书名：初次创世对不起！ 作者：双尾喵喵 “您有一份快递请查收~” 天选之人的快递包裹打破了空调、西瓜与作业包围着的平凡暑假，无聊的少女获得了可以创造新世界的空白书本。 我的世界上要有光 于是有了光 我的世界上要有神 于是有了神 我的世界——好想去看啊！ 于是，少女进入了自己所创造的世界。 唯一的苦恼是：当神在世界中，就会失去神的力量，而当神在世界外，少女将无法眷顾某个个体。 当她的目光被最初的人类吸引后，保持高高在上真的是很难的事情！ 在反复的穿越中，这个世界从原始走向文明，人类在各个时代被豪爽的神明赐予了巫术、魔法、神术乃至于更多...... 可能引起舒适的要素： 真挚的友情， 甜蜜的爱情， 幻想世界的风土人情， 跌宕起伏绵延多个纪元的剧情。 排雷：虽然女主和男主一起成长，最后也和男主在一起，但是这是一场三个人的故事，女配也贯穿始终，且女主一直对女配抱有逐光者一般的爱慕与敬仰，雷这个情节的小天使请注意呀！ 【觉得不错的话看看我作者专栏里的预收吧——我预收什么都有.jpg:言情，百合，科幻，地下城建设，悬疑群像剧，超能力，西方奇幻，现代商战...封面很好看的！都是2020年准备开的文喵！owo喜欢哪个收哪个，明年一起看！】 封面画师：梦境位面主 内容标签： 异世大陆 穿越时空 穿书 史诗奇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姗姗 ┃ 配角：很多 ┃ 其它：创世，神爱世人 第1章 天选的创造主 夏日渐深，蝉鸣微弱，并不让人烦躁。刚从冰箱里取出的西瓜冒着白气，勺子在中心挖掘出的小小坑洞，染着甜丝丝的红。 “好热啊…”乔姗姗将空调的温度下调两度，同时把拖鞋踢到一边躺倒在客厅沙发上：“数学作业太让人头疼了…吃完晚饭再说！” 25度的风暂时吹走了数学带来的烦恼。 可惜暑假作业的数目是恒定的，延迟后也在那儿，不多不少。 “5栋201有人吗？有一份包裹需要签收！”快递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上去是年纪尚青的女性，温和的嗓音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戒备心。 包裹？是爸妈买的东西吧，没直接放快递柜，可能是生鲜…如果是前天说的桃子到了就更好了！想到父母对无锡水蜜桃的评价，乔姗姗穿上鞋，走到门边。 从猫眼往外看，可以看到穿着蓝色制服的快递员，帽子底下有个马尾，正捧着一个大纸箱等人签收快递。 “包裹就放在门外吧，我会过来拿的！”父母都不在家，她可不会随意开门让人进来。 “好的，那包裹我就放在这里了，您注意签收，如果开箱后有损坏的地方——”女子的声音突然上扬：“我司也没办法负责的啦！”随后是极快速而欢畅的下楼声。 诶，一般不是会说【如果东西有损坏，请联络我，质量问题请找商家处理吗？！】乔姗姗再次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已经没有任何踪影。 在门口等待片刻，姗姗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从缝隙向外看，真的没有任何人，只有一个大纸箱被放置在门外。 “这是哪个快递公司的快递员啊！”可能是心情很好，最后一句话开开玩笑吧？反正也没有遇到危险，姗姗将大纸箱抱起来，回到客厅关上门。 纸箱并不重，从重量与体积猜测，大概不是水果，透明胶带纸只封了两道，没有使用米字型裹法。 面单上填写着的收件人，并不是父亲或者母亲，而是乔姗姗本人，货品讯息则备注着【天选之人的奖品-创造主套件】。 “这是什么啊？我可没有网购过东西。”话刚出口，她想起来了，自己在暑假之前购买的某个杂志参加过读者来信抽奖活动，难道是活动的奖品？ 那就不需要客气了！ 拿起剪刀，快速地拆开整个纸箱，从里面拿出用泡泡纸包裹地很好的几件奖品：两本很厚实的书、一只笔、几块需要拼接的透明板、一串手链、一块被封存在玻璃瓶中的黑泥和一册说明册。 这些东西都比正常的同类事物轻很多，捧在手中的触感仿佛绒羽。 这个时候果然应该看一下说明书，不知道有没有售后电话什么的，但既然是奖品，肯定没有吧。 现在是下午2点，独自在家、百无聊赖的姗姗翻开了名为【创造主套件使用说明书】的手册。 您好： 尊敬的03号创造主，欢迎使用创造主套件，套件内容包含：创造之书、世界之书、权能之键、降临之链、全视箱庭与纠错助手。 权能之键：为了便于您的使用而制作成签字笔形态，您的偏好会影响它的颜色。可以在创造之书或者世界之书上写下任何字句，每个字句都可能造成极为有趣的影响，建议在创造之书上先行尝试再运用于世界之书。 只要您的权能还在，权能之键就能反复使用，无需担心墨水问题。 创造之书：封皮为深棕色，上有金色的无限符号，是女神的造物。您可以使用权能之键在里面随意书写，被判定为【现在还无法直接完成】的字句会被擦除，【可以直接完成】的字句会自动出现在世界之书中并生效。您可以用普通的橡皮擦擦除创造之书上的字句，但世界之书上对应的字句不会消失。 世界之书：最开始为纯白，后续会根据所创世界的不同而发生改变。书写在创世之书上的文字无法直接更改，需要慎重斟酌。推荐的修改方式有：1.用后续的文字调整世界上不想保留的变化。2.用权能之键在书上需要更改的部分画好括号，打开纠错助手的瓶子，倾倒内容物，等需要更改的文字消失后，内容物会回到瓶子。纠错助手偶尔会删除掉更多的文字，需要注意。 纠错助手：功效类似于橡皮擦，专门用来擦除世界之书上任何您不想保留的字句。 全视箱庭：请按照如下【图片示例】步骤组装，完成后外观是一个方形透明盒，在您书写任何有效字句后，箱庭内会出现您所创造的世界的影像。当您注视箱庭的时候，它会自动将您想看到的画面展示出。 降临之链：您可以将它佩戴在手或者足部，佩戴后将箱庭上方的盖子打开，佩戴链条的肢体伸入箱庭就可以启动降临模式。 降临模式：世界无法容纳创造主，您的意识会被注入新创建的身体，用一个角色去体会您所创造的世界，激发更多创造的灵感。在降临模式中，您初始的能力只有一个基本人类那么强，但可以和您的创造物通过类似的方法变强，链条会进入您的身体，无法被任何人抢夺。 您可以在任何时候激活体内的链条回到原世界，但角色会死亡。同样，角色死亡后，您也会自动回到原世界。考虑到您的体验，痛感传递默认最低，您也可以自行更改。 创造模式：使用权能之键在创造之书或世界之书上书写即可，您可以多多尝试。因为只是最初级的创造主套件，不提供时间轴与多世界线辅助工具。创造模式中，时间流速会按照您的意志调整，降临模式中，您在创造出的世界中时，原世界时间点凝固。 …… 一目十行地看完剩下的篇幅，合上这本簿册，乔姗姗一时无语：真的假的？创造世界那么随意吗！ 管它真的假的！反正没事干，那就试试看好咯，失败后去论坛水一贴也不亏。 几块透明板比亚克力板还轻，卡扣是自动吻合的，不知道是磁铁还是什么东西的作用下，组装完毕后，只有最上方有一个方形凹陷可以用来打开盒子，其他缝隙全部隐蔽起来了。 这种神奇的展开进一步刺激了乔姗姗的心情，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两本书，平放在桌面上，洁白的纸张上有一层微弱的光芒。 名为权能之键的签字笔被握在手里，尾端的铁片做成舒展的羽毛装饰，姗姗控制不住，在创造之书上画了两道，黑色的痕迹一闪而逝，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是无效字句的意思吧？她尝试着画火柴人，果然，笔迹很快就消失了。 【这个世界最开始，是黑色的。】斟酌后，她写下了第一句话。 这个句子在创造之书上留下痕迹，紧接着，世界之书也出现了同样的字，然后，透明的盒子中出现黑色的雾气，将整个盒子染成纯黑。 “太、这也太神奇了吧！”我真的可以创造世界，强烈的幸福感驱使着姗姗继续书写。 【然后，光明出现了。】 然后，光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球出现在黑暗中心。 光是一个球有什么用嘛…创造世界，肯定是要有很多很多生命才有趣！ 【这个世界里出现了生命。】 写完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等待在盒子边上，什么变化都没有。怎么回事？出bug了？ 字还在书上，也就是说，生命应该产生了，可能是因为形态的原因观测不到？姗姗站在箱庭边，想看看自己创造出的生命，箱庭却只能展示给她一片黑暗和一个小光点。 那么，写具体一点就好了。她反复写着不同的生命形态，从人类、巨龙、精灵到史莱姆，统统都没有留下痕迹。尝试多遍后，才想到：是不是现在的世界还太基础，需要先设定模糊的框架？ 【最初的生命形态有两种，一种诞生于黑暗，一种诞生于光明。】 笔锋落下，黑暗呈现出液态，里面有无色或纯黑的鱼形生命体在交替游动。光点则开始扩散，如同流星一般划破夜空，生出双翼四处翱翔。 完美啊！不过这样的生命体，感觉没有智慧，有点无聊。开始构建最基础的设定吧。 【世界中开始出现各种基础元素，泥土、微风、火焰、净水、金属，闪电与冰冻，汇聚出的多种自然现象时有发生。】 这句话的效果也立竿见影，清澈的盒子浑浊了一阵，又很快明晰，更多形态的原初生命体开始在盒子中相互吞噬、变异、进化。 在神的注视下，内容物开始向着不同方向占据大小不一的格子，其中黑暗与光的领域最为广阔。在反复的异化后，光球的中心出现一个拥有复数光之羽的多边形，相对的，黑暗的最深处也有一块失去轮廓的果冻状物体在不断吞吐小型个体。 每个元素都缓慢地进化出了首领吗？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世界缺少了其他养分，只有被文字注入的这些生命体存在，它们不得不靠蚕食最初的诞生体才能存续下去，因此数目开始变少。 原以为加设定很简单的姗姗在多次尝试失败后停下笔，她反复写了很多话，比如【世界中出现很多可以吞噬的养料】【大地出现，上面生长着果实】都无法留下痕迹或引起改变。 这些最初的生命体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强大了，不管加了什么样的设定，它们都能轻易地吞噬掉…这样的话，人类就无法诞生了！ 【世界并非一个整体，它有很多空间存在，其中，被称之为神界的空间中，供养着最初的生命体。】 随着新的设定成功展开，一道分割线出现，最初的个体们被划归到其他的空间内，箱庭只展示姗姗想看的那个空间，只有在注视“神界”的时候，才能看到它们，其他地方还笼罩在蒙昧的黑暗中。 【神界中存在维持生命的物质，原初的生命们会不断同类合并，形成某个元素中唯一的存在】 满意地看着神界中的生命在一一合并，姗姗捏了捏手腕：“接下来~就是真正创造人间的时刻了！” 第2章 【第一卷】原始的火光 【人间界是物质界，有很多有利于生命诞生的物质存在。】模糊的描述后，盒子中开始充斥絮状物。 【人间界有光，那光是最初之光芒从神界传递而来的能量，在人间形成复数个光球。】类似太阳的光体凭空出现。 【人间界是由无数颗星辰组成的，地元素与金属元素相互合作，搭建了便于生命诞生的平台。】文字闪烁辉光，极夜中出现了星子。 太棒了，隔着透明的盒子，眼中充满了感动：我要赋予这个世界无止境的爱意！让上面诞生出最完美的生命 【一群完美的高级智慧生命诞生，他们互相之间不会发生任何争斗，只追求合作共荣。】这行字却无论如何都写不上去。 果然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呀，那么反过来想，要减少智慧生命之间的纷争，只需要资源过量就行了吧？没有生存的逼迫，成为好人就容易很多。 【人间界的星球资源丰富，大地中埋藏着丰富的宝藏。川流由净水空间的裂隙涌出，源源不断。光球以最合适的频率释放光与热，为星球带来分明的四季。所有元素的构成比例，都最为适合生命的诞生。】 字体浮现，盒子中的景象忠实地按照世界之书的指示生成，在热切的注视中，演化的速度调至最快，星球高速旋转着。 不知道这个新生的世界度过了多少年岁，在好奇心的作用下，演化速度减缓，盒子将某个星球放大，繁荣的植被展现在创造主的眼中。 笑容逐渐消失：巨大的虫子闲散地在整个星球上爬行，这里也好那里也罢，全都是史莱姆状的虫子，一扭一扭地穿行在果实累累的丛林中。 智慧生命在哪里？！快速切换了好几个星球，没有一个进化出高级智慧生物，甚至，连哺乳动物都没有。巨大的虫子与鱼类，还有数不清的软体动物占据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勉强算是最【高级】的生命，是一种可以在太空中自由浮动的纤维状物体。 这算什么啦！不合格！是因为完全没有竞争，只需要专注于摄取资源，导致进化的方向与地球完全不一样了吧。 思索片刻，落笔：【元素配比开始失衡，闪电与火焰比较活跃，狂风与黑暗都会引起实质性的灾难。】 接着，星球们开始新一轮加速旋转，再停止后，出现的画面更加让人焦躁。 虫子与鱼类们终于进化出“了不起”的东西来，却不是智慧。它们的体格或大或小，身上长满了不可思议的器官，畸形的生命体们本能地选择了强化本体的进化方式。 在快速的进化中，部分生命掌握了吞噬空间的特殊能力，这个世界不存在阻拦它们的物质了，有一些诡异而粘稠的红色生命体正在进攻神界，它们想吞噬掉最初的元素们！ 啧，怎么会让你们这些奇怪的东西欺负我最初的孩子们呢！姗姗迅速用括号将【人间界的星球资源丰富…】以及后面的话全部勾起来，果断地拧开封存纠错助手的瓶子，将黑泥对准世界之书倾倒下去。 黑泥涌入世界之书，箱庭中充斥了富有侵略性质的黑色，当黑色褪去后，过量的资源与那些虫子们造成的空洞全部消失，只剩下寥寥几颗星辰。 把纠错助手重新装入瓶子，姗姗面对创造之书的表情凝重起来，她打开冰箱拿出果粒酸奶，边喝边思考对策。 啊…先按照地球的规则试试看？既然有现成的奇迹，不照着写也太浪费了！ 【人间界有极多的星球，大部分星球是不具备任何生命诞生的基础条件的，上面只有大量单一金属或者几种资源。但很偶然，个别星球上有适当的资源，与光球的距离适当，能维持一定范围内的温度。生命追求生存、繁衍、进化。】 以防万一，这次，姗姗只让星球快速旋转到哺乳类动物诞生就迅速叫停。现在，可以写下关于人类的字句了吧？ 【生物具有极高的多样性，但不管哪种生命，进化到高级阶段，都会趋向于人形。】别再给我满是虫子和鱼类了，拜托！ 箱庭之中星辰璀璨，将某个星球放大，姗姗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人类诞生了，他们还处于比较原始的阶段，穿着树叶与兽皮制作的衣服，但已经有了一些常用词汇进行沟通交流，会使用简单的工具和武器了。 等不及了，必须立刻体会一下自己创造出的世界！程序员不好好运行自己的程序，怎么能知道好还是坏呢？ 将紫水晶手链戴好，深呼吸，打开透明盖，创造主的手伸入箱庭，温润的触感包裹了全身，仿佛落入原始海洋中。 眼睑有点痒，还有种湿润感？睁开眼，一滴雨水划过叶片，带着清新的气息落在脸上。 这里是…我创造的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后，心跳加速，微笑怎么也止不住，双眼不断扫过原始雨林中的每一个要素：宽大的叶片呈现深绿色，间或有红的、黄的花叶夹杂其中。雨林中的树木极为高大，能将小小的少女完全掩盖住。在这样原始的森林里，遇到比人还高的蘑菇也不会感到意外吧？ 脚下是湿润的泥土，踩着有些黏，原先穿着的鞋子也变成了特殊叶子编制的工艺品。 啪沙啪沙，一步一步走在土地上，雨水并不密集，闲散地浸润飘散的长发。想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姗姗下意识地寻找水源。 当渴求水源的意志诞生后，某种灵感在脑内浮动，指引着她向东方走去，绕开一丛丛灌木，掀开一簇宽阔的扇状叶片，终于，宁静的溪流出现在视野之内。 在溪流的倒映下，姗姗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貌：黑色的长发没有发夹，直接披散下来，身上裹着保暖用的兽皮，兽皮摸上去很光滑，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露在外部的肌肤比原先要深一些。眼睛似乎大了一点，也不再近视，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丝细节。 “现在的人类都长成这样吗？已经很好看了！”对着溪水打理头发，一边思考接下来要去哪儿闲逛，果然是去寻找人类的聚集点吧？ 在漫长的历史中，人类并非一开始就站在食物链顶端，懈怠的少女没有细听枝叶被柔软的脚掌踩碎的咔嚓声，在水源边也无视风传递来的淡淡血腥。 一股腥风骤然刮起，姗姗被很大的力道一把掀翻在地，利爪在腿部刮下一大块血肉，突袭而来的巨大狼类将猎物狠狠压制在溪流边！ 托了痛觉最低的福，疼痛感只达到撞击木头平面的程度，姗姗没有失去意识，拼命挣扎起来：“救命——救命啊——”下意识地呼救起来，第一次降临世界，就要被野怪给杀回去，也太丢人了吧？！ 狼类狰狞地张开巨口，准备对猎物的脖子使出绝杀——一把长矛与一支羽剑一前一后洞穿了它的脖子与眼睛，血液淅淅沥沥地洒在姗姗身上，从脸颊到腿部，露在外面的地方全都被腥臭的液体染红。 “噫！”猛地把狼的尸体推到一边，姗姗大口喘着粗气，她之前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惊吓。 从右侧的石堆后走出一位佩戴斑斓羽饰的少女，她的长发是比木料深邃的棕，清亮的双眼介于青色与灰色之间，五官十分立体。从脸部特征判断的话年纪还不大，身材却非常健美，虎斑兽皮与某种鳞甲覆盖了胸口与胯部，火红的染料在腹部勾勒出类似双翼的图腾。 那把长矛应该是她丢出的，背后还背着一模一样的另一把，腰间能看到一柄打磨锋利的石刀，即使负担如此多的武器，她向姗姗走来的姿势也轻松潇洒。。 “是你救了我吧，谢谢…”呼吸渐渐稳定，姗姗察觉出，自己想说出口的话被自动转换成对应的交流语句后才会脱口而出。与中文完全不一样，但能再次听懂，这算是创造主特权吗？ “需要我的帮助吗？其他地方还有伤口吗？”戴着羽毛的少女蹲下来，以友好的态度轻轻触碰姗姗的膝盖。她只说了几个词汇，全托【特权】的福，姗姗才能听懂她完整的意思。 膝盖上的接触没有被避让，也许这个动作是原始人之间的某种询问方法？少女的手臂紧接着绕过姗姗的腰部与膝盖下方，用最舒适的姿势将她横抱起，半蹲在溪水边，让受伤的左腿浸泡到清澈的流水中。 “没、没有！”力气好大啊…也是，在富有竞争力的世界中进化出来的人类，力气小了可不能和怪物作战。依靠在少女怀中的姗姗有些脸热，原始的人类…好强！ 对方清理的速度很快，当伤口处完全洗干净后，羽饰少女从随身的兽皮包袱内取出几片有厚度的椭圆形叶子，用石刀切割出一道道小口，当叶子流出褐色汁液后，覆盖在姗姗的腿上。 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姗姗看呆了，她、她是医疗兵还是什么职业？总觉得像是求生栏目在拍摄中呢！ “好，脸和手腕你自己清理一下，我先去切割猎物。”少女的声音有点沙哑冷漠。不过，刚刚被搭救并治疗的姗姗知道，这个人小心翼翼的动作透露出了内心的温柔，温柔到不像是在竞争中诞生的人类。 也许正是因为存在着很多这样特殊的人类，人类本身才能在残酷的自然环境中延续吧。 姗姗转过身，努力清洁起自己的脸和手部，这身兽皮也废了，等等肯定要恳求面前的小姐姐带自己去人类聚集点，不然等不到天黑就得自动升天了吧！ “喂！这猎物可不是你们两个的！”少年的声音引起了姗姗的注意，清理完毕后，一回头，一个披着灰色兽皮、背着弓箭的黑发少年，正与羽饰少女对峙。 比起健美的少女，秀气的少年看上去气势不足。他更加瘦削，也并没有弓箭以外的武器，但还是执着地申明自己对猎物的占有权：“这只狼我追踪了好久，在两个日落前就追着跑了！它是我的猎物，它的眼睛里插着我的箭。” 顺着他的手指，三个人都能看到死去巨兽的眼睛里插着一枚羽箭，只剩下箭尾还在外面。 “的确，那只箭也能造成致命伤。”羽饰少女并没有仗着自己的战斗力蛮横地反对少年的话：“问题在于，是你的箭先射中，还是我的矛先击中。”” 啊，这个我知道！姗姗猛地回忆起刚刚的画面，是少女的长矛，先一步穿透狼的脖颈！ 第3章 部族 “我刚刚看到了，长矛比箭矢快！”姗姗果断站到两人边上主持公道：“真的，我可不骗人！” “你和她是一伙的，当然帮助她啊，不要因为我是外族人就小看我！”少年完全不服气，气鼓鼓地继续阻拦想收割猎物的羽饰少女：“少骗人了，如果没有我的追击，这只狼不会出现在这儿，猎物是我先发现的，你们不许动！” “你这人…要是我说谎，就让天上落个雷劈我！还是最大的那个雷！”姗姗与少年大眼瞪小眼。 “你以为你是谁啊，要雷劈你就劈你？！天上连雨都没有下诶！”原始人也并不好糊弄，少年明显不相信誓言这种嘴皮子一碰的东西。 “不用争吵。”猎物明明是羽饰少女杀伤的，她的态度却最中立：“我们无法确认是谁先杀死猎物，那么，就按照部落法则来争取猎物的所有权吧。” “部落法则…”少年面露难色，目光划过少女健美的肌肉与锋利的石刀。这是一个很公平的提议，当两位猎人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确认猎物归属时，就要进行一场战斗，来争取这只猎物的所有权。 问题只在于，羽饰少女不论从体格还是从武器上看，都占据优势地位，少年并不喜欢决斗，更不喜欢输。 在羽饰少女清澈的目光中，少年挠了挠头发：“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确认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有，我们一共有三人，那么就把猎物分成三份吧。”羽饰少女用石刀比划着猎物：“我负责分，你或者她先选，我拿最后一份。” “为什么那个弱鸡也要分啊！”“那你也太吃亏了吧！”话音落下后，少年与姗姗又一次怒视彼此。 “因为她吸引了猎物的注意，才给我们创造了最佳的攻击机会，并且还为此受伤了。”羽饰少女的声音很平静，却能激起少年的一丝愧疚：他为了毛皮的完整，特地多瞄准了一会。 “好吧…这个方法不错，不过，部落法则也挺浪漫的，我有点难以抉择，所以！”少年点了点不远处的一棵树：“你先从这里跑到那儿，我是用弓箭的，得和你拉开距离吧？” 哼，如果你的速度比较慢的话…诶？！还没有反应过来，羽饰少女已经站到了树下。 “那么，是选择部落法则吗？我保证不会杀害你的。”长矛被插在泥土里，少女的右手抓握住刀柄。 “不了，我觉得三分法更好，谢谢。” 羽饰少女认真地分割巨狼，将毛皮剥开，肉切割好，牙与重要的几块骨头放置在一边，还好分割地点是在水边，可以一边切割一边清洗用具。 “喂，你这人好狡猾。”姗姗忍不住吐槽站在边上的少年：“刚刚你是在预估速度，对吧？” “那又怎么样？她又没反对。” “所以说你狡猾啊，你还能更狡猾一点吗？” “能啊。”少年从背后拿出一枚箭矢：“我要挑战你，输了的话，你的那份猎物就归我了！” “不要欺负伤员。”羽饰少女将最后一份肉分好，放在巨大的芭蕉叶片内：“你如果真的挑战她，我会接着挑战你。” “我开玩笑的。”少年咳嗽一声，岔开话题：“分好了吧？那么我先选？” “你这人…”姗姗有点生气，可想了想自己的贡献更小，不得不让开路，让少年先做出选择。 少年蹲下身，评估三份差不多价值的收获：肉类几乎是平分，有后腿肉的那份大概值钱一点，不过他的目的可不在肉类呢。 “我要这一份。”他果断地选中了包含一枚弧度完美的兽牙的那份，巨兽兽牙是最容易脱手的硬通货，他需要价值更高的东西，去换取想要的未来。 少年将那份叶子打包好，却不急着离开，大概是要跟着羽饰少女一起走出森林。 姗姗没有去看收获，鼓起勇气询问少女：“那个，我能不要收获，去换取——加入你的部族的权利吗？” “噗——”没等羽饰少女回答，少年首先笑出声：“太厚脸皮了吧！居然索要大部族的加入权？看到羽族的人就舔上去，你部落的长辈会哭的哦！” “我，没有部族哦，我原先所在的部族，除了我，没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啦。”姗姗微笑着回答：“为了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想找个部族加入也是值得嘲笑的事情吗？” “真的假的啊…如果是真的，我道歉…”少年扭过头去，不再嘲笑。 “是这样吗，已经无处可去的话，就先随我回羽族吧。”羽饰少女没有出言安慰或者追问真假，将两份收获物打包好，轻松地背到背上，接着向姗姗伸出双手。 是要抱抱安慰我的意思吗？姗姗一头雾水地抱住对方的腰，羽饰少女僵硬了一下。 “不是这个动作，站好，我抱着你走。”说罢，将姗姗改变姿势，轻柔地抱起：“你的腿伤那么严重，不要勉强了。” “也，也太麻烦您了！会很累的吧？”姗姗被抱起后，有点害羞，被抱着是很舒服，可这样让刚认识的人抱到目的地，真的太厚脸皮了！ “我很佩服你，那道伤口，换做其他人连站立都会困难的。”羽饰少女的声音愈发温和：“不管你遇到过什么，到羽族后，先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 “…好。”姗姗的脸涨红了，我没有疼到站不起来，完全是因为特权的关系…呜呜，脸皮厚和狡猾都实锤了！希望以后能找到补偿你的方法！ 靠在结实的胸膛上，能听到稳定的心跳。真的好幸运呀，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人类中，最优秀的那一类。 “请问，您的名字是？”姗姗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在自己创造出的世界中，诞生出的，独一无二的人类的姓名。 “我叫承羽，你…如果不想说名字的话，就等以后再说吧。”羽饰少女好像在担忧什么，也许这个世界的名字和部族有相当大的关联，所以才这么小心翼翼？ “我叫…”姗姗的音节突然发不出来，怎么回事？ 张合了几次，看到承羽越来越担忧的表情，姗姗的脑内迅速开始转换：姗姗，姗姗来迟，慢，迟缓…所以：“我叫，缓缓。” “哈，听上去你跑得很慢呢！”少年又一次抢先开口。 “什么啦！那你又叫什么！”姗姗没好气地反问。 “哼哼，我叫鹰矢，很帅气吧！”他高傲地昂起头，黑色的双眼熠熠生辉。 “噗——哈哈哈哈哈哈，人如其名、人如其名！”这谐音比缓缓还惨啊！你父母和你有仇哦！ “笑成这样做啥啦——” 一路上，走在最后的少年都很想回敬姗姗一句【谁才狡猾啊！】可惜并没有找到任何机会。 当太阳摇摇欲坠时，三人从森林里走出，来到羽族所在的聚集点。 羽族作为附近最大的部族，聚集点得以建立在靠近河流的平原，巨大的尖木头密实地拼接起来，包裹出阻碍野兽与外敌的围墙。 只需要一眼，姗姗就明白为何鹰矢能准确地指出承羽是羽族人了，守卫的羽族人虽然没有那样夺目的图腾，却佩戴着类似的羽毛头饰，只不过不像承羽的头饰一样斑斓而已。 被承羽抱着的姗姗被守卫多看了两眼，大概是因为承羽的原因，并没有受到阻拦。 鹰矢则在进入前从怀里拿出几枚打磨光滑的贝壳递了出去，姗姗听到他在说求宿之类的话，看来部族外的人是可以通过消费一般等价物换取暂住权的？ 两侧的居民建筑物大都类似野营帐篷，不过并没有帆布和塑料杆，用的是猎物的毛皮与木头。建筑物多数都挺低矮的，只有四围纯用木料制作的“楼屋”高出帐篷很多。 姗姗看着姜黄色的帐篷，正在思索毛皮边上的穗子是一种金色的草还是动物的绒毛，便被承羽小心地放到一块休息用的草垫上，边上还有两位女性在挑拣柑橘类果实上粘着的的枯叶。 “缓缓，我先去告诉巫，她是很和蔼的，只要巫愿意了，缓缓就能先居住在这儿了。”放下了那么重的一个人，也没见承羽流多少汗。 “好~”改名为缓缓的姗姗乖巧地答应，目送承羽走向内部一顶插了至少四种羽毛的高顶帐篷：巫吗，唔，人类已经自发的领悟了巫术？我不记得有写类似的话，以后可以在书上加上~ “喂，缓缓。”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是鹰矢，他的弓箭好像上缴了，不允许带到里面，现在只披着银灰色的毛皮，看上去无害多了。 “什么事呀~鹰矢。”故意一字一顿念他的名字，可惜对方并不能领会笑点，也就没那么有趣啦。 “真有你的啊，居然能让羽族的少族长另眼相看，明明和我一样是野人。”鹰矢也坐下来，和缓缓并排。 “承羽是羽族的少族长？还有…什么叫我和你一样是野人啊，唔，你…肯定有部族吧，还背着弓箭。” 看到对方突然黯淡的眼神，缓缓明白了什么。 第4章 柑橘田野 美好的阳光下，鹰矢和缓缓一个人手上拿着一个橘子，都是从边上的篮子里面拣出来的，作为代价，他们好好地帮忙清理出了一篮子枯叶。 “羽族向来喜欢用【承羽】作为少族长的名字啦。”鹰矢手指灵活地将橘皮剥好，果肉居然是紫色的，他美滋滋地将橘瓣塞到嘴里：“素以没谁会不知道。” “是吗，那你不应该是鹰族的吗，怎么说是野人呢。”没猜错的话，这里的人会把族名加到自己名字里，缓缓也学着鹰矢的动作尝了一片橘子。 啊，好酸！ “被赶出来了呗，新族长可不养我这种闲人——喂，你干嘛要吐啊。”鹰矢的黯然被缓缓夸张的吐橘子动作打断。 “呸呸呸，好酸啊！这橘子和我以前吃过的差别太大了。”缓缓苦着一张脸，上一个繁荣时代被纠错助手结束了，带来的新生代就只有这种东西吃了吗！ 又酸又涩，带着的一丝甜蜜还抵不过满口的不适，咀嚼起来还沙沙的，不软不脆。 鹰矢带着不相信的表情从地上捡起缓缓丢下的剩下的橘子，分开一片放到自己嘴里，细细咀嚼：“什么啊，不是很好吃吗？你这人怎么回事。” “这个味道，算是好吃的吗？”缓缓的语气低落下来，也太惨了吧，吃着类似这样的东西，没有空调、电脑、手机、漫画书，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很好吃。”鹰矢舔了舔自己的指尖：“甜味会让人感到安心。” 哈，这里也没有水龙头，要去洗手还得冒险去水源边上。 但，即使这样，面前的少年，脸上的幸福却是真实的。 “那么，我决定了，要让这个世界上出现和我过去吃到的一样，不，要更甜的柑橘！”缓缓志得意满，反正只要在书上写【柑橘的味道十分甜美】就行了吧？ “嘿，还真是了不起的愿望啊。”鹰矢失笑：“不过我的愿望就没有那么远大了，我要在大集会上购买到【箭族】的加入权，没有族群的人活不过严冬的。” “嗯…也是，希望我能加入羽族吧。”人是群居的生物，没有族群的协助，大多数人都活不下来的。 “那个，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话。”在分拣橘子的一位女性羞涩地靠了过来，她的头上插着一片灰色的羽毛：“是要加入羽族吗？那个，那个说想让橘子变甜的…” 多亏了神明特权，她的话断断续续，只有几个很短的单词，没有特权根本听不懂啊！ “是！我想让橘子变甜，也想加入羽族，你叫我缓缓就行~”缓缓想给部族里的人留下好映像，温和又大方地承认了。 “那，缓缓和我一起去看看橘子田吧！”羞涩女性的脸庞与手足部分都偏黑，那双眼却比泉水更清澈：“我叫羽小土，橘子田一直是我和几个姐姐管着呢，要是缓缓也加入就更好啦！” 额…我的意思并不是自己去种树啊，是，是写字！ 可是这样的回答肯定会降低好感吧？要不要借口说在这里等着承羽回来呢，不，这又不是借口，我本来就在等着她回来嘛。 缓缓的嘴唇刚要分开，吐露出一个借口时，鹰矢的声音中却带着期待与羡慕：“真好啊，这么快就能实现愿望了，我也要努力了~” “嗯！好呀，我超喜欢种植的！”借口瞬间消失，缓缓的脸上带着笑容，这笑容有几分尴尬与不自然，却依然能让对面的人绽开自然的笑容。 羽小土握住缓缓的手腕，两位少女一个光着脚一个穿着鞋，奔跑在阳光正好的午后，泥土与柑橘的叶子泛着清香。 “就是这里。”羽小土停下脚步，当微风吹来，缓缓的双眼被大片的灌木吸引。 这个世界被翻译为柑橘的植物更像是生长浆果的灌木，叶片层叠，下面坠着累累的小果实，趴伏贴近地面，枯叶与果皮的金色在阵风的吹拂下飘散出清香。 柑橘田被栅栏围着，在里面采摘的人有男有女，提着篮子分拣出小小的果实串，不攀折枝叶伤到珍贵的植物。 “橘子一年只在这个时候能收获，大家都很辛苦，也很开心。”羽小土挎着篮子，走入灌木中，一个一个摘取。 缓缓也被气氛感染，草鞋只隔绝了泥土的温度却隔绝不了天然的触感，她没有篮子，便弯下腰认真地观察这些果实。 与农业节目上播放的画面不一样，眼前的田野虽因规模与色彩而夺目，却没有机械种植的整齐，更不用说这些果实大大小小，叶片零零落落，卖相差距甚大。 “小土，你们怎么不选最好的植株种植呀？选一些果实最大最甜的种下，以后果子会越来越甜的。”缓缓直起腰，看着这片生机勃勃的田地。 “柑橘在森林里不多的。”这么短的时间里，羽小土的篮子里就塞满了果实：“所以，只要找到就会被带回来种好，好长时间，数不清的日落后才有这么多的。” “是这样吗，以后我来用我的方法种种看。”姗姗看不到自己的眼中闪烁的光点：“我要选最大最甜的几株柑橘种在一小块田里，等它们长大再选里面最好最甜的果实的种子种下！” 选择育种是最原始也很有效的培育方式，在没有基因工程的时代里，人们就是靠反复的挑选，驯化了荒野中的果实。 “你就是缓缓吧。”慈蔼的声音吸引了缓缓的注意。 转过身，面前是一位满是岁月褶皱的老人，她的身上披着绒毛很多的兽皮，银灰色的一束羽毛缠在头上，盘成螺旋形，最显眼的，是老人紧闭的双眼与从眼皮蜿蜒到脸颊的银色羽毛图腾。 她是巫吗？她是盲人吗？是怎么看到我的？ “您好…请问您是？”承羽应该在巫那边才对，巫不会跑到田里吧？ “我叫巫羽，是羽族的巫。”老婆婆的眼睛依然紧闭着：“承羽想让你来找我，而我想走来【看看】你。” “应该是我来看您才是！”缓缓有点紧张，她不记得自己有在书上赐予人类神术、巫术或者类似的能力，但在这位盲眼老人面前，她的心跳加快。 “你喜欢这儿吗？”巫缓步上前，与缓缓并排，巫向着阳光与田野，缓缓对着满眼的帐篷，两人皆在这新生世界之上，与土地相接。 第5章 帐篷 “你喜欢这儿吗？” 这句疑问再一次震颤了缓缓的心。 “我…不可能不喜欢呀。” 这是，我创造出的世界。 在满是柑橘香气的田野边，不知名的野花随风蹭过她的脚趾，尴尬的笑容逐渐自然，缓缓看着老婆婆，仿佛是在【对视】一般。 “喜欢就好，孩子，你想加入羽族，说说你喜欢的事情，和擅长的事务吧。”老婆婆将缓缓的右手握在手心，有点干燥，很温暖。 “我擅长的事情…我，我喜欢种植！我现在还不太会，但真的很喜欢！”缓缓有点语无伦次，她掌握了一些原始人并没有的知识，却不知道这些知识在这个世界是不是有效，是不是有用。 “还有？”老婆婆的语气十分温和。 “还有…我会算数字，也会各种地方的语言。”前者是数学老师的教育，后者是神明的特权，缓缓猛地想到刚刚鹰矢的话：“我可以帮忙在集会上买卖东西，或者和远处的部族交流。” “这些是很罕见的才能，缓缓是来自于很大的部族吧？”巫的声音仿佛能传达到人心底，她在年轻时一定是充满魅力的美人：“身上的衣服与鞋相当精美，制作者一定拥有美好的心灵吧。” “是很大的部族，可是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缓缓点点头又摇摇头。 “缓缓！”呼声快速的由远及近，是承羽的声音。 承羽看到巫，首先对巫弯腰，随后就把缓缓抱了起来：“你的腿伤得那么重，不能到处跑。” 缓缓腿上的伤口被叶子包裹着，还有细细的叶子绑住四周，也没有血从里面渗出，很容易被忽略。 “没事啦，不是很疼的！”缓缓没有挣扎：“巫还在问我事情，这关系到我能不能加入。” “我已经许可了。”巫没有再追问，她直接答应：“承羽，既然缓缓受着伤，等她伤好了，你再分配任务给她。” “是。”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记录。”巫慈蔼地笑了笑，转过身走向不远处的建筑。 “缓缓，不管疼不疼，腿受伤必须静养。”承羽抱着缓缓，向帐篷走去，让过边上飞奔来飞奔去的奇特鸟类。 “我知道了~那些毛茸茸的金色动物是什么呀？” 那些鸟类和鸵鸟差不多大，也有两条很长的脚，头很小，脖子非常短，短到弯钩一样的嘴像是长在胸口上。 “那是呜波，缓缓以前没有看到过吗？专门帮忙运送东西的，偶尔也有特别大的个体，能够骑乘。”承羽提醒后，缓缓才注意到，那种鸟儿的身体比较扁，上面还绑着放橘子用的篮筐。 “骑乘？这种鸟能骑？承羽骑过吗？”怎么想都很奇怪呀，感觉是高腿凳子变成的鸟！ “能，我骑过，不过一定要绑好，不然很容易掉下来。”承羽想到后又补充了一句：“缓缓以后可以找一只来骑，护具房间里就有。” “房间…我需要付钱的话，能不能分期付款呢？”即使有贴心的翻译，也并不能拥有无限的一般等价物。 “不需要付钱的。”在缓缓惊讶的目光中，承羽将她抱到了一顶非常舒适的帐篷中。 这顶帐篷从外侧看就比周围的要高一尺，外面的毛料也更加厚实，灰色与棕色夹杂的毛皮看上去就很保暖，内部的陈设也超出缓缓对原始人的想象。 首先注意到的是一块巨兽皮制作的毛毯垫在地面上充当装饰与地毯。接着是很多骨头、牙木头制作的日常用品。木碗与木勺整齐地排在青石打造的台子上，骨头与石头制作的武器悬挂在绳套中。 床铺是一块高出周围许多的土台，上面垫着干草编织的草垫，床铺边上的木格子中叠着几件毛皮衣服。 就算很迟钝，缓缓也能看出，这个帐篷之前一定是属于某个族人的，比如承羽。 “这是承羽的帐篷吧？那边还有长矛呢。”缓缓点点墙角的武器：“我住在这里，真的可以吗？” “缓缓的伤没好之前就先和我一起住吧。”承羽的语气非常自然：“我和巫汇报后就去拿了更多的草垫，现在的床已经足够两个人躺上去了。” 说完后就将缓缓放到温暖的草垫上，这还是缓缓第一次坐到这种材料的垫子上呢，感觉…并不坏。 “这太麻烦你了…我痊愈后要搬到哪里呢。”也许是因为其他人和我更不认识，没办法拜托吧…但承羽也太好人了。 “痊愈后的话，缓缓就要承担任务了，根据职责的不同，居住的区域也不太一样。”承羽坐到草垫上，与缓缓并排：“到时候会分配帐篷的，缓缓收集到的东西也要交给部族，因为缓缓已经成为部族的一员了。” “我明白了~”缓缓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承羽的手臂，好像对方的体温比较高？ 发现体温的差异后，缓缓来了兴趣：“承羽！先不要动呀~” “好。”承羽没有动，看着缓缓兴奋地靠过来，小手捏来捏去。 “承羽！你的体温比我的体温高挺多的！但肯定不是发烧…”缓缓还发现了其他的差异：“好像捏起来也更结实，不对，这个应该和…没关系。” “身体的温度？嗯，你特别凉。”承羽好像有些担忧：“是生病了吗？” “不~我想应该是个体差异~”缓缓放下自己四处游走的爪子：“部族里有什么不同的任务职责呢？” “每当有需要完成的事情时，所有人都需要去处理，平时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一定要给部族提供帮助。”承羽认真地介绍：“缓缓可以种植作物，收集果实，给部族提供食物，也能制作各种手工用品与大家交换东西，或者帮助别人做任何有用的事，至于打猎，要参加狩猎队的训练后才可以独自行动。” “承羽肯定是狩猎队的成员吧！”缓缓弯曲手臂，做出一个挤肌肉的动作：“等我康复后，要教我狩猎哦！” 已经迫不及待想体验一下原始的狩猎生活了！毕竟在现代，野兽们都是牢底坐穿兽。 第6章 原始生活 温暖的毡房中，混杂着婴儿的呢喃与幼儿的笑语，在孩子们中间穿梭的是一群佩戴绿色羽毛的青年人，有男有女。 缓缓手忙脚乱地试着协助大家，她的腿伤好得很快，没有人惊讶，大概这个世界的人都有类似的愈合速度？ “乳酪在这里，啊，我也拿到小球了~”不断递送需要的物品，算是为数不多能做到的事情。 缓缓直起身体，看着周围的景象：左侧的女性正在教导小小的孩子编织草鞋，哪怕孩子手上的草断成三截也不气恼，不远处的男青年则在照顾更小的婴儿，细心地把乳果捣碎，一点点喂给孩子。 结实的木板或者平缓的石头是珍贵的物品，数目不足以兼顾整个大部落的取用，因此多数工具都直接放在地面上，毛皮稍多也只够孩子们躺下玩耍。 “缓缓，试试看抱起孩子吧？”热情的女性走过来，她观察了一阵子，发现缓缓不太敢去接触孩子，只敢在周围转来转去。 “可以吗？我不太会…”缓缓有点害怕小婴儿，总觉得自己会不小心把他们摔到地上，或者面对哭哭啼啼手足无措。 “可以的！缓缓你的动作那么温柔小心，这份心意就足够你学会照顾孩子了。”在人手紧缺的这儿，不需要考试，女性直接抱起一个婴儿，递向缓缓。 千万不要哭！不要哭！不要哭啊，为什么不抱过来一个睡着的宝宝！ 缓缓和婴儿乌溜溜的眼睛对视，双臂夸张地张开成O型，又在接住前紧急调整弧度，终于将婴儿抱好，杜绝掉落的可能。 松了口气，小婴儿很柔软，硬要说差别的话，毛发是比现代的孩子多很多，手腕上也有细长的绒毛，眼睛在长长的胎发下显得很大。 “乖~宝宝。”孩子没有哭闹，缓缓轻轻摇动手臂，惊喜地看到怀里的孩子咯咯笑起来。 “这样就好，以后有空就来帮忙哦，日落前你还有很多地方要去熟悉吧？”热情的女性将孩子抱回去，放回毯子上。 设施毕竟原始，没有木头床和摇篮，孩子们都在地上的毯子上翻滚着。 “嗯！种植园早上去过了，等等要去厨房与巫那儿。”缓缓看了看窗外，现在时间只能靠太阳的方向与自己的感觉来粗略判断了。 告别“幼儿园”中的众人，姗姗走出暖融融的帐篷，向帐篷间的一处空地走去。 只要没有下雨，准备餐点的场所就在室外，已经领过好多次免费餐的姗姗对“厨房”比“幼儿园”熟悉多了。 草地上铺着草垫，草垫上堆放着很多需要处理的食材：裹着泥土的块茎，分不出种类的各种叶子还有鲜红的肉类。 负责料理的人分成两组，一组围着陶土缸清洗食材，等等还要给水果、蔬菜与肉切片切块，另外一组正在生火，搅拌汤料也是他们负责。 阳光下，木头的尖端引燃草料，缓缓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文明的界定有很多条框：会使用简易工具、拥有照顾病弱伙伴的同理心…然而，最为人熟知的文明开启的原点，是人类掌控火焰。 “我来帮忙啦！”充满元气地加入忙碌的人群，缓缓也不托大，直接拿起块茎清洗掉泥土。虽然生长于美食的国度，她自己却只精通泡面一系的料理，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还是别靠近汤锅的好。 洗完眼前的几个块茎，她有些出神，面前的食材都是收集者与狩猎者带回来的，他们不会计较别人吃掉辛苦劳作后才得来的东西，就像烹饪的人也不会考虑东西都是自己烧的一样。 他们真的像是一个大家庭，只要每个人都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就不会有人为针头线脑争吵，反正缓缓在这里养伤的日子里，还没看到有人抱怨别人获得的东西比自己多呢。 甚至，看上去没有什么特长，还伤了一只脚，白吃白喝了好久的缓缓，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白眼。这并非对承羽或者巫的尊重，而是因为…不苛待家人是理所当然的。 我可能，已经创造出高尚的人类了吧？ “喂，你笑得有点恶心呀，别发呆，给我点东西吃！”鹰矢的声音把缓缓从自恋情绪中强行拖出，他手上捧着一片干净叶子，身上的毛皮有血痕。 啊，就算人类本身很和谐，也会出现类似鹰矢这样进化不完全的笨蛋的。 缓缓一边用悲伤的表情看这样鹰矢，一边从背后的箩筐里挑出一些能即开即吃的带壳果实：“想吃肉的话，就等汤好了一起吃吧。” 看着叶子上寥寥几颗棕色坚果，鹰矢怒视缓缓，又收获了几颗比牙齿大不了多少的种子。 “不就是说你笑得恶心吗，至于这样？？” 看到鹰矢生气到挥舞叶子，缓缓也不想吵闹起来，把远一点的果子捡出来给他：“好了好了，你来得太早啦，肉都没有煮好呢，还是说，你要吃生肉？” “你倒是很适应部族的生活啊。”鹰矢不再纠缠，把坚果直接丢到嘴里，用牙齿咬碎脆脆的外壳：“我就没你这样清闲了，还得狩猎，总之…” 鹰矢带着叶片转身：“可别死在这个冬天啊。” 你这 人！ 帮忙烹饪好部落的午餐后，缓缓也吃了一些谷物与肉汤，急匆匆地赶去巫那儿，巫说午饭后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缓缓，可不能耽搁。 缓缓撩开帐篷的帘子，入目的首先是一地大大小小的贝壳，赶紧刹住车，这些是部族与部族间的通用货币吧？踩碎了可赔不起。 “缓缓，你来得正好。”巫比一般的部落民要裹得更厚，她行动不是很方便，半蹲着示意缓缓注意地下的贝壳：“认识这些的价值吗？” “不认识，但我知道，三个石头加五个石头是八块石头，还知道三排每排18个的果子一共是54！”事到如今勾股定理啥的完全想不出实际用途，脱口而出的就是四则运算。 “哈，是吗。”巫并没有因为缓缓不认识贝壳的价值而失望，她只是用手中的拐杖点了点地面：“在大集会前，可得好好学了。” 第7章 狩猎 阳光直愣愣地从天上落下，林间的草叶随着风抖动，间或有一根鸟羽露出尖角。羽族的狩猎队正在森林里前行，逆着风口，动作也很轻。 队伍里好些人已经背着不少食草的猎物，毛茸茸的四足小兽与禽类被草绳环着，一串串坠在后面，唯有最强的几人两手只有武器，没有其它。 缓缓也跟在队伍里，她的手里倒没有拿着武器，取而代之的是铲子形状的石器与一个草框，专门用来放植物的。唯一的装备，是一把承羽送来防身的石短刀。 虽然巫默许缓缓将会作为商人，到大集会的时候可以得到历练，不过更多的时候，原始部落不需要商人。所以她提出自己还适合做一个种植者，现在头上插着一枚棕色的羽毛。 缓缓这次出行并非要当猎手，而是来挖掘植物幼苗的，她特别希望能获得柑橘的植株——在部落里留了那么多天，就算明白大家不会介意她挖公共田里的柑橘树，她脸皮也没有厚到真的去选最好的柑橘树，种到自己开辟的一小块地里。 索性经常有种植者或者收集者与猎手们一起行动，痊愈后的她就兴冲冲地提着篮子混入狩猎队，变成本次行动的编外人员。 说到编外人员，还有一个，就是正留在队尾切割兔子的鹰矢。这家伙和羽族的狩猎队达成共识：鹰矢的猎物中，肉归羽族所有。但只要是他自己射中的猎物，易于保存的毛皮与骨骼，都是自己的，不再给狩猎队分去。 “喂，帮我放下这个。”切割好的兔肉可以直接交给前面狩猎队负责背东西的人，皮和牙齿留在手上却不太方便，鹰矢不见外地将毛皮裹着牙齿丢到唯一一个比他慢的人的篮子里。 “喂什么喂，我是缓缓！”反正距离狩猎队有点远，缓缓也不怕说话声惊扰猎物，她嫌弃地看着篮子里一团糟的东西：“篮子是用来装小树苗和种子的，你不要添乱啊。” “反正你也不会找到——嘘。”鹰矢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远处的声音，手指横在嘴唇上，示意缓缓停止发出声响。 更前方的狩猎队动作更加夸张一些，他们用各种姿势趴俯、躲藏，等待什么东西出现，缓缓在原地蹲下，用草叶掩盖住自己本就不大的身体。 一只奇怪巨兽的身影由远及近，它有近似豹子的体态，头骨却更大，且有一个凸起的撞角，四爪锋利，指骨更多地暴露在肉爪外。 让缓缓感到奇怪的是，这只被毛丰润的巨兽正咬着一些五颜六色的羽毛，仔细看是禽类的尾羽与一小截屁股。只剩下这点肉还值得带着到处跑吗？干嘛不直接吃掉。 狩猎队的成员们迅速交换手势，当巨兽走远一些后，纷纷跟在后面，连最狡猾无赖的鹰矢也没有抢先攻击，乖乖将手按在弓上，小步前进。 缓缓沉下心，将藤条篮子紧紧贴住自己的肚子，一点点往前挪动，注意脚底与两侧，她本就没有战斗能力，可不能再拖后腿。 巨兽的脚爪留下一个一个小坑，顺着小坑追踪再轻松不过，但追逐一只猎物，是体力与运气的双重挑战。 巨兽的速度不快，追逐的人也就走走停停，在半路上，那只巨兽还袭击了其他带着美丽羽毛的野兽，嘴中的东西越来越多。 当太阳沉向地平线时，众人终于随着巨兽来到一处洞窟，看到它轻快地跳了进去。 “它还要花时间布置洞窟，我们直接上吧，持长柄武器的人先一步冲入洞窟吸引注意，等弓箭手放过一轮后，大家前后包抄它。”承羽率先抽出背后的矛。 等坠在队尾的缓缓气喘吁吁地跑到洞窟边时，里面的战斗已经打响，血液飞溅出，无伤的脸颊上也点上一丝痕迹。 彩羽装饰的洞窟中，承羽灵巧地在利爪下起舞，她并不奢求刺穿面前的巨兽，只要限制住对方的前爪便是极大的成功。 其他手持长武器的人在一段距离外伸出武器，阻碍巨兽跳扑的路线，弓箭手们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只敢对准巨兽最容易命中的背部，可惜有被毛的阻挡，插入其中的箭矢很少。 最具备杀伤力的应该是装备石刀的猎手，他们正紧盯着场上的情况，要等巨兽的力气耗费掉一些后才敢迫近突袭。 “我们之前可说好了，凭借贡献分猎物！！”鹰矢突然丢下自己的弓，从观战的缓缓腰间拔走防身用的短刀，冲入战局。 缓缓的惊呼声随着对方流水般的动作吞咽下去，鹰矢并非表面上那样弱不禁风，他压低自己身体的重心借助冲力扭转右臂，从下方进入最危险又最容易杀伤的区域，短刀深深扎入巨兽的腹部，在一前一后的惯性作用下拉开一条红色的沟壑。 少年从另一侧的泥土中翻滚而出，漆黑的发丝沾染上血红，这抹红似乎也映照到他的双目之中：“它，我击杀的！” 刺穿腹部也未能让巨兽立时暴毙，它更加狂暴地扑咬四周围上来的猎手们，这无用的挣扎被数根武器草草结束，威风凛凛的巨兽只剩下慑人的爪牙还在抽动。 “根据贡献，这只猎物的牙齿与一半的羽毛都属于我！”鹰矢昂着头，不知道是血痕还是某种叫做良心的东西让他暂时眯着眼睛。 “好，若你下次还这样不管不顾的冲击猎物，就再也没有资格参加我族的狩猎了。”承羽在一片沉默中答应了鹰矢的要求。 这个家伙，明明队伍里还有其他人可以突袭怪物，偏要自己提前上去拼命…缓缓虽然不忿，可想到刚刚惊险的一幕，还有鹰矢在谈到大集会还有部族时的落寂表情，只得把冷嘲热讽咽了下去。 众人在稍显沉闷的气氛中散开，各自采集起洞窟中的羽毛、蘑菇、兽骨或直接切割猎物了。这里没有种子，只有漂亮的小石块和羽毛。 难道和动物世界里的某种鸟儿一样，是为了求偶在准备婚房吗？缓缓打量了一番，发现值得拿走的东西并不多，还是留给其他人收集好了。 心情有点烦闷，她向着洞窟外走去，想透透气，不愿意留在这儿闻这么重的血腥味。 还没有走出洞窟，天边的绚烂云层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最纯粹而又优雅的紫色混杂漂亮的金色边框，云朵沉重地坠在天空，飘摇向此方。 “哇——承羽！”她情不自禁地呼唤这儿最亲密的伙伴：“你看，天上的云朵变成紫色的了！还有金色的边框呢！！” 她清脆的呼唤声裹挟了恐怖的内容，众人的脸色瞬间苍白。 第8章 奇特的雷云 “所有人！逃！”承羽的声音在洞窟中传递顺畅，狩猎队的成员们早就习惯听她号令，放下手中来不及处理的物品，片刻不耽搁地向着洞窟口跑去。 承羽冲了几步，发觉洞内只有一个人没有听从她的指示：鹰矢。这个少年双目赤红，明明已经紧张到极点，依然在努力切割巨兽。 头骨上的那枚撞角，他势在必得！ “你想死吗？！”承羽没有放弃这个外族人，一把抓住他往外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啊！我知道的！”鹰矢猛地被拉住，却死死抱住巨兽的尸体：“你们先跑啊，我就算是死，也要把撞角切下来！” “怎么了啊，天空那个颜色是要下冰雹吗？那么躲在这里等冰雹停不就好了。”缓缓本来已经跑出去，发现承羽不在就慢悠悠地折返回来。 “那是雷云，等等要落下闪电了，缓缓你先跑。”见鹰矢死不悔改，承羽瞬间做出决策，她放开鹰矢的手臂，拔出短刀，协助他切割撞角。 “闪电？那没有什么吧，我看过的闪电可多了~”缓缓并不明白他们的恐惧，暗自思忖是不是原始人迷信的关系，她一点也不怕打雷，索性开始捡拾地上丢弃的值钱的东西。 “缓缓，你先跑。闪电下来后，很容易就会地动，这里的地势比较高，会滑坡的。”承羽极快地切割骨头，她的力量比鹰矢大很多，坚硬的撞角从头骨上分离脱落。 “地动？是地震吗？没事没事，我们只要出了洞，大不了趴在地上呗。”啊，这种宝石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大集会上可以卖点价钱，缓缓真就趴在地上找东西了。 鹰矢也没有第一时刻逃跑，他将砍下的撞角抱在怀里，眼光又落到巨兽的背脊上：四足兽类的背脊毛皮最适合做毯子，这样大一张皮很容易卖到高价。 见他冥顽不灵地又去扒背脊毛皮，承羽丢开巨兽，直接跑到缓缓面前，牵起她的手用力向外拽。 缓缓的篮子滑到胳膊肘处，一只手猛地被拖起来，踉跄了几步，正准备告诉承羽自己会跟着跑时，大地开始震颤。 手脚瞬间失去重心，是头晕吗？直到腰部被承羽紧紧搂住，能分心看到四周的东西，才发现到处都在摇晃，羽毛与石子翻滚着从夹缝中零落下来。 “小心！”承羽可没有呆滞在原地，当头顶的石块落下时，她第一时间扑倒缓缓，只差几秒钟，缓缓就要被落石砸中头盖骨升天了！ 这块尖锐的石头砸在承羽的左肩，留下一片骇人的青紫混杂外翻的血肉。 没时间考虑许多，承羽在地动停止的一刻迅速起身，她的目力很好，站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只看了几眼，就确认跑出去更加危险。 洞窟的位置在山坡上，这只巨兽还特地选了疏松的地方。与人类不同，它即使被砸中，也并无大碍，只要收缩手脚蜷成球体，背脊毛皮会抵抗落石，就算被埋在疏松的土壤内，也能闭气很久。 如果贸然在落雷地动的时刻跑出去，不被雷电劈死，也会被埋在山坡滑下的土壤里！ “其他人应该已经下山了，缓缓，我们从另一侧走！”承羽没有耽搁时间，牵着的手都没有放开，拉着缓缓就往内部跑，这种洞窟基本都有两头，他们猎杀的巨兽喜欢让求偶用的巢穴两面通风，希望另外一面面对山谷的，不要有那样多的石头。 鹰矢的动作比两人稍慢，他用切下来的一小块兽皮包着兽角，将包袱紧紧贴在胸口上，还背着弓箭，实在快不了。 缓缓被承羽拖着手跑到另一处洞口，往下一望，吓得挣脱开来：“太、太高了！” 蜿蜒的溪流在洞窟下方汇聚出圆润的深潭，形状酷似一只画好眼角的眼睛，另一处开口下并没有任何坡度，是直接开在峭壁上的！ 那只巨兽虽不会飞，出去时只要对准潭水扑击即可，还能顺便洗去一身血污，可缓缓她不但害怕高的地方，还根本不会游泳，她小时候学游泳学到闭气时，打死都不去上第二节了！ “缓缓，不要怕，这边出口外没有云，雷云引起的地动不是持续的，再触发也只会在闪电下来的范围内。”承羽安慰缓缓。 “我也不会游泳…承羽你跳吧！我在里面缩起来等地震停就好！”比起跳下去毫无疑问地被水淹死，被地震弄死的概率要小一点。为什么这个世界的雷阵雨那么可怕啊...是哪里出错了吗？ 噗通！有人跳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鹰矢黑色的头发在水面起起伏伏，他勉力搂着自己的包袱，背上的箭矢散落水中，还好最值钱的强弓还安然无恙。 承羽看到鹰矢已经安全入水，不再和缓缓争辩，直接抱起缓缓，在缓缓的尖叫声中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惧水的缓缓被水流包裹，整个人懵住了，四肢僵硬到不行，没有和普通的溺水者一样拼命挣扎，她和一个秤砣一样失去了自我意识，不挣扎也不游动。 唯一与这个世界连接着的，是背后贴着的灼热感，承羽略高的体温，在冰凉的水下更加明显。 鹰矢首先上岸，他把自己怀里的包裹一把丢到草地上，回过神后看到水潭中沉浮着的承羽与缓缓。 承羽那家伙的水性应该比我好很多吧？他脱下自己的兽皮，准备找个地方蹭干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水中的人状态不太对劲。 缓缓那个笨蛋自不用说，两只眼睛都失去了光彩，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可承羽的动作就和原先的映像不符了——她的手臂受了伤，可能还不止手臂？在水里起伏的时候很吃力。 即使在这种状态下，承羽依然成功游到岸边，鹰矢赶忙伸出手，帮忙先把缓缓这个累赘拖到岸上，等承羽紧接着上岸后，鹰矢的嘴惊讶地张大了。 这个人，居然是在跳下后伤到了右腿！ “喂，那个谁，你不要紧吧？最好快点躺下！”鹰矢扭过头，有点不忍心看她骨折的右腿。 “没事，你帮我照顾一下缓缓，有布条和药草吗？”承羽原地坐下，两只手在腿边比划：“有的话，我就可以正过来了。” 第9章 不自然的大自然 雨水淅淅沥沥地拍打叶片，缓缓的睫毛扇动两下，在富有韵律的水声中意识回归。 明明有神明的特权，她身上一点也不疼，却还是被水流夺去了胆魄，可真是丢人呀。 意识回复后，缓缓轻松地站了起来，这里也是一处洞窟？外面下着雨，闪电、雷鸣和地动已经结束了吧。 下一秒跃入她眼中的画面，是在宽大叶片中沉睡的少女，绚烂的羽毛头饰放在一侧，深棕色的发丝间只剩下斜插着的一枚赤红羽毛，没有阳光也仿佛被太阳辉映出金色。 “承羽？”呼唤出口后赶忙不再出声，缓缓看到叶片下露出的包扎物，用动物的毛发织布在这个时代是仅有少数人掌握的技能，不伤到一定程度的话，大家总是靠自己强悍的体质挺过去。 睡着后的承羽依然没有露出放松的神色，她的嘴唇抿着严肃的线条，眉毛微微皱起，像是梦里也在担忧什么。肩膀上带着伤，有伤的一侧不能躺下，她便侧卧着，饶是侧卧，她的腿与手臂也都延展着，一点都不蜷缩。 “你醒了啊？”鹰矢的声音从洞外传来，他的毛皮斗篷丢在里面，身上覆盖两张宽阔的叶片，手中拎着一只不断抖动脚爪的小兽。 “鹰矢，承羽受伤了！”缓缓把鹰矢拖到一边，压低声音。 “是啊，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鹰矢不耐烦地用石刀把小兽的脖子斩断：“你是要乘此机会弄死她？” “……”无法弄清楚这家伙的脑回路！缓缓的眼睛鼓得老大。 “好好好，别这么恶心地看着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他利落地剁掉没有价值的部位，剥取聊胜于无的兽皮：“她没事的，骨头应该是跳下来的时候撞到哪里了吧，已经掰正了。” 跳下来的时候…缓缓忧心地回头，承羽是侧着睡得，肩膀上的伤势已经不吓人了，贴着叶片也没有渗出血，腿上也包扎完毕，不去现代的医院拍个片子，不可能知道严重不严重。 “是鹰矢救了我们吗…谢谢。”缓缓松了一口气，承羽没事就好。 “也不算…你们遇到危险也是因为我的错。”鹰矢低下头，喃喃吐出几个字：“对不起。”如果不是他硬要留下来切割巨兽，所有人都能跑出去。 “是啊，这句对不起你要和承羽好好说。”缓缓四处寻找能够点火的材料，不管是取暖烘干还是烹饪都离不开火源。 等鹰矢把小兽的肉与软骨切割成小块后，缓缓也采集到了足够的干树枝，全都是洞内散落的，从壁画与某些残留的生活痕迹看，这里曾经是一个小部族的聚集地。 “这里的人怎么一个都不见了啊？”缓缓堆起树枝的手法已经很熟练，将不太容易点着的细条笼成A字型，底下放上最容易引燃的干草。 鹰矢有点嫌弃这个简陋的火堆，拿来一些石块又堆了一层，将肉块切得更碎，倒在一块裂了边缘的旧陶片上，放在第一层。接着，鹰矢用刀把一根树枝顶端削尖，对准另一根粗一点的枝干的划痕反复钻动。 “每个日出日落之间都会有小部落迁徙或者死光的。”火焰在数次摩擦后升起，火苗舒缓地舔舐陶片，白烟与点点香气迟滞地蒸腾出来。 “鹰矢，有很多东西我都不明白，你能教我吗？”缓缓跪坐在地上，观察火焰：“我认为，你应该愿意告诉我…其实，我是不想让其他人觉得我很怪。” “所以我觉得你很怪就无所谓吗？说吧。”两人的声音很低，默契地不去吵醒另一边沉睡的承羽，这个世界的人在梦中的恢复速度很快，缓缓判断出一个前提条件：深度睡眠。不光是她，任何受伤较重的人熟睡后都很难被吵醒。 “为什么雷云会伴随地动呀？难道是雷把地给震动了？”这和地理课完全不一致，地球上的雷电是云与云撞击，地震是地壳运动，哪里会连在一起嘛。 “这我哪知道啊，雷云和地动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一起的，本来就是这样的。”鹰矢和缓缓大眼瞪小眼。 说得有道理，缓缓闭起眼睛想了想，说不定是自己创造的元素设定的锅？地球没有几大元素，没学过根本不懂啊…等人类进化到科技阶段，就可以研究出来了吧？ 身为创造世界的神，却等着人类自己研究出个所以然，还真的有点丢人。 “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都用得到钱吗？”仗着翻译，缓缓提出自己很在意的问题，她在部族内的时候几乎用不到贝壳，需要什么和大家说一声，拿就是了。 “你说的话都好怪啊，大集会就用得到，部族外的交易也很普遍，部族内的话，偶尔也会用到的。”鹰矢挠挠头：“比起贝壳，大家更喜欢用物品交换物品，有时候贝壳是买不到很好的东西的，大集会是因为人太多，物品换物品场面太杂乱才强制用贝壳交易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刚刚你说很多部落会全灭，一般是因为什么原因呢？”缓缓认真地问询，她希望在回去后，能找出降低人类死亡率的方法。 “这算什么问题啊？”鹰矢的表情不可控制地滑向讽刺：“疾病、野兽、雷云、狂风、洪水、天火、部族之间的战争，什么原因都是一般原因。” “诶？天灾很常见吗？巫她没有办法吗？”缓缓有点惊讶，她不记得自己有在创造世界的时候强调过自然灾害，但风调雨顺的那个世界已经被擦除，是失败品。 “基本上隔几个日落就有一次，巫虽然很伟大，也不可能让天灾停止啊，只能提出度过灾难的建议。”鹰矢一边说一边把陶片从上层取下，红色消退后的兽肉散发着清香。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努力的！”缓缓的手握紧成拳：“让天灾减少的话，所有人都会幸福很多的！” “你在说什么啊…”鹰矢将陶片放到承羽边上：“先等她起来吧，雨停后我们一左一右扶着她回去。” “嗯。” 随后，只剩下雨打芭蕉的声音。 第10章 大集会 这到底是不是橘子树呢？缓缓也不知道，她用一块小骨板把土压平，被她开辟出来的一小块试验田上已经种了六棵橘树。 每棵都是缓缓从野外精挑细选而来，果实饱满，她还忍着酸尝了一些，相比较而言还算甜。这几棵橘子树就是缓缓在大集会前最大的收获了，若不是趁着橘子丰收的季节，她也挑不出谁好谁坏。 至于直接选种子种植太难了，明年要是还活着，就让羽小土教一下自己，要是已经跪了，就回去百度一下好咯。 为了防止明年培育的时候串种，她婉拒了羽小土帮她多种几棵的好意，选土堆肥她完全不懂要怎么做，只好选了比较容易开垦的沙质土壤，又不时将剁碎的草料丢到地里埋起来，效果看不出，反正也没坏影响。 “缓缓~大集会要开始了，一起出发吧！”羽灵灵的声音在坡上响起，她骑在一只呜波上，样子有点好笑。 “好~我这就来！” 羽灵灵的名字也是ABB格式，让缓缓感到亲切，这个ABB格式的少女擅长交流和沟通，但对算术一窍不通。 简单来说，要是在现代，她能把12元一斤的菜杀价杀到9块5一斤，然后喜滋滋地交32元拿走3斤。所以巫才让熟练运算的缓缓和她搭档，减少损失。 缓缓撒开步子跑到坡上，发现后面还有几只空着背的呜波，应该是用来背负买回来的东西的，看其他呜波背上的东西，羽族用来和周围部落交易的东西集中在陶碗、毛皮还有特殊的毯子，武器或者粮食倒没有多少。 “灵灵，我看肉干、橘子、骨头武器挺多的，怎么不拿来交易呀。”缓缓挑了一只空着的呜波，按住背想跳上去，扑了个空。 “还得过冬呢，就没多少部族会拿这些交易，呀，小心呀，要不要我拿绳子过来？”灵灵跳下呜波，把缓缓扶起来。 “过冬很难吗？”缓缓在灵灵的搀扶下勉强坐稳，呜波的脊背很平坦，但着力面积实在有点小，她屁股要是再大一点，都不能坐满了。 “这话说得你好像没有过过冬一样呀！”灵灵坐回呜波，抖动绳子，她的呜波头上也佩戴头饰，显然是领队，迈开小腿后，后面的呜波排成一条线，跃动着在平原上跑起来。 “冬天是很危险的季节，会有漫天的风雪，只有最强的兽类还在林子中伏击，果实与叶片全部凋零，雷云频繁，天上会掉下能划破帐篷的冰粒。”灵灵在颠簸的呜波背上为缓缓科普：“存粮不足的部落就全灭了，猎手不足的部族也可能会被野兽吞噬，所以小部族在冬天的时候会和最近的大部族抱团，偶尔就直接合并起来。” 缓缓想问点更深入的事情，却被地平线上出现的另一批队伍吸引了目光：那群部落民骑在巨大的野兽背上，那些野兽很像第一天袭击缓缓的巨狼，但作为坐骑的它们都被绳子捆住了嘴。与羽族队伍老幼都有的情况不一样，这些兽背上的人都是青壮年，脸上带着刺青，显得有些凶狠。 “你是想问那些人是谁吧？”队伍过去后，灵灵的眼神中有一抹暗色：“他们是驭族人，喜欢驯养各种各样的动物，偶尔也…唔，总之是势力很大的部族，但没有多少小部族愿意加入他们，不光容易被排斥，还有生命危险。” “难怪那些人只带着毛皮，哼，和我们抢生意！”缓缓哼了一声，还好羽族的毛皮已经做成了衣服、毯子等物品。刚刚过去的队伍所带的毛皮，还是干了后没怎么处理的样子，只胜在数量多，估计价格会压低。 呜波的脚程比人类快得多，日头还未当中，一行人就赶到大集会的地点：一路上有人骑着类似的兽类，更多的人则是步行，背负沉重的物品也步履轻松。 羽族已经有人先一步占好位置，在草地上铺好毛皮当垫子，大家协作着把容易碎裂的陶碗陶罐先放下来，随后才把衣服与毯子堆在边上。最后一点点晒干的草药价格比较高，被灵灵收集在小圆罐子中，单放在后边。 “我们的东西质量很好，很容易就卖出去的，等草药卖完了我就把这儿交给其他人，我们一起去采购。”灵灵抖了抖身上的兽皮，坐下来。 这个时代自然没有水泥地，地上只有泥土与青草，缓缓盘着腿与灵灵一起坐下，不多时就有人过来问价。 果然，衣服与草药非常容易卖出，第二个来的壮年女性就一口气包下了全部的草药和三件衣服，她拿到草药罐子后，奇怪地问了一句：“这一季不是橘子丰收的时候吗？怎么一点没有带？” “橘子容易磕碰坏，这两季总是下雨打雷的，采集者不太敢去森林。”灵灵顺口解释：“您那儿要是卖食物，我们也想全包了。” “哪里有食物呢！”女性郁闷地抱怨：“我们陶族不靠海，林子也稀疏，我从那边走到这里，一个卖食物的都没有，冬天可没得过了。” 待女子走后，灵灵吐吐舌头：“糟糕，陶族抢着要买食物，陶罐的价格要被压下去了！” 缓缓伸出头看看另外一边，已经有不少人在卖东西了，居然一个卖食物的都没有？ “灵灵，除了肉干，还有什么食物能留到冬天吃呀？”好像古代中国能够长年储存的食物也不多，不知道这儿有没有稻谷或者小麦。 “肉干最方便了，很多东西就算晒干了也存不了多久。”灵灵耸耸肩：“还好巫在上一季让我们收集了好多粉末草，那种粉末很多的草可以存很久，没东西吃的时候就吃它呗。也不用担心，我们的狩猎队人数很多，冬天也能去打猎的。” “灵灵，那边的人群聚集起来了，是在卖什么限时限量的东西吗？”缓缓看到一处地方人群集聚，瞬间想到新店开业酬宾时的盛况。 “让我看看…是驭族那些家伙，哼，反正草药卖完了，我们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玩意！”灵灵把位置让给后面的同伴，气呼呼的跑过去，缓缓也赶忙跟上。 凑热闹大概是人类的天性了。 第11章 历史的地基 灵灵的个头很小，身手却人如其名地灵巧，她带着缓缓左右移动，也许也有羽族头饰的原因，终于挤到前排。 驭族的摊位非常简陋，大堆粗糙处理的毛皮卷成卷直接丢在地上，还有不少或是驯服或是紧紧捆着的活野兽在嘶鸣，那些也毫无疑问是要售卖的。 让缓缓瞪大眼睛的，是一排被捆着的人类，他们不少都带着伤：这个世界大多数伤口，只要几天就能愈合，可见他们的伤势严重，也可能是每天都要承受击打。 “是…左水族的人。”灵灵的牙齿在打架：“他们灭了左水族…还，还把人俘虏了想卖掉…”她的声音里有愤怒，却被恐惧感压得很低。 “我说，你们这可不地道！”之前陶族的壮年女子叉着腰，她的部族也很庞大，不畏惧面前的家伙：“谁都知道，战斗要有理由，就算你们东西不够，打败了左水族抢东西，也不能在战斗后还把人给捉住卖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认的规矩里可没这条！”脸上有一条刀疤或是爪痕的驭族男子坦然地反驳：“左水族占着我们上头的水源，还胆敢往里面倒东西，和他们战斗死了好些人，捉住不卖还能烧了吃吗？” 围绕的人在小声讨论，有的支持陶族，有的则觉得驭族的人说的也有道理。 缓缓的心情很复杂，她自然很讨厌奴隶买卖，可在另外一边的历史上，奴隶制也是到王朝建立很多很多年后才废除的，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也许是历史进步必经的一个过程。 然而，还是很讨厌。 “你们的肉干很多吗？养着这些俘虏对我们也没有好处吧？冬天的粮食还没存够呢。”陶族女子正想不到语言驳斥的时候，人群里一个少年突然出声，从另一个角度质疑驭族的行为，也可能是想杀价。 “就是不多才来卖的，我不欺瞒你们，这些人都是上好的勇士，不带伤还捆不住！”疤脸夸张地向众人展示奴隶的肌肉：“只有青年的男女，物有所值。” “你，你们把孩子都杀掉了吗！”陶族女子惊得语气上扬：“这种事情你们也做得出来？！” “谁说的！”疤脸闪过一丝心虚：“那些一点大的孩子我们一个没动，让他们自己找新据点去了！” “你们这和杀了有什么区别！”陶族女子还想说什么，被同伴强行拉走了，毕竟部族之间的规矩也没有定数，卖俘虏这件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管这个也说不通，还是多买点粮食要紧。 “便宜卖咯，便宜卖咯！买回去让他们做重活，过冬不过冬的事情，还不是你们决定！”疤脸换上热情地脸孔，招揽买主，还真有几个部落的商人围在他身边，努力杀价。 “走吧，看到都烦！”灵灵恨恨地跺了下脚，与缓缓手牵手离开驭族的摊位。草药已经卖完，她便带着缓缓顺着一条线查看其他部族售卖的东西。 摊位最大的陶族占据了中心位置，出乎缓缓意料，他们不光贩卖各种陶制器皿，还卖各种工具，有石头打磨的，也有骨头制作的，打磨地很充分，不少人都要买。 她们安下心，好好挑选用来需要采购的东西，文字现在还是刻在石头上的符号，采购单的内容只能用脑袋记住。 缓缓第三次将手上的东西运回羽族留守在呜波边上的人那儿，灵灵对她摆摆手：“都买得差不多了，吃点东西，你先去随便逛逛吧，我回去继续看摊位。” “好~”缓缓撒腿就跑，刚刚看到有意思的事情，她忙着继续观望。 咬下一口干燥的肉干，缓缓目不转睛地看着空地上的人群，这些部族不是在买卖东西，而是在招募新成员。 “有没有人精通纺织的~？”这个是陶族的招募者，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精通纺织的人才还会没有部族，在野地里到处跑？ “需要擅长战斗的猎手，长矛、刀、弓箭都可以。”打扮普通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族的，围在他边上的人有那么几个。 “要水性好的，捕鱼技术也得强！”一听就是靠海的。 大部族的招募份额很少，部分部族还会要求野人在加入的同时上缴一定的物资，想到这里，缓缓的目光投射到正在与箭族交涉的鹰矢身上。 鹰矢的背篓里有足够显眼的猎获物，哪怕隔着老远缓缓都能猜到他现在正向背着弓箭的那群人吹嘘——叙述自己的勇猛。 鹰矢拿出巨兽的撞角，交到招募人的手上，对方应该也露出满意的神色了吧？ 在对方的指点下，鹰矢抽出背后的弓箭，对准边缘处的草堆射击，箭稳稳地扎在草堆上，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鹰矢就转身往回走了，带着笑容。 “鹰矢！这里、这里！”缓缓挥着手和他汇合：“成功了吗？恭喜你呀！”她特意问过灵灵，名字谐音很奇怪的箭族算是狩猎技术优秀的族群，难怪鹰矢一天到晚想着加入。 “谢啦，我对箭术可是很有自信的。”鹰矢顺手从缓缓的篮子里拿出一块肉干塞到嘴里：“等求偶宴会过去后，我就可以顺利加入箭族了。” 没有在意他的动作，缓缓被关键词吸引住了：“求偶宴会？！是、是我理解的那个吗！” “什么叫你理解的总之是为了生宝宝才举办的，不过这几季比以前要缺食物，参加的人会少很多吧。”鹰矢舔舔手指，意犹未尽：“箭族储备的食物也不够，所以希望我在冬天到来前自己准备好足够过冬的食物，羽族这儿的猎物多些，哪怕缴一部分也比去箭族那边再收集好。” “嘻嘻嘻，难道不是为了求偶吗？没想到痩唧唧的你也有这一天！”缓缓的表情渐渐滑稽。 “好可怕的脸...才不是啊，我才没空参加！”鹰矢的脸意外地涨红了：“顾好你自己吧，你这笨蛋才该找个伴侣照顾自己呢！” 鹰矢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了。 第12章 松鼠 “这样就没问题了~”缓缓将一篮子坚果全部倒入木头架子中，用有破口的毛皮盖住四周，艰难地移动到帐篷里最暗的角落。 大集会后，巫得知周围所有部族的食物全都紧缺，立刻做出决断，让大家有空就去负责采集与狩猎，连留守在据点的人也加班加点地腌制、晾晒食物，分秒必争。 缓缓可不愿意浪费自己的直觉，她只要在脑海内产生强烈的【想去食物充足，也相对安全的地方】的欲望，就能模糊地确定最合适的前进方向。 因为这项特权，作为采集者的她总能满载而归，渐渐不少族人都愿意和她结伴同行。 “我看看，晒干的橘皮、大坚果、小坚果、蘑菇干、肉干、豆子、应急用的草药…应该够了吧？”她像是松鼠一样，每次上缴一部分食物，另外一部分食物留在自己的帐篷里，防止冬天饿到升天。 水果本身晒成的干没有防腐剂不容易保存，几天不吃就坏了，橘皮晒干用特殊的香料腌制后却能放很久，在原本的世界中，缺少维生素人会生病的，所以她特地捡了不少皮，花费香料腌制出酸酸甜甜的橘皮干。 真好吃啊，如果不是香料太贵，大家也不会浪费那么多橘皮，缓缓将橘皮干塞到嘴里慢慢咀嚼品尝。 坚果就是最天然的食物储备了，不光是人类，松鼠或是其他动物也会在冬季到来前大量储存坚果，缓缓原本不会爬树，现在也为收集坚果学会了，她挑选的坚果大部分都是果仁丰厚的种类，每个都值得花力气剥开硬壳，植物油脂在口唇中炸裂的感觉异常美妙。 不行，不能吃，要留到冬天！ 蘑菇干与豆子在这个世界的价值超乎缓缓的想象，没有集中种植的地方，只能在野外到处碰运气，喜欢吃蘑菇和豆子的甚至比喜欢吃水果的多，真是奇怪的世界。 肉干就不用说了，全是缓缓用各种东西换过来的，她喜欢吃肉，兽肉的种类很多，就没有她不爱吃的。 最后是一些草药，她被巫教了几种常见草药的样子，这个世界的人体质很好，外伤与一般的感冒很快就能痊愈，但中毒或者更严重的疾病就必须依靠草药。 到冬天，人是无法从雪地里找到合用的草药的，于是缓缓凭借自己的能力挖掘出不少有用的草药，简单的处理后就储藏起来，万一用得到呢。 好了~全部整理完毕，房间只剩下床铺和脚站的地方了，这个时候当然是要——请求搬去和承羽住呀！ 缓缓早就有自己的帐篷了，只有承羽受伤的那几天回去照顾过，这把终于有合适的理由搬回去，她可不会放过，在异世界一个人睡一个帐篷，就和现代一个人住一间房子一样，让独立性几乎为0的她有点接受不能。 “承羽~你在吗~” 探头探脑地钻到承羽的帐篷里，果然在，狩猎队很少在野外过夜，入夜后的森林实在太危险了。 承羽背对着缓缓，听到呼声后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串串好的兽牙，上面用某种红色的石粉染出玫瑰花纹。顿时，缓缓脑内警铃大作。 “这个是礼物吗？承羽要参加求偶宴会？”微笑的面具下，缓缓在内心捶地。 “是礼物，小土拜托我做的。”承羽怕缓缓看不清，还特地把手伸到缓缓眼前：“她想送给自己第一个孩子。” “送给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那么快吗！” “是啊，她要参加今年的求偶宴会，没有成功的话就下一年再去。” 承羽脸上的正直感让缓缓无法顺利吐槽，她可可可了半天，可出一句：“可…她结婚后，还算羽族的人吗？还是孩子的爸爸要住过来？” “都不需要，宴会每次日落的时候才开始，会持续三个日落，结束后是各自回本部族的。”承羽并不羞涩：“孩子的归属是凭两人商量的。” “那孩子谁养啊！” “部族。” 再度大眼瞪小眼，难怪有“幼儿园”啊，居然是社会抚养制度！ “不陪伴在身边，算什么伴侣嘛，一点也不浪漫。”缓缓叹口气，虽然能理解这是因为原始人按照部落分居、一起照顾孩子、寿命不稳定种种可能性才造成的现象，还是为伴侣地位的下降难过。 “伴侣和宴会遇到的人不一定是同一个的，宴会上的人很多都是外族人，但是伴侣基本上都是同族人，那样才能一直在一起，相互照顾。”承羽伸出手在缓缓呆滞的眼睛前面晃了晃：“缓缓？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突然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而已！ 缓缓深吸一口气，还有正事呢：“承羽，我能搬来和你一起过冬吗，我的帐篷要放很多东西~” “很多东西？缓缓在大集会上换了很多工具吗？那些放到大家公用的帐篷就行了。”工具类的东西除了每天都要用的，其他时候都会被随手丢到特定的公用帐篷，让别人随便用 “不~”缓缓有些骄傲地仰起头：“我采集很厉害，所以存了超~多的存粮！” “存粮？”承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采集者们的食物除了自己吃的，应该都放到烹饪者那里吧？缓缓你…没有放吗？” “不不不！不是的，我每天和大家上缴差不多多的食物，剩下的就放到自己帐篷里啦~”缓缓可不想被当成吃白食的，极力辩解。 “缓缓以前的部族可能和这里不太一样。”承羽从毯子上站起来：“这里的部族不管每天能猎取多少肉，采集多少果实，都需要一起存放的，不过大家也会收集少量的物品放到自己帐篷里以备不时之需。” “……啊？原来是不管做多做少，全部上缴吗？”一瞬间，【我好像白做了好多工】的阴暗想法划过脑内，又被良知打碎。 “是呀，每个人的能力是不一样的，擅长的东西也各不相同，孩子、老人和病人还无法狩猎与劳作，如果大家都把珍贵的收获物存放在自己的帐篷里，部族是无法维持的。”承羽带着和煦的笑容，这让气氛稍微好转。 两人来到缓缓的帐子前，缓缓的头低地老低，一句话都不敢顶。 “不是很多的话就不需要…”随着帐帘的拉开，承羽的表情僵硬了。 第13章 宴会 “为什么要我陪你啊，下次这种地方自己来！” “鹰矢你能不能温和一点，反正你晚上也没有其他地方要去！” 太阳快要沉入地平线，夜晚的求偶宴会将要举办，志愿于后勤工作的义务工作者们正在帐篷内外忙碌。 缓缓削块茎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石刀有点钝，她依然能把不需要的部分全部挖去，边上的鹰矢则忙着用石头把削好的块茎捣成泥。 “我可不想参加这种宴会，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鹰矢不忿地把锤好的泥团子丢到叶子上：“要是被人以为我选了你，那可太丢人了！” “彼此彼此~”缓缓的真实目的其实就是看热闹，但现在可不能承认：“宴会需要很多人过来帮手，为了部族的利益，费点力气而已。” 不论如何都难以开口让承羽陪自己过来，缓缓只能拖着面前这个比较熟的人了。 “缓缓，鹰矢，需要我帮忙吗？”帘子被撩开，承羽走了进来，她和往常一样的打扮，却瞬间吸引了不少在工作中的男性。大家的审美观似乎都以健美为最适宜。 “承羽，你、你怎么来了！”缓缓猛地丢下块茎，正好砸到坐在地上的鹰矢的头。 “我也来帮忙，灵灵说这儿需要人手，晚上正好也没事。”承羽自然地捡起地上的块茎，和缓缓并排站在藤框前。 “承羽…打算生孩子吗？”问题脱口而出的那一秒，缓缓就想咬舌自尽。 “不是现在，这几季的食物储备太少了，部族不可能养很多孩子的，小土选择现在是因为她特别喜欢孩子，我的话，无所谓。” 一个个削好的块茎飞入鹰矢的石碗，他不得不拿起石头拼命捣。 “缓缓准备现在养育孩子吗？”承羽看看手忙脚乱的鹰矢，暂时停下：“如果准备要的话，这个冬天缓缓会很辛苦。” “才、才不呢！”又一个块茎没有削就掉到地上：“我还早得很呢，承羽不用担心啦！” “里面几位~有没有人要参加今晚的宴会的？我们可以顶班~”外面负责搭好篝火、铺设石桌的人呼唤帐篷里的人，有的人今晚也要参加宴会，帮手只是顺带。 “削块茎的人里没有~”缓缓突然想到自己设置在旁边森林里的捕兽陷阱，连忙补了一句：“不过我有点事情，麻烦有空的人和我换一下吧！” “我也有事，来个人替换一下！”鹰矢坐在地上累得要死，发出摸鱼宣言。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帐篷，缓缓转过身看着跟来的鹰矢。 “你也有事情吗？我是要到森林里哦。”不知道粗糙的捕兽陷阱有没有作用呢~ “没事，我散步，顺便和你一起走好了，不然你又要被野兽叼走。” “乌鸦嘴！嗯…谢谢啦。” 简陋的捕兽陷阱使用的方法是最原始的挖洞铺树叶，十有八九是不会起任何效果的，也许是【强运】的原因，缓缓挖掘的陷阱里真的传来很小的唧唧声，混杂树叶的摩擦。 “太奇怪了吧！”鹰矢不敢置信地蹲下：“你这陷阱就这么一点大小，上面的树枝和叶子伪装和没有似的，还能抓到猎物？！它要是再大一点就自己跳出去了！” “不要在意细节！能抓到猎物的陷阱就是好陷阱…大不了我下次挖深一点，嘿嘿。”缓缓拿着一块毛皮直接盖下去，把像是兔子又像老鼠的啮齿类小兽兜住。 这里可没处打狂犬疫苗或者破伤风针，只能自己注意一点了。 被捏住的小兽的毛皮和金渐层差不多，小小的鼻尖露在毯子外面，两只大牙齿被捏得凸在外面。 “是金毛兔，很好吃的！”鹰矢兴奋起来：“见者有份啊！” “行呀，肉分你一半，皮我要带回部族，冬天的时候婴儿的小袜子需要最细软保暖的材料。”这个世界的成年人是不穿袜子的，脚直接踩在地上，好一点的会用草鞋防止自己的脚底被划破，但婴儿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暖，是从头裹到脚的。 “婴儿？也是，你设陷阱是为了皮毛？”鹰矢帮着把金毛兔拎出来，捏住后颈皮，准备就地分了，还能赶得上宴会，用宴会上的汤锅、火焰烹饪。 “不，主要是牙齿！因为，制作礼物要用自己捕捉到的猎物，才比较有诚意吧？”大家都喜欢用动物的骨头或者漂亮的小石子做礼物，牙齿项链是最容易的一种。 “送给承羽的吧？”鹰矢一石头砸死小动物，麻溜地皮肉分离，弄出牙齿丢给缓缓。 “是呀，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我，肯定要表达感谢呀。”缓缓伸出双手接住牙齿：“说起来，你之前向她道过歉吗？” “暂时…没有机会。”鹰矢偏过头。 少年、少女的脚步中，太阳沉落，月色上扬。 分外羞涩的两人绕过正围着篝火舞蹈的参与者们，回到之前忙碌的大帐篷，里面的人正在准备夜晚最后一个步骤前需要的饮料，酒。 缓缓探头探脑地来到正在倒酒的承羽背后，嗅嗅竹筒杯子中的味道：是有股酒味，但异常酸。 “咿，这是什么味儿啊，用什么东西酿的？”直起身有点嫌弃地捂着鼻子，说这个姜黄色的液体是马尿都有人信吧！ “这个是果酒，缓缓不喜欢吧？”承羽忙把杯子推远：“是有人会不喜欢酒的，不喜欢就不用喝。” 酒杯刚推到边上，就被人拿走送到外面去了。 “果酒…怎么感觉是…”放坏了放到发酵的果汁！ 缓缓硬着头皮再次靠近另一个杯子，确认里面的内容物绝对不想接触。 “需要做的事情很少了，缓缓先找个帐篷睡吧，记得拉好帘子——不，和我一起吧。”承羽想了想，不太放心让缓缓自己一个人挑这里的小帐篷睡。 “有承羽在我就安心了！来的时候我完全没想到要在这里过夜。”缓缓不好意思地帮忙倒酒，她在安全的祖国待多了，夜晚都敢出门。 “是啊，你一个人睡肯定糟糕了。”鹰矢指指外面：“哪个部族的食物都不足，参加者大都是男的，啧，他们倒是不替别人考虑考虑。”作为自愿不参加的男性，他好像有了某种优越感。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啦~”缓缓头也不抬地回答，紧紧靠着承羽。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呆在这个世界上第一眼看到的人类旁边，她就感到无比安全。 第14章 疫病 雪野是极为危险的美景，巫是这么说的。当天空飘零白色的粉末，孤独在外的人类将无可避免地走向死亡，只有最凶猛的野兽与最娴熟的勇士敢于搏击自然的伟力——也仅仅是，想要获得更多的食物而已。 “好，这样的话，橘子树就不会有事了吧？”缓缓不知道该怎么构建温室大棚，她只好用最笨的办法：选最好的橘子苗移栽到陶罐内，其他几棵橘子树实在放不下，便搭了一个小帐篷，好歹能起点作用。 冬天快要到了，夜色降临地越来越早，去林子里采集了一天坚果的缓缓很想现在就回去睡觉，可是一看大家都在忙碌，就继续振作起精神。 她的朋友小土已经怀孕，却依然在为了种植的事情奔波，正带着人一起挖掘去年种下的块茎。大多数块茎是不知名的，缓缓叫这种块茎为甜块茎，因为吃起来有种芋头的甜味。 赶去块茎田实在有点远，缓缓想了想，决定帮着晾晒东西，等冬天真的降临了，也许就没有时间干这些了。 她提着篮子还没有走到晾晒的坡上，突然看到据点外有几个人正在争论，就直接凑过去看热闹。 走近几步后，发现是一个人倒在门口，守卫与其他族人正手足无措。 “这个人是生病了，要先抬回去救治吧？” “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巫说过，不能随便往村内抬病人的。” 躺在地上的人看上去已经意识模糊，脖子与手脚上都有红色的斑点，看上去十分可怕，没有人敢靠近。 这是什么病？该不会空气传播吧！ “大家先离远点！”缓缓喊完就退出好远，像逃命一样，她是不怕死，可不想变成传染源。 很快，见多识广的巫被跑得快的人扶过来，只看一眼，就吩咐两个强壮又细心的族人，小心翼翼地用毛皮裹住那个人，送到远离村子的一处树下。 “是疫病，不能让他入村，也不要接近他。”巫下达的命令，没有人敢不服从，族人们还在病人的边上插了一个木桩，上面刻了危险的符号。 这件事很快就在羽族中传开了。 缓缓在晚餐的时候听到很多人谈论这件事，虽然有的人认为就这么抛弃那个陌生人有些不好，但更多的人认可巫的决定，毕竟他们已经有了【传染】这个概念。 这个世界的人体质很好，因病死亡率却依然居高不下，因为疾病也会因为人体的强大而强大，根本防不胜防。 要是有医院就好了…回去后要想想看要怎么帮助人类进化到更适应自然的样子。 事情进一步恶化，在下一个傍晚时分，狩猎队捕捉到的猎物中，有泛着红斑的鼠类。 巫的反应比缓缓还快，直接让狩猎队的人先分别待在单独的帐篷里，三餐有专门的人送去，持续至少六个日落，安然无恙才能出来。 缓缓收拾饭食的时候忍不住想：到底是多少次的死亡，多少同伴的惨状，才让原始的人们拥有【疾病会传染、有潜伏期、需要隔离】这样的经验呢？ “缓缓，真是对不起，我不太敢冒险…”羽小土有些丧气，她甚至不敢接触缓缓，只敢站在帐子外面，毕竟缓缓昨天也去送了饭。 巫知道接触的人越少越好，用抽签决定这几天负责照顾狩猎队的人员，羽小土也在中签的人里，可她怀孕了，缓缓就主动提出替代她。 “没事，小土你如果没有怀着孩子，肯定不会逃避的！”缓缓倒是没啥心理负担，就算她真的只是一个原始人，也没办法看着朋友怀着孩子还去冒险照顾可能是传染病人的人。 在公平的定义上，部族与现代人差异很大，他们在抽签的时候并不排除孕妇，只排除身体极端虚弱的人与巫这样不可或缺的存在。 “那当然！”小土答应地很坚定：“我自己是不怕的！可我实在不愿意让孩子染病，我真的…真的很想看到孩子健康地出生。” “小土你先回帐篷休息吧，狩猎队的人最健壮了，肯定没事！你别担心了。”劝说之后，缓缓听到小土回去的脚步声。 她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食物上，部族并没有病人要吃清淡的这种说法，汤料在反复地熬煮后发出脂肪的香气，大块的肉干简直奢侈，因为染病动物的出现，最近都不敢再去捕捉动物了，完全是靠储备的食物生活。 还有最重要的，气味清新的草药茶，到底有多少作用很难知道，反正巫说有效，缓缓就不折不扣地冲泡——说不定，还是之前采集到又充公的那部分呢。 要是，有游戏中那种治愈魔法就好了，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又被暂时压下。 先给承羽送饭吧！这个世界没有食盒，拿东西只能用叶子捧着，缓缓一次只能带一人份的饭食，她小步向最远处的帐篷跑去。 “缓缓！我快饿死了！先给我啊！”有一个帐篷探出一只手，这样不守规矩的只有鹰矢这个人。 “你昨晚不是刚吃过嘛！”话是这么说，缓缓还是停了下来，毕竟这个帐篷离得最近。 只有食物能让鹰矢嘴里的抱怨停止片刻，等缓缓再一次拿来一份食物往承羽帐篷送的时候，听到鹰矢在反复抱怨自己这样被隔离，怕是要到寒冬才能去箭族了，最近他也不敢去森林打猎巴拉巴拉。 和小麻雀一样蹦跶！缓缓晃晃脑袋，把念头晃动出去：“承羽，我来送饭啦。” “缓缓？你把叶子放在帘子边上推进来就行。”承羽的声音和往常一模一样：“我没有出红点，但最好不要接触我。” “我知道的。”缓缓把叶子推到帘子中：“承羽是不可能患病的啦，如果患病了，我就去照顾你。” “不需要，患病的人，都必须离开这儿，到林中等待痊愈或者死亡。”承羽并不畏惧这样的结果：“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看过痊愈的人。” 更多的时候，是死亡。 “...是吗，以后一定会有治疗的方法的。”一定。 “希望如此，最近动物患病，无法狩猎，巫有可能会让大家去森林里采集坚果和草药补充过冬食物，缓缓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接近任何动物。” 缓缓漫不经心地答应着，被承羽再三催促后，才慢慢离开。 第15章 风雪离愁 下雪了。 并非多么浪漫的字眼，当冰粒划破缓缓的脸时，她这样想。 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赶紧将东西搬回大帐篷，手上是满满的肉干，她要负责把这些运送到这儿，中午还要烹饪午饭，据点的风雪比起外面不算很大，至少还能聚在一起吃饭。 “食物不够了。”今天和缓缓一起烹饪的是特别擅长厨艺的羽润盐，他平时沉默寡言，只认真做事，可就算是他，也无法在作料用完的时候做出特别好吃的饭菜来。 “是啊，不光是增加甜味的芋头，还是去腥味的草叶，全都用完了，在最后关头，也只来得及把填肚子用的坚果弄多一点嘛。”缓缓安慰他，帮忙点火烧热水。 “不，调味用的，早就不够了。”他摇摇头，手指着肉干：“我在下雪前清点过，不够了。” 缓缓的手顿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主食都不够了？ “不会吧？我记得巫让我们一起出去采集了好久，那么多东西都吃完了吗？” 疫病最终没有传播开，后来只死去了一位不停禁令私自打猎小动物的猎手，和他的伴侣。 巫对大家下了死命令，每天天刚亮就要出去采集食物，直到第一场雪降下，再也没有安全的采集场地后才停止。 “人不能只吃坚果，不是松鼠，会生病。”润盐拿起石刀切割肉干：“必须吃肉。”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人类，现在还处于偏肉食的状态？有这个可能性，毕竟怪兽体格很大来着，人的体温还高，维持身体机能可能需要更多的能量，单吃蔬菜无法正常存活。 “润盐，你把肉切得更碎一点吧？”缓缓无法熟练运用石头刀具，赶忙提醒润盐：“我们不弄肉片，换成肉汤，可以有更多的人吃到。” 虽然有些奇特，但【把食物切更碎更容易吸收】的规则，在这个世界也是成立的吧？ 润盐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很快，肉被利落地剁成碎末状。 小雪很快就停了，这只是大自然的一次试探攻击。 肉汤中翻滚着肉末与腌制的橘皮，味道应该会有点怪，但肯定比没有加香料要好得多。不管是润盐还是缓缓，都没有伸出勺子品尝浓淡，没有必要。 并且，巫昨天特地说，要给狩猎队再加一餐。 狩猎队的午餐依然是完整的肉干、晾干的蘑菇与一大把坚果，收到过巫其他指令的润盐在边上用干叶子把另一些肉干裹住，裹得非常紧实。 “加那么多，难道要狩猎队在冬天出去狩猎？！” “嗯。”润盐看到缓缓脸色不好，补充了一句：“冬天，猎物应该没有病了。” 因为有病的动物根本没办法在冬天生龙活虎地攻击人！ 知道反对也没有用，何况大家都等着肉下锅，缓缓只能化悲愤为力气，把柴火打得啪啪响。 当所有人都用过午餐，缓缓终于忍不住，从后厨跑了出去，正好追上要出门的狩猎队。 走在最前面的承羽披着很厚的毛皮风，被缓缓一把抓住。 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出去？想这样说，但果然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承羽…!”缓缓好想把怀里做好的项链挂到承羽脖子上，可转念一想，在战士出门的时候送纪念品还来两句等你回来就xxxx，这种死亡flag不能立！ “承羽…满载而归哦。”这个笑容和哭泣一样，只要归来，当然是满载，冬天的巨兽，哪怕只有一个，也…她的心在颤动，为了面前已经相处好几个月的友人。 “一定。” 结实的臂膀绕过少女的脖颈，人类表达好意的最原始的方法便是拥抱，当脸颊短暂地与胸膛接触后，缓缓有些明白，为什么感情具有强大的力量。心，是会沸腾的。 傻傻地呆在原地，她能做到的只有目送，算是什么创造主呢？连加个幸运祝福的能力都没有。 “喂，别傻站着了，回去吧。”鹰矢永远是最后一个，不近不远地坠在狩猎队后面，他还没有存够过冬的东西，只好死皮赖脸地留在羽族。 这次狩猎如果收获足够多，他就能赶去箭族，就算不多，也不能逃避狩猎，作为外族人的他，随时有被赶出去的危险。 “是鹰矢啊。”缓缓的眼睛没有焦距，还是在盯着外面。 “别看了，她都走远了。”鹰矢啧啧了两声：“你得好好努力了。” “什么努力？”缓缓终于把自己的意识从分离的担忧中□□。 “喜欢承羽的人很多，你知道的。” 鹰矢笑着逃跑，缓缓捏的一小块雪球遇到风就消散了。 连同愁绪一起。 牙齿挂坠绕成圈，还停留在缓缓缝合得有些蹩脚的内侧口袋中。 夜晚如期而至，缓缓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定，在黑暗中睁开眼。 总觉得很担心，心脏跳得很快，去喝点水吧。 恍惚地在帐篷里转了两圈，才想起来，这儿是没有水龙头的，睡前不倒好水，就没有水喝。 掀开帘子，雪又开始下了，伸出手感受一下，雪花比白天好像还大了点。 趁着雪还没有下大，去水缸那儿多舀一点吧，不然就得张着嘴喝雪花了。 缓缓拎起竹筒，摇摇晃晃地走出帐篷，用毛皮盖在头上，不然又要受伤了。大部分雪花是不会伤人的，可里面的冰粒一旦砸过来，疼到不科学。 靠近水缸的时候，一丝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是在栅栏外？栅栏在摇晃，太奇怪了。 缓缓蹲下来，把竹筒轻轻放下，悄悄靠近，想看看是不是有族人在外面，还是小野兽在挖掘。她对准栅栏孔偷偷看了一眼，对方带着火把，能看得清，是——敌人？！ 这些刺青花纹，是驭族！缓缓有印象，带着野兽的也只有他们了！ 为什么守卫没有发现？！ 因为狩猎队带走了大部分作战人员，守夜的人力不足，而今天负责守夜的人，在雪花飘散中睡着了！ “醒醒！有人在拆栅栏！！”尖利的叫喊声划破夜色：“是驭族的人！！” 一时之间，愤怒甚至盖过了恐惧。 第16章 死斗 守卫的弓箭瞄准火把，进攻者挥刀砍伐木桩，缓缓下意识地向内逃跑，跑到帐篷中手忙脚乱地拔出石刀，手腕不停颤抖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该怎么办？我不会太疼，但，夺去别人的生命——这种事情，怎么想也做不到。 【他们】的生命也曾是我赐予的。 是我创造了一切，让他们在这瑰丽星球上睁开双眼。 姗姗是一名普通的少女，她会害怕强壮的入侵者。 姗姗是一个道德感正常的地球人，她愿意对抗任何敢于危害她所珍视之人的人。 她也是这个世界的创造主，这奇异的【责任感】一时之间微妙地压制了五感。 外面喧哗起来，有人在叫喊，更多的人是在奔跑，向门口奔跑。 我不能躲在这里。 守卫部族的意志压倒了杂念，她现在是缓缓，不是姗姗。 冲出帐篷的同时，缓缓感觉自己撞入了雪里，雪越下越大了，好消息是冰粒不再有那么快的速度，基本都是一团一团雪在往下落，坏消息是，雪水冷的出奇，缓缓不得不回去披上毛茸茸的斗篷，握着石刀的手哪怕隔了一层毛绒，也僵硬蜷曲。 这是什么雪，为什么能剥夺人的温度？ 这场雪来势汹汹，袭击者们无法在这样的天气下砍伐木桩，他们暂时退却了，守卫与赶来的族人们却没有一个敢回去睡觉，谁知道雪什么时候停下，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进攻呢！ 冬日的狩猎危险万分，午间出发的狩猎队几乎集合了部族中全部擅长战斗的人员，只留下些许几个身手不错的守卫。 其他人中，能够与驭族以及野兽一对一搏斗的几乎没有。 冬日狩猎需要很长的时间追踪巨兽，等他们回来，羽族可能已经覆灭，支撑过冬的食物也会被一抢而空。 大雪，仅仅是延迟了覆灭的倒计时。 现在该，怎么办？缓缓紧握着石刀没有回到帐篷，她热切地寻找有效行动的蛛丝马迹。 找到了！ 她看到了一脸凝重的巫，执着地跟了上去。 巫在人群中选择了五个相对来说健壮的男女，让他们跟着她一起去呜波那里。 是要逃跑吗？一个阴暗的想法涌入缓缓的脑袋，巫是要鼓动几个人，和她一起消失在风雪中吗？ 并不是。 当缓缓靠近这些人的同时，也听到了巫恳切的话语。 “这个决定对你们来说十分危险…在风雪追上狩猎队！”巫的声音第一次有了颤抖：“我知道那十分困难，没有人知道狩猎队选择了哪一条路，在风雪中追逐更是…但我们没有选择！不试一试，死亡会笼罩在每个人身上！” 没有一个人反驳巫，他们迅速挑选出最驯服的呜波：在大雪里前进，需要的不是速度，是忠诚。 “巫！请让我也去！”缓缓从黑暗中走出，火把照亮她黑色的眼眸：“我知道方向，只要跟着我，就不会有迷路枉死的同伴。” “别胡闹！你知道什么方向？狩猎队的方向根本是追着猎物跑！”强壮的男青年驳斥缓缓：“缓缓，好好留在这儿，我们会尽力…再说，驭族那群人…大概会把你们卖掉，而不是杀死。” 整个人埋在毛皮斗篷里的缓缓，看上去那么瘦弱，进入风雪之中十死无生。 “我真的知道。”缓缓踏出了第一步，对准自己最熟悉的呜波伸出手。 “风会告诉我。”呜波的头靠在缓缓的手心，答应般蹭了蹭。 “雪会告诉我。”缓缓熟练地爬上呜波，绑上固定用的绳子。 “森林会告诉我！”她向着巫打开的暗门冲去！ “巫！我去拦住她！”青年也准备策动呜波，被巫拦住。 “让她去吧，你们…”巫犹豫了一瞬间，化作坚定：“还是分开行动，狩猎队的方向我们无法确定，多一个方向就多一点希望。” “是。” 六个人承载着同样的希望，冲入风雪中，暗门合上，并封死了。 请告诉我…请告诉我…请告诉我！ 这个世界的风，这个世界的雪，这个世界的森林——这个世界，我创造的这个世界，请告诉我： 狩猎队在何方？ 脑海中有了确切的方位，缓缓闭上眼睛，用手臂指示呜波前进的方向，在风雪中根本无法确认位置和障碍物，只需要遵循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真理就可以了！ 雪一层一层倾倒下来，舔舐掉缓缓所剩无几的体温，她不会感到疼，却能感受到彻骨的冷。 就算能成功回去，她也会深度冻伤吧？ 不要紧。 冬日的危险，并不止风雪。 时间被抛在脑后，长时间的奔跑后，呜波突然停止不动了。 “怎么了？”缓缓拍拍呜波的脊背，发现呜波正在发抖，甚至叫不出声。 是太累了？还是… 缓缓的思考被凶猛的冲撞打断，绳子本就已经松弛，在冲力的作用下，缓缓掉到了雪堆里，呜波则惨叫一声拼命逃往黑暗中。 是什么… “吼——”巨大的吼叫声响起，趴在地上的缓缓抬起头，模模糊糊看到四只脚爪，这只巨兽披着雪白的被毛，别说夜晚，白天也很难避开。 巨兽看看静止不动的缓缓，吃力地扭转身体，它冲撞的时候很快，转向却很缓慢。 它扭转身体的目的…缓缓依稀知道，某些动物会优先攻击还能动的猎物。 趁此机会逃跑吗？我可不是来逃跑的。 我还得去寻找狩猎队，就算没有了呜波，也要去。 我一点也不疼！ 她猛地跃起，死死抓住巨兽的皮毛，巨兽感到脊背上吊了一个什么东西上来，开始焦躁。 缓缓很“幸运”，这只巨兽并不会四处打滚，它只能靠冲入水中清洁身体或者——撞击石块与树。 巨兽吼叫着撞向最近的一棵树，它知道自己的骨头很硬，被毛丰厚，而背部的东西并不可能比它更结实。 缓缓一声不吭，紧紧贴住巨兽，好像撞到了右臂，正在一抽一抽地疼，要是没有特权，可能要疼死过去了吧？ 不，我不疼，还不能放下。 巨兽被激怒了，它在附近几乎没有天敌，被这样一个小东西捏住皮毛，它愤恨地狂吼，直愣愣地冲向前方寻找更多可以撞击，又不会伤到骨头的木头。 很好，这个方向是狩猎队的方向。 巨兽在几次撞击后放弃了树木，背上的小东西一动不动，它没有智慧也感到这是无济于事的举动，它开始冲向水源，只要入水，背上的东西就会被冰冷的水完全冲刷掉！ 第17章 暂别 狩猎队驻扎在水源边，夏日清晨最危险的地方，却是冬天夜晚最安全的地方。 巨大的湖泊中隐藏着多种危险的鱼类，但它们都不会袭击岸边的生物。冬天的风雪也让绝大多数两栖类陷入深眠。 狩猎队中有四个人分布在不同地方，对准不同方向守夜，他们的毛皮斗篷也多为浅色，覆盖上一层冰雪。 哪怕不需要守夜的人，也并不敢蜷缩在毛皮中完全熟睡，不但容易再也醒不来，还很难针对突发事件做出及时的反应，比如，一只由远及近，狂暴冲撞的巨兽！ 守夜人在巨兽还是一个模糊的点时，就迅速发出呼喊声，躺在毛皮中的所有成员条件反射地从温暖中翻滚跳出，避开巨兽的前进路线。 冬日的巨兽毛皮，是臂力普通的人的箭矢所无法穿透的。 巨兽没有减缓冲速，它满心要把背上的东西处理掉。在它入水前的一刻，意识降入赤红的缓缓松开手，她无法判断巨兽入水的时机，却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到达目的地。 到底碎了多少块骨头？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 她无法思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缓缓？缓缓？！”冰冷的风雪被谁隔开了，炽热的温度让缓缓的意识恢复了一些，是谁在抱着我…是承羽吗…我，我要告诉她… “驭族…入侵，部族…快回去…救、” 终于，她说完了值得付出生命的话语。 没有任何重点被遗漏，但在离开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右手完全无法动弹，缓缓用左手摸了摸，项链还在。 没有丢失，太好了。 要说什么呢？不要立奇怪的flag，也不能打乱承羽的未来。 “礼…物。” 最常见的金毛兔牙齿上刻着可爱的羽毛简笔画，这是名为缓缓的少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缓缓，停止了呼吸。 “……好疼。”姗姗挣扎着从桌子上爬下来，回来的时候是从创世之书钻出来的？ 说是痛觉调整到了最低，可全身的骨头被砸碎的痛感，还是达到了被门板夹到手臂的程度！ 人生中最重的伤也不过是摔破过额头，真的是心有余悸。 她呆滞地坐在凳子上，几个月的操劳后，空调间舒适到异常。 拿起勺子挖了一块西瓜，很甜，比柑橘甜多了，但她有点思念那种酸酸的味道。 没办法看到第二年的柑橘田了，真的死在了第一个冬天。 鹰矢那家伙，乌鸦嘴！ 姗姗渐渐冷静下来，一边咀嚼西瓜，一边想接着要做的事情。 人类实在太柔弱了，相比较而言，我所创造的世界，生存烈度比地球高。 那么，要怎么帮助人类呢？ 来强化巫术吧？ 巫的地位本来就高，也多是德高望重的人，强化巫术对原本的社会秩序影响应该最小。 巫术的源头…从自然元素中提取好了！ 但是自然元素分布在世界各处，直接抽取的话，星球会不会渐渐枯竭？ 有了！神界，那儿的原初生命体可是与宇宙等价的！ 【构建一切的基础元素，泥土、微风、火焰、净水、金属，闪电与冰冻，所汇聚出的生命体，神界之中除了光与暗的神灵，可以与特定的人类建立联系。】 三重描述锁定了目标，金色的字句字字起效，箱庭中的球体重新开始旋转，神界衍生出一道道光芒，先是可视，接着转换为无色透明，包裹了被创造主祝福的星球。 【建立联系后的人类能够使用奇特的能力，包括而不限于给予其他人祝福、看破阴谋诡计、占卜最合适的抉择、治愈疾病与重伤。】 这行字闪烁了几下，没有消失，但球体没有反应，看不出效果。 好了，不能耽搁时间，我还要和承羽汇合呢！ 姗姗放下笔，一刻不停地奔向透明盒子，一口气跳了下去。 我要去能够遇到承羽的地方，锁定不到她的话，就去羽族的据点—— 希望这种意念能够有效果。 弹指一瞬，时光荏苒。 再睁开眼时，金秋缤纷，芬芳的草地柔软清香，姗姗走向最近的溪流，倒影中出现的少女不是姗姗也不是缓缓，好像有类似的地方，却有细节上的不同。 眼睛要更灵动一些，眉毛比较淡，看上去很温柔。 身上披着的毛皮呈现优雅的灰色，手腕挽着银质的环，脚下的鞋子还镶嵌了珊瑚石。 比第一次降临华丽许多。 与上次不一样，她能感受到脑海中有青绿色的光点，这就是巫术强化后的表现吗？也是，要是创世者的化身都没办法建立联系，也太奇怪了！ 姗姗试着向光点祈愿：温暖。 浅红色的光晕在灵魂中荡漾开，胸口有灼热的感觉。 姗姗将双手合并，【火焰】，念头一传达，小小的火苗出现在掌心，悬浮着，安静地燃烧，直到念头结束才熄灭。 感觉会很实用！这样的话，人类的生活一定好多了。 接下来，就是去最近的人类聚集点了！ 刻意不用特权，她直接折下一段树枝，试着占卜。 【最近的人类据点在哪个方向呢。】 一松手，树枝笔直地倒向前方，姗姗轻快地跑起步，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就能轻易打听到羽族的消息了！ 这次降临，应该…没有距离太远吧？ 没有很远，至少距离人类聚集点是这样。 姗姗的眼中出现了高耸的塔楼，比曾经的羽族据点宏伟许多，她加紧脚步奔跑过去，却发现卫兵们的头饰并非羽族的羽饰，而是，绘制象征【巫】这个符号的布条。 “欢迎您。”守门的卫兵直接让开道路，甚至没有针对这个陌生人盘问任何一句话，这让姗姗有点茫然，但不进白不进！她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走了进去。 还好卫兵依然是毛皮斗篷加长矛的原始人打扮，心下稍安，时间应该没有甩开太远。 塔楼下方的街道居然铺了石板，在原始的世界里需要很多人的额外努力才能完成这样与食物无关的建设。 鞋子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姗姗低着头，思考如何才能尽快找到承羽。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来早了呢。”