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别打扰我的暗恋 作者:君以有痕 文案: 莫之筝对同桌曾衍一见钟情,奈何情感反射弧比地球赤道还长,她花了六年时间才弄清楚一件事:她喜欢曾衍。可惜为时已晚。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之筝 ┃ 配角:曾衍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只爱一个人,过这一生。 立意:在我的世界里,你永远都是男主。 ================== 第1章 被罚站 暗恋,就是一个人暗戳戳地喜欢一个人,藏在心里,藏在脑海里。不开心了,骗自己说我不喜欢他,开心了,觉得这世上谁都比不上他。 莫之筝见到曾衍的第一眼,是刚上高中的第一天。 别的班的班主任都怕自己班学生早恋影响学习,就他们一班班主任牛逼,不仅没有千方百计地阻止同学们早恋,甚至还给同学早恋创造机会:男女同桌。 一班是全年级的尖子班,整个一中成绩最好的有一半在一班,剩下的一半在九班。 班主任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三十多岁男人,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军训的时候听多了,这个时候再听已经没有刚开始听起来那么别扭了。 军训结束之后,经历了半个月的时间,原本被晒得黑黝黝的少年少女们又白回来了。 一班同学整整齐齐站在走廊上,排成两列,男生一列女生一列。一男一女抱着书包,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第一组至第四组,一个一个走过去。 莫之筝微微偏头看了看未来成为自己同桌的人。莫之筝发现,刚好到她同排站着的男生这里,后面就没有男生了。 他们班男少女多,也就是说莫之筝是最后一个和男生坐的人,她后面的女同学可以相互搭配成为同桌。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或多或少对异性都有一定的好奇。莫之筝又微微抬头,看未来同桌长什么样。 只见在早晨太阳的照射下,同桌一身金辉,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见她看过来,愣了一下,随后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一排白白的牙齿足以晃瞎人眼。 不知为什么,莫之筝心跳得特别快,甚至还有些莫名地慌张,她急忙移开了眼,两颊上却红彤彤的,莫名地不敢再去看那个男生。 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在第一次见面时,那人带着一身金辉对你灿烂一笑,那是阳光也比不上的灿烂。一见钟情,不过就是那一秒钟的时间里,你错把他看成了情人,情人眼里自然出西施。 正是因为这一秒钟的失误,后面才会有那么多的未尽之言。 莫之筝的“西施”,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然而她呆头呆脑,只是慌张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轮到她跟同桌进教室找座位。 莫之筝并不是女生里面最高的,可同桌却是,没办法,两人选了一个稍微靠后的位置,以免他那高个子影响别的同学看黑板。 坐在他们前桌的一男一女,男生叫李楼希,女生莫之筝还不认识。 同桌喜欢靠窗的位置,低头一看就能看见一片竹林,还有打兵乓球打得热火朝天的同学。 座位安排好,班主任又微微调了一下座位,莫之筝在心里拼命地喊让班主任把她调走,直觉告诉她不能和这个男生坐。 可惜她的呐喊无声又无力,班主任听不到,往他们这儿扫了一眼,眼神就往别处去了。 莫之筝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目光呆滞。 第一节 课,班主任让同学上台做自我介绍。 从前排开始,莫之筝一直低着头,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等到她的时候,老师叫了她一声,她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又慢吞吞地走向讲台。 她想,前面那些同学都说了那么多,他们都说得那么好,而轮到她,她似乎没什么可说的。 她说:“大家好,我叫莫之筝,以后请多多关照。” 说完,她给班主任弯了下腰,就走下讲台回到座位。 同桌刚从座位上起来,莫之筝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他说:“自我介绍够精简。” 莫之筝:“……”她低着头翻了个白眼,这人谁啊?精不精简关他什么事? 同桌的自我介绍倒是比莫之筝还要精简:“大家好,我是曾衍。” 然后,就没然后了。 看起来还有些酷,有些拽。 班主任愣了一下,说:“没了。” 曾衍:“没了,老师,”他说:“我害羞。” 班主任:“……哦,害羞啊,那回去坐着吧。” 全班被他一句“害羞”逗得哄堂大笑,也因此记住了曾衍这个名字。 毕竟曾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他害羞。 刚开学第一天,大家都不熟,所以还很拘谨,不过曾衍和前桌的李楼希已经熟悉起来了,两人下课的时候话就特别多。 谈之前的初中,谈之前的朋友,谈兴趣爱好,谈学习成绩。 莫之筝一个上午就被迫听两个大男生拉家常听得有些烦躁,而前桌的女生依然什么话都没说,从来没回过头一次。 因为自我介绍有些紧张,莫之筝到现在还不知道前桌女生的名字。不过只怕知道也没用,出了这教室她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后桌的两个女生已经和同桌很熟了。莫之筝依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下午课间的时候,曾衍碰了碰莫之筝的手臂,说:“哎,加个微信吧,毕竟以后都是同桌了。” 莫之筝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啊?”一声。 曾衍晃着手机,说:“加个微信。” 前桌的李楼希立刻贱贱地凑上来:“哟,曾衍,你可以啊,这都跟同桌要上微信了。” 莫之筝摇头。 曾衍收回手机,好似有些尴尬,像是为了挽回点面子:“反正现在也不熟,等熟了以后再加都是同学嘛。” 莫之筝张张嘴,小声说道:“我不用微信。” 她说这话脸都红了,手指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服,映得脸更加红了,耳朵尖都冒着粉色。 曾衍立刻道:“没关系,那我给你申请一个吧,现在大家都在用这个,申请一个以后方便联系。” 莫之筝想说我自己可以自己申请,可看到眼前的那张明媚阳光的笑脸,还没出口的话都被她吃了,她说:“谢谢。” 曾衍:“不谢。你手机号多少,现在还有时间,我给你申请吧。” 莫之筝:“……”她抬头,看没人注意他们,就连前桌的李楼希也不知道突然跑哪里去了。 莫之筝说了一串数字,末了,又客气疏离地说:“谢谢。” 曾衍:“嘿,谢什么。” 之后曾衍让莫之筝自己登陆试试,莫之筝之前没接触过,不知道怎么弄,曾衍伸出手,说:“给我吧。” 莫之筝把手机放在他手里:“麻烦了。” 曾衍:“……” 曾衍把手机还给莫之筝,莫之筝看上面已经有了一个联系人,备注是:同桌。同桌的头像是一个句号。 “我已经加我们为好友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莫之筝:“多谢。” 曾衍:“不用谢。” 下节课是历史课,铃声敲响,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夹着一本书走进教室。他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了,进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简单地介绍自己,然后就是上课。 同桌和前桌觉得历史老师上课太无聊了,两人就偷偷说起话来,聊着聊着,就说起了为什么要来一中的事情。 以前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不过这几年随着其他高中的崛起和城市扩建,一中的地理位置就差了些,很多老师也逐渐被挖走,教育水平只能排在全市第四五名的样子,最好的则是三中。 现在在一班的同学成绩已经高出最好的三中好多,好的高中自然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说到这个,同桌有些懊恼,趴在桌子上偷偷摸摸地说:“别提了,当初以为考不上三中,所以就填了一中,没想到分数高出三中那么多。” 李楼希:“衍哥,你看你说的,一中也挺好的,一中历史文化底蕴深厚,老师们的经验丰富,我就觉得挺好的。” 曾衍:“那倒也是,反正以我以前的水平,也就只能考一中,说起来也不亏,就是我妈爱叨叨,说还是三中好,到现在都还在想办法让我转进三中。” 李楼希:“那你真要转啊?” 曾衍好像看了一眼莫之筝,随后懒懒地说:“算了吧。” 曾衍戳戳莫之筝的胳膊,问:“哎,那你呢?” 莫之筝转过头,又抬眼去偷偷瞅一眼台上的老师,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曾衍又戳她。 莫之筝往旁边挪了挪,曾衍还戳。 莫之筝没办法,低下头,学他们的模样趴在桌子上,小声说道:“宁为鸡头,不做凤尾。我觉得一中能给我最好的学习资源,以我的成绩,进三中只能进普通班,一中每年也有考上清北的,虽然三中每年都有很多考上的,不过都是花钱在外省培养出来的,我觉得一中更适合我。” 李楼希插话道:“那你是不想去外省吗?” 莫之筝分析到:“去外省的都是每年找来的前五名,我这成绩在三中要排到一百多名。” 李楼希点头:“那倒也是。”他又问:“哎,对了,莫之筝,那你考了多少分,我问了我们班其他人,分数感觉都挺高的,就连衍哥都考了549分。” 莫之筝不由得看了一眼曾衍,说:“539。” 李楼希还想再说什么,讲台上的历史老师已经走到了他们三个人的旁边,李楼希瞬间坐好,手中立起来的书被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 历史老师长得很儒雅,很有历史学者的气息,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如沐春风的味道,他叹了口气,说:“拿着书后面站着听课吧。” 他眼神还扫了莫之筝和曾衍一眼。全班同学都在看着他们这一桌,除了前桌的女生。 莫之筝低着头,发觉糗大了,觉得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高中开学第一天,上课就因为和男生说话被老师罚站,莫之筝差点儿头都抬不起来。 同桌拿着书,他站在中间,说:“对不起啊。” 莫之筝:“……”她已经尴尬得脸都快滴血了,感觉现在谁要是拿个鸡蛋来在她脸上煎一下,肯定很快就熟了。 莫之筝没有说话。 曾衍低头,小心地问她:“你生气了?” 恰好这个时候前面的一个男同学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很奇怪。 莫之筝目视前方,装作很认真地听讲,拿着笔在书上不停地写写画画,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第2章 不许越界 下了历史课,班主任来到班上,莫之筝心跳得快极了,连抬脑袋的勇气都没有,就怕班主任是听说有人第一天上课就被历史老师罚站,紧张得头皮发麻。 胳膊被碰了一下,莫之筝被吓了一跳,抬头第一眼就是看讲台,讲台上已经没了班主任矮小的身影。 莫之筝长长舒了一口气。 曾衍说:“怕老班骂?” 莫之筝:“我还不想高中第一天被老师罚站,最后还要被班主任喊到办公室去。” 曾衍:“好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上课拉你说话的。” 莫之筝:“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对了,你刚刚干嘛?” “老班让坐后面的去拿校服。” 莫之筝站起来给他让位置,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李楼希在教师门口喊:“衍哥,你能不能快点啊。” 曾衍:“来了。” 莫之筝跟着一群男生走在后面,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喊住曾衍:“不是去拿校服吗?就我们这几个人吗?” 曾衍回过头,反问道:“我们这几个人,够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莫之筝有点儿懵:“不是你说刘老师让我们去拿校服吗?” 曾衍扑哧一声笑出来,勾着李楼希的脖子弯着腰笑得差点儿停不下来。 “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也没说让你这小身板去拿校服,你怎么听话的呀?” 莫之筝:“所以你是故意骗我的?” 没等曾衍回答,莫之筝顶着一张红脸回到座位上,课间走廊上看风景说话的同学特别多,曾衍的笑声又大,瞬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接下来的时间莫之筝都没再跟曾衍说过一句话。 曾衍歉也道了,好话也说尽了,莫之筝除了学习,眼里什么都没有。 到了放学的时候,从邻居兼初中同学的罗琴问莫之筝:“听说你们班有个人叫曾衍?” 莫之筝想起自己被捉弄的事,免不得又想起开学第一天就被老师罚站的事,很冷淡地“嗯”一声。 莫琴立刻来了兴趣:“看来这个曾衍真的很出名啊,连我们脸盲的莫之筝同学都认得他。” 莫之筝:“……”她加快了脚步,尤其不想听到曾衍这两个字。 她就算脸盲心盲,现在想记不住曾衍都难。 回到家,老爸第一句话是:“黑煤块回来了。”尤其强调了那一个“黑”。 莫之筝没好气道:“爸,我已经白回来了,你没看见吗?” 莫之筝对自家老爸是真的特别无语,都不知道他这瞎起名字的本领哪儿学来的。 她不过是因为军训的时候天天出太阳没涂防晒晒得有点黑,回家来老爸就整天喊她“黑煤块”。 老爸瞎起名字的本领还不止于此。 弟弟小时候长得白白胖胖很可爱,就被他喊作“小面包”,妹妹从小看起来就很老成稳重,一直被他喊作“小老者”。 大概是因为她是家里面第一个孩子,疼爱得紧,莫之筝前十五年的人生里,老爸都没有给她取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没想到就一个军训不在家,老爸就连她都不放过了。 老妈虎着脸丢了一颗豌豆打老爸,说老爸:“你就是这样当爹的吗?自家闺女还到处起这么难听的名字,要是被外人听到了,我打断你的腿。”老妈举起菜刀作势打去。 老爸往旁边一靠,朝老妈嬉皮笑脸。 莫之筝回房间放书包。没忍住又照了下镜子,并不黑啊,比起半个月前,已经白了很多了,也比班里很多人都白了。 第二天上课,除了班主任的课,曾衍一直不停地往莫之筝桌子上放小纸条,上面写满了笑话故事。 莫之筝每次都是板着脸看完,然后继续一本正经地听老师讲课。 新学期伊始,同桌的很多学习用具似乎都还没买齐,时不时喊一句:“哎,修正液借我用一下。” “哎,铅笔借我一下。” “哎,尺子我用一下啊。” “哎,你笔记我看一下。” “……” 总之,一天时间不到,莫之筝感觉自己所有东西都被同桌借了个遍。 这位曾同桌从不喊她名字,她也就礼尚往来,很不礼貌地用“喂”来回礼。 