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嫉妒我有条龙》作者:山栖谷隐 文案 秦长落吃了一口琥珀色甘甜如蜜一样的东西。嗯,挺好吃的~ 然后,他被“蜜”的主人缠上了! 一条龙被刺伤,流出来的血让人贴着伤口吸了个干净。嗯,挺舒服的~ 然后,他想要再被吸一次! 剧场1: 秦长落:最近总有个家伙出现在身边,对着我傻笑? 公申赋云「龙」:我要娶这个人。 路人甲问秦:“你的灵物不错啊!” 秦长落:“什么灵物??” 公申赋云化龙:“看看我看看我!” 秦长落:“救命啊!” 「小心脏吓破了嘤嘤嘤!」 剧场2: 秦长落:“肚皮亮出来,让我靠一靠。” 公申赋云化龙翻身,乖巧等靠。 秦长落:想喝血,让我刺一剑。 公申赋云委屈,闭眼等刺。 秦长落偷笑,朝着他的肚皮吧唧亲了一口。 「恃宠而骄欺负老攻!哼!」 任性貌美缺爱受「秦」v呆萌憨货宠妻攻「龙」 1v1 双洁 he 你我初识不过是一场宿命中的必然,一定是你,便是你,无论何时何地,有你的地方,便是我的家。 作者有话说: 1.秦长落不是人,真正身份在第三卷 。 2.前期龙视觉多一点。 3.第一卷 日常相处,主角弱,存在感不强。第二卷后期,主角成长崛起。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长落、公申赋云「2020-4-6完结」 ┃ 配角:预收文古耽「宿敌又对我开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没办法,我就是恃龙而骄! 第1章 银衣之人 盛夏午时的烈阳,丝毫不留情面。 秦长落的素色衣衫,被汗水浸透。他情绪激动,胡乱将剑戳着脚下萝卜地,狼藉一片。 一颗梧桐粗树后,一袭银衣之人,微微蹙眉望着他。指尖雾气缭绕,化出一方浓云,挑过秦长落的上空,贴心替他遮挡毒辣的日头。 可秦长落,不曾察觉,暗暗有人相帮,这身子上凉爽了许多,心中也平静不少。 握紧剑,步步坚定朝着一旁的道观而去。 他心道:人都是被自己克死的,岂能让他们尸首横野,无人善后。 不管花多少力气,多长时间,他要把道观里的道士们,埋了。 梧桐树上银衣人瞧他走了向道观,若有所思:怎么第二次见他,就这般沮丧悲伤模样了?刚才他给我吸血的时候,情绪可是十分享受。 秦长落在道观里寻到了锄头和铲子,推着木轮车,把血还未凝的三五尸体,一趟又一趟堆在萝卜地旁。 七八来回,日头偏西,他抹了抹额上淋漓汗水,看着逐渐暗淡的天光,终是发觉了自己头顶上随行的厚云。 挪动脚步,厚云亦挪,跑,厚云紧追。 秦长落警觉起来,看着堆在一起,死不瞑目的众多道士:莫不是这些人死的冤枉,化作冤云跟着我? 梧桐树上银衣之人,正在品尝梧桐花,看到秦长落一脸愧色躲避厚云,将花扔掉。 他抬眼看了看天,已然不在燥热,指尖轻摇,厚云瞬时无踪。 再垂眸看他,只见俏公子模可人,喜欢的紧。 嘴角翘起,笑声不自觉发出。 秦长落听到这极其轻微的笑声,戒备,四下打量:“是哪位有怨气的道长?” 银衣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懊恼自己情不自禁,也感叹这人耳力如此敏锐?有趣有趣,他竟是不怕死人,还敢问话? 不错,这性子,我喜欢。 秦长落见头顶厚云不见,皱眉摇头,想不明白。 他继续折返推拉尸体。 银衣人瞧着他来来回回数次,有些纳闷:不过睡了一觉,这又是几百年过去了?怎么…这个看起来挺纯情的小公子是其实是个杀人恶魔?且杀了人只是用来给萝卜增加养料?未免,多了些,有些些个残忍啊。 总不能娶回去一个恶毒之人,得再观察一番。 暮色笼罩,视线有些不清明。 秦长落最后一次推运的尸体,是慈眉善目的老道长。 “师父…”他木讷地喊了一句,不过半日的情分,足够这个没爹没娘的人不舍了,他声色悲叹“我秦长落,对不住您,还有知无观的所有人。” 木轮车的颠簸,似是让老道长动了一下,秦长落停下,小心翼翼的摆正他的头。 “秦…长…落…”幽幽缓慢的苍凉一声,老道长突然睁开眼,血红渗人! “啊!!”秦长落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猛的跳开。 诈尸?还魂,还是未死? “知无…观,唯剩你…报…仇!报仇…”老道长目眦欲裂,嘴角溢血,泊泊不停,“给…给你…” 他用尽力气,将手划向腰间一柄寸长白色玉如意,眼里血泪涌出,“观主…之…之位…传于…你…” 老道长聚了不甘之气,把希望托付给唯一幸免血光之灾的初入弟子身上。 秦长落内疚至极:“您可知,是我贪婪您的慈善,妄想能得常人的日子,才害得整座道观之人,死于非命。您,所托非人啊!” 可垂下头的老道长,听不见这些话了。 萝卜地中,银衣人左右等了又等,不见俏公子,便翻看这些道士尸体,天色暗沉,却也不影响他的视觉。 身后微微响动,他警觉,即刻隐身。 回头,月色里,俏公子只推着一位老道士而来。衣着虽粗陋,却不影响面若桃花,就是,肤色不是十分白皙。 好看还是很好看的,如此精致的男子,除非画里才有。银衣人走了过去,赏心悦目的近距离看着俏公子,莫名有些春心波动。 杀人恶魔,就恶魔吧!慢慢调。教就是了。冲着脸,也值得娶! “师父,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我是天生煞命。爷爷生前总是告诫我不要接触任何让人,可我贪图了,我想知道有人陪伴的日子是什么滋味。不过相处半日,我就克死了你们,长落恨自己,恨这命格!” 他幽幽叹气,无限悲伤迷惘:“您要我去报仇,这事不难,只需我找到杀害你们的人,与他待上半日,许是就能将他克死了。”秦长落愧疚,自嘲地笑。 银衣人本是被他的情绪影响,有些难过,却被他的这一个苦笑挑到心间一颤:啧啧,好看! “可是,要不是我的出现,想必,你们定不会遭逢此劫,您让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去报仇?” 银衣人觉得他的声音甚是好听。声线干净,余音微拖,咬字间似断不断,如泉水叮咚。 未听够。 等等,这会他反应过来,这模样俊俏的公子不是杀人之人,是侥幸逃过一劫之人。他口口声声说道观的人是被他克死的,怎么又出来个仇家?还有,他喊人家师父,那应该是个道士。怎么却穿着一身粗陋的补丁长衫,为何不着道服? 好奇心勾起,银衣人笑:这人越来越有意思。 他不关心这众多道士是被谁杀死的。人族的纷扰,世代如此,他是龙族,管不着这些事。此刻,他只想静静品味俏公子无可挑剔的侧颜,心绪摇曳。 秦长落开始挖坑,埋人。 夜风吹拂,虽是略有微凉,却也消减不了他卖力气挖坑的一身汗水。 也不知道自己挖了多少个深浅不一的坑,埋头扬土的他,忽的意识到什么。 他将铲子戳入土中,纳闷:“挖了大半夜的坑了,怎么不累?” 银衣人坐在坑边,撩了一缕发丝,肆无忌惮地欣赏俏公子。他的脸上一层水光泛着银月光点,煞是好看。 心里笑:你还没有发觉,这坑,凭空多出来数十个?还真是心善,凭自己一人之力,要埋这百十尸骨。 他见俏公子挖坑着实慢,便随手帮他挖好一些。 银衣人的指尖在腰身滑动几下,羞赧笑起来:“今日是我千年一次的脱鳞时机,往次里,都是睡梦中浑然不觉就脱完了。今日被你刺了一剑,微疼略痒吸吮我的伤口…好不舒适,想要…再来一次。” 白天接近午时那会,用龙身睡得正香的银衣人突然被疼醒。 那时—— 秦长落挖出来一个萝卜,在衣服上擦擦土,啃掉几口皮,大口吃起来。 “水灵!”他瞧着不远处的道观,笑的开心。今晨,他观里的老道长收为徒弟,以后,做个小道士,有地方住,有地方吃,饶是不错。 不过…爷爷说的话… 秦长落不由得皱了皱眉,显露出一丝担忧与不安。 “若是爷爷说的话不准呢?”他自我劝慰,“今儿个上午,我与他们待了那么久,每个人都没出什么事。所以…不用担心吧。” 他又啃了一口萝卜,看见远处一座颜色不寻常的山头。 暖黄色,阳光下,微微闪光,像是冬日里冰上跳跃的阳光。 郁郁葱葱的群林环绕下,这抹暖色显得美不胜收。 挨着道观的地方,被仙气滋养,这山长了奇珍异宝了不成? 好奇心催使,他把挖出来的萝卜放在篮子里,朝着山跑去。 七拐八拐,绕过一片矮树林,躺过一条溪水,他走近这座会发光的山。 道长让他午时之前回去,不耽误把萝卜给灶房做饭就行。他看了看天色,尚早。 这山连绵不绝延伸很长很长,看不到尽头,山体参差不齐的布满反光坚硬、厚实宽大,像是玉一样的圆形交叠的东西。他拿着道长给他的佩剑,戳了戳,叮叮脆响。 这是什么绝世好宝贝?肯定跟值钱! 山体还有些地方是柔韧的,颜色更浅一些,仔细瞧着,暗藏纹理。秦长落又拿着剑戳了戳,一道深痕印出,慢慢又弹回来,恢复原来平整。 “有意思,”他回头看了一眼道观方向,心里感叹,“福地仙气,连山都这么令人大开眼界!” 他起了玩心,准备再用剑戳一戳。 银衣人龙身被敲,迷迷糊糊中挪了挪腰身。 “嗯?”秦长落转回头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山,怎的,离自己远了一点? 他挠挠头,琢磨了琢磨,却也没做回事,跨过两步,拿着剑用力朝着“山体”刺入! “噗呲噗呲” 甜香气息扑鼻而来,一道琥珀色粘稠的液体缓缓流出,晶莹剔透,闪着光点。 银衣人突遭袭击,腰上一痛,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妖界一分为二,两国君主乃千年宿敌,交战不歇。 奕晟一次与兰曳打斗时,不慎陷入诡异法阵,二妖帝不得不暂时止戈,联手破阵。 但是从法阵出来后,奕晟却发现向来与自己势不两立的兰曳,走向不太对。 以前二人交锋: 兰曳:“土豹子,今天让你无命回去!” 奕晟:“破孔雀,能动手别多话!” 接着刀光剑影,激烈厮杀! 如今二人阵前: 兰曳开屏:“我的尾巴好看吗?” 奕晟:“???” 接着两国妖兵哗然,战场公然开屏求偶,难道两位妖帝在法阵里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那还……打不打了? 奶凶貌美受「雪豹妖帝奕晟」v骚浪粘人攻「蓝孔雀妖帝兰曳」 1 双洁 he 1.受人见人爱,攻花见花开「没错,花见到他就开」。 2.文中的配角妖,部分参考《山海经》,会在原文基础上,改一些符合本文的设定。 第2章 味道不错 是哪个嫌命长的敢杀龙? 银衣人龙眼一瞪,刚想发怒,看到一小公子眉眼赛墨,如星河灿烂,美得无可挑剔! 啊哟我的心脏跳的有点快! 秦长落有些惊讶,他从未闻到过如此甘甜的气味。心中猜测这是什么:蜜?油?都不像。 他用指头沾了沾,闻了闻,香浓透甜,这口中津液瞬时涌出许多,馋虫被勾了出来。舔了舔,软糯可口,神色惊喜,“嗯!太好吃了叭!与我吃过的任何一种食物都无法相比!” 当然,他也并没有吃过什么味美之物,大多是些猎回来的野味罢了。 “不可浪费!哈哈!” 银衣人得意,那是,我乃神龙,血自然是堪比珍馐美味!他一动不动,瞧着这人。 秦长落直接将嘴贴上一丝尘土都没有的“山体”,把甜香琥珀色液体,仔细地吸了个干净。末了,还舔了舔,抠了抠,实在流不出来什么了,才罢休。 真是意犹未尽。 天呐!银衣人的龙头悄无声息别过去,真是害羞,我被人占便宜了!我要跟他私定终身! 秦长落正准备离开,惊奇发现“山”破口处,在愈合,不过眨个眼的功夫,便恢复无瑕。 “……”他怔住,有些慌,神色微凶戒备,握紧手里的佩剑,后退两步。谨慎地打量这一动不动的山,随时待战,“我不是遇到什么妖怪了吧?” 眼前一片平静。 银衣人:抱歉,我是龙! 远处道观里恰好传来的阵阵钟声,若有若无,让他逐渐放松警惕,“如此神圣地界,不会有妖怪出没。这就是座仙山,没错没错!” 他拍拍手,提着剑,转身往回走,琢磨着,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这甘甜的东西,甚是有福! 秦长落笑笑,明眸皓齿。转身离开,琢磨着以后的日子,不再是孤身一人,感觉相当良好。 这一笑,勾心呐!银衣人傻乐。 沉浸在对以后日子遐想中的秦长落,未曾注意到,身后的“山”在缓缓挪动。“山体”折光的地方,一片一片厚实圆形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半空中化成暖色粉末,散于四野。山尽头越来越高,幽幽冒出紫色的两道短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 一声“轰隆”不轻不重,划过耳侧。 秦长落抬头看着艳阳,疑惑:大晴天有雷声? 龙化作银衣人,摸着腰侧回味唇舌触感,丝丝酥麻,耳根红透:不,是我在笑,嘿嘿。 又是七拐八拐,秦长落回到了萝卜地时快将午时了。他挎起塞满萝卜的篮子,哼着小曲回到道观。推门而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萝卜掉了一地。 他扶着大门,艰难咽了咽唾液,眼圈骤红,情绪激动。 手上很黏,他缓缓转头,血,一手的血!! 门槛上鲜血淋淋,红的刺目,似是仍有温度。脚下皆是鲜血横流!他心跳一滞,脑袋极度空白! 耳边不断回响:“你是天煞之命!你是天煞之命!天煞之命!!” 他捂着嘴,睫毛不可控制的快速轻颤。 一片血海!全观道士的皮开肉绽的尸体交错,惨不忍睹,尤如屠杀场! 如此惨烈,他觉得胃里搅腾的厉害,满鼻子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冲呛的他呜啦一口吐了出来! “不…不…一定不是因为我!不会的!!” 秦长落难以接受,不敢再看。转身,飞快跑到方才的萝卜地,跪坐地上重重喘着。触目惊心的画面占据头脑,夹杂着童年时爷爷不断说的话,让他头蒙心闷。 “你哪都不能去!你会克死跟你接触的所有人!” 远处那座山凭空消失了,他顾不上考虑,稍稍缓了缓心绪,朝着道观方向重重跪下,不停磕头。自责痛哭,亦不停地摇头,满眼的不愿相信。 “原来我真的是…天煞之命,会克死身边人…爷爷…我信了,你说的是真的…”无力之音,无奈认命。 他茫然,知无观一百多条性命…丧与我命格… 颓然抱着膝盖,年轻俏美的男子,头一次哭的百般难以承受,掺杂着不甘心… - 银衣人回忆完他所谓的第一次与俏公子“见面”。又红了脸,看着纳闷自己挖了半夜坑不觉累的俏公子,羞赧:在我腰侧吸了我许多血,你当然不会觉得累了。 一夜过去,萝卜地变成了高低不平的坟群。 秦长落有些奇怪,这百十来尸体,原是琢磨着,不得花个三五日,才得以全部安葬,哪成想,这般快。 银衣人与他并肩而站,看着多一半的坟头都是自己帮他弄好的,有些得意。 “我还是不觉得累?”秦长落实在不解,“也不困?不饿?” “嗯,怕是十天都不会觉得饿了。”银衣人又摸了摸腰侧,目光停在俏公子的唇上。 薄而有形,红而不艳。 腰间余温似乎还未散尽,软唇接触带来的阵阵快意,流连忘返。似是有些呼吸急促,他深喘一口,浅浅笑起。 秦长落转了个身,目光裹着迷茫。 “还要继续往前走,去寻大命之人吗?我如此命格,终是会害人,还是,哪也不去了好,孤独终老最合适。” “寻人?”银衣人跟着缓慢行走的秦长落,琢磨:命格不好,怪不得你一直说这些被杀死的道士是你克死的,万一不是你命格导致的呢?大命之人又是什么人? 秦长落心里沉的不像话,回到了知无观。抬头看着那匾,沾着血,刺眼扼心。 昨日里的香火缭绕,众人生机。今日,空无一人,徒有燃烬的香灰,和无数烛火轻晃。 “就让我,留在这里,为无辜逝去的性命,诵经,忏悔。”当然,留下来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道观灶房有粮食! 秦长落踏进大门,却不知应该把脚落在何处,凝固的血液更加刺目。 银衣人看着道观内血溅四方,不由得皱了皱眉:人族如此好斗,这等惨景,他见了太多了。 他又打量俏公子,见他神情落寞,有些怜悯。抬手想要将他额前乱发拢上一拢,又觉不妥。自己隐着身,不好吓着他。但是若突然现身,也应该会吓到他。 他放下手:得找个机会,与你相识。 银衣人看着终是踏进道观的俏公子,并没有跟上去,他辨别了一下方向,腾起,飞向西方。 得先回龙族繁临洞,跟叔父打声招呼。 银衣人隐匿于白云之上,化作龙身。玉色暖黄,鳞片柔光,极速飞驰。 秦长落看着空荡荡的道观,陷入回忆。 - “这孩子!留不得!” 秦长落出生的那一刻,其母难产身亡,其父看了他一眼,一口唾沫没有咽下,呛死! 产婆抱着他一脸惊慌,亦是嫌恶万分,“啪嗒”把哭的撕心裂肺的血娃娃扔在他母亲尸体旁边,赶紧走了!没走两步,一个跟头,也去冥王那报道了。 秦长落那个算了一辈子命的爷爷,看着他哭的快要断气的模样,最终还是松开了要掐死他的手,叹了口气,无奈道:“唉!爷爷我只有逆天而行,多陪你几年,等你大些了,就要靠自己了…可怜我秦家,再无后人啊…” 老人家混黄的双眼,掉落几滴认命的眼泪。 “怪我这辈子,没有手艺傍身,只能靠着泄露命格给人算命糊口,因果之事,逃不开啊…逃不开…” 他看着哭的大声的男婴,一点也欢喜不起:“唉!你这天煞之命,克人啊!注定孤独终老,无所依靠!孩子,这人世间,不如不来这一遭!” 抱起孙子,理着心绪,终是慈爱的笑了,“以后,你就叫秦长落。若是天道留你,遇到所非凡尘俗子的大命之人,才能化解你的天煞之命。但是…恐怕想要遇上此人,难上加难啊!” 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落,靠着打鱼狩猎,吃山靠水,别说有机会遇到大命之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离开这里。 秦长落的爷爷,用了不得不的法子多活了十年。 这十年,他对这个孙子,极其严苛,打骂无度!每次看着孙子受伤或者委屈,他也背地里偷偷抹泪,可他有何法子? 自己将要死了,不让这十岁的娃娃多学点生存的本事,不吃了苦和痛,他怎能放心撒手人寰。 秦长落在爷爷闭眼咽气的那一刻,没有多少的伤心。他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淤血,有点庆幸,还有些无措。 爷爷临终前的几句话,肃穆严厉,半分由不得违背! “一辈子,不要离开这里!不要跟别人接触,你天生克人,莫要害了人家!” 死了有半盏茶功夫的爷爷,在秦长落给他整理遗容的时候,忽的又坐起来,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睁着惊恐的漂亮细长眼睛,一动不敢动。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下。 第3章 公申赋云 “长落啊,爷爷不忍心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你若是有本事,便一定要走出去,未曾寻到大命之人,就绝对不要与任何人交朋友!” 语气里竟是添了许多担忧和不舍,秦长落,从未没有听到过这般关怀备至的叮嘱之音。一滴泪在眼眶里打转,可他倔强的没有让泪落出。 话完,爷爷坐着再一次咽气。神情悲伤,多少不舍和不愿,一览无余。 秦长落直愣愣的看着爷爷的遗体,心里就多了那么一丝伤心。 埋了爷爷以后,两间石头房,剩下他一个人,没有无端责骂和无故欺凌,他觉得自己还真是孤单。 以前挨打挨骂也是两个人为伴,都好过一个人经历风霜雨雪,冷灶空床。 秦长落独自生活了十年,可谓是历经了人间疾苦。 十年间,这个穷困的小村庄,陆陆续续搬走了很多人。因为河里的鱼,越来越少,山上的野味也很难再捕捉到。 他啃着一根野鸭腿,站在房顶,看背着大包小包离开的人影,他决定,也要出去!找个富饶的山头树林,只要能打到猎物,不饿死就行。 他一直谨记着爷爷的话,自己是克人的天煞之命,从不与人接触。 “你是不祥之人,你的爹娘就是因为你的出生,被你克死了!我也会被你克死!你不能出去害人,不能!”厌恶冷漠。 爷爷的话,常萦绕心间,压的他疲惫不堪。可一个人过的久了,他会很刻意的去忽略,他是天煞命格。 “唉,我也想,有个朋友,跟他们一起爬树下河。” 他羡慕极了,每个人都有人陪伴。 他决定,要出去。 走了数日,荒郊野岭里出现一个高门灰墙的大院落。 里面钟声响起,隐约还有燃香气味飘来,这味道,再熟悉不过。爷爷生前,每日都要燃香,一脸悲苦地念念叨叨着什么。 隔了十年,又一次闻到,他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眼睛里窜起来的水光,让他觉得有些刺痛。 “去讨口水喝就走,不会克死人吧。顺便看看,里面有没有大命之人。” 可是大命之人是为何人?秦长落一无所知,然他心中有信念,这辈子,真的不想孤单度日了,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大命之人,我想知道有朋友的感觉,你一定要让我快点遇到,快点。 “叩叩叩”轻轻扣门。 开门的是个小道长,挂着一脸和气的笑容,问清来意,热情客气地迎人进观。 秦长落犹豫,他怕自己跟人接触多了,真会克死谁。 抬头看了一眼这观门上有些旧的匾:知无观。 小道长见他不动,便拉着他的手臂进了道观。 道观道长生的慈祥,银发银须,面对一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男子,略带为难地摇摇头。 “师徒缘分已尽,你另寻他路吧。”老道长微微摆手,神色里染着几许失望。 跪地男子张了张嘴,却是未再言语,目光里透过一丝狠厉,清浅的冷笑,短促即消。 “另寻他路,哼,你是想说自求多福吧!”他低低的咒骂声,在与秦长落擦身而过之时,字字愤恨。 这人生的倒是清秀,左眉上,一颗极小的红痣,可言行,不敢恭维。 “师父,这位小公子,是来问水喝的。” 老道长捻着长须,见秦长落一身旧布长衫,衣摆处还有两三其他颜色的补丁。笑了笑,了解了秦长落是个孤子,无家可归,他慈爱一语: “不如,随我修道。” “我…”他本想说出自己的命格天煞,是不祥之人,可他瞧着和蔼的老道长,热情的小道长,还有其他纷纷对他点头微笑的道士们,心下顿了顿。 这样的和善,是他从未享有过的。居住的村子里,所有人,都避他不及,冷漠嫌恶。 受尽白眼之人,挨不得半分温暖。 他不断的在心里侥幸劝说自己,爷爷的话,也许不准…毕竟,他会算命的事,只是偶尔听到村子里的几句感叹,说爷爷算命如此灵验,却在孙子出生后,再也不做这行当了。 他没见过爷爷算过什么,道听途说,未尝可信,自己的命格,亦可不信!且自己也从未与别人接触过,又怎么知道自己真的能克死谁? 秦长落短暂的思虑后,冲着挂着期待笑容的老道长,轻轻点了一下头。 这心,有了落脚处,雀跃不已。 - 还未来得及铺开的梦,中断的如此迅速,来不及,留有回味的那么一二分。 半日之前的温馨,一夜后的坟头交错。 秦长落悔极了,自己的命,天煞无疑。 银衣人化龙疾驰飞行,不消多时,前方出现熟悉的景色。层层薄云笼着一方绵无尽头的空中巨峰,三五交错,淡淡彩光流溢。 洞口铿锵有力的“繁临洞”几个大字,似乎又重新铸造了一番,颜色亮丽,崭新无比。 几条小龙见到一条暖玉长龙威风凛凛极速而来,身形漂亮,龙鳞淡光,纷纷让开道路,艳羡不已。 银衣人化作人身,抬手随意摸了一条小龙的龙角,笑问:“谁家新添的龙宝,分外讨人喜欢。” “你是谁?”另一条小龙围着他转了两圈,“你长得真好看。” “公申赋云,”银衣人点了点问话小龙的尾巴,答,“你也很好看。” “原来他就是公申赋云!” 他负手踏进繁临洞,听得身后几条小龙叽叽喳喳起来。 “就是天地间唯一一条暖玉色的那条龙!” “据说无父无母,是咱们化龙池里,某一天,突然冒出来的。” “可不是,我娘说了,它是龙族灵气所聚而生,很是厉害呢!” 公申赋云笑了笑,每次他回来,总能听到不认识自己的小龙谈论自己,习惯了。 他径直朝着叔父的居所而去。 院落里,一身藏色长袍之人,坐在藤椅上。手持一长扇,轻轻晃着,垂着眼眸看着书卷。气质温纯,却也带着威严。此人乃是龙族执掌龙尊,名公申流盈。 “叔父。”公申赋云对着将要通报的女婢摆摆手,在一旁的玉桌上,倒了一杯香茶奉上。 公申流盈听得这声唤,抬眼,瞬时笑容溢上,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道:“睡醒了?” 站起身,左右看了看他,“脱鳞了?” “回叔父,昨日是脱鳞时。” “昨日?”公申流盈捋捋墨蓝胡须,点点头,“往次问你,你都不知自己何时脱完鳞片,怎么今儿个,如此清楚。而且,你才睡了三百年就醒了?不该五百年醒一次吗?” 公申赋云垂了一下头,嘴角忍不住荡漾一丝羞涩夹甜的笑意。 “哦~遇到入了眼之人?把你吵醒了?谁家女子这般能耐,能把一条龙吵醒?”公申流盈打趣。 “并非女子,”公申赋云极其认真,“但胜过人间所有女子,乃绝色。”说完,他又递上一个信我的神色,不容否定。 “嗯?”公申流盈挑了个眉,信你,信你就是了,“怎么,不打算给自己这天地间唯一一条与众不同的龙留个后?” “嗯…”公申赋云笑,“我与您也并无血亲,叔父待我好,破例收我做侄儿,犹如亲生。将来,若是他喜欢孩子,就认个孤龙为子好了。” 公申流盈若有所思,想说点什么,却也没说。拍拍公申赋云的肩,“待会陪我喝些酒。” “叔父,这次怕是不能做陪了。”公申赋云想到俏公子一人待在道观,万一有个什么事,需要帮忙,自己可以出些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一会要玉树临风,惊艳四方的出现在那人面前。 第4章 救人要紧 “叔父,我已然八万岁了,我的东西,可否交由我自己保管了?” 公申流盈眉头有些紧,“赋云,不可儿戏啊。” “自当是,我自然也要探他是否合适。” “龙族,最好还是…” “叔父,我心里有分寸,您放心。” 公申流盈略沉吟,三分担忧七分放心,掌心化出一对月白幽光的寸长短笛,递给他。 “多谢叔父!”公申赋云眼里亮光闪过,指尖绕出一道雾气,将短笛接住。 倾身施礼,腾身飞起,化龙冲出繁临洞。 “啧啧啧…这孩子,玩性不减,怎么这次还换了个性别去解乐子。”公申流盈摇摇头,又抿了一口茶。 “他可不是解乐子,之前他未到婚配年纪,许是心性。爱玩。再加上人族女子…哪个最后不是贪图他身份不俗,待他,均不真心。” 来人白衣肃净,一脸高贵之相,语气里,透着温润谦和。 “公申陌离,大驾光临啊!”公申流盈赶紧迎着他,让座斟茶。 此人乃是原龙族龙君,因得一些情。事,困了心,不得开怀,便退隐,常年独居。 他将尊位禅让于公申流盈,便很少出没繁临洞。 公申流盈有些无奈地提了一嘴:“人族女子,多冷情,赋云,都被伤过多少次了,怕也是没什么念想了。我本以为,他能把心思转到龙族中,却不料,又寻思到男子身上了。就让他玩一阵子吧。” 公申陌离眼底不经意渡上一层黯然:“愿他不要步我后尘。” “那你就多多劝他,不要盯着人族了。” “有些事,是注定的。” 公申流盈叹了口气,只斟茶,不在多言。 知无观门前,公申赋云仔细的整理着衣衫,捋顺发丝,才不紧不慢故作潇洒地推开道观大门。 “可有道长在此,善信特来观中进香。”他挂着一脸自认为风流无羁的笑,一定能让俏公子一眼觉得自己惊为天人。 可在看到俏公子时,笑意瞬时僵住。 “怎么会这样!” 他看到俏公子血淋淋地吊在道观里的老树上,被人用力的鞭打!嘴角血丝滴流不断,就要奄奄一息! 公申赋云虽不插手人族之间纷乱,可遇到不平之事,断不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被打之人,可是自己瞧着对心思之人。更加不能熟视无睹! 他轻身一跃,朝着准备甩鞭过来的红衣人踢去,抓紧鞭子,点地跃起,反手将挂着细刺的鞭子绕上那人脖子,稍用力将他困住,不得乱动。 待制住此人,他余光挑出一道冷光,将俏公子吊着的绳子割断。一手把红衣人推向老树,鞭子死结将人固定,另一手稳稳接住俏公子,将其抱在怀中。 秦长落满脸溅着血点,迷了眼,睁不开,却也知道自己被人救了,他努力睁开,透着一片血光看不清楚眼前人,吃力吐出一句:“别管我…会,被我克…” 话未尽,便卸了所有力气,垂头昏厥。 “喂!”公申赋云又将人抱紧一些,冷眼质问红衣人:“为何伤他?” 一声冷笑:“不毛之地,竟有身手如此高超的“香客”?” 红衣人不答,目光略过公申赋云,不屑至极。 公申赋云冷傲侧头斜睨一眼,身后的大堂里,正陆续走出来提着剑的凶悍数十人。 “找到了?”红衣人视公申赋云不存在一般,忍着说话时会被鞭子上细刺扎痛,问着。 众人摇头,一脸惧怕。 “我亲自出马,绝不可以空手而归。”他微怒,势在必得的模样。 公申赋云皱眉:我在这里有点多余? “咳!”他轻咳一声。 “哦,对了,”红衣人似是终于还记得有个突然闯进来“捣乱”的人,拖着长音道,“你常来吗?与你怀里的人,相熟吗?知不知道这知无观的宝贝藏在哪?” 宝贝?公申赋云心道,我来这片荒无人烟之地睡觉之时,哪有什么道观?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什么宝贝。 他摇头,这人族,每次大动干戈,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自从人族出现,类似有这样的屠门灭派的事,就没断过。 万年前,没有人的时候,那份宁静平和,再也不存在了。 红衣人见他摇头,略有不悦,也不信,眸子一凌,“不知?” 此话一落,身后提剑数人迅速围攻公申赋云。 公申赋云怀里抱着俏公子,腾不开手,只得左右躲避,偶尔用腿还击,踢断刺过来的剑。 这些人,功夫个个精高,反应迅速,手上没了剑,赤手空拳也是生猛的厉害。 对付人族,公申赋云并不为难,但他不想动用神力。龙族有规,不可轻易暴露身份,也不要随意沾惹人族恩怨。 且现在怀里人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能在拖延,与他们纠缠斗。若不是这人吃了自己的龙血能护着心脉,怕是早就伤势过重致使血流而尽,一命呜呼了。 他踏上直冲自己门面而来之人的肩头,借力跳起,跃上道观屋顶,轻蔑一笑:不是不与你玩,今儿个没空! 他道了句:“有缘再见~” 看着红衣人努力压着不甘,却还是做出一副不屑模样。心中偷笑,生气了?那就气着吧。跳下道观,化龙背着俏公子极速消失于野。 打没机会打个痛快,那气势上,总不能输给一个只能活几十年的人族!公申赋云这般想着。 道观中追出来的人红衣人,摸着脖子上的扎痕,嘴角抽动,恶寒从眼底迸发。 他抬起手阻止要去追的手下,阴沉命令:“继续找东西。” 他看着尘烟起伏的荒野,咬牙,“有缘,拿你项上人头下酒!” 须臾之间,公申赋云将人卷进一偌大的洞口处。 刚站定,洞口刮出一阵阴冷狂风,将俏公子从龙背上吹落断崖。 公申赋云一惊,顷刻间化作人形,跳下,拦腰接住人,抱紧,飞回崖上。 “呼!” 刚露出头,被一条黑色腥臭的信子卷上腰身,眼前庞然大物,两个圆鼓鼓黄澄澄的大眼睛,透着怒光冷寒! 蟒精。 公申赋云嗤笑一声,毫不在意。随手化出一把短刀飞刺过去,正中巨蟒左眼! 蟒精吃痛仰头,呼出一口恶臭,把公申赋云两人朝着洞口墙壁甩了出去。 公申赋云抱着人横空飞转,抬脚抵上墙壁,借力平稳身子。同时灵力化出无数长针,抛向蟒精,不给它反应的机会,估摸着他本应是“七寸之伤”的位置,狠烈推出致命一击!顺势将它的胆脏与内丹一并吸了出来。 蟒精开膛破肚,污血肆意,“呼呼呼”声掀起飞沙走石,痛苦翻滚扭动,逐渐失去动静。 公申赋云一脚踩在蟒精身上,想做个帅气胜利的模样。不料蟒精鳞片太滑,他一个不稳,身子倾斜,怀里的俏公子重重拍在地上!嘴里涌出一股鲜血。 他脑子里第一个反应:真是疼…不过好在他晕死过去了,感知不到。 第二个反正: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第三个反应还没来得及反应,公申赋云随即也摔再俏公子身上,好巧不巧的,双唇贴上了他的唇。 这… 他猛地抬头,满脸红透,心脏噗通噗通跳的极快! 他趴在血人身上,有些发僵。 第一反应:“我砸在他身上,得多疼…不过好在他晕死过去,感知不到。” 第二反应:“对不起啊,对不起…” 第三个反应:“刚才是不是我的初吻…给他了?” 他蹭的站起来,脖子上也布上红霞,十分拘谨。摸着自己沾血的唇,仔细回味刚才是什么感觉,不由自主的羞涩傻乐一声。目光挪不开对方血糊糊的唇,“什么感觉来着?” 他手指互相绕着,耳根也红透了,自言自语,又似是跟不省人事的俏公子商量:“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真是羞死人了!他心里念叨着,小鹿乱撞,又看了一眼一动不动毫无反应之人,壮着胆,“不说话,就当你应允了啊~” 公申赋云一脸烫红,咽了咽口水。将棉花一般软绵绵的人抬起头,胳膊有点抖,心跳有点快,心里感叹:被人打成这样,被血糊成这样,还是挡不住一脸绝色!真绝色! 嗯?不对不对!我现在应是即刻救他才是! 嗯…他摸了摸眉毛,还是先亲一口吧! “吧唧” 好软… 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浅浅的含住俏公子的下唇。用舌尖描摹了一遍,血腥带甜,滑甜入心,心里痒,想抓挠,头脑一热,忽的,有个地方迅速膨胀。这难堪的感受迫使自己清醒了一点。 停停停!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总不能…对遍体鳞伤的人,做那种事… “咳咳咳。”公申赋云平息了一下心里的火热,迷糊的头脑,轻缓的把俏公子抱起,放入蟒精洞内。 聚了一团火,将蟒精内丹和胆脏除去妖性,化成灵气推出俏公子体内。将其全身伤口复原,又渡了口自己真元过去,才放心满意。 满意的是方才渡真元的方式,他没有用掌心对掌心,而是口对口。 那感觉…嘿嘿,又闹了一张大红脸。 第5章 长落醒了 傻乐一阵,他歪着头看着洞口死去多时的蟒精,说道:“有了你的内丹和胆脏,省了我不少神力救他。也算你有功,帮了我一个大忙。那么,我就在给你一次邀功的机会,让你填饱我的肚子,还有他的肚子。” 蟒精如果有灵,可能会骂人,不,骂龙! 公申赋云烤熟蟒肉,饱餐一顿。而后用蟒鳞做了一件鳞甲。 “看你身子骨也不算弱,手上有薄茧,却是个不会武功的人。以后穿上鳞甲,免得受太重的伤。” 他封了洞口,只留一缝隙透气。在洞壁上化出几盏灯笼,使得只有一团取暖之火的洞中更加亮堂。又化出一桶温水,一身绸缎新衣。将俏公子放进浴桶,细心轻柔的拿着纱巾给其洗净身上血污。 他发现这人衣衫遮盖的肌肤,十分白嫩,裸露的脖子和脸,略暗。 公申赋云啧啧两下,“光看脸,已经觉得公子你很是肤白貌美了,原来你还可以更白嫩些。人族有句话,叫做,一白遮百丑。那你…” “嘿嘿嘿…”他口中津液不自觉溢了溢,“白到身上这般,这脸得多美?” 一种捡到宝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公申赋云把俏公子清洗干净,也将这人全身上下看了个一览而尽! 哪哪都完美无瑕! 他觉得这洞里的火许是有些旺盛了,怎么,自己出了一身薄汗,还觉得甚是口渴?从来没有过反应的某处似乎在蠢动。 不行不行,得出去透透气。不能趁人之危!虽然,刚才给他洗澡时,上下其手的占尽了便宜,但是,最后的雷池,不能跨越! 他出了洞外,崖上嗖嗖冷风压下了体内火热。他靠在蟒精尸体上,望着远处,呐呐自语:“怎的,之前与人族女子烟花风月的时候,没有什么冲动?” 这个问题,得深思一番。 他挺了挺脊背,扭头看着被树叶杂草封起来的洞口,神思恍惚。 他艳羡人族男女之间的绝美爱情,你我情浓。相识于偶然,相知于年岁,红尘羁绊中,相扶相爱。 公申赋云喜欢长相厮守一双人,眉目传情缠绵远。人族的情,过分温柔,让人沦陷,始于真心,动在真情。 比起龙族为了延续绝对精纯后代,而去结为夫妻的行举,他羡慕极了人族的两情相悦。 然,他在人族晃悠了几千年,不是没遇到过令其怦然心驰的女子。只是那些女子美则美矣,却终究入不得心,撩拨不起太大的欲。望。 在加之,没有人相信他是龙,真的龙。当他觉得与喜欢的女子应是水到渠成,必须坦言相待的时候,很多言之凿凿对他倾心不已,不离不弃的女子们,把他口中的龙,理解成人族当朝天子。以为自己是被微服出巡的皇帝看上了,做着能一步登天,扶摇直上做个贵妃皇后的美梦。 但嘴上,都各种柔情蜜意的胡乱应着,好好好,我跟你一起回龙族,你助我成仙,予我长生,给我个好的封位,如何? 公申赋云逐渐被人族女子的贪婪弄得有些怅然,怎么他瞧见的恩爱夫妻之情,就轮不到自己头上? 他拖着下巴嘀咕:“难不成,我就不该找个女子为婚?”继而叉腰,“若是此番遇到的俏公子,是我真命之人,我就甘愿留在人族陪你终老。一世又一世待你轮回,与你共度!若…你也与我无缘,那我就回龙族,随便找个龙女罢了,求而不得的情,就当命中没有。” 崖上风小了些,日头也高了,夏日带来的燥热,十分不舒爽。 隐约听见洞里穿出细小水声,他眼睛一亮,俏公子醒了? 嘴角挂上笑,他推开洞口树叶。 “扑通” 秦长落缩进浴桶里,刚要拿衣服穿上,被忽的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别过来…我不知道你要的宝贝是什么,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他还没有从被人吊着鞭打的恐惧中缓过来神,看着逆光中的人影顿足不动,有些茫然,却是出一副我并不怎么害怕的模样,目光微微凶色。 还挺可爱~ 公申赋云心间划过一点悸动。 他耸肩,转身将洞口封起,怕吹进来风,让俏公子染了寒凉。 “先,穿衣服吧。”他喉咙有些紧,想着刚才给他清洗时,很是不错的身材和手感。总觉得自己对他无法抑制冲动种种。 秦长落见这人不是鞭打自己之人,没有恶意,且语气中刻意的柔软,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树上被打变成了洞里沐浴,但是,先穿衣服是必须的。 哗啦水响,引着公申赋云遐想无限:要是与清醒的他共浴一番… 耳朵好烫,脸好热!真是该死,总是这么容易害羞,所以才致使自己在人族与诸多女子只谈情,不破功!至今守身如玉,初吻,都是给了他…晕死过去的他。 秦长落看着浴桶旁绸缎光鲜的衣衫,有些犹豫,不用多想,定是救自己的人准备的。寻了一圈洞内,没有自己带着补丁的旧衣。 他心里既是感激洞口一直背对着自己的人,又有些觉得自己这般落魄,对他的大恩,无力偿还,也,不能偿还。 “啪” 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公申赋云更觉得害羞了,他碰别人行,别人碰他,他就觉得脑子不会转了,尤其是自己瞧着顺眼,还算喜欢的人。腿肚子一抽,跪了下去。 秦长落一脸懵:行如此大礼是为哪般?不过他又快速的远离跪下之人。 语气急促:“是你救了我?对不起,你最好快些走,快走!我是天生煞命,与我待的久了,会死,会被我克死!你快走!” “啊?”公申赋云,揉了揉磕疼的膝盖。 此刻洞口封闭,没有外界强烈光芒投进,灯火下,秦长落看到面前之人模样,忘了说话。 这人…可谓是仙姿难掩,容貌见之忘俗,眉眼间英气幻美,仿若世间再高的赞誉之词,放在他身上,都不足以形容出一二分。 公申赋云也是被一身华服的俏公子看醉了眼睛,这人,本就长得极其出挑。果真是“人靠衣装”!现下,可谓是能倾倒众生了! 两人直愣愣的看着对方,只听得火燃起的“噼噼啪啪”声。 火光影动柔和,闪在彼此眼中。似乎周围一切都变得虚幻,似梦中云雾里,只有对方的模样很是清晰。 “噼啪” 一根烧裂的枯枝乍响,让两人终于在对视中找回心神。 公申赋云:“我…” 秦长落:“我…” 两人同时做了个你先说的手势,又同时:“你…” “你别过来!出去!即刻!”秦长落抢话,眼里转了一圈水渍,噗通跪地:“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报答救命之恩!在我没有克死你之前,你快走!不然我怕你与我待的久了,你必死无疑!快走,我求你!” 公申赋云见他情绪激动,有些失控,也不好强行留下,点点头,退了出去。 他靠在洞口,指尖敲打着蟒精鳞片,余光暼着里头。 秦长落看见对方闪身离去,吸了吸鼻子,无限委屈,“对不起…为什么?我的命…是这样?我不想克人,我不想你们死,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命之人,茫茫人海,寻得到吗?可就算寻到了,道观里的人,也不会复生。” 他抬头看了看洞口,“希望你,不会死…不然我的身上又多了一条命债,我如何能安生?” 公申赋云听着他悲悲切切,很是同情,但不敢出声。心里感慨:俏公子是个好人,心善,醒来第一件事,是念着别人的性命,难得难得。 不能用人形跟他相处,我变做个动物如何?他打了个响指,变做一只灰色野兔,蹦跳着进了洞里。 但是他进去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让他有点后悔… 秦长落怨恨自己命格,替死去人伤心之余,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伤口,奇怪得不行,琢磨着,难道刚才被打个半死,是在做梦?还是,现下,是梦? 他瞟到野兔,摸了摸肚子,脱口一句:“好久没吃兔子肉了。” 嗯?公申赋云咽了口唾沫,我是不是该若无其事的离开? 晃神中,耳朵被人攥紧,提起,秦长落一张俊美的大脸赫然出现,细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毛绒绒的泪珠。 我见犹怜~公申赋云怜香惜玉的情绪散发。 “兔子,我现在还不饿,不会吃了你。” 公申赋云心里道:“那就好那就好~等你饿了我就跑。” “道观,怕是不能回去了,唉。我还想着,那灶房里有许多米粮,还有菜种,我可以在这里住下去,自给自足。可那个凶神恶煞的人,那个人…”他又摸摸自己身体,不疼无伤,这不可能啊,“我…在哪?” 公申赋云:“没地方住?好说,回头我给你买座宅子。咳咳,我说,公子,我耳朵快被断了,能不能把我放下?” 秦长落手里的兔子扑棱的四肢,“吱吱”叫了两声,他把手一松,“你走吧,碰上我现在不饿,不然你现在已经是被扒了皮的烤兔子了。” “咚” 公申赋云突然被松开,脑袋先着了地,直磕的脑袋发蒙,两道血从兔子鼻子流出,疼的他扭动起来。 第6章 又惊又吓 秦长落看着兔子微微抽搐,一脸不解,“兔子不会跳?平时我捉的兔子,从高处扔下,它们都会平稳落地的啊。怎么这只这么笨!” 公申赋云嘴角抽抽:……对不起,让你笑话了…我又不是兔子!谁知道你突然松手!会不会怜香惜兔啊!我是觉得兔子可爱,才变成这般模样,你这又要吃,又乱扔的…太粗鲁了! 正埋怨,眼前猛然落下一块石头! “!!!” 公申赋云急忙打了个滚,小心脏都要吓破了!晚抬眼一秒,就变成肉酱了! “喂!你做什么?!”他大声质问,不过发出来的声音,是回荡在洞里的“惊慌”的“吱吱吱”。 “你这会反应倒是快了,”秦长落又捡起一块石头说道,“你这样抽搐等着血流光了而死,多痛苦啊,我帮你减轻痛苦,快点死,不用受罪。” 公申赋云眼皮跳了几跳:“公子你可真是人美心善啊!我谢谢你了!本兔子,不是,本神龙的命,不劳您操心了!我先走一步!” “嗖嗖嗖!” 灰兔子炸着一身的短毛,甩着一直未停的鼻血,留下一道光影猛的逃窜起来。 秦长落看着似乎是眼神不太好使的兔子一头撞在洞口旁边的墙壁上,手里石头“啪嗒”掉在地上,一脸敬佩:“这是我见过的,最有骨气的兔子,宁可自杀,也不死于我之手。” 公申赋云昏过去之前,绝望无比:“你这天煞之命,也太毒了…连龙都能克…” “噗嗤”兔子吐出一口血。 公申赋云:“克…死…” 头一歪,不省人事。 秦长落手指蹭了蹭鼻尖,看着篝火熊熊,死兔子不吃白不吃,哪怕现在不饿,也总比让它腐烂了强。 嗯,他兀自点点头,走过去把灰兔拎起来,抖了抖,在洞中四处搜寻,有没有尖锐的石片,好把这死兔子扒了皮。 咦?目光扫过兔子,又扫回来。他把兔子仰躺放在一个石墩上,手指拨弄了一下它的排泄处,一脸不可思议:“你如何会有两个?还,还挺大?” 这是什么神仙兔子? 秦长落觉得有趣,又弹了两下。不得了不得了,这是兔子刚死,还没死透?那两个小绒绒以肉眼可见的变粗了,变大了! “……”这还是兔子吗?他咬着手指缓缓站起身,一脸懵。 公申赋云头晕眼花,觉得脑袋里都是火星子乱窜,迷蒙中觉得有人对自己最是隐秘的地带肆意侵略,一下子就清醒了!他“腾”的跳起来,看到俏公子一脸“羡慕”的看着自己那里,顿时明白了他被人调戏了。心情复杂之中,他重重的摔下,下边硬邦邦的两根毛绒绒戳在石墩上! “嘶……”简直疼到毁天灭地好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公申赋云扯着嗓子嚎叫起来! 秦长落被突然窜起来的兔子吓了一跳,然后就看他的两个巨物狠狠地被石墩撞出了血,撞得他看着都疼,不自觉夹紧了双腿。接着就看到死而复生的兔子,疯傻一般的“飞檐走壁”式乱窜,死了亲娘一样的吱吱乱嚎叫! 他贴着墙壁一脸同情,“好惨…” 公申赋云:“你…后会无期!” 灰兔子忍着苦痛朝着洞口窜出! “咚!” “啊!” 又撞到了洞口旁边。 秦长落:“这兔子,莫不是傻的?” 公申赋云:“你才傻!” 再一次窜出,太好了,这次终于窜出来了 “哈哈哈哈!”他捂着两根滴血的毛绒绒狂笑。 耳边冷风嗖嗖,有点不对劲… 这是悬崖啊,悬崖!!!! 公申赋云绝望地看着追出来,探头看着自己飞快下沉的俏公子,全身颤抖:“遇上你…是个错误!啊啊啊啊!” 一声幽怨绵长,绝望不甘的兔子长嘶冲进秦长落耳朵,他看着令人胆战心惊,望不到底的悬崖,赞叹:“宁可自杀,也不死于我之手,有骨气!” 公申赋云在落入崖底一瞬间,化龙平稳伏身,摆着龙尾“轰隆”“轰隆”地呻。吟。 太疼了,太疼了,可谓是活了八万年,头一遭感受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疼! 疼着疼着,他一张龙脸开始极速发烫,整个龙头连带着半个龙身都透着红光! 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摸…真是羞臊死龙了! 还是,还是自己有那么几分喜欢的俏公子摸的。 “嘿嘿…啊…疼…” 公申赋云把头扎进一旁的河水里,他需要静一静。 秦长落蹲在崖边,拿着鳞甲,看着大蟒尸体,想起来自己刚才“赶走”的好看之人。 “他是从哪里下去的?这里无路啊!哦,对了,他会功夫,可能是飞走了,那我如何是好?总不能和那兔子一样,跳下去。” “这鳞甲,不会是他用来防身的吧?嗯,应是,那就放在这里,待他自己回来寻好了。” 他又瞧了一眼洞里,“这里有灯笼,有浴桶,想必,那人应是隐居于此,我不能久留,不能克到人家。” 把鳞甲放回洞中,他用力拽了拽洞边垂下的藤条,攀爬上去。 坐在山顶,看着落日余晖被星月替换,夏季的山风,也着实令人冷的发抖。 秦长落想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不想继续前行了,那样就会遇到更多的人,说不准,哪天就克死了谁。 “回道观看看吧。”他琢磨着,那帮来寻宝贝的人,寻不到,就会走了吧,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来了? “好歹,道观里,有吃的,有睡的。只要不再来什么人,我就可以过上一阵子有吃有喝的日子了。” 至于,能够交几个朋友,不再孤独一人。秦长落,半分不敢奢求了。 “没有人陪,就没有吧。”他叹了口气,抱紧自己的双臂,这绸缎的衣衫太滑,他还有些穿不惯。 折了许多枝叶,盖在身上,嗦瑟中靠着一颗粗树睡了过去。 梦中,有许多与他年纪相仿的人,热情的与他交谈,愿意与他做友,吃的,喝的,塞满了怀里。 梦中人笑的惊喜,唇上挂上了漂亮的弧度。 公申赋云半夜里在悬崖上边的山顶寻到了睡着的俏公子,见他一身的枝叶,有些心酸。公子佳色,却是个苦命之人。 化出一张绒毯,铺于他身上。静坐一旁,凝神入了他的梦境。 “你们别走,别走,不是应允了与我做个朋友,一起吃茶游玩?”秦长落一双澄净的双眼透满渴求。 公申赋云看到一群男男女女身影飘忽,面容不实,纷纷摇头拒绝。 依稀还听得几句厌恶之音。 都在说他会克死人,让他离远点之类的。 继而那些飘忽的身影逐渐变成了七窍流血的道士们,扭曲着面孔,要俏公子偿命! “不!不!我也不想,不想害死你们!对不起对不起!”秦长落哭的溃不成声,跪下,等着被如同恶鬼一般的道士们过来讨伐。 公申赋云心中划过一丝难受,这人,一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孤独感太强烈了,遭逢道观之事,又让他自责过甚了。 这梦境,待的真是压抑。 他出了梦,挥了一道雾气,把人唤醒。 秦长落睁开眼睛,又见到洞中的公子,心间竟是快速生出一阵开心情绪,继而他赶紧站起来,远远跑开,“离我远些,别靠近!” “你的命格,我能解。”公申赋云浅浅一句。 “咔嚓”秦长落踩断一节树枝,停顿下来,眸子里映着整轮满月,异常明亮。 “你…你说什么?”微微颤抖的尾音,在这夜里,十分清晰。 公申赋云心里道:“我胡说的。” “你看我,与你接触过了,并没有被你克死。” 秦长落垂眸,看着脚下黑漆漆的草地,不敢再有任何一丝的侥幸,缓缓摇头,“许是接触的时间尚短,还没来得及克你。” 他抬眼祈求,“你快走吧,我真的怕,我不想再害人了!” 公申赋云摸了一下心脏位置,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觉醒。眼前这个人,除了一眼惊艳的容貌,和那伤口被吸吮的流连,现在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原本,他只是觉得俏公子长得好看,起了玩心,要是逗一逗,合若适做个伴侣,就顺势而为,不合适,就继续游山玩水,睡觉脱鳞,逍遥千年。 现下,似乎觉得这个年纪不大的人族,一点都不好玩,他心里的空落,让公申赋云,不舒服,很不舒服。 莫名,就想让他开心起来。 “我呢,没有家人,就等于没有家喽,”公申赋云靠在树上,有些懒散,“孑然一身,孤苦无依,早一点死,和晚一点死,对我来说,区别不大。” 秦长落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接话。不曾想,眼前这个衣着贵气之人,竟是与自己一样,无亲无伴? “我愿意,与你交个朋友,可以吗?”公申赋云笑眼盈盈,挑了一下下巴。 “而且,我敢打赌,我绝对不会被你克死!”我是龙,不是人,别说你是天煞命格,什么地煞鬼煞也奈何不了龙族命格半分,我何所惧? 但是,不过,可能,大概,也许会被你影响的,有那么一点倒霉? 刚才变成兔子的经历还是有些惨的。 第7章 我要帮忙 秦长落再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友好,鼻子酸疼,眼圈慢慢红透,心里矛盾非常。 他真的,渴望极了,身边有个伴。 可他也怕极了,自己会克死他。 两人之间的沉默有些长。 公申赋云刻意就给他思绪挣扎的时间,不打搅。 可最终,他看到了俏公子一脸不得不的空洞寂寥,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心间似是堵上了什么,不清明,很清浅。 “喂,我叫公申赋云,你呢?好歹见过两次面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不,我们其实都见过四次了! 秦长落手背抹了一抹泪,加快速度走起来,心里无限委屈:这位公子,我的救命恩人,你知道,我多想应允你,跟你做友。可是,若是我今夜与你相伴,明日却看到你的尸体,我该怎么办?饶是你无亲无故,可你的命,也不该丧于我的手里。 “谢谢你!”他的声音无比颤抖,“公申赋云…” “若是有缘第三次见面,你必须应允我,与我作伴一日,若我不死,便结伴为友,如何?”公申赋云不放弃。 秦长落顿足,侧头,皱着长眉看向身后人,心间星火,却不敢任它燎原。未作答,快步跑开。 “唉…可怜兮兮的。”公申赋云一声短叹,隐身跟上了他。 跟着他跑了一阵,前边的人忽然停下,转过身,朝着黑暗里瞧了瞧。 “没有跟上来,离得这么远了,我不会克到他了吧,”秦长落抱着膝盖蹲下,神态渐渐落寞,“他刚才,说有办法化解我的天煞之命。其实我好想相信,可我又真的不敢。” 山里凉风不断,不知名的鸟雀偶尔几声轻鸣,在这旷野墨色的山林,显得尤为孤寂。 公申赋云愈加心疼俏公子,想抚慰他,又不能用人形,再化作个什么动物,又怕被他吃了。 还真是,从来没有如此记挂过谁,这人,能让自己心里起波澜。 秦长落晨时醒来,看到不远处焚烧的差不多的篝火,还散发着余热,冷冽的山中潮湿并没有带来什么不适。身上,盖着一张绒毯,他坐起身,四下寻找,空无一人。 “你是不是没走?你真的没死?没被我克死?” 声音里透着不太敢相信,也是全然的兴奋。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 心里霎时的失落,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的压住。 “许是你给我盖了这毯子,就离开了吧。是怕被我克死吧。” 他想到了村子里,隔着老远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见到他去捕鱼打猎,即刻跑开躲得老远的人。情绪低落的厉害,那时候,他多想别人看到自己,就算是要远离,可不可以用一种和善温和的态度,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笑脸。 老道长和小道士的慈祥热情,久久挥之不去。 他抓了抓软毯,救命恩人,也是一副关心自己的姿态。 这种感觉,真的太容易让人怀念,沾不得一星半点,会上瘾,会贪婪。 秦长落把软毯叠的整齐,反复摸了又摸。这二十载,只盖过用破旧衣衫拼接起来,塞满枯草和木屑的被子。硬茬茬的,又不保暖。每逢寒冬,身上都会冻出冻疮,来年春暖,身上冻疮恢复,身上又疼又痒。 好在胜在年轻,体质不错,过了一个夏季,身上的疤痕就消了。 软毯盖在身上的温暖和柔软,真的很好。他又将软毯拿起,犹豫良久,终是决定带走它。 “权当留个念想,救命恩人的情分还不了,还要拿人家的东西,真是不应该。”可他心里,就是想拿,生命里,对他好的人,唯有这一个了吧。 哪怕一辈子都靠着仅仅见过两次面的友好,他都觉得知足了。 脚下的山很高,他能远远的望见知无观,但是,有些太远了。他计算着脚程,翻下山回到道观,起码需要五六天。 那么,这荒山野岭,必须要准备好充分充饥的野味才行。 想到食物,他意识到,为何自己还不觉得饿?这都两三天了吧?还有,他注意到,道观附近的那座会闪光的山不见了。 稍加思索,他有些琢磨明白了,他是从吃了琥珀色液体以后,就不觉得饿,体能也十分充沛。 “果然是神山,难道他的消失是因为道士们都死了?他们果真是有联系的吗?灵气消失,神山得不到滋养,就此消失殆尽了?” 一定是这样,秦长落觉得更自责内疚了。 朝着道观方向赶了一天的路,天刚擦黑,他就到了知无观后门。 秦长落揉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就是飞,也飞不了这么快!一个白天而已,他就走了五天的路?难道自己计算有误? 他环视四周,总觉得自从来了这地方,遇到的事,都超出了常态。 然,常态在公申赋云眼里那是不存在的。 他隐身瞟着满脸想不通的俏公子,笑的很是自豪。 秦长落推门而入,仔细的观察,生怕红衣人还未走。他虽不怕死,有骨气,可是打在身上的鞭子,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真的疼到撕心裂肺! 后院静悄悄,只是惊飞了一群小雀。他踏进,看着干净的石板,皱眉。又跑到大堂,前院,打开大门看了看匾。 脸上的惊讶难以描述! 血呢? 知无观可是一片血海充斥,狼藉无比啊!难道翻箱倒柜寻找宝贝的红衣人,临走前还给拾掇了一番不成? 那绝对不可能!秦长落念头刚起就被自己迅速否决。 难道?难道知无观还有幸免于难之人?不。也不可能,他拉走的尸体,清点过,全死了,没有人逃过自己的克命。 他坐在门槛上,抱着软毯,百思不得其解。 公申赋云也在他身边坐下,不过方向相反。秦长落看着道观外悠长的小路,目光随着白色成对的蝴蝶移动,默默发呆。 他呢,对着道观内,欣赏自己的杰作!这里,是他趁着俏公子赶路的空挡,飞回来收拾干净了。只消动动手指,灵力挥出,顷刻间就做好的事。 身边人缓缓站起身,公申赋云仰头看他。 一脸紧张,无措,然后俏公子拔腿就跑,跑到后院冲出大门,“咣当”把门闭紧。 公申赋云不知道出了何事,紧随着他,不过跟的有些太近了,他现在的身体一半在道观里,一半在道观外,也就是说,他人此刻隐身在大门上。 秦长落靠在门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申赋云此刻却想的挺多,现在这个状态,等于俏公子靠在自己怀里,这…有点热,脸发涨,心跳加快!他一动不敢动,垂眸看着神色低落的人,处处顺眼,目光从他的额头划过鼻尖,定格于唇上。腰间被他吸吮的热感和温柔瞬间扩大数倍,公申赋云不可控的全身打了个颤。 秦长落被这一颤吓了一跳,赶紧跑到道观转角处藏了起来。 “他怎么了?好像在躲避什么?”公申赋云原以为是自己这一抖,让他误以为是门成精了,会动。可瞧着他的表情,并不是被吓到了。 “咿呀”一声门响,秦长落赶紧把头收回。 公申赋云警觉,难道之前打他的人今日又来了?他侧头望过去,刚刚端起来应战的架势就消了下去。 后门走出来两个村妇,手里挎着竹篮,盖着花布,一人手里还提着许多香。 原来是进香的善信。他知道俏公子方才为何跑的那么快了,他是担心自己与人接触,会克死他们。 公申赋云摇摇头,得想办法帮他破了天煞之命。要是这人跟我有缘,能做个伴,把他带至龙族,他就无需烦心会克死谁,他的命在硬,也硬不过龙族。 若是他与我无缘,那么以后他待在人族,没有煞命,也好能过正常日子不是。 人族向来信奉神灵,既是我用人身对他说我有办法解他命格,他不信,那我…他笑了笑,那我就用龙的身份,让他信我! 对,就是如此。 他记得俏公子提到过大命之人,回头,寻一个就是了,找人,不难。就算难,他就回繁临洞,问问叔父,龙族神力,难道还破不了一个人族的命格?那绝对是小事一桩! “好生奇怪,知无观如何没有半个人影?”一村妇道。 另一人接话:“会不会是全都升仙了啊?” “噗!”公申赋云没忍住,升仙哪有那么容易? 陆续又从后门走出来几个村妇,叽叽喳喳的猜测知无观的道士们都去了哪里。 他看了一眼躲在拐角后的俏公子,知道他想暂时住在这里,又不想克死人。若是这知无观每日都有人来进香,他就不可能安心呆在这里。 得帮他。 公申赋云飞至道观大堂,化作一个道士模样,用灵力撞了一下前院的大钟。 呼啦一下,聚在后院的数十村妇还有一两个壮汉围聚过来。 七嘴八舌的争抢问着。 “道长,道长,观里的道士都去哪了?” “今天不是每年一次进香,分药的日子吗?怎么老道长不出来主持?” “我家老爷子还等着吃药呢!” “是呀是呀!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瞧着你眼生,新来的?知无观不是不随便收徒,得是有灵根慧根的?” 公申赋云挑了个眉:我看起来很平庸吗? 第8章 村民求药 “哎哎哎,大家先容我说一句可否?”他对着众人做了个静下来的下压手势。 他们倒是十分配合,闭上嘴,都盯着他。 这感觉可不太好,他转了个身,装模作样的在一方半人高的长形香炉里插了三柱粗香。快速捋了捋方才听到的话。 这知无观,平常不会有香客前来,每年只能进香一次,而他们来进香的目的,是为了一种药。 公申赋云知道,人族喜好进补,除了食材,他们尤其喜好丹药补身,甚至,夸大信奉到,丹药能使人长生,或者升仙。 但实质上,所谓的丹药并没有此等功效。 得先知道他们需要的药,是什么,回头随便搓一些药丸子,把这帮村民打发走了便是。 公申赋云露出一个故作深沉老练的笑,转过身,说道:“你们可曾注意到,知无观南方那座暖黄色的长山吗?” 众人被他一引,这就炸开了锅。 “我说之前有座山吧!你们还说我记错了!” “哪里有山?小道长人长得可是不赖,怕是脑袋不太明白?道观南方,空无一物啊!” “就是。” “有的有的,我也记得有那么一座会发光的山,我曾经还跑过去,想敲下来一些那坚硬似玉的东西,可是弄了许久,那东西纹丝不动!” 公申赋云:还好那时我未脱鳞,不然要是被这个一口黄牙,长相颇令人敬而远之的大叔嘬那么一口…我可能会选择了结了自己… 噫~他不由得嫌弃了一番。 还是我的俏公子令我赏心悦目。诶?余光一瞥,看到俏公子躲在老远的大钟后边,偷偷瞧着大堂情况。 看样子,他眼里的惊讶和不解,他认出来自己了。公申赋云偷笑,他一定在想,我竟会是全道观的未死之人。一时间的晃神,他忽的想到,为什么俏公子一定认为,这些道士是被自己克死的?而不是红衣人寻宝而故意杀死?没准,他与这些道士早就有冤仇? “小道长,小道长,你发什么呆?” “你突然跟我们说那座山做什么?我们不在意,那山究竟存在与否,我们是来求药的。” “哦哦哦,”公申赋云回神,“咳咳,那山呢,其实不是山。” “那是什么?”有人问。 “是一条龙,集天地所有龙灵之气,而成的一条龙,世间,惟此一龙。” 他眉宇间相当神气,得意的紧,很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俏公子,见他有些瞠目,心里雀跃,还有些羞涩。 “龙?”众人互相看了几眼,有人信,有人摇头。 公申赋云不在乎他们的感受,只要俏公子对自己印象好一些,就行了。 村民热烈的讨论起来,不过最后讨论的结果依然是,他们是来求药的。 “呃…”公申赋云又压了压众人之声,“那龙呢,在这里潜伏三百年,深知道观众道士一心虔诚,做尽善事。加之他们常年受到龙灵滋养,都染了仙气,恰巧龙族近日来缺些人力,便把他们都提拔走了。所以,这道观,空了下来,你们以后,便也别来寻药了。” “什么?都,都升仙了?” “哎呦,不得了,不得了,大家快跪拜跪拜!祈求老道长有灵,多多护佑我们呀!” 许多人不住的跪地磕头,也有部分人持着怀疑。 “那你为何不曾同龙族一并做仙去?”有人问。 “嗯?”公申赋云一个断线,瞄了一眼俏公子,那人此时也是若有所思。 总不能直言相告,说自己就是那条龙。 “我吧,我呢,我是前几日刚刚寻过来拜师的。灵气不够,所以,老道长便委托我掌管这道观了。” 他想着,俏公子是要留下来的,那自己也得留下来陪他,顺便培养一下情感。那么,就得给自己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他暗暗觉得自己这瞎话说的十分完美,无懈可击! 然,得意不过一瞬。 “那你就是观主咯,口说无凭。老道长的观主之位,可是皇上亲封的,御赐了一并玉如意,你得拿的出来信物,我们才可信你。” “……”公申赋云傻了,怎么还有这么一出?他极速想拿什么话把这事圆一圆,说老道长走的急,忘了给行不行? 众人本就有对他所说之言不加信任之人,见他一停顿,更加不信他了。纷纷闹哄着,要求药求药。 “咩咩,咩咩…”一只山羊横冲直撞朝着大堂跑来,村民躲避出来一条道路。 这时有人喊了一句,“这不是老道长贴身佩戴的玉如意?” 公申赋云定睛一看,那山羊角上,晃晃悠悠的物件,还真是一柄小如意。 他浅浅笑了一笑,冲着钟后探头的俏公子,眨了个眼,快速做了个感激的手势。 老天助我,没想到,老道长把这道观传给你了,怪不得你要回来,怕不仅仅只是为了有口饭吃。还有一份大责于心,公子真是好人,太令我动容了! 他拿起玉如意,底气十足,扭了扭腰带,“我就说,这玉如意如何不见了,今儿个我寻了好些个时候,都不见踪影。这羊有灵,帮我寻了如意,不当杀了祭神,领回家好生养着。” “诶诶诶,是是是!”一大汉喜眉笑眼,赶紧把羊拉至自己身边。 然后,村民开始静默。公申赋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他知道,这帮人若是求不到药,怕是不情愿空手而归,他瞧着道观院子里堆得高高的玉米,红薯,土豆和米粮,这些都是用来换药来的。 到底是个什么药?自己直接问,行不行? 村民们也想着,老道长飞升了,那这个新观主,会制药吗?不会,岂不是白来一趟?这道观里住的村子可是远,起个大早跑来空手而归?那以后,没有药了,他们生病了,该如何? 要不要问问,他有没有药? 秦长落真是想站出来帮救命恩人解围,告诉他们真相,说老道长包括一众道士,都是被自己克死的,以后都没有药了! 这样,就能阻止他们以后在也不来了!可是,他又极度不愿意看到被人嫌恶白眼躲避不及的神色,那样,心里会特别难过。 纠结着,忽觉得身后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他猛的转头,被人用力捂住嘴巴,一手举在嘴上:“嘘!” 秦长落认得这人,这人才是全道观唯一幸免于难的人,那个左眉上有个小红痣,被老道长赶走的小道士。 他睁大眼睛看着小道士,为何你没有被我克死?难道你是大命之人?他又是惊奇又是疑惑,好奇的不得了。他扒开捂着自己的手,悄声问,“你,你的命格是什么?” “命格?”小道士也认出来他,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懒得回答,“我知道那药什么样子,可我不知道,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 然后他也奇怪起来,看着毫发无损的秦长落脱口问出:“你不是被打的遍体鳞伤?” “你怎么知道?” “……”小道士神色微微一变,及时岔开话题,“里头那人是谁,快招架不住了,这帮村民,不拿了药。怕是会一直闹腾。” 秦长落看向大堂,很多人开始吵吵,如同小道士说的一样,不给药,不罢休。 他有点急,救命恩人的模样有些慌,他却帮不上忙。 小道士按了按他的肩膀,“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偷看?我还以为又有什么厉害的人在里面,也跟着躲过来。不就是一些不讲道理的村民,你为何看起来很怕的样子?” “我…你知道全道观的人都死了吗?”秦长落打算如实交代。 小道长很明显的难过神色,“都怪我,顽劣不听师父教导,惹了事,害了所有师兄弟!” 一层薄泪在他眼里打转,小道士扬扬头,把泪憋回去,带上一丝愤恨,“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宝贝,给了他蒲一道观的观主,然后,我要重振知无观!” 秦长落有点反应不过来,道士们明明都是我的煞命克死的,怎么成了你害死的。 不行,要跟他说清楚,不能让他无故承担这等罪责。 “不是,他们的死…喂,你去哪?”秦长落话未说完,小道长甩甩袖子,大步跨了出去。朝着嚷嚷不停地村民们大喊一声。 “静!” 众人回头,稍愣,然后十分欢喜的朝着小道长奔来。 “轻一小道士,你没飞升啊!” 轻一:飞升? “飞什么升,你还真信啊,轻一小道士,老道长去哪里了?我们可不能误了吉时,进香,求药啊!” 公申赋云还在闭着眼睛左右抵挡胡乱推搡自己的群爪,忽然觉得周围空空如也,懵着脑子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小道士。 轻一人不笨,听到飞升,猜测是大堂内这个不认识的道友想是为了稳定人心,把人都死了,说成飞升,感激的点了个头。 他对着村民们说:“众位善信,远道而来,诚信进香,贫道不胜感激。请先逐一供奉三君,次序燃香诵经,便可领药归家。” 轻一面上庄严浅笑,颇有老道长几分姿魄。 第9章 大命之人 秦长落心里暗暗佩服,方才混乱一团的局面,他只消三言两语就控制住了,真是厉害。转头看了看略有尴尬的救命恩人,微微摇头。术业有专攻,肚子里有没有东西,还真是一看便知。 村民们开始有条不紊的进香。 轻一一把拉住秦长落,悄声快速地贴身说道:“你就站在香炉旁,指引他们按照由东向西次序插香,然后在插过香的人头顶,用食指稍用力点住,胡乱念叨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就是了。” “啊?我?我会把他们…”克死的还没说完,他就被小道士推了出去! 秦长落拘谨极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现下,只能不断地劝慰自己,轻一没有被自己克死,那他一定是大命之人,有他在,许是,许是就不会死人了!对,对!都已经露了脸,哪里还有再藏起来的道理! 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挪着脚步,提心吊胆地站到香炉旁。却总觉得周身一股很是强烈的压迫感,那感觉,来自救命恩人。 他瞧着救命恩人一张俊脸拉的老长,略带幽怨的看着自己。 我做错什么了吗?他挠挠头,按照轻一说的,按住一个村民的头,含糊不清地念叨起来:“不要被我克死,不要被我克死…” 轻一拍了拍公申赋云的肩头,挑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跟自己走。 公申赋云把目光从俏公子身上挪开,一脸我接受你的挑战模样,做了个请的手势,并肩跟着轻一绕到了后院。 “开始吧。”公申赋云拉开驾驶,威风凛凛。 “开始,嗯!最左边那间禅房,是我师父平时存放丹药的,往常他都是提前十天,将丹药放在密室里。可是密室需要有内功之人才能打开,我没有,打不开,就不能打发走那群村民。我知道你会功夫,我知道你救走了我师父新收的弟子,能不能打开密室,就靠你了。” 轻一说完,又问一句,“你如何知道我是请你帮我来拿药的?” “啊?”公申赋云捋了捋,“你不是要跟我打架吗?” 他方才看到轻一与俏公子贴身亲密,毫不避讳,心中醋溜溜的好不舒服!他可是亲过我腰的人,吃过我龙血的人,我还没跟他搂搂抱抱呢,怎么你就敢摸我的人? 不是约他一较高下的嘛…原来是为了拿药… 他一时间也忘了醋溜溜,被轻一拽着就进了禅房。先是在禅房里打开一个柜子,进了一个小书房。又跳下一个地下粮仓,再打开一个小柜子,是一个金库,这道观挺有钱,公申赋云啧啧感叹。而后在金库又穿进一条甬道,按下几个开关,变换了几个场景后,晕头转向的公申赋云扶着额头问。 “这是什么药啊,藏的这般隐秘,我们还出的去吗?” “这里,打开它。”轻一不理会,在打开无数个匣子盒子后,拿出来一个紫檀木的大盒。 公申赋云神色正经起来,这盒子,隐隐透着一丝清浅的熟悉气息。可一时半会,他也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嗅到过这气味。 他运了内力,将这盒子的暗锁打开。轻一不待他想要查看清楚,就拉着他朝着一个楼梯跑去,推开头顶的木板,两人爬出,这里是道观前院西侧,水井后边。 这水井围的一圈不算矮,很好的能遮挡住两人身影。 合着,两人是在道观地下转了一圈。 他费解,何须这么弯弯绕绕,这药,有何神奇之处,藏的这么深。 轻一拖着盒子信步走到大堂,开始给村民们发药。 公申赋云撑手在井上,极其微弱的熟悉感传来,与那药一般无二。 他探头望着井水,除了自己的倒影,什么都没有,连那淡淡的熟悉感也不见了。 “奇怪…” 轻一很快打发走了一众村民,然后关上道观大门,噗通一下对着秦长落和公申赋云跪下,磕了个头:“两位务必帮我一帮!” 秦长落和公申赋云被他这举动弄的不知所以,赶紧拖着他站起。 轻一刚想说话,被秦长落抢了话,“我要确定,你是不是大命之人?为何你没有被我克死?” 轻一会一些看命算运势的本事,抓过来他的手看了看,听他报了出生时辰,一脸茫然,“谁告诉你,你是天煞之命的?你这明明就是吉上加吉的大命啊,你自己就是大命之人,你还寻什么大命之人?” “你说什么?”秦长落表情呆滞,“我是大命之人?” “何止,大命中的大命,非富即贵都不足以形容,皇亲国戚都没有你这等好命啊!”轻一羡慕的不得了。 “别,别闹…”秦长落抽回手,又被轻一抓回去。 公申赋云噘着嘴,看着俏公子的玉手被轻一肆无忌惮的摸着,暗暗搓手,单腿狂抖,满身不情愿。但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看个运势而已,不是占便宜,不是占便宜。” “喏喏喏,你看,你手掌三个掌纹,极其匀称,毫无旁枝,而每个掌纹之间有一浅浅横纹,组成了一个角形,结合你出生时辰,这可是可能千年都遇不上的好命一条!” 轻一用手指遮住其中一条横纹,道,“若是你只有两条横纹,按照你的生辰,那便是真的天煞之命,可你有三个啊,这命数就全然不同了!一线之差,万般命运!” 轻一松开了秦长落的手,公申赋云“嘿嘿”地傻笑了一声,心里可谓是舒坦了。 秦长落定定地盯死了手上的三条横线,脑袋里极速回忆,他明明记得,他的掌纹,从小到大,只有两条,两条!错不了! 第三条,何时生出的?掌心处,完整的角形似乎不断扩大,充斥在眼睛里。爷爷反复告诫自己命格天煞,莫要出去害人的话,与轻一信誓旦旦不可拒绝的命格大命交织一起,似乎是在争夺一个对错。 我该,听信谁的?秦长落扶着头,慢慢蹲下,不知道如何抉择。 公申赋云仍然一脸傻笑,替俏公子开心,推了推轻一。两人走的远了些,他收了收笑,十分肃然,眼里悠悠燃起一点火苗,问:“他叫什么名字?” 轻一看着这人如此正经,也端了端态度,异常正式,重重甩出三个字:“不知道!” 公申赋云一个趔趄,略无语地递给他一个不知道你如此认真做什么的眼神。 轻一一脸无辜:“他是我师傅临死之前收的新徒,我只知道这个。这还是偷听郎华子说的。” “郎华子是谁?” “就是…”轻一顿了一下,突然问道,“你的内功一定很厉害吧,他身上那么严重的鞭上,尽数全消,是不是你给他救治的?” 公申赋云点点头,指尖摸了摸眉毛,相当享受轻一投来的崇拜神色。 “郎华子就是之前打伤他的人。”轻一说道。 “那个嚣张的不得了,一脸全天下没人打得过他的,红衣持鞭子的人?” “嗯,他是,”轻一压低了声音,“他是蒲一道观老观主,空风暗暗养的杀手,这也是我偷听来的。” 公申赋云眯着眼睛打量着轻一,在衡量他所说之话的真假。 一个道观,修行奉神,炼药朝拜就是了,怎的,养个杀手做什么? “别不信,我也是惊讶非常,”轻一肯定的说,“那日我被他们蒲一道观的人找了过去,被关在柴房,想要我说出我师父的宝贝藏在哪里。我怕挨打,就支支吾吾应着会帮他们找。然后他们给我一粒丹药,说吃了它,就是被信任的人了,便能放心让我返回来找东西。” “他们要找什么?”秦长落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边,突兀这一句,吓了两人一跳。 秦长落赶紧拍拍轻一的胸脯,“抱歉抱歉。” 嗯?又有一点压迫感围聚,他回头看着公申赋云,熟悉的幽怨神色,熟悉的拉长脸。手被他抓住,拽到他胸脯拍着,一字一顿,“我-也-吓-到-了!” “…哦。”秦长落木木的主动拍了拍他,不知道这家伙为何这般姿态。 “我,我说到哪了?”轻一戳了戳秦长落的肩膀。 手指被公申赋云两指弹开,顺便把秦长落拽到自己身侧,他沉声,“吃了药,放你回来寻宝。” “……额,对,是…”轻一揉了揉手指,不知道这两位什么关系,但是他能救走人,想必关系差不了,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你接着说,我也好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让我白白挨了一顿毒打,要不是救命恩人你及时出现,我早就去跟我师父去下边碰面了,”秦长落对着公申赋云行了个大礼,感激的一笑,“我叫秦长落。” 公申赋云见俏公子一笑,三魂没了七魄。倾国倾城算什么,能把龙倾倒的才是真绝色! “落落落落,长落,好听!”他舌头打着结,心里飚血,我觉得我找到了心动的感觉! “额…我,我还说吗?”轻一怎么都瞧着,这俩人,有事情? “说,当然要说。”秦长落接话。 “长话短说!”公申赋云一脸命令神色,他要单独跟秦长落相处。 第10章 都听你的 罢,你功夫厉害,我惹不起,轻一稍微整理了一下要说的内容,开口:“蒲一道观的丹药,有问题,我会制药,看得出来。假意吃了,假装昏迷。后半夜听到柴房外,郎华子跟空风说了昨天白日知无观发生的一切事。” “是蒲一观主想要这个宝贝?”公申赋云问。 “是。我想着,一日不找到宝贝,空风就不会罢休,那郎华子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来知无观翻找。我要赶紧找到那东西,给他得了,我只要能守着这道观,安安稳稳的就成了。”轻一万般嫌恶的甩了一下袖子,对空风颇为不满,不敬。 “那宝贝是什么?”秦长落问。 轻一摇头,“只是听师傅偶尔提起过一两句,是这开观之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只有接任观主知道那是什么。” 顿了一下,他又说,“空风,原本是要继任知无观观主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传任那一天,我们老观主,突然改了注意,任我师父为观主了。他负气,去了蒲一观,且不消一年时间,就做了观主,我是后来进了观,听师兄们谈起过。” 三人对视,各自琢磨了一下。 秦长落猜测:“所以,空风是有可能知道知无观里的宝贝是何物,所以才要得到它。” “关键是,这宝贝的用途是什么,空风为何要得到它?它有什么珍贵之处?”公申赋云分析。 “那我就不知道了,”轻一一摊手,“总之我不稀罕什么宝贝,不想惹上什么祸事,只想赶紧找到了,给了空风就是了。” 他倾身行礼:“这位公子,我想请你,在知无观停留几日,待我找到宝贝,您在走行吗?” “你让我给你做护院?”公申赋云一脸你还真是会找人的模样,我乃神龙,给你一人族当打手?你们至高无上的皇上怕也指使不动我。 他内心是拒绝的。 “恩人,你就应下了吧。我也算是知无观的弟子,也算个小道士,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师,可是我很喜欢我的师父,他是第一个对我慈善,对我客气相待的人。轻一是我师兄,我要跟他一起留在这里,你,帮帮忙可以吗?” 秦长落无比真诚看着公申赋云,他还记得,对方切切的想要与自己交个朋友。 有人为伴,不再孤身一人的奢望,再次蠢蠢欲动,按捺不住。 “好,没问题,待一辈子都行。”只要你在这,我哪里都不去。公申赋云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眼睛闪光,心花怒放,满口应允。 一直喊着要自己离远些的人,主动挽留自己,倍觉兴奋! 轻一:……,刚才莫不是我晃眼了?他有没有一副压根懒得理我的表情? “谢谢你,公申赋云。”秦长落说道,“救命恩人,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做什么心甘如怡。” “做什么,都行?”公申赋云着重问了一句,他知晓人族对男风十分鄙夷,但也不是不曾有过结为伴侣的男子。大多数是天子们喜欢玩弄权色。女子腻烦了,就挑些男子玩乐。 他的心思里,可不是想做个什么救命恩人,做个伴侣倒是可以考虑。在人族晃荡的时间太久远了,被自己救的人,怕是数不清了,可是不在乎什么被知恩图报。 “嗯,做什么都行,”秦长落肯定的点点头,保证,“我一定要还了你的救命之情。” 公申赋云看着秦长落,慢慢靠近,压声肃然:“今日你之言,可是对着知无观三君说的,绝不可反悔。我尤其当真的。” “当…当然。”秦长落觉得他靠的太近了,温热的鼻吸带着淡淡香气喷在脸上,他抬手推了推他。 轻一:我怎么觉得公申公子,会错意了? “你们,能否帮我一起找那宝贝?”轻一打断对视的两人,怕他们再互相看着,就该亲上了,尤其是公申赋云。 一股暧昧甜美的电流戛然而止,公申赋云斜眼扔过来一个能砸死人的眼神:话多! 罢罢罢,我自己先找,我先找。轻一双手做着你们继续,继续的手势麻溜的跑到后院去了。 秦长落看到轻一很是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带着一些狠厉。 “公申公子,我有些不放心轻一。” “他那么大个人了,找个宝贝还能找出什么意外。” “不是,是他给我的感觉,有些,不太敢轻信。” “那你信我吗?”公申赋云肩膀撞了他一下。 秦长落即刻点头,“公申公子一看就是大好人。”说完也撞了他一下。 “唰”,公申赋云一张脸猝不及防的就红了,他轻转,背过身,用手扇风,痴痴笑着。 “按理说,轻一是知无观唯一幸存的道士,这观主之位,是要给他的。可是…” “你想做观主?”公申赋云摸着渐渐消散热辣的脸,道,“没问题,有我在,你就是观主!且我告诉你,永远不会有人能威胁到你的位置!” 他心道:就是你轮回百世,只要你想要继续做这观主,我都能让你做! “不不不,”秦长落摇头,眸子里透着纯真无暇,“我何德何能,我克死了道观诸多人,岂敢做观主。” “人不是你克死的,是蒲一观那个心肝不太好的观主指使郎华子,把他们全部杀害的。” 公申赋云打断他,纠正他的言辞。 “我…” “你不想轻一做观主,除了觉得他不可信任,还有别的吗?” 秦长落点头,朝着后院方向探看一眼,抓着公申赋云的手臂挪了几步,小声贴上他的耳侧:“他是被我师傅驱赶出知无观的,便不能算作是这里的道士了吧。我并不知晓,他做了什么错事。可我…也没有任何权利不让他回来。” 耳边字字句句清晰无比又完全没有听得进去,公申赋云被他说话时呵出的气息吹弄的有些酥痒,意了乱情了迷。 他努力的分解秦长落的话中意思,总结:俏公子想与我长相厮守,在这知无观相依相伴,旁的人,会打搅我们。要把轻一赶走。嗯,没错! 他幻想着两人亲亲我我,恩爱无比的场景,不可控制地“嗤嗤嗤”傻笑起来。 秦长落松开他的手臂,不知道救命恩人为何一脸霞色,双眼迷离,好似发。春的野猫? “公…公子?” “长落~”公申赋云迈开一步,迫使秦长落后退一步。 “我,我在。” “落~”他又迈开一步,语气甜腻柔软。 “嘶…”一身小疙瘩夹着寒气席卷,秦长落咽了咽口水,被他逼迫的靠在大门上。 一只手臂撑在他耳侧,压身靠近。公申赋云用目光描摹着秦长落的唇形,心中有座小喷泉“咕嘟咕嘟”越发水渍激荡:“听你的,都听你的~” 什么听我的?他用一根手指顶住继续压身过来的人,使劲的板直身子贴在大门上,略带紧张:“我想听听你的想法,轻一他…” “我会解决他的。”公申赋云眸色一道冷光划过,攥拳,骨节咯吱脆响。 秦长落:……恩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是先委婉地问出来,他之前做了何事,才被我师父驱赶。要是不算很恶劣,那观主还是要给他的。我只消有口饭吃,有地方容身,就很知足了。” “好。我去问。”公申赋云瞬间从他身前弹开,风一般就要去后院。 “哎!”秦长落拉住他的手,“直接问不太好吧!” “呼呼”“呼呼” 公申赋云手上感受着秦长落的触碰,呼吸忽的就重了。这触感虽是有些粗糙,却完全不影响热感传递。他的血液沸腾燃烧,大脑停止运转,天杀的被喜欢的人碰触以后,害羞之意何故如此严重! 他身体僵硬,定格不动。 不不不,不能这样,要反攻!公申赋云努力告诉自己,一条龙怎么能让一个人主动了?他抽开手,又极速反握住秦长落,贴在自己胸口。 嗯,这种主动攻势的情绪,才是享受!害羞的情绪一点一点缓和下来,他露出一个风姿绰约的笑。 然心里头嘀咕着:真是要了命,我摸人家就能心静如水,他碰我我就干柴烈火!这病有得治吗? “长落~听你的,都听你的~”他拖着长音,深情望着秦长落,双眼春水泛滥。 秦长落看着自己被他抓的紧紧的双手,手掌都能感受到他心脏跳动,有些不明所以。 恩人这不太聪明的样子,应该是哪里有些毛病吧。我记得村口有个跑了媳妇的傻汉,就是时而常态,时而迷糊,喜欢随便拉着别人手。难道,恩人这样一表人才,俊美无双的模样,也能跑了媳妇?得了刺激?才如此憨傻姿态? 秦长落抽出手,踮起脚,顺了顺他的头发,用十分怜悯的口吻说道:“乖啊,你先去坐一会,我去看看灶房有什么菜,给你做些吃食,莫要乱跑。” 这话,是村口傻汉他娘每日哄他用的。秦长落此时觉得用在恩人身上,觉得再合适不过。 “嗯~好~”公申赋云一眼星光,亮的晃人。 “唉,也是个可怜人,这时而脑子不清楚,遇到个什么坏人把他卖了也不知。”秦长落摇摇头感叹着,命不好的可不止他一个。 轻一把师父的禅房彻底搜寻一番,连房上的每一片砖瓦几乎都掀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 他跺脚,骂咧两句。 要找的宝贝是个什么他都不晓,如此盲目,白费力气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秦长落不会做道士… 第11章 轻一的话 不过,轻一除了找宝贝以外,还有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他抬手算了算日子,眉头皱的老高,明显的烦躁呈现在眼里。 “轻一道长。”公申赋云见他发愣,唤了一句。 “公申公子,你可认得什么…”轻一打量着他一身华服,想着,他也许能帮忙,咬重字音,“达官贵族,皇亲国戚?” “不认识。”干脆利落。 轻一期盼的神色毫不隐藏的灭掉,叹了口气。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这荒郊野外的一座孤零零的道观,跟繁华都城里的皇帝八竿子打不着吧。公申赋云想着,难不成,长落说他不知做了什么错事,是惹了大人物了,想要巴结个大官平了事端? 得勾他一勾,他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朋友,他倒是结识不少皇家子弟,小道长你是有什么难处?需要帮衬?不是很无理的,我想,他应该会…” “太好了,”轻一道,“下个月十五,是中元节,我们知无观每年要进献给皇上一粒丹药,此药每次都是由师父提前半月闭关,费心熬炼的。如今他,被人杀害,这药可是无人准备了。” “噢…这跟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有什么关联?”公申赋云还是对他之前做了什么错事感兴趣,因为长落说了,要跟自己两两相伴。他最好是做了什么不能留下来的事才好。 “若等中元节,皇上派人来取药。不如我现在就呈去一封信,将师父的死讯报之,说他老人家走的突然,未及将进献皇上的丹药发留下。免得落下罪责。以后,也免去了跟皇家有干系,落得轻松。” 轻一说完,公申赋云卷了一缕发丝,“还是跟皇亲没什么关系啊?” “我不能直言相告,说空风指使郎华子杀了全观之人。因为蒲一道观,每年负责给皇子娘娘和大臣们进献丹药,口碑甚好。我口说无凭,且孤身一人,弄不好会被反咬一口,惹来杀身之祸!” 公申赋云卷着头发的手指停顿,心道这小道士,心思颇为细密,头脑也灵活。不过是不是对我说的有些太多了,我这么容易被人信任? 轻一面色有些沉凝:“公申公子,我还听到空风跟郎华子提到了几句丹药的事,他们的丹药,可能都有问题。” 公申赋云内心毫无波澜,活了八万岁了,自从有了人族开始,皇家内争外斗,夺嫡陷害,拼个头破血流的事,他看的太多了。这道士做药害人,许是看皇帝不满?他时常感叹他们短短数十年的命而已,为了生带不来,死带不走的那点金钱和地位,为了冤冤相报的情仇,互相残杀,不择手段,唏嘘都懒得唏嘘了。 他每次睡醒一觉,这天地之间的江山似乎都换了个模样,皇帝,更是次次都是生面孔。好的坏的对他来说没什么,不过就是个壳子。 他等着轻一继续说,他就想听听,他打听皇亲,大官,要做什么。这说了半天,他也没听出来。虽然他压根没有什么朋友在人族,认识什么皇亲。不过是随口胡诌,想要探出他做了什么事。 轻一见他听的认真,语气里加了些恳切:“我也不敢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皇上,但是我是个道士,虽然顽劣常常与师父顶撞,可他老人家的话,我都记得。他告诉我,炼制丹药,是要用来助人的,不能害人。我是想,公申公子你让你的朋友,想办法问问,哪个好说话又忠心爱国的皇子,把蒲一道观今年进献的丹药,拿过来给我辨别一下。若是没有问题,自当是我多心了,若是有问题,那么他们为何要加害皇族?” 啧啧啧,这分析能力,这忧国忧民的性子,屈在这里做个小道士,亏了啊。公申赋云点点头,原来他问皇亲是这个目的。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了一番。 “那你就是因为常常顽劣地顶撞你师父,才被赶出去的?”他可是没忘了自己来找轻一的目的。 轻一顿了一下,浅浅垂了一点头,目光朝着大堂方向瞟了一眼,有些不满:“他,他怎么这么多话,这个也告诉你。” 这话,公申赋云可是不爱听了,我相中的人,轮不到你埋怨。 “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就不让我朋友帮你的忙。”不过这威胁的话甫一出口,他觉得自己有点拿捏不住人家什么。不过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皇亲们,真是被毒死了,那又如何?人家不过是心怀正义,想要给皇家提个醒。 却是没想到,轻一痛快地全盘托出了。 “我是三年前被师父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命大,瘟疫没死。我吧,就好吃口肉。喝口酒,很烈的那种。可做了道士,是要吃素的,最多能吃个鸡蛋,喝口淡如水的果酒,不过瘾。所以我时常偷偷溜下山,偷鸡吃。这回,被人捉了个当场,被村民押回来。师父动了怒,也对我很是失望,我就被赶走了。” 公申赋云一脸同情的看着他,舔了一下唇,“那你还回来做什么道士?有酒有肉才是逍遥自在,我好久没吃过鸡了。” “不然我去哪?这里有吃有住,师父也不在了,也没人管我吃肉了。以后,这里八成会没落,没人来正好,清净。我也好给自己找个养老的地方,将来如果命好,收个徒弟,给我送终就是了。” 方才大喊重振知无观,不过也就是喊喊罢了。 说完他摸了摸怀里几个铜子,“我待会就去村里,买两只母鸡回来,让它们下蛋孵鸡。” 公申赋云摸了摸耳垂,看着轻一一副这里是我家,并且要长住的模样,有些发愁,没理由赶他走…动粗行不行?会不会太不人道? 我又不是人,但是也不能做不是人的事。唉,做人真难。还是做龙好。 “公申公子,我先去写信,能不能麻烦你让你的朋友交给皇上?”轻一道。 “放心,放心,交给我。”公申赋云一脸自信。 不就是送个信,太简单了。他的脑袋里,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可以让秦长落能够舒舒服服待在这里,过上安稳日子的事。 一个响指打得透亮,公申赋云折身回了大堂。 恰好秦长落端着香气腾腾的三碗萝卜面也踏进大堂。 这一副贤夫良爹的模样,瞧着真是顺眼。公申赋云赶紧迎过去,拖住秦长落的两只手,心驰荡漾的占人便宜,与他一起把托盘放在了放贡品的长桌上。 秦长落端起一碗面给公申赋云,然后自己也端起一碗,盘腿坐在蒲团上,大口吃了起来。吃了几口还不忘问问轻一怎么不来吃饭。 看着他吃的满足,公申赋云屏住呼吸不太想闻萝卜呛鼻的味道,这清汤寡水的面条子,他可提不起来兴致。想必,那个爱吃肉的轻一,也不会愿意吃。 “恩人怎么不吃?”秦长落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看了一下四周,有些歉意,“是不是没有桌子吃不习惯?我向来都是自己一个人随便弄些吃食的,家里没有桌子。我看到村子里其他人,都是在干净的大院里,支个方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秦长落眼中星光点点,一脸憧憬,忽而又是深深地落寞,稍稍发呆,他突然回神:“是我忽略了恩人,我马上去找个桌子来,让恩人坐着吃。” 一股子心酸溢上公申赋云的心间,他唤停了秦长落,把面放在长桌上:“我还不饿,你是个孤子,从小一人流落吗?” “爹娘都是我克死的,爷爷说的。村里的人都说爷爷算命很厉害,他说我天生煞命,与我接触的人,都会死。” 秦长落声音低低的,他看着自己的掌纹,“不过,你们两个都没有死,可能,你和他其中有一个是大命之人,我的命运才改了吧。这里,以前只有两条线的。” 他指着自己的掌心,“现在是三条,我已经,不会再克死人了是吗?” 望着双眸洇水,切切问着的人,还带着一丝对自己的怀疑,可怜的厉害。公申赋云的冲动来的毫无预兆,他大步走过去,把人拥在怀里,下巴来回摩挲在他的头发上,毛毛躁躁的,有点刮得脸轻痒微疼,他柔声安抚:“是的,你遇到了我,便不会再是什么天煞之命。” 他在怜悯同时,有些不解,秦长落的命格,为什么突然改变了。 “恩人…你知道吗,爷爷没有死的时候,我特别想,特别想,让他抱一抱我。尤其是,下雪的时候,特别冷。我远远的,看到和我一样大的孩子,他们有爹娘疼,我一点都不羡慕。可我见不得,他们的爷爷对他们笑,给他们捏糖渣吃,给他们嗦一口筷子上的油。” 秦长落扬了扬头,把泪珠憋回去,手臂环住公申赋云,抱的很紧:“从来没有人愿意靠近我,我真的是怕了一个人待着。你多抱一会我吧,不看你的脸,我可以把你当做是我爷爷。我唯一一个,对我不好,打我骂我,却是为了我好的亲人。独自生活了十年我才慢慢知道,他之前,为什么打完我,自己还要偷偷哭。他怕我,一个人,太小,活不下去。” 第12章 再见爷爷 不给任何希望,不留下一丝温情,才是对他最大的公平吧。公申赋云见多了人间疾苦,生死离别,他能体会其中无奈,也惯了漠然相对。 那是人族的因果轮回,与他何干。 不过怀中这个极其隐忍着情绪,微微轻颤的人,很是让自己,想疼一疼。 他品味着人族的几个词语,一见倾心?一见钟情?一眼难忘?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腰侧,兀自笑了笑。起初,自己不过是觉得被他贴唇吸吮的感觉,很奇妙,从未感受过的舒服,要再被吸一次,才多注意了他一下。 现下,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些什么,不致命,却很诱。惑。 是因为他的可怜? 公申赋云曲指敲了敲他的头,“我会易容术,你跟我说说,你爷爷长什么样子?我扮作你看,我还会仿人声音,一准让你觉得是你爷爷复生了。” 他语气里夹着些得意,又不敢太明显,毕竟怀里人情绪很是酸涩。 秦长落眼里光辉明亮:“真的?” 公申赋云一脸没错的表情,耸了一下肩。 “我爷爷他…” 他描绘的很仔细,就好像存在脑海的爷爷,是用针线绣出来的,每个密集的针脚都没有错漏。末了,他告诉公申赋云,爷爷左边眼角是四道皱纹,右边,是三道。下巴有两颗极其不明显的红痣,左眉毛尾处,有一个长着长毛的痦子。 公申赋云静静地听着,嘴角的笑逐渐消失:“怎么会,看的这么细致?” 问完,他觉得自己何须这样问。他不会什么易容术,更遑论仿人声音。他不过是偷偷拔下一片龙鳞的碎茬,用神力推进秦长落后脑,感知到了他爷爷的样貌和声音。他是想,变化成那个样子,让他开心些。 而刚才,他在秦长落的脑海里,还看到了年幼时的他,在爷爷熟睡时,睁着一双澄净委屈的双眼,久久地凝视爷爷,把每一寸肌肤,每一道皱纹都刻在了心上。 他听他说:“爷爷,长落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不打我。我很喜欢爷爷,可我也讨厌你。” 公申赋云下睫毛一不留神染了些潮湿,龙鳞耗尽,他对上秦长落期盼渴求的神色。 他在抖,努力压着泪。 “等我,很快。”公申赋云抓了抓他毛躁的头发,随便进了一个禅房,变作了他爷爷模样。靠着禅房大门,用脚点着地,一千下以后,他有些焦急的回到大堂。 不知怎的,他想要,对秦长落好。 秦长落看到自己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的把手藏在身后,脱口道:“爷爷,莫要打我。” 可瞬间的,他就反应了过来,泪水没绷住,顺着脸颊滴滴答答落在鞋面。 他把手垂在两侧,微微握拳,颤声:“抱我,抱我一下…” “长落。”公申赋云唤了他一声,拥他入怀。 秦长落在把脸狠狠埋进他胸膛的时候,诧异抬头:“你如何,连爷爷身上治疗寒腿膏药的味道都知晓,我没告诉你。” “孩子,你好好看看,我究竟是谁?”公申赋云用着苍老的声音问着,他浅浅笑意,眼神慈祥深邃。 他用脚尖点了一千下地,脑袋却飞速琢磨了一万种怎么能让秦长落往后余生不留遗憾的法子。 秦长落闻言,盯死了眼前的脸,可盯着盯着,就被一层朦胧打断,他反复抹了几次泪,摇头:“恩人,谢谢你,你的易容术,出神入化。” “孩子,我死了这十年,没有机会回来看你,爷爷想你。” 这话,犹如一道温纯的甘酿,猝不及防,灌进了心里。 他愣了那么一会,转过身:“不,不要作戏了,我爷爷不会这么说!不会!不会!不会!” 说完,秦长落蹲在地上,不住的抽动身子。 公申赋云又掰下一块龙鳞,推进他的身体,感知他的回忆,说着他小时候,与爷爷相处的事。 这些事,不会有人知道。秦长落惊然,而后茫然看着爷爷。 “爷爷?” 公申赋云心中有些闷堵,他小时候,未免也过得太可怜了。他爷爷,真是下得去手打啊。 “爷爷!我不是天煞的命了!我不会再克死人了!爷爷!你不要离开我了,你打我吧,打我吧,我不要一个人了,不要!” 不就是想要一个抱吗?怎么还不让走了?公申赋云原本想着,他让秦长落真的相信自己是他爷爷还魂那么一下,抱了,他就满了愿。 看来自己想的有些简单了。对于无父无母的他来说,很难体会,这种生死离别,失而复得的情绪。 他在琢磨怎么办,被扑过来的秦长落撞得退后两步,赶紧抬手将他抱住。他感觉被箍的紧紧的,继而又紧了紧,呼吸都有些难了。为了表达同样的情感,他也加重了力道,把人抱的更结实了。 这…有点想入非非啊…虽然肩头上的人,头一动一动的,鼻子一吸一吸的,难受的无法形容。可公申赋云压根控制不住想些有的没的。 这才刚认识,就投怀送抱,感觉不要太美好。 不过现在不是神思开叉的时候,他寻思,去冥府找找他爷爷的魂魄,拿龙鳞跟冥王换行不? 嗯…可以试试。此刻先安抚好他就即刻去冥界。 “孩子,爷爷这次能回来,是受到神龙召唤。不过不能待的太久,不然魂飞魄散,你便再不能见到我了。”公申赋云编着瞎话,把秦长落哄得字字相信。 他问:“神龙?是那座山吗?”他要验证恩人说的话。 “没错,它就是神龙。”公申赋云用着他爷爷的脸做出一副神气模样。 “那我吃的是?”谁都可以不信,爷爷的话,一定要信。 “神龙的血。”公申赋云一张老脸红霞染透,又想到了腰侧被舌尖划过的酥麻。 秦长落错愕。 “爷爷,可否是你魂魄与恩人的身子不对付,何故脸色突然变红了?” “啊?啊…我时辰到了,须得走了。”话未说完,公申赋云松开他,开始翻白眼,吐舌头,浑身剧烈抖动,折腾了一会噗通就躺在地上,装死。 “爷爷?爷爷?”秦长落晃着他,眼睁睁看着一副苍老躯体逐渐变作了恩人模样。 “果然是爷爷魂魄回来了!”他深信不疑,朝着道观三位神君雕像跪拜,又朝着那座山的方向跪拜,口中连连感激。 公申赋云假装悠悠醒来,一脸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我睡着了,我为何睡在了地上?” “你…”秦长落把话咽了回去,告诉他被爷爷附身了,怕是会吓到恩人,还是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吧。 “你方才,突然就睡了,叫不醒…” “哦!”接受的十分迅速,还一脸笑意。 这般好骗… 这是两人同时在心里嘀咕的一句。 秦长落:“轻一呢?” 公申赋云:“找宝贝呢。哦对了,他是因为爱吃肉喝酒被你师父赶走的。” “哦。”秦长落伸手。 “你信?要把如意给他?” 秦长落慢慢放下手,“那如何?” “多与他相处一阵子再决定吧。”公申赋云笑了笑,其实,他是另有打算。 “长落,你去找个禅房休息下吧。”他瞧着这人情绪依然低落,得赶紧去趟冥府。 “我…” “赋云公子!” 两人被一脆生生的声音吸引。 “童昭,你怎么来了,叔父寻我有事?”公申赋云奇怪,他大多数时间游历人族,八万年来,公申流盈会派贴身小童来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都是例行公事的参加一些可有可无的宴会。 “又是谁家婚宴?庆生宴?寿宴?还是提亲的?” 童昭生的金发金眉,瞳色亦是。看的秦长落好不生奇,拽了拽公申赋云的衣袖,悄声:“他是你的仆人吗?你不是说你也是孑然一人?他生的,像画像里的仙人。” 看着秦长落一脸羡慕,他啧了一下:我生的不像吗? 童昭耳灵嘴甜,微微倾身点头:“这位公子样貌也是人族俱佳,闲等人难及。” “人族?”秦长落笑,“小兄弟难不成不是人?” 童昭脸色浅笑变了一下,看着公申赋云一脸请责罚的神情,与他通心致歉:“抱歉,赋云公子,童昭很少出繁临洞,一时忘了改口。” 公申赋云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附在秦长落耳边:“我是龙。” “啊…啊?”秦长落反应了一下,噗嗤笑了,“你?龙?” 童昭神色大变:“公子!”族归第一条,便是切不可暴露身份! “急什么,我哪次说我是龙,有人信了?”公申赋云一脸我早就习惯被人嘲笑的表情。 童昭有一丝尴尬划过,正色道,“赋云公子快随我回去吧。” “不行,我还有事呢。” “龙,呃不,你叔父看了琉璃镜,你回去的那天,出了应…语。公子懂我意思。”童昭没有说出来中间的字,但也足够让他明白了。 “我?”公申赋云的脸色也肃然起来,“我做了何事?我违了什么…” 童昭跨过来一步,捂住了公申赋云的嘴:“快回吧。” 秦长落看着两人神神秘秘,他听明白了,恩人要回家。他不计较公申赋云之前为了接近自己说了瞎话,他只觉得,二十年来,可能会成为朋友的人,要走了。 虽然不过是个陌生人,可心里,不情愿。 “你…还会来知无观,进香吗?” “进,进进进。”公申赋云被童昭半拉半请的走出大堂,伸着脖子连声应着。 “那,我等你…”秦长落其实不敢抱什么希望,他怕失望的时候,太难受。 公申赋云耳尖一红,等我?嘿嘿嘿… 两人出了大门,童昭带着他闪到一侧,化龙低飞一阵,腾空隐入云里。 “怎么回事?我的应劫语可知道是什么?” 公申赋云纳闷,问着身边通体金色的小龙。 童昭回:“鞭刑。” 第13章 赋云受罚 “鞭刑,不多,八十八鞭,”公申流盈抿了一口茶,拍拍公申赋云的肩,摇头,眼睛微微眯起,仔细的看着他,“你在人族游玩了几万年,都没出过什么岔子,也,也没真的动过什么情。怎的这次,做了这事?” “?”何事?公申赋云赋云看了一眼身边的童昭,不知所以。 “是为了上次你回来,与我说的绝色男子吗?” “??”与秦长落有关?公申赋云直接问道:“叔父,应劫语写了什么?” 公申流盈又抿了一口茶,不回,姿态明显的在等他想知道的答案。 “叔父,我都不知道应劫语是什么,如何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您要不说,那我去问陌离前辈了。” 公申流盈沉吟了一会儿,点了个头,“去他那也好,最好让他给你讲讲,前车之鉴。” “对了,陌离前辈,为何三百年前突然独居空幽瀑,甘愿守着琉璃池看着琉璃镜,专门处理刑法之事?” “因为前车之鉴。” “……”公申赋云若有所思,欠了欠身子,施礼告退。 童昭:“龙君,陌离前辈,会不会不喜欢被人打扰。” 公申流盈浅浅叹气,“别人,会。他,难说,”摸了摸童昭的软发,他道,“不然,也不会拖了两日,才来告诉我应劫语的事。” 他想到公申赋云回来那天,公申陌离也突然登门,除却惊讶,也知,他能出现在繁临洞,想必又是哪条龙触犯了什么族规。 只是,近千年来,龙族能触犯到会让琉璃池中蕴含无数仙逝祖先灵气的琉璃镜出现反应,几乎没有过。 不过,那日,公申陌离只不过随意相聊几句,欲说还休的,还是走了。 公申流盈便没多心。 而今日晨起,他又来了,踌躇了两日,终是觉得,族规,不可违背。 公申赋云飞至琉璃池落下,沿着一挂竹子吊桥朝着池边不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小院落而去。他看着池中光辉流动的琉璃镜,微微皱了个眉,用灵力撩了一道水柱过去,心中猜测,他的应劫语,是什么。 他将将把脚落在池边松软的土上,院落的大门随着轻柔的风推开。一个身姿笔挺的背影摆动着一条水蓝色龙尾出现。 “先受刑,还是先听忠告。亦或是,听故事。”公申陌离的声音不大,没有什么温度,却让人觉得这句话,分量有些重。 公申赋云知道这话何意,忠告,是叔父的意思,他一直不喜欢自己去人族追寻真情。他觉得自己这条天地间唯一一个从化龙池蹦出来的龙,要以龙族繁衍纯正血脉为己任。 未满八万岁的龙,算幼龙,不能寻伴侣。但叔父已经给他罗列了许多龙族旺门,每次他睡醒回来打招呼,都会被念叨一回。 反而自己已经是成龙了,上次回来,幸免于难的没有被拽着去相亲。他还以为叔父终于是想开了。 看来,并没有。 后边的那句“故事”,听起来,可是有几分深意。或许是叔父口中的“前车之鉴”? 公申赋云先是恭敬的施礼问了好,答:“先受刑。前辈,我想知道应劫语是什么,我才想去决定,听忠告,还是故事。” 短暂的沉默,公申陌离半侧头,“八十八鞭虽不多,却也是难挨。只怕,鞭刑过后,你不会在想听故事。” 很明显,他并不愿意给自己忠告。 “前辈也觉得,龙虽情寡,却也要寻一寻,能让自己心中悸动的情,是吗?”公申赋云隐约觉得,他的故事里,会有自己想听的东西。极其诱。惑,他回头看了一眼琉璃镜,那光辉闪的让人心中不舒服。也许,是公申陌离,浑身透出来的荒默,让他不适。 “应劫语:舍血改命,违背龙规,鞭刑八十有八。”公申陌离不答,回了他上一句。 “这…”他摸到腰间,想起秦长落,嘴角勾起,笑的有些情不自禁,“原来,没有什么大命之人帮你挡了煞命,而是我的龙血仙灵将你的命数改了?” 公申陌离将整个身子转过来,也淡淡地笑了笑,不过心中涩涩难挨:“我想,我知道你的决定了。” “是的。” “受刑回来,我给你讲故事。” “是,前辈。” 他挂着一张春风肆意的脸去了罪崖,驻守的两条龙,也就是施刑人互相看了两眼,迟疑着给他施礼,不明白为何他会是一副被封了赏的模样,前来受刑。 往日里,哪怕是犯了小错,过来受个小刑法,那些龙都愁眉苦脸呼天喊地的。可是没见过他这样的。 “怎么打,元身形身?”他问,看着罪崖里不尽相同的各式刑具,啧啧几下。 “各四十四鞭。”一施刑人答。 “……咱们龙族受罚,元身和形身,都这么罚啊?” 龙族元身即龙形受罚,不管多重,化作形身,半丝看不出痕迹,疼痛只有自己知晓。可形身即人形若是伤了,族规规定,受罚伤痕,不得用仙法修复,作警醒目的。 他还想着去冥界给秦长落寻他爷爷魂魄呢,还想着跟他朝夕相处呢。若拖着遍体鳞伤,如何寻魂,如何见他?太丢人了!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狼狈模样。 “能不能不打形身,加倍多打元身?” “不可。” “没得商量?” “不敢商量…” “谁定的规矩啊!” “上一任龙君,陌离前辈。” 虽不在其位,可其威望,不可撼动啊。 想来也是,公申陌离,掌管龙族,万万年,丰功伟绩数不胜数。 他们这一族,皆是鱼跃龙门或者蛟蛇修成龙身,本就在天生贵族的龙里,卑微不受待见。每次龙族有个什么要事,聚在一起,他们这一族就会被嘲笑,排挤。 是公申陌离把这繁临洞的龙族地位提上去的。其中手段,公申赋云也听过一些,凌厉聪慧的很,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饶是现在退位,也不会有人不听他的。 好吧好吧,大不了,用隐身的方法跟我的小长落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伤好了,在现身。 看到公申赋云妥协模样,一施刑人手中化出赤色鞭,一人化出黑色鞭,手势请他上了一个方凳。 “吊着打?”他看了看头顶的绳索,把手并在一起,问。 “是。” 绳索将他手腕绑紧,脚下方凳消失。 他吊着甩了一下头发,做了一个潇洒的姿态:“来~”他心里祈祷,一会一定要忍好了,不要叫的太大声… 两个施刑人对视,心里发出同一个声音:这白白嫩嫩的模样,抗不了几鞭。 “啪!” “……”不疼…公申赋云憋住一口气,挑眉,继续! “啪!” “……!”疼的有点轻…吐出一口气,咬唇,再来,无所畏惧! “啪!” “……”我为何没有娘…这有点疼的想喊娘… 第四十四鞭后… 浑身哩哩啦啦挂着琥珀色血液的公申赋云,双眼含雾,扭曲着俊美的脸在心里骂着秦长落:你小子,这辈子,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私自吃了我的血,倒成了我舍血了!你的命既是我改的,你的人,就得是我的!不然,你对得起我这四十四鞭吗…啊,疼啊。 施刑的两人,看着他快把牙咬碎了都不出声,很是敬佩,悄声嘀咕。 “当年,陌离龙君主动受罚,一千多鞭,愣是抗到昏死,也是一声不吭。” “不值啊,不值。” “如何不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半柱香时间就过去了… “族规里,还有打完一半,休…休息一会儿的规定吗?”公申陌离瞧着他们由一开始低声交谈,演变成了激烈争论,实在忍不住问了句。说完吐出来两口血,喉咙间一阵甜淳,嗯,我的血还真是挺好吃。 怪不得秦长落舔的那么用心,呃不,是吃…他嘿嘿傻笑。 两个施刑人被他还算有些力气的问话引回神,看到这遍体鳞伤的人,春情待发的笑,有点咋舌。 这龙莫不是脑子有点憨?怎的,还笑的出来? “请赋云公子,用元身受刑。” 公申赋云刚想变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问:“龙爪很短,并拢不齐,龙身又长,我可落地。” 那这绳索,如何吊的住他? “吊龙尾,”一施刑人回,然后手起,吊着他的绳索开始升高,“赋云公子,请把龙尾替换双手。” 这身上疼的跟散了架似的,还得自己换姿势…有没有人性!唉!谁让我们不是人! 他化龙,磨牙:“秦长落…你是我的劫…” 他刚吊好自己,一道鞭子抽来,坚硬的龙鳞火光迸溅,鞭子上的灵力透入皮肤,刀割剑刺般的疼,他猝不及防,闷声哼了哼。 “停!”他爆出一句。 施刑人扬起的鞭子顿在半空,被吓了一跳。 “容我憋口气。”这句,虚软的紧,灵力打身上,后劲可是大的很啊! 后四十四鞭挨完,公申赋云四爪伸直,疼的他个个脚趾指甲尖锐撑起所有的力气,保持清醒,龙头却无力垂着,心里嚎叫:老子不把你秦长落扔在床上榨干!我就不是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攻受视觉交叉,会偏多一些在攻身上,后边受视觉居多。 另外,明日停更一天…抱歉抱歉。 话说我一直不会弄这个一键感谢,今天设置了n次,终于会了!捂脸… 之前投雷灌溉营养液的大宝贝们,在这里一一感谢,比心!就不返回去之前的章节发表一键感谢了!么么哒!! 感谢在2019-12-15 13:26:53~2019-12-21 19:1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超喜欢哦、橙子 3个;重莲、先生不贵啊、阿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白格 38瓶;无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梦里相见 诶?不对!他心里咆哮完,自己一愣,为何我现在想到秦长落,就是想上他? 他被两个施刑人放下,化作人形,抓住一人手臂,问:“你在什么时候想上你妻子?” 被问之人看着公申赋云一身伤痕,抓着自己的手控制不住的震颤,明显就是痛的无法忍受。纳闷的紧,这个时刻,怎么会问及床笫之事?他摸了摸耳后,有些不大好意思,低声回,“发。情时。” “你呢?”他微怔,虚弱的又问另一人。 “亦是发。情期,龙族只有发情时,才会与另一半交合。其他时间,并无太大念想。” “?”我在龙族待的时间少,你们不要骗我,“这跟人族的狗有什么区别?” “说到底,我们龙,也算是动物吧。” “……”好像,是的。公申赋云看了看自己糊了一身琥珀色鲜血的那处,问:“龙什么时候是情期?” “刚成年时,会有冲动,是觉醒期。具体何时会彻底释放,因龙而异。” 另一人补充:“咱们龙族,都是先交合,后补婚宴的。因为情期出现,神思不受控。” “嗯?”公申赋云疼的有些不清醒了,这不受控是什么意思?他看着那人一开一合的嘴,脑子应不过来他又说了什么。 “罢了罢了,你们送我,去空幽瀑。”他还惦记着故事呢。 “是。” 公申陌离盘在一颗树上闭目养神,听见竹桥响动,眼皮动了动,并未睁开。龙尾摆动,将两个施刑人抬来的公申赋云轻柔卷住,离开树干,滑行进了独居小院——念终庭。 将努力撑着身体疼痛人放在床上,公申陌离一道柔和却暗含着精冽的灵力推向他,除却了血痕,控不在流。盖上毯子后,他看着窗子外的云山缭绕,空幽幽地说:“故事很长,我也很长很长时间,未曾想起过它。容我理理思绪,不然,你若厌烦了。我岂不是自讨没趣。” 公申赋云的眼皮沉沉,重伤后的体力无剩,失血稍多。他真的不是困了,但他就是想闭上眼好好睡一睡。 他看着消失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暖。这人,明明就是想要自己把身子缓养一阵,却不直说。暖过后,他也觉得,这人平静温和的面容,没有情绪的声音,压着什么。浓烈,却又抓不住一丝一毫。 梦里,公申赋云来到一个宁静的小村落,拢共也没多少人家。大多数是石头堆砌的房屋,有的是木板房。袅袅炊烟,饭香飘远。 他惬意的漫步,不经意的一眸,看到一家老小围着一个破旧的方桌吃着午饭。一个皮肤略黑且粗糙的小男孩,扎着一个冲天辫,笑嘻嘻地舔着一位穿着补丁粗衣老爷爷的筷子。公申赋云视力超群,笑了笑,这生猪油有什么好吃的。 咦?这场景有些熟悉? “快砸他!他又来村子里来啦!”一个黑壮的小男孩不断的拿着石头用力掷出,惊慌又要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爹,娘,他又来了!呜呜!”男童身边的小女童扯着嗓子哭嚎,好似看到了什么豺狼虎豹! 公申赋云随着极速飞投的石块看过去,脸上自在的神情缓缓凝了凝,这穿的邋里邋遢,头发状鸡窝一边跑一边摔跟头,营养不良的背影打哪见过? 他依靠直觉跟了上去。 那孩子跑了很久,不算短的一条路,一刻不停,呜咽声也没停。 一片黄土两颗枣树,一座破石头房,门上漏洞,窗用破布堵着… 公申赋云摇头,这地方能住人?他看着那孩子推门进去,接着传来一阵打骂声。 公申赋云听着那句稚嫩委屈的“爷爷,莫要打我!”身体一顿:秦长落? 他赶紧跨进房里,将秦长落护在怀里,后背结实的被一个木棍打上。 “唔!”他轻哼一句,下手真够狠的!他看着愣愣盯着自己的男童,没错,这就是他用龙鳞感受秦长落回忆时,年幼的模样。 心间莫名涌出保护欲,他低声快速地对怀里人道了句:“等你长大,我护你一辈子。”然后他挑了一个笑,放开他,走了。 这是梦,他很清楚,梦里他也改变不了什么。秦长落,真是奇怪,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悠悠醒来,他觉得身体疼痛消减了许多,不过伤痕还是很清晰。觉得奇怪,看到一旁桌前静坐看书的公申陌离,他的脸色不大好。 “前辈?”他赶紧翻身下床,跪下,“您…我如何受得起,您把鞭刑痛楚替我承担一部分。这…岂不是也违了族规。” 公申陌离笑了一下,有些凄凉,“我定的规矩,想改,便改了。” 龙族刑法,受罚之人若有人私自替其疗伤,那么便会把疼痛转移单治疗人身上。 “我是怕你在这里睡个几百年,我可没耐性等。”公申陌离脸上的不耐烦,还真像那么回事。 公申赋云心里也不知怎么,觉得这个人,似乎,很需要一个人好好呵护起来。虽然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安好,静默。是龙族曾经的英雄,无人替代的王。但他像冻住的冰,下边藏着挣扎将灭的火。 不对…他以前的情感不会这么细腻,龙族天生寡情。公申赋云觉得自己今天,不,或许是自从这次醒来,对别人的情绪感知,会不自觉的渗透出来。 难道是,自己成年了,不仅情期觉醒中,情感也提升了? “你不是修成的龙。而是化龙池里,所有成了龙后,要丢下的一抹灵聚集而成的神体。” 公申陌离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开口。 “他们丢下的东西,其实,我认为,是最珍贵的。” “是什么?” “情根。” “嗯?” “凡人成仙,要抛却七情六欲。龙族,亦是。”公申陌离垂着睫毛,抖了一下,“没了情,时间会变得很长,快乐的事,会变得淡漠。彼此结合,就像是发泄。做仙,究竟好在何处?” 公申赋云接不上话,这也是他喜欢流连人族的原因之一。龙族,虽然祥云环绕,美轮美奂,飞影遁地,法术随意使用,确实令人羡慕。可,的确是少了些什么,那种东西,他一直形容不出来。今日,突然的顿悟,人族有情,亲情,有情,爱情。而龙族,万万年的存活,那东西可有可无。只要龙族子嗣延续的纯正就够了。 所以他对人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产生太深的感情,因为他是龙。 可相较之秦长落,他总觉得,有微妙的东西,蠢蠢欲动。 是何故? “公申赋云。” “前辈,您讲。”他的出神被打断。 “你是有情的,不过还未被唤醒。你把他们丢掉的东西,要收好,守护好,知道吗?”公申陌离给予厚望般的神色里,又带着何等的绝望。 公申赋云看着他,心间乌云压上一般,闷。 “睡前想的什么,醒来后想的什么,此刻想的是什么,离开繁临洞,想去哪里?不要考虑,第一个想到的答案,回我。” “他,知无观。”公申赋云被自己的答案微微震了一下。这怎么可能,才不过认识几天的一个人族,秦长落…竟是能让自己大半时间,都把他装着?想着? 还有刚才的梦境。 “为什么?”他脱口问道,他不解。其实之前,他不过是觉得秦长落长得真是好看,打算与他试试能不能做个伴。可此时自己的所想所念,有些太过深重了吧… 人族长得好看的男子,他见的太多了!肯定不会是因为脸才对他这般念着。 “你现在,还不适合听故事。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去吧。”公申陌离整个人又空洞下来,即便挂着温和的笑,也能感受。 公申赋云心里再好奇,想知道那故事是什么,也不能问。施礼退出房间。 没有人分散注意力了,这身上的鞭伤就开始感觉到疼痛了。他感激的看了一眼关上的大门,想必,前辈也疼的厉害。 人族与龙族的时间不对等,这边艳阳高照,那边已然落日余晖。 知无观里,秦长落做好了晚饭,递给垂头丧气的轻一一碗米粥,自己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轻一看着这寡米多汤,清澈见底的米粥,撇撇嘴:“灶房里不是有许多菜?还有今日村民送来的好多玉米,红薯。怎么你就做了两碗清粥?这如何叫我吃得下?” 他发着脾气,将粥朝着门外一泼,又道:“谁吃饭是在大堂里?坐地上?嘁!” 秦长落见他生气,端着碗站起来,嘟囔了一句:“我只会做这种简单能温饱的饭,长这么大,也没做过几次。别的菜,我不会弄。你要想吃,可以自己做。” 自小过着贫寒的日子,家里米缸永远只有老鼠。逢年过节,以前与爷爷交情不错的,送些米粮,想要他给算一卦。爷爷都婉拒了。再而后,也没什么人给他们送什么了。秦长落,觉得这米粥已经是上等的好饭了。 “我果然跟你的救命恩人不同,他好歹还有顿面条吃。我看,你们之间,还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下作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2-22 06:12:39~2019-12-23 17:5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九、阿玖、先生不贵啊、喵了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什么关系 轻一说完甩着袖子走了,还嫌恶地回头瞪了一眼:“不知廉耻。” 午饭那会,他翻找宝贝不得,肚子饿,便打算先弄些吃的。一脚踏进大堂的时候,看到秦长落紧紧抱着公申赋云,而公申赋云一脸羞色和享受。 此情此景,不言而喻,两人,有事啊!道观清修之地,三君神像面前,两个男子搂搂抱抱,轻一胃里一阵翻搅,可是不觉得饿了。他当时想把二人轰出去,却又怕那郎华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来扫荡一番,再找不到宝贝,把自己绑起来毒打一顿,他可是没秦长落那么好命,可有个相好的来救自己。 于是为了往后着想,压下心中恶心,去了师父禅房睡了一觉。 方才与秦长落一顿发泄,一方面是想到他是断袖就觉得不舒服,还有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在师父和公申赋云面前,没了些许面子。自己被赶走并不是光彩的事。 不过他此时坐在师父禅房里,觉得自己做法欠妥,如若秦长落跟公申赋云说了自己的态度,可是会失去他的保护。 咕咕两声,轻一饿的有些胃疼。 不知过了多久,轻一琢磨宝贝究竟在哪的思绪被打断。 “叩叩”门响,秦长落缓缓推开禅房门,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大盆进来。 “恩人说,你喜欢吃肉。我去林子里抓了只野鸡,但我平时都是烤来吃,也没有盐放。不太知道这种用水煮出来的…我只偷偷在别人家看到过几次他们是这么煮的。你吃一些吧,若是不合口,我再去做别的。” 轻一愣了愣,闻着肉香,肚子阵阵痉挛。他看着秦长落略拘谨的模样,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一起吃吧。”他踢了一个凳子过去。 推了推桌子上的几个杯子,不见秦长落有反应,抬头看他。 “你?你怎么了?” 秦长落眼圈有些红,那表情说不出来是激动还是难过,神色不停地变化。 从来没有人,与他一起吃过饭,包括自己的爷爷。村子里所有人,看到他,都像看到瘟神。有谁知道,他有无数次在梦里,听到过这句话:来,我们一起吃饭。 回忆接踵而至,他用过多少种方式,偷看别人一家围桌,素菜粗茶。蹲墙角,扒门缝,上房顶,躲鸡窝。他把自己幻想成是里面的其中一人,感受温馨。 轻一的这一句,对他来说,仿若是天赐的圣音,那么随意,却是无比让心里又疼又不敢相信。 “过来呀!我饿死了!”轻一懒得管他什么情绪,催着。 “嗯…”秦长落声音没控制住抖动,端着肉坐在了轻一对面。 对面人夹了一个鸡腿,看着,张开嘴,却没吃,问了个问题。 “你跟公申公子?什么关系?”他觉得,这肉是断袖做出来的,再饿,也不想吃。 “他是我的恩人。”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挨打以后,他来进香,救了我。” “那你们是不是太快了?”轻一觉得不可思议,这不才认识两天?就抱一起了? “什么快?” “关系啊!” “什么关系?” “……”轻一放下鸡腿,直接问,“你们是不是相好的关系?” “?”秦长落摇头,“相好是什么意思?” 他对感情,并没有认知。他只知道男耕女织,一家老小,可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会日久生情。更不知,这世上还有一种不被接受的情感,是龙阳之好。 轻一看他反应纯真自然,有些讶然,如此纯真?不,是白痴了吧!那问题应该出在公申赋云身上。他点点头,夹起来鸡腿咬了一口,香! 那公申赋云衣着华丽,谈吐贵气,还认识皇族子弟,他会沾染玩弄漂亮男子的习气,是说的通的。 他看着秦长落虽然皮糙略黑的脸,却是眉眼似画,这模样,若是好生被人养一阵子,那绝对是艳压四方的一张脸。有必要,提点下我这个小师弟啊。 “既是不怎么熟,报恩后,就不要与他有什么干系了。” “为何?” “你的手相呢,显示了,你跟他在一起,会发生让你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去的阴影。要远离。” 轻一胡诌,手相之术只能看人总体运势,看不到详细事件。 “哦…”秦长落嚼着味道还算不错的肉,听了这一句,顿时嘴里味道就淡了,心里也蒙上了一层什么。 他对公申赋云,是想要抓着的。他除了报恩,还想跟他做朋友,那可是他主动要跟他做朋友的,他特别奢望。 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都是难以忘记,意义不同的。 他出来后,遇到了第一个跟他微笑的人,是给他开门的小道长。第一个愿意收留他的人,没有赶走他的人,是师父。第一个追着他满山跑,愿意与自己交朋友的人,公申赋云。第一个,愿意跟他一起吃饭的人,轻一。 四个人,死了两个了,剩下的,他希望,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一盆鸡肉被吃光,轻一打着饱嗝说明天还要吃。躺在床上,就要睡了。 秦长落看着宽大的床,问道:“我可以也睡在这儿吗?” “不行!你去随便找个师叔们的禅房,看着那个好就去睡哪个。现在开始,师父的禅房是我的了。” “我…我讨厌黑…” “讨厌还是怕?”轻一不经意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一个大男人,怕黑? 说真的,他是真的怕。睡在旷野里,枕天席地围着火堆时,他不会怎么样。但睡在四方有壁的房子里,他就会很怕。 他怕黑,是爷爷去世后第三年,被一头野狼袭击后落下的阴影。 那狼前腿被捕兽夹夹的鲜血淋漓,身上还有刀伤。大雪夜色里,它浑身流出来的鲜血冒着缕缕白气,幽幽瞪着凶恶的一双绿色眼睛冲进了柴房,看见秦长落,发了疯一般地扑咬。 熟睡的秦长落小腿一阵钻心剧痛,睁眼看到血糊糊的恶狼,吓得叫都叫不出来,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腿被狼又咬又晃。 可突然的,那狼就软了下去,一头栽倒,一动不动。 门外两声交谈。 “该死,怎么跑到这个小瘟神屋子里去了!咱们爷俩好不容易堵了这野狼一天!准备过个肥年!” “爹!咱们快走吧,明天再去堵一条!我可不想在这待着,被他克死了怎么办?” “走走,真晦气!” 秦长落看着小腿并不深的伤口,面对死狼,惊悸未消,又听得这些话,心里比被刀剜了还痛。 爷爷过世后,村子里的人对他更加厌恶了。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觉得黑暗里,会时不时跳出来个什么野兽,把自己吃了。下次遇到的可不一定是被人打的半死的野狼了。 怕黑,却又不得不的独自熬过了一年又一年。 哪怕现在给他一个干净舒适,不会有野兽闯进来的禅房,他也不想、不敢自己睡。 “我…我就坐在门口,不去床上,可以吗?”秦长落祈求。 “不可以,那多渗人啊!你快走,快走!”轻一不耐烦。 “诶?公申公子呢?”他才想到,小半天没见他露面了,“你让他陪你睡,他一准乐意。” “恩人回家了,也许,不回来了。”秦长落不敢抱希望,可他极其希望,他快点来这里进香,哪怕是进香。 轻一从床上坐起,神色微变,“回家了?不回来了?那怎么行?郎华子突然来了怎么办?那我们两个可能都会被他打死!他不是答应了你,要留在这里等我找到宝贝再走的?” 秦长落不说话,心里也暗暗埋怨恩人说话不算话。 “秦长落,你今晚不要睡了,在大堂守着,有什么动静,就赶紧通知我,咱们赶紧跑!”轻一命令。 “为什么是我?” “没有为什么,这道观以后是我的,你要想留在这里,你就得听我的。”轻一这句话是威胁也是试探,他还不知道秦长落想留下的决心如何。 秦长落摸了摸怀里的玉如意,点了个头,出去了。 轻一心里有底了,全身放松的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隔天轻一起床后,秦长落就去了林子里抓野味。他总觉得身前身后的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可也不见有什么人出现。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好几天,而且只有白天出现。又过几日,他跟着轻一去附近村子购置用品时,捕捉到了许多对自己自己微笑的身影。 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不同,但神色笑容,却是复刻一般,让他觉得有点眼熟。 他想着是不是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守在大堂,睡眠欠缺,导致脑子迷糊,所以看谁都笑的一样…憨。 这日,轻一打发秦长落去给村子里买些花生回来。路上遇到一位砍柴老汉,默默跟在自己身边,时不时投来一个笑,看的秦长落有些毛。 他心里嘀咕:怎么最近总有人出现在身边,对着我傻笑? 一旁的老汉又是对他嘿嘿一声,目光柔柔。 秦长落咽了咽口水,这眼神怪怪的…加快步伐,撞上一人。 抬头,一穿着仙风道骨的年轻人,笑呵呵地看着他的头顶,问:“小兄弟,入的什么仙宗?你的灵物不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记得吃苹果!明天圣诞节,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16章 灵球相亲 “什么灵物?” 秦长落不解,他一旁的老汉,放下身后柴火,也是一脸不解。 “我怎么这么累…”老汉出了一头汗,神色憨厚老实,与刚才对着自己笑的神态截然不同,仿若被换了一个灵魂。 刚才健步如飞的跟着自己,气不喘心不跳,怎么这会忽的累了?秦长落纳闷。 此时卷在秦长落头发上充当发带的公申赋云,正在琢磨要跟他表白,让他跟自己回龙族的事。他这几日白天附身在大树野鸟和村民身上,跟着秦长落,因为身子有伤,不好现身。夜里就找个洞修养身体。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觉得,秦长落是个可以相伴一生的好伴侣。 他内心嘀咕:这个人,长得好看,还贴心给我吸血,又知道照顾轻一,心善,贤良淑德,嗯。我要追他! 刚琢磨完就感觉到一些不算纯正的仙气,原来是个有点修为的人族。他不好附在人身了,就躲在秦长落头上。 没想到这个小散家倒还问起来自己,他一时没忍住就蹦了出来,化出巨大龙头,隐起来受伤的龙身,对着秦长落邀功一般的炫耀:“看看我看看我!” 秦长落回头看了看,这庞然大头,赫然出现,他双眼一瞪,吓了个半死,拔腿就跑:“救命啊!!” 公申赋云看着眨眼消失的秦长落带起来一溜尘土,龙嘴半张,瞬间沮丧:我有那么可怕吗? 沮丧过后他沉思:我是不是又该回去受罚了?虽然我只露了个龙头… “啊啊啊!!!龙…龙头会说话!!啊!”砍柴的老汉高喊一句捂着心口就晕过去了。 小散家则是跪在地上一直给公申赋云磕头,嘴里语无伦次地说自己见到真龙了,一定是自己虔诚修仙,感动上天了! 还好这路上就他们两个。公申赋云拍了一下小散家的脑袋,那人应声倒地,也晕了过去。 把二人记忆抹去后,公申赋云掂量着是主动回去受罚,还是侥幸抱着琉璃镜不会出应劫语。最后,情感赢了理性,他决定先解决个人婚姻大事。 我要追秦长落!! “赋云公子,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刚要附身老汉身上,听得一声惊讶。 “童昭?”不是吧,应劫语来的也太快了吧! “他们怎么晕死过去了?”童昭有些担心。 “这次罚什么?”公申赋云一脸无奈。 “嗯?”童昭抬了下眉,担心更甚,“他们被你打死了?”要不然,为何问罚什么。 “没有,只是被我的龙头吓晕了。你又来做什么?”看他反应,不是应劫语的事。 “你的婚事,不过,这次龙君让公子回去,说你一定会很满意。”童昭放了心,语调很是刻意,像挂了钩子。 可钩子半路被公申赋云满眼的嫌弃掰断:“不!我自己的伴,我要自己追!我现在不喜欢女子了。” 童昭点点头,一脸我知道的表情。他已经跟着公申赋云好几天了,不过这只沉浸在花痴状态中的龙,未能察觉罢了。 “你回去吧,告诉叔父,待我把人追到手,给我准备婚宴就行了。” “龙君说,陌离前辈同意破例给公子疗伤…” “咳!抓紧时间赶路!” 童昭摸了摸眉毛,看着秦长落消失的方向,摇头笑了笑,追上极速飞走的公申赋云。 繁临洞。 公申流盈看起来心情不错,身边百十来个各色不同的灵球飘动。 公申赋云急匆匆地落在他身边,把灵球推远一些,略带嫌弃,他迫不及待:“叔父,快给我疗伤吧!我的小长落都想死我了!我每天看着他念叨我不回来,我的心都快被他叫苏了!我要追他!” “决定追他之前,你先看看它们。”公申流盈慢条斯理,指着灵球。 “不要!我是不会看那群为了讨我欢心,刻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卖弄风骚的母龙的!她们哪里有我的小长落淳朴干净,俊俏可人?勾人射魄?” 童昭不经意的点点头,那个人族小公子,模样,的确比龙族里刻意打扮的龙,好看多了。透着那么一身的净,没错,他从灵魂都是净的。 灵球里,装是龙族比较有身份的贵族女子跳舞或者抚琴的一段画面。龙族低级一些的,自由选择伴侣,大多先交合后补婚宴。贵族之间,会在情期前后安排相亲,两方看对眼,便安排在一处,培养感情,情期一发,交合后,补婚宴。 公申流盈从施刑人那里知道了公申赋云询问情期之事,算着他也该到时候了,再不抓紧安排婚事,可就晚了。 “不是母龙,”公申流盈扬了扬头,“知道你突然变了喜好,这不,我花了几天时间,给你在各个龙族里还未婚的男子里,挑了些身家模样都尚佳的。你去选选。多选几个也行。” 公申赋云一边眉毛挑起,一脸拒绝又满腔好奇。挑是不会挑的,说了要追秦长落,就是要追秦长落! 不过,看看这群公子哥们都长什么模样,会用什么方式来相亲,还是可以的。 他点点头,吸过来最近的一个灵球,打开。 半空中出现一方云镜,一位白衣男子坐在崖边,高山流水,清茶一壶,古琴悠扬,姿态柔和。这模样,还真是不赖。 不过,没我的小长落好看! 一旁的公申流盈给他说着这是谁家的第几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公申赋云完全忽略,没兴趣。 打开第二个。 红衣男子双手持短剑,身姿飒爽,动作凌冽。一张英俊略冷的脸让人忍不住想暖。 啧啧,这样的公子哥,得多少个母龙投怀送抱,可惜,人家喜欢男的。不然也不会同意把这段画面送过来相亲。 公申流盈看他眼里有赞美神色,又赶紧介绍起来。 公申赋云嗯嗯嗯的敷衍应着,心里说着:不如我的小长落看着顺眼。 他挨个把这些灵球看了个遍,这里面不乏美男子,他也有几个瞧着着实不错的,但是秦长落先入为主了。公申赋云觉得自己哪怕是在灵魂上要对别的人动心思,就是负心汉! 这个根深蒂固的想法,他是从人族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心灵背叛,也是不可以的!要从一而终! 公申流盈把这百十来个灵球里的男子身份倒了个清楚,夸了个遍,说的口干舌燥,头昏眼花。童昭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壶又一壶,满心欢喜的等着他挑出来一个喜欢的。 但是他只听到一句:“叔父,我看完了,给我疗伤吧!” 嘴角抽搐,咬着后槽牙微笑:“没有看得上的?” “有啊!”公申赋云回答的十分肯定。 呼!公申流盈这心着了地,十分舒畅,松开后槽牙,和蔼微笑:“哪个?” “秦长落!” “噗!”公申流盈一口茶喷在童昭脸上。 “这里哪条龙叫秦长落??你怎么非要找个人!你是咱们翻临洞这一龙族里,唯一一条暖玉色的龙,唯一一个受天地灵华,龙族灵华孕育出来的龙!你的纯正血液,是要繁衍后代,生生不息,不能绝后的!” 公申赋云给叔父顺着气,耐着性子听着他咆哮。这话,听了好几万年了… “叔父,说句你不爱听的,我…我既然是天地生出来的,那我不管跟哪条龙生孩子,那孩子血统都是杂的!还有,我与繁临洞里的龙并没有血亲,又为何要担这重任…” “你!” “叔父叔父,再说,我现在喜欢男子,你也给我找了这么多男子。还…谈什么生孩子?” 公申赋云这是头一次与他顶撞,这些话,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认为。 “你就算是天生的,但是是我养的!没有血亲,就不用还恩了是吗?你找了男子为伴,也可以随意找任何一条母龙留下后代!” “……”公申赋云皱眉,“子嗣就这么重要吗?”这不就是人族说的对婚姻不忠,有了伴侣,还可以跟别人勾三搭四?他不接受。 “公申赋云!你是龙!龙的责任,就是要延续龙族的纯灵!尤其是你!整个繁临洞,没有比你灵纯的龙了!”说到这,公申流盈顿了一下,想到了公申陌离,他,是第二条无人能及的灵纯之龙,可惜他经历过那件事后,决定永远独居。 “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留在人族。”公申赋云声音沉了沉,他看了一眼有些晃神的叔父,施礼,临走前挑了个眼神给童昭:骗我说可以给我疗伤,让我乖乖听话回来,这笔账我可是记住了! 童昭一脸紧张,偷偷指了指公申流盈,拼命摇头。 没有龙君吩咐,他敢信口开河骗公申赋云?他的地位在繁临洞,仅次于龙君了,公申流盈对他有多偏宠,谁不知道! 公申赋云冷脸:哼,才不管! 童昭脸垮:完了完了完了…龙君…你的谎为什么要我来承担? “童昭,去空幽瀑。”公申流盈面色不大好,今日公申赋云的表现,他断定,公申陌离没有给他说前车之鉴,说不准还推波助澜了。 他叹了口气。 有些事,真的该跟他谈谈了。 童昭犹豫,虚声问道:“当年,陌离前辈想杀死刚化成幼龙的赋云公子,是为何?” 公申流盈转头看他,眸子里也带着寻究,并没有回答。 第17章 又见红衣 知无观这头,秦长落一口气跑回来,抓着轻一不停地晃。龙啊,龙啊,一个特别大的龙头会说话啊!!可他舌头僵硬什么也说不出来,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 不过下一秒,他猛的推开眼前人,咽了咽口水,心跳的更快了,想跑可没有跑。 “轻,轻一呢?”他看清眼前人,眼底生出防备凶色,努力控制声音平稳。 对面人一声清浅的冷笑,靠近他一步深深闻了闻。 “气味越来越重了,看来我猜的没错~” “你把轻一怎么了!” “啪”一声刺耳鞭响,抽动空气都有些震颤。 郎华子脸上挂着玩弄的笑,眼里射出精光,“打死了。” 秦长落怒气升起,明明也担忧自己分分钟就会被他打死,却忍不住骂他心狠手辣! “不就是一个压根找不到的宝贝!何须杀人?你杀了他,宝贝也是找不到!” 郎华子收起笑容,斜睨着他,啧啧两声,“有靠山了,果然不一样,你就不怕我在他救你之前,杀了你?” 他?公申赋云吗?第一时间,想到的人。 秦长落哪能不怕郎华子杀了自己,可他多年处在独居被人嘲笑的环境,让他的性格十分要强,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侮辱被人处处嫌弃。所以就算会死,也不能嘴上软下去! 恩人不可能会那么巧在救我第二次了吧。他…只是随意说说会回来。 一点一滴的失落裹上来,秦长落仿若忘记了随时会杀了自己的郎华子还在。 “别在那发呆了,”郎华子扭了扭脖子,“轻一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还有点用,他没死。你呢,也是。”他又闻了闻秦长落,笑容意味不明,让人不寒而栗,“你也是命贵,被他看上了。” 秦长落听到轻一未死,难掩的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这几天总被他没好气的欺负,可毕竟,这二十年来,轻一是唯一一个可以打破自己无止境孤单的人。他往后退了退,不喜欢有人靠他这么近。从来不与人接触的他,不习惯。 不过…恩人靠近自己的时候,没什么抵触情绪。秦长落不懂,自己为何,会想他。 郎华子慢悠悠地出了道观,秦长落赶紧把大门上了门栓。 他在道观里大声喊着轻一,没有人应。是不是为了躲开郎华子,走掉了? 他缓缓蹲下,抱着膝盖,叹了口气,“秦长落啊秦长落,你就是独自一个人生活的命…改不了。” 突然的,他就觉得,这偌大的道观,更空,更大了。安静,风吹树叶都听的那么清楚。他不喜欢这个声音,这种安静到可以听见万物轻微蠕动的声音,在那个漏风漏雨的石头屋里,他听了太久。磨人磨心,回忆太长,他想忘了,都忘了。 “恩人,你下次来进香,把我带走可以吗,我给你当个小奴仆,你让我睡柴房都行,给我头猪陪着我就行,如果,如果能给我一条大黄狗,那就更好了。” 自己生活的村落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四五条别人家散养的狗子,愿意跟他待一会。不会骂他躲开他,不会打他诅咒他。 真的,有个狗陪我也行,我不贪心。 秦长落苦涩地牵了下嘴角。 “喂!喂!”轻一探头探脑,半个身子藏在大堂门后,“他走了?” “轻一!轻一!!”秦长落“噌”地站起来,有些激动,“你没有走!太好了!我去,我去给你买花生!” 他跑向大门,突然又顿住,“轻一,知无观远处那座暖色的山,突然不见了,它真的是龙?” 轻一确认了郎华子不在,站直了身子,跨出来,若有所思,那山凭空消失,古怪的很,可他也没有什么心思琢磨,找宝贝的事耗费了大部分心神。不过今日郎华子过来,同他说了几句话,让他,不得不多想了想。 方才他在道观院子扫地,老远看到一身红衣极速而来的郎华子,心里惧怕,赶紧藏到三君神像下边的供桌处,闭着眼祈求神明保佑逃过一劫,以后一定潜心修道。 郎华子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突然开口说话,“宝贝不用找了,有现成的。” 轻一不知这话何意,身子被一股力量卷着拉到院落。他看着郎华子笑的阴森,噗通跪下讨饶,不要杀了自己。 对方嫌弃他聒噪,踢了他一脚,半倾着身子,看着轻一,眯着眼睛四下嗅了嗅,没头没脑问了句,“他在?” “谁?” “凡人啊,真是可怜。有一条,刚刚成年的龙,散发出来美味,好香啊。可惜你们蠢,闻不到。” “龙?”说的自己好像不是人一样,不就是跟着空风多吃了几年丹药,还真以为自己能得道升仙?呸,轻一心里骂着。 郎华子看着他身后的树,摸了摸上边干涸的血迹,“救走他的人,就有宝贝。” 公申赋云?轻一迷惑,他看起来身价不俗,宝贝一定少不了,这个不用质疑。 “他的宝贝,能替代知无观的?” “何止替代,碾压其珍啊。”郎华子眼睛里贪婪无比,咄咄光辉。 后来轻一为了保命,把自己怀疑公申赋云看上秦长落的猜测,说了出来。并保证,会拿到宝贝。 郎华子嫌他一直说个不停,烦躁的厉害,让他马上消失,滚远点。轻一就跑回禅房躲了起来。没有听到秦长落的喊声。他是自己估摸着郎华子应是走了,才出来探看。 听到秦长落问他那山是不是龙,轻一回答不知道。郎华子告诉他,公申赋云是龙。他将信将疑,脱口反问:“你的恩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秦长落摇头。 “你可知他住哪?” 还是摇头。 两人皆叹了口气。 一人想着,我要是知道他住在哪,舔着脸也去求他收留我了。 另一人则想着,如果公申赋云若真的想要玩弄一下秦长落,那必定是要花心思讨好,有求必应。他要说服秦长落帮自己要宝贝。 虽然那宝贝,听起来十分可笑。 这几日与他相处,轻一有些把握的是,秦长落是刀子嘴豆腐心。偶尔会说几句话回嘴,但是行动上,只要自己提出来的,他都会做好。 他好像,很刻意的在讨好自己。 “秦长落,我呢,其实有一个隐疾。需要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才能治好。不然,可能活不了多久。” “那是什么东西?” 第18章 长落怕黑 轻一招招手,告诉他,是需要龙身上的一个东西,又摇头叹气地说,这个世间哪里有龙,自己肯定死定了。 秦长落面色变了几变,说道:“这世上真的龙,我今天看见了。” 轻一本是顺着郎华子的要求,问清楚秦长落对公申赋云了解多少,是否可以配合他拿宝贝。如果不配合,郎华子要轻一绑了他,用来威胁那条乳臭未干的小龙。 他嘴里的小龙在轻一心里认为,就是拥有一个比知无观宝贝更好东西的富贵公子,那就是公申赋云。哪有什么真龙,许不是,是微服出来游玩的皇室子弟。 秦长落说他见了龙,他险些把酝酿出来的的悲苦情绪打破,差点笑出声。 秦长落仔细回忆着那龙头,暖黄色,跟那突然消失山颜色不差。龙头的声音,相当耳熟,那是恩人的声音!巧合?不不不,他看向大堂。那天恩人一脸神气给村民们信口开河说那山是神龙的事…还有那天他离开之前,语调轻快逗趣地说自己是龙,难道都是真的? 恩人就是那座山…那座山就是龙,龙是恩人。 他握着拳头咬了咬自己的手背,这太颠覆认知了。虽然,他的认知只有打野味吃别饿肚子,冬天下雪能有一床暖被和想有人陪。但对于神灵,除了敬畏心,是他爷爷教的,他谨记,他并不认为这个世上有神有仙。 不然,他夜夜祈求神仙保佑垂怜,怎么从来不曾应验? 现下,两个人,揣着不同的心思,都在想同一个问题。 公申赋云,究竟还会不会来知无观。 轻一不想被郎华子控制,赶紧帮他要了宝贝,让他拿给空风,自己好逍遥自在的过下半生。公申赋云是唯一能换取自己自由的筹码。 秦长落除却对恩人不知如何升起来的想念,还想确定,他是不是龙。 如果是,那轻一就不用死了。恩人心好,一定会救他。 同时他心里若有若无蒙上了一层伤情:恩人若真是龙,怕是不管我怎么祈求,他都不会带我在身边,就算是给他做个仆人都不配。 他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轻一,我不想做饭,晚上,你自己弄点吧。也不用给我做,我想,自己待一会。” 这人突然的情绪低落是怎么回事?轻一本想发脾气让他赶紧准备菜饭,但他不能把关系搞僵。公申赋云若是回来了,他随便告个状,自己想要宝贝的事,就泡汤了。 而且他也不敢绑了秦长落威胁公申赋云,能不能威胁先放一边,他衡量着这人既是能在郎华子手里不费吹灰之力救走人,那功夫,自然不在话下。要是他对这个秦长落因为一时兴起护的厉害,那自己招惹秦长落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和气了几分声色,回:“行,你这几日操劳了,去休息吧。” 秦长落进了后院,看着通向左边弟子们禅房的小路,和右边通向有身份的道长禅房,来回选择了一会。 他心里是想让自己住的好一些的,像轻一一样,挑个自己喜欢的单独禅房,睡得舒服些。可多年的自卑让他认为,那些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是遥不可及的,就算近在眼前,他也不敢去碰。万一,一碰就碎了,万一,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个梦。 打开弟子们居住的禅房,十分宽敞,贴着墙根的床,整齐铺着素色被子。秦长落数了数,这禅房,能睡二十个道士。 他选择了最后一个床铺的位置,后背贴着墙,抱着膝盖盯着大门。 日头一点一点落尽,光线朦胧起来。秦长落看着窗子透进来的白,逐渐消失,把自己抱的紧了紧。 “没事的,就算是晚上这里也不会有野兽,这里是道观…”说完他自嘲,都多大了,还会怕黑。 “砰砰砰” 秦长落被晦暗里突如其来砸门声震得心里一紧。眸光迅速露出自我保护的凶色,搜索着屋子里有什么可以拿来防身的。与野兽殊死一搏也不要无作为的等死。 门被大力推开,秦长落没有看到任何能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下意识抓起枕头,扔了过去。 “哗啦” 碎了一地的瓷片。 “你发什么疯呢?” 秦长落绷着的神经放松一半:“轻一?” “难不成还有鬼啊!” “轻一!轻一!”秦长落完全松垮,曾经被狼咬过的右腿微微抽筋,他跳下床,窜到轻一身边,祈求:“你让我跟你一个房间吧,或者,或者你让我在你的房间外边都行。我真的…”怕,他不敢说,对于轻一眼里的不耐烦,他不想在增加半分。 轻一看着地上的碎碗,压着心里不爽。要不想着让你帮我要公申赋云手里的东西,我才不会给你做饭吃。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既然怕黑,就点上烛火啊,点一晚上都没关系,够用。这东西,道观多的是。”轻一假意挤出来一个笑,尽量和颜悦色。 秦长落先是一愣,继而眼里点上雀跃的光,连连点头,“对,对,我可以点烛火!” 这人,傻啊?轻一撇了撇嘴嫌弃地走了。 长这么大,都没用过几次烛火的人,黑夜里煎熬地盼着太阳快点升起的人,脑海里,没有烛火的概念。在他的生活里,那是属于别人的点点温馨,是他一辈子都抓不到的安全感。 “点亮,点亮,都点亮,我不怕的,有了光,就不怕。” 秦长落一根接一根的点着蜡烛,房间里的黑暗一扫而空。他呆呆地看着火光影动,眼眶就那么不争气的湿了。 “原来,黑夜里拥有光,这么暖。”可是心里为什么特别疼?为什么照不亮?他很想回石头房,把那里点亮,想知道,烛火下的家,会不会温馨一些。 “爷爷,你的坟头,从来没有点过长明灯。连根蜡烛我都翻不到,是不是没有小鬼替你引路,投不了胎。” 秦长落把用力闭眼,把多余泪水挤出去,拿起两根蜡烛,目光幽幽:“我明天就回去,给您点蜡烛。” 他把找出来的蜡烛塞了满满一怀,靠着桌子腿,看着满眼的烛火,特别满足。 偶尔微颤的火苗慢慢变得不清晰,像是挂了一圈绒毛,交错着…秦长落阖上了双眼。 这几日夜夜守在大堂,都没怎么睡,着实是扛不住了。 空幽瀑,公申赋云掩不住兴奋,给公申陌离行了个重礼。他鬼使神差的觉得,他的伤,前辈会管。结果不出所料,他试探着问原因,但没有得到回答。 公申陌离只说了十个字,就让他走了。 “错失一时,永世追忆,何必。” 听不懂,公申赋云觉得,这话,是说给自己的但也不是说给自己的。 他欲要离开时,公申流盈迎面而来。 叔父眼里微微燃起的愤怒,还有童昭尽量不表现出来的讶异,并没有让他感觉出来他们是因为自己私下找前辈疗伤而出的情绪。 他们的情绪,指向公申陌离。 “叔父,您过来有事找前辈?”他直觉上,觉得,叔父是因为自己才来这里。 “你几时,与上任龙君关系这般密切了?”公申流盈质问。 怎么有点酸? 童昭心里嘀咕:应该问陌离前辈,为何为了他两次破了龙族规矩吧。 二人之间从无交集,向来不管龙族之事的公申陌离,为何会对他如此宽容? “上任龙君?”公申赋云从这句话里,解读出一丝叔父觉得前辈逾越了的意思。 的确,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唐突而来,冒昧请求。不成想,前辈毫不犹豫就应了。 “叔父,是我考虑不周。您千万别多心。” 公申流盈打量着他全然恢复的身体,摇头似笑非笑:“我不多心,龙族血脉如何更加精纯?” 又来了。 第19章 神思难控 “整个繁临洞,就依靠我吗?那我可不能只跟一条母龙成婚,我要四处流连,广撒种子,让咱们这一族,每一条母龙,都怀上我的龙胎!” “好啊,如果你愿意,我想那些母龙不介意共享一夫!” “叔父!” “龙君,龙君,您息怒!”童昭横在两人之间,阻挡着箭弩拔张,回头挤眼,劝公申赋云不要再说了。 公申赋云压紧了牙齿,不在说什么,心里堵的难受,匆匆施礼便飞走了。 我又不是人族的种牛,种羊!到了情期就拉出去跟好多头母牛母羊关在一起,随意交合! 两人没有情做基础,怎么能恩爱到老。 龙族,两条守在一起的龙,半年同房一次,只为了,为了发泄吗? 他不理解,也不想与他们一样。 公申流盈看着消失的琥珀色龙影,怒火里夹杂了失落。 “他这次醒来,脾气可是长了。” 童昭问:“龙君,赋云公子是因为情期快到了,比较烦躁吧。或者,他是真的喜欢那个人?” “他从来没有忤逆过我,虽然我与他不过是个表面的叔侄关系。”公申流盈没有回答童昭,“我不该大意的,把情魂竹给了他。” 情魂竹,是龙族的定情物。婚后一人执一竹,竹内存一缕对方灵识,会提高两人相处时的灵犀度。而且一旦锁定对方,便要一生相守,不可抛弃。 因龙寡情,情根抛却,无法探知感受爱为何物。只能依靠这样的法子,让彼此意会。 “童昭,去把他的情魂竹,偷回来。” 童昭有些拒绝,低头未应。 “龙族血脉,以精纯为尊。繁临洞天赐恩泽,孕育出赋云,若是他能多繁衍出如他一般的后代,可保我们这一族,地位长青啊!”公申流盈语气深重,“有些事,由不得他。有些事,不得不做。” “可…可咱们繁临洞现下,并没有地位上的威胁呀。何必…”为难他。 “童昭,你不曾去其他龙族。他们都是天生地养,灵气纯正,他们之间的血液,只有越来越精纯。而我们,是些什么?鲤鱼,蛟,蛇!花鲤鱼,红鲤鱼,还有白的!蛇呢?更是各种颜色,各种品种!杂呀!哪怕我们都修成了龙身,可血液,仍是杂!你懂吗?” 童昭抿唇,他自己是金色鲤鱼化成的。他懂龙君的意思。 血液不够精纯,灵气自然浑浊。饶是陌离前辈用了铁腕手段提升了繁临洞实力地位,但在其他龙族里,也是颇受非议的。 不过是有个好听的名声,实际上,谁能真正瞧得起。 要不是那群血液精纯的公子哥们生来富贵,不用苦苦修炼,也不会造成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任由繁临洞把他们碾压一遍,获取了一个别人打不过你,才勉强承认你厉害的地位。 想要真正的挺直腰身,其重任,都压在了公申赋云身上。 “我知道了,龙君…”童昭在想,龙君对赋云公子如同亲生,有多少成分,是想让他心甘情愿的听话,给繁临洞繁衍后代。 修炼几千年,化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有些迷茫了。 公申赋云扫除心里的不痛快,飞去知无观。老远在云端上就看到一个火光冲天的大禅房,变了人形踹开大门,眼前景象,让他心下大惊。 窗户处的薄纱被烛火烧的正旺,火苗窜出。他赶紧灭了火,看着满屋子烧的差不多的蜡烛,还有抱着一堆蜡烛的熟睡在地的秦长落,一脸不解,这是要自焚? 他挥手,灭了这些蜡烛。屋子里,都已经有些呛了,眼睛被熏的分泌水液,酸疼难忍。 还好烛火烧坏了半边窗户,不然,秦长落没风烧死,也会被呛死。 他抱起秦长落出了禅房,夜风送来一阵凉意,公申赋云赶紧将人搂的紧了紧,别冲了风,病了。 怀里人用头蹭了几蹭,又睡了过去。 来到道长们居住的单独禅房院落,他看到其中一个房间幽幽亮着光,知道是轻一住在里面。巡视一圈,选了一个离轻一最远的禅房进去。 把秦长落放在软塌上,目光仔细描摹着他的轮廓,缓缓停在薄而微翘的唇上。他耳尖红斑快速晕染,小腹陡然发紧,有些难耐。 情期,神思不受控… 公申赋云忍不住伸出一指,点在他的唇上,按了按,软软的。想必轻轻咬一口,一定好吃极了…秦长落受到干扰,舌尖快速探出,触了一下唇,偏开头。 舌尖温润划过指腹一瞬,公申赋云心里激起电光火石,仿佛被烫了一般,缩回手指。这感觉引着着痴想的龙某两处瞬间涨疼起。 他夹紧双膝蹲下去,露出半张脸,看着睡美人,神色迷离朦胧,咬着唇告诉自己:不能!! 现下,神思还能控,先撤,先撤。 膝盖相抵,他挪动着脚步好不容易出了房门。拽了片叶子扇着发烫的身子,轻微的凉爽压上心头蠢蠢欲动的情思,使得自己理智更多了几分。 果然跟狗差不多,只想发泄!成年太可怕了!情期太可怕了!公申赋云抱胸,不行不行,我这才觉醒,就有些难以遏制那团火,要是完全迸发,神思被情。欲冲脑,随便把谁给上了,那多对不起我的小长落! 虽然我们现在还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要追的人,不能负了他!提前对不起那也是不行的! 分了分心思,他觉得胀起的两根消下去不少,心里对想要发泄的想法也淡了。目光划过轻一的房间,他又缓缓划回,沉思一会,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敲门,懒散的一声应,稍稍等了一会儿,轻一才过来开门。 “公申公子?”轻一短暂的惊讶后,眼里塞满了兴奋,他刻意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客气的请他进禅房。 有宝贝的人回来了,只要骗着秦长落听话,把宝贝弄到手!就可以脱离空风的掌控了!他不经意露出一丝阴森的笑。 “这么晚了还没睡?”公申赋云随便找了个话头。 “啊,还不困乏,就读读经书。公子深夜来道观,不是进香的吧?”轻一试探,他是不是因为秦长落回来的。 “晚上不可以进香吗?我记得有人说过,祭拜神灵讲究时辰,吉时可增福填寿,凶时,诸事不宜。这时辰的好坏,可不分白夜吧。” “啊,是是,公子懂得还挺多,是我唐突了。”轻一有些不爽,难道真的是为了进香?如果秦长落不是他的心头好,宝贝可是不容易骗。 “公子,可见着秦长落了?”假装不经意的询问。 公申赋云盯着轻一,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想要的想法。对于本能的情期不可控也可控。 “你等下,在房间里等我。”公申赋云说完,跑回秦长落睡觉的禅房。 那人在窗子外的月光映照下,稍黑并不细腻的皮肤晕着银色,好看的不真实。若是这人肤白细嫩,得是多诱人? 他靠近,双手撑在床上,看着身下人,这就像是散发着浓烈香气的猎物,全身上下他都想…想… 小腹又开始发紧,灼热的血流充斥血管,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喷发! 不行! 他猛的离开秦长落,悬在房顶,目光无法挪开。 不对! 嗖的飞出房间,他冲进轻一的禅房,喘着气。 “公申公子你怎么了?面色潮红,是发热了?” “你过来离我离近一点。” 轻一神经有些绷,不过很配合。 “再靠近一些。” 神经绷的更紧了:如狼似虎般的盯着我,难道他也看上我了?轻一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炸起来浑身的汗毛。 不过为了给公申赋云留个好印象,他还是听话的忍着抵触,走靠近一些。他觉得,不如就牺牲一下自己,为了宝贝!忍一忍!自己要宝贝,比隔空操控秦长落方便的多! 豁出去了!轻一闭上眼,深呼吸,撅着嘴就贴了上去! “啵唧” 这一声可是响亮! 第20章 推魂入心 公申赋云有些震惊地看着轻一一口亲在门框上,劫后余生般地拍拍心口:幸好刚才躲得快…这小道士是个断袖?看上貌美如珍珠翡翠夜明珠的我了?但是对不起,我不能负了我的长落!可就算不为了长落守身如玉,你的长相,我真的不太好接受。 其实轻一样貌清秀,也算得好看。不过在公申赋云眼里,只有秦长落是珍馐! 轻一睁眼,满眼红色,这门硬,触感真心不太好! 把嘴跟门分开,他神色疑问,怎么躲开了?继而尴尬,自己会错意了。羞愤不已,有点小难过:自己被断袖嫌弃了…捂着脸嘟囔:“做人,真难!” 嗯…是挺难…公申赋云一脸情深却不是给你的表情,夸张地安慰:“你会遇到比我更合适的!努力哦!” 轻一痛苦点头:还得去骗秦长落帮我要宝贝!我怎么这么难。 自以为安抚好受伤的人,公申赋云跨出禅房,贴心的把大门合拢。望着秦长落的禅房,神色逐渐严肃:再试一次! 推门,靠近… 不行不行不行!公申赋云看着这人,就莫名的燥热!头脑会涨,压根控制不住的冲动,就是想上了他! 这完全不对!我看到轻一,就不会产生任何想法,身体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不是情期不受控吗?我面对轻一,控的很好啊! 我不应该在情期,看到谁都想上才是正常表现吗?难道施刑人真的骗我在龙族待的时间少? 要回去问清楚! 不过不能白来知无观一趟! 公申赋云遏制不住对秦长落的发泄情。欲,俯身,快速轻咬了一下他的唇。 双唇接触的一片柔软让公申赋云头脑轰然荡起春水潺潺。短暂空白,一股电流般瞬间加速的血液冲上头顶,冲下敏感地带! 不能再亲了!!要冷静!! 他与自己爆发出来的冲动抵抗,不自觉加重了咬力。 “嗯…”秦长落吃痛,悠悠醒来。 糟糕!公申赋云来不及躲,眨眼之间化作一条两寸长的小龙,覆在他的唇上。 呀!都给我的小长落咬出血了!真是,真是控制不住啊!!他自责的情绪还没上来,就被弥漫的情。欲压了下去! 秦长落下唇疼,暖暖的痒痒的,随手一摸,摸到个什么,抓起,暗色里瞧不起明白,但是他凭着摸索出来的大小和一条长尾,断定这是一只壁虎! 随手一扔:“你这小壁虎,我又不是蚊蝇,你竟然咬我,是饿了吗?” 公申赋云被摔了个四脚朝天,磨了磨龙牙:壁…虎… 他看着刚刚躺下的人又马上弹起身子,快速贴紧墙壁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秦长落看着黑漆漆的房间,那仅有的一处月光不仅没有给他带来安全,反而带给他更多的不安。 夜越深,他越怕! 自己怎么会在一个小禅房里?他明明记得,他周围是一对烛火,亮的如同白昼!十足的安全感。 他在害怕?公申赋云能感觉到。在怕什么? 这般无助强烈渗透,让人生怜。那句在梦里说护着他一辈子的话,龙想兑现。 情魂竹从龙身腾出,分开一竹,凝进自己一缕神识,取了秦长落一缕,凝入他的神识。 他私心,多取了一些,这样,就能多感知到他更多的情绪。 他看着一对有了神识发着淡光的情魂竹,龙瞳细细的一条线深邃,透着几万年来,一直期许的东西。 我有终生为伴的伴侣了。 他将带有自己神识的竹子推进秦长落的心脏,把另一个按进自己心里。正陶醉时… “赋云公子…” 又-是-童-昭!扫兴的真是时候!公申赋云心语回他:“又有什么事啊!” “我可能…会被龙君好好罚一顿…”略委屈。 “为何?” “我没有偷到你的情魂竹…”童昭幽怨。 “偷?”你倒是实诚。叔父你算计的倒是周全!他暗爽,还好我手快!哈哈哈哈哈哈! “赋云公子,何必一厢情愿?” “嗯?” “你既已经将他神识入心,该是感知的到,他对你,并无心思。”旁观者清。 沉默。 光顾着高兴了,他没有注意到秦长落的神识,对自己只有感激之心。非说还有点什么,那就是还不算明显的想要依赖。而这种依赖,是因为他在怕。他唯一可以想到的,认识的,不排斥他的,只有自己了。 陷入深思的龙知道了,他怕的是什么。暗处里随时可能冒出来什么甚是恐怖的东西,不是妖魔鬼怪,具体是什么,他感知不出来。 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你不知道日久生情吗?”公申赋云有些失落,可他不想承认,他所为之事是无用功。 经童昭的提醒,他才察觉,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单方面的想要跟秦长落做个伴。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人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赋云公子,不要一下子感知他太多,耗损他的心神,对凡人不利。且,你可能还不知道,情魂竹,能感知的东西,有限!” “有限?”他赶紧刹住拼命探索秦长落情感的动作。 “一月内,只有十次机会,用完了,就没了。” “……” “而且情魂竹感知的东西,都不会特别清晰,只是大致给出模糊方向。” “……” “聊,聊胜于无。”公申赋云自我安慰。 “公子,神识锁定,终生不能换的。你,真的有把握,让他接受你?”童昭语气里有几分不解和忧虑,跟他青涩的声音,不太搭。 这一句,问慌了公申赋云。 一向对自己充满自信的人,握了握龙爪,翻身趴在床上,喉咙滚动:“霸王硬上弓后强行囚起来!” 童昭有些不解:“赋云公子,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跟龙君赌气?” 龙族情寡性淡,不足以让他对一个人族,痴心如此地步。更遑论,他才认识秦长落几天?童昭一直以为,他不愿意听从龙君的话,被安排婚事,一方面是年轻气盛,不想早早被束缚,另一方面,是想自己找个合心思的。 为了整个龙族血液精纯,去成婚,说到底,就算龙寡情,也不愿意做利益上的献身。 公申赋云看着紧紧贴靠墙壁,抱着膝盖似乎是惊了魂一般绷紧的秦长落,心中腾起保护欲。他摆了两下龙尾,犹豫着。 多少,是有赌气成分吧。 叔父每一次对自己说的话,都是让自己奉命成婚。每一次,都会否定自己从人族带回去有关于任何一个白头终老,恩爱相依情感的兴奋。 还未及成年,就被相亲之事扰的烦心。他对公申流盈,有怨气。对不被认可的人间有情之事,更加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 龙对秦长落如此执着,一因与叔父理念不同略赌气,二因深觉人族情爱是要从一而终。他被秦长落喝龙血的举动,默认是,亲密接触,加之公子颜值高,那就,追吧! 说白了,此时的龙,还不太懂情为何物。 第21章 的确赌气 他告诉自己,绝对不会为了繁衍后代去跟龙族成婚,他就是要在人族找到一个喜欢的,守着过一生!过两世!伴三个轮回!四个来生,有何不可?只要秦长落能再次投胎成人,公申赋云就能再次找到这个人。 这龙死心眼,偏要认定了这吸了自己血的人。 他要用行动证明,情在龙族也可以有!他要让叔父,认可自己的想法。 但他更加希望的是,通过自己与人族的你侬我侬,能让龙族,改变千千万万年,为了延续精纯后代而为之的冰冷婚姻。 他觉得繁临洞,没有人情味。 可他不喜欢被人猜透心思,看着童昭漫不经心却也是斩钉截铁地回:“你无需替我叔父来套我的话,对秦长落,就算我现在还不够心动,喜欢的不深刻。我也承认我还不知道情究竟是个什么,可我…”他些许犹豫,“可我一定会在他身上感受到情的滋味。” 说完,他的目光执着又坚定。 秦长落舌尖扫过自己皮肤的感觉,让睡梦中被刺醒的他,感觉到了直击心间的灼热,被猝不及防烫了心。那种紧贴的温软,唇齿的摩擦,无法形容的痒和润。 这是公申赋云流连人间千万年未曾感受过的感觉,美好,甜腻,想起来就不由自主地笑,想要,再次感受那种吸吮。这种朦胧的欲罢不能,让他笃定,秦长落,能让自己明白该明白的事。 童昭没有解释,刚才不过是自己的猜测。 “赋云公子,他不过,只能够活几十年。他会年老色衰,他会,行动不便…你要考虑清楚。” “童昭,你还没有成年,怎么这般老成?都是我叔父灌输你的吗?你能不能消失?” “……能。” 一声山鸡鸣叫,清脆响亮。随之而来的是窗边缓缓发亮的微光。 秦长落像是突然回过魂,跳下床,猛推开窗,让灰白夹着薄红的天,把还模糊的那点光洒进来。 公申赋云瞧着他纯净眸子里带着恐惧,也带着强行撑着的目光。 跟他在蟒精洞的浴桶里醒来时差不多的样子,明明心里是怕的吧,可却倔强的撑着。 以后,我陪着你,你怕什么我都给你赶走。没有缘由的,想护着。他告诉自己,这就是情,若不动情,何来想要呵护? 秦长落紧紧盯着天边红晕,直到阳光跃然投出几缕柔光,黑暗逐渐被驱赶,他全身才慢慢放松。曾经被咬伤的右腿,似乎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段静等日出的空档,公申赋云也没闲着。他用光了这一个月可以探寻对方情境的次数,想要短时间内,快速了解那人。 想要追他,必然是要投其所好,才能事半功倍! 不过… 这家伙的内心世界,几乎是一片懵懂,空白的让公申赋云咋舌。 除了对吃饱睡好有个伴的执着,别的,他貌似一概不懂。 情魂竹里的神识也只能提供大致信息,并不能完全把他人心思丝毫不差的感知。 说白了,秦长落除了具有生存的能力以外,别的什么都不懂。 包括,情。 他压根没有男女相伴的一丁点念头。更准确一点,他知道男子要娶妻,可他不知道娶妻以后,两人该发生什么。 这个人甚至连成年男子正常的生理反应都不懂是怎么回事。纯洁到从未帮自己解决过。 一抹坏笑漾在龙眼里,公申赋云心里盘算起来。 你不懂,我给你启蒙~ 想到这里,龙的某两处有些不安分起来。 秦长落没有男女欢爱的意识,就不会抵触男子之间的情。欲。一张白纸,接受了什么,那便是什么,而且,记住了就很难更改了。 公申赋云就是想钻秦长落不懂这事的空子,灌输他男子与男子之间的那种事,是正常的,合理的。 情期初始的龙,现在满脑子都是有颜色的调调。 大片阳光洒进窗子,秦长落迎着有些刺眼的光,涩然笑了一下。又熬过了一个晚上,又是一个人熬过了一个晚上。 四爪伸直,打哈欠的龙,懒洋洋地欣赏着秦长落的侧颜,就是觉得没挑,好看! 他幻想,将这画一般的人压在身下,好好抚。弄的场景,龙头发烫!糟糕,情期不稳定,神思不受控的感觉太难受了! “啪” “啊……” 公申赋云眼前一黑,身子巨疼,似乎要被砸碎了! 他闻着满鼻子的墨香味,知道自己是被书拍扁了!而且是秦长落砸下来的书! 因为他听到了一句:“小壁虎,昨晚上是不是你咬我?” “是亲…”公申赋云呜哇乱叫,但是声音太小,秦长落也听不懂。 “你嘴上有干涸的血迹,那一定是我的血!” “真的是亲…” 书被拿开,秦长落一张大脸美不胜收,他好奇:“你竟然没死?” 公申赋云:我堂堂一神龙!岂能被你一人族拍死? “咦?你长得和其他壁虎不太一样!”秦长落拎起龙尾,仔细打量。 公申赋云:我不是壁虎… “怎么,你脖子上有白色毛发?鼻子有长须,尾巴还有像鸭子脚掌一样的蹼?你怎么,身上还有鳞片??” “而且你的颜色…好奇怪,像暖黄色的玉雕刻出来的一样。” 暖黄色…秦长落沉思了一下。 昨天看到的暖黄色龙头,是我的幻觉吧,毕竟好几个晚上没睡…他突然就想起来公申赋云,心里头莫名惆怅和想念。 “恩人…你是不是都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你也许,不稀罕我的报答吧。” 公申赋云扭动身体:记得记得!稀罕稀罕! 他想变回人,又怕吓到秦长落,经历了昨天龙头的事,他不敢随意变化了。再把人吓跑了,怎么跟他羞羞?不是,是教他羞羞。 嗯?不对不对!情期真可怕!不要乱想! 手上东西不安的表现,秦长落以为它害怕了。不过却没有放了它的意思,他寻了房间两眼,拿起来一个陶罐,把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壁虎扔了进去,盖上盖子,自言自语:“拿来炖汤吧,尝尝好不好吃。” 公申赋云四爪挠着陶罐,痛心疾首:又要吃了我……恩将仇报! 听着门声响动,公申赋云顶开盖子,那人出去了。他刚化成人形,门又被打开。秦长落一怔,看到突然出现,一脸茫然傻愣着的公申赋云,又把门关上。 自言自语:“幻觉?幻觉吧?” 公申赋云:我的突然出现,又把他吓到了?那我还是先消失吧…他飞出窗外,去了繁临洞,他要找施刑人问清楚情期的事。 秦长落再次打开门,空无一人,失落:“果然是幻觉。唉。” “秦长落!秦长落!!” 带着怒气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轻一,他拿起来陶罐赶紧寻着声音跑去。来到昨夜自己睡的大禅房门外,看着焦黑断裂的半个窗户,心里一惊。原来这里失火了!怪不得自己会睡在别的禅房里! “轻一,谢谢你救了我!我今天给你炖汤喝!”他感激,打开陶罐,里面赫然是一只为了求生自己断掉尾巴吓得一动不敢动的——壁虎。 秦长落皱眉…早上难道也是幻觉?这壁虎模样,怎么不一样了? “你有病啊!烧了禅房自己跑了,谢我什么?还有你看谁喝过壁虎汤?”轻一骂着他,刚睡醒,想要让秦长落去给他熬些粥喝,看到这般情境,顿时生气。 不过说到救,轻一反应过来了,他不是自己跑的。是公申赋云救的。 “公申公子呢?”他换了个口气,不能对秦长落太凶,还要让他帮自己拿宝贝。 “前几日就走了啊,你不是知道?”秦长落把壁虎扔在地上,觉得自己幻觉太严重了,一会要去补个觉。 “走了?”轻一有些不甘,“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秦长落摇头,神色里既是期许又是失望。 “喂,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有隐疾的事吗?”轻一觉得,公申赋云一定还会来,那就先把秦长落稳住,“我不是跟你说只有龙鳞能救我。” “嗯,记得,可你也说了,这世间没有龙。” “龙肯定是没有的。” 秦长落看着语气肯定的轻一,心里默默的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山—龙头—恩人。 “但是,有蛟。”轻一把自己从郎华子嘴里听来的龙鳞,合理的找到了答案。他昨夜里翻了很多书,了解蛟的事。 “是什么?” “据说这东西寿命很长,可以活几百年。长得很像蛇,不过随着年头增长,他会生出来四爪和犄角。起初只是两个不明显的圆点,而后才长出来,那东西和它的鳞片,都是贵重的药材!” “犄角?幻觉里,那壁虎脑袋上好像顶了两个。难道它是个蛟?”秦长落自言自语,那罐子里的壁虎又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2019年的最后一天啦! 大家明天要开开心地迎接2020鸭! 第22章 险些失身 “什么?”轻一问。 “没什么没什么。”他摆手,示意轻一继续说。 轻一控制自己对他的嫌弃,轻轻皱眉。这个人,脑子好像真的不太清明,有些傻。 他继续说道:“蛟有四脚,可爬可走。神出鬼没,很难遇到。它身上有鳞片,其中额头上的那一片,被人们称之为龙鳞。” “为什么?”秦长落听得津津有味,可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聊天,给他讲过故事听。 “传说,蛟活万年便有灵,经受一次天雷不死,就能化龙。而它额头上的鳞片,会变成金色,脱落下来。所以称之为龙鳞。这龙鳞,是无价之宝,能增人寿,治疗疑难杂症。据书中记载,世间仅存两片。” “如此神奇?你可知道在哪里?我们寻来,好给你治病。”秦长落天真,这种奇珍异宝岂是随便就能找到的? 轻一故作苦恼,愁容万分,还硬生生地挤出来两滴眼泪,叹气。 看着他这般模样,秦长落替他担忧。虽然轻一对自己不算好,但在这道观,是个伴。他不能出事,不能死。自己一个人的孤楚日子,再也不要回去! “我会帮你的,不管龙鳞在哪里,我都会帮你找。你别难过。” 轻一偷笑,上钩。 “其实,咱们知无观的宝贝就是其中一片龙鳞。可我实在翻找不到!”他苦闷地说。 “你之前不是说不知道宝贝是什么?” “你昨天看见郎华子了吧?你说我怎么知道的?”轻一这句可真是没乱说。 “那第二片龙鳞在哪里?” “你恩人手里。” 轻一忽然噗通摔倒在秦长落脚边,做出难受模样,假意咳嗽,悲怆不已:“只有他手里的龙鳞能救我了!” 秦长落有些意想不到,恩人手里,会有这个东西,他扶着轻一,面色关心,“可是,龙鳞不是空风一直想要的?若是你拿来治病,他不会放过我们吧!” 郎华子打在身上的鞭子,那可真是痛!秦长落不想来第二次! 正在抹眼泪擦鼻涕的轻一面色一凝:这人好像也不傻。怎么还有点不好糊弄? “龙鳞只消随便掰下来一个边角,就能救我!剩下的,全给他们就是了。只要公申公子把龙鳞给咱们,既是能救了我,也能断了郎华子骚扰,两全其美!” 他引导秦长落。 “嗯,我明白了。” 轻一后边说的话,并不是随口胡诌了。他在郎华子口中得知,往年知无观用来炼制的丹药,都掺了龙鳞粉末。进贡给皇上的,加的多一点。每年分发给百姓一次的,放的极其少量,但足够延年益寿,治百病了。 空风离开知无观后,一门心思的想要拿到龙鳞,好抢了老道长在皇室进贡丹药的稳固地位,能在百姓心中享有药到病除的灵验声誉。 但是不管他对老道长软磨硬泡,还是挑唆皇亲,最后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怨气和疯狂的嫉妒,让他萌生了邪恶的想法。于是,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郎华子一个冷血杀手,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耳提面命,忠心耿耿,按命令血屠了知无观! 不过轻一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知晓,公申赋云有龙鳞的。 “秦长落,你恩人再来的时候,你帮我要龙鳞行不行?” “恩人心好,一定愿意拿出来救你的!”还真是单纯。 想的未免太容易了,轻一眼里狡黠划过,“不过,你不要跟公申公子说是为了救我。我跟他并不认识,那么贵重的东西,他不会轻易拿出来救一个不相干的小道士的。” “那我该怎么跟他要龙鳞?” “说你自己需要。”他八成会给,如果他真的对你有什么想法。哪怕是短暂的一时的,兴起,他也会不惜重金讨之一笑吧!皇权贵子,不都这般挥霍,沉溺在酒色之中。 “可我,神康绪健,不想骗他。” 轻一心中不爽,真是麻烦!等龙鳞拿到手,把你赶出去算了,不开窍的脑袋! “你不愿意帮我咯。”他做出沮丧模样。 “愿意,但是不能骗他。” 那眸子里的一潭清泉,纯粹无暇,轻一险些在里面把自己已经污染了许久的心给洗净了。 “你很特别,你好像,没有沾染了半分尘俗。”轻一这话说的有些怅惘,曾几何时,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纯净吧,他呢喃,“就好像,嗷嗷待哺的婴儿,还未曾知晓,尘世间的肮脏。” 有些听不懂,但感觉上,这是在夸我吗?秦长落有些慌乱激动,这听起来的情真意切,暖化了人心。在无数谩骂的回忆里,这句话格外的动听。 轻一失神后,转过身,眼里陡然升起一层狠厉,他嫉妒那样的纯净。多少人,在意乱情迷的大千世界里,丢了自我,被权利金钱美色污染了,可有什么办法?不被污染,就活不下去!弱肉强食,适合任何一个环境。 他还记得,自己跟豺狼虎豹扭在一起抢生肉吃的日子。他还记得,自己被高门大户里衣着光鲜,被称为为大善人踢断肋骨的模样。 人活着,不为自己,天诛地灭! 他心里暗暗说道:秦长落,你这样的人,活该是要被利用的。纯情,只有被人欺负!被你所谓的恩人玩弄!怨不得别人。 轻一努力和颜悦色,“下午去打两个山鸡回来吧,我突然想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他嘴角挂着算计的弧度,但是笑的很是亲切。 “我这就去!”秦长落觉得轻一虽然脾气不好,这几日对自己也不算客气,可他见不得好,给口热汤,就忘了被冰雪覆盖的寒冷。 不曾涉世之人,分辨不出谁的眼睛深处,藏着什么。 “好,我等你,”轻一看着兴冲冲跑出去的秦长落,弹弹身上的灰尘,脸色蒙上阴沉,“我只想,安安静静待在这观里,有吃有喝,远离虚伪无情的人们。龙鳞我不稀罕,密室里的钱,够我养老了。秦长落,别怪我心狠…” 繁临洞,公申赋云本打算直接去罪崖,问施刑人关于情期的事。 可路上偶尔看见几条母龙,花枝招展的朝着自己卖弄。他有些难以控制心中的热火,蠢蠢欲动,嗓子干涩,有冲动在这花丛绿草里美景,上去把她们做了! 憋的难受,额头微微出了汗。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分泌出来一种气味,他曾经,在其他发。情的龙身上闻到过。 这种气味,对母龙来说,就是寻偶的信号。 情期到了,自己的情。欲一天比一天明显的催使自己去发泄! 不行!他揉着发涨的脑袋,按捺着心中欲。望,不可以随便和谁交合,我不是猪狗牛羊!我一定要与自己喜欢的人,做鱼水之事! 他也不打算去找施刑人了,情期迸发,神思不受控,他们没有骗自己!昨晚上对轻一,完全没感觉,是自己还没到时候,那今天,怕是到了!要赶紧回去,找秦长落! “公申赋云。” 他飞到半空,听到一声唤,努力保持清醒,他回头寻找。除了几条母龙已经被他散发出来的气味诱。惑,逐渐飞身靠近,并没有别的什么人。 这声音,是陌离前辈的。 完了完了,不仅神思不受控,还能产生幻听!不能再耽搁了,自己腹下的鳞片已经缓缓开了一条缝隙,母龙们妖娆地扭动身子投怀送抱。 公申赋云呼吸粗重,忽的变成人身,抓住一个同时变成风情万种女子的母龙,按在树上。那女子媚眼如丝,笑的勾人,褪下半边衣衫,细白的弱肩露出,淡淡花香含着母龙求偶的气味,冲进公申赋云鼻腔。 视觉刺激,他情。欲涨满,浑身烫到烦躁,目光热烈,粗暴撕下女子外衫,将人抱着放在草丛上。其他母龙见两人好事将成,掩嘴轻笑,默契离开。他神色迷离,由情期迸发操控着想要发泄出来的欲。望,唇将将要落在那女子唇上。 女子闭眼,藕臂环住公申赋云脖子,主动亲吻上来。 “公申赋云,你真的想要她?” 这一句淡淡的静语犹如惊雷炸响!公申赋云脑海里映入秦长落的脸。 他在女子差之毫厘就贴上来时,迅速变龙,飞至半空。腹下鳞片开启大半,他晃着龙头,四下查看,陌离前辈,并不在! 这次,不是幻听了吧! “坚持你所想的。龙,不能更改之前身为动物的本性,他们又把情根丢在了化龙池,你的欲。望,不应该与他们相同的。情期虽迸发,但你可以问问自己,欲多,还是情浓?” “陌离前辈…你在哪!” “问你的心,如果你真的对他有情,哪怕仅有一丝,就不要让情。欲控脑…” 公申赋云低低嘶吼,轰隆轰隆犹如闷雷。他看着缠绕自己身上的母龙,质问自己的底线:一直以来把龙族为了繁衍后代而交合的事,嗤之以鼻,可如今自己情期涨满,就想完全推翻自己的坚持?见色开鳞? 尚存的理智,让心头强烈要发泄的感觉消减一些。他龙尾猛摆,推开母龙,又是低声吼叫,腹下鳞片已然要全部打开。母龙不顾被嫌弃,主动贴身在他身下,龙爪朝着他的腹下… 作者有话要说: 秦长落的世界单纯,只有过去的不美好,和情感缺失。 公申赋云无父无母,常年待在人族,想追求真情。 两个都不太明白情感的人,遇到一起,一个渴望关心,一个想要伴侣。 懵懂之下,再加上龙的情期不可控,他们两个,基本属于先做了该做的,才慢慢体会情为何物。 第23章 不能失身 公申赋云有些燥怒,努力维持一丝清醒:哪怕不是为了秦长落,我也绝对不能违背初衷! 为了繁衍而繁衍,他绝不! 他利爪伸出锋利指甲,毫不留情踢开马上要碰触自己珍贵地带的母龙,咆哮怒视:“滚!!” 母龙脖颈被划伤,重重摔在地上,化成风韵女子,一脸惊诧和不甘心! 繁临洞里的母龙,谁不想攀上公申赋云。他的身份地位,还有他纯正无比血脉。 公申赋云眸子里火光蹿动,他难耐某处涨痛,口干的厉害,艰难控制鳞片闭合,腾云飞走。 “去领罚吧。” 女子愤恨地掐着身旁的草,听到一声肃然之音,她登时紧张,看到眼前一双淡淡蓝色的鞋面。 抬头看到来人,慌忙变出完整衣衫,跪在地上连连告饶:“陌离前辈,我一时糊涂,勾。引了赋云公子…我…” “龙族虽然不太限制年岁,不过,你未免,也太过年长了些。就算年纪合适…” “我知错了,我身份卑微,不该妄想!我…这就去跟龙君请罚…”女子幽幽转眸,声泪俱下,可怜楚楚。 公申陌离看着极速飞走的公申赋云,眼里晕着一层透不过光芒的尘埃,含笑非笑的脸上,期许盛满。 他不理会女子故作姿态,毫不怜惜,也不愿看她一眼,迈步离开。 待他走后,刚才退去的母龙们逐渐围过来。有的劝女子不要伤心,龙君仁慈不会罚的太狠。有的把责任推到公申赋云身上,情期还随意出来招惹别人,怎的还要姐妹受罚? 不过他们最后的谈论,都不约而同的转到了深居简出,不问龙族杂事的公申陌离身上。近些日子,他偶尔会出现繁临洞,可真是新奇。 公申流盈斥责童昭没有拿回情魂竹,骂公申赋云这小子竟敢擅自做主,跟一个人族男子换了神识!定了情! 他知道什么是情? 他才刚成年! 在人族整日里无所事事,睡觉游玩,看几场风花雪月的戏,听几段老掉牙的爱情故事,他就敢照着里面的段子来个私定终生? 好好好!长大了!那就任由你胡闹一次!总有一天,你会吃了人族的亏!主动回来认错! 你终会心甘情愿的为龙族繁衍后代! 童昭低着头不敢看他。 公申流盈心里正气的不行,就听得有人来报,说有条不知天高地厚的母龙,险些把公申赋云给云雨了! 什么?! 他登时暴跳如雷,一肚子的闷火瞬间炸裂,一掌击碎庭院里的玉桌,吼:“把她扔到罪崖!拔鳞拆骨!处死!” 来报之人一怔,看了一眼童昭,大为不解。 童昭也是讶异,罪,不至死啊。这迁怒的太明显了。可他此时断不敢劝什么,只能对着禀报人无奈摇头。 “愣着做什么?以后但凡有谁敢对公申赋云动心思,一律处死!”公申流盈强调。 “但…”来报之人仍是不太忍心。 “但若是公申赋云主动与谁发生什么,身份低下的,先纳入为妾室,送个楼阁养着。待他日后娶了正妻,剩下的女子,他要怎么安置,随他!”公申流盈打断来报之人的话,给了他想问的答案。 “…是。”那人退下,心里感叹,公申赋云,许是唯一一个能让龙君如此在意,大发雷霆的人了吧。真是可怜了那女子了,修行千年而化龙,就这样没上一条命。 公申流盈侧头看着童昭,眸光凌厉。 被看之人脊背一寒,马上说道:“童昭知道龙君此举,杀一儆百,是替赋云公子排除不必要的困扰。我会将龙君的意思,转达给他。” 要不是这小金龙脑子灵光,善于察言观色,许多事无需多言,他就能领会个七八分,公申流盈也不会让他贴身侍命。 不过这次,他并不是要童昭去指点公申赋云,他的想法,是要公申赋云在人族,好好栽个跟头。 人族,最是贪婪,无情!他不相信,公申赋云能跟人族有善果。既是贪玩,那就放他玩一玩!有些事,说教无用,受伤了才懂! 他想起公申陌离三百年前,与自己说的话。 “我明白了,人族看破红尘,出家修心,不是真看透了,而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了。”哪天,天空明净,而他,笑的很凄凉。 自此,公申陌离便隐居空幽瀑。 公申流盈却不懂那句话的意思,直到现在,也不懂。但他知道,总有一天,公申赋云也会被人族重伤! “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你现在告诉我,秦长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算放任他去受伤,也要了解一下这个人族。 童昭看了一眼龙君,衡量,夸秦长落?那绝对不是龙君想要听的。但也不能无端说些坏话。单纯从相貌来看,那个人族,如画静美,确实好看。 他很赞同公申赋云的眼光。 且那人族周身的气晕纯的毫无杂质,这是童昭偶尔去人族,从未见到过的纯粹。像是碧玉无瑕,冬雪无痕。 说实话,他的确有着说不出来的与众不同,有吸引力。 “有趣,你竟然为了一个人族,在考虑如何回答我?还是说,你准备替公申赋云一起改变我的想法?” “童昭不敢!”他跪地踌躇开口,“秦长落的确…的确讨人喜欢。赋云公子许是瞧着他模样不错,玩够了,就会回来了吧。他在人族许久,也不曾见他真的对谁动过心思,龙君切勿过于担心。” “你别跟我说这种好听的。他之前没有成年,压根不会分泌情素!如何会有那方面的心思?可现在呢?他什么情况?他可能,见人就会…”上! 繁临洞里唯一一条天地灵华的龙,第一次要给人族,公申流盈心里,真是百般不情愿! 童昭低头不语,他没有话可以反驳。 知无观里,轻一拖拽着一身伤痕的秦长落扔进了一个禅房。拿着刀子在他已经露着白骨的口子处,又捅了一刀。顺着胸口划开一条长长血口至腹部,避开能致命的脏腑,又割开几刀。 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他算计着,无人管他,能挨三日,若是三日之内公申赋云能来,看到秦长落这个样子,一定会救他! 之前他在蒲一道观,假装昏迷时,听郎华子向空风说道,秦长落被自己打的遍体鳞伤,怕是活不成。一定是公申赋云用龙鳞救了他,不然,怎么会隔了一夜,他就毫发无损,半点伤痕看不到? 能救你一次,就会有两次!秦长落,你可得把龙鳞给我要过来! 看着血水逐渐浸染在床上,轻一觉得有些刺眼,别过头,空洞低语:“我暂时不能救你,你也千万要熬着。秦长落,是这个世道,教我这样做人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把鲜血淋漓的刀子扔进前院井里,看着掌心的血,矛盾,继而冷笑。