陌生的少女挡在姗姗身前：“一起进行七祝节的准备吧！” 抬起头，面前是一张陌生，而富有朝气的脸。 少女的手臂上也有一对银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第18章 七祝 数日的忙碌后，姗姗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时光，真的飞逝了。 “数十年前，自然母亲降下赐福，很多很多人获得了力量！你问是多少年前？五十年呀。”名叫玉茭的少女笑着回答。 姗姗笑不出来。 回忆起这几天询问到的事情，她只想用劳累遗忘。 羽族依然还存在，族长…每位羽族的族长都会叫做羽，就像【承羽】本身就是【继承羽族的下一代】的意思一样，是代称。 现在的羽，是承羽吗？她…不敢去询问，是不是老人，是不是女性…是不是有一双美丽的青灰色眼瞳。 地球上的原始人，平均年龄据推算只有差不多三十岁。 曾经看过的部落中最苍老的人，是巫…她，也应该没有超过六十岁。 银色的手环是巫的象征，现在的巫已经不是部落中经验丰富、睿智的年长者，而是能够与自然沟通的人，他们有男有女，似乎多数都是平和而聪明的人。 至于节日这个概念，也是为了答谢自然的赐福而诞生的，在第一个真正的巫获得赐福后，大家将这一天定为节日并延续下去，已经持续了50年。 年的概念也是因为自然的赐福，人们将火焰力量最强到最弱再到最强的周期视为一年，大约是365天，365个日出日落，和地球极其类似。 巫是不需要采集、狩猎或者照顾孩子的，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为勇士赐福、为行动占卜、治疗疾病…还有，制作小小的护符。 玉茭拦下姗姗，就是要和她一起做护符，对喜欢聊天的她来说，一个人呆在材料边上实在难受。 姗姗现在自称芸洛，只是一个脱口而出的代号。 “芸洛，七祝节的时候很有意思的，但也太忙啦。”玉茭把两人做好的护符装到盒子里，护符在挂到勇士脖子上之前，只能由巫亲手拿取。 “是啊。”随口应承：“我们做些什么好呢？” “那很简单呀！我们就留在楼里看别人庆祝就好了，什么献礼、献舞，有的是人去，我们就别去啦！”显然，她是想拉一个统一阵线的同伴。 “是吗，最劳累的活是什么呢？” “当然是去各个大部族送护符，还要做各种各样麻烦的事情！他们自己的巫不够，还要其他的巫过去祝福，真是累人。” “抱歉啦，我一开始就准备去羽族送护符的。”笑靥如花。 “…啊？！” 芸洛坚持不想要马匹，而是挑了一只呜波，马…从更远更远的地方找到的生物，如果不是在巫们的努力下，人类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再过百余年才能驯服并繁衍过来吧。 从呜波身上翻下来，芸洛看到了熟悉的头饰，更加宽广的栅栏…不，不应该叫栅栏了，是类似石堆的墙壁前，站着四个武装好的守卫，矛尖使用了冶炼过的铁，巫们的塔楼卫兵也是如此。 当年有这样的设施与守卫，驭族也不敢入侵吧？ 捧着护符，走入羽族的据点，没有人阻拦，还有不少人微笑以对，依稀之间仿佛与数日之前并无差别。 只不过熟悉的脸孔，一个都看不到。 小土，灵灵，润盐，鹰矢，承羽…他们当中有没有人还能见面呢。 脚下意识地往承羽曾经的帐篷方向走去，芸洛怯怯地停在大了很多的空地上，这儿已经不是曾经的据点了，不管是帐篷，还是人。 在她迟疑着的时候，正对着的华丽帐篷被一只手掀开了，戴着斑斓头饰的青年从里面走出，他的腹部也画着火红的纹路，恍惚之间与承羽的身影重合。 但，绝对不是，他绝对不是承羽。 即使，他可能叫做【承羽】。 芸洛后退几步，逃命般向着田野的地方跑去，把想打招呼的青年丢在身后。 田野中漂浮着柑橘成熟的特有甜香味，芸洛的脚步慢了下来。 “巫！您是来送护符的吗？”友好的人们围了过来，眼中充满希冀。 小小的通用护符仅仅只有一点防护与安慰的作用，却是人们心中的奇迹。 “是的…”有些哀伤的表情转瞬间就被上扬的唇角覆盖，芸洛站起身，打开盒子，给大家一个一个派发护符。 在满满的柑橘甜香中，人也舒缓下来。 “妈妈…是巫的话，应该能在一大堆柑橘里面选出最甜的柑橘吧？”小小的孩子正拽着母亲的裙角。 “巫现在有事情要做，想吃柑橘的话自己选哦。”身为母亲的女青年温柔地抚摸孩子的头发。如果是小土的话，一定也会对孩子如此温柔、耐心吧。 “在柑橘被摘下来之前，很难判断哪个最甜的。”芸洛面对与小土依稀相似的孩子微笑着：“巫也不一定能做到呀，能吃到最甜的柑橘，一定是自然赠予的好运气。” “族长帐篷后面的那几株柑橘树肯定是最甜的！”边上的小女孩忍不住插嘴：“我偷偷吃过！比这里的，都甜！” 说漏嘴的小女孩被不知道什么关系的青年拉走了，芸洛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那些橘子树…是族长…种的吗？”我在期待些什么呢。 “我听奶奶说，是族长的一位故人种植的橘子树的后代，那位故人想用【每次都选最好的种子】的方法，种植出最甜的柑橘。”牵着小孩的女青年一边说一边安抚左顾右盼的孩子。 “……族长的帐篷在哪里？！” “族长的帐篷？就是那边装饰最多羽毛的帐篷——您跑慢一点，小心石子！” 芸洛没有在乎脚下的石子，珊瑚石好像掉了一颗，被直接踢到一边。 什么都无法阻止她的奔跑，就像要跑过几十年的光阴一样。 族长的帐篷里走出一个干瘦的老人，他头发已经全白了，背也弯驮着，却依然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他看见了奔跑而来的芸洛，皱了皱眉。 老人没有让开，反而一把拦住了芸洛，干枯的手掌紧紧捏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停止，言语之间也没有任何对巫这个身份的尊敬：“你要做什么？族长病重，别来打扰她。” 黑色的眼瞳一点也不浑浊，直视着芸洛。 纯黑色的眼睛是十分罕见的，有这样夜色般眼睛的人，芸洛只知道一个。 听到【族长重病】几个字后，她的理智被夺去，实行了第一优先的指令——强行突破！ “鹰矢——我没空和你纠缠！” 瞳孔剧烈地收缩，手因震惊而放松，芸洛一把闪了进去。 虽然是秋日，帐篷中也点着取暖用的火。 重病的老人…的房间吗？ 没有腐朽与陈旧，只感到温暖与安心。 床上的老人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是美丽到惊心动魄的的青灰色。 是背着光的青铜剑刃，是雨过天晴的前一秒，是…承羽的颜色。 “我…叫芸洛。”芸洛一步一步走向床前，她手中的盒子不知丢在了何处：“是来…送您…七祝节的祝福的。” 她直接倒在床铺前，已经没有力气拉来凳子了，感受不到除了心疼以外的任何东西。 她看到过很多老人，现代每天，每个地方都有白发的老者走走停停。 但…她没有想过岁月是如此无情。 抹去了承羽润泽的头发，拿去了承羽健美的身体，最后，还要夺取承羽的生命。 体内的【力量】在芸洛耳边低语，让她知道，面前的人已经是将要熄灭的火苗。 不是重病，而是，寿命将尽。 我离开了一阵子，你却耗尽了一辈子。 “为什么哭呢？”床上的老人抬起右手，轻轻擦拭芸洛止不住的泪滴，只低沉地、和缓地问了这一句，不进行任何质疑。 芸洛随着她的动作抬起头，想再看几眼面前的人影，就算是苍老的承羽，也还是承羽啊，不是其他人，是承羽！ 模糊的泪眼一点点清晰，皱纹、斑点还有陈旧的伤口…与脖子上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金毛兔兽牙项链。 猎手能够携带装饰的地方并不多，他们整日佩戴的，只可能是最珍视的东西。 我不应该哭的,比起哭泣，我要做更重要的事情，趁一切还来得及。 “对不起，我来得这样迟…”现在抱怨这些是无用的，芸洛直接握住承羽的手：“请让我，给您独一无二的祝福吧。” “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承羽笑了笑：“孩子，这与你来的迟早并无关联，祝福的力量，就留给我的后辈吧。” “不，这个世界中，我最想祝福的，是您。”不容置疑般的，芸洛俯身，额头与额头相触碰，转瞬间，金色与绿色的光点，从芸洛的体内涌出。 【请，锁定面前之人，独一无二的灵魂，请留下，创造主的印痕！】 不可视的线条在承羽的灵魂中勾线，只选择了极为细小的一块地方。 创造主的能量，在她的灵魂中，留下一枚小小的光点，放大数倍后才能看清形状。 我要为了你，改变整个世界的规则。 为了再一次与你相遇在最好的年纪。 为了每一次都与你相遇。 承羽在生命的光辉下渐渐睡去。 芸洛抽取了每一点能够抽取的力量，汇聚出绵延的锁链，纠缠向无形的命运。 创造主的执念将在未来闪烁。 时间快要不够了，必须在承羽永眠之前离开，我要…在书上书写新的规则。 芸洛艰难地抽出手，即使对方并未抓紧。 眼泪在脸颊上灼烧，信念也在升腾。 视野中的人和物都被虚化，芸洛一路奔跑，直到双脚踏入一道溪流。 清凉的水花中，她慢慢蹲下，准备取消降临模式。 “缓缓。”鹰矢的声音十分苍老，却依然让芸洛颤抖了一下。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芸洛蹲在水中：“我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吧，身体都不是同一个。” “你以为现在还叫我鹰矢的会有几个人？”鹰矢靠近过来，站在水中：“是巫的力量吗？招来了你的灵魂？” “差不多吧，我现在要回去了。”哭完后很虚弱，甚至有点想打喷嚏。 “要回去了？也给我一个祝福吧，承羽她有的，我总是想有。”明明垂垂老矣，心性好像还很年轻。 “哈秋！你以为祝福是大白菜啊，谁要都有？”打着喷嚏的芸洛发现对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不想被看到取消降临后的状态，她只好招招手：“那你蹲下。” 鹰矢蹲下后，芸洛的手指点在他的额头，本想敷衍一下，却发现这一点时间中再生成的几个光点，按照原先的轨迹，在他的灵魂中留下一个真正的点，没有形状。 倒真是相同的“祝福”了。 “你满意了吧？” “满意，再见了，缓缓。” 第19章 【第二卷】魔网降临 再次醒来后，翻身下桌的姗姗第一时间抓起笔，奋笔疾书。 【黑暗中诞生的最初神明由神界转移至特殊的空间：冥界，智慧生物的灵魂在死后会经过黑暗的本体、冥河的洗涤，重新转世至物质界。】 当金色的字体凝固后，姗姗长舒一口气，好，安全了。 说明手册中提到过，这个世界不存在时间轴与多世界线，如果我希望再次与承羽相遇，只能寄托于轮回转世。 接下来，是青春。 很多作品中都有对长寿的思考，认为人类短暂百年的寿命是某种恩赐，让人对多数事物充满热情与好奇心，也不会长时间受难，不会因为叠加的痛苦奔溃。 但青春，在活着的时候更长时间拥有青春是毫无疑问的好事情。 我不想让时间夺去承羽的青春。 我想让世界对你报以温柔。 她反复书写青春永驻、青春长留，人类在30岁后可以保持30岁的身体状态等句子，但，完全无法写上去，都是无效的字。 将主语换成承羽，则无论加什么字都无法生效，看来书是不认个体名字的。 唔，那么，用魔法怎么样？ 灵光一闪，姗姗飞速写下几行字。 【黑暗的神明衍生她的力量，化作无形网络包裹整个主物质位面。】 这就是为魔法建立基站。 接下来，姗姗失败了很多次，换了无数种描述，终于有了生效的话语。 【人类的灵魂中存在与星空图谱类似的星座倒影，因此，部分高相似度的人类可以与魔网进行共鸣，获取力量。】 全员修仙果然不可行，反正我会魔法的话，承羽就不用怕衰老了。 【共鸣并使用魔法的方式是使用特定姿势，说出特定词汇，消耗特定材料，以体内一定量的魔力承载魔网发来的回馈，引导物质界中的元素转化为适用的魔力。】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也许世界本身会有伟大的法师在历史的洪流里涌现，总结出更简单易懂的公式。 【由于魔网笼罩全域，魔法的力量高于巫术，它能唤起很多奇迹——但任何智慧生物的寿命，以任何方法，都无法超越其群体自然寿命的两倍，达到两倍后必须回归冥河重新转世。】 完成，完美！ 姗姗创造世界魔法规则的灵感完全来自于wifi。 构建魔网=建设基站，魔网与人类共鸣=开启热点+设备自身可以联网，用姿势、语言、材料使用魔法=提出入网申请+输入密码+缴纳上网费用。 啊，太棒了，果然现实基础上可以解释的东西生效概率更高。 迫不及待，她第三次踏入虚空。 【希望这一次，我也能降临到承羽所在的地方】 世界呀，请让我追随之前刻印的光点。 星夜墨着，黑暗女神的华丽帘幕包裹了人间又在片刻后收拢了碎钻，今夜奇特的天象牵着浓重的暮色让众多施法者陶醉。 但对还未踏入魔法领域的人们来说，这只是一个，特别特别黑的夜晚而已。 “怎么这么黑…”在平地上摔了第三跤的姗姗忍不住抱怨。 她再也不嘲笑动漫里平地摔的女主角了，换谁来这没路灯没月光偏偏又有障碍物的地方，都会摔跤！ 这个时候，就要呼唤魔法的奇迹力量了！她已经无法忍受自己反复吃土的行为了！ “魔法的火焰呦，在我的引导下现身吧！” 摆出一个相当中二的平举姿势，良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一定是因为没有魔法材料的锅！ 她从地上随便抓了把什么，也许是土也许是叶子的粉末，重新摆出刚刚的姿势。 “弥漫天地的火之精灵呀，请接受我的呼唤！” 依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为、为什么会这样！我的体内明明感受得到一点点光点和一片星空，也就是说，巫术和魔法都存在着啊！难道是系统出问题了？ 她在内心尝试沟通巫术的光点。 【火焰】 这一次轻而易举，小小的火苗出现在掌心，可惜初学乍练的巫术也只能唤起这种程度的奇迹而已。 姗姗咽了口口水，她大致有猜测了。 虽然基站（魔网）是她建设的，可是她本人，既不知道如何提交入网申请，也不知道怎么交上网费，还不清楚密码！ 最惨建设公司和运营商实锤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能施法的本地人教我！ 在黑暗里挣扎了半天，她愣是没有找到任何灯火，奇怪啊，人类有了魔法的眷顾，应该有灯——然后，天幕被点亮。 月亮从黑暗中浮现，这个世界没有月明星稀的说法，星星是月的伴生，次第点亮。 但吸引姗姗全部目光的，是人造的奇迹，浮空的灯火之城。 天空中数不清的高塔骄傲地发散出浅紫色辉光，并非霓虹闪烁，而是稳定又平和的输出光源，依稀还能看到淡蓝色的光弧围绕天空的平台，提供拥有强大防御力的装饰。 是天空城！魔法塔！ “喂——喂——”她激动地叫喊了两声，随后心中燃起了激动的，想立马进入的心情：里面该是怎样一副景象呢，一定是人间天堂，每个人都安居乐业，只有幸福，没有纷争的奇迹时代吧！ 低下头后，她才注意到，地面上也有点点灯火亮起，在路的尽头，似乎有着不小的聚落。 太好了，要是地面上已经没有人了，我也上不去啊。 在荒野里转来转去等人来，开了自动寻路也不定跪在半路了。 急赶慢赶后，姗姗来到城镇的入口处，从外墙的范围来看，城区应该不小。 奇怪，怎么这里的城墙这样低矮？难道有什么防御魔法吗？ 闭上眼，姗姗体内的星空一动不动，看来是没有任何魔力反应的普通城墙。 唔，也许是魔法高度发展，人人安居乐业，所以不需要高墙防御敌人？ 姗姗在内心呼唤风的帮助，用巫术垫了一下脚后，成功翻过本来就不高的墙头。 她左顾右盼，选了一个有旅馆标识的房子，一般来说，冒险者的首次登场都是在这里的，在路边做旅店生意的人也一般不是坏人吧？ 轻轻敲门，等待了一会。 “谁”中年男子的声音，显得低沉。 姗姗有点害怕，还是鼓起勇气：“我…是路过的人，想找一份工作，和一个休息的地方。” “路过的人？”门裂开一条缝：“你是哪里来的？” “城外面！” “……” 门迅速关上了。 “少给我添麻烦，逃亡者就乖乖躲好！” 啊？什么和什么呀！ 第20章 第二次初遇 开什么玩笑呀… 姗姗独自一人走在路灯昏暗的道路上，抬起头能看到夜空中闪烁的月、星与魔塔，环顾四周却只有低矮阴沉的建筑物们。 路灯也不是科技侧的路灯，是一些镶嵌在长竿上的明亮石头，大概运用了魔法。可惜现在姗姗没有心情去调查路灯玩。 逃亡者是指什么？顾名思义应该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人。 虽然找不到镜子，但看袖子、裙子和鞋子，都是很正常的打扮吧？ 可以看到合脚的小牛皮靴与亚麻布料的，自带兜帽的旅行者衣裙，肩膀上还挎着布包。哪里的逃犯会打扮成这样嘛。 不过，依然有了警戒，顾忌到可能存在的巡逻卫兵，姗姗开始贴着墙走，随时准备逃走。 真佩服那种【游戏我付了钱了，所以游戏里的一切都是老子的！】玩家呀…他们要是过来这里，肯定会因为不疼又能反复死而开始激动人心的冒险吧？ 姗姗创造了这个世界，可她现在只祈祷别撞到卫兵，总觉得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可惜，没有神能回应姗姗的祈祷，她依稀看到两个人影在路灯的照射范围外忽闪着接近，这是一条小巷，要么迅速逃跑，要么只能找地方躲藏起来。 她咽了口口水，判断周围的情况：对方有两个人，看上去是成年男子，这里是小巷，夜晚奔跑会发出声响，左侧有一堆看上去是垃圾桶和箱子的东西。 丰富的游戏知识瞬间指导她蹲在箱子边上，假装自己也是箱子。 这当然是没有用的！ “呦，这里蹲着个妞！”阴恻恻的声音，带着油滑。 “嘿嘿嘿，都下半夜了还在外面跑，肯定是卖的。”蛮横到极点的语句，接着是急速走过来的脚步声。 两个人影在路灯下，显现出痴肥的香肠嘴和满脸的麻子，其中一个腿上还沾着黏糊糊的呕吐物！ “可惜好哥哥我没带钱，只能赊账照顾生意了。” “快过来~别溜，敢溜打断你的腿！” 自以为隐蔽良好的姗姗一个激灵，准备在掌心呼唤火焰，点燃这里的垃圾糊对方一脸！天啊，她可不想留在这儿陪这两个货色，就算取消降临模式也会发生恶心到炸的事情吧！ “别碰她。”冰冷的声音在巷子另一头响起，有点沙哑，但听得出是女性的声音。 “你说不碰，爷爷我就不碰…了！”左边的男子强行咽下自己挑衅的语言，因为匕首的锋利触感——不仅仅是触感，他廉价的斗篷与一撮头发一起，掉在了地上。 “饶命、饶命啊！只是钱没谈拢！”右边的人看上去强壮，实际上一点胆子也没有，他腰间也别着木棍，可现在满眼都是害怕，步步后退。 “滚。”突袭的女性话音刚落，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难怪能活到成年。 女性收起匕首，脚步还未迈开，腰突然被紧紧抱住，这在她的搏斗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下意识的一记肘击后，听到少女的惊叫声。 “呀！！好疼呀！！”被救下来的女孩不顾脸还红肿着，又扑了过来，她不得不用手抵住少女的脸。 “你要做什么？”女性深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不解，她没有感受到杀气，无法理解这种扑击行为的意义。 “不要丢下我，我无处可去~”骗你的，承羽，我抓住你了。 无辜的表情下，压抑着欣喜。 灵魂之中闪烁的金色光点，只有创造主一人可以看见。 “我不是要丢下你，逃亡者。”女性强硬地将姗姗往腰部够去的手捉住：“你的身份牌还在吗？” 身份牌，是身份证的意思吗？姗姗摇摇头：“能告诉我是什么样子的身份牌吗？” “不想说吗？算了，我这里也只有这个城市的身份牌，跟上吧。”女性紧了紧兜帽，黑暗中看不清露出的发丝，她拖着姗姗往前走了几步：“我先松开？你不会再扑了吧。” “你要是松手的话，我可能还是会忍不住扑过来哦~” “……” 直到两人到达一处小屋前，手都没有松开。 踏入房门后，手松开了，姗姗光顾着惊讶，没有空扑过去。 那是多么破旧的屋子，从外面看就够破了，木板拼接参差不齐，有少说三个洞，没想到里面也差不多。 床脚是被削平的，上面的垫子是一层干草，假如地上那几块木板不是桌子，唯二的家具还有一个塌了一半的大橱子。 昏暗的房间里，充满了衰败的感觉。 “接着。” 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枚镶嵌银色十字星的圆圈吊坠落在手中。 “这个是？”姗姗抬起头，对方正合上抽屉，里面有很多类似的吊坠。 “身份牌，表示你是银星城的人。”看到对方脖子上也有同样的吊坠，姗姗的心情突然更好了。 “谢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承羽，你现在叫什么呢。 “祈光。”祈光站起身，告诫姗姗：“不要说真名，不管是父母起的，还是你自己最初认可的名字，告诉我假名就可以了，真名的泄露是危险的。” “我叫逐光。”姗姗，不，逐光微笑着回答：“接下来，让我留在你身边报答你吧？” “不需要，你应该等到白天，接着去找一份工作。”祈光想了想，又丢给逐光三枚铜币：“这些够你买几个面包熬过今天，有身份牌的成年人，找工作很容易。” 逐光低下头看看三枚铜币，每一枚的分量都挺足，印着漂亮的花卉纹路，呈现红铜色。 “问题是，我没有住的地方呀~在我领到第一个月的薪水前，可以和你一起住吗？” 哼，我可不信一个月后，你还会赶我出去！ “那我收拾一下，拿走私人物品，你住在这儿吧。”祈光并不按照套路出牌：“反正附近空房子很多，都是上次战争留下来的，我再去找一间新的。” 说完后，她真的拿出一块布匹，将多余的身份牌与一些零碎的东西往里装。 “不、不必了！我天亮就出去找工作！”逐光稀里哗啦地拍散布匹上的东西，阻止祈光搬离，要是反而把她从自己的房子里赶走了，这次初遇也太坏了吧！ 事与愿违，当太阳照耀在逐光已经涂好药的脸上，将她唤醒时，这间破旧的小屋中，再找不到与祈光有关的任何东西了。 她就像是晨露一样，消失了。 第21章 明明是我先的 祈光没说错，找工作真的很容易，逐光相信，这可能比在原来的世界找一份工作还要容易。 她只敲了三扇门就找到了一份工作。 帮助面包店主烘烤并运送面包。 “你走运了，在我这工作是不会挨饿的，记住，手脚要保持干净。” 面包店主是一位面带沧桑的中年女子，夹杂白发的她皱着眉头听完逐光磕磕碰碰，请求工作的话后，这般答应。 为了这句话，逐光每次碰面包前都会洗手。 据这几天的观察，店主只在揉面和看着面包的时候露出温和的目光，其他时候不是皱着眉头，就是在放空，难怪要找个跑腿的帮工。 说是跑腿打杂，倒也还真的教逐光如何做面包，也并不质问这个看上去十多岁的女孩为啥成年了还无一技之长。 这个世界的成年，是十四岁。 “给，午饭前送到三条街外的孤儿院。”店长阴沉着脸，把一篮子干面包棍递给正在向牛奶中加糖的逐光。 糖很珍贵，但她没有阻止，这份牛奶是用来做面包的。 “好~孤儿院的名字是？”逐光听话地接过衣食父母的篮子。 “没有名字。”店长看向窗外，不知道是在看行人还是在看远方：“三条街外，右侧…墙是赤红的，有很多裂痕。” “还有吗…”可别送错了，逐光不算路痴，但在没有导航的世界真不敢夸大自己的能力。 “…嗯？”店长好像从梦里醒过来一般，嗯了一声：“还有纳过税的铁牌，孤儿院的人害怕再被惩罚，将纳税后领到的铁牌悬挂在了正门口，银色的星星黑色的底边，画着金币。你白天路过都看得到。” 总觉得听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逐光不再多话，直接提好篮子，很沉呀，面包的分量很足。 “小心点，要是看到绿色的光点从天上掉下来，找个掩护的地方躲起来。”店长在她跨出门的时候补充道：“我可没钱给你治魔力侵蚀，记住了，最好找石头多的地方掩护你自己。” 诶，为什么人们总是在说我听不懂的话？ 逐光一头雾水，沿路上确实能看到还未清理完的断垣颓壁，这些就是祈光口中的战争造成的吧？ 我明明已经让黑暗之神赐予这个世界名为魔法的奇迹了，怎么还会存在战争这种不幸的东西呢？大家只需要认真研究魔法就可以了啊？ 有了魔法，就可以抵御强大的巨兽，对抗自然的灾害，还能治愈疾病、伤口，甚至保持青春。为什么要用来和同伴战斗呀？ 不过游戏当中的魔法帝国，也是会和其他国家战斗的…啊，到了。 抬头就能看到晃眼的铁牌反光，确实是不会遗漏的标志物。 逐光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才敲三下，就有个谨慎的孩子在门后询问：“是谁呀？” “我是来送面包的，店长让我来的。” 也许因为逐光的语气恳切又亲和，门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头发几乎剃光了，五官却像个女孩子。 “面包呢？”孩子的眼神中还是有不信任。 “在这里。”将面包篮子放在前面，展示给她看。 “你把篮子给我吧，妈妈带着哥哥姐姐们去测试天赋了。”孩子伸出手要篮子。 “这个很重的，我进来放到桌子上吧？”逐光抵住门：“你看，这里只有姐姐一个人，姐姐不是坏人。” “坏人又不会说自己是坏人…”那孩子喃喃着，想了想还是放逐光进来了，里面还有很多小不点，她自然而然地觉得，温和的逐光肯定欺负不来这么多人。 逐光踏入院落，院子里堆放着很多坏掉的家具，也许是捡过来的，准备修理后再用？年纪很小的孩子们在家具中穿梭游戏。 她将面包篮子放到房间内的桌子上，孤儿院的墙壁也有很多缺口，从露出的整齐石块可以看出建筑的时候质量还不错，到底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缺口？ “这些缺口是怎么来的呀？你搬到这里多久啦？”逐光蹲下身子，询问看着面包咽口水的孩子。 孩子们的目光都落在面包上，却没有人真的过来拿，尤其是面前这个开门的孩子，她叉着腰，仿佛是面包的看守。 “我不认识你，妈妈说不能和不认识的人聊天。” “那认识一下吧？我叫逐光，只是一个送面包的面包工~”逐光伸出手。 对面的孩子迟疑了一下，将小手伸过来握了一下：“我叫小动物。” 这是什么翻译！太硬了！ “嗯…那么，小动物能告诉我，这些缺口是怎么来的吗，还有，大家都呆在这里多久了？”逐光想慢慢了解，战争这个词背后的事情。 “是上次战争留下的。”小动物毫不回避这个词：“我们都是在这座城市出生的，只不过城市总是换主人，就、就会发生战争，就必须搬出去一阵子。” “换主人？”城主这种职业，还能不断换的？ “是啊，天上的大人们很厉害的，他们会往下面丢很多很多东西，然后好多人死掉了。”小动物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面包上挪开：“不过妈妈也很厉害，她能带着我们提前逃出去。” 已经不太听得懂了，字面意思是懂的，但无法明白发生的事情的内在逻辑。 天上的人是被魔网眷顾的施法者，他们没有必要迫害地面上的普通人吧？得去调查一下内在的原因，不然无法调整。 “是这样呀~那…”逐光正准备再继续问些其他的事情，大门被钥匙打开了。 走入孤儿院的有一位陌生的年长女性，应该是院长，不过逐光的眼神已经完全被扶着院长的祈光吸引了。 “祈光——”她猛地扑了上去，这把把她拍到一边的却不是祈光，是边上的华服少年。 “祈光，她是谁？”黑发黑眸的少年拍苍蝇一样收回手上的短杖，他的头上有环装的头饰，长袍绣着代表星座的纹路。 毫无疑问，是施法者。 并且，逐光还崩溃地发现了他灵魂中微弱的光点记号！ 鹰矢你这家伙，明明是我先的啊！ 第22章 怀疑 哼，区区鹰矢，想分开我和…祈光还差得远呢！ 明月当空的夜晚，逐光正努力翻过旅馆的二层楼围栏。 “可恶呀…”明明是我先的呀！ 凭借巫术的锁定功能，她成功链接上了前世定下的符文。上午被踢出去后，只能乖乖回去工作，到晚饭时她就溜出来按图索骥了。 名为鹰矢的小人已经在内心被扎了无数次，当逐光看到面前与四周画风不符的豪华旅店时，整个人都觉得自己被绿帽加冕为王了。 不对，我和祈光又不是恋人，连绿帽子王冠都戴不了！ 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不认输地继续攀爬旅馆，本来应该发出的魔法警报却一个都没有触发。 其实逐光只能看出到处都有魔法反应的光点，根本不知道是警报，直接压了上去，警报不声不响地暂时失效。 原理很简单，是下位魔力响应被上位魔力抑制。 举个栗子，一条通道本来应该人来人往，做各种交易，这个时候突然有骑兵开道，表示国王要走这条道，里面的人立马就闪光了，自然没有小商贩在继续卖水果。 不过逐光并不懂这个后世才被研究员研究出来的原理，并且这个原理只适用于被动触发型的法术，别人丢个火球过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她奋不顾身地扑在二楼一间房间的外面，眼睛贴了上去，被白色的东西挡住了。 学着电视剧里的古代人的动作，舔舔手指，接着戳——手指也被玻璃挡住了。 啧，这个魔法的世界连玻璃也有了啊，科技树七扭八歪依然点了不少嘛。 【聆听】 巫术一如既往地好用，【风】开始向逐光的耳中传递讯息。 “...你太冒险了，这么做你整个人都会暴露在箭塔的攻击范围内。”鹰矢的声音和之前差异很大，虽然都是少年音，却更加阴冷了，关心的话说出口都像是指责。 “是，但也只有借助高度，才能突破红石的防御。”祈光的声音也比承羽沙哑，依然…很好听，很有磁性。 不、不行，不能沉迷在回忆里！逐光强打精神，继续偷听。 “呵，突破防御，把红石捅个对穿，然后自己也去死？”随后还有几步脚步声。 “如果我的死亡能换取红石的死亡，也算值得。”祈光的回答没有多余的感情。 “那你现在就死好了！”声调猛地抬升。 “岚。” “抱歉…我被你弄得头疼。”不情愿的道歉后，这辈子叫做岚的少年叹了口气：“再看看吧，刺杀的时机不止一个。” “但典礼是容易成功的一次，再拖延下去，民众会受到更多的压榨。” 红石是谁？压榨民众？ “祈光，我不在乎什么民众，我这次答应帮你，不过是目标一致。” “那样就更好了，只要能成功暗杀，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燃烧生命。” “你要气死我吗？祈光？！”少年的声音尖锐起来。 在窗外偷听的少女也快气死了，这是什么发展呀，我辛辛苦苦连冥界轮回都写出来了，你怎么又卷入奇奇怪怪的事情里了！ “算了，明天再说吧，我先解开守密结界，维持起来太费魔力了。”岚应该是无力继续交流下去了，逐光只听到一声清脆的裂解声，像蛋壳被手指捏碎成几片。 “谁？！”同时窗户猛地向外打开，撞到了逐光的脑袋！ “啊——”完全失去平衡，整个人摔倒在回廊上，接着，逐光感到头皮一疼。 她的长发被岚抓在手中，硬生生拽到了门内，要不是痛觉调低了，天晓得是什么感觉。 “岚，不需要这样做。”祈光拍开了暴怒的岚的手，逐光顺势投入温暖的怀抱。 “祈光，她要是刺客，你此时已经死了。”岚手中的戒指点亮后又熄灭。 “...没事吧？”祈光低下头，拍拍逐光的肩膀：“为什么会在窗外？” “我、我想加入你们！”有些贪恋这份温暖，贴得更近了：“我会用巫术，也绝对不怕死！” “你听到了多少？”岚的语气冰结着：“我可不知道有什么巫术能突破守密结界，即使有，巫术那种不练习到七老八十什么用都没有的能力，你也不会利用。” “那是你见识少！”仗着祈光就在边上，嘴立马硬气起来了。 岚瞪了过来，手也没有闲着，捉住了逐光的手腕。 “你、你做什么？！” “果然，祈光，放开她吧。”岚的表情渐渐讽刺起来：“这个小骗子，也是施法者。” “别血口喷人了！我可一个魔法都没有放过！”只不过建造过魔网而已！ “是吗？那你体内涌动的魔力可要哭了。”岚从祈光怀里把逐光拖出来，这一次，并没有受到阻拦。 “我也不清楚啊，我有魔力但是没有学过魔法！”呼吸开始困难，有无形的东西在禁锢咽喉部位。 “开什么玩笑，魔力又不是天生的，是由引导仪式灌输入你的体内的！”岚的手指点在逐光的咽喉上：“我再问你一次，你听到了多少？老师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那我回答你一次，我什么都听到了，没有老师，我要追着祈光跑！”逐光扬起脸，不闪不避地与岚对视。 “你…脸皮太厚了吧！”岚语气中的淡漠被惊讶代替。 “是又怎么样，你们要做很危险的事情，不如带我一个？嫌我太弱的话，你可以教我魔法。”逐光趁着他松开手的一刹那站起身。 “她的话听上去蠢得很真实，你怎么看？”岚没有再压制逐光，反而看向祈光。 祈光看着对方闪闪发光的眼睛，做出决断：“应该不是红石的人，先把她关在临时据点，等事情结束后再审问。” “我、我不是战力吗？”逐光还想争取一下，还是原始社会好，不存在那么多怀疑！ “我不信任你。”祈光握住逐光的手腕：“对不起。” 接着，脖子后面有轻微的痛感，世界卷入黑暗。 想打晕我，就不要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呀… 第23章 混乱 一觉醒来，已经黄昏，漫天都是星星——金色的光点在脑海里回旋。 祈光下手也太狠了点！这里是哪里？虽然知道是临时据点… “你醒了，老实点。”有一对剑眉的少年丢给逐光一块红薯：“敢在这儿用魔法，我就捅穿你。” “有时间放狠话，没时间绑个手脚吗？啊，别真绑，大哥我错了！”逐光光速认怂，抱着红薯缩到一边。 “哼，没必要绑住你。”少年自己也拿出一块红薯啃起来：“你的身份牌已经被我收了，现在出去说不定连卫兵都见不到，直接就被黑商卖咯。” “原来身份牌还有这样的作用啊，要是我留着其他城市的身份牌，你们不就拿我没办法了？”看来没有身份牌很危险。 “岚说你脑子有问题，看来真的有问题！”剑眉少年的眉毛夸张地动了动：“不允许逃到其他城市的！看到不同城市身份牌的人，随便卖钱、丢到卫兵那儿领赏金都行。” “为啥不能从一个城到另外一个城？不做生意了吗？”先不管傻子不傻子的事情，把人与人隔绝开来是怎么回事。 “因为，所有人都是城主的私有物啊。”少年的悲愤中掺杂一丝理所当然：“上面的大人们中，有的很喜欢管理下面的人，城市是他们建造的，居住在城市的普通人类就成了私有物。” “我可不知道有这种事情！”逐光差点被红薯呛到。 “那你什么都不知道吧？别被呛死了。”少年看向外侧。 这儿似乎是一个干燥的洞窟，入口处呈现人工建筑特有的倒u型，有石头拼接的缝隙。 “喂，别想跑出去，我在这里看着你。”发出威慑声的少年手上有一把方形的刀，现代切骨头用的菜刀就是这样的。 “知道啦，我在里面转转总可以吧？”逐光把探出去的一只脚收回来，乖乖向内部探索，这个洞窟居然只是其中一个房间。 “这里是地穴吗？怎么还有其他洞窟的？”她看到有其他人在两侧走来走去。 “这是前代——可能是前前前代城主建造的墓室，还没造完就被推翻，现在被我们修成临时据点了。” “墓室？！”总觉得有点膈应人：“建造这么大的墓室给自己安葬，太浪费了。”虽然地球上也有类似的皇帝，不过区区一个城主这么玩…好吧，这是一个有魔法帮忙的世界。 “不是他自己的墓室。”剑眉少年跟着逐光走到通道中：“这是建造给他的敌人们的，天上的施法者认为，葬在泥土中是普通人才会有的待遇，算是对敌人的侮辱。” “那他敌人可真的多，难怪死掉了。”逐光一个一个检视墓穴，里面多半住着人，人们的衣服看上去都是旧的，不过都很干净，附近应该有水源，精神状态也不错。 里面的人见到逐光也会报以微笑，比想象中友善很多。 “祈光姐！你回来啦！”少年冲着另外一侧呼喊。 “祈光回来了？”逐光赶忙跑过去，看到祈光正抱着一位双腿受伤的女孩往里走。 怎么连腿受伤都有人先了？！ “祈光姐，她是奴隶啊！”少年受到的惊吓好像比逐光更多：“你把她带回来，会惹麻烦的！” “我知道，我们很快就要搬离了，问题不大，白沙，去守门吧。”祈光将昏迷的少女放到草堆上，找东西处理伤口。 到底是没有跳过奴隶制，逐光蔫巴巴地帮祈光一起包扎少女的腿部。 名叫白沙的剑眉少年嘀咕着走出这个墓穴，跑去出入口守门了。 “还疼吗？”冷不丁一句问候。 “疼？脸还是脖子？”看到对方脸上的愧疚后，逐光笑嘻嘻地打岔：“早就不疼了~”就算还疼我也不知道啊。 “头伸过来，我帮你涂一些药。”祈光从药盒中挖出一点浅蓝色的膏药。 “好~”逐光毫不客气地枕到她的腿上，闭上眼睛。 药膏清清凉凉地涂抹到脸上，残存的红肿一定会很快消退。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闭着眼睛，嘴巴也不会闲着：“不是我吹牛，我超幸运的，有任何事情，我加入都会变得顺利哦。” 大不了作弊咯，我不能回档，却可以无限复活，还能改变整个世界的状态。 如果是祈光的愿望，我会努力实现它的。 没有，听到回答。 “对不起——”尖利的叫声让逐光猛地睁开眼。 双腿受伤的女孩，手中握着无柄的刀片，刀片的另一头插在祈光的身体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松开手，手心也全是鲜血，分不清是她的，还是祈光的。 “杀掉你的话，主人会原谅我的，我的弟弟…就有救了…对不起！” 女孩想拽住刀片再来致命的一击，被凳子重重地击中脖颈，歪倒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啊？！”握着凳子的逐光根本不能理解面前的一幕。 在她的概念里，不存在这种扭曲的灵魂，但这个世界却诞生出了这样的东西。 “…我还…没事，喊白沙过来，他会…处理。”剧烈的疼痛让祈光的眼前出现断片，刺在腰部的刀片不知有没有伤到脏器，本该迅速跳开的她因为大意失去了行动能力。 “白沙！” “祈光姐！大事不好了！” 向外跑去的逐光与向内奔跑的白沙撞在一起，白沙的话更快一步。 “祈光姐！奴隶商人的雇佣兵包围了这里！我们得快点撤离——祈光姐？”白沙被面前的一幕惊呆了，他惊疑地打量地面被砸晕的女孩还有手中还拎着凳子的逐光。 “不是我！是地上的！你先治疗祈光呀！”逐光猛地把凳子丢到一边，推着白沙来到祈光面前。 看到祈光艰难地点点头，白沙迅速从刚刚拿出的药箱中拿出干净的绷带与药粉。 “我先去外面看看！”不忍心看到拔出刀片的场景，又担心外面出乱子，逐光顺着白沙跑来的路，往外探去——不畏惧死亡的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探明事态。 这个世界，到底被赋予了何种混乱？ 第24章 魔药 “快！用侵蚀魔药！”膀大腰圆的商人拿起手帕擦汗，这鬼天气！ 要不是为了捉住这些犯人，白得一大堆奴隶，他才不会亲自过来。 这个世界中，魔法就是一切，他就是能与魔网连通的那一部分人，可惜，只是连通，无法产生任何共鸣，彻底断绝了学习魔法的可能性。 托了这少得可怜的魔力适应性的福，他获得了新的机会，得到行商权利，然而启动资金不足，不得不打铤而走险的主意：诱捕犯罪者充当奴隶，城主不会介意的，只是要冒着被人杀死的风险。 还好，他事先花大价钱购买了一批侵蚀魔药，这种东西对没有任何魔力天赋的人来说是大杀器。 “别装死，要是不能逼出里面的人，我就得卖了你们还账！”商人挥舞起鞭子。 佣兵们退得老远，他们不是奴隶，可不想用手去碰那些危险的弹药。 被称为侵蚀魔药的并非药品，而是一种无情的特殊弹药，飞射炸裂后造成的景象让人作呕。即使这个商人还想捕捉更多活着的奴隶，买的是最劣质的一种。 奴隶们戴着手套，小心地把魔药装入射桶，点燃引线，随着激烈的爆鸣声，浅绿色的球状物滚落到墓穴中，只需要一分钟就会碎裂，释放出侵蚀气体。 那是什么东西？正在观察的商人被一个瘦削的人影吸引了目光。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人影蹲下身，捡拾起其中一个球体。 不、不可能，在释放侵蚀溶解液的时候，球体本身的侵蚀速度足够化掉普通人的手！ “这是什么东西？”逐光看着突然被甩上来的球体。 球体在往外冒热气，还混合了浅绿色的液体。她直接把球抓在手上，好像没有反应？气体没有味道。 球体释放的液体溶蚀出一个小洞后，开始吱吱吱跳动，好像要炸开了！ “呀——”该不会是雷吧？！总之，丢出去总没有错！逐光不光丢了手头的一个，还开始捡拾其他的小球，一个个抛回去！ 几道漂亮的抛物线后，围在前门的人群四散逃离！ 怎么这么有效的？逐光努力嗅嗅残留的气体，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味道，手上也很干净，连灰都没有残留下来，刚洗过一样。 不管了，先回去看看祈光怎么样了！ “狗东西，水啊！大量的水！快去找啊——”商人徒劳地挥舞双手，他已经算是受伤最轻的一个了，好歹有魔力连接能力的他，缓慢地把体内涌动的异常魔力一点点传回魔网。 不至于死亡，却绝对要尽快找个治疗师。 求厉害的施法者帮忙导出魔力？那就有可能当场丧命了。 逐光冲入墓室，白沙已经把祈光的伤口包扎好，扶着她准备逃跑。逐光连忙靠过去，扶起了祈光的另一边，有种时空倒流的错觉。 三人从另一面跑出墓室时，堵门的战斗已经结束，托了奴隶商人一侧爆炸的福，这一侧堵门的佣兵看到求救信号后不再恋战，草草退却。 “祈光，你们怎么这么狼狈，我在上面都能观测到，红石一定也看到了。”岚从阴影中踏出，黑色的眼睛看向祈光包扎的地方。 “抱歉，是我出手莽撞。”祈光的状态恢复不少，药物之余，体质也让人惊叹。 “算了，你们先从【门】那边回我的塔，多余的事情我先解决，还得应付红石那只头脑简单的怪鱼。”岚不再追究。 “不过，你们用了什么方法解决的侵蚀魔药？那股爆散的臭味到处都是。”岚有些好奇，这些人一点魔法天赋都没有，按道理来说会受到侵蚀与震慑，没想到是奴隶商人那边先发出求援的讯号，他这才注意到这个位置暴露了。 “爆散？是指那种绿色的小球？”逐光终于找到自己能插得上话的地方了：“是我丢回去的！” “……” “……丢？！你手给我看看！” 其他人尚且在呆滞，岚的反应最快，一把拽过逐光的手，这只小手刚洗过一样，哪里有腐烂的痕迹。 “太夸张了，就算你有魔法天赋，侵蚀液体的腐蚀原理是瞬间导入过量魔力，除非——” 岚想到了某种疯狂的可能性，猛地握住逐光的手，尝试输出魔力。 绵延的魔力刚刚点亮逐光的第一个节点，便如水滴滴入大海，无影无踪。 这代表的是无匹的魔力传导速度，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你眼睛还好吧？”逐光用另一只手在岚面前挥了挥。 “我去处理红石那边的事情，你们先躲到塔里，至于——”他想了会，不知道逐光的名字，就用眼神点了一下：“你，我回来有事要问你，关于魔力的。” 说完这段话后，他手腕上的镯子光芒一闪，整个人化作虚无。 “这是传送术？还是替身破碎？有那么方便的法术居然不用在我们这里。”满脑子游戏设定的逐光拍了拍自己，把奇怪的想法打飞，继续扶着祈光沿街逃跑。 狡兔三窟，还真的布置了传送装置。 某间不起眼的民房中，移开柜子后，地毯下闪烁起星空的图案，白沙从祈光怀里拿出对应的宝石，几人消散在传送的光芒里。 光芒褪去，四周墙面干净到让逐光想起现代的建筑物。 白沙熟练地翻出治疗用的魔药，祈光的伤口在魔药的作用下迅速愈合，新生长出的肌肤比原来的麦色皮肤显得白嫩。 “岚他那么厉害，还有这样的法师塔，所有的事情自己做不就好了！”放下心的逐光从窗口往外看去，地面上的建筑物只有火柴盒那么大。 这座法师塔不知道有多高，只从附近的几个房间来看，宽度，或者内部空间绝对很大。能拥有这样法师塔的法师应该不会满地都是，暗杀一个城主居然还需要动用普通人？ “呵呵，没有那么简单，孩子。”陌生女性的声音响起，并非在背后，而是在头顶。 “谁？！”逐光猛地抬头，一只透明的手从头顶的吊灯中伸出，招了招。 “上来吧，我已经把门打开了，不用怕。” “祈光，你有没有看到——”扭过头后，却发现祈光与白沙保持在静止的状态，一动不动。 第25章 群青 扇扇门扉向前来之客开放，灯盏明灭引导至独一无二的方向。 不用闭上双眼感受，就能体会到汹涌魔力冲刷周身的凉爽，塔内发生了什么？透明的手属于谁？这个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答。 尽头的门，已经自顾自打开了。 “欢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孩子。” 正对着逐光的女性并非透明人，刚刚的透明手掌应该是某种魔术。女性拥有姣好的脸庞，看上去十分年轻。深蓝眼瞳中的沧桑却透露出岁月的痕迹，深邃的神采从偏远的某处向外传递。 她是一位被蓝色调覆盖的美人，仿若礁石中的蓝珊瑚：蓝色的长发、双眼、披肩、指甲、戒指、裙摆、宝石脚环，白皙的脚趾淹没在亮蓝色的绒地毯中。 “嗯…谢谢，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美人。”差点就脱口而出蓝人了！ “我不是在说客套话。”女性的语调柔缓：“当你进入这座塔的时候，异常就无处遁形了，在两百多年中，我第一次见到与魔网的联系如此紧密的人…” “两百多年？！这不可能吧？”写下的【任何智慧生物的寿命，以任何方法，都无法超越其群体自然寿命的两倍】的法则可是正常生效了！ “为什么要感到疑惑？我距离女神最后的限制还有一年半。”女性的表情很平静：“关于寿命的研究以后再说，先谈谈，你。” “我？我——可能就是特别有天赋吧？”对方提到【女神最后的限制】时，逐光就陷入了慌乱，不管是猜测还是研究，人类找到规律的速度都超乎了她的想象。 “特别有天赋？不是那种等级。”绽放的笑容下带着一丝狂气：“在你的灵魂内，节点犹如星空，所有已知的魔法对你来说，都是不设任何限制的——只要你能容纳足够多的魔力。” “是这样吗…那您找我过来，是希望教我魔法？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逐光并不惊讶，降临模式下的【自己】，很可能是所谓的完美模板，就像游戏玩家一样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没错，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东西，我希望，你能继承这座塔，为我奉献出大约一年半的时光，我的名字是【群青】。”群青往椅背上靠了靠，四围环绕的书柜震动了一下，不少书籍向外移动一格又退了回去，好像是在对新的主人致意。 温馨的卧室悄然转变成宽广的图书馆，书柜如同阶梯一般层层拼接、螺旋延伸，时不时还有玻璃立柜悬浮飘过。 两人浮在没有边际的魔力之湖中，泛起点点涟漪。 “群青…女士，这座塔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岚吗？”逐光张开口都能感受到魔力在涌入：“您的寿命还剩下一年半，恕我无礼，我大概来不及掌握您想交给我的东西。” 不光是来不及，她也不想与这个世界建立太多的羁绊，假如答应继承，那么就要承受相应的责任。【这个身份】只是她的双眼，是创造主的眼睛。 “来不及继承的人，是岚。”群青丢开披肩，从绒毯中脱离：“那孩子天赋不差，可惜来得太迟，不光来得太迟，心也不够专注，这座塔原本应该是青金石继承，但青金石已与我决裂，不愿意沾染任何有关于我的东西。” “您可以多信赖一下岚的！他看上去就是功利心超强的人！”忍不住为岚说话，逐光想到了鹰矢咬着牙，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获得战利品的那一刻。 群青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呵，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他很努力，为了出人头地什么都能做。然而感情影响了他。为了楼下的那个女孩，他的修炼速度被杂事拖慢了许多，直到现在都无法来到此处沐浴魔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也许他是想击败城主把城市占下来？”逐光胡乱推测：“说不定他是为了给自己的未来增加筹码！” “只有最不争气的施法者会如此本末倒置。”群青的嘴唇极薄，语气更是半点温情也无：“属于施法者的舞台永远在地面之上，在地上汲汲营营的，不过是群在魔法上难以寸进的失败者。” “那您让我继承魔法塔，又不指望我帮您扬名立万，占据更多的城市，您也太亏了。”逐光可不相信面前的人是小说里那种死之前想找个优秀继承人的老实人。 “当然不是那种毫无意义的要求，我的要求是，需要你在我有生之年，找到可以接触魔法女神的方法。”群青的眼球终于染上与蓝色不同的红热：“魔法女神，或者说，暗之本源。” “咳咳咳、您还好吗？这太疯狂了！”逐光用剧烈的咳嗽掩盖自己的心虚，人类是如何研究到女神是暗属性生命体的？！ “疯狂？还剩下一点点寿命的人不疯狂又能怎么样？”群青看着失态的逐光，笑了：“真理门扉的那群庸才，天天争论女神到底有没有意识，但可以肯定的是，魔网就是我们的神，构成魔网的要素最可能是暗或者类似的包容性质要素，这是通过长久的研究得出的结论。” “假设魔法女神是一堆超大的暗物质，让我在一年半之内帮你过去，要怎么帮啊？”见对方的眼睛越来越明亮，赶忙岔开话题：“我真的太弱了，等我变强…太迟了。”您老肯定都化成灰了。 “不会迟的，你简直是女神的爱女，是魔网的宠儿。”群青张开手，手中闪现出一些影像，影像中的人体内的回路很清晰，是一个漏斗状的星座。 逐光憋着想吐槽的欲望：你说错了，我并非魔网的宠儿，倒过来说魔网是我的宠儿还差不多...可惜这句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你看，这是普通人的回路，而你——”新出现的影像中，内部如繁星璀璨。 “阻拦你变强的，只有时间，你需要一定时间去淬炼回路，让它足够容纳支配更强魔法的魔力！” “看来您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在此之前，我只想问最后一个问题。”知道自己无法阻拦对方打开话匣，逐光问出了最好奇的问题：“你为什么想接触女神？如果她真的是一团暗物质，除了把您融化，什么都没办法给您吧？” 驯服最初的暗物质什么的，这些研究人员肯定知道不靠谱。 群青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后无比温柔：“我呀，很不想死，很怕死，不是怕疼，是怕死去，怕消亡，怕我研究的东西渐渐消散，怕无法观察这个世界，怕离开我奉献一生的魔法。” “所以？您是指望女神是又意识的，愿意延长您的寿命？” “我又不是小女孩了，女神不论有没有意识，都不会回应蝼蚁的愿望，她挑选自己的宠儿，本就是无情的。”群青摇头的时候也带着笑。 “那您要做什么？”逐光实在难以理解。 “我呀，要站在【女神】面前，用毕生的魔力——假如魔力无法使用，就用我的拳头…给她一拳。”笑意温和，却十分认真：“谁叫她慷慨地赐予了我们智慧、热情与魔法，却吝啬地堵死了任何延长寿命的可能性？” 所有关于永生的研究，全部被【绝对】的否定规则压制。 太多人消耗了生命中的最后火光，死不瞑目。 渴望永生，毫无疑问是贪婪，是生命被赐予智慧后的自以为是。 逐光却无法驳斥，唯有她没有资格嘲笑这样的…自以为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之后从原来每天写2000字变成两天写3000字啦。但是！过几天可能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owo！希望我顺利，嗷嗷嗷嗷！ 第26章 契约 “可恶，老师到底在想些什么？！” 岚停止了自己毫无意义的解谜行为，被魔法师群青附加的星空阵法，他可不够格破解，只得将意念移出封印。 塔的最上三层，他本就无法上去，现在只不过变成了不可操作的灰色，老师还活着，一切都是正常的。 “能知道逐光怎么样了吗？”祈光的僵直状态已经被岚解除，开始担心起那个冒失女孩的安危来。 “这我怎么知道，老师她的想法向来难以捉摸，大概是对她的天赋起了兴趣，在做实验吧？”岚摇摇头，领着祈光走出控制室。 闪烁七彩光芒的宝石群在两人离开后重新回归无色透明，隐藏到黑暗之中。 “我们得先想好办法对付红石，刺杀的细节在塔里谈论就不怕魔法占卜了，红石手底下没几个厉害角色。”岚挥动食指，椅子自动飞过来，两人入座。 要不是红石的老师是高阶魔法师，老师已经年迈的他得罪不起，早就自己出手了。 被普通人杀死的羞耻感，说不定会让那位魔法师放弃为这种渣滓报仇。 大理石桌面边只有他们，白沙已经回去重新给大家寻找庇护地点了。 “已经联系好剧院的人，他们愿意帮忙，剧院的首领实际上与红石有血海深仇，至少他是绝对可信的。”祈光的声音里蕴含着自信：“初步的准备是，由我扮演舞娘，红石对自己的防护戒指很有信心，可惜我有一把经过特殊强化的刀。” “哈，那把刀还不是由我附魔的——假如接近失败，怎么办？你作为舞娘，未必有机会真的接近到攻击范围内。”岚不看好太考虑运气的计划。 “有一位巫会帮助我，她会给我做敏捷的祝福，献祭部分寿命的祝福…在我想要刺杀的一瞬间，会引起类似瞬间移动的效果。” “巫？废物红石惹出的仇人比我想象的要多，要不是他的老师有点本事…哼。”岚不自觉地说出和群青差不多的话：“所以才会在底下耍威风当城主。 逐光一时有些恍惚，曾经的阳光少年，现在也变成了唯魔法论的信徒。魔法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可控力量，可是操纵魔法的人，却变成了最不可控的危险者。 岚现在还因为往日的情分愿意帮助我们，但以后呢？他会变成什么样的施法者？ 气氛一时沉默。 下层的两人在谈论刺杀事宜时，塔的上层也没有闲着，史上最无威严的创世主正和泡椒凤爪一样泡在高浓度的魔力里。 还好魔力不是水，她不但能呼吸，还能张口吐槽。 “我真的有必要一直泡在水里吗？不该恶补一下魔法知识与咒语手势？”回路被魔力冲刷着，整个人昏昏欲睡。 “你现在还没有必要学习，第一个阶段需要持续一个月，让你体内的回路适应这种程度的洗礼，就能容纳更多用来引导魔法的魔力，你可以想象成种子需要水份。”群青的声音充满希望。 “可是，学魔法肯定要打好基础吧？” “放轻松，学徒们每天都要学一部分知识，是因为他们无法用一整天去经受魔力洗礼，那会让他们整个爆炸，或者被腐蚀。你可以先进入第二阶段，再去用几天时间背诵知识即可。”群青一点一滴地灌输各种逐光不太懂的常识。 浸泡在魔力中时，时间的流速很难判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逐光自身的回路开始自动运转，随着星空的位移，整个空间内全部的魔力都同时激荡起来。 “这、这种程度的共鸣！”群青抽取魔晶石内的魔力形成保护的外壳，这应该坚固无匹的外壳只撑过第一秒就消散无形，洪流般的魔力笔直地射向夜空。 仅仅是魔力含量第一次扩充的激荡流，就引起了和五阶魔法【黄昏讯号】类似的反应！ 外壳的碎裂，也预示了醒来的少女拥有的另一项特权：优先响应。 群青还没有做过多少实验，但能凭借经验推测出，凡是与逐光在同一个空间内先后施法，在两人魔法都未成型时，魔网必定会先响应逐光！ 假如是同元素类型的魔法，空间中对应的元素不是非常充足的话，对方的魔法会被强行终止，耗费的引导魔力也不会返还… 真正的，宠儿，让人无比嫉妒。 不过，在寿命面前，我们也是平等的。 还剩下一年半寿命的群青很快就收起了这份难以抑制的嫉妒心，她更需要逐光的帮助，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在一年半内成功，一定是面前的这个人。 “刚刚那是什么？不会惹到麻烦吧？”逐光睁开眼，随着她的动作，空白一片的房间中出现一件衣服，妥帖地穿到她身上。 在浸泡魔力的这段时间内，她已经向群青学习了一些初步的魔法指令，并能在内心的星空中勾画代替短音节的咒语，用游戏名词来解释就是【魔法默发】 “没事，只是唤醒时的魔力呼吸引起的异常天象，这本来就是魔法塔，并不可疑。”群青说得轻描淡写，那群人大概会以为是法术实验吧？塔内的生物反应消失了，岚不在塔内。 “我已经拥有一些魔力了，然后要怎么帮你？难道是…建造一个会用火焰元素推进不断上升的魔法塔？” 逐光脑海里突然被飞过的火箭与载人航天飞船等画面、文字刷屏。 “你想什么呢？火焰烧着后魔法塔不就没了？”没有看过载人航天飞船的群青嗤笑一声：“我要你打入真理门扉的议会，成为能够影响决策的成员，他们挑选成员只看实力与对魔法界的贡献，不看其他。身份上，你只要宣称是我的徒弟即可，没有人会怀疑的。” 谁会怀疑一位闪耀着的魔网宠儿呢。 “先不说您要我怎么打进去…打入后我要提出什么决策建议？”逐光知道自己的智商并不能碾压异世界人，乖乖地寻求解释。 “很简单，你要说服他们重启【黑暗拥抱】计划，并提出——由你充当试验品!”群青的话语随着魔力爆发而出，数不清的节点先一步唤起无形无色的魔力。 在懵懂的逐光意识到之前，术法完全构成，张开巨大的网络，既像是空白的纸张卷面，又像是择人而噬的平面猎食者，对准逐光睁开秩序之眼。 “签订契约吧——只有这样，我才会相信你、帮助你、让你继承我的一切！”群青本来想等到时机更加成熟时才撕破脸拿出契约法术，可逐光与魔网的紧密联系让她明白：再不动手，等这个宠儿明白如何熟练利用魔网时，一切都迟了。 二百多年的时光，在偏心的命运面前，什么都不是。 “契约？好，我答应你。” 在群青惊讶的眼神中，逐光爽快地伸出手，在平面上留下自己全部的掌纹：“安心，就算要成为魔法少女，我也会努力完成，并争取活下去的。” 就算对方听不懂，她也很恳切，这本来就是不对等的交易。 你以为我奉献出了全部，我却…只是赌上了我的一段时光。 —————————————————————————————————————————— 魔法塔之下的世界，充满混乱，与人类本身的活力。 红石击杀了全部的竞争者，获得城市的所有权，比他弱小的人无法发出声音，比他强大的人不屑于降临地面，在银星城中，他大可以行使任何残忍的特权，获得无上的愉悦！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巨大的石头城堡内花天酒地，钱？压榨领地的人就能获得，人？缺少的话就去四处捕捉。 被守护戒指武装的他，自信心膨胀到难以抑制的地步，仗着老师是高阶魔法师，他什么都不怕——就算他只是老师的徒弟里最不成器的一个，地上的人也不配和高贵的他相比。 今日，是他正式接管城市的典礼，之所以现在才举办，是因为之前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净化】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光是接受各种各样的臣服，他就在舞池、饭局与床榻上耗费了好多精力。 慵懒地靠在舒适的垫子上，城主大人再怎么样不靠谱，也没有人敢发出质疑，有的只是鲜花与微笑。 有名剧团提供的表演引人入胜，他却只顾着打哈欠。昨日夜晚的剧烈运动，还有每日必做的魔力练习，让他昏昏欲睡。 直到且歌且舞的舞姬捧着鲜花向他接近时，他才恢复了一些意识：面前的少女长发如瀑，顶好看的是那双眸子，冷艳却有一种深邃的魅力，那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从来不曾在任何一个少女眼中看到过。 不是欢喜，不是仰慕，不是摇尾乞怜，也不是傲慢——那是… 充满决心与希望的眼神——红石是不会明白的。 花束落下后，露出的刀锋快得像是一道魔法，这不是一个手势一个咒语所能做到的，需要日以继夜的练习与过人的果决。 红石引以为傲的护体魔法被一刀破开，本该触发的守护魔术毫无动静，戒指就像没有侦查到这次的伤害一样一动不动。 最佳的应对方法是法术默发或瞬间激活准备好的法术序列，可惜学艺不精的他一个都不会！ 不过，庸才也有庸才的手段。 他硬生生吃了这一刀，凭借的是肚皮上的多枚护身贴片，多数魔法师都不会这样做。 “法术…序列激活！”他一边喷血，一边成功激活了准备好的魔法，空气瞬间震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消息！我！签约申请成功通过啦！！！再过一周正式录入就是签约作者了~ 可惜，并不是这个号签上的，是新开的账户（不过这个号以马甲的形式一起录入，到时候也会自动签约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主要更新签上的号，这里继续隔日更，我还有一篇快穿找个时间更新一章报喜，不过三开太太太不可能了，会慢一点再恢复更新。 弃坑是不可能弃坑的！不要停下来呀！（指更新） 第27章 窃取 伴随扭曲的魔力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不能称之为人类的形体。 巨大的下颚裂成两半，在流淌绿色液体，四肢趴伏在地面上，生长出倒刺与勾爪。岚在术式激活的第一时间就撕碎卷轴与祈光交换位置。 浅蓝色的光屏遮挡住第一波致命攻击，随即消散。 “啊——是——你…啊？”怪兽的喉咙无法正常发声，伴随漫长的吐息的，是类似桀桀笑声的空气摩擦，一串串深绿火焰喷涂出来，将椭圆形的看台完全腐蚀。 周围的人已经四散奔逃，只剩下刺杀者与红石的喽啰们。 “哼，威胁的话就少说了！区区异化变形术，术式——”岚也叩击灵魂里的回路，将准备好的术式唤醒，周围的魔力却突然一空。 怎么可能？！难道，红石那个废物有可以吸收魔力的底牌？！ 未知的恐惧还未延伸，就被接下来的奇异场景一扫而空。 身披紫色裙装的施法者由半空出现，妖娆地散开头发，虚立于银星城的旗杆之上。 兜帽下的眼睛里烙印着金色的纹路，随着她双唇的开启，魔力进一步流失，红石无法再维持变形状态，颓丧地倒地。 离开魔法，他只不过是一个肥胖的中年人。 不过，对面的人离开魔法，也只是一个瘦弱少年罢了。 “蠢材！射箭啊！！”红石呐喊着，让喽啰们使用箭塔与手中的硬木长弓，敌人用诡异的手段抽取了魔力，就用物理手段送他们上路啊！ “还真是愚蠢。”旗杆上的少女伸出小指，点在下唇上：“指令：寒冷投射。”最简化的指令却能让魔力沸腾一般回应，复数个冰结之物激射而出，将红石死死钉在原地，不得移动半步。 “你、你是谁？！我师傅可是赤焰结晶，惹怒他的人都——” “指令：沉默。”七个步骤的手势简化为两个，仅仅是一个勾加一个下沉手势，红石就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呼，安静一点了，嘛，你们倒是识相…”红石被钉住后，喽啰们就四散而逃了：迫于魔法威慑的奴隶，怎么敢去对付明显更强的神秘施法者？ “你到底是谁？”岚眯起眼睛，眼前的人依稀看得出是之前消失的傻瓜女孩，气势、语气还有最难伪造的魔力含量，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我？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师姐，我可怜的师弟哦~”哈哈哈哈哈！逐光忍着笑，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扶额动作，早就想这么耍一次人了！ “你脑子坏掉了？”岚做出戒备的动作，可惜空间里的魔力被抽取得稀散，无法回应他的防御手势。 “没有哦，我在外游历多年，不小心被人暗算…”逐光开始按照群青提供的剧本棒读：“拼尽最后一口气终于回到了老师身边，重新唤醒了被封印的魔力，可喜可贺！” “……回塔再聊吧，在这边说这种事太丢脸了。”岚后退几步，准备离开。 “等一等！师弟！”逐光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好心提醒：“你不收拾收拾再走？红石这家伙的处理，还有城市归属什么的。” “哦，这些事情你不管？”岚没好气得反问：“我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你看着办吧。” “区区师弟，口气很大嘛。”逐光双手叉腰：“明明是你先多管闲事，被师傅斥责，我好情好意帮你打架~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随你怎么想，红石那个死肥猪背后的家伙我惹不起，老师的状况你不会不知道吧？”岚的双眼中飘过阴影，任何事情，对于他来说，都要考虑到仅有一年半的安全期了。 “真是胆小~没办法咯。”逐光的手中浮现金色的横线：“指令：溶蚀。”随着简易指令的起效，红石在地上无声地打滚，无数奇特的光点从口中涌出，最终消散。 他失去了最宝贵的【回路】，彻底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这种程度的指令…”岚咽了口口水，他有点后悔刚刚不客气的口气，谁知道面前这个少女实际上有多大，是不是个疯狂的家伙？ “这样就行了，他的生死，就交给这个世界决定吧。”这个，被他统治过一段时间的城市。 “还有就是~”逐光扫视周围，看向舞娘打扮的祈光，嘴角上扬：“为了感谢你之前救了我~作为回礼，成为我的同伴吧？” 哼哼，可不是侍从，而是同伴，无论如何都不会—— “感谢您的厚爱，请容我拒绝。”不过一秒钟，就被十动然拒，看祈光的眼神，好像连感动也没有。 “为什么要拒绝我呢，如果我威胁你，你会不会改变主意？”逐光交叉双手，一瞬间想扮演一个坏人：如果我假装是坏人，祈光会答应我的请求吗？ “如果您威胁我，我会愿意臣服于您，因为我无力承受一位高贵施法者的威胁。”祈光的眼神中只有坦然和勇气：“您需要这样的臣服吗？” “咳咳、只是开个玩笑啦~再怎么说，咱都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逐光的心在颤抖，却无法表达出来，也许直到现在，她都在追逐一个名为承羽的幻影。 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逐光后退几步，赶在岚之前激活了回塔的魔法，将烂摊子踢回给在场的其他人。 突然陷入低沉的她，卷起毛茸茸的毯子，瑟缩在魔法塔里，一动不动。 这么多年过去也有好事，毯子的质感非常接近现代了，甚至更加柔软。 哒、哒，门被扣响，很急促的两声。 “进来~师弟的礼貌果然要建立在防御术式之上呢~”不想被看到哭泣，逐光解锁了魔法的新用法，使劲蒸干了多余的水份，还特地眯起眼睛。 门禁被接触，门外是一脸不爽的岚。 “我问过老师了，你的确是师姐…说吧，现在回来是为了什么？继承母亲的魔法塔吗？”岚看着她的头发和眼睛：“你应该和我一样，都是老师亲生的孩子吧，所以才黑发黑眸。” 等等，群青说了什么？少年，你这么分类，会有十几亿人口变成你的兄弟姐妹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自己被双开抽空——安详，已经尽力了——我下次尽力每天多打点，对面日更伤不起QWQ蜷成一团 第28章 盟友 “随、随你怎么想吧！”逐光不准备帮群青背任何一口锅，直接应承下来。 “然后，不是没有附加条件的吧？”岚深吸一口气，手指敲击桌子：“老师她从不做无谓之事，她愿意将塔的归属彻底转让，绝对附加了【我】完不成的条件。” “是呀，她说，想让我重启【黑暗拥抱计划】。”逐光自信满满地抱着手，反正就是个载人航天计划吧？群青就提了两句，应该不难。 “噗——黑暗拥抱计划？！你疯了，和老师一起打算这个？”岚忍不住质问：“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诶？不就是想飞到空中接触一下暗物质吗？有魔法帮助也不是不可能…吧？”逐光心虚地偏过头，她这个刚刚出家的人可一点知识储备都没有。 说起来，魔法火箭是什么样子的？用魔力水晶打造一个透明魔法塔，再点燃元素火焰送人上天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活了这么多年活到哪里去了？”岚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想走出去离面前的奇葩远一点以免被传染。 “因为我脑子在袭击的时候受了冲击，绝大多数事情都忘记了！” “……” 看着逐光诚恳的脸，岚重新坐回座位。 “简单来说，这个计划的核心是，连通几乎全部浮空塔，对应天空的主要星座，献上数目、质量恐怖的祭品，将对应的试验品——最多一到两个，送到估测的魔网中心去。”岚比划着：“理论原理相当简单粗暴，你可以想象成弹弓射击，利用魔网本身的力量与祭品作为能量与缓冲物，传送到能量来源之处，就算真的成功了，实验品基本也死定了。” “听上去不是很可能成功嘛…”逐光只听懂了弹弓，既然是弹弓，哗啦一下打过去不挺好的？ “防护呢？传送到魔力中心的那一刻，不可能还维持正常的施法状态，防护魔法也会异变的，更别说魔力过载导致的侵蚀。”岚的双手咔哒一拍：“你和老师真的【成功】接近魔网中心的话，十有八九会侵蚀成两坨放了很久的黄油，也说不定会被瞬间撕碎成粉末。” “……哈，因为契约的原因，我无力拒绝参与老师的计划…师弟，你能不能帮帮我！”遇事不决赶紧申请场外答题！ “帮？我连帮你收尸都做不到，要我怎么帮？”岚嫌弃地把手抽出来。 “谁让你帮我收尸了，我想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其他法师乖乖把浮空塔交出来给我用！”听上去就很困难，拆迁的范围都没有那么大啊。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议会…并且，你得拥有他们真心的支持。”岚摆摆手：“想都别想，就算你现在杀过去，那些老家伙也不可能服从你，一年半后老师都消散了…绝对没辙的。” “你不可以说不行！”逐光狠狠地把脚顶在他准备走人的脚前：“你只要告诉我，我能做到什么，就可以了！” 岚的目光很冷，却发现对方一点也不退却，叹了口气：“你真实的实力是什么样的？现在是在隐藏还是受伤了？” “我——只要一年多，就能恢复到原本九阶魔法随便用的状态哦！”看到岚的表情渐渐失控，逐光赶紧补充：“但我现在只能用到四阶魔法…喂，别走！” “走吧，第一步，是争取盟友。”出乎逐光的意料，岚这次没有打击她。 两人站上魔法塔的传送阵，随着传送魔法的闪耀，出现在一处平原上，周围散落着各种宝石，是一座建立在郊外的，能正常启动的传送阵。 “你还认识地晶吗？他是老师的第三个徒弟，如果不是青金石和老师决裂后，他不敢得罪青金石，老师肯定会把魔法塔传承给他的…这个人相对来说，是最可能提供帮助的。”岚直接把要找的人告诉了逐光。 “我只认识地精，不认识地晶…我算是个隐藏徒弟，也许你们中的任何一位都不认识我。”逐光张口就来：“地晶是你们当中最善良的吗？我们能索取什么帮助？” “善良？大概是吧，他在真理门扉中有一定权限，至少可以给你开介绍信，拿着介绍信加入，再等个一百来年，你大概就有机会重启黑暗拥抱计划了。”岚的话不知道是建议还是讽刺。 城市内部有好几层魔法防护，与栅栏一围就了事的银星城截然不同，门口的守卫面带微笑，素质极好：“请两位施法者大人从正门进入，岚大人，主人已经得知您的到来，想必会在下一个有空的时间迅速与您相见。” “好厉害啊…”逐光四处观察，这座城市是真的到处都是魔法痕迹，两边有金属打造的魔法管道，悬挂在半空的魔法灯盏，连房屋都是金属塑造而成，还看不出拼接的缝隙，有种异常现代的感觉。 和银星城比，风格上跨越了千年都不止。 更难能可贵的是，路上的行人全部面带微笑，走路的步幅都高度一致，轻快美观。 “那当然，地晶的这座城是他兴趣使然才管理和改造的，作为魔法塔的附庸城市而存在，与银星城那种随便管理用来榨取利益的城市不一样。”岚这样说着，脸上却没有任何骄傲，只有逐光看不懂的沉重。 在城市的街道上行走时，有股诡异的宁静感。 街道上非常干净，看不到任何垃圾。既没有人四处乱丢，也没有猫、狗等动物到处行走，甚至连鸟儿都看不见，只能看到蝴蝶在花丛中翩飞。 “这里禁止养宠物吗？”逐光忍不住问。 “大人，主人没有禁止，但我们不需要养宠物，也并不喜欢。”卫兵笑眯眯地回答，他把工作交接给别人，充当了领路人。 有点奇怪…不喜欢宠物的城市？一个城市的人都这么想？ 逐光加快步幅，跟上前面的岚，她依然看向四周的建筑物：有面包房、花店、糖果屋，每个建筑物都装修良好，画着可爱的彩绘。 只是，街道内外，包括店中的顾客，每个人都只说“有用”的话。 有的只是“你好，请给我一个苹果。”“收您三枚铜币。” 没有哪怕一句“今天天气不错”的寒暄。 她，内心发毛。 第29章 地晶 屹立于城市中心的，是拔地而起的垂直山脉，砌成紫色的围栏隔开山与城，底部的人能做的只有抬头仰望环山的云雾。 山脉之巅上的水晶城堡宛如神明的王冠，唯有存在魔法的世界，能让这不科学的现象成为现实。 “别发呆了，他喜欢在山脉上建造房屋，这座山整个都是由魔法拔起的，浪费了超多魔晶石和很多年，换成我可没那个闲时间。”岚提醒陷入震撼的逐星，他可不想陪着她犯傻。 “魔法真是方便，连这种事情都能办到！”逐星回过神，跟着岚乘坐类似电梯的浮空石台，一边还忍不住雀跃。 即使在现代，依靠超多大型器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有人去做：可以，但没必要，个人的能力、金钱与权势是有极限的，造一座立于市中心的山，再于其上建造城堡？太疯狂了。 “欢迎，岚，还有…这位是？” 石台纹丝合缝地与上层平台接合，手持酒杯的青年凭栏微笑。 他有一头柔顺的金长卷，眼睛也被金色浸透，既有不自然的异常感，也透出奇诡的魅力来。手中的酒杯斜夹在两指间，深紫色的琼浆一滴违反重力，一滴也不向外滴落。 “您好，我叫逐光。” “她叫逐光，我们来这里，是想要你帮忙写推荐信的。”岚挡在两人间，隔断了逐光伸出的手。 “难怪，岚这样的稀客，没事是不会过来的吧。”地晶笑了笑，看不出材质的长袍在阳光下流转，如丝涌水流。 “你只说愿不愿意，真理门扉那的群人，我反正不想沟通。”岚的口气很不好，逐光怀疑他的情商只有脚指头那么高。 “真急躁啊，岚，写信的事情我也没必要不做，只是，先陪我喝一杯？”地晶轻笑，将酒杯抛下。 逐光刚要提醒高空坠物的危险性，只见酒杯在空中炸开，散成一朵烟花，被云雾卷走消散了。 真方便啊，魔法。 “啧，你也知道你身上的异常魔力流会传染吧？”岚没有靠近，反而后退两步：“我可没有变成笑眯眯怪人的嗜好。” “不要那么刻薄，仅仅是日常接触是不会传染异常魔力流的。”地晶向岚逼近：“拒绝的话，就向你导入魔力看看哦？” 综上所述，中午时分，岚和逐光并排坐在了水晶城堡内部。 与对着各种艺术品大呼小叫的逐光不同，岚从坐到位置上起就十分拘束，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岚，我们是来求支持的，还是你提的建议呢，这么不乐意做什么啦。”逐光在岚眼前挥挥手。 “不一样，地晶他身上的异常魔力流，是在实验的时候紊乱的，根本找不到解决办法。” 岚的脸色好不好，宴席都要开始。人类模样的仆从微笑着将一盘盘食物端上，桌子中心也有类似蝴蝶的魔法造物帮忙推动菜碟。 “紊乱？很严重吗，他看上去挺正常的。”比市民们正常。 “逐光小姐，我就在你们对面，不如问我？”地晶坐在长桌的对面，长方形的桌子很长，洁白的桌布码放的食物，将三人隔成两处。 “这样是不是很失礼呀…”逐光略一迟疑，感觉拒绝就更失礼了，索性大方一点，直接问吧！ “地晶先生，岚说你得了传染病，会怎么传染，有什么效果呢？”逐光一边问，一边拘谨地用眼角余光扫视桌上的美食。 啊，左边的那个牛排看上去好好吃。 “传染病？啊，可以怎么说，施法者可以移除任何常人的疾病，对魔力引起的诅咒却毫无办法。”地晶抬起酒杯，内部自动满上：“只要我体内的魔力传导到其他人体内，那个人又没有死的话，就会像我一样，忍不住扭转本来的个性，变得【更加温和】。” “所以…这底下的人都是，你导入魔力做实验导致的？”逐光的心猛地一沉。 “不哦，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太麻烦了。”地晶的笑容中沉淀了不屑：“只是很普遍的群体驯化术，想避免麻烦的高阶施法者的好选择。” “告辞，我才不想和你这种人做盟友呢！”逐光直接站起身往外走。开什么玩笑，我设计魔法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驯化人类的！ “等等！你现在走了，还怎么加入真理门扉！”岚也站起来，挡住逐光。 “有意思，能让我问几个问题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对群体驯化术表现出仇恨态度的施法者。”地晶放下酒杯，大门发出锁死的声音。 “问就问，我和你三观不和，仅此而已。”逐光看着对方金色的眼睛，有些紧张，体内的魔力回应这份情绪，涌动起来。 “第一个问题，你的厌恶情绪由何而来？” “我单纯看不惯，你那么强，居然靠邪恶魔法给民众洗脑，完全就是为了自我满足吧！”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地晶的语气甚至有一点委屈：“我庇护他们，给他们充足的土地与资源去发展与繁衍，从不处决无辜者，这样也算是邪恶？” “你剥夺了他们思考的权利，人如果不能自由思考，和动物有什么不一样啊！”逐光愤怒地站到地晶面前，俯视他。 “自由思考？那对没有施法可能性的人来说是残忍。他们会怨恨不公平，反对控制，最终悲惨地死去。”地晶认真地回答了逐光的质问，同时点亮一枚本作为装饰物的水晶球。 水晶球内部映射出不知何处的影像，在影像中，很多人类拿着各种武器，试着去攻击一位站在高处的施法者，等待他们的仅仅是无情的射杀。 影像一变，很多孩童被施法者们挑选，成年人和牲畜一样被蓄养在栏中，重复地做着各种劳动，并生下更多的孩子。 “还是说，你觉得这样更好呢？”地晶笑意温和，好像真的不知道逐光的实际意思。 “我不想和你争论，快点问完，问完我就走。”逐光扭过头，不去看水晶球。 “好，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加入真理门扉？别看我现在很悠闲，对组织的忠诚还是有的。” “因为，我要遵从群青老师的指示，重启黑暗拥抱计划，她的寿命只有一年半，无论如何都要快。”接下来的问题，肯定是要问我凭什么去争取吧？ “原来如此，那么…”随着地晶举起的食指，一支羽毛笔斜飞而出，在空中与白纸交汇，迅速写好一封信。 火漆与印章也从宝盒内蹦出，将信封封好。 “接着吧，既然是老师的指令，我自然也会遵从，和你一样。” 信封飞向逐光，她犹豫了一下，接住了：她不想和这个人做盟友，但推荐信，真的是必要的。 “你就不怀疑我说谎？魔法真的不可能欺骗你吗？”逐光的视线投向地晶的戒指，内部正不断放射魔力，想必是侦测谎言之类的魔法。 “你居然怀疑魔法？不需要怀疑，我们的回路全部与魔网建立了链接，女神知道这世界上的一切，你的话语，女神并未标记谎言。” 地晶的话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柔和，甚至，周围的光源也随之改变，略显暗黑的光在水晶上方亮起，包裹了白炽的魔法照明，四面都显露出女子的轮廓，那是工匠在水晶上镂刻出的面影。 “别理那家伙，他是【女神人形态论】的狂热支持者。”岚和逐光并肩，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回神，不要把嘴巴张那么大。 看到逐光震惊的表情，地晶有些满意。 “看来，你也认可了女神的无上权柄是不可能出错的。第三个问题，你知道谁伤害了你的记忆吗？如果不是记忆被篡改，个性被破坏，你作为天赋卓绝的施法者，是绝对不会认为，无能的普通人有权自由思考的。” 这个人真的是讨厌到极致，之所以那么讨厌他，是因为，面前这个人的想法，在这个时代，可能被视作仁慈——那，创造了这样的时代的姗姗，毫无疑问是失格的创造主，人类中的一部分人，狂妄到将另一部分人不再视为人类的一份子。 她突然不想诚实地和他交谈。 “哼，是被一个超强的女人关起来，长时间用魔力侵染了灵魂，你满意了吧？” 这是不折不扣的谎言，但是… “真的呢，那就难怪了，我问完了，希望你早点康复。”地晶却释然地解开门口的封禁，让他们离开。 诶？为什么，对方的魔力没有示警呢？ 是看出来了，还是…魔网真的反馈给他说【没有谎言】… 逐光带着疑惑，与岚一起走出大门，门在他们背后再度关闭。 地晶轻拍桌面，桌子下沉，板状的四方体浮起。 他有节奏地敲击后，输入魔力，四方体内呈现出群青的脸孔。 “老师，您为何还要属意于她呢？我记得，青金石答应了您的要求，已经在鼓动议会重启计划了。青金石背叛您了吗？” “呵，不需要在意，青金石没有背叛，这个过于天真的孩子…有其他的作用。” 第30章 请君入棺 “所以说，推荐信的用处到底是什么啦。” 漫天的风雪之中，唯有两人掌心点燃着魔法的火焰，维持最低限度的温度。世界之北的山川中，传言隐藏了风元素的映射点。 “少抱怨了，没有推荐信，你连交涉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好歹给了加入的试炼，悠着点吧。”岚不喜欢听人抱怨，直接拍手熄灭逐光手中的火焰，吓得逐光吱吱叫。 火焰再度燃起之后，逐光不敢再抱怨，只用眼睛瞪了岚好几眼。 在看不清界线的风雪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圆点，用魔力拉近视角，能看出是一座城市。特殊的魔力结构遮蔽了风雪的侵袭，让城市的存在成为可能。 “终于找到了！极端恶劣的天气中，传送魔法居然会失灵，我以后一定要找出…”不对，如果让传送魔法不受限制，只能提升魔网的效率，这样施法者们就更加张狂了，逐光说了一半的话被咽下去。 只是一味大踏步向前走。 “省点力气，我们接下来还得狩猎风元素，不拿到足够多的结晶，你根本不会被允许加入。”披着风雪，两人撞入了城市的结界，温度瞬间回升，岚和逐光同时叹息一声。 接着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移开目光。 “两位大人，热水已经备好，请问需要什么种类的食物？”这里的普通人外表正常了很多，不再挂着瘆人的笑容。 施法者在任何公共城市中的一切消费都是免费的，毕竟生产力也因为魔法得到了极大的跃升。 在店员听从吩咐准备热咖啡与鸡蛋薄饼时，逐光从细节部分观察着这座城市：她和岚坐在一家饮食店的包厢内，书架上提供少量的书籍。 她随手翻开一本，发现书籍内容相当无聊，明明是小说书，却让她完全提不起看的兴趣。 这本书讲述的故事太单调了，就是一位施法者英雄如何升级打怪变强的故事，不光文笔不咋地，主角的恋情也写得干巴巴的。 是因为文明跳过了太多阶段，被施法者控制太久，导致文化进步出现了断层吗？ 包括装修的彩绘也有类似的状态，不管是地晶的水晶宫，还是这间城市的日常建筑，所有图案都缺少想象力。 更多的是直接重复物体、人物实际上的样子或是利用极端工整的几何体绘制花纹，缺少很多多变的元素，这让逐光有些丧气。 人类轻而易举地在一些地方获得了助力，却在另外的地方，本该进步的方面停滞不前。 “喂，不吃东西了？是谁在一路上抱怨饿死了的？”岚忍不住呼叫已经逛到阳台上的逐光。 “知道了，我这就来~”逐光松开护栏，走回座位。 “别再发呆了，你四处闲逛的样子很奇怪。”岚不想和一个怪人旅行。 逐光没反驳，她用叉子撕开桌子上的熏肉面包：“岚，风元素的核心是什么样子的？你没有带篮子和包，我们怎么拎回去？难道是气球吗？” “当然要借助空间魔法，魔法塔外形上那么小，你以为是怎么有那么多层空间的。” 岚伸出手指，不等逐光进一步询问，直接演示出四个关键手势：“衍生于月华之暗，包裹十字星之光，小型空间，打开。” 伴随简短咏唱，两手之间裂开一条缝隙，手指可以深入并拉开，仿佛是透明的口袋入口。 “好神奇！这个空间是和你的灵魂绑定的吧？！”逐光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手被一巴掌拍下。 “别乱动，每个人呼唤的空间都是要自己向魔网设定好星位的，星星的数目和位置绝对不能暴露给别人，不然谁都可以取走你的东西。”岚关闭空间。 这不就是密码吗，原来这个世界的随身空间是银行卡类型，不是灵魂绑定啊。也是，自己在创世之书上写的时候把灵魂的权柄给分开了。 等等，只要知道密码就能取用，也就是说—— 【我可以在自己的空间内存放足够多的物品，等下一次重生的时候再次利用！】 “等一下！岚！让我实践一下！” 突然涌现的灵感让逐光兴奋起来，她拿起桌面上的玉米饼与酒杯，学着岚的手势将双手交叉再分开：“衍生于月华之暗，包裹十字星之光，小型空间，打开！” 当语句与手势刻印成功，灵魂中的魔力自如运转，于无意识中勾勒出一幅复杂的星座图谱，空间裂开一道缝隙，内里闪闪发光。 “什么鬼！为什么这么大！”岚惊了一跳，瞬间离开那道如刀锋一般的裂隙。 “哈哈哈，也许这就是魔力质量的区别？”逐光吐吐舌头，拎起酒杯和托盘，丢了进去。等待片刻后将手伸进去，直接拿出：“蹡蹡~完美午餐制作成功~” “最好别往里面放会变质的东西或者活物，虽然大家都不那么做，但我觉得你需要特别提醒。”岚没好气地回应。 “诶？！时间和状态居然不凝固？！” “你以为这是几阶魔法？！会凝固的话那群老不死就直接把自己塞进去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逐光把食物放好，向岚伸出手掌。 “你干嘛？”岚一巴掌拍上去。 “疼！请给我一些钱和魔法物品！”万一被风元素打挂了，下辈子重来也快很多啊。 岚盯着逐光的脸，摸出一枚硬币，拍到她的掌心：“就一枚，再要没有了，要东西你自己去赚。” “小气~下次有空赚钱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狩猎风元素完成后，他们肯定还会提出奇奇怪怪的要求吧。”逐光收回手，顺手把硬币丢到裂缝里，接着合拢了空间。 在逐光的要求下，岚在城镇里停留了一个下午，用看智力障碍的眼神看着同伴把保暖用的东西、点火装置、魔法提灯、纸笔、刀具、身份证明等施法者完全不会用到的物品一股脑丢到空间中。 这个脑子出问题的家伙，到底有多大的空间？ 也许魔法女神在魔法方面眷顾她，又在另一方面夺走了她的智力。 极北之巅，风元素集群在山峰与山峰之间肆虐，它们呼啸着抛洒冰结的粒子，它们不是最强力的魔兽，却相当难缠，没有多少施法者愿意与它们交战。 因为，风元素高度凝聚的地方，魔网很难给予回应，等魔力回馈来的时刻，呼唤者说不定已经死亡。 但这对逐光来说不成问题。 “冷凝的巨龙，请在我面前吐息！”相当简练的话语居然瞬间奏效，冰结迅速生成，对风元素们反戈一击！ 她居然能从风元素这种元素生物手中抢夺冰的控制权？何等可怕的…眷顾。岚一开始还不明白，自己为何执意要跟着面前的少女，明明把她丢下更加轻松。 也许，我想看看，她到底身负几种奇迹吧。 在数次毫无悬念的交锋后，风元素们残留下大量晶体，这些晶体一部分收入岚与逐光的囊中，另一部分需要上交给真理门扉。 胜利带来的兴奋感让逐光迫不及待，他们在第三天早晨就通过多次传送，回到了真理之塔的底部，寻求接见。 “这么快？还真是可贵的素质。”接待人员是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他清点完结晶，抬起头：“逐光，你很快就能加入我们，只差一步。” “还差什么？不论是怎么样的试炼，我都会轻松完成的！”逐光的自信感染了岚，他也忍不住露出类似的笑容。 旋即察觉，收起笑。扭过头，看向无边的天际。 这个傻瓜。 “不是什么困难的试炼，只是一次魔法侦查。”男子语气平淡：“我们不可能让携带危险品或者刻印致命魔法的人接近重要成员，所以，要先检查一下你，再将你引荐给各位大人。” “我明白~是安检对吧？”逐光笑眯眯地站起身，跟着男子往侧面的屋子走，一边向岚摆摆手。 “一会见啦~” 岚切了一声，也举起手稍作回应，他已经不再讨厌这个值得嫉妒的少女，等等，检查？ 动用高阶魔法直接检测就可以了吧？ 嘛，也许真理门扉这群家伙特别胆小。 “请脱下衣服，躺到这里。”接待的男子向逐光展示一个方形的装饰，让她想到棺材。 不过这个装置有很多管道联通向墙壁，不知道尾端在哪里，里面还注入了高浓度的液体，起着魔力反应，肯定加入了超量的粉末。 这么强烈的气息，天赋弱一点的人进去连渣都不剩吧？学了一阵子魔法基础的逐光忍不住怀疑。 “先生，这个箱子里面的溶液魔力反应那么大，真的是检查用的？” “当然，不同天赋等级的人，检查时需要的魔力浓度不一样。不然如何确保你不依靠自身的强大亲和，掩盖异常魔力反应？”男子说得好像也对。 逐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方转过身不看她：“放心，我不会看的，等你躺入后，会有专人通过接入线进行检查，不会对你的身体做任何事情。” “谢谢~”逐光安心了，脱下连衣裙，整个人躺到方形物体里。 【和医院的仪器有点像呢。】 这是她最后的感想，盖子，合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雅糯诺投出的雷雷~w开心~ 主角终于要慢慢慢慢经历各种事情得到成长啦~看看我的预收文吧！封面很好看的！（诶？）什么类型都有哦~（真的什么类型都有...） 吃百合糖的可以看下《萌王地下城》地下城建设+爽快的制霸（？）+搞笑有特色的异界 不吃百合糖的可以看看我的言情预收们！和机械人谈恋爱，悬疑群像剧，现代年代文都有哦！ 第31章 重启方式错误 在桌子上醒来后，乔姗姗愣了好一会。 她从冰箱里又拿出一杯酸奶, 喝完后发呆, 过了大概5分钟的样子。 “混蛋！你死了！” 砰地把酸奶盒子丢到垃圾桶。 不过男子当然没死，死的，是倒霉又天真的逐光。 要用权能之键复仇吗？不, 不行, 影响太大了。 而且上次存活的时间太短了, 光是看到的资料, 还无法判断下一步该怎么更改，唯一能确定的是，魔法必须要削弱。 现在的强度让一部分人沉溺于魔网的宠溺，另一部分人活在无望中，让魔网远离，绝对是无错的。 如果现在就书写这一句，再次降临的时刻就不知道多少年后了，当务之急, 是再次降临！ 乔姗姗不甘心, 自己开着外挂还被暗算，没有交到朋友, 没有与承羽…的后一世建立任何羁绊，还好，一切不能重来改写，却能用下一个【我】弥补。 真理门扉的计划，群青你的立场, 我会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清楚。 感到荣幸吧，我不想用时间的纸页掀开新的一面，只为和你们正面对峙。 姗姗将手伸入虚空，降临再启！ 嗑嗒、咚咚咚、嗑嗒、咚咚、嗑嗒。 一直有不住的响声，谁在装修？乔姗姗猛地睁开眼，洞穴？我什么都没写，怎么回到原始…了？ 不对，应该是地点正巧是洞窟。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装束，还是类似之前的布袍。嗯，是一开始降临的衣服，那件质量最好的魔法长袍自然已经烟消云散了，早知道放到空间里…不提了，人要向前看！空间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呢。 有咚咚咚的声音指路，她很快就来到洞窟的另一头，里面全都是面容或悲戚或冷漠的少年少女，咚咚咚的声音是其中几个人用石头敲击锁链和锁扣发出的。 姗姗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卫兵，所以才没有人阻拦这些人的敲击吧？ 她小心地接近笼子：“需要我帮忙吗？” “你是谁？”其中一个在咚咚咚的少女放下石块，爬向姗姗这里：“为什么她们没有锁住你？” “我还想问呢，我醒过来就在这里啦，也没看到人。”姗姗含糊其辞。 “你应该也是祭品，不逃出去的话，都会被献祭给火焰的。”少女的言语明显是在拉拢：“帮助我们打开笼子吧，你一个人怎么逃？” “好，我试试看！你们知道钥匙在哪里吗？我没看到其他人。”姗姗提着大铜锁，两眼发直，她可没办法空手劈开这玩意。 “我只看到过一次卫兵，他们捉我们的时候露过脸。但之后就不见了。”少女握着铁栅栏，很不甘心。 在她背后，更多的人站起来，被唯一一个自由的人唤醒了希望：“救救我们！我们都是被抓过来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被捉过来的细节，只能确认那些卫兵应该有不少人，且针对的都是年纪在16-25岁这个年龄段的人，但谁也没有在醒来后看到任何人。 他们被放置在笼子里，被锁链锁着，周围是石块遍地的洞穴，找不到任何逃出的方法，每当晚上就会陷入强制睡眠，早上笼子会被打扫干净，地上有留下的饭食。 在魔法的世界里，这也并不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因此，绝大多数人在这样反复几次后就失去了意志，常识告诉他们，施法者是无敌的。 共性是年纪吗？不对，还有一点。 在【上辈子】学会了魔力运用的姗姗自觉地开启魔力视觉，这些笼子里的年轻人都是拥有清晰的回路，回路末端却先天性阻塞或缺失的人。 无法共鸣魔网，体内却会被腐蚀出更庞大的魔力网络，献祭？用这些人，要做什么用呢。 “那我先去外面看看，一会见！”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是施法者恐怕不太行，姗姗暂且出去看看。 走出几步后，她用一点点魔力为自己强化听觉，这具身体可没被群青锤炼，魔力少得可怜。 一直走到看到出口光源的地方，魔法才捕捉到声音。 “你说，那些大人们要把这些人丢到火里，做什么还要养着？还让我们离这么远。” 听到声音，姗姗立马停下脚步，准备好好听听看。 “谁知道啊，施法者们的事情…大人们都不想上山，毕竟是火元素异常活跃的地带嘛。” 这个讯息姗姗了解，群青在介绍基础知识的时候提到过，施法者对魔力的异常是敏感的。除非必要，不然会避开一些魔力配比不正常的区域，比如之前的极北之巅就只有岚和…岚那个家伙，在这场阴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 同一时间，岚的心情比姗姗更加阴沉。 “老师，我说了，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的声音比冰还冷，手腕上锁着银色的链条，还在释放电流，一刻不断。 “是吗？冷静下来了？”群青轻轻叹息：“孩子，我无法理解你的举动，居然与真理门扉的人动手，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只剩下多少时光了？我庇护不了你多久，孩子。” “呵。您当我是傻子，对吧？”岚抬起头，黑色的眼睛中有愤怒的焰光：“我还真不知道，您对付一个小小的新生施法者，不惜用欺骗的手段，一开始绑走她不就行了？！” “我负担不起任何变化，如果她突然截断自己的脉络，或者不愿意锤炼自己的身体…她免疫催眠术，我不得不用下下之策。”群青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内容却与温和没有半点关系。 “您连我也骗了，我也成为您的帮凶，她死了，一切都无法改变…”切齿的声音：“我讨厌无法改变的任何事情！” “孩子，你太弱小了，责怪自己的弱小吧。是，我欺骗了她，杀死了她。假如我的孩子有她一半的天赋，或者有加倍的努力，事情何至于此？”群青渐渐远去，留下岚一个人。 “岚，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的计划已经开启，你不需要再承担任何责任，这座魔法塔将属于承担责任的人。在我死去之前，没有人会追逐你，审判你，希望你的未来能如你所愿。” 枷锁寸断，岚嘶吼着，从云间坠落，又在激活的魔法中缓缓落下，倒在青草芬芳的泥土中，泪流满面。 “岚，你没事吧？”祈光从树后走出，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年。 岚伸出袖子，盖住脸：“没事，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呆几天。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在魔法塔下等你两天了。”祈光没有在意他的冷漠，说到两天的时候也稀松平常。 “等我？等我做什么。”岚还盖着脸，闷闷地。 “最近，有人目击到雇佣兵袭击并带走一般市民，背后的挑选与属意者，经过调查，应该是施法者，岚你有没有情报？”祈光说得很认真。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别去管，谁管要谁命的事情。”螳臂当车，当自己的魔力被完全压抑之后，岚才晓得施法者与施法者之间的差距也是无法跨越的。 “我不能放着不管，我有朋友在这次事件中失踪了，我需要你的帮助，岚。”祈光低下头，融于刺目的光辉中。 真是耀眼到让人难受啊。 “帮助？我能帮助到谁，我只是一个末流施法者，我们两个人会被杀死，不对，我会暂时活下来，你会被杀死在我面前。”岚嗤笑。 接着，岚的领子被提起。 “走吧，岚。” “喂！我说了，我不掺和，你要死自己去——” “嗯，我知道。”轻笑声：“等到地方后，岚，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吧。” 【岚，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好，那我就做我想做的事情。”他拍开领子上的手，用自己的腿脚站起来，看着吧，群青，我要，走在自己想走的道路上了。 岚做出决定，姗姗还在原处听墙根。 这完全就是抱怨工作的苦累啊，情报太少了，脚步声…往这里来了！ 要怎么办？魔力太少，隐身术无法使用。 “谁在那儿！”前面的卫兵首先发现人影，用枪尖指向前方，难道是有人溜出来了？不会吧，有魔法的笼子，还是和我们隔离的… “吵什么吵，我来看看这群祭品的状态！”一位身穿华丽长袍的女性施法者傲慢地走出来，她手上戴了两只恒温戒指，脖子上也挂着护符，身上有特殊的，施法者的气息。 “您、您是怎么、哦、我失礼了！”卫兵刚想质疑，对施法者的绝对相信和臣服就让他与他的同伴让开到一边。 “啧，带路啊，不带我去传送阵，让我直接步行下去？”女性施法者摆摆手：“这里火元素异常得很，我在这里启动传送怕不是要被烧死。” 这是魔法界的常识，在元素异常地带，传送术这种用魔力让人重组的法术，不想死就别用。传送过来倒是无妨。 “您可能要多等待一会了，地晶大人特别吩咐过，传送阵只能在他到来巡视后开启一阵子。”卫兵赔笑道。 姗姗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我又要升天了？ 第32章 两条线 “如果守着的都是施法者，我们当然无法解救任何人。”祈光向岚展示地图, 手指点在某座山边：“还好不是, 他们利用了佣兵，基本都是各大城市商人的雇佣兵，被征召的。” 要是姗姗在这里, 肯定会惊叹于施法者们的傲慢, 他们很少有私兵, 因为不屑与普通人为伍, 类似群青那种，只信任自己的徒弟与魔偶。 “这座山？在地晶的势力范围内，多半是他找来的人。”岚没好气，欺骗计划里，地晶肯定也是其中一环，亏他之前还以为地晶是中立的。 “是，同伴告诉我，地晶还没有放弃对自我的治疗, 正在水晶城堡内做尝试, 这几天不会再山上，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祈光站起来, 向山走去。 “你的计划就是这么走过去？送死？”岚连忙跟上：“其他人呢？就我们两个？” “不是冲过去攻打，是潜入，我喊你来也是为了破除魔法陷阱或者锁具。”祈光回过头，眼中带着自信：“一般人类的话，对我威胁不大。” “哈, 你这家伙，要是没有魔法存在的话，还真是难缠呢。”岚没有阻拦：“到火山范围内后，大多数魔法都会处于失效或者混乱的状态，只有全部用自身魔力激发的魔法还能正常生效，地晶如果突然出现，我来拖住他，你只要跑就好了。” “好，岚，这次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被捉住，献祭又是向什么献祭，你能告诉我吗？” “都说了，是你惹不起的人，不要问。” 听到这样的话，一般人会选择不问，祈光却不是这样的一般人。 “请告诉我，不然我会自己去调查。你知道的，岚。” “你很烦啊！得寸进尺，做一些意义不明的事情！”发泄般抱怨后，岚还是放弃了：“是为了某项计划，这项计划已经得到了非常棒的能量转换装置，还缺少很多必要的回路仿造星空，那些被关押的人只是最底层的，还有很多施法者也被…你救一两个一般人大概没有多大问题。” 施法者们对黑暗女神，对魔网的执着是狂热的，可他们并没有任何办法去人造回路。任何金属、材料、魔法都无法模拟出天生的回路状态。 为了提供足够的吸引力，让某个灵魂升上天空，需要的牺牲是巨大的，不止一座山，不止一个领地，不止一批人会被卷入其中。 “是吗，我会尽力去救援我看到的人，我能救的人。”祈光诚恳地回应青梅竹马：“我的能力很有限，寿命大概也不会很长，我只希望能做到我能做到的，请不要阻拦我。” “我知道了，你这家伙绝对会死在这条路上，让我看看你能走多远吧。” 不知道为什么，某个少女挥手说【一会见】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真不吉利…不要和她一样骤然消失啊，祈光。 ——————————————————————————————————————— “大人，您在这里歇一会，要不要喝茶？太热了，对吧。”卫兵甲讨好地端来茶壶和茶杯。 “不必了，希望地晶能快点过来。”姗姗随手推开，你不要过来啊！ 卫兵们都不敢触怒施法者，恭敬地退出充当接待室的石屋。 谁想接近一个看上去就容易发怒的施法者？没有人。 我现在该怎么办？死兆星好像在天空闪耀。 就算不会很疼，死得毫无意义什么的，完全不希望啊！ 冷静！ 姗姗放空自己，在内心暗示【要去对脱困最有帮助的地方】，接着站起来，没有人拦截走出石屋的她。 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降临的状态，她完全依靠心中对脱困的渴望行走，最终，站到了整个区域最热的地方：亟待喷发的火山口。 逗我吗？！暗示跳下去就脱困了？ 姗姗一脸无语地向下看去。随着她的动作，火山口部展开一层透明的网络，瞬间包裹住露出惊讶神色的姗姗。 在极短的时间内，这道透明的网格状物体完全消失，姗姗的左眼突然一阵剧痛。 她的痛觉明明已经压制到最低，这阵痛感超越了死亡，让她猛地后仰——还好不是前倾，倒在了地上，不住喘息。 “怎么回事…”左眼在流泪，眼泪呈现漂亮的浅粉色，混合了血液？还是什么…她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得快点回去…回石头屋子还是笼子那边？头很晕，魔力被火焰元素充盈、替换，一点办法也没有，还能正常施法吗？不知道。 在混乱的状态下，她跌跌撞撞地脱离火山口，想找一个凉一点的地方安静下。 “大人？你——你的眼睛怎么了？”卫兵吓了一跳，那个傲慢的女性施法者状态很不对劲，左眼变成了绚烂的焰色，甚至还在燃烧一般从橙色向赤红渐变流转。 他咽了口口水，没有魔法常识但看过地晶的他有一个想法：这个施法者是不是和主人一样魔力紊乱了？ 他不想死，拔腿就跑，宁愿跑步下山，也不想面对魔力紊乱的施法者！ 和他一样想的人还有很多，被选来守卫火山的人，为了正常作战，都没有被完全驯服，刻在骨子里的对施法者的恐惧让他们比惊弓的鸟儿逃得更彻底。 姗姗如同在烈马身上坚持的骑手，火焰的威力在体内四处乱窜，顾不上四散逃跑的卫兵。好像好一些了，每一步都在加剧融合，体内的魔力终于在主人的协助下变成润滑剂，裹挟着火焰陷入正常的循环。 血色的眼泪也渐渐止住，剧痛的消散让理智重新回归，姗姗长舒一口气，浑身都被汗打湿。 卫兵都跑了，我先回去把笼子里的人放了吧？ 不过不能让他们把我和施法者联系在一起，日后还得仰仗他们回归正常的人类生活呢，我得想个新的设定。 上一世的死亡，让姗姗对施法者阵营好感缺乏，她希望换个身份，体会不一样的生活。 到底是魔法的错误，还是人类进化的时候出现了故障？不观察是无法确认的。 “你回来了！外面有钥匙吗？”之前砸笼子的少女依然在砸笼子，她放下石头，跑到边上，热切地询问。 姗姗已经换回原来的衣服，她用一只手捂着眼睛：“没有钥匙，不过…自然的力量让我能够协助你们。” “自然的力量？”里面的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巫，原本并不够强，但火焰赐予了我新的巫术。”姗姗放下手，露出金红色的左眼。 众人惊呼，那是怎样的眼睛？随着光芒的映射，呈现出不同的渐变色，仿佛不灭的火焰。 在大多数人本能地后退一步时，姗姗伸出右手，触摸在锁头上，不需要动作和吟唱，炽热的火焰轻易溶蚀掉整个锁头和临接的一大块铁栅栏，可供人们出入。 “谢谢！谢谢！” 里面的人表达着感谢，在姗姗让开后纷纷从溶蚀凝固的地方爬出来，小心不碰到灼热的表面。 “稍等，我已经没有回去的地方了，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吗？”姗姗直接拦住最先求助却最后一个出来的少女，她看上去是这些人里最冷静的那个。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直接向最可能提供帮助的人求助，比问一堆人效果好得多。 “和我一起回去？你是巫吧？应该有很多人愿意接纳你。”少女迟疑着：“你可以叫我黏土，我是个游荡在外面的猎人，居无定所的，这次也是正巧去村镇贩卖猎物又休息了一段时间，才被捕捉到。” “因为我之前的去处很不安定，现在我也不想给他们惹麻烦嘛~”姗姗发现自己张口就来的本事渐长，说不定以后能当个推销员：“居无定所也不错呀，我们能一起旅行一起躲避追捕！你叫我微光就好。”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表示约定，黏土走出笼子，微光跟在后面，反而比她还紧张些。 山腰位置，岚和祈光趴在树上，看着卫兵们慌不择路地往下跑。他们刚刚第一时间就选择上树，这才安心地观察卫兵的混乱。 “你说，什么事情会让他们在畏惧地晶的情况下还敢往下跑？”正好凑到热闹的岚不准备阻止。 “一定是其他施法者在驱逐他们，不然不会这么混乱。”也不敢离开岗位。 当跑得相对较慢的人出现后，祈光从树上跳下，利落地用膝盖击中他的背部，手肘压制住脖颈：“说，山上发生了什么？” “一、一个女、女施法者疯了！”卫兵牙齿打着架，好悬把这句话说出来，接着都是些碎碎叨叨地【我不想死】【快放我走】的叫声。 “钥匙！”祈光用膝盖再次击打，卫兵只是诶呦诶呦，不愿意交出东西。 没时间和他纠缠，祈光直接把卫兵的衣服拽下，动手搜索。 “你…干事的风格能不能文雅一点？”岚看不下去，手心中光芒一闪，卫兵身上所有金属制品全部掉落到地面，包括皮带扣与几把钥匙。 祈光没有理会岚的挖苦，还是细细搜索一番，确认没有遗漏后就直接放他离开。 背叛了施法者的卫兵，不逃跑真的没有活路可言了。 “上面有发疯的施法者，听上去不是地晶，真的要上去？”