她脾气从来温温和和的,从不说人一句重话:也不说脏话,也只能用“喂”这个称呼来表达自己对曾衍的不满了。 为了防止同桌越界拿自己东西,莫之筝去学校超市买了个透明胶带,成功在桌子上画上了一条“三八线”。泾渭分明,不许越界。 本以为可以阻止同桌借东西的行为,没想到搞得莫之筝更烦了。 同桌这回不自己拿了,但每次都会拉着莫之筝宽大的校服袖子,喊一句:“哎,借一下耳机。” 莫之筝快被这妖孽折磨疯了,只希望观音大士如来佛能够听到自己的祷告来收了这妖孽,大课间的不出去跟你那些哥哥弟弟玩,要什么耳机? 莫之筝继续不理他,他就继续缠着。 “不许越界。” 眼看曾衍要越界了,莫之筝立刻指着两人桌子中间的那根线,神情严肃。 这个时候莫之筝就格外羡慕其他班的同学,有自己单独的桌子。他们班因为是尖子班,班主任又是个会哭会闹的,在校长那里说闹一通,学校刚买来的新桌子就属于他们班的了。 只是这桌子看着高大尚,但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不像其他班那样,每个人的课桌是单独存在的,他们班的桌子是一张长桌,下面两个桌箱。 也就是说,这个同桌是真正意义上的同一张桌子。 莫之筝终究没抵挡住同桌的死缠烂打,从书包里面摸出了耳机给他。 “喂,你大早上的听什么歌,小心别被刘老师逮到。” 同桌眨眨眼,说:“你看我是那种会被逮到的人吗?” 莫之筝没说话。 学校不许带智能手机,所以同桌使用低音炮听歌。他说低音炮听歌够劲儿,反正莫之筝听不出不同,对“够劲儿”这个词也不置可否。 课间操的时候,莫之筝跟同学走在前面,一个女生喊她的名字:“哎,莫之筝,你等我一下。” 莫之筝回头,看见是一个嘴角有颗黑色大痣的女孩子。她是脸盲,但是认得这女孩子是他们一班的,因为女孩这颗痣很显眼。 莫之筝跟秋岚停下脚步来,女孩三两步就跟上她们。 “柳娇,你今天没和马荷她们一起下去吗?”秋岚问。 莫之筝暗自记下这女孩叫柳娇。 柳娇说:“她们说要先去上厕所,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秋岚看了莫之筝一眼,笑着说:“那一起走吧。” “对了,莫之筝,我刚刚数学有一道题不会,等一下能不能请教一下你啊?” 莫之筝笑笑,说:“可以啊。” “筝筝的数学连我都要羡慕了,你是哪里不会啊,待会儿筝筝手把手教你,保准把你教会。” “我也就这科稍微好点,其他的成绩惨不忍睹,你就别打趣我了。” 莫之筝和秋岚性格都是温和型的,所以能够玩到一起,可柳娇是那种性格张扬的,但因为柳娇多次接触,三人渐渐也玩在了一起。主要是秋岚和柳娇聊得来,莫之筝也就无所谓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起,去超市买东西也是一起,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 桌上的“三八线”根本就对同桌那样厚脸皮的人无用,莫之筝最后撕了那条胶带,日子总算得到了些安静,至少同桌看上什么不会再碍于三八线的存在打扰她学习了。 同桌似乎是迷上了各种笑话大全,最近每天都在讲笑话,除了语文数学英语这三门课之外,他都会趴在桌子上,试图逗莫之筝笑。 莫之筝自认笑点很高,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曾衍随便说一件糗事,她也会跟着曾衍一起趴在桌子上笑起来,不过不敢笑出声。 她笑总喜欢捂着嘴,弯着眉眼,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 曾衍接连两天课间的时候都很少去走廊打闹了,有时会戴着耳机听歌,有时是和前桌的李楼希说一些无聊至极的话,说得尽兴了,脏话也跟着跑出来了。 这时莫之筝就当自己聋了,听不到。 还有的时候,曾衍会喝李楼希说些搞笑的事情,莫之筝听了,有时会忍不住捂着嘴,看着他么两个人说话,时不时也会插进去说两句,不过她向来不会说话,也没有经常开口。 曾衍每次看她笑得开心,但总爱捂着嘴笑,都会说上一句:“哎,想笑就笑啊,干嘛总是捂着嘴,我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 莫之筝从不会搭理他说的这些话,下一次笑了,还是捂着嘴,哪怕笑得肚子都痛了,捂着嘴的手也不会放开。 这是习惯,也是下意识的动作。 都说高中的生活枯燥无味,但莫之筝觉得这时间过得太快了。 早上的时候,有时候起晚了,没来得及吃饭,早自习上完,课间的时候,曾衍就会拿给她一个面包,一瓶牛奶,一根巧克力。 课间的时候,他和李楼希总喜欢含一颗糖在嘴里,说是:“学习都已经这样苦了,难道还不能让我吃点儿糖吗?” 然后就会剥一颗糖在嘴里,丢给李楼希一颗,再笑眯眯地问莫之筝:“吃糖吗?知道你学习累,我给你剥。” 他很快就剥好了糖,满眼笑意地看着莫之筝。莫之筝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从来就不擅长拒绝曾衍。 所以最后,她还是会从曾衍手里接过糖。有时候是奶糖,有时候是果糖,有时候索性就是泡泡糖。吃泡泡糖的时候,同桌闲得无聊了,还会故意打出一个大大的响声。 “哒”一声骤然在教室里响起,莫之筝总是会被吓得跳起来老高,这时曾衍会笑眯眯的,无辜地问:“你怎么了?吓到了?那下次我不打响了。”然后下次又会继续。 所有话都被他说完了,莫之筝只好坐下来,脾气很好的继续在写着数学题。 第3章 唱歌是不可能的 一中一年一度的冬季运动会很快就要开始了,整个校园里都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欢闹。 课间走廊上的同学突然多了很多,有说有笑,好似突然间整个学校都沸腾了,空气中燃烧着一股看不见的激情。 作为一班的体育委员,曾衍这几天愁得头都要秃了,李楼希还在旁边幸灾乐祸:“你说说你,当初我就说一班的体育委员不好当吧,你还非要逞强,这下活该。” 曾衍笑了笑,说:“儿子,爸爸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也是时候给爸爸做些报答了。” 李楼希:“你要做什么?” “哼哼,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李楼希去抢运动会报名表,没抢到,座位空间有限,曾衍的手臂时不时就会打到莫之筝,莫之筝终于放下了笔,缓缓看向他们两个。 她的眼睛是很好看的桃花眼,当她笑着看一个人的时候,那双眼睛如同桃花一样落在人心间,当她面无表情的时候,那双眼睛又变得有点儿凶,不过大多时候这双眼睛里面都是温和的,半点儿没有桃花眼的自觉。 李楼希立即把手背在背后,一秒转过身,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曾衍心虚地别过眼,如愿以偿在800米和铅球两栏下面填上李楼希的名字。 莫之筝看了一眼前桌的李楼希,那微胖的身材真的能够跑完800米吗? 莫之筝不知道,又继续低头写作业。 旁边的曾衍又闲不住了,眼珠子在班上四处乱瞟,寻找下一个合适的目标。 看了许久,前桌的女生突然转过头来,说:“你是不是找不到人报名运动会?” 莫之筝诧异地看了前桌女生一眼,到现在她就只知道前桌女生叫印芬,她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就算她天天坐在莫之筝面前,莫之筝依然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曾衍大概也很懵,条件反射地“嗯”一声。 “给我报名跳远和女生400米吧。” 曾衍:“哦,好。”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曾衍看了一眼李楼希,心虚地说一句:“知道,印芬。” 印芬:“那就好。” 一下子解决了四个项目,曾衍高兴坏了,他自己一个顶四,现在还差十个人。 莫之筝直觉曾衍和李楼希对印芬的感觉很奇怪,就比如现在,李楼希就转过头来朝着曾衍龇牙咧嘴,又做一个打人的动作。 曾衍则是奇怪地看着印芬,眼神说不尽的有问题,一看就知道他们俩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莫之筝碰碰他的胳膊,问他:“喂,你们要干什么?” 曾衍一脸莫名。 莫之筝看一眼前面的印芬,印芬已经回归到了她一直有的状态,迷迷糊糊的,看起来有点儿傻。 曾衍顿时知道她要问什么,看着李楼希笑得见牙不见眼。 李楼希站起来指着曾衍:“儿子,你要敢说,爸爸就敢打断你的狗腿。” 曾衍也站起来:“儿子,你说什么呢?” 莫之筝:“……你们为什么要相互喊儿子,这辈分不是乱了吗?”她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分明还在喊哥。 曾衍:“……他就是我儿子。” 李楼希指着他咬牙说:“儿子,你说谁呢?”要看这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动起手来。 “儿子,说你呢?” 莫之筝面无表情,低下头重新背单词。 莫之筝私以为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为什么还要再学英语这种艰涩难懂又叽里咕噜的语言呢? 其实是因为她第一次月考和期中考英语成绩都垫底了,分数被拉开了一大截,终于意识到了英语的重要性,这会儿正在努力攻克英语这座压在她身上的难关。 等曾衍和李楼希争抢儿子爸爸争抢完了,曾衍安静下来不超过一分钟,又低下头来,轻轻碰了下莫之筝的胳膊:“哎,你刚刚是不是想知道印芬的事?” 莫之筝:“……嗯。” 曾衍一脸八卦欲爆棚,神神秘秘说:“我问你,你觉得印芬在班上的表现怎么样?” 莫之筝认真想了想,低头小声说:“很沉默。” 曾衍:“她好像脑子有点儿问题,说话做事都很奇怪。” “我觉得她挺正常的。”莫之筝抬起头来,总觉得躲在人家背后讲人家坏话的事情很不舒服。 她刚抬起头,后桌的关庆敏的一张脸就在面前,莫之筝吓得差点儿没跳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偷偷躲在底下做什么坏事呢。”关庆敏打趣着,一双眼睛来回不停在莫之筝和曾衍之间打转。 “□□的能做什么坏事?”不知为什么,莫之筝觉得自己的声音透着一种名为心虚的东西,脸又开始烫起来了。 可是她就是正常和同学说了几句话,有什么好心虚的。 最后曾衍又拉了班上几个同学参加运动会,可人还是没有凑齐,曾衍最后就把主意打到莫之筝头上了。 “哎,你看要不要抱一个项目,很简单的50米,我留给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曾衍趁着课间下课这几分钟时间,一直不停地在莫之筝耳边念经,说参加运动会有多好多好,做人不能太自私,要有集体荣誉感,什么一班好就是我好,一般不好了我也不好之类的话。 可惜,莫之筝没兴趣。 眼看上课铃已经响了,莫之筝依然不为所动,等到老师走进教室,起立之后,曾衍改成了传纸条。 颇为锲而不舍。 这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课一般莫之筝都听得特别认真,曾衍也没有胆子在数学课上在她旁边唠唠。 她写好了纸条,放在莫之筝面前,莫之筝不看,他就会拉拉她的袖子。 莫之筝不胜其烦,最后只好在他写满了一页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上写下:“下课之后再说,我要听课。” 曾衍果真不再打扰莫之筝听课。 莫之筝自己都觉得奇怪,她对曾衍的容忍度似乎奇高,也不知道是不是曾衍会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 下课之后,会妖术的曾衍似乎忘了要说印芬跟李楼希的事,莫之筝也并没有那么想知道别人的八卦,见他跟李楼希又在说一些浑话,莫之筝去上厕所了。 回来的时候曾衍和李楼希都不在,她又开始背单词。 这天杀的英语!为什么还要有单词这种东西的存在。 莫之筝刚背了一个单词,柳娇过来跟她说话:“对了,莫之筝,你刚刚去哪里了?” 莫之筝:“厕所。”又礼貌地问一句:“怎么了?” 柳娇说:“你刚出去没一会儿,曾衍就也出去了,我还以为他去哪里了,我以为你知道呢,就想问你他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莫之筝:“我不知道。” 她莫名其妙,为什么不知道曾衍去哪里了就要来问她?她和曾衍并没有那么熟,也就是在教室里的时候关系不错,在教室外面遇到,也只是相□□头笑一笑的交情。 上课时间到了,曾衍和李楼希才从外面打打闹闹地走进来。 这节课是美术课,老师没进教室的这一分钟时间,教室里吵作一片。 莫之筝想了想,“喂”了一声:“刚刚柳娇说找你有事。” 曾衍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莫之筝就转过头,托着腮看向教室别的地方。 “哎,我们班运动会女生报名的人太少了,不然我给你报一项,你看怎么样?就当是帮一帮我。” 没等莫之筝说话,后桌的关庆敏就笑了,说:“曾衍,我觉得你们两个有情况啊,曾衍从来不喊莫之筝的名字,都是叫'哎',我也从来没听莫之筝喊过曾衍的名字,每次都'喂',好像打电话。” 关庆敏的同桌附和着。 曾衍笑笑没说话,莫之筝没有答话,自动理解成这话不是跟自己说的,她们喊的是曾衍的名字,并没有叫她。 她又拿起那本高中英语小甘,背单词。 如果有一天她要死了,恐怕就是大半夜醒来梦见背英文单词给吓死的。 曾衍跟后桌两个女生说话,打得一片火热,等老师来了,他们才勉勉强强停住话头。 音乐老师是个很有气质的美女,每次莫之筝总能看见李楼希在音乐老师进来的时候鼓掌最大声,上课也是最积极的。 冬季运动会,还要全班大合唱,班级合唱要唱的歌已经选出来了,现在音乐老师带着大家熟悉曲子。 莫之筝手中的小甘依然被她拽在手里,一边跟着老师哼两句,眼珠子不停在小甘上打转,希望这节课过后争取能够背完第五单元的单词。 这单元的单词有好多都是生僻的,读音又长,莫之筝没有把握。 练歌练了半节课,老师又让每组单独唱一遍,先从走廊最边上一组开始,也就是第一组。 莫之筝想,他们是第四组,还有很长时间轮到他们,就继续专心背单词了。 莫之筝眉头都要打结了,看着面前的单词,忍不住捶了捶脑袋,为什么一个单词要由那么多字母组成,读音也奇奇怪怪,那么长。 她讨厌英语。 她感觉到校服的衣袖被人拉着,转过头去有气无力说道:“怎么了?” 曾衍说:“我刚刚跟你说的报名运动会,你考虑得怎么样?” 旁边组的歌声嘹亮,秋岚就坐在她旁边,眼神还望她这边看了一下。 莫之筝直接说:“不用考虑。” 曾衍:“你答应了。” “除了读书,我什么都不会,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参加运动会的吗?” 曾衍艰难地打量莫之筝,最后得出结论:“看你走路一阵风就能吹倒,跟林黛玉似的,确实不像能参加运动会的,不过,凡是总有例外嘛,我相信你就是那个例外。” 莫之筝:“我就是林妹妹。” 曾衍:“好吧,林妹妹。” 莫之筝移回视线,翻一页小甘。 曾衍拉她:“别背了,马上到我们组了。” 莫之筝顺着他的动作放下了小甘,确实,第三组已经唱到最后两句了。 音乐老师在讲台上说:“第四组,预备,唱。” 大家又唱了起来,不过相比于第三组,第四组的声音小了很多。 唱完,音乐老师觉得不满意,说他们这组唱得最差,要从前到后一桌一桌地唱,声音小的就一直唱,唱到她满意为止。 听到这话,莫之筝只感觉眼前发黑,差点儿一头撞在前面的桌子上,死了算了。 她不会唱歌,准确来说,莫之筝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 所以,唱歌是不可能的。 第4章 出名 其他组的同学乐得看笑话,就盯着第四组的同学唱歌,唱得不好的,一顿大笑席卷班级的每一个角落,唱歌的那一桌两个同学还不得不继续唱下去。 这简直就是酷刑啊。 