当年我备受欺凌的时候,谁可怜过我!所以,不要动什么恻隐之心,秦长落,必须利用! 身后一道冷风,带起风沙石子跳动,轻一回头,看着摇晃的树叶,奇怪,怎么突然起了一股子风? 轰隆! 一阵震耳雷声,他捂着耳朵吓了一跳,抬头看天,晴空万里。 轰隆! 又是一声,轻一警觉,这乍听起来像是雷声的声音,实则更像是野兽的怒号。 他赶紧拿起墙根的锄头,戒备起来。 秦长落他可不能被野兽吃了,他死了,就没人能跟公申赋云要龙鳞了! 轻一握紧手中锄头,急忙跑到他的禅房。糟糕!禅房大门四敞大开,声声吼声传出。他顿时升出一身密汗,真的有野兽,而且,看样子,不会太小! 真是有够倒霉的!遇上贪得无厌的空风,被郎华子威胁,好不容易想到利用秦长落拿龙鳞打发两个瘟神,却因为血腥味,招来了野兽! 想要安生过点平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他为难,进去救秦长落,却怕自己也会被野兽吃了。可不进去救人,没有人帮自己弄龙鳞了!龙鳞要不到,自己一样会被郎华子天涯海角的追杀!后半生都不会安生!! 咬牙!他还不想死!要活着!喝酒吃肉,逍遥后半生!那就拼一拼! 闭着眼,大吼一声,举着锄头冲进禅房,一顿胡乱挥舞,打翻了桌子和书架。 “是郎华子那个混蛋?秦长落是不是他打伤的?”一声暴怒! 嗯? 轻一猛的睁开眼,看到脸色沉得可怕的公申赋云。 啪嗒,锄头掉落,他两腿一软,坐在地上,心劲一松,大口喘气。虽然公申赋云的模样似要吃人,气场可怖,但轻一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这可比遇到野兽强太多了! “是!是郎华子,我今日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不见秦长落在,就去后山寻了打野味的他。我看到一身红衣消失在远处,而秦长落一身是血,奄奄一息,就赶紧把他救回来!我刚刚,在井边,要打水给他擦血!” 轻一目光狡黠,装出来的语气愤恨,十分替秦长落鸣不平。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天要去买只狗~~暖床用,我们家猫即将打入冷宫!一天到晚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第24章 快点报恩 两人本就因为秦长落结下一次梁子了,再多一次怕什么。轻一如是想。 公申赋云气的不行!拳头握紧,全身不受控地轻颤。他既是心疼秦长落,怨愤郎华子,还有很大一方面,是情期迸发的难以忍耐。 他是回来想要跟秦长落羞羞的,结果却看到一个可能碰一下就会咽气的血人。 心痛啊,太难忍了,要不先把轻一上了,解决下生理问题?!不不不,公申赋云你不能这样!忍,必须忍! “轻一,你…你出去吧,我不让你进来,不能进来!” 他要打发走轻一,给秦长落疗伤。不然这人可能快死了。等疗伤以后,咳咳,就可以做嗯嗯嗯的事了。 “可他需要治疗,知无观,没有药材,现在去买的话,怕时间赶不及!”轻一假意关心。 这样说,无非是想让他把龙鳞拿出来救人,“我先给他把把脉。” 脉门一扣。 “恩人…”秦长落手腕酸痛,幽幽醒来,他略过眼前的轻一,盯着一脸心疼紧张的公申赋云,眸光纯净,散着惊喜,“恩人…” 公申赋云听到他虚弱呼唤,一把扯开轻一,稍用内力,把他推出门外。又一摆手,一股气流带上大门。 轻一撇嘴,神色冷漠,伸了伸懒腰,慢慢离开。 “秦长落,你别说话,闭上眼,我给你疗伤。” “我的伤太重了,只有龙鳞能救。” 秦长落脑袋里不断的回响着这句话,像是魔咒,又是命令,他糊里糊涂的听从这命令,说了出来。 “你相信我是龙?”公申赋云有些激动,没有多心秦长落这突然的一句。 人族可从来没有人相信过自己的话! “你能不能,把龙鳞给我?”秦长落强调一遍。 “好。” 公申赋云半点犹豫没有,龙鳞这个东西,每一千年都要脱落换新鳞,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他觉得这就跟人族定时剪掉的指甲一样,反正没了还能长出来。 他拔下来一片龙鳞,塞进秦长落手里,开始运灵为他疗伤。公申赋云觉得他要这个不过是伤的太重,脑子不清楚,胡乱说的。这东西怎么可能有疗伤的功效? 这是龙族最不屑的东西了。 常年生活在人族的神龙,对自己身上的宝贝认知,偏差有点大。 秦长落要完了龙鳞,瞬间失去了神智,头一歪昏了过去。 “喂!”龙心一紧,这种感觉很微妙。 用了半盏茶功夫,公申赋云修复了他所有伤口,大骂郎华子变态!不玩鞭子了,玩刀子,活生生的把人割肉放血,怎么下得去手? 人心,还真是狠! 你等着,等我跟我的小长落做完了该做的事,我就去蒲一道观找你! 把你先!鞭!后!刀! 他看着脸色极差的人,摩挲着他的唇,白的渗人。 不过仍然,很诱。惑。 公申赋云腹处一阵痉挛,难耐。 夹了夹腿,他给秦长落送了一口龙灵,那人再次悠悠醒来。好不容易目光聚焦,他反应了一会,软绵绵地笑,眼里亮如盈月:“我方才,不是做梦,你真的来…又来进香了?” 啧,又美又弱,想办了他! 公申赋云晃了一下头,稍微用力地拍了自己脸两下,克制,克制!他现在很虚,失血过多,不能对他做那种事!不能! “恩人,又是你救了我吗?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你了。” 怎么报答?献个身吧怎么样?公申赋云头脑发涨。 “抱!” 秦长落撑着身子靠坐起来,一脸感激:“恩人说怎么报,我就怎么报。” “那抱吧!” “怎…怎么报?” 抱什么抱! 公申赋云告诉自己冷静!与情期不受控的思维对抗。 咬着指甲,原地转圈,“我不能!我要控制!啊!控制好难!” 秦长落投出不解,模样孱弱迷离,因撑着身子有些费力,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还有些轻微呼吸粗重。 嗯…好像刚刚被那个过的模样… 公申赋云脑袋里都是颜色画面!被他这状态刺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下去了。 他赶紧蹲下,紧张:完了!我不是憋太久,憋出来问题了吧! 头一次经历这事,惊慌是正常的。 “秦长落!你必须报答我了!我保证你不会死!但是事后你可能要多躺半个月!” “?” 床上人迷茫。 公申赋云将他抱起,飞窗而出。 “恩人,我的血弄脏你的衣服了,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你走的太慢了!我快忍不住了!” “什么忍不住了?我们要去哪?” “别问,问了你也不懂。我们去洗澡。” 身上糊满血,确实不舒服。秦长落感激恩人好贴心,可是我好累… 公申赋云把他带到蟒精洞那处悬崖之下,上次他掉下来,发现这里的水,是温的。 他有些急躁的把秦长落放进水里,胡乱扒衣。惹眼的白皙肩膀支棱着秀气的骨头,消瘦也耐看,刺激的他又是噗呲温热,水里浓白丝丝。 他全身激流回荡,心头燥热。 天,我不是真的憋坏了吧!都失禁了!公申赋云紧张也羞涩。 “恩人,我自己洗就可以了…你别”扯我衣服了。 秦长落脸颊微微透粉,病仄仄的令人疼惜。 公申赋云狠狠咽了咽口水,诱导,“给你洗澡,是让你报答我的一部分。” 秦长落死死护住衣服的手臂松了一松,懵懂:“是吗?” 对方不答,眸子里涌动着强烈的热浪,如鹰猎食,恨不得一口将人吞下,骨头都不吐! 把虚弱的人推至池边,让他借力可以休息一下。抓起他的手,伸向自己,压身,对他耳语,声线幽迷:“动。” 这突如其来的逼近低语,让秦长落本能的心跳加快,生出几分羞色,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 触碰的一瞬间,因失血过多脑子转的缓慢之人,突然抖了一个机灵,睁大双眼,疑惑:“你有两个?” 公申赋云蹭着他的鼻尖,揉着他的耳垂,享受着手掌带来的舒服,喉咙唔噜,“是啊…” “……” 听得公申赋云如此理所应当的语气,也顾不上反应对方的各种亲昵小动作,一脸惊诧和颓然:原来我是个残疾?我只有一个。 他自卑低头,紧张不安,他怕待会被恩人发现自己少一个,被嘲笑怎么办。虽然他过惯了被人嫌恶打骂的日子,可他不想被恩人嫌弃。 他的自尊孤独又顽强。不过是强行要自己不去在乎外人如何看待。可公申赋云对于自己来说不一样,这个会对关心的人,如果瞧不起自己了,怕是会比之前遭受的东西更难接受。 “你怎么了?”公申赋云察觉他情绪不对,关心之余,他又把人家的手抓着伸向自己。 而他的手也伸向对方。 秦长落身子虽软,无力,却自尊驱使下,猛的闪到一边,趴在池边,略带委屈,“我不想洗澡。” “那就不洗,报恩就行了!来!”公申赋云很热,特别热,身体和心里都是!而且越来越烦躁! 他很想… “要我给你捉鱼吃吗?”秦长落看着快速脱衣服的恩人,一脸懵。他实在不知道,在这暖融融的池子里,怎么报恩,他只能想到这有鱼可以吃。 “秦长落,我很想嗯嗯你…” “嗯嗯我?”什么意思? “身下人。” “?” 反应一会,他左右拦着对自己上下其手的恩人表示明白了,“真的吗?你真的愿意?” 公申赋云看到他兴奋模样,更加兴奋,一口咬在他的耳垂,呢喃:“你愿意吗?” “愿意!我愿意!你愿意收我做下人,我太开心了!我会伺候你一辈子的!”秦长落被他这一口咬的痒痒的,他不懂何为调。情,也不知道恩人为什么神情古怪的探索自己。他只知道,恩人救了他两次,还愿意收留自己,那恩人对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只要恩人高兴就行。 “……下人?” 公申赋云握着他的细腰,把他转了一圈,声音低沉温暖,挂着暧昧的钩子,“伺候,你自己的说话,不能反悔…” “不反悔!你让我怎么伺候,我就怎么伺候。”秦长落被恩人稍用力压趴在池边,肘部撑着身子,开心到有些语无伦次。他已经完全没有在意,身下人,和下人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可能会痛。” “什么?” “我尽量不弄疼你。”我会用神力缓解你的疼痛的。 “恩人要做什么?” “鸳鸯戏水!” “哪里有鸳鸯,鸳鸯是什…唔…啊…恩,恩人……!” 秦长落突然的异物感,略惊慌。细微的疼痛裹着炽热,被撑开的一瞬,血液极速喷张。 虽有神力缓了他的不适,但这人的心里状态完全懵了。 恩人在做什么? 秦长落回头想要问清楚,却被公申赋云有些急切的堵上了唇,对方齿间仔细咬磨,猝不及防!极速流窜的电流让他登时头脑空白,对方身体的燥热瞬间烫过全身。 这滋味…竟是美好的有些飘飘欲仙。 他呆呆的等着被啃食,竟是被对方挑弄的不自觉轻声哼了几哼。 公申赋云在情期催使下,看着眼前尤物再也压不下什么了。 疯狂品尝着口中软甜,异常享受,却忽的听到秦长落情不自禁的小颤音,一种征服欲陡然滋生! 太过激动—— 噗嗤!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猫狗双全的人了!外加一直萌仓鼠,已满足~ 第25章 鸳鸯戏水 气氛有些尴尬。 不过是公申赋云一个人的尴尬。 龙内心翻涌,我的头一回,就这么交代了?龙脸往哪搁?好在秦长落他不懂这事。 唇齿与他分开,相当不甘心,用哄孩子的语气,略着急地说:“再来一次,不许哼出声。” 那软软的声音,扛不住! 谁让他有两个,这次得长长脸! 秦长落发白的唇破口,有些疼。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他吻了吻,极累,喘的微重,他听话的点点头,反应了几秒问道:“恩人,我们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他虽独自生活在远离村子的地方,对人事不懂。可本能上的意识,让他觉得,两个男人现在做的事,并不正常? “哪里都对劲,”公申赋云手指在他的脊背上划过,“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饭,长点些肉,这是你报答我的一部分。” 秦长落侧头看着他,不明白,洗澡已经不理解为什么是报答了。怎么长肉也跟报答有关系? 天真不懂的眼神,朦胧在热气氤氲里,犹如静兔处子,只看到侧脸,怎么够? “长落,转过来,看着我。” 他听话,转了一半,又想到自己只有一个,缓缓又转了回去,“趴着,比较舒服…” “是吗,好。”公申赋云靠在池边,挑眉,“上来。” 秦长落:“……”绝对不能让恩人知道我少一个。 他摇头,眼睛飘向别处。 半天没有动静。水声哗啦回荡,秦长落心想,恩人是不是生气了?偷偷将目光划向公申赋云,对上一双温柔到可以融化磐石的眼神,里面还荡漾着异常明显的占据。 这种眼神,真的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来。 心间微微跳动两下,感觉还不错…耳根热,有一丝紧张。 自己这反应,是不是也不太对劲? “恩人…我累,想睡。” 公申赋云牵起他的手,嘴角一挑,拉人入怀,“你睡。” 两人相贴,原本身子有些凉的秦长落,瞬间被对方的灼热包裹,暖意胜过这一池温水的作用。 心跳更快了些。 但本能意识让他立马弹开。 公申赋云顺着他的动作,跟着起身,将人按进水中。 两人沉入池底,他亲了亲秦长落的鼻尖,吻住他的唇,渡了一口气。 周围陷入无声,池水越至深处越加温热。两人交缠一起,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有些难耐。 方才秦长落被动,也不懂,不知恩人在做什么。可此时,他被对方缠绵来回扫磨齿间,出现了男人该有的反应。全身血液似乎都集中在一处,肿胀难堪,不自觉的蹬了蹬腿。在水里被吻的无力反驳,感觉马上就要窒息。 他需要氧气。 手上用力抓了一下公申赋云的背,想要浮出水面。 “别怕,你可以在水里说话,呼吸。” 龙被抓疼,不情愿地离开对方软唇,在影动的水里说着。 秦长落闭着眼摇头,他才不信! “真的,信我长落。” 他被恩人死死的环身,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细细绵绵的吻如鱼轻点的划过,让秦长落忍不住一阵一阵的痉挛,压抑不住颤了一声… 糟糕,要被呛死了! 但是,并没有—— 他真的可以在水里呼吸! “为什么?”他极力控制被亲吻的快意,问道。 他赫然反应过来,恩人在水里,也是全然没有影响,呼吸自如!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你为什么可以让我在水里呼吸?”他扭动身体,异常用力地挠了公申赋云胸膛一下,趁他吃痛,箭一般的离开。 “爪子还挺利,你别怕。” “你别过来!你果然不是人!你都没有流血!”秦长落目光凶起,戒备,已然忘了自己是在水里。 “流了啊!”公申赋云摸着自己胸膛,明明就流了很多。 他的血是琥珀色的,在水里看不见罢了。 “我的确不是人啊。”他一脸轻松。 秦长落呼吸绷住,握紧拳头,随时准备拼命。他在反复确认,眼前这个眉眼贵气,样貌绝佳之人,真的是鬼? “我是龙,告诉过你的,你不是已经相信了?还跟我要了龙鳞。”公申赋云一边靠近他,一边仔仔细细的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个明白。 身材完美!符合审美!只是略凶,但是超可爱。 秦长落脚步一顿,看着身体结实修长的人,想起来自己跟他要龙鳞的事,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那句话?我怎么会知道他有龙鳞? 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事的时候。 龙?他需要确认!惊讶之余,他告诉自己保持冷静。 “龙鳞呢?” “应该被你留在禅房了,”公申赋云在自己的手臂上做了个拔的动作,一片琥珀流光的鳞片便夹在他手指间,“喏,你喜欢,我可以多给你一些。” 秦长落慢慢长大嘴,神情从震惊逐渐变的呆滞,又缓缓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大脑一片空白! 他之前的推测是真的,不是因为自己睡的太少,产生了幻觉! 那座山,是龙,龙是恩人,恩人是那座山! 原来世间,真的有龙! 两人在水下对视,涌动的水流无法阻挡秦长落的探寻。 他说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情绪。 龙是传说里护佑一方的神,被所有人敬畏!可从没有人见过,那不过是人们的一种期许,一种寄托,一种信仰! 怎么会真的有龙呢?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看到公申赋云身后漂亮闪光的琥珀龙尾。 认知被颠覆了! 秦长落除了努力调整认知,去敬畏。可心里还掺杂了不甘心和巨大的失落。空寂的心即将被填充,有人收留自己的希望,突然破碎。 人怎么可能给神龙做下人?身份悬殊太大了!他不配! 可他固执,他就是想跟着恩人,报答他。这也是他渴求有个人陪的另一种体现方式。 他有私心,不论怎样,只要不在孤单都不可以吗? 这个龙,从一开始就笑的温暖,追着自己送关心!他不想失去。 秦长落眼睛慢慢红起。 “你怎么了?”公申赋云有些慌,他总是过分心疼这个人。无需刻意,自然而然。 更遑论,他现在跟秦长落交换了神识,心间对他的感应,会敏锐许多。 这样的关心,秦长落珍惜的很!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吧!心里难受的无法言喻,还没有得到的东西,就碎成稀巴烂,这滋味,不比挨鞭子舒服到哪里去!他心里生出难以控制的委屈。 “为什么救我!你是龙!我是人!我卑微,渺小!可我贪婪!贪得无厌!我喜欢你对我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怕你不会回来!我特别希望你能回来不是为了进香,而是为了找我!我…我讨厌自己一个人!我要对你报恩,其实你不需要的,我知道。可我没有自知之明,我想,待在你身边,做什么都可以。我讨厌一个人生活!” 凄风苦雨的独自过了二十年。面对那些冷眼相待的村邻,他有着倔强的自尊,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就算有,也强制压下去!只要有口饭吃,能活着,就行了,别的他不要。能唯一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他心中对有人陪伴的执着。 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朋友,能跟自己一起打猎,跟自己聊天,吃饭,陪着自己,让自己不怕黑。 多么简单的愿望,却万般难以实现。 公申赋云,给了他希望,哪怕是他自以为的希望。 似乎是把他之前是所承受的一切,都爆发出来,都发泄在这个唯一对自己好,却抓不住的人身上。 公申赋云听着他的绝望,情期所带来的感觉消减大半。 “过来。”他心里缩了缩,秦长落神识传递过来的东西,荒芜空寂,寒雪夹刀。 “长落,其实,我时刻能感知你的不安,你的思念。但是,对不起,我现在,属于一个比较特殊的时期,我比较不受控。所以忽略了你,过来,让我抱抱你。乖,过来。” 秦长落背在身后的双手死命抠着。有些头晕,他缓缓蹲下,抱着膝盖,摇头。与其不配伺候神龙,就不要在接受对方的好了吧。 不然,会更难受。 “长落!长落!” 公申赋云看他到埋头在膝的地方,洇蕴出来丝丝血花,且在逐渐加深,变多。 他跨到秦长落身边,把他的头扶起。不好,鼻血疯狂流出,这人有些神智恍惚。 重伤之人,不过是身体表面被复原,可底子,还没有恢复元气!自己虽然没怎么折腾他,但也足够他耗费体力了,这会又生了好大的气,常人怎么经受的住! “长落!” 他现在急需补给!不然可能熬不住!可当下没有药,也没有吃食,怎么办? 公申赋云看着痛苦的秦长落,头一次知道什么是焦虑。 他看着自己的手腕,现在最是快速有效的法子,就是给他吃龙血。可他稍加犹豫,主动喂血,可是要挨八百八十八鞭刑法,八成受不住,值得吗? 秦长落的鼻血越发浅淡,呼吸开始薄弱。 龙心疼,磨了磨牙。情魂竹都交换了神识,不是要认定了他的吗?那就,做些认定该做的事。 “恩人…你别不要我…”迷离之际,他道,“我想起来,我小时候,梦到过你,你帮我挡了爷爷的棍子,说等我长大了,你会护我…”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太太上了夹子,嘿嘿,长得飞快,替她开心! 第26章 二次进攻 公申赋云惊讶,这梦,不是他前几日做的? 怎么会? 自己竟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秦长落小时候的梦里?太不可思议了,这算不算是,天定的缘分? 一丝笑意漾起,不过也觉得心中一沉,就冲这个梦,为了他,也算是值得吧,眸光忽闪两下,他决心已下。 用指甲划破手腕。 甜香血液渗入口中,秦长落贪婪地吸吮起来,这种味道能给自己极大的安全感。 他心间的情魂竹发出来的气息,把公申赋云所有陪伴他做的一切,传递出来,虽不清晰,却很踏实。 那山体的温热,口中的甜美,烈日下的厚云遮挡,月夜里的默默陪伴,蟒洞里的兔子,禅房里壁虎…一切的一切,秦长落隐隐约约感知到了。 恩人身上有一种无形的东西,能把自己孤零零的心,包裹起来。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式存在。 他双手环上公申赋云。 就算你是龙,我也要占有一刻算一刻! 手腕被吸吮的有些疼,公申赋云皱眉,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还被狠狠地咬了几口。 “怎么,还想吃龙肉啊?”他打趣,看来我这龙血比药有用,都有力气撒娇了。 “你不能骗人…”秦长落贪图地吞咽下最后一口血,祈求。 气色和精神,好了许多。 “我不敢奢望神龙护我,我只想给你做个下人。”一个人的无边空寂,他不想在承受了。 公申赋云躲开他的视线,深呼一口气。我的天,这压根受不了啊,太纯了!那眼睛里,毫无杂质,能看透心里,净的一览无余! 刚压下去一些的情。欲,被这纯真纯情的小可怜勾的火速复燃!再次昂然,难耐至极! 秦长落见他眼神躲避,面色为难,登时如遭冰封,双手松开,觉得自己被嫌弃了。自卑和羞耻瞬然灌满,身子木的不像话。 “别动!”公申赋云喘着不均匀的气,“你让我,再要你一次,我就把你留在身边。” 其实不过就是随便说说,他怕情绪低落之人没心思配合自己。 “要?我?”秦长落虽然长年与世隔绝,不与人接触,但他不笨,意会了这两个字的具体意思。就是方才自己趴在池边,被恩人要。但他总是觉得,两个男人,如此这般,就是哪里不对劲。 他既是开心,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交换,留在至高无上的神龙身边,又迷茫,原来人与龙之间,还可以有这种事。 不过,他有个问题。 “龙,和人,都有两个吗?”一点小执念,自己不是残疾! “你也想要两个?我可以给你变多一个。但是,可能不能用,毕竟是假的,只能当个摆设。”公申赋云很是认真。 不过好像,今后,他也不需要用…包括他自己的… 秦长落明白了,人,本来就是一个。放了心,“那你赶紧要我吧!” 要了我我就可以留在你身边了! 这么主动…嘿嘿,公申赋云心驰荡漾,我喜欢! “再说一次。” “那你赶紧要我吧!”秦长落一脸单纯。 “再加两句别的…”公申赋云极力按压澎湃的情。欲,主动要,和被人主动要求要,感觉太不一样了!后者会让他,更加兴奋! “加什么?”纯真。 “表达你的急切,急切需要我…” “嗯…我并不急啊…”无辜。 “……”孺子不可教也! “恩人,你别愣着了,你不是想反悔吧!你不能反悔!要不你多要我几次,你不能不让我留在你身边!” 多要几次…咳咳,正合我意…公申赋云龙脸蹿红,实在是不想按捺心中的澎湃了,饿虎扑食一般的将人按在池底,温柔的抚。弄,刚要吻上红唇的时候,他停顿,用手描摹他的唇角,柔声,“尽量不要出声。” 那软软的靡靡之音,他怕自己听得耳根子酥麻,再丢一次人咋办! 第一次,没经验嘛! “嗯。”秦长落点点头,仿若在听从长辈的教诲一般,眸子里透着听话后就会有奖励的光。 只要我让恩人开心了,我就可以被他就在身边。 公申赋云见他这乖巧模样,灵透俊美,带着不懂此事的天真,也夹着本能里对此事的羞色。心中溢出一种千万年来从不曾有过的悸动。 守着他,过一辈子,一定会很好。 他缓慢的将自己推进对方身体,这次没有用神力帮他缓解不适。他有一点私心,想要看完全属于自己的人,最真实的反应。 秦长落躺在厚厚的水草泥沙里,疼痛让他额上青筋绷紧,眉头紧蹙,眼里惊色划出,“恩人…”然后他赶紧捂住嘴,难以忍受的疼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在水流温柔缓缓波动的水中,他眼角疼出来的泪珠并不可见,但他微红的双眼,让公申赋云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心里一软,“忍得住吗?” 为了可以留在他身边,秦长落捂着嘴,点头。 想来是他不懂男子被人这般,在人族是有辱风化的。不然,定不会如此。 看着恩人眉目如画,仙骨风姿,他有些失神,“恩人,将来,你是不是要娶个女子做妻子?” “我为什么要娶个女子?”他缓缓动了一下。 秦长落不自觉抓紧了他的手腕,忍着不出声。 “我在我们村里,偶尔会跑到别人院子外,偷偷看他们。男人长大了,都要娶个女人回去。然后过不了多久,女人肚子就会变得很大,再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多一个小孩子出来。你们龙,跟我们人不一样的吗?不用娶妻?” 公申赋云笑笑地看着一脸纯真的秦长落,字字句句认真的说话。 心道:这已经不是纯洁了,这要是被正常人听到,会觉得你是个傻子吧! 不过他也能理解。自己一个人远离村子独居,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了,如何还会知道人家房里头怎么有孩子的事?如果他懂,现在定然不会让自己这样行事。 人族,对男风之好,可是厌恶的厉害。 “恩人,怎么不说话?” 公申赋云能说什么,他观察这秦长落的身体反应,和面色,慢慢加快自己的动作,在他能承受的程度上,也要让自己舒服。 “等一下!” “嗯?”公申赋云刚俯下身子,要吻。 “我曾在山中,见到过两只狐狸。” “如何?”公申赋云舌尖划过他的下唇。 秦长落本能带出来的羞,躲了一下,“它们两个,一个趴在另一个身子上。” “然后?” “像你一样,这样动,就是,它特别快。” 公申赋云憋着笑,“你也想我快?” 秦长落一怔,“我是说,我们为什么要跟两只野狐狸做一样的事情?” “呃…”他们是为了发泄**!我们虽然行为一样,但我是因为…可能大概也许,也有那么一点… “还有…我把它们打死了以后,发现它们两个长得不一样。” “打死?!”你也太狠了吧!人家两个做着如此享受的事情,你好歹避避嫌,让人家先爽够了再打也不迟… “其中一个像你我一样有…另一个狐狸没有。” “噗!”公申赋云实在忍不住了,趴在秦长落身上笑个不停。 “你连公母都不知道?” “公母?” “就是人族男女!跟咱们两个一样的,是公狐狸,就是男的,没有的是母狐狸,就是女的!” “哦…”秦长落眼里带着一点迷茫,但是语气是听懂了。 “恩人,你先别动,一疼我就断了思绪。” 公申赋云被他温暖的包裹着,舒适万分,但是动起来,更加无法言喻的美妙,他可不想总是被打断。 “你话好多,做这种事情,不要聊天。” 耳垂被轻轻咬了一口,似是在惩罚自己。酥痒过后,秦长落倔强,“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不然…” “你就不让我留在你身边。” 嗯,聪明,我喜欢。虽然我是诓你的。 “村子里都是一男一女在一起过日子,山里的野味,做你我这事的时候,我打死过很多很多,也都是一公一母!那也就是说,你我之间的事,男女之间也会有?” 公申赋云皱眉,我低估了这小子的聪明。有一丝小慌乱,“我可以拒绝回你,我现在没心情回答这个问题。” “我看到过兔子生兔子。” “……”有不好的预感。 “其实女人大肚子,是肚子里有孩子?是不是?是因为做了这种事,孩子就住进去了?怎么进去的?我不想肚子里住孩子,我不想大肚子,太难看了!” 公申赋云一愣,看着天真着急的人:“哈哈哈哈哈!”他再次趴在秦长落身上,笑的身体狂抖! 我高估你的常识! 第27章 长落主动 周围的水流被公申赋云笑的涌动,两人发丝缠绕在一起。 突然的,他就想到了永结同心这个字眼。 可同时,他也生出一丝担忧。 “长落,我感觉到了一点不舍,这情绪很神奇。” “恩人不舍得什么?” “有一点点,只是一点点,怕你有一天,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不会的,恩人肯收留我,我就会在你身边伺候一辈子!”恳切至极。 “你发誓,不管发生什么…” “我发誓!”秦长落未等他说完,坐起身,公申赋云顺势将他环住,让他跨在自己身上。 “只要恩人不赶我,我就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就算你赶我,我也…我也不走…”后边一句说的极轻,倔强的尊严让一个男子觉得这种话说出来真的是卑微到了骨子里。 发誓不是嘴上说说,你连个手势都没有…好吧,我知道你不懂。 果然,秦长落问道,“发誓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人,一生中,说过的最重要的话,说了就不可以反悔,不然,会被天道惩罚!”公申赋云严肃,微微皱着眉头,扣紧秦长落的十指,有些渴求,有些威胁,“哪怕是你以后,在我身上,知道了你根本无法接受的事,你也不能违背你刚才发的誓。”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心里打开了属于秦长落的一角。 以往在人族逗留,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从来没有人,会让他舍不得。 蜻蜓点水况且留痕。 秦长落没有即刻回答他,看着与自己紧密一体的人,似乎在他的语气和眸子里,读出来几缕意味不明的不正常。 他通过情人魂竹隐约能感知公申赋云的担心,自然也从他的情绪里能感知,两人此事的古怪。 情魂竹是让彼此用最真诚的心,相待的。 “现在已经想要反悔了吗?”对方能感知自己,他自然也会知道眼前人五六分的情绪。 公申赋云心里的不情愿,毕竟还不够深重,淡然笑了一下,“我,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也许会,至少,现在会。 秦长落想不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他的心里他的过去,只有无边冷漠寂寞的黑暗,从来没有温暖和光。 他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把头靠在公申赋云肩上,抱紧。本想保持着感激和敬畏,却不由自主的想与对方接触,他的身体,滚烫、结实,让人踏实的要命。 无声回应,便是最好的回应。 我的命,是你救的,救了两次。而我真正即将开启的人生,也会是你给我的。我能感觉到,你会待我好,很好很好。 没有什么,是比心有灵犀更让人安心的。哪怕,他们之间,是借助情魂竹互相感知。 现在我不知道在你身上捕捉到的一点不舍得,是什么。但我绝对不会离开。如果可以用这种让我不理解的方式,换做你长久的留下我,那我心甘情愿。 秦长落明白,自己对于公申赋云的想抓住,是基于对方无时无刻带出来的温暖和关怀。没有人给予过的东西,一直以来求而不得的东西,某一天从天而降,那么直接,那么真实。那么令人,沉沦。 恩人,我想要贪图此生。 恩人,我想要把爷爷没有给过我的,在你身上找补出来。 他的颈窝被温柔的吻过,混合着水流,混合着公申赋云喉咙间低低的滚动声音。 一种不受控制的火热滋味布满全身,秦长落感受着有些侵略的攻势,有一种想要回应的情绪滋生。 一阵高过一阵的电击感堆叠,他有些意乱情迷。迷蒙中,身下的痛感逐渐被快意替代。他的唇齿微痒,想要找到可以依附或者被依附的东西。 “恩人…”他托起将红痕落在锁骨处的公申赋云的脸,将唇贴了上去,像对方轻咬自己下唇那样,咬了咬。 主动,是会燃起更大的火焰的。 秦长落一直不敢发出享受的声音,极力的忍着。但终于是对公申赋云突如其来的猛烈,无法招架,极其难受的哼了一下。 水里声音传递带着唔噜不清,更加显得他声调诱。惑。公申赋云一紧张,不能再丢人… 但是,这次并没有,反而更有感觉。 而身下人更加紧张,赶紧用手臂压住微微红肿的薄唇,微微摇头:恩人不要生气,我不出声了。 公申赋云怜惜他如此谨慎卑微,拿开他的手臂,吻了吻,“别忍了,我想听…” 两人对视,周围静谧。有淡淡五彩的光,在水里晃动。水面上的光,半分不刺眼。 秦长落想到了那个给小男孩吃筷子上油的老人。那份宠,他曾经羡慕到偷偷哭泣。 你,在宠我,是吗? 困了许久的执念,想了许久的不可能,竟然,竟然实现了。 情绪如海潮,瞬然狂风暴雨!他猛的起身,将公申赋云反压在池底,逼身贴唇,发泄深吻。 公申赋云看着他,心里绞起来。 他在哭,虽然紧紧闭着眼,虽然在水里什么也看不到。 秦长落,我到底是可怜你,还是真的喜欢你? 你怎的,这般让我心疼。 发泄过后,秦长落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身体一抽一抽的。 哭吧,哭出来,就不难过了。他知道,这个人,自己过了这么多年,从来不轻易哭。 他看过了他所有的回忆,知道了他所有的坚强。那种坚强,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心疼过。哭给谁看?哭的渴了,没人给口水,哭的累了,没人安慰,哭的困了,连床都没有,柴房里的树枝草叶,扎的皮肤生疼,既不保暖,也不舒服。 他的自尊,在龙面前,可以通通扔了。 公申赋云抱着他,看着透过水面的云,缓慢的飘过。胸膛上与他跳动一致的心跳,铿锵有力,砸的自己心头酸楚。 以前,他没什么同情心的,谁过的多惨,多落魄,与他何干? 但现在,他分外的疼惜秦长落,他想要,把那人没有感受过的,想要感受的,都给他,加倍给他。 是什么时候,对他这么想要珍惜了?情期之前,他不过是想要与秦长落相处试试,并没有决定真的在一起。 没错,情期觉醒后,他就会无时无刻的想起来秦长落,想要这个人。 他疑惑,究竟是情期影响了自己对他的此时的感觉,还是自己真的对他生情? 一尾通体金色的鲤鱼沿着水池贴身极其慢的滑动。不过这鱼还染着无比亮眼的红光。 你害羞什么啊! “你来的不是时候,童昭…”公申赋云心语与金鲤鱼说着。 “咳咳,我真的只是刚来,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这不是想趁你没看到,就溜走的…”童昭把鱼脸塞进池边的一条缝隙里,一动不动。尾巴随着水流微动,他还刻意的控制一下,好像自己静止了,就代表自己不存在。 “我知道了,知道了,八百八十八!你总得等我做完这事再回去吧!” “什么八百八十八?”童昭鱼眼动了动。 “鞭啊!” “不是吧,为什么你跟人族交合了,我要被打这么多鞭?”童昭一急,从缝隙里退出,一个打挺跃出水面,吐了个委屈的泡,漂在水面,“让太阳晒死我吧!也比被打死舒服!” 公申赋云摸了摸平静了一些的秦长落,轻语,“有一条想自杀的鱼,我们把他烤着吃了吧。” 秦长落抬头,顺着对方目光朝着水面看去,“好啊。” 你们两个还真是夫唱妇随…童昭现在是不能翻白眼,不然一定气的翻不回来!鱼尾一摆,上了岸,“赋云公子,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的第一次,到底给了谁…然后,然后不管你给了谁,哪怕是颗木头桩子,我也得回去受罚!但是罚的太重了吧!” “唉,是有点重,我这次有点后悔…” 秦长落不知道恩人一直盯着岸边露个尾巴的金色鲤鱼唉声叹气,一脸愁容是为什么。他比较关心那鱼是不是离开水,已经死了,烤鱼还是很美味的。 “赋云公子,你真是好人,为了我刑法过重,内疚自己不该随意发泄。” “喝多了?我说的八百八十八,是我自己!谁知道我叔父要罚你什么,谁知道他为什么因为我跟人族交合,罚你做什么。” 童昭把鱼尾收回,把鱼头伸进水中,一脸忧郁:“赋云公子,我这是第二次代你受过了。” “恩人!这鱼在岸上待了这么久,还活着!”他惊讶! 公申赋云拍宠爱地拍秦长落的头,“乖,他是童昭。” 愣。 “哦…”龙都见过了,鱼算什么。本能上,起秦长落觉得赤身裸体,不该被第三个人如此直观的“欣赏”。 他再次把脸埋进公申赋云颈窝,“我觉得有点丢人…” “听到没有??你都看到我们如此这般了,罚一定是会被罚的了。虽然我知道叔父相当没道理,但我也没办法…”这一句他没有用心语,一脸无奈。 童昭沉默一会,吐出一串泡泡:“秦公子的身材。” “嗯?眼睛不想要了?” “夸他好看都不行?” “马上消失!” “做人真难!不做鱼好难!也不对,做个龙也是相当难啊!”童昭一脸萎靡,“我回去受罚了。” “等等!没有我的应劫语?” “没…”童昭无精打采,哩哩啦啦着一脑袋的水滴,隐没云间。 没有?时辰还没到吧。 “长落,我可能会有比较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等我下次再来,就不和你分开了,好吗?”我要回去挨鞭子。 “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秦长落不会一直如此卑微下去,他骨子里有野性,有自尊。只不过二十年来从未得到过得关心和温暖里人,在龙身上尝到了。除了不懂人事,他把对爷爷亲情的执着,转换到公申赋云身上。 再过几天,秦长落彻底明白龙宠自己,就要开始任性了!有人惯着,就要野! 第28章 快点打我 “你不要走,不能走!” 小孩子耍无赖的模样,真是讨人喜欢。 “我们先把事情做完。”公申赋云岔开话题,继续该做的事。 得到允许不用忍耐,秦长落随着他的动作,呼吸逐渐粗重,低低绵绵地声音在鼻腔飘出。 日暮西沉。 已经是精疲力竭的两人仍是不愿分开。持久的相融,让他们逐渐找到了契合的姿势,感受到了生命里最美好的滋味。 水里光线晦暗不明,重伤后的秦长落,消耗掉了龙血的补给,有些昏昏欲睡。 他撑着不肯睡,“不许走。” “还会回来的,我必须回去一趟。” “不许走…”他稍稍逾越,“我知道,我不该如此不知轻重。”我不过是你将要收留的下人,尊卑有别,“可我…不想一个人过夜…” “黑暗里,不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怕黑?但是我更怕被人抛弃! “反正不许走…”他疲乏的紧,总归还是个失血过多的伤者,龙血效用已经完全殆尽,鼻子里若隐若现又开始出现淡粉血丝。 “我不走,我不走,你别激动!”公申赋云赶紧应了他,他在出现危险,还得喂龙血,再多八百八十八,那就要了命了! 大不了,挨罚后,就遍体鳞伤的陪着你,难看就难看吧!反正人都是自己的了,你也发过誓了,还怕自己模样难看,被嫌弃? “睡吧,明早睁开眼,我一定在你身边。” 秦长落眼睫轻颤,慢慢合上。 公申赋云将人抱出水池,月色微白,西方余霞未尽。偶有风过,卷落一片青叶。 时已初秋,夜有些凉意了。 他看着岸边染透血色的锦服,定是不能穿了。又变化出一套衣衫,给人穿好。失了血,身子本来就凉,别再惹了风寒。 抬头看了看悬崖峭壁,现在不能把他送回去知无观。他担心郎华子又会伤害秦长落。 “我带你去蟒精洞里睡一觉,最起码,那里还安全些。” 安置好秦长落,他随手揪出来一只打瞌睡的兔子,轻点它额头,塞过去一片龙鳞,“把十里八方的兔子,都给我叫过来,守好这洞口,有什么野兽精怪想要进去打扰我的小长落,你们就以身抵挡,护他无碍!若是招架不住,就掰断龙鳞,我便会赶回来。记住了吗?” 兔子双眼聚光,机灵点头,怀里紧紧抱着龙鳞,周身散发出阵阵浅光,陆续开始有兔子从各处窜出来,聚在洞口,犹如卫兵。 公申赋云满意点头,“若我回来,他安然无恙,我渡你百年修为,助你修出形身。” 淡光一闪,随着薄雾腾起,一条琥珀色的长龙朝西方而去。 蒲一道观。 轻一递上微微暗黄色的鳞片,“空风道长,我的事做完了。” “为何不是金色?” 空风眉眼细长,一副好人模样,可神色里的精光,透着深谋算计。 “知无观的龙鳞是金色的吗?”轻一反问。 “我未曾见过,只是知道,有龙鳞。”他答,眸光闪了闪。 “那就是咯,这颜色跟金色也相差不了多少。世人皆好夸大,也没几个人真的见过龙鳞,许是为了彰显它的珍贵,就传成金色罢了。” 不无道理,空风认同他的解释。 终年与皇室打交道,皇亲们按等级分配服装颜色。皇上为明黄色,其次太子为鹅黄色,再其次,色逐渐浅淡。这些不同色调的颜色,都被统称为金色。宫殿亦是,除了真金白银的装饰,但凡跟皇室有关的,跟黄。色相近的,都叫金色。 那这暗黄色的鳞片,被叫做金色,的确说的过去。 “轻一,知无观的人都死了,你自己在那,没有人维持香火,如何过活?不如,跟我在蒲一观,修行吧。” 空风眼睛一刻不曾离开龙鳞,嘴角笑着,可轻一却不觉得他有多开心,眼光渗人。 他不知道空风这句话什么意思,客套客套还是盯上了知无观密室里的财宝? 他蒲一观每年的赏赐也不会少,应该不会贪得无厌到如此地步吧。 犹豫怎么回绝时,空风又开口,“就算我有了龙鳞,可知无观的那一片,还是会有人惦记的。那里,怕是很难太平。” 言下之意,你还不肯放弃另一片? “可我真的找不到啊!”我要是找得到,还用嫁祸郎华子,把秦长落弄个半死,去骗公申赋云? 对了,郎华子。 这个杀手明明是空风不想暴露的人,派他公然露面,且自己没有任何怀疑就把龙鳞送来蒲一道观,这不是默认了自己知晓他们二人的秘密关系? 心下一寒,他们一早就知道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找到龙鳞之时,也是我命绝之日! 空风!你真够狠!想要灭我的口!还好我是真的没有找到知无观的龙鳞,不然,傻不拉几的送过来,那自己早就死了! 可就算现在还有一线生机,跟他们耗着,回知无观继续找第二片龙鳞。但是找到以后呢?还不是必死无疑! 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没活够,没有痛快喝酒吃肉,大把花钱!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绝对不可以死! 轻一眼球动了动,“只要你保证我,不出意外,我就帮你继续找龙鳞。” 真是贪婪,一片龙鳞还不够你跟皇族谄媚,福禄一生? “唉…”空风幽幽叹气,似是努力掩藏无奈,“自求多福吧,命由天,由天啊。” 呵,轻一心里冷笑。把过河拆桥表达的如此清楚,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不过也是个被人赶出来的弟子,时运好,做了这个道观的观主罢了!神气什么,随意拿捏别人性命,真是可恶! 他看着转身离开的空风,把心思琢磨到了秦长落的身上。 易容术,他会易容术,把秦长落做成自己的样子,杀了!然后带着足够的钱,离开这里,不做什么道士,去别处逍遥后半生! 空风看到“自己”死了,那自己就摆脱他的威胁了。龙鳞,你们自己去找吧! “秦长落,对不住了。”他笑,眼底恶寒升起。 回到知无观的轻一,看着夜色降临,有些烦躁。 午时那会,他做了饭,送到秦长落禅房,是想借机看看龙鳞拿到手了没。可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床的鲜血,和一片极其耀眼的鳞片。 顾不得两人去了哪里,他抓起带血的龙鳞赶了半日路程,送去了蒲一观。 折返回来后,仍是不见两人身影,且没有回来过的迹象。 “秦长落,你不会是被他带走了吧?享福去了?那怎么行,你得替我去死,不然我怎么离开这里?” 他不能留有后顾之忧。若是空风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尸体,一定会天涯海角把自己翻出来,弄死! 他可不想,跟知无观的道士们一个下场,无辜惨死。 “怎么办?秦长落你可得回来啊!”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字字不甘心。 繁临洞那端,公申赋云直接来到罪崖,主动把自己吊起来,看着两个不知所以的施刑人,道:“快快!你俩一起打,不要分开打!我有事,不能耽搁。” 两人对视一眼,摸不着头脑,“打多少?” “八百八十八啊!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公子,赋云公子,你这是要殉情啊?”其中一个施刑人略带佩服的问。还真是情深啊,龙族罕见! “殉情?”兔子没有掰断龙鳞,说明秦长落没事,他没死,我殉什么情? 另一个施刑人抹了抹眼泪,“说起来,阿曳姑娘也真的冤枉。不过,她也好幸福,赋云公子,为了你,要活活把自己打死,去陪你!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应该载入史册,让后人称赞啊!” “没错没错!” “没什么错!阿曳谁啊?”公申赋云从绳索里拿出一只手,指着自己,“我,要打死我自己?去陪阿曳?” “是啊!” “是什么是!你们没收到我叔父的旨意?应劫语啊!八百八十八鞭,我,应该挨的。” “没收到。”两个施刑人把头摇了摇,其中一人说道:“阿曳姑娘不是您偷偷相好的吗?” “呸!”公申赋云化出龙尾拍了他一顿,“莫要毁我清誉!”我这辈子只能是秦长落一个人的! 他稍微琢磨琢磨,“是不是,方才我离开之前,在花圃里,差点让我失身的那条龙,被我叔父罚了?” 两人点头。 “讲不讲道理?罚童昭也就算了,小打小闹,不会怎么样。这是我情期迸发,没有控制住,招惹了人家,叔父罚她做什么?你们刚才说我要殉情,难道,难道那龙,觉得被我…我没与她交合,伤了自尊,受罚后跳出化龙池自杀了?” 公申赋云自责,埋怨叔父也太小题大做,迁怒别人。他知道自己执意喜欢秦长落,叔父不满意。 龙族寿命皆长,且不会生病,若要死,只有跳出化龙池屏障,被击碎而死。再者就是在罪崖,被活活打尽神力灵气而死。 两个施刑人摇头。 气氛有些凝固,“别告诉我,她是被处死的。” 看到两人点头的瞬间,公申赋云周身荡起渗人薄雾,眉眼间怒气显露。 第29章 互不相让 “叔父!叔父!” “火急火燎的做什么?怎么生这么大气,谁惹你了?”公申流盈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关心着。 “阿曳!阿曳她…您怎么能随意处死一条龙?她可能修炼了千年,或者万年!能跃过龙门化龙的极其少,她能成龙,说明灵根尚佳!如若不是犯了弥天大错…” “你在教训我?”语气并没有不悦,温和如常。 “赋云哪敢教训叔父!可是,叔父,此事明明是因我情期不受控,才去撩拨了她。难道不该罚我吗?” 公申流盈看了一眼童昭,目光责备凌厉。 童昭面色一白,拼命摇头:我没告诉赋云公子这事!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谅你也不敢撒谎。公申流盈缓和神色,拍拍公申赋云的肩膀,“如果你愿意马上挑个我给你准备的龙,成婚,那你犯什么错,我都不会罚你。包括,你对那个渺小人族的所行所为。”公申流盈期许的劝说着。 “应劫语被叔父拦下了,是吗?” “应劫语,你又做了什么?” 看叔父的反应,他快速想了一下,难道是陌离前辈,他没有传递应劫语的事。 为什么这样做?原本一肚子火气要替阿曳鸣不平,突然的,就被好奇之心取代了。 “叔父,我有事,先走了。” “公申赋云!你就不能听叔父的话?” “除了娶妻,哪件事我没听话?”公申赋云化龙飞走,留下一句,“我情期内,不会回来了,免得又要连累无辜,枉死性命!” 还真没人敢埋怨我。公申流盈叉腰,面色逐渐暗下去。朝着他不轻不重地说道,“情期时长月余,日日需要交合,你是想弄死那个人族?” 哎呀…公申赋云险些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那么长时间的吗?”龙须抖动,他为难。秦长落那身子,可是不能在折腾了。那我不受控时怎么办? 原来叔父留着后手呢,料定了我会回来。今天让童昭去人族,可不单单是气我第一次给了人,多半是为了探探秦长落能不能受得住我吧?!他若承受不住,我又不能控制,便会回来。回来后,繁临洞里的龙,有了阿曳处死的事,便会为了保命,对我避而远之。那我就只能听从叔父的安排,被安排了婚事! 如意算盘打的真响! 怎么能这么对我!他胸口闷堵,飞身下来。有怒不能发,隐了隐脾气,落在童昭身边,咬牙切齿,“我叔父罚你什么了?” 不等他回答,又说:“下次不管你去人族找我有什么事,我定要先收拾你一顿!” “啊?” 我怎么这么冤啊!童昭不敢回嘴,眼神在公申流盈和公申赋云之间来回打转,可怜的不行。 龙君的话我不能不听吧,那我也不能直言相告我是去监视你的吧!两头为难,我可不可以不给龙君做事了啊! 公申赋云这一通脾气撒出去一些,也没有觉得舒服一点。他瞧着公申流盈若无其事地喝着茶,是笃定了自己,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内。 更气了! 别的先不说,他是天地灵华而生出,身份注定尊贵。别说在繁临洞,就是去了那些本就天生地养的贵族龙族,他的身份,也是绝对被人高捧在上的。公申赋云的心底,自出生就带着高傲气质,谁也不会让自己失了面子。更是不会有人拿捏他什么。 人人尊敬,事事有特权。 龙君虽为龙族之尊,可他并没有什么权利可以管天地自然孕育出来的神龙。 等级上,公申流盈是差他一等的。 只是公申赋云感激自己被他一手带大,处处照顾的面面俱到,向来顺从听话。 他现在已经成年,是可以选择离开这里,随意去任何一个他想去的龙族。 没有人可以管得住他。 从来没有感觉到被叔父压制的他,这次无疑是被算计个周全。 很不爽!他不会让叔父得逞。唇角一勾,把所有怒气化作潇洒不屑。 气势上,不能输。 “叔父,您不用担心,我可以控制,不去发泄。除了秦长落,我不会对第二个人或者龙,做那种事。” 双方凝视。 气焰升腾。 童昭被两股无形的电光火石惊出一身凉意。 公申流盈眸子里失望大于愤怒。没想到辛辛苦苦养大的龙崽子,因为一个人,三番两次与自己顶撞。还真是有点不孝子的意味。 不能跟他采取生硬手段了。天生高人一等的身份,的确不适合逼迫算计。 他首先放下姿态,眼角渍泪,摇头笑出声。 “孩子,叔父的苦心,你当真不懂?” 童昭咬唇,要上演苦肉计了吗? “叔父,我觉得您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到不如多找几个样貌不错,手段不错的母龙,去多挑几个上门女婿回来。咱们繁临洞的血脉,同样会精纯起来!” 嗯?有道理有道理!童昭点头,一脸赞同。 公申流盈斜眼看着他,平静的很,可童昭却吓得不轻,赶紧低头。 “未尝不可…”公申流盈苦笑,他也不是没想过。可别族的龙,怎么会瞧得上繁临洞的低级血统,愿意入赘?“你在人族的时间,比在这里的时间久,不清楚龙族之间的事,这不怪你。但你要明白,最简单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公申赋云吐出一口气,究竟怎么才能放过我!不过叔父已然先自退阵营,那自己也不能太忤逆了。毕竟是一手把自己带大的人,虽无血亲,可胜似亲生。 两人万年之间,除了婚事以外,并没有任何意见相左的事。 他也收了姿态,“我走了,叔父。反正我就一句,您给我准备婚事,可以,不过我娶的,只会是秦长落!”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他相信自己和秦长落一定可以长相厮守。 看着消失的龙影,公申流盈拍了两下桌子,若有所思地转头问童昭:“他到底是真的喜欢那小子,还是说就跟我赌气,非要喜欢我不喜欢他喜欢的人?” 童昭看着表面平静如水之人,眼里火气翻涌,咽了咽口水。自己还有三百年成年,没有经历过情感,如何知晓公申赋云是真的喜欢还是真的怄气? 不过好歹他也是富贵人家池子里养尊处优鱼食不缺的赏鱼。更换了一批又一批人族喂养,他倒是见过了不少耳鬓厮磨,池边恩爱的男男女女。依照着自己对人族的观察,生情之人,彼此眼中只有对方,但凡有第三个人介入,都会大动干戈。更有甚者,自己的心上人,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而今天,公申赋云因为自己看了看秦长落,就要挖了自己的眼…这足够说明,他真的喜欢那个人族吧! 他斩钉截铁:“赋云公子,一定是跟您赌气!”他可不敢这个时候触霉头,说出真实想法,不然,龙君的怒气,一定会很顺其自然地发到自己头上! 他可不想再无故受罚或者挨骂了。这阵子在这叔侄俩之间,受得夹板气有点冤。 别说,还真是谁养大的随谁,他们俩这有脾气迁怒别人的性格,一模一样。 唉,心累。 公申流盈定定地审视童昭,手指一下一下敲着玉桌。 良久,吐出一句:“但愿如此。” “呼…”糊弄过去了,童昭心里重重的喘了口气。 “我是不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他才成年,再过几百年催他成婚,也不是不可以,”敲打的手指速度逐渐放慢,“可坐在这个位置,又怎能不为繁临洞着想?” 一道极速划过的琥珀流光,冲进了空幽瀑。公申赋云算着时间,人族此时怕是过了大半夜了,他要赶紧问清楚应劫语的事,回去陪着秦长落。不然耽搁了时间,回去晚了,那人醒来看不到自己,他不就成了言行不一之人了。 诺言最是重要,这是彼此之间的第一道关系,信任感。 琉璃境依旧淡光莹莹,上边空空如也。他奇怪,如果龙族犯错之人没有受完刑法,那上边的字迹是不会消失的。 为什么没有字? “前辈!陌离前辈!”他倏地飞进公申陌离独居的小院,急切的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蓝色的长龙微微打鼾,盘绕在一棵树上睡得正熟。 公申赋云不敢再出声,可心里闷着事,难受。 等一等吧。 他坐在树下翡翠凳子上,打量着。 上次来去匆忙,不曾注意,这院子里阵阵清香,淡雅好闻,眼前是一片白色的花圃。似雪洁白,轻晃枝头,风景盛美。 是白玉兰。 他琢磨一下,知无观沿着墙角,好像也有一些白玉兰。上次秦长落躲避村民,藏在那里,他无意中瞧见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公申赋云有些坐不住了。人族天快亮了,必须要回去了。他不想让秦长落睁开眼看不到自己。 一脸哀求自己不要走的可怜劲儿,他可是我见犹怜。不舍得再让他难过了。 不等了,先去陪我的小长落!若是前辈哪天放出应劫语,我再来受罚。或者,我一直不被惩罚的话,在找个机会,回来问问便是。 待人走后,树上长龙化出形身,淡淡笑意里带些酸涩:“公申赋云,你果然,动情了。” 第30章 因为喜欢 他在选择回去陪秦长落和等公申陌离之间,几乎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但终究,还是年轻气盛,冲动更多一些吧。动情容易,情深却难,情深若生,长久…长久是一种奢望。”公申陌离并没有睡,他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族,在公申赋云心里,有没有分量。 显然,是有的。不过,似乎他并不察觉。 “如果,你能做到,也许…我便能放下。尘失,为什么,我还会相信,人间有情……” 天色微白,晕上一层粉红。 龙轻身落在蟒精洞口,兔子们各个安逸闲适,看来一夜平安。 他浅笑,刚想表达一下感谢。忽的一阵风吹来,酸臭难闻。 他险些吐出来。 “你们做了什么?太难闻了!把我的小长落熏坏了怎么办?”他挥挥袖子,散落许多香粉,“你们快走快走。” 兔子们得了指令,四散开。 他发现,这悬崖峭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兔子们有条不紊地钻进去,消失了。 爪子很利啊,石头都能挖出来洞。 白绒绒们消失,眼前出现一层厚厚的圆形黑色物体—— 兔子屎。 公申赋云皱眉摇头,太能拉了吧!!这要是让他们守在洞里头,这么多兔子屎还不得把我的小长落埋了? 他吹了一口气,把恶臭扑鼻的兔子屎推下了悬崖。 但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温热的池水迅速化开了兔子屎,一阵阵更加令人作呕的气味冲了上来! “……” 公申赋云被熏的发蒙,胃里翻腾。 “天,我要赶紧带走我的小长落!” “啪” “哎呀!谁!谁啊!谁抱我大腿?摔死我了!” “吱!” 公申赋云刚抬起来的脑袋被一毛团重重踩过,“嘭”的一下,他的脸又磕在地面。 疼啊,疼! 在龙头上造次!嫌命长? 他反手一抓,毛绒绒的一个小东西,正欲发怒,眼前一片光闪闪的鳞片顶在鼻尖。 嗯?眼熟,这是自己的鳞。 手里是一只兔子,通红的眼睛里,流光溢彩,染着无比兴奋与激动。 公申赋云想起来了,他说了,秦长落要是一晚上平安无事,就给这兔子一百年修为,助他成形身。 他消了气,坐起来,扭动一下摔疼的身体,拍拍兔子头,“我呢,说话算话,但你也要保证,做人以后,不能有什么坏心思,也不能随意暴露你是兔子精!” 兔子拼命点头,讨好的在他身上蹭了蹭。 怪可爱的。 天边跳出一缕红光,公申赋云看了看黑漆漆的洞口里,一处模糊不清的身影似是翻动了一下。 要醒了。 “龙鳞你拿着吧,就当留个念想。”说着,他目光盯紧了洞中,快速渡给了兔子百年修为。 略急地冲进洞里。 他看到秦长落缓慢地坐起。 第一眼,一定要他看到我。 这个想法强烈极了,公申赋云自己怔了一下,已经这么在乎他了?都没什么理由,就喜欢上了吗? 不过,这种惦记着人的感觉,挺好的。 身后兔子逐渐化成人形,一个略为瘦弱的男子,模样机灵。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四肢,摸了摸脸,激动的嘴巴轻颤。好半天也没对着公申赋云的背影说出来感谢。 变出一身衣服,他决心跟着赋予他人生改变他兔生的大好人。可刚跨出一步,便栽了跟头,两条腿行走,重心还掌握不好。他站起,又摔,又站,又摔。 鼻青脸肿的兔子,一脸悲哀:做人太难了! 一股风过,把崖底恶臭卷上来,好不容易平稳了身子准备在走一步的兔子,被熏的头昏眼花,闭眼乱转,嗖——一脚踩空,掉下去了! “啊……” “噗通” “我不会水啊!”不会水是其次,这一池子兔子屎,可谓是酸爽至极! 幽幽醒来的秦长落,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神经已经绷起,他拖着虚弱的身子朝着洞口光亮爬去。 被人拽住拉在怀里。 “长落。” 耳边温柔的低语,让他一愣,继而安全感爆棚,庆幸无比,死命抱紧,“恩人,恩人。” “我一直在的。” “恩人,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露着天的房顶,而是你,如此令人心安。” 公申赋云通过情魂竹强的感知到了他那无法言喻的绝望,和面对自己再也不愿意放开的奢望。 真是太让人心疼了。这是他活了万年,不管对人还是对龙,从未产生过的情绪。 是情期分泌的情素,让我情绪变化了吗? “饿不饿?” 他感觉到肩膀上的头轻轻点了一下。 “我带你去吃面。” 秦长落喉咙滚动,面,他闻到过别人家灶房里传出来的面条香,觉得那就是可望不可及的美食。可自己上次在知无观做的,没什么味道。 略觉失望。 不过恩人给的,什么都好吃。 他盯着公申赋云,眼角溢出薄雾。心里感动,有人嘘寒问暖,这感觉,醉心。 有谁关心在乎过他? 死了都没有人收尸的人,遇到了这般仔细呵护自己的人,他要紧紧抓着。 “我想吃好多面,恩人。”他有些“无理”的要求。 “好,走,我把最好的馆子给你包了,让厨子只给你一个人做面吃。”他宠着。 公申赋云捏了捏他的下巴,靠近,唇间轻点了一下,“别叫我恩人了。” 秦长落偏了一下头,心中跳动,异常美好的感觉滋生,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应该,脸颊红了红。 总觉得对方带给自己的,除了没有理由的好,还有些别的什么。 他被抱起,眨眼之间飞上云端,周围变得清凉,雾气洇洇,视野白茫。 他看着公申赋云,有些紧张,双手拽着对方衣领。 “龙会潜水飞天,还能入地,回头,我带你去冥府,找你爷爷。” 静默。 “怎么,你也没个反应?你不是很想你爷爷吗?” 秦长落张了张嘴,慢慢说道:“我忘了,你是龙…” 人神尊卑的差距巨大,他又怕起来,某一天,不能这么赖在龙身边了。 公申赋云笑,低头蹭了一下他的鼻尖。 “我爷爷…还会不会打我?”他矛盾。 “我会护你的。” “恩人为什么要护我?” 公申赋云飞行速度慢了一些,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喜欢。” 秦长落的眸子里闪着一知半解,何谓喜欢?是远远的,偷偷的,看到过别人家的爷爷拉着孙儿的手一脸笑意,是别人家的奶奶给孙儿端上的一碗稀粥,还是,别人家的爹爹娘亲,在小儿脸颊上落下的亲吻? 他的情感概念,只有渴望而不得的亲情。 “如果你年纪在大一点,我就可以喊你爷爷了,或者,叔叔。” 这样,他口中的喜欢就成立了。 不然一个陌生人的喜欢是什么? 他并不懂情为何物。 公申赋云又笑了笑,“你知道我多大了吗?八万岁,我可以做很多人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了!” “那我以后叫你爷爷行吗?” “不行,”你是我要娶回去的人,怎么能喊我爷爷,“我长得又不老,你叫我爷爷,别人会觉得你傻!” 说完,他挑开脚下云朵,看到一繁华城池,飞了下去,落在一家很是体面富丽的酒楼前。 两个穿着一样的小二眼尖,见来人风姿不凡,忽略正在拉拢的食客,将他围起。 “这位仙君可是附近仙宗修仙的?驾临本店,蓬荜生辉啊!快请快请!” “我看这位仙君应该是哪个有头有脸仙宗里的仙尊,气度非凡,一表人才。从天而降,修为一定是很高深的!” 两人一顿吹捧,低头哈腰做着请的手势。 人族也不知什么时候兴起来的修仙这事,他上次睡醒一觉,各种良莠不齐的大小仙宗如雨后春笋般的平地冒出。 如今看起来是更加盛行了。 这些修仙之人,最后哪有真的成仙的,最多是聚了灵力,生了金丹,寿命延长,会飞会写异术,不同于常人,自然就会被奉为神明。 这倒也方便了公申赋云出没人族,随意变化。飞来飞去什么的,不用太过于掖着藏着,总归他会被认为是修仙的。 “修仙人是什么人,仙宗又是什么?”秦长落问。 落后村落里长期独居的野小子,自然不知道外界的事情。 两个小二互相看了一眼,偷笑,凑到一起低声。 “怀里那个模样真不错,可病歪歪的,好像还有点傻。” “就是,问的什么话。” 秦长落被人嘲笑,禁了声。 公申赋云不乐意了。 安抚地紧了紧怀里人,道,“会一些平常人不会的手段之人,没什么了不起的,都不如我厉害的。” 斜眼看着嘀咕的两个小二,轻咳一声。 那两人的嘲笑声变成了—— “喵喵。” “喵?!” 第31章 我喂你吃 秦长落偷笑,心间暖流升腾。 他知道恩人在替自己出气。 对于别人的冷嘲热讽,他都习惯了。 方才那两句不轻不重,压根伤不到人心。 两个小二见多了各色人群,可不笨。知道得罪神人了。 一脸告饶神色,冲着秦长落作揖。 求对人了。 公申赋云满意,要是这两个人直接跟自己示弱,他可能就不管了。但是他们能准确无误的把重点放在秦长落身上,充分证明他们认识到了,站着的十分在乎抱着的。 有眼色! “你说呢,饶不饶?” 秦长落点头,“本就是我什么都不懂,被笑也是正常的。我以后,不随便问什么了,不能因为我让恩人丢脸。” 两个小二一脸感激,嘴都快笑扯了。 此时未至午膳时间,酒楼里并无其他客人。 公申赋云解了小二咒术,凭空捏出一枚夜明珠,一抛一抛的。 把一直杵在柜台算账的掌柜给抛了出来。 “呦呦,贵客!小的顾着算账,怠慢了!仙君快快楼上雅间请!” 把眼睛笑成一条缝的肥头大耳之人,拿过夜明珠,拖着走一步都要抖落三斤油水的肚子,引着公申赋云上楼。 “今天,只招待我们二人。” “这…”掌柜的肥臀一顿,险些把公申赋云撞下去。 他后腿撑住,保持身体平衡。又捏出一枚两寸长的透红翡翠,“把你们酒楼里,所有不同口味的面,各上一碗。我不想听到任何糟杂之音。” “这一点问题都没有啊!”短粗厚肉细白水嫩的肥手有些颤抖的接过翡翠,本有些犹豫的脸换上一副兴奋嘴脸,声音都变尖了。 这物件,价值连城啊! “关门!闭馆!今天只招呼两位仙客!伺候的满意了,加工钱!” 他亲了一口翡翠,喜形于色,像迎接自己亲爹一般的把公申赋云迎到了二楼最华美的雅间里。 啧,等级升的够快,夜明珠是贵客,翡翠就是仙客了。生意人的嘴,就是为钱而长的。 公申赋云是不屑这样的人的,有钱便是爷!还是我的小长落单纯可爱。 这雅间十分宽大,落地有窗,绣满莲花的碧绿窗纱大气华丽。 墙上龙飞凤舞的文豪真迹,又给这房间增添了几许温雅肃静。 一方长桌足有八尺长,铺着两头垂下金丝穗的锦缎。一旁还有贵妃榻一张,铺着绒绒鹅黄的厚毯。 这是公申赋云唯一觉得最实用的东西了。他将怀里人轻放下,盖上毯子,掖了掖。 “等下吃过面,我带你去医馆。”这人失血过多不能拖着。 不是龙不想用神力救他,那样治标不治本。人族,还得是吃药补给。 秦长落第一次出入这样华丽的环境,让他觉得局促紧张。 看着公申赋云恣意潇洒,这样富贵的地方,应是常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土包子。 自卑感传递给公申赋云,他捏捏秦长落发凉的耳垂,“别乱想。” “恩人似乎每次都能猜到我在想什么?我也…” 龙不想解释,只是笑。 “二位仙客,”掌柜的在门外问着,“此时尚早,是否上面,还是先找个姑娘来唱个曲儿?” 来的是时候。 “面!”公申赋云毫不犹豫。 唱什么曲儿?人族的每个馆子的每一首曲子,他听的都快会背了!从来没有新意。 最主要的,他怕秦长落如此一个俊美适婚青年,会不会看上什么多才多艺的姑娘。 女才郎貌—— 那绝对不行。 “好嘞!我这就吩咐我们酒楼最好的大厨,给您二位下面去!我可跟您二位说,这位厨子可是我花了重金从皇城脚下的大酒楼挖过来的!皇上微服私访的时候,都夸他的手艺……” “快去!”公申赋云不耐烦的用灵力打开房门,呼过两颗花生,塞住了喋喋不休的嘴。 “嗯嗯嗯。”掌柜的含着花生,不住点头,脸颊赘肉一颤一颤的。 秦长落虚弱笑了笑,“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你身后有一条很肥的黄狗。” “怎么,你看上了?一会吃完饭,问清楚是谁家的,买了,我们养。” 我们…这话听着,委实好听。 平起平坐,受宠若惊。 他摇头,“我是想说,刚才你赶走的大胖子,跟那条大胖狗,长得有点像。” “哈!是吗?”公申赋云笑,“一会我得好好瞧瞧那狗。” “当当”两声,门被敲响。两人赶紧禁声,背后议论人,可不是什么君子行举。 不过还好,推门进来的是一个模样稚嫩的小二。 他端着一壶清茶,堆着笑容,有些忍俊不禁,瞧了瞧身后无人,关上房门,道:“二位不用避讳,那黄狗,是我们掌柜的养的。已经有好多食客都说过,那狗,简直跟掌柜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自己也常这么说,说那是他的狗儿子,跟自己长得像,他高兴。” 三人偷笑。 雅间里陆续有小二送来瓜果小食,糕点干果。秦长落还没吃上面,就被公申赋云喂了个大饱。 这些从来没见过的吃食,虽然让他味蕾大开,却也实在吃不下了。 “不能在吃了,恩人,好撑。” “你才吃一点点而已,你这饭量,许是还不如那条大肥狗。要多吃,吃胖一点,胖了,抱着你,就不硌得慌了。”公申赋云捏了捏他的腰侧,“皮包骨,别人还得说我虐待你,不给你东西吃。” 秦长落被捏的身上一烫,脸颊腾起粉红,俏美无比。好像被恩人要了以后,随便一个碰触,都会让自己心跳,又有些小欢喜。 “果然吃了些东西,你恢复了一些气色,这样白里透红的肤色,才好看。” “恩人,那个绿色的是什么?”他为了掩饰自己不明了的情绪,把公申赋云蕴含欲。望的视线引向一个盘子。 他要岔开话题,不然公申赋云可能又想要了。 他累,他暂时不想。 “是初秋第一批橘子,很酸的,等天气再冷一些,橘子皮是橙黄色的,才好吃。” 龙也知道此时时机不允许。 “我不怕酸,我吃过山里的野酸枣,很好吃。” “那我给你剥一个。” 公申赋云指尖一弹,那橘子皮自动剥开,露出黄澄澄的橘子瓣。 “恩人…会一直待我这么好吗。” 秦长落从未享有过这样的宠溺,享受其中也惧怕某天享受不到。 他心情有些复杂,对眼前的真实,怕是稍纵即逝。 秦长落吃下他喂进口中的一瓣橘子,冷不丁酸的牙根一软。不由得皱眉,眼睛眯起,津液横出,沿着嘴角溢出一滴果汁。 这酸劲儿,可跟酸甜的野酸枣不一样。 但是,心里甜。 他刚想擦去,这般狼狈,好生丢人。 唇上温热传来,他被公申赋云拖着脖颈,含去那滴橘子汁,继而吻上。 “唔…”猝不及防,羞赧掠上。身体也逐渐燥热起来。 这跟昨天在温池里的感觉全然不同。 许是本就温热的水,让他未曾感觉自己身子发烫过。许是昨天他急切不愿恩人离开焦急,忽略了本能的身体反应。 可现下,他仔细体会着对方热烈难耐的气场,感受着唇上压迫般的侵略,舌尖心间都被挑的柔痒,渗透到心里和每一寸肌肤。不知不觉,爆发了男子该有的那种反应。 他心跳不匀,尝试着轻慢地回应了一下,学着对方的样子,把恩人的唇扫荡了一下。 就这一下,他感受到了主动探索的美妙,迎合的涟漪层层荡开,情不自禁想要与对方融为一体。 可就在他极速生出情。欲,沉沦享受的时候,公申赋云的吻戛然而止。 他眸子里闪着被回应的满足光辉,温柔回绝,“长落,你身子受不住,吃几天药养一养,我们再来。” 秦长落呼吸不匀,他的确有些体力不支,想到昨天行事,致使自己昏睡一夜,今天再来,怕是真的扛不住。做那事,比他满山追着野味跑,还累! 他听话的点头,对刚才自己的把控不住,觉得有些不应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公申赋云努力压下情期躁动,不断地抖腿分散自己注意力。 方才他瞧着秦长落被酸到的模样,毫不做作,纯真可爱,一下子就被勾住了。这份澄澈气质,许多人,早就丢光了。 他沉思,怎么总觉得,我的情期跟其他龙有哪里不一样?上次要他,是因为情期迸发,必须马上泄出。但这次,很明显,我是先瞧着他喜欢,才引发了冲动。 好想在这里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妖界一分为二,两国君主乃千年宿敌,交战不歇。 奕晟一次与兰曳打斗时,不慎陷入诡异法阵,二妖帝不得不暂时止戈,联手破阵。 但是从法阵出来后,奕晟却发现向来与自己势不两立的兰曳,走向不太对。 以前二人交锋: 兰曳:“土豹子,今天让你无命回去!” 奕晟:“破孔雀,能动手别多话!” 接着刀光剑影,激烈厮杀! 如今二人阵前: 兰曳开屏:“我的尾巴好看吗?” 奕晟:“???” 接着两国妖兵哗然,战场公然开屏求偶,难道两位妖帝在法阵里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那还……打不打了? 奶凶貌美受「雪豹妖帝奕晟」v骚浪粘人攻「蓝孔雀妖帝兰曳」 1 双洁 he 1.受人见人爱,攻花见花开「没错,花见到他就开」。 2.文中的配角妖,部分参考《山海经》,会在原文基础上,改一些符合本文的设定。 第32章 万字掉落 两人气氛有些暧昧之时,忽然听到楼下热闹起来。 房门也被打开,其中一个小二一嗓子高过一嗓子的报着面名:“漫山遍野!” 鱼贯而入的其他伙计们,端着绵绵热气的面进来。 一碗撒着青菜香葱碎的面放在桌上。 菜叶做成草丛状,栩栩如生,还真是漫山遍野的样子。 秦长落有些目瞪口呆,吃食能做的如此精美。 楼下:“我的灵物能将热水结冰!乃是千年修炼成灵的仙蚌!” 突然传上来的炫耀之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过—— 小二又一嗓子:“万里挑一!” 一碗扣着荷包蛋的浓汤细面。 秦长落又被美食拉回视线。 但是—— 楼下:“不就是结冰,有什么稀奇。我这个灵物才厉害,他能祛除任何伤痕疤痕,吐出来的津液,还能延年益寿!这是一只修行千年的雪燕!” 公申赋云把窗子关上,声音瞬间小了许多。 耳边只有小二不断报着菜名的声音。 房间里越来越浓的面香,让秦长落有些兴奋。 他何时吃过这等媲美珍馐的食物? 他盯着一碗又一碗的面,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扑鼻而来的香气,让他被塞满的胃,瞬间就腾出来多半空间,仿若方才吃下的东西,都消失了。 小二扔在继续:“乌云盖雪!” 这面没有汤水,覆盖着一层褐色的酱汁。 小二见秦长落有些好奇,贴心解释,“这是炸酱面!搅拌均匀了在吃。” 楼下:“你们两个争什么,都是不起眼的小东西。看看我的。” 公申赋云忽的打开窗,对楼下的争执声又传了进来。 他一直静听着楼下动静,对他们的攀比不怎么感兴趣,倒是觉得他们多人带着灵物聚集一起,是不是要做什么? 一阵阵惊呼从窗口传来,他起身朝下望去。 一个穿着白衣的中年男子,颇有风姿,手中是一只难得的血狐。幽幽蓝色的瞳寸长光柱,周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高贵。 “的确是个灵物,怎的,这些个修为都不错的灵物,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人族?” 他呐呐而语。 小二这边报完了面名,一脸热情,“两位公子请慢用。容我多嘴一句,您二位是路过吗?巧了,今天是我们这里一年一度的选灵大会,五湖四海的各大仙宗,都要齐聚一堂,带上自己的灵物,一较高低。” 他说完,打量着二人,那个病歪歪坐着都有些吃力的先不说,窗边站着的人,可是会仙法。身为修仙之人,如何会不知晓这闻名于世的选灵大会? 这可是百年延续下来的盛举。 百年算什么,公申赋云睡一觉你们就轮回好几世了。 不知道,很正常。但他不能直说。 秦长落盯着面,不断的咽口水,却不吃。公申赋云知道了楼下是什么情况,饶有兴致地点头,对着小二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坐回桌子旁,拿起筷子递给秦长落,“看花眼了?还是舍不得吃?” 接过筷子的人露出难为情的模样,支支吾吾:“我…我不会用…” 公申赋云挑眉,我没听错吧?不会用筷子? “我平常抓到野味,烤熟了就直接吃的。摘到野果野菜,也是直接吃的…我没有…没有用过这个。” 他拘谨的攥紧筷子,声音低低的。 公申赋云突然想起,上次他在知无观吃的那碗水煮面,用的汤匙。 “那我喂你。” “啊?” “改天教你如何用筷子,今日我要带你好好玩一玩,赶快吃。不然我怕赶不及。” 公申赋云一边说一边挑了一碗秦长落看的次数最多的面,挑起,用灵力快速吹凉,送到他唇边。 “张嘴,闭那么紧做什么?味道闻起来都这么香,一定很好吃。” 秦长落看着眼前光滑的面,又看了看恩人一脸的笑,心脏跳动一点一点在加快。扑面而来的关怀,关心,毫无杂质的好,让他觉得受宠若惊。抑制不住地牵起嘴角,这种感觉,太过美好。 但是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大男人喂另一个大男人吃面,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儿? 轻轻开合红唇,将面条吞下,不过面条的美味是怎样划过味蕾他已经无暇顾及。他的心中,荡漾起来层层水波,从对方身心传来的宠,他毫无遗漏的感知到了。 如同坠入天境,从头到脚,都觉得轻飘飘的,“恩人,会一直对我好吗?” “不许叫我恩人,叫了恩人,就不想待你好了。” “那我不叫了,”秦长落第二口面条咽的着急,被呛到,一边咳嗽还要一边祈求,“你别不理我。” 眸子里害怕被抛弃的神色太过深重,公申赋云心疼。 给他拍背,略嗔怪,“你不要总觉得我会丢下你,我说护着你,是要…” 他顿了一下,并不确定,此刻对方给自己极其强烈的吸引力,到底是因为自己情期干扰,还是真的对他生了情。两人相处时间不过数日,若随意下了承诺,会不会太草率? “是要什么?”秦长落无比期待,也小心谨慎。 “是要一辈子的。”他看着那清泉般得眸子,能击碎任何坚硬的盾牌。他对自己说,就算情期过了,我不想跟他为伴为侣,身为神龙,照顾一个人族,并不是难事,不过几十年罢了。 秦长落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一辈子,对他来说,是很长很长的。他曾经以为,自己终生都是孤苦无依的,是要独自挣扎走向生命的终结的。 公申赋云就是黑暗里的一线细微的光,而这道光在不断的,快速地膨胀,就快要驱赶走了内心里所有的压抑。 通过与他相处,秦长落虽然自己口口声声喊他恩人,可对方传递出来的情感情绪,让他明白,自己并没有被当做下人看待。 偷偷窃喜已经反复被自己压下,理智告诉自己,要知道自己的位置。恩人对自己好,是恩人心善仁慈,自己不能逾越。 他不把自己当下人,自己也要恪守成规。 可是,可是他想在龙身上放肆。 若是理智能一直存在,这个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一时兴起或者冲动而为的诸多事件。 秦长落极其享受被公申赋云宠着得态度。他想知道,如果自己不谨慎卑微,而是故意耍耍性子,他会不会,还宠着? 他想试探,又不敢。赌不起,一旦惹怒了他,自己可能会重新回归孤家寡人,面对未知的一切。 迷茫无措,他受够了。 “在想什么?不想跟着我一辈子?”公申赋云见他面色变化几次,模样欲说还休,为难极了,心里掀起来一点不安。 怎么回事,我竟然害怕他不答应? 秦长落贪婪地把他的期待按进心里,捕捉到他的一丝小紧张,莫名就有了勇气,要故意惹他不悦。 “我偏偏要喊你恩人,你只能对我好,一辈子对我好。” 说完,秦长落的心噗噗跳快,他在赌下一秒,龙会不会嗤之以鼻。 一个凡人,何来这么大的脸? 公申赋云有些意想不到,这个一直以来顺从到没脾气,卑微到捡不起来的人,这一通突如其来的蛮横,还凶凶的,怎么就—— 这么招人稀罕呢? 他先是浅浅笑了笑,“这面好厉害啊,吃完了性子都变了?” 继而他笑的更甚,“听你的,都听你的。” 呆若木鸡的秦长落内心翻涌着,无法平静。这种使小性子又被人捧着的滋味,他形容不出来,也许这是他这一生能得到的最幸福的回应。 对方的包容宠溺,让他做了一个更加大胆的事。他撑着疲累的身子靠近公申赋云,“我想喝你的血。” 还真是得寸进尺啊。 公申赋云即刻想到了应劫语的事,稍加犹豫,主动喂血,八百八十八鞭,这还攒着呢,再给你喝一次,我怕是不能活着回来见你了。 “我随便说说的,恩人别当真。”秦长落见他有些愁容,瞬间蔫了下去。自己可真是不知所谓,这般下作的身份,竟然恬不知耻地妄想得到他的宠爱。 “长落,是不是身子难受的厉害。”所以才想喝血,“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不语,心里空落的生疼。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别人对自己好,不过是个可怜至极从未被人垂怜过的孤儿,人家凭什么会真心带自己好。要摆正身份,做个下人。 “喏,你脸色越来越差了,”公申赋云将割破的手指塞进他口中,“先吃一点,补给补给,缓一缓,不那么难受了,我们再去医馆。” 他见不得秦长落可怜楚楚,情魂竹带给他的那份难受搅得他心慌意乱。 颓然抱着膝盖的秦长落,心中一惊,也一动。 刚刚沉寂的心,被口中的龙血甜的豁然开朗。他轻轻含住纤纤玉指,极度想哭。 这份宠,无疑让他明白了龙是真的待自己好。 好的过分。 喝了龙血,秦长落精神了许多,身子也不觉得疲累了。对于公申赋云,他的行举也大胆起来。 抓着他的手腕笑意洋溢。 公申赋云捏捏秦长落的下巴,忽的一下,化作一条半尺长的暖玉色小龙,抖抖胡须,说道,“我瞧着你暂时无碍,咱们去楼下对面的大宅子里,参加选灵大会去。我绝对可以夺得头名!我方才瞧了瞧,进去的多半人手里,灵物皆比不上我。” “我们为何要参加选灵大会?” “好玩啊!顺便让他们崇拜一下你和我!不好吗?” 秦长落有些不想去,他虽然时刻想要有个朋友作伴,可毕竟也是自己度过了这么些年,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从来没有去过人多的地方。 公申赋云见他无动于衷,脸上写满了不想去,围着他绕了两圈,落在他的肩膀,半威胁,“你不听话,我可就不要你了。” “你…你不会的。”秦长落隐约感受着他心里对自己的坚定,仍是说的心虚。 啧,还拿不住你了… “那好,我去楼下随便寻个人,带我进去比赛。”说罢,他就顺着窗子要飞走。 “恩人!恩人!”秦长落没想到他真的会丢下自己,慌极了,一把拽住了龙尾,“还是我带你去吧!你这模样,像极了壁虎,我怕别人会把你拿来炖汤喝!” 公申赋云歪头,“不是每个人口味都像你这么奇特的…” 秦长落抿唇笑了笑,“龙肉炖了好吃吗?”看到小龙胡须一抖,明显的震惊。 乖乖,你还真想吃了我?龙委屈。 眸光水盈盈的俏公子突然换了话题,面色入绯,不经意的就勾人遐想。语气感激:“你有很多时候,都默默陪着我。” 龙有些迷离,这人生的委实漂亮。 他不否认,点点头,“一开始是怕你抗拒,后来是怕你会被我突然出现吓到。” 眼前人知道自己是神龙,并没有怀着贪婪欲。望要留在自己身边。他不过是渴求有人陪伴。 如此纯净之人,已经是珍宝了。 更何况,又美的如此尽致。 龙觉得,自己的心,真的感受到了悸动。 “给我一个理由。”秦长落总是不敢相信这包围身侧的好。 “对你好吗?” 情魂竹的存在,很多感应敏锐而正确,免却了许多不必要的问话。 “除了可怜我,其他的是什么?”秦长落有赌的成分,他也不知道,想听到什么答案。 他唯一知晓的,是亲情。可亲情在他身上,却从来没有施舍过。 所以他想知道,是不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也会有亲情。那不然,为什么恩人对自己好的这般莫名其妙。 爷爷临死前的那份关心,语气和眼神,秦长落怕是一辈子忘不了。十年的打骂,两句的关心,就抵了一切。而后独自生活的十年,他甚至因为那两句关心,想要变本加厉的被打,只要爷爷还能活过来。 只要自己身边能有个人陪。 公申赋云没有即刻回答,这种心里的情绪和想法,被看透七八分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有些事,掩藏不了。有些事,他自己还不明了。 “一个月后,我回答你。” 情期过后,也许我能窥清自己的想法。 对方传递出来的依赖,紧迫,强烈。像是努力压抑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涌漩涡。 还真是,想张开怀抱,把他的漩涡全然接住,安抚,安抚到平静。 余光一瞥,看到楼下一位体态精瘦的老道长,手臂上缠着一条黑紫色的长蛇。但那蛇已经生出短角,身体上,四个短粗的肉疙瘩,马上就要长出四肢——快要化蛟了。 “看来繁临洞不久之后,又要接纳新龙了,”公申赋云笑,不过笑着笑着,他摇了一下头,“不对,这半蛇半蛟的身上?为何闻不到半点气味?” “灵物身上都是有味道的吗?”秦长落把趴在窗边的龙放在肩膀,也瞧了瞧。 这一眼,他有些惊讶的捂住了嘴。 一众仙气飘飘的长衫之人或托着或举着彩光闪闪的各种动物。 “这些都是什么?我打的野味跟他们嗯不一样!”他大喊。 引得楼下多人抬头,啧啧笑他没见识。 秦长落脸色微红,又给恩人丢脸了。 龙趴在他的头发上,悠悠回他,“野味成精了罢了。”继而回他上一个问题,“每个物种,味道不同。我身上也有,你能闻到吗?” “很甜,是你血液的味道。” “我看你是没吃够我的血,我手指还破着,你当然只能闻到血的味道。”公申赋云小小的龙头,顶了他脸颊一下。 秦长落摸了摸脸,有些失神。若是恩人一直用这样的壁虎模样陪着自己,把他当成宠物来养,拿绳子栓起来,就不用担心他会离开自己了。 他虽然能感知公申赋云的心境,却总以为是自己无端的猜想。是自己太害怕一个人了,才会臆想成对方不会抛弃自己。 两人出了酒楼,公申赋云特意看了看门口四脚朝天晒太阳的大肥狗,呦呵,那肥头大耳的狗脸,还真是像极了掌柜的。 他低低笑了笑,清浅的“轰隆”声传到秦长落耳里。 “龙的叫声,像雷声。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时,我还奇怪,为何烈阳灼灼,会有闷雷。”他眼里盛满后知后觉的暖,这种过后知晓的默默付出与陪伴,令人庆幸,令人感激,更令人感觉到春暖花开般的温柔。 他将要走进对面金碧辉煌的大宅子时,顿足,“刺你的那一剑,疼不疼?” “你有没有被蚊虫叮咬过?”话一问出,公申赋云就后悔了,他看过秦长落的回忆,何止被蚊虫叮咬过,他还被很多不知名的虫子咬过。 时常遍体鳞伤,生生挨着。 看着他垂下去暗下来的眸子,紧着补充,“啊,我是想说,那么小的伤口,对我来说,没什么的。” 身边陆续有拖着各种灵物进了大门的修仙人,纷纷侧目对秦长落肩膀的小东西赞叹不已。 小声议论着,这壁虎也能修成正果,灵气很是纯正。 公申赋云黑脸:我不是壁虎!不是! “恩人,我记得,童昭对你自爆身份很是在意,是不是,龙,不能随便暴露?” 聪明!我喜欢! “待会,你就说我是蛟龙!这东西,你们人族是有的,不过相当罕见,几千年可能才会出一个。” 此时他又想起来方才看到的黑紫小蛟蛇,虽然说好奇他身上毫无气味,却也不得不承认,若不是自己想过来玩一玩,今日头筹,定会是它。 跨进大宅,里头可谓是人头攒动,灵物齐聚,各种淡淡彩光互相交影,煞是好看。 今日秦长落算是开了眼了。 可他面色却不怎么变化,只是心里默默惊叹。 公申赋云懂,一个从出生就经历人间最挠心之路的人,很多事麻木了。 面对什么,都不会有什么表情。 他是没见过世面,可他所经历的苦痛,足以让他心性沉稳。 秦长落道:“下过雨后,太阳出来,我看到过很多次跟这一样的好看的光。” “彩虹?那是彩虹,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变给你看。” “你什么都会的吗?” “当然,”他得意,“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一人一龙互相看着,笑意满脸。 “小兄弟,你这壁虎,竟会人语?”一位鹤发的老者,手里拖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长尾鸟,稀奇问着。 “你才是壁虎!你以后遇到的灵物都是壁虎!”公申赋云龙须抖动,瞪起紫色的深瞳! 这一声,声调可不小,引来一小片人围观。 “哟,这灵物会人语!我可是只在我们仙宗典籍里读到过,那可是三百多前的事了!” “我还没遇到过会人语的灵物呢!” “啧啧啧,这壁虎真是好能耐,修的这般好修为!” 公申赋云:我到底哪里像壁虎? 真是巧了,他偏偏在墙壁一角,看到一条尾巴缓慢摆动的灰褐色壁虎,散发着强烈的求偶气息。 不是吧,喂,壁虎大兄弟,我也是公的!公的! 嗯…但是,秦长落也是…所以就算是公的也没什么问题。是的,但是,为什么壁虎界也不分性别? 嗯…一定是我太过于出众!没错… 自恋不已的公申赋云突然觉得自己剧烈的晃动起来,身上还被掐捏推拉的快要断裂了。听得秦长落略带怒气的吼声,“放开他,你们别把他弄伤了!” 向来强大到没有对手的龙,竟然有一天被一个小小人族保护。 有点感动,心里好甜。 他看着一个个被推到摔得不轻的修仙之人,化成一阵雾气从几个手中逃离,绕到秦长落脖子上。 本来情绪激动的秦长落,瞬间安静下来。 公申赋云在他的回忆里,看到的人,就是一个凡事只对自己不满,不断把所有不公平的坏事揽到自己身上,对别人的一个厌恶眼神都会责备自己,不该出现导致别人厌烦的性格。 可以说是,比较刻意去自卑的行为。可没想到他为了保护自己,对这群法力不错的修仙人,动了手。 强者,很难体会被人保护的感觉。 很好,他喜欢。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就是想抓了你,吃了!你真的很像壁虎,恩…” “咳,”公申赋云打断他,一个现在看起来是自己主人的人叫自己恩人,这可不合适。 他凑近秦长落耳朵,低声,“你对着壁虎喊恩人,别人会以为你是傻的。叫我,赋云。” 秦长落看了他一眼,心中贪图:你变成人后,还可不可以这样叫你? “扑通” 秦长落被人猛的推到,一人骂骂咧咧,“不就是一只不起眼的破壁虎!摸两下怎么了!你这个半点仙法都感知不出来的普通人,脾气到是不小!”说着他的挥出来的白色冷光就要落下。 “就是!”有人附和。 “诶诶,你们冷静!”有人劝架。 秦长落毫不示弱地用力踢了一脚,正中男子那处。他快速闪身,躲开白光。身边地面一道炸痕裂开,他身子一紧。 险些就一命呜呼了。 “哎哟!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这种人是如何混进来的!”那人捂着痛处,凶神恶煞! 除了衣着仙姿,半分瞧不出来他的涵养。 公申赋云龙脸表情丰富,他在秦长落的回忆里,见过他这样凶悍和一张俊脸不搭的模样,是他每次跟恶兽拼命的时候。 当然,是白天遇到的恶兽。晚上,他如果找得到火源,会睡在大门口。若是冬天,他几乎整夜蜷缩在房间角落,熬到天明。 他的身手,相当敏捷,出手直击要害。多年恶劣环境的逼迫,他自保的能力可谓是不差。 修仙之人都吃了他的亏。 为了吃饱,为了不死于獠牙之下,他唯有殊死一搏,用尽全力。 方才,他这是把人当兽了。不过,公申赋云还还感知到了一丝,有恃无恐。 琢磨两下,他笑了,“这么笃定,我会护你无伤?” “嗯。”秦长落眼神坚定,且十分欢喜。看着被公申赋云用神力控制住的几个暴怒之人,轻轻回应。 可不就是这么有信心,龙在那人挥出白光之时,已经还击了。 公申赋云喜欢这样的默契。人族常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两人的灵犀虽然是通过情魂竹,但也着实不错。他突然想知道,如果没有情魂竹,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这般契合? “出了什么事?”一声浑厚之音。 众人让开一条道路,模样皆表现的恭敬,敬畏。公申赋云也收起神力放开几人,安分地缠绕在秦长落脖子上,前爪却不安分地抓挠着他的锁骨。 要不是人多,他可能还会伸出龙舌,亲一亲。 抬眼,来人手臂上的蛟蛇吐着信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透着较量。。 呦!眼光不错,知道自己会是他的劲敌!公申赋云漫不经心,摆着尾巴。 “空风道长,咱们选灵大会,混进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谁?空风? 秦长落和公申赋云同时惊讶。 等等。 公申赋云感觉到秦长落的皮肤逐渐热起来,血流的速度也似乎也在加快。 他怎么了? 在生气? “这位公子不曾修炼过?”空风抬手压了压告状之人,慈眉善目地问着秦长落,看似不太经意地打量两下琥珀小龙。 心间的激动却是努力压制:它怎么会甘心为这等平庸之人做灵物? 他不动声色调节矛盾,“既是有灵物在手,那便有资格参加选灵大会。规矩里,可没有说,参加之人,必须是修仙之人。” 闹事之人,面色讶然,有些不服气,却又无言以对。的确,没有不让普通人参赛的道理,这是选灵物,又不是比较修为高低。 他悻悻甩了甩微疼的手臂,瞪了一眼秦长落,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其他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瞧,也纷纷散去。 秦长落皱眉,不友善的目光里,带着疑惑。 这空风看起来十分慈祥,只是目光令人不太舒服。也算是好接触的模样,且为自己解围。这样的人,不该是恶人,可他为什么要让郎华子,杀了全知无观的人? 龙爪按了按秦长落的脸颊,想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公申赋云心里转起了圈圈。 怎么,这选灵大会,是由你举办的?看样子,空风的身份地位,可是不赖。形形色色的修仙之人,不乏名门正派,但他们各个对他毕恭毕敬,有怒不敢言,有点厉害呢。 之前听轻一说起,他可是完全没有在意过空风是谁。 心里冷笑。 你这表里不一的老道长打的什么注意,太明显了。 留下秦长落,可不是什么善心之举,糟老头子是想占有我!顶替你手臂上黑不溜秋,丑绝人寰的半蛇半蛟! 眼光倒是不错!他得意,我乃神龙,只有我选择谁可以占有我,而不是你们谁想占有我就可以的! 空风耐心等着秦长落回话,一直保持着微笑。 “为什么杀了他们?” 冷不丁的一句,声音不算大,却吸引了许多互相谈论的修仙之人。 秦长落周身气质陡然变化,目光夹厉,颇为渗人。 有一些修为不佳的,不自觉退后了几步。 乖乖,我的小长落,厉害了!这跟在我面前温顺卑微的模样,判若两人啊! 我喜欢… 糟杂声减弱了些许,虽没有人围过来,却都支棱好耳朵听着。 空风杀人了? 这突然冒出来的无修为的年轻后生是谁? “知无观的幸存弟子其中之一?”空风极其轻微的问了一句,继而大声质问,“小公子,何出此言?” “唔,嗯!”秦长落本欲开口与他对峙,却无法言语。 被下了咒术,禁言了。 公申赋云攀上秦长落耳朵,短爪扣住他的耳廓,快速说道:“这里人多,且看他的地位颇高,先忍一忍。你若想替道观人寻个公平,日后我会帮你。今天,我们是来玩的。” 神龙本无意人族恩怨,但谁让这个恩怨的源头,牵扯了秦长落。帮他也不过是个顺手的事。 秦长落听着耳边带着软风的细语,眼光里的火,逐渐消减。龙尾在喉咙处扫过,他嗓子一松,可以说话了。 “我认错人了。”他瞬间客气。 这反应,不错嘛!龙心里满意,聪明机灵,若不是自己独居太久,这人,在鱼龙混杂的人族里,估摸能练出来一身本事,是个人精子。 空风眉眼笑里藏刀:是个是抬举的。此时跟自己翻脸,一定会被当成疯子,有谁会信他的话。不过,知无观的人是郎华子杀的,他怎么会知道,这事与我有关? 自从掌任蒲一道观观主以后,他广施善缘,口碑极佳。又参与过诸多门派纷争,完美解决了许多棘手事态。再加上高深的修为,人人尊敬、敬仰。不会有人因一个毛头小子的突兀言语,质疑他。 还有,空风手臂上独一无二的蛟蛇,也为他的地位奠定了基础。他看向黑蛟蛇的时候,眼里划过一丝异样,被公申赋云捕捉。 这就开始嫌弃自己的灵物了? “那便寻个位置,等待选灵大会开始。我去招待一下别的宗派之人。” 空风礼数周全地点头,做了个道士礼,步履稳健地离开。微微抬起手臂,似乎在跟给蛟蛇说些什么。 这选灵大会两人观看了一阵,心里唏嘘,这名字取得有点不对吧,这哪里是选?明明是打!灵物之间互相残害,塞灵场上五颜六色的血迹,交错流窜,各种皮毛断翅,残肢废尾随处可见… 秦长落瞪着一双明亮的眸子,诧异极了。他哪里见过这般惨烈厮杀的情景,还都是会飞会法力的各种动物。 公申赋云短小的龙爪捂着自己的眼睛,摇头叹气,“人族残暴,都把这风气带给思维简单的灵物身上了。” 它们有的还没有开智,徒有一些灵气,不知怎么想的,依附人族,还言听计从。跟着他们打架斗殴,哪有自己找个平静地界继续修炼来的自在逍遥?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选灵大会的赛制,是抽签决定的。好巧不巧的,秦长落抽到的对手,是空风。 公申赋云看到抽签结果后,翻着白眼不屑:做了手脚,刻意与我一较高下?是太过于自信你的灵物会赢,还是想让我替你解决了那个半蛇半蛟?把我收为你的新宠? 这样的算计,在本神龙这里未免略显幼稚。 都说人间有情,可无情之人,也不在少数。他看着马上要被抛弃还浑然不觉的黑条条,一脸惋惜。 其实只要他在选灵大会故意输给空风的灵物,它便暂时不会被抛弃。但是,公申赋云是要替秦长落欺负欺负空风的,那么,自然就要赢了这比赛。让他决心换掉黑蛟蛇,自己也不让他得到。赔了夫人又折兵!那感觉,才爽! 小惩大诫虽然不痛不痒,可也能让他心里不痛快。若是秦长落还觉得不够,公申赋云自然还会找他麻烦。 他清楚的记得,秦长落的两次魂游鬼门关,可都是郎华子伤的,而郎华子,是空风暗地里培养的杀手。 这笔账,他总归是要算的。 灵物最是有自尊,一旦选择谁认主,就是终生的。可若被抛弃,不管什么原因,便不会再次投奔。也不会寻别人为主,往后独自修行,看天活命。 秦长落听他要假意遂了空风的注意,去给他做灵物,眼里迅速划上不安,“你真的还会回来我身边吗?你真的不是觉得他厉害,不要我了吗?” “想什么呢!”龙尾拍拍他的胸膛,我怎么会给他做灵物,我们龙族可是天地间最神圣的身份了,他也配? “这只是我帮你出气的第一步!你是不是想给知无观的道长报仇?我们要慢慢陪他玩!才足以让一百多个道士安心。” 秦长落不情愿,不想他与自己分开半步。 “那这样,”公申赋云说道,“我留下一缕神识化作尾戒陪你,放心啦,我一定会回来的。” 手指流光,淡淡琥珀染着些许金箔的一圈细戒出现,一动,戒指里流波起伏,精美无比。 “这里面?” “我的血。” “好好看。” “你喜欢,待我回来,收回神识,这戒指留给你。” “快点回来。” 公申赋云沉溺在他澄净无暇的眸子里,有一种我家娘子晨起时,倚靠在门口,盼郎晚时归家的错觉。 如此不舍,有点让龙心花怒放。 被人抓的紧,很有归属感。 有些春心荡漾,想与他调。情,也不顾周围人多,也不管赛灵场上,打的热闹非凡,嘶鸣阵阵。 他柔声,“摸摸我的角。” 龙角在龙成年后,会比较敏感,而且只有结为伴侣的对方,才能触摸。会引发夫妻之间,该有的冲动。 秦长落看着有些扭捏的龙,拖着他,很听话的摸了摸他的——脚。 龙身一顿:……那叫爪。 秦长落缩了缩手指,纳闷:虽然龙没有表情,但看起来很不开心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摸一只脚,不够? 他接着把龙的四只脚都摸了一遍。 再看龙。 诶? 他怎么好像更不高兴了? 公申赋云:…… 很快轮到他们二人赛灵了。空风有些急切地把黑蛟蛇推了出来。那灵物一瞬间的戾气升腾,又努力压制下去。 还是个暴脾气的!公申赋云咂咂嘴。看似若无其事地蹭过秦长落的唇,用龙舌触碰了一下,心里嘿嘿嘿嘿的甜笑,飞到赛灵场上。 场下坐着之人,耳根红斑交叠。身体本能的害羞带出来的不知所措真是惹人心动。 总觉得,恩人亲我,哪里不对… 但有点喜欢。 黑蛟蛇悬在半空,传给公申赋云一个信息。 “你我打个平手如何?” “嗯?我只能保证不把你伤的太狠,让你还能继续留在那个人面兽心的老道士身边,不为了头名而来,我才懒得打架。” 黑蛟蛇动动尾巴:口气… 公申赋云:就这么大!你又不是不认得我,那群有眼无珠的人族把我当做壁虎,难道你这个马上会化龙的四不像,不知道我是你前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入v啦,感谢订阅支持的小阔爱们。 第33章 赛灵大会 嘚瑟的公申赋云一脸高傲,这家伙要是化龙,就不能留在人族身边为灵物了。必须去繁临洞入籍,归公申流盈管。 那也等于直接归自己管了。 自己的地位何等尊贵,占它个前辈的便宜,说的过去。 “怎么回事,这壁虎跟蛟龙对峙良久,为何不打?” 有人不耐烦。 “许不是,看对眼了?想要生一窝小杂种?” 一人胡说打趣。 众人爆发一阵大笑。 我们两个都是公的! 公申赋云无语。 嗯…但是秦长落也是…所以,人族什么时候也这么看得开了? 他注意到空风对众人的随意闹哄并不在意。这有些违背常理。一般来说,自己的灵物能常年追随,忠心耿耿。那二者之间的情感,一定是有的。 随便养条狗,都会有感情。怎么这空风面对他人对自己灵物的打哈哈,毫无反应?且他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坚硬的木头都出现了裂痕。 难道是太过于紧张自己的灵物会输?那刚才嫌弃的眼神又是为何? 哦~我懂了。 公申赋云分析,方才空风一定是见我如此灵威,一眼惊艳!想要据为己有!可现在可能反应过来了,若是自己这般被人尊敬拥护的身份没得了头名,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用质疑,这黑条条的实力,灵力,皆不容小觑,往年选灵大会,它一定是稳居第一的。 这么一琢磨,就对上了。难怪空风如此模样。 突然心里好畅快! 为了我的小长落,你越是不开心,我就越开心! “来吧!拿出来真本事,让前辈我给你把把关。看看你将来去繁临洞能不能谋个好差事!” 他传递过去信息,对方眼里提起谨慎:“说好了,不能伤我太重。”语气十分令人讨厌,好像本应该让着他。 “好歹将来是同一族,我意不在你,有分寸。”公申赋云总觉得这口气有点熟? “好。”黑蛟蛇还没回应完,眸光一凌,突然腾身冲来。 公申赋云淡定轻摆龙尾,扫出一片薄雾,瞬间将黑蛟蛇拍了一个踉跄,头顶突出来的肉疙瘩,染上冻霜。 它一个机灵,暗暗赞叹。真龙果然神力比天,方才自己卯足了劲儿想要趁其不备,下手为强,却不料半分没有伤到对方,还被一招制敌,反而狼狈不已。 实力悬殊差的有点过分大! “哼。”黑蛟蛇冷冷。 出师不利,虽觉得自己不是对方对手,却不放下身段,故作姿态的酸里酸气,传递信息:“我们之间的对决,本就是不公平的。你已经成龙,而我还没有突破最后境界。你应该,礼让我几招才是。” “哟哟哟!之前的比试,哪个是公平的?抽签决定赛灵,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不公平的竞争。要打便打,说了不会伤你太狠,那便不会,叽叽歪歪做什么?”公申赋云笑言,要不是你突然想袭击我,我用得着还击这么快? “喂!又来!”狗改不了吃屎?他话音刚落,黑蛟蛇就缠上公申赋云的头,遮挡住视线口鼻,快速盘紧。同时张开利齿大口,朝着龙心处咬去! “护住心脏!”秦长落惊急,从座位上弹起,大声吼道。 公申赋云被缠绕的呼吸困难,头骨似乎都快被碾碎了,心里骂黑蛟蛇如此阴狠,喜欢突袭!他咽下一口龙血,听见秦长落的提醒,怒气微微。 还想取我性命? 如此黑心肝的蛟蛇,是跟着空风待久了,受了污浊了!? 好,就让我替繁临洞提前除了你! 龙尾卷上一道气流,快速刺进蛟蛇七寸处,龙爪握着短剑凭感觉削掉他身子生出来的半截肉疙瘩。 黑蛟蛇吃疼,身子力道骤然一松,刚咬到龙心口处,就不得不放弃。 可他并没有离开公申赋云,忍着疼,再次卷上其脖子,收紧长身。 这处可算得上公申赋云相对薄弱之地。长着一圈白色毛发,没有坚硬鳞片护着,最是容易被敌人拿捏。 既然你如此心狠手辣,也别怪我送你上路了! 公申赋云周身荡起一层冰寒,鳞片上诈起无数冰锥,穿透黑蛟蛇的鳞片,刺入皮肉。 嘶鸣震耳,黑蛟蛇瞬间遍体鳞伤,疼痛难耐,倏地松开公申赋云,全身滴滴答答掉落黑色的血液。 “我认输!赛灵场,点到为止!”黑蛟蛇嗖的飞到空风身边,扭曲身体,痛苦非常。 公申赋云刚刚激发出来的巨大气焰散发全场,他眼光凌厉,“轰隆”低吼一声:“你想置我于死地,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此对我,你去了龙族,也活不成,今天。嚣张恶劣,那我今日就替龙君,除了你这等下作的东西!” 紫色眸光射。出锐利气流,化作飞针极速刺向黑蛟蛇。那家伙惊恐,拼着力气,一边吐着黑血一边快速闪到空风身后。 如此狠毒?为了保命,用主人身体遮挡?公申赋云摆尾,及时改变了飞针方向。疾驰而过的飞针带起来的气流划伤了空风的左脸。 在场所有人惊呼起来,有人把空风围起来,紧张地问东问西。不断有人拿出来各自仙宗炼制的丹药,借机拍须溜马。 公申赋云真是纳了闷了,这空风,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还有的人指责秦长落带了个什么发疯的灵物,来这里捣乱,比试而已,怎的还起了杀心? 这话说的可真是不中听啊!公申赋云冷笑,他空风的灵物想弄死我在先,你们是选择性眼瞎?难道我只能等着被他勒死? 抱歉,那是不可能的! 他朝着推搡秦长落的一群人扫眼过去,登时气的瞪大了龙眼,龙爪空中一张,挥出强烈雾气,推开他们。瞬间飞至秦长落身后,化出遮挡屏障,护他无伤。 众人倒地“哎呦哎呦”叫唤的时候,公申赋云怒不可遏,“谁给他封的嘴?给我解了!” 秦长落唇上一方灵咒,闪着幽幽银光。不是公申赋云不会解,他是想看看,是哪个没长眼的二货,敢欺负我的人? 地上躺着揉腰的一个青衣小生,弱弱举手。 公申赋云抬爪就要打,听得那人赶忙喊了句,“我是在帮他!” 啥?差点收不住的入心之爪缩回指甲,按到那人胸口,摸了一摸,厉声,“说清楚!” “你的主人,想必是头一次参加选灵大会。你们是最后一个比试的,可曾听到过有人在灵物比试时,谁说过话?” 公申赋云与秦长落对视一眼,貌似,全场人群极其安静,除了打斗声,还真没听到谁说什么。 “继续!” “方才,若不是你主人提示你护住心脏,怕是,眼下你就…就…” “死了?”别闹!我有护心鳞!那黑傻子一口咬下去可能得把牙都奔没了! “赛灵不能说话。就是为了防止灵物的主人会偏心,帮衬。不然,这比赛就不公平了。” 那人说完,请示般的眼神示意公申赋云离开自己。 秦长落轻柔地把他抱起,左右检查,“嗯嗯嗯?”你没受伤吧,哪里疼不疼? “还不解开?”龙尾一摆,带起来的风,把刚站起来的青衣小生又呼了一个跟头。 “解!解!咱们不能动手了啊!我真的是好意,我怕他在喊一句什么,会被空风罚。” “他敢!”龙爪尖利的指甲窜出! 青衣人解封的手抖了一下:这不像灵物,像爹。 憋了半天终于能说话的秦长落一口气问了公申赋云七八句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满眼紧张。 如此关切,颇为享受~ 龙“轰隆”低笑,凑到他耳边轻语,“天地之间,你是第一个伤了我的人,也是绝对的唯一一个。其他人精妖怪的,不可能动的了我。” 秦长落被他宠溺的语气弄得莫名羞喜,唇间蜜笑。 他不懂何为情话,只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动听。 一龙一人久久对视,龙眼含情,人心含暖。 青衣人:为什么我体会到一种爱情的味道?但是这怎么可能,人和壁虎是绝对没可能的!况且,壁虎那么小,受不了人的…咳咳…吧。 还有,他们俩都是公的,不对,男的,也不对!总之,他们俩是同一个性质的! 空风那边的骚乱逐渐平静,许多修仙之人故意说着不好听的话,挤兑公申赋云下手过重,帮黑蛟蛇疗伤,渡灵气。 “诶,我就想知道,要是今天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是我,你们可会如此“打抱不平”?可否会主动殷勤为我疗伤?”公申赋云嘲讽至极。 一阵沉默,众人互相看了看,有人硬着头皮说道:“你莫要吃酸醋,你也得有那么大的脸,能让空风道长看得上!一只壁虎,还拿自己跟蛟龙比!” 蛟龙?就那黑条条,四不像?被我割去半块肉疙瘩,扎了一身窟窿,浑身灵气都泄了一多半了!还妄想成蛟龙??蛟的这个形态,他还能维持,你们可知道他是挺着多大的元气呢? 呵呵呵! 公申赋云懒得与他们计较,目光移向空风。 那人脸上伤口已经被修复,很明显的虚情假意的安抚了几下黑蛟蛇,冲着自己点头微笑。 来了来了!鱼儿上钩了! 龙爪握了握,有点兴奋! “长落,看我怎么折腾他!” 秦长落看着手上尾戒,迟缓点头,眉头轻皱。 第34章 是哥哥鸭 忽然腿上一软,秦长落倒了下去。 公申赋云一瞬间差点化作人形,要去扶他。可他不能公然在人族面前现身,哪怕别人都认为自己是壁虎。可只要是灵物有形身,就会被认定是妖怪! 青衣男子手疾眼快,将秦长落拉住,慢慢拖着他坐在地上,“你怎么了?我那咒术也不伤身啊,你为何突然脸色极差,有气无力的?” 龙血功效过了,不能再玩了,得带他去看大夫。公申赋云冲着快步走来的空风摆尾拦住,传递信息,“三日后,来知无观,我跟你走。” 空风眸光一闪,一丝兴奋极速生出又极速消失。微微侧头看了看被众人渡灵修复的黑蛟蛇,面色沉的厉害。 公申赋云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气氛很微妙。 “明日可方便?”空风淡淡挂笑,极好地掩藏心急之色。 秦长落依靠着青衣人费力站起,“好。” 来了,不把事情说清楚,那就别想走了。他心里如是说,虽然只喊了知无观老道长一两句“师父”,可他也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师父愿意收留自己,就是最大的恩惠。他猜测,自己命格的改变,是因为遇到了公申赋云。龙血,让他手掌生出第三横纹,所以,道观里的人全部死亡,也许真的不是自己克死的。那么,他就有必要,为逝者复仇。 自身能力不允许,可他有龙。这两日短暂接触,他感受到公申赋云对自己的关怀备至,他知道,恩人一定会帮自己。 “带上他。”秦长落低声,身体气力不足,却字字咬的清晰。 他是谁,三人心知肚明。 空风对着周围修仙之人摆摆手,众人退远。他靠近秦长落接手扶住,青衣人也识趣地小步跑开了。 气氛紧张,公申赋云心间一顿,这老家伙难道想要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灭口? 轻一偷听到他暗暗养了杀手之事,空风应该不知道。秦长落涉世未深,不懂隐藏,直接质问他为何杀人。只要是个不傻的,都能知道怎么回事。 他急着明天就去知无观,应该是也是想要把轻一顺便解决了。 公申赋云不能如此光明正大化作人身,却又担心秦长落遭遇毒手,猛的甩出一道雾气挥至空风门面。 眨眼间,空风伸腿绊了秦长落一下,那人失重,后仰。还未来得及惊慌,被空风拦腰接住。他这一绊一低身,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雾气。 他后退撑力,稳步稳声,“我不会伤他。而你们想见的他,我不保证能不能去。” 哼,还挺够义气,护着自己养的杀手。 公申赋云不敢掉以轻心,紧紧盯着空风动作。 “你,是龙。”空风似是若无其事地极轻一句,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僵静。 秦长落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空风。公申赋云看着小可怜在他怀里气若游丝,一边心疼一边埋怨:“落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快就用眼神告诉他,他是对的?” 纯粹纯净到了一定境界,真是会让人觉得,有点傻啊… 他本想装傻糊弄过去,龙族规定,不能随意暴露身份。他告诉秦长落,是觉得,两人在一起,就要坦诚相待。 可空风是如何知道自己是龙的?人族虽然信奉神灵,可真能见过的有几个? 他如此气定神闲,相当有把握的模样,令人有几分寒意。 蹊跷。 “明日详谈。”空风不需要等到确切答案,他已经十分笃定。眼睛里的光,熊熊燃烧。 他手指摇晃,一颗丹药出现,“先吃下,快去带他看大夫。” 丹药有问题的余音出现在耳边,轻一的话,比较可以信任! 龙尾击碎丹药,灵力吸过来青衣人,“背着他,去最近的医馆!” 口气不容违背。 空风松开手,把人交出去。目的达到,也没什么在想问的了。做了个道士礼,微笑离去。 这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可藏着什么,连公申赋云这个活了万年的龙,都猜不透。有些可怖。 青衣人背好秦长落,苦瓜脸,“我不是这里人啊。我赶了三天路,来这里参加选灵大会的,我不知道医馆在哪里。你是他的灵物,随便渡给他一些灵气就是了,喝药,效果很慢的。” “治标不治本。” “啊?” “别啊了,背着他赶紧出去找医馆,找到了。我渡给你一些灵气作为报答。咦,你的灵物呢?” 公申赋云注意到,他身边没有任何飞禽走兽。 “呜呜呜…” “哭什么?” 青衣人从怀里掏出一颗拇指大的蛋,“我灵物是一只可爱的小鹦鹉,被打的太狠,伤了元气,变回初始状态了。呜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一会我把它给你变回来,保证更厉害,快去找医馆。” 秦长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怕是体力受不住了。 青衣人一脸开心,“好好好!” 选灵大会头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比赛未出结果。年年夺得头名的黑蛟蛇,今年惨败,遍体鳞伤,真是不光彩。可空风,却丝毫没有不悦,眼睛直勾勾盯着公申赋云的长影,似笑非笑,捏了捏拳头。 医馆内,公申赋云兑现承诺后,打发走了青衣人。趁无人注意,溜出去,变作人身,折返回来。 大夫诊脉后,问秦长落“怎么方才送你来的人走了?” 公申赋云掏出一颗夜明珠,晃了大夫眼。 “诊金,不够还有,”又拿出一颗,晃了医馆内所有人的眼,“开管用的,快速的方子。” 这手笔,大方啊! 大夫本意是想跟送他来的青衣人,说说病情,还真没有催着先给钱的意思。不过这两颗圆润盈白的夜明珠,给谁看了不心动啊!有人穷极一生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钱啊! 他尽量端着情绪,不要太兴奋,要保持医者仁心的稳重,“您是他的?” 秦长落疲累地半睁着眼,看着考虑的公申赋云,他想知道,恩人把自己当做什么。 他有些私心,依仗着这两天恩人对自己的好,想要贪心,听他说一句,我们是朋友。 公申赋云看着脸色苍白,透着柔弱之美的人,琢磨:总不能告诉人族,他是我看上的人,将来会是我内人,那样会被鄙夷的。 可也绝对不会说,秦长落是自己的下人,他才不想秦长落做卑微的事。这个人,目前为止,他是想要好好呵护的。 说是朋友也不妥,虽然自己一开始接近他,是用这个理由,可毕竟两人做了那档子事,有实质名份了。朋友二字,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还真是难到龙了。 大夫见他发呆,以为对方没听清自己说什么,便自己打圆场,“你是这位病人的哥哥,是吧。” 秦长落和公申赋云同时看着大夫,大夫马上改口,“哦…你是病人的弟弟?”看面相,明显诊脉的这位,年纪小一些才是… “呵呵呵呵…”一阵傻乐。 秦长落和大夫一起看向公申赋云。 一脸春心荡漾,扭捏羞色的表情是什么情况? 哥哥这个称呼,他在人族听得最是多。每个他想要共伴一生的娇女子,相处的时候,她们都是喊他“哥哥”。 “云哥哥。” “赋云哥哥。” “好哥哥。” “情哥哥。” 各种“哥哥”叫的他已经完全忽略了,这本应该是个情人之间最正常的称呼。 况且,人族男女之间,许多成亲后的夫妻,依然保持这个称呼。 他觉得,没有比“哥哥”更适合他们之间的定位了! 按压住小兴奋,和渐渐萌发的情期不可控,他咧着嘴大声回答,“对!我是他的好哥哥!” 秦长落细长眉眼里,星火点点,恩人把我当弟弟…是真的,还是…还是为了搪塞大夫? “哥…”他不管,从小就渴望极了有一份亲情的人,不管恩人是怎么想的,先占了口舌的痛快,哪怕过一会儿,自己会失望。 “是哥哥。”公申赋云很是认真的纠正。 秦长落撑着诊台,缓慢起身,怔了许久,他没想到,恩人真的,愿意认自己当弟弟。 对方神色里透出来的真诚,投过来的温暖,洇湿了秦长落的眼。情绪一点一点猛烈,如浓厚的乌云,迅速铺开。他觉得自己快要开心到无法思考了。刚想开口,就觉得头晕目眩,一头栽倒。 周围低低惊呼,他撞进结实的胸膛。公申赋云稳稳地接住了他。 大夫赶紧在他鼻下点了一滴什么,清爽透心的味道让秦长落情绪平稳了一点。 大夫抓着他的手腕,有些不解,“怎么这么激动?” “你弟弟啊,”他对着公申赋云说,“血亏的很厉害,气也亏。他是不是小时候经常生病?还…还挑食挑的厉害?” 看二人衣着,那绝对的有钱人,若不是娇生惯养挑食,他弟弟怎么会如此虚弱。 “挑食?”公申赋云怜惜地无奈地笑了下,“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至于他病不病,我还真不知道…” 他之前查探秦长落回忆,是大致快速的略过那二十年,很多东西,是不清晰的。 第35章 我在别怕 大夫看了他一眼,问,“表兄?堂兄?常年不见?” “可不是,这几天才见到他。”公申赋云回,心里念着,我想早几年认识他也没机会,我睡觉之前,他还没出生。 大夫疑惑,“他在家中不受宠?不是嫡出吧,不然怎么会连口吃的都吃不上?庶出,就是可怜哟!诶,他娘,不会是什么妓子戏子之类的,再不然,是府中卑贱的丫鬟,所以他才这般不受待见。被虐待,身体营养供给不足,是不是也经常挨打挨骂啊!我瞧着他皮肉里,有很多损伤,但奇怪的是,他皮肤表面,毫无疤痕,这不符合常理啊。” “猜完了?”龙冷声。 “啊…看公子意思,我全猜错了?”大夫瞧着哥哥突然黑脸,仍不觉失言。 “茶馆里的故事,是不是都是你们这样好打听事的人,提供过去的?”公申赋云催促,“开你的药,别的无可奉告!” “是是是,是我多嘴多嘴了。”大夫终于回味了,尴尬转身,配药,不在多言。 秦长落迷糊着脑袋,蹭了蹭抱着自己的人,发出好奇,“我身上很多疤痕,突然消失了,是因为你的血吗?” 公申赋云摇头,“应该是第一次救你时,帮你疗伤,新伤太多,太密集,你全身都是血,我也未曾见到你有旧疤,许是一并修复,都给修复好了。” 说完,他自责,“怪我粗心,没有仔细检查你有深至皮肉的旧伤。平时,会疼吗?” “许是疼习惯了吧,也不觉得有什么。”秦长落吃力的笑,被人关心,太幸福。 “都是你爷爷打的?” “更多的,是野兽造成的。不跟他们搏命,就说不定,谁是谁的一顿饭了。”他笑的有些酸涩,“有时候,就算我赢了,骨头断了,也不敢歇一歇,怕会引来别的野兽,跟我争抢。” 公申赋云皱眉,心里柔软处有点疼。这种不经过考虑就生出的情绪,几万年,他不曾对任何一个人有过。 “我除了经常没东西吃,经常受伤,但我没有病过。被大雪埋了都没有生病,只是肉都冻烂了,疼的要命。” “如此艰辛,为何没有产生过…” “死的念头吗?”秦长落红了眼,“因为我每天都在祈愿,会遇到一个对我好的人,一辈子,能让我尝到一天,一个时辰的好,我就愿意松下这口气,去死的。” 公申赋云晃了晃他,“别胡说!不许死!那我以后不对你好了…” “尝到了,就贪心了。”他怎么还舍得去死。 纯情又病弱的目光,不经意流露出饱经风雪的沉疴,惹人心间悸动怜悯。 龙被他这模样惹得出现一丝异样,情期分泌出来的情素,又多了几分。 果然,自己对他,先是情感到位,情期之不可控才…… 但绝对不能再折腾秦长落了。 他也很庆幸,自己此时可以忍得住。 “大夫,你给我也来点药。”公申赋云夹了夹腿。 正在忙碌的大夫眼也不抬,“我方才瞧着公子面色红润,眉眼清明,唇色康健,呼吸匀称,说话底气十足,没病。是要开些温补的方子,作为调养,还是想开些降火的方子,去去年轻的冲动?” 大夫瞧着他的细微动作,心里明白。 我发情你也看得出来??这大夫除了话有点多,看病的本事还真不赖。他如是想。 “咳…后,后者。” 年轻的冲动是什么?秦长落疑惑。 “好嘞,公子是个君子,平时不去青楼娼馆吧?洁身自好,实属难得。吃点药克制自己,不乱心,不乱身!不错不错。” 他吩咐一旁帮忙的学徒,去拿该拿的药。一个稚嫩的小生,麻利的递给公申赋云两瓶红釉小瓶。 “冲动了,就吃一颗,冲的狠了,就两颗。” 大夫笑眯眯地交代。 “好,谢了!”这下不用折腾我的小长落了。他暗喜。 是夜。 公申赋云不想折腾小病号飞回道观,在医馆隔壁要了间豪华客房。一房两间的单独小阁楼,推窗见月,清风徐来。 秦长落躺在床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华丽房间,若置身梦幻。摸着身上盖的被子,光滑柔软,比草垫子舒服一百倍。 做梦都没梦到过的遮风挡雨房屋和温暖的大床软被。 “这要是我的家多好。”他呐呐呓语。 “放心,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定会让你如愿!公申赋云回去接受鞭刑时,就有了想法,明天,就实施了它。 “恩人,别吹灯!”紧张惧怕。 公申赋云刚熄灭的烛火又瞬间点亮,“你为何怕黑?” “应该是,是怕狼。” “你一个能跟各种野兽搏命的人,会怕狼?” “白天的不怕…” “?”晚上的狼有什么不一样吗? 秦长落蜷起,摸着小腿曾经被咬伤的地方,“十三岁那年,寒冬。睡梦中,被突然袭击,那头狼如果不是已经被打了个半死,我可能会被它咬死。疼我不怕,可是,可是那个晚上,一睁开眼就看到猩红恶狠的一双眼睛…” 公申赋云坐到床边,顺了顺他的头发,真是心疼。 “如果当时,哪怕是爷爷的尸体在我身边,能让我抱一下,也许,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来,”公申赋云把人揉进自己怀里,挥袖熄灭所有烛火。 秦长落明显浑身一僵,呼吸慢了下去。 “有我抱着你呢,还怕?” “你今晚和我睡好不好?你别走…”秦长落祈求。 某条龙巴不得。 这主动勾。引自己上床,很难不引发想入非非而导致情素激增! 公申赋云觉得自己某两处开始膨胀。 不行不行,要克制!掏出来小红瓶,吃了一颗药。 拍着秦长落的背,说:“我以后,天天陪你睡。”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不仅要睡,还要运动。 “把灯点亮可以吗?” 公申赋云有些失落,我还不足够让你信任,或者说完全依靠吧,暗夜里这样拥着,你还是会怕。 他简单的回想了自己与他这几天的交集,清浅的很,除了糊弄着他做了那档子事,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支撑起情这个东西。 那自然,他不会这么快与自己建立信任。 情魂竹传递过来的东西,秦长落此时的情感,偏重于想要摆脱孤单,依赖自己。 但是自己好像,对这个人族,兴趣愈发增大。他承认,有一部分,是流连与他云雨的感受。 一想到这个,他身体又有了冲动,心脏灼热。扬起手,挑出一道雾气,房间里又恢复了灯火通明。 秦长落慢慢离开他的怀。公申赋云眼底浮起一层低落。果然,有了烛火,你不怕了,就不需要我了。 他不喜欢这样只有对方无助无措,不得不的时候,才觉得需要自己。这样的依赖,更像是交易。他想让这个人,喜欢自己,就像,自己现在有些喜欢他一般。 他期待,两情相悦。他也想知道,被人心悦,是什么感觉。龙族的冰冷,为了后代而欢爱的生活,他一点也不想要。 而秦长落的心里,也的确是在跟他做交易。池中的任由侵略,一方面是他不懂人事,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只要听话,就不会被丢下。 对方是人还是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能陪在身边,不论什么形式。 门外响起一句:“公子,您吩咐的药熬好了。” “等我,我去给你端药。” 公申赋云起身,某处摩擦间,他觉得自己情。欲猛然增起。 什么情况?情期真的好难控制,不行,得在吃一颗药!不,两颗! 麻利吃药。开门,拦着要进来的客栈伙计,塞给他一颗夜明珠,没有让人进来。 他不想秦长落接触太多的人,尤其是男人。骨子里的独占情绪作祟。还有,他不想秦长落会知道,男子与男子之间不应该发生那种事。在人族,会被唾骂。 最好,他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男子和男子不被认可。 秦长落见他端回来药,就一直站在床边发呆,拽了拽他的衣袖,“恩人有心事?” “叫我什么?”公申赋云回神,不知怎的,他会忧心,这个还未动情之深的人族,某一天会离开自己。而且还是会带着恨意离开。 “你真的,愿意做我哥哥?”秦长落鼻尖一酸。 “但是你记住,我是哥哥,你不是弟弟。” “那我是什么?”还是做下人吗?那我也愿意。 “是…我要护着的人,”他笑,如沐春风般,“喝药。” 药入口,秦长落“噗”的一下,吐了出来,“苦…” 公申赋云往他嘴里塞了一片蜜饯,手指划过软唇,触感刺激,血流涌上脑门,极度的欲。望在身体里干柴烈火。他下意识地凑上去,把秦长落刚没入口中的蜜饯,卷到了自己口中。甜丝丝里夹着中药的酸苦,不仅没有击退心中激流,反而更是欲罢不能。 秦长落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呆滞了一下。对方吸走了所有苦味,显得他口中津液甘甜美味。阵阵痒麻从舌尖流窜周身,他忍不住轻轻颤了一颤。手中半碗药汤撒在了公申赋云后颈,顺流直下。 还略有些温烫的药在皮肤上炸开了他极强烈的情。欲。 顾不得那么多了! “长落…” 第36章 没控制住 “叫声哥哥给我听…”公申赋云已经头昏脑涨,只有情期迸发后的迷离。 彼此微微不均匀的喘气声音里,秦长落失血过多发白的唇,此时粉红莹润,开合之间,“哥哥”二字,如一杯烈酒醇香,灌醉了公申赋云仅存的半分理智。 像是渴极了的雄狮,瞄准了对方的血液脉流,一口咬住,凶猛至极!可落齿却只是轻轻厮磨。秦长落有些吓到,轻微疼痛传来,夹杂着令人无法言喻的云端美妙迅速传递,他咬住自己的手背,无法控制地闷哼一声。 此一声更加刺激实施侵略的人,这样的软调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完美的诠释了自己的能力。对方躯体上表现出来的享受和配合,满足了公申赋云独占的心理,达到了了自己可以让对方感受到该有的情绪的兴奋。 而他却希望这样的感觉,再浓厚一些。 “喊哥哥,要一直喊我…” 他松开致命诱。惑着自己的人,一边亲昵描摹他的下巴和唇峰,一边温柔命令。 秦长落犹如被牢牢捕捉不能脱身的兔子,顺从既是为了可以抓住眼前人,也是情不自禁产生出来的迷恋。 “哥哥…赋云哥哥…” 呵气中,淡淡中药香。对方已然被一个稍烈的亲吮就弄得有些虚累,他这身子,不能欺负了! 公申赋云掐掐自己人中,努力冷静:“秦长落你为什么这么听话,你就不能卯足了力气踹我两脚!我许是,许是就消下去了!” 疼了不就能转移注意力了。 他对自己的命令额外听话,让公申赋云,有些心里不舒服。他今天在赛灵大会,看到了秦长落骨子里可是藏着一头小豹子的! 但是他的烈性,只对猛兽发酵。 公申赋云十分清晰的感知到,经过第一次池中这事,秦长落认定,只要自己要了他,就不会被抛弃。 这样的迎合,并没有欢愉感。 体验极差! 秦长落拽了拽衣衫,遮盖住身子,看了看被丢在地上的红瓶子,小声问道:“年轻人的冲动,就是刚才你我那样吗?” 他的聪明,让公申赋云心里顿了一下。他的意会领悟能力,很强。只不过是从未与人打过交道,没有沟通交流的技巧。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他并未回答,那问题也无需回答。方才两人蜻蜓点水般的交缠,秦长落的那里是有反应的,自然知道自己在克制什么。 若是说第一次是公申赋云一个人的情期沉沦,那么在酒楼和这里,他得到了秦长落身体本能上的回应。这回应还无关于情,无关于心。 他有些莫名生气,他不想两个人之间的事,全部都是因为冲动,因为欲。望发。泄!这跟两条龙在一起有什么分别? 人间有情,他想体会! “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毫无条件答应你。” 可龙并不想这样。 公申赋云身体燥热的不行,一股一股涌上的情素想让他马上把软塌塌靠在床边的人榨干! “对,你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不论发生什么!不论你知道了什么!你不许和我以外的人,或者龙,做我们刚才做的事!而且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一个人,我们之间的这种事!” 有些低低的咆哮,他不开心,加上压不住的情。欲让他难耐,急躁,霸道。 怎么两颗抑制的药吃下,却越来越想要! 秦长落看着他难受的模样,垂眸考虑一下,他猜测,“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应该?是不是男女之间才…” “不是!”公申赋云略暴躁的打断他,再次将人困住,凶狠地吻着。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行为以及言行,对秦长落不公平的,自己没有权利禁锢一个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上的人。他现在不过是兽。性大发,处于动物本能的占有欲袜催使自己,无法克制! 我真的是把他当做情期不可控的发泄对象吗? 人族的药,竟然对我毫无效用!昨天尚能保持理智,今天…难道随着情期天数增加,情素累积,我便会越来越疯狂? 那不行!秦长落会承受不住的!怪不得叔父会那样说! 可恶! 脑袋里想写不可以,可行动却愈加不可控。 秦长落的喉被他含住,导致吞咽困难,不断拱起膝盖轻微抗议。他的手抓上公申赋云的臂膀,赫然觉得光滑坚硬,一片一片交叠。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公申赋云肩膀处琥珀色的鳞片生出五六片,在烛火下,流光溢彩。 “嗯…”一阵钻心疼痛贯穿全身,腰身一抬,他抓住了公申赋云两边鳞片借力坐起。耳边模糊不清的“对不起,我也不想,对不起,你忍一忍…” “哥哥…我,我好累…有些恶心…”而且好疼…一下又一下的撞击,让他脑浆浑浊,双眼蒙星。 血亏的症状。头晕恶心,周身无力,害冷,想睡。 这般虚弱,怎受得住一条精力旺盛的龙摧残? 他不太清醒之下,似乎看到了一条快速摆动的流光龙尾,带起来阵阵凉风。 公申赋云忽略那近似于祈求的声音,他觉得自己今天异常兴奋,对身下人的万般病态毫无怜香惜玉的念头,他只想疯狂的要了他! 隔壁医馆准备打烊,盘点药物,清算账目的时候,大夫念叨不对。唤来学徒,问他,今日不是卖了两瓶克制冲动的药?那为何,此药一瓶没少,反而增加冲动的药少了两瓶? 学徒盯着两种药瓶子一拍脑袋,“我给拿错了!” 大夫:“……明日暂且闭馆一日!” 学徒:“为什么?” 大夫:“买药的公子衣着贵气,出手阔绰,保不准是谁家大户公子!万一吃了咱们的药,做了些冲动之事,宠了哪位妓子戏子小丫鬟的,败坏了自己名誉,他一定大发雷霆!那咱们医馆怕是会被拆咯!咱俩,保命要紧!” 学徒咋舌,快速点头。 客栈里,烛火摇曳,地上染了中药的衣衫凌乱,呻。吟与汗水交织。嗓音沙哑的“哥哥”断断续续的从秦长落口中飘落,水渍回荡,暧昧中强势的气场,并不算和谐。 他人,很不舒适。 而龙,极其享受。 一夜无休,筋疲力竭。 公申赋云懊恼的撑在窗边,看着毫无血色昏睡的秦长落,骂自己混蛋! 明明是想让他好好休息,喝药养身体的。结果… 今天空风会去知无观,可秦长落目前的状况,可能会睡很长一段时间。把他自己扔在客栈,自己化成龙的模样去收拾空风? 不行,他的状况,身边必须有人照顾。交给客栈的人,不是不可以,只要有钱给足,他们一定会仔细周全。 但是,公申赋云担心,客栈伙计们看到他一身红痕,马上就能明了。如若他们嘲笑或者讽刺几句,哪怕是指桑骂槐,他都相信秦长落绝对可以知道,他们之间的行举,是不被认可,是不能发生的。 不能让他知道! 天边一缕薄云,透出粉色霞光,即将跳出来的光线,挣扎着。 那便,失信于空风吧!跟这种恶毒之人,也无需讲什么信用。 以后有大把时间,替秦长落出气。只是轻一,空风今天去了知无观,若是取了你的性命,也只能是你命该如此,不是我不去救你。 公申赋云作为龙族,自然见惯了龙族冷情行举,人族,谁死了谁活了,跟他无关。 他是生在化龙池,聚在情根里的龙,能把他情根牵动出来的,唯有秦长落,这种感觉很奇妙。 对他的心疼是无处不在的。公申赋云相当后悔昨夜的冲动,把剩余的一瓶药扔下窗,又感叹了一遍人族的药对自己无效。 凝神感知来自四面八方的气息,分辨哪个方位的精怪多一些,修炼年头长一点的。他决定,去杀一只千年老妖怪,取了内丹给秦长落吃了。这比喝那黑乎乎的中药来的快速有效! 只不过,如今龙族除了人族以外,统治所有生灵,不管修炼多久的精怪,都安分守己,没几个作恶多端的。无端杀了谁,也不行啊! 上次那个蟒精袭击在先,杀了他理所应当。但若是主动杀害他们,回头又要受罚了! 想到这,公申赋云看了看西边繁临洞方向。我上次池中喂他喝血的应劫语一直没出?昨天酒楼喂他吃的血,也没有出应劫语? 不对啊,陌离前辈他… 睡梦中的秦长落一阵低低的咳嗽,公申赋云赶紧关了窗。 已然初秋,晨风微凉。 看着床边露出的手,小尾戒处,一圈红褐色,小指微微肿起,皮肤撑得发涨发亮。 公申赋云气自己怎么忘了,有一缕神识在戒指里,昨夜自己疯狂的时候,它也在涛汹涌啊! 收回神识,将他手指消肿。封锁了门窗,交代客栈老板,自己不回来,谁也不可以进秦长落的房间。 客栈老板好心多问了一句,要是公子回来的晚,那午饭送不送? 自然是被拒绝,秦长落这一觉,自己不回来,怕是醒不来,神力控他,不可醒。 而且,他还给秦长落布了一个梦。一个他以前祈愿中所有的事情。 长龙云端极速飞行,朝着妖气深重的一座老林子飞去。随便揪出来一只小树妖,端着架子,故作深沉,“最近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妖精,不安分?” 树妖见到真龙,兴奋又惧怕,有些呆滞,缩着肩膀摇头,落了一片黄叶在地,还有,两只毛毛虫。 公申赋云皱眉,嫌弃的把它一扔,“有没有什么犯了大罪,关押起来的妖精?” 树妖点头,又晃出去两只蜜蜂。 公申赋云:……身上东西还不少。 “带我去见你们妖王。对了,你们妖王是什么?” “蚂蚁。” “啥?” “蚂蚁…”树妖浑身一个颤,又重复了一遍。 第37章 庆幸遇你 “妖界没人了吗?那么多豺狼虎豹,狐狸黄鼠狼的,怎么就让一只蚂蚁做了妖王?他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公申赋云有些好奇,“前边带路,去见妖王。” “是是,”树妖摊手,“过人之处是相当过人,无妖能及!” “说来听听?”他来了兴致。 “特别能生!” “……” “一胎少则一千五百子,多则五千子。” “……”的确无人能及…… “不奉他为妖王,我们就都得被他的子孙啃食,寸草不剩啊!其他的兽类妖怪,连骨头都不吐。” “听这意思,你们都是不得不听他的咯!” “也并不是,妖王还是挺和善的,而且管理有序。” 公申赋云不想深入了解妖界什么情况,听树妖口气,这里一切太平。 “一般犯了大错的妖,会处死吗?” “会,处死后,魂魄就归冥界管了。” 那个他也不管,他只想要妖丹。 “今天有没有被处死的妖?” 树妖看着他没有马上回答,琢磨着,龙族来人,还不是想处死哪个不顺眼就处死哪个?对方言下之意,今天妖界必须死一个才行。 他不敢问妖界最近出了什么事,惹了龙族派人来“指点”,这种上头来的人,好吃好喝听话执行命令送走了就是了! 神例行公事,妖积极配合,就对了。 他睁眼说瞎话,“刚巧,有一不长眼的小妖犯了事,待会就处死了。”待会赶紧禀报妖王,随便找个倒霉的吧。 “小妖?修炼了几百年?” “……”对不起了,待会不知道被妖王拉着送死的哪位小妖!下辈子有缘,再回来妖界吧,“三百年!”他咬牙胡说。 “不行,最起码得有个三千年的!” “啊?”树妖咽了咽口水,一身树叶耷拉下来。趁公申赋云不注意,慢慢后退。自己就是三千年老妖,他可不想做冤大头去枉死! “你跑什么?”公申赋云龙尾把他卷回来,又问,“处死的妖,内丹如何处理的?” 树妖委屈,战战兢兢答:“被妖王收存起来了。那东西珍贵,治病疗伤尤为管用,可起死回生,可美容养颜,还可增加妖的修为和寿命。” 是的没错,我统统知道,而且见效奇快!公申赋云眼里挂笑,祛除妖性,对人也是同样功效的。 他突然改了注意,既然有妖丹存储,那就不用现杀现取了。 待会跟妖王多要点年头久的内丹,拿回去给我的小长落好生补补。 “妖王住哪?”眼前一片丛林,没有尽头,公申赋云有些不耐烦。 “这里。”树妖指着两步远的一个石墩处。 公申赋云走过去,蹲下身,扶着石墩,看着忙碌的黑蚂蚁搬运各种昆虫尸体,有条不紊地钻进了一个小洞里。 他抬眼,一脸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树妖认真,“我们妖王,真的在里面!他说,地下,住着暖和,还安全。” 说着,树妖开始变小,变成一小小枝叶,如蚂蚁一般大小。公申赋云无奈,也化作小小小龙,四爪着地。 这么小,半点威风都没有啦! 此时听得一声大喊,“兄弟们!有一条颜色奇特的蚯蚓!咱们快弄死他!” “……”合着蚂蚁眼神还不如人族呢是吧!公申赋云翻白眼。 树妖赶紧踹开扑过来的蚂蚁,大声呵斥,“这乃神龙!快去通禀妖王,有贵客到!” 所有蚂蚁愣了一下,扔了手里食物,都冲进了洞中,齐齐去通禀了。 公申赋云随着树妖在蜿蜒潮湿的洞里爬行,绕的头晕眼花,终于见到妖王的时候,他龙爪点地,问:“知无观的密室不会是你给建造的吧,没人带着,谁找得到路!” “知无观?”妖王一身黑衣,两道眉毛飞起,颇有王者风范,就是一对眼睛,小的有些过分。 很原始,一看就知道是只蚂蚁。 妖王一见神龙,毕恭毕敬的行礼迎上,听得知无观三个字,小眼睁了睁,“有点印象。” “不会吧,还真是你给他们建造的密室?” “啊不不不,妖界有规定,不能随意与人族接触。我曾经与冥王叙旧的时候,听他提起过知无观,那里有个人,似乎跟龙族有关。” “你们消息这么灵通的?”我想要跟秦长落做个伴的事,传遍妖冥界了? 公申赋云觉得他们好八卦! 妖王引着公申赋云坐到一方桌前,吩咐姿色颇好的蚂蚁女妖们,端茶送酒,“神龙不要误会,主要是,知无观里的那个人情况有些特殊,几百年来,冥王不太敢动他。” 嗯?几百年来,不是我和长落的事。真是巧了,这知无观究竟是什么灵气斐然的道观,竟然还有人跟我们龙族有渊源?可繁临洞里,并没听到过什么消息。难道是因为自己经年待在人族,疏漏了什么? 他来了兴致,问道:“是哪个道长救了受伤的龙族?被龙族报恩了吗?冥王为何不敢动他?” “具体细节小王不知,只是听冥王提起过,这事,似乎让他挺头疼的。” 妖王一脸诚挚,看样子的确不知。本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反正自己是要带着秦长落去冥界寻他爷爷的,到时候若是想起来这事,顺便问问。再不济还能问问叔父。 “那行吧,你去给我拿几颗三千年以上的内丹,”公申赋云取下龙鳞两片,随意丢在方桌上,“跟你换。” 周围女妖发出一阵低呼,眼睛看着半透明的琥珀龙鳞激动不已。 妖王虽也有些兴奋,不过控制地很好,赶紧行礼感谢神龙恩泽,传人去拿妖丹。 公申赋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龙鳞为什么可以跟任何妖精交换任何东西。他这几万年虽然不怎么和主动妖打交道,但他常年待在人族,哪有不见面的道理。 以前他遇到过受重伤的妖,问自己求了一片龙鳞,说一定会报答自己。他琢磨着,这妖,马上就咽气了,可怜兮兮的,就给了他一片龙鳞。权当做是他临死前的一个安慰。 要知道,有很多物种不论怎么修炼,都达不到龙的境界,只能做一辈子大妖。所以很多妖羡慕蛇、蛟还有鲤鱼,最起码这三种动物,有机会化龙,成神。 他以为那妖羡慕龙族,临死之前抱着龙鳞,会心里舒服些。 可后来,没想到,那妖某一天找到他,来报恩了。公申赋云看着他惊叹不已,当时那妖可是内丹都被击碎了!还能活下来!生命力顽强! 殊不知,那妖新结出来的内丹就是被妖化过的龙鳞。 他自己身上多珍贵的东西,浑然不觉,只当是早晚都要脱落换新的,没什么了不起。 美滋滋地拿着五六个千年妖丹,返回客栈。 妖王热情的将神龙送出妖界,手里握着龙鳞眉开眼笑。 树妖纳闷,问:“神龙真大方,两片龙鳞,换咱们妖界六个不及他自身鳞片功效万分之一的妖丹做什么?” 妖王摇头,“不知道,神龙自有原因吧。” 树妖摸摸都是树叶的下巴,若有所思,“我知道了,神龙们日子过得太闲适了,神族宝贝稀罕够了,拿点妖丹玩玩,新鲜几天吧。” “嗯…”妖王也琢磨琢磨,“也有可能是这几千年,神妖冥界,太平的很,没什么恶要除。方才那位神龙许是想要练练手,拿回去几个妖丹,除妖气玩。” 两人对视,纷纷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那龙,闲的无聊,来找乐子的。 但事实上,龙有点憨啊。 客栈里,依然熟睡的秦长落脸上浅浅笑意,看来美梦让他很是愉快。不过他身上如同泡过水一般,衣服头发湿漉漉的。 公申赋云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凉湿滑,被褥也潮湿的可以挤出水了。 “没有发热,怎么出这么多汗?” 身子虚弱,冷汗爆出,浑身冰凉,若不是梦里舒适,这人,八成会难受的紧。 不懂病理,公申赋云也知道,他这是体弱的太严重了,人族自己生成血液的速度,可谓是慢极了。等他自己把血气养回来,太折磨了。 六颗妖丹融入秦长落体内,那人悠悠醒来。 睁开眼,看到关切自己的公申赋云,很是自然的喊了句:“赋云哥哥…” 在梦里,公申赋云伴着他,做了他许多想做的事,想吃的东西,还见到了和蔼可亲的爷爷。两人在一个云梦幻美的仙境里,相濡以沫,春水共度,直到老去。 梦里的一辈子,真实到他有些恍惚。梦里的“赋云哥哥”叫了一辈子,醒来,已然习惯了这种称呼。 眼前人的黑发,让他逐渐明白,所有的一切美好温馨,是一场梦。 他逐渐渗出一丝不舍失落,原来都是假的,又不太甘心地喊了句,“恩人……”他很奢望,梦会成真。他对公申赋云的想要抓紧,想要一个低贱身份的留下里似乎又多了一些什么。 公申赋云凑上去咬了他一口,“错了!怎么好好的哥哥喊着,又变成了恩人?以后错一次,咬你一次!” 耳尖染红,秦长落捏着被咬疼的下唇,心有些乱,也有些甜。这与梦里的情境十分吻合,梦里的他们,身份是对等的。虽然在梦里,秦长落花了很多年才转变过来自己的心理想法,可以不把自己放在尘埃之下,能与公申赋云心之相交。 可醒过来后,他这种自己就该给他当下人,回报他救命之恩的心理,陡然加剧,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梦只是个梦,做不得真的。 面对与梦里一样宠溺的眼神,和咬唇惩罚,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公申赋云大致能感知他的犹疑,笑,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梦里的一切,就是我想要跟你做的一切。这是我的想法,那是我的神识与你共度的一生。很庆幸,我还能与你再共度这一生。” 很庆幸,茫茫人海里,万年轮回里,我会遇到你。 第38章 共赴云雨 秦长落明眸透彻,看着眉目如画的公申赋云,他明白了,这龙,是真的宠自己。 他努力平衡着心中的身份地位。 却熬不过多年恶劣环境培养出来的自卑。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龙,常人触及不到。自己不仅仅触及了,还被关怀备至的疼爱了。手指抠紧床沿,他有些不可置信,他有些异常的欣喜。 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酸溜溜问道:“有多少人,被你如此对待过?喜欢过?” 喜欢这个词,在梦里,公申赋云反复说出的话。开始他并不懂,对方口中的喜欢指的是伴侣之间。但饶是在无知,两人交缠一起做的事,也会让他明白,这种喜欢,不同于他只知道的亲情。 感受到秦长落微微醋意,龙突然的开心。 这人,对自己动情了吗? 不枉费自己留下神识与他缠绵虚幻的一生。耗费些灵力精气,都觉得太值了。 他就是要秦长落与自己情投意合。 一直追求的情,他切切实实的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了。 不同于之前围在自己身边的贪心女子们,虚情假意,一个夸张的笑都瞧得出来,她们皆有利可图。 他嫌弃,也无奈。 他在人族千百年,也懂了什么叫一颗真心难遇。 不过,此时他觉得,他遇到了。 但同时,他也审问自己:是因为他对自己有意才开心吗?如果换了另一个人,自己也瞧着喜欢人,对自己生情,是不是也会很开心?我是在追求情这个东西,还是真的在乎他这个人? 说到底,龙也是初次动情,他也分不清,情为何物。 秦长落见他仔细考虑什么,心里晕上一层闷赌,幽幽开口:“被你喜欢的人,多到数不过来了吗?” 他用力擦了擦自己被咬过的下唇,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谁知道这色龙亲过多少人了! 不开心! “咳!”公申赋云见他吃醋愈发厉害,心中更加喜悦,偷笑。 被人在乎,挺不错的。 “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咬?还是那个?” 暧昧挑。逗的声音如流水般划过,秦长落侧开头,与他凑过来的脸错开,那吻便很是轻柔地落在了耳下。他羞色,低声稍怨:“都有。” 他不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却发自内心的不愿意接受公申赋云喜欢过别人,更别说,与别人发生过那种事。 人之本性,是自私的。 他想独占这条龙。 “你是不是觉得精神好多了?”公申赋云在他耳边摩挲,打岔,故意让人心里更不舒服。 “你先回我。”他揉了揉耳朵,推了推欺身之人。 他心慌,他不要龙喜欢过别人。对方不答,真让人焦急。 手被抓住,贴上对方心口,公申赋云道:“这里面,只有你。我们龙,成年要很久的,尤其是我,别的龙三万年到五万年就可以娶妻生子了,但我却是八万岁才成年。未及成年时,我们不会开磷,不会有那方面的反应。自然也引发不起来什么冲动,亲都不想亲谁。” 这个解释,足够情真意切。 秦长落不自觉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又刻意收了收。 梦里相处了一辈子,虽是虚幻的,但接触是真实的。秦长落在梦里面知道了开磷对于龙来说的意义。 龙的第一次,是自己的。 幸福感就来的这么自然。 不过他的重点并没有放在这段情深款款的解释上,他的认知里,村里人都要取个媳妇,生个孩子。 他蹙眉,捂着自己的肚子,疑问:“我们两个都是男的,为什么我要生孩子?” 公申赋云愣了一下,捏了他鼻尖,笑,“你生不出来的!只有女人会生孩子。” 秦长落吐出一口气,不用生孩子就好,“那你为什么不找个女子?那我以后可以找个女子生孩子吗?” 不等公申赋云回答,他又说:“我爷爷,唯一跟我说的比较多的话,就是,秦家断后了,没有子孙延续了。他很是不甘心的样子。我可以…” “你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你不能找女子!”大声反对。 “可我们两个生不出来孩子…” “我知道你想要你爷爷泉下开心,孩子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除了能跟我在一起,任何女子都不要接触!”他暴躁。 “我们…我在村里,虽然只是偶尔偷偷跑到别人家门口,但是他们每家每户,都是一男一女,那我们…” 龙就纳闷了,原始认知怎么就这么难以更改! 梦里都跟他过了一辈子了,他还记得这点破事! “你们那里人烟稀少,男女为伴不过是为了相依过日子。在大都城,伴侣选择,是不分男女的。” 公申赋云信口胡说,他低估了秦长落的敏锐。原以为在梦中给他灌输了二人相伴一生的概念,让他对自己的纯粹的依赖转变成生情的依赖,就能顺利的与他共度余生。不让他沾惹人族的伦理,就万事大吉了。 可他终归是人族长大的,就算见得人再少,这种男欢女爱,启发于天性,他又怎么会想不明白。 若是让他完全知道了,他与自己做的事,是人族不齿的,那他一定会痛恨自己,离开自己。同为男子,自尊这个东西,最是不能折辱的。 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弱势,不是因为自己是神龙,不是惧怕自己。他只不过处于懵懂无知想要极度有个人陪的情况下,收起来所有的凌厉。 想想他昨天看到空风的怒气,对修仙之人攻击的强势,被郎华子打没了半条命还会半分不示弱。他并不是个性子软的人。 他一旦理解了人族视为龌龊的行举,必定会大动肝火,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所以必须说谎,瞒他一世。只要带他回了龙族,他见到了繁临洞不拘泥于性别之分可以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公申赋云觉得自己,不仅仅是想体会情为何物了。他承认,神识与秦长落相处的一辈子,让他,想要困住这人在身边,随时可见。 他自私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真的。 秦长落思虑一下,选择相信公申赋云:“哥哥别气,我不懂事。” 你一辈子不懂那男女之事才好! 公申赋云心里有些空洞,头一次骗人,自己如此做,是对的吧。 嗯,是对的! “你…以后能不能不凶我…我会想到我爷爷,总觉得下一秒,就有棍子会打在身上。”秦长落垂着睫毛,一颤一颤。 明明应该是祈求的一句话,公申赋云生生的在其中品味出了埋怨的味道。 在用男子的姿态撒娇吗? 气质干净,面容倦中盛美,妖丹让他精神不错,可气色还未完全恢复。犹存的几分病仄仄,十分惹人怜爱。 这姿态,激发出来公申赋云大丈夫的保护欲,和侵略欲。 他将人拉下床,按在窗边,环住秦长落,红唇磨着他的耳垂,“只要你不在提要我找什么女子,你要去跟谁生什么孩子,一辈子对我不离不弃,我就再也不会凶你半句。” 威胁的商量,强制的宠溺。 在梦里两人做多了此事,秦长落已然轻车熟路,配合的回应,反手在他的某两处技巧的挑。弄,呼吸粗重,闭眼轻吟。 算是默认应允了。 神识只有记忆,按照命令执行任务。带回来记忆里,没有感觉。所以公申赋云对他的主动迎合,来不及消化,就被刺激出来极大的快。感。在窗上挥出一道屏障,不得让行人看到两人之事,未做任何前戏,迫不及待,便入了他身。 秦长落一阵剧烈的抖动,含着两人津液的“疼”轻轻哼出,更是迷乱了公申赋云。毕竟这才是第三次,而且是连续行事,每次都是进行两次,时间都不短。他没时间恢复肿胀,自然会疼。 心软想要用神力帮他缓解,可怀中人随着自己一动就一颤的蝴蝶骨,似是真的蝴蝶轻盈飞舞。皮肉下每一下骨头的滚动,代表了公申赋云占有侵袭的成功,这是无形中的认可和屈服。他知道,除了疼,秦长落是享受的。身下人喉咙间不受控制的短促,异常让人觉得欲罢不能。 他便打消了不让他疼的念头,不加任何辅助的交融,才是完美的契合。 这是两人之间的必须过程,疼过,才更能体会美妙。 公申赋云的吻绵绵细密地印在他还没褪去红痕的脊背上,安抚,“你乖,我会慢一些的…” 这次要他,公申赋云极其清楚,不是因为情期不可控,而是发自内心想想跟他融为一体,欢共云雨。 “秦长落,我喜欢你。” 他暗暗欣喜欣慰,叔父,龙虽寡情,却不是无情。我做到了,不是因为情。欲控脑发泄,而是因情所至,想要带他一起享乐。 二龙之间,不曾直白说出的较量,他认为,自己赢得很彻底。 突然有些想念童昭,这样的消息如果传递给公申流盈,他会觉得自己扳倒的不仅仅是叔父一个人的固执,还有整个龙族的认知。 你们都没有尝试过寻找真情,何来的底气认为龙族只是为了繁衍而结合? 兴奋燃起,他不由自主加快了动作。秦长落眼中水雾濛濛,如雨后莲花,清澈迷人。他肘部顶了身后一下,告饶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承受不住。 公申赋云肋骨出一疼,差点泄气,龙尾化形而出,掀翻了桌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瓷片。 秦长落发涨的某处在火热发烫的掌间不断刺激下,难耐至极,这一声,惊了他,猝不及防“噗呲”泄了个一干二净。 身子登时觉得无力,软在公申赋云身上,面色潮红,汗湿淋漓,睫毛黏在一起,模样可口极了。他迷离低语,“赋云哥哥…让我歇一歇…” 龙尾摆动,这般妙人在怀,如何能坐怀不乱?这神情这语调,简直就是赤。裸。裸刻意勾。引,半点不像要熄火停战的意思。若不是秦长落生活环境单一,他心思过分单纯,公申赋云都会他是在欲迎还拒! 甩尾将人环住,翻转,果断拒绝,“还不够。” “赋云哥哥…”秦长落抓着龙鳞,被对方弯曲膝盖。如此姿态,自己衣衫半褪,被一览无遗,他觉得十分羞谨。 “长落绝色,自然是要赏的。”有情魂竹在,两人之间的默契,无需完整交代。公申赋云知道他觉得难为情,可并不想顺着他。 在这种事上,他一定是要主导的,强势的。 喜欢是自私的,是霸道的。 第39章 心理转变 日落薄云,几只鸟雀划过长鸣。秦长落口中咬着一片龙鳞,舌尖抵上残余龙血,软趴趴靠着龙尾,含糊不清说了句:“甜。” 嗯…我的血又被你吃了几口,应劫语累积的刑法真得要了我的命了。公申赋云在冲刺的一刹那,许是过分弄疼了他,硬生生被拽下来一片龙鳞,琥珀色的浓稠血液缓缓流了出来。 真是疼,看着笑眼盈盈的秦长落。他琢磨,这家伙,这次醒来后,充分的吸收了梦里神识对他的好,已经完全放下了卑微,还有点要跳的意思? 公申赋云怀疑他是故意的。 能对自己动粗了,不过这感觉,还不错,透着撒娇的意思。对于这种转变,龙觉得很是欣慰。 情感之间,没有尊卑,情与情是对等的。 的确,秦长落是故意的。他舔干净了龙鳞上的残血,手指在龙尾破口处,用手指沾了沾,塞进嘴里,一瞬间的甜香醇浓散开,真是好吃的不得了。而这刚刚剧烈运动过的发烫血液,比那天在林子里吃到的微凉血液更加美味,令人欲罢不能。 他不讲道理起来:“我要天天吃。” 我知道你会宠着我,他已经有这个自信了。 开什么玩笑? “那就等着给我收尸吧。”公申赋云使劲捏了捏他的下巴。 被拒绝了? 哼,又不是真的要每天吃,说说罢了,都不哄我。 秦长落推开他的手,佯装生气。 不过很突然的,他情绪沉了下去。 目光飘向余霞,看着血红一片。 想到了自己挖坑埋掉爷爷尸体的那天傍晚,也是如此美景,美的凄凉。 从那一个星光漫天的夜以后,他体会到了更甚的绝望和孤独。 生活的艰辛,让他的身体和心,满目疮痍。 他呐呐道:“我一定会比你先死,我舍不得,”他抽回目光,又回忆着梦里与公申赋云相处的一生,那种情感,回味浓香,恋恋不舍。 虽然不能透彻理解爱情是什么,可身子和心里,都极度贪婪这样的感觉包裹。 犹豫良久,他开口:“只有这一生了。” 昨日还在不安会不会哪天会被丢弃,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放在尘埃之下。一个能与凶烈野兽口中夺食的人,其本质该有多坚硬,他早就该是适应了野人般的生活。 无所畏惧,孑然一身,吃着淌血的肉,谁也不需要依靠。 可偏偏,他又见过了别人家的孩子是怎么被宠,被偏爱的。坚硬的壳子下,装满了也想尝一尝有人疼的滋味。 为了能够有人作陪,宁可想着给别人做下人,伺候别人,只为能得到别人的一个笑,一个不离开,那便怎样都行。 对公申赋云如此,对轻一也是如此。是谁都行,是老道长,小道士。对自己有一丁点善意举动的人,他都想抓住。 在茫茫刀山火海里,巴掌大的希望都是急红了眼的岸。 “公申赋云!”他突然的大喊一声。 如此正经,这是怎么了?龙应着:“我在。” 今日的他,已经很清楚的揣摩到,这条龙,对自己是怎样的情感。不论深浅,但至少,心是真的。一个梦境,让心态转化,有些突兀,可也让秦长落感觉到了想要的抚慰。 他孤独委屈自卑折磨了多年的心,残缺的地方灌满了情。他想,任性,他想,在这条龙的身上,肆意妄为!他知道,公申赋云一定会宠着自己。 秦长落还带着一种宣泄的情绪,他把爷爷的不疼不爱,村子人辱骂嫌弃所受的苦楚,通通想在这个疼惜自己的人身上弥补回来,发泄出去。 他异常的能感知,就算自己再疯,都不会被说一句。 “做什么?”龙本来在酝酿你侬我侬的诉情之语,要承诺他世世与之在一起,听得对方略带冲劲儿,赶紧换了一副正经面孔。 “我就是要每天喝你的血。” “啊?”公申赋云觉得好笑,我还以为你想起来空风今天会去知无观的事。 他略担忧了一下,脱口而出,“不知道轻一会怎么样。” 秦长落声音僵了僵,“为何关心他?” 吃醋了?又不像。 公申赋云道:“你忘了空风今日说了要去知无观,你无意中的质问,暴露了他和郎华子的关系。估计除了轻一,不会有人知道这事,他能命令郎华子对你两次下毒手,也能亲自杀了轻一灭口。” “那又如何。”秦长落眸子里凶光隐隐。 这人,是怎么了?跟昨天在赛灵大会上,如出一辙的情绪。 小豹子又出来了! 之前不是挺在意轻一?还想把玉如意给了他,让他接任知无观。怎么现在? 难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二人发生了什么足以恨之入骨的矛盾? 龙胡乱猜测着。 秦长落眼尾低垂,长睫映着霞光,如画中人勾心动魄,他面色略冰:“我重伤刚醒,就问你要了龙鳞,赋云哥哥没想过,为什么?” 公申赋云想了想,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在池水里,才知道,你真的是龙。之前,我有过猜测,就算我猜测你是龙,但我见到你的时候,是开心你真的回来,你没有骗我,又怎么会问你要龙鳞。” 还真是,一个内心纯粹,对世事不懂,对金钱没有概念的无贪无欲之人,醒来第一句,没有任何理由就要龙鳞,的确可疑。 “你的意思,要龙鳞不是你本意?” “不是。”秦长落肯定。 “你别告诉我是轻一让你这么说的。”他能接触的第二个人,除了轻一,没别人了。 “没错。”秦长落的唇开合极慢。 “那你大可以不答应,不问我要。还有他要我龙鳞做什么,他怎么知道我是龙?”公申赋云一脸懵。 秦长落细长眉眼勾起一个你在想想的眼神,浅浅冷笑了一下,回答后边的问题,“他只是以为你会有蛟的化龙额头鳞片。他们管那个也叫作龙鳞。他说,他有绝症,龙鳞能救,不过我现在,一点都不信。” 公申赋云看着这一直裹着厚厚顺从皮囊的小可怜,此时透着精明和一丝凶气。 皱了皱眉。 身为一条龙,不能显得比他笨!平常他不过是凡事不关心,不过脑,但不代表他脑子不好。 他问秦长落:“轻一说过他会炼药,而你会说出不是本意识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答案不言而喻。 秦长落重伤昏迷的时候,被喂了听话的丹药。 公申赋云神色逐渐冷下来,欺负我的人,是嫌弃自己活的太舒适了?空风若是解决了你,是你活该。 “可空风是昨天才知道你知道了他的秘密,那他之前为什么二次指使郎华子要杀你?” “第二次的一身伤痕,不是郎华子所为。” 秦长落的周身腾起无形的肃杀气息,仿若与不存在的野兽对峙。 这变化有点太大,之前的小绵羊呢?公申赋云有种马上就驾驭不了这人的错觉。 他顺着秦长落给出来的信息,分析出来结果。是轻一为了顺利利用秦长落跟自己要龙鳞,重伤了人,还把责任推给了郎华子! 人族的龌龊还真是令人作呕! 他点了点头,声音寒意,开始生气,“他还真是会算计。他怎么就料定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心甘情愿愿意给你龙鳞?修道之人,未免,心太坏了些。” 明天回去知无观,看到他的尸体,一定要好好鞭。尸!替我的小长落出气! “对他来说,我不过是可以尝试的一个法子。若是你没来知无观,我死了,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秦长落目光黯然,苦笑,周身的气势一下子就软踏踏了。 自己向来都是被人当做垃圾一样。无根野草,贱命一条,有个人利用,反而还觉得自己有那么点用? 他低低说道:“如果你不肯同意我在你身边,我会假装不知道他把我重伤。只要不在被他害,死不了,我想我就能忍着,待在知无观。” 他真的宁可被欺负,也不要一个人独活。 何必呢?公申赋云很是不理解。 “爷爷在的十年,也打断过我的胳膊,但他会骂骂咧咧的帮我接骨。爷爷不在的十年,被野兽咬断骨头,只有自己接骨。”他缩了缩肩膀,眉眼中,尽是荒野覆雪般的绝望,“就算有个人,打我骂我,冷眼相待,照样也能给予我…给予我可以怀念的东西。轻一…如果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哥哥你,我只能想办法留在道观。过着十岁之前,也和爷爷在一起的那种日子。都好过我自己…” 他无法控制哽咽,可面上努力不做任何表情。后边的话还未说出,被公申赋云的吻吞了下去。 经历过人间疾苦,从来不懂温情是什么,就算是恶劣的拥有,他也觉得那是一种陪伴。 这样的渴求,已经不正常了。 这样的孤独,已经太可怕了。 公申赋云将秦长落的头埋在自己胸前,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间,堵的有些疼。 他心疼又感叹,秦长落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被利用,没有深入想到轻一背后的空风,会因为龙鳞的事紧追他不放。如果没有通过他重伤拿到龙鳞,还会有什么灾难等着他,可想而知。 他只懂人心冷漠,想要放低自己,想要陪伴。但人心复杂,他还不懂。 但龙也庆幸,他不懂。 难得有一个纯洁的如同白纸般的玉人,这一辈子都不要去懂什么世间复杂,人心险恶了。 我会好好保护你,一辈子。 “明日,我去替你出气,先收拾轻一的尸体,再去蒲一观把空风和郎华子送冥王那里去,交代冥王让他俩永世轮回做牲畜!顺便找找你爷爷。” 龙的咬字不重,却每一句都剧烈敲打在秦长落的心上。 有人,要为自己出气。 他不争气的仰头让泪逼回去。 心里念叨:爷爷,曾几何时,我那么希望你能在我被别人打骂欺凌后,说上这么一句安慰我的话。 哪怕是只说不做。 我都会很开心的。 试想,十岁之前,对于别人的冷漠辱骂,爷爷肯开口哄一句,他都会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可是,爷爷至死,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漠然姿态。 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他以为无人能弥补。 又如是,后来的十年,在自己经历男孩到男子的过程里,有任何一个人能对他温和半分,他都不会觉得,这日子那么艰难。 他恨过命运不公,也逼着自己认命。 可如今,这条龙,弥补了心中遗憾,让他释怀了命不由己。 他认为龙自己是从无变深渊里抓住的一根头发丝,在公申赋云不断的宠溺下,快速变成了耀眼的金色台阶,让他毫不费力的,拥有了光明,拥有了有恃无恐的放任! 秦长落收起来所有的沮丧,笑容明艳,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再也不会伤害自己了。 他有了赋云哥哥,就拥有了一切。 戳了戳龙尾还在慢慢渗血的破口,告诉自己,心中的所有酸涩,孤独惧怕,一定会被这甜甜的血覆盖。再也不需要,硬撑着去面对,去坚强。 “你不是会用神力修复伤口吗?傻呆呆的任由血流出来。我吃饱了,别浪费。”其实,他是怕伤口受了风,或者染了尘,会恶化。 那有多疼,他几乎是常年都在体会,他可不想自己的好哥哥哪里疼。 可口是心非,无非是就想任性!有人疼,有人宠,为什么不行使这个独一无二的专权? 作者有话要说: 手抖,当初存稿的时候,估计没有看清日期,所以今天发了两章出来……嗯,我默默遁了。 第40章 道观交手 爷爷不曾给足的,哥哥可以满足。 公申赋云皱眉,一副傻媳妇你只是今天吃够了!明天再来几口,夫君我真的怕了应劫语会连续显像,陌离前辈和我叔父会气死!而我会被抽死啊! 可这事他不想告诉秦长落,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因为他挨过刑法。人族不是有一种情感,是为了爱人,默默付出,毫无怨言吗?这才是至高的真心! 嗯!没错!公申赋云傻乐,神力复原伤口。看着秦长落心中欢喜,这人,我是真的喜欢,没有理由。 “明天我们回知无观吧,我想,住在那里。” 秦长落指尖划着龙鳞,前半句是知会一声,后半句,他软了半分,“你会留下来陪我,还是回家。” “我想带你回家,”公申赋云笑,“龙族很美,你应该会喜欢。” “家,你的家…” “也是你的,其实,我没有爹娘的。一直在你们人族停留,就是想要找到一个人,跟我在一起,让我知道家是什么感觉。” 龙也孤独过,谁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可如果身边人进不得心里,那便是无用。 秦长落,让他感受到了,心里装满了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是离开一会就会想起来,一想起来,嘴角就不由自主的笑。 一笑,心里就是蜜糖的味道。 这就是情吧,龙肯定。 秦长落看着他,摇头:“我不知道,面对全部都是神龙的地方,该怎么办。我有点,想象不出来,我会多么格格不入。” 在人族,因为一个命格,被人冷漠了二十年。那在龙族,一个凡人,会被神嘲笑成什么样子呢?他不想去感受未知的绝望。 公申赋云又劝了劝,秦长落还是不肯松口。两人意见相左,坚持自己的想法。 最后龙妥协,想着知无观远离村镇,荒无人烟。平日里无人来进香,只要秦长落不接触人族,不知道男子交合是人族不能接受之事,那便不会影响彼此关系。 就宠他一阵子,慢慢引导他跟自己回龙族。 - 隔日清晨。 公申赋云用夜明珠换了一农夫一车的新鲜青橘子,一路剥皮一路喂给秦长落。看着他酸的直眨眼的可爱模样,瞧着越发欢喜。 龙笑他偏偏要吃这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秦长落一本正经:“这是你喂我吃的第一种水果,我爱吃。” 不知不觉,日头升高,两人来到知无观门前。 虚掩的门里,隐约看到了一抹红色。 默契停下脚步,听到道观里连续抽响的鞭子声,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郎华子来了。 两人对视,眼底皆是今日好好算笔账的笑意。 这份默契,没有通过情魂竹传递。 不过龙忽略了这一点。 “看来空风也是个死心眼,万一咱俩不回来知无观呢?”他竟然在知无观守了两天。 公申赋云把一车橘子停在门口,抛了许多雾气环绕在秦长落身上。 “待会,没人能近你身,你想做什么,就做。”语气里娇纵着他。 秦长落快速考虑了一下,询问答案,“把人当做野兽,杀死吗?” “如果你做得到,就权当是给你师父报仇。”公申赋云觉得自己怂恿秦长落,是在替人族除害。 道观里传来轻一的惊慌:“我真的不知道秦长落去哪了!公申赋云把他带走了!” 哟,他还没死。 郎华子重复了一遍公申赋云的名字,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的贪婪,突然将目光转向大门,阴恻恻地笑。 “如此浓烈的味道,也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够不够他折腾。” 秦长落听着他笑,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公申赋云听到郎华子的话,面红耳赤起来。情期散发出来的气味的确很重… 不过,他觉得奇怪,一个人族,如何能辩得出龙族发情的气息?他的脸色瞬间恢复,拉着秦长落破门而入。 既是被发现了,还躲在暗处做什么。 神龙向来光明正大! 道观里的人听到开门声,转头。 几人对视,空气凝滞。 僵了几秒,空风幽幽开口,“我只闻到了颇为清香的橘子味道。” 轻一趁着四人硝烟暗起时,慢慢挪向大门口,准备跑走。希望他们大打出手,都死在对方手里才好,这样,自己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生活在这里了。 “你是谁?”无人在意轻一举动,公申赋云下巴挑起,质问郎华子。 他如何闻得到龙族气味? “准备了好酒,等着割了你的头去下酒之人。”郎华子眸光阴狠,笑的张狂。 口气真大,怎么空风身边的,不管灵物还是杀手,都这么狂妄?那黑蛟蛇也是如此嘴脸。 “呵…”公申赋云嗤之以鼻,“不会好好说话,是被揍的次数不够多!”话未说完,他手中化出一道蓝色雾气长鞭直扫郎华子门面。 管他为何能闻到龙族气味,今天把他解决了替长落出气就是了。 始料未及,郎华子面对极速而来的鞭子举鞭抵挡,却仍是被冲来的灵气伤了左脸。 一道发黑的血液渗透,郎华子愤怒至极,瞬间修复伤口,挥鞭应战。 公申赋云一个愣神,这人是中了毒?不然血液为何呈黑色? 他看了一眼在一旁面色平静观战的空风,暗暗骂他手段高明,能用丹药控制如此修为高深的郎华子。不然,就他这不可一世的性子,怎么会听命于空风? 两人激烈交战,带起呼呼风声。半黄隐绿的片片叶子,簌簌骤落。 秦长落瞧着公申赋云完全上风的姿态,放了心。一步一步走向空风,拳头握紧,目光聚起怒火。 空风的神态一直很自若,还有点看热闹的意味。对于郎华子的苦苦招架,没有半分想要援手的意思。 果然心狠手辣,看样子,失去郎华子,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还是他对打赢公申赋云,胜券在握?秦长落隐隐担心。 马上就要靠近空风,他做好了朝着对方心脏下重拳的准备。可突然他听到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空风转头,神色诚挚,低声:“你师父,和知无观所有的道士,不是我指使郎华子杀的。” 怎么可能!他才不信! “你胡说!” “嘘。”空风不动声色,转过头看着厮打的两人,确认秦长落刚才的喊声,并没有被他们听到。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单纯的秦长落不做多想,毫不犹豫的跟上。 “长落!”公申赋云一鞭子卷住郎华子,暂时控他不能动,制止秦长落跟着空风走。 臭道士,休想欺负我的小长落! “空风道长,快把他的小心肝给一块一块的卸了!用他的血和心脏,炼药用,哈哈哈哈哈哈。”郎华子身上血口翻卷,伤的不轻,可还是做出一副令人厌烦的笑。 真是欠揍。 公申赋云灵力抽了他一耳光! “你们如此残忍?杀人做药?”他很少会因人族的事引发什么情绪。他主要的情绪点,是在秦长落身上,你们还想用我的人做药?! 那我得让你们死的难看一点!! 他不打算陪郎华子玩了,手掌晕出神力,准备把这人送冥王那里去报道!好好享受享受,冥界的刑法去吧! “赋云哥哥!不要!”秦长落突然的阻止。 “不要?”公申赋云有些诧异,难道是他从来没杀过人,也不敢看我杀人?琢磨琢磨,好像这也是自己第一次杀人,会不会触犯族规? 这一时的犹豫,让郎华子趁机挣脱束缚,卷着一阵黑风逃走,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嘻嘻嘻,我是打不过你,不过我有的是法子会让你臣服于我!哈哈哈哈哈!下次再见,你要小心。” 这人真是令人讨厌。 公申赋云都被他的言行气笑了,“这是多要面子的一个人?被我打个半死,哪来的底气这么说话?” 他把秦长落拉到自己身边,警惕着空风,不解:“为何拦我?那样的人渣,死了是在除害!” 秦长落没有说话,看着转身追上郎华子而去的空风,自言自语:“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了?空风跟你说什么了?” “刚才你要杀郎华子的时候,他眼里一瞬间,露出来的神色,是欣喜的。不过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秦长落不懂,纯真发问,“他们两个不应该是你我之间这样的关系吗?郎华子不是该很听他的话吗?空风难道不应该心疼他被你打?” 他把那两人的身份关系和自己跟公申赋云的关系,对等比对。 公申赋云看着他,想笑。 他很难想象,空风和郎华子上床的画面! 他们怎么可能会跟我们的关系一样? 秦长落,你也太纯粹了,不是人和人之间,都会嗯嗯嗯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他们两个不可能,不可能!”他忍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不可能?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像你我一样吗?你在梦里就是这么告诉我的。”秦长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关系。 我错了还不行? 公申赋云心里笑到爆炸! 要不是为了让你死心塌地的跟了我,我何须给你灌输这种思维! 但空风那老头和阴阳怪气的郎华子,那画面… “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快过年啦,新年快乐! 第41章 皮囊之下 公申赋云实在忍不住了,一阵爆笑。 大门口的缝隙露出一道深色衣角,公申赋云眼神点过去。秦长落知道,轻一在门后。 他摇头不想理会,笑的有些发凉,目光移动两下,道,接着之前的话题:“赋云哥哥说的对,他们之间不可能。空风希望你杀了郎华子,所以不会喜欢他。而我,我不想空风高兴。” “所以你拦下我?”公申赋云也不想理会轻一,回答着。 龙总觉得他这笑,有些藏刀,透着凶光。 他的性子,突然间,就转了一般。那个软着语调恳求自己不要丢下他的人,眉目里卑微褪下,挂上的,是单纯里夹杂着薄薄的冷情。 他甚至对自己都不懂得心疼。 对于轻一差点要了他的命,郎华子狠毒殴打,他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要报仇。 好像,打了就打了,没什么所谓。 这是被爷爷常年殴打习惯了吧,不会反抗,也不知要找回公道。 龙内心有些复杂。 可他的冷情只对自己。 面对知无观老道长的短暂接触,几句的温和,就让他迫切想要复仇,他就不待见空风和郎华子。 仅仅是因为他心里的渴望有个人能对他好,而别人不过是顺便顺手的给了他一点,他就要如此看重。 缺失的东西,太多了。 公申赋云暗暗发誓,所有的一切,都要给你补回来。 “赋云哥哥,空风有话想说,但是他不想让郎华子听到。”一双细长眉眼含着春风,温柔含笑。转瞬间,恶魔变回了小乖乖。 方才面对空风、郎华子和轻一,这三个皆让自己气血翻涌的人,他不自觉的打开了与野兽殊死一战的本能,浑身的凶气难压。可他讨厌自己面对险境无法控制爆发出来的姿态。 那是以前独自一人时,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逼着自己激发出来的超常能力。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习惯。如同遇到危险就诈起毛的野狼。 那是生命里每一次面对可能会死的绝境。没有人会喜欢那样的状态。 他现在有公申赋云在身侧,可以安安心心被保护。神龙强大,不论是气场还是情感,都能让秦长落无比踏实。为什么,还要做出一副誓死拼搏的模样?做个小鸟依人状,不是更好吗? 公申赋云轻轻皱眉,尽量压下自己略带审视的目光:这人…其实一点都不单纯吧。他只是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一举一动,面对陌生的人和事,显露出来的无知,才衬托了他的纯粹。 “秦长落,你以后,还是不要接触人比较好。”他摸了摸模样纯真之人的头发,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完全不拒绝的神色。 “赋云哥哥陪着我,我谁都不需要。” 明明很好听的一句情话,公申赋云却觉得有些五味陈杂。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接触人吗?一开始是担心你知道了人族排斥男风,你会受挫。如今,我还担心,你知道了越多的事,你的心,就无法保持这份净了。 有多少人,一辈子能干干净净,没有贪欲,没有私欲。 秦长落,我不希望你会变得世俗,变得跟很多人一样让我看都不屑看一眼。 “赋云哥哥,我们去蒲一道观吧。” “去问清楚空风想说什么吗?” “顺便解决了郎华子吧。” “你…” “以前我为了吃口狐狸肉活下去,打死一只,隔天我家门前出现了几十只狐狸,把我咬了个半死,不过最后,活下来的是我。”他摸了摸胳膊,似乎疼痛此时正在折磨,“你不解决他,他总会来招惹。除非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说的如此平静,公申赋云却浅浅激起一层汗毛。 绝对不能让他接触够多的人…有点恐怖… 门外踌躇要不要进来的轻一也是一愣。这个每天刻意讨好自己的软柿子,怎么几日不见,变得如此很辣? 他抽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以前有些作死意味… 他暗暗琢磨,绝对不能让秦长落知道他上次重伤是自己弄的,不然,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算他不弄死自己,他身边的公申赋云,也不会饶了自己。 此时,他应该要推波助澜一番!好让自己撇清关系。 轻一推开大门,大声喊到:“没错没错!郎华子必须死,我们才能安生!” 是的,只要郎华子死了,自己重伤秦长落的事,就不会有机会露馅。最好把空风也杀了,那便不会再有人追着自己要宝贝,往后的日子,才能自在逍遥! 轻一永远都是站在自己的利益上去考虑事情的。 “公申公子,空风那样的道士,给皇室提供的丹药绝对是有问题的。狼子野心路人可见,若是他害死了皇帝,天下给他做了,受苦的一定是百姓!咱们,咱们得把他们都杀了!” 轻一一脸忧国忧民的表情,情真意切。 公申赋云挑着眉毛表示自己不想理会。起初听你说这个,还真觉得你是一心修道,善心促使。 如今嘛~继续演,都有点想鼓掌了。 秦长落面上没什么波动,轻飘飘的问岔开话题:“那天你救我回来的时候,我打的两只野兔子,你带回来吃了吗?” 模样里,还是带着几分讨好。 轻一心虚,登时脸色刷白,脱口问道:“你知道是我救了你?”他可是背后突然袭击,打晕了秦长落。 随即他反应到,应该是公申赋云告诉秦长落,自己救他回来的。所以他们一定是认为郎华子伤了人。 他不断自我暗示,努力调整表情,微笑着佯装关心:“哪有心思吃兔子,紧着救你性命呢。” 秦长落笑的随和,“不过是一片龙鳞,我一早就猜到了,赋云哥哥不会小气,会给你的。”他从怀里掏出来从客栈里拔下来的龙鳞,塞进轻一手里,语调忧心忡忡,“之前我跟赋云哥哥要的龙鳞被郎华子拿走了吧。那你的病就用这一片治吧。” 风过,夹着初秋的暑热。可公申赋云心间却感觉到了一丝凉,他果然是故意拔我的龙鳞,为的就是给轻一? 不撕破脸的提点他一番? 秦长落,你好复杂。 龙琢磨,他在两人那样激烈缠绵的情况之下,还能留个心思想着拿捏轻一? 细思极恐啊… 我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个人作伴?他手指绕着,犯嘀咕。这人,心思很深的样子… 轻一目光闪烁,对于重伤秦长落,他也是内疚过的。可相比较以后没有人束缚的日子,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又算什么?他只是没想到,空风得了龙鳞,还要灭他口。 接过龙鳞,他告诉自己,从这一刻起,必须把秦长落哄好了,就能得到公申赋云的庇佑。 这才两天不见二人,称呼上就从恩人变成了哥哥。其宠溺程度,可见一斑。 他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刚要感激秦长落,就听的对方贴上耳边,道了一句:“我常年与野兽周旋,听力甚是敏锐,也能熟记每种动物行走的声响。自然,那天我蹲堵野兔之时。我知道,我身后来人是你。” 轻一惊。 后边的话也无需多言。 他当时对轻一没有戒备心,以为对方是过来一起猎兽,或者来催促自己的。不然以他常年活在随时会被野兽吃掉的环境里,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提前预警。脚步声,是他熟悉的,他全然不会防备。 却不想,随之而来的是重击。 轻一喉咙卡住,神色惊慌,又快速看了一眼公申赋云,死定了! 大步后退,思索自己是跑,还是求饶。 “轻一,你脸色很差,又出了汗,是不是“隐疾”发作了?快回禅房休息吧,我和赋云哥哥,去蒲一道观。”秦长落却笑吟吟的拉着公申赋云出了知无观。 愣在两人身后的轻一,摸了摸沿着下巴滴落的冷汗,异常不解:明知道是我把你弄个半死不活,却不打算杀了我? 在玩什么把戏?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傻子,他觉得秦长落一定会有残忍手段等着自己。 心脏跳的很不均匀,没想到这个顺从听话,偶尔说两句回嘴之语的小花猫,竟然是一头隐藏极深的恶虎。 不行,必须离开这里!不可能指望公申赋云帮自己抵挡郎华子,说不准,他们还会把自己推出去送死。 他匆匆在密室里拿够了金子,准备逃。却发现空荡荡的前路,他闯不过去,硬生生像是撞在一堵墙上。 完了,他肩头包袱滑落,金子撒了一地。 沮丧至极。 他虽不会仙法,可他认识,眼前看不见的墙,是结界。 等死吧,他狠狠的踩着金子,不甘极了。 去蒲一观的路上,秦长落心情很是不错,沿路采撷野花野果,笑的如同不受任何污垢沾染的莲花。 公申赋云喜欢他这样的美好,宛若初生婴孩,透着对万物的好奇,发自内心的最真的笑意。 可他也委实看不透,这个如此纯粹纯情之人,到底,还有一个什么阴暗面,是自己不知道的。他大概能猜到轻一突然吓到腿软的转变,是秦长落告诉他了,那差点致死的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长落…” “赋云哥哥,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离开我。” 情魂竹的功效,发挥的淋漓尽致。 秦长落感受到了一丝不安,感受到了身边人的一些不刻意的疏远。 公申赋云看着他,不说话。 “我永远都是被人嫌弃的,”秦长落知道,他想要一个解释,“可我很想知道,跟人们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我会偷偷跑到村子里,看他们和睦相处,其乐融融。每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靠近他们一点点,就会被棍子打,石头砸,被骂丧门星,倒霉鬼。” 秦长落的笑容暗淡,眸光亦然。声音低的有些听不清。 公申赋云本想安抚,却忍住没动。 是应该,好好了解一下眼前人,毕竟,龙想跟他过一生。 他静静听着。 “爷爷在的时候,我只要逆来顺受,凡事听话,他就不会打我打的太狠。我以为,只要我跟别人也这样,他们就会慢慢转变对我的态度。” 他低下头,看着路上的石子,眼神有些散:“我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一样,都可以用自己的卑微听话,换来一个并不算太差的生活。爷爷走了以后,我真的好想…有个人陪。” 沉默一会后,他突然大喊一句:“连人见人打的老鼠都是有伴儿的!可我没有!我宁可被人打死也不想自己一个人了!” 所以,他不怪轻一。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种命。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夜,新年快乐!! 大家要多多注意不要生病鸭,祈福武汉的小伙伴们,度过疫情!! 还有我的几个基友们,不管是湖北人还是在湖北生活读书的你们,要健健康康!! 祈福祈福!! 第42章 我要吃糖 一只野雀极速在秦长落和公申赋云缝隙间飞过。 秦长落几乎看都不看,抬手就将它抓住,本可以一击致命掐断野雀脖子,可他并没有。 捏着它的一对翅膀,继续说道:“可我连一个跟别人示好的机会都没有。爷爷死了以后,我出去找口吃的,遇到村里的人,他们都会凶狠烦气地打我。” 公申赋云讶异他的身手,他要是想弄死轻一,很简单。 他已然明白了,秦长落想要跟自己透露什么。 他的心理,已经委屈到有些扭曲了。他在不断的压抑自己,迎合别人。 他开口:“你有命格压身,觉得世人不接受你,你可以受着那份难过痛苦。如今,没了命格困扰,你还是想坚持自己初心,觉得只要放低姿态,讨好别人,就能获得想要的生活,是吗?” 秦长落眼里闪光,有人懂自己,真是最快乐的事。不过这光转瞬即逝:“赋云哥哥,只有你给予我我想要的回应。轻一,对我的顺从,指手画脚,呼来唤去。可我当时以为你在也不会回来的时候,觉得只要他能让我留在道观,不在让我一个人面对孤独,我可以,我愿意,听他的命令。” “只是为了融入世间,自尊可以随意践踏?”公申赋云觉得他并不需要这么做。 可又该如何做? “我活了二十年,只有你给了我尊严。我不想再去从别人身上去尝试了。” 唯一的一个美好结果,牢牢抓住了就是了,“轻一,只当是我尝试未果,也了解了人性的人。总归我没死,感谢他告诉我,世间唯有你最好。” 世间唯有你最好。 龙的心,真是被软化的一塌糊涂。 他言下之意,公申赋云懂,不想计较,有自己就够了。 “我原以为,你是个性格温和,心软之人,是极其需要别人照顾的人。”公申赋云却有些不知如何整理自己的心绪。 他不过是想找个伴侣,温柔如水的伴侣。 他喜欢人族平凡温馨的农家小院,两人之间朝夕相伴,无波无澜,平静一生。 可显然,秦长落骨子里压着的性子,又野又硬。他只不过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纯到令人痴迷的脸。他只不过为了迎合别人,做出来的乖巧模样。 他不敢保证,以后的秦长落会变成什么样。 “赋云哥哥,我可以一辈子对你温顺。” “何必呢?”压抑自己,天性就是用来释放的,虽然你的天性是被这个冷漠的世间逼出来的。 秦长落眸光里的急色骤生,继而又迅速平静:“我就知道,我原本的性子,不会有人喜欢。可我不想在你面前一直装下去,我对于你的不想离开,也是发自内心的,我是真的怕你不要我。” 他放开手里的野雀,艰涩有些不愿的说道:“想做你的仆人,我也是甘愿的,不是像对待轻一那样的委曲求全。恩人…” 公申赋云被这一句“恩人”戳了心,难受的紧。他情愿刻意卑微,换取能留在自己身边。 龙有些怒气:“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谁会怜惜你?” 