岚站在一边，抄着手。 “是，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边说边走出好几步。 “喂，等等我。” 两支不同的队伍，由上及下，由下及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山有木兮木有枝的营养液灌溉！营养液最大的用处就是冲比赛（除了冲全站营养液前10的巨神，不冲比赛是没有什么用的），这本书我报名了轻小说比赛所以挺需要的QWQ诶嘿~之前没有求营养液是因为——我肯定比不过前排的大大们啦——现在还是求求！不想倒数哇，喵喵！ 第33章 赐予 当卫兵撤离后，接下来从山上往下跑的, 是本该关在笼子里无处可去的祭品们。 这些少年少女用最快的速度奔逃, 与祈光和岚汇合在半山腰。 “祈光——！” 微光多希望那么喊的是自己，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绽放笑容的黏土与祈光抱在一起，分享重聚的喜悦。 不管怎么说, 总算又看到祈光了, 还有边上的岚。 这人表情好臭啊, 明明该委屈的是我。 “喂, 你们离她远点！”岚快速念诵咒文，水波绽开四方形的屏障：“你是谁！你体内的火元素…我看不到底！” 心思电转，一个猜测闪入微光的脑海：火山上的那个，会不会是【火】的映射？ 因为书本允许黑暗投入物质界，其他元素也各自渗透了一部分，又因为不明原因而烙印在身体内，如果是那样的话…难怪体内全部的魔力都转化为纯正的火。 “如果我对你有恶意的话，你的举动只会使自己更加危险。”微光有了新的灵感, 情绪稳定下来。 “所以呢, 你是谁？人形态的火元素？”真相再扯，排除掉所有错误答案也只能相信这一种了, 人体怎么可能承受纯火的威力？ “不，我是人类，从出生起就如假包换的人类。你现在看到的火焰，是自然赐予我的力量，与元素魔法不一样, 并不经过魔网。”微光勉力让自己不能笑场，笑出声就要交流失败了。 “自然？巫术有这么强？”岚还在怀疑。 “先回去吧，在这里僵持，等地晶反应过来就迟了。”祈光提醒他，再不找个传送点传送走，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啧，逐光，我忘了告诉你，魔法塔被老师收回了。”岚啧了一声：“现在找到传送点，我们也没地方传送。” 各大魔法塔都有对接附近传送阵的传送点，可惜，对于无塔人士来说，自然没有这么便利的服务。 在众人尴尬的沉默中，夜色降临之前，终于找到一处能够容身的洞穴。待遇直追第一次降临，那个时候的据点好歹还有陶罐，现在连火都不敢在洞外升。 “下一步怎么办？”岚从空间中拿出毛毯，独自躺在上面。 “地晶现在肯定知道火山出事了，但从你的分析来看，这件事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对吧？”祈光在洞内的火焰边架起锅子。 逃出来的少年少女们全都无处可去了，再回去也会被重新捉住，只能抱团，看看能不能在野外生存下来。 “不大，只是一个小失误，他只需要吩咐下去重新抓人就行，”岚还陷在被赶出来的忧郁中，他很多爱用的东西都没来得及转移——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群青准备的，和他没关系。 祈光站起身，把汤锅的位置让给跃跃欲试的黏土：“那就好，这里一共二十六人，只要不被针对性追捕，很难被发现。” 微光一个人气鼓鼓地蹲在角落，她是唯一一个不能说出自己来历的人，就算自称是巫，还是被暂时隔离，不能参与对未来计划的讨论。 心中汹涌的火焰似乎永远也不会平息，这些火焰是否有其他的用处？ 她沉下心，也许是身为创造主的特权，她一开始就可以毫无阻碍地【内视】。对她来说，观察自己内部的灵魂与观察外部世界的难度差不多，还是和群青交流后才明白，大部分人类，即使是施法者，也是无法用【真正的眼睛】去感知灵魂的。 属于微光的灵魂里真的浮现出朵朵火焰，特别是位于上部的眼睛位置，悬浮着一颗倒置泪滴般的明焰，颜色流转时也应在燃烧。 那是什么？她试着用精神去接触，灵魂反馈出灼热，却没有痛感。 当精神退回时，一点金红残留在触觉上。 【我应该能把这个东西传递给其他人的灵魂。】 猛地，一个想法涌入脑海。 这应该是火焰的力量映射，如果我将它的种子传给人类，这个人类是否就能拥有一部分火焰的力量？这份力量也许能通过锻炼与吞噬越来越强。 毕竟，当微光在运转魔力的时候，新涌入的魔力会直接变成火焰的燃料，让它越来越强！ 怀着猛烈的惊喜感睁开眼，入眼的是祈光担忧的眼神，还有边上硬拽住祈光手腕的岚。 “喂，离她远点，说不定会爆炸！”岚这乌鸦嘴真的是一张永流传。 “你才会爆炸！我没事，完全没事！”微光拍拍裙子站起身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难道火焰把裙子后面烧了一个洞？！” “你刚刚…手臂和所有看得到的皮肤上都爬满了火焰一样的纹路。”祈光没有被岚拖走，她直接用手贴住微光的手臂，感受温度。 手心与手臂接触时，反而是祈光的手掌更加温暖。 热度爬上微光的脸，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不想推开。直到祈光放手。 “真的没事？自然的赐予是这样的反应吗？”祈光松开后询问微光，她认识一些巫，没有一个有这种奇特表现，也没有一个，即使没有施展任何巫术，站在边上也能明显感受到威压。 那是足以轻易致死的力量在翻涌，让敏感的人产生的畏惧。 赐予，如果我让神来眷顾这个世界，削弱魔网的功能，是不是有更多人能获得幸福？ 神明，这是姗姗想到的解决办法，化为微光后，来实验一下火焰的赐予吧！ 顺利的话，光、火、雷电、水…等等，让我找到一个平衡吧！ “祈光，你想变强吗？”微光抬起头，仰视着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变强？当然，能获得力量是好事。”祈光回答地坦然又平淡，就像很多年以前…不久以前的承羽。 “祈光变强的话，一定会帮助更多的人吧？”微光迎着对方的注视，踮起脚。 “祈光！不要靠她那么近，火焰在活跃——”岚很想用魔法阻止，可那么近的距离，在加上微光周围的元素只剩下单纯的火焰，他根本无法使用魔法隔开两人。 火焰的力量，当然是燃烧殆尽。 可，不论他怎么阻止，直接拉扯，祈光都没有后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倚筝天波观浩渺小天使的大力灌溉~owo喵呜呜，有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第34章 初火 “我若变强，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一切无辜者, 受到伤害的无辜者, 实在太多了。”祈光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女面前坦诚，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隐藏心意的人，不想收回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因为是你, 所以肯定会这么回答的吧, 我早就知道啦。”这份回答, 与微光内心中承羽会给予的回答完全一致。 高尚者之所以高尚, 是因为境遇的特殊？因为自身的富足？还是因为每次诞生时所赋予的天赋？ 微光不知道原本的世界中因为什么，在她所创造的世界里，曾名为承羽的存在，其所思所行，一定是因为她澄澈的灵魂，转世的更迭亦然。 微光迫切地想给她力量，想予她赐福，但现在能做的, 还只是第一步。 她闭起眼, 在岚和其他人的惊呼声中，用已经与火焰碎片融为一体的左眼碰触对方的右眼, 仅有眼皮是高温的屏障。 【请接受这份火焰的力量，愿这份力量成为你的翅膀】 “啊——”惨叫声顿时响起，超出人类疼痛界线的灼热瞬间点燃灵魂，若是意志熄灭，凡人的灵魂会整个化为燃料！赐予这份宠爱的创造主陷入了无措状态, 她完全搞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要是祈光有事，我拼尽全部也会杀了你！”岚一把推开微光，微光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泪流满面，为什么会这样？哪里做错了吗？ 祈光的状态异常不稳定，惨叫声渐渐缓和，变成类似兽类的嘶吼声，全身的皮肤浮现金色的纹路，一环一环绘制又一环一环消失。 大多数人都因为恐惧挤成一团，但能够看到灵魂在燃烧的岚却丝毫没有放开手，即使他知道这种异常的火焰有可能将他卷入，一起点燃。 “我没事…”时间实际上过得并不久，岚和旁边的微光却猛地从久远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祈光的声音难免虚弱，虚弱归虚弱，她依然从岚的怀抱里脱离，站了起来。 连摇晃都很轻微，她真的很不喜欢示弱。 “祈光，你现在没有不好的感觉吧？”岚能感知到火焰任然没有熄灭，只是更加恒定而已，没有魔法天赋的人，体内却拥有不灭的元素火焰，这可怎么办？ “没有，我能感觉到体内的热度还有力量。”祈光的手握成拳，放在胸口处，心脏在跳动，每次跳动，都带着不一样的温度。 “这是什么意思？”岚仿佛回到了初次接触魔法基础的那一天，完全鸡同鸭讲。 “不要管什么意思！”微光的脸被粗略地擦干，她猛地挤到岚和祈光中间，把岚往外面推了推：“看，成功了吧！我就知道火焰也会愿意祝福祈光的~” “刚刚那样的接触，好像很危险。”祈光没有隐瞒这一点：“我有好几次都有坠入深渊的心悸，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么危险！”微光双手合十，低头道歉。 她也在后怕，也许是多次的死亡与重生，冲淡了她的危机意识。但能够重生的仅仅是她一个人，对其他人来说，人生都是唯一的。 “道歉要是有用，就不会有人被吊死了。”岚阴沉地拖住微光的领子，想把她丢出洞自生自灭。 “是啊，我知道，但是——”微光先祈光一步握住他的手腕：“你们需要力量，你们会需要火焰的赐予的。” 人很难取信于陌生人，但神棍、不，真神的信徒，就是另一回事了。 —————————————————————————————————————————— 银星城，城主的交替已经过了不少时日，今天也分外安静。 一行少男少女分好几批进入城内，隐藏到各个破旧建筑物里，直到某日中午时分，祈光、微光和岚才到达一处破败的废墟。 “好破啊…拿这里作为传承火焰的地方真的好吗？”微光忍不住叹气，她缩在褐色的兜帽里。托了火焰的福，她走在哪里都不会嫌热，所有高于体温的热量都会被体内的火焰吸收，作为聊胜于无的燃料。 “少挑剔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我要是不出现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才会不安呢。”岚打开废墟中的一扇门，里面还算整齐，之前有人先来修整过了。 表面上看，这里到处都要倒塌，实际上很多都住着人。 微光很想反驳，可只得承认岚说得对：银星城上次易主后默认是属于群青势力的，群青把岚一脚踢出去后收回了魔法塔，这个本来就没有拿走的城市自然没有收回。 因为逐光“死得很惨”，红石的老师不太可能过来复仇。有群青的魔法塔在上面悬浮，其他势力也不好动手。 更妙的是，之前他们是从地晶手里抢的人，就算地晶真的查到岚头上，十有八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找其他人充数算了。 “然后呢，你准备做什么？”岚撇了一眼坐到床上休息的微光。 “那还用说？传教啊！”微光咯咯咯地笑起来：“我们之前不都约好了！” 在数次小心尝试后，大家发现，在微光附近沉下心，就能感应到火焰。接着，呼唤这份力量，当微光回应后，就能沾染到一丝火焰的气息。 这点气息如果什么都不做，很快就会消散。不过，只要持续吸收热量，或者不断向附近的微光请求，就能一直燃烧。 现在只有祈光不太一样，她能直接让火焰外放，还能利用这份力量做出很多【魔法】等级的事情，直接让其他人相信了微光【神赐之力】的说法。 没错，既然决定了回去就要好好让神界的神灵与这个世界创立联系，现在先借着火神的名义传播有什么不行的？ “火焰之神的神名必须在它降临之前传播出去，越广泛越好。”微光一副神棍表情：“只要大家都愿意信奉吾主，为身为祭司的我献上充满火焰元素的事物，所有信徒都能获得赐福！” 岚和祈光对视一眼，他们都是相当冷静的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们，真正的神灵只有魔法女神，黑夜的主人。 这个新鲜出炉的火焰之神虽然通过第一位信徒展示了威力，信仰祂也依然是绝对的高风险。 不过，别无选择。 “是，我会努力的，愿意拯救人类的神明，便是我的信仰。” “好吧，算我一个了…反正我师傅都已经做了魔法女神的叛徒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这次榜单的字数更新完毕，明天停一下等待看看下周有没有榜单，别担心，我没榜单也会隔日更一次的，都报名参赛了，么么哒。 第35章 以神之名 “祭司大人，神明真的会保佑我的孩子平安往生吗？”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向捐款箱内投掷一枚银币。 这枚银币应该在手中摩挲了许久, 不再闪亮, 略显润泽。 银子是硬通货，和铜或者铁不一样，这个世界的银与金也是某种难以再生的魔法素材, 因此价格上浮, 即使1枚银币在施法者们规定的通用尺度上等于10枚铜币, 它的价值也远远高于10枚铜币。 “会的, 我能看到你的孩子在冥河之中徜徉，他的善行与你的善行将会为他的下一世赐福，他将生活在一个更加安详公平的世界里。” 女祭司的身影模糊在火焰中，她只披着一层白色的绸子，使用纯金的链条作为装饰，四周的烛火摆放成花形，却一点也不会烧灼到祭司的衣角。 毕竟，这是火焰与自由之神的女祭司。 老人获得了安慰, 她的寿命所剩无几, 多次向神庙的人提及要将全部的财产奉献给真正的神明：她年轻的时候曾是一位教师，一开始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新兴的火神教, 但为了死在施法者手下的儿子和儿媳，她宁愿把一切寄托给火神，不然，年老体衰的她要怎么闭眼安眠呢。 让微光感到震撼的是，这样的“信徒”, 为数不少。 有的人是真的“傻乎乎”，当所有人都信仰一位神，立马跟风而至恨不得掏空全副身家。有的人是与魔法女神，也称黑暗女神势不两立，要找到一个同级别的存在为自己的想法找到一个发泄口，还有的，是为了探求火神应许的东西。 力量、轮回与希望。 微光有些感慨地看着面前的捐款箱，她原以为这种胡编乱造的传教方式会进展缓慢，没想到快得惊人。 她只不过用几天胡诌出了一套火神的经卷纲要，派发给少年少女们编制。大家一同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制作了一套金器、一些最初步的袍服、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情的符文、几卷轴精致的经卷。 最初的神庙是在一处洞窟内，布置地“简单大方”，也就是勉强不穷酸。充当传教士的少年少女们又走不了地球宗教那种由权贵开始的路线——权贵都是施法者，天然的魔法女神信徒。 他们走街串巷，话术和安利差不多：请问您知道…请问您想了解…我们愿意倾听您的请求… 即使是这样的粗制滥造的“教会”，信仰的火星溅射到这个世界，也仿佛柴火上泼洒了油一般。他们现在只敢在岚控制的地方发展信徒，在短短几个月里，整个银星城乃至附近的城市中，绝大多数普通人都开始信仰【火与自由之神】。 “今天的收获怎么样？”岚走到神庙里，火神的受礼时间只有休沐日的清晨到下午三点，刚刚的老太太是最后一位。 “满满的。”火神的女祭司很没风度地直接用手抱起木质捐款箱，吃力地震动两下，满是硬币碰撞的声音。 “刚刚那个人活不久了，怎么不让她现在就捐？随便安排个人每天负责看顾他们，送送饭就好。很多这样的人等着呢，我们急需钱。”岚盘腿而坐，托了微光的福，本来就颇有魔法天赋的他，将一部分魔力暂时转换成纯火。 由于这部分纯火中很多都是从“火神”那儿借来的魔力，相当于本身实力被突然拔高了一截。因此，转而热衷于争取更多城市控制的他，最近顺利很多。 “你呀，太急功近利了，都缺少人情味！比起榨干信徒的钱包，我们更应该传播神明的旨意。”微光站起身，让岚把硬币全部收回空间。 “说得我都要信了，喂，你上次说的那句话，是骗人的还是真的？”岚想嗤笑，不过转念一想，所有人都从【火神的赐福】中获得了真正的力量，忍住了。 “上次？哪句？”最近把谎言夹杂在真话里，微光都要受不了了，如果是地球上碰到传教，她老早就告辞了，可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始作俑者是逃不了的。 “你说，魔网迟早会远离我们，并且这几十年中就会开始。”岚心情复杂，他喜爱魔法，喜欢魔力在体内涌动的感觉，热爱被魔网回应的那一刹那。 第一次施展光亮术的美好回忆一直被珍藏着，但现在的他，却与所追求的魔法背道而驰。 “那句吗，是真的哦。” 午后的暖阳下，微光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接着，双手贴合，再展开后手心中间托举着一枚小小火苗：“岚，你认为魔法是什么？” “魔法？那还用问，最强的，很直接的力量，使用起来很便利，有了魔法，才有那么多建筑物，才能安全地对付魔物，才能让人类征服天空。人与人之间，也需要魔法解决纷争，真的没有了魔法，世界会大乱的。”岚哈了一声：“哈，真想看看魔网远离后，世界会陷入怎么样的纠纷，不过那个时候，我早就不在了吧。” 微光罕见地，沉默地听完了，接着她摇摇头。 “全部说错了哦，岚。” “说错了？随便你怎么说，你没办法说服我。”岚看向外界：“我们的一切，都起源于魔法。” “才不是呢，最初的人类是不会魔法的，但他们依然有建筑物。”微光和岚并肩，看向外面的街道：“人对付魔物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需要依靠魔法，征服天空，也不仅仅只有天空城一种方式，没有魔法，人也会找到相互妥协的点，用契约互相制约。”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盲目乐观，是火神烧坏脑子了？”岚挑挑眉毛，一只手盖住微光的额头。 “不是，是因为，这双眼睛，看到过那一切。” 手指指着左眼的位置，火焰与希望共同流转、渐变。 岚在这道明炎下沉默一瞬，转过头：“神神叨叨的…呵，没骗我就好，魔网要是不远离，我们被消灭也是迟早的事，火神教的发展速度已经失控了。” “是啊，本来想着，只有同伴们在宣传，争取银星城的人帮忙收集火焰物品或者关于火焰的情报什么的…”微光也跟着郁闷。 没有传教经历的他们，都想不到，被传教的信徒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狂热起来，自发地向能够接触的所有人宣传火神的教义。 好处是，他们在这段日子里收获了大量的捐款、情报，并真的得到了新的火元素碎片，特别虔诚的信徒还有最初的同伴们纷纷得到真正的赐福，能够运用火焰的力量。 是的，能传播这么快的一大愿意，是微光真的能够给他们火神的赐福。 入火无伤，操控火焰甚至能用火元素消融掉等量的魔力！ 奇迹，这是超出人类能力和想象的新奇迹。 “老师，您听说了吗？岚开始搅和城市控制权，还新支持起一个…被称作教会的东西。”地晶恭敬地单膝跪地。 他的命是群青的，这是他与其他徒弟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他的殊荣。 “有所耳闻，火神，大概是利用了某种珍贵的火焰魔法道具吧。”群青的声音很平淡，她正目不转睛地检查一副水晶棺，确保绘制的全部回路都在顺利运转。 “有可能，您不想管一管他吗？再这么下去，他会完全沉入不必要的努力中，或者，让其他人注意到，也是一种方法。”地晶鼓动着，某种预感让他有点不安。 “你很在意？”群青的声调微微提高，她有些诧异。 “是的，老师，学生对岚本次的举错感到不安。希望您能给予学生指引。”地晶没有隐瞒，他的头垂得更低：“即使真的只是恶作剧，我们先手惩戒一番，也能让他提前醒悟。” “……先不急，尽量封锁消息。”群青的回答出乎地晶的意料，又似在情理之中。 果然，亲生的孩子，不管犯下怎么样的事情，都会被包容，被视为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不想让他在计划完成之前出事。”群青的语气很温柔，如同哄着孩子入睡的母亲：“我希望所有与我有关的人，不管是我的徒弟、孩子、同僚、友人还是仇敌、竞争者，全部，用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耳朵，他们的魔力去感受我计划成功的那一刻！” 地晶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地笑了几声，缓缓停下：“或者，哀悼、幸灾乐祸我失败的那一天。” 她燃尽全部，背叛一切，争取所有换来的计划重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到那一幕，怎么能留下遗憾呢。 没有被记住，就是真正的死亡。 “我明白了，老师。”地晶并不赞成群青的处理方式，他很不希望让岚拥有更多的喘息空间，但老师的意志凌驾于他本人的想法之上。 那么，就这样吧，让我看看，你能在一年内，获得怎么样的成长。 这个玩具一般的教会，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 一年，现在的地晶觉得，那太短了，弹指一瞬，一年后一定一切消散。 谁也想不到，当魔网发生异动时，天地变换的色彩。 作者有话要说：喵唧，这周这里轮空啦，另外两篇中古言（在另外一个号上）上了字推，百合上了鞭推，要更新满字数不然会被拉黑的...这里就先压压字数！存存稿~owo接下来的一周大概会更新两到三章等下周再申榜，么么哒！小天使们可以养肥再杀ww 第36章 天秤 “众位，请向火神祈祷, 请将诉求写于纸条, 诉于火焰，每当火焰燃起，火神就会聆听, 就会赐福, 就会给予信徒新的力量。”略显柔弱的红发少年, 双眼迸发出分外明显的狂热。 他并非火神最初的信徒, 最开始还怀疑过火神的存在，但在接触到火焰的力量后，他的狂热让他很快就转变为一位用爱发光发热的传教士。 火神的最高女祭司降下旨意，需要大量的火焰相关物品，可以是魔晶石，可以是魔法道具，还可以是关于自然火焰的消息。 按照女祭司最近的指示，传教士们除了搜罗物品、募集信徒的捐款, 还要收集信徒们的诉求, 传递给女祭司。 【火神将会在不远的未来降下恩赐，改变整个世界——】女祭司是这样宣布的, 传教士们深信不疑。 “哈~果然，对神的诉求，除了【请给我更多的钱、权】【请让某人爱上我】就是【想复活某人】了。”微光持续翻开所有传教士送来的报告，她想在人们的愿望之中找出最佳的改变途径。 可惜绝大多数的诉求都毫无可行性。 钱、权、感情这三样最珍贵的东西，都并非影响诉求者一个人, 如果所有人都有钱，金钱就会失去意义，如果所有人都有权利，权利也就不再是权利，如果感情是单方面的诉求，对另外一个人就是最可耻的冒犯。 至于复活…微光不准备开禁，就算没有心理隐约的警觉，各种文本和艺术都足以让人明白，当生命变成儿戏，人类社会将有无限倾向于混沌的可能。 她爱这个世界，不愿意冒把世界变成虚无的风险。 当然，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有某个人存在过，且会一直存在吧… “所以呢，你看这些纸条到底要看出什么？有那个时间好好吸收火焰去。”岚永远是负责煞风景的那个人，在微光陷入幸福的回忆时，他直接从微光手里抽出纸条，读完后相当无语。 【我想要1000金币，这样就能买下广阔的农庄，为神贡献更多牲畜】 啧，写得还挺道貌岸然的。 “你不懂，我是真的能…影响到改变世界的旨意的。”微光站起身，舒展腰肢，好像都能听到卡拉卡拉声了，得找个机会锻炼一下。 不知道火焰魔力能不能燃烧多余脂肪，值得试试。 “你说得我都要信了，接下来要和信徒们见面，别露馅了，火神的最高女祭司。” “啊拉，真是多谢关怀，深受火之恩赐的火神眷者~” 两人对视的时候真是一阵噼里啪啦，最后是微光先吐着舌头移开眼。 “哼~说得好像我是骗子一样，不说别的，我的权杖可是真的能稍微改善人群的身体健康来着！” “是是是，群体移除疾病术~范围开启到最大，效果比无好一点。”岚学着微光的样子吐舌头，微光顿时眯起眼睛没眼看。 “祭司大人，见礼的时间到了。” 随着门的打开，正午的阳光从门口洒落，仿佛是被开门人带入室内的一样。祈光穿着金红色的礼服，礼服上有增强防御的铁片，也有【神赐】的火焰符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个世界最夺目的人，一直在我身边。微光看到祈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笑意。 和嘴巴很坏到处捣乱的岚不一样，祈光总是那么可靠。作为传教骑士时她比谁都容易取得多疑之人的信任，作为神殿护卫时就完美履行自己的护卫职责。 甚至，在微光面前，不管人前人后都恭敬守礼。 要是在不见外这点上，祈光能学习一下岚就好了，这是微光秘密的小想法。 火神的最高女祭司将手放在忠诚的神殿骑士手中，缓缓走出神殿：“今日、明日，火神的光与焰都将永远照耀大地。” 两侧的神职者们让开道路，石阶下，人群在欢呼。 整个银星城周边，四处都是信徒们的家园！ “火焰之神诞生于光明，光明必将驱散黑暗！”人群中，那位狂热的传教士也在一同欢呼，他看到女祭司的身影，心潮澎湃。 没有任何来由的，他认为这位祭司就是最完美的神明代言者、代行者，是气质？是力量？是出众的外表？ 不、不、不，是神在索求我的虔诚，是神在提示我需忠诚！ 他自我感动着，就和身边的人群一般。 所有人都为【看啊，很多人都和我一样狂热！】而感动。 “火神的子民们呀，祈祷吧。”女祭司站在高台的最高处，她的背后站着忠诚的骑士。 传教士眼含热泪，哦，阳光。 女祭司脚下的石台燃起火焰，火苗冉冉，却无法伤害祭司与骑士一分一毫。 人们更加虔诚，不少人自发地匍匐在地，大声赞美神的荣光。 没有人注意到女祭司的左手轻轻握着骑士的右手，信徒们要么看向地面、闭上眼睛，要么就死死盯住女祭司手中的权杖，看着它不断放射出夺目的光亮。 他们相信，这束光能让疾病好转，让厄运远离。 “众位虔诚者们，向我传达对神的希冀吧，当神下一次凝视世界，我将传递你们的愿望！”女祭司顿了顿：“但神的心胸与眼界是宽广的，私欲留在心中小声祈祷，由我传达的，应该是…对世界本身的祈愿！” 别再要钱要权求感情了！ 女祭司的话语不管在广场的哪个角落都能听到，大家却一时鸦雀无声，因为绝大多数人都相信女祭司，对【世界本身的祈愿】怀有敬意，以至于恐惧。 没有多少人想尝试风险不可知，报酬不为己的举动。 “祭司大人！请让我献上花束，这束花是我游历四处采摘而来，每一朵都在正午时分挖掘到花盆中！现在终于有这样一束花了！”这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和祈愿毫无关系。 有一些人用不善的眼神看向打岔的这个人，却发现，她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表情虔诚。他们就收回了目光：太多人明白，这样的人代表的群体了。 世界用重拳锤炼人类，从青年到老年毫不停歇，在生命的最后一段路途中，他们终于找到了象征自由的光辉，仿佛能够弥补年轻时的错过。 人群让开，老人一步步走上台阶，有神职者走过来想接过花束，老人执拗地摇头：“我想把这束花献给祭司大人！她曾为我的女儿祈福。” 这句话表明，她是很早信仰火神的一批，现在的女祭司太忙了，很少能亲自造访信徒。 “让她上来吧，火神会接引他的。”微光有些不忍心看到这样年纪的老人一步步爬楼梯，她不顾自己需要保持神秘的距离感，开始向下走去。 有些神职者想劝说女祭司，不要在正午的时候走下台阶，这不太…合适。可神殿骑士都跟着下来，毫不阻拦，也就没人敢开口。 微光与老人相遇在中段，老人抬手举起花束，表情依然是那么虔诚，满含对火神与女祭司的敬仰。 但，在微光张开手臂接过花束的一刹那，异变突生！ “当心！”祈光猛地察觉到气息的变动，几步拉近距离，将手伸向微光。 老人的双眼瞬时变成金色，口部大张，一块圆形的魔法阵在口部炸现，夺命的绿光凝固成射线，直取微光的胸膛！ 在其他人面色苍白之际，席卷如潮的火焰凭空出现，高涨地冲向天空。 【祈光的火焰魔力中和不了多少魔法。】微光心里一点都不担忧那枚射线，只怕祈光被自己的火焰灼伤，手腕在下一秒被祈光抓住后，才放下心来。 微光不想伤害可能无辜被控制的老人，极力收缩火焰的范围，但下一秒钟，她就失望了。 老人是不在火焰的席卷范围内，可她已经不可能是活人了，因为，他自胸口断裂开，腹中还不断发出巨声【火神若是真神，怎么连最高祭司的死期都不告知！祭司若是真神的信徒，怎么会看不出刺杀者！】 前半句由于微光的存活，毫无半点作用，可后半句，却任然让小部分人动摇了，人总是会选择性听取内容，多疑的个性，自古以来就不可能消失。 微光没有理会尸体腹中的巨声，她蹲下身，掌心覆盖上遍布老人身体的符文，这些符文是被施法者强制刻印上去的，一旦激活就会不断抽取四周魔力，被刻印者基本都是普通人，十死无生。 “请您…重入轮回…”微光哽咽着，符文一枚一枚剔除、消失。她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类，以【物品】的姿态死去，可这听上去很容易实现的愿望，却一直没能实现。 她不可抑制地在人群面前落泪，以少女的姿态，而非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祭司。如果我放弃追根究底，早一点让魔网远离，如果我不那么激进，缓慢发展，如果我拒绝让老人在众人面前走近，坚持要等见礼结束后单独见面。 老人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死亡？至少，不会被施法者们捉住，以这样的姿态死去。 【是我这位创造主的过错吧，是我的世界出错了，我会纠正的，我发誓。】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微光。”背后，温暖的怀抱靠近，微光能听到祈光安定的心跳声。 第37章 交易 太阳永远会升起，不管魔法女神的信徒, 那群施法者们多么喜欢黑暗, 光明也会到来。 清晨时分，装扮成普通少女的微光与祈光并肩而行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 这个时代只有休沐日的制定，没有996、965的说法, 看不到林立的大公司, 有的只是一间一间小而温馨的建筑物。 今天没有安排任何会议与活动, 祈光带着情绪低落的微光, 使用岚新建立的传送点传送至一座新收入的城市。 这座城市的人还未怎么接触火神教派，更不可能有人认出乔装打扮过的两人了。 “祈光…抱歉啦，难得可以休息的。”微光的笑容有些虚浮，自从上次的老人死在她面前，她的心动摇了。 【我的善意，真的不是自以为是吗？】 没有任何一次变革不会流血，尤其是自下而上的。当长时间形成的魔法至上的规则被打破，是否真的会让这个世界陷入战火与无尽的纷争呢？ 微光不是社会学家, 对人类既不了解也没有做过研究, 她很怕这份承担这份责任。 曾经的她能果断地将纠错助手倾倒于世界中，看着整个宇宙被黑色覆盖, 字体褪去。但现在的她，真的做不到这样的事情了。 “你在勉强自己，我看得出来。”祈光牵住微光的手。 “不算勉强啦，火神告诉我，我要拯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中, 这是我的责任——” 祈光轻轻改变姿势，把小小的手握在掌心：“有信念是好事，但执着于信念的人，不会时刻露出痛苦的表情。你对着窗外的时候，就像在哭，我无法装作看不出。” “祈光…改变这个世界，会死去很多人，真的值得吗？也许就那么含含糊糊地度过一生，也不坏？”微光的声音颤抖着，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要看改变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我其实并非什么虔诚的信徒。”祈光将微光拉入怀抱，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火神也好，水神也好，我期待的是更多的选择，之前，魔网是唯一的选择，绝大多数人都失去了一生的自由，我不知道获得自由后会发生什么，但自由本身是无罪的。” “只要自由就好吗？” 怀中少女虚弱的提问，莫名震动了祈光的心，好像是灵魂最内里的部分在共鸣，在提示她：这个问题十分重要。 “不，但没有选择权绝对是错误的。我曾经思考过我为什么要活着，得出的结论是，我期待幸福，期待吃饱、穿暖还有温暖的感情，这些应该没有人讨厌吧？却很少有人能够得到满足，只有施法者才能获得幸福，一定是不对的。”祈光的声音充满力量，那是强烈的信心与悲悯赐予她的力量。 就像太阳一样。 温暖，有力，也不会把受到恩惠的大地燃烧殆尽。 “那就是说，只要改变能让人类靠近幸福，就是值得的？”微光的声音也渐渐有力。 “嗯，人终有一死，能够为之后出生的人类奋斗、奉献是值得开心的事情。我不会强迫别人和我一样，毕竟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也是某些人的幸福。”祈光慢慢放开微光，让她站直，彼此对视：“我想前进，哪怕前方是死亡，只要能让之后的人类更加幸福，只要知道获得幸福的方法，我就满足了。” “好，那约定好了，我会努力找到正确的改变方向，祈光也要一直~陪着我！”微光伸出小拇指。 祈光有点茫然地看着她伸出的小拇指，不知道要怎么做。 “是拉钩哦！”微光用小拇指勾住祈光的小拇指，往外侧拉了拉。 “好，我们约定好了。” 清晨的时光宝贵，很快太阳就要完全升起，祈光与微光找到一处树荫，坐下来乘凉：其实也只是习惯，两人拥有火焰的力量后，只要体内火焰没有耗尽，基本无视温度变化。 “微光，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很少见，祈光一般不会询问得那么小心，她要么不问，问就直接提来着。 “直接说嘛，我可没有多少秘密~”没有多少秘密是不能和你说的。 “为什么微光看着我的时候，有时候像是在看其他人，能问问看是想到了谁吗？”祈光似乎只是好奇，一点也不介意。 “……我会讲一个很长的故事，祈光愿意听吗？” “好点了吗？微光不难受的话，我会听的。” 当微光带着微笑向祈光挪了几分时，周围的空气传来龟裂的声音，咔嚓、咔嚓！ 随着龟裂的速度越累越快，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闪电状裂纹，接着，是岚的惨叫声，他从空中坠下，有数道光芒叠加缓冲，把大地撞出一个庞大的撞击坑。 “岚？！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他不是在简易魔法塔里面守着吗！” 当火神教会的势力越来越庞大后，岚也借着这股东风，从各大城市中收取的欠款为他建立了新的魔法塔，只不过时间不足，还很简易，特别是图书馆和宝物收纳室。 祈光与微光一前一后赶向岚坠落的地点，银色的丝线月华般流淌，将两人阻隔开，祈光可以向前，微光必须向后——如果她真的不会魔法的话。 “白日之中躁动的风元素，指令：消散！”短促有力的律令后，火焰元素中的一小部分转化为风，带动整片银色化作虚无。 “您也是施法者？这超出了我的计算，按照夸张的情报讯息，我还以为您是一位真正的火神眷者呢。”嘲讽的语言，出自缓慢下落的地晶：“原来，只不过是一位突发奇想的同僚吗？” “谁和你是同僚，我叫微光，是火神的眷者，是神明的女祭司，不过，也恰巧获得了魔法女神的宠爱罢了。”愤怒点燃微光的情绪，她故意说道：“魔法女神也与火神达成约定，她将在不久的将来抬升魔网，魔法的恩赐会被削弱！” “你在胡说些什么？！”温和的假面被撕破，对方的魔力本来就蕴含紊乱，现在更是心电图一样上上下下，这瞒不过靠的那样近的微光！ “我可不是在胡说，这样的话对我有什么好处？我难道是笨蛋，是疯子吗？明明知道施法者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还敢鼓动普通人揭竿而起？”微光的手心闪耀更多的火焰：“时代要改变了啊！傲慢者！” 两股汹涌的魔力在空中对撞，祈光趁着掀起的风浪，将躺在坑底的岚捞了起来，滚动到一边。 “咳咳咳、那个微光，到底隐瞒了我们多少？”血丝顺着岚的嘴角往下流淌：“那种程度的魔法掌控力，咳咳咳。” “你先休息，魔力还能治疗的话就治疗一下，我的火焰无法治疗你。我不想怀疑微光，等战斗结束后再询问她吧。”祈光直接把他放到角落处，守在边上，上面的战局不是她能介入的。 现在施法者的力量是压倒性的…魔网远离后，会带来怎么样的天空呢？ “真是可怕，当你施法时，我就和窒息一样呐。”地晶的声音低沉温柔，丝丝恶意被压制在最底层。 “我不想说彼此彼此，你的操作，太混乱了，要不要试试看信仰火神？火焰说不定能溶蚀掉你紊乱的魔力。” 地晶的回答是更加猛烈的风刃抽打，明明叫地晶，却更擅长风？ 必须想办法接近他…或者让他停止一段时间的攻击。 “无尽的风呀，请在我的指尖回旋，指令：大龙卷！”先从抽取掉对方最擅长的元素开始！微光艰难地挤压出一点点风元素，引动周围全部的风元素扩散回旋。 不能往下，下面是街道——向上！ 在意志的操控下，龙卷风向上跃起，回旋着飞向广阔的无人平原。 “你这也算火神的眷者？明明是风神吧？”地晶将手伸向虚空，准备打开空间，拿出魔晶石支持高阶魔法。对付面前的怪物，根本不能寄希望于魔网的响应或者元素的亲和。 对方的话哪怕都是胡话，关于【魔网眷者】这一点，是真的没有瞎说。 打断对方的行为！用我最擅长的火焰。 由于几乎全身的魔力都是火焰，微光连咏唱和指令手势都不需要，一个深呼吸后，四面的火焰元素全部激活！ 它们雀跃着提供光与热，一时之间，一面天空亮如朝霞染血，透明艳丽，美如童话。 “真是…犯规呐。”地晶苦笑着取消空间魔法的前置动作，改为彻底的防御咒术激活，一层套一层的蓝色波纹覆盖成花苞型，彻底隔绝突然涌现的高热。 “高傲的施法者呀，你真的认为，我的力量，仅仅是魔法的赐予吗？”微光平举双手，游刃有余般勾起嘴角：“用你的身体去感受，用你的脑袋去思考，难道魔法女神不爱你们？难道她会爱一个并不十分敬仰她的人？” 地晶闭口不语，他也在动摇，对方的攻击与防御虽然基于魔法元素，可表现出的形式与他所受的教育完全不一样，层次和效果很单纯，却强大到不可思议。 “任何事情，再难以置信，排除掉所有错误的答案，都只可能是真相了吧？”微光的双手合并，再展开时有一枚金色的光点：“要做个交易吗？没有风险可言的交易。” 第38章 世纪末的约定 “交易？你和我有何可谈的呢？”地晶手指上的戒指正在不断输送魔力，可惜在火焰的洪流中, 也只是火海中的雪花一般, 瞬间消融。 “你能看出来吧，你是无法击败我的，我们对魔法的利用程度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和技术无关。不如谈谈看, 你的魔力情况, 还有你的导师群青？”微光的表情十分平静, 内心慌得不行：等火焰耗尽后，还不得被吊着打！ “你能治疗我？还有，这交易与老师有什么关系呢？”地晶的语气渐渐回温，在铺天盖地的火焰中，他似乎也不再恋战。 “治疗你的魔力紊乱真的很简单，至于你的老师，不是想见魔法女神吗？用魔法去抵抗魔法女神的神力，怎么可能呢？”对付这种傲慢的人, 就得比她更傲慢。 “简单, 请？”地晶伸出手，一脸纯良。 火焰在下一秒全部散去, 微光真的向他走来，甚至没有任何魔力流在身周翻涌。 这是强者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吗？ 无法看出对方实际上处于缺火状态的地晶愈加谨慎。 指尖与指尖相接，左侧毫无魔力涌动，右侧安涛汹涌，身上的每个饰品几乎同时开启了防御模式, 处于半激活状态，一触即发。 地晶的焦躁突然被紊乱的魔力抚平，强制让人陷入温柔的魔力流先是急速运转，接着，从反方向，如同抽丝剥茧旋涡消散一般快速弥散。 每一点每一滴的紊乱都是如此，无一例外。 “你…是要用【治愈】换取我的视而不见？” 当两人的指尖分开，地晶的声音沙哑，总是挂在嘴角的笑容不见了，他显得有些冷漠，却失去了病态的诡异。 “不，我是要用【神力】换取你的全力支持。”微光的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仅此而已的力量？你所谓的神力也许能做到某些魔法现在还做不到的事情，但这些可不足够笼络我。” “我并不是要你给予无限期的允诺，两年，你只需要掩护和支持我们两年，在两年内，火神教派也不可能把魔法界覆灭吧？”我必须让他撤离，必须要用无法辩驳的言语获得认同。 “两年？也就是说，两年后我无论如何都可以？包括把你们全部卖给真理门扉？”地晶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说得对，两年的喘息时间对你来说没有意义的，魔法将会永世传承。” “是，因为两年后魔网就会远离这个世界，别急着发怒，如果我在说谎，你大可以在两年后包袱我，若我没有说谎，你支持我们的善意将会在两年后得到回报，稳赚不赔。”这是符合逻辑的交易，没有拒绝的必要吧？ “好，我同意了，这次突袭我会负责善后，只要你们闹得不太大，在我能够管理的范围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晶准备离开。 “最后一个问题，上次那位被改造成魔法陷阱的老人，是你做的吗？你知道是谁吗？” “不是我，但我知道是谁做的，从今天起直到两年后，我可以确保类似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好，交易成立。” 契约的符文随着两人的话语落下勾勒成功，没有人表示反对，这道符文刻印到了他们的回路周边，即时生效。 地晶深深地看了一眼微光，消散不见。 “哈唔~”微光无力地从半空缓落，刚刚两人悬浮在半空嘴炮，都跑到街道外面了，好累… “微光，没事吧？”祈光一把接住从天上缓落而下的微光，看到她双目紧闭，抿着嘴唇不想说话的样子，就不再询问，转身抱着她往回走。 她见识过岚魔法耗尽的样子，知道这是施法者特有的透支疲惫。 在安稳的怀抱中睡去是很幸福的事情，火焰与魔力都所剩无几、再生缓慢的微光想就这样陷入沉睡，但很快脖子一凉。 “别装死，起来，好好交待发生了什么。” “岚！你不要用魔杖敲我脖子呀，很冷的！”微光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一脸不爽的岚，拿着魔杖和拿着鸡毛掸子似的。 “岚，让微光休息一会吧。”祈光把微光抱得紧了些，还拍了一下脊背。 “才不，看她躺着不动我就火大，她是婴儿吗？给我下来啦——” “不要——” 今天也是日常拉锯战的一天呢。 三个月后，火神教派依然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扩张。不过蔓延的范围依然仅限于普通人，所以施法者对此的警惕性不大。 群青名下的领地多被岚与地晶控制，在最高女祭司的命令下，这些领地形成了城市圈，相互之间进行产业交流与协作。 在外部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一通操作下，城市中的人只感觉得到生活更加方便与物品种类变多，更多的改变，就是越来越多的火神信徒的出现。 他们建立教会，在业余时间自发传教并不计代价地搜罗火焰相关物品。不过也正因为共同的信仰，他们之间的沟通和交流要有效很多，纷争很少。 “信仰真的是效果出众！”阅读完信徒们歌功颂德的稿件后，微光忍不住感叹。 “比起这些，最棒的收获还是这座魔法塔！能在三个月内达到这样的完成度，那些家伙的效率比魔法学徒们高多了啊！”岚作为既得利益者，最近的抱怨越来越少了。 祈光和魔法塔内的两人不一样，她最近组织了一支巡游骑士团，专门负责讨伐城市周边的魔物，为住在村镇的人民提供保护，所以经常不在他们身边。 这让微光稍微有点寂寞。 那个故事还没有来得及讲给祈光听…不，【这一生】都不会讲给祈光听了吧，因为，微光将在两年后，在看到群青的结局、揭开真理门扉的阴谋后回归，让魔网开始远离这个世界。 不知道的话，黯然一定会少很多。 在她眼里，我一定只是一个神神叨叨的野心家吧，驱使人民满足自己对神的贡献，和她那样的英雄完全不同… “喂，发什么呆啊？微光，你快看！” 岚的声音让微光抬起头，在微光的注视下，面前的少年露出自信的笑容，他高举右手，手心的怀表状链条与宝石直接坠下、摇摆。 随着巨大的魔法符文点亮，他们脚下的地面在不断跃升。 微光知道，这是魔法塔在抬升。浮空的魔法塔并不是在空中建成，主体结构会在地面建立好，升到高空后再由对魔法材料有抗性的学徒们一点一滴完善符文与加载的特殊材料。 但岚的这座魔法塔不一样，由于火神信徒们被赐予了火焰的特殊力量，他们能够燃起火焰抵抗魔力侵蚀，因此日夜交替、人员轮换，数个城市的熟练工匠在三个月里完成了这座堪称艺术品的巨大魔法建筑物。 岚把它命名为岚之怒火，更多的人却称它为【火神之眼】。 耗费了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建造这样的建筑物，是值得的。有了魔法塔，笼罩范围内的城市就有了最低限度的魔法保护。 同时，传送点也可以建立，还能储存各种各样紧急物资，招待过路查看的施法者等等——岚应付很多施法者的说法，都是【我在利用这些人帮我建造魔法塔】。 在思绪的飘散中，微光的手被岚拉住。 “别发呆了！一起看看这一生都没有几次的光景！”被喜悦充盈的少年消耗储备好的魔晶石，将整个魔法塔点亮。 在房内的水晶球中，他们可以看到魔法塔塔身的符文亮若繁星，在飞行的道路上留下反向流星般的光之轨迹，“流星”的终点不是地面，而是天空用来对接的【繁星】。 “看，那就是繁星，是数代施法者们耗尽无数的时间，研究数不清的世代才打造出的天空魔法环！”岚的语气中全是自豪：“有了那个，地面上的魔法会得到更好的增幅，不过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魔法塔悬浮在空中，还有…也正是繁星的建成，让普通龙族与空之精灵臣服于人类的统治。” 微光无声地看向水晶球中的天空，她是逐光时曾在真理门扉的接待室内向下看到过繁星的一部分，用魔力感应推测出它的完全体大概是象征无限的倒8型环带。 这一次，她依然是看见了繁星的一部分，纯黑色的纽带是特殊的吸光材料做成，本该比有星月照耀的黑夜更加深邃。 现在，它上面按照微光无法理解的规律排列着不同大小的魔晶石，距离原因，看上去就像撒了一层光沫，闪着细碎的光芒。 悬浮着的魔法塔穿过巨大的繁星环体，镀上一层金芒，这层金芒在半秒不到的时间里就消散不见，但魔法塔仿佛获得了特别的加护，上升状态停止，变成了悬停。 “结束了，很漂亮吧？”岚的笑容完全止不住，他今天一句刻薄的话都没有说。 “很漂亮，岚，问你一个问题。”微光轻轻开口：“如果魔网远离了，繁星和悬浮着的魔法塔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离开魔法，人类，大概会陷入一段很黑暗的时光吧。” 第39章 狩龙 魔法纪元正式开始后，巨龙种终于向人类低下高贵的头颅, 与施法者们签订永不侵犯、互帮互助条约。 它们让出了巨龙山脉以外几乎全部的土地, 并丧失古已有之的制空权。 魔网是【平等】的，不同种族的每个个体获得魔网垂青的概率是差不多的。于是，所有智慧生物中, 最擅长繁衍与协作的人类渐渐统一大陆, 甚至建立起繁星之环这样的大奇迹。 即便如此, 狩猎古龙种也是极为疯狂的行为。 古龙, 最古的巨龙，它们的寿命十分悠长。虽然代价是生长缓慢、繁衍困难，它们的强大却能完全掩盖所有的劣势。 生物体内的魔力上限与魔力亲和、体型与修炼程度成正相关。单个魔法的威力是有上限的，但古龙种凭借长达千年的修炼还有庞大的体型，在体内汇聚了人类无法匹敌的魔力。 想要猎杀古龙种，必须耗尽它们的魔力才能最终完成斩杀，换句话说，就是必须启动人海战术。用数不尽的魔法道具与茫茫多的施法者将龙类淹没。 需要消耗如此庞大的资源也要猎杀的对象, 一定物有所值。 龙皮、龙血、龙骨、龙角还有最珍贵的龙之魔晶石, 吸引着一代又一代人类施法者前赴后继。 今日，也有一只庞大的施法者队伍准备对古龙发起狩猎。他们锁定的古龙种是有名的炎之巨龙, 是所有能锁定位置的古龙种中极为强大的存在。 是的，能够汇聚这样一支队伍的组织只有一个：真理门扉。 “你们好，地晶今天来不了了，他推荐了我，应该和你们说过吧？”红色长发的少女在最后一刻踏上飞空艇, 与站在舱室外的施法者们打招呼。 大多数人并不理会她，只有几个看在她汹涌的魔力的份上略略点头。 飞空艇上的施法者们，是青年人当中的巅峰存在——年纪大的施法者在魔力操控速度上力有不逮，再加上珍惜性命，基本不会参加这样高风险高收益的活动。 用魔法改头换面的微光不以为意，直接找了个位置凝固好魔力椅子，坐下来看风景。 又是数月过去，她的力量在火焰与魔法的齐头并进中汹涌进化，可群青也快开启计划了，她不得不忽悠地晶，说自己参加这次狩猎是为了获得火焰相关的助力才得以介入群青计划的一部分。 这次狩猎，完全是因为群青的黑暗拥抱计划才会启动，不然哪里有这么多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猎龙。 人类是渺小的，是脆弱的。但人类的造物，却可以是伟大的。 她坐在巨大的平台上，感受飞空艇升起的压力。这座飞空艇与动漫中的设计完全不一样，它的每一块都是被魔法拼合，因此拥有特别多的平面结构。 双翼呈现流线型，最前方的撞角在附魔的帮助下能破开浓郁的元素流或者自然界中的阻碍。只有这样的大型杰作能够以魔法造物的骄傲姿态为施法者们狩猎古龙提供借力平台。 这是不多的机会之一了吧，很快，赐予部分人类无上幸福与尊荣的魔法，将逐渐削弱，这些飞空艇与魔法塔，都将坠落尘埃。 “炎之巨龙发现！”船首监控室内的施法者用心灵传讯向全员示警。所有人同步激活体内的回路，飞空艇展开的巨大魔力防护屏障亮若星辰漫天。 当正式开战后，这道防护屏障会在龙息吐下后开启，又会在龙息消散后关闭，确保飞空艇上的施法者们能给古龙造成最大的伤害。 炸裂般的轰鸣声刺激着耳膜，还好魔法的世界里不存在魔力耗尽之前的伤害，哪怕音爆在周围不断炸开，也没有一位施法者损伤一丝一毫。 扇起翅膀升空的古龙被燃烧魔力的飞空艇拦截住，相撞。 “吼——人类，你们为何撕毁和平协议？！”炎之巨龙怒吼着，它屈尊降贵，用人类的语言直接传递讯息。 “请您安心死去，用您的魔晶为奇迹添砖加瓦。”与它的怒吼相对的，是作为队长的男性施法者，平淡的语气，这句话甚至没有被魔法扩音，是用最普通的音量说出。 只不过，在魔法倍增，充满能量的空间内，距离没有任何意义，每个人都能听到这句话。 “人类啊，在最古早的大战中，吾等的前辈就不该相信你们！”绵长的龙息向底部浇灌，被冰蓝色的护盾隔绝在外，里面的施法者们好整以暇地布置下一波进攻用的魔法。 微光混在里面，她的位置靠在中间，现在是最前端的在蓄力，最后端的正整理各自的法术材料与道具。 没有人再理会怒吼的巨龙，他们所想做到的只有一件事，猎杀成功。 绚丽的金色辉光消散，龙息短暂终止，第二口吐息还需要时间，蓝色的屏障瞬间消失，第一波攻势击打在古龙身上，发出暴雨声。 古龙的皮肤是所有材料中魔法抗性最高的那一种，即便如此，纯然的魔力依然能渐渐腐蚀掉表层，只要魔力充足，一切都能做到，这是施法者的常识。 “你们太傲慢了！为傲慢付出代价吧！”傲慢曾经是龙类的普遍个性，现在却是施法者们最常见的情态，古龙翻卷身体，用自然而生的尾部猛力拍打平台，瞬间激活的防护盾大部分力量都用于消融魔法的侵蚀，相对来说，抵抗物理性质的部分微乎其微。 卸力不完全的拍打让空中展开的平台不住摇晃，部分施法者不得不先用魔法保全自己，放弃准备好的攻击魔法。 微光也借着这个机会卸掉自己的魔法，转而观察起平台内的一伙人：他们的衣服是一致的，表情与眼神都一模一样，仿佛是复制黏贴出来的人类，全都集中在平台的左侧，约有四十人。 在巨龙翻动平台的时候，这伙待机机器人一样的人，终于动了。 “冰，数列，9。”为首的一名女性念着完全不是咒文的文字，其他人并不回答，而是默默散开，排列成三角形。 接着，最外围的一圈人举起魔杖，开始咏唱相同的文字，从魔力振幅可以判断出是高阶魔法。内围的所有人没有咏唱，他们一个一个将手牵在一起，最终把魔力全部传导到三角形的核心部位的人。 不对，三角中心的不是人类，是一只精灵种，她有漂亮纤细的长耳朵，皮肤白到透明，双眼是美丽的翠绿色。 微光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个精灵与周围的人类不一样，她的魔力回路只是最初级的状态，虽然精灵种的种族优势让他们先天就拥有可以容纳各种魔力的回路，可低阶状态依然无法使用高阶魔法来着呀！除非—— 是的，除非，她并非是协力者，而是，一次性消耗电池。 当魔力汇聚到巅峰，精灵种的口中吐出大量鲜血，伴随她倒地的那一刻，冲天的魔力炸散开，强行在巨龙控制的火焰领域内爆发出冰结的符号。 鹅毛般的雪花飘散在平台中央，为全员提供稍纵即逝却能多支持一轮攻势的群体守护。 密布不懈的魔力刀锋，便是此刻席卷巨龙的骤雨！ 微光想要呼喊，她脖子上的护符启动，用魔法稳住了动摇的内心：现在不是呼喊的时候。人类在利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变强，这难道不是造物主的默许吗？ 造物主在创造这个世界时，对人类寄予了无限的宠爱。 他们这些被宠爱着的孩子，将人类之外的生命视作物品又有何不可？ 所以，如果这是错误——那就是造物主的错误。 “下一个！”三角形最前方的女性司空见惯般对队尾呼喊，飞空艇舱内走出另一个精灵种，她比前一个更加幼小，但同样有着【死去】的眼神。 在这段时间内，数个高阶魔法在平台各处升腾，华丽的魔力盛宴所消耗的不仅仅是魔力。 微光想要阻止他们的恶行，不过理智阻止了微光。 这群施法者们屠龙的目的，她是知道的，他们要获取龙的魔晶作为抬升灵魂进入宇宙的能源。假如这次狩猎古龙种失败，他们也有一个备用计划。 杀死除了高阶魔法师的眷者以外，被选中的八大城市内全部被蓄养的人类，萃取献祭者的血与精神，灵魂与痛苦会化作代替的能源。 事情落到这一步，也有前期群青收集部分特定人类受到阻碍的缘故：因为被牺牲的特殊回路不够，就需要用加倍的能源去弥补。 也许尝试用巨龙种的命去代替八个城池的人的性命是人类自以为是的伪善——也请【神】原谅这份伪善吧——微光的戒指碎裂，对火焰的最后一层限制解除！ 遍体鳞伤的巨龙汇聚最后的力量，核心在震动：“恶毒的人类们呐，你们的目的就是吾的核心吧！就让吾破灭你们的欲望！” 船首的男性眉头一皱，他明白为何死伤人数比预期好上许多，这条巨龙种识破他们的目的后，把力量用于…设置自我爆炸的符文！ 龙类的身体是巨大的，想要毁灭核心的话，自爆符文充盈全回路才行。失算了，一开始没有算到这条龙居然有如此的能力与决心！毕竟，每一笔划在回路上的自爆符文都会带来深入灵魂的痛苦。 就在他懊恼之时，一道火焰从平台上冲天而起，如同浴火的不死鸟。 第40章 湮灭 火焰包裹的不死鸟冲天而起，有些施法者惊得消散了下一轮的法术：居然有人类想要用火焰对抗炎之巨龙？ 何况还是用魔法升到空中, 在空中一对一单挑古龙, 是无意义的送死行为。 “人类，傲慢又愚蠢的生命只配消失！”滂湃的精神力量瞬间在目标的脑内炸开，所有人都能看到结局：人的精神领域大小与龙类差距过大, 当龙将精神的力量集中在某个人类脑海中时, 那个人类的脑子会比爆米花炸得更散。 但这样的常识, 并未在本次生效。 极光般绚烂的精神冲击流冲入了无垠的星空, 火焰的包围圈渐渐消散，呈现出翼展般浮动的双层魔力流。少女的眼睛慢慢睁开，灿若繁星。 “抱歉，古老的生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你将无法见到一个世代的黄昏。” 炎之巨龙没有回答她【傲慢至极】的话语，它的喉咙正不断用不同的音调震动，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魔晶爆炸。 人类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被害者也只能通过毁灭自己的价值, 给予贪婪的人类一点点【不愉快】。 “请安息。”微光重新闭上眼睛，当炎之巨龙沐浴在火焰中时, 它便像是火焰本身一般强大，能排斥其他任何火焰魔法。 可惜，微光所映照出的焰色，只最初之火的倒影，微光她是领域中的火焰主宰——伴随巨大而连贯的破空声, 炎之巨龙赖以生存的庞大火焰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倒退，巨龙火红的身体也在不断褪色。 染上火焰的亮红色鳞片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为纯黑，自爆用的符文失去全部的魔力支持，强制停止。 巨龙想说些什么，但它的喉咙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就连精神力也如空荡荡的水池一般，再难泛起哪怕一道涟漪。 巨龙金红色的眼瞳失去全部色彩，它的身体颓然下落，在坠落的过程中，鳞片、皮肤、血肉、骨骼如同火焰熄灭后的余烬，在坠落时带起的风力中盘旋、飘散。 这是一场火焰的送葬。 当灰烬散尽，一颗夺目的魔晶在阳光的映射下显现。不等正在黯然神伤的微光逼近，飞空平台在队长的操控下移动，用魔力操纵的捕捉装置回收了这枚价值连城的宝物。 微光没有阻拦，本就决定用它去换取更多人类的生存了，不是吗。 就连一点点余烬的价值都没有放过，全部都吸收入浩瀚的火焰中，化为新的力量之源。 微光解除背后的火焰双翼，脚尖点在飞空艇激活的法阵上，法阵自然解除，她缓缓落在平台之上。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敢再用眼角余光去注视这位施法者。 她无法匹敌一整只魔法舰队，因为单人施法者是有极限所在的，但她本身就代表了顶峰的实力，让实力为尊的他们肃然起敬。 “请问，我应该如何称呼您？”船首的男性施法者谦恭地问，他之前从未看到这位红发的施法者，当然了，大多数施法者都会用魔法虚构外貌。 不过，他相信自己对很多施法者的刻印与魔力都有印象，面前的人却非常陌生。 “我吗，只是一个将要湮灭在历史中的，会玩火的无名小卒罢了。” “老师，供能用的魔晶已经齐备，您…之后要做些什么呢？”地晶恭顺地单膝跪地，在他面前是两副大小一致的棺材。 其中一副四面涂成纯黑色，一丝花纹也无。另外一副恰恰相反：完全透明，透明的棺材表面还游动着各种颜色的花纹，可动魔纹是最为凝实的魔力形态，简直近似元素精灵这种诞生于魔力的生命体。 群青便躺在左侧的透明棺材里，双目紧闭。她整个人都仿佛沉睡一样，大半张脸上覆盖着一层黄金面具，但声音依然能响彻在地晶脑海。 “计划已经大体完成，一定要按照计划完成各个项目。其他事情都不重要，我走之后，让青金石接管一切。” “您…不再出来了吗？关于岚的事情，也没有进行处理的必要吗？”地晶的头深深低下，他听出了老师的意思。 “没错，我的生命已如风中之烛，何必再去追究与计划无关的事情。如若横生枝节，我也没有办法去追寻下一轮的转生，那是属于女神的领域。”群青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 转生是施法者们对于灵魂去处的推测，有一位幸运的研究者，真的在数十年的研究中，发现A样本与间隔20多年的B样本有着类似的灵魂波动。 虽然这些只是浪漫的假说，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持，却让绝大多数人在心中埋下了希望的种子：下一世会是什么样子？这一世的行为会有什么影响？多少人激动不已。 “老师，如果我说，岚身边叫做微光的女祭司，将有可能影响你的计划呢，您知道的，她是个进步恐怖的异常者，自称火神眷者的野心家。”揪紧的心让地晶慌乱，他匍匐向前几步，我在挽留什么吗，还是在畏惧失去…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脑海里恍惚闪过白衣女性完美的笑颜。 【你以后就叫地晶好了，是个热爱魔法的好孩子呢。】 【小心，大部分魔药在最终步骤出错的话，都很容易爆炸。】 【嗯？星空之上吗，那是女神所在的地方。】 群青的面影在脑海中飞速变得浅淡，他试图用魔力压制住内心将要爆发的心情，这时的他甚至怨恨起治愈自己紊乱魔力的微光，现在要是还在紊乱的温和中，心是不是不会这样疼了？ “那就让她阻止看看吧，在我最后的落幕之前，观众与演员越多越好。”随着群青最后一句话在地晶脑海中落下，两具棺材底部的地面同时凹陷，将它们吞噬、封闭。 地晶的手无力地垂下，他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老师了。 都已经到最后一刻了，他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什么都垂手错过。 黑暗拥抱计划中，作为升空者的群青必须先处于【死与生之间】的状态，她的灵魂会被析出，接着强行锁死在体内，等待真正的升空。 真理门扉的学者们认为，【女神】如果没有主动的意识的话，会自动消灭掉全部接近的生灵，只有【死去】状态，析出的灵魂可以真正靠近。 这也只是最乐观的猜测，更可能是连同灵魂一起被粉碎成微粒。 不过这值得一试，万一成功呢？ 万一…女神其实有意识呢？ 投赞成票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把【女神可能会愤怒】放在心上，反正人不能永生，而他们全部时日无多，不如在死前玩一把大的，见证真正的奇迹。 哪怕向着天空飞翔的翅膀是蜡做的，也依然会有自诩智者的人为之鼓掌。 “老师…”地晶颤抖着目送棺材完全没入地面，随着地面完全抹平，他的眼泪也一点一点滴落，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快忘记哭泣的感觉了。 “够了，别哭哭啼啼了，老师已去，钥匙给我吧。”披着翠绿色羽毛斗篷的女性缓步入内，她用脚踢了踢地晶的小腿，一点尊重也无。 “……好的，青金石师姐。”地晶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也并不十分悲痛，他依然温和谦卑，从空间中划出一串特殊的钥匙，递给青金石。 这位大师姐与老师不一样，她是一位极端的现实主义者。 青金石对追梦、升空、接触女神这样的“浪漫想法”嗤之以鼻。在她看来，什么都比不上在活着的时候达到力量的巅峰有意义。 比起劳民伤财搞升天建设，不如好好研究出几个大魔法，流芳百世。 所幸意见不合的老女人已经去世，接下来，就是我的时代了。 想到这里，青金石勾起唇角。 钥匙在青金石的手中绽放四色光芒，象征空间的透明方块在扭曲，蜂鸣声结束后，封闭空间的上层打开，巨大的法师塔从天上缓缓降下，而地基也开始渐渐上升。 只把封印了两副棺材的地面停在原地。 合并成凸字型后，外壳与内部分离，内部的核心部分将被青金石完全掌握，剩下的外层区则会留在这里，等待真理门扉的成员利用于黑暗拥抱计划。 “地晶，我们最后再送老师一个礼物吧，更多的能源。”青金石大笑着抬头，魔法塔的微缩图在她手中旋转。 “是，师姐。” 更多的能源，更多的…亡者。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生命已如风中之烛——玩了游戏王的梗，诶嘿，群青反向奶了一口 昨天忘记写作话啦，感谢溪兮小天使的雷雷！owo 第41章 空瓶 当严冬为世界献上白色的羽衣，夜的力量将被无限增幅。 漫天星辰与月色辉映, 拥抱黑暗的计划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枚齿轮。 “祭司大人, 辐射圈外的人已经全部移出，分散隐藏在各处了。”忠诚的火神教骑士汇报了最新的进展。 “嗯，如我所料, 火神庇佑, 你先下去吧。” “是。” 骑士恭敬地退出, 向守在门口的其他伙伴报以微笑。这些骑士大多数都是从岚征服的畜牧城市中抽调的。 他们身强力壮, 也更加虔诚。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有家属，本是与牲畜一般地位的【普通人类】，被施法者视为略微有用的材料。 火神的存在就像是黑夜中唯一的火光，哪怕这火光会将他们引燃，他们也义无反顾。名为自由、平等、希望的东西，是值得用血液、生命、灵魂去交换的。 微光站在最高处，极目远眺。 在某个并不特殊的日子之后, 地晶与继承群青领地的青金石突然对火神教会治下的各大城市发动侵袭, 不少无辜者都殒命在那个漫长的黑夜里。 魔法铸就的大奇迹，遮蔽阳光的永恒之夜——除非施术者自己停下, 不然只有启动术式的魔法塔被打破，才会终止。 微光用了第二种方法。 赤色的火焰不但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青色的塔楼，青金石不愿付出足够大的代价，退却了。这场退却十分丢脸, 她无意让周围施法者知道，也就没有求援。 至于地晶…她与他达成了新的交易。 “喂，你没事吧。”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微光一动不动：“我没事啊，怎么突然关心人了？” “不可能没事吧，你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即使你是魔网的亲女儿，在一年内强行突破多层环术，又在撤退的三次战争中压制青金石，消耗的魔力火焰的能量，我不用算都知道是强行抽取，压入回路里的，那种程度的负担太过分了。”岚很少长篇大论，除非，他认为必要。 “呼，你是在说这个啊，没事的。”微光仰起头，看向象征魔法女神□□的通透之月：“没有任何一个生命体是永生的，当世界需要我的时候，我降临世界，当神明需要我的时候，我就离开，一切都很自然。” “看起来你是不会停下来了，还有，最后你和地晶一起隔离那么久，到底商量了一点什么？我们好歹也是同伴，不需要瞒着我吧。”岚一步步走近。 微光的能力一直在突飞猛进，但她有很多讯息并不愿意与所有人共享，为了这一点，岚从未完全放下怀疑。 她是救赎？亦或是某个可恶施法者的化身之一？甚至，是发起另一次实验的黑手。 不，其实岚也没有怀疑到这个地步，总有一个声音让他停止苛责。 他相信这个少女是拥有底线的，可她实在太捉摸不定了，就像没有来源的水流。 “你还是别靠近我比较好，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杀了你哦？”微笑着转过脸的少女同时也是认真的，她用手指轻轻滑过脖颈处：“我可是，一点也不相信你呢。” 我不相信你，我不会相信一个为了增加祈光活下去的可能性，主动向青金石暴露妇女孩童撤退途径的人。 即使，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我面临这个选择的时候，会如何。 “那件事，不是我…啧，你不信就不信吧！”岚愤愤然地丢下一句话，扭头离开。 外面的骑士看到岚脸上的怒色，不由站直身体：大祭司与神眷者的感情微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只要当成看不见就行了，反正和神有关的事情，人类参与进去做什么呢？ “岚，微光她怎么样了？有好好交流吗。”祈光等在外面，她很担心微光现在的状态，怀疑是否是魔力紊乱或者施法者相关的，她所不了解的原因。 “我完全没办法和她沟通，观念相差太大，也抓不住重点。”岚轻描淡写地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有一点是不想说的，只要面对微光，他莫名无法保持平静。 “岚，请直白点告诉我吧，微光她最近超出正常状态的烦躁还有多次晕倒的理由…我不懂魔法，在遇到微光之前也没有接触过元素，但我希望能和她一起面对困难和危险。” 看着祈光深蓝色的眼睛，一瞬间有什么奇特的情感划过岚的内心。 是对面前之人的嫉妒吗，那类似微火灼烧的感情：为什么她能毫不费力地表达出正面的感情，是祈光的话，好像没有话语能够造成隔阂与裂痕。 不对，不是嫉妒。 是类似依恋、近乎爱眷，却又不一样的感情，复杂到他难以理解。 所幸他与她是从小到大的友人，是利益攸关的联盟，不存在决裂的那一天，就没有探求未知的必要。 “微光…大概没有多少年好活了，她的身体已经过载，像是被魔力反复冲刷过的礁石。” 岚在祈光的面前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她只是被神耗尽的空瓶。”话语满是讽刺，少年的眼中，却只有落寂。 当岚离开后，微光感到轻松很多。 她有些无法面对这些共事了差不多一年的伙伴，不光是有着各种猜忌和摩擦，还有一点，她即将离去。 和地晶达成的交易，是突袭黑暗拥抱装置的设置地点，挖掘出群青。地晶可以与老师再度相见，而她也能和真理门扉的高层正面对峙。 所以她才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仅仅是一头古龙的血液是不够的。火山、道具、各种各样的魔晶石，能够吸收的东西她一点也不会浪费。 如此，火神才有魔力空前强大的女祭司呢。 这具过度利用的身体已经如同一只满是裂痕的玻璃器皿，承受不了几次爆发就会炸得粉碎。对于即将选择离去的人来说，这样的代价并不算什么。 死于这一年的无辜者太多了，她也只是手染鲜血的推手之一。如果死亡能够减轻一点罪孽感，那反而是稳赚的交易了。 我将会长时间在这个世界中陷入轮回，当遥远的暑假过去后，我还是那个期待完成暑假作业，在学习中嘻嘻哈哈的少女吗？ 也许，再不会是了。那层属于纯真的年轻人的光辉，一定会被更沉重的什么覆盖住，只偶尔露出一些光亮。 温暖在靠近，微光没有避开这份关怀，她安稳地靠向祈光，被轻轻搂住。 这个姿势很暧昧，但微光知道，这仅仅是友善的关怀，温柔的体贴。 与她所期待的感情无关，因为祈光就是这样的人呀。 “微光，不需要那么拼命，在魔网远离之前，激进的手段只会带来危险。”祈光的劝说中，除了与生俱来的影响力，还有现实的理智。 “...祈光，不用担心我，我的考虑总是万无一失的，神明在保佑我哦。”骗你的，我背后的神不是宣传语中神威如狱的火神，是个笨蛋啊。 “呼…”悠长的叹息后，手臂紧了紧：“岚已经告诉我了，他说，如果你再不爱惜身体，活不过二十年。微光，我不希望你看不到幸福到来的那一天，答应我，至少活到那个时候好吗？” “岚他说了多余的话呢。不行的，祈光，我的身体属于神明，当这个世界还有需要改变的东西时，不透支是不可能的，活到200岁才是对神的违抗呢。”感受到的温暖太过诱人，微光不想动弹。 “微光，我不知道你的负罪感从何而来，其他人处于你的位置上，也很难做得更好了吧。”作为女祭司的微光，是祈光眼里近乎完美的传教者。 用绝对的力量与各种奇特的手段将火神的威能映射到现实的人心之中。 但这句话在微光耳里，却有些讽刺：作为创造主的她是很差劲的，她看不到其他的创造物，但能肯定的是，现在的世界生病了。 “问个问题哦，祈光，如果说…”微光慢慢转过身体，张开手臂拥抱住对方：“祈光能够活很长很长的时间，但在祈光活着的时候，其他人都会很不幸。祈光的死能立刻改变他们的命运，知道这些后，你还能心满意足地享受这份长寿吗？” 祈光久久没有回答。 两人都知道她的答案，她一定会在确信后的下一秒，结束自己的生命。 “太阳要落下了，祈光先回去吧？我也要去其他地方散散步。”这是一句实话，只不过散步的地点是真理门扉控制的重地罢了。 微光放下双手，与祈光擦肩。 “微光。” “什么事情呀。”微光没有停下脚步，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是远离。 “我能看出微光眼里的感情，所以——” “祈光，如果这句话是因为怜悯或者想要挽留我才说的，我会很痛苦哦。” “……” “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明天见，微光。” “明天见。” 明天，我们还会相见，但【明天】我们不会相见。 直到，下一个更好的，更合适的未来。希望我能够在正确的时候遇到你，不再有任何阻碍。 即使你不再是祈光，亦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蓝光的雷雷~owoi 第42章 当然没有 正色，纯正的颜色。在远古时期需要通过大量的人力萃取出各种素材的精华化为染料, 用于严肃的祭祀活动或者标记中。 但在魔法的世界里, 正色的魔力表象往往意味着【强大可靠】或【警示危险】。 只有在魔力蕴含的元素相对单一的时候，才会酝酿出纯色表现。当色泽趋向于单一，魔法的效果往往就更加简单和纯粹：守护, 或者毁灭。 平台在下沉, 戴着兜帽的新人被甬道中闪烁紫色辉光的粉尘夺去了几秒钟的注意力。和他一样的人还有许多, 他们都身披灰色的长袍, 上面绘制着象征真理门扉的门与眼。 【人类面对未知之物，人类渴求未知之力，人类打开未知之门】 好奇心，是多么强大的欲望啊，即使在魔法的道路上走了九十九步，依然看不见黑暗中存在尽头。 新人摸了摸怀中的六芒星，在术式的安抚下摒弃了不必要的情绪。他是优秀的，被老师举荐后加入真理门扉, 毫无疑问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他才刚满三十岁, 日后还有大把年华可以献给魔法与真理。 魔法带来的平稳心情下，他一丝不苟地走下平台, 打开随身的提箱，取出修补工具。在这里，四处都密布魔术封禁术式，尤其是禁止空间魔法，储物空间是打不开的。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既要预防有人在底下大肆破坏，又要防止有人用魔法盗取大师们的独特魔术刻痕。 只要封禁了魔法，人类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爆破坚固的大型建筑，更不用说留存各种影像了。魔法真是必要而伟大，他怀着对魔法的自豪感这么想着。 基础元素中的风与火是最活跃的，为了大量运送如此活跃的元素，工作地点中竖立了无数根传导立柱。 虽然魔晶石和怪物核心是天然的良好器皿，但这里的空间太小，没办法使用浪费空间的魔法阵进行抽取环节，只能用管道将其他地方抽取好的能量输送过来。 这些管道都是在这几天才刚刚连通的，毕竟每维持一天都会带来巨大的能源损耗。还好再过几天就不需要继续维持了，因为底层的核心部分将会被【传送】至无垠的天空。计划一旦完成，这个只为升空计划建造的设施就会被拆除绝大部分结构，进行回收。 新人的任务就是填补修复这些管道上的刻痕。刻痕最初都是由知名的大师亲手绘制的，但在压制活跃魔力的过程中，不断运转的刻痕会一点点损耗，就必须有他们这样的人进行补绘。 新人一边画，一边思考这个庞大结构的运转原理。 他只能明白他手头上做的输送管道是提供升空能源的，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件事情。 上次，他从导师那边偷看了一下大体设计图纸，虽然为了保密很多数据与公式，只是画了计划的大概流程与结构总图，但依然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有两个方形的核心，其中一个，他推测是自愿献出剩余生命投身伟大研究的群青前辈，另外一个，应该是对应用来进行魔力处理的死者吧？ 但从图例来看，群青会升空，这个死者会留在地底，那么到底是用什么原理来把那么一道灵魂，还有魔力给送到空中的呢。 “抱歉！”他在发呆的时候不小心停止了工作，背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以为是监管者。 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要是他一笔画错，画成输出符号，里面的东西就要来场大放送了。 “继续你的工作，不用看着我。”背后的女声很悦耳，感觉出声的人年纪不会很大。 被声音吸引，新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位穿着监管者衣服的娇小女性，红色的泪滴纹章显示出她最擅长的应该是火焰类别的魔法。不用任何标志，都能感受到她身体内辐射出的强大魔力。 那是灼热的能量。 新人不敢再看第二眼，他低下头：“是，请您检查!”条件反射般让开自己的身子，让对方查看刚刚涂完一点的纹路。 女性没有停留，侧过身子走远。 新人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监管者对偶尔一次的开小差不是很介意？不能再沉迷于瑰丽的魔法奇迹了，要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说不定在几十年后，自己也能成为那样厉害的存在。 不，是一定要成为啊。 尊严，名誉，力量，全都要靠自己争取。当争取到足够多的支持，就能攀登到顶峰，看到更远处的风景吧。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开新人的畅想，多年的学习生涯让他在第一时间激活预设好的防御术式，本该被压制术式第一时刻消散的防御术成功展开三秒，挡住了第一波热浪。 但呼吸之间，更强大的压制力量反噬而来，好在在极短的时间内这股力量又被抽取向远处，新人的四周形成了一大片魔力真空地带。 如果想要成功构建魔力，只能打碎那些管道了。 打碎管道？他还不想死。新人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断：他依照直觉与经验，爬出掩护物反而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魔力反应最低的地方，这里应该是真空带的中心点。 魔力暴走时，不管是气浪还是投掷物都不是最可怕的东西，最可怕的是学者们推断出的，足以影响到灵魂本身的高能辐射。 他对这个世界十分热爱，可不希望因为一次误操作失去转世的资格：只要还能回到这个世界，他就无所畏惧。 因为，我的人生目标就是看到更多的奇迹。 接着，地下层开始震颤！ “不要忘记我们的交易。”地晶没有做无用的掩饰，出现在中心部位的他轻装简行，不管是真理门扉还是面前的交易者，他都不准备触发战斗。 “我没有忘记。”微光整个人都融于火焰之中，那是她最为强大的姿态。 随着话音落下，地面的法阵按照正确的格式逆转生成，地晶也不免为之动容。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是在用火焰去填补消散无踪的各大元素，称为奇迹也不为过。 【入侵者们，停止你们的行为。】 “终于来了啊，注意到的太慢了吧？”微光抬头，看向并不存在的目光，她知道真理门扉的上层必定通过各种方法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变，但他们什么也做不到。 因为整个地底房间的魔力已经被她占满，在无匹的亲和加成下，任何魔法都无法优先于她的魔法生效，想要打破她的掌握，只能毁灭整个设施。 真理门扉可以做到，但绝不会做。毁灭这里，他们的损失太大，本末倒置。 “如果我说不呢？”微光的动作很快，魔力盈满法阵，凹陷处闪烁辉光，地底的棺材开始上升。 【你的火神教派只是作为观测对象而存在，胆敢破坏此地的话，你所经营的整个教派都会在下一轮黑暗中化作虚无。】 听到这样的威胁，微光不得不暂时收起想要对抗的心，她绽开微笑。 “诶呀，你们过虑了呢，我只不过是帮地晶和他的老师见最后一面，我也很希望看到升空之后的光景，怎么会破坏这里呢。 在她打哈哈的时间内，地晶已经赶向升起的棺材，他冲向棺材蹲坐下来。在灼热的火焰中，魔法完全失效，地晶不顾手指的疼痛，用特制的器械打开了棺材的封闭口。 这个世界上的奇迹有很多，但不包括死者复活。群青已经死了，黑暗拥抱计划和延长寿命无关联。打开棺材的地晶也只是确认了这一点而已。 他没有任何失望的表情，在老师的侧脸上献上一吻，轻笑着重新合上棺材，任由手上的伤口渗出血液。 微光没有理会地晶的想法与目的，她依然看向虚空。 【他已经见过了，你为何还在这里。】 “就这么急着赶人吗？我来这里，还想问各位几个问题。”微光故作轻松地坐到曾经属于【逐光】的那个棺材上。 有些奇特，当她与逐光的距离缩短后，可以感受到另一个身体的大致情况与位置，甚至有种能够重新融合在一起的感觉。 不过，她是不会就此融合的，没有必要。就把上一个自己送给他们玩登月好了。 【有话快说，作为年青一代的施法者，你没有必要与我们为敌。】 真是生硬啊，即使是1年内野蛮生长的微光，依然没有受到足够多的重视呢。 “第一个问题，你们的名字是真理门扉，研究出真理又要如何呢？”突然想到曾经地晶的几个问题，微光有点想笑。 不过，现在的问答环节可是决定了未来呢，傲慢的人类呀。 我…可爱又可怕的造物。 【获取世界运行之规则，非要用于何处，探求未知之物，是本能。】不过不失的回答。微光不指望他们说为了幸福，不过也比创造一套新的规则好。 有欲望，但尚能遮盖住一些，不算过分。 “第二个问题，你们口口声声都是人类如何如何，可是真理门扉中也有少量的精灵、妖精甚至是龙族，何必互相歧视呢？”何必，把一同诞生于世界的其他生命视作牛马呢。 【作为施法者，以实力高低区分，作为非施法者，地位几乎一致，种族从来不是区分的准则之一。】 这份回答，打破了微光的预期，她不相信地质问：“那么，你们为何狩猎古龙？为何压榨精灵，又为何让地底的矮人劳作不休？！”骗子，大骗子！ 【古龙是珍贵的材料，精灵种最适合做施法传导器皿，矮人采集矿石的效率最高，我们当中百分之87都是人类，但人类依然是我们最主要放牧的种族。他们和其他异种族一样，有必要的话，劳作致死，是平等的。】 微光为之一窒：是啊，是平等的，她看到的异种族受迫害的景象多，也只是因为…异族死去带来的好处更多，难道受到压榨的人类就少了吗。 这打乱了她的阵脚，在慌乱中，她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最后，请告诉我，你们…不，坐在不知道某处的你认为，魔法与爱、希望、感情有关吗。】 这一次的回答迟疑了片刻，某个没有露面的高层在恍惚中，给出了他（她）自认为正确的回答。 【当然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六子歌的灌溉~owoi！温暖~（虽然最近几章有点小虐，不要怕，后面会有糖的，大结局是好的！么么哒） 虽然这周轮空，不过依然更新四次，今天、周六、下周一、下周四~么么哒 第43章 【第三卷】神眷时代 天空好刺眼。 是红色的，是血色的, 是黏糊糊的稠密密的颜色。 是坏掉的酒浆, 过熟的苹果，涂了辣椒油的枫糖。 这次，也快要离去了吧？ 真理门扉的大人物们, 不愧是强大又成熟的成年人。 左脚刚迈出远程魔法的最远距离, 被估测出不可能远程打击到设施之后。 倾泻而下的就是不计其数的魔弹之雨。 这些成年人唯独没有预判到一点, 不怪他们, 谁能预判到，在那样的魔力浓度中，居然有人可以瞬间启动传送魔法？ 饶是如此，被稠密的“雨点”遍洒的身体，已经满是裂痕。 如果有谁用魔法内视，就能看到龟裂、粉碎的回路正带着最后的点滴魔力在灵魂与□□之间反复游走，复原不能，解脱不了。 细密如针扎般的疼持续不断, 这是被弱化了无数倍的痛感吧？如果没有弱化, 会是多么可怕的知觉呢。 我被传送到哪里了…看不清，没有视野了…挺适合我的, 周围空无一人的死法。 不赶紧升空的话，会耽搁时间的，不能给真理门扉的人们打击教会的空隙。他们很可能在黑暗拥抱计划启动后进行总体打击。 “微光！微光？！你怎么了！” 当被祈光抱起之时，微光感到心在抽疼，比四肢的疼痛还要绵稠。 要是我能在创造世界的书本上留下【我死的时候, 没有人会在身边，特别是有我标记的人】的规则就好了，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权能。 “咳咳…我…快离开了，这里是哪里？”喉咙的状态出人意料的好，喉部是咏唱的器官，是魔力天然保护的位置。回路虽然会经过，被喉部共振，却不会在喉部留下节点。 “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那座火山。” 眼泪都要因为心的抽疼滴落了。 为什么祈光你要这么说话呀，这座山明明是有名字的。 我很喜欢你，很喜欢你说的这句话，贪恋着怀中的温度，却必须要尽快离开。 微光能明白祈光为什么在这里，因为这儿是火神教派的圣地之一，易守难攻。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有天然洞窟，容易隐藏火属性的道具… 她一定是和别人一起在这里检查之前储备的东西吧。 微光张了张口，她想告诉祈光，这里才不是两人初遇的地方。 她想用很长的时间，细细地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 或者，哪怕说一句真正想说的话也好。 “祈光…” “我在这里。”拥抱着的姿势更加舒适了，微光能感到那双手轻轻绕过脊背与双膝，温柔到像在捧起最珍贵的珠宝。 细密的疼痛，就此不值一提。 微光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到她的犹豫，祈光的额头慢慢垂下。 靠在了微光的额头上：“微光，我会一直等你慢慢好转的，有人去通知岚了，他很快就会过来治疗你。” “没用…的，我的回路全部碎了。”就算有用，也不能继续滞留。 祈光在沉默中停顿，接着，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火神…还能让你回来吗？” 脸颊上划过的水滴比体内肆虐的残焰更加灼热。 在微光嘴唇中吐出了理智的字句：“带我去火山口，丢下去，我要回归了。” 这句话很完整，没有一点颤抖。 我还会回来，可是微光不会了。 我还会遇到你，可你也许不是祈光了。 神也不知道，魔网的远离会耗尽多少年的时光。 祈光还有祈光应该度过的人生。 她会看到魔网的远离，会带着人们在希望中抗争。 也许她还会嫁给岚，或者嫁给一个面目不清的男人，生儿育女。 她的孩子一定会和她一样，是天生的领导者，乐于帮助任何有困难的人。 当时间流逝之后，微光这个名字，只能是纪念，不能是在等待中消耗她能量的负累。 在祈光静止不动时，微光继续说出违心的话语： “微光不会回来了。” 不是我，我一定还会再次遇到你，这一点可以让整个世界一起见证。 微光以为祈光会拒绝，会劝说自己等待岚的到来，那样的话就只能强制升空了。 但是，她没有。 即使这个请求很残酷，她也抱着微光来到火山口，等感受到炎热温度的舔舐。 “谢谢，祈光。” 微光没有听到回应，她即刻开始坠落。 对不起…这句道歉，没能传达。 从炽热的火焰中脱离，空调的风简直有种冰冷的错觉。 乔姗姗从桌上翻下，不顾眼中涌出的泪水，抓起笔，书写出早就计划好的话语。这些词句在内心里反复斟酌了许久，都快酝酿成剔透的琼浆了。 【黑暗渐渐向神界靠近，魔网远离物质界，投射出的力量大大削弱。】 不能一刀全部砍掉，那样天下也许会陷入更加残酷的混乱，既定规则的打乱也需要保持一定程度的旧有秩序。 接下来，要给予人类一个新的助力。在空虚和悲伤的时候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由奢入俭难…神明，早就想好的呢。 【泥土、微风、火焰、净水、金属，闪电与冰冻还有光暗】写到这里，姗姗停顿了。她之前想好的办法是让这些神界的生命亲自看顾宝贵的人间界智慧生物。 可是，这些原初生命体太过强大了，哪怕只是直接的联系，都会给小小的星球造成未知的影响。 【它们拥有了很微弱的意志，对智慧生物暗藏好感。】 设定好感足够吗…意志很微弱也不至于主动和谁建立联系毁灭世界。神的好意说不定会瞬间毁灭星球。 还是不要让它们和智慧生物直接接触比较好。 【原初生命体无法离开神界，它们无意主动与智慧生物接触，但它们的投影碎片偶尔会化为人形生命，指引它们的眷者。】 这样就好了，神眷者。只说是人形生命，就不止是眷顾人类了。 希望相同的信仰能弱化种族分歧，让大家拥有更多的爱与希望。 【产生自我意识的投影碎片数目很少，一旦产生自我意识，将会拥有和人类一样的寿命，正常卷入轮回中。】 如此一来，这些碎片会被大量生命体稀释。他们将无限轮回，和普通的智慧生物差不多：差别只是，他们会更加强大，能够用可贵的力量去帮助他人。 嗯…碎片还有神眷者们如果是坏人会很危险吧？ 【投影碎片和神眷者只能产生正面的情绪】这句话写了好多次都写不上去，删减也一样。姗姗不得不放弃。 即使是神，也无法左右整体的意志…是这样的吗，有点苦恼，也有点开心。 【投影碎片将会视本体为主神，为了主神去眷顾信徒。】 这句话成功了！好，简直万无一失。姗姗好像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看到花束、甜点与美好的信仰并重的城市。 她又补充了几点，修改了一些表述，确认无误后才发现：自己抓错了书，之前一直是在创造之书上书写，但本次她拿起的是世界之书。 诶？但是为什么要有两本书呢，从手册上的功能来看，明明有世界之书就可以了吧。 姗姗对比了一下，两本书的字句都完全一致。手册上写的唯一的差异点就是创造之书的字可以用普通橡皮擦去。 嗯…难道说，只要我擦得够快，世界之书就来不及应用？但那需要很快的书写速度和反应能力吧？在世界之书上写也是一样。 放下心的姗姗重新走到盒子面前，深呼吸，准备启动下一次的相遇。 “叮叮当~”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姗姗惊讶了一秒钟，才想起，原来自己还有手机的，这是一个现代化的社会。 “喂？请问是谁？”虽然是陌生的号码，她还是直接接了起来，满心都是降临，没有多余的想法。 “您好~这里是刚刚的快递员哦！”甜甜的声音，由于【实际时间】隔得太久远，姗姗记不清是不是这个声音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明明面对的是能送来创世组件的工作人员，姗姗却发现自己的心态十分平稳。 “这里要特别告诉您，创造世界的话，先写在创造之书上是对新人更友好的方法哦~” “直接写在世界之书上会有什么不好吗？”莫名的，内心有点烦躁，直觉上有点不对劲。 对方好像因为姗姗有些生硬的反应顿了顿，接着，依然是甜甜的回复：“是的呢，如果直接在世界之书上书写，世界的生成会有更多微妙的变动。创造之书更加稳定，是根据各种经验优化过的转换器，能让世界的进化趋于平缓。” “好的，我知道了。” “打扰您了~希望您创世愉快。” 对方说得话好像很有道理，如果没用的话套件里也不会多准备一本书。 可是，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难道第六感也会随着度过时间的增长而变强吗？人生的前十几年完全不会这样。 不管了，写都写完了，这一次，我的目标很单纯。 去看看这个新演化后，被神明眷顾的世界—— 创造主于世界的边缘一跃而下。 第44章 信风 好温暖，现在一定不是冬天, 也没有下雨。 是很适合降临的季节中一个绝佳的日子吧？姗姗睁开眼, 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 天空是明澈的，看不到云层，更看不到曾经星星点点的浮空城。 姗姗深深呼吸, 空气非常清新。微风和煦, 耳边有类似蝉鸣的虫鸣声, 也许是春末或者夏初？她转过身看看四周, 树木和之前几次降临都略有差别。 第一次降临时的树木十分高大，叶片宽阔。第二次则有很多人工修剪的痕迹，使魔、工人与被控制的各种生物都会帮施法者将圈出来的森林修到整齐划一为止。 “有——人——吗？”下一个深呼吸之后，她将手圈成圆圈，大声呼喊。 声音随着空气一圈圈扩散，良久之后，姗姗失笑，自己在想什么嘛, 这可是森林哦。 首先, 是拿到之前在空间中储备的全部物品，里面有很多强力的魔法道具, 还有大量的金、银这样的硬通货。 拿到这些的话，就能跑到人类的据点里买卖、学习，彻底掌握这一世的节奏了！ 暗暗回忆，记忆中某个少年惊讶的眼神让她心情尚可：“衍生于月华之暗，包裹十字星之光, 小型空间，打开！” 回应姗姗的，只有林间的微风。 “指令：小型空间，打开！”第二次尝试，依然毫无反应。 “为…”她很快就想到为什么了，非常简单的原理：当wifi被切断后，网站当然无法登陆咯。同理，欠费的时候是无法游览网页的。 魔网远离后，魔法元素的配比与旧时代迥异，构成空间的元素还剩下多少？本身就是高位元素，呵呵。 姗姗现在做的事情，就像是在网络极差、手机欠费的时候试图打开从前制作的网页，白日做梦。 更讽刺的是，这光纤还是她亲手剪断的，只给星球上的智慧生命留了一个2g网络。 “呵、呵呵呵，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还有备用方案呢！”姗姗大声安慰自己，掩饰刚刚的失落：“我让信徒们帮忙，在各地都储存了宝物…物…” 诶，那座火山现在叫什么？现在是什么时代？银星城还存在吗？那些地点的地图我存放在空间里了… 作弊本来就是不好的，才不是因为我没办法作弊！ 当内心重新平静下来后，姗姗只随便走了几步就看到想要的湖泊，对着清澈的湖水发现了端倪：她的年纪貌似比之前的几次都小两三岁。 不过她本来就长得娇小，这点差距不算什么啦，总是被…【她】当做小孩子一样照顾。 我该叫她承羽还是祈光呢，祈光她…应该已经不在了。 天空的魔法塔全部消失、森林中看不出一点魔法造物的痕迹，空气里的魔力稀薄到没办法利用。 要是曾经的那个魔法时代，森林里的魔物还能口吐风刃呢。 “汪，汪汪！！” “哇？！” 毛茸茸的巨大犬只一把扑倒姗姗，猛力地舔了起来。 “汪汪呜——” 这只巨犬比现代的金毛寻回犬还大一圈，不过身体和毛色长得很像，就是头更类似于柴犬。 它带着被人为驯化的友好，姗姗能够感受到，它丝毫不会像狼或者魔物那样撕咬人类。 “小秋，快过来！”清朗的少女在呼唤。 叫做小秋的巨犬耳朵抖动，汪汪两声，抛开地上的女孩，投入少女的怀抱。 少女的长发是被阳光与火焰吻过的金红色，满含笑意的双眼带着森林的翠绿气息，翠绿的底色中又透出天空一样的蓝，汇聚成宝石般美好的蓝绿色。 “小秋，别舔，哈哈哈哈哈。”少女还没来得及推开小秋去问女孩从何而来，就被另一个扑过来的物体打断。 姗姗重新拥抱到了那个光点所在的灵魂，她是承羽、是祈光，也是一个全新的她。 小秋靠着左臂，姗姗挂在右边，看似比承羽要“瘦弱”一点点的少女却能稳稳站在原地，保持平衡状态。 “汪汪？”小秋首先缩回爪子，保持直立姿势对它来说有点累。它重新四脚着地，用尾巴和毛茸茸的身体圈着两人跑来跑去。 “你的家在哪里？遇到了什么事情吗？”少女没有推开抱过来的女孩，莫名的熟悉感让本就温柔的她忍不住想要帮助和了解面前的人。 说来也怪，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就遇到过这个女孩一样。 明明黑色的眼睛与头发并不常见。 “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遇到的事情我也说不清。”女孩抬起头，眼中挂着晶莹的泪，嘴唇却欢笑一般上扬着，能够感受到她是在喜悦，喜悦中又潜藏着一分看不透的悲伤。 心弦被模糊的感情拨动，少女没有追根究底：“你饿了吗，先去我的小屋里吃点东西吧。” “好，在此之前，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我也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呀。”我想知道，你现在叫什么，然后，告诉你，我想要你叫我什么。 “我叫朱丽亚。”朱丽亚牵住姗姗的手腕，带着她与小秋往林子里走。 “我叫…莉莉。”摸准起名风格的姗姗本来想叫莉莉安娜，但莉莉听上去更加亲昵，便大言不惭地直接改了名字。 “莉莉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朱丽亚斟酌了一下，问道。 从她小心翼翼地态度中，莉莉猜测到，附近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造成像她这样的孩子流离失所，不然朱丽亚不会联想到什么，而是会问得更加直接。 “没有啦，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亲人。”在朱丽亚道歉前，莉莉补充道：“但是我呢，也有活下去的技能哦，我很擅长烹饪的，特别是面包~” 在第一次降临时，她多少学会了正常的烹饪手段，在第二次降临时，她学会了如何制作面包。 虽然还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是怎么生活的，但从朱丽亚身上的衣服与装备，就能推测出很多有用的情报。 首先，她的衣服缝制地很认真，没有线头歪斜。但依然是手工缝制的，针法也是远古就有的，没有刺绣。 材料是某种亚麻质地的布料，缝隙看得出，说明织布的器械不太行：这点相对于魔法时代来说肯定是退化的，魔法时代中，不说施法者们的长袍华丽无缝，就是普通人的衣服也大多有特殊道具协助纺织，细腻不少。 那种道具难道没有流传下来？还是不怎么常见了？ 还有武器，现在朱丽亚的武器是背在背后的长弓和跨在腰间的匕首，这幅扮相很接近远古时期的鹰矢。 虽然从铁质的部分能够看出是有进步的，可还是和魔法时代中通过魔法冶炼与淬炼的特殊武器差距巨大。 “到了，先坐到床上休息一下吧。” 时间过得太快，莉莉根本没有注意到经过了哪些地方，就看到一间小小的木屋被朱丽亚打开。 小秋对着朱丽亚汪汪叫了几声，朱丽亚从门后的布口袋里掏出几块肉干喂给它，它吃完后就冲入了林子，不见了。 “小秋它跑到林子里了，不用追吗？”莉莉的呆愣状态终于解除。 “不用，小秋是村里大叔养的狗，大叔是铁匠，没空带它玩。”朱丽亚笑笑，让莉莉赶紧进屋。 小屋大概有十多个平米大，里面的家具很紧凑，占地面积最大的是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很厚的毛毯。摸上去有点绒，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皮。 看上去很像电影中的度假小屋，里面有一口煮汤用的大锅，不过刚刚在外面也看到土炉子，大部分饭食应该是在外面做的。 由于空间很小，收纳用的木盒子都放置在钉好的架子上。好奇的莉莉有看到印着不同纹样的铜币还有类似胡椒粉的调料。 还有就是…书籍？ 看到书籍后，莉莉迫不及待地从架子上拿下，翻开后松了口气：文字没有失传就好。上面的文字与魔法时代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有自动翻译权能的她阅读起来就和阅读中文一样顺畅。这本书是介绍野外采集的注意点的。 “莉莉看得懂书籍吗？认识多少字？”朱丽亚没有在乎莉莉好奇的乱翻行为，她正用小刀切割肉干与柜子中取出的硬质黑面包。 “看得懂~除了极端稀有的语言，我什么字都看得懂哦！”其实就算是稀有的语言，我也能说会写啦~ 朱丽亚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流畅地将红色果酱涂抹到面包片上：“莉莉喜欢吃树果吗？”涂抹第二片的时候问了一句。 “喜欢~”莉莉可不准备在吃饭的时候搞特殊，她草草翻完书本，记忆完其中有用的知识后就丢到一边了。 特权确实让她对讯息的记忆力提升，不过最主要的是，这本书与其说是书本，更像是绘本，大量的图穿插少量的说明性文字，阅读起来很快。 “我能和你在一起吗”莉莉坦然地迎向那双蓝绿色的眼眸，这一次，我不想再缄默，缄默到离开的感觉太想哭。 “我？我以后会去城里的，我想成为一名秩序骑士。” “好，那我也要跟着咯。” 我不知道城里是什么样的，秩序骑士又是什么，但我知道—— 【想和你一起】这个信念，已经持续了三个不同的时代。 第45章 助攻 “莉莉，帮我把面包排好咯, 拿一下最边上的那个！” “好…”围着围裙的莉莉有气无力地把面包排好, 又把最边上的小圆面包递给胖胖的大婶。 告白一定会被接受吗？ 不要脸就一定能成功吗？ 满怀一腔古早的热血就一定能成功绑定朱丽亚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朱丽亚十动然拒，为莉莉介绍了一份在村子里做面包的工作。虽然没有五险一金和双休日，这位面包店大婶人却足够好, 给吃给住还给发钱币。 面包店的生意只做两波, 从早晨卖到下午, 到晚上肯定卖完了。这个村庄不算小, 只有一个面包店，大婶对每天要做多少面包是有数的。 清晨这一波卖完，客人要到接近午餐的时候才会有。大婶挥挥手，让莉莉自己找个地方玩，村里人是不会拘着孩子的。 莉莉把剩下的面包整理好，提着大婶送的裙子跑出小店。 她的目的地是铁匠铺，这些日子里，莉莉已经将整个村子摸了个遍, 对朱丽亚的行程也有谱了。 朱丽亚不是这个村子出生的, 她是被遗弃在公道上的弃婴，被从镇子上回村的猎人收养。猎人在两年前去世, 朱丽亚不愿意住在村子里，就一直留在林中的小屋。 她会时不时下到村子里购买必需品，卖掉一部分动物的毛皮、骨骼与肉干。因为铁的质量很不好，而且需要补充箭矢，她每周至少有一次会到铁匠铺看看, 偶尔还会帮助这位大叔制作一些武器。 因为她打造和修复物品的技巧是铁匠教授的，算是她半个师傅。 “朱丽亚！早上好~”走到铁匠铺前，看到自己想看的人，莉莉直接飞扑上去。 朱丽亚一把接住女孩：“小心，早上好，莉莉，最近还适应吗？” “挺适应的啊，不过，我还是想去城里开间自己的店~”总不能在村子里卖一辈子面包吧！世界会哭泣的！ “那得加倍努力了。”朱丽亚轻笑，没有为面前的女孩计算购买一间店面需要多少金币。 “不过，朱丽亚既然想去城里，想成为秩序骑士，为什么现在不去啊？”莉莉故作天真地歪头，她是这样独立的人，还很强大，很难想象她会缺少行动力。 “因为还没有存够钱。” 这、这么实际的吗！ “成为秩序骑士要交很多钱？也是…剑和盔甲很贵的…”莉莉自认为找到理由了。 “不，只是5枚金币的训练费，我前年才知道有秩序骑士这个职业，还好他们也只收成年人进行训练。食宿与课程通过后，剑与盔甲是免费的。”手感看上去太好，朱丽亚忍不住揉了揉莉莉的长发。 莉莉实在很娇小，踮起脚尖也只顶到她的胸口。 “等朱丽亚攒够钱，一定要告诉我哦~”莉莉没有提带她一起去这样的话，万一被拒绝就糟糕了，不如先拿到情报，她就不信拥有各自特权的自己会无计可施！ “好，现在还剩最后一枚。”朱丽亚拍拍莉莉的头，松开手：“我得先回林子了，再见。” “再见~” 笑眯眯的公式笑容在对方离开后消失，莉莉百无聊赖地逛出铁匠铺，却被街道角落的哭声吸引。 是小男生的哭声，很细微，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哭。 “什么呀，只是普通的小孩子。”刚刚还以为是岚呢，没想到灵魂里没有光点，他这次居然不在周边，有点不适应了。 “膝盖被蹭破皮了，先别哭，让姐姐来处理！”莉莉蹲下身子查看，伤口很浅，那么用巫术抹一下就行了。 魔法被大幅削弱，巫术应该不会？我可没有更改过巫术的描述。 莉莉用手盖住男孩的膝盖，在心中默默请求元素带来治愈的力量。 这份力量调动得很迟缓，比之前缓慢许多，但再迟缓，依然起效了。男孩的伤口在莉莉放下手后，全部愈合，一道血丝都看不到。 奇怪，为什么巫术变得这么慢？效果倒是差不多… “啊——巫师啊！是巫师啊！！”男孩大叫着跑出去，叫声比撞到桌角还惨。 “喂，是巫又怎么了？”莉莉摸不着头脑，跟了出去，脚步闲散。反正也不准备追上，以后再教训这个小家伙也不迟。 顺着街道走出去，却发现大家的状态十分异常。 甚至有认识的人拿着草叉与木棍，放在身前，紧张地对着莉莉。 “大家…发生什么了？”莉莉后退几步。 “莉莉，托尼刚刚说，你使用了巫术？”铁匠靠得最近，他手无寸铁，挡在最前面。 “是啊，只是普通的巫术…喂？！”手腕被铁匠攥住，他重重叹气。 “唉…对不住，我们不能让巫师留在村子里，你会带来灾难。” “大叔！别让她跑了！不把她交给教会的话，我们都得遭殃！” “就是说啊，她溜到我们村，万一带来疾病，只有教会的大人们能救我们！” “快锁住她，小心她咬人啊！” 什么鬼…我会带来灾祸？我还会咬人？！我当年创立教会的时候你们都还没出生呢！ 心中的念头比电还快，莉莉没有挣扎，任由犹豫的铁匠和簇拥的众人将她关到一个特殊的笼车里，不知道之前是运什么动物的，现在还算干净。 她没有挣扎是因为人群里没有看到朱丽亚。 如果是朱丽亚，她会说什么呢，她会和大家一样敌视巫师吗？我能不能从朱丽亚那边得知更多事情？ 假如朱丽亚真的很讨厌巫师…我就…就…不做巫师也行啊。 淡淡的忧伤笼罩了莉莉，村子里的人没有克扣她的晚餐，野菜与面包按时送到车子里，她想去厕所的时候也会有人带她去，并没有人刻薄地丢她脏东西。 情况看上去，微妙地不算差。这些人太淳朴了，哪怕对灾祸之说深信不疑，也不会不给饭吃。 在莉莉认命地啃着黑面包准备早点睡时，朱丽亚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笼车前面，她吓得嘴巴一张，面包掉到板子上。 “莉莉！别担心！大叔都告诉我了。”朱丽亚没有对莉莉解释自己怎么现在才到，但她真诚的话语做不了假：“放心，在多数城市中身为巫师都不会被判罪的…只是这里…稍微严苛一点，村子对巫师有很大的偏见。” “没事，我没有担心~”莉莉把黑面包捡起来，表层的皮撕掉，为表示自己完全不放在心上，又咬住了。 “村里的大家一定会送你去最近的岩石城，他们很相信火焰教会，到岩石城后，那边的人只要确认你不是邪恶的巫师就会放你走的。”朱丽亚把手伸到笼车里，安抚莉莉。 “听上去不错，我可以免费坐车去大城市啦~”莉莉眨眨眼：“到大城市，工作的机会会更多吧？” “嗯，当场免费坐车就行了，城市里工作的机会很多，我怕你被骗。” 两人沉默了一会。 朱丽亚开口道：“我实在不放心，这次我陪你一起去岩石城吧。我去找能够工作的地方，我们一起赚钱，租同一间屋子也能节约点铜币。” 神啊！不，我啊！我的幸运一定生效了~是哪位元素在眷顾于我吗！ 因祸得福都不能形容这种发展——太棒了，还以为要水滴石穿天天蹭高感度，沟通交流无数次，居然被迷信的村民们强势助攻了！ “真的？！”如果是假的，你快拍醒我！ “真的，莉莉你还太小，不能独自一个人到处走。”朱丽亚把手中的毛毯递给莉莉：“今晚先睡，大家肯定不会留你在村里好几天，说不定第二天就出发，我会和村长说，由我和大叔送你去，大叔也正好要去岩石城进货。” “好~”抱着毯子，春天的尾巴真是温暖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六子歌的灌溉~owo 第46章 疑惑的展开 岩石城富有地域特色的白色城墙近在眼前，坐在小笼车里的莉莉把头探出来, 饶有兴致地观察人来人往的街道。 明明应该很害羞, 可是，心态过于良好的莉莉完全没有作为运送物的自觉，反而用参观动物园与游乐场的态度观赏外面的人。 路上的人多半形色匆匆, 从商铺的多寡来看经济水平应该还行。魔法时代崇尚黑暗, 可路边的路灯却不少, 不过现在的街道上一个路灯都看不到了。 啊, 好像也不是。 转过两个街角后，莉莉才在某家非常高档的旅馆旁边看到一朵花状的灯盏悬挂在杆子上，有些微的魔力反应。 路灯，或者说日用魔法物品已经彻底沦为奢侈品了么。 在村子里时，面包多半是黑面包与杂粮面包，大婶是不做白面包的。黄油、奶油有是有，但价格比较高，在村子里没什么市场。 大多数行人的衣服都是暗色的布匹, 偶尔也会看到穿着皮甲的冒险者模样的人。莉莉只看到铁质的武器, 看不到曾经烂大街的魔法武器——那些闪闪发光的剑刃还挺好看的呢。 笼车停在了一间屋子旁边。这间屋子是石头堆砌成的，石头被切割成工整的四方体, 接着粘合在一起，看上去很坚固。有一个圈型标识，看不出是什么功能的建筑物。 铁匠下去敲门，朱丽亚安抚地握住笼车内伸出的手：“没事的，里面的人会把莉莉送去教会, 只要教会用神术确定莉莉是无罪的，莉莉就能出来和我一起找工作了，我会去教会接你。” “神术？”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一路上很赶，笼车又不舒服，莉莉只顾着享受朱丽亚的安抚，在脑内脑补未来的美好生活，压根啥也没打听。 “对，神术是神明赐予虔诚神职者们的伟大力量。据说最厉害的审判骑士，只要站在一个人边上就能看出他有没有说谎。神术可以治愈伤痛、驱除疾病、惩戒罪人。”朱丽亚微笑着给莉莉科普。 他们的地位太低微了，岩石城也不是什么核心城市，能够使用神术的神职者不是他们能见到的，只好找代理人帮忙引荐。 毕竟涉及巫术，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从朱丽亚的描述中，莉莉大致推测了神术的成因：大概是元素们根据黑暗的先期经验自动演化出的投射能量的模式吧？ 毕竟魔网只是被拉远，之前的文字都没有被擦除，有既定的投射方式肯定是沿用下去最方便。说不定碎片眷者们也在里面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嘿嘿嘿，有点期待神术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效果呢~ 要是敢说我是罪人，回家就把你们手撕咯！咳咳咳，不对，是改写一点规则，创造主是不能太自私的。 在两人交流时，铁匠大叔已经和出来的人谈妥。 那个人没有一根头发，在温暖的春末还戴着围巾盖住下半张脸，语音含糊不清：“先放着，明天就拉去给大人们看。” “拜托您了。”铁匠微微弯腰致谢。 “嗯，走吧走吧。”围巾男赶苍蝇一样挥挥手。 “请问，我要几天后，在哪里接回莉莉？”朱丽亚上前询问，她看着这个人的时候内心涌起疑惑，她不喜欢这双浑浊的眼睛。 “唔，没罪的话，等个半个月，去城主府边上的警备骑士团问问就好。”围巾男含糊其辞。 “警备骑士团？难道不是火焰之神的教会负责巫师相关的事务吗？”朱丽亚追问。 “这、这种小事怎么能时时烦扰尊贵的牧师们？都是要集中在一起判定，再集中退回来的，有罪的还得让警备骑士团处理掉。”围巾男不耐烦地摆手。 “您…能以火焰之□□义发誓，这些话不是谎言吗？”朱丽亚看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 “你、你什么意思？！”男子的脖子气红了，朱丽亚依然不移开视线。 “您谅解一下，她也是担心。”铁匠在一旁赔笑。 “哼！我当然能发誓，我以火焰的名义发誓，我刚刚说的是真的。”男子偏过头。 “好，那我会在这里等半个月的。莉莉，回见。”朱丽亚转身，将莉莉抱出笼车，与铁匠一起离开。 也、也果断过头了吧！还以为会摸摸头呢！ 留在围巾男边上的莉莉有种莫名的恐惧感，离开最熟悉的朱丽亚后，哪里都是不安的。 “你是巫师，对吧。会用点什么巫术？”围巾男一看莉莉这种畏畏缩缩的情态，有点轻蔑地问。 “……没什么。”莉莉垂头丧气，一点都不想和他交流。 “没什么？那别人会用笼子关你？”围巾男推着莉莉，让她在前面走起来。 “真的没什么，就会表演一点点吹吹微风什么的，都是村里人冤枉我。”莉莉避开这个人的手，她觉得肯定很脏，急忙忙往前面赶。 巫术和魔力不一样，是很难侦测的，只要你自己不说明，几乎侦测不到这种力量。因为巫是通过沟通自然被赋予力量，体内的微粒很少，也很温和。 巫术能量比较混合，不像魔力有倾向性。 不过谁知道现在对于巫术和魔力是什么区分？说不定他们说的巫师是指魔法使呢…魔网远离之后，这两种能量应该效果差不离了吧？ 对方也没有再问，直接把赶到另外一个建筑物前的莉莉推进去 这个水泥一样翻着灰色的大方形建筑物中——全是笼子！ “给我进去！” 围巾男打开笼门，一股力气直接把莉莉推到了最近的大笼子里，里面已经有一个少年在稻草堆里躺着睡觉了。 “什么、不是要接受判决吗？”莉莉握住铁栅栏：“没必要关我吧？喂？喂？” 围巾男懒得理她，直接锁好笼子出门了。 “不要白费力气了，那个男人油盐不进，你骂他求他都没用…哈欠，他才不会放过到手的金币。”少年的头靠着稻草，闭目养神。 莉莉转过头，看到了他灵魂中的那枚光点：是你啊，原来你在这里。 心情一瞬间好多了，可还是有很多疑问。 “金币？难道他不是要把我们送到教会做什么罪行判定吗？”莉莉蹲到他边上：“你叫什么名字呀？” “看就知道了吧，这人多半是个骗人去炼制魔石的投机分子。我？我叫艾菲斯。”艾菲斯眼睛都没有睁开。 “骗人炼制魔石？要把我们卖到采矿场之类的地方冶炼矿石嘛？” “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魔石不是魔晶石，是用巫师或者有巫师天赋的人炼制的，我们是素材啊。”艾菲斯睁开眼，撞入眼帘的，是透彻的黑色眸子。 一瞬之间，心泛涟漪…我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看到过这双眼眸吗？ “素材？！他们以为这是贤者之石吗？！我不记得我…我看到过这种事！”莉莉开始惊慌了：“不是还有教会吗？教会不管这种行为吗！” “教会？失礼了，难道我面前的少女是哪位尊贵的小国公主，或者说公爵千金？”艾菲斯面带嘲讽之色，正经片刻后哈哈大笑。 “怎么了！普通的女孩子就不能指望教会救援了吗？神明赐予大家力量，不就是为了援护弱者、守卫珍贵的美好的事物吗！”莉莉恨恨地跺脚。 “怎么会？各大教会的教义中的确有怜贫惜弱的章节…可哪个人会没事拯救平民？大把的贵人们需要他们的守护。神明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祂们有能力创造我们，却让我们出生在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恐怕是惩罚，或者看着我们的挣扎取乐呢。”少年的语气中带有怨念，很难判断他的话到底是实情，还是个人怨恨使然的污蔑。 “就算教会不会找到这里，那、那守备骑士团呢？”莉莉蹲下来，有点郁闷。这个少年的话中也许有真的部分，有神眷之力的人和碎片本体肯定是极少数，他们说不定都忙于拯救世界、屠杀超强魔物、救出一两个公主这样的大事呢… 不过，我真的是因为爱你们，才创造出你们的…这个世界，是因为你们的存在才有意义啊。 “守备骑士团？哈欠~他们倒不至于被这种败类收买，不过就算你家人找过去，求守备骑士团帮助——” 艾菲斯板起脸，学着刻板青年的语气：“真是抱歉，我们会尽力寻找您的家人，请您提供更详细的情报。” “噗。”莉莉憋不住，笑了。 “然后呢~在风和日丽的两年后的春天，假如你的家人还在坚持不懈地请求守备骑士团帮助，大概会得到一张你的死亡证明吧，哈欠。”艾菲斯懒洋洋地，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喂。你又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啊，我就算了，你看上去还是挺聪明的。”莉莉发出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询问。 “切~我被人坑了…他们是想摆脱我，才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卖到这里的。”艾菲斯的眼中笼罩了一层落寂。 “是嘛，不过我相信，我的【家人】，一定会在我遇到危险之前过来的。”莉莉轻笑着坐到艾菲斯边上，腰有点累，顺势躺了下来。 “哼，你相信就好…对了，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少年转过脸，他紫色的眼睛透彻得惊人。 “什么事情？”看在你也是老相识的份上，不过份的请求—— “你能亲我一下吗？” 少年认真地指指自己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橙橙橙橙橙小天使的热情雷雷和灌溉~owq超级感动哇喵喵~~~别担心，我拿猫头发誓会好好完结的！ 第47章 逃离前夜 “太过分了吧，你有必要上手吗？！我不是在征求你意见么！”艾菲斯用手捂住脸, 见鬼, 下面肯定发红了。 “你、你才过分呢！和笼子里的同伴说什么亲不亲？再靠近我，我就踢你！”莉莉举起脚，作出要踢人的动作, 艾菲斯不得不往后滚了半圈, 反正都是干草。 两人在对峙几秒后, 艾菲斯首先认输, 他把手背到脑勺后：“服了你了，我不会偷袭你的，别戒备了，两个要死的人互相之间和平一点吧。” “然后呢，我们就在这里等死？”莉莉的手扶住栏杆，试着输出魔力…好吧，魔力太少了，改巫术的力量…我在想什么呢！栏杆是铁的！ 知道自己的力量达不到钢铁熔点后, 莉莉绝望地放弃了无用功。 “也不是没有办法吧, 但现在看守都不在，我们怎么才能拿到钥匙呢？”艾菲斯舒服地躺在干草上：“要是他们靠近点, 我就有办法让他晕过去了，可是钥匙…也拿不到。” “我可以，我的巫术当中有能够移动轻质物体的办法。”莉莉话音未落，门被推开了，她吓得一把栽到干草堆里, 和艾菲斯组成懒猫-鸵鸟组合。 “莉莉，你没事吧？”推开门，正走过来的人，是朱丽亚。 “朱——丽亚！你怎么过来了？”莉莉整个人重新贴到栅栏边，激动地跳起来，她有点害怕朱丽亚被人发现，强行压低声音。 “那个人太可疑了，我等他们出门之后，打晕了几个守卫过来救你。”朱丽亚掏出刚刚搜到的钥匙打开笼门。 “呜呜呜，朱丽亚你太好了~我没有受伤~”莉莉紧紧抱住朱丽亚：“接下来我们回村子？不对，村子里的人肯定不希望我回去…” “莉莉，等等你先去旅店里住两天，我想盯着那群人，看看他们的行程和人手，如果不涉及城主的话，我想试试看救出其他的人。”朱丽亚拍拍莉莉的背，把她放下来。 “很危险的吧，我和你一起去！”劝说肯定没用，莉莉索性要跟着一起去，她好歹也算一个施法者，虽然施法者在现在已经不再是强大的代名词。 “别闹，很危险。” “就是知道危险才要一起的啊，他们十有八九还有同伙，我看上去很弱，才被分配到这种没啥守卫的地方，那些很强的倒霉蛋肯定有专人运送，每个都能打十个我们！”莉莉丝毫不让。 “你们先聊，我走了~”艾菲斯挥挥手，从莉莉背后绕出来，一步一步向着门口走去，左看右看，把一个铜烛台拿起来兜在怀里，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等等，艾菲斯，你也无处可去吧？”莉莉赶忙拦住他，三个人就得整整齐齐才行。 “是没处可去，不过，我以前好歹也能做点活计，总比跟着你们送死的好。”艾菲斯指指外面：“那群家伙是老手了，卷到里面可不是好事。就算你们把事情捅到城主、教会那边，也没人会对巫师伸出援手的。” “我知道，所以要先行观察，假如太过危险，我会暂时放弃的，我不做无希望的事情。”朱丽亚诚恳地解释：“但，要是不进行任何观察就放弃拯救无辜者的行动，我以后也无颜去参加秩序骑士的考验了。” “那等你侦查过后发现太危险了，有什么好去处？”艾菲斯停下脚步，他嘴上说得轻巧，实际也并不愿意一个人颠沛流离。能和同样有巫术天赋的女孩一起，至少有了一个稍微可靠的同伴，再加上一个能打的家伙，比单打独斗好多了。 “我们向北境逃离，那儿有冰封骑士团可以加入，冰雪女神的信徒对巫术的接受度更高。”朱丽亚叹息着：“要是这件事与城主有关，我们是无力阻止整座城市甚至大片领土上迫害巫师的倾向的，那可能是某种讯号。” “脑子还挺清楚的么，算我一个吧。像你这样的傻瓜不多了，是稀有动物。”艾菲斯伸出手。 “你说谁傻瓜、稀有动物啊！”在莉莉暴躁的叫声中，艾菲斯与朱丽亚握住手，建立了临时的契约。 这个握手契约无关魔法，只是人与人之间信赖的证明罢了。 在月色的笼罩下，三人用滑稽的动作在街道上穿行，他们举着一块染成黑色的布料。因为纯黑色比较难得，这块布料只是最普通的棕黑色。 简单的巫术被施加在布料上，形成了暂时而效果不明显的隐身：类似于幻术加上光学迷彩，万一不小心跌倒或者踩到什么地方发出声音，就和没有是一样的。 托了岩石城路灯不多的福，这块简陋布料让三人成功绕过了不少有人守着的地方，来到商业区的某处空地。 这处空地呈现半月形，被大剧院挡住一大半。按常理来说，这么一大块商业区的土地，肯定要被好好利用完毕，不过这边，则是负责转移较为重要的素材集中地了。 一行人在几天的跟踪调查中得出结论：岩石城的这群人势力庞大，上下勾结，利用人们对巫师们的仇视半公开地做这样的事情。 由于他们是真的会把巫师们不论好坏全部灭杀，城主与火焰神的教会乐见其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干涉到平民就好。 “难怪只有两个守卫，笼子都是空的，没有必要下去了，我们晚了一步。”在极近的距离下，艾菲斯可以在队友的心灵中说话，起到沟通效果。 莉莉和朱丽亚点点头，三个人继续用滑稽的动作往外挪动，不带走一丝黑暗。 回到旅馆，艾菲斯第一时间躺到床上装死，他显得比前面两个时代要慵懒很多。 “朱丽亚，我们明天就走吧，再留下去更危险了。那群人是因为要处理其他人才没有分心追踪我们，过几天就不一定了。”莉莉担心地把茶壶拿起来，泡了一杯茶。 “嗯，我们明天就走，至于目的地，我想选择北境的大都市冬堡。”朱丽亚看向艾菲斯，不知道他有没有异议。 “我随意，看你的样子，是要去北境的骑士团碰运气吧？他们那边也有神殿，有常备的秩序骑士之类的。”艾菲斯翻到面对她们的角度“至于我，就先和你们分摊房租好了，北境虽然对巫师态度一般化，还是不能不防。” “不能不防？为什么大家都讨厌巫师呢？巫术的效果明明很一般吧？”莉莉忍不住提问，见识过魔法最强盛时代的她，对现在人类的态度根本理解不了。 “一般？魔力可是很强的啊喂。听好了，只要有魔石、魔晶作为辅助，哪怕是你这样无力的小女孩都能把堡垒给炸出一个洞，领主大人们可不希望有这种事情发生。更不用说还有能够传播疾病的巫术了。”艾菲斯耐下性子解释。 “特殊的力量特殊对待不就好了，至于赶尽杀绝吗…” “你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就长这么大了？！”艾菲斯丝毫不知道自己真相了一次：“一点常识都没有，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历史中，施法者们可是超强的。现在的教会和大部分人民，都防备传说中的魔网再临呢。” “我认为没有防备的必要…”莉莉心虚地偏开目光。 “不得不防备，在教会公开的记录中，是有一位施法者试图升上天空，因此激怒了黑暗女神，女神将赐予众生的魔网收回掌中。剩下的魔力残留与魔网的联系微弱到极点，其他神明怜悯众生，这才有了众神教会的崛起。”朱丽亚这一次站在了艾菲斯这一边，为莉莉科普这个时代的知识。 莉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虽然起因很扯，经过和结果倒是完全没错。从人类的角度来说，黑暗女神是有可能重新赐福的，那么提防旧时代的宠儿也正常。 “好吧，我明白了，朱丽亚到冬堡后会试着通过教会的试炼，那我和艾菲斯要去做什么？”莉莉摊摊手：“我的话，凭本事去面包房是可以的。”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以前是剧院的杂务工，说起来那么晚了，还睡不睡了？”艾菲斯把唯一的被子滚成一团。 莉莉立马抓住被角，起码得抢回足够朱丽亚盖的一段。 “以后再想吧，今天先睡，明天我们要找找看能够一起行走的商队，三个人走在那么漫长的路上太危险了。”朱丽亚揉揉莉莉的头发：“晚安吧。” “晚安。” “我睡了。” 然后，蜡烛被吹灭，三人并排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我说，你不会真的要去面包店工作吧？】 黑暗中，艾菲斯用一点点魔力与莉莉建立了心灵沟通的桥梁。如果两人之间只有一个人有魔法天赋，那么就是只能听不能说。 他们都是施法者，所以就像是聊天室一样方便。 黑暗中，脑海中一片宁静的，只有躺在中间的朱丽亚。 【不然呢，我又没办法使用剑或者锄头。】 【切，施法者肯定有施法者的赚钱方式，我不是指违法的那些，我们可以合作。】 【怎么合作？】 【具体的没想好呢，我们才认识多久啊。】 【哦，那晚安，剧院杂务工先生。】 【……随你咯，面包房做点心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橙橙橙橙橙和蓝光的雷雷~ 男主终于来到了属于他的时代（才怪），看他如何独领（自）风（气）骚（炸）吧！ 第48章 潮汐 “打扰您了。”朱丽亚深深地一鞠躬，从商队车队边走回来。 “怎么样, 那些人有答应吗？”莉莉担心地迎上去, 艾菲斯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靠着墙壁休息。 “没，还是和早上一样，大多数商队都是前往南方商业都市的。”还有少部分商队拒不接受任何可疑人物, 哪怕只是少年少女也一样。 “切~依我看, 干脆把那群混蛋的马牵几匹出来。别这么看着我, 我指的是拿巫师当素材的那群人。”艾菲斯伸完懒腰, 站直身体。 “呼…让我试试看吧！对寻找合适的交涉对象，我还是挺有信心的！”不能把一切都推给朱丽亚解决，我会看不起自己的。 “别开玩笑了，你和我一样都是巫师吧，之前还被人逮了送过来，怎么可能擅长交涉——喂，真去了，朱丽亚你不拦住她？”艾菲斯惊讶的睁大眼睛, 少女正一步一步向城门口的商队走去。 “让莉莉试试看吧。”朱丽亚不想阻拦莉莉的尝试, 那女孩有时候很被动，她很高兴莉莉能迈出这一步, 便蹲下身检查三人准备好的行李：行李很简单，朱丽亚已经把村外木屋里的大多数东西托付给铁匠大叔，在这儿的是一开始准备在城里生活而留下的钱币与一些日用品。艾菲斯也有一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物品，他坚称是自己合法得来的。 莉莉的日用品还是用钱币现购的，希望足够, 到下一座城市后一定要尽快找到工作，找不到工作的话，除非动用之前存下来的几枚金币，不然就连身上的替换衣服都难以买得起了。 莉莉往前走几步，放空自己的内心，让某种直觉引导自己前进。她在【听】周围人对她的倾向，在倾听潜意识的声音，找出最有可能协助她的人。 听上去是很强力的特权，但必须要在自己心无杂念，没有人打断的情况下才能成功，前提还要其他人没有集中注意力到她身上。 她无法直接影响智慧生物对她的观感，但她能够察觉到某种倾向。 这里最为平和的人群，在东北角，是一队非常显眼的商队。他们为首的人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这位老人看过来了，只是瞟了一眼，他…并不讨厌我，对我有潜在的好感。 莉莉把注意力拉回，径直超老人走了过去，她知道朱丽亚之前肯定没有询问过这队人马，因为朱丽亚为了规避风险，主动避开了这支大商队。 大商队较容易吸引注意力，或者与城主之类的人物有利益往来，更别说作为大商人的傲慢了。 但现在其他地方都已经尝试过，这里是最后一个机会，再失败就只能像艾菲斯说得那样，跑去找那群坏人的麻烦了。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的商队是要向北前行吗？”莉莉站到华服老人面前，哪怕知道这个人类也算是【自己的造物】，依然有一点点微妙的感受。 还好她在前世做了近一年的女祭司，从容的态度还是摆的出来的。 “没错，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老人看向面前的少女，她的年纪与发色，让他想起自己呆在家中的孙女。 “老先生，我和哥哥姐姐想去北境的冬堡，如果您愿意让我们跟着商队的话，我们可以用劳力或者钱币换取马匹的使用权，到不顺路的地方，我们会在附近城市自行离开的。”莉莉恳切地与他商量，双眼中闪烁的光芒让老人的选择倾向于协助那一边。 这本来就是件小事，拥有强大保镖们的他不怕三个少年男女有什么阴谋。 “行吧，但我们去的地方要更偏向于西边，到冬妮亚城的时候你们就得离开，再找其他人帮忙了。”老人顺口答应，还叫来一个红头巾的汉子与莉莉对接，让他在一路上看顾一点，同时也告诉莉莉，晚上扎营的时候他们只能在最外围。 “谢谢您！”莉莉鞠躬后兴高采烈地冲回同伴中间：“成了、成了~那个老爷爷愿意带我们一直到冬妮亚城！” “冬妮亚城比原路线偏西，我们到了之后先工作再作下一步计划吧，干得好。”朱丽亚揉揉莉莉的头发以示奖励。 三人跟着商队出城，没有行李负累的他们很快就和商队的仆从们混到一起。总不能干骑别人的马不做事情，在扎营的时候他们全都帮忙整理不贵又比较重的东西、收集柴火。 因为他们只是少年、少女，没有多少人真的愿意过来让他们做劳累的活计，相安无事。 这份宁静，直到路过第二个村子之后才被打破。 那是一个看似风平浪静的晴天，天空突然飘来黑紫色的，如同丝绵一样的云层。 “不好！是魔力潮汐！”第一个发现的，是商队里裹在袍子里的男性，艾菲斯和莉莉私下讨论过，这个人就是一个施法者，商队绝对是为了特殊的原因才雇佣他的。 现在这个年代还有魔力潮汐？魔力根本不够吧？莉莉抬起头，天空已经没有魔法塔了呀——不对，也许还存在某个东西…智慧生物在魔法纪元创造出的杰作【繁星】。 繁星之环可能只是升高了，也可能是被粉碎后散入天空。当然，也有完全毁灭的可能性：不过，如果它还以某种形态存在的话，是可以引起部分地区的魔力潮汐的。 微光就有幸领会过，被从天而降的潮汐覆盖大部分魔力，接着享受箭雨绵密的招待。 至于原理，已经随着那群研究者的生命消散在历史中，化为尘埃了。 想到这里，莉莉瞳孔收缩，用最快的速度拽住朱丽亚的手：“朱丽亚！卧倒！”和她几乎同步这样做的人还有一个，艾菲斯也正抓着朱丽亚另外一边的手。 在两人紧张地推动下，朱丽亚听从他们的建议，卧倒下来，任由两个人紧张地用身体挡住天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朱丽亚还是忍不住想问，这个姿势太奇怪了。 “我怕天上下刀子！”这是莉莉的回答。 “我怕——刀子？！你疯了吧，潮汐只是有可能下有魔力腐蚀性的雨点，刀子个大头鬼！”这是艾菲斯的反驳。 朱丽亚一把抱住他们两个，翻过身：“有危险的话，我不想用你们做护盾。” “不是这个意思——”“你又没有魔法天赋——” 当三人在外面翻来覆去的时候，商队的保镖团精英们已经做出了最出色的反应。他们让仆从扯开帐篷，用外层为商队展开遮蔽物，接着准备好剑盾，警戒地看向地平线。 这种魔力潮汐有可能是天然形成的，多处都有相关记载。也可能，是有人利用古代遗物，抽取未知位置的魔力制造出的。 如果是后者，他们大概要面对一些不轨的劫匪。 保镖们的猜想没有错，天空没有降下不洁的魔力雨滴，手持古代道具的匪徒们反复启动陷阱，魔力来不及汇聚，只拥有遮蔽部分地块的力量。 即使这样，依然给商队众人造成了巨大压力。黑紫色螺旋从天上倒置降落，只有目力最好的射手能依稀看到紫色幕布外张弓的敌人：那些弓箭上一定悬挂了爆丸，会在人群中炸散开！ 保镖们在首领的指示下将大盾抬起，组成盾列，希望能坚持到雾气消失。 这些雾气不光遮盖了视野，也会伤害到没有魔法天赋的人的心肺功能，体弱的仆从已经开始不断咳嗽，踉跄倒地，被同伴们拖到帐篷里休息。 “可恶！我们没有遮蔽物！”艾菲斯是三人中第一个脱离纠缠状态的，他索性站起来，试着连通魔网：即使在没有“光纤”的时代里，真正被眷顾的人依然能凭借改变很多的方式连通魔网…只不过效率与效果简直可笑。 只要能张开一张护盾，这份努力就是值得的，哪怕是可笑的微弱屏障，也能为施法者挡住致死的散射爆丸。 水蓝色的网格真的在少年手中绽放开光华，这份光华在几秒后就被爆裂的散射击碎，三人的位置比较好，不靠近密集人群。饶是如此，依然带上了明显的伤口。 “咳咳咳、我怎么能死在这里…老师明明说过，以我的天赋算是被眷顾的人…”艾菲斯被光华震碎的反震击退，大声咳嗽，有一些爆裂物的粉末不巧投掷到了他嘴里。 “艾菲斯，你是怎么连通魔网的？！”明明我都不可以—— “咳咳咳、废话这个做什么，你天赋不好的话，要在长时间的冥想和寻找后才能锁定一次…来不及的…”艾菲斯无力地躺下，刚刚的魔法抽取了他全身的魔力，还是依靠周围（相对平时）高浓度的魔力才成功施展出的，他没有办法再来第二次，只能把命运交给上天。 黑暗女神啊，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您对施法者的背叛，狠心至此吗？ “冥想？意思是要花时间拨号吗？能不能告诉我咒文！我的咒文没用呀！” 少年能感觉到那个活泼过头的少女在不断摇晃自己，这个人，真的是贯彻永不放弃到底…朱丽亚应该是在黑暗中为我们寻找遮蔽物吧，希望她能找到…商队那边可没力气管我们。 “别烦我！”你安静一点，我可是被黑暗眷顾者，死也要死得安静。 “那你告诉我，随便什么魔法的咒文啊！”摇晃还在继续，脖子都要被勒住了。 “烦死了——耀目的天之火焰，以你的光华惩戒罪人吧——”这句【咒文】是最简洁也最难生效的【祈愿句】，一般是祭司们使用的…也有施法者可以用，不过嘛…反正，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就像是老师一样，是不合时宜的人类…就算用眷者来麻痹自己，也注定被神明们憎恶，迎来毫无意义的死亡…挣扎也没有用… 等等，那是，什么？ 然后，少年的眼中，耀目的天之火焰从天而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橙橙橙橙橙的雷雷集群和灌溉还有不知是什么豆的雷雷~本来准备周二再更这一章，休息休息的，先放出来再说，逼自己多更更！这几章会稍微不那么【好看】，因为要先预热，但几章之后瞬间加速应该会很好看wwww喵哈哈哈，喵要加油！ 第49章 交错而过的光影 少年的耳中没有听到任何咏唱声，黑紫色的天幕开始扭曲、变形, 一道道赤色的线条带着弧光向外部斜入、坠落。 每一次针坠, 都带动一分魔力的消弭。 自诩为魔法眷顾者的他，能看清隐藏于黑雾中的少女身上缠绕的魔力线条，随着每一次呼吸, 摇曳的线条都在牵动天幕中的阵“雨”, 投掷下一回合的攻击。 “这种爆裂声是怎么回事！”有人在害怕。 “别管！防御——不要让魔兽接近商队！”保镖队长给出了最简洁的指示, 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必须用充满信心的话语命令下属保持冷静。 黑幕遮蔽视野，保镖们只能听到外面传来克拉克拉的金属击打声与惨叫声，他们用大盾帮雇主们遮掩，有些绝望地等待想象中的怪物冲入黑雾，择人而噬。 击打声很快就停歇了，伴随死一般的寂静，遮蔽天幕的黑色开始向两侧拉开，并不比舞女的丝绒裙缓慢多少。 艾菲斯从震惊中醒来, 他下意识地穿过拨开的雾气, 看向莉莉的脸，撞入眼睛的并非是傲慢或者喜悦的表情, 甚至不是一张应该属于强者的脸。 少女的茫然中，带着一点恐惧。 这个瞬间的表情，将会在少年的心底留存很久很久。 最开始，只是因为难以理解。 【能不能帮帮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仿佛没有经过大脑认真处理的文字，投射到艾菲斯的脑海。 【交给我吧。】 我到底, 是因为什么原因，在那个时刻答应了她呢？ 可能是… 感动吧。 烟雾散尽后，第一个向着外界迈出步伐的，是一位面容冷肃的少年。艾菲斯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他的黑色头发被风吹拂，如同任何一个巫师应该表现出的那样，他直接走到已经不再是活物的匪徒们中间，拿起那枚操控魔力的古代遗物。 匪徒们被魔力的火焰灼烧，能逃跑的早就逃远了，逃不远的，永远都得留在这里。 “已经没事了，得到古代遗物的乌合之众而已。”艾菲斯回过头，对着同伴与商人们如此回答。 “刚刚的那个，是您的魔法吗？”保镖队长骑着马，不敢靠得太近。巫术与魔法，在这个时代已经混为一谈，全都是【超自然】的力量，人们早就选择性遗忘，那些也是自然赐予的福音。 “是啊，为自我防护施展魔法，合情合理。”艾菲斯表情自然，他没有继续捡拾剩下的财物，回到了呆滞的莉莉身边。 朱丽亚刚刚还在黑暗中寻找能够掩护三个人的地方，反射神经很好的她可以凭借声音躲开箭矢本身，却没有任何魔法天赋，黑雾中无法看清任何东西。直到现在才能放下心重新和莉莉与艾菲斯汇合。 接下来的旅程未免有些尴尬，虽然老者极力邀请三人与商会一起到达目的地，并保证会安排食宿、提供足够的酬劳，艾菲斯依然拒绝了。 他明确表达了，自己要在冬妮亚城与商队分开的想法，只愿意接受三人现在使用的马匹与一些钱币作为本次除去盗匪的报酬。 他也安抚了不安的莉莉，告诉她，像这样家大业大容易被锁定的大商会是不敢随意招惹不明底细的巫师的。比起光明正大的教会，巫师的手段太多，特别是咒杀术被妖魔化了。 莉莉还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难道以前失忆过？ 疑虑被暂时按下，艾菲斯很好地遮掩住了存在两个施法者的事实。 冬妮亚城的城门前，商会与三人告别，留下了协议中的马匹与一些附送的杂物。别看老人之前说得热情，东西给完后，和商会的人离开地飞快，都没有在冬妮亚的市集上再换一批货物。 大概在这些日子里，他们脑补出了一整套上一辈施法者们的爱恨情仇吧？ “我们先在这个城市修整一番吧。”看着路上如织人流中并没有让人讨厌的审判者，艾菲斯向两位同伴建议。 “好，冬妮亚城也有秩序骑士的训练营地，我想试试看。”钱币已经足够，朱丽亚不准备耽误。 冬妮亚城对巫师们的接受度没有北境冬堡高，不过只要不暴露，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所以，艾菲斯你干嘛顺口要这三匹马啊，不是准备先在这里定居么…”莉莉一脸无语地看向艾菲斯，托这三匹马的福，三人走了一圈都没办法租到价格合理的房子。 城市内大部分出租屋都不可能有马厩的呀！ “才不是顺口一说，我们以后还要赶路，好的马匹是很重要的，你以为去冬堡可以用飞的？还是古代传送阵听你号令？” “两种不都挺好…”强行嘴硬被艾菲斯一个眼神打住，莉莉闭嘴了。 “商会买马的眼光肯定比我们好，他们没提出要换马给我们，这三匹在耐力上肯定不差吧。”艾菲斯知道莉莉的想法，看向朱丽亚：“还有朱丽亚，通过教会的试炼后才有马匹和护甲，在训练过程中，有匹自己的马总是好的。” “的确是这样。”朱丽亚也认同这一点，她负责管理所有的钱币，补充道：“今天我们先找一家旅馆休息，明天去市场上租一整间屋子吧。” “我赞同。” “我不反对。” 在旅馆吃饭、洗漱完毕后，熄完灯的朱丽亚很快就进入梦乡，在她左右铺的两人又开始使用心灵上的链接开聊天室了。 【喂，莉莉，你没睡吧？】 【没睡，一想到明天要面对什么，就有点兴奋。】 【呼，服了你了，关于魔法的那些知识，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师傅吗？】 【知道什么？反倒是你，知道咒文，肯定有师傅吧。】 【我很小的时候有过，后来…你也看到了，我混得不太行，所以我们需要合作。】 【你想到要合作什么了？】 【想到了，只要朱丽亚通过教会的考试，她很快就要搬到营地里训练去了，我们以后可以一起行动，第一步是利用你的天赋。】 【先说好，我不想做惹教会上门的事情。】 【我知道，先睡吧，等明天再详细说，我的魔力比我的脑子都累。】 【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三个人通过中介商人辗转四处地方，才敲定要租赁的房屋。 这个房屋的地点很偏僻，要去商业区得横穿大半个城市。它距离贫民窟不算远，治安上存在问题，最近的车马行跑去都要不少时候。 但它有好几处其他地方比不了的优势：家具齐备、价格低廉、有能够改造成马厩的木质仓库、特别吸引艾菲斯的是：有地下室，他听到这一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嗯…虽然屋主不希望我透露这个，但我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你们很快就会打听到的。”中介商诚恳地指着屋内的家具：“看，屋主连值点钱的装饰物都没有带走，那是因为这件房子在几个月前刚发生过凶杀案，就在地下室里。当然咯，地下室已经完全清理好了，没留下任何不妥的东西。” “艾菲斯，他说凶杀…”莉莉的声音有点抖，幽灵什么的，在这个世界搞不好真的存在诶！ “我知道，这个房间我们租了。”艾菲斯大手一挥。 “莉莉害怕这种事，要不要换一间？我们可以再多看几间的。” “不不不，朱丽亚，我一点都不怕，就这间了！”莉莉不愿意耽搁朱丽亚去教会的时间，立马敲定。 中介人很快就帮忙把房屋交接的事情处理好，正门钥匙有三把，每人都能保管一把。这间双层的屋子虽然有客房，但客房的床是坏的。 所以莉莉与朱丽亚睡主卧，艾菲斯一个人占据侧卧。 艾菲斯多付了几枚铜币，请来两个人帮忙整理、打扫房间。在夜色降临之前，新的铺盖已经全部放好，马匹先付钱委托附近的店家照顾，等马厩改造好后再接回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周后，朱丽亚通过了正义女神教会的首轮测试，作为秩序骑士的后备役，必须参加封闭式的训练。 送走朱丽亚的当晚，艾菲斯这才从匣子中拿出几枚漂亮的晶体，与莉莉对坐在桌子前。 “艾菲斯，你说为什么正义之神分为正义女神和审判神啊…”莉莉心不在焉地担心着，她的光芒要踏上正确的道路了，为什么会有点寂寞呢。 “你在瞎想什么，神明分成无数个都不关我们的事情，重点是赚钱！你再这样，我可真要建议你去隔壁面包店打工了。若干年后，朱丽亚成为秩序骑士，我成为强大的巫师，而你，只能在面包店做老板娘，边卖面包边奶孩子。”艾菲斯不满地用晶体敲击桌面。 催促我说赚钱方法的人是你，现在发呆的还是你！ “好好好。我不走神了！”莉莉赶忙转过脸：“这些透明晶体是什么？你要打磨水晶赚钱吗？” “是魔力结晶，也叫魔晶石。”艾菲斯把晶体放到莉莉手中：“你有点常识啊。” “胡说！这才不是魔晶石，魔晶石…好吧，我懂了，然后呢。”莉莉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独属于魔法的时代了，那种大块而密实的魔力结晶，自然已经不复存在。 “还用问吗，当然是——遗物买卖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橙橙橙橙橙小天使的雷雷与玛德制杖小天使的灌溉~owo 第50章 你，不对劲 “你、你难道要去偷坟掘墓？！”莉莉刷拉一声后退，少年, 你想什么呢, 要在秩序骑士眼皮子底下玩一骑当千？ “你疯了吗，敢挖掘坟墓伤害尸体，视为卷入亡灵巫术的亵渎者, 火刑。”艾菲斯切了一声：“你这家伙, 在赚钱之前都不学当地法规的？” “明明是你先说遗物买卖的啦…和魔晶石又有什么关系？”莉莉坐回椅子, 准备耐心听他说完。 “这里的遗物指古代遗物。古代遗物中分为两类, 一类是已经找不到实际用途的纯观赏古董，另外一类还存在魔法的功用。”艾菲斯把之前从匪徒那边拿来的碎片放到桌子上。那块碎片呈现出金黄色的光泽，切口十分平整。 “来，莉莉，你左手拿魔晶石，右手握住古代遗物，但千万不要往里面输入魔力。” 莉莉有点好奇他要展示什么，立刻照办了。古代遗物有一点温度, 而魔晶石入手冰凉。当她把两件东西全部握紧后, 古代遗物散发出微微的蓝光。 “果然，你的魔力天赋强得吓人啊, 靠自然抽取、溢出的一点魔力就能测试出古代遗物。节约了很多鉴定费用。”艾菲斯满意地从莉莉手中把两件东西收回来。 他曾经拥有过一台古代遗物检定仪，那是属于师傅的宝物。手闲不住的他还拆了一部分…虽然被打了有点疼，但依稀可以探明原理：古代遗物测试仪是模拟古代人的回路模式，以稳定的魔力输出溢出频率引导古代遗物回应。 对任何未加密、无限定、依然有效的古代遗物都是有效果的。 “啊，我懂了, 你的想法是，我握着魔晶石去鉴定出真正的古代遗物，既可以帮忙做鉴定，也可以转卖出去赚钱！”莉莉不笨，她想到了很多：“但这样一来，市场上会产生很多纠纷吧？被排挤甚至被排除。” “哼，别把人类想得太好了，被发现你的天赋高到能代替鉴定仪器这种地步，不光是竞争伙伴还有普通人，哪怕是其他巫师都巴不得你死。”艾菲斯伸出手指：“所以，我们要做的是遗迹探索，鉴定出合适的道具后直接专卖，不让任何中间商介入或者赚差价！到时候随便编个合作者，谁会知道我们是怎么鉴定出古代遗物的嘛。” “就凭我们两个？探索古代遗迹是不是有点危险？” 并非太过久远的久远记忆，从千百年之前涌入脑海，华丽的繁星之环震荡之中，傲然屹立在苍穹之上的魔塔群。地底还密布了回应魔网的增幅管道，那些简直不像管道，更类似于地宫，一代又一代矮人与地底精灵将血与精神附着在日复一日的挖掘、雕刻中。 “当然不是，但卷入一个秩序骑士实在太麻烦了。”艾菲斯站起身，拍拍腰边的口袋：“所以，我们得先去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同伴，永远不可能背叛我们的那种。” “好呀~难怪你等到朱丽亚被教会录取之后才和我解释这些。”莉莉心情很好地跟着出门：“我们是要去冒险者公会吗？”要展开有趣的冒险生活了~ “冒险者公会？那是什么？”艾菲斯转过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奴隶市场。” “什么啊，原来是奴隶——奴隶制度还没有取消？！魔法都差不多亡了诶！”莉莉睁大眼睛，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是奴隶制，看城邦的样子应该是雇佣经济时代吧？ “是什么给了你魔法时代结束后，奴隶制度就会一起消失的错觉？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吧。只要还有实力差距存在，有贵族与平民的不同，奴隶制度很难消失的。”艾菲斯不以为意地打开门：“只有刻印了奴隶烙印的人很难背叛主人。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奴隶比较贵，我们买了之后得迅速开张才不至于被朱丽亚发现挪用钱币购买奴隶。” “你给我等等。”莉莉一把拉住艾菲斯的袖子：“你可别以为这里只有朱丽亚不喜欢购买奴隶呀！我也是不同意的。” “为什么？”艾菲斯站住，等莉莉给出解释。 “我呢，相当讨厌人类压迫人类——不对，是智慧生物互相压迫的事情。如果你打着【买一个人过来让他帮忙处理一大堆我们不想处理的事情，干活干到死】的主意，我可不会放你走。” “你想到哪里去了。”艾菲斯感到生活不易只想叹气：“我们购买来可不是要压迫谁的，是给那个奴隶一个自由的机会，当我们的实力足够强大之后，就不需要再让他帮忙做任何事情了，直接还他自由。我们既不会鞭打也不会做奇怪的事情，对已经被贩卖的人有什么不好？” “好像有点道理…但，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购买奴隶——” “那他们会被杀死，现在已经禁止自由民自卖为奴了，所有的奴隶都来自于战争。”艾菲斯说得很认真。 于是莉莉无言以对。 两人有点沉默地一前一后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一排排的住房或者仓库，他们租赁的房屋距离正规市场很远，却离这里很近。 “这儿就是进行奴隶买卖的地方吗？”莉莉首先打破沉默，她忍不住左看右看，她还记得原始人时期，奴隶买卖都是在大集市最好的位置，被公开叫卖的。 但这里很不一样，看上去是一间一间的民房，外面悬挂有写着数字的木牌。 “没错，你以为奴隶市场是什么样子的？”艾菲斯一个一个观察木牌，挑选价格与种族性价比最高的那个。要做好进去后，莉莉被忽悠着热血上头买下来的准备，必须在进去前挑一个最靠谱的。 “我还以为是某个隐秘的拍卖会，好多穿着华丽衣服的人戴半边假面，随着新奴隶被展示出来，举牌示意呢。” 莉莉说完，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艾菲斯的嫌弃脸。 “我们现在可用的费用要是能买到黑市拍卖会的奴隶，我就改名叫莉莉。”艾菲斯没好气地回答：“战败后，被俘获落魄成奴隶的贵族与受训的战士，都不是我们买得起的。” “我明白了。不过，我们连战士都买不起，购买一个普通人奴隶回去不是完全没用吗？” “可以训练，暂时很弱不代表一直很弱，即使一直很弱，他还能帮我们拿拿道具，举个盾放在前面。你不会想知道没人挡在前面的巫师有多么脆弱。再说了，比起人类，有更廉价的选择。”艾菲斯绽开笑容，用手指示意莉莉看他找到的木牌。 【幼年狮族兽人，难以驯服，女性，状态差，廉价出售，10枚金币就能带回】 “10枚，是我现在所有的金币啊，隔壁的成年人类男性只卖8枚来着。”莉莉有点犹豫。 “废话，狮族的兽人成年后强壮有力，战场活捉的可能性太低了，女性兽人族要比男性兽人族便宜一点，毕竟他们都是靠体力吃饭…幼年和状态差的情况下才会卖这么低，我们去看看，能够治好的话就赚大了。”艾菲斯跃跃欲试，他从图鉴上学到过，狮族兽人可是最适合当肉盾的种族之一呢。 而且这种贩卖战场兽人的商人总是害怕被兽人族报复，赚一波换一个地方，和他们这种狗不理的巫师非常相配。 一把推开门，里面的味道让莉莉第一时间捂住鼻子，真是臭，酸到呛人。 “欢迎欢迎~没办法，兽人族嘛，都是这个味道，我很注重卫生的！”坐在门边的独眼大叔放下酒壶，热情地迎了过来。 他没有一点担心小孩子掏不起钱的担忧，也不刻意用傲慢去督促客人掏钱，他最拿手的就是让一些难以出手的奴隶找到合适的买家。 独眼盯着他们的视线，很快就发现，他们是为了放在侧面的狮族幼年体过来的。那小鬼被锁着，蔫蔫地躺在地上。 是应该先把她拖出来好好洗一洗，可狮族的力气太大，又擅长爆发…他不想骨折，就那么丢着了，再卖不出去，怕是没救了… 他看到少女脸上毫不克制的怜惜，脑子就转了好几转：“两位好眼光！别看这孩子体型小，力气大得很呢，她是纯血！你们买回去发现是半血的话，尽管来退！”不过，奴隶死掉是没办法退货的。 “老板，看上去已经完全不行了啊！”艾菲斯有点不满意，状态差和濒死是两码事情：“还有，狮族和我们是在边境发生战争的吧，她的父母是什么等级的族人呢？” “嗨，实话和您说了，这有等级的狮族人生下的孩子，那都是要卖天价的。这孩子是佣兵在村外泥坑里翻到的，估计是个孤儿。不过就算是孤儿，狮族的力气都小不了。”老板把钥匙塞到艾菲斯手里：“还没死呢，您要是肯花10枚金币买了她，就是救她的命了。” “我可不是一个单凭怜悯就会买——” “艾菲斯，小猫人好可怜啊，而且我正好会兽人语，就买了她好不好？” 艾菲斯怒气冲冲地转过脸，面对莉莉无辜的眼神，用尽了一周的忍耐力。 第51章 我有猫了 昏暗的地下室，少年为少女点起一盏灯。手指捏着火柴, 残留些许温热。 攥着在热水中不断浸泡的布条, 莉莉深吸一口气，从血腥味中抬起头，恍惚间看到蜡烛的火光。 好像直到这一刻, 她才被世界捏住脸颊, 告知【魔法造就便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居然还真的有效果…你是在什么地方学的兽族语？而且巫术的效果也未免太好了吧。”艾菲斯走到昏睡的小狮子面前, 对着治疗效果啧啧惊叹：原先几道很深的划痕甚至铁链勒出来的伤口, 都已经被淡化很多。 这才仅仅是一晚上的治疗效果，立竿见影到能让城市里大半牧师羞愧到忏悔。 不过，相比用天赋就能解释一切的治愈巫术，最奇特的是莉莉居然会说兽人语。在商人面前，莉莉走进铁笼，轻轻在重伤的小狮子耳朵边说了几句流利的兽人语。 那只本来准备暴起的小兽人，真的强行安静下来，虚脱地被他们买了回来。老板听得懂这种语言, 不过不怎么会说, 还准备雇佣莉莉来着。 当然被直接拒绝了。 “很久以前，和你学会防身技巧一样久, 比你学会巫术早一点。”莉莉轻笑，把布条放到水盆里：“等这孩子痊愈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吧，遗迹探索肯定很困难吧。” “有的很困难，有的不困难，你不会以为我要带着你打上还未开启过的魔法塔残骸吧？那是找死。”艾菲斯坐到搬来的凳子上。 “哦？请艾菲斯老师好好指教咯。”莉莉哈了一声, 站到边上认真听讲。 “听好了，魔法遗迹的危险等级太多，先不用记，最主要的是【探索度】。初次发现、研究而未探索，未深入探索，未完全探索的遗迹我们想都不要想！”艾菲斯的手指把玩着袖子里弹出的羽毛笔：“我们要去的，是已经完全探索过的遗迹。” “那不是捡垃圾吗？” “啊，概括得好，就是捡垃圾。” 艾菲斯居然认同了莉莉的标签，指指边上的小狮子：“她呢，就是负责帮我们背负重的东西，顺带和其他捡垃圾的作战的工具人。” “你这家伙的形容词还真是恶劣！” “彼此、彼此。” 两人嬉笑的时候，小狮子的耳朵抖了抖，面色苍白，眉头皱起。 “嗷…”嘴里吐出无意识的，表示不舒适的音符。很快眼睛也随之睁开，是一双金色的眸子，有着小猫般的戒备。 “好点了么？”沟通交流无障碍的莉莉蹲下身子，摸摸草堆上的小脑瓜，发现小狮子的身子很僵硬，绷紧着。 “她离好还早得很，我们先谈论一下最近的打算吧。”年幼的兽人听不懂通用语，艾菲斯继续刚刚的话题。 “好。”小狮子昨晚已经被清洗干净了，莉莉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用抚摸猫的姿势顺毛。这个世界的生灵不止人类一种，智慧生命亦然。 “首先，你的天赋在我之上，所以必须承担好一个重要的工作：学会如何改变样貌。改变样貌的魔法道具太贵了，但魔法本身…就廉价地多。” “我明白了，不就是易容魔法嘛！交给我了~”莉莉一派轻松地答应。 “少轻松了，我们要防备朱丽亚随时回来，她虽然是封闭式集训，偶尔会放假的。所以最简单的染发与用药物变换瞳色都不能做，你必须完全用魔法改变容貌，难度很大。”艾菲斯敲敲桌子：“我们还得买更多魔晶石，不然你没有足够的魔力…真是恶性循环。” “我知道啊，易容魔法本来就是要改变全部的，干嘛多此一举使用药物？”莉莉伸出手，盖在艾菲斯的头上：“告诉我咒文和回路振幅吧。” 现在的魔法，有很大一部分失去了传递给魔网的姿势，只能靠回路中魔力的震动去强行共鸣，也因此需要预先准备很久。这个常识还是艾菲斯教莉莉的。 艾菲斯闭上眼，激活体内的魔力，引起回路的轻微震动，由于魔力太少并没有办法使用出易容魔法。 “记住了吗？易容魔法没有咒文，你只需要在脑内想出易容的样子，你大概要训练一周——喂？！”睁开双眼后，艾菲斯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跳下来。 “就是这样？”映入艾菲斯眼帘的，是银发紫瞳的女性，她故意捏住自己的脸做鬼脸，一只手放到小狮子身上。 小狮子张大嘴巴，鼻子不断抽动，怀疑着自己的嗅觉。难以置信地用手爪拍拍莉莉变大了两号的胸部，被莉莉一把压住耳朵乖乖躺回草堆。 “你这个是易容术？！”艾菲斯的声调都吓变了：“人都直接换了！！” “易容术不就是在外表上换人？”比起旧时代施法者想变猫变猫，想变老鼠变老鼠可差得远了，莉莉招手：“你过来啊，我帮你也换一换。” “行，我倒要看你能变成什么样的…喂，我也想要银发！”艾菲斯重新闭上眼睛，任由魔力笼罩身周。无条件接受他人魔力在自己身体生效是极度危险的行为。但莉莉这样的人，是值得相信的。 他也不知道这份自信是从何而来，可能是莉莉…太天真了吧。 “银发控真的到处都是呢。”莉莉把手移开，从边上拿来一面小镜子：“看看，喜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艾菲斯睁开眼，面对镜面中满是不快之色的青年，心情有点复杂。 他一直很期待自己长大，因为【孩子】和【少年】总与形容强大的词汇绝缘。正是因为弱小，他才在老师死后，把手上的好牌全部弃置，沦落到去剧院打杂，接着…不管怎么样，他遇到了莉莉，还有朱丽亚。 镜子中的虚像显得很成熟，起码有二十五六岁，和莉莉一样银发紫瞳，仿佛一对双子。他本该很开心自己有这幅看上去就很强大的模样。 但不管是成熟还是强大，都还是虚假的。 “发什么呆，满意还是不满意啊？”莉莉急了，手在艾菲斯眼前晃来晃去。 “马马虎虎吧，接下来就是建立人设。”艾菲斯把镜子按在手掌底下：“我们现在的样貌和真实样貌天差地别，即使被通缉也较为安全，但还是得找个和真实身份差距巨大却别有特色的特征，让敌人们被错误人设完全误导。” “等一下，刚刚是不是有人说了【通缉】两个字？说好的【不违法】呢！” “你知道，什么样的巫师会被称为【邪恶巫师】吗？”艾菲斯用问题去回答问题。 “邪恶巫师，顾名思义，肯定是做了很多坏事的巫师咯！”莉莉知道他又要开始科普了，顺着讲完。 “这只是其中一种，还有一种是——拒绝在能力达到一定程度后，去教会接受神圣封印的巫师。”艾菲斯说出了足以让莉莉震惊的话语。 “神圣封印？那是什么意思？”莉莉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点忧伤，这让艾菲斯有点奇怪，但他假装没有发现。 “听到名字就懂了吧，有名的非邪恶巫师在某一天会被当地教会邀请去参加封印仪式，封印完成后，就终身无法突破某个界限了，你愿意吗？”艾菲斯似笑非笑。 “我不愿意。” “我也是。” 对视之后，气氛有点凝重，莉莉拍拍手：“好啦，不谈伤感的事情了，你说人设对吧？我们的虚像都是银发紫瞳，一定会被当成姐弟~” “是兄妹。” “姐弟。” “兄妹。” “算了，被当成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就不信会在这种事情上输给你，不对，重点不是关系啊！你好好给我想想个性或者小习惯之类的！”艾菲斯紧急刹车，把话题拉回原位。 “首先，肯定是强大！”莉莉兴奋地比划：“你觉得【苍白死神】或者【紫瞳的魔女】这样的称号怎么样？” “不怎么样，宣扬出去之后第二天就被通缉，我们现在可是花架子！” “那就，神秘吧，神秘的人设也是人设吧？”莉莉退而求其次，把自以为帅气的称号放到一边，认真考虑起应该用什么角色掩盖真正的自我。 现在到处都是神明和神明的信徒，不适合再用女祭司这样的角色了，揭穿后会被当成装神弄鬼的家伙的。 “神秘？太模糊了，有点难度。先按照我想的试试看好了。”艾菲斯伸出手指：“我呢，负责扮演沉默寡言，一出口就抓住重点，语气相当恶劣的兄长。而你负责扮演叽叽喳喳，好像很好说话的妹妹。” “刚刚是谁说关系不是重点的啦！” “切。” “对了，艾菲斯，关于新名字的问题，在你扮演银发青年的时候——我能叫你【岚】吗？”莉莉突然想到了，很久远的时光中，某个总是面露不爽之色的少年。 他和面前的少年有一定程度的重合，有很多相似也有很多不同。岚要更加傲慢，说话更不客气，但也更加自信与强大。 她对面前的少年与岚，并不带有类似承羽、祈光那样的沉重的情感，所以脱口而出曾经的姓名，只是祝福，期待他有一天能和曾经的岚一样，翱翔天际。 “这个听上去就是代号的假名不坏，那你要叫莉莉丝或者伊莎贝拉之类的名字，还是改用白水晶、黄玉石这类代号？”艾菲斯默认了，他没有抓住灵魂中一闪而逝的悸动。 “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叫微光…不行，不适合。”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有一滴久远的眼泪在阻止她重新拿回这个已经逝去的姓名。 “是不太适合，哪有巫师代号叫微光的。那叫逐光怎么样？你这是什么表情？”艾菲斯表情如常，却看到莉莉睁大了眼睛。 “岚，你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名字的？” “怎么现在就叫上了？暗指驱逐光明的女巫，听上去多霸气啊？” “……” “不喜欢就叫其他的呗。” “不，我很喜欢，就叫我逐光吧。” 直到现在，依然在追逐光明的，早亡却又未能逝去的…逐光者。 作者有话要说：好好好，开始快进~ 感谢橙橙橙橙橙的雷雷与灌溉owoi 第52章 双层雪 秩序骑士、教会骑士、神殿骑士、圣骑士。 四种称呼所代表的人群就像是四个互相交错但又不包容的圆圈。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神明的仆人。 虽然神仆与神眷是另外的称呼，不过也没有多少人在泛指上咬文嚼字。 秩序骑士, 差不多是四种骑士中最为基础的一环, 他们人数众多，任务繁杂。不同神明的教会所下属的秩序骑士，在职能上有着各自的不同。 举个例子, 正义与冰雪女神教会中的秩序骑士, 每到秋天都需要协助所属领地的骑士团进行狩猎, 将魔物减少到一个安全数值, 以防冬天的城市在最危机的时刻迎来兽潮。 而火焰之神教会中的秩序骑士，则会兼顾一部分教会骑士的审判职责，他们的训练强度会高于其他教会的秩序骑士，因为随时可能被抽调去协助击杀邪恶的存在。 不管是隶属于哪个骑士团的骑士，都有很漫长的见习期，最基础的秩序骑士也不例外。冰雪女神教会的秩序骑士团统称初雪骑士团，冬妮亚城郊便驻扎着一支这样的队伍。 白色的围墙表面是粗质的砂石质感，掺杂了特殊的材料, 对钝器与巫术也有一定的抵抗力。苍青色的石门大部分时间都是敞开的, 初雪骑士团不会将一般民众拒之门外。 他们既乐于收取捐献，也善于提供帮助, 虽然大部分时候会收取合理的报酬，也有为贫民提供免费救助的机会。 莉莉从马上翻下，同时将藤框上的草绳解开，把装满热腾腾面包的藤框抱在怀里。自从半年前朱丽亚通过集训，成为见习骑士, 这段路她每个月都要走至少四趟。 藤框上盖着缝好的小棉被，保证面包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还尚有余温，虽然这种全麦面包冷了也挺好吃，她还是希望朱丽亚能吃到一口热的。 为了让冰雪女神对营地的加护一直维持在最高效率，任何冰雪女神的教会、骑士团都禁止使用明火。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这是真的。莉莉去过冬妮亚城的冰雪女神教会，里面的照明居然不使用蜡烛，而用一种自然发光的植物，生长在冰原的冰原苔与特殊的矿石替代。 还好朱丽亚解释过，冰雪女神教会会为所有神职者发放图案不一的寒冰护符，所以哪怕是见习秩序骑士，也不会在零下20度以上的温度冻伤了。 “今天也是来看你姐姐吧？”守门的是一位四十多岁面容和善的大叔，他是虔诚的信徒，很年轻就发了守贞誓言，因此一直没有孩子。 虽然莉莉不太理解一位在战斗与战术上都没有特别才能，以至于依靠虔诚才最终转正的秩序骑士发这种神殿骑士才会发的誓言有什么用，她还是很尊重这样的人的。 誓言就是约定吧，能遵守约定的人，总是比不能遵守的人强。 “是的，您也吃一个面包！”莉莉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她知道如何让这位大叔开心一点，直接将手伸到框里，拿出一只温热的面包放到大叔手上。 “谢谢，谢谢，你姐姐应该还在训练，去休息室拿条毯子，别冻着。”大叔嘱咐着，目光从莉莉身上移开，他必须时刻看着地平线，防止有魔物或者奇特的生物出现。 即使这种可能性很低，他也不准备降低自己对守卫营地的责任心。 莉莉一路上碰到很多眼熟的骑士，他们都很平和地向莉莉点头。开心是开心，但这种状态也可能是更深层次的某种东西在影响。 辗转几次轮回后，她发现，只要不对她抱有敌意或者戒备心，正常人的态度都会比冷淡好一些，这也算是某种特权吧？正常初见不会产生负面情绪的特权。 裹在毯子里等了不久，朱丽亚迎面走来，逆着光芒。 这幅光景好像穿越了很多很多年，模糊了几道不同的轮廓，现在，莉莉已经能很好地露出微笑。 “朱丽亚，欢迎回来。” “嗯？这句话应该是好久不见吧。是我要欢迎莉莉过来才对。” 朱丽亚褪下皮手套，放到桌子上。她现在穿着全套皮甲，上半身还套有专门防备巫师用的特殊链甲，冰雪女神的徽章在胸前闪闪发光。 稍微有点羡慕冰雪女神呀…莉莉晃晃脑袋，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 “朱丽亚，你这次和上次都穿了链甲，不累吗，一般来说也不会有邪恶巫师过来送死啦。”莉莉转过脸，把小棉被取下，面包拿出放在刚刚找来的盘子里。 藤框最底层还有味道出色的蓝莓酱与橘子酱，密封在罐子里一起带了来。金属是宝贵的、用来做剑、盾、铠甲与各种用品的素材，这些罐子还是古早的小陶罐或者常见的木质品。 “最近可能会有邪恶的巫师到达北境。”朱丽亚的嘴唇有点紧张地抿了一下，接着安抚莉莉：“不用太担心，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冬妮亚城，而是冬堡最新发现的古代遗迹。” 她没有说出会让莉莉担忧的后半句话：教会所属的任何骑士，都有必要在邪恶巫师途经的时候搜索与设下陷阱。 即使他们只是秩序骑士，依然有直面危险的可能。 “最新发现的古代遗迹？！那么多年了还有没发现过的吗？”莉莉的关注点和朱丽亚不太一样。 温暖的手拍了拍莉莉的头：“别太关注这个，古代遗迹的探索充满危险，里面的道具大部分都会被封印的。” “我知道啦！那，朱丽亚这个月还回来住吗？”莉莉吐吐舌头，和普通少女一样不再追问古代遗迹与邪恶巫师的情报。 “抱歉，恐怕不行，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处理。莉莉，你和艾菲斯说一下，让他也注意安全…艾菲斯现在没有继续锻炼巫术吧？”后半句声音小了很多。 “怎么会，他现在和我一样都是四处打零工，辛苦地很呢。他也说过，师傅都死在邪恶巫师手上了，肯定不愿意再冒险了。”曾经只会对着朱丽亚说真话的莉莉，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把话题糊弄过去。 “那就好，现在即使是北境，对巫术的态度也越来越负面了。”朱丽亚并不很认同这种一刀切的模式，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邪恶的巫师最近的举动，有着很高的侵略性，就像是得到了特殊的助力一样。 据说各大教会的审判骑士也会暗中进入北境，协助调查这件事。 “你记得吃面包，我先回去啦，要加油哦。”莉莉充满元气地挥挥手告别，轻快地跑出门，消失在朱丽亚的视野里。 “朱丽亚，你刚刚和妹妹聊到了巫术？那个叫做艾菲斯的人可以信任吗？”后门走入一位和朱丽亚差不多打扮的女性骑士，只是表情要冷漠许多。 “可以信任，只是普通的少年而已。”朱丽亚轻描淡写：“他之前被人抓住，差点被当做素材，应该已经吓破胆了。” “以后调查一下吧，以防万一。”女性骑士暂时相信了朱丽亚的解释：“朱丽亚，副团长刚刚已经告知了各个队长，入境的邪恶巫师，共有24人被锁定，其中有5位预计会取道冬妮亚。” 初雪骑士团所面临的严峻事态并未影响到城内一家小小的酒馆。 更具体地说，是酒馆的地下酒窖中的气氛。 “那对夫妇还没有到吗？真是的，太拖沓了。”裹在黑袍中的老妇人忍不住抱怨，她的代号就是老妇人。 虽说是代号，也只不过是冬妮亚城内，一个微不足道的巫师组织中流通的代号而已，老妇人在教会还没有通缉令，说明她的才能与名气都不值一提。 不过，老妇人是这个【微不足道】小团体中，唯一一个【确实达不到邪恶巫师标准】的人。 “没办法，有实力的人就是这样嘛，超~不准时。”代号调酒师的巫师不在调酒，而在一杯杯喝酒，红色的液体不断消失不见。 角落里，红蜘蛛与霜蔷薇正在玩纸牌，她们的外表都是青年女性，既然是巫师，大体都是易容了不少的。 坐在她们边上耐心等待、样貌最周正，不遮不掩的白色扑克看上去像是一位扶老奶奶过路的好青年，不过他却是整个小团体的主心骨，负责帮助售卖物品与收集新情报。 “抱歉~来迟一步咯，这个世界总有很多这样那样的事情需要姐姐我呀，一一完成。”银色长发的少女踏入地下酒窖，一如既往地有点话痨。 他们迟到了，但她与背后沉默的青年，是公认的【最强战力】。不管是清扫遗迹还是狙击对手，都不能失去他们的帮助。 “没办法，小夫妻来得迟，大家都懂的。”调酒师笑着举杯：“为你们的爱情干杯！” “什么嘛，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和他是姐弟。姐~和~弟！” “兄妹。”青年开口纠正。 “好好好，银色夫妇，欢迎你们的到来。”白色扑克一本正经地拍手打断他们无意义的纠纷：“这次会议，我们还是有点事情要做的。” “怎么？在这个节骨眼跳起来？教会可凶得很。”逐光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正是如此，我们才有机会啊。”白色扑克笑容纯良。 “吞掉【邪恶】巫师宝物的，宝贵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正义女神和冰雪女神在这里神职合并，就像火与审判，光与净化一样~ 感谢天天都在爬墙与不知是什么豆的灌溉~owo 第53章 神眷 巫师为何会被称为邪恶呢？ 在很久远很久远的【魔法时代】刚刚陨落时，无数施法者被加以【邪恶施术者】的名号, 被讨伐、夷族。 如今, 施法者们与巫师画上了等号，强大的巫师也约等于【邪恶】，在没有经历过于【巫师】们的艰难斗争的温柔者耳里, 听上去十分无辜。 但, 确实有那么一部分强大的巫师, 在重复超出正常生命所想的【邪恶】。 比如, 让一个村落溢满猩红的血。 血的酸臭味被冷空气抑制着，暂时没有蒸腾到太远的地方。也没有低阶魔物敢于向混杂黑暗力量的血气发起冲锋。 这个村落在日月交替之前本是宁静而安恬的，有采集果实的小姑娘，追逐小狗的孩子，缝制衣服的母亲，抱着木棍站在村口的守卫… 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血珊瑚，你、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万一遇到教会的巡逻骑士, 我们要怎么办？！”分不清性别的声音低沉地在布袍下响起。 “说得是呢, 要怎么办呢~？”苍白脸色的女性陶醉地将唇边的血渍抹平：“好头疼~要是遇到巡逻的骑士大人们，就只能把小可怜抛弃, 自己一个人逃跑了呢~” “啧。”布袍人在心里迅速衡量了两人的实力差距，放缓声音：“被教会悬赏10000金币的血珊瑚大人，难道会被区区一两队巡逻骑士逼退？我只是害怕遇到神出鬼没的圣骑士或者神眷，那样的话，您可逃——” 一刀血色的锋芒撕裂开布袍的兜帽, 露出一位面露惊慌的青年。 “啊呀，手滑了呢，怎么办呢，乌鸦在喳喳叫诶，好烦好烦哦~”血珊瑚血色的眼瞳里，满是恼怒。 让人想不到一点娇嗔的，纯粹的恶意在怒火里翻腾。 “大人，您稍微收敛一点好吗，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第二道血色光芒擦肩而过，布袍青年彻底闭嘴了。 他站在原地，不再阻止面前的血珊瑚继续今夜的狂宴。对于血珊瑚来说，血液是必要的。 自从魔网远离之后，绝大多数施法者们单凭自己体内的魔力或者巫术，根本什么都做不到。但借助外力，借助工具，是智慧生物的本能不是吗？ 魔晶石、魔核与古代遗物是最常见的消耗品，这些对于一般巫师来说成本不低。 有什么东西成本低一些，可以大量获取呢？还存在着一些魔力的，智慧生命的…残留物。教会禁止挖掘尸体，并非矫枉过正。 任何事情都有相应的代价，布袍青年自知无法承担同类相食的那份罪孽，于是他选择成为一个【不那么强大】的罪孽旁观者。 真讽刺啊，他捏紧了手中的法杖。他也曾经出生于这样的小小村落，怀着对魔法的憧憬踏上了…一条歧路。 记忆中的少年渴望成为屠杀恶龙的勇者，可长大后的青年，只是食人鬼的帮凶。他不敢偷袭这位强大的巫师，就像昨日血珊瑚对井水下咒的时候，他也选择袖手旁观一样。 血珊瑚的目标与其他人不一样，靠旁门左道弥补天赋不足的她，自始至终就不准备到达古代遗迹，她只想趁乱吞噬更多、更多、更多的生命罢了。 勇者，是不存在的吧。 马蹄声打碎了血色中的暗沉，血珊瑚目光冷凝，地面上干涸的血液随着她手中魔力光点的闪动自动汇聚成线条状，在外围形成一道道封锁圈。 小队骑士触发的求援信号也被血液凝成的鞭子从半空中击落。 她察觉出逼近的不过是一队实力一般的骑士，多半是初雪骑士团的小队，不足为惧，上策是全部杀光，不让讯息快速外泄引来更加麻烦的家伙。 真是羡慕啊，教会那种理所当然的庞然大物。身为名声败坏的通缉犯，血珊瑚只能单打独斗，最多加一两个菜鸟巫师助手，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会稍微后悔自己杀死师傅与师姐，掠夺材料的恶行。 “可怜虫，你死了吗？！”血珊瑚对着呆愣的助手发出怒喝，后者有些迟滞地抬起手，准备下一轮的魔法。 他的天赋也不行，也并非【传统巫师】，手中握着价格不菲的魔石，却必须用漫长的吟唱去引导出某个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准备在回路中的魔法。 骑士们没有耽搁一分一秒，看到后路被女巫截断，他们果断冲向前方：杀死敌人，无须畏惧。为首的是一位金发的女性，她还很年轻，却已经是一位小队长，胸前的雪花闪闪发光，为她提供些许神恩加护。 小队长的剑一直都向着血珊瑚，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是村落惨剧的罪魁祸首，杀掉她之后，边上的布袍人一定会落败。 夜以继日的训练，便是最好的“运气”，这把剑的速度快若流星，划出一道锐利的光弧，击打在血色的护盾上，飞溅血珠。 “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加餐呢~冰雪女神的骑士团，想想都很可口，可惜你们——太弱了。”面对的仅是初雪骑士团的小队，血珊瑚游刃有余，剑再快，无法击破血液护盾，都是徒劳的。 骑士没有回答她的狂言，唯一的回应是大开大合的剑锋。数年的训练让小队长深知，与强大巫师对决的时候，一旦被拉开距离，就离死不远了。 相反，只要距离足够近，即使实力悬殊，仍有一线机会获胜，魔法并不一定每次都会回复施法者的祈求，任何巫师都有施法失败的可能性。 血珊瑚同样知道这一点，她迫切希望尽快杀死面前碍眼的骑士，这个愿望暂时还未能实现。本该施展魔法的助手碰上了百次中不到一次的失败概率，手中备好的魔法消散不见。 那助手是如此消沉，以至于维持的护盾出现了一丝裂痕，被一位见习骑士见缝插针，粉碎于无形。 朱丽亚用回旋斩击碎布袍青年的护盾，察觉到危险的她没有乘胜追击，头一偏躲过一道魔法反射。与邪恶巫师的战争，就是与死亡共舞。 现实比小说故事更加敢于附加【意外】，充满了黑色的字符。 布袍青年快速估算出自己在这个距离下作战风险太大，他扭头就跑。只有在足够远的地方，才有释放魔法的余地。 “我们来追！快去帮助队长！”几位年纪稍大的骑士先行一步，他们自知实力不济，没办法介入队长与巫师的战斗，转而帮忙压制实力稍弱的布袍人。 朱丽亚虽然年轻，天赋惊人，在试炼与训练中大幅度提升了自我实力，在小队中仅次于队长。为队长助阵，她责无旁贷。 朱丽亚与另一位队友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前方，一人一击，为队长挡住两道锋利的血芒，剑刃发出即将碎裂的刺耳声音。 “那可真是~让我不快呀。”血珊瑚娇笑着，她不敢在被围攻的时候托大，抱怨一句后，吞下了手中拿出的紫色魔晶石。 经过特殊处理的魔晶石可以被直接利用，用回路抽取消耗的过程极其痛苦，要是没消耗完，还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不过，像血珊瑚这种连人类尸骨都不在话下的人，也不会考虑这些风险，她每天都不知道第二天是否还能活着。 只要活着，那便不断吞噬、把美好破坏殆尽吧。 隐匿在村庄附近的老妇人与调酒师冷汗滴下。 【怎么办，调酒师，我看吃不下这个巫师的宝贝！】 【可恶，偏偏其他人被错误情报引开了，只有我们在这里…银色夫妇如果在的话就好了。】 他们两人都擅长隐匿魔法，嗅着血珊瑚造成的浓烈血腥寻到这里，一开始还抱有拯救村落获得报酬的想法。 这样的乐观被现实打破，他们只敢躲到草垛里，假装无事发生。神明保佑，有一队初雪骑士赶来这里，可没想到血珊瑚出人意料地强大。 本来还以为她的赏金这么高，完全是邪恶行为的加成呢。 最擅长正面作战的银色夫妇这几天请假，宝物众多的白色扑克带着另外两姐妹跑去错误地点，他们实在没有底气去狙击血珊瑚。 【血珊瑚好像在准备影子法术】老妇人经验丰富，看到了血珊瑚指尖的轻微颤动与异色光芒。 【我也看到了，他们来不及反应。】 在调酒师看来，胜负已分。 赤色的虚影从朱丽亚的影子中升起，“影子”手中拿着虚假却能造成真实伤害的利剑，这把剑直接对准朱丽亚的脖颈。 挥落的剑锋在期待一刀两断的结局。 “小心——”朱丽亚的队长正好在她侧面，队长用最快的速度推出自己的剑，这份保护伙伴的决心成功让她超越了平时的极限速度，到达影子面前。 队长的剑刺入了虚影，但虚影并非人类，她不会疼痛，也不会因为重伤停止攻击。 虚影的剑，同时贯穿了队长的身体，随着虚影消散，也带来了真实的死亡。 “哎呀，没想到帮我击杀了最碍眼的家伙，多谢了。”血珊瑚露出喜悦的笑容：“那边的，马虎又弱小的骑士哦，我这就送你去见她~” 朱丽亚甚至没有空隙去懊悔，去呼唤一声队长，她的剑在随后朝向血珊瑚，格挡住致命的一击。她身后的同伴没能挡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不想死亡，她不畏惧为正义献上一切，但这份被队长交换的生命，她不想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澄澈的眸子被染上了血的颜色，这是一片充满血液的地狱。 【那、那是什么？！】 【等等，后面划过来的是流星还是——糟糕，我们干嘛不早点跑路？！】 伴随隐匿者们用魔力传递的哀嚎，迟来的勇者进入战场。 身负双翼的光之眷属划破夜空，血色雾霾瞬间两分。 强烈的光芒将血珊瑚下一波攻势全然吞噬，落于朱丽亚与血珊瑚中间的“人类”，拥有纯金的长发、纯金的双眼与光造的双翼。 她额头上的碎片向每一个人传递同一种讯息。 她是光之神的神眷，身携神之碎片而生的天然虔信者。 血色从血珊瑚的脸上褪去，助手的乌鸦嘴成真了，她将面对真正的强者。 第54章 逆流之血 纯金的锋芒暂时未击碎血珊瑚的灵魂，因为神眷者还有要知道的事项。 血珊瑚知道, 速死, 对于早已陷入罪孽深潭的自己来说是某种恩赐，某种绝对不可能被给予的恩赐。 【罪人】 光，是什么声音？ 光是无声的, 所以有光的神眷代替光发声。 【坦白吧, 同党的名字, 罪恶的数目, 血亲的下落。】 这听上去是劝说，却毫无劝说的意思，这句是光之神眷祈求光之神，赐予对灵魂与记忆直接探索的权力。 多层精神防护，多年的血液精神力滋养，在光的力量下化作无用之功，血珊瑚的罪恶被光照射，没有一片黑暗能够掩盖。 执掌黑暗与魔法权柄的女神, 早就抛弃了她的信徒们啊, 不是吗？ 在几个呼吸间，血珊瑚的记忆被完全抽离, 光之神眷并未直接击杀她，但被抽取精神力之后的血珊瑚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了，她像是死去一般倒在自己创造出的血浆中。 这些血浆中混合了她的血液，真的漆黑，又恶臭。 就像是她地狱一般的人生与罪孽一样。 生于血污的弱者, 双目亦被黑暗掩盖，她以双手夺取他人性命的第一天，便注定犬死在绝对不会拯救她的勇者面前。 光之眷属没有去管已经失去意识的血珊瑚，也没有扇动羽翼赐予地面上的骑士们治愈的神术——她早在接近的时候，就知道这里的人已经阵亡地差不多了。 在高空中飞行的眷属注意到底下的时候…太迟了。 她能注意到途径的罪恶红光，却无法倒转逝去的时间，救赎死去的生命。 悬停在地面上的她，将目光投向了最近的骑士。除了已经匍匐在地上的布袍罪人与另外两位初雪骑士，只剩下抱着队长尸体的朱丽亚。 光之眷属胸前的纹章上有光之神的上扬十字，还有一枚被画了封印符文的心型。神眷也是需要向主神立下不一样的誓言的，封印心脏的纹路代表【奉献】，封印嘴唇代表【笃行】，封印双眼代表【审判】。 “光眷者大人，队长她…”朱丽亚的声音小了下去，她其实已经知道结局。 “节哀。”光之眷者伸出手，在小队长的额头上轻点，那是某种祝愿，对往生的祝福。她只能做到这么多，她不是冰之眷者，进行光之神的送葬仪式是有违死者心愿的。 “感谢您…”朱丽亚跪坐在地上，她不想放下队长，她还要带着队长回到骑士团驻地，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将主动负责向队长的亲属告知这件事。 “我是被胁迫的，我是无路可走才这样的！”不远处匍匐的三人中，布袍青年爬行着来到光眷者脚下：“大人！求您不要殃及我的家人们！他们是无罪的，是无罪的啊！！” 布袍青年心中有懊悔，但更多的是对血珊瑚的恨意。他和血珊瑚这种孤家寡人不一样，父母都还在世。 不同神明的信徒，对罪人的处理是不一样的，但罪孽一旦被判断到某个等级，罪人的血亲，也将被教会密切【关注】。 让罪孽仅限于罪人一人？也要看受害者们同不同意。尤其是掌握净化的光与主司审判的焰还有掌握正义的冰，所会降临在罪人身周的，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恐惧？ “罪人，你与罪人血珊瑚的罪行，将由冰雪女神的祭司们审判。”光眷者不再理会布袍青年的哀叫，当她偏开目光后，边上的两位骑士用绳索捆住了布袍青年。 这场黑暗中的战斗落幕了，没有一方算是赢家。 没有已死之人获得救赎，但确实改变了很多人的未来。每一位罪人的落网，都将照亮更多无辜者的道路。 在同一片月色下，当月亮从当空降落到地平线之上后，莉莉正与艾菲斯在地下室里做着有趣又有用的实验。 他们醒得很早，为了让魔法突飞猛进，可以说能熬夜就熬夜，能早起就早起。 “猫猫，保持球型！” 莉莉不是没有询问过猫猫的真名，但猫猫用兽人语回答过，她讨厌自己的名字，就只好先猫猫这样叫着。 猫猫听话地蜷缩着，作为兽人中天生力量最强批次的狮人，她在少年和少女面前却十分温驯，她似乎并不喜欢兽人，也不喜欢其他人类，以自己的步调努力地生活着。 莉莉与艾菲斯平时都送她去城内的战士训练场参加集训，交了不少钱，算是对可期待战力的先期投资。 莉莉把两块从同一块宝石中切割打磨出来的碎片捏好，灌入自己的魔力，一份让猫猫裹在胸口，另外一份紧紧捏在自己的手心。 她一步一步远离猫猫，慢慢停止魔力灌输。 当碎片完全冷却后，猛地重新注入魔力！ 就像强磁体一样，莉莉和猫猫被猛地拖曳，狠狠在地下室中间相撞！ 猫猫年纪小，但身强体壮，没怎么抖动就站稳了，还顺便把蜷成一团的莉莉拉起来。 “疼死了！我应该加防护的…”可是加了防护就可能伤到猫猫，莉莉的拍着胸口嘶嘶出声。 “实验很成功，下次要找到办法简化宝石制作还有受术者姿态受限的问题也得一并解决。”艾菲斯在笔记本上用暗语记录实验。 他与莉莉不一样，没有天赋作为永不消逝的底牌，必须通过大量的练习和收集才能获得进步，成为那个…让老师骄傲的施法者。 莉莉拿起边上准备好的热牛奶往嘴里灌，大量运动后肯定要好好休息一番。 三人之间的气氛缓慢而祥和，让人昏昏欲睡。 艾菲斯手边放着的道具亮起黄色的灯，闪了两下，有人在开门。 “计划B!”莉莉用最快的速度弹起，艾菲斯用差不多的速度拽住猫猫。他们必须要确保朱丽亚不会发现一点问题。 “你看顾好猫猫呀，如果猫猫被发现记得解释说是雇佣过来的！”莉莉必须负责将朱丽亚拦在大厅一会，她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地下室。 “知道了，知道了，我办事比你靠谱。”艾菲斯与猫猫将各种东西隐藏起来，不要紧的零碎丢到草垛里，要命的东西贴身放好。接着等待在地下室入口，看莉莉能不能牵制住朱丽亚。 之前也偶尔会遇到朱丽亚突然回来，已经熟能生巧了。 这一次好像有所不同，莉莉走到客厅时，朱丽亚还在门外，没有打开门。 提示道具都被触发了，钥匙应该早就插在锁孔里才对呀？ 莉莉跑过去，把门打开，随着门向内的，是摇摇欲坠的朱丽亚。 “朱丽亚，发生什么…”莉莉话说到一半，看到她脸上还没有干透的泪痕，便只是张开双手。 “莉莉…” 人在受伤的时候，气息会极衰弱，心的伤痕，也是伤口。 “朱丽亚，先回家，喝点什么吧，我在橱子放的牛奶应该还没有完全凉掉。”莉莉的心有点慌，帮朱丽亚把门上的钥匙拔了。 朱丽亚的状态太差了，她没有询问为什么莉莉起这么早，钥匙还留在门上没有拔出。 那双清澈又闪亮的眼睛，也损失了神采，黯淡地看着地面上不存在的东西。朱丽亚任由莉莉拖着自己，被放置到客厅的沙发上。 在队伍几乎覆灭之后，她与剩下的两名骑士带着同伴们的尸体回到了驻地。 副团长安置好尸体，直接命令他们先各自回家休息一整天，休息完毕再回驻地协助准备葬礼事宜。 她不想离开，但已经没有违抗副团长命令的余力，就像人偶一样回到家里。 【我一定要负责，一定要对为我付出生命的队长负责。】 这样的想法在一刻不停地闪烁，她还能为队长做些什么呢？帮忙通知家属，道歉，然后擅自要求补偿队长的父母吗？ 他们大概不需要，也不想要。她曾经和队长经过那间漂亮的别墅，队长是贵族家庭出身，家境殷实。 队长说过，自己曾经有一位经商的哥哥，一年前死于盗匪，还有一个年幼就夭折了的弟弟。被作为虔诚信徒的父母奉献给教会的她，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女儿】。 她用什么去替代两位老者的骄傲？她连提出给予补偿的资格都没有。 “朱丽亚，喝一点？” “……”是莉莉的声音，现在应该喝水吗…动不了…为什么动不了。在脑内循环语句的朱丽亚，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手指。 温热的杯沿贴在嘴唇上，随着倾倒的动作，牛奶湿润了一点唇瓣。 “我在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这里哦。”莉莉的声音中有着压抑的担忧，她放缓了语气，温柔地捧住朱丽亚的长发，让她仰着头，将牛奶缓慢送入口中。 朱丽亚在好转，她张开嘴唇，恢复了吞咽的动作，让莉莉能够成功地将牛奶一点点倒进去。 “莉莉，我想去冬堡。”队长曾经说过，她很想成为真正的【教会精英】，成为【圣骑士】。假如我能代替队长实现心愿，队长一定会感到欣慰吧？ “我们之前不就谈过嘛，冬堡很好啊，但是朱丽亚现在的骑士团驻扎在这里呀？除非升迁。”莉莉好歹也了解过冰雪女神的教会结构。 冰雪女神最大的教堂在冬堡，能被调到冬堡是真的升迁了。 “我会变得更强，努力积累贡献，再发下三愿。”朱丽亚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三愿？！是、是【贫穷】、【守贞】与【虔信】的三愿吗？！”莉莉一惊，赶紧把牛奶放到桌子上。 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何，也和莉莉原先的世界一样，发展出了三愿这种让她有点悲伤的东西。她不希望神是人类的束缚，反而希望神去帮助人类成长。 可是，就和【生日】与【母亲】这种概念一样，信仰中的细枝末节，好像也渐渐在这个世界中蔓延、生长。 “是的，我想成为圣骑士。” “可朱丽亚你根本不够虔诚吧！你真的相信神全知全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信了神就万事大吉了？！” 死一般的寂静。 “我…会试着相信。”朱丽亚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在祷告还是在洗脑自己：“我会相信女神在庇护着我们，我会相信她将为所有生命带来繁荣与幸福，我将在神殿内发下三愿，以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为女神的荣光与他人的幸福所奔走。” 你不信，你明明不信，朱丽亚。 深切的悲哀在心的湖泊里绽开。 “朱丽亚，能告诉我，你逼迫自己的理由吗？”莉莉的额头贴向她的额头。 很冷，很冰，没有温度。 “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呢…”莉莉突然感觉自己很无助，手足无措，有什么东西自始至终就没有好好抓住呢？ “莉莉，我想代替某个很重要的人活下去。”本该撑到最后活下去的，是队长，而不是我。 “……不管朱丽亚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 在冬妮亚城也好，在冬堡也罢。 这一世，你我都还活着，就不要分开吧，我会陪着你，直到我永远闭上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的情节会越来越好看的（确信） 第55章 连环 “好呀，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银发的女性生气地锤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地下室回荡着她独特的声音。 “逐光, 怎么突然这么愤怒？那个全灭的村落里难道…”刚刚叙述完最新情报的白色扑克，礼貌地提出一半问题。 “没、我只是为老妇人和调酒师不值，他们现在被封印了, 太倒霉啦。”逐光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血珊瑚的样子, 让这句话没有多少可信度。 “他们的话, 不需要担心, 两人手上都很干净，不过也不能再继续跟着我们了，所以这次才换了接头地点。”白色扑克耸耸肩。 他们这种松散的小团体有几个口头约定： 一、不得犯下极度违背道德的罪责 二、被教会捉住的时候不得供出同伴 三、被教会捉住视为自动脱离组织，不得再打听同伴的去处。 看似没有约束力，实际上大家多半都按照这些约定条款办事。被教会捉住并封印意味着魔法道路无法寸进，但同时也转正了。 与其供出有的没的拖同伴下水，不如借着转正的机会加入新的团体，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留着情分好办事。 白色扑克所带领的小团体换了好几拨人, 连白色扑克本人都是新继承的称号，小团体在多年来从仅剩一人到30人熙熙攘攘的时候都有过, 早就习惯了这种人事变动。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扬了血珊瑚的骨灰吗？”逐光猛地锤了桌子第二下。 “不，如果你要去扬的话，得和教会提申请。”白色扑克习惯性地解释：“血珊瑚应该会被转移到教会接受调查与审讯，确认没有其他情报后烧成很有用的魔力灰烬, 高阶巫师的尸骸残留物可以制作出性能优秀的武器、道具或者一次性加持物。” 逐光的脸色不太好，她曾在每次回去之后尝试过书写各种不同的字句，但大部分能直接帮助到智慧生物的，都太过具体。这些字句被书籍一一驳回，让世界滑向了更不童话的一面。 “逐光，你和岚是我们最宝贵的战斗力，请保持冷静。”白色扑克恳切地请求：“这次的任务，非得拼尽全力不可。” “全力？所有人都要去？光眷者都出现在冬妮亚附近了，这环境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吧？”红蜘蛛听到圣骑士都想发抖，何况是可怕到犯规的眷者。 “正是因为她出现了，我们才有机会，绝佳的机会。有可靠的情报显示，吞金者巴妮莎和她的丈夫被光眷者打成重伤，巴妮莎的丈夫巴里以妻子死亡为代价逃了出来。”白色扑克说完后，充满希望地看向在座的几位。 大家听懂了，这段话中透露出很多可以利用的讯息。 首先，巴妮莎富得流油！她是个极度疯狂的宝藏收集者，并且她不相信除了丈夫以外的任何人，最珍贵的魔法道具，只要她带得了，都会全部带在自己和丈夫身上。 他们两人都是罕见的空间魔法掌握者，想必就算巴妮莎主动或被动地死于献祭传送，追过去的人也能够从她丈夫巴里手里掏出不少东西。 “巴里逃出来了？能从光眷者手中逃脱，确实只能是传送魔法了。”红蜘蛛为人谨慎：“可是，万一这是教会的陷阱呢？勾引我们一拥而上，黄雀在后。” “有这种可能性，但风险与价值并存。”白色扑克个人是非常想去的：“我们中间，也有会传送魔法的同伴。” “逐光的一般传送？不行、不行。”红蜘蛛连忙打断：“巴里可是用老婆的命逃出来的，眷者们都有特殊的领域，在他们的领域中元素配比是极其失衡的状态，传送魔法想要覆盖真的不可能！” “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值得一试。”白色扑克给出了更加可信的理由：“准备对巴里出手的绝对不止我们一个团体，他的大概坐标被另外的团体散播出来了。” 确实很像是教会的陷阱，但也可能是吃不下的人、怕陷阱的人故意传播的讯息。 现在的空间魔法和古代不同，完全靠施法者与所携带的魔晶石提供能量维持，只要主人一死，大量的宝物就会因为空间消散而散落主人周围。 来的人越多，这个陷阱的危险性就越小。 光眷者只有一个人，她只能封印一定范围内的传送，对于他们这种有传送人员在的组织来说，只要不倒霉到被光眷者踩脸，危险性相对来说就很小。 并不长久的沉默之后，大家在桌子周围贴上了自己的左手。白色扑克知道，没有人能抵抗这种仿佛唾手可得的利益，他也是。 准备的时间并不充分，夜色深沉之后，各个小团体有共同领导者一般先后出动。 巴里的藏身地点是被其中一个组织的【眼睛】发现的，这很正常，小团体总会养点眼睛，巴里只要不人间蒸发，都不可能无迹可寻。 巴里的运气很差，或者实力不济，在献祭自己的妻子后也没能传送到距离冬妮亚城太远的地方。 在光眷者的干扰下依然凭借传送脱离战斗状态，用完了他全部的好运。 白色扑克的小队来得稍微有点迟，当他们能依稀看到巴里时，前面已经有不少人等在边上了。和巴里作战的人有点脸生。 可能是冬妮亚本地的人易容术高超，也可能是从外地赶来淘金的强者。 “我们等在这里，不要在宝物爆开之前接近。”白色扑克虽然眼馋那些宝物中最好的一批，也知道这些必然会被真正出力的人拿走。 他们这些跟着喝汤的人，不过是承担了一点点教会的风险罢了，根本夺不到多好的东西。 “真的是陷阱！”霜蔷薇是这个小队的眼，她特殊的天赋让她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动：“教会的骑士在接近，撤！” 这座擅长隐匿的山谷，也对逃跑造成了一点压力，还好大家有传送的人员，又站在不靠中心的位置，教会必然会优先抓捕中心那些最强的人。 逐光手中早就握着珍贵的空间系魔晶石，虽然有点可惜，依然开始抽取其中的魔力。唉，要是能正常开启曾经的遗物，何至于此！ 将杂念摒弃，洁白的光点包裹住白色扑克，他作为队长，整个团队的核心，自然是优先传送的。 接着是霜蔷薇与红蜘蛛，然后是岚—— 一把投掷而来的利剑，打断了正要起效的传送术，白色光点消散在风中。 “谁？！”逐光拉住岚的手腕，时刻准备继续启动，回过头的那一刻，心凉了一半。 从天上缓落的，是美到极致的光弧，是光神降下的至宝。 是，光的眷属。 白色的光羽自虚空包裹地面的两人，作为巫师的岚与逐光，陷入了光眷者的领域！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注意到我们？逐光抬起头，看向那双金色的眼瞳。 碎片转生而成的眷者拥有人类难以企及的完美，那把投掷的剑刃并非凡铁铸就，眷者手中重新凝聚出一把光之刃，没有剑鞘，出剑无悔。 因为【无解】陷入茫然的并非只有逐光一人，光眷者也罕有得体会到了奇特的心情，那就是空无。 作为碎片的转生，她不管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都能与纯然的光链接，源源不断的力量仅仅是一种加护，另一种加护是心有所依。 她将不会悲伤，不会狂喜，不会崩溃，也不会猜疑。作为【神】在地面上的投射，她本就没有残存太多【人性】。神会维持她的平静，也会抚平她的空虚。 可是，为什么，当她看到眼前之人的时候，与神的链接开始出现问题。如果说平时是一道坚韧的锁链，现在就变成了一缕细丝。 依然存在，但脆弱无比。 光眷者被羽翼所包裹的心脏，坠入虚空。她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落入教会的怀抱，没有家人、朋友，不曾与任何生命建立美好的关系，也不曾为任何生命惴惴哭泣，亦…不曾感受过真正的怒火降临。 这种空虚感，是畏惧吗？神眷者，可以畏惧吗？ 光是不会回答的，光的情绪只有在链接存续的时候，才能缓慢传达。眼前的银发女性已经开始凝聚空间魔力，再不做出决定，她就会从光的领域中逃脱了。 【巫师过于超群的实力是邪恶赐予】 【神明全知全能，只有邪恶才会隔离神明的声音】 【放任邪恶逃离，将会带来更大的不可知的灾难。】 光眷者总是沐浴在安宁的辉光之下，拥有最纯粹的【善意】，对【信徒们】的善意，对【弱小者】的善意，对【无辜者】的善意。 这份善意，必须要将邪恶抹杀殆尽！ 光眷者第一次，纯然以自己的意志挥舞剑刃，她将光刃高举，这一刀没有往日留下生命的仁慈，满溢的，是杀死至敌的决意！ 逐光无法捕捉这种速度的光刃，她甚至没有想到护体魔法够不够强力。 【来不及把岚送走了，难道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 “逐光——活下去！！！”一道魔法生效了，一道不应该生效的，不适用于此种场景的魔法正常生效了。 没有起始姿势，没有反复咒言，岚带着难以置信的决意，被魔力奔涌着牵引而来。 飞速逼近的银发青年，将她撞出第一剑的攻击范围。 光刃没入的，是岚，是艾菲斯的胸膛。 然后——天空被黑暗遮蔽。 作者有话要说：莫怕！不虐！抱住！ 第56章 上个时代的钟声 据说，人在死前会有很清醒的回忆时刻, 那是神明给予人类的一点小小恩赐, 在宁静的碎片中捡拾起遗忘的美好，吮吸过去的甜蜜。 最终，时间尽头的神明会将碎片扫去, 这个人也就真正从此刻的世界上抹去, 投入下一轮的川流中了。 艾菲斯悬浮在轻飘飘的川流中, 舒服到睁不开眼睛, 他不需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一幕幕想看的图景。 他未曾谋面的父母只有几笔墨色勾勒，他们应该很爱他，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去面对。某次吻别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小小的孩子被留给了一位年迈的老人。 老人既是艾菲斯的师傅，也是他的远亲。巫师们的血脉传递，源远流长。 老人很喜欢雕刻、绘画与写诗，家中有很多很多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有的书是罕见的魔法书, 更多的则不过是人类的文艺图谱, 与巫师这个角色并无太大关系。 老人的天赋很差，差到入土半截依然没办法顺溜地放出大火球, 就算握着高价买来的魔晶石，也只能给艾菲斯变出简笔画一样骗不了人的幻像。 但艾菲斯的天赋却足够好，好到小小年纪，走路都还颠簸的时候，就能口齿不清地释放准备良久的法力护盾——虽然依然需要借助老人的魔晶石。 老人说过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在久远的过去, 巫术与魔法是两种不同的能量，天空中有数不尽的魔法塔悬浮。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臣服于施法者，魔法造就了绚烂的魔法时代，每一天，施法者们都能凭借自身的能量呼风唤雨，造就奇迹。 可是这样的时代，却因为黑暗女神的震怒而凋亡。不同的神明向不同的生命伸出援手，混乱和血腥的年代才得以结束。 老人的故事每到这里就结束了，魔法时代的句号也是施法者们的句号…吧… 艾菲斯抗拒着下一幕图景，他不想回忆起老人的死亡。 老人不是死于宗教迫害，他死于更加无意义的原因。无意义到，即使经历了多种苦难，艾菲斯也觉得自己讨厌无意义的死亡多于苦难本身。 在强烈的意志作用下，那一幕真的被掀开了，接下来展现的却是他看不懂的画面。有模糊的人影沐浴在火焰中。 火焰跳跃着，里面的人很纤细，她在舞动。我的记忆里为什么会有这张画面？ 不止这一张，下一张艾菲斯也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看到的时间。 下一幕是一个虚无的影子，缓缓跌落在象征雪地的白色粉末状颜色里。 最后一幕是...某个看不清脸庞的少女，在棺材中向自己招手。 我的时间要结束了么？意识好像在失去——疼！！！ 死人是不会感到疼痛的，艾菲斯猛地睁开双眼，夜空中看不见星子与月轮，今夜原本该是满月？ 肚子上的剑刃不见了，他还来不及想，先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到了能让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当场去世的一幕。 逐光正压制在光眷者的身上，试图、试图用手触摸对方额头上的碎片？！ 为什么没有人能阻止她？！ 脑袋的温度降低后，艾菲斯很快找到了答案。他还好离得近，四周已经被龙卷式的光能给隔出一道人工屏障，难怪他看不到月亮和星星，光都被隔离在外层了！ 他想大喊一声我们趁乱传送啊！喉咙却不争气的没法发声。 气流与虚弱共同阻碍了声音的有效传播，他差点气得再次走马灯。 三分钟，也许更短。 时间倒退一点点，就是逐光被愤怒填满的那一刻。她暂时忘却了对其他生命的赐福与【强制平等】的喜爱，全身心地为某个生命的重创表达出愤怒。 被怒火控制的她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不过，这些魔力的能量实在太过稀少，弱小的能量是无效的，对光眷者无效。 真正【有效】的，是光之碎片本身出现的问题。 光在呼唤她，要逐光触碰，光，似乎出现了类似人类的情绪。 在这种情绪的作用下，眷者感到体内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离，完全无法抵抗。她是善良的，看到光的力量在暴走，便没有呼唤外界的同伴强行突破。 一般的骑士在暴走的光幕中穿行，会被击打，割裂。 在光眷者的心中，碎片是不灭的，即使她死亡了，下一任碎片依然会担负起应该尽到的责任。 所以，哪怕会死去，她也不会让同伴们身处险境向她接近。 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一定会有人不畏死亡地冲向她，就像她曾无数次为了拯救人民冲锋陷阵一样。 这份安然让光眷者的心得以安宁，找到了可以消解空无的渠道，理智重新回归。 可是，被压制住的现实难以掀翻。她经历过堪称残酷的特训，却无法拨开少女伸向自己额头的手掌，直到指尖与碎片相触，光眷者一时之间陷入真正的凝固。 因为光在涌入，光的片羽，对于这个小小的躯壳来说，是盈满到溢出的灌溉。 同时凝固的，还有刚刚还在愤怒的逐光，她感受到了，喜悦… 是新生儿初次睁眼的喜悦。 光，在喜悦，在为接触到的温暖欢腾。 夜色还没有提起裙摆，这片大陆上的生灵，才没有注意到太阳卷起弧形的波动。 【你知道我是谁吗？】 逐光在心里默念，光在回应她，却并非对话，只是一个模糊的，类似肯定的概念。 这种对话很奇怪，就像是两人拎着最古老的传声筒，一方还是一个婴儿，只能发出yiyi的音节。 光应该能依稀感觉出祂在和谁对话。 但相隔的距离太远，用于传声的又不是电话，是个大活人，导致根本没有办法顺利沟通。 【你能帮助我吗？】 爱，对【长子】的爱意稀释了愤怒，逐光的理智也渐渐恢复，她不想杀死光眷者，不想伤害任何一位无辜的教会骑士。 她所想做的，是带走艾菲斯，带他去安全的地方。 逐光拒绝思考他有没有死亡这个问题。 光的回馈很模糊，在心灵的沟通中，双方来回好几次后，逐光确认了一件事。 光现在仅仅只能通过心理波动去猜测对方的诉求，在这一点上两人都一样。你怎么能要求一个初生的婴儿去帮你扫地呢？ 逐光平稳心态，不，她现在的诉求不是愤怒，她不需要光刃或者光炮…她需要治愈的辉光。于是，她看向倒在地上的艾菲斯，传递出自己深沉的悲哀与怜惜，还有内疚。 对面接到这种明确的心理变化后，迅速做出了反应，四周的光刃风暴开始一条一条被抽出，用科学与魔法都不能解释的转化过程化为治愈的光之羽，汇入地面重伤的少年体内。 好！这是逃跑的好机会！ 逐光瞬间判断出，风暴屏障撤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必须传送出去，逃出升天！ 空间魔晶石在全力的抽取下化为齑粉，最后一丝一毫的魔力被百分百利用，冲击回荡在逐光的回路中，卷起正确的、明晰的涟漪。 一次传送两人，必须借助外力，她绝对不会献祭艾菲斯，她祈求…残留繁星之力的古老坐标的协力！ 她的灵魂，铭记着1200多个古旧的坐标，它们中大部分都必须借助繁星的记忆统筹体，绝大部分都弥散在历史的烟尘中再也无法回应。即使回应，也多半在机关密布、魔兽乱窜的环境中，甚至，可能被教会掌握在手里。 旧时代的火神信徒们收集的火光呀，请与我的幸运特权一起，再给我一次，小小的幸运！ 当风暴散尽后，外面的骑士们只看到光眷者平静地躺在地面上，闭着眼睛，四周空无一物。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中秋节，快乐！owo（上一章好像有点魔鬼，赶紧放这一章！） 第57章 繁星的碎片 “你醒啦？现在已经是三千年后了，神抛弃了我们, 快点出去帮忙垒石头做晚饭。” “……你不气我, 会死吗？” 脱力状态中再度醒来的艾菲斯感到浑身都很不舒服。被治愈之光强行从回光返照拉回生路的身体器官就像辞职后被拖回来继续996的社畜，异常不合作。 睁开眼就得面对莉莉毫无被拯救自觉的鬼脸，他也是非常——欣慰了。 “能生气说明恢复得还可以~不枉我去附近挖了点苔藓给你做早餐。不说假话, 你都昏迷三天啦。”莉莉绽开放心的笑颜：“我这几天一直在收集魔晶石, 不断治疗你呀, 吃吧。” 捧在手上的, 是一块烤地通透，颜色可疑的植物。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没有自己逃走，但能不能不吃——呕！”艾菲斯被塞了一嘴烤植物，不过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野菜的口感很脆，一点也不苦涩，还有点油脂香？ “这些我都是自己吃过了才给你吃的呀，不用怕中毒。”莉莉拍拍边上的石堆, 里面放着不少大大小小的魔晶石, 有一些还是未打磨的原石状态。 “这里是古代遗迹？溢出魔力凝固出的石头才长这样。”艾菲斯撑起身体，转了半圈捡起一块放在手心, 他就算下一秒死，也要摸到珍惜的物品才行。 “猜对了！我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哪一处，反正没有被教会占据。不过在你晕倒后只能先守在附近咯，万一有路过的魔兽或者远古机械怎么办？”莉莉的心情很不错：“等你恢复好了，我们可以一起修理这里坏掉的传送装置, 把这边当做备用大本营。” “说起来，万一朱丽亚提前回去，看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办？猫猫倒是已经寄放在训练营，问题不大。”艾菲斯把石头放回原处。 “我想过了，朱丽亚她们最近任务很多，还要处理阵亡者遗留的问题，要是我们真的那么背运正好碰到她回来，只能启动备用计划咯。”莉莉在这几天考虑了很多，并没有如艾菲斯所想地暴跳起来。 备用计划指的是他们小团体互帮互助的掩护计划，在没有办法推辞的时候把团体中其他人的假身份拉过来做不在场证明，应该足以打消一部分疑点，但一旦启动必然会向同伴暴露真实身份。 银色夫妇、呸、姐弟的人设就彻底崩塌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尝试地好。 “冷静到一点不像你。”艾菲斯活动了手腕，站起身，头因为魔力枯竭而有点晕，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恢复。 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有一件事情，很想知道：“喂，你尝试过占卜魔法吗？” 面前的少女是他平生所见的，最擅长使用魔法的人，也许巫术在她手中与古代的魔法相差不大吧？每次一教会她新的魔法，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融会贯通，效果好得惊人。 那么，被视为骗人行当的占卜魔法，他曾经告诉过她的那些传言语句，也说不定会有效？ “占卜魔法？还有这么便利的魔法吗？哼哼~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可以生效的！”莉莉伸出手：“快点再教教我，让莉莉大人算一算你命中注定的姻缘~” “不是求你算姻缘，我想知道，人死之前看到的图景的意义。”艾菲斯走回来，坐到莉莉边上。 “我怎么会知道人死之前能看到什么呀？”莉莉把摊着的手缩回来，她每次死亡都直接回归来着。 “我看到了很多过去的图景，但最后的部分却是被火焰覆盖的、还有倒在雪地里的影子，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景象，怎么会出现在死前的回忆里？”艾菲斯叹了口气，捏着额头。不知道因为哪种因素，他并不想说出自己最后看到的那一幕。 不吉利，也，很心悸。 莉莉突然沉默了，她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莉莉？喂，莉莉？”艾菲斯伸出手，摇晃。 “...艾菲斯，那是你很久以前的记忆，是你前世看到的图景哦。”莉莉抬起头，笑得很勉强：“我开玩笑的啦，就是猜一猜~你不会信了吧？” “为什么不信？任何事情都找得到理由啊。”艾菲斯却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语气认真：“排除掉我自己的想象、我被洗去过记忆，前世这个解释还挺像样的。” “那，如果我说，我就是被火焰包裹，也被雪掩盖过的影子呢？”莉莉深吸一口气，在安静的地下两人都听得见：“呼——我呀，曾经叫过缓缓，逐光，微光，所以，你看到的都是我。” “...你没有开玩笑？” “没有哦。” 没有沉默太久，艾菲斯迅速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那，你为什么会有前世的记忆？转世轮回到底是什么规则？？”面前有个疑似找到漏洞的人类！惊了！ 他下意识地相信了这个扯淡说法，虽然理智还在叫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反正相信几分钟也不会有损失。 “怎么说呢…我曾经是火神的眷者，也就是微光。因为神的原因，我每次转世都会保留前世的记忆，仅仅是记忆而已啦。”说自己是神这种事情绝对做不出来，莉莉找了一个合乎世界观的解释。 “原来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快点告诉我，我前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遇到过什么事！”艾菲斯少有地激动起来，前世的自己，如果有生于魔法时代的话，该是怎么样的一位施法者呢？ “在这里讲故事，时间就全都不够用了！回去再说，我们先去其他地方转转也好~”莉莉的心情还不够平静，直接把头转过去。 “对了，莉莉？” “嗯？” 艾菲斯的眼神中有着认真与期待：“前世的我们——” 他的后半句话来得有些迟，在莉莉有点不耐烦的催促眼神中，他问道：“我们，曾经是恋人吗？” 莉莉啊了半天，赶紧回答：“不，才不是！” “也是，你肯定是朱丽亚的恋人吧，你从一开始看到她，眼睛都在发光。”艾菲斯撇开脸。 “也不是…我没有一次告白呀。”也，没有一次收到过告白。是畏惧被拒绝吗？也许仅仅是害怕告白之后带来的种种问题。 仔细想想，之前的每一世，陪着朱丽亚走到最后的，都不是我啊。 这个话题似乎有点悲哀，两人又没有话说了，打破沉默的，是第三方。 “请问，两位是否有时间听听我的请求呢？”伴随机械式声音响起，地面的土层破碎，一块镂刻花纹的金属板呈现在他们面前。 金属板的四个角镶嵌不同颜色的魔核，从外形与色泽来看，完全是魔法时代的遗物，且绝对不是大路货。 魔核闪烁中，一道虚拟的投影闪着光弧，在莉莉与艾菲斯眼前悬浮。 “魔法时代的机械？莉莉，你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吗？我是说你的前世。”艾菲斯拦在莉莉面前，防止投影突然放出什么攻击魔法。 “这个不是机械，更像全息投影——不对啊，魔法时代也没见过这样的！”莉莉摇摇头，她只在魔法时代度过一年多，也没有打入最高层，根本不晓得他们的魔法树攀登到了什么地步。 “我叫【繁星-0-122】，是【繁星】-【星之环】-【记忆控件】122份备用体的其中之一，也是最后一个还未消逝的记忆控件。”自称是繁星的投影有着人类女性的外表，整个人都是纯白色的，仅有长发中模拟星辰的金色光点在闪耀。 “你的请求是？我们可没办法修复你了，这个时代不属于魔法，没有任何人有能力修复魔法纪元的…你这么复杂的东西，就算充能装备，都只掌握在教会或者大组织手里。”艾菲斯一听是记忆控件不是什么攻击武器，立马回绝对方。 “我没有那么傲慢，只是，听到了刚刚你们的对话，我觉得你们会对我能给予的东西感兴趣。”繁星转向莉莉：“您说您曾经叫微光，也曾经是火神的眷者，您是否是第一任火神祭司，是那位微光大人呢？” 这，便是繁星现身的理由了，时代入烟尘，故人却归来。 “我是，我有什么能够帮助到你的吗？”莉莉笑了笑：“我最后也算是死在你的父母手上哦？”被真理门扉打成了筛子。 “杀死您的并非我的父母，我的父母是比他们更久远的人。”繁星一点都不情绪化：“我希望，你们可以带走我手中的几枚空间控件，用它们，在真理门扉为魔法留下的最后净土中建设一座教授魔法的校园。” “等等，你说什么？”艾菲斯感到对方在说很恐怖的，超出常识的事情。 “空间控件，您可以理解成，使用之后可以建造出一个依附于这个世界的小空间。它会有六个冬妮亚城拼接相连的长和宽，高度则比现在的冬堡高塔高出二十倍有余。”繁星解释完毕。 “那维持这个空间需要很多能量吧？还得关注安全性的问题。”艾菲斯表示怀疑和犹豫：“要是什么都不用担心，早就被利用起来了。” “是的，所以，这是我向两位提出的请求，作为回报——”繁星平举双手：“我将在意识体还能正常工作的最后100年里，向两位提供所有教会还未寻找到的魔法塔坐标，部分古代遗迹坐标，还有真理门扉各个隐秘宝藏地点与对应的破解图谱。还会开放各地的传送权限，只要两位魔力够用，我都会第一时间响应两位的传送请求。” 因为，你们是魔法时代，最后的余音。 就和我一样。 第58章 魔法终末之景 记忆，是什么呢？ 记忆是独属于生命的馈赠吗？ 那么, 如果生命的造物也拥有记忆, 那份记忆又是什么呢？ 不明白，弄不清楚，错误的循环。 【error】 …… 【主人, 请注意休息。】 “嗯？是107呀, 没事, 我还没有到极限。”苍老的男子伸出没有在工作的左手, 于虚空中做出安慰的抚触，右手依然在书写各种公式。 不是用纸与笔，更正确的说法是，雕刻。 男子的手腕干枯又细弱，看得出岁月与营养不良都在折磨于他，但他持握雕刻刀的姿态十分熟练，一点也不抖动。 他爱着魔法，深深的爱着, 这份爱意, 只比对已逝妻子的爱意少那么薄薄一片。哪怕魔法女神松开手，让他从云间衰落, 不可避免地被苍老攥在手心。 所以，他要在被教会发现前，尽可能多得写下他对各种魔法的推演公式，让繁星的记忆体扫描记录。 在魔网还未远离的时候，他可以献祭自己的大脑, 溶蚀自己的灵魂去复制数据，可现在却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手段。 最后，强行终止他工作的，并非教会的铁蹄与利剑，而是作为人最悲哀的一点——寿命。多么悲伤呀，人类的生命何其短暂。 107扫描了这位男子作为真理门扉工作者，这两百年来，从勤恳工作到四散逃亡中创造出的一切，多半是关于魔法公式的推演，也有少量十分实际的东西。 巨大的温度控制魔法组件，可以将至少10条魔龙同时封印的箱笼设计，还有各种各样的魔力传动导管。 107在老人工作的时候从未打扰，她与老人都知道，这些东西在魔网远离之后都用不上了，除非，魔网再次降临。 魔网是什么？是她，是他，是它，还是祂？真理门扉内部绵延千百年的数据分析，不过是一堆没有实际证据支持的废纸。 107的主人相信，魔网是一堆暗物质组成的特殊立场，因此，他在年轻的时候无比支持围绕一位叫做群青的施法者启动的黑暗拥抱计划。 这个计划，愚蠢无比。 【107号能源不足，请最近的同伴接受重要数据。】 【107号进入无限期休眠状态，向所有同伴开放吸收可用控件的权限。】 【大家，晚安。】 “019，感谢。”头发银白的女性低头品味一杯在这个时候已经非常稀有的热咖啡。 专门负责培育咖啡的领地早在暴乱的最初就被火神的信徒们全部解放，因为不再有【非施法者生命体-年长者废弃】法案，经济作物被替换成农作物的培植养活更多人口，也不知道019是从什么地方拿来咖啡豆的。 “主人喜欢就好。”019把托盘放到老人的轮椅边：“尝尝看！是炒得正正好的鸟蛋，与最鲜嫩营养的小蘑菇一起调和的味道哦！” 019是十位数等级的记忆体，她的主人是旧时代最强大的魔械专家，因此，她拥有机械组装出的真正身体。 靠着这具了不起的精致机械，她在暴乱中杀出重围，援救出自己的主人。 可惜，主人的孩子为了掩护母亲，死在了暴乱里。 她的手腕最近不太灵敏了，侦测系统也在上一次的突袭中被破坏。 但019可以看出主人对于维修已经力不从心。她不想让主人被自己提醒大限将近，只好一个机械跑到体内储存的坐标附近取用旧时代残留下来的东西，尝试修理。 “好，我尝尝看…”老人放下咖啡杯，等待019用小勺喂食自己。 “罪人铅星！认罪吧！！”门被整个破开，知道里面存在可怕的魔械，骑士们都装配了一人高的全防御盾牌。 “唉…”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罪孽即使沉淀很久，也依然是罪孽，她早就不想在没有魔法的世界活下去了，这么多年也仅仅是与019互相支持而已。 “作为旧时代在处决无数年满45岁的各种智慧生物的法令上签字的大人物，你自己怎么不早点死呢！”为首的骑士正当壮年，他是在旧时代结束后降生的，对于施法者们的脑回路完全没办法理解，并充满了鄙夷。 这也确实是值得鄙夷的，施法者们太过无情无义了！ “019，不要开火。”老人温声安抚019：“我和魔法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他们说得对，我不配寿终正寝。”因为有罪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呢。 这位老人是不是真的在忏悔？谁知道呢。 在她与019对话的时候，骑士们用这个间隙展开了突袭！ 他们见过太多死硬派，尤其是自视无辜的第二代、第三代施法者们，假意投降，实际上在准备夺命的法术！ 三把骑枪同时贯穿了老人的身体，被主人的口令封印住的魔械因为主人的逝去 【强——行——开——启！】 019没有心脏，她的心脏部分是拥有元素就永远燃烧的反应电池，她感到自己的电池已经随着重启坏掉了，好热好热好热好热——好疼啊！ “魔械要自爆了吗？！”骑士中的大部分人都很年轻，他们有着最棒的朝气与正义的心，同时，也依然会畏惧旧时代邪恶的造物。 “散开！小心她的手腕，可能会喷射出——” 队长的声音，被火焰吞没，他没有猜错。 在尖利的蜂鸣声中，年轻人们一个一个死去，为一位他们心里一文不值的罪人陪葬。 这位罪人曾经创造出了元素电极与高热传动带，这些东西，不过是邪恶的垃圾，邪恶的垃圾正在屠杀无辜者！ 【019过载，019失去机械体控制权限】 【019附近将会出现大量教会骑士，019请求同伴远离】 【019将会完全覆灭，同伴可以在40-50年后来原址搜索残留物，还有部分有价值记忆体。】 对不起，主人，我…不能帮您保留珍贵的数据了，请允许您丑恶的女儿，为您做最后的复仇——哪怕是你所认为的，邪恶行为。 所有记忆体中最强大的存在，自然是编号000 但000自我的结束，要早于绝大部分记忆体，那是一块，久远时光中的碎片。 “哈哈哈哈哈，好讽刺哦。” “怎么，你还活着啊，活得比我长，我可就输了。” 一对青年男女倒在不断震动的悬浮平台上，相视一笑。 他们是真理门扉现任会长的孙女与孙女婿——这对青梅竹马的冤家到现在都好像在做一场游戏。 假如，他们没有泪流满面的话，这场游戏一定会更加逼真。 【备用能量不足百分之10，传送阵处于被占用状态，请两位考虑迫降。】 000给出了最稳妥的建议，附近全是繁星环被攻击后造成的魔力紊乱，用自身的魔法力根本传送不了，真的成功了肯定会被撕成粉末。 “考虑什么啊，有这个时间，多拼几个是几个。”青年男子不顾折断的右手，用左手拿起法杖，法杖上原本镶嵌的七颗宝石只剩下最后一枚。 “你呀，每次都那么冒失…你说，我们当年要是没有杀死火神的女祭司，现在火神教派还会这么疯狂吗？”女子没有动，她的脊椎重伤，没办法移动了。 “哼，岚…是这个名字吧？他和那个女祭司明明都是施法者，却全部都是叛徒！”男子没有回头，他不想看妻子现在的样子，更怕一回头，就发现妻子已经悄然逝去。 说起来，火神女祭司曾经问过的三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无关紧要。 “000，开放星环的放射模式。”血液从口中滴落，弄脏的地板没有多余的能量清理。 【是，主人。】 魔网无情地远离众人，繁星却忠实地留在创造主们的身边，即使全开之后，它也会因为过热损失部分还未脱出的记忆体。 苍穹之上，最后的悬浮魔塔，真理门扉主塔塔群，繁星之环全开！ 巨大的环自动解开，原本需要100位塔主的共同契约，现在因为多数的死亡，权限被全部移交给现任的真理门扉之主——末代的双星。 环带解开，绽放出原来的双翼设计，两条光洁的魔械带在空中飘荡，高能的死亡风暴席卷大地—— 【000过热】 【001损伤】 【002终止运行】 …… 然后，属于魔法的时代，落下了帷幕。 “艾菲斯，你在组装什么呀？”莉莉蹲坐在边上，雕刻一次性的投掷用魔法石。 “别打扰我，我在复现繁星提供的图纸，这魔法道具超强的，只需要消耗三枚劣质水系魔晶，就能提供一亩土地的自动灌溉！”艾菲斯的眉眼中都是惊喜。 三年过去了，他们的实力与收藏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122安静地协助运算各种数据，她一直都在注视两人的成长。 她不是生命体，但也在过往长久的时间中酝酿出了拟人化的情绪，所以她对两人的感情是复杂的。 女祭司微光是敌人，火神教派的首领岚是毫无疑问的魔法时代终结之手。 但他们两人，都是施法者，真正给施法者重创的，是魔网的远离。不然，就算有一百个岚，一千个岚又怎么样？ 叫艾菲斯的年轻人毫无身为岚的自觉，他没有对应的记忆，所以他只是一位非常好用的，可以实现122愿望的，为她的余生带来慰藉的施法者。 可莉莉…这样笑容温暖的少女，真的是过去的那位女祭司吗？ 难道讯息的传递会因为转世轮回而错乱？ 122不想过载，她终止了这种畅想。 她是失去主人的，【自私】的机械，她想实现自己的愿望，想看到曾经管理过的魔法教室重现。 这是活到最后的…小小福利吧，000它们有没有灵魂，会不会生我的气呢？ 要是我们能拥有灵魂，被责备也会很开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概是本书最迫害男主的一章（其实也没迫害到哪里去），完全不吃百合糖的小天使们千万避开，直接看下下章啊——知道三年后三人去了冬堡就行owo接下来几天隔日更一下，看看能不能苟到双周榜...希望能苟到呜呜呜 第59章 约定的花束 三年，说长不长, 街角的花店开了十年, 里面的老板娘至今都风韵美好，一边做生意一边等着十年前去王城进货的未婚夫归来。 说短也不短，娇小的女孩在岁月的祝福下长成了美丽的少女, 总是皱着眉头的少年也因为成长而流露出自信。 还有坚定的骑士, 在三年之后获得了升迁的通知。 也不算升迁, 在教会内部, 由秩序骑士团转变为教会骑士只是职能上发生了些许改变，而且教会骑士在泛指上可以指任何教会的任何骑士团的骑士。 但这一改变，对朱丽亚来说事关重大。 获得认可，能够调往冬堡的她，终于可以前往冰雪女神旗下最大的城市之一。紧接着发下三愿，向【成为圣骑士】的目标迈进一步了。 “朱丽亚，祝贺你~清晨就去市集才买得到这样新鲜的蓝莓哦！”莉莉拿出庆祝用的蓝莓蛋糕，腻在朱丽亚边上。 艾菲斯这几年一有空就泡在122提供的魔法研究大本营, 偶尔才会回来一次, 今天他也以跟着行商工作忙的理由没有准时到。 没错，在紧锣密鼓强化自身的三年内, 莉莉声称自己凭借打零工与售卖副食品赚钱，而艾菲斯找到的理由好一点，他说自己跟着一只商队工作。 事情倒是真的。 他们分别投资了旅店、杂货铺、食品店、庄园与两只商队，全靠繁星的宝藏坐标提供资金。虽然钱是足够，无奈每次都必须使用新的易容身份, 实在是力有未逮，这些产业已经是极限了！ 朱丽亚拿起叉子，品尝蓝莓蛋糕。 莉莉用手撑着头，侧坐在她身边，气氛温馨又融洽。 “莉莉，我三天以后要出发去冬堡报道。”吃完一口后，朱丽亚放下叉子，转到与莉莉正对面的位置。 “我知道呀，因为调动了！那很好呀~”莉莉笑着应答：“我这几年也攒了一些钱，我们早就说好了，要一起的嘛。” 三年前就说好了，以后会一起生活的。 更多年前就…约定过了…吗？曾经食言的，是我。 “莉莉，一起生活是没问题的，但我不想耽误你。”朱丽亚搂住莉莉的肩膀：“我以后将全心奉献于教会，没有办法再像莉莉想要的那样，回应你了。” 莉莉早就有心理准备了，隔绝在她与朱丽亚中间的东西，其实一直都不少。 环境，地位，责任感，对彼此的慎重，还有…她一直有些恐惧的，爱。 她看不清朱丽亚的感情，她们之间真的存在她所认为的爱恋吗。 但，这不妨碍她继续向前。 因为，不管是哪种爱意，都已经成长到足以覆盖任何理由的程度了。 “朱丽亚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呢？”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莉莉的声音很甜，很舒缓，绽放的笑容带着纯真少女特有的魅力。对莉莉抱有好感的人并不少，有不止一个人向朱丽亚打听过她家妹妹是否有心上人了。 这样美好的少女，不管与谁在一起，都应该获得幸福的，但简单朴实的幸福，朱丽亚觉得自己并不能给予莉莉。 “莉莉，你和艾菲斯留在冬妮亚城吧？你们都有自己熟悉的人了，去冬堡重新开始会很累。”朱丽亚避开了少女澄澈的目光。 出乎她的意料，莉莉并没有让这个话题落入更加低沉的节奏。她突然从座位上起身，转身，用手捧住了朱丽亚的脸庞。 “我想要的幸福，只有朱丽亚才能给我，只有朱丽亚…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啊。”温热的眼泪落在冰凉的脸上：“我喜欢朱丽亚，从一开始就很喜欢，比任何人都喜欢，我不需要和我根本喜欢不起来的人结婚，凑合着骗取其他人的照顾。更不觉得为了生一个、两个孩子就要放弃自己的人生！朱丽亚你听好了——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会幸福！” 朱丽亚可以使用武器击破岩石，却无法推开流泪的少女，直到莉莉的肩膀失去力气，倒在她的怀里，她才恢复了意识，将少女紧紧抱住，不让莉莉滑落到凳子下面。 “会很辛苦。” “我不怕。” “我没有多少时间能留在家中。” “那我会在你工作的时候自己找到感兴趣的事情，在你回来的时候给你做好吃的饭菜。” 莉莉蜷缩着，回答中有哭泣的鼻音，却非常坚定。 “发下贫穷誓言后，我没有办法为莉莉买漂亮的衣服、珍贵的宝石、有趣的玩具。” “那我可以自己攒钱去买，也可以都不要。” “……” “还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吗？”不管是什么等级的困难，就让我一个又一个否认与跨越吧。 “…莉莉。” “怎么了？”好少见，朱丽亚居然吞吞吐吐起来了？ 莉莉的眼睛有点干涩，眼泪渐渐干了，抬起头，看到朱丽亚的脸颊飘上红晕，她也在不自觉中红了脸。 总有种，不太好意思的羞涩感，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 “我明白了，最后的问题是，莉莉…我要发的誓言中也有保持贞洁这一点，即使如此，也可以吗？”难怪她吞吞吐吐的，原来是这样。 莉莉却比想象中要更大方些，她一条腿撑住地面，另外一条腿还半跪在朱丽亚腿上，抬起胳膊捏住朱丽亚的脸颊：“你说呢？那种事情，有和没有，有什么所谓呀！” 我喜欢的，又不是朱丽亚的身体。 等等，好像还真的很喜欢——这不是重点！ “如果这样的我还是配不上你，请直接告诉我哦，我会用漫长的余生去改变自己的。”莉莉说完这句话，双脚都离开了原来依靠的地方。 朱丽亚将她抱了起来，是承羽曾经用过的姿势，却寄托了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莉莉，我们一起去冬堡吧。若是哪一天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一定要去追寻，我会为你开心。” “大笨蛋！你不要说后半句话呀！”为了对方的承诺而发自内心地欢喜，莉莉抱住了朱丽亚的脖颈。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态，被甜蜜的气氛裹在温暖中，完全不想改变。 “我回——咳咳咳咳。”推开门的艾菲斯猛地关上门。但和其他人撞见此类事情不一样的是，他迅速窜进来，把自己也关在了客厅里，毕竟他不想呆在门外。 莉莉和朱丽亚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原状，双脚落地的时候莉莉的腿都有点麻。 “你们…算是谈妥了？”艾菲斯撇过脸：“准备一起去冬堡？” “妥了！完全妥了！”莉莉挽起朱丽亚的手臂，有点小得意，艾菲斯还说不会顺利呢，口亨。 “我也会去冬堡，不过不和你们一起住了，祝你们快乐啊。”艾菲斯拿出祝贺朱丽亚升迁的礼物，接着看向莉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能和朱丽亚在一起，我，天下无敌了！ 到达冬堡后，莉莉明白了艾菲斯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的意思。 “朱丽亚…这里是教会分配你的，房子？” 两人面前的房屋，用寒酸来形容不太妥当，毕竟十分整洁，还挂着冰雪女神的雪花纹章。而且不光是这间屋子，边上一排排都是这种样式的。 三层，每层有三个门，门上刻着不一样的名字，显然每人只有一个房间。 简单来说，这片区域让莉莉想到了拆迁安置小区，不对，是拆迁后分得钱不够只能住到鸽子笼里的人们——而且是用木头搭建的，足足有三层的鸽子笼！ “是的，每一户都是独立的房间，家属也不能另外安置。”朱丽亚补充了一句：“发下贫穷誓言的骑士很少有家属。” 这不废话吗！当朱丽亚打开门，莉莉一阵眩晕。 整个房间最多15平米，而且显得相当空旷：厕所在楼底下，里面没有厨房，只有一张草垛床和一个挂衣服的柜子，还有放杂物的两个木箱，箱子上全都没锁头，迫真贫穷骑士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吊在空中的篮子里有几本教会的书籍，类似宣传册，此外什么都没有。 “朱丽亚，其他的我都能理解，但是，这种环境万一有人要养孩子怎么办？做饭呢？”莉莉张口结舌，她不是没有住过类似的地方，毕竟曾经经历过远古时代。 但是人家原始人的家具和工具都比这个多好不好！瓦罐都不带的！还、还没看到水杯！要用叶子盛水喝吗？ “教会有专门的育儿设施，发下贫穷誓言的骑士三餐都能去食堂解决的。”朱丽亚安慰地摸摸莉莉的头。 那个设施的简称是孤儿院对吧？ “贫穷誓言到底要多贫穷呀…”莉莉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太对劲了。 “不能有存款，不能耽于享乐，家中要保持整洁简单，不能携带仅有装饰性的物品，除了剑与铠甲还有教会指定的必用品，不得选用昂贵的东西。”朱丽亚简单地说了一下最初的几条，接着补充：“教会会发马和毛巾的，不用担心。” “朱丽亚，我记得以前我卖面包的时候，有教会骑士打扮的人请求施舍…”莉莉突然想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表情惊悚：“不会是真的教会骑士吧？我之前还以为是某种新型诈骗方式。” “可能是真的，发过贫穷誓言后，外出游历的时候经常因为没有钱款，需要请求信徒的帮助。”朱丽亚带着莉莉进入房间，上演家徒四壁的现实版本。 为什么你要把讨饭说得这样清新脱俗啊！ “我又没有发贫穷誓言！我养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倚筝天波观浩渺的灌溉~ 第60章 新的对手 阳光散发着清晰的热度，少女将床单拆洗好挂在草绳上, 揉了揉自己有点酸痛的腰。她真的不习惯做这些事情, 可是实在没办法请雇工进来嘛。 虽然莉莉本人不必遵守贫穷誓言，但在这个区域与朱丽亚共同居住的她不得不放弃所有打扮与享乐的爱好。 朱丽亚大部分时间都要去教会报道，处理各种各样的任务, 就算回来也多半是深夜了。所以莉莉就以工作的理由和艾菲斯到处跑, 为122的教（建）育（筑）事业添砖加瓦。 “莉莉, 你搓床单的样子很可爱嘛~”艾菲斯带着促狭的笑容走过来：“我们要去工作了, 快走吧！” “知道啦！我这就下来！”莉莉喊了一声，提起裙子就往下跑，她都习惯了艾菲斯时不时的打趣了，不就是穷了点，至于大惊小怪？ 一小时后，城外的森林里，一对银发的青年男女倚靠树木，他们都戴着半覆盖式的面具, 只露出一双宝石般的紫色眼睛。 一眼就能看出魔法易容的痕迹, 神秘又危险。 “这次又是什么事？”以逐光为名的莉莉舒展身体，从岚的笑容可以判断出, 出现了能够意外大赚一笔的机会。 自从和白色扑克他们告别后，很少有意外之财了，122提供的情报地点很多都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异常危险，无法在现在的阶段探索。三年内把容易吃的肉都吃了个干净，剩下的都是硬骨头。 毕竟他们两人再强, 帮手也只有一只大猫。 “还记得那个你想扬了骨灰的血珊瑚吗？”现在是岚的艾菲斯抛出一个绝对会让她感兴趣的情报：“她虽然是独行巫师，力量来源居然也是有派系的。” “血液魔法？”逐光皱皱眉，她下意识地讨厌这种肮脏又血腥的魔法，而且，到底是什么在背后提供能源？各大元素明明都不会理会这样的祈愿，但单纯抽取死者魔力，肯定做不到那种程度的。 她与岚在这些年的狩猎过程中，也与类似的邪恶巫师交过手，对方控制死者魔力使用各种魔法的效率高得吓人，就像是有什么存在在引导共鸣一样。 毕竟正常魔法的背后都站着各位元素神明，若她不是创造主，看到血液魔法的利用程度，也绝对会觉得存在【血液神】、【死亡神】之类的东西。 “是啊，真的存在血液系别的魔法。更确切的说，是【献祭魔法】。”岚竖起一根指头。 “献祭魔法在古代就有，是向魔网祈愿以自己的生命换取至高的治疗效果或者毁灭性质的打击。”逐光知道这种魔法，却没有学过，现在魔网远离，也不可能用得出来了吧。 “那是魔法时代的事情，现在我们说的献祭魔法，是献祭尸体换得力量。”岚的话语中有着一丝悲凉：“太奇怪了，据说是黑暗女神的分身在向他们索求献祭。” 黑暗女神，是真的希望我们陷入自相残杀的境遇吗？由不得岚不这样想。 “胡说八道！” “你这么激动干嘛？”岚揉揉耳朵：“我可不是在捕风捉影，上次我们打掉的那个营地，我和猫猫抽空又打扫了一遍，找到了疑似祭祀用的东西。” “单凭这一点什么都没办法证明吧？”逐光哼唧一声，不想承认装神弄鬼的家伙，她可没有创造类似的神灵。 “那，我们就再去袭击一个据点好了。”岚嘿嘿一笑，抽出地图，这也是他今天叫上逐光的原因。 面前的少女，已经拥有了堪称最终兵器的战斗力。她是岚所见过的，唯一一个借助魔晶后，能复现书本中对古代施法者操作描述的人。 假如魔网没有远离，她一定是自己所高攀不上的强者吧？不，魔网若是未曾远离，我也会是一位攀登高峰的存在，一定。 邪恶巫师应该住在哪里？ 枯树的树洞、山脉中的小屋、城市水道、各种各样肮脏隐蔽的地方？也许吧，但那些地方多半躲藏着并不强大的人。 邪恶巫师也分很多种，自称血之民的，是其中最为邪恶，同一级别中悬赏金额最多的。 血之民并非是古已有之的称呼，这个称号在近几年才兴起——虽然百多年前就出现了操控血的魔术，但那个时候血魔术还十分弱小，相对来说只有没有天赋的人才会选择这条道路。 形势大概在4-5年前改变了，自称血神代言人的强者出现，据说真身是有角有翼的魔鬼，是黑暗女神阴暗面的从属。 这个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大范围扩散，代言人只联络了少许几个巫师，赐予他们力量，让他们各自为血神搜罗信徒，自己却隐藏在黑暗里绝不出手，也不允许信徒们散布关于他的事情。 盘踞在一座废弃堡垒中的，便是一波血之民，他们中的最强者就是代言人第一批搜罗的巫师之一，也是其他人的导师。 火焰教会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但在明面上以十万金币的价格悬赏，暗地里还愿意用魔晶石甚至魔晶矿脉收买其他巫师暗杀他。 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对火焰教会有着极为深切的仇恨，多次为了私仇选择绝对不应该动手的对象。 对强大的，愿意放弃一切的邪恶巫师来说，有什么人是不能除掉的呢？ 这个据点只是暂时的，原本藏身在这里的是一伙流民，现在他们全都变成了祭品，巫师们准备用周边城市、村落补充新血。 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麻烦的教会。 “导师！这次收获的东西很多！”穿着暗红色长袍的几个人从外面走入，警报魔法扫过徽章上凹痕，没有触发。 他们是轮换狩猎的，狩猎的对象自然是智慧生物。他们可不愿意用自己的血肉灵魂去换取力量，力量当然要从其他人那儿掠夺！ 他们口中的东西，是被打晕带回的人类，一看就知道是从哪个小镇掳来的，多半是年轻瘦弱便于运输的人。 在这群自视甚高的邪恶巫师眼里，猎物不算人类，而是价值不一的物品。他们的思维与过去时空中的施法者们交错。 “很好。”导师拄着手杖检视他们的收获，咦了一声：“一次带了这么多？你们太托大了。”被教会盯上就糟糕了。 失踪一两个流浪汉不打紧，但一次性失踪这样多的年轻人，根本就是在搞事情。 “导师，没办法啊，我们不是要转移了嘛。不多储备一点猎物，应对意外都不方便。”为首的长袍人拉开兜帽，他不比猎物年长多少。 “即使明天就转移，你也不该这么毛躁。”导师有种不祥的预感，像他这样的强者是很在意感觉的。 不祥化作现实的时间只需要三秒钟，也许还不到。 随着爆裂魔法强势突入，里面的巫师们在手忙脚乱中闭上眼睛，试图唤醒准备好的法术——却全部失败了。 那是因为，更高优先级的魔法在持续生效，抽调了附近本就所剩无几的魔力！ “啊呀呀，真是一群老鼠一样的咸鱼。”傲慢的女声肆无忌惮地与魔力一起汹涌而来，附加了音波的伤害！爆裂开的魔法能量让邪恶巫师们的防护如同薄纸。 最熟练的几个人只此一击就知道了实力上存在绝对差距，不过他们可不会束手就擒，匕首划开手腕，血魔法是他们唯一有可能逆转的手牌！ 白雾笼罩中的逐光一惊：他们的血魔法居然可以无视魔网的响应延迟与空间中元素的稀薄！那…这份力量到底是从何处储存与抽取？！ 血色的藤蔓抽向白雾，企图让来者现行！ 岚准备好的法术依照次序激发，最简洁的刃一下一下划断藤蔓，绽开防御性质的光弧，让血的气息弥漫不开。 “大人！我们愿意献上这儿的一切财物！请放过我们——”导师捏住手杖的尾端，声音虚弱，他知道血之民的名声很臭，拿出来威慑说不定会有反效果。 “放过你们？想什么呢~” “说说看你们的神。” 一女一男两道声音在白雾中响起，导师眼神一黯。这两人，是冲着血神而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但不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暴露代言人的，被杀死也仅仅是死掉肉体，假如暴露出神的代言人，等待他的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未来。 没有谁比这群血之民更明白，他们侍奉的到底是什么货色了。 “看来，没有留着你们的必要了。” 让人齿冷的声线咏唱出渗人的咒文，没有漫长的等待起效的魔力冷静期，下一道魔术的生效时间是：下一个瞬间！ 冰冷笼罩了封闭空间中的所有人，他们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咚咚倒地。导师举起手杖，却无力掀开杖端，在魔法道具启动前，他抱着手杖一起滚动到了地上，失去意识。 说得很可怕，逐光与岚却没有真的在第一回合杀掉他们，毕竟还不能确认他们罪有应得，万一撞上误伤可怎么办？ 白雾散去，两人准备好好搜刮一下这个油水十足的据点。 同一时间，冬堡附近的秩序骑士团也收到了城镇人员失踪的报案，他们分成数个小分队，携带报讯道具，在山林中不懈搜索。 守护无辜，维护正义，哪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7759022的火箭与氪金抽卡的灌溉~owoi！ 第61章 整整齐齐 比想象中的穷很多，这伙人好像经历过什么重大损失, 或者说没有把重要物品全部带在身边。两人的侦测魔法只能检测到零星的魔力反应。 光点集中在昏迷巫师们的身上, 应该都是随身物品，没来得及用出的魔法道具。 “好穷啊！要是不能搜索到有用的线索，这次只赚回了出场费诶。”逐光边叹气边凝聚出魔力光团, 这种单纯的吞噬类型魔法就像是强力磁石一样, 将零零碎碎的魔法道具吸起来。 魔力反应越强、重量越轻的物体就越容易吸附。 岚没有管嘴碎的逐光, 一门心思地搜索值钱的东西, 为了防范风险，他们没敢带着猫猫过来，只能检索最适合携带的东西拿走。 “喂，你过来看看这个。”岚捏住其中一个老头的手腕。上面有一个鲜红的刺青，看上去很像是血滴，逸散出些许黑色的魔力光点。 “这个刺青有点奇怪啊，我看过教会骑士身上的纹章，不光是朱丽亚, 还有其他人, 多半在腹部或者背部这样能够大面积刺入的地方。”逐光和岚沟通疑点，这个刺青的范围太小了, 不利于上位者，比如神，向智慧生物传导力量。 至于为什么看过其他人的——宿舍配备的是集体澡堂啊，还是泡澡的那种！要不要这么节约！ “没错，但这枚刺青好像真的链接在什么地方, 并不是魔晶石控制的一般魔力刺青。”岚指出不一样的地方，一般巫师的魔力刺青确实也是这样的大小，但那是因为刺青的魔力不是由上及下，而是通过磨成粉末的魔晶提供呀。 “我们把他拔了，看看背部和臀部还有没有其他刺青，说不定是大型纹章的其中一块呢。”逐光提议完毕后，岚觉得有道理。 “我来动手，你负责检视其他人的魔力变动频率，有谁醒了就补刀。”岚蹲下身，准备解开袍子。 “好~还有几个是普通人嘛，好像是被过量的魔力弄晕了，这么晕着对身体损耗很大的。”逐光蹲下身，手指点住其中一个最瘦弱的女孩，准备把造成昏睡的魔力抽离。 反正他们醒了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说不定还能帮忙翻找东西呢。 岚也知道这一点，就懒得抬头让逐光慢点再唤醒被邪恶巫师绑架的人了。 一声巨响，本来就被炸过一遍的门又被炸了第二遍，不过这次不是用魔力，而是用了类似炸药的道具。 炸门的人大概是顾忌内部还有无辜被绑的人，不敢使用威力巨大的爆弹，在歪倒到一边虚掩的门被彻底炸飞后，冒险冲了进来。 【真是冒失。】 【初雪骑士团的小队…难怪都没有引起我们的警觉。】 他们的实力已经跃升到了上层的平台，警报直觉触发也就越来越困难。初雪骑士团的骑士们实在难以给魔力充盈的他们造成任何损伤。 冬堡初雪骑士团的第五小队一进门，入眼的就是一幅有点超出想象的画面：地面上歪七扭八地躺着许多人，有人穿着长袍，有人则打扮正常。 最不正常的是一对银发、戴半边面具的青年男女，男子手中拿着地上一位老人的长袍，女子的手贴在一位瘦弱女孩的脸上。 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场景是如何造成的，这里难道不是奴隶贩子或者邪恶巫师的据点吗？ “散开！”佩戴雪花标识的队长第一时间命令所有人散开队列，经验告诉他，想对抗面前这两名奇特巫师，仅凭突袭是不够的！ 携带信号发送道具的骑士扭开开关，发现道具在魔力场中失灵，果断放弃发送，直接抽出剑刃准备迎敌。 【对面只有8人，利落地弄晕吧。】 【我明白~我明白~】 心灵的链接对话终止，无聊的游戏再次开始。 “mua~能放我们两个一马吗？我们可是刚刚打败了这里的坏人哦？”逐光在施法之前还有闲工夫聊天，她伸出手指在嘴唇上虚虚一吻，投掷出一枚看不见的吻痕。 她真的挺喜欢这群骑士们的，因为岚没有死，她并未患上教会ptsd。相反的，她认为他们才是真正适合幸福生活的人。 善良、真诚、勇气、正义、无私奉献，每一点都是人类灵魂中的闪光点，是用生命咏唱出的赞歌。 他们明明比普通人更加强大，拥有这样那样的优势，却情愿为了人类这个群体的和平与幸福赌上一切。 她尊敬他们，怜爱他们，偏袒这群她为之骄傲的造物。 骑士们没有她那样轻松的心情，他们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每一把剑锋都准准地在瞄准背靠背的两位银发巫师。 “小心，他们恐怕是银色夫妇！”银发、面具、紫色的眼睛、青年男女…队长平时经常看各种情报材料，这些年在冬妮亚城附近崛起的巫师中，最强者恐怕就是他们！ 传言中，这对夫妇极其擅长强大的攻击魔法，还有传送魔法，特别是夫妇中的女性，曾经与光眷者正面作战并逃脱！ “不会很疼的，1-2-3~”逐光扣动响指，魔力化作弹球模样，分别击中骑士们的后颈或背部。 严格来说，这不算魔法，只是对没有通畅回路的人输入一定量的魔力，造成昏迷效果。这些体质良好的骑士们回去后，会借助训练与神术确保魔力不被残留在体内，逐光用得很是放心。 “他们大概会在一刻钟后醒来，我们随便拿走点东西就走人吧。”再久的话，魔力过量就会造成不可逆伤害，逐光不想这样，再说了，晕倒在这里说不定也有风险。 岚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他刚刚忙着查看倒地的人，发现他们确实没有大块的刺青。岚把用不到的东西丢在一边，这些都是教会需要的罪证：包括血液或者干瘪内脏制造的浓缩液与粉末状药物。 有用的魔晶石并不多，还暴露在教会面前，血亏。他知道，就算自己引经据典劝说逐光用魔法洗掉骑士们最近的记忆，她也不会同意的，魔力清洗毕竟会造成很多后遗症。 逐光这个滥好人，还在那边帮忙把普通人体内的残留魔力抽出来…她到底是为何那样【充满爱意】呢。 几天后，莉莉提着篮子经过宿舍街道的公告栏时，看到了新制作的通缉令。 被张贴在刷成天蓝色的布告栏的偏右上方的，是悬赏金额与张贴位置全部改变的银色夫妇，男左女右。 两张并排的纸张上，手法出众的画师用高超的技巧复现两人施法的姿态，明明戴着遮住上半边脸的面具，却能推测出他们的表情。 银发的女性笑容晏晏，温柔天真又透露一丝画师揣摩的傲慢，面具下的嘴角上翘，面具后的眼睛如同最美丽的紫色宝石，手部动作潇洒自然，上抬的手势是多数攻击性魔法的前置姿势。 银发的男子则看上去更加沉稳，他面无表情，有着相同的配色，但两手都被白雾笼罩，似乎是在俯瞰战局。 这两幅画都是全身图，比起通缉令，更像是某个魔幻小说的插图——不对，这个世界的魔幻小说应该是历史小说？嗯，的确是很有魔法时代感的绘图…画师一定画到半路激动起来了，添加了这么多通缉令不需要的细节，还有漂亮的纹路作为背景。 把周边几个专注于面部刻画的通缉令比到了泥土里。 恐怕是幸运特权在生效，免费得到高质量立绘吧？莉莉心情复杂，看到赏金金额后更加复杂了。 一人25000，男女平等。右上角的紫色星星闪闪发亮。 赏金数目一般是把危害性和强大程度综合考量的，他们两人虽然一开始就拽得飞起狂立神秘的人设，因为没有太大危害，一直都在千位数徘徊，并且右上角还贴着紫色星星表示这个巫师被通缉，是实力因素大于危害性。 教会的金币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们完败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后，悬赏金额自然会重新计算，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庞大又神奇的数字。 应该是把那群人的赏金数目算到我们头上了？没想到那群人弱得很，居然足足值5w金币啊！ 莉莉看着篮子里没有夹肉的面包，感觉赏金猎人要比巫师有出息多了。要是走赏金猎人路线，赚教会的钱还不赚到脑满肠肥？ “莉莉。”朱丽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等被叫的莉莉反应过来后，才伸出手牵住莉莉的手，顺势把篮子接了过去。 “朱丽亚，你今天回来得好早！”莉莉一瞬间就开心起来，有点想扑过去，用玩头发掩盖住刚刚脚底小幅度的雀跃。 “完成了一次任务，这次任务很成功。”朱丽亚的表情也很轻松，这代表没有队友死于战斗。 “朱丽亚，和巫师作战，很危险呀。”想到那群初雪骑士在强大的魔力下不堪一击的样子，莉莉就有点担心朱丽亚。 朱丽亚的确强了很多很多，但…敌人是巫师的话，依然很吃亏呀。 “很危险，但必须有人去做。”朱丽亚正色道：“我其实很害怕死亡，我害怕莉莉为我悲伤。可是，如果我还有我的同伴们都因为各种原因放弃自我奉献的话，悲伤的人会更多。” 她并不是无畏者，而是责任感与守护的心，超越了恐惧。 莉莉的眼睛有点模糊，如果善良与正义有颜色，朱丽亚的灵魂，一定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在人类中，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被称为英雄。 “莉莉，你刚刚一直在看通缉令？” 她们手牵手走向宿舍。 “对啊，银发的那对…夫妇，真的很不一样呢。”莉莉很想说姐弟，可是下面的称号是银色夫妇，她只能咬着舌头顺着说。 “不一样？对了，他们确实没有袭击过教会与巫师以外人员的记录。” “诶，他们袭击了教会的人吗？！” “嗯，银色头发的女性袭击过光眷者。” 还、还真是没办法反驳呢，明明是光眷者提着剑就飞过来啦！ “…是嘛，我在意的是外表啦，画画得好好看，那个银发的女性，面具下面肯定超漂亮吧~”莉莉抬起头，自夸了一句。 “不知道，但一定没有莉莉可爱。” 第62章 恶意之眼 “什么血之民呀，真是弱得可怜。”逐光收回自己的法杖, 有种用力过猛的感觉, 应该怎么说呢？亲自讨伐这些人就像是用大炮打蚊子。 血浆四散的地板上，逐光为中心的一环呈现洁净的圆弧，周围的血色逐渐凝固。随着施术者的死亡, 不再泛起邪恶不洁的怨气。 “是你强得过分了。”岚没有理会她主观地抱怨, 继续搜索他感兴趣的东西。这群家伙虽然依靠旁门左道, 在钱与魔晶石的收集上面却没有放松脚步。每次袭击血之民的据点, 都多多少少能获得一点财富。 这也是鼓动岚拖着逐光四处讨伐这些人的重要理由之一。 另外一个理由，是人力。 逐光与岚非常缺少助手，血之民在吸血的时候能判断出被吸血者的魔力天赋，有天赋的人通常会被作为储备用的粮食与素材，活得要更久。 在多次讨伐后，即使两人的首选都是把他们全部遣散，也有几个已经无家可回的少年男女宣誓，希望追随两位强大的施法者。 巫师的名声再臭, 被传说中勇者般无匹的力量拯救后, 心无所依之人也很容易心生向往。 “你们都自由了~”银发的女性指尖轻点，魔力在金属锁具上扣响, 笼门纷纷打开，囚人们的眼睛重现高光。 他们是银色夫妇，最近声名鹊起的血之民狩猎者！ 被绑来的人们互相解开束缚，向这对被通缉许久却无人追猎的夫妇行礼致谢，哪怕他们的善行只是为了血之民们的积累, 算是黑吃黑，也实打实地拯救了众人的生命。 这一次没有无家可归者，逐光的心情很轻松，她看着这些人向门口奔跑，踏上回家的路，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人生百年，请务必幸福度过呀。 “两位，能终止你们富有针对性的狩猎行为吗？”掩盖在血色长袍下的人，在阴影中浮现。 他出现的第一秒，逐光用最快的速度展开三层防护，确保不会被突袭丧命，她不想重新再修炼一次了！ “不要紧张，我不是来攻击您的，您也，比我强大。”血气弥漫中，长袍下的人窃窃地笑了：“暂时比我们都强大。” “如果我说——不可能呢！”逐光双目微眯，湛蓝色的水气萦绕在双手之间，一道射线击打向血色中的敌人。 没有受到任何护盾阻拦，射线将那人的头颅贯穿，但…他依然，可以正常出声。 “您不需要费力气杀我，因为…”僵硬的手指将兜帽掀开，让人齿冷的巨大创面下，青年露齿而笑：“我早就死掉了啊。” 这幅异色的画面，让某个木偶般的老人撞入逐光的脑海，她的牙齿咬住了嘴唇，感到窒息。 “您现在有心情听听看我的提议了吧？”不等逐光回答，被制作成魔偶的青年用动人的声音继续叙述：“您和您的伙伴都是施法者，没有必要针对我们，我们只是在走另外一条道路，能否试着共存？我们可以向您定期提交供奉，绝对比您现在狩猎所得的要多得多。” “我拒绝。”袖中的魔杖滑落到手心，逐光一字一顿：“你们每强大一分，都是在践踏无辜者的血肉！”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所有生命——”青年高举双手：“都是神的造物啊。” “还真好意思说呢，你们所谓的血神，才是唯一一个伪神吧！”逐光冷哼，她创造出的神灵中，恰恰没有这一个！ “您大概有哪里搞错了，血神也是真正的神明，给予祂生命的…呼呼呼，已经忘记了吗。”青年抬起头，用血洞对着两人：“不论如何，如果您拒绝了我的提议，那么，您也会很困扰的，绝对会很困扰。” “困扰？能给我造成困扰的话，就试试看啊！”与邪恶合作从一开始就注定谈判破裂，逐光手中的魔杖崩解开，三道锁链上下锁住人偶的躯干，开始抽离控制的魔法。 人偶的操控者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最后吐出了两个词：“莉莉、艾菲斯。”然后摔落到地面，不动了。 逐光与岚面面相觑，他们的真名居然已经被血之民们获知，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知道彼此真名的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但也不一定所有的举动都密不透风，真的要怀疑的话，无从下手。 略显逼仄的实验室里，两人没有相顾无言的时间了，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决断出下一步棋的走法。 “我们，必须离开冬堡。”逐光发现，说出这句话并没有想得那样艰难。 “没错。”岚简洁地应和，在这个时候抱有庆幸，可是会死的。 不能再常驻于冰雪女神的势力范围内了，哪怕是经常性天真乐观的逐光，也明白教会对邪恶施法者的态度。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气急败坏的血之民们一定会用最卑鄙无耻的手段去揭发他们的真实身份，搞不好还会有污蔑与陷阱。 她多次进入教堂，却无法与冰雪进行接触，不知道是因为只有眷者能够充当传声筒，还是冰雪并未觉醒出足够的自我意识。 也许光还有之前帮助过自己的火焰，只是提早觉醒的神明。 “岚，我现在就写信。”逐光从边上抽出一张洁白的纸，拿出羽毛笔。 哪怕这个大本营中只有他们和几个陆续加入的助手，他们也不想暴露自身的姓名。 “信？你准备用信告诉她吗？”岚坐在逐光对面，语气诧异。 “当然呀，不然呢？”又没有手机和电话机。 逐光动笔的速度很快，转瞬间，信就已经开头。 亲爱的朱丽亚： 朱丽亚，我必须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其实没有放弃巫术的训练—— 啪嚓、笔被岚夺过，纸张被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没用了。 “岚！你在做什么啊！” “我问你，你想怎么告诉她？用信的话，说些什么内容？”岚没有管她的怒视，将笔折断，随手丢到边上的垃圾桶里。 “你有什么毛病啊！当然是说，我其实没有放弃巫术训练，现在要踏上修行的道路，你也会和我一起走，不需要担心。”只能这样，把所有的事情都化为少年男女的热血，不要让火焰烧灼到朱丽亚身上。 “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她呢，你确定不是用自己的妄想感动了自己？”岚的愤怒，逐光无法理解。 “你在说什么啊，连信都不留的话，她之后遇到危险怎么办！我也是怕她多想…”我们两个直接人间消失，她一定会很着急的。 “喂，你就一点都没有想到，要自己当面和她解释吗？”岚的眼神里，是谴责，他不单单只是逐光一个人的朋友与同伴。 “当面、当面肯定不行的吧？”逐光的语气弱了下来，她确实没有考虑过要当面告诉朱丽亚这些事。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解释。她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话，她畏惧某些事情的发生，她渴望自己的形象能良好一些，她不清楚，甚至不敢去想，万一朱丽亚不同意或者斥责她的时候，要怎么办。 “笨蛋！”温柔的人一定会捧起少女的脸颊，但岚，扯住了逐光的耳朵：“给我认真一点啊！你当她是什么人了！” “诶、诶？” “她不是你喜欢的人吗，她也一定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岚松开手，头偏向另一边，好像在看着书柜中不同的书脊：“既然相互喜欢，用书信去应付对方，不觉得很过分吗？” “真的很过分吗…” “你说呢，要是她写了一封信，说要和我浪迹天涯去了，希望你吃好睡好，你什么反应？”岚切了一声。 “不可能！不要！绝对不要！”刚想了半秒钟就要气炸了，一回家发现朱丽亚不见了已经够难受，还收到这种信… “懂了吗，如果不想被误会，或者被各种阴差阳错的事情耽误，就好好和她当面解释清楚。”岚指了指边上的传送装置：“去吧。” “要是…拒不接受呢？”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回头。 “你自己想办法。”岚把头扭开，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岚，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要，太麻烦了。”而且我也不想解释这种事情啊，你就自己A上去吧！ “过分…”一道光芒闪过，逐光消失在传送阵中央。 “老师，您能指导一下这里吗？”地宫里有门存在，岚的门被人有礼貌地敲响。他应该很着急，一直等在门边等到里面没有动静。 “进来吧。”岚倚靠到椅子上，他对这些宣誓效忠于他们的学徒很照顾，如果没有这些学徒的努力，这个地宫现在还和废墟一样呢。 全靠学徒们日夜打扫、整理，才有了一个据点的雏形。没有学徒，也就谈不上建造魔法校园，122提供的空间所需的耗用太大，如同一张画出来的大饼，看上去美味，吃不到嘴里。 “老师，我们能不能尽快规划出一块土地，用来种植新试剂需要的药材呢？”叫做方解石的少年打开图纸：“我觉得能赚到更多的钱，也很有用。” “有道理。”他们又不是神仙或者幽灵，需要吃喝与睡眠，还有更多的金币。 土地，要是真的能有更多合适的土地就好了，什么都需要钱和人脉，头疼，要多少年才能存够开启小型空间的魔晶石啊。 但也，充满希望。 第63章 背对而行 家，是家人所在的地方。 是特别的, 一进门就能感受到温暖的气息, 还有类似面包的清甜味。 朱丽亚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她被人照顾过，也照顾过别人。老猎人和铁匠大叔都曾是她的家人, 不过那样的感情却有些许距离, 在平淡中维系。也许直到一方离开才会感受到牵绊着的绳索有多紧密。 和艾菲斯也是如此, 就像是同行的旅客, 默契的友人。在一起行动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相信对方，做事情的时候也会寻求一些中肯的建议。 莉莉，却不太一样。 莉莉的眼中，满溢着热情，她的一颦一笑都仿佛在说【我很幸福，因为和你在一起】。 她的感情像是绚烂的花海，温柔缱绻，空气中都希望传遍甜蜜。很少有人能从内到外都洋溢美好, 莉莉是特别的。 朱丽亚知道, 那种眼神叫做钟情，可是她无法回应。她曾经可以, 但现在的她已经决定将一生奉献给神明，作为另外一个人活下去。 想过要离开，却失败了，失败在少女的声嘶力竭里，也失败在自己贪恋的内心。一定鲜有人可以推开美好的事物, 尤其是心牵于此时。 朱丽亚畏惧了，畏惧【失去】。 这一次畏惧，也并非无所得，她得到了一位…家人。 “欢迎回来~”今天的莉莉，也在朱丽亚推开门的时候，绽开笑颜。 她穿着自制的围裙，手上端着现烤的小蛋糕：并没有奶油，莉莉知道朱丽亚不会打破誓言，绝对不会吃奢侈的东西。 小蛋糕只是用最基本的面粉与鸡蛋混合做的，味道谈不上好，连糖都没有放多少，咬上去只有松软的口感值得称道。 可是，朱丽亚很喜欢这样的味道。 在朱丽亚细细地吃蛋糕时，莉莉却站了起来，从背后搂住了朱丽亚的脖子。莉莉很喜欢撒娇，却从不会妨碍朱丽亚做任何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朱丽亚放下小木叉：“莉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蛋糕的绵软还在口中，就像少女此时绵软的拥抱一样。 “朱丽亚，我要离开了。”莉莉的话带着鼻音，却很坚定，是用斩钉截铁的语气来斩断自己犹豫的坚定。 “和谁一起吗。”朱丽亚眼中的莉莉是娇嫩的花朵，只有在爱惜的怀抱中才能摇曳。 “嗯，和…艾菲斯一起。” 两人之间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只有三个呼吸。 “恭喜你们。” 听到朱丽亚真诚的祝福，莉莉却开始冒火，某种特别难受的火焰在心底蔓延，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她真的不想听到… 不想听到，一句真诚的，毫不作伪的祝福。 这句祝福让莉莉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有点可怜，还有点…卑微。 所以，眼泪就在此刻决堤，她明明已经成长了很多，能够利落地干掉在她的世界中作乱的坏人，比每一次都活得更久，做到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拯救了不少差点死去的人。 可是，在感情上面，她依然站在原地。 如果朱丽亚不是那么好，更加普通一点就好了。是不是普通的人就不会这样一次一次拒绝我？是不是她普通了，我就能不再喜欢她呢… “莉莉，我一直很害怕…不能给你幸福。”回应少女的眼泪的，是拥抱。每当一道虚影消逝的时候，就有另外一个真实的人向她走来，加深一层羁绊。 莉莉哭泣着，不光光是为面前的朱丽亚。 “莉莉，我不想找其它借口，你应该过上有人陪伴的生活。”朱丽亚没有说的是，教会骑士中能活过10个年头的都是精锐，即使对实力有自信，也没办法确保运气足够。 与她一个小队的同伴们没有一个人在训练中懈怠，也没有一个人不存在牵挂，可是当邪恶的爪牙反扑之时，依然会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信念不能保证存活，她不敢想象莉莉从同伴口中得知她已经死去时的场景，如果莉莉一直都和她在一起，这个画面迟早会出现。 莉莉很想反驳，可她今天过来的目的不就是告别吗…反驳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能留下的是我，不是朱丽亚啊。 所以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正视现实而已。 “莉莉…艾菲斯他还在学习巫术吗？”感觉到怀中少女的哭泣渐渐停歇，朱丽亚小心地拍着莉莉的背，有的事情她不得不问，即使会进一步恶化临行的气氛，她也必须弄清楚。 “还在，不过他不是坏人，我也不是。我们不会做坏事的，朱丽亚你不要担心。”莉莉捂着脸，从怀抱中挣脱。红肿的眼睛被看到的话，我又更显得装可怜了吧，每一次，每一世我都这样依赖着她。 “最近各大教会对于巫术的管束进一步收紧了。”朱丽亚重新握住莉莉的手腕：“因为血之民四处作乱，本来划分好的处理方式不再适用。” 再恶化下去的话，就算是重启古代的猎巫运动，也不是不可能。到那个时候，她的剑到底应该为谁挥动？ 不知道，没有发生的时候，无法知道。 “不用担心我们，我和艾菲斯绝对会照顾好自己。”莉莉把想说的一大堆话咽下，抬起脸，笑得比哭还丑。 “...如果要继续学习巫术，一定要藏得好一点，千万不要去火神教会的辖区。”朱丽亚低下头。 吻，轻轻落在莉莉的额头上。 背负着不同责任的两人即将背对而行，这种远离，是与【死亡】不同的悲伤。 “祝你和艾菲斯幸福、平安，安全的话记得每年给我写信。”朱丽亚松开手，松开了相互依恋的家人。 她希望她幸福，她也一样，太过害怕对方的不幸由自己给予，冬妮亚城飘雪的季节总是比南方早一些。 心飘雪的季节，已经提前到了此时此刻。 细雪后是丰收还是空寂？只有神知道，神也不知道。 “你从回来后就没吃东西，到底发生什么了？”处理逐光的间歇性抽风，岚一般通过无视对付，可这一次的情况比一般情况要糟糕。 自从逐光与朱丽亚告别，连续三天除了发呆就是喝水，要不是魔力也能供给人体内的能量，逐光可能都化光而去了。 “...岚，我要把血之民还有他们的邪神打爆。”化悲愤为力量，倾泻在毫无疑问的坏人身上！只要这群家伙被消灭，教会对巫师们的态度也会好转的。 然后，我说不定就能和朱丽亚光明正大地走在街道上，不需要再担心暴露身份。 “哼，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吗？”岚伸出手，竖到了逐光面前：“用你的方式表达决心吧。” 两只手握成拳，轻轻相碰，血之民们，你们要倒霉了！ 这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 真正邪恶的存在，会对灭绝的危机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上章作话想放个百合糖注意，打完发现是艾菲斯（岚）大笑三声系列，就没有放（） 感谢席哩的灌溉~owo~ 第64章 银色夫妇 黑夜被血光划破，今夜, 也有邪恶在举行狂宴。 宁静的小镇化为沸腾的坩埚, 人类则是营养的菜蔬。血之民的蔓延有愈演愈烈之势，因为，他们找到了能让没有魔法天赋的一般人也向巫师转化的方法。 只是, 没有任何事情是不需要代价的, 让一般人变为施法者, 需要更多、更多、更多的祭品, 不到非常必要的时刻，是不会这么浪费的。 所以，某个【一般人】向血神的信徒们提交了自己的投名状：生他养他的小镇。 镇子本该有足够的卫兵看守，本该有驻扎的一个骑士小队巡逻，本该…没有本该了，内鬼，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给了邪恶的尖刀刺入心脏的机会。 “大人、大人！”男子主动划破自己的脸颊, 乞求被给予魔法的恩赐：“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全部做到了！请, 请赐予我【刻印】吧！” 刻印，本该是巫师增幅自己的技术, 现在也能用于将一般人转化为施法者，代价是无数鲜血、生命与接受刻印的人的…一半寿命。 魔法，用指尖点燃火焰，用掌心呼唤光芒，用心脏渴求治愈——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都想拥有这样的力量！ 无知者带着罗曼蒂克的欲望，向眼中“伟大的存在”伸出双手。 暗红长袍掩盖了讽刺的嘴角，血之民中并不多么强大，却足够阴险的一员褪下手指上的戒指，拿起一把刻刀，在男子脸上刻印。 男子献上了超过术式所需要的鲜血，这是他应得的。 黑暗中，还未死去的食材凝视广场，咬紧了牙关，他的眼中弥漫红色的血，那是被害者们的残渣。 小镇的广场上还有很多很多活着的人，现在死去的人并不多。 仪式是层层递进的，他们每过一段时间会再杀一批，补充新鲜的血液，绘制完整的献祭纹章。 血之民们的狂宴预计“只”会杀害小镇差不多半数的人口，还有一半会被带回，做未来的储备。 这个少年，是还未被锁住的储备粮。他不准备坐以待毙，哪怕要死去，他也要多杀几个凶手才好。 只是…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小生命。 是邻居家的女孩，事发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足够小，在庭院中玩耍的两人躲避到藏蔬菜的地窖中。 女孩还在地窖里，忍不住跑出来的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在广场的中央垂泪，是下一批要死的素材，他是否应该放弃自己也许能够得救的生命，去垂死挣扎？ 还是，放弃自己除了生命以外的一切，坐视不管？ “退下。”冷漠的男声在少年背后响起，银发的青年径直从黑暗中走出，暗色的长袍上金线浮动，少年一时失语。 他，是谁？ “你们这群渣滓，怎么杀都杀不干净呀。” 在血色浓郁的天空中，澄澈的银色随着风暴的打开而绚烂，雾气散尽后，月光重新洒向大地，广场被纯净的光芒照亮，邪恶无处遁形。 如同人偶一般精致的银发女性在魔力的包裹下缓落，暗红长袍的男子在第一时间放弃自己新的傀儡，试图逃窜。 他脚下的红雾还没凝固，脖子就被套上了枷锁，移动不了分毫。 与此同时，簇拥着这个男子的血之民们也被暗中走出的银发青年尽数剿灭，他手中放射光华的道具是专门制造来狙击血之魔法的。 血魔法看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发动迅速，却有非常大的隐患：并非来自施法者本体，相当容易失控。 青年手中的道具还是第一次试验威能，毫无准备的血之民们被地上大量的血液反噬，因果轮回。 简单利落的处刑后，还留下性命的只有正在与刻印融合的内奸与做出偷袭小镇决定的长袍人。 长袍人脖子上的枷锁扭曲着，脖颈都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 “说吧，代言人的位置在哪里？我迫切希望和他接触一下，说出来的话，我就把你当面交给他，说不定你就能活下去哦？”逐光语气森然，甜蜜的话语中只有杀意。 没有谁比她更珍惜有自主意识的生命，所以，她加倍憎恶着这群享受赐予却大肆掠夺其他无辜智慧生物生命的家伙！ 我给予你们智慧与力量并非要你们取悦我或者相互伤害，走入歧途的话，就进入下一个轮回改过自新吧！ “咳咳咳，我不会…背叛…咳咳咳！”长袍人手上的纹章启动，强行终止了他的生命，并且，和上一次、上上次一样，逐光感觉不到他的灵魂，不知道是加快速度转生还是被吞噬了。 这样的话，就无法用拷问灵魂的方法获取情报，真是加大了难度。 擒贼一定要擒王，代言人最近又弄出了把一般人伪造成巫师的方法，再不抑制的话，这家伙说不定连丧尸都要弄出来。 逐光吐出一口气，和岚用最快的速度把这群人值钱的东西搜走。最近他们暴富了不少，不过还得启动122的小型空间，蚊子再小也是肉。 “你们、你们也是巫师吗？”少年从母亲的怀抱中挣脱，看向广场中心的两人。一目了然，他们也穿着巫师才会穿着的服饰，带着魔法道具。部分有见识的人还知道，他们也是教会的通缉犯。 统称【银色夫妇】，单独的称呼倒是很没名气。 因此，镇子上的人只敢遥遥鞠躬表示感谢，那群血之民一死，谁也不敢再靠近广场了。巫师在他们眼里，超出了能够理解的范围。 “是啊，是巫师哦。”逐光抬起头，轻笑，她见过很多这样的眼神，混合着不解、仰慕与感激，还有一点点戒备。 少年不知道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堵在喉咙口时，镇口出现了教会的骑士团，驻扎此地的骑士小队中有一人拼死逃脱，将讯息送向了最近的驻地。 这些秩序骑士团的成员都很年轻，脸上挂着坚毅的表情，带着死的决心冲向血污之味浓厚的小镇。 看到的，却是银色夫妇在打扫战场，周围围着一圈尸体，不远处是获救的民众。 “银色…”小队长向前方的逐光张开口，一瞬间却忘了他们单独的名字，只好说：“银色夫妇，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逐光露出了忍笑的表情，明知故问啦，不过没办法，这是例行的审问环节~ 她不准备回答这个一目了然的问题，对着对方来了一个飞吻，答谢他们大半夜为了一个镇子全副武装赶来的正义与勇气。这些可爱的生命，一定要坚持下去呀，你们和你们的后代，绝对能构建更加温暖的世界。 岚收好全部值钱的道具，与她握紧双手，在光芒闪烁中传送离开。 教会的骑士，总是比巫师更容易让人信赖，一定能好好善后。 几日后，小型空间终于能够启动了。 两年来的积攒，多个藏宝地点的开启，为他们带来了足够正常维持十多年空间运转的魔晶石。 魔力注入、伪造魔网、星环控制器、全域防御装置、内置小型魔法塔群，全部都需要大量的魔晶石才能保持稳定状态。 那是122唯一的希望，激活后可不能突然停电，那会将最后的魔法伊甸毁于一旦。 “老师！老师！”刚被救出来时还沉默寡言的方解石今天特别兴奋，他抓着逐光的袖子：“我们真的可以看到，旧时代的…场景吗！”他有点语无伦次，这个孩子无比喜欢各种传记中对魔法的描述，那是他心向往之的圣地。 能够踏足，简直有此生无憾之感。 方解石的双眼被逐光蒙住，他有点疑惑：“老师？” “稍等，等岚把魔晶石全部安装好，我就松开手哦。” “好！”方解石的心脏因为期待而越跳越快。 122将自身导入小型空间的中枢，整个小型空间的外置装置就是这座遗迹。这座寄托了孤儿们还有逐光、岚、122的全部的遗迹。 外置装置被浓缩好的魔晶石填满，岚特地将有杂质的魔晶再熔炼过，造出类似古代的人造魔晶，这是有效的。 机械的蜂鸣声中，魔法在生效。 【空间开启中…】 【天候系统启动】 【全域防御装置启动】 【魔法塔群升空预备】 …… 【星环控制器调试就位】 【人造魔网，全开】 在122持续的播报结束后的下一秒，巨大的光之门猛烈打开！ 高浓度的魔力席卷了除了机器全部被搬空的控制室，所有人都被魔力冲刷着，就像在享受水流。 他们每个人体内的回路都在愉悦地运转，被选中的眷者们拥有这个时代最强的天赋，无惧这远古的风暴！ 能将一般人溶蚀殆尽的魔力风暴慢慢划归平静，大部分魔力都被逐光主动吸收转化，不再有任何危害。 逐光松开了捂着方解石的双手，让他能和身后的师弟师妹们一起看向门内的奇景：夜空中，繁星漫天，名为繁星的星环在转动闪烁，如同星星在夜空中舞蹈。 天空中的魔法塔点亮明灯，仿佛在等待远游的主人重新归来。安静的原野上魔力如洗，在明净的湖泊上吹起阵风。 “要爱上这个充满奇迹的世界哦。”方解石的背后，逐光笑着说道。 方解石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喜欢魔法吗？】 【很喜欢，超喜欢，比什么都喜欢！】 老师问过的这句回答，一定一生都不会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氪金抽卡的雷雷~ 第65章 猎手 血神教派的传播就像是病毒，稠密黏连无法斩断, 如今已经绵延十余个年头。 以赏金为生的猎手们也逐渐习惯了通缉令的【红化】。紫色标记的通缉令越来越少, 取而代之的是象征罪孽压倒实力的红色标记。 也有人戏称那是血色标记，越来越多的巫师在教会的高压政策下倒向了血神，巫师们也渴望有自己的神明, 或者至少得到一点至关重要的力量。 狩猎巫师绝不是某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完成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巫师会突然准备一个怎么样的巫术, 独狼总是死得特别早。 熟练的非教会猎手们也在漫长的追猎中结成队伍, 他们被称为狼群，一旦接下悬赏就死追不放的狼群。 克洛德也只是历史长河中突然涌现的，特别适合吃这碗饭的赏金猎人之一，他没有亲缘的羁绊，只渴望让剑刃染上邪恶死亡时的黑血，换取闪亮的金币在酒与美人中度过一天又一天而已。 他换上华丽妥帖的衣服进入教堂区，走向最大的悬赏展示板，他的队伍在一个月前猎杀成功, 这个月又渴望新鲜的猎物。 阳光下的展示板上, 金币的烫金数额在反射诱人的光辉，只有值得一杀的猎物会出现在这张展板上, 而不是随便哪个小酒馆的告示栏。 最下方的B级悬赏令就像是热门的面包，刚出炉就会被实力差强人意的队伍们抢走，负责张贴的人总要不断更换，几天后没有回音还得张贴重复的纸张上去。反正谁先带来罪人的脑袋就能换得赏金。 克洛德想狩猎的是A级，他带领的团队中高手如云。比教会中很多骑士团都擅长对付恶意满满的巫师。 当目光上移后, 他突然感到眼球一阵刺痛。 被最上方的两张通缉令所刺痛，他们的标记已经从持续多年的紫色换成了红色。 克洛德张大了嘴巴。 “银色夫妇怎么可能加入血神阵营？！”这句疑问比脑子转得更快，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向张贴告示的人喊道。 “不，他们没有加入血神阵营。”张贴告示的人与克洛德算是友人，他走上前，小声说道：“是…罪孽被划归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鬼都知道他们是血之民狩猎者，只不过从来不从教会口袋里掏钱，那些罪孽都是血之民用他们的名义犯下的！”克洛德的口水都要溅到友人脸上了。 他会这样激动，是因为两年前的一次狩猎失败时，是那对高傲的夫妇从天而降，救援了他与整个团队。 得到援手的也并非只有他与他的伙伴们，活得够久的赏金猎人大多受过他们的帮助或者…友善的无视。 以这对夫妇惊人的实力，靠近的赏金猎人有多少就能吃多少，可十年来从未有他们反猎杀的消息。 哪怕抛却个人感情不提，要狩猎这对夫妇，到底会耗尽多少条人命？从过往消息分析，他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但不应该把宝贵的性命赌在被猎杀对象的仁慈上！ “没办法，他们已经太强了！不能放任下去。血神还宣布说，银色夫妇是他注定的圣女和圣子呢！”被揪住领子的友人也只是负责张贴悬赏令的人罢了，他什么都不清楚，只能依靠猜测。 至于圣女、圣子什么的，血神教会往仇敌的身上泼多少脏水都很正常，只有民间的一些蠢人会当个事情。 他们的实力已经膨胀到教会无法坐视不管的地步，这才是被针对的最可能的一个原因。 “我是不会参加这种送死的任务的！我倒要看看谁会参加！”克洛德恶狠狠地叫喊，附近其他看悬赏的队长们也没有一个向这两张画风不一样的悬赏令伸出手。 也许画师也曾在某个时候受过夫妇俩的恩惠，他们的画像比起悬赏令，更像是某本历史小说的插图。但再美好的画像，真实对应的人都不会坐以待毙。 赏金猎人们有种预感，不会有太多非教会的人接下这个任务，如果这是本小说，故事的结局一定是教会凭借人海战术将还未成长到巅峰的巫师们剿灭。 从无例外，火焰、光明与冰雪三大教会，在魔法时代落幕后，举起了正义的旗帜，挥舞守护的剑锋。 邪不胜正。 在血之民的仇恨下，又面对来自教会的巨大威胁的那对夫妇，会是什么心情呢？ “午餐要加个鸟蛋，庆祝一下以后会有教会骑士跟着我们转了！”逐光举着叉子，上面插着娇艳欲滴的草莓。 小型空间已经启动，大量的魔晶石充能微小型繁星，激活仿造魔网，在小型空间内部形成了类似旧魔法时代的施法环境。 托仿造魔网的福，微光留下的财产终于顺利取出，为大家的仓鼠计划添砖加瓦。 “老师怎么这么开心？教会骑士们很麻烦的吧。”比岚先一步开口的少女紫水晶是五年前被搭救进来的。这些学生已经习惯用代号来代替自己的真名，把这儿视为第二个家。 紫水晶与这里的其他人一样，天生就有极佳的魔法天赋，因此在这种魔力浓郁的环境下更加愉悦，说话的欲望会更强烈。 就像两栖类的鱼游入水中一样。 “逐光她是狂热的教会骑士爱好者，脑子有毛病。”岚言简意赅，他在这些学生面前早就不维持高冷人设了，太累。 “那些骑士也是好人，老师喜欢他们很正常。”端着粥碗开解的少年是方解石：“再说，老师那么强大，一般的骑士都免疫不了她的昏睡咒的，造成不了太大伤害。” 方解石没有说的还有一点，教会现在的主要敌人依然是血神，不会让主力部队折损在狩猎银色夫妇这种听上去就没有多少回报的事情上。 就算遗迹中的大本营都被端了，开启的小型空间也是攻不进来的——要是真的进来了，就得感受一下旧时代的欢迎仪式了。 他们盘子里的食物都是出自小型空间的土壤，自动灌溉装置与简易魔械就能完成从种植到收割的一系列工作。 魔械的制造费时费力，一开始是准备让无家可归的普通人过来种植的，可经过测算与动物实验，长时间在高浓度魔力下劳作，普通人有可能会发生各种变异、甚至死亡。 一代一代过去后，没有魔力天赋的人已经无法适应高浓度魔力的空气了，只有魔兽与有魔力天赋的人可以通过回路去避免魔力侵蚀。 逐光微笑着继续吃东西，没有过多解释。她周围围坐的少年男女逐渐长大，全都是她与岚的学徒，是魔法学院第一批次招受，也没有毕业仪式的学生。 学生们对她的称呼是老师，对岚则是师傅，也有几个会故意反着叫，不过反正都是同义词啦。 她与岚都不允许学生们擅自离开安全的空间，最多只能去地下遗迹里帮忙探索与建设，这些学生比起外界巫师虽然强出许多，面对大量教会骑士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早茶用完后，学生们各自散去，复习昨日留下的课程，岚留了下来，没有跟去教室。 “岚有什么事情要说吗？”逐光抬抬茶杯：“今天上午可是你教课哦？” “我们结婚吧。” “噗——”逐光结结实实地把茶喷了出来，这实在不是求婚的气氛吧？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也许正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十年了。 “为什么？”逐光发现自己的心情很平静，即使第一时间被惊地喷了茶，现在的她依然没有心跳加速。 就好像对方的求婚是很理所当然的，很平和的事情，她甚至还有心情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喜欢你，你也不讨厌我吧。”岚已经可以很坦然地正视自己的感情了。 他从一开始，就对逐光抱着友人以上的心态，这种心态在这十年来不断发酵。他相信他们是般配的。 他们就像是镜子的两面，都是魔法的眷属，做事默契，性格相合，拥有一样的目标，在大事上有相似的看法。 甚至，每个学生、每个陌生人、每个敌人都认为他们是夫妇。 说不定，他们彼此的灵魂中也是有什么牵连在一起的，无法剪断。 他相信，在10年的相处后，曾经的阻碍已经都不见了。 朱丽亚…逐光每年都会给她写信，也见过好几次面，可是这样又如何呢，他不相信自己与逐光多年的同伴之情会比不过一见钟情。 “不行，我可不会因为不讨厌，或者还算喜欢就答应求婚。再说，我们现在合作地很好，没有必要通过婚姻绑定在一起。”逐光没有一点感动般的拒绝了。 “我们的孩子应该会更加优秀，不想让他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学习吗？学生们肯定很愿意照顾他。”据说女人年纪一到都会喜欢小孩子，岚又打出一张感情牌。 “现在还不到考虑这些的时候，下一代人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我们都没有头绪吧。”逐光岔开话题：“血神还在作乱呢，想什么有的没的呀。” “那等我们把血神逐出这片大陆，所有血神的教徒死的死，改信的改信时，你会嫁给我吗？”岚没有放弃追问，他能感觉到机会在自己前方。 他不想像朱丽亚与逐光一样，畏惧各种各样的东西，松开手去。 “…到时候再说吧。”逐光只是笑笑，她突然没有心情开玩笑了。恋爱、结婚这种听上去十分美好的事情，她曾经也报以憧憬的心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憧憬变为茫然。 光芒太过刺眼，当眼睛移开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假如这个世界不是她所创造，假如这是一场长久的梦境，当梦醒的那一天，她真的还有爱上谁，与谁永结同心的想法吗。 也许不会了，再也遇不到梦中的那个人了。 “逐光，看着我。”岚握住了她的双手，趁她发呆的时候来到她的面前：“看着我，逐光。” “别闹…” “看着我，我在你面前。”岚没有转移眼神，他坚定地说：“就算再过一百年，我也会站在你面前，哪怕你到下一世，我还会出现在你面前，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还想告诉你，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让我爱你的机会。一个，试着爱我的机会。 “几天后我要作为莉莉，去一趟冰雪女神的教会，我和朱丽亚约好的。”逐光避开了岚的视线，和往常一样用事实去结束话题。 “我会等着你回来。”这场战斗，一定会是我的胜利。 即使是胜之不武的战斗，我依然渴望胜利早点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氪金抽卡的雷雷owo~ 第66章 踏入教堂 大教堂，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不, 不是说一般的礼拜日, 不是说…游客如织的参观。 逐光…莉莉想体会的，是穿着白色纱裙，捧着花束走入教堂的感觉。 想体会那种, 所爱的人在里面互相许下诺言的那种幸福。 带着这样的小心思, 她这次穿着的衣裙中, 有成套的头纱。这个世界的婚礼服饰并没有需要头纱的传统,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穿着长裙，戴着头纱走入教堂是有其他意思的。 她可能不该这样“轻浮”，但这也许是她和朱丽亚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这次前来，她是有目的性的，不知道朱丽亚有没有。 莉莉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朱丽亚也另有打算？还是期待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今日不是礼拜日，她走入教堂的时间约为下午1点多，冰雪女神的大教堂显得有点冷清。 阳光被特制的彩绘玻璃挡在外侧，内部全都是冷光照明。 即使是这样冷色调的环境里, 莉莉的心依然是温暖的, 因为朱丽亚就在里面等着自己。 哪怕，她其实感觉得到, 有人在四周走动，有神术纹章残留的气息，这一切都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莉莉。”神像之前，朱丽亚转过身，岁月亲吻了她的脸颊, 却带不走一丝温柔。只是被叫到名字，莉莉的内心都更加温暖起来。 十年过去了，朱丽亚只差一步就能如愿以偿。 莉莉从未告诉过她自己其实就是银色夫妇中的一人，但朱丽亚一定会时刻关注所有通缉令前列的人吧。 就像，自己其实时不时都会关注她一样。 关于朱丽亚的大多数事情，莉莉都知道。她其实在不断地打听，用不同的外表与不同的人接触着。 朱丽亚的道德不曾有一丝瑕疵，实力也不断进步着，现在已经是相当优秀的教会骑士了，在一年前成为了冰雪女神第三骑士团的副团长，不出意外的话，她一定能在近几年通过全部试炼，成为真正的圣骑士。 她优秀到能够承受任何人的仰慕。 所以，仰慕她的人里，再多我一个也绝对不奇怪吧。 “朱丽亚。”用笑容掩盖哭音，莉莉提起碍事的长裙，投入朱丽亚的怀抱。 “好久不见。”值得信赖的骑士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将莉莉抱在怀中，不让她有任何摔倒的可能。 “莉莉，你今天的穿着有点隆重？”朱丽亚注意到了她独特的打扮，并非不能穿礼裙进入大教堂，很多人都会穿正式的礼服进行礼拜。 但，穿这样美丽繁华的曳地长裙确实有些奇特，很像是特别定制，用于戏剧或舞会吸引目光的。一般来说，守卫是肯定会拦下莉莉，提示她换一套轻便点的衣服再来。 “只是特别喜欢这一套衣服，就特别想穿给你看嘛。”莉莉的声音呢喃着，她不想让头离开这份温暖。 注意到头纱在跑动中有些歪斜，朱丽亚顺手将头纱取下，准备整理好再重新为莉莉戴上。 “不要再戴了！”愣住一瞬后，莉莉急忙阻止：“头纱都被拿下来了…朱丽亚拿回家就好…”我在说什么呀… 朱丽亚没有在意，她点点头，将小巧的头纱完全展开，一点一点顺着纹理折叠起来。 这副头纱并非覆盖式的大头纱，小小的一片白纱只靠顶端的两个分离式的细珍珠圈固定，折叠好后只有珍珠圈有一点重量和体积。 朱丽亚现在穿的是平时常穿的骑士制服，因为经常需要突然出任务，具有很高的实用性，暗袋很多。 她直接将一把短剑抽出，悬挂在腰侧，将头纱放到了原本存放短剑的暗袋中。 莉莉的脸颊飘上红晕，莫名的，有点开心。 “莉莉，你以后要注意照顾自己，这几天有空把艾菲斯叫过来，我再交代他一下。”朱丽亚轻轻把莉莉放到地面上。 “诶？朱丽亚难道要调动到其他地方了？还是发生其他事情了？”不然，不会这么说的。 “嗯，半个月后，我就要参加最后的试炼了，通过试炼后，我必须宣誓加入神殿骑士团。”朱丽亚也有些茫然，这份荣耀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的确想成为圣骑士，但一般成为圣骑士后，会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或者升迁调任到另外一个骑士团，神殿骑士则截然不同。 神殿骑士可以说是大部分教会骑士的最终目标，所有的圣骑士都发过三个誓言，但他们中少有能成为神殿骑士的。 需要的不仅仅是奉献与实力，还有虚不可见的神恩与功绩。 朱丽亚并不认为自己有足够匹配神殿骑士的功绩，但这份试炼的内容绝非虚假，她必须遵从。 成为神殿骑士后，无令不得再出神殿，而且是终身，死后也将葬于教会特批的墓地。 为什么冰雪或者其他神灵明明没有要求你们这么做，人类却擅自将自己的一生作为回报献上了呢。苦涩与嫉妒缠绕了莉莉的心。 “朱丽亚，真的很希望成为神殿骑士吗？”那有什么好处啊。 朱丽亚没有回答，她只是牵住莉莉的手，准备带她回宿舍区吃饭。两人虽然很多年都维持着只见几面的关系，平日的通讯全靠信件，某种默契却没有消失。 就像天然应该那样一般。 才走出几步，看到门口的朱丽亚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太安静了，刚刚与莉莉对话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进来，日常巡视的神职人员也全都不在。 当她沉下心的时候，听到了更多细碎的声音，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以至于…一开始根本没有在意。 接着，细碎的声音消失了，另一种声音代替了它。 那是她的同僚们，用最轻的脚步声包围这里之后，拔出剑刃的声响。首先从正门进入的，是她最敬爱的导师与团长，缇娅娜大人。 “朱丽亚，归队，邪恶巫师会随身携带魔法道具。”缇娅娜的剑刃直指莉莉，那身曳地长裙给骑士们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不知道底下是否有数目众多的魔法道具。 饶是如此，他们也正常收网了，没有比大教堂更适合收网的地点。大教堂存在抵御巫术的屏障，骑士们的调用也异常方便。 随着缇娅娜进入大教堂的骑士，不光有佩戴冰雪纹章的，也有佩戴火焰纹章的骑士。这是一场联合行动，剿灭银色夫妇中的一人，必须尽力而为。 “不介意的话，让我和朱丽亚解释吧？你们也需要时间完全启动内部的控制系神术，让所有骑士就位吧。”莉莉笑得很平静，她早就猜到会有这次行动，不是这次就是下次。血神信徒一定不会帮仇敌保守任何秘密，不是吗。 莉莉知道缇娅娜不会回应，她直接向朱丽亚说出了最关键的那句：“我得澄清一点，银色夫妇的称呼是错误的，正确的称呼是银色姐弟。” 朱丽亚在心中用最快的速度理清现在的情况，她完全没有想笑的意思：“莉莉，你的意思是，你和…他就是银色夫妇？” 完全没有改口啊！ “没错，是这样的。”莉莉的左手放到胸口：“朱丽亚，你先回去吧，还是说…朱丽亚也要参与这次诛杀邪恶巫师的战斗呢？” “莉莉，你真的做过邪恶的事情吗？” “没有哦，这么多年来，我杀过的人，全部都是血神信徒。”冷光的照射下，莉莉的笑容很浅：“这件事听上去就很假，不相信也是很正常的。” 朱丽亚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她没有转向缇娅娜，也没有走向莉莉。 这对她来说是个太过艰难的选择吧？ 莉莉并不会为朱丽亚做出的任何选择感到痛苦，她从一开始就决定包容朱丽亚所做出的一切事情。 从承羽杀死那只野兽开始。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的刀锋能杀死莉莉的话，朱丽亚一定算是其中一位。哪怕现在莉莉有非常重要和迫切的目标需要活下去才能完成，她也依然会心甘情愿吧。 在凝固般的对视后，朱丽亚的剑出鞘了，她向着莉莉走来。 “朱丽亚！不要冒动！”缇娅娜急忙上前几步，她不希望自己当做女儿看待的后辈被邪恶巫师所杀。 这个距离对巫师来说很危险，对骑士亦然，太多魔法道具是近距离瞬发的！缇娅娜也并不希望朱丽亚参与这场并非那么正义的战斗。 他们没有找到银色夫妇切实的罪行，不过是因为畏惧他们倒向邪恶罢了。 莉莉没有做出任何躲避的动作，只要她一个音节、一个动作，就能轻易激活数个防御魔法。 但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是因为…哪怕把这个世界放在天秤上，也不一定能超越朱丽亚的重量吧。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神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是个做着白日梦的少女呀。 “对不起。” 低沉的道歉声后，朱丽亚旋即转身，剑指曾经的团长：“缇娅娜团长，这次战斗，我想站在莉莉这一边。” “朱丽亚！这是对骑士团、对神殿、对神明的背叛！”缇娅娜咬紧了牙关，这一战之后，不论结果如何，等待朱丽亚的首先就是从骑士团除名。 她那么有天赋，那样年轻，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圣骑士了。 “团长，我确实向女神宣誓，我将安守贫穷、保持贞洁、甘于奉献，但我同时也宣誓，为无辜者而战。”朱丽亚十分坦然：“我的剑锋绝不向罪人以外的人挥舞，并且，我在更早的时候就向莉莉承诺过，守护与陪伴。” “朱丽亚，巫师的力量会不可逆地将人类引导向邪恶与堕落，不要做出让女神失望的事情！”缇娅娜从未见过一位强大的巫师是清白无辜的。 “团长，如果女神对我失望，那么，请祂在这次战斗中收回我的性命吧。在我死去之前，我不会让一个人碰到莉莉的。”朱丽亚已经下定决心，她站在莉莉面前，哪怕教堂内外已经被足够强大、数目众多的骑士们围满，也没有一丝惧色或者悔意。 女神绝对不会对你失望，朱丽亚。 唯有你，绝对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最方便的让位写法是将朱丽亚写坏一点给岚让位，但朱丽亚一定不会做出伤害莉莉的事情，所以，她一点也不坏。 明晚9点、国庆除了2号都有更新哦！喵喵~ 感谢蓝光和氪金抽卡的雷雷owo~ 第67章 绽放之花 世界创造之主被愉悦充盈，纯粹的正面情绪将怀疑、郁闷、卑微、沮丧一扫而空, 被所爱之人守护的这份心情, 在精神上能给予人无限的力量。 这份浓郁的欢悦对周围的智慧生物也产生了不可见的影响，人类本就很容易感受到情绪与气氛的改变。 明明面对着充满危机的巫师，是嫉恶如仇的猎杀行动, 却没有一个人能进入以往的状态。 他们, 不可抑制地“分享”了这份创造主的巨大喜悦。 骑士们开始骚动, 他们知道现在不是轻松愉悦的时候, 在他们的理解中，这样的情况只可能是源于巫师的精神控制魔法！ “不要害怕，也不需要怀疑，接下来不会有任何人死亡。”身着长裙的少女提着裙子，轻盈地行礼：“大家就把这次战斗当做一次日常演习吧。” 莉莉的眼中闪着光，哪怕骑士们极力用意志去抵抗这种从心底泛起的涟漪，依然无法逼出任何杀意。 本就是不那么理所应当的斩杀，在近乎精神魔法的波动下越发失去战意。 “不要慌张, 神殿内有女神的加护！”缇娅娜大声提醒同僚们, 但她自己都能感受到内心已经乱了的频率，无数不受控制的幸福感在迅速满溢。 手中的剑刃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沉重, 她只想丢掉那把越来越重的武器去沐浴外界的阳光。 这是非常不自然的，绝对有超自然的力量在作祟！但幸福感却是实打实的。 “没错，神殿中有冰雪的加护，你们也有女神的赐福，邪恶的巫师是无法启动任何巫术的。”莉莉伸出右手, 仿佛投掷新娘捧花一般向前排的骑士们掷出带来沉睡的花朵。 “我的魔法能够生效，是因为我并非什么邪恶的巫师呀。”随着莉莉的欢笑，除了意志最为坚强的缇娅娜，前排的骑士们全部倒下，陷入了安恬的睡眠，面带笑容，仿佛沐浴花海。 “这明明是…”明明是邪恶…为什么说不出口。缇娅娜感到自己的四肢正越来越迟缓，她引以为豪的超速剑被朱丽亚轻松架住。 清脆的格挡声，让两人为之一振。 缇娅娜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疲惫，就像做了很多很多事情一样，心在劳累，刚刚举剑走向那位少女时，从灵魂内部都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妥与沉重的悲伤。 缇娅娜是一位正直而富有责任心的人，如果没有这种宝贵的特质，她根本没办法胜任骑士团长的职务，她曾以为自己为了正义与守护，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有时候，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必须灭杀极少数有过过错的人，太过强大的巫师便是有过错的…吧。 她，其实心存疑虑。 缇娅娜不知道，一个愿意为他人付出宝贵生命的正直者，一个真正明白博爱与智慧的可贵之处的人，无法承担弑神的罪责。是的，因为她的善良、正直与悯恤，灵魂阻止了她的行动。 让剑锋偏转，手腕无力，甚至于，止不住眼泪的滴落。 朱丽亚惊讶地发现团长是如此虚弱，那把绝对不会滑落的剑居然一次格挡后就掉在了地上。 骑士在什么状态下才会放下武器？这是魔法的力量吗。 朱丽亚不明白这些，她没有放松警惕，即使目之所及的人并没有再度逼近，也害怕有谁会从其他角度冲出，伤害到莉莉。 就算知道莉莉很强大，在她的意识中，莉莉依然是需要人照顾与守护的少女，这一认知铭刻在了灵魂上，不曾淡去。 冰雪女神有数不清的骑士，而莉莉，只有她…也许还有艾菲斯，在守护着。 “各位同僚，你们已经失去战意，请先退出神殿。”清朗的声音在大厅上方响起。 “吾神的骑士们，我与冰眷者将负责肃清，请速速退去。”坚定的声音也从大厅上方传来。 两位额头上碎片闪烁的眷者缓缓降临，火焰与冰雪构造出的幻之羽翼美丽而神圣。 莉莉曾经看过光眷者，为她的美貌叹服。这两位眷者也是一样，身为眷者的他们看不出准确的性别，从美貌程度来说，莉莉倾向于称呼他们为“她们”。 眷者们似乎具有共性：全都是中性的绝美五官，长发、眼眸与羽翼与额头的碎片之力同色。身材健美，身穿护甲，更加无法判断性别了。 真是一群让人喜爱的造物，莉莉一看到他们，心情愈加愉悦。 两位眷者待所有骑士撤出后站定，几乎同时陷入了迷茫的状态。面前微笑着的少女，似乎是无害的。 他们很少做出自己的判断，总是聆听链接着的神明的意愿，可这一次，某种直觉先一步触发，告诉他们，少女是无害的。 不光如此，火眷者额头与体内的火焰愈加炙热，仿佛要破体而出，拥抱面前的少女，就像是…初次睁开眼睛的婴孩，渴望母亲的拥抱。 莉莉感受到了火的呼唤，冰的一方没有太多反应，应该还没有生成足够的意志。不要紧，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火焰！ 她需要火焰，准确地说，是身为火之碎片的眷者的力量，去灼烧血神代言人的老巢，逼代言人现身，最好直接烧死他！ 全靠小型空间内的仿造魔网与重新打造的数个隐蔽在世界各地的侦查球，他们终于推测出了代言人的大概位置。 恐怕也是类似的小型空间，没有特别强大的破坏性武器的话，想要拿下就得伤筋动骨了。艾菲斯与莉莉可舍不得让宝贝学徒们开高达。 这个世界，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眷者们的力量，他们背后可是高能的神灵！莉莉有信心把眷者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尤其是曾经合作过的火焰。 莉莉向着火焰眷者伸出手，对方被碎片牵引着，向她走来。火焰凝聚成的利剑坠落到地面，碎成无形的魔力残片。 “你对她做了什么？”冰眷者挣脱突如其来的迷茫，想阻止莉莉进一步的行为。 “我啊，曾经叫微光哦，孩子。”莉莉清甜的脸蛋配上悠远的声音似乎有点好笑，可眷者们的心在震动，那个古老的，被封存的名字。 火神第一任女祭司和神眷者都曾是施法者，所以【微光】与【岚】这两个名字不见任何公开的记载，只有秘典上珍重地记录了历史的真相。 想反驳这份略显单薄的言语，想斥责她在信口胡言，心却是无法骗人的。心底的声音让她们倾向于信任面前的少女。 “火焰的眷者，请再次助我一臂之力。”强大的牵引力让火焰眷者的手指与莉莉相触，额头的金红碎片爆发出强烈的力量。 火焰，在欢悦地舞蹈！ 传送魔法需要的是空间魔力，这只在【一般状况】下适用。 上位的力量可以无视【法则】进行多重转换。 水主治愈，光主净化，火主破坏…这些只是人类范畴的常识！ 只要神希望，任何力量，都无所不能。 纯粹的火焰在造物主的期待下给予最为激烈的回应，放射出的能量自动构建出传送的魔阵。 只有冰之眷者下意识的进行抵抗，其他三人，在强光散去后，无影无踪。 莉莉所希望的降落地点与火焰的领会有所差距，三人直接摔在了某间谷仓外的稻草堆上。 还好农场的主人不在附近，不然看到凭空出现三位大活人，其中一位是火焰眷者，另外一位是教会骑士，最后一位穿着华丽连衣裙。 不知道会怎么想。 火焰渐渐冷静，火焰眷者重新取回自己的意志，她明白了火焰的选择：相信面前的少女。 教会本就服务于神明，她自然也会遵从神的指示。 “我会尽力协助您，但火神教会绝不会服从于一位巫师，您无法取得更广泛的帮助。”火焰眷者转向莉莉，以个人的名义宣誓效忠。 “你就足够了，其他人过来反而会拖后腿。”开玩笑，你要玩核爆的时候，让普通人站在一边干什么？喝彩吗？ “莉莉，你要去做什么？”事情发展太快，朱丽亚的接受能力还没有到包罗万象的地步，但很明显，莉莉是要去做一件异常危险的事情，不然不会与火焰眷者搅上关系。 “呀~这个嘛，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再去，还得给这位变变妆。”莉莉眼睛一转，岔开话题，做起了易容魔法的手势。 突然想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那个，火焰眷者，你是…男性还是女性？我要给你用易容术，需要性别。” 真的很想知道这一点！中性又高挑的铠甲美人根本看不出来啦。 “我不知道。”火焰眷者摇摇头，很诚恳。 为什么会不知道啊！没有…没有教授相关知识的？ 莉莉哑口无言了一会，放弃了直接检验或者询问奇怪问题的想法，用易容魔法将火焰眷者的发色、瞳色与最重要的碎片转变颜色与外形。 包裹在外的魔力会让她看起来像个一般的佣兵，而不是华丽丽的天使。 “等我们吃过饭，我就告诉你我要去做什么。”莉莉牵住朱丽亚的手，笑得人畜无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晴天娃娃和氪金抽卡的雷雷owo~顺带不用担心这篇文的标签，结尾确实是bg...给男主一点排面吧（笑）下一个世界男主就可以开挂了~不舍得削弱朱丽亚，就只好buff一下岚了。 第68章 一己之力 “这样真的好么？”小小的旅店里，火焰眷者有所疑问。 莉莉将最后一道纹路补齐, 抬起头：“只能这样呀, 我可不能让我的骑士受伤。”朱丽亚，是仅此一人的奇迹，是造物主的至宝。 莉莉不准备把最宝贵的东西带至最危险的战场, 所以她选择了欺骗。催眠术在跨入房间后即时生效。 做出所能做到的最强力的防护阵, 多少耗费了一点时间,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朱丽亚如果还有意识，一定不会允许莉莉一个人以身犯险吧。 最后，莉莉换上了新买的衣裙，把首饰重新戴好，那件婚纱般的定制长裙就盖在了朱丽亚身上。 她知道，上面有艾菲斯留下的地点标记魔术，只要很长时间地点保持静止，艾菲斯就会察觉吧。 大概最晚一整天, 他就会赶过来和朱丽亚汇合, 说不定那个时候朱丽亚已经醒了。不管是自然醒还是有人触发法术警报，她都会立刻醒来。 莉莉不需要争取那么多时间, 只要超出半天，就没有其他人会被卷入危险的战斗了。 “我就称呼你为火焰眷者吗？”激活传送之前，莉莉问道。 “这个称呼最为合适。”她也只习惯这个称呼。 “好，火焰眷者，如果你害怕死亡或者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我会暂时带走你一部分的力量，你就不需要跟着我一起去了。”这当然会降低成功率，但莉莉不认为自己有强迫任何一个无辜者放弃生命的权利。 “我的生命与灵魂皆献于吾主。”火焰眷者的回答很明确，她的一切都是属于火焰之神的，只要火焰需要，她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除了火焰的旨意，教会的任务，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待处理事项。 莉莉笑了笑：“好，既然你说你的一切都是神明的，那么我们就一起走吧。” 即使你什么都不知道，但和真正的创造主走在一起，对你来说可能是种幸福吧。 莉莉没有再次动用火焰的力量，现在不在神殿中，大部分的地块都有可以联通122的旧时代坐标。 魔力从中心回路流动至指尖，荡漾的波动与122成功汇合。122也是这次计划的一环，莉莉发现这个类似人工智能的存在对艾菲斯的忠诚与感情都远超过对她，便利用了这一点。 122不希望艾菲斯卷入异常危险的局面，只能选择帮助莉莉隐瞒，让她赶紧处理完一切。 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被缩在棺材里茫然无措的女孩。 我要主动出击，让邪恶的家伙灰飞烟灭。 “她居然把那套裙子脱了，肯定是去做我不知道也不想让她做的事情去了。”艾菲斯冷冷地换上作战用的长袍，他不是莉莉，没有被神宠爱的天赋与天降般的强大，必须用武装到牙齿代替自然的实力。 “我没说错吧，122？”艾菲斯伸出手，期待虚空之中的回应，他的魔力不足以震荡空间系魔力，只能借助122的力量。 “艾菲斯，莉莉在做只有她才能完成的事情，这件事情的预估评级非常危险，抱歉。”122已经与小型空间完全融合，风传来了她的回答。 她不希望艾菲斯遇到危险，如果她是人类，一定会坚决地拒绝他，让他把一切都交给莉莉，好好继续自己的研究。 但，122不是人类，她是人类【忠诚】的造物。 “122，请协助我传送，准确坐标是【——】”艾菲斯没有理会122的阻拦，他不需要，旧时代的造物是不能反抗主人的命令的。 湛蓝色的辉光消散后，他出现在了某间旅店之外，店主只是一般人，完全没有阻拦客人的意思。 毫无障碍地走到某间房门前，感受到了熟悉的魔力，那是莉莉构筑的【完美防御】。是由数个术式交缠构筑而成。 一般的魔法重合构筑分为叠加与嵌套两种方式，只有这位怪物一般的天才才能用交缠这种无序又霸道的手段构筑多重防御。 假如艾菲斯不知道整个交缠术式的完全运作方式，给他最强防御再解个1年也解不开。不过这个术式正是艾菲斯与莉莉在10年间一同研究出来的，哪怕倒立都能想起来每个细节。 浪费了大概20分钟，术式成功散开，抽取残余魔力后，朱丽亚睁开眼睛。 她用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手还握着剑柄。 “没事的，莉莉有空给你留下了这么一串防御，她好得很。”艾菲斯深吸一口气，不把自己对莉莉的恼怒发泄在朱丽亚身上：“她去哪里了？你有眉目吗。” “她与火焰眷者一起走了，一定是要借助火焰的力量。莉莉她…到底是…”信息量太大，直到今日，朱丽亚才发现自己对这个温柔的少女一无所知。 莉莉一直都是柔顺又美好的，仿佛静止在绘卷中的花朵，为什么会和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联系在一起？火焰眷者为何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就变得顺从？ 【微光】 好像在哪个时刻听过一般，点点滴滴，却带不动涟漪，记忆的湖泊实在太深了。 她什么都没有告诉她，艾菲斯有点…开心。 “既然你也不知道，就和我一起去找她吧。”艾菲斯伸出手，握住朱丽亚的手，启动传送。 没有任何地方比小型空间内更加安全，那是魔法时代闪耀至今的光辉。 “这里是哪里？”朱丽亚睁开眼，周围是壮阔的奇景，星空成环，魔塔高悬。 “是我和莉莉建设的地方，用了十多年，很不错吧？方解石，带这位女士去刚刚更新过防御的高塔内。”艾菲斯抖开长袍，上面的宝石微光闪烁，他有属于他的战斗。 艾菲斯给朱丽亚的印象更加成熟可靠，她下意识地相信了他，在方解石的带路下来到高塔中的休息室。 “女士，请您安心，师傅从不做超出他掌控的事情。”方解石笑着为朱丽亚倒好红茶：“您先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喊我，我就在隔壁。” 说完后，他礼貌地离开了，并锁好了门。 他不是下仆，而是一位法师学徒。 朱丽亚察觉到了艾菲斯的态度，他和莉莉一样，希望自己能呆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待事情的解决。 她拔出剑刃，想尝试用暴力破解门锁。不会魔法的人想破解魔法，只能依靠力量，这会带来一些危险，但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至少艾菲斯不会在客房门锁上附加足以致命的法术。 【尊敬的客人，请不要毁坏这里的东西。您可以叫我122】 朱丽亚听到声音，抬起头，半透明的女性从顶部穿过，悬浮在她面前。 “122，你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之后会赔礼道歉的。”朱丽亚不想呆坐在房间里等待一切尘埃落定，她很担心。 【您不需要担忧，你们在很久以前就一同作战过。】122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她想尝试一下。 122作为人造智能也拥有寿命，她最精细的几个零件支撑了千年的岁月，也终于要崩解了，最多还80-100年. 她想假装自己也是人类，参与到艾菲斯的一切事务里。 但是，她讨厌逐光。 122不知道为何，非常、非常地讨厌那位所有人都讨厌不起来的少女。 也许是对微光的迁怒，也许是拟人化的嫉妒。 122想不到其他解释，但她可以接受艾菲斯与任何逐光以外的人建立感情，唯独不能接受逐光。 为此，她希望埋下一些伏线，如果逐光死于这次行动，说不定就用得到。 一卷华丽的画卷在朱丽亚面前展开。 那是122储存的无数个影像之一，这幅画卷是千年前，最伟大的画师为火神教会的神眷所绘。 感谢在他们的努力下，无数智慧生命获得自由。 【您就是那位深蓝色眼眸的女武神的转世，而岚，你所认识的艾菲斯，则是历史上火神教会第一任圣子。】 122只是猜测，自称微光的莉莉只说过艾菲斯是岚的转世，并未提及朱丽亚。但122觉得这么说的话，对现在的局面更加有利。 【你们曾经是一对恋人。】这只是历史学家的揣测，122照搬过来。 “那莉莉呢？”朱丽亚对自己或者艾菲斯曾经是谁不置可否。 【她是火神第一任女祭司微光的转世，火焰神的教会秘典应该有所记载。她在世的时间非常短，如同流星一般。】 难怪火焰眷者的态度会转变那么快，莉莉曾经是火神的女祭司吗。 她…是否因为神的原因保留了记忆？ 好像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那个…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的拥抱也是。 “请打开门吧，我要和艾菲斯一起，帮助莉莉。”朱丽亚开口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危险，我都不想让莉莉一个人面对。” “122，你的响应速度怎么变慢了？”另外一边，艾菲斯打开了内置的控制装置，熟练地操作着：“不要装作听不到，我需要启动飞跃模式。” 【飞跃模式耗能过高，您所定的目的地将会耗尽约百分之47的总能量值，不建议使用。】 “这个模式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使用吗！”艾菲斯气笑了：“我不管这是不是什么魔法时代的希望，我现在希望这个小型空间飞跃到它该去的地方！” 飞跃模式，原本是用于在教会骑士察觉具体位置时用于逃亡的模式，可以利用伪魔网与繁星碎片的牵引力将小型空间瞬间移动到锁定的位置。 这个小型空间的本体，近似一艘超巨大的飞空艇，只不过外壳是空间元素构成罢了。 【收到，飞跃模式，启动】 人的造物，是无法违抗主人的。 这就是…悲哀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国庆节快乐！！owo！喵呜喵！ 第69章 孩童 赤色可以形容鲜血，也可以形容——染红天空的火焰！ “怎么了？自以为是的代言人, 不敢和我面对面了吗？”缠绕在滔天火焰中的, 并非火焰眷者，而是一位贯穿古今的逐光者。 火焰眷者已经失去意识，她现在与火焰同体, 碎片的力量被创造主辐射至最大, 正无情烧灼血神的秘密领地！ 不管血神想要依靠这个领地做到什么, 它现在都只能拥有一堆灰烬。 “您终于来了, 不，我永远不会不敢与您面对面。”清朗的声音带着——狂热。突兀的阴影切开一道火焰，落在逐光一步之遥。 “哼，终于被我逼出来了，准备迎接火神的怒火吧！伪神的造物！”逐光对火焰碎片的力量很有信心，它的本体可是诞生于无尽的辉光中，为一切生命提供热度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怕是…创造主的怒火吧？”对方的血色长袍被背后伸出的第三只手攥住, 丢到一边, 燃尽在火焰里。 “……”创造主三个字一瞬间击中逐光，对方, 知道她是谁？难道是异世界的闯入者？为什么一点异常都没有？那是我创造出的元素之一吗？ 逐光抬起头，长袍下的，是一位堪称怪异的少年。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并非艾菲斯那样的普通黑色，少年拥有的黑是【无光之暗】, 他的肤色一直在变换，整个身体是流体的。 他现在维持着人形，但感觉能随时变成一滩泥水。 “你是谁…”逐光带着火焰，与那不祥的少年拉开距离。 “真是伤人啊，居然…”少年抬起伪造地最好的头颅的部分，张开嘴：“有母亲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吗？” “孩子？你是黑暗吗？我一直以为她是女孩。”逐光猜测道，难道是魔网残留在地面的一部分？ 为何完全没有黑暗那种宁静的感觉，她在魔法时代的时候，明明感觉黑暗带着一股特殊的文静的属性，虽然文静，也努力地回应了她每一分期待。 和面前的少年截然不同。 “不，我才不是那些不能降临在主世界的废物。”少年咯咯咯地笑了：“母亲，我是不一样的，对吧？您是因为宠爱我，才会让我在这样一个柔软的、可爱的、美味的世界成长吧！” “你到底是谁…”别说宠爱了，我根本就不记得有创造过你。 “不知道呢，组成我身体的一部分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最初就是由您创造的。”少年缓缓叙述：“一开始，我只知道要吃，不断地吃，吃得更多，就能更强，多么乏味啊，可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在意，强大就足够了。” 不断的吃…一线灵光闪过，难道是第一次创造的时候产生的失败品？那些除了吃什么都不会的生命？ “然后，我越来越强了，我发现自己不是某个生物，而是某种诞生于种群中的…精神体？人类真是太棒了，总能创造出曾经的我死都概括不出的词汇。”少年的脸部勾勒出狂气的笑容。 是种族意志吧，逐光想到了某个更加贴切的词汇，在狩猎与吞噬中诞生的种族意识，某种介于生命与神明之间的存在。 “有一天，天空突然降下一堆黑色的东西，那些东西比什么都强，吞噬了好多好多好多的生物呀。”