莫之筝感觉心肝乱颤,终于把小甘藏得严严实实,慌慌张张去拿起桌子上印有《我相信》的A4纸,一句一句地确保所有的歌词旋律都是熟悉的。 很快就到了他们这一桌,音乐老师一句“预备,起”,没有人唱,莫之筝微微偏头去看曾衍在搞什么鬼,曾衍也转过头来看她。 音乐老师走下台来,问:“怎么回事?唱啊?” 莫之筝低下头,她能感觉到全班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身上,让人更没有勇气唱出来了。 如果不唱,最多被老师骂几句,但要是唱了,以后的高中三年肯定都会被嘲笑。 两权相较取其轻,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莫之筝选择不唱。 音乐老师又一句“预备,唱”,曾衍的声音响起来,莫之筝动着嘴巴,假装在唱,明明两个人在唱歌,但整个教室里奇怪的就只能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 唱了两句,曾衍似乎也唱不下去了,最后直接停了下来,整个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音乐老师黑着脸走下来,问他们:“你们俩怎么回事?” 莫之筝如实说:“老师,我不会唱歌,但歌词我已经背出来了,我背给你听?” 音乐老师面无表情,手中白色粉笔在莫之筝的桌子上敲了两下,似乎在想什么,没一会儿,说:“你背吧。” 莫之筝:“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想做的梦,从不怕别人看见,在这里我都能实现……” 她一字一句,毫无感情地把歌词背出来了,没有多一个字,没有少一个字,没有多一丝情绪,也没有少一丝情绪。 一首有理想有激情的歌曲就被她这么干巴巴的念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她一边念,已经有同学捂着嘴在笑了。 音乐老师的气压太低,又没人敢笑出声来,曾衍在一边憋笑憋得说身体都在颤抖。 莫之筝刚念完,音乐老师那张超有气质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咳了两声才勉强把笑意憋住。 她背歌词的整个过程语气干巴巴的,听完之后,音乐老师的那张富有气质的脸都是扭曲的,她的粉笔又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努力憋着笑面无表情地问曾衍:“那你呢?” 曾衍:“不会唱。” 音乐老师黑着脸:“会背歌词吗?” 曾衍:“不会。” 音乐老师突然大声说道:“不会就给我后面站着。”说到后面似乎还破音了。 李楼希吓了一跳,然后反应迅速地在桌厢里面摸出一瓶水:“老师,您就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来喝点水消消气。老师,我给您拧开瓶盖。” 李楼希笑魇如花地挑着眉毛看了一眼曾衍,狗腿又殷勤地递水给音乐老师。 音乐老师没好气地瞪一眼李楼希,说:“李楼希同学,你是也想站在后面去吗?” 李楼希立刻摆正姿态:“老师,我是好学生,怎么可能站教室后面呢,你的每一节课,我都想坐在第一排。” 班上立刻齐齐的“切”了一声。 不是好学生的曾衍站在后面,甩给不要脸的李楼希几个眼刀子,都被这厚颜无耻的家伙无视了。 好在离下课只有十多分钟了,曾衍也没站多久。 音乐老师刚走出教室的门,全班顿时爆发出了夸张地哈哈大笑,莫之筝看到走廊上音乐老师也给跟着笑出来了,连路都走不稳。 莫之筝郁闷极了。 曾衍拿着那张《我相信》的A4纸回来了,一只手撑在莫之筝的桌子旁边,笑得花枝乱颤。 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够把背歌词背得如此令人喷笑。 莫之筝顿时有些来气,就任由他站在外面,没给他让位置。 她就纳闷了,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她唱歌五音不全,但又不能给老师留下没有集体荣誉感的印象,那就只能背歌词了,到时候就算上了台,她也可以张嘴跟着混水摸鱼,总比上了台闭着嘴好看。 她还觉得自己背得挺好的,结果一个个的都跟疯了似的。 果然,人在群体中就会变傻。 秋岚和柳娇也笑得花枝乱颤地来嘲笑莫之筝了。 莫之筝掏出英语小甘,任由她们在一边笑。 直到下一节英语课到来,班上愉悦的氛围依然存在。 都上课一会儿了,还是会有同学时不时笑一下,跟抽风了似的,英语老师终于停下了讲课,问刚刚发笑的那位同学在笑什么。 于是莫之筝背《我相信》的事情就被七嘴八舌地捅了出去。 这个时候莫之筝有点儿怀疑,自己平时那些成绩好又沉默的同学都被人附身了。 英语老师是个很开明的女性,大概是想着这课也暂时上不下去了,就说:“这么搞笑啊,那大家唱一首我相信给我听一听,我上午去九班上课,他们班的歌唱得还挺好听的,我也听听你们班的吧。” 九班向来和一班你争我赶,竞争关系恶劣,一听九班的歌被英语老师夸了,一班的这些人一个个也都忍不住了,立刻就由文艺委员起头唱了起来。 英语老师的视线时不时会投往莫之筝这边,莫之筝莫名觉得英语老师在看着她笑,于是就只是小弧度的动着嘴巴,感觉整个人都很不自在。 大家唱着唱着,不知道是谁哈哈笑了一声,紧接着就像瘟疫传染病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唱不下去了,笑起来了。 莫之筝面无表情地闭嘴,连嘴巴都不动了。 班上这似有若无的眼神都看着她。 英语老师也很无奈。 看了一眼莫之筝,说:“莫之筝啊,要不你再给老师背一遍我相信,不然老师这课也没法上了,要是不能让我笑,以后大家都不能再笑莫之筝同学了,知道了没?” 莫之筝:“……” 她不想再被嘲笑一次,可是英语老师似乎也是好意要帮她,而且这个情况也确实没法继续上课了。 莫之筝想了想,说:“嗯。” 英语老师打着商量说:“那,你就开始吧。对了,要我给你开个头吗?” 莫之筝:“……不用。” 曾衍立刻小声说:“你记得背的时候在里面增加一些感情,你记住这是一首慷慨激昂的歌,知道了吗?慷慨激昂。” 莫之筝莫名其妙瞟一眼曾衍,她当然知道这是一首慷慨激昂的歌,光看歌词就能看出来了,如果是语文试卷出题,这就是一首表达了作者不服输,不认输的精神态度,体现了作者乐于拼搏的精神,旨在告诉人们要有理想,敢于拼搏。 在英语老师友好温和的目光下,莫之筝又硬着头皮背了一遍《我相信》,背完之后,全班哄堂大笑,连英语老师都很不给面子地撑着讲台才能勉强站稳,笑得没有半点儿教师包袱。 莫之筝:“……” 曾衍在一旁笑疯了,东倒西歪的,莫之筝有点儿担心他会不会突然笑抽过去。 前桌的李楼希也是同样的状态,扫了全班一眼,唯一令莫之筝感到欣慰的就是印芬疑惑的脸,她并没有笑。 莫之筝对印芬的好感突然间“蹭蹭蹭”地往上增。 这世间还是有正常人的。 英语老师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形象有点儿不太好,笑了一会儿,努力地让自己不笑了,拍拍桌子,让同学们都别笑了。 可莫之筝视力好,就算坐在倒数第二桌,分明看到了英语老师眼角眼泪都笑出来了,而且她嘴角的笑还一直挂着,分明就还在笑。 莫之筝也挺无奈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她也按照曾衍说的,增加了那种慷慨激昂的感情,所以不明白大家都在笑什么,笑得还比上一次厉害。 于是全班都笑得嘴角都合不拢,只有莫之筝和一个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印芬没有笑,前者面无表情,后者一片迷茫,俱都不知道大家在笑些什么。 再这么一闹,这节课就更上不下去了,英语老师索性让他们练歌,而且必须唱完,不许笑,于是又有人唱着唱着笑了出来。 莫之筝敢确定,以后只要听到这首歌,这个班的同学都会想起她了,她实在是没想过要给同学们留下这么什么的印象。 等曾衍抽搐完之后,莫之筝在草稿纸上写下:音乐课的时候算我对不起你,运动会的女生你可以去找关庆敏、黄梅颜、秋岚,你再让她们找她们的朋友,人很快就齐了。关庆敏和黄梅颜跑步和打篮球都很厉害,弹跳应该没问题,可以跳高,秋岚跑步一流,杠铃应该也不错,跳远也可以。 写完,莫之筝看了一眼边上的秋岚一眼,秋岚坐在第三组,两人中间就隔了一个一米左右的过道,秋岚觉得怪怪的,用眼神问莫之筝什么事。 莫之筝只是笑笑,没说话。 秋岚却感觉那个笑容古里古怪的,一看就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秋岚有些不安,想了一会儿,给莫之筝传来小纸条,上面写着:什么事? 问号还特别大。 莫之筝把纸条还给她,温和地笑笑。 秋岚更加莫名了,心里那股不安更加强烈,她疑惑地打开纸条,莫之筝什么都没写。 莫之筝把草稿纸推在曾衍面前。 曾衍看了一眼,低下头开始写字,他把草稿纸重新推到莫之筝面前,莫之筝只看到自己才用了三分之一的草稿纸上写了两个大字加三个感叹号。 谢谢!!! 神经病啊。 这么浪费别人的草稿纸。 莫之筝把草稿纸收回桌厢里面,没理他。 英语课之后,只剩最后一节课了,其他同学都出去透气,曾衍跟李楼希还有班上几个男生约着去买冰棍,说要趁着今天最后的好天气,多吃点儿冰棍,天气预报说从明天开始全市大降温,之后只会越来越冷。 第5章 给同桌送水 课间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的没多少人,莫之筝就是其中之一,她拿着小甘,低着头在默写今天背得单词。 秋岚捏住她的脖子,她吓了一大跳,差点儿跳起来跟秋岚打一架。 “你吓死我了,干嘛?”莫之筝最怕的就是别人突然来对自己动手动脚。她身上无论是腰,脖子,还是手臂,不,应该是说她身上任何地方,只要被人突然戳一下,立刻就会吓得跳起来。 “怎么捏脖子也不行啊。”秋岚无辜说道。 柳娇在她的位置上接话说:“我明天试试看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么敏感。” 莫之筝:“你敢。” 柳娇:“你看我敢不敢,我看你跟曾衍坐,难道他不会无意间碰到你吗?怎么不见你反应那么大。” 莫之筝一愣,曾衍确实经常“哎”地喊她,有时候直接不喊觊觎拉她校服,有时候在桌子上写作业不小心碰到胳膊,但没什么感觉。 想了想,胳膊上全是骨头,而且那只是轻轻碰一下,自然不会有反应。 莫之筝辩解:“按你这么说,我这辈子连人多的地方都不能去了,我只是被你们俩弄得有点儿神经,又不是真神经。” 柳娇笑话她:“分明就是嫌弃我和秋岚。” 秋岚也跟着瞎起哄。 说着说着,这两人又说到大合唱的事情,让莫之筝再给她们背一遍《我相信》。 莫之筝发誓,以后再有人让她背歌词,她就怼得那人说不出话来。 秋岚还说她看起来蠢萌蠢萌的,莫之筝差点儿想掐死她。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在教室里笑一笑就完了,没想到放学回家的路上,罗琴又问她:“听说你们班今天有人唱我相信,唱得跟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来跟我说说这人是谁呀,这么有才。” 莫之筝:“……那个,我脸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知道是谁。” 罗琴可惜地叹气,说:“也是,我还指望你。”随后她又说:“不对呀,这都开学半个学期了,你不是能通过一个人的穿着气质身高体重来记住人吗?” 莫之筝:“……高中学业忙。” 罗琴相信了,立刻对她展开说教。 “你说你也是,高中虽然忙,但是你连你们班五十多个人你都记不住,你看我们班,六十多个,那你还能记住什么。” 罗琴比莫之筝大一岁,两人从小学到初中都在一个班,从小就对莫之筝的什么事都要管一管,装装姐姐的样子,莫之筝已经习以为常,说:“姐,我记住你不就可以了吗?” 罗琴切了一声,看来这表示不再计较了。 莫之筝松了口气,然后不经意间转头,看到曾衍就走在她身后不远处,肯定是把她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完完全全。 莫之筝赶紧回头,不知怎么的,耳朵开始发烫,脚步也不由得加快起来。 过了再回想,又觉得自己真是蠢极了,她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她就是跟自己的邻家姐姐说了个小小的谎言,恰好被自己的同桌听见,有什么要紧? 冬季运动会很快来临,就算只想搞好学习的一班尖子生们,情绪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每个人都情绪高涨,眼睛发光。 虽然之前运动会报名没有人愿意,但这会儿每个人却又兴奋极了。一班和九班中间隔着很多个班,在看台上刚好就坐在了对面。 一班对面是九班,九班同学对着一班往下竖大拇指,还说什么“一班也就一般”,听得一班这边火气大冒,立刻就有人站出来跟九班杠起来了。 莫之筝一看,是曾衍。 莫之筝觉得无聊,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吵的。 她又继续低头背小甘,秋岚和柳娇兴奋地在操场上跟着跑前跑后,为参加运动会的同学送葡萄糖、送水、拿衣服、喊加油。 秋岚回来一趟,看见她还在背单词,突然就无语了,强硬地把她的小甘抢下塞在兜里,说:“小甘先放在我这里,今天是运动会,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天,背什么单词。” 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扯着莫之筝走下看台。 这个时候规规矩矩坐在看台上的人很少,大家都在操场和篮球场之间来回穿梭,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有忙着写广播稿的,有忙着端水送水的,拿同学衣服的,喊加油的,只有她一个人,在这热闹的场景里有些格格不入。 秋岚拉着她来到足球场上,他们班大多同学都站在这,这个时候正在比赛男子组接力跑。 秋岚跟她说:“你就站在这,待会儿记得要给韩星喊加油,我先走了。” 说完,秋岚又急急忙忙地走了,莫之筝想去拉她,秋岚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莫之筝有些无措。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声“嘭”的响声吓了她一跳,原来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跑了。 班上的同学立刻喊:“韩星加油。韩星加油。” 他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青春飞扬,就算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他们却好像自带阳光,整个操场上都是明媚高昂的青春阳光。 他们就站在操场上,却一个个都紧张得好像现在在比赛的就是他们,有人摩擦摩擦拳脚,莫之筝怀疑他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替场上比赛的同学跑了。 莫之筝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手里面就被塞了一堆蓝白相间的校服,同学说:“莫之筝,这些衣服都是比赛的同学的,你先拿着,等会儿给他们送过去。” 还没说完就小跑着走了。 莫之筝张张嘴,垂眼看手中的衣服,有些茫然无措。 此时他们班的队伍已经移到操场另一边去了,他们在内圈给比赛的同学加油,兴奋鼓舞。 广播台上,男主持人和女主持人争先恐后地念着广播稿,这会儿莫之筝听到最多的就是一班和九班。 