可他本来想说的是:在我面前,永远不需要卑微!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性格,你都是我的小长落。 短短几分钟,龙的心里变化直上直下,最终是对他的疼爱满格,愿意宠着。 秦长落在他的语气里分明感觉到了疼惜,冲进他怀里,环紧对方腰身,字字吐的有气无力:“我知道了啊,我看懂了啊。” 他揉了揉睫毛上的雾气,带上了撒娇语调:“轻一怕郎华子,因为他打不过,硬不过。赛灵大会推我的人不敢顶嘴空风,也是因为他厉害,对不对?” 所以,不在不喜欢的人面前软弱,就不会有人欺负自己。 公申赋云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秦长落为何笑面虎一般的对待轻一。他这是现学现卖? “轻一不会怕我,但是他知道你会护着我。我为什么不可以依仗你待我的好,跟他撒撒气?”说完,他揩了揩眼角未滑落的泪珠,幽幽看着公申赋云。那模样,乌眸委屈,软糯的招人疼。 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自诩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穿人族本质的神龙,有点懵了。 怎么本性其野却把责任推到自己宠他这上头来了? 眼前人,太复杂了,他一点都不单纯。不,其实还是很单纯的,只要他不在多去接触什么人,不然他这张白纸,一个拥有成年人心智的白纸,会学到的东西,很难规划。 他突然觉得,要像养宠物一样吧秦长落养起来,谁都不让他去接触。 “长落,你跟我成婚吧。”公申赋云平复了自己对他性格的不悦,总体来说,这个人,自己还是喜欢的。 再加之,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龙对一生一世一双人,有执念。认定了他,要了他,就不能反悔了。 成婚后,把人困在温柔乡里,守一辈子。 秦长落侧头考虑了一下,他并不是不想答应,他只是有些不明白。 一小看到的,就是男女为婚,一个屋檐下,都是一男一女为伴。上次公申赋云告诉他,是因自己村子小,人少,没有男子与男子一起过日子的情况。他权且信了。 可是,随着他去馆子吃面之前,随意扫了两眼街市上,表现亲昵的,皆是男女。唯一举止不避讳的男子,只有他和公申赋云。当时多人侧目,着实令他有些局促。 对于婚姻之事,他只是从公申赋云口中知晓一二,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公申赋云知道这家伙心思灵透,自己单方面的灌输,他会有疑虑,计上心来。 “别去蒲一观了,他们迟早还会来找我们。替你出气,给知无观道士报仇,不急于一时。我带你,去个地方。” 秦长落本意也并不想去找空风,他既然有话跟自己说,的确不需要自己送上门。耐性这个事,跟野兽们早就熬出来了。 某些事上,主动永远不如被动更能掌控局势。他要带他去妖界,让他看看男子与男子相亲相爱。 妖界,可是不分性别。 “你先带我去镇上。”他笑,如明媚春风拂面,笑的公申赋云完全没有能力拒绝。 “行,听你的。” 须臾,两人落在一家门店前,看着人头攒动,闻着食物香气缭绕。 当下人们推崇修仙修道,对于会飞会术法之人,并不惊讶,皆是怀着羡慕崇拜的神色,纷纷投来笑容。 秦长落十分享受这样的友好,哪怕这份友好是托公申赋云的福。 “你想吃什么?还是买什么?”公申赋云温和问道。 “糖。”不假思索回答。 “好,我给你买下来一家糖铺子,以后来了随便吃。” “不。”秦长落拉着他随意的走着,拐了几拐,步入了一处幽静的两排房子之间,不过隔了一条街,喧闹完全不见。 公申赋云随着他闲适的漫步,看着安静俊美的人,眼里盈盈带笑,听着他低低说道:“卖的糖,没有家里的糖好吃。” “家里?谁的家里?人家家里的糖,也是买回来的,味道都一样。不过,你要是喜欢吃别人买回来的糖,那我去敲开一户人家,问他买一点。” “赋云哥哥,你真好。”秦长落笑的更甚,不过神色里,并不希望他那样做。 “你看,”他指着一个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一脸羡慕,不,应该说,嫉妒更多,微微撅起红唇,说:“你把他手里的糖豆,抢过来给我吃。” 嗯? 公申赋云龙心一顿,你多大了?二十了!在人族这年纪都当爹了!要吃糖已经很幼稚了,还要抢人家小孩子手里的吃? 还要我堂堂一条神龙去给你抢? 不,我拒绝! 秦长落见他无心管自己,也不恼,留下一个好吧我知道了的浅笑。转头冲向那男孩,居高临下,面色一沉,“把糖给我。” 小男孩抬头看见一个眉眼漂亮的大哥哥,呆了一会,才把糖藏在背后:“不给。” 秦长落不管身后目瞪口呆的公申赋云,也不顾不远处看似是小男孩家人的中年男子疾步过来,他把小男孩拎起来转个方向,掐痛又白又嫩的小手,男孩呜哇哭出来的一瞬间,手里的糖也掉落下来。秦长落接住糖豆,猛的拉着公申赋云就跑,一边跑一边咯咯大笑。 “喂喂喂!你过分了啊!”龙惊讶不已。 两人身后传来中年男子怒气叫骂声。 跑远后,秦长落剥开糖纸,只看不吃,对埋怨自己欺负小孩的公申赋云开口说道:“八岁那年,夏热难耐,黄昏时分,我在河水里摸鱼。高高的芦苇后边,我远远的看到一个高大的小男孩,抢走了另一个小瘦子手里的糖。” 公申赋云拿过他手里的糖,心中有些酸涩。他不过是个从来没有体会过快乐是什么的大孩子。八岁那年,他还有爷爷陪着,不需要自己强大。他渴望朋友,渴望玩耍的愉悦,哪个孩子没有一颗捉弄人,欺负人的淘气之心呢? 他想弥补小时候的缺失罢了。 “家里的糖,一定是比买回来的糖,好吃的。”秦长落雾气蒙蒙的眼里,带着不可置否。 这一次,公申赋云听懂了。因为家里的糖,是含着亲人的宠爱疼爱的,糖的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感受亲情是什么。 “我带你去找你爷爷,我想,他一定藏着许多,你想“吃”的糖。” “爷爷死后的第三年,我便是这么认为的。”秦长落看着有些房屋徐徐上升的炊烟,就像是在那里迷了路,说的极为坚定,却又害怕自己的认为,是错的。 他把那颗糖重新包好,“我们多买点糖,偷偷送到那个小男孩家门口,你再带我去找我爷爷吧,再再然后,带我去你说的好地方。”秦长落的睫毛动了动,目光里透着一丝任性。他任性的目的,是想知道,公申赋云,对自己的要求是不是一一应承,会不会觉得自己得寸进尺。 他想在龙的身上,找回以前从未得到的。也想,通过无理取闹,查看公申赋云,待自己有几分耐性。他只有在无渡的被宠溺里,才觉得有安全感,才觉得是被人在乎的。哪怕,情魂竹十分清晰的传递着龙的心里,是怎样的疼惜他。 那不够,秦长落需要的,是变本加厉的好,肆意妄为的闹。他需要不断散发出来的强烈关怀包裹自己。 “好。”公申赋云心间情动,这人,性子既野又硬,也是又柔又软。处处惹人喜欢。 不过随着情动的,还有情期不可控… 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昨天搞错了日子,原来今天是除夕夜…… 脑子不好「捂脸」,祝大家新年快乐! 湖北加油!! 疫情赶紧消灭!! 第43章 冥府一游 秦长落看着公申赋云神色努力压制,身子也僵起来,极其难受的模样。他垂眸偷笑,有些脸红,问道:“为何赋云哥哥的冲动每天都有?” 在池中和客栈里,他每次想要,却要忍着的表现,都是这样。秦长落不笨,知道他相同的行举,自然是有相同的欲。望。 公申赋云无奈:“我在情期,时长月余。” “哦…”秦长落随意薅了路边发黄秋草,一点一点掐断,心里想着两人行事的美妙,脸色更加红。本想善解人意的主动应了他,可他看着排排林立的房子,无处可以欢愉。总不能,当街做吧? 于是他看了看一脸期许的公申赋云,摇头羞赧:“你每次太久了,我累。” “那可…”由不得你了!龙拉人入怀,飞至无人荒野,没入半青微黄的长草里… 翻云覆雨。 - 冥府。 一条不算暗的长街,挂满幽幽蓝色火焰,影衬着飘来飘去的魂体,说不出来的——梦幻。 秦长落侧头,爷爷曾提及过冥界,描述的那可是相当恐怖阴森。 结果… 这里如同人族街市一般,鬼来鬼往,各自做着营生,同样的叫卖拉客,热情似火。 各种小食散发着诱人美味。 哪里有什么可怖恶鬼、阴差鬼司、十八层地狱? 秦长落被折腾的身子发软,趴在龙背上拽拽他脖子上的一圈毛,一脸凝重,问道:“这真的是冥界?” 这一开口,阳气散发,周围景色登时大变,幽幽蓝色灯笼骤灭,又骤亮,变成冰冷白色。 飘动的身影静止不动,所有鬼面目变得青绿,五官扭曲,阴惨惨地看着秦长落发出奇怪的笑声和叫声。 如此鲜美的活人阳气,冥府可是难得遇上一次。 秦长落喉咙一紧。爷爷诚不欺我,恶鬼果然恐怖! “赋云…哥哥…”轻微的颤音。 魂体狰狞无比,慢慢围聚过来,迫不及待想要吸食殆尽这个生人。 “别怕。”公申赋云化作形身,揽住发虚之人。 不过从秦长落的眼神里,他看得出,他只是有些讶于周遭环境大变,没有心理准备,并不是很惧怕。 方才的声音颤抖,和身子无力,是自己在长草里造成的。 不觉有些自豪,征服一个内心并不弱的男子,很有成就感。 不过,只是他自以为的征服。秦长落仍有讨好他的意味。 情为何物,不是那么好理解的。 秦长落抬眼看他,竟是还笑了下,“有你在,我不怕。” 龙一开口,仅有两字,却是灵气四散,威震鬼气。魂体皆意想不到会有神尊降临,愣了一愣不得不放弃吃掉生人意图,纷纷吓至退散。 灯笼熄灭,长街漆黑一片。 公申赋云明显感觉秦长落往自己怀里贴了贴。 总之你还是有个怕的,怕黑。他暗笑,顺势紧了紧胳膊。 窝在龙怀里的人,其实面对不是四方房屋里的黑,并不怕。他只是,喜欢有人护着。 周围一片寂静,刮着阴嗖嗖的小风,透着渗人氛围。这的确,很冥界了。 公申赋云有点失望:“忘了交代你不要讲话,本打算带你逛逛冥界闹市的。” 秦长落透着模糊不清的黑,看着绵绵热气的各个摊位,肚子咕咕叫,他道:“我想吃。 看来爷爷,在这里应该生活的不错。 怪不得,从来不回去看我,我真的不讨他喜欢吧。 并不是每个死去的灵魂都能过上这般自由的生活。 这些人,生前并没有作恶多端,平凡一生,无功无过,等着投胎。 冥界魂满为患,冥王也是安排不过来,便设了一个如同人族一般无二的界出来,让他们过活。 总不能放任他们出去游荡。 那些犯了错,罪恶滔天的人呢,死后可是要受罚的,罪孽清洗不够,就不得轮回。 还有的被扔至畜生道,许多世挨刀子赎罪。 最后一种,是念重之魂,心里有极其放不下的事和人,不想喝了孟婆汤,忘却前尘事。 他们舍不得。 他们,是要待在镇魂塔里,静思,是这样带着不甘久存经年,还是放下念想,安心去投胎。 塔里,亦是拥挤非常。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孟婆汤,不是对谁都有清除记忆功效的。 对于有神灵护体或者执念太深的魂,喝了,也是暂时的。重新为人后,会因为残念深重,或多或少,想起前世种种。许是不全,但甚是难忘。 公申赋云猜测,人族如此重男轻女的民俗,秦长落的爷爷虽是生前打骂他,却也是一番苦心,唯一的一个孙子,十岁那年就天人永隔,不会不念。 不过不急于一时找他爷爷。 他道:“你想吃什么,便敞开了吃。” 公申赋云抬手从腹部推上,吐出金色内丹,“吃了它先,等你大快朵颐之后,再还给我。” 秦长落紧张,“没了金丹你会死的!” “谁说的?” “我爷爷偶尔会跟我讲狐狸炼丹的事,他说,一切妖和神没了内丹,就会死了的。这是很珍贵的东西,你快吃回去!” 你死了就没人陪我了! 你爷爷还真是恪尽游方道士的职责,不过他了解的不全面。 “不会死,不会马上死,我这种神力高强的,能撑三天。你知道吗,冥界的食物,阴气重,你是活人,阳气重,直接吃,会伤身。我内丹可护你不受侵扰。” 秦长落听了解释,轻松下来,感受着龙的关怀备至,心里满足。吞下内丹,他侧了侧头,突然一语不发。 “怎么了?”黑暗里,公申赋云瞧不清那人情绪。 “我已经很伤身了…”幽幽一句略带埋怨的话。在这空荡荡的长街里,尤为清晰。 龙耳根一红,我媳妇儿在夸我那方面能力过人! 心情大好! 可惜这只是公申赋云单方面的进入情感状态。秦长落目前的情感,维持在依赖,害怕被抛弃,并未知晓,动情何意。方才抱怨,他是真的觉得有点受不了日日承欢。 他理智的脱离里梦境中的一辈子,那是假的。而真正的公申赋云会不会真的留自己在身侧一辈子,他不确定。 两人一顿海吃海喝,阴食味美,欲罢不能。 秦长落觉得自己方才被榨干的体力得到迅速恢复,早已经抛却了要在龙怀里求抱抱的心思,左右来回,享受其中。 美食当前,公申赋云觉得自己可有可无了? 他驻足在一处摊位前,口中阴食索然无味,他看着嘴角染着食物残渣的秦长落,想要吃他嘴里的。 “长落。”他有些负气,我还不如一口吃的? 秦长落的吃相向来不好看,抓起来就吃,吃完了就用袖子一抹。不会用筷子,也懒得找勺子,还是下手最方便。 他一边应着一边慢腾腾的朝着公申赋云走过来,眼睛一刻不曾放过花里胡哨的食物。 忽的他觉得腰身被人揽紧,耳垂微痛,心间跳动两下,不知此刻悸动是为何,微微晃神。他鼓着一嘴阴食,不满:“疼~” 接着被软唇覆上,口中美味被对方一扫而空。他呆住,看着公申赋云一脸得意,说着好吃。 他一时调皮,咬了一口阴食,按住对方肩膀,送入口中,又快速与他争夺。公申赋云对他的主动十分欣喜,又对他如此放的开情绪欣慰不已。 他不在是那个卑躬屈膝想着伺候自己做下人的秦长落了,此时的他,是一个任性撒娇的伴侣。 然,秦长落只是觉得,龙对自己的宠,足够自己野。感官上的舒服,是成年男子除却情爱以外,也能享受其中的乐趣。 两人啧啧水渍中的口舌争夺很是激烈,阴寒的冥界,燃起热烈的不可把控。 双方即将忘却身处何地就要宽衣解带之时,被一声很是不得不的轻咳打断了。 身体一顿,赶紧整理衣衫,循声望去。 长街灯笼次第亮起,是暖热黄烛。倒是应了两人暧昧的景。 照亮不远处一身鬼画符长袍之人,肃穆端严,很有威慑感。不过此时他发青的脸上,红光明显,及至脖子。身后还跟着一位白面没有五官的魂体,也是泛着羞色。 公申赋云赶紧咽下抢夺胜利的阴食,拉着秦长落跟那两个魂打招呼:“冥王好久不见啊!” 秦长落吻技落败,红唇微肿,轻轻喘着被拉至冥王身前。 “赋云公子好雅兴…”来我这群魂之境亲亲我我… 阎王有些尴尬。 看着样貌不俗的秦长落,有些愣怔。 暗叹神龙真是能耐,能在万千人族里翻出来这么个玉人。 他强行扭转话题,“公子这次来又想喝孟婆汤吗?” “啊不不不,那汤确实美味,但是对我也没什么效用。当年胡闹,是我年纪尚小,冥王可不要记我一笔。” 冥王点头如啄米,心道:不不不,你再多喝一锅孟婆汤,我都没意见。这么大方的神龙,他可是没见过,当年为了喝汤,说要忘了人族无情女子,拔龙鳞不要命一样,只为换一口汤。 只是公申赋云至今不懂,他们每次都要脱掉的鳞片,除了能保护皮肤,还有啥用,为啥每个神仙妖精的,看到龙鳞都两眼放光! “那您这次来?” 就是想体会一下在我冥界谈恋爱的与众不同? “寻魂。” 冥王一脸明白,“名字?” 他一边询问一边抬手作势,请两人跟着自己走。 又对着身后白面说道:“判官,听仔细了。” 公申赋云看了一眼秦长落,“名字?” 短暂的沉默,他道:“我不知…” 冥王和他身后的判官内心白眼:不知你寻什么魂?魂比人还多,难不成一个一个翻找?我们也很忙的好不好! “你不知道你爷爷叫什么?”公申赋云为难,那怎么办。 冥王和判官:傻的么,自己爷爷不知道叫什么? 为了缓解气氛,冥王看在神龙面子上,微笑询问:“多大年岁死的?怎么死的?你姓什么?咱们排除来寻。” 秦长落觉得冥王真是和蔼可亲,哪有爷爷说的那么凶神恶煞:“姓秦,不知多大死的,爷爷说他是算好了日子,自己死的。” 噗!果然是个傻的,多大死的都不知道已经够可笑了,冥王这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能自己定生死,逃过他的生死簿! 简直胡说八道! “死了多久了?”不过冥王依然和颜悦色,耐心问着。 “十年。” “嗯”他吩咐判官,敷衍了事的查了查姓秦,十年内死亡的人。 判官:“十年间,共有五千六百九十二万个姓秦之人死亡。投胎着五千六百八十三人。未投胎者,有的在受刑,有的在镇魂塔。” “这…”冥王为难,“这不好寻啊,指不定,轮回几世了。” 公申赋云补充:“他爷爷应该是个游方道士,死亡日期他自己知道,许是与什么妖精结契过。且我猜他不会愿意放下至亲,甘愿投胎。” 一语点过,冥王认真想了想,“没错,没错,镇魂塔里,有一个姓秦的道士。判官查查,可是十年前死的?” “是,”判官快速精准的摊开镇魂塔名册,回,“确有其魂,他叫秦安。” 说话间,冥王将公申赋云两人带至冥界一座悬浮的小花园里。 “秦安…”秦长落一直惴惴不安,他想爷爷,也怕爷爷。二十年,爷爷的名字,竟是在冥府知道的,有些,不知如何形容此刻情绪。 第44章 冥王咂舌 几只还算漂亮的魂体鱼贯而来,端着水果糕点,摆在花园间的方桌上。 公申赋云瞧着秦长落对于马上可以见到爷爷并没有表现出来急切或者欣喜,知道他在矛盾。 推了他坐下,“还有肚子吃东西吗?” 秦长落点头又摇头,肚子八分饱,不过没心思吃。他在想,爷爷会不会不想见自己,他更想,听爷爷说几句疼自己的话。 心里乱,难受。他怕遭遇亲情上的再一次重创。 公申赋云感受到他心里情绪,怜惜的吻了吻他的额头,毫不避讳冥王两人。 同时也是意会冥王,这人,是我完全信任之人。有话可以直接说。 方才寻魂目的表达的十分清楚,也锁定了秦安在哪里。冥王是个痛快性子,理应直接带他们去镇魂塔。 为何绕到这小花园,那一定是有事要说。 冥王本欲请公申赋云走远些的想法止住,看了看黯然的秦长落,斟酌一下还是开了口。 “赋云公子,我这生死簿上,有两个比较特殊的人。”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公申赋云牵着秦长落的手,安抚着。对着冥王做出不解神色。 “这两人,有繁临洞龙族的东西傍身,轮回了许多世,次次都能想起来部分前生记忆。”冥王疑惑,“是龙君刻意安排他们在人族有什么事待解决吗?可他们二人始终在人族刻意避开交集,却又,用着一些不能断开的方式,维持交集。” 这么绕呢? “我也始终弄不明白他们二人想做什么。”冥王想知道龙族安排了什么任务,怎么还防着我这个管理人族生死之事的统管者。多少有些心里不舒服。 公申赋云一脸茫然,别说我常年待在人族,就算我待在龙族,我可能也不会关心我叔父安排两人在人族要做什么。 他摆摆手,“我也不知。那两人如今叫什么,回头我去繁临洞,问问叔父。” 冥王答:“一个是生生世世修道之人,且生生世世名做空风……” “谁?”公申赋云惊讶。 秦长落也是不可思议。 “等等,他身上有我繁临洞的什么物件?我怎么从来没在他身上感知到龙气?” “都三百年了,且他每一世都随身携带,龙气早就被他自身修为淡化了,是一柄短小的玉如意。”冥王解释。 “怪不得,他一眼就认出来赋云哥哥你是龙,他有前世记忆。”秦长落明白了。 “玉如意?”公申赋云在秦长落腰间拿出老道长留下的如意,开玩笑,“是不是这种的?” “你们见过?”冥王笑了,“那就好说了,龙族终于派人来接手这两人了。正是这柄如意!” 不可能!两人同时惊诧! 但也同时想到,空风手里的玉如意,和他们手上的是一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长落认为,空风说的话,一定是真的,知无观的人不是他指使郎华子做的。认识神龙的人,怎么会是坏人? “啊,不不,我不是来接手空风他们的。巧合,遇见了,你不说,我哪里知道,这家伙跟我们龙族有关系。”公申赋云接着话茬。 冥王笑容略收,为难:“神龙您不能不管这事。他们两人每次都能记起前生回忆,这,这有违冥界与人族之间平衡,除非他们是带着任务轮回。一开始我以为龙君没有给我下达指令,是有什么重要秘事,我一小小冥王,不足知晓。可他们两人这都在人族待了三百多年,啥也没干啊。”他拱手做礼,“要是龙族没什么事交代他们二人,那不如赋云公子,把另一人身上的龙族之物收了,下次他们投胎,便不会受神物影响,忆起前世了。” 公申赋云思量几下,不能私自应了他,万一这两人真是叔父安排在人族有什么事做,可不能扰了。 “这事我知道了,你就不用多想了。另一个人是什么人,叫什么?”他问道。 “当今人族圣上,顾烨。” “皇帝?”叔父怎么还盯上人族的权利了?掌控着这人世世轮回管理天下做什么?这天下稳固不乱,有诸多龙族共同着眼瞧着呢,繁临洞何须这么操心? 他琢磨着冥王的话,理着思路,空风和皇帝,没什么交集还用着不能断的方式保持交集,说的应该是蒲一观每年给皇室提供丹药的事。 两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公申赋云思索不出,“皇帝身上是龙族什么物件?” “一片龙鳞。” 他还以为,还会是一枚玉如意。 压下好奇心,点点头,对秦长落说:“回头我带你去逛逛皇宫。”顺便让你看看那群皇室子弟们娶回去的男宠,让你顺理成章的彻底相信,男子与男子,很!正!常! 此行不虚,冥王误打误撞第给自己点了一条好去处。本来想带它去的好地方,是妖界,那里,只要生情,不分男女,皆可成伴侣。 至于旁的事,缓缓再去问叔父吧,反正他向来做事考量细致,既然安排人做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公申赋云觉得,还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比较重要。 压在心头三百年的好奇心终于有机会问出口,且看着神龙有意接手,冥王也觉得心情不错。目的达到,这才提起秦安的话头。 提手引路,他道:“秦安生前替人算命三十余年,五十五岁过世,其中有十年他虽然虔诚悔过,深知泄露人族命格有违冥道,但同时他也用咒法与生灵借取寿命,多活了十年,才避免被人克死。所以,他在冥界受了相关刑法,本该推入畜生道以示惩戒。不过他,宁肯愿意用魂飞魄散的后果,在镇魂塔等一个人。” 冥王说完,眼睛扫了一下听得甚为仔细的秦长落。 他知秦安生前对这唯一亲人非打即骂,嫌弃孙子命中大克,借寿之事耗尽了毕生修为才偷的十年光阴。想必,应该是恨极了秦长落。 那秦安等的人,绝对不应是自己不喜之人。 他觉得秦长落这小小人族依靠了神龙喜爱,跑来冥界,找爷爷泄愤来了。 因果之事,理应二人投胎转世,由冥王安排如何了结恩怨。 规矩不能破。 他用传音术,将这意思告诉了秦长落,让他最好有点分寸,不要让公申赋云动用龙族威严,压制自己,破坏冥界之规。 秦长落看着威严肃穆的冥王,眼神慑人。 和蔼可亲变成了凶神恶煞。 一直默默感叹原来神族和冥界跟人也没什么区别,看起来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除了他们会异能之术。可现在他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觉出这冥魂身上的阴寒森森,方觉,人才是最无用的。 而他是无用人族里,最差的那个,除了能跟野兽拼命,吃饱不饿。他连空风和郎华子的半根手指都打不过。甚至,他觉得,要不是遇到了公申赋云,他连面馆门口那只肥的流油晒太阳打瞌睡的狗都不如。 狗都能每天无所事事吃饱喝足! 突然的委屈,他抱上公申赋云,眼圈红红。以前被人谩骂疏离,他只有刻意不去在乎,告诉自己那没什么。 可如今,他有人疼! 哟,这是怎么了?龙的小心脏扑通通的软软跳着,亲昵哄起来,“快见到爷爷了,怎么还不开心了?” “我怕…”才怪! 怕?进来这冥界好一会了,见到狰狞魂体都没见你有多少惧色,吃阴食吃的不亦乐乎的… 你怕啥呢? 冥王赶紧闭眼深呼吸,可别让公申赋云看到自己瞪着他的心尖宠! 哎呀我滴个乖乖,这也太会撒娇了,惹不起惹不起,待会你们想怎么虐秦安就怎么虐好了!小祖宗诶,你可别告我的状!冥王心里嘀咕。 睁眼,又是一副慈眉善目投向秦长落,只不过挂在青色的大脸上,过于刻意,十分不协调。 “我说我的小长落怕什么呢,冥王你别笑了,太渗人了!他可是头一次来冥界,留点好印象!”公申赋云微微斥责。 得!冥王心里憋屈,我这不就是努力扳回印象呢吗。 一向被人族敬畏,被魂体惧怕的阎王,今儿个折腰在一貌美小公子身上,真是一身威名毁于一撒娇啊! 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是也有点小私心,秦长落这个人族,怕是没机会让他上生死簿了。不然晚点时间,给他点下马威。 命不错,神龙许是会渡你成仙。 冥王引着二人来到镇魂塔。 这塔高不见顶,虽在暗色冥界却也朱红刺眼,像是鲜血铺染,周围薄薄黑雾缭绕,气氛很是诡异。 这里静的出奇,与人族的午后安静截然不同,静的死寂,静的压抑。明明能感觉到有风吹动,却是半点声音都听不见。 秦长落觉得自己的呼吸声,很多余。 爷爷在这样的地方,一定不好过,心中一酸,眼圈微红。 打我骂我虽然疼痛,可以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 人心,终归是软的,想,无时无刻滋生。 冥王带他们飞至镇魂塔中层,推开一画满符咒的重门,进入塔内。 昏暗里,每道狭小的方形格子里封着相同的符咒,透过半透明的符咒,依稀能看清里头关着的是不及半尺长的魂体。 秦长落迫不及待的趴在各个格子口,努力分辨哪个是爷爷。 忽听得斜上方一声相隔十年的熟悉声音:“长落…是你吗?长落,长落啊!” 这欣喜又难过至极的声音里,秦长落听到了当年爷爷回光返照突然弹起身后的关心与不舍。 也仅仅因为这一句的万般不同,秦长落才怀着希望,执拗认为爷爷是喜欢自己的。 “爷……爷爷。” 他抬头,飘在上头的秦安,半点模样没变,只是记忆中冰冷漠然神色如今无比温和慈祥。 熟悉又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第45章 皇宫被拒 “长落是生人,并未死,怎么来了冥界?”秦安是被冥王放出来的,他飘落地面,惊喜又不可置信地询问。 无数封印的格子里,魂体突然嚎叫起来!他们发疯的嫉妒,秦安才来了镇魂塔十年就得以见到亲人。而许多魂体可是等了百年,也不一定能有机会见到想见之人。 冥王看到秦安模样,默默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他等的,是秦长落。 秦长落在努力整理情绪,和颜悦色的爷爷,梦里都不曾有过。 翘首以盼的亲情,温暖,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铺天盖地卷来,他太不适应了。他们之间的熟悉,是棍棒,是疼痛,是谩骂,是心里无比的揪扯,是身体是青紫的伤痕才对。 转头看了看公申赋云,无措,似乎在求助,自己该如何回应。好像这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龙,更加亲近一些。 “老人家,是我带他来的。”公申赋云轻轻开口。 霎时,喧叫的众魂安静下来。龙气散开,震慑无比。 秦安为魂,能看到公申赋云元身,这一条通体琥珀的长龙,令他神色一震,就要跪下行礼。 公申赋云却先他一步,单膝跪地拱手:“长落以后,我会照顾,您放心。” 神龙此举,惊呆了冥王和判官。齐刷刷看着秦长落,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让一条龙如此喜欢的? 照顾二字咬的极重,他把其中何意通过意念传给秦安:你已为魂,应当知道,除了人族,其他族,不分性别,皆可为婚。 秦安懂了,孙子后半生无忧了。他兀自笑了:秦家,果然再也无后了。本还指望,长落有机会遇到大命之人,解了命格,娶妻生子。唉,罢了,我终归是个即将魂飞魄散之人,有没有后人,不重要了。孙儿有人顾及一生,还是神族护他,这是莫大的福分了。 他准备跪下的双腿慢慢站直,他知道神龙这单漆跪地是什么含义,他同意把孙子嫁出去,这礼,受得起。 “爷爷…你上次去知无观抱了我,这次在抱抱我吧。”渴求意味浓烈。 “爷爷…”从来没有离开过冥界啊!这话在公申赋云传来的眼神中截断,他即刻明白了,孙子看到的自己是龙变的。 何德何能,为他如此付出。 秦安笑着招手。 “来。” 这具魂体寒凉无比,怀里像是塞了冰。秦长落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思念之苦,心中有些异样。 知无观里的那个拥抱,是暖的,那时爷爷摸了自己的头。而此时拥抱,爷爷用着比较有力的手掌拍自己的背。 就算他接触的人再少,也能知道每个人的习惯性动作不会一样。 公申赋云每次的拥抱,都会不经意的摸自己的头发。 他不笨,他明白了。 骗子!他搂紧爷爷瞪了一眼替他开心傻乐的龙。 嗯?龙表情收敛,咋个意思? 冥王看在公申赋云的面子上,格外开恩,让秦长落和爷爷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秦安把之前故意对待秦长落的种种全部说出,死后十年压着的石头,终于搬开,他觉得可以瞑目了。 秦长落也终于证实了自己的那份侥幸,爷爷是疼自己的。二十年的心结豁然开朗。 分离后,秦长落要求与冥王单独说些事。可冥王觉得,饶是秦长落态度谦卑,要求过分,但他也不敢不应! 违背他的意思,不就等于违背神龙的意思。他要是此刻说了一个不,下一刻,秦长落一个撒娇,冥界可能就会遭殃。 靠山硬,真是好!冥王有点嫉妒了! 离开冥府,秦长落一直垂眸不语,情绪上看不出来是好是坏,平静的不像话。 龙几次想开口问问他跟冥王说了什么,都被那人明显的避开眼神。他不想说,问也白问。 回到知无观,轻一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鸡鸭鱼肉香气四溢。 他琢磨着,秦长落不是个心狠手辣的性子,接触这几日,他有把握用“改过自新”的方法,祈求原谅。只要自己还能活着,哄着谁,都是哄。 最起码跟在秦长落这边,会比跟郎华子他们周旋舒服的多! 可秦长落哪里有胃口吃东西,他有太多情绪需要消化。公申赋云从轻一手里拽了个鸡腿,也没搭理他,跟着人进了一间禅房。 轻一看着一桌子菜肴,愁:他俩啥意思,留我命还是不留,就不能知会一句?这让我晚上怎么睡得着? 禅房里,秦长落拿着老道长留给自己的剑,指着墙面,问公申赋云:“十五怎么写?” 十五?龙不解,余光瞟了眼窗外刚升发白的月亮,明白了,快八月十五了!他是想吃月饼,逛灯会吗? 又想起来,他还应了轻一给皇室送封道观人都死了没办法进贡丹药的信。 正好,明天带他去送信,顺便逛逛皇宫,看看皇帝那能不能问出什么关于龙族安排的事。最重要的,是要秦长落亲眼看到皇室子弟们娶男子养着是很正常的事。 然后与他逗留几日,一起过个中元节,好好让他开心开心。 行程在脑袋里安排的很完美。 他抬手,空中写下“十五”。 秦长落仿着,用剑刻在墙上。带点忧伤带点欣慰地笑了。 他看着公申赋云,觉得面对龙,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起初他极其渴望用任何低下身份留在他身边,生怕被抛弃,不过是再也不想一个人煎熬度日。如今,他随便想一下将来自己会死,再也看不到龙,心里隐隐的疼。 他不舍得。 这种转变不知不觉,如果不是今日去了冥界,他不会想到这么多。 那里有多少魂,念着生前的人,不肯投胎。 那份痛苦,可真是瞧两眼都能感同身受。 - 翌日。 公申赋云敲开轻一禅房,要信。看到顶着熊猫眼的人吓了一跳,这是被谁打了? 轻一给了他信,实在受不了,问:“你们二位给我个底啊。”弄死我还是不弄死我? “长落心好,不与你计较。以后空风再逼你,大可直言相告,不要起这歪门邪道的害人心思。他若愿意帮你,我没意见。”公申赋云说完拿了信带走了秦长落。 轻一长舒一口气,关门,大大咧咧躺在床上:可以踏实睡觉了! 他嘴角一撇,没想到秦长落如此能耐,把公申赋云迷的神魂颠倒,如此在乎。啧啧,还真是有些嫉妒了! 做个断袖被人如此护着,似乎也不错。 他摸摸自己的脸,我长得也不赖啊。 公申赋云此次醒来,不知当下是什么朝代,也不知皇城方位在哪。他客客气气询问路人的时候,被当成傻子。 还有人不知道皇城在哪?这得是多穷乡僻壤出来的乡巴佬?可其穿着,不像无知之人。 路人如实回答,东方八百里,雍城就是皇城。 一颗夜明珠作为答谢,悔极了刚才嫌公申赋云二人是傻子的许多路人! 八百里可不近,但是这对神龙来说,不算事。云里穿梭,不消半盏茶功夫就到了。 云端下的皇宫肃穆庄严,大气磅礴。处处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赋云哥哥,这里好美!”秦长落眼里映着金光,眉眼喜悦。 这人本就绝色,这一发自内心的欣喜笑容,倾国倾城,不足形容。 他赏的极悦,就是想宠,“你喜欢,回头我也给你建一座。”说完他剥离一缕神识,心咒吩咐指令把它推走。想给他一座房子,给两人一个家,他在第一次回去受鞭刑之前,就琢磨开了。 神识来到妖界,找到妖王传达命令。妖王脸色一凝:开,开什么玩笑? 神识:事成之后,十片龙鳞。 娘亲诶!神龙是真大方还是缺心眼?不怕自己秃了? 妖王两眼放光:“我这就去安排!” 皇宫戒备森严,闲人可是进不去。公申赋云化作三寸小龙,落在秦长落肩膀,说道:“待会我说什么,你就跟那守宫门的人说什么。” “知道了。”乖巧听话。 秦长落从不与人打交道,看着威风凛凛握剑的两个侍卫,有点局促,手心渗出凉汗。 这阔门高墙,带着压迫,帝王威严未见便能感受。 他重复着龙的话:“圣上有一心头大事,多年来越加清晰,却无奈不得解决。今日,我带着灵物求见,定能解了圣上烦忧。” 侍卫虽然常年驻守皇宫,却也知道民间修仙之风盛行,众人都求长生不老之术。对于参差不齐的修仙之人,宫里人皆嗤之以鼻。他们在能耐,该不是巴巴的送来丹药,求前程。每年都有人打着自己是真仙下凡的幌子,想要觐见皇上,可谁又知道,哪个人是暗藏杀机,要弑君呢? “去去去!皇上政务繁忙,没空机会你这小小江湖骗子!” 秦长落听着耳边公申赋云说着话,重复着,并听话的在自己本是空无一物的袖子里抽出来一张画像。 那是两条龙,一条白色无暇,一条水蓝莹润。皆是气度不凡,神威无比。 这是公申赋云用意念画出来的叔父和陌离前辈。 “只消把这画呈给圣上,劳烦二位了。”秦长落又听公申赋云的话在自己袖子里掏出来两颗夜明珠,递过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就是送个画,有钱不要多亏啊!两个侍卫当差了十几年,也不曾见过如此珍贵珠宝,每月领的俸钱,够不够花都是个事。 “行吧,我就辛苦一趟。至于皇上见不见你,我可不保证。”一人拿着架子,接了画。 等待中,秦长落不懂,悄声问:“赋云哥哥,为什么画两条龙给皇上看?他如果记得前几世的记忆,随便画一条就可以了呀。” 公申赋云答:“两个保险。” 冥王说皇帝和空风是轮回了三百年了,如果二人是接受了繁临洞的意思,在人族有事做。那么他不确定具体时间,是三百年之前的陌离前辈指使的,还是陌离退位后叔父交代的。 那必须把它们两条龙都画上去,皇帝不管是听了谁的话,只要看到其中一个。一定会让秦长落进皇宫。 但是…公申赋云赌错了! 那侍卫回来后告诉秦长落:“你可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祝愿大家平平安安过年~ 第46章 关系复杂 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不是叔父和陌离前辈安排了人族做事?那谁那么大胆,背着龙君搞事情? 公申赋云纳闷,仔细琢磨一阵,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又用意念画了一幅画,再次拿着夜明珠让秦长落交给两个侍卫跑腿一次。 这次,他们进去了! 秦长落又不解:“皇上为什么有认得龙的记忆,看到龙画像不理我们。反而是看到了两个样貌不俗的青年男子画像就痛快召见我们了?” 公申赋云道:“我现在还不确定答案,等下,你问他,认得画像左边白衣的公申流盈,还是认得右边的公申陌离。我大概就能猜到七八分了。” “嗯。” 两人随着一个小太监进了御花园。瞧见一身明黄绣龙的长袍之人,坐的端正,正在看书。 那模样—— 真嫩! “皇上有十岁吗?”公申赋云再在秦长落耳边嘀咕。 秦长落眼尖:“他腰间的玉如意,跟我师父留下的一模一样!” 咦?这玉佩有三个? 皇帝,空风,和秦长落师父一人一个? 公申陌离赋云眨眨眼,秦长落的师父跟龙族也有关系? 他们三个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有点复杂… “你自己叨咕什么呐!别扰了皇上读书!好生候着!”小太监一副教训模样,翻了个白眼。 这一侯,侯到了日落。 公申赋云告诉秦长落,十岁的娃娃,看到画像,能让咱们进来,说明他知道你一定是龙族派来的。理应询问,我族有何指令。 可他,端稳看书,这么沉得住气,他的记忆,可能恢复好几世了。 人族端着架子给龙族脸色?这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他到要看看,皇帝想做什么。 皇帝手里的书,小半天没有翻页了。公申赋云猜测,他在组织每一世里能记起来和龙有交集的记忆。 又过了一会,小皇帝伸了伸懒腰,放下书,小太监赶紧低头哈腰的去扶。 稚嫩脆生生地声音,语气却是老成的很:“你叫什么?” 秦长落看看着小皇帝眼里刻意压下的悲恸,盯着自己肩膀上的公申赋云。 “它是…” 小皇帝摆手,小太监退下,他道:“它是龙,我记得,我认得。我问你叫什么。” “我叫秦长落。” 天子面前自称我?小皇帝眸光一厉,发出的威慑与小小的身躯完全不匹配。 公申赋云在小皇帝发怒之前快速说了一句,秦长落马上复述:“皇上记得龙,可还记得公申…” “陌离…”小皇帝的声线微抖,抓住秦长落的衣袖,“他在哪?” 他急切,完全丢了之前的端稳,“你有龙,你的龙一定认得他!是不是他终于肯听我解释了?” 秦长落不知如何回答,他什么都不知道。 公申赋云若有所思,他有点懂了。皇帝兴许不是龙族安排做事的。陌离前辈没有给他讲的故事里,小皇帝的前身,也许会是个重要角色。 而这个故事,今天能听到其中一个版本了。有趣,先听解释,再回去听误会,没准他在中间还能做个和事佬,解决了人龙之间三百年的情。事。 没错,除了情。事,还能有什么让前辈那般郁郁寡欢,让小皇帝世世挂念? 他有些明白了,陌离前辈为何对自己,没有原因的照顾。 是因为他们都对人族的情,向往。叔父口中的前车之鉴,他懂了。 他让秦长落回小皇帝,“我的确认识公申陌离,不过他想让我们来问问,当年你为什么…” 当年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公申赋云就是要套故事听。 “全部都是因为空风!”小皇帝身躯一颤,爆发出不属于这个小小身板的怒气。 嗯?怎么,三角恋?还是四角恋?是不是还有秦长落师父什么事? 陌离前辈桃花不错嘛…… 公申赋云龙须一抖,来了精神,这桥段,也就在戏文里能听到。没想到,遇上个真人真事? 秦长落越听越迷糊了。 两人都竖好了耳朵,等着听他们之间什么关系。 小皇帝说—— “朕轮回几世,日夜恳切祈念,想求得陌离见我一面,我想,亲自与他解释。” 瓜子都准备变出来了,你就给我听这个? “带朕去见他!”小皇帝语调降了几许,有些在祈求秦长落的意味。 一国之主,屈尊降贵,只为了一个情字。 公申赋云有些唏嘘,他觉得自己没有猜错,应该是为了情。 秦长落却不懂小皇帝眼里的复杂与几世的期望。他想,难道那个叫陌离的龙,也像恩人一样,救了皇帝前几世的命,皇帝便心心念念要报答吗? 他皱眉,思量着自己死后是拿着恩人的龙鳞让自己存有记忆,来世再继续报恩。还是,忘了也好,下一世不记得了,就不会像皇帝这么痛苦了。 谁能保证,下辈子,再过几十年,还能不能遇到龙? 还是,忘了吧。 自从在冥界回来,公申赋云就感觉秦长落心绪不宁,且低沉许多。可他没问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爷爷的变化太大,他需要消化。 龙让秦长落先稳住小皇帝,口头答应他,会让他见到公申陌离。随便找了个龙族不能随意现身的理由,把他搪塞住了。 还不知道陌离前辈什么意思,无端带个人回去,怕他不悦。哪怕,这个小皇帝的前身,极大可能是陌离前辈的情郎。 小皇帝对秦长落的忽悠之词深信不疑,满眼曙光,等着再次见到公申陌离。 三百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一等。 他自袖中摸着一片水蓝龙鳞。边角光滑,似打磨过一般。生生世世不曾离开的东西,还有些淡淡的玉兰花香。 被小太监领着离开御花园的秦长落耳边突然诈起一嗓子:“护心鳞?” 这声音只有他听得见,耳膜震痛,被吓了一跳他不自觉喊了下。 小太监掐着兰花指“哎哟,哎哟”的拍着胸脯埋怨:“吓死人了!你没事大喊大叫什么?” 秦长落揉着耳朵摇头,与瞪了自己一眼的太监拉开点距离,问:“很重要吗?” “我不知道,应该是。”公申赋云答。 你是龙吗? “我只知道心口的鳞片拔不动,要用内力下来,据说,疼痛异常!” 公申赋云想不明白,龙身上鳞片数千,随便给他哪一片不行,非要受罪给他护心鳞? 许是,为了表真心?龙爪摸了摸自己心口,看着秦长落俊美侧颜,深思:我还不够情深,反正我做不到给他护心鳞。 的确,他现在,对情还一知半解。他认为,找个对眼顺眼养眼的关起门来过日子,就是人族的情了。 他对公申陌离的故事,越来越有兴趣了! 两人即将被送出宫门时,稚嫩却不容违背的声音拦下了他们。 “等等!”小皇帝手里拿着一个金雕笼子,指着秦长落肩膀的龙,“进去。” 本神龙要听你的?人族的皇帝未免太妄自尊大了吧!目前为止,能指使得动我的人,只有我的小长落! 两人一龙静止对望。 “长落你告诉他,咱们不会食言,这皇帝是怕咱们出了宫门就不管他了。” 秦长落复述,话音未落,小皇帝身手极快地投来一粒红色药丸,来不及反应,他说着话就咽了下去。 呀!小皇帝前身做什么的?功夫不错啊!公申赋云轰隆怒吼一声,“你给他吃的什么?” 可皇帝听不懂,但是他却懂小龙的暴躁反应,淡淡开口:“在朕见到陌离之前,你们两个要分开。待朕见到他,会给你解药。” 他只当公申赋云是刚刚由蛟蛇飞升的小龙,还未去化龙池跃龙门,所以尚未开智,不能化作人形。只要把他关进笼子里,控制住秦长落,就能安心等着见公申陌离了。 他是皇帝,一切都要掌控才觉得安稳。 白眼翻了几番的龙觉得这皇帝饶是活了三百年,依然是肉眼凡胎,愚钝的厉害。还真当自己是个不等变化的灵物了!嘁! 他秦长落别说是中毒,就是现在即刻死了,冥王他也不敢收! 但是何必跟人族一般见识,岂不是拉低自己气度?他安秦长落的心:“没事,别怕,毒什么的,我都会解。咱们顺了皇帝的意思,让他安心。待会趁他不注意,我留个神识在笼子里就是了,你在宫外等我。” 秦长落点头,眸子里倒没什么中毒后该有的反应。他只是盯着龙,波动了两下,说了句我好像有些舍不得。 对于他的不怕死,公申赋云是有些不解的,一般人中了毒,怎么会这么淡定?有点反常,还有就分开那么几分钟,有什么舍不得,嘿嘿。小嘴真甜~他觉得秦长落是对自己撒娇。 小龙乖乖进了笼子,小皇帝满意,答应放走秦长落,告诉他每天进宫吃一部分解药。 “哦对了!”公申赋云喊停离去的人,“告诉皇帝,知无观的事。” 秦长落想起来了,这才是主要目的。他拿出信,皇帝看了一眼就接了话茬,“空风已经送了消息。” “告诉皇帝暂时不要吃蒲一观进献的丹药,轻一怀疑药有问题。”龙说道。 皇帝听了秦长落的复述,皱眉:“他不会,有那么狠的心。” 第47章 我不想你 秦长落品味着他这句话,觉得有些奇怪。刚才提到空风,皇帝激动非常,恨不得把空风拉出来大卸八块。两人应该有仇才是,现在提起来,皇帝又是一副信誓旦旦,说他不会这么狠心? 空风到底什么情况? 他握了握拳,有些遗憾:师父,我怕我,没时间了解那么多了。仇,如果赋云哥哥愿意帮我弄清楚情况,去报那便最好。 他目光划向笼子里的龙,心倏地闷了一下,好像,真的很舍不得,这感觉,有些奇妙,有些不太理解。 他开口极慢:“我走了。” 似是永别,语气沉沉。 公申赋云摆尾,为什么这人一脸给我送丧的模样? “干嘛这么严肃,我一会就去找你了,乖~” 秦长落点头,笑了一笑。转身离去时,他自言自语陷入反复的矛盾:“要选择记得,还是不再贪恋…” 公申赋云悠然趴在笼子里,感受到来自离开之人心间的伤感,猜测他是不是又想爷爷了。 毕竟,他的爷爷见到他以后,了却心愿,就会遵守诺言,魂飞魄散了。 他以后,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唯一的亲人了。 “长落,我也没有亲人,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好不好?”叨咕完,他看着消瘦而纤美的身姿出了宫门,一脸幸福,“不对,相依为命太惨了,我们叫相濡以沫。” 公申赋云对他们往后的日子,充满了希冀。 同样都是孤儿,却有截然不同的生活经历。 同样都需要情,却又是皆不清楚,情究竟为何物。 秦长落压根不懂,公申赋云执着认为,只要守着一个人过一生,那便是情。 可是情,又怎么会因为不懂就不会生长。 有些东西,发了芽,也不知。 靠在宫墙上的秦长落,一帧一帧的回忆与公申赋云的相处。 皱着眉,嘴角却是淡淡挂笑。 宫墙朱红,人着白衣,公子风韵难藏,风光霁月应是如此了。 不多时,神龙悄无声息落在他的肩膀,看着美人出神,欢喜的紧,贴上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想什么呢。” 秦长落侧眼,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伤情,“在想赋云哥哥。” 哎呀,我的小长落都会说情话了。只是气氛好像哪里不对,他的情绪,很低落。 “爷爷的事,放不下吗?”公申赋云问道。 秦长落看着秋天的艳阳,热辣,却也有与它顶对的冷风吹过。 裹了裹锦衣,他喃喃:“其实,对于爷爷,我不过是个执念。我只是为了求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他慢慢走着,脚下枯叶咯吱。 “我见的人少,但是所见的每一个孩子,都有爷爷疼。我也想,他疼我一次,一次就好。” 离开宫墙很远后,公申赋云见周围无人,化作人身,揽住他的肩膀,摸着他的头。 渡了口龙灵,解了他的毒。 长落浅浅低声:“其实我心里,对他并不亲近。可我不甘心,我也是孙儿,怎么就要每日挨打。做什么都是错的。那日冥界见了爷爷,听到了我想听到的话。” 他抬头看公申赋云,对上一双无比疼惜的眼神,倏地眼圈就红了。 有人疼,心里真的很温馨。 “我觉得,就为了那么几句好听的话,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公申赋云隐约察觉到什么,“你答应了爷爷什么吗?” 秦长落摇头。 龙莫名就放下一点心。 “我应该为他做这些什么的。” 龙又提起来一点什么。 你爷爷都魂飞魄散了,你还能为他做什么。不过他不想泼冷水,柔声:“我陪你,你想做什么?” 秦长落垂眸,似是在挣扎,而后用力抱住公申赋云:“那就多陪陪我,一刻都不要离开我。” 没问题,这一辈子,我都陪着你。 这本就是龙之所想。 “好。” 仅一个字,却令人踏实无比。 秦长落眼里漾着笑,心安也遗憾。 太短了,时日太短了。 公申赋云岔开话题:“原来小皇帝看到龙的画像不肯见咱们,是因为几乎全天下都知道,小皇帝夜夜做梦都会能到陌离前辈。” “陌离前辈?” “就是蓝色那条龙。小皇帝对外宣称过,哪个宗派若是能帮他寻到蓝色神龙,定会重赏!甚至把皇位让出去他都愿意!所以他看到蓝色神龙画像,以为你是个想要混点赏赐的小散修,不想搭理。” “陌离前辈和他什么关系?” “我猜,一定很亲密。” “小皇帝是不是把龙鳞扔了,下一世轮回就不会记得与龙族的记忆了?” 秦长落的关注点让公申赋云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安。可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是,龙鳞不在他身上了,孟婆汤就管用了。” “三百年,他为何苦苦记着,多难受。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不带任何记忆。下一世,就不会那么痛苦。” “长落,”公申赋云心里乱了一下,“下一世你不想记得我吗?” “不想。”几乎是还没有等龙问完,他就干脆利落的回了。 他松开公申赋云,朝前走去。 龙顿足未跟上,心间空洞非常。 他不喜欢这感觉。 一直无比依赖自己的人,为什么可以把不想两个字,说的那么没有感情? 他被依赖上瘾了,怎么可以不想记得? 走了几步就又出神的秦长落,心里反复默念:不想记得你,是因为不想难过。谁知道下一世我会经历什么更坎坷的命运,带着你无以复加的好,去遭受难以承受的苦,那不是偏偏自己给自己痛苦。 何必呢。 不认识你,我可以什么都自己扛。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头一次,相对无言。 夜深风凉,知无观所在的地方,荒凉极静,阔野平坦。平时无人烟,连兽类都不多。 秦长落看着原本是知无观的地方,赫然出现一座堪比今日看到的皇宫还要金碧辉煌的大宅院,一时愣了神。 倒不是感叹这宅子如此气魄。 他是在怀疑自己不可能会走错路。多年独自生活,他的生存能力极佳,他就是闭着眼,也不会在深林荒山里迷路。 稍微思索一下,他回头看着一脸等夸的公申赋云,明白了。 他无意中的一句夸赞皇宫的话,有人给实施了。 感动之余,他无限自卑。 神龙能力,顷刻间可把道观改建成皇宫一般。 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 他的好,要不起。 却…疯狂的贪图。 权且,就疯这一世,贪得无厌这一次。 “赋云哥哥,我很讨厌雪。” 神龙脑子滑了个跟头:啊? 我这等你的投怀送抱,嘤嘤嘤地夸我对你真好呢? 怎么突然来了句完全没有关系的讨厌雪? “下雪很冷,冻得骨头疼。没有野味打,就要吃冰,吃的胃疼。我不怕死,可我就是不想死。因为你在梦里告诉我,你会保护我。我要等。可多少次我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个梦。甚至在我第一次看到你,都没想起来把你的模样和梦里重合起来。” 那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哪怕真的实现了,他都不敢去接受。 公申赋云嘴笨,他不会安慰人。一个独自长大的龙,谁又对他说过什么窝心的话? “我不想在我的生命里有遗憾。我不想讨厌雪,赋云哥哥会让我把最难挨的日子忘掉,替换。”你是无所不能的。 公申赋云懂了。 他只是想要有人爱,拥有温暖。 他扬手,圆月隐没,自墨色空中打着璇儿的白色雪花,由少及多,片片洒落。 何其美,也处处凄凉。 空气骤降,秦长落的哆嗦还没打出来,就被吸进公申赋云永远都是温热的怀里。 “一点都不冷。”秦长落笑,只是这笑容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开心。 二十年来的每一场雪,每一份煎熬,席卷而来,如影随形。 糟糕透顶的过去。 他毫不犹豫地把这种痛苦扔给公申赋云:“你凭什么在我八岁那年给了我希望,却要在我二十岁才管我?” 他想回忆里的每一次大雪,都有人把自己抱在怀里,那样即便身子是冷的,可心也会暖啊。 公申赋云觉得冤枉,但他要怎么解释,他是前几日莫名其妙就去了他八岁的梦境里?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已经被误会了,那就当做是自己的错,往后,好生弥补就是了。 雪已经落了厚厚一层。 洁白盈盈,一望无垠。 如此美景,却是秦长落恨透的。 他的家,那座石头房子,前后的空旷,与这里一般无二。 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有。 寂寞,如影随形。 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生命回应他的绝望。 可现在有了,他知,自己不论想做什么,都会有人惯着。 这感觉,真好。 只是,能享有的时间,太少了。 不过这一世罢了。 “十四怎么写?”秦长落看着雪地,晃眼,却不愿闭眼。 公申赋云在雪上轻轻落字,那人顺着笔迹描摹了一次。神色暗淡。 十四?为什么他问了十五还要学写十四?这又不是什么节日。 有什么地方,好像越来越不对了。 “明日我们成婚吧。”秦长落看着灼灼盛辉的大宅子,这做梦都不敢住的地方,从今往后,是他的了。 短暂的沉默。 “可你不开心。”公申赋云盯着他的胸膛,似是要把情魂竹给挖出来,“你不过是想要我开心。” 他突然觉得,情魂竹这个东西,一点都不好,如果他不知道秦长落是为了报答自己才同意成婚,他就不会介意了。 不是心甘情愿,得到了有什么用? 公申赋云慢慢把视线划上秦长落的眼,又垂下。 我以前,从未想过要他情愿,我一直,觉得只要把他留在身边就是情投意合。 到现在,似乎,并不是。 情…应该是怎样的? 第48章 赋云被害 他仍然感觉不到秦长落对自己有任何多余的心思,除了依赖,和刻意控制的不要依赖。 他在矛盾,为什么控制? 这一夜的大雪未停。两人合衣在床几乎也是未睡。 情期的困扰,却面对不愿配合的人,他只好偷偷找个借口溜出去,手动解决了需求。 他是神龙,睡不睡无所谓。可秦长落翻来覆去不安生,问他也不回怎么了。感受着他心里的躁动,和爱答不理。公申赋云觉得心里有气。 清晨一阵鸟啼,接着是轻一一嗓子惊讶:“还没到中秋,怎么就下雪了?” 秦长落才刚刚老实下来,睡的还浅。你咋呼什么? 公申赋云莫名烦他,下床,开门,怒视:“闭嘴!” 轻一捂嘴,又挪开,悄声问,“公申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跟你说,昨天突然来了数百修仙之人,把这知无观砸了,修建成这般模样…我…我…” “你闭嘴,听不懂是吗?”公申赋云关上门,灵力扬了一道雪冲进轻一口中。 冰的轻一面容扭曲,也不敢出声了。 龙心道:什么修仙之人,那是一群妖怪。 打量着初阳笼罩的房屋,美观大气,舒心的很。该履行给妖王十片龙鳞的话头了。 挺值得。 轻一琢磨:把道观改成宅院,这明显是要把秦长落养在此地。 还真是大手笔! 有钱人,就算玩弄了别人的感情,可最后留下的财富,也够秦长落余生无忧了。 还真他妈的命好!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呸! 嫉妒死了! 那自己呢?很明显是多余的,他倒是想拿着密室的金子远离此地,可结界他闯不过去。 想要问他们打算如何安排自己,又不让说话,真是憋火。 公申赋云可是一点都不喜欢有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不过他总是想要征求秦长落的意思。 他也知,这地界,原是空地,那么便可擅自做主赶走轻一。可毕竟这是道观改的,轻一是道观正式弟子,他没这个权利。 但是秦长落连轻一差点害死自己都懒得计较,估计也不会让他出去一个人流落,还要被郎华子纠缠。 那就,当个下人来使唤吧。也省的去龙族唤人来,那等于给叔父主动安插了一个通报机。 也不用去妖界冥界寻他们来伺候,欠人情总是不好的。 就你了! “轻一,去做饭,午饭我要看到八菜一汤!长落需要吃些好的。”公申赋云甩给他一颗夜明珠,“除了做饭,其他时间不要让我看到你。” “……”轻一捏着夜明珠,心里异常不情愿:老子是准备在知无观享福呢!顽固不化的师父死了,可是没人管束我了,怎么又来了个公申赋云! 不,这都应该怪秦长落! 他面上挤笑,不敢得罪。 咬牙切齿:秦长落,他对你可真是好! 公申赋云解开了结界,轻一跨出大宅的第一步,就被一身红衣卷着雪渣带飞甚远。 轻一吓得不敢睁眼,嗷呜乱叫。 “别嚎了!” 郎华子揉揉耳朵,落在一棵树上,掏出一瓶子,“把这东西让那条龙吃了。然后把他拖出来,交给我。” 龙? 轻一上次听他说公申赋云是龙就觉得好笑,不过他不敢反驳。 他认为郎华子可能是有问题的丹药吃多了,脑子不太好。 轻一缩肩哈腰,一副惧怕模样。摸着怀里鼓鼓囊囊的金子,一脸丧气,本打算一走了之的。出门又碰上这克星,不答应,肯定会被毒打。 他不想挨鞭子。 总之,公申赋云和郎华子之间新仇旧怨的,他阻止不了,他只求自己能安生。 “我已经帮你们拿到龙鳞了,知无观你也看到了,被公申赋云重建成了宅院。我盯了那帮人一天,掘地三尺都没有半块龙鳞。我也无能为力。这次我下了药,我要离开这里,你和空风不要在找我。不然,这药,我不下。” 轻一说完,已经是紧张到出汗。郎华子面带阴森,笑的极其不屑。 “跟我讲条件?” 他甩了甩鞭子,轻一一个机灵,差点掉下树。 “我带走公申赋云,那宅子可就是你的了。何必要去浪迹天涯?” 轻一听了他的话,回头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宅子,觉得有道理,眼中发狠。 没错,郎华子的药没准能要了公申赋云的命。至于他们有什么目的,轻一不管。 没有了依仗的秦长落,分分钟就会是自己的仆人。 他何须要走? 郎华子摸着自己的指甲,心情大好。有谁会拒绝摆在面前的富贵?轻一的心思,他拿的准。 “好,公申赋云,一定会吃了这药。” “识时务,不错。”郎华子嘻嘻怪笑,闪身离开。 轻一挺直身子,厌恶看着消失的一抹红色,跳下树。 哼着小曲儿,买回来鸡鸭鱼肉,去了灶房一顿鼓捣。 盛饭的时候,轻一看着一碗鱼肉满满刚要撒药,顿了一下,他冷笑,将药全部放入了另一碗青菜较多的碗里。 端着托盘,八菜一汤,一个不少。 香气扑鼻。 秦长落清晨才入睡,直至午时方醒。 躺在床上就被公申赋云伺候着擦脸漱口,束发更衣。然后又被抱到饭厅,等着吃饭。 他就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对方体贴入微。 可公申赋云从他的笑里,总是捕捉到不开心。 轻一把饭端上来,大大咧咧的也坐在一旁。热情的招呼他们两个吃饭。 他特意将青菜多的那一碗给了秦长落,笑呵呵说道:“我知道长落口味淡,青菜利口,给你多盛了些。” 的确,轻一与秦长落相处几日,知道他以前吃饭都是火烤野味,不加任何调料。他是真的口淡。 公申赋云一把拦住,盯着另一碗鱼肉喷香,不满,“长落要吃些好的。” 轻一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料定了公申赋云会对秦长落好。而自己故意给秦长落青菜那碗,既是假意做了个好人,又能引发公申赋云不满。 目的达到,他很是“顺从”的把鱼肉那碗给了秦长落,看着公申赋云吃光了青菜有毒的那碗饭。 他努力不要太得意忘形,这宅子马上就是自己的了。 公申赋云一碗饭下肚,就觉得脑袋发沉,看东西逐渐模糊。用手撑了一下头。 “赋云哥哥,你不舒服吗?”秦长落帮他揉着。 “是不是突降大雪,染了风寒?”轻一适时说道。 怎么可能,我乃神龙,断不会生病。公申赋云心里反驳。 他愈加觉得浑身无力,软趴趴瘫在桌子上。 秦长落慌了,“赋云哥哥,我带你去看大夫。” “诶,还是去请个大夫回来吧。秦长落你快去,别耽误了救他!”轻一表现的很是关心。 “对,我这就去。”秦长落急匆匆跑出去。 公申赋云已经完全昏迷。 轻一伸了个腰,呵呵笑了两声。 “两个蠢货。” 架起公申赋云往外拖。 为什么他的身体摸起来,有些硬?不像皮肤有弹性。 轻一卷起他的袖子,看了看,没什么不一样。 但是他触了触,的确是有些硬,就好似晒干了的咸鱼。 难道武功高深之人,都是如此? 他不明白,拖着硬邦邦的人,扔出了宅子大门。 郎华子正倚在墙角,看到轻一把人摔出来的那一刻,双眼光亮燃起,嘴角扯到了最大。 “哈哈哈哈,我心中所想,指日可待!” 身上皮肤逐渐被鳞片替代的公申赋云马上就快维持不住人形。 郎华子掀开他的衣角,手上灵力酝酿,朝着他的心口,生生剜下来一片琥珀薄光的鳞片,贴在自己心口。 他阴阳怪气地低低笑声,让轻一毛骨悚然。 也无比诧异。 他剜下来的鳞片,与自己交给空风的,是同一种。 这是龙鳞! 公申赋云身上怎么会长龙鳞? “他真的,真的是龙?” 郎华子无需回答。 昏迷不形的人已经完全化出元身。 一条巨大盘踞的琥珀长龙,心口处流着同样颜色的血。 轻一腿软,一屁股跌坐雪里。 这世间真的有龙啊! 可郎华子是怎么知道的? 他虽修道时间未足三年,却日夜耳濡目染,对神灵的敬畏之心还是有的。 他亲手毒杀了一条龙! 这是不是会遭天谴啊! 妈的! 他心里恶狠狠地大骂郎华子,这种事他也敢做?还要拉自己垫背! 此时他后悔至极,早知道他是神龙,就应该拍好了马屁,把他哄开心了自己没准还能混个神仙做做! 郎华子把神龙变小,拎着龙尾当玩具,不停打转。 琥珀色的血,纷纷落下。 雪地里点点浅坑,甜香四散。 “以后,你便安心守着这奢华的宅子度日吧。知无观的龙鳞,我不稀罕了。”郎华子眯着眼,心情可谓是兴奋至极。 腾飞离去。 “呸!”轻一骂:“整条龙都是你的了,知无观的当然可有可无了。” 秦长落拽着一个挎着医箱的老者,气喘不匀的飞奔回来。 脸上的焦急可谓是毫不遮拦。 轻一嗤笑:一个人被一条龙看上了,说到底都有种人被动物养了的感觉。他觉得甚是可悲,还有点恶心。 他伸手拦下两人,淡淡开口:“公申赋云走了。” “走了!去哪了?他不是…” “唉,”轻一一脸你真可怜的模样,“他是装的,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说他对你已经玩够了。” 第49章 他不干净 “玩?够了?” 秦长落一脸不可置信。 心里倏地被扎了。 “我本来想瞒着你,不告诉你这些的,但我觉得你我也算同门师兄弟。有些话,得如实相告。” 轻一想要秦长落怨恨公申赋云,他嫉妒这么个只靠脸就迷惑了神龙,被宠上天的人。 他想着秦长落没有了这个他唯一亲近的人,没有地方去,他就只能留在这里给自己做仆人! 龙在乎你,我可不在乎。 “哦…”秦长落听了他的话,迅速结了一层冰把翻江倒海压下。收着情绪,漠然应声。 他没想到,自己对于公申赋云的舍不得,如此汹涌。 他知道轻一不是什么好人,对他的话本是抱着质疑。 可他想到这两日自己的态度,刻意疏远公申赋云,无故发脾气。 许是真的让他烦自己了吧。 毕竟,他是神龙,人人尊崇的神龙。凭什么对自己一直有耐性,怎么会一直放下身段哄着自己开心。 自己是被他一时的新鲜惯坏了,不知分寸了。 也好,总归是不断劝自己要放下他对自己的好。现在,不用犹豫了,公申赋云已经做了选择,离开了自己。 只是这心间一阵又一阵的委屈钝疼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无所适从。 他极其介意那句:玩够了。 秦长落神松开大夫手腕,与轻一擦肩而过。 踏上门槛,又收回,坚定的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踏平了被无色龙血溅出来的雪坑,却忽略了杂乱的雪地脚印里,郎华子的那一溜儿。 “喂!秦长落,你去哪?”轻一瞧着他面色虽平静,可眼里完全控制不住的波涛,心里舒畅的很。 就你,凭着神龙护着,让我给你做八菜一汤。这口气,他总算是出了。 “不知道。” “这里,我们一起住啊。”留下来伺候我不比你出去流落街头好吗? “我不配。”这是神龙留下的,自己有什么资格。 “嘁。” 轻一嗤之以鼻,挺有自知之明。也好,你知道我害过你,留你在身边伺候,还不安全呢。 老大夫一把抓住秦长落,“我不能白跑这么远,不看病,也要给路费的。” “我没有钱,对不起。” 这些日子,都是公申赋云拿着夜明珠抵钱用的。他从不曾操心这个。 “你没钱?你这宅子如此富贵,你会没钱?”老医者不依不饶。 “诶,来来来,他心情不好,你看不出来吗?”轻一随手丢给他一些碎银子打发走了医者。 秦长落看着轻一,犹豫两下,道了句谢,又说了一句:“你的话,说的真准。” 什么话?轻一纳闷。 “跟他在一起,会让我一辈子有阴影。”但是他把“有阴影”三个字在心里默默替换成了:忘不掉。 这可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心里疯狂滋生了什么,乱心。 那是什么,他不懂,他只是难过非常。 想必,小皇帝世世轮回不肯忘了陌离前辈,就是像自己这般忘不掉他的好吧。 可陌离前辈为什么三百年不曾来找他一次。之前他不懂,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懂了。 陌离前辈也玩够了。 龙族一定比人族好的多,龙族和龙族才是身份匹配的。 人类,如此平凡。 神龙怎么会瞧得起。 兴致来了,就找你,兴致没了,就丢了。 所以陌离再也不来找小皇帝,而赋云哥哥,也在也不会来见我了。 心里搅成一团,他觉得呼吸艰难,想哭一哭,喊一喊。 他计算着时间,没有神龙相助,十三天之内,他能不能走到皇城。 他要告诉皇帝,扔了龙鳞吧,忘了一切吧。下个轮回,没有回忆,便不会痛苦。 脚下已经没有残雪,只是鞋面湿透,寒气升起,心里冰冻。 秋日飒飒,午后的血阳已经没有什么威慑力,伴随着阵阵风卷落叶,应景了秦长落的情绪。 跋涉三日,一身华服染了脏污,破了口子。 不过跟公申赋云待了几日,他觉得自己打野兽的能力,退减了不少,也觉得曾经狼吞虎咽的烤肉,如此难以下咽了。 野兽太狡猾了,肉太淡了。 手指上的琥珀色戒指映着火光,闪闪晶亮。 还真是好看,可好看有什么用,看着令人伤情。 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神龙可能不屑一顾。 他褪下,随手扔了。 你厌烦了我,我不想念着你了。 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戒指落在枯草里,毫无声响。可秦长落的心,裂开了一道缝隙。 生生的疼。 他吃不下什么东西了,拍拍手,继续赶路。 日夜不停,没有人环着自己睡,他睡不着。 可终归体力熬不住,某日晨曦,唇角干裂的公子,倒在路边。 恰逢秋雨连绵,将人险些淹死。 一阵阵颠簸,秦长落头痛异常,口渴难耐。迷糊中抓住一人微微冰凉的手,使劲抠紧:“赋云哥哥?” 被抓之人,面容清淡,眉眼威严也雍容,相貌堂堂。 抽了抽手,被抓的更紧。 他身旁一个面容姣好,双目秋水的青年微微蹙眉,腾起一些醋意。 “王爷…王爷贵体,还是让清恒来照顾他吧。” 青年模样可谓好看,但是跟昏厥的秦长落相比,饶是一个病垮垮的人儿,都胜他三分。 他是王爷男宠,不过只是面上。 男风盛行,是小皇帝大肆发扬的。世人皆知,九岁的小皇帝宏愿,就是突破性别,寻求真爱。 起初百姓以为他小,胡闹。可后来发现,他已经开始着手要求,皇亲子弟各个要纳男宠,否则,就视为对皇族不忠! 世风日下,百姓们只当是皇帝疯了。 被唤做王爷的人,是小皇帝的亲哥哥,一心辅佐他,为了让弟弟开心,率先娶了个男子入了府。 便是刚才主动要求照顾秦长落的清恒。 清恒是个实打实的断袖,他一心爱慕王爷,却…只换来衣食无忧,至今都没被碰过。 哪怕,是牵手。 所以他见不得这个快死了的人还能凭着那张脸,让王爷任由被抓着不放。 “赋云哥哥,我想喝血…” 秦长落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突然的松开王爷的手。 “你骗我,说好的一辈子,照顾我…” 王爷也不知怎么,快速抓住秦长落滑下去的手,紧了紧。 这人,有种说不出的想要心疼。 清恒握了握拳,“王爷…”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镇子上,得带他看大夫。” “不知。”清恒语气酸了一下。 “不知就去问下车夫。”王爷看了他一眼,命令。 清恒撇头不理。他知王爷底线,嫁过来五年,就算不曾伺候身侧,也熟知他的一切情绪。 他不会责怪自己,甚至有可能还会哄两句。 可他不懂,既然对自己有那么几分情,为什么不肯坐实了? 王爷清清嗓子,提高音量:“还有多久到下一个镇子?” 车夫回:“两个时辰。” “加快速度,天黑之前,找家医馆。” “是,王爷。” 更加颠簸,秦长落明显觉得不舒服,皱眉锁紧了身体,用力扯开了王爷的手。 这手掌微凉,不是赋云哥哥。 赋云哥哥,每一处都是暖的。 清恒心里终是舒服了些。可他把王爷今日没有哄他两句的事,怪在了秦长落身上。 祸水! “王爷莫不是觉得清恒不入眼,伺候不得您。想要纳了他?”他调整了语气,平静端庄地询问。 是,自己是王爷为了哄皇帝开心娶回来的,可五年了啊!人非草木,王爷待自己好,不可能全是虚情假意。 他认为自己只要安心等着,总会等到自己想那要的。 可这半路杀出来的俏公子,王爷半刻不曾离开的注视,让他慌了神。 清恒不争名利,只要一颗真心。 怎么就那么难? 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最好撑不到医馆。 他妒火中烧,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王爷最是厌烦好妒之人。 王爷看了看清恒,问道:“你会跟他和平相处吗?” 清恒内心塌了一半,僵了身子,却努力微笑:“王爷喜欢就好。” 王爷若有所思,又看向秦长落。 夜幕降临,马车止步。 车夫恭敬:“王爷,医馆到了。” “把这人背下去,轻着点。”王爷吩咐,朝着清恒伸出手。 多少年来,他下马车,都是与男宠搀扶手臂,恩爱情深的。 这也是做给皇帝看的,做着做着就习惯了。 清恒却总是麻痹自己,王爷,不仅仅是为了弟弟开心。 他原本还担心王爷会抱着昏迷之人去医馆,还好,没有。 医馆大夫给秦长落号脉,说不过是近几日神思过重,饮食不及,休养几日便无大碍。 可王爷要赶路,他这次去江南一带勘察水患,查办了几个贪官污吏。要紧着回去跟小皇帝禀报的。 最好不要耽搁时间。 “有没有快速恢复的方子。”他问。 清恒插嘴:“留够了银子,让他在这里安养吧。” 王爷似是未闻,盯了盯大夫。 清恒有些眼红,醋意升腾。 一见倾心了吗? 我五年的祈盼,对你一往情深,却抵不过一个半死不活之人。 可笑,可怜。 大夫会意,眼前看起来相当富贵之人,不差钱,那病人,很重要。 “您要是急,那就给他泡上两个时辰的药浴,用上我这祖传的珍贵草药,能让他短时体力恢复。不过待你们归家之后,要及时找个大夫给他开方子补给。” “好。”王爷扬手,让他快点准备。 清恒这五年在王爷府过着双手不染阳春水的日子,不曾受累更别提病过。 此时他可真想即刻就病入膏肓了,看看王爷会不会也这般紧着疼惜。 他幽怨看着被医馆小学徒架走的秦长落,对着王爷说道:“我去帮忙。” 然后极速跟了上去。 王爷自言自语:“越来越放肆了,真当我宠着你。” 方才清恒是交代一句,而不是请示。 皇族权威被无视,清恒是头一个胆子这么肥的。 一间不大的小浴房,一个椭圆木桶。 有人倒热水,倒药汤,有人七手八脚给秦长落脱衣。 洁白如雪的肌肤呈现在几人眼前,清恒禁不住赞叹,这人的确是个玉人,身材如此令人无法把持。 他绝对不能嫁入王爷府!那自己,注定会被冷落后半生。 “唉,可惜了。”大夫突然一语。 清恒眼睛一亮,难道他有什么隐疾,治不好? “怎么了?”他尽量不要表现出开心。 “我说句不当说的,外边那个模样雍容之人,很有钱吧。这公子,是他的床伴?” 清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走近光溜溜的秦长落,顺着大夫的手指,看到他微微肿胀地带。 也是个男宠? 心中一直升高的醋意里,竟是添了一丝惺惺相惜。 可也,羡慕他能被爱人幸了。 自己,嫁入王府守着爱人,却等同于守活寡。 他急匆匆出了浴房,抓着王爷衣袖:“王爷,他是被人幸过的。” 他已经不干净了。 王爷抬了抬清恒下巴,笑:“哦?那你介意,我娶个被人幸过的公子吗?” “王爷…” 清恒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至5号,每天万字。 我是勤奋的码字机! 第50章 情为何物 清恒努力保持端方,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王爷的决定,清恒怎么会介意。” 一片赤诚您视而不见,我介意有什么用? 王爷看起来相当满意他的回答,心里念了念:赋云哥哥。 是幸了他的人? 怎么又让这公子晕死在荒郊野外,任雨水淹没? 玩够了就扔了? 还是,那公子不情愿,被强了后,扔了? 还真是可怜。 王爷轻轻叹气,瞧着清恒:“还是你命好。” 独守空房算得命好吗? “是。”他微笑,心里却不甘。你若娶了那个脏人,是对我这个清白之身的莫大打压了。 “舟车劳顿一天了,你去马车里歇一歇。”王爷的关心,从不缺席。 真假难辨,清恒却执着全部当真。 两个时辰也不过打个盹的功夫。 大夫轻轻推了推撑头熟睡的王爷:“这位老爷,那位公子醒了。” 大夫好心,给秦长落找了一身素净长衫。 这人饶是虚弱,眉眼里却透着一股子韧劲儿,像是暴雪后的青松,压弯了一身枝叶,也是傲然挺立的身骨 王爷打量着他,这人身上,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执着的坚强。 这样的坚强显而易见是刻意要掩盖什么。壳子下,怕是羸弱的厉害吧。 莫名令人想怜惜。 秦长落朴素衣着,风姿却盛,缓缓一个抬眼,嘴角轻轻一个开合,都是无可挑剔的美态 王爷觉得这样眸光流转不需要言语就能看出风情万千,又带着与他容貌还不匹配的朴实模样,挺奇怪的,也挺勾人的。 王爷默默偏向他是被人强了扔了的想法。 这样的公子,岂是会让人随意弄到床上的吗? 看他现在郁郁寡欢,许是之前刻意寻死。 如此容貌,死了多可惜。 他开口:“我救了你。” 秦长落一直想着公申赋云,默默发呆,听了他这句,反应一下。 本想道谢,王爷的手已经掐住他的下巴,钳他无法开口,毋容置疑道:“你要报答我。” 报答? 一起洗澡,还是多吃点长肉?或者,要我? 这是公申赋云用行动告诉他何为报恩的方法。 他不要我了,可我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报答别人? 无所谓。 你可以玩,我为什么不可以陪别人玩。 他想到公申赋云之前在客栈给自己下了死命令,不可以和任何人做他们之间的那种事。 我偏不! 秦长落这么多天的难以平复,今天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哪怕这样的自暴自弃,他的赋云哥哥毫不知情,也不会在意。 “好啊。”秦长落面无表情拽开腰带,大不了还是做了之后被抛弃,有一次了还怕什么第二次! 王爷讶然,大夫赶紧低着头离开。 “等等!” 秦长落停下望着他。敞开的衣衫露出雪色肌肤,消瘦锁骨影晕着淡淡烛火,忽闪忽闪,馋人的厉害。 “你经常这样吗?”王爷目光有些收不回,血热起来,理智别了别头,看着窗户外树枝投影。 心道:难道长相太过出众,时常被人玩弄,破罐子破摔了? 秦长落回想了跟公申赋云的几次,皱眉,算不得经常。 他并不想用身子报答眼前人,他只是福气,跟一个不要自己,再也见不到的人赌气。 他身体的本能,厌恶与别人做这种事。 他静了静。 “只有赋云哥哥一人,可他……再也见不到了。”鼻尖一酸,眼里韧劲似乎断了。 这比自己再也见不到爷爷难受多了。 王爷点头,不是被人强了,是情伤,那权且也算做破罐子破摔了。爱人不见,的确伤心。 帮他系上腰带,很是注意的不要碰到秦长落的肌肤。他人之爱,是要尊重的。 王爷又随意问了几句闲话,知道他要去见皇上,眸光一转。 “我带你去皇城,但是你要住进我的府上,而且要帮我一个忙。” 简单交代自己身份。 “还有几日中秋?”秦长落知道他是王爷,没什么波动,既不跪拜,也不敬畏。淡淡问了这一句。 王爷权当他是被伤心伤的太狠,不知礼数也不会计较。 但是,秦长落不是不知礼数,他是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意思。 “还有九日。” “嗯。”秦长落轻轻应了声,王爷就当他是答应了住在王爷府和帮自己的忙。 这小公子,有点意思。那个赋云哥哥和他之间是怎么回事? 王爷摇头,略替他不值得,人都不见了,如此惦念,又何必。 秦长落跟着王爷上了马车,瞧见一个漂亮的青年,微微怒视自己。 于是他很“紧张”地拽住了王爷的袖子,“我怕。” 我怕,他前几日才在冥界跟赋云哥哥说过,同样都是佯装出来的,心态却是两个极端。 那时,龙环着自己,指责冥王。那种真实的关心不会是假的,是直达心间的。 可赋云哥哥怎么就不要我了? 他真的好想拽着公申赋云的领子,好好问清楚。 为什么说走就走! 清恒更气了,你这语调里,分明是挑衅,哪里怕了? 王爷拍了拍秦长落的手臂,很随意地瞟了一眼清恒,“恒儿平常可是温和的很,怎么今日心情不好?” 看似问候,实则压制。 秦长落听着王爷刻意指责那青年偏向自己,心中毫无波澜,这才是假的护及! 不一样的,跟赋云哥哥完全不同,他感觉得出来。 清恒心碎,旧爱在新欢面前,一文不值。况且,自己连个旧爱都算不得! 他告诉自己,不能失控,换上柔色,拉过秦长落,为了讨王爷欢心,他“关心”,“身子好些了吗。” 可秦长落却用力将人推到,眼神凶起。 “你做什么?”清恒撞在王爷怀里,被扶住,又像是被扎了一般松开。 他回头委屈,碰我一下都不情愿? 王爷略过他的审视,半分苛责不带的问秦长落:“为何推人?” 秦长落不语,掀开袖筒,手腕处血痕三道。 “清恒!”王爷抓起他的手,指甲里血丝点点。刚想斥责,眼中却闪了些恍然,他笑了一下,又迅速收起。 “好了,我乏了。” - 两日后,抵达皇城。 秦长落随着王爷面见皇上。 小皇帝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出来,说他欺君!没有每日前来请安,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笼子里的神龙盗走。压根就是个江湖骗子!准备处死。 秦长落看着气的七窍生烟的小皇帝,只道了句:“他们都是找咱们起乐子的,不会再出现。”就等着被拖下去砍头了。 毫不惧怕,面色不变。 早点死了早点不记得赋云哥哥了,岂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同样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王爷这一路对自己也是好的过分,吃喝具优,体贴关心。甚至为了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人,责备了清恒。 可他对王爷,起不来对公申赋云的依赖,依恋,或者还有别的什么。 他知道,清恒是王爷的房里人。 他想着,就差那么一点,我也能成了赋云哥哥房里人了吧。 可人家不稀罕。雪夜里的犹豫,其实是他厌烦了自己,才没同意吧。 可笑自己一直都是不要脸面的贴上去,什么身份,哪里配。 清恒为了让秦长落有点自知之明,告诉他很多关于男子情爱之事,尤其是自己跟王爷的。 可秦长落无动于衷,继续一步不离的跟着王爷。 因为王爷做到了承诺带自己见了皇上,不然他自己怎么进的来。所以他也要履行答应他的事,跟清恒争宠。 他觉得自己行为很可笑,皇帝和龙族之间的事,自己操什么心。每天强颜欢笑跟王爷亲亲我我他真的不想。 被皇帝赶紧杀了也好。早死早托生,忘掉这辈子的一切。 原本,他还想看看爷爷小时候念叨过得中元节有多热闹,有多美。 他在的那个村子,什么都没有。 算了,来生看吧。 秦长落架着枷锁盘腿坐在刑场,又仔细回忆了一遍他与公申赋云相遇到被抛弃。 都算不清,回想了多少次了。 明明都是美好的,不是吗。 可心里就是疼。 “赋云哥哥,死之前,能见你一面,该多好。” 一人走近,轻声:“皇帝不杀你了,跟我回家。” 他抬头,逆光,王爷的脸透着温和,他险些就将人看错是龙了。 秦长落忽然就觉得委屈:“杀了我吧。”我不想无时无刻想他了。 “你很喜欢他吗?”王爷已经在他发呆或者梦中,听到过太多次的“赋云哥哥”,知道他整日神思恍惚是为了谁。 如此痴情,许不是那人已经不在人世?不然,怎么会这般生无可恋。 “我只知道,他在的时候,我舍不得去死。可他不在的那一刻,我觉得死,是解脱。” 王爷扶他起来,略不解:“你好像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知道。”秦长落垂眸,“不过现在想更早一些,喝了孟婆汤,忘了他。” 枷锁被人打开,可他不愿离开刑场。 王爷劝不动,就转了话题,“你可知,我为什么要你与清恒争宠?” 秦长落没兴趣了解他们之间的事。 “我喜欢他。起初我娶他,是为了顺应我弟弟的旨意。可我从来没想过,原来我本身就喜欢男子。我只有看到清恒才有该有的情绪和反应。” 秦长落眸子动了一下,他在试图从清恒和王爷表达的情绪里,知道喜欢的具体意思。 一直以来,他只有亲情的概念,喜欢就是依恋罢了。 但这两个之间的喜欢,他似乎在公申赋云离开后,察觉了其中不同。 “那你为何待他不好,总是故意因为我说他?”他也不想跟清恒有矛盾。 “他自嫁进王府,就十分谦和有度,做事分寸把握,对我毕恭毕敬。甚至表情都管束的相当…相当无欲无求。就这样我们从不逾越,过了一年,我发现自己对他情深,可他一直不曾有什么改变。他对我无意,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秦长落疑惑,清恒不是这么跟他说的。 “王爷怕是误会了他吧。” 王爷摇头,“他与我相处五年,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一次不曾提起过让我幸了他。许是,迫于皇族威严,不得不嫁给我,又不想被折辱。索性就这般于我相安无事的过着。” 王爷顿了顿,又道:“清恒模样绝佳,我找不到能与他匹敌之人,自然也找不到能试探他真心之人。好在,我遇到了你,你比他还要出挑。” 秦长落好像又懂了什么。 “我让你与他争宠,是想看看他是否吃醋,可他除了马车那一次抓了你,就越来越平静,对我越发恭敬。我这心里,实在发凉,五年,我带他自认极好,却暖不透一颗心。” 这是完全误会了,秦长落打断他,“王爷,他对我说过,他对你一往情深。” 王爷瞳孔微缩,继而摇头,“你不要安慰我。” “可我不懂他的一往情深是什么意思。情,是什么?” 秦长落反问。 不等王爷回,他空洞起来:“他跟我提起你的时候,笑的很开心,可我却觉得他一点也不开心。就好像我想到赋云哥哥,明明想笑,却会酸了鼻子。” “这就是一往情深吗?” 王爷给他紧了紧衣领,这秋风甚凉了。 他竟然,不懂情? 秦长落看到王爷眼里的疑问,笑了笑,“我是孤子,与野兽风雪里活下来的人。” 他知道,自己没见过世面,他知道自己像个傻子,因为赋云哥哥曾经对他的提问,笑到岔气。 王爷默了默,真是个令人心疼的人。 “你的赋云哥哥,住在哪,我送你回去。你们之间也是有了什么误会吧!” 他这才想到,秦长落的话一定是真的,这样纯洁的人,定不会撒谎。那么清恒,一定是钟情与自己的,可为什么他要表现得那么平淡? 他有些激动,有什么事,是自己偷偷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开心的了? 他又道:“你待我问清楚了清恒,我就带你去找你的赋云哥哥。” “他…我们谁都找不到。” 秦长落看着满树黄叶,簌簌风动。刑场聚起的幽怨气息,那么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 12点,18点,21点。 第51章 快拔秃了 可王爷已经压不住心中激动,交代了侍从照顾秦长落,自己飞奔回去王府。 哪里还有半分威严模样,简直像是过年等着吃上一楼热腾腾饺子的小娃娃,迫不及待。 秦长落看着他极速策马消失的背影,有些羡慕清恒。 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滋味,他也品尝过。 跟龙血一样甜。 “还有七日。” 他念叨。 没有跟侍从回王爷府,随便找了个破桥洞窝了五天。 有人瞧着他可怜,送过一些馒头,给了一些衣物。 但他也被乞丐找事,想要欺负他。可连野兽都打得过的人,又怎么会怕他们。他只想在这里等到中元节,满了心愿。 这日黄昏,他听到一声熟悉之音。 “秦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我家赋云公子呢?他没有与你在一起?” 秦长落抬头,是童昭。 “他没有回家?” 童昭摇头,“我家中有些喜事,要公子回去赴宴的。我去了知无观,他不在,你也不在。你们两个为何分开了,你又…为何…”这般狼狈? 童昭平时找公申赋云,是凭着他身上的气味,每条龙都有自己独特气息。可这次,他只是在一处荒野寻到了一枚琥珀色戒指,就再也闻不到他的气息了。 找到秦长落,实属意外,他是路过,因为曾经感受过这个人族的气味,童昭便有些印象。 却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 秦长落问他:“他是龙,是不是活了很久了。” “嗯…你信他是龙?” “他经常在我们人族待着吗?” “是的。” “他是不是很喜欢跟不同的人玩鸳鸯戏水?” “?那倒…”没有还没说出来,秦长落幽幽,“他说他跟我玩够了,许是去找别人了吧。” 这心里,被刺了一般。 原以为你回了龙族,没想到,是去找了别人。 他突然就想到了山中有些动物总是在某几天,其中一只对另一只形影不离,嗯嗯以后就消失无踪。 “公申赋云,你也不过如此。”他看着童昭,“你们龙,也是野兽!” 他不知自己何来如此生气,离开桥洞。又突然折身,从腰间取出师父交给自己的玉如意,“这是你们龙族的东西!” 童昭接住,一脸问号,赋云公子还真是玩玩就算,跟人家那个了就离开了?? 有点渣… 如果真是这样,龙君那边可就合了心意了。 不过,赋云公子人在哪呢?是怕自己找到他烦他,隐匿了气息?这玉如意怎么就是龙族的东西?这上边毫无龙族气息,全是凡人的味道啊! 童昭无奈,只好回了繁临洞,把秦长落的事禀报了一遍。 果然,公申流盈龙颜大悦。 只要他不动真格的,那么在人族多玩几年,就随他好了! “童昭啊,下月东海三公主的生辰宴会,他怕是参加不了了。你准备点厚礼,就说他身体不适,去不了,但心意奉上了。” “是。” 龙君看着玉如意,起身去了空幽瀑。 龙族就有两条不安分的龙,偏偏流连人间。一个现在乐不思蜀的公申赋云,还有曾经潇洒不羁的公申陌离。 这东西已经毫无龙气,断不是公申赋云的东西。这该是个在人族放了许久的物件,才会耗尽了灵气。那么,除了公申流盈还会是谁的东西。 既然是他的,就物归原主好了。 - 幽深空旷的空间,点着晦暗不明的几盏灯,等同于没有。 郎华子在地上随手沾了一些龙血,吃下,啧啧赞叹美味。 手一挥,墙壁上骤然点亮所有灯火。 公申赋云眯起眼睛,黑暗里待久了,突然的光让他眼睛痛。 他一半人形,一半龙尾,被绑在石头上。细细的绳子已经嵌进皮肉里,沥沥拉拉着琥珀龙血。 整个山洞,甜香弥漫。 “喂,你天天过来拔我龙鳞,却不给止血,你就不怕我死了,龙鳞也消失了?”公申赋云瞧着自己快要半秃的龙尾,伤口参差,疼的钻心。 但他依然保持着没什么关系的姿态,悠然而语。 “空风要龙鳞做什么?这玩意有什么用?” 郎华子摸了摸唇,“有什么用?公申赋云你脑子不好?” “你才脑子不好。” “空风嘛,缺心眼。被你们龙族的人勾了心,心心念念的想要拿到龙鳞。他对外说不知道知无观的宝贝是什么,是怕有人动了贪心,跟他抢。” 郎华子眼里一凌,“本来我想找到龙鳞,看看效果,如果有用,我就去化龙池赌一赌,成了龙,我就可以…” 他突然的柔情,让公申赋云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又马上阴阳怪气。 “可没想到,我遇到了你。那我还拿命赌什么?你的龙鳞足够了!” 不是空风要龙鳞,是郎华子自己?他不是听命空风吗?没有指令,擅自拔我鳞,他要做什么? 化龙池不是谁都能通过的,死在那里的龙不计其数。 “啧,知道自己不行,就过来嚯嚯我?” 等等。 “你一凡人,如何去化龙池?” “呵呵。” 郎华子身子一抖,一条黑色的蛟蛇腾空悬浮。 “你……” 原来是你,怪不得当时我闻不到你身上的气味,现在也是。看来为了在人族待着,藏匿气味的丹药你可是没少吃。 我当时在赛灵大会上为什么对你手下留情。 公申赋云翻了个白眼,聚着一团灵气护住心脏。护心鳞被他拔了去,此时他甚为虚弱。 也随时要提防郎华子会不会给自己致命一击。 “你是想,龙族一定会有人来救你,或者帮你报仇是吗?放心,不会的。” 说着,他强硬敲开公申赋云齿关,逼他咽下一颗丹药。 “这东西,是空风研究了两世的玩意,加上我的神力,可掩藏一切生灵的气味。你们龙族,不会找得到你的。” 郎华子笑的龌龊得意。 “你是我的阶下囚了,等你完成任务,如果没死。”他阴恻恻,“那我就帮你解决痛苦,顺便毁了你的神识,从此后,天地间,你就再也不存在了。” “唉,我怎么这么不害怕呢。”公申赋云懒得理他,如此口气,还真是张狂。 他现在是灵力全部用来护心脉,没办法跟龙族通消息。待他缓一缓,还用听郎华子在这放屁? 不过,他每天过来拔几片龙鳞,自己何时能恢复多一点龙灵? 唉,我好难。 唉,我想我的小长落了。也不知道他突然看不见我了,会不会想我,会不会着急。 “诶,我问你,轻一给我吃了什么?也是空风研究出来的东西吗。” “我乃神龙,他也能…”忽然他想到什么,垮脸,陌离前辈你间接坑了我啊!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可不同物种,弱点不同。能知道怎么拿下龙的法子,那必定是出自龙族。空风和小皇帝,果然和陌离前辈玩三角恋?不然空风怎么知道给龙吃什么会迷晕效果。 有点刺激… 但为什么受伤害的是我… - 翌日。 郎华子怒气冲冲,抽了公申赋云一鞭子:“为什么你的龙鳞有毒?” 嘶!真疼! “靠,你天天虐待我,我心情不好,失血过多,鳞片变质,不就有毒了!”公申赋云疼的嘴角抽搐,信口胡说。 其实,是他趁郎华子不在的时候,随便用后爪踩死了几只毒蝎子,毒蜘蛛,把毒液抹在了鳞片上。 他不知道郎华子每天过来拔自己鳞片做什么,但看情况,自己的鳞片能让他一天比一天看起来更兴奋。 这种变态能做什么好事,让他顺心了就是助纣为虐。所以公申赋云绝不能让他得逞。 郎华子又抽了他一鞭子,“那怎么办。” 嗷嗷嗷,疼啊!你奶奶的! “靠,你真当我不疼是吧。我越疼心情越不好!给我松绑,每天三餐,暖被一床。我吃的好睡得好,身体恢复的自然就好,心情高兴了,鳞片就不会变质了。” “做梦!”郎华子收起鞭子。 “没错,我每天都做这个梦。你要是觉得我的鳞片无关紧要,那你就继续绑着我。” 公申赋云每天做梦都梦到秦长落,梦到他过的不太好,可昨晚上,突然就没有梦到他了。龙心里烦躁。 郎华子犹豫,不愿给他松绑,跑了怎么办? “怕是我明天所有鳞片都坏掉了,你就…” “闭嘴!” “你说闭嘴就闭嘴?”公申赋云白他一眼,我不要面子的吗? 郎华子终究给他松开绳子,按要求变出来吃食和床褥。 “别妄想逃,洞口我洒满了能让你闻一下就晕的药。”还没撒,一会就撒。 公申赋云真恨龙和蛟蛇就差那么一个等级,那药就对郎华子毫无作用! 不过好歹,他现在可以找个舒服的姿势休息了。 他心里踏实的很,郎华子暂时不会要了自己的命,自己死了,龙鳞就会消失殆尽,他需要龙鳞,特的需要。 于是他不理会郎华子,挨上枕头就开始呼呼大睡。 但他也焦虑的厉害,不知道秦长落这几日会不会误会我不辞而别,他情绪不稳定,我却不能陪着他。 郎华子今日十分焦虑,说完话匆匆离开山洞。 公申赋云慢慢起身,收起龙尾,盘算着怎么才能出去。 他还担心,轻一会对秦长落不利。 若是单打独斗,轻一倒不是他的对手。 他只是担心空风会不会安排轻一使什么幺蛾子。 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山洞呆了几天了。他还想着带秦长落看中元节的花灯呢。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又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山洞中传来细碎的脚步。 该死的黑蛟蛇又来了!好烦啊! 却见来人… “是你?”公申赋云警惕,忍着心口和尾巴剧痛默默运灵。 第52章 相见不悦 秋阳高照,冷风却烈! 公申赋云步履不稳的出了山洞,对着身后人郑重道谢,极速窜入云里,飞向繁临洞。 他现在得知一个不太好消息 秦长落失踪了。 他心慌,为什么秦长落不等自己回来。 他想马上到处去寻,可他护心鳞被挖,龙鳞被拔,失血过多,灵力也不足,自身情况极差,他必须短时间内恢复才能去找人。 “长落,你这不省心的家伙!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他这幅糟糕模样,可是不想让叔父看到。不然一定会嘲笑自己,说他在人族吃了亏,被一条蛟蛇算计了。也一定会兴师动众的去制裁那蛟蛇。 他并不想。 蛟蛇的账,他打算自己好好跟他算。 直奔空幽瀑。 扑进了公申陌离的怀里,“前辈,前辈帮我。” “赋云?你这是??” 公申赋云看到他手上的玉如意,“这不是秦长落的吗?怎么在您手里?他!他在龙族?是我叔父把他带回来,欺负他了吗?” “没有。”公申陌离收了玉如意,帮他疗伤。 “怎么护心鳞都…” “意外,前辈,我要去找秦长落。” “看来,你真的动了情。” “我觉得是的,但我又觉得,不是。” “何意?” “我…”公申陌离的灵气在身体运转,他觉得恢复的极快,被拔掉的龙鳞也逐渐长出来。 “我一开始觉得,秦长落只要能跟我成婚,在一起生活,就是彼此有情。可他…似乎并不愿意与我一起,他好像只是为了报答我。他那样,我觉得不开心。” “你不想强迫他,说明在乎。已然有了情,只不过,还不够深重。”公申陌离对准他的心口,帮他聚起新的护心鳞。 “情若是我单方面的,是不是无用?” “……是。” 公申赋云蔫了。 不开心。 “我想让秦长落喜欢我。” “有些事强求不来。” 公申赋云沉默,他转了话题。 “陌离前辈,你跟人族皇帝顾烨还有空风,是什么关系?” 公申陌离看了一眼公申赋云,缓慢开口,“我倒是有一件陈情旧事与人族有关,是未曾告诉你的故事。可我不认得当今人族皇帝和空风。” 不认识?哦对,他们都轮回三百年了,怕是名字早就不一样了。 不过空风,冥王说他三百年不曾改名啊。 这究竟有什么弯弯绕绕的东西? 他真的是很好奇。 “陌离前辈,何时给我讲故事?” “你不是急着去找秦长落?怎么还有时间听故事。” 还是不想告诉自己,不过的确是找秦长落更重要。 公申赋云已经完全恢复,陌离前辈额头微微渗汗,他摆手笑笑:“去吧,我歇一歇。” “您别告诉龙君我回来过。” “好。若是人族欺负你的东西不好对付,就来找我。” “谢谢陌离前辈。哦,对了,空风,和皇帝顾烨,都请求我,让你去见他们一面。” 公申陌离略微沉思,视线落在一院子的白玉兰上,伤情难隐。 “我大概知道了,这二人是谁。我在人族,只认得尘失和安宿。” 那么…那个空风不是三百年没改过名字?他对应的是尘失还是安宿? “赋云,我的故事,也许不需要我告诉你。” 但是可能会有不同版本。公申赋云觉得他们之间好复杂! 先不管了。 他告辞,火急火燎却又只能漫无目的地寻人。 寻了三日,他琢磨,以前总觉得人族地界太小,随便飞一飞就绕过来了。现在,人族也太广阔了吧! 太广阔了! 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人? 心里堵得慌,秦长落你这个小崽子,让我心里堵得慌! 他气急了,自己乱跑什么!人族人心多么险恶,他一点都不懂!被欺负了怎么办? 他身上没有钱,饿了吃什么?困了又要随便找颗树依着睡吗? 这天,越来越冷了,他…… 龙急得想骂人! 又是四海八荒的寻了一圈,一无所获! 他真的生气了!特别气! 秦长落我不找了! 不找了! 大不了在遇到个对眼的貌美小公子,再继续跟他谈情! 就这么决定了! 他飞身去了皇城脚下最是有名的文人墨客之地,娴雅楼。 文文静静、脾气温和、有腹有诗书的人,应该比较适合成婚。 他手里颠着两颗夜明珠,调整心情,风姿绰约的进了娴雅楼。 进去不到半盏茶功夫,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这哪里是什么读书之人的楼阁,这简直就是断袖之人的约会圣地! 他差点惊掉了下巴!亏自己还想着法子,隐瞒秦长落与自己嗯嗯是有辱风化的! 早知道现下这个时代如此开放!他就应该直接秦长落来皇城啊! 不过,想有什么用? 秦长落在哪他都找不到。 他告诉自己,忘了他忘了他!他都自己先跑了,不要我了!还想着他做什么! 还是很气! 可他每打量一个独身的公子,都不自觉的把他跟秦长落比对。 这个眼睛不如长落纯真。 那个没有长落的唇形好看。 个子没有长落高,身材没有长落好,哎呀,鼻子不如长落挺! 不行不行,这些都不行! 唉! 他推开几个主动搭讪的公子们,悻悻出了娴雅楼。 “秦长落,我与你相处甚短,为什么我这么想你。” “啊…你到底在哪里…” “赋云哥哥想陪你过中元节!” “我想给你买花灯…” “我想喂你吃月饼…” “我想…秦长落,我想我是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才不想生你的气,我知道你一定是以为我不告而别,你才是很生气的对不对?” “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好难过……” 公申赋云心里闷,他使劲锤了锤,一口血涌上喉间。 唔……好疼,忘了护心鳞刚长出来,还有点弱……不过心里更疼。 秦长落就像是在他心底打算不经意路过而已,却没过去,狠狠地扎根了。 不过是如今找不到了,才发现自己原以为的喜欢早就不足以形容。 这人,已然成了心心念念的繁花,铺卷了龙的全部。 一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虽客气,却带着一身的威严:“你就是赋云?” 公申赋云回头,一人雍容,一人清丽,挽着手臂,亲密无间。 彼此间浓厚的爱意一览无余。 两人是王爷和清恒。 哎呀,我有点嫉妒。 公申赋云客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赋云哥哥想陪你过中秋节。”王爷重复了一遍他的喃喃自语,并暗自叹了一句,这人气度不凡,俊美无双,和那秦长落,都是极其出挑的模样。 倒也,相配的紧。 龙早已习惯各路人马对自己投来的各种目光,也不恼怒一直被盯着看。 他有点反应过来了,自己从不曾在皇城附近逗留,不可能有人认得他。 这人一定认识秦长落! 他控制不住的欢喜,抓住王爷手臂:“我的长落在哪?” 王爷见他这般急切,心中安慰不少,看来秦长落不是遇人不淑,他的情哥哥来找他了。 他指着远处,“那里有座断桥,桥下有一破洞,他…” “多谢!” 公申赋云把手里的两个夜明珠塞进王爷手里,拔开步子跑起来。 “他之前在那!今早上刚被我生拉硬拽的带回我府上了!”王爷不顾形象大喊了一句。 引得百姓纷纷侧目。 清恒给他理了理衣衫,略有埋怨看着他,怎么能这么莽撞。皇家身份不可破坏。 王爷知他心思,笑:“若不是秦长落,你我之间还不知道有多少个五年呢!你也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互相有情。怕是秦长落误会了什么。” “嗯。”清恒莞尔,“有情人难得相遇,是要帮。” 公申赋云听了王爷一声吼就即刻折返回来,耐着性子看他们两个秀恩爱,不得不催促:“啊,那个,贵人…” “我这就带“赋云哥哥”去见你的情郎弟弟。” 王爷打趣,牵着清恒对着公申赋云做了个“请”。 有点小尴尬呢。 还是我的小长落这样喊我听着顺耳。 行至王爷府,公申赋云才知他身份,很是客气的作揖,相对神龙来说,这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王爷客气点头,引他去了客房。 客房院子里,一身鹅黄色华服的纤瘦背影映入眼帘。 公申赋云看到这熟悉的身影,心跳骤然加快,抑制不住的开心。 “长落!”他喊了一句。 王爷屏退侍从,带着清恒继续去了街市上。 “长落!你怎么不待在知无观,等我回来!我找了你三日!早知道你在皇城根,王爷府,我何须浪费那些时日!还有啊,我给你的戒指呢?你扔了?你身上没有半点我的气味,让我如何找你!” 公申赋云一口气不喘,数落不停,亦是关心到不行! “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走了八百里的路?你又为什么会在桥洞里待着?你怎么认识王爷的?他是不是看你长得模样好,想娶了你?” “长落你怎么不理我?长落你回头看看我呀,我是赋云哥哥!” 公申赋云扳住秦长落的肩膀,却被背影快速冷漠地闪开。 “你怎么了?” 公申赋云看着这人,却发觉自己感觉不到秦长落任何情绪。 是因为自己灵力刚回复,感受不到情魂竹? 街市上,清恒有些惆怅,他对着王爷显露出担忧:“王爷,我这两日,跟秦长落,聊的比较好。” “我看到了,有个朋友是好事。” “我可能误导了他。” “哦?”王爷探寻。 “我看他日日夜夜魂不守舍,问了问那个赋云哥哥的事情。他告诉我,他的赋云哥哥,喜欢换人玩乐。” 王爷摇头:“看起来不像啊。” 清恒眉头紧了些,“方才我见那人模样,的确真的关心秦长落。可我,我为了安抚长落,告诉他,他的赋云哥哥,可能就是个浪荡子,玩弄人心,以后若是有机会再见,那种人也一定会继续甜言蜜语哄骗他上床…” 王爷睁大眼:“清恒啊,你怎么能胡乱猜测别人人格?” “王爷,清恒只是不想秦长落太过伤心,我知道错了。” 王爷略沉吟:“他们二人之间,若有真情,那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一切,看他们缘分吧!” 清恒认真思虑一下,点头。 客房院子里,秦长落听着想了好多天的声音,心里搅成一团。 这样的疼惜语气,他抗拒不了。 日思夜念的人儿,他不敢看。 清恒很是认真的告诉自己,“你这么喜欢那个赋云哥哥,如此情深,我真替你不值。你这样貌,什么样的良人寻不到?偏要把心伤成这样。” 情? 他又是一句:“情为何物?我不懂。我只是会一刻不停地想到他,一刻不停地难过。” 清恒叹气,这不就是情陷其中而不自知吗:“你不懂,不代表它不会根深蒂固。” 可他又想到清恒气愤填膺的骂公申赋云负心汉,一声不吭说走就走,还留下那么伤人心的话。他便觉得公申赋云现在的一切是假的!他是玩够了别人,又想起来自己,甜言蜜语罢了! 清恒说这样的人无非就是为了发泄床上那些事,处处拈花惹草! 心中闷,刺疼。 他一字一顿:“你走。” 公申赋云听着冷冰冰的语气,一顿。 瞬间就来火了,自己火急火燎找了三天的人,如此态度? 他微怒:“一声不吭玩消失!找到了你还跟我耍脾气!秦长落你知不知我差点…”我在自己都快被折磨死了的情况下都念着你,你与我分开几日就淡漠成这样了? 人还是无情! 好歹我们龙是寡情,寡情多少还有点情! “行!我走!”龙气鼓鼓,“我再去娴雅楼,非要找一个比你好的!” 秦长落猛然回头,眸子猩红,无尽委屈。 娴雅楼他知道,清恒告诉他了,那里是男子相亲之所。他还说要带自己去找个如意郎君。 听这意思,他是在娴雅楼寻欢作乐够了才来找自己! “公申赋云!”秦长落捡起一块石头朝他砸去! 神龙耳力过人,听着声音甩手,石头打飞。 又是一块石头飞来,两块三块… 公申赋云背对着他手上聚着十来块鹅卵石半空悬浮,他道:“王爷府放这么多石头做什么?专门给你准备砸我的是不是?” 气氛看似水火不容,可公申赋云突然听到短暂沉默后的一声悲腔。 “我好想你。”似乎还带着哭腔。 公申赋云心尖一颤,气瞬间就消了,他看不得秦长落半分难过。 龙又何尝不想? 他散了石头,埋怨自己,他这几天不定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委屈,看到自己发脾气,很正常啊!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计较? 他转身,秦长落已经冲了过来,扑进怀里,“你骗了我,玩了我,我也控制不住我想你。清恒告诉我,人不能不自重,否则别人会更加瞧不起,不珍惜。” 第53章 我喜欢你 没错没错,他说的对。公申赋云赞同。 不过他冤枉。 “谁骗你了?谁玩你了?”公申赋云摸着他的头发,反驳。 “我被轻一下了药,让郎华子困住了!但是我是被空风救的。我现在有点摸不清他俩关系了啊。长落,要不是没有防备轻一,我才不会与你分开这些天。对了,我与你分开多少天了?” “今天中元。”秦长落咬牙:“轻一!” 轻一告诉自己,公申赋云把他玩够了! 一团怒火升起,这些日子,他白白冤枉了公申赋云!伤心难过,原来都是轻一在骗他! 心里这些天愈加深重的难过酸涩一扫而光! “赋云哥哥,我想拔了他的舌头!” “剁了他的手!”公申赋云接话。 “郎华子困你做什么?”秦长落满眼担心,仔细翻查他的身子,看看有没有伤痕。 衣服扒的七歪八扭。 公申赋云龙脸一红,秋风中微微一抖,“长落又想与我…嗯?” 秦长落推了他一下,酸溜溜:“童昭跟我说,你喜欢跟别人鸳鸯戏水!” 呸! 童昭你要死啊!毁我清白?龙把头摇成拨浪鼓! 清恒告诉秦长落,两人在一起是要彼此忠诚,一生一对人,绝不可吃野食。 如果有一方背叛,那绝不可原谅。 清恒跟他说的都是夫妻之事。秦长落便默认带入其中一个角色。 他甚至都忽略了,自己对公申赋云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只跟你一个人鸳鸯戏水过!你别听童昭乱说,回头我把他舌头也拔了!” 他解释完,伸手到对方心口,神色沉下去,“童昭胆子够肥!” 秦长落身体里情魂竹不见了! 叔父你够狠!想断了我与他的的灵犀! 秦长落握住他的手,“赋云哥哥你别生气,童昭他只是说了你喜欢玩乐人族男子。后边是我猜的。” 玩什么玩?这话听着真不舒服! “你是我在人族里第一个玩的男子!啊呸!是第一个想要珍惜的男子!” “哦…”秦长落幽幽:“那应是哄了不少貌美女子吧。” 清恒对他说,原本婚姻,是一男一女。 两个男子是不被认可的,可当今皇帝推行,皇城脚下,无人议论。不过远着点的城镇,还不是不能接受男风盛行,认为不齿。 秦长落便懂了,为什么公申赋云之前对他的男女成婚之事躲避不答。 他是在保护自己的。 不,他还怕你跑了! “女子嘛…”公申赋云犹豫,他的确相处了许多人族女子,不过最大程度就是眉目传情,连个手手都没有跟别人拉过。 秦长落见他扭捏,心里那叫一个酸,眼神逐渐委屈起来。 “女子我一个都不喜欢!我要是喜欢女子,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他看不得秦长落这模样,定心丸必须给他吃上。 “那童昭他说…” “童昭脑子不行。” “嗯?” “他是鱼化的龙,你知道吗,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他记不住事儿,也经常记错事儿。” “真的?” “真的,骗你我就不举。” “赋云哥哥,你干嘛解我腰带?” “因为我没骗你?” “什么?” “所以它举了啊!” 秦长落惊讶他的“恬不知耻”,羞赧,“你怎么可以这样!” 两人缠绵床榻,公申赋云今日似乎格外霸道。 死死扣住秦长落的手腕,过血困难,逐渐发麻。 进攻十分猛烈,他把这几天堆积的思念全然发泄在身下人身上,咬他,掐他。 身上红斑点点,秦长落疼的眼角滴泪,唇瓣都要咬出了血。 这风餐露宿在山洞下几天的人,还憔悴着呢,这般折腾,愈加羸弱楚楚。 龙想怜他,却也被他这诱人模样惹得更加不可控。 告饶无用,秦长落经受不住他这般野蛮,卯足了力气推开公申赋云,拽过被子遮身。 眸子里失望至极,”我不过是你解决难耐之情的玩物吗? 公申赋云眼底有些怒意,突然一句,“你是不是被那个王爷要了?他对你很温柔吗?” 没有情魂竹传输对方的心思,他觉得很不安。 秦长落嘴上说着想念自己,可身体今天极度不配合,他在抗拒自己。 这让公申赋云非常受刺激,以前他的小长落很乖的,会乖乖任由自己任何动作。 疼也会忍着,虽然龙不是故意弄疼他。 除了能想到他与别人云雨过,尝到了不同的味道,还能有什么解释,会让他对自己抗拒? 男人天生的霸道和独占欲不容许任何人侵略! 更遑论,他是至高无上,受人跪拜的神龙。 他喜欢的人若是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那就是奇耻大辱! 他怎么会舒服!他怎么会温柔! 他恨不得将秦长落生吞活剥了! “公申赋云,我一直跟清恒说,情为何物我不懂。可他一直告诉我,我日夜念你,心中悲郁,便是生了情。可我仍不解其意。我只知道,再次见到你,我可以做到你怎么我,我都无怨无悔,我离不开你。我明白了对你,和对我爷爷的情感不一样。我离得开他,因为我觉得我有你。” 秦长落听到公申赋云的怀疑后,怒火中烧,可他又瞬间熄灭,自己没做过,为什么要生气。 “我这辈子,只会忠于你,别人碰不得我。”他字字认真,眸光含了水雾。 没有半分责怪,只有无尽不舍。 公申赋云渐渐冷静下来,垂眸不语。 质问自己为什么猜忌他。 是因为在乎,很在乎。 这家伙,就是套牢我的命中注定! 他哄他。 “我带你,去看花灯。看完花灯,你同我成婚好不好?你日日夜夜守着我,我年年岁岁伴着你。” 秦长落咽下要跟他要一片龙鳞的冲动,点头,“赋云哥哥说过护我一辈子,你做到了。” “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知道我做到了?”公申赋云心里却道:我要生生世世都寻到你,护着你。 天色黑透,皓月星阑。 河面各式花灯点点光团,煞是好看。 秦长落从未见过这般璀璨夜晚。 公申赋云从未见过这般被璀璨夜晚照亮的如画佳人。 眉梢眼底尽是令人流连的潋滟。 佳人赏灯,那灯却不如佳人半分耀眼。 秦长落看着大街小巷灯火通明,人山人海,各个笑容洋溢。 小贩吆喝,小二揽客。 繁华热闹,充斥在他一片空寂的回忆中,异常美妙。 “真好…中元节,真好看。” “长落喜欢热闹,我可以天天让你过中元节。” 秦长落眼里氤氲,他想回报给如此宠自己之人一个笑,却发觉无比困难,。他笑不出来,他要忍着不要哭,那多煞风景。 “我也想,可…” “什么?” “没什么,我想放花灯,每一种都放一个。” 公申赋云笑,“没问题。” 秦长落放了许多许多花灯,写了好多好多愿望,一个也不让公申赋云看。 神神秘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公申赋云掰下一角月饼,塞进秦长落口中,瞧着他细嚼慢咽,笑他住了几天王府,吃相都斯文了。 可秦长落却没有缘由的哭了,艰难咽下那口月饼趴在公申赋云肩头,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而且哭的愈加凶猛。 怎么劝都劝不住。 这欢乐的气氛里,他一人梨花带雨,风景独美。 “我不笑话你了,以后再也不笑话了。赋云哥哥错了。”龙心慌,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如此伤心。 “不够了,没有了,再也感受不到了,我不舍得。”秦长落呜咽,紧紧抓着他的腰。 “够够够,有有有,你要是喜欢这月饼,我给你都买下来,把店买下来都可以。我们可以住在这里,别哭了,乖。” “你给我一片龙鳞啊,给我。”他哭的泣不成声,在公申赋云耳边唔噜不清的央求。 “这里人多,等下我们找间客栈,我多给你一点。” 他只顾的哄劝莫名失控的人,不细想,他又要龙鳞做什么。 “赋云哥哥,你去给我买糖吃,多买点。”秦长落离开他的怀,却死死拽着他的衣角,眼里透着生离死别。 公申赋云饶是没有情魂竹帮他感应,他也察觉到了秦长落的异常。 “你告诉我,你怎么了?” “买糖回来,你就会知道了。”他的手仍是紧紧攥对方衣角。 “我带你一起去买糖。” “不。”这句痛快回答,让龙莫名心里难受了一下。 秦长落终是依依不舍松开公申赋云的衣角。 公申赋云皱眉,一步两回头地看他。 背影没入人群里,秦长落追了几步,颤声轻轻:“赋云哥哥,我好喜欢你。” 糖铺子很多,公申赋云本想给他多买几种花样,哄他开心。可心里莫名揪扯,只想快些见到那人。急着催促老板给包了几样,就匆匆折回。 河边聚起的人越发的多,都看不到河面了。 他没有看到秦长落的身影。 唤了两句,可人声鼎沸,哪里听得见他的声音。 又玩失踪? 他生气,这未免也太任性了。 耳边不经意传来几句可惜声音。 “年纪轻轻怎么就投河了?” “模样可真是好看,也不知是谁家公子,怎么偏偏选这么个喜庆节日了结自己。” 公申赋云无心理会哪个人自杀了,他在拥挤的人群中左右寻找秦长落。 可偏偏有些话长了腿一般往耳朵里钻。 “我瞧着那公子,有几分面熟,他不是前几日在破桥洞里待着的人吗?”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他不是被王爷府的人强行带回去了,莫不是被霸王硬上弓,受不得折辱,才…” “你说什么?”公申赋云扔了糖,提起说话之人的衣领,眼里射。出刀子。 又瞬间松开被吓傻之人,慌不择路跑向河边,推开一溜看热闹的人。 秦长落静静飘在河水中,花灯围绕,点点光影。他平静安详,宛若熟睡的水中精灵,绝美超俗。 “长,长落!” 公申赋云的心,被什么狠狠刺透。 头脑一片空白,他涌起强大神力,把河岸上的人全部震落水中,怒吼:“你们为什么没有人救他!那就都去给他陪葬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12点,18点,21点。 第一卷 结束,总结下就是:长落和龙两个孤子,在不同环境下成长,塑造出来的截然相反的性格。 龙生活富裕,恣意潇洒,凡事不喜欢多琢磨。不喜欢龙族为了生孩子而结婚,想要寻求真情,不想孤单一人,也不想随意凑合。 长落孤苦无依,被亲人打骂,被外人冷漠,极度想要得到别人的好,讨好别人,惧怕孤独。但遇到龙明白了,讨好没用,人都欺软怕硬。 两个孤独的人相遇,彼此汲取,彼此依赖,注定是要开花结果。 只是两个没有亲人的人,不知道什么是情,只能依靠相处时的彼此吸引慢慢摸索。 情会暗生,却不一定能马上明了。 因为不懂,所以以为自己会舍得,秦长落才愿意主动瞒着龙和爷爷,用十世轮回换爷爷不要魂飞魄散来生富贵。 两人的情愫刚萌生,刚萌芽,就分开了。 我是想表达,失去后才懂了,什么是情。 第二卷 是两人真正懂得情为何物,相依相伴。 二卷里围绕龙族比较多,两人视觉均有。 感谢一直默默陪伴的小可爱们! 第54章 是兔子鸭 公申赋云一瞬间觉得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色彩剥离,只有秦长落一身黄衫随波逐流。 接着全身上下“哗啦”裂成无数碎片,心脏跳一下就被割破一道血口! 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自尽! 疯狂扑下水中,他捞起秦长落,怒不可遏地抱着软踏踏的尸体,冲进王爷府,一顿打砸。 众侍卫家仆全部击伤。 将以命相护的清恒打晕,化出匕首抵在王爷喉咙间,“你敢动我的人,不过是个王爷,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秦长落怎么了?”王爷看到他的尸体,惊讶。 “你对他做了什么,你不知?他受不得你的侮辱,投河自尽!” 王爷一愣,“他污蔑我!好生生一个单纯的模样,原来是装的?可他污蔑我也不用牺牲自己性命来换你信任吧!” 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公申赋云哪里会听他的辩解,无非是不想死,推卸责任给秦长落。 若不是被这个道貌岸然的王爷欺负了,两人床笫之欢,他如何会那般抗拒? 他恨自己与秦长落相处的时间太短,他压根不了解这个看起来对自己逆来顺受偶尔任性的皮囊下,包裹着多么强烈的自尊心。 “你说的,我一句都不会信!下去给他道歉!” 公申赋云的匕首快速割开王爷皮肉。 “人真不是他逼死的!他真的没有碰过秦长落!” 认命等死之人和杀气凶悍之人同时一顿,侧头看向来人。 不,确切的说,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飘在空中。 王爷两眼一翻,晕了。 “判官!”公申赋云匕首咣当落地,喜极而泣,“我怎么忘了,去冥界让长落还魂!” “神龙,神龙!已经晚了。” 他抓住白脸,愤怒,“晚了?冥界轮回效率如此快的?冥王不想混了?他不知道秦长落是我心悦之人?” 白脸被捏的生疼,连连求饶。 “这,这不是您的意思吗?” “你也想魂飞魄散是吗?”他公申赋云怎么可能让秦长落去投河自尽!!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判官奇怪,紧着解释:“那日,是秦长落亲口对冥王说的,你同意他抵消了他爷爷魂飞魄散。只要他爷爷来生富贵平安,他愿意轮回五世受苦受难来换啊。” 公申赋云愣愣盯着判官,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原来他自从出了冥界就开始情绪反常,说些奇怪的话,还问十五怎么写,是知道自己何时会死。 原来不仅仅是期待中元节,十五日后的今天,是他与冥王约定好赴死的日子。 判官继续道,“原本冥王琢磨,你们二人如此黏糊,他定会带着什么龙族神物去轮回,这样方便你生生世世能找到他,他也会保存记忆。可秦长落并没有带着任何你的东西呀。他魂魄一入冥界,就急不可耐的请求马上轮回,也说是你交代的,越快越好。” 龙气极了! 秦长落你真行! 秦长落你混蛋! 秦长落你扔了我的戒指,又要我的龙鳞,是你也在矛盾,到底要不要带着记忆! 秦长落,你对我动情了…… 怪不得那日在皇城外,你毫不犹豫的对我说你不想带着有我的回忆轮回,说完又那般难过。 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看透你的心思? 情魂竹,也不过如此! 我还是没有感应到他的真心! 秦长落你好狠的心!动了情还要忘了我! 咱俩到底谁玩谁啊?? 被人抛弃的滋味,太伤了! 你走了,你没了记忆,可我呢? 他看着秦长落的尸体,狠狠咬牙,破口大骂,“冥王是不是傻?他是不是脑袋里都是浆糊!他不知道来问问我,到底有没有交代秦长落那么说吗?!” 判官吓得不轻,“神龙消气,神龙消气啊!冥王发现他没有带着你的神物,就觉得哪里不对了,这不就赶紧让我来找您了。” “你们都把他轮回了,再找我是准备让我把冥界掀了是吗?”公申赋云如何能消气,马后炮有何用?他浑身神力爆发,把判官震飞几丈之外。 缓缓抱起秦长落已经有些僵硬的尸体直奔冥界。 冥王战战兢兢早就在冥界入口恭敬候着了。 见到怒气冲天的神龙极速飞来,八丈远就感受到了压迫! 腿上一软,呲溜就跪了下去。 “是小王糊涂了,糊涂了!神龙开恩,我定不会让秦长落往后五世过于苦难!我每一世都会告诉神龙,他投胎去了哪里!这一世的记忆,神龙随便还他,小王举双手赞成!” “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轮回完下一世,把他的魂魄给我还阳到这身子里!并且永远不能勾他的魂魄,减他的阳寿!” 公申赋云暗暗骂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想到这一点! 冥王挠挠头,“这等小事,何须小王改他寿时?神龙大可渡他成仙啊!” 嗯? “怎么渡?”还有这样的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冥王打量神龙,挺精明的样子,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您的护心鳞融于人身,加上你一半的修为分他,他就从此脱离阳间,入了仙道了呀。” 公申赋云摸着自己心口,想起来皇帝手里陌离前辈的护心鳞。 他品味到了什么叫愿意给心爱之人这玩意的感觉了。 又想起来郎华子,他拿了我的护心鳞,是想不劳而获?他觉得化龙池不能万无一失,才抓了我,准备想个什么法子逼我就范,助他成仙? 异想天开! 可他又拔我许多龙鳞做什么? “我身上鳞片,有什么用?好像你们都挺喜欢的。” 冥王又挠挠头,这龙不是真的傻吧? 他咳嗽两下,道:“龙鳞可治百病,可延年益寿,可增加修为,可疗伤补给,可养护心神,可重塑神识,可生血补骨,可…” “无所不能是吧?”公申赋云打开了新世界,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是条龙,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对,基本上就是无所不能。” 龙突然好心疼自己之前随意送出去的龙鳞。 又突然想到,他还欠着妖王十片龙鳞。 可不可以反悔不给了? 太傻了! 我简直是龙界弱智! 他努力平静自己的后知后觉,看着秦长落似是睡着的面容,温情脉脉,“待你轮回完下一世,我把护心鳞给你。” “不行,神龙,他替他爷爷抵消了魂飞魄散,签订十世轮回的契约,若他不完成这十次,他爷爷依然会魂飞魄散。” “那又如何!” “他,他一片孝心,你若是生生拦截了,他也许,可能,会跟您闹。” 公申赋云眨眨眼,听着有几分道理。 可五世,都快上百年了吧!他不想等那么久。 冥王见他火气没有那么大了,赶紧趁机讨好,“我跟您说说他下一世吧。” “快说。” 公申赋云看了轮回簿,差点没笑出声。 “兔子?” 冥王点头:“兔子。” “出生第三年死于鹰口?” “是。” 公申赋云突然瞧着冥王顺眼的很。 “安排的不错。”他还以为,他要等个几十年! “嗯…他会跟兔子生小兔子吗?”公申赋云胳膊压在冥王肩头,似笑非笑。 冥王咽了咽口水,“会…” “嗯??” “怎么会…呵呵呵,那个,”冥王为难,“这玩意我控制不了啊!我只管生死轮回。” “哦…”公申赋云语气温和,可手臂神力压制冥王,魂体都要散了。 “神龙莫急,莫急。我觉得,您可以变成母兔子,和他一起生小兔子!” 公申赋云横他一眼,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我堂堂一神龙,你让我去生兔子? 那是什么奇葩画风? 冥王缩了缩舌头,“要不您把他阉了?” 他再次横冥王:“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把秦长落的尸体好生照顾,莫要侵染了阴气!” 他甩给冥王几片龙鳞,“用它护着。” 又万般不舍的拔下十片,“找个魂差,给妖王送去。”信用还是要讲的,心疼也得讲信用。 “是是是。” “秦长落应该已经出生一阵子了吧,告诉我方位,是哪窝兔子!” “好嘞,是……” - 深山密林,气候湿润,秋雨刚过,空气十分清新。 公申赋云化作一条蚯蚓探出半截身子,看着一只白色母兔子身前挤着三只没毛的肉团子。他真想上去捏两下! 太可爱了! 冥王说,这三只兔子里,两只母的,一只公的。公的那只就是秦长落。 这太好区分了。 公申赋云拱着身子靠近兔子,想要分辨公母。脑袋却被狠狠地一爪踩进土里。 嗷…哪个不长眼的!敢踩龙头!! 他嵌在土里的头拔不出来,看到眼前长毛划过,还有一片闪闪发光的… 自己的鳞片? 他猛的弹起,看着挂着龙鳞的兔子体贴的给母兔子喂萝卜,白菜,还有一些这秋后山林里压根不会有的新鲜果蔬。 它从哪里弄来的?且这公兔子的行举,与人一般无二! 他是双脚站立,双手拿东西! 成精了? 他努力回忆自己给过那么多精怪龙鳞,其中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兔子。 太多了,记不住。 龙又心疼了一把曾经如此被挥霍的龙鳞。 想不起来没关系,既然这兔子有自己的龙鳞,那就不用变成蚯蚓了。 最起码,兔子认识自己。 “喂!小兔子!你还记得我吗?”公申赋云化作小龙。 那兔子突然听得人语,吓了一跳,警觉护着母子。待看清眼前有一条琥珀色小龙,他瞬间惊喜! “恩人!” “啊?不,你别这么叫我,这称呼,专属你儿子。”公申赋云盯着兔子身后拼命吃奶的小兔子。 “啊?” 母兔子有些受惊,吱吱叫了两声。 “别怕。”公兔子安抚,“是我常和你说起的神龙。” 母兔子安了心,公兔子对着神龙恭敬:“神龙可还记得不久在一悬崖洞外,你渡给我百年修为,助我成了人身?”兔子有些激动。 “原来是你!”冥王你真会安排,哈哈哈哈哈! “那你为什么还找个兔子生兔子?”不该找个人生人? “人族太可怕了!街市上天天有人卖我的同类!血淋淋的惨不忍睹!我可不要待在他们中间!”公兔子一脸生气。 “诶,你有名字吗?” “兔子。” “……我给你取一个,叫萝卜。” “……”兔子动了动尾巴,菜名比较好听吗? “你儿子,叫秦长落。” “???”兔子不解,“我姓萝的话,我儿子不该随我姓吗?” “萝长落?噫,太难听了。就叫秦长落。” “哦…” “哪个是你儿子?给我抱抱。” 母兔子不情愿的看着萝卜把儿子抱给了龙。 公申赋云变大一些,龙爪拖着皮肉粉红还未睁眼的肉团子秦长落,一脸笑意,神色间控制不住的激动,我又看见我的小长落了:好萌,好可爱。 母兔子都快哭了,“他不是想吃了咱儿子吧?” 萝卜也有点担心这个问题… 第55章 赋云爹爹 公申赋云特意看了看兔子的小丁丁,想到自己当时为了接近秦长落,变成兔子的“凄惨”下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起手,弹了那里一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哈哈哈! 我的小长落你这回落到我手里了!看夫君怎么报仇! 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兔子突然被袭击,疼的一个愣怔,倏地四爪蹬起,“吱吱”两声,屎尿同时喷了公申赋云一脸。 龙:…… 本想轻轻报复一下,结果还是自己倒霉。 哼! 可谁让你是我的小长落,我不嫌。 他若无其事的抹干净脸上脏污。 兔子他爹见状一脸惶恐,连连致歉,伸手要拿回宝贝儿子。他怕神龙一怒,摔死可咋整。 公申赋云把兔子往怀里紧了紧,一脸警惕:“做什么?这是我的!” 母兔子黑脸:不,那是我的,我的! 萝卜有点无措,怎么好像,龙是他爹? “他多久能断奶?”公申赋云问道。 “一个月左右。”萝卜答。 “这么久啊。”他略不开心,而后又红了耳根,“多久成年…” 萝卜挠挠头:“半年。” 可以,时间不算长,咳咳。 公申赋云看着熟睡的小兔子,目光柔和:“长落,我等你长大。” 他把小兔兔还了回去,奶香刺激,小兔子两爪一顿乱按,逮着奶使劲嘬了起来。 相当卖力! 公申赋云笑他:没出息! 但好可爱! 不过龙不合时宜的想了想,要是秦长落能给自己……也使劲嘬两下……咳咳,嗯,应该挺舒服吧。 想什么呢! 他敲醒自己。 假装一点不尴尬的甩下一句话:“一个月后,我来接他。” 什么理由都没说,只留下一道潇洒背影。惹得母兔子跟萝卜闹腾了好几天。 唯一一个儿子呀! - 一月后。 繁临洞。 公申流盈叫住急匆匆要离开的公申赋云:“去哪?” “兔子窝!” “想吃兔子肉,等从东海回来,我让人给你多抓些回来。”他一边说一边交代童昭,清点下要带去的礼物,别遗漏了什么。 童昭格外兴奋用心,这是他第一次跟着龙君出使其他龙族。不过他对上公申赋云笑意冷冷的视线时,迅速垂下去头,心里打鼓。 我又哪里惹了赋云公子了? “童昭,你的情魂竹,是不是在我叔父手里保管着呢?” 童昭明一点就透,小脸凝滞:“公子不是玩够了那人?”我这不是替您收回您忘在人族人体内的东西么… “我看你是活够了。” “好了好了。”公申流盈阻拦,“那个什么秦长落的事,我也知道了一点,不是失足落水淹死了吗。童昭办的没错。” 他又相当郑重的对心不在焉的公申赋云说道:“本是委婉说了你不去的,东海龙君有些不悦。往年你未及成年,不去也就不去了,算不得失礼数。可如今,你若再使性子,代表的可是整个繁临洞。所以……” “叔父,我懂!我这次一定去,而且一定对您言听计从,但是我必须先去做一件比去东海重要许多倍的事。我保证,我绝对会出现在那个什么芸蔻公主的庆生宴上!” 说完,公申赋云腾飞而去。 公申流盈微微摇了摇头。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秦长落都死了!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月,还真是挺有那么点伤心过度的模样。 还真动了情了? 秦长落死了的事,是童昭去了人族中打听出来的。 落水之人不是失足,是投河。因模样太过出挑,得以皇城脚下的人,都记得。 连连叹着可惜,可惜。 公申流盈可不知道,秦长落现在是个兔子。 刚满月的小兔子。 琥珀色的龙穿梭在层层云雾里,心跳的略快。 也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自己即将去做的事,是人生中无比隆重的事。 由不得一丝马虎。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月,做了一件自认为极其有意义的事。 双手不沾阳春水的龙,学起了雕刻。 浪费了百十来片龙鳞,手上划破了无数血口,终于雕刻出秦长落的七八分模样。穿个小金绳,缀个小翡翠铃铛,端详着傻乐半日。 有了这个,他就不会担心自己会在秦长落漫长的十世轮回里,忘了他的模样。 龙是个颜控,极度颜控。 他要让世世轮回的秦长落,都带着亲手为他雕刻的他自己。 站在兔子洞前,他深呼吸。 这一世的秦长落,是个连人话都听不懂的兔子。 他既是自己心中无比喜欢的人,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纯新物种。 他有点忐忑。 如何跟一只兔子相处。 有些迷茫,前世的记忆,要怎么找回还他? 深呼一口气,他告诉自己,就算秦长落没有任何关于自己他前世的记忆,他也要让秦长落从这一世开始,生生世世喜欢上自己! 灿美如星河的花灯池边,他没有听见那句万般不舍的“我喜欢你”。 他有憾。 秦长落死之前,体内没有情魂竹,龙感知不出来那人的微妙变化。 他拿捏不到秦长落的心思。 他觉得秦长落不过是太过孤单,想要依赖罢了。 长落,我要你,爱我。 萝卜看到公申赋云如约而来,面色浅浅为难,看了看一脸幽怨的母兔子。从她怀里扒拉出来一个明显超标的巨婴,抱抱拍拍。 不舍得给龙。 公申赋云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母兔子身边两个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兔子,纳闷:“兔子界也重男轻女?” 秦长落投胎这只兔子很明显就是吃多了!吃撑了!吃的太肥了! 而那两只——没被饿死就很不错的样子。 萝卜一脸苦笑,这以后还说不准能不能见面,当爹妈的可不得尽自己最大努力,给他最好的。 断奶之前,只有多给他吃奶了。 秦长落听见龙的疑惑,慢悠悠转动颈部,一双漂亮的粉色眼睛已经快被肥肉掩埋了,不过却闪着盈盈光点。 这眼神有种熟悉感,龙心头一动。但随即告诉自己,自己臆想了。 这一世,他不会记得自己。 他抱过来兔子,拿出自己用心雕刻的人像,笑意融融:“喏,这个是你,漂亮吗?你以后,跟着我,你叫秦长落。” 兔子静静看着雕像,呆滞了一会,点了一下头。 龙惊讶,看了看萝卜:“你行啊,有了修为,生出来的兔子都与众不同。” 他竟然懂人语,这以后沟通起来可就方便了。 公申赋云很是开心。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龙鳞无比珍贵,他就额外爱惜,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随意给谁了。 除了秦长落。 不过看着母兔子抽抽噎噎的模样,还有化作人形的萝卜,也知道自己夺人所爱了。 还是拔下一片龙鳞,递给他:“喏,给你媳妇吃了吧,让她也能化人形,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千恩万谢的一对夫妻心里再不舒服,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去享福去了。 公申赋云匆忙赶至东海。 驻守的老龟前一秒还热忱恭敬的迎着一波衣着华贵的龙族进去,后一秒就横着拐棍拦住公申赋云。 声音陡然增添了一股子傲气凌人:“哪个族的龙啊?东海最得宠的三公主庆生宴,也如此轻慢,迟了时辰。” 嗯?刚才进去那几条?不也迟了吗? 公申赋云听见老龟问了,那是西海龙宫的大皇子。 啧啧啧,怎么繁临洞的龙就不是龙了?态度差这么多? 龙族气味一闻便知出自哪个族,何须刻意问之? 无非是龟眼看人低! 公申赋云年幼时虽也跟着叔父参加过几次宴会,但终究是跟着龙君,一般虾兵蟹将也不会太造次。 但大多也不会正眼瞧,只是他不曾注意,别的龙族竟是对繁临洞如此不敬。 那时他知顾得吃。 这龟不认得自己,可闻得出自己来自繁临洞,那怎么就没在细一些,闻闻我是个天地灵华孕育出来的神龙? 他可是比任何一个土生土长的龙都尊贵。 天地之间,惟此一条。 公申赋云的傲气被他激出来了,浅浅一笑,却是渗人的不行:“区区三十万年的老龟,成精久了有些腻了是吧,想重新感受一下修炼的过程吗?要不要我帮帮你?” 老龟吹胡子瞪眼:“小小破龙,大言不…” 惭未吐出,已经变成一只爬行缓慢的巨龟,呜呜流泪,后悔不已。 公申赋云摸摸怀里的秦长落,问道:“赋云哥哥厉害吗?” 兔子鼻子抖动,盯着龙一会,有些疑惑,又突然站起,点了下头。 “我的小长落真乖。”龙满足。 跨步进了东海结界,沿路受着艳羡他容貌的目光,也收进眼底诸多刻意瞧他不起的视线。 龙心里有了个不好的想法。 繁临洞的龙族,很不受待见。 他知晓一些别族龙的心高气傲的事,他们自以为天生高贵。也知道当年公申陌离为了给繁临洞立足之地,所向披靡是因为自己龙族被瞧不起。 但那不过是他偶尔的听闻,并不放在心上。 可如今… 他可是通过这一路的走马观花,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人强行低看一等。 他是被强行的。 但繁临洞其他龙,并不是。 他开始默默认同了叔父的理念。 龙族血液的精纯果然重要。 他周围之龙,散发出来的灵气,那真的是比繁临洞的任何一龙都纯正浓厚。 他能感知别人,自然也会有慧眼识珠之龙能嗅到公申赋云的与众不同。 有人上来搭话:“若我没猜错,这位,是繁临洞的赋云公子吧。” 一声温润透过耳膜,一个五官俊俏之人面带微笑。 公申赋云轻轻颔首,回之一笑:“正是,阁下是?” “你的兔子好肥啊,”他不急着回答,而是伸过来手想要摸一摸,“他叫什么?” 公申赋云礼貌侧身,未让他碰到秦长落。 这是我媳妇,你不能碰! 他刚想告诉对方兔子名字,就听得一声稚嫩童音:“爹爹!” ??? “天啊,这个没有任何灵气的兔子会说话?”那人一脸惊讶,看着公申赋云:“公子猎艳广泛啊,可你儿子咋一点也没随你?” “啊?” 公申赋云还没有在突然开口喊自己爹爹的兔子身上回神。 不,你好像误会了! “你听我说,他不是我……” 对方面部表情管理的十分迅速,做出一副我懂的模样:“年轻时候,难免冲动。你是个好爹,还能把他带在身边抚养。我是北海龙君奎崖,初次见面,天地间唯一一条神龙着实令本君惊艳!赋云公子有空,去我北海做客。我先行一步!” 说完忍笑快步离开。 “呃……我……”公申赋云一脸懵逼。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有和兔子嗯嗯嗯过!! “爹爹!”秦长落又一声童音。 周围好多龙掩嘴头偷笑:龙性虽淫,但也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吧。 龙想哭:媳妇,不带这么败坏夫君名誉的啊!! 第56章 神龙施威 待群龙走远,公申赋云拖着兔子,略埋怨也好奇:“长落,你竟然会说话?你怎么能叫我爹爹?” 我可是你夫君。 秦长落歪了歪兔子头,脆生生答:“我爹爹说,今天有个龙爹爹来接我。他给我吃了一口东西,很硬,但很甜。” 哦……那应该是我的龙鳞。公申赋云琢磨。 “吃了以后,我爹爹告诉我,过一会我就会说话了。” 嗯……我的龙鳞功效真多。公申赋云得意。 “你不能叫我爹爹,你爹教的不对,你要喊我……”哥哥二字还没说出口,他被童昭唤了一声。 “赋云公子,您怎么还在这里逗兔子?芸蔻公主的庆生宴马上开始了。” “知道了。”公申赋云抱好兔子,快步跟上童昭。 秦长落动了动后腿,舒服的趴着,闻着龙身上的气味,觉得有种无形的熟悉,踏实,安全,享受。 脑袋里总是朦胧出现一些什么,又始终什么都没有。 他心里道:这个龙爹爹,感觉上比我亲爹爹更亲一点呢。 他喜欢这条龙。 - 公申赋云一出现在庆生宴上,就吸引了许多龙族目光。 他本身面容俊美,气质出挑,又加之本身灵气斐然,纯正无比,很难不被人注意。 修为差一些的龙不知他灵纯,自然瞧不起他身上繁临洞驳杂的气味。 可东南西北四海龙君以及他们的子女们,可都是一眼就瞧出来,公申赋云的造化,在座诸位没人比得上。 天地之灵赋予他得天独厚的与众不同。 不论神力还是身份。 只是他一脸旁若无事的亲昵着怀里的兔子,似是没看见诸位龙君一般,让他们心里堵了气。 东海龙王首先就压不住脾气了,这也太无礼数了! 尤其看着众星捧月的女儿芸蔻被忽视,心里更堵,他吊着眼睛,提着嗓子指责,很是傲慢。 “繁临洞好大的架子,迟到不说,还目中无人。”长音拖慢,他眸光似是要压死公申赋云一般。 这话可是有些不讲道理了,明明只有一龙迟到,怎么就责备了整个繁临洞。 芸蔻也高傲的斜昵着那边。 过来参加我的庆生宴,连句道贺都不说。更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龙族第一美人比不上一只巨胖无比的兔子? 龙族公主不要面子的吗? 东海龙君话说完,别族皆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多年来,繁临洞不管参加任何宴会,可都是被挤兑的。 饶是公申陌离用铁血手腕给繁临洞挣得一席之地,却也免不了被说三道四。 谁让他们归根结底,是真的血灵繁杂,种族不纯。 身份地下,忍气吞声是家常便饭。 只不过公申赋云不知道罢了。 他听得了这话,可是觉得刺耳了。抚摸兔子的手停顿,抬眸与东海龙君对视,其势凌锐,碾压更甚。 东海龙君一时的落败,更加激起他的愤怒,噌的站起身,带上一阵气流涌动。 他身边的虾兵虾将不由得紧了紧身体,战战兢兢。 公申流盈给公申赋云使了个眼神,让他不要造次。看向东海龙君时,脸色僵了僵,举起酒杯刚想致歉,就听得公申赋云懒洋洋道:“哎哟,怪不得负责接待的老王八那么目中无人,傲慢无礼,原来,是家教不太好。” 东海龙君一口气呛在喉咙,想骂人又顾及自己尊位,硬生生把难听的话咽回去,咳咳不停。 哎呀,繁临洞能耐了? 遇上个如此嚣张的? 此时正好负责接待的老龟蹒跚爬来,声泪俱下控诉繁临洞欺人太甚! 东海龙君一看这情形,更气了! 还把我的重臣给打回原形? 太放肆了! “公申流盈!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他气的胡须乱飞! 公申流盈哪里会想到公申赋云会如此行事,顶撞东海龙君,还把老龟给…… 他无奈,只能陪笑:“东海龙君,赋云他天性不羁,无拘无束惯了,且……他常年逗留人族,不太知晓龙族规矩。” “叔父,”公申赋云打断他,“龙族之尊,始于东海,其次为南海,而后西海,北海最是遥远,出行不便,属其末。” 龙族规矩他都懂,可他犯不着守规矩。 因他是天生地养,高于一切龙族。 他看了一眼奎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补了一句:“但北海龙族最为平易近人,谦和有道。居末,亏了。” 这话说出来,完全取决于他对奎崖第一印象还不错。 有个热情爱笑主动与人聊天的龙君坐镇,他北海一定不会差。 公申赋云对自己看人的能力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他的话一说完,全场龙族发出嘲笑:这天地灵华孕育出来的神龙是不是傻? 看不出来他叔父替他开解呢,怎么如此打脸繁临洞? 除了奎崖冲他眨了个眼:谢谢夸奖啊~ 公申赋云看着大家的神态,淡定笑了笑,摸摸秦长落,又道:“龙,生于盘古之前,乃天地之间,最为古老神族。而后有灵物修成龙身,这便逐渐有了尊卑之分,礼仪制度。龙是规矩之祖,应该是最为知晓万万年里,尊是何,贵是何,德是何。” 那是自然,众龙纷纷点头。 “那为什么,最是应该做表率的东海龙君,不传承龙族精神?” 他突然话风一转,听得大家莫名奇妙。 公申赋云收了笑容,踱步到东海龙君宝座旁边,轻唇开合,语调轻快,可带出来的气势,犹如千军万马,令人生迫:“你乃龙与龙生,我乃天地而生,没有天地,何来万物?何来东海龙君?” 他顺便不轻不重的扫了一眼全场,轻轻抖了抖神龙神威,震慑了一波。 此话一出,众龙皆懵,继而都褪下了看繁临洞热闹的心态。 一直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龙们,忽略了公申赋云虽然生在血统低下的繁临洞,可他是实打实的最尊贵的一条龙。 他就这么一个眼神,都透出来了不小的灵慑,可想而知他若是想动粗的话…… 不敢想不敢想。 除了武力值爆表,说起身份尊卑,他可是天龙一条,注定了无人能及。 公申赋云是受得起世间万物朝拜的,自然包括一众土生土长的龙族。 想到这里,所有龙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们可是一直欺压繁临洞,无所忌惮。 他们压根没想起来,还有一条未成年的神龙是繁临洞的。谁让他几乎经年待在人族,被忽略了,也正常。 公申流盈也划了个魂,这小子啥都知道,还对我一直毕恭毕敬……这不是本末倒置,有点心里不安。 现在所有龙都回过味了,只要公申赋云想主宰这个世界,那便不允许有任何违抗之音。 他有毁天灭地的神力,没人有能力与他抗衡。 所以,本质上,不光公申流盈,龙族所有龙本末倒置了。 他应该在进来的第一时间,被人拥拜。 可没有人这么做,公申赋云也并没有要求,没有计较,却还被被故意找事。 啧啧啧,神龙不发威,还真把我当壁虎? 那就轻描淡写的来两下好了。 东海龙君的气焰被挫,他半点无力反驳。 他的确,应该对神龙中的神龙,卑躬屈膝才是。 可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龙族看着呢,饶是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面子他撂不下啊。 这短短的几分钟,芸蔻公主的庆生宴,从一片热闹喜庆和等着看繁临洞笑话变成了肃穆安静。 气氛凝固。 有的龙交头接耳,咱们是不是该给他行个礼? 意意思思有人站起来,也有一部分仍然保持着自觉身份高贵的姿态,不愿被一直软弱的繁临洞欺压,刻意板着脸。 公申赋云也不挑,出威风这事,在他认为,不如躲在角落里喂兔子来的开心。 可谁叫他们欺负人? 那不能怪自己拿身份说事了不是。 他起手压了压众龙:“我就是来看看,逛逛,你们不用在意我,要是能我给几分面子,让我叔父今天吃的开心,赋云就感激不尽了。” 言下之意,明白不过。 我就是有这个身份我也不稀罕,你们不要欺负繁临洞就是了。 公申流盈倍感欣慰,崽子没白养,老父亲微笑。 童昭第一个挺直了腰板,毫不掩饰的给公申赋云双手点赞! 繁临洞随行而来的几位有身份的长者都觉得今日扬眉吐气了,面色十分不错。 他们都暗暗嘀咕:自家有个活宝贝大神龙,咋就一点都没想起来过。失策啊失策! 公申赋云其实一进来,就察觉到了自家龙族规规矩矩言谈甚少,而其他龙族高谈阔论气氛傲世。 他虽不曾参加过龙族宴席,可在人族经年累月,也不是白混的,他不会看不出来繁临洞是被刻意冷落的。 瞟了一眼已经有些发傻的芸蔻公主,象征性地牵了一下嘴角:“生辰悦好。” “多…多谢赋云公子。” 芸蔻毕竟是个小姑娘,又是十分得宠的公主,平时哪里会有人跟她大声说话或者摆个脸子? 被哄着夸着的人,哪里见过如此气势骇人的龙。 他看着一脸客气的公申赋云,却分明感受到了一丝我能来已经很给你面子的意味。 是啊,他是唯一一条天地灵华聚成的神龙,按照常理,是请不动的。 公申赋云不理会她的无措,抬手把芸蔻面前堆积如山的珍宝吸过来一件。 那是通体透明的朱红珊瑚 ,嵌上三颗极其罕见的紫色珍珠,架上一玲珑铜镜。作为繁临洞多个贺礼的其中一件,它已经相当漂亮了。 可就是因为芸蔻瞧不起繁临洞,看了这东西一眼就撇撇嘴扔远了。 “公主既是不喜欢,那就别留着碍眼了。”公申赋云揉了揉兔子耳朵,吩咐童昭:“把咱们繁临洞送来的东西,都收回来,人家不稀罕,别丧了公主心情。” 芸蔻简直不敢相信! 东海龙君的面子一点也不剩了! 送出的东西,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东海龙君耐不住脸面赔光,低低不满:“神龙莫要太过分了。” “哦……”公申赋云淡淡一句,就摸着兔子回座位了。 童昭见他没有让自己停下的意思,趾高气昂地把繁临洞的贺礼全部收回,对着使劲扣着手指的芸蔻“哼”了一声。 方才他献礼的时候,差点没让这个三公主的嫌弃眼色给淹了! 仗着赋云公子撑腰,他可有底气了! 芸蔻娇媚的脸,跟落了霜的花一样,垮的厉害。 今天的庆生宴,过的真是丢人现眼! 东海龙君:……真的太过分了! 公申赋云抱着兔子坐好后,看着如此僵硬的气氛,又淡淡一句:“这生辰还过吗?不过我就回去喂兔子了。” 众人惊掉了下巴。 不过公申流盈心里暗爽:崽子,好样的。繁临洞千百年受的气,今朝还了个痛快! 这还咋过? 谁还有心情? 东海这边好端端一个庆生宴变成了吃瘪宴。其他龙族本来想一如既往欺负繁临洞,结果被反将一军,屁都不敢放。 过什么过? 可谁也不会主动打破这局面,但也不好一直这么僵持。 公申赋云知道,过不过就他一句话的事,他要说一句,过,他们再怎么不自在,也会笑脸作陪。 他要说不过,谁敢过? 目前这里,他尊位最大,武力值最高。 没人惹得起。 但他自己也没主意,谁知道第一次参加龙族宴会,就遇了这情况。 于是他宠溺问秦长落:“宝儿,你说怎么办?” 秦长落盯着芸蔻,兔子脸不悦,稚嫩童音说了句:“我不要她做我娘!” ??? 这哪跟哪? 公申赋云懵。 众龙同懵。 他也看了看芸蔻,嗯,不错,是个妙人,姿色万千,媚态撩人。 可他不爱这款,他只爱秦长落,这公主美则美矣,多看两眼就觉得俗不可耐,不及心爱之人半半半半分。 秦长落突然咬上公申赋云手指:还看她! 血好甜,这味道……我曾经是不是吃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12点,18点,21点。 第57章 要办家宴 秦长落不爽,道:“爹爹刚才对她笑了。” 他无端的生出嫉妒! 公申赋云疼的嘴角抽搐。 笑?如果冷笑也算笑…… 不,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是你爹爹! 他看到公申流盈的眼睛睁大了不止两倍。 “不,叔父,我绝对没有跟兔子有过什么。” 我的眼光还不至于找个动物。 公申流盈痛心疾首,孩子都有了,你骗谁呢? 秦长落死了以后就这么自甘堕落了?随意发泄?但为什么宁可找个兔子,也不愿找龙? “爹爹要是喜欢她,我不依。”秦长落心里十分生气,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就莫名的有什么东西牵扯,牵扯自己要霸占这条龙。 他觉得自己极度强烈的需要被这条陌生的龙关心,被龙宠。他觉得自己,曾经感受过龙。 已经开始有龙窃窃私语,说神龙私生活不太检点…… 又同时猜测他是不是被带了绿帽子,不然,这么纯种的一只兔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龙族基因的模样。 公申赋云扶额,我嘴欠,我问你意见做什么。 他甩了甩袖子,震出灵力,威慑迫使众龙闭嘴。 然后一副关你们什么事的姿态地胡说八道:“认个干儿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秦长落的身份他没办法解释,爹爹就爹爹吧。反正就这一世,三年。 众龙明白了,神龙喜欢养兔子。 他们似乎找到了与繁临洞弥补关系的最佳渠道。 以后各龙族少不了宴会,他们可不想经历一次今天芸蔻身上的事。所以要知道识时务,要搞好关系! 公申赋云安抚秦长落:“放心吧,放心,爹爹不喜欢什么公主。爹爹只喜欢你。” 这话是真的,他只喜欢秦长落。 兔子开心了,看了一眼芸蔻,有种打倒情敌的胜利心情。 芸蔻脸黑的不要不要的,有多少龙对她趋之若鹜,追求热烈,她都挑不上眼呢,今天竟被当众嫌弃。 神龙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难道比不上一只公兔子?好气,又不能撒出来,更气了。 公申赋云最后听了叔父的意思,这场庆生宴还是过了。 不过走向是从繁临洞被刻意冷落变成了有意讨好。 至于本该是主角的公主,全程成了陪衬。 史上最憋屈的庆生宴不过如此了。 - 回了繁临洞后,公申流盈留他说了些话,大致就是询问了一下关于公申赋云目前想法。 神龙已经成年,那么龙君位置,理应让位。公申流盈这也是后知后觉。 一直以来,公申流盈的关注点都在这个无血缘关系的侄儿血液精纯上,完全忽视了他身份的尊贵可以拿来压人。 从小带到大,赋云又乖又听话,谁想的起来他是天生地养的神龙。 公申赋云摆摆手,我还是养兔子吧!叔父您慢慢操持繁临洞! 看着离去的背影,公申流盈心里的底气突然就充足了。 看以后谁还欺负我繁临洞! 早就该把他亮出来! 失策了几万年! 东海龙宫那边,东海龙君暴躁不已,留下劝慰的其他三海龙君,除了奎崖,都不断拍桌子扔盘子骂公申赋云这刚成年的小龙,未免太张狂! 奎崖:刚才人家在的时候,不都挺老实的,被神龙灵威压的啥都不敢说。现在跳的起劲。 东海龙君:“奇耻大辱!我东海居龙族首位,何曾被人这般不尊重过!” 奎崖:“容我说句话,你们平时对繁临洞确实……” 三龙齐刷刷怒视他,奎崖识趣闭嘴。 西海龙君似笑非笑:“还是你有远见,一直对公申流盈那一族保持友好,你是一早算准了他们那条龙有一天会给繁临洞撑腰是吧。” 奎崖摸摸鼻子,倒是奇怪了:“难道你们都忘了八万年前突然天地华彩灵气荡荡半月不消,公申赋云就平地出生了?” 几龙不语。 当时他们撇开公申流盈,聚在一起讨论这个事来着。 繁临洞那个破地方,怎么会孕育出神龙? 龙族史志里,记载过为数不多的两条神龙事迹。但大多都是些日常,龙族万万年相安无事,没有征战,也体现不来他们跟普通龙有什么区别。 修为方面,龙族一直觉得那是书上记录的过于夸张,再好能好到哪里去?不都是龙? 所以,他们压根没把公申赋云放在眼里。 再能,也得听东海龙君的。 这就是他们讨论后的结果。 哪成想,会有今天这事。 公申赋云随便抬个手,就是威慑全场的强悍。可想而知他到底有多强大。 奎崖又道:“我跟繁临洞关系不错,倒不是提早想到公申赋云他跟咱们不一样。” 南海龙君不解:“那是因为什么?” 奎崖耸肩:“都是龙,一视同仁咯。” 实则:我北海之前也长年被你们三海欺凌,我跟他繁临洞惺惺相惜。 若不是突然有灵物修成了龙身,又因杂交后,血液不纯,导致他们身份低下,那么最不受待见的就是北海龙族了。 海小,龙少,不打眼。 自从繁临洞逐渐形成,他北海就解放了! 还大有被其他三海终于正视的苗头。 奎崖这一族日子好过了,可他自然也理解繁临洞过的多无奈。 间接换算,公申流盈接替了自己受憋屈。他还有点想感激对方的意思,又不敢光明正大示好。 所以一直保持中立态度,不欺压也不帮衬。 只能友好着了。 西海龙君两眼一眯:“一视同仁?你倒是一视同仁了,就怕这个公申赋云……” 他顿了顿,有些疑惑:“他好像帮着北海说话来着。” 东海龙君问他:“你们有私交?” 奎崖摇头:“没有。”不过他很想跟公申赋云做个朋友,就是不知道自己高攀得起不。 他听着三龙聚在一起,骂骂咧咧,心里嘀咕他们怂,当面刚啊,背后硬气算什么本事。 繁临洞中,公申赋云看着一直把头埋在龙床枕头下,撅着屁股发脾气的秦长落,纳闷的厉害。 摸摸他的兔子尾巴,被狠狠蹬了一脚。 龙揉手,摸不着头脑,只能先哄:“长落,跟赋云哥哥说说你怎么不开心?是不是想你爹娘了?” 秦长落抖抖尾巴,闷声闷气:“我不想他们,我想你。” 想我?他笑他可爱。 “我这不是在你身边。” “不是……”秦长落把头伸出来,本就红的兔子眼更红,“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特别难过,我怕你不要我。” 这句话是秦长落上一世说的最多的话,担心的最多的事。 久违的熟悉,久违的语气。 你记得? 公申赋云激动,撑手床边:“你……是不是没喝孟婆汤?你是不是记得我!” 兔子一脸迷茫。 龙失落。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他刚被亲爹亲娘送给自己,怕自己这个后爹不要他了也正常。 他才刚满月,没有安全感。 他想想自己前世的承诺,护你一生。 这诺,是要延续的。 “长落,我也好想你。”这一生虽短,可我定要好好疼惜你。 - 一龙一兔在繁临洞过的逍遥自在,半年时光一晃而过。 秦长落成年那天,公申赋云请求叔父为他置办一场颇为风光的家宴。 还宴请了四海龙君过来作陪。 四龙除了奎崖个个脸色难看:这兔子到底什么神仙来路? 神龙屈尊降贵给他办家宴? 家宴? 还要我们各族龙君给他备贺礼?他们可都是被送礼的主! 这日子没法过了!太憋屈了! 奎崖安抚他们:“大半年来,你们都提心吊胆担心人家会替繁临洞出气,来找咱们晦气。可人家压根没打算理会,这次赋云公子干儿子成年,其实咱们应该主动过来……” 三海龙君齐声:“你闭嘴。” 好,我闭嘴。 公申流盈看着公申赋云怀里盛装出席的兔子,啼笑皆非:“赋云啊,你这是走火入魔了?我是没机会目睹一下秦长落何等风姿,一个人族怎么就把族一条神龙迷的神魂颠倒,他人都死了这么久了,你还心心念念。给兔子取名字叫长落也就算了,你能不能不要媳妇媳妇的喊他?” 把兔子当成故人,莫不是受刺激了? “叔父,待会见了外人,我绝对喊他儿子。” 公申流盈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兔子。 这兔子很执着,执意喊他“爹爹”。倒也不用担心待会出什么岔子。 秦长落听着叔侄二人说话,乖巧静默。 这半年来,他经常听公申赋云跟自己说与自己同名的一个人族的事。 他总觉得,那人经历的事,他似曾相识。 他年龄越大,对公申赋云的依赖越大,心里总会无端聚起对亲情的渴望,极度渴望。 不管对方如何要求自己更改称呼喊他“哥哥”,长落都不肯松口。 他就是想要个爹! 上一世缺失的太厉害,这一世哪怕没了记忆,也对亲情有执念。 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那个叫秦长落的事,他时常在梦里,会梦到那个人。 一个模糊的身影。 梦到他被人打,被人骂,被人疏远冷漠。 醒来后,长落会很难过,觉得那个人好惨。又觉得好像那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 他还会梦到那个秦长落有人疼,有人宠,有人放在心尖上怕摔了怕碎了。 长落觉得那个人也好幸福,有个人像自己爹爹一样待他那般好。 他还会梦到很多乱七八糟的梦,都是片段,模糊不清,可每一个梦的感受都身临其境,让他心情复杂。 有时候,白日里晒太阳,脑袋里都会忽然闪出来什么。 他都快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醒着,什么时候梦着了。 倒是他能感觉到,梦里的人族秦长落很喜欢对他好的人。就像自己很喜欢“爹爹。” 有个喜欢的人,真好。 第58章 改口哥哥 可是长落总觉得爹爹除了对自己好以外,他还装着那个人。 曾经送给自己的那个人族雕像,没多久他就收了回去,时不时拿出来看着发呆。 爹爹还带着自己去了一个黑压压的地方,看到一个龙鳞环绕之下,好像睡了很久很久的人。 那天,长落便知道了,这个人就是秦长落。 那人长得真好看,比龙族任何一个人都好看。怪不得爹爹总是提起他。 兔子秦长落当时傻乎乎地问:“他是不是爹爹的儿子?他为什么醒不过来,你是因为很喜欢他,才让我叫他的名字吗?” 公申赋云只是笑,没说话。 长落就执着的认为,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他的安全感荡然无存。 对于紧紧抓住爹爹的心态,加重了。 犹如前世那般患得患失。 - 家宴开始,众龙就坐后,嘴巴逐渐张大。 面前长桌上放满了萝卜,青菜,绿草,树叶还有青橘子。 这些玩意能吃? 只有那兔子能吃得下吧! 公申赋云笑容盛盛,给长落剥橘子,热情招呼:“大家别客气,多吃点!” 众龙:…… “这些都是我亲自种的,我儿子常说好吃。” 众龙:…… 话都这么说了,谁还敢不动。 举着橘子,啃着萝卜,含泪夸赞:“真好吃。” 奎崖那边突然爆发出惊讶之声:“呀!这萝卜竟然是鸡肉味的!橘子是蛋?这青草太好吃了吧,是桂花糕的味道!” 其他龙一嘴酸苦,龇牙咧嘴,心里琢磨:这马屁拍的太过了吧!睁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 公申赋云偷笑,他给北海一族准备的吃食,都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变的。 而其他龙族跟兔子秦长落吃的是一样的。 他笑容满面:“北海龙君喜欢就好。” 其他三个龙君交欢眼神,也赶紧说好吃。 公申赋云淡淡:“哦……你们口味挺独特。” 嗯?这回应的画风有点不同?三个龙君互相对视,眼神交流一番,却什么都没交流出来。 秦长落在龙怀里吃了一个又一个橘子,酸的尾巴一翘一翘的。 他本不爱这酸溜溜的口味。 只是他常见爹爹对着月亮发呆时,能不知不觉吃下一堆青橘子。他以为龙甚好这口,为了投其所好,他也强迫自己吃青橘子。 更是因为有一天,公申赋云幽幽对自己说:“你以前喜欢吃这酸的要命的东西,我还笑你,现在我觉得,它真好吃。” 长落琢磨,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吃过这东西? 不过爹爹说我喜欢,那我就必须喜欢。 因为我喜欢爹爹。 家宴吃的“其乐融融”,公申赋云颇为满意。 长落吃饱喝足,跳下他怀。 撅着小尾巴,要找地方撒尿。 公申赋云轻声:“找个无人角落。” 兔子眯着眼睛:“好。”才怪! 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一个一直含情脉脉看着公申赋云的母龙怀里,乖巧蹭头。 母龙心中一悦,这是公申赋云通过儿子跟自己表达情意? 脸色春漾。 公申赋云拧眉:你小子成年第一件事就是勾搭母龙? 秦长落:我爹爹是我的,你这丑八怪干嘛一直看他! 三人各怀心思时,突然听的母龙惊叫一声,把兔子从怀里甩了出去。 “他尿我身上了!好恶心!天啦,还有兔子屎!呕!” “嘭”一声,兔子极速撞到树上,又摔在一石头上,鼻子两道血水流出,嘴里一直呜呜喊着:“爹爹,好疼。” 众龙皆惊。 公申赋云掀了身前桌子,极速跨步到秦长落身边,出灵助他疗伤,回头,目光怒极:“西海龙君如果治理无方,就不要带人出来惹是生非。” 他龙尾甩出汹涌灵力,甩了那母龙一耳光,女子喷血倒地,不断抽搐。其余威震得西海一众纷纷出灵护住自己,以免受伤。 旁族诸龙咽了咽口水,神龙神威今日被惹怒了。 西海龙君很是有眼色,踢了踢还在抽搐的母龙,赔礼道歉:“赋云公子息怒息怒,她什么身份也敢随便抱您儿子,一准儿是她掐疼了兔子,兔子才……” 公申赋云看着他。 “才赏他无比珍贵东西。” 秦长落身体恢复,趴在龙身上,心道西海龙君竟然觉得自己的屎尿无比珍贵。 看来被吓得不轻。 自己的爹真是威风! 哼,威风之下他可是要做完自己要做的事的! 他突然窜起,又接二连三的跳到各个龙族的母龙身上,头上,脚上,放肆任性地大撒其尿! 搞得这家宴上乌烟瘴气,母龙惊叫声连连,场面一度混乱! 公申赋云:……这也没喝酒啊,怎么就疯了? 其他龙:……赋云公子到底喜欢这神经病兔子哪一点啊? 公申流盈暗暗赞叹:我这大侄子执意要给兔子办家宴,其目的原来是为了羞辱众龙,替往日繁临洞受得气找补找补!痛快!真痛快! 他偷偷拍拍公申赋云肩膀:“干得好。” 公申赋云:“夸我呢夸兔子呢?” 公申流盈笑呵呵:“都一样。” 公申赋云:“嗯?叔父,秦长落今天做的事,绝对……”不是我交代的。 公申流盈抢话:“我知道,你用心良苦。” 不,叔父你误会了…… “爹爹!” 公申赋云还想解释,秦长落疯够了回来了。 龙抬眼看了一眼此时场面,又赶紧闭上。 哎呦我的祖宗,四海龙族各个衣衫不整,头挂青草,身染污渍,有的还披头散发,腰带半开。 简直是大型逃难现场。 人族闹饥荒那会,都没他们狼狈。 “你做什么?”他小声质问。 其实口气也不算重,只是他不理解秦长落一向温顺乖巧,今天这是中了什么邪。 秦长落一怔,咧着兔子嘴就嚎啕大哭:“爹爹骂我!” 龙:…… 公申流盈紧着把兔子抱起来:“乖啊,不哭啊,爷爷给你吃萝卜。” 龙:…… 他忽略秦长落死乞白赖的故意哭声,对众龙致歉:“诸位莫怪,他今天可能是太兴奋了。” 不过他心里想的是,你个小兔崽子,把所有母龙尿了个遍,你丫的这是留个气味,好以后寻着她们挨个风花雪夜一番不成? 气死我了! 你夫君我日夜守在身边,安分守己,你却色心包天! 我看你是床上欠!收!拾! 这场家宴不得不散了,一群狼狈不堪的龙憋了一肚子气回去了。 秦长落扭着屁股追着公申赋云的脚后跟,要求抱抱。 龙轻轻瞪他一眼:“你去找个母龙去。” 秦长落气不打一出来,朝着他的小腿咬了一口:“我才不!” 找个母龙过来跟你你侬我侬?刚才宴会上那一群对你眉来眼去,你一一微笑回应还不够吗? 还要我去给你找母龙!做梦! “嘶”龙腿疼,顿足,蹲下,戳着兔子鼻子尖醋意大发:“怎么,繁临洞的母龙你还瞧不上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在繁临洞大半年,就没见爹爹跟哪个母龙说话,更别提笑一笑。 他反问:“爹爹说过只喜欢我一个的!” “我做到了啊!” “你明明想喜欢更多的。” “我喜欢谁了啊?” “你喜欢秦长落!还有刚才那一群母龙!”爹爹是花心大萝卜!我以后再也不吃萝卜了! 公申赋云明白了,他如此折腾那群母龙,弄得鸡飞狗跳,是误会自己礼貌回应是心有所想。 他有些开心,秦长落在吃自己的醋。 “就那一帮庸脂俗粉?入得了我的眼?我跟你说,在我眼里只有秦长落才是绝色,无人能及!你就是秦长落!我跟你说了无数遍了,你是秦长落!” 我只是他的影子。 兔子默了,不在跟他吵嘴。 这段时间秦长落在繁临洞混的风生水起,所有龙都知道公申赋云宠他无度,待他都极好。 尤其是童昭,他自觉擅自拿了人族秦长落身体里的情魂竹,惹了公申赋云不悦,所以格外讨好兔子。 在童昭那里,身为兔子的秦长落,了解了爹爹曾经有一个心爱之人。 短暂相处,便为了这个人,忍疼让他喝龙血。 为他忤逆过龙君。 偷偷帮他化云遮阳。 默默给他挖坑埋人。 挨过八十八鞭刑法。 包了一家酒楼点了所有的面,喂他吃。 给他盖了一座类似皇宫的房子。 让还有余热的秋季下了雪。 带他去了地府见了已故亲人。 陪他赏了花灯。 那个人,一直喊公申赋云“哥哥”。 童昭一直偷偷执行公申流盈的命令,随时监督他的行踪,这些事,他都知道,也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兔子。 他全当是兔子无聊,给他讲故事了。 可他不知道,兔子的心思,在与龙朝夕相处之下,发生了微妙变化。 动物成年,首先引发的就是求偶欲。望。 他对龙由亲情的喜欢,转变成了情。欲的喜欢。 他静静听完童昭的叙述,情绪低落。 他嫉妒那个人族。 他开始讨厌自己被叫做秦长落。 爹爹那么喜欢他,只是把我当做替代品。 我不要做替代品。 我跟爹爹没有血缘关系,我要取代他心中的秦长落!我不要做儿子了! “赋云哥哥。”他突然改口。 龙猝不及防。 他念了半年多的亲昵之音,回荡耳畔,忽的就红了眼。 眼前一幕幕与心爱之人的交集如灯影动,串联起来。 来不及消化,他听到秦长落说。 “我喜欢你,你忘了人族的秦长落好不好,你喜欢我好不好?” 兔子祈求。 龙一愣。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秦长落说他喜欢我! “我喜欢你,赋云哥哥。”秦长落见他发呆,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拒绝了,又充满渴求的说了一句。 心里缩了缩。 原来那个人在你心里那么重要! 他都死了啊! 第59章 是鳄鱼鸭 每次公申赋云想到那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神态,嘴角笑着,眼里却伤心的很。 他总是自责自己对那个人关心不够,认识时间太短,了解不透,没有阻止他做傻事。 这话,公申赋云是直接埋怨的兔子,说他擅自做主投河还愿只为了他爷爷,就没想过赋云哥哥会难过? 可兔子秦长落觉得公申赋云不过是强行把自己当做那个人,自言自语诉说心事罢了。 “赋云哥哥……”他不愿在听秦长落的事了。有谁会喜欢自己倾心之人,时时刻刻念着别人? 饶是他死了,也是个劲敌。 公申赋云情绪难以名状。 “长落,我有憾。为什么你前世没有喜欢上我,不曾对我说喜欢。” “秦长落,我好恨,你才说了喜欢我,你就要走了。” 兔子站起身:“什么意思?” 公申赋云眼里氤氲:“你这一世的时间到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你告诉我你喜欢我?我现在连一点都不想跟你分开。” 秦长落凝重起来:“哥哥你在说什么?” 昨日判官来了繁临洞告知他,秦长落该走了。 龙族时间与人族不对等。 这里的半年,人族已经满了三年了。 兔子虽然身体跟随龙族发育,才成年,可他人族的寿时已经到了。 所以龙才大张旗鼓的给兔子办家宴,让他风光无限,让他吃好喝足,让他受众龙高捧。 他要用自身能力给秦长落最好的一切。 哪怕他现在是个兔子。 因为过了今天,他就又有一段时间看不见秦长落了。 又要从头经历一遍他的死亡,出生,长大,再死亡…… 循环十世。 太煎熬了。 公申赋云不敢想,也不愿意承受,一次一次看着心爱之人死去。这滋味,秦长落飘在河里那一瞬已经够他心痛了。 龙抱起兔子,温柔吻了他:“记得别喝孟婆汤,记得攥紧了我给的龙鳞,记得等我,再去找你。” “记得,你叫秦长落!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龙万般情深,万般不舍。 兔子看到龙身后渐渐清晰的两个黑白身影,身体不受控制的软下去。 头脑还算清楚时,他看到自己极速穿透云层,被一只鹰的利爪穿透身体,疼痛撕心裂肺。心脏停止,他魂体被黑白无常勾走,转眼间来到了冥界。 前世所有记忆洪水一般涌上,秦长落一阵头疼,呕出一些黄褐色的孟婆汤汁。 冥王赶紧扶住他,关心问道:“坐下缓缓,缓缓。” 判官赶紧搬来一张软凳。 他接过冥王递过来的绢巾,擦着嘴角,两世记忆交叠,清晰无比。 秦长落呆愣了一会,皱眉,舒展,又皱眉,接着抑制不住地笑:“我是秦长落!我是秦长落!” 冥王点头:“对对对,你是秦长落。” “赋云哥哥竟然找到我,又护了我一生。”他喜极,“我竟然吃我自己的醋!好傻!” 他以为自己要孤独轮回十次。 冥王在他死之前会看他生前记录,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笑了笑。 “是我疏忽了,被你一个人族哄骗的团团转,说什么事神龙吩咐不要你带着记忆轮回。” 秦长落咬唇:“对不起……” “诶,无妨无妨。好在我那孟婆机灵,知道神龙对你心思重,给你喝的孟婆汤里,取了一部分药材出去,使得你并没有完全消除记忆。多少还能有个模糊的概念。” 所以秦长落成了兔子,依然会对公申赋云有依赖,有喜欢。不论梦中还是发呆,都会朦胧中感受到前世的事情。 冥王大赞孟婆有眼色,赏了不少东西。 判官提醒:“这等邀功之事,冥王您为何不告诉神龙,让他也赏一赏咱们?” 冥王沉思:“我给忘了。” 秦长落拽拽冥王衣袖:“这次赋云哥哥交代我不喝孟婆汤,等我再次轮回后,我会告诉他的。” “好好好,有劳有劳。” 冥王既是开心又是感叹:傍上神族就是好啊,我当人那会,咋没个龙看上我? 堂堂冥王还得欠人族一个人情了。 但好歹会给龙族留个好印象。 秦长落急着见公申赋云,催着冥王安排他轮回。 可冥界投胎制度也挺紧张的,不是马上上死就能马上轮回。 上次秦长落催的急,冥王以为是神龙旨意,不敢违抗,让他插了队。可这次,不好在插队了。 于是他不紧不慢道:“你得等上一阵子,安排是在三个月后。” “我不要……”秦长落长音拖着,晃荡冥王胳膊,“我要见我的赋云哥哥。” 他做兔子这一世跟公申赋云撒娇撒习惯了。 冥王这一身的鸡皮疙瘩,耳根子都酥了。 这谁受得了。 “别晃别晃,冥制不能乱!”之前乱的不算。 秦长落明白,他是看神龙不在,不想开后门了。 他心里埋怨,破龙,都不送我轮回,让我被冥王欺负。 所谓心有灵犀就是这么默契。 他刚抱怨完,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还有略急的询问:“冥王,长落可投胎了?我要见他一见!” 秦长落心中一甜,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来送我。 “赋云哥哥!”他松开冥王,冲进公申赋云怀里。 又调皮:“爹爹!” 龙恍惚一下,即刻明白他恢复了所有记忆,兴奋的不行,搂着秦长落的腰,当着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和冥王判官的面,狠狠啄了一口这人。 “我好想你。” “我也是。” 啧,酸,你俩不是才分开几分钟!冥王有点无语。 热恋中的人,太黏糊了。 秦长落跟公申赋云亲昵的咬了咬耳朵。 冥王与判官对视一眼: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冥王,马上安排我的小长落投胎。” “这个……”是真为难啊。他幽怨的看了一眼秦长落。 小秦无辜状:“我只是说想早一点在再见到哥哥。”我没有说你让我等三个月。 冥王心里苦,有区别吗? 咬牙吩咐:“判官,给秦公子,再插个队。” “下一世轮回成什么,时长多久?”公申赋云问道。 “这个,插队得临时决定,看看有什么符合的身世给他。” “嗯,那挑个命短又命好的。” “命短可以,命好,那不行。” “嗯?”神龙睨他一眼。 冥王缩肩,无奈:“他是换他爷爷不魂飞魄散,所以十世轮回里,必须受尽苦难才可以,也得死于非命。他兔子这一世有您护着,已经背离轮回之意了。” 背离了他也不敢说,不敢改,只能把该受的苦难融到下几世里,给受完了。 秦长落若有所思,发问:“如果我把所有苦难在一世里受尽,可不可以?” “长落!”公申赋云心疼,“那怎么行,还是分开比较好。” 两人稍微争执,被冥王打断:“两位停停,接下来的九世,断不能有任何改动了,必须按照命簿来。神龙您不能一直……”扰乱我冥界制度啊。 公申赋云也明白,冥王因自己破了许多冥界规定了,只好安慰秦长落。 “接下来的九世,赋云哥哥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我陪你一起受苦受难,你别怕。” 秦长落眼圈红了红:“能让我怕的,只有你了。” 龙脸色一慌,迅速反思,我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了,长落为何会怕我? “我只怕哥哥会离开我,再没有什么会让我怕。”他轻轻补了一句。 龙豁然开朗:“这么说的话,我也挺怕你的。” 两人相视而笑。 冥王突然想提个建议:不如你俩在我冥界先过三个月的日子?那这样,我也不用安排秦长落插队了。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轮回这事,早点搞定早点让神龙带走这人,冥界才能恢复正常制度。对他来说,也是有利的。 判官开口:“神龙,冥王,今日有一魂体本应投胎,但他不配合。可以临时安排秦公子插队,投胎为鱼,半年后被人木棍穿透烤熟而死。” 秦长落皱眉,那得多疼啊…… “不行!”公申赋云打断:“你们要让我的长落活活烤死?换一个!” 这一嗓子让判官一哆嗦,手里的命簿差点掉了,他看向冥王。 冥王心里叹气:哪那么好换的。 “神龙,这是必须经历的。” 秦长落虽也怕,却不想哥哥担心,也劝:“下一世只有半年,很短的,我不怕疼。”才怪,嘤嘤嘤。 冥王投去感激目光。 经过几次接触他发现,只要是秦长落的意思,不管是什么,神龙都应。 看看,应了。 “那好吧,听你的,都听你的。” 冥界鬼差算是都看明白了,神龙的原则就是那个人。 冥王心里默念:秦长落啊秦长落,接下来的九世你了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一直保持现在遵守冥界规定的状态啊!无量天尊!太上老君好哥们,保佑兄弟! 投胎结果已出,也就不能腻歪一起了。 公申赋云依依不舍的把秦长落送至轮回道前,给了他一个深吻。 那人被轮回道吞没以后,神龙瞬间颓废,蹲下身子一言不发,闷赌不悦。 冥王劝慰:“一会就能见面了。” 龙点头,他知道。 可他依然难过,他还要再经历九次亲自送他去死。 好折磨。 公申赋云只想分分钟与他连在一起,对他好,看他笑。 冥王看他实在调整不过来,又说了句:“接下来的每一世,他都有记忆。” 一语点醒梦中人! 龙缓缓起身,面色终于好看,一脸傻乐的走了。 不过不多时又急匆匆折返回来,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怎么不告诉我,他投胎到哪里了?” 冥王委屈:您傻乐着走的时候,我要说来着,您没理我啊! 我咋这么冤。 但咱不能解释,咱就痛快麻利认错就对了:“小王疏漏了疏漏了,人族北方,天净池,风景优美、人烟稀少、物产丰富……” “后边的赞美之语跟我有关系吗?”龙转身就走。 冥王:“适合约会!” 一片龙鳞扔来:“办的不错!” 冥王老泪纵横,我敢不好好办么。 - 天净池。 此时正值初夏,夕阳余晖,带着潮热又夹着一丝温凉。 很是惬意的微风吹动池水荡漾。 一望无尽,绿水净心。 果然远离村镇,无人无畜,静谧美好。 公申赋云看着水面发呆,要是能与长落长相厮守在这里,应该很不错。 他化作小龙,要入水寻秦长落,被人捏住龙尾拽了回来。 谁呀谁呀谁呀! 胆大包天!!捏我神龙? 冥王不是说这里人烟稀少吗? 他抖出一身雾气,表示自己很生气! 谁打扰我找我的小长落,我就对谁不客气! 回头,一张没有五官的大白脸映着一片晚霞红色。 判官。 “你来做什么?” “神龙,冥王刚才话还没说完,您就走了。” “嗯?” “之前冥王跟您提过的两个人族,刚死没几天,一起死的。” “哦?” “繁临洞前任龙君公申陌离带他们两个的魂体一起来的冥界。” “啊?” “冥王原以为前龙君是要收回龙族神物,让他们该干嘛干嘛,但结果……” “啥?” 判官突然收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冥王不是让我来说这个的。我怎么说起来这个了。” 龙:…… 我这都进入听故事状态了,你告诉我你撤台子了? “那冥王让你来做什么的?” 判官看了看他身后的天净池,十分郑重:“冥王交代我务必要请神龙不能再给这一世的秦长落吃龙鳞,让他能会人语,他必须遵守轮回制度。这一世,只能是一条普通的鱼。” 龙沉默。 半年守着只会吐泡泡的鱼,无法交流,这日子怎么过? 判官适时提醒:“神龙您想,他被人捉住被烤死的时候,疼的用人语大喊大叫,会吓死人的。” 龙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虽然是很残忍的画面,可他很想笑是怎么回事? 他努力忍了忍,心里跟秦长落道歉,怎么能把快乐建立在心肝宝贝的痛苦之上。 点头:“我知道了。” 又道:“可以松开我的尾巴了吗?” “啊……可以可以。”判官赶紧松了手。 “陌离前辈安排皇帝跟空风下一世干嘛了?” 判官答:“跟他们第一世遇到前任龙君一样,投胎成双生子。” “哦……”龙尾音长拖,他似乎猜到了点什么。 摆摆龙爪让判官离开,他突然想到了郎华子和轻一。 这两个人还有账没算呢。他犹豫,是先去算账,还是等秦长落九世轮回以后,再说。 身后哗啦水声,公申赋云隐身回头。 一只鳄鱼大腹便便缓慢爬出来,不断在水边挖洞。 这池子里,还有这等凶猛的玩意儿啊,那我的小长落还能安稳活个半年,被人族串起来烤着吃? 哪个不要命的人族跑这里来捉鱼吃? 不过这都跟他没关系,他没入池水中,开始寻找刚出生的秦长落。 他这一世有记忆,不会人语却懂人语,喊两句就行了。而且他身上有龙鳞,有自己的气味,只要他一生出来,就能即刻找到。 但他现在感觉不到龙气。 “长落?”他试探的小声喊了一句。 周围一群安稳闲适的鱼群被他吓跑。 又喊了几句,没有鱼应他,怎么,还没出生?那在等等好了。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月! 公申赋云实在是等不了了,怒不可遏地冲到冥界,一脚跺在冥王的案台上:“秦长落投胎投哪里去了?我都把天净池翻了遍,压根没有他!” 冥王赶紧给龙拍背顺气:“判官,判官,快看看,秦长落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判官摇头:“没搞错,他在天净池岸边沙子洞里。” 翻了翻命簿:“他应该今天出壳。” 公申赋云一边眉毛挑起:“出壳?不是说投胎成鱼?请问什么品种的鱼是生蛋的?” 判官一脸认真:“鳄鱼。” 噗! 他想到了两个月之前大腹便便的挖坑鳄鱼,原来她是要下蛋……秦长落就是其中的一颗蛋。 “鳄鱼蛋的孵化时间少则两个月,多则三个月,我给他安排的最快这一批出壳!”判官一脸我考虑的很周到的模样。 公申赋云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咆哮:“鳄鱼也算鱼?按照你这个理论,蜗牛也是牛?” 判官很是认真的在思考。 龙开始怀疑冥王的用人制度。 冥王一脸紧张想要解释,公申赋云袖子一甩,起身飞走 他要看他的小长落破壳而出!迎接他的新生!心爱之人的第一眼必须看到自己! 于是…… 他化作龙形匍匐在母鳄鱼对面,好言好语:“我媳妇在你身子下边的洞里。” 鳄鱼露出一嘴尖牙:再靠近我吃了你这奇形怪状的小蜥蜴! 龙苦口婆心:“我给你两片龙鳞,待会你让我看着他出壳。” 鳄鱼哪里听得懂人话,更不知龙鳞何物,以为扔过来的是攻击物品,尾巴一甩,扬起一道沙子,把龙鳞埋住。 龙默默扒拉干净沙子,头一次被拒绝,头一次遇到个不稀罕龙鳞的,我欣赏你! 他把龙鳞收回:不过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公申赋云陡然变大,居高临下,散发神龙威严,俯视沉语:“让让。” 鳄鱼瞬间怂,一腔悲愤含泪退远:我可怜的孩子们,还没出生就要被这大怪物吃了,呜呜呜! 公申赋云龙爪覆在七八个鳄鱼蛋上,凝神感知哪个蛋里有龙鳞,哪个是他的小长落,有点兴奋。 鳄鱼在不远处痛心疾首,我的孩子们马上要被踩成稀巴烂了! 这绝对不可以! 作为母亲,我要与这个突然变异变大的破蜥蜴决一死战! 于是鳄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池水里! 搞得公申赋云刚端起来的架势停在半截,一脸懵逼:啥情况? 对方传递过来的气势是要跟自己决一死战不是么? 咋跑的那么干脆? 弃蛋不顾? 一点亲妈风范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12点,18点。 第一世兔子和第二世鳄鱼略写,第三世内容会多一点。 第60章 你没听见 他啧啧叹鳄鱼冷血,变作形身,捧着含有龙鳞的鳄鱼蛋笑容暖暖,满心期待:“长落,赋云哥哥等你出壳。” 随着手中蛋壳轻微炸裂的声音,天边同时跳出第一缕阳光,柔和撒在裂开缝隙中,像是在迎接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公申赋云恨不得帮他把这并不坚硬的壳掰开。 长落要出生了! 龙紧张激动,血液流动加快! 不过…… 身侧水声翻涌,逼人气势袭来,令他分心。 侧头,呦呵! 乌压压鳄鱼群! 个个张开大嘴甩着尾巴极速朝岸边游来。 原来长落的鳄鱼妈妈去搬救兵了呢。 不怕不怕,不就是数十条鳄鱼,公申赋云设了个结界,挡住猛撞过来,喷了一鼻子血,掉了一嘴牙的鳄鱼群。 任它们气急败坏,他只顾跟刚探出小脑袋瓜的秦长落调。情。 “长落你终于出来了,两个月啊,相思之苦好难挨,让哥哥亲一口!” “吧唧” 小鳄鱼反应了一会,看了看结界外噼里啪啦玩命往上撞的庞然大物们,道:“这么久的吗?我每天只是睡觉,醒了也是漆黑一片,我还以为冥王弄错了,把我丢在了哪个地方出不去了。” 龙惊讶:“你怎么生出来就会说话?” 秦长落没有回答,反问:“我为什么不在水里?我不是投胎成鱼吗?还有啊,赋云哥哥,结界外边的一群是什么?模样好奇怪。” “可能大概是你娘亲的亲友团。” “?” 公申赋云化出一面镜子。 秦长落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丑了!这是什么鱼?” “哪里丑了,我的小长落最漂亮了,你现在是条鳄鱼。” 秦长落戳戳自己刚出生就不算软的一身皮:“什么人能穿透我,我得烤多久才能熟?” 想想都觉得自己会死的很煎熬啊! “我还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能说话?” 秦长落愁眉苦脸回答:“我吃了你给我的雕像。” 我刻了一个月的雕像! 我的心血! 我! 我没脾气,我媳妇真聪明,知道吃龙鳞就能说话了。 冥王,这可不是我给他吃的。 这一世背离轮回之意,不怪我。 “赋云哥哥,哪个是我娘亲?” 公申赋云指着一个异常激动的鳄鱼:“喏,快疯了的这条。” 秦长落跳下龙手,站起趴在结界上,看着鳄鱼娘亲呜呜噜噜哼哼哧哧的一顿言语,结界外的鳄鱼们突然就停止了无谓的攻击。 尤其是他母亲,极其安静,又一脸震惊。 所有鳄鱼齐刷刷看向公申赋云。 他不自觉挺直脊背,心里琢磨:一准是我媳妇告诉它们,我乃神龙,应受万物朝拜,他们吓傻了,才如此看我。 我的小长落真好。 龙一脸得意。 “好了,赋云哥哥,把结界撤了吧,我跟它们说好了。” “嘿嘿,快跟哥哥说说,你是怎么夸我的。” 龙期待。 他边问,边撤了结界,鳄鱼们逃命似得极速退回了水里。 秦长落眨眨眼:“我说……这结界有迷药,你们不想晕了被我身后的人吃了,就快点回水里洗个澡,把药洗干净了。” “……”你认真的吗? “我还说,只要他们退回水里,我就能保证你不吃那几个鳄鱼蛋。” “……”这媳妇是亲的吗?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秦长落是真的聪明。 随便忽悠两句就戳中了鳄鱼的心理防线。 谁愿意白白送死?如果没有迷药恐吓,鳄鱼们许是觉得自身战斗力咬死一个人分外容易。 可如果自己被迷晕手无缚鸡之力,任由被宰杀,可就不妙了,还是命要紧。 而对于母亲来说,自己可以奋不顾身,但孩子们的命,她不会不顾。 可公申赋云替自己找借口:我不过是不会鳄鱼的语言,不然我也可以做到不动用武力就让他们撤退。 哼,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比媳妇笨! 他抱着小鳄鱼离开天净池,与他商量:“我们还是回繁临洞吧,这样过个几天你就能到了人族的寿时,我想你快点经历接下来的轮回,然后,长久的跟你在一起。我不喜欢一直跟你分开。” “好。”秦长落也不喜欢这样。 上一世是兔子,这一世是鳄鱼,也不知道下一世会是什么。 而且每次活的年头都太短了,又无法用人的样子跟喜欢的人相依相伴,委实不爽。 他还是很怀念公申赋云时不时突然亲自己两下的。 可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想必亲吻体验会极差。 他略幽怨。 公申赋云抱着秦长落回到繁临洞,刚进入自己的庭院,就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一个趔趄滑倒,把秦长落甩了出去。 “嘭”一声。 小鳄鱼撞到门框,又啪叽摔在地上,疼得他四爪直颤。 嗷,媳妇你疼不疼? 公申赋云赶紧站起来,看清脚下是一只兔子,纳闷。 接着从院子里各处蹦蹦跳跳出来许多兔子,仿若没看到抽搐的小鳄鱼,在他的肚皮上踩来踩去。 秦长落无比郁闷:“你干嘛养这么多兔子?” 龙摆手:“这不是我养的!”我这两个月都在天净池水底下泡着找你来着。 这锅我不背。 他赶紧轰走兔子们,抱起小鳄鱼左揉揉右按按。 因公申赋云常年不在龙族居住,所以他的庭院里没有人伺候,都是他什么时候回来,公申流盈临时安排人手过来。 他想找个人问问这群兔子哪里来的都找不到人。 秦长落刚出生,身子骨都软趴趴的,这一甩一踩的,哪哪都疼,闹腾起来。 “赋云哥哥我疼!我还饿!” 鳄鱼食肉的本性刺激他想要一口吞了这群兔子,可奈何他还小,没几颗牙。 “我要吃兔子。” “谁刚才踩我了,我就先吃谁。” “还有绊倒你的那只,先吃为敬!” 还挺记仇?公申赋云笑他可爱。 “好好好。” 秦长落好歹是拥有记忆的,除了鳄鱼本性食肉,他还知道肉做熟了才好吃。 而且他口淡,要求少放盐。 公申赋云抱着不算好看的鳄鱼来回奔波在厨房和庭院之间,捉了数只兔子让负责做饭的龙厨子做了各种不同菜式,才勉强听到了秦长落一句:“还可以。” 呼…… 龙厨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是什么鬼见愁的鳄鱼啊!这么难伺候呢! 怎么赋云公子又受刺激了? 先前听闻他人族心爱之人失足落水,他神思恍惚,闭门月余,抱了个兔子强行释放相思之苦。 可惜那兔子又倒霉催的不知怎么从龙族落入人族,半空就被鹰吃了。 看来赋云公子连续两次失去挚爱,已经有些疯魔了,又把一腔痛苦化成浓浓爱意,毫无缘由的放在了鳄鱼身上。 但为什么是鳄鱼? 别的动物他不可爱吗?不温顺吗? 龙厨子看着公申赋云一脸开心的哄着鳄鱼踏出厨房,不免辛酸,心疼好端端一条龙,因为情,傻了。 且欣赏能力直线下降! 接下来的五六天,龙厨子每天都要做兔子肉给鳄鱼吃。 这引起了公申流盈的注意。 龙族无需日日吃饭,准备厨房,是为了做宴会时用的。 这连续炊烟袅袅,肉香四溢,如何会注意不到。 他闻着味就来到了厨房,一眼看到堆在地上的兔子皮。 一拍案板:“大胆!” 刚试过味的厨子被吓得不轻,手中盐罐子一抖,撒了半罐子盐进锅里。 完了完了完了! 那鳄鱼口轻! 而且吃饭定时定点,待会赋云公子过来拿肉…… 死定了…… 从新杀一只做一锅肯定来不及。他都忽略了刚才是谁骂他大胆了。 公申流盈见他愁眉苦脸,对自己视而不见,又重重拍了一下案板。 “谁让你把四海龙族送来的上等珍品兔子给炖了吃的?!” “秦长落。”厨子看清怒不可遏的人是龙君,扑通就跪了下去,脱口而出。 “谁?”公申流盈一怔。 “那兔子不是死了吗?” “啊,这次是条鳄鱼,还叫秦长落。” 公申流盈黑线,怎么对这个名字执念这么深? 秦长落那个人生前,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但是既然忘不了秦长落,他为什么不去找他的轮回?