少年向逐光展示了自己的手腕，它正不断滴落黑泥：“我就拼死，抢下了它的一部分与之融合，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反正过了好久好久，我才醒来，那个时候，也没有这种黑色的东西了。” “那你…现在是要吞噬人类了吗？”逐光再度让火焰奔流起来。 “吞噬人类？不不不，至少不是□□，我已经没有需要顾及的种群了，吞噬□□对我来说效率太低。”少年张开双臂：“只有灵魂，只有精神，只有富有智慧，精神体强大的生命在搏斗中互相碾碎时释放出的绝望，才是我现在的食粮啊！” “这是什么意思？你唆使人类互相搏斗，以血神为名，自己做自己的代言人，去鼓动他们卷入纷争，给你献上更多灵魂吗？！”逐光要惩罚这个少年，火焰包裹了周围的一切。 “不，才没有，不对，我做的只是我吃到的…一点点，只有一点点是我做的。”少年无辜地反驳：“更多的事情可都是智慧生物自己做的呀，好久好久以前，智慧生物就喜欢互相杀害，互相统治！我好喜欢施法者不断杀死不够年轻的生命，产生的压抑的绝望是甜甜的，我也好喜欢教会的几次猎杀，那些灵魂是脆脆的，我真的好爱这个世界无时不刻不在产生的——”绝望和恶意。 火焰的长矛贯穿了少年黑泥构成的身体，造物主已经听不下去了。 “好疼呀——母亲，您是杀不死我的哦？”少年的嘶吼只持续了一秒半，整张脸转换成笑容：“火焰不是审判，我才是，我能判断出智慧生物的可口程度，能看出他们产生多少恶意，只要他们的恶没有消失，我就绝对不会死亡。绝望，是我的食粮。” “你是扭曲的存在，如果是我创造你的，那就让我收回吧。”逐光没有理会少年的笑容，她只想把他彻底擦除。 【他是丑陋的、可怕的、不需要存在的残次品。】 “哈哈哈哈，出来了哦，很多、很多的恶意。”少年却露出释然的表情：“看到母亲您也会产生如此美味的恶意，我好开心呐，我可以吃掉它吗？母亲。” “我不允许。”逐光的心没有被扰乱，任何智慧生物都会产生负面情绪，那不是智慧的错误，仅仅是生命旅途中的一环谜题而已。 就算遇到跨越不过去的事情，彻底绝望了，这份绝望也不该滋养一个带来更大绝望的生物。 “是吗，既然母亲不允许…”少年一声哀叹后，头部以下的全部转换为黑泥，向逐光猛攻而来：“那我就自己来取吧！” “您不承认我，我可以自己承认自己，生命不赞美我，我可以自己赞美自己！”黑色席卷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呈现立方体包裹向逐光：“我爱您，我爱这个世界，我爱给予我这个世界的您！所以——让我们融为一体吧，母亲！” 【吞噬】这是少年有且仅有的法则之能。 “我创造这个世界才不是给你吞噬的！只会吞噬的生物不是我想要的生命，你，给我消失！”逐光感受到了真实的危险，火焰再度高涨，将少年黑色的包围网微微逼退。 还不够，真的还不够，她第一次发现，神明的力量拥有极限。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也不是火焰的错误，而是面前的少年，是神之下的实力之巅。 火焰只是碎片，无法抗衡一个完整的本体。 轻敌了，没有想到主世界存在实力类似神明的生命体。 逐光还有一张底牌，牺牲这次的生命，化作封印怪物的牢笼。这张底牌发动之后，她就能迅速离开，回到桌前尝试各种语句消灭怪物或者给智慧生物加筹码。 但，前提条件是封印成功。 这个怪物太强大了，魔网距离这里太远，她没把握能封印成功。逃脱的怪物在她回到桌前生效语句的这段很长的时间内把一切都吞噬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办，要尝试一下吗？ 失败也比被这个怪物吞噬一部分力量更好。 在下一个瞬间，比逐光触发术式更快的，是跨界而来的——无色飞空艇。 作为空间系的杰作，小型空间狠狠地撞在了黑色的怪物身上，擦出一道漆黑的锋芒，就像神明在空气中涂抹了一道无光的墨。 少年没有预感到这次突袭，他被切割成好多段，黑泥不断向着中心延展，要重新构成一个整体。 伤害到他的，是旧有的空间系魔法防护阵。 那是伪造魔网，施法者们的繁星造成的损伤！ 是啊，真正的魔网远离了，但人造的魔网还在我身边！ 没有时间愣住了，逐光用最快的速度激活献祭的魔法。 一道道不同颜色的纹路在少女的身体上点亮，长袍被巨大的能量撕扯地粉碎，伪造的魔网殷切地响应着眷顾者的一切指令。在锁链与高压的空间中，黑泥构成的少年被这样的景象镇住，重构的进程立时停止。 他也只是一个孩子，逐光莫名想到这个词。 【孩童。】 没有人能教育他，没有人需要他，只会对这个世界有害的，以绝望与灵魂为食的孩童。 暂时沉睡吧，这是不合格母亲给予你的，摇篮曲！ 下一世，我会用尽全力，将你完全抹杀。 当艾菲斯与朱丽亚从塔中跑出时，只接住少女消散的光点。 巨大的封印纹路留在地面上，刻出放射星般的绝美纹路，延展至山体的另一面，整座小山都是怪物的本体，这些纹路，是名为莉莉的少女的【一切】。 “混蛋——”艾菲斯的声音撕裂了空气，他奋斗那么久，不是来帮她收尸的！还连一份碎片都没有收到。 火焰眷者的意识重新接管身体，她想告诉朱丽亚，她会为朱丽亚向冰雪女神的教会解释清楚一切，但最终她没有说一句话。 火焰眷者不想承受这份巨大的悲伤，张开羽翼，飞向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氪金抽卡的雷雷owo~ 第70章 时之沙 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大婚的那一天，王城遍布花海。 祝福的纯白、幸福的浅粉、庄重的深红与绚烂的金色四处绽放,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伊莎贝拉公主是陛下最小的掌上明珠, 现在也到了出嫁的时刻了，新郎是一位英俊有才的公爵，婚礼结束后, 公主会与丈夫一同前往领地, 开始他们全新的生活。 仪式预定在正午举行, 信仰光辉之神的陛下特别偏爱正午12点与午后1点, 在阳光的注视下宣誓再吉祥不过。 伊莎贝拉公主的少女时代在冰雪女神教会度过，她与母后一样都是冰雪女神的信徒，对父亲的安排有所气恼，但也并不到抵触的程度。 光辉、冰雪、火焰三大教会的教义与行动都有交叉之处，传说三神是一同为世界奠基的创世者。作为冰雪女神的信徒，迁就一下光辉之神的制度也没啥大不了的。 “殿下、伊莎贝拉殿下！”公主的贴身侍女敲了几下门，迅速溜了进来：“朱丽亚大人还有希斯卡大人到了！” “在哪间客房？！我这就过去，不对, 老师她发过贫穷誓言, 他们都知道的，一定让老师等在那间了。”大贵族和王室都有专门用于招待尊贵的圣骑士的待客房, 伊莎贝拉公主提起长裙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她现在已经戴好了所有首饰，穿上整套礼裙：除了鞋子，她还没换上婚礼用的宝石鞋，正穿着便于奔跑的小鹿皮靴。 “老师！希斯卡！”伊莎贝拉一把推开在宫殿中显得非常朴素的木门, 扑向好久不见的老师与友人：“你们居然赶到了！太感动了！” 朱丽亚轻松地接住了冲过来的小公主：“祝福你，希望你的未来如阳光般温暖，伊莎贝拉。” “祝你幸福，伊莎贝拉。”名为希斯卡的女性骑士也跟着祝福公主，不过这位黑色头发的瘦高女骑士的话语比老师单调许多，像是在背书。 她们都发过贫穷誓言，没办法给予伊莎贝拉其他礼物，只能献上祝福。 一份翻山越岭，在数次大小战斗后平安抵达的祝福。 “我可没有说要改信光辉之神呀，老师。”伊莎贝拉对同伴的单调应答已经习惯了，只抓住朱丽亚的话不放：“呜，不过吾主的确没有婚姻相关的权能…”冰雪女神不涉及恋爱与婚姻的领域，明明是女神来着。 朱丽亚没有回答单纯撒娇的问题，她笑了笑，伊莎贝拉自己无趣地松开手，正经地行礼：“老师、希斯卡，我就要嫁人啦，感谢两位对我多年的照顾。” 在大婚那一天，新娘是最尊贵的人，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新娘不过分的要求。天性活泼的伊莎贝拉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伊莎贝拉曾经去过老师的家，对于公主来说，那间房间太朴素了，没有多余的家具，没有任何亮眼的东西。 更不用说什么华丽的装饰物了，发过贫穷誓言的骑士就应该住在这样的屋子中。 但，老师的家中有一样东西是不一样的。 一件美丽至极的曳地长裙。 小时候的伊莎贝拉好奇心太过强烈，唯一的衣柜根本阻止不了她探求的心。她和希斯卡打了一架后，打开了衣柜的柜门。 然后，被这件长裙的美丽所震慑。 这应该是违反贫穷誓言的，最让人敬重的老师居然保留着奢侈的裙装。希斯卡和她非常紧张，好奇心也猫抓一般扩散。 她们本来猜想那是老师少女时代的衣服，可尺寸实在对不上，总不会10岁的时候穿这种裙子吧？ 最后揭开谜底的契机，居然是希斯卡。 她在某次危险的旅行前，撞见老师从怀中拿出两枚拆分式的发夹，发夹扭开后可以展开一顶很小的头纱。 笨嘴拙舌的希斯卡把问问题的任务交给了伊莎贝拉，小公主的天真无邪很好用，她们得到了老师的回答。 【老师，衣柜里的那件长裙好漂亮，到底是谁的呀？】 【家人。】 那是，非常怀念的、悲伤的眼神。 在长久的相处后，伊莎贝拉和希斯卡大体能猜到那位家人在老师心中的位置，但…说实话，那个人的存在，阻碍了老师跨向幸福的脚步吧？ 老师很喜欢孩子，她誓言贫穷，拿到任何酬劳或者战利品，就会第一时间捐给教会的孤儿院。 偶尔，朱丽亚老师会停留在某个地方，照顾当地的孤儿或者教育教会的年轻骑士们。伊莎贝拉也是趁着希斯卡被收养、老师暂住在王城的时机才被塞给了这位伟大的圣骑士。 老师明明能担任某个骑士团的团长，和大家一起行动要安全很多，光耀许多。可除非有很多人卷入巨大的危险，她只愿意踏上独自修行的旅途。 老师只在对抗血之民和兽人犯境的几次战争中率领过骑士团。 有很多很多人向老师表达过爱意、敬意，还有单纯希望与老师同行，充当侍从的勇士。可最终，老师拒绝了所有人，直到希斯卡出现，才与希斯卡一起旅行。 可是，老师说过，等希斯卡的实力能够独当一面后，就要让希斯卡独立。 伊莎贝拉很担忧老师最终会独自一人，所以—— “老师，您能将您最珍贵的头纱送给我吗？”伊莎贝拉低下头：“学生想戴着这顶头纱出嫁，祝愿这位小姐在下一世获得更多的幸福。” 她知道，只要充满象征意义的头纱真正地离开老师，某种锁链就解开了。伊莎贝拉认为，除了希斯卡，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老师获得幸福的人。 朱丽亚笑了，然后，摇了摇头。 “她很害怕孤单。” 【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时间划去了原本的字符 ……【当然可以。】 “咳咳咳、方解石，你疯了吗？！”紫水晶惊魂未定，师兄的魔法只差几寸就能割开她的咽喉。 虽然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肯定是师兄故意的。假如他真的想杀一个人，绝对不会让这几寸的误差出现。 可还是，非常害怕。那是对实力差距的畏惧。 “是你不对吧？紫水晶，你居然想毁坏师傅的成果。”方解石笑意盈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如同少年。 “你难道不知道师傅的那些实验是多么残酷、多么可怕、多么无用——” 刷拉，一道血花在紫水晶脸上绽开，留下一道深痕。 “你敢诋毁师傅的努力？”方解石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才不是诋毁啊，师傅他f…居然研究什么，在灵魂上雕刻记忆的魔法！那种魔法，在旧时代就被证明无用了吧！”紫水晶的求生欲让她的措辞不那么激烈：“旧时代的施法者有那么多试验品，结果根本没有看到过所谓的保留了前世记忆的人。” 紫水晶不觉得师傅能成功，在自己灵魂中刻下的记忆，一定会随着轮回往生全部被神明清洗掉吧。 他又何必去勉强，去用宝贵的精力投注在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所以，紫水晶才会试图毁掉师傅的那些图纸、笔记与仪器。 “我们都不是神，谁能预言师傅会失败？不，我可不认为师傅会失败，他一定会成功的！”方解石是狂热的，对魔法，对师傅，对…老师。 他一生都会如少年，因为这些要素从未离开过他的脑海。 “就算成功了，师傅又能怎么样啊，老师会转世吗？真的有轮回的话，老师会转世成什么？还会是人类吗。”紫水晶想用现实击败不切实际的想法：“哪怕老师最后依然是人类，师傅在一千年、一万年后找到她，又能做到什么？” “不用做到什么，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方解石的表情十分轻松，孩子气般天真：“能靠魔法突破200年的时间限制，在长久长久的追寻中坚持或者放弃，本身就是很棒的事情呀。” “怎么可能，我可不会什么都不做。方解石，把紫水晶放下吧，紫水晶，你以后再也别回来了。”艾菲斯从门口进入，这个空间内没有一处是他不知道、无法进入的。 方解石听话地松开了束缚的魔力，紫水晶落到地面，大声喊道：“师傅！不要执迷不悟了，122都被你们…都被你们。” 消灭了。 122什么也没有做错吧？紫水晶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 122只不过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虽然不是人类，但在从小就接触122的紫水晶看来，122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啊。 为什么，连122都因为阻碍师傅而被消灭了。 那个总是认真地照顾大家，每天和大家问好的，温柔的人造物，再也不会出现了。 取而代之的是数个人类。 数个学习过如何操纵各个系统的学徒，取代了122原来的位置。 师傅认为他们比能够独立操纵一切的122更加【方便】。 不可理喻。 眼泪顺着紫水晶的脸颊滑落，她知道自己的呐喊无论如何都无法传达了，师傅与方解石走得太远。 她跟不上，也不想跟上。 “方解石，准备下一次实验，我的灵魂又一次愈合了。” “是，师傅。” 能穿越数百年、数千年时光的记忆，要用多大的力气刻下？ 等着我，我会追上你。 用尽全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氪金抽卡的雷雷owoi 第71章 【第四卷】光辉之主 姗姗在桌前睁开眼睛，她用最快的速度抓住了笔。 【如果我足够快, 能否在200年之内重新回到世界上呢？】 答案, 她其实也知道，是否定的。 她必须封锁住那个怪物的全部，并且, 要保证世界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 因此, 她需要进一步改动描述, 让她的孩子们介入这个宝贵的世界。 她才刚试完两行字，发现善恶的直接描述依然不行，加上前置的条件也不可以，就被手机铃打断了。 姗姗不记得这个号码，但可以猜到是谁，她接起电话，等待对方出声。 “请问您需要购买基金——开玩笑的，我是来和您谈世界合作的。”悦耳的女声正经起来：“您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新人, 而我们非常专业, 您一定遇到过一些困难，我们都可以帮您一一解决。” “不管你们能做到什么, 这一切都不是免费的吧？”姗姗的语气平和，她已经见过太多的人，知道最昂贵的东西，一开始都不会说收多少费。 “呼呼，自然不是完全免费的, 您也需要付出一部分，最主要的是世界联通的权利。”对面态度很好：“不要担心，您作为创造主，在我们的阵营里地位也是很高贵的。” “那我的世界呢？联通之后，一定会被当做资源的一部分吧。”姗姗的态度也不差。 “我们在做实验或者开发的时候都会事先征得您的同意的，我们这个阵营追求共赢，可不是什么压榨型的企业。”对面信誓旦旦。 对方一定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直接对我的世界出手，说不定会有契约之类的东西。 “是不是要签订契约？还有帮忙的形式是？”姗姗问道。 “当然要签订契约，上面会详细说明每个人的责任与义务，您可以用很长的时间细看，绝对不会吃亏的。”对方甜甜地回答：“至于帮忙的形式，签订契约后，我们会为您解答许多问题，告诉您创造世界的窍门还有哪些语句能正常生效。如果您的世界处于失控状态，我们也可以直接进入您的世界，帮您整理。” “我明白了，我的世界现在状况还好，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打回来的。”姗姗客套一句后挂断电话。 才不可能打回来，这种话谁会信啊。不，如果我不够爱这个世界，只想好好玩一局两局游戏，说不定真的会和他们签订契约去交换更加方便的管理。 这些人的态度让姗姗想到玩模拟经营的玩家，就像是玩家团体般拉人加入，互相共享对方的田地。 她不希望这样，就像她不希望她创造的智慧生物只想着取悦造物主一样。 自由，这般珍贵而美好的东西，他们应该去争取和享受。 【所有神明从蒙昧中醒来，祂们的意识获得成长的契机。】这句正常生效了。 既然那个小怪物能够成长到自由对话的程度，她的孩子们自然也可以，光辉之前就好像醒了，火焰也差不多，他们应该能在这一次的轮回提供助力。 接下来的几句话都没能写上去，不管是直接提升神明的力量，还是把血神抹杀、削弱都不行。 就像不能用世界之书让人只管做好事说好话一样。 不过，不管能不能生效都一样，只要我的孩子们都能正常成长，向我伸出手，我就一定能获得胜利。 血神他只是占了本体在世界上的便宜，威能应该是没有元素神明那么强的，当我可以作为增幅装置的时候，血神就无法占据上风。 姗姗的计划非常明确：进入世界，与各位神明取得联系，得到力量之后打爆血神。 然后…也许可以…先不要想那么多！ 姗姗打了自己的头一下，继续忙着书写。 【魔网重新向世界靠近，但依然维持远距离的状态。】不靠近一点的话，黑暗没办法施展威能。黑暗可是很强的！魔网这么方便的助力，不能一脚踢开。 只要维持一定距离，不至于让魔法时代翻身重来就好。那个时代太冰冷了。 【辉光获得主导的权柄，负责协调其他神明。】 本来只是试着写写看，没想到在十多句话中，这句居然生效了！还以为不会生效呢！ 姗姗嘴角上扬，她可不准备取消这句话，在短暂的接触中，她能感受到那是一个温暖的孩子。 没有谁比辉光更合适了。 在几次尝试失败后，姗姗合上书本，安抚地摸了摸封皮。 创造主再一次投入了世界的静湖，这道涟漪为整片湖泊泛起。 在宁静中醒来，姗姗轻车熟路地根据内心的指引顺着草地步行，视野中已经能看到高耸的城墙。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一次的她无所畏惧。试着感应魔网，也有了一丝的响应，魔网应该是往回靠拢了一点，恰到好处。 依然是上一世那种小小的样子，姗姗有些明了，这很可能是因为两本书籍的不一样。她原先使用的创造之书默认的样子是大一些的少女，而世界之书，则会具现出小一点的女孩。 小小的女孩轻松惬意地进入城邦，卫兵们没有注意到这位服饰整齐的女孩是陌生的人，他们对她抱有一定的好感，熟悉感让他们没有上前问询。 姗姗穿着纯白镶金边的裙装，脖子上悬挂了金子部分做成放射太阳纹路的橄榄石吊坠。 似乎是某个贵族家的小女儿，只差几个暗中保护的护卫。 她现在没有护卫，却能自己保护自己，名为魔法的力量自始至终都保持了忠诚。 在阳光暖照的午后，女孩踏入城中的光辉之神教堂，在神像面前闭上眼睛。 【光辉，你听得到吗？】她赐予了光，她的长子一个名字，一个被智慧生物共同认可的姓名。 光辉给予了母亲温暖的回应，金色的阳光在女孩身周流淌，如同温软的水波。 光辉依然无法说出人类的文字，但他已经能够反馈更加明晰的情感。在意识层面的交流之后，姗姗准备等待祂进一步成长。 “你…孩子，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被阳光笼罩？神殿的神甫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是神明在呼唤我。”沐浴光辉的女孩抬首微笑。 这一世，我想叫琪莉雅。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晋江没办法传图片（我尝试了然而图裂了...）,我把第一本书的cg放到了微博上（名同笔名，双尾喵喵），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图（两本人设有类似的地方wwww），为这本书约的稿件也有，不过画师还没有给我，没有拖稿或者咕的话也会后续补在微博上的！么么哒 第72章 踏入相同的河流 “请让我见圣女殿下一面！”抱着婴孩的贵族女子与神殿骑士僵持着：“我每年都从领地的收入中捐出很大一部分献于吾主，那些金币我从未吝啬过！” 她是一位尊贵的领主, 也因此才能徒步走入神殿区无人拦阻。 她也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如果不是其他地方毫无希望，她也不敢如此放肆，在神殿区喧哗。她的勇气来源于【母亲】这个身份。 一位母亲, 怎么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呼吸渐停？哪怕再丢人、再艰难、希望再渺茫, 她也要做尝试, 就算是抢来的机会！ 守门的骑士有些犹豫, 虽说光辉之主是各个国家最普遍的信仰，地位至高无上，但面前的人确实足够虔诚，历年来捐献的数额非常巨大，她的家族非常有影响力，粗暴的拒绝绝对不是好的应对方法。 可是背后是圣女殿下的屋子，就这么让她过去是不可能的。 “发生什么事了？”门扉打开，随着圣女出现, 周围的光芒也仿佛亮了一度。 圣女的年纪并不大, 至多不过十三、四岁。 但她却是唯一一位额头没有标记的眷者，受到光辉之主的眷顾, 并真的能够展现神恩。 其他的眷者自然很强，可以凭借神的力量净化邪恶、终止暴行、治疗伤口…但这些眷者并不能治疗本身机能有缺陷，注定死去的人。 唯有这位光辉圣女，曾经让将死的王后重新恢复生机，她无论如何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所有人都认为她的儿子活不过这个冬季。 “圣女殿下！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女子叫得凄厉，她有婉约的容貌，受过良好的教育，但在此刻，她抛弃了这些，和任何一个有所求的普通人类一样，以头抢地，高举着手中的襁褓。 琪莉雅看出了婴孩的问题，他太娇弱了，器官是有缺陷的，这种缺陷靠现在的医学水平或者一般的魔法是无法治愈的。 但她掌握着恰好有用的魔法，作用的原理很简单，将缺陷均分给两个人，减弱单个的影响。 之前拯救王后，也是抽取了皇帝的生命力…她没有想到，真的有一国之君为了妻子愿意放弃一半的寿命。 琪莉雅实际上有能力让无关的人去承担魔法后果，但她不愿意将这些宣扬出去，如果宣扬出去，权贵们绝对会做出她不想看到的事情。 所以，她会说… “这位母亲，我知道您的来意，但这孩子的痛苦与直面死亡的危险，必须由您来承担一半，一旦成功，再也无法收回。即使如此，您也愿意吗？”琪莉雅说得很郑重。 “我愿意！”女子十分坚定，内心没有一丝动摇。这在这个时代是罕见的，以她的身份，明明可以放弃这个孩子，期待下一个健康的继承人。 至少在此刻，她绝不愿意放弃。 今日，也有一位信徒心满意足地离去，可以想见，在她的有生之年里，对神明会愈加虔诚。 完成仪式的圣女回到自己的房间，要做单独祷告，没有人会打扰她。 琪莉雅并非真的在向光辉祷告，她不需要做这种重复劳动。除非必要，她都是让光辉自己成长，婴幼儿需要优质的睡眠。 琪莉雅只是在光辉为她构筑的小型异空间内锤炼自身，魔法与光辉的力量都需要反复的练习才能做到纯熟运用。 说是小型空间，和曾经那个小型空间差距很大，光辉为她开辟了一块以琪莉雅的精神为基础的异空间，充其量只有3x3x3米这样大，而且只能容纳琪莉雅的精神体，椅子和其他有实体的物品一概不得进入。 但也有方便的地方，只要她的精神体察觉到不对，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从异空间脱离，和身体重新合一，没有任何人能发现她离开过。 和往常一样让魔力流转全身，琪莉雅还有空想到之前的事情，她总是忍不住对这个国度的人更加偏心一点。 因为，这个国家的皇族的姓氏是【冰雪】。这当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姓氏，就算音译过，和冰雪女神撞起来也很奇怪。 琪莉雅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某位冰雪眷者的后代建立的国家。 并不是，他们的先祖，是朱丽亚。 一位被朱丽亚领养的骑士，她的后代在朱丽亚去世的三百年后帅兵推翻了进行□□的皇帝，建立了更加强盛、繁荣的国度。 因为朱丽亚是冰雪女神的圣骑士，他们的姓氏自然是【冰雪】 一切都献给神明的骑士，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姓氏的。 朱丽亚自始至终，都独自为了正义战斗到最后一刻吧。 只要想到这一点，琪莉雅的心就会阵阵发疼，说好要相互陪伴的另外一人，再也没有回来过啊。 正因如此，琪莉雅明明有无数个机会去寻找这一代的她，却迟迟没有迈开步伐。琪莉雅知道，自己只要在内心想起她，大脑就会自动运转，整个世界的气运都会为了创造主的强烈意志将她推动到琪莉雅面前。 琪莉雅终于害怕了，在度过了十数年后，她开始明白：能带给对方幸福的，恐怕并非猛烈的爱意。 单方面的、强烈的爱意，也许是某种诅咒吧。 承羽、祈光、朱丽亚生命中的悲伤，有多少是缓缓、微光、莉莉带来的？是不是比其他所有的人和事加起来都多？ 如果我会带给你悲哀与不幸，希望我们能在人海中错过，当你走向幸福的时刻，我会为你祝福。 我将祝福你的每一次选择，祝福你实现每一个梦想，祝福你…与彼此最爱的人相遇。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起。 有人摇动了门口的铃铛，铃铛只响了很短促的几声就停止了。静静等待圣女大人整个祈祷仪式的完成。 对方会一直等在那儿，不会推门而入或者离开。 琪莉雅在心中暗数了一会，站起身打开门，表情如常。 站在外面的是一位序列较低的主教，他经常负责为圣女带来新的、需要注意的消息。 “圣女殿下，由您主持沐浴仪式的圣骑士已经选出，仪式就定在后日清晨。”主教要带的话只有一句，他知道圣女不喜欢长篇大论，等待她用手势示意谈话结束。 沐浴仪式分为好几种，圣骑士的仪式算是其中比较正式的一种。光辉之神在现在也被称为光辉之主，沐浴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或者沐浴在午后的猛烈阳光下皆可。 现在的圣骑士和朱丽亚所在的七百年前差距很大：除了最古典的需要发完三愿、做出极大的贡献后才能晋升的人，也有了荣誉圣骑士。 荣誉圣骑士基本都是皇族、大贵族中的年轻人，一般是次子或者小儿子、小女儿。从小被双亲送给教会，在教会中长大，会在很年轻甚至年幼的时候就受封荣誉圣骑士。 他们每十年有一次反悔机会，如果想要回归世俗，可以在众人面前归还自己的剑刃，不算叛教。只不过反悔后就成了普通的信众，不管曾经有过什么经历和功劳。 琪莉雅点点头，手指轻点，主教与她相互行礼，对方还忙着回去在典籍中遨游，很快就消失在视野外。 这次受洗的应该是某位公爵的孩子，或者过来用几十年镀金的伯爵次子什么的。教会的势力在扩张之后确实失去了几分纯粹。 但这也并非坏事。 更多的孤儿院、学院、济贫院、低廉的住宅区、近乎免费的基础医疗中心都有条不紊地建立起来。 只要人的内心足够安静就好，世俗的烟火气并不会污染神像的高洁。大概是因为光辉和几大元素是真的爱着这个世界，就像她一样，他们总是偏爱更加善良与正义的智慧生物。 获得神恩与神术赐予的人，更容易击败自己的竞争对手。再口绽莲花、出身高贵、道貌岸然的人，如果没有被神赐予过神术，都无法真正获得教会的认可。 几代更迭下去后，少有汲汲名利的人爬到教会高层，空气便明净许多。 琪莉雅希望人获得自由，但这样不那么自由的幸福，似乎也正往好的方向发展。在人类蹒跚学步的时候，神明就像是牵住孩子的那双手。 魔法，也曾是溺爱的怀抱，好与不好都消散在历史的烟尘中，不能带走此刻的云彩。 两日后的清晨，琪莉雅戴上圣女的宝冠，身披金色的仪式纱，站立在山巅的平台上。 神不需要用仪式去约束人类，但人类需要用仪式去展现神对他们的宠爱也回以他们的感激。 参加仪式的骑士正一步一步沿着台阶步行，每一步都是向光明迈进，参拜神的道路并不孤独，会经过很多缩小的圣人石像，在围栏与石雕的目送中走向山巅完成洗礼，会让每一位信徒感受到激励与光荣。 伴随太阳攀出地平线，第一缕阳光透过山峦，照射在平台上。清风吹起圣女身上的薄纱，宝冠上赤色、金色的宝石闪烁辉光，一时之间夺去了年轻骑士的目光。 但很快，这位骑士除了圣女的眼眸，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只有自己的影子，当眼泪划过圣女的脸颊时，骑士仿佛看到了某个微笑的虚影在心头化作水滴。 阳光将神像边的人造瀑布燃成金色，金色的光芒也遮不住她们在彼此眼中的颜色。 命运的纺线，终于还是把最明亮的星星送到了最期待的人手中。 【我将祝福你…与彼此最爱的人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海蓝知心的营养液~么么哒！owo~ 第73章 命运之轮 艾菲斯再一次从黑暗中惊醒。 只在脑海里存在的月轮高悬夜空，驱散了灵魂中上一秒才减淡的永暗。即使这是他第五次觉醒, 也并不能习惯这般的震荡。 回路正常运转后, 古老的幻觉消失，知觉重新回归，能够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说是继承记忆, 更像是古老的存在剥夺新生的意识。他是【艾菲斯】, 不是别人, 也正是因为承认、坚信了自己是【艾菲斯】, 这份意识才能真正稳固。 他拨开覆盖在身上的杂物，站起身，理智地收拾起屋内的凌乱。 他不会再次用刀划开手腕，也不会用头去撞墙、故意从高处摔落了。 名为…什么来着？的那个男性，已经全部被艾菲斯所占据。理论上来说，那个谁才是这一世的艾菲斯。 不过，自从749年前艾菲斯找到铭刻记忆、不会被清理的基点之后，每一代的他, 都是700多年前的艾菲斯本身。 当务之急是赶紧与安排好的线接上, 将小型空间重新掌握在手中，只要一天不抚摸自己多年来保管的宝物, 就十分不安。 每一任弟子都无法活过自己这个师傅，好巧不巧，上一世最信赖的弟子居然在他与转世斗争的时间内耗尽了寿命，保险起见，得恢复更多实力再去联络其他人了。 艾菲斯可不会沉溺于反复的无用思索,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刚好把一地杂物收拾完毕。 这一世的他反抗得比任何一个他都激烈很多。 因为这个青年拥有的筹码并不少，这一世，他在富足之家中出生成长，对灵魂当中的痛苦不以为意，甚至有所憎恶。 他太爱自己的生活轨迹，想坠落在纸醉金迷中，不要与拯救世界、对抗邪恶、研习魔法、找寻…继续找寻数百年前的少女…扯上关系。 只有这份对梦想的顽固，和艾菲斯如出一辙。 他年轻、帅气、被父母溺爱着。除了随着年龄增长而愈演愈烈的“噩梦”与头疼，没有任何不开心的事情。 抱歉了，我让你不开心了，放心吧，我以后不会放任自己不开心的。 就像这个人对艾菲斯的意志无比抵触，艾菲斯也对这个人的眷恋不屑一顾。原来人和人的转世还能差别如此巨大。 不知道朱丽亚的转世都是什么样子。艾菲斯可没有透视灵魂的能力，只能靠【莉莉不会没有记忆，个性或者行动模式肯定是类似的，并且她还有彻底消灭封印怪物的目的。】这个线索来寻找莉莉。 原本他以为朱丽亚每一世都会和朱丽亚差不多，就像他的前几世与艾菲斯本人大同小异一样。 哪怕他出生在穷苦的环境或者身体残疾，都依然有属于艾菲斯的韧劲还有魔法天赋。多亏每一代都有不俗的魔法天赋，他才能一代代将烙印重复刻录、传承下去。 他拉开抽屉，拿出纸与笔，写下一封出走的信件。也不算是多么稀奇，成年的贵族骑士想要离家历练的多得是。 只不过他不准备事先联系任何人，更不准备带走家中的侍从。他只带走了一些便于携带的纸币还有几枚钱币。 不再年轻的青年人披上外套，用最快的速度融入夜色，小小的灯盏延展他背后的影子。 “师傅，那个东西突破封印的速度太快，我们也没有办法。”说话的人把自己的头埋在兜帽里，她是真的没有办法。 师傅“死掉”之后，师兄也去世了，她的天赋在众人当中并不拔尖，只胜在忠心与年长而已。 时念塔在700多年中针对封印进行了反复的修补、加固，可是这些加固都是额外的外壳，真正起效果的，还是那道【逐光封印】。 【时念塔】，是小型空间中的魔法塔群的统称。 绿松石有些懊恼，她真的太不幸了，怪物偏偏在自己手中逃脱，还得挨归来的师傅一顿骂。 “总之，这东西逃离了。”艾菲斯的心跳在加速。封印既然已经破除，那么是不是说明…莉莉【有绝对的必要】出现了？ 突破了人类界限的寿命让他拥有远超常人的知觉与灵感，冥冥之中，他好像能摸索到一条金色的线条，链接他的烙印与莉莉的灵魂。 哪怕这只是幻觉，也依然慰藉了他的心。 700多年，太孤单了，维系他追逐下去的到底是最初的爱意还是无限蔓延的执念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绝对不会放开那双手。 “绿松石，召集所有人，三天后我要看到现存的全部。”艾菲斯说完，蓝色的光点闪烁，他刚刚跃过传送阵，踏入了选定的地点。 “是，师傅。”绿松石恳切地答应，内心有点苦。她看看地面残留的封印遗址感到心悸，从小就被教育过，要是里面的东西冲出来，世界都可能毁灭。 希望师傅能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阳光洒落到地面。 走在王城街道上的艾菲斯换了一身打扮，黑色的礼服配金色的怀表，像是某个故意赶时髦的小贵族。 时间带走了很多东西，却带来了更多发展。两侧的小店贩卖各式各样的点心，食品被码放成盒，一个个叠在一边，等待腹中空空的客人。 700年前既没有这些街边点心盒子，也没有四处走动的巫师。是的，现在巫师也成了一个正经的职业。 不知从何时开始，可能是五百年前也可能稍晚一点？教会从一开始的应激状态脱离，因为多种压力或者进步，对巫师与巫术进行了更加清晰的分类。 【黑魔法】这个概念被提出，只有使用黑魔法的巫师和犯下确切罪行的巫师会被审判。处刑方式也从最开始的一烧了之，变成按照罪行大小处置。 仅仅使用黑魔法，并不一定是死刑，这在七百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因此，巫师走到了阳光之下。 不过大部分做巫师打扮，穿着巫师长袍的人…可能只是赶时髦。因为最近有一出关于帅气巫师与公主的戏剧吸引了太多群众，现在街头巷尾到处都流行巫师元素。 艾菲斯自诩比较古板，不太乐意看到假装巫师的人满地走，以至于自己都不作巫师打扮了。 “先生，施舍一点吧。”有气无力的乞讨声。 艾菲斯没有停下脚步，他不喜欢伸着手乞求对方给予施舍的行为。但他的衣角被攥住了，这件衣服很普通，他还没有来得及给每件换洗衣服都附加防御咒术。 “松开。”黑色的眼撞上了另一双黑色的眼。 攥住艾菲斯的那个少年，让艾菲斯想起…莉莉。少年拥有明净的黑色眼眸与顺滑的黑发，就像莉莉一样，是被黑暗女神亲吻过的色泽。 要比艾菲斯拥有的黑色更加纯粹。 连精致的五官，也带着几分莉莉的感觉…要是在几百年前看到，都要怀疑是莉莉亲戚家的后代了。 流落在街头上的乞儿总是惯常看人眼色，那孩子露出一丝狡黠又讨好的笑：“先生，您吃得好，睡得香，有钱币傍身，可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怎么不去教会的济贫院？你这样大的半大孩子还是能找到位置的。”艾菲斯开口后，发现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 果然，人是爱屋及乌的动物。 “先生，您没苦过。”少年苦笑：“嗨，能挤到粥碗前面的都是身强体壮的人啦，要是住进去…就得受个伤，或者很小、很老，我算是个四不沾，只能在街头碰运气。” “怎么不去喷泉洗洗干净，去那边试试？”艾菲斯指了指边上的街道，繁华街上四处都开着店铺。 这孩子长得清秀可爱，总会有店铺老板愿意多个小杂工、小学徒的。 “不瞒您说，我可是被控制着呢，好多孩子都这样。”少年坦白的表情带着几分无奈与无赖，更像莉莉撒娇耍赖的时候了。 “哦？控制？”他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多说点什么。 “是啊，除非您愿意把我拽到其他城市，迅速把我洗干净丢给哪个店老板当学徒，不然我这样的孤儿可有什么好路走呢？” “…”艾菲斯握住少年扯住衣角的手，释放了一点点魔力。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像莉莉？是不是连回路和魔法天赋也像？ 魔力进入少年的身体，仿佛水滴融入湖泊。艾菲斯只能凭借一点反震判断出他的魔力池绝对不小。 回路，则一点也不像莉莉。莉莉的回路是美好的星图，几乎能找到每个对应的星座，而这个少年拥有的回路非常极端，像是重叠了无数次的某个未知星座。 但不管怎么样，面前的少年都拥有相当出色的魔法天赋，出色到，肯定会在某一系别超过他历代的学生。 “先生？”少年不敢挣扎，他怯生生地开口，如同一只小小的野猫。 “你很幸运，我会带你去一个全新的地方，你可以理解成——魔法学院。”艾菲斯收回手，转身：“跟上我，方解石。”他将自己最喜爱的学徒的名字赐予了少年。 这座学校已经筹备了七百年，是时候公开招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用最快的速度概括了男主的经历——比较细碎，涵盖了不同的时间点。 感谢明日复明日与氪金抽卡的营养液灌溉，么么哒！owo 第74章 溺水者 “圣女殿下，最近请愿的人很多, 您要注意休息。”艾莉娜将花瓶中的花束更换, 忍不住劝导埋在书堆中的琪莉雅。 艾莉娜，这是【她】这一世的名字，趴伏在书面上, 佯装倦怠的琪莉雅脑海中满是这个名字, 一个一个拆分成符号, 铭刻在心上。 她很年轻, 是一位实权公爵的小女儿——公爵夫人按照传统，将自己的第三个孩子献给教会，期待她能为家族赢得神的宠爱。 艾莉娜虽然出身高贵，却没有丝毫骄矜之气。正是因为在教会长大的她个性沉稳，才在成为荣誉圣骑士后获得了伴随圣女的大好机会。 琪莉雅可以拒绝，也本该拒绝，让艾莉娜与其他骑士们一同练习、成长、作战。但她默许了这个决定，并为之窃喜。 “不用喊我圣女殿下, 叫我琪莉雅就好。”琪莉雅微微一笑, 把书本合上，她早就把这些文字熟记于心了。 艾菲斯发明的速记魔法, 真的很好用。他…确实是很适合研究与使用魔法的人，假如旧时代的人类都像他那样，也不至于将魔网回收。 不过人类的各异性也算是魅力之一吧。 “琪莉雅。”艾莉娜的称呼转换并不费力，就像在心中喊过多次一样：“感到辛苦的话，随时喊我。” “艾莉娜也不曾懈怠剑术练习吧？”她可谓是起得比鸡早, 睡得比狗晚。艾莉娜就住在琪莉雅隔壁。日常的时候，除了清晨与傍晚和琪莉雅相处一会，其他时间都在做自主练习。 15、6岁的年纪，对于骑士来说是黄金的锻炼期，哪怕名义上是圣女的骑士，也不能真的把练习时间减少。 艾莉娜没有反驳，她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比起在山野中成长的朱丽亚，这位贵族少女多了一份矜持与慎重。她们本就是不一样的人，只是拥有同一个纯净的灵魂。 琪莉雅看不到少女的内心，不知道她羞涩的原因：总是不自觉地把圣女当成更小的孩子，忍不住想要照顾。明明她们的年纪相同，圣女平时也很稳重。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埋藏在圣人的纯白石像下，不会有人问起影踪了。 艾莉娜冲泡的红茶味道正好，微微偏甜，琪莉雅很喜欢芳香中的甜味。等她喝完这杯茶，收好杯子的艾莉娜就要去训练师那继续练习了。 “艾莉娜，明天一起出去吧，想要聆听更多声音。” “好。” 这也是辉光圣女独有的一种“活动”。琪莉雅借助辉光的名义，经常要求变幻成不同的形象，独自出去为所遇到的人解决各种各样的困难。 原本还有人远远跟着，但见圣女有辉光的祝福，绝对是安全的，几次之后就放任她自由行动了。 在拥有真正神明的世界当拥有真正赐福的圣女还真是方便。 琪莉雅要求自由出行，除了满足尽情观察这个世界的兴趣，也有锁定血神所在的目的。血神已经从封印中脱出，信徒暗自分布在各个地方，哪怕她现在就集齐所有元素的力量，抓不到他也白瞎。 总不能升到天空对地面无条件六脉神剑吧？那样真正的邪神可就是她了。 圣女选定的出行之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绝对不会下雨。 同时也是一周一日的休沐日，在路边闲逛的行人很多。街道上的建筑物已经有了层叠的趋势，三层左右的小楼各处都是。 阳台上摆放着盛放的花朵，装点平凡人家的生活。 一对美貌的年轻人就走在城中繁华的街道上，从背影看的话会以为是恋人。但走近之后会发现，两位都是女性，走路的步幅也不一样。只不过左侧那位穿着制服的骑士实在有些高大而已。 “琪莉雅很喜欢感受街道的气氛吗？”看到琪莉雅脸上轻快的笑容，艾莉娜也开心起来。 “嗯，虽然教会中很安静，很适合背诵典籍和修行，但是走在人群中，也很舒适。”琪莉雅的声音很轻柔，当了几年圣女后，她适应了这种宁静的语气。 像是清澈的泉水，与温婉的笑容一起，带给信徒们极大的慰藉。人总是希望自己的偶像能够更加完美，符合心中的每一个期待。 “今天就好好放松一下吧。”在琪莉雅无瑕疵的笑容中，艾莉娜捕捉到了一丝落寂，她牵住琪莉雅的手，两人从一前一后变成并肩而行。 琪莉雅被牵住的手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她的落寂并非小小少女对烟火之气的渴望，而是强迫自己与艾莉娜保持距离的委屈。 她不想再给她强加任何负担，带来任何悲哀，所以不会在任何时刻打扰艾莉娜，除非必要，琪莉雅是不会主动联络一墙之隔的艾莉娜的。 这次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不，那是因为我知道艾莉娜不会放任圣女一个人出门。为什么我这个时候…还在给自己找理由呢？ 这个艰难的决定，被艾莉娜轻松打破。她的关心与任何一次转世一样，不夹杂任何利益或者欲望，只是单纯的，关心和爱护一位不断变换面目的少女而已。 “琪莉雅？”感觉到琪莉雅的迟钝，艾莉娜回过头，只看到完美的微笑。 “没什么，刚刚在聆听内心的声音。” 圣女的内心，一定时刻都与神连接着吧？想到琪莉雅背后无形无色，只在暗夜中醒目的辉光，艾莉娜肃然起敬。 在街头巷尾闲逛的，并非只有一般人或是微服私访的圣女，还有700年不愿意退休也不愿意扩招的老校长和一位新入学半年的新人学员。 也不算闲逛，艾菲斯是有目的地的，他要去采购一些新鲜的物品，时念塔又不是什么东西都齐全，还好杂物采购是学徒们的事情，他只负责狙击特殊的东西。 带着巨款去拍卖会，对于他来说已经比主妇逛菜场还普普通通了。 “师傅，我们下一次去王城的拍卖会吧，我超喜欢去繁华的地方。”方解石叽叽喳喳地吵闹。 他很闲不下来，不管是嘴巴还是脑袋。 这一点也稍微有那么一点像莉莉，所以艾菲斯闭着眼睛，不置可否。 “师傅，你看，那边两个小姐姐长得好漂亮啊。”其实方解石的惊呼声…比内心突然触动的涟漪慢了一瞬间。 然后，艾菲斯与琪莉雅四目相接，琪莉雅能看到他灵魂中的金色点状物，却无法看到低垂眼帘下无尽纠缠的复杂情绪。 所以，琪莉雅轻易地移开目光。她不想为难的人不光只有艾莉娜，还有艾菲斯。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次几年后的再会，虽然有些怀念，还是斩断比较轻松，对两人来说都好。 这一世，我们就当没有遇见彼此吧。 她怎么能移开目光？ 她怎么敢移开目光？！ 艾菲斯攥紧了拳头，700多年的辗转终于宣告终结，他确信那位美丽的少女就是这一世的莉莉，她应该是记得一切的吧？ 记得如何与我相遇，如何共同度过十余年，如何…抓住了我的心。 是什么给了她权利与胆量，对我视而不见？对…付出了一切努力的我，视而不见？ 他想冲出去，过量的情感却一时之间压垮了他绷紧数百年的心弦。在呼吸不畅的感觉中，艾菲斯的魔法没能帮上忙，他一下坐倒在小巷边，像被勒住咽喉的小兽。 “师傅，你想和那位少女说话，对吧？”方解石笑嘻嘻地冲出去：“等我啊，我这就带她过来。” 快速奔跑的少年在下一条岔路口追上了那对璧人：“两位小姐姐！你们是教会的人对吧！请问是精通治愈的牧师吗？” 琪莉雅变幻了容貌，不过她还是和艾莉娜一样，携带了教会的纹章。 “我能治愈大部分伤口，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琪莉雅刚刚看到这个少年陪伴在这一世的艾菲斯身边，她怕是艾菲斯遇到了问题，立刻承认了自己有治愈的能力。 “太好了！我父亲他有心疾，刚刚不知道为什么犯病了！”少年拉住琪莉雅的袖子：“求您和我一起去看看他！” 父亲？琪莉雅这才注意到，这个少年与艾菲斯一样，都是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眼瞳。原来他这辈子已经获得了自己的幸福呀，刚刚的我还在担忧这种事情，太不应该了！ 不想让过去的友人在初次见面后就暴亡，琪莉雅随着少年跑向刚刚的街道：“艾莉娜，等等先守在巷子外面帮忙把路人拦住，我要治疗病患。” 小巷中，艾菲斯确实捂着心脏坐倒在地，倚靠着墙壁。艾莉娜守好入口后，莉莉急忙走近艾菲斯，治愈的符文在手心涌现，下一刻就按压在艾菲斯的腹部。 魔法当然不是万能的，不过，将大量光属性元素转化成治愈辉光后涌入身体，几乎能起到一竿见影的治疗效果。 不是脏器衰竭或者寿命将尽，都能立刻恢复元气。 “......” “好点了吗？”圣女带着微笑的面具，缓缓从蹲坐的姿势站起。 手腕被一把攥住，男子的力气很大，琪莉雅失去平衡，摔倒在男子的怀中。 “你终于回来了…莉莉？” 第75章 时代 “琪莉雅，没事吧？”跌倒的声音惊动了巷子外的艾莉娜, 她回身问询, 只看到琪莉雅挣扎着站起。 “没事，刚刚不小心跌倒了，艾莉娜, 帮忙守好哦。情况比较严重, 我需要使用更加周密的治疗方法。”琪莉雅的声音很自然, 轻易就骗过了信任她的少女骑士。 艾莉娜回到外面, 巷子中的方解石也打着不能观看秘术的哈哈走出去看风景。巷子中只剩下琪莉雅与艾菲斯。 “怎么，要和我在这里面对面讨论…700年间发生的事情？”艾菲斯的语气听不出是抱怨还是认真，甚至有些平常。 琪莉雅当然不会和他站在巷子里争论，她看得出艾菲斯的变化。对于她来说，她才刚刚和他分开，接着当了几年圣女而已。 【几年前】的艾菲斯还是那个有点爱耍酷、充满热情，却逐渐学着沉稳的青年。 无形的魔力激荡起一层圆润的薄膜，透明泡沫覆盖住两人, 瞬间将精神体吸入琪莉雅的精神空间。 这种魔法对智慧生物来说是极端危险的, 精神体陷入其他人手中，毫无疑问就失去了所有的防御, 任人宰割。 但艾菲斯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任由琪莉雅拽着她涌入狭小的异空间。在700多年前，莉莉就是这样毛毛躁躁，有时候甚至有些失礼…她对礼貌的认知与他截然不同，会充满勇气和决心地做出任何她觉得有必要的事情。 “对不起, 艾菲斯！”进入封闭空间后，琪莉雅第一时间向艾菲斯道歉。上一世，的确是她死亡在先，而且还是主动献祭，事后又为了补救神明相关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返回。 等一切运转完成后，时间已经过去了700多年，沧海桑田。 “…我，足足找了你786年。” “是我的错！因为各种原因，我没能及时转世…” “我直到【艾菲斯】生命将尽的时候，才找到不会随时间减淡的刻印灵魂的方法。”然后，用几十年的时间将属于艾菲斯的一生，都一点一滴烙印在那个小小的点状物上，艾菲斯还能记得那种刻骨的疼痛感。 “刻印灵魂？对了，为什么艾菲斯也没有失去记忆？人类的极限寿命是200年吧，艾菲斯也没有神明给予的特权啊。”琪莉雅听到了刻印，急忙追问，难道人类已经这么厉害了？都能绕开基础规则啦！ “我的灵魂中有一个特殊的基点，虽然没办法观测，但只要恰巧刻印在那个狭小的范围内，讯息就不会消磨掉，我用自己多次的转世证明了这一点。”艾菲斯的得意稍微压制住了其他感情，他很喜欢向莉莉炫耀自己的新成就。 可惜，他只在自己的灵魂中检索到这个基点。不知道是每个人的基点位置不一样，还是他的灵魂产生的特殊异变。 总之，实验的动物还有其他学徒都找不到类似的基点。 琪莉雅立刻想到了原因：自己留下的光点！因为是创造主额外生成的，所以绕开了基础规则。 有种莫名的伤感，她与他，还有她的相遇，比蝴蝶振动翅膀多了好多命运的意味。 “艾菲斯，我之前装作认不得你，也是为了你好。”琪莉雅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也没有告诉艾莉娜，这辈子的朱丽亚任何事，实际上，知道我没有失去记忆，不断在轮回的人应该也只有你、教会的眷者还有122啦。” 艾菲斯没有针对后半句话坦白，他不想告诉琪莉雅自己与朱丽亚在后续数十次会面中，关于她的对话。 已经逝去的一切，就让它被世界抹去吧。 【艾菲斯，我曾想过很多次，如果那一天我能坚持把莉莉留在身边…】 【没有意义，你留不住她的。】 真的吗？艾菲斯当然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并肩而行的友人说出冷酷的臆测呢。 所以，他也不想再陈述所经历的苦痛了。重要的是，莉莉以琪莉雅的名字，再度回到他的身边，不是吗？ “莉莉，琪莉雅，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当做久别重逢好了。”沉郁的心情被压制在心底，这一次，他绝对要有足够的时间从长计议。 我会让你明白这份支持的作用，和我持续数百年的决心。 “真的吗！我不求你原谅我，反正——只要是能帮上忙的事情我都愿意帮的。”琪莉雅的心轻松很多，艾菲斯看上去已经平静下来了。 往好处想，突破了灵魂和寿命的界限，他应该也是开心的吧？这可是世间只有两份，且技术独属于他的后门哦！ “我对你有三个要求。”艾菲斯一本正经地挂上百年前自己的招牌表情，一瞬间仿佛和那个少年完全重合。 “这个世界总是和三有缘~说吧，不违反道德的我都会帮忙的。”琪莉雅想正襟危坐，不过这个精神空间太小了，她只能曲起双腿摆个姿势。 “第一，我需要你和我合作，把小型空间内的学校真正举办成向世界范围内的天赋者开放的魔法学校。”艾菲斯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在这一代开始的。 首先，人们对巫师的偏见终于被时间冲淡，早个几百年根本不可能实现。其次，在多代的积累后，他终于有了数目众多的能够为魔法塔提供能源的物品，不至于被能源卡住咽喉。魔法塔内的师资力量也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到了足够开办大型学校的地步。各个研究方面的教学都有人能够顶上。 最后，就像经过测算后，魔网再度靠近世界一个单位的利好消息一样。 琪莉雅回到了他身边，学校的校长室终于能悬挂上过去银色夫妇的画像了，可喜可贺。 当你不在时，哪怕是目睹那幅画作，都会让我的心阵痛。只有在一方消散后，他才懂得爱意的深邃，这是何其讽刺的事情。 “当然，我们答应过122，要为她留下魔法的种子嘛~”琪莉雅果断点头，要是这个世界的科技树能攀升到一定程度，再度开放魔网都可以啊。 “第二，帮我夺回火神之眼，你说过你是微光，我曾经是岚的转世，那么那座魔法塔理所当然是属于我们的吧？”艾菲斯早就眼热这座艺术品了。 旧魔法纪元的结束很快，但战争则持续了很久。一开始，火神之眼是至关重要的兵器，承担制空、防御与运输的重要职能。 这座魔法塔在战争结束，主人死亡后渐渐失去了战争兵器的地位，曾短暂作为博物陈列室开放，但很快就被火神教会关闭。 再后来，典籍中也不会提到它曾经的作用了。这座魔法时代结束后，外界唯一能够悬浮在空中的魔法塔，变成了火神教会的收藏物，观赏的价值是它唯一能发挥的部分了。 艾菲斯大概能够推测出这座魔法塔了不起的地方，至少内部肯定有很多有价值的古代魔法公式。 所以，他想要拿回这件曾经属于岚的东西。 我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 “很合理啊，我会想办法的。”琪莉雅猛力点头，她也很希望火神之眼重新回到艾菲斯手里，他就是岚的转世，继承岚的所有物也是应该的。 “第三，我要——” 说完要字之后，艾菲斯猛地向前，然而他的精神体穿过了琪莉雅的精神体，没能完成那个简洁明了的吻。 “笨蛋，精神体可是没办法偷袭的，还有，你在想什么啊。”琪莉雅又好气又好笑：“别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幼稚吗？我可是等了整整786年，具体天数都记不清了，当时太生气。”艾菲斯的语气中只听得出无奈。 他已经习惯于失望了。 “……”在沉默中，精神的空间崩塌，两人回到了原来的身体。 “艾菲斯，我答应你的要求，我会帮助你建立真正的魔法学校，夺回火神之眼…” 艾菲斯听着琪莉雅的许诺，有气无力地点头，然后—— 嘴唇突然接触到柔软的唇瓣。 等意识从久远的失落中瞬间恢复时，只看到琪莉雅后退半步。 “对不起，艾菲斯。我回来咯。”面前的少女微笑之时，世界充满色彩。 —————————————————————————————————————————— 在过去的过去，一滴已经蒸发的水珠散发出最后的辉光。 “岚，你会陪伴祈光，一直走下去吗？”背对着岚的少女站在风中，纤细地像是要随时乘风而起。 “你在说什么啊，你怕她孤单，不会留下来陪她吗？”没好气的少年走到少女身边：“你可是火神的最高女祭司，有点志气。” “可是，我的寿命是有限的哦。”微光用手撑住头：“所以只能拜托面前拥有超巨大魔法塔，人类施法者最后的良心，充满力量，支持率爆炸高的圣眷者大人好好照顾我最最珍贵的宝物啦。” “你这家伙…是真的想死吗？” “不，我只是预见了自己的死亡。安心啦，那会很有意义。” 在一阵沉默之后，少年首先开口。 “微光，你相信转世吗？” “相信，我就是不断转世的存在，神明的眷者~” “怎么样都好，如果你继续转世。”岚认真地说道：“再一次回到我和她身边吧。” “诶？我还以为你会说【再也不要过来了，混蛋！】呢！难道说，岚也被我的人格魅力迷惑，希望和我下辈子，下下辈子在一起吗？”微光咋咋呼呼地捂住脸。 “混蛋！我要是哪天喜欢上你这种人啊。”岚故作嫌弃地指着天空：“就让我世世代代跟在你们两个讨债鬼圣母后面卖苦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蓝光与氪金抽卡的雷雷~owo 第76章 安稳的片刻 虚拟的月华中，繁星绽开银色的花。 神明创造了绮丽多变的世界, 人类制作出超绝强大的道具, 人造魔网绝对是这些道具中最为实用的一种。 “这些风都是用特殊的魔法吹出的吧？必要性是？”琪莉雅收回手，刚刚感受到的风中带有过量的风元素，即使在小型空间中也超出了正常值。艾菲斯擅长计算各种各样的数值, 如果没有必要, 他肯定不会允许设置这样的功能。 “有两个主要用途, 一是便于整个空间内部的元素调和回转, 要是有蹩脚的学徒不小心做了危险的事情，其他人能迅速知道，活跃的风元素还能降低不少风险。二是这样的魔法系统能够随意替换成其他元素，还能调整输出频率，要是有外敌进入，可够受的。”艾菲斯一如既往地解释造物的作用。 两人并肩站在主塔的平台上，俯视这奇迹的空间中发生的多种变化。 【魔法时代的余音】122的骄傲是正常的，这确实是优美的音符, 是一个时代智慧生物的智慧凝聚物。 在过去的700多年中, 艾菲斯并没有一股脑扎在无望的找寻中，他将更多的时间消耗在建设和收集里。 把整个空间一点点建设成真正的魔法之城。 灯火照明中, 从平台上往下看，能看到水元素欢腾的喷泉与水流，这些水一面灌溉沃野，沃野中遍地是稀有的药材，一面为各个实验室提供净水, 管道伸入其中，另一端没入空间系魔法阵，这儿的一切都只顺从魔法的规律。 除了把可用的田地利用到极致，魔法塔群中心链接各处的大锻炉也超出了琪莉雅的预想：炉火中高温不灭的核心到底用了什么物质？让她来的话，肯定只有拿到火焰碎片这种处理方式。 “那是嵌套魔法阵，失败了很多次，好在我有无数次尝试的机会。”艾菲斯说得很轻松，这句轻松的话语背后，溶蚀了太多。 “怎么样，琪莉雅，这里很适合对外开放吧？”艾菲斯略带自得地牵住琪莉雅的手腕，手拖手走下平台，漫步在主塔内部的回廊中。 琪莉雅暗暗用力也没办法挣脱，只得认命地看向四周。主塔内部果然使用了空间压缩技术，小型空间的大小限制有点多，不再度压缩空间的话，这些塔在数百年间的发展后，只能用作仓库储存只用了。 然而在压缩技术的进步之后，每座塔楼内部都有足够宽敞的空间去安置入住者，提供书房、实验室、储存室、教室、休息室、魔兽控制室、机械制造室…等等场所。 现在还有很多空房间，再扩招几百人甚至一千人都是够的。 “空间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普通人没办法在这里生活吧？这么多年了，一般人本来就没有多少魔法适应性，这里又是人造环境，调和度比自然环境要差。魔力的溶蚀性质会随着活跃度递增的。”琪莉雅指出唯一的不妥之处。 “你说得没错，在魔法纹章数目变多后，不光是普通人，学徒们都得定期去净水池清洗回路。我本来就不准备让普通人进入这里，学生只需要最有天赋的人就可以了。”艾菲斯一个响指，背后一扇紫色的门自动打开。 里面站着不少学徒，大家各司其职。 “啊！师傅！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戴着眼镜的少女挥挥手，把红色的幕布拉开，里面是一个类似地球仪的仪器，上面还是纯黑色，看不到任何图案。 “这个仪器的作用应该是观测吧？我能感受到上面附着的特殊魔力。”琪莉雅伸手贴住球体，自然地顺着表面纹路导入魔力。 球体的纯黑形态只保留了半秒，在下一个半秒后，上面浮现星星点点大小不一的光点，如同星夜。 “这些星星数目太多了吧？观测起来很刺眼，比预计多出好几倍。”艾菲斯不满地看向眼镜少女。 “师傅！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这位…老师的魔力比较特殊，魔法效果被增幅了！”她有点委屈地辩解：“要是用调配好的液态魔晶启动，只能侦测出最强力的几个。” “艾菲斯，这些星星是代表什么？”琪莉雅惊讶地松开手。随着魔力导入的终止，大部分星星都黯淡下去，眼镜少女趁此机会连通液态魔晶，只剩下最明亮的几十个还在闪烁。 “是用来侦测充满魔法天赋的人的道具。”艾菲斯让周围的学徒们记录坐标。 “然后你就会用猫头鹰送信给他们吗！”琪莉雅鼓起掌：“好强，我喜欢！” “为什么会用猫头鹰送信…我会让我的学徒跑到对应坐标去劝服啊。”艾菲斯忍不住吐槽：“不过这些光点只是能够自主感应我放出去的伪造魔网残片的天赋者，更多拥有强大天赋的人还没有觉醒，必须用其他方式招收。” “其他方式？比如？”琪莉雅竖起耳朵。 “最普通的方式就是让我不成器的学徒们和一些不够资格加入的施法者拿着测试仪满世界跑，看到适龄的儿童就让他们测试，每过一个地方就划掉一个地名，至少7年后再去一次。”艾菲斯的话让琪莉雅想到人口普查。 “这样不行啊艾菲斯，效率太低下了，光是劝说不同地区的家长认同全日制魔法学院这个概念就要反复浪费时间吧？”琪莉雅啧啧摇头。 “遇到天赋很好的孩子，我们往往是通过花钱买断的方式获得学徒，除非是贵族出身，才会浪费口水。实在不愿意的也不强迫，忠诚和实力同样重要。”艾菲斯不置可否的解释。 “太粗暴了——与其四处寻找，各种解释还要收买，不如让有意愿的人自己跑过来！”琪莉雅晃晃手指：“听我说完啦，你们在王都还有几个大城市买几个店面装修好，免费测试魔法天赋。再派送印刷精美的宣传单还有进行各种华丽的魔法表演，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各种人跑到各个店面要求加入了！” 艾菲斯沉默了一会，这个主意很可行，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很多人对魔法有了基本的接受度，公开宣传…就让那些学徒去试试看吧。 “可行，我会让学徒们去尝试。你也得负责教导优秀的学生。”艾菲斯点点头。 “我知道啦，不过只能来上公开课，毕竟我还有本职工作。” “怎么？光辉圣女普照大地？” “不是，我降临的目的，可是彻底消灭血神还有它的教派。说起来，血神教混得怎么样了？我在教会里地位再高，也没有人在我耳边谈他们。”琪莉雅有点无奈，她在街头巷尾的时候，也因为城市多为教会所属的重要城市，打听不到和血神教派相关的太多情报，只知道他们还存在。 “血神教派啊…他们还真是吃力不讨好。”艾菲斯从方解石端来的盘子中接过红茶：“自称血神的怪物被封印后，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销声匿迹，但总是有人试图传承这毫无意义的玩意。” “怎么说？” “总之在700多年间，这个教派基本都是骗子和傻子集结的地方，但最近100年，也许是因为封印松动，他们又一次获得了新的能力。”艾菲斯也感到头疼：“这次倒不是施法相关的强化，他们明明是一般人，却出现了可以吸血为生的类型。” “咳咳咳！”琪莉雅被吓得咳嗽，方解石赶忙递上手帕。 “吸血鬼？！”琪莉雅一脸惊讶，这串线了吧？还是说，魔幻世界的类似是因为它们是从同一种模板中衍生出来的？ “他们自称是新种，也有说是什么血族的。”艾菲斯笑了笑：“吸血鬼这个称呼也挺好，反正没有限定施法者，施法者的地位没有受到影响。” “他们，那些吸血鬼畏惧阳光吗？害怕大蒜和银子制作的十字架吗？”琪莉雅急忙问。 “什么和什么？他们为什么会怕大蒜和银质十字？他们和所有一般生物一样，畏惧神术和魔法。不过你要说他们畏惧阳光倒也没错，他们当然会害怕光辉之主的神职者。”艾菲斯挥手赶了赶，聚精会神靠着听的方解石后退了几步。 “是这样吗，我们有空去接触一下他们好了。”琪莉雅作了一个攻击魔法的起手式：“你懂的，是那种古早类型的接触~” “你又要炸人老巢了，至少等情报完整一点吧，难道又要死掉几百年？”艾菲斯站起身，替琪莉雅激活传送阵：“你还得回到房间祈祷吧？圣女大人这么有闲时间？” “那倒是没问题，辉光会帮我遮掩的。”祂是个好孩子，琪莉雅有一次偷偷外出，差一点就被发现。 谁知道辉光居然折射出虚影，还紧急让教堂神像出现了变故，吓得其他人没空去敲祈祷室的门。 “辉光？你是在说光辉之主？”传送阵外，艾菲斯惊讶地询问。 “是啊，祂可是神明的长子哦~” 只不过不是火神，而是…创世之神的爱子。 第77章 新生 静谧的夜色被无形之手掀起，一间卧室的窗户咔哒一声打开, 透入一丝微凉的空气。 在被子中安眠的女孩皱了皱眉, 被声响惊醒，下意识地想摇晃铃铛唤醒女仆过来查看。纤细的小手却穿过帷帐和铃铛的吊绳，没办法握住下端。 “怎么回事…”她迷迷糊糊地站起身, 想打开灯, 可怎么也按不到台灯的魔法纹路上。难道这盏父亲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灯盏就这么坏了？ 女孩觉得自己的脚有些轻, 像踩在羽绒上。月光和庭院中的夜灯光芒汇聚, 播撒在床边。她的眼睛渐渐恢复了视野，看到——床上沉睡着的女孩，也就是她自己。 “那是什么呀？！有人吗！爸爸——妈妈——？！”克里斯蒂娜吓得大叫起来，如果床上睡着的是自己，那现在站在床边上的我又是什么东西？！ 在克里斯蒂娜惴惴不安地停下喊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窗前响起。 “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 “谁？！”她回过头，一只毛茸茸的小鸟立在窗台上, 有着翠绿色的羽毛, 和喜人的粉色腮红。 “我是学校的吉祥鸟，你可以叫我小鸟或者小桃。”鸟儿一丝不苟地说着人话, 这本该是有些惊悚的事件。 但鸟儿实在太可爱，它周围还散播开一圈光芒，像是在播撒星光，把整个房间彻底照亮。 “学校？是哪里办的私人学校吗？”克里斯蒂娜忍不住往小鸟那儿靠了靠，她不想站在床边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父亲说我在家学习就好, 家庭教师们都非常好。” 作为一位有一位哥哥，一对弟妹的小家碧玉，克里斯蒂娜的人生已经全部规划好。她聪明而美貌，从小就被礼仪教师、语言教师、音乐教师等家教老师教育得温顺可爱而富有教养。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在成年后嫁给一位有钱或者有权的绅士，假如运气足够好、实力足够强，她的父母一定会让她高嫁。这样不管是家里的兄弟还是未来的子嗣都能得到无穷的好处。 克里斯蒂娜常识中的学校分为三种：王国或者教会兴办的技术学院、私立的各种学校还有和王室、大贵族、社会精英们直接相关的王立大学。 这只神奇的鸟儿肯定不会是技术学院派来的，那儿需要培养的是熟练的男女工人或者农夫、服务生、各行各业的基础从业人员，她显然不适合。 而王立大学距离她就更远了，她的聪慧只在深闺无人知，再说，谁会允许一个12岁不到一点的无名少女去精英云集的地方发言？克里斯蒂娜可没有公主的头衔，就算有，也没办法做这事。 所以，这只鸟儿肯定是属于某个私人的学校。 会说人话的鸟、自动开启的窗、多出来的一个身体…魔法！只有魔法才能解释这一切。 瞬息之间，克丽丝蒂娜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她猜到了！ “是的，是一所魔法学院，您被录取了~”鸟儿在她说出第二句话前雀跃，翅膀忽闪，一枚纯白的信封出现在克里斯蒂娜面前。 信封不需要她动手去拆，在月华中，金红色的烙印轻松地掀起，整封信凭空展开。 【亲爱的克里斯蒂娜： 恭喜您，成为时念魔法学院第1届公选生适格者。 时念是全世界第一所以掌握、运用、研究魔法为主旨的学院，实行全日制教学。学校提供住宿地点，有寒暑假与节日假期。 公选生首年学费全免，次年开始以成绩排位和在校表现综合调整学费，预计平均学费为50金币一学年。 食宿费用可自费也可勤工俭学，校内提供工作岗位。 交通方式为传送魔法，各大城市均有便利传送点。首次传送由接引吉祥物开启，无须额外花费。 受到邀请的首日将以精神体的形式参观校园，愿意入学者可以就近找到签约地点。如监护人反对，学院方会有专业的劝说人员。 入学邀请并非强制，完全可以拒绝，名额会自动转移给下一位同学。 】 这真的太神奇了！是魔法！完全的魔法！ 克里斯蒂娜惊喜地看着这枚邀请函重新叠好，她太激动了，就像是在经历童话故事的一部分一样！ 她偶尔也会和姨妈一起进入剧院，看一些无伤大雅的戏剧，活泼的姨妈还送给她几本浪漫的书籍，被小心地藏在床底。 虽然在教会的宣传中，黑魔术是极端危险的。但现在魔法已经渗透到人的日常生活中，不完全未知的东西逐渐褪去了恐惧的色彩。 反而因为上层知识的空缺而显得分外浪漫。多数像克里斯蒂娜这样受过良好教育的少年少女，都擅长把精灵、魔法、异种族和各种各样美好的元素混合在一起，构思出特别的画卷来。 “我现在就想——等等，我现在穿着睡衣呀，真的可以去参观吗？”克里斯蒂娜这样期待奇遇与浪漫的女孩，心中根本没有不同意的选项。 如果对方想对自己不利，才不会那么麻烦呢。父亲又不是大贵族领主，庄园里可没有多少骑士。用能把身体和精神分开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小的贵族女孩，想想都不值得。 小鸟人性化地点点头：“睡衣是不太合适。”精神体多半会用和本体一样的衣服，施法者能通过意念控制，没学过魔法就没办法自己调整了。 鸟儿飞到克里斯蒂娜身边，用小小的喙啄了啄睡衣的蕾丝花边，几个瞬息后，睡衣变成了美丽的裙装，浅蓝色的纱裙上点着珍珠，可以看到宝石润泽的反光。 “这样就可以了，你们现在还没有入学，不算是学生，不需要穿制服。”小鸟眨眨眼睛：“准备好了吗，克里斯蒂娜？” 克里斯蒂娜专心致志地抚摸着裙装，过了片刻猛地抬头：“嘿！我要是现在醒了，都恨不得撞到柜子上，死活赖着再睡一次呢!”冒出的这句话足够她被礼仪老师打三下手心，管她什么礼仪老师！克里斯蒂娜下定主意，等回来之后怎么也得让父亲支持自己的未来！ 自己那将会充满糖果、花束、宝石、魔法的未来！ 她要怎么去？小鸟的行动比问话更快。 窗外搭起了一道通往天空的轨道，金色的粉末化作层层阶梯，向外延展。 “克里斯蒂娜，请快一点，不然门扉就要关上了。”小鸟的翅膀还没有扑闪第二下，就看到少女提起裙子，一把踩住凳子，往窗外的纯金色轨道飞跃！ 她脚下已经被魔法换上平底的镶碎宝石皮鞋，精神体本来就可以悬浮在半空，只不过克里斯蒂娜这样还没有跨过普通人心态的孩子还是会被脚下的虚像磕绊。 现在，她勇敢地踩在了粉末幻化的阶梯上，因为她相信魔法会支撑住她，让她奔向梦想中的地方。 清脆的玻璃弹动声在克里斯蒂娜耳边响起，她不以为意地冲向半空中展开的虚幻之门，传送的符文在她跃入的一瞬间全部激活，银蓝色的光芒可以照亮周围的一切，全靠小鸟的魔法帘幕才不至于惊吓到底下的普通人。 银蓝色之外，是仿若天堂的奇景。 克里斯蒂娜用了不少时间，才从漫天的星辰中恢复意识。她不是唯一一个被繁星夺去目光的孩子，等她低下头揉完眼睛后，注意到周围还有不少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少女。 学校这一届要招多少学生？没有上过学校的她没有概念，但肯定要多于10人、20人吧？ 和她一样，其他人也相互好奇地打量着。每个人的衣服都是由类似的魔法幻化出，看不出出身的贫穷或者富贵。只能依稀从眼神与站姿中查探彼此的个性。 吉祥物们是不一样的小鸟，它们在将所有孩子引导到这里之后，开始一只一只往中心汇聚，最后所有的小鸟都化成魔力的碎片，在中央显现出一位黑发紫眸的少女。 看上去应该有18岁左右？克里斯蒂娜看过小说，知道强大的施法者可以凝固自己的青春，这位的真实年纪是无从知晓的。 孩子们安静下来，他们在等待这位成年人为他们讲述校规，告诉他们该做些什么。事情却出乎意料，黑发的少女对着他们挥挥手，接着张开双臂，一盏又一盏花灯在每一处需要点亮的地方亮起。 澄澈的魔法光芒调整在最适宜的亮度，灯光背后，一座座巨大的悬浮魔塔终从黑色的背景中完全区分出来，特别是中央的那座，一开始并没有亮灯，现在终于完全启动。 在紫色的防护阵激活之后，中心塔的塔尖开始分化，从单一模式的纵向悬浮塔变成了正统的多塔尖城堡！ 克里斯蒂娜能听到边上的少年在惊呼。她也不知道魔法是如何做到这样的事情的，不过，只要是魔法就可以解释！ 黑发少女向他们点头致意，接着化成一只可爱的猫儿，凭空跃向空中的城堡。一阶一阶阶梯从天空降至草地。 孩子们不需要任何嘱咐，激动地跑向阶梯，攀登入梦幻中才可出现的校园。 在最后一个孩子进入后，草地上显现出琪莉雅与艾菲斯的身影。 “接下来就靠之前的学徒们引导这些孩子啦~其中能够当老师的至少有50名，其他当助教也合格。”琪莉雅如数家珍：“这里都是天赋最好的孩子，才不到60个人，一个班都招不满呢。” “那当然，只有他们才值得花这么大的力气，点对点招生。”艾菲斯看着上空的城堡：“正式开学后，那些天赋稍差的孩子也会入学，我会尽力劝说他们的家人放心的，不过教会那边还需要你的助力。” 如此光明正大向全世界招生的学校，还真的是魔法时代结束之后的第一所。 “我知道~”琪莉雅伸了一个懒腰：“可惜我太忙了，只有深夜有时间，你得好好教别人如何变成复数个小动物啊。” “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就算我让一个学徒变一个，他们也只能做到说人话，做不到施法。”艾菲斯表示爱莫能助：“如果你不能帮忙，以后学校就只能换一种形式接待这些天赋最好的孩子。” “真麻烦…每年都要吗？”琪莉雅叹了口气。 “呵…是啊。”艾菲斯点点头：“每年都要。” 以后的每一年，你都要在我身边。 第78章 学级长的日常 “迟到了、迟到了…迟到——安全！”拎着背包的少女在最后一刻踏入小型空间，扑倒在地, 一边长舒一口气一边拍着膝盖站起。 她是时念塔学校第三届的新生, 上了半学期课之后，因为家庭的原因差点被锁在家里，最后一刻才重新获得父母的同意。 “土…不对, 自然的元素精灵哦, 请帮助我, 将这块区域净化！”少女捏住自己的手指, 试图做出一个起手式，只感觉头部一疼！ “疼疼疼疼！为什么这个魔法生效会头疼？！”她茫然地看向自己的膝盖，依然脏脏的。 “因为根本没有生效啊，新人！下次不要用这么夸张的语句去为难元素啦。”有点郁闷的声音响起，克里斯蒂娜是真的很郁闷，她刚刚吓得用自己的手去拍了这个笨蛋的头。【净化】这个词和清理是两码事！ “抱歉，我又弄糟糕了吗？老师也说过——啊，是学级长大人！”少女看到克里斯蒂娜胸口的金色纹章, 慌忙行礼。 学级长这个概念是学校特有的, 只有一年级不设学级长，二年级、三年级最为优秀的学生会被选为学级长。虽然她不明白学级长有什么特别的, 反正就是很厉害啦！ “不要喊我大人，我只是学级长而已。”克里斯蒂娜刚反驳完，就想到这座学校的导师如果到外面会是如何呼风唤雨的人物，也就不提这个了。 “好的，学级长大…姐姐, 多谢您的帮助，我差点迟到，现在得赶紧去教室。”绑着红色发带的少女猛地鞠躬，接着绕过克里斯蒂娜，直直冲向净水喷泉。 还好，她刹车足够快，在净水平台前滑了一跤，然后跃过围栏，冲过平台突入了主楼。 真是有活力的一年级生…克里斯蒂娜收回目光。 她重新板起脸，作为学级长，她得在返校日站在这儿观察所有到校学生，以防万一。另一位2年级的学级长则在广场另外一端。 和那些助教还有老师比起来，她的年纪还很小。可在魔法的道路上，她走得不算慢，在外界的话能够轻松找到相关工作。 想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到极致的她自然不会离开学院，她已经离不开这里的实验室和图书馆了。 曾经的浪漫想法被更多奇思妙想代替，有什么是魔法不能满足她的呢？毕竟，她一开始就被分在【时】之班。 时念塔的班级有三类：时之班，念之班与普通班级，时之班的学生是被寄托了改变时代的期望，念之班的学生的最大目标是留校当老师或者去外界的大贵族家任职。普通班级现在还没有多少人，未来可能会扩招：很有钱就能进。 克里斯蒂娜尽职尽责地等到典礼开始后10分钟，确认不会有人再过来的时候，快速返回了主塔。 她从侧门闪入，在大厅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让她有些失望的是，校长这一次没有主持开学典礼，没办法，他是大忙人呀。校长银发紫眸，是杰出的研究者，在各项魔法上都很有造诣。 克里斯蒂娜很羡慕那些能得到校长亲自指教的学徒和老师们，可惜她还只是一个10多岁的学生，能熟练运用手头的魔法就很了不起了，研究什么的真的一窍不通。 熬过了草药课老师略显冗长的开学典礼，克里斯蒂娜带着三年级时之班的学生一起前往餐厅。 每个学级的餐厅都是分开的，第一年的时候餐厅还能吃到空间农庄的产物，之后人多了，就全部是外界采买来的食物了。 还好口味也并不差，说实话比小贵族家里吃到的还好些，品种也丰富。 大家在餐厅分开，克里斯蒂娜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窗口，打到一份冰淇淋后按次序选择了炸鸡、水果沙拉、甜甜圈、一条酥脆的鱼排，还有一大杯鲜榨橘子汁。水果沙拉和鱼排是她对健康饮食最后的倔强。 所有的食物打完后，她找到同桌艾米的桌子，和她拼在一起，两人边吃边交换假期的见闻。 “克里斯蒂！你知道吗！”艾米的声音不小，维持在高一点点就不礼貌的程度：“血族！真正的血族在我家附近被抓住了！” 血族？！克里斯蒂娜的脑海里涌现出可怕的怪物：苍白的脸色，尖利的指甲，嘶吼着要喝人的血。 不管是戏剧还是小说，血族都是让人不快的形象。 “真的吗，血族是什么样子的？”克里斯蒂娜压低声音凑过去。 “我没看到，但听说和正常人差不多，只不过要喝血液强化自己而已。只有教会的骑士还有赏金猎人们可以辨别出来。”艾米叽叽咕咕地把冰淇淋塞到嘴里：“明明很多年前他们被赶得四处跑，现在却强了好多啊。” 想到这里，克里斯蒂娜和艾米都有点担心，血神这个古老的邪恶教派本来应该是被埋在故纸堆里的过往，没想到最近百年，就在她们出生的这个时代，又因为新的物种出现而翻红。 这些嗜血的生物混在人群里很难甄别，万一被盯上真的防不胜防。 “打扰~打扰~我习惯坐这排位置~”一位黑发黑眸的少年端着盘子坐到学级长和艾米之间，克里斯蒂娜一转头，发现是咒文系别的助教，立马笑了笑。艾米的反应也是一样。 现在学校的助教数目和学生数目都差不多，因为这些助教是学校并未公开招生时历年收的学徒，水平比她们这些统招的学生高得多。 现在学校的教学系统也是分两套的，这些助教是直接被各个导师教导，这位助教还是校长的直系学徒，以后说不定还会…不，不能想太多。 “你们刚刚说到血族？我对这些也很感兴趣咧！”少年眨眨眼睛：“不瞒你们说，我以前出生在街头，很多伙伴都和我介绍过他们和血族斗智斗勇的经历~虽然是吹牛，但是啊，真的很想知道相关的事迹嘛。” 少年的举动稍微有点浮夸，也完全没有避讳自己出身的意思。 克里斯蒂娜感到有点局促，但还是稳重地回答：“血族是最近才传开的叫法，在一百多年前第一次有人目击，是以人血为生的怪物。” “也不全是啦，据说血族不吸血也能活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寿命变短，身体变得虚弱无力~”艾米见色忘友地插嘴：“最近它们太活跃了，因为能变成人的模样，所以赏金都很高！毕竟混到人群里的风险超大。” “原来如此~我还是到这里来才知道得这么清楚呢。”方解石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柔顺的黑发：“之前的时光真是太荒废了。”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克里斯蒂娜带着一点贵族小姐天生的优越感，一丝怜悯，还有少女开朗的个性劝说：“您的天赋那么好，不需要多久就能超越那些被血神操纵的可怜生物的。” “被血神操纵？诶——这一点刚刚没说到呢，和血神又有什么关系呀？”方解石笑眯眯地问，一边用勺子搅拌冰淇淋，加速融化。 “肯定是血神做的！”艾米拍拍桌子，语气肯定：“那个怪物在差不多800年前被封印，然后稀里哗啦地血神教会就一蹶不振，结果最近几年从学校边的封印逃出去了~” “可是，第一例血族不是100年前被发现的么？”粘稠的冰淇淋液体被方解石一勺一勺咽下。 “这…有可能是裂缝松动冒出来的魔力影响？”艾米支支吾吾，她也是人云亦云，才学了两年半的魔法，哪里知道什么高深的事情呢。 “哦~？可是，血神的魔力是什么属性的呢，真的有这么强的影响力吗？从历史典籍中看，明明需要和他保持紧密联系才能使用类似的力量吧？而且也不依赖于血液。”方解石把最后一滴冰淇淋喝完，放下纸杯。 “嘛~两位，关于血神和血族的知识实在太偏门了，我们换个话题吧。”克里斯蒂娜连忙打断，她不希望艾米班门弄斧，这样会给助教留下很不好的映像的。 “好！助教助教，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的食堂吃饭呀？以前没怎么看到呢。”艾米连忙询问自己想知道的事。 助教和老师们都居住在特定的附属塔里，明明不需要来主塔食堂才对。 “我今天想旁听逐光老师的课程。”方解石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她下午的课程是针对时之班三年生的，这里最近。” “呀…那位老师啊。”艾米的脸苦了起来。 “怎么了？逐光老师应该是水平最高的几位老师之一哦？你不喜欢她吗？”方解石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也不是，但是老师的课程太电波了，而且对天赋的要求实在太高…上一次她布置的课后作业是【分组构建极微小空间，要求能承载任意一种生命体】…”艾米安详地倒在座位上：“克里斯蒂娜，你们的小组怎么样？我们组的成员全跪了，希望她不要检查作业…” “糟糕，假期作业…我…”克里斯蒂娜也捂住脸，她的假期过得太愉快，完全忘了应该联络同组成员。 没办法，逐光老师一学期只有几堂课，最后一堂在假期之前的半个月内。因为主题实在太难，大多数人都选择性无视了。 人只想记住自己想记住的东西！ “看来你们遇到问题了，逐光老师分组的时候，有限定组员吗？”方解石好奇地问。 “没，这么一想，逐光老师只说分组，没有说按照固有的组别，也没帮我们分呀！”克里斯蒂娜找到了漏洞，逐光老师每次上完课溜得比谁都快，校园里也找不到她，于是大家都默认了是按照习惯的6人小组。 【这样的话，完全可以把很多人聚集起来…】 “可是…我们也不知道谁能做完这个作业，再说，假期结束之后急着要作业，不好吧？”艾米的脸依然是苦瓜脸。 “我可以提供帮助哦。”方解石笑得和蔼可亲。 作者有话要说：对啦！约稿的图图（if魔法学员）到了，可以去微博上看咯owo~还有还有，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先和我说呀，那样我能提前写好，不然完结的时候一打完结申请完结榜单，就没办法增加番外咯。 第79章 构筑 “啊——我不想不想不想上课——反正老师们都对我没要求，假期作业没做好的同学们看到我也会很难受, 我只想呆在家里好好休息, 为什么要开学了啊，艾菲斯！”在逐光与琪莉雅身份反复横跳的逐光一头栽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简直再起不能。 “成熟一点, 你现在是老师, 不要对着校长说不想上课啊。”艾菲斯嫌弃地把逐光从沙发上拖起来：“还有20分钟, 午休时间就结束了。” “比起上课, 我们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吧？”逐光拽住抱枕：“血族最近越来越多了，就和从前的血神扩张一样，完全遏制不住。” “没办法，血族中有一部分人完全查不到来处，另外一部分是被转化的。”艾菲斯也头疼这件事情。从前的血神信徒好歹都能查到是哪里人，谁生谁养，可这次的血族，有好多成员根本查无此人。 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荒诞。 “血族到底有什么好, 又不会变帅变美, 离开血液就会虚弱。”逐光向来不喜欢不自然的东西。 “寿命会延长，实力能变强, 还要什么好处？” “寿命…能延长极限寿命，就不算是人类了吧。”逐光感叹：“还好只是延长100年左右，不至于无限制。” “别跑题了，快点去上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学生们都留了什么作业。”艾菲斯冷笑：“很会为难人啊, 逐光老师。” “我有数的！”逐光吐吐舌头，自己站好：“我让他们制作一个微型空间，多大都行，只要能观测到并且能够装入活物。再说了，他们一个班算一个组，我都认！” “和生命有关的技术是最难的，空间系本来就是上位系别，你还要求能够兼容生命，就要求元素协调。”艾菲斯扶额：“真的不是在为难他们？” “才不是为难！魔法的意义并非是攻击与防御，而是创造。”逐光说完后，愣住了。其实就连她本人，身在局中之后都太过依赖魔法的破坏力与防御能力了。 “创造？你的意思是？”艾菲斯的表情严肃起来。 “艾菲斯，我曾经看到过魔法的时代，那种…奇迹一般的光景。”逐光闭上眼。 “我以为你很讨厌魔法时代，你说过，你不喜欢魔法时代的施法者，觉得他们太残酷，把魔法当做统治与束缚的工具。”艾菲斯向往过旧时代，因为那个时代的人类有魔网的宠爱，可以利用魔法做到绝大部分现在做不到的事情。 这份向往终结于宿日的研究，与逐光的告知。他虽然喜欢奇迹，却不希望这份奇迹背后充满血污。 “我确实很讨厌旧时代，但我不讨厌智慧生命们的创造力。把泥土变为陶罐，将木头雕刻成饰品，用金属制造齿轮。”然后，攀登上神明希望看到的阶段，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存在，将幸福播撒到每一个角落。 “但现在已经没有魔网的支持了，魔网的距离太远，元素浓度过低。对学徒们来说，创造小型空间的要求过高。”艾菲斯理智地分析着。 “没有魔网，不代表什么都做不了，人造的魔网小型的繁星系统不是一直都用得很好？再说，假如大家能进入一个高度发展，人人安居乐业的时代…”逐光刚想说魔网又不是不能回来，就闭上了嘴。 还是不要太靠近比较好，只有魔网和神明慢慢远去，智慧生物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而不是被什么巨大的存在俯视、看顾。 她不需要智慧生物做出任何回报或者回应，只希望他们能追寻自我的发展，获得真正的幸福。 创造出她所在的世界的存在，是否与她抱有相似的爱意呢？ “我先去教室啦，我不会忘记你的火神之眼的~”逐光认真起来，拖延症被希望击败，走向校内传送阵。 中午的午休时间过于短暂，克里斯蒂娜紧赶慢赶才在全班同学的帮助下完成了这次特殊的构筑。 要不是她身为学级长的号召力，还有所有同学在死线面前的绝望感，根本不可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还得感谢方解石助教的大力支持，他用钥匙打开了教师专用的材料仓库，取出了不少珍贵的素材，整个设计也是他完成的。 三年时之班的同学们压着上课铃赶到教师，逐光老师已经等在那儿了，说不定等了很久。克里斯蒂娜很心虚，但她现在不得不赶到教室中，手上还捧着大家一小时的心血之作：超.微型空间盒。 其他同学声如蚊讷地向逐光问好，一个一个回到位置上。作为学级长、班长和本次时之班唯一的组长的克里斯蒂娜，只能深呼一口气，将手中的小盒子双手奉上。 “逐光老师，这是我们三年级时之组的集体作业！请您查看。它比较脆弱，没办法开启盒盖，需要您用探测魔法探测内部的生命…”越说声音越小，这个心血作品只能说是讨巧完成的，很多地方细细追究肯定不合格。 面前黑发紫眸的逐光老师并没有针对她的补充说什么，直接将手盖在盒子上方一寸的地方，柔和的魔力流泻在盒子周围。 克里斯蒂娜屏住呼吸，在这么近的距离，她能够感受到老师魔力的特异性：清澈而持续。 就像是…老师就是魔力本身一样。那份纯粹代表了无匹的亲和度与掌控力，克里斯蒂娜不得不承认方解石的话：从力量运用上看，这位一定是整个校园中最优秀的老师。 除非，校长还能更强？ “很有意思的想法，你们把所有元素抽空，让相对稳定的暗元素充斥整个小空间，所养的生命体是暗元素精灵。”逐光收回手，暗元素精灵与其说是精灵，不如说是暗元素团中诞生的元素虫…这些孩子钻了空子。 可以说完全违背了她希望他们做协调的空间的本意，可是又不能说没有完成。 “老师…这样可以么？”克里斯蒂娜露出了可怜的小眼神。 “可以，我没有指定空间的大小，小组的人数还有生命的限定。”逐光笑笑，把盒子还给她：“可惜，本意上还是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创造出一个成熟一点的空间。” “逐光老师！”底下有一个声音不太服气，有些委屈地说：“我们真的尽力了，原先我们组一共9个人，轮流分批在假期到校，报废了10份材料，根本没有办法做到！也许您能做到，但是我们不行！” 那个微胖的少年逐光有印象，他为人很正直，甚至有点固执，一定是浪费了非常多的时间在上面，才会崩溃的抱怨吧。 “确实，这个作业很难。”逐光点头：“只有在有魔网的情况下才能完成，也就必须在学校构筑。降低难度的话，可以用三角形构筑法，接着，还得维持五大元素平衡或者光元素略多，存放的生命体以向阳花一类的吸收魔力的植物为最简单的解法。” “道理我都知道…”少年泄气地抓挠头发：“好吧，也许我们能够在一两年内真的做出类似的微小型空间，但那又有什么用？魔网都离开了，像学校这样的小型空间只会有一个。” “我布置这次作业只是希望大家能体会一个创造和保护的过程，不论是否成功，都只是一次经历。”逐光明白挫败感是很不好的，她也有些抱歉。 但抱歉并不代表退缩：“但是，制作空间并没有大家想象地那么难，尤其是半虚拟的空间就尤为简单了。”她是真的很希望看到热爱研究与创造的人脱颖而出。 “半虚拟？老师，能让我们看看这样的空间吗？”少年迅速感兴趣起来：“我在书中看到过，好像是说结合幻术营造的特殊空间，能够起到困住人精神体的作用！” 他话音刚落，其他学生也七嘴八舌地起哄同意。比起艰难的课程，他们更喜欢体验一下老师的魔法！ “行，只能维持一刻钟哦。”一丝歉意让逐光迅速答应了这个请求，她随手拿出一枚蜷曲的植物，指尖冒出的火焰点燃了它。 一阵悠远的铃声响起，迷雾弥漫。 克里斯蒂娜在暖风中睁开眼，接着，被星海震撼。是的，是繁星的海洋，这道光的履带在空中回旋。 屏住呼吸后的几秒钟，有人搭在她的肩膀上：“醒醒，这里是幻境。” “老…助教？”克里斯蒂娜还以为老师的时间结束了，回过头发现是方解石，也是，老师说过有一刻钟。 方解石有点怀念，语气平和：“我们有一刻钟的时间回顾这段历史。” “历史？”克里斯蒂娜重新看向天空中的奇景，那是人造的魔网吗？怎么能…扑满天际？不光如此，在夜色中提供照明的，还有无数悬浮着的魔法塔。 “这里模仿了魔法时代，包括那边。”方解石指了指不远处的建筑物：“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克里斯蒂娜坚定地点点头。老师好不容易把所有人拉到幻境里，怎么能随意浪费。不过方解石助教为何会和自己的精神体在一起呢？也许是巧合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珮的雷雷~owo 第80章 虚像中的火焰 “原来这就是火神之眼真正的样子。”艾菲斯的手划过涂满特殊涂料的墙面，感慨万千。 “不算, 这只是火神之眼在我记忆中的样子。你旁听课程就旁听吧, 居然和学生们一起跑到幻境里来了。真那么对火神之眼感兴趣的话，我们最近几个月就动手？”逐光在一边提着灯，照亮浅橙色的石料。 这盏灯是她本次魔法的具现物, 熄灭后所有人都会重新回到现实。如果这是一场战斗, 学生们的目标就是击破她手中的灯火了。 霸道的幻境在友善的心境下, 也只是一场虚拟实境的游戏。 “好, 有机会的话就两个月后吧。”艾菲斯手指划过的符文都相对模糊，那个年代的微光对符文学没有太多了解，全部都靠岚的指点，所以在她的记忆中，这些东西也是混乱的。 不过在魔法与美学的协力加工后，这些纹路的艺术感一定比刻板规整的真品稍胜一筹。 灯火中的光点象征孩子们的位置，逐光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艾菲斯，有个叫做方解石的学徒, 你了解多少？” 就他的年龄和学习魔法的时间来说, 应该不足以找到幻境规律，和其他人汇合才是。逐光在设置幻境的时候, 明明定好了各自分开的规律，毕竟人多了就容易出现异常的情况。 “他？对黑暗系、诅咒系、纹章系的魔法很有天赋。魔法释放速度也很快，脑子灵光，对很多人都很热情。”艾菲斯不怎么注意逐光和研究以外的事情，对这个省心省力的学徒观感不错。 “我觉得他的回路很特殊, 不过魔力池与亲和度还挺正常的，回路中储存的魔力浓度也没有问题。”逐光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她曾经特意检查过这个孩子，可是除了特殊的回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从物理性质上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天赋与她相比也是很一般的。可能是因为黑发黑眼的他太像鹰矢，比艾菲斯还像，所以她才会特别关注吧？ “他对研究很上心，能够抓住一丝漏洞也不算奇怪。”艾菲斯站起身，不再花时间研究墙壁上没办法实际运用的咒文。 两人走出火神之眼的主塔，来到周围的外环上，那是用来架设大型的攻击器械的。魔法时代最常见的大型攻击器械是魔力驱动的各种炮与储存了巨量魔法飞弹，能对近距离敌人造成覆盖式打击的魔力水环。 “难怪旧时代的所有生命体都屈服于施法者，施法者本身都能成为一个种族。”艾菲斯瞟一眼这些设计，都能想到它们功率全开时的壮烈景象。 如果只需要按下一个按钮，就会有无数的生灵死亡，掌管那个按钮的人自然会拥有极大的权力，或者说只有拥有极大权威的人，才能够掌控那个按钮。 假如杀伤只是从魔法塔中向外看，指点别人操纵大型的武器进行碾压式攻击，心脏一定会有更强大的承受力。而被杀伤的生物由于没有任何武器可以反抗，会很快放弃抵抗：无意义的事情，何必要做。 “是啊，那个时代反而没有后来的一段时间血腥。”逐光苦笑，饶是如此，她也并不后悔。那种死水一般的残酷统治，把所有生灵压榨至灰来满足施法者的欲望，所有生物被当做家畜一般蓄养，用【有用】和【无用】的标准制定好死亡时间，只有最上层的施法者才能感到幸福的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 把枪交给孩子绝对不是一个好想法。 “为什么这座塔叫做火神之眼，单纯是因为宗教吗？”艾菲斯和逐光观看了塔的一部分，细节上虽然有点模糊，但大体上还是能推断出不少的。可是眼睛这个要素，哪里都看不出来。 “不对，你再猜？”逐光趴在无形的围栏上，四围的风被护罩劈到两边，无法吹起发丝。 “是火力全开的时候会抬升起类似眼睛的东西？”艾菲斯从最常见的做法入手。 “有点像，实际上啊，这座塔的完全体我没有看过。”逐光拍拍手中的灯盏，两人轻飘飘地坠落，坠入塔底的空白层。那是逐光无法想象到的地方。 “这里原先预计是要用作储存室的，用来存放大功率的魔力转换器。”逐光有些感慨，现在只能看到空白一片，不知道去火焰教会能否看到安装完成的样子。 “魔力转换器？说到这个，一般都得用特制的魔导材料，核心是最难得的，天然魔晶的数目越开采越少。”艾菲斯出生于魔网远离之后的时代，那个时候空气中的魔力浓度已经不能支撑天然魔晶石的生成了。 “嗯，不过也有特殊的…不说这个了，火神之眼确实是这座塔完全形态时会暴露出的巨大橙色光芒，核心悬浮在魔纹中，像是夜空中的眼睛——我没看过，历史文献也没有记载，不知道企划成功没。”真理门扉曾经用逐光的身体制作了世间唯一的【纯天然魔力自主转换装置】，这种不可复制，说不定岚最终都没办法让这枚眼睛睁开。 “原来如此，等到手之后，我们一起研究吧。” “嗯。” 然后，灯火渐渐微弱。幻境是短暂的，唯有真实的记忆得以长久。 “那是什么地方啊…”克里斯蒂娜心有余悸地从草框里钻出来，差点就被面目模糊的人袭击了。 “下次记得好好上课、看书。”方解石懒得解释，身影脱离墙壁的阴影，重新回到地面。 克里斯蒂娜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高等级的幻术中，里面的人物都有一定的自主性，被伤害的话本体也会受伤。虽然逐光老师肯定设置了防护措施，直接跑到城市内看风景也太松懈了。 “助教，这座城市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对不起，我对历史的了解太少了。”克里斯蒂娜诚恳地道歉，她的时间太紧，专注于提示魔法操作，对历史的了解只停留在传记。 “是特殊的魔导材料，主要混合物是石灰与魔晶粉末，不管是什么属性的魔法打上去，都会被吸收和分散绝大部分。”方解石背对着克里斯蒂娜，抚摸这座墙壁。 “现在肯定没有多少这样的墙壁啦，耗费太大。”克里斯蒂娜很想取样，可惜这里只是老师的记忆，老师可真厉害啊，能够用幻术复现从来没有看过的时代。一定是埋在书堆里思考了几十年吧。 “不，三大教会的教堂都多少用了类似的材料，特别是主城区域的教堂，呈现的纯色可不单单只为了好看。”方解石轻哼一声：“越是纯粹的建筑颜色，内部包含魔晶粉尘的可能性就越大。” “原来如此！难怪我们学校也是正紫色、正蓝色、纯白色的塔最多！”克里斯蒂娜恍然大悟，接着被一阵错落的铃声惊吓，又一次用筐子盖住脑袋。 “他们离得很远。”方解石把筐子拿开，示意她认真看。 “他们在做什么焚烧锁链？”克里斯蒂娜有些茫然，不敢靠近。 “这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应该是象征，逐光老师她…”方解石没有继续解说，他知道，这种违反现实的景象，一定是逐光心中有了波动，想到了很多事情，这些纷扰被【他】的特殊力量扰动，在周围具现出更加奇怪的光景。 人群把锁链投入火堆中，开始围着火焰舞蹈，接着，四面的城市一块一块向下坍塌。 在克里斯蒂娜尖叫之前，方解石握住了她的右手，两人浮在一片透明中。 “助教，这里为什么…” 方解石没有回答，他皱着眉头抬起另外一只手，暗色调渐渐反噬不和谐的元素波动，平缓之后，周围的画面也稳定下来。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绵延的霜雪，被雪花裹挟而来的，是一位高挑健壮的女性，头戴绚丽斑斓的羽饰。 她身披雪白的野兽毛皮，手中提着长长的矛，腰间挎刀。女性背后跟着一位黑发的年轻人，他背负长弓，提着猎物。 两人的面容比之前的幻象要清晰许多。不用方解石解释，克里斯蒂娜都知道，这两人一定是逐光老师曾经看到过的人，并且铭记在心。 为什么他们的打扮这样奇怪？是山中的居民吗？传记中的野人大概就是这样？ 但，用野人这样的词语去形容眼前的两人，克里斯蒂娜觉得有些失礼。为首的女性是如此夺目，只是凝视她走来的姿势，都能感受到强大的爆发力。 他们好像看不到克里斯蒂娜与方解石，和他们擦肩而过。 “哈啊…”克丽丝蒂娜深吸一口气，那是什么样的眼睛，锋利而明澈，给人一种深深的想要追随的感觉。 “这里的一切都是逐光老师心底深处的东西，包括幻象给你的感觉也是。”方解石的语气有点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这些，你会想说出去吗？” 黑色的雾气一点一点爬上少女的脊背，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蔓延。 克里斯蒂娜陷入深层次的催眠状态中，下一秒，一句话脱口而出：“不，我很羡慕她，要是谁都不知道这段事情就好了。” “......” 羡慕吗，我也很羡慕。 非常羡慕…非常的… 黑色的雾气溃散消弭。 “助教？怎么了？”克里斯蒂娜一抬头，看到方解石的表情忍不住问询。 “没~什么，你的头发上有雪花呐。”少年的手，轻轻掠过少女的长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氪金抽卡的雷雷~owo 第81章 天外飞锅 轻便的马车上走下一位绅士，他拄着最时兴的手杖, 礼帽与手套一样不落。车夫在收取足够多的小费后眉开眼笑, 完全不去多想，为何这位先生昨天深夜雇佣他去城郊庄园，而今天中午从城郊庄园打车过来时, 让他绕着城区绕到傍晚, 期间也没有撩开帘子观赏街道。 有怪癖的人多得很, 可不是每个都有这么大方。车夫把银币塞到腰包里, 架着马车远去。 绅士状似随意地走到一间别墅前，把手杖放到门前，有节奏地用尾端敲了敲。他在接近之前瞟过两侧一眼，没有人路过，只有鸟儿在阴影中觅食。 这间别墅本身就在僻静的地方，距离市区和教堂都比较远。他没等多久，门就被内里的人打开。 一个个子矮小、眼神阴郁的年轻人对绅士点点头，迎接他进入客厅。门被关上后还响起三声锁扣声。 “怎么样, 适应地还不错吧？”室内阴冷, 厚重的窗帘紧紧封闭窗台，他们好像都能在黑暗中看到彼此, 只用一盏微弱的灯，闪烁发光石料的冷光。 “还不错。”绅士把过紧的领带取下，挂在衣架上：“杰克，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和血族联络到…我以前可不知道你这么有能耐。” “呵，你现在也是新种的一员了, 还真是见外。我是你的接引人，你应该称呼我为——算了，只是个玩笑。”杰克倒了一杯葡萄酒放到一边。 他们现在都不需要吃喝正常人的食物了，能喝下葡萄酒，但根本不会转化成养分，只会带来负担。他们这样做只是保持了一点人类的习惯。 作为从人类转化为血族的存在，他们两边都讨不到好。不过为了长寿和力量，这些对他们来说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杰克，我已经确认了喝下血液后的恢复力，现在我要来回馈族人了。说吧，要我做什么？我的财产你们尽可以拿去，给我留作本钱，我能赚到更多。”绅士紧绷着脸。 他原先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庄园主，不幸地感染了重度的肺病，教会和医师都表示无法治愈，不得不求助于歪门左道。 他自视并非是什么坏人，为了活下去而已，花钱购买长生不算罪孽吧？他现在不需要正常的吃喝，但必须有足够的钱才能购买到血液。 “钱？不不不，各位大人可不需要那些东西，你才需要。”杰克敲了敲放在一边的高脚杯：“不肯狩猎的话，你得用高价去购买血液。” “什么？高价？用动物的血液代替不行？”绅士听明白了，他急躁起来。 “不行，必须是有足够智慧的生物，人类，或者精灵、矮人之类的。我们需要更多的生命力还有其他东西。”杰克欣赏地看着他的脸。 “那你们要什么！我除了靠农场赚钱，没有别的才能。”绅士隐约感到某种圈套在他背后盘旋。 “很简单，先做你自己就好，我们最害怕的就是全部都被找出来。”杰克安慰道：“当你活得越来越长，大家也会对你越来越信任。” 他相信，当一个人活了超出界限的时间后，背后的普通人就会越来越少，只能依赖于新种了 “…我要活多长时间，你们才有任务要交给我？会交给我什么样的任务？”绅士的头低垂着。 “不长，大概等你经营50年之后就会有任务了，具体一定会根据你最擅长的领域分配，别太担心，我们是一家人。”杰克阴恻恻地笑起来。 “喂，他好像不太愿意哦？”一个声音幽幽地在吊灯之间响起。 “谁？！瑞恩，你难道背叛了我们？！你疯了吗，教会是不会原谅任何一个新族的！”杰克从沙发上惊跳而起，没有多少人不畏惧死亡。 “我没有告诉教会…”瑞恩的反驳没有太大的力气，他刚刚已经受到不小的打击，还没缓过劲。 在瑞恩心灰意冷的注视下，吊灯上垂下一条黑色的线条。 对，是线条，像是碳素笔在空气中绘制出的线。瑞恩也不得不为这种异状惊骇，他的眼睛睁大，嘴里发出喝、喝的无规律低吼。 线条轻松地落在杰克头顶，接着，世间再无这个人的踪影。瑞恩没有看到撕碎或者砍伐，杰克被线条碰触到就消失了！ “别怕，你们两个的能量完全不算数，吃和不吃都差不多。”怕也没有用，黑色的线条一堆堆摊到沙发上，堆出一个大致的人形。 人形在叹息，他没有从这堆废物的能量中读取到任何有效讯息，名为杰克的家伙也根本没接触过非人类转化的自然血族。 “您，您放我一马，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瑞恩禁不住跪了下来，以他大脑中能想到最卑微的姿势祈求怪物的怜悯，假如这种怪物有怜悯的话。 他宁愿被教会抓住施以古老的火刑，也不愿意面对这堆黑色的东西，他的灵魂在颤抖，在畏惧湮灭。 “你很幸运。”黑影感叹着，面前的人如果不是对血族一点归属感也没有，他一定会吞噬他。 因为，血族那群东西当中，存在一个小偷。偷窃了他分离出来的力量！ 为了不被母亲察觉，他特意在七百年中分批次把最容易被发现的能量从体内分割开来，现在的他只能选择维持拟态，因为本体变成了一长条黑色的线。 太可笑了！他本来可是非常帅气润泽的一堆黑泥！ 不过，那些小偷是怎么窃取到力量的？分离出来的除了一堆吞噬液体以外，就是狂躁的毁灭本能…并不是这些小虫子能利用的，就算是眷者也不可以。 其他的兄弟姐妹…弟弟妹妹们都困在天上下不来，到底是谁在动手脚？ “您，您愿意放过我吗？”瑞恩不顾头上的破口，低声问道。 “当然愿意，你去帮我办件事。”黑影随意伸出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给我以血族的身份混到血神教会里，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都能搞定。”一口飞锅扣到了受害者头上，这位受害者迫切想找谁打一架发泄情绪。 被点中额头的瑞恩嘶叫着，表皮与肉一并溶蚀，渐渐凝固成杰克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加更一小章？我一般周五和周三会休息哈哈哈哈~（日更失败的我道歉！呜呜呜）owo也许有小天使想看一下血神酱在做什么，么么哒wwwwww 第82章 今日告别、昨日重逢 “艾莉娜，头饰歪了哦？”琪莉雅伸出手, 帮她把金色头饰摆正。 “圣女殿下, 谢谢。下次再歪的话，请务必让我自己动手。”虽然已经相处几年了，依然有一抹红色浮上艾莉娜的脸颊, 这位骑士随着时间变得强大, 却也摆脱不了性格中的羞涩。 尤其, 现在并非是私密的场合, 周围还有火焰教会的骑士们。 “光辉的圣女殿下，这次多亏您与您的骑士们。”一位队长出列，替众人道谢。他们刚刚受到血神信徒的突袭，全靠面前的圣女与她所带的圣骑士们相助，才无人伤亡。 “是神明引导了我。”琪莉雅轻轻回应，随着她走动的脚步，阳光似乎也偏转了角度，圣女殿下来到了血神信徒残渣的身边。 只能说是残渣, 因为这些“人”在阳光的照射下迅速化成奇怪的物质, 这和前世遇到的血神信徒迥异。 琪莉雅用光芒包裹住自己的魔力，缓缓推向地面上的残渣, 得到的反馈也很奇特：残渣的物质不属于她见过的任何一种。几大元素构成在内部只能找到类似的结构，与她时刻密不可分的元素们完全不一样。 太奇怪了，就像是月球上的物质被带到地球一样，完全不像是这个世界源生的。在她的魔力逼近的时候，这些物质会被排斥。 有点像那只小怪物, 可是又不完全像，难道是他的力量引起了源生生命体的二次异变？变成了诡异的东西？ “圣女殿下，能否请您与我们一同前往火焰圣峰，如果这些怪物再次突袭…毕竟圣物的安全必须得到保证。” 