周围的同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莫之筝更加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格格不入。 想了想,她抱着衣服站在比赛的终点。 刚走过去站好没一分钟,李楼希又流着大汗小跑过来,来了就说:“莫之筝,你怎么在这儿,曾衍要比赛了,你赶紧的,去给他拿一瓶水,还有一瓶葡萄糖。” 莫之筝愣住,说:“我们班同学的衣服都在我这,我……” 她话还没说完,李楼希直接抢过她手里的衣服,有一件还掉在了地上,她手里很快被塞进了一瓶水和一只葡萄糖。 李楼希催她:“你赶紧去,曾衍在篮球场检录,这是我们班和十八班那帮逼们的比赛,意义重大,你赶紧过去,我给你守着衣服。” 莫之筝又茫然无错的“哦”一声,被李楼希催促着去了篮球场。 身边擦肩而过的同学依然匆匆忙忙,看起来忙碌又开心,张扬又肆意。 身边的人再热闹,可这些热闹都与她无关,她不懂他们为什么热闹,又为什么兴奋。 莫之筝挤过重重人群,来到了篮球场,看着比其他地方更挤的篮球场角落,莫之筝猜想那个地方应该就是检录处了。 这个时候她又有点儿不想过去了。 那里那么多人,她不想过去跟人人挤人。 垂下头看着手中的水还有葡萄糖,不经意间,她突然记起来第一次见面,她偷偷看他,他好似披了温暖闪亮的光芒,朝她微微一笑。 莫之筝最后还是忍着不适,挤进人群里,挤了好久,才终于勉强看见了高高大大的曾衍耸立在人群之中,眼睛四处乱瞟。 他的目光看见了她,眼睛里面似乎亮了一下,好像在闪着光,嘴角往上翘,朝她走过来,问:“你怎么来了?” 莫之筝把水和葡萄糖给他,说:“李楼希让我拿给你的。” 曾衍没接。 莫之筝疑惑,就听见他说:“现在运动员不能进行任何耗费力气的事情。” 莫之筝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要把体力都留着放在比赛场上,她还是懂的。 曾衍说:“所以……” 莫之筝:“所以?” 曾衍:“你不是给我送水和葡萄糖吗?” 莫之筝点头,没错啊,但我不是都拿给你了吗?你倒是给我接住啊。 莫之筝抬起头看曾衍,等到他继续往下说。 曾衍也看着她。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曾衍似乎觉得这样子也没意思,主动道:“那你不应该给我把瓶盖拧开吗?” 莫之筝这才反应过来曾衍说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一句。 她说:“原来你是要我给你拧瓶盖,那你早说。”说着,她把葡萄糖放在曾衍手中,说:“葡萄糖已经打开了,玻璃有点尖,你小心点。” 说完,她一手托瓶身,一首拧瓶盖,没拧开。 她想,今天这瓶盖怎么这么紧。她又用了点力,还是没拧开,她抬头看一眼曾衍,感觉脸有些发烫,她转过身,背对着曾衍把宽大的校服袖子放下来,用袖子抱着瓶盖增大摩擦,这才拧开了瓶盖。 旁边同学撞了她一下,差点儿被撞倒在地,幸好她忙稳住了身体。 她转过身把水递给曾衍,说:“好了,你快喝吧。” 曾衍张张嘴,从她手里接过那瓶水,仰头喝了一大口,莫之筝随着他的动作,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她慌乱移开眼。 后面有人往前挤,不小心踩到她的鞋子,那人也没回头说对不起,就直接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就走了。 莫之筝有些生气,这人这么没教养吗? 她瞪了那人的背影一眼,这才收回视线。 曾衍已经喝好了水,葡萄糖小瓶子也已经空了,莫之筝觉得自己任务已经完成了,想了想,就跟曾衍说:“那我先走了。” 第6章 你们在一起了? 篮球场上吵吵囔囔,说话不大声点儿都听不清面前的人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莫之筝以为他没听见,又说:“我就是过来给你送水和葡萄糖的,那我就先走了。”莫之筝感觉曾衍的表情有一会儿的空白,他扬起手里面那瓶农夫山泉,咬着牙说:“你让我拿着这个去比赛?” 他不善的眼神太明显,莫之筝也明显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伸出手去,商量着说:“那我先给你拿着吧,你打完了我再拿给你?” 曾衍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女生想要给我送水?” 莫之筝愣了愣,心里觉得有点儿不快,她要知道这些干嘛?她诚实地说:“不知道。那你要让谁给你拿水,我给你去找来?” 她并不是没脾气之人,既然不愿喝她的水,她也犯不着上赶着来讨人嫌。 曾衍:“……不用了,你走吧。” 说着,他猛地把那瓶农夫山泉塞她手里。 莫之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拿着那瓶农夫山泉退出了人群。 通过大半个学期的相处,莫之筝基本已经能够把班上的人都记全了,渐渐的,发现在这帮熟悉的人身上,她脸盲的症状又好了,因为她又认得人了。 莫之筝的脸盲主要针对的是陌生人,比如太好看的人,她就知道人家长得好看,但总觉得所有好看的人都长得一个样,不好看的人倒是能记住不少,毕竟不好看的人脸上都有很明显地特征。 比如,莫之筝就因为柳娇脸上那颗痣,牢牢记住了她叫柳娇,李楼希有点儿胖,她第一天就记得了前桌的那个有点儿胖的男生叫李楼希。再比如,班上有个女孩子的脸又尖又长,看起来全是骨头,她就记住了那个女孩子叫于颖。 莫之筝就看见班上好多同学这会儿都在篮球场上,男生女生都有很多,有几个人还拿着一条长长的红色横幅,莫之筝没看见上面写的什么。 柳娇看见她,朝她招手,喊道:“莫之筝,快过来啊,篮球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莫之筝走了过去。 柳娇问她:“你是来看曾衍比赛的?” 莫之筝摇头:“给他送水和葡萄糖。”她把手里的水拿给柳娇看。 柳娇似乎想要说什么,旁边有同学喊:“进场了,横幅赶紧拉起来,让九班那些傻逼们好好看看咱们一班的气势。” 莫之筝顺着这话看过去,果然看见他们班的几个男生和另外十八班的几个男生走进篮球场。 李楼希说跟他们班比赛的是十八班,关九班什么事? 莫之筝有些不解,盯着场上看了起来。 其实莫之筝有些看不懂篮球的计分方式,她以前也没关注过这些,她对这些运动似乎都没什么兴趣,更不懂什么篮球了。 但是貌似同桌很喜欢,他和李楼希的谈话里,提到篮球的次数很多,每天中午他也总会去打篮球,每次回来都一身汗,有时候校服一脱,直接就往脸上抹,把校服当成了擦汗布。 每次他打篮球回来,身上就总是一身汗,莫之筝都会默默地坐得离他远了点。 这是莫之筝第一次看到曾衍打篮球,体育课自行活动的时候曾衍也忘不了打篮球,每次回到教室都一身汗。 她总听同学说曾衍篮球打得有多好,但她也懒得跨过大半个足球场,再到篮球场去看他打篮球,所以从来没见过他打篮球的样子。 这么一看,莫名地觉得打篮球的男生好像还挺帅,尤其是曾衍,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帅气,那个小小的篮球在他的手里,随着他的动作上下左右地跳,莫名地好看。 她看得不由得有些痴了。 少年意气的男生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周围全是欢呼鼓舞的人群,莫之筝听到越来越多的人喊:“曾衍加油。”他们班的人则喊:“一班加油,曾衍加油。” 柳娇也手舞足蹈地大喊着:“一班加油,曾衍加油。”莫之筝看她都喊得嘶声力竭了,也没有丝毫停歇的样子。 莫之筝看看手里的水,原本想给她递水让她润润嗓子的话又被吞了回去,这瓶水是曾衍喝过的。 柳娇喊了一会儿,似乎也是喊累了,低下头来踹气,看着莫之筝手里面的水,很自然地接过来,说:“哎,太累了,筝筝,水给我喝一下。”还没说完,莫之筝已经见她仰头灌下了一口水。 莫之筝忙着喊了一声,还是没来得及阻止她。 柳娇抬起头问她怎么了,莫之筝张了张嘴,毕竟这是曾衍一个男生喝过的水,如果就被她这么说出来了,身边又全是人,肯定对他们的名声都不好,她最后摇摇头说:“没事。” 柳娇把水还给她,说:“谢啦。” 莫之筝笑笑,低头看着瓶口,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然后她抬起头跟柳娇说:“我先走了。” 篮球场围着很多人,每个人脸上都兴高采烈,莫之筝逆着人流挤出了人群,更加感受到了自己跟这个气氛的格格不入,她不明白他们都在高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异类,就算在这样欢乐的氛围里,她依然没什么情绪起伏。 她知道自己的毛病,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似乎都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她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大哭,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大笑,不知道他们眼里的光芒为什么会那样闪亮。 在这样的日子,即使她努力假装融入进这兴奋快乐的氛围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也跟其他人一样忙碌,她依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是看着其他人都这样,她也就这样了。 其实她更喜欢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在教室里,看书,写字,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单纯地发呆,或者就像平时那样,大家虽然也有打有闹,但总体还算平静,都认认真真学习。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热闹的场景。 因为这样热闹的场景,并不属于她,在这热闹的场景里面,她只感到格格不入。 她把柳娇喝过的那瓶水丢在垃圾桶,去超市买了瓶农夫山泉提在手里,走到篮球场,这个时候他们班的比分比十八班多了一分,篮球场上到处都能听到喊“曾衍加油”的话,还有的女生是喊“曾衍最帅”。 莫之筝找了班上的一个女同学,把手里面的农夫山泉给她,让她替她拿给曾衍。 女同学欢快地接了过来,还说:“你放心,保证送到。” 莫之筝点头,说:“麻烦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回了教室。 小甘在秋岚那里,那她也可以回教室看书。 一班的教室里面也坐着四五个人,都在认认真真地低着头看书写字。 莫之筝静悄悄地回到座位上,拿出了英语书开始背短语。 她算是跟英语杠上了,天天都死磕英语。毕竟高考场上英语一百五十分,占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分数,要想考个好大学,英语一定不能拖后腿。 运动会持续了三天,莫之筝只有第一天和第二天下去,第三天在下面走了个形式,就上楼来刷题了。 运动会结束,所有人又被迫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面学习,似乎都有些无精打采的,好像一场运动会就把他们的激情都夺去了一样,刚开始的两天,能明显感觉到班里的气氛很浮躁。 后来班主任看不下去了,被骂了一通后,这样的浮躁才慢慢沉寂下来,所有人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时不时地闹一下,但平时学习都还是很认真的。 这种学习模式是莫之筝非常喜欢的,到这个时候,心里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 运动会过后,柳娇来找她和秋岚的频率低了很多,莫之筝只觉得她可能也是想好好学习,毕竟她现在的分数比她还差。 而曾衍跟她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乱七八糟的,好像憋着什么。 这天上午的时候还有些太阳,到了下午天就阴沉沉的,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股沉闷浮躁,好似空气都变薄了,空气中的气压压得人心中踹不过气来,好似胸口被空气挤压着,令人无端烦躁。 下午才上了一节课,莫之筝就觉得很不舒服,就想着出来透透气,原本是想喊秋岚一起的,但秋岚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看起来是上课太困了。 莫之筝没打扰她,自己一个人走出教室,趴在走廊的围栏上,看着下面人来人往。 再往远处看,是一片片楼房,学校外面的车鸣声恍若在耳边响起,这时,一阵凉风吹来,给人一个哆嗦。 恍惚间,才发现树上的叶子已经发黄了,黄色树叶落了满地。 莫之筝盯着刚刚从树上落下的一片树叶,她视力好,还能看到树叶上还有点儿绿色,没有像其他树叶那样完全变黄,却也如同别的树叶一般,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她正看得出神,柳娇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喂,干嘛呢?” 她吓得小弧度地缩了缩身子,然后笑着道:“出来透透气,教室里面太闷了。” 柳娇说:“我也是,这什么破天气,真是烦人,我感觉本来脑子就不够用,被这天气一弄,感觉头更疼了。” 听柳娇抱怨,莫之筝也只是轻轻点头:“我也是。” 她并不喜欢抱怨,所以无法跟柳娇附和。 柳娇说:“你是?你是什么呀?我看就像秋岚说的,你每天除了背英语还是背英语,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头晕,反而还很开心呢?” 莫之筝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觉得她话里有话。 她说:“也没有,你也知道我英语不好。” 柳娇随即笑道:“没关系,我英语好,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对了,曾衍的英语也挺好的:你有时间也可以问问他。” 莫之筝点头,她知道曾衍英语好,她之前确实问过他英语题目。 柳娇又悄悄地跟她说:“对了,我看你跟曾衍好像关系很好。” 莫之筝心里面觉得这话有些问题,但又说不上来,反正有点儿令她不舒服,但她还是道:“也没有,除了在教室里,感觉他跟李楼希挺好玩的。” “是吗?我经常看见上课的时候你们三个笑得很开心,班上的人都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不会是真的吧?” 第7章 我谁都不喜欢 阴沉沉的云飘在空中,似乎随时就会掉下来砸在人头上,乌云压顶,似乎并不是一个形容状态的词,而是确确实实的,乌云能够压在人的头上。 莫之筝更加觉得莫名,柳娇这话实在是奇怪。 柳娇坐在第一组,跟他们离得很远,而且还坐在他们前面两排,是怎么看见他们三个笑得很开心的? 而且她说“你们两个在一起”,她说的“你们两个”是指她和谁啊? 莫之筝问她:“你说的是我跟谁?曾衍还是李楼希?” 柳娇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然后趴在围栏上笑着道:“当然是你和曾衍了,关李楼希什么事?还是你其实喜欢李楼希?” 莫之筝彻底地感到莫名其妙了。无论是她跟曾衍,还是李楼希都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柳娇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谁都不喜欢。”