难道魂飞魄散了? 但是,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他反应过来,公申赋云那小子回来了? 他竟然没有跟自己打招呼,头一次。 被忽视,可不是什么痛快的事。 虽然他有这个权利,忽视自己。 他要去看看这个“秦长落”到底是个什么不得了的鳄鱼,能让公申赋云把之前心疼的紧的兔子炖了给他吃。 可惜他去晚了。 公申赋云的庭院里,已是人去楼空。 人族半年时间已到,秦长落要去送死了。 厨子得知那鳄鱼不在繁临洞了,喜上眉梢,终于不用天天炖兔子了! 趁着神龙不在,到处大倒苦水,说那鳄鱼秦长落太会折腾人。 这公申赋云突然喜欢养鳄鱼还极度宠溺的话风就传遍了五湖四海。 四海龙君们听闻后,面带微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然而公申赋云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他一脸悲苦的潜在天净池里,伪装成一只虾,眼睁睁看着心爱之鳄鱼被一个五大三粗路过喝水的汉子拿着一个长矛刺穿了身体! “噗呲” 鲜血流淌。 公申赋云看着疼痛打挺的秦长落,心里揪疼,差点跳出水面去打死那人。 秦长落担心自己受不住疼,提前割了自己的鳄鱼舌头,怕自己会用人语喊出来,吓到这个必须弄死自己的人。 “长落……”龙轻轻一声,被水花翻卷的声音淹没。 可秦长落还是听到了这含着恨不得替他去受伤害的一声。 他摇头安慰龙:很快又能经历下一世了,我不疼的。 突然身体灼热无比,皮肤被烈火炙烤。 秦长落无声张大嘴,眼睛睁大,痛难忍受,在串着自己的长矛上剧烈扭动身体。 那份痛苦,无需尖利的痛喊,淋漓尽致的刺痛了公申赋云。 他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秦长落这样被残忍杀害。 他掀起一片水帘,扑灭汉子架起的火堆,翻身就要从水里飞出,去咬断那人脖子。 龙尾被人捏住,快速拖回水里。 “神龙啊,万万使不得啊,您这么一捣乱,秦长落他疼的时间又延长了,他身上可是被火烤熟了一半,还没死透。”判官低声说道。 惊天霹雳! 公申赋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他妈在做什么! “那怎么办?怎么办?” 判官耸肩:“只有重新等那人架火,再烤他一次。这次一定会死了。” 公申赋云后悔极了。 那长落得多痛苦! 刚才一时激动,忘了秦长落就是前来受死的。 他是再也不想看那汉子是如何活活烤死秦长落了,他受不了。 从来没哭过的公申赋云,受不了心爱之人被折磨,当着判官的面,狠狠抹了抹泪,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下次再安排他死的这么痛苦,我就把冥界掀了!”他怒! “神龙神龙!这……这是冥界制度,他的轮回是自己选的,要换他爷爷……” “再废话,我先解决了你。别跟我提什么冥界制度,对秦长落,我绝对容忍不了他再受一丁点伤害!” 池水随着公申赋云的生气,暗暗涌动。 判官又被踹飞,半个字不敢说了,捂着肚子直点头。 前来勾魂的黑白无常架着秦长落的魂体,看着水里情形,吓得六神无主。 魂体离开躯体,会有短时的生前影响。 秦长落仍觉得浑身有些灼烫,头晕的厉害。 他见公申赋云因自己大发雷霆,打了鬼差,还要彻底破坏冥界规矩,忍不住心头温热。 龙待自己的好,真的是极致。 自己也不知哪里来的福份,遇上了他。 到他知道,不能让龙因为自己做错事。 “赋云哥哥,”他笑着含泪。 公申赋云气的快要炸裂,听得这一声,瞬间收起浑身怒气,险些摔倒跨到他身边,满眼疼惜。 灵力震碎黑白无常的勾魂锁链,破口大骂:“谁让你们锁他的?滚,滚回去你们的冥界,告诉冥王,还想安稳做这个位置,就给我好好琢磨琢磨他的下一世该怎么安排!!” 黑白无常不敢触怒龙威,连连道“是”,迅速消失。 “赋云哥哥,这是我该受的。”他劝着。 “哪有什么该不该?你爷爷打你,你觉得应该,轻一欺负你,你觉得无所谓,郎华子把你往死里抽,你也不记恨,你是不是傻!你不该受这些!你要跟他们讨回公道!” 公申赋云暴跳如雷:“你爷爷本该魂飞魄散,你瞒着我跟冥王交换十世轮回,凭什么?你凭什么要让我看着你受这样的苦楚?你凭什么用我的名义去做你本不该承受的事?!” 秦长落愣愣看着大发脾气的公申赋云,自己还没疼的哭呢,他反倒哭的眼睛通红。嗓子都要喊破了。 这一声一声里,透露出来的是对自己的万般疼爱,他凶的越厉害,秦长落越是能感受到这无度的宠。 他紧紧的抱着公申赋云,呵呵呵傻笑。 “值得的,一切都值得的。有你这么待我,我好开心。” 公申赋云哭的更凶了。 “我再也不想看你去死了,再也不。” “还有八世呢,那我就允许你以后别来看我是怎么死的。你就去冥界等我好了。” 秦长落知道,他要劝自己放弃轮回,让爷爷魂飞魄散。 但是他做不到。 没有爷爷用了法术跟动物们借寿多养了自己十年,也许自己还是婴儿期就死了,那么他怎么会有机会遇到公申赋云? 遇到这么一个让自己明白什么是情,可以爱到骨子里,爱到血液里的龙。 是的,不懂情为何物的秦长落,就这么直接的明白了,自己深深爱他刻骨了。 这是自己生生世世都离不开的人。 否则,一切将了然无趣。 他明白了,皇帝为何痴痴念着公申陌离。 因为,心里的人,无可替代。 “赋云哥哥,没有爷爷偷生十年,你不会在我那一世遇到我。” 龙安静下来。 他说的没错。 公申赋云环紧抱着自己的人,后怕起来:“我好庆幸,我遇到了。” 静默一阵。 他又道:“理应报答爷爷,但也许会有别的法子,你怎么就不和我商量,自己做主就受着十世轮回之苦。” 秦长落考虑了一下,轻轻开口:“我那时,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一心想着不能让爷爷魂飞魄散。” 龙听出弦外之音,擦了擦眼角泪渍:“中元节你突然莫名其妙哭了,是因为?” “突然发现我舍不得你,我喜欢你。” 公申赋云心跳漏拍。 “你说什么?你那一世已经喜欢我了是吗?” 他无比期待地看着秦长落,心里不断祈祷,快说是,快说是。 他简直要控制不住心跳了! 秦长落漂亮的眸子闪着羞涩,浅浅一笑,很是迷人。 “我应该一早就很喜欢你了,只是我在出了冥界以后还不明白自己心意。后来遇到清恒,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撼不动了。” 公申赋云开心到爆炸,真想原地转圈! 心爱之人早就心悦自己,还有比这样的事更美好的吗? 可他又略微皱眉:“我有憾……那一世你都没有对我说……” “是你没听见,当时人太多。”秦长落抢了他的话,“我喜欢你,赋云哥哥,我当时说了的。” 龙听见自己心里炸开了一道涟漪,汹涌澎湃!猝不及防!意想不到!欣喜不已! 他又哭了。 第61章 巫山云雨 公申赋云把头埋在秦长落的肩头,反复念叨:“真好听…真的好听…我的小长落,说喜欢我,在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就喜欢我…真好。” 两情相悦,是他一直追求的。 情感的对等,心里的满足,一涌而上。 情绪爆满,他按捺不住该有的冲动。 “长落,我想……我们好久没有做了。” 相爱之人,除了心之相交,还有肌肤之亲。 心得了,身也要。 虽然他一早就要过他,可那是一方情期不可控,一方当做交易而顺从。 就算齐至过巅峰,那无非也是身体感官该有的刺激。 公申赋云现在想要的,是两个人互通心意后的水乳。交融。 这才是两人于情这个字眼里,至高无上的诠释。 秦长落眉头一跳,心间也一跳。 他懂了情后,便也偷偷想过那事,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更何况,他又是兔子又是鳄鱼的,怎么好意思开口提那档子事。 而恢复人形时,又是个阴体,如何都不合适,于是他压了压心头躁动,对龙说说:“可我是个魂体,阴寒之气会伤你身……” 公申赋云凑近他耳边:“我不怕伤身……一直憋着更伤。” 秦长落被他温暖的呵气喷的心里发痒,意志力马上就不坚定了。 气氛正好时,一声浑厚打破就要贴在一起的唇。 “这玩意儿的肉怎么这么难吃!呸呸!硌牙!” 已经烤熟了鳄鱼的汉子咬了一口,颇为不满。 秦长落顿时羞红了脸,他险些沉沦在公申赋云的柔情里,就地跟他嗯嗯嗯了。 忘了他们在天净池,旁边有个刚烤死自己的人。 推开龙:“我还是赶紧投胎去吧。” 龙晃着身体拉回他:“他看不见我们的。” 一个隐身,一个是魂体,凡人绝对看不到他们,也听不见他们。 “那也不行,我能看见他,我……我不好意思。” 言下之意,这里不行,可以到别处咯。 公申赋云品味着他话里意思,这好像是秦长落头一次有主动想要的意思。 之前,他都是很被动的。 他开心,揽着秦长落腾空飞起,又觉这样表达不够,横身将人抱起,亲了一口,问道:“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想法?” 主动想要的想法。 “家宴那天。”他将头埋了埋,觉得丢人。 他以前不懂做这事是因为情动,他只是觉得那感受除了开始的疼,着实美妙。 后来他察觉自己动情于龙,体内对那种事的渴望就一天比一天强烈。 那是对于心爱之人彻底拥有的本能。 他想和他一起享乐。 公申赋云突然就不乐意了:“因为成年情期冲动?”不是因为喜欢我? “不是,”秦长落低声:“因为嫉妒我自己。” 龙笑容渐渐扩大,嫉妒这个事,绝对是因为爱而不得才产生的。 他得意了,忘形了。 被人爱慕吃醋,太爽了! 虽然都是秦长落一个人,那感觉上也很舒适。 “兔子那一世,你一直不信你就是你。笨死了!” 秦长落点点头:“是好笨,你待我这么好,好到无法形容,我还轻信了轻一的话,认为你只是玩弄我,玩够了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龙飞的有些快,他想快点与他一起快乐,所以得尽快找到适合的地方。 听了这句话,瞬停:“你说什么?” 语气突然的结冰。 他突然就明白了,秦长落为何在自己失踪后“离家出走”,不辞而别。明白了为什么王爷府两人再次见面,他那么委屈赶自己走,还拿石头砸自己! 原来都是轻一那张胡说八道的嘴!伤了长落的心! 不过他也明白了,秦长落在那个时候就喜欢自己了,不然,他干嘛那么生气? 他还有点感激轻一了,你的坏心眼反倒让秦长落明白了情为何物! 不过依然罪不可赦! 秦长落捂了下嘴,不自觉把这事说出来了。 他本不想状告轻一。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他以后不会跟轻一有什么交集。 何须让公申赋云记他一笔。 龙陡然就换了个飞行方向,不一会脚下就出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阔大宅院,秦长落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知无观改的宅院。 轻一今天,八成会很惨。 秦长落琢磨,他一定劝不动公申赋云不发脾气的。 别的事还好说,搁在两人情感上,他知道这条龙对自己是多么看重,怎么能容忍背后被人污蔑,挑拨关系。 你自求多福吧。 秦长落自认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不过是许多事懒得计较,一小被打习惯了,也想不起来计较。 龙要怎样,他也不打算说什么好话拦着。 公申赋云抱着秦长落一脚踹断大门,脸色黑如乌云。 “轻一,麻利滚出来!” 话音一落,轻一还真的滚出来了。 从东厢房咕噜咕噜滚了几个跟头,快要撞在公申赋云腿上时,被狠狠踢了一脚,又咕噜咕噜滚回去,撞在了高高的门槛上。 “哎哟,别,别打了,哎哟,我真的不知道公申赋云在哪里!他和秦长落好久没回来过了!” 公申赋云放下秦长落,对上从东厢房徐徐而出的红色身影。 “郎-华-子。呵呵。”公申赋云眸光深邃,颇为渗人。 秦长落头一次看到他如此姿态,与在龙族发怒全然不同。 如此对比,他此时的气场,更加威慑,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由心的崇拜。 也由心的骄傲,龙是我的。 真是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公申赋云冷笑,今天两个碰一起了。 省事了。 新仇旧账一起算! 他灵气护住秦长落,二话不说直奔红衣攻击。 郎华子一脸兴奋,他发了疯一般的逼问轻一,公申赋云去了哪里。七八个月不得结果,蹲守也无用。他还不敢去化龙池尝试成龙,失败不失败先不说,就算他成功了,成了龙,繁临洞龙君也会偏向公申赋云,先弄自己个半死不活。 可他急需龙鳞,今天遇上了,真是令人疯狂的兴奋。 武力上,郎华子绝对不是公申赋云对手,硬碰硬的下场一定是惨败至死。 他拔了对方那么多龙鳞,还把人抽了个半死,他明白公申赋云有多想要了自己的命。 堪堪极限的对接几招后,为了保命,他托起还没反应过来味的轻一,抵挡身前。 他为龙族,总不能枉杀人命。 但凡事不要太过自信,今天公申赋云本来的首要目的就是要把轻一大!卸!八!块! 龙掐住轻一下颚骨,迫使他嘴巴张开。公申赋云灵力将他舌头拔出,甩着鲜血,在郎华子诧异的眼神中摔在他脸上。 轻一呜呜哀嚎,捂着嘴巴痛苦扭动。 郎华子全然没想到公申赋云会伤害人族,一时呆愣,松开了轻一。 双手被公申赋云化剑齐齐斩断,黑血喷出,疼痛还未传递,郎华子惊讶到无与伦比,喊还未喊出声,就被公申赋云空手掏出内丹,半点不犹豫的直接碾碎! “啊!” 郎华子的痛觉此刻方觉反应出来。 无比痛苦的嚎叫。 龙对付自己,犹如光速,压根没有反应的机会。 如此强悍,当真意想不到! 龙轻蔑:“赛灵大会不过是随意玩玩,上次知无观交手我一成功力都不曾出。初次在你手里救人时,我更是神力都不曾用过。你还真的以为我不行?” 郎华子半句话都说不出,眼神惊恐,万般不甘心。 没有内丹,他灵力锐减,维持不住形身,变成了一条黑色蛟蛇。 一人一蛟红黑鲜血交汇,皆痛苦不堪。 秦长落多年与野兽厮杀,这等血腥残忍场面见得多了,并不惧怕,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只是越来越觉得公申赋云真的好棒! 如此优秀! 天地第一! 他是我的!! 好骄傲! “赋云哥哥,你好厉害。”秦长落忍不住夸赞。 神龙本来一身戾气,眉目凶恶,周身荡着浅浅雾气,令人生畏。 听了媳妇兴奋的小声调,一下子就酥软了,瞬间温柔,笑:“这个时候不要夸我,待会再说这句话,要说一模一样的。” 秦长落瞬间听懂了,红了耳根,你在床上已经不是厉害可以形容了,那简直是……禽兽! 每次都要一夜不停,谁受得住。 他突然有点后悔表达出自己想要的意思了。 疼的打滚的轻一听到秦长落的声音却看不到魂体存在,害怕起来。 他虽然住在这远离皇城的地方,可那里的消息这几个月也多少传过来一些,他知道秦长落投河自尽了。 那现在听到的熟悉之音,还用细想? 这是秦长落听了自己骗说,公申赋云玩弄了他,伤心过度寻死,他化作厉鬼来复仇了! 轻一自郎华子那里知道公申赋云没有死,而是逃走了,就胆战心惊,生怕神龙跟他秋后算账,到处躲了一阵子,大半年后才又回来居住。 如今不仅神龙来了,秦长落这个厉鬼也来了!那岂不是死定了? 他极度惧怕,两眼一翻吓的背过气了。 郎华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公申赋云逃离后,他也左右躲藏了一阵子,怕繁临洞会有龙族来制裁自己。 最近才开始来频繁逼问轻一神龙下落。 这就撞枪口了。 压根没有还手之力的撞上了。 他不甘心,他愤恨,死死盯着秦长落魂体,字字嫉妒:“凭什么,你都死了还有龙护你,爱你,帮你报仇。” 秦长落看着爱意浓烈的龙,略微沉思一下:“大概因为我长得还不错。” 他为人那一世从来没照过镜子,他是投河自尽那时候,在水中看到自己倒影,确实美。 把自己惊到的美。 可惜就看了那么一眼。 龙没忍住轻笑了一下:“你这么自恋呢。” 但他承认,初次见到秦长落,一眼惊艳。 然他情动,并不全是因为长相。 这人身上有魔力,疯狂吸引自己。 秦长落嘟嘴:“我要是长成空风那样,你会喜欢我吗?” 龙噎住,选择沉默。 秦长落也不计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理解。 总之他那副完美无瑕,绝美无敌的壳子安然无恙的保存在冥界呢。 魂体早晚是要完璧归赵的。 他有自信,能让龙半分爱意不减。 换做自己,公申赋云要不是如此倜傥不羁,俊美无双,想必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动心吧。 不管人还是神,都是视觉动物。 郎华子趁两人眉目传情,腻歪不已的时候,化作黑风逃窜。 打破了他们和谐气氛。 秦长落歪头看着昏死轻一:“我们不要给冥王破规矩了吧。” 龙点头:“好。他的寿时还是交给冥王安排吧。没了舌头,以后他也不能搬弄是非了。” 龙族杀人,终归不妥。 那便听媳妇的。 公申赋云看着地上沥沥拉拉的黑血,朝南方向延伸。 思虑一下,道:“郎华子不能留。他现在是蛟蛇,半妖半神,妖王无权利控他,神族没时间搭理他,属于不受任何一方管制的妖神,若他安生修炼,也就罢了,但他貌似在做着什么勾当,不得见人。” “他在做什么?”秦长落管不着神族如何发落作恶多端的妖神,他听着就是了。 “我不知,但他相当需要大量龙鳞,而这些龙鳞他自己并未使用。” 秦长落突然紧张,满眼心疼,握住公申赋云的手:“那次你被他抓住,拔了好多龙鳞?!疼不疼?疼不疼?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龙心里怪自己,怎么说秃噜嘴了。 “不疼,不疼。长落补偿补偿就不疼了。” 他啄了那人一口,顺势抱起,进了一间屋子。 一边抽开对方腰带,一边说:“晚一点寻着他的血迹找到他,解决了就是了。” 秦长落也慢慢褪去对方衣衫,相当主动的动作起来。 两人太长时间没有肌肤之亲,心中早就渴望至极,又奈何无法行事,狠狠压抑。 如今刚一接触,两人瞬间血液沸腾,似是干涸皲裂的旱地久逢甘霖。 润物细无声,温柔又极速地唤醒了彼此最敏感的地带。 秦长落只恨自己是魂体,感觉不会那么到位。 龙也想要体会更加真实的触感,加重了力度亲吻,急切的表达他需要更加热烈的回应。 但还能怎么回应,魂体的触感就是轻飘飘的啊。 两人气氛热烈疯狂的互相索取,却总是到不了巅峰,龙就不肯做最后冲刺,生生折腾了到了月白高挂,还在努力尝试更佳体验。 秦长落气喘羸弱,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他求饶:“哥哥快点缴械吧,我都要魂魄分散了。” “我不要……我都好久没有品尝过你了,我想一辈子都跟你成为一体。” “赋云哥哥你若是每次都这么努力,我怕我会死在塌上。”他才不想夸他这方面厉害,他是真的受不住。 龙听了这话,更来劲了! 他换了个姿势,又狠狠疼爱了秦长落一番。 这次秦长落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有轻轻随着颤动的轻吟回荡。眉眼中透着迷离,微微咬唇,春。色旖旎。 这般模样,纯情依然,又透着情不自禁的享受表情,看的公申赋云愈加兴奋,简直开了挂! 根本停不下来! 不断诱胁秦长落,快夸自己,不然就一直持续下去。 秦长落叫苦不迭,这档子事就算再令人身心愉悦,也架不住时长不歇不是。 他哪里还敢轻易开口夸什么,那岂不是给龙雪中送炭,更加刺激对方兴奋,延长欢愉。 不不不,那真的会要了命的。 “赋云哥哥你……你快停下吧,不然,不然我下一世多喝点孟婆汤,忘了你,让你做不成。” 龙故意顶了他一下,秦长落轻声哼出,迷醉人心。 “没事,要是你下一世还是个动物,你记不记得我,我也做不成。我只要待你轮回之前好好要了你就是了。” 秦长落一脸无语。 发带被龙折腾的散开,发丝游动,划向瘦弱锁骨。 那人显得更加动人。 他算是知道了,不管他今天是开口顺着夸他厉害,还是咬死了啥也不说,公申赋云都不会放过他。 他懂,这是龙的一种表达方式。 而他除却体能不及,也的确很是享受,这完全不同于当时他懵懂无知时,全力想要讨好龙时那么难以进入状态,干巴巴的动作。 今时的他可以从公申赋云每个吻痕中都体会出浓烈爱意,而他也会不由自主的吻上对方每一处。 这是两人真正互相探索的第一次,尤为情绪激动。 时而被轻轻吮吸,酥麻触电,时而被微微啃咬,痉挛抽颤,全身每一处都高度兴奋。 两人发自内心想要迎合对方,想要融为一体。 龙相当有技巧,他十分懂得观察秦长落什么姿势什么力度下,表情最为舒服。 他就,会反复去取悦。 若是两人情感浓烈而房事不得要领,那便会产生不可言说的隔阂。 这事,做得好了,夫夫关系才和谐。 公申赋云在这方面无师自通,深谙此道。 自己一个人的云端不是云端,媳妇也要巫山,才算巫山! 天色由白转黑,又及黑渡白,马上再次月升,秦长落含着泪珠再也不想要了。 “赋云哥哥,你饶了我吧。” 公申赋云这个家伙成功摸索出了如何跟飘忽魂体齐至巅峰的姿势,哪肯罢休。 数百次的痉挛快意让秦长落体会了美妙无比,也令他筋疲力竭。 这事再好,也要节制。 龙依然精力旺盛,舍不得释放最后关卡,但也舍不得媳妇累个半死。 看着长落楚楚委屈,眼角微红,浑身红痕密集,一副明摆着的承欢不受模样。 好吧,先放过你。 他依依不舍的拥着人吻了又吻,才做了最后冲刺。 秦长落感受着他抛出来的无法言说的巨大排量,咬着下唇面色绯红。 哥哥果然憋的太久了…… 公申赋云轻轻将他翻身,温柔帮他清理。 “你做什么?”秦长落赶紧翻身回去,“还要用手吗?” 身后一股温热流出,源源不断。 秦长落有些窘迫:“哥哥你别看我。” 你看着我不好意思擦。 “不对,”他床下已然一片湿润滑腻,“之前我们两个行事,我都不记得它还会流出来。” 公申赋云揉揉他的头:“是呀,你每次都是做完了就睡过去了。每次都是我帮你清理的。” 他又把人翻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0点,9点。 明天恢复一更啦,18点。 感谢订阅的小天使们~~ 第62章 是鹦鹉鸭 秦长落回忆着,点头,是啊,每次都是睡过去的,每次真的都累到极致啊! 那自然是感觉不到那玩意还会流出来的。 原来每次还需要清理,有点羞涩。 “魂体虽然累,但不会想睡。”秦长落歪头看着龙,看他一脸温柔,心里甜蜜。 “想跟我去收拾郎华子?” “嗯,亲手拔他的鳞,替你出气。”他手撑头,长发半遮脸上,星光眸子透着任性。 美人就是美人,不管什么神情,说着什么发狠的话,都赏心悦目。 公申赋云完全没有拒绝他的能力。 “好。拔光了他。” 秦长落就是喜欢他这样宠着自己。 “我想先拔你的。”他继续任性。 公申赋云毫不犹豫变成龙:“我的小长落多拔点。”不就是鳞吗,还能长新的,媳妇开心就好。 等你轮回完毕,回到原有躯体里,我就把护心鳞给你,渡你一半修为,助你成仙,永久与我相伴。 秦长落指尖在他龙鳞上划过,意意思思拽了拽,他可舍不得哥哥疼,不过是说说,知道他宠自己就行了。 忽然改口:“肚皮亮出来,让我靠一靠,我累。” 公申赋云翻身,乖巧等靠。 秦长落满足,又逗他:“想喝血,让我刺一剑。” 他是真的有点馋了,龙血是真的好吃。 公申赋云委屈,化出匕首递过去,闭眼等刺。 他心道:一直忘了问陌离前辈为何不罚我喂长落喝血。这得攒了多少个八百八十八鞭了。 秦长落偷笑,朝着他的肚皮吧唧亲了一口。 “赋云哥哥的血在好吃,我也舍不得让你疼了。” 童昭说过,因自己喝了他的血,他不曾阻拦,生生挨了八十八鞭刑法,遍体鳞伤还不忘隐身去人族守护自己。 这分情意,令他动容不已。 不过他当时身为兔子,听了这话,可是气得不行。 那人怎么就这么深得龙心? 如今他笑自己,怎么就这么深得龙心? 怎么就这么幸运,被他情深而待。 “哥哥你真好。” 极其认真的一句。 公申赋云环住秦长落腰身,化作形身,用唇摩挲着他的耳垂:“还会更好,给你的还不够。” 秦长落勾住他的脖子:“我现在心甘情愿的想死在塌上了。” 嗯? “这可是你说的。” 公申赋云的第二根还一柱擎天呢! 来吧! 昏天黑地!翻来覆去!日夜不分!不可言喻!! - 冥界。 冥王掰着手指算日子:“秦长落死了四天了吧。” 判官点头。 “他咋还不来投胎?” 判官摇头。 “上次神龙让他插队,没得商量,所以我这次一早就安排好了无缝衔接,让秦长落一死就可以马上轮回。他咋还没动静了?” 判官:“您可千万别让我去找神龙了,他在打我几下,我怕是就没命听您差遣了。” 冥王看着他还没怎么恢复的伤,也不能勉强他了。把目光划向牛头马面还有黑白无常。 四个鬼差同时看向别处,退后两步。 你们怎么能这样?我冥王的威严呢? 再威严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不过公申赋云可说不准了。 冥王懂他们的忧虑,支招:“你们只要稳住秦长落,哄好了他,神龙听他的。” 这谁看不来? 但依然没人愿意去找他回来投胎。 秦长落这一世死的有多残忍,他们可都看见了。神龙对冥界的魂体肯定个个看不顺眼,谁敢去触霉头。 冥王急了:“冥界规矩还要不要了?” 鬼差们齐声:“龙说了算。” 唉,这算不算吃里扒外帮外人说话? “行行行,龙说了算。判官你查查秦长落准备投胎的那只鹦鹉什么情况了?” 判官翻了翻命簿:“难产四天,快憋死了。” 愁,愁死冥王了。 - 又是两日过去,秦长落瘫在床上下不来,嘤嘤骂龙不知道怜香惜玉。 公申赋云又是哄又是揉:“哥哥每次第二根都相当长脸,这不可控,不能怪我。” 他将软塌塌的人摆好姿势,讨好:“你就让哥哥把子孙们放出去吧,我保证很快就泄洪!” “骗子!大骗子!这话你说了十来次了!”秦长落拿着枕头砸向龙。 公申赋云轻巧躲开:“那我霸王硬上弓了啊!” “你浑蛋!你禽兽!我宁可再被串起来烤熟了也不要信你会马上泄洪!你要敢霸王我,我就阉了你!” 龙两腿一紧,我媳妇绝对办的出来这事。 但最后关头不让他发射,这不是活活叫人难受嘛! 自己解决?才不要,手哪有洞爽。 洞…… 公申赋云将视线对准了秦长落红而微肿的薄唇,咽了咽口水,嘿嘿…… “我的好长落,赋云哥哥用嘴帮你的时候,你舒不舒服?” 秦长落瞪他:“你别跟我说话。” 何止舒服二字能形容,那简直要了他的命了的舒服! 他以前没有被公申赋云伺候过,都是行事过猛,自己就破功了。 这次,公申赋云简直是疯了,给自己弄了多少次,他都数不清了,次次弄到他全身通电一般,每个汗毛孔都充满了快乐。 反复不停地被迫挺立,泄洪,他觉得自己就快身亡了! 他要不是魂体,估计真的被折腾亡了。 龙见他气鼓鼓,没有听出来自己言外之意,继续发功。 “长落,后边不用了,换一个。” 这么直白,他总能听懂了吧。 “我不!” 秦长落不是没听懂,他累,他现在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哪有力气和心情给他用前边。 动物就是动物,天生地养的他也是动物!秦长落骂他太不是人。 本来他也不是人。 公申赋云沮丧,突然好怀念刚开始和他嗯嗯嗯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一定说什么听什么。 现在……回嘴可快了,拒绝可溜了。 唉,媳妇是自己宠成这样的,能怪谁。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爽的有点过分了,将近六天时间不休不歇。 不过这才发挥了几分之几,远远没到龙的能力范围。 可他这不是心知肚明秦长落现在是个魂体,只会累,不会伤身才敢这么稍微尽兴。他要是个人,龙才不舍得。 这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风都不要吹到一丝的人。 他看秦长落半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只能让大柱柱傲然挺立,独自忍耐了。 唉声叹息躺在他旁边,默默给两人盖好被子。 魂体和龙皆不用呼吸,两人这么躺着,毫无声响,有些尴尬。 龙在想着该怎么让媳妇不生气。 秦长落突然坐起来:“我要投胎的!” 他都给忘了! 龙淡定拍拍他的背:“没事,玩够了在去投胎。” “你要收拾郎华子的。” 龙又捋捋他的发丝:“他没了内丹估计早就咽气了。” 秦长落沉思,那好像就没什么事了。 他看着龙把被子顶起来老高的地方,本来想继续生气不理人,可没忍住笑出声。 “不泄不倒吗?” “不泄,都堵在里头,倒不了。” 公申赋云委屈巴巴。 神力强大的神龙在自己面前毫无脾气,柔声细语,除了那方面用力过猛,其他的,龙都会处处依着自己,惯着自己。 一个普通平凡的人族,如此对他横眉冷对,秦长落觉得自己有些不识抬举了。 自己唯一能对龙有帮助的就是给他解决生理问题了。 他觉得还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的。 那就,应了他吧。 于是他慢慢划向那里,掀开被子。 公申赋云看着他眼里异常闪亮,我媳妇还是疼我的。 只是他太享受媳妇如此行举,死活泄不出来。 秦长落两腮酸疼,恨不得一口给他咬断了。 最后结束时,秦长落把公申赋云连带被子给踢了下去。 “你这只动物!”他已经不想骂龙不是人了,因为他真的不是,龙完全不当回事。 “长落,这不能怪我,”龙裹着被子坐在地上笑呵呵,“要不是知根知底,我还以为你这方面有过多次经历,你这技巧满分啊!” “啊!” 一脸兴奋的龙被枕头招呼了一顿。 - 冥王又掰着指头数了两天,实在等不了,决定亲自去请秦长落投胎。 他的母亲鹦鹉真的快难产身亡了。他不去投胎,鹦鹉就产不下来那颗蛋! 他刚一现身在两人身前,就惊的老脸一红,麻溜的赶紧消失了。穿墙站到院子里直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公申赋云和秦长落正在进行枕头大战,玩的不亦乐乎。 光着身子玩的。 两人身上皆是红痕满布,暧昧之色耀眼不已。 冥王一单身万年的光棍汉,平时见得都是苦大仇深的魂体,还有意外死亡的残缺魂体,哪里见过这等春光无限。 太刺激了! 委实害羞和嫉妒。 谁不想找个人过日子。 谁愿意总是手动解决个人问题。 冥王正囧,突然发现这院子里躺着个人,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血糊糊的口中没有舌头。 他这是被法术定住了,不能动弹。 他怎么就忘了隐身,让凡人看到自己穿墙了。 不过早晚也要见面,于是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冥王。” 轻一两眼一翻,晕了。 冥王对这个年轻人族的反应十分满意,目前为止除了秦长落还没有哪个看到他不害怕的。 他对自己的长相颇为自信:就是恐怖! 但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吧,他皱眉想了想,这可能就是我一直以来的盲点,我这模样,不容易找到媳妇。 门咿呀轻响。 公申赋云半拉半拽的将秦长落带出门外。 秦长落看到冥王,钻进龙怀里。 太丢人了,这种事被看了个正着。 侧头又看到抽搐两下的轻一,深深把头埋进他胸膛。 不能活了,这六天,轻一在门外把他们的旖旎之音听了个全面。 嘤嘤嘤。 冥王感受着奇妙的气氛,很是时机的化解尴尬。 “神龙,秦公子的轮回之事安排好了,您看?” “你先告诉我怎么死。” “这回快,吃食噎死的。”冥王可不敢安排什么花样死亡了。 龙不语。 冥王为难:“没有比这更快的死法了。” “这次投胎成什么?” “鹦鹉。” “活多久。” “五年。” “再考虑一下,活多久?” “呃…五……” 公申赋云手掌聚起一团灵力,笑容温和。 冥王感受到了温和下的怒火:“三年。” “哦?”灵力又强烈了一些。 冥王咬牙:“一年。” 龙挑眉:“最后一次,好好琢磨琢磨。” 秦长落没有骨头一样靠在公申赋云身上,瞧着冥王一脸你杀了我吧的表情,偷偷笑。 他轻轻说道:“哥哥,一个月吧。” 龙马上柔声:“就一个月,不多不少,最合适。” 冥王心里一万匹神兽跑过:可不可以骂娘? 最憋屈冥王实至名归! 受龙压制他认了,可每次最后做决定的都是这个人族! 这官我不当了行吗? 暗戳戳嫉妒:我也想要有条龙这般待我! - “出了新鲜事了诶!百年不遇的奇事!” “什么事?” “谁家的事?” 一颗粗柳下,眉眼精光的青年吆喝着,很快周围人聚起,伸头探脑。 公申赋云执着一把金丝楠木扇,也驻足瞧个热闹。 青年见人群聚拢的差不多了,才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开腔。 “诸位都知道城东高门大户黄员外家一年前养了只聪明无比又异常漂亮的鹦鹉吧。” 甲:“知道知道。” 乙:“那鹦鹉不仅模仿人说话惟妙惟肖,还会唱歌,据说还作过一首诗!简直就是神鸟!” 丙:“不错不错,我有幸去黄员外家做客,曾见过那鹦鹉,的确聪慧,与我对答如流,十分有趣。” 青年一拍巴掌:“没错!今儿个清晨,我娘去了趟员外府,带回来一个劲爆消息!” 说到这他停下了。 看着众人一脸好奇,就是按着不动。 公申赋云摇头,还挺会下钩子。 不就是我的小长落借黄员外鹦鹉的肚子出生了,然后就,让你们新奇不已了。 众人纷纷催青年别卖关子,快点说是什么事。 青年在人群里发现淡定悠闲的公申赋云,有些不悦,怎么这人一脸并没有兴趣的模样,还要在这里占位置讨人嫌,真是的。 架不住催促,青年开了口:“我娘是做什么的,大家都知道吧。” 众人齐声:“接生婆!” “对咯,今天我娘去员外府,给他老人家的宝贝鹦鹉接生去了!” 甲:“啧啧啧,一只鸟也要找接生婆?” 乙:“别酸,咱们就是活的不如一只鸟。” 丙:“员外对这鸟还真是上心啊,他给你娘多少银子?” 丁:“鹦鹉下蛋怎么接生?给她扣出来不成?” 公申赋云憋笑,他跟秦长落交缠在一起六天,那鹦鹉要不是冥王命鬼差吊着魂,早被生不出来的蛋憋死了。 魂体不入,蛋生不下。 龙还觉得略微愧疚。 “难产!黄员外说,他的宝贝鹦鹉这蛋不上不下卡了六天!今早上我娘去了,才顺利生出来。我娘说,她也抓毛啊,女人生孩子她拿手,鹦鹉生蛋她哪里懂怎么接生?” 甲:“那怎么生出来的?” “嘿,要说我娘一准儿就是接生神在世,她刚安慰孕妇一般安慰了几句鹦鹉,又轻轻按了按它的肚子,你们猜怎么着?” 他又卖关子。 听着真让人着急。 公申赋云摇摇扇子,也做了个想知道的表情。虽然他已经知道全部经过。 他是看着那青年总是看自己没什么表现,颇为不爽。 好好,配合你。 青年得意了,扬眉:“我娘摸了摸他的肚子,那鹦鹉叫了一嗓子,直接生出来一个通体水蓝色的小鹦鹉!” “啊?” 众人一阵惊讶。 “这鹦鹉不生蛋,直接生了个鸟?” “员外家的鹦鹉不是白色吗?我记得员外给他找的公鹦鹉,是个绿的,怎么能生出来蓝色的?” “哎呀,真是奇闻一件啊!”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还有呢!”青年一脸神秘,还兜着别的消息。 众人瞬间安静,今儿个听的事可真是有意思,都被勾起了兴趣,让他快说,还有什么事。 公申赋云拿着扇子在掌心敲了敲,表示自己听的津津有味。 青年嘿嘿一笑,觉得自己讲故事的能力很是不赖,这个衣着贵气的公子哥原本没什么兴趣来着,现在也伸长了耳朵等着听呢。 “这水蓝鹦鹉一落地,就神气的不得了,昂头挺胸,对这黄员外就说了一句话。” 他又停了! 公申赋云真想踹他两脚,把后边的话给他踹出来。 “快说快说!” 一堆人催他。 青年见公申赋云又是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有些急了,往他这边走了几步,对着他说道:“那刚出生的鹦鹉,一口流利人语,他说,员外府外,有一位它命中注定的主人,在等它。” 甲:“还有这等神鸟?生来就会人语?” 乙:“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啊!” “真的,”青年急,“骗你们我是这个!”他比划了一个王八。 众人纷纷摇头,黄员外那只鹦鹉虽然聪明,可也是教了三个月才学会的人语。 “可不就是真的,来,长落,说句话听听。” 公申赋云一脸笑意从袖子里拖出一直水蓝色的小鹦鹉,走到青年身边。 鹦鹉:“赋云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恢复每天一更啦。 每晚18点。 感谢支持的小阔爱们! 第63章 遇上事了 拇指大的水蓝鹦鹉温润如玉的一声“赋云哥哥”,着实惊了众人。 个个长大了嘴巴,甚觉不可思议! “真的是神鸟啊!” “这位公子也一定是不凡之人啊,不然神鸟如何一出生就知道这是他命定主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注视在公申赋云和秦长落身上。 龙颇为得意。 刚才吐沫横飞,勾着人不把话说痛快的青年紧紧盯着鹦鹉,瞠目结舌。 他原本也是不怎么相信刚出生的鹦鹉就会人语的。他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母亲帮黄员外家的鹦鹉接生,非常有面,回来天花乱坠的添油加醋了一番。 他能确定的事情,就是黄员外家的鹦鹉出生第一时间,真的被一个贵气不凡的公子带走了。 他琢磨着这刚出生的鹦鹉已经被人带走了。不会有人知道那鹦鹉是不是真的水蓝色的,是不是真的会说人语。所以就把人们聚集在一起,信口开河的,颇为夸张的把这事当个故事演讲。 他可没想到带走鹦鹉的贵公子就在这人群中。 自己这一番卖弄着实有些丢人,但好在,这鹦鹉真的是水蓝色的,而且真的是刚生出来就会说人语。 公申赋云颇为自豪,用扇子拖着鹦鹉扬长而去。 秦长落扑棱扑棱翅膀,一脸不解:“赋云哥哥在人群里听他说了半天,就为了给他助势?” 否则那个青年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是有人不相信他的言论。 公申赋云笑:“不,我只是想让别人夸你。”还有我。 秦长落歪着鸟头,想到他之前带自己去赛灵大会。 “你好幼稚。”他笑龙,玩心不减。 “我的小长落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鸟,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看,我要让他们都看看,让他们嫉妒我。”龙甜言蜜语是愈来愈拿手了。 其实这话说反了。 秦长落知道,不管是在龙族,人族还是冥界,自己才是被嫉妒的那一个。 他还不知道妖界也是对他羡慕嫉妒的厉害,一个神龙为了一个凡人,拔了十片龙鳞,让众妖连夜盖了一座“皇宫”! 啧,他们咋就没个神龙这么宠着呢! 赋云哥哥你真好,待我真好。 “以后我想亲你的时候怎么办?”秦长落在扇子上跳跃两下。 心间情动,就想有点实质性的接触。 公申赋云把扇子拉进:“你不要勾引我哟。” “怎么你还想把鸟给上了?”他打趣。 “你当我不敢吗?哎哟!”色眯眯。 公申赋云话音未落,就被秦长落狠狠拧了一口鼻尖。 “甜。”秦长落品了品口中龙血。 “不好了不好了!” 一人急匆匆,边跑边喊:“黄员外,黄员外死了!” 秦长落看了一眼公申赋云,早上自己出生时,黄员外精神抖擞,面色红润,身心健康的一个人,怎么突然死了? 刚刚围着青年听热闹的人群又聚集在一起。 两人随意听了几句,大致意思就是黄员外刚送走了公申赋云,在门外顺手拿石头砸死了一条在他门口石狮子撒尿的野狗,拖回家准备炖了吃了。 可肉还没炖熟,黄员外突然毫无征兆的就死了。 哼都没哼一声。 秦长落奇怪:“赋云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心脏骤停?有些人年纪大了,身体衰竭,突然死了也正常。” 不过这话说完,公申赋云自己摇了摇头,“可黄员外,没病。” 他是神龙,一眼就能知晓对方所有情况。 “除非中毒。走,咱们去看看。” 两人刚离开员外府没多久,再次前来,这府上一片慌乱。 家仆们手忙脚乱,丫鬟们来回奔波,还有六七个大夫穿梭不停。根本无人顾及秦长落这只神鸟和他的主人折返回来了。 公申赋云拽住一个家仆,询问:“黄员外贵躯何处,我想瞧瞧。” 家仆认得这贵公子,一脸看到救星模样,赶紧带着他去了存放遗体的卧房。 神鸟的主人,必定也是神人。 这是员外府上下齐齐认定的。 一进卧房就听见员外府丫鬟仆人的悲伤哭泣。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黄员外的尸体旁,还躺着一个中年女子。 这是她的正妻,而三个小妾此时正各自神态,佯装哭泣。 秦长落小声问:“怎么员外夫人也死了?为何他另三个小老婆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 公申赋云答:“你这么单纯真是不错。” 鹦鹉歪头:“单纯?” 龙轻声:“他夫人为何也死了我不知。我得待会等那几个大夫检查后听听分析,在亲自查验一番才能确定。” 他扫了一眼交换眼神的几个妾室,略沉思一下:“至于这三个,按照我在人族千年的经验来推测,八成是她们其中一个用了什么手段,害死了黄员外和大老婆。或者,或者是她们联手做的这事。” 秦长落鹦鹉舌抖了抖,不可置信:“为什么要害死人?太坏了吧!黄员外看起来慈眉善目,不像是坏人。” “如果真是她们做的,可就不只是坏了,这叫恶毒!”公申赋云叹了口气,“很多人的心啊,会因为这个世间的权利,金钱变质的。” 他插了个话题:“长落,你看员外夫人和他三个妾室相比,如何?” 秦长落仔细看了看,道:“员外夫人模样尚可,三个妾室一个比一个年轻妩媚。” 龙看着秦长落一脸欣赏,吃味了:“别看了,看我。” 他扳过鸟头,说:“她们模样好看,还年轻,为什么非要跟个糟老头过日子?” “不是因为喜欢吗?” 龙心道:你不只是单纯,已经有点蠢了。 “是因为喜欢,不过是喜欢黄员外的钱。” “哦……”秦长落似懂非懂。 “假如,我是说假如,真是她们三个害死了黄员外和大夫人,这员外府可就是三个女人当家了,这无数的家产,她们分一分,够一世无忧了,还能随时离开,再嫁他人。” “这也……”秦长落听天书一般,还有这样的人? “这就是我不愿你多接触人的原因,人心复杂,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人性。赋云哥哥不希望你会有任何变化。” “嗯。”秦长落点头,“我也不想变成他们这样。” 几个大夫轮流检查完毕后,得到一个统一结论:员外和夫人皆不是器官衰竭导致突然死亡的。 然后他们起了一点分歧。 大夫甲:应该是中毒,但此毒从未见过。 大夫乙:热感,黄员外和大夫人身体有过发热迹象,不过很轻微不易察觉。 大夫丙:意外,黄员外大概一口气呛住,死了,大夫人伤心也呛死了。 秦长落:虽然我不懂医术,但最后一个大夫是认真的吗? 剩下几位大夫也没什么主意,分分摇头,说死的太快太蹊跷,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要么就风光葬了,要么就请知府调查一番。 公申赋云额外注意了一下三个妾室,她们在听到知府时,其中一个微微挺着肚子的小妾,有了一丝慌乱。另外两个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过都假惺惺地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公申赋云有了几分猜想。 又听秦长落在自己耳边轻声:“知府是什么?员外管家刚才听到这两个字,擦了一下汗,看起来好紧张。” 嗯?他看过去,管家刻意躲了一下,赶紧低下头。 有问题,小妾和管家有问题。 黄员外和大夫人得死,八成跟这两个人脱不开干系! 不过不能光凭猜测,他要有实据才行。 公申赋云清了清嗓子:“诸位介意我检查一下黄员外的贵躯吗?” 早晨刚混了个眼熟,都把他奉为神人,自然不会有人拦着。 不过那几个大夫很是不屑,一个年轻后生,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模样,会医术? 都等着看他笑话呢。 秦长落也好奇:“哥哥懂这个?” “不懂。”干脆利落。 “那你……” “我是龙啊,”他轻声,“我可以看他生前都做了什么。”不就知道他是不是那两个人害死的了。 “嗷。”秦长落懂了。 龙凝神,两手指尖点在黄员外和大夫人的额头上。 他怕长落等待无聊,也让他一起感知二人生前画面。 时间回到公申赋云刚刚拖着鹦鹉离开之时。 一龙一鸟看着黄员外心情大好,吩咐厨子把打死的野狗扒皮炖了吃,就悠悠走向书房。 秦长落看着厨子拖走的狗,说道:“这是一头野狼。” 公申赋云微微皱眉,还真是,那野狼无比消瘦,狗腿残疾,头部也有伤。模样很是狼狈,猛一看,的确像是一头流浪狗。 不过这不重要,他们是要弄清楚,黄员外是怎么死的。 秦长落吸了吸鼻子,扑棱着翅膀跟着厨子飞走。 公申赋云追上他:“干嘛?想吃肉?” 鹦鹉也是食肉的。 “不是,我闻到了很多不同动物的味道,有狐狸,有兔子,还有熊。” 龙闻了闻,什么也没有啊:“真饿了?” “不是,我常年打猎吃,他们的肉味,有区别的。” “然后呢?”公申赋云拖着他。 “嗯……”秦长落道:“我们赶紧去看看黄员外到底怎么死的。” 这才是重点嘛! 两人来到书房。 黄员外一边喝茶一边闲适看书,过程中揉了几次头,呼吸有些加重,还松了松领口。 “已经开始不舒服了。”秦长落飞到桌子上,仔细看他。 黄员外叫了个人进来:“开窗,通风。” 家仆的一声“是”还没说完,黄员外突然站起,扶着头说了句“好晕”就倒了。 公申赋云赶紧探气,停止了。 死的真快。 家仆也做了相同的事,然后惊慌失措地嗷嗷乱叫跑了出去。 秦长落翅膀捂嘴:“太快了吧!真的突然就死了。” 公申赋云皱眉,来回踱步:“除了厨子,他并没有接触任何人,不存在有人下毒,也没有任何身体疾病,说死就死。太奇怪了。难道,是慢性毒药?不会,大夫们不可能查不出来药物残留。” “怎么办?”他问秦长落。 “我不知……” 龙一脸愁容:“待会我怎么跟员外府的人说,我看不出来他们的老爷是怎么死的,这太丢人了。” “你…你担心的竟然是自己的面子问题?”秦长落觉得龙好没同情心。 “不然呢?人族什么时候死,怎么死,我又管不着,也跟我没关系,那是冥王的事。” “冥王!”两人异口同声! 他的生死簿上可是详细记录着每一个人的死亡原因! 一问便知的事,何须折腾这么半天! 公申赋云卷着雾气就要带着秦长落去冥界。 第64章 迷雾重重 “等等,赋云哥哥你看。” 秦长落又闻到了浅浅血腥味,用嘴叼开桌子上的一个方盒盖子,黑溜溜的一堆圆球。 “这是什么?”这味道跟我在客栈喝的黑汤很像。 公申赋云凑过去看了看,一股浓香的中药味扑鼻。 还夹杂着一点奇怪的味道。 “这是富贵人家用来补养身体的药丸。一般都是名贵药材制成的。” 他觉得秦长落没有的经历,不知道这个很正常,而且上次他没有告诉秦长落,给他喝的是中药汤。 “走吧,去问问冥王,这里怎么回事。” “赋云哥哥,这是用来补身体的?”秦长落疑惑。 “是,怎么了。” “这里面,有野兽的血。”秦长落用尖利的爪子戳碎一颗,闻了闻,更加肯定,“还是好几种野兽的血。” “血?” 公申赋云捏起来一个仔细看了看,他相信秦长落不会乱说,他为人时,常年与野兽周旋,对血液的味道知晓,是一定的,能准确区分也是求生的一种本能。 再加之他现在是鹦鹉,有动物对血液敏感的本能。 “赋云哥哥,我们去看看大夫人情况吧。” “好。” 他看着小鹦鹉机灵的模样,觉得他的小长落也许能解了黄员外的奇怪死因。 两人随着大夫人的残存影像,转瞬来到一片花圃前。 大夫人似乎情绪不太好,嘴里骂骂咧咧着“小贱蹄子”“魅惑老爷”“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个残疾”之类话。 意有所指,在明显不过。 三个妾室里,只有一人怀孕了。 看样子因为怀孕,那个妾室最近应该是极其得宠,惹了大夫人不悦,只能背后骂几句痛快痛快。 又听得她对着身边一丫鬟厉声问道:“可查出来管家和那个死妖精有没有苟且之事?” 秦长落与公申赋云对视一眼,龙点头:“你刚才只看到管家不对劲,没瞧见另一头,怀孕的妾室如同他一样紧张,这两人一准有事,你说,会不会是他们二人谋财害命?” “就只为了钱?” 秦长落没有钱的概念,跟龙在一起后,更没有了。天天看他大夜明珠小夜明珠的往外掏。 公申赋云没有回他,指了指大夫人。 见她眉目怒气,咬牙切齿:“最好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管家的,等她生了,第一时间滴血认亲,坐实了她给老爷带绿帽子的事,让知府大人,将他们二人浸猪笼!” 秦长落甩甩鹦鹉小脑袋:“我能理解大夫人的心情。” 龙:嗯? “当时童昭说你喜欢玩乐男子,且还会跟他们鸳鸯戏水。” “喂喂喂,那不是解释清楚了,童昭脑子不好!” “童昭脑子好的很,我兔子那一世,他常陪我玩,跟我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 龙内心打鼓:童昭你这家伙又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诋毁我? “我知道赋云哥哥待我真心,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我说的是,当时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心里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龙吐了口气。 “我当时琢磨,别让我知道谁跟你好了,知道了我就像杀野兽一样,杀了他们!” “那我呢?”公申赋云犯贱。 秦长落盯着他好一会,道:“骂几句。” “为什么?”龙不解,如果我真的花心无度,应该恨我才是。 “我当时只想你能回来在我身边,只要你还对我好,你之前做了什么,我可以当做不知道。”秦长落扑棱两下翅膀,故作轻松。 他一个平凡又无能的人,有什么权利指责,有什么资格去发太多的脾气。 龙有些心酸,理解成这是他常年独居造成的孤独,常年被打养成的不计较。 “我不会给你骂我几句的机会的。”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了,“我只会给你在另一方面骂我的机会了。”床上。 秦长落白了他一眼:“不要脸。” 看,说骂就骂。 “夫人,您别气了,管家那边我已经派人盯着了。一有动静,我就即刻报之。您顺顺气,把这药丸子吃了吧。您看,老爷还是最疼您,其他三个狐狸精,老爷都不给的。” 秦长落和公申赋云走近大夫人。 “赋云哥哥,算好时间。” 聪明。 “你也怀疑,这药被人做了手脚?”公申赋云问。 秦长落抖了抖羽毛,没说话:“我还不知。” 但很明显,他知道什么,不过没说。 龙也不问,他心里有数,就跟着他的路子先走。 他们跟着大夫人赏花,喂鱼,喝茶吃了些水果。 正悠哉悠哉,突然被大呼小叫的家仆跑来告诉他,员外死了。 大夫人惊的茶杯摔碎,踉踉跄跄就跟着家仆跑回卧房。 抱着尸体一顿哭喊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突然哭声减弱,扶了扶额头,又松了松领口,呼吸不畅。 跟黄员外一样的症状。 而后她一头栽倒在黄员外尸体上,再也没醒过来。 秦长落推断:“他们两个应该都是死于这个药丸。我差点跟着厨子去厨房那会,黄员外吃了药丸,比大夫人早吃一阵子,所以死的也早。” “走,回去再看看!” 龙带着他再次回到黄员外影像里,这次秦长落紧紧跟着他,果然,黄员外刚进书房,就打开方盒吃了一粒。 那便能确定了。 二人之死都是因为这补身的药丸。 公申赋云把秦长落带出二人影像,虽然他们看起来用了不短时间,其实也就是须臾一瞬,比大夫号脉的时间还要短。 他扇子托着鹦鹉,故作高深:“我的神鸟,知道他们死因。” 所有人围起来公申赋云,互相看了看,这话听起来相当荒谬,可是他们毕竟亲眼见证了这鸟的与众不同,便都愿闻其详。 几个大夫端着架子,看他的鹦鹉能说出来什么。 秦长落转了一下鸟头:“我先问几个问题。” “员外和大夫人是每天都要吃补身药丸吗?” 家仆甲:“果然是神鸟,它一出生就离开了员外府,竟然知道老爷和夫人每天吃大补丸!” 答案出来了,每天吃。 那么,每天吃的东西,就今天吃了就出了问题,看来真的有人做手脚。 “这药,都有什么野兽的血?” 家仆乙大为惊讶:“神鸟太神了!不看药丸药方,就知道,那里面有血,还是野兽的血,还知道不只一种!”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这鹦鹉怎么知道的? 公申赋云一脸得意,我的小长落被人崇拜的感觉,真好。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被确定了。 秦长落问完就闭嘴不语了。他只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的判断,别的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他人生里所有的生存经验,就这些了,分辨得出野兽血肉味道。 公申赋云开始给鹦鹉硬核贴金:“神鸟不喜多言,会耗损神力。接下来的问题,我来问。” 他点点管家,问道:“平时这药,你负责的?” 管家点头:“从杀兽取血到药材筛选,熬制,每月定量送给老爷和大夫人,都是我亲自督办,丝毫没有错漏,药绝对不会有问题。方才几位大夫也并没有验出来老爷和大夫人体内有毒啊。” 秦长落饶是不懂人心复杂,他也听出来不对劲了:赋云哥哥也没说他们是吃药丸死的啊。这么主动先撇干净做什么? 公申赋云一点面子不给:“欲盖弥彰?” 员外府的家仆丫鬟们默默退开几步,远离管家。 大家似乎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管家一脸急色:“你们什么意思?怀疑是我在药丸里下毒?可,大夫们没有查出来毒,你们不要冤枉我。我是听神鸟一直问药丸的事情,想必是它觉得药丸有问题,我才多说了几句。” 怀孕的妾室时不时露出关心神色,又不敢太过张扬。 愈加让公申赋云觉得,管家没说实话。不过他的确纳闷,两具尸体,真的没有毒。 那为什么今天吃了药丸就死了? 他还是觉得去问冥王最简单。 不过他看着秦长落一副我知道为什么的模样,决定继续呆在这。 其中一个黄衣妾室拧着眉毛斥责:“老爷待你不错,没想到是个白眼狼。” 另一个蓝衣妾室添油加醋:“应该拉到衙门,处斩。” 挺着肚子的妾室拿着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捂了捂肚子,似乎不太舒服。 可没有人关注她。 公申赋云觉得她这是心虚了。 他倒是好奇起来,她和管家两人,是怎么做到这药丸无毒还致人命断的。 秦长落也注意到了怀孕妾室的紧张,若有所思。 “赋云哥哥,”他悄声,“我有点认同你的看法了。” “谋财害命?” “嗯,大夫人猜的应该没错,他们俩关系不太对。” 蓝衣妾室:“老爷和大夫人如今过世了,这员外府,暂且由我当家了。” “看样子是二房。”龙低声对秦长落说。 “二姨太四姨太,你们觉得呢?”她神色趾高气扬。 咦?怎么是三姨太? 鹦鹉鄙视了一眼龙,瞎说什么,说错了吧。 他可不知道,大房过世,当家的理应就是二房了。 黄衣妾室挤出一个冷笑:“是,母凭子贵,有所出,自然能当家。” “哦~她生了个儿子,所以地位比二房高。”龙又懂了。 蓝衣二姨太撇嘴不屑,指着管家道:“家法伺候,打到他说出来,是怎么谋害老爷的。” “还有大夫人呢?她怎么不说?”秦长落问龙。 公申赋云笑:“真单纯。” “二夫人使不得,管家他一直忠心耿耿,怎么会做谋害老爷和大夫人的事!” 怀孕妾室看着被家仆就要拖走喊着“冤枉”的管家,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住蓝衣妾室的胳膊,求情。 二姨太不耐烦:“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咱们府里头的风言风语是真的?你跟管家不清楚?” 她甩开胳膊:“现在员外府,我说了算,你要是还想安生把孩子生出来,就老实待着。” 怀孕妾室咬唇,盯着挣扎抵抗的管家,双眼含泪,越发捂紧了肚子,脸色逐渐苍白。 “赋云哥哥,她好像很不舒服。” 公申赋云透过神力看了看她肚子情况,那胎儿…… 不由得皱起眉。 “大夫,胎儿多大引产,孕妇不会有生命危险?” “引产?” “引产?” 大夫们和两个姨太太不约而同。 第65章 怎么回事 “这位公子何出此言?”孕妇苍白脸色,捂着肚子,虽是温柔性子,但语气不悦。 管家挣脱家仆,一脸紧张看着孕妇。 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公申赋云身上。 这说的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秦长落开口:“谁给她瞧瞧?她看起来很不舒服。” 几个大夫才反应过来,赶紧围过去,其中一个老者掐了一下她的脉,先是皱眉,露出惋惜神色,又尤为惊讶地看了一看公申赋云。 “公子怎么知道她腹中……”老者犹豫,又看了一眼孕妇 “我腹中如何?”孕妇抓紧老者,急切询问。 管家也上前一步,满眼关心。 三姨太伸手一拦:“你胆子还真是挺肥的。” 他的关心在意,任谁都看得出,府里头的风言风语,八成是真的。 不然他为何如此紧张员外的四姨太? 三姨太:“送官好了,看着碍眼。” 二姨太道:“苟且之人,直接家法处死就是了,何须惊动官府,这么丢人的事,还是捂着吧。” 三姨太转了转眼珠:“嗯,有道理,那就把他们两个都拉下去,执行家法。” 秦长落飞了两圈,阻止家仆抓人。 “好歹让她先不要如此难受了,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公申赋云招他回来,叹了口气,傻媳妇,我都要她引产了,就是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死胎呀! 孕妇捂着肚子艰难站起来,一字一顿:“这孩子,是老爷的。” 另外两个妾室冷笑,谁信。 管家维护:“我知道我平时与四姨太走的近了些,可我们之间明明白白,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求你们,让她先躺下,让大夫给稳稳身子,她八成,胎儿有异样。” 他跪在三姨太脚下,急色明显:“三姨太您也是生过孩子的人,您之前也差点滑胎,因为救治不及时,少爷才落下了……” 管家的话戛然而止,接着他的脸被三姨太狠狠踹了一脚,她面容扭曲,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下作的玩意儿,也敢议论少爷?你若不是与她苟且,如何这般在意?” 她指着在场家仆,厉声:“他们怎么无动于衷,还不是你心里有鬼!” “不是的…”孕妇脸色越加苍白,冷汗浸湿了衣领,“不是,三姨太,我真的与管家,没有任何对不起老爷的事,我的孩子,真的是老爷的啊!” 说完,她闷闷哼了一哼,就歪头晕了过去。 管家爬过去,将她抱起,喊到:“小雨!” 小雨? 叫的十分亲昵,秦长落抖抖羽毛,看来他俩真的不清楚。 此一声颇有不打自招的意味。 公申赋云有点头疼,自己没事闲的带秦长落来看什么热闹,谁死了怎么死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有这功夫,应该带着他到处转转,幽会赏花吃果子! 这还碰上个家庭伦理,唉,人族太乱了! 不过他还是有着一颗八卦的心,偷偷问一个丫鬟:“二姨太她孩子?” 丫鬟一副你们外地人吧,全城都知道的事:“傻的。” “哦……”龙啧啧两声。 他趁着这一屋子人都关注管家二人,准备带鹦鹉离开。 却听得管家一声暴怒,抱着孕妇甩开家仆:“你们松开我,不要欺人太甚!” 怒视众人:“小雨嫁进来三年,你们一直觉得她不过是长得漂亮,魅惑了老爷,各种明着暗着欺负她。她今年才有了身孕你们心知肚明,是因为老爷无意中发现,她吃的饭菜里被人下了麝香,一直不能有孕!” 秦长落不懂:“我吃过麝鹿肉,麝香很好闻的,为什么吃了麝香就不能生孩子?” 另外一个也准备走人的年轻大夫顺嘴:“麝香活血,怀了也容易掉,多数不懂的就以为自己来了月事,孩子还没生根就死了。” 秦长落落在年轻大夫肩膀:“月事是什么?” 大夫笑了:“你一鹦鹉,问那么多做什么。” 公申赋云也笑,把他托回来。 又听得管家咆哮:“我之所以与她走的近,是因为她是我妹妹,亲妹妹!” 众人一愣。 “骆小雨,马常州,你们俩姓氏都不一样,你胡说什么呢!”三姨太面色凌厉! “小雨怕员外府知道我们关系,说她依仗老爷宠爱,扶我上位!所以隐瞒关系,让我报了假名,我叫骆常州!” “呵……真会编。”二姨太拢了拢头发。 所有人,皆不信任。 他们都认为,管家与小雨暗结珠胎,合谋害死了员外和大夫人,准备夺了家产。 秦长落啄了一口公申赋云的耳朵:“我觉得管家说的是真的。” 他对亲情有执念。 龙明白,摸了摸鹦鹉的小脑袋,刚迈出门槛的脚又收回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让大夫引产下来,跟管家和血液还没凝固的黄员外滴血认亲,不就知道了?” “什么?”管家不可置信,“你胡说什么!” 一旁老者搭话:“确实是死胎,按照脉象,死了有几个时辰了。” “不可能!”管家双眼通红,激动异常。 两个妾室却是毫不在乎的轻笑了一下。 大夫们一致认为公申赋云也是个大夫,而且是个神医,不用号脉,看了一眼就确诊了小雨肚子里是死胎,听从他的意思,将孩子引产下来。 这是个将近五月大的男婴,身体蜷缩,浑身黑紫。 滴血认亲之后,确认无误,这死婴的确是黄员外的亲生骨肉。 管家得了清白,跪下给公申赋云就要磕头,龙拦住。把秦长落托在掌心:“是我的小长落让我帮你的,谢他就行。” 管家毫不犹豫,直接就磕了个响头,他满眼祈求:“神鸟在帮我一次,我真的没有给药丸做手脚,老爷待我一直宽厚,对小雨也是真心,我怎么会害他!” 秦长落并没有应他,而是说了一句:“你妹妹胎儿的颜色,我觉得不太对。” 有几个大夫也纷纷附和 大夫甲:“嗯,有些蹊跷。” 大夫乙:“的确,皮肤颜色,若是憋死的,会发紫,并不会黑。” 大夫丙:“应该是中毒迹象,但婴儿体内,并没有毒。” 奇了怪了! 公申赋云纳闷,怎么这一家人死因都这么独特? 不过他更好奇秦长落怎么懂死胎颜色? 偷偷心语问了问。 秦长落附在他耳边:“小时候,爷爷带回来一只松鼠,肚子很大,我不曾知晓她是怀孕了。劈柴后回来,就见松鼠身边有一紫色肉团,爷爷说,本打算救一救,但是已经憋死了。” 他小时候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肉团是哪里来的,如今看到孕妇引产,自然就对上号了。 公申赋云走近小雨床边,脚步一顿,神色迷惑了几下,突然一句:“你们都出去,先出去!” “凭什么!”三姨太一脸你是谁啊的神情,现在可是她当家做主! “赋云哥哥,你怎么了?”秦长落关心。 “奇怪,这不可能。” 龙看了看鹦鹉,没有回答,跨一步抓起死婴,从身边一个大夫的药箱里拿起一把锋利小刀,在小小的尸体脖颈上割了一刀。 “你!你做什么?!” 管家一个飞步过来要抢死婴。 公申赋云一闪:“稍安勿躁,我有事!” 已经有些浓稠的死婴黑血甩了一滴到管家手上,他顿时大叫一声,手指上的肉以肉眼可见得速度,被腐蚀,露出一截白骨。 “啊!” 众家仆丫鬟被吓到,先是远离管家,后有即刻反应过来是公申赋云手里死婴有危险,又全部挤到角落里,生怕碰到那黑血。 两个妾室拿着手绢堵着嘴,也吓得不轻。 三姨太:“她,她这是怀了个什么怪物,怎么还能伤人呢!” 二姨太:“怕是没死,是不是什么妖怪啊!” 管家看着自己的手指,无措,疼的滴汗:“怎么会这样?” 几个大夫见到这种情况,不约而同拿着家当挤出去,交头接耳毫不避讳。 大夫甲:“怕是惹了什么鬼怪了,这么邪性的死因,查都查不出来,咱们赶紧走。” 大夫乙擦擦额头冷汗:“我觉得是那些动物们成了精,回来报复!” 大夫丙:“造孽啊,造孽!黄员外这是断子绝孙的命了!” 几个大夫走的老远了,还能依稀听见一句;“是啊,大夫人生了个女儿远嫁,二姨太无所出,三姨太生了个傻子,将来谁会嫁进来?四姨太怀了个死婴,真是家门不幸!” 两个妾室脸色极其难看。 秦长落敏锐的捕捉到大夫乙的那句话“动物们成了精”,他在没有遇到公申赋云和郎朗子之前,是绝对不信,他吃了二十年的野味会成精的。 他想到了厨子拉走的狼,厨房周围不同动物的血液味道,还有药丸里的血。 一切,似乎有些线索,又联系不起来。 公申赋云已经把死婴伤口止血,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刚才他要所有人出去是因为靠近死婴时,闻到了熟悉味道。 不过房间里的姨太太和丫鬟们的香粉味太重,还有大夫们的草药味混合,他又站在门口,时不时有菊花香吹送,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死婴手指滴血认亲的破口处散发的味道。靠近时才察觉不对。所以才要他们都出去,不要扰乱他的嗅觉。 不然他也不至于破坏死婴尸体,去确认味道。 他低声对秦长落说道:“这孩子,有一部分是我害死的。” “啊?”鹦鹉一怔。 “他血里,有我的龙鳞味道。”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元宵节,可是疫情还是没有解决,我也说不出来节日快乐!本该举国欢庆的日子,国人遭逢此难,心里真是不舒服。 只有祈福。 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还能买的到汤圆的宝贝们,就多吃碗吧。 第66章 有眉目了 “公申赋云!”秦长落扑棱翅膀突然朝着龙猛烈地连啄带抓。 “喂喂喂,长落你做什么?”公申赋云麻利放下死婴,左右躲闪! “你跟她什么关系?” 龙:“啊?” 一人一鸟你追我跑,在屋子里人群里挤来挤去。 场面一度混乱! “你都舍得给她……”龙鳞!秦长落幽怨。 龙登时反应过来,噗嗤一笑,吃醋了? “不不不,我以前的确相当舍得,大把往外给……”龙鳞。 “什么?!”秦长落炸起一身羽毛,追着他啄咬的更狠了,其中误伤了不少家仆和丫鬟。 好多人手上额头上都挂了彩,乱作一团,喊声不断。 童昭可是告诉过他,神龙龙鳞十分珍贵,尤其是公申赋云的,功效奇多,无龙能及。 他是看到兔子带过几天龙鳞刻的雕像,深觉赋云公子爱那个人族至深,提了一句。 如此贵重东西公申赋云不仅给了这女子,还大把往外给,是不是以前养了诸多看着顺眼的! 这个花心大萝卜! “别闹了,乖啊!人我就给过你!其他的都给妖精和冥王他们了!”公申赋云心语跟他解释,捏住鹦鹉一对翅膀,给他捋捋毛,一脸真诚,“且给他们都是有事让他们办,那时候我不知道龙鳞珍贵。” “那这死婴为什么血液里有!?”光明正大骗鹦鹉!不要脸! 员外府一群人皆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不,是一个人突然就被刚出生的鹦鹉欺负的不要不要的。 “对啊,血里啊,血!”公申赋云加重语气,抱着头左窜右躲。 秦长落停在半空脑袋歪了歪:血…… “你是说,你怀疑员外吃的野味中,某一个可能成了妖,可能就是你曾经给过龙鳞的,无意中被打死吃了肉,喝了血?” 他在心里问道,这话不能直接说,会让人族恐慌。 龙欣赏他的聪明,顾大局。 点头,又摇头。 他也不确定,人怎么可能会捉得住妖? 但除了这个可能性,他也想不到别的了。 “要验血!”他说道,“黄员外和大夫人,走!” 一人一鸟朝着隔壁卧房而去。 两个妾室不明所以,看着死婴一脸惧怕,跟着公申赋云一同过去。 刚踏进门槛,就看到两具尸体脖子上各有破口,惊呼。 三姨太怒目:“你们做什么!人都死了还要……” “闭嘴!”公申赋云瞥了她一眼,对秦长落摇头,二人血液里,没有他的龙鳞。 三姨太气的直翻白眼,员外府除了大夫人,谁敢让她闭嘴?? 秦长落觉得情越来越复杂了。 三个人看似都是中毒而死,但都每个都查不出来毒。 且他们的“毒”还不一样。 秦长落当机立断:“去厨房!” “好。”公申赋云循着他的方向。 两个妾室带着一众家仆丫鬟有点懵了,这一人一鸟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好像现在所有节奏都在跟着他们走? 其实两个妾室一点也不关心员外和大夫人真正的死因,他们只要把这祸事强行加给管家和四姨太就是了。 一方面清理了员外心腹和自己的眼中钉,还能解决了员外死因。另一方面,三姨太就可以培植自己的人手,好好做个主母了。 谁稀罕真相是什么? 三姨太命家仆赶走公申赋云,让他带着破鸟赶紧滚! 破鸟? 公申赋云不爱听了,说我都还不行呢,还敢说我媳妇? 呵呵,等着! 他心念一动,忽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鹦鹉,齐刷刷围住颐指气使的三姨太,噗嗤噗嗤好一顿排泄! 原本模样俏丽的姨太太顿时被鸟屎裹满,浑身恶臭,惊慌地呜哇乱叫! 二姨太和家仆丫鬟们也嗷呜嚎叫着瞬间退开数米,然后纷纷作呕。 秦长落张着鹦鹉嘴,小舌头颤了颤:“哥哥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不会,怜你吸你我就会,吸吮的吸。” “……”流氓。 管家跑到公申赋云身边,一脸膜拜:“神鸟发威了,你们不要乱说!” 他知道,神鸟要查清楚黄员外死因,给自己公道。 秦长落拼命摇着鹦鹉脑袋:这锅我不背! 管家引着公申赋云来到厨房。 扒了一半皮毛的野狼,血淋淋的野兔,狐狸。铁钩子上挂着蛇,还有野猪、熊掌、大雁、梅花鹿以及黄鼠狼。 秦长落咂舌:“这比我吃的还杂。” 管家及时补充:“我家老爷就爱吃野味,而且是越不常见的越好。挂在厨房的,是准备这几日宴请客人用的,更加稀有的,老爷都是放在冰窖里,还有一部分,养在冰窖外的兽圈里。” 秦长落环顾一圈厨房,问道:“这些野味吃之前是要放血的,可这里没有盛血容器,也没有排血的渠道,血去哪了?” 管家:“我家老爷喜欢喝生血,而且要几种野味的血混合起来。还要求全府上下,都喝。除去做药丸的,做血豆腐的,就都喝了,基本不浪费。” 秦长落有些不明白,他自己是没得饭吃,没得水喝,才不得不打野兽,喝兽血。 怎么这个住着豪宅看起来不愁吃喝的黄员外,自己给自己找这等苦来吃? 那血多难喝啊。 他点点头,不管这什么奇怪的口味。他现在能确定,三人的死,虽然不同,但都跟兽血脱不开关系。 “赋云哥哥,你检查一下吧。” 公申赋云把厨房里的所有野兽体内残血检查一遍,没有问题,也没有自己的龙鳞。 这又陷入了僵局。 推测方向不应该有错才是。 难道一直主观的认为,误导了正确判断? 不是血的问题? “去冰窖和兽圈。”秦长落对公申赋云说道。 “嗯,对,不能有漏网之鱼。” 管家也隐约猜出来一人一鸟怀疑血的问题,他主动说道:“老爷时常会放活物的血,他觉得新鲜。” 龙也觉得新鲜,这人族的口味,太新鲜了。 出了厨房,才发觉日落西山,这一天时间过去了。 一堆家仆丫鬟围在厨房外头探头探脑。 三姨太去沐浴更衣了,只留下二姨太看着这边情况。 二姨太拢了拢头发,十分客气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这天都快黑了,公子不如带着神鸟先回去休息,员外府的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赶紧走,我好赶紧置办棺材,给管家定罪,这事就解决了。一个外人,添什么乱! 公申赋云十分不识趣:“没事,我愿意操心。” 秦长落道:“这也是我的家呀,员外是我母亲的主人,他出了事,我必须要弄清楚。” “神鸟说的是!”管家一脸没毛病的表情。 二姨太长呼一口气,心里闷气:真难缠! 可她不敢来横的,刚才三姨太的下场她可不想体会。 只好无奈跟着他们去了冰窖和兽圈。 公申赋云逐一检查过后,并没有发现任何野兽血液有问题,也没有发现自己的龙鳞气味。 看来问题真的不是出在兽血上。 那会是出现在哪里? 他觉得还是去问问冥王得了,这太费脑子了。 秦长落站在一只白毛猫头鹰头上,仔细琢磨。 他当年野外求生,喝过一头病歪歪野狼的血,结果头晕恶心了三四天,一直昏昏沉沉睡了好久,才觉得清明起来。 他为了证实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又一次喝了一点病狼的血,结果又头晕恶心好几天,浑身无力。 胡乱采了了些草药才好,他也不知道是哪个草药起了作用。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野兽,不能吃,不然自己也会精神不好。 秦长落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吃草药,可能会被病狼血致死也说不准。 所以他才一直认为,员外他们的死,跟动物血有关系。 圈养起来的野兽,各个精神抖擞,吃食比人都好,都没有病。他也特意在家仆堆里找出来厨子,问了之前杀死的野兽有没有病兽,回答是没有。 厨子在员外府二十来年了,早就练出来一身兽医的本事,自称绝对不会看走眼给全府上下吃上一口病兽的肉和血。 秦长落琢磨,他如此笃定,应该不会看走眼,底气十足,也不会是胡说。 那问题,真的就不是血了。 他有点妥协,公申赋云心语跟他传递了好几次去问冥王了。 那就听赋云哥哥的吧。 不过,好像死了的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为什么浪费一天的时间查他们的死因?也没有必要问冥王不是。 秦长落觉得自己有点无意义。 他从猫头鹰头上飞走,公申赋云手指敲着困住野兽的铁栅栏,一脸微笑,另一手扇子伸出,等他降落。 扇子合上时,带起一阵风,把铁栅栏上的一块黑色东西吹落。 秦长落倏地就换了方向,小爪子及时抓住掉落的东西。 这黑中带紫的小硬片他瞧着眼熟。 公申赋云注意到他的动作,笑容微微收了一收。 神龙视力绝佳,饶是一开始没注意到那东西,可他随时瞅着秦长落,在他抓住黑色东西的一瞬间,他就认出来那是什么了。 秦长落把东西放在他手掌。 公申赋云手指摸了摸那不过指甲盖大的黑色硬片,自言自语:“空风不是跟皇帝重新投胎了?那谁给他的掩藏气息的丹药?” 这是一片蛟蛇鳞,毫无气味。 又自己告诉自己:“没准是遗留的还没用完,总不能是空风把这个种丹药的炼制方法告诉他了吧!” “真的是郎华子?”秦长落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需要,让员外一家子吃了野生动物。 脱离小说情节,呼吁大家善待它们吧! 第67章 原来如此 公申赋云面色凝重,他道:“我忘了,他曾经拔了我好多龙鳞,我虽然捏碎了他的妖丹,可他可以用我的龙鳞重新凝结一个。不过……” 秦长落心疼了,“那得多疼?” 当初他在客栈被弄得疼痛难忍又不想喊出来扫兴龙,随便抓了他身上一处,用力过猛,拔下来一片龙鳞,他明显感觉到龙身体颤了一下。 那绝对是疼的。 连肉带血被揪扯下来,怎么能不疼。 因为龙鳞原因,两人才不得不停下动作。 秦长落不过是顺便使了小性子,见龙不恼不怒,还对自己温柔不已,故意没问他疼不疼。 郎华子做什么要如此欺负赋云哥哥,他气的不行,心里咒骂那蛟蛇无数遍。 公申赋云点点他的头,哄着:“我没事。长落,我与他交手过几次,他能力很强,虽没有化龙,可一般的龙,估计也不太会是他的对手。不过上次对我的攻击,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这,这不太对劲,他好歹能接我几招的。” 秦长落平复了一下情绪,跟着他的思维走:“你是说,上次你轻易把他打了个半死,是因为他失去了功力?” “是,那天他周身气场很弱,不过我也没怎么注意,只想着赶紧把他解决了。” 公申赋云补充:“他应该是把自身灵力渡了出去,至少得有一半。” 他摸了摸心口,难道郎华子拔了护心鳞是要渡谁成仙?可他自己还是个半妖半仙,就算度了一半修为过去,对方也会是跟他一样的性质,有什么必要? 难道他跟我一样,看上了一个人族? 不敢冒风险去化龙池成龙,万一死了,就在也见不到喜欢的人了吧。 可他看起来不像是情根深种的模样…… 公申赋云不懂了。 更不懂的是,郎华子怎么会遗留下边角鳞片在员外府的兽圈里。 难道是他身受重伤,打回原形,被当成大蛇捉回来的? 一人一鸟嘀嘀咕咕,员外府的人们也不敢打扰。 秦长落盘旋两圈,他不懂什么渡灵,他分析死婴血液里的龙鳞,会不会是郎华子的。 之前推翻的猜测,又联系起来了。 兽血与员外三人的死因,脱不开干系。 郎华子,怎么算,他也是个兽。 他问厨子:“四姨太有没有喝什么跟你们不一样的野兽血?” 管家抢话:“有!” 公申赋云皱眉。 “我妹妹怀孕后,老爷十分高兴,一日三餐只有我负责,再不敢给那些使坏心思的人伺候了!”说着他很是愤怒的看了一眼二姨太。 二姨太还了他一个白眼,就是我和三姨太做的,又怎么样?大夫人手脚也不干净。 管家读懂了她的意思,强压怒气,又道:“五天前,老爷出门狩猎,亲自捉了一条头上长了类似犄角的大黑蛇。那蛇虽然大,却笨的厉害,爬不动也不袭击人。很轻松就被网起来了。老爷觉得蛇长这么大,一定有灵性,那他的血也一定非常好,每天吩咐我取新鲜热乎的蛇血,混合珍贵安胎药材,做成药丸,给我妹妹吃。” “嗯……”你们俩员外当郎华子是人参么?年头越久功效越好?他的血可是相当有杀伤力! 他是条毒蛇……平时可以随意控制毒液,但生死关头,全身血液就会转化有毒状态,这是万年来野生毒蛇进化自保的本能。 别的野兽咬他一口,自己先玩完。 你们就不怕这玩意儿成精,报复你们?公申赋云心道:他不是笨,他可能是因为虚。不然你们可能都被吞了。 还有,黄员外抓他那会,估计龙鳞神力还没有完全被他转化成妖力。所以,四姨太吃的混合郎华子血液的药丸,毒性没有那么强烈,所以胎儿才死的慢。 我等于间接救了你们的命,但也间接害死了四姨太的胎儿。 还是在腹中煎熬了五天,今天才死没多久。估计,是员外也给四姨太吃的少珍贵药和蛟蛇血交织,大补大伤互相碰撞,最后普通人族药性抵不过血液威力,把这这孩子弄了。 唉,委实凄惨。 龙心里不得劲极了。 而且郎华子身体里还有掩藏气味的丹药,怪不得一开始他验不出毒,也没有嗅到郎华子的气味。 话说,他也不知道郎华子时什么气味,从头至尾,都是掩藏的很好。 妖仙的毒素,也是要依靠气味辨别的。不然,人族大夫,多大能耐也看不出来。 连神龙都没有辫出来。 公申赋云有点佩服空风炼药的能力,不愧是跟龙族有过交集的人,陌离前辈你到底教给他多少本事? 他有些难以描述此时心情。 秦长落啄了啄他的唇:“赋云哥哥。”你别自责,这不怪你。 他们两个已经能确定,员外抓回来的“大黑蛇”就是郎华子。 公申赋云听着秦长落关心的语气,故作轻松笑了笑。可心里沉,他虽见惯了人族生死,可那都与他无关,他自然不在乎。 但这次,他间接参与了,他觉得难辞其咎。 那天就应该直截了当让郎华子身首异处,以绝后患。一时疏忽,让他跑了,造成了难以挽回的错事。 他可以让冥王起死回生那死婴,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死透有毒血的五个月大胎儿,公申赋云让他说活就活,这不现实! 胎儿不足七月,不可能活得下去。 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修仙门派有这本事。他不能这么做。 他不能暴露身份。 只能默默承受间接害死胎儿压抑情绪。 人族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的,那孩子都没机会看一眼。 自己没有动手却比真的亲手杀了胎儿还要难以原谅。 秦长落恨自己现在没有手,想抱一抱龙都做不到,只能围着他一圈一圈飞,不断柔声喊着“赋云哥哥”。 他从没看到过恣意潇洒,凡事不多琢磨的龙如此沉默低落过。 他心里切切安抚:“要怪就怪我吧,若不是哥哥为了救我,与郎华子结了仇,他也不会一直不依不饶找你麻烦。” 神龙抬眼看了他,心语道:“揽什么责任。按照你这说法,当初陌离前辈就不该招惹人族,给知无观留了一片龙鳞,那郎华子就不会惦记上。他不惦记,不管有没有你的出现,他都会想办法找龙鳞,我跟他,早晚会遇上。” 谁也不愿意谁心里头难受。 两人同时想着:郎华子要龙鳞做什么? 秦长落用头蹭蹭龙脸颊,不跟他争责任,也不是想郎华子问题的时候。 赋云哥哥总是会宠着自己的,他知道,争不过他。赋云哥哥也会弄清楚郎华子的目的,这些都不需要他操心。 现在需要解决的,是员外府三人的死因,而答案正在一步步揭晓。 秦长落问管家:“你取黑蛇血的时候,没有发现他它的血会腐蚀皮肉吗?” “什么?!”管家看着自己用扯下来的衣服胡乱裹着的手指,摇头:“都是带着厚厚的套布取血,神鸟你是说,我妹妹胎儿的血会伤人,是因为那蛇的血有问题?” 胎儿在母亲腹中是通过血液输送吸收养分的,四姨太吃进去的带血药丸全部被吸收了。 所以,大人无事,胎儿死亡。 秦长落点头,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管家极其后悔,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是我粗心,害死了未出世的侄儿啊。” 龙更沉默了,确切点,是我害死的。 秦长落心里也不舒服,他知道亲人离世有多不好受。 虽然他跟爷爷不亲近,可他也明白管家的心多痛,赋云哥哥多内疚。 他啄了准自己胸脯的羽毛,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龙的情绪,难受的紧。 不过这种与他感受同步的奇妙感觉,让他想到了什么,歪头一句:“赋云哥哥,我好像很久没有无时无刻感觉到你心里的情绪了。” 龙回神:“是啊,没有情魂竹了。” “那是什么?”秦长落接着自己的话:“我以前奇怪为什么你总是能猜到我的心思,我也能明白你的任何感受。就是这个情魂竹在起作用吗?” 龙不太想说话,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秦长落懂了:“没有那东西,我觉得我也能知道你。不是无时无刻,却也能懂。” 公申赋云将手按在心口,仔细回想,自从他发现情魂竹不见了以后,好像对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完全没有影响。 两人之间的默契,从来不需要言说。 秦长落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龙都知道他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照顾周全,体贴入微。 兔子那一世,不带任何前世记忆的秦长落,就是因他们的灵犀动了情。 谁能抗拒一个完全懂自己又对自己好到极致的人? 公申赋云的情绪从自责难过里挣扎出来,欣慰笑笑:这便是无需辅助就能与对方交心的真情吧。 他寻到了人间真情,得到了两情相悦。 这滋味,说不出来的美妙。 只是这个应该做些回应,有些表示的契机不对。 秦长落也无需他回应什么,他现在这么难过,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 平时都是你照顾我,今天,换我照顾你。 “赋云哥哥,胎儿的死因很明确了,估计黄员外和大夫人的死,也是因为“黑蛇”血。这事解决了,咱们走吧。” 秦长落不愿意他待在这里不开心。 公申赋云点头:“我的小长落真好。” “不,不是的,我家老爷和大夫人吃的药丸,没有加黑蛇血。” 管家开口。 第68章 要解决他 秦长落郁闷了,那两人到底因为什么死的:“赋云哥哥,别管了。”他小声。 他知道公申赋云现在的状态不安自责,不会再有心情慢慢梳理员外两人是怎么死的。 而且,他觉得现在当务之急,要尽快找到郎华子。不然他用龙鳞彻底恢复后,一定会来找公申赋云的事。 也一定会报复取他血的员外府众人。 必须除了他,杜绝后患。 他把想法说出来,与公申赋云不谋而合。 管家见他们二人已经不打算管员外府的事了,有些慌急,拽着公申赋云的衣袖跪着祈求。 “公子您就查到底吧,不然……” 不然这个无主之家的两个妾室一定会继续把员外和大夫人的死因,强行放在他身上,且会连带他妹妹都不会幸免。 这样的局面是必定的,增加多几个人命,那公申赋云的心里,就会更觉得难辞其咎了。 秦长落用嘴揪下两根羽毛,看着管家,胡说八道:“拿着我的神羽,有人欺负你和你妹妹,就让我的同类们出来帮忙。” 噫。 员外府的众人想到刚才三姨太的一身鸟屎,打了个哆嗦。 秦长落适时加了一句:“它们可不光会让人恶心,钩子嘴撕扯皮肉也是很厉害的!” 众人又打了个哆嗦。 管家千恩万谢,拿着羽毛如获至宝。他有这等宝物傍身,就不用担心人命问题了,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把自己和妹妹送进官府。 等妹妹身体养好了,就带着她离开。 公申赋云手指摸了摸秦长落拔掉两根羽毛的地方,伤口愈合。又给管家手里的羽毛附上指挥鹦鹉们的龙灵指令。 心疼埋怨:“以后不要伤害自己,我可以随便给他个什么,也能叫的动你的“同类”。” “你就不疼吗?都是拔下来。” 秦长落觉得,龙对自己百般疼惜,自己不能只是享有,也要对他好。 可又觉得有心无力,那两根羽毛还不是要依靠神龙灵力才真的可以叫的动鹦鹉们。 他呆呆看着公申赋云,心头有些闷。 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就像一只寄生虫覆在强壮的野兽身上,皮毛之下,不容易被人发现,肆意吸食他的血肉。 他忽的有些心慌,自己凭什么?只是一味毫不回报的索取,是绝对不行的。 龙心思沉,不曾注意到鹦鹉愣神,扇子托着他,离开员外府,道:“我自己拔的时候,自然是灵力拔的,当然不疼。你这羽毛直接薅下来,都见血了。我会心疼的。” 秦长落回神,不说话。听着龙的关心之语,考虑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才配得起他的好。 看了龙一会,才道:“我知道,我能想到的,你也会想得到,你也不会看着管家和他妹妹无辜枉死。你给他什么都能护他。可我,就是想知道,郎华子拔掉你龙鳞的时候,你有多疼。” 感同身受,知道你曾经的痛,我才能觉得心里多少舒服点。我也只能做点无谓的举动了。 两人已出员外府,这长街种着排排桂花树,秋后清凉的月色下,斑斑点点的白色花瓣落在两人身上,眼前。 美景中听着秦长落的话,公申赋云觉得真是暖透了心。 这便是最动听的情话了吧。 龙从不曾想要在秦长落身上要什么回报,他觉得有个与自己真心相待的人陪着伴着,就知足。 如果对方不是鹦鹉的模样,公申赋云龙真想给他一个感激又感动的深吻。 得此夫,夫何其幸运。 他向来不在意自己付出了什么,且对他而言,对秦长落所做的事,都是力所能及,他还觉得并没有刻意做了什么。 “别傻呆呆的看着我了,我们去找郎华子吧。”秦长落道。 “他吃了藏匿气息的丹药,天地广袤,不好找。” “那怎么办?” “但架不住我手上兵多将广,”公申赋云眸光聚起淡淡火气,“这次,一定要解决干净他。” 秦长落歪头:“赋云哥哥要动用龙族搜寻?” “不用,妖族和冥界人手就足够了。” 这点小事,不足以调动龙兵,他想自己解决个人恩怨。 “赋云哥哥好厉害,”秦长落投出崇拜目光,又渐渐暗了一点,“我什么都帮不上你,我……” 公申赋云听了夸奖,喘上了,天地万物皆听他号令,这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他还从来不去号令过谁,又听见他弱如蚊蝇的自卑自责声音,敲了鹦鹉头一下。 “怎么帮不上忙,郎华子的鳞片要不是你要弄清楚员外死因,怎么会被发现?不被发现,他说不定还会造成更多的祸事。” 秦长落不语,心里想着,误打误撞罢了。 龙见他还是不开心,动了个歪心思:“你说我哪方面厉害?” “你脑子里天天都想什么?真是的!” “想你啊,想你啊,想不穿衣服的你!” “离我远点!”秦长落白眼一翻。 玩闹过后,龙携着鹦鹉去了冥界,从冥王那里得知了黄员外以及大夫人的死因。 无他,就是寿时到了。 这个答案让忙乎了一天,想破了脑袋的两人颇为无可奈何。 冥王告知,黄员外平时喜欢打猎珍稀野兽,什么罕见吃什么。他权势滔天,富甲一方,诸多人为了巴结他,也积极去找野兽送他府上。 久而久之,本来就数量有限的珍稀野兽越来越少,甚至有的面临灭绝。 冥王不仅管理人族生死,动物界他也是要管的。 但凡有个会喘气的,他就得安排生死轮回。 照黄员外这么吃下去,生态平衡就给吃垮了。到时候牵引出来动物界食物链不平衡的事件,就不好控制了。 所以他决定,把这两个吃珍惜野兽上瘾的二位魂给勾出来了。 好生教育了一番,就让阴差压着受罚去了。 得,一龙一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不,毕竟还是知道了郎华子的还活着,也算有收获。 秦长落问冥王:“这无缘无故就死了,连累了管家,这事不地道。” 冥王笑脸:“秦公子放心,我不安排判官定他生死,他自然不会被人害死。员外和他夫人的尸体,我做了感染处理,野兽身体里有很多奇怪的毒素,不致命却会发酵成奇怪的病。比如,瘟疫。他们两人现在的尸体已经可以查出来轻微的瘟疫症状了。管家自然会无事。” “这还不致命!?”公申赋云道,“瘟疫传染极快,你这是不顾他人性命就为了给员外二人加个死因?玩忽职守!” “不不不,神龙息怒息怒!” 秦长落扑着翅膀给公申赋云顺气。 冥王赶紧解释:“瘟疫如何扩散,自然也是安排好的,只会让那些猎杀珍稀野兽的染上,行径恶劣的让他们传染致死,不恶劣的就病个几日。绝对不会无辜伤了旁的人性命。” “哦……做个警醒?”公申赋云明白了,但是他叹了口气,“无用,人族许是很多都不懂,天灾人祸都是源于自己,给的小惩大诫,除了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没几个能静思己过的。” 不然,哪里来的周而复始般的重复上演洪灾瘟疫。 冥王无奈摇了摇头,谁说不是呢。 他都做了多少有提示的惩罚了,可改变得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无数次的重合,千万年的努力,得不到任何想要的结果,冥王都麻木了。 公申赋云拍了拍冥王肩膀:“辛苦了。” “愧不敢当,分内之事。” “嗯,是。给我调五千鬼差,再做个分内之事。” 冥王:“五千?”什么重要的分内之事需要这么多鬼差? “有一个不在你轮回之内的半妖半仙,蛟蛇郎华子,杀了知无观所有道士,伤了我的小长落,拔了我诸多龙鳞,还害死了一个刚足五月大的胎儿,其罪当诛杀否?” 公申赋云说着他的罪行,很是威肃。 秦长落觉得龙这般姿态,颇有王者风范,没有任何刻意为之的神态,却处处透露着神威。 这跟他平时凡事不愿意多琢磨的憨态恣意相比,更加吸引人。 秦长落尤其喜欢这样的他,安全感爆棚,自豪感爆灯! 也自卑感骤升。 他情绪起伏,怎么之前就光傻了吧唧的觉得他好厉害,自己好幸运,任性的享受着。 现在想想,他觉得自己不对,不该。连管理万物生灵轮回的冥王都对公申赋云毕恭毕敬,敬畏尊崇,那自己…… 冥王有点转不过来弯:“这,半妖半仙暂时没有分配能管制他的人吧?那我冥界找他杀他,不算分内?”吧? 公申赋云眼神慢慢凌厉。 秦长落飞到冥王头上:“就算半妖半仙无人有权管束制裁,但赋云哥哥管控天地万物,为了不让他再给人族造成什么恶果,有必要也有权利杀了他。冥界受龙族管辖,赋云哥哥的事,也不就是你的分内事?” 他觉得他也只有帮着赋云哥哥说话,别的帮不上忙。 如此“分内”,十分“合理”。 冥王无言以对,别说秦长落现在说的就是这个理,就算他说的没理,只要他是向着龙的,那必须都是对的。 况且,就算不是分内事,神龙下令,也不得不从。 冥界这边五千阴差每魂拿着一张郎华子的人形和蛟蛇画像,开始四处奔寻。 龙因心里过意不去五月胎儿的内疚之意,交代冥王,下一世给那孩子安排个富贵人家,一生无忧,子孙满堂。 冥王满口答应,他这才舒服了一些。 公申赋云又带着秦长落去了妖界,妖王积极配合,也派出五千妖精寸土搜找。 人多力量大,一点都不差! 一个晚上过去,就找到了。 住在妖界吃喝玩乐调情逗趣的一龙一鸟,听到一个小妖禀报郎华子方位时,默契一笑:这次,他死定了。 卷着薄雾疾驰的长龙眼看着就要到了小妖说的山洞,郎华子的藏匿地方,却总觉得尾巴上有点难受,回头一看。 大惊! 秦长落的鹦鹉眼睛紧紧闭着,抓着自己的龙尾抓穿了洞,死命扣着防止自己掉下去。 天啊,这应该是我飞的最快的一次了,这家伙竟然没掉下去。 他一阵后怕。 身下群山叠峦,荆棘满布,野兽凶残,这要是掉下去…… “长落,我不是让你待在妖界,等我回去?我很快就能收拾了郎华子回去的。” 他赶紧把一身毛都被风吹的炸起的鹦鹉托在龙爪上。又心疼又想笑。 炸毛鸡啥样他啥样。 秦长落的鹦鹉嘴半张,飞的太快,灌了一肚子风,舌头都吹的不会打弯了。 龙好不容易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秦长落要亲手拔光郎华子的鳞片,替自己好好出气。 他噗嗤就笑了,可爱又幼稚,但是好感动。 “不行,长落,你听话,我用一缕神识送你回妖界。” “我不!”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等我把他打死了,尸体带回去给你,随便拔。” “死了他就感觉不到疼了。”秦长落执着不肯回去,“他欺负你,我就要他百倍偿还。” 龙心里甜蜜:“知道你心疼我,不过郎华子有我那么多龙鳞,若是他这次全部用来修复妖灵,其借助龙气会让他功力倍增,饶是高不过我,可我怕他会趁我不备,挟持了你。” 他只说到这,深情款款看着秦长落。 我不会让你置身于任何一丁点有危险的地方。 秦长落仰着头,有些渴望:“我想与你并肩作战,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还可能会成为你的累赘。” “说什么呢,什么累赘。回头我教你功夫,渡你神灵。一定可以让你跟我并肩作战。” 但是现在天地平和,万物无争有序,哪里来的机会去并肩作战,不过是神龙要哄他开心。 秦长落点头,却还是不想离开。他非常肯定公申赋云一定会轻而易举就杀了郎华子,不需要担心的安危。 可他,就是担心,担心到害怕。 赋云哥哥,是他的唯一,他要无时无刻眼里心里都能看到感受到,才踏实。 “我跟你进了郎华子藏匿的山洞后,就找地方藏起来,不让他发现,不给你捣乱,不让你分心。”他祈求,这次他真的不是任性。 龙慎重琢磨片刻,应了。 一龙一鸟行入黑漆漆的山洞,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铺卷而来,险些将秦长落熏得晕了过去。 公申赋云嗅了嗅,这血液味道极其复杂,混着许多动物味道,还有他的龙鳞。 前方逐渐有昏暗的光,公申赋云摆手让秦长落不要再跟上,化出长剑靠近。 光源越来越亮,山洞深处干燥干净,并没有郎华子身影。反倒有一只巨型蓝黑色的蜘蛛,奄奄一息的瘫在地上。 它身上明亮的琥珀光晕,是自己的龙鳞。 怎么回事?自己的如此多的龙鳞之气怎么会在一个将死的蜘蛛精身上? 第69章 与之交战 公申赋云巡查四周,除了这毫无行动力的巨大蜘蛛,无精无怪,安全。 “长落,你来,这里无事。” 落在洞口上方一处凹槽中的鹦鹉,提着心伸长脖子探着动向,生怕龙会遭遇什么不测,听得这一声,大松一口气,雀跃飞向洞深处。 亲昵蹭了蹭公申赋云的鼻尖,落在他的肩膀。 被眼前的庞然大物惊的直叹:“这是蜘蛛?也太大了些。死了吗?不是说郎华子藏在这里?消息有误?”又奇怪道,“为什么她身上有你的龙鳞笼罩?” 秦长落自己的为人那一世的尸体,在冥界保存,就是这样的方法,龙鳞全部融于尸体,淡淡琥珀彩光。 公申赋云摇头,他也不明白这洞中情况,按道理,妖界可不敢谎报军情。 突然下唇被狠狠啄破,疼的直吸溜嘴。 听得秦长落劈头盖脸一顿大骂:“公申赋云!怪不得你不让我进来,你金屋藏蛛!!你脚踩两条船!!你花心无度!!你……” “停停停!”公申赋云吮了两口嘴里破口的血,好气又好笑,“你这个陈年大醋缸,这龙鳞不是我给她的。” “鬼才信!”秦长落受不了这个世间还有第二个跟自己有相同待遇,被龙如此珍惜的人存在。 事实摆在眼前,除了公申赋云的鳞片是琥珀色的,还有哪条龙有他这个颜色? 他又不是没去过龙族,他又不是没见过四海诸多龙族都是什么颜色! 除了是公申赋云亲是琥珀色,还会有谁? “大骗子!朝三暮四!人畜不分!你是不是跟她都有过孩子了!” “不不不!长落,这绝对不可能!我不认识她!” 但下一秒,公申赋云沉默了,秦长落炸了! 二十来个小蜘蛛拖着琥珀色的小龙尾巴,从雌蜘蛛巨大的身体下,陆陆续续爬出来,偶尔有几条龙尾颜色夹杂着它们母亲本体的蓝黑色。 “公!申!赋!云!”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秦长落气的羽毛竖起,怒目圆睁,利爪朝着龙的脸直直抓去,几道血痕滴落下泛黄透明的血液。 但龙已经反应不过来疼是什么感觉了,他任由鹦鹉在自己头上连咬带踹怒不可遏,极速努力认真毫不遗漏的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对一只雌蜘蛛动过情?嗯嗯过?有了种? 这是什么时候造的孽??我自己怎么不记得! 他又反复搜寻回忆好多遍,无果。 他不是拈花惹草的性子,且他之前没成年时,压根不会动情,不过是看哪个女子模样合意,处处看。 未成年,不会开磷,就算是人形,他那个地方也不会硬,不举怎么行事? 所以,这群长着琥珀龙尾的蜘蛛,绝对不会是他的孩子! 但他们为什么会是这个颜色? 他这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秦长落打累了,立在他的头上气却没撒够,小尾巴一撅,“噗嗤”一泡新鲜热乎的鹦鹉粪奉上! “哼!”他气鼓鼓,“分手吧!我不会打扰你们…” 他快速数了数地上的小蜘蛛,二十五个。 “我不会打扰你们二十七口之家的!”嘤嘤嘤…… 他快速飞出洞口,准备浪迹天涯,等死投胎! 才不是,他等着公申赋云下一秒陪着笑脸,苦哈哈的解释,来哄自己呢。 “天,我就该说什么都不让你跟来,省的让你看到这事,我真是解释不清。”鸟屎温热顺着龙眉毛流下来。 公申赋云无奈,用灵力收拾干净。 他想给蜘蛛渡些灵气,问清楚孩子和龙鳞的事情。这蜘蛛身体里的妖灵所剩无几,自己的龙鳞护着仅存的一些,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可他又担心秦长落安危,此处环山群绕,迷障颇多,有许多不知名的野怪精妖,都不会是善类。他一个毫无灵气的鹦鹉很容易死于非命。 虽然,他早一点死能早一点轮回,冥王也不会多置喙什么,只能忍气吞声在安排轮回。 不过他还是不想秦长落在自己有能力护及的时候,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急匆匆追至洞口时,一人突然卷着残风捏着鹦鹉与公申赋云险些撞上。 “长落!你放开他!”公申赋云高度紧张,马不停蹄的跟着他,还是让他遇到了危险! 说完话,他怒目迎像来人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你!?”无比后悔为什么脱口喊出了名字! 面前人是郎华子,可他一身的龙气,灼灼黑色光晕逼人,眸光阴森兴奋,让公申赋云心道不好。 这家伙去了化龙池,成龙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不仅自己送上门,还给我送个人质,哈哈哈哈!” 公申赋云真想捏死自己! 郎华子加重了手上力度,秦长落闷哼一声,疼却撑着不喊。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这山洞里尤为清晰!公申赋云如同与他一起断裂了骨头,气地炸裂了! “郎华子,你敢伤他!我定要了你的命。”他卯足了十二分灵力,挥拳。 郎华子心头一惊,闪身,与可以瞬间击碎自己头骨的拳头擦过。 心有余悸! 却故作无谓,不理会公申赋云的暴怒焦虑,阴阳怪气看着嘴角渗血的鹦鹉:“秦长落?这辈子你是只鹦鹉啊?你的情哥哥,还真是一往情深。” 公申赋云再次狠烈攻击,并用话引他:“郎华子,你已经化龙,应该知道,此时此刻,要去繁临洞觐见龙君公申流盈,听候安排!” “我见了,”郎华子一脸不屑,高举秦长落迎着他的拳头,“龙君太弱了。” 公申赋云强行停在半空,绝对不能伤了秦长落,鄙视他用这样的方法迫使自己停手,可心里也一紧,收回重拳:“你在繁临洞做了什么?” 公申流盈的身手,他心里有数,若不是其精无人可敌,陌离前辈又怎么敢把整个繁临洞交于叔父? 饶是郎华子化了龙,能力也是强悍非常,却也不会轻松打败公申流盈。 可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太弱了”,简直就像是再说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无能之人。公申赋云本不想信他的轻视,可又见他身上无伤无损,可见叔父真的不曾伤他,他能安然无恙化龙后离开繁临洞,是怎么做到的? 他快速扫了一眼山洞外,这么一会功夫过去了,也并没有看到有龙族追他而来。 公申赋云划上不太好的预感,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郎华子又使劲捏了捏秦长落,鹦鹉痛苦闭眼,可就是忍着不喊。他不想公申赋云担心。 公申赋云怒极,繁临洞族人安危让他不宁,郎华子还趁机伤害秦长落更加自己心乱,真是可恶至极! 他眸光深寒,抬手运灵去夺。 “还想他多苟延残喘一会,就等我说完话。”郎华子侧身一闪,却还是被龙气撞伤,胳膊酸麻疼痛,不过他强忍着做出随时可以拧断鹦鹉脖子的手势,得意看着公申赋云。 他在乎秦长落,郎华子知道。 公申赋云暴怒怒视,却不在敢有任何有动作。 这是他的软肋。 郎华子的身手比做蛟蛇时,轻灵了太多,化龙后神力骤升,他更加强了。 公申赋云短速理了一下方才两人一攻一躲的招式,郎华子虽然强了很多,但自己的身手对付他,仍不成问题。 限制的是秦长落的命,郎华子随时可取。所以他不能主动出击了。 秦长落不想自己成为要挟龙的存在,忍着伤口剧痛,撑着力气引导他:“繁临洞是不是遭遇了危险,哥哥别管我!你快回去!” 自己死了还能轮回,这没什么,但繁临洞目前什么情况,他们不知道。依照郎华子这种心狠手辣且报复心强的人,绝对不会做出来什么好事。 “啧啧啧,还挺有大义,”郎华子不耐烦地拔掉了秦长落的舌头,“聒噪!” “长落!”公申赋云根本来不及阻止! 秦长落痛苦抽搐着身体,鼻腔涌出鲜血不停。 “郎华子!!” 那一道赤红血液,甩进了公申赋云的眼睛,他一声狠厉龙哮,震得山洞尘石抖落。 他怪自己又一次让心爱之人饱尝痛苦。上次在天净池因自己冲动,这次却是因为自己太顾忌,担心郎华子会因为自己主动攻击而伤害他! 可这样的无耻小人,怎么会因为公申赋云的退让而变得君子起来? 这让公申赋云简直怒到了极致! 他化出长剑荡荡猛烈神力快速攻击。 郎华子被逼的极速退步数米至山洞外,左右急闪躲避次次挑开要害的利刃,可也剑剑被刺伤割破,血口数条。 他惊叹公申赋云武功之高,饶是自己也已经成了龙,却还是招架不住。 神龙之灵,可望不可即,他深知自己绝对不可以硬碰硬! 在强撑下去,自己必死无疑!不行,他不能死! 郎华子手臂举过头顶,带着厚厚的金铁护腕,叮当脆响挡住公申赋云长剑,炸开裂痕。 神力尤强,迫使他险些被震碎一魄,为了保命,他转瞬间换了一副不算讨人厌的微笑,语气商量也似威胁:“你帮我个忙,我便放了秦长落,从此以后,恩怨两清互不相干,如何?” 神龙万般疼惜看着已经快要昏厥的秦长落,咬牙切齿,剑气逐渐割裂郎华子的护腕。 “就凭你第一次无缘无故把长落抽了个半死,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公申赋云目眦欲裂,厉声:“松开手,放了他!” 郎华子面色沉了沉,撑住全身灵力勉强不被神龙灵力压垮,额头渗出汗珠,他吃力道:“我不想待在繁临洞,只要你说服龙君,放我留在人族,我就放了秦长落。” 这种下一秒就会死的时候,还大言不惭讲条件? “你是没听懂我刚才说的什么吗?”公申赋云咬碎了牙一般,挤出后边的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还妄想留在人族,不知天高地厚! 公申赋云瞧着秦长落逐渐软下去的头,心慌了一下。 灵力涌出融入剑上,彻底震碎护腕,同时化出龙尾甩在郎华子膝盖。 对方吃痛,即将跪下去时,赶紧翻身躲开原本会割断手腕的剑,却被划开了一道深深血口,黑血泊泊。 不过没有割破血管,他侥幸阴阴笑着。 长剑步步紧逼,公申赋云不给郎华子喘气机会。 郎华子一手抓着秦长落不肯松手,本就吃着不能全力应战的亏,他受伤左手化出利剑对战,吃力非常。 周身又被刺破诸多伤口。 他神色不甘,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危险,决定放手一搏!迎着公申赋云的剑直冲过去,马上刺进心脏时,他把手中的鹦鹉挡在胸膛。 惊的公申赋云即刻用灵力震断毫厘就刺入鹦鹉身体的长剑,猛的退后三步,心惊肉跳,怒不可遏:“无耻!” 又来这一招,简直无耻至极! 郎华子嗤笑一声,却因周身伤痕牵动疼痛,笑容骤然停止。飞身抓着秦长落快速擦过公申赋云身侧,蹿进山洞中。 公申赋云皱眉,起身紧追。但不懂他为何要把自己置身于困境? 山洞狭窄,打斗不便,躲避地方也不够,里头形势远不如在外边对他有利。 难道这山洞里有什么暗藏的机关陷阱,他才要引自己进去? 可他容不得分析郎华子欲意何为,他只担心秦长落的安危! 他提高警惕飞速追去,甫一进洞,黑暗中他听见一道气流夹着噗呲声音由头顶传来,紧接着一条黑色长龙爪子攥紧鹦鹉,摆尾袭击,同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丹药味道。 公申赋云心中一疼,刚才是已经快要失去神智的秦长落用没有舌头的嘴,努力喷出一道气流夹着喉咙的血,提醒自己郎华子在上方下药。 “长落,对不起,我无法保护你。” 他赶紧闭气,他记得这味道,是会让自己浑身无力和隐藏龙气的两种丹药混合味道。 在知无观吃那碗青菜时,他闻到了些许药味,可人族的药既是能治病,也能补身,可做菜炖汤,这是常识,他就没有多心,痛快吃完了。 自从他被空风救了以后,就明白,所有的一切,包括知无观所有人的死于非命,真的可能跟空风毫无关系。自己被下药,也是郎华子指使轻一无疑。 只是他不明白,空风很明显不是坏人,但为什么要助纣为孽,给郎华子掣肘龙族的丹药,还要收他做灵物。 公申赋云十分嫌恶郎华子用打不过就用下药的下作方法,如此小人行径!不配为龙! 郎华子的攻击不断,公申赋云虽然招招化解,却也时时分心秦长落,他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失血过多,怕是熬不住多久了。 他心有挂虑,与郎华激战半个时辰,次次被对方拿着秦长落威胁,不得将他一击毙命! 他强迫自己冷静,郎华子死了,长落才能安全,他才能给长落疗伤。再拖延下去,长落真的会死,他绝对不允许爱人死在敌人手里! 这是对秦长落的护及不全,是自己无能! 鹦鹉软绵绵的耷拉着头,被猛烈攻击着的郎华子甩动的浑身骨头已经碎了好几处,翅膀也从龙指缝里折断半个。 他见赋云哥哥总是频频看向自己导致不能全力应战,恨自己此刻连个自杀的能力都没有。如此半死不活,吊着他,心里的自责心痛,不比身上的痛轻多少。 “赋云哥哥,我果然是你的累赘,我真的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与你并肩作战,浴血杀敌,而不让你担心而乱心无法全力以赴。” 他心里念着,悔着。 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跑什么跑,若是好好听龙解释,待在他身边,怎么会一出山洞就撞在了郎华子身上。 “哥哥,我信你的,你只宠我一个,你不会跟雌蜘蛛有什么,我就是,故意任性,我喜欢你哄我罢了……赋云哥哥,我错了。” 他没了舌头,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不断后悔。 他告诉自己,以后任性的事,绝对不可以做了。 公申赋云看着秦长落,目光里自责、愤怒、怨自己、恨郎华子交织一起。突然他停止攻击,长剑忽然朝着山洞深处甩去,嘴角杀意冷笑,笑的极轻,却渗人非常。 第70章 烟消云散 郎华子偷袭撒药不成,本就有些气急,又无论如何打不过公申赋云,只能依靠用秦长落的性命威胁,作拖延。 忽看见长剑朝着蜘蛛方向飞刺,他顿时神色紧张,飞身极速追上,把剑卷住,浑身戾气腾升,却又马上稳定,故作无所谓:“平白无故为何要伤本就要死的蜘蛛精。” 一副不要伤及无辜的姿态。 你会这么好心? 一个会杀了知无观所有道士的冷血之人,怎么会是怕连累旁人的性子,若不是蜘蛛精跟他有重要关系,他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公申赋云料想到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了。 “平白无故干嘛用我的诸多龙鳞护着本就要死的孩儿他娘?” 他十分笃定反问,。 郎华子佯装不认识蜘蛛精,不过是想迷惑自己猜错了心中所想,他不会因为蜘蛛而被威胁到。 但事态发展,他已经很成功的被牵制住了。 公申赋云控制长剑逐渐用力向下刺,饶是郎华子用着强力,也抗衡不过。 黑龙慌张,却强作镇定。 一群小蜘蛛吓得全部返回雌蜘蛛身下。 剑在与蜘蛛差之毫厘之时,郎华子再也绷不住面部情绪,破音暴躁讨饶:“停下,停下!我放了秦长落,你不要伤她!” 公申赋云面色不动,心间猛然松了一口气:赌对了! 郎华子把遍体鳞伤的鹦鹉扔给公申赋云,神龙急切帮他运灵接骨,复原舌头。 “公申赋云,你不要如此小人!”郎华子红着眼睛,急吼,“秦长落给你了,你为何不卸了神力控剑?” 若不是他也提防,一直撑着全力不让剑落下,在扔过去鹦鹉的同时,蜘蛛可能就被刺死了。 “你给我的,不仅仅是遍体鳞伤痛苦非常的秦长落,更是促使我怒火更烈的不能失去之人,他如此将死模样,你还企图我放了你的人?”公申赋云冷冷切齿。 秦长落恢复,不停道歉,嫌弃自己是个麻烦。公申赋云也不断自责,怪自己没有护好他。 神力压着郎华子,快速却又仔仔细细给鹦鹉检查一番,确认不再有内伤外伤,又里外三圈护好了他才凌厉瞪了一眼郎华子,更加不放松剑力。 “你先告诉我,你对繁临洞龙君做了什么?” 答案决定蜘蛛精早一点死还是晚一点死,反正郎华子今日是一定要死的。虽然他也不想滥杀无辜。 但将死的蜘蛛精,是郎华子的妻子无疑了。不然为什么会在他藏匿的山洞中养伤。 那群小蜘蛛是他们的孩子,至于颜色为什么是自己的龙鳞颜色,此时分析起来,还真不是特别难琢磨。 郎华子那时圈禁公申赋云数日,拔了太多龙鳞,依照这蜘蛛精用龙鳞都只能维持无意识的孱弱呼吸,想必之前应该是魂飞魄散,好不容易被聚起来,却也是无力回天。 郎华子为了救妻子,不断给她输送龙鳞和自己的灵力续命,那蜘蛛体内几乎全是龙鳞,生出来的孩子被影响,成了琥珀色龙尾,是解释的通的。 郎华子紧了紧唇,抿的发白,他不敢说他做了什么,说出来,公申赋云一定怒不可遏,马上起杀意,自己也难逃一死。 死他不怕,他只想救活蜘蛛精。刚才引着公申赋云进了山洞,是想出其不备投了药,让他中招,弄死了收他灵力龙鳞全部用来救治蜘蛛精。 现在他暗骂自己蠢,神龙不好对付他又不是不知道,还抱着侥幸心理。如今这下场,不仅自身难保还暴露了妻子和孩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质问,不需要回答。就连秦长落看到一脸不甘焦急的郎华子拼尽全力护着蜘蛛精的模样,他都十分了然了。 公申赋云护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恨不得眼里喷出熊熊烈火。 那蜘蛛精一定是郎华子的挚爱。 看不出来,郎华子竟也是个痴情颇深之人。可他的情深就该伤害别人来换取吗? 一定要亲手拔光郎华子的鳞! 他对蜘蛛精情在深,也抵消不了他弄疼过赋云哥哥的事实。 龙是他的所有,是唯一,你怎么能欺负他! 如此一个刚刚才被了他拔舌断他翅的仇人处于弱势,他却想不到为自己受过的苦楚复仇,而是心念着公申赋云。这般不正常的心理,都是拜他爷爷所赐,不论受了什么,都麻木到不去理会。 他能以命相搏的,只有野兽,因为那不是人,不是人就可以杀的。 公申赋云见郎华子不答,表情凝结,心里慌起来:叔父,你可别出什么事。 他要速战速决,赶紧回繁临洞看看。 不管郎华子做了什么,他和他的妻儿们都没有必要留下活口,冤冤相报这种事,绝对不要让它发生。 虽然,这事很残忍,蜘蛛精和她的孩子们可能不知道郎华子做过什么,但正邪之间,不存在同情怜悯,只有生死。 怪她们命该如此吧。 公申赋云神力发动,在郎华子绝望的嘶吼中,重重刺透了蜘蛛精的心脏。 “不!!阿珠!!啊!!”郎华子崩溃,“公申赋云!你如此狠毒!你也是有心爱之人的,你怎么能对我的爱人痛下杀手!!我今日发下毒誓,终有一天,我会让秦长落生不如死!让你痛不欲生!” 秦长落听着他诅咒自己,摇了摇头,方才他对自己做的事,就不叫痛下杀手吗?就不恶毒了? 怎么别人就不能以牙还牙? 可怜了枉死的蜘蛛精了。 公申赋云下意识把秦长落护的更紧,冷冷道:“别做梦了。” 又快速问秦长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鹦鹉平静的不像话,一个刚逃过生死之劫的人,不应该对行凶之人仇恨不已,愤怒叫骂? 是不是被吓到了,他想着。 秦长落摇头:“这样的经历,我为人时,是常事,每次都不会死在野兽口中罢了。” 公申赋云愣,继而心中一疼。 他是习惯了。 那会是多么难以度过的日子,他一个人,在鬼门关边缘磨砺出来一种习以为常。 郎华子因为公申赋云分心,用尽全力将剑震断一截,半截残剑射向鹦鹉。 秦长落冷眼看着自身神龙灵力吞噬残剑后,声色愉快:“赋云哥哥,你保护得了我的,你是最厉害的。” 公申赋云回他一笑,这是秦长落给予自己强有力的信任,和对刚才没有救下他的毫不责怪。 这份大度,这样的情深,他接受到了,无以复加的感动。 他转头怒目:“受死吧,郎华子!” 长剑从蜘蛛精身上隔空吸出,凌厉攻击郎华子。黑龙情绪失控,暴跳如雷,竟是激发他与公申赋云打的不分你我。 这山洞被二龙搅得天翻地覆,尘飞如雨,石落似雹,眼看就要塌陷。 公申赋云先是一把将躲在远处干着急的秦长落推洞外,摘取一缕神识送他返回妖界。 继而终于可以毫无顾虑倾身一战了! 却在他全力以赴准备给伤痕累累,只依靠崩溃情绪支撑的郎华子致命一击的时候,摇摇欲坠的山洞停止晃动,一阵刺眼琥珀强光充斥洞中,晃得郎华子被迫闭紧双眼。 这是神龙本光,公申赋云完全不受影响,如此大好机会,他以牙还牙,徒手挖下郎华子护心鳞,穿透皮肉,捏住他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加力。 “神龙莫要动手,待我与他道别,待我劝他最后一次。” 一阵温柔如水的泠泠之声在逐渐淡下去的琥珀光辉中传来,透着焦急。 飘散不聚,回音重重。 郎华子猛的睁开眼,用从来不曾出现过的臣服姿态,渴求抓着公申赋云手腕:“公申赋云,这是我最后一次与我的妻子说话了,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对吗?” 神龙知道此刻不该心软,应该毫不犹豫掐爆他的心脏,毁了他的神识,一切就结束了,他不该耽误时间,繁临洞什么情况他还不知。 可他偏偏动了恻隐之心,他见过秦长落死了三次。第一次痛裂心扉,让他彻底明白,他喜欢之深。第二次感动后的即刻失去,虽然短暂,可那一瞬间的痛苦煎熬,也不少。第三次他撕心裂肺,看着爱人被穿透火烤,恨不得把冥王抽筋扒皮。 他太知道挚爱之人死去的情绪又多难以承受。 他还可以次次找回来秦长落,他还可以弥补。 可郎华子却是再无机会与妻子有任何交集了。 他们都会消失于这个世间,不复存在。 那么,给他们一点时间做最后的道别,有何不可。 公申赋云挥了一道结界,封死洞口,手离开郎华子心脏。瞥了一眼飘在半空中几乎透明的蜘蛛精残影,无声叹了口气。 蜘蛛精用了最后灵力,聚出残影,那是个模样有些媚的年轻姑娘,一身黑蓝色的锦衣,身材玲珑有致。 眼里泪滚落不断,情深款款又满目悲凉,似是要把身受重伤的郎华子盯进心里。 公申赋云知道蜘蛛精维持不了多少时间,他也知道蜘蛛精想必会有很多很多话要说,再一次心软,挥灵帮她续灵,好可以维持久一点。 郎华子诧异却闭紧了嘴没有表示感谢,公申赋云也懒得解释,他不需要如此可怜的感激。 又挥灵把郎华子捆住,以防他有什么不安分的动作。 走远一点,背过身子,留给他们相处空间。 身后幽幽道谢,女子情真意切。 公申赋云摆摆手,表示接受。 蜘蛛精飘至郎华子身前,用毫无作用根本触碰不到的手,逐一抚摸他身上的伤痕,目光落在护心鳞处,泊泊涌出的黑血,让她剜心疼痛。 呜咽骂着:“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救我,不要因为我伤害无辜,你做了太多错事都是因为我,你浪费了太多时间在我身上。又何必呢?” “阿珠,我觉得为你做任何事,都值,我愿意,我不悔。” 郎华子失去护心鳞,需要用多半神力护着心脏处,他气弱体衰,却努力做出并不难受模样,给了妻子一个微笑。 阿珠哭的愈加凶猛:“我早就该魂飞魄散的,你一直渡我妖灵为我聚魂,导致十万年无法化龙,不敢去化龙池赌一赌。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以前伤害自己救我,后来怎么还去伤害人族了,龙鳞对我也没什么功效的,时间太久了,不是吗?该放弃了,阿郎。” 郎华子笑容渐渐消失,悲凉涌上:“我差一点就成功了,我本来打算用自己的龙灵全部舍了给你,你看了吗,我现在是龙了,我成功了!你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 这话现在说出来,真是苍白无力,他也掉了泪,莫大的不愿之音:“可我没想到公申赋云跑来抓我,他找到了咱们,咱们还能活?所以我想杀了他,绝了后患,也能用他神灵救你!多好啊,是不是?” 阿珠摇头:“你总是容易动怒,冲动行事,为什么不会与人好好沟通,和善相处呢?逆天而为,不是两败俱伤,而是我们一定会输,事到如今,你还在固执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固执的,一个无论如何都会魂飞魄散,一个注定逃不过神龙诛杀。 是啊,还固执什么呢? 妻子总说跟人低头没什么大不了,求人办事总比打打杀杀好。 可他是蛟,除了龙,他高于一切,他身段高贵不可一世,他觉得他是龙族之下,万人之上。 别人就该听自己的命令,被自己差遣! 如今他后悔莫及,亦是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多听听妻子的劝告,也许,他们面对的结局,是截然不同的吧。 他早一点去赌,去化龙池,妻子早就会被龙族救了吧! 自命不凡,不求他人,誓要用自己之力救回妻子,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年轻气盛造成的结果,是他所承受不住的。 郎华子目光暗淡下去,转头看着公申赋云的背影,苦涩失笑,又咬牙切齿:“我真的很嫉妒,嫉妒秦长落会遇到你,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凡无能的人族,凭什么得到你的护佑喜欢?如果他遇到的是我,那现在魂飞魄散的就是他了。” 公申赋云回头,对上那不甘无奈的眼睛,淡淡开口:“秦长落,打动我的地方,是他没有被人族污染过一丁点的心。那颗心还保持着孩童一般的纯真,纯洁。他不会撒谎,不会有贪心,不会害人,不计较利益。他甚至,被这个冷漠的人族养成了一个不会心疼自己一丁点的性格。而我,想要心疼他,爱惜他。没有凭什么,任何人与事之间,都是缘可遇。你和你的妻子,一样没有凭什么,不是吗。” 郎华子笑,笑的面目狰狞。 是啊,谁遇到谁,哪有凭什么。 可郎华子却难以相信秦长落会有多纯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纯洁无污,人族的心,都是肮脏的!” 公申赋云对他的笑是可以理解的,他也在人族待了许久了,人心的狠辣黑暗,他一定见得很多。 “不论你相信与否,秦长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捧清水里,毫无杂质。他可能不懂事,会没道理的任性,会做一些幼稚却自以为很正确的事。那是因为他从没达到过,他缺失的厉害,他需要用这种并不讨人喜欢的方法证明自己是被关注的。”公申赋云多了一顿,看着洞口外的天,似是自己说给自己听,“他会长大的,在我身边,不受污浊的长大。” 公申赋云嘴角翘起,他对两人未来,期许满满。 这个如孩子一般的爱人,他会包容一切。 他看着郎华子嫉妒发疯的神色,有些无奈,自己何必与他说这些,徒让人心里愤恨罢了。 “我没猜错的话,你妻子落得魂魄不聚,十万年困死这里,应该是你造成的,而你却无法弥补。” 寂寂无声,无人回答,也无需回答。 郎华子瞬间消了所有力气,就像是冻了万年的冰河,一点一点碎裂。 从他们两个的表情里,公申赋云知道,他猜的答案是对的。 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因果。 一声叹。 公申赋云看着蜘蛛精残影四分五裂,郎华子疯狂痛哭,默默出了山洞。闭上眼睛,周身弹出雾气,巨大灵力冲进洞中,洞塌黑龙死,风狂叶飞,天地混沌。 郎华子神识散着黑气盘旋上空,终究一点一点散尽。 作者有话要说: 呃………… 第71章 龙族祸事 “赋云哥哥……” 公申赋云睁眼:“长落,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神识送你回……” 说话间,他看到鹦鹉身后泱泱众妖与冥界魂体排列整齐,严阵以待,绵延数里,随时准备待战姿态守在洞口。 “你们……” 妖王与冥王齐步上前行礼:“神龙之事,是我们分内之事。” 公申赋云感动。 这种以为自己孤军奋战虽然没怎么费力,却得知身后有千军万马待命的感觉,真的太棒了! 神龙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身份,真的挺威风的。 还有之前的龙鳞都没有白送出去的感觉,这回报当真欣慰! 妖王与冥王在寻找郎华子行踪时就商量好,要助战,但神龙说要自己解决个人恩怨,他们不敢违抗,只能偷偷跟着,列阵准备战斗。 秦长落被神识送出山洞那一刻就被妖王冥王接住好生护起来了。 公申赋云在山洞中与郎华子专心交战,也并没多想为什么神识回来的那么快。他知道,神识完不成命令或者秦长落遇到危险,它会通知自己的。 他托着秦长落,浅浅回了冥王妖王一礼,然后毫不客气开口:“走,跟我去繁临洞!” 他还在担心着叔父的安危。 群妖众魂领命,声势如虹在这群山之间震了震,颇有种他们即将去干一场大战一般的气魄。 秦长落人都没见过几个,这阵势,着实令他震撼,愈加觉得公申赋云了不起!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神龙的号召力,让他觉得好神武。 可也愈加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今天还成了他的拖累。眸光暗淡下去,他觉得,心间与龙产生了一种想亲昵他又只想敬畏远离的感觉。 他本想落在公申赋云肩上,却停顿一下,没有落下。 公申赋云看着眼前对他俯首称臣的妖与魂,反倒没了平时故意做出自己了不起的姿态。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牛气呢? 心情很是不错。 不过现在不是享受如此被尊崇的时候。他祈祷繁临洞不要出什么事,这群妖和魂最好不要用的上。 带上他们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可这个万一,最好不要有。 浩浩荡荡飞至繁临洞,秦长落被龙托在手心,闻到了浓厚的丹药味道,是与山洞中一样的味道。 “哥哥快闭气!”他赶紧提醒。作为一个毫无神力,不会武功的拖油瓶,他争取用十二分的努力不给龙添乱,如果还能帮个忙那就最好。 公申赋云微微点了点头,这药对别人无效,只能迷晕龙族。他紧张繁临洞的安危,不曾注意到鹦鹉眼中的小心翼翼。 看来郎华子为了安全脱身,不受龙君管束,下了血本。 八成整个繁临洞的龙都要迷晕了吧!他有点心安,只要郎华子没有伤害他们就好。 妖王携手冥王灵力清除了还遗留的药,消散了味道。 秦长落身为兔子跟鳄鱼时,在繁临洞住过一阵,对这里的地形已经很熟悉了。而且公申流盈对自己相当照顾,他也真的把龙君当成了爷爷看待。 如今他恢复为人时记忆,对公申流盈的亲切感更浓了一些。没有得到亲爷爷的关怀,却得到了龙君的喜爱,他也是感动珍惜的。 这次繁临洞出了事,他自然也担心公申流盈的情况。 他跟着公申赋云冲进了龙君府邸,眼前景象让他们心下大惊。 一条金色小龙浑身是血,龙体伤口参差,丝丝肉条已经被风吹的有些发干,有的地方甚至露出龙骨。 “童昭!”秦长落二人异口同声! 但却都没有管他,而是奔进房间里,寻找公申流盈。 身后几个小妖自觉把童昭扶起,渡灵修复伤口。 龙君卧房里没有人,也没有血迹。 两人又冲出来,冥王面色凝重禀报:“神龙,整个繁临洞血海一片啊!这都是郎华子干的?”这么大能耐?手段未免也太过凶残了! 秦长落用鹦鹉身子顶住退后两步,微颤了一下的公申赋云。 一片血海? “哥哥别慌。” 这时他们方后知后觉闻到这腥天冲天的血液味道。 浓烈的丹药味道掩盖了血味,突然消失也没让他们快速闻到空气里的异样。 公申赋云腾疾速飞上空中,俯视繁临洞,触目惊心的血色流动,诸多龙身体残缺不全横七竖八,好不残忍。 秦长落落在龙肩膀,恨恨而语:“赋云哥哥,你应该留着郎华子一条命,好好折磨他,让他赎罪!” 公申赋云握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在努力绷着,可泪绷不住。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他虽然喜欢待在人族,可繁临洞的每一个角落他都玩耍过,停留过,这里的每一条龙,都是他的同族! 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同族! 这是他的家,而他的家人们如今遭到了令人无法接受的重创! 他怒火中烧,胸胀快似爆炸! 秦长落啄着冥王衣袖:“快让我死!” “啊?”冥王被这群龙尸骸残躯弄得十分沉重,不懂秦长落这个时候不去安慰安慰神龙,捣什么乱要现在死。 秦长落急切小声:“我现在是只鹦鹉,我都不给他擦眼泪,也不能扶一扶他,抱一抱他。你让我即刻死了,我就能用魂体触碰他了!” 哦对对!冥王明白了,赶紧化出命簿,在他鹦鹉这一世名字上画了一横。 秦长落即刻身体直直垂下,魂体极速分离。 公申赋云情绪无比愤怒,却还是看到了掉落下去的鹦鹉,身子一倾就要去拦,却被秦长落的魂体横在身前。 “赋云哥哥,你别太伤心!你先解除繁临洞龙族体内的迷药,不会全都死了的,他们有的伤口虽多,却不致命!” 公申赋云从没有过杀人征战的经验,他虽然武力高深,对打是能准确无误的知道对方要害在哪里,可以一击致命。可他没有查看伤口的经验。 反而秦长落常年与野兽搏命厮杀,他见过太多尸体,什么伤口致命,什么伤口无碍,他一眼便知。 “没错!”公申赋云被点醒,“冥王,劳烦你带来的魂体,让他们苏醒,能救的马上救治。去找妖王,让他的妖兵也帮忙!” 冥王点头,赶紧回答:“妖王已经安排妖兵与我众魂全力救治了,我也去帮他们。” 秦长落这才注意到阔无边际的繁临洞,角落四散中,有许多妖和魂灵光闪烁,实施救治。 他突然失落,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妖王早就想到了去救治他们,而自己只会跟龙嘴上提了个别人已经实施的方法。 真是没用的紧。 公申赋云拉着他急匆匆四处飞窜,继续寻找公申流盈。 “赋云哥哥,我……我有些不舒服,我找个地方等你可以吗?” 公申赋云停下,神色关心:“不舒服?”魂体也会不舒服? 可秦长落打着蔫,垂着眼睛,的确不太好的模样。 他琢磨秦长落为了方便安慰自己才要求主动死掉,刚死时,有短暂不适,再加上,他看到如此众多的伤龙,数量之多,让他感官不适,也正常。 公申赋云点点头:“那就跟着冥王,一步不离。我找到叔父,就回来。” “嗯。” 秦长落看着公申赋云急切飞走,心里隐隐觉得淤堵。 好像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也一同飞走了。 以前初识,他担心龙会离开他,想着不论用什么身份也要留在龙身边。 如今他知神龙不论如何都会待自己好,可他又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就在龙身边。 自己贪图他的好罢了。 他那么神威,可以呼风唤雨,天地之灵都听命于他。 他至高无上,真正的至高无上。 秦长落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这狗屁都不是的身份,一个奈何不了任何的人,怎么可以安心安稳的享受他的好? 冥王知道秦长落是龙的心头宝,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所以格外关注秦长落的举动,看他一直发呆盯着公申赋云消失的方向,情绪似乎非常难过,飞到他身边。 “秦公子这是怎么了?” 他跟冥王也算是混熟了,潮湿着眼睫问道:“你认不认识东海三公主?” 龙族第一美人,美名远扬,他自然是见过的。 点头。 秦长落眼睫更湿润:“你觉不觉得,赋云哥哥这样的,应该和云蔻公主在一起,然后生一堆小龙,过着其乐融融的日子。” 冥王奇怪他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他还是自行想象了一下,两人温馨笑意,带着孩子吃茶聊天的景象,别说,真的配。 不自觉念叨一句:“郎貌女也貌,身份也对等。” 身份,对等。 秦长落心间被这几个字重压。 没错,他知道自己心里的不舒服来自什么了,来自两人之间的身份悬殊,云泥之别! 可他明明知道的,为什么非要等别人说出来?他看着冥王一脸真是绝妙搭配的神色,心间突兀疼起来。 他蹲下,抱紧膝盖。 这是他在认识公申赋云之前,感到孤独时的习惯性动作,抱紧自己,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他笑自己才发现自己与他的不匹配,想是冥王一早就觉得自己恬不知耻缠着龙,妖王也觉得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吧。 只是他们都碍着神龙身份,不敢置喙罢了。向来不去在意别人冷漠咒骂的他,在自己村子刻意习惯了去忽略,他猛的想到,在冥界,和妖族,有多少不解目光环绕,有多少嫉妒神色交织。 他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时候,一定都是在议论自己的身份低下而不自知。 冥王看到秦长落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猫,察觉自己失言,也蹲下,刚想开口劝他想什么三公主,龙心意谁看不出来,只喜欢你。 就被秦长落抓着手腕央求:“我想听听关于人族或者神族姻缘的故事。” ? 这是什么时候啊,祖宗,繁临洞众龙死伤大半,气氛如此凝重,你要听风花雪夜的爱情故事? 搁着平时,冥王绝对满口答应,他知道的故事多了去了。可现在,他不会讲的,还得帮忙救龙呢。 秦长落却抓着他的手不松。 “你不能不懂事啊,秦公子。”咱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不是。 可他又会懂什么事,从小独自长大,不会与人沟通交流,没有眼色,不知道轻重,什么事关键什么事重要,他都不懂。 他只知道,不要饿死就行了。 他只知道,不管以前懂事与否都要挨爷爷打,都会被村民嫌恶。 他只知道,不管后来怎么任性,公申赋云都会一一满足。 没有懂事的概念。 可现在他明白冥王话中意思。 他这种帮不上任何忙的平凡人族,别添乱就很不错了。还要在这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听什么情爱故事? 他不是想听故事,他是想知道,急切想知道,不管人族还是神族里的情,是不是双方身份都是对等的,有没有像他和公申赋云这样差别悬殊却也能共度一生的。 他想要待在龙身边,可他又觉得自己真的不配。 他急需给自己找到理由,克服想自己打算消失的情绪。 “长落!叔父没事,受伤的是陌离前辈。”公申赋云的声音传来。 秦长落抬眸,看到的却是公申流盈审视目光他面色有些苍白,声音微微颤音,明显听得出来体力不支。 “秦长落?就是你?” 第72章 无需承诺 秦长落仰着头,差点脱口喊出来一声“爷爷”。 只是那人目光全然没有自己做兔子那一世的慈爱温和,威慑透过全身,他缓缓叫了一声:“龙君。” “哼,区区一个魂体,也敢对我如此不敬?”公申流盈声色压迫,不满十分。 “叔父,您别吓着他,他身子不舒服。”公申赋云护着。 冥王施礼后赶紧把秦长落扶起来,小声催促:“行礼啊!” 秦长落反应过来,他在繁临洞待的那阵子,知道了行礼这个事,龙族对龙君还有公申赋云都是要行礼的。 只不过那时他是兔子,不需要做这个礼节性的事。 他看到脚下众妖众魂已经全部停止救龙动作,齐齐作礼。 自己真是不懂事,不懂事极了。 他赶紧施礼:“见过龙君。” 又看了一眼公申赋云:“见过…神龙。” 公申赋云呆愣一下,赶紧拖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被我叔父吓傻了?对我行礼做什么,你我之间,是平等的。” 论尊位,公申赋云是高公申流盈一等的。 秦长落与他是平等的,那岂不是自己还低这个魂体一级?公申流盈有些面色难看。 冥王咳嗽一下,提醒公申赋云此话不得当。与刚刚飞上半空与龙君行礼的妖王站在一起。 秦长落一时局促,他此时内心复杂无比。 通过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他无比清楚的认识到公申赋云的能力和地位,知道就算是龙君也是要听命神龙的。 而自己是天地间最不起眼的人族里最差的那一个,不是吗? 他们之间,不是互相喜欢就可以的。 不是的。 所以也给他行了个礼。 公申赋云揽住秦长落肩膀,温柔安抚,歉意看着公申流盈:“叔父,我没那个意思,您别多心。” “你就一点都不怪他?繁临洞如今这般惨状,可都是因为……”公申流盈皱眉,极其怒色,冷冷看着秦长落,又因有些体力不及,停下喘了喘。 “叔父!我方才不是告诉你了,这事,应该怨我。他,从来都是听我的话的呀。” 冥王妖王对视一眼,繁临洞遭逢此难,不是郎华子做的吗?怎么会跟手无缚鸡之力的秦长落有关系? “你不要护着他,今天发生的事,他也有一半的责任!”公申流盈厉声,“现在无暇与他计较,带着妖魂们先收拾繁临洞的残局。” 说完他更加虚浮了,公申赋云眼神一挑,冥王妖王赶紧上前扶住。 “劳烦二位带我叔父先去休息。” “是。”二王搀扶龙君离去。 秦长落在公申流盈走远了才敢询问:“我……我做了什么?繁临洞怎么会因为我……” 他可是时时刻刻不曾与公申赋云离开过,又如何做这么残忍的事,屠了整个繁临洞? 更何况,就算他有时间,他又哪里来的这个能力? 他要真有这个本事,也就不用自卑自己配不上神龙了。 “这些不是郎华子做的吗?”他不解。 “嗯……一部分是郎华子做的,一部分是鳄鱼做的。”公申赋云摸了摸他的头,又无比内疚的看了看脚下继续被救治的群龙们。 “鳄鱼?”秦长落迷茫,“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动物,怎么会找得到龙族居所?你是说,是郎华子带着我之前那一世的鳄鱼母亲上来报仇?” 他难以理解:“郎华子怎么知道我轮回的事的?你叔父他也知道我曾经是鳄鱼?”不然他怎么会说这事跟自己有关? “不是,鳄鱼不是他带来的。”公申赋云摇头,“嗯……怪我多嘴,我本想正式把你介绍给我叔父,所以就毫无保留的把你投胎三世的事告诉了他,我是想表达给他,我对你始终如一,不会改变。因为他一开始不认识你的时候,不太接受我去喜欢一个人族。” “尤其是我这样什么都不会的人吧。” 秦长落从他的怀里离开,垂着长长的睫毛,身姿落寞。 这毫无隐藏的自卑感又出来了,跟刚认识那会一样,公申赋云拉拉他的手:“唉,我发现我真是不会说话,也不会办事。这个节骨眼说什么你我之事,应该以后慢慢来的。” 他不提,就不会让叔父心里不舒服,让秦长落受压迫自卑了。 可秦长落还是没明白,鳄鱼的事。 两人默契早就无需言语,公申赋云看着他投来疑惑目光,解释:“你还记得,你是鳄鱼那一世,我庭院里好多兔子吗?” “嗯,记得。” “叔父刚才告诉我,那是四海龙君为了弥补以前苛待繁临洞的行举,以为我喜欢养兔子,精挑细选出来的上品玉兔,送过来让我养的。” 秦长落恍然。 “后来我成了鳄鱼,他们又都以为你改了喜好,送来了许多鳄鱼?”秦长落睁大眼睛,猜测道。 “是啊,”公申赋云颇为无奈,“郎华子给繁临洞下了迷药后,没打算伤了他们。他可能就是不想暂时被困住,他要回去救他的妻子。但是要走的时候,遇上从人族回来的陌离前辈,郎华子以为阻拦他的人是我叔父,是龙君,便大打出手,把陌离前辈伤了。而那些鳄鱼就跑出来到处撕咬昏迷的龙了。” 秦长落讶异:“童昭曾给我讲过陌离前辈的事,他不是十分骁勇善战,带领繁临洞用武力震慑过四海龙族?他怎么会被郎华子伤了?” “嗯……”公申赋云觉得自己办的这事真是多余,通过说出秦长落三世的事,公申流盈也纳闷公申陌离怎么会打不过刚从化龙池出来的龙,再厉害,也不至于把他伤到半条命都没了。 他可是繁临洞公认的战神啊! 今天他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得说了。 “是这样,陌离前辈是因为半年前,为我修复被郎华子挖去的护心鳞,耗损诸多神力后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自我修补,所以武力下降太多,就惨败郎华子了。” 话说完,他捂住秦长落的嘴:“我知道我没了护心鳞你一定心疼我,我瞒着你你也会埋怨我,你别说话,什么都别说,我以后断不会出意外了,我保证,我护你也会护我自己。你别生哥哥气啊。” 秦长落怎么会生他的气,秦长落只是觉得比此生得神龙之心,他一定要倾尽全力对他好,变强大,哪怕不能与他身份匹配,但最起码也不要相差的无比巨大。 抛开见鬼的自卑吧!赋云哥哥从没嫌弃过自己,从未觉得自己是累赘,自己期期艾艾做什么? 他在心疼龙护心鳞被挖,也不想说什么马后炮的关心话语了,那能有什么用? 点点头,握住公申赋云的手:“你给我一个诺,告诉我,让我肯定,让我有勇气,让我不乱想。” “什么诺,你乱想什么了?”公申赋云终于察觉到秦长落的情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告诉我,你永远都不会嫌弃我。我会想办法让自己不这么差劲的!”明明知道对方待自己真心,也想要个听得见的回应,好像这样,心里就会更加踏实。 “是不是冥王对你说了什么?”公申赋云微恼,挑拨离间? “有些事,需要别人说出来吗?” 公申赋云打量着他,读懂了一丝情绪:“你好像,长大了一点点。” “我想快一点,长到你这么大。” 阳光缱绻洒在秦长落脸上,渡上一层暖光,本就姿色动人的青年,更加美色撩人。那眸子里的坚毅如同磐石,诉说着我一定可以。 公申赋云懂,自从他决定要跟秦长落在一起,就想到过两人身份问题。他自己不在意,不代表龙族就会良好接受,冥界妖界不会议论纷纷。 而他大摇大摆的带着秦长落在龙族、冥界和妖界极其不避讳自己的宠溺,也是想告诉他们,不要拿着身份说什么。 他本以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让秦长落可以待在不被人指指点点的环境里,可他还是没能让叔父心里舒服,给秦长落摆了脸色。 他一点就透的脑袋,一定是就此想到了身份之别。 公申赋云想着秦长落不懂太多人情世故,没有等级位分的概念,就不会再次自卑的。 可他毕竟是个成年人,看多了见多了,不说也明白了。 从冥界到妖界,随便揪出来一个,都会飞能打,法力无边。 他呢,只会打野兽吃罢了。 怎么会不自卑。 公申赋云还以为自己的行为能够让秦长落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不在乎什么身份的。 对于秦长落想听一句诺,他有些小小失落,对方除了自卑以外,还是对自己的情不够信任吧。 “长落,若我给了你诺,你便觉得踏实了吗?你要知道,我给你一句话,可以说的笃定,说的庄重,可我若做不到我说的话呢?” 秦长落本以为公申赋云会毫不犹豫的承诺自己,他不过就是明知道龙不曾嫌弃他半分,还要抓住个自以为的屏障,却被拒绝了。 这次他是真的慌了,神龙对自己是有所保留的。不是一心一意的。 血液似乎在凝固,他握紧拳,眼圈泛红:“我懂了。” “你懂什么,”公申赋云捏了捏他的下巴,“如果承诺有用,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负心人了。如果你觉得我做的还不够你完全相信我情有独钟,那便是我的问题,是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我想要的,是不需要任何花言巧语哄着你,就能让你无比坚定的知道,你对我特别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鸭,今年的情人节,是颇为无奈的情人节。愿在这个疫情严重的时刻,所有的有情人情长不倦,灵犀共度。 这个节骨眼不祝快乐,只求平安! 武汉加油!中国平安! 情人节全世界的情侣不吵架!! 第73章 学会懂事 这些温柔情切的肺腑之言,字字句句刻进了心间骨髓。如此深重的情,听起来比一句诺动听多了。 秦长落在心里梳理着这份宠爱,悸动毫不隐藏,嘴角翘起,是天下最美的回应:“我真的懂了。” 但我依然还会选择“长大!”你用你的方式爱,我用我的方式懂。 我要与你匹配,与你站在一起的时候,同样可以昂头睥睨一切。 “赋云哥哥,我有一个愿望,你一定要答应我。” “是什么?” “这五次轮回过后,我不想做人。” “嗯,放心,我会渡你成仙。” “我不要你渡。” “怎么,你要自己修?那我得等你多久?而且你还不一定能成功不是?” “我一定可以。”秦长落坚定无比,眸光灼灼。 公申赋云不想破坏他积极性,他想自己成仙无非是要证明自己也是很能干的。若秦长落只是个知道享乐,不求上进的性子,那神龙也不会太喜欢。 那便哄他开心就是了。 “嗯,是的,我的小长落聪慧又能吃苦,一定会用很短的时间修成仙的。”公申赋云笑笑的。 大不了,到时候我偷偷帮你,渡灵给你,你也不知道。他如是想。 繁临洞中的龙族已然全部苏醒,伤口也都被妖魂们修复完整。 化作形身后,齐齐问好公申赋云,发现他身边站了个身姿脱俗,面容十分耀眼美绝的魂体,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两眼。又奇怪这魂体看起来毫无法力,一看就是刚死没多久身份低下的小魂,如何跟他们的神龙并肩而立? 继而众龙不明白为什么繁临洞有如此多的的妖和魂。 公申赋云轻轻揽住秦长落的腰身,道:“诸位不必多礼。” 众龙哗然,这魂体跟咱们神龙什么关系? 咱家神龙这是宠物养够了,要养个魂? 公申赋云又道:“都别猜了,他是秦长落,秦长落都还记得吗?” 众龙反应一会,恍然了,他们都知道公申赋云喜欢一个叫秦长落的人。 公申赋云又告诉他们,兔子鳄鱼都是秦长落的轮回。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神龙眼光还真是独到,这秦长落的确是个妙人! 又讨论。 神龙爱好真奇特,让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换着花样投胎成动物! 突然同情那个人。 秦长落忍不住偷笑:“他们想法真有意思。接下来是不是该嘲笑我怎么被你看上的吧?” 怎么还过不去身份这个坎儿,虽然他们的确都这么想。 公申赋云掐了他腰身一下:“以后不许提这个事。他们也不会提。你好好准备修仙就是了。” 他又对着所有龙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知道突然睡了过去是吗?” 众龙互相看看,纷纷点头。 “看看你们身边无精打采快耗尽灵力救你们的小妖小魂们,拔多十几二十几片龙鳞给他们,他们可是救了你们的命。你们昏迷的时候,差点丧命鳄鱼口。” 当然也有丧命的,妖王安排把死去的龙抬到繁临洞外去了。 公申赋云随意点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有力气且精明的小妖,问道:“龙尸多少?” 小妖赶紧挺直身板,尽量声音洪亮:“禀神龙,共有五十三条龙尸。其中有三条不是繁临洞的龙。” 亡数并不算多,但也是受了损害,重点是还有三条别族龙是什么情况? “是哪里的龙?”他问。 “东、西、南海各一条。”小妖答。 “为什么会有三条其他地方的龙?”秦长落不懂。 公申赋云摇头,对小妖摆摆手:“知道了,你们,散了,拿着龙鳞去恢复灵力。” 妖魂隐匿,众龙有些不安。 有龙突然问道:“我们为何会突然睡着,还是所有的龙?既然我们都睡着了,鳄鱼又是谁放出来的?” 放? 秦长落脱口问道:“平时他们都在哪里养着?” 许多龙看了他一眼,神龙还没开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得,不想自卑都不行,他有些丧,话怎么这么多。赋云哥哥自然也会问这个的。 “问了就答,以后他问什么你们都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申赋云用行动给他撑身份。 “是,”一龙咂咂嘴,这人就冲脸得了稀罕,就可以站在群龙头上了,不爽也不敢说什么,“都养在特意化出的池子里,设了结界,不可能自己会跑出来咬伤我们的。” “但是,所有龙都昏迷了,结界是谁打开的?”秦长落很是小声偷偷问,“不会是你叔父和陌离前辈做的吧?” “那自然不会。”公申赋云即刻小声否决。 “那会不会是北海的龙做的?” “因为死的龙里没有北海的龙,是这样推测的吗?” 秦长落点头。 “我反倒觉得,这是栽赃嫁祸。” 他叙述自己如何找到公申流盈,分析为何觉得是嫁祸。 与秦长落分开后,他是寻着气味,在空幽瀑找到叔父,叔父正在修复身受重伤的公申陌离。 叔父今日接待了四海各位龙使,接受了他们又送来的珍品鳄鱼。因为他们四个隔三差五就来一次,已经相当熟悉了,公申流盈就自行让他们去池子送鱼。龙族结界有通用的,四海龙族都会解。 待公申流盈亲准备自送他们出繁临洞时,察觉化龙池有新龙气息,就让四龙独自离开,自己抄近路去了化龙池。 却只看到浑身是伤的公申陌离,不见新龙。但容不得他寻新龙踪影,急切把公申陌离拖回繁临洞时,发现所有龙都昏迷不赢,被鳄鱼们疯狂啃食撕咬! 他惊怒不已! 即刻将鳄鱼重新关回池子里,带公申陌离回了空幽瀑,得先救他,再救诸龙。 但凭他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救得了繁临洞成千上万的龙。他渡给陌离多半灵力,对方性命无忧后,公申流盈本打算去四海求助,刚好碰到了公申赋云来寻,且知道了他带了一万妖魂。 这才放下心来,繁临洞此莫名其妙得灾难,迎刃而解了! 听完这些话,秦长落略微思索,分析:“也就是说,龙君折身去化龙池的时候,四海龙使有三个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并没有走。而暂时离开那个,有可能看到郎华子下药,他闭气没昏迷,故意放了鳄鱼出来,蓄意要伤众龙?” “我也是这样推测的。”公申赋云觉得秦长落虽然经历的事不多,可脑袋是真的灵。 “那放鳄鱼的,不就是北海的龙吗?” 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公申赋云却摇头,“但我觉得奎崖不会让他的手下这么做。” “凭直觉吗?”秦长落不太懂,他与奎崖就见过两次面,一次在东海,一次在他的家宴。为何如此相信他不会做。 他竟是有些酸溜溜。 公申赋云说出自己的分析。 有人是要借着北海做恶事,引起四海对繁临洞的集体敌对,好有个理由光明正大欺凌一番。 他知道他在芸蔻庆生宴上威风一把,给繁临洞挣了脸面,东海龙君必定不满,西海南海向来与他一个鼻孔出气,龙族皆知。 家宴上,秦长落又胡闹了一番,定也是让他们怒在心间,又不好直接撕破脸。 但也不愿忍气吞声,他们向来欺负人欺负惯了,怎么受得了接二连三的憋气。 繁临洞的龙都被鳄鱼撕咬,再加上三个外族龙,唯独没有北海的龙,第一时间都会想到是北海做了什么。 而奎崖若是没有这么做,一定喊冤,那么其他三海就会顺水推舟把这个祸事推到“擅自做主”的北海龙使身上,处死他,怂恿北海加入他们,来找公申赋云的麻烦。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的应该是鳄鱼会把繁临洞的龙伤的伤,死的死。就算公申赋云再厉害,凭他一个人,也架不住四海龙族围攻,定要打的公申赋云俯首称臣! 他还提到,三个龙使都死了,岂不是有点太巧了,这中招几率太精确了,加上繁临洞总共死了五十三条龙。除非有人刻意引导鳄鱼先咬死了这三条龙,要不是他们也点太背了。 秦长落听着有几分道理,但仍是保留怀疑奎崖的疑虑。 公申赋云并不否决,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的确四海都有嫌疑。 这时耳边幽幽传来一个疑问:“为什么不是郎华子放出来的呢?” 冥王和妖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这话是冥王问的。 “不会,”秦长落很是肯定:“他从未来过繁临洞,不会知道这里有许多鳄鱼。还有,就算他无意中发现了,若是他放了鳄鱼,他就不会要求赋云哥哥回来跟龙君说,放他在人族自由。” 他直接看着龙族都被咬死了再走,何须求那一两句。显然,郎华子并不知道鳄鱼得事情。 “没错,”公申赋云欣赏神色,“长落分析得对,我当时质问他对繁临洞做了什么,他虽然没有回我,可他目光里并没杀气,只是我提到叔父时,他有那么一丝悔意,说明他也不想伤害误以为是龙君的陌离前辈。他能提出让龙君给他自由,就说明他不曾对繁临洞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不然,他一见到我就应该下死手,并不会跟我周旋威胁商量。” “他撒药只是为了不被龙族追捕,陌离前辈重伤,龙族又都昏迷,他就有时间可以回去救他的妻子了。”秦长落补充一句。 冥王和妖王点头,分析得十分合理,无不妥之处。互相对了个眼神:这个人族,可以嘛!怪不得神龙喜欢,颇有贤内助的模样。 他们都是混迹人族多年的人,见过的人里头,长得美的但是没脑子是公认的。 不论男女。 可秦长落打破了这个铁打的规律。 长得绝世无双还相当聪慧,难得难得。 公申赋云胳膊肘顶了顶还在分析谁是幕后黑手的秦长落:“嘿,两个王,心里头夸你呢。以后别说自己很差劲,你比很多人都厉害!” 冥王妖王的小心思被看到,也不偷偷交流眼神了,直接大大方方夸出来。 冥王:“秦公子的确让我刮目相看。” 妖王:“如此佳色,又聪慧不已,不过是建了做皇宫般的宅院相送,换我也愿意博美人一笑。” 秦长落从未被人认可夸奖过,这心里说不出的有些难以名状,紧张也高兴。他对着妖王行礼:“原来是您帮忙建造的房子,我很喜欢,谢谢您。” 妖王赶紧摆手。 秦长落又对着冥王行礼:“这么多次轮回,颇受您的照顾,给您造成许多不便,您勿怪。” 冥王微微顿了一顿,然后和善一笑:“秦公子懂事了。” 怎么就突然懂事了? 公申赋云却知道,秦长落突然看起来颇为奇怪的正常举动。 这算是他第二次现学现卖了。 还真是一张白纸,看到什么就记住什么。 公申赋云还记得他第一次现学现卖是在知无观给轻一话听,吓得人家双腿发软。那是他觉得空风厉害,许多修仙人不敢反驳。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的,顺便是仗着自己会护着他,用在了轻一身上。 现在,他还知道了对有身份的人应该施礼了。 不错,身为神龙的人,不就该懂礼数嘛。 公申赋云觉得他的小长落一定会很快“长大”的。 短暂的欣慰之情过后,秦长落与他双双皱起眉头,扫视繁临洞。 今日之仇,要好好报! 第74章 想要亲亲 秦长落眸中久违的凶色出现:“赋云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又变成一头小豹子了。 公申赋云眉目间也是凌厉非常,他心中已然有了算计,不过他此刻想知道秦长落的小脑袋瓜里,装的什么。 但是他先问了别的问题:“看你这模样,好像繁临洞是你的家,受欺负的是你的族人一般。为何如此在意?” 公申赋云其实心里偷偷猜测,他的小长落一定会说因为他喜欢自己,就要与自己同仇敌忾。 他有些雀跃,人族有夫唱妇随,他有夫唱夫随。 不料秦长落却道了一句:“我觉得学着你的样子,挺威风的。”终有一天,我要通过我自身的努力,能真正的与你并肩,与你威风。 龙:……好吧,还是没长大,模仿大人行为,是幼稚鬼经常做的事。 公申赋云笑他可爱,把话题引回来:“那你告诉赋云哥哥,你对今天之事,准备如何找线索,谁是背后下黑手,要毁我繁临洞,灭我威风呢?” 秦长落沉思一下,眸光炯炯,给了答案:“东海动机最大,但目前线索,北海不能放之不查。西海南海,也不能遗漏,所有龙族,都有嫌疑。” 他不知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但他知道,狼群中不仅要杀出重围,还要斩尽杀绝,否则后患无穷。 四海龙族,皆要查。 公申赋云目光柔软,看着他并未言语。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不单单是心有灵犀,彼此同意。他知道秦长落如果不是因为生活环境太单一,他一定会是个成大事的人。 他的分析能力以及对事态的直观推测,很是精准,考虑事情也周祥。 繁临洞遭逢郎华子迷晕,趁机下手之人,他也是第一个怀疑到了东海。 芸蔻生辰宴被他搅了,礼物全部收回来,让备受娇宠的三公主受尽了委屈,这是莫大的辱没。 就算娇生惯养的芸蔻不想出口气,她的爹也不会坐以待毙。 那可是享受了万万年其他龙族拥戴尊崇的首尊。怎会受得了半分不敬和委屈。 重臣老龟,被公申赋云二话不说打回原形,且他的神力来自天地灵华,土生土长的龙族无法让老龟恢复。 要知道,每个君王身侧都是需要左膀右臂的,少了一个忠心耿耿出谋划策的臂膀,那便是失了一半支柱。短时间内,东海龙君培养不出来既是得力又是心腹的助手。 这种委屈就上升成了侮辱,东海龙君不会甘心受着气的。 面上保持和气,但心里可就不一定怎么想的了。 四海看起来虽然太平,可也如同人族诸国,各个契机吞并他国领土。谁不想做至高之主。 公申赋云虽不怎么在龙族带着,也甚少参加集体宴会,可他得天独厚,天地赋予他的能力以及敏锐,使得他天生就是做统治者的,他对隐藏的勾心斗角,暗涌流动,可以准确捕捉。 上次芸蔻的庆生宴,个个看起来喜笑颜开,随意自在的龙族们,实则都打着小九九,做些小动作。 比如,有的龙不经意四处打量,查看东海地形。有的龙找个借口跟东海虾兵蟹将交手试探他们武功。还有的,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机关或者东海的秘密之地。 当时公申赋云刻意压制东海龙君时,命令几个神识巡逻四方,得知了每个龙族其实都不安分。 这一点,秦长落与他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个能在平静下洞察躁动,推测结果,心中有数。一个深知如何在看似安全却杀机重重的环境下活下去。 公申赋云知道东海龙君向来跋扈,姿态高傲,因他东海海域宽广,物产丰富,仙气最盛,血种精纯他族皆比不上。 所以他目中无人习惯了,可其他龙族早就受够了。 明面上没有撕破脸,拍马屁,背地里许是早就想推倒他,各自有动作了。 那天他主动将“众怒”引到自己身上,一方面的确是为了给繁临洞出出气,另一方面他也是想用自身神龙身份,给他们个警醒。 东海龙君他已经压制了,他要是个聪明的,以后便懂的安分一些,也不会随意欺负别族。 所以,想有动作的龙族们,最好就此推倒东海的念头,把假和睦变真和睦,是最好不过的。 龙族“太平”了这么久,就继续太平下去好了。 可公申赋云没想到,他的身份,不过压的了一时。这个不过是一成年就想要遏制四海之间早就算计了许久的暗斗的神龙,并没有人真心实意的服气。也并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深不可测,是不是真的无人降服的了。 所以趁着郎华子下迷药的事,其中一方动手了。引发这场祸事。 看来,繁临洞中有人应该派了盯梢的,随时向幕后之人汇报情况。 牺牲几个无名小龙无关紧要,目的是繁临洞遭殃重创就对了。究竟是嫁祸北海,还是他奎崖所为,并不好查。 那就不查,公申赋云也懒得费那个心思。他既然动了手,就不会停止,那就等按捺不住的人,自己浮出水面。 繁临洞的伤员有妖魂救助,一定是幕后之人没有想到的。 只要封锁消息,并作出薄弱现象,定能引出来他前来打探这里消息。 谁先露头,谁嫌疑就最大! 秦长落见公申赋云沉眸思虑了好一阵,等在一旁,乖巧安静。他知道这个看似平时不爱琢磨事的龙,一定有了万全之策。 公申赋云长袖一挥,遮天蔽日的结界笼罩繁临洞,他道:“龙医们,都过来!” 百十来龙浮上空中。 “把繁临洞外三条龙使的血全部抽出来,去人族,不,去皇宫养鱼的池子里,捞三条品种纯的鲤鱼回来。” 龙医们挠挠头,表示不懂这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问道:“您这是要用他族龙血炖药膳鱼汤吃?” 公申赋云张张嘴,差点笑出来。 这个节骨眼是想着吃的时候? 秦长落若有所思:“鲤鱼是可以化龙的,龙血是可以替换鱼血的。” 童昭就是鲤鱼,他兔子时,童昭跟他说过自己跃龙门过化龙池的事,当时秦长落觉得童昭可厉害了! 公申赋云赞叹看他:“没错,鲤鱼除了可以自己化龙,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有龙渡他修为,直接成龙。” 终是有龙医反应过来:“赋云公子是要用鲤鱼替代三族龙使“活”过来?” “没错。” “哦,”龙医懂了,“赋云公子是不想与三海龙族起冲突,让他们“活”了,回去。” “他们是活了,但每个人脾气秉性不同,三条鱼如何真的能替代了三条龙?回去,也会露馅。”秦长落担忧。 他知道公申赋云是想扰乱对方,这里的信息传递打乱。 “弄傻了他们,”公申赋云挑了挑眉尖,“只要三族龙君闻不出血液有问题,就行了。” “绝,好可怜的三条鱼。”秦长落却高高举起了大拇指。 这样一来,先不管北海龙使是回去了,还是半路失踪了,那都跟繁临洞无关。 而回去汇报的探子告诉幕后人这里死了三个龙使,那么三族龙君怕是这一两日就要过来兴师问罪。 而且一定是有备而来浩浩荡荡的大批蟹兵蟹将随时待命。 但结果……有好玩的咯! 公申赋云光想想就觉得心情痛快!他揽住秦长落的腰,亲昵与他蹭了蹭鼻尖:“等解决完了这里的事,人族差不多也过去一个月了。下一世,你想做个什么?” 冥王面色难看起来,不是,这怎么轮回之事,我已经完全没有决策权了?我只负责听候安排了吗? “那个,神龙,咱们不能……” “破坏规矩。”秦长落帮腔冥王。 冥王一脸你真是个好孩子好公民的表情。 “但是我真的有想些想法。”秦长落一脸认真,又撒娇的模样。 冥王瞬间觉得我刚才为什么表扬你…… 秦长落赶紧说道:“不会违背冥王您的意思,安排我什么都好,我只是求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公申赋云与冥王一起问道。 “修仙灵气最好的仙宗门派里。” 他看了一眼公申赋云,两人会心一笑。 其中意思二人明了,下一世开始,不论秦长落以什么形态轮回,他都要开始接触仙气,学习仙法。 饶是每一世时间可能都不长,但他每一世都有记忆,所以不影响他修行修炼。 媳妇有明确的努力目标,做夫君的宠就是了。总归最后的结果,秦长落一定得成仙。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媳妇开心就好。 冥王一听这个,乐了,这容易,这好办,这完全不成问题! 然后他举着鹦鹉尸体,道:“那秦公子现在起死回生一下?” 嗷……好吧。 “你们都闭眼!”他突然一句,耳根悄红。 繁临洞的龙还有冥王妖王满脸问着为什么。 回个魂一瞬间的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到人的事,干嘛要闭眼? 公申赋云下令:“让你们闭眼就闭眼,快点!” 所有人不敢违背,赶紧闭眼,不过还是有几个不安分,从指缝里偷看。 秦长落环顾一下四周,真的没人看他们了。羞涩笑了笑准备给公申赋云一个吻。 却在还没得及主动的时候,被公申赋云迫不及待地含住了下唇。 手也不安分的乱摸。 秦长落被他弄得痒,又不敢笑出声,怕别人会被声音吸引睁眼看到他们公然交缠,那太不好意思了。 他推开公申赋云,神色撒娇埋怨。 龙一脸不解,悄悄耳语:“你让他们闭眼,不就是想亲亲嘛?” 秦长落羞赧,的确是,不过,不是被亲亲,而是主动去亲亲。 他扳正公申赋云的头:“你话好多。” 然后踮起脚贴上薄唇,舌尖轻轻探进,搅动。 公申赋云觉得心里甜到齁,这可是媳妇严格意义上头一次主动献吻! 这小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他想反攻势回应,可秦长落咬了他一口“警告”。 等着就是了,不许动。 好吧好吧,龙乖乖,拥紧对方享受其中。 第75章 爷孙和谐 缠绵长吻后,额头相抵,秦长落笑的满足。 可以号令一切的神龙在自己面前乖的不像话。他告诉自己,以后不应该去跟公申赋云要任何所谓的自以为可以踏实的口头承诺,也无需去理会旁人眼光。 彼此认定,彼此唯一。 自己去做到能与之匹配的努力就是了! 虽然,那一定是非常不易的,但他乐意。 公申赋云也相当满足,这个吻,实在是美味。 他回味无穷,恋恋不舍,对所有人道一声:“睁眼吧。” 秦长落魂体变小,附于僵硬鹦鹉身躯里。 冥王托着他交到公申赋云手中。 众龙不懂赋云公子心爱之人为什么要不断轮回成动物。 但神龙的事,他们不能多问。 公申赋云让群龙闭了龙气,只允许在繁临洞内活动,不得出去。 不能露馅儿,幕后黑手可是以为,他们死伤无数,甚至全军覆没,他要配合好了。 众龙领命散去。 他又交代冥王妖王隐身繁临洞外,随时等候传令。 留他们下来,依然是为了以防万一。 然后公申赋云带着秦长落去了公申流盈的卧房,看到叔父已经恢复气色,不过心事重重。 安抚他不必担心四海龙族的事,自己已经有了对策。 也会揪出来幕后之人。 公申流盈十分安慰,从不操心爱游玩人族的龙,关键时刻,靠得住。 心情多少开朗一些,他摸了摸鹦鹉机灵的小脑袋,手感不错,心道又换了个宠物,三分钟热度,随口问道:“秦长落呢?” 公申赋云一努嘴:“您正摸着呢。” 公申流盈烫了手指一般弹开,一转脸怎么成了鹦鹉了?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情趣?”说完觉得自己说的露骨了,面色微微红了红。不是公申赋云喜欢和动物做,是秦长落必须投胎五世换他爷爷不魂飞魄散。一时没想起来。 又怒声:“把他扔回人族!” “爷爷,”秦长落幽幽委屈,“繁临洞的事,我不为自己开脱。若不是心悦赋云哥哥,若不是他带我情厚比天,也不会世世陪我伴我,把我带回龙族,也就不会惹得四海龙族误以为他喜欢养宠物,送来兔子鳄鱼,搅的这里不安生,还因此害了全部龙族。您别生气,龙族的仇,我能尽多少力就尽多少力,帮您讨回来的!” 就你?不去送命就行了,还尽力帮忙?公申流盈冷哼。 不过这一声爷爷,勾起来公申流盈前段时间的快乐时光。说实话,繁临洞都是龙,饶是风景极美,山河大好,却没有别的生灵存在,多少显得寂寞。 自从他撸兔子撸顺手了,就越来越喜欢兔子,而且兔子还大闹家宴,好一顿折腾四海龙族,颇为解气,也着实让他心里痛快来着,对兔子的喜爱就更甚了。 爱不释手之时,兔子却被鹰吃了,他还难过一阵。幸好四海龙族及时送来诸多上品兔子,他也算是有了接替的对象,时不时就去公申赋云院子里捉一个抱抱。但他发觉这群兔子里,就没有一个比秦长落会黏糊人的,也不会说话陪自己聊天,他撸的不爽。 他之所以看到厨子把兔子们炖了那么生气,可不是因为什么那是四海龙君送过来的,他那么说只是觉得堂堂一个龙君如果是因为自己喜欢兔子大动肝火,有点没面子。 抛出这不可摘除的因秦长落导致的龙族祸事,抛出公申赋云因为这个心心念念的心头好忤逆过自己,他觉得自己还是挺想撸鹦鹉毛的。 而他做梦都想公申赋云赶紧结婚生子,给他生个孙子孙女,围着自己喊“爷爷”。 他爱听秦长落这么喊他,虽然这么喊,辈分不对,但好听。 龙君无儿无女,妻子不能生育,让他遗憾非常。 公申流盈其实也明白,他一个人族,左右不了公申赋云什么,繁临洞今天的遭遇,说到底,还真不应该全怪在秦长落身上。 自己也着实不该这么小气。而且看他与公申赋云之间的神色对接,肢体自然亲昵,的确情深。也知道他不能做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事已至此,板上钉钉,且他这个侄子尊位高于自己,他又有什么权利去干涉。 他咳嗽两下,表示自己接受秦长落的示好。 但龙君也是要面子的,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接受良好,虽然他自己的确把心里状态梳理的很好。 秦长落见龙君面色缓和,态度并不在强硬,高兴的紧,又一声“爷爷”叫的欢。 公申流盈面上不动,心里应的可快:哎! 可公申赋云不干了,他拦着:“不是,这什么辈分?我喊你叔父,他喊你爷爷?” 公申流盈呛他:“那你倒是给我生一个能喊我爷爷的?” “我……我去看看陌离前辈。”生是不可能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了。 他看了一眼秦长落,微微抬眉,就转身走了,心中无比舒畅,原以为叔父当初如此厌恶自己喜欢人族,如今却阴差阳错因为秦长落轮回后有了交集,就这么轻而易举攻破阻碍,有些意外的容易。 “我的小长落,人见人爱!”他自言自语踏出房间。 在这个奇妙的氛围下,秦长落知道,公申赋云是留给自己跟龙君沟通交流的时间。龙君的态度很明显了,他要把握这个机会,好好表现。 他迟早是要住在这繁临洞的,以后这里就会是自己的家。而龙君也会是自己的家人。 搞好关系很是有必要的。 而这个关系,最好是不要有公申赋云的任何“刻意偏向”,“刻意说些好听的”,需要他自己树立。 秦长落有些紧张,毕竟这也是见家长了。缩了缩脑袋,圆溜溜的黑眼珠转动着,考虑是等着被问,还是自己说点啥? 认真思考的模样可爱的紧。 公申流盈有点手痒,挠了挠自己手心,想撸鹦鹉,又怕被发现,把手背在身后。 兔子那一世时,他没有前世记忆,依仗公申赋云和公申流盈都宠爱自己,很是会撒娇看脸色。 他多少也了解一些龙君的小动作,张开嘴,抖抖舌头,又一声甜腻腻的“爷爷”出口,飞到公申流盈背后的掌心中,轻柔蹭头,然后又飞上肩头,亲昵蹭了蹭他的耳朵。 这是他做兔子时,经常做的撒娇动作,如今虽是鹦鹉,也一样不影响效果,都是毛茸茸的。 公申流盈这心里头痒痒的,软萌可爱的小鹦鹉不好好揉揉捏捏,就白瞎了这一身羽毛。 他肩膀一震,秦长落吓了一跳,飞起,公申流盈一把握住他,带着绷不住的笑意,好一顿揉搓。 手感太好了,就是有点小,太好玩了。 秦长落配合任摸,看着公申流盈一脸孩子般的开心模样,心下紧张消除,满满溢上一丝酸涩和更多的感慨。 他曾经极度渴望自己的亲爷爷会这般笑容满面,与自己逗乐,对自己喜爱。 如今,他两世为动物,却在毫无无缘关系的龙君身上感受到了他缺失了为人时一辈子的东西。 鹦鹉眼圈红透,雾气蒙蒙。 感动大于悲伤,他现在享有的,抓住了就是,就像他抓住公申赋云一样。以后把他当做亲爷爷孝顺。 正撸鹦鹉快乐到不行,公申流盈忽的停了手,有些歉疚询问:“是爷爷弄疼你了吗?你为何哭了?爷爷轻点摸你,好不好?” 他偷偷责怪自己太忘乎所以了,鹦鹉那么小,柔弱的很,不该只顾着自己开心的。 秦长落一个打挺,站在他手心,赶紧摇头:“我在想,要是以后恢复人形,爷爷就不能摸我了,我到时候就没毛了,到时候我多给您捉回来一些兔子鹦鹉,让您开心。” 哟,嘴还怪甜的。 公申流盈撇撇嘴:“你成了人形,我在把你全身摸个遍,估计公申赋云那小子得炸了!” “爷孙”两个咯咯笑起来。 探视完公申陌离刚要进来就听到关键对话的公申赋云,站在门后也笑了笑。 秦长落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会说好听的哄人开心了?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不错不错。 我也想听你哄哄赋云哥哥开心呢。 他不想打扰叔父和秦长落之间的良好氛围,决定去看看四海龙君们送来的鳄鱼。 一转身正好看到童昭刚要开口说话,公申赋云指尖轻抵唇上,示意他噤声。 又侧耳听到公申流盈低低叹气,秦长落并不带着感情在回答自己身世的问题。 童昭不知里面发生什么情况,一头雾水跟着公申赋云离开庭院。这才得到了可以开口说话的命令。 他行礼:“已经把人族捕捉的三条鲤鱼转化成龙,并且打傻了。” “办事效率不错,”他表扬,“怪不得你小小年纪就深得叔父喜爱。” 确实是个得力助手。 童昭腼腆一笑,心里高兴坏了。 他给龙君办事时间颇长,可甚少得到直接表扬。龙君都是用赏赐的方法表达他的认可。 可谁都愿意听好话不是:“谢谢赋云公子夸我!嘿嘿!” 可爱的紧,公申赋云摸了摸他的头。 “事情虽然办的快,但以前坑我的事,咱们还得记着。” “我坑您什么了啊,赋云公子?”童昭瞬间紧张。 “长落告诉我,你说我喜欢跟人族男子鸳鸯戏水!” “不不不,我没说过,赋云公子我冤枉啊!” “是,我知道,你没说,长落又告诉我,那是他猜的,他没有赖在你身上。” 童昭心里默默感激秦长落,秦公子真是个大好人。 公申赋云把秦长落的高好人形象树立后,又道:“但你为什么在他乱猜后不给我解释解释,还我清白?” “……” 在这等着我呢,童昭心里苦,之前他以为公申赋云玩够了人家,抛弃了人家。可后来被问起情魂竹的事,才发现自己误解了,人家小两口可能就是闹别扭了。 自己擅自拿回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一个情魂竹,这是大错。饶是有龙君替自己说话,公申赋云要是想跟自己计较,那必定是要吃回苦头受罚的。 不过他一直安然无恙至现在,早就该想到,看似不带脑子爱玩的神龙,心思其实真不粗。 童昭毕竟是伺候在龙君身侧的龙,脑子自然灵透。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在哪里都是这个理。 他明白,以前公申赋云还是小龙,不露名头身份,只需安稳度日。可如今他已经成年,面临的许多事都会不一样。不论是在繁临洞还是四海龙族,神龙出过头,立过势,必然会成为最引人注意的那条龙。 而如今繁临洞的局势,不傻的大抵都能猜出来,是针对公申赋云下的黑手。现在,他需要绝对靠得住又能干的一个手下。 童昭知道,那个人,是自己。 他觉得自己何其幸运,龙君看中他,神龙也打算启用他。 总之他们是一家人,他给谁效力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繁临洞。 其实,不用威胁,童昭也会忠心耿耿为公申赋云做事的。 他郑重拱手,开门见山:“我为赋云公子,甘愿领任何命令,定全力以赴,不失所望!” 公申赋云慢慢划上笑容,慧极,满意。不用多说废话就能了解其中意思的助手,才是得力助手。 “带我去鳄鱼池。” “是!” 第76章 不语明心 三日后。 冥王踌躇,在居住的客房庭院里来回踱步。 妖王过来找他闲聊,推门就见他一脸愁容,关心询问起来。 “冥王老哥可是操心着冥界的事?担心判官管理不善吗?” 冥王一见妖王,脸上闪出一丝笑意,快步迎上,互相行礼后,他道:“判官多年与我处理冥界轮回,他做事,稳妥,我放心。我在考虑秦长落。” “他怎么了?” 这几日冥王和童昭告诉妖王许多关于这个人族的事。 他啧啧惊叹,公申赋云给自己那么多龙鳞,第一次换妖丹是为了给秦长落补身,第二次是为了秦长落一句“皇宫好漂亮”,他就连夜让妖兵们也改了一座差不多媲美皇宫的大宅院。 这份宠,可谓深厚,有那么几分羡慕啊。 不过他仔细琢磨一下,到也不觉得那么惊讶了。 神龙能力过天,天下万物,对他来说,给秦长落,不过是信手拈来,再简单不过之事。 但在别人眼中,可就是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了。 因为秦长落他只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 在人族里,他压根不出挑。 如果单纯因为一张脸就俘虏了神龙之心,怕是群灵万物,没几个服气,也没几个看好他们的关系能持久。 怎么,冥王也操持上月老的事了?担心有一天,秦长落会被抛弃? 他拍拍冥王肩膀:“你这是因为这个人族短时间内轮回几次,跟你混熟了,你还起了怜惜的意思了?” 冥王带妖王行至一张石桌上坐下,正在给他斟茶,听了这句话,他有些莫名其妙:“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敢怜惜神龙的人,保命要紧。” “哦?”妖王偷笑,这是误会了自己“怜惜”的意思,“应该是照顾,秦长落那孩子,虽然看起来不太懂事,但他并不是有心的,看得出来,他有些过于纯真,就显得有些不懂人事。” 两杯清茶淡香,冥王做了个请,各抿一口。 “嗯。是这样。我是在想照顾照顾他,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他延长鹦鹉这一世的寿命。” “怎么?” “龙族时间过去了四日多,再有一天半时间,就是人族快满了一个月,他是要去轮回下一世的。” 妖王摸了摸杯子,点点头,他明白冥王想什么了。 “你是琢磨现在这个节骨眼,不想给赋云公子添乱。” 冥王一脸你懂我。 这几天,秦长落用尽其能,把兔子那一世学会的嘴甜撒娇之技,毫不遗漏的用在了公申流盈身上。 把龙君哄得整天眉开眼笑,到哪都恨不得带上秦长落。 弄得公申赋云为了争夺宠爱权,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叔父带着鹦鹉游览繁临洞各地。 借此也快速更进一步的让这两叔侄之间更加亲近了。 原本公申赋云把叔父当做亲叔父,很大程度是来自于他抚养自己长大。他很小就喜欢待在人族,与公申流盈的交集并不多,两人之间并非真正亲近,客套居多。 可现在,两人因为秦长落,除了各自回房休息,几乎都待在一起。短短几日的互相接触下,远胜他们之间千年的偶尔交流。 这心,一下子就近了。 秦长落在其中,功不可没。 繁临洞两个保持口头叔侄关系的人,一个是龙君,一个是神龙,如今跨越了这个维系关系的关系,真正变的亲密起来,于龙族来说,是莫大的好事。 他们叔侄是繁临洞的天,不论将来谁做主,只要他们关系和谐,总比他们各有各的心思更有利。 要是现在这个时候,冥王把秦长落弄走轮回,岂不是太没眼力劲儿? 况且,谋害繁临洞的幕后黑手如今还沉得住气,没有主动露头,此刻让秦长落去投胎,怕是他也不愿意,他肯定是要陪在神龙身边,与他共进退的。 虽然他很弱,但冥王懂他的心,真心可比什么都重要。 但冥王也真的不想次次违背冥界制度,神龙三番五次强制要求他照顾秦长落,冥界许多亡魂敢怒不敢言,冥王压制的也很辛苦。 他已经顶替了三回别人的轮回了,这次如果在不按照命簿上的来,就又得推迟,等神龙解决了繁临洞的事,在安排秦长落投胎,那还得夺别人的机会。 他夹在中间,上边神龙不好得罪,下边群魂愤难平,这太难了。 同为一尊之主,妖王深表同情。 冥王唉声叹气,突然肩膀被人一拍:“你们两个老黑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呢?” 老黑? 妖王两人吓了一跳,回头。 是笑容潇洒的公申赋云,托着胖了三圈的鹦鹉秦长落。 看来龙君没少给他好吃的。 两王赶紧行礼,妖王不解:“赋云公子为何唤我们老黑?” 秦长落围着他们飞了两圈,笑:“二位都身穿黑衣,从里到外都一黑到底。” 原来是这个意思,二王失笑。 鹦鹉落在冥王肩头,痛快说道:“让判官来接我吧。” 冥王有些不可思议地侧头看着秦长落又询问神色看着神龙:主动要去轮回?这不是你们俩平时的风格…… 公申赋云点了个头:“按照你原本的安排去安排。” 这困扰他心头的难题,不好意思开口的事,当事人主动给解了。冥王倒是不懂了。 “赋云公子,容我多嘴一句,这个时候?”舍得?合适? 现在龙族、冥界和妖族谁不知道他们二人你侬我侬,如胶似漆,难舍难分。而且又是这种龙族还不知会面临什么结局的被动时刻,秦长落怎么会毫不担心的就愿意去投胎? “怎么,平时老抱怨我妨碍你冥界制度,这回主动配合了,你还不乐意了?”公申赋云打趣。 “哪敢哪敢,”他也不再多问什么,总之不管他们二人如何想的,自己这边不在乱了,是莫大好事,“明日我便让判官来。” “谢谢冥王。”秦长落越发知道礼数了。 冥王摆手,岂敢受他的谢。 公申赋云伸手,托住鹦鹉:“二位继续喝茶。” 离开后,一龙一鸟一路沉默,彼此无言。 上一次二人无话,是离开皇宫后的那一段路。那时秦长落还不知自己动情,只想着自己不过是舍不得龙对他那般好,觉得有人替代了爷爷的关心疼爱。 而他总认为神龙于自己而言,早晚有一天会离开,所以自己选择死了不去记得拥有过的美好,就能一了百了。 那时二人体内有情魂竹,却也是帮他们之间传递情绪与大致的感情,并不精准。 谁也不懂谁。 如今二人又陷入沉默,却是心知肚明彼此的想法。 秦长落知道神龙能力,无需替他操心,自己一介凡人,他繁临洞帮不上任何忙,反而可能会让公申赋云分心自己,乱了他自己的步调。 郎华子的事件,他不想在出现类似情况。 他去轮回,在冥王的安排下,人身安全是非常有保障的,说让他怎么死那就是怎么死,说几天就是几天,绝对不会出差错。 对龙来说这是让他放心的最好方法。 公申赋云知道秦长落聪明,学东西悟性快。以前觉得不让他接触人族,他就学不会什么,一直这么单纯下去,是龙想保持住的。 虽然他的单纯会让很多外人觉得他不懂事,不知礼数。 但龙不在乎。 可公申赋云忽略了龙族其实和人族也没什么区别,除了不用吃喝拉撒睡,会飞会法术,其他的,也都差不多少。 相处模式,这群龙都是跟人族学的,他们都是来自人族。 所以秦长落在这里待的时间虽然短,见得龙也不算多,但好歹是开始与他们接触了,交流了。 尤其这几日,龙君公申流盈更是把秦长落当做亲孙子一般疼惜,不仅吃好喝好喂胖了,还笔墨纸砚书成山的好生给他讲了许多知识。 秦长落犹如跨进了人生中异常神奇的世界,每日习学起来不亦乐乎,对着书本爱不释手。 他还甚至可以过目不忘,学的极快! 可把公申流盈高兴坏了,这要是自己真的孙子该多好! 不过公申赋云有些郁闷,他不知道秦长落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以后,还会不会保持着他那颗一尘不染的心。 会不会也变得与别人一样,凡事按部就班,恪守规矩,百般无赖,甚至会不会变的有心机,会算计,会不会变成一个公申赋云不在喜欢的性格。 这次秦长落主动提出来,不能再为难冥王了,以前是他不对,仗着赋云哥哥疼爱宠爱自己,由着自己性子来。 以前擅自用神龙身份欺骗冥王与爷爷交换弥补他不魂飞魄散,自己接受五世轮回。 不顾轮回制度,扰乱魂体轮回,造成混乱等等。 他说这些行为是在给赋云哥哥丢人,是自己不对。 他以后才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了。 公申赋云觉得,他的确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这样的变化,明明是好的,是越来越懂事了,会让让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他的。 他心里明明是开心的,却也隐隐不得劲。 人心的发展,性格的走向,他无法掌控,他不知道这种好的发展会不会一直保持。 但他也不能阻止秦长落去长大。 各自揣着心思的两人,停在一条潺潺缓缓的溪水前,互相凝视。 秦长落的鹦鹉脸没办法做出笑的表情,就蹭了蹭他的脸颊,缓和气氛。 和熙的阳光斑驳折光水面,却不刺眼,轻风里淡淡花香袭人。 好一处恬淡风景,静默不语多煞风景。 “赋云哥哥,”他主动打破沉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我成为轻一或者郎华子。可以前的我真的很讨厌,我除了会和你野兽拼命,什么都不懂。” 公申赋云唇轻启,秦长落的小爪子按住:“你什么都不许说,你看我还是这么任性,敢跟你肆无忌惮。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乱发脾气的秦长落。但是,我也会在你解决完了繁临洞的事以后,去人族找到我时,不管我是什么动物,我一定也要让你看到相同又不同的我!” 公申赋云抿着唇慢慢划出弧度,轻轻点头,自己担心的是不是多余,他怎么会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他不会的。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秦长落每次投胎都是动物? 第77章 溪水嬉闹 明天将再次面临短暂分离,两人已经开始依依不舍。 这涓涓细流的溪水岸边,公申赋云也化作一只鹦鹉,通体鹅黄,与水蓝色的秦长落点水衔叶,穿云过草,真想这份恬静闲适就此停留,永恒为期。 溪水通透,毫无杂质,各色鹅卵石于水底看的清楚,美则美矣,不过毫无生气。 秦长落与公申赋云嬉闹中,避开对方翅膀甩过来的水帘,认真问道:“繁临洞为何只有龙?” 这溪水里没有小鱼小虾,死气沉沉。 他又道:“我们人族现在应该又快到了寒冬了吧,这里从我兔子那一世到现在,一直气候温和,没有变化。我有点怀念夏日里,莲花盛开,青蛙蝉鸣,捉鱼吃的日子了。” 那是他苦涩回忆里,唯一不会饿肚子的季节了,也是仅有的一点乐趣。 公申赋云挨着他站在一块石头上回答问题:“繁临洞这一族,本也是动物成仙,动物之间都是有本能的排外心的,在人族受多了凶猛野兽的猎食,能活下来还能找个清净地方修成正果的,太少了,也太难了。你说他们怎么会把人族的动物们,带回来养着?能经受得住千万年修炼的龙,可都是耐得住寂寞的。所以哪怕这里在冷清安静,他们也很习惯。” 秦长落听得仔细,点了点头,他突然有些惆怅,自己也要用千万年的时间修炼成仙,来匹配对方身份,时间未免太长了。 他瘫在公申赋云身上,唉声叹气。 龙以为他想要捉鱼捕蝉,可这里没有,小孩子心性上来了,就哄着:“等人族夏日来了,我陪你好好玩水。” 对方说的无比认真,秦长落却不由自主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行事,是在池水里,这句玩水可谓让他遐想了一番。然后羞答答骂了句:“臭流氓。” 使劲一拱,就把公申赋云拱到了水里。 落汤鹦鹉漂在水中,小嘴半张:“我怎么流氓了?” 秦长落扭捏。 他反应过来:“原来小长落发春了!” 他飞起,挂着一溜透明水花,折返阳光金点,还拉出一道彩虹。 在秦长落欣赏他扑棱出来的风景时,将他撞到,压在身下,用尖嘴乱啄,爪子乱摸。 “别闹,好痒!赋云哥哥!” “扑通” 秦长落与公申赋云双双跌入水中。可龙依然没有放手,渡了灵气给他护他呼吸无碍,两只鹦鹉沉入水底。 “喂,我们两个现在是鸟,你不要做那事!”秦长落又羞又急。 这溪水异常通透,且甚浅,岸边能把水底一切看的清楚。这要是偶有路过龙族,被他们看见还了得,光天化日,用这样的形态做这事? 那绝对不行,虽然秦长落有那么一点点想要。 他推推搡搡不肯就范。 公申赋云也不会如此莽撞,他好歹也是龙族最尊贵的身份,绝不会做不该做的,让别人置喙什么。不过他就是喜欢逗一逗这个心口不一的家伙。 “因为我是臭流氓嘛,臭流氓只会见色起意,强行发泄!” 秦长落噗嗤笑了:“赋云哥哥好小气,自己做了流氓之事,被人说一说还计较起来了。” 公申赋云停手,顺了顺对方被自己弄乱的羽毛,并身与他躺在一起,心想:都能听出来话外音了,这小脑袋瓜不就是多看了几天的书,还真是心窍通透。 “唉,”他叹气,翅膀摸着趴在自己胸脯上的小脑袋,装模作样,“你变了……都不让我随便占便宜了。以前……” “以前你对我,算不得一见钟情,大抵是觉得我又傻又可怜吧。” “嗯?” “以前你骗我要我就是报恩,是不是真的见色起意,强行发泄?” “我……”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 “你别多心,赋云哥哥,你告诉我实话我心里也不会不舒服。我反而很开心,很庆幸,我懵懂时,把自己交给了你,你没有玩玩就跑,把我一直放在心尖。” 公申赋云透过涌动溪水看着云低叶青,这样角度的繁临洞是他没欣赏过的,很澄净,很安静。 秦长落的这番话,不怪自己当时情期控脑诱哄他做了那事,忽而就让他觉得内疚起来。 若是能听见一两声抱怨,都是应该的。 能让他大度的,是不低于自己的爱意。 这也算是隐晦的告白,公申赋云委实觉得温暖。 但秦长落理解的并不完全正确。 他柔声:“是你让我在本就无比美好的梦境中感受到了更加美妙的感觉,将我从另一个快乐的虚幻之地,带去了真实又不会破散的人间。” “我?” “我第一次与人有亲密接触,第一次知道被吻被舌尖扫过的灼热,是你给我的。” 他对着秦长落的耳蜗轻轻:“我喜欢极了那种感觉,所以,我对你的确算不得一见钟情,但是我的心却被你的唇一击即中了,所以这叫一见倾心。” 油嘴滑舌,却也情真意切。 两只鹦鹉深情对视,恨不得贴身热吻。这番直白动听的回应,让秦长落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介意的小疙瘩化解得无影无踪。 