这是一支护送圣物的队伍，直到如今，火焰教会都在收集各种与火焰相关的东西，包括而不限于旧时代的魔法物品。 琪莉雅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知道教会这么做的原因已经不是为了名为微光的女祭司，却依然怀念面带希望的一张张信赖的脸庞。 “当然，我等的一切都已献给神明。”琪莉雅的光芒将残渣净化，回身颔首。 我不希望你们如此奉献，但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骑士们的要求是瞌睡送枕头，她本来就想去火焰圣峰，不然可没办法偷走那座塔。要是能顺便把这口锅丢给血神教会就更棒了。 事情和她想象的一样顺利，没有人会怀疑光辉笼罩下的圣女，在第二日清晨，一行人就来到了圣峰山脚下。 向上仰望的琪莉雅久久无语。 这座山峰，就是微光与祈光初遇的地方。要说她为什么知道，除了秘典记载的蛛丝马迹，还有…感应到了埋藏宝物的标记魔法。 这枚标记只有微小型空间的建设者或者拥有钥匙的人才能感应到，微光将秘宝压缩在微小型空间内，存放到了山体之中，圣山无人敢随意动土，所以才保留到了现在吧。 有点好笑的是，原本这里只是一座规模正常的火山，但在教会日积月累的努力下，硬是堆出了一座人造的高大山峰——不知道运了多少石料填充。 “圣女殿下，请您与您的守护骑士攀登圣峰。”上去通报的骑士很快回来，面容恭敬。有那层不灭光辉作为特征，没有人会怀疑圣女身份的真实性。按照规矩，能够攀登圣峰的只有火焰教会的神职人员或者特殊的贵客。 不过，所有人在上山的时候都只能用脚一阶一阶攀登，因为山上的石料本身带有紊乱各种能量的作用。 琪莉雅盲猜这对普通人的身体一定不好，还好没有普通人能攀登圣峰。 火焰教会的神职者们没有跟随或者引导琪莉雅，他们只是恭敬地让到一边，颇有您自便的自觉。 毕竟没有要紧的事情，他们也不会上去的，送圣物的队伍比琪莉雅要早一步过去。琪莉雅现在能够攀登，是因为她借着光辉的名义，宣称火焰想要看到她。 没有一个人不信，有神明当背书真是万无一失。 山脉间没有丝毫水汽，沉默的火焰长久地烘烤这里。琪莉雅背后的光辉将她与艾莉娜笼罩，为两人挡住额外的温度。 琪莉雅看得出来，这座火山埋藏的火焰力量一直被抽取着供养神殿。不过这点力量对火焰来说九牛一毛，无须在意。 琪莉雅走得很轻松，体力极佳的艾莉娜的意识却随着攀登逐渐模糊。火焰裹挟着穿透数百年、数千年的思念灼烧着她灵魂中的光点。 太熟悉了，铺天盖地的熟悉感将艾莉娜淹没，她好像无数次攀登过这座山峰。不，不是因为长久重复的攀爬…这份熟悉感… 源自于在前方飘摇的虚影。琪莉雅的身影渐渐虚化，凝聚成实体的，是一位身穿古典祭司服的少女。 火光汇聚在她的周围，就像花瓣簇拥花蕊。 “祈光？”少女回过头，调皮地把手指放在嘴唇前：“我没事啦，今天也要努力哦！” “......”艾莉娜知道现在并不是自己在说话，在自己体内的另一个自我操纵着嘴唇：“微光，我一直很努力。”在生命的尽头，这句回应终于能够传达到过早离去的彼方。 那次不完美的送葬，连一半的心都随之而去。 留下的，没有后悔或者恨意，只有被点燃的意志：将错误纠正，让自由降临。 “诶？”站在山坡上的少女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好像在疑惑，为什么祈光会这样回答她。 这不符合当年的情状。 艾莉娜没有阻止体内被唤醒的自我，身体向前方奔跑，几次跨越后，紧紧将少女拥入怀中“我已经做到了，微光。” “…祈光？”在幻象的火焰之外，被艾莉娜突然抱住的琪莉雅被这句话定住脚步，从脖颈到指甲没有一处能够动弹。 对于她来说，时间的轮轴才向前转动了十数年，远远不足以抹去曾经闪耀的火星。 “神殿之外的纷争已经停止了吧？人民生活在自由的国度里，对不对？”温柔的声音掩盖不住心灵巨大的力量。 祈光与艾莉娜是完全不同的两人，只是恰好拥有同一份灵魂，火焰将一份宝贵的记忆攥在手心。在悠久的时光逝去后，为母亲献上世间唯一的礼品。 记忆的碎片脱离火焰之后并不想代替新的生命，它不断磨损着自己，向眼中并未改变的少女索取回答。 “对，对啊，没有主人和奴隶，没有要被销毁的无辜生命了。”眼泪与笑容一起浮现，不争气地控制不住情绪。 “是吗，那就好，那就很好。”火焰与艳阳与这份怀抱一样温柔，化作挽留的羽翼，即使如此，销毁的粉末依然在向黄泉沉降。 光芒的照射下，风中充满了告别的亮片。 依然还存在不同的阶级。 依然还存在贫富、才能、美丑、健康与残疾的差距。 依然有许许多多罪恶在滋生。 依然有毁灭的风险在悬停。 但是——自由与希望在血汗之中破土而生，善良与梦想不再是虚无妄言。 在先人们高举的火焰之下，一代又一代的后继者用加倍的努力竖起丰碑。 举起火焰的总是最高贵的灵魂。 争先奠基的总是最勇敢的人才。 选择牺牲的总是最无私的生命。 那么，这一切都值得吗？ 【当然值得啊】 人类的孩子向神明交上了一份充满希望的答卷。历史的卷轴上除了抹不去的污秽，也充满了智慧的闪光。 假如没有巨大的勇气，假如这些生灵不配承受这份爱意，他们也无法一步一个脚印，在神明的搀扶下走出自我的道路。 他们一点一点将黑暗的东西从制度中剔除，一个补丁接一个补丁地修正出新的模式。 琪莉雅相信，在之后的降临中，这个世界会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圣女殿下…琪莉雅？”当碎片全部消散之后，艾莉娜小心地拍了拍琪莉雅的背。刚刚的一幕幕，全都在她的眼前发生，再真实不过。 但她不想质问，不管是眼睛、耳朵还是心脏，都在诉说着悲伤。她只想安慰怀中哭泣的少女，虽然她并不清楚，在过去的过去，发生过什么呢。 在过去的过去，发生过很多事情。 “圣眷者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封好棺材后，工匠声音颤抖。 他们依稀能明白，为何祈光大人会留下那样的遗言，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在死后没入火焰。 祈光大人热爱她的事业，热爱这座圣山，每当休沐时，往往会在山中感受火焰的力量。 但就算明白，将这位伟大的英雄，火神的眷顾者投入火海，对他和其他凡人工匠来说也是太过震撼的事情。 哪怕是荣耀，也无法承受。 “真是没用，让开，我亲自来。”岁月洗去少年人的青葱，在友人全部逝去后，岚的愤怒愈发频繁了。 他已经接近极限寿命，很快就可以永眠。活得比较长的人总是吃亏的那一个，不管之前的人留下什么，他都得负责收拾。 魔法托举起棺材，将之掷入火焰，圣山中心的岩浆迅速包裹了它，没有留下一点残片。 当一切迅速完成后，岚才感到迟来的痛苦与惋惜。 她什么都做到了，做到了最好的程度。不管是领导人们走向自由，还是在纷争的战火中保存尽可能多的生命，亦或是为后代留下文明的火种。 一个个小小的国度在成长。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到。 他想做到的事情，一件也没有。 岚很讨厌那些把事情留到明天再做的人，也很不喜欢和人反复讨论宿命或者往生。 可是今天，他忍不住期待起来。 如果还有下一辈子，如果火神真的眷顾于你我。 请让我，我们，再一次相遇。那样的话，我一定不会再次放手。 心中的一抹金红，重合了两道迥异的身影。 第83章 另辟蹊径 赤红色的血线在红袍人的额头上滑下，血神教现任的某位司祭在据点的密室中倒下, 出现在他背后的, 是某位新加入的教徒。 面容清秀的少年无奈地舔舔手指：“真是的，总算了解一点皮毛了。”还真是谁都不无辜啊。 心中甚至有一点自得：那些窃取者也好，母亲也好, 都忽视了身为被害者与真正爱子的他的存在与实力。可是兜兜转转最先发现突破口的, 还是他不是吗？ “让我看看, 你们这些小家伙都弄出了点什么？”他一撩头发, 整个身体变换为刚刚的司祭，地面上的司祭则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任何手段都不可能侦测到残余物了。 正牌血神坐到镶嵌宝石的椅子上，周围的书籍一本一本向他飞了过来，一次次穿透身体后重新返回书架充当装饰物。 暗格中的账本还有密码册也是一样，无一遗漏。 “人类还真是恶意满满呢，母亲为何喜欢这样的他们，不喜欢我？”他可没有吞噬与他同一类别的生命, 只是吃掉了很多必备的食物而已。虽然会从猎杀中感受到愉悦, 却也没有为了这份愉悦想出人类这样花样百出的手段。 没错，之前他想要加速吞噬, 在人类当中挑选了虚伪的眷者，让他们用血神教会的名义去扩张。 可是，他做的不过是用一根搅拌棒搅浑了池水，再喂食一部分想要壮大的鱼类。跳跃到岸上的【食粮】可都是自己送上门的，或者被同类推过来的。 到底谁才是怪物啊？ 反正这些小虫子的想法怎么样都好, 他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夺回被盗窃的力量。 这份力量似乎被分为了很多份，储存在有着封印的地方，但只要他对力量的联系没有被切断，迟早能重新回归。 时间的转轮一圈圈转动，就这样，血神教会本就满目疮痍的联络网中，越来越多的人被黑色的泥土代替。 随着吞噬与拆分，血神的实力也在一点点恢复。那些罪恶提供的养分耸然无味，他在积蓄力量等着教训小偷的那一天到来。 对了？不妨打个小报告？ 某日正午，武装到牙齿的施法者们撬开了血神教会的一处关键据点，墙体血红色的涂料被高热的魔力蒸发。 充满罪恶的触发式陷阱在第一轮攻击水波中溃散，艾菲斯所教导出的学徒没有一个会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中掉链子。对付血神教会这样不需要留情的邪恶组织真的是再简单不过。 用魔法道具和充沛的魔法碾压就是？干嘛要给他们还手的机会？反正，这些邪恶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无辜者。 “停止，表层的邪恶生命已经全部清除。”充当眼的女性收回了魔法探查眼，她能看到血神教会特异的属性，过量的【人】相关元素会在同一个点反复叠加，如果是血族，整个生命体内都会充满奇怪的紊乱场，在魔力侦测网络中无处遁形。 教会对施法者态度的好转，也有需要借助施法者的力量清扫血族的原因。 “这里应该是研究中心或者同类的设施，下层空间探查不到太多活性生命，只有大量金属物件、各种紊乱场和无法辨明的杂乱元素。”趴在地面上控制探测仪的男性回复艾菲斯，他的魔力探测受到了很多金属的阻碍，说明这下面有特制的房间。 “没办法叠加呼吸凝固魔法的人先留在外侧，其他人跟上。”艾菲斯放出手中的几枚迷你魔械，让它们先行探路。 在地毯式的搜索之后，血神信徒们建造的简陋密室完全挡不住专业的施法者们。哪怕不依赖探测魔法，这些机关也聊胜于无。 “这里面的东西有一定危险，你们先不忙着进入。”艾菲斯将自己脖颈上的挂坠扭开，辉光自内而外散发，包裹周身。 他率先踏入地下的通道，挂坠是琪莉雅与他合作完成，储存了很纯粹的光之力，直接连通到未知的空间。挂坠的作用单纯而霸道，形成一层光辉作为保护，除非散发出的光辉被瞬间击破消耗，不然艾菲斯就不会受到任何已知力量的伤害。 他做过测算实验，想击破这枚吊坠，需要魔法塔群的魔晶主炮对着他功率全开才行。 艾菲斯弄不明白这枚吊坠链接的源头坐标到底是哪里，要不是出于对琪莉雅的信任，他也不会佩戴未知物品。 在光辉的笼罩下，他来到奇特的装置前。 这些教徒当中明显没有擅长密码设置的人，更没有懂得古代机械的天才，他没花多少时间就弄清楚如何操控这个简单的机关。 双脚悬浮，用魔法之手代替手腕拉下操纵杆，地面的方块升降不一。一个个不同的长条状管道在艾菲斯脚下升起。 瞳孔收缩，这些是…什么？不像是人类，有人类头颅的某种怪物，身体是黑泥状态。大部分管道里的黑泥残留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只有中心管道中的怪物比较完整，散发着极度扭曲的气息。 艾菲斯和其他人都看不到，队伍最尾部的某名学徒咬住嘴唇，露出了很可怕的表情。 火焰圣峰上只有一座很小的殿宇，这座殿宇中不供奉任何人形的神像，只有火山口被围在中央，无时不刻不被神职者们关照。 这里有着奇妙的规矩，火焰教会名义上的最高职位不是教皇，而是火焰圣峰上的最高女祭司。当然，实际上依然是以教皇的体系为主，最高女祭司与她的追随者们只是地位上很高。 “火焰传达了新的旨意，最高女祭司大人无法与您相见。”一位女祭司充满歉意地向琪莉雅行礼。她不能表达口头上的致歉，因为火焰的意志就是一切，是绝对正确的。 琪莉雅大概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刚刚火山口肯定发生了异常，最高女祭司不得不守在那边祈祷，毕竟她们只能模糊感知火焰的情绪，实际上啥旨意都靠猜。 真是给人添麻烦了。 “吾主也吩咐我，希望我来到圣峰觐见火焰之神。若最高女祭司不反对，我是否可以进入里圣地？”琪莉雅笑眯眯地提出真正的目的。 里圣地指的就是被关闭的火神之眼，火焰教会相信，火神把核心埋在圣峰下，而威能藏在火神之眼中。 这个提议很突兀，但正是因为突兀，结合光辉圣女的身份来看，就多了几分深意。 就像她礼貌地无视疑点，女祭司也没有追问为何光辉圣女大人眼睛红肿，她答应琪莉雅的要求后客客气气地退出了客房。 参观火山口的行程被取消，还好参观火神之眼的行程还能继续。毕竟那么多年也没谁能从火神之眼里面拿出什么东西或者破坏内部，对这座塔的防护只对外严格，对三大教会内部就松懈多了。 独处的时候，艾莉娜好几次都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坐下来，和琪莉雅一起安静地喝下准备好的热茶。 有些事情已经错过，有些人已经逝去，她是新的她。琪莉雅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一次她也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和祈光的告别让她放下了一部分歉疚与遗憾，却升起了更多的责任感。不管是对于世界的爱意，还是为了祈光的愿望，琪莉雅都准备把这次救世的责任彻底担负起来。 神明层面的事情，就交给神明吧。 光辉踏入火焰的界线，火山之中的火焰反馈出极端正面的情绪。火神之眼再一次向一位尊贵的客人开放。 “艾莉娜，火焰之神希望我独自进入里圣地。”只需要一声吩咐，艾莉娜就留在了塔的外侧。 琪莉雅一个人踏入悬浮在山体边的塔层，这座最后的悬浮塔埋在魔法制造的不散云中，沉静地保存着时光。 火焰教会的人应该会设下监控的术式，不过并不会妨碍她的行动。 琪莉雅慢慢走向内部，里面和她曾经的记忆差距巨大，岚和后世的人对塔层做了更多的改动。 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副与周围庄严气氛完全不符合的简笔画，这幅画用特殊的魔力勾勒在墙角。 看上去像是一个小人在生气，很多杂物堆在他边上。 是岚画的吗？应该有其他人看到过这幅画，但不知道真正的意思就是抱怨而没有擦除。 琪莉雅的笑容只在眼底泛起，她还有事情要做。 一步一步走到控制室，按下了下行按钮。她想看看岚有没有完成真正的驱动转换装置，而且也要在这座塔的下层留下特殊的咒文，才能做到在火焰教会眼皮子底下偷塔的壮举。 随着悬浮梯的下沉，她的心脏开始加速，不对，这不是单纯的激动感。 有非常熟悉的东西，有和她直接相关的东西在下面，难道—— 琪莉雅抬起眼，看到了巨大的石棺悬停在驱动核心之下，源源不断的魔力与火焰在交互转换，供给整座魔法塔。 岚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把我挖出来做这个？还真是不浪费啊！ 琪莉雅内心已经被芬芳之语刷屏，但表面依然慎重庄严，她伸出手，像是在用教会的礼仪向无形之神致意。 实则一点一点用光辉的力量被火焰覆盖着留下特殊的咒文。 这座塔必须夺回！ 不光塔是岚的，逐光还躺在里面当转换器呢！琪莉雅明白了一件事：人类确实可以单凭自己做出很多奇迹，但假如有神的痕迹提供了便利的选择，他们也是惯于拿来主义的。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偷懒是本能啊！ 第84章 夺回 小型繁星环带下的地方，哪怕夜色正浓, 也遍及无遮无掩的星光。一道道星光确保学校的每一处都能迅速链接人造魔网, 进行最快速的魔法响应。 学校的校长与名誉校长鬼鬼祟祟地蹲在特意控制出的环带盲区，开启精神空间，等待教师换班。 “啊…好激动好激动啊！” “不要反复跺脚, 我们都准备好了, 冷静点。” 逐光与艾菲斯在精神空间里进行激烈的私聊, 今天是夺塔的好日子, 火神之眼真的太重要了！ 特意选择了学生基本回家的丰收节，以防万一，连教师当中的心腹都没有透露几个。 毕竟只有他们两个能确信火神之眼的确是属于岚的转世，而不是火神教会，学校又不是教派，不控制信仰的。要是有哪个教徒一跺脚去转告教会，小型空间是可以跑，学校的公开招生就凉凉了。 学校中心的锻造炉下方被机械与几位知情者改造出了一块巨大的空洞, 内里压缩了好几次, 专门等待火神之眼的进入和存储。 上方的火焰锻造炉可以用自身的赤红和光焰遮盖住火神之眼可能附加的火焰力量。 火神之眼内部的控制室已经被光辉的粉末完全渗透，一个又一个古老刻印欺负现代人看不懂, 藏在旧时代的程序中时刻可以开启。 甚至连火山口内部的火焰，都依稀察觉到母亲的意志，准备在动手的时候加一把火。这一点只有逐光知道。 很快，最佳的时机到来，艾菲斯站在外侧树立好几何图形架构的屏蔽网络, 防止外溢的巨量魔力激发校园内的警报网。 守夜的教师前脚刚换班，逐光后脚直接用传送魔法连续点对点跳跃几层压缩空间，来到挖掘好的空旷空间中。 她紧闭双眼，向人造魔网的方向高举双手，祈愿的对象却是真正的魔网，黑暗本身。 黑暗在逐光的意识中应该像一位很安静的女性，她诚恳地回应了创造主的祈愿，将真正的力量无数次稀释、传递、分层次灌注在贴近一些的魔网上，人造魔网的输出功率瞬间增幅。 警卫室已经换上了艾菲斯的心腹，除了他们，没有人注意到学校的灯火亮了几度。实验室正在进行为期一周的维护，研究者们早早进入梦乡，或者在图书馆遨游，不会在实验中发现不妥的数据。 接着，光辉留在火神之眼的残留粉末开始作用，火神之眼塔内出现数道工整美观的魔法纹路，附加了神性的辉光。 剧烈的蜂鸣声被一道道魔法阻隔在内，震荡的空间在呼唤巨大的魔法塔跨界而来，能做到这一点的，绝非人类。 同一时间，火焰圣峰上的最高女祭司猛然惊醒。 她与其他几位女祭司一样，没有回房睡眠的概念。从成为见习女祭司的第一天起，她们就开始适应端坐入睡的姿态。 与其说是入睡，不如说她们是在静坐冥想。一块块特制的软垫贴在火山口附近，她们全靠神明的宠爱才不会被火焰伤害。 最高女祭司惊骇地看着火山口高涨的金色焰火，火焰传达出的情绪是兴奋与愉悦。神明似乎找到了某种目标，正在为之奋斗。 火焰神到底在想什么？她惶惑着。同时其他女祭司也发现了火山口的异状，没有一个人敢接近明亮的焰心，全都等待最高女祭司为大家解惑。 最高女祭司试探性地向着火焰伸出右手，火焰一如既往没有灼烧到她，神明自然没有失控。 她为自己刚刚一秒钟的惶惑而感到无尽的内疚，神是不会陷入疯狂的！ 可是接下来的发展，让女祭司们惊呼起来，完全无视教规中需要在火焰面前保持沉静的那一条。 火焰舞蹈一样在空中拆分成两块，留在火山内部的只有一个火点，被岩浆包裹之后，火山口的火势为之减弱。 从一座寄宿火焰力量的火山，变成了一座…普普通通的火山。 至于刚刚高涨的火焰在哪里…不知道，也许神明也会离家出走。 圣峰的神殿已经乱了起来，他们要到半个小时后才会发现更加可怕的事实：里圣地整个不见了。 “喂，没事吧，我差点以为你又要死了！”艾菲斯担惊受怕地把逐光从一大堆碎石当中拖出来。 魔法成功防御住所有的物理伤害，但是逐光依然被空投过来的塔整个砸中。没有被空间系魔法压缩镶嵌到塔里变成琥珀小虫真是靠她实力强大、神明庇佑。 “我太苦了，没想到这个塔经过压缩之后还是那么大啊！” “你是傻瓜吗？被压缩的是空间的体积，它在空间内部的大小还是很大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没办法，谁都没有试过强行把一整个塔空投到压缩空间里这样疯狂的计划，不成功就成饼。 旧时代的施法者都是把素材分批次带进去之后才拼装的，空投魔法塔这种操作差不多和群青黑暗拥抱实验一个等级。 经过黑暗、光辉与火焰的远程辅助，魔法塔依然损坏了一点外层的涂料，两人努力把魔法塔重新悬浮起来，填补涂料的人手不太够，先凑合吧。 “还好这座魔法塔有自主动力室，不然还得降落一两个备用塔才够。”艾菲斯兴冲冲地往最下层的动力室走。 “对了，艾菲斯，你可以猜猜看，最底下的动力室是用什么转换装置驱动的。”逐光冷笑一声。 “行，我也很好奇这一点！”艾菲斯根本没听出来她的意思，启动了研究者模式：“我猜是魔法时代特有的高质量魔晶石作为外壳，内部很可能是液态的，因为要模拟回路管道…唔，疯狂一点想，说不定会用培育出的部分组织覆盖在液态物里。” 呵，果然没有猜到啊，也对…... “猜错了！当当当当——就是面前这个！”逐光操作仪器，把驱动核心移动到侧位，巨大的方棺升起。 “嗯？表层怎么类似于金属封印？换成魔晶粉尘凝固物明明更有利于传导啊？” “那是因为里面的东西特殊啊，你让开一点点。” 在逐光的警告下，艾菲斯往后退了几步，激活吊坠，辉光笼罩住全身。 逐光也没有托大，数道封印一层层消弭后，她叠加了数种防御，包裹好辉光，一点点打开方棺。 里面的少女仿佛在岁月静好中沉睡，长长的睫毛与红润的肌肤显现了青春与活力。时光被凝固了，只有四肢与脖颈上的传导装置显得奇特诡异。 “你…？” “对，是我。”逐光无可奈何地重新盖好。她只有一个灵魂，这具备用身体只能和备用手机一样，继续充当转换装置吧。 要是魔法时代的研究流传下来，她没准能够通过反复去世打造更多高性能转换器…呸呸呸！ 第85章 带走风雪 今年的风雪比往年来得猛烈。 冬妮亚城本身就靠近北部，是冰雪女神教会的辖区。应对暴雪天气应该驾轻就熟才是, 准备大量毛皮与炭火是惯常的。 可是这一次的情况大不相同, 各个地方都出现了强降雪，甚至有一些从未下雪的地方连冰雹都下了好几阵。 只能庆幸恶劣天气发生在丰收节之后，不然今天的收成就会收到致命打击。在普通家庭出生的朱迪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她穿得很严实, 毛皮盖住了脆弱的脖颈与手腕, 脚部的长靴更是厚实。朱迪抱着刚从集市上买来的母鸡, 这只母鸡要为在这艰难时节怀孕的朱迪的母亲提供营养。母鸡蔫蔫得被朱迪抱着, 它的价格比往常贵了近一倍，饿得羽毛都搭在两侧。 今天是少有的晴朗天气，虽然脚下的积雪没有化开，踩在上面必须提防脚滑。不需要任何人通知，他们凭借常识判断出上午肯定会开集市，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跑去购买和交换必要的物品。 好赖在断粮前买到啦，想到这里，她的脚步加快了, 除了这只母鸡, 她手臂上还挂着黑面包与玉米、一篮豆子，家中储存的面粉应该能撑到下一个市集。 这就是居住在城市内的尴尬, 他们家只有院中一小块自留的菜地。 朱迪背对着危险，一道劲风划过她的脖颈，被闪亮的弧线格挡，重重地拨到一边！ “呀？！”她吓得摔倒在雪中，母鸡一头栽到雪堆里, 有气无力地挣扎，篮子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这样笨拙的动作无益于躲避凶手，好在，她刚刚安全了。 因为救援者已经来到。 一对仿佛双子的青年男女站在街道边的屋檐上，银色头发的两人都戴着半遮脸颊的银色面具，让朱迪想到丰收节换上新衣服去剧院看的戏剧。 在【英雄】的对立面自然有【魔鬼】，刚刚突袭朱迪的生物倒在血泊中，在白色的雪地上绽开黑红色的花。 朱迪抓起母鸡倒退好几步，在她眼中，那只生物从人形慢慢腐化，只用半分钟就演变为最终形态：一滩血水。 “谢…谢谢！”朱迪咽了口口水，睁大眼睛。 银色长发的女性轻轻跳跃到她面前：“不介意的话…今夜我们需要住到你家。”当然可以找到旅馆，可是这样就不能盯住这个女孩了。 没办法，深夜可是要去冰雪女神教会和冰雪沟通，不能让她做出异常的举动阻碍计划。 “好，刚刚那个是…”朱迪对救命恩人当然不会说不，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血水。 “是血族，冰雪的力量让他好久都没办法进食吧，今天雪一停，就出来袭击了。我们是狩猎血族的猎人，它已经被完全杀死了。”所以你也别想着去通告教会啦！ 室内，艾菲斯与逐光放松下来，冰雪力量过剩是他们的锅，也就没有立场抱怨附近传送阵全部失灵的事情了。 “火焰的力量少了一份，居然会引起那么多的连锁反应。”逐光裹在毯子里，毛毯比保温魔法舒服一些，冬天裹被子是一种享受。 “没想到火神的一部分力量居然附着在火神之眼上…我上次就想问了，你对神明的称呼有点欠缺尊敬？”艾菲斯转过头。 逐光说到各个神祇的时候总是直呼其名，她明明是神眷者，应该更加重视这些才对。 邪教徒都不带这样的。 “啊哈哈哈，没办法嘛，我太大大咧咧啦。”逐光顺口把话题岔开：“得把冰雪女神的力量也减少一点，不然整片大陆都会越来越冷。” 这个世界被包裹在神明的恩赐与保护中，这固然是好事。 相比地球，在黑暗布好的魔网下充满奇迹，他们的土地更加肥沃，风可以承担讯息，水能够进行疗愈，雷电、光、冰雪与火焰更是提供了多种攻击与守护的手段。 可这份恩赐在失衡的情况下就开始带来副作用了。火焰的力量缺损了一部分，缩在火神之眼里，火神之眼又套在小型空间中。 小型空间倒是方便了，直接拿火焰的力量供给全部的能源，还有剩余可以打造素材，再不济大不了浪费掉嘛。 可外界的火焰直接失衡，多处地方开始降温。因为要对付血神，艾菲斯与逐光暂时不准备归还火焰，毕竟有了火焰的力量后，小型空间的转移会更加方便，等血神冒头之后直接火力全开轰上去啊。 既然是火焰对应的冰雪引起的降温，那么把冰雪的力量也收入囊中就行啦，要是血神信徒为此骚动，正好一网打尽。 学徒们也被艾菲斯安排好，只要没有课，就会轮流在外面游历，充当击杀的爪牙与侦测的眼睛。 “这件事情之后，我会和光辉教会说，我要去一趟原野神庙，祈求第二年的丰收。”原野神庙是水神与土地神的合并信仰，主营业务是丰收。不管是光辉一家独大的现在还是三大教会分立的过去，它都遗世独立，只经营权限内的部分。 “也对，等一切好转之后，你的名声会更上一层楼。”这座屋子里没有热水，艾菲斯顺手加热手中的杯子，把现烧热茶倒在逐光的杯子里。 “不光光是名声，我还得探看一下沃土与净水嘛，他们的力量说不定…唔，还是别随便借用的好。”生活不易，逐光叹气。 希望他们也成长起来，能够沟通才好。 “对了，关于方解石——”艾菲斯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奇怪的冲击波猛地推动过来，他与逐光下意识地抓住了彼此的手腕，用魔法在冲击波的作用力下稳住自身。 这阵冲击波不是只针对他们两人的，逐光的魔法之手堪堪抓住在空中尖叫的安迪与安迪的父母。这阵冲击波来得诡异去得也快，这阵动作全部做完之后，冲击波也瞬间停止。 留下一片狼藉，小小的木屋塌了一半，里面的东西歪七扭八。雪上加霜的是，外面的雪在冬天根本化不了，安迪一家只能在雪中冒险清理。 逐光跳出废墟之后悬浮到半空，俯瞰之下，周围的房屋也完全一样。 “从波动推算，冲击波的方向是神殿位置。”艾菲斯提醒逐光，现在不是帮忙清理残局的时候，他们必须先去找始作俑者算账。 “我明白。”魔法的羽翼展开，空间魔法因为冰雪元素失衡而难以控制，短距离飞行还是无碍的。 降落到神殿附近的时候，情况已经不容乐观，神殿冰蓝色的屏障被血色污染，全靠冰雪驻留的力量才未失守。 骑士们正在与污浊畸形的敌人作战，不让它们进入正殿。逐光感应全场范围，刚刚的波动不属于魔法或者神术，那么肯定是血神阵营的人造成的。 找到了，她很快锁定一只隐身的怪物，那只怪物和小怪物有点类似——都有黑泥构成的主体。 它凭借黑色与血污折射奇特的魔力，让精神力不足的人产生侦测盲区。一支由辉光打造的尖锐箭头出现在逐光手上，她以拉弓的姿势贯穿隐蔽的怪物，一团黑色的污泥倾泻向地面。 “谁？！”正在奋战的骑士转身看到大块的泥泞，抬头望向天际，愣住一瞬。 一对璧人从传说中走向现实，八百年前的银色夫妇，在此刻重新出现。 恍惚中，骑士还以为自己看多了老旧的画卷或者古早的案例，出现了幻觉，下一秒，幻觉从天而降，一道银色的锋芒帮他解决身后一股再生的怪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魔法可以比剑还快。疾风骤雨一般的光弧点缀向地表，将所有黑色的部分完全蒸发。 戴着银色面具的女性轻轻降落在地面。 “别怕，我们只是普通的赏金猎人。”她声音清亮：“让开吧，女神希望我们进入主殿，里面还有潜入的怪物。” 骑士下意识地相信了她，说不清是因为好感还是因为她超乎想象的强大，从画卷中拓印出的两个传说人物，一前一后进入冰雪教会的主殿，神力凝聚出的天蓝冰花都带着点点善意。 那些怪物的目标果然是冰雪教会中储存的冰雪力量，逐光看到有三只怪物从不同的角度试图吞噬女神像手中的雪花。 它们黑泥的部分有两种色泽，一种是污泥黑血混杂的杂色，另外一种是无光之暗，无光的部分可以一点点侵蚀神力！ 这些怪物的喉咙口还在低声共振，说不定之前那道波动就是积蓄的力量引发的。 逐光毫不犹豫地向神像手中的雪花伸出手，那是冰雪的碎片——一部分碎片降生为神眷，另外一部分则留在各个地方赐福于智慧生物，现在是时候收回一点去调和元素，也增强自己的实力了。 刚刚在怪物们面前负隅顽抗的雪花变换了态度，用最快的速度落入逐光的掌心，凝固成冰蓝色的纹路，近乎欢欣地陷入母亲的怀抱中继续沉睡。 随着冰雪力量的转移，怪物们试着攻击逐光，在巨大的魔力轰击中被撕成碎片再也无法凝聚。 等殿外的骑士们收拾完残存的怪物时，银色夫妇自然不见影踪。 几日后的一个早晨，方解石敲响了校长室的门。 第86章 耳边呢喃 人拥有烦恼的时候，就更会依赖于神。 冰雪的力量损失一部分之后, 过量的风雪立马减弱, 回落到正常的程度。群众们松了一口气，三大教会却绷紧了弦。 眷者们仍然存在，可是教会中保存的核心力量的缺失让他们开始不安。 琪莉雅为安抚这些不安忙碌了一阵, 在她的坚持下, 前往丰收神殿的计划终于得以实现。 当苍翠色的植被出现在视野中, 琪莉雅总算松了一口气。 “艾莉娜, 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吧。”琪莉雅从马车上走下，偏过头嘱咐搀扶的守护骑士。艾莉娜名义上是圣女的守护骑士，可是这些日子里多半都忙于安抚民众、安排与琪莉雅相关的大小事务，在风雪未停的时候还曾前往远方帮忙维护灾区的治安。 “不用，圣女殿下，您刚刚结束长达一周的圣祈仪式，也不用休息吗？”艾莉娜担心的不无道理，琪莉雅之前号称要为大家祈福, 闭关了好几次, 每次都至少三天，多则一周。 琪莉雅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没有脸红：“与吾主同在时便是休沐。”这么一讲，就没办法劝说下去啦！ 迎接贵客的祭司与冰雪教会与火神教会的很不一样。首先，丰收之神的祭司不限定于女祭司，火焰之神是固有传统，冰雪女神是女神原因, 丰收则是兼容的。水神与大地神被认为是一对兄妹，丰收教派中也有一派认为他们是一对恋人。 面前的丰收祭司是一位男性□□灵，唇红齿白，作为长寿种族无法通过20岁左右的面容判断实际年龄。 丰收祭司的长袍很有特色，撞色织物上悬挂了多种代表收成的作物，好像一棵人形圣诞树。即便如此，在他高贵美好的面容的加分下，这身长袍显得时尚繁丽多过滑稽。 琪莉雅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灵！过去被奴役的种族终于在各个时代经过努力慢慢站起。 她心里已经没有最初降临时的猎奇，既然是神创造的世界，神允许多种智慧生命诞生，自然不能只把怜爱给予人类一个种族。 “光辉的圣女殿下，祈祷来年丰收的仪式正在进行，请您与守护骑士先移步贵客室。”这位祭司显然不是最高祭司，他客客气气地招呼琪莉雅。□□灵的五官比人类要立体，皮肤更加结实的他们很不喜欢挤出明显的表情。所以□□灵的习俗中礼貌还有善意与笑无关，不明白习俗的人会觉得他们很冷淡。 “愿协调带来丰收。”琪莉雅不忙着一时半会，进入净水与沃土的领域之后，她能绕过这些祭司直接沟通。 可惜，和她想象的情况一样，净水和沃土觉醒的程度很低，要求赐福或者跟随是没问题，但肯定需要夺取残留力量才行。不能像辉光或者黑暗那样远程遥控。 在精灵祭司的带领下，琪莉雅得以进入宽阔的雨林：整座丰收神殿都被雨林笼罩，湿气中没有一点毒性，全都是最清新的气息。 树木高耸，可以在上面搭建三层树屋，阔叶比蒲扇大好几倍，完全展开的叶片能直接拆下来铺成垫子。 在净水与沃土的赐福中，这个世界的收成还有植被完全不需要太过担心，种植难度低，砍伐之后能快速生长。所以人类的扩张欲望也不强烈，与精灵种的纠纷随着文化交流的热切而越来越少。 只是，由奢入俭难。假如将这些赐福暂时夺取，会不会立刻引起反弹呢？琪莉雅很担心这一点。 祭司安置好两位贵客，有几位穿着彩色编织袍的精灵进入树屋，在原本就数目繁多的杯碟上附加点心。 琪莉雅顺手拿起一枚很像柑橘的果实，剥开表皮，沁人心脾的香气从久远的过去向现在蔓延…… “缓缓、缓缓？缓缓~快点醒一醒！缓缓！”一巴掌拍在毛皮上，裹着毛皮熟睡的少女猛地惊醒。 “呀？！谁…是谁呀。”名为缓缓的少女心有余悸，梦中承羽与巨狼搏斗的场景让她的心脏砰砰直跳，纠缠在梦魇的余韵中难以脱离。 还好有人一巴掌打醒了她。 “连姐姐都不认得了？小迷糊！”浅金色长发的女性用手指弹了弹缓缓的脸颊：“食物在桌上，自己拿。” 姐姐…吗，好像是这样的。在漫长的噩梦之后，头在疼，记不太清。缓缓有点不好意思，连姐姐都忘记了，也太过分啦。 她从草榻上翻下来，把毛皮叠好，走到石桌前享用早晨：一树叶坚果，还有一大块泡在热汤里的肉干。 无声地吃完简单的早餐，食物浓厚的质量让胃部感到温暖。 “姐姐，我…”我要做什么来着？为什么记忆全都是断片？一块一块残片在缓缓脑内旋转，甚至——有一幕，是承羽苍老的手。 不对，不对，不对，承羽她还很年轻，是羽族中最强大的猎人，也是… 【我的伴侣】 【承羽，是缓缓的伴侣】 金色的字体将记忆的残片封印，接下来，是姐姐爽朗的笑声。 “缓缓你被幸福砸晕了吧？今晚你就要正式搬到承羽的帐篷里咯~”姐姐的语气和表情透露出暧昧：“怎么了，难道舍不得姐姐，要再推迟一段日子？” “没有啦！”喜悦的羞红爬上缓缓的脸，内心有种不确定的忐忑。虽然脑海中能够回忆起和承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然而… 那只苍老的、为缓缓拭去泪珠的手腕，挥之不去。 年轻强大的族长在岁月的流逝中刻上衰老的痕迹，可见的外表上只有斑斓的羽饰与腹部的红色纹路自始至终不曾改变。 这一幕，无论如何都无法遗忘。 “哼~女大不中留呢，等下去长老那边交接吧。”姐姐好像明白现在缓缓听到什么都心不在焉，特意用手点了点头发。 “交接？”缓缓在姐姐的示意从额头向上抚摸，摸到了一枚小巧的宝冠。她看不到宝冠具体的样子，只能从触感上判断出它很轻，而且异常精美。 她应该把它取下来看看，可是某种坚定的感情提醒它，这枚宝冠非常重要，不能取下。 “不行！”拒绝比脑子动得更快，她应该把巫的职责交给姐姐，这样才能更好的履行族内的职责才对。 为什么呢，为什么就是不想这样做？明明想和承羽一起住，一起愉快地生活才对。 记忆在提醒缓缓，是她先向姐姐提出这件事的。巫是不能作为族长或者族长候补的伴侣的。 “别任性啦，撒娇也要看时候哦，难道要反悔吗？”姐姐温柔地帮忙把叶子收拾好：“要是在这里反悔的话，以后就没办法和承羽在一起了哦？” 缓缓没有说话，她还在消化之前的讯息，姐姐见状也没有继续逼迫：“那缓缓你先出门玩一会吧，找承羽一起散步，狩猎队昨晚回来的。” 缓缓点点头，仿佛被操纵一样走出帐篷，心与思维都被【与承羽一起】填满，直到天空降落大片的雪花，砸在她的脸上。 “下雪了？”现在不是冬季，为何会降雪？缓缓睁大眼睛看向天空，之前还从帐篷外透入的阳光已经被云层遮盖，鹅毛般大小的雪花凭空缓落，没有任何征兆。 她张张嘴，想问姐姐发生了什么，手却下意识地将帐篷的帘子遮掩好，脚在完成这一步骤后迅速地向承羽的帐篷跑去。 “缓缓，小心。”缓缓直接撞在一块软和的毛皮上，被紧紧包裹住。 抬起头，是承羽担心的脸庞，青灰色的眼眸中透彻得可以看到缓缓的倒影，垂下的棕色长发，比暖阳一般斑斓的羽饰更加绚烂。 “承羽！”呼唤中带着鼻音，缓缓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想哭，明明是再安心不过的场景，不是吗。 “我刚刚看到天空降雪，就想你该不会急着跑出来。”承羽没有责怪缓缓，她帮缓缓把毛皮紧了紧，一只手伸进来，轻轻握住缓缓的左手：“走吧，不好好逛一逛，肯定不甘心吧。” “嗯！”缓缓猛地点点头，与承羽肩并肩往前方走去。 前方有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重要的人就陪在身边。 “承羽不喜欢雪吧。”心中好像有着这样的念头在闪烁。 “我不喜欢下大雪的日子。”承羽的声音比一般的女性要低沉一点，可是依然很好听。 “我曾经在大雪里摔倒，然后哭着找承羽，哪里都找不到。但是，最后我找到承羽了哦！”牵住的手猛地捏住，接着又放松了。 “对，找到了。” 缓缓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可是脑海里的记忆太过混乱，根本翻找不出原本想说的那一句句。 还好，就算一句话不说，单纯并肩散步，也依然很舒服，她相信承羽也是这样想的。 走着走着，很快就来到羽族的柑橘田边。 承羽突然放开了缓缓的手，走到田埂下，从一株柑橘树上摘下一枚果实，剥开果皮。接着将白色的经络部分从果肉上剥离，只留下最可口的果肉。 “缓缓，尝尝看，已经不是最开始那种苦涩的感觉了。”承羽轻笑：“我还记得你一开始吃的时候，皱着眉头的样子。” “我没有嫌弃过柑橘啦~”缓缓已经忘记了这段小事，挥挥手，想找到更想说的、有趣的话题。 接着，嘴里被塞入一片橘瓣，沁人心脾的甜在口中绽开。 “缓缓，是时候离开了，和他一起走吧。我相信鹰矢，他能一直陪着你真是太好了。”承羽的声音中带着眷恋，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承羽这是什么意思…看到远处跌跌撞撞的人影，缓缓的瞳孔放大。 作者有话要说：起风了 感谢氪金抽卡的雷雷~ 第87章 破立 “琪莉雅——”满身血痕的鹰矢向缓缓伸出手，喊出了她现在应该拥有的名字。 在缓缓回应之前, 承羽迈开步子跑向他, 抽出他腰间的刀，一刀斩断追逐过来的野兽。 “谢谢…哈、哈…这个破地方没办法使用魔法，可恶。”鹰矢模样的艾菲斯一只膝盖跪在田埂上, 他刚刚跑脱了力气。 在方解石和光辉之主的帮助下来到琪莉雅的精神世界里, 没想到差点死掉。 “鹰矢…”一幅幅与之前不一样的图片开始在缓缓的脑内闪烁。无奈叹气的他、正在生气的他, 几乎失去意志的他, 还有…面前充满决意的他。 “琪莉雅，抓住我的手！叫我艾菲斯，再说错，我就要生气了。”说是要她抓住，艾菲斯的动作比缓缓快得多，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见琪莉雅还是一动不动，艾菲斯气急地伸出手，捏住了琪莉雅的腮帮子：“给我醒一醒啊！我是艾菲斯！！” 一枚枚闪亮的字符在心中划过, 撞得粉碎, 【艾菲斯】这个名字，终于重新凝固。远处的森林中传来怪物的嘶吼, 一只只黑色的野兽从树林中窜出，将三人包围。 承羽将艾菲斯背上的弓箭取下，没有询问为何擅长弓箭的少年战力全无，她擅长承担责任，只要她还没有倒下, 一切都不是问题。 “缓缓、鹰矢，这里就交给我了，你们应该有真正需要去的地方吧？”承羽背对着两人。 “承羽，为什么你不劝我留下…”琪莉雅已经回想起一切，这场铺天盖地的降雪也好，艾菲斯也好，承羽也好，都在触动她的内心。 “缓缓你也知道的，我只是已逝之人的虚影。”承羽没有回头，她依然直视前方的野兽们，琪莉雅可以想象她的表情，一定和往常一样爽朗。 这个世界不存在能够困住神明的空间，除非，是神明自己想要滞留。琪莉雅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就知道，面前的承羽是自己的记忆幻化成的，最接近承羽的承羽。 只有真正的承羽能够打动她，所以侵入者用最真实的记忆去塑造。 也正是因为这份无止境的接近，承羽做出了真正的承羽一定会做的事情：放手。 真正的承羽是不可能劝说她留在自己身边的，她喜欢承担责任，却不喜欢让别人做出牺牲。 野兽扑将过来，但在下一秒钟，整个精神的囚笼都瞬间崩解，不管是野兽还是承羽，都重新化为光与影，被风带走。 琪莉雅在虚空中睁开眼，面前是纯光打造的立方空间，只有艾菲斯与她在空间里悬浮。 光辉用自身的力量将创造主包裹在内，严防死守，不让艾菲斯以外的人进来捣乱。 同时，方解石悄悄化作一根黑线，从纯光的空间内溜走。他用这次帮助取得了艾菲斯与光辉一定程度的认可，不过母亲显然对他是负好感，还是走为上策。 “艾菲斯，我需要先回去调查一件事情。这件事和整个世界的安危都有关，你可以当我死了。还有，你要和大家一起调查这些血族，如果他们还是在夺取神力，不计代价阻止他们！”时间紧急，琪莉雅说话的速度也很快，她必须回到书前检查房间，希望不要事情是她想的那样。 对方已经可以在书中世界动手，说明事情已经上升到了下一阶段。 “你在和谁说话啊，琪莉雅。” “当然是和你说话啊，世界都很危险了，我现在就走——” 手腕还攥在艾菲斯手里，他眼中有失望与愤怒：“你的态度就好像我很在意世界怎么样一样啊，老实告诉你，世界怎么样，和我这个老不死没有关系！我早就活够了！” 什么叫【当我死了】【你要大家要ABCDE】，我是谁，拯救世界的工具？因为目标很伟大就能随便使用吗。 虽然每次往生都带来新鲜的东西，随着历史的发展他总能努力找到新的快乐，可是长久的存活依然给灵魂带来超出负荷的压力。 琪莉雅一开始的担忧是对的，对人类这样充满热情与决心，欲望、真诚和多变的种族来说，遗忘是一种恩赐。 “你又要离开多久？五百年？七百年，还是一千年？！我还能等你多久？我每一次往生都是在和自己战斗，我有可能会输啊！琪莉雅！我甚至不知道你下次会叫什么！”嘶吼将感情执着地传达、倾倒。 “对不起，艾菲斯。我知道你不需要道歉，但是…我只能道歉。” 一个拥抱阻止了艾菲斯进一步的失控，空间中安静下来，可以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声。 “我答应你，这一次我会尽快下来，我只是要确认一些事情。”琪莉雅伸出手指，勾住艾菲斯的小指：“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流不流行，合不合时宜，我都会叫做逐光。” “......” “我们约定好，好不好？” “...好，逐光，下辈子的逐光，下下辈子的逐光，只要我还是艾菲斯，都得和我度过一生。” 艾菲斯不想提及亏欠的几百年，用手指拉了拉逐光的手指。 “好，只要你还是正常的艾菲斯就行，如果哪天你有不对劲的、伤害自己或者无辜者的倾向，我依然得让神明帮忙，让你正常转世。” 降临状态，取消。 在下一个呼吸到来后，姗姗从桌面上醒来，一眼就看到有人捧着世界之书！ 捧着世界之书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正常的少女，除了棒球帽下露出的一对恶魔的角没有任何异常——恶魔！ 恶魔少女捧着书，眼睛完全闭合，手部和书籍接触的地方有一些灰色的雾气在缠绕。书的封面很硬实，看上去没有一点侵蚀。 姗姗屏住呼吸，站定在桌前，接着用冲刺的姿势狠狠撞击到恶魔的身体上，一把将世界之书夺回！ 果然，如她所想，地球所在的物质世界中对魔法一定有很强力的限定，那只恶魔没有任何护体的魔法，诶呦一声倒在地上。 刚刚她看到门锁被撬开就心里有底了：要是魔法够强，穿墙不好吗？ 在恶魔少女摔了一个大马趴的时候，姗姗还把创造之书也拿回自己手中，这一下双持书本太稳了，看对方还能怎么做！ “老实一点，你这是私闯民宅。”姗姗打定主意，要把这只恶魔扭送出去，至于两本书籍…放到自己的世界里好了。 比起留在外面提防各种贼子惦记，不如交给光辉那些孩子看守，反正他们本身就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创造的神明。 想到这里，姗姗迅速向全视箱庭跑过去，没想到那只恶魔少女速度更快！ 她几乎是以翻滚的姿态插到姗姗与全视箱庭中间，并且拿出了特别有威慑力的东西：纠错助手。 “不好意思~我们谈谈？给它一点面子吧。”恶魔笑眯眯地把纠错助手拧开，放在全视箱庭上方，一旦倾倒，后果不堪设想。 当坏人有人质在手的时候，最好表现出对人质毫不在意。可惜，不管是姗姗还是恶魔，两方都知道姗姗是多么在意她的世界。 作为【母亲】或者【神明】亦或者【期待美好的人】，她都无法坐视世界被毁灭。 “你要和我谈什么？”姗姗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无起伏。 “当然是合作，你也清楚，这只是最基础版本的世界，说明书说过，它没有多世界线与时间轴设置，对吧？”恶魔眨了眨眼睛，显得很可爱。她没有直接抛出要求，反而点明问题。 “它是一个完美的世界，我本来就没有期待过时光倒流，或者跳跃到其他世界线。”姗姗话音刚落，恶魔笑了。 “真的吗？尊贵的创造主。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你可以完成很多很多事情，不再留一丝遗憾哦？”恶魔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不让姗姗打断：“这两个功能是可以额外安装的，和我们合作，属于你的世界才能真正完美。” “让我考虑一下。”姗姗看着对方手上的纠错助手，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这只恶魔小嘴抹了蜜，可谁都知道，要是平等互助的契约，他们何必用这种手段沟通，直接电话就可以了。 恶魔的行为只能看出她的轻视，还有急功近利：她一旦获得世界的控制权，一定会用尽办法榨取好处。 她现在没有直接夺走书，肯定是因为转让只能由【创造主主动转让】。 姗姗一步一步接近恶魔，做出想要答应的样子，用手中抱着的两本书籍吸引恶魔的注意力，眼睛直直地盯着纠错助手。 恶魔也知道她在做什么打算，为了更接近两本书籍，也听之任之：彻底转让权限还是需要书籍在手的。 两人的距离靠近到极限，恶魔率先发难，她轻轻一笑，把纠错助手直接往下丢！她想趁着姗姗下意识去抓住瓶子的时候把书籍抢走。 恶魔已经看出姗姗绝对不会答应转让权限，那么就先把能够回收的东西弄到好了！ 出乎恶魔的意料，姗姗没有一刻放松，她用最快的速度把书籍投入箱庭，接着一把倒向箱庭，手指惊险地捞到纠错助手的盖子，半个身体没入盒子，另一只手紧紧攥住瓶子。 无边的黑暗阻止了大部分液体向下的滴落，纠错助手粘稠地向回流淌，只有一小部分不可控地吞噬黑暗，穿透神界的屏障，流向人间。 恶魔惊呆了，这个笨蛋居然真的能把世界之书脱手丢进去？！果然是没有经历过培训的新人才会犯的错误！ 世界之书一旦落入世界，她创造的神明一定会忍不住争夺的！用创造出的世界储存世界之书的创造主，死亡率是百分之四十。 没有时间惊讶，恶魔不能让事情进一步脱离轨道，她掏出一把特制的匕首，狠狠扎在姗姗的腿上，这把刀能让【创造主】从伤口处裂解。 她宁愿让这本书的持有者彻底死亡，接着用埋伏在世界中的暗子建立传送门。从劫掠中挽回损失也好。 第88章 【第五卷】魔夜黎明 世界的另一侧，猛然绽放的光芒将世界之书包裹住, 接着, 黑暗将濒临消散的创造主拉入她自己创造的世界之中。 崩毁逐渐停止，沉浸于无尽黑暗中的身体开始缓慢愈合，这个速度要以年为单位计算, 黑暗沉下心来一点一滴弥补母亲身上的损毁。 对出生于虚空中的黑暗来说, 一年两年, 几百年, 几千年都与瞬间的概念相差无几。 她与辉光还有其他原始元素神，既是孩子，也是【神明】。 姗姗在黑暗的怀抱中睁开眼，强烈的意志与神明对造物主的爱意，将失控的疼痛屏蔽。 “这里是…神界？”创造主张开嘴，声音与意念同步发出。黑暗无言，她在这个属于神明的空间中传递出庞大的善意，肯定了刚刚的问题。 没有什么地方比神界更加纯粹, 这里是纯粹的能量与原初的元素们构筑的上层空间。悬浮在此地的姗姗绝对比外侧或者下方要安全许多。 想要夺取这本书的那群人, 绝对不会相信，居然有这样一个世界, 存在如此善意的创造主与如此善意的神明们。 两方谁都没有【掌控整个世界】的欲望，有的只有对未来的希望与爱。创造主投掷出书本的一刻，权柄的所属权是不稳定的。可是在黑暗之外的光辉并未把两本书籍完全吞噬融于己身，他只是将书籍漂浮在距离母亲不远的地方。 姗姗第二个想法是想看看手里的纠错助手有没有盖好：当然盖好了，纠错助手如果没有盖子与瓶子的限制, 是近乎无敌的，是【抹除】的最高法则，只有在吞噬一道上进化到完全的生物才有可能承受一点剂量。 还好这次盖子和瓶子就在它附近，黑暗已经把瓶子盖好。漏出去的部分沉降地太快，忙于拯救母亲的黑暗没来得及兜住，她寄希望于人类的奋斗。 神明是有情的，平等地爱着地平线上的生命。但也是无情的，期待生命能学会自己行走，不会事事帮忙处理。 黑暗的成熟比姗姗判断地更早，她已经领会了母亲的意愿：学会爱护，也学会放手。 “先送我下去吧，我答应了艾菲斯，要尽快回去看他。”姗姗呼出一口气，从今往后，这个世界只有【逐光】这个名字是她的名字啦。 黑暗却没有立刻响应，她温柔地示意母亲环视一下神界：周围的元素们大多显得十分疲惫，甚至陷入沉睡，只有光辉和黑暗相对好一点。 “大家是因为…分了太多力量帮助物质界吗？现在黑泥下去了，力量就更不够了”逐光在输入的情绪中明白始末。 本来还好，只是一些碎片力量，不会对神明造成负担。可是现在物质界涌入了大量纠错助手——别看在瓶子外面的只是一点点，对于一个星球来说，已经很可怕了。 神明们自然不会坐视星球被毁于一旦，于是将力量导入碎片，可惜距离太远，消耗太高。想要用水救火，结果一盆水泼过去，只剩下一小勺。 现在下去的话，逐光请求协助就比较困难了，因为所有神明都在虚弱中。黑暗对母亲的爱比较浓郁，希望母亲能留在神界，等下面自然平定后再去玩耍。 “不是玩耍啦！”逐光猛地摇头：“既然下面很危险，我就更得立马下去了！我也是一个助力嘛。” 哪有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上山打老虎的！ 光辉靠近过来，黑暗将逐光递给光辉，逐光从柔软的黑暗漂浮向松暖的光辉。光辉从体内分离出几个光点，融合到逐光正在修复完整的灵魂里。 【母亲，这些是我制作的净化石，可以将黑色的淤泥暂时储存，请您随意使用，使用完毕后可以存放在任意教会。在我休息完毕后，我会取走它们，放入瓶子。】 “好！那就万无一失了！”光辉第一次开口说话，逐光很激动。 和想象中的青年音不一样，光辉的声音更贴近未变声的少年，男女莫辨。暂时没空赞美光辉的美音，逐光手舞足蹈地期待降临。 神明们松开束缚，逐光在降临之链的拽动下，又一次投入波光潋滟的人间。 灰色的雾气包裹在城市周边，高耸的城墙隔绝了大部分浓雾，遍布内部的魔法灯盏为巡逻的治安骑士照亮前路。 宵禁从夜晚10点持续到早晨日出之前，这段时间内，只允许治安骑士和获得勋章的赏金猎人在街上出没。普通人有紧急情况会被拦下询问，接着必须在治安骑士的看顾下行动，直到进入安全的建筑物为止。 芙蕾雅的父亲就是一位治安骑士，准确的说，是附近的治安骑士长。巨型城市北地贸易城邦被划分成四个区域，芙蕾雅的父亲负责整个东区的治安，因此除了每个月一天的休沐日，都是不在家的。 而芙蕾雅的母亲…早在芙蕾雅3岁的时候，就死于兽潮的防御战中。芙蕾雅只在母亲从前的佣兵团团员口中知道母亲的大概模样与【赤手空拳都能打败黑夜怪物】的战力。 今夜，和往常的夜晚不太一样，虽然父亲依然在治安所工作，家庭教师先生却与芙蕾雅有着特殊的约定。 【来召唤只属于你的强大助力吧】，方解石老师是这样说的。芙蕾雅只回忆到这里，关于方解石老师是如何成为她的家庭教师的故事实在是太戏剧性了，这一生应该都不会有更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 “方解石老师，约定的时间到了。”芙蕾雅轻轻敲响家庭教师房间的门。她很迫切获得能够守护更多人的力量。 她不希望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就像母亲和哥哥那般，宝贵的影像在死后还有几个人能记住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能站在所有需要保护的人面前，而不是被人保护在身后。这个念头在父亲上次负伤之后日益膨胀。 可是芙蕾雅满打满算到年底也只有十四岁，这是应该学习和锻炼的年纪，没有人会期待她站在前方保护任何人。特别是父亲，以最严肃的态度拒绝了她参加少年兵团的申请。 【你还没有资格，芙蕾雅。】 【以你的实力和心态，去兵团只是送死。】 不过，芙蕾雅明白，这只是父亲的私心：她比起大多数孤儿出身的少年骑士，要强大许多。不管是剑还是枪械，她都能轻松使用，战术上也有不会落于人下的自信。 “哈欠~晚上好啊，芙蕾雅。放轻松，我觉得还需要一点时间。”方解石的头发显然没有梳理，还很蓬松。身上随便套着黑色的布袍，不知道内衣有没有穿。 被其他人看到这幅样子绝对会把他拎到治安所，芙蕾雅已经习惯在夜里看到方解石老师这幅样子。老师似乎很不喜欢拘泥于人们平凡的礼节，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让老师正经起来。 她知道，老师只是表面上大大咧咧，实际是个很强大的人。 强大到，只需要抬起手指，就能将坏人湮灭。 “老师，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我并不是施法者，真的可以使用契约召唤术吗？”芙蕾雅稍微有点担心，倒不是不相信老师的实力，她害怕自己召唤出的生物因为自己没有任何魔力而暴动。 如果什么都要依靠方解石老师，那就不是自己的力量，怎么能放心用来守护大家呢？ “绝对可以，芙蕾雅，这个召唤术大概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用。也许是两个——嗯，果然还是一个吧？”方解石的语气不是很确定。 “老师…”越来越奇怪了。 “不要想那么多，一起去实验室吧，哈哈哈。”方解石没有解释什么，带着芙蕾雅一路走到储存室边上，开启地下室的暗门。 施法者要有自己的专用实验场地，因为城内的地皮有限，芙蕾雅的父亲只能在地下帮方解石建设实验室。 比起数不清的龟缩在贫民窟的可怜人，方解石这样拥有才能的人够有牌面了。 冷光灯照亮地下的黑暗，确保不会有异常生物滋生。绘制在地面上的巨大召唤阵与芙蕾雅偷看的卷宗的契约法阵很不一样。 一般来说，这些法阵多半都得画上一条蜿蜒的曲线，代表【黄泉之神】。黄泉之神是黑色浩劫之后才出现的神明，教会宣称那是黑暗之神的弟弟，也有说孩子的。专门掌管罪人的处决与轮回往生。 同时，和魔法生物签订契约也是这位神明的权能之一。信仰黄泉神的人多半是施法者。 可是这个召唤阵的主阵心是光辉之主的上扬十字，底部召唤符号又用了黑暗与魔法女神的月勾，更过分的是，召唤文字是用火焰字符拼写。 与其说是召唤阵，不如说是集合旧时代三大教会符号的艺术品。 不能怀疑老师，这样的召唤阵至少不会召唤出邪恶的东西，虽然芙蕾雅觉得它不会召唤出任何东西——哪有与三大神同时相关的契约生命啊。 芙蕾雅沉下心，半跪在召唤阵前：“老师，请问我要说些什么来作为召唤口令呢？”她没有魔力，只能让方解石提供。但是口令还是得自己来，不然就是方解石的召唤仪式了。 芙蕾雅只知道，召唤口令必须要提及和召唤物和媒介有关的语句，这个召唤阵明显是要把三大□□讳都说一遍，让她有些心虚。 “你随意。”方解石在芙蕾雅开口之前补充：“真的是随意。召唤呢，最主要的是心情还有心灵的沟通，只要说出你的愿望，世界就会回应你~” 用这种轻浮的语气说类似的话语…果然只有方解石老师会这么做啊。 心情，还有愿望…芙蕾雅深吸一口气。 地下室回荡起少女清脆而真诚的声音： 至高的光辉之主 吾请求您对生命的垂怜 怜惜爱子的魔法女神 吾请求您不要于浩劫中闭上双眼 将自身化为净化之力的火焰之神 吾愿以吾短暂一生追随您的道路 以力量守护无辜 以意志坚守自我 以血汗开辟未来的道路 以灵魂净化无边黑雾 轮回之侧的黄泉之神 吾以生命镌刻誓言 请让吾命运之中的契约者降临此处！ 地下室的回荡渐渐减弱 召唤阵泛起纯白的光华，方解石悄悄溜到楼梯侧面的拐角，只留下睁大双眼的芙蕾雅面对明净的光。 光芒之中，浮现出纯黑色长发的少女，闭上双眼的时候让她的心底被最纯粹的美好卷起波涛。 当少女睁开双眼之时， 芙蕾雅知道，这个契约，一定会延续彼此的一生。 立契之时，仿佛不在此刻，而在一片无尽的原野上一般。 第89章 天青色 在逐光眼中，召唤阵之外的少女灵魂中的光点是那样清晰, 就像那位少女清澈的双眼一样, 充满了让人放心的正直。 “我叫芙蕾雅。”芙蕾雅感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她想说的很多话比流星划过的速度还快，出口的只有这样干巴巴的一句。 但她向召唤阵中的少女伸出了手, 所以, 那些都不重要。 “我叫逐光。”穿着简约祭司长袍的逐光轻轻握住芙蕾雅的手, 从悬停的状态回到地面, 脚尖感到一点凉意：地下室有些阴冷潮湿，为了做试验室还铺了一层光华的石板。 在逐光刚刚触及冰凉后，这种冰凉就随着脚尖离地消失。芙蕾雅已经将她抱起，轻松地拖住腰部与膝部，没有一点犹豫。 逐光忍不住看向芙蕾雅的侧脸，真的好像…每一次，她都很像她，哪怕发色与眼睛在不断变换, 灵魂的影响是如此深邃。 然后, 就对上了那双天青色的眼瞳，融合了朱丽亚的苍翠与承羽的青灰, 绽放出独特的神采。她的灵魂一定是最澄澈透明的水波吧。 “逐光，你愿意和我一起…”一起什么呢，拯救世界？好像在说大话。守护大家？逐光知道大家的范围么？芙蕾雅觉得应该晚一点问，自己怎么说得那样随意。 “我愿意哦。”怀中的少女仰头轻笑，就像是回应熟识的友人。 是因为契约的作用吗？她们彼此之间, 仿佛不存在任何隔阂。 “咳咳咳，打扰两位一下。”方解石从躲避的地方闪出：“叙旧的环节等明天行不行？我有点事情要和…芙蕾雅你的契约者说。” 逐光一眼就看出方解石很不对劲：灵魂中有千丝万缕的黑色线条在涌动，前世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些的！被附体了还是变成了怪物？！ 她暂时没有发动攻击的唯一原因就是芙蕾雅还在这里。 方解石做出一个稍等的动作，挤眉弄眼地暗示逐光他可以解释。逐光靠着芙蕾雅的胳膊没有说话，她倒想听听方解石能辩解什么。 “老师，您认识我的契约者？”芙蕾雅听出了一些意思，不过因为方解石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实在有点跳脱，没有意识到【叙旧】这个词指的是她与逐光，下意识地认为是玩笑。 “啊，嗯~怎么说呢，在某种层面上，大家相互认识是常态。”方解石做出了一个很模糊的回答。 “是这样吗，那我先把逐光放到您的房间里，帮她收拾一下客房…嗯…”芙蕾雅有点犹豫，要怎么告诉父亲，逐光的存在呢？更头疼的是，本来就不多的客房现在应该住满了父亲养伤的下属，没有空房间了。 “我会帮你解释，说她是我的学徒。纠结房间的事情做什么，让她睡你房间啊，都是女孩子，还是契约者。”方解石这两句话让逐光默默点头：等等多给你一点解释的时间。 “是，老师！”芙蕾雅脚步轻松，抱着逐光跑到方解石的房间，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逐光看着芙蕾雅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有些许怀念丝丝绵绵：哪怕她并未真正与【她】分别过多久，还是那样地想念，想念每一个不同的她。 “我已经和黑暗达成共识了！”方解石进门时第一句话就求生欲满满。 “诶？！真的吗，你要怎么证明？”逐光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 方解石直接掀开袖子，胳膊上有个明显的月痕符号，逐光可以透过这个符号看到他与黑暗的些微链接。 “黑暗在黑色浩劫之后联系上我，告知我的一部分力量已经在她手里。”方解石有点无奈，还好这个事情是双赢的：“相对的，她也会把一部分力量灌输给我，希望我能在【这个世界】协助那些小东西处理黑色的外来物质。” 弄出来一个四不像的黄泉之神。 “那你为什么不在处理黑色的黏液，反而蹲在芙蕾雅家里？”逐光抛出疑点。 “因为我变弱太多了，在这300多年间，我不断重新融合，又不断分裂。”方解石无奈地抬抬手：“现在这个拥有【我】的意识的我，反而不及我的失控力量强大。” 黑色的泥状本体很强大，将吞噬的道路走到极致，可惜弱点就在于生出强烈自我意识之后的分裂也过于猛烈，导致力量四分五裂。方解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分出去的部分都做了点什么东西。黄泉之神实际上也并非他的【自我】。 “300多年？！我死了300多年？！”逐光听到某个关键词后，把一切都省略了，反正这个小家伙变弱就变弱吧，我可是承诺过艾菲斯，【尽快回来】来着！ “是啊，确切的说，从师傅公布您的死讯算起，已经是316年三个月零9天咯？哈哈哈。”方解石爽朗地竖起拇指，不知道在笑什么。 “一点都不好笑啦！等等，你能看透灵魂中的光点对不对？”不然也不会留在芙蕾雅身边，还让她【召唤】出我。 和黑暗连通的话，知道我什么时候降临就不奇怪了。 “是啊，我其实也知道师傅在哪里哦？不过这个美救英雄的活计我特地要留给您，您也希望能够做些什么来弥补300年的时光吧？”虽然这点时间在方解石看来只是弹指一瞬。 “快点告诉我艾菲斯在哪吧，我得赶紧把误会解除。不过艾菲斯应该一直都没有失忆，那肯定会安排好每次接引的学徒，在小型空间内继续当校长才对啊…”从方解石的美救英雄四个字发起联想，逐光有不好的预感。 “黑色浩劫之前确实很顺利，可是浩劫降临之后，师傅他和他带领的学徒们…嘛，那也是时代的问题。”方解石轻描淡写的描述掩盖着血红的底色。 “时念塔，还在吗？在的话，是什么样子？”逐光抬起头，想从故人口中得到某种信息，也许是为了宽慰还有勇气。 “还在哦，是个相对来说还不错的地方。有优秀的防御措施、有不灭的火焰锻造炉，还有人造的魔网。嘛，不过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斗争。”方解石轻轻一笑，指指自己：“我就是在两百多年前的派系斗争中落败的老头子呢，没办法，世界是属于年轻一代的嘛。” 鬼信啊，肯定是你不想陪他们走下去。当然，逐光能理解这一点，对于方解石来说，大部分人类或者智慧生物，都是行走的小饼干吧。 “母亲，不需要担心，如您所说，师傅他还有记忆呢。他现在就在时念塔下属的某个分立空间中。” “分立空间是什么？” “嗯…还是明天上了列车再说吧。” “列车？现在有列车了？？” 方解石看着自家从云间掉到人间的老母亲一眼，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 一周后，芙蕾雅的家庭教师与新召唤的契约者踏上了“魔法检修”的短途旅游。方解石以一系列像模像样的专业名词忽悠芙蕾雅，让她安心等待逐光被时念塔检修完毕后再与他们汇合。 逐光一脸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站在宽阔的站台上。 她不是没有看过更加现代化的高铁站，可是在她自己创造的世界中，在这种魔幻氛围的大陆上居然有火车站台呀！ 当然没有电子显示屏显示进站，也没有自动取票机或者检票出入口。这座站台有点类似于古代的码头。 除了宽大的等待区域，其他设施还是很古朴简陋的。 可是地面上的铁轨，货真价实！ 金属的轨道平滑立体，架设在木质和石料拼合的垫台上。要说和地球的差距，只是外形上的小小不同还有隔一段就有一枚的符文罢了。 明明300多年前还没有这些的！人类的发展太迅速了！不是说有黑色浩劫存在吗。逐光不可思议地探出头往下看。 接着被路过的治安骑士提起领子，拉回等待区乖乖站好。 “怎么样，人类很奇妙吧。”方解石仿佛和逐光换了一个人，他的表情中有人性化的感叹。和师傅、还有之后的学徒们一起经历的几百年，比它自己一个人吞噬着各种各样东西的上万年、数不清的万年都要记忆深刻。 比起【吃】的动作，创造的感觉真的很神奇。 他就像是拥有了一颗人性化的心脏，逐光眨眨眼，没有提醒方解石，他体内的黑线交缠中，有黑暗的力量在“启动”。 也没有车票，进入站台之前每人都要先付固定数目的钱，有点像是坐公交。每辆编号不同的车到哪里都写在看板上，车次随你坐，只要你能到达目的地就行。 “方解石，我们要转很多次车吧？”逐光拉拉方解石的袖子。 “是啊，自从雾气把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后，大家都得依靠列车在两个不同的城市中间穿行。”方解石笑笑：“只有强大的骑士团或者赏金猎人才能猎杀黑雾当中的怪物，不过他们也是出任务或者执行净化的时候才会结队出城。” 为了说明这一点，方解石就像给孩子讲解常识的父亲一样，指了指向站台开来的列车：“里面坐着教会骑士，他们与维护治安和守城的治安骑士不一样，每个人都是精英。他们既靠列车送他们来回，也同时保护列车的安全。” 巨大的列车呼啸着进站，火焰的符文在列车黑色的车厢上闪耀，机械运行的动态让逐光莫名感动。 “走吧，列车到咯。”方解石牵着逐光的手，走向停下的列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选择猫车的雷雷~owo 第90章 黑色浩劫 最开始，只是天上降下的黑点雨。黑色的雨点腐蚀了将收的庄稼, 各地都引起警觉, 领主与教会四处调查。 第二场“雨”，密集到感受不到水珠。 这场死亡之雨非常短暂，却夺取了很多人的生命。 普普通通生活在世界中的人们, 不普通地倒在地面上, 被吞噬。那种景象, 即使是活了数百年的长生种智慧生命也不忍去看。 但更多生命还在继续走向不明的未来, 他们不能被友人、亲人、陌生人的死亡绊住种群求生的脚步。 各大教会在第一时间就开放了全部教堂，容纳尽可能多的生命，不管是人类、矮人、精灵，只要能赶到就没有问题。即使原本的教堂很小，他们也会用最快的速度向下挖掘、加固，让土地成为最后的庇护所。 神会庇佑他们，就像每个日夜中祈祷词中说的，【神爱世人】。 “再努力一点, 不要闭上眼睛!”艾莉娜为疲惫而倒下的伙伴鼓劲, 他们还要负责把物资转移到教会。现在没有人能够在外面耕种，如果不收集到足够多的粮食, 仅剩的存活着们也都难以活过冬天。 就算不考虑那么远，要是他们在外面耽搁一晚上…教会中储备的粮食早在两天前就所剩无几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在降雨后就出去寻找粮仓。饿着肚子的人那样多，怎能乐观考虑人在饿极的时候的道德？ 何况，黑雾中的怪物实在太多, 他们只能轮流休息。守夜的人少于一半都来不及应付突袭而来的可怕生物，那些生物有着部分黑色肢体，大张着嘴，看到什么都能第一时间吞下。 不等他们脱离粮仓附近的黑雾，怪物黏答答的移动声在四个方向响起，他们被包围了。 每个骑士都背负着重物，没有办法用跑的方式脱出重围。他们只能举起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解开背上的固定带了。 刀剑对付这些野兽的效果很差，第一波突袭中倒下最外侧的两位同伴。他们唯一反抗的办法就是用染上光辉之主金色的剑锋洞穿污泥，命中污泥中小而又小的核心。 艾莉娜没有放弃，她一剑穿透面前的怪物，用高速旋转的剑尖划破核心，一只怪物倒在剑下，可惜还有更多更多的怪物在黑雾中缓缓移动。 他们没有放弃希望，哪怕最终会倒在这里，也要尽可能灭杀更多的怪物，为后来者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一点的道路。 如果没有人选择牺牲，未来就无从谈起。 在进一步的减员出现前，魔法的火焰呼啸着穿透雾气，砸在怪物们的身上。高热的火球仿佛溶蚀冰块一样效率奇高。 第一轮魔法在右侧的怪物群中开出了一条平缓又洁净的道路，地面上一滴黑色的液体都没有。 穿着长袍的施法者们在雾气中靠近，他们每个人都拿着战斗用的长杖，为首的人艾莉娜有印象。 是在琪莉雅去世之前，被光辉之主召见到神殿中的青年。名为艾菲斯的、时念塔学校的校长。 “下次你们的命就不一定有这么好了。”艾菲斯的眼睛冷得像冰，但他身周笼罩着浅色的火焰，是魔法，也许不是…是火焰的碎片？但是火焰眷者并未亡故。 也许是火焰之神对他的眷顾，这个时代需要英雄。 “艾菲斯先生，能否请您协助清理这些怪物，我们需要尽快将物资运到庇护所。”艾莉娜没有时间行礼，她在请求的片刻间杀死从后方袭来的另一只怪物。 “这不是协助，我本来的目的就是灭杀它们。”艾菲斯伸出左手，戒指在雾气中闪闪发光，随着手上的符文亮起又熄灭，巨大的火焰波涛围绕成星型，从距离所有人大约一个圆圈那么远的地方向外放射。 只有内环的怪物没有被点燃，外圈的怪物们在烈烈火焰中直接气化。 青年踏着火焰，在他踏出的距离之间，没有任何黑色的污泥能承受这样的高温，他身边的施法者们也四散开来，用魔法攻击更远处潜藏的怪物。 很快，森林为之静默，再也听不到怪物游走的兮兮声。 “艾菲斯先生，感谢您，您能否一起前往庇护所——” “不能，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艾菲斯果断地拒绝，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只有被事情填满，才能避免不自觉地默数时间。 火焰的力量凭依于他之后，生命开始不断倒计时。也好，倒入黑暗的沉眠时可以不用计算她离开多久。 一定不能忘记啊，等再次见面，要狠狠骂她一顿，她的尽快是按照几百年的单位么。 艾莉娜目送这队施法者远去，转过头，与他走向相反的方向，庇护所还有很多人需要他们平安归来。 浩劫之中，教会的神职者承担了巨大的压力与责任。他们不光要不断安抚、鼓励四处涌入的难民，还得负责抵御黑雾之中诞生的怪物群。 第二次降雨之后，天空没有再次降雨，却有无边的黑雾笼罩大地。 有不解的人将灾难归因于神明彼此间的战斗，是不是黑暗女神彻底厌弃了我们？她遮盖了天际，水和风裹挟着死亡的阴影想要将人们一网打尽。 这一猜想被光辉之主亲口否决，又被火焰的献身撕得粉碎。 信徒们第一次听到了光辉之主威严的声音在心底响彻，他告诉世人这次浩劫是天外之物的渗透：黑暗把污秽包裹，净水试着转化、稀释，风卷着它们洒向远处，不要固定在同一个地方，大地掩埋并转化死去的怪物，活跃的雷电和冰结既为人们带来灾难，也同时将死亡的阴云击破许多。 光辉之主向人们传达完希望的话语后沉默了，他把力量灌注到残存的城市中，固定出巨大的防御阵。 接着，火焰圣峰的女祭司与圣眷者们以肉身迎接火焰力量的降临，最大程度地保存火焰的力量，把自身化为烛火。 无数勇者赶向火焰教会，用特制的灯盏把无数份希望的火焰带到一个个不同的地方，或是建立新生的据点，或是净化巨大而凝固的不洁。 黑暗浩劫后最初的一百年，是属于神明、英雄、死亡与战斗、毁灭与重铸的一百年。 “终于…能在闭眼之前看到它的完成，我很棒吧，方解石。”克里斯蒂娜的笑中闪烁泪光。 她身前是银白色的立方体轨道，垫在木料与石料夹杂的特殊垫材上，不管黑雾怎么逼近，都会被逼退三尺之遥。 这个发明被命名为雾间轨道，第一条实验道路是从时念塔小型空间依附的大谷地铺设到光辉主城。 实验成果是喜人的，耗费了一代人全部心血，以不可思议的毅力一点一点铺设、净化完毕的铁轨真的建成了。 这是一道建设的人注定无法获利的，属于后代的轨道。 克里斯蒂娜看上去还很年轻，可是极限寿命并不会对任何一个人网开一面。 “很了不起，让我用150年去研究这个玩意，我可做不到啊，克里斯蒂。”方解石就站在她身后，一如既往。 校长走得很早，消逝在火焰之中，后来继承校园的校长虽然还是【艾菲斯】，个性与方针依然有所差距，在激进的拓展中第二次早亡。 现在的时念塔，掌管大局的人不是克里斯蒂娜也不是方解石，他们从管理的重担中解放出来已经很久了。 所幸，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雾间轨道，交通的阻碍就能扫空，城市与城市之间可以正常往来。 “方解石，你之前研究的特殊土地净化剂也成功了吧。”克里斯蒂娜把目光从轨道上收回，她记得方解石在黑色浩劫之后专门负责净化方面的研究。 方解石沉默了一会，他回忆起很多不太好的回忆：有很多次分裂，他都差点被夺取自主权，还好，有黑暗在暗中帮忙，总算获得主导权。 只是力量多数都暂时分离到够不到的地方，只能期待未来变强后取回。 “方解石？” “啊~当然，我是不可能没有成功的。那群家伙把我们赶出大实验室可是超级错误的决定。”方解石一边笑，一边推着克里斯蒂娜的轮椅：她双脚以下已经失去知觉，是因为实验而导致的回路经脉融毁症。有方法治疗，但快要死亡的克里斯蒂娜拒绝了痛苦的疗法。 “那就太好了，约…嗯，他还活着的时候，很希望能看到从前的绿色田野。”克里斯蒂娜的声音低沉下去。绿色的原野，金色的丰收，不知道再过一百年、两百年，会不会更好。 那个壮实的青年人，和校长一样…甚至没有活到时念塔分裂的那段时间，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一定会更好的。”方解石的感情比较浅，他无所谓智慧生物中绝大部分能不能存活下来，他只在乎能给他带来兴奋感的特定的人群。 能够创造出各种各样的新事物——那是如此独特的魅力。 “方解石，你说…校长他既然能够一直保持记忆。”克里斯蒂娜看向天空：“他无数次回到时念塔，都是为了大家，对吧。”她一直都在心中追随着不灭的光芒。 一个人要独自做出堪称【伟大】的事情是很难的，但有了前辈或者同行者后，就容易许多。 “哈…”方解石笑而不答，距离母亲修复完毕，还有一段时间呢，克里斯蒂娜。 你会死亡，而我不朽。就让我替你看看，人类，不，所有能思考的小东西，到底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战胜这个【微不足道】的对手呢。 第91章 自救 艾菲斯安静地躺在只有大约2米长一米宽的水槽里，特殊的液体刚刚没过耳朵边。他在内心默数400下, 估算出是学徒换班的时间, 精神系别的魔法也回馈他周围安全。 于是，艾菲斯睁开眼，半坐起来。 方解石那家伙！艾菲斯的牙齿紧咬。是, 他的大多数徒弟都死在浩劫中, 第二批也没有来得及培养感情。直接导致他没办法信任任何人, 把秘密带到土里, 准备赌一点运气。 然后运气它，爆炸了。 成为街边的孤儿，营养不良直到10多岁才浑浑噩噩地觉醒一点记忆，紧接着就被卖到这座劣质的塔里。 塔主是个十成十的混蛋，艾菲斯为了活命不得不装傻充愣，当了好长时间的实验素材，终于积累了一些魔力，可以谋求逃出。 逐光那家伙的“尽快”, 可真长啊。 “别装死, 再装死就真死了。”艾菲斯冷冷地叫醒边上水槽的同伴，仅靠他一个人可别想逃出去。 所以他通过半年的观察, 与边上这个天赋不错胆子又大的少年组成了同盟。这个小小的同盟原先有五个人，可惜中途死掉两个，还有一位这次不在一个实验室。 这里的孩子天赋还算好，能够多试验几次，就算这样, 不出意外活不过三年，所以不用考虑会出奸细。 “走。”他说完，对方就很乖巧地跟上。在侦测魔法的帮助下，他们能够避开大部分守卫。 这座魔法塔用艾菲斯的眼光那就是垃圾：没有巡逻魔偶，因为这些玩意的技术比较难。学徒天赋差得要死，因为这位塔主只愿意用自己的亲戚当学徒。没有看到书库和藏宝库，所以不能判断知识和宝物的储备量，不过有脑子的都能从其他设施判断出不怎么样。 还好是这种垃圾场魔法塔，要是被时念塔捉住当材料，他肯定尽快投胎开启下一世了，也许有几世他就是这样过去的，那个【点】只能储存他刻录上的记忆，没有刻录的会尽数忘光。 他们很快来到附近的一间小仓库，这座魔法塔由于管理人员互相之间都是亲戚关系，异常松懈。 不值钱的素材和道具都是随意堆放，他们能凑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艾菲斯的计划很简单，他接触不到魔法塔的核心，但是能爆破好几个建筑支点，让他们同时引爆后借助破界的道具趁乱逃出。 时间点得选得好一点，最好是那个老怪物外出的时候。他好像最近就有一次会议要出门，到时候可以通过学徒们的变化来判断。 两人在仓库中翻找到足够的劣质魔晶石，又顺便摸到两把金属零件。在艾菲斯的手上，这些东西都能顺利地拼接成有用的魔法道具。 引爆用的陷阱已经全部隐藏在固定地点了，为了安全起见，他没能布置到足够的点，主要还是倾向于实验室附近。 等逃跑的那天到来，他不光要把附近实验室的人赶出去一起逃跑，还准备把地下室的试验品放出一部分，让学徒们好好忙一忙。 “喂喂，换班的人顺序是不是不太一样了？”合作者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好像是这样。”艾菲斯设置在走廊角落的【眼睛】看到路过的人不是原先那个瘦了吧唧的中年人，而是一位大众脸的家伙。 啧，难道塔主是今天出门？真不巧，虽然陷阱都安排好了，是不是有点仓促… 也许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两人迅速把东西拿在手上，绕过学徒人数众多的大厅，走到边角处的露台上。 全靠隐匿做得好才没有暴露，艾菲斯的魔法之神奇让合作者都习惯了。 他们如愿以偿地看到塔主从一楼往下走，好像要去门口。 “就今天吧，艾菲斯！”合作者的眼睛闪闪发光，艾菲斯知道自己也是一样。被困在这个烦死人的垃圾毒里已经太久，久到人都要生锈了！ 何况，他所冒的风险并不大，最惨也就是重新转世而已，恐怕比浪费时间还好一些。 “嗯，就今天！”让这座垃圾场好好燃烧起来！艾菲斯下定决心，与合作者一起向第一个引爆控制点跑去。 只要设好定时纹路，激活爆点，接着及时赶到控制室击败一两个不成器的学徒就行——整座塔只有塔主与特约的几位教师有点意思，其他人什么都不算！ 时间的指针向后推移一点点，在轨道另一头的北地贸易城邦，芙蕾雅还不能正常入睡。 她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宁静的夜色里砰砰砰的声音让芙蕾雅的耳边都是噪音，辗转反侧。 芙蕾雅经历过很刻苦的训练，每天都不懈怠地去训练场练习剑术与射击，呼吸的方法自然也是受训的一部分。平时只要沾上枕头就能快速入睡。 可是今夜完全无用，她只得从床上翻下，准备喝些水休息一会再睡。 芙蕾雅安静地走下楼梯，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很快就站在客厅中，窗外传来沙沙的声音。仆人们没有关好窗子，万一下雨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她走到窗口，想把窗子关好。 却被薄薄的黑色膜状物吓到，后退一步。 为什么窗口会被黑色的薄膜黏住？！这些薄膜还在游走，它们遮挡住风，遮挡不住外面传来的沙沙声。 这些沙沙声，不太像雨点在敲打大地，更像是毒蛇在地板上游走。 芙蕾雅想叫醒护卫还有在屋内休息的佣兵，大家一起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嘴上突然一片冰凉。 “嘘，芙蕾雅，别出声。”听声音，确实是方解石老师的声音。 可是方解石老师明明去魔法塔了！别说今晚，明晚都赶不回来，那背后… “别担心，这是魔法。”背后的人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声安抚，可是这种声线…也一点都不像是方解石老师。 “乖孩子不能在夜里出门哦，也不要，去探索老师不希望你知道的事情，好不好？”背后看不到的黑影，用最缱绻的声音劝说。芙蕾雅嘴上的冰凉感慢慢消退，如果那是手，对方已经把手放下了。 可是灵魂深处在涌动的，是深深的顾忌…也许她应该恐惧、绝望，可是某种从灵魂中迸发的意志依然维持着她的理智。 “老师，外面有什么？”芙蕾雅绷紧了身体，眼睛瞟到墙上的装饰剑。她祈祷身后的人不要太强，能够用突袭获得一点呼救的时间。 “唔~大概是…”黑影的声音很亲切：“某场趁人之危的宴会？”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已经进入第五卷，距离完结不远啦~大家说说看想看的番外吧？ 现在有小天使提过的是：包含艾菲斯的现代篇一张与和血神有关的一张，还有什么特别的想看的可以说哦~我发现合适的话就会在完结后写的！在我发终章之前大家都来得及说说看！么么哒~ 第92章 列车 逐光登上巨大的列车，充满新奇。 列车上的座位比地球上的宽得多, 铁轨也是, 这一定会消耗更多成本，但设计肯定有设计的目的。 在这座城市上车的人很多，逐光还以为自己会和一堆人挤在一起, 说不定还是站票, 没想到方解石直接拉着她走到一列空旷的车厢里坐下。 还有包厢的？这么奢侈吗？ “方解石, 这节车厢是所谓的【特等车厢】吧, 多少钱一张票？”不知道物价怎么样，一张车票可以买多少面包呢。 这节车厢明显比前后的陈设都好，有厚实的石料作为桌板，四周的墙壁涂料都抹了特殊的魔晶石粉末。 诶？魔晶石粉末抹在车厢上…还是闪光的涂层，这个不是有助于用魔法加热车体吗？ 两人的对话被魔法的帘幕隔开，哪怕别人坐在正对面，也看不清他们的嘴唇，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的确是特等车厢, 一般是时念塔或者相关设施的施法者专用。”方解石轻松地靠在椅背上：“车票完全免费, 如果有怪物进攻车厢，这节车厢与骑士团的车厢里的人员必须主动协助抵御——顺带一提, 车厢外面的涂料有吸引怪物的作用。” 虽然他本人在这里暴露气息的话，会对周围所有怪物起第一优先级的吸引作用… “我明白了，你肯定给我办了学徒的假身份，也就是说，你有教授之类的职称咯？”逐光秒懂。 方解石点点头：“太简单了, 现在的塔群基本都唯能力论，我这种等级的施法者随便注册几个学徒，不会有人质问的。” 当然了，他现在名义上的学徒除了逐光，都是【自己】分裂、假扮的。 “你一直都叫方解石吗？” “是啊，习惯了，反正现在继承导师名号的人多得是，要不要吃水果？”方解石拿起果盘里的柑橘，没动口就吞下去了。 还真是仗着没人就随意呀，逐光看看四周，确实没有其他人：“方解石，你之前说艾菲斯在银蓝之塔，他是在那边做学徒吗？” 时念塔在艾菲斯“死”后不久就四分五裂，艾菲斯把小型空间关键房间的钥匙掌握在自己手里，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无踪。但其他人依然能使用其他区域。 虽然只有小型空间中的正统时念塔塔群拥有人造魔网和高度便利的施法环境，不过有很多天才按照小型空间的设计理念设计出仿造品。 没有一个仿造品能支持悬浮魔塔，塞一个魔法塔就差不多满员。 这些魔法塔多用颜色或者自然元素命名，银蓝之塔在里面算是二流货色。 “学徒？没~师傅他没那么好运~”方解石眉眼弯弯拖长音：“师傅一不小心转世成了孤儿，被买回去做素材了诶，诶嘿。” 诶嘿…个鬼呀！ “你不要光顾着看笑话，他出事怎么办！”逐光猛烈地摇起方解石的衣领。 “没事~没事，师傅他死过那么多次，不在乎多一次两次，相见之后多点谈资不也挺好嘛。”方解石压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等逐光跳起来打他的脑袋，边上有人用特殊的手语对方解石问好。拥有特权的逐光也能大概领会，那位教会骑士打扮的人是在问：请问我们可以和您同车厢吗？ 探出头一看，可不是一个、两个人，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士，应该能把这列车厢占满。 “我无所谓，你们别挤着我的小徒弟就行。”方解石撤下魔法帷幕，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如果有要紧的事情要说，他还能和母亲直接用意识联系，并不在意边上多坐几个小饼干。 方解石答应之后，骑士们有序地落座。刚刚还空旷无比只有两人的车厢迅速坐满，还有人在边上站立着，站姿警戒。 “你们看上去不像是这座城内的骑士呀。”逐光仗着外见的幼稚直接问道。 “嗯，我们是从希望之城转车到这里的。”女性骑士的笑容有点虚弱，她看上去不是这些骑士的领队，领队应该是坐在对面的男性，大概是因为她长得最有亲和力才来和方解石对话的吧。 “你们要去哪里？我师傅超级厉害的，你们好好休息啦。”逐光的好奇心还没有得到满足，看这些骑士戒备的样子，还有车厢的设计，一路上说不定还真有怪物吵闹。方解石就在隔壁，让他上就行了。 女性骑士笑了笑，没有回答女孩单纯的话，她伸出手揉了揉逐光的头发。 逐光可以看到她的手臂上有一些陈旧性的伤痕。 这些骑士的甲胄与几百年前大不一样，不再是重甲防护，而是用密集的小金属环拼合在身上，每个金属环上都有特殊的纹路。 提供物理性质的防御的，是厚实的皮甲与附着绑带，但是手腕部分却是镂空的，逐光聚精会神地打量这些看上去很疲惫的骑士们。 骑士们的胸前有上扬十字纹路，显然信仰光辉之主。哪怕光辉之主沉寂百年，依然有很多神职者为他奔走、传道。毕竟神术依然会不定时响应他们。 “法师先生，请问您的目的地是哪里呢，如果顺路就好了。”女性骑士询问方解石。 方解石在心底向逐光吐槽【教会过了几百年还是这样，看到施法者就忍不住究根问底】。他没有说的是，这种行为实际上是有必要的。浩劫之后既然有无数英雄涌现，也有很多让人不齿的家伙浑水摸鱼。 借助便利的魔法，施法者们没有少捞好处：其中有多少合法合理的部分就不谈了。 “银蓝之塔。”方解石在片刻后眯着眼睛回复。 女骑士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她的头往边上偏移了一个角度又很快回过来，仿佛无事发生：“啊，这真是太好了！我从小就想参观一座真正的魔法塔。” 这个表演有一丝浮夸，连活了够久的天真神明都能一眼看出。 “哦，这还真是不错的想法，可惜魔法塔不对一般人开放，教会骑士想进去参观就更尴尬了。”方解石闻弦歌知雅意，他最喜欢“帮助”别人做到一些奇怪的操作，故作矜持地等着对方自己提出要求。 别说这群大众骑士团的成员，就算是光辉之主的圣骑士，想直接进入魔法塔都要先提交申请。不够尊贵的客人与不够合理的请求自然会被直接否决。 “那能否请您提供一点帮助？我可以扮成您的学徒或者雇佣保镖，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您也不需要担心我进去后给您捣乱。”女骑士恳切地请求：“这当然不是免费的，我会给您谢礼。” 太生硬了！哪有刚刚经历过战斗的教会骑士喊着要去参观魔法塔的！一只脚站在教会那边的逐光想捂住脸。 过了那么久，这种单纯的人还是到处都是，也不坏。 “我对金钱没有兴趣，要说对什么有兴趣嘛…”方解石敏锐地注意到对面的男性显然忍不住要插嘴了，要是再给负面暗示说不定这次好戏就会告吹。 于是他坐直身体：“我对助人为乐还是有点兴趣的，你尽管跟着我们进去，反正银蓝之塔的防护措施很完备。而且你可是光辉之主教会的骑士，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达成共识之后，方解石对面的骑士找了个【还没吃早餐，有点饿，哈哈哈】的理由和女骑士一起出了车厢，肯定会在哪里发生一些争论。 方解石脚底分出一条黑线，顺着纹路爬出去看热闹。 逐光心里的吐槽已经密集到可以发弹幕了，她无语地看着方解石，方解石在心里只是诶嘿了一声。 要是有聊天室，他肯定会发可爱的颜文字掩盖内心的坏水。 【方解石，你该不会是想让她跑到危险的地方被塔的主人收拾掉吧？】 【哪里哪里，而且要收拾塔主人的可是我们哦？】 【啊？】 【师傅可是被关在里头求助无门，我们当然要从天而降把怪物打穿呀！owo】 【刚刚好像看到了颜文字…总之，如果塔主是坏人的话，我们当然…】 【没有如果，不算之前收集到的证据，我刚刚听到那个女骑士和她的队长恋人说，她的头足够铁，要独立调查某次绑架案件来着。】 【队长恋人是什么鬼才形容…算啦！反正你要注意她的安全哦！】 【了解~】 中途转车时，逐光与方解石身边多了一位普通雇佣兵打扮的女性——她拿下徽记脱掉链甲衫后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双眼很有精神。 一下列车，逐光就看到有很多人涌过来，手向上伸着，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方解石明显的施法者打扮吓住了他们，这些乞讨者主要是围绕车上下来的富商与看上去好心的人。 “这座城市的站台怎么这么乱？”逐光喃喃的声音被女骑士听到。 “因为这座城市刚刚经历过怪物的洗劫。”知道逐光这样的小学徒可能对现实毫无理解，女骑士指了指城墙：“城墙并不能阻止全部的怪物。” “那些怪物有智力？我是说，他们会变成人类洗劫城市吗？”逐光追问。 “不，据说有人形的怪物，不过多半是被怪物吞噬了仓储吧。左边旗杆上悬挂的白底的旗帜就是【请求协助】的标识。” 顺着女骑士的目光，逐光也看到站台边上的旗帜。 极目望去，这座城市的建筑物缺损了不少，流民四散，只有特殊材料制作的站台保存完好。 有教会徽记的人和治安团一起合作：负责巡逻，也负责为缺衣少食的人提供最基本的物资。 再等等，我很快就会拯救你们，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选择猫车的雷雷和襄虞的营养液灌溉~owo昨天上夹子超开心！~ 第93章 小小的惩戒 “方解石教授！久仰久仰~”银蓝之塔的塔主带着谄媚的笑容迎接过来。方解石递上要过来参观的帖子的时候他吓了一跳：这可是正牌的时念塔教授！ 何况方解石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是一百多年前距离校长一步之遥的【那个】方解石的传承！ 时念塔虽然分分合合各种地位纠纷, 每个人都想爬到校长的位置上, 导致某些教授被踢出了主塔群…这些真正的天才到哪里都有价值！ 继承【银蓝】之名的塔主还做着要劝说这位教授和他一起合作的梦：有这样一位大人加盟，他击败其他对手，走上人生巅峰可就快得多了！ “呵。”方解石的微笑和嘲笑永远分不清, 他伸出人类会认为是手, 而实际上是胃的部位和塔主握了握。 “您来这里, 是想参观我新研究的结晶之术吧？”塔主为自己加戏, 忙不迭地把方解石往塔侧的实验副塔引导。 逐光有点想笑，这么小的主塔还把最关键的实验室放在塔外，显然是塔内部的防御设施不能让人放心。 “大概，有什么有意思的都拿出来给我看看好咯。”方解石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他跟着塔主，就像在自家散步。 【方解石，我们早点把艾菲斯救出来好不好？】 【稍安勿躁，母亲, 我能感受到师傅的活力~等等说不定有好戏哦~】 逐光听到心底响起的话语, 只好先由着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 “对了, 我的雇佣兵啥也不懂，让她先去魔法塔里的会客室等着好了。”方解石想到什么，打了个响指吩咐最后面的女骑士。 女骑士会意，小跑步穿过守卫，进入魔法塔。 逐光和方解石看到面前和绿化大棚一样的超迷你实验基地, 都咬着嘴唇才没笑出声。这也太寒碜了吧？ 不过他们这一点是冤枉了这位塔主——在黑色浩劫之后，大部分地块都变成了魔力紊乱的地方，没有足够强大的魔力的施法者，只能拼命建设出蔬菜大棚模样的隔离带。 魔法塔内部的实验室不借助空间魔法达不到要求，就索性移动到外面来。 “你在这里种菜？里面的灰烬是妖精的残留物吧？”方解石拿起一枚放在桌子上的小瓶。 方解石还好，在塔主自然地点头后，逐光的心里腾起怒火。 “您真是太幽默和专业了！只有精灵和妖精的灰烬能够温润地添加到大部分药剂里，提升效果。不让液体充满温和的魔力的话，实在是难以结晶啊！”塔主搓着手回答，相当自得的样子。 像这样的瓶子，不止一排。 “哦？你哪里弄来的妖精灰烬？我记得这种小东西都快绝种了，精灵倒是还好，不过他们好像是很高傲的种族，不太会出卖尸体啊。”方解石的笑容中恶意满满，他像恶魔一样引导猎物自爆罪孽，这样才能在【母亲】面前吞噬他。 “这自然是需要用点手段的。”塔主呵呵赔笑，认为方解石这样的教授肯定和他是一丘之貉：“巧了，有一队冒险者才某个山谷发现了妖精们的据点，这才有这批货，至于精灵…呵呵，他们本来就是寄生虫，混在城市里的寄生虫少一个两个也没什么。” 所以，逐光在中转的时候没有看到多少异族特点的面孔，也许有一些是混血儿，也许…只有人类最敢于大大咧咧地四处奔走。 和谐共处的一个大前提是【繁荣和平】。 如果这段黑暗的时光持续太久，等光明到来时，少数的一方说不定已经灭种，只能在博物馆里看到骨骼与皮毛。 她曾经是一个助纣为虐的推手，为了多数人类而牺牲一位龙族的伪善者，那个时候她幼稚，也别无选择——但现在，大不相同！ 【方解石——】 塔主的影子里，幽暗的黑线在交织涌动，准备弹跳出来吞噬猎物。 伴随塔主的倒下，塔的半边也倒下了。 这两件事情发生在同一时间，逐光看向方解石，方解石看向逐光。 【你还顺便把塔给拔了？】塔主的死亡确实会让塔中的防御网络出错，炸起来很方便。 【没有哦，我猜是师傅做的~】 【那就好~】是艾菲斯做的话，他就安全了。 【但是这样的话，母亲您不就没办法挟恩抵过了，他会很生气的吧？】方解石操纵自己的本体，塔主从卧倒的姿势重新站立起来。 眼中红光一闪，顺利地被方解石接管，又有一条黑线被成功分离。 逐光当场愣住，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艾菲斯解释自己来得那么迟。 “呀，母亲，您看要不这样？一部分我假扮成这位塔主，跑出去把师傅暴打一顿，你再带着我过去美救英雄~完美！”方解石让□□控的塔主左右横跳。 “不必…”这种手段太无耻了，逐光接受不能，她直接跑出低矮的实验基地，发散出精神力，追寻艾菲斯灵魂中的光点。 在逐光接触到艾菲斯的同时，在内部奔跑的艾菲斯也停了下来，他知道这种心悸。 这种，能让灵魂开始动摇的心悸。 “喂喂，再不跑就晚了！”合作者拉住艾菲斯的手，拖着他往外跑，开玩笑，别说义气不义气，能带着他安全跑出塔外的可只有这位老兄一个了！别是中了精神魔法的陷阱吧！ 艾菲斯被久违的阳光照射到身上，迎面而来的是奔跑的少女。 从更加久远的阳光中跑来。 “艾菲斯——”逐光在光中张开双手，一把抱住还在愣神的艾菲斯，边上的少年被吓了一跳，和松鼠一样跳到旁边的树丛里。 什么情况！塔主和一个奇怪的青年站在不远处啊，艾菲斯！这个女孩子又是谁啦！ “.…..”艾菲斯在片刻后，用双手握住逐光的手臂，把她慢慢推开。 逐光露出心虚的小表情，瑟缩在一边：“那个，如果想打我…拜托，轻点好不好？” 你的尽快可真是漫长。 我为此等待了三个轮回。 差一点就想放弃。 每一天都想找到你大声抱怨。 然后 “你太慢了，逐光。”艾菲斯抬起右手，捏住逐光的脸。 夜晚的列车上，艾菲斯闭目养神，他经历了太多，很疲惫。算账的事情日后再说。 银蓝之塔中还存活的无辜者全部被解救，女骑士和她在外层城区蹲守的伙伴们负责帮忙送回这些人，顺便还把那个其实已经死掉的塔主缉拿。 从事件中脱身的三人终于得以爬上列车，返回贸易城邦。 方解石心情很好地溶解手中的一份布丁：“母…唔姆，两位老师，我们最好快点回去哦，我留在芙蕾雅房子里的一部分…” 出了点小问题，诶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云走小天使的营养液灌溉~owo~ 第94章 血脉中的鼓点 “老师，能不能请您往后退一点点, 我回房也需要转过来的。”芙蕾雅的心跳渐渐减缓, 已知的事情并不值得恐惧。 她的胆子向来很大，哪怕面对数倍大小的猛兽也不会慌乱。这是让父亲头疼与骄傲的一个特质。 背后的黑影真的往后褪去，移动快而无声, 也许是几公分, 也可能更多一点。不对, 差不多是两步。芙蕾雅背后没有眼睛, 但她的战斗直觉反馈了一个比较靠谱的数字。 “芙蕾雅，要乖乖回房间就趁现在吧。”黑影温柔的声音压着讽刺，仿佛就在等待芙蕾雅拔剑而起。 顺着敌人的推测做出举动并非理智的选择，可是，她别无选择！天平的一头是个人的安危，另一头是这间屋内可能所有人的生命，说不定屋外也发生了异变。哪怕成功发出警报的可能性再小，也值得一试。 在下一秒钟, 芙蕾雅猛地绷紧身体, 几乎是用弹射的姿态冲向挂在墙壁上的装饰剑：这些装饰剑并非装饰，而是实打实的武器。 她同时张开口, 准备将喉咙中酝酿好的气息吐出，大声呼叫吵醒整栋楼的人员，他们都是历战的战士，绝对不能—— “你，不太乖啊？”冷冰冰的手再度掐住芙蕾雅的脖颈, 让她的声音消弭的是涌动的魔力。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黑色的影子，是黑泥裹覆的人形！只有头部还是方解石的模样，整个躯干都是泥状物，渗人无比。 即使在如此紧密的辖制下，芙蕾雅依然坚定地伸出手，成功握住了剑柄。 虽然下一秒，剑刃就被无情地扫落。 “不愧是…居然能在这种状态下挣扎？不过，可爱的小家伙，你要是再不冷静下来，我也会…不太冷静哦？”黑影笑眯眯地威胁。 黑色的污泥从大厅向楼梯上蔓延。 芙蕾雅真的冷静下来，在刚刚的交锋过程中，她感受到了两者之间的巨大差距，擅自挣扎或呼叫只是无用功，不如先按兵不动保存体力。 察觉到她状态的变化，黑影也相当干脆地把她重新放到地面上，丝毫不怕她再次尝试大喊大叫。 “老师，夜还不很深，我睡不着，能否带学生出去看看？”芙蕾雅转过身，正对着稠密的黑色泥状物，不见一丝一毫的畏惧。她的双眼是最清朗的天空，蕴含着太阳的温暖与力量。 疑似方解石的黑影从内里感到特殊的震颤，面前的【食物】拥有相当强大的能量。不是【地位】、【金钱】，甚至也不是【实力】、【魔力】，是精神层面的【真实的强大】。 实在是太适合食用了！ 吃掉的话，一定会非常满足和开心。 但是，【不行】。 不光是本体在否决这个提案，还有更高层次的东西束缚住黑泥的思维，【绝对不行】，仿佛一道天然的法则。 黑影深吸一口气：“好啊。”缓缓吐出一句回答。没有必要拒绝她，只要我在她边上，这场狂宴就伤害不到她。 不需要拒绝她，谁想拒绝这样一位伟大的、纯洁的…绝对会很可口的灵魂呢。 假如这位少女【不幸的】被黑暗中的怪兽击败，吃掉她就是不浪费食物的好事吧？ “乖巧的芙蕾雅呀，你要不要带上剑，也许你会需要它。”黑影笑着，半边嘴角狰狞着。快用那微不足道的武器武装自己，接着因为无力而倒下吧！ 芙蕾雅沉默地捡起地上的武器。 不符合实际的老师，轻轻为不算好奇的学生打开大门，门外的黑色薄膜层层脱落，带起一阵血腥。 不，不是黑色薄膜本身的味道，而是外界已经被鲜血浸透。 这些血液，混杂了太多泥污，天空正倾泻黑色的雨。 门口的守卫没能发出任何警报，他们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铠甲…黑色的污泥没有腐蚀金属的意愿。 “黑色浩劫…是黑色浩劫。”芙蕾雅喃喃着，典籍中有这种景象的记载，化未知为已知可以化解突如其来的冲击。 “不，和历史书上的浩劫不太一样。”方解石微笑着，扶住芙蕾雅的手腕，用舞蹈般的姿势带着她踏出庭院，沐浴在绵绵细雨中。 “仔细看看，我的女孩，这些黑色可不纯粹。”黑影牵着芙蕾雅，为她遮住风雨，脚步轻盈。 黑色的雨珠确实不纯粹，混合了灰色与血红，与记录中的纯黑不太一样。那种血色是夹在污泥中的。 “老师，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芙蕾雅没有被卷入绝望，她的双眼中映入的景色，只让她感到愤怒与责任，她想保护人们，以一己之躯。 “唔，怎么说呢？这些啊，是猎手看到强大的存在离开，忍不住撕开篱笆导致的哦~”方解石愉快地解释。 北方贸易城邦松散的城邦制有太多裂缝，几位大领主相互之间猜疑不断。这些还不算致命，致命的是…某种石料，被有心人暂时挪用充足口袋，而这些石料，本该填充列车轨道附近的阵法。 简单来说，城墙有一块缺失，而所有人要么一无所知，要么没当回事。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黑色的暗影将教会人们，贪婪最坏的下场。 一团黑色的怪物正向无辜的孩子张开利口，那孩子是从自家的房门中跑出的，夜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一家人都无法安睡。 无人知道他的父母是否生还，而这个孩子也将丧生怪物的口中，除非 有英雄出现。 一把利刃切断怪物软质的身体，高速的旋转搅碎其中夹杂的核心，这一剑十分消耗体力，芙蕾雅在专注的状态下完成攻击，却在下一秒钟失去平衡倒地。 孩子暂时安全了，被雨点砸在脸上，慢慢浮现出腐蚀痕迹的他尖叫着逃回已经不安全的家中，不知道是要等待死亡还是等待父母的安慰。 芙蕾雅在剧痛中深呼吸，试着让气息平和下来，刚刚的发力完成度超出平时的练习，她还不到能轻松运用这等武技的程度。 “你可知道，刚刚那一下我是没有挡住你。下一次再这样做，会死人的哦？”方解石慢悠悠地晃到芙蕾雅身边，低下头。 真想吞入口中呀，为什么就是不行呢，不甘心。 “哈…哈….老师…我不会放弃。”芙蕾雅踉跄着站起身，手中还紧握着剑，她没有再让这把剑掉落。 “不会放弃什么？挣扎？逃跑？自以为是的援救？”真是愚蠢呀，人类这种虚弱的生命。生命自降生起，不过是踏入了一场竞争的腥风血雨。强大的人活着，将弱者吞吃入腹，强化自身，才是真理。 等它再强大一点，一定要反转之前自称本体的那个家伙。 “守护。”这个词从芙蕾雅口中说出，斩钉截铁，贯彻了绝对的意志。 “…哈？”为什么会是守护，这样弱小的存在，多么自大！无名的火焰在破碎的身体中燃烧，那是——嫉妒。 为什么这样弱小的少女，可以拥有他所觊觎的强大灵魂。 为什么这样脆弱的人类，可以擅自决定要做到什么！她和他们明明还没有资格！ 每个线条都希望自己是最大的意志，是完整的本体，可是每个线条都做不到。 他们拥有不同的想法、欲望甚至是目的。 即使屈服于本体和黑暗的意志，某种情绪依然会蔓延。 【毁灭】、【毁灭】、【毁灭】！重复的词语开始覆盖脑内所有的不行，所有的不可以。彻底不再认同方解石这个人格控制的怪物，开始暴走。 巨大的黑色泥怪吞没原先的脸颊，呈现出【死亡】般恐怖的样子。 芙蕾雅把剑横在身前，她不想死去，还有很多承诺没有兑现，还有很多人需要她去守护！ 她不知道这份感情对于一位少女来说显得有点可笑，她根本不会将正义与勇气和可笑挂钩。 她也不知道自己多么勇敢，能在恐惧面前以剑相搏！剑锋劈开第一次攻击，对方的速度并不快，有点粘滞。 那是因为怪物正在和本能中的【恐惧】做斗争。多么讽刺啊，弱小的少女面对强大可怖的怪兽时，被恐惧纠缠的却是恐惧本身！ 怪物以为自己突破了本能的屏障，可是每一秒都有新的法则在生效，在警告它，除非完全放弃理智… 那就完全放弃吧！除了吞噬，它什么也不需要！ 软泥中浮现出巨口，以兽的咆哮抛弃所有的理性！ 芙蕾雅绷紧身体，她知道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是狂风骤雨般的袭击。雨点落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开始腐蚀。 灵魂中金色的光点在摇曳。 芙蕾雅对着即将被覆盖的虚空刺出一剑，哪怕不能挡下全部的攻势也要消耗怪物的体力，还有很多人在雨幕中挣扎！ “芙蕾雅，你退后一点，我怕炸到你。”和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在大脑给出结论之前，芙蕾雅的意识先一步操纵身体往左边避让。 金色的火焰呼啸蒸腾，黑色的怪物哀嚎着融化，看不见的黑线在夜色中融入方解石的身体。 “老师？”芙蕾雅惊喜地看到老师还有刚刚契约不久的逐光正在黑夜中向她走来。边上还有一个满脸无奈的少年。 “别担心，你安全了。”方解石懒散地走在雨中，这些雨伤不了他一丝一毫。 “老师，我们一起去救援市民吧！”芙蕾雅自然地提出邀约，她看到过方解石一部分的实力。 “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嫌你烦？”方解石在逐光的怒视下双手叉腰。 芙蕾雅已经握着剑，背对着三人前行，她渐渐小跑起来，哪怕气息都因为疲惫而不调匀：“不会的，我了解老师。” 方解石很想说你了解我什么，却只露出一个和艾菲斯仿佛的无奈笑容。 他与艾菲斯对视一眼，知道两人都对面前的人有类似的评价。 【永不停歇的守护者】 她仿佛出生就是为了保护其他人而存在，她不是自己活不下去，不得已而揭竿而起的英雄。也不是以稍许救助他人的悲哀来衬托自己可贵的伪善者。 她是自身哪怕活得再好、再安全，有再多安乐的诱惑，依然会坚持不懈地走在救赎其他人的道路上的一束光。 只要还有无辜者限于苦难，只要受伤的、牺牲只有她自己，她就无所畏惧。 喜欢这样的人会很累吧？ 但也，很温暖啊。 第95章 队友溜得快 雨势渐小，腐蚀性的血雨很快就释放完了威力, 正在赶往领主城堡的芙蕾雅稍稍安心。即使方解石很确切地告诉她：“虽然领主城堡才是散发出这种力量的核心区域, 不过你确定不去看看你父亲怎么样了？” 她还是选择让大家一起先去领主城堡查看情况。 “没事的，芙蕾雅，相信方解石老师吧。”加持着敏捷魔法的逐光安慰芙蕾雅。所有人当中只有方解石能依靠自身的特性高速转移。 在一定范围内, 只要有他的另一条受控的线存在, 他就能直接转移到那条线的当前位置。 之前在车上, 逐光是呼唤黑暗的协助才起到带着两个人传送的奇效, 现在黑暗又联系不上了…没办法，现在世界的魔力实在紊乱，还掺杂了过多黑色的污泥。 “好。小心，我拉着你。”有了逐光的协助，芙蕾雅跑起来也轻松很多，她注意到逐光跑步的动作有些笨拙，伸出手拉住逐光的手腕。 两位少女的脚步渐渐协调，在黑暗的街道上奔跑, 有风在协助她们。 “所以…你们等等我啊！”艾菲斯忍不住在后面大喊, 他是会加速术，可是他快没有魔力了好不好！ 谁来带带他啊！！一个擅长跑步一个擅长魔法, 没有人注意一下刚刚从实验室跑出来的可怜病号吗？！他的存在感随着寿命的增加骤减到0了？ “救人要紧，艾菲斯你不要停下来啊！我会感受你安全与否的！”