莫之筝没有再趴在围栏上,站起来认认真真地盯着柳娇的眼睛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了这话,她有感觉心里面有点儿空,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抽走了。 阴沉的天气似乎更加令人烦躁了,现在就算站在外面,依然不能令人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感觉闷极了。 莫之筝听见柳娇说:“那就好,我还怕你真的喜欢上曾衍呢。毕竟你也是我朋友,之前班上都在传你和他在一起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不好问你,幸好你们没在一起,曾衍他是有女朋友的,他女朋友之前就是和我们一个班的,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听她一口气讲这么多,莫之筝点头,“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冷淡。 柳娇之前就跟她说过,她初中和曾衍是在一个学校一个班。 柳娇又说:“你不知道,班上一直都在传你和曾衍在一起了,我刚开始也不信,不过后来差点儿就信了,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莫之筝从鼻子里挤出一句:“嗯。” 她不知道她有什么能让柳娇不放心的,不过她也没有辩解的习惯,现在更是没心情。 恰好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莫之筝说:“上课了。” 说着,她好似得到了救赎,几大步走进了教室。 看到曾衍的时候,他又在和李楼希扳手腕,他好像是赢了,笑得花枝招展,像只花蝴蝶,那张笑脸依然如初见时那般,耀眼明目,好似带着阳光的味道。 第二组最后一桌的男生说:“曾衍,你等着,下节课老子把你扳趴下。” 曾衍眉梢微挑,切了一声,扬起一个挑衅的笑:“儿子,你来啊,老子还怕你不成。” 他儿子倒还挺多。 眼见他和几个男生还在讲话,他们说话的时候,脏话浑话总是跟着一起冒出来,关庆敏经常说他们口没遮拦,然后关庆敏也被他们带着现在也会说“我操”,“我去”,“你丫的”这样的话。 男生叫章通,他说:“老子先不跟你说了,儿子你说话给老子小心点,人家莫之筝这样的好姑娘哪能听你讲的那些流氓话,做人啊,还是要文明一点。” 李楼希也来了兴致,转过头来说:“就是,儿子,要做个文化人。” 曾衍:“滚。” 莫之筝缓缓坐下,没有理会他们三人的打趣。她低头去桌厢里面找语文书,这节课是语文课,班主任已经提前把备课教材放在讲台上了,这会儿还没看见身影。 曾衍好像是看了她一眼,莫之筝拿出语文课本,正好看过去。 她没有说话,曾衍似乎也没想到她会突然看过来,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莫之筝把视线放回课本上,打开书,翻到上节课讲到的内容。 班主任一来第一件事就是抽人背诵课文。 第一个就是莫之筝的名字,莫之筝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回过神,开始背课文《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莫之筝赞赏文章里女主人公的矜持和在当时那种社会里,还能有“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的勇气,但不认同那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觉得,既然男子“士贰其行”,他都已经在爱情里脱身了,那女子也不必再留恋,就算女子沉溺在爱情中,依然可以脱身。 人生并不只有爱情,还有很多别的,为何女子就得沉溺在爱情里,这本来就是个悖论。 男子能做到潇洒自如,女子也可以。 背完后,刘老师说了一句“背得还不错”,让她坐下。 没想到的是,下一个喊到的就是曾衍。 曾衍背得磕磕绊绊,有两次差点儿背不下去了,他眼神看向莫之筝,然后莫之筝就毫无原则地小声提醒。 班主任没说什么,又喊下一个同学。 曾衍坐下之后,说:“吓死我了,我昨天回去背着背着睡着了,这也太变态了,昨天刚带我们读了两遍,今天就要背诵。” 李楼希在前面小小声地附和着他,顺便拍了莫之筝一个彩虹屁:“所以说,还是咱们家筝筝厉害。” 就听到李楼希的凳子发出一声极难听的摩擦声,班主任往他那里看了一眼,李楼希立刻装模作样地坐得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地看书,就怕被抽到站起来背书。 莫之筝没有说话。突然想起了之前看的一本金融类的书,男人跟女人说:“我愿意为你背书。”意思就是那个男人愿意一辈子爱那个女人。 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突然想到这个干嘛? 等班主任目光不在了,李楼希歪着脑袋小小声说:“曾衍,你给你爷爷等着。” 莫之筝面无表情,这两人一下儿子,一下衍哥,一下又老子,现在则成了爷爷,这得有四个辈分了,关系可真够乱的。 不过,又关她什么事。 不知为何,下午的课,莫之筝总觉得越听越难受,感觉心里面闷闷的,沉沉的,好像被人拿着石头压在上面,一小块一小块地增加,柳娇跟她说话她也不太愿意搭理。 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莫之筝还是没忍住,很小声很小声地问:“我知道你有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莫之筝有些不满他的态度,但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更是莫名其妙,怎么看都觉得像是神经病,然后她转过头去,趴在桌子上,反正这节课是美术课,不听课也没关系。 曾衍拉她衣袖,她也没理。 她想: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至于她为什么要一个人静静,莫之筝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她根本还没意识到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回家的时候,罗琴察觉到她情绪意外的低落,还以为她在班上受什么委屈了,立刻掐着她的脸做出一个笑脸,问她:“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别怕,姐去给你打回来。” 莫之筝笑话她:“你还给我打回来呢?每次都不知道是谁那么不靠谱,我记得初一的时候,我被人威胁了,然后你怎么说的?你说要去给我把那人打趴下。结果呢?到最后跑去打乒乓球去了,反而因为你说话太冲,惹毛了人家,最后是我自己给自己找回的场子。” 罗琴摸摸鼻子,眼神乱飘,也意识到自己理亏,声音都小了很多:“那不是打着打着就忘了时间了吗?谁叫那天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来着。” 莫之筝冷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她可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体育老师喊了自由活动之后,罗琴就溜得不见踪影,她又喜欢清净,跟别的同学坐在小亭子里说话,等到了放学的时候,她被堵在学校墙角的时候,就是因为去找罗琴,被人家堵了。 威胁莫之筝的那个女同学是他们初中的女流氓,她其实跟莫之筝也没什么仇,就是接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在她衣服上了,于是这个小流氓就说她是故意的,还威胁她,让她把她衣服舔干,不然不会放过她,每天都把她堵在学校外面的小黑巷里打。 罗琴上来的时候,就听到最后一句,她那火爆脾气就上来了,然后两人就相互放狠话。 当时接水的人很多,两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说放学的时候等着。 结果罗琴这个不靠谱的倒是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莫之筝一个人被人堵在墙角。 莫之筝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看起来没什么脾气,但她的嘴唇经常是抿直的,看起来就又很高冷,显得有些生人勿近。 女流氓同学看不过她这副样子,说最讨厌他们这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就火大。 莫之筝说:“那是不是我不弱了,你就看我顺眼了。” 女流氓同学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然后嚣张地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莫之筝就说:“那你跟我打一架吧,看看我弱不弱。” 女流氓同学再次被她这话唬住,随后就哈哈哈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了半天,随后才说了一句:“可以。” 然后莫之筝放下书包,等所有人都退开之后,她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两连踢。 女流氓同学挑眉,一脚踢开她,莫之筝赶紧喊:“停。” 女流氓同学只好停下来,没什么好气地说:“干嘛?” 莫之筝说:“你觉得我弱不禁风吗?” 刚刚莫之筝那两下女流氓同学深有体会,想昧着良心说她弱不禁风,但又说不出口,刚刚她那样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那两下也踢得干净利落。但要说她不弱不禁风,又感觉自己没面子。 莫之筝就说:“我知道学姐是让着我的,不过我会打架,没有弱不禁风,学姐现在你看我应该顺眼了吧?” 女流氓学姐愣了一下,随即不情不愿地说:“算了,今天就放过你了。”然后带着七八个人很拉风地走了。 等罗琴想起来今天本人约架了赶来找到莫之筝的时候,就看见女流氓学姐带着七八个人扬长而去,莫之筝正弯下腰去捡自己的书包。 罗琴也顾不得其他的,赶紧过去问她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罗琴的底气没那么足,只好摸着鼻子,软下声来说:“那你说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心情很不好?这张漂亮的小脸蛋都垮下来了。” 第8章 谁想管你 从那天过后,莫之筝就很少再跟曾衍说话,除去必要的交谈,他们之间很少交流。 曾衍依然会经常讲笑话,有时候还会把他发生的一切精彩有趣的事情说出来,他也感觉到了莫之筝不太愿意搭理他,因此都是在跟李楼希掰扯。 有时候他俩说的话实在是太搞笑,莫之筝就会不自觉地看过去,然后支着脑袋,弯着眉眼看他们两说话,听着听着,实在忍不住要笑了,就死死捂着嘴,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听他说这些事情。 有时候笑得厉害了,肚子都笑抽搐了,他会说:“干嘛总是趴在桌子上捂着嘴笑呀?想笑就笑,想干嘛就干嘛,我允许你笑,允许你去做。” 莫之筝这时候就会别过头,独自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闷笑。 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任何隔阂,只是渐渐疏远了,又似乎全是隔阂,变得越来越陌生。 期末考试之前,班主任让大家把家长都喊来,说要开个家长会,一来是要嘱咐家长们督促孩子好好准备期末考,二来也是要家长在寒假的时候好好监督孩子学习,完成寒假作业。 一班学生的家长走在校园里,头都抬得比任何人要高,跟熟悉的人打招呼的时候,都会大声地说:“哦,我家那孩子啊皮得很,成绩也不怎么好,就在一班。” 班主任刘老师说莫之筝长得高高瘦瘦的,人也看着好看,让她去校门口接家长。 这是一班的第一个家长会,家长们都不认路,因此莫之筝把家长们领到教学楼,再跟他们说在几楼,又回到校门口去接家长。 等把所有家长都接待完,看看名单上确实没有遗漏的,莫之筝跟其他几个做接待的同学一脸疲惫地回到教室外面。 曾衍跟李楼希还有章通站在楼梯口处,莫之筝听见章通说什么:“曾衍,你怎么不去看看你岳父岳母长什么样,反正最后都是要见面的,老话不说了嘛,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吗?” 曾衍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踢过去,章通笑着躲开了。 然后就看到莫之筝跟其他几个同学正上来,两人瞬间都不说话了。 莫之筝低着头,就当没听见那什么岳父岳母,跟其他同学快速从他们面前走去教室了。 莫之筝想,不知道他女朋友在哪个班,他岳父岳母又在哪里。 不过这些都跟她莫之筝无关,同桌之间没必要知道这些。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从他身边走过,她的目光没有留给他,她也看不到他的目光。 他只是她的同桌罢了。 那天柳娇确认了她不喜欢曾衍之后,就经常来找她,渐渐的,课间看见的都是柳娇和她以及秋岚三个人在一起的身影。 但不知为何,莫之筝觉得她不喜欢柳娇,只感觉心里被种下了一根刺。 而且她只专心于学习,所以很多时候就算她们三个人在一起,也只能听见秋岚和柳娇的说话声。 期末考过后就放寒假了,各科老师不要命似的布置了无数作业,生怕他们这些不听话的调皮学生在假期忘了学习。 莫之筝的假期很无聊,1050分的总分,她考了834分,爸妈除了看起来高兴一点,到处跟人炫耀一番,什么都没有表示。 而罗琴就不同了,大伯和大伯娘许诺她,只要她今年考满500分,就多给她两百块钱的压岁钱。 大伯大伯娘都不知道他们的满分是1050分,罗琴考了591分,很沾沾自喜,从莫爸莫妈那儿知道莫之筝考了834分,这才知道他们今年高一总分不是750,不过还是依照承诺多给了罗琴两百块钱的压岁钱,罗琴每天都在她面前念叨,高兴地说要请她吃一顿好的。 莫之筝大年初二跟她出去了,然后才知道这所谓的“吃一顿好的”就是指吃一碗狼牙土豆。 罗琴端着从小摊上买的狼牙土豆,边吃边说:“筝筝啊,你可别嫌姐抠,我对你已经够好了,我的压岁钱就只剩这么点了。” 她掏出两张大红色的一百,还有几张零零碎碎的十块五块一块。 三百块钱不到。 “你今年的压岁钱不是有一千多吗?” 罗琴:“你别说了,再说以后就别喊我姐。”她把竹签插在土豆上,捂着心口痛心道:“被打牌输光了,你说我怎么运气这么差呢?这不科学啊。” 莫之筝翻了个白眼,没理她,自顾自地吃土豆。 他们家不像罗琴家,压岁钱给的非常公平,一个人一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再加上别的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姑姑姨姨给的,总共不到一千。 莫之筝决定拿去买一些书本子,然后多买些英语专项习题来做,反正今年到最后,这压岁钱还是剩不下来。 不像她妹莫之洁,从小到大存的压岁钱已经有小几千了,在他们家现在也算是个小有钱的资本家。 