这便够了,他从始至终都是对自己有意,就像自己,明明可能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注定埋下了情根,不过是自己不懂。 日久生情的情,若没有一见就相吸的好感,怕也是聚不起来。 情深款款感动不已的时候,公申赋云突然说了一句十分扫兴的推卸之语。 “这么算,流氓的好像是你,你先主动亲我的。”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破坏了! 秦长落白他一眼:“一点亏都不吃!说你一句臭流氓,找补回来两句了!以后你别叫公申赋云了,叫公申小气。” “才不要,这么难听!” “就要!你就是小气!” 两只鹦鹉在水底又互不相让嬉闹起来,静谧溪水水花翻涌,多了几分生气。 公申赋云这回处处让着对方,任由他“欺负”,暗地里偷偷努力把已经张开的鳞片闭合。故意小气气着秦长落,他是怕自己在沉浸在含情脉脉的氛围里,真得把鹦鹉给上了,那可不行。 有辱风化,地方不对,身形不便,最重要的是,长落这时候不愿意,要尊重对方。 以前虽然是情期强迫哄骗他与自己做,但多少也是自私,以后,他断不会在自私了。 两人玩玩闹闹,谈天说地,其中也免不了互表心意,情动难忍,就这么既是分不开也不能做什么的黏糊在一起日落月升,又到东方初白。 判官一早就被冥王传来,准备接走秦长落。 特殊时期,公申赋云需得时刻守在繁临洞,没有送他去轮回。秦长落走时,他听到了一阵余音。 “赋云公子,北海龙君奎崖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公申赋云,看到一个紧紧盯着自己的人,对着自己浅浅笑起,眼中写满了不舍与别担心。 那人抬手示意禀报的童昭先停下说话,目送自己直至再也看不清什么。 天地间朦胧不清,耳边一句话语让他不由自主执行,吃了一颗不知什么时候飘在眼前的玉米粒,呛在喉咙,一口气憋死了。 倏地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幽幽蓝色灯光笼罩,双脚落地,恢复一具魂体。 这环境他比较熟悉了,是冥界。 没了冥王的冥界,气氛都有点不一样了呢,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以及值岗的魂差都不那么紧绷着神经,板着脸了。 秦长落适应了刚被噎死的难受感觉,恭敬给判官施礼,并说了感谢辛苦的话。在对方有些小诧异下,他又跟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问了好。 这下原挺松快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他们不知道这个被龙宠上天的人是学会了礼数,明白了要有礼貌。只当是以前从来不正眼看一看冥界魂差的秦长落突然这么客气,他们承受不起,纷纷作揖还礼,诚惶诚恐。 接受他的礼,岂不是等同于接受神龙的礼?他们哪敢? 秦长落与他们礼来礼去,没了头了,腰都鞠躬鞠酸了,是在礼不动了。他才学会礼仪之事,哪反应的过来别人受不受得起的事,累的不行,干脆直接蹲下揉腰。 几个鬼以为秦长落这一蹲是要下跪,魂差点吓飞,齐刷刷的先跪下去了。 秦长落:…… 大眼瞪小眼几秒后,他明白了,无奈道:“我不是要仗着神龙身份让你们这样的。” 魂差们互相看了看,你不仗着,我们也得有眼力劲儿。 谁也不起来。 秦长落更无奈了,自己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小人族,却因赋云哥哥可以让这些可以飞天入地的魂体对自己这般尊敬,他真是觉得受之有愧。 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能有通天的本事,贵不可言的身份,这些东西他当真受得起就好了。 那一日,也是自己奢望的一日,那一日,就是自己能匹配得起心爱之人的时候! 所以他要抓紧每分每秒,开启自己的修仙之路! 他嗖的站起,对未来充满期待:“判官哥哥!我要轮回!” 判官一个机灵,可从来没有魂体喊过他“哥哥”。 听起来,还挺好听。 他嘿嘿一笑:“马上安排!冥王吩咐我给秦公子安排人族修仙圣地,鸾息天境,仙山福地,曾有人在哪里羽化飞仙过。” 秦长落拉起来还跪着的他们,一脸开心,眸子里异常明亮:“真的?冥王真好!我下世是可以做个人吗?” 不然怎么修仙? “不是,”判官摇头,“为人修仙开灵窍太慢了!少则三五年入门,多则十来年参悟不透第一重修仙功法,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天地间最是能吸收灵气的物种!” 秦长落更加兴奋了:“判官哥哥你真好,你最好,快告诉我是什么!” 判官被又一声“哥哥”酥透了,笑吟吟的附耳说道…… 秦长落表情有些诧异,接着有些郁闷。 不过判官又跟他耳语一番,他又开心起来,迫不及待去投胎了。 第78章 奎崖来了 繁临洞这端,公申赋云看着秦长落与判官消失的方向静默了几秒,才吩咐童昭:“请北海龙君移步会客堂,我去通禀叔父。” 他心中郁结,怎么第一个来的会是奎崖?难道真的是他操纵一切? 可是他从鳄鱼池查到的信息,并不指向北海…… “是。”童昭神色凝了一下,又道,“北海龙君不是自己一个人前来的。” 侧身回头的公申赋云,不由轻轻皱眉,眸光里淡淡失望,难不成还是有备而来,要一举端了我繁临洞,举兵前来不成,他狠肃起来:“来了多少人?” 奎崖,你真的是幕后黑手。 童昭摇头,带着几分疑惑。 公申赋云也疑惑了:“快说。” “北海龙君春光满面,与东海三公主,芸蔻一起来的,只随行了几个伺候女眷,和十来个护兵。方圆百里内,咱们安插的魂体妖兵传我信息,并没有埋伏或者跟兵。” “嗯?”公申赋云怎么也不能把奎崖跟芸蔻联系到一起,但就算他们私教交不错,基于之前自己那么不给芸蔻面子,她也不应该愿意来这里吧。 自己琢磨能琢磨出来什么,见了面就知道他们什么目的。公申赋云默默祈祷,奎崖不是幕后黑手。 他这也算是单枪匹马来繁临洞,只带了一个东海公主,无兵无将,那边不是露头之人。奎崖若是真的做了什么,他不会如此放心大胆不做任何后路之事,堂而皇之的过来。 公申赋云心中开朗些许,自己的推测应是对的,他不是趁火打劫欺凌繁临洞的人。 童昭回完,不甚其解:“他们俩为什么会一起来?” 公申赋云哪里会知道,他道:“咱俩在这能猜出来答案么?快去请人。” “是。”童昭折身离去。 会客堂中已备好香茗甜果,糕点小食。 公申流盈一身暗黄金丝祥云纹路长袍拖地,端坐气盛,肃穆威严,很有龙君风采。 恭敬站在一旁的公申赋云向来喜欢银色,笔直身姿长衣垂垂,银衣灼灼白纹似鹤,仙气绝然,其辉耀目。 一金一银叔侄二人等着北海龙君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消息。 若不是有比较重要的事,四海龙族与繁临洞之间,是不会频道走动的。 况且这次还是两个身份尊贵之人携手前来,他们可得是重视才行,所以都穿的无比隆重。 奎崖和芸蔻一路跟着童昭至会客堂,都没见到几条这里的龙,不觉纳闷。他虽来的次数少,可也记得繁临洞人丁兴旺,龙数不少来着,怎么这会冷清的厉害。 带着迷茫跟龙君和公申赋云拱手互相作礼后,他自认上两次与公申赋云接触,他都对自己态度十分客气偏向,在加人他本身性格比较随性随意,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就问出自己疑惑。 “公申赋云,你们繁临洞的龙呢?” 这一问,对方眼中毫不做作,只有疑问,不是装出来的不解。 公申赋云与公申流盈对视一眼,基本可以确定,奎崖并不知道这里的事。 又听他问道:“前几日我派来的小兵送的鳄鱼,龙君可收到了?可我那小兵是不是被龙君留在这里驯养鳄鱼了?都不见他回去。” 公申流盈微微眯了眯眼睛,反问:“没回去?” 三个男人说话,芸蔻也插不上什么话,且她对公申赋云上次闹腾庆生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也不想做什么理会。便坐在一旁喝茶吃果子。 几乎完全被人忽略。 公申流盈一句反问后,她被茶水呛了一口,咳嗽不听。 奎崖紧着就过去给她拍背,拿着袖子为她擦干净唇角茶水,举止亲昵,毫不避讳。 公申赋云微微皱眉,他知道芸蔻为什么会跟奎崖一起来了。 悄悄把人拽过一旁,低声嫌弃:“你喜欢这样的?东海的龙都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娇生惯养,娇纵无度!你是准备娶她回去北海让他跟你天天闹腾你们那又小又穷。还是准备入赘东海,不要这个北海龙君的位置了,弃北海不顾?” 奎崖听完愣怔,突然拍了公申赋云胸膛一巴掌:“让你说的,我怎么着都没好日子过!” “难道不是吗?” “嘘,”奎崖挤眼,“芸蔻其实没那么娇惯,放心啦,我婚后一定幸福快乐,你这个八万年的单身汉,不懂恋爱的美妙!” 公申赋云笑出声:我不懂恋爱的美妙?我不仅懂,我还体会过嗯嗯嗯的幸福!跟我显摆什么。 奎崖见他一脸不屑,又想说什么,被公申赋云塞进口中一块糕点,突然正色:“你的那个小兵估计凶多吉少了。” “啊?” 芸蔻又被葡萄呛住了。 一直不说话的公申流盈默默注视着芸蔻,不易察觉地渗出一丝冷笑。 三公主,每次听到关键地方,身体都很实诚的做出反应。 这绝对有问题。 东海一定知道什么,但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也不好认定一定是东海背后搞鬼。 公申赋云绕过奎崖,半倾着身子,微笑发问芸蔻,不过眼里却没什么温度:“三公主的父君前几日也派人来送鳄鱼了吧,你们那个小兵回去了吗?” 芸蔻手中茶杯轻轻抖了一下,目光短暂与公申赋云对接后,祈求又撒娇般看向奎崖。 奎崖咽下糕点,说道:“你不知道吗?你们东海的事,我也不知啊。” 芸蔻险些吐血,又推回来了。 公申赋云回头,抛出一个‘你真棒’的微笑。 她支支吾吾开口:“我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不太清楚。父君没有提起东海有人未归,而且,就算有几个小兵不见了,怕也是遇到了什么深海恶兽,也是常事,不会在意。” “常事?”奎崖啧啧摇头,“你们东海果然是海广物多,平时死了小兵都不在乎的?我们北海可就不行了,每个兵每条龙都要点名管理,每日每月有专人负责查人数,生老病死都要详细记录。而且我们虽然地方小,侵略恶兽也不算多,但我仍会安排三波巡逻兵坚守我的龙族不让我的子民无辜枉死的!” 一番话下来,芸蔻脸都要绿了。 公申赋云和公申流盈也听明白了。 他们不住在海里,并不知道海中生存是如何的。如果单纯听芸蔻那么说,搁在平时,二人也就信了。可在如今这个其他三族还有嫌疑的关键时刻,奎崖的一番感慨东海不在乎几条命的话里,可是把海里如何管理听了个明白。 一族如此,他族也不会相差太多,而东海一向尊大,理应管理的更加严密!怎么会像芸蔻说的那般松散无纪律!那岂不是一早就被不轨之心的人攻破了,夺海了! 无疑,芸蔻撒了谎。 东海嫌疑又大了。 芸蔻果然还是年纪小,想的不够周全,也藏不住心思。而奎崖的正直恰好就打脸芸蔻了。 然而奎崖还不自知,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婚姻。 公申赋云觉得奎崖娶不成芸蔻那是积德了! 就算芸蔻今日不露马脚,他也得想办法把两人的事搅黄了。 奎崖这等正人君子,应该远离东海一切生灵! 可别染了什么污浊! 芸蔻面色极度不好看,比他更不好看的,是公申流盈。这次繁临洞虽然伤龙被及时挽救,但却也死了五十条命,数量不多,却也是血债。 得偿还的。 但龙君毕竟是龙君,他沉得住气,毕竟只是嫌疑芸蔻,还没有实据,不能动怒。 只是气氛冰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奎崖听着会客堂里只剩自己“呱唧呱唧”嗑瓜子的声音,略显尴尬,便停下逐一看着三人各自丰富的表情。 好歹也是经历过风浪,管得了北海的龙君,性子使然稍显天真,可性子是性子,脑子是脑子,他开始察觉到繁临洞和东海之间出了什么事。 一个龙君,一个神龙,两个尊贵之人不会刻意为难一个女子,且是东海身份尊贵的公主。若不是繁临洞出了比较大的事,他们不会如此。 稍加思索,他拱手对公申流盈:“龙族之间我向来一视同仁,如果繁临洞遇上什么事,若是无辜,北海不会袖手旁观。” 然后他看着芸蔻有些艰难又说道:“我懂大义,不会顾私情。” 芸蔻抿着唇,眼里先是投出一丝不可思议,继而冷漠,起身喊到:“我要回东海。” 公申赋云化出一根木棍压住芸蔻肩膀,迫使她又坐回去:“由不得你了,我呢,要得罪三公主一下了。” 奎崖握了握拳,有些心疼:“公申赋云,你能不能先告诉,你们两族之间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数-千-条-龙-命-之-灾。” 奎崖大惊:“东海干的?他疯了?” 芸蔻眼里藏不住的兴奋,她赶紧垂眸掩藏。 公申流盈适时的留下两行泪水,摇头叹息:“我繁临洞所有子民,先是被恶龙迷倒,而后又惨遭他人算计,放出鳄鱼,咬死了几乎全部的子民啊!” 奎崖又是一句不可思议:“东海龙君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我父君做的!”芸蔻脱口而出! 这句话说的底气十足,表情异常坚定,百分百没撒谎。 嗯……这么推测,东海也可以排除?但是芸蔻是知情人? 公申赋云压着他的木棍更加用力了:“公主不打算告诉我们这受害一方真相吗?” “你,你轻点,我疼。”芸蔻红了眼圈,试图用自己的美色自己娇弱博取同情。 “别装了,我这人一不会怜香惜玉,二没什么耐性,三呢,比较喜欢用刑。”四,我喜欢男的。 “公申赋云,怪不得你找不到伴侣,对女孩子这么凶。” 奎崖这心里头滋味颇杂,本是欢欢喜喜前来告诉他一直想成为好朋友的公申赋云他的大喜事,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牵出未婚妻参与或者知情繁临洞如此祸事,这可真是意外惊吓! 但理智让他选择了义气,可心里头着实还是有几分喜欢芸蔻的。虽然才喜欢了两天,前两日是芸蔻主动去北海游玩,说对奎崖早已倾心,想要为婚做龙后。 天上掉馅饼,龙族第一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还有拒之门外的道理?那自然是欢天喜地接受。 如今他想来,这里头似乎有问题。芸蔻当天就跟自己确定关系,却用彼此还不熟悉,尽量避免肢体接触,她会觉得难为情。 奎崖也不是什么色·欲熏天之人,向来君子风范,且从未有过恋爱心思,更是不懂她这要求有何奇怪之处,也应了。 规规矩矩只说话赏花,带她在北海游玩两日。 今日晨起,芸蔻便突然说要与奎崖定亲,通过相处,她觉得奎崖适合做夫君。并直接点名先来繁临洞做个口头通知,回头再补上请帖。 奎崖虽觉不妥,可被貌美嘴甜会撒娇的三公主哄得云里雾里,再加之自家小兵一直不归,他又十分喜欢公申赋云,便即刻动身带着芸蔻过来了。 一直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之中,他没觉得芸蔻的这突如其来的要嫁给自己还急着把消息先单独告诉繁临洞有什么问题。 可眼前的事态,让他迅速冷静,分析出来诸多疑点。 他觉得自己八成是被芸蔻耍了,可她为何要找北海来繁临洞趟路? 虽然心中沮丧却也觉得公申赋云对待一个姑娘了,未免太厉害了些,虽然,虽然这个姑娘不是什么心思纯善之人。 可也得有点男人的风度不是。 公申赋云听得懂他的话里话,轻轻嗤了一声:“爱情使人降智!” 第79章 安宿尘失 奎崖睨了一眼公申赋云,耸肩无奈:“不,我还没有踏进去,已经清醒了!不要怀疑我的智商,我自认挺聪明的。”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无措的芸蔻,道了句:“你想做什么?要拉着我北海?” 能做上龙君位置的,必定有过人之处,奎崖的反应让公申赋云越加认可他的品性,且头脑绝对不是浆糊的。 芸蔻秀眉微皱,她没想到奎崖本是被自己迷的言听计从,在这里被针对他一定会帮着自己的。怎么顿时风向就变了? 这么理智的男人她还没遇到过。 她突然挤泪:“奎崖,我是几日来与你相处,听得你常提及赋云公子,想要与他交好,又担心其他三族闲言碎语,而我马上要与你成亲,这才主动提出把这喜事首先告诉繁临洞。我哪里知道这里会有这等祸事出来,你怎么能怀疑我要对北海做什么不利之事呢?” 声声悲切,哭的梨花带雨,这龙族第一美人的可怜劲儿,可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哄一哄。 不过巧的是,公申流盈年纪大了,没有这个怜香惜玉的心情。公申赋云他有心爱之人了。奎崖呢,似是一开始就对这个以前从来不正眼看自己却突然表示自己“芳心暗许”这事就是有疑虑的。 现在芸蔻明显的做作姿态,人再美,也觉得其行径恶心。哪里还会想哄,他不过是更加想确定,东海想做什么? 这里每一个人都没有提出最主要的关键点,但芸蔻每次都自己智商不在线的提出来点什么。 比如,不利之事。奎崖只是问她想做什么,若不是她心里知道她做了对繁临洞不利之事,又怎么会急着解释。 愈描愈黑罢了。 芸蔻看着三个不为所动的男子,尴尬尤甚,也有些恼羞成怒。 她的姿色向来是可以魅惑别的男子,便能随心所欲的。 索性她也不装了,硬着头皮站起来:“我要回东海!” “那是自然,你呢,必须是要回去的,得把这里情况赶快告诉你该告诉的人。”就算不是你父君,也逃不开其他三海了。 公申赋云笑的温和,眼里却是冰凉,他又道:“我想,等着消息的人,现在就在东海等你。” 芸蔻手指扣紧:“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没关系,等一会,奎崖明白了就行了。” “啊?”奎崖探寻。 公申赋云手指点了点,让他稍安勿躁。又看了一眼公申流盈。 龙君点头:“实行吧。” “是,叔父。” 童昭跨前一步:“赋云公子请开始吧。” 奎崖一脸懵,这是要做什么? “三公主,得罪了!” “你,你们,要做什么?”她看着公申赋云手中淡淡雾气,眼中惊恐划过,“你若是伤了我,我父君以及四海龙族都会拿你是问的!” 奎崖摆手:“不,不知道繁临洞发生什么事之前,我保持中立!” 好兄弟,真够意思!公申赋云冲他一笑,然后一阵雾气推向童昭和芸蔻! _ 人族,鸾息天境内。 此地乃修仙圣地,不过却是一分为二。一半由人族仙圣幽战创立的无华派据守,另一半是狐仙白璃带着子民为家。 两方互相尊敬,互相帮衬,无华派历经诸多掌门轮换,人狐之间一直和睦无争。因彼此之间提供了能互补的仙丹与食物,平衡至今。 这里群山叠翠,花繁草长,云低可触,灵兽颇多,且无害可爱。 一群白色灵蝶追逐风中花籽为趣,如水花之音的阵阵浅笑传来。灵山养育灵物,它们皆有灵智。 低阶灵蝶能发出笑声,高阶灵蝶则能说人语。 玩闹中的灵蝶里,忽有一声音泠泠好听:“你们看,那只前几日突然就从狐仙洞外那朵千年芍药里生出来的小蝴蝶,又看着西边发呆呢。” “是呀,他的颜色,真是特殊,琥珀色,翅膀里灵气流向都看得清楚,好漂亮。” “你们不觉得好生奇怪吗?他生来,就比我们灵力强。” “他是千年狐仙气息熏染的花中孕育,灵力比我们好,也是正常的吧。” 叽叽喳喳不停嘴的灵蝶们远远看着与众不同的琥珀灵蝶,并不靠近。 因为他们每一次的主动友好,都会被礼貌回绝。 拒人千里之外,只做一件事,对偶尔路过的人族示好,急切示好。 因这群灵蝶灵阶最高也只能会说人语,灵力不够进不去无华派的结界,平时见不到太多的人。 灵蝶们不知道这只突然而来又行举奇妙的琥珀灵蝶,为什么要讨好人族。 而人族亦然不知道次次围着他们飞来飞去蝴蝶要做什么。 经常出来无华派采药的几个小弟子,偶尔会带着两个模样相差无几的男童,约摸也就两岁左右,步履都还不稳,却是神态气势颇有大人模样。 这两个孩子,倒是喜欢琥珀蝴蝶,常常用口齿不清的稚嫩声音说着口气老成的话,逗他玩。 “小灵蝶,我叫安宿,”其中一个其稳重程度极其与这小身板不符的小童说道,又指着另一个略微傲气似是掌控一切的小童,“他是我哥哥,叫尘失,你呢?你叫什么?” 琥珀灵蝶盯着他们好一会,觉得这两人神态里,总有几分似曾相识。扇动翅膀,他开口:“我叫,秦长落。” 两个小童同时一愣,异口同声:“是你?” 他们认识我?为人那一世的记忆实在是太好理顺,秦长落就没见过几个人,而见过的那几个,什么性格什么神态,他都记得。 轻一狡诈,颐指气使;王爷雍容,不怒自威;清恒柔和,礼数大方。面前这两个,都不具备这些特质。 剩下的就是不管什么场合都稳如松的淡定空风,还有情根深种凡事必须掌控在手的皇帝。 这两个怎么也死了,为何也带着记忆轮回成了双生子,还来了这鸾息天境? 这也太有缘分了。 秦长落停在空风也就是安宿的小小掌心,表达出自己的疑惑。基于之前的交集,他跟空风虽然几次见面都不愉快,可空风救了公申赋云,所以秦长落认为空风不会是坏人。 安宿爽朗一笑,只是这具躯体还未长齐的乳牙让这笑顿时十分滑稽。 秦长落没忍住也笑了:“你们是为了陌离前辈?” 两人同时点头。不过上一世的皇帝,这一世的尘失,略有不悦看了一眼安宿。 “你们也是想借此地修仙,以后能匹配陌离的身份吗?” 两人又点头,不过尘失又摇了摇头:“匹配不匹配,陌离他从来不在乎,他只在乎,我们两个谁的心更真。” 尘失从安宿口中知道了自己曾经关起来的琥珀小龙是公申赋云,也知道了他与秦长落的关系。 也不避讳如此直白,他与弟弟,这辈子就是延续他们第一世为双生子时,遇到公申陌离,都动了心,却谁也没有得到善果的事简单说了说。 二人与龙之间,出了误会,导致公申陌离三百年郁郁寡欢。幸得上次公申赋云提到了二人想见一见他,公申陌离让他们重活一次,再一次公平竞争一世。 所以他们兄弟的关系,还真是微妙。秦长落听着都觉得有些尴尬。 二人争一夫,兄弟怎么处? 他瞧着托着自己的安宿一脸自若,浅浅微笑,而尘失略有埋怨,独自闷气,做了个大胆猜测。 飞到安宿耳边,他偷偷问:“第一世,陌离前辈是不是想要与你共度?” 安宿琢磨了一下,说:“是也不是,一时半会说不清。以后我再跟师兄出来玩的时候,一点一点告诉你。” 无华派的其他弟子出来采药,两个小家伙明明有三百年的记忆,经验,可就是装出一副孩童模样,啥都不会,就会挖土采花。 本也是这个玩的年纪,谁会知道他们没有喝孟婆汤,二人便理所应当的偷懒。 可每天只顾着玩的两个孩童,却是这无华派人人赞奉的神童,因为他们“过目不忘”、“一点就透”、“修炼极速”、“聪慧过人”! 远处几个师兄喊安宿与尘失,不要贪玩,要回无华派了。 秦长落央求:“我也想修炼,修仙,你们带我去无华派吧!” 安宿犹豫,偷偷把蝴蝶藏在袖子里,带回去是没有问题的。他对秦长落有着恻隐之心,因上一世他没来得及解释知无观的事。也知道他此行而来,定是为了公申赋云。 他懂,为了爱人去努力变的强大的心情。所以考虑带他回去。 “你不能带他回去,”尘失阻拦,“你我才来这里没多久,虽然仙圣幽战极其喜欢你我,但不能破坏规矩。想要进入无华,是要凭着自己本事,破了结界,才有被收徒的机会。若根基差,灵力低,一旦进入,就会被发现,不论是什么原因,都当做擅入者,他会被处死。” 秦长落咂舌,这么不近人情的吗? 安宿安抚性低拍了拍尘失:“兄长别急,我知道你也想帮秦长落的,我们有龙鳞,可以护他不被发现。” 尘失这才反应过来秦长落周身毫无龙气,他叹了口气,他弟弟向来爱自己心思细腻,他问秦长落:“公申赋云为何没有给你龙鳞?你们之间怎么了?为何你要修仙来匹配他的身份?他嫌弃你了?还是闹误会了?” 秦长落扑扑翅膀,语气轻快:“都不是,我是想,用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配得上他!我还想,不依靠龙鳞,只依靠心有灵犀,他就会一眼知道我是我。” 安宿和尘失对视一眼,点头笑了笑。 他们都是过来人,懂他的那份执着和期许,还有情人之间的几分任性与情趣。 这也不失一种信任和浪漫。 “这样吧,我这几日多缠着师兄们出来采药,我和兄长每次与你约好,教你修炼,让你早点破了结界去拜师,怎么样。”安宿提议。 秦长落喜极:“谢谢你!空风!谢谢你,安宿!也谢谢你尘失。” 第一谢,是表达他救过公申赋云,真心实意的感谢。 如果没有空风,那秦长落可能真的就此与公申赋云在于缘分见面了。他自己独自轮回五世,孤苦无依。而龙,很大可能会被郎华子活活折磨致死。 而他们之间由轻一胡说八道的误会,永远都解不开。 怎么能不谢谢他呢? 第80章 你别闹了 东海境内。 奎崖略带嫌弃的一直推攮不断靠过来,笑容谄媚的芸蔻,小声嘟囔:“别闹了行不,现在已经到了东海了,你没看刚才接待的大螃蟹怎么看你的?” 芸蔻回头冲着还在奇怪回头张望的螃蟹,极其娇媚地抛了股电流,险些让对方招架不住当场晕厥! 一向高傲目不斜视的三公主竟然对我有好感!激动!想原地蹦三蹦! 奎崖没眼看,拎着芸蔻衣袖快步朝着龙殿走去:“不要丢人现眼了!一会见了你父君,正常一点!” “是~~未婚夫君~~” “噫——”鸡皮疙瘩抖三抖。 步入殿内,东海龙君正面色微凝与西海龙君说着什么。一旁站的笔直的西海大皇子看见奎崖领着芸蔻进来,行举亲昵,拉拉扯扯。不经意地划上一些愠色,故意咳嗽两下。 东海西海两位龙君被影响,也看到了咋咋呼呼跟奎崖打情骂俏的芸蔻,双双皱眉。 东海龙君:我女儿今天也太不端庄了!怎么可以如此不自重,当着外人面如此与奎崖不避讳!难道跟奎崖相处几日,真的有感情了?这怎么可能! 芸蔻娇滴滴拉着奎崖的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像只发了春的夜猫。 他偷偷斜了一眼更加愠怒的西海大皇子。 也咳嗽两下,示意女儿矜持一点。 芸蔻全然没听见这间隔甚短的两声咳嗽,突然松开奎崖手臂,甩着胳膊连跑带嚷:“父君!我回来了!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西海龙君被她如此莽撞的动作险些撞到,赶紧让了让,躲到他儿子身边,诧异满眼。 三公主这是怎么了,喝酒了?平时这姑娘虽然对待虾兵蟹将颐指气使,可她见了长辈们还是相当端庄,知礼识矩的。眼前这个仪态尽失的芸蔻不是他认识的芸蔻。 “芸蔻,你今天怎么了!”西海大皇子一声质问。 正盘在父君身上上下其手乱拽瞎扒拉的芸蔻怒色:“直呼我的名讳,实属无礼,我的名字,只有我的未婚夫君奎崖能这般亲密称呼。” 西海大皇子怔,刀子一般冷光聚在眼里看着奎崖。 芸蔻说完,她又大大咧咧飞奔回到奎崖身边,撅着嘴就要亲。 在场人都大惊失色,奎崖简直要哭了,伸手一拦:“公…公公公主自重!” 芸蔻一脸不满,蹲在地上闹腾起来:“还没成婚你就开始嫌弃我了!是谁刚才跟我说爱我一生,随时随地可以和我恩爱不怕旁人闲言碎语的!怎么都亲了无数次了,现在突然拒绝我,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我的天呐!亲了无数次了?大皇子的拳头捏的的咯吱响。 奎崖简直震惊:“喂喂喂!我……你……这这这!”对海发誓,他从没有轻薄过芸蔻!更没说过那般不知羞臊的话,这锅太大了! 东海龙君震怒,重重拍碎了一张玉桌,大喝一声:“芸蔻,你这是中了什么邪!奎崖,我女儿去了你北海几日,如何整个人都变了一般?你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我初吻还在!”奎崖三根手指举起! 西海龙君也着实不解芸蔻突然浪荡行为,一点大家闺秀的影子都不见。一边安抚东海龙君莫要动气,一边抬了一只脚阻拦简直要吃了奎崖的儿子不要动。 这个细小快速的动作被奎崖捕捉,迎上西海大皇子的愈加愤怒目光,奎崖顿时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好不鲜艳。 虽然他早猜到了芸蔻说跟自己成婚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而这个绿帽子并不成立,那他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原来芸蔻的心上人,是西海大皇子才是。 太过明显,想看不出来都难。 他现在只想知道,东海和西海在干什么。别的,不去想,不去想,反正他也不是特别喜欢芸蔻。 他装作看不出来什么,一脸茫然,无辜瞎扯:“东海龙君这话说的奇怪了,你的女儿一到我北海就是如此不拘小节,欲要脱衣即刻与我洞房的,我哪里知道平时看起来高贵不可侵犯的公主,原来如此欲·求·不·满啊!” “你放屁!”西海大皇子终是憋不住,破口大骂,随即一道凌冽剑气挥来! 芸蔻一下扑倒奎崖,软酥酥的两坨压在奎崖脸上,躲过凶狠剑气。 奎崖瞬间身僵,他还没碰过女人的这地方呢,好软,好香……好有感觉…… “芸蔻!”三龙其吼! 东海龙君老脸丢光! 她明明可以随便拉一下奎崖就可以躲开的,为什么要用如此方式把自己送上去被占便宜? 女子的贞洁可是最重要的啊!这等行为,不是等于毁了自己名声! 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东海龙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西海龙君赶紧下令让一直不敢抬头看这场闹剧的差兵们赶紧下去。 西海大皇子发了疯一般把芸蔻从奎崖身上拉起,接着重拳就要落在奎崖身上,后脑却吃了一闷棍! 芸蔻颠着木棒嘿嘿笑着。 挨打之人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父君也白眼一翻,背过气去了。 西海龙君气的手指不停指着芸蔻又指着奎崖,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奎崖从地上站起来,靠近芸蔻小声:“真的别闹了!够了!快点办正经事!” 芸蔻乖乖“哦”了一声,扔了木棒,推出两道灵力苏醒父君和西海大皇子,然后眉毛一挑,端端稳稳施礼,道:“父君,伯父,大皇子,今日我与奎崖去了繁临洞,得知他们一族,已经全部被鳄鱼咬死,仅剩人族游玩回来的公申赋云,还有去化龙池逃过一劫的公申流盈两人。再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没什么战斗力。” 这突然正常起来的芸蔻带着浅浅邀功笑意,又对着西海大皇子娇羞颔首。把三龙弄懵了。 回…回魂了? 这场面极度凝结,奎崖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其中哪一个兴高采烈露出狐狸尾巴。 心里嘀咕:都怪你闹腾的太狠了,喧宾夺主!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奎崖打了个响指道:“也不知道,繁临洞为何会突然遭遇这般严重的祸事。我派去的龙使失踪了,你们派去的龙使疯了!但是却大喊大叫说看到谁做了这恶事,只是不敢提名字,只求繁临洞收留他们,再也不愿返回各海。” 东海龙君与西海龙君不得不反应了,对视一眼,齐声质疑:“没死?” “咦?谁告诉两位龙君他们死了的?”奎崖不经意一般轻巧问着,又说,“不过我觉得,繁临洞都那么惨了,就剩几条龙,哪还有心情照顾你们的龙使,养三条傻子做什么。所以我就擅自做主,把他们都带出来了,琢磨这挨着的送到各海去,顺便也都通知了我与芸蔻的婚事。” “万万不可!”东海龙君跨前一步,拉着芸蔻往西海大皇子那里塞了塞。 “不可什么?不要送回龙使还是不要成婚?”奎崖装傻充愣,他就是想看看,这两海之间干了什么龌龊勾当。 “都不可,把龙使都杀了!芸蔻今天疯癫情况你也看到了,她许是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八成是病了,或者中邪了。她说话做事你不可尽信,不要当真!成婚的事,就此不提了。” 这话,是西海龙君说的。 奎崖眸光转了转,人家亲爹还没发话,旁人倒是急了,不过按照推理,西海龙君是芸蔻的未来公公,护的急也在情理之中。 但杀了龙使的话头,可就不该抢四海之尊的东海龙君之前了,如此做主,大不敬呢。 如此行为,东海龙君都没有半点不悦,还积极赞成,真是把奎崖当傻子,看不出来他们今天这么明显的表现。 索性奎崖就一傻到底了。 他袖子一挥,三条傻呆呆的龙使出现,开始抱着头嗷呜乱叫,这个说鳄鱼好凶,那个说东海有人放了鳄鱼,咬死了繁临洞所有龙! 东海龙君一听,即刻反驳:“休的胡言乱语!怎么会是我放的?明明是西海让人放的!” 西海龙君赶紧捂住他的嘴,西海大皇子一箭三雕就杀死了三条还在胡言乱语的龙使。 他们真的是胡说的,是公申赋云在他们三条鲤鱼替换龙后,弄傻了又下了咒灵,让他们刻意指向东海,为的就是引出真相! 只是没想到,这结果来的太快,太容易! 东海龙君下意识的一句,就全盘托出了。 此时他正后悔,跟三个傻子计较什么,接他们的话茬。不过好在他觉得这里没有必要防着的人,奎崖于他而言,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海,知道了繁临洞是被故意加害的,他也只能表达下不满。还能怎样。 奎崖看着如今场面,也啥都明白了,他简单总结了一下:“端止你跟芸蔻早就情投意合,不过没有公开。上次庆生宴公申赋云闹腾一场,你替芸蔻委屈,要替她报复。加上东海龙君你不想有一个始终会威胁自己的神龙存在,与西海龙君一拍即合,早就想找机会收拾繁临洞。恰逢前几日突然冒出来个新龙迷晕了他们,你就借题发挥,想灭了他们全族!” 气氛不悦,从他们的神态中,奎崖知道,他总结的一点不差。 “你们也太狠了吧!公申赋云他本就没想着做什么龙族之主,压根不会威胁东海地位!跟你们说句实话,我倒是挺想提一提我们北海地位的。总是被你们各种甩在后边,我族人吃穿用度都要看你们脸色。每年东海象征性的规划物资都会给我们北海最差的,我们出了什么被外族侵略的事,去求援,你们能拖上十天半个月不管。按照这个道理,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谋划谋划怎么把你们也都灭了?” 东海龙君拧眉:“原来你有这等狼子野心!” “刚有的啊,受你们这一场大戏的启发啊!”奎崖耸肩。 一直正常了许久的芸蔻突然原地一跳,又疯癫起来:“奎崖你好棒!奎崖我爱你!” “芸蔻,你!”西海大皇子猛的一拽芸蔻,“你到底是怎么了?” “端止,我好的很啊!原来是你地父君安排人放的鳄鱼,你们安插探子在繁临洞好久了吧,终于抓到这个机会,是不是超级兴奋!你想不想赶紧去把公申赋云抓来,把他碎尸万段,好好羞辱,好好报仇?” 端止聚起十二分的厌恶神态,点头:“那是自然,他让你在众龙面前如此没了面子,让你委屈万分,我当然要好好修理他!繁临洞的那群杂种龙,活该倒霉,谁让他们听公申赋云的话!” 芸蔻咯咯一笑,有些怪异,端止不知为何生出一阵冷意。 她又问:“你为何让我去假意跟奎崖示爱,说要与他成亲?” 西海龙君不满:“这是芸蔻你自己提出来的啊?你怎么了?” “哦?我有点忘了呢,这几日总好像鬼上身一样,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又是一笑,迷茫问到“我今天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奎崖表示你今天简直太绝了,以后是绝对没脸见人了。 “没有,没有,我的芸蔻今日十分淑女,什么都没做。”端止揽住她的肩。 嗯,说谎最高境界!真是色迷心窍! 端止为了讨芸蔻欢心,也不顾奎崖还在一旁,说道:“你跟我说,咱们把繁临洞重创后,不能自己冒头去打探消息,那样必定会引起怀疑。公申赋云他对奎崖印象不错,你用心悦并想成婚之事做引,让奎崖带你去繁临洞,既是能看到他们一族具体情况,也能混淆公申赋云的判断,一举两得。” 芸蔻听完挑眉:“我这么有心机呢?” 端止一愣,有这么骂自己的么? 奎崖为这并不精彩的一幕拍手:“真是令人恶心的一个女人,你说你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就这么令人发指呢?” 芸蔻拦住要发脾气的端止,十分郑重点头:“太恶心了!我都想吐!” “芸蔻你……”不会真的鬼上身了吧!端止有些迷茫了,“他在骂你,骂的很难听!” 芸蔻看着同样仿若看到傻子一般的父君和西海龙君,莞尔一笑:“难听?奎哥哥,还有没有更难听的,我想听。” 我去!三龙集体惊呆! 奎崖实在憋不住了,笑着摆手:“够了够了,你够了,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别玩了,我真不行了,笑死我吧,公申赋云!” 第81章 后果自负 公申赋云?! 三龙惊疑中不约而同握紧腰间剑柄。 “怪不得芸蔻今日如此反常!”端止怒喝! “快来……”东海龙君扯着嗓子,话喊了一半就被封了口。 “别喊人,我没你们心狠手辣,想要伤及无辜,东海的虾兵蟹将还是不要让他们送死的好。” 我一个人,替繁临洞讨回公道,这几个主谋就够了! 公申赋云说着话,却还是芸蔻的模样与声音,不过是语气变了。 凌厉压迫。 他站到奎崖身边,灵力封死龙殿,外界再也听不到这里任何,也无法闯入。 看着已经拔剑相对的三龙,他抖了抖这具身子,苦着脸对奎崖说:“女人好累,这两坨压的我喘不过来气!” “噗” 已经端起架势准备陪公申赋云与之一战的奎崖笑出声:“这是你自己选的,说什么占用了芸蔻躯体,他们就分辨不出你微弱自身龙气,不会怀疑你是假的,自讨苦吃,别埋怨。” 东海龙君暴跳如雷,这个大骗子占用自己女儿身体如此一顿胡闹,让自己颜面尽失,女儿名誉毁于一旦,他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真是忍无可忍! 率先提剑冲了上来! 反正已经撕破脸,他们联合起来谋害繁临洞的事已经败露,就算不主动出击,对方也不会坐以待毙!且他又独自一人在这东海,能掀起什么风浪? 四海之间,皆是未探黄河未死心,神龙能力几何,他们不知,就以为不过尔尔。侥幸心理总是大于探寻真相,东海龙君私三对二,他们不一定会输。 公申赋云一个闪身,奎崖快速对接应战,道了句谢。 东海龙君却止住动作,于他剑刃相抵,厉声质问:“奎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知道你在没有繁临洞之前,是如何欺压我北海,瞧不起我的海域,不把我的子民当龙看。知道你最爱拿我起乐子,随意拿捏嘲讽。知道你和西海南海亲密无间,联合起来排斥我北海。我还知道……” 他这气可是放在心里万万年了,饶是有了繁临洞后,他不那么受气了,可也仅仅过的好过一点繁临洞罢了。 他也憋屈,所以这次他感觉到东海对繁临洞下了手,就决定自私一回,背负着北海一族的荣辱,站在了公申赋云这一边。 他虽然也不太确定公申赋云到底有多大本事,但是他知道了繁临洞随时有妖兵魂体待命,这底气瞬间就足了! 这么一来,就是三海对四族,要是事情真闹大了,怎么他们这一方,也不会输的! 嗯,不会输的吧… 现在公申赋云能给他亲自撒气的机会,与东海龙君对打,是真的得说句谢谢。 “奎崖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你怎么净想着以前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后来我们三海待你如何,你难道没有感觉?咱们四海可是亲如一家!” “呸!西海龙君你这话说的心里不虚?我们北海受得苦难你们是没有感同身受过,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吗?你明面上跟东海走的最近,可背地里也觊觎四海之尊的位置吧。” 东海龙君手上剑力略微松了一点,可疑地看了一眼西海龙君。 我把你当亲家,你却惦记我的尊位? 端止横在两人之间,阻断眼神,他摇头:“岳父大人,我父君绝对不可能对东海有背叛之意!我和芸蔻都要成亲了,咱们东海西海马上就是一家人… “端止你是真的糊涂了?”西海龙君用力推开他,满目嫌弃,“芸蔻被公申赋云侵占身子如此胡闹,那奎崖占尽了那具身体的便宜,你竟然还想着要娶她?” “父君……你……” 东海龙君喉咙间发出怒极的咕噜声,大力震开奎崖,反向剑指西海龙君:“你这小人!” 如此态度,不仅承认了自己的确贪图尊位,还这么不客气的落井下石!东海龙君当真是觉得自己瞎了眼,盲了心,才会想把宝贝女儿嫁给他儿子! 一腔怒火冲向西海龙君,两人激烈交打起来。 公申赋云勾着奎崖衣领退远了些。 这事态发展有些不在预料之内了。奎崖本事无心乱说,随便给西海龙君栽赃个觊觎之心,怎么东海龙君就这么沉不住气? 他耸肩看着一旁好整以暇,还变出一串葡萄的公申赋云:“误打误撞,我是神嘴!” “神什么神,是西海龙君笨,吃葡萄!”公申赋云可是一早就知道,他们三海哪个都不消停,偷偷找机会扳倒东海龙君,好一统四海呢。 只是他没想到这种理应先与东海龙君联手对付自己的关键时刻,他怎么就直接承认了觊觎之心,把自己推向一个更不利的形式上? 这有点缺心眼啊。 奎崖这边,他彻底理解,心中压着一口恶气太多年,这么久虽然有繁临洞接替北海受了欺凌,可他也默默筹备,定要雪耻的。 他就在庆生宴稍微感受了那么一次被人瞧不上,滋味就不咋地了。他很难想象,奎崖和叔父是怎么承受了真么多年的。 两个本就互相有好感的君子,在繁临洞用了最短的时间就成了挚友。公申赋云也大致知道了奎崖的曾经,和心中的不满。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联手查出加害繁临洞的幕后人,并借此机会,好好出口气!这次决定跟东海决裂,就等于跟所有海族在明面上夜断了来往,明确表达他北海之后跟繁临洞同属一族了。 奎崖心里还挺得意,神龙愿意跟自己做兄弟,莫大光荣! 东海龙君与西海龙君打的天翻地覆,龙殿内金雕玉砌的装饰被打断许多。公申赋云看着满地碎屑,啧啧叹息:“奎崖,这里被打坏的每一个边角,可都价值不菲啊,你不捡几个回去充实充实北海龙殿?” “边去!”奎崖瞪他一眼,“不至于这么穷好吧!!” 然后又一副痛心疾首模样,也啧啧摇头:“都是钱呐!” “噗” 这回轮到公申赋云笑了。 端止左右阻拦打斗激烈并都受了轻伤的两位龙君,嘴上也不断劝架,还时不时大骂几句公申赋云和奎崖。 两人充耳不闻,吃完了葡萄又变出来瓜子,磕的带劲。 本来想要亲手收拾加害繁临洞之人,没想到他们先打起来了。 那就看够了热闹,再泄愤也不迟。 公申赋云闲可是的很,嗯?不对,他突然想起,可一点都不能浪费时间,人族还有个小甜心,小宝贝,小亲亲等着他呢! 龙族一天,人族可得过去好几天了! 想到这,公申赋云坐不住了! 得速战速决! 他清清嗓子,突然把全部瓜子连着盆扔给奎崖,对着混乱的三龙大吼一嗓子:“停手,都停手!” 可没人理他!正打的红眼呢! 公申赋云瞥了一眼偷笑奎崖,嘟嘴表示很生气! 于是他开始脱衣服。 “喂,你要干嘛?”奎崖扔了瓜子捂住眼睛。 “咳咳,我要用这个身子跟奎崖在此地入!洞!房!”他朝着厮打的三龙大喊! 哎呦我去!奎崖腿肚子一软:“你狠!” 三龙听得这一声吼,兀的全部停下。 东海龙君和端止看到衣衫脱了大半的“芸蔻”,赶紧三步并两步跑来,七手八脚给他穿上。 东海龙君咬牙切齿:“公申赋云你不要太过分!” 端止:“无耻小人!” 公申赋云刚想反骂回去,我能无耻的过你们吗?还来不及开口,眼前一道血红铺来,他挥出雾气挡住,接着就是东海龙君目眦欲裂一脸不可置信,缓缓半跪在地上,嘴角涌出鲜血漓漓。 他颤抖着手抓住公申赋云衣角,背后长剑贯穿胸膛,滴滴透光血液顺着冰冷剑刃绵延落下。 “父君!你怎么能真的对东海龙君下手!他不过是气你对芸蔻嫌弃,不会相信奎崖的随意挑拨,怀疑你对东海不轨啊!”端止扶着东海龙君大声埋怨父君。 公申赋云冷哼一声,拍拍满是内疚神色的奎崖,轻声道:“你别一脸自己不过信口胡说的模样,”又对着目光狠绝的西海龙君道,“素闻西海龙君为人不好遮遮掩掩,有一说一,我却觉得此言不实,事到如今,该做的都做了,难道该说的不说说?” 然后他抬起腿,甩开了东海龙君的手。 没了支撑的人,歪在端止身上,嘴角血涌,愤恨不已,可他被封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不断的“咕噜咕噜”发出怒声,且极力不想靠在端止身上。 西海龙君已经把事做的这么明显,他的儿子哪怕还并不知情,东海龙君也要与他保持距离。 端止又是一通大骂公申赋云胡说八道,却被他父君抽出去的剑打了一下嘴。 他恨铁不成钢般地看着儿子,极为失望:“是为父做的不够明确,还是你被芸蔻迷了心智?” 端止愣:“父君你……” “我本以为你一直以来不近女色,高傲冷淡,不会对芸蔻动心。她对你表达好感时,我顺势让你接受,无非就是想拉进与东海的关系。然后顺理成章让你入赘后,逼东海这厮退位。此后东海龙君就是你,东海龙族就是咱们西海的手下之族,你我父子就坐拥龙族,何等美事!岂料你竟是个不中用的!为父当真失望!” 他把端止从东海龙君身边拽起来,用力戳着他的头:“你成了东海龙君后,别说娶芸蔻这个已经败坏了名誉的破公主,你就是把这东海里所有女子糟蹋一遍,我都不会管你!” 这是一海之君说出来的话?公申赋云简直想给他几个嘴巴子! 其心不正啊!龙族交给这样的人那还有好日子过? 东海龙君虽然不可一世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可毕竟大体上数万年掌控龙族,没出过什么岔子,四海祥和。勉强能算个无功无过的龙君。 可西海龙君,未来妥妥的昏君!岂能让他得逞? 不能看热闹了,该解决问题了。 “奎崖,给东海龙君止血,他罪不至死。” 不过是个参与谋害繁临洞的人,可以罚,但不能杀。 “知道了。”奎崖应着。 公申赋云周身晕出淡淡雾气,面色凝霜,眸光带出天生的神族压迫,化剑指向西海龙君:“你如此不顾及我的存在,也要夺了东海尊位,是当真觉得你父子二人打的过我?” 西海龙君眉头一皱,口未开启,就被涌动气流删了一巴掌,他捂着脸叫骂:“你来阴的!” “是你儿子先阴我繁临洞的。看你儿子的一系列表现,他并不知道你才是狼子野心的那一个。你这个父亲不过是看准了端止一定会为芸蔻出气,会满口答应加害我族的事。但是欲要陷害北海,把北海龙使弄得活不见龙,死不见尸,是你做的吧!” 端止看着公申赋云,却是再也骂不出,他现在开始相信,他的父君的确做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阴谋家果然都是心狠手辣,能利用的都利用,亲儿子也不过是棋子,可悲。”公申赋云嘲讽。 “哼,”西海龙君吐出一口血沫,“不要妄想挑拨离间,血浓于水,我儿子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轻描淡写,就会对我这个有养育之恩的父君怎么样。你这个可怜虫,天生地养很光荣吗,没爹没娘,你压根不懂亲情是什么!你是无法撼动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公申赋云揉了揉眉心,他是没爹没娘,没感受过骨血亲情,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缺失。但他一小有叔父照顾,过的幸福自在,倒也不怎么过多想这方面的事。 不过他在遇到秦长落以后,看到一个弱小人族为了一个所谓的亲情可以执着到那般地步,除了心疼,更多的也是牵扯出自己从未感受过的那份感情。 因为从没感受过,所以格外觉得那很美好。那是不允许别人拿出来损着玩的! 底线啊,触动了,可就危险了! “很好,我现在宣布,西海以后与北海合并,两族之龙以及四海龙族由奎崖为尊!” 也就是说,西海龙君他不想留了。 他公申赋云声势如虹,神威荡荡,话音震得龙殿微微颤抖。眸光精锐,扫向西海龙君,长剑凌厉飞刺! 第82章 打吧打吧 端止大惊,一把推开父君,提剑与公申赋云对打起来。可公申赋云不想先对付他,一下子就松了力道,并没伤人。巧劲儿别断对方剑,划上其脖颈,简短有力:“别动,否则你父君必死,芸蔻也是!” 对方狠狠咬破了下唇却不自知,神色万般不愿却只有听命。这两个人,哪一个都不能死!他只能乖乖不再有动作。 公申赋云身后感觉到强烈剑气,他十分不耐烦,背着身子抽剑向后,用剑柄击碎即将入身的剑气,转身拿着剑点了点西海龙君:“偷袭可以,但是你不至于真的这么狠吧,我身前是你儿子,他是你亲儿子吗?我只要轻轻一个转身,你全力以赴的剑气可就全刺入端止身上了!真的会要了命了的啊!” 没考虑过后果还是根本不在意后果? “父君……”端止已然伤心。 西海龙君嗤之:“一个会因为别人性命而心慈手软对敌人妥协之人,在我眼中,一辈子都不会是可造之材!平庸无能,不甚珍惜!” 语气凉薄,如刀割过。 “父君……呵……”端止眼中沁泪,双拳扣紧,绝望声微。 奎崖恢复了东海龙君伤势,定住他不能动,与公申赋云站在一起,对着西海龙君拱拱手:“佩服佩服,我今天开了眼界了,人族有大义灭亲,我们龙族有欲望熏心。前者杀亲却是为了大举,你这完全是不顾人伦!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血浓于水,怎么这会就心狠手辣了?” 端止静静望着父君,神色挣扎,他希望,父君不过是急昏头,是口不择言。 他怎么会这般待自己! 西海龙君眼睛微眯,很是不解:“奎崖,你好歹也是一海龙君,怎么眼界如此狭小,怪不得一直受窝囊气,也是自找的!” 嘿!奎崖瘪嘴,我爱惜我子民,不想他们以卵击石得过且过怎么了?你连亲儿子命都不顾也要偷袭,还不觉得自己龌龊。 脸皮厚厚!甘拜下风! 但他懒得理论,抖了抖剑:“打吧,公申赋云,我耳朵疼!” “好……” 好字吐了一半,西海龙君神色得意,悠悠开口。 “公申赋云你想清楚,我既然敢在你知道是我主使弄死了你们繁临洞全部龙,还如此不忌惮的与东海翻脸,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如此有自信半点不担心打不过你?” “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了,你快说说。”公申赋云把剑支在地上,作洗耳恭听状。 “哼,繁临洞内,有我安插的探子。”他倒是也不绕弯子。 “内?” “没错!” “哎呀!”公申赋云一脸紧张,“痛心无比”趴在奎崖肩膀,抽抽嗒嗒,“我原以为是在繁临洞外有监视之人,发现我族全部死了,就完成任务回禀去了,难不成,这个探子现在依然在我族内?你说我设了个结界给谁看啊,人家在里面看着我一举一动呢!” 奎崖目光同情也生出后顾之忧,拍拍他的背:“不哭啊,不哭。” 西海龙君嘴角一抹冷笑,好不得意。 “那岂不是现在我幸存的叔父情况很危险?”公申赋云死活挤不出来眼泪,就变出来两滴,幽怨扭头看着西海龙君。 这可是芸蔻的一张娇美模样,目光流转好不可怜,他问:“我怎么一点也没感应出来有外族龙的存在呢?” “那是因为你蠢。”西海龙君也用剑撑着地,傲气不已,“我的探子是用了换血转灵的方法,让龙变成了鳄鱼,在繁临洞住了好一阵子了!恰好又不知你在人族怎么得罪了谁,人家化龙迷晕了所有龙,我安插的探子才看准了时机…” 说着说着,西海龙君语速愈加放慢,眼里也慢慢闪动两下,突然提剑后退两步:“你!我低估了你!” “呃,不不不,除了低估了我,你反应也有点慢啊。”公申赋云收起装出来的惊讶后悔难过万分,挺了挺腰身,又埋怨了一次胸前太沉。 端止在两人身后缓缓开口:“父君,还来得及,不要再错了。” 总有明白事的。 公申赋云努努嘴,看着西海龙君,目光审视:听劝还是继续顽抗? 奎崖懵了,扯了扯公申赋云的袖子:“能否给断在中间的我衔接一下?” 自行脑补不出来西海龙君为何突然脸色大变! “咳咳,”公申赋云简单明了,“他会玩偷梁换柱,我也会啊。你带回来的三条龙使,就是我用鱼替代的。” 奎崖一脸佩服。 “哦~~我知道了!繁临洞的探子是鳄鱼,他虽然被换血为鳄鱼,但是本质他还是龙,会解开结界出来查看情况,并用通心之法汇报情况。所以,西海龙君是完全知道三条龙使早就死的透透的了!但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我带回来的龙使也是换血的,那反应还真是有点慢!”奎崖咂咂嘴,表示自己的嫌弃。 西海龙君岂能容忍平时一直没什么脾气,话也不多的小软弱这般瞧不起自己? “奎崖,你现在的模样,有多拍须溜马让人看着虚假吗?”西海龙君对视公申赋云,“这种不会影响我大计划的三条龙使,我一开始存在侥幸心理,是探子消息不准罢了。” 仔细想想,他公申赋云就算也用了这样的方式想要混淆自己消息,但这种无用功有什么用?他的探子依然在繁临洞,随时能取公申流盈性命,就能威胁公申赋云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大筹码,还是在自己身上。 他又得意起来:“现在我只要给身在繁临洞的探子一个小小的指令…” “他就会马上去绑了我的叔父,我就会跪地向你讨饶!”公申赋云替他说出来后半句。 奎崖急了:“那怎么办?” “舍了呗!” “啊?” 西海龙君眼里发出危险又迷惑的神态。 如此冷血?那岂不是计划落空,他有些犹豫,没了把柄威胁,自己怕是打不过神龙。 但又转念一想,他不可能是冷漠性子,不然庆生宴为何压制东海,如今又为何替繁临洞死去的龙出头寻仇。 扯谎玩心理战术罢了! 西海龙君看穿一切般冷冷道:“小娃娃,还嫩了些。我这就下令,让你的叔父死!” 奎崖看着公申赋云无动于衷,心道不是吧,他真的这么狠?我看走眼了! “诶,我从来不觉得,动脑子原来还挺好玩,我以前可懒了,什么事都顺其自然。风往东吹,我就顺风而行,水往西流,我就顺流而下,到了哪里就随遇而安。因为我看多了人族勾心斗角,死伤千年,我头疼。” 公申赋云拍拍奎崖的肩膀,给他个放心我不会那么没良心的眼神,斜眼看着西海龙君又继续:“你说我都能把龙使换了血,换了魂,你的探子我就能留着继续监视吗?” 那日他让童昭带自己去看鳄鱼,就多了个心思,结果他还真得了个意外收获,揪出来其中一条举止有些不同于其他鳄鱼的鳄鱼。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不会是公申赋云的性子。他是直接开门见山:“你是被威胁的,就告诉我,我保证帮你解决问题,饶你不死。你要是心甘情愿的,那就别说话了,我这就送你归西。” 说着他就要动手,然后那鳄鱼就啥都说了。 “对哦!”奎崖恍然大悟! 西海龙君面色阴晴不定,快速思考后,反驳:“探子与我通识,一直都是他,不曾被人换血改灵!” “是啊,我也没说我给他改了啊。你的探子的确还是你的探子,但是他自从三天前给你的消息,就都是假的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敢背叛我!他的亲人都被我关在深海狱里作为威胁!公申赋云你不过是刚刚得知我有探子安插,想故作镇定,诓骗我上当,好束手就擒,你当真幼稚!” “哦!原来你之前让冥王找我,说借几个快要病死的龙去西海的是为了替换探子家人!”奎崖崇拜星星眼,“你这是一早就安排了一切啊!” 在东海三公主芸蔻主动去“投怀送抱”的前几个时辰,冥王刚刚带着北海的龙偷偷潜入了西海。 当时奎崖不知道神龙为何这么做,但冥王不断保证不做坏事。且奎崖又一直对公申赋云印象良好,就应了。 “什么?!”西海龙君有些接受不能了,他果然是撬开了探子的嘴,不然怎么会提前有了动作,“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探子的?” 毫无龙气成了鳄鱼的龙,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发现! 公申赋云蹭了蹭鼻尖,突然想到秦长落的毛绒脑袋,蹭起来好舒服的,想媳妇了。 也不知他这一世是个什么,真想把这里的事一扔,去找他。想到心爱之人,嘴角不由漾起蜜色,说走神就走神了。 西海龙君可不是什么君子,自己已经没有后退之路,探子叛变,也就意味他无法威胁公申赋云了。反之,倒是会被对方置于死地,替繁临洞复仇。 他索性趁着公申赋云发呆之际猛的刺剑而来,想毙其命。 奎崖倾身阻挡,奈何对方卯足灵力,手中长剑被斩断,他被撞击半跪地上,肩膀深深挨了一剑。 “奎崖!”公申赋云被一声痛喊召回神,一把将人拉起,推后。紧着与西海龙君打斗起来。 但打着打着,明显吃力的西海龙君却开始只守不攻,且连连移步似是躲闪,眼中却是透着算计。 公申赋云知道他在用这样的方法保存体力,且在盘算什么坏出水的主意。不敢掉以轻心,打算速战速决。 灵力迅速迸发,融入剑中,他加快手上速度,紧紧逼着西海龙君只能接招,无法分心想什么。 端止见父君招架不住,仍是顾及父子情份,拔剑相助。奎崖见状拖着受伤身子也混战一起。 因公申赋云不想伤了端止,所以每次都及时收招避剑放他一马,从而总是不能精准拿下西海龙君。 如此下来僵持,逐渐变成了完全有实力一剑能灭了端止的公申赋云耗着性子蜻蜓点水。 那边全力下死手的西海龙君对着奎崖招招不让。 天呐!打架麻烦死了!还是谈情说爱好!公申赋云一个头两个大。 他突然抽了空给定在角落里不能出声的东海龙君解封,嚷嚷:“将功赎罪,将功赎罪!做不做?” 东海龙君愣怔下,继而神色恨怒,马上出剑应声:“多谢神龙!” 嗖的一下飞到西海龙君处,劈头就打! 奎崖退远一些,捂着伤口有点懵,他冲着猛烈攻击西海龙君的东海龙君,喊到:“神龙是让你帮他钳制端止吧!” “奎崖,你聪明,但是思虑有点偏,”公申赋云又不想伤端止又不能不接招,回着奎崖,“我是为了腾出来你,过来制住他!” “?”为什么要绕一圈? “因为,东海龙君被西海龙君好一顿耍弄,妄图算计东海,自己为尊,这种人不自己亲自了结,怎么能出气!我和他,对西海龙君都是一个态度!所以,他必定是要攻击西海龙君的,所以你快点过来,别弄死端止,耗着就是了!” 公申赋云不用他问,快速说完。 奎崖明白了,忍着伤口疼痛,蹿过来接替,跟端止打起来太极阵,阻挠他不在牵绊公申赋云。 “谢了好兄弟!”公申赋云愉快! 他站在两对打斗之人旁边,晃动了一下脖子,快速伸了个懒腰,高冲着西海龙君高一句:“我来啦!” 奎崖被他喊的分神,一口血差点没喷出去。我的神龙,你不该相当有气魄的喊一嗓子“受死吧”?? 这如此兴奋雀跃的“我来啦”!怎么都像是看见心上人了! 可不就是么,解决了西海龙君,公申赋云就可以去找媳妇了,当然开心~ 第83章 怎么死心 两剑相抵,齐压一方。公申赋云与东海龙君不算默契地配合着,不给西海龙君半分抵抗余地。左右围堵,毫不留情! 几十招磨合下来,两人逐渐找到契合点,开始步调一致,更加打的西海龙君无力还击,节节退败! 死到临头,一身重伤的西海龙君被逼至角落,看着两把利刃架在脖子上,艰难说道:“东海龙君,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这也算是你咎由自取,平时目中无人,张口闭口别族龙皆低你们东海一等,你看看,就算我我不在背后算计你,还有公申赋云迟早会给你几分颜色看看!” 东海龙君心间万千情绪,此时此刻他处在的位置,真是一言难尽。 四海之尊他做了太久,四海之内平和了太久,他习惯了趾高气扬,习惯了被人奉承。 安逸是会让人各方面能力都退步的。他从未察觉出整日对他言听计从的几个龙君早就对自己颇为不满,只顾着享乐,看不见平静下的暗流。 他也从来没有被谁欺负过,撂过脸色,不知道被人瞧不起是什么滋味,更不知道,压迫太久,怨气会喷发,所招致的后果,是如今的局面。 感慨同时,他也觉得庆幸。 好在公申赋云不是个草包,因彻查繁临洞的事,步步连环让西海龙君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而主动跳脚,才能没有让他夺了东海的计划成功。 若不然,自己哪一天死的不明不白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西海只手遮天指日可待! 面对公申赋云他极其复杂,他对繁临洞的欺凌,可不是随便一个将功赎罪就能抵消的。 他高傲了那么久的心,就此让他心甘情愿臣服,他不愿。但如今局势,公申赋云虽是出于给自己族人报仇,才要治服西海龙君,却也是救了自己一命。北海又如此与他一心,那南海那边若是听到了风声,必定懂的权衡利弊,弃东海投神龙。 自己这方总不能硬挺着独立,就算公申赋云懒得管那么多,其他龙族也会逐渐与自己疏远,以后八成东海就会是第二个繁临洞,备受欺凌,任人拿捏。 那下场太过凄惨,东海龙君着实不愿。 可乖乖从四海之尊降位,这心里头无论如何,也舒服不了。 东海龙君满脸愁容一览无遗,西海龙君开始攻心,喘着粗气,捂紧要害伤口,急急说道:“东海龙君,你我相识一场,我除了想要夺你之尊,平时待你如同兄弟。如今公申赋云单枪匹马在你百万精兵的东海,你应当与他殊死一战,我可即刻下令把西海所有龙调过来,由你差遣。杀了他以后,你我二人顺便灭了北海南海,龙族一分为二,你我共享天下,我们还是好兄弟!如何?” 叮当作响的打斗声异常激烈。奎崖和端止已经不在互相打太极了,开始真刀真枪的拼真功夫。 公申赋云瞧了那边一眼,还行,奎崖虽然受伤,却也能占上风,暂时不用管。 他对西海龙君当面煽动东海与自己反动,听得饶有兴致。这等人,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就把人踹开,翻脸不认。情况急转直下了,还可以面不改色对自己想要夺海弄死之人,大言不惭劝他联手。 当真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关键是他还看出来东海龙君的犹豫,貌似比较偏向西海龙君说的有道理的样子。 这是个标准的糊涂蛋,他俩还挺配! “你别考虑了,我替你决定了,给西海陪葬吧。”公申赋云语气轻淡。 东海龙君一脸惊愕。 “你吧,对一心加害与你的人,不仅没有抱着让他必死的心,还考虑他的离间话语,足以证明,你性格太优柔寡断,也不太适合做君主。说句实话,在决策与头脑上,西海龙君还真是高过你。不过,他就是心太黑,照样不合适做君主。” 公申赋云话音落下同时抬脚踢中东海龙君手腕,他手中长剑飞空。左手依然架在西海龙君脖子处,右手迅速接住落剑,指在刚要有动作的东海龙君心脏处。 一瞬之间,眨个眼的功夫罢了。他将两人制在手上。 与此同时,奎崖那边的打斗之音也戛然而止,传来一句终于可以歇一会的不易声音:“这比我练兵累多了!” 嗯,奎崖胜。 公申赋云不用回头看结果,嘴角翘起,轻快吩咐:“小奎奎,封嘴,绑了,都绑了。” 噫!什么让人头皮发麻的称呼:“就你这样的一张嘴,将来怎么找媳妇,会把人恶心死的。” 他一边嫌弃一边照办,变出绳子捆了端止,又过来捆这边两龙。 公申赋云把东西二海龙君面对面贴紧,才让奎崖绑住。 “干嘛这个拥抱的姿势绑?”奎崖系上最后一个死结。 “让他们俩互相恶心。” “哎呀,你真坏!” “坏?”公申赋云高度脑补,这要是听着秦长落在床上撒娇喊一句“你真坏”可比他诱他说“你好厉害”棒多了! “嘿嘿,”他傻乐,耳根浅浅粉色。 “奎崖,我想我媳妇了。” “啊?啊!啊~~”奎崖用了三种语气完美表达出来自己的“你说啥,你有媳妇?”“原来你是有媳妇的人,藏的真深”“哈哈哈哈,你思春了。” “唱歌呢?啊什么啊?”公申赋云看着无法说话的三龙扭着身子滚来滚去,拉回话题,“西海龙君你得交给我叔父处置,端止和东海龙君我就不操心了,你自己看着办。” “好。”奎崖提了提心气,扬眉吐气的感觉太爽了! 他从东海西海二龙衣服里掏出龙君令,大摇大摆走出龙殿,准备宣告一下自己的权利。龙族子民见令如见君,他要好好威风一把。 心情美丽地跨步,却“嘭”的一声被撞到头蒙! “啊!”他捂着鼻子嘟囔,“忘了有结界……” 结界外并没有人知道,威风凛凛的两个龙君现在已经是落败模样,好不狼狈。 这龙族的天,不知不觉已经变了。 当然,是会变得更好的。 公申赋云憋笑,控制了好一会,给他提建议:“你最好是,多等一会,通心术让你北海精兵都过来,包围东海。我也让繁临洞的龙,还有妖兵魂体都过来。如此,内有龙君被擒,外有重兵把守,东海之龙就算不想臣服于你,也不敢全部拿着性命硬拼。比较保险。” 神龙脑子不是盖的,奎崖已经他知道怎么表达他的崇敬心情了! “你怎么懂这么多,你才刚成年不是么,你不是常年混迹人族,游山玩水吗?”奎崖好奇。 “不才,不才,看过几场人族大规模的战役,听过太多皇族将军如何领兵打仗的战略。我没做过,但我至少可以照猫画虎,效果也不会太差的。” 这倒也是,怎么都比四海纸上谈兵从没打过架的几个龙君本事多了。 奎崖按照公申赋云指导,火速调兵前来,扔掉以往漫不经心,听之任之的虚假外壳,格外英姿不凡的对着悉数懵逼的东海子民一顿扬威。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大致掌握东海龙君在任时遗留的民心不齐举策,当场更改,并留下北海一直以来的心腹认命新任东海龙君,解决这里所有弊端问题。 这一记闷棍后的一锅甜汤,完全收服了东海之龙。 作为只想平安度日吃喝不愁的子民,他们并不在乎龙君是谁,他们在意的是有没有好日子过。很显然,奎崖待北海子民如同亲人的口碑众所周知,他们反倒期待,以后也能有这般待遇。 在了解了西海与自家龙君联合加害繁临洞后被生擒,他们除了唏嘘,并没有什么想要求情的心思。 沉默不大一会,就开始有人支持奎崖新任的龙君了。 东海这头完美解决,接着他们带着所有兵力包括东海之兵,稍加动用武力镇压,也收服了西海子民。 两海这么一折腾,各自用了一天时间。 两日后,南海那边得知如此惊天变动,非常识相,主动去了繁临洞先给公申流盈好一顿友善沟通,然后又马不停蹄独自一人去了西海,与暂住一晚的公申赋云和奎崖示好,表忠心。 本也没想动他,若是一夜之间东海西海出了这等天地之变,他南海还不知趣怕是也太傻了,不会有人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以往他也是受制于东海,被压着损着都受过来了,难道换了奎崖这种亲民爱族的好龙君为尊,他还要跳?南海龙君这位置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而他本来也是偷偷筹备算计东海,推他下台的,这有人半点前提不带的快刀斩乱麻,解决了他一直想解决的事,偷着乐就是了。 四海依然是一片祥和宁静,真正的祥和宁静。 有奎崖统领,想必会维持很多年。 公申赋云觉得自己可以安安心心去找媳妇了。 于是他返回繁临洞,把西海龙君交给叔父。把身体跟童昭换了回来。 芸蔻的灵体,在童昭身体。童昭占用的是公申赋云身体。 为什么要这样交换,是公申赋云多了一层心眼。他虽然让冥王救出来探子的家人,但仍是防范,毕竟那是西海的龙,知人知面不知心。 童昭进入公申赋云后,最起码表面上能威慑到探子不会有什么异动。 公申赋云正准备离开繁临洞去找秦长落,奎崖他又来了。 奎崖觉得他如此轻而易举就做了四海之尊,犹如梦中未醒,至今还觉得不真实,非要他陪自己缓几天,接受这个事实。 公申赋云哭笑不得,这家伙太能缠人了。 过了一两天,等奎崖完全心安理得敢踏实认可自己的尊位后,他又觉得作为新上任的统领四海君主,有必要设宴,庆祝一下! 好嘛,大摆宴席七天,喝点昏天黑地!死活缠着公申赋云不让走。 耐性已经全部耗尽的公申赋云敲着他的脑袋,一字一顿:“我不陪你玩了,我要去陪我媳妇!” “重色轻友!”借着酒劲奎崖抓着他的腰带不放,“我,我跟你说,你比,比芸蔻美多了……” “嗯?”公申赋云掰开他的手,一脸调侃,“怎么,看上我了?对不起,我不纳妾!” “那你得让我死心……”奎崖半开玩笑。 “哎呀,来真的?你准备怎么死心?” “你媳妇要是比我好看,我就只把你当弟弟!绝对不提任何逾越之,之语。”他佯装认真,看来还有几分清醒。 “噢……”公申赋云一脸沉重,“那我觉得我可能……” 奎崖醉眼迷离,努力做出一脸期待。他自认自己模样也算得上举世无双,配得上公申赋云。他对神龙也不是心悦不已,更多是出于知遇之恩,还有对神龙的无限崇拜之情。 这等才貌双全又神威无穷的遥不可及之人近在眼前,谁不起个贪图之心。 其实也不过是一时之间,在借着酒劲,说出来试试对方啥态度。他想着,与其做兄弟,不如做伴侣,差别也不太大。 他可不觉得公申赋云嘴里念叨了好几天的人族会比自己漂亮。 公申赋云的关子就卖出一半,卡着不说了。 奎崖越是着急他越是打哈哈。 气的奎崖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他才悠悠松口:“睡一觉,睡醒了,你跟我去人族,死不死心,到时候自己看咯。” “行!”打着酒嗝的人,直接躺平桌子底下就开始睡。 弄得宴席上的众龙不知所措。 公申赋云抗起他,招呼着:“你们继续吃,继续喝,这里交给你啦,南海龙君!” “神龙放心!”南海龙君红光满面,欢喜应着。 第84章 快看好美 说起来北海这地方是真的不比其他海域宽广,物产也不够丰盛。奎崖的府邸修建的还不如人族一个王爷气派。 从门面上看,倒不至于寒酸,但顶多能夸一句庄重大气,勉强也算是有个龙君住的模样。 公申赋云进去,随着丫鬟进了卧房,把奎崖扔在床上。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还挺好看,戳了戳,手感不错,挺好玩。 他今日滴酒未沾,因为他不会。不过他看着奎崖一反常态的模样,很想知道秦长落醉酒会是个什么状态。估摸着,那人连酒是什么兴许都不知。 得找机会喂他喝点。 给奎崖扯了被子盖上,他在北海随意溜达起来。 按捺着心中极其想去找秦长落的想法,找事情打发强烈思念,随手吸过来几只蚌,强行撬开,摸索着。 他之所以半推半就的愿意让奎崖缠着自己,在龙族多待这阵子,并不是给奎崖面子。 他是了解秦长落也不一定愿意自己那么快去找他。虽然那家伙也绝对特别难耐相思之情。 可秦长落更加想让公申赋云看到的,是已经有些与众不同的自己。 比如,可能已经学会一些皮毛,比如可能拜师成了一个小小修仙者。 那么留给秦长落的时间越多,他变得相对厉害一些的几率就更大。 公申赋云更注重对方的期许,如果自己早早就去找他,看到的可能还是一个跟之前没什么变化的秦长落,那样,心爱的人,会不开心,会有挫败感。 而他,也是挺期待,会看到一个怎样的秦长落。 手指在蚌壳里夹出两个滑溜圆润的珍珠,公申赋云笑出了声。今天运气不错,随手捡个蚌,都能取出十分罕见的黑珍珠。 千万只蚌里,都难得会产出一颗黑色的。 这般珍贵,送给长落好了。 不过黑溜溜的,贵重是贵重,但委实不咋好看。 公申赋云拔了一片龙鳞,将其融入珍珠里,原本乌漆嘛黑的珍珠,镀上一层鎏金点点,淡淡光辉,格调就金贵雅致起来了。 “这才与我的长落般配。” 收好黑珍珠,他觉无聊,索性一边晃荡一边捡蚌抠珍珠,万一再次好运,又得几颗岂不美哉。他难得来这么一次北海,得抠够本。 但可惜稀有就是稀有,公申赋云抠了大半个海,好几个时辰,都没有再抠出来黑珍珠。突然觉得没劲,还腰酸背痛,他扭了扭身子,随便看了一眼自己收在储物袋里的珍珠,手一抖。 好像有点多……盖座单人小民房兴许都够。 奎崖会不会说我残害他北海生灵? 他环顾四周,无数开着蚌壳的死蚌说是堆积成山都不过分。 而他也才注意到周围一群战战兢兢不敢说些什么的虾兵蟹将,万般无奈的痛心模样。 “呃……”他摸了摸鼻子,考虑两下,“反正都死了,收起来,晚上做菜吃吧。” 虾兵蟹将们一阵沉默后的震惊:你让我们吃同族? 公申赋云准确接受到他的不可置信,一脸理所当然:“我在人族,水里生灵,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有什么问题吗?” 一小兵无奈回复:“神龙,那是还未开智,并未修行的水族生灵,那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我们……我们已经脱离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时期了。” “嗯……”公申赋云随手捏住一尾小鱼,若有所思,“也是哈……但是,那个,我想吃。” 虾兵蟹将们再次沉默,神色各异。 “不是,要不然上头那些渔船里头的人也是要捕鱼捞海味回去吃的,你们就把我当成是打鱼的好了。” 他强行“讲理”。 对面继续沉默。 “好吧好吧,我去跟你们龙君请罪去。”他无奈摊手,收好储物袋往回走。 “我说你们这帮榆木疙瘩!若没有公申赋云助我,我能坐上这四海之尊?不就是蚌么!吃,随便吃!”奎崖的声音由远及近。 听着语句清楚,舌头不短,这是酒醒了。 一身浅浅蓝衫随着水波渐渐划来,奎崖笑的明媚,但看到小山死蚌后,他眼皮很是明显地跳了一下。 “撑,不,死,你!”口气变化之大,透着隐隐心痛。 公申赋云委屈:“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给我媳妇多找几颗黑珍珠。” “啧啧啧,那看来我众多子民的仇应该算我情敌身上。” “酒醒了还记着这事呢?” “哼。”奎崖白了他一眼,吩咐虾兵蟹将,“把蚌送御厨去,多做几个菜式,如果不会做怎么蒸炸炒炖同族,就让厨子去人族现学。” 龙君都发话了,他们自然不得不听了,而且都长着耳朵呢,那句“情敌”何意太明显了。自家龙君这是要下血本讨人欢心,跟人争宠呢。 这要是神龙吃的开心了,两人感情升温了,吃点同族怎么了。 他们都懂,万年单身龙动心了! 麻利的收清了小山蚌尸,瞬间消失。 留给他们独处时间。 公申赋云对上奎崖毫不避讳的灼热目光,微微有些不自在,他转了个身,有些害羞。这是老毛病了,他主动追别人喜欢别人就特别敢做敢当,别人对自己有追求心思了,他就各种羞涩。 “我可是提前跟你给你做个提示,我媳妇他模样你见了就会甘拜下风,自愧不如。你说你被一个人比下去多没面子,是吧,所以你还是不要对我有什么心思了。” 这话刚说完,耳边就被吹了一口潮热。公申赋云登时原地弹开数米,面色瞬间涨红:“奎崖,你矜持点!你别碰我!” 数米开外的奎崖摸着下巴,看着心中高大威猛神勇无比的神龙,如同一个被人强行占了便宜的大姑娘一般扭捏羞赧,这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他有点切换不过来。 过分憨萌,惹人喜爱。 他指了指一条海马,无辜道:“是它要轻薄你,我很安分守己的。” “啊……噢……呵呵。”公申赋云迅速调整窘态,咳咳两下转移话题,“走,去看看蚌肉做好了没,我饿了。” 哪有这么快,壳许是都没剥完呢。 但他还是跟上了公申赋云尴尬又匆匆的步子。 一个时辰后…… 公申赋云叉腰发问:“这是哪?” 眼前一片寂净,海水都不带涌动一下的,也没有任何生灵游动。 空旷极了。 奎崖皱眉,摇头:“不知道,迷路了,怎么办?” “喂,你是北海龙君,这是你的地界,你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哪?”公申赋云才不信! 奎崖一本正经:“你让我亲一下,我可能就知道了。” 这话说的极轻,可这片海域极静,浅浅回音来去荡漾。 听着可真是不好意思。 公申赋云脸又红了,瞪他一眼:“你故意的!你敢碰我,我把你北海填了!” 北海填了。 海填了。 填了。 了。 回音反复,震在耳边。 奎崖笑:“你害羞的样子,特别讨人喜欢。” “那你就喜欢着吧,我只喜欢我媳妇。快点带我去御厨,我要带走所有的蚌肉。给我媳妇吃。”公申赋云表明态度,他心中只有秦长落。 又道:“你不要在跟我说些有的没的,你要在乱说,我即刻就出了海,上了岸,还要跟你断交。” 奎崖不敢说什么了,他觉得公申赋云生气的模样,也超招人爱。 他倒是默默地在心里跟那个人族较起劲来了。什么个人,能让公申赋云这般死心塌地? 他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非要跟那人夺爱。只是难得遇到个触动心弦的,想争取一下。 简单的几次试探,和直白的撩拨,对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明确答案,让自己不要执着,趁早放弃。 奎崖觉得自己放不放弃,真的得亲眼见到他媳妇才能决定。 若是个不能与神龙匹配的,那他就争到底了。 若是…… 没见到跟之前,想什么都是白搭。 那就痛快点,不跟公申赋云在这海底绕了。 “好吧,咱们回去拿蚌肉,然后去见我的情敌。” “我可告诉你,见到我媳妇,管好你的嘴!不然我照样填了你的海!” 奎崖点头。 这不用他交代,奎崖有分寸。竞争一定是要公平的,他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 两人用储物袋收了所有蚌肉,就去了人族。 公申赋云一边吃肉一边夸北海厨子手艺不赖,待会见到我媳妇一定让他多吃点之类了。几乎已经到了一句一嘴一媳妇的地步了。 听得奎崖还真有那么几分想吃醋的意思了。 如此可爱的龙,不娶回去,多可惜。 穿云过林,行至鸾息天境。 高山青翠欲滴,花香悠悠四溢,一群白蝶飞舞,三两雪狐嬉闹。 风景甚美,气氛温馨。 人族竟有如此美轮美奂之地,奎崖万万没想到。 惊叹不已,流连忘返。突然他有些结巴的小声喊起来:“公申赋云你,你快看,好美!” 公申赋云正在喂一只小狐狸吃蚌肉,趁机揉着人家蓬松的白毛,享受不已。同时也是在用心感受,它会不会是秦长落。 媳妇调皮,不要龙鳞,不让他去问冥王这一世是什么,说通过心有灵犀认出来自己投胎成了什么,才能证明真心。 一声“好美”打断,他抬头,顺着奎崖手指方向望去。 一块赤红石头上,落着一只缓慢扇动翅膀的琥珀蝴蝶,其周身灵气纯正柔和,散发琥珀金辉。 耀眼夺目。 奎崖看直了眼,他可从没见过这般漂亮到极致的蝴蝶。翅膀的每一条纹路都看的清楚,犹如晶莹琥珀被人精雕玉琢。 公申赋云慢慢站起身子,目光温柔,嘴角扬起。 蝴蝶的琥珀色,简直跟自己的龙体一模一样。他都不需要感受来自蝴蝶异常强烈的奇怪波动之意,都能知道他是谁! 这意念既熟悉又带着刻意的隐藏,那是属于情人之间无比默契的思念之意。 如此刻意的答案,说白了就是另一种告白方法。 我愿与你同色,把自己当做你,就好像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这便是秦长落的真心,他懂。 公申赋云心中甚甜,多日不见的相思之情再也压不住,轻声又激动唤道:“长落。” 第85章 相见甚欢 琥珀灵蝶翅膀收起,触须摆了一下,发出一声轻笑,接着空灵悦耳的音色似是从四处而来:“赋云哥哥让我等了六十六天。” 他从未觉得,两个月的日子会是如此漫长,比受尽磨难的二十年都长。 揣着思念,盼着一个人,比独自一个人什么都不懂,难捱得多。 却也,有一份浓郁的甜,在一些瞬间散开。 淡淡埋怨后铺卷深深的欢喜。 赤红石头处逐渐聚拢薄薄水光,灵蝶虚幻不实,在琥珀流光中逐渐化出人形,淡淡几乎透明的白纱衣衫,将秦长落的身材凸显的性感匀称,也朦胧诱惑。 本就精致昳丽的五官,在光影下,晕着一层可望不可即的高贵。 身后一对纹路清晰的琥珀蝴蝶翅,悠悠开合。 公申赋云望着美丽动人的爱人,如仙如画,比之前之美,更登峰造极,醉心不已。 同时也讶异他短短两月之余,如何拥有这般可化形身之修为。 速度过于快了,实乃常人压根不可能做到的事。更遑论,他此一生不过投胎是个很难突破灵智期的蝴蝶。 公申赋云朝前迈了几步,先不管他如何修的这般极速,小别胜新婚,他要好好抱一抱秦长落,亲一亲那软甜的唇角。 秦长落却先一步飞来,环上公申赋云的腰,垫脚抬眸,快速瞟了一眼满脸惊讶惊叹惊懵的奎崖,嘴角翘起一端,附耳轻语:“他喜欢你。” 如风划过,耳上绒毛微痒,公申赋云刚想回应抱住他的手停下了动作。 这句肯是定语气,而不是疑问,或者质问。看不到秦长落表情,他有些急,担心对方怀疑自己不忠。刚想解释,耳垂被轻轻含住,公申喉咙滚动,话未说出反而咽了口挑起情·欲的口水。 又听得一句雨露之音,更加肯定。 “可你喜欢我。” 余音上扬,带出来的欢喜信任让公申赋云大松一口气,双手落在他的腰上。 秦长落果然不一样了。 从里到外,自信昂扬,却也内敛如他。不然,难道不该直接亲自己两口表达情感吗? 公申赋云突然有些情绪复杂,不知道这这日子,他经历了什么。 奎崖努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心里起伏颇大。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公申赋云的媳妇会有这般惊天容貌,且还是个修仙的……昆虫类。 说好的人族呢? 这个且不管。 他摸了摸自己认为相当不赖的脸,挫败感很重。 怪不得公申赋云夸夸其谈一口一句媳妇美。 他承认,他媳妇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公申赋云在他心中位居第二了,自己嘛,第三第三。 看着秦长落和善的笑容,他也微笑颔首,然后相当识趣的去找狐狸玩了。 他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公申赋云,可眼前情况,一目了然。 长相拼不过,感情更是无从插手。人家两个一见面这架势大有马上拉灯办事之势。若不是情够浓烈,只凭着脸好看,断不会让人这么直接见色起意。 本来信心满满的奎崖,落败如此之快,他倒也心服口服。 只是心间不免有些失落,心动之人心不在自己,本就不是舒服的事。此刻还要看着他们恩爱,告诉自己放弃,唉…龙生艰难。 公申赋云揽住秦长落细腰的手指,稍微用力掐了一下:“想我吗?” 另一手拿出两颗金点盈盈的黑珍珠晃在他眼前。 秦长落嘴上轻轻“嗯”了一声,他是想极了,从分开的那一秒开始,就不停地想。 只是他不善表达,但就这一个字,亦是千言万语。 他指尖缭绕灵力,拿过黑珍珠欢喜不已,眼中浅浅雾气。 逢年过节,他那个村子虽然人丁稀少,可也会有几分热闹气息。 他知道,别人家的孩子们,那个时候都会收到大人们亲手制作的一个小荷包,一个小毽子,做礼物。 可他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礼物。 哪怕是爷爷的一个笑,一句“过年好”。 他揩了揩潮湿的眼睫,粲然一笑:“这是我活了五世,第一次收到的礼物,它好漂亮。” 公申赋云轻轻皱眉,吻在他的额头。无声表达自己的疼惜。 秦长落安心享受他的好。淡淡出神。 离开繁临洞后,来到这人杰地灵的鸾息天境。他常常凝神西方,天天盼着公申赋云潇洒不羁的身影会突然出现,可也担心他来的太早,自己依然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除了思念,把所有时间用来修炼。 安宿说话算话,日日磨着师兄们出来采药。三百年来都轮回于道观,跟丹药打了几辈子交道,他对药材药理融会贯通,还有许多自己研究出来的方子。 为了稳住师兄愿意带他们兄弟二人出来,他时不时“无意”中发现一两个“奇特”的草药组合,并把这功劳拱手相让,着实讨人喜欢。 所以他们现在出来无华派轻松容易。而秦长落所有的灵修功法,都是拥有记忆修为安宿教的。 也着实因为秦长落聪慧过人,极有天赋,又无日无夜勤修,很快就突破了灵智期。 加之其体内有公申赋云推进的蟒精内丹,还有从妖族换来的妖丹以及龙鳞加持,在打通精脉后,本来隐藏的妖丹龙鳞之灵就全部迸发出来,助他压根无需苦苦修炼,直接突破几大境界,能化形身。 除了自身努力和外界条件辅助,秦长落有着他爷爷的血液,那也自然不会是个凡夫俗子。 他爷爷秦安活着的时候,可是个算命极其准确的道士。他不是依照生辰八字推演,他可是会真本事,开天眼,能窥透别人过去与未来。 但这也折损自身气运,穷困潦倒,家破身亡,致使秦长落命格缺失。 如今秦长落已是灵修九大境中第四境——问天境。 安宿告诉他,修仙之人至高至九境。很难有人突破鼎峰,若有人突破八境就是异常难得之资质了。 其境顺序为,第一境混沌、第二境灵智、第三境元尘、第四境问天、第五境博界、第六境鸿宇、第七境乾坤、第八境涅槃、第九境隐宙。 据说达到隐宙之境,就能列为仙籍。 无华派,建派至今三千年,延续繁荣,只有一人飞升。而今那位前辈已经被刻像供奉,作为门派始尊。人人敬仰,虔诚供奉,期盼有朝一日也能成仙。 秦长落达到问天境第一时间,就发觉可以通过心念查看别人心意。这源于他的爷爷灵根,别的修仙之人可不会那么容易参透此术法。 不过此举耗费心神颇大,使用次数有限,他现在只能一月用两次。刚刚全部用完了。 公申赋云牵着他的手在这鸾息天境中闲适漫步,听着他将这两个月的事细致说完。颇感欣慰,这家伙天生就是修仙的料,没准还不需要自己怎么渡他。 对于空风和皇帝的事,也很是意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陌离前辈安排他们来这里那是必定的,人族只有鸾息天境灵气最厚,仙气最纯正了。 他既是想要带其中一个回龙族,就必须选出来一个能力出挑的。 二选一,可不是容易的事。由此可见,陌离前辈很不好割舍,对二人皆有深情,才做出这个让他们各自一较高低的无奈办法。 所以从来不出繁临洞的公申陌离,上次突然离开,应该是来看他们二人的转世了。 没准,还偷偷渡给了他们神力,不仅仅是因为半年前修复自己一直没有恢复。不然他不该打不过刚化龙的郎华子。 公申赋云觉得幸好这里有空风和皇帝的转世照顾秦长落,好歹那两个人也能算认识。不然,他一个人独自在这里,日子不好过,修为也不会突飞猛进。 应该感谢才是。 他拨弄着秦长落的琥珀翅膀,掏出来两个储物袋,一个是蚌肉,一个是珍珠。 “喏,北海半数的蚌都让我做菜了。我很喜欢这味道,你也尝尝。这个珍珠呢,我们挑一些圆润无暇的,送给安宿和尘失,表达谢意,怎么样?” “嗯。那剩下的珍珠呢?”秦长落打开储物袋,里头无垠无边,珍珠铺满,光晕淡淡,盈白鹅黄交错,堪比天上繁星。 他又拿着袋子晃了晃,看着这不过巴掌大的袋子,里面空间却是那么宽大。 好神奇。不过,他向来对这种见没见过听没听过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性格使然,他对很多事麻木淡然,凡事无关紧要。 况且他都死了四次了,妖神鬼怪都见过了,还有啥能让他表情丰富非要表现出来的。 “剩下的珍珠么,我想造一个只能容纳你我的巢穴~”公申赋云歪着一边嘴角,手上不老实起来。 “那我们两个还不被珍珠窝晃瞎眼?” “喂,你浪漫一点行不。” “其实你是想要我直接一点吧?” “媳妇你懂我~” “媳妇?” 秦长落是头一次听公申赋云这般喊他。 反应一下,微微红了耳垂。 虽然听着别扭,可对方十分顺畅的脱口而出,说明他对别人指不定说了多少次,这可是一种爱之象征。 他爱听。 “在叫我一次。”他眨眼,明眸动人,微微严肃。 “长落。”公申赋云下意识喊了那两个字,看到他突然换了脸色,以为秦长落不喜欢,毕竟,这是女人的称呼。于是他赶紧面色端正宠溺的改口。 “不是这个,我知道你没有侮辱我的意思,你是真的想对我好。”秦长落的唇凑在公申赋云唇间若即若离,软绵绵地说着。 撩拨的公申赋云心猿意马,迫不及待连续叫了三声“媳妇”,按着人倒地,细致探索起来。 不远处搂着狐狸的奎崖默默走的更远,仰天长叹:我干嘛自己跑来找虐! 第86章 双修咋样 “我觉得也是。” 奎崖说完就听到一阵细小声音,他环顾一圈,除了他这个单身龙,就是三只狐狸。 “谁在说话?” “是我呀。”奎崖手上储物袋被扒拉到地上,他身边的小狐狸叼起来一个蚌肉,细嚼慢咽,又重复一遍,“我也觉得你干嘛跑来受虐。” 然后在奎崖愣住的神情里,又继续:“我也是,想不到这个灵蝶原来是神龙的媳妇,命好呀,羡慕啊,嫉妒哟!唉!” “你!原来会说话!还知道他是龙?那我呢?你知不知道我也…” “是龙,他是跟灵蝶一个色的龙,你是白的,跟我一个色的龙。” 小狐狸淡定舔舔爪子,抖了抖尾巴,浑身快速荡漾纯正灵气,貌似还非常之快的闪出一个人脸轮廓。 十分俊雅清秀。 是个男的。 嗯,应该说,是个公的。 但这不重要,奎崖比较关心这明明有着高深修为的狐狸,为什么要藏匿灵力,伪装成普通模样。 “你干嘛骗人?” “因为人啊,嫉妒心太强,修炼能力又太差。他们食五谷,浊气重,修炼不易。而我们狐族,吸收月之精华,吃灵草,身上无杂,修炼速度快,成仙的也多。我们狐王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眼红,为了我族安逸,所以在人前要保持什么都不会的状态。” 小狐狸说完伸伸懒腰,漫不经心地问:“你想找个媳妇对吗?” “对。”奎崖痛快承认,反正着狐狸啥都听见了。 “我也想找个人双修,你看咱俩试试咋样?”小狐狸直白。 “?” “我觉得我算是狐族美男子了,虽然比不上那两个亲的难舍难分的。”小狐狸挑一眼那边,又倏地收回目光,嘿嘿偷着笑了笑。 亲的真是“目中无人”。 视奎崖不存在呀。 “那得好好让我看看我才能信,你自己说哪行。”奎崖来了点兴致,他感受到了远处两人的甜蜜,自己也想品尝。 “这里我可不能现形身,会被狐王处罚的。找个隐蔽的地方,我变给你看。” “行。”奎崖留下一个信息环挂在一旁树上,留言公申赋云不用担心自己行踪。 小狐狸七拐八拐带着奎崖过了几个看似是树叶密帘,其实是结界的屏障,进了一处山洞。 这洞前种着一株小芍药。 奎崖多心看了看相接不远的几个狐狸洞,都种着一株芍药,他仔细嗅了嗅,花中味道各不同。 隐含着狐狸气息。 狐族与龙族一样,身上都有各自的味道,别族人无法短时间分辨细微不同,但他们同族却能一闻便知。 小狐狸见他在洞口发呆,尾巴缠住奎崖腰身,将他扯进洞中,语调调侃:“怕我吃了你不成?” 洞中烛火通明,布置的清雅素净,处处纱帘垂坠,脚下软毯铺地。 比他的府邸都精致几分。 摸着腰间毛绒绒的狐狸尾巴,他可没心思看什么洞内装饰。因为眼前的小狐狸已然成了一个秀色可餐的俊雅青年。 虽不至一眼惊艳,却属于越看越加挪不开眼的容貌。 气质轻淡,可他毕竟是只狐狸,自身带出来的媚态露在眼睛里。 秋水流光,怕是要把人溺死在里头。 奎崖捏了捏鼻梁:“最近桃花有点泛滥,而且烂!” 小狐狸眉头一拧,尾巴缠紧:“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也是有夫之夫,不要脸面勾引你不成?” 他生气:“狐狸精和我们狐仙是不一样的好吗?我是觉得你人品不错,明明可以与灵蝶争一争,却大度放弃,实属君子。又……又长得颇符合我喜欢的样子,我才如此主动。你竟这般想我!” 他尾巴一松,就要把人往外推。 奎崖抓住一道纱帘,身子一转,跳到小狐狸身后,拉住他的手,两人顺势滚在床上,然后手掌撑在枕头上,相当正经。 “我说的烂,不是你,是外头那条龙之前的一个坏女人。” “她欺骗你这单纯的傻龙了?”小狐狸没好气,看着上方颇为无奈的奎崖问道。 “不说那些,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小狐狸垂下眼帘,闷声闷气:“你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哦…失礼了,问人之前怎么能忘了自我介绍。” 奎崖贴近一点小狐狸,学着秦长落挑逗公申赋云的样子,语调魅惑:“我叫……你夫君。” “你!”小狐狸又羞又恼,抬手推他,“油嘴滑舌,原以为你是正人君子。” 奎崖如山不动,手指压住小狐狸唇上:“正人君子就不能调戏媳妇吗?” “谁承认是你媳妇了。我现在反悔了,不想与你试试看了。”他推开手指,侧头红脸。 本是狐狸天生会迷惑别人心智,却被一条没有恋爱经验,却磕别人一对对磕出调情经验的龙调戏了。 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却也莫名有几分欢喜,不由害羞起来。 奎崖瞧着他这样子,着实觉得不经意间就激发了他的宠爱之心。 这不同于对芸蔻的意意思思接受,对公申赋云的崇拜心动。 大抵,对这小狐狸是正儿八经的心动了吧。 情动只需一瞬间,便能胜过所有。 他慢慢起身,把小狐狸扶起来,捋捋对方的乱发,又十分小心问了一次:“我看着你十分欢喜,我叫奎崖,是北海龙君,亦是四海龙族之尊,刚做了七八天而已。得益于外头的好兄弟相助,轻松把龙族改天换地了。你,叫什么?” “奎崖?”小狐狸满眼惊讶,又是格外的开心,“你们龙族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狐族有所耳闻。你的大名已经传遍了各修灵界了。当然,除了人族。你知道吗,我超级崇拜你的!” “重点是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奎崖自觉的很,自己有什么可让别人崇拜的,都是公申赋云的功劳,他不过是渔翁得利。 小狐狸道:“你们龙族传出来的消息,是你查出来繁临洞被人加害,收服了东海西海两个幕后之人,又用极其短暂的时间,不能用一兵一卒,收服了四海!没有什么好兄弟帮衬。” 其无限崇敬之意一览无遗,他还恭敬地起身行了个大礼! 然后无比颓然说道:“是我唐突了,龙君莫怪我对您不敬。”他哪里还妄想做人家媳妇。 奎崖皱了皱眉,兀的笑了:公申赋云,这一定是你安排龙族如此对外宣扬的。这形象给我树立的也太高大了吧,我这心里发虚呢。谢谢了,好兄弟。 他拉着小狐狸坐在自己身边,声色温柔:“我没那么神勇,道听途说不可尽信。我还是比较关心,你叫什么,夫君要着急了。” 小狐狸一愣,又赶紧起身:“不敢奢望了,我叫凝烨。” “凝烨,好听。”奎崖站起来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别紧张,我喜欢你刚才卷住我的那个姿态,又野又勾人。” 凝烨红了耳根。 “我想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我们处处看吧。”奎崖认真。 三番五次表示自己明确态度,小狐狸也不会不解其意。 “呃……那……那好吧。”凝烨偷偷开心。 那端,唇齿交缠的两人终于恋恋不舍分开,仿佛这一吻,吻落了日月星辰,吻过了地老天荒,恨不得再也不分开。 公申赋云看着怀里人莹润的唇,又想覆上。 被一声稚嫩童音打断:“神龙终于来了,长落兄弟终于跳出来相思海了。” 两人回头,赶紧整理衣衫。 一对如同年画般的瓷娃娃并排站在一起,面带着成年人的笑容。 “咦?”公申赋云打量着两个小童,不用猜,一定是空风和小皇帝。也就是这一世的安宿尘失。 但是从秦长落口中得知,这两人如今不过是两岁稚童,怎么眼前的是五六岁的模样? 秦长落抿嘴笑了笑。 安宿开口:“我与兄长尘失,皆有灵修傍身,出生便能与众不同。既是能刚断奶就说服家人让我们来这里修行,那也能多几个更加令人叹为观止的神能在怀。比如,我们可以比正常人长得快。” “噢…”公申赋云恍然,这对于修为颇高之人,不是难事。有的还能定格容貌,永远保持年轻模样呢。 “小皇帝你之前也修仙?”他好奇了。 “知无观,就是我创建的。”尘失浅浅礼貌一笑。 “哈,巧了,缘分。”公申赋云感叹。 “那能不能给我说说玉如意的事?”秦长落蹲下身子,与尘失平视,“既如此,您算的是我师祖了。” 尘失又是一笑,略有得意神色,也没驳回,带着他们远离采药的师兄们,说了起来。 那玉如意,原本只有两个。是公申陌离与尘失偶遇后,定下终身,把情魂竹刻成了玉如意,一人一个,作为定情信物。 但尘失作为道士,开创了门派,不能说走就走,他要选出来一个可以担任重任之人管理如日中天的知无观。 所以暂时不能与陌离双宿双飞,恰好那时候繁临洞也备受欺凌,公申陌离一怒之下,带着族人反抗,两人就各自忙着各自之事。 后来公申陌离处理完繁临洞的事,不知为何突然与自己弟弟情深伉俪了。 尘失与弟弟一直都在修仙上有些冲突。他愿意普度众生,修建道观恩泽众人。安宿喜好自由,散修天地,狭义江湖。 所以他们一直不在一起。 当他看到自己心爱之人,转头就抛弃自己,爱上弟弟,生气非常。可他不愿与公申陌离争吵,就找到安宿,大打出手。 公申赋云听到这里,不由咂舌:“前辈始乱终弃?不能吧?” 秦长落若有所思:“怕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安宿您夺人所爱?” 尘失叹了口气,接下来的事,安宿接着说起来。 第87章 在做什么 安宿苦笑:“莫大的误会。” 又看了一眼同样表情的兄长:“不过这也说明,我们兄弟二人,眼光是一样的。” 尘失与安宿修为不分伯仲,找了个隐蔽地方打了个昏天黑地,也没得分出胜负。两人伤痕累累,再也打不动,靠在一起生闷气。 最后也不记得是谁先离开打斗之处。 安宿知道了原来公申陌离先是跟兄长谈情说爱,继而又与自己你侬我侬,简直是玩弄人心。 他既是伤心又是决绝,多年在江湖闯荡,让他的性格拿的起放的下,于是很是干脆的告诉公申陌离,我不喜欢你了,就一走了之,消失不见。 独自伤心了几年,才慢慢走出这段情伤。 公申赋云听得着急:“你们之间误会了什么?陌离前辈这三百年在繁临洞闭门不见人,郁郁寡欢,伤的可重了!” 安宿十分哭笑不得。 他又接着说起来。 他们三个之间的误会,是安宿救了公申赋云以后才解开的。 公申陌离那日来见了二人。 安宿和尘失才知道,之前公申陌离一直以为他们兄弟两个是同一个人。 因与尘失认识时候,他还不叫尘失,叫安昼。 是他建立了知无观后,说要改个符合道观道长的名字,公申陌离便提出名号叫做尘失好了。尘埃无尽,莫要失去修仙初心,恩泽众人,惠济众生。 安昼很喜欢,从此改名尘失。 那时二人属于一见钟情,没怎么详细了解对方,就分开了。 公申陌离遇到安宿也是巧了。 那天安宿路过知无观,看到自己兄长成了观主,进去喝杯茶就打算继续浪迹天涯去。 出了道观就在半山腰遇到肆无忌惮化作龙身飞来的蓝色长龙,一下子看惊了。 这世上,真的有龙啊! 而公申陌离看到安宿,亲昵的就缠绕上去,表达自己的欢喜之情,说要带他回龙族成婚。 本来有几分理智的安宿,在看到公申陌离化成人形模样后,彻底沦陷。 这艳绝的容貌,谁拒绝的的了。 况且还是他一直崇拜的传说里的龙求爱。 稀里糊涂就点头应了。 安宿行走江湖许多年,戒备心比较强,并没有答应公申陌离马上回龙族,而是找了个离知无观不太远的山林暂住,恩爱无边。 公申陌离一直喊他尘失,还说怎么才隔了一阵子不见,就忘了自己给他取得名字。 安宿也不想他不开心,也没多心,琢磨龙可能记错了什么?尘失就尘失吧,左右不过一个名字,他性格不拘小节,也不在乎这个称呼。他可是不知道兄长安昼改了名字。 这误会就一层一层多了起来。 他更是从来没想过那会是他兄长与龙之间的事。 后来公申陌离有一次问到玉如意的事,安宿倒是多了心,是不是陌离曾给过谁这玩意,他自己记不清了。但安宿深爱陌离,自己偷偷刻了一个颜色相近的玉如意,拿给他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于是,就有了三柄玉如意了。不用细说,知无观老道长那一柄,就是尘失传下来的。 公申陌离曾问过安宿几句关于性格的问题。因为之前相处,尘失也就是他兄长,性格比较傲气,做事略有急躁。 现在的尘失,十分潇洒也相当精明,稳妥的如同老松。 安宿表示自己性格一直如此。 公申陌离也没多心,以为一开始两人不熟悉,放不开,性格不稳也正常。现在两人都有过夫妻之实,过上了安稳的人间小日子,这脾气秉性自然就是原本的了。 听到这,秦长落拉住了公申赋云的手臂,同情看了一眼兄长尘失。 自己的爱人跟弟弟做了房中事,他得多伤心?也不怪他与弟弟大打出手,换成他,在不知道误会的情况下,也会这么做。 公申赋云也深表同情。 安宿十分愧疚的拍拍尘失,又继续说起来。 后来兄长突然找到自己,不由分说上来就打,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总不能等着被打死,只能拼尽全力对抗。 安宿边打边断断续续的从兄长破口大骂中,听明白了,兄长好像喜欢公申陌离? 还认识的比他早? 这事触及了安宿底线,怎么能夺人所爱。 索性他就退出了,虽然他也十分舍不得。 他甚至都没多问几句关于关于他们之间的细节。 就认为公申陌离是勾搭完兄长,又来招惹自己,还装作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哄骗自己与他在一起。 便果断分手,一走了之。 这三人之间其实谁也没说清楚什么,只言片语就造成了这么大误会,圈子绕了三百年才解开。 真不容易。 尘失叹气:“后来公申陌离自己感觉到他喜欢的人有问题,应该不是同一个,就来知无观找到我。才知道误把我弟弟当做了我。” “那误会这不就解除了吗?”秦长落问,“为何陌离前辈还会回去繁临洞,情伤那么久走不出来?” 安宿失笑:“那会我兄长也正伤心,本是想气一气陌离,让他知道错了,哄一哄罢了。但效果反了。” “怎么?”公申赋云问道。 “我当年年轻,死活不肯原谅他与我弟弟有了那种事,我觉得这是身体上的直接背叛,不管他是不是不知道那是不是我。我偏要说再也不会理他,让他赶紧走。”尘失无奈极了。 他看了一眼安宿,眸光极其委屈:“我真的很介意。” 安宿也委屈:“我也很介意,他是把你当做我,才与我做那事。” 这还怎么理得清。当年公申陌离怕是不比他们两个郁闷。 自己一直以为是一个人,结果上了弟弟,负了哥哥。问谁说理去。 秦长落叹:“谁让你们那一世是双生子。” “于是陌离前辈就情伤了,他这是也分不清到底喜欢谁了吧?然后你们两个还都毅然决然的都不要他了!这太惨了,心疼我前辈。”公申赋云想到公申陌离眼中的悲情,着实惋惜。 他这三百年,过的委实不容易。 这等于是被人抛弃了。虽然那两个都是有赌气成分。 可他自己不离开繁临洞,你让两个人族怎么找他?如何解释得清楚一层又一层的误会。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了。 公申赋云终于是听到了陌离前辈的“故事”,感慨十分。 他也悟出来一个道理,有什么事,别捂着,把话说清楚,千万不能独自生闷气,不然误会产生,很难消除了。 还有,也绝对不能说赌气的话,因为对方会当真。 不过,陌离前辈也太耿直了,都不懂哄哄?人家让他走,他就真走啊! 公申赋云默默心中嘀咕:我一定要避免类似事件发生,以后不论长落怎么对我,我绝对不走,死皮赖脸就是黏着他! 秦长落也悟出来道理,以后耍脾气的时候,一定要见好就收,不能真让一根筋的龙跑了。 多听故事长经验呐! 安宿尘失相视一笑,眼中各有心思。 过了三百年,他们两个始终忘不了公申陌离。从新在做一世双生子,公平竞争一个爱人,如何处理两人关系,并不容易。 远处无华派的弟子们背着满是草药的竹筐,朝这边喊着:“两位小师弟,别缠着外来客人了,天色已晚,咱们回了。” 然后几位无华派的弟子冲着公申赋云礼貌拱了拱手:“麻烦您带着两个贪玩小童玩乐半日。看仙友气度不凡,是来这里游玩的还是求师?” 公申赋云还礼,肩头落着一只琥珀灵蝶。 “路过,见此处灵韵,便上来赏一赏。”说着他注意到奎崖留下的信息环,隔空吸到手中。 无华派弟子见到他都可以如此运用灵力,露出赞叹之情,又拱了拱手,带着两个小童回去了。 公申赋云抬抬肩膀:“长落反应神速,化蝶转瞬之间,没被人发觉灵蝶能化形。” “他们还一直没有发觉,无华派对面的狐狸们,也能化形。” “哦?怪不得奎崖这家伙,移情别恋这么快,看来是被狐狸勾跑了。” 他手里颠着信息环,笑。 “哎,要不要去看看活春宫?” “活春宫是什么?好看吗?”秦长落无比纯洁。 他可没接触过人族民间的小画本,更是不知道如此雅致的名字说的是活色生香的二人运动。 公申赋云坏笑:“好看的紧,我带你去。” 嗅着奎崖的气味,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狐狸洞。 不过生人穿过狐族设立的层层结界,岂能不惊动狐王。 狐王不动声色调集精兵悄悄朝着行踪不定的两处灵气靠近。 他暗自纳闷,闯进来的两只蝴蝶,都是琥珀色的。啥时候鸾息天境又多了一个琥珀灵蝶? 还有,其中一个灵蝶神力相当强大,感觉很不好对付的样子。 几千狐兵偷偷跟着两只灵蝶游览了狐族众多美景之后,都有些倦怠了。 也看明白了,这俩蝴蝶压根不是侵略者,他俩是来秀恩爱的。 狐王又纳闷了,两个灵蝶都突破了灵智期,这是怎么做到的?还毫无压力闯过结界,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正犹豫着是不是撤退,这躲在暗处看人家亲亲我我也不是事。 这一走神的功夫,两只灵蝶晃晃悠悠就进了一个狐狸洞中。 那可是他小儿子凝烨的洞府,岂能让灵蝶随便进的? 万一飞进去做些什么交·配活动,那可不行!他儿子还小,还纯洁,绝对不能让他污了眼! 于是他扬手示意所有狐兵不要跟上,化形身急匆匆进入洞中,寻找两只灵蝶。 却看见两个背影仙凌,蹁跹绝尘的人,脑袋挨着脑袋从一处墙壁上挖了个洞,争抢着看着什么。 还听到了水声泽泽,喘气重重,且不是一个人的。时而还有一两句“好疼”“你慢一些”“不行”之类的床笫之语。 而那求饶绵绵的情话,是他小儿子凝烨说的! 狐王脸色简直不能再精彩!自己儿子在做什么,明显非常了! 他也顾不得两只灵蝶去了哪里,这洞府为何会突然出现两个偷窥春色之人。 气势汹汹就冲进了里头,怒喊:“凝烨!你在做什么!” 然后又是一声惊诧:“龙龙龙龙龙???” 第88章 真长大了 这两嗓子喊懵了床上正在云雨之人,也吓到了偷看的秦长落和公申赋云。 太专心看两人活动,都不察觉身后窜出来这么个大活人! 狐王两眼冒火,干脆闭眼不看还连在一起的一狐一龙,却不得不恪守规矩,给奎崖行了个大礼,压着火气语无伦次起来。 “见过,呃…见过神龙。那个…我…凝烨你快穿衣服!”后一句明显暴怒。 正享受美妙滋味的两人,情迷不已时,突然被震天吼声吓到双双白液喷出,污浊一床,画面好不精彩。 奎崖匆慌拽过来衣服,化了形身,用身体挡住也恢复形身赤·裸的凝烨。 努力平稳惊吓,复原龙族威严,厉声:“大胆!擅入我媳妇洞府!你是谁!” 谁?媳、媳妇?狐王满脸问号,睁眼不知该说啥了。 凝烨带着哭腔迅速穿衣:“他、他是你岳父。” “……啊?”奎崖嘴巴渐渐张大,神情逐渐放软。 狐王不得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女…女婿…?”虽然我生的是个儿子…… 秦长落差点没憋住笑,偷偷拽拽公申赋云:“我们别看了,如何处理家庭“琐事”了交给奎崖岳父吧,你不是说带我去看活·春·宫。” 公申赋云一脸,我们刚才看的就是,面带微笑。 “……”秦长落戳了戳龙头,这龙怎么这么坏。他可是长知识了,里头传来凝烨低低抽泣,他道,“我们要不要去解个围。” “不行不行,我们最好不要让奎崖知道,我们目睹了他如何“残暴”对待小狐狸,还被岳父大人撞破战场的尴尬!” 这等偷看之事,可得捂好了。 “也是。那……奎崖的岳父也会告诉他,我们在外边吧。”秦长落觉得他们不可能会装作不知道成功。 “嗯……是的,没错。”瞒不住。 公申赋云瞅着里头静默的三人,十分尴尬,那就去解围,权当补过。咳咳两下,拉着秦长落跨步走了进去。 凝烨缩缩瑟瑟躲在奎崖身后,看都不敢看狐王一眼。 突然又进来两个人,更是惊羞不已。 他们是谁,怎么进来狐族的,怎么会在自己的洞府? 奎崖一看到公申赋云和秦长落,心里头就咯噔一下。 好兄弟你太坑了吧!你不跟你媳妇云雨去,带他参观我做这事? 脸没地方搁了!公申赋云这一笔他可得好好记着! 瞧着这两人,不光脖颈之间红痕明显,身后床上更是爱液满布,空气里都是不可言说的味道。 大型活色生香战场!比在墙壁上的小洞洞抢着看刺激多了! 几人各自脑中超多想法,表情难以言说。 狐王终是找到了开口的话题,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偷看不说,还主动跑进来,简直是不把狐族人放在眼里!欺人太甚? 他抬手怒气冲天指着两人:“你们如何进来我狐族的!你们是谁!欲意何为!” 惊天霹雳的怒火正没地方撒呢!儿子舍不得,神龙惹不得!那就冲着这两个没眼色又擅闯进来的人撒气了! 自己的好儿子纯洁无瑕守身如玉快一千年了,从没人教他这种事,这怎么就被龙给弄床上去了!还是在下边! 公申赋云护了护秦长落,并不说话。 凝烨小声:“父王,您凝神好好瞧瞧他的真身。”手指指了指公申赋云。 狐王考虑一秒钟,凝神一看,心中又是一惊,这是琥珀色的龙! 修仙族中,除了人族,谁不知道龙族有一条天地灵华孕育出来的神龙,公申赋云! 只有他是琥珀色的! 狐王心中收到震慑,扑通就跪了下去,连连参拜:“见过,见过神龙。” 这是正儿八经的神龙。比刚才压着自己儿子那条白的,尊贵多了! 动物之间,靠自己修炼成仙的,颇受尊崇。能脱离万物,由天地孕育出来的不管是什么物种,在他们眼里,那都是贵不可言的存在!是神中至贵,人人向往,崇拜! 多少修仙得道的动物,终其一生,都见不到这等活在传说里级别的真神,狐王可谓不知所措了。 又看出来秦长落是一只问天境灵蝶,即刻反应过来,刚才消失以及轻松破了狐族结界的两只灵蝶就是他们二人。 今天什么日子?两条龙大驾光临,一个上我儿子,一个看我儿子怎么被上? 狐王倍感狐生悲怆! 儿子以及自己无颜见人了! 他觉得凝烨一定是被龙威胁的,不然他怎么会这般不爱惜自己。 公申赋云扶他起来,安抚拍背:“你这么愁眉苦脸做什么?难道你儿子嫁给四海之尊,奎崖龙君,还亏了不成?” 谁?!? 奎崖?!? 狐王又一次震惊!今日的连环刺激可真是刺激! 刚起来的他转了个方向“扑通”又跪下去了:“龙君,原来是奎崖龙君!” “啊,别别别!”奎崖把他拽起来,“这礼数不合,您是我岳父。” 支支吾吾两下,奎崖面色拘谨:“我本也是要先跟凝烨培养下感情,觉得合适就过来提亲的。但是吧……嗯,只能怪岳父大人培养的儿子实在是优秀,诗词歌赋精通,又貌美嘴甜修为好,还藏了那么多小画本…”成年人哪能受得住直观画面引导,不干柴烈火岂不是性·无能? 凝烨陡然睁大一双美眸,赶紧捂上他的嘴,一脸惊恐看着父王。 言多必失啊! “小,画,本。”狐王痛心疾首默默念叨,继而暴怒,“谁给你的?我要剁了他的狐狸爪!” 凝烨脸色憋的通红,不敢出声。 奎崖赶紧抱住凝烨,顺着他的后背,劝导:“别把咱父王气坏了,快说谁给你的。” 秦长落和公申赋云也劝了两句,前者是希望凝烨诚实,后者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凝烨搂紧奎崖,又带上哭腔:“是父王你硬塞给我的呀。” 诶?? 在场人都惊了,齐齐看着狐王。 狐王捂着心脏,步履不稳:“胡说八道!” 凝烨真哭了,梨花带雨,又美又可怜:“昨日我生辰,您喝多了,叫书阁的掌使神神秘秘拿了包裹严密的两提书籍,苦口婆心对我说,我已经成年了,可以考虑该考虑的事了。还交代我,看细一些,多学些技巧。” 此话一出,气氛可谓复杂。 “你才刚成年啊。”秦长落有些惊讶。差一天奎崖可就是亵童了。 奎崖则是捡到宝一样,心花怒放。一朵完整刚开的花,被自己及时采了,这简直不要太有自豪感。 狐王真想自割舌头!喝多了断片了,啥也不记得了!儿子春心荡荡,结果是自己铺的桥,这是什么惊天因果! 一个从未接触过那种事的刚成年的小狐狸,精力正盛,欲·望正足,好奇心正烈……自己的父王就给他开启了生命最美好的新境界,且没有告诉他不能随意与人上床,他哪里能控制得住。 秦长落感叹:“你和我一样幸运,遇到了龙。” “就是嘛,狐王你应该庆幸,这要是被随便哪个狐给霍霍了,你才亏呢。”公申赋云劝说。 自家白菜已经被拱了,好在对方不是猪。 倒也是,狐王不得不这么想安慰自己。 “那么,事已至此,不如即刻成婚?”奎崖兴奋提议。 凝烨止了眼泪,满脸幸福悄悄红了脸。 狐王犹豫,儿子已经是他的人了,按照道理也不会再有人愿意跟凝烨为婚了。只不过他俩之间今天是头一次见面吧,还算是陌生人吧,互相不了解,这决定太草率了!而且,万一儿子以后到了龙族受委屈怎么办? 他舍不得啊。 秦长落小声问公申赋云:“北海龙君靠得住吗?会不会一时兴起随意玩玩?” “我觉得有点靠不住呢。”这前脚还对自己深情不移呢,后脚就把人家纯情小狐狸拐上床了,他还真不敢保证奎崖什么品性。 这里的人都是修为高深之人,听力极其敏锐,两人窃窃私语也能听的真切。 狐王心酸了,凝烨紧张了,奎崖着急了。 “公申赋云,你不带坑兄弟的,我是真的喜欢凝烨。我能保证我一辈子对他好。” 奎崖的确认真,因为他天生好像有点性·冷淡,对谁也没开过鳞。饶是他觉得自己心动公申赋云,也没让他有冲动上了人家。 但面对又乖又野,骨子里却还透着纯情的小狐狸,他简直是打开了万年尘封的冲动,血液里都充满了“好喜欢”的味道。 没错,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恋爱感。 他喜欢凝烨,不仅是心理,还有身体实诚的反应。 “你跟我保证做什么,我又不是你岳父。”公申赋云打趣。 秦长落皱眉:“他不是喜欢你吗?还跟别人做这事。”这次他用心语问的,别人听不见。 “所以我也拿不准奎崖什么意思。我跟他也不算熟,不过就是与他一起解决了繁临洞的事。你是不是觉得,这婚事要拖一拖,不想让小狐狸受委屈。” “嗯。”秦长落就是这个意思。 “也好,婚姻大事,不能儿戏。” “不过,阻拦重任暂时要交给赋云哥哥你一个人了!”秦长落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 “灵蝶寿时到了,昨天判官来找我了。” “不是吧!”才见面! “下一世,你猜我是什么?”秦长落看了一眼乱作一团的三人。奎崖极力保证自己真心,狐王连连摇头不敢轻信,凝烨呢,不知所措呆在一旁。 “按照冥王老先生每次安排的奇葩轮回,下一次不会是什么蜈蚣青蛙啥的吧。” “嗯~赋云哥哥你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最讨厌蜈蚣了。” 他摸了摸身上,相当不舒服。 “冥王的安排不是随意乱来的。我爷爷是跟动物们借过寿,所以我要轮回成那些动物,遵循因果循环。其实,我爷爷总共跟五种动物借了十年寿,我应该悉数还清的。但只有第一世兔子还够了三年,其他的,可都不够。” 公申赋云听他说的认真且内疚满满,明白了心中疑问,原来他次次轮回成动物,是这个原因。 这里他们一家三口的事,也算解过围了,没必要掺和了。他要先哄媳妇开心。 他拉着秦长落走出狐狸洞,坐在洞边替他不值:“你都换了爷爷可以轮回了,你做的够了。那不是你的错,虽然也也是为了多照顾你十年,但你也不要总是这么自责。” 然后将吻印在秦长落额头,鼻尖,唇上,下巴,温柔极致。龙喜欢用这样的亲密安慰他。 一众隐身藏匿的狐兵守在洞外,等候狐王,看到这一幕,纷纷捂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们都忘了去考虑,为什么狐狸洞里出来了两个人。 缠绵吻后,秦长落继续让公申赋云猜,下一世自己会是什么。 “答案很容易的,我要继续待在鸾息天境,一方面继续修炼,一方面要补足之前亏欠的动物寿时,还剩六年三个月。判官极其照顾我,这一世他给了我一个灵蝶身体,还赋予我别的灵蝶都没有呢一项本事,助我快速修炼。” “什么本事?”公申赋云心里默默感谢了判官的所做所为。 “我可以吸食别人的灵修成为自己的。” “嗯?这有违天道!这……” “安宿告诉我了,这不对。所以我并没有用,不过判官也是好心,赋云哥哥不能罚他。” 想隔空拍个马屁的判官失策了。 “那我便装作不知道,不过得警醒两句。”公申赋云严肃。 “你说万物生灵里,什么动物修仙最快?”秦长落把话题引了回来。 “毋庸置疑,狐狸啊。” “赋云哥哥好聪明,猜到我下一世是什么了。” 公申赋云一愣,这哪里算是他猜的,长落这个小可爱,刻意给自己放水,太招人稀罕了。我也想活春·宫! “啊,不行了,我要用珍珠造爱巢!长落我简直想把你一口一口吃了!” “喊句好听的,我考虑从了你。”秦长落羞答答。 “媳妇,媳妇,媳妇……” 风卷雾气冲出狐族,狐狸洞口人影不见,众狐狸均想入非非,各自脑补。 啧,今日此行不虚。 啊呸,什么不虚此行。 刚才那两个腻歪在一起的是什么人?他们从凝烨小殿下洞府突然冒出来的,是不是说明狐王和殿下遇到了意外? 领头狐将慌得一批,还隐什么身! 大手一挥,长吼:“快进去救狐王与殿下!” 众狐得令,一窝蜂冲进狐狸洞。 不消几秒,又刷拉拉冲出来,把正要跟上的将领撞得七荤八素。 “什、什么情况?”将领质问! 两个狐兵架着他的胳膊,脸色红润,边跑边说:“咱们狐王应该是在现场指导,凝烨殿下应该怎么和不知哪里来的龙交合。” “啥?啥玩楞?” “不不不,”另一个狐兵补充,“应该是指导完毕了,可能他们二人哪里做的姿势还不标准,咱们狐王正拿着小画本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他们。准备二次指导,我们就冲进去了,然后又被轰出来了。” “二、二次指导?”我狐族民风如此开放了? 龙又是怎么冒出来的?将领表示很懵逼。 狐王是昨天的酒还没醒透呢?亲自下场指导儿子怎么跟外族人嗯嗯嗯? 天,这太颠覆将领对狐王的认知了。他老人家一向不支持族人和外族人成婚的! 他挣脱开两个狐兵,回头望着狐狸洞若有所思。 难道是我狐族要面临什么难以解决的大灾!狐王不想惊动子民,造成惶恐,就用了长相最美的小儿子引诱了一条龙,然后拐上床,强行与龙族结了亲,好能借龙族能力顺利渡过难关? 将领深表对狐王的由衷敬仰,为了狐族安危,忍辱负重牺牲小儿子色·诱龙族,此等大义当真难得! 作为左膀右臂,他怎么能袖手旁观!一定要助狐王一臂之力才不辱没大将军这一要职! 他重重点头,毅然决然去了书阁,跟掌使要了最变态、最暴力、最让人欲·死·欲·活的嗯嗯嗯小画本。 然后郑重其事地飞奔狐狸洞,跪在狐王面前,一脸赤诚:“臣愿为王肝脑涂地!” 狐王一看到封面销·魂的小画本,差点心肌梗塞。 “你你你!有何居心!” 凝烨偷偷看了一眼,顿时红霞升腾。把脸埋进膝盖里。 奎崖脸红心跳,心里大赞狐族好地方啊,这等妙书都有收藏,果不其然是狐狸啊!不仅天生勾人,就连存的书都让人欲罢不能啊! 将领看着三人各自不同的表情,挠了挠头,觉得是不是这书过于直白,不适合初次行事的小殿下。 他也不知道殿下和龙谁上谁下,这事也不能直接问不是。 一时间把这个只会带兵打仗的将领难住了。 现在该怎么办? 奎崖适时打破尴尬:“狐王族中人,是在善解人意,善解人意啊。” 默默收好书在储物袋。 狐王生无可恋,闭眼摆手:“下去!下去!” _ 秦长落被公申赋云横抱起来冲出狐族结界后,四下寻找可以搭建珍珠房的地方。 鸾息天境地域宽阔,只有狐族居北,人族占南,其余地界,都是闲散灵兽。 不是别的族个和别的人不来这里圈一席之地。是因领地问题,不论在人还是动物中,都有着不可侵犯的意识。 狐族已成仙家,旁的动物不成气候,自然敬而远之。 人族更是,唯独无华派一家独大,修得唯一一个成仙之人后,几千年都是修仙界的巨头,没人敢在附近建派。 于是这偌大的鸾息天境,可谓是清净非常。 秦长落觉得明天就去投胎了,今天就在这属于人狐共享的地方私自盖一座珍珠房子,未免冒犯。 倒不如多等一天,等明日成了狐狸,把这浅浅晕光的珍珠装饰狐狸洞好了。 公申赋云嘴上说着很有道理,可心思却按捺不住。 “可是我想跟你亲亲。” 这个亲亲是什么具体更深一层的意思,秦长落明白的紧。其实他也想,上次在繁临洞还是个小鹦鹉的时候,他就意意思思了。 但是除了目前地方不允许,他还有诸多顾虑。 “我现在体质特殊,不能深层次亲亲。” “为什么?”公申赋云把头顶在他的肩上,轻轻吻着。 秦长落身体一紧,潮热气流顺着肌肤扩散,差点把持不住。 “判官说,灵蝶体质,如果能突破灵智期,就可以吸收别人灵力提升自己。还会……” “什么嘛,长落不要吞吞吐吐的。”他的手伸进秦长落的衣衫,触摸光滑的肌肤。 秦长落一个机灵,按住乱动的手:“我如果跟你做了,会吸收更多你的灵力进我体内,这个不受控。” 毫不在乎精虫上脑的公申赋云架着他飞上云端,把人按进一朵云上,声色迷离:“我的就是你的,连我都是你的,本来也是要给你的。” 不就是嗯嗯嗯会自主吸收身体灵力过去,做完了,吸够了,顺便把护心鳞也给出去,媳妇彻底成仙了,也是最后一世轮回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巴不得呢!这该死的五世轮回终于要结束了!终于可以渡他成仙了! 激动!完美! 他猴急解开秦长落的腰带,却在无暇身体呼之欲出时,眼前俊美的人,变成了小小透明的琥珀蝴蝶,从他的指缝溜走。 “媳妇~不带这样的!”怎么能拒绝欲要山洪暴发的人。 “赋云哥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秦长落声音里很是埋怨,“我不要你帮忙,最好是从现在开始一点都不要。”绝不能吸收灵力,快速成仙,他要自己做到! 公申赋云绝望躺在云里:“不,你就不想想我是身体遭不住!” 险些被这一句气笑的秦长落呛他:“龙族的事,我断断续续听狐族谈论过。四海已经是改头换面,我不了解奎崖有多大本事,他能不能坐稳了这个首尊之位,赋云哥哥就没想过?” 他之所以见到公申赋云半句没有询问繁临洞的事,一方面是相信他能力,一方面是知道这对神龙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事,不至于拿出来炫耀。 现在提出来也不是为了打岔。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在人族狐族之间带了两个月,常听他们会说起关于统治族人和治理门派的道道,就算不实际操作,他也知道个中关系了。 狐族讨论龙族之事,半点没有提到过公申赋云,全部都是惊叹奎崖一夜之间不动声色揪出加害繁临洞之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费一兵一卒收服了四海。 其威名实属震慑了所有仙灵。 于秦长落这里,他是绝对不信奎崖以一己之力能有这么大能耐,不然还会被东海压制那么久?想翻身早就翻身了。 所有的功劳都应该是他的赋云哥哥的。 他多少对奎崖心中有些不满,不过也知道,能如此传出来的消息,也是他的赋云哥哥刻意为之。 秦长落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闲散惯了,自由惯了,不好大喜功。 不然,他兔子那一世,公申流盈与公申赋云商量龙君之位禅让的事,他早就满口答应了。 可他性格潇洒,却不代表出了事他会袖手旁观。 如今四海刚刚换了主,谁能保证他们都是真心臣服奎崖,没有什么不安分的心思。 秦长落推算人族与龙族的时间,知道时间差。 两条龙在人族待上一天两天,龙族也就过去一两个时辰不到。 可秦长落觉得他们两个还是要尽快回去龙族,四海局面不稳,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节骨眼,怎么能嗯嗯嗯。 他把自己顾虑说出,公申赋云缓缓从云里坐起,好一会打量着自己,目光有些复杂。 “赋云哥哥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是我也不是我。”他期待着会听到夸奖之声。 “唉,”公申赋云叹了口气,又笑了笑,“我只是突然觉得,媳妇变军师了。讶异你成长之快,开心你一心为龙族着想,赞叹你心思细腻,害怕你以后会比我懂得多了,看不上我了怎么办?” 就是一张欠抽的嘴。 本来挺正经的,后边一句全盘带歪! “说不定呢,”秦长落作沉思状,“龙族要是有不服之人,暗暗蓄力,要打翻身仗。就你如此漫不经心,奎崖上演活·春·宫,统一四海几天就跑出来玩,这不是明摆着给人家机会。到时候你要是不慎被算计了,抽皮剥筋成了残废,我说不准就真的瞧不上你了。” 刺激刺激你,看你还玩不玩了。身后如此重任压身,还要想着满脑子春色! “秦长落!有些话开玩笑也说不得的!”公申赋云从来没有过的语气,脸色相当难看。 “你不会嫌弃我,我知道的。何须说些故意的话来听,龙族的事我不会掉以轻心的。冥王和妖王的兵,我没有让他们回去,繁临洞与北海的精兵也都驻守在三海之间,我能保证暂时不会出任何问题,才来找你的。” 顿了顿,他语气软下几分:“我听不得你说会离开我,假的也听不得,你别逗我。” 秦长落化成形身,歉疚非常,小跑几步到对方身边抵住额头,哄着:“赋云哥哥考虑周全,是我自恃学了些皮毛,卖弄起来了。其实,我是很怕,很担心。繁临洞出事,就是四海针对你,如今你又这般雷霆迅速的收拾了他们,推翻了他们,他们一定会更加记恨你。你说你一个人,若不时时刻刻提防,怎么能防住他们千军万马?奎崖如果面对万劫不复之时,会不会像你今日这般帮他一样的助你?” 这一点,公申赋云又何曾没想过。但他没有奢望过奎崖会因此事感恩自己,并在真的会发生什么不可估量的祸事发生时,会顾上自己。 他做什么,从未求过谁会记得,会回报。他权当是举手之劳,多大的事,都会轻描淡写的归类到举手之劳。 四海后续如何善后,他想是想了,可他不想操心了。叔父那边断不会无作为,现在与其说是奎崖统领四海,不如说是他与公申流盈各自发力,互相配合。 两族都曾是被欺凌的龙族,如今惺惺相惜,志同道合,扬眉吐气,一心为道。所以道理上,只要两族齐心协力好好善待其他龙族,时间久了,大家都过得安逸,自然不会出什么动乱。 就算有些不服气的,他聚不起来民心,也闹腾不起来什么。 最大的威胁不过是东海和西海不成气候的几个废物儿子。 但那几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沉迷酒色的龙,能成什么气候。 公申赋云并不是很担心龙族以后的发展。 他比较在意的,是眼前人莫大的变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他不在不懂人事,心思缜密到甚至可以把没有参与过的龙族之事,详尽筹谋可预测的后果,并会旁敲侧击知会自己应当以龙族之事为重。 这样的秦长落,无疑是令人欣喜,让人欣慰的。他的成熟速度,是公申赋云没想到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平衡情绪,单纯无暇懵懂无知却可爱可怜的秦长落,已经换了壳子换了里子。 是他也不是他,但这只是一个开端罢了!他以后会改变的更多,公申赋云不愿意他在变了! 他不需要军师,他想守着秦长落那一抹纯真纯净。 秦长落话音一落,就一双有力手掌狠狠握紧腰间,接着唇上一疼,被公申赋云略带发泄的吻上。 对方齿间用力,舌尖一痛,一丝血味刚开始弥漫,就被卷走。然后他又猛地被公申赋云松开,接着拉入对方怀里,简直是搂的要嵌进去了。 眼前脚下都是薄云飘荡,寂寂无声,极其空灵。 秦长落明显感觉到了公申赋云的慌乱,可他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还是龙族真的有什么让他担心过甚的事? “你怎么了,赋云哥哥?” 他感觉自己又被搂紧几分,喘气都有些难受,耳畔传来如同云层的忽远忽近:“你不要“长大”了,好不好。” 这一句,透着明显的祈求。 秦长落皱眉,公申赋云待自己永远都是这般尊敬。一条神龙,对一个平凡人族,向来不是命令要求,而是征询,商量,而今甚至开始求起来了。 这算什么,本末倒置。 他不愿意,不愿意那样神威无及的神龙,对自己这般放低身份。 也从这语气里,听出来公申赋云并不喜欢自己懂的太多,想的太多。 他在人族带了两个月,可龙只不过在龙族过了就十天罢了。自己急于让对方看到自己何其努力脱胎换骨,不论修为还是思想,他是想得到表扬的,认可的。他是要证明自己可以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一步一步与他匹配的。 可结果,公申赋云并不开心,他并不期待自己改变,他甚至会觉得现在的自己没有以前的好了吗? 以前的自己明明那么差!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是! 现在他可以飞天入地,灵力充足,他也是个问天境的修仙之身了。自己的骄傲自己想要的炫耀,对方并不喜欢。 那一切的努力,意义是什么? 秦长落努力挣脱怀抱,仔仔细细看着神情稍微落寞的公申赋云,心间突然觉得空虚无力。 他看见公申赋云开合的唇,吐出商量的话。 “长落,别修仙了,我知道你想证明什么。你做到了,我看到了,只要你努力,一定会达到目标。我们既然知道了必然的结果,又何须浪费时间去证实。” 秦长落听出来了,明面上是相信自己能力,实际上就是不想自己去做想做的事。 他不懂这是为什么。 他道:“安宿尘失与陌离前辈之间的故事,就是因为不把话说清楚。你难道也要把话都压在心里?赋云哥哥为什么多次不想我自己修仙?” 公申赋云随手打散一片云,背过身去。他心中所想,要怎么表达出来,直接告诉他,我就是喜欢你以前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可秦长落总是说以前的自己的很讨厌。 这是矛盾的,自己喜欢的他,是他自己并不喜欢的自己。 直接说出来,是制造不愉快。 他不能说。 秦长落又催了一番:“如此,哥哥便是与我有芥蒂了。” 不带名字,只喊哥哥,他想通过这样更加亲近的情人之间的亲昵,让他与自己交心。 对方神色浮动,他又紧跟一句:“哥哥。” 公申赋云便被攻下了,真是奈何不了这个命中注定的人。 他开口,比云还轻:“你是一潭泉水,无鱼至清,一眼见底,元态不杂,只有我畅游无阻。但是现在,水里开始长水草了,有小鱼苗了,还有人淌着走了。好人也就罢了,万一哪个使坏的,给水里扔石子,扬沙土,怎么办。” 怎么办,没有用询问,疑问,而是微微下沉的语气,公申赋云认为那是一定的。 他如果坚持在人族修仙,时间久了就会接触更多的人,其中一定会有坏人,他能学人家好的,也会沾染坏的。 很多习性,染了就会潜移默化改变他,他自己甚至都不知。 公申赋云怕极了他会变成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如此含蓄的比喻,他觉得秦长落那般聪慧,听得懂。 水里长了水草,有了游鱼,水不平静了。扔了石头沙土,水就不净了。 心不静了,也不净了。 人会变,迟早的事。 秦长落听了这个比喻,梳理后,倒是有些委屈了:“你以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傻吗?” “你看,你以前就不会问我这样精准的问题。你以前都是这个不知道那个不明白,然后我来解答的。你那时,连橘子都不认得。”公申赋云比他更委屈。 “哦……”秦长落点头,心里头酸,“盼了两个月等来的就是一句喜欢傻子,你就不能夸夸我?我除了想你就是不停修炼,我就是想听两句好听的,公申赋云!”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委屈。 公申赋云转身看着他,被一双嗔怪无辜的眼睛看的于心不忍。 人家一心想要证明能力,可自己刻意熟视无睹。 这跟他的爷爷当年对他如出一辙。 努力讨好得到的依然是冷漠打骂。 倍加刻苦修炼,换不来一句认可赞美。 公申赋云觉得自己真够混蛋自私的,总是考虑他会变!他这不是还没变!只是懂事了,知道了权衡利弊为他人考虑了,明明这个开端是好的,为什么总是去考虑还未发生的事。 未雨绸缪的过分早了! 他招招手:“过来。” “才不。”秦长落耍脾气。 “你不讲道理了啊。” “怎么是我不讲道理?” “我想要你夸我的时候你可是咬紧了牙关,一句不说的。”公申赋云一副占理模样。 “我哪次没有夸你了!我每次都说你好厉害!”他也理直气壮。 ,“床上那次,就死活不肯说。”某龙托着长音,字字说的清楚。 “……”又扯回来这上边了,秦长落骂道,“你比狐狸还狡猾!” 带节奏! “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如今这修行速度,令人叹为观止,我理应夸你。但是我在床上雄姿英发,却听不得半点续力之音,我也不开心。” 这不仅给自己完美找了个推脱理由,还将的秦长落哑口无言,亦是把两人之间刚升起的芥蒂一扫而空。 秦长落心道,真是败给你了! 连翻个白眼都美得惊心动魄。 如今已经不在单纯的人,可不是三两句就妥协的了。 公申赋云的小心思,他摸得准。 就是要把他带到嗯嗯嗯的节奏上。 原则是要有的:“今天就是不行。” 差不了这一天轮回后,做了狐狸,定居狐族,有了自己的洞,才方便不是。 还有嘛,吊胃口这事,吊久了才能让对方更加迷恋自己,不能即刻满足! 他天天围着狐族飞来飞去,闺房之秘籍还是偷听来不少的。 公申赋云,他吃定了,吃死了,妥妥的。 对面传来一声哀嚎:“媳妇!!” 第89章 我们的家 秦长落不管,一脸就是不给的诱引笑容,穿破云层直飞而下。 直入鸾息天境。 衣衫翩翩,颀长身姿在轻纱中若隐若现,却又毫不暴露,伴随着灵蝶环绕,他如同水墨勾勒出来的仙君,轻盈落地。掀起来一阵无名小花飞落同时,展开琥珀翅膀,荡在藤蔓秋千上。 悠悠荡荡,姿态绝美。 公申赋云被灵蝶群阻挠,无法靠近,索性放弃,眼前美景美人,拿来赏也是不错的。 秦长落见他妥协,扬袖摆了摆,灵蝶们一哄而散。 “我现在是灵蝶的佼佼者,它们都听我的。”自豪感不言而喻。 灵蝶修成人形,从未有过。如此灵力,奉为蝶王都不为过。 “啪啪啪” 公申赋云拍手,不在吝啬自己的夸奖,:“那是自然,我媳妇,那必须是佼佼者。” “但是还不够,”秦长落心中喜悦,听句夸奖太不容易了,“我要和你一样。” “那可能有点难。” 不是公申赋云不给他面子,是这世间万物真的找不出来还能与神龙媲美的生灵了。 除非在有一个天地孕育的神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种。”秦长落神神秘秘,嘴角一翘。美中透着几分俏丽自信。 与之以往过于卑微或者偶尔任性的模样,都不一样。 这样的他,更好看。 公申赋云发现自己对他的每一面都喜欢的不得了。 “你知道我想的哪种?” 语调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哼,你满脑子都是废料!总之,狐狸以后,再次轮回,你就知道了,”他重点咬字,“我不做人。” “是呀,你要成仙嘛。” “不完全是。” “那你要?” “这是我的愿望,但也瞒不了多久,在你知道之前,我要独自多守一阵子。” “还学会藏着掖着,勾人期许了,你学会的东西,都用我身上了吧。” “嗯……”秦长落突然红脸,“我其实还学会了你喜欢的东西。” “哦?” “小画本我看过。” “啊?”公申赋云跃跃欲试。 “明天,等明天。”秦长落被人抱起来坐在腿上,一起荡秋千,按住不安分的龙爪子。 _ 夜幕降临,星光点点,有细微冷风不知何处吹来,公申赋云才反应过来,此时人族该是风雪漫天的冬季才是。 然眼前的鸾息天境,俨然一派夏日盛景。 花香水潺,树深草高。 不过他也很快明白,无华派与狐族灵修皆高,能控这一方山峦不受季节影响变化,也是正常。 两人紧紧依偎,荡了许久秋千也不愿分开,甜腻说着话。 远处幽幽几点白色光影蠕动,是夜间出来玩乐的狐族。 它们查探到周围没有人族出没,便抖了抖耳朵,悄然化作形身。 是几个模样清秀的小狐狸,有男有女。 他们纷纷朝着神龙远远施礼,在得到公申赋云一个颔首之后,便四散玩耍起来。 几声交谈落在秦长落耳中。 “原来突然冒出来的琥珀灵蝶,是神龙的人。” “怪不得灵气斐然呢。” “听奎崖龙君说,神龙对灵蝶可是死心塌地。” “哎,你说这个,都不知道咱们小殿下整日待在狐族,怎么认得奎崖龙君的?” 后边的话渐渐听不清,狐狸们走的远了。 诸多无用的话里,他着实听得真切的,就是那句“死心塌地”。 秦长落勾上公申赋云的脖子,赏了他一个软甜的吻。 “他怎么知道你对我死心塌地的。” “全灵修界,还有谁不知道吗?”公申赋云对秦长落的敏感选择避而不答。这要是让他知道了奎崖追自己追的那么露骨,八成打翻醋坛子。 媳妇吃醋的结果,那必定是自己要挨打的。他已经在鹦鹉身上体验过两次了,这次就算了。 “也不知道凝烨的事,是怎么解决呢。” “人都拐床上了,不会抛弃不顾的,我还是本能的比较相信奎崖品性的。” 秦长落眼眸一抬,明知道公申赋云对奎崖是兄弟之间的欣赏,却总有那么一点酸溜溜。 “你总是夸他。” “这也算夸?” “你对我连所谓的这也算夸都没几次。” “我等明天,你成了狐狸先夸我!” 又来!龙脑袋里都是带颜色的,一点不差! 秦长落朝着他那个地方掐了一下,没掐动,相当挺。 两人对视,神龙面色扭曲,“虽然你不能生,那也不能断我根啊!” 要命!秦长落咯咯笑声中被吻上,轻喘替换。 月色幽幽,风搅发丝,两人交缠一夜,只在唇上。 隔日清晨,一缕阳光透甜。 秦长落的嘴里也透着甜味,龙血滋味回美妙,世间没有美味可匹敌。 他瞧着无可奈何的公申赋云摸着唇上破口,自己还抿嘴舔了舔,笑他憨。 吃自己的血,还不止血。 “嗯,长落。” “什么。” “我想跟你解释一下以前我为什么不太情愿主动喂你喝我的血。” “因为,你主动给我喝会被罚,被动也会。” “童昭告诉你的?” “爷爷告诉我的。” “不不不,你得改口,喊他叔父。” 秦长落不接这话:“刑法过重,难以承受。本来吃龙血就是我任性,不过是嘴馋罢了。你不给是正常的,如今你给了,是因为陌离前辈他从族规里,偷偷除了这一条。只是为了你,为了你在人间的情,会有善果。” “你什么时候同陌离前辈说过话?如何知道这些?” “是你叔父我爷爷,告诉我的。你有次因我忤逆了他,他在你走后,气冲冲去了空幽瀑,本打算好好跟陌离前辈谈谈,结果谈崩了。两人各持己见,一个极力反对你喜欢我,一个绝对无条件要支持你。陌离前辈当着龙君的面,当场就销毁了关于龙血的这一条。” 秦长落眼里流露出感激神情,以后再去繁临洞,找机会一定要感谢这个从来没见过自己却会相信他与公申赋云会在一起的坚定想法。 “既是你知道,那我便不解释了。”公申赋云是上次去探望受伤的公申陌离,特意问了这事。因他有几次喂血秦长落,并没有受刑法。 阳光突然一跳,整个镶在湛蓝空中。 佛晓一至,狐族便陆陆续续回去,或者恢复狐狸状态。而无华派的弟子们会有一部分出来晨练习武。 两人不能暴露,昨日他们见过公申赋云,随口说是来游玩的,若是一夜过去,这人还在,又灵力甚高,会引起无华派的注意。 误以为他有什么觊觎之心还得解释,多麻烦。 于是两人找了个隐蔽的山体等着冥界来人接走秦长落。 判官准时到来,一张白脸没有五官也能感受到情绪不错。 他刚落定身形在二人面前,就感知到了秦长落周身荡荡灵气,浑然天成又隐含诸多龙气。 暗自羡慕,有神龙相助提升的就是快。 那是,龙血龙鳞何其珍贵,可公申赋云给他就跟大白菜一样,极其舍得。 判官一心邀功,施礼问好后,刻意询问秦长落利用他给的灵蝶特殊能力,是否加速了修行。 然后等着秦长落感激涕零,在被公申赋云夸赞办事得力。 但静默几秒后,判官抬头,看着二位无动于衷,略无措。 “谢了,判官。不过,投机取巧的帮忙,下次不可为。”公申赋云道谢,点了一点。 判官意识到自己这隔空马屁拍歪了,紧张的要命,毕竟这是他瞒着冥王私下给秦长落的特殊能力,属于滥用职权了。 神龙不接受,自己这份冥差即刻就是可以削掉的。 登时一身冷寒,赶忙跪在地上认错。 秦长落将判官拖起,劝他别慌:“判官哥哥起来吧,我们知你是好意,赋云哥哥是怕你以后还会出现类似情况,冥界规矩不能乱。” 判官拼命点头,神龙的心头好都这么说了,那一定就是没问题了。神龙没怪自己,万幸万幸。 气松一半,被神龙格外用力拍了一巴掌在胸脯,他连退数米,又登时惧怕起来。 怎么突然挨打?不是不怪我? 他复又跪下:“神龙莫气!” 秦长落还保持着手托着得动作,判官就被震出去老远,他不解看着公申赋云:“赋云哥哥你答应我不计较的。” 怎么出尔反尔。 公申赋云眉尖一挑,语气不善,质问判官:“他喊你什么?”我就这一次没送人轮回,怎么你俩就用上了情郎之间的称呼? 被绿了? 他恼怒不已,不打判官打谁?没打死,就是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判官一哆嗦:“哥哥啊。” “噗” 一口冥灵从判官口中吐出,所喷溅之处,花草衰败。 公申赋云又加了极度挥了他一道灵力,双眼冒火,又瞪着秦长落,从来没有过的愤怒。 判官两眼金星,趴在地上痛苦扭动。 秦长落被他的神态有些吓到,后退脚步,靠在山背,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喊判官哥哥,如此大动肝火,不就是个称呼。 但他机灵,既是对方不喜欢自己那么叫,那就不叫,他用手顶住逼近自己,简直要炸了的公申赋云,快速说道:“那我以后也喊他爷爷行吗?” 反正他没有五官,也看不出来年纪,喊啥不是喊。 先让公申赋云消气。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判官亦是不懂,他也没有恋爱经验,跟冥王一样是个万年单身魂。 更是不知道人族情人之间的称呼是“哥哥”。 不然打死他,他也不敢应。 公申赋云听了秦长落的话,立住不动了,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 突然反应过味,秦长落所有的恋爱经验都是源于自己,没人跟他科普过,他也没去过市井大街久居。不知道哥哥含义很正常。 且哥哥二字,字面理解就是哥哥。 秦长落是因为懂事了,把这当成与人亲昵讨好关系的一种方法,才喊判官哥哥。 自己瞎冲动什么。 然后他突然就笑了,竟然怀疑判官那张啥都没有的大白脸能吸引秦长落,什么时候如此不自信了? 就算不自信自己,也不能怀疑秦长落的真心。 他一把捞过来秦长落,搂上腰,指着判官道:“没错!喊他爷爷!” 然后凑近对方耳朵,温柔警告:“哥哥这个称呼,除了兄弟之间可以叫,还有一种关系是你喊了哥哥,就会被认为你跟他上了床的关系,你只能喊我!” 秦长落一脸惊讶脱口而出:“我没跟他上床,我只跟你上过床!” 因为“哥哥”二字挨打两次的判官本以为知道因为什么了。 神龙被秦长落喊作哥哥,自己也被喊作哥哥,那岂不是位分上就划了等号。 这是莫大的冒犯,自己有几个脑袋敢跟神龙平起平坐! 却因为秦长落这一嗓子,顿时就推翻了刚才所想。 原来叫哥哥就要上床?? 判官差点当场死亡,杀了我我也不敢啊! 别说秦长落喊自己爷爷,就是喊句弟弟孙子都行! 他是怕了哥哥这两个字了! 缩缩瑟瑟的判官被一道灵力扶起,听到一声恭恭敬敬的“判官爷爷,带我轮回去吧”。 他才回过来神,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两眼秦长落。 不过两个月,他的灵修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的多,是个可造之材。 三人离开鸾息天境,来到冥界轮回道前。 判官摸着身上伤痛欲言又止。 “判官爷爷想说什么?”秦长落眼色好,见一个不敢说,一个不想听,就做了和事老。 看着一脸阴云的公申赋云,他依然不敢开口,为难瘪瘪嘴。 公申赋云的脸色更阴了,没耐性的翻了翻眼皮,凶他:“以后我的脸色远不如长落的重要,懂不懂?” 言下之意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媳妇都发话了你还看我做什么? 秦长落锤他一拳,表示不需要他这般。次次都这么抬高自己,哪里受得起。也会引起别人不满不是。 两人这般关系,越发亲密了。以前只撒娇的人都敢动手了,神龙还瞬间换了个脸色,笑吟吟。 更加证明了秦长落说话比他都管用,判官还不识相那就又得挨打了,于是他干脆利落的冲着好说话的秦长落竹筒倒豆子。 “是这样,神龙,秦公子。轮回之事,一般只在人族,有些功德实在过多的,也会安排他们直接去灵修界落胎,给个借力之身,能不能成仙就看各自造化。不过一样都是饮罢孟婆汤,夺了记忆。而秦公子情况特殊,是要落胎在本就是仙的狐族,又带着记忆灵修,如此生出来,狐族会察觉的。” 说到这他看了看公申赋云,临时插了一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我提前跟狐王沟通过这事,不借助任何一条狐仙生出来秦公子,而是灵石里化形。这可不算我滥用职权给秦公子开后门啊,神龙。这是最为保险也可让狐族同意的方法。我是直接告诉狐王,龙族要安排一个人族借他们的地界修仙的。不然,我无法安排仙胎。” 事情交代的十分清楚,顺便把责任推给了龙族。秦长落觉得判官不咋聪明的样子。何必这么绕。 公申赋云又想揍人了,掰了两下手指,咯吱响。 判官一脸我又哪里做错了的神情? “我说,冥王每天面对你,也真是脾气好。既然冥界不能落仙胎,你带他来轮回道做什么?你带我们来冥界一日游?你直接让黑白无常在鸾息天境把秦长落的魂体勾出来,让那蝴蝶死了,让我们直接去找狐王说明来意不就得了?” 浪费这么大半日! 有这个时间,他赶紧去盖珍珠房子不是更有意义吗? 秦长落很是想点头,却又觉得判官可怜兮兮的。八成是被公申赋云打得狠了,不太敢说话。这到了轮回道,不得不说了。 他拉了拉公申赋云的衣袖,劝他消气。对着判官调皮眨眼:“判官爷爷这次有心了。我们六年后见,还得麻烦您和冥王再给我安排一次轮回。” 说完拽走了公申赋云。 离开冥界就是一路耳垂透红,把头埋在对方怀里,任由他带着自己飞行。 他知道,接下来不管自己找什么理由说什么话,都难逃嗯嗯嗯的命运了。 他吊了人家这么久,其实自己忍得也很辛苦。两个如胶似漆的爱侣分开那么久,怎么能不想亲密接触。 虽然不是第一次与他做这事,可每次做之前,秦长落都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又想到每次都被弄得虚脱,还有点后怕。 这种又爱又惧的快意,当真像是罂粟,迷恋又上瘾。 飞着飞着,秦长落发现这不是去鸾息天境的方向。探头一瞧,脚下景物有几分眼熟。 那不是两人第一次行事的温池? 再一远眺,金辉闪耀的“知无观”赫然眼前。 “怎么来这了?” 公申赋云理所应当道:“这是我们的家啊。” 家这字眼又一次听到,过去的饥寒交迫与目前拥有的无比温馨,对比明显。 虽不曾真正体会朝暮相守,却能想象那份美好。 不过,他不认同这里为家。 “我们的家在繁临洞。” 第90章 鸠占鹊巢 “我们的家在繁临洞…”公申赋云喃喃复了一复,心间被击中,异常觉得幸福,目光温柔缱绻起来。 一个人愿意放弃自己熟悉的人间,努力修仙,努力变得强大,把龙族当成自己的家,全是因为对自己情深。 天涯海角,有你便是家,天地宽阔,龙的家就是家。 如此令人动容,令人心欢。 此时无需言语,因千言万语亦表露不尽该有的情绪。 秦长落笑颜盈盈,主动带着公申赋云朝脚下飞去,他现在想立刻把自己交给他,怎么样都行。 双双落地时,他们看到了炊烟袅袅,闻到了饭香悠悠。 许久不曾吃过饭的秦长落咽了咽口水,不禁赞叹:“好香。” 他正儿八经吃过的一顿正常的饭,就是公申赋云包下来的那酒楼里的面。 味道是真的回味无穷。 再次闻到饭香,馋虫就勾了出来。 不过他有些奇怪:“轻一是不是还在这里?他没了半块舌头,吃东西是不是很不方便?还有,他变了口味吗?这饭香,是些清粥小菜,没有大鱼大肉。难道被你收拾一顿,知道错了,真的一心向道,改吃素了?” 不等公申赋云考虑怎么回,他拉着龙跨进一房,推门,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壮汉,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衣着朴素,笑容和谐地围在一起吃午饭。 他们被吓了一跳,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人? 彼此心中的疑问。 忽而一个壮汉推了推身边人,慌道:“大哥,是这家主人回来了吧。怎么办?咱们……咱们又要……” 那个被叫大哥的汉子头发半白,一脸憨厚,拘谨的在衣服抹了抹手,对着公申赋云鞠躬,嘴上连连说着对不起。 秦长落下意识问道:“轻一呢?” 这位大哥揉了揉眼睛,明明没看到门口之人开口,怎么听到了一句问话? 人自然是看不到魂体的,他们只能看到公申赋云一个。 “刚吃过饭,回他的房间了。”少年脆生生的声音落下,接着他跑了几步抓住公申赋云的手,定定看了看,欣喜发问,“你真的是人吗?画里人都没见过比你好看的!你不用张嘴就能说话,是不是这曾经道观里,飞升的哪位仙人?一两年前,这道观的道士突然一起消失了,就剩了轻一小道长一个。” 看来知无观萝卜地旁边那堆高低不平的小坟包没人当做是坟。还真信以为真,他们都成仙了? 公申赋云忍着笑,自己当年为了帮秦长落能独自一人住在这,随口胡诌的话想要赶走村民的话,当地人还真信。 他摸摸少年的头,手感颇像当年的秦长落,有些毛躁,扎手。 同样都是个营养不良饥不果腹的模样。 他摇头:“我不过是个修仙之人,会变化声音,闭口也能言语罢了。” 公申赋云看着几位壮汉,示意他们坐下,不必紧张,又道:“我的确能算是一半这里的主人。这原来的道观是我着人改建的。后来有些急事处理,暂时离开了。” 沉吟一下,他又道:“轻一,他也算是一半主人。” 毕竟,他是知无观的弟子。地基是人家的,他有居住权。 “你们又是怎么住进来的?”他问。 公申赋云能肯定,这些人在这居住的时间不短了,放在屋里的家具都有些旧了,若不是有人常年反复使用擦拭,不会磨损这么快。 他有些心疼这价值不菲的家具几个陌生人被使用了。 那位被唤作大哥的壮汉,周震眉头叫回少年,埋怨他不懂礼数,随便拉扯人家穿着高贵之人。自己什么身份,又鞠躬答小心答道:“我们瞧着这里没有人住,空着也是空着……这里,这里不光我们在住,每一间房,都有附近的村民搬进来了。” 怎么,没人住就该你们住了? 住个档次不高的客栈还得要银子不是,公申赋云心中开始不满。 人,就是贪图富贵荣华,不是自己的东西也要占为己有。 他不喜欢这样的人性。 脸色毫不隐藏地沉了下去。 几个大汉见来人不悦,又从桌子前站了起来,相当无措互相看着,也不敢说什么。 秦长落仗着别人看不见他,大大方方坐在桌子上吸收饭菜精华,一脸满足。 看着又起身的几人,动作慢了慢。 公申赋云摇头笑他,一看到媳妇这般没吃过东西的模样,他想到了在冥界两人争抢阴食的情趣 好想再来一次。 大汉们看着他瞧着桌子上的清淡饭菜突然脸色就缓和,还越来越开心的样子,以为他饿了。 赶紧盛了一碗清粥,夹了几口小菜,端到公申赋云面前:“您吃。” “……”我不吃。 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的汉子,有些不情愿问了句:“公子您是要回来居住吗?” 怎么我回来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公申赋云这句听真切了,看了看还在吸食香味的秦长落,挑了个眼神询问:以后还回来偶尔住住吗? 秦长落摆手,心语:“让他们住吧,看起来应该是无家可归之人,不然为何会鸠占鹊巢,怕是不得已的。” 反正他们的家在繁临洞。 这里,可有可无,但这是公申赋云送给自己的大礼,说不要就不要,难免令人伤心。 果然,他看到一脸黑锅一般的公申赋云。 几个汉子蒙圈了,这人情绪十分不稳定,短短一会功夫,变了好几次脸了。 而且明摆着拒绝吃饭,还不停的盯着桌子不放。 好奇怪的人。 秦长落停止吸收香气,又心语道:“赋云哥哥,如果你送我的东西,我拿来救济可能身世与我差不多的人,其意义是不是会更大?他不仅仅是个让我开心的礼物,更是一个能让我觉得自己有能力助人为乐的桥梁,我会更开心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看着这里富贵,又只有轻一一个算是废人的人,强行占了这里?”公申赋云反问。 刚才他们不是说了,还有其他的人住在这宅院里。轻一那样的性格,排外,黑心自私,怎么会愿意跟他们分享这里。除了这群人合伙逼迫轻一,强行霸占了这里! 虽然,他们看起来都挺面善的,不像是会动粗的人。但是人族不是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 呃,这句好像是褒义的,那还有句,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不定他们就是一张虚伪的面目,裹着一颗贪婪的心! 他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并不认同秦长落的说法。 “赋云哥哥,我也并非随意说着些什么,就要把你给我的大礼拱手三人。你给我的东西,我都额外想珍惜。” 秦长落望着他,眼神有些空洞:“一无所有的那种氛围,我一个人扛了二十年。我对这样的味道极其深刻,也敏锐。他们虽然比我多了一份亲情,可他们之间的苦难,朴素以及极其满足于现状的气息,我一触便知。” 每每提及以往的日子,秦长落都是一副事不关己却能让旁人心疼不已的态度。 公申赋云的抱歉及时被堵在口中。 秦长落瞬间飞至他身前,笑着吻上他,仿若刚才说的忧伤之情的人,不是他。 他如此不顾及,是因为别人看不见他,亲一口,让对方消消气。 “我们走吧,这里给他们住吧。”吻后,他轻轻说着。 公申赋云扫视一眼几个局促的汉子,本打算多问几句找些破绽把他们轰走,却因为秦长落的过往,不愿那么做了。 他相信这个经受过岁月重压过的人,对同类的感同身受。 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让秦长落过的好,过的开心吗。 他要送了这宅子,那就送。 他有条件宠着。 “好,听你的,都听你的。”公申赋云温柔应了。 然后他对着几个壮汉摇摇头:“不住,我这次是路过,。就是想告诉轻一,这里以后就全给他了,如何安排,他说了算。你们住着就好。” 几个壮汉本来一脸忧愁,听了这话,难以相信。这宅子如此如此奢华庞大,造价不菲,这说不要就不要了? 少年又一次跑来,穿透看不见的秦长落,一把抱住公申赋云,开心喊到:“修仙的人果然都是有钱心又好!” 然后他扭头对着几个壮汉笑起来:“我可不想在睡街头,捡剩饭吃了!还要被人骂野孩子!没有娘!” 笑着笑着,少年就呜呜哭了起来。 几个壮汉也露出饱经风霜的凄苦神色。 秦长落无形的抹了抹那少年的眼泪,眼尾也微微潮湿。 谁愿意再过那样的日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饶是公申赋云心里头在不情愿,再感叹这可是他十片价值无及的龙鳞换来的宅子,他也愿意博怀中人一笑。 不是少年,是秦长落。 他心道:“我们走吧。” 又安慰般拍了拍少年瘦弱肩膀:“住着吧,安心住着吧。” 几个壮汉感激涕零,纷纷由大哥拉着拽着跪下磕头:“谢谢仙君,谢谢仙君!” 又唤那少年:“快回来,别脏了仙君衣服!” 少年被拉回去,公申赋云笑笑:“不用谢我。”都是我媳妇心好。 小指勾着秦长落小指转身迈出房间,可这一步却没有迈出去。 门外站着老老少少数十人,皆是布丁衣衫,面黄肌瘦,各个不停作揖鞠躬,嘴里说着感激的话。 看来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别的房间人注意,围聚起来听到了里头的谈话。 知道这被暂时居住的房子,毫无条件的成了自己的了。 人群里,有位熟人,一脸愧疚。 “轻一。”秦长落叫了一声。 轻一四下看了一眼,知道是谁,更加愧疚。若不是自己信口雌黄害死里秦长落,他又怎么会一直做只魂。 点了点头,心中不断说着歉疚的话。 自从被神龙拔了舌头,他是真的相信了因果,也是那一次,明白轮回真的存在,阎王恐怖如斯。自己虽然中途为道,却也是修行之人,再如此作恶吃荤怕是会万劫不复。 为了自己后半生能安稳,以及死后不下地域受罚,他真心实意的接受了附近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与他们共同住在这里,算作自己积德行善。 他没想着公申赋云还会再回来。这次怕是,怕是彻底给秦长落报仇,要了自己命的吧。 他神态微微挣扎后,恢复平静。他甘心去死,这是他自己作的。 轻一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神龙制裁。 接连两声叹息后,一声咿呀开门的声音。 轻一睁眼,隐约看见公申赋云的背影旁一圈淡淡晕影,是秦长落又不太像。那晕影气质已经全然不同,自信快乐,再也没有小心翼翼刻意讨好的姿态。 他还好像看见了一张一闪而过的原谅笑容,眸光潋滟,比初见时更加惊艳。 一时的晃神,轻一心中无比沉重,就这样轻易的被原谅了? 他头一次觉得,别人的善意其实无处不在。以前是自己太过自私,因为遇到几个坏人,就觉得所有人都不值得付出。 他呐呐而语:“谢谢你,秦长落。” “轻一,轻一,你会说话了?你的舌头怎么长出来了?” 一个大娘惊讶无比。 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跨出门走远的公申赋云身上挪开,齐齐把轻一围了起来。 “什么。”轻一淡淡问了一句,继而骤然睁大眼睛,捂上嘴巴,又使劲扣了扣舌头,语无伦次,“舌头!舌头!我可以,说了,可以说话了!” 接着异常激动地嚎啕大哭:“秦长落!对不起!秦长落!对不起!” 秦长落,谢谢你… 轻一跪着走到门口处,很是郑重磕了一个头。 然后他缓慢转头,字字认真:“方才走的人,是真的神,真的神。” 公申赋云他是神龙啊! 人们纷纷点头,附和。 “没错,他就是真神一般的存在。” “给我们一辈子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他就是神!” “是呀,我们求神拜佛多少年,还不是流落街头,受人白眼,一顿饱饭吃不上。” “我们给刚才的公子,修个神像吧,让我们的后代以后都记得他!” 轻一第一个赞成:“密室里的财宝今日我便拿出来与大家分了,我们给他们两个铸造金身!” “哪里来的两个?”有人问道。 “以后我同你们慢慢解释。”轻一终于释然笑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他都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能说话,且不知道死后会接受什么。 现在,神龙看在秦长落的面子,不与自己计较,他已经很感恩戴德了。死后的事,死后再说吧。 只要多做善事,他相信自己会有善终。 _ 离开知无观,秦长落看着一片空旷与枯林,萧瑟衰败,寒风凌冽,道了句:“我最讨厌的冬天啊。” 公申赋云刚想安慰,又听到一句—— “却因为有一个极其喜欢的人在眼前,冬天也变得温暖了呢。” “是你是个魂体感觉不到冷吧。” “你这人,真的是,能不能浪漫一点,我在跟你示爱好不好!” “哎呀,我这不就是马上控制不住热泪盈眶,所以打岔么。” “要了命了!”秦长落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公申赋云是真的一瞬间就酸了鼻子,差点哽咽。 也更是心中塞满了甜蜜。 秦长落飞上一颗树,点了点一只野雀的头,惊飞它。 好玩。 他又起落在树之间,惊飞了好多野雀,咯咯笑声传递很远,随着风声忽大忽小。 那明媚的眼睛里,尽是孩童般的纯真,玩的不亦乐乎。 公申赋云靠在树上,摆弄着一根枯枝,静静看着他雀跃枝头。 秦长落怎么会变呢? 他不会变的,他依然是一个童年缺失,亲情缺失的大孩子。 他依然会在自己跟前任性,放开了心思去玩的小媳妇。 这一潭清泉,永远不会被污染的。 公申赋云心中悸动,喜欢的人,他会永恒的。 “秦长落,我好喜欢你!” 他突然的一嗓子,把舞动身影追逐野雀的人喊停了。 回眸目光盈盈,面容脉脉深情,玩乐的情绪顿时被覆上一层浓烈爱意,他积极回应。 “赋云哥哥,我也……” “别玩了,我想跟你上床!” “噗!” 秦长落后半句“好喜欢你”硬生生咽了回去,呆若木鸡! 太煞风景了好吗!! 还以为榆木疙瘩开花了,说了他一句不懂浪漫开窍了,突然直白表白! 感动还未深入就被完全破坏! “公申赋云,你流氓!”秦长落坐在树上晃腿,收起款款情愫,翻着白眼。 “哈哈哈!” “小心呛风!” “呃…”公申赋云秒停。因为他真的被风呛到了,扶着树咳嗽起来。 “咳咳咳…” “哈哈哈哈!”这次轮到秦长落笑的起劲了。 “小心你也呛,咳咳,风!”公申赋云苦瓜脸。 “你怎么真么笨,风是朝着你吹的,我怎么会呛!而且我是魂啊,风压根吹不到我!” “……”龙的智商遭到了碾压。 连风都帮着我媳妇,有眼色的风,公申赋云咳得脸通红,还如是想。 第91章 此举不妥 鸾息天境中,和熙风动,漫野花开。 狐族此时热闹非凡,被奎崖带领着,在宽阔的空地上大声唱歌,快乐跳舞。 有多层结界保护,他们皆是不顾忌的用人形模样,喜笑颜开,嬉闹着。 狐王斜着身子靠在一张宝座上,身后站着大儿子凝止。 两人一脸茫然,互相对视一眼,无奈摇头叹气。 向来宁静和美,严肃安详的狐族,今天是彻底放飞了! 在他们眼中这简直就是群魔乱舞,毫无规矩! 这没节每日的,没人结婚生子的,全族狂欢算什么事! 心里想着莫名其妙!嘴上不得不顺着奎崖说这是“理所应当”。 奎崖说了,这是给他好兄弟的媳妇一个别开生面的诞生礼! 他与凝烨狐王解决成亲问题时,将领突然抱着小画本献殷勤后,又禀报了在洞口看见的两人,把听来的对话全部告知。 狐王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判官与他商量的让人魂借灵石出生为仙狐的事。 奎崖一听,顺水推舟,就说自己所来就是为了这事。 然后对凝烨一见钟情了。 借此他还给自己找了个能心安理得留下来的理由。 他要给公申赋云的媳妇落成仙体,庆祝七日。 狐王一脸惊诧,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这七天,奎崖琢磨,顺便也跟岳父大人表表其心,他对凝烨并非冲动于身体。 奎崖本就喜欢热闹,平时在北海也不把自己当个龙君,没事就组织族人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君民关系十分和谐,口碑向来极好。 这也是他能顺利成为四海之尊的强有力条件。大家都知道,由他统治,会比东海龙君日子好过太多。 狐族的人从来没有如此放开玩闹过。狐王治理族人,都是要求他们谨言慎行,恪守成规。参加婚宴之类的,也要注意言行举止,莫要大声,莫要粗鲁。 他的大儿子凝止与父王从小耳濡目染,治理手段如出一辙,也十分看不惯这般闹腾。但小儿子凝烨可就不行了,整日压抑天性,凡事不能喜形于色。听父王和大哥念叨,要有小殿下的尊容感,要为族人做榜样。 生性活跃的他要憋坏了都。 这次亏得奎崖位高身贵,龙族号令所有灵修界,狐王他不得不听话,让族人陪他疯。凝烨可是高兴坏了。 撒着欢的带着狐狸们玩儿。 热闹无比的狐群里,没人注意到上空盘旋着两个目瞪口呆的人。 秦长落在鸾息天境待了两个月,从没见过狐族出过什么大动静,整日里安静的很,彼此说句话,都是轻声细语,不论男女老少,规矩礼仪十分注重。 现下…… 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眼花缭乱的不协调舞姿。 要不是他们两个看到是奎崖在带领着,还会以为这群狐狸一夜之间就都变了神经病了。 狐王那一脸萎靡神情,都忽略了结界被他们闯了。 他看不下去了。 他比较喜欢安安静静的。 “我们,随便去找块石头,让我这具魂体化形吧。”秦长落道。 “喂!公申赋云!” 他话音刚落,奎崖就拉着凝烨飞了上来,打了个招呼,热情似火看着秦长落,“看我们为你准备的见面礼以及庆祝新生的欢迎会,怎么样!” 秦长落复又看了一眼脚下,已经停下的狐族们齐齐作礼,恭敬无比。 终于清净了。 “这……”这权当是他们在给公申赋云行礼,自己哪里受得起,奎崖安排如此排面,秦长落着实没想到。 本打算悄声无息做个狐狸,只有狐王知道这事罢了。 现在,全员皆知了。 “北海龙君,您这太抬举我了。”他道。 奎崖搂了搂凝烨,小腿勾了勾公申赋云,刻意暧昧,对着秦长落说道:“若说抬举,哪里比得上你的赋云哥哥抬举我。我就是想帮好兄弟查清楚繁临洞的事,却稀里糊涂就统领了四海。” 他指了指一众狐族,稍微正经一些,说:“我已经把所有真实情况告诉他们了,奎崖我本事不大,我认的,我就是靠兄弟坐上这位置的,说实话不丢人。” 秦长落看着他一脸爽朗,觉得奎崖的形象,瞬间高大了不少。他的品性,的确不会差。 这等可能会被人背后议论能力的事,他毫不在意,实事求是,实属高尚。 怪不得赋云哥哥总是直接夸他,这人,值得夸。 自己不该对他产生酸溜溜的情绪。 奎崖又道:“我也只能用龙君这个身份,让狐族给你个欢迎仪式,还能做什么?你的赋云哥哥给你的东西,我万分不及。还有,我与凝烨相处不过一天一夜,便知道了公申赋云那般心心念念着你是相当可以理解的。我愿意时时刻刻以凝烨开心为开心,那他也一定是因你高兴而高兴。所以,抬举你,就是抬举我好兄弟,一样的。” 说完,他大大咧咧一笑,带着两人落入狐群中央。 扬手,一个小姑娘笑嘻嘻地扯开金丝绸缎,露出一块莹莹微光的狐狸石像。 雪身赤睛,额头火纹金色。九尾蓬勃,渐渐粉色拓上。 姿态微微侧头俯视,似是睥睨天下,其威撼心。 “这是?”秦长落语气叹美,这神石像姿态完美无瑕,精雕玉琢华美无比,令人感叹。 凝烨绕过奎崖,亲昵拉着秦长落,面容和善调皮:“你真的是个人族吗?” 秦长落点头。 “对面无华派,有许多修仙人,世代轮换多少弟子,我也瞧见过不少漂亮的男子,可今天我一见你,就觉得他们长得可真是平平无奇了。” 毫不做作的真诚夸赞,凝烨长睫忽闪,很是可爱。 “小殿下这般容貌,长落在您面前是小巫见大巫了。” “嘿嘿,我嘛,在我们狐族还是相当有自信的,自认第一美男子!”凝烨被夸,心里雀跃,“不过,你来了,我只好自认第二了。” 公申赋云默默给边跳边说话的凝烨让了个地方,挤到奎崖身边,耸肩:“咱俩长得也不差啊。” “就是就是。” “诶,这狐狸石像,威风凛凛,气度不凡,挺好看的。你把他搬来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我搬来的,不是我命人刻的?” 公申赋云一脸鄙视,眼神挑到石像狐狸脚下的潮湿的碎土渣渣上。 “观察还挺细致。”奎崖真懒得夸他。 一直毕恭毕敬的狐王上前一步:“神龙,这是我们狐族第一位修成正果的祖先,他仙寂后,我们便为他修了两座石像,一座是狐狸身,一座是他老人家的形身。” 奎崖打岔:“形身模样可好看了!” 狐王得意,又接着说:“今日龙君说要用我们祖先的狐狸石像让您的……您的内人借借此重生,您看?” 言下之意,此举不合适。 这是他们狐族最尊贵的人。 狐王不敢违背奎崖命令,觉得他这么大个龙了,怎么如此胡闹。就等着神龙来了,告状呢。 公申赋云听了,若有所思,问奎崖:“形身特别好看?” “嗯。” “那为什么不让我媳妇借形身重生?” 狐王:???走向不太对… “他们祖先再好看,你能喜欢吗?你媳妇不是你媳妇的模样了,你不别扭吗?他借什么石像出生,可就是什么模样啊。”奎崖解释。 “噢,也对。奎崖你想的真周到,不然刚才要是听长落的随便找个石头,那就惨了。” 公申赋云礼貌打断还在跟秦长落黏糊的凝烨,把媳妇拉过来,跟狐王表示感谢,感谢提供狐狸石像,就要秦长落赶紧进去,走个形式再出来。 狐王双目一睁,心中气结:这都是什么龙啊?一个比一个不懂规矩?怎么能让一个低级的人族魂体侵扰了我狐族祖先石像?这可是莫大的侮辱!万万不能让他这么做! 他敌视起来秦长落,但两条神龙在此,他也不敢反驳,只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急得暗暗出了汗。 一旁的凝止显然动怒且沉不住气,被狐王不动声色按住了手臂。 秦长落知道了自己是要借这无比尊贵的石像重生,向来不会有什么太大情绪变化的他,难得有些激动。 他极其不愿。 这不是踩踏人家尊严底线只为自己一人出生的尊贵? 没必要,无故惹人记恨罢了。 现在狐族气氛已经相当明显了,他们都十分敏感的盯着自己。怕不是自己下一秒应了,这群狐狸就敢反了,因为已经有部分估计开始恢复元身,做出不明显的准备扑咬姿态。 奎崖要把石像搬到这里时,并没有告诉狐族他要做什么,只有狐王和凝烨凝止知道。 但也都是以为他不过说说,给那个人族表面上堆起来面子,不会来真的。也更是没想到,神龙也完全没有阻拦,直接拉人过来让他借石重生。 这是公然不把狐族放在眼里,当然,以龙族为尊的灵修界,他们狐族的确谈不上会被多瞧几眼。但好歹,狐族也是一方贵族,何时这般受过辱没。 虽为臣子,却也不能辱没尊严。 奎崖见气氛不对,周身晕出龙灵,显示自己威严,但面上保持愉快,疏导大家:“各位不要不识时务。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如今凝烨是我的人,是龙族的贵后,他就是你们全狐族甚至整个灵修界最尊贵的身份。以后除了龙族,你们狐族就能因为凝烨一人,反压一直在你们之上的灵蛇族,成为龙族之下,万族之上。” 他拉过来凝烨,又道:“公申赋云尊位高于我,我统领四海,他统领我,你们懂吗?秦长落是他的人,那就是灵修界第二尊贵之人。怎么,如此贵人借你们的祖先石像获得个元身,你们应当作为殊荣理解,如此敌视态度,是为何?” 说的轻描淡写,却是句句施压。 狐族心中却是更加不服。 凝烨一双水晶乌瞳透着矛盾,他模棱两可,“道理听着是那么回事,可心里不会舒服,就好像神圣无比的祖先被人刨了坟,掘了尸一样。” 人族有死者为大,狐族一样奉逝者为尊,不容侵犯。 “没错,奎崖龙君,赋云哥哥,我不接受这么做。”秦长落情绪平缓了一些。 凝烨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神色。 秦长落摸摸他的头。 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依靠公申赋云的身份,谁都不敢惹他,也不敢说什么。以前他得了宠爱,旁人无非就是羡慕嫉妒罢了,除了冥王以外,没做过什么得罪人强迫人的事,不会惹众怒,落话柄。但若是今天他真的借石重生了,怕是会给龙族惹上万千记恨。 他绝对不能这么做。 这跟罪人有什么区别?这等于是在抹黑公申赋云。 “赋云哥哥,你今天怎么糊涂起来了?”他埋怨。 “我……”神龙看了看周围随时待发的狐群,又看了看沉吟的奎崖。 狐王看着这个人族,心中掀起一些揣摩。 他没离开过狐族,但却在千年之间,见过不少无华派的弟子,也观看过太多太多无华派召集组织的比试大会。 其中人族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也见识过。 极其令人发指。 尤其是灵力越高的门派,带来的弟子心思越不正。许多不想吃苦,想一步登天之人做了诸多恶事。 有的门派借着比试之时,欲要占领无华派,夺宝取经书,投毒,暗算这些年来数不胜数。 他们狐族还自发去帮过忙。 除了无华派,狐王对别的人族印象一直不太好,所以他本以为身为人族的秦长落,一定是贪婪无厌,爱慕虚荣,得知有此等大好机会可以借石像重生,一定会迫不及待满口答应。 毕竟石像经年不衰被狐族供奉信仰,它是拥有强大能力的。借石重生后,身体会吸收许多原始纯臻灵力,这对修仙人是莫大的幸事,谁不奢望? 可眼下偏偏就是这个人族在反对两条龙的意思,极力与他们讲道理,论轻重。 狐王凝神感知,这不过是个问天境的灵修,其觉悟,甚高,其行为,打破了狐王对他的定论。 对秦长落的印象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他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个人族身上,希望公申赋云和奎崖能够放弃其坚持,身上急切而出的汗消了一些。 凝止也松了送心劲儿,当事人没这个贪图的心思,等于事情解决了一大半,先观察事态发展。 狐族的人见秦长落意不在此,敌视气焰消减了一些。 奎崖沉默了一会,问秦长落:“你真的不想从这石像重生?” 明显的质疑,秦长落脸色微微难看,难道我应该欢喜不已的去糟蹋狐族祖先? 可他自觉没资格有情绪,缓了缓面色,坚定回答:“我的贪心不足,只有赋云哥哥的情,其他的我都不会想要白白去得,我会自己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去做。” 公申赋云将他拉之身边,略有不悦,毫不客气:“奎崖你什么意思?” “现在什么意思都没有了,”奎崖正色,“一开始还真有些我自认为的理解,看来,是我理解偏颇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单纯的凝烨听不懂。 奎崖向来正直,有话不喜欢憋着,他拍拍公申赋云的肩膀,目光带着歉意划向秦长落,说道:“是我以偏概全,我以为人族大多数都是好高骛远,咳咳,攀附富贵且贪婪的。” 他指指自己的脸,又说:“我以为我好兄弟半点机会不给我直接拒绝,是因为你这张脸。也以为你不过是冲着自己长得漂亮,吃准了公申赋云,无理要求让他为你那么为难冥王。我还以为,你这一身修为里的龙鳞气息,都是你撒娇卖萌要过去的。” 陷入情爱里的人,都是不理智的,他小有体会。跟凝烨在一起短短一天,他就恨不得对方说啥都马上满足,就算凝烨要做北海龙君,奎崖都不带犹豫的可以给他。 但好在,凝烨只喜欢玩儿,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品质无疑不会贪图什么。 但人族,奎崖可就不觉得会有什么好人,他是以为公申赋云被秦长落哄骗的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 公申赋云听不下去了,佯装给了他一拳。 奎崖也不躲,反正不疼。 “所以,我吧,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万人敬仰的感觉,会贪心纯正无比的灵力,才这么安排的。但这也不能全怪我啊,主要是我们北海上头那群人族,打鱼时那架势,个个要把海底捞干净,一条鱼都不留,贪心极了。我是真的恨不得多弄几次风暴海浪把他们全淹了,人心可恶在我这根深蒂固了!” 惯性思维,觉得人族都是这样的人,秦长落也差不多,就琢磨投其所好吧,权当回报公申赋云。 结果不是这么回事,这个人族不一样。 末了,他郑重作揖:“对不起了,我兄弟他媳妇!” 秦长落赶紧回礼:“龙君言重了,其实,我所见之人,大多数也挺可恶的。” 他一笑,不计较。毕竟为人那一世,连亲爷爷都不曾对他好过半分。 第92章 有人闯入 秦长落顺着奎崖说自己人族,一是缓解气氛,二是他所见之人也的确都苛待至极,实话实说罢了。 况且他后来几世都是动物,脱离人族,如今即将入仙界为狐,将来会去繁临洞,那便与人族便再也没关系了,不忌讳别人说他忘了根本。 那不重要。 他不在乎。 狐王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主动提出奉上狐族其他灵石,着人雕刻成狐狸形,让秦长落借石重生。 周围狐族也放下敌视,化成形身,附和狐王的话。 不到万不得已,狐族怎么会以卵击石与龙族为战,饶是这里只有两条龙,他们自认会有胜算,可其后果,他们不敢想。 不动干戈是最好的。 秦长落见状有几分失落,看着公申赋云。 公申赋云明白他在想什么,其实他早就该懂秦长落并不在意什么身份,也不会喜欢自己给他撑面子,或者别人因为自己的尊位额外给秦长落面子。 不会都出于心甘情愿去高捧秦长落。 那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这样的借势,会让他觉得自己无用。就算他无心攀附,可现在呈现出来的状态,在外人眼中,有何区别? 公申赋云对着狐王摆摆手:“散了吧,石头我们自己找,自己刻。力所能及的事,自己做就好。” 这才是秦长落想做的。 说的极其压着宠溺,可狐王还是听出来神龙对这个人族细致的呵护。 他又看了一眼秦长落,感叹,究竟是做了什么,能把龙迷成这样。 若是这人是个贪婪性子,一口应了用祖先石像重生,怕是神龙灭了狐族也得应了他。 此刻他对秦长落说是感恩戴德都不过分了。 狐王散了狐族人,把祖先石像放回原处。奎崖也有眼力,带着凝烨约会去了。 此地就剩他们二人,秦长落复一次问他:“你怎么会跟着奎崖一起胡闹。” “因为我了解你,你不会做这种辱没别人的事。我不过是陪着奎崖闹着玩罢了,但是他不了解我,所以信以为真。他临时举例子的模样,反应还挺快。” “你还一脸笑嘻嘻的,刚才我真的慌了,想着你怎么能这么混。” “我真的想混,你让混一混吧,我们先不找石头了,我们先去盖房子。”公申赋云拿出来储物袋,晃了晃。 伴随着珍珠碰撞的声音,秦长落忍不住羞涩。 “急什么,等我成了狐狸,化了形身也不迟。我这轻飘飘的魂体,你能尽兴吗?” “不能。”公申赋云动手动脚起来,“但是我想来两次,你要是成了狐狸,能让连着我来两次吗?” 秦长落从他身边退开两步,连连摇头:“一次你都六天,两次我还活吗?” “所以要分开嘛,魂体一次,狐狸一次,我也是为你着想不是。”一次是不可能的,一次万年到可以考虑考虑,公申赋云这话听着着实体贴,实则憋着坏笑。 不懂套路的秦长落还很认真的觉得对方一心为自己着想,羞答答地点头答应了。 公申赋云见一直找借口不配合的人终于愿意了,瞬间心花怒放,化作长龙卷着他腾飞高空,俯视狐族,寻哪里比较适合盖房定居。 神龙本不能在人族显形,尤其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若是荒无人烟之地,不会被人看见便无关紧要。 秦长落抱着神龙脖子,提醒他,“狐族结界高不及天,别被无华派弟子们看到真龙存在,引起骚乱。” 太兴奋了,忘了这茬,公申赋云连连称是赶紧垂下了天际,朝着一方小池落去。 这里风景尤佳,水清鱼多,莲花簇拥,还有灵蛙灵兽,生机勃发。 秦长落跳下龙背,淌水戏鱼,扬水逗兽,一下子仿若回到了小时候唯一快乐的夏日时光。 公申赋云却不在赏如画风景如画人,他挑出几颗品相不错的珍珠塞进怀里,是要送给安宿与尘失的。 剩下的他悉数倒出,用灵力控制,快速建造了一座珍珠房屋。 与人族富贵人家的房屋一般无二,奢华美丽。 珍珠其彩本就流光,被明媚阳光与水影照射折返,更加夺目闪耀。 看着眼前高房,十分满意,他跨进去,极尽其奢的布置一番。 金雕玉砌的家具,瑰丽华美的装饰,尤其用心把卧房弄得宽大堂皇,因为卧房大了,床才能大。 床大了,才施展的开。 做好一切,他欲。火难耐地奔出房子,张嘴要唤秦长落回来的唇,复又闭上。 池水中的人衣衫已经尽湿,薄而半透的贴着那紧致流线完美的躯体,极其诱美。 这里灵兽皆有灵智,通人性,不怕人。跟秦长落一起玩水交流,好不和谐。 他们互相撩泼水帘,似是商量好一般“欺负”秦长落。水珠顺着他光洁微尖的下巴沥沥拉拉,划过喉结延伸到锁骨。一处凹陷盈满水,又随着他还击动作倾泻而下,落在腹处。 无一不在表露身材的性感勾人。 公申赋云随着水流划至私密之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不行,他看不下去了!他要加入!他的人怎么能让灵兽们一览无遗!这种时候,必须自己上! 瞬间移动至池中,他长袖一挥屏退所有灵兽,衣衫自动飞落。不给秦长落反应机会,温柔扳住对方脖颈,揽住腰身,灵力褪去其全身衣衫,贴上被水浸的红润饱满的唇,火热攻略。 灵兽们自觉隐没,此间只剩氤氲涌动,水声轻响。 秦长落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微微吓了一跳,继而很快全身投入,享受着对方略微强势的爱意。 也温柔回应。 在这方面,公申赋云总是跟他的性格有些不搭。不在随意,不在温柔,不在征求自己意见,不在额外照顾自己情绪。 他每次都好像脱掉了一层柔软的外壳,露出热烈带着霸道,掌控着。 秦长落起初被龙哄骗着与他行事,不敢反抗,怕神龙抛弃,咬着牙忍耐。 后来知道神龙对自己情深切切,他便随意任性,娇宠无度,实在受不了会拒绝,会把对方连带被子踹下去。 可如今,他忽然就懂了公申赋云为什么平时那般如易碎的花瓶一样护着自己,温柔如水,而在这方面却是如同换了个人,如火舌蔓延。 爱意用语言若表达,是如火热情,是强势疯狂,会令人不适,会让人费解。 爱意用身体无形表达,如果温柔如水小心维护,就会索然无味,不尽其欢。 两个人都不欢。 他灵活掌握两种情绪,相融于自己身上,毫不遗力地对自己宣告无时无刻的爱。 秦长落此时通透的理解了,情到底为何物。 它不仅仅存在心间,也在身体。 他在公申赋云耳边迷离轻语:“哥哥,我想让你知道,我多喜欢你。” 他反将对方按在池边,用着比他自身内敛性格最能表达出来的主动,尽可能的使出浑身解数,温柔起来。 “换我来,赋云哥哥。” 公申赋云头皮一阵麻感,酥软的声调让他全身沸腾。仰头看着眼前玉一般的人伏上,睫毛上垂着水珠,眼尾透着动情的红潮,透着无尽绵绵春色。 他醉了。 “长落,我喜欢极了你这样……我……” 他的手也自然而然的摆弄着对方。 两人设下结界,这池水以外不会被狐族任何人看到。 无处不在的旖旎风情,空气里都是令人兴奋的味道。 不知疲惫,无尽缠绵。 _ 无华派弟子们正在操练场中互相切磋。 突然有人大吼一声:“那是什么?” 云层里若隐若现,琥珀金辉长身,晃人睁不开眼。 “瞧不清楚。”有人摇头。 安宿尘失大惊,公申赋云怎么这般不忌讳,公然现身!他们虽没见过他的龙身,却是听秦长落提到过多次,他是琥珀色的。 加之他们都见过公申陌离的龙形,一眼虽远又模糊,却一下子就确定那是龙。 众弟子们都仰着头看那长光,有人已经大概开玩笑:“看起来像画中的龙,你们说呢?” 话头一起,便形象实际化了,纷纷有人同意。 “是,特别像龙!” “那边是狐族地界吧,怎么会有龙?” “怪不得与我们灵通,互相设了结界不得随意互入,原来他们守着有龙的一半鸾息天境!狐狸果然心眼多!” “有了神龙护佑,怪不得他们生来就都是狐仙!要是咱们也能被龙照拂是不是就不用刻苦修炼,也能快速成仙?” 不过也有人发出质疑。 “你们几个想象力未免丰富了些,龙不过是人族信仰,怎么会存在。我觉得,那不过是什么不知名的灵气,被太阳反光,恰好就是个龙的模样。” “就是嘛,这龙是人们杜撰出来,自己想着画的,你们不要那么异想天开。怎么会有龙。我们修仙,得踏踏实实的。” “师兄说的对!”安宿马上支持。 “我也听师兄的!”尘失跟着。 两人瞪着纯真的大眼睛,瞎掰赞同。 不然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人族知道有龙存在。 争论了一番没有结果,云层里的金光也是一闪而过。大家就自行散去了,继续切磋比试。 但总有几个揣着心思之人,要探个清究竟。 他们围在一起,心不在焉胡乱打着,眼神一对,就明白了想法一致。 夜探狐族! _ 珍珠房中,秦长落伏在公申赋云胸膛,听着对方刚刚结束亲密的激烈心跳,满足又幸福。 今天这个欲。求。不。满的龙,知道节制了。竟然不到半天时间就罢了此事,而且只用了一根。 难得。 “赋云哥哥今日真是体贴。”他道。 “我们去找石头吧。”对方话题岔的很生硬。 秦长落抬头,瞬间明白了,他说过要来两次的,一次魂体一次狐狸。 你还真是说到做到,他低头咬了龙一口:“流氓。” “嘶” 公申赋云吃疼,把他的头推了推,别咬这,含住下边。 秦长落懒得理他。 起身披上衣服,来回刮着公申赋云修长指尖,甜甜要求,“狐狸石像你亲自刻给我吧,我也想要眉间有个火形作缀,很漂亮,我喜欢。” “没问题。”雕刻这手艺,他兔子那一世,公申赋云就练出来了,欣然答应。 说做就做,两人在居所附近搜寻合适的石头。 狐族灵石颇多,原材料并不难找。只是公申赋云担心自己手艺生疏,不会一次成功。就先拾了几块普通石头练练手。 还好,刻了两个,找回了手感。 秦长落一早就看上了一块淡玉色且蕴含金粉闪闪的灵石。他说,这个石头的颜色跟龙的颜色接近,那自己借它化形,元身便也是这般颜色了。 所谓爱屋及乌,他心悦公申赋云,便也爱极了琥珀色。 能与爱人一个颜色,是最能表达自己爱意的方式了。 公申赋云自是懂他,心中甜蜜。 手起刀落,认真十分,每一根毛发都细致入微,生怕有一处刻的不够完美。 身子雕完,他又左右打磨半晌,问烦了秦长落哪里还不满意。 哪里都满意,满意极了!秦长落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嘴都懒得张了,就剩个点头摇头。 “这里是不是需要在饱满一点?” 摇头。 不需要,很饱满了。 “你看,尾巴是不是细一点好看?” 摇头。 不是,现在很好看了。 “爪子还可以是吧,我觉得过关。” 点头,。 相当过关。 “脖子弧度也不错,是不是?” 点头。 是,特别是,赋云哥哥的手特别巧。 公申赋云喋喋不休问了一遍又一遍,太阳都给他问落山了。 秦长落催他:“我的好哥哥,黑灯瞎火的,你能把“我”的狐狸脸刻的好吗?” “黑?我们龙族向来不碍于黑夜白天,视线不受干扰的,放心,狐狸脸是重中之重,一准让你满意!” 满意……秦长落红了脸,今日他们交缠,他怕自己主动的不够,问了好多次对方是不是满意。 现在听到他一本正经的保证,不由自主想歪了。 他转了个方向,不要被公申赋云看到,对方黑夜视力不影响,看到自己这模样,又该取笑几句了。 目光飘在池塘,幽幽月光以及繁星倒映,美不胜收。 他沉醉其中,听着身后一刀一刀刻在石头上的声音,感受着爱人的浓情,赏着景色撩人,惬意非常。 他想着,以后随着爱人去了繁临洞,亦会是这般幸福。 “赋云哥哥,真庆幸…”遇到你三个字还未说出,他突然神色一变,“赋云哥哥,速速隐身。” “嗯?”为什么刚想问,他也神色凝结,迅速隐身,顺便把未完成的狐狸石像也藏匿起来。 池塘那端,隐隐约约移动着几个青色身影,似乎还有几只白色光团。 秦长落眸光先是疑惑。 “狐族与无华派从来不互相进入彼此地界的,怎么会有人在这里?” “看样子,是狐狸带他们进来的,不然,这里的结界不会一丝不会波动。” 结界认得狐族气息,狐狸通过如同空气,也不会造成产生任何反应。但外人进入,狐王会第一时间感知,且狐族结界会有变化,发出警示信息。 他们二人虽不是狐族人,却也能知道结界变化。 没有半点动静,除了狐狸自愿带他们进来,人族是不可能进来的。 且青色衣衫,是无华派弟子的统一服饰。 “难道,狐族人与人族偷偷有了情,进来约会的?”公申赋云猜测。 “我们过去看看情况,赋云哥哥。” “嗯。” 他们不会被人看到,快速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发现五个无华派弟子抓着的狐狸,步履不稳,且口中散发着浓烈的呛人味道。 秦长落捂着口鼻不愿再靠近。 “酒?”公申赋云也帮秦长落遮住口鼻,“这三只狐狸被灌醉了,但无华派的弟子滴酒未沾。他们是有意闯进来狐族的,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用着下作手段,欲意何为?” “酒是什么?狐狸们有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明天就醒了。酒这东西,能让人沉醉其中,也能害人不浅。在我眼中,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但我得想办法让你尝尝,我想跟喝醉的你嗯嗯嗯。 这不合时宜的走神。 无华派几个弟子小声交谈起来。 弟子一道:“这里这么大,怎么找?” 弟子二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沿路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几个人影?” 弟子三道:“人影?这狐族怎么会有人。天太黑了,看错了吧。” 弟子一琢磨琢磨,“也是。” “赋云哥哥,不能让他们在继续溜达下去了,不然狐族能显形身的事,就暴露了。” “是,我知道,但我比较想知道他们进来找什么,是不是狐族有什么惊天大宝贝?我也想看看。”公申赋云还挺期待。 “……”秦长落无语。 弟子四:“你们看,原来发出光晕的是这座珍珠房。” 弟子五:“白高兴了,还以为这光是白天在云层里看到的龙发出来的。” 嗯?公申赋云舔了舔唇:原来你们是来找我的? 第93章 杀心为上 “糟糕,我真是个乌鸦嘴!”秦长落推开公申赋云捂着自己的手,埋怨自己,一脸担忧看着他。 “什么乌鸦嘴,若不是你提醒我,我会在天上现身时间更长,那就会被更多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公申赋云安抚他,“不过没关系,把他们弄死就是了。” 弄死?这龙什么时候这么心狠手辣了? 秦长落阻拦,“怎么能取人性命。要是无华派的人死在狐族,会引起双方误会。” “误会?人族已经和狐族达成协议,不会踏入对方领地。无华派擅入属于背离承诺,狐族若惩戒,有何不可?” “……惩戒也不需要致人死地,而且,真要惩戒,也得交给狐王。” “对,你说的没错,道理上是这样。但是这样的人,你不觉得他们跟以前的轻一,很像吗?惩戒不会有用的。” 秦长落不在与他争论,而是看向正在拼命抠着珍珠的几个人,他们个个目光喜悦贪婪。 弟子一道:“这么多珍珠,得卖多少钱?” 弟子二道:“当初脑子一热就要修仙,没想到无华派里又苦又累,粗茶淡饭,太难挨了。咱们多拿点珍珠,偷偷溜走吧,下山娶个媳妇,过吃香喝辣的日子,多爽。” 弟子三四随声附和。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那个弟子,四处看着周围动静,十分警觉,他道:“你们不是说带我来找龙的?不是骗我吧,这世间怎么会有龙。还有你们别抠了,声音这么大,再把狐狸们引来就不好了。我们偷偷溜进来,可是大错,我看咱们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有觉悟,看来这个人是被新鲜好奇忽悠过来的,还能分的出对错,其心不坏不贪。 公申赋云眉尖一挑,“这个可以不杀。” “赋云哥哥,你不是来真的吧。” “我自然不会亲自动手。”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 “轻一不就是看见阎王以后才彻底一心向善的吗?不然类似于这样从根本上就不是良善之心的人,不动真格的,他们会认识到自己的不对吗?不能留着他祸害人族。有句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呐。”公申赋云眼中淡淡远愁。 他在人族见得坏人多的数不过来,但他从未插手过人族之事,人族所做所为的因果之事,那是冥王管辖的。 自己犯不着操心,他只消得浮生半日闲,自在天地间。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身为人族以及整个灵修界信仰供奉的神龙,他站在这个至尊之主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在其位却不谋其职的意味。 虽然明面上,他也没在什么位置。那不过是他不想麻烦,不想接触这些。 不想是不想,责任是责任。 这是他在秦长落身上悟出来的道理。 若不是因为喜欢上他,神龙不会觉得这一世又一世的轮回的人,非要报什么恩,他们龙族本就寡情,不屑那种必须经历的被冥王安排的情。 但是秦长落偷偷用自己的身份施压冥王,换取一个相处不过十年爷爷的轮回,让他有所触动。 他原以为,自己以前不动容,是因为他知道事态发展,知道有冥界有轮回。但人族不知道,饶是他们迷信鬼神,但他们毕竟没有真的见过。所以他们只能活短短几十年,就格外珍惜之间的生离死别。 但秦长落知道了以后,依然选择去回报,说他没有脱离人族思维也好,说他参悟不透也罢。 最后的结果,是他对并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并不怎么亲昵的爷爷的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是孝顺,也是责任。 秦长落说过,爷爷若不是为了多照顾自己十年,就无需跟动物借寿,他不借寿,那就不用在冥界用魂飞魄散等他,等着作解释。不借寿,死的就是秦长落。 爷爷对他有责任,他就要对爷爷有责任。 他觉得不是因为自己,爷爷又何须魂飞魄散。所以他心甘情愿,五世轮回换亲人再生。 这让公申赋云很是触动。其实责任,无关情。 他跟冥王有交集也是因为秦长落,不然他怎么会知道,人族的每一场天灾人祸,死伤多少,都是兢兢业业的冥王操心劳力细心安排的。 人族那么多人,只有判官帮他操持,实属不易。 责任,应该公平。 他现在,就想负一负责任。于这个他们龙族管控的人族。 他想让人洗心革面,抛弃贪嗔痴怒,尤其是修仙之人,更加应该拥有一颗无杂之心。 所以他想他们死,指的不是身,而是心。 让心重生,人便能清醒过来。 就像轻一。 而他能遇见轻一,收拾了轻一,改变了轻一,也都是因为秦长落。 仔细回忆,活了八万年龙,自认为道理懂的多,事情看得透,却没想到他却忽略了最不该忽略的责任。 他目光幽幽,像深邃看不透的深潭落在秦长落身上。 这个不在单纯的人,这个学会了好多东西的人,其心却一直保持这纯粹,不是吗? 有些东西表面看起来变了,但实质上,丝毫不会变化。 芍药是一颗种子的形态,和开成一朵花的形态千差万别,但不论怎样它都叫做芍药。 哪怕凋零成泥后,它也是一朵曾经的芍药。 人族有句话说的真是妙。 活到老便学到老。 能让人学习的东西,就在身边,有待发现。 公申赋云突然释怀,以后就放下秦长落会不会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不用担心,那颗心不会变质的。 他目光复又落在几个贪婪弟子身上,“我觉得冥王他老人家,自然知道该怎么让们死,又怎么让他们重新活。” 在提到轻一的时候,秦长落便懂了“杀”是什么意思。 若不涉及生死,不会令人改头换面。除却还想多活几年,自然还有惧怕死后下地狱,受刑法。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这是公申流盈教给他的。 不再与公申赋云争执,他点点头。 世间多一个纯良之人,莫大的好事。 可人族之多,冥王千万年都更改不了什么,公申赋云又能奈何多少? 只当是,能管多少算多少吧。 神龙念诀,冥王顷刻出现。 “见过赋云公子。” “不必多礼,你看那边那几个,除了四处张望劝他们快走的那一个小弟子,其他的,给他们洗洗心。” “?”啥玩楞,洗洗心?这怎么洗?冥王表示他不会啊。 “轻一。”秦长落提醒。 那是谁?冥王不认识这家伙。 “就是知无观院子里,没舌头看到你穿墙而出的那个。”秦长落又提示。 这么一说,想起来了! “哦哦哦,好好好,我懂了!赋云公子放心!” 冥王大摇大摆过去,显出模样。一晃手,两声响指,黑白无常瞬间出现,牛头马面也现身于此,判官那张大白脸同时冒了出来。 登时这空旷池边,幽幽月色之下,面容恐怖威严的冥王化出一张案台宝座,怒目而视,脸色泛着青光! 十分骇人。 黑白无常把手中勾魂锁链摆弄的发出刺耳声音,似是夺命之音。 牛头马面则发出牲畜的哀嚎森森,不断靠近那几个僵在珍珠房前的人。 除了已经不知道怎么提前不省人事的觉悟弟子。其他人均被这突出起来的大型冥界勾魂现场吓得面如死灰,双腿僵硬,无法思考! 冥王对四个人族的表现相当满意,大喝一声:“无知之徒,擅入狐族,当诛!” 这一嗓子直接喊傻了几人,扑通扑通跪在地上纷纷辩解起来。 冥王掌管所有人族生死,自然也知晓人族任何一个地方的规矩。 无华派不得进入狐族,这是死规定,是禁忌。 是狐族与人族互相尊敬的制约。 对于这种呼天抢地的不肯认错胡搅蛮缠的人,冥王见得太多了。他不屑听,他有生死簿,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个人生前做了什么,由不得他们辩解。 无需听,浪费时间。他只需要按照他们所做所为严格执法就是了。 “明知而犯,罪加一等,可判魂飞魄散!”判官配合做戏,声音冰冷无情,余音摄人。 四个无华派弟子听到“魂飞魄散”四个字,登时不在辩解,而是磕头认错,死都不想死呢,魂飞魄散就更不想了! 秦长落怕他们动静太大,把狐族喊来,赶紧用自己所学的本事,做了个隔音屏障。 公申赋云大拇指竖的高高的:“媳妇真棒!” 那几个人族已经吓破了胆,人生虽然短,却也有大把好日子可以过的。 他们后悔不已非要满足好奇心过来找龙,纷纷求饶。 效果应该差不多了,冥王见好就收。 “本王看你们也都是修仙之人,且资质不错,给你们一个不死机会。若你们而今往后,一心向善,心无旁骛,且闭口不提见过我,我今日就不勾你们的魂。” 几人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劫后余生啊,他们感恩戴德谢冥王不杀。 判官寒声:“滚。” “是是是!” 他们巴不得赶紧滚回去无华派! 几人赶紧撒丫子就跑。不过有一人突然折回来,闭着眼睛不敢看冥王,抱起一只还醉着的狐狸,又跑了。 没有狐狸,他们自己破结界可是会被狐王发现的。 到时候狐狸不把他们吃了,他们的掌门也得把他们灭了! 判官又一寒声:“把晕倒的那个也抱走。” 不然等着谁给他们把他送出去? 又有一人折回,背起人匆慌逃离。 纵使冥王说了不杀他们,他们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了。 太吓人了! 完美解决!冥王一脸神龙您看我做的如何的表情,恭敬请示。 “不错不错。”公申赋云满意。 却也惆怅。 如此办法断不能多次使用,冥王频频现身人族不是个事。 人心之复杂,也并不是依靠吓唬就能全部解决的。 他头疼,哎呀这责任以后还是扔给冥王吧。就这一次他就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冥王,你是真的不容易,当真是辛苦了。”公申赋云真心实意。 冥王似乎一瞬间尘封死寂,又瞬间恢复,“职责所在,理应如此。” “呃,抱歉,因为我不知冥界如此事多繁冗,之前处处为难你,赋云以后不会如此了。” “小王惶恐,神龙言重了。”但是心里痛哭流涕,神龙你终于知道我多难做了!呜呜呜! “冥王爷爷,是我该说抱歉,是我的任性打破了冥界规矩,而我还一直不自知。真的对不起。”秦长落怎么能让公申赋云替自己道歉。 第94章 化形成功 “都受不起,受不起。已然告一段落,以后冥界依然会井井有条,二位不必介怀,小王已经理顺了一切,没出乱子。” 一语双关。 大家都懂。 彼此施礼后,冥王领着得力助手们,逐渐消失。 池边复静,只剩两只醉狐,鼾声起伏。 秦长落放轻松心情。 “会不会影响你刻“我”的狐狸脸?”秦长落勾上公申赋云的脖子,亲了亲他。 这是奖励给他帮人洗心革面的吻。 公申赋云极其享受,回吻一个。 “不会,反而让我有了参考物。你觉得它们两个,谁好看?” “嗯…”秦长落仔细对比后,故意为难他,“我想要他们两个和狐族祖先神像的结合体。” “啊?要不在加个凝烨的脸吧,正好凑个四不像!哈哈哈哈!” “公申赋云你好坏!” “什么?” “公申赋云你好坏!” “媳妇,这句话我特别爱听!下次在床上你可得多说几句!” “……我才不!”偷偷脸红。 其内心:我记得了,下次喊给你听。你喜欢的我都会做。 嬉闹一阵,公申赋云又认认真真刻起来狐狸脸,一刀一刀留下精美绝伦的痕迹。 这是爱人要使用的原型,哪怕只是临时用用,那也得全心全力完成它,由不得半点马虎。 他偷偷甩了甩酸透的手,一刻不停继续雕刻。 天色渐白,一夜过去。 狐族与人族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依然保持和睦。 时至午时,狐狸石像终于成型。 公申赋云端详左右,不敢自夸,翘首期盼看着秦长落。 “如何?可还行?满意吗?喜不喜欢?要是哪里不顺眼,我再给你刻一个,刻十个都行,直到你有满意的为止!” “很好,非常行,特别满意,喜欢的不得了,顺眼极了!不要十个,只要这一个,我特别满足。” 秦长落欢喜摸着栩栩如生的狐狸石像,其身匀称,九尾飘逸,脸庞精致不输狐狸祖先。 尤其额间火形印记,琥珀流光的龙血着色,比金色柔和好看,映衬石像更加美丽。 这般好看,是他当真没有想到的,他不知道公申赋云手艺如此精湛。 “只是我兔子那一世练了一个月?那你得吃了多少苦,是不是没日没夜不停地刻?” 他拉起公申赋云磨损起泡的手,后悔自己又任性,干嘛让他亲手刻。 不过就是个用一次借生的玩意儿。 他心疼极了这个对自己付出一切的龙。 “疼不疼?”既是问现在,也是问以前。 “有你疼我,什么疼都不算疼。”心甘情愿,疼也是甜的。 秦长落对他如此正经的甜言蜜语反而一愣:“我还以为你会又说些什么露骨的混嗑,油嘴滑舌占我个口头上的便宜。” “原来你期待我说那种话?那我现在说给你听,我大把的。” 秦长落捂上耳朵:“你真的是讨厌死了!” “要说我好坏!” “你好坏!” “诶,我以为你会说你才不!” 要了命了,嘴皮子永远耍不过这条龙! 秦长落气笑了,说不过就不说,堵上他的嘴,就不用听他贫嘴了! 一个深吻贴上,公申赋云相当识时务,啥话都能憋回去! 媳妇最近频繁主动,应当享受,还斗什么嘴。 他仿佛找到了以后可以主动被吻的好方法。 嘿嘿嘿。 吻个尽兴以后,公申赋云催他赶紧借石像重生。 “你好坏!”秦长落主动说。 龙不否认,他想做什么,不用在重复了。 他有多久没有摸到过不是轻飘飘魂体的秦长落了!那手感完全不一样的好吗? 捏着有弹性的肌肤,吻着有温度得唇瓣,拥着骨头硌得慌的人,才是真实的! 他都迫不及待了! “从石像出来后,你就是彻底的脱胎换骨了,真正成为一个仙了!恭喜我的小长落,你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到了你想做的!” 公申赋云激动非常。 “是我成仙,又不是你,怎么比我还高兴,憨憨的!”秦长落却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因为他的目标,不仅仅于此。 这不过,只是个开头。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魂体投进狐狸石像中,瞬间感受到四面八方涌进身体的灵力,这石头中千万年汇聚的能量丝毫不留全然被他吸收干净。 继而他觉得浑身细碎发痒,灵石化作柔软皮肤覆于魂体。血液逐渐充盈流动,心脏处灼热起来,接着缓慢跳动。 亲眼看着自己蜕变,十分奇妙。 额间突然一烫,火形印记加身。他忽然能控制这石像移动。 化形成功了。 石头由坚硬无比逐渐蜕变成泛黄金光的柔软皮毛。 从尾部开始,缓慢而前,在阳光完全跳出来的那一瞬,池塘水光,珍珠闪烁,狐狸金辉。 其灼灼盛辉交织,惊艳不可方物! 公申赋云见过这天地间最美的风景,却也被眼前的秦长落看痴了,看惊了! 这小狐狸,真的是美。 琥珀色的瞳,琥珀色的眉间印,纤长雪色睫毛,黝黑光亮的小鼻子。 “天呐,我觉得我简直就是巧夺天工!媳妇你这狐狸模样太太太让我喜欢了!” 秦长落抖抖毛,嫌弃他道:“夸我之前能不能不夸你自己?” 然后他化成形身,身上衣衫也由之前灵蝶的轻纱变成了锦缎,但颜色依旧。 成了仙身,贵气陡增,身姿也愈加飘逸起来。 跟魂体的轻飘飘全然不同。 这是一种凌悬半空,衣袂飘飘的姿态。 散发着不可亵渎的气质。 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独特清新,美轮美奂。 “媳妇……” “做什么?” “我想摸摸你。” “怎么还用上这般商量语气,你又不是没摸过我。”摸得还少吗? “嗯……我好久,没有摸到真实你的了。有了仙体,化作形身,除却不用呼吸,其他的均和人族没有太大区别。你会有心跳,有脉搏,血液会流,皮肤……会……”公申赋云看着他,缩在袖子里的手,不断摩擦。 也不知怎么,面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心爱之人,每一个部位都详细探索过的身体,突然,他就紧张起来。 秦长落莞尔一笑,迎着初晨柔光,眼睛里都闪着金光点点,他伸出玉藕洁白的手腕,肌肤纹理里也闪着光芒。 “给你,随便摸。” 他瞧着公申赋云微微向后倾斜了一下身体,面色迅速发红,然后猛的转身,背对自己。 “赋云哥哥,你,怎么了?” 他轻轻拍上对方的背。 那人出溜着跪在地上了。 “哥哥,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刻石像累着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神也会生病的嘛?” 他赶紧俯下身去摸公申赋云的额头,侧眼一看,不得了,这人的脸已经红透了,而且很烫! “我扶你去屋子里歇着,然后运灵给你治病。” 秦长落紧张无比,心里不停责备自己要他刻石像。总之都是要用形身度日修炼,用个什么石头不行。 “呃…长落,我不是病了。我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新生,就像回到了你第一次与我见面的时候。” “是你真正看到我人形模样的第一眼,在山洞里,你洗澡那次,让我赶紧远离的那次。”公申赋云补充一句又一句。 秦长落的记忆一下子回到初识,那时他还是揣着天煞命格的人,以为自己克死了整个道观的人。所以那时候明知道公申赋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也凶巴巴的赶人,就是怕自己会克死他。 现在想来,颇多感慨。 自己吃了他龙血后,命格已经悄然改变,全不知道那才是两人第一次真正见面。 他兀自笑了,许是在那山洞里,公申赋云一回头看自己的瞬间,他便爱上了这个人。 一定是的。 又想起来,那会也是自己拍了他一下,他就跪下去了。 跟今天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毛病?肩膀不能拍? “赋云哥哥,你是想告诉我,你们龙族的弱点是怕拍肩?”这不大可能吧。 “不是,”对方摇头,“我是,有些不好意思你主动碰我。” “我又不是没主动碰过你。” “所以才说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你新生,我总感觉是第一次初见你,你这幅新的身体,还生,我认生。” 说话间他本来消减一些的红色,又蔓延上来。 真是憨萌憨萌的,秦长落心道,原来是害羞紧张了。 “赋云哥哥,让我亲亲你。”他想看看这龙还能认生到什么地步,既是逗他,也是真的想尝一尝他的唇。 “啊?那来吧!” 这龙突然站起来,化出龙尾将人拦腰卷上,凑近唇间。 主动攻势才是快速化解害羞的最好方法。 秦长落没想到他突然又强势,愣了一下,便环上对方的腰,双唇点了点,温软灼热,一股电流酥麻了全身。他又快速离开,咬了咬自己的唇,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体会了。 作为魂时,他们亲吻的传递感并不强,他很少会有感觉。包括做那事时,也总是觉得差强人意,除了累,体感并不佳。 他也莫名羞涩起来,“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这种真实的接触感,我都快忘了。” 实质相贴当然比一方虚无感觉大的多。 “你知道我第一次亲你是什么时候吗?” 秦长落听着对方发问,唇被轻轻含住啃咬。 “在池水里。”他也回应咬着对方。 “非也,是你在洞外边昏迷不醒的时候,我问你可不可以亲你,你没有反对,我就亲了,亲了两次,哦不,是三次,因为第一次是我不小心摔在你身上了,恰好亲到了嘴。” “……”你都说了我昏迷不醒了,我怎么反对?他哭笑不得,稍用力掐了对方的腰,肌肉紧实,手感真不错,“你果然就是个流氓!那时候你都不认识我,就要占便宜!” “不对,还有第四次,救你渡灵的时候,是口对口,嘶,媳妇别掐了,疼。” 真流氓无疑!秦长落真是服了他了。 “就你这样的本性,我现在非常怀疑你在人族待了那么久,得偷偷亲过多少人?” 秦长落不让他亲了,醋意升腾。 “我这个人么,特别懂的知恩图报,是因为你先亲了我的腰,吃了我的血,我觉得甚是美妙。所以就盯上你,要用同样的方式回报你。人族不是有句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你亲我一次,我还你四次,还远远不够!旁的没亲过我的,我不会主动亲他们的!” 秦长落听着他这一番言论,简直佩服其脸皮之厚! 第95章 真第一次 明明是见色起意了,还把责任推回来!天知道那座山会是龙,不然给秦长落十个胆子,他也不会侵扰神龙。 “懒得跟你说。” 他是真的懒得计较,公申赋云这家伙靠得住,不花心,他心里有谱。不过就是一时突然的醋味,调侃着逗逗他罢了。 话头一起,想到以前的事,便有些念旧了。 老道长给他的佩剑,不知道还在不在知无观。 公申赋云给他盖身用的软毯,他当时是放在弟子禅房,叠的整齐,不舍的盖,准备拿来怀念恩人用的。 山洞里的鳞片护甲,应该也拿着才是。 还有自己扔掉的琥珀戒指。 玉如意。 见都没见过的情魂竹…… 他现在统统想拿回来,放在身边守着。 这是属于他最值得纪念的东西,他想把这些将来都带回去繁临洞。 每一个物件上,都有他与公申赋云的回忆,也是见证。 是他与二十年前的不堪划清界限的见证。 明明是美好的回忆,却总是会延伸着勾出恶劣的东西,越想越多,引得心间一阵一阵闷堵。 不想了,珍惜现在,期许未来,遗忘过去。 以后的每一天,睁眼就能看到赋云哥哥,他十足的知足了。 自己的知足要回馈对方满足。 “赋云哥哥,我这新生,身子也是全新的。”秦长落蕴含深意,牵着歪头表示知道的龙的手,十指交叉,进了房里头。 关上卧房门,他把人压在门上,就那么盯着对方漂亮的眸子,发着情·欲待放的光,唇间开合,“全新的身子,你没碰过的躯体。这算我这一世的第一次。” 对方眼睫轻微颤了一下,本就明亮的瞳,瞬间异常闪耀。 “第一次……”公申赋云激动起来,心和身体都是。 “今天,我要主动把自己给你,全新的我,依旧的心。为人那一世,算是你诓我,且我那是不懂对你不舍,对你想念,是因为爱你偷偷发了芽。我们那时并不契合。” 我们那时不过是生理上的你有所需,我有所应。 我们皆不懂情为何物。 而今,我们连心神都是相交的,我们相爱,若再次肉·体相接,是精神与欲·的交汇,融合。 意义是不一样的。 而且是我主动,心甘情愿让你上。 龙受宠若惊了。 秦长落被他拖住后颈,深情而视,一句温柔滑进耳畔,“你今天让我死在塌上我都奉陪到底!” 他笑出声,这龙没救了。 对方又是更加温柔的一句,“秦长落,山洞吻你时,意外摔在你身上的那个吻,可是我的初吻,我的第一次。” 这话字字句句砸进心田,秦长落笑容收拢一些。他口中虽然提及了“意外”,可语气由不得半分怀疑,那初吻理所应当就是应该吻在自己唇间的。 就算没有意外,他公申赋云的初吻也一定是自己的。 笑容收尽后取代的是盈满眼眶的潮湿泪渍。他捧住公申赋云的脸,仰着看他,把感动窝心的泪留在眼中,不落下,极其挑逗也极其认真。 “用小画本的姿势让你死!” 他一定要好好满足这个对自己百般好的龙。 _ 七日后。 奎崖终是把“岳父大人”狐王给磨到了开口愿意小儿子跟他成婚,以后住在北海。 硬要拖这么久不答应,狐王其实心里提心吊胆的。 他怕奎崖万一烦了,强行把凝烨带走,他也不敢违抗。 好在,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奎崖极其没有架子的在狐族跟着凝烨四处游玩,谈情说爱,黏糊的连阵风都吹不进去。 为了表真心,他特意偷偷回了趟北海,把族内最是珍贵的宝物悉数塞给狐王。 还有,他跟狐王保证,成婚之前,绝对不会再碰凝烨,证明自己喜欢凝烨不是因为外貌,不是为了生理需要。 他是真的一见这小狐狸,就明白了什么是天定的姻缘。 那种感觉,形容不来,但是却无形的笃定。 狐王瞧着洞府里一堆奇珍异宝,陷入了沉思。 看来奎崖龙君兴许真的不是玩玩就算,这么想来,小儿子能被龙看上,是莫大的荣誉。 应该高兴,他又见奎崖说到做到,每日只与凝烨牵手,绝不再逾越半步,当真欣慰。 这心应是不假。 狐族里藏着的宝贝也不少,可狐王仍是被奎崖拿来的东西震撼了。件件都是不可估量的好东西。不是说北海最穷?他还担心儿子去了北海吃不好穿不好的,好像多余担心了。 复他又想,传闻里极其奢华富饶的东海里头,那得有多少价值连城的玩意儿? 啧啧啧,现在四海都是奎崖的,而我儿子是他的龙后,那岂不是,也是自己的? 嘿嘿嘿。他笑出声,又赶紧看了看周围低头静候的侍女,赶紧恢复庄严肃穆。 狐王威严不能破坏。 怎么能起贪念,这不对,这不对……他默念。 但就是忍不住想笑。 我儿子造福全狐族了。 “办婚宴!”狐王一声令下! 得了松口的一声,奎崖脸上笑得都起了印子,憋了七天的他,搂着凝烨就钻狐狸洞去了。 婚宴不过是个形式,是要让凝烨面子风光,既然事都定了,就可以行夫妻之事了! 凝烨一脸娇羞,没在软床中。 本应是先去北海举办婚宴,三日后,回“娘家”在办一次的。 但基于两人都是男子,奎崖觉得没必要那么恪守规矩。 以狐族风光大办,宴请四海有头有脸的龙族前来参加。 回头再去龙族好好办一场。 顺序不重要。 此举着实让狐王觉得脸上有面。 热热闹闹的婚宴很快举行。 而后又在东海大办特办,宴请的除人族以外的灵修界所有人。 着实隆重威风。 狐族倍感风光。 同时,狐族小殿下凝烨被正式册封龙后,与奎崖一起统领四海。 狐族更加殊荣! _ “我好生羡慕,凝烨这小狐狸,命太好了,他们的婚宴真好。”秦长落这话从北海回来狐族,都念叨无数次了。 他瞧着一脸也就那样的公申赋云,真想把对方的脑袋撬开,看看他怎么这么不开窍,听不出来自己的言外之意。 他也想要一场热闹的婚宴。 公申赋云撇撇嘴,“那些表面的东西,我最是觉得繁琐无用了,乱。” “哼!”跟榆木疙瘩过一辈子,真难! 秦长落自从来了狐族露过几次面后,就与龙窝在珍珠房、池塘边,没怎么挪过地道。 潜心修炼。 还有极尽欢爱。 仙家双修无非两种,一种神交,另一种不可言说,然大家都懂。 两种方法,都会让彼此神力增长,且越是契合,增长越快。 公申赋云其实神力已经是巅峰,没有上升的余地了。 两人不管双修神交,还是嗯嗯嗯,蕴蓄出来的灵力都会转嫁在秦长落身上。 也就是两人同修,一人得了双份。 他的境界提升的相当快。 之前是安宿和尘失教他人族修炼的功法,他虽聪慧,悟性高,又得益于吃过龙血龙鳞,妖丹相助,修炼也是极快。可毕竟人族功法始终与真正神族功法相差似是天地之别。 不可同语。 他如今跟着公申赋云接触正经正道,方知修炼玄奥。等于是全部舍弃之前功法,从新来过。 他叹人族因其根本就参悟不到正途,会些旁门左道,已经实属不易。 偶有飞升,万年不遇。 他跟着公申赋云不仅修炼功法,还学会功夫。不过这功夫学的很杂。 因这龙,不仅年幼时在繁临洞被强行要求每日练武,后来大了些,流连人族千百年,其中经历各种朝代,以及远古时期。他混迹人族,当过部落首领,做过征战大将,玩心大起还当了许久的土匪头子,劫富济贫。更是去过仙宗门派,冒充啥也不会的弟子学习各派功夫,可谓是该学的不该学的功夫,他都会了。 如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想到什么就教给秦长落什么。 学的他头大。 公申赋云教的也手忙脚乱,于是他提出建议,道:“这样,你用神识探我身上功夫,想学哪一套,尽数吸走,我反正会这么多,少几套不影响什么。” “哪能不劳而获,你就是不想花时间教我。”秦长落噘嘴。 “你说这四海升平,天下安稳,学那么多功夫做什么。已经是仙了,有个防身的就够了。” 话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秦长落的目的是要能与他匹配。现在身份上,不至于悬殊太大了,但还不够。其武力上也不能相差过甚,他要努力努力再努力,追上这个高高在上的龙。 他道:“防身是够了,可不能防你,我得比你厉害,床上打得过你才行。还有,万一哪天出了什么类似于繁临洞的事,我可以替你抵挡外敌,收拾所有不服气要欺负你的人!” 秦长落从来不记仇的,于爷爷,于村民的辱骂殴打,于轻一郎华子的欺凌残害。 但是他却非常在意别人对公申赋云任何一丁点的伤害。 之前他不仅帮不得忙,还会拖后腿,他不愿再无用。 作者有话要说: 第96章 静修三月 日月替换,四季交接。 转眼六年已逝。 秦长落在狐族已经突破神族鼎峰境界——隐宙。 此速度不论人族还是神族,几乎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其资质之优,震惊了狐族。 原本神族代代相传,神力自带,除却公申赋云所待的繁临洞的龙族,需要从动物开始一步一步修炼成仙,其他龙族是没有境界之分的。 他们只有灵力多少,用神力高低定夺身份。 所以正统神族,并不区分境界。 但居住在人族的其他灵修,都是动物,都是通过学习人族在加之改进参悟,另有得天独厚的吸收日月灵华的本事,修行比人族快。 既是跟人族学的修仙,就自然沿用了九大境界的称呼。 虽然秦长落已经是完全跟着公申赋云随心所欲东一出西一出的修行,脱离人族修炼轨道,但他还是自称自己现在境界是隐宙。 没有个总结性的称呼,总觉得不圆满。 这日夕阳余晖,映着天空、池塘还有珍珠房屋红色晕染,好不漂亮。 秦长落一柄长剑在手,飞袖荡荡。耍着英姿飒爽的招式,剑气挑开道道水帘,铺影温柔日头,扰乱平静池面,圈圈涟漪碰撞。 风景美不胜收,公子更绝此景。 他对上这六年来日日观自己练武的公申赋云,眸光中映照晚霞,也映照着自己身姿舞动,更是充满了爱意和赞赏。 小小的骄傲一下,他用不懈的努力,终于追上了心爱之人一半的脚步! 现在他的修为功夫,俨然是把神龙拥有的完美复制在了自己身上,公申赋云会的,有的,他都会他都有。 这种可以匹配上他的心情,秦长落不知道该怎么整理,怎么描述。 好像本应该异常的兴奋,欢悦,但又觉得自己好像得到这一切太过容易。 又是该庆幸他有天地间神力最强大的龙相助,还是该感叹自己其实并非多努力,只是遇到了他。 矛盾。 结果是自己满意的,但过程,并不困难。 成就感就没有那么强烈。 “怎么停下了?这套剑法都应该烂熟于心了,不是突然忘记了?” 愣神中的秦长落听得耳边一阵温柔,腰间被环上,摸索着伸进了里衣。 这龙什么时候到我身边的,老夫老妻过了六年了,还是喜欢摸来摸去的。 温热手掌接触肌肤那一瞬,秦长落一阵火热传递,触发了某些冲动。 暗自又怪自己不争气,都做了无数次了,可每次被他碰,都会莫大反应。 不过他想到一个问题,直接问了出来。 “赋云哥哥,你以前很是精力旺盛的,怎么似是这半年来,不太愿意与我……” 这些日子,公申赋云与他最大限度上的亲密只在拥抱,亲吻,很少做别的。 就算做了,现在时间也不会太久。 秦长落有过担忧,他是不是有些腻烦了这样的日子。 整日里,只看着一人修行练武,哪里也不去,就连这狐族,六年来,都不曾彻底周游尽兴。 不待对方答,他又道。 “赋云哥哥,我已经及至鼎峰了,不需要修炼了。从明日起,我便不顾着自己做这些枯燥的事,惹得你每日乏味。我这一生还有三月时长,往后我伴着你,好好赏景享乐好不好?” “好。” 耳边轻轻温热呼吸伴着一句柔声。 这声音里,充满了无限宠溺顺从,他觉得自己不该怀疑公申赋云腻烦了自己。 他浅浅笑起,侧头含住对方的唇,吸吮起来。 吻着吻着,他被慢慢推开。 “赋云哥哥?” 他从来没有被拒绝过。 “长落,我有些困。” 困?神族不需要睡眠,打坐修炼就是最好的补充方式。 两人夜以继日双修,虽然做那事耗费体力,可神交修行时,会迅速补给,完全不会造成疲乏。 公申赋云为什么会困? 他自己可是每天元气满满。 秦长落又不得多心了。 难道他的赋云哥哥有那么一点,一些,不喜欢自己了? 不可能,他不接受。 以前自己平凡无知时,都能得到无上宠爱,如今自己能与他般配了,不可能会被他不喜欢。 “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秦长落摸着公申赋云的眼尾唇角,心中怀着一丝忐忑。 “没有,我也许需要三个月的静修。”公申赋云笑笑,依然是那般肆意无羁,眼睛里毫不隐藏的浓烈爱意。 此时如血夕阳落尽,月白盛高。 不知是否月色冷清,影在龙眼眸里,秦长落就真的在里面捕捉到了一丝疲惫。 “长落,你看月亮快满盈了。” “嗯……许是又到了人族的中元节。你为何需要静修?” “在你面前,就不能有半点隐私。”公申赋云无奈,垂眸沉吟下,他道,“我是天生地聚,日月灵华,草木精华而生的。每个千年一次的满月,是月之灵华最盛的一次,所有灵修界,都会吸收力量,提升自己。” 秦长落手指按住他的唇,轻轻道:“我懂了,你看你现在说话,都有些喘。你是真的累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明日起,我便不烦你。三月后,我们一起去冥界,做最后一次轮回。” 他大致能猜到,公申赋云的神力出自世间万物,其精在月。灵修界千年一次的大规模吸收能量,会波及公申赋云能力,导致他身体疲累。 心间突然地跃上一层喜悦,自己可以在对方虚弱时,有能力护着他了。 虽然此时此刻,弱下去的龙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相比六年前,如果这是六年前,秦长落一定会慌张无比。 没有危险他也会臆想出不安全因素,因为自己那时什么都不会,出了任何一点意外,他都保护不了龙。 但现在他可以。 以他现在能力,怕是没人打得过。 就是不知道如今他会不会胜得过正常状态的公申赋云。 以前两人还经常比试,最近,总是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从不正面交锋。 看来他的身体一早就不舒服了,秦长落责怪自己不够细腻,没有他发现他的不适。 扶着龙打坐在床,他设了一道护法结界。 此结界与自己神力相连,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哪怕是有个飞虫碰到,秦长落都会感知。 公申赋云是他的命,他要用自己的命护着。 就算此地安全,他也要做到这般严密。 “长落放心,三个月后,我便会全然恢复。” “嗯,我等你。” 对方慢慢阖上眼睛。 秦长落见他进入修行状态,轻轻皱了眉。 他的灵力,真是薄弱的厉害。 走出卧房,站在庭院中,抬头望着美到近乎妖异的盈月,叹了一口气。 世间万物皆有弱点,没有一个人是无坚不摧的。 在强大的神,他也有无法控制的自然道法。 来自于哪里,便会受制于哪里。 没有谁,是真正的不可战胜。 秦长落突然觉得,成了仙,也就是这么回事。 他还是他。 天上繁星缀墨,人却无心欣赏。 没有了耳畔呢喃,胸膛依靠,他什么都不想做。 真是没出息,黏着赋云哥哥六年了,人家不过要静修,才分开这么几分钟,就开始想念了。 得找些事情做,打发时间。 看着公申赋云静修的卧房大门,绞尽脑汁终于想到自己要去做些什么。 他笑了笑,低低道别:“赋云哥哥,我一会就回来。” 脚下淡淡云层聚起,秦长落慢慢腾空,恋恋不舍看了几眼灼灼冷光的珍珠房屋,极速朝着山下而去。 经过狐族与无华派交界处时,他看到几只狐狸竟然在狐族界外化了形身,且还有几个无华派弟子,他们笑容满面,似是熟悉无比,相见甚欢。 狐族不是有规矩,不让族人在人族身前化形身吗? 这六年来,他与公申赋云虽身在狐族,却对狐族之事了解甚少。 狐王也怕族人打扰他们,特意交代,不许狐狸们靠近池塘一带。 所以他们两个等于在狐族子民众多的地方,享有了二人世界。 他想去问一问眼前情况,又觉得突兀。 怕不是狐族与人物之间又做了什么协议,改了什么规矩。 且看狐狸与人交流之间十分和谐,定当不该是有狐狸偷偷破坏规矩,不然人族那边的劣根性定然大传特传,这群狐狸原来都可以化作人形。 知道的人多了,风声就会传到鸾息天境山下,那便会引来诸多人族,不论修仙与否的人族,来一睹狐仙风采,或者说,迷信来求愿。 那这里此刻就不会如此安静太平,怕是要人挤人,乱套了。 由此推测,狐族跟无华派应该是因为什么事,摊开了。 这样也好,无华派的弟子们德行还是不错的,不会乱说,如此和平共处比之前更方便了。 狐族不需要遮遮掩掩了。 愿天地间,万物生灵,都能如此和睦。秦长落心情愉悦,架着云飘向山下。 现在他的能力可以瞬息万里,也可意念随意想去哪里,就顷刻能到。 不过他不急,夜长,他有时间慢慢溜达。 沿途看看景色,也是不错的。 秦长落踏着星月,卷着湿润的微风,穿林过叶沾染了许多水痕。 睫毛打湿,眉染水珠,似是银发银目。 衬得这人更加仙气不凡,不食人间烟火的的风姿一览无遗。 出了鸾息天境,不再气候宜人,扑鼻而来的,满满秋日初露的清新,满眼映入的,是金黄树叶,枯草挨挨。 人间啊,总是能把每个季节能表达出来的东西,用万物刻画的淋漓尽致。 秋,代表的是离别,分开。万物垂死,沉寂凄凉。 待惯了四季不变的狐族仙境,成了仙身六载而已,并不久,却让秦长落已然不怎么适应凋零的季节。 看着荒芜景色,这心情也就不怎么畅快了。 加快速度,他飞至一片静谧的温池旁。 一手挽着袖,一手探出食指,触了触温热池水。 柔软水流随着他的动作,划出层层粼波,镜面一般映照的繁星盈月,微微颤动,极美。 不该自己独赏。 这里,是公申赋云带他连哄带骗做第一次的地方。 很是值得旧地重游一番的,极其有意义的旧地。 本打算跟哥哥一起来,但他身子不允许,就自己先来了。 池水尽头,幽幽几点光亮缓缓移动。 秦长落瞧着有几许眼熟。 灵力吸过来,似若桃花的眼睛里,闪出惊讶,继而化成一腔温柔。 这是十来个造型漂亮的花灯,蜡烛早就燃尽,却一直亮着。 是用灵力维持的,而这灵力,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是公申赋云的龙气。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惊蛰。 第97章 又见花灯 秦长落从不曾有过的激动,微微笑起,眼尾荡起泪光。 打开花灯的一个暗格,取出一张纸条。 上边歪七扭八的字:“愿赋云哥哥往后余生,忘了我,找个心爱之人,共度。” 又打开一个花灯:“赋云哥哥,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但我知道的太晚了,永别了。” 第三个,第四个,他打开了所有的花灯。 “公申赋云,你的名字好难写,我跟清恒学了好久。” “赋云,赋云,赋云,赋云!我多写几遍,中元节放在花灯里许愿,那我来生会不会就能记得这个名字?只记得这名字,我就知足。” “我想你了,从我离开知无观的那一刻,在请大夫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可你为什么说都不说一声呢。为什么走……我真想来生,还能遇你。” “赋云哥哥,我想跟你成婚,心甘情愿的。” …… 这些都是自己放在皇城脚下河里的花灯。 竟然,都在这里。 秦长落不在看了,把打开的纸条又折好,捧在心口。 心中无比感慨。 他自己写的愿望,不用在看,每一句都是用滴着血的心写的。 每一笔怎么带着巨大思念,无限悲凉写出来的,他都记得。 虽然字丑的没法看,但一颗心真的不能再真。他那时候在公申赋云没有寻他之前,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花灯许愿上。 明知那是绝对不可能成真的事,明知道公申赋云不可能会看到这个东西。 他也要做。 幻想,也会有一丝自欺欺人的安慰。 可没想到,他的赋云哥哥竟然找到了他,还解除了误会。 可他依然觉得,这花灯还是要放的。 他必死无疑,他下一世就彻底忘了什么神龙,什么赋云。 中元节河边那一句泣不成声的索要龙鳞,他是真的后悔了。可公申赋云不知情况,委婉拒绝,他真的恐慌无比,不甘心至极。 他不能非得让龙在人群中公然拔鳞,神龙曝光,后果会很严重。 但冥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天明? 他没时间等,也不敢解释。 就那么带着巨大的遗憾投河了。 接触水面的前一秒,他的心先疼死了。 他以为,来生的来生,他又会是孤苦无依。 得到过的温暖,真的不容易扔下。 陷入回忆的秦长落,唇角的弧度一直微微勾着,面庞上的泪却是止不住。 这些本应该被水淹没,腐烂而逝的花灯,竟然让公申赋云悉数保存起来,且让他长明。 长明就代表希望不灭。 “哥哥,你也一定都看过我写了什么。” 极为感动,这龙,真是好到没有语言可以形容。 “你把花灯放在这悬崖之下的池水里,是因为你同样也觉得这里值得怀念是吗?” 他爱极了与爱人之间这般心有灵犀。 纸条又都放了回去,把花灯重新推回水里。 此间静地,是他们二人的静地。 花灯点缀,是彼此的情真。 萧瑟风中,枯败景色里,秦长落与之气氛违和的甜蜜。 垂了垂袖子,向上飞去。 曾经的蟒精洞口外边,一副巨大的蟒精骨架,稍一触碰,就化作了齑粉,随风化尽。 想是以前,拿命与野兽争食,见到这等巨大难杀的东西,会激发出秦长落全身的凶悍,只因他有一个信念。 自己一定可以破解天煞之命。 而如今,他拥有一身神力,点点指尖,就能顷刻要了野兽的命,却无用武之地了。 命运还真是会作弄,半点功夫不会时,激发潜能活着,现在呢? 他笑了笑。 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原来,是想遇到大命之人,破了自己厄运。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等着梦中的公申赋云来护着自己的? 他垂眸仔细想了想,当初离开已经快要没人没物的村子时,他无比清晰,脑海中以及梦里,并没有出现过公申赋云的任何一丝信息。 那个在梦中替自己生生挨了爷爷一棍子的洒脱之人,是某一天突然就刻进了脑海里。 “我小时候,并没有做过这个梦。”他喃喃。 这个梦是……他在知无观被轻一支配到大堂看守的时候,似睡非睡间,朦胧回到了小时候。 他亲眼看着八岁的自己被两个孩子追着用石头砸,而那个衣衫偏偏的赋云哥哥,一路追着小小的自己,去了石头房。 而他也追着看到了一切。 那时出于对孤独的憎恨,对有人陪伴的渴求,对主动说出要跟自己交朋友的公申赋云极其的好感,让他忽略了那可能是个自己臆想出来的片段。 他当时极其想要得到公申赋云的护及。他能在狠毒鞭打自己的郎华子手中救了自己,还能让自己全身无伤苏醒过来。 对于一个没见过世面没人关心过的孤子,这是神一般的存在,这是无法抗拒的需求。 他想靠近这个人,又怕自己克死他。 强烈的意念,让他把公申赋云的身影带到了小时候被人欺负,又被亲人不由分说殴打的时候,他想要,有人护一护。 而后,他便以为,自己小时候真的梦过他,他努力活下来的理由,是因为似梦非梦里的那一句“等你长大,我护你一辈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 自己的一个意念臆想,却口口声声在雪夜里,埋怨了对方。 而对方却是什么都不问,顺应着安慰自己。 这等包容,令秦长落悸动无比,真想即刻就回狐族,好好的吻遍对方全身,来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可不会知道,公申赋云的的确确真的用神识去到了他的似梦非梦。 神族有人们信仰,就会长盛不衰。 虽然谁也没见到过真神,但他们愿意寄于希望,有个精神上的的信念,总比心中空洞无依无靠更踏实。 公申赋云是神龙,他不同于逐渐脱离肉。体凡胎的神,他是天地万物汇聚的神。他对人族的信念感知能力异常敏锐。 但神并不是每一个都有人信仰,供奉。 公申赋云成年的第一时间,灵力会更加醇厚,感知力会提升许多,接受到的第一份信仰,就是来自于秦长落异常强大的信念。他想要被保护,他极其需要自己。 而他的神识自然而然就去看看这个信念是什么。 他还不懂拒绝信徒的召唤。 他那时不知,自己被一个人族在心中奉为神明一般对待,时时刻刻念着。 秦长落踏进洞里,一切东西依旧。 空空如也的木桶,烧成木炭的树枝,墙壁上的几盏灯,还有那件鳞甲,静静摆在地上。 只是所有东西都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处处诉说着,时间流逝。 秦长落抬起手,掌心灵力聚起,琢磨一下,又收起。 走到鳞甲处,用手扒拉干净灰尘,吹一吹,粉尘呛得咳嗽。 “唉,真是的,刚才用灵力除了灰尘就是了。”他笑自己非要返璞归真,还要当做什么都不会。 看着染了脏污的衣服,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脏,因为公申赋云极其爱干净,他现在也是。 想到自己以前穿的,又旧又破,可从没觉得哪里不妥。 能蔽体就很好了。 真是不能过的太富足闲适,会变得又懒又馋!现在都嫌弃以前的自己了。他轻轻摇头。 收好鳞甲,朝知无观飞去。 及近富丽房屋,他看到房檐大门处,挂了很多红灯笼,闪着微微光芒,随着夜风摆动,满满的人情味透来。 在狐族一成不变的修行以及不会变化的景色,没有节日的调剂,当真索然无味。 突然就想在吃一口人间的饭。 可这深更半夜,如何会有饭吃。 怕是这一宅子的人都睡得正香。他也不好自己去厨房里鼓捣,叮当作响吵到谁都不好。 以后,跟赋云哥哥一起去个什么馆子吃吧。 他此番前来,是要找一找那块毯子的还有剑。 虽然他觉得希望渺茫。 投胎五次,时间加起来,也快小十年了吧。这里住了如此多的落难村民,用不着的东西,许是早就扔掉了。 但是,还是找一找吧,找到了最好,找不到,也当是自己并非无作为,也能不在惦记了。 这里被翻盖过,所有房屋的布局都变了,他只能挨个进入房间里,翻箱倒柜。 个把时辰过去,一无所获。 站在院子里,失落划上,他幽幽叹口气,“算了,去繁临洞跟龙君要情魂竹好了。” 那东西总归是会被保管的好好的。 “玉如意呢,虽然是陌离前辈的东西,但是,我若是舔着脸,要过来,他应该,应该也会给的吧。”他有些拿不准主意。 这东西,是他主观上的认为是老道长给自己的,好歹喊了人家半日师父,多少是个念想。 “但是陌离前辈不给我,也理由充分,那可是人家的情魂竹。”但还是要去问问看。 小小自私一下咯。 秦长落腾身,准备飞离。 离开地面三尺,他听见一声轻唤,夹着激动。 “秦,秦长落……” 他回头,稍加反应,眸中划上温和,“这般夜深,你为何没有睡?轻一。”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复临知无 轻一目光中有一些惧怕,“你,你会飘,你是冤魂不散吗?我……我一直想跟你说声抱歉。” “我并不是……”秦长落话说一半,又停下。 不能告诉轻一他现在是个仙身了。 人族修仙,得道的寥寥无几。许多人口头上嚷嚷着谁曾经成了仙,飞升了,崇拜信仰。可心里头大多是不信的,他们都觉得,是各个门派为了渲染神秘色彩,招揽更多人去修行,刻意那么说罢了。 神灵存不存在他们不知,可愿意信奉,无非是个信念。 何须说出身份,他觉得自己是个飘忽的不甘之魂,就由他认为好了。 今日也算没白来,看轻一的样子,是真心悔过,对自己愧疚已久。那便结了这心结吧。 “我不是冤魂不散,而是要马上去轮回了,冥王让我再来人间,旧地重游一番。我本也是想寻你,却没找到,还以为,你离开了这里。冥王说,轮回之前,须得放下生前所有事,要原谅所有人,才能重新踏入阳道。刚好,你我解开前尘事,我就心中不再有尘埃了。”他道。 又问了句,“你怎么不睡觉?” 轻一听他温和笑目说了这些,神色更加愧疚,“你怎么,不怪我几句呢?”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轻一师兄你以前身在道观,没有参透修道为何,如今心在民居,已经知道了良善是非。所在之地不重要,能明白其中道理才有用。我生时都不曾想过记恨你,死后更是通透了人间不过一瞬,何须在意曾经过往。” 一句“师兄”喊红了轻一眼眶,曾几何时,他也叫过一声秦长落为“师弟”。 那时的他,虽然不喜欢看起来瘦弱又软弱的秦长落,可却还是挪出那么一分好心,提醒他公申赋云可能会带给他一生的阴影。 他可能万万想不到,公申赋云来真的。 还把秦长落彻底带去了仙界,亲手为他雕刻了仙身。 人性本善,轻一告诉自己,自己本也曾有过善念,以后也不会再坏。 他感激作揖,慢慢牵起一个释怀笑容,心里存放许久的疙瘩,被秦长落三言两语解开了。心中又感叹,他死后,竟是说话语气都与生前不同了,处处透着轻灵飘逸,字字显示大彻大悟。 他回答秦长落问了两次的问题,他为何如此深夜,不睡觉。 “上次你和公申公子回来一趟后,我把密室的金银财宝分与住在这里的流民,然后我们大家一起给你和他铸造了两座金身,并不是很大,却是我们十足十的感激信仰之心。每月初一十五,我都要彻夜诵经,为你们祈福。今夜,正是八月十五。” 秦长落微微张了张嘴,“我一个阴魂,你们拜我做什么。还有赋云哥哥他不过是个修仙之人,你们信仰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呀。” 这话他说的有些虚。而心里面的感激不知道默念了多少次。 多少仙神因无名无姓,无人供奉,得不到信仰呢,他这刚成仙就有人诚心铸造金身,这可是莫大的贵事。 人族信仰越多,信念越强,身为仙和神,在自身拥有的灵力上,会有诸多加持,更上一层楼的。 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修炼为何会这般快,因为还有这里一众流民每天给自己加持。 还有赋云哥哥,若不是有他们供奉,怕是他现在的身体会更弱一些。 “我其实知道,公申公子,是神龙,郎华子抓他的时候,我目睹了一切。” 提到这件事,一直温和带笑的秦长落,表情瞬间凝结了一下。 眸光不由考虑的暗起凶光。 只要涉及到公申赋云,他就会格外在意。 轻一被他瞬间的气质变化吓得后退一步,摆手解释,“我知道他是龙的时候,已经后悔非常了,可我断然打不过郎华子,所以,所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才能让你们原谅我的错。” 只能塑金身像,每日供奉,念经抵偿了。 但愿,这一生有余,可还尽。 耳边秋风卷着黄叶,簌簌清晰,落在地上,翻滚几个圈,又被吹上天空,跳出围墙。 秦长落垂眸看着落叶,又随着他远眺宅子外的旷野,视线广阔,心胸也舒远不少,他及时调整了情绪。 轻一已经做了该做的。 且算作相抵了。 “带我去看看我们两个的神像吧。”他自然而然得挑起新话题。 轻一点头。 宅子后门不远处,有一座红顶朱门的小庙宇。 墙壁上画着茫茫大海,翻卷浪花,还有鲤鱼跃龙门。 秦长落定定瞧着这画出神。 轻一主动解惑,“我不敢告诉这里住的人,公申赋云是真的龙,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表示,这庙宇是座龙王庙。” 可惜,赋云哥哥他不住海里,秦长落觉得轻一真是用心了。 “我的像也在里头?” “在。” “我又不是……”龙。不过他没说出来,而是轻轻笑了,“有心了。” 推门而入,幽幽烛火,金像暗光,香火缭绕,肃穆祥和。 神像不大,并排放在供桌上,摆着花果糕点。 秦长落瞧着欢喜,忍不住摸一摸。 他与公申赋云的神像里,充斥着太多信念,毫无杂念,都是祝福供养还有感激之情。 竟是,无一人有祈愿。 哪怕是个衣食无忧的简单祈愿都没有。 他有些讶异。 在鸾息天境,他为灵蝶时,就知道如今的狐王被颇多人族供奉,且他每日会接收到许多许多的祈愿,大同小异数不胜数。 比如一些正常的:求财源广进,求学业有成,求身体康健,求姻缘美满。 还有刁钻古怪的:求家里无用老人快点死,求国破家亡改朝换代的,求赌。博必赢,求花柳快好,求邻居的牛快丢了…… 狐王整日头大,信徒多了,灵力强了,烦恼也多了。 他不是没有能力去帮人族,可好的也就罢了,那些坑人害人的信念,让他怎么做。 干脆,两手一摊,设个界,阻拦祈愿,只收供奉得灵力。抽空去人族转一转,做个举天同庆的大好事,集体弥补一下。 这也不能怪狐王不办事,给谁谁也不好办。 不是他不灵,是管不过来那么多。 秦长落不懂了,为何这宅子里的人,没有半点求神满足心愿的想法。 他问轻一,“难道你们供奉我们,没有任何需求?” “你怎么知道?”问完轻一就反应过来,秦长落现在不是人,自然有能力知道人心中所想,他解释,“这里的人,都是饱经风霜凄苦的,能重新有个地方住,都对你和公申赋云感恩戴德。且他们只是以为公申公子是个人,修仙的人,而你是他的朋友,也是人。我没有说你们的关系,也没有说你已经死了。他们只是感激,并没有把你们当做真的神,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需求跟神像说的。他们只是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回报你们送了宅子给他们住。” 秦长落听完,觉得心中甚暖,这帮人好可爱。 也偷偷庆幸,如此一来,他和公申赋云就有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以接受信念,还不用烦忧他人愿望的事,真是悠哉。 “谢谢你,轻一。”他真诚感激。 “我还没谢你,你谢我做什么。”轻一有些拘谨。 “那就谁都别谢谁了,我也要走了。”秦长落扫视这庙宇一周,视线定格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欣喜起来,“原来在这里!” 他飞过去,拿起宝剑,抱起软毯,询问看向轻一。 “我知道这是你的东西,就一起放在这庙了。但你马上轮回,这东西能带着么?” “能!” 轻一有些疑惑,却也不多问,“那物归原主。” “轻一,你真的有心了。实不相瞒,其实,我今日,也特意想寻这两个物件的。我时常会怀念以前的日子,虽然,并不美好,但也是一种经历。” 任何过往,都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笔,不该遗忘。 哪怕不堪。 哪怕痛苦。 若没有这些与之现在拥有的美好做比对,那么身在美好,也会挑剔。 尝过了苦涩,才知道甜有多甜。 秦长落拿好东西,与轻一道别。隐没于夜色中,飞向繁临洞。 人间已见天光,大地朦胧秀美,山河湖海尽收眼底,何其壮丽广袤。 他飞在云层中,感慨时光变迁。 十年前,他被公申赋云带着疾飞,都不敢朝下边看一眼。 如今,他自己也能飞天入地了。 真好。 西方空中,铿锵有力的“繁临洞”三个字十分显眼,亦是十分鲜艳。 秦长落摸了摸在石头上的几个大字,墨色还未干透,看来是才染了没多久。 身边飞出两条小龙,一白一青,围着他嬉闹。 争着抢着问他。 “你是谁?” “你不是龙,为什么有龙族的气息?” “我叫,秦长落。我有龙族气息,是因为我认得……” “公申赋云!”两条小龙齐齐喊着,兴奋极了。 然后化作两个八九岁的可爱小男童模样,一左一右拉着秦长落的手,进了繁临洞,还一边喊声喊着:“秦长落来了,龙君,秦长落回来了!我们终于看到这个传说中的人了。” 诶?不对,两龙顿停,看了看秦长落周身纯正的灵力,又喊:“不,他现在是个仙!了” 这两个孩子真是可爱极了。 “我在繁临洞,名气很大吗?”他问,“你们为何如此激动?” “何止咱们繁临洞,现在四海都知道你的存在!都想一睹你的模样!” 不用多想,这一定是奎崖宣传的。 秦长落摇头笑笑。 他是真的会摸公申赋云心思,指不定怎么吹嘘我来着,把我高捧了,就等于哄开心了赋云哥哥。 吆喝声引来许多龙,他们都记得公申赋云爱到入骨的人,这里祸事前脚刚解决,他下一秒就去找人了。 啧啧羡慕他能如此得神龙喜爱。 以前都以为,是因他一张绝美无人可及的脸罢了,而今看到他一身灵气,便有所改观。 他才走了短短一阵子,就成了仙,看来是有过人之处,公申赋云才对他如此痴迷。 不过改观只维持了短短一瞬,所有龙皆不由自主皱起眉头,有龙投来奇怪神色,有龙开始低声议论,且有嗤笑声音。 秦长落顿时感到气氛微妙,却不知何故。 此时公申流盈听见小童叫喊,带着童昭出来迎他。 本是喜笑颜开的一张脸,在看到秦长落后逐渐缩减,神色复杂起来,紧张问了一句:“赋云呢?他出了什么事?” 第99章 意有所指 “是啊,赋云公子怎么了,他怎么没回来?”童昭也问道,语气有些急。 众龙看秦长落的眼神开始不友善。 两条亲昵拉着他的小龙,也松开手,一男孩疑问,“龙君,他身上的龙气,是神龙公申赋云大哥哥的吗?” 龙君目光滑动在纯真孩子身上,点点头,复又带着质疑盯着秦长落,冷笑一声,“你成仙倒是快的很,我白白教了你许多道理,读了那些书,无功不受禄你不懂吗?” “我……”秦长落无言以对。 他知道,自己与龙整日一起修炼,吸收了太多公申赋云鼎峰多余的灵力,而他本身借石重生,没有本体任何气味,所以修炼的灵力被龙灵侵染,周身散发出来的都是公申赋云的龙气。 若是他自己修炼,许是一百个,一千个六年他都不可能修炼到这般极致。 更何况,还有轻一他们的信念加持。 他真的是无功受禄了。 因公申赋云宠爱自己,他也受得自然而然了,并没多想。 被认为不劳而获是对的,有什么可解释的。 秦长落对着龙君重重一礼,语气愧疚,“对不起,爷爷。我应当依靠自己努力的,您告诉过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灵修界中,所有动物,包括鲜有飞升的人,都是一步一步从最底层开始修炼的,历经苦难,参透道法,脱胎换骨,才是值得认可尊敬的。 自己呢,会被认为投机取巧,占公申赋云这个得天独厚无人能及的神龙便宜了。 他又道:“赋云哥哥他没事,他现在在人族鸾息天境的狐族中,他说每逢千年一次月圆,会波及他的灵力,需要闭关三月。” 繁临洞的龙族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眼神中开始出现嫌恶。 秦长落被这些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垂眸看着脚下。 他能理解,龙族反应。 若是他平时不那么专注只顾修行,而是多问问关于公申赋云的事,多多了解他,知道月圆之事,那肯定就不会每日让他陪着自己了。可以让他提前闭关,避开波及。 或者,自己可以渡灵给他,让他不那么虚弱。 可现在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是自己关心他不够。 活该被人这样看待。 毕竟自己是个外人。 他突然就明白了,两人相爱,不只是身份匹配,有能力可以护着对方就够。彼此之间,是需要互相关心,呵护的。 说到底,在狐族六年,自己就像个嗷嗷待食的婴儿。除了一门心思修炼,衣食住行公申赋云安排的具体周到,凡事从未操心过。 就连练武后口渴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就总有一杯不凉不热的温茶送到嘴边。 可自己却很少关注对方是不是渴了累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向龙汲取修行的事。 自己不厌其烦的问,也没想过赋云哥哥会不会有不耐烦的时候。 公申流盈张口要说什么,却又咽下,心里叹了一句:赋云你何必,龙族可从未出过这般情根深种的龙。 也不知是该说他傻,还是难得。 罢了罢了,总归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且他这个侄儿,办事向来分寸拿捏得当,既是无碍,在闭关,那就不管那么多了。 他缓了缓面色,散了围观群龙,拍拍秦长落肩膀,“还真是有点想你们了。” “等我从繁临洞回去,就给赋云哥哥渡灵,让他快些出关,一起再回来看您。”秦长落心中松了口气。龙君这样态度转变,说明他待公申赋云之心,情同父子,对自己一个外人心生不满,是常理。但他还能接受自己,也算是爱屋及乌了,这已经很让人欣慰了。 他不求龙君真的会对自己会良好接受到毫不在意过去。 身为鹦鹉时,好歹有个可爱的外形讨人欢喜,可现在这模样,一个大活人一般站在眼前,关于他为人时的事,就顺其自然的被勾出来了。 他可是引的公申赋云公然跟龙君忤逆的人。 他可是让神龙不跟任何一条母龙成婚生子的最大理由。 龙君怎能毫不芥蒂。 秦长落相当可以理解。 好在,现在奎崖掌控四海,如今繁临洞地位飙升,不在有人瞧不起他们血液驳杂。不然,龙君的芥蒂可能会反长不消失了。 人和神都一样,捧高踩低。 有了人撑腰,有了权势地位,就不会有人在意什么纯不纯杂不杂了。 他能这般快不被计较,是占尽了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他一个最是平凡的人,只因为遇到了龙。 莫大的幸运。 极致的幸福。 与公申流盈去了一座花圃赏景,说了许多叙旧的话,其中大多是围绕公申赋云的。 一个是疼爱至极的叔父,一个是心悦无极的爱人。聊起来他,话题可就多了。 “长落,你知道吗,”龙君捻着一缕头发,笑吟吟看着一朵盛放花朵,回忆绵远,“赋云小时候一直没办法化形身,总是三尺长的一条小龙,周身琥珀,透光晶莹。那时候的他,连骨头和血液流动都看得相当清楚。” “那一定很漂亮。”秦长落掺着公申流盈的胳膊,扶着他坐在石凳上。想象着幼龙模样,不禁笑起。 “很漂亮,整个繁临洞都没有比他好看的,不,是整个四海都没有。”龙君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龙君慢慢看向远处,继续回忆,又道:“后来呀,我知道他为什么过了七万年还不能成形身,而且神力很一般。我原以为天地生出的神龙,与生俱来就是超凡脱俗,力可劈天的。” “难道不是?” 秦长落对别的事否无动于衷,唯独有关于公申赋云的任何,他都想知道,生了好奇了。 “我只见过他这一条神龙,也不清楚。但是他一直这么弱,还不长,我就觉得奇怪了。那时我还不是龙君,是陌离前辈带领我们。因为我无儿无女,所以主动请求收养神龙。陌离那时觉得我神力身份除他之外,在繁临洞若说第一,便无人敢说第二,便欣然允诺。养了他以后,天天盼着他化形身呐,谁不想看看自己的孩子什么模样?可左等右等就是一条龙,个头都不长。” 说这话时,公申流盈一眼的惆怅,着急,好像他眼前就有那么一条琥珀长不大又没什么灵力的小龙飞动。 慈父模样一览无遗。 秦长落忽有一阵感动,龙君待赋云哥哥,真好。 没有血亲,却胜过血亲。 又听龙君沉浸而语,“我着急了,翻阅了许多龙族史志中关于天地孕育的神龙记载,想弄明白原因。可有关信息太少了,四海龙族加起来,也只有三条神龙而已,他们都安稳度日,什么也没留下。我愁啊,真是愁,怕这神龙,是个残废!” “哈哈哈哈。”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后来呢?他怎么这么厉害的?”秦长落问。 “我偶然去人族溜达了一趟,看到了一场人族仙魔之间的大动乱。” “哦?”秦长落坐直了身体,听得严肃起来。 公申流盈面色也肃然不少,他道:“人族那时已经有了修仙概念,但是十分没有章法,又极其喜欢攀比侵略。很多修道不成反成魔的人,大肆吸收万物生灵灵力血液,残害诸多性命,也包括他们的同族。那时,他们修炼,认为只有掠夺他人成果而不是自己脚踏实地。一步登天难道不比日经累月来的方便吗?” “呃……”秦长落有些不自在,的确方便,他深有体会…… 公申流盈却没注意到他的反应,自顾自还在说着:“人族互相厮杀,只为得道成仙,殊不知,他们远远背离了正道。于是人族被他们搅得一团乱,万物失调,日月无辉,血海一片惨不忍睹。这天地之中的蕴含的灵气荡然无存。” “噢,我知道了!赋云哥哥是需要天地灵韵支撑的,万物愈是和谐,灵力就充足稳定。如果天地大乱,灵力尽失,他便吸收不到任何,就不会长大,也没有神力!” 秦长落恍然大悟。 “没错,”公申赋云赞许后,眉头紧皱起来,“我把人族事告诉了陌离,陌离斟酌一下与四海龙君商量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稍微停顿一下,他看着秦长落,一字一顿,“龙族灭绝了人族。” “什么?!”秦长落惊地站了起来。 “你有听过女娲造人的传说吗?” 他点头。 “那是真的。是龙族用灵力堆砌出来的一个神体,又把人造出来了。” “那是为什么又要造人?” “因为我们没有信仰了,”公申流盈无奈一笑“世间万物,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人也好,神也罢,都是天地孕育出来的,我们不能违背,不能破坏平衡。若信仰没了,没有信念支撑,神族也会逐渐衰弱,直至消亡。” 话题突然就沉重起来。 因果是个首尾相连的圆,互相离不开,互相支撑才能保持形状不散。 秦长落又明白了一个深刻道理,在公申流盈身上他学会了太多,知道了太多,无论是做人还是修道。 与其说是闲聊提起公申赋云小时候,倒不如说是龙君给他毫无压力的上了一堂课。 修道是为正途,若偏离,最终面对的,是灭亡,就算龙族不采取措施,人族互相厮杀掠夺,也一样会全部覆灭。 时间早晚而已。 有个爷爷真好,他默默感动。 公申流盈收尾,“人族被灭绝后,天地之间千年后,一切又步入正轨,灵气充沛,纯正无比。我的好孩子公申赋云,在第七万一千年后,突然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条巨龙,神力瞬间加身,化了形身。气度不凡,眉目英伦,无人可攀的贵气,着实让那时的我……” 他抿抿嘴,似是努力再找合适的形容词,复又摇头,没有合适的,那一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太神圣。 “我懂。”秦长落善解人意。 爷俩相视而笑。 “不过我也挺遗憾的。”公申流盈示意去回府邸。 “什么遗憾?是赋云哥哥后来流连人族,陪着您时间太少吗?”秦长落扶他起身,慢慢走着。 “这个嘛,我都被他扔习惯了,不奢望了。我呀,是从来没见过他孩童时期的形身模样,觉得遗憾,感觉养了那么久,一下子就是个大人模样了,没啥成就感。”他嘟嘟嘴,一副老小孩模样。 秦长落笑了,“那还真是很遗憾呢。” 他想起来刚才那两个小龙左右拉着自己,模样分外讨喜。 赋云哥哥若是个小男童,会是什么模样呢? 一定又漂亮又可爱,又机灵又白净,谁也比不上。 赋云哥哥是最好的,天地之间最好的。 第100章 杀机何为 秦长落送龙君回了府邸,又陪着他吃茶聊天。末了,他才把最想说的话,问出来。 “爷爷,您收回去的情魂竹,能不能……” 公申流盈挑挑眉,“你们之间需要这个?” 赋云那小子都为你做到这么极致的份儿上了,还差这种辅助的东西?怕是早就心意相通,才会这般心甘情愿。 “自然是不需要的,只不过想要过来做个念想。”秦长落如实回答。 公申流盈点点头,掌心化出一支寸长短笛,盈白温润。 造型是两节竹子模样,精致小巧。 秦长落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公申流盈看他这一脸欢喜模样,问道:“你第一次见到情魂竹吗?赋云没给你看过另一个?” “没有,我只听他提到过一次,当时只是好奇,后来接二连三出事,我也无心想情魂竹的事。昨天我修炼,哦,不,是在赋云哥哥的帮助下,终于进入鼎峰状态,才松下了心劲儿,不追敢修为了,这才又想起来情魂竹。便想着跟您要过来。” “哦,合着你是想到情魂竹了,才回来繁临洞,而不是想爷爷了?”公申流盈不满意了,跟个灵物吃起醋来了。 回来,秦长落品味这个字眼。如果直说一个“来”字,那么就是把自己当做外人,说好听的,可以作客人。那么“回来”二字,可是体现了公申流盈已经把自己当做自己人了。 就像跑出去玩的孩子,被爹娘嘱咐那么一句“早点回来!” 跟串门做客临走时听到那么一句客套“有空来坐坐”的意味,真的不一样。 这二字当真亲切。 秦长落压制不住心中感动,这个“爷爷”他要喊一辈子。 “当然不是,”他赶紧握住公申流盈的手,作按摩状,一直按到肩膀,“我若只是惦记情魂竹什么样,大可跟赋云哥哥要过来看看。若我不想您,就会等着他出关才来的,您说是不是?” 这的确是他真实想法,不过他之所以先去的人族,是他担心,公申流盈对他的态度。毕竟鹦鹉讨人喜欢,可形身模样就不一定了。 公申流盈放松全身,按的舒服,听得舒服,受用,开心。 看到公申流盈满足神情,他趁势提问,“爷爷,您跟我说说陌离前辈吧,他好相处吗?对个人物品看的重吗?大不大方?” “你突然问陌离做什么?”公申流盈可不笨,他跟自己会要情魂竹,那就会跟陌离要玉如意。但他装傻,逗一逗。 童昭说了,那玉如意是秦长落扔给他的。 秦长落性子也不会遮掩什么,更是不会撒谎,有一说一,他道:“想要个东西,是以前做人时,我师父给我的玉如意。” “为什么会在陌离哪里?”公申流盈继续装傻。 “……” 秦长落听童昭说,这玉如意是爷爷亲手还给陌离前辈的,怎么现在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事?是年纪大了,忘了?神龙也存在活的久了记性不好吗? 但,但他被赋云哥哥喊作叔父,被自己喊作爷爷,可他的面貌真的很年轻。也就像个三十来岁人族的样子。 不至于老糊涂吧。 他暗自思量,是不是爷爷刻意跟自己打太极,因为陌离不好相处,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打消自己的念头? 爷爷真好,他心里幸福,这也是侧面关心自己,不让自己去碰壁。 不过,他还是想要去试一试,没有做过的事情,就不能下定论。 万一呢。 公申流盈见他好一会儿没说话了,手上也不给自己按摩了,侧抬头看了他一眼。 阳光下折射出他身上纯臻灵气,大半属于公申赋云的。 他突然莫名生出一种以后再也见不到赋云,而秦长落代替二人共同存在的想法。 这个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他突然站起来,不在看身后人被太阳折返出来的龙气。 念叨两句,“乱想,侄儿闭关,好好的,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可依然心神不宁,他浅浅呼了几口气,没了逗人的心思,说了句“乏了”。 童昭即刻过来搀扶,送他回房。 踏入房间时,公申流盈回头,慈祥对秦长落说:“陌离性格少言,做事雷厉风行。他为龙君时,就很少出府邸,但每一个决策都十分果断有谋。对子民,十分包容。尤其,对赋云,极其宽待,所以……” 他不说了,笑了笑。 秦长落懂了,所以陌离前辈那么支持赋云哥哥与自己在一起,不惜因他一条龙更改了数万年龙族规矩,那么玉如意很大成分,应该可以要过来。 “谢谢爷爷。”他欢喜施礼。 “长落啊,你知不知道,赋云撒谎时候,是什么样子?” 公申流盈突然一句,让离开的秦长落停住脚步。 “哥哥,从未对我撒过谎,长落没见过。”他自然而然说出。 “弥天大谎,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公申流盈眼中十分严肃,“他撒谎时会咬一下大拇指。” 说完,龙君就进了房,关了门。 站在门前,他幽幽低声,像是跟童昭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他很少撒谎的,赋云是个好孩子。我知道到他这个小动作,是因为曾经有一个小侍女毛手毛脚,几次打翻珍贵宝物,弄破我一件十分喜欢的长袍,自己吓得瑟瑟发抖,怕会被我惩罚。赋云就主动跑来告诉我,是他淘气造成的,替人挡错,每次都是不由自主咬着大拇指。他怎么可能会淘气,他那时候是条小龙,乖的厉害,读书习武修炼,都不用叮嘱。可我当时生气,因宝物贵重,狠狠罚了他,那个小侍女才主动出来认错。从那以后,赋云再也没出现出咬手指的动作。那唯一一次跟我撒谎,让我印象深刻。” “龙君,公子这次,真的对自己太狠了。闭关三月,能恢复吗?” 公申流盈摇头,又点头,“他做事,向来有分寸。”但也许,这次就是在分寸之外吧。 秦长落驻足庭院,仔细回忆。自从与公申赋云认识,他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咬手指的动作。他不会记错,他那么爱公申赋云,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放大数倍刻在自己脑海里,的确没有。 哥哥不会对自己撒谎,他们彼此是通透的,是毫无隐瞒的。 他实在不理解公申流盈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心中突然就沉了沉。 这话不会是无中生有,意有所指,但是指什么? 一路思考不知不觉来到空幽瀑,一段不算长的竹子软桥上,静静伫立着修长背影,侧颜浅浅郁色。 这模样比公申流盈模样还年轻几岁,英俊非常,看起来虽然温和,但气质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秦长落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喊他,也不敢在前进。 前辈二字,于样貌来说不太合适,总觉得会把人叫老了。 犹豫间他却是被人先唤了一句,“公申赋云这是豁出去了,待你这般好。不单单是因为你的容貌吧,秦长落。” 来不及反应,又听公申陌离关切问道:“他呢?他没事吧?” 秦长落的心又沉了。 对方能准确猜出自己,一点都不用惊讶,因为龙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龙君和陌离的第一反应为什么都是“赋云出事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何来让他们如此担心? “他,他在闭关。” “嗯,想来也是,地方可安全?” “安全,在鸾息天境的狐族境内,我设了结界,有人来便能知晓。” “鸾息天境,”公申陌离慢慢重复,自言自语“不知他们如何了。” 秦长落有意说出准确地名,就是想借此引出对方最在意的点,拉进好感度,他紧着回答:“安宿与尘失是我的师傅,初始接触修炼,是他们教我的。他们在无华派很是受重视,如今已经是门派重要弟子。” 他在狐族,时常与两人见面,知道许多他们情况。 公申陌离透出点点感激,“你们竟然认识,那便与我也是有缘。” 嗯嗯嗯,是的,目的达到,秦长落偷偷欢喜。见对方散发出来的态度,没那么拒人千里了,就尝试性朝前走了一两步,又停下,等待对方意思。 公申陌离见他这般小心乖巧,一边嘴角微微动了动,似是在笑,但其郁色依然未变:如此模样,的确令人喜欢。 但他不知道,公申赋云可不是因为他这幅会察言观色拿捏别人心思的模样才动了心。 这样心思灵透之人,人族大把。公申赋云被吸引的地方是与秦长落恰恰相反的什么都不懂。 那份纯真姿态,才是动人的。 秦长落见他对自己招了招手,便轻快走了过去。 “见过陌离……前辈,叔叔,哥哥。”他施礼。 “嗯?”公申陌离轻轻短促疑惑一声。 “嘿嘿。”秦长落笑而不答,岔开话题,单刀直入,“您的其中一个爱人曾给我一个东西,我对他有无法释怀的念想,您可不可以把它给我。” 公申陌离微微歪头,“说实话就好,不用绕弯子。但照你这么说,我却也无法拒绝认为你撒谎,毕竟是他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秦长落的师傅是安宿知无观里的世代弟子,这么一算,也的确算是安宿传给他的了。 小心思还挺多,他琢磨,许不是公申赋云那小子不爱琢磨事,被这小机灵哄得无法自拔了吧。 “……”秦长落刚开始引了个头,还没继续套路,就被看出来目的了。他感叹龙族各个都不简单,一个比一个聪明。 “您都知道我在说什么了,那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心愿呢?”试探着。 “你觉得呢?”公申陌离转身朝着居所念终庭走去。 完了,被语气温和的拒绝了。秦长落有点小失落。 不过下一秒,他看到公申陌离背着的手里,一柄白色玉如意被慢慢摆弄着,一下子勾起来他初见老道长的时候。回忆接踵而至,这第一个对自己好,对自己笑,送剑又肯收自己为徒的人,他这辈子都会深深铭记的。 要说公申赋云是给了他黑暗之路的一道光,那老道长就是乌云中的一朵白。 那是开启他人生中第一次希望的人。而公申赋云延续升华了希望。 他不能只是依靠回忆怀念感激,回忆会随着时间淡化的,乃至遗忘。 就像星河中陨落的流星,那一刹那的美好,令人惦念,却也早晚记不得。 他不想记不得,有玉如意在,他就可以时常记着师父的好,仅有半日却能让他感动一辈子的好。 “陌离前辈!这东西您留着,不会睹物思人,心情不好吗?等你选出真心之人,再赠个代表你们二人情真之物,忘却以前误会,岂不是更好。” “真心……”公申陌离一顿,“他们二人皆真心。” 秦长落也能感觉出来,安宿尘失都爱他,很爱。 刚才那么说,不过是自己有私心,想要玉如意。 “那,您打算怎么选?”秦长落为了化解自己自私尴尬,顺着对方思路走。 “不知。” 回答的真快。 秦长落跟着他进了念终庭,看到一院子白玉兰,觉得甚美,呆滞了一下。 被一道声音拉回,“我不知如何选,自然这玉如意就没什么意义留着了。当初给的是尘失,后来误以为安宿是他哥哥,你说,这东西,他们两个谁会愿意再看到?” 这是三人皆伤的东西。 若不是见物伤情,尘失也不会把玉如意扔在道观自己只带着龙鳞去轮回。 他又化出另一柄玉如意,一起交给秦长落,“既是想留个念想,那顺便,也念念我好了。” 这简直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秦长落并不怎么会有特别情绪的性格,感受到了些许激动,特别郑重施礼感激,接过两柄玉如意,笑的开心纯真。 目的达到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气氛有些尴尬。 公申陌离挥挥手,示意他坐在庭院石桌前,变出糕点茶水,说道:“我曾经,异常想要杀死公申赋云。” “!?”秦长落笑容凝止。 第101章 知道真相 气氛迅速冰结,秦长落收起玉如意,心里抵触起来这个原本印象颇好之人。 他在公申赋云口中、童昭和龙君嘴里,听到的都是对公申陌离的歌功颂德,都是尊敬无比的赞美。 这个人,于繁临洞于他的赋云哥哥都是毫无瑕疵,受人尊崇的。 却因这一句“异常想要杀死公申赋云”,让秦长落心生敌意。 就算是曾经的想法,并没有实施,他也觉得这不是一个可以倾心尊重之人了。 “为什么?”秦长落声色骤变,冰冷质问。 公申陌离倒了两杯茶,眉头微微一动,不答反问,语气也不悦几分,道:“我不过想那么一下,你就这般护着了?那你应该是极其在意他的,也是极其自私的。” 这话什么意思? “你的修为,与他一般无二了,若不是一心急于求成,他也不会不顾自己,这般帮你。若你真心待他,何必在我这里惺惺作态,假意关心,而不是不接受他的灵力,免得让他虚弱到去闭关修复。” 这人为了跟自己要玉如意,花言巧语,卖弄头脑,其自私表现太过明显。公申陌离却只当人族大多数都是这般只顾自己,略觉得失望,公申赋云竟然会被与其他人族一般无二之人吸引。原以为,能让他痴迷执着的,是个与众不同的。 看来也不过如此。 但这是别人的事,他不想置喙什么。 秦长落听出嘲讽,略沉眸,他不否认自己急于求成。可他接受公申赋云的灵力,并不是贪图快速成功,而是那本来就是多余的,吸收过来不过是锦上添花,算不得自私。 可刚才行径,他无话可说,的确自私要过来玉如意。 所以他不狡辩,别人怎么认为他,他从为人那一世就不在乎,也不想辩解什么。 只要公申赋云懂他,知他,就够了。 其他人,无关紧要。 “是我对他关心不够,没发现他日益精神不佳,陌离前辈教训的是,”他承认自己不足,又将话题折回来,“为何想杀他?” 公申陌离抿了一口茶,瞧他态度诚恳,声色也缓了缓,“你们之间的事,我本不该随意揣测。只是心疼那孩子,如此付出。他的性子,与繁临洞所有的龙皆不一样,他有情,且深。我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想杀了他。” 因有情而杀机?荒唐!秦长落气愤。 公申陌离示意秦长落别急,坐过来,然后打开了话匣子。 八万年前,繁临洞化龙池大放异彩,华光半月,祥云灵兽久久不散,继而从平静的水中升起巨大金光河蚌,吐出一条细长透光的琥珀小龙。 其景神圣无比,震撼人心。 那时公申陌离与公申流盈正在此地交谈,猜测这突然出现的神奇景象是什么情况。看到小龙忽现,皆愣住,继而反应过来这是天地降了恩泽,有神龙降临了。 公申流盈赶紧跪拜,恭敬把小龙迎过来。公申陌离却若有所思。 他在触碰到小龙时,皱了皱眉,当即掐住小龙咽喉,眼中发狠。 公申流盈大惊,赶忙救下小龙,一脸不解。 秦长落也不解。 难道是怕神龙以后危及他当时的龙君地位?于是默默在心里腹诽:被人夸上天的龙,也不过如此,心胸狭隘。 公申陌离注意到秦长落嗤之神色,并不怒,继续说着。 为何想要杀死公申赋云,他从来没对人说过,因为这会涉及到他自己的身世。 秦长落不好奇他的身份,他就想知道,什么理由让他动了杀死幼龙的心思。 又是一口茶,他要求秦长落对接下来的说的话,要保密,不然,就不说了。 这把人吊的,抓肝挠肺。 秦长落马上发誓,绝对守口如瓶。 公申陌离淡淡“嗯”了一声说道:“碰到公申赋云龙身后,我从他身上感应出来巨大暗藏的情。是化龙池里,所有龙成仙后丢下的情。” 成仙为神,皆要抛去七情六欲,心无杂念,若心有羁绊,便永远不可能得道。 秦长落懂这个道理。 所以龙族寡情,他也知道。 公申赋云却情深似海,他却也没多想,琢磨天地孕育出来的,本就跟自己苦苦修炼者不一样。 却没想到,他是吸收了整个繁临洞龙族抛却的情根于一身,又全部倾覆在自己身上。 公申陌离的声音仍在继续,“有情根,就要经历情劫。” 秦长落与他对视,“情劫?” “是不是奇怪我怎么知道这么多?流盈怎么就没察觉赋云体内有情根?” 的确奇怪。 “因为我跟公申赋云才是同族,我能感知同族。” “什么?”秦长落惊讶,慢慢起身,四下打量这个忧郁喝茶的龙,“您,您也是天地生出的?” “没错。”回应很淡,好像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需要被人另眼相看的事。 他又继续说:“繁临洞没人知道我的来历,我在第一条鲤鱼跃龙门之前,就待在这里很久了。久到,都快忘了,天地初开时,是什么模样。” “您自己一个吗?” “不,还有一位前辈,同样是我的同族。他比我早那么个把千年出生,叫夜晓。他一龙孤独千年,待我出来后,他欢天喜地。本来我俩想相守为伴,共度余生。不过后来,他偶尔去了趟人族,发现那时原始部落的人们,会繁衍,人就逐渐越来越多。他爱上了那种打猎养孩子的生活。” 那种生活的确令人羡慕,秦长落小时候常常爬人家墙头,就是觉得他们一家家的其乐融融,实在美好。 “后来,他就跟我说,他也想娶媳妇,生孩子。就耗费了许多灵力,创造了化龙池,教给人们修仙之道,也交给动物们如何修炼。然后他发现人族鱼类和蛇类,与我们两个有某些可以转化的因素,就让鱼蛇们尝试跃龙门,成功者便成龙。” “那……原本龙族是没有四海之龙的?” 秦长落已经完全进入听故事的状态。 “没有,是夜晓他和逐渐化龙的鱼和蛇,繁衍出来的。” “啊?那这也……妻妾成群,子孙无数了吧。” “是,源头都是他。” “那您?”秦长落奇怪了,他不想娶妻生子? “我嘛,我当时,”公申陌离有些微微难为情,却也说了下去,“我喜欢他,他不察觉。我看他左拥右抱,孩子生了一堆,我生气,又吃醋。自然不会跟一帮情敌们成婚的。” 原来如此,秦长落捂嘴,不能让自己偷笑被看到。 “可后来,他死了。” “为什么?” “因为情劫。” 秦长落心里咯噔一下,听故事的心思全没了。 “情劫会让龙死?”那赋云哥哥岂不是?不,他不接受,“那陌离前辈不是好好的?” 安宿尘失他们三个之间,也有情,他不是安然无恙! “别急,听我说完,”公申陌离安抚,“他可能大概,是因为太耗费精力,宠幸的龙太多了,所以提前耗费了寿命。” “呃……” 秦长落秒懂,纵欲过度,四海那么大,他一个龙应该贡献了不少子孙……看来以后他要阻止公申赋云,让他养生才是。 “我当年也曾纯情过,不懂那事会对自身影响,他死了以后我认为是情劫所致,就是跟龙生情,就会必死无疑。” 这个想法有点奇葩啊,秦长落有些理解无能。 不过那时他们天生地养,不懂也正常……而且就两条龙,一条死了,另一条的确会胡思乱想。 “所以在我自己没有遇到安宿尘失的时候,琢磨着,自己也会死于动情,公申赋云以后也会。当时我为龙君,不能随便就死,但我有权利不让他经历情爱后,万般痛苦不舍的死去。我便是这么想的,所以异常想杀死他。” 这……原来是个乌龙。 秦长落有点哭笑不得。 “后来我经历的情爱,才知道,所谓情劫,不过是受伤罢了,心里受伤。我们天生有情,又是神族,什么事都太顺心了岂不是太美好了。总得有点波折,才是圆满吧。” 公申陌离总结性结尾,把凉茶一泼,又给秦长落续满一杯。 秦长落恭敬不如从命,刚才生出敌意,没有喝茶,实属大不敬了,这下,前辈又倒了一杯,可不能不懂事了。 他站起身,小辈姿态尽显,喝茶道歉。 他问:“陌离前辈,这样说来,是不是说我和赋云哥哥可能会有一个比较令人伤心的事情发生,他经历过痛苦后,情劫就算过了?” 那会是什么事,他不想与公申赋云有任何的不愉快。 “我想,他心里的劫应该过了,你死的时候,他应该是相当痛苦吧。我倒是比较担心,这情劫并不是固定的,就比如,他现在闭关三个月,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会不会就是他的情劫?” “情劫难道不还是也跟我有关?他闭关是因为千年一次的月圆灵力波动,受了影响,不算情劫吧。” 公申陌离神色微变,公申赋云没有告诉他,他这一身的灵力是怎么来的? “千年月圆?灵力波动?他亲口说的?” 秦长落点头。 “抱歉,我误会你是个自私之人,是我妄自揣测了。”公申赋云浅浅叹了口气,果然这应是情劫。 “陌离前辈,赋云哥哥对我撒谎了是不是?” 秦长落心慌起来,公申陌离的表现,公申流盈的刻意话语,繁临洞所有龙对自己的不友善神色,他联系起来,丝丝缕缕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公申陌离犹豫,“他既是不想让你知道,我也不该做这个多嘴的人。” “他灵力虚弱,是因为他渡了我许多灵力,致使自己闭关修?!所以这就是他的情劫,是吗?” 公申陌离看着庭院里盛放的白玉兰,不再说话,也不用说什么。他知道秦长落什么都懂了。 看着来不及与自己告别的身影匆慌离去,他浅浅笑意漾在郁色眼中,喃喃道:“公申赋云你这傻小子,跟我当年有的一拼。” 他摸了摸心口,当年尘失在知无观声色绝情赶走自己,大骂自己负心,他一冲动,为了表示真心,与他弟弟是一场误会,挖了护心鳞就走了。 可走了以后,他又想想,与安宿双宿双栖时,也是真的动了心的。 爱上两个人,他自己也不曾想到过,但那两人都不要自己了。他从此就情伤不已了。 掐了一朵白玉兰,看着远方天空,他轻轻说道:“该说我专情呢,还是只喜欢你的那张脸?公申夜晓,当年的他们,简直与长得你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快完了 第二卷 第102章 狐族有乱 秦长落连招呼都没有跟公申流盈打,心急火燎地离开繁临洞,朝着人族鸾息天境而去。 心里闷赌,异常生气。 “公申赋云!你明知道我讨厌不劳而获!你却瞒着我,这般做!” 他这时方才反应过来,为何他修炼六年时间里,前五年多,修为增长远不如后来大半年。 之前若是说稳步上升,而后那边是突飞猛进。 公申赋云夸自己,开窍了,自然修炼的就快了。 他也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越来越配得上神龙了。 可现在他知道了,自己所得,不过是公申赋云暗暗相助罢了。除了双修而余的灵力,还有龙自身的诸多诸多。 不然,天下连灵修者数不胜数,怎么就自己从什么都不会到一步登天,修为无极? “骗子!”气的全身哆嗦的秦长落,一边骂,一边溢出泪,心疼公申赋云待自己情比天高,把自己弄得虚弱无比。 又骂自己,“还真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么?没有赋云哥哥,自己怕不是平庸之辈,耗尽生平之力,也不会有什么出挑的修为。” 他飞的更加极速,他要把修为渡回去。 渐入鸾息天境,他察觉到异常涌动的灵力,很多,且纯杂不一,大多数来自他熟悉的无华派还有狐族。 这是交锋的犀利对抗之感。 发生了什么? 秦长落心中一紧,陡然从云端跃下,眼前赫然出现一派激烈厮杀景象! 白狐尸体与人族尸体交叠错堆,血流成河,与夕阳融为一体,触目惊心! 整个鸾息天境布满了诸多修仙门派,攻打狐族。 “怎么会这样!” 离开不过几天,人间仙境为何转眼就变成了人间炼狱!秦长落感觉莫名恐慌席卷。 他忽然想起知无观,那样宁静安详的道观,也是在他短暂离开后,再见已是尸海一片,殷红流淌。 那时他深觉是自己克死了所有人。如今,他明知道自己不再是天煞命格,却无法抗拒的把眼前惨景归咎自己。 是不是自己的命格其实并没有更改,只不过是暂时冲不过龙气环绕,被压制,没有克了谁。而今,公申赋云极度虚弱,便护不了自己了! 他不敢再多想,他怕自己想的若是真的,那这条条性命,他承担不起! “不,不会的,不会是因为我!”他克制自己胡思乱想,冲下去,落在狐王身侧,与他一起抵抗无华派圣尊,战幽。 突然飞天而来一位灵力远上于巅峰境的灵修,战幽明显吃惊,登时与狐族打个平手的他招架不住了。 边防守边问另他惊艳的昳丽青年:“你是何人?哪个门派的?怎么一上来,就与妖狐为伍!” 秦长落赤手与他对打,并不答话,看了看眼前不过二十来岁的战幽,体内魂魄已经有近两百岁了。 这是个邪修! 若是正统仙道,以人族参悟出来的功法,能在本身寿命延长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战幽已经远远超过这个范围了,必定是用了邪术,续魂了。 秦长落心中一骇,堂堂无华派,被世人称颂为最正统修仙之地的门派,为首之尊,竟是个邪修! 这于天下修仙人来说,是莫大的讽刺! 狐王听到族人被骂狐妖,勃然大怒:“战幽!莫要侮辱我狐族仙身!若不是你无华派小心之人,派弟子威逼利诱我子民,我们如何会暴露身份!我们与无华派之间,千年和睦,各取所需,从没想到,你不过接任圣尊位置不到十年,就打起来拿我们整个狐族炼魂的龌龊主意,只为助你成仙!” 秦长落听完又是一骇,不由皱眉。人族贪得无厌的性子,多么可怕! 也不怪灵修界都对人族嗤之以鼻。 他很庆幸,自己为人时,什么都不懂,不曾让内心接受过任何污浊,否则,他会瞧不起自己,会觉得恶心。 战幽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嘲笑道:“你是怕别的门派还有我无华弟子不知道我真实想法,我不想与他们分一杯羹,才喊的这么大声吧。可惜,这里太乱了,太吵了,你听听,都是兵刃相接的叮叮咚咚,谁顾得上听你歇斯底里!” 狐王眼里瞪出血丝,握着剑的手指咯咯响,“当真无耻!” 的确,除了震天的厮打声音。还有铁器刺穿身体的声音,血液喷出、手臂砍断和痛苦哀嚎。 惨绝人寰,死伤无数,没人会听狐王说了什么。 战幽充满了极度疯狂与贪婪,大笑起来。这更加让狐王暴怒,一个不留神,被战幽狠狠击中一剑。秦长落手疾眼快,将他推开,却也是刺穿了半个肩膀。 被人阻拦,没有一剑毙命狐王,战幽十分暴躁。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何故要帮这群狐妖!”他眸光冷寒,想要取秦长落性命,却又忌惮他刚刚散发出来的至高灵力。 这灵,是他从来感受过的纯正。 原以为狐族的灵就够纯了,没想到,突然杀出来的人,更甚之。 他目光中掩藏不住的贪婪,若是我把这人炼魂,许是能抵千万狐族。 秦长落不理会他,出灵护着狐王,威慑战幽不敢轻举妄动。 他快速思考,眼下局面。 他心中最急着去找公申赋云,狐族被攻打,处处都是敌人,虚弱闭关的龙处于危险之中,若谁发现了公申赋云,杀红了眼的人们,定会一个不留。 可他又不能一走了之。 侥幸想着,结界没有传来任何信息,说明公申赋云暂时安全。快速思考后,他决定擒贼先擒王,制住战幽,就能暂时停止杀戮。 狐族无事,公申赋云才会彻底安全。 他化出长剑,突然朝着战幽刺去。 其剑之快,如光似影。战幽无从反应之下,身上重要穴位均被浅浅刺入半寸,霎时灵力从他身体释放,犹如漏气的麻袋! 他大惊!连退数十步,左右围堵身上源源不断漏出去的灵力,破口大骂:“你是什么妖怪!竟然会这种邪门歪道放我灵力!你快给我堵上!堵上!” 秦长落冷漠视之。 邪魔外道骂真仙是妖怪,真是笑话。 狐王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术法,惊奇非常,只知道秦长落六年修为与神龙齐肩,却不知,其本事这般令人开眼界! 但心里却腹诽:不过是遇到神龙舍身为他。 以前他羡慕,现在,他嫉妒。自己儿子也遇到了龙,可却没有这般待遇。 战幽灵力极速释放,他气急败坏,欲要与秦长落拼命,却发现自己的手提剑时,使不上力气,且手上皮肤开始发干发皱,犹如树皮。 他一抖,眸光惊慌起来,大喊,“快,快停下,不然我会死!我不想死!你不要让我灵力泄漏了!我让他们停手!” “好。”秦长落毫无感情应了句,等的就是这个结果。他既是用邪术维持寿命,那便是极其在意生死,不然也不会选择修仙,修仙不成,也不会想要炼魂狐族,成就自己。 怕什么,就捏他什么。 秦长落提剑指他,“下令。” 战幽异常不甘心,却更在乎灵力不失。咬牙切齿念起心咒,将停止攻击之令,传给所有打斗之人。 交打声戛然而止,同时他身上的灵力瞬间不在外泄。 秦长落言而有信,也不想要他性命。他身上灵力,所剩不多了。 无华派弟子们十分不解,愣了几秒,就有几个比较有身份模样之人大声不满,“圣尊,咱们联合了修仙界数百门派,围攻狐妖,他们寡不敌众,节节败退!为何突然让我们停手?” 他话音还未落下,纷纷出现了不可置信的喊声。 “无华派圣尊怎么突然变成了老翁模样?” “他的灵力!灵力少了很多!” “怎么会这样?” 无华派弟子们从人群里挤过来,看到战幽模样,都慌了神,皆关心询问。 “无妨。”战幽强做镇定,可尾音里透着不可控制的颤音。 这具垂垂老矣的身子,没有了强大的灵力支撑,他会相当不适。若在释放灵力,怕是会直接化成白骨。毕竟他的寿命,也有灵力补给。 人族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关心战幽情况,他们是被告知,联手击杀狐族,将它们炼魂后,大家一起吸收真正的仙家灵力,一起得到成仙。 这样大的诱惑抛出,没有人不动心! 可马上就要成功了,却被叫停,谁会甘心放弃! 所以不断有人逼问为何不乘胜追击。 他们如此听话令,是因无华派是修仙之祖,战幽灵力无人能及。有的门派是真心臣服,有的门派是不得不服,因为打不过。 而今看到战幽已然是个灵力骤减之人,等同修仙界的废人,便不愿听从他的指令了。 各个重新举剑,缓缓靠近狐族。 有人说道:“你们无华派若是不想在战,就走,少一个门派与我们分食狐族灵力,岂不是更好。错过今天可就没有来日了!其他门派若是觉得我说的对,就一起把狐族端了!咱们又不是不会炼魂!” “说的对!” “没错!” 群起符合,甚至一些无华派的弟子们也纷纷同意。 战幽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会被人轻而易举制住,散了百年修为,也接受不了,会被天下门派不放在眼里! 已经无法聚起冷寒目光的浑浊眼睛里,朦胧愤恨盯着秦长落。 若不是这个不知是谁的人半路而来,他便会轻而易举拿下狐族,独吞成仙! 秦长落见战势又待触发,护着狐族退后几步,快速高声,道:“你们如此诸多门派,围攻一个隐居避世且对人族无害的狐族,枉为正派之名!就算你们成了仙,皆是掠夺来的,你们心安吗?参悟的道法,都是充耳不闻的吗?” 许多人停下逼近脚步,神色犹豫,有几个门派长老互相说了几句什么。 气氛似乎有所控制,秦长落心中有几分期待,他们,还是有良知的。 有人冷笑,“人为天地间最高统治者,却比不过畜生命好。他们能成仙,还不是霍乱人族,吸尽男子阳气,才达成的。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替我们死去的同族讨回公道!这不叫掠夺,这叫因果报应!” “说得好!” “没错!这叫因果!” “别跟狐族废话了,咱们速战速决!” 秦长落见识过那么多丑恶嘴脸,却只是针对自己当年命格。受排挤,受冷漠,受鄙视。他从来都觉得那不过是正常人怕被克死罢了,从未怪过谁,也从未觉得人心无耻,可怕。 因为对他恶言相向的村民,对自己的家人都是慈祥和善的,他们的心,并不坏。 可眼前这一帮所谓的名门正派,真的太令人发指了。 “好,”他声色冰冷,垂眸看着脚下鲜血浸染了鞋子,白色鞋面开出多多凄凉红晕,眸光沉下去,复抬眸,凶光乍现,“郎华子之恶,我无能为力,知无观之仇,我心之有愧。那么,狐族之事,我今天就好好管管。” 他看着与自己并肩受伤的狐王,被大儿子凝止搀扶着,其目眦欲裂,随时待战,轻声说道:“我一人便可。” 凝止一愣,随即低声急迫,“开什么玩笑!” 狐王却拦了拦,他方才见过了秦长落与神龙一般无二的神力,不用质疑其能力。 且他身后仅存的伤兵,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了,还不如不去送死来的好。 狐王拱手,“此恩永记!” 凝止觉得父王疯了,他并不知道秦长落如今修为几何,饶是看得出灵力非常,可狐族生死之事,岂能只交给一个外人帮忙! 万一,中途打不过,秦长落跑了呢? 他不顾狐王阻拦,大声不满,“公申赋云呢!你一己之力岂能对抗他们数百门派!大言不惭白白送死罢了!如今局面,只有神龙能助我们!狐族遭遇如此灾难,他为何避而不出,却让你来做无用功……” 秦长落不等他说完,捂上他的嘴,神色激动,“凝止殿下!你胡说什么!” 怎么能暴露神龙存在! 第103章 神龙陨落 秦长落的手被凝止用力扯开,他气愤不已,凭什么不让说,不满喧叫道:“我们狐仙一族都已经暴露了,人族知道了仙神的存在,而不是他们意念中的一个虚无的信奉!那龙族让他们知道了有何不可?狐族势单力薄,成仙只有少部分,其他狐狸大部分都是妖魔精怪,出了事也不会援手!公申赋云这条神龙与你在我们狐族住了这么久,难道没有几分情份吗?他如何能够冷漠袖手旁观,不顾我狐族死活!” 狐族纷纷出声附和。 这里出了这般大的祸事,灵力混乱,波动巨大,神龙一定会第一时间收到狐族被侵略的信息,凝止不理解为什么狐族死伤了大半,他才打发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秦长落过来。 饶是秦长落现在是仙,凝止也觉得他是个投机取巧得了修为的花架子!不顶用! 神龙就是白眼狼,统治天地却对狐族遭遇熟视无睹,他当不起这个至尊位置! 怎么能不骂一骂!骂出来都不解气! 凝止刻意大声的发泄,如同惊雷引起了人族巨大骚乱! 兴奋激动之音起伏。 “狐族里竟然有龙?” “这世上真的有龙?” “莫不是胡编乱造,拿出来诓骗咱们,吓唬咱们的!” “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一定有龙!” “的确有龙,我们几年前练武时,看到过模模糊糊的龙形影子!只是不确定,后来有几个师兄去狐族偷偷找过,到都说没找到。”无华派有人说道。 此话一出人族更加兴奋。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尽杀绝这帮狐狸,咱们去找龙!把龙抓起来,也把它炼魂,咱们就不用分这么一点狐族灵力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对对对!” 正如凝止所言,狐仙存在,神龙那一定也存在。 这帮极其想要成仙的人,深信不疑,几近疯狂地围杀过来! 秦长落眼里喷出怒火,凝止竟然毫不顾虑暴露神龙,就算他不知道公申赋云此时虚弱,就算他为同族人亡魂不公,就算他情绪激动,那也是触到了秦长落的底线。 因为人们的目标也对准了龙!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碰着龙半分,只要他们任何一个对龙有不善想法,都是直接挑了秦长落的忍无可忍! 他一把拽住凝止衣领,声沉如锤击心,“我本想心怀狐族,救你们于水火之中,既然你不信我,不领情,那我便不顾了。”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良善之人,他不过是凡事不在自己身上计较。但公申赋云,他毫厘必算! 灵力挤压凝止内丹,目光阴沉:“若公申赋云在你们狐断了一个指甲盖,我会比人族做的还过分。” 凝止一个机灵,看着面如冠玉美目盼兮的温和之人瞬间变了模样,颇为渗人。 他忍着剧痛,也是没想到秦长落修为这般高深。神色软下,带着求饶和后悔不信他一人便可助狐族脱困。 秦长落说完,松了力道,回头看了一眼即将砍杀在自己身上的几人,看起来堂堂正正的长相,此时露着屠杀的凶狠。 真是违和。 为首凶狠几人,被秦长落冰冷如渊的眼神震慑,剑停在半空。 “你们如此违背天道,等待的,是覆灭。”他冷冷说道。 狐族只是一个开头,这帮人不会满足,他们一定会寻找更多灵修者,把他们一一围剿,炼魂为己。用不了多久,人间又将会是公申陌离口中的血雨腥风,龙族为了天地灵韵运转,势必会再一次将所有人杀掉。 这便跟秦长落没什么关系了。 他今天就算力挽狂澜救了狐族,也无法消除人族心中的贪婪。 那又何须管那么多。 他只要护及公申赋云安全就是了。 狐族残兵在凝止骂骂咧咧中,冲向人族。 双方激烈厮打,刀光血影惨不忍睹。 秦长落不想看这惨景,想趁乱离开,却总能发现跟着自己的人。 人族听得出来,他和神龙有些什么关系,一定知道神龙在哪,不然不会那般在意狐族暴露出来这里有神龙。 秦长落与死盯着自己的一些人周旋一阵,没了耐性。索性就不甩开他们,直接去珍珠房,大不了,跟过去的这几个,到了那边在处理。 他要带龙回繁临洞,他的能力,不在乎这些灵力低微的人族。 欲飞离时,他发觉攻击狐族的人里,没有无华派弟子,一个都没有,而且他好像一直没有看到安宿尘失两人。 人族每个修仙门派所穿的统一衣服不同,很好区分。 但他无暇管无华派去了哪,安宿和尘失是不是也一起攻打了狐族。也许是战幽情目前况太差,他们无心恋战。 秦长落极速朝着珍珠房方向飞去,四下跟过来许多不同门派之人。 他皱眉,人数未免太多了些,又奇怪,明明没有无华派弟子,他却感受到了强烈的无华派灵力。 疑惑间,身后紧追不舍的人们突然接二连三发出惨叫。 回头,那些人身体残缺不全飞在半空中,数道血流喷薄,断臂碎肉纷乱砸下。一瞬之间跟着秦长落的人全部死无全尸! 他愣住,这种杀人方法未免太过残暴,令人胃部痉挛。快速扫视四周,空中安静,并没有发现是谁在攻击他们。 谁会帮自己?他感受着强烈的无华派灵力,心念难道是安宿和尘失暗中相助? 又摇头,灵力来自一个人。安宿和尘失虽然习修无华派功法,但他们两人拥有三百年记忆,灵力修炼早就自成一派,极其有自己特点。 而帮自己的人,散发出来的灵力,只有无华派一种,其灵强悍,绝非凡夫俗子。 他想不明白会是谁。 除了公申赋云,这里还会有谁帮自己? 他百思不得其解。 推测不出来具体答案,便索性不管了,转身继续飞向珍珠房,尽快带公申赋云离开是非之地才是。 但还未动身,身体突然被猛烈凶悍的灵力穿透! 猝不及防,毫无防备! 似是被千刀万剐,痛不欲生,喉咙间腥甜呛咳。 突然遭遇袭击,他从半空中重重摔在地上,又震出一口血。 这里已经离开厮打之地有一些距离,四下都是人族碎肉断骨,扎进身体,又一次受创,疼到他微微蜷缩。 秦长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以轻心了! 杀死跟着自己人的暗中人,并不是在帮自己,而是嫌那些人挡路了。 挡了杀自己的路。 秦长落警惕起来,擦掉唇边血污。心中怪毫无对战经验,不懂暗箭难防。 说到底,他的心还是过于单纯。 他忍着伤痛,四下寻找是谁偷袭。空无一人,他能感觉到灵力就在附近,但是变化莫测,位置不定。 忽然,他猛的被强大灵力拖行。石子和坚硬土地将身上划烂至骨,血色绵延数丈。 他聚灵于无形敌人对抗,可伤势太重有心无力,不过仍是让拖行速度减慢了一些。 来不及更近一步对抗,他感觉到自己灵力在极速被吸走。 “可恶!”他低声骂到! 他灵力顿失,抵抗不过对方,拖行速度又加快数倍。秦长落的身体血肉被快速分磨尽,石头擦过自己骨头的声音,十分清晰,秦长落已经疼到快要昏厥。 他咬着牙,努力控制灵力不被吸走,但只抵抗了一会,灵力依然继续被吸走。他急怒,在这么下去,自己灵力就尽失了! 这绝对不行! 若这是他自己修炼的,若是他生命里没有遇到公申赋云,那么他丢了灵力就丢了,他不在乎。 可他现在的一身修为,是公申赋云以多余灵力为借口,大把大把渡给自己的,他身上的灵力,是心爱之人的。 如今爱人因为助自己而虚弱闭关,他本就内疚不已,又岂能容忍别人把属于公申赋云的东西抢走? 那绝对不允许!他不仅要护着龙,龙的灵力也要护! 秦长落心中对爱人强烈保护的巨浪掀起,聚起全身力气,掐断周围灵力,已经血肉模糊的身体无法站起,便跪起身子对着四周猛力攻打,他要知道是谁如此卑鄙,隐身偷袭! 一顿毫无章法的灵力四下乱撞,暗中袭击的人似乎在左右闪躲。 秦长落重伤在身,灵力锐减,又舍了命般攻击大片无目标之地,体能逐渐不支。大口大口鲜血喷出。 忽然耳边有一道忽远忽近的癫狂笑声传来,无情嘲笑。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一大半的修为都被我吸收过来了,就等死了。不过我留你一口气,是给你个说几句话的机会。” 这声音…… “战幽——”秦长落认出来,含着一嘴沙土与血沫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人人尊我一句圣尊,怎么你和老狐狸就这么不知道尊卑?喊我名字,太不礼貌。” 说话间战幽身影逐渐清晰,秦长落支持不住,瘫在地上,手指胳膊已经是血染白骨,皮肉尽毁,甚至下巴与左脸都被地面擦破许多。 他艰难抬头,看到一个面貌恢复至二十年岁的战幽,且他周身灵力饱涨充沛,比刚才交手时,增加了数万倍不止! 这怎么可能?就算他吸收了大半灵力过去,也不会这般强大。 “你?” 秦长落不知发生了什么。想要撑起身子,可这犹如半个骷髅一般身体,已然使不上力气。 他的下巴被战幽的脚勾起来,一脸可惜,“好好的一张脸,毁了。很惊讶我为什么这般强了是吗?” 秦长落这个姿势很难受,脖子简直快要被折断了,一股一股的血从嘴角溢出。 战幽作出一脸心疼模样,“啧啧,这模样,瞧着真是让人想怜惜,太惨了。” 又颇为得意说道:“我养了无华派弟子近十年,收尽天下灵修奇才,为的就是坐享其成啊。” 什么?! 其意思在明显不过,他吸收了整个无华派弟子的灵力,修为瞬增。 而没有了修为,很多人面临的就是灵气殆尽,虚耗而死! 秦长落瞪大了眼睛,用力挪开下巴,栽到地上,露骨手指握拳,艰难质问,“你,杀了…所有无华派弟子?!未免太心狠手辣!” “我这叫取之有道,不然自己修炼,何时能成仙?” “成仙,不是修为高就可以的!你参悟不透道法,用这样,这样残忍的方式,只会误入歧途!” 秦长落拖着力气说完后,就觉得何须跟已经迷了心窍的人讲道理。刚才就应该直接散尽了他的修为,死了他一个,无华派的众千弟子就不会枉死了。 他后悔自己留了个后患! “这种废话我最不喜欢听了,无华派里的长老们,谁和我说,我就先吸了谁的灵力!不留着碍眼。” 战幽一直挂着邪气横生的笑,其姿态极其令人发指。 他又道:“你也省省力气,告诉我,神龙在哪?我好让你死的痛快点。” “那先看你能不能让我死!”秦长落拱起身子,摇晃起身,目光透出凶寒。 你若只想杀我,我都要保命去带龙归家,若你目标是龙,那我便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得逞! 意志的强大,会让已经丧失的行动力的身体,依然可以变得无坚不摧。 只要涉及公申赋云,他便无所不能! 战幽眸光划上一层不可思议,伤成这样,还能站起来,有点意思。 看来这龙,与他关系匪浅呢。 他趁秦长落不备,偷袭的那一道灵力,可是铆足了劲。本以为,那一下就可以要了他的半条命。性命攸关之时,都会选择保命出卖别人。 人性如此,他如此认为。 战幽打算速战速决问出神龙下落,自认吸收了无华派所有弟子灵力,他能抓了龙。 因为狐仙也不过如此,那么神龙有能有多大本事? 只是他没想到秦长落中了自己几乎是全力以赴的攻击,却并没有奄奄一息,竟然还能保持冷静,注备待战。 于是他又即刻拖行吸灵,秦长落却依然还能挥灵四处击打。着实令战幽觉得难以置信了。 若正面交锋,那绝是惨败的。 战幽有些想不明白了,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灵力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且惊人的丰厚。你不会,不是人吧?你这么护着神龙,难道,你也是龙?” “呵,我不是龙,”但能成为龙,是我毕生所愿,“这天地之间,我最不会让人碰着一丁点的,就是他。” “她?”战幽以为,那龙是母的。狐族能有人形,那龙族必定也是。笑了笑,眼里慢慢挂上玩味又危险的气息,“爱人吗?你不是龙,却爱上了一条龙?我很想知道,你们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是个怪胎!” “你现在应该担心,自己会不会死于非命!” 一句威严荡荡之音由两人上方传来,如泰山压顶。 战幽被这并不大却直穿透耳膜致疼的声音弄得皱眉,邪笑顿失。 秦长落先喜后惊,他用手撑住树,喊到:“赋云哥哥,你不要出来!” “赋云?公申赋云,”凝止说神龙名字时,战幽记住了,此时他神色有些奇怪,“男的?公的?神龙是公的?他是你爱人?” 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秦长落不理会他。 自己面对绝境,被爱人及时赶来援助,当真欢喜。可他随即感受到神龙灵力微微波动,想是强行破关,不仅这几日修复无果,可能还会更糟糕。 以战幽现在的实力,灵力锐减的公申赋云不一定有胜算。 再加上自己这个半死不活的拖油瓶,会不会让公申赋云乱了阵脚。 他真的是恨死自己了,曾经半点武功不会时,是龙护着他。如今修为巅峰了却因为自己大意,尽数丢失,又成了负累。 为什么,结果总是这样? 公申赋云从天而降,一身正气,身姿神威,但脸色很差,白如月光,透着疲乏。落在秦长落身边,看着已经不能称作是身体,不能叫做还是个人模样的人,他眼圈红透,心疼到无以复加,浑身轻颤,却又不敢拥人入怀,怕再弄疼了他一丁半点。 这遍体鳞伤的一副躯体,血肉模糊,骨头大半裸。露,似是风吹一吹便会散了。 “长落,”公申赋云哽咽,他真想即刻就把自身所有仅剩的灵力都渡给眼前人。他要完整无暇,他要无伤无痛! 看着对方流血,犹如自己痛不可言。 可他不能,他为数不多的灵力得先解决作恶之人! 公申赋云回头,眸光阴狠,“小小人族,也敢欺神!” 战幽被公申赋云的姿态震慑,一直不敢妄动。虽也察觉出对方灵力波动,但他以为那是因为看到秦长落情绪激动导致的。 一句欺神,让他回过神。 可不是么,欺负了神龙的人,不就等于欺负了神龙。 战幽聚起十二分的精神,看明白了这龙灵力波动,是真的因为薄弱,所以信心满满准备一战。 他冷笑,“神?多可笑的神,你的灵力,竟还不如你身后那个快死的。他之前的灵力是你的数倍,你怎么好意思出来救他?呵,不过也好,我把他打成这样,就是为了让他说出来你在哪。我这还没怎么费力气,你自己就跑出来了。” 这是送上门的肥肉,战幽目光极尽贪婪得意神色。 公申赋云懒得与他废话,这人不受尽折磨,难泄他心头之恨,化出长剑,厉声不屑:“我表面露出来的灵力你能看到几分?” 话音落尽,风骤起,空气里血腥味四溢,两人对视。 远处厮杀之声若隐若现。 战幽被他这一句话说的顾虑起来,公申赋云挥剑而来,他迅速躲开攻击,试探对方虚实,并虚情假意说道:“我只是想成仙,并不想伤人,若你帮我,我现在即刻救你身后人,让他迅速复原!” 其口吻听着令人作呕。 “复原?这事用不着你,你死了,你所有的灵力我都会给他。你想不想伤人和你有没有伤人,是两回事!不用拖延,我马上要你加倍奉还!”公申赋云眉头深锁,当即把他磨骨碾碎都觉得不解恨。 自己呵护在心尖舍不得他受一点痛的人,你却用这般狠毒手段残害,已经罪不可赦了! 讲条件这种行为,是给自己罪加一等! 赎罪道歉都不会让公申赋云原谅他一丝一毫!他提剑攻打不断!手上控制不住微微颤抖一下。 战幽敏锐捕捉,轻谩笑了一下。 “公申赋云!”秦长落异常艰难地飞身,抓住他的手腕,“别打,别跟他打,你走,你回家!我拖住他,我不需要你在保护了,我可以不做你的拖油瓶了,我可以让你放心,让你安心!我只是大意被他算计了,我没事。论实力,硬碰硬,我不会输!哥哥你回家,在家里等我!”秦长落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力不从心。 你打不过的,你的灵力都给了我,你又强行破关,不要白白送死! “秦长落,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拖油瓶,而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任何地方!神龙有一种特殊方法,可以迅速恢复灵力。若我敌不过他,就会启用。”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他语气严肃,目光如炬。 “他有无华派千人灵力,你真的别打!我求你!公申赋云!” 见他不听劝,秦长落急得哭了起来,直觉上,他觉得公申赋云口中的特殊方法,会很极端,会很不可靠!他死死抓着他的手腕,却因手上经脉断裂许多,他握不紧。 公申赋云就如一阵风脱离自己的手心,冲向了战幽。 他想追上,却再也撑不起身子,急得低吼。 秦长落看到飞刺中的龙,背影及腰处突然金光骤起,如同烈阳闪耀,刺目灼热。 从他身上顿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震动天地微颤,狂风大作,石子树木被灵力余威碾碎成齑粉,漫天旋落。 犹如天灾降临! 想是公申赋云突然爆发出来的神力,压迫到了战幽,秦长落在一片混沌里,听到几声压抑痛喊。 接着是刀剑相交的激烈打斗之声。 狂风逐渐平静,沙尘落地。秦长落太过于关注公申赋云情况,不曾注意,他的受伤身体,不曾被风刮了半点,没有沾染任何沙尘。神龙分了一道灵力护他周全。 他终于在逐渐清明的视线里,看到了凶猛攻打的公申赋云。见他精神奕奕,面色如常,瞬间就灵力登峰造极了,与战幽打的异常激烈,且明显处于强势一方。 这样突然而至的强大,不仅没有让令秦长落放松,反而让他异常不安。 置死地而后生! 他脑海里不断冒出来这个想法。 心慌的有些呼吸困难,身上的疼痛已经算不了什么。他与公申赋云相濡以沫六年多,日夜不分,朝暮相守,对方心里头想的什么,只需一个眼神他都能感觉到。 在去翻临洞之前,他以为这是自己与爱人心有灵犀。可现在他知道,抛出去他们二人互通心意,自己很多时候能准确感知公申赋云的心思,是因为他渡过来的灵力越来越多。 他们有共通的桥梁。 灵力与灵力是可以传递信息的。 两人的灵力,其实都是公申赋云的,他身体里不知道有多少公申赋云的灵力!他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心里头的想法? 那么这个置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到底是什么?这个秦长落断不能感知出来! 他已经用了,他现在正在用这特殊方法对敌! 秦长落越发的慌,他想喊停公申赋云,他想让龙回家!那里还有一条神龙,不管发生了什么,他觉得公申陌离都会帮忙! 这一战,公申赋云必胜,毋庸置疑。战幽已经落在下风,受了伤。只是本可以速战速决要了他性命,但公申赋云偏不。 他如同猫捉老鼠一般,招招打在战幽不是要害的地方,不让他死的痛快,他说了要奉还百倍,就一定说到做到! 剑锋挑开他一条又一条的皮肉,从身到脸,没有一处完整,眼皮,鼻尖,双耳,唇瓣都被削去。战幽的脸恐怖如斯,哀嚎求饶。 但公申赋云又怎会放过他,挑断他的手筋,扭断小臂,敲碎肋骨,最后卸了下巴,鬼哭狼嚎瞬间停止。 血淋淋的一具身体绵绵血流,歪七扭八晃荡不止,而后扑通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伤口进入沙土疼痛无比,可战幽只能瞪着没有眼皮的眼珠,身体猛烈抽搐,卷着舌头,发不出太大的声响。 其模样惨不忍睹,秦长落别了别头,不愿看。 这人杀了千人,就算不是为自己报仇,这般对待。也不足以泄愤。 他闭眼哀求,“赋云哥哥,他活不了多久了,我们走吧。你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方法致使灵力大增?是不是对自己相当不好的方法?” 无人回应。 秦长落睁眼,公申赋云静静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所及之处,是沾了人族鲜血还有沙尘的下巴。 他毫发无伤,本应开心。他抬眸,对上一双异常激动含泪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那眼神里,蕴含着太多千言万语,太多没时间诉说的模样。 秦长落兀的害怕慌乱过来! “你怎么了?怎么了啊!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像下一秒我就死了!还是下一秒你就死了?啊??” 他拽着公申赋云的衣领,却使不上力气,抓了一次又一次,全身力气都用上了,还是抓不住!留下道道血痕在对方银光灼灼的衣服上。异常刺眼。 公申赋云极其小心握住秦长落白骨森森的手放在自己心上,深深呼吸,大颗落泪,语气里万千不舍,“我爱你。” 秦长落一愣,突然失控!他感觉到了公申赋云的灵力在消失,极速消失。 他慌急了,整个人扑在公申赋云身上,疯狂胡乱的阻拦灵力消失。 可是于事无补。 “这个时候你说什么爱我!你告诉我,你怎么了啊!” 他准确的感觉到公申赋云的绝望,那是对死而不甘心的绝望。他没办法阻拦的绝望。 “我想陪你一辈子的,我说护你一辈子的,对不起,我食言了……可我也不想,真的不想离开你。”公申赋云下巴抵在秦长落头顶,声音越来越低,他叮嘱,“记得把那人抢走的灵力都拿回来,然后去繁临洞,叔父会照顾你。” “我不!你快死了是不是?是不是?我感觉得到你的想法!我求你,我求你,你跟我回繁临洞,陌离前辈他也是神龙,他和你一样,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秦长落歇斯底里,从扑着他身上的灵力,变成了揪扯。 “陌离前辈?”公申赋云浅浅笑起,他相信秦长落说的每一句话,“看来他应该很喜欢你,不然怎么会告诉你。整个繁临洞都不知道的事。” 他眼神渐渐暗淡,“晚了,我许是撑不到回去。我用了金丹化作灵力,其灵强悍,毁天灭地。用来对付一个修仙人族,有点大材小用了呢。” 他努力笑了笑,“不过,长落之重,重过天地,为你,什么都值得。这金丹启用,便是开弓箭。敌人不死,灵力不散,敌人毙命,灵力化尽,我便,从此消失了。” “公申赋云你混蛋!你混蛋!”秦长落泣不成声,“我让你救我了吗?我让你走你听不懂啊!你消失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从来都是一个自私鬼!我从遇到你开始,就想独占你,拥有你!我的生命里只有你!你现在告诉我你只不过是为了给我报仇,就用了金丹之力!你凭什么拿我的事这么对你自己!!” 我是你的重中之重,你有何尝不是我的一生唯一! “我本也不想啊,长落。”公申赋云把人搂的紧紧的,“我舍不得你的,真的舍不得。我闭关时,也能感觉到你在做什么,你安然无恙,我便很踏实。今日你设下的结界突然波动,忽然消失,我知道你遇到了不测!我吓坏了!也急坏了!你的修为已经与我之前一般无二,怎么会有人会伤得了你?我强行出关,越急越破不开,只能自伤。我大致猜到你如此纯良,不会是实力不敌,一定是被算计。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这是我心中所想,可我却还是来晚了。让你受这般苦楚。我不把伤你之人千刀万剐怎么行?但他有千人灵力加身,他身上还有你多半修为,我一个刚破关出来的人,真的可能打不过他。为了万无一失,唯有金丹可助我。不然,如若现在死的,会是我们两个,我会死不瞑目。你要活着,也算我最后护了你一回。” 公申赋云说完,秦长落已经哭到失声,他脑袋空空如也,心中悲疼万分,不断哭骂“混蛋”,“我真他妈混蛋”! 为什么要嘴欠说那一句战幽吸收了无华派所有人灵力!若是没有这句话,公申赋云便不会临时启用金丹力量,致自己死地。 自己大可以什么都不说,去繁临洞叫救兵的啊! 这是给他提了醒,亲手让他选择了宁可死,也要给自己报仇! 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你可以自己走的啊,不用管我。” “公申赋云你凭什么渡我修为!” “我说了要自己努力,我不喜欢不劳而获!” “说到底都是我害了你!” “若不是我急于求成,你便不会渡我这么多灵力,还骗我说是因为千年月圆,致使你虚弱!骗子!” 他思维极度混乱,眼神涣散不聚,他不能接受公申赋云会死! 公申赋云是他的天,他不允许天塌下来! “公申赋云,没有你,我活下去的支撑是什么?”他哭湿了对方大片衣衫,血色染透了对方,自己回答,“没有支撑了。我的生命里,只有你,只因你,只为你,只爱你!” 不能没有你!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他神思清明起来,眼神坚定。迅速掏出自己内丹,一分为二,将一半塞进对方口中,踮脚吻住,用舌头强硬逼迫公申赋云咽了进去。 公申赋云:“长落!!” “我知道,我的内丹不过是石头升华的,对你没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最起码,可以让你神灵不散。” 他拿出来一颗黑珍珠,目光缱绻哀伤,“黑珍珠罕见,他是由蚌孕育出来的,我知道你也是借蚌壳化龙的,珍珠与蚌血脉有联,它必定也能温养你。” 他看着已经渐渐维持不住形身的公申赋云,灵力再也不剩。 战幽已死,神龙亦灭。 神龙在战幽咽气同时,瞬间没有了太多神智,化成寸长龙身,漂浮在半空,虚弱无力。 不会回应什么了。 秦长落心中塌陷,天昏地暗!神龙未死,但他心中依然痛不欲生! “啊!!!”他仰天长啸,撕心裂肺! 爱人心智灵力俱损,仅存一线生机!他不敢想象,公申赋云真的死了,他会怎么样,他可能会即刻就疯了! 他想到自己投河时,当时的公申赋云又是怎样的痛苦难耐。 “我果然自私啊,我永远都是考虑自己的感受。” 秦长落极尽忍着哀伤,将一缕神智微弱的龙魄吸附进黑珍珠里。神龙在里头四处游动几下,便沉沉睡去。 公申赋云体内只有半颗金丹维系,暂时不会死,但撑不了多久。金丹力量也是会消耗殆尽的。在灵力充足的灵修者体内,金丹既是根基的代表,灵韵的源头,却也是需要外界的补给,不断的修炼增加灵力。 金丹与修炼,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如今神龙灵力尽失,只有金丹维持,不是长久之计。 秦长落瘫坐地上,靠着树,喃喃自语:“以我个人修炼能力,续到黑珍珠里的灵力,许是只能维持你元身不陨。但我不止想要你一直是这样的一条宛如婴孩的小龙,我想,让你恢复形身,所以,需要更多的灵力。” 有一条他一直想走的路,但时间是没有把握的,不能拿来赌公申赋云的命。 神龙目前情况,需要隔一段时间就补给灵力巩固金丹完整生出另一半,维持性命无忧。 那么,只能选择一个快速有效时间又短的方法助龙。 他看着面目狰狞可怖的战幽尸体,看着日头高照,大好天光,看着一地狼藉血点密集,看着风景如画的鸾息天境。 一幕一幕那么不搭调。 狐族人族厮杀的场面回荡,他目光飘向远方,聚焦祸乱之地,凶光生出,一字一顿透着狠烈,“本是与我无关之事,非要多管闲事。凝止,但愿你没死,狐族没有覆灭,因为你的舌头还有灵力,得我取,你族人的修为,就都拿来助我的赋云哥哥早日化形吧!” 他缓缓侧头,脖颈骨节咯吱咯吱作响,看向战幽,伸出残缺不全的手掌,伸不直的手臂微微颤抖,发出一声近似于野兽一般的哀吼,悉数将被抢走的灵气吸收回来,包括,无华派千人的修为。 灵力重回,且更加强劲。 秦长落身上皮肉筋骨逐渐复原,灵力充沛,他站起身,将温养小龙的黑珍珠融进心间,神色空洞。 从此以后,时时刻刻感受着公申赋云,换自己把龙放在心尖上,好好呵护起来,直到他能化形。 突然他空洞的眸光迸发出万般冷杀,阴沉低喃,似是来自地狱之音,“从此以后,狐族不论妖神精怪,见一个拔舌一个,见一个杀一个!人族修仙门派,不论大小,不论是否参与围剿狐族,只要是修仙之人,哪怕是个散修,我都要把你们的灵力尽收,而你们的命,生死便由天定了!” 原本目光柔和面容昳丽的青年,荡着杀机狠绝。 吸收灵力后,有的人会虚耗而死,但有的人不过是会痴傻或者伤残一阵。那么就真的生死有命了。 他右手一甩,宽袖舞动,另一颗黑珍珠由意念灵力顷刻间铸造出一把黑色金纹的龙形宝剑,灵气逼人,无极之宝。 拖在地上轻响,朝前走去。 秦长落眸中漆黑无比,阴冷深渊,浑身戾气横生。 “五世轮回,却是如此,今朝刻骨铭心,待我去给你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3-8节日快乐! ?沉迷画封面,没怎么码字,存稿箱撑不住了。如果哪天我断更了,那一定是画封面去了??hhhhhhhhh 另外,公申赋云会选择金丹爆发灵力,除了护秦长落,还有一层含义。其实很明显,不过秦长落目前没想到。 第104章 金色鲤鱼 一步一步走着,手中剑在地上拖出来的线已经并不顺畅,由于过于用力握着剑柄,手上青筋凸起,剑身微微颤动。 秦长落加快行走速度,眼中凝血,剑气划过的地方,从浅浅痕迹变成了深深裂纹。 极速行知方才狐族厮杀之地,这里已经是尸海一片,血满仙境。 秦长落冷眼看着堆积如山的死人,没有在其中找到任何新死的狐族。 那帮残兵弱将如何能杀死诸多修仙门派的人? 他朝着狐族用来练兵的地方走去,看到大片打坐修复的狐狸。 还有安宿和尘失,他们已经是十八九岁的青年模样,正在为他狐族布阵护法。而且还在粉碎草药均匀分给他们吸收。 秦长落悄声无息靠在一棵树上,静静看着。 难道是他们两个助狐族脱困?也不为奇怪,他们二人身上皆有龙鳞相助,神力不会弱,对付区区修为并不奇佳的人族,并不算难。 除了无华派,其他门派,修炼皆不精,会飞会些术法就算是不错了。 因为这两人存在,秦长落没有即刻动手杀了狐族。反而有时间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他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一世便要自行了断,算作是第五次轮回结束。 冥王只要随便给他编个什么填补了他为仙这一世的空白就行了。 龙默许的事,那就不算玩忽职守。 下一世,他本想求着公申赋云,让冥王再违背一次冥界规矩,好完成自己的愿望。 现在…… 秦长落摸着自己的心,感受着沉睡的龙,痛到紧缩,他自言自语:“赋云哥哥,这次我又得借用你的权利,骗冥王了。但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任性。不然,我没办法救你。” 但他等不及两个月那么久了。 起身走近安宿两人,他收起满目悲伤,口气温和轻快,“安宿,尘失。” “秦长落?”两人看到他听了手中动作。 狐王与凝止睁眼看他,神色不一。 有埋怨,有不解。 安宿把秦长落带走远一点的地方,问道:“你还当真不管狐族了啊,你真走啊!若不是我和兄长回来,狐族必死无疑。” 那又如何?秦长落垂着的眸子里一道恨意闪过。 若不是凝止暴露公申赋云,他便不会决定要弃狐族不顾!他就不会被战幽暗算,就不会因灵力锐减,导致结界消失,让公申赋云感受到自己有危险…… 如果不是凝止,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没有如果。 秦长落真想即刻吸收了他全部灵力,给公申赋云续命。 可现在时机不允许,安宿和尘失一定会阻拦自己。两人算是自己修仙入门的贵人,有恩于自己,秦长落便不会与他们为难。 他整理情绪,抬眸时便是一副深觉后悔的模样,他道:“是我意气用事了,因为赋云哥哥闭关修炼,我担心他身份暴露后,我抵挡人族无暇分心,怕有人趁机去寻他,伤了他。” 他无比楚楚,眼圈含泪,没有告诉他们公申赋云已经被伤害了。 “神龙怎么暴露的?”尘失疑问。 呵,狐族告状还真是会避重就轻。 只说自己不管不顾,没说他们暴露神龙? 秦长落眸光结冰,却极力压下去,道:“是凝止叫骂不停,刻意把狐族有神龙的事说出来的。” 安宿尘失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都是活了三百年的人,很多事看的通透,明白秦长落这个苦兮兮的人,有生之年遇到神龙,会是多么的庆幸以及把龙当做全部。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龙。就如同他们,百年沧桑,心中依然深爱公申陌离。 “换做是我,我也会先去保护爱人。”尘失说道。 安宿不语,只是拍了拍秦长落绷紧僵硬的肩膀。 “神龙可还好?”他问道。 “一切安好,以后,还会更好。”秦长落坚定,想做个笑出来,好把戏做的真一些。可心里太疼了,太难受了,他笑不出来,只能抿抿唇。 “我和兄长准备接手无华派,重新开始,以后收的弟子,会用识魂术判断人心是否无杂念纯,不会再出现战幽这样的败类了。” 秦长落看他,“识魂术?你们早就知道战幽心思邪念?” 安宿点头。 尘失说道:“但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罢了。这次他安排我和弟弟下山收妖,必须收服一百只万年以上的作恶妖怪。这太难了,万年以上的妖都少见,更别说现在人人修仙,哪个会出来作恶!我们游历了三年,仍是没有完成任务。突然回来,是感觉到了鸾息天境里我们留下的信息壁异常不稳定。” 秦长落双手在袖子里死死扣紧,情绪就要压不住。你们既然一早就有察觉,竟然放任他不采取措施,让战幽做了杀狐屠门之事,连累了公申赋云! “这样说来,狐族落难,大家都难辞其咎吧。” 秦长落语调不在温和。 安宿愧色,尘失别过头看着远处。 “你们说,如果我的赋云哥哥这次不幸死了,我是不是也应该把这笔账有一部分算在你们头上?”秦长落提了提手中黑龙剑。 一阵灵力晕出,通过一柄剑,将主人身上所有修为展现出来。安宿惊讶他这般厉害,拉着尘失后退几步,警惕起来。 如果,只是如果的话,他们两个无话可说,发现邪念之人并未作为,等于就是助纣为虐了。 “无华派以及各家修仙门派,均对战幽一心臣服,我们不能直接扳倒他,只能等机会。”安宿替“如果”之事解释。 忽的秦长落“咯咯”轻轻笑了笑,他背过身子,眼角泪落,他又换上轻快语气,“我开玩笑,二位别紧张。赋云哥哥不会死,永远不会。我要去冥界了,希望以后我们有机会再见时,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 希望我们再见时,你们不要大义凛然地阻拦我杀人杀狐。 以前你们待我的恩情,今天便权当是你们间接害了公申赋云,而抵消了。 从此,便是陌路人。 功过相抵,不杀不恩。 “我们之间,不会不愉快的。下一世也不知道你会做个什么。”尘失接着他的话题顺其自然的问着。 “做一个,踏遍人心之人。”秦长落侧头,眸中沉沉。 安宿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对了,”秦长落道,“狐族的事,若是陌离前辈来了看你们,就不要提了,事情已经过去,别让龙族操心了。赋云哥哥知道这里的事就行了。还请你们二位,好好交代狐王,尤其是凝止,也不要去通知凝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殿下在北海乐得自在,心性又纯净,若是知道人族杀他族人,定会伤心难过,让奎崖龙君出兵报仇。人族和神族,不该动乱。无华派从此有你们坐镇,想必会号令人族修仙门派,越来越繁荣的。”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顾虑大局,安宿和尘失纷纷点头,神色称赞,表示同意他的建议。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办法。 灾难已经过去,就不要再制造扩大了。 秦长落施礼,“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穿行而过狐族打坐之地,他在凝止身边驻足,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盯着,仿佛要把人的骨头碾碎,“大殿下,你可得好好的活着。” 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 凝止从心底生出惧色,这人如此短的时间,从一个温和柔目之人,陡然成了一个阴冷狠绝模样。且对自己怀着必杀之意,他不解,避开眼神对接,继续打坐。 不就是暴露神龙身份,有什么大不了,何至于这般态度对自己。 秦长落迎着风离开狐族,离开鸾息天境,于一无人之地,化作元身,逐渐成为冰冷狐狸石像。 “嘭”一声,石像炸裂,秦长落又是一具魂体。没了形身,便没了心,黑珍珠飘在空中,黑龙剑躺在地上。 轮回不能带着黑珍珠,那样神龙这般模样会被冥王知道,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公申赋云现在的情况。 秦长落要亲手让龙灵力充沛,再次化形,他要亲自给龙报仇。 冥王一旦知道龙如此危险,一定会出手相助,也会告诉龙族,更是会阻拦自己去杀人杀狐。 方才他对安宿尘失的一番劝引,不过也是不想被任何人插手去动人族,他要亲力亲为,替公申赋云讨回公道。 现在他委实明白了当年郎华子为何会那样执着,只用自己力量去救妻子,甚至不惜害人。 这是执念,爱之深渊的执念。 我的爱人,只允许我为他做任何事,做任何牺牲,做任何不被世人认可之事。 没有道理可讲,只有急切让他好起来的疯狂。 拿着黑珍珠,他轻轻吻着,“赋云哥哥,我去投胎,你等我,我把你送到安全之地。” 秦长落通过龙鳞气息,找到隐居在深林里的一对兔子,那是他第一次轮回时的爹娘。 把黑珍珠交给曾经的爹,千叮咛万嘱咐,“神龙在闭关,不能打扰。谨记每隔七天给他渡一点灵力,我再来寻你时,会好好回报。” 兔子点头如捣蒜,“神龙是受了伤了吧,他是我与妻子的大恩人,我们都会为他渡灵的,不求回报,你放心。” “多谢。” 秦长落万般不舍,却也得转身要走,他又补了一句,“你们曾经是我爹娘,是我除了公申赋云,最能信任的人。” 你们千万不能让我失望,让龙出了什么岔子! 他神色透着哀求。 兔子懂,他子发誓:“若我让你失望,灵魂必泯!” “多谢!” 秦长落极其语重,闪身消失。 冥界依旧昏暗阴冷,冥王依然恐怖威严。 他奇怪,“你怎么提前两个月来了?” “赋云哥哥让我来的,下一世让我投胎鲤鱼,金色的。”他开门见山,作出以前讨人欢喜的乖巧模样。 冥王皱眉,怎么又开始乱来了…… “其实你已经成仙,大可不必选择再轮回一次,而且为什么要做金色鲤鱼?”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难道两个人还对轮回成动物上瘾了,玩出来情调了不成? “为什么成鲤鱼,还是金色的,答案不是很容易想到吗?”秦长落拉着冥王的胳膊晃荡,“反正最后一次了嘛,您都额外关照我那么多回了,就在通融一次吧。不然赋云哥哥可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冥王是奈何不了神龙命令的,只有乖乖听令,不过这次他多了个心眼,摸摸下巴问道,“神龙呢?怎么这次没跟你一起来?” 别又是诓自己吧! “人族狐族死了那么多人,您在下边应该忙疯了吧。赋云哥哥在上边忙疯了,所以来不了,我就自己来了。哎呀,冥王爷爷,咱们快点吧!快点!” “哦……”冥王点头。 这倒是有神龙作风了,上次繁临洞出事,他也让秦长落投胎去了。这次虽然时间不到,但也可能是怕会添乱吧。 “判官,送秦公子轮回,鲤鱼,金色的。” “最后一个要求,人烟稀少,灵气充足的地方。”秦长落道。 冥王无奈抿抿嘴,“好。”吧。 “谢谢你,冥王爷爷。对不起,以后你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会忙到疯。”秦长落语气突然正式。 “什么意思?”冥王迷茫了。 “后会无期!”秦长落不在说什么,推着判官去了轮回道。 魂体没入时,判官似乎看到了秦长落极其阴冷杀机的一个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摇头,揉揉眼,魂体已经完全消失。 他纳闷,“不能,不能,那样单纯温和的人怎么会露出令人胆寒的笑容,我可能这几天也忙疯了,出现了幻觉。” _ 人族,一方净土,一池浅水,莲花盛放。 这里是雪山脚下,雪莲池。 万径无人,只有孤兽。灵力斐然,花树皆有神智。 “你们看,”一头雪鹿惊叹,“这从来无生灵的池子里,有了一尾金色小鱼。” 其他兽类齐齐望去,纷纷欢喜。 他们又有新邻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结束。 第105章 心魔侵占 细小金光的小鱼静静看着岸上见也没见过的漂亮兽类,叹人间还有如此奇兽,有这等雪色绵延的瑰丽之境。 高耸入云的雪山,零星长着劲松,苍翠欲滴。大多数山体被晶莹的透蓝莲花覆盖,偶尔会有几朵纯白莲花在其中。 小鱼露出水面,暂时忽略兽类对自己的友好招呼,他定定看着山上散发淡淡光晕的白色莲花,脱口问道:“这花有灵。” 而他所在的池水中,便是普通的白色莲花。 雪鹿惊讶,好奇道:“你这么小就会说话?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叫什么?” 小鱼一跃,溅落水花纷纷,水珠沿着花瓣复又滴下,荡起涟漪。 这水从来不曾波动,只有偶尔风吹过的轻波。 有鱼有花,有水漾,池中顿时生机起来,就连花都跟着艳丽了。 “我叫秦长落,是冥王安排我借宝地出生的,我自带仙灵,自然一出来便会说话。那你们身上毫无灵力,为何也会人语?”他摆尾,看起来悠闲极了,但其实他心中无比焦躁,说话也有些快。 他想要快点成年,这尾鱼成年了,他就能化形身,他就可以去接公申赋云在身边。 他也可以,开启复仇之路了。 雪鹿看不出他内心情绪,仰头指了指山上白色莲花,说道:“居住在这里的兽类,有雪鹰,它们会出去觅食。但有一阵子,这里大雪弥漫,狂风大作,我们谁也出不去,找不到吃的。雪鹰就摘下莲花给我们吃,无意中发现,吃过十个白色莲花后,我们就能说话了。” 秦长落看着池边纷纷点头的兽类们,感觉到温馨和睦。它们不同种族,却没有杀戮纷争,互相帮助生活在这里。 多好。 令人羡慕。 倘若不是心有挂牵,他便不想走了,住在这,做条鱼。 “同样都是仙境一般的地方,同样都是灵力环绕的地方,只要没有人,是不是就会一直安详美好下去?” 他自言自语。 提到人,有一只幼小的雪豹往母亲怀里拱了拱,低低哭了出来。 接着是一声叹息。 “怎么了,怎么哭了?”秦长落问道。 “我的两个孩子,被人族杀死一个,我用尽全力,也没有救回来。只能带着幸存的孩子一直逃,逃到这雪山里,再也不敢出去。”雪豹母亲幽幽说着,小雪豹哭的更加伤心。 秦长落沉默,亲眼看到孩子被残杀,那种痛,他能理解。 就跟公申赋云离开自己一样残忍,一样痛不欲生。 他也忍不住心中悲伤,不在与兽类说什么,逐渐沉入池底。 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 突然想到公申陌离说的“情劫”。 他试图说服自己,这是天道,是神龙必须历经的磨难,就算不被凝止暴露,也会有别的情劫出现。 那自己就不该找任何人报仇。 又是一番考虑挣扎后,他摇头推翻。 陌离前辈的情劫不过就是痛苦三百年,误会没解开,没有任何身体的伤害。 所以,情劫其实不应该要遭受这么痛苦的代价,让他毁了金丹放弃生命! 若不是自己也是仙身,能分出去一半金丹给龙,那公申赋云必死无疑。情劫不会出现性命之忧的,不然就不能叫劫难,劫难和生死如何都不一样。 对,所以凝止,就是罪魁祸首!所以贪得无厌的人族就是该杀! 没有他们,公申赋云还会好好的闭关,等着自己回去渡灵给他,然后一起回繁临洞看看。再然后,秦长落会被龙宠着爱着,陪着一起在这美丽的雪山长大。 是狐族和人族之间的纠葛连累了公申赋云而伤。那便谁都不能放过! 他理清楚的思路,不会再改变。 金色鲤鱼的眼睛因为愤怒和恨意变成了血红色。而他自己全然不知,心魔这时悄然滋生。 在雪山的日子每天都过的无比煎熬,他想念公申赋云至极,他焦虑难耐。 他不知道公申赋云现在什么情况,兔子会不会仔细谨慎照顾他。有没有定时输送灵力,会不会不管不顾及,他的赋云哥哥就真的死了? 不会不会,但不亲眼看一看,他一点都不放心。 每天都是浑浑噩噩,每晚都是噩梦加身! 不管醒着睡着,他总是会见到公申赋云灵力溃散,消失不见。 “不!”他快被折磨疯了! 秦长落几次欲开口请求这里的雪鹰帮他去看看神龙情况,又不敢再相信任何外人。万一,万一雪鹰们知道了神龙,也要吃了他,自己成仙怎么办? 他不能暴露神龙踪迹。 就算雪鹰没有歪心邪念,可它们本就极其罕见,人族其心贪婪,必定会猎杀它们,若是被人族跟踪了,发现了神龙,那岂不是更糟糕。 秦长落几近崩溃,他不知道鱼类需要多久成年。 这样没有目标的等待,简直是无期的监牢!他受够了!他想要即刻见到公申赋云,看他好不好! “啊!!” 他绝望嘶喊。 雪莲池过来喝水的雪鹿,耳朵动了动,它不懂这条鱼为什么整日魂不守舍,暴戾失控。时而搅得池子波涛汹涌,时而把池水中所有莲花全部打烂。 还常常大吼大叫,不分日夜,吓人的很。 真是个不讨喜的邻居。 这里的兽类对秦长落怪异的举止烦透了,觉得他影响了雪山的安静祥和。便逐渐不愿意来这里散步游玩了,除了过来喝水。 _ 日复一日,两年过去。安静的雪山枯燥无味,兽类也逐渐疏远,偌大的池子只有他一个,无边空寂,相思更深。 秦长落被磨得不在每日暴躁,而是开始沉默阴冷。 他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为人时那暗无天日的二十年。 一人看着日月轮替,一人受着孤独痛苦。 以前是自己想活着,想改变命运,只为能有个伴,有个人关心自己。 现在他是想公申赋云活着,让他重新化形,用毕生精力去关心他,去爱他。 以前是想自私,现在是想付出。 秦长落把自己在雪山所承受的思念痛苦,全部归咎于人族狐族,金色鱼身逐渐出现了红色暗纹,是他愤怒血液长久充斥留下的痕迹。 也是,恨意悄然滋生出来的魔气。 他现在一发呆就是一夜,就是一天,依靠着以前和龙共度的时光,不断回忆,不断沉浸其中不愿出来。 也幻想着数万此如何折磨凝止,让他付出代价,如何残杀人族,替公申赋云复仇! 一会笑一会哭,哭的像个孩子,笑的像只恶鬼! _ 这夜初临,墨蓝天幕上星光点点,月光清透。透着水面看着这景,朦胧不实,美轮美奂。 “赋云哥哥,与你在一起那么久,似是并没有什么特别闲适的时光,追着赶着一般轮回,夜以继日的修炼……我们都没有好好坐在一起,赏过每夜都能见到月亮。” 这样平常的东西,都没有一起看过,当真遗憾。 他声色低冷微哑,早就没了原来温和青年的半点音色,“你可知,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常常坐在石头房上边,看着月朗星稀。那时候我想,自己要是一颗星,多好,那便会有很多朋友伴着我,再也不孤独。” 后来,秦长落遇到了龙,他便替代了所有的星光,驱赶走了所有的孤独。 只此一人,便是全部。 “公申赋云,我想你,想到心里疼。” 这话说完,秦长落的鱼身突然胀痛起来,眼睛以及耳膜鼻腔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挤压,令它喘气艰难。 他感觉到体内有两种力量在激烈对抗,都想压倒一方完全占据这具躯体。 身子似乎极速在扩大,同时他也听到两种声音交替。 “大道殊途,物竞天择,仙法加身,不计前嫌……” “大道殊途,适者生存,灵力横亘,踏尽人心……” 这是什么? 选择? 两种力量在争夺秦长落最想做的事,它们在争心。 放弃报仇,只救神龙。 誓要报仇,杀尽无绝! 截然相反的“道”。 “好吵!好乱!停下!停下!” 秦长落使劲捂着欲要爆炸的头,才发现他现在已经有了手,有了脸,但还是鱼身。 眸光一厉,他激动笑出声,要化形了!他成年了! “我可以报仇了!” 这话喊出来后,脑中争执的两个意念瞬间被吞没一个。 秦长落头不在疼,脚也迅速化出。 他迫不及待冲出水面,落在岸边。 滴滴水痕顺着他一头乌发蜿蜒,顺着完美的身体流线而下。 他听见一声惊呼:“不好,雪山进来人族了!快躲起来!” 秦长落侧眸,心中无比反感“人族”这个称呼,这是害公申赋云出事的该死之人,自己早就不是人了! 他为自己做过人而觉得恶心!这称呼便是辱没! 抬手,在两三个逃离的兽类里,灵力吸过来乱喊乱叫的雪狐,毫不犹豫拧断其喉咙。 眼中凶狠无比。 “狐族,都得死。” 以前他不能化形身,灵力无法释放,只能将不断累积的愤怒压着。 如今,这本就令他憎恨的狐狸竟然有眼无珠说自己是人,那就更是该死。 鲜血淋漓流进池水里,开出一朵冒着热气的殷红花朵,与洁白无瑕的莲花鲜明对比。 波动的水面,倒映出赤身垂立的秦长落。 青年雪色肌肤,眉间一朵金莲印记,眸色暗红,妖异诡秘,透着阴冷狠绝。 他微微愣了愣,这模样,是自己?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中元节投河时,看过自己的模样,那分明是个眉目温和一脸纯善的的脸。 现在…… 他跪在池边,想要在看清楚一些,可狐狸血染,映照他的脸更加诡异。 此时他有一瞬的恍惚,冷眼看着雪狐尸体。 问自己,“刚才听到喊声,并不知道是雪狐,可我就已经生出了必须杀死它的想法。” 他复又看了一眼水中倒映,精致五官未变,他还是他。变的是神态,看起来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般。 秦长落站起来,化出一身银色红纹的衣袍,幽幽呐呐:“为什么……” 第106章 为你而生 “为什么”不会有人回答。 静皑雪山兽类奔逃,落风吹下沙沙雪花。 秦长落忽一阵轻微头疼从眉间莲花传开。 稍纵即逝。 “雪,我在这看了两年的雪,都不及赋云哥哥你在那年秋末为我下的雪美好。” 那时的雪,是温暖的。 “我马上去找你。”他笑起,无限温柔。 张开手臂,灵力散发,雪山上所有白莲悉数被摘下,尽收掌心,宛如开了花的星星,美丽十分。 可他没有心情欣赏,秦长落收好雪莲,转瞬之间来到兔子洞,急急呼喊,“赋云哥哥,我来接你了。” 尾音颤抖的厉害,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个日夜思念不停的人,让他想到骨髓里的人,马上就见到了! 兔子此时正给公申赋云渡灵。听到口气急迫低哑声音传来,心中紧张。 来者不善的感觉。 警觉把黑珍珠塞给妻子,然后两只兔子瞬间藏身一个隐蔽暗格中。 秦长落跨进洞中,空无一人,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兔子害了龙自己跑了? 他怒气陡升,聚起灵力疯狂毁了兔子洞。 “可恶!”他眼睛血红,溃然怒吼。 兔子夫妻:……我们的家,就这么没了? 一对兔子看清楚来人是秦长落,着实不太能对得上号。这脸没错,可神态气质,怎么看都不是以前那个如风和熙,如水无波之人。 他现在的样子,透着邪魅。 “赋云哥哥……你在哪?你怎么了?我好怕,你会出事……”秦长落看着满眼废墟,哭的声嘶力竭,又突然的安静沉默,目光空洞,仿佛天地间都不在有万物存在。 “吱吱。”兔子轻轻叫了一声,他似乎看到了原来的秦长落。他好像明白了这人为什么变成这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神龙受伤后果断离开两年,但兔子能想象得到,这两年他是如何挨过去煎熬的。 他与妻子之间,感情深厚,曾经妻子只是普通兔子时,落入过陷阱,几天找不到,兔子都觉得天塌了,地陷了。那种不知对方任何情况,生死不明,担心想念的难受,只有体会过得人才懂。 两年,对于一个心中有挂牵的人来说,是巨大折磨。 秦长落听到兔子声,眼睛瞬间明亮,提手朝着声音方向,一把吸过来埋了一身土渣碎屑的一对兔子。 猝不及防,母兔子吓了一跳,爪子里的黑珍珠“啪嗒”掉在地上。 黑色里含着琥珀金光,显眼非常,秦长落手疾眼快登时去接,不管两只兔子,兔子“嘭嘭”两声摔在地上。 兔子夫妻:……疼,呜呜呜。 “抱歉。”秦长落掌心托着黑珍珠头也不回道歉,话未说完,吻痕落在珍珠上。 “你没事,你没事就好。”大颗大颗眼泪如瀑布决堤。 他从来不肯轻易哭,不管活多难多苦。他被岁月磨砺的坚强麻木,却只因爱人重逢,哭的喘不过来气。 刚才那一瞬,秦长落真的以为公申赋云从此见不到了。 生命里唯一的光消失了。 这类似于失而复得的情绪,太让人骤烈起伏,惊魂未定。 怎么能忍得住不哭呢。 黑珍珠里的小龙沉沉睡着,似有若无的摆动了一下尾巴。 秦长落眉间莲花散出微不可查的温暖,他一愣。 这无比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公申赋云轻轻抵在自己额头轻吻。 他诧异摸着眉间,“这是你留在我体内灵力印下的痕迹吗?” 真好。 原本在雪山看到腻烦的莲花,以后再也不想看到的东西,此刻瞬间成了心中最爱的花。 公申赋云给的,就是世间最好的,最需要欣赏的。 他呵护无比的把黑珍珠融进心间,准备修复兔子洞,却在没入的一刹那,眉间剧烈疼痛起来。 心间大乱,黑珍珠努力想要冲出来。 秦长落捂着头不解,“哥哥你不想与我融为一体?” 他情绪一落千丈,“你为什么这样抗拒我?” 疼痛加剧,心乱不停。 兔子猜测:“你,是不是离开的有点久,修炼了什么奇怪的功法,他觉得气场陌生,觉得不安吧。” 其实是兔子自己觉得这个人陌生了罢了。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但秦长落容貌十分令人惊艳,很难不记住。如今再见,惊艳如常,但就是哪里都不一样。 奇怪的功法?秦长落沉思。他的身体里除了公申赋云的灵力,就是战幽的无华派功法。不过,战幽是邪修,又是公申赋云不喜之人,那他理所应当是不喜欢在自己心里感受到别人的灵力存在的。 秦长落这样一想,心中舒畅许多,他的赋云哥哥是绝对不会抗拒自己的,他抗拒的是战幽灵力。 将黑珍珠取出,头痛即刻消失。 接着眉间又是一阵温暖散开。 秦长落笑了,极其欢喜。 “我知道了,哥哥你现在吸收了两年的灵力,能有意识与我沟通了是吗。”他感激看了一眼兔子。 摊开手心,雪莲朵朵飘然而下,兔子洞眨眼之间恢复原状,还多了一池浅水。 “这是给你们的回报,雪莲有灵力,将它们养在水里,往后不需要自行修炼,吃些花就行了。” 两只兔子眼睛睁到不能再大,已然傻了。 公兔子:“天山雪莲?!” 母兔子:“千年开一朵……” “一,二,三,四……一百朵!!” 两只兔子数完激动的差点昏过去!人间至宝啊!不论人族仙族很少有人有机缘找到雪山入口,能进去的都是上天眷顾的极幸之人! 那里虽然常年覆雪,却听说温度其实一点都不冷,四季不变,人人向往神地! 没想到秦长落竟是去了这地方。兔子真是觉得自己也何其幸运,先是遇到神龙,只是帮了个守着洞口的小忙,就得了百年修为。只是还恩情给龙渡灵,就得了这般珍贵无比的回报。 太感动了,夫妻俩一定要好好感谢! 可一回头,那银衣妖冶的青年早已不见。 “我好想知道,他和他干爹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好孝顺啊。龙的体内,金丹与他气味一样,看来是舍身救父。”母兔子靠在公兔子身上问道。 “干爹?”公兔子琢磨了琢磨,“我这亲爹死了他都不一定这么拼……我觉得他们之间是别的关系。” “什么关系?” “不能生孩子的你我这样的关系吧。” 母兔子再一次睁大眼睛,有点颠覆认知。 毕竟她只是从纯兔子吃了一口龙鳞就成了仙兔,不知道仙界双修不分性别。 _ 秦长落此刻来到鸾息天境,看到人族狐族之间已经撤下了彼此结界。看来在安宿与尘失接手无华派后,这里从此彼此透明,坦诚相待了。 他看着唯一一个巨大屏障环绕着两族,想来是他们是把这里当做无人可寻之地,不让人打扰。 若不是他已经成仙,还真是分辨不出来这一方土地了。 冷笑一声,踏进狐族。 狐狸们已经不在用元身现身,都是形身模样。 其中有人认得秦长落,有的不认得。两年来这里又添了不少新狐狸。他们常听凝止说起过,他不过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一个弱小人族,因为迷惑了神龙,来了狐族仙地直接成了仙骨,毫不费力。又不思进取,让神龙渡他巅峰修为,实属令人作呕。 凝止这番话说的极其厌恶,次次提起,次次白眼翻个不停。 前边半段是他亲眼所见,又恶意渲染,后边半段是听安宿解释,神龙不是不救狐族,而是闭关。 神龙修为几何他们都知,已经无需闭关提升。能让他闭关的,除了渡给秦长落无数修为,导致自己虚弱,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凝止十分唾弃空手捡便宜的行为。 他们狐族虽然天生是仙,可哪一个不是勤勤恳恳辛苦修炼,却还不一定修为高深,很多狐狸突破不了什么境界。 所以秦长落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因为皮相极好就这般轻松容易超过他们。 当真让凝止瞧不起。但更多的,是嫉妒。 不止嫉妒秦长落,他现在还嫉妒自己的亲弟弟,凝烨。 这两年,凝烨回来过数次,知道狐族与无华派发生了什么。他不愿偏听偏信大哥一面之词,通过安宿尘失了解了一些情况,心中虽对秦长落有几分埋怨,但也能理解爱人情况危及,他的选择。 毕竟自己也有爱人,他不怪秦长落弃狐族不顾。况且,他还知道了套着修仙壳子的邪修战幽惨死,不管是神龙还是秦长落杀的,都是一笔恩情。 恩大于过。 或许应该理解为,站在秦长落的角度,那不算过。 凝烨能这么想,是奎崖引导的。两人情浓意切,时时刻刻毫不避嫌恩爱无边。 凝止看了就火冒三丈,以前弟弟最是听自己的,现在,什么都是他夫君对。 而且凝烨与奎崖双修这些年,得了龙族纯真灵力,修为已经高出凝止太多。这让他心里十分不悦,很是嫉妒。 他把弟弟也默默归类为秦长落那一类,不劳而获,惹人厌烦。 第107章 我不杀你 基于凝止对两人的嫉妒,却不好发作在弟弟身上,就时不时把秦长落拿出来,在狐族诋毁一番。 若不是秦长落这般贪图享乐,吸收了多半神龙灵力致使他闭关,那狐族遭受突袭之时,便不会导致无人救援。 而秦长落明明有能力拯救狐族,却撒手不管。 凝止绝口不提他暴露神龙之事惹了对方不悦。 他觉得当年自己理应质问。 所以狐族如今看到秦长落,都是一副嫌弃模样。 其中一狐嗤之以鼻,嘲讽道:“这不是当年见死不救的小小人族。” 秦长落手中摩挲着黑珍珠,本来一脸温柔,只想先找到凝止吸他灵力助龙快点化形,听着不满之声,目光异常缓慢地冰凉下来。 “我当年见死不救时,可不是人。不知是当时的狐狸们有眼无珠,还是现在的你有眼无瞳?” 好歹,他现在算是鱼仙。 怎么都不是人。 人族太可恨。 话落甩袖,黑龙剑飞出,极速压迫,刺向刚才不敬之狐。那狐狸被散发出来凌冽的剑气吓得连退数百米,嗷呜大喊着。 其他狐狸赶忙阻止那剑,秦长落手指一点,黑龙剑直飞上天,又极速转了个方向飞回袖中。 本是起了杀心,却被眉间金莲的轻微疼痛影响,瞬时改了注意。 公申赋云不愿意他杀了那狐狸,那他便不杀。 这一动手,虽然无伤,但狐狸们认为秦长落突然来狐族,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对凝止口中的见死不救之人印象更加不佳,于是几条狐狸还有路过察觉事态不妙的狐狸们,逐渐围聚起来二十几条,各个端起架势,怒目相视。 便是把他当做了侵略者。 冷目秦长落笑了笑,“我本不愿违背赋云哥哥意思,只取凝止一人性命罢了。可你们自己来送命,就不怪我了。” 狐族人更加提起戒备。 “你口气好大!” “待会,我会给你们留着一口气,给你们改口的机会。” 黑龙剑再次出现,秦长落身影移动穿梭狐族群中,提剑随便摆了两下,又冲出狐群。 一群狐狸慌乱左右攻打,生怕自己死于非命。 秦长落看着他们好笑,用剑点点脚下石头,铛铛作响,道:“我在你们身后。” 狐狸们瞬间停下,齐齐回头,先惊后怒。 “你耍弄我们!” 他们没有一个人受伤。 秦长落摸着手里黑珍珠,不回话,而是转过身背对狐狸,轻轻问道:“赋云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见血,很想让看到会动得东西都去死,死在我手里,然后抢了他们的灵力,都给你。” 这话说的不重,却被狐族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们握紧拳头叫骂不断。 凭什么你想一下我们就得死?如此没有道理,狂妄至极! 他们准备好好收拾这个混小子。 秦长落垂眸,轻抖肩膀,一道灵力震退他们,“打扰别人说话,很没礼貌。” 然后他又看着黑珍珠道:“他们是导致你差点死掉的罪魁祸首,我想给你复仇,哥哥不要再拦着我了。” 狐狸们有的受了内伤,听着他不断自言自语似是神智不清的模样,叫骂不停。 几次小打小闹的交手,让平静了两年的狐族收到了外人灵力,惊动了狐王和凝烨。 两人对视一眼,极度不解,这灵力他们记忆犹新,是无华派的。 难道安宿也起了对狐族的不轨之心? 匆匆带着狐族精兵匆匆赶过来,却一眼看到银衣红瞳的秦长落,目光冷峻,妖冶无比。 他怎么变得如此模样? 随后两人明白了。当年他们看到战幽尸体,那已经是一具毫无修为普通人,身上没有完整肌肤,却依然看得出老态龙钟。秦长落吸尽了他所有灵力据为己有了。 可他是个邪修啊,为何当年已经是仙的秦长落没有净化灵力,就尽数吸走了? 这……难道他不想做仙了? 这没道理啊。 凝止看见他分外恶心,懒得管他怎么想的,只是认为这种小人还来狐族做什么?二话不说手势出兵。 一是看他不顺眼,凝止还记得秦长落离开狐族时那句阴阳怪气的“你可得好好活着”,谁知道他这次来,会做什么。 二是他觉得秦长落现在也跟个邪修没什么区别,仙魔永远是对立的,打死他便是了。 秦长落看到凝止的一瞬间,眸色骤然变得更暗更红,喉咙里低低唔噜,想是野兽势在必得会杀死猎物的胜利之音。 “哥哥,除了为你报仇的事,我什么都会听你的。我向来对你任性妄为,你想来任由我,纵容我。你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这次,你也不许生气。” 他慢悠悠抬起剑,擦了擦上边的尘土,对冲过来的狐兵视而不见一般。 凝止皱眉,对方这模样,真的特别欠打。 这是压根瞧不起我狐族兵力? 这两年他亲力亲为,加强练兵,还有安宿和尘失一起训练,兵力可是极速激增,再不是以前闲淡云清,一击便散了。 “自不量……”他觉得秦长落真是狂妄自大!可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上一秒还在擦剑的人,下一秒一剑挥出,还在往前跑的数百精兵便尸首分家,头颅落在地上,尸体血溅数丈,手上还惯性往下砍去。 凝止噎住,拽住狐王手臂,有些震惊,“父王,他,他想做什么?” 狐王额头渗出冷汗,摇头,嘴上却叹着,“当年你该信他的。” “父王这个时候责怪起我来了?”凝止松开狐王,一脸不解。 “我只当是,秦长落当年主动不用狐族祖先做身,是个能变是非,黑白分明之人,又修成大道,理应心怀善念,不拘小节。我原以为,只要神龙无事,他便从此不会在与我们狐族有什么交集。”狐王一脸落寞说完这些。 “他当时作出一副良善模样,不过是花言巧语,用尽心思讨好神龙罢了。父王真的觉得天底下有资质好到六年就可以修炼到与神龙修为齐肩的人?”凝止反驳。 狐王沉默,他与神龙究竟怎么相处,如何修炼,没人知道。都是后来听说神龙闭关后,推测出秦长落修为不是自己修炼的,是捡了便宜。 但那也只是推测。 秦长落已经杀红了眼,任是眉间莲花阵阵抽痛,他也无法停下一剑死一狐。 只要看到血液飞溅,他就会产生极其兴奋满足的情绪,他甚至,想要舔一舔剑刃上新鲜温热的血液。 半数狐兵死透,剩余狐兵不敢再妄动,纷纷聚在一起逐步后退。 秦长落阴恻恻地笑着,目光紧盯凝止。 看到他张牙舞爪大声下达命令,“你们这群没用的!上!杀了这个邪修!” 邪修?秦长落步步逼退狐兵的脚步顿住。余光瞥着一地污血横流,断臂残肢碎肉,还有死不瞑目的半颗半颗头颅。 两年前的一幕重现,这次是自己造成的。 有些讽刺。 曾经的邪修已死,屠戮狐族大恶之人,临死之前都有人尊战幽一声圣尊。 而自己,明明是来给公申赋云讨公道,愿意听话不想动杀意的。可狐族态度一开始就是敌对的,又动用精兵上来就攻。如此他也算是自保反击,怎么就成了邪修? 狐兵听了指令不得不从,又惧怕秦长落武功高深,前进几步便僵持不动了。 凝止气急败坏,不停下令攻打。 秦长落抖了抖剑上血液,努力克制还想杀人冲动,漠然说道:“我倒是很想杀个痛快,可我头疼。有亲人有爱人的,都散了,我今天是来找凝止的。” 狐兵们互相看了看,却不敢散,战场上主动投降,便是一生耻辱,狐族从此便没有了容身之地。 狐王突然沉沉开口:“撤兵。” 凝止异常气愤:“父王!” “孩子,他若只是有气,你便道个歉。以他现在能力,若是奔着灭族而来,你我此刻,早就不在这里站着了。” “父王……你让我跟这个杀人恶魔道歉?我当年何错之有?神龙他就是没有出来援手!就算我当时不知道神龙闭关,难道我问一句理所应当的话都有错?” 秦长落细细揣摩这句话,站在为了狐族不人族全部覆灭的立场上,凝止的确是抱着关心族人的心态,他气愤,他不解。 倒不失为一个爱护子民的好殿下。 但很多事情,只站在他的立场怎么行? 秦长落也有自己的立场,他的立场,他的原则,他的底线,他的不可触动,只有公申赋云。 不管对方有什么再理所应当的理由,他都会不管不顾。 “狐王,承你狐族仙地,我有了元身修了巅峰,你于我有恩,我不动你。但不妨告诉你,我当真是抱着你们狐族必死的心来的,只不过赋云哥哥阻止了我,我便听他的话。可是,”秦长落剑指凝止,“我要他的全部修为,我要他的一半金丹,我要他,沉睡不醒。” 公申赋云经受的,你凝止也要感同身受。 代价,已经减轻了太多了,你的命,我还留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植树节,没有树,出不去,家里有多肉的宝贝们,植个多肉好了。 第108章 奇怪病疫 狐王瞳孔一缩,拦了拦愤怒凝止,说道:“秦长落,莫要太欺人。咱们之间不过是个情急之下的一句询问,就算是我儿子没有过多考虑,暴露神龙不该。可也不至于因为一句并没有引发什么不好后果的话,就斤斤计较。还要两年过后,来翻旧账。” 这不是多此一举。 “哦……”秦长落握紧黑珍珠,手指骨节脆响,“也就是说,他所说的话,没有造成不堪后果,就可以随便说,不用承担责任?那如果,神龙因他一句暴露,让人族找到而围攻致死,你是不是就可以让我那么对凝止了?” 空气里血腥味弥漫,硝烟升起。 答案不用狐王回答,作为父亲,如何都不会让儿子去受罪。不管那一句话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秦长落这番话不过是让他不要说的那么无所谓,因为他没有暂时失去挚爱,就不懂那份绝望和愤怒。 他荡起浑身戾气,黑龙剑化作一团浓雾射出,将凝止捆住,迅速拉至身边。秦长落用力掐住他的喉咙,似笑非笑,“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活的当真是好的很,不仅身体健康,灵力大增,就连心,都那么心安理得,半点不曾愧疚。不然,我还真是没有十足十的理由说服赋云哥哥,要折磨你。” 凝止双脚悬空,不断扑腾,胸腔空气极速减少,难受到用指甲抠烂了秦长落的手。 狐王提剑大声斥责,“秦长落!你休得放肆!快放了凝止!不要以为你修为甚好,就可以胡作非为!我不知神龙为何让你过来胡闹!但我若此时通知龙君奎崖,他定不会由你胡来!” “啪嗒”一声,凝止摔在地上,秦长落居高临下踩住他的衣服,恍然模样,“狐族的靠山,很厉害呢。” 靠他人,不觉得丢脸吗?他嗤笑。 他不想惊动龙族,也不想公申赋云背上纵容自己欺凌狐族的骂名。 其实他只要带着公申赋云回繁临洞,龙族一定会力挽狂澜救回命悬一线的龙。 一切便是依旧,他可以与龙相伴共度。 只是,便没有了可以报仇出气的机会。 龙族不会让秦长落这么做。 那岂不是便宜了凝止。 所以他孤注一掷,瞒着所有人神龙现状,在能保证他性命无忧,也能用自己力量恢复其灵力情况下,独闯狐族。 狐王的威胁是秦长落最不愿看到的。 奎崖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让自己动狐族。 而听狐王意思,如今自己杀死众多狐狸,权当是让自己出气了,他不会作为恩怨。但是不要动他儿子。 倒也是大度,但也是自私到了极致。 因为儿子的一句话,赔进去这么多人命,狐王并不在乎。 当真惹人心寒啊。 他看了看剩余狐兵,皆失落大哀。 秦长落陷入沉思,这世间的对与错,究竟该怎么定夺? 凝止的叫骂,让他回神。 “没错!秦长落我警告你!赶紧把我放开!我弟弟凝烨深得北海龙君恩宠,已有练兵领兵发号施令的权利!不想死,就聪明点!” “你很烦,不用重复你父王的话。”秦长落蹲下,剑柄快速磕掉凝止一排牙,然后把他扔了回去。 狐王怒目,赶紧接住儿子,一脸心疼。 没了半口牙的人,面目难看极了。 “你成功的提醒了我,我的顺序反了,”秦长落剑点着地,眼中盘算精光,“怎么能拿你们先开刀,这不是引火上身,让龙族记我一笔?这一笔,是要最后记的。” 这是什么意思? 狐王心中不安,凝止口齿不清骂的更凶! “你安静!你怎么这么蠢!” “父王你为何骂我!他分明就是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奎崖,他露怯了!但是面子上又死撑着,说些吓唬人的话罢了!怕他作甚!” 秦长落浅浅撇撇嘴,道:“狐族将来交给这样的人,狐王你能安心颐养天年吗?不如,赶紧在生一个。唉,不过,你我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不会让这一笔的时间等太久的。” 狐王脸色阴沉的厉害,看着秦长落转身离开的背影,闭眼长叹。 两颗相连而生的粗树后边,尘失大为不解,指着秦长落暴怒,问安宿:“为什么不去拦着他滥杀无辜!我们躲在这里大半天做什么?” 安宿安抚拍拍对方,“你不觉得,他哪里都不对劲吗?” “是啊!他现在就是个杀人恶魔!他无理取闹!发了什么神经,两年后过来找事?” “不是,不是表面上的。他如此变化,只针对凝止,我总觉得,是因为神龙出了什么事,让他承受不住的事。” “能有什么事!他就是被龙宠坏了!胡作非为!” “兄长,如果陌离被凝止暴露,而且被人族致死,你会怎么样?” “怎么可能!谁伤害陌离,我就要他死!”尘失说完,似乎瞬间明白了秦长落的怪异举止,登时瞪大眼,“你什么意思?你说秦长落的那句假设,是真的?公申赋云死了?!” 安宿赶紧捂上他的嘴,“嘘,我只是猜测,不然,他一个那么什么都不计较,不在乎的性子,只为了龙而活的人,为什么突然这般变化?” 只有失去唯一,才会变得疯魔极端。 两人对视,静默无言。 “走,跟着他!”而后异口同声。 _ 一座大城,萧萧风过,人烟稀少,哀嚎不断…… 秦长落出了鸾息天境后,依靠灵力分辨,认出这一方有两年前围攻狐族的门派,也是叫嚣最厉害要把龙炼魂的门派之一。 他锁定目标,准备屠门灭派。 既是替公申申赋云报仇,也是为人间除害。这样的修仙门派,留着渗透贪得无厌的道法吗? 途径街巷,却发现这里灵力愈发强烈,可人气弱微浮动。 且看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荒凉无比。 街头还有一些不知得了什么病的人们,瘦骨嶙峋,面如菜色,皆是老者。有的老者身体明显不足少年身高,苟延残喘着冲着秦长落伸出枯槁手掌,痛苦呻吟,似是在求助,分明不想死去的模样。 他觉得奇怪,蹲下准备去接住求救的手,却被一个用黑布捂着口鼻的人拽起来,他眼睛里透着惊恐万分,连哄轰带赶,“你快走!这里已经被可怕的病疫感染了,不要跟病人接触!这些人都是救不活的才被扔出来的!” “为什么救不活?”秦长落问道。 “我医术不精,无可奈何!这病是两年前突然出来的,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莫名其妙突然衰老,这城里医者没有特别理会。后来衰老的人越来越多,都是跟第一批病人接触过的,便会生怪病。这样一批传一批,这里的人,都快死绝了!为了保命,大家只好闭门不出,把感染的人,都扔出来!” 无奈之举,生死面前,一切都变得现实起来。 原来是个医者,说话时肝肠寸断,一脸愧对一身医术的模样。 秦长落卸下阴冷,温和说道:“我也是医者,我知道这个病怎么治。只需要,我摸一摸他,诊脉。” 医者眼中光彩,同时又犹豫。 悬壶济世,是他本职,救死扶伤,是本命! 他做不到的,若是有人能做到,岂不是天大好事! 可他又不敢让这个年轻后生轻易尝试,万一是个只有皮毛不知轻重的学徒,白白送了性命可就等于间接害了人。 “不,你不要做无用功了。这病,皇上亲自前来视察,带过来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还死了几个。唉。”医者无奈至极。 “皇上?”秦长落开了个岔,“如今皇上是谁?” “是十岁突然自杀的小皇帝的亲哥哥,就是那个人人爱戴的王爷!” “就是娶了男子为妻的那个王爷?” “嗯,没错。” “清恒……”秦长落眼中一抹柔色,浅浅笑起来,摸了摸手中黑珍珠,“赋云哥哥,如果没有遇到王爷,我可能提前几天就死了。如果不是清恒告诉我那么多情爱之事,我就不会知道,我爱你至深。今天来的巧了,我要去看看他们,顺便救了这城里的人,就当是回报他们两个对我的恩情。” 医者见他自己叨叨,也听不懂什么,就又催他快走吧,别染了病。 “皇上有没有下令举国寻找名医,并承诺赏赐很多黄金?” “有,黄金一点一点加,都千两了!但御医都死了,便无人敢来,闻风丧胆啊。” “带我去见皇上。” “啊?” “我真的有办法。”秦长落道,“而且我缺钱。” 说一句认真的,后一句胡诌的。 医者看着青年暗红眸色,觉得他异于常人,原以为是个修仙的,略懂岐黄之术,但并不精深。现在看来,是个贪钱不要命的。 叹了口气,“好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医者不想多管他的闲事了。 秦长落跟着他走着,刻意问了句:“这附近有修仙的门派吧。平时城中的人可信奉他们?这么多人生病了,这个门派就没有人管一管?” 医者唉声叹气,道:“别提了!的确有一个修仙门派,大家极其尊敬。在两年前,门派师尊带着全部弟子不知道去做了什么,遍体鳞伤回来后就闭派了。我们医者曾去求过他们救救病人,可被拒绝了。” “两年前回来的门派和两年前出现的病是同一时间吗?”秦长落问。 “相隔半月。”医者答完,顿足,神色极速变化,“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09章 你们走吧 “你应该听得出来我什么意思,不过我也只是猜测,等我见了皇上,给病人看过病,才好准确回你。” 医者听着他的语气,极尽嫌恶他们尊敬的门派,有些不悦。若是以前谁说句什么不好,他肯定大声反驳回去。现在,一个不顾城中人死活的门派,也没什么值得维护了。 寒人先寒心,最是难过。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一家农舍,此处重兵把守,且都带着厚厚纱布遮挡口鼻。 “皇上就暂时住在这里,我隔一段时间就来汇报病疫情况,守卫们都认得我。但他们不认得你,你等我通报一声。”医者让秦长落先等一下。 “有劳,麻烦您让守卫务必告诉皇上我的名字,秦长落。” “好。” 医者跟守卫说完,一人转身进了农舍。不消一会,那人出来,一声令下:“拿下!” 守卫们二话不说,拔剑而来,数把长剑架在秦长落脖子上。 医者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长落眸光动了一下,按压住突生出想要杀死这帮人的想法,问道:“秦长落这名字值当的皇上这般隆重?” 好歹也算是故人,怎的这般对待? 这时农舍里走出来两个布衣之人,却难掩气质。 王爷自然雍容华贵,清恒还是那般清丽动人。 只不过岁月在二人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秦长落?真的是你?你没死?”清恒透着一些惊喜。 “清恒,他,不像秦长落。”曾经的王爷,如今的皇上拉住往前走的人,警惕。 自从做了皇位,他才知道,这个位置当真艰难,对外操心外敌,对内掣肘内臣。操心家国天下,忧心民业人情。还要提防随时可能会来的刺杀谋害。 这突然听到守卫来报“医者秦长落求见”这句话,一开始以为是重名,后来又想,是不是暴打了一顿王爷府的什么赋云哥哥,要给自己的情郎复仇来了。但都隔了快十几年了,也不至于吧。 但不管怎样,出于自身与清恒安危,他当机立断下令,先擒住人再说。 且一看,这被剑架住的人,模样的确是死掉的秦长落,可眉眼间那股子纯真韧劲完全不见,却是透着深深狠烈冷漠。 清恒被他一句话说的犹豫起来,这的确不像一个人。 “人是会变得,这么多年,我要还是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懂,岂不是太傻了。”秦长落笑了笑,眼里压了压冷色。 原来自己死了的事,他们二人知道,倒是忽略这件事了,他扯谎,“没死,赋云哥哥是修仙之人,救回了我。且他还教会了我如何救人之法,我偶尔路过,听说你们在,想见见故人,在帮你们解了烦忧。是我理应报答的。” 皇上一听,疑惑解除,神色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嗯。”秦长落浅浅点头。 “快!放了他!” “是!”众守卫收好剑,退在农舍站好。 医者心中嘀咕:原来是以前皇上的旧相识,说的自己贪财才来见皇上做什么…… 秦长落摸了摸脖子,冰凉剑刃第的他十分不舒服。 他心中又升起浓烈不可控制的想要杀人欲望。 努力压制。 清恒突然开口问道:“你的好哥哥呢?” 当年他那样失魂落魄,可谓是情深不自知,后来公申赋云来找他,也是万般急色,两人应当是相爱至深,理应恩爱无边,不离不弃。 怎么爱人不陪在身边? 一句关心之话,陡然戳痛了秦长落,刚压下去的杀人之意,又噌的涌上来。 他看着清恒,眼中怒起,“你是在炫耀,你时时刻刻可以陪在皇上身边,陪他一起共患难,救百姓?” 清恒一愣,他不是这个意思。 秦长落又即刻眸光软绵,道歉:“抱歉,赋云哥哥出了点事,不能陪我,我有些敏感。” 他握了握手中黑珍珠,心中却道:“哥哥,你一直陪着我的,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不,是我唐突了,直接就问。”清恒还是那么有规有矩,待人分寸把握,并没有因为身份提升而变化。 这种久违的熟悉感,让秦长落似是回到了他们三个初识时光。 那时他虽然日夜念着公申赋云,难过的就快死掉,但身边王爷关心备至,清恒善意陪伴,那段时光,真的何其珍贵。 他在人生尽头之时,无尽黑暗回忆里,除了一个龙以外,在人身上,体会到了人间有情。 他感叹,怎么现在才明白过来。 人有善恶两面,事有对错之分。 忽的,他就不想去找修仙门派复仇了,他们并没有直接伤害公申赋云,他们只是有了那么一个念头,其心虽恶,却没有造成后果。 可是,他又强烈矛盾,若是当时这群人没有被战幽杀死一部分,真的跟着自己而去,害了龙呢? 那就是应该必死之人。 清恒见他突然失神,轻轻唤了唤。 “秦长落?秦长落?” “嗯?”他回神,神色复杂中努力平缓下来,他道:“我们去给病人看病吧。” 又对着医者说:“劳烦您,组织这里的医者还有御医,等我的药方。” 最后拱手请示皇上:“请皇上允许。” “准。” 不知为什么,皇上迫虽然觉得今天的秦长落有些异样,但他直觉上对曾经相处过的倔强青年,莫名有信任感。 秦长落没有谢恩,而是直接转身朝刚才遗弃病人的地方走去。 他们三人之间,不是君臣的关系,是互相铭记互相感激的关系。 一个巧遇,成就了两对恋人。 这是缘分。 不需要口头上的谢来谢去。 清恒拿来纱布让他遮挡口鼻,不要直接接触病人肌肤。秦长落婉拒,保证自己不会感染,探手伸向一位老者,凝神感知他如何会突然衰老。 病人体内没有病菌,倒是有一股子灵力。 他冷笑,看着医者漠然:“怪不得你们治不好,因为我猜的是真的。” 一句话如土混水,泥泞住了医者的心。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做错了什么?”他从秦长落刻意的语气里,猜测到那门派用了什么手段迫害城中人,可并没有理由啊。 医者觉得一直都是宣扬普度众人,恩泽并济的神圣仙者们不过是也怕自己会被传染,怕死。是人之常情罢了!断不会做这等恶事! 他不信!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指不定是在胡说。 秦长落见他神色不稳,也不在多说什么。作为一直信奉的门派,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们作恶,也能理解。 他不想解释。 现在最主要的,是救人,他拉回话题,“这病,被传染上,几日开始衰老?” “两日。”医者没好气。 这时站出来一位鹤发御医模样之人,补充道:“两日内,会觉得头重脚轻,嗜睡。而后五日日内便会迅速衰老,但会拖上一年两年才死。” “嗯。”秦长落点头,表示感谢。 然后悄悄在这城中布下结界,又把所病人体内灵力吸出来散尽,不让他们继续衰老致死。但暂时也不会让他们即刻恢复,那就暴露了自己本事太大,惹人怀疑什么,又要解释一大堆。没那个必要。 如何救他们,他心里有数了。 他道:“药方我一会写下来,不过等我病发后,我先试药,若我有效,再给他们喝。” 他这话惊了所有人。 皇上皱眉,清恒直接问道:“你,你怎么能故意感染,去试药,若无用,你岂不是就!” “我是绝对相信药有用,但,可能诸位医者还有御医会觉得我信口开河,毕竟他们术有专攻。所以,我要大家都信了我,才能毫无疑虑安心熬药救人。”秦长落笃定非常。 又轻描淡写了一句,“就算没救回来,对所有人也没有损失,是我自愿的。” 众医者分分摇头,这年轻后生真是太过儿戏。 _ 七日后,秦长落白发苍苍,一脸褶皱,气若游丝,颤颤巍巍从捂得严实的医者手里端过来药,一饮而尽。 连续三天早晚各一副药后,奇迹出现了! 秦长落又恢复了年轻模样,昳丽妖冶,精神奕奕。 所有人惊呆了,也沸腾了!纷纷膜拜秦长落!年轻有为,医术高明!舍己为人,在世真仙! 困扰了这里两年多的病疫,终于有救了! 皇上即刻下令,举国送药材过来,调集附近城镇所有医者,日夜熬药,分给病人服下。 所有病人一夜之间全部痊愈,与家人聚首,喜极而泣。 秦长落看着那些老者恢复后,有许多青年及儿童,神色逐渐暗沉。 修仙之人所做之事,令人发指。 面对向自己跪拜救命之恩的城中人,他看到的是一颗颗纯粹至臻的心,是一双双淳朴感激的眼,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恶念。 多好,这样的人心,多干净。 这里的病疫解决了,他向皇上和清恒告辞。 他说:“病疫的源头,我去帮你们解决了,以绝后患。”为人间除恶。 “源头是什么?你一个人去?国之根本,就是百姓安危,我身为一国之君,必须亲力亲为!岂能让你独自去做?”皇上欲要带着精兵与他一起,听到有源头,他认为是有人设的阴谋,乱他根基!那必须严惩不贷! “源头,是人心。”秦长落唇上冷笑,便扬手离去,“我一人,定能解决,皇上放心!除了源头,帮你也是为我!”为了赋云哥哥告诉他的那些修道成仙的大道之理。 _ 踏上一座青山,这里竹林成片,幽幽清香扑鼻,偶有不知名虫子飞过,别有一番惬意。 这是门派所在之地。 修仙之地,都是这般清雅,看起来都惹人羡慕的地方。 可谁知道,美景之下,滋生出来的淤泥,永远是淤泥。 那是最容易被忽略的,谁会低头看路,都是抬头赏景。 一陡峭山石台阶,覆着青苔,上边有被人踩滑摔倒的痕迹。 看来是长时间无人清扫,又有人出没。 这是秦长落预料之内的事。 此门派长达两年闭派不出,自然不会有人清扫上山之路。而他断定城中病疫是门派作恶,设了结界除了护百姓,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提示。 他们偷偷摸摸做的事,暴露了。那么就会城中弟子有人去成查探情况。 那样,就会有人认出来自己。 这门派中人当时除了无华派知道自己是外来之人,其他的,都以为秦长落是狐族人。 乍一见他,定会以为,狐族人调养生息两年后,来人族复仇了! 门派之人会认为狐族毕竟是仙家,修复能力肯定比人族快。 他们便会恐慌,便会用最快的速度再次集结起来曾经联手的众门派,一起对付“狐族”来的仇家! 秦长落本是没想着把他们一窝端,他还没想那么多,打算灭了一派再找下一派。 却不想病疫之事,让他知道了是门派之人用了术法,对百姓下了灵咒,吸取其阳气。想必是为了尽快恢复修为仙法才这样不择手段。 也许,是因为受到了无华派想要令狐族魂魄成仙的启发,才如法炮制。 人族阳气虽然不能让他们成仙,但是能让他们延长寿命。只要不死,就有机会去研究成仙的方法。 而很多人终其一生学习仙法,其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长生不老。 秦长落当真觉得,这帮修仙人活在世上,不如死了的好。 他走完最后一节台阶,门派的大门也缓缓打开。门派四周,涌出许多别的门派之人。 他笑了笑,觉得自己算的真准,他们果然聚在一起,准备对付自己。 曾经他不懂人心,也不想懂。如今,不用刻意揣摩,就把人心看了个透。 门派有人怒问:“狐族派你一人过来做什么,当个好人一顿糊弄,就说是药救了人。你怎么不告诉他们,你就是狐仙,让他们信奉呢!还有,你要是不设结界,我们便不会知道狐族来寻仇,你真是蠢透了!” “都来了吗,当年围剿狐族的门派,没差了谁,少了谁吧?”他不否认自己是狐族,借此机会让狐族人族再次结怨有什么不好?秦长落问着自己的问题,化出黑龙剑,一一扫过众人。 灵力非常的宝剑出现,众门派提起警惕。 他笑吟吟,却冷森森:“我不这么蠢,如何让你们这般愿意配合的聚起来呢。你们以为我装病七天又喝药三天,十天日子过得不够漫长?你们有的离得远的门派,是不是今天刚到?要不要我再给你们几天时间休息一下?” 众门派愣住,随机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设套! 骂骂咧咧的声音起伏,真是污言秽语,难听至极。 但是为什么还有点亲切?为人二十年,他可是 常常被人骂啊,那骂的比这群人难听多了。 “不做人这多年,今天又有了一种做人的感觉。”他有点情绪复杂。 混乱中没人听到他一张一合的嘴说了什么。 突然有一人举起来手中长剑,示意大家停止。 秦长落记得他,这个人曾经在神龙暴露后,说了一句“莫不是胡编乱造,拿出来诓骗咱们,吓唬咱们的”人。 他当时极力想要所有人都相信他这句话,神龙不存在,不能暴露。 可没有人理会。 他对这个人,有几分不想赶尽杀绝的意思。虽然他当时只是怀疑态度,但那句话在众人里,极其让秦长落听着不那么气愤。 举剑人目光划向聚起他们到这里来的门派师尊,“什么狐狸用药救人?他救人设的结界,你们怎么知道?难道他是一个人想要被人们感恩戴德,把你们拦截在外,不让你们救人吗?” 一番话问的门派师尊哑口无言,瞪了一眼刚才多嘴质问秦长落的人。 他只是派下去信息,告诉大家狐族来人复仇了,并没有说自己对城中百姓做了什么。 秦长落举剑人来了兴趣,勾勾手让他过来。那人不动,他便也不叫了,问道:“当年你也是屠杀狐族门派之一,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怎么如今倒是大义凛然指责别人了?” 难道是悔过自新了? 那人眸中一阵晦涩,低声说道:“两年前,我不是师尊,我们的师尊被无华派圣尊挟持走了,说只要我们配合屠杀狐族就会放了他。当时我们并不知道那是真正的仙家,是以为有狐妖作乱,我们才跟着他们去了鸾息天境。” 原来如此。 秦长落黑龙剑点着地:“走吧,带着你门派之人,走。” “啊?”那人惊诧。 一阵骚动后,所有人都开始叫嚷起来,说自己是被胁迫被挟持!纷纷四散着离开! 他们不想打架,两年前很多门派重伤,元气没恢复。饶是他们看到现在狐族只有一人只身而来,自己一方人多势众,也不想轻易地与他比拼。 “哦?”秦长落漫不经心布下巨大屏障,不让任何人出去,又点了一道灵光给举剑之人,道:“你和你门派之人,不受阻拦,走。” 后扭头对着身后:“剩下的人,你们二位觉得他们其言可信吗?” 第110章 正面交锋 众人以为他身后跟着是藏匿起来的狐族精兵,纷纷慌乱起来。 但逐渐显现之人,令他们瞬间风向大变,底气十足。 秦长落身后之人,是安宿、尘失。 如今的无华派,可真的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了,二人作风十分正派,所有被秦长落屏障困住不能走的人,认为安宿和尘失一定不会让狐族的人胡作非为。 人们再次聚拢一起,乱糟糟地嚷嚷起来,让无华派两位圣尊赶紧拿下秦长落。 安宿两人走到秦长落身边,问他:“此番前来,就是刻意为了引发人族与狐族之间的恩怨吗?” 秦长落做了一个“不然呢”的表情。 但安宿摇头,他不理解,“缘由呢?你不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为什么这样对狐族?” 后边一句他极其小声,在嚷嚷声中,听不见。秦长落是分辨唇形知道他在说什么。 其实他想问,凝止那句话,到底给神龙造成了什么,让他这样记仇。没有大声,是替秦长落圆着他充当狐族之人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秦长落不耐烦,打断他,“你们两个都会看人心不是吗?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们的心有多肮脏?你们从鸾息天境就一直跟着我,看到山下城中百姓经历了什么吧?这样的门派,是邪门歪道!我想问问你们这两年窝在无华派跟狐族友好共存,避不出世,被人们奉为名门正派,却不顾天下苍生从修仙根基上就开始腐烂!然后任由他们残害无辜百姓?你们两个就算是为了等陌离,不想多管闲事,也不能真把人间当做是个临时的落脚点!无作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充分的理由应该死!” “你们难道不该帮着神族肃清污浊,治理人间吗?” 最后一句,他说的格外轻,背对着所有人,不让他们看到唇形,盯着安宿和尘失,质问。 秦长落避之不答所问,却句句诛了问话之人的心。 “你……”尘失试探,“是公申赋云让你来给人族一些教训的吗?我还以为……”他也避而不答所问。 “兄长!”安宿怕他说出神龙是不是已死的猜想。 “我知道,我现在不会那么莽撞了!”尘失道,“我是想不明白。” 他看着秦长落暗红的瞳色,发问:“我本以为你入魔了,但你的言辞让我觉得,你没有。可你的心……” 安宿赶紧拽了他一下,心里郁闷:这还不莽撞?