逐光和芙蕾雅的脚步一点也没有减缓，绕过第二道巷子口。 还好有某种特殊的吸引力，气急的艾菲斯并没有迷路。 因为她们都在前面，他不会迷路, 莫名的想法涌现后又被压制。 少年的脚步也渐渐加快，月亮虽然被雾气遮盖，黑暗的祝福依然存在。 与此同时，【值得信赖】的方解石站在了【另一个自己】对面。 “啊呀，看到是你，我还真庆幸母亲没有一起跟过来呢。”方解石习惯了人性化的笑容，即使对面的是自己也一样。 “你真恶心。”另一个方解石的样子是他原本期待的本体，一堆润泽的纯黑之泥，看来他已经混合了很多天外之物。 “彼此彼此，虽然现在是你比较帅，我还是要说——没有主控意志的成长，你只是一具空壳而已。”方解石的身体也随着对方的改变而改变，变成编织线条般的模样。 对面的人，某种意义上才是最初的他。 那个只渴望吞噬的，在吞噬与毁灭的道路上走到极致的他。所有的欲望都围绕着最本能的一点，所以异常强大。 那个时候他还是完整的，向母亲叫嚣，然后被封印在地底，不得已把自己分成一块又一块，还有很多份被血神教会偷走。 血族，那些天外来客也是其中很关键的一环，不是他们的帮助，这个站在对面的他也不会如此完整可怕。 在罪孽与血腥中滋养的意志没办法衍生出吞噬之外的信条和目的，只能在崩坏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要么吞噬想要利用他的人，要么被利用他的人利用着吞噬其他人。这就是对面那个血神可以预见与回溯的【一生】。 相对的，将自己的名字认可为方解石的“血神”在对方眼里就是黑暗埋下的冒牌货。黑暗仗着自己强大的魔网与身为原初元素的巨大能量，将人性化的种子种入泥土。 【方解石】这个人格或者说神格，确实充满了黑暗的设计与引导，说是黑暗的孩子或者弟弟也不为过。 方解石自身对这种说法很不以为然。 他就是他，只不过长大了而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在能被母亲认可的方向上前进。 还有，他并不讨厌小饼干们，他们中的一部分滋养了他，而另外一部分给他的生活带来了种种乐趣。 两团纯黑的血神彼此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对对方的目的与个性都充满了解，整座领主府从原先的死寂沸腾起来。 “血神大人！您说您要带给我永生的！您允诺只要我放您…”某位领主的声音消失在不断延展的黑泥中。 他至死都难以置信，作为初代领主的孙子，他从出生起就沐浴荣光。即使四周危机四伏，也有很多人愿意献出生命去守护他。 他当然很感恩，像爷爷说的那样，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深思熟虑，绝不像那些和自己处在差不多的其余领主那样敷衍。 真的，我真的是在为所有人好啊，只有让我永生，我才能更好的造福所有人！ 在寿命的诱惑下，他掉包了黑暗女神神殿中的宝匣。 恶魔是不会赐予人任何东西的，被封印的吞噬者也一样。 三人赶到领主城堡时，城堡已经不再是完整的建筑物，从顶层的三角形塔尖开始崩裂消散，上端粉碎气化，下端腐蚀粘稠，看不出是否还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存活。 哪怕只是未踏入神之间的“伪神”，依然有莫大的威能。 “方解石老师危险了！”芙蕾雅十分担心，方解石进入这样的环境，生还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对他有点信心，我反而觉得声势那么大，他应该还安全着。”逐光能感应到内里被血神的力量填满，既然是血神，那就是方解石占据优势地位吧？这只是他的攻击手段，说明他还好得很。 话音刚落，一堆散碎的线条从蠕动的建筑物中高飞而出，啪叽一声摔在对面的房顶上，四散涌入屋内。 “.…..芙蕾雅，你先站在此处不要走动，我过去买——不对，过去看看情况！”逐光深呼吸一口气，往迷之城堡迈开脚步。 就算再怎么讨厌这种全是毁灭的气息，在座各位也只有她能无视建筑物中浩渺的“神明”威能，那是上位元素的压制，一般人无法在那种环境里展开任何正常的行动。 “逐光，我和你一起去。”芙蕾雅快走几步，与逐光并肩而行。 “不行哦，里面太危险啦。”逐光摇摇头，拒绝芙蕾雅伸出的手。这不是什么可以携带队友的游戏，芙蕾雅也不是曾经强大无比的圣骑士，她还小，还很脆弱，这一次，需要被保护的是芙蕾雅。 “逐光，你让我相信方解石老师，我相信了，可是，我真的很难相信你。” 这句话让逐光暂时停止脚步：“芙蕾雅为何不能相信我？” “因为…逐光…”因为什么呢？因为逐光像是一般的少女吗？ 不对，面前的逐光比其他芙蕾雅认识的人都多了一层其他东西，神秘的气质与强大往往相关。可是，她心底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诉说，不能让逐光离开自己的视线，她需要自己的保护。 就好像曾经因为分离而错过了无数次一般。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是在误导还是在提点？ “别担心，别看我样子小，实际上已经在这个世界度过很多年了哦？我啊，从世界最初的时刻就在看着这里。” 就让我说句实话，不要再撒娇了，不对芙蕾雅说实话，我永远都会自以为自己是那个期待被救助的少女吧。逐光的笑容中有惆怅，即使现在，她依然记得最初的心情。 被这句话的内容怔住，芙蕾雅不由得停下，但随后她说道：“逐光，这和你实际的年龄无关，我会留在这里不打扰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如果逐光的冒险可以挽救更多人，她确实没有打扰逐光的立场。 换成是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她尊重逐光的选择。 再让我相信一次吧。这一次，内心的声音安静下来。 片刻后，等艾菲斯死赶活赶地跑到建筑物附近，只看到站在城堡外的芙蕾雅。 逐光已经踏入扭曲的城堡，内里就像是某种生物的体内一样，充满涌动的猩红色块状物。更多的是纯黑色的泥块在翻滚沸腾。 “出来，怪物！”逐光心下有底，这种力量她很熟悉，很像是小怪物，咳，大概不是方解石的小怪物的气息。 “吼——”这声吼声是空洞的，没有野性，只有吞噬的欲望。地面展开巨大的黑色空洞，想要将逐光吞噬入内。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逐光体内涌动的魔力不让分毫，对方和逐光都能在上位元素充裕的地方大放异彩，如同最强之矛与最强之盾。 几次交锋之后，黑色的淤泥开始汇聚成土堆的形态，“血神”在污泥中拟态出另一张可以说话的嘴唇。 【死！】 毁灭的法则在物质与精神层面穿透创造之主，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怎么，我被开除母籍了？”逐光笑得纯良：“喂喂，血神宝宝，你还有理智吗？” 看来方解石也不是被吊着打，他好歹粉碎了面前这家伙的思维能力。不然不至于连她是谁都认不出来。 怪物见法则的运用都没有任何作用，默默卷起黑色的外来物质，想从体内分离出来直接毁灭面前的存在。 不过逐光是有备而来。 体内晶莹剔透的水晶分离出一块，旋转着吸收黑色的泥泞。怪物怒吼着想要抢回力量，连同它一起向着水晶拽去。 点滴外来的物质与本土的神明力量，高下立现。 难怪手册说纠错要把纠错助手一瓶整个倾倒下去，没说剂量。咳咳咳，不能想这些！ 很快，这座城堡从蠕动的软泥变成酥松的戚风蛋糕，感觉再来一阵风都能倒下。 “母亲、母亲！看看我！我在这里！”风平浪静后几缕黑色的线条从窗口游动进来。 “你被打成这样了啊，真惨！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了~”逐光心情好，就没有嘲笑他现在的样子。 “不，还没有。这里只是我的力量的一多半，现在的血神教会、血族还有更多的黑色的东西呢。”线条努力地扭动过来，他游走的形式都不丝滑了，看来被吞噬地够呛。 没办法，这几百年他光顾着在施法者这边反复横跳，没太管血神教会，让他们和血族勾搭成奸，带着各种各样的“他”狂喜乱舞。 “你做的事情你负责，快去恢复然后帮忙！”逐光蹲下来，看着黑色线条吩咐。 “我也想啊，可是我的恢复就是吞噬，要不，把附近几个城市给…”就是因为这种原因，他才慢慢被其它的他超过的，啧。 “想都别想！”逐光想找份报纸卷起来打他一顿。 “母亲，说真的，你先用水晶把我吸收进去，我进去混合掉那玩意，他应该彻底失去意志了。”血神比逐光明白他大…弟弟的实力，那枚水晶对仅有一种思维的东西是彻底碾压净化的，但不会剥夺类人生物的意志。 “诶，那你进去后出不来吧？我发现那没有开口和开启的方法。”光辉也说过，他来拿走。 “没事，等光辉放我出来就好，我再留下去会被其它的我吞噬的，还是里面安全。”黑线拍拍水晶，真的直接收进去了，斩奏同时。 等等，那剩下来的烂摊子谁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橙橙橙橙橙的雷雷~小天使在我（的文）长肥后回来了！开心握爪~~~ 感谢橙橙橙橙橙、如若:初见、旮瘩底的救世主的营养液灌溉~owo喵喵哒 第96章 旅途之前 距离黑暗显圣事件已经过去三年，当年破碎的城墙与腐烂的城堡都重建完毕, 新簇簇的石料上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 因为北部的雾气向后退了很大一段距离, 整个北部都重新被阳光笼罩，仿佛回到过去的光辉年代。 一切都是在那个悲惨的夜晚改变的，死去的人无法复生, 活着的人还要走下去。 “马尔特, 来, 帮姐姐把这里的花种好, 不要站在这里发呆。”在墓地前面种植鲜花的少女呼唤自己的弟弟。 马尔特站在树下，一言不发。三年过去了，他还是很难像姐姐一样从过去走出来。那一晚上的他应该算是【幸运】的，他被人救了。 不过，他至今已经想不起来救命恩人的样貌甚至怪物的模样，满脑子都是父亲被腐蚀之后的样子。 后来，他变得很沉默。一年、两年、姐姐没有放弃他，他也终于好转一些, 能够在这个时候缓慢地向姐姐走去, 守在鲜花边。 不光是父亲的墓，还有一整排、又一排鲜花等着他的姐姐一一种好, 这是她新找到的工作，为修好的公墓种上花朵。 这在三年前是不可想象的，黑雾的笼罩下，光辉之主播撒到地面的少量阳光十分集中，那些属于教会与领主的地块必须用于种植能够填饱肚子的粮食。 现在, 宝贵的土地被划分出来为作为公墓，甚至能种上花朵，也许未来的改变会向着更美好的地方前进。 马尔特渐渐蹲坐下来，帮着姐姐把带着草皮的花朵填到坑中，顾不上泥巴沾到裤子上。 “一晃都过去三年了，这里我刚来的时候还是棚户区来着。”不远处传来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听上去很有活力。 逐光沿着小路与芙蕾雅肩并肩走过来，在与那对姐弟相隔不远的坟墓上献上花束，上面写着【方解石老师之墓】 芙蕾雅认认真真地闭上眼睛祷告，逐光则在一旁憋着笑。后面的艾菲斯提着空篮子站在树底下，等着她们两个扫完墓，去市集上闲逛。 今天是休沐日，努力一周的人们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逐光，方解石老师一直希望我们能够结束血神的罪孽，现在是时候踏上旅途了。”芙蕾雅祷告完毕后站起。 “也是，我们足足修炼了3年，可以去找血神教会与血族的麻烦啦，然后把所有黑色的东西都净化掉。”逐光笑眯眯地回答。 其实并不是！就像方解石没有死一样，这三年的按兵不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血神教会的人被黑色缺失一块吓跑了，没抓到小辫子，无从下手。 艾菲斯也还很弱，他几百年的自尊心也需要几年恢复实力。 逐光也是差不多的理由，她能呼唤元素神明们的支援，可是这种远程支援太消耗神明的力量，很容易引起其他城市的异变。 要是在打怪过程中把其他城市的保护伞给撤销了，逐光心里可过不去，还不如憋着锻炼魔法，能够少借很多力量。 “我们今晚就告诉父亲这件事吧，要坐列车去其他地方旅行和战斗。”芙蕾雅与逐光走过那对姐弟的时候，没有说话。 直到来到街道上才继续谈论下去。 “芙蕾雅，你的父亲肯定不会愿意的，他会说你还太小~”就算芙蕾雅已经是强大的骑士，在她父亲眼里，她就是一个适合留在城市内部负责治安巡逻的乖女儿。 “肯定是这样，我们可以在正式告别他后偷偷溜走。”芙蕾雅狡黠地牵起逐光的手，加快脚步：“这就得靠你和艾菲斯了。” 万事不决，魔法优先。 “喂！你们方向错了！”艾菲斯在背后喊道：“右边！买替换用护具和旅行便携物品的店在右边！” “没错！那些东西我们到下一个城市再买，带上施法材料就够了！”逐光抬起头回复。 “你们啊，想一出是一出。”艾菲斯无奈地摇摇头，他记录在笔记本上的事项又得更改几条。 三人在一家服饰店中齐聚。 艾菲斯看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忍不住问：“是谁说，那些东西到下一个城市再买？”他不想进门，站在门口像个挂篮子用的木桩。 “呀~艾菲斯你这就不懂了，只有北部城邦有这么多种类的衣服，纺织物都是今年才有上好的呢。如果不是女神大人显圣，咱们可没漂亮衣服穿哦。”逐光夸起自己来毫不客气。 “是啊，女神保佑！三年前女神大人破开了这片被污染的天空，才有我们如今的美好生活！”这间服饰店的店主是黑暗女神的虔诚信徒，北方都市中大多数是黑暗女神或者冰雪女神的信徒，当然，光辉之主信仰在哪里都不少。 店主认为逐光也是黑暗女神的信徒，脸上立马浮现出更加热情的笑容，她抛下手中的账本过来接待：原本这里的小店，都是让客人自己挑选之后直接结账的。 北方贸易城邦虽然有贸易两个字，在阳光遍洒之前，并没有很多上好的东西可供挑选，所有农业、工业产品的供应都紧张地很。只不过是因为周边城市不可能什么都有，而产生了交换市场。 连城内的房屋与地皮都无法买卖，只能私下里交换或者合租。 但现在情况大不一样，在阳光洒下不久后，人们冒险在城市周边开辟出庄园，用来畜牧与提供更多住房。 这些设施在第二年证明安全之后，迅速扩张开来。虽然城内的原住民在那一晚上死伤很多，可是想在阳光下生活的人更是不少。 要不是雾气笼罩中的其他城市的领主与教会号召大家不要舍弃家园，并允诺再过不久也会晴空万里，这里可得挤炸了。 这一允诺，也是光辉传达的吧，逐光可以猜到，这孩子大概是所有孩子中最为喜爱智慧生物的一个。 也许是祂的神性如此，也许是因为祂在神界注视下方的这段时间内，深深地爱上那些奇妙的生命。 一想到这样的孩子以后也会对智慧生物慢慢放手，还他们自由，逐光就有点惆怅：大家总是要长大的。 “这件的颜色和你很搭配。”店主从一堆衣裙中取下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对着逐光比划：“哦，不行，个子矮了点。” 说完后挂回连衣裙，准备再挑一件。 “老板，麻烦挑三件旅行用的服装就行！”逐光连忙补充说明。 “三件？你们只有两个人啊？”老板娘头也不回地选着。 “我不需要，我自己有很多换的衣服！”长袍控艾菲斯还是提着篮子在外面等待，仿佛进了服饰店就会触发魔法陷阱。 “那就不管他，两件就好。”逐光和芙蕾雅都不擅长买衣服，索□□给店主。 在店主找到合适的衣服前，有人摇动门口的铃铛，他胸前有税务官的纹章。这里的税务官很有意思，有坐在办公室里等人上门交费的，也有骑在马上上门收取费用的。 这两笔费用一个是年底的税，商家得自己去缴清，一个是按照店的种类收取实物抵交一部分税。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实物抵交税是最常见的，现在则开始慢慢倾向于第一种，不过两种都保留着一定比例。 税务官和店主打了一个招呼，两人在彼此的本子上签名盖好章，他把放在门口已经打包好的箱子搬走，整个过程非常迅速。 “挑好了，这两件怎么样？”店主把两套一大一小，样式差不多的常服放在逐光与芙蕾雅面前。 都是最普通的女性冒险者服装，有方便的侧面口袋与内袋，外观简洁大方，棕褐色带花纹的设计不容易脏也不会惹人讨厌。 “真棒，芙蕾雅觉得怎么样？”在芙蕾雅点头后，逐光兴冲冲地买下衣服。 出门前，逐光忍不住问了一句：“老板，为什么这套衣服设计得差不多，有这么大的码数差距啊，是因为很畅销吗？” 芙蕾雅现在已经17岁了，没有承羽那么高大，却和朱丽亚差距不大。 “因为我拿的其中一件是童装。”店主微笑着挥手送别。 当夜晚降临，光辉被夜色笼罩，这层夜色是正常的，不再透着血腥与沉寂。 “我看他们谈不拢。”树梢上并排站着艾菲斯与逐光，在悬浮魔法的帮助下他们不比两只麻雀重多少，可以蹲在宽大的阔叶树上。 虽然底下的卫兵还是看得到，但他没有管那两个傻瓜模样的施法者，他们都在府上住了三年了。 逐光和艾菲斯看向窗内，芙蕾雅正与父亲说话。 一开始气氛还好，接着就紧张起来，芙蕾雅开始争辩，她的父亲自然不允许女儿抱有那样的想法，做出不容解释的中断手势。 因为在黑暗显圣之夜被怪物吞噬了左手的三只手指，这个手势做起来有着出乎意料的威慑力，芙蕾雅立刻不说话了。 拯救世界是属于勇者的职责，在一位强势的父亲看来，自然和宝贝女儿没有半个银币关系。 没过多久，芙蕾雅被两位赶过来的男仆礼貌地带出房间，想也知道是送到禁闭室去思过，对着神明祈祷去了。 在树梢上的两个人碰了碰拳头。 【靠你了。】 【今晚就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萌葱控与妘妘妘~媱与“”（查了一下后台就是显示这个名字，我猜可能是空格？）的营养液灌溉~ 感谢氪金抽卡的雷雷~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哇，我会加油完结，写更多更多好看的小说的owo~ 第97章 昼与夜 “终于开始了！大冒险！”列车一到站，跳到站台上的逐光无视其他人的侧目, 开心地举起箱子喊出口号。 除了她自己,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明白她的心情：从创世之初她就期待着和小伙伴们一起旅行，只是这个愿望直到如今才得以实现。 原始社会时用脚丈量大地，为了积攒全族过冬的食物拼尽全力。 魔法纪元来临后有了传送术, 也是疲于奔命, 与人精似鬼的施法者你来我往。 就算之后有神明们帮助, 她也没有多少旅行的心情, 担忧总是笼罩在心上。 这一次，总算拨开云雾，只有外来者与血神的部分力量还在乱跳而已。 “注意脚底，这里是丰收之神教会的附属领地，滑地很。”艾菲斯提醒道，他对黑色浩劫与浩劫带来的一切都有很深的映像。 “知道~知道，不会再吃亏了。”逐光吐吐舌头，挽住芙蕾雅的胳膊。 芙蕾雅正在翻看关于这座城市【净源】的游记, 印刷术早就发明了。类似的实用手册挺多的。而逐光喜欢看的童话故事则是黑暗中人们的一丝慰藉。 净源之城原来是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 里面主要生活着森林精灵与信仰丰收之神的其他种族，多为什么信仰都有的人类。 精灵种比起极限寿命不超过200年的人类算是长生种族。极限寿命按照不同精灵种类来算, 在400-1000年不等。但是精灵冒险者们的平均寿命却与人类冒险者的平均寿命差不多，这一点耐人寻味。 黑色浩劫之初，世界乱做一团，所有种族的智慧生物第一时间围绕各地的神殿抱团，依靠神的力量抵抗完全超出承受能力的绝境。 在神力初步净化黑色污泥之后, 大家为了种族的延续，选出最强大的开拓者，首先外出建造能够居住的城市。这些开拓者的后代也就是现在的领主与贵族，还有神职者们。 城市中存在净水池，潮湿度很高，可食用的菌类与鱼类众多。城市周围有高大的树木作为天然屏障，只有部分空缺地区需要填补人工墙。有视力很好的精灵负责巡视林地与城墙。 这也是对精灵来说最为友好和安全的城市。旅店与建筑多半是木质结构，在这样潮湿的环境中是不可能出现非人为的火灾的，倒是有部分其他种族的生命没办法长久居住。 “逐光，我们先去旅店住下，好像没有血族在这里出没的情报，真的要在这里开始我们的调查吗？”芙蕾雅在逐光耳边轻声询问。 艾菲斯和逐光都有点心虚：当然没有，他们谎称这个城市是必要的搜查地点，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的小型空间应该就隐蔽在这附近。 他们得从后代手中三下五除二把塔夺回来！这些人反了天了，居然敢把艾菲斯这个创始人和逐光这个创世人开除校籍！ “当然~血族不喜欢阳光，现在肯定不在北方那边，他们也惧怕三大教会，到丰收教会附近会安全一些呀。”逐光打着哈哈，艾菲斯一声不吭。 “说得也是。”芙蕾雅没有怀疑逐光，她和逐光寻路的本事都不错，很快就找到了相当醒目的冒险者旅店：一座巨大的树塔。 “太好了，可以住在树里面。”逐光简直喜极而泣，某光辉圣女一到树屋内部吃口水果就当场去世，终于能在这一世弥补这个遗憾啦。 “小心点，别被奇奇怪怪的陷阱捉住。”艾菲斯快走几步，先一步踏入树塔，里面的服务人员有精灵也有人类，他迅速在柜台上办理好入住，芙蕾雅也将行李全部存放好。 “诶，艾菲斯你怎么定了三间房？”逐光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她和艾菲斯晚上还得开溜，要是和芙蕾雅住在一起，溜个什么溜呀！ “这里的房间基本都是单人间，不然呢。”艾菲斯瞪了逐光一眼，三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房间休整。 树屋内部也是纯木质的，小到茶杯、碗碟，大到桌与床，处处与自然相关。美中不足的就是…能在清新的空气中入睡，却没有棉被盖。 因为湿度过高又有点阴冷，这里代替被子用的是一种很厚的叶片编织物，叶片背面有保暖用的绒毛，盖在身上有点扎人。 逐光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美美地点了一杯饮料和类似桃子的水果，这次她没敢点柑橘。 在热饮的帮助下，很快就有点瞌睡了，她和艾菲斯约定好，下午与傍晚呆在房间里好好休息，等晚上芙蕾雅睡熟之后溜出去作战！ 逐光爬上床，安静地睡下。芙蕾雅过来查看了两次，没有吵醒逐光，只帮她盖好被角，她发现艾菲斯的门反锁着，就自己一个人出去打听情报了。 就这样，直到入夜，星辰罕见地穿透黑雾，星光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璀璨。 【别睡了，起来嗨！】突兀圆润的声音在精神的海洋里翻滚，艾菲斯猛地从床上弹起。想敲逐光的脑袋，最终也没敲下去。 “你…算了，走吧。”艾菲斯晃晃脑袋，至少这家伙没有突然消失，比之前的表现要好得多。 “当当当当~给你！”逐光志得意满地拿出两个银色的面具，其中一个丢给艾菲斯。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很少见。”艾菲斯看到形态熟悉的面具，有点想笑。黑色浩劫之后，魔法道具基本都被教会与冒险者们珍藏，而装饰性的东西大部分被熔炼成金属块，连宝石都取下当做素材。 银色夫妇…算是他记忆中比较甜的一部分了。 “哼哼~用银币自己打的哦~我可是天才施法者！”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成长，逐光每一世都能迅速攀登到巅峰状态~ “了不起，火焰魔法和塑形魔法空手就来的应该只有你一个了。”艾菲斯把自己的那副面具戴好，易容魔法迅速包裹住全身。 他也终于能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就做到让整个人都变化自如，从发色到脸型到身高都完全变作另外一个人，不需要逐光的额外辅助。 他在成长，最开始是以平庸之才的身份，数百年的时间与一点点运气铸就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逐光微微一笑，同时戴好面具，华丽的长裙在一瞬间覆盖之前活泼的睡裙，她从百无聊赖的少女变为准备参加舞会的夺目女性。 精神面貌也随着服饰的替换而改变。 银色夫妇的舞台剧，再开启！ 时念塔这一代的校长并非实力最强的那个。 他只是资历较老，而且拥有恰到好处的运气：不管是他的师兄还是他的师妹，都不希望一位太强势的人坐到校长室的椅子上。 名为石墨的中年男子心内有点苦闷，为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石墨的外表原本是非常年轻的，绝大部分施法者都希望自己保持在20-30岁的样子。可惜他受过很重的伤，简单来说，他有三次都差点死掉，最危险的一次冲破了他三分之一个心脏：如果他是普通人，一定死得不能再死了。 魔法道具代替破损的部位，随之而来的放射又极大地损坏了他的外观。易容魔法？他现在任何长效性的魔法都没办法给自己附加。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人放心又注定早死的他，被强大的徒弟、师兄妹暂时推举到校长这个位置。 可是现在，有个比较大的问题在困扰他：要不要和血族达成共识？他们说得很对，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葡萄酒并不能让他的心情好一星半点。 石墨站起身踱步，他还在犹豫：血族…真的可信吗？初代校长三令五申不能相信血神或者类似的魔鬼，他从小就在书中读到过很多历史，明白在绝对劣势的时候，和不怀好意的异族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他只是魔力不佳，脑子还不傻，这些血族开的价码是火神之眼！那可是整个学校最有价值的东西之一。 即使现在钥匙遗失，没有人能好好利用，给血族拿走绝对不是好事。 但从另一个方向讲，对他个人来说，果然还是活下去最重要吧？而且，那些血族也没有要求破坏魔网…什么的。 他越想越心虚，抬头看到了校长室内的挂画。 那是一副让人心潮澎湃的巨大插画，初代校长与名誉校长是曾经名满天下的【银色夫妇】。不管是实力还是道德都无可指摘，也只有这样的强者，能够在众神教会紧紧掌控的时代开启魔法纪元遗留的空间，重现魔网！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强者，也被岁月击败了吧，而血族他们却说【我们能永生不朽】…… 校长室的窗口突然打开，石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对银色的男女就站在猩红的地毯上，与回过头的他对望。 防御阵没有激活。 守护魔偶没有反应。 魔网的排斥行动没有展开。 站在他面前的两人，仿佛天然就该站在这儿，没有一草一木会对他们的正当性提出质疑。 “你们是谁？为什么用幻术攻击我？！”除了校长石墨，他睁大了眼睛。 “幻术？这可不是幻术。”艾菲斯上前一步：“你的眼睛睁着吧？我按照约定回来了，还不把印章与座位重新还回。” 就算他消失再久，【初代校长能够打破轮回，再次回到这里】的“谣言”，也应该不会消失才对。 “不对、不对！你是血族对不对？！我、我还没有考虑好，你先别吓我！”石墨抖成一团，没想到血族那么强，都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主塔绕过所有的监控网！他有些崩溃。 “哦？说说看，你考虑地怎么样了。”艾菲斯笑了，逐光帮他把窗户关上。夜，还很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橙橙橙橙橙的雷雷~www翻滚~ 第98章 易主 人体与玻璃柜碰撞，发出巨大的碎裂声。石墨自认倒霉地被初代校长狠狠原地起飞, 都没敢开防御——也开不了, 现在元素中充满了其他优先级更高的待触发口令。 经历了一系列问话与回答后，他现在总算明白了：对方不是血族，而是货真价实的初代校长。 最不切实际的可能性居然是真的, 只能说太倒霉。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真正反省自己, 出卖立场和种族到底是什么程度的罪过？ “真是可恶, 差点就把火神之眼给卖了, 你胆子很大么。”艾菲斯一击之后怒火下降很多，反正他本来也没有对这些人有多少期待。 全都不是他一对一带出来的学生，有一些害群之马也可以理解。 “校长大人！校长大人！我没有钥匙卖不了啊！那么大一个塔呢。”石墨讨饶，看上去比艾菲斯还苍老的他摆出一副可怜虫模样：“我也是被活命的念头冲昏头脑，您大人大量的，就饶了我吧！” “啧，你刚刚不是还说【请血族的两位大人自行把塔带走】么？明明就打好了主意。”艾菲斯跺跺脚，让他自己滚到一边。 石墨赶紧滚到地毯的另一边, 把校长座位附近的区域全部让给艾菲斯。 艾菲斯懒得管这家伙, 直接接管最高权限：他的灵魂是唯一的，所以关键权限全部都属于他一个人, 谁也不会让渡。 权限接管之后，抽屉里的暗格弹出，里面的东西没有少。 艾菲斯检查一番后把“石墨校长”的关键文件选了一部分，开始一张一张翻。不翻还好，一翻差点气死过去：这什么玩意！ “你, 给我过来！”艾菲斯拍桌子的动作差点让逐光笑出声，很像漫画里对付没做作业学生的教导主任。也有不一样的地方，石墨的表情比学生可怂多了。 石墨抖着肩膀站到艾菲斯身边。这个他擅长，知道用什么样的举动可以让人少打两下。 “说，学校的魔晶石储备是怎么见底的？为什么削减研究经费，还有这种特殊材料的实质是指什么？”他一条一条指给石墨看。 至于更显眼的，比如停止大招选，把班级制学生转化成一对多学徒，不分班教学还压榨徒弟这种操作，他问都懒得问。等他上去之后负责这些的没脸皮一个都跑不掉，不把他们打个半死他就和石墨换名字！ “这，这是因为教师们也有各自的魔法塔，总得运营…”石墨赔着笑脸，言下之意就是：学校已经裂开了，大家各自为政，要人要物，您看着办。 “呵呵。”艾菲斯只能笑笑，根本想不到什么词汇够骂。现在和我说教师了，连学生都没有算个毛线球学校和教师啊！ “那这样好了，你知不知道把所有教师全部召回的方法？我记得这座学校应该有个紧急呼叫功能来着？”逐光赶紧询问，他们可得在天亮之前忙完全程。 “为什么你起名的方法那么怪，那不叫紧急呼叫功能，叫【集会魔法】。”艾菲斯提醒道，集会魔法是依靠整个小型空间遍布的魔网向所有挂靠在这个魔网上的人或者物传达讯号。 功率全开的时候甚至可以将没有抵抗的人全部拖回小型空间，类似逆向集体传送。因为凭依的是人造魔网不是天空魔网，所以范围不是全球，而是人造魔网所在的半个球。优势体现在，它不受气候包括黑色浩劫的影响。 魔法纪元的施法者们一定想不到，他们智慧的结晶在久远的未来依然闪耀。 “有有有，可这魔晶石储备不够啊…”石墨的脸苦着就没化开过。 “我看够得很，等他们来齐了之后，一个一个给我吐出来！”艾菲斯敲敲桌面：“就这么定了！” 【艾菲斯，不让他再装一会校长？说不定能钓出血族？】 【没用，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何况我们没空盯梢，先清理门户再说。】 他们只互相传音一次，就彻底把这位不成器的代理校长盖棺了。 同一时间，纯白之塔与焰火之塔的塔主正一起做实验，他们的实力算是所有魔法塔教师中顶尖的那一类。 最为特别的是，他们是一对好友，没有和乌眼鸡一样斗来斗去。同层次的施法者几乎只有他们能够完成协同实验。 “扶好。”石英有点紧张，他的手不会抖，可保不齐下面那位不会。嵌套了十数层的魔法环，一不小心出点问题两人说不定会被炸上天。 死是不会死的，还有魔法防御，魔法塔就得好好维修了。 “我扶地很好。”花莲纹丝不动，可话刚说完，他们几乎同时感受到魔网的颤动：每个时念塔出生的成员，都会与人造魔网建立连接关系，距离魔网越近，他们获得的加成就越多。 不过不包括现在！ 他们十分果断，在第一时间开始逆向解锁实验的压缩魔法环，在传送强制达成的最后一秒钟解锁完毕，没有变成传送魔法下的压缩饼干。 接着，干扰了传送术式的两位塔主只有肉身被传送成功，两件魔法袍和里面的衣裤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等待明早学徒们的清理和打扫。 像他们这样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外界的天幕是不洁的浓黑色，只要仰头就能看到星空的地方主要有两处：北方联邦诸城与时念塔及其附属空间。 被强制传送到学校广场上的不称职的教员们内心有很多文雅之语要说，可是，却被一朵高举的火之花震慑。 【火神之眼为什么叫做火神之眼？】 这一问题，在此之后再无疑问。 无数的魔力涌动成线，一缕一缕牵绊在巨大的赤红宝石上，上下的月轮符文如同眼睑，包裹内部的火红眼眸。 魔网功率全开的三秒钟，火神睁开亘古的睡眼。这转瞬即逝的绝景与海涛般的能量让众人的内心为之安静。 魔法塔的顶层，站着…传说中的人们，银发的夫妇，无人不知的魔法传说。 【艾菲斯，为什么会这样。】 【你问我我问谁，我又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两个人谁都没有试过引导火神之眼来着，这次是因为魔晶石不够，动用了一点火焰的残留力量。 火焰绝大部分的力量都化为零散的火苗，被开拓者们拿走净化黑色的污泥，施法者们也是开拓者中的一员，在属于英雄的赞美诗里留下独特的诗篇。 魔法塔里的那些是残留物，没想到利用之后会发生这种事。 “我回来了，石墨的代理校长权限取消，以后的校长有且只有我一个。”艾菲斯翻越下塔顶，巨大的风力与守护魔法缓冲好他下落的趋势，轻轻落在大锻炉上方的小平台上，确保其他人能够看到他的脸。 在众人面前，他取下面具，即使因为那副银色夫妇的挂画存疑，没有人知道初代校长确切的样貌…至少算是某种表示。 从震慑状态中恢复的众人没有一个是傻子，他们都在等别人提出质疑，然后打爆或者被打爆，他们好视情况决定对策。 被盯次数最多的两人，一位是掌控半个时念塔的黄玉石，他是石墨的大师兄，另外一位是身材火爆的琉璃，石墨的小师妹。 他们能在混乱的年代中脱颖而出自然是有眼色有胆识的，可是现在，琉璃安静如鸡，黄玉石假装没懂。 这两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头：火神之眼的权限被打开，说明这人有钥匙。魔网没有第一时间剿灭，说明他们的魔网权限也很高，能从校长室里把胆小鬼石墨抓出来，嗯，再按死一两个反对者应该也不吃力。 不管面前的人到底是老不死的艾菲斯，还是自称艾菲斯的，把艾菲斯打爆掉落钥匙的强者，都不是他们能够冲锋的对象。 何况后面那位坐在塔上看风景的人，十有八九可以操控塔群的歼灭炮具，真打起来，他们这些站在广场上的人就要来一次惊险刺激的：猜猜我的魔法鸡蛋壳和魔晶炮弹谁硬游戏了。 第二天的清晨也照常来临，芙蕾雅在床上睁开眼，她的睡眠一直很好，哪怕硬邦邦的木板床与触感奇怪的叶子被也没办法打扰。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被子叠好，然后收拾收拾房间，去叫醒艾菲斯与逐光。路过艾菲斯门口的时候，芙蕾雅迟疑了一下，他们还在睡吧，那就先去拿食物好了。 等芙蕾雅从旅店厨房端出面包与热牛奶后，艾菲斯与逐光的房间依然没有动静。她先轻轻敲了敲艾菲斯的房门。 过了一会，才“唔”了一声。 “快点出来吃面包。”芙蕾雅喊完后，门开了，艾菲斯的脸色挺差，好像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几秒钟后，逐光的门也打开了，她的脸色稍微好点，像是在夜晚参加了零点舞会。 “你们昨天晚上休息的不好吗？”芙蕾雅顺手把托盘放到逐光的房间内，三人一起用餐。 岂止不好，他们回以虚弱的笑容。 第99章 线索 石墨校长成功卸任，所有教员被暴君一般的艾菲斯掌控在手心：一个都不许少！ 真的一个人都不能少, 挂靠在小型空间上的附属空间的权限全部被撸掉, 敢反抗的家伙可以试试看投诉啊。 还真有人敢，然后这位被挑出来玩试探的塔主被逐出时念塔，所有东西一应充公, 体内的回路被封锁住核心, 只剩下四肢回路, 整个人与废掉相差不大。 于是名义上还是时念塔教员、艾菲斯学徒们的各位…现在没有塔的塔主们也就敢怒不敢言了。 其中也有并不愤怒的, 他们在艾菲斯背后看到了更加巨大的利益：强大的力量，火神之眼的支配权，疑似与诸神有交易的轮回不死者。 抱住这个金大腿，怎么看都比自己单打独斗强啊。 不过，这位的要求也实在太多，一上手就三个要求： 一、所有教员不得私自在空间外建塔或者附属空间。 二、重新采取年限制、班级制的教育模式，不得将学徒视作奴隶。 三、在世界范围内重建侦测装置，每个都必须连接上时念塔。 真是有够忙啊, 从前那种自己管自己的几个学徒, 让学徒白做工、帮忙实验就算教学的美好时光是一去不复返了…… 今天的实验室也充满了热情的气息。 “校长大人，这些天我们按照您的指示, 捉住了不少血族，可还有用？”红玉髓热切地邀功。别看他一副傲慢的外表，实际上最会拍马屁。 艾菲斯一开口让他们注意针对血族，他们就开始满世界奔跑。效果还是有的：抓了一堆刚刚转化的低阶血族，甚至还有一个混血儿？！ “这是混血儿？你是怎么把他和人类区分开的？”艾菲斯看着笼子里和正常人长相没差距的血族有点摸不着头脑。血族还能和人类杂交生下混血儿吗？！ 被转化过的血族体内有腐血的气息, 在他漫长的人生里也遇到过几次被认定是外来种的上位血族，他们五官长得有点像是精灵，和人类的差距体现在肤色发青，并且回路差异性过大上。 不过面前这个所谓的混血儿，怎么看都是人类。 “很简单，校长大人。”红玉髓赶忙解释：“这些混血儿是【神弃者】，没办法信仰任何神明，只要祈祷就会被灼烧。他们有比人类更强的自愈能力，也可以通过喝兽类的血活下去。” “所以，他们是和血族一路的？”艾菲斯上辈子死前还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有点好奇。 “也不是，血族也不要他们，大部分混血儿都活不到成年，所以他还挺稀有的。”红玉髓的态度完全是在展示珍稀的动物。 逐光觉得不太舒服，虽然这个世界算是她创造的，她应该更厌恶从其他世界入侵过来撒野的伪血族。但是面前这个所谓神弃者的人类…确实只是人类而已。 逐光用手触碰笼子里的混血儿，大概能猜到为何他们不能向任何神明祈祷的关键：很简单，回路里有断裂的部分，却畸形地拥有能够连接的整套回路。 只要向神明祈祷获得回应，这部分力量就会从断裂处四分五裂，试图净化这些混血儿体内稀少的，属于外来物质的一部分。 “逐光，要不要针对这些混血儿？”艾菲斯拿不准主意。 “不用，他们体内没有病毒啊，而且回路与精神体是畸形的，没办法和普通人类一样生育。” 不对，逐光发现了一个疑点：那些上位血族为何要在这些年【才】制造混血儿？明明已经在这个世界潜伏了几百年才对。 是因为之前混血儿的数目太少，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艾菲斯，让他们调查混血儿增多的地区，能找到源头更好。】 【好。】 血族，这个种族名称通过数百年的传播终于固定下来。 顾名思义，他们以血为食，最畏惧光辉之主为首的三大主神的力量。黑色浩劫之后，这些血族如鱼得水，如同沙硕没入泥土，不见影踪。 最纷乱的百年里，死伤太多，分不清多少是血族杀伤吸食，多少是融化于黑色的怪物。 曾经擅长追逐血族的赏金猎人们，也暂时提起火灯，四处斩杀黑暗中滋生的怪物，血族就在这种环境下，慢慢渗透到各个城市里。 不过，教会的眼睛从来没有闭上。黑色的污泥部分散去之前，就有人注意到潜藏的危险，开始组织特殊的队伍，对血族展开狩猎。 猎人，血族猎人，在这个时代带有特殊的意味。 随着枪械的轰鸣，一个看似正常人的血族从高楼上坠下，向下方的水池坠去。在他沾染血污的身体接触到水面之前，巨大的网兜猛地抬升，把还在挣扎的血族兜住，迅速包裹起来。 象征光辉之主的上扬十字自带两个弯钩，金色的弯钩作为扣带很好地封住豁口，让血族的挣扎化为无用功。 这支猎人小队的队长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女性，她是半年前才从父亲手里接过这一职位的，现在证明自己的欲望很迫切。 饶是如此，她也不会忘记补刀。在她拔出匕首之前，就有同伴先用长剑把血族的头颅与四肢割裂开，分别装入不同的木盒。 低阶的血族是没办法在血量不足的情况下再生的，分开后带到教会兑换成钱币，剩下的净化步骤也是教会的人来，安全又方便。 “刚刚那一枪很漂亮，芙蕾雅。”她转身，向新加入的成员比了一个拇指。 “谢谢。”芙蕾雅也是最近才熟练这种长距离狙击用枪械的，她小心地收起各个部件，把它们放好。 一次战斗只有一次狙击机会，如果错过，就只能冲上去与血族缠斗了。 “芙蕾雅，有句话我还是要说。”队长抱着双臂问：“之前也说要参加行动的两个施法者呢？我记得他们一开始是和你一起的。” 施法者猎人或者开拓者是强力而稀有的。那些天生就受到优待的人大多数都附属于时念塔或者各个分塔，用数年的劳作换取师傅的教导。 有施法者加入，各种行动都会安全很多。 可是他们出了十次任务，这两个施法者只打过一次酱油，咸鱼地过分了啊。 “逐光和艾菲斯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忙。”芙蕾雅抱歉地笑了笑。 实际上，她也不清楚艾菲斯与逐光在暗地里调查什么，也许施法者确实有其他的门路吧？她相信逐光是一定会全身心拯救人们的，就像那个晚上一样。 “队长！天空不对劲！”担任眼睛的少年大声呼和，刚刚还能依稀看到浅淡星子的天空完全被厚厚的黑色遮蔽，非常不祥。 “先散开！”队长第一时间按照经验发令，血族当中存在类似施法者的职业，他们最喜欢用范围性的攻击把敌人一网打尽。如果不是血族而是黑色怪物突袭，那些黑色怪物移动速度相对较慢，再聚集也不迟。 第100章 反扑 真正的突袭并非从上空降临，血族并非鸟类, 他们也不擅长飞行。只是可以用特殊的魔法构造出薄翅或者操纵血液进行黏着攀爬罢了。 从上空吸引注意力的黑色天幕只是幌子, 并没有怪物在天幕的遮蔽中涌现，相反的，那些血族的通道是——城市的地下水道！ 在黑色浩劫之后, 人类聚集在几个主要城市中。由于不能随意外出, 且要防御来自天空与森林的黑色怪物。在地下修建巨大的水道与隐藏据点是必不可少的。这一次却被血族利用。 井盖猛地掀起, 下位血族几乎把自身扭曲成条状, 借助身躯展开的力道狠狠甩出攻击，没稳住重心的一位猎人顿时飞了出去。 在第一个现身的血族被打成筛子之后，更多的血族跳跃出来，附近的空间都被奇异的力量扭曲、再扭曲。 有上位血族在控制场面，一滴汗顺着队长的额角流下。 上位血族必然有类似施法者的力量，他们队伍中的施法者并不是时念塔出身，是个喜欢用剑多过魔法的家伙。不能指望他在魔法领域的战斗中提供多少助力。 幽灵般的薄膜染上鲜血的红，最外圈替大家拖延准备时间的猎人已经开始减员。随着人类的死亡, 场地上的血将会带给血族更强大的力量。 芙蕾雅整个人绷紧身体, 压低重心斩杀前方一只下位血族，但这附近还有更多的血族在赶来。 “看来我们平时干得太漂亮, 这次被盯上了啊。”队长惨笑，狩猎血族的猎人迟早会有这一天吧，几乎没有教会骑士或者开拓者可以活到寿终正寝。只可惜没能猎杀更多血族。 下位血族们开始向内围起，形成包围圈，大家的子弹也没办法在防御的时候装填。 “区区废物的死亡, 还不足以让我动手。”上位血族终于在阴影中现身，他认为自己控制住了场面。 在他暴露坐标的第一时间，队伍中就有人抬起枪械射击，枪枪击打在防御的血之屏障上，没办法造成任何损伤。 上位血族不想陷入缠斗，他们的特殊能力只能让这个空间被遮蔽很短的一段时间，下位血族们也必定是会被放弃的——在城内作乱就是这样困难。 他的目光落在芙蕾雅身上，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属于本世界创造主的力量！ 血族们在这几百年内也没闲着，他们一直在研究渗透入这个世界的方法，可是一直得不到解决。 他们是被神大人空投进来的，也得到了纠错助手的一点帮助，但迟迟没有获得有用的讯息。 参考前辈们的记忆体，这些外来者明白，想要渗透到一个世界里，再获得足够的好处离开，首要任务就是建立传送口。 本来都建立好了，可是神大人用第一个传送口与这个世界的创造主沟通，被无情拒绝，传送口还被魔网给关了，真是晦气！ 要是运气好点，魔网愿意接受神大人的劝说，和他们统一战线，事情就容易得多了。绝大部分创造主是死硬派的世界，都是因为附属神明的反水而被蚕食的。 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神明与创造主居然立场高度一致，完全是初始状态的母子关系：创造主在创造这些神明的时候，居然没有寄托任何强烈的个人欲望，没有对神明有很高的人性化要求？！ 这是什么宝藏圣母啊？ 这个上位血族只是一个打工仔，他的记忆里有很多前辈们的共享，所以他充分明白大多数创造主会怎么创造世界：弄一大堆符合自己欲望的神明，把他们培养成各种各样符合心意的样子，接着在人性化神明的帮助下建造世界。 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有些创造主会和神明们“结婚”，一结好几个。有的创造主会让神明发挥主观能动性，创造出漂亮的眷属。 世界本身就该满足创造主的欲望，在神明们的控制下，每个世界都会呈现出不同的样貌。但核心都该是【取悦创造主】才对。 世界太大了，创造主很难独自管理，也基本不会只创造一个助手去管理全部：毕竟一个完整的世界需要多种元素或要素，最初的神明总是从这些元素、要素中诞生。 被神明们紧密管理的宗教世界很容易触发神战让他们浑水摸鱼，再不济，从拥有各种属性的神明里找个二五仔也不难啊。 自己撸袖子动手的创造主也有。 虽然世界本身没办法固定很严苛的法则，尤其是【善良与邪恶】这种主观的框架。但是绝大多数这样的创造主都能在反复尝试语句之后设计出某套系统，来确保智慧生物们按照他们的个人意愿成长。 这位创造主应该也是一样的，可血族们找破头都没办法从这一摊乱麻里面翻出头绪：命运呢？你连个命运剧本都不写，好歹帮人类编纂一下历史啊，笔不在你手里吗？ 只要认真尝试就能发现，使用创造之书能用紧密的笔触去编写某个种族或者整个世界的历史潮流。 哪怕再奇葩的历史，只要亲笔写在创造之书上，世界就会推动它完成。找到这种被编纂的命运之后，血族们就能窃取其中的创造之力再次塑造出传送口，运东西进来或者运东西出去。 打造前一个传送口的创造之力是之前积攒的，现在一滴都没有了！ 还好，他们找到了新的猎物：被创造主眷顾的宠儿！ 原本他们是不太敢动手的，对宠儿动手很容易被神明发现，被创造主致死报复。据点被端事小，计划失败是大。 可是现在有了新的变化：他们开始被这个世界同步转化，已经可以和这个世界的种族产生第二代了！ 这是很可怕的。 再这样下去，他们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失去外来者的属性，再也没办法创造出传送口，再也回不去！失去不死的特性，沦为历史的尘埃。 世界意识本身就是最强的同化剂，就是因为这种原因，他们才在几百年前创造主与血神的斗争时登陆，特意选取了最好的时机。 美中不足的是，这血神闹事也不会闹，居然认怂了？！ 上位血族由特殊力量化为的利爪确实划破了芙蕾雅的手腕。 按照他的预算，利爪不光能划破手腕，还可以穿透手腕之后的胸口，直接将创造主遗留的力量攥出来才对。 但他既没有被世界认可，也没有被神明祝福。幸运与命运不会站在外来者这一边。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从未撤销祝福的冰雪女神。 早在很早很早以前，一位向冰雪女神发下三愿并坚持到牺牲的圣骑士就获得过不灭的祝福。神的赐福并非是因为她遵循了神从未要求过的三愿，而是为了美好灵魂付出的一生。 这次向芙蕾雅动手的并非血神，冰结的结界成功借助元素与液体的力量展开，把致命的一击格挡在外。 冰雪女神的力量距离这里实在太遥远，但只要她知道，就代表了这件事在世界范围内都不再是秘密。 绽放的雪华下，芙蕾雅没有被突发事件震慑，她自然而然地挥舞剑刃，带出一朵漂亮的冰之花。 这朵冰之花落在血族的肩膀上，冻结住一块残血。 上位血族的眼睛升腾起血红，他要赶紧猎杀面前的宠儿！ 时间不多了！ 不，没有时间了。 敢于在小型空间隐蔽的城市做出这样的事情？天真。 “谁允许你们在时念塔门前打闹？”一位银色长发的女性随传送的波纹缓缓下落。与她下落的速度不同，巨大的雷击如同骤雨，在黑色的区域中疯狂舞蹈。 “无关人等不要滞留。”另一位银色头发的男性也在阴影散去后显露身形。 他指的无关人等显然是猎人们，因为那些血族已经全部都被雷击电成焦炭，死的不能再死了。 上位血族还剩了一口气，倒在地上被一点点血液滋养着，这样他就能“幸运”地等到实验室参观n日游的待遇啦！ 银色夫妇？猎人们自然是晓得这个传说的。不过内心很快就觉得是银色夫妇这一脉的传承吧，毕竟人又不可能千年不死。 “怎么还在这里？”艾菲斯可不想被这群人围观，他还得赶紧和逐光回去继续收拾时念塔的烂摊子。 “大概是需要治疗吧。”逐光注意到猎人们中有不少伤患，随手丢出浅绿色的治疗术，加速伤口的愈合。 “逐光？！”芙蕾雅突然喊道。灵魂中有种奇异的感觉，让她无法认错特定的某个人。就算忽略某个点的牵引，她也能感受到逐光那种懒洋洋的温暖。 艾菲斯和逐光同时一激灵：为什么她会看出来！明明我们易容了很多对不对？！ 不要紧，就算逐光再怎么笨蛋也不至于承认….. “芙蕾雅，你怎么看出来我和艾菲斯的呀！”逐光猛地把面具摘下来，顺便还把同伴一起给踢了出来。 “旁边的是艾菲斯？他的变化好大。”芙蕾雅看了一眼艾菲斯：“你们现在是在时念塔工作吗？难怪最近那么忙。” “是啊，本来是说好要和你们一起行动的，可是时念塔的事情太多了，艾菲斯可真是让人操心呀~”逐光还叹了一口气。 我是为谁辛苦为谁忙？！艾菲斯很想拎着逐光摇一摇，看看她的脑袋会不会发出水的震动声。 “噢噢噢噢！校长大人~”红玉髓发出甜甜腻腻的马屁声：“您找到了新的标本？都是我们太懈怠了！我这就负责把标本运回去！” 他应该是跟着跳出空间的，来的真是时候。 艾菲斯觉得自己应该放弃治疗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三久违地休息一下，周四下午18点继续更~接下来一周争取一口气完结，好好送上甜甜的番外！喵喵呀！ 第101章 防线 “所以说啊，艾菲斯的秘密超级多！”时念塔内, 逐光替芙蕾雅倒茶。其他赏金猎人已经找了借口告辞, 溜得就像有血族在后面撵。 “没想到艾菲斯居然是时念塔的校长。”芙蕾雅还在状况之外，这超出她的常识，一般来说…鼎鼎有名的时念塔校长, 年纪应该很大了。 即使施法者们喜欢使用更年轻的外貌, 她可是看过艾菲斯从少年长成青年来着, 还以为他比自己小一两岁。 “嘿嘿, 那是因为艾菲斯一直是艾菲斯呀。别看他一副年轻的样子，实际上好几百岁啦。”逐光从不背后说人不好，不过现在艾菲斯就在边上，她这不算背后。 艾菲斯抬起头深深地看了逐光一眼，看得她赶紧闭上嘴。要是从意识降临的年代计算实际年纪…还是逐光比较大。 “你们现在在做针对血族的实验？有没有一些特别的发现？”芙蕾雅把弄不明白的事情放到一边，她对黑色怪物与血族有天然的厌恶之情。 “算有，这些血族有很明显的外来生物特性。”艾菲斯斟酌着透露：“但现在开始，已经能够和其他智慧生物繁衍下一代了。不是我们做的实验, 是血族自己的人发现的。” 作为一种智慧生物, 血族也是有需求的。他们原本的繁殖方式可能也和人类差不多，但因为是外来物种, 应该和这里的生物存在生殖隔离。可是这种隔离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无踪。 从一些调查可以发现，血族对这种变化要比他们更加惶恐：有些地方出现过血族消灭混血儿的案件。 混血儿从物理性质上可以推测出没办法再产生后代，而且他们作为身体比较虚弱的神弃者，同时没办法使用魔法，也很难找到配偶。 “不久之后, 各大教会就会发布针对血族的肃清令了~”逐光语气肯定：“会把血族列为排除对象，混血儿则会开辟一块自留地给他们，防止产生更多的混血儿。”万一变成丧尸病毒那种模式，她就要哭了。 其实更适合血族的名称是【伴随黑泥潜入之族】，叫做黑泥族比较好，为了顾及方解石的心情，不管是逐光还是其他元素神都默认这些奇特生命叫血族。 “逐光怎么知道的？”芙蕾雅感到很神奇，这种程度的大事现在还一点风声都没有，逐光居然十分肯定。 逐光卡壳了，因为她已经和光辉沟通过——但这怎么说啊！为什么小说中的创造主可以那样轻松的对人们说【我是创造主哦，咕嘿嘿。】 “实际上我是神的使者，芙蕾雅之前召唤出我的时候应该有感觉，对吧？方解石他可是黄泉之神的□□，现在只不过回归冥河而已。”逐光故作镇定，拉出已故的方解石当挡箭牌。 “原来如此，那逐光是哪位神明的使者？”芙蕾雅仿佛瞬间接受了这个设定。 “是火焰之神。”逐光斩钉截铁，这不是谎言，她还是火焰的最高女祭司呢。 芙蕾雅突然露出了很纠结的表情，像是想问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芙蕾雅~想问就问啦，我是没有任何压力的！”逐光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腿，因为都坐着，头拍不到。 “逐光，神明的样貌是…还有，几位神明真正的关系又是…”有信仰的人总想知道这些，在教会的典籍中，元素神们都有着类似人类的外表。 典籍与官方插图中是这样描述的： 火焰之神是强壮的男性青年，有着大把的胡子，还有一把象征锻造的巨锤。不知道是矮人、巨人还是人类。但因为火神的最高祭司限定为女性，也有人认为火神在早晨是强壮的男性，夜晚是温柔的女性。 光辉之主是中性的青年人，魅力非凡，大多数时候都在绚丽的光芒中看不到脸庞。 丰收之神是一对兄妹，哥哥或者弟弟也是大地之神，妹妹或者姐姐也是净水之神，哥哥像半精灵，而妹妹则更贴近精灵。 雷电之神是阴郁的老人，挥舞能够带来雷电的审判之鞭。他同时也是光辉之主的从神。 黑暗女神与冰雪女神被认为是母女关系，冰雪诞生于黑暗的魔力中，冰雪的形象更贴近美丽的少女，主司魔法的黑暗女神则让人想到母亲。 风神是所有神明们的情报官，将各种各样的东西带到世间，又把智慧生物的讯息反馈给其他神明，是一位充满活力的妖精。 年纪最小的黄泉之神作为黑暗最小的孩子，还是一位新神，总被描绘成悬着提灯的婴儿或者幼儿。人们相信，身心纯洁的他会带领死去的人度过冥河。 逐光对这些也是心知肚明，现在轮到她纠结了：我该怎么向一位虔诚的信徒描述？【他们都还是宝宝，超可爱的！】不行、不行！ 想了想，逐光的脸上浮现出神棍专用安慰笑：“神明是无形无色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局限于人类所想。” 说了等于没说，但是芙蕾雅依然心领神会的点头。 成功蒙混过关！ “既然教会会在不久后讨伐血族，我也想尽我的一份力量。”芙蕾雅站起身：“逐光，你和艾菲斯都是施法者，时念塔更需要你们。” “那芙蕾雅也留在时念塔呀！”逐光连忙跟着站起来，这话说得好像要离开！ “我准备加入光辉之主的骑士团，我不会魔法，剑和枪械还是足够熟练的。”芙蕾雅揉揉逐光的头发。 “可是这里比较安全…”逐光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明白，面前的人从来都不是喜欢一个人呆在安全的地方的人，她只喜欢让大家呆在安全的地方。 【她】只畏惧一件事，就是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所以才会无数次奔跑着接近，又无数次感受到距离，是逐光一直在追逐的光芒。 “别担心，我不会轻易死去。”芙蕾雅没有打包票，这是一句郑重的安慰。 逐光一时无语，经历了太多的她没有立场去说服，因为她也曾经自私地抛下朱丽亚走向危险的地方。 最终，逐光也只能默默无言地在时念塔主塔的露台上目送芙蕾雅远去。透明的波纹闪动后，她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 “为什么不阻拦？用强制的手段也可以吧？”艾菲斯站在她旁边。 “那你为什么不用。”逐光闷闷不乐地趴在栏杆上。 “你都没用啊。”理所当然的回答。 逐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都一样，我应该相信她的。”她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艾菲斯突然有了交谈的兴趣，在人造魔网营造出的漫天星空下问：“说到这个，你们在我所不知道的过去是怎么样的？”即使和逐光相处的日子很长，能谈到这个事情的机会却不多。 他所知道的她，仅到莉莉为止，之前的过往逐光总是不愿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逐光却兴趣缺缺。 “如果你告诉我之前你们的故事，我就告诉你，在你走之后，我所知道的她的故事。” “成交！” “先从那个人讲起吧，我在你的梦里见过她，你喊她承羽，她也是朱丽亚对吧？”艾菲斯不会认错，那双眼眸仿佛穿越了亘古的时光，以相同的明亮闪耀着。艾菲斯有点怀疑：是不是朱丽亚被神偏爱着？为什么哪一个她都拥有特殊的气质？ “对，她是承羽。”说到这句话时，逐光的眼睛闪着光，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艾菲斯连忙打断她无边际的回想：“那时候看上去是原始时代，魔法都没办法用。她应该没办法做教会骑士，和邪恶的东西作战吧？” “邪恶的东西什么时候都有，说起来，她一开始和你的前世差点打起来呢。”逐光微微一笑，在艾菲斯追问之前补充：“是你贪心，非想要拿走更多的猎物。” “…后来呢？” “后来啊，我、承羽和你在羽族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逐光闭上眼睛。 “骗人。” “好吧，我刚刚骗你的~我在风雪中死去啦，你和承羽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不要骗我两次啊！”艾菲斯有点恼怒地拍栏杆。 “不，这一次没骗你哦。”逐光的笑容是真切而认真的，带着欣慰：“我后来还过去看了你们，你们都老啦，羽族发展地很好，谢谢。” “…那后来呢？我记得你一开始想喊我岚，那就说说他吧。”艾菲斯突然无言以对，他能分辨出逐光的情绪，这个人意外好懂。但他却开始不懂：为什么会高兴？不管逐光喜欢的是谁，自己一个人先死，都不是值得开心的事吧。 “岚是下一世的你，是个很厉害的施法者，你也知道的，火神之眼是他的东西。”逐光陷入另一端金红色的回忆。 “那你呢？”艾菲斯在风中，却无法安静。 “有两个我遇到过岚，一个叫逐光，一个叫微光。”逐光的笑容很悠远：“逐光被施法者们坑了，一声不吭地被做成转换器。微光把施法者们坑了，带领起火神教会…但最终，微光死得很早，还是死在施法者们手里。” 魔法纪元的施法者们强大到不似人类，他们的力量取于神明。 艾菲斯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有预感，如果问逐光后来他的前世与芙蕾雅的前世怎么样——她一定又会说，你们幸福快乐地迎来了明天吧？ 怎么可能。 “逐光，你猜猜看，你死之后，我和朱丽亚的生活吧。”艾菲斯直起腰。 逐光从回忆里暂时脱离：“唔，你们一个是强大的圣骑士，一个是强大的施法者，肯定很合得来。虽然朱丽亚发过三愿，你们不能结婚，但你们也领养了很多孩子呀，我记得朱丽亚有很多徒弟，你也有很多学徒~” 然后，你们的学徒也将宝贵的收获回馈给这个世界：推翻□□，扑灭神秘的危险，守护着这个世界。 “怎么可能啊笨蛋！”艾菲斯猛地靠近逐光，握住她的手腕：“不要用你自以为是的妄想去削弱负罪感！” “诶……”逐光被他的突然暴起吓了一跳，瑟缩起来。 “少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摩我和她！你是多心大，觉得你死掉之后我们就能当做无事发生？如果是我死了，或者朱丽亚死了，你就嘻嘻哈哈过你的美好生活吗！”艾菲斯的语气很糟糕。 “对不起……”逐光低下头，确实，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用花好月圆去掩盖自己任性的缺席。 有再多的理由，也是她先推开门，从他们身边脱离。 【我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我是为了更新更多更好的法则。】 【我是…迫不得已。】 “哪怕一次也好，当做只有一世和我相处好不好？” 第102章 此处亦非终结 选择独自报讯的缓缓死于茫茫风雪中。 选择相信施法者的逐光被封印在棺材里。 选择面对施法者的微光被飞弹重伤。 选择正面与血神战斗的莉莉耗尽了生命。 选择承担所有讯息的琪莉雅被入侵者暗算。 与数个前世不同，这一世, 逐光终于抛弃曾经的莽撞, 挑选了更为稳重的推进方式：相信在神明羽翼下成长起来的教会与智慧生物本身的力量。 她不准备把一切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人类也好，其他生命也好, 是时候该为光明的未来奋斗向前了。 时念塔并没有第一时间卷入对血族的围剿, 战斗在第一线的是猎人与教会。只有一个特别的人有获得时念塔特殊的关照——芙蕾雅。 同时特别关照她的还有血族。 毕竟这是它们唯一尽快获得创造之力的机会, 哪怕是时念塔操纵下的饵食, 它们也只能咬钩。 这场拉锯战一直持续到第三个年头。 教会与猎人们的包围圈，终于从整片大陆收缩到固定的几个点，血族们再也别想随意逃离。 “这场战争很快就能结束了。”猎人们神情轻松地看向不远处，那个山脉在地图上被标记为浅红色，是血族的最后据点之一。 “嘿，巴里，你才刚入行三个月。这次要是打下来，你就得转行了！”队长调侃队伍中最小的少年。 少年不以为意：“那算什么啊, 队长。我本来就更喜欢做铁匠, 要不是准备趁着最后的机会给那群混蛋头上来几下，我也不会练习枪法。” “哈, 然后娶个老婆生个能到天上塔里的孩子？”队长开着玩笑，指了指悬浮在空中的时念塔主塔。 “队长！别笑我，说不定我的后代真能去！”少年气鼓鼓地反驳，白日梦还是要做一下的嘛。 时念塔势力一开始只是在背后支援，当血族想要反扑各大教会的领地时, 时念塔主塔与火神教会失落数百年的火神之眼重现天空。 这两座象征魔法时代巅峰水平的魔法塔，仿佛魔法女神在天帷上点缀的两颗明珠，以绝对的制空优势向地面倾泻攻击的弹幕，或是提供最便利的支援。 芙蕾雅与逐光一起站在时念塔上俯视下方的战局，她作为诱饵的作战计划随着形式的好转取消，现在只剩下最后的清理工作。 “很快就要结束啦，芙蕾雅。”逐光感慨万千，也许这一次用不到她出场，意外地顺利。即使死伤不可避免，他们也从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中收获良多。 黑色浩劫带来的不仅仅是浩劫，它也将各种各样的生物紧密联系到一起：逼着精灵走向城市，逼着人类前往荒野。 是的，偶尔有一些邪恶的生物以此获利，比如之前那个该死的塔主。但更多的智慧生命选择彼此理解妥协。 当万千生灵掌握力量与理智，创造主便能隐于幕后，慢慢松开紧握的权柄，将自由还给造物。 对付血族的这三年并不容易，不光是人类，所有智慧生物只要还有明显的种群，都加入了这场战争：他们知道，当光辉之主的荣光重新照耀大地之时，出力者才能赢得美好未来。 “芙蕾雅？”逐光没等到回答，她又问了一遍。 芙蕾雅的表情有点复杂，顺着她的视线，逐光看到一些特殊的军用设备，类似地球上的简易火炮。 黑色浩劫之后，不光是交通运输，武器也得到长足的发展。要是黑暗笼罩的时间再长一点，说不定地铁和夜视仪都会提前出世。 “逐光，这些武器即使是普通人也能操作。”芙蕾雅不知道该叹气还是该微笑，她一直都很想守护无辜的弱者，似乎这些武器的出现是有效果的。可是，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是啊，火炮和魔晶炮不一样~即使是普通人都能用的。”逐光知道她为什么心情复杂，近现代的武器终于在历史的洪流中涌现。 剑与魔法的时代也许会和魔法时代一样，成为一个代表旧时代的名词。神的力量只赐予眷属和虔诚信徒，冷兵器的力量只有在精于锻炼的强者手中才能得到最大发挥，魔法更是只垂青特殊的存在。 当火炮、枪械甚至更多科技侧的武器更新换代之后…普通人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熟练操作。 既能给弱者武装，也将争斗的门槛降低。 到底会带来更多的死伤还是降低死伤的风险，谁也不知道。 “逐光你别发呆！这里侦测到奇怪的东西！”艾菲斯的声音从设备中传出，他正在控制室内操纵各地的魔法之眼。 “什么奇怪——啊，我也看到了！”逐光的嘴唇突然变成0型，她看到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从地平线上升起。 那是属于魔法时代的巨型攻击武器，能够弹射出稠密魔弹之雨的储魔履带。这种超出常规的魔法武器必须要凭借繁星才能正常使用才对！ 可是常识并不在所有时候都适用，在逐光与芙蕾雅的注视下，两条对称如同染色体的履带开始盘旋并向两侧打开 “艾菲斯，类似的这个在其他地方有观测到吗？！”逐光连忙问道。 艾菲斯通过魔法之眼看到复数个一样的东西，在不同的地区升起：“有很多，在多个地区都有。” “我去趟山脉那边。”没时间解释，逐光直接使用魔法的羽翼飞出时念塔。 艾菲斯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说什么，反正没办法阻止，逐光的每一世都会保留记忆，他永远也不会失去她。 但永远都慢一步认识她，真希望哪一世她能失忆，让他先认识她。 造物们已经足够努力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上升到我的身上吧！ 逐光不能坐视生灵们被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可怕杀器无情灭杀，包裹着狂风在下一秒降临到山脉顶端。 她能感受到山脉中心有上位能量在鼓动，这些储魔履带既然没有繁星系统的帮助，必然要凭依在类似魔网的环境中。 逐光还记得自己在创造之书上构建魔网的时候一直想着wifi的理论，那么向这些履带提供wifi的装置十有八九就在山脉内部。 一口气破坏就好了！ 保守的攻势有保守的坏处。教会与猎人们虽然凭借稳扎稳打的优势将血族们的活动范围不断缩小，却没办法阻止他们在暗中将古代仪器修复，并进行部分再造。 逐光伸出手，这个世界，是我的主战场！ 随着她的呼唤，太阳都在倾斜，无数人抬头仰望这一刹那的绮丽异色。 太阳的光辉折射成线，发散性圆环汇聚成光束，这道光束糅合在逐光的手心，带来绝对的热度。天空被挑染成蓝与金的螺旋。 只有创造主的身体能如此凭依神明的力量。 山脉设施中的血族察觉到极近距离的威胁，不得不先放弃对远距离履带的操纵，全力控制逐光身旁的履带，对准创造主。 只有这种魔法时代的冰冷造物，作为人工兵器可以无压力地杀死创造主。血族们还在这些履带的能量中附加了黑色的纠错物质，这种物质能够融化吞噬一切，哪怕是创造主也一样！ 在金色光束洞穿山脉内部的同时，履带功率全开的黑色魔弹也覆盖在逐光身上，当一方被彻底毁灭，另外一方也溶蚀殆尽。 散布在其余各处的勇者们趁此机会攻下处于不同地带的设施，将履带的控制一一解除，一场屠杀消散于无形中。 时念塔控制室的艾菲斯用手撑着额头，又一次…吗，她还是这样，只要有机会就会冲出去冒险，然后把烂摊子丢给他去处理。 咚、咚、咚。 “进来。”这一世的事情已经全部完结了，那么等等就去追逐她吧。 “艾菲斯！这一次真的只是一点点时间，对吧？”打开门后，少女露出微笑，做出问候的手势。 “你这次怎么这么快？！”艾菲斯猛地站起身，教会骑士们还在和某些区域最后的残党战斗呢！ “因为不能再让某人等待几百年呀。”控制室中，少女投入少年的怀抱。 一周后的午后，两座魔法塔终于艰难地回到小型空间。 艾菲斯累瘫在沙发上：“那个时候你没有告诉我，你现在的身体是转换装置！” 逐光的状态也好不了多少，失去转换装置的火神之眼重到可怕，她和艾菲斯还有一堆施法者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手段：人工拖拉。 可以想象一下伏尔加河的纤夫这幅画。 “我也没办法啊，要不是这里存了一具身体，怎么可能瞬间修复。”逐光累到翻白眼，她的灵魂都受到了一些损伤，现在损伤部分连同原本身体的重铸都一股脑丢给黑暗啦。她真是做母亲做成了女儿模样。 “你们先好好休息，以后还有得忙。”在边上给逐光喂点心的芙蕾雅大概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可怕的话。 吃到芙蕾雅喂食的点心，逐光突然想到要紧的事情：因为损伤的部分和记忆连贯性有关，在修复完成之前，她不管轮回多少次都不会拥有上辈子的记忆。 “对了，芙蕾雅！”逐光突然扭过头：“下辈子我们还要相遇！不过下一世我应该不会有记忆…你也没有的话…艾菲斯？” “干嘛，你现在想到我了？”艾菲斯头也不抬，一听就寒心，这双标小逐光肯定打着让他去找两个人的主意。 逐光讨好地喊道：“您大人有大量嘛，下辈子找到我后一定要记得提醒我寻找芙蕾雅的事情哦！” “哼。” “不要光哼——” “看你这辈子的表现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正文完结撒花花了！！！还有三章特典章节~会涵盖之前小天使们提到的如下要素：承羽、艾菲斯现代篇、血神，各大元素神的成长，时念塔的日常、掉马元素、传说元素（会在特典名称与提要中注明）。 虽然还想求个专栏接档文预收+说点感言，不过等待特典全部上完再说！么么哒！喵先精神百倍写特典啦哈哈哈哈哈w 第103章 番外一.元素降生 当孩子长大后，才能回顾自己幼年的时光。 光辉不曾遗忘自己最初诞生的时刻, 那是一切的开端, 当光明从黑暗中绽放光芒，黑暗也被赋予意义。 纯净的光与暗在虚无中沉淀，无数元素生命围绕着祂们欢腾成长, 巨大而纯粹的能量垂挂在阴阳两极, 协调运转。 神没有【孤独】的概念, 在最初的最初, 光与暗是彼此的唯一。紧接着，源初的元素神明在【母亲】的意志下降生。 泥土、微风、火焰、净水、金属，闪电与冰冻，祂们是喧闹的，在光与暗的两极演化出无数新花样。 能量由纯粹的形态分化、再构成，但这些力量依然太沉重紧密，光隐约可以感到【母亲】的不满足，她并不希望世界在纯粹的能量中达成稳定状态。 祂与其他元素神明获得了专有的领域, 那是未来被无数生物叫做神界的地方。实际上, 神界只是一个能够容纳神明强大力量的空间，除了特别舒服, 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在一切开始之初，让光辉注意到下方事物的并非好奇，而是必要。因为某一天，神界外面传来沙沙的裂解声。 这是所有元素神明无法允许的：祂们需要一个空间，这是休息的地方, 那是类似于家之于人类的概念。 在光辉动手之前，无尽的黑色污泥从天而降，将一切吞噬殆尽。还好祂们有坚固的神界，那些黑泥绕过神界，只将物质位面吞吃一空便离开了。 光辉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第一次开始【好奇】，或者仅仅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能够在这次吞噬中幸存。 只要有暗的地方就有光，换句话说，整个世界就没有光与暗无法触及的角落。祂的一次俯视之后，成功找到了全世界唯一存在意识的角落。 那是一团驳杂的物质，在某颗荒芜的星球上苟延残喘。 多么渺小又坚强的意志，这是【生命】。光辉没有惊动这团正在艰难修复的物质，也没有给予帮助。 因为新的时代开始了。 新生代来得如此迅速，元素神明映射的力量与物质位面本身的能量将一个个星球唤醒，尤其是特殊的，被母亲注视的那一个。恰巧，那也是那团物质沉眠的那一个。 有各种各样的生命在进化，繁衍。 人类甚至在光辉醒悟之前诞生出自我意识，被欲望所笼罩也拥抱了智慧。 在这个阶段，光辉的注视是本能的，祂只知道要把意识投注在母亲所期待的地方，以绝对中立的角度看待所有的生命。 让光辉第一次感到【开心】的是，母亲亲自进入了祂所注视的世界，这让祂感受到一种特殊的连接。 在母亲与不同的人类接触时，光辉也逐渐从这些互动里产生不一样的感情，这些感情还很模糊，不足以撼动神明的立场。 但懂得与不懂有截然不同的区别，光辉在慢慢学会理解情感。 当缓缓倒在风雪中时，被刺痛、感到无力的并不仅有姗姗一人。所以当法则运转之时，光辉毫不犹豫地推动所有还未苏醒的同伴，将他们的一部分力量分给孱弱的呼唤者。 紧接着，母亲希望赐予人类，乃至于世界上全部的智慧生物以【福音】。 这一次，黑暗比光辉更先一步被母亲垂青，祂的力量被转化为魔网，遍布整个世界…… “那时候你还真是溺爱人类啊。”人类形态的冰雪躺在黑暗身边玩耍手中的转轮，为物质界带来必要的风雪。她“听”到了光辉的回忆，反正对于祂们来说，空间感或者隐私都是相对的。 这里是神明们创造出的拟态神界，将自身更【人性化】的意识投放在这里，维持神界中绝对中立的本体。这样才能保证永远看顾世界，却不做出额外的干扰。 黑暗的手中捧着一本书籍，这本书和人间的书不一样，包含了巨量的文字，是从所有智慧生物的智慧与想法中诞生出的。 只有黑暗这样的神明能够正常读取这本书中的讯息，因为每当有智慧生物开始思考，这本书就会产生更多的文字。黑暗不用翻页就能聆听到无数有意义或者不那么有意义的想法。 “因为他们值得。”黑暗的样子是文静而充满母性的，祂们多半采用了人间对神界的想象来构成这个拟态神界。 “但是我记得那个时代的施法者并不很友好~貌似除了你谁也不信呢，真是被宠坏啦。”冰雪眨眨眼睛，魔法纪元中的施法者们对自然是蔑视的，他们相信人定胜天——除了魔法女神至高无上，恨不得人类施法者肉身成神呢！ 他们也不想想看，神明并非一种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是守护的责任。没有这里的元素神明，人间界连日月交替都无法完成。 “他们已经学会很多，比之前好很多。”黑暗转过头，手还扶在书本上，只要她想，就能一心无数意。也就是在这种拟态神界中，祂们会特地以对话的形式交流。若是在神界里，他们的意识能够瞬间共享。 也算是种有趣的体验，神界里的祂们不会感到无聊，也很难感受到有趣，事情都是相对的。 “我醒的迟，说说看，那个最讨厌的时代是怎么样的？”冰雪懒洋洋地翻滚。 “那个时候，我每天都要接收到无数条施法请求，算是忙碌又乏味吧。”黑暗笑了笑：“也还好，除了乏味我没有其他看法。” 黑暗有着无数种特性，能够包容无数种思潮，不同的时代在她看来只有思想丰富性上的区别，所以她才会说现在好很多。 因为生命的思想在丰富知识的滋养下获得了极大的自由。 “哈…我就知道问你没办法解决疑惑~”冰雪的视线在类似宫殿的建筑物中扫来扫去，哪怕被拟人化，祂们依然有全视全能的权柄。 “诶，火焰在和小血打架？真是奇特。喂~火焰~小血~”冰雪在床上喊道：“你们两个躲在房间里打什么啊？” 这种躲藏是礼貌性质的，只要被神一看就会暴露。 “你们评评理，这小血不学好，把命运给改变了！”火焰没有按照人类的想法拟态自己，祂现在看上去是一位身材爆炸的火辣美女。 “哈哈哈哈哈哈。”冰雪和大家稍微一共享思维，第一个笑出声，这太好笑啦！ “喂，小血，你太过分啦哈哈哈哈哈。”冰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改什么不好啊，把母亲的眷属这一世既定的性别给改啦！” “是吧，超级无聊啊，这还算神？”火焰气得不清：“承羽这辈子该叫陈羽，明明预定要转生成男性，祂居然动手改成女性，什么破居心！” “切，既然人类都推崇超出一切的、真正的爱，那么是男是女根本没有影响吧！我只是让承羽和前几世统一性别而已！”已经改完的血神死猪不怕开水烫，当场嘲讽火焰。 学学人家人类，党争买股哪有不投入的！ “那么我来把命运调整回来。”黑暗刚一抬手，血神整个人都扑过去，阻止祂动手。 “是不是玩不起啊！”这次轮到火焰嘲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去把艾菲斯的记忆洗掉，毕竟人类推崇的真正爱情，就算没有记忆也钻石恒久远啊。” 失忆之后再次爱上什么的，小说里也不少，是吧。 “别，你敢！”血神急了：“艾菲斯凭本事活这么久，你凭什么剥夺他的记忆？！” “承羽和母亲还不都失忆了，有本事公平竞争啊！”火焰的力量在高涨，众人之中除了黑暗与光辉，就属祂最强。 “停一停，艾菲斯的记忆不能洗去，母亲承诺过他。”光辉在另一间房间内开口，他的声音与资历带来特殊的威严，所有神明都沉默下来。 何况既然是母亲承诺过的事情，确实也不该去改变。 【母亲还说过要和朱丽亚永远在一起呢！】火焰在心里愤愤不平。 “在一起有很多种形式，真正的爱也一样。”黑暗笑意绵绵，阅人无数的祂最明白，只要生命有了智慧与欲望，可以非常简单更可以异常复杂。 “火焰，小血，你们都别想得太多啦。”微风闪到两人之间打哈哈：“火焰你那么执着承羽的性别，还不是希望她能和母亲繁衍，可是繁衍对于两个人之间的爱根本无所影响。小血你也是，执着于这个不算，你还执着于记忆，没有记忆难道就不能再次相爱了吗？给他点信心啊。” “当然有影响！” “信心你大爷！” 这一通说了白说的和事老宣言激怒了两方，两神的战斗演变成三神的互相纠缠。黑暗直接拉起帘幕，把祂们隔开。 “火焰和小血的私心都太重。”黑暗默默摇头，祂们是所有神中人性化程度特别高的两位，在拟态神界中这种人性化被进一步放大。 “私心？”冰雪好奇地提问，祂们能够读取思维，却很难读取同阶的欲望。 “祂们都希望能够教养母亲的后嗣。”黑暗的笑容终于带了一丝慈蔼以外的情绪：无奈。 明明母亲一部□□体和灵魂一直都在神界，被大家维护着，祂们还是不满足。 冰雪在脑内推演了一下母亲+承羽=？，母亲+艾菲斯=？之后，哦得明白了，难怪。 “真是的，明明照管好所有人就可以啦。”冰雪从神界向下看去，茫茫云海之下，是生机勃勃的物质界，祂曾无数次带走生命，又无数次造福生命。沧海桑田，对祂来说转瞬即逝。 冰雪陷入遐思状态后，黑暗朝光辉的房间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投注在书籍之上。 【光辉，你也学会了人类的多疑。】 【也许吧。】 光辉在无神注视的房间中微笑，创世之书与世界之书已经与祂融为一体，直到母亲归来的那天祂才会将书具现。 在此之前，请让我们将持续多个纪元的合作继续下去吧。 阳光洒落在所有生命身上，温暖如一。 作者有话要说：为ai003约稿但是画师画得好像更像银发承羽wwww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同笔名微博（不要看那张迫害图啊哈哈哈哈哈） 第104章 番外二.学院 克丽丝蒂娜在心中默念：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平心……咔嚓！ “约、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这是你废掉的第三个烧杯，第三次了！” 被叫做约恩的少年吐吐舌头：“对、对不起！”他和回路状态特别好的克里斯蒂娜或者方解石助教不一样, 回路的频率不稳定, 经常出岔子。 别看克里斯蒂娜喊得大声，在对待他的时候还是以锻炼为主，从不因为回路问题不让他动手。 所有施法者都有毕业的一天, 总不能永远寄希望于别人吧, 研究有时候只有一个人主导, 这条道路也许热闹也许寂寞。 在第四次重复试验之后, 约恩终于把这一步骤做好，成功倒入混合过魔力的素材。 在做下一个步骤的时候，这对少年男女同时僵硬住：因为刚刚的混乱，应该被加入的银色兔毛被吹落到地板上，而他们正一左一右扶着试管没法弯腰。 “克里斯蒂，你…能不能在现在使用魔法之手？！”约恩的声音变了调，这是最优解。 “不不不不可能啦，我要是做得到我就是助教了！”克里斯蒂娜的心也慌得要命, 这一壶东西已经快沸腾, 真腾起来肯定会炸得四处都是。 他们和建筑物有防护倒是没问题，可是附近的材料全都得毁掉！在学院中的通用货币是贡献点数, 怕不是要扣成负值。 “一人10贡献点数~多谢惠顾。”一只黑色的手将兔毛丢入混合物中，当场解决这个问题。 “多谢您！方解石助教！”克里斯蒂娜和约恩异口同声，他们猛地松了口气，把混合物重新放回桌面。 方解石面带微笑，低下头故作惊讶：“哦呀, 这不是留存凝固液吗，你们要做标本？” 这种液体的制作方法从魔法纪元流传至今，有上位版本也有下位版本，根据步骤与材料的不同，能发挥的留存功效也不一样。 具体功效非常单一：这种液体一旦包裹住某个物体，就会迅速凝固成透明的固体，内容物会被很好地保存下来。 据说最上位的版本能让死者的身体一直保存成死前那一刻，谁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没办法复制。 “差不多吧，我们准备做记忆盒子！”克里斯蒂娜看着已经成功液态化的凝固液兴奋不已。她在接触魔法之前就满脑子都希望存点有用的东西啦！ “记忆盒子？”方解石倒不知道这个，他的触角虽多，但也不在乎这种在小女生当中更流行的情报。听名字像是在说存放记忆，大概能理解一点。 “就是把自己最想留给10年后、100年后甚至1000年后的东西放到盒子中，被凝固液包裹好，等那个时候有人挖出来，就会超级感动吧！”克里斯蒂娜的眼睛都闪着光芒。 方解石不讨厌尝试新东西：“你们准备放点什么？” 克里斯蒂娜昂首挺胸：“我准备玩藏宝游戏！” 这话一说，就肯定不是埋给自己了。 “藏宝游戏？你还画了藏宝图？”方解石话音刚落，面前就被怼了好几张纸。 他也没恼，直接展开这些故意被剪成拼图状的纸片看完：大体上是一种嵌套式的解谜。出题人将一道谜题留在第一张纸片上，然后在不同的地方留下下一道线索，偶尔还会套入更多的解谜方式。 “没错，一整套藏宝图都是我和约恩趁着假期画完的哦！”克里斯蒂娜从背后的保存箱内拿出一只珠宝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魔晶石，还有一张【好奇心是最强的魔法】的纸条。 真是非常传统的解谜宝藏。 “纸条就先存在方解石助教你这里吧，等个10年20年的，遇到足够合眼的学生就交给她~”那一天，克丽丝蒂娜是这么说的，那时的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学校会一直风平浪静地开办下去，方解石助教一定会先她一步成为优秀的教师。 但直到克里斯蒂娜临终时，那一天也没有到来。 “克里斯蒂娜，你还记得那个记忆盒子吗？” 那是一个意外温暖的早晨，克丽丝蒂娜的意识已经非常模糊，恍惚间仿佛感受到阳光的热度，明明只有光辉之主的教会还保留有一些充满阳光的区域…眼前的方解石还是那么年轻，一点也没有极限寿命将至的腐朽感。 他应该比她大一点点吧？难道他其实比她小一两岁？ “记得…你将纸条交给谁了？”她还记得，魔法赐福于她，在死前哪怕一秒钟，她都不会忘记没有特殊损伤的记忆。 “还没，我还没问你，你想交给什么样的人？关于下辈子，你有什么愿望吗？”方解石坐在床头，语气中罕见地没了开玩笑的感觉。 “下辈子啊…”克里斯蒂娜的吐息越来越迟缓，她调动最后一点魔力维持声音的流畅：“我想生活在一个充满阳光的时代，成为教书育人的老师，在最好的学校里用着最好的实验室，为最好的国家贡献最好的成果。” 不管是魔法、知识还是对学生付出的心力，我通通都要最好的。 黑色浩劫是场英雄的血色诗篇，也是揠苗助长的功利之战，时念塔的教学氛围被打散，更大的作用是协同作战。 【如果有一天，学校能与战争无关，那该多好。】就像繁星之下的魔法塔，浮于尘世之上。 克里斯蒂娜的呼吸在温暖的阳光下停止。 “人类可真是答非所问呀…”你还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呢。 算了，我还有很长的时间等待你的答复，只要我还记得，我还是我。 ———————————————————————————————— “所以说，你给我这个是做什么，艾菲斯同学？”教导主任克里斯蒂娜推了推眼镜。 艾菲斯在她面前很不客气地撇撇嘴：“方解石让我交给你的。” “对老师要用敬语！还有，我不记得我有认识这个名字的学生或者同事。”克里斯蒂娜很想找个机会教育一下面前的问题学生。 名为艾菲斯的学生在成绩上是毫无疑问的优秀，但他可是早恋的典型！还是初等部的时候就无数次搭讪隔壁班的姗姗，为此站着听课到每个老师都懒得再让他罚站为止。 时念塔学院可是全大陆最强的魔法学院，学生必须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不要傲娇了，快点接着！”艾菲斯没管她，直接把纸条塞到她手中。真是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转世还给我来这套。 要不是他这次看局势大好懒得再管时念塔的事情，校长可轮不到别人做。 “傲娇？！”被这个词镇住，克里斯蒂娜在嘴里啊了好久，对着早就没有的背影大喊：“小心我开除你！！！” 开除当然是不可能的，他的水平实在是太香了，也就过过嘴瘾。 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现在的学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要是早个千儿八百年那种可以动手的学徒时代，她保管要教育得他乖乖的。 拿都拿了，不如看看？肯定是恶作剧情书…啊，还真不是。 入眼的纸条上写着一条很明显的谜语。出题人的水平不太行，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看字迹应该是女孩。 反正也没事。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把卡恩那家伙叫过来一起玩，不行不行，我都多大了！ 再说，叫未婚夫来陪着玩寻宝游戏…哼，也许以后可以做一个盒子让孩子们来找，男孩叫约恩，女孩叫…哇！不能再想有的没的了！ 克里斯蒂娜想把这张纸条丢到垃圾桶里，也许这纸条就是艾菲斯做的恶作剧道具，打开盒子会触发什么针对老师的魔法陷阱。 可最终好奇心让她没有这么做。 “就玩一次试试看吧。”她自言自语。 一只长着一对兽耳的校工从她面前走过，这是有兽人血统的人类。在外界是比较少见的，毕竟种族融合之后兽耳特征就越来越少了。 不过在时念塔倒是有一支狮族的兽人一直繁衍下来，世世代代都吃公粮住宿舍，甚至罕见地可以修行魔法，这在体型较大的兽人种中是很少见的。 “请帮我一起找个东西吧。”克里斯蒂娜拦下校工，万一是恶作剧，还能拜托这位帮忙拆箱子呢。 “好。”兽耳校工笑了笑，把手中最后一本需要放好的书放回书柜。 《银色的纽带》一本人气很高的，以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为卖点的小说。封面上烫金的剪影反射灯光，这一次紫色的星星只是书籍的装饰而已，下方是作者的署名，而非悬赏的金额。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一篇现代篇，翻滚~ 第105章 番外三.约会游乐场 艾菲斯从沉睡中醒来，眼皮有点发酸。 一方面是因为期末考试复习阶段积攒的疲惫, 一方面是昨天的梦里被黄昏之神叫过去玩手游累得发昏。 这年头就算是黄昏之神, 想下凡也不容易。碎片和分魂都带不来最佳体验，只好借助眷属的意识，在梦里过把瘾。 艾菲斯拿起牙刷刷牙, 边刷边打开手机。 【9:35】 “......”前两天和她们约好上午10点游乐场门口见的艾菲斯差点把牙刷柄咬断, 5分钟后, 整个小区散步的人都能看到一道狂奔的身影。 我恨安全区的魔网屏蔽设备！！—— “艾菲斯好慢啊。”姗姗看看手表, 昨晚说会来迟一点的明明是陈羽，他也跟着迟到啦！ 姗姗探头探脑，很快就看到陈羽在路对面的尽头出现，要往这里走。喜欢开玩笑的她用最快的速度闪到游乐场门口的某个摊位后面。 诶，我是要吓陈羽一跳吗？怎么吓？ 直接跳出来的话，她肯定比我反应快，会假装被吓到或者笑出声。嗯…姗姗的眼睛瞟到老板摊位上的大头饰，有了主意。 陈羽在指示灯亮起后走过马路, 一边过马路一边观察四周：即使大部分情况下自动驾驶的车子都会按照正常的路线行动, 她还是会下意识注意安全。 尤其是和姗姗在一起的时候，看到马马虎虎的好友横冲直撞, 她的目光总是离不开姗姗的背影。 看来今天姗姗还有艾菲斯都睡懒觉了。陈羽没有想太多，直接来到游乐场门口最显眼的地方，转过身看向刚刚走过来的马路，等待这对小情侣互相打闹着出现。 “呀——你是何人，居然占据我羽族的地盘！”两只小爪子猛地从背后伸过来, 从跳跃蹦跶的凉鞋声可以猜出她是要跳起来捂住陈羽的眼睛。 但在身高与弹跳力的限制下，姗姗只成功环住了陈羽的脖子，接着手就滑落到肩膀上。 陈羽微微一笑，借着姗姗冲过来的力度猛地拽着一提，把姗姗背到背上：“怎么样？在下这样的力气可还能加入羽族？” “可以了、可以了！哇~当个族长都行了！”姗姗被背着转了一圈，晕乎乎地落地。趁着陈羽弯腰查看的时候顺手把脑袋上戴着的头饰戴在陈羽头上。 “没有这么便宜的族长吧？”陈羽想把头饰摘下来还给姗姗，被连忙阻止。 “不用摘下来啦，陈羽戴着要帅气地多~” “姗姗想角色扮演游园？”陈羽看看四周，游乐场在假期自然人流如织。大部分人都要到游乐场里才会换装，尤其部落民打扮的人很少，姗姗应该和大部分少女一样，比较喜欢公主类的打扮才对。 “我陪你一起当野人吧！旁边还有出租衣服的店诶！”姗姗拿出钱包，给自己再来一份羽毛头饰！ 当艾菲斯紧赶慢赶跑到门口时，迎接他的就是两个穿着奇怪袍子戴羽毛头饰的原始人了。 “哦哦，你是何人，快点交出出入证明！”姗姗入戏得用买来的塑料长矛戳到艾菲斯一动不动的胸口，又赶忙收回来。 边上的陈羽只是抱着长矛笑看他们打闹，从小在教会骑士学院学习的她要是和姗姗一起疯，可以把艾菲斯戳个对穿。 “你们怎么打扮成这样啊，晚上要穿成这样去舞会？！”艾菲斯气不打一处来，从包里抽出三张券，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梦幻城堡邀请券！ “梦幻城堡邀请券？！艾菲斯我太爱你了~么啊！”姗姗的关注点明显歪了：“我没想到你能买到这么稀缺的券诶，等傍晚我们在里面租另外一套衣服呗！快，艾菲斯，你也换部落服装啦~” “不换！”艾菲斯是这么说的，然后过了几分钟就后悔了。 “喂，你不要玩了！”他在前面拎着包，姗姗一本正经地用塑料枪顶着背。 “有什么关系~这样就能看出你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咯~这叫做【部落俘虏扮演游戏】。” 艾菲斯想发火，却先一步笑出声，也许人活久了笑点就会变得奇怪吧。小说中总说人类获得长生之后会一点点在无聊中崩坏，可是只要和姗姗在一起，她总能带来全新的体验。 “陈羽想玩什么，我们刚进来，时间还多得很呢！”艾菲斯好像有点生气，姗姗乖乖地把塑料枪收好。 在满游乐场玩角色扮演的人里，他们三人不算显眼，只有陈羽总是吸引路人的眼光，身材高大健美、戴着头饰的她真的很像人们印象中的部落族长，脸上还被姗姗不怀好意地用化妆品画出特别的花纹。 “等一下，提出要去游乐场玩的是我吧！姗姗你也是我女朋友吧，好歹今天不要【陈羽优先】好不好？！”艾菲斯赶忙把错了的楼拉回来，他可是三人之中唯一有记忆的人，不好好利用和纠正还不如点击选择下一世呢！ “艾菲斯你好小气，陈羽可是我们共同的青梅竹马诶。再说是谁早上迟到的？”姗姗哼了一声，环上陈羽的胳膊。 一提到这个，艾菲斯只好压下刚刚的那股气势：“那先让我选一次啦，我肯定选你喜欢的，陈羽她什么项目都玩得好，对吧？” 姗姗觉得有道理，视线和陈羽对在一起，陈羽自然不会反对地点点头。 “那你说吧，想玩什么呢？”姗姗的手一指远处超多的场馆。 这是全国最大的游乐场，玩随机选择得丢百面骰。 “这个嘛…”艾菲斯心思电转。 就算这里是禁魔区，摩天轮和云霄飞车这种普通人都不一定会吓到的东西也不适合都是魔法学院学生或者教会见习骑士的他们。 魔幻屋？可以选，但太普通了，在学校里作为特优生，姗姗见识过教授的巨型幻术。 占卜屋与电影类的…什么地方都有，没必要在这里玩。 艾菲斯的目光飘过射击获奖区域，眼前一亮：他看到今日的大奖是协作比武体验券【最多可以带四人入场，但不保证一队】！ 抽奖规则是每中一次红心可以抽一次奖品。 这真的是一箭三雕！ 1.提议玩这个的话，以陈羽的实力和姗姗的强运，一定会获得大奖，就能占用更多的时间，不至于让姗姗陷入陈羽陈羽羽循环！ 2.协作比武的规则他知道，游览过网页看过这种特殊活动的介绍。是模仿古代的战争，但是为了公平与安全，得换上规则许可的装备，而且禁止使用魔法，只能扮演步兵类角色。 参与者多半是普通人，比起表演更贴近团队游戏。能够和姗姗培养感情——而陈羽这种骑士学院出身的特殊选手很可能被要求自成一队扮演坏人，嘿嘿嘿嘿。 3.换装的话就能不看她们穿原始人衣服了！ “我要玩射击抽奖游戏！”陷落在我的千种套路里吧！ 一切如艾菲斯所料，哪怕老板在刷完身份识别牌之后让陈羽站在最远处、用最不合适的弓，依然阻止不了箭箭中靶。 姗姗看了看闲置的艾菲斯：“不是你提议要玩的吗。”还特地说不要陈羽优先。 艾菲斯推推不存在的眼镜：“我喜欢的是赢，而不是玩本身。” “你还真是实用主义诚实者…” “多谢夸奖。” 老板眯着眼拿出一块纸板，上面写着【专业人士抽奖次数为中靶次数除以10】。 “好赖皮，那样的话抽中安慰奖或者小奖根本不会回本啊！”姗姗哇了一声，就完全变成花钱完射击游戏啦！ “那我再花钱买几十支箭？”陈羽倒没有说什么，她习惯被当做专业人士特殊对待好久了：哪怕只有毕业生才算是专业人士，她在中等部的时候就再也没被当作普通人过了。 姗姗冷哼一声：“不用了，是时候让这位老板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了。” 我，只需要一发！赌上我吃再来一根冰棍只需要投入第一笔资金的荣耀！ 姗姗的手猛地从抽奖箱中带出一张纸，不需要看，艾菲斯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奖项。 血神早就回答过他这个问题，创造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绝对不会被虐的。只要姗姗心中抱有【一定要达成！】的期待，就百分百会被世界回应。不过她本人只认为是被掌握命运的女神宠爱了而已。 自己是被她创造出的这件事…也不错啊。 三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体验场馆前，每三个小时换一批体验者，他们刚刚好赶在下一场开始之前投入票据：要是没有这张票，就只能当观众。 在阅读完【扮演须知】之后，他们开始自由交流。 “真可惜，陈羽是专业人员，肯定要一个人一队，或者带一堆老弱病残~”艾菲斯提前给姗姗打预防针，防止她的强运意志生效。 “我知道啦~”姗姗倒是无所谓，反正陈羽也参加游戏啊，扮演对抗方也挺好玩的，按住准备确认的按钮。 好，这种状态就好，艾菲斯勾勒出微笑。 体验场馆异常巨大，里面和魔幻屋一样是充满幻术阵法的。参与游戏的人要换好被命中关键部位护具立马触发传送的特殊衣物。会在游戏开始的同时被幻术打光覆盖好符合这次主题的服装，表现被放到大屏幕上，为观众们提供表演。 在他们等待的时候，慷慨激昂的背景音响起。 “王立1288年，洛克尼亚王国在外敌的侵犯下覆灭，某座庄园被一伙盗匪盯上，庄园中只有年迈的庄园主人与未受过训练的仆役、淳朴的农民。幸运的是，庄园中留宿有一位路过的教会苦修士…” 白光一闪，艾菲斯看看周围的人和他的装束，果然是一副坏人匪徒的衣服。他们这一队全部都是青壮年，显然是扮演盗匪的。 艾菲斯的衣服最华丽，有很浮夸的金色花边，手上的剑还银光闪闪。一看就是刚刚洗劫过哪个小镇的盗匪首领。反正幻术也不要钱。时念塔学院也有剑术课程，他剑术等级不错，这种数据身份卡上有。 青年男女们正是热爱角色扮演的年纪，姗姗刚说完：“老大，我们去哪里？” 周围就一片：“啊，老子累死了，要找个庄园歇歇脚~” “抢不到三个村子我没脸见人啦。” “头儿，我看到远处有炊烟！” 类似的浮夸表演十分用力。 “就知道你们不会满足于刚刚的小镇，那我们就去那边的庄园好好放松一下！”艾菲斯忍住笑，根据剧本来。 提示牌和之前的剧本都有提示，这场战斗有两个输赢的关键点:得分与剧情。每个人按照强弱有不同的分配分数，时间流逝结束后剩余分多的胜利。 但剧情上陈羽那一方只要把人运送到东北角的圆圈就能宣告逃离，逃离的人直接传送出去，直接友方得分。 所以要获得胜利必须尽可能地击破对方，不让逃脱。 “快点冲！不然农庄里的人可得逃走啦！”大家一拥而上，欢快地冲到庄园地形里，扑了个空。 “不好，陈羽…咳、看来庄园里有棘手的角色！他们肯定发现了我们，从后面绕行！我们去林子里堵着他们！”艾菲斯急忙改口。陈羽要不要那么认真啊，一个游戏而已，在广场上乒乒乓乓打完了不是最简单吗？ 还好对方开挂他们也能，要跑就那个圆圈，守住就可以了！ 青壮年们的脚程到底是快，他们围绕圆圈的时候，穿着教会服饰的陈羽与一堆中老年人还有年满10岁的小孩子们才刚刚到达。 艾菲斯在心里暗暗吐槽为什么爷爷奶奶辈的人要带孙子孙女玩这么刺激的游戏，虽然有护具而且是打酱油，不会受伤就是了… “放下刀剑，加入我们才是你的出路！”艾菲斯表面上还是在认真表演，毕竟进来的时候工作人员就百般嘱托随便乱打会破坏效果。对面的那群老人孩子统统构不成威胁，分数也低。 只要击败陈羽，就是胜利。 陈羽抬起头，那双眼眸中浸润的是坚毅，百分之百的认真：“只要我还有呼吸，就不会让你们伤害到任何一个人。”光辉之主的金色纹章在纯白的长袍上熠熠生辉。 配合潇洒的拔剑动作，相信外面的场馆上肯定给了特写，尖叫一片。 “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方的少女也在叫啊！姗姗还叫得最大声！ 不就是表演吗，我也会。 “哼，那就试试看吧！”艾菲斯刚刚拔出剑，手底下的少女们冲得比他还快。喂，你们武器都不拔，要用胸部去撞碎她的护具吗？！ 第一波交锋毫无意外，嗷嗷冲过去的几个青年男女被一人一剑打中腹部或者颈脖上的护具化光而去。 陈羽的力度控制地很好，基本维持在触发护具传送的最小力度。教会学院中经常有类似的比赛，难怪系统会抽选这个剧本，实在太合适了。 反正这种教会骑士特优生会solo全场——除非有意外发生。 艾菲斯趁着刚刚那阵，已经绕到背后！他当然不是去突袭陈羽… “喂，修士，要么放下剑，要么我就要伤害他了！”艾菲斯捉住一个10来岁的少年，用剑抵住护具。 他知道，哪怕是游戏，这番威胁依然能对陈羽生效。他才不管场馆里会不会有嘘声，反正里面的人不能违反扮演原则。 这只是场游戏而已，他可不是真正的盗匪。 在片刻沉默之后，陈羽真的慢慢下蹲，准备放下剑，她和艾菲斯死死盯着对方，艾菲斯不由疑惑：假如这是场真正的战斗，陈羽会怎么做？ 他想，她应该不会这样坐以待毙…接着，脖子后面突然发毛，艾菲斯猛地一滚，躲过来自背后的一击。 “被你躲过了啊，老大~”姗姗吐吐舌头：“抱歉啦，看到这位修士的身影之后，我发现我无法背叛自己正义的内心！” “对不起啦，艾菲斯！我请你吃冰淇淋！”场馆之外，姗姗双手合十。临时背叛自己阵营的队长什么的，太逊了，呜呜呜。 艾菲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说啊，连一次游戏你都要偏心？” 姗姗抬起脸：“也不是全都因为偏心啦，我，我看到你劫持那个孩子的时候，就是很生气…” 艾菲斯无语地捂着额头：“…该生气的是我吧，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做出劫持这种事？还不是因为这是游戏才这么做的！” 姗姗撇过脸：“所以我才说对不起的…但是你也在利用陈羽的认真！” “不这样我怎么赢？” “那我们彼此彼此，互相原谅一小下？” “……行。” “陈羽，我们和好了~诶？”姗姗在陈羽的眼前晃晃手指，好少见，陈羽也会发呆。 陈羽从思绪中返回，微笑：“没什么，刚刚那场战斗让我有点恍惚，现在好了。” 艾菲斯有点不满意她们现在的装扮：又变回原始人啦！ “姗姗，你们能不能换套衣服，这里又没有和原始人有关的设施！” “有啊。”姗姗一指隔壁：“这里好像是网上很有名的限时开放博物馆，貌似是古代遗迹中挖掘出的随葬品展示，还能看到原始人骨架呢！” 博物馆中，一名青年死死地躲在阴影中。这里是禁魔区域不错，但他可是特殊的混血儿，天生就有让身体一部分变成黑泥的能力。 靠着这个能力，他当上国际大盗，专门盗窃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次盯上的是场馆中一位大族长的随葬品：里面就一件饰品。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偷出来，本能在他耳边耳语，所以他晚上借着夜色的掩护就过来偷了。 结果好死不死撞到守卫骑士上班，只好先把这个饰品和摊位上一模一样的纪念品交换，自己瑟缩在阴影里寻找机会。 差不多要中午了…求求你们赶紧换班啊…我撑不住了！！ 三人组进来的时候，正好有导游向大家介绍设计成不同墓室的场馆：“这个中心墓室里的主人根据推测，是一位大族长，姓名自然不详，但是从其他墓室的陈设中可以推测，他们这一族都有非常宽大的羽饰作为装饰物…” “这就是原始人啊，有种特别的熟悉感呢。”姗姗想靠近一些看，但只能和其他游客一样被红色的线条拦在外面。 毕竟这些文物是不能给人随便碰触的，尤其玻璃罩内还有先人的骨骼。 “姗姗？”陈羽注意到姗姗的脸颊上有泪珠划过，直接抬手擦去。 “怎么了？”姗姗抬起头，她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的泪珠：“好奇怪…好像…”连心也抽疼了一下，但当她抬起头看到陈羽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释然，甚至记不得刚刚为何要哭泣。 旁边有急于观看玻璃罩的孩子向前推了一把，姗姗的脚被人绊到，还好有陈羽伸出手搂住了腰。 【还好有陈羽在。】在记忆的最深处，有谁在阳光下微笑。 “没事吧？”艾菲斯注意到这里，站过来拉住姗姗的手。他刚刚在玻璃罩前看了一眼后，不知道为何无法移动脚步，现在才恢复正常。 是限制行动的魔术吗？反正已经解除了。 “我没事！真的没有呀！”姗姗扭过头的时候看到摊子上的纪念品，在阴影中某个青年要死掉的眼神中付钱，挂到陈羽的脖子上。 那是一条因为普通而奇特的吊坠，和展览的那条差不多，都是一条编织带上挂着一枚普通到极点的小兽牙。绳子肯定是挖掘出之后新编的，有种刻意的仿古美感。为什么那位大族长会在脖子上挂这样一枚挂饰呢？也许是那个时代的流行或者恋人的礼物吧。 “好了~虽然是仿制品，挂上这个就更像大族长啦！”这个动作完成之后，姗姗的心情瞬间好起来。 艾菲斯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吃醋，只催促她们赶紧去下一个场馆，不要再留在原始人这里啦。 先不管那位会在今晚被警方抓住的跨国盗贼，一行人在玩耍一整天后进入梦幻城堡，艾菲斯最想去的一站。 在如同童话一般布满蔷薇花的城堡中，在换衣室换好礼服的姗姗轻轻踩着直线，她很少穿高跟鞋，尤其是这种闪亮亮的半玻璃质感的，踩在地上有些害怕。 她不由得攥紧裙摆。 这样摇摆了没两步，姗姗的胳膊被陈羽稳稳扶住。 “嘿…”姗姗刚一抬头想说个笑话，笑容就因沉醉而消散。 在烟花盛放的月色下，没有一道光影能夺走陈羽英气而独特的魅力，她只是侧过脸颊，姗姗就禁不住心跳加速，脚下猛地一滑。 等她回神，整个人已经被抱起，用最标准的公主抱。 陈羽的表情中，姗姗只看得到宠溺：“不适应高跟鞋的话，下次不要勉强，我抱你到舞会厅吧。” 和姗姗不一样，陈羽换上的衣服并非公主的礼裙，而是骑士制服般便于行动的礼服，意识到这一点让姗姗的心跳得更快。 走过喷泉的时候，无数情侣在喷泉边投掷硬币并许愿。 看到姗姗渴望的眼神，陈羽将她轻轻放下。 “我想许愿！”两人手牵手，姗姗和往常一样摇晃起来。 “好。”陈羽拿出游园卡，在机器上兑换出一些硬币塞到姗姗手上，看她对着喷泉瞄准。 “这个不是这么玩的哦？”边上的女孩好心提醒：“这个是爱恋的祝福泉，要相恋的两人先互相许下相伴一生的心愿，然后才能丢的。” 听到这句解释，陈羽和姗姗都微微红了脸，她们并非恋人。 虽然相伴一生是肯定的。 一枚硬币在此时划过她们，以好看的弧线落入喷泉上的平台。 在另一侧男性更衣室换装完毕的艾菲斯从黑暗中走出：“我刚刚已经许过愿了，姗姗。” “啊？和谁？” “和你！笨蛋！” 艾菲斯拽住姗姗的手，不熟练地抱起她，逃也似地向城堡舞厅的回廊奔跑：“我们要赶不上第一场舞了！” 在踏入舞厅的同一秒，音乐声响起。 这一世的罗曼史，我没有错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啦~冷冷的题材还好有热热的你们~不然根本坚持不下去啦www终于，这个漫长的故事讲完了，有一个甜甜的结局owo！ 【然后，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艾菲斯真的是赢在标签上（露出奇特的笑容），甚至还想开一篇真正的言情西幻选股文。人设就是一个穿越过去的女主夹在温柔正直圣骑士（这把是男性啦）和邪恶冷酷黑巫师之间好了！ 然而我预收文案开得太多了所以并没有现在开哈哈哈。 言归正传啦，预收中《萌王地下城》1个多月后1月1日就开，但是她虽然甜爽又建设，然而是百合发糖，所以不吃百合糖的小伙伴可以看看其他的~ 比如和机械人恋爱（萌王之后开）、多世界线超能力、商战（？）之类的，我一口气好多脑洞结果只有一个热题材。 大家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预收，暂时没有但是对我有信心的可以收藏作者或者每年暑假想起来的话给我上柱香（不是）。 因为要等周四下午5点后才能标注完结，现在还没办法app评分。蹭~ 有缘——看到这里的你当然和我有缘！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