过年这几天,跟着父母走亲戚走得莫之筝腿都要断了,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筝筝呀,你今年考了多少分呀?” 到了最后,莫之筝都不想回答了,每次都是莫之景替她回答的。 莫之景长得白白胖胖的,又软又嫩,每当他插着手昂着头说出:“我姐考了八百三十四分。”那些亲戚就会笑得乐呵呵。 小的时候莫之筝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哄着莫之景,让她捏他的小脸,只可惜孩子长大了,现在才不过五年级,就已经不让人摸他脸了。 每次莫之洁都会很不屑地吐槽莫之景,说:“一个大男生还装什么可爱,恶心。” 莫之洁和莫之景只相差两岁,两个人的关系从小就不好,现在这两人已经冷战一个月了,期间一句话都没跟对方说过。 不过在莫之筝看来,这纯属是莫之洁单方面的冷战,莫之景那个万事都不愁的性子,只怕早就忘了他是为什么跟莫之洁冷战的。 果然莫之洁被老爸喊作“小老者”不是没有道理的,气性跟那些倔脾气的老人一样大。 高中开学总是比较早,连元宵节都没过,一中就开学了,元宵节又不放假,所以元宵节这天,曾衍带了一些果脯干来学校分给周围几个人。 他说这是他妈让他带来的,然后直接塞给莫之筝一包在桌厢里,再拿出一包让李楼希自己抓,随后给了两小包给后桌两个女生,给了印芬一包。 莫之筝拿出曾衍丢给她的那包,发现比其他人的都大,大了至少一倍。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嗖”的一下赶紧把那包果脯放好,眼睛开始四处乱瞟,同时还感觉到耳朵尖都在冒烟。 一整个上午她都没敢看曾衍,总觉得那包果脯干让人有些尴尬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尴尬。 不就是她的果脯干比别人的大了一些吗? 后来,那包果脯干快要过期了,才被莫之筝吃了。鬼使神差的,她还把那个包装袋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她的储物柜里。 秋岚这个学期跟柳娇走得很近,有时候走在路上,莫之筝都很奇怪,为什么两个女生之间会有这么多话,难道真像班主任说的:“两个女生在一起等于一百只鸭子?” 自从柳娇问她喜不喜欢曾衍之后,莫之筝就一直不太愿意跟她来往,因为秋岚的关系,她才经常和她在一起,后来莫之筝觉得跟秋岚的关系有点儿淡了之后,也就渐渐地不再跟她们俩同进同出。 在学校的时间,莫之筝除了学习上厕所吃饭,再没有别的。 上地理课的时候,曾衍在底下碰了碰莫之筝的脚,她头也不回,但是做笔记的动作停了下来,意思就是有事快说。 他们现在几乎不说话,大多数的状态都是这样。莫之筝对曾衍总是有求必应,无论什么事,但从不看曾衍,也几乎不跟他说话,在路上遇见了,也当没看见。 曾衍小声说:“你生物试卷借我抄一下,下节课就是生物课了。” 莫之筝才微微偏过头,认真打量他:“你确定要抄我的生物试卷?” 曾衍小声道:“确定以及肯定。” 莫之筝:“我生物成绩不好。” 曾衍:“没关系。” 莫之筝没再跟他多说,就只嘱咐:“别全抄让老师看出来。” 曾衍笑道:“放心,这个我有经验。” 莫之筝没再理他。 曾衍:“试卷给我。” 莫之筝:“现在是地理课。” “我知道。”曾衍说:“这不下节课就是生物课了吗?不然生物老师罚抄很严重的。” 莫之筝很无耻地妥协了,低下头去在桌厢里翻找,把那张生物试卷给他,然后又想到什么,说:“你的试卷先让我看一下。” 曾衍:“……这不太好吧。” 莫之筝手摊在桌子上。 曾衍:“好吧。” 莫之筝拿过他的试卷来看,上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连名字都还没写。 莫之筝惊讶:“你一个字都没写?” “我觉得生物还挺简单的,天天写试卷,脑壳疼,你就别管我了。” 莫之筝气急,谁想关你? 她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第9章 来自同桌的关爱 夏天来临,雨水也跟着多了起来,整个校园被雨水冲刷干净,能够看见洁白如新的地板白得发光。 刚上完早自习,莫之筝就感觉肚子有点儿疼,她也没在意,又连着上了两节课,这才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这好像是来姨妈的征兆! 现在快要下课了,如果真来姨妈了,那马上就是需要蹦蹦跳跳的课间操,莫之筝突然觉得很绝望。 做女生做成她这样也真是失败,连自己生理期哪天来了都不知道。 莫之筝偏头去看秋岚,她在跟她同桌说话,而且秋岚前几天才来大姨妈,这会儿肯定不可能带卫生巾。 底下的脚被碰了下,曾衍低头问:“哎,你怎么了?” 莫之筝弯着腰,微微摇头。 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跟班里女生打好关系的重要性,莫之筝捂着肚子。 她来大姨妈不会很痛,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有点儿痛,可能是这个月熬夜看书看得太晚造成生活不规律,又或许是今天下雨了。 总之,这次确实挺疼的,莫之筝以前不理解那些人来大姨妈疼得死去活来的痛苦,现在有点儿理解了。 曾衍又碰了下她的脚,问:“我看你脸色很难看,生病了?” 莫之筝没心情跟他说话,只说了句:“没事?” 曾衍:“你不说我就跟老师举手报告了。” 莫之筝:“……”曾同桌,你能有点儿眼力见吗? 莫之筝终于歪头看他,忍不住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真没事。” 曾衍锲而不舍:“那你这是怎么了?” 莫之筝:“……跟你说了没事。” 曾衍:“说不说?不说我举手了?” 莫之筝差点儿被他给气死,张了张嘴,瞬间脸涨得通红,还是好脾气道:“你别管我。” 总不能让你去给我买卫生巾吧。 曾衍也着急了:“不是,你不知道你现在脸有多白吗?我怕你死在我的座位上。” 莫之筝:“……”她摸摸脸,只感觉到烫手。她都不明白好好的她害什么羞。 曾衍难得地语重心长道:“真生病了要请假,不要硬撑,少学一天又不会死。” 他们两个在这里说悄悄话,讲台上的班主任就算眼瞎了也能知道,终于道:“曾衍,莫之筝,你们两个站起来。” 曾衍焦急地看了一眼莫之筝,刚想说什么,班主任就骂道:“现在是在上课,你们两个在讨论什么呢?我有说让你们讨论吗?啊?” 莫之筝才慢吞吞地站起来。 曾衍抢先说道:“老师,莫之筝她生病了,你看脸这么白,我让她去看看,她也不听,老师,你给她批个假吧。” 莫之筝:“……老师,我真没事。” 刘老师也吓了一跳,忙走下来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刘老师指挥曾衍:“这样吧,曾衍,你赶紧把她送到医务室去。” 莫之筝连忙说道:“刘老师,真不用,我……”曾衍已经推着她出去了。 莫之筝:“……”曾同桌不愧是打篮球的,力气真够大。 刘老师挥挥手,让他们俩赶紧走,还在后面嘱咐:“曾衍,课间□□俩就不用上了,实在太严重的话来找我开请假条回家休息。” 曾衍:“老师,我知道了。” 莫之筝顿时更加无力了。 她就只是来个大姨妈,真没必要搞得这么夸张。 不过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反正她是没办法在全班面前说自己来大姨妈的事的,她要脸。 但要直接和曾衍走了,她又更不愿意。 现在要么是曾衍一个人知道她来大姨妈的事情,要么全班都知道。 这可真是个好选择题。 被曾衍小心翼翼扶着走到楼梯口,莫之筝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转身往教室方向走:“我真没事,我们回去上课吧。” 曾衍不愧是打篮球的,反应速度相当快,一把就抓住莫之筝的胳膊,现在是夏天,她就只穿了一件一中T恤,胳膊是光着的,两人肌肤想贴,莫之筝感觉胳膊那块烧起来了。 她赶紧避开曾衍的接触。 曾衍轻声细语说道:“那我们就去校医室看看,如果没事就回来继续上课,你看怎么样?” 莫之筝张张嘴,顶着一张大红脸,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得怏怏地道:“嗯。”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是曾衍自己死皮赖脸凑上来的。 莫之筝索性破罐子破摔。 曾衍伸手去扶莫之筝,被莫之筝避开了,曾衍虎着脸威胁:“再不老实我就不理你了。” 莫之筝巴不得他不理她,立刻离他远远的。 曾衍:“……” 曾衍都无奈了,叹了口气:“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是怕你从楼梯上摔下去。” 莫之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曾衍:“……”他一拍手,说:“行吧,男女授受不亲就不亲吧,那现在先去医务室好不好?” 莫之筝抬脚走在前面。 曾衍烦躁地抓抓头发,郁闷地跟在她后面。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为什么感觉莫之筝越来越疏离他了? 两人很快走到医务室,校医看了一会儿,问莫之筝:“来例假了?” 莫之筝低头,耳朵发红,“嗯”了一声。 曾衍扶着桌子的手软了一下,突然撑不住桌子。 校医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曾衍,然后又回过头跟莫之筝说:“今天天气不好,湿气重,回去多喝点红糖水。” 莫之筝看了一眼曾衍,说:“那个,你先出去一下。” 曾衍现在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立刻灰溜溜地走了。 校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完他们两人一眼,说:“小男朋友?” 莫之筝立刻跳起来了,连忙否认:“不是,就是普通同学关系,是班主任让他从我来的。”这一跳不要紧,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漏出来了。 校医轻轻笑了一下,说:“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同学你急什么呀?脸还这么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你怎么了?” 莫之筝:“……”她动动嘴唇,尴尬极了,问:“那个,医生,你这里有卫生巾吗?” 校医愣了一下,然后说:“没有。” 莫之筝:“……没有?”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如果在教室里,至少还可以多问一问别的女同学,班上三十多个女生,总能问出一两个来的,然而现在被曾衍拉到校医室来。 校医看了看外面还在哗啦啦下着的雨,又看了看站着的曾衍,说道:“小同学啊,我很好奇你们班主任是谁啊,怎么就放你们两个就这样出来了?” 莫之筝听她这么说,脸顿时更红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校医又喊道:“小同学?” 莫之筝嗫喏道:“我们班主任叫刘析。” 校医点头:“哦,原来是高一一班的小同学啊,那不妨事,刘析老师带的班一个个都是顶好的。” 莫之筝有些莫名其妙,一班的生病了为什么就不妨事了?一班的也是人好吗? 不过心里面再多的吐槽,莫之筝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腼腆地笑笑。 校医超外面喊了一声:“同学,你进来一下。” 曾衍忙跑进来,问:“医生,怎么了,有需要我做什么吗?” 校医指着外面的雨,现在外面下这么大雨,你去给这位同学买……”她咳了一声,继续快速说道:“买一包卫生巾吧。” 曾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微微张着嘴,睁大了眼睛。 校医看他这个样子,说:“怎么还不去呀,都这么长时间了,裤子沾上了。” 曾衍:“啊?哦哦。” 他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校医在后面喊:“同学,你没拿伞,拿伞再走啊,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校医又随后起身去给他拿伞。 曾衍只来得及匆匆道了声谢,就又撑着伞走进大雨中。 莫之筝一直低着头,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校医忍不住感慨了句:“年轻真好啊。” 莫之筝头更低了。 校医大概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说:“那你在这里先待一会儿,等你那位普通同学来了之后去换了再去上课,如果实在很疼的话再来我这里开点止疼药,不过能捱过去就不要吃这玩意儿,我还有事,就在隔壁,有事叫我啊。” 莫之筝愣愣地说:“谢谢医生。” 没一会儿曾衍就回来了,他身上带着雨水的湿气,收伞走进医务室地时候差点儿一脚踩滑摔在地上。 莫之筝看得心惊胆战,忙问:“你没事吧?” 曾衍站稳了才说:“没事。”然后歪着头不自在地拿出一个黑色袋子,看着窗外,说:“那个,我,我也不知道买哪个,好像这个,这个牌子还挺好,超市阿姨给我推荐的这个,说有些女生……”他好像也是说不下去了,然后快速说了一句:“总之就是不会过敏。” 莫之筝听到他说这些,只想赶紧掏干净耳朵,赶紧把这些话都忘了,他一个男生怎么能这么磨磨唧唧,买个卫生巾还问超市阿姨? 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然后不小心就看到曾衍耳朵脖子红成一片,露出来的半边脸也红彤彤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莫之筝反而镇定了许多,强自镇定地从他手里接过那个黑色袋子,轻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从医务室的床上起来。 然后,然后莫之筝差点儿想找一块豆腐来撞死自己。 第10章 曾衍让我给你的 外面大雨还在哗啦啦地下,这个时候广播站发出的音乐声音很大,《义勇军进行曲》的音符在小小的医务室里飘荡。 一中比较注重学生的身体健康,不管天晴下雨,课间操都要出去锻炼,不下雨就在操场上,下雨则在新建的体育馆锻炼。 有同学从医务室门口经过,还能听到有人抱怨说一句:“天呐,烦死了,为什么下雨了还要来做操啊,你说学校没事拿钱去修什么体育馆啊,我觉得可以多修两个食堂,再不济修建一栋学生宿舍也好吧。” “我觉得也是,修食堂最好。” 莫之筝刚从床上站起来,就看见洁白的床单上那一点刺眼的红色,吓得立刻一屁股坐回去,在床上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校医伸出了个脑袋出来,问:“怎么了?” 莫之筝为难地看了面前的两个人,一时间什么话都不想说。 她想死一死。 莫之筝发誓,这辈子她一定不会再忘了自己生理期的日子。 校医似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说:“没关系,你们走吧,医务室的东西都会定期清洗的。” 外面广播的声音太大,校医的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些,吓得莫之筝心惊肉跳,感觉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来大姨妈,然后还沾在医务室的床上了。 莫之筝低着头小小声地对校医说:“谢谢。” 