直接告诉有心魔的人入魔?而且秦长落完全不知道自己有魔啊! “入魔?”秦长落笑了,“狐族说我是邪修,你们说我是魔,口吻还真是像。” “好烦!”他嘲讽完两人,转瞬挥出黑龙剑,一次性解决了叫嚷最是厉害的其中一个门派,发出警告,“都闭嘴,闹腾也是死,不闹腾也是死,省省力气别骂我了,我耳朵痛!” 血入瀑布一瞬间炸开,溅落许多人脸上身上!其中一整个门派的人全部死亡,来不及有人反应! 登时所有人噤声,犹如看到了可怖厉鬼索命般,挤在一起,再不敢骂骂咧咧了。 方才被秦长落放行可以走的门派逃也似的飞快下山了,半分不敢逗留! 秦长落的头现在痛着,痛得不厉害,但痛得乱心。眉间莲花阵阵紧缩,他低吼一声,“不该杀吗?他们都是披着修仙的皮,做着“吃人”的事!都该死!” 赋云哥哥为什么阻拦我? 安宿尘失惊讶他身手之快,灵力之高,压根没有反应的余地,数百人便齐齐倒地而亡。 “你用的,是无华派的灵力,我记得,那六年你修为突飞猛进时,我们兄弟二人与你见过几次,你的灵力,都是与神龙一般无二的呀!现在你体内……我只感觉到一种力量。发生了什么?”尘失直白又问。 安宿也不拦着了,只是叹兄长三百多年,这心性还是沉淀不下来,凡事不细思量,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是一张讨巧的。 然后他晃了一下神:许是陌离就喜欢心思不复杂的人吧。突然有一些危机感,他怕自己这一世不会被喜欢。 突然,此山中吸取百姓阳气的门派所有人,发出阵阵惨叫,安宿即刻回了神:糟糕,这时候想什么个人私事!秦长落又要杀人!必须阻拦!他们罪恶,却不罪不致死! 他埋怨兄长为什么不阻拦,却见眼前情况后,也放弃阻拦了。 因为秦长落没有杀人。 他看到此门派众人各个痛苦扭曲哀嚎不停,从黑发年轻逐渐变成了白发老态,所有修为和大半阳寿被吸食。 就在所有人还剩一口气的时候,秦长落停手,一点温度都不携带,他看着尘失一字一句,“许是我把赋云哥哥给我的灵力,都渡给了城中百姓,身体里就只剩下战幽的了。如今我拿着罪魁祸首的灵力补给自己,不过分吧?那我体内现在就不只一种灵力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尘失无言,他的意思表达的还不够准确吗? 他的神龙灵力散出去是救人了,现在他没有杀了门派之人,只是让他们得了应有的报应。 还有什么可说的,小惩大诫,无可厚非。 安宿摇头无奈。秦长落这话面上说的清楚,但实际上,也等于什么都没说。 秦长落当真是会守口如瓶的。神龙真实情况他定不能暴露,一旦龙族知道了,必定会接公申赋云回去,阻止自己复仇。他不允许,他不会跟爱人分开,也一定要出了心中一口气!所以他不会跟安宿他们说什么。 但他现在也没什么杀人的心思。若是凝止骂他邪修,他可以置若罔闻,但尘失不会对自己乱说。 入魔这词让他心中惊顿了一下。 他并不理解,自己明明就是修的正果的真仙!如今就算是投胎成鱼,体内灵力在鱼身成年后全部爆发出来也是脱离凡体的,他怎么会是魔。 战幽才是! 但战幽所有的灵力被自己吸收了。 所以…… 秦长落离开雪山后,一心想着报仇,从未分心想到自己的事。现在…… 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额头,还有怀里的黑珍珠,又想了想自己时而冒出来异常想杀人的冲动,那些冲动不是源于复仇,而是没有理由就要杀! 似乎杀人见血,他就会格外的兴奋。 而对于神龙灵力缺失,他也忽略了。 尘失的提醒,才让他察觉到自己体内,真的没有公申赋云的灵力了。 他想到池水里两句截然相反呢问话,如今仔细想来,不让他复仇的是那句话,是公申赋云的声音,引导他去杀人的,是战幽。 而自己当时怒气冲天,忽略了声音来源,忽略了熟悉的口吻,选择了后者。 那么……但他仍不愿意接受! “不可能,但我不能反驳。”秦长落眸光跳跃不停,“赋云哥哥的灵力,去哪了!” 他不要我了! 他因为我体内有战幽的灵力,离开我了! 就在他化形的一瞬间!一种灵力不是覆盖同化了另一种,而是有一个灵力完全离开了!抛弃了自己! “不!”秦长落崩溃,他的赋云哥哥所有渡给自己的灵力,被自己的愤怒仇恨下的选择,消失了! “那是你让我全部吸收过来的啊!是你让我那么做的!你让我这么做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厌恶我的理由离开我吗?”秦长落突然爆发,喊叫起来。他无法想象那个临死之前万般不舍说着“我爱你”的人,设了一个圈套给自己。 他将黑龙剑胡乱挥舞,剑气狠厉撞击在屏障上,又四处弹跳,误杀死了许多人。 又是一片惨像哀嚎,血色纷飞。 安宿尘失用灵力护住抵抗不过剑气的人们,似乎明白了秦长落为什么这么极端。可能是因为神龙最近与他闹了别扭,小两口冷战什么的,他才自己一个人去找狐族撒气,而且是两年后的今天突然出现。 这就解释的通了。 公申赋云收走了秦长落体内属于他的灵力,可能是想小惩大诫一番,但秦长落许是被神龙宠爱惯了,受不得半点委屈。 对,没错,脑补后的两人通心沟通,一致觉得他们的推测是正确的,十分合理有逻辑。 毕竟当年公申陌离也是类似于这么“缺心眼”的解决问题方式,拔了护心鳞自己跑了。 一个属于自残,一个属于残别人。 但道理上都是差不多的性质,剥夺性惩罚。 龙族是不是都是一根筋?他们俩叹了叹。 秦长落发泄完后,双眸更加暗红,似是要滴血出来。 他剑戳地面,发丝微乱,怒吼后的安静更加令人觉得可怕。似乎他身体里藏着下一秒就会毁了天地的残暴之力。 安宿心里咯噔一下,心语道:“兄长下次你还是不要说什么了,让我说就行了。” “为什么?我又哪一句说的不对了?我要是说话,你能知道他跟神龙吵架了吗?”尘失不满意。 “……”安宿不能翻白眼,一个极其不稳定带着心魔之人刚发完飙,他得盯紧了秦长落别再有什么伤人举动。 现在他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能在死人了。 安宿心语:“反正以后就不要谁没了胳膊就告诉人家他是个残废,谁丢了钱,你跑去说,后半个月怎么过哟,之类的就行了。” 尘失:……我这么没脑子? 安宿一脸看懂他表情的模样,肯定点头。 尘失:白眼三连翻! 这时两人身后诸多门派有人发声。 “两位圣尊,杀了他,杀了他!” “对!杀了这个狐狸!你们不是跟狐族达成了协议,从此以后互不伤害,以前的恩怨从此不提!那他来做什么?” 尘失打断,“他不是狐狸!” 安宿终于没忍住白眼巨翻,“哥!你别说话!” “哥?你都是喊我兄长的……” “啊……哥,我错了!兄长,你别说话!” 安宿简直要崩溃了!说什么大实话! 这帮人要是觉得秦长落是狐族人,那么对方前来讨伐,这帮修仙的好歹还能带着愧疚不会过于激动。饶是没有愧疚心的污浊之人,也会惧怕来人神力过强,不会怨言过甚。 他们理亏! 安宿本是打算想着法子劝走秦长落,在跟人族保证狐族以后不会再来,死了两个门派也能让狐族消消气了。 这事就这么抵消了。也权当是护了一护这个为爱气得出了心魔的伤心人。 可他的好哥哥尘失圣尊,当真是一朵小白花,什么都往外掏啊!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群愤了! “这他妈是个什么邪门歪道!装成狐族人来随便杀人!” “他不过也是个人,不是狐仙!咱们这么多人,就算修为还受损,但人多势众,害怕打不过他一个人?” “况且,咱们还有两位神功盖世的圣尊助阵!一定不会输给那个毛头小子!” “咱们快杀了他!为死去的两个门派报仇!” “别他妈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咱们杀了他,目的就是为了不被杀死!” “都别废话了!杀!” 所有人提起武器一窝蜂涌上,秦长落无动于衷保持着剑戳地的模样,眼神冰凉绝望。 安宿尘失急了,吼着不要冲动,但被淹没在喊杀中。他们见阻止不了,又看秦长落一副死又何妨的模样,琢磨还是护着他比较稳妥。 也没工夫埋怨尘失了,快速朝着秦长落飞去。 在有人快要冲到身秦长落身前时,他淡淡抬眼。那人手中剑便停在半空,不敢动了。 那眼神里,仿佛有能致人死地的杀伤力,若是在随便动一下,可能死的就是自己。 那人咽了咽口水,被一个眼神炸怂了。 但前赴后继而来的人有的不会看眼色,他们只知道不杀人就会被人杀!所以必须下狠手! 秦长落手臂,后背,胸膛,腿上在一时间中了数刀,伤痕至深若是普通肉身,便是已经被大卸八块,身首异处了。 可他却依然保持姿势不变,神色也未变,齿关却紧紧咬住,脖子上青筋蹦出。身上伤口翻卷,没有血流出,只是徐徐冒出暗红色的暗纹的气体。 飞至一半的安宿两人,顿在空中,对视一眼,悄声自嘲,“忘了,他成仙了啊,没有人族肉身,人族武器伤不了他。” 瞎担心什么。 尘失点头,又摇头,“但人族灵力虽然差强人意,但也是大道之法,还是应该会伤到他一点的。” “咦?”这次兄长过脑子了。 “但是……他在散魔啊,所以魔力灵力互相抵消,他依然不会受伤。”安宿略得意说着。在修为上边,他一直自认自己悟性更通透一些。 当年陌离可是夸过他的。 “不过,但是,我们还得阻拦!因为这样散魔,很痛苦啊!”尘失俯身就往下冲。 “对对付!得拦着!”安宿瞬间从得意中回神,不仅仅秦长落痛苦他们于心不忍,如果人族反应过来这是个怎么杀都杀不死的邪修,那天下就会把作为公敌,日夜不停的追杀了! 虽然但是,他们可能追不到一个仙的踪影,那也不能让他这么毫不顾忌的发疯! 两人落在秦长落身边以身挡剑,大声喊停! 安宿:“他在练功时走火入魔了!我们这就带他回无华派!” 尘失:“他不是狐狸是我随口说的,因为他走火入魔后,非要说自己是人。” 秦长落面无表情。 一众人:…… 有种我们是傻子的感觉。 犹豫是继续砍杀,还是各回各派。 安宿严肃:“这两年无华派从你们其中选了为数不多的弟子回去,跟我们学习至高功法。你们一定比较奇怪,为什么,选的人,资质并不好。” “是啊,为什么?”一人颇为不满,“我已经是第六境,鸿宇期修为了,你们却挑走了我们门派里都已经年过三十有五,还是个区区问天境的废物师兄!我简直不可理解!” 安宿摇头,“修为可以慢慢练,开窍可以慢慢悟,但……” 失说抢话,“但有一个东西一旦不符合标准,修为再好也不要!” “是什么?”所有人高高低低的问着。 他们对于能学习无华派功法都是趋之若鹜,但苦于没有机会。 人人知道安宿尘失八年前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童,如今通过灵力便可维持二十左右的青年模样。大家一致认为,其功法不知道比战幽高深几百倍!他们一定是知道成仙之法的,所以对于这两个突然接手无华派的圣尊,非常信服。 以前他们不知道无华派选人条件,现在二人肯说,各个都激动无比等答案。 仿若忘了他们刚才喊打喊杀是在做什么。也忘了还有个头号大威胁秦长落在一旁。 尘失刚想说话,肩膀被人搭上,秦长落从他身侧走过,目光里似是一闪而过往日的温和无争。 他开口,“那个东西,你们都没有。” 众人沉默后又开始叫骂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走火入魔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正统修仙之人?” 第111章 一个不留 “入魔就该杀死!除害为民!” 一声声的激昂喊声中,场面又混乱起来!人们又举剑刺向秦长落。 不过这次他没有只是呆愣愣的等着了,手中黑龙剑横在眼前,他喃喃自语:“我想明白了,所以允许我再任性一次,赋云哥哥。” 已经因为散出不少魔气而发浅的眸色,一瞬间又变得暗红。 安宿紧张起来,“不好!” 尘失唉声叹气,直跺脚,“这群愚蠢至极的修仙门派啊!” 秦长落方才用异常痛苦的方法散磨,虽然不妥,但是最起码他认识到自己的确功法有邪气,并且愿意即刻回归正途。 他并不算平稳的情绪下,还愿意散魔,是为了不想让公申赋云知道自己变成邪修生气。 神龙虽然在黑珍珠里温养,但秦长落每日为他提炼自己最精纯最干净的灵力渡过去,公申赋云的神识愈加的大了起来。 他能感应到。 他也知道,每次自己动了杀人心思,眉间莲花都会隐隐作痛,是公申赋云在表达自己的不开心。 他不想哥哥不开心。 秦长落只为一人而活,没有龙就没有他后边的一切。 一开始得知神龙灵力尽失,他想的偏激了,以为公申赋云不想理他。但疯狂过后,他突然想到,战幽灵力刚被自己吸收后,他把黑珍珠融进心里,公申赋云并没有任何异常。而从雪山回来,便出现了抵抗情绪,是因自己一开始的身体愤怒和对狐族的恨意时间尚短,没有引发未净化的灵力肆意侵扰。后来,在池水里日夜煎熬,怒起恨意不断累积加深,就让灵力邪性彻底找到了契合,逐渐苏醒了。 所以他承认自己入魔了。 毕竟,他常常有不可控的想杀人冲动。 是自己当时疏漏,忘记了净化战幽灵力,也不怪公申赋云不愿与他一体。 所以他毫不分场合的当即散魔,只为心中爱人所愿。 赋云哥哥不会愿意自己被邪气控制的。 好在,他本质纯粹无杂,除了一心为龙复仇的一个恨意,并没有任何恶念,所以魔气时而控他,还能被秦长落的理智压下。 换作寻常修仙人,怕是早就魔性入心,后果严重了。 入魔深浅与心中所想成正比,恶念多一分魔气长一分,善念增一些,魔气消一些。 但魔气的增加会比消除速度快。 就好比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一样。 人在生气愤恨的时候,情绪激动,血液加快,是助长魔气的最好条件。 但反之,速度就慢下来了。 秦长落这才好不容易消散出去的魔气,因为人们的再次围攻,瞬间被激怒情绪,等于刚才行为,便是无用功了。 魔气迅速增长,他剑上闪着如电火般的灵力,绕着几条红纹。 安宿两人赶紧架起结界将人们包围起来,竭力劝着秦长落。 尘失:“不要被魔气攻心!” 秦长落冷笑,剑气抵上结界,毫不费力刮开一道小口,道:“尘失,你们会识魂辩人心善恶,我也会探人心间,知每一个人的秘密。” 那年只会一月查探别人心思的小灵蝶,如今已经是可以随时随地想看谁的心,就看谁的心,不再有次数阻碍了。 所有修仙人本是叫叫嚷嚷要打要杀,却见他轻松把他们奉为世间修为最高的两个圣尊结界一点一点刮开,各个受到了惊吓,面如土色。 这会是个多么强大的仙者?狐族这两年的修为已经恐怖到如此地步了吗?他们还是相信安宿尘失的话,认为秦长落是个入魔的狐狸。 尘失听秦长落一番话,张了张嘴,看了看安宿。能识人心,便知道这里的修仙人都是穿着一身干净不食人间烟火的衣着,披着一副正人君子的皮囊,却裹着一颗自私自利,只想为己得道而不惜欺凌剥夺同门修为,欺压抢夺别派秘籍珍宝的心。 都是一群人面兽心之人罢了。 结界已经打开很大一个口子,秦长落随便招手,一人被扼住脖子吸出,半空中头骨爆裂,血浆脑浆裹着眼熟舌头泼在地上。 极其残忍的画面!吓坏了人们。 尘失伸手拦在秦长落身前,道:“他们有着一颗恶毒之心,自有天道轮回惩戒!自有冥王安排他们生死!咱们哪怕看透了他们每个人都是万恶之人,却也不该我们动手除了他们!” “那除了又会怎样?”秦长落冷漠问着,又接二连三用更加残忍的方式杀了很多人。 血腥味愈加浓重,他的表情愈加兴奋。 别人眼中的惨不忍睹,在他看来,就像是绝美至极的风景。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奇怪又痛快的感觉。这和拼尽全力杀死一头野兽后自己也遍体鳞伤的感觉,太不同了。 以前是生死一线,现在是毫不费吹灰之力。 强者,当真舒服。 尘失不知怎么回答,是啊,他们被除了又能怎样? 眼看着死的人越来越多,结界完全被撕裂,人们疯狂逃窜,却逃不出秦长落设的结界,绝望声声犹如炼狱。这哀嚎中,有一道异常明显的低低笑声,阴森可怖,来源于秦长落。 安宿皱眉,魔气就快攻心,这家伙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刚才不是想要散魔,怎么又被人族激怒,瞬间魔气大增!在不控制,怕是彻底入魔,那人族便会沦为地狱! 入魔之人是没有理智的,他们只喜欢血! 见人就杀! 当年的战幽好歹还没有完全入魔,只是邪念刚起就被杀死了。 安宿不能让秦长落那样一个无瑕之人,心中只有为了爱而努力为仙的人变成这样。 他大声喊到:“公申赋云是不会喜欢看到你杀人的!他喜欢的秦长落,是原来的你!” …… 令人透着恐惧的笑声戛然而止,秦长落回头,眼睛完全血红,像是恶鬼在世,他低低吼着:“你说什么?” 尘失拉住还要继续说的安宿,一脸急色,道:“别惹他,我怕他杀了你!” 眼中微微含了泪。 安宿心间一阵莫名心酸,他们兄弟二人因为陌离搞错,生出天大误会,轮回多次,彼此芥蒂,巴不得永远不在与对方见面,又担心陌离会去寻其中一方,所以万般不情愿维持若有似无的联系。 早就没了血缘亲情,更多的是互相讨厌。 这一世是陌离安排他们再次为胞胎兄弟。 两人本也是觉得无非是面子上不撕破,凑合着不闹翻就是了。 却没想到,危急关头,这个自己早就不愿承认的兄长,对自己的关心溢于言表,真挚无比。 “兄长……” “安宿,秦长落已经疯了!我们管不了他,你别惹怒他了。安宿,我不跟你争了,陌离与你有了夫妻之实,而我什么都没有,我不奢求了。你比我各方面都优秀,他喜欢你是应该的,如果他是与我相处几月,说不定会受不了我的性子。只要你不要跟秦长落说什么了,我甘愿退出!我不想你死!” 安宿:???什么情况?怎么听出来一股子貌似自己现在已经身中数剑马上就要气绝身亡的意思? 他拍拍尘失的肩膀,坚定道:“我必须说,你也不用退出!公平竞争!” 然后他不顾阻拦,冲着秦长落大喊:“公申赋云在你来之前,找到过我!他说,他喜欢原来的你!” 前半句秦长落长剑直飞过来,后半句那剑急转了个弯又返回去了。 安宿瞳孔一缩,惊险一瞬! 尘失扑在安宿身上眼泪差点掉出来,“吓死我了!” 安宿感动,“兄长……”感觉我才是哥哥的样子。 舍身相救,他心中翻涌。 秦长落剑点地,揉着额头失神,他的莲花印快疼炸了! “撒谎时,面不改色。”他怎么可能见过神龙。 安宿微愣,底气不足反驳,“我没撒谎……至少,后半句千真万确!” 他第一次见到公申赋云时就调皮了,用识魂术看了看他们两个心。他只是个有三百年修为的人族,窥探龙族内心颇为不容易,但是他仍是捕捉到了公申赋云内心当时传递出来的强烈想法。 他很担心秦长落会的东西越来越多,心会越来越杂,人就会变得世俗,会变成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的样子,甚至担心秦长落会学坏。公申赋云,非常不希望秦长落会变。 “原来的我。一潭泉水,只有龙游……”秦长落想到公申赋云曾表露过的担心,那个颇长的比喻,心中一顿。 “我变了吗?”他问,也不知在问谁。 “他们都是恶人,我在人间除恶有什么不对?我对你的一颗心,我爱你的一颗心,从未变过啊。” 突然他眼里亮起,嘴里念叨:“杀心!杀心!你说过对待这样的坏人,要杀心!那么我总不能一直让冥王出来吓唬他们吧,我把他们直接送到冥王那里,不也是另一种杀心吗?” 秦长落爆喊一声,身体荡荡无数暗红灵力射向剩余门派之人,所有人的心脏破出胸膛,惨叫声声,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爆开一阵血花,在半空中碰撞粉碎! 人们瘫倒下去,表情保持在极度惊恐的样子。 长达很久的静默,静的只有汩汩血液缓动的声音。 人族多半的修仙门派,眨眼之间全部消失了。 其中虽有诸多不善之人,但也有一心求道的无辜之人啊! 秦长落他真的疯了! 安宿看着他,满眼难以置信,“公申赋云的在乎,你已经不在乎了?我不相信你,你已经完全被魔气入侵了!” “是,我没有!我还能告诉自己,别受心魔蛊惑。比如,它不断诱惑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冷寒之音传来。 “那为何不控制自己,不杀了那些人!”尘失有些激动。 秦长落定定看着他用剑划着脚下被血流过的泥土,说道:“我曾经任性,让赋云哥哥去给我抢小孩子手里的糖,他不愿。我便自己去抢,他埋怨我怎么欺负人家,买回来糖吃不就好了。” “后来我告诉他,我觉得家里的糖好吃,他就再也没有说我什么,还很是关心的对我说,我的爷爷一定有很多我想吃的糖会给我的。你们看,他是会哄我的,安慰我的。我不管怎么任性,他都知道我是为什么那么做的。” “我极其,极其喜欢他对我好,不管我是对的,还是错的啊!我只是想要他关心我,关心我,关心我啊!” “公申赋云!我错的多离谱你都不会怪我的!” “你!你只是为了自己任性,为了让龙哄你开心!就不把人命当消遣?糖能和活生生的命一样吗?” 安宿怒了。 “他们本就是恶人!” 尘失:“那也不该你来杀,这里面有多少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我在他们聚过来的时候,已经放走了。我杀的,都是曾经在狐族一心想要捉龙杀龙助自己成仙的人!他们动了这个贪得无厌想法,就要死!你们不要斥责我,我就是这样,他们想一下都不可以!我的赋云哥哥,谁都不能伤害,想象的伤害我都绝不允许!!其实我本已经放弃了不要他们的命,可你们也看到了,他们自己不断招惹我,我何须耐性?” “什么意思?什么叫无辜之人被放走了?”安宿问道。 “我在人族装病十天,给他们报信机会,给他赶过来的时间。这期间,我魂出身外,查清楚了这山中所有道路,设下了密集的灵网,任何心有善念的修仙人,会被灵网吸收,送到一个安全空间,并抹除同行人记忆,不让他们发觉有人消失。” 他说着,突然冷笑,“但我觉得我有点多此一举,因为灵网吸收的善念之人,在数十个门派里,只有区区不足五十余人罢了。就算我不消除他们记忆,少了的人,压根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安宿尘失沉默,人,完全没有恶念的,少之又少。秦长落的做法,并不是滥杀无辜,说白了,还是一口气顶在心里。 若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敌不过这帮修仙人,便不会做出今天的举动。 但安宿有点不明白了,公申赋云把秦长落惯的也太不像样子了吧!只是心里想想,他就这般狠绝。 秦长落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不会滥杀无辜,赋云哥哥陪我修仙六年,他告诉了我太多大道之理,我懂,他告诉我的我都记得。所以这些人,修的什么仙?想必你们比我清楚。” 两人互看一眼,一直沉默。 是啊,为人三百年,轮回几世,除了尘失做了一世十年的皇帝,他们两个几乎都是泡在修仙之地的。为了能更多的接触仙家,有机会再遇到陌离。 在门派里,他们见过,也参加过各种门派之争。他们贪婪,见不得别的门派好,明着暗着对超过自己的门派找事,陷害,甚至灭门。 都想做第一,都想要他人的修为。 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人心其恶一览无遗,他们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在过问了。 当然他们也去过相安无事一心修仙的小门派,那里说不上人人皆善,但终归不会有穷凶极恶之人。但他们穷极一生在那种无人问津,无人信奉的门派,修为都增加不了多少,碌碌无为一生罢了。 两人感叹,曾几何时,他们也做过杀恶人,屠修仙人的事,当年也是一腔热血,用大道试图说服别人。 秦长落他今天此举,到底是算作对的吧,是对吧。 修仙门派早就名存实亡,他们都是一群吸血不眨眼的狼。 杀了,是除害。 可死了一批,还会萌生另一批,总归会有恶人再出现,难道要不断杀杀杀吗? 根本上采取的措施方向,就是错的啊,是错的! 可对错,理不清。 二人慢慢走近情绪平静许多的秦长落。 安宿:“跟我们回无华派吧,我们帮你除魔。” 尘失点头。 “怕是没有除魔之前,我会忍不住先把凝止杀了。而你们一定会阻拦,那么,我手上可能还会多两条不该死的命。如此,我便是惹了陌离前辈了。” 秦长落拒绝。 他不会伤害龙族喜欢的人。 安宿尘失脊背划过一丝寒凉,方才他轻而易举杀了众多门派的手段可是见识过了。他们不想死的那么惨。 虽然有着三百年修为,在人族算是得道高人了,可在一个有着整个无华派灵力的真仙面前,他俩就是蝼蚁一般,对方一个手指头,就能碾碎了。 安宿商量语气改口:“那咱们不回无华派,随便找个你觉得安全的地方,我和我兄长帮你除魔可以吗?” 他对秦长落如此客气,倒不是因为惧怕对方会杀害自己。他是觉得将来不管自己还是兄长会被陌离带回龙族,那跟秦长落就算是同族了,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不能闹僵。 还有一点,基于他为人时,知无观的事一直没有机会解释,他有些愧疚。后来教他修炼功法,觉得他好学勤奋又聪明,印象便一直不错。 第112章 屠戮人间 秦长落又拒绝,眼睛颜色一点一点浅淡,他说:“我从来没有过杀人的念头,哪怕是曾经差点被人害死两次,都觉得只要没死,就没关系,不计较。因为我有赋云哥哥在身边,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看着遍地尸骸,将所有灵力全部收入一个储物袋中。 又道:“我一直不知道,恨该怎么表达,或者说,该不该恨谁。但凝止,让我知道了,我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割烂他的舌头。也许是战幽让我知道的,是他的邪修力量,助长了我恨意滋生。” “但说到底,还是我的赋云哥哥让我麻木不仁的心舔舐到了恨,因他而恨别人。” “我已经入魔,已经有恨,可能从今往后就这一次了。所以,我要任性到底,把该杀的都杀了!那样,以后赋云哥哥也不会怪我残暴,因为我不是原来的我,我是魔气横生的我。” “等我痛快够了,除了魔气,我便还是我。” 他用指尖划过黑龙剑身,葱白染了血红。 没有魔气助长气焰,他如何让从来恨不起来的情绪升腾,能做出杀人的举动呢? 龙族当年不就是因为人族互相厮杀,泯灭了心性,才覆灭了他们。如今,秦长落就算说服自己,这帮人不过是想想要龙的命,不需要置于死地。但,把他们都杀了,不也是龙族最后会做的事。 与其等着人族之心慢慢更加黑暗导致天地混乱,倒不如先杀之,防患未然。 他想的便是如此理所应当。 于公于私,于大道,他觉得这没错。 安宿惊讶蕴含着一身的邪恶力量的秦长落,能如此清晰的分析自己,其意志力与自我控制能力,相当强悍。 刚才他双眸红透,分明是魔气完全入心了,现在却恢复只是暗暗红色,可他在杀了人以后,还能这般快的清醒过来? 他这是,反控制了体内魔气,其能之恐怖,修仙之人,史无前例啊! “你是……如何做到这样的?” 安宿觉得秦长落有些可怕了,他现在是正儿八经的亦正亦邪,全在他一念之间。他想走正途,便可以轻松除却魔气,若他不愿,就像撒气杀人杀狐,那便——放任心魔肆意,人神无阻。 以他现在修为,当真是无敌天地的。 灵力一旦魔化,毁灭能量会在原来基础上强悍百倍。更遑论,秦长落自己修为也不低,抛出去公申赋云渡给他的,他也是个逼近巅峰的仙身了。 雪山那两年,秦长落没干别的,除了刻骨铭心的思念之苦,百爪挠心的复仇之恨,其余时间,他都在用鱼身修炼。极其刻苦,比他六年在狐族急不可待的时候还加倍努力。 谁说欲速则不达?若说第一次他急于修炼的确得了公申赋云的偷偷帮助,那么这两年,秦长落做到了突破极限。 那时的他不知心魔已经埋下,日益加深想要杀尽狐族和人族修仙者的意念,却也时而矛盾,他的赋云哥哥不是那么教他修大道的。 两种思想始终交替,秦长落其实在化形之前都是矛盾的。 正邪两股灵力这般交锋两年,谁也没有压过谁,他自己迅速提高的灵力斡旋其中,由于做不了决定,竟是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守护,护住了他的心性。 只是在鱼身成年那一刻,他选择了恨,才成就了战幽灵力。 方才尘失一句入魔让秦长落陷入疯狂又即刻清醒。 安宿说公申赋云喜欢的是原来的自己,只是在他自己明白的情况下的一句更能清醒的提示。 秦长落看着安宿,没有跟他解释那么多,他笑了笑,摸着头莲花印记,说:“因为,我爱他。” 所以我便做得到控制心魔。 赋云哥哥喜欢的我,我不会让他变。 安宿觉得他的爱,已经不仅仅是人们口中的你情我爱,秦长落的爱极端到令人费解。他并不知道神龙如今不过是个依靠别人续灵而活的小小幼龙了。他只当是这个就因为公申赋云不过被人暴露一下,他就这般不管不顾斤斤计较起来的秦长落,太偏执。 但这样的爱却也透着刻骨到令人铭心。 然也没错,秦长落的确是偏执的。他以前偏执的认为自己命格天煞,被人嫌弃唾骂是可以理解的,从来不计较。 他偏执的觉得爷爷打自己苛待冷漠自己,是有原因的,而且还得到了证实,就更加让他认为自己的偏执是对的。 他偏执于抓住对自己好到极致的龙,哪怕当年自己只是个自认为卑贱的渺小人族,他也要执着。 又比如,他偏执着要用自己杀尽修仙狐族,收集灵力助龙恢复。 他以前偏执,是缺失过多,是无人教导。现在偏执,是因为他被爱过,想要用自己的方法去爱公申赋云。 用自己的能力,亲手让爱人再次完整出现。 安宿总是觉得好像看到了他和公申赋云生死相隔后的不顾一切。 天地之间,惟一人倾心,便可为他大动干戈! 他难以想象,若是神龙真死了,秦长落是不是会把天地毁了。 看了看兄长,他悄声道:“我们对陌离,爱的还不够吧,我觉得如果陌离没了,我可能会哭的死去活来然后闭关不出了。” “只是闭关不出?如果陌离自然死去,我也可能会跟你选择一样,但若是被人害死的……”尘失不再说,看着安宿,目光很沉。他同样在秦长落身上感觉到了他无边的爱恨。 “我觉得神龙应该真的出事了吧。”尘失猜测。 安宿看着慢慢走远的秦长落,一身银衣蹁跹,绝尘上仙无疑,可衣服上的红纹飘舞诡异,二者奇妙的融合在他身上。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没有答案。 “我们还跟着他吗?”尘失问。 “跟不跟,也没区别了。我们跟着他到这里,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是个仙啊,怎么会感觉不到咱们两个人。你看他,他决意已定,狐族人族,一定是逃不开被杀的命运了。咱们俩,压根没有阻拦他的能力。” 安宿说完揽着尘失肩膀突然缅怀过去,沉重杀戮的氛围里,很是不和谐的回忆杀,“一开始跟你做双生子的时候,打小就是你缠着我磨着我,跟我哭鼻子,凡事都要问我怎么做,我真是烦死你了!你说为啥你就是我兄长呢?难道不应该是我不停问你乱七八糟的,你来回答我吗?还有,你还常被人欺负找我去给你撑腰……” 尘失笑了,打断他,“现在也是,我不如你嘛,能者多担。” 安宿大声笑起来,“你可是从来没夸过我!每次我帮了你,你还要一副你是我弟弟,不帮我帮谁的理所应当模样,我好想揍你一顿的!” “好像你没揍过?你上次因为陌离揍我还不够很??我重伤,闭关一年多才恢复!” “喂!你当时下手也很重啊!我躲在深山老林静修,也是一年多啊!” 两人对视,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了。继而一笑相抵。 都过去了,误会都解除了,说这个干嘛。 他们兄弟之间,一圈轮回三百载,又是一对血脉相连。 中间多少隔阂就随风散去吧。 安宿想着,亲情爱情理不清,就现在能拥有哪个,享有哪个好了。 这个比他不过早出来一会的兄长,又烦又可爱。 两人勾肩搭背走着,空气里的血腥都被抛之脑后。 事已成定局,他们改变不了,也早就被年岁轮回磨尽了心怀天下。江湖纷争其实谁也管不了,该出现的杀生取舍,迟早会出现。 尘失突然把安宿揽着自己的手臂拿开,特别正式的说道:“刚才我说我心甘情愿把陌离让给你的话,你别当真啊!” 安宿:……又烦又可爱的兄长从现在开始把可爱划掉!这人又烦又没底线! “三百年了,兄长你这么不要脸的性格能不能变一变!” “要脸和要龙之间,后者比较重要!”尘失面若泰山稳固,一变不变。 “尘失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来啊来啊!” 两人身影一前一后追逐玩闹起来。身后从此便是空山不见人。 权当是秦长落他替人间,清洗污垢吧。 _ 秦长落飞落山川平原之间,凝神感知来自这片看起来广阔无垠风景浩瀚的人间,四面八方的门派灵力。 只要是其中有人心中杂念恶念,他便提着黑龙刀,顷刻间出现,要了他的命,收了他的灵。净化后,分一些给龙维持性命,剩下的暂时放入储物袋。 他所收集的灵力已经足够供神赋云吸收以后,即刻化形身。 但他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每次杀人的时候,莲花都会隐隐作痛。那是公申赋云在阻止他通过魔气果断杀人,不犹豫不放过。 如果他能够化形身,秦长落就不能杀得那么痛快。 秦长落有自己的打算,他不仅仅只是想要公申赋云可以化个形身而已。他想要神龙一蹴而就,得到可以直达巅峰的灵力。 所以他要攒够了,反正杀的都是恶人,他心安理得。 天下间不知何时开始,出现了两个截然相反关于秦长落的传闻。 正派人士说他形影无踪,神秘莫测,只杀门派里的不善之人,是正义之神降临。 杀人之前,他会将被杀之人的内心想法通过影像表露出来,这人是想夺位篡派,还是用仙法做尽了杀人放火的恶事,都一览无遗。 他该杀!大快人心! 心术不正之人,躲之不及,恨他极其,便大传特传,秦长落是用了妖法误导人们,他就是个杀人狂魔!吸收灵力提升自己! 蛊惑人心,妄图用这种残暴手段得道! 但不管两方传闻如何,秦长落依旧我行我素,探灵有恶,必杀之。 只是他不在费力气让他们知道所杀之人是心中不善,信与不信,他无所谓。 结果是恶人越来越少,灵力吸收的越来越多就是了。 除了修仙之人,他偶尔路过哪里,看到恶霸土匪,顺便也一并解决了。 他杀的人越来越多,一些披着伪善人皮的恶毒之人在死之前一直谋划的罪恶没有执行,突然死了,便有人觉得秦长落杀了好人。 人的心性,大多数都是只看表面,不深其究的。 以前支持认可他的正派,逐渐开始质疑,开始恐慌。秦长落是不是就是滥杀无辜,以前还找个理由,现在,是想杀便杀。 按照他这样速度屠戮人间,人族迟早得死光! 于是江湖上逐渐开始自发组织起来众多要讨伐秦长落的人。他们更加疯狂,只要看到与秦长落模样有那么一点像,身材差不多,哪怕是穿着银色衣服的人,都会被残忍杀死! 秦长落杀人,人族找不到他,防范不了,就杯弓蛇影。但无辜被误认为被杀死像秦长落的人,他们是有兄弟家人可以寻仇的。 如此一来,人族大乱,恩恩怨怨,厮杀不尽。 人间一派修罗炼狱! 到处都是恨与血!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亲自动手杀人的秦长落,站在一处山尖上,眉头紧蹙,眸光中迷茫矛盾。 他吸收恶人灵力,杀了他们,难道不是为人族除害,肃清人族吗? 为什么演变成如今模样? 为什么,恶人永远杀不尽,好人也变成了杀人之人? 眉间莲花隐隐作痛,最近很是频繁。 饶是他只是每七天给公申赋云保证不死又不会提升的灵力,黑珍珠却也日益躁动起来。 秦长落明白,神龙想要阻止自己杀人,从一开始就是,许是他早就会预料到这样的局面,才如此不安定。 “赋云哥哥,这次我是不是,任性的太过分了。” 在人族杀戮这段时间,寒暑历经,他从来都是对着黑珍珠说所杀之人为什么该杀,他们做了什么坏事,他们有了什么恶念。他要让公申赋云知道,取灵杀人一举两得,你为什么次次弄疼我,阻拦我?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因为陌离说过,龙族为了天地平衡,灭亡了人族。 难道遵循龙族的所为,不对吗? 但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龙族为什么在人族已经混乱非常,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去灭亡他们。 如果一颗树的根基未衰,他勃勃生机,茁壮茂盛,只有些许蛀虫啃咬筑巢,便无伤大雅,总归会有鸟类会清理他们。 循环反复,平衡支撑。 世间万物,终是道法自然。 秦长落明白了,自己在破坏平衡。 突然的巨大愧疚,彷徨失落席卷。 “我该怎么挽回局面?”他问着。 黑珍珠里的小龙,微微睁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又缓缓闭上。 公申赋云回答不了他什么,只能用他能表达的方法表达。 秦长落眉间不知痛了多少年,今天,久违的一阵温暖,似是被人轻吻。 他激动万分,“赋云哥哥,我这就散了魔,给你我收集起来的所有灵力。” “秦长落,你现在开悟了吗?” “谁?”他警惕回头,看到一人金色长袍翩翩,悬立在一只饕餮身上。 这脸他认识,可气质,他陌生的很。 “安宿?尘失?”又马上否认,“你不是人。” “嗯,那你能看得出来我是什么吗?”那人悠悠一笑。 “你为什么变成安宿和尘失两人的模样?你怎么认识我?你并不是龙,也不是狐。” 秦长落仔细探他元身,却一无所获,看到的是一片祥和金光,令人异常心中舒适。 “我呢,是无时无刻存在每一个生灵意念里的……什么呢?我现在是个什么呢?我也说不好,我活的太久了,你就叫我老不死的好了。” 秦长落:“……” 来人周身柔和,并没有恶意,他放松下来,却紧紧握住黑珍珠。不知对方来意,虽然没有危险,却也要第一时间保护神龙。 “太难听了是不是,那就叫我死不了也行。” 秦长落:“……你找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非要放弃狐狸仙身,再投胎一次为金鱼,是为什么。”他慢悠悠说着,化出一壶甜酒,扔给秦长落,自己也饮起来一壶。 其惬意姿态,似是秦长落的旧相识一般,过来找他聊聊天。 可秦长落郁闷了,他执意再投胎一次,其目的连公申赋云都不曾透露过半句,这个模样极其像安宿的陌生人,他怎么会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我欲意何为。” “龙啊。”一口酒饮罢,那人悠闲擦了擦嘴角,不轻不重说了一句。 “的确是为了龙,这不是什么秘密,龙族狐族皆知,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赋云哥哥。”秦长落觉得对方可能是认识龙族或者狐族的什么不知名的神,打听过自己。 人族被他一意孤行致使大乱,说不准是龙族安排了谁过来制裁自己了。 他认,反正去了龙族,公申赋云的性命是非常有保证的,只要爱人安全,自己受罚或者受死…… 不能死,他要和公申赋云相守一辈子。 他脱口而出:“怎么罚都行,只要留我一条命!” 那人眯眼,“啊?” 然后摆摆手,透着一副看尽百态的模样,没搭理他这茬,而是继续补充上一个问题,“龙,啊,是你!” 说完,他自信扬眉,“对吗?” 秦长落震惊,“你怎么知道?” 问完复突然反应过来,“你不过是会识魂读心罢了!” 却又惊诧,“不对,我用术法把这个秘密藏起来,就是怕别人看到,我是想最后给赋云哥哥一个惊喜!你!你怎么窥探到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功法这般高深? 秦长落受到了无比祥和温润的压迫感,虽然对方什么都没做。 他把一壶甜酒放在地上,表示并不想跟这个来历不明,极其厉害的人有接触。 转身欲走。 “诶,别走,我姓公申!”那人嘴里含着酒,唔噜不清。 秦长落回头,艰难开口“你说什么?” 那人眼神点着甜酒,一脸你先尝尝的意思。 秦长落仔细打量着这位“公申”,似是要把他的脸盯出来洞。 陌离前辈跟他闲聊时,提到过很多龙族秘事,也不只是太久没人陪他说话,打开了话匣子止不住,还是刻意说给他一个外族人听。 他说,龙族的姓氏,公申,延续到公申赋云以后,就终止了。 因为一开始只有他和公申夜晓两条神龙,后来龙族多了,那些龙的名字都是从人族带回来的。比如是鲤鱼时叫乐乐,来了龙族还叫乐乐。 夜晓生出来的龙,也是随便取名。那时候神龙不知道什么姓氏,什么延续传承。 后来公申流盈被突然扶上龙君之位,他为了铭恩,便给自己加了公申为姓,原本,他就叫做流盈。 收养了公申赋云时,龙族已经知道子从父姓,便给他定了名字。 所以,繁临洞只有四条龙姓公申,那眼前这位岂不是—— 公申夜晓! “你不是死了吗!” 第113章 究竟是谁 他不是因为情劫没度过去,因为纵。欲过度死了吗? 秦长落一时很难接受一个“死”了的神出现。 这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其实可以换种说法,叫“超脱”。”公申夜晓笑吟吟的。 “超脱?不就是羽化升仙差不多的意思吗?”秦长落懂这个,自己虽然没有经历这个事,但他听过公申赋云讲过。 “差不多,也差挺多。毕竟,人族羽化后,百分之九十九都死了,厉害些的会在尸体里留着一点舍利或者骨头变成金色之类的。那说明,这个人修为当真不错了,可还是没参透第一重道法,不能为仙。” 公申夜晓说了几句,又抿了一口酒,无限美味的表情,继续道:“能成了仙的人么,一般也就满愿了,自在逍遥隐居山林,寿命可达千万年,实属美哉。他们这种恣意逍遥的,称之为散仙。基本没人管,放养那种。但有的人呢,心怀青云,志向远大,成了散仙还继续悟道,冲破第二重道法,便能去了天界,考了官职,为天君所用了。” 说着他指了指天。 秦长落听得入神,问道:“那是不是还有第三重道法?那是什么?我现在是不是散仙?” 他没有听公申赋云说过关于仙界的太多事,听的最多的是人族和神族。对这方面不甚了解,十分缺乏这方面的知识。一个天生地养的神龙,没经历过漫长修炼,能跟他说说神族的事,都是一知半解,更别提仙界了。神龙一窍不通。 公申夜晓点头,对他认真好学的态度表示认可,“自然是有第三重境界的,那便是高于天君,脱离仙界管控的上仙界。” 听这意思,还有第四重道法? 他投去汲取的目光。 “上仙界,在往上便是介于神族与仙族之间的境界。比如,女娲,玄冥之类的。” “那龙族呢?他们是神,是第五重道法了吗?”秦长落推理。 “在你心中,你的赋云好哥哥,只是第五重啊?” “那是?”秦长落觉得自己贸然猜测了,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等着。 “这就被我绕进去了?公申赋云他是神龙,跟修炼成神的龙,级别可谓云泥之差。你是对的,参破第五重道法,便是能入了神界了。繁临洞所有千辛万苦修炼得道的龙,都是第五重。但,奎崖统领的四海,是为第六重道法之神。” 秦长落明白,因为他们多半是你生的么,人族有母凭子贵,那四海可能就是爹升儿高了。 他心中叹了一叹:怪不得四海的龙都瞧不起繁临洞,身份差一个境界呢。 “那赋云哥哥是?”他不敢自己猜了,试探询问,关于公申赋云,他总是会提起十二分精神。 “他呢,高于四海,”公申夜晓卖了个关子,“你猜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秦长落:…… 厉害两个字,是公申赋云总是逗着他说床上事的特殊用语。 在公申夜晓嘴里听到,总觉得令人不太舒适,他耳尖悄悄红云。 公申夜晓不知秦长落为何有些走神,又问了一遍,“猜猜嘛,谁厉害?” “呃……前辈,前辈厉害。”连元身都看不到是龙,那修为一定是高深莫测,是他触及不到的功法,那必须是前辈厉害。这毋庸置疑。只是他有点不好意思用这样的房中话夸别人…… 有点羞于启齿,秦长落脸色也红了。 “嘿嘿,”公申夜晓很满意,没注意对方的拘谨羞赧变化,挑挑眼尾,继续说道:“公申赋云呢,是第八重道法——” “啊!这么厉害!”秦长落未等他说完,声音提高许多,喊了出来。 夸的极其自然,心甘情愿。 公申夜晓不知为何有点嫉妒:……我比他厉害,也没见你刚才有多崇拜。怎么一说他就迷成这样? 嘁! 恋爱中的人,真是! 真是令人羡慕,唉! 但是我羡慕个什么劲儿啊,他抬起手压了压秦长落的兴奋,说:“第八重的神,是完全放下了七情六欲,无欲无求,不会伤心难过,不会拥有爱恨离别的。” “?”秦长落笑容收敛,“怎么可能!赋云哥哥都有的!他很爱我!” “所以啊,你得等我把话说完啊,他是先降到第八重道法后,又降下去第七重的神龙!而且他要死不死的吸收了化龙池里的情根啊,一旦动情,就是至死不渝!你呀!” “命真好是吗?被他至死不渝了。他为什么会被降道法?”自嘲自己何其幸运遇到龙,还让他动了情,继而还是关心公申赋云。 “因为他来了繁临洞啊,只降两级,很不错了。”公申夜晓一副你要知足的样子。 “那前辈是?” “我才是第八重道法的神,是乃上神也。” “那您上边呢?” 嘿!你就不能夸夸我?你的赋云第七重,我是第八重!公申夜晓撅了撅嘴。 秦长落此时内心活动:“哥哥是九重道法的神啊,太厉害了!哥哥真棒!哥哥我爱你!” 这一副花痴模样,让公申夜晓起了起身鸡皮疙瘩,直打冷颤,他选择回答问题让秦长落脱离现在的“盲目崇拜公申赋云”的状态,说道:“第九重是,是……我没见过,只是偶尔会听到来自于第九重道法之境传来的一些指令,不过几万年可能才有一两个指令罢了。” 言下之意,天地之间,他最大了。那个没见过的道法境界之神,可以忽略,忽略了。 秦长落对于他的脸皮有些厚的问题,没心思理会。 这几重道法他听明白了,便拱手感激,今天又学到了新知识。 “那么,”他问,“您既然是超脱了,为什么不去告诉陌离前辈,您没有死呢?他还是很怀念你的。” 他曾经暗恋你的。 “这你就不懂了,到了第八重道法以后,我就是透明的,谁也看不到,也听不到我说话。除了有缘人,或者,第九道法的神给指令,指定谁,谁才能看到我。” 秦长落指指自己,“那我是?” “被指定的。” 公申夜晓说完,饶有兴致开始打量起来秦长落。 “你和公申赋云真有意思。” “什么意思?” “你们以前也是一对。” “?” 以前?以前做人做动物的时候吗?他知道的也太多了,好像隐私公然摊开被人看一样,着实不舒服。 “你比他狠,或者说,你爱他更深。”公申夜晓微微佩服神态。 “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本来都是第九重道法的神。”他说的轻飘飘的,含着那么几分羡慕嫉妒恨。 说好的没有七情六欲呢? “!!!”秦长落睁大了眼睛,“前辈你说什么?” “啧,故事有点长,我是半个月前收到了九重神给的一段影像,是关于你俩的。我刚看完,就过来找你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不太会算我们住的地方和人族时间如何换算的,我的半个月,你应该过了好几年了。” 秦长落:“……”有一丢丢被耽误事的感觉。 说完,公申夜晓空中一扬手,秦长落面前出现了一道白障,逐渐出现画面。 一处云雾缭绕的素净圣境,一道高耸入天的金色琉璃大门,气势恢宏,上边赤红长匾,龙飞凤舞三个字:“九重天”。 门上左右各有一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鳞片闪光,各有姿态。 这两条龙,皆是琥珀色。 秦长落惊讶,想问话,被公申夜晓手势阻止,示意他继续看。 他听话,复看影像。 才发现,那条似是真龙的雕像,没有眼睛。所以显得龙看起来没什么灵动之感。 秦长落又惊讶,还想说话,又被阻止。 “你看就是了,这影像我裁剪过了,不需要也看半个月,最多半个时辰,你就什么都懂了,自己看,自己看啊!”公申夜晓抿写甜酒落在一颗树上,探视远方。 秦长落知道他是动用神力查看人族现在情况,也没忍住看了一下,接着头皮发麻,赶紧闭眼。 人族现在时时刻刻都充斥着杀戮,每分每秒都有人死于非命! 他暂停影像,极其内疚,求助公申夜晓,“前辈,您有没有拯救人族的方法?” “没有。”回答的很干脆,很果断。 秦长落咬唇,后悔万分,眉间一阵温热传来,公申赋云在安抚自己。 “那,我是不是要接受惩罚?”他问。 公申夜晓喝酒,不答。 何须问,这不是明摆着,自己造成这么大的混乱,给人族带来如此恩怨…… 嗯?不对,秦长落对于自己痛苦难过自责过甚的情绪反应过来了,他有魔气在身,如何会这般想? 他不应该会有这种情绪的。 “前辈!” “是是是,我厉害吧!” “啊?”又哪里厉害了? “我跟你讲九重天的时候,把你的魔气都抽出来了啊!”公申夜晓一眼星星求夸奖。 “啊?”秦长落很懵。 “这也,太厉害了吧!”这次的确出于真心实意。 他自己捱人族刀剑散魔时,可谓是极尽痛苦,他想着,到时候想办法散魔时,得多难以承受呢。怎么这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魔气? 他赶紧探索自己体内灵力,果然,魔气丝毫不剩,当然,修为也降了很多,但这不重要。 秦长落真的是觉得自己不管做人还是成仙,遇到的,都是贵人,贵中之贵! 他欲要跪下行礼,感谢前辈大恩。公申夜晓见他这举动,惊得一口酒呛到,赶紧阻止。 “咳咳!停!咳!不要!不可以!不行!” “为什么?”秦长落不懂,有恩之人,必须感谢,这是礼节问题。 他在也不是以前的傻小子什么都不懂了!他又要跪。 “大哥!大兄弟!大神!您老先生是九重天下来的,就算降到人族毫无修为,你也不能跪我!我会被雷劈!我会折寿,我会……上跪下,有为道法之纲!” 公申夜晓急匆匆解释,跟之前慢条斯理,漫不经心,慢慢悠悠喝酒的状态,判若两人! 他又补了一句:“我可不想降尊位……你不要跪,真的。” “我到底是个什么神啊?”秦长落怎么这么心虚呢。 “你自己看,看完了就明白了。” 公申夜晓指着影像,又指了指地上的酒壶,嘴角扬起,顺便说了句,“这甜酒,是你酿制的,为公申赋云酿制的,叫杏花摇,很好喝。” “杏花摇?”秦长落实在是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神,和公申赋云又有什么前缘? 视线锁定影像,他准备好好看完。 第114章 想不到吧 影像并不连贯,但并不影响秦长落大致内容理解。 画面里两条没有眼珠的龙,某一天被一只鸟身人面的……姑且算是神吧,秦长落只能这么认为,这个神站在大门前似乎是对一群飘忽不清的影子们说些什么,许是有些累了,抬手扶了右门上的龙头,却不慎被龙眉毛割伤手,一滴血不偏不倚落在龙雕像的一只眼睛里。并通联到另一只眼睛,形成了眼珠。 龙一点睛,瞬间就活了,从门上腾飞,点头表示感激。 那个鸟身之神看着龙,道了句:“你我有缘,一条石龙得了我的血,有了生命,便算作我的弟子,但你若要想待在九重天,必须历经一场情劫,明白情为何物且还能彻底放却,这里才能容你。” 秦长落看到这里,心中明白了几分,公申赋云就是这条从门上活起来的神龙。 琥珀色,错不了。 那自己会是谁。 他耐性看下去。 鸟身之神面色和善,点了一位影子上来,影子便对着另一条龙滴了一滴血,这龙也活了过来。且模样看起来是条母龙。 两龙空中交缠一起,亲昵无边。 秦长落一个大胆的猜测,“夜晓前辈,我不会那条琥珀母龙吧?我和赋云哥哥一开始就是一对!是不是!” “是,不是?你自己看。” “切。”这么明显的答案,你不说我也知道,秦长落激动了。没想到自己原来也是龙,是跟哥哥平起平坐,身份匹配的龙!太好了!虽然,之前的是母的,不过没关系,只要是跟哥哥在一起,性别不重要! 他抑制不住喜悦,继续看下去。 鸟身之神说道:“你们两个日夜守护我九重天大门,有功,今天机缘巧合成了真龙,也是你我之间造化,我会送你们去龙族,历经情劫。” 顿了顿,他又说:“若情劫过后,能够参悟大道,可回来,若参不透,沉浸情爱痛苦中,就一直留在第七重道法之境。” “留在第七重也不亏啊,”秦长落嘀咕,“应该很多龙都不知道,神族分这么多道法境界吧。” “没错,很多不知道,参悟不到,便永远不知道,参悟到了就看起来死了,但实际超脱上升了,”公申夜晓回答他的自问自话,“陌离那边我还挺愧疚的。” 秦长落点点头,又接着看影像,既是说了把两条龙降到第七重,那么他和赋云哥哥不应该都是龙?怎么自己会是个人? 从不曾有什么好奇心的人,头一次来了兴趣。 画面突然转换,看起来依然是九重天。一条龙被一个模糊白影捉在手里,大声说着,“化形。” 龙极其不愿,但奈何修为敌不过对方,只能乖乖化形。 不着寸缕的青年低头脸红,双手护着身体。 “这……”这张脸秦长落太熟悉了,是他的赋云哥哥。 “这谁啊,怎么逼我哥哥脱衣服给他看!不要脸!怎么这么不要脸!他不是要和我去龙族历经情劫吗?” “谁?他和谁?” “我!” “别闹!逼着他脱衣服的那个才是你。” 秦长落:!!! ??? …… 大脑一度混乱,“你说啥?” “自己看。” 他一看,画面中白影逐渐清晰,一张脸透着欣赏满足,笑容弯弯也脱了自己的衣服。 我的天!那张脸可不就是自己的! “这什么情况?我要对哥哥做什么?我原来不是母龙?我怎么这么不……”要脸生吞回去,接下来他被自己的动作惊呆了。 他主动坐在公申赋云羞涩的怀里,动了起来。 呃……体位还是那个体位,他还是被上的那个。 但公申赋云的模样明显不太情愿。 被迫就范的模样,秦长落突然就委屈了。 怎么我倒贴你还这样?回头下来遇到我就连哄带骗的上我?这是存心报复? 不对,他应该没有九重天的记忆,那么潜意识里跟我记仇了,这辈子找补回来不成? 秦长落吐了两口气,看着画面精彩非常的交合,觉得自己怎么不争气,主动做这事,还是被上的,有点贱? 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公申夜晓看-过-这-影-像! 啊啊啊啊!秦长落疯了!他的脸爆红成了猪肝色,捂脸抱头蹲下,大声嚷嚷,“前辈你怎么能这样!” “哪样?四海的龙多半是我生的,我这事做的多了去,看你们俩压根都没什么兴趣的好吗?” 公申夜晓一脸你想多了的表情。 但其实…… 天呐!妈呀!太精彩了好不好,花样超多的,姿势超全的,秦长落一个人动作,让龙爽到主动配合,那是什么令人销。魂的功力啊!太厉害了! 啊啊啊啊! 内心咆哮完他淡定一笑,“你继续看。” 然后偷偷摸了摸怀里复制下来的这一段内容,转身无声狂笑! 秦长落听着对方毫无波澜的嫌弃,觉得自己这样害羞,好像更丢人。默默站起来重新看影像。 画面又换了。 鸟身之神手里拿着一根藤鞭,“啪”一声打在地上,大声斥责,“你这个不孝子!你拆散了两条龙的姻缘,还阻止公龙去第七重天,困住人家天天强迫人家跟你……你气死我了!” 秦长落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壶杏花摇了!鸟身之神骂的是自己。 “我是他儿子啊!?” “可不,混世魔王!”公申夜晓撇嘴,“我们八重天的神,经常被你戏弄。你老爹是九重天的掌管着,他本来限制你只能活动在九重天,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让你可以来八重天,让我很为难啊!” 为难?一副忧国忧民,满目埋怨的目光投来。 “您是?八重天掌管者?”秦长落良好接受了他的话中含义。 公申夜晓一挑眉,欣赏,“聪明如往,但性格真的大不相同,你现在的性子,挺好的。” 秦长落对于这种夸奖感觉到了对方深深地逃过一劫的味道。 自己曾经到底什么样? 正想着,他就看到了。 影像里,他自己摸着公申赋云的龙头,听不见他父亲破口大骂一般,吃着水果,哼着曲儿,一脸不屑。 “这龙啊,去了肯定回不来,被你丢下去的神,有几个能过了情劫?九重天都没几个神了,多无聊。” “你这个!” “不孝子!”影像里秦长落抢着骂自己,然后随便一甩袖子,两人面前出现许多一。丝。不。挂的神,大惊失色又不敢随意动。 “父亲你看,他们长得不行,身材不行,我看一眼都没兴趣跟他们做,唯独这龙那天要下去七重天的时候,化了形身让我看见。” 影像里的秦长落一脸无价宝的欣赏神色,“完美,无暇,极品,极致!我一眼就爱上他了,雌伏在这种精致美绝的人身下,才对得起我全宇宙第一美神的称号。” 说完他袖子一甩,一群神瞬间消失。 “刚才那一帮,包括八重天的,都令我反胃!” “……”他父亲掩面,欲哭无泪。 秦长落也掩面,曾经的自己简直没眼看,什么奇葩举动,什么不着调的言论! “夜晓前辈的影像裁剪的……”太没重点了吧!我只想看我和哥哥怎么分开的,我为什么会做了人。 “我可不是故意裁剪这么一段给你看啊,不是我记仇,找补回来你曾经戏弄我们八重天的神。真的不是。” 他说的一本正经,秦长落只想呵呵。 “这一段以后就是你想看的了。”公申夜晓又补充。 “哦……” 果然,影像连接十分不连贯,突然跳到另一个画面。 秦长落手里拿着一把剑刺死了一条龙,母龙。 “我!”他不淡定了,上辈子强人所难,强拆别人婚姻已经很渣了,怎么还能杀了母龙! 简直混蛋啊! 看不下去了! 但接下来,画面里公申赋云在身后抱住他,一脸幸福,吻了上来。 又是一番不可描述画面。 嗯……赋云哥哥这变化有点猝不及防啊,不是被我强迫?不是不情愿? 还有啊!这一段其实大可不必保存这么完整吧!是可以剪掉的不是嘛! “前辈!”他绝望!不能直视的画面和公申夜晓“我是无辜的”表情。 啊,他要疯了! 快过去,快过去,这一段快过去吧…… 赋云哥哥的战斗力,一直令人承受不住啊!画面里的秦长落求饶声声好不浪荡。 秦长落他觉得自己可以死了。 丢人丢死的。 终于煎熬过去这一段。 他父亲又来了,这次藤鞭实打实打到自己身上了,并且暴怒不已。 “你怎么能杀龙!他是九重天的龙,只有宇宙之力才能消耗他的寿命!你没有权利要她的命!” “她!一早就背着我的龙偷偷跟别的神苟且了!父亲让他们去七重天之前,给他们一个月时间学习神族规矩,她就有了别人的种!我早就替公龙不平了!所以他化形那天,我和公龙给睡了。把母龙给关禁闭不是担心她会给我捣乱,我是看她不顺眼!她为了不去七重天经历情劫,用身体换留下的条件,与许多神苟且!父亲,咱们九重天该整治整治了!” 秦长落看着自己说的愤怒,公申赋云在他身边一脸委屈,突然就舒畅了。 原来自己不是渣,不是小三,是母龙水性杨花! 好安慰。 他也明白了一开始公申赋云满脸不悦,可能是被绿了心情不好,自己又突如其来要求他主动把自己睡了…… 他能理解赋云哥哥当时的懵逼和难过。 后来,一准是自己深沉的爱,感动了龙。龙就对自己态度大转弯了。 他被自己感动到了。 结果也就显而易见了,他父亲生了大气,把他直接扔到人族,说他违背了九重天规矩,下去受苦好了!以后也不会遇到公龙,你俩不是相爱?那就永远分开! 公申赋云就被扔下去繁临洞了。但他父亲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儿子主动勾引,错不在龙。就没有收了他的修为。 所以,他们两个一个为龙,一个为人。就这么分开了。 但是终究是缘分天注定,老爸拆不赢。 两人就这么又碰上了,又成了一对。 “啧啧啧,”公申夜晓感叹,“缘,妙不可言啊!你们在九重天相处日常,被我裁剪很多,说真的,我看了你们的爱情,都唤起想要自动降下去的想法,再找个谁,好好谈个恋爱。你和公申赋云之间,可谓真的是情比金坚,就算抹去记忆,从来一次,毫无交集,也能再一次相遇。” 令人动容。 秦长落看完影像久久不语,笑着发呆,“公申赋云……” 第115章 神龙知道 原来他与公申赋云之间,一人一神能跨越那么多东西,一见就再也离不开,互相致命般的吸引,是源自二人前缘未了。此生再次遇到,哪怕没有记忆,也不会抹杀情根深埋。 是彼此的那个人,不论何时何地,不论身份空间,你都是你。 总会在天地之间,茫茫生灵里,再次爱上你。 秦长落将黑珍珠贴上唇间,轻轻摩挲:“赋云哥哥,我爱你……一生一生又一生……” 公申夜晓看着他这般模样有些羡慕,他自己已经没什么情了。第八重道法的八重天里,是所有境界里,唯一一个没有情绪的玄境。 七重道法若是超脱,就必须放下神界里的寡情薄意,做到完全六根清净,就能飞升八重道法之境。 但能超脱到八重道法的神,少之又少,那能去九重天的神,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可神也是要延续下去的,他们也是有寿命的。饶是寿命万万千千年,但终归是有死的时候。 九重天很难有神上去,大部分都卡在八重天了。所以九重天的神,自然会复原情,产生爱,为了繁衍。 九重天管理着天地,不能都死绝了。 公申夜晓微微撇嘴,他一直参悟不透如何升到九重天的道法,待在一个无情无欲的地方,好生无聊的。就算他跑下去玩,别的神都看不见他,一样无聊。 他复又问了一开始的问题。 “秦长落,你现在开悟了吗?” “后悔算开悟么?”秦长落手中紧紧握着黑珍珠,从沉浸与龙有前缘的情绪中脱离。 人族现在的恩怨仇杀,都是自己一意孤行造成的。 “你想想,你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做的?” 秦长落抬眸看他,似乎有点明白公申夜晓所问的开悟是什么意思了。 他慢慢回道:“本来只是觉得自己导致了人族祸事,如今前辈问道什么地方开始的,我便突然后悔了很多事。” “哦?” “我不该杀死母龙,这样我就可以跟赋云哥哥一直在一起了。”就不会有这一系列的事发生。 他不会做个最平凡的人,就不会觉得配不上龙,不会想要修仙,不会导致公申赋云为了自己渡灵,就不会让他为了杀死战幽而动用金丹,也就不会有现在所有的事。 秦长落明白公申赋云的选择,不单单是为了帮自己出气。战幽是邪修,又吸收了千人灵力,神龙若不抵死一博,那么仙界人界一定会变成屠杀场。但是就算战幽杀了再多的仙和人,也不会得道,只会偏离的越来越远。 这样的人,断不能留,会后患无穷。 公申赋云此举,是舍身救了天下。 这个事,秦长落在雪山池底一早就想明白了。他懂自己和天地无数性命相比,于大道人伦,他一个神龙,不会被情爱所缠,是一定会那么选择的。 公申夜晓听了以后:“……” 他摇摇头,“你爹怕是盼不到你开悟了。” 秦长落心思灵透,问道:“我那个爹,不是让你带我回去的吧?只带我一个对吗?” “对,也不对。” “请前辈有话直说。”可以吗?秦长落没有给公申夜晓打岔的机会。 他老爹如果不让自己带着龙回去九重天,他铁定不回。他就要跟龙住在繁临洞,七重道法之境,挺好的。 “你就没想过,你在人族如此乱来,为什么没有惊动任何一个神?” “想过,每天都是一绝死战的状态,等着龙族或者冥王来阻止我。但是不给赋云哥哥出了气,不收集够了灵力,不杀尽了人族恶念之人,我不会停手。魔气未除时,十分坚定的想法。”他答。 然后他不解,“为什么他们放任我这样?因为他们都知道我爹惹不起?” “不,他们都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你是他儿子的。” “那?”秦长落真的迷茫。 公申夜晓笑了,不回答,反问:“你想不想知道,公申赋云看到人间惨像后,会怎么看待你?” 秦长落心中一沉,脸色突然的难看。 “这不是我原来的预期,我本想着,等我收集够了灵力,这天下会是干净的清澈见底,都是好人,我会让赋云哥哥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太平盛世。”顿了顿,他愧责,“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现在的局面,已经无力回天,他不敢让公申赋云看。 他祈求道:“可不可以,让神族想办法解决人族的事,我受什么惩罚都可以,等我挨过罚了,我才想把灵力给他,不告诉他,我这一段荒谬的行为。” “有没有想过,他用了无数死人的灵力化形后,会是什么情绪?” 秦长落握着黑珍珠的手抖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感激你为他收集,还是埋怨你滥杀无辜?”公申夜晓不紧不慢地猜测。 一阵沉默后,他说:“未来之事,猜不出结果的,不如试一试。” “不!”秦长落拒绝。 他现在不敢。 他不想让公申赋云看到人间因自己涂炭! “那他就得死,你爹说的。现在他沉睡的情况,我比较好动手,他要活了,我还不一定打得过,你要知道,他身体里,有你爹的血,可是天生玄妙神力,我可不及哦。”公申夜晓又喝了一口甜酒。 听这意思,公申夜晓并不想杀龙?但是为什么?想要违背九重天的命令,帮自己? “他怎么这样!既然九重天能生孩子,就是能找爱人,那我和赋云哥哥在一起怎么就不行了!”秦长落对这个爹,还陌生的很,如此阻拦的行为,让他很气愤。他没有直接问出心中对公申夜晓的疑问。 “反正我仁至义尽了啊,我其实可以不告诉你,直接杀了龙的。你爹说了,你要是不开悟,就杀龙。” “开悟什么?他要我开悟什么?不是我明白了伤害人族是不对的,恶人是除不尽的不就行了吗?” “非也非也,这个于你们九重天来说,太简单了,本就该懂的。他是想让你放下对公申赋云的执念。你所有的一切行为,想法,其实都是根据龙来的。你没有从自己本身角度考虑过事情,一涉及龙的任何,你就跟极端啊。不管做什么。”公申夜晓说到这里,道了个歉,“对不起,我不该剪掉你们的日常的,你就会知道,你在上边,简直是把龙给宠飞了!谁看他一眼,你都能把人家打的屁滚尿流。” 秦长落:“……”这么暴力的么?难道他想要我救了龙,双宿双飞,是跟陌离前辈一样的想法?纯粹的想帮忙而已? 还是说,他知道陌离前辈喜欢自己,却不能和他在一起,心中有愧,就想顺了陌离前辈的意思,帮我? 公申夜晓晃了晃手,打断他发呆,说:“还有啊,你之所以杀死母龙,不过是……” “不是母龙先背叛哥哥的吗?我是替他不平。” “你看,不平用得着杀死?你太护着他了。其实,当时是你的赋云哥哥独自黯然伤神了一下。母龙巴结了很多神,要留在九重天,,一脚踹开公龙,各种瞧不起。但最后她睡了一圈发现,你爹很多事听你的,而你听公申赋云的。所以她就要死不死的,不要脸面的开始主动献身要跟公龙睡,所以你懂了吧。但公龙洁身自好,本来一开始是你爹指定公龙跟母龙做一对,也没问过两天龙什么意思。公龙,其实并不喜欢母龙啊。但为了执行命令,就努力与母龙培养感情,但无情被绿,着实惨。且后来他已经与你情深伉俪了,便果断拒绝母龙,但是多少心里不舒服不是。于是他就那么一个轻轻皱眉,被你看在眼里,你就勃然大怒了。” “哦……然后我就杀了她,换做现在我也会那么做。”这么听起来,好像自己在乎龙的性格一点没变。 就是谁也不能让他不开心! “啧,不是,不是怒了以后杀了的。你又安排很多神跟母龙睡,让她怀孕了,才杀的。因为九重天怀孕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秦长落:“……”不,这不是我。 “所以,你是开悟不了,我要是杀了龙,我怕你记我账,你总会有一天回去九重天,我还不想那么快被你弄死。我言尽于此,你快给你的赋云哥哥渡灵让他化形,我会帮你劝他的。” 哦,原来你是怕报复才帮我,嘁! 秦长落不为所动,他总觉得,公申夜晓说是这么说,但刻意引导自己这么做,还有什么事没说清楚。 他继续试探:“你就不怕我那个爹,收拾你?” “收拾总比死了强吧!”公申夜晓摊手。 有点道理……秦长落有点动摇了。 不过,他还是想要再问一下。 “前辈先告诉我,为什么没有神阻拦我,制止我做错事。” 公申夜晓有些耐性告罄,朝着秦长落的手一指:“他知道。” 秦长落微微讶异,对方指着自己的手。摊开手掌,黑珍珠里的小龙睁开眼睛,淡淡笑意。 他醒了?猝不及防的开心! 他怎么醒的?渡的灵力不足以支撑他清醒。他看着喝酒的公申夜晓,心里叹了叹。 一点都没察觉,对方渡灵给龙。八重天的神,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嗯……不用羡慕,自己是九重天的,以前指不定比他厉害多少。是的没错。 强行安慰了自己一遍。他才反应到该反应的问题上:赋云哥哥知道为什么? 他略有紧张,问道:“难道他一早就预料到了我会为他做偏激的事,早就交代了神族不要动我?就任由我害死了那么多人?但,这没道理啊!神族龙族若是知道哥哥不在了,一定会不会那么听话的。” “哎呀,你就赶紧渡灵就是了,然后你就知道了。”公申夜晓彻底没了耐性,催促。 秦长落垂眸看着慢慢游动的琥珀小龙,心一横,“好!” 第116章 人间无事 如果是公申赋云安排的一切,那哥哥便不会怪自己做错了事。 秦长落急于知道真相,更是急于自己不会被责怪的情绪下,想迫不及待看到爱人。 拿出储物袋,对准黑珍珠,灵力全部输送。 淡淡琥珀光晕逐渐扩大,小龙四爪灵活摆动起来,秦长落的心中跳动也随之起伏加快。 马上就可以看到公申赋云了!紧张,无与伦比的紧张! 一道金光从黑珍珠里跳出,围着秦长落绕了一圈一圈又一圈,透着浓烈的久别重逢。 慢慢清晰起来的龙形,已经能触碰到的鳞片,被围绕的人,双唇微微轻颤,他道:“你每天都在我身边,可我却想你想到发疯,又不敢让你化形,我怕你会怪我杀人。赋云哥哥,你抱抱我吧,赋云哥哥,你骂我吧。” 说完他泣不成声,把这些年来的想念痛快淋漓地宣泄。 公申赋云形身已现,依然是眉目英美,目光恣意,他紧紧楼主哭成泪人的秦长落,低低不断重复:“秦长落……秦长落……是我不好,什么都瞒着你,为了让你开心,偷偷渡灵给你,若不是我这么做,怎么会去闭关,怎么会让你一个人遇到危险。你那么单纯,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兵不厌诈。若不是我自作主张,就不会引发后边所有事,也许你现在依然境界不高,但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也不会因为我做傻事。” 秦长落听完哭的更凶了,整个人趴在对方怀里,呜咽到无法说话。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以为公申赋云在意识不清晰时都会在黑珍珠里阻止自己,那么出来以后一定是对自己失望至极的。他准备好了会被大骂一顿,他想用打散了自己灵力让他消气的。 结果却是听到了对方一番深深歉疚的包容话语,把所有的过错直接引过自己身上。秦长落的心化成了一滩水,他的赋云哥哥这份情,山川湖海,天地宇宙都不足以形容的深厚! 两人紧紧相拥,互诉衷肠,旁若无人。 一边喝完了好几壶杏花摇的公申夜晓心中嗟叹:“……完咯,你爹他又赌错咯。” 另一边哭的都很厉害的两个差点就亲到一起干柴烈火了,突然听到这一句,及时分开,终于想起来除了他们,还有个神在现场观看。 咳咳,有点尴尬。 公申夜晓看自己终于不被忽略了,挺了挺身子,十分善解人意,道:“其实你俩继续也没什么的,我都八重道法的人了,没有七情六欲,看你们做什么都不会有想法。” 但其实你们的影像我都看了,而且不止一段,真人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但如果能看最好,哈哈哈哈哈…… 某人面色如常,内心兴奋不已。 没有七情六欲还不兴看个什么解闷了?他理所应当的如是想。 秦长落脸色巨红,把脸埋在公申赋云胸膛,左右蹭着擦泪。 “刚才他给他把泪亲掉的方法,可以再来一次,不用在乎我,我没得感情的。”公申夜晓又强行解释,让他们不用害羞。其实他不过是想看人家腻歪,因为甜呐!谈恋爱最甜了!尤其是看别人谈! 秦长落在龙怀里翻白眼,你没得感情,我们有,我们会觉得不好意思。 “哥哥,你快告诉我,我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没有龙族人来管我,是不是你提前交代的?”他枕在对方肩头问着。 “不是,没有。我当时破关出来,灵力不足以跟繁临洞通识,不然我也不会破釜沉舟拿金丹对战战幽。长落,对不起,我选择保护苍生,放弃了你。你能原谅我吗?”公申赋云捧着秦长落的脸,问的小心极了。 公申夜晓捂着心口,望天:“我想谈恋爱……谁来对我这么好!啊,陌离,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多好,我一定好好珍惜你!我当年不知道你喜欢我,我也不知道神族不分男女。那会只有咱们俩,我只看到了人族男女能生孩子了!陌离啊!我不应该按照我的模样塑造出安宿,为了弥补你。更郁闷的是,我一不小心给他弄成了双生子!噫,这三百年,是我对不住你啊!!” 秦长落:“……” 公申赋云:“……” 两人顾不上深情款款了,异口同声:“他们两个是你弄出来的啊!” 害龙不浅……可以这么用吗? 他们对视后点头,没错,就是这么用。 公申夜晓叉腰,理直气壮道:“先解决你们的问题,安宿尘失那边,我会处理干净的。” 他指着秦长落,说:“你呢,现在告诉我一句话,我回去告诉你爹,交差去。” “什么话?”秦长落迷茫,又问,“你不是说,赋云哥哥知道为什么龙族不曾有人来管我?” 很显然,公申夜晓撒谎了,目的就是为了让公申赋云化形。 “没错,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按照你老爹的话,引你化龙成形,因他这一世在龙族为尊,身上使命,便是护佑七重道法之境以及以下六重天还有人族、冥界所有生灵的。他是权利最大的,神力最高的。”公申夜晓直接坦白。 喝了口杏花摇,又继续说:“若是天地出了大乱,无法挽救,他舍身救苍生,是必要的。若是有人完成了背离大道,引发混乱,他是可以制裁的。这是他血液里的东西,他的本能反应。你爹本以为他复苏了,看到人间这般惨像环生,人人杀伐,定会对你的行为怒极斥责,你们两个必定会吵闹起来,公申赋云对你,他猜测,轻则惩戒,重则……” “什么?”秦长落问。 公申夜晓:“分手。” 公申赋云答:“我不会,绝对不会分手。错不在他,在我。” 秦长落快速贴上他的唇,亲了一下,甜蜜道:“哥哥不要替我担责任。你不怪我,我便什么都懂。” 啧,这两个都是开悟不了的脑袋了。 “你爹是这么想的,我是转达他的意思,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想着法的引导你让他化形了吧。” “我们两个如果真的因为人族之事分开了,对我爹有什么好处?” “啊,没啥好处。他就是想让你开悟,断了情根,回九重天。但是你没开悟,放不下情,那就给我一句什么话,一听就能让你爹知道,不是我办事不利,是你自己不愿意放弃公申赋云,也是公申赋云情根深种,压根不打算怪你,还一副要替你担责任的架势。” “当初是他把我扔下来的,怎么还要我一步一步吃苦受罪的爬回去?还要我一道一道的道法参破?讲不讲道理?我不回去,我就要跟赋云哥哥在一起,他在哪我在哪。”秦长落对他这个爹,毫无亲昵感,“这句话可以吗?能气死他吗?” 公申夜晓憋着笑,点头,“能能能。你的性格好像开始恢复九重天的时候了。” 公申赋云拉着他的手,贴在唇上,笑眼盈盈。 他在黑珍珠里,一早就醒了,听到了他与公申夜晓的全部对话,也看到影像内容。 他无比激动,原来跟深爱的爱人上一世就在一起,而且,他还是上边的那个。 两人神情你侬我侬,羡慕毁了公申夜晓。 他打断二人忘乎所以的神情对视,说道:“我呢就是执行任务的。现在任务完成了,我也要回去了,烦请两位不要对外人说今天我所说的任何一个字,包括,见过我的事,绝对不能外露。” 就这么走了? “你的任务就是为了看我们开悟没开悟?你们还有我那个神爹,不管人族死活,任由他们互相厮杀下去?” 秦长落着急了,他背负不起血海之债,若是说,之前他杀死的都是坏人,恶人,不构成龙族制裁他。那么,后来导致的大规模修仙门派激烈仇杀之事,他难辞其咎,他控制不了,可来了个上边的神,怎么还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是神干的事吗?神不是要解救苍生的吗? 公申赋云拱手相求:“夜晓前辈,我虽为神龙,但我……不知道怎么力挽狂澜,还请您,指导一二。” “为什么要力挽狂澜?”公申夜晓挠挠头,一副不明白情况的模样。 两人:“???” 人族大乱,您是看不见么?您不是搁这山头上看了人间好几眼么? 满目红血,尸骸遍野!不力挽狂澜难道坐这当风景瞧? 秦长落看着他悠哉悠哉一点不想管的模样,怒了:“是我不是那个糟老头子,我那个破爹的意思!不让你管!故意为难赋云哥哥!” “噗!”公申夜晓一口酒喷了出去,“也就你敢这么骂他!为了你男人,你在九重天的时候,就没少骂他糟老头子……” “你男人……”公申赋云颇喜欢这个称呼,他看着秦长落勾了一下唇。浅浅笑起,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不错。想想在九重天一直被他这么宠着,想必是极其幸福的。 他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心肝宝贝,竟然是九重天至高之神的儿子。长落的身份,无比尊贵,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这家伙自卑了。以后,身份降了等级的可是自己。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是秦长落就好。 我喜欢你,无关身份,不关你是人,是魂,是动物,是仙还是神。 他想,长落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秦长落睨了一眼他,“哥哥还笑,我们怎么拯救人族?” “不用救。”公申夜晓不等公申赋云回话,懒洋洋抬了抬胳膊,扭扭脖子,指指山下,指尖一挑,“自己看。” 两人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山下云层中不断变化,皆是人间景象。 一派繁荣昌盛,和谐生活,大街小巷你来我往,修仙门派各自安详,无纷无扰。 哪有什么厮杀,那有什么你死我活?! 秦长落傻了,“这是怎么回事?” 公申赋云同样迷茫,秦长落杀戮人间的时候,他虽然不清醒,但他能和对方体内灵力相感应,人间的所有他都是亲身经历的,怎么现在好像无事发生? 两人快速思考后得出结论:“原来您早就解救了人间!” 瞬间如释重负,欢天喜地就要跪下施礼感激。 公申夜晓一跳,大喊:“别跪!秦长落你可不能这样,我受不起!公申赋云我倒是受得起,但他是你男人,我就同样不敢受!” 他赶紧扶住两人,又对秦长落道:“人间本来就无事。从你救了那批病疫之人以后,你所经历的东西,都是你爹造出来的幻境。” “什么?!”秦长落真生气了,“糟老头子玩我!” 第117章 一切明了 “长落,”公申赋云揽住他的肩,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假象,简直比自己重获新生还激动,他双眸闪光,劝道:“你不要生气,人族没事,只是一场幻境,这是你爹帮了你,我们应该感激。” 他摸了摸秦长落额间莲花,把皱起来的眉舒展,又道:“我还没见过你生气的模样,真是可爱。” 公申夜晓:现在是夸他的时候吗? “帮我?”秦长落想了想,可不是么,幸亏这是一场幻境,他杀的人都是假的,不然,真的是罪虐深重了。 他点点头,“哥哥说的对。” 只要公申赋云不在意,不生气,他就可以顿时把他这个毫无印象的爹的行为抛之脑后。 不过,此时他心中有些复杂,感觉自己这个没爹没娘的人,突然蹦出来个爹,还在幕后操纵了这么多事,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做个人开始,经历这么多,他就没想过出手帮一帮,拉一拉? 是亲爹么? 秦长落忽然想到一个于自己而言,十分严峻的问题,他沉声严肃,眸中露凶:“前辈,我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破爹,明明可以救赋云哥哥的是不是,但是他袖手旁观了,对吗?” 他能在自己铸成大错前,设了幻境让自己大杀四方,导致不可收拾的结局后,让自己悔悟。可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动向,那么便是一定知道公申赋云也会遇到致命危险。 见死不救,不管对方是谁,秦长落都觉得不可原谅! 不等公申夜晓回答,他冷嗤一声,“你告诉他,他就是求着我回去九重天,我都不去,除非赋云哥哥原谅他!我们两个一起回去。” “嗯?”公申赋云突然背锅,我并没有怨恨他……咱不敢,也不能。 没有他爹那滴血,他现在还是大门上的一天石雕呢。 此等大恩,就算他爹亲手要了自己的命,他也不会埋怨。 公申夜晓抿唇考虑着什么,没有直接回答秦长落问题。 只是喃喃了一句:“你现在模样,跟影像里的气质很像。” 秦长落回不回去九重天,跟他没关系,他就是传话来的。人回去了,他也没功,人不回去,他也没过。 他知道秦长落的爹所有安排,不仅仅是屠戮人间是个幻境这一件事,但其他的,他有些拿不准要不要说。因为单从影像来看,秦长落与他爹之间,因为公申赋云这条龙的出现,彼此亲密和谐的父子关系开始出现裂缝。 公申赋云上一世在九重天,话极其少,性格内敛。被母龙欺负的时候,只是自己不开心,在那里,他无依无靠,又被唯一同类抛弃。无人诉说,又觉自身身份卑微,过的谨慎抑郁。 终于可以离开时,打算去了下边,重新开始,化形后却被被秦长落强行睡了。但也是自己闷了几日,后来发现秦长落待他真心不假,好的极致,他才打开心扉。但也没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大不了就是主动亲一下表示心中情深。 秦长落上一世爱惨了他这性格,他就喜欢安静听话的。 但他爹郁闷,这龙什么都不懂,仅有一根筋的情根,给了他情根是要他下去经历情劫,看他能不能超脱回来为九重天所用的。不是让龙化形出来勾引自己儿子的。 一个天天想让龙离开,一个每天腻在龙身边离不开。父子俩能不产生矛盾吗? 这样的一条龙,只有情根没有太多心智,夹在秦长落和他爹之间十分难做。 他从来不敢奢望秦长落会一直喜欢自己,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一天就算一天。但他的生命和情根是秦长落爹给的,如同再生父母,他知道本应出于铭恩之情,听了话,趁秦长落不注意,就跳下九重天才是。 他自己也是矛盾的。 于是就装傻充愣的躲在秦长落身后,假装看不见他爹对自己日益加深的厌恶。 所以,这次公申赋云遇到战幽时,秦长落他爹真的是无动于衷的看了一场戏。 琢磨着神龙死了,从此天地之间没有他了,那自己的儿子伤心欲绝后,肯定能开悟,放下情爱,超脱回去的。 当然作为一个掌管所有的神,他不会那么狠心。神龙金丹并没有毁,而是被他收走了。他就想神龙赶紧陨落,秦长落赶紧回来,在悄悄把金丹塞回去,让神龙往后只待在繁临洞,再也见不到秦长落就完事。 可他没料到的是,秦长落竟然毫不犹豫的掏出来自己的金丹分了一半给龙。 那是很痛的,挖金丹等于要了自己半条命。那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白骨外露,疼的都快昏厥,却在挖出金丹后一点难受都没表现出来,好在他即刻吸收了战幽灵力,补充了修为,也修复了金丹。 他爹有些倒吸凉气,没想到自己儿子没了九重天的记忆,还会对神龙这般义无反顾。 情之深,让他有些费解了。 但他爹一直抱着秦长落还是能开悟的想法,决定用最危险的方法助他超脱。比如让他魔气横生,他爹任由不管,想着他彻底成魔后,设个幻境,让他一通杀!杀个够本!然后自己派个什么神把儿子打败,抽取魔气,让他自己看自己造成的恶果,最好是他神志不清把龙也杀了,这样他就能大彻大悟,也彻底死心,八成会参悟突破,自然就回了九重天了。 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他又没想到,秦长落对公申赋云之情,竟然能意志力强大到把魔气控制起来。 计划又一次被打乱,他爹头一次觉得,做个神,好无力。 他可以掌控所有生灵,却唯独次次搞不懂自己儿子……太难了。 事情发展轨道与他的计划越来越偏,他除了能控制秦长落别真的屠戮人间,造成惨剧,对于他和龙之间的情,却半点奈何不了。 所以他做了最后一博,交代公申夜晓引导秦长落让公申赋云化形。 他猜不透儿子意思,还猜不透一个小小神龙?且神龙体内有自己的血,是怀着正义之心,体恤天地生灵的本性。他看到秦长落这般胡作非为,杀人如麻,一定会顺了自己心愿,跟秦长落闹翻! 一心为了爱人才如此做的秦长落,就会受不了如此付出反而被指责,说不准就看透了神龙是个渣,伤心欲绝,开悟了!情根一丢,回来了!多好! 但是……然后……唉。 事情发展又一次猝不及防拐了个弯,秦长落的爹就差一口鲜血喷出来了。 怎么公申赋云也是个不开窍的脑袋?他杀了那么多人,你不怪他,还揽责任? 活了这么久,他头一次感觉到,老子干不过儿子的无奈。还有,儿子的爱人还跟他一个鼻孔出气。 这种婆婆式心酸,有谁懂? 公申夜晓犹豫不决要不要全盘托出的时候,脑海里收到一条指令:“别瞒着,九重天之神,从不作假,我如何做的,你便如实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然都放在心里,他也觉得不得劲。 眼前的一对小情人,难得一见的真心。知道了真相,也会让他们更加交心,坚信彼此。 挺好的,公申夜晓其实觉得,做了神,位置越高,其实越无聊。 九重天的谈恋爱,不过是奉命行事为了生小神仙。就算复原了情,也不深。 但偏偏公申赋云的情根是秦长落他爹从繁临洞化龙池抽了一些给他的,那可都是鲤鱼化龙之前在人族的情啊,人族之情可是天地之间最有血有肉的。 谁知道公申赋云这一情根加身的龙不知怎么就让秦长落一眼不忘了。 许是一开始秦长落为了他打抱不平,非要睡了龙是做给母龙看,想要替公龙出出气。九重天秦长落的性子,当真是洒脱无忌,脱缰野马!做的事,经常不是正常脑回路。 可能就是因为体位原因,公申赋云体内情根顺着精气传给了秦长落。次数越多,秦长落染的情就越深,于是就…… 公申夜晓其实特别想问问,秦长落他怎么会选择在下边? 可惜他不记得九重天的事了,这个答案可能会是公申夜晓一辈子的好奇点了。 唉,遗憾啊!他内心长叹。 要是在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跟陌离在一起,而且自己一定选择在上边! 唉,又是一份永久的遗憾啊!他内心又是更长一声叹! 然后公申夜晓化出一方桌,几壶甜酒杏花摇,招呼二人坐下,开始了漫长的讲述。也是为心中感慨痛饮方休! 话毕,他抿了最后一口酒,看着神智清醒千杯不醉的公申赋云,怀里抱着喝了两杯就昏醉不醒的秦长落温柔缱绻。 他笑出声,道:“为什么你俩重来一次,所有的东西都反过来了?上一世是他滴酒不沾,你从未接触过酒这玩意儿。但又一次你俩玩闹起来,非要比赛饮酒,他呢量如海深,你呢,喝几口就睡了。这简直是场景再现,不过对调了角色。还有,你俩性格也是反了过来,好神奇。” 公申赋云化出一张软毯给秦长落盖上,这山峰上风冷云低。虽然一个仙是不会受凉的,但呵护这事,不关乎这些。 他笑:“许是,冥冥之中有渊源。上一世他上滴水之情,我这一世便涌泉相报。” 上一世你张扬跋扈,身份尊贵,护我爱我,虽然时间短,却无比坚贞。 这一世,你安静内敛,一无所有,那么,就让我在繁临洞做个无人能及的神,护你爱你从此无忧。 他知道,秦长落愿意放弃九重天的一切,安安心心陪自己留在繁临洞。他说过,他们的家,在繁临洞。 如果有一天,他想去九重天看看他爹,甚至不想再回繁临洞,公申赋云也是绝对会陪他一起。 你在哪,我便在哪。 你在哪,家便在哪。 公申夜晓挠挠眉毛,略有不好意思的问道:“你们俩有没有没变的什么……吗?” 其八卦模样溢于言表。 公申赋云秒懂,含羞浅笑了一下,道:“有。” 体位上,他可真是一直在上的,这个没变。 公申夜晓也瞬间理解,一脸小道消息被当事人证实的满足与喜悦,“你赚了啊。” “所以这一世,还他,更是应该。”公申赋云一脸爱意。 可不是,上一世他只是个空壳子龙,哪里有什么修为,还不是根秦长落夜夜双修提升起来的。 所以这一世,他可以有理由让秦长落不对自己擅自做主渡灵而生气了内疚了。 所谓因果,自然道法,谁也欠不下谁的吧。 这就是天地之公。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完结 第三卷 第118章 春风一度 徐徐风过,山间鸟鸣,荡起来浅浅回音,悦耳悦心。 酒壶空了无数,公申夜晓起身,拍拍双手,掸掸衣摆,叹了一句:“人间的景色,美。” 公申赋云认同,他一直如此认为。 因为人间有情,风景也有了温度。 仙界神界论起来风景之色,那绝对是美过人间万千的。 但没有人情味,就处处透着冷情。 人族大多向往成仙,可也有仙家喜欢藏匿人间,体验布衣生活。 这就是,拥有什么的时候便不觉得那有什么好吧。 “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碍着我在不能做点啥了。人族常道“久别胜新婚”,我呀,还是识趣的,这就走了。嘿嘿。”公申夜晓拱手。 公申赋云想马上起身,阻止。自己身为小辈,他可受不得龙族里第一条龙的礼。但他又怕惊醒秦长落,一脸窘急。 他知道,公申夜晓客气作礼是看着秦长落是九重天神尊之子,并不是冲自己,自己何来那么大面子。 他终于体会到了一回秦长落之前因自己身份被人尊拜的滋味。 借光受敬,心里发虚。 只这一次,他便明白了秦长落为何非要自己努力成仙。 身份落差之下的自卑,尤其让人难受。 公申夜晓摆摆手,笑了笑,身影渐渐透明,他最后留下一句话:“此后,人间太平归你们管辖了。四海翻涌,也是你们的责任。” “是,前辈放心!” 此两句含义,本就是他一直以来的责任,现在也是秦长落的了。他很是开心,九重天的神尊,看来是放弃分开他们的想法了。给他们永远在一起的机会。 “谢谢您,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对着绵远的山川真诚感谢。 枕着他肩头睡得一塌糊涂的秦长落嘴里乌鲁乌鲁的叨咕着:“糟老头子,不许说赋云哥哥坏话……我就是要在九重天种上万顷杏花,因为赋云哥哥他在藏书阁看到了人族杏花林的一副图画,我听到他说了好美……” 用我所能,倾你所爱。哪怕只是一句不经意的赞美,我也要为你去做。 公申赋云吻着他的眉间,心中无比感慨。原来我此生为你所想而做,你上一世也是这般待我。 一句好美,你为了我万顷杏花,我为你仿皇宫一座。 此情,你我,之死靡它! 情到深处,公申赋云引发了强烈的爱意,包裹的密不透风。 他不忍心叫醒睡着的人,可这一副醉态脸绯的美人娇憨模样在梦里撒泼替自己说话,当真是天然撩动心扉。 他想要了这个“久别”的人,想极了。 “长落,”他轻唤,又晃了一晃,“我想你了。” 迷迷糊糊的秦长落,口齿不清:“想我还是想上我?” “嗯?”没醉?公申赋云看着半睁眼的人,失神的厉害,不可能没醉,那这么如此条理清楚的问话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那你快一点……” “……”还催我……合理怀疑在装醉…… 秦长落已经开始解他的衣衫,动作笨拙,解不开,干脆就用力一扯,公申赋云半个身子就呈现眼前。 日光下的皮肤紧致光滑,还点点金光闪耀。 秦长落看到这光景,突然就不动了,迷蒙说道:“你就把我当成那水性杨花的母龙,展示你公龙的雄姿吧!我最喜欢打抱不平了!你把我睡了!一定能气死她!等你气死了他,我在睡你!从此以后,都只能我睡你!” 然而后来,他一直是被睡的那个……这种事公申赋云尝到了滋味,怎么还会甘愿反过来? 公申赋云看着秦长落一本正经还带着点怒起的一张醉脸,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下巴:“有你这么打抱不平的吗?你们九重天到底对情爱是怎么理解的?就看我当年可怜兮兮而已,就这么大方让我睡?原来你不是因为一开始就喜欢我啊。” 他有些失落。 “喜欢。一眼就喜欢上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你那时候虽然安静看起来又弱,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以后是会能保护我的人,是可以让我依赖的人。我在九重天,连我爹都打不过我的,我总是被人推在最强的位置上,好累的,我也想有个人让我撒个娇,歇一歇。” 秦长落闭上眼睛,说的很轻,踏踏实实靠在公申赋云身上,笑的很甜。 “长落你现在恢复了记忆?” “只记得这么多,我看见我爹了……” 公申赋云不问了,看来是人家父子在进行神交,自己不好打扰,长落分出来一魂与他说话,很耗费精力的。 他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把人给脱光了嗯嗯嗯……不然…… 他那个爹又得记自己一笔。 于是他憋着一身的冲动,愣是等着秦长落自然酒醒。 他这一睡,便是七天。 公申赋云就抱着他坐了七天。 美人在怀,只能亲亲,一亲就想要,想要又不能要,这种什么都不能做却欲望难耐的滋味,简直要了命了! 公申赋云的憋的快要失禁了! 他觉得这父子俩没什么事能神交这么久吧?秦长落他八成是跟他爹告别后真的醉过去了。 默默无语两眼泪,他内心哀嚎:“当初我是脑子进了屎,看到奎崖喝多了可爱的紧,才想灌醉了你。我要知道你两口就醉,还醉成一动不动,根本没办法做事,那就是有人拿刀架着我我也绝不让你碰酒!” “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夺来的灵力,与你不匹配,你难受?你为何一脸吃到屎的痛苦表情?”秦长落悠悠醒来,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公申赋云闭眼扭曲的面容,极其难受的样子。 说实话,说他吃屎,秦长落都是比较婉转的。他其实更想说,公申赋云的表情更像是人族拉不出来屎,极其憋的慌得模样。 但神族不用吃喝拉撒,他就默默选择换了个说法。 他可不知道公申赋云是真的快憋死了!他在梦里很老爹进行了一场差点动粗的“和谐交涉”,最终他老爹妥协,让他永久留在神龙身边,回不回去听龙的。 秦长落的爹,也是个执着的性格。他其实可以毫不费力直接把他提回去九重天,但是他觉得他儿子是万神之神,一直是他的骄傲。当初一气之下把他扔下去人族,是想让他吃够了苦头,在召回来,就能让他珍惜当下,认识到有亲爹的美好。所以给他安排了一个天煞命格,亲人死光,人族不亲。 品味过孤独痛苦,不就明白了幸福是什么。 但是他也不是时时刻刻盯着人族,神族人族有时间差,他一个不留神处理个政务,在看儿子,就发现他又被公申赋云搞到手了。 他爹当时心情—— 痛心疾首!我辛苦重载的白菜又被同一头猪拱了! 茫茫人海啊,只一眼两人就又对上了? 绝望是什么?这就是绝望! 好吧,他爹放弃了,爱咋咋地吧!就当是他俩的确有缘。但身为神族,总有历经情劫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情劫过后的会有少部分人超脱。他祈盼着,秦长落就会是能超脱的那一个。 他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一定可以不通过外力帮助,就能自己再次回到九重天。 然而并不是。 当爹的真是操碎了心,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与他神交谈判! 其实秦长落也不是特别抗拒回去,他的决定,公申赋云向来是尊重的,且从来没有拒绝过。 他不愿回去,是因为他的愿望还没有实现。而且他对繁临洞很有好感,他喜欢“爷爷”,喜欢陌离前辈,喜欢冥王、判官。在这里的记忆他全部都珍惜。可九重天的记忆他一点都没有了,回去做什么? 他爹说了,回去就恢复记忆了。 秦长落不以为然,那又怎样?我的事还没做完! 老子拗不过儿子,自古如此,人神都一样。 一场“愉快”的交涉结束。秦长落这才能醒过来。 他刚问完了公申赋云话,准备从他身上起来,舒展一下快要锈住的身子,还没来得及动。就觉得自己猛的被拦腰抱了起来,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吻,吻得他喘不过来气。 他反应都没反应过来,腰带被抽开,衣服散落。发烫的手掌划过身体,他一个机灵,哼了一声,激发了公申赋云的汲取力度。 秦长落握上他的腰被爱抚的不自觉用力掐住,大脑比身体回应慢了一步的反应终于同步了。 这山顶作床云为遮,半缕汗湿发沾肌的春光,实在无限。 似是久旱逢甘霖,二人交缠一起日夜无休,相看两不厌。 只希望日夜不在交替,万物不在变迁,你我永远这样相守。 不知过了多久。 停下的两人依偎着赏星星,偶尔轻吻,浅浅交谈。 公申赋云:“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在一起了,游山玩水,自在逍遥。” 秦长落:“还不行,等我做一件事以后,才可以。” 公申赋云问:“你要做什么?” 如今都是个仙了,且他的身份比自己尊贵,该是不会在意彼此之间不匹配了。他还有什么要做的? 秦长落刮着公申赋云的鼻尖,调皮笑起来,“我记起来杏花摇怎么酿了,回了繁临洞,我们多种些杏花好不好?” 他卖起来关子。 公申赋云也不再问,既是想要兜着那便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他点头,“也给你万顷杏花,每一朵,都代表我爱你。” “亦是我爱你。” 唇又抵在一起,缠绵月落,星光耀眼。 第119章 找点刺激 一座富丽酒楼门前,一条已经肥到坐不下只能趴着的大黄狗,吐着舌头晒太阳。 此时正值初夏,气温适宜,偶有一阵冷热交杂的风吹来。 秦长落手指抠着公申赋云的腰带,拉着他停在这里。 “哥哥,你看这狗。” “这狗怎么了?” “不是以前那只。” “以前?” “你不记得这里了吗?”秦长落笑的甜甜的,“这是你带我吃面的地方,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人间的饭。” “噢,当时这里的伙计说,他们掌柜的和他养的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公申赋云怎么会忘了第一次带他来吃饭的酒楼。 “嗯,是呀。但是这狗为什么和以前的不一样了?” “狗只能够活七八年,养的好一些的能有十年就很长寿了。你我都离开人族这么久了,那狗估计早就去冥王那里报道了。”公申赋云解释着。 秦长落点头,“赋云哥哥知道的真多。”其实他也是知道的,他与野兽争食那么久,熟知动物们的寿命皆短。 但他喜欢听公申赋云跟他讲解,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问问问,他来答的。 当年连个青橘子都不认得的人,如今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人。赋云哥哥不喜欢他变,他就不变。 永远“傻”下去。 “诶,此话差矣。这狗呢,其实和人很像的,也得讲究吃上八分饱,不暴饮暴食,才能保证身体康健。不然那,太胖的,不管人还是畜生,都死的快!” 两人甜蜜对视时,身后传来一位老者声音,继续说着:“那黄狗,五年前就因为太胖,压迫了心脏和血管,血液流动缓慢,猝死了。” 说的如此专业,听起来,应该是位医者。 秦长落看着眼前也是很胖的大黄狗,一脸惋惜,之前那个原来胖死的,还真是有点冤了。他还真的不通病理。 他回头,感激点头,“多谢您好心解释。” 公申赋云也转身,客气颔首。 却见对面老者突然色变,退后一步,被身后几个小学徒模样的人扶住,问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改天在吃这一月一次的会师饭。 看穿着打扮,的确是个医者。秦长落关切走过去,灵力探他并没有身体不适,而是极度紧张。 紧张的来源,是公申赋云。 他为什么看到哥哥会有这样的反应? 公申赋云立在原地没有动,他虽然现在修为不高,还处于修复期,但也能看出来对方怕自己。 他额外柔声问道:“为何……” “这位贵公子!当年是我疏忽了!让您铸成大错!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砸了我的药铺,我愿意给您备上上等的人身鹿茸作为补偿!”老者说着,快速拉过来一个微微颤抖的青年,“快给公子磕头赔罪!” “是是是,师父!”青年目光惧怕,说跪就跪。 “诶!”秦长落一把拦住,“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们见到赋云哥哥,一脸看到豺狼虎豹的模样?” 青年哆哆嗦嗦逃开,低声嘀咕:“可不就是豺狼虎豹……” 公申赋云:我只是一条灵力断层的龙…… “我是曾经做过什么伤害你们的事吗?”他问。 “不曾。”所有人摇头。 “莫名其妙……”他对着秦长落招手,“咱们去吃面。” 医者见公申赋云一副压根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纳闷起来,自言自语:“怎么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两个模样一点没变?” 饶是他声音很轻,秦长落也听见了,“您还认得我?” 这就奇怪了,他为人时,二十年不曾离开自己村落,后来几乎全程和龙在一起,所见之人少之又少,谁会认得自己? “哦!是你!”公申赋云恍然大悟!他告诉秦长落,“赛灵大会后,你体力不支,我带你去了一家医馆看病!这是那位大夫!” 虽然他开的药并没有给秦长落喝,但也是要感激人家的。 “我当年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你何须这么怕我?难道就是因为我俩驻颜有方?你忘了我们是修仙人吗,不会老的那么快。” 公申赋云睁眼说瞎话。 这时秦长落想起来公申流盈说他撒谎会咬大拇指的,但是他并没有啊! 老者琢磨了琢磨,见这二人都温和客气,也不害怕了,试探问着:“当年您吃了我徒弟给您拿的药,没做什么事出来吗?” “药?”两人一起陷入回忆。 “您没有因为药效发作,嚯嚯了咱们隔壁镇子大商人的闺女吗?”老者又问。 “嗯?”公申赋云瞬间明白了,当年他要求开的抑制药,他们给拿成助兴药了,怪不得他吃了三颗下去,就…… 秦长落也反应过来了,在一旁通红了脸,佯装听不懂的样子去摸大黄狗。 公申赋云摇头,“不,我没有嚯嚯人家闺女。我倒是嚯嚯了一个跟我情投意合的人,并且那个人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秦长落偷偷一笑。 老者纳闷了,“不对啊!官府都贴出来悬赏告示了,说谁要是查到采花大盗是谁,提供线索,均有赏。然后江湖也有人放出来狠话,一定要报复给他吃助兴药的人!那不就是报复我吗!” 他又弱弱问了句:“那采花大盗不是你?” 公申赋云坚定摇头,“别说黄花闺女,黄花仙女我都不会碰她的,就算有助兴药,难以控制,我也不会对不起我的心爱之人。若控制不住,宁可自断,为我爱人,保清白。” 秦长落偷偷甜甜瞪了他一眼,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 对方举起三根手指,“我说真的,我对你爹发誓!” 这么光明正大,让人族看出来他俩是一对就会吸引奇怪目光了。秦长落眼神制止他。 公申赋云想到了,他当时以为人族的抑制药对他这个神族无用,便随手从窗户上扔了下去,估摸着,被哪个江湖人士当大补丸吃了,就……啧,兄弟对不住了,还有那个黄花大闺女,也对不住了…… 老者一脸我很明白的模样,大致弄清楚了是他搞错了什么,采花大盗扬言要报复自己的不会是公申赋云。他放松许多,笑呵呵的问道:“我知道了,这位贵公子你的爱人是他——”目光飘向秦长落。 “您听我说……”秦长落刚想解释,就听老者的后半句说了出来。 “妹妹吧!” 秦长落:“啊……是!” 公申赋云笑,拉着卡住的秦长落进了酒楼,低声:“哪天变成妹妹给我瞧瞧?” “一边去!” 一进门,杵在柜台后懒洋洋打着算盘的胖掌柜就屁颠屁颠迎了出来,欢天喜地,见了亲爹一样招呼起来:“贵人,贵人时隔十多年,再次大驾光临,本店蓬荜生辉啊!” “怎么你也还记得我?” 公申赋云奇怪了,人族记性都这么好了?若说刚才医者是多年担心误会,担心自己会报复,记得自己也就算了,这掌柜的又什么情况? 掌柜的又围着秦长落一顿马屁:“呦,这仙尊当年来的时候,还是一副弱不禁风但艳绝四方的模样,令人一眼难忘。如今再临,您简直是脱胎换骨一般,气质堪比您师兄了啊!想必是修炼有方,修炼有方啊!” 秦长落礼貌浅浅笑着,并不说话。对方的夸赞,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是受用的,终于不是有人看着公申赋云得身份才注意到自己。 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追上了神龙的大部分脚步,这种喜悦,难以表达。 他低低甜甜顺着掌柜的思路,冲着公申赋云喊了一句:“师兄~” 公申赋云咳嗽两下,脚都软了,听着好有感觉。人族修仙境界好的,会参悟出性别无别之道,有的门派,是默认同性双修的。 以后在床上,也要他这么喊我,多有情趣!某龙思绪飞远…… “你怎么记性这么好?”秦长落问着掌柜的,“十来年还记得我们。” “因为你们二人长相太好看,很难记不住。再加上,您师兄给我的夜明珠还有翡翠,让我度过了死对头的阴谋陷害,没有破产流落街头。如果没有您师兄大方打赏,我现在这酒楼,可就易主了!”掌柜的,说的异常激动,眼尾微微红起来。 大恩之人,怎敢忘了模样? “今天大贵人光临,想吃什么,一概分文不取!”掌柜的一脸郑重! 公申赋云也不客气:“那就多谢了,把你们这每一种面,都上一份,给我们安排个雅间。” 掌柜的脸色一沉,明显的不悦,“所有面?” 秦长落扯了扯公申赋云衣服,“还真不给钱?那怎么行。” 出来玩的,可不要跟别人起什么冲突才是,人家随口说说,你就不知道听听就算? 哪能当真。 公申赋云看他一副良夫的模样,当真贤惠,当即就想改了口。 掌柜的听了秦长落的话,更加不悦,他道:“两位大贵人,这是瞧不起我!这面加起来口味不过五六种!都不值什么钱,你们要吃,就必须吃本酒楼最贵的!” 秦长落:……原来是我会错意了。 “不不不,不需要,别破费,我们就是想吃口面。”他道。 “不行!您别跟我客气!今天这面,我是不会给你们做的,你们要执意吃那最便宜的面,就是瞧不起我!” 掌柜的一脸肥肉随着激动的语气,一颤一颤的,他如此正经模样,却看的秦长落忍不住想笑。 秦长落就是想回味一下当年的美好。 “长落,由着他。”公申赋云一个响指,“去吧,招牌菜全部上一遍,面也是,越多越好,你看着哪个菜好,就可劲上!” “嘿嘿,好嘞!”掌柜的开心了,扭着肥臀就去了后厨,亲自叮嘱做菜。 “你怎么真的应了他,人家开门做生意的。”秦长落埋怨。 “不然你吃不到面。” “那就,那就不吃好了,不过是想找找以前的感觉,又不是真的想吃面。” “不然你找不到感觉。” “……”秦长落无言以对。 “好啦,既来之则安之。”公申赋云把秦长落的手指塞进自己腰带,眼神一挑。 真是拿龙没办法,秦长落白了他一眼,拉着他往楼上走去。 “诶,吃完面,要不要再住一次客栈继续找以前的感觉?”公申赋云问道,然后凑近他的耳边,“要喊我师兄那种。” “诶,你好坏啊!”秒懂的某人耳根飘红。 公申赋云一愣,看着面色也瞬间红起来的人,推着秦长落快速进了一雅间,反手关门,压他身上,语气轻佻道:“再说一次。” 秦长落咬上他的唇,“你说过你想听,我记得,你好坏。” “完了完了,我完了,不去客栈了,就在这吧!” “不行,喂!这里是酒楼!一会小二要来送菜了!” 额头被公申赋云抵上,对方似是撒娇一般:“我想去客栈……” 秦长落推开他,“我要吃面!” “不都是白色的,软的,我的面更软烂一些,更好吃!” “公申赋云你!简直流氓!”秦长落羞死了。 他话没说完就被公申赋云抱起来,放在桌边软凳上,然后他被扒下裤子,对方身体缩进桌子长绸下,直接用口…… “公!嗯,公申……你,嗯……”秦长落又惊又羞,他竟然在这种地方给自己做这事! 这是疯了吗? 他紧张死了,不断阻止,可公申赋云死死钳住自己的手,又用龙尾卷着自己的腿,他动不了,只能等着他动作。 快意一阵一阵传递,秦长落努力保持警惕盯着大门,心中不断祈祷,千万别来人,千万别…… 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咿呀”门响,接着鱼贯而入十来个小二,端着美味佳肴而入,报菜名的声音传来…… 秦长落顿时石化! 怎么办! 本来羞涩的粉红面色急转变成了惊吓煞白! 可身下传来的感觉却是更甚,他能感觉到公申赋云藏在桌子下是有多努力!仿若听不到有人进来了! 你这只禽兽龙! 秦长落极力忍着感觉通电全身,努力做出没有表情模样,听着小二报完了菜名,艰难说道:“辛苦了,你们……出……出去吧……” 尾音颤得厉害。 小二们觉得他表现奇怪,关心围上来,七嘴八舌问着他怎么了。 秦长落见他们靠近,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爆了一头冷汗,赶紧摇头,“没……没事,饿,饿的。” 他明显感觉到公申赋云停顿一下,想必应该是是在笑。 “破龙!”他心里骂到。 几个小二互相看了看,看着这人脸色煞白,又冒着虚汗,看样子的确是饿坏了。想不明白,怎么衣着如此华丽的主,一准不差钱,怎么能把自己饿成这样,全身都微微发抖了。没个三天也有五天没吃饭了。 富人的世界,小二们不懂啊! “那公子您赶紧吃,我们下去了。”一个小二满脸堆笑。 “嗯嗯……嗯……”秦长落回应还没“嗯” 完,就发出了一声极其销魂的一声。 几个快要走出去的小二一起回头,面色各异。 为何看起来面如冠玉的正人君子会对着一堆没有灵魂的饭菜,发春? 富人的癖好,我们果然不懂! 秦长落脸色又变成通红无比,低头深觉丢人,心中哀嚎:不,你们什么都没听到……公申赋云,你丫给我停下!! “公子,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呢?”一小二问。 秦长落的头抵在桌子上,想弄死桌子底下一刻不停的人,他的牙齿都要咬碎了忍着,就不能等他们走了再动吗? 他咬牙切齿,“你们出去……去……” 公申赋云的手突然松开的手腕,却摸上了让他极其难以控制的敏感地带。一个“去”还没说完,秦长落双手死命抓紧了桌子上长绸,下边一泻千里,他全身震颤,眼尾潮红,不受控地拽动了长绸,一盘汤汤水水溢了出来。 好巧不巧,那盆汤的颜色,奶白浓稠,此情此景,秦长落觉得…… 他终是没忍住,把口鼻埋在臂弯里,嘤嘤呜呜的哼了出来。 十几个小二:…… 都是男人,这反应都懂。 都说富人有比较变态的一些那方面需求,看来此话不假。 眼前这位刚才应该是对着饭菜自己来了一发。 以前都是道听途说,今天见了真的变态了啊喂! 秦长落欲哭无泪,整个人蹲下,近乎祈求:“你们还不走啊……” 小二们赶忙往外挤,还有人大声喊着。 “我们这就走!”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秦长落:想骂人! 听到“嘭”一声门被关上,秦长落一道灵力封了大门,怒气冲冲掀起来长绸,低吼:“公申赋云!” “喊师兄。” 对方侧卧在地上,这酒楼铺设豪华,地上是整整一方厚实软毯。公申赋云几缕努力过后被汗水沁湿的发丝贴在也泛着水光的脸上,性感扑面。且他唇边还有几处浓白,诉说着刚才的激烈,舌尖一舔,他又重复一句:“喊我师兄。” 酥了秦长落的骨头,顿时就被他的魅惑模样弄得气不起来,狠狠骂了句,“流氓!” 他提上裤子,重新坐回座位上,噘着嘴指挥:“我要吃饭!” 公申赋云从桌子底下出来,跟他挤在一把椅子上,实在挤不下,索性把人抱在自己腿上,道:“好,让师兄喂你吃。那你给师兄伺候一下下边。” 说着把秦长落的手放在了该放的地方。 秦长落:“……” 他问:“你是不是金丹被我爹收的时间太久了,影响了智商?这里是酒楼,只能用来吃饭!” 公申赋云的金丹被他用来对付战幽时,秦长落他老爹及时给偷换了,想着让他假死,骗过儿子就是了。 后来秦长落在幻境中屠戮人间,收集的灵力,都是他爹一点一点放出来的,并且做出人族灵力气息,掩他耳目。后来看见儿子死活不回九重天,就直接把金丹让公申夜晓还给龙了。 但是有了金丹不代表修为能全部复原,他渡给秦长落那么多,灵力断层,一如以往。且金丹离体过久,也是需要温养修复的。 所以秦长落合理怀疑,公申赋云现在心智低下! 因为只有动物才会满脑子都是色。情! 要不就是—— “你又到了情期?”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公申赋云不就是难以控制,天天想要。 公申赋云连连摇头。 他道:“我只是想寻个新鲜,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秦长落:“……”刺激的只有我一个吧!你在桌子底下你刺激什么! 他被龙的想法弄得极度无语,却没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在公申赋云的带动下,规律给他那里动作起来了。 等他发现想抽手时,门又一次被推开,又是刚才那一帮小二,上菜来了。 他顿时僵住,封住大门的灵力什么时候被公申赋云这破龙解了? 这个挨千刀的! 他想抽手,让小二们看到他青天白日在这喧闹的酒楼里给人做这事,这比刚才他们误会自己给自己还羞耻! 可他的手被死死攥住,继续动。 这是疯了?这龙现在是弱智吗?十来个小二看着我呢! 他紧张到满头大汗!小二报菜名的声音他已经听不懂了!他只能看到小二们各个瞪大眼无比惊讶的神情盯着自己! 让我去死好了!秦长落如同生了锈一般机械扭头,满眼怒火,却看见身后—— 空无一人! 公申赋云他隐身了! 隐身了! 秦长落想杀人!不,是想杀龙! 现在他呈现在别人眼中的情况,是自己悬坐空中,一只手在身后做着那种事的动作。 也就是说,小二们各个惊讶他为什么自己对着菜来了一发,还要给空气也来一发! 今天实在是突破了他们对变态的认知! 果然人不可貌相! 长得越是相貌堂堂的,其实内心更加猥琐啊! 报菜名的小二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报的是什么了,连“春眠不觉晓”“红豆生南国”都出来了。 秦长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看着小二们放下的最后两道菜,极其努力憋着表情,争抢着出去。他都能料想到,几人聚在厨房议论自己的模样。 他发誓,从此人间,这间酒楼,就是他的禁地!他再也不会来了! 他再次封住大门,手上用力一拧,咆哮:“公申赋云!!” “嗷……”一嗓子,身后人明显的扭曲起来,哀嚎求饶,“疼疼疼!长落快松手!这玩意虽然不用生孩子,但是他要是断了。你从此以后就不能幸福了!” “没事,你有两根,断了一个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代价!”秦长落手上又加重力道! 我的脸今天可是丢的一点不剩了!你也别太舒服了,哼! “不!!”公申赋云又是一阵痉挛,疼到窒息,“我错了!媳妇!!我不寻求刺激了!我……啊……疼疼疼,媳妇,我喂你吃饭,咱们吃饭行吗?” “面还没上呢,”秦长落拒绝,一点没有解气的意思,不过手上还是松了力度,“师兄觉得我手上功夫好不好?” 公申赋云心里苦,他可是没想到平时乖巧听话的秦长落会将自己一军。 果然今日不同往日了。 这个小单纯就是长大了。以前他以为秦长落骨子里的小豹子,是和野兽为伍练出来的。其实不然,这人在九重天时就是这个性子,谁也管不住,随心随性随意造。 不过本性如此。 “特别好,相当好,如果现在放手,那就更好了。”公申赋云道。 “你都没有泄,没有让师兄爽了,怎么好撂挑子。”秦长落斜着眼看着大门,露出一个坏笑。 公申赋云一阵紧张,“媳妇你想做什么?” “你现在,灵力没我高。” “……的确。”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比你厉害。” “暂……时的。”某龙发虚,按照秦长落有九重天的根基,他修为以后会飞升到什么境界,可想而知。也不怪从零修炼时,那般神速。 “所以,从现在开始,那十几个小二的脑袋里,他们看到的所有记忆,都是你了。”秦长落语气十分愉悦,“刺激吧!” 公申赋云:“!!!”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媳妇你狠! 血的教训!惹谁不要惹媳妇,后果会是一生的痛! 门再次被打开,依然是刚才的十几个小二,他们端着面进来,所看到的景象: 秦长落隐身坐在一旁吃水果,公申赋云一身暧昧红痕露着半个肩头,摆出一个放浪姿态,他面前还竖着一面镜子。 自我欣赏中。 无比震惊的小二们,面名都忘了报,脑补开始。 极致变态!自己意淫完了亲了自己一身不够,还要照镜子看看!? 当小二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见证人间极品吧!他们互相对视,放下面极其鄙视的出去。 被定住的公申赋云留下了心酸的眼泪…… 秦长落已经笑的筷子都拿不稳,解了他的定身术,“大仇得报”的模样,“师兄,喂我吃面。” 龙:不,我心情不太好。 第120章 特殊房间 秦长落看他一脸萎靡,佯装关心,安抚,“赋云哥哥不要在意这种小事么。” 神龙望天长叹:这种“小事”,太丢脸了。 秦长落又哄着,“待会我们去客栈,你想怎么样都好,我今天绝对配合。” 神龙委屈扭头看他,“媳妇,你不要装傻。只是配合我,解决不了我面子的问题。” “我是真的傻,又笨,”秦长落把面放在公申赋云手里,筷子也塞给他,笑眯眯道:“你看,我到现在都不会用筷子。既然是回来找当年感觉的,就算是我会用筷子,也得你喂我。若是我感觉找到了,也许大概就不傻了,我就能知道该做点什么让你恢复面子的事了。” 说完,秦长落给公申赋云身体里渡了一些灵力。 神龙一副深闺幽怨模样,低低悲叹:“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娶了媳妇当真惨!” “噗!”秦长落骂他,“真憨!” 公申赋云现在灵力同他闭关时相差无几,仍是虚弱,不过有秦长落时不时渡给他灵力,加上双修采补,他不会影响日常生活。目前只是很多术法运用不灵活,修为比较差。 他想要秦长落抹去小二们的记忆,他就不用这么不自在了。 不是秦长落不肯一次性让他恢复,是神龙的金丹离体两年,要温养一阵子才行。现在不适宜一下子接收太多灵力,不能完美融合,就是给他增添负担。 本来公申赋云在这里对秦长落做那种事,就是想逗他,完事后就让秦长落抹去看到之人的记忆的。 就当是小两口的一种情趣,没想到秦长落害羞的厉害,生气了,把自己摆了一道,还在这里拖着装傻。 存心是给自己几分颜色看看。 他以后可是不玩这种刺激了,太刺激。 为了媳妇能够彻底顺气,公申赋云努力展开一个微笑,夹了一筷子面条,贴心吹凉,送至秦长落嘴边。 “媳妇,我喂你吃面。” 秦长落张开的唇又合上,抬眸看着龙,慢慢笑起来,“夫君。” 公申赋云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面掉下碗中,溅起一些汤汁。 “你叫我什么?” “你喊我媳妇,我难道不应该唤你一句夫君吗?”秦长落甜甜回着,想要用手揩去唇边溅上的汤汁。 公申赋云把面一扔,将秦长落困在双臂之间,舌尖舔上他的唇角,情动非常,含糊不清要求,“多喊我几句。” 他爱听极了,这比什么哥哥好听多了!更是比那开玩笑喊的师兄动听一万倍! 秦长落被他边吻边说话弄得发痒,咯咯笑着推开他,眼尾荡着春水潺潺,他一字一句清晰而语:“夫君。” 龙表示他可以死了!血槽空了! “秦长落你这个小妖精,怎么就让我这么欲罢不能!现在饭菜面都上齐了,不会再有小二进来了,我现在就想嗯嗯嗯,一分钟都不想等。” 秦长落敲他脑壳,“就知道嗯嗯嗯!” 不过他乖乖听话,再一次封了大门,抱住公申赋云,突然沉默起来。 “怎么了,长落?” 这人情绪突然的转变,有些过分的大,公申赋云便不敢动他,轻声问着。 秦长落深呼几口气,十分庆幸走十分后怕。 “你说,要是我们从九重天下来以后,再也没遇到呢?就算遇到了,没有互相爱上,又怎么办?”他把龙抱的紧紧的,“你说,要是我屠戮人间的事是真的,你醒了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了?” 他只要想到这件事,就怕的厉害。他完全不敢想,没有龙的以后,他要怎么过。 公申赋云拍拍他,摸着他的头发,早已经不是初见时,那一头干燥缺乏营养的枯发,摸起来不扎手了,光滑的很。 是啊,他听了这话,心头一紧。要是他没有遇到秦长落,遇到了也没有没有缘由的就爱上了呢?他不敢想,如果错过这个爱人,会多遗憾。 他道:“我想,我能有幸从石雕成为真龙,也许就是为了爱上你,不管在哪里,我们都会相遇,相爱。你是我的执念,你不仅在九重天就是我的唯一,从此往后,天涯海角,只此唯一。” “赋云哥哥你是我的命!”秦长落在他的肩头蹭着,略微激动,“我不念九重天的爹,不思为人时的爷爷,我就是这么没良心,我的心只给你,我只有你。” 公申赋云鼻头一酸,“我何德何能,得你喜欢,让你放弃至尊之位。如果你陪我留在繁临洞,哪怕你现在成了仙,也会有很多龙……” “以前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对我那般好,惹了别人羡慕也好,嫉妒也罢,就想着,不让你丢人,拼命去修炼与你般配。如今我知道了我并不差,心里负担没有那么重了,也不是很在乎别人看法了。而且,你绝对猜不到我的元身现在是什么,等回了繁临洞,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到时候,便不会有人瞧不上我的。” 秦长落眉眼弯弯靠在公申赋云身上,努力调整情绪,语气轻快起来。他告诉自己,这个时候突然感慨不存在,没发生的事情做什么!珍惜现在就是了。 “惊喜?你老爹恢复你一身九重天的功力修为还不算惊喜吗?龙族之内,你可是天下无敌了!”公申赋云默默自卑了。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这种你都知道的事,当然算不得惊喜。” 秦长落保持神秘,绝不松口。 “夫君,我还有一件正事要去做,待会去了客栈,你不要折腾我太久。” “那不如先解决了正事,我们在折腾。”公申赋云磨他。 “你忍得住的话……”他听得出来对方是想多来那么几天不停不歇。 如今两个人都是仙体,不用在乎体力不济,只需要享受便好。 “不,我忍不住!”神龙一秒打脸! “咯咯咯……”秦长落笑他没出息! 两人留下两颗夜明珠,从酒楼三楼窗户而落。不吃白食,不占便宜,公申赋云之前痛快应了掌柜的随便吃,看似一点不客气,不替买卖人着想,其实就是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该给的钱,他一分也不会少的。 银色衣衫随风飘动,二人发带交缠一起,秦长落被他抱着旋转而坠,眼中只有温柔似水的注视,他也不在乎街上人头攒动,投来各种不解目光了。 “啧啧,你们看,都说修仙门派有断袖,果不其然!” “是啊是啊!今天看到真的了!有辱风化!” 有人对他们公然这般不忌讳的亲昵嗤之以鼻。街上夫妻都不会这般秀恩爱,会被守旧的老人戳脊梁骨的。 不过也有人不以为然,花痴羡慕:“这两个俊俏的公子,怕是没有女子配的上,他们惺惺相惜,我觉得倒也不错。” “我深表赞同,这等绝色风姿,怕是皇上精挑细选的妃子都不及他们二人一般美貌,何不在一起呢。” “别闹,咱们皇上也是断袖,他后宫只有一个男的!”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 秦长落捂嘴笑了笑,搂着公申赋云的脖子深情相忘,光明正大的被抱进了客栈。 “喂,我们是不是太不在乎了?” 让人族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对也就算了,还这么公然的告诉他们我们是来开房做事的? 这可是大白天。 “要不是你还有些羞涩,我可能会大声喊出来,告诉他们,我们就是去睡觉的!怎么样?” 公申赋云现在已经很大声了,引得客栈伙计瞠目结舌,掌柜的算盘都忘了拨。 几个住客神色各异,客栈里一瞬间安静的掉片叶子都听得见。 客栈门口,满满当当挤满了脑袋,看着秦长落两人。 小画本里也不敢这么直接的写故事啊! 房事本就是拿不出来的话,男女之间正常夫妻都藏着遮着,这一对男人,说这么大声,堪比奇闻异事了! 往后这镇子上,茶余饭后的话题可就丰富咯! 秦长落羞红了脸颊,咬着他的耳朵,“我在九重天的行为举止,被你学以致用了是吧!” 那时的他,就是这般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喜欢龙,就宣告全宇宙。 公申赋云挑眉,一边掏出来夜明珠给惊傻的掌柜的,一边回答:“这是骨子里证明我爱你的表现,潜意识里我记得你的性子,爱你,就变成你的样子。” 爱你,就变成你的样子。 没错,秦长落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他执意要成为一条金色鲤鱼,就是要跨越化龙池,成为一条龙,与心爱之人一模一样。 他眼里蒙了雾气,就是这么容易感动。 有这样的人爱自己,当真幸福,哪怕全天下都持怀疑态度,都不认可男子之间有情,他也不在乎了,反正他又不是人! 秦长落大大方方大声喊了句:“夫君,有你真好。” 噫! 客栈里外的人一起吃了一嘴狗粮。 这两个大男人你情我爱,甜言蜜语,也当真不错啊! 掌柜的带他们进了一间比较特殊的房间。这房间大门是隐匿在一面墙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一突出梅花装饰,转动一圈,由下至上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两人进去后,客栈掌柜的红着耳朵介绍:“这房间是本客栈的特色房间,是专门提供给你们这种有需求的贵公子使用的。” “使用?”秦长落看着这房间满墙壁的“小画本式”男女墙画,其画工活灵活现,犹如置身于大型多人活色生香现场,瞬间面红耳赤,发出了疑问。 掌柜的道:“本客栈一直给有特殊癖好的权贵们提供他们在家里享受不到的欢爱方法,两位贵客你们看着墙上,柜子上或者桌子、床之类的地方,有什么明显的突出物,按一下就明白了。保证你们二位满意。” 说完他退了出去,关上门。 完全没听懂的秦长落看着公申赋云笑的淫·荡,真流氓无疑,他后退一步,突然有些紧张,“你不要这样,你正常些。” “行,咱们先正常的来一次。” 他被公申赋云揽住腰。 “嗯?难道还有不正常的方法?” 他被公申赋云俯身压的不得不后仰,完全依靠对方的手撑力。 “我想,今天我们的可以大开眼界。” “我有点不想……”尝试什么不正常的方法。 秦长落心跳加快,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怕你到时候不想我停下来~” 公申赋云更加淫·荡。 “呵呵,如果你的灵力允许的话……”不管今天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先威胁到他总能保证自己不会太惨吧。 这龙在床上是真的厉害…… “媳妇,咱们不提这么扫兴的话题。” 公申赋云有把握,胖他在在嗯嗯嗯的时候,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只剩下力气去……叫。 秦长落的下巴被轻轻捏住,炙热软唇覆了上来。 第121章 媳妇好紧 两人在这个特殊房间里,十分尽兴,整整缠磨在一起将近十天,把花样玩了个遍。 客栈掌柜的每次去送饭菜,都十分担心,这两个是不是耗尽精力死在里头了,敲门都不回应的。 做这事本就很累人了,他们还不需要补给?终是这天没忍住,把墙壁上隐藏的门打开一条缝隙,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爱情味道。 这房子可是不通风的。 老板放心了,俩人都还活着,要是累死了这密不透风的房间散发出来的就还是尸臭味了。 他不动声色走把那一道缝隙合上,稍微琢磨琢磨就明白了。许是这两个修仙的,是辟谷期,不需要吃东西。 但……他们也不会渴?掌柜的想到这里,不觉耳朵红了红,怕不是互相吃了对方的……所以不觉得渴吧。 那两人也不用上茅厕? 不吃也会排泄,掌柜的想不通了,摇头离开。 修仙人真是神秘。 房间里头被五花大绑的公申赋云,衣衫凌乱,暧昧红痕一览无遗。摆动龙尾卷着正在匀速运动的秦长落,一脸享受,“媳妇,等咱们回了繁临洞,可得把这里的玄奥机关一个不落的都搬过去,你我以后就可以每天不重样,让你尽情蹂。躏我。” 秦长落咬唇白了他一眼,什么我蹂。躏你,明明是你自己主动要求把自己绑成粽子的,这种变态情调,当真令人羞耻,他嫌弃道:“我好累!” “那换我来蹂。躏你。”公申赋云身上绳子散开,像蛇一样绕在秦长落身上,将人手腕与脚腕绑在一起,一个极其荡荡的姿势展现出来,配上秦长落略娇嗔的表情,实属令人忍不住火山爆发。 他又把人放在一处软毯秋千上,背对着自己,灵力一挥,便悠悠荡荡地飘动起来。 秦长落的蝴蝶骨与腰线十分完美,点点汗珠在光洁肌肤上渗着,摇摇欲坠。几滴跃过凸起秀骨,划下光洁肌肤,聚在浅浅腰窝,又一涌落下空中,摔在地上,瓣瓣旖旎水渍。 两人又是一场汗水淋漓,春色无限。 _ 又是几日无休无止后,秦长落拒绝公申赋云开始无师自通自己研究花样,什酒香花瓣浴桶戏水,什么面条缠身边吃边做,还有让他男扮女装的馊主意都出来了。 他挂着一身浓情过后的痕迹,肿着莹润红唇一本正经阻止,“赋云哥哥别忘了,我还有正事要做的。” 这种事可以缓缓了,做的次数够多了。 公申赋云龙尾蹭他,一脸不情愿离开这神仙之地。 “是什么正事?” 秦长落垂下睫毛,抖了抖,摸着龙鳞,面色严肃三分,说:“人间的事,是幻境,是我那个爹出手相助怕我误入歧途,盼我能悔过开悟。可狐族的事,却是千真万确发生了的。这梁子,结下了,得去解。” 这的确是正事。于秦长落来说,其实他不去和解也不会有什么,他本为九重天神尊,若是狐族知道他身份,便不敢接受他的和解,只有认了的份。但他身份不能暴露,可他还有龙族为靠山,狐族依然不会有什么不甘心的想法。但秦长落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不能不去解决这个梁子。 公申赋云点头,“我沉睡时虽然感觉不实,但却努力保持清醒,感知你。我能感觉你当时极度仇恨凝止,你只是想针对他一人。我知道你不想杀那么多狐狸的,后来是他不由分说下令狐兵围攻你,你便也不是有心之过,不能白白站着等死不是。” 他揉了揉秦长落的耳垂,安慰说道:“结下的梁子,源头是凝止。” 这样的偏袒,令秦长落心中一暖。 “可死掉的狐狸,我难辞其咎。”他幽幽难过,“所以我想,用龙鳞弥补一下,让狐族人手一片龙鳞,提升他们的整体修为,能不能将功赎罪?” 公申赋云闻言一脸求。偶的绯色面容逐渐黑云,他委屈嚷嚷:“媳妇……你要谋杀亲夫?他们狐族一窝能生多少你知道吗?十来个,十来个啊!一年能增加多少狐狸!你要他们人手一片龙鳞,是要拔光了我?” “嗯?”秦长落反应了一下,看着一副不如你现在直接让我精尽身亡也比拔鳞而死舒服一万倍的模样,噗嗤就笑了。他是琢磨,自己用元身去鲤鱼跃龙门,成了龙以后,真心实意去道歉,用自己的龙鳞弥补,却是让公申赋云误会了。 但他不打算解释,化龙这事,是要让对方意想不到的,不能透露。索性他就顺着公申赋云的思路佯装嗔怪起来,“原来夫君只是想与我做个露水夫妻,只要我的身子罢了。我出了事,便要做分飞燕,不管不顾?” 说着他推开龙尾,做出遇到负心汉的伤心样子,叹气穿好半敞开的衣衫。 忽的,他被公申赋云用力拉进怀里,对方表情极其郑重,“什么露水夫妻!什么分飞燕?你别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听了心里空的很!我知道你是故意说出来气着我的,但我不愿意你开玩笑也怀疑我的真心。不就是龙鳞吗?都给他们也无妨,他们若是不接受你的道歉,我就让他们狐族从灵修界除位!” 话音一落,公申赋云就开始拔鳞,速度之快,秦长落紧着阻拦,还是拔下来了十来片。 “公申赋云!”他看着秃了一片的龙尾,心疼又好笑,跟个孩子一样,“你冲动什么呀,你们龙族经常有龙偶尔脱落几片鳞片的,咱们回繁临洞随便收集一些也是够的,谁说一定要用你的?”但收集别人的不够真诚罢了,他还是觉得要自己补偿,不过这话必须这么说,好让公申赋云不要多心。 神龙一顿,随即痛心疾首,“我的龙鳞……” “笨死了!”秦长落戳他脑袋,把龙鳞收在自己手中,“以后少赖在我身上做这事,影-响-智-商。” 神龙深以为然,但已经影响了,就影响到底好了。 “媳妇我们再来最后一次,就去办正事。” 秦长落:“……” 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推到。 秦长落手指堵上他的唇,“先等等。” 公申赋云:“不等等~” 秦长落道:“我就说一下安排。” 公申赋云亲着他的手指,坏笑道:“你说这次来什么花样,咱们就来什么。” “……什么呀!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我本来想先和你回繁临洞,看看你叔父,我爷爷的,再去北海找奎崖做个中间人,通过凝烨舒缓我与狐族之间的关系。毕竟我和凝烨都是龙族的人了,怎么也会有些薄面。”秦长落认真道。 “这么安排,什么不妥?” “我担心你叔父和奎崖看到你金丹不稳,灵力弱,修为差会问个没完。咱们总不能把九重天我那个老爹的事捅出去。但不说又怎么解释两年多时间过去了,你依然没有恢复?” 公申赋云听他说完,稍加思索问道:“他们知道我渡灵给你?你也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果然影响智商!”秦长落白他一眼,嫌弃道:“最后一次不许做了,快从我身上起来。” 神龙不动,“不要。” 秦长落笑他一到了这事上仿若吸食了罂粟,不尽兴如何都是不肯罢休的,随便推了他两下就不动了,任由他亲吻。 “赋云哥哥,爷爷说,你撒谎的时候,会咬大拇指。但是你骗我千年月圆会波及你神力的时候,并没有这个动作。” 难道是爷爷在撒谎? “我叔父说的?”公申赋云奇怪反问。 “嗯。” 秦长落简单说了说他与公申流盈之间的谈话内容后,公申赋云恍然大悟。 “啊,我当年还是不能化形的龙身,我咬的是我的龙爪,我那会不是因为我撒谎心虚做这个动作,我是因为害怕会被打。因为当年那个小侍女是新来的,对人间还充满了留恋,天天与我说人间美好,惹得我十分有兴致,便经常缠着她让她给我讲人间趣事。后来她频繁打烂宝贝,叔父大发雷霆想要狠狠惩罚她,还要让她不在近我的身边伺候,我便急了,好不容易遇到个龙跟我说我从来不知道的事,这要是她走了,我又没意思了!就频频替她挡罪。你要知道,我叔父罚起来人,很厉害的!那个侍女其实被他小惩大诫过几次,次次都让她半月起不来身,我便半月没有意思。所以替她挡罪,是我想听她继续说人间的事。我又害怕叔父打我,就紧张地咬了几次爪子。” 公申赋云一通解释。 原来如此,看起来,是个从小就面不改色便会撒谎的龙了。以后还得防着点他哪句真的哪句假的了。不过这龙真是—— “憨的……”可爱。秦长落偷偷说道。 “你快点来吧,完事了,咱们先去狐族,看看狐王和凝止对我什么态度。我相信,安宿和尘失也会帮我调和的。” 公申赋云后边那句听得心不在焉,第一句可是听得真切。 “我马上来!” “嗯……”秦长落一疼,喊出声,“连个润滑都不用!” “媳妇我错了,媳妇你好紧。” 秦长落捂脸:“不要说出来好嘛!””羞死人了! 第122章 还有脸来 鸾息天境。 从云层中望去,无华派仅有不足二十人,在安宿和尘失的带领下,正在练武场习学。 这些弟子中,年龄差异很大。有两个不过是牙牙学语的幼童,许是提不起千斤重的宝剑,便给他们配了两把木头小剑,反应慢上几拍的跟着比划,没一会功夫,便蹲下去,用剑挖土玩了。 还有银发老者,气势稳健,提剑舞动,飒爽英姿,一招一式练习的颇为认真。 也有调皮的少年,谦和的青年,和憨实的壮年。 秦长落与公申赋云坐在云端上,看着这边,笑了笑。 看来安宿他们收徒,只求精,不求多。这些弟子里头,都是难得一颗至纯之心的人,说不上毫无杂念,但绝对都是良善无疑。 天下之大,修仙人本就需要机缘,在有资格修仙的人里头,找到这样的人,真的是不容易了。 也真的是有心了。 若人族这样的人聚在一起,参悟道法,就算最后不飞升成仙,那么一代一代延续下去这种真正清心寡欲,只为修道习术的门派,于天下苍生是百利而无一害。 “我突然觉得,好感动。”秦长落靠在公申赋云身上,有些感慨,“你说人,到底是好的多,还是坏的多?” 他遇到的人不多,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识过善与恶。 就连屠戮人间这事,他通过识人心分辨好人坏人,看到的还都是假象。 他是真的不懂,可他又好像有那么一点懂。 公申赋云摸着他的头发,考虑怎么回答。这个在人间游玩了千百年的神龙,看过了人间数不尽的人,看透了各种各样的心,现在却不知道怎么整理出来答案。 好的坏的,应该怎么定论?站在每个人自己考虑的角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去做事。那么于他而言的事,便是自己有需求的,或许是必须去做,或许是不得不做,或许是他很喜欢做。 比如,一个朝代的覆灭,许是因为暴君压榨,百姓叫苦连天,便有起义厮杀。 又或许,一个朝代灭亡可能就是某个人自己想当皇帝了,就举兵造反。 对错是后人评说的,而且永远存在争议。 抛开家国,就说普通人,彼此之间的恩怨情仇,家长里短,是非对错各有各的道理。 清官难断家务事,神仙也难解人间心啊。 公申赋云摇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按照秦长落现在的尊位,他爹恢复了他九重天的所有修为,他对对错的参悟一定是高于自己的,那又何须还像以前教他修炼时,说些书本上的道理。 “我想,你心里有答案。”他说道。 秦长落笑,其实有没有答案不重要,有很多东西,是不需要解答的。 “赋云哥哥,你说陌离前辈,会选谁?” 安宿与尘失的修为和参悟几乎相差无几,他们除了是两个个体以外,除了性格有些差异,简直就是一个人。二人之间为了公平竞争,不论做什么都是坦诚布公的,不会偷偷提高修为,也不会独自藏着参悟出来的道法。 所以二人每天一起钻研修炼,共进步。 也说好,不论陌离选择谁,都不会不甘心。 公申赋云看着他们,为难道:“这要是只有一个人多好,就没这么多事了。那日你喝多了,公申夜晓前辈和我说了安宿他们的事,是个意外。” “谁喝多了?”秦长落打断他,“我那是被我爹叫回去谈判了!你不知道我差点跟他动手,才让他打消了让我放弃你的念头,要不我能七天不醒?你可别看不起我的酒量!” 公申赋云微微眯眼表示有那么一丢丢质疑,按照他的推测,秦长落难道不是先醉了才被他爹叫走的? “什么意思嘛!不要这样看我!”秦长落拧了他的腰。 “疼疼疼,媳妇,好了好了,夫君相信你,”那是不可能的,下次找机会在试你一试就知道了,现在不跟他磨嘴皮子,他龇牙咧嘴地返回去刚才的话题,“我跟你说,公申夜晓前辈开悟超脱去了八重天的以后,才知道了陌离前辈的心思,颇为后悔,没有珍惜。于是他为了弥补,不让陌离孤独终老,估摸着陌离差不多也走出对自己的眷念了,就寻了一个刚有身孕的女子,点了她一滴灵力,让她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与自己模样一般无二,并安排了他们十八年后相遇的宿命。” 秦长落叹了叹,“那岂不是等了有几万年,陌离前辈才放下?好深情。但夜晓前辈当真马虎,他是没看清那女子怀的是双胎?” 公申赋云撇嘴,“他说他压根没看。” 秦长落:“……所以,就是想给陌离前辈找个伴侣,不管男女。” 他没看,自然就是不在乎男女,神族双修不在乎性别,这是正常的,倒是可以理解,可不看看数量也真的是心大了吧。虽然人族双生子的几率非常小,秦长落满脸无奈。 “真是难为陌离前辈了,他要是知道安宿尘失是他曾经心中暗恋过的龙给他安排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公申赋云附和,并提示,“咱们可不能说漏嘴,将来不管他俩谁去了繁临洞,就当不知道。” “那是自然的,我又不傻!”秦长落白他。 “筷子都不会用的神,不傻,就是笨罢了!” “公申赋云!” “哈哈哈哈!啊…………” 某笑地前仰后合的龙被推下了云端。 无华派弟子们抬头望着从天而降的人,并没有讶异神色,还以为是哪个爱玩的狐狸看他们修炼呢。 自从安宿两人接手无华派后,他们与狐族经常往来,时常有过来玩耍的狐狸,他们见怪不怪了。 公申赋云一路嚎叫眼瞅着就要脸着地,巴望着秦长落能“怜惜”自己一回,给自己捞回去,或者扶自己一把呢。却没想到媳妇如此狠心,一动不动坐在云上。 他即将落地时反转身子,悬在空中,做出一个靠躺姿势,顺手抱起来一个伸着小手要接住他的奶娃娃,长叹,“养儿防老有道理啊!” 安宿与尘失在一旁抿嘴笑起来,恭恭敬敬施礼,“见过赋云公子。” 无华派弟子见两位圣尊如此尊敬这人,比见了狐王还虔诚,不由得多看了看公申赋云。这人并没有在狐族中见过,眼生。其气度透着令人神往之态,模样也真是绝佳,实乃赛过狐仙任何一个。 他们惊叹来人如此不凡,也赶紧恭敬施礼。 “养儿防老也不难啊,赋云哥哥想要个孩子,还不是众多女子侯着呢。”秦长落也不知跟哪些个不存在的女子们吃醋,微微鼓着嘴从云端缓缓落下。 无华派弟子们刚刚叹完掉下来的那个惊艳绝伦,现在又被这个宛如世外精灵的人震撼到了。 这个自己落下来的,一副楚楚内敛的模样,眸子里却还透着几分魅态坚韧,身段纤长若无骨,气质却飒飒凌凌。刚中柔美,完美融合一起。 简直令人看呆了。 这时许多白色灵蝶认出来秦长落,纷纷围着他起舞。 此景当真美妙。 无华派弟子们发出来轻轻赞美声。 公申赋云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丝,一脸得意,媳妇这迷惑众生的模样,这么个绝色绝顶的神,是自己的人。 他相当自豪。 这等美人从天而降,衣袖翻飞,青丝荡荡,灵蝶环绕,赏心悦目是够了,可不够绚丽夺目。 秦长落穿的是银衫,灵蝶是白色,美则美矣,不过太单调了。 媳妇难得有这种公然出场的机会,得助个力。 他手上灵力一扬,空中出现无数粉色的杏花瓣,与灵蝶一起随着秦长落飘落,一抹鲜亮颜色加入,更衬托的他容光焕发怕是花神在此,也要黯然失色了。 无华派弟子本不知两人关系,通过这举动,他们就明白几分了。这是一对啊,下边躺着的对上边飘着的,实力宠啊! 安宿:“啧,羡慕。” 尘失:“啧,嫉妒。” 两人同时道:“以后我也要跟陌离玩从天而降。” 说完他们对视,挑眉又一笑。 以后,以后会是谁去繁临洞呢? 未知之事,不做徒劳猜想,兄弟之间,能做几日是几日吧。 秦长落已经落地,一身一头的杏花瓣被公申赋云贴心摘去,安宿和尘失走近。 安宿:“两位大驾光临,小派蓬荜生辉。” 尘失:“去过狐族了吗,如果没去,就不要去了。” 安宿点点头。 “为什么?”秦长落与公申赋云一同问道。 尘失看了看安宿,对方轻轻点了个头,他才说道:“上次你来的那次,狐族死伤太多,他们狐狸记仇的。” “哦……”秦长落明白,就算狐王大度,不与自己计较,可当时自己杀死的狐兵都是有家人的,这种夺亲之恨,不共戴天,怎么能不记仇。 “赋云哥哥,我觉得可能拔光了你都于事无补。” 公申赋云下意识双手抱胸,护住自己,“不是说了不拔我的……” “别闹了,我认真的向你求助呢。”秦长落可怜巴巴。他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就因为一口气堵着,任由魔气横生,伤害了狐族。 但,但也的确是凝止暴露神龙,才导致后边一系列的事情。不然凭他的能力一举灭了战幽不在话下。 他现在很是无奈。 公申赋云瞧着媳妇一副软绵绵的内疚模样,顿时激发了出一副大丈夫护妻雄姿,拍拍胸脯道:“乖,有赋云哥哥坐镇。他们狐族定不敢不原谅你!” “威胁压迫乃不正之风!”秦长落不赞同,又小声说道,“就你现在修为,人族许是看不出来什么,觉得你挺厉害的,可狐族是仙,一眼便看得出来你现在有多弱!万一他们趁你此时护不了我,把我抓了怎么办?” 公申赋云脸垮,自己现在的确没能力护他,他无言以对。 秦长落等了一会,琢磨着他会说出一些信誓旦旦的激昂话语,说什么哪怕自己毫无修为也要护你全身而退的情话。却没想到满心欢喜等着,对方却沉默不语,缩在一边活像个没了壳的小乌龟。 他生气,“假话都不会说两句哄我吗?我现在……”也不需要你保护了呀! “我永远都不会对你说类似于这样的假话,护的了就是护的了,护不了我就绝对死死看好了你,不让你去我顾及不到的地方!” 行动高于语言,公申赋云不愿意对他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秦长落睫毛颤了颤,突然蒙上了雾,“你可真是的,憨憨的。” 这边两人狗粮撒了一堆,那边无华派弟子吃的各个甜滋滋的,安宿尘失轰了几次都轰不走。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久违的声音响起,“还有脸来鸾息天境?” 所有人循声望去。 “凝烨……”秦长落轻轻唤道。 第123章 借刀杀人 “奎崖,你们也在狐族。”公申赋云扯了扯秦长落更靠近自己一点,他分明感觉到了凝烨的一脸敌意,而奎崖则是顺着的意味。 他隐约察觉到了狐族对秦长落由此可见的极大不满。 你会护你媳妇,我自然也不会让我媳妇受半点委屈,他问了奎崖也不过是个类似打声招呼罢了,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接着微微厉色盯着凝烨,嘲讽道:“你也在龙族住了七八年了,是学不会规矩,还是奎崖没教你?” 他毕竟是龙族之尊,万物生灵皆要敬他。 凝烨脸色难看,眉头动了两下,不情不愿施礼,“拜见赋云公子。” 奎崖也施礼,然后揽住凝烨肩膀以示安慰。在龙族,他可是四海龙君恩宠有加的贵后,谁敢给他脸色看。 公申赋云是第一个,但他却不能有什么抱怨。毕竟,自己的夫君能有今天,是受了神龙恩惠,而且神龙尊位在他们所参悟境界里,是最高的。 “公申赋云,我有话想问你。”奎崖有些火气,眼睛却一直盯着秦长落,努力藏下的惊讶。 他的修为灵力,如今高深莫测,竟是元身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了。 短短几年,发生了什么? 公申赋云拉着秦长落,另一手抬起指了指远处,回头对着安宿尘失微笑颔首,眼神示意:方便做个调节吗? 对方态度一目了然,他不想秦长落受委屈。多两个人帮忙调和,总是好过两方直面矛盾。 安宿两人点头,跟着他们离开无华派,在与狐族交界之处,寻了个无人之地,静静对视。 秦长落打破僵局,对着凝烨表示歉疚,“若你觉得心里有气,冲我发就是了。狐族的事,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凝烨看了一眼奎崖,似是有些犹豫,他当真是天天想着哪天别让他遇到秦长落,不然他真的会好好出口气! 刚才奎崖要引开公申赋云,便是给自己一个出气的机会。只是对方护的紧罢了。 他一直听大哥凝止说起来秦长落就是一副恶贯满盈的嘴脸。本来觉得那个温和善良的人不会太狠毒,也知道凝止说话向来好夸大,也就半推半就的没怎么理会。 后来秦长落消失两年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大打出手,还把哥哥的一排门牙打落,弄得他至今说话都漏风,真是灭了狐族威风。他将来,可是要继承狐族王位的,这般模样,就是破了相,是在是侮辱。 加上父王也并没有否认狐族的平静突然又被打破是秦长落造成的,且有意无意埋怨神龙如此纵容他,还把事态延伸到,怕是以后灵修界他秦长落想打就打,想杀便杀,公申赋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准,下一番的什么混乱,就会是秦长落引发起来的! 凝烨便逐渐受了哥哥与父王的影响,觉得之前不过见过几面的秦长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看起来无害,实则万恶不赦。潜移默化的厌恶起来。 自然,他就跟奎崖吹了很多枕边风。 凝烨虽然年纪小,但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虽然对秦长落见死不救狐族之事,还有突然跑来杀了狐族众多兵将的事有怨气,但他也是要弄清楚具体情况,才决定要不要撒气。 若真是秦长落恃宠而骄,胡作非为,他便拿了龙族兵符,将其制裁,要是公申赋云偏袒,繁临洞那边奎崖也一早说明了情况,会压制。 凝烨思索过后,开门见山,“为何两年后平白无故杀我狐族之人?” 秦长落揉了揉眉心,反问:“没人告诉你,是你们狐族先动手的吗?当年我不过一人而来,你哥哥却调动了千百精兵,二话不说直接于我砍杀,我总不能站着等死。” 对方明显不知道的模样,秦长落又道:“你可以让你哥哥和你父王也来,当面对质。” 他无所畏惧,歉疚是歉疚,毕竟他手上有人命,但是非还是要讲的。 安宿及时插话,“的确如此,当年我和我兄长,目睹了全部过程。” “呵,原来见死不救的不止他一个。”凝烨嗤笑。 尘失不屑,“您可别告诉我,狐王和大殿下没告诉您,当初要不是我和我弟弟力挽狂澜,启动了暗藏在无华派境外的法阵,杀死了我们人族同族千千万万人,只为了救你们没剩多少条苟延残喘的狐狸!” “你!”凝烨看出来了,安宿尘失跟秦长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安宿拦了拦尘失,小声道:“兄长,亲哥,咱俩是来当和事老的……”不是引发战争的,这个时候得让两边消气,咋能激发怒起呢。 这个不省心的哥诶! 凝烨被人族一个小小修仙者这样顶撞,实属让奎崖恼怒起来,他提剑相向,“天多高地多厚,你是不知道?这般与神族说话?” 尘失内心:呵呵,在我心中,只有公申陌离最大!你算老几?况且,凝烨他就是个仙而已。 “奎崖,这几年,四海可还安定?龙君之位坐的久了,就起来活动活动,但活动的方向,不应该是我们繁临洞的人。”公申赋云笑着,目光却并不和善,用手抵住奎崖剑柄,推远。 气氛箭弩拔张起来。 尘失突然抑制不住欢喜,安宿神色紧张,他们同时想到一个问题,公申赋云这样说,难道是暗示陌离已经选了尘失为伴侣? “繁临洞的人?”奎崖对这个信息表示很惊讶,嘲弄地看着秦长落,问公申赋云,“怎么,你还准备三妻四妾?” 秦长落听了眉间不由自主的挑了挑:他敢…… 公申赋云一脸无语,“我们繁临洞爱惜人才,不行?非得是娶回去?” “你能不能别跟我这么说话!”奎崖收了剑,“我们好歹是一起收拾了欺负繁临洞的人,我以为你会对我抛出身份尊位,与我做个朋友的。凝止与我说你宠秦长落上了天,任由他杀了狐族也不管不顾,我还将信将疑。可现在看来,他所言句句属实啊!你这也护的过分了!就连帮着他说话的两个人族你也要护,我岂能不信!” “奎崖,若你想与我做朋友,便不会由着凝烨见了我视若无睹,直接骂长落还有脸来吧。” 是谁先护的厉害,何须多言? 奎崖抿了抿嘴,有些理亏,他道,“还请神龙不要计较。我们今日也是刚来探望狐王,察觉到你们的气息。凝烨不过是想知道所有事情来龙去脉。只听他大哥一面之词,并不能评判是非。” “是非?”秦长落握了握拳,“在这方面,我自认有错,我的是非观念,只关乎赋云哥哥的安危,只要涉及到他的一丝一毫,哪怕任何一个人,呈口舌之快伤害他,我都会不管不顾好好报复。更遑论,凝烨的大哥,他的一句话,带给本来应该相安无事的赋云哥哥,多大的磨难。” “磨难?”奎崖露出关切神色,走近公申赋云,“所以你现在修为这般不稳,是因两年前凝止的暴露出了事?” 这并不难联想。 方才他见了神龙,察觉到公申赋云修为一落千丈,而秦长落修为无极,单方面把凝止的猜测加深了。他以为公申赋云修炼了什么极高功法是龙族都不得而知的,然后悉数渡给了秦长落,弄得自己这般差劲。 此举当真是不要命的宠法了。 奎崖唏嘘不已,却不想此刻得知了凝止口中信誓旦旦神龙绝对没出任何问题,就是袖手旁观不管狐族死活的神龙,是因为凝止说了什么话才重伤成这样的,且两年没有恢复? 他想不通了。 这得是受了多大的伤?世间又有谁真的大能耐把神龙重伤到如此地步? 公申赋云看到奎崖并不是装出来的关心,心中一丝感动。他在繁临洞地位太高,人人尊敬,从来没有朋友。别的龙族他又没怎么去过,不曾体会朋友被在意过的感觉,不觉心中一暖,态度也缓和三分。 他道:“今天长落来,就是想要跟狐族致歉的。我们先去了无华派找安宿尘失,是想着他们与狐族关系亲近,能帮长落说些话,他的一片真心,希望狐族能明白。” 气氛有所缓和,几人比较平和的交谈起来,秦长落在公申赋云的劝说下,把所有事说了出来。不然,狐族不会理解当时他偏执的行为。虽然说出来,也会有狐狸认为神龙到底是没有死,秦长落又何须那么激动。 但总归不会让秦长落背着莫名其妙杀人的罪名了,这不是还有魔气入了心。 凝烨听了以后,久久沉默不语。 他惋惜狐族死去的人,也能明白秦长落为爱而疯的举动。 孰对孰错,他理不清了。 看着凝烨纠结模样,秦长落主动拉住他的手。柔声恳切,“我自然是有错的,我一定会弥补狐族,虽然我可能不论做什么你们都觉得无用功,但至少,会让我心里头舒服些。不过可能要多等一阵子,因为我想给你们狐族的东西,我暂时还没有能力,需要回龙族才能做到。而且赋云哥哥现在情况,回了繁临洞一定会被龙君责备,说他为了我付出那么多,我私心,不想龙君对我印象太差,凝烨,你懂的。” “我……我懂。”凝烨也不像方才那般气愤了,了解了事情经过,他有些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说到底,“我哥哥他做的也的确过失了,他该信你的。” 小狐狸虽然修为不高,却也能感觉到秦长落今非昔比,当初那个只有问天境的灵蝶,现在已经高不可攀了。当年狐族被围攻,他饶是没有现在厉害,却也是被公申赋云渡了许多灵力得巅峰之境,凭着一己之力救狐族危难之中,是不在话下的。 秦长落听到凝烨这句话,觉得心里石头放下许多,抱了抱他,“谢谢你肯原谅我。” “说不上原谅,但也责怪不起来什么了。所以,我们往后就不提了,如何?”凝烨说道。 “好,但还是要谢谢你。” “对了,我听我大哥说,你有一把黑龙剑,是把神器,能否,让我目睹一下它的神威?”凝烨一双乌瞳透着期待。 秦长落仿若看到了初见时的小狐狸,可爱机灵。 “自然是可以的。” 他召出黑龙剑递给凝烨。 凝烨却没有接剑,而是紧紧握住了秦长落的手腕,冷笑一声,“被它磕掉牙,是很疼的。” “啊……凝烨,你……” 所有人没有反应之时,凝烨拽着秦长落的手腕将黑龙剑狠狠刺穿了奎崖丹田处,体内金丹一削为二,他瞬间倒了下去,眼中极大的震惊与绝望,凄惨一声,不省人事。 第124章 精疲力尽 秦长落猛的推开凝烨,一下子松开黑龙剑,“你做什么?凝烨!” 对方故作模棱两可姿态,是要自己完全不戒备,借刀杀人! 可为什么要伤害他深爱之人! 凝烨唇角下撇,眸中恨意升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从奎崖身体抽出黑龙剑刺进公申赋云心脏处半寸,阴冷道:“是你先伤了我夫君,又伤了无华派两个圣尊!” 秦长落回头,安宿尘失身上几处并不致命的剑气,出自黑龙剑,两人已经昏迷过去。 奎崖被刺同时,凝烨反了剑灵在他们身上。 及时解决了人证,心思缜密。 为了给狐族出口气而已,做的太绝了点! “凝烨,拿开剑,否则我即刻要了你的命!”他看到公申赋云琥珀色的血流在黑龙剑上,晶莹剔透,无比清晰,头脑顿时大乱,怒火冲天。 你怎么可以伤害他! “那就看你要我命的同时,我是不是也可以杀了你的赋云哥哥!我死了,有他陪,也不错!” 这种威胁,相当致命,秦长落不会让公申赋云死,便不能动凝烨!他握紧拳头,眼神似是要把对方撕碎! 凝烨被他盯得有些发怵,避开视线交接,改用剑架着公申赋云脖子。神龙的命就是秦长落的短板。 “凝烨,你若是因为我出了事,让长落记恨上你大哥而不平,大可以只找我的事。可奎崖是你夫君,待你难道不好?你怎的要重伤他?”公申赋云自认现在修为不佳,连个狐狸都打不过,也不做什么挣扎。他是真的不懂,凝烨为什么要拉着秦长落杀自己的夫君。 难道只是为了陷害长落,让狐族彻底有一个理由能跟北海联手起来对他的理由? 奎崖重伤不醒,凝烨手握兵权,便可调令他们过来。挟持自己是为了控制秦长落不要反抗。他不会杀了自己,若自己死了秦长落一定会把天地全都灭了。这套算计还真是既简单又没有攻破之法。 难道凝烨与奎崖恩爱八年,一点情分都没有?为了给自己族人和大哥出气,表面看起来纯真的小狐狸,竟是藏着一颗这么狠毒的心! 鸾息天境四周开始出现海潮翻涌景象,无数铠甲加身的北海精兵逐渐清晰。 狐族也一涌而上。 凝烨已经暗暗下了调令了。 他用绳索绑了公申赋云甩自己到身后,把黑龙剑扔在在地上,对着源源不断出现的其他三海,以及繁临洞的精兵痛心疾首,大声喊道:“秦长落忘恩负义,吸收了神龙诸多灵力,致使他修为骤降,忘恩负义还妄图杀了神龙!” 群龙突然被召集过来,本是不知所云,听得这一番话,简直惊骇不已!即刻明确了该做什么。 龙族谁人不知公申赋云对秦长落爱到极致,付出所有不求回报,怎么原来是养了个恶毒白眼狼? 公申赋云被凝烨灵力封了嘴,无法反驳,一双眼睛瞪出血丝,拼命冲着脸色极差的叔父摇头。 狐王此时对着公申流盈耳语了一些什么,叔父便无视自己的动作,怒目看着秦长落。 凝烨又即刻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俯身抱着奎崖,声嘶力竭,“北海的子民们!秦长落无缘无故重伤了我夫君,你们的龙君!他依仗吸收了神龙灵力,修为激增,便自认是无人能敌,大发淫威,滥杀无辜!我狐族两年前也是被他突然发疯死伤无数!这种混乱神族之人,应该绳之以法!现在由我北海贵后下令,尔等速速擒拿秦长落!” 凝烨指令一下,群兵愤怒嘶吼,冲杀上来! 秦长落百口莫辩,他万万料想不到,凝烨竟会给自己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他此时突然明白了,凝烨真正想法!心中异常难以接受。 他冷冷质问:“只是为了给狐族出气,这么大费周章?我本就是过来道歉的,想要弥补的。凝烨,你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抓我吧。” 此番前来,他的态度明确非常,只求原谅,不惜一切努力弥补。凝烨若只是因为秦长落杀了狐族而不甘心,那么不论怎么发泄,都是不会被拒绝的。 秦长落突然想到两年前凝止刻意对他说出,凝烨深受奎崖喜爱,已经有了调兵权利,怕不是从一开始,狐族与龙族结亲,目的就不纯? 这想法,让秦长落惊出一层薄汗。 “呵,你这么聪明,可惜为时已晚,大局已定,饶是你本事再大,你敢现在与我动手吗?”凝烨姿态得意狂傲,撇了一眼公申赋云。 “不敢。”秦长落咬牙切齿。 他似乎在凝烨这张天真无邪的脸上看到了同出一脉的凝止嘴脸。 秦长落突然反应,“你大哥呢?” 凝止没有前来领兵擒拿自己,这不合理,狐族最恨自己的,就是凝止! 但他没时间细想了,黑压压的龙族精兵已经围攻而来,无数冰冷长剑抵在他的身上,传递着他们的愤怒鄙视。 这个人伤了神龙和龙君!罪不可赦! 公申流盈凌厉冷斥,“你当真让我失望至极!可怜我的侄儿对你一片情深!” 而公申陌离看到安宿尘失鲜血淋漓不省人事,狠狠一掌打在秦长落身上,怒不可遏。 其灵力之重,将秦长落打飞几丈,连带周围一帮龙兵都被震上不少。 秦长落顿时喷出鲜血无数,他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狐王又把他用灵力拖回,也是一掌重击,秦长落被击倒在地,又是一群精兵用剑压制。 他趴在地上,口中又涌出几口血,但他忍着疼痛,不想还手。 他不会对繁临洞动手,况且这是个误会。狐王这一掌,权当是他替狐族亡魂出气。 公申赋云看到秦长落深受重伤,且一副任由对方发泄得模样,惊急不已,他用灵力冲破封禁术,喉咙如刀割,溢出血丝,大声阻拦,“陌离前辈,叔父,是——” 话未说出,他突然全身痉挛,直直摔在地上,痛苦扭动,发出嘶哑声音,无法说话。 “公申赋云!公申赋云!!”秦长落见状,心中大急大痛,欲要起身去扶他,却被无数剑架着,寸步难行。 他目眦欲裂,手指扣进土地,折断了指甲,怒吼,“凝烨,你对他做了什么!” 公申赋云极度痛苦中,却努力保持清醒,摇头示意他不要动,不要过来,不要再被架住的剑寸寸割进皮肉了。 公申流盈即刻半抱起公申赋云,喊童昭过来带他回繁临洞救治。 并且冷目望着凝烨。 “明明是你一早给神龙下了毒,现在他毒发,失声了!”凝烨看着公申流盈,一副楚楚可怜被冤枉的模样。 “秦长落!”公申流盈心中怒火攻心,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凝烨。一剑挥去,刺透他的身体,“你怎么可以这般对待赋云!亏我还以为你与他情比金坚!” “不……不……我没有……”秦长落又遭重创,身体承受不住,半跪在地,忍着剧痛,目光一直望着童昭离去身影,慌急不已,“不……为什么会这样!赋云哥哥,你不要出事,不能出事!凝烨,我与你不共戴天!” “好啊。”凝烨冷笑。 他下令,“拿下秦长落!” “啊——”秦长落悲痛欲绝,他无法容忍公申赋云被伤害。他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这感觉当真不如自己去死! 他迅速吸过来黑龙剑,运起强烈灵力挥动,荡开举剑钳制自己的精兵致使他们再无能力起身,也震飞了公申流盈和公申陌离,却并未使他们二人受伤。 理智已经失了几分,但仍不会伤害公申赋云的族人。 公申赋云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带走他的人是童昭,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哪怕他会被带去完全没有危险的繁临洞。 但是,看不到便不能保证他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不知道这毒究竟是什么,童昭的修为能不能解! 现在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救他!别人他都不信,这一刻,他谁都不想信了! 他要追上公申赋云,却被一层又一层围上来的龙兵与弧兵击杀,无法挪动半步,数以万计如洪水不断涌来的阻拦,让看着童昭即将消失的秦长落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不要再次离开公申赋云了!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要带公申赋云离开这里,给他疗伤! 鸾息天境,这个让神龙二次遇难的地方,秦长落发誓,他一定要毁了这里!寸土不留! 狐族,他一定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他透过层层去扑杀而来的身影缝隙,艰难能看到已经渐渐失去力气的公申赋云,在童昭怀里努力探出手臂,满目心疼看着自己,不断用无法发声的唇,说着“快走”。 “赋云哥哥,要走我们一起走!” 他喊着,大颗泪落着。 你不要自己回繁临洞! 可他冲不出重围,公申赋云终是再也看不到了! 秦长落彻底爆发! 大开杀戒! 无数尸体堆积,血满连天! 没有尽头的兵将杀死了一波又一波,秦长落饶是修为再好,也终是因伤过重,体力渐渐不支。 战斗力逐渐开始下滑,不断涌上的来的精兵越战越勇,毫不给秦长落半点喘气机会,刀刀剑剑割开他的皮肉,砍断了骨头。 鏖战三天,他一人之力终是敌不过万千精兵,更是熬不过三海龙君以及繁临洞两条龙的轮番制衡。 一身伤痕,奄奄一息,血红双目透着愤恨不甘,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剑指凝烨,声声含血,“为一己之私,借我之手杀戮上万生灵,奈何却无人肯听信我一言半句。我会你会后悔的!” 第125章 硝烟又升 凝烨冷笑,“你咒骂我三天了,试图颠倒黑白,误导龙族,真是冥顽不灵!” 他对着三海龙君以及繁临洞行礼,瞬间换脸,声泪俱下,“他重伤了我夫君,下手狠毒,直接斩断金丹,此恨不共戴天!望诸位龙君把秦长落交由我处置,让我替我夫君报仇!” 东海与西海龙君,皆是北海安排过去的心腹大将接手,自然是一心臣服北海。南海一族自奎崖接手四海,便是势单力薄,除了唯命是从,断不会有异议。 凝烨这话是说给繁临洞听的。 这些年,奎崖与公申流盈共同掌管龙族,很多事,他们都是同担共则,凡事商量。 他北海不会私自做任何一个决定,现在奎崖无法做决裁,凝烨便充当了龙君角色,与之协商。 公申流盈看了看公申陌离,道:“人心险恶,不论成了多大气候,根本若是是坏的,便是无药可救。希望赋云吃了一次苦头后,能够远离人间。而你,也该放弃了!” 公申陌离沉默,望着无华派方向。安宿尘失第一时间被他着人送了回去,他们两个伤势不重,想必这三天应该已经无碍。 叹了口气,他说:“他们与秦长落不同,三百年,待我依然。” 秦长落瘫倒于地,被无数染血冷剑抵住,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皮肉,伤口翻卷,露着白骨刺目,汩汩鲜血横流。 他满目凉寒,听着公申流盈这般误会鄙夷话语,心中透冰,已经不在解释什么。这三天他厮杀喊叫,说了太多这一切都是凝烨的圈套,可无一人相信。 他已经绝望。 绝望的不是龙族以后命运会不会被狐族掌控,不是他一心想要孝敬的“爷爷”半点不肯听自己只言片语。他绝望的是,从此以后怕是再也无机会见到公申赋云了。 心如刀绞。 在龙族眼中,他不过是个从人一步登天成了神,是因为公申赋云渡给他所有灵力。 自己是用这张脸迷惑了他,得到了至高的神力,还不够,还要杀了神龙,杀了四海龙君,做天地之主! 贪得无厌,忘恩负义。 这是凝烨这几日来不断煽动的话语,龙族深信不疑。而自己知道的真相,不断地反驳,是他们眼中的负隅顽抗,是狡辩。 但明明,是凝烨贪心无度,是凝烨设计了圈套,让秦长落落入杀害龙君与公申赋云的圈套中,又无可奈何为了不被精兵杀死,而反击。无数只一心效忠奎崖的精兵死了,凝烨便可以从新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凝烨才是妄图控天之人! 这一环一环的陷阱,秦长落明明知道不可为,却被大势所趋,大开杀戒!他百口莫辩,没人信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凝烨罪恶计划完成由自己的手完成。 谁让他的软肋在凝烨手中,公申赋云是他的命啊! 他真的害怕,自己若是不按照凝烨处心积虑的布局去做,这个面善心歹的人还会做出什么伤害公申赋云的事。 他若不进入陷阱,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凝烨要了公申赋云的命都是轻而易举,然后把罪责推给自己,没人会不信。 能提前下毒毒哑神龙,也能提前下毒要了他的命。 凝烨算准了自己不愿看到公申赋云去死,不会不顺着他的思路去做。 现在目的达到,秦长落知道,他不会在伤害公申赋云了,因为繁临洞于他而言,是合作关系。凝烨一定会让公申赋云安然无恙,但怕是永远不会给出解药,让哥哥能说话,能站起来了。 那么繁临洞以及其他龙族从今往后,不会有人知道秦长落这三天说出来的话是真的。 不会有人怀疑凝烨这个见人就笑,可爱听话的贵后,实则是个恶毒之人,心怀不轨。 秦长落如同将要断气的野兽,撑着支离破碎的身体,眼中火蛇喷薄,低低质问,嗓音破败嘶哑,“凝烨,当初你主动献身奎崖,便是一早就有了这种逆天的打算了,是么。” 他的问话没有回应,他被龙兵粗野地拖拽着去往狐族监牢。 “凝烨,你随便翻弄龙族,是你的事,我没什么大义之心,不管他们生死与以后命运。但你记住,我今天杀了如此多的龙兵,不仅仅是帮你铺好了培植自己实力的路,也是给我自己肃清了一条再无可能被二次拦杀计划。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你只是利用了我?” 秦长落笑起,被拖拽的烂泥一般的身子不断在血流里留下一道道沟痕,却高傲的抬着下巴,暗眸狠厉仇恨,扫视成片成海般的尸体,又慢慢划上凝烨身上。 目光如炬,杀人无形。 凝烨脊背陡然一阵森寒,被这看起来半死不活的人盯得难受,心中大沉如石坠。 原来秦长落杀龙,还有自己的算计在里头。真是低估了他! 但是,怕什么,他现在这般重伤,活不了几天了,还怕他翻身不成? 这不过是个呈口舌之快的废人了!让他痛快两句,又何妨! 凝烨调整情绪,极其得意地笑起来,“狂妄自大,狐族监牢进去就是永无天日!” 还妄想出来,没有众多精兵二次拦杀你? 秦长落也笑,笑的恶戾,“你记住,公申赋云今日所受之痛,他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偿还永世!” 被拖远的人,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雷霆。 凝烨下意识握紧双拳,不懂自己为何会感到后怕。 - 一场突如其来的厮杀于一轮明月之下突然静谧。 脚下鲜血似乎还有温度。 龙族狐族看着同族尸首,痛心疾首,也惊叹秦长落一人能与四海抗衡三日之久。 所有人沉默良久,突然在空中炸出一道疑问。 “四海龙所来精兵,近乎全军覆没,为何繁临洞折损寥寥无几?” 这话是狐王所问。 公申流盈惊然,他全力交战,无暇关注死伤之事。 回头看去,果然繁临洞之兵,与来时数量并未少多少。 他心中突然一顿,秦长落并不想伤繁临洞。再一回想,交战时,他处处不与自己和公申陌离直接对打,能躲便躲,躲不开便直接受了攻击,除了要害被袭,他才还手,但其力道,当真没有用多少灵力。 公申陌离也反应过来,两人神色一对,突然不知该如何做回应。 秦长落此举何意? 是他真的无心伤人?那为何伤了公申赋云? 狐王戒备,“难道你们繁临洞是和秦长落一伙的,过来这里不过演戏!公申赋云也是假的受伤吧!你们是想灭了北海龙君,自己称王称霸!独大掌管天地!” 此话一出四海之龙迅速与繁临洞拉开距离,提起武器相对。 南海龙君看着狐王,心中开始生疑。 他们这一族在这次大战中,其实等于浑水摸鱼。突然收到兵符调令,他就多了个心思。 天地安稳,天象无异常星象。 他不知道有什么事会让凝烨调令他们南海之兵,北海直接管辖三个海域,精兵不够他们处理什么事吗?还要加多南海,所以他并没有调令最善战的兵,而是带了一帮善于防御躲避的兵过来,打算滥竽充数。 到了鸾息天境,发现繁临洞也在,就嘀咕不已。如此声势浩大,却不见任何排场相同的敌方,只有一个修为是他看不透的高深之人,秦长落。 是否小题大做? 虽然他现在知道了,秦长落他一个人的确可以敌对所有龙族,尤为可怖。 开战时,南海龙君就偷偷吩咐,该装死的装死,别真的硬碰硬去打,这事来的蹊跷。 所以,南海一族现在虽然有许多躺在尸体堆里装死的,但站在他身后的也不少。 可狐王单单针对繁临洞,其意很难不多心。 狐族这是要借着北海之权利,奎崖无法执政之时,给繁临洞安排个勾结秦长落意图覆灭其他龙族的罪名,顺便解决了他们。 南海龙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他猜想的是真的,那么,自己这一族怕也是要被处理干净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南海龙君之位不保,北海会找一个心腹替代自己。 那么,从此以后,整个龙族都是奎崖的了! 狐族这么做,是在效忠北海! 南海龙君心中咯噔一下。 此时他这族与繁临洞其实是同一条命运,不过是狐王前后顺序的一个嫁祸罢了! 不能坐以待毙! 他快速扫过全场,繁临洞与狐王唇枪舌战,还没有发展到动手的地步。 如今厮杀惨像,北海、南海与东海伤势惨重,狐族更是只剩十几兵力,他们四族加起来人数将将与繁临洞差不多,如果动武,没有胜算。 因为繁临洞很多龙并没有受伤,他们不过鏖战太久,体力不支。 反观,那四族可都是情况不妙。 那么,狐王还如此迫不及待要解决繁临洞,是把筹码放到了南海身上。 如果他们这一方加上南海也同样并没有怎么受到重创的势力,是有机会灭掉繁临洞的。 在如此情势下,南海龙君不得不这么想。 他笃定了,狐族是为了北海效力,要统一四海。 他咬了咬牙,本以为奎崖做了龙君,比东海龙君管理的深得民心,便可以长久安稳下去。他也乐得这般天下太平,虽然其他三海都逐渐被北海联姻同化,南海有些被孤立的意味。但奎崖时不时来南海与他吃茶谈心,并没有排外的意思,南海龙君也就从未多心。 可如今,他不得不未雨绸缪了。 他做不做龙君眼下不是最重要的,他是不想落得一个和东海西海龙君一般的下场,被关在深海永无天日! 经过一番快速思虑,他们南海格格不入地夹在双方争吵中,突然朝着繁临洞移动。 公申流盈警惕,扬手下令,“待战!” 第126章 凝烨暴露 狐王与凝烨大喜过望,也即刻挥手,“与南海一同进攻!拿下繁临洞,铲除异己!” 他们正琢磨如何让南海龙君加入自己这一边呢。看来是个识时务的。 南海一族走近繁临,突然集体转身,全部拔剑以阵。 凝烨一愣,“南海龙君这是什么意思?” 狐王赶紧撤回冲杀残兵,一脸不可思议。 繁临洞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南海龙君拔出剑相对,颇为无奈,“异己,在你们两只狐狸眼中,不只繁临洞吧。我有自知之明,但我不懂,这意思,是奎崖的,还是你们妄自揣测的?” 一语双关,两个狐狸也不是龙族,若不是结了亲,便也是异族。 如此效忠,真是用尽极其了! 公申流盈与公申陌离让自家冰刃指向从南海转到凝烨方向。二人并肩与南海龙君站在一起。 他们明白了南海龙君的意思。 南海虽为自保选择与繁临洞一条战线,但此刻他们的加入,当真是雪中送炭,如此一来,他们两族的战斗力,远远超过对方了,胜券在握。 南海龙君一副费解模样,“与秦长落厮打时,凝烨和你父王,全程观战,而你大哥凝止面都不曾露过,你们在保持狐族实力。你们是一开始就筹划好了,让秦长落杀光我们吧!他既是想要做天地之主,定当全力以赴赶尽杀绝龙族,但是你没想到他对繁临洞手下留情了!” 然后他更为不解,扭头小声问道:“你们不会真的跟秦长落一伙的吧,我选择和你们反抗他们,不是自投罗网吧。” 回头还是落个繁临洞成了至尊,他还是逃不过深海监牢度过余生的命运! 南海龙君突然难以名状,觉得自己的选择太草率了!应该两边打哈哈,明哲保身。 公申流盈看他一脸惊疑,拍拍他的肩膀安抚:“……放心,我们和秦长落不是一伙的,感谢南海龙君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他默了默,沉声,“我们是不是……应该信秦长落的?” 公申陌离垂眸思考,南海龙君惊诧不已。 双方僵持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事情发展已经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公申流盈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相信秦长落,毕竟他的侄儿受伤,奎崖至今不省人事,两人身上伤痕,都是黑龙剑所致。他不能轻易下结论。 他感觉到了诸多疑点,经不起推敲。 “我们须得软禁这里所有的人,不能让他们回去各海,务必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公申陌离开口。 “但我们人手恐怕不够。”公申流盈为难。 繁临洞虽然伤亡甚少,但也不能够守住整个鸾息天境。 南海龙君自告奋勇,“我的精兵都在南海待命呢,我带来的都是防御兵!” 公申流盈一把握住南海龙君的手,连连摇晃,“你真是有大智慧!” “嘿嘿嘿。”南海龙君狡黠一笑。 他早就在之前的东海和西海的挤兑下,学会了怎么夹缝生存。 南海龙君一道调令,顷刻间南海精兵出现,据守牢固。 公申流盈舒了一口气,对脸色如乌云的狐王和凝烨说道:“奎崖醒来之前,狐族由我繁临洞和南海一同监管。” “公申流盈,你当真是要坐实了造反的事实了,就算你不是与秦长落串通好,现在此举,便也是视我不见。奎崖如今伤势几何,怕是无力回天,他作为四海之云,号令天地,除了公申赋云,他无需听从任何人的指令。可公申赋云的情况,怕也是不容乐观。而今两条有权利龙都无法谋其政,便只剩下我这个贵后,身份无人能及了。你们应当听从我的一切号令,而不是趁机欺凌!压制!你无权软禁我!” 狐王喊声附和,从凝烨怀中拿出奎崖龙君令,高举,“见令如见君!你们岂敢公然软禁贵后?” 所有龙齐刷刷下跪。 公申陌离淡淡扫了一眼龙君令,眸光一暗,狐王手中令牌化成齑粉被风吹散。 “你!”狐王大惊! 龙族哗然! 凝烨急切在空中捕捉粉末,气急败坏,“公申陌离!!你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低贱的身份!竟然私自毁了奎崖龙君令!你们!你们当真是要造反!” 公申流盈内心惊涛骇浪,表面却平静如水。 龙君令啊,说毁就毁了?真霸气! 不过,咱们这不是突然被狐族陷害,为了自救才要软禁狐族。你把人家令牌毁了,奎崖醒了,还不真把繁临洞当成意图造反的一族? 南海龙君内心更加破涛汹涌,可他见公申流盈波澜不惊的模样,强行让自己也保持镇定,默默叫苦连连:繁临洞不是真的有什么想法吧……我怎么办? 我不过就是想安稳度日罢了,真难。 公申陌离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他是神龙,最大的义务就是维护四海龙族的安稳,他有权利这么做。不管是秦长落要伤害龙族,还是奎崖龙君位置坐久了,也开始出现东海龙君当时欺凌繁临洞的心思,亦或是他们狐族擅自做主,他都不会纵容。 但他不想暴露身份,安安静静生活,不喜欢被人因身份高捧。 有些事,他只要做就是了。 公申陌离毫无情绪开口:“凝烨,省省力气叫骂。现在你一无所有,没人会听令于你。不如你想想,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今天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想起来秦长落不断嘶喊是凝烨布局陷害。他有那么几分相信了。 凝烨脸色铁青,本来计划完美,欲要做成这四海之主,却没料到,繁临洞几乎无损伤,南海突然倒头。 形势与自己料想的背道而驰了。 “秦长落!”他咬牙切齿,“你还真是有情有义!待繁临洞真是好,算计的也够损的。” 若不是算漏了秦长落会对繁临洞手下留情,局面便是他能控制! 他快速思索如何让自己拜托困局,眼睛转了几下,忽然看着狐王,冷绝一笑,扑通跪下,做出悲怆神色,他道:“孩儿都劝了你那么久了,让你好好辅佐奎崖就是,可您为什么偏偏不甘心只做个小小狐仙,安养天年,非要逼迫我协助你坐上四海至尊!您一直让我偷偷杀了奎崖,可我深爱他做不到,你便趁着这次秦长落突然杀来,临时起意,意图夺位!父王,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 狐王满目震惊,连连退开几步,手指颤抖指着凝烨,气结难言,只是不断从喉咙里挤出几个“你”字。 凝烨不给狐王缓解情绪机会,在众龙震惊议论声中,快速警压低嗓音告他,“想要你的心肝宝贝活命,你就认了这罪责,我尽量求他们保你不死。等我将他们一一杀尽,得了四海尊位,我会把您放出来。” 狐王压着满腔失望悲切,猛掐住凝烨脖颈,同样低声质问“你何时变得这么狠毒!秦长落他们来鸾息天境那日,你见公申赋云灵力薄弱,你便突然谋划这次计划,如此仓促,你就没有担心过,破绽太多,会失败?你将这罪责推到我身上,真是令父王痛心疾首,天下苍生落入你这样的任手里,简直是末日!” 公申流盈带着繁临洞的精兵,团团围住狐王,略犹疑问道:“狐王,真的是你?” 狐王一向安于现状,隐居人间,不争不抢,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不愿意相信。 可是狐王绝然一笑,松开凝烨,漠然点头,“没错,是我。自从凝烨嫁给北海,我便尝到了被人高看一眼的滋味,以前最是瞧不起我狐族的灵蛇族,不仅没有因为奎崖提升我们为灵修界第一尊位而不满,还隔三差五过来与我畅聊,欲要联亲。所以,我贪心了,我想要更多的权利!让更多的人对我前呼后拥!” 权利自古惹人贪,这理由真是简单直白有说服力。 公申流盈顺了顺自己心口,“罢罢罢,先关押起来。” 凝烨开口,“如此罪恶滔天,应该处死!请让我大义灭亲吧!” 说着他便出剑刺进狐王心脏!干脆利落,仿若杀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所有人大惊! 狐王口中鲜血溢出,神色绝望透顶,异常不可置信。 “凝止……凝烨……不要伤害他……答……应我……父王求……” 狐王的话没说完,气绝身亡,双目圆睁。 死不瞑目。 “凝烨!”公申陌离卯足力道,击他一掌,“如此急于下手,欲盖弥彰!你好狠毒的心!” 此举这般暴露其心,在场所有的龙都看明白了。狐王最后没说完的祈求,他们也都听懂了。 凝烨用未来狐王君主凝止的性命,威胁狐王配合自己造反。 那么,秦长落的事,他们也大可不必怀疑了。 公申流盈满心愧疚,自己可是重伤了秦长落!招招没有留情! 他提剑质问倒地吐血的凝烨,“果真是你陷害秦长落!” “呵,真是没劲,才玩了三天。”凝烨手背抹去嘴角鲜血,从地上爬起来,摇晃几步站好,一副无谓模样,阴恻恻笑着,“我父王一直阻拦我,不让我做四海之主。说将来整个狐族都是我的,除了龙族我最大,要知足。说实话,我以前挺知足的,但是……接触了龙族以后,我就觉得老天不公平啊!他秦长落不就是长得好看,勾的公申赋云鬼迷心窍!还有奎崖他!” 凝烨突然住嘴,满目嫉妒,搭扣喘着粗气,扣紧了双手。 南海龙君耸耸肩,“奎崖他怎么了?他不是一直待你很好?龙族除了听他的就是听你的了,没有人会违背你的指令。公申赋云常年游玩人间,压根不管龙族之事,你与龙族至尊之位只不过差了你夫君一人罢了,何来这般龌龊心思,要夺了四海?造成今天这般惨不忍睹的景象?” 凝烨怒吼,“闭嘴!” “奎崖不是秦长落伤的,是你下的毒手,对吗?”公申陌离不带任何表情问着。 南海龙君摆手,“不能吧,奎崖待他就差把心掏出来了!” “你给我闭嘴!闭嘴!”凝烨突然发狂!朝着南海龙君扑打过来。 公申流盈剑柄猛的一磕他太阳穴,凝烨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南海龙君趴在公申流盈身后,连连道谢。 公申陌离看他一眼,说道:“有空还是学点防身功夫吧,光有个会飞会隐身的修为,不安全。” 南海龙君尴尬,紧着点头,看了一眼及时冲来护住他的一位南海大将军。。 第127章 仇人相见 幽深地下,几盏晦暗不明的烛火燃着。寒冰横亘,一池卷着冰渣的水缓慢涌动,水面上飘着一只狐狸。四肢被铁链固定,后颈被穿透吊起,以免会被水没过头部淹死。其灵力溃散,奄奄一息。 秦长落隔着缝隙并不大的铁栅隐隐约约看到另一个水牢里的景象,倒是觉得自己目前状况比那狐狸好太多。至少,他只是手被绑起,脚被锁住,半个身体泡在水牢里,还能在铁链的长度范围内,走动一下。相比之下,并不惨。 他看了看这里布局,本是一条长长地下河道,基于地势影响,终年寒冷,水却不会完全冰冻。这里用数十铁栅加以灵咒隔开,做成空间狭小的水牢。 灵咒下的是反噬术,若是企图逃走,用灵力破开水牢铁栅,就会将攻击出去的力量,悉数反弹到自己身上。 够阴狠的方法。 秦长落嗤了一声,他如今神力,不会在乎这种小小咒术。水牢的刺骨冰寒也不会奈何他什么。九重天的神,不受这种低级小仙设下的障碍阻拦。 自然也不会被龙族伤的太狠,只不过是他们数量极其多,再强的神,也会架不住连番猛烈攻击。而他身上的伤,大部分来自公申陌离所致。 公申陌离的实力虽也不能与他敌对,但秦长落是完全没有还击,甚至在众多围攻中,防御都来不及,才受创许多。 他靠在水牢壁边,分析外边情况。 自己几乎没有伤到多少繁临洞的龙,此举他希望公申流盈能懂一番用心良苦,用其身表其心。自己在面临生死攸关之时,也不会选择伤害他们,那又如何会去伤害公申赋云。 也更是希望公申陌离这条与他们境界高出许多的神龙,能在交战时,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往日巅峰境的仙身,而是一个神。 自己能轻而易举灭了他们全部龙族性命,却一直与他们周旋解释,甘愿被打成重伤。 如果真的想夺四海之尊位置,何须那么弯弯绕绕,伤了奎崖又要加害公申赋云?他直接偷袭岂不是来的更方便。 他内心忐忑,他在等。短时间内,会是谁来水牢,第一个出现的人,会决定他的迂回之法是否赌对了。 战场上解释无用,那便是多说无益。采取自伤方式,又借机杀了许多龙族精兵,是不得已,这群听令凝烨手中兵符的龙,如果不解决,后果不堪设想。 秦长落料定凝烨不会给繁临洞活路,他这么做也是在保护他们。 而南海,那群浑水摸鱼的防御兵,他也并没有为难,能在这样看似要翻天的战争中,南海龙君还能分析局势,并不是完全支持凝烨,便有足够理由不杀。 但他也是有几分担心,他并不了解南海龙君为人,不知道他一心引导的局面,所有有利条件给繁临洞堆积出来后,最后这把双刃剑会不会导向他预期的方向。 秦长落来回走动,略有焦虑。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做的这一切最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便不顾一切,冲出去,杀了狐族,带走公申赋云回九重天。 他不是无路可走,他只是想要个清白,想要保护龙族。 但如若没人信他,他便不管那么多。总之还有他爹会处理这些。 大不了,亮出来身份,也能解决所有问题。 他瞒着不说,就是想在繁临洞跟龙好好相守,让龙依然是他们所达到的境界之内,认为公申赋云是天地无极,至高无上的神。 没人超越! 与秦长落而言,自己只要最后能化龙,能让别人觉得他们身份匹配,就足够了。 铁链和水声随着他来回走动,不断发出细碎声响,在这安静空旷的水牢里格外清晰。 另一头昏迷的狐狸动了一下尾巴,又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秦长落靠近铁栅,瞟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会被关在这里。按照自己情况分析,他是龙族眼中大逆不道欲要夺位之人,才被关在这里。这地方想必应该是狐族极其重刑牢狱。 一般仙身泡在这冰寒刺骨的水里,十有**会受不了。为了不死,便会激发体内灵力开启自我保护之法,不断散发出来,保护形身,形身护不住时,元身显露,却还是依然会自发散灵护身,防止被冻住血液而死。 可,这种方法,也不过是延长死期罢了,灵力散尽,依然会被冻死。 进了水牢的狐狸,必定是犯了死罪,不可能活着出去的机会了。 何不乖乖等死就是? 难不成,有冤,不甘,能拖一天是一天。 秦长落想到凝止嘴脸,还有一直藏着恶毒之心的凝烨。这样的两个小人,怕是其父也不会是什么良善者,那么,冤枉一个小狐狸,大有可能。 这也算是同病相怜。 他也不是被冤枉陷害的吗?虽然进来这里是他自己自愿设计的。 秦长落对那头看起来十分痛苦就快死了的狐狸,甩了一道灵力过去帮他维持。 狐狸受到灵力补给,有了些力气。动作幅度大了起来,半抬眼皮,想要知道这水牢里会有谁帮自己。 这几日,他可是经常听到冷嘲热讽,和被灵力抽打的,痛不欲生。 可水牢光线昏暗,他灵力失了过多,视线模糊,只能依稀看到铁栅后,一身血红伤痕的人形。 