声音这么小,校医除了能看到她在说话,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校医似乎也没在意,说:“赶紧回去吧。”然后脑袋又伸回去了。 莫之筝看着还傻愣愣站在前面的曾衍,更加觉得难堪,那种尴尬的感觉难以启齿,只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出汗,这种感觉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小声地说:“喂,那个,你先走吧,我,我等会儿就来。” 曾衍:“哦。”他好像多看了一眼床,然后转身往外走。 见他走了,莫之筝终于松了口气,现在外面人这么多,如果被人看到就更尴尬了,莫之筝打算等开始播报做操的时候再出去。 莫之筝抓着手里的卫生巾,焦急地看着外面,以前都是希望放广播体操的音乐慢一点响起,现在她由衷地希望能再快一点。 莫之筝一着急,脚尖就不自觉踮起来上下晃动。 正当她晃动得越来越焦躁之时,曾衍出现了,莫之筝的脚不动了。 她眨眨眼,才后知后觉地问:“那个,你在这里做什么?” 曾衍看了她一眼,丢给她一件衣服,说:“你拿着吧,我看你今天没穿校服。”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校医估计是听到动静,这会儿又探头出来,摇摇头失笑感慨说:“美丽的青春啊。” 莫之筝:“……那,医生,我先走了。”她站起来,又尴尬地指着床说:“这个就麻烦你了。” 校医挥挥手。 莫之筝赶紧把校服围在裤子上,然后捂着那个黑色袋子快速跑去厕所。 回到教室的时候曾衍不在,她才收回了缩头缩脑的姿态,大大方方地走进教室,心里面不由得松了口气。 尴尬! 尴尬死了? 莫之筝把脸埋在桌子上,待会儿要怎么见曾衍啊? 这回换成莫之筝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莫之筝忍不住用头去撞桌子,越想越尴尬,越尴尬越想撞桌子,怎么就没把她一头撞死呢? “哎,你在干嘛?”一个带笑的声音突然出现,莫之筝吓得直接用力去撞了一下桌子,顿时眼泪都撞出来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嘶”。 曾衍随手把袋子放在桌子上,说:“你不会还因为这事想不开吧?” 他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傻里傻气的一面?” 莫之筝:“……”要你管。 他说:“抬头。” 莫之筝低着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没脸见人。 曾衍见她没有反应,又说:“哎,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害什么羞啊?刚刚没撞着吧?” 莫之筝:“……你先别和我说话。” 曾衍:“……那行吧。”然后他又问:“你杯子我拿走了。” 莫之筝:“随便你。” 曾衍:“……” 莫之筝听见他好像在撕包装袋,然后又听见装水的声音。 不对,曾衍拿她的水杯去接水,他自己不是有杯子吗? 莫之筝猛地抬头:“你拿我杯子干嘛?” 她可不想让一个男生用自己的杯子。 曾衍笑她:“不作鸵鸟了?” 莫之筝:“……你为什么要拿我杯子?” 曾衍拿起水杯,举起来摇了摇,里面黑红黑红的。 “红糖水?”莫之筝说话都不确定了。 曾衍:“校医不是说要喝红糖水吗?我去买……第一次去买的时候忘记了,还买了一些别的,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你拿去吧。” 莫之筝看他桌子上的白色塑料袋,说:“不用了,已经够麻烦你了。” 曾衍:“那你已经够麻烦了,就,就继续麻烦着吧。” 莫之筝抬头看他,“啊”了一声。 曾衍不自在地摸着鼻子,“你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又不是买给你的,就是让你先趁着李楼希那只猪不在赶紧挑,不然最后都被他拿走了。” 莫之筝:“……多谢,但是我真的不想吃。”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一般人的话,就算不想吃也早就随便选一个意思一下了,可莫之筝脑子缺根筋,态度依然很坚决。 曾衍也有些生气了,把水杯放在她桌子上,说:“哦,那你喝这个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了。 莫之筝在他身后道:“谢谢。” 曾衍走得更快了。 课间操回来的时候,秋岚问她怎么样了,莫之筝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秋岚也不知道想做什么,莫之筝说没事之后,她也不说话,又站在她旁边不走。 莫之筝没办法,只好说:“怎么了,你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秋岚:“对不起。” 莫之筝一头雾水:“嗯?” “作为你的朋友,但在你生病的时候我都没有帮你,而且这几天我一直跟柳娇在一起玩,你都很少跟我们一起玩了。” 她低下头在莫之筝耳边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柳娇,我感觉我跟她玩之后,你就很少跟我在一起了。” 莫之筝愣了一下,偏过头,把她的脸推开,说:“你想多啦,不过,听你这么说,我也发现你这几天都很少理我。” 秋岚真心道:“对不起啦。” 莫之筝:“没事,我不介意。” 秋岚:“我就知道筝筝最好了。” 莫之筝:“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然后秋岚又低下头小声问:“不过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柳娇?” 莫之筝笑笑:“没有,你真的想多了。” 求秋岚点头:“那倒也是,你这个性子跟谁说话都客客气气的,看起来温柔得不得了,从来没跟谁翻过脸,连难听点的话都没说过,刚开始看很高冷,但奇怪的是时间长了,跟班上每个人也能很好的相处。” 莫之筝:“那你还担心什么?好啦,赶紧回去学习吧。” 打发走一个秋岚,上课铃一响,曾衍又回来了。 莫之筝恨不能就此把脸埋起来,彻底看不见曾衍。 她慢吞吞地起来给曾衍让位置,等他进去坐好之后,李楼希喊了一句:“儿子,你买东西都不分一点给你爹,你不孝啊你。” 曾衍握着拳头作势要打李楼希,把白色塑料袋推到莫之筝这边,说:“这是我同桌的,你发什么疯。” 李楼希有些怀疑,问莫之筝:“筝筝啊,这真是你的?” 莫之筝张口就像否认,就听曾衍说:“你如果说不是,李楼希就会问,我为什么会说这是你的,最后肯定全班都知道了。” 不用曾衍说出来,莫之筝就已经想到了,但听曾衍这么说又觉得很憋屈,她不情不愿地跟李楼希点头,说:“嗯,是我的,不过你想吃的话也可以拿去。” 后桌的关庆敏说:“唉,不对啊,莫之筝你不是生病吗?这袋子是我们学校超市的,你怎么还能去买东西啊?对了,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莫之筝笑着说:“好了。”然后她看向曾衍,希望他能解释这袋子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曾衍装没看见,一动不动。 莫之筝只好说:“这是我请他帮我买的,原本是希望感谢他刚刚帮助了我。”莫之筝说:“你拿着吧,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曾衍:“……”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反将了一军。他似笑非笑道:“不谢。” 然后猛地把白色塑料袋塞进桌厢里,脸猛地朝着窗户那边,就不说话了。 莫之筝:“……”幼稚。 下课的时候,印芬转过来轻轻敲她的桌子,说:“莫之筝,待会儿你跟我去我宿舍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莫之筝有些奇怪,她跟印芬从来没什么交情,印芬要给她什么东西?她问:“什么东西啊?” 印芬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莫之筝想着这样也好,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跟印芬借一条裤子,毕竟也总不能一直围着曾衍的衣服,感觉怪怪的。 于是她说:“好。” 等下课之后,印芬收拾得很快,跟莫之筝说:“我们先去宿舍吧。” 莫之筝巴不得,就说:“好。” 然后也麻利地收拾完,跟秋岚说了一声,两人就走了。 “对了,你要给我什么?怎么那么急?”莫之筝问印芬。 印芬这才小声说:“那个,其实是曾衍让我给你的。” 第11章 逃避 那时候的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的太慢。 因为曾衍偷偷摸摸找印芬给她换裤子,莫之筝那迟钝的神经也不由得变得细了些,开始觉得面对曾衍有点儿尴尬,之后的几天,莫之筝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她向来没有明显的喜怒哀乐,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是为什么,人丢失趋利避害的,她选择了逃避。 曾衍似乎也生气了,都三天没有跟莫之筝说话了。 这正合了莫之筝的意,恰好她也不知道要跟曾衍说什么。 快要放学的时候,外面突然狂风暴雨,噼里啪啦地就往窗户上砸,讲台上老师在说什么也听不清了。 莫之筝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只祈祷这雨赶紧停了,这节课是英语课,老师说的什么过去将来时,一般将来时她到现在还一头蒙,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雨呀。 如果现在不弄懂,之后将要花更多的时间来重新学习,不由得开始烦躁起来。 她时不时往窗户看一下,时不时看一眼,曾衍突然偏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她,她顿时吓了一大跳,身体不自觉地就往后仰,凳子与地面摩擦产生极其难听的声音。 这会儿雨下得大,就算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莫之筝松了口气。 雨水还在噼里啪啦地下,很多学生的心思早就不在学习之上,英语老师索性也停下了讲课,改为做试卷。 趁着英语老师下来,莫之筝赶紧问一般将来时和过去将来时的用法和区分。 等下了课,莫之筝背起书包就走,被曾衍眼疾手快拉住。 莫之筝回头,问他:“怎么了?” 曾衍:“打扫卫生。” 莫之筝这才想起来今天到她和曾衍打扫教室了。 她说:“对不起,我忘了,谢谢提醒。” 曾衍没理她。 莫之筝也不知道他生什么气,倒也没有贸然开口跟他说话。 两人动作很快,最后莫之筝看他在擦黑板,莫之筝看了一眼垃圾,说:“那我去倒垃圾了。” 曾衍这才愿意跟她说话:“放着吧,你待会儿摆桌子。” 莫之筝:“那你先摆着,我去丢了之后再来和你摆。” 曾衍语气都加重了:“都说了让你放下。” 莫之筝皱眉,怎么还又生气了,真是莫名其妙。 “行吧。” 不去就不去,外面下着雨,她又没有受虐的倾向,干嘛要去淋雨。 很快两人弄完,莫之筝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等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到外面还在下的大雨,恨不能拍死自己,她忘记跟罗琴说她今天值日,罗琴根本没等她一起回家,而她还忘了一个致命的事情,她没带伞。 莫之筝差点儿给自己的愚蠢程度吓死。 这个时候学校也没剩几个人了,连蹭伞都找不到人。 莫之筝正在想要不要回去把书放在教室,用书包遮着回家都是时候,曾衍下来了。 他看见莫之筝也像没看见一样,莫之筝见他带了伞,立刻松了一口气,有些犹豫说道:“那个,能不能蹭一下你的伞,我忘带了。” 曾衍不说话,就当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把伞拿出来,很龟毛地把弄皱的地方都抚平,这人打完篮球后随便拿校服擦脸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龟毛? 莫之筝内心诽谤,同时在心里想:要不要厚着脸皮去蹭伞,万一到时候被拒绝不是会很尴尬吗? 眼见曾衍已经撑开了伞,莫之筝差点儿没被急死。 “走吧。”曾衍说。 莫之筝愣了一下,随后好似听到什么恩赦令一样,立刻走到他身边,说:“好。”然后又说:“谢谢。” 曾衍依然没搭理她。 伞下空间并不大,曾衍的这就是把很普通的单人伞,要想不被雨淋到根本不可能。 而且莫之筝现在才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躲在一把小小的伞下,实在是太尴尬了。 以前十多年的人生中,都没有和男生躲在同一把伞下的经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感觉,但这种感觉令她很慌,心跳速度都变快了。 这种感觉很危险。 莫之筝说:“喂,那个,等一下。” 曾衍停下。 莫之筝把书包放下来抱在前面,说:“走吧。” 曾衍看了她一眼,说:“你先拿着吧。” 莫之筝原本还想尽全力护住书包的,但她现在是在蹭人家的伞,听到他这么说,只好拿出一只手去拿伞。 奈何她身高跟曾衍还差了一大截,只能举着手撑伞。 莫之筝眼睁睁看着曾衍在她面前脱下了衣服,而他们俩现在这个距离很危险,伞下就这么点地方,这距离实在太近了。 莫之筝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烫得厉害。 莫之筝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听见了咽口水发出的声音,莫之筝才惊醒,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喂,那个,你,你要干嘛?你,光天化日的,你脱什么衣服?”莫之筝听自己在胡说八道,这回真咬到舌头了。 曾衍突然笑了,莫之筝不由得想起了成为同桌那天,他对她那一笑。 那天因为有太阳,所以觉得他身上闪闪发光,可我今天并没有太阳,为什么还是觉得他的笑容如此晃眼,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眼瞎也不能如此瞎啊。 莫之筝眼睁睁看着曾衍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跟她说:“走吧。” 她感觉全身都好似被他的气息包围住了,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上面有汗,我不要。” 曾衍:“……你那个应该还没走,不能受凉。” 莫之筝:“哪个?” 曾衍:“……”他张嘴,转过头去咳了一声,回过头来看见莫之筝还在看她,只好说:“就是只有你们女生会来的那个。” 莫之筝:“……哦。” 她想到了三天前的窘迫经历,感觉没脸见人,现在只想钻进脚底下的地缝里去。 她可以确定,自己这会儿的脸已经拿去煎鸡蛋饼了。 明明在下雨,莫之筝却觉得热得厉害,全身的温度从脸往周身其他地方蔓延,烫得不行。 莫之筝隐约觉得,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早知道这样,就应该顶着书包回家的,蹭什么伞,这下多尴尬啊。 两人的家不在同一个方向,曾衍把莫之筝送到公交车站,到另一边去坐公交车。 曾衍离开的时候,莫之筝才感觉自己学会了呼吸,忍不住弯着腰大口吸着气。 