这人没有狐狸的气味,却散着很多龙族狐族血液味道。在将死迷离之际,最是闻不得血腥味,那会加剧对死亡的恐惧。 他不知道来人是谁,下意识警惕,炸起脊背一缕狐毛,尾巴竖起,呲牙立威。 秦长落看狐狸姿态,说了句“不知好歹”。 “秦……秦长落?”狐狸一声超出身体极限的惊讶。 “我在你们狐族这么出名的?是不是凝止帮我“扬名”的?我救醒你,就是有点好奇,你是不是被狐王冤枉进来的。” 秦长落是要杀了所有狐狸的,就算他是被冤枉的,也不会更改他的命运,他只是想通过这个生命快要到极限的狐狸口中,了解一些狐王与他两个儿子的事。 “不……不是父王把我关进来的,是凝……啊……” 不等狐狸话说完,秦长落打烂阻隔铁栅,将狐狸硬生生从铁链控制下吸过来,掐住脖子。 惨叫声回荡,离得近了,他看到这狐狸口中上排牙齿一颗没有,眸光凶戾,“凝止,果然是你,你弟弟,够狠的,这般对待你。” 一句“父王”出口,秦长落就知道这狐狸是凝止了。 他嗓音被水牢折磨听不出来原本声音,可这叫法总不会还有别人了。 狐王不就凝止凝烨两个孩子吗。 狐狸神色挣扎,不断用泡的肿胀的四肢有气无力的蹬扯。 “我没想到,我也会被你弟弟算计了。更没想到,他会连你也算计,说不定,如果外边的情势真如我预料的发展,狐王时是不是也身处险境呢?他就为了越过奎崖一人,何至于这般残忍狠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于凝烨来说,并无区别。整个四海谁不知道他受宠!他权利滔天!他为什么还害赋云哥哥!算计我!重伤他夫君奎崖!要夺四海之尊!” 狐狸眼睛瞬间瞪大,极度恨意,瞪着秦长落。 秦长落也同样愤怒至极! 能在水牢里遇到仇人的亲哥哥,岂能放过! 所有的源头都是因为凝止!没有当年的一句暴露,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凝止,你我之间,真应该一早就了结!我当年若是知道我屠戮人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个幻境,那么我就该当机立断灭了狐族,再把赋云哥哥直接送回繁临洞,领罪!”他怒笑,“总之我是不会死的,你们所在之境,没人能杀的了我!” 何惧之有! 他加重了手上力道,狐狸逐渐失去意识,双眼翻白,马上就要气绝身亡。 秦长落突然松开手,狐狸扑通落入冰冷池水,又一瞬间呛到,复苏过来,胸腔进了冰渣冷水,咳嗦不停,他努力抓住秦长落的衣服,试图不在沉入水里,获得空气。 他不想死,眼睛半睁,神色急切又绝望的祈求,大颗大颗泪水淌出。 秦长落也不想他死的太容易。 公申赋云被他弟弟刺了一剑又下了毒,他目前什么情况,秦长落一无所知。这仇,定是要先撒在凝止身上的! 不好好折磨,怎么行。 “凝止,好好享受我带给你的惩罚吧!” “咖嚓”一声,他拧断了狐狸的一条腿。 哀嚎声彻响,狐狸又被沉入冰水中,快到了极限才被拎出来。接着另一条腿也被打折,再次沉水。 反复几次后,狐狸四肢尽断,尾巴也被拔掉,呛水压迫致使他口鼻逼出血来,神智已经不清,没有力气反抗挣扎,连呜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睛哭出来的血泪不断,神色透着万般不愿就这么死了的情绪。 秦长落把他用灵力吊起来,悬在空中,手掌在狐狸心脏处点着,不带任何表情,问着:“最后掏心,我要你感受到五脏六腑完全被我摘除还不能死的痛苦。” 他为人时,杀了太多野兽,生吃可太多脏腑,动物的每一个器官位置,他否相当熟悉。以前不断用命摸索出来经验,如今没想到会用在帮赋云哥哥复仇上。 他冷冷道:“肠子抽出来,很痛,但你不会死。” “嗷呜……”狐狸哀嚎。 “你是提醒我先拔了你的舌头?” “求……求你!不要……杀……” “话多!” 秦长落钳住狐狸嘴,拽住舌头,拔了出来,甩出一道半凝固的凉血。 这下,安静了。 狐狸疯狂扭动身体,哭地猛烈,拼命摇头,张着空无一物的嘴,缺咆哮不出。 秦长落毫无感情:“赋云哥哥受得苦,你们就算这样偿还,都不够!” 他的手穿透狐狸身体,准备扯下他的内脏。 狐狸这时,突然眸中划过一丝希望之光,流血的嘴,似乎做出来笑起模样。 这般穿身痛苦,他还能做出开心模样,怕不是被自己折磨疯了,已经没我好看神智了吧。 秦长落觉得这样得折磨,岂不是没有了意义,对方没办法传递出来痛苦情绪,还留着他做什么。于是他握住狐狸肠子的手向上摸去,直接捏碎心脏,让他去死吧! 狐狸却越加兴奋,似乎很期待死亡时刻到来。 这么痛苦,不如赶紧死去。 秦长落又改了注意了,你没疯,还有思维,那就偏不如你的愿! 在快靠近狐狸心脏时,他复往下划去,依然准备继续折磨他。 可是他却突然感知到一丝微弱不属于狐狸本身的灵力。 一丝狐疑划上,他又将手靠近狐狸心脏。 他心中一顿,秦长落摸到了一片鳞! 是龙鳞! 凝止体内为何会有龙鳞? 第128章 不是凝止 秦长落短暂疑惑后,嘲讽道:“凝烨就是用这个罪名把你关在水牢里的吧。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恶劣的手段,竟然让奎崖给了你一片龙鳞。” 他毫不犹豫把龙鳞从狐狸心脏处扯下来。怪不得他灵力溃散的如此严重,却还能活到现在,应该是龙鳞的神力护了他一阵子了。 龙鳞莹白剔透,淡淡透着一些龙族特有的纹饰。 秦长落只看了一眼神色陡变,这是护心鳞! 龙身上至关重要的一片鳞! 他听公申赋云说过,护心鳞与龙身上其他鳞片颜色稍有差异,会更通透,浅淡一些,且有纹饰。 而且护心鳞离开身体,身体会受到极大损害,必须即刻闭关或者借助其他龙渡灵,生长新的护心鳞出来。 否则,会是致命的伤害,跟刨金丹相差无几的损害。 不会有任何事情会让龙族自己摘下护心鳞,除了一件事。 渡心爱之人成仙,若爱人是普通凡人,护心鳞给予对方,在度过去一般修为,可助他得仙身。二次鳞片生出后,在使用一次,仙便可以成神。 如此捷径,因这种方法有违天道,所以会折损自己。 秦长落十分不解看着凝止:“奎崖难道喜欢的是你?” 移情别恋?背着凝烨和他大哥暗度陈仓了?所以凝烨是因爱生恨,想要报复龙族,利用我解决了奎崖,又…… 不对! 秦长落快速把护心鳞塞回去,失去神力护佑的狐狸,身体已经瘫软下去,呼吸薄弱。 “若是凝止你和奎崖偷偷在一起,被凝烨发现了,他如此对待你,应该是相当恨你!又如何会因为我对你施压过,令他为你愤愤不平,设计陷害我!?” 狐狸垂着头,口中鲜血已经干涸凝固,眼皮已经睁不开,撑不了多久了。看似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摇了一下头,前爪在空中断断续续写了两个字。 “吾、火。” 很显然并没写完,就再也不动了。 秦长落看着狐狸爪子落下去的空中,头脑一瞬轰然! 他知道后边没写完的字,是“华”! 组合起来就是! “我……烨!” 原来你是! “你是凝烨?!” 秦长落看着毫无反应的狐狸,水池里被染红的冰渣流走,满手的鲜血淋漓,惊得退后几步,然后极速寻找拔下来的舌头。 没有!已经被水流冲走了! 天!秦长落压根没给狐狸说任何一句的机会,连番折磨! 他怎么会想到,凝止元身的狐狸身体里,装的是凝烨的元神! 所以,所有的一切,他彻底明白了! 是凝止神不知鬼不觉跟凝烨换了魂,做了这场局! 如果奎崖都没发现他身边的人是假的,说明换魂时间并不长,也许……就是这一两天? 而且这局是恰好自己来了鸾息天境,他临时的谋划!凝止一开始许是只想偷天换日,替代他弟弟享受殊荣罢了? 看狐狸情况,若不是被折磨太狠,他应该还能挺一段时间。按照灵力溃散程度推算,凝烨进来水牢也就两三日,与换魂时间差不多吻合。 秦长落越发觉得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 凝烨贪玩,不爱修炼,秦长落在狐族六年,有所耳闻。如果按照他之前的修为,他在水牢三日加上他的一身伤痕,早就该毙命了。 但他没死,也并不是奎崖渡他成神了,不然,他不至于如此孱弱。 应该是护心鳞刚给了凝烨没多久,奎崖闭关出来,还没来得及给他渡灵,先来了狐族。 如果是这样的话,奎崖被刺一剑时,才反应稍顿,也没有神力抵挡,因为他处于修复期! 才轻而易举被凝止算计了。 他不敢浪费时间,大脑快速理清楚推测后,放弃了寻找狐狸舌头,赶紧转身给凝烨渡灵。 “凝烨,凝烨,对不起,我……” 后边的话他没说出口,毕竟他是打算等一等谁先来水牢找他,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灭了狐族的。 凝烨也是狐狸。 渡灵的手顿了一下。 接着他给了自己一巴掌:“秦长落你想什么呢!冤有头债有主,凝止做的,就不能牵扯所有狐族!以前有魔气助长恨意,现在没有!不能这么想!该杀的绝不留情,无辜的半个不能伤害!作为一个九重天的神,怎么能这般不知轻重!” 护天地平衡,是以大责。 这是他爹在秦长落醉酒那次,最后说的话。 不论身在何处,心都要怀着大道。 他以前觉得自己卑微无能,万事以公申赋云为重,是他生命里,只有这一束光。 而今他得知自己身份,便是这天地之间永恒的光。以前在九重天虽然顽劣,但除了因龙杀了母龙一事过激,他从未做过半分不该之事。 是以大责,是以己责。 他不是要杀无止境的,杀只是一个最后无法挽救,一切涅槃的最后手段。 他现在要做的,是护所有生灵安,净,真。 凝烨,不该死,不能死,应该救。 秦长落似乎一瞬间参透,迅速把吊在空中的狐狸抱在怀里,马不停蹄继续渡灵。 但他不能一次性给凝烨太多。他是将死之身,受不得太多外人灵力补给。 尤其是高于他修为太多的灵力。 会反伤其身。 就如医者常说“虚不受补”是一个道理。 秦长落只能让他保证先不要死,等他能够融合自己输送过去的灵力后,在继续。 “凝烨,凝烨,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以为你是你大哥。你知道你大哥对我的赋云哥哥做了什么么?你知道他对奎崖……” 小狐狸的前爪动了一下,没有舌头的嘴微微张着,淌血不止,却发不出声音,眼泪汩汩流出。 秦长落想到了之前他说过奎崖被伤,小狐狸当时的反应就已经是体能极限下的最大愤怒了。 可那会,他并没注意,他也被恨意充斥,只想狠狠折磨狐狸。 对待心升恶念者,造成重大严重后果者,他有权利制裁,处死。 显然,凝止罪已致死。 小狐狸的身体微动,让秦长落内疚。 “你醒了?对不起,我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也于事无补,你等一等,等一会我们便出去。不管是繁临洞来,还是披着你元身的凝止过来,我都会把你跟他换过来。” 小狐狸哭的更凶,眼神急切。 秦长落懂,他此刻不关心自己身体如何,他想知道奎崖的情况。 爱人出了事,生死不明,远比自己快要死了还让人痛心着急。 恨不能变成一缕幽魂也要即刻找到对方。 “奎崖……他很好,虽然被凝止刺伤了金丹,但是外边来了很多龙,已经有人把他救过来了。” 秦长落头一次撒谎,说的发虚。 应该是会救回来的吧,龙族不会让奎崖死。 他是龙君,统领四海,深得民心。 一个好的君主,是不会有人希望他死的。 天下太平,不只是人族的希望,所有生灵皆是此愿。 秦长落握住凝烨狐狸爪子,帮他修复周身伤口,化出一张纸,也急切问道:“你们狐族的毒药,令人失声,浑身痉挛,你有没有解药?” 公申赋云的情况他也不知道,此时他们二人的心,都是焦灼的。 凝烨爪子蘸了一点墨汁,写到:“这是狐族最狠毒的毒药,轻易不会拿出来使用。因为无药可解。” 然后他颇为担心的看着秦长落,神色关切询问是谁中了毒。 难道是奎崖吗?不!他极度恐慌! “无药可解??” “不……” “不会的!” “这是你们仙界的毒药,对神龙应该不会效果那么强吧!赋云哥哥是七重道法境界,我是九重,我一定能解了它!” 凝烨眸光抖动,灵力在体内循环,他吸收良好,恢复许多力气,松了口气,不是奎崖,又担心公申赋云情况。 他在秦长落怀里努力撑起身子,又在纸上急着写道:“我不知这药效对神族效果如何,但我们仙界若是有人中了此毒,十日后会死。” “什么?!” 秦长落身子一软,险些栽倒。 小狐狸怕被摔下去,下意识爪子用力一搂,抓伤了秦长落。 一个没有舌头,不能道歉,一个毫无知觉,就快崩溃。 “我不能等了,我要去救赋云哥哥。” 哪怕自己苦心安排的一切还没被繁临洞察觉,哪怕他现在冲去去,还会受到阻拦,而且是自己一心留下不伤的一群龙的击杀,那都不会再是他考虑的范围了! 九重天的大道大义,在他眼里,都不及公申赋云重要。 二选一,只有选龙。 十天时间,犹如一道死刑令牌摔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解开这毒,他必须争分夺秒,想尽一切办法,救公申赋云。 “凝烨,外边情况我不知如何,但我会护你。” 他单手抱着狐狸,一手持着黑龙剑,斩破数道铁栅,驱散灵咒反噬,四处寻找出口。 却是四周无路,任他炸裂了许多墙壁也没办法出去。 秦长落急不可耐!大发邪火! 手臂传来一阵疼痛,他低头刚想斥责凝烨不要添乱,就看到狐狸爪子指着上方。又看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抓出来许多血痕,他都没察觉。 秦长落瞬间明白了,凝烨是要告诉自己出口在哪里,但自己情绪激动,忽略了他。 连疼都忽略了。 这点疼,哪及得上心里的疼? 秦长落一剑挥上上空,灵力强大整个水牢摇摇晃晃,石头大块大块夹着碎屑如冰雹落下。 与此同时怀里的狐狸“噗嗤”吐出一口已经没什么血色的血。 “你怎么了凝烨?在坚持一下,等我破了这水牢,我便即刻找到凝止。把你和他换回来!” 有个康健的身体,装着受伤的元身,也比现在他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有利。 他又是一道灵力挥去,暗暗叹这狐仙本事还真不小,结界如此难破! 不由得更是担心这狐族无药可解的毒药,是不是真的贵要了公申赋云的命。 他心急如焚,又要挥灵,怀里的狐狸又是一口血喷出。 “凝烨!你怎么突然像是受了重创!难道是我灵力你抗拒过甚?融合不了?” 秦长落烦躁不已,又不能丢下凝烨不管。 小狐狸费力摇了摇头,在他胸膛上写:“结界,是我。” “你说什么?”秦长落睁大了眼,“那岂不是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出得去?” 以仙灵做结界,是仙界里很被人诟病一种术法。 受困之人没办法破解绑定自己仙灵的结界,也不能自杀。除了别人杀死死,否则结界不会消失。 多以惩罚万恶不赦之人,不取性命,等于软禁。 慢慢老死,千万年之久,磨灭灵魂,实为残忍。 凝止未免也太狠毒了些这可是他的亲弟弟! 秦长落眼中挣扎犹豫,他必须是要出去的,属于公申赋云的时间在一秒一秒流逝!他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对不起,凝烨。”他欲要扼住狐狸脖子,杀了他,就能出去了! 小狐狸迅速抓了秦长落一爪,猛的跳出去,不断摇头,又点头。 他张着嘴巴,急得要命。 “我没得选,凝烨!” 秦长落快速朝着小狐狸逼近,黑龙剑极速刺去! 凝烨极尽力气左右躲闪几下,实在招架不住,又一次哭了出来。 其表情不是因为害怕,是急到了疯狂! 他听天由命,不再躲避,剑影闪烁之间,抓紧时间在地上凌乱写字:“血!解……” “噗嗤”黑龙剑在第二个潦草至极的字写完时,刺进了凝烨体内。 秦长落本来是对准了他的心脏处,想要一击毙命,赶紧破了结界出去。却在看到字后,登时明白了凝烨意思。 这是一道血灵结。 于是赶紧错开方向,却来不来收回力道,狐狸的半个肩膀被穿透。 凝烨无声痛苦的蜷着身体,千钧一发,劫后余生!不为自己,只为爱人,他哭的血泪混合。 没死,就能看到奎崖! “对……对不起……”秦长落把黑龙剑拔了出来,“我……我……” 太冲动了。 凝烨摇头,在地上颤颤巍巍写着已经分散的字:“懂。” 没错,他懂,懂秦长落内心疯狂急切,如此选择,无可厚非。换做是他,为了救奎崖也会这么做。 他不会怪责一个至情至圣的人。 他在地上又歪七扭八地写下一句咒语,冲着秦长落点头,看向头顶西北方向的一个圆形石刻符咒。 秦长落会意,即刻念起来,凝烨配合他用爪子刺破自己心脏,一道淡淡粉色血液盘旋直上,填满符咒刻痕。 狐狸体内血液越流越慢,眼看着就要死了,趴在水牢池边一动不动。 秦长落心中哀伤升起。 凝烨有大义,为了自己能出去救公申赋云,牺牲自己解开结界。 若是自己一顿胡乱砍杀,没有狐狸血做媒介,他可能会费很大力气。 “谢谢了,凝烨。”他沉重道。 头顶符咒缓缓转动,一道光亮照射进来。 昏暗空间突然骤亮,秦长落闭眼飞冲上去。 却感觉腿上有什么重物拉扯。 什么东西? 他低头—— 这是? 一颗半透明的灵团,死死裹着自己的小腿,还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凝……凝烨?”秦长落试探询问。 他看着下边已经毫无生命迹象的狐狸尸体,确定凝烨死了。 难道这水牢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关在这里? 不可能,他并没有感觉到这里有其他人。 那灵团似乎是使出吃奶的劲不让自己掉下去,但他越是努力攀在秦长落腿上,周身灵力散去的越加快,马上就不成型了。 秦长落把他拎起来,考虑一下,给他一些灵力,维持他不会散掉。 出了水牢,那灵团趴在他肩上奶声奶气:“秦长落!快点帮我随便找一个尸体,不然我会短时间内消散,就真的死了!” “凝烨?!” “是我!!” “……”什么情况?超出认知! “呜呜呜,秦长落你太狠了,我差点死你手里,以后解释,我要去找奎崖!” “呃,也好,”秦长落带着他飞到交战之地,指着成片成片的尸骸,“你看上哪个尸体,自己去,不会有人察觉你是凝烨,你在这里是安全的。我去繁临洞救赋云哥哥,我以后会好好弥补你的,对不起对不起。你自己小心一些!” 说完他把凝烨这光团放在这里,腾身飞走。 高空之上,却看见尸海另一端,狐王死不瞑目的尸体。还有披着凝烨身体的凝止,用剑抵在公申流盈脖子上,而公申陌离和南海龙君正在异常不甘愿的一条一条杀死繁临洞和南海的龙! 这是发生了什么! 第129章 正邪较量 他斗转急下,出剑气弹开凝止,扔出黑龙剑化作层层黑纱困住他。 公申流盈得救,公申陌离和南海龙君即刻停手杀龙,大松一口气,围过来扶住他。 秦长落钳制凝止,用黑纱将他团团裹紧,束缚他一动不能动。 抬手穿透他的腹部,一路上划,准备掏心。 身后公申流盈见他欲要致人死地,急急惊慌阻拦,“不可!” 秦长落眸光一暗,他不知道外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按照所见情景,凝止要杀了公申流盈,应该是撕破了脸,如何还要阻拦自己所为? 凝止痛哼,面容扭曲,却笑了起来,挤出狠话,“公申赋云必死无疑,只有我能救他!” 此话一出,秦长落猛然松开他。 公申流盈跨前一步,狠狠踹了凝止一脚,万般嫌恶骂道:“阴狠小人!” “不是无药可解吗?”秦长落从地上把痉挛扭动的凝止提起来,质问! “你本事真大啊,能从水牢里出来,你身上又多了一条血债,奎崖知道你杀了他,一定会与你一辈子为敌!哈哈哈哈哈哈!”凝止邪恶狂笑,“不过到时候,我要把你和奎崖关在一起,让你们两个每天交斗,致死!” 公申流盈按压胸口,声色强压,“凝烨,你想做这天地之主,不惜算计这么多人,枉害诸多生灵,一片涂炭,甚至杀死了你的父王!大逆不道!这些我们挽回不了,但我愿用整个繁临洞向你保证,只要你救公申赋云,我们可以离开龙族,四海从你由你统治!” 公申陌离伸手阻拦他再说,这是做什么,代价太大且不说,龙不在龙族待着,还能去哪? 去人间?人间虽大,却并不是能有一个安身藏匿之地,若是被人族发现神龙存在,不知道又要引起什么不可估量的后果。 还有,他这是要自作主张让整个繁临洞助纣为虐? 凝烨这般残忍手段妄图夺尊,其品行暴露无遗,十恶不赦,不择手段,四海之境交付他来统治,迟早会变成残暴无度之地! 龙族怕是会陷入暗无天日的局面。 “流盈!你要懂得轻重!”他斥责。 “轻重现在于我而言,于整个龙族而言,还有什么意义?你看看这里死了多少龙?奎崖的天已经塌了,繁临洞本就是不与他们为同族。公申赋云是我一手带大的,他不是我儿子,却胜似亲子!我不能让他有事!” 况且,只有他这条神龙不灭,才有机会卷土重来,恢复龙族往日和熙啊! 公申陌离从他的话中和神色中读懂了一点什么,不在说话,而是看向了南海龙君。 南海龙君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要听凝烨的,如果你们选择公申赋云活命,让凝烨继续搅乱龙族,那我们南海无论如何都会进入必死无疑的境地了。你们于心何忍啊,神龙一条命,换今日即刻斩杀了凝烨,才是正确的选择啊!” 秦长落愤怒打断他,“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赋云哥哥去死!哪怕凝止他翻了天,毁了地,我也要站在爷爷这边!” “凝止?”几人异口同声。 “呵呵呵呵呵……” 他们看向阴森笑着的“凝烨”,神色各异。 “没错呢,我呀,是凝止。”他痛快承认。 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是他低估了秦长落实力,原以为遍体鳞伤的人进了水牢被刺骨冰寒浸泡,会让他为了不死不断散灵自保。就算看到了凝烨也在里头,知道了真相,那也不过是两个无法逃出生天的死囚了。 他们没有任何能力阻拦自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而外边的情况,他也重新掌握在手。 一直假意配合自己的父王,为了救心肝宝贝凝烨,甘愿认了造反之罪,却也是缓兵之计。凝止知道,自己一天不放出来凝烨,他的父王就会不拆穿自己。 但水牢里,已经被自己折磨半死的人,泡在水牢里,不会撑太久。一旦父王知道凝烨死亡,那么他便会是第一个与自己为敌之人。 外敌可以抵御,内鬼若是要反击,那可是犹如树干空心,最容易折断。 凝止没有给他父王这个机会,杀了他,便绝了后患。 一切皆在掌控,狐族只剩他最大,龙族精兵几乎全部覆灭,只剩子民,不会打仗。公申赋云和奎崖生死未卜,秦长落被关水牢,他是妥妥的可以坐稳这个位置了。 怎的,刚才看起来马上就断气的秦长落为什么突然毫发无损,出现在眼前,着实令他心头惊颤。 这人的修为,到底是到了什么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这对凝止来说恐怖至极! 秦长落知道了凝烨和自己换魂的事,瞒不住。 他不能让唾手可得的一切就此结束,秦长落犹如一座顷刻间便可以压碎自己的巨峰,让他恐惧。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还有最是能掣肘秦长落的东西——公申赋云的命。 只要拿这个吊着他,自己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恐怖如斯又如何?他修为高深莫测又怎样? 他有致命弱点! 便只能乖乖听话! 凝烨阴恻恻说道:“秦长落,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教教我怎样,你说我已经是四海之尊了,修为太差岂不是被人笑话?” 说完他扭动几下身子,颇为不耐烦,“绑的好难受,我告诉你,能救公申赋云的方法,就在我身上,你说这要是被你的灵器损伤了,那可就……” 他身子豁然一松,黑纱离开,化成黑龙剑,秦长落握住,抵在他身。 低怒:“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没有解药。”凝止懒状,揉捏身体。 秦长落一种被人耍弄的气结在胸,“那就去死好了!” “谁说救他要用药?”凝止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惊肉跳,将将挨到脖子皮肉上的黑龙剑侧划过去。 他眼皮一抖,垂眸不被别人发现自己惊恐。 调整好情绪,抬眸,胜券在握般。 “只要你渡我修为,让我成为无敌之人,我就告诉你,怎么救他。” 秦长落猛的把剑刺进凝止脚边血水渗透的软土中,暴怒不已,拳头握的咯吱响。 “你当真会算计!” 可耻至极! “那是自然,”凝止不以为然,得意溢表,甩了甩袖子,摊开手臂,扫视龙尸血海,闭眼闻了闻令人呛鼻的血腥味,很是享受模样,高声,“这一切,不过是我临时的决策,一念之间的智谋!我便得了天地!让你们俯首称臣!我如此才华,只做个狐仙之尊,屈才了不是吗?你的修为给我,你该觉得是一种荣耀!” 呸!南海龙君心里暗暗唾骂!哪来的那么大脸! 借刀杀人,涂炭生灵,行径令人发指! 公申陌离拉过来秦长落,眉头紧皱,“情爱珍贵,但天道更重。我也不愿牺牲公申赋云,但我们必须选择放弃他!” “不!” “不!” 秦长落与公申流盈激动拒绝。 南海龙君默默站到公申陌离身边,他支持放弃公申赋云,解救天地。 现下情势一目了然,二对二。 但最后决定似乎更加清晰,怎么选择,在秦长落,这里没有人打的过他,而他百分之百会选择救公申赋云。理智在武力面前,不堪一击。 南海龙君又默默地退了几步,长叹。 他的支持,给予不了任何变化。 秦长落抓住公申陌离的手,低声快速询问:“陌离前辈一直不让我们救赋云哥哥,是因为你们神龙不怕毒吗?所以让我们不用在乎?” 公申陌离盯了他一会,无情开口,“他生出那一天,本就该被我杀死的。就当他从来不存在过,你要懂得解救苍生!” 解救苍生…… 没错,他的确应该这么做。 但苍生,在他眼里,抵不上公申赋云一丝一毫! 如果这次必须选择,没有了人族幻境让阻他误入歧途,那么他也义无反顾,为爱踏上万人痛骂的绝境! 公申赋云,一定不会放弃! 任何代价他都会去做! 秦长落松开公申陌离的手,失魂落魄摇头,“道义我懂,我都懂,应该没有人比我更懂了。但我遇到了公申赋云,爱他所深,破坏了上边规矩,如今我爱他更深,在所不惜,也破坏了你们这里的规矩。只要是他,我会破坏掉所有的规矩!我只要他安然无恙!” 他说完,抬头看向东方发白,日将升起,把这惨绝人寰的景象一点一点照射清楚。 他愤恨轻问:“你在上边是视而不见这里的大乱之灾吗?呵,是看不见,还是刻意不为所动?劝不动我,就要用这样的方法借机夺了公申赋云的命,让我参破情劫是不是?放心,我不会让你顺意。” 你这个爹,当真也是够狠心的! 秦长落气的额头青筋爆发,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想想自己做人时,那个爷爷对自己百般虐打,还是为了自己以后独自生活着想,那么这个亲爹,真真的往死里逼他! 怎么他就不能和公申赋云在一起了! 他们两个在一起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也不会对每个道法之境有任何不利! 凭什么不依不饶的拆散! 只为自己能参破情劫,重回九重天? 参透不破便无法入神境,可当初谁让你一气之下把我扔下去的? 我偏不回去!偏不放下公申赋云! 他咕噜咕噜自言自语,情绪激动,全身绷紧颤动,所有人都以为他关心则乱有些疯魔了。 凝止等他们的决定,等的十分不耐烦,催促道:“公申赋云的情况,可是多拖一天,就危险一分。毒药在体内待久了,怕是落下什么后遗症呢。” “闭嘴!”秦长落甩了他一巴掌,灵力吸他到身前,狠厉怒视,“你以为你认定了我在乎赋云哥哥,就敢恬不知耻地要我修为?你也配!” 公申流盈痛心疾首锤了自己手心几下。 凝止一愣,躲开对方压倒性的神色,心中不解。 “你要放弃救他?” “秦长落!你不能这样对公申赋云!想想他之前渡给你的一身修为!他待你何其真心!”公申流盈扑过来,不断抖着双手摇晃秦长落。 公申陌离拉着公申流盈,“你冷静!秦长落的选择是对的!” 情况突然转变,南海龙君也赶紧帮着公申陌离拉开公申流盈,大声喊着:“秦长落,快杀了凝烨!哦不,是凝止!杀了他这个无恶不作的人!” 秦长落默不作声,把凝止提起来,眼中愈发狠厉,黑龙剑一点一点划着他的皮肤,割开浅浅一条血口至心脏处,逐渐发力。 血水蔓延,冰冷剑刃慢慢进入身体的“嘶嘶”声响着,凝止惊恐万分,他没想到秦长落毫无征兆的就改了注意,于公申赋云生死不顾。 你们不是深爱对方吗? 他不是秦长落的软肋吗! 怎么会这样! “秦长落!别杀我!我不想死!”凝止急迫恐惧,扭动身体,双手握住缓慢推进自己心脏的剑刃,哀求。 “你不想死?”秦长落冷冷,阴寒轻嗤,“这里的每一条龙,还有狐狸,哪个想死?” 每个人都有弱点,秦长落的致命弱点是公申赋云没错。 但自己的弱点被掌握与掌握自己弱点的人也被反控了弱点,那便是互相挟持。 狭路相逢,谁狠谁胜。 凝止他这么大动作,不就是要权利! 如此费尽心思一次一次扳回来局面,不就是不想起,死了他还怎么享有权利? 秦长落放手一搏,就是要逼他在死亡面前无路可选。 “凝止,公平交易,不想死就以命换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凝止不会轻易让公申赋云死,他死了,秦长落便不会有所顾虑,直接杀了他。 他不想死。 所以凝止想要安稳做天地之主,统领四海之境,就必须留公申赋云的命,但一定不会让他痊愈。因为,神龙痊愈后,哪怕没有秦长落替他寻仇,凝止也逃离不掉被杀命运。 他这样短时间就能制造了这一场巨大变动的贼子,其头脑的确有过人之处。 如意算盘开始许是不周全,仓促而为,但周旋期间,他计划的很是周祥。 只要公申赋云一直残废着,秦长落再把修为给自己,就一切万事大吉! 到时候他在一举灭了看不顺眼的人,轻而易举。 计划都在按照他的预想进行,却在秦长落这里陡然生变。 他实在想不通,以命换命是什么意思。 凝止警惕问道:“你想把他的毒引换到我身上?你做不到的,这种毒是直接溶于神识的,除了我没人知道如何剥离。” “所以啊,你不去剥离公申赋云的毒,我就一层一层剥离开你的心脏。” 说着,秦长落长剑刺入凝止身体半寸,削掉一薄薄一片心脏肉片下来,拿在手中揉捏,咬牙问他:“疼吗?” 怎能不疼!凝止全身一颤,被提着的身子双腿蜷缩,紧紧捂着心口惨厉嚎叫。 “别!别!”他疯狂摇头。 日头整个跳出,光芒瞬间一泻千里,视野豁然开朗。 南海龙君看到这一幕,下意识也捂住自己心脏处,咋舌秦长落外表看起来温和谦润,下手却是这般狠绝。 削心啊,太狠了。 之前他被龙族围困,是不得不大杀四方,其当时表情极其无奈,被迫举动使南海龙君已经察觉了有些不对劲。 他不像公申流盈心里替侄儿不平,公申陌离对爱人受伤气愤填膺。所以他是保持理智的,他一直在远处观察秦长落。 可刚才的一幕,着实令他觉得,这人是个真恶魔。 秦长落的眼中尽是杀绝之意,令南海龙君不寒而栗,移动了几步捉住他身后随时待命的一位将军衣袖。 公申陌离和公申流盈也不曾想到,秦长落突然的判若两人,脊背阵阵寒意散开。 “现在即刻去繁临洞,救公申赋云。”秦长落命令凝止,把黑龙剑化作一柄匕首,倾斜刺入凝止肋骨,紧贴其心脏,警告,“你若有异动,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凝止脸色绝望,心脏跳动一下,冰凉匕首就能若有似无地割伤他一点。 疼不会那么疼,但这种命悬一线的威胁迫感,太致命,太让人害怕了! 他控制不住的微微哆嗦,“秦长落,就算我救了他,也难逃一死吧!总归我都是死,我为什么救他?”凝止死死盯着匕首,又不敢动手拔出来,他现在任何一个能让秦长落不悦的举动,都会是致命的找死行为,“除非你答应我,我救了公申赋云,你不与我计较所有一切,放我远走高飞!” 不敢惹他是不敢惹,但条件必须临门一脚去争取! 若他不应,凝止唯有认命,心不甘,也得死,那就自行了断,誓死不救公申赋云。 自己得不到天地,也不会让他们痛快! 公申赋云死了,秦长落会痛不欲生!可他又不能在与自己一个死人计较,光想想都是大快人心! “没问题。”秦长落干脆利落,锁住他的双手欲要飞天去往繁临洞。 “不行!”公申陌离阻拦道:“这种人不能留。” “陌离前辈,安宿和尘失安然无恙对吗?他们的伤是凝止算计我,用我的黑龙剑伤的,并不重,如今过去了将近四天时间,他们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心中是有数的。如果设身处地去考虑,中毒痛苦不堪,还有六天就会死之人是他们,你还能把话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么?你会放弃他们性命不顾吗?你不会!”他冷冷磨牙,“不要败坏我对你的好感。” 公申陌离愣住。 事不关己,便能高高挂起,谁不是如此呢? 他望着满目尸骸,大义虽在心,却是无言以对。 第130章 后果严重 秦长落看着一时无言的公申陌离,做了个歉意颔首,“僭越了,前辈莫怪。” 于龙族来说,他的身份只是一个成了神的人。表面上的礼数他还是要讲的。 不然,又会被人说不懂事。他不懂事,不要紧,但他的行为会让别人说公申赋云宠他无度,这才是个重点。 不能再给龙抹黑了。 公申陌离也颔首,匆匆对接秦长落眼神,就转身看向别处。 平心而论,他并不能做到让安宿尘失任何一个去死,来换天地安生。 公申流盈欣喜又愧疚,他抓住秦长落手臂,感激道:“长落,我的好“孙儿”,“爷爷”该信你的,你对赋云的情深是我始料未及,我只当你是因为赋云喜欢你,你能因此获得诸多好处,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今天我真的清楚了,你待他,是真心!” 秦长落一手钳制凝止,一手反握住公申流盈,眼神郑重诚挚,““爷爷”,为了他,我万死不辞,我可以做到任何事。从此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我秦长落永远不会对公申赋云有半点不好的心思,他的一切都高于我的一切。也请您,不管任何情况,都相信我,我的真心是永恒的。您认可了我,那么,往后,我可以唤您一声”叔父”吗?” 以前的他没有被完全接受,是很明显的。公申流盈不过是想要爱屋及乌。 他喜爱公申赋云,经过短暂的交锋没有阻止侄儿执意去喜欢一个人族,他想要侄儿给繁临繁衍精纯血脉,也被果断拒绝。公申流盈对秦长落一开始未见过面的印象就极差。 那会,一向顺从听话的公申赋云,因为一个人顶撞了自己,他很不痛快。 作为繁临洞龙君,连退位深居简出的公申陌离都是给他几分面子的。 他哪里受得了别人的忤逆,尤其是,自己一手养大,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侄儿,胜过亲骨血的侄儿。 他所有的心血都是放在公申赋云身上的,教他习字,作画,练武,修炼,教他大道,教他要知孝义,要时刻为繁临洞的一切利益着想。 因为将来,繁临洞的龙君,一定会是公申赋云。 这样一个一切按照公申流盈预料下成长起来的龙,突然某一天,回来告诉自己,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为了那么个人可以忘掉自己教他的一切! 不在尊敬自己,不去考虑繁临洞血液精纯问题。 这怎么可以? 公申流盈对秦长落,讨厌到了骨子里。 可后来发生的一切,不管秦长落如何,公申赋云都不离不弃。 而繁临的局面由于东海芸蔻事件以后,暂时无人敢欺凌了,公申流盈心中最大的一个担忧被化解了。而后得知秦长落是兔子鹦鹉后,说服自己,四海皆安,无事一身轻,那公申赋云喜欢谁,也就没有太大必要阻拦了。 所以他“顺其自然”的,对秦长落那只小鹦鹉,爱不释手。 再后来奎崖统领四海,繁临洞的地位飙升,无人欺凌。他便更加觉得公申赋云喜欢个人族,更是无所谓了。 侄儿开心就是了。 身为龙君,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护自己的一方子民,让他们可以歌舞升平,富足无忧。 已经做到所想,所以他又一次告诉自己,好好接受秦长落吧,自己的侄子都为了他撒谎渡灵,虚弱到去闭关了。这是真的动了情,他有化龙池所有的情根,一旦遇到自己命定之人,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不是天道安排之人,公申赋云变永远不会情动。 说到底,这是天作之合的姻缘。公申流盈也不能阻拦什么。 公申赋云把全部情感倾覆在了秦长落身上,不管秦长落如何作想,真心还是贪图神族生活,公申流盈都想与他保持和睦,因他疼爱公申赋云,因为天道不可违。。 所以,必须爱屋及乌。 但要是说他一点都不喜欢秦长落也并不是。 接触过几次后,他也是发现过秦长落的可爱之处的。 但也仅仅只限于曾经的厌恶消失,努力接受的状态。 可如今,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秦长落的所作所为让他彻底改观。 不说他没有动繁临洞任何一条龙的性命,不说他对自己和陌离的攻击半招不还击,就单单冲着他一心要救公申赋云性命,足够让公申流盈彻底愿意接纳他。 他重重点头,“赋云得你,我当真替他幸运,替繁临洞幸运。这句“叔父”你若是愿意喊我,我很开心!” 秦长落心中潮涌,能得到公申流盈的接纳,是他十分渴求的,如果他们两个一直维持表面的相安无事,互相“喜欢”,于公申赋云来说,是很为难的。 他们真的坦诚相待,才是最好的。 “叔父”二字犹如千军万马被堆上唇边,他迫不及待就欲开口喊出,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叔侄”二人的温馨气氛。 南海龙君道:“你们都要回繁临洞是吗?那我呢?我也直接回南海?那东海西海和北海出来的兵,三四天了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子民们没有龙君管理可不行。你们得抽出来人手去接管三海,不然,他们一旦听到了这次突然的大战之事,知道这里的惨像,会大大大大乱的!” 他表情极其夸大,着急无奈。 那是必然的,死去精兵,皆有家人,有的有妻儿。 四海万万年平静安和,突然调集几乎尽数龙兵兵出战,光数量就能引起龙族的重视。 更遑论,数以万计的精兵三天之久未归,他们一定会认为,天地出了大事,一定会出来打听,慌乱不堪。 必须有人去维持平稳,安抚人心。 但,此事何其难。 奎崖重伤,西海东海安排的龙君也是命陨于此。 四海里,三海已经倒下,这简直是灭绝性的消息。 就算秦长落控制了这里的局面,一场没有掀起来的造反,终止于萌芽。但东海和西海的牢房里,还关着东海龙君和西海龙君。 这两个人,掌管自己一族数千万年,会有不少心腹死忠之臣,时时刻刻等着机会,解救他们曾经的龙君出来,翻身再次为主。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两个海域没有了重兵把守,但并不敢造次,可一旦他得知了今天的事,便可以轻而易举去牢房救人了。 没人能阻拦了。 到时候,东海和西海带来的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那便,无宁日了! 再次死去的,会是手无寸铁的龙族子民! 南海龙君这话一出,秦长落登时把“叔父”咽了下去,神色凝重。 他还是考虑的太短浅了。只想着让公申流盈能明白自己只杀繁临洞以外的龙自保是什么意图。 没有来得及考虑他这样做的后果。 他极其懊恼。 狠狠瞪着凝止,匕首抽出,快速又削了他一片心脏,痛斥,“看看,你的一念邪生,所造成的后果,是你根本控制不了的。” 凝止痛的全身哆嗦,唇色青白,额头上滴滴冷汗摔下。捂着心脏处哼叫。 他听了南海龙君的话也是突然反应过来。 龙族还藏匿着两股暗暗等待翻身的势力呢。 他利用秦长落清除了只听令奎崖龙君令的所有精兵,本是为自己铺路,他好重新培植自己的兵。 可这也帮东海西海一个大忙了! 他还想着利用南海龙君听令解决繁临洞,在收拾了南海龙君,自己就可以安享天地,惟他独尊了。 现在却是脊背生寒,颇为后悔。 不该如此仓促做局,应该好好谋划才是。 可事已至此,局面不可挽回。他反倒有几分庆幸。 这烂摊子,总归不会是他收拾,也不会被东海西海反杀。 秦长落答应了自己,让自己远走高飞,他总有机会卷土重来。 秦长落把他拎起来,匕首复又斜刺入凝止心脏胖,命令,“带我先去看奎崖,把他救回来!” 然后他对着公申流盈和公申赋云请求,“叔父,你带着繁临洞的龙,陌离前辈你带着一部分南海精兵,无华派的几十人还有安宿、尘失,各去一个海域,先稳住他们。” 又交代南海龙君,“若是奎崖已经无事,我会渡他修为,你护他回北海安抚人心,替他安排,不要让他暴露灵力不稳。然后再去其他海域巡检。他出面,一定能暂时稳定局面的。” 三人点头,即刻行动。 秦长落压着凝止,问他:“这几日,你是否有给奎崖安排狐医?” 凝止沉默。 秦长落心中一紧。 他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他在冥界时,公申赋云告诉过他,龙族金丹离开体内三天之内,元身是不会有问题的。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离奎崖金丹被刺还有半天时间才及至三日。 所以,他应该还挺得住。 不过,他担心的是,完整金丹离开体内和金丹被割成两半留在体内,道理是不是一样的。 秦长落猜想凝烨这半天没有出现,应该是随便找了个尸体进入,去救奎崖了。 可他自己已经是个灵团,没什么灵力,也救不了什么吧。 先去看看再说。 “走!带我去看奎崖!”他推着不情愿的凝止走着。 “秦长落……你能不能保证……” “我保证,奎崖要杀你的时候,会拦着。我说放你走,就会说到做到。”秦长落打断他,催他快些走。 凝止依然犹豫。 “我目前修为,奎崖不是对手。”秦长落给他一剂安心。 “那我如何信你?”凝止狐疑。 他做的事,引起天地之乱,能不能让秦长落大动肝火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曾经不过暴露一句神龙的话,就能让秦长落长达两年之久后,过来找他的事。他这次这般狠毒对待公申赋云,他能不计较?他能真的放过自己? 他从秦长落让他以命换命那句话说出以后就开始持怀疑态度。 但他不敢激怒秦长落,心脏插着毫厘就割破的匕首,他哪里敢多说什么话。 他是想着到了繁临,趁着给公申赋云解毒时,找机会挟持神龙,给自己找逃走的机会罢了。 要是奎崖醒了,再知道自己是跟凝烨换了魂骗了他伤了他,这等大仇,他不可能会让自己舒服了。 他一点都不想救奎崖。 秦长落见他愁容满面,脚步不动,烦躁怒涌,“你的心脏是不疼了?” 凝止小腿抽筋,险些摔倒,疼,怎么能不疼。 “奎崖不会有时间先解决你,他心中的唯一相安无事,他便不会暂时先找你的事。四海接下来很大可能引发出来的动乱,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秦长落真是懒得与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这道理不说出来,凝止这个一念之间布局作乱还自以为是的“天才”似乎压根琢磨不出来。 凝止唇角抽动两下,“他的唯一”? 言下之意,凝烨并没死? 那秦长落怎么出来的水牢? “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秦长落又时一片心脏肉削掉,“快走!” 凝止疼到眼睛发黑,他怕死,太怕死了,他不能死。只要还有活着他就能好好谋划再次夺位之事。 他开始挪动脚步。 第131章 无人相信 凝烨的狐狸洞外,凝止顿住脚步。 南海龙君不耐烦推了他一下,“我的天!这一路走过来你被催过多少次了!我都替秦长落烦了!是这个洞吗?奎崖在里头是吗?” 也不等凝止回答,他带着几个守卫率先冲了进去。 一个将领紧随其后,拔剑护他。 南海龙君从里头大喊,“这里没有人!” 他无比生气,跑出来质问凝止,“你这破狐狸,玩什么心眼呢?” 凝止摇头,“不可能,他就被我放在这里的。我还安排了两个狐狸看着他,随时向我汇报情况的。” “的确有狐狸,死的,但不是两个”南海龙君告诉秦长落。 身后守卫拎着数十只狐狸尸体出来,禀道:“还没有完全僵硬,才死没多久。” “不对,怎么这么多狐狸!这不是我安排的!”凝止抬手指着狐狸尸体,一动,心脏处的匕首刺的他龇牙咧嘴,又不敢动了。 秦长落眼底闪动,无奈焦虑。 他认得这群死狐狸,它们每只狐狸的前爪被印上一个圆形符文,代表死罪的之身。 看来是凝烨去死牢里把他们带过来,吸收了他们的阳元和修为救给奎崖。 说不准奎崖已经醒了,但凝烨会带他去哪里? 现在四海之事迫在眉睫,急等着奎崖出面号令,他不见了,该如何是好! “头疼……”秦长落揉了揉眉心。 “南海龙君,只能靠你了。”他郑重。 “啊?啊?”南海龙君退后几步,“你想让我做什么?” “变成奎崖模样,去安抚四海人心。” “……别,你别让我做这事,我管管我们那帮只想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龙还行,你让我解决这大乱子,我不会,我真的不会。” “你会,你必须会。你若不会,南海别说偷得浮生半日闲了,怕是从此以后会任人宰割死无全尸!”秦长落不是吓唬他,这是很大可能会面临的事。 南海龙君紧紧抿着唇,为难甚甚。 他身后那位将领抱拳,声若洪钟,“龙君,我愿替您扛下此大任。” 秦长落打量他,才注意到这个一直在南海龙君左右舍命护他安全的将领,是个人。 正儿八经的人。 兵权重任,生死安全他南海龙君竟然交给一个人? 秦长落暗暗猜测,难不成他与南海龙君明面上是君臣,但实际上是……暗结连理? 除了真心相爱,他找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一个龙把龙族至关重要的兵权给他,而这个人拼了命护着龙君无伤。 想来南海龙君掌管偌大南海,却只是个修为只够防身的境界,能够安稳千万年,怕是这人的原因吧。 是他用兵力权衡南海,助南海龙君无忧。 那岂不是,这人活了好久了? 南海龙君看出来秦长落的疑惑,尴尬笑了笑,手指挠挠脸颊,“刚出生时我娘带我出海面游玩,被他的鱼钩勾走了一缕神识,确切说,是还没有发育成型的情识。” 秦长落明白了,这也是个天注定的姻缘。 “为何,不扶正?” 看起来他在外人面前自然极尽君臣之礼,面色恭敬,毫不僭越,应该是这么多年两人互有心意却并没有在一起。 原因为何? 南海龙君摸了摸鼻子,看了看那人和身后几个护卫。 叹了口气,“人族经常打捞我南海物产,贪得无厌,我娘亲很是厌恶人类。我父亲就是死于一次人族算计,她便更是恨人族。我被他勾走情识,是成年后才知道。因为我会时常梦到他,后来得知他也经常梦到我。为了找我,他投海了。” 秦长落明白了,他娘只要还在一天,他就不能跟这人有什么想法。 当真无奈。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南海龙君拉回来话题,“他比我有勇有谋,或许真的可以让他试试。” 那人冲着秦长落抱拳,“我领兵南海数千年,深谙如何权衡人心,我想我应该有把握控制住局面。” 秦长落见他眉眼稳重,说话不疾不徐,浑身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哪怕是做久了龙君的南孩龙君气势贵胄在他面前,也颇有小鸟依人的姿态。 他不由得开了个小差,他们两个,应该是人是上面那个吧…… 不对,现在是什么十万火急的情况,怎么会胡思乱想这些。 他及时回神,点头,“一切有劳将军了!” 那人即刻化作奎崖模样,柔目看了一眼南海龙君。 南海龙君唇间不自觉扬起,跟着他一前一后离开。 四海之事秦长落只能这样安排了,能不能安稳度过这次动乱,就看他们如何尽人事听天命了。 现在他要做的,是去救公申赋云。 大义他没有丢,他没有于龙族不管,对得起自己九重天的身份责任了。 “你,马上跟我去繁临洞!” 他拎着凝止犹如闪电划过,极短的时间来到繁临洞。 凝止还未来得及做出腾空落下的快速反应,就被扔进了公申赋云的庭院。 秦长落大声,“童昭,童昭!” 破门而入,匕首又一次削掉凝止心脏以前肉,厉声,“快点救他!” “可……这里没人啊。”凝止疼的说话极抖。 秦长落不用他废话,他也看到了这卧房空空如也! 什么情况? 他急了。 拎着凝止出了庭院,抓住一条提着一桶鲜血的龙大声问:“公申赋云在哪里?” “是你!”那条龙提着血桶突然大喊,“秦长落!是秦长落!他来杀我们了!他一定是杀了四海所有的龙,他疯了!” 这里留下的龙,修为都不是很高,没有习武经验,且妇孺与青少年居多。 秦长落注意到他们每个行色匆匆的龙手里都提着血水。 听到喊声,它们惊慌极了,手里血桶掉落,开始奔逃。 互相挤在一起,摔倒,受伤,身上沾满了地上洒的血。 就好像是被秦长落残杀成这般模样。 整个繁临洞乱了起来。 秦长落一脸焦急,大声解释,“我没有杀了四海的龙,你们相信我!” 但他的喊声于事无补,混乱非常的龙尖叫声把他的无力之音淹没了。 凝止面色燃起兴奋,这大好的逃跑机会,必须抓住。 他趁着秦长落顾暇不及,用尽所有灵力打开拎着自己衣领的手,又散了一片粉末,狂笑,“秦长落,公申赋云的毒根本无药可解!我不过是缓兵之计,骗你不会马上杀了我!现在你也中毒了,你们两个等死吧!死了在做恩爱的鸳鸯吧,哈哈哈哈哈!” 凝止飞出繁临洞。 秦长落在一片粉末中双眸猩红,他吸入了一些毒后药登时警惕,即刻封了所有灵脉。 影响不深,只是暂时身体力量消失大半,半跪在地,用黑龙剑撑着不倒。 他听到凝止的话,心中炸雷,当真无药可解?! 那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看看自己这九重天的修为,能不能九公申赋云七重境界的命了! 但此时情况…… 繁临洞众龙见他中毒,纷纷围聚起来,捡起地上空桶,悉数砸过来。 边砸边骂。 “白眼狼!狼心狗肺!” “赋云公子对你那么好,你却恩将仇报!” “还要赶尽杀绝我们!” “凝烨此举大快人心!就应该毒死你!” “没错!” “没错!是没错!”秦长落左右抵挡空桶袭击,急急喊到,“谁给我下的毒,你们看到了!我的毒和公申赋云是同一个!你们明白了吗!” 龙群顿时安静,它们互相对视。 有一条小龙轻声问道:“是凝烨大哥哥给赋云大哥哥下毒的吗?” 秦长落扔了剑,坐在地上,这还用回答? 一目了然! 龙群沸腾。 “这!这怎么可能!” “发生了什么?” “凝烨为什么要伤害赋云公子!” “可童昭说,赋云公子的确是秦长落刺伤的,奎崖也是他伤的,所以凝烨对他下毒不是很正常,他要为奎崖报仇!” “对对!没错!” “没什么错!”秦长落无语至极,“按照你们的想法,如果这个毒药是我研制出来的,我又怎么会轻易给了凝烨,让他有机会给我下毒?我已经“杀了”奎崖和赋云哥哥。我为什么还留着凝烨的命?” 众龙又是一阵沉默。 听起来很有道理。 但是童昭带回来的消息不可能会出错。它们绝对相信童昭,这是龙君心腹! 眼前的秦长落是个外人,所以道理不能信。 童昭一脸急色小跑,人未到声音先传来,“怎么没有人去送血了?龙医们都等着换血呢!” 所有龙朝着童昭方向围聚,七嘴八舌说着秦长落来了。 童昭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一剑砍入秦长落肩膀,双目圆瞪,骂道:“你太狠了!你怎么能这么狠!赋云公子待你五世轮回付出了多少!你就这么毫不在意他的一丝一毫?是个没有灵性石头木桩子辈人这般珍惜,也该生了灵智回报他的!你!你!” 他气的说不出话,拔剑复又砍了一剑,秦长落半个胳膊摇晃吊在身上。 秦长落正在用语言周旋龙族,灵力极速运转把微弱毒素排除体外,根本来得及躲避连续挥来的两剑。 在第三剑马上落在自己头顶时,他拿起黑龙剑挡了回去,用剑柄狠狠敲了童昭后脑,恼怒,“我真的懒得解释了!我只告诉你,我是来救赋云哥哥的!你信不信!!” 童昭“啊呀”一声,无限委屈揉头,反问,“龙君呢?陌离前辈呢?” “在东海和西海,我可以带你即刻去见他们!然后你即刻带我去见赋云哥哥!我要救他!这毒的确厉害,我不过吸入了一点点,就耗费了一个巅峰的灵力去压制,不能完全解除。这毒十日必死无疑,你懂不懂?懂不懂?我要救他!救他!” 秦长落连续拍打童昭后脑,一副大人教育小孩的架势。 饶是童昭快三万岁了,但形体模样,不过是个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秦长落没办法把他当长辈看待。 说话间,他已经带着童昭到了东海,看到公申流盈正召集了东海所有贵族,不管是一心辅佐奎崖的,还是妄图救出救主的,先都管控起来,最是有利。 “叔父!你快告诉童昭,发生了什么,繁临没人信我!” 秦长落急色。 “龙君!龙君!”童昭挣脱开秦长落束缚,捂着一头包扑倒公申流盈身上,“我还以为你被秦长落杀了!呜呜呜!” “傻孩子!秦长落绝对可信,奎崖安然无恙,一切都是凝止作乱,他已经被长落控制,你快带他回去救赋云!”公申流盈三言两语给童昭明确指示。 又一语双关,让东海贵族知道了奎崖无事,作乱者被擒。 童昭抬头,一脸单纯,“凝止?那凝烨怎么回事?他给秦长落下毒后,跑了!呜呜呜嗯嗯嗯……” 公申流盈变出来一个苹果塞进童昭口中,不让他在说下去。 不能让东海知道凝止与凝烨换了魂,再说下去,怕是童昭自己都能想明白其中关系。 凝烨跑了?秦长落也中毒了?他推着童昭到秦长落身边,顿时心态崩塌。 那公申多岂不是彻底没救了? “怎么办?”他极轻极急问。 “叔父,相信我,我一定想办法。”秦长落快速低声回答,拉着童昭迅速返回繁临洞。 第132章 毒药有怨 童昭对公申流盈的话从不怀疑,绝对执行。他是繁临洞的君主,他一向凡事以龙族子民为重。 事情真相有多复杂他不用理会,他知道结果是秦长落可以相信就行了。 二人来到一处寒洞,冰凌倒挂,白雾缭绕,在这一年四季没有气温变化的繁临洞里,别有一番景色。 但秦长落现在没有心情看风景。 他火急火燎的朝着寒洞深处飞奔,童昭告诉他,公申赋云置身于寒冷之地,毒素扩散速度会减慢。龙族不断用自取龙血给他替换毒血,想要用这种最笨的方法把毒血都清理干净。 四面冰壁中,公申赋云打坐调息,紧紧闭着双目,唇色青黑,周身轻颤。 很显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辈毒素侵扰的痉挛还在一阵一阵的发作。 秦长落看到他的一瞬间,心痛万分,双眸洇湿。 他从数十个愁眉苦脸的龙医身边挤进去,抱住浑身冰寒的人,什么都不想,倾尽全力,直接把自己的灵力传到他身上,试图把毒素净化。 他自己的毒素可以压制,能够一点一点用神力粉碎。 那他也能帮公申赋云。 虽然极其耗费修为,但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救回来龙,会变成一个平凡无能的人。 他知道,不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公申赋云都会不离不弃,相伴一生。 “没用的,秦公子。”童昭一脸沮丧,挂着哭音。 其他龙医也是摇头,愁眉不展。 秦长落分不得心问为什么,他分明感觉到公申赋云体内毒素在减少,怎么会没用。 他是九重天的神,他比龙族神力高深,明明就是起了效果。 在剩下最后一丝毒素的时候,秦长落已然虚弱许多,灵力耗损太大。但他的脸上是极其开心的,公申赋云马上就能好了。 狐仙的毒再厉害,毕竟他也是个仙,怎么能和神力相抗衡! 最后一刻,他正欲发力,却惊然发现公申赋云体内的仅剩的微弱毒素会动! 他在闪躲灵力的粉碎,它有灵! 这怎么可能!毒药怎么可能会有神识? 秦长落不可思议的看着龙医们,“这到底是什么毒?” 龙医们纷纷摇头,表示并不知道。 童昭抹了把眼泪,说:“繁临洞所有的龙,都给赋云公子渡灵驱毒过,但每次仅剩一丝的时候,那毒素就会突然移动,我们无可奈何。然后毒素在体内,还会继续蔓延,污染血液,若是血液里毒素过多,侵袭心脏,赋云公子,就会……” 就会死! “那换血给他的方法,也并不能让毒素消失,是不是?”秦长落情绪在崩溃边缘。 “是……”童昭无力。 那岂不是进入了死循环! 渡灵换血只是维持公申赋云毒素不会扩散,却无法根除。可龙族数量再多,灵力和血也总有一天会被消耗殆尽的! 有谁会愿意一直选择牺牲自己去救公申赋云? 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有异议,但时间久了,绝对不会有人再做这事了。 秦长落用力抠着冰块,一下子觉得天塌了。 他无力回天,他救不了公申赋云。 童昭呜呜哭了起来,龙医们也有人落泪。 公申赋云虽然常年待在人间,但他在繁临洞时,待所有人都很好,毫无架子,跟他们谈天说地,打成一片。 会抱着幼龙玩耍,会陪着老龙散步。 对他们偶尔犯得小错睁只眼闭只眼,会替他们跟公申流盈求情,能不罚就不罚。 他深得人心。 没有人愿意看到他毒深入体,神识不明。 秦长落绝望中紧紧抱着公申赋云,他不能放弃,天无绝人之路不是么! 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一个东西是不能化解的。 这毒既然出自狐族,那么解药也一定在狐族。 只要弄清楚这个有神识的毒药是怎么回事,就绝对可以解! 他猛的离开公申赋云,贴上他的唇,泪水涌出,“你等我,等我去找救你的方法!” 他要去狐族弄清楚! 起身离开,手被轻轻抓了一下,似有若无。 他回头,公申赋云睫毛颤得厉害。 “赋云哥哥!” “别……危险……它……有……怨。”公申赋云极其费力说完这些,再次陷入神识不明状态,且身体颤动的更快了。 “谁?你体内的毒药吗?它到底是个什么?赋云哥哥你是不是知道解药是什么?”看着公申赋云极其难受的模样,秦长落心中疼痛。 突然他一顿,想到什么,即刻打坐。 童昭和众龙医们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们知道秦长落也中了与公申赋云一样毒。 怕不是这会自己也毒发了。 “唉!” 叹气声此起彼伏,整个繁临洞的龙轮换放血就他们的未来储君暂时不死无可厚非,可秦长落这个外人,怕是他们不能伸出援手了。 “对不起,秦公子。”童昭垂眸无奈。 公申赋云体内毒素被秦长落清除后,那一丝有神识的毒素扩散的更加缓慢了,龙医们我不用提心吊胆日夜无休了,多少松了一口气。换血的频率减慢,让繁临洞所有龙以为,神龙快好了。 童昭可不敢说实话,他也懂瞒着真相,稳定人心。 若是龙族知道他们将会是无休无止的拿血换公申赋云活下去,势必会有不情愿之人反对的。 但这方法又能用多久? 迟早会瞒不住的。 - 三日后。 秦长落突然睁开眼,大喊道:“童昭!找到奎崖!去让繁临洞所有的龙去找奎崖!” 然后他一脸迷茫,看见周围人影围聚过来,“奎、奎崖?” 他使劲揉眼,他没看错! 寒洞里,奎崖、公申流盈、公申陌离、南海龙君、安宿和尘失都在。 小小的空间,挤满了人,龙医们和童昭挨着冰壁站着。 “秦长落,你醒了!你如今修为真是令我不敢相信,连公申赋云都醒不过来,这毒却对你影响甚微……你到底……”奎崖仍是有些虚弱模样,他的惊诧一览无遗。 奎崖身边站着一个陌生人,秦长落没有回答问题,也无暇询问为什么他们都来了繁临洞,总之他们能一起出现,那四海的动乱就是被平复了。 他直接抓住陌生人,急切,“凝烨,凝烨是不是你!” “是我。”他答。 “太好了!我要找奎崖就是为了要找到你。你告诉我,凝止的毒是怎么炼制的!用了什么药,是不是也炼了魂,冤魂!” 秦长落这三天,不断试图与体内毒药交流,但屡次碰壁,毒药反复试探他的底线,欲要散发毒素。 一人一药交涉不停,谁也不肯放松。 那毒药不仅有神识,有怨气,还有修为,但极其不明显,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什么?”凝烨表情一副无知模样。 然后他摇摇头,说道:“你们中这种毒药,是长在鸾息天境狐族境内一处禁地,无花谷里的一种果实。” 秦长落微微歪头,仔细听着。了解毒药来源,知根知底,才能对症下药,找到解决办法。 他与体内毒药虽然僵持不下,却也得到了一些信息,这毒药的元灵是只狐狸,九尾狐狸。它很大可能是受了什么莫大冤屈,心有不甘,借毒药残活。 可为什么是毒药,附身在动物或者人身上,岂不是能更有效解决他想解决掉问题吗。秦长落不懂,若是它怨气进入毒药,怎么会分开两魂能在不同人体内散发毒素? 听了凝烨的话,他似乎有了一些头绪。 “带我去无花谷!”他拉着凝烨请求。 “这……我父王明令禁止狐族人进入。”他为难。 秦长落抓住他的手臂,恳求,“凝烨,有些话我不该说,但事已至此,你应该知道你父王被凝止残忍杀害了,现在狐族能够发号施令的,只有你了!我死不足惜,但是公申赋云不能死,我求你,让我进去禁地,让我找到解药!” “这毒无药可解,”凝止摇头,黯然,父王命陨,是他不能承受之痛,“你说得对,狐族现在没几只狐狸了,我发不发号令都无关紧要了,禁地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那里被父王下了生死结,本来是是除了他和狐王令牌以外,谁也进不去的,现在他不在了,禁地结界形同虚设,我也不能阻拦你。但是,无花谷之所以成为禁地,是因为有一只狐狸误食过那里的果子,觉得味道十分美味,就分享给大家,你不知道有多少狐狸吃了多少那果子,十天后他们全部死亡,从他们体内生出无数黑气,形成一个巨大朦胧的九尾狐形,笼罩狐族。” “什么?”秦长落看了一眼公申赋云又摸了摸自己身体,“毒药在人死后,会冲出来聚集到一起?” “没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年我还年幼,吓坏了,只知道哭!”凝烨陷入回忆,害怕地靠紧奎崖,“我父亲联合狐族众长老把这巨大的黑气压下去,受了重伤,除了他,长老们都牺牲了。” 黑气能力之高,竟然会折损诸多狐族修为高深的长老,如此可怕! 说到这里,凝烨哭了起来。 “所以,你们全都过来,是怕我突然死了,体内毒素出来作乱的是吗?” 压根没人打算救他,只不过是想着联手压制不知名的黑气。 秦长落觉得心寒,心口堵上了石块,他浅浅扫了一眼公申流盈,有些委屈。 他把公申赋云当成亲爷爷的,比自己九重天那个亲爹都觉得亲近一些。 落得这般对待,当真难受。 但是他告诉自己,难受什么,于情于理,真的没必要浪费别人的血,救自己。 公申赋云是龙族的至高之神,是繁临洞以后的龙君,而自己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放弃了,就放弃了,这不是利润应到的。 他的问话没有人回答,这是默认的答案,所有人默默低头躲避他的眼神。 公申流盈轻轻唤他,“长落,我们也没得选,叔父,无能为力。” “我懂,叔父。”秦长落努力牵动一下嘴角,做了个轻微的笑,“你看我这不是没什么事,我压的住这毒药。” 他看着凝烨,凝重道:“无花谷的毒果子,必须弄清楚,我想,知道了它为何借花而生,就会找到解除它毒性的办法。” “没错,凝烨。秦长落说的是对的,它,并不是毒药,你应该也知道的。”奎崖摩挲着凝烨后背,“我知道童年阴影最是可怕,而你心中在那场噩梦中唯一保护你的父王,如今也不在了,让你更加不敢去无花谷。但是,你还有我。从此以后,我会十二万分的小心翼翼,绝对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让你受伤害了。” 他后悔万分被凝止算计,身边人换了魂他都不曾察觉,让凝烨在水牢受了那么多苦。 他觉得自己应该被千刀万剐。 凝烨看着奎崖,感动盈泪,坚定点头,“我带你们去无花谷。” 第133章 无花惊艳 愿意去无花谷,凝烨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童年的阴影,还有刚失去至亲的悲痛。 且狐族经过这场血战,除了没有战斗力的狐狸,上阵者,几乎全军覆没。 人丁骤减,处处哭声哀凄,荒凉无比。 他不敢回去,不想回去。 奎崖安排了北海龙医去援助狐族救治伤员,让自己信得过的内政臣子协理狐族内臣,安抚人心,替凝烨解决了当务之急。 北海其实自己还并不是很安稳,精兵折损甚多,子民皆是痛哭流涕为亲人鸣不平。 他们一致抗议,龙族去帮助狐族,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凝止这只狐狸做的。他们激动认为这等恶狐,包藏祸心,他的族人助纣为虐,应当全部斩杀! 以绝后患,为北海精兵报仇! 并且,他们极力请求奎崖废后! 没人知道奎崖身边突然多了个小跟班就是凝烨。不然,当真会让群情愤怒的北海龙族,当场撕碎了他们大仇之人的弟弟。 奎崖当时并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把话题引到要即刻追捕凝止,让他得到应有的刑法,不会让大家的亲人无辜死去。 然后又反问了激烈反对自己派人去援助狐族龙,他说,若是你们其中一个亲人突然背叛北海,制造了弥天大祸,我是不是也要把你们全都杀了? 北海群龙愣怔,怒气虽然依旧,但反对之声顿时少了多半。 奎崖不耽误时间,即刻安排了人手去了狐族。 凝烨在他身后,默默红了眼。 他是真的不曾想到,奎崖一丁点责怪之意都没放在自己身上,还坚持帮自己剩余族人善后。 他并没有主动提起过。 凝烨觉得自己如何都不应该受到一些怨怒,或者,或者是废后,他也是想过的。 毕竟是他的大哥把他害成金丹被毁,四海重创,身为狐族人,他就算没做,也应该受到律法制裁。 奎崖自从上任后,对很多残酷刑法都在慢慢更改,宽厚待人,凡事亲力亲为,体察民情,但遇到当真危害龙族的罪人,他也是毫不留情,斩尽杀绝! 除了北海之事,事无巨细,其他海域包括繁临洞他也是带着凝烨常去走访的。 拥有这样的君主,是四海之幸,这是凝烨最崇拜他的地方,也是龙族最尊敬的地方。 凝烨从小被父王和大哥宠着,什么事都不管,每天享受狐族朝拜,吃喝玩乐就是了。 他不懂怎么治理族人,如何善后这种几乎是辈灭了族的天大的事。 他虽有责任心,知道不能弃狐族不顾,可他真的无从下手。 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大哥害了他,把他关在水牢折磨,生不如死,这个孩子的父王被大哥亲手杀死,弃尸荒野,转瞬之间,猝不及防,他的天全塌了。 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找到生死不明奎崖,倾尽全力救他,然后等着奎崖骂他族人丧心病狂,骂他大哥罪恶滔天!把所有怒气安放在自己这个狐族唯一的继承人身上。 如果奎崖不要他了,凝烨绝无怨言。只要看到自己的爱人没有生命危险他就心满意足了,也是唯一能弥补的事了。 好在狐族里还是有人有良心。 凝止安排的两名狐医,得到明确指令:阻止奎崖醒来,不得让他自我修复金丹。让他自生自灭,如若奎崖有醒来迹象,杀之! 但两名狐医内心一直尊崇仁心仁术,救死扶伤。 他们不仅仅是狐族的医者,在整个灵修界,只要遇到病者伤者,他们都是要施救的。 更遑论,身受重伤的人,是神族龙君,他统领四海,万灵皆安,为什么要让他死? 两个狐医琢磨明白了命令的意思,他这是要造反! 当时的他们,以为造反的是凝烨。 两个小小狐医阻止不了已经引发的战争,他们力所能及的,就是极尽所能,用毕生医术把龙君救回来。 他们选择进献自己的金丹给奎崖。 外边战况他们去探看了,狐王都被杀死了,“凝烨”原来是凝止,他们狐族这般作乱,大逆不道,一定是死路一条了。 死就死的有价值吧,也算是无能为力中的一种赎罪。 抛丹给了奎崖,二人跌跌撞撞跑出狐狸洞,不想奎崖醒来知道一切,连个全尸都不留。 死要死的体面。 最后的模样,不能太难看。 奎崖不消多时醒来,并不是因为金丹恢复他元气,而是差点被噎死。 他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神色嫉妒慌急悲伤,不断地给自己嘴里塞着什么,自己也狼吞虎咽鼓着嘴嚼着。 他一时觉得这陌生人举动神色里,有几分熟悉。 但他没时间琢磨眼前事。 他猛地弹起来,刚想吐出去,就察觉到这是狐族尤其珍贵的塑灵丹。 是狐族每次月圆之时,吸收月之精华,天地灵气集所有狐族之力凝结出来的东西。 一年只能凝结一颗。 这丹药是极佳的恢复灵力,修复损伤的良药。 只有狐族王室贵胄才有权利被赏赐。 这东西轻易不会拿来赏赐,得来不易,视若珍宝,被狐王珍藏在密室中。 奎崖听凝烨说起过这等珍贵丹药,也被狐王拿出来三颗颗进献给他,以感激他对儿子的宠爱。 他吃过,他记得这口感,反应过来马上咽了下去。 这人是在救自己。 对着泪流满面激动不已还在给自己喂塑灵丹的陌生人道了句“多谢”,就要飞出去质问凝烨为什么谋杀亲夫! 他心痛死了! 自己深爱的人,为什么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却被陌生人一把拦腰抱住,泣不成声。 他说他是凝烨,凝止在他们这次来狐族第二天,趁着奎崖与狐王谈心,端着酒菜与他说玩划拳。 两人以前常常偷偷喝酒,划拳。狐王在凝烨未成年之前,不让他饮酒。 凝止又喜欢逗这个弟弟给他喝酒,但是现在想来。凝止其实就是想引诱凝烨犯错,让父王惩罚他。 喝多了的凝烨很淘气的。 搅得狐族鸡飞狗跳。 酒醒后,他被轻轻责打无伤大雅,还感激为自己“求情”的大哥,绝口不说是大哥让自己喝酒的。 他一直觉得,大哥是看他嘴馋,偷偷让自己开心的。 这么好的大哥他怎么能出卖呢? 但其实,是凝止嫉妒父王宠爱凝烨,让小儿子游乐人生,自己这个大儿子却要做很多很多事。 虽然狐王明确说过,将来凝止是要做狐王的,必须从小磨炼本事。但他依然觉得父王对自己严苛狠厉,对凝烨宠得上天。 同样是儿子,他就得不到父王的半点宽容,做错了一丁点小事,就会被责骂,就会辈扣上身为狐王接任者,凡事务必细心周祥,不得有半丝倦怠! 否则就是对狐族不负责! 凝止越是长大,接手狐族的事越多,父王对他愈加严厉,他每天看着凝烨游山玩水,简直恨到了极致! 这次喝酒,他做的光明正大,因为凝烨成年了,都嫁人了,喝点酒很正常。 凝烨一直觉得大哥带他很好,毫无防备,痛饮深醉。 却没想到酒醒过后,自己身在水牢,对面站着另一个自己,一副阴冷瘆人的笑。 他心中顿傻惊极。 挂着刺的棍棒劈头盖脸打在身上,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酒醉时,被一直信赖亲昵的大哥换了魂! 别的他没想,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凝止要用自己的身份去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后! 他要日日夜夜守在自己深爱的人身边,枕边,去牵奎崖的手,吻奎崖的唇。 不,这绝对不可以! 大哥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 大哥怎么可以偷偷喜欢奎崖! 他哭喊,哀求,他发疯,他发狂! 他不要自己的爱人一辈子蒙在鼓里,去爱一个自己的壳子! 他无法忍受,无法接受。 一瞬间他想撕碎了凝止! 大声质问这样夺人所爱,不会幸福! 凝止唇角勾起,不屑,他说,谁说我喜欢只对你一往情深的奎崖? 我喜欢的是龙君之位。 我-会-杀-了-他!取-代-他! 凝烨狂怒! 大哥的狼子野心居然如此令人发指! 他爆发所有修为欲要挣脱铁链,冲出水牢,却发现自己被下了咒术,水牢与他生死相捆。 绝望席卷,他长哀声远。 体内龙鳞与凝烨灵识融为一体,凝止拿不走。而凝烨也没有想到的是,他在秦长落打算杀死自己破水牢而出的时候,在龙鳞里听到一句话。 “担心你这个冒失鬼哪天闯了祸,自顾不及,修为那么差,又不爱修炼。为夫这片护心鳞做了咒术,如你遇到不测,他可护你一炷香时间神魂不灭。你只要尽快找到容身的躯壳就能安然无恙。” 凝烨当时万分悸动,心中大溃,哭的呜哇难看,毅然决定放血解结界。 若是秦长落把他杀了,没有他写在地上的咒术,依然是不会让自己的血冲上符咒,解除结界。 奎崖给他安排好了一切后退之路,可以让他安心无忧破釜沉舟! 这样的爱,太周到,太浓烈。 凝烨觉得自己何其幸之,遇得良人。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凝烨说完真相。 奎崖得知一切,顿时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恨不得把这人按进自己身体里,用自己的生命去护着这个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小狐狸。 两人互相致歉,互相吻着。 短暂厮磨后,他们急匆匆赶往厮杀战场,恰好听到南海龙君分析眼下局势,当真刻不容缓,他无暇顾及这里事态。秦长落已经拿住凝止,有繁临洞和南海龙君在,他不需要担心这里情况,必须马不停蹄去北海坐镇,然后去其他海域部署。 这是他的责任。 来不及打招呼,他带着凝烨火急火燎地飞走。 所以后来秦长落在狐狸洞里没有见到奎崖。 而南海龙君身边的将军,变作奎崖模样赶到北海时,看到的是已经被聚集起来龙们,在内臣和留守的兵将们极力听从调遣协理燥乱。 将军及时恢复自己样貌。 南海龙君大手一挥,让跟着自己而来的三分之一精兵团团围住北海,助奎崖稳定人心。 而后他们又如法炮制,暂时用君王施善安抚,南海兵将辅助镇压的方法,暂时把四海痛失亲人的龙族暂控下来。 一群不会拿武器的子民,是不敢贸然与手握刀剑的精兵对抗,白白送死也救不回亲人性命。 且他们也知道,上阵杀敌,大多数本就是有去无回的路。 心中愤怒再大,也只是口头上发泄罢了,他们并不能做什么难以让奎崖解决不了的事出来。 唯一就是东海西海要及时控制,那些拥护旧主的龙不要趁机反抗,不要出乱子。 而公申流盈和公申陌离完好的帮奎崖做好了镇压。 一切都在掌握中之中。 奎崖面对这样马上就要支离破碎的龙族,还未如何操持就稳定下来,心中对辅佐他的人感激胜胜。 心中热流滚滚。 他才掌管龙族几年罢了,还是个新的君主,还没有做过什么大惠大恩之事,还不足以让所有人真心臣服于自己。但这突然发生的祸事,却能让这么多人在危机时刻自发维护龙族,帮自己做好了一切。 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他要用切身实际,待四海之龙,如身如命! 去往无花谷的路上,奎崖与凝烨对秦长落说了这些。 话题终结时,他们眼前出现了一片赤红小果子,漫山遍野,无花无叶。 如火如荼,娇艳妖冶,落日余晖在天际弥漫,与它们融为一体。 这大片红透何其美,美得令人惊世骇俗! 这里只有这一种植物。 不知名的毒药,怨灵加附的毒药。 药性何其狠烈,狠烈得让人闻风丧胆! 第134章 有何玄机 成片的毒药的入口,结界早就消失不见,只有一尊石像静静伫立。 秦长落记得这石像,是他初来狐族时,奎崖搬走,让他借石重生的九尾狐狸。 他摸了摸石像眉间火舌纹形,问:“是用狐族祖先用来镇压毒药里的怨灵吗?。” 凝烨摇头,“听族里的长老们提起过,狐族祖先石像,是先放到这里的。” “后来长出来的毒药?”秦长落手一顿,体内一丝薄弱怨灵似乎躁动不安,他动用神力恐吓。 怨灵并不惧怕,慢慢朝着他的心脏游动。 秦长落脸色微沉,与它神识警告:“当真以为我对你无可奈何?那你试试让你留在公申赋云体内的神识动一动,看看是他难受,还是你难受!我既然来了狐族,就是要弄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有怨,那我就来帮你查怨,我查清楚了,若是还你公道,你就乖乖离开我们的身体。” 他与怨灵三天交涉,没有问出来什么有效问题,但却发现它并不是非要致人死地,他很大程度是发泄怒起。 秦长落耐心与他沟通,始终得不到对方回应,但却达成了协议。 怨灵不伤害公申赋云,秦长落帮他申冤。 他一番自言自语式交流,让大家都明白了他在做什么。 公申流盈有些气愤,“长落,既然能救赋云!为何绕弯子来无花谷!把他体内怨灵杀了不就行了!”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怨气之大,却也只是个狐仙分灵,奈何不了我什么,但他意志力过强,会侵扰心性,若我直接杀死它,它有思维,会移动,转瞬之间冲破赋云哥哥的神识,他们会同归于尽。” “什么?”公申流盈短暂思考,不解问道:“你们同样中了毒,为什么你没事?” 秦长落依然行动自如,思绪清晰,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模样。 “叔父,我和赋云哥哥中的毒,不太一样。我中毒后,并没有失声。”他顿了顿,又否决,“或许说,中的毒都是这个怨灵,但它分灵他附身毒药上,能改变、或者控制药性。” 几人皆不懂药理,纷纷摇头表示这有点难以理解。 药性就是那么个功效,如何会因为怨灵改变? 秦长落叹了口气,“我也只是推测,这药好像能吸收下毒人的一切恶毒怨念,转化成意志力去散发给中毒人。比如凝止当时不想赋云哥哥说出真相,告诉叔父你,他下了这毒药粉末后,哥哥便失声了。而凝止给我下毒时,一心想的是让我无法动弹,不能阻止他逃跑,所以我只是暂时身体无力,并没有其他问题。” 话说完,几人互相对视,听起来的有些道理,但只有他们两个中毒,并不能完全按照这个思路去分析。 安静了几分钟后,一句悲凉打破沉默。 “我大哥……他竟然如此残忍……”凝烨突然双目失神,继而又满目悲愤,“是啊,他连我和父王都下得了手,更何况对待别人!” 所有人看着凝烨,秦长落激动抓住他的手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奎崖扶了扶秦长落,一是安抚,二是怕他弄疼了凝烨。 凝烨点头,告诉秦长落,狐族三百多年前,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时常有狐狸失踪。 他们失踪之前皆有不同的病症,或抽搐,或全身慢慢腐烂,或失声,或发疯。 没有人知道原因是什么,而他们失踪后不几日,凝止总会用各种办法千辛万苦把狐狸尸体找到,并且亲自请求接手这件稀奇古怪的事。 狐王当时很欣慰,大儿子终于有一件事如此主动,当即让他全权负责。 凝止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五天时间就找到罪魁祸首,是一名略有些疯癫的狐医。 狐医被打的遍体鳞伤,身体痉挛,两眼翻白,断断续续说出来狐族所有莫名生病死去的狐狸都是他报复狐王而做的。 当时没有任何人怀疑,因为那狐医的儿子闯入了无花谷,被狐王赐死了。 狐医心中有恨在正常不过,而狐狸们各种不尽相同的病症,也自然解释的通了。 此事就这么解决了。 秦长落听后,磨牙气愤,“哼,凝止这局布的不错,直到今天他才暴露。” 一切都是凝止暗暗操作,他心思一直不正,只是掩藏的极好。 无花谷怨灵事件发生后,许是他就盯上了这片毒药。 几人心升寒意。 奎崖眉头深皱,“难道凝止一早就想利用这里的毒药,谋杀你父王?” 凝烨不断摇头,默默哭了起来。 他不想在听到关于凝止的任何了。 奎崖歉疚地抱着他。 秦长落不忍再问,却也不能不问,“人死后,怨灵离开体内,如果不是大量聚起,会怎么样,你知道吗?” 凝烨摇头。 一直没说话的公申陌离,浅浅开口,“怨灵薄弱,离开身体,应该不会有大威胁,想是能轻易将它击碎。” “没错,”秦长落同意,他也是如此想法,但需要凝烨证实,可这事是凝止做的,他有如何会知道。他顺着公申陌离的思路说道:“应该是这样。一群野狼不好对付,但一只落单的野狼再凶猛,面对比他强的敌人也会是死路一条。” 这个道理适用任何东西上。 一条河能淹死人,一杯水却是不会有人惧怕。 所以凝止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做了这等丧尽良心的事。他利用狐族子民发现了这毒药的特殊药性,在把狐狸杀死,击碎怨灵的细微分灵。 凝烨的话也充分证明了,这怨灵加身的毒药,的确可以通过下毒人第一时间的恶毒想法去令人中不同的毒。 突然一阵无名风刮过,一群潜伏在毒药从中的飞鸟飞起,朝着将要落下的夕阳飞去。 尘失灵力一扬,捉住两只飞鸟,又隔着衣袖采下两颗火红毒药,化成粉末,撒上一只鸟,说:“失明!” 对另一只也如此动作,道:“断翅!” 话音一落,两只鸟毫无反应,扑棱着飞走了。 完全没有中毒。 所有人一愣。 难道他们的推测都不对? “这不可能!”秦长落,“这群鸟为什么不会中毒?” 他问着,可谁能回答他? 体内怨灵又开始躁动起来,很明显它有话要说,可它并不会说话。 安宿从公申陌离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我们来无花谷不是为了分析这里毒药具体药性的吧,不是应该先弄清楚这怨灵到底怎么进入毒药的,找到根源,收伏了它么?” 所有人:“……” 的确是跑题了。 凝烨红了脸,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突然岔开了话题。” 安宿赶紧也鞠躬,“不不不,我没有责怪小殿下的意思。” 他一个人族,能被龙族当做助手帮忙就是莫大荣幸了,哪里还敢置喙这几个神讨论什么。他只是真的觉得再讨论这毒药到底有没有毒也解决不了公申赋云的问题。 公申赋云灵力断层,被怨灵折腾六七日,又不停被割口换血,身体当真有些扛不住了。 多耽误一会,他不就是多一分危险。 哪怕现在他体内怨灵被秦长落压制,不会妄动,但神龙他自己的恢复能力也极差,不能延误了。 公申陌离赞叹看了一眼安宿,从与他相识,这人就是一副理智非常,心思通透的性子。 凡事都想的周全,仔细。 尘失略失落,拽了一下公申陌离的衣袖,颇有些争宠意味。 公申陌离拍拍他的手,神色中透着你也很好的意思。 南海龙君歪着头羡慕,啧,左拥右抱,真幸福。 他有点后悔为什么把将军留在北海坐镇,应该把他带来。 最起码还能有个人让自己依偎一下。 他插不上话,无聊之下,蹲下身子变出来一只小铲子,开始挖毒药,连根挖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南海龙君这一动,秦长落体内怨灵突然大力窜动起来。 搅得他身体猛的一颤。 公申流盈十分紧张,“怎么了?长落你怎么了?” 他担心秦长落,也更是担心公申赋云,两人都中了毒,一方难受,另一方也指定不会舒服! “别动这些果子!怨灵很生气!”秦长落大声制止。 南海龙君赶紧扔了铲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公申流盈微微怒视他。 “啊……”秦长落身体又是猛烈一颤,痛苦蹲下,骂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不挖你的容身之地了,你还这般更加狠烈对我,在闹腾,我当真碾碎你!” 怨灵感觉秦长落真的动怒了,老实不少,却依然不断在他体小幅度内反复转圈,焦躁极了。 乱的秦长落耐性告罄,“你再动,我就让南海龙君把这片果子都挖了,跟你同归于尽!” 公申流盈吓得赶紧堵上秦长落的嘴,“万万不可啊,长落你别激动,哄着它,哄着它!” 同归于尽的可不止他一个,还有公申赋云啊。 “哄……”什么! 秦长落话说一半,突然站起来捂着身体,眸光瞬燃,在已然半黑的夜色里极其明亮。 他大喊,“挖,快挖,一颗不剩!快!” 第135章 挖掉毒药 几人不解。 公申流盈摇晃他,“长落你疯了?挖了果子,怨灵它若气狠了,杀死赋云和你怎么办!” 安宿:“是啊,秦公子你不能胡来!” 尘失:“冷静!冷静!” 大家都极力劝阻,怕他是情急大乱了。 奎崖若有所思看了看一直没什么表情话也很少的公申陌离。 自从他醒来知道他二话不说毁了龙君令,便从心底认可这条向来低调不爱管什么事的龙,是多有魄力。 若不是他当机立断,迅速决策,怕是凝止拿着龙君令就让剩余三海龙族继续送死的。 除了南海不是自己心腹直接统领,其他的龙兵都会以为是与自己情深伉俪的“凝烨”在为自己报仇。 不过“凝烨”把秦长落关起来后,又马上真对繁临洞,龙兵们不是看不出来,但他们不知道只是不是奎崖一早就偷偷告诉贵后要彻底掌控四海,还是“凝烨”自己的意思。 也是模棱两可,却不敢违背龙君令。 因为凝烨手中有兵符,他们都知,但龙君令并不会交给贵后保管。 谁也不知道,这是奎崖宠他过度,还是奎崖受了伤“凝烨”自己拿的。 恰好龙兵们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听命的时候,公申陌离眼睛都不眨一下,给碎了。 他们皆是大惊,也皆是大松一口气。 毕竟当时局势,他们也分析出来,一帮数以万计的龙兵那天就是来送死的,没死的残兵对生的欲望,很强烈。 也自然,他们分得清正邪。 没了龙君令,他们可以无作为,两方都不管,也不会有人责怪。 凝烨拽拽失神的奎崖,“你干嘛一直盯着陌离前辈?” 公申陌离听见自己名字,从纷纷劝阻秦长落几人身上淡淡扫眼过来,颔首示意:有事? 奎崖摆摆手,道:“您觉得,该不该挖?” “嗯。”公申流盈应了一声。 “嗯?”公申流盈松开拿着铲子要挖果子的秦长落,反问,“嗯是什么意思?你也要让他和赋云去死?” 安宿尘失还在拼命拉着秦长落。 南海龙君在一旁无措模样。 “秦长落现在难受的模样,比刚才南海龙君挖果子时还严重几分。”公申陌离手指轻抬,挖出四五颗果子植物,“他体内的怨灵,是要我们挖。” 几人:……这是真的吗? 秦长落拼命点头,“没错,它搅得我心慌意乱,一开始南海龙君挖掉的第一颗,它极速搅动,应该是,兴奋的。” 他挣脱安宿和尘失的束缚,又道:“南海龙君一停下,它动的更厉害,很焦躁。这就说明了,挖,才符合他的心意!”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拿不定主意。 怨灵不会说话,不能只依靠情绪猜测吧! 谁跟他都不熟,猜错了怎么办。 看大家不相信自己说的,秦长落席地而坐,准备凝神进入打坐状态,跟体内怨灵沟通一番。 只要他问了清楚了,我们挖你若是同意,就不要闹腾了,他就能说服大家了。 “它出来了!” 凝烨突然一嗓子惊喊,把秦长落吓了一跳。 几人顺着他的轻轻颤着的手指,看到夕阳落尽的朦胧上空,几缕淡淡黑白交杂的气流凝聚在一起。 秦长落站起来,面色凝重。 “是之前你看到的九尾狐怨灵?”他问紧紧闭眼搂着奎崖的凝烨。 “是他,就是他,我不要待在这里,我害怕,奎崖我害怕!” 童年那场阴影久久挥之不去的噩梦。虽然经年不会有人提起,也不会主动想起,但二次再见到杀狐如麻的怨灵,心中惧怕迅速滋生。 小时候凝烨没出去过狐族,以为父王是修为最好的人,连他都对付怨灵都艰难无比,谁还能收拾的了怨灵? 饶是他现在很清楚,在场的几人,修为不知道高出父王多少倍,甚至可能一个秦长落都能打败怨灵。可他心里头的那种怕,是控制不了的。 奎崖不断轻抚凝烨,柔声安慰着。 秦长落也不问了,这么明显的惧色,一定是他小时候见过的怨灵。 但他之所以问,是因为聚集起来似乎没有方向徘徊的怨灵颜色不对,以及散发出来的怨气不多。 怨灵一般是黑气,怨气越重,黑色越浓。 显然,头顶上飘着的,是淡淡的暗色,还有白色。 白色是仙气,不是怨气。 而且是未成年的仙气。 一般仙家成年后,自带仙气会因为自己修炼的程度改变颜色。 大多会是以不同的金色、银色为主。 君王会有紫色。 “不会是个冤死的母狐狸,肚子里有个宝宝,没来得及让他出生吧。”南海龙君看着两种气猜测。 “我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尘失附和。 这世上还有什么感情比得过母爱。 怕是这母亲想要孩子重见天日,好好活着,才提着一口怨气吧。 所有人心中有些淤堵,这母亲过于执着。 白色气体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重塑元身了,那母亲又何必几千年不散怨气。 “挖吧。”秦长落开口,“它母亲就是想让孩子看一看天,摸一摸地。” 哪怕它们全部聚起在一起后,不多时就会消散,这个心愿该了了。 “万一,它们聚起起来,怨气大发,打我们怎么办!”南海龙君有点胆怯,可身便却没个人搂他一搂。他略羡慕的看了一眼缩在奎崖怀里的凝烨。 公申赋云瞥了他一眼,透着满满的“以后好好修炼”的意味。把他看红了脸,噤声了。 他打不过,不代表别人打不过。 秦长落摇头,十分笃定,说道:“抛出毒药性烈,不好清除,怨灵在我们体内,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它怨念极其强烈,借着药性要杀人并不难,但它却要等十天才动手,我想有什么限制的原因,让他不得不杀人。它本意并不坏。”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才发现怨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他又看了一眼公申流盈,道:“它若不是被我们突然击杀,应该不会主动出击。就像……” “就像你若不是被我打的狠了,也不会那般决绝大杀四方。”公申流盈愧疚握住他的手,“叔父当时不该怀疑你的,是叔父错了。现在,我信你。” 他动秦长落想表达什么,赌一次,若是他赌错了,害了公申赋云,那大不了自己也退位独居忏悔后半生。 公申陌离也歉意的望了望秦长落,“没错,一个为了孩子千年不散的灵,本性不会是恶的。” “那还等什么,挖!”南海龙君看到两个灵力最好的都发话了,他还怕什么!扭扭腰带,卷起袖子蹲下去开始卖力挖起来。 所有人看着他努力的样子:“……” 尘失:“咱们用灵力是不是会快一点?” 安宿没忍住偷偷捂嘴笑了一下。 这个龙君过分可爱。 南海龙君手上一顿,脸上黑线,默默抬头看了一眼一望无垠的毒药:“……”有道理。 凝烨搂的奎崖脖子快要断了,听到耳边柔柔低低的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怨灵这次不会发狂了吗?” 奎崖反问:“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九尾怨灵是怎么跟狐族打起来的吗?是你们先防范动手的吗?” 如果是,那就说明秦长落的推测是对的,如果不是,那就不能放怨灵出来。 不能挖毒药。 一句话问停了所有出灵准备开始动作的人。 事关两个人的性命,不得不谨慎。 凝烨微微把深埋的头抬起来一丝缝隙,微微迷茫,“我不记得了。” 几人“……” 南海龙君:“那到底挖不挖?” 沉默一阵…… “挖!我有把握!”秦长落率先挥出灵力,连根拔起诸多毒药。 瞬间从坑坑洼洼中缓缓飘出一丝一缕的灵,与刚才的那些汇聚一起。 已然初露三分之一狐狸雏形。 且白色气体大半。 “看它颜色,无害。”奎崖说着,拍着凝烨安慰,“别怕了,它如今的姿态,和你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凝烨在他怀里扭了扭头,却偷偷歪头瞧了一眼上空。 果然这个逐渐成型的巨大灵气,周身散发出来的怨气甚少。 看起来并不可怕。 他终于敢动一动了,松开一些奎崖脖子,带着几分怕和几分好奇,看着别人挖毒药。 奎崖努力呼吸两口,他再被勒一会,就该背过气去了。 不消多时,所有的毒药被挖干净,一片如火燎原的果子倒瘫,清冷月色下,仍是美不胜收。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景色从此消失了。”南海龙君感叹。 公申流盈瞪了他一眼,这是惋惜美景的时候?它们不挖掉,怎么救人? 让怨灵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它了愿,然后消散。 公申赋云就有救了。 上空黑白交杂的狐狸终于近乎完整,只差两处虚影。 秦长落摸着身体,差的两处在他和公申赋云体内呢。 “你剩余的两缕灵气,该离开了我们的身体了吧。”他仰头询问。 空中怨灵迷茫了一下,摇头。 “为什么?”公申流盈不悦。 “咦?它的孩子呢?诶?这不对啊!”南海龙君一句又一句的疑惑。 的确不对,秦长落眉尖一动,“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空中怨灵,九尾摆动,模样身形,是个成年狐狸,且与几人旁边的狐狸祖先石像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眉间没有火形印。 但他的灵气颜色,怎么会有幼年狐狸的颜色? 又如何只有这一只狐狸?不是一对母子? 而且它好像还是不能说话。 天生哑巴? 空中怨灵在几人疑惑非常的时候,突然极速冲下来,一口咬住了不曾防备的秦长落手腕! 第136章 怨灵之用 “唔!”秦长落忍着疼痛,欲要反击,其他人也出灵相助,那怨灵却一下子如同分散漫天的细雨,全部隐匿到一旁的狐族祖先石像上。 几人赶紧收了手,狐族虽然几乎全部消亡,但石像犹如墓碑,视同逝者无二,不能随意毁掉。 “颇有心机的怨灵!躲在他们祖先石像里!”南海龙君嗤之以鼻,贪生怕死的模样让人厌恶。 “长落,你怎么样!”公申流盈关心。 秦长落眸中的凶戾逐渐消退,有几分疑惑,道:“它……不是想伤害我。” 因为他腕处伤口很浅,犹如被小猫抓了一般,只有一丝血痕慢慢渗出。 “它这是什么意思?”奎崖搂着拍着有点被刚才一幕吓到的凝烨。 “恕我冒昧说一句,”安宿向大家请示,又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公申陌离的态度,对方唇角微微一动,轻点了下巴,他才说道,“几位神仙估计都没中过蛊吧?” 几位神仙摇头。 他们几乎不涉足人间,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秦长落也不知,他所在的村落人烟稀少,消息闭塞。 “蛊术?”尘失若有所思。 “不是的,兄长,我是猜测怨灵伤了秦公子,是类似于解除蛊术的方法,去引导他体内的一缕灵出来。”安宿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让它出来,继续做它想做的事。” 话音一落,怨灵从狐狸石像中,探出一个虚影,狐狸头歪着,眼眶黑漆漆的深洞,清冷月色下,瘆人的厉害。 凝烨看它害怕,忍不住一个哆嗦,把脸埋进奎崖怀中。 所有人看着怨灵,静默无语,严阵以待。 怨灵也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警惕的动作。 似乎是在无声表达自己没有恶意。 稍时,秦长落把伤口快要凝结的手臂伸向它,开口:“你想做什么,就做。” “长落!”公申流盈阻拦,“兵不厌诈,万一它是佯装出来的温顺,把你……” 凝止的事,还不够他多个心眼吗! 他话说了一半,就看到秦长落手腕被怨灵虚幻的爪子搭上,接着,伤口处丝丝缕缕的黑白交杂灵气飘出。逐渐形成一个白色圆球,嵌入了怨灵的左眼中。 安宿说道:“果然是类似于母毒引出子毒的方法,蛊术里曾记载过用这样的方法救人。先用一条子虫进入体内吃掉病源,再用母虫引出它,人的病就能痊愈。” 几人有些惊讶,原来还有这样神奇的蛊术。 “那公申赋云身体里的是你的右眼?”奎崖问着。 怨灵点头。 秦长落摸了摸它飘忽不定的虚影,忽的笑了,“你看起来,很乖。” 他有些感慨,曾经虽然经常与野兽搏命,为了一口吃食,却也有过不少温顺的动物偶尔陪伴他,度过寂寂黑夜。 陪伴,是当年他极其奢望的愿望。 哪怕是一只不知名的昆虫,飞鸟,能在他荒芜的心中叫一声,他都觉得莫大知足。 “呜——” 怨灵耳朵一背,半跪下去,任由秦长落压根没有感觉的抚摸。 气氛突然的温馨。 大家都彻底放松了,这怨灵看起来,真的无害。 凝烨偷偷余光看着它,小声对奎崖说:“这不是之前大伤我狐族的怨灵。一点也不一样。之前的那个很暴戾,而且,是个成年狐狸的灵。” 神仙的听力可都是非同凡响的,饶是他说的很小声,大家也都听得见。 安宿尘失虽然还只是个人,可他们修炼了三百多年,还有公申陌离神力龙鳞加持,也是听得见的。 南海龙君一拍脑门,分析道:“我知道了!它母亲为了让它可以重见天日,把所有的执念转化城灵力给它了!之前那个,是它娘!” 此话大家觉得颇有道理,因为怨灵身上得黑色灵气越来越淡,白色越来越多,只是它的身形依然是石像的七八分像。 南海龙君又道:“凝烨小殿下,你们这祖先仙逝的时候,怀着身孕走的?” 凝烨摇头,“狐族祖先是公的。” …… 那这成年身形幼年灵体又长得很像石像的狐狸怨灵,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长落不关心它是什么情况,他只关心公申赋云的身体。 这怨灵出来以后,并没有任何想要了愿的迹象,就直接把自己体内的一缕灵抽了出去,足以证明它是善良的。 “把赋云哥哥身体的灵也抽出来,我带你去繁临洞。” “对对,救赋云要紧!”公申流盈催促,“快些快些!赋云的身子怕是经受不住了。” 可怨灵摇了摇头,回头看着已然有些枯萎的毒药,爪子做出刨的动作。 “还挖?还挖什么?”南海龙君两手一伸。 怨灵有些急,加快刨的动作。 “挖!”秦长落一声令下。 神龙公申陌离和龙君奎崖从这一声并不重的字里,听出来几分威严,颇有种被人凌驾之上又不觉得被冒犯了感觉。 不自觉同时回应:“好。” 公申流盈以及其他人:一点也不违和? 又是一顿忙活,这片无边际的毒药的土地被掘了三尺,东方微微发白时,突然有人挖出来一茬白骨。 凝烨探头过去,说道:“是成年狐狸的骨头,而且,活了万年之久自强的狐狸。莫不是我们祖先的骨头?他被埋在这里?” 秦长落弹落上边微微湿润的泥土,看到这骨头断口处,平滑非常,虽有部分被腐蚀,却也看的出来,是被锋利的宝剑一剑斩断的。 他问怨灵:“这是你的残骨?” 怨灵点头“呜呜”应答,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被人杀死的?是谁杀的?你为什么不会说话?”秦长落虽然不解它什么意思,但是这骨头应该跟他脱不了关系。 可问也是白问。 怨灵摇头,“呜呜”的很厉害,似乎在哭泣。 凝烨躲在奎崖怀里大半天,瞧着怨灵真是没有半点伤人之心,且乖巧听话,他也逐渐不那么害怕了。 他告诉秦长落:“我们白狐千年成年,成年后要跨越第二境界——灵智,才能开口说话。” “那完了,一看他就是还不够千年吧,这一直靠点头摇头交流,太费劲了。”南海龙君叹气,颇有些埋怨意味,“在这浪费了一天一夜了,挖了毒药,又找骨头,有这时间,先回去把赋云公子救了,在折回来,不也是一样可以帮它挖。” 几人分分点头。 “的确是这样。”公申流盈冲着怨灵道急切,“先随我们去就我的侄儿,他不能耽误太久。” 怨灵拼命摇头“呜呜”叫着,仅有的一只白色眼睛,透着委屈。 公申陌离保证,“我们不会食言,救了赋云,即刻带你回来,帮你寻骨。” 不然按照这个速度,一夜过去几人合力发动灵力,才好不容易挖出来一截骨头,要把全部狐狸骨头找齐,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不行。 怨灵依然摇头,一只白色眼睛透着祈求看着秦长落。 这个从一开始就相信自己不会伤害他们的神,这个在他们其中神力最高深的神。怨灵默认他是这里人里面的最高统治者,因所有人几乎都是在听他的指令。 秦长落眉头跳动两下,与它商量,“赋云哥哥的情况真的不乐观,他本身受过重创,金丹又离开他很久,如今灵力断层,你又折腾了他许久,他受不住的。就当我求你,先去救他,我们真的会回来帮你寻骨的。” 怨灵“呜呜”不断,又半跪下去,不肯离开去救人,又开始做着刨的动作。 秦长落有些恼,“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说先去救人,不然,这骨头不会有人帮你寻。” 说着他手掌一挥,空中飞出一个储物袋,将怨灵悉数收进,他眸光闪烁,“回繁临洞!” 所有人即刻跟上他的脚步,踏云飞走。 落在最后的南海龙君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到底谁是龙君……这秦公子,颇威风啊……” 一路朝北疾驰,秦长落异常兴奋焦急,谁说毒药无解,怨灵就是毒药本身,只要他把公申赋云体内的一缕灵抽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世间万事,终有方法可解。 赋云哥哥!我马上就可怕救你了! “嗷呜——” 一声刺耳狐狸的哀嚎从储物袋传来,所有人急停。 “它怎么了?”公申流盈问。 秦长落不知,他从袖口里掏出储物袋,怨灵不断大幅度翻动,“呜呜”叫个不停。 听起来凄惨无比。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秦长落努力控制储物袋不动。 “怨灵也会不舒服?”南海龙君表示很迷茫。 “它是不是不能离开无花谷?”安宿猜测。 储物袋得怨灵翻动着做出了一个点头的动作,依然不断惨叫着。 几人齐齐看着安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安宿脸色一僵,“各位神仙,不要用好像是我杀了它的眼神看我……我对天发誓,我活了三百多年,只有这一次来了鸾息天境修炼。” 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是……曾经云游四海时,结识过不少奇人,听闻异事,还有,我接触过邪术。” “邪术?”几人齐声问。 公申陌离眉毛微微挑了挑,略有审视看着他。 尘失赶紧推了推安宿,护着,解释道:“他只是各方面的知识都喜欢涉及,道绝对不会生了邪念,用学到的东西,做坏事!而且,他了解这个,是因为曾经有一世,我中过邪术,是他自学成才救回我的!” “哥,你长大了,你知道保护我了。嘿嘿。”安宿甜滋滋的。 向来都是他反过来保护兄长的。 公申陌离神色缓和,看着两人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不是,我说,我耳朵疼,咱们先往回走走,别让它嚎了,行么?”南海龙君拉着秦长落往回倒。 秦长落下意识抽了一下手,又觉得自己这举动不礼貌,赶紧扯着衣袖又塞回南海龙君手里。 两人:“……” 南海龙君尴尬笑了两下,继续拉着他返回无花谷。 途中安宿告诉他们,有一邪术,能困人灵魂不能离开局限之地,越过邪术布下的咒术距离,就会使灵魂如同万蚁食骨,痛苦非常。 而这邪术一般是为了获取被困之人的无极灵力,助势一方灵韵。 几人听完,皆沉默。 公申陌离牵起安宿的手,轻轻摩挲,问:“你是说,鸾息天境这一方圣地,如此充沛的灵气,是完全依靠这只幼年怨灵经年累月不断支撑的?” 安宿垂了垂眸,“也许……是的。” 在场人听后心绪各异,表情却如出一辙,惊讶非常。 储物袋中的怨灵,极其悲凉哀嚎一声,似乎是默默替安宿更加肯定了这个答案。 第137章 意想不到 “狐族可曾出现过什么邪修?或者曾经结识过歪门邪道之人吗?”奎崖问凝烨,如何会用这等术法封印了一只狐狸怨灵。 且这怨灵能持之以恒不断供给鸾息天境灵气,应该是十分强大、修为异常了得才是。 杀了它的人,那得是何其厉害? 如果天地之间出现了如此能耐的仙家,不可能不会被龙族知晓。 奎崖满腹狐疑。 凝烨一双眼睛透着很明显的不知道。 南海龙君摊手,“就小殿下天真无邪的性子,怕是平时也不会怎么了解狐族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就像他在北海,凡事都不过问,他只要乖乖跟在奎崖身边,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行了。 尘失叹气,“怨灵会说话就好了。” “了”字还没说尽,怨灵突然窜到他身前,点点头,后腿坐地,前爪合十,闭上眼睛。 秦长落心里如焚,在无花谷耽误了一天一夜了,加上他之前凝神与怨灵沟通的三天,大战的三天,已经过去七天了,这家伙再不取出公申赋云的身体的一缕灵,他就会死! 当务之急是要知道如何除了这邪术! “这个时候修身养性做什么?”公申流盈颇为暴躁,语气生硬,他看着安宿,走过去,尽量控制自己脾气,抢在秦长落之前问,“你懂怎么破解吗?” 安宿望了望公申陌离,沉眸思考一下,答:“我试试。” 他虽然接触过邪术,但也毕竟是百年前的事了,记不太清楚。且邪术种类繁多,他也不太有把握。 怨灵又窜到安宿身边,做着之前类似打坐的动作。 “它什么意思?小殿下?”南海龙君拍了拍凝烨肩膀。 狐狸的事自然得问狐狸,虽然凝烨是个不怎么关心狐族大事小情的人,但好歹它们自身习性总明白吧。 这怨灵想做什么? 他这话一出,怨灵似是突然也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一个自己的族人,又跑到凝烨身边,用仅有的一只眼睛,满是祈求,继续打坐模样,但双爪面对凝烨。 凝烨虽然不怎么怕它了,但心中阴影还是有很多影响的,他一下躲到奎崖身后,满脑子都是它当年屠杀狐族的场景,压根不会思考别的了。 南海龙君仰天长叹。 怨灵亦是。 秦长落已经耗尽了耐性,跨步过来,蹲在怨灵身边,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和善一些。 “我问,你摇头点头,要尽快解决你尸骨问题。” 怨灵点头。 安宿那边和公申陌离还有尘失已经开始尝试破解邪术,但似乎成效不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能再耽误了。 公申赋云的情况,拖延一天便虚弱许多。 秦长落收回目光,急切问:“你知道如何破解邪术吗?” 怨灵点头。 “太好了!”公申流盈激动。 “但他不会说话……”南海龙君也不想泼冷水,但这是事实。 公申流盈瞪了他一眼。 秦长落又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说话?” 怨灵又点头! “太好了!”一声比刚才还激动的喊声,南海龙君原地跳了一下。 公申流盈又瞪他,“吓我一跳!” 然后他更兴奋的也喊,“太好了太好了!” 秦长落站起来,颇为无奈,“叔父,您先静怡下,待我问出来办法。” 他内心也激动不已,只要怨灵能开口说话,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公申流盈赶紧闭嘴,伸手示意他继续问。 陌离那边听到这边会有方法,也不在徒劳尝试破解,围了过来。 怨灵不等秦长落再问如何能说话,走做了打坐姿态,两只爪子对着他。 他稍加思索,突然了然。 “我知道了!” 秦长落赶紧盘腿坐下,运转调息,对接怨灵爪子,渡给它灵力。 他这事没少做,自从公申赋云重获新生,他就时不时渡灵给龙。 只不过他们渡灵的方式,一般情况都是用接吻的方法。 所以他一直看着怨灵做这样的动作,只会想到它要打坐,没有想到它是要求助别人,给他续灵。 它依旧维持虚影不散,是因为还散发着暗色的灵未消,怨气还有一些。 它一只狐狸承载鸾息天境所有灵力运转,是个活靶子,他被邪术困在这里,灵被分散成千千万万附于毒药中,溃散的厉害,如今还能成型,都相当不容易。 更别说让他开口说话了!维持身影对它来说可能都很费力了。 秦长落灵力渡给它后,怨灵周身白色开始变化,出现了浅浅紫色。 “咦?是曾经哪一任的狐王?”凝烨奇怪,“原来你的颜色是白色,不是因为未成年,而是因为消耗的太多,太久了。” “没错!”怨灵突然睁开眼,悲痛不已。 “说话了说话了!”公申流盈喜极而泣! 秦长落心脏狂跳,这感觉就像是在生死时速,然后他赢了。 “解!解!邪术!”他激动的有些结巴! 快点解了邪术束缚,然后赶紧去救公申赋云! 怨灵很是配合点头,说:“我叫境天,我不是狐狸” 他对秦长落道:“这里你最厉害,劳烦你从西北三丈处深挖两丈,取出我的头骨,不,应该说是,它的头骨。” 说着他指了指狐族祖先石像。 然后它在几人不明所以中,极其低声问秦长落:“九重天终于发现我不见了?我爹那个糟老头子都不知道我被封印在这里这么久吧!还有我那个弟弟,也不知道找找他的好哥哥?” 他感觉到了秦长落体内九重天的神力,它的灵力最大限度只能分辨出他来自九重天。不知道这是个道法还没参透就被他爹强行还回来的一身修为七重道法之人。 秦长落张着嘴,内心翻江倒海,低低蹦出两个字:“大哥?” “啊?”境天一怔,然后仔细捧着秦长落的脸看了又看,突然爆哭:“你都长这么大了!我的好弟弟!境翊!” “嘘!!”秦长落赶紧示意他噤声。 境天捂嘴,被封印太久,忘了不能暴露九重天的事。 境翊是秦长落在九重天的名字,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觉得那是以前的名字了,现在的他听习惯了公申赋云喊他“长落” 而他这个大哥,上次在与他老爹交涉时,听他谈起过。 境天时常隐藏身份去各个境界发掘天赋资质奇高的灵修者,随便附身在谁身上,带领他看上的一族,修仙得道,只为了他们其中能有谁可以参破最高境界,能去九重天效力。 九重天的神,真的少之又少。 但九重天要做的事,多之又多。 人手不够,境天就亲力亲为,助他们一臂之力。 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就比如这次附身的狐族祖先,就是资质十分不错的狐狸,在他的推动下,他已经去了八重天了。 所以他就继续用这个狐狸身体继续发掘人才。 他经常在各个境界待着,几百万年不回去九重天,也不会有人找他。 他从来没出过事。 谁料想,这次他就栽跟头了呢。 秦长落对这个大哥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爹并没有恢复他九重天的记忆。 所以对于认亲这事,他除了惊讶这“狐狸”原来是自己的大哥,比较意想不到之外,并没有什么喜悦的情绪。 他只着急去就公申赋云! “大哥,你继续说,还要怎么挖!挖哪里?”秦长落推开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境天。 刚才境天说了挖哪里后,大家就开始行动起来,南海龙君灵力绕着一副头骨,跳跃招手:“喂!挖到了!!” “东南方向,一丈,向下一丈一,是我的,哦不是它的四肢!” 几人马不停蹄行动起来。 境天连续指出了八处地方,分别挖出来完整狐狸骨头和一点没有腐烂的,被割成四大块的狐狸尸体。 皮毛都还光鲜亮丽,富有弹性。 “真是仙气环绕,尸体滋养的很好啊!”南海龙君感叹。 “我滋养着这尸体,能不好吗?”境天哭丧着脸。 “您,到底是谁啊?”凝烨小心翼翼问着。 他们祭拜了千年的祖先,竟然不是他们的祖先,甚至都不是一只狐狸。 这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秦长落摆手,“回头我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现在先去救赋云哥哥。” 回头瞎掰糊弄过去就是了。 “狐狸骨和尸体都挖出来,也破掉了八个封印,你现在可以离开无花谷了吗?” 他问境天。 “可以,但你得先给我个身体啊,不然我这虚影坚持不了多久,我有怨气也会慢慢消散的!”境天满腹委屈,“你都不问问我,谁把我害成这样的?” 是亲弟弟吗? 秦长落一噎,他还真没想到这事,他心里只有公申赋云。 “不管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我都会帮你出气!”他信誓旦旦! 这是必须的,好歹是一个爹生的,就算没有记忆,没有亲情存在感,也得给他报仇。 几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听不懂。 怎么这境天指责秦长落这么理所应当自然而然呢? 秦长落还哄着他…… “身体太好办了,前几天这里出现了一场大战,你应该感觉到吧!到处都是尸体,狐狸的,龙的,你随便挑一个。” 境天点头,拉着秦长落快速朝着狐族走去,低声说道:“没错,我感觉到了九重天的神力,但我困得太久,没察觉出来是我好弟弟来救我了!没想到,狐族竟然联合起来龙族帮他们阻止你救我!太可恶了!” 秦长落:不,大哥,你误会了,大开杀戒不是为了救你,天知道狐族有个禁地叫无花谷,无花谷里有个你…… 但他只能呵呵一笑,装傻。 “那个,龙族是帮我灭了狐族的。”他乱编。 “啥?狐族这么能耐了?能让龙族死伤无数?” 他们已经来到尸海,看到堆叠在一起的尸体,境天惊讶的无与伦比。 然后又颇为自豪眯起眼睛,“看来我亲自授业,让他们白狐一族,长进颇多啊!可惜误入歧途,没有走大道,不然,一定还会有谁可以突破道法,去八重天或者九重天的!” 秦长落:“……大哥,你快点找个身子,随我回去救人!” 他趁别人还未跟上来,套近乎亲昵喊他一句。 “好,我挑挑。” “挑?没时间了,别挑了!” “不行,资质太差的,影响我修复。” 这倒也是,秦长落认同这个观点。 耐着性子看他挑了几副资质不错的却不用,纳闷,“那几个已经好了!” “是,很好,但是长得不好看!” “噗!”一口血闷在秦长落心口,“拜托!人命关天!你先凑合用一个,救了公申赋云再回来换长得好看的行吗?” “诶,其实,他死了,没准能去八重天,过渡一下,很大可能可以为九重天所用!”境天分析。 “你!!是不是那个糟老头子故意让你杀了赋云哥哥的!你们怎么能这样!”秦长落怒了! “我要是跟糟老头子能联系的上,我还用被困这么久?”境天愤恨咬牙! 他并不知道这个弟弟和龙在九重天的事。他就是瞧着公申赋云资质相当不错,是个可以培养的。 秦长落一脚给他踹进一个尸体里,拉着境天就冲上了云端,极速飞往繁临洞。 一路上境天哀嚎不断,“他太丑了,你让我下去,哪怕先给我个美美的脸,资质差一点我也忍了!” “闭嘴!”秦长落懒的理他! 第138章 为何镇压 秦长落看着大哥生无可恋的样子,问他:“当初你是看上狐族祖先那张脸了,还是看上他的资质了?” “二者缺一不可啊!” “那你得遗漏了多少资质非常,但模样不是很好看的仙?大哥你这是不负责任吧!” 哪能这么给九重天储备仙才! 应该更看重能力! “嘁!”境天撇嘴,“你自己还不是天天骂九重天的一帮神其貌不扬,看都懒得看他呢一眼。你还跟我说,你宁可孤独终老,也绝对不会碰他们一下,还不是嫌弃他们丑。现在在这里嫌弃我,真是的。” “……”秦长落忘了自己曾经各种看不上他们了。其实那帮神并不丑,只是没有公申赋云好看罢了。 好吧,他哑口无言。 顺便在心里夸了一遍公申赋云的美貌。 境天刚刚聚起来灵,还差一只眼睛,不完整,也虚弱,拗不过秦长落,只好乖乖被他拽着飞驰。 但他好几千年没人跟他说话了,没见过人了,他快寂寞疯了。 他附身的狐狸尸体被埋在阵法里,他出不来,被无数毒药吸收灵力分散成成千上万缕,他在地底下那一片局限的地方都快把所有蚂蚁蚯蚓数了一遍了。 太孤独了! 孤独! “境翊,你快问问我是怎么被镇压在那里的!”他现在就想不停地说话,他现在需要人关心,尤其是这个曾经光着屁。股天天追着他玩的弟弟。 他离开九重天时,印象里的弟弟,才只到他腰那么高,整个人瘦瘦的,脸却肉肉的。 以前他给弟弟铸剑,做玩具的时候,受个小伤,境翊都要心疼的给自己吹吹,揉揉的。 现在这人却对自己不管不顾,一心只想去就那条龙。 他不平衡。 秦长落并不好奇他怎么被镇压的,反正他现在都出来了。反倒是对鸾息天境以后的灵气会不会消失提出了疑问。 境天巴巴地等着被关心呢,却听到这么一句跟他毫无关系的话。 腮帮子一鼓,看着身后已经追上来的其他人,指着凝烨说:“它们狐族不灭,鸾息天境的灵气就不会灭。仙地滋养仙家,仙家同样也会滋养仙地。相辅相成!” “别叫我境翊,在这里他们都叫我秦长落。”秦长落侧头小声对他说。 “哦,”境天捏了捏他的脸,“你快问问我,我是怎么被镇压的?” “干嘛捏我!”秦长落把头闪开,揉了揉。 “小时候你经常把你的大脸塞过来,让我捏的!” “……” “快问我。” “……” “问我……” “……” “问嘛!” “愿意说我就听。” 镜天咧嘴一笑,“你这破脾气一点没变。” 他看着秦长落垮着脸,没好气却依然不断给自己通过拉着的手臂渡灵给自己,心里想着,还是我的好弟弟,鸭子嘴硬不会说好听的,只是用行动表现。 然后他挑了一个眼神给凝烨,“小美人~~” 奎崖看他一脸色眯眯,把凝烨往身后拉了拉,减慢飞行速度,与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刚出来就如此乐天派的人拉开距离。 境天手指空中点了点,突然换了一副极其严肃的表情,“紧张什么,我又不跟你抢媳妇!” 秦长落拽他,“他怕你,别吓唬他。” “怕我做什么?我这么好看!”境界得意,不过说完顿时泄气,“你看你,给我找的这个壳子,这么丑!把人家吓到了!” 不是因为壳子好吗! “……你忘了你曾经在狐族大开杀戒,死了多少狐族德高望重的长老!他父王也险些命丧于你手里!”秦长落给他提示。 他是因为这个才怕你! 你就是他童年的噩梦! “非也,非也!你不知道其中原因,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杀了他们吗?”境天一脸无奈。 “说不说吧!” “没良心,就是不肯关心问我一句怎么被镇压的!不跟你说!” 他挣脱开秦长落,此时体内灵力恢复不少,一母同胞的兄弟给的灵力,和他契合无比,他觉得浑身舒畅! 境天飞到奎崖身边问他:“龙族现在归你管?” 奎崖点头,又指了指公申流盈,“我和前辈一起掌管。” 公申流盈摆摆手,“辅佐龙君,辅佐而已。” 境天看了看公申陌离,“那你负责干啥?” 明明他更厉害。 公申陌离:“……” “喂!人家都是龙族有头有脸的尊贵之人,为什么要回你的话?”秦长落把他拉回来,低声,“这里没有人知道九重天,更不会知道你是谁,不要拿腔作势!” “啧啧啧,长大了,厉害了,会教训我了。”境天玩笑一句,又跑回奎崖身边,拍了一下凝烨的头。吓得他一哆嗦。 “哈哈哈哈哈!可爱!” 凝烨哭腔:“……奎崖我怕。” 奎崖赶紧给他揉揉。 “来,你问问我,我怎么被镇压的,我就告诉你们之前发生的事,还有无花谷那片连绵不尽的离殇是怎么形成的。”境天收了收笑容,含着几分正式和幽深。 “原来原来那毒药叫离殇?挺凄美的名字。”尘失说了一句。 “我怎么不知道它们有名字?”凝烨好奇。 境天叉腰,“我自己取的。我凄惨它凄美,正合适!” 所有人:“……” 任是谁被压在那里几千年,暗无天日都不会熬得住。 好在,他天生性格还不错。 可仍然,会因为那是永恒的封锁而绝望生怨。 凝烨看着神色逐渐变化的境天,幽怨委屈,提着还有些惧怕他的心,垫脚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前辈……被镇压在我们狐族那么久,很痛苦吧。我想知道是谁对你做了这种事,如果是狐族的错,我愿意往后余生好好弥补你。” 奎崖点头,“还有我,我也会替凝烨补偿前辈的。” “呜呜呜呜!秦长落你听听,你听听,跟我毫无关系的人都这么关心我!呜呜呜,小狐狸你在多说两句,多关心关心我!让那个白眼狼看看!” 境天蹲在一朵云上感动的眼泪汪汪。 秦长落:“……” 奎崖不解,“你们俩啥关系?” “我是他前夫!”境天一本正经! 所有人:“啊?” “噗!”秦长落挥了一道灵过来,“大哥!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 所有人:“大哥?” 境天哈哈哈笑起来,捂着肚子又摆手,“还是这么不识闹。好了,我跟你们闹腾闹腾,心里终于觉得真实点了,我不是做梦,我是真的被放出来了。啊……这人间的空气,久违了!秦长落是我刚认的弟弟,他救了我,我自然要回报的!任他的弟弟,它赚了!” 所有人:这种报恩方法独此一家……占便宜脸大…… 然后他深呼几口气,努力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自己的事。 一万年前,境天看到了狐族有不同寻常的灵韵出现,他那会刚刚助一位仙家成了神,去了八重天。 来不及回去九重天安排,就下了人间,进了狐族,看准了狐族那位祖先,进了他的身体。 两人共用一个身体,他能掌控狐族祖先的思维,却不会被本元发现。 他助本就资质非常的狐狸得道,就在狐狸快要死时,某一天他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回来一本鬼画符一样的图纸。 又听他对当时的继承人,也就是凝烨的父王说:“我这一生穷尽所有,只为修炼得道,却没想到依旧是逃不开将死命运,成神,难于登天啊。” 境天在心里嘀咕:“你死了就知道了,你这修为,还有我鼎力相帮,去八重天,一点问题没有!” 可狐狸不知道,一脸悲伤,交代凝烨父王,“这纸你拿好,我死后,就这么做。” “是。” 那纸上是什么,境天压根没看,他不关心,他就美滋滋等着狐狸气绝身亡呢。狐狸去八重天,自己回九重天,完事。 储备的仙才又多了一个,爽! 但猝不及防的是,狐狸死的那天,神识刚离开,境天还没来得及离开这狐狸壳子,就突然被充满邪恶力量的一把剑,大卸八块。 然后他被分散的灵就被封印在一个不知名的阵法里。 他叫苦连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狐族对自己之前的先王这么狠毒,刚死就碎尸? 不是他破不开这阵法,是他准备离开这壳子时,不能散发出来太大灵力,怕惊动狐族人,他要暂时封住自己灵脉,出去以后在解开。 结果灵脉封了,还被切了,埋在不同的地方,分散的灵,冲不破阵法阻拦,他没办法重合一起,就这么无奈的被镇压了。 境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绝望至极。 出不去的绝望后来很快被灵力不断被吸出去的更绝望替代。 每月月中,他分散的灵会被吸出去,融入鸾息天境,滋养狐族。 他一个九重天的神,其灵力有多么至臻至纯,怕是狐族一辈子都参悟不到的。 他们都以为这灵力是他们的祖先带给他们的。 后来没多久,狐族刻了一个狐狸祖先的雕像,专门供奉在无花谷前,以示尊敬,感激。 那时候那里叫做千花谷。 埋了境天后,他们种上了许多花。 再后来,境天被镇压的太久了,每天看着头顶上撒欢玩耍的狐狸们,他渴望极了也在地面上踩一踩。 去折花,扑蝶,赏景。 哪怕是他仰着头看着那些无边无际的花花草草都觉得美丽至极。 若是能俯身看一看,那得多美好。 渐渐的,他从渴望变成了怨怒。 他是来给九重天储备仙才得,他是来狐族提拔他们祖先的,怎么就如此冤枉被镇压了。 某次狐族祭拜祖先时,他听到了关于那张图纸的事。 那是分灵阵。 狐族祖先觉得自己刻苦修炼一生,死了就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一身修为岂不是浪费。 作为当时狐王,他任认为自己有必要献身狐族。 所以他弄来了这个邪术,让凝烨父亲在他死后,把自己的灵吸出来滋养他们的生存之地——鸾息天境。 第139章 赋云仙寂 听到这里,安宿和尘失感叹,怪不得鸾息天境的灵气如此充足灵韵,原来除却天地灵华赋予和狐族本身仙灵环绕,更是有这个叫境天的加持。 可他们不懂,境天到底是什么来路,如何这般厉害?埋了几千年,灵力都没有被吸干净?出来还活蹦乱跳的。 关于九重天的任何,境天都含糊带过,所以大家都很迷。 在这几个神的认知里,他们龙族是至高顶峰的那一族,统领万仙。 他们并不知道,哪个灵修族里头,有这么一号灵力斐然的人物。 境天避之不答,道:“人族有句话,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很有道理,咱们神,也是天外有天神外有神。懂吗?” 几人:“……”不太懂。 “懂不懂都没关系,你们听我继续说。”他看着凝烨,露出一个微笑,“我告诉你当年为什么我会对狐族大开杀戒。” 凝烨搂着奎崖的腰,后背一道冷嗖嗖的凉气。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个笑,咋就这么瘆人呢。 “奎崖……我……” “你别怕,怕什么!”境天抢话。 他往后退两步,“这样不怕了吧。” 凝烨:“……”怕。 “大哥,你快些讲,已经快到十天时间了,赋云哥哥体内还有你的一缕灵,当务之急,是要先去救他。”秦长落严肃。 因为境天的滔滔不绝,几人听得认真,飞去繁临洞的速度减慢了许多。 秦长落心里急得不行,他没心思听大哥那段悲惨的过去。 境天默默盯着秦长落好一会,吐出一句话:“你喜欢他,就不顾大哥曾经的难受了吗?我已经很努力做出一副并不在乎的样子,总之我已经出来了,又何必期期艾艾,往事当成故事,说出来让我解解闷也不行吗?” 听着语气,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南海龙君赶紧在中间劝和,“公申赋云是我们龙族唯一一条神龙,是我们龙族的根基,他不能倒下,所以秦公子担心他也是情理之中和情深所致。境天你的遭遇确实悲惨,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你们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所有人加快飞行速度。 境天看了看公申陌离,这不就是唯二那条吗?藏匿灵气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他。 凝烨拽拽奎崖,“我想听故事。”狐族死了那么多生灵,总得知道原因。 境天瞪了一眼冷血秦长落,“小屁孩!人家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是找了仙侣不管哥!我说糟老头子让你下来有什么事,你怎么谈起恋爱来了!” 然后他飞到凝烨身边,耍脾气,“我只说给你听!哼!” “哦……”凝烨偷偷瞄他。 几人伸着脖子看着秦长落和境天,两人好像很熟的样子,而且还有什么小秘密? 境天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看向远方幽幽开口。 他说,千花谷的花,慢慢因为自己的怨念加深,从根部开始腐烂,没多久,所有的花都凋零了。一片荒芜,风景不在,也就逐渐不在有狐狸去玩耍。 境天在地里连花都看不见了,连狐狸叫声都听不见,更加孤独,更加崩溃。怨念也越来越深。 后来一阵风刮来一颗种子,他不知道孤寂了多久,又一次看到扎根深埋的根茎,心中突然燃起一阵光,有个植物陪着,也不会那么凄凉。 他给它取名离殇。 于是他用并不是怨念的灵力紧紧抓住这个种子,给予他合适生长的环境。 很快,这植物长大,却没有花,只是挂满了红彤彤的小果子。 没几年,这小果子连绵成了一片如火海一般的人间奇景。 狐狸们就又开始过来玩耍了。 有贪吃的小狐狸看着果子鲜艳欲滴,口水横流,忍不住吃了一口。 这味道真的好吃极了!它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便告诉好多狐狸,过来吃这果子。 那时境天分散开的灵被无数离殇吸收,分散成了无数缕。 并且,每一个分灵都可以最大限度附身离殇上,但是有阵法压制,他离不开。 果子被吃以后,他欣喜发现,自己的分灵可以进入狐狸体内,甚至可以离开无花谷。 这简直让他看到了重见天日的希望! 但问题是,除非狐狸把所有的离殇果实吃掉,他才能让所有分灵离开。 这不可能做得到。 数量太多了。 他的希望还未燃起,就瞬间熄灭了。 而后他又发现让他控制不了的事,令他更加绝望。 离开无花谷第三天,他所有分灵开始感觉到阵法的召回,浑身奇痛无比。 他承受不住,他恨的不行! 都是因为狐狸把他埋了,不然他能遭受这种苦痛? 怨念一瞬间倍增,那时的境天想着,只要能出去,离开无花谷,哪怕他成了魔,也在所不惜。 所以任由怨念横生,逐渐神智混乱。 可他依旧咬牙忍着阵法的摧残,不愿意让分灵回去。 他知道怎么回去,阵法传递给他的信息,是让他杀了宿主,就能出来。 十天后,他终于忍不住不断持续的痛苦,而且他感觉到他的所有分灵正在逐渐被阵法加速吸收。 他惊急,这样下去,灵力散尽他很快会死。 阵法是在逼他回去。 他不想死,他不是怕死,而是觉得,这么死,太憋屈! 好歹他是个九重天的神,不是战死那么荣光,也得是鞠躬尽瘁累死才是美誉,这不明不白冤死,他不甘心! 于是他的怨念把最后一丝理智冲破了,他的分灵直接攻击了宿主心脏,一击毙命。 狐狸一死,他的分灵悉数从狐狸尸体中飘出,逐渐聚起一个乌黑怨气深重的狐狸虚影! 那个时候他还记得,不能暴露九重天之神的身份,没有露出元身之形。 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快速移动到无花谷的族怨灵狐狸是怎么回事。 曾有狐狸猜测是不是他们的祖先,可长老们纷纷表示,前狐王为了狐族甘愿现身分灵,如何会死后变成怨灵。 他们不由分说开始功打怨灵,护狐族安危。 境天一肚子气正没地方撒呢,好啊,那就让我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于是就有了那一场狐族惨死的一幕。 凝烨的父亲没有死,不是境天当时手下留情了,是他被阵法控制,不得不回去地下了。 凝烨听完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把头贴紧奎崖,悄悄哭了起来。 他同情境天,也伤心父亲被凝止残忍杀死。 他想父王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父王可以让他撒娇了。 奎崖浅浅叹了口气,摸着凝烨头发无声安慰。 境天刮刮自己眉毛,无奈长叹,“谁来安慰安慰我?秦长落你个没良心的——诶?” 马上抵达繁临洞,已经能看到红色的几个大字了。秦长落心中正激动,可以去救公申赋云了,听到境天一声疑惑,回头看他,“怎么——你的眼睛!” 问话未出,惊声一喊,脸上血色尽无。 公申流盈双腿一软,声色陡变,“你,你的右眼完整了,赋云赋云他!!” 随行几人面色瞬间失色,极速追着秦长落的身影冲进繁临洞。 宿主死了,分灵才能离开。 不管是境天杀死的,还是宿主自己生命消亡。 公申赋云——死了。 这个信息犹如惊天霹雳,让秦长落顿时丧失了所有思维! 境天落在最后,停在外边,若有所思摸着突然回来的最后一缕灵,也就是他的右眼,自言自语:“傻弟弟,他死了,也不见得会是坏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 他慢悠悠地飘进了繁临洞。 秦长落直接冲进冰洞中,迎面撞上大声哭泣的童昭。 童昭被撞飞,趴在地上抬头看到秦长落和公申流盈等人,哭的更加厉害,“龙君!龙君,赋云公子他仙寂了!” 这答案不用他说。 秦长落眼尾红透,从童昭身边奔过,推开数十开在不遗余力试图挽救公申赋云的龙医们,扑到他还温热的身上,不停的摇晃,“公申赋云!你为什么会死?境天的阵法已经破除,他不需要杀死你而获取最后一缕灵啊!你为什么会死!” 不对! 他说完这些,突然起身,回头在人群里锁定左敲敲右磕磕的境天,黑龙剑猛烈甩出,架在他的脖子处,愤怒至极,“你是故意要他死!你在路上拖延时间,就是知道他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连番折磨了!是不是!” 分灵能与境天通识,毋庸置疑。 所以他们一行人里,境天从头至尾都知道公申赋云大限将至。 他双指压住黑龙剑,用一路上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说道:“道之大义,是为何,你忘了?” “不要跟我提大义!那个破地方在需要人手,你也不能要了公申赋云的命!” 境天眉头紧了一下,心语同他说道:“他到底死没死,你清楚的,为什么这么动怒!” “是!他没死!你这么笃定,这么气定神闲,他一定是去了八重天,是不是!”秦长落的黑龙剑用力压下,心语质问,“八重天没有情啊!你让他就这么忘了我?你知道我跟他从九重天再到人间和狐族龙族都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吗?你截断了我和他的情!你和那个糟老头子一样可恶!你们可耻!” 境天微微愣,“你和他是在九重天好上的?九重天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条龙?我离开的太久了,九重天除了我千辛万苦提升上去的几个,还有神自己上去了?我果然没看错,他的确资质非凡!” “境天!” “啊。抱歉抱歉,这个时候不该夸我自己慧眼识人。我跟你说,八重天……” “我现在就问你,我能不能去八重天!”秦长落把黑龙剑一摔。 “能,你还不是想去哪里去哪里!” 秦长落二话不说,直接把黑龙剑重新提起,照着脖子就要自我了断。 吓得一群人都忘了伤心公申赋云已经死了。 纷纷上来劝阻。 境天不解心语又道,“你干嘛自杀,你直接去八重天找他就是了!” 秦长落手上一顿,“糟老头子说了,我必须自己一步一步参悟回去,是他把我扔下人间的,我上不去八重天!” “啥?你咋这么大个神了,智商还保持我走的时候呢?你这一身九重天的修为,你以为你要是个七重道法的身子,你能完美接受的了?”境天表情夸张。 “……” 秦长落听后脸色相当差,顿时明白了自己被忽悠了,气的咬牙,心里骂道,“亲爹,好,亲爹!你摆我多少道了?” 一群神看着两个人不说话,只是表情不断变化,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气氛十分紧张。 不过公申流盈痛哭流涕的声音回荡在冰洞里,实在惹人伤心。 第140章 二次超脱 八重天。 一处竹林环绕的荷塘,幽香肆意,花艳水盈。 公申赋云呆愣愣站在池塘里,看着清澈见底的水下,金色小鱼苗游来游去,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有感觉。 “我不是死了吗?” 他纳闷。 “我这是在哪?” “哟!公申赋云!”一声惊讶。 “谁?” 来人手里摇着一壶酒,巴嗞巴嗞喝的欢畅。 “夜、夜晓前辈?”公申赋云朝着岸边走去,也顾不得问着是哪里,自己怎么没死,公申夜晓又为什么会出现。 他踏上岸,突然红了眼,恳求道:“您是不是有办法通识长落的父君,您能不能告诉我,长落是不是死了!” 公申夜晓眯眼,打量着神色悲伤的公申赋云,疑惑,“他死了?” 那九重天的那位神尊还不得疯了?这不可能,上头一点消息没有,他可没听到任何关于秦长落的事。 “谁告诉你的?”公申夜晓指指他身后的荷塘,“倒是你,你怎么死了?然后超脱到我八重天了?” 公申赋云回头看了一眼,眸光变化不断,从讶异到疑惑。 “不对,不是说八重天没有情,是参破了情劫,才能上来吗?但我没有,我没有参破,我只是听到体内怨灵告诉我,长落为了救我,死掉了,我霎时觉得一切都崩塌了。他死了,我也不想独活,且我这毒解不开,就要繁临洞所有龙一直为我换血。我没必要拖累他们!所以,决定随长落而去!自行了断了。” 他心中情深不灭,生死相随,压根不符合八重天的超脱条件。 “喏,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公申夜晓递给他一瓶杏花摇。 公申赋云平时滴酒不沾,此时虽然心中悲伤,却也不想借酒消愁,他怅惘,“长落死了,我自己独活在这八重天有何意义?” “喏,这就是其二。” “何意?” “八重天呢,一种是我这样的,看透了情爱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可有可无。心中情淡,对谁也提不起来再去深爱的执着,只想着一心参悟,去九重天。还有一种,就是你这样的,情伤深重,爱人不复,从此心间在没有别人可以替代。参破情劫,看淡是一种超脱,完全理解其真谛,也是一种超脱。大道之法,从来不局限一种答案。” 公申夜晓眸子里稍有的肃穆,不过一闪而逝,他依然眉眼笑笑,继续一副恣意的神态。 “可这样的参破,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何其痛苦。还不如让我消失,不存在了,就不会想到长落,心就不痛了。”公申赋云垂眸,声音很低。 “你有一天会相信,漫长岁月会让你的记忆,一点一点朦胧的。” “那我更是宁可马上消失,要让我一天一天忘了他,会让我生不如死!” 公申夜晓还想劝什么,突然瞄到了荷塘里慢慢涌动起来的水泡。 咧嘴一笑,“得嘞,你的痛苦马上就没有了!” “啊?”公申赋云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转头。 看见一把黑龙剑架在一个眉眼有五分像秦长落的人脖子上从荷塘里快速飞出。 他正疑惑这是长落?长得不太像,就即刻看到了后边出来的人,正是秦长落。 公申赋云短暂怔了一下,激动起来,“长落你也超脱了!” “赋云哥哥!你真的在这里!”秦长落扔了黑龙剑,扑进公申赋云怀里,紧紧拥着他,毫不顾忌还有两个大活神看着呢。 “啧啧啧,境翊你真的是气死我算了!为了这条破龙,你拿着剑架着我,我是你亲大哥!还说什么要是这破龙没有成功超脱来了八重天,你就让我给你们陪葬!我天!你你你!!” 境天气的浑身抖着,不断用手指着两个不管不顾抱在一起的,还顺便踢了两脚黑龙剑。 公申夜晓把手里的杏花摇落在地上,恭恭敬敬冲着境天还有秦长落施礼,“见过境天、境翊两位神尊。” 附近路过的几位神仙也赶紧围聚过来,同样重礼跪拜。 秦长落有些不适应,从他为人时的记忆开始,他就是最卑微的那一个,人不稀罕狗不爱。就算后来成仙成神,也没暴露自己身份,都是规规矩矩地给龙族那几个高尊位的人行礼的。 他忙从公申赋云怀里出来,站好,略有拘谨地摆摆手,“快起来!” 境天拍着他肩头,“说话大点声,威严一点。” 然后他微微仰头,俯视众神,闷着嗓子道:“请起!” 秦长落看他故意摆出来的姿态,嘴角抽了抽。 “好了好了,不玩了,都起来吧起来吧,”境天扶起来公申夜晓,“你不用给公申赋云准备府邸了,他的一切你都不用操心了。” 然后他挥手散了其他跪拜的神。 “为何?” “因为他二次超脱了。”境天回。 “?”公申夜晓看向公申赋云,不由得惊呆了,他此刻的确是与秦长落和境天毫无二致,是九重天大神体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不刚超脱到我八重天,咋个情况,活生生就超脱了? 不得是先死在我八重天才能去九重天? 不得是参破了什么才能超脱? 他参破了什么了? 公申夜晓在八重天待了好久了,没有一个神能超脱去九重天。 他们八重天的神虽然升上来的也不多,但基本能上来的都卡死在这里了。 他至今不知道去往九重天的参破大道是什么! 这公申赋云,简直就是奇迹般的存在! 公申夜晓紧紧抓住他,舌头打卷,“大大大兄弟,快告诉我,你在这抱了一会爱人的短短时间,参破了什么道法了?我也想去九重天为神尊亲自效力!” 去了九重天不仅仅是身份提升,修为也会极致巅峰,这是每个灵修者追求的最高境界。 公申赋云摸着自己的身体,感觉这体内瞬间充盈的灵力,是与秦长落渡灵过来的一般无二。 他自己颇为惊讶,也极其迷茫,他拉过来秦长落,问道:“是你帮我超脱的?” “我什么都没做。”秦长落摇头。 公申夜晓一脸懵逼,“这什么情况?你自己都不知道参破了什么,就稀里糊涂超脱了?” 怎么不给我一个这么稀里糊涂的机会? “什么稀里糊涂,你好好静下心来,琢磨琢磨。你们八重天没准会因为他明白什么,能有机会让这里的神仙们,能多上去我们九重天几个!也不枉费我劳心费力的在各个地方捞他们上来。”境天点到为止。 到底参破什么,他不能直说,希望这次有意安排公申赋云死掉超脱,能让八重天有所开悟。 公申夜晓皱着眉头原地坐下开始琢磨。 境天带着秦长落和公申赋云去了九重天。 穿破层层云雾直上,周围尽是变化莫测的暗色星空,彩晕灵光环绕,十分祥和安静。 秦长落问境天:“大哥,赋云哥哥到底参破了什么?” 境天瞥了一眼公申赋云,一边嘴角翘起,“他倒是对你一往情深,至死不渝。不错,你有人疼,大哥也很开心。就是你以后不能因为他在威胁我了啊!不然我肯定好好折腾他!” “你折腾他我就折腾你呗。”秦长落毫不示弱。 “嘿!你小子!你在问我问题,就不能服软两句?” “爱说不说,反正赋云哥哥已经和我一样了,知道不知道原因也没什么紧要。” 公申赋云眨眨眼,也插不上嘴。他大哥其实已经说了,自己参破了什么。虽然不明白秦长落为什么突然多出来的大哥,但是这并不难联系。 境天瘪嘴盯着秦长落,叉腰无可奈何,“你这破脾气,我是真的没办法!这破龙怎么受得了你!” “他不破!”秦长落生气。 “现在不破,之前浑身割口被换血的时候,不破吗?都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了!” “那还不是你这只假狐狸折腾的他要那么受罪?” “嗯?”公申赋云听明白了关键之处。 他体内的怨灵是秦长落的大哥? 略复杂。 秦长落看到他神色变化,赶忙把所有发生的影响瞬间传给他。 让他明白了一切。 然后公申赋云稍微委屈,道了句:“你大哥这是拿我命跟八重天所有人做个点化?这万一我没超脱,真死了,多冤枉。” “你为什么要死?”秦长落的重点在这。 “你大哥告诉我你为了救我死了。” “……境天!”秦长落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黑龙剑化出,却见他大哥一早飞离他们异常远的地方,呵呵呵傻乐。 保命要紧,他弟弟这脾气,真敢捅了自己。他一听到秦长落问公申赋云就很有先见之明的跑远了。 公申赋云也是见他跑的远,不会有性命之忧,才直接告诉秦长落原因。 他安抚气的脸色青白的人,“你大哥也是好意,一举两得,我没死,八重天应该也能从我身上知道点什么。你我也还能在一起,这不是挺好的。” 后边他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秦长落瞪了一眼境天,转身拉住公申赋云的手,换上柔色道:“你是不是担心会跟糟老头子相处不愉快?” 他爹一直不太愿意他和龙在一起,大家心知肚明。 公申赋云不答,笑着揉揉他的头,“我会努力让他接受我的。” 秦长落垂眸,想到自己为了让公申流盈接受自己而做的努力,是有多么不容易。他不希望公申赋云也有那样的心路历程。 他也一笑,“不需要,我看不得你半点委曲求全。” 第141章 父君母上 “还记得我说过我们的家在哪里吗?”秦长落眉眼温柔。 公申赋云眼里层层波动,反手握住他,“你愿意放弃九重天的尊位,跟我定居繁临洞?” “不然呢?” “不是吧……你为咱们九重天考虑考虑,父君他一个人在上头,管不过来那么多事。” 境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二人身后,竖着耳朵听人家说话。 “我以前在九重天主要负责做什么?”秦长落问道。 “我走那会,你只负责吃喝玩乐,欺负的一帮神仙叫苦连天,满九重天躲着你。”境天回答的相当认真。 “那也就是说,其实我不在,他们能更好,更踏实的为我们的父君效力。” “……” 境天一时卡壳,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而且,你是我大哥,按照传承制度,你以后是要做九重天尊主的,我呢大不了还是继续吃喝玩乐,在不在都没区别。我和赋云哥哥去七重天那里帮你看管一方安定,四海平稳,不好吗?” “父君会想你的。”境天依旧劝着。 他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神回来九重天,这就被他弟弟一句话给再带下去了,他不舍的这个资质不错的龙。 境天惜才,这被埋了几千年都还能保持理智不成魔,才出来就马上进入为九重天提拔人才的状态,恪尽职守,当之无愧。 他不想轻易放弃公申赋云。 “我会和赋云哥哥常来看他的。”秦长落一点也不给这个大哥面子。 反正他什么都不记得,他对亲情没有概念。 他只有为人时最深刻的孤独,最冷漠的人情冷暖之回忆。 他只记得,生命里绝境中,唯一的一束光芒成了他心中的万丈深爱,那是公申赋云。 再无其他。 此生,他只愿追随爱人,哪里有他,哪里为家。 境天见劝不动他,叹了口气,“好吧。那好歹去见见父君,说说话。” “嗯,好。” 毕竟是亲爹,不能因为没有记忆,就不顾亲情了。 眼前逐渐出现柔和明亮的金光。 公申赋云仰头看着赫然出现的一道大门,左右盘着两条石雕长龙,威风凛凛,栩栩如真。 这是他的本相。 他伸手摸了摸,看着这九重天的入口处,久久凝视。 他曾经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石雕罢了。 千千万万年守护着这里,不会有思想,不会有感情,不会与秦长落有交集。 哪怕曾经的秦长落会无数次的经过九重天的大门,也许都不会正眼看石龙一眼。 公申赋云无限感慨,他的命,是秦长落的父君给的,这次重返九重天,他一定要好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还有…… 无限的歉意。 作为父亲,他不会轻易让秦长落下去定居。但他了解秦长落,也必定会坚持自己的主意,会很他爹僵持到底。 而他,也是有私心的。 于爱人,他想让长落开心,他知道,对方会以着自己的意愿而开心,两人都是互相考虑对方的。那么,去繁临洞,既是自己得心甘,也是他的情愿。 于叔父,他深知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龙,待自己如同至亲。自己一时伤心,以为爱人逝去,什么都没想就自我了断。完全没有顾虑到公申流盈的感觉,怕是他现在会不会因为自己死去而大病一场,都有可能。 他想回去让叔父安心,以后和秦长落在他膝下承欢,让他颐养天年。 于繁临洞,他对这帮善良努力的,从人间历经千辛万苦的鱼和蛇修炼成龙的他们,颇有感情。他还舍不得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那里的每一颗花草,没一处泥土,都有他的身影。 于四海龙族,他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天地生出的一条龙,他的责任使命有生俱来,他要护一方为安。 就算他如今知道了他不过是被安排下去历经情劫,走个过场,还要回来受命效力的,却也改变不了几万年根深蒂固的先前想法了。 他还想继续守护四海,守护龙族,守着爱人,共同护他们平安。 静静发呆的公申赋云心中有诸多不舍,不过他也告诉自己。若是秦长落的父君反对的太厉害,就绝对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一丝一毫不愿意留下。 他也不想秦长落因为自己为难。 爱他,就心心念念地要为他着想。 总得有舍有得。 秦长落在一旁捂着境天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给公申赋云足够的时间发呆。 境天白眼翻了无数个,心里啧啧直叹,“这也太宠着了!就让他这么摸着那破石头龙愣着大半天?这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看门的神兽!这都九重天最高的地界了,还这么宠,还不得给他宠出个新天出来!” 他可不知道,公申赋云就是这看门的神兽。 “咿呀”一声,九重天大门缓慢打开。 陆续出来数十个衣袂飘飘的神仙,端端稳稳对着秦长落二人施礼。 “拜迎境天神尊归位,拜见境翊神尊归位。” 随后一对衣着华丽庄重的一对夫妻被人搀扶慢慢走来。 是他们的父君,另一个自然是他们的娘亲了。 “父君,母上。” 二人问好。 公申赋云终于回神,随后十分正式跪地,三叩九礼。 “干嘛行这么大的礼?”秦长落不舍得他这般。 “权当是当做拜见岳父岳母了。”公申赋云小声。 他也的确有这么一层意思在其中。 秦长落便也不拦他了,而是又一次跟着他行完了所有的礼数。 礼毕,二人抬头,对上他父君的眼神。 境天已经站到爹娘身边,说道:“父君,他什么意思,你也看出来了吧。我已经替您和母上劝过了,无果。” 顿了一顿,他又道:“不如,随他去吧,以后孩儿不去下边寻仙才了,八重天的神已经不少了,他们都上不来,我在给他们增加数量,也不妥。往后九重天的政务,您少操劳一些,交给孩儿管理吧。” 秦长落没想到大哥会替他说话,感激点了一下头。 一番话后,他们陷入了沉默。 他们的母上眉眼柔和也带着一起不怒自威,她看着公申赋云,颤了两下睫毛,开口问道:“是你的意思吗?” 公申赋云点了一下头。 秦长落在母上发怒之前起身挡在他身前,“不是他的意思,他不过是不想我与你们冲突,甘愿认了这责。他本是愿意留在九重天,为父君效力的,是我不愿意呆在这。我喜欢繁临洞,我还没玩够呢,等我玩够了,我会回来的。” 他母上听了这话,眉眼里的火气逐渐消了下去,浅浅一笑,“若是想要玩一玩,倒是无所谓了。” 天上时间过得极其慢,越往上,时间越慢。 许是他们在七重天玩上个几百几千年,这里也不会过去多久时间。 要不然,境天被镇压这么久怎么会没人发现。因为压根没人会想到一个无所不能,修为极致的神会因为倒霉而被邪术困住。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觉得他会出问题。 公申赋云瞧着秦长落一副乖儿子的温顺模样,仿若看到了他们在人间初始的光景。 那会的秦长落模样软的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猫,极其需要被人呵护。 他本以为就冲着上次秦长落醉酒,与他爹神识沟通差点大打出手的性子,这家伙保不准会来硬的,跟他爹娘抗衡到底。 却不成想,他还知道用缓兵之计了?说些对方爱听的打成自己的想法。 真是正儿八经长大了! 先稳定了他爹娘的心,等去了繁临洞还不是想待多久待多久,不回来他们还能去抓人不成? 以前公申赋云总怕秦长落长大,会变,现在看来,长大也挺好的。 他父君唇角动了动,稳如洪钟的声音飘出。 “你竟是能让我这个向来不会拐弯的孩子,学会了圆滑处世,平和与人沟通,有功。” “啊?”公申赋云指指自己,“我……”没有教他。 “是,是赋云哥哥教我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教的,他对我很好,等我从繁临洞玩够了,许是会变得更让父君和母上满意的。” 秦长落又加了一剂利于顺利去繁临洞的话。 他父君微微一笑,“你的脑袋瓜早点学会委婉,你和他之间也许不会出现杀死母龙的事,你们也许也不会被我分开。翊儿,我今天允了你可以去繁临洞,不过这可是看在你大哥天儿的面子上。他若不肯松口不下去寻仙才,我手边无人帮衬,我定不会放你走。” 之前他爹让境天放弃去寻仙才,好好接手九重天的事,可他觉得九重天虽然事多,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那会境翊虽然还小,但也能帮忙许多事。他执意亲力亲为去传扬大道,挖掘仙才,一走就是几百万年。 如今他肯主动松口愿意回来帮忙,这可是太合他们爹的心思了。 那小儿子要去谈个恋爱,那就去吧。 随他。 他也不是非要拦着秦长落跟他龙好,那会不是堵着一口气,父子之间谁也不服气谁。 他倒是从来没有讨厌过公申赋云。 毕竟这龙体内,流的是自己的血,相当于半个儿子了。 在公申赋云心里作为重中之重的难关,好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过去了。 父子俩没有因为他打起来,真是太庆幸了。 秦长落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心情喜悦,说道:“赋云哥哥,谢谢咱们的父君,母上。” “啊?”他有点不敢喊。 “如若不喊,你以什么理由带我儿子下去?”他们的娘亲含着几分质问。 “呃……父君……母上……”公申赋云登时听出来言下之意,兴奋不已。 这是认可他们的事了。 这感觉,颇有些不真实。 秦长落更是开心不已,凑近公申赋云身边,大大方方搂上他的脖子,小声逗他道:“我父君母上对你这么满意,不如我们留下也不错。” “……嗯,也好。”公申赋云点头,不过他补了一句,“但我想去给叔父报个平安。” “真憨!说了家在繁临洞,就是当真的。赋云哥哥,我对你说的话,不会不做数的。” 秦长落蹭了蹭他的鼻尖,笑他耿直。 第142章 返回龙族 “赋云哥哥,我想去看看万顷杏花。” 那是我曾经亲手为你布下的林子,旧地重游,怎么能不去看看为爱而倾的地方? “我早就想看看了。没有九重天任何的记忆,我很想用现在的心,感受你之前对我的好。” 那是你因我不经意的一句赞美,就做了如此大礼,此情珍贵,要牢牢把它刻画在心中的。 二人相视一笑,两根手指勾在一起,寻花去了。 地方很容易找到,万顷杏花林太过广阔,粉漫连天,显而易见。 扑鼻清账令人心升愉悦。 不断飘落的杏瓣犹如浪漫花雨,何其美。 秦长落信手捻住一朵花,收好,笑笑说道:“之前说过,要在繁临洞也种上万顷杏花的。” 这一朵便是代表他们二人在九重天的定情信物,作为花种,种在繁临洞。 “整个繁临洞都种满,我们天天赏花。”公申赋云温柔抚他脸庞。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 秦长落:“我给你酿杏花摇喝。” 公申赋云:“好,顺便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一杯醉。” 秦长落:“才不是!” 公申赋云:“喝了才知道!” 两人互相斗嘴,又互相打闹,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扯了谁的腰带,谁先把谁推到。 在这粉红烂漫的杏花海里,两人极尽汲取对方的每一处,沉浸欢愉。 - 日落月升半月消,两人终是在忘我的情。欲爱。潮中抽出来了彼此的身子。 暧昧之色布满,秦长落疲乏的哼都不愿哼一声。 懒懒趴在公申赋云龙尾上,指尖划着龙鳞,撒娇道了句:“身子痛,嗓子痛,还很渴。” 持续不断被折腾,浑身上下散了架子一般。 公申赋云变化出来一碗水,贴心喂到他唇边。 可秦长落却幽幽把眸子一垂,作出一副可怜模样。 “赋云哥哥好生小气,你要了我了如此多次,只拿着一碗普通的水给我解渴。一点也不怜惜我。” 公申赋云环住他的腰,哄道:“媳妇想喝什么,赋云哥哥给你变什么。” “我也会变那些东西,我要喝我不会变的。”秦长落在他的胸膛上划着圈。 搅得公申赋云身子一阵一阵酥麻,忍不住又想来一发。 “还有你不会的?” 秦长落咬住他的唇,稍微用力,“我不会变的东西,只有你有。” 这嘴上一疼,公申赋云就懂了,这小人精,变着法的想喝龙血呢。 这还不是随便的事。 他二话不说,抬起手腕就割开一道口子,琥珀色的血液缓缓流出。 “咦!我的血里面有金色。” “赋云哥哥你怎么真的放血,我就是耍个无赖,”秦长落心疼他,把他的手腕握住迅速复原了伤口,沾在手掌处的余血,他尝了尝,嘴角上扬,“更甜了。” 然后他又是一副可怜模样,叹气,“要是一直馋着也就算了,我也就念叨念叨。你说你如今成了九重天的仙体,这血液也跟着升华了,更好吃了,还让我尝着味了,你这不是诚心勾着我么。” 公申赋云哭笑不得,他无奈摇头,“你呀,现在这张嘴真是厉害,什么都让你说了。” 秦长落眼里灵光一现,说道:“赋云哥哥,以后你若是不小心受了伤,流出来的血就保存起来,让我解解馋。” 他不想故意伤害心爱之人,可神龙的血是真的好吃。他向来跟龙任性,这点心愿还是能被满足的。 公申赋云若有所思,一只手伸向一颗杏树上,然后“哎呀”一声,把手指凑近秦长落眼前,一颗逐渐变大的琥珀血球,他道:“我刚才不小心被树皮扎破了,别浪费,快解解馋。” “你……你真是的!”秦长落心中一动,这个憨龙,“你怎么这么好。” 这么明显故意为之的举动,真是宠上天了。 他含住公申赋云手指,吸吮起来。 然后龙的某两处一下子精神了,顶到了秦长落。 他一呛,不可思议道:“手指和那里有什么关联吗?” 公申赋云一脸很有关联的表情,再次把人扑倒。 又是一番云雨数日过,蝶花齐舞暗销魂。 - 繁临洞。 童昭看着公申赋云抱着秦长落缓缓飞进来,把两只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被拍了一巴掌后,突然震天动地地嚎了起来。 “龙君!赋云公子他还魂了!” 这一嗓子喊透了繁临洞,所有龙为之一振!齐齐涌出来。 而公申流盈则是一把掀开被子,扔掉头上的湿润纱布,穿着里衣光着脚就跑了出来。 被路上小石子扎的脚疼,也顾不上,急匆匆在人群里挤过,看到活生生的公申赋云愣了一下,继而放声大哭。 “赋云!真的是你!赋云啊,我的好孩子!原来你没死啊,叔父实在是太开心了!” 然后他像个孩子一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秦长落赶紧从公申赋云怀里下来,虽然他脚酸腰软根本站不稳,但他也不能这么不识体统,一直被抱着。 他得腾出来对方的手,去扶公申流盈。 自然,他也得去扶。秦长落是真的心疼这个叔父。他待公申赋云好,就如同待自己好。这般情真意切的情愫,远胜亲生父子情了。 两人扶他起来,安慰着。 有几个丫鬟气喘吁吁抱着龙君衣服和鞋子跑来,伺候着给他穿好。 还有几个紧张不已的龙医左右抢着给他号脉,说他不能不顾身体贸然下床繁临洞还要龙君管理云云。 不过话说了一半,龙医们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然后互相感叹一句,“果然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继而他们不约而同看着公申赋云道:“公子您回来,龙君身体脉象瞬间正常了!” 公申赋云笑,“这些日子辛苦诸位照顾我叔父了。哦不,是我父君。” 公申流盈一愣,“你喊我什么?” “父君,您愿意我这样喊你吗?” 愿意,一百八十万个愿意!他早就想让公申赋云改口了! 但他激动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唯有不断使劲点头,没忍住当着群龙的面哭了出来。 “父君待我情真,赋云一直都懂,其实我成年时便有了这想法,但是因事给错过了。现在补上,还不晚,而且,你还多了一个儿子。”公申赋云给公申流盈擦了擦泪。 秦长落甜甜喊了一句:“父君。” “诶诶诶,好好好,我也是有儿子的人了,还是两个,两个好孩子!”公申流盈的泪是止不住了。 “安宿!尘失!”秦长落突然看见人群里三张笑眯眯的脸。 他们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公申陌离身边。 “见过陌离前辈,前辈您这是?” 那二人同时面色一红,笑而不答。 还用答吗? 他们这是谁也放不下谁,与其二选一,不如都收了,有何不可?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公申赋云调侃,“前辈艳福不浅啊。” 秦长落揶揄他,“你也想左拥右抱?” 公申赋云一脸向往,“男人三妻四妾才是常态嘛!但是——” 他在秦长落发飙之前即刻换上一副深情款款,“但是我有长落一人就可以让常态去见鬼了!” “噫——”群龙发出神龙是妻管严的嫌弃声,接着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秦长落娇嗔戳了戳他的额头,“突然不憨了,继续保持。” 谁不爱听好听的呢。 玩笑叙旧过后,就该做些正经事了。 他们去北海见了奎崖和凝烨,用糊弄公申流盈的借口忽悠二人。说公申赋云没死透,被秦长落救回来了。 秦长落如今修为令他们都看不透,何其高深有目共睹自然不会产生怀疑。 他们很快进入正题。 询问凝止下落。 奎崖表示他一直着龙兵四处搜寻凝止,却一直不见其踪影,也不知道他会躲到哪里去。 凝止一天不找到,群龙之愤就一天不能平息。 秦长落问:“人间也找过了?” 奎崖点头。 “那狐族呢?” 凝烨摇头,“我大哥应该不会回去狐族了吧。现在不仅龙族恨他入骨,我们狐族也是对他异常痛恨。没有人知道他一早蓄谋夺位,欲要统领四海。而他的临时起意,不仅害了你们,害了我和奎崖,害了整个龙族,狐族也是深受其害,族人们各个都不想见到他,不然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的。” 奎崖接话,“而且狐族现在有龙兵援助,驻守,凝止一旦回去,必定会暴露,那就是插翅难飞了。” 再傻也不会选择自投罗网。 秦长落与公申赋云对视一眼,彼此明心,一同道:“也不尽然。” 奎崖面露不解。 秦长落道:“想想他那些临时起意的想法,每一个都是让我们意想不到的。跟凝烨换魂,潜伏在你身边,伺机要杀了你。假意原谅我,借口看我的黑龙剑,然后……” “的确如此,他善于伪装,且用最危险的方法行事,次次成功。”奎崖认同。 凝烨惊讶,“你是说,我大哥他人现在应该就藏匿于我们都觉得最是对他不利的狐族里?” “我想是的,而且,我大概能推测出,他藏身之地。” “在哪?” 两人异口同声。 “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带上精兵!藏匿龙气!”秦长落唇角一勾,颇为自信。 第143章 一切落定 奎崖完全信任秦长落,安排龙兵即刻去狐族。 路上公申赋云拽着奎崖嘀嘀咕咕,神神秘秘。 秦长落颇有些吃味。 抵达狐族时,凝烨的母亲见到他们,忍不住落泪。 堂堂风光的狐族,因为大儿子搅得一团乱,根基都给毁了。 若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入了龙族,被龙君宠爱,他们这一族怕是没落成了一片渣土都没人来管。 短暂的哭诉,他母亲迅速收起情绪,看着浩浩荡荡而来的龙兵,她隐约也感知到了什么。 她幽幽说道:“看来你们是知道了他在哪里,没想到他一直在咱们狐族眼皮子底下。烨儿,给他留个全尸吧,好歹是你大哥。” 凝烨征求看向奎崖。 他母亲也同样神情。 犹豫两下,奎崖点了个头。 这样的恶人,搅得龙族死伤无数,锐气大减,把凝止碎尸万段,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但他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 秦长落领着他们进入了地下一处废墟,到处都是石头和铁屑。 凝烨拉他,低低问道:“水牢已毁,没有藏身之处,你确定我大哥会在这里?” 放眼望去一目了然,除了一片狼藉,没有任何人影。 “凝烨你真的是不关心你们狐族的一切事物。”秦长落摸了摸他的头,“你们的水牢,这条暗河常年半冻不冻,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吧。” 凝烨摇头。 他真不知道。 “你们,进来后觉得冷吗?” 几人这才发现,这里温度如常。 河道里的水也没有冰了。 “这是怎么回事?”凝烨奇怪。 这时凝烨的母亲说道:“这里本是我夫君挖开准备做酒窖的,却挖出来一条暗河。当时凝止建议,不如做个水牢,关押犯了重罪之人。” 说着,她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被身边的丫鬟扶住掩面哭泣。 一夜之间失去了丈夫,家园落败,大儿子叛变,这样的打击,着实令人难以承受。 后来凝止觉得只是用水泡着犯人,无关痛痒,就在河道两旁施加了冰咒,加深他们的痛苦。 所以,当时秦长落毁了这水牢,自然也是破坏了冰咒,这里也就恢复了温度。 凝烨恍然大悟,也羞愧低下头。 他对奎崖说道:“我以后不贪玩不贪吃了,也不贪睡了,我要跟着你好好学会如何理政。” 再这样一问三不知下去,太丢人了,不仅丢自己的,还丢奎崖的。 “然后一脚踹了奎崖,统领北海!”公申赋云玩笑一句。 这话吓得他母亲直接跪在地上,哭腔,“烨儿生性纯良,断不会有这等狂妄想法!” 几人赶紧扶她起来。 公申赋云一脸歉意,“抱歉,是我口不择言了。” 玩笑开的不是时候。 奎崖却不以为然,对他母亲说道:“若是以后凝烨才能出众,信服众人,他能统领四海有何不可。为君主者,心怀大义,为民为四海着想,就够了。这尊位不局限在龙族。” 所有人闻之,敬佩之心油然而起。 如此君王,深知大道,是为良君也。 四海有他,人心便是先安的。 人定心安,这局势,总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秦长落与公申赋云互看一眼,浅浅笑了。 七重天有奎崖,他俩可就省大心了,解决了凝止,就放开了过小日子就是了。 他正了正神色,染上些许威严,学着他大哥境天在八重天装腔作势的模样,沉嗓喝道:“凝止,躲在水里这么久,听我们说了这么多,还不打算出来吗?” 公申赋云抿嘴偷偷鼓掌,媳妇好威武。 奎崖凝烨也是被他这阵势惊艳到了。 冲着公申赋云一脸赞叹。 曾经初见秦长落时,他几乎是个透明人一样,处处跟着公申赋云,话不多,安静的厉害。 现在,可真是刮目相看。 不,在无花谷就已经很让他们觉得秦长落变化很大了。 缓缓流动的水中,逐渐清晰的身影出现。 一冒头,令在场所有人皆惊诧不已。 出来半个身子的人,满头白发,一脸褶皱,老态龙钟。 身体摇摇欲坠,似是再动一动就会碎成齑粉。 “止儿?”他母亲捂着嘴,泪如雨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变成这般模样。 “你、你怎么会这么狼狈?”凝烨看到他,神色很复杂。 恨他,也不想恨他。 毕竟凝止,也曾真心待他好过。 他童年的快乐时光,有很多是凝止陪伴的。 可什么时候开始,大哥对自己的“好”,开始变质了呢? 凝止阴森森的“咯咯”怪笑,颤巍巍抬起手,指着秦长落,咬牙切齿道:“你够狠,我低估了你这个卑贱的人族!” 他一直认为,秦长落不过是个依靠一张绝美出尘的脸,勾搭上了神龙,从此便踏上了一步登天,不劳而获的道路。 从人成神,轻松容易。 他极度嫉妒。 你不就是遇到了龙!才有这般好命! “凭什么啊!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可以每天什么都不做,吃吃喝喝,跟别人撒撒娇,睡一觉就能成为天地间最尊贵的人!你们得来的如此容易,就不知道羞耻吗!”他低吼,胡乱拍着水花。 “止儿,你怎么能这样说烨儿和秦公子!”他母亲气他如此想法。 “母上,孩儿很累的。从我五百岁开始,从我未成年开始,父君他就每日让我接触如何管理狐族。与我同龄的孩子们,都聚在一起玩耍,可我除了理政就是不断修炼,还要经常被父君责骂,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过的这么辛苦!一点快乐都没有!”凝止双眼通红,不断质问。 他母亲泣不成声瘫坐地上,哽咽,“为娘知道你受苦了,你父君刻意如此待你,是想你能够独当一面,以后他不在的时候,你能完全管理狐族。他知道你本心向往闲云野鹤,可你身为长子,是必须要继任狐王的。” “是,他成功改变了我。他同意凝烨入龙族后,我看着这个曾经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弟弟,从狐族的尊贵身份,陡然变成了依然是什么都不懂,就能被所有神跪拜的贵后,他因为献身而得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胄之尊,我就明白了!权利,只有至高无上才有用!我从记事开始就日复一日的辛苦度日,过着我极其不愿意的生活,如果最后只是做一个我并不想继承的狐王之位,岂不是太憋屈!要做,我就做四海之尊!这才对得起我的被迫努力!” 他大声发泄,似有天大委屈。 与他而言,的确是委屈的吧。 常年过着与自己心中所想不同的日子,做着自己并不情愿事,当真会让人压抑扭曲的。 凝烨一直低着头,偷偷抹泪。 他觉得大哥说的话,对自己来说,的确没什么不对。 当初的确是自己一眼看到奎崖就心动,说他主动献身并没有错。凝烨当时对那种事很好奇,并没有意识到随便和谁做了那事是不对的。 没人教过他那方面的知识。 也许面对心动的人,就想把自己给他。 情不自禁。 凝烨也觉得自己何其幸运,一次偶遇就成了这等尊贵身份。 他从来未想过,自己的扶摇直上,会让大哥对自己深埋嫉妒,也没想过原来大哥心中过的这般不情愿,长久的不甘心导致凝止做了弥天大错。 “大哥,对不起……” 凝止因这一声,突然的安静下来,浑浊的眸子里水光闪现。 “命运不同,对不起何用,我恨我不是你。” 他慢慢走上岸,摇晃不稳立在秦长落身前。 公申赋云一个闪身,横在他们之间,护住身后人,“长落后退一些。” “他将寂了,伤不到我。”秦长落牵住公申赋云的手,与他并肩。 凝止声线苍老,满目恨嫉,“秦长落,我不得不认,你很有谋略。你总是会给自己留后手,你的算计能力,我甘拜下风。若不是低估了你的聪慧,我想,我设计的一切,应该成功了。我现在不会是这般丢人现眼的模样,而是荣耀于身,万神敬仰之尊!” 从秦长落对龙族大开杀戒,不碰繁临洞与南海一兵一卒的这件事上,凝止便注定了棋差一招,必定失败。 在当时那种极度混乱,情况危急,他又一心紧张公申赋云生死的情况下,秦长落还能冷静分析局势,见招拆招,临时决策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断,凝止过后分析,是当真折服的。 他冷笑,问:“你当时用了什么精密的算计,让公申赋云对你死心塌地的?” 他认为秦长落这种工于心计的人,除了脸好看,也一定是为了得道成仙,不择手段迷惑了神龙。 秦长落看了一眼公申赋云,想了想,回他,“的确是算计了。” 公申赋云目光透出不可思议。 “想着就算给他烧火做饭洗脚当他暖床的也要死乞白赖留在他身边,然后“做出”一副无敌可怜没他就活不了的模样出来。” 秦长落说完,公申赋云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指,“吓得我……” “没你我真的活不了。”他认真重复。 “我也是。”对方更认真回复。 “你们两个可真是恶心。”凝止啐了一口。 “恶心不了多久了。”秦长落从袖子里探出几片新鲜心脏肉片,轻轻一捏。 凝止捂住心口,嘶哑痛吼一声,跌落回了水中。 “你可恶!”他大骂! “对付你这样的小人,本就不能用君子手段。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我叔父,哦不,是我父君教我的。”秦长落唇角翘起,透着不屑。 做鹦鹉时,短短几日相处,公申流盈教了他许多东西,他都一一谨记,学以致用。 他割下凝止心脏肉片时,动用九重天神力,不知不觉给他下了咒法。 将凝止所有的神脉灵根转移到了自己削下来的那几片上。 当时凝止心里算计着拖延时间找机会溜走,待日后继续谋反。 秦长落心中也计划好了等他救了公申赋云就用手上心片毁了凝止,以绝后患。 恶人不除,终归留下祸根。 斩草要除根,这也是公申流盈教他的。 所以凝止逃跑,秦长落毫不在意,他的生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凝止的迅速衰老,则是秦长落一手控制的,灵力衰退,他就不能翻身了。 而且通过心片,他能大致感应到凝止的藏身之地。 公申赋云一脸佩服,“媳妇你这是做好了万全之策,考虑的真是周尽!” 秦长落莞尔,“难得听你夸我一次。”真好听,他心中雀跃。 他看着凝止母亲,微微眼神示意,同时也是命令,“还请您避一避吧。” 她眼睛已经哭肿,知道这话什么意思,极其不舍看了凝止一眼,哀声,“止儿,走好,来生转世,不要这么累了。” 凝烨呜呜哭着,跑到母亲身边,扶着她出了水牢。 秦长落收回目光,盯着水中已经绝望的凝止,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心片融化。 “啊——” 一声惨叫,凝止苍老的身体也随之融化,融入水中,缓缓散尽,远流,消失于尽。 尘埃落定,恶人以除,四海复安。 “赋云哥哥,”秦长落将头靠在他胸膛,如释负重,“与你相识这一场,总觉得不真实。人间与你初识,我不懂情为何物,还当真用你的权利算计了冥王爷爷,只想去还我亲爷爷养育恩情。与你生生错过了。后来五世轮回,你待我之情之深,为了护我,死在战幽手上,令我刻骨铭心,伤心欲绝。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的,我那么弱。” 他抬头,轻轻点吻一下神龙的唇,无比郑重,“公申赋云,我现在很厉害了,往后余生,四海之境,我能护你安了。” 公申赋云心中潮涌,点头,还了他一个吻。 与之相识一场,如梦影转换,千丝万缕尽在不言中。 第144章 双龙成婚 杏花深处浅酒香,粉落此间良人伴。 秦长落将九重天那朵杏花种在繁临洞里里外外,随手可摘花,随时可吃酸甜的杏子。 花果同生,可谓一番瑰丽奇景。 一向清雅的龙族,转眼间成了一副鲜活景象。 秦长落接过来公申赋云掐下来的杏花,去蒂,留下新鲜饱满的花瓣放进储物袋里。 他要给心爱之人酿杏花摇。 酿造方法改进了,加上了杏子果肉在里面,花香清口,果肉滑润,酒甜入心。 公申赋云爱极了这口感,为了炫耀这好手艺,拿着杏花摇去四海以及各个灵修界,包括妖界和冥界都跑了好几圈。 送出去不知道多少这酒。 秦长落见他喜欢,便不辞辛苦,日日给他酿酒喝,酿出来,让他去送人。 反正杏花这么多,取之不尽,博心爱之人欢心,何乐而不为? 他乐于此事。 忽有一天,公申赋云拉停摘花的秦长落,问道:“你同我在繁临洞住了有月余了,我整日跑来跑去不陪着你,让你自己酿酒,你不埋怨我吗?” 秦长落择了一朵异常娇艳的杏花别再公申赋云发冠上,笑吟吟道:“你身为龙族至尊,除了去送杏花摇给他们,应该还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不懂龙族如何规划,有你和奎崖操心就是了,我就在家里给你酿酒喝,不好吗?” “屈才了,我媳妇才是最尊贵的身份,却甘愿默默无闻,只为我爱喝这酒。” 滴酒不沾的公申赋云如今是每日一壶,酒甜心也甜。 “长落,你甘愿如此淡漠,可我却不愿。” “那……”秦长落又别了一朵花给他,“以后我跟着你一起去,了解四海,给予你一臂之力。” 夫唱夫随,他喜欢什么自己便做什么,他又不是真的不会。 公申赋云吧唧亲了他一口,“长落你怎么这么好,我觉得我给你什么都不够。” “你的人给我就什么都够了。” “我想什么都给你。” 秦长落微微歪头,“你今天怎么了?” 奇奇怪怪的,还有点矫情。 下巴被对方捏住,轻轻晃了晃,对方说:“你就这么无名无分的跟着我?” 秦长落眸子微微沉了沉,道:“其实……我挺喜欢凝烨的婚宴的,挺风光的。” “嗯。”公申赋云应了一声。 “但我曾经跟你提过这事,你当时在狐族不以为然,觉得那不过是形势,我就……你不喜欢,我便不求什么,你待我好我就知足。” “长落,你不要这么懂事,你以前任性的时候,挺好的。” 秦长落红唇一撅,“好啊,那你给我一场比凝烨婚宴还风光的……” 话未说完,周围杏花荡漾,枝丫上缠绕起红色金丝的菱纱,五彩蝴蝶从四面八方翩翩飞入,还有橙黄百灵口衔着绯红两套婚郎喜服而来。 美轮美奂。 “这……”他看着满目粉红相接,金丝迎着阳光闪耀,整个繁临洞瞬间一派喜气铺卷。 “赋云哥哥,这是你给我的惊喜吗?”他激动,原来今日这人一反常态问了许多矫情的话,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一场婚宴。 形势,也是对两人感情的一种表达和见证。 他很想要的。 “不止。”公申赋云宠溺拉着他飞向上空,“你看。” 秦长落扫眼望去,惊得说不出来话,喜的捂住嘴,险些叫出来。 除却繁临洞,整个四海,包括任何一个灵修族、妖界、冥界,乃至九重天,全部是如同这里一般无二的布置! 满眼尽是杏花,红色菱纱飞舞,彩蝶鸟雀齐飞。所有神、仙、妖、魂着装一致,执贺礼,齐声恭贺:“愿赋云公子与秦公子长守此生,恩爱不尽!愿四海皆安,万灵福寿!” 这阵仗,除了人族,可谓是都召齐了。 秦长落内心翻涌无比,感动到无以复加,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有点想哭。 “赋云哥哥,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开心了。” 公申赋云侧头,冲着他的耳朵低声,“今晚洞房花烛夜,竭尽全力释放你的开心在我身上就是了。” 秦长落还没感动哭出来,就被他气笑了,红着脸道:“就这点出息!” 说话间,繁临洞中已经在公申流盈和奎崖的布置下,瞬间落满了丰盛的一桌一桌菜肴,各灵修界有头有脸的尊位之人都已经落座,欢喜向他们连连不断贺喜。 而婚宴不仅仅只在繁临洞,方才所见之地,皆是与这里一模一样的排场。灵修界交接的地方,也摆满了酒席,任意随便路过的散修或者无名无分的小精小怪随便吃喝。 公申赋云要普天同欢,只为秦长落一人。 给他一场无与伦比的婚宴! 秦长落被幸福淹没,仿若有些晕了。 有丫鬟眉眼笑成一条缝,过来给他们二人更衣。秦长落一只胳膊伸进喜服时,突然缩回手。 “不行!现在不能成婚!” 公申赋云套上一半的衣服,不解,“怎么了?你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婚宴?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 奎崖拉着凝烨跑过来,道:“这还不够?公申赋云他连着跑东跑西,就为了给你安排这绝世婚宴,你知道光规划场地就有多费脑子吗?更别说让各个灵修界的结界互相通联还不会被异族攻破,让他们相连一起给你贺婚。他差点没累死我!我北海好多事都扔了不管了,就一门心思的给你们布置婚宴啊!” 凝烨点点头,“上次咱们去抓凝止时,赋云公子就开始跟奎崖说这个事了。” 原来你那会神神秘秘,是在为我的事筹划。 秦长落真的要感动哭了。 “不,我不是不喜欢,是我太喜欢了。所以我要用应该有的身份,迎接这个盛世婚宴。”他紧着解释。 所有人对秦长落的了解,就是知道他原来是个人,通过自己努力也好,神龙相助也罢,如今成了神。 说是身份不匹配吧,大家都是这么认同的。现在秦长落一身修为无极,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是神龙渡给他的。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秦长落不管一众人作何想法,他是时候完成心中所想了,他对公申赋云神秘说道:“赋云哥哥,你等我,一会就好,我马上回来,我也要给你一个惊喜,这是我从做人开始就极其想要做到的事。” 说完,他急匆匆飞离,扔下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人大婚当天跑了! 虽然不是逃婚,但也着实令公申赋云哭笑不得。 他摊手,对着整个灵修界道:“我家长落就这个性子,我得宠着。诸位,先喝几口杏花摇,陪我一起宠着吧!” “是!” 众神仙妖魂齐声笑答。 又是一番惹人羡慕嫉妒。 人群里,公申赋云晃到一个熟悉身影,他一个健步窜过去,坐在那人身边,惊讶,“你不怕陌离前辈发现你?” “八重天的神,除了有缘人或者指定的人,谁能看见我?”公申夜晓撇撇嘴,“虽然你在八重天也置办婚宴,可我对着一帮看了万万年的神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还是看看两个新郎官才开心嘛!” 说着他塞给公申赋云一颗金光流转的莲蓬,“喏,我们八重天最有灵气的东西送你们了。” “多谢前辈,这玩意有什么功效?好吃吗?”他问。 “吃?”公申夜晓一口酒呛住了。 “那用来插花瓶里,赏?”他又问。 “你们,哦不,他们海里头,有个叫哪吒的,听过吗?” 公申赋云点头,“听过,据说后来天族没落时,他也仙寂了。” 突然提他做什么? “他是怎么生出来的?”公申夜晓问。 “怎么生出来的?”公申赋云反问。 “去问奎崖!” “哦……” 他起身,问了奎崖,即刻兴奋折回,给公申夜晓行了大礼,“奎崖说哪吒是荷花生的!荷花落了不就剩莲蓬了吗!” “嘿嘿,聪明,这莲蓬用你和你家的长落血养育,便能因你们二人意念,生出一个雪白透粉的大胖儿子!” 两个男的可是生不出来孩子,这以后断了后多不爽。 公申夜晓送的贺礼,可是千千万万个里,最珍贵的一份了。 - 秦长落飞出繁临洞,幸福地哼着小曲儿,绕了一圈到化龙池外。 站定岸边,看到金色红色数十条鲤鱼,不断尝试跃龙门,可是并没有成功。 他瞧着将来会是繁临洞子民的小鱼们,轻轻撩拨一道水帘过去,柔声道:“让我先试试,待会我护着你们进去参加我的婚宴,然后在把你们放回来,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成龙哦。” 数十条小鱼停下跳跃动作,一脸奇怪,纷纷问着。 “你的婚宴?” “你要和龙成婚?” “你不是龙?” “你如何知道你一定会成功?” “不是鱼不能跃龙门的!” 秦长落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笑了笑,踏进水里,化成一尾通体金黄的鲤鱼,游了几圈,道:“谁说我不是鱼?” 鱼们惊讶极了。 “你修为都这么好了!还要化龙做什么?你本来就是个神啊!” “你是哪里的神,元身都看不出是鲤鱼!” 秦长落按捺心中激动,“既是神,也要为龙,这样才能与我的赋云哥哥相配。” 元身是什么并不重要,成神后,主要是看修为几何的。 若是修为低下,那元身再高贵也无用。 他不在与鱼们说话了,看准了龙门,在水中退了退,猛地朝上跃去。 突然眼前出现一片雾气,顿时看不清事物,龙门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激流冲击,沙石滚落,还有异常凶猛的两条龙门凶兽獠牙血口扑面而来! 秦长落淡淡一笑,幻影罢了,是给跃龙门的鱼们一道胆量与智慧的考验。 他凭直觉继续向高出跃去,越高就越有把握越过龙门。 龙门级数分九等。 一等高度跨过,去了繁临洞只能是个打杂的命运。修为等级奠定身份尊卑。 秦长落势必要跨越最高一等,九等龙身才是他想要的,才是匹配的上公申赋云的。 龙族最高身份了。 除却他自己的神尊不被人知晓,如今他只要越了龙门,便会被所有灵修者认同,承认他的身份。 不让任何人对他们之间的情有微词,很重要。 念想过后,秦长落已经平稳越过龙门,化龙一瞬间,他用龙尾卷进来刚才所有的鲤鱼,承诺他们吃婚宴,要作数的。 数十鲤鱼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越过屏障,进了繁临洞,他们来不及去看龙族的新鲜,就被眼前一条通体琥珀的长龙震撼到了。 “又是一条琥珀色的龙!” “据说天地之间只有公申赋云一条龙是这个颜色!” “不不不,现在繁临洞里有第二条了!” “好美!” 秦长落侧头看着自己的龙身,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他吃了那么多龙鳞龙血,笃定了自己一定会变成琥珀色! 果不其然! 他简直要开心到飞起了! 说飞就飞! 又不是不会! 他摆着龙尾翱翔一圈,复又落下。 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公申流盈。 “父君!”他兴奋大喊。 公申流盈一愣,这很会挑时间赶着两个“儿子”大婚之际化龙的龙,声音咋这么耳熟,还上来就认亲?还是琥珀色的? “父君!”秦长落复又喊了一句。 这回公申流盈反应过来了,惊诧万分,“长落!长落?” “是的,父君,我化龙了!” “你不是个人来的吗?什么时候成了鱼的?”公申流盈左摸摸右摸摸秦长落的龙鳞,一口一个赞叹,“美,真美,跟赋云简直一模一样!你太让我惊叹了!” “父君,我们快回去吧,我要跟赋云哥哥成婚!用这个身份跟他成婚,才配得上他!” “好好好!”公申流盈异常开心。 两人带着数十鲤鱼回到了婚宴场。 秦长落一现身,整个繁临洞的低低交谈声戛然而止,皆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公申流盈携着半人半龙的人阔步走来。 “秦……秦长落化龙了!琥珀色的龙,跟赋云公子一样颜色的龙!” 不知谁喊了一句,终于让看傻了他们沸腾起来! 纷纷欢呼,贺喜声接连不断。 公申赋云看到爱人龙身模样,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双拳紧紧握着,青筋凸起。 这份惊喜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过的。 他本以为秦长落突然跑了可能是自己偷偷为婚宴做了什么小置备,临时去拿了,他哪里会想到这个小人精心里头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给了自己一份不可比拟的天大惊喜! 奎崖张着嘴都能塞进去一壶杏花摇了,“天呐,天呐,秦长落你太猛了!你是我除了公申赋云以外,第二个佩服的人了!为爱做到这么极致!太嫉妒了!哈哈哈哈哈!” 凝烨一脸羡慕,“我也想化龙!” “小殿下你能化灰。”南海龙君一脸调侃,拉着身后的将军逗他。 就凝烨的修为,别说投胎成鱼去跃龙门了,就他现在去碰一碰龙门,估摸着就得被水流拍的七荤八素了。 “略略略!”凝烨不满吐舌。 又是一阵大笑。 秦长落已经走到公申赋云身边,从丫鬟手中接过喜服亲自给他穿上,甜蜜笑语,“你一直憨憨傻傻看着我做什么,被我惊得话都说不出了?” “嗯……”公申赋云配合他穿好喜服,也为秦长落亲自更衣,努力阻止语言想要表达自己的激动、开心、兴奋!却却组织不起来,算了不组织了。 他给秦长落得腰带打上一个漂亮的结,什么也不说,搂上他的腰,俯身就吻了下去。 秦长落猝不及防,眼睛睁大,透出“所有灵修界都看着呢”的意思。 繁临洞这一方的布置,是可以让今日所有参加婚宴的各地灵修些,都看得见他们做什么的。 如此大庭广众,也太不避讳了! 公申赋云可不管,短暂离开他的唇,道了句:“我爱你,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爱你!”然后又吻了下去。 秦长落羞赧,却也不做反对了,回应他几下后,说道:“我们行礼吧。” “好。”公申赋云早就迫不及待了。 - 这场旷世婚宴在神族久久流传不息,佳话经年传唱。 四海龙族在秦长落与公申赋云携手暗暗管理之下,一直相安无事,平稳安定。 他们共同培育的那支莲蓬,生出来一对双生子,长伴二人膝下,共享天伦之乐! 后来,某一天日落黄昏,杏花翻飞的良辰美景中,秦长落枕着公申赋云的肩头,喝着杏花摇,望着天际,喃喃说道:“赋云哥哥,曾经,别人都嫉妒我有条龙呢。” “哦?”公申赋云揽住他的肩膀宠溺揉捏,语气里透着他们那是有眼无珠的语气,道:“如今,别人也都嫉妒我有条龙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妖界一分为二,两国君主乃千年宿敌,交战不歇。 奕晟一次与兰曳打斗时,不慎陷入诡异法阵,二妖帝不得不暂时止戈,联手破阵。 但是从法阵出来后,奕晟却发现向来与自己势不两立的兰曳,走向不太对。 以前二人交锋: 兰曳:“土豹子,今天让你无命回去!” 奕晟:“破孔雀,能动手别多话!” 接着刀光剑影,激烈厮杀! 如今二人阵前: 兰曳开屏:“我的尾巴好看吗?” 奕晟:“???” 接着两国妖兵哗然,战场公然开屏求偶,难道两位妖帝在法阵里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那还……打不打了? 奶凶貌美受「雪豹妖帝奕晟」v骚浪粘人攻「蓝孔雀妖帝兰曳」 1 双洁 he 1.受人见人爱,攻花见花开「没错,花见到他就开」。 2.文中的配角妖,部分参考《山海经》,会在原文基础上,改一些符合本文的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