这个时候在这里等车的学生已经很少了,站台只有零星几个人,一个大妈看她这样,连忙关心道:“同学,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莫之筝谢过大妈的好意,说自己没事。 没有曾衍的地方,空气竟如此清新美好。 等回到家以后,莫之筝还在研究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为什么跟曾衍在一起就心跳加速,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热的。 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来,莫之洁进来看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她:“姐,你发什么呆?吃饭啦。” “来啦。” “姐,你刚刚在想什么?喊半天都没人应。” “嗯,没什么,就是一些学习上的事。” “唔,我看不像。” “像不像我都要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老妈问莫之筝:“筝筝,今天不是下雨吗?我看你伞还在家里,这几天恐怕都会下雨,你记得带伞。”老妈又转向莫之洁和莫之景:“还有你们两个也是。” 莫之洁:“妈,我带了。” 莫之景:“我一个大男人,天天带伞干嘛?没事儿,反正我身体好,淋淋雨就当锻炼身体了。” 老妈笑骂:“锻炼什么身体,锻炼身体是这样锻炼的吗?好好给我带伞。” 莫之景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老爸:“怎么,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 莫之景撇撇嘴:“老妈说的话都是对的,我哪敢啊。”后面一句话拖得长长的。 莫之筝笑了一下,说:“好好说话,在哪里学的,拖腔拖调。” 莫之洁:“姐,你不知道莫之景,他现在在学校里说话都这样,像个神经病一样。” 莫之筝疑惑:“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莫之洁看一眼莫之景:“脑子有病吧。” 他们姐弟俩向来不和睦,莫之筝也不在意莫之洁的话,看向莫之景。 莫之景百忙之中抬起头来,说:“姐你不觉得这样说话很帅吗?” 莫之筝:“不觉得。” 莫之景叹了口气:“所以跟你们说你们也听不懂。” 莫之筝:“……” 莫之洁瞪一眼莫之景,嫌弃完完全全写在脸上,跟莫之筝道:“姐,你别理他,他现在脑子不正常,对了,那你今天没带伞,我刚才也没看你跟罗琴姐一起回来,那你怎么回来的?” 莫之筝:“……就是坐公交车回来的。” 莫之洁:“我知道啊,但公交车站不是离你们学校还有七八分钟的距离吗?” 莫之筝:“……”妹妹,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关心你姐的。 真的。 莫之筝硬着头皮说道:“蹭了同学的伞。” 莫之洁点了点头,“哦”一声,才终于闭上嘴了。 莫之筝松了口气,然后老爸这个时候又问:“之筝,那你想好要选理还是选文了吗?我听说你们学校最近要开始选文选理了。” 第12章 怀孕 一中分科考试是在高一学年结束之后,高二的分班就要重新划分文理科班,也就意味着班里的一些同学会离开,又会有别的同学进来。 一班向来都是理科重点班,所以今年一班仍然毫无意外是理科重点班。 莫之筝对此倒是没有太大感受,以她的状态来看,她除了选择理科也别无选择。 就是不知道其他人选什么。 莫之筝猜测,秋岚应该会选择文科,柳娇的成绩无论选文选理都不能留在一班了,因为这次分班,还将要按照分数来重新分班。 而同桌曾衍,莫之筝从来不去细想他会选文选理,她觉得这些都跟她没关系。 恰好课间的时候,李楼希和曾衍都终于安分了,没有出去,李楼希就问曾衍:“衍哥,你选文选理啊?” 曾衍抬眼看他,懒懒地说:“你觉得呢?” 莫之筝不自觉地就竖起来耳朵,没想到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李楼希好像看了莫之筝一眼,说:“那倒也是。”李楼希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无趣,就转过身去趴桌子上睡觉了。 莫之筝:“……”那倒也是什么,怎么还说一半藏一半。 曾衍偏头问莫之筝:“那你呢?你选文还是选理?” 莫之筝有些诧异,自从上次大姨妈事件之后,两人已经基本不说话了,曾衍好像是生气了,莫之筝则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跟曾衍相处,也就很乐意保持这种互不打扰的状态。 莫之筝反应过来之后,倒是没有隐瞒:“理科。”想了想,又出于一种礼貌回礼,问他:“你呢?” 曾衍说:“跟你一样。” 莫之筝:“哦。” 然后两人对视一样,又默契地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莫之筝默默拿出英语笔记本,开始背短语。 曾衍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又转头问后桌的关庆敏和黄梅颜。 “那你们俩都选什么啊?” 黄梅颜说:“我们班选理的应该会比较多吧,我现在还在纠结,还没想好。” 关庆敏就说:“其实我想选文的,但是我文科成绩不怎么好。” 黄梅颜也说:“我倒是想选理科,可惜我理科成绩差了文科一大截,我还想继续留在一班呢?” 曾衍就说:“我倒是希望我们班的所有人都能留在一班,这样什么都不用变了。” 关庆敏就说:“没看出来啊,你还是这么个重感情的人。” 曾衍:“我不仅重感情,还专情。” 关庆敏切了一声。 黄梅颜也笑了,说:“你这么说,我还以为你是要跟我们俩表白。” 曾衍:“那你们接受吗?” 两个女生嗤嗤笑,莫之筝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嘴里无声念着英语短语。 下午的时候,天气又闷又热,刚一下课,班上就倒下了一大片,莫之筝也困得动动手指头都困难,只想趴在桌子上就睡。 然而她还有个不安分的同桌,她刚趴下,曾衍就敲着桌子,也不说话。 莫之筝只好起来让他出去。 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也极其简单,除了早上的选文选理,从来不说一句话,如果曾衍要出去,只需要轻轻敲一下桌子,莫之筝就会给他让位置。 他们以前都是简单的称呼对方“喂”,“哎”,现在却连称呼都没有了。 一直到上课铃声响了,莫之筝才睁开迷迷糊糊的眼,只想要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现在这大六月的天,热就不说了,还要忍着热上课,教室里面并没有空调,更没有个风扇,同学们基本都是人手一把扇子,扇子什么样的都有,有那种纸张折成的,还有外面买的,也有人直接撕下笔记本的硬壳,总之五花八门的,成为了这炎炎夏日的一道风景。有钱一些的,就会买一个那种充电的小风扇放在桌子上,然后惬意地享受着凉凉的凉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 莫之筝拿出英语笔记本在那里使劲扇风,却怎么都觉得热得要命。 秋岚递过来一把蒲扇:“用这个吧,我看你哪天要是死了,就是被自己作死的。” 莫之筝:“笔记本不也挺好的吗?” 秋岚:“既然挺好的那你还我扇子。” 莫之筝惬意地摇着蒲扇,说:“做梦。” 秋岚说:“莫之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行为很像强盗啊? 莫之筝不以为意:“只要不是就行了,那样警察也不会抓我。” “你也就跟我斗嘴比较凶了。” 这个时候曾衍和李楼希走过来了,莫之筝主动给他让位置,然后踢了一下秋岚:“我不仅凶你,我还踢你。” 说完就跑得飞快,立刻坐在自己座位上,脚不小心踢了一下曾衍,莫之筝下意识说:“对不起。”然后再抬头看着曾衍。 没等曾衍说什么,秋岚一巴掌直接招呼在莫之筝后背,示威似的说:“你凶我踢我,那我打你。” 莫之筝:“……你幼不幼稚啊?” 秋岚顿时不服气了:“明明就是你先开始的,你还恶人先告状,莫之筝,你要点脸行不行?” 莫之筝:“我脸一直都在,要那么多脸干嘛?” 曾衍轻轻笑了出来。 莫之筝和秋岚相互瞪一眼,回过头奇怪地看他。 曾衍很淡定,咬着一根雪糕也不说话。 这个时候李楼希转过身来,跟莫之筝说:“筝筝,吃雪糕吗?买多了,你赶紧吃吧。” 说完丢了一根雪糕在莫之筝桌子上。 莫之筝也没跟他客气,笑着说了一句:“谢谢啊。”想着下次从家里带些什么来给李楼希。 她最受不得欠人人情,即便是很小的一件事,她也不喜欢欠着人家的人情。所以这也是她朋友不多的原因,因为大家都觉得她把什么都分得太清楚了。 由于班主任马上就来了,莫之筝直接把雪糕放在杯子里,水接触到雪糕,立刻变得凉冰冰的,舒服极了。 虽然水的颜色看起来有点儿奇怪,但莫之筝从来不是在乎这些的人,她仰起头喝了一口,只感觉整个人终于有了点儿活着的感觉,她看李楼希的眼神都多了一些温和。 说起来最近李楼希经常给她带吃的,据他所说,他这个月他爸多给了他五百块钱的生活费,所以花起钱来也大手大脚的。 班主任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讲分科的事情,还有半个月就要期末考了,而这次的期末考会直接影响到高二的文理分班,班主任说了一大堆学理学文的优劣,说是让同学们自己想好,但一班大多数人基本都是选理的,他也没说多久,主要还是强调这次期末考的重要性,就把分科的表格放下来。 表格上交的时间是在下个星期一,说是学校让学生和家长商量好,家长签字之后再交上来,也是为了顾及住校生,所以就在星期一交。 下课之后,后桌的两个女生还在烦恼到底该选什么,曾衍就帮她们当军师,出谋划策。 听着他们的对话,莫之筝感觉没意思,就想出去透透气。 接下来的几天,课间的时候,曾衍几乎都不再跟李楼希出去了,除了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和后桌的两个女生天南海北各种聊,三人瞬间成了无话不谈的关系。 有时候他们聊得嗨了,章通也过来,这个时候如果莫之筝不在,就会坐在莫之筝的座位上。 莫之筝也不想待在教室里听他们叽里呱啦说一大堆,感觉自己像是被排挤,所以课间的时候就很自然地趴在围栏上,盯着远处看,直到上课再回去。 她和曾衍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疏远起来。 上学这么多年,莫之筝从来没有请过假,而高中这一年,秋岚也从来没请过假,但她突然两天都不在,莫之筝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心。 莫之筝担心了整整两天,最后找到秋岚的电话打过去,打通了,但是没人接。 莫之筝一直打,打了三遍都没人接,第四遍刚响起没多久就被人给挂掉了。 秋岚存有她的电话号码,只不过因为莫之筝从来不带手机到教室,回家又只知道学习,都很少联系。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秋岚都没有来上课。 打电话被挂了,莫之筝心里也有点儿不开心,可以肯定秋岚是不想接她电话,因为柳娇说她昨天刚跟秋岚通话。 莫之筝去问柳娇知不知道秋岚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来上课,柳娇很诧异地看着莫之筝,反问她:“你不知道秋岚已经决定不读书了?” 莫之筝听得一脸懵:“她不读书了?” 柳娇:“你真的不知道?” 莫之筝:“我打她电话她一直不接,发短信也不回。” 柳娇:“你不是跟她关系最好吗?” 莫之筝没说话。 柳娇主动说:“秋岚她好像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然后去医院检查说怀孕了,退学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可能她是不好意思告诉你吧。” 莫之筝听得有些发愣:“怀孕?” 看她一脸迷茫,柳娇说:“那个男人好像大她很对岁,现在都怀孕了,她只能退学了。” 莫之筝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就怀孕了,还退学了。秋岚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一个人比她大很多岁的男人的? 这件事情一时间给了莫之筝很大的打击,只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第13章 跟同桌太有缘怎么办 之后莫之筝又给秋岚打过很多次电话,秋岚从来都不接,渐渐的,莫之筝就不打了。 这次期末考试至关重要,她不能掉以轻心,既然这是秋岚的选择,她也没有必要一直苦苦追着不放。 况且莫之筝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人,说到底,她除了刚开始时的无措和迷茫,秋岚退学了似乎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她以前经常一个人,现在是始终一个人,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无关痛痒。 说到底,秋岚的离开,莫之筝除了感伤一下,再没有任何感觉。 她的感情好像天生就比别人少了很多,缺少了共情的能力,所以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么多悲欢离合的情绪。 期末考匆匆来临,又匆匆离去,很快就到了暑假。 莫之筝每天除了帮家里做点事情,基本上都在学习,家里面都担心她这样身体会吃不消,外公外婆又说想她了,莫之筝就被家里面其他四人推着去外公外婆家。 外公外婆并没有跟舅舅舅妈一起住,他们带着已经死去的小舅生下的表妹住一起,表妹今年初二,马上升初三,在跟外公外婆闹,不想读书了。 莫之筝去的时候,表妹刚跟外公外婆闹过,外公外婆气得差点儿被扛起扫帚追着表妹打。 外婆忧心忡忡地让莫之筝劝劝表妹。 可表妹小气又倔强,莫之筝几乎跟所有人说话都是疏离客气的,更何况她觉得自己跟表妹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能说这些话的地步,说多了也只会惹人讨厌,所以只是讷讷地跟表妹说了几句客气疏离的话,两人就没了共同语言。 趁着外婆喊出去吃水果,莫之筝赶紧走了。 晚上的时候,小姑打电话来让表妹接,表妹刚开始表现得不情不愿,她一直觉得小舅死了之后身为亲妈的小姑抛弃了她,外公外婆也是这样认为的,只不过从来不阻止小姑给表妹打电话。别扭了一阵,才跟电话那头的小姑聊起来。 小姑知道莫之筝也在,让表妹叫她接电话,她礼貌性地接过电话,又礼貌疏离地跟那边完全陌生的女人客套了几句,就把电话拿给表妹了。 在外婆家总感觉浑身不自在,等回到家之后,莫之筝才感觉舒服了,由衷地佩服那个说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的前辈,话糙理不糙。 莫之筝之后的生活又及其规律,每天都是吃喝拉撒睡,其余时间都在看书做作业,罗琴来找她几次,她都不想出去。 可罗琴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对付莫之筝的手段很多,不一会儿就把莫之筝拉着走出了她的房间。 老爸老妈都去上班,莫之景早就不知道跑哪儿疯玩去了,只有莫之洁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看到莫之筝和罗琴,就说:“罗琴姐,你赶紧把我姐带走吧,我怕她在房间里发霉了。” 莫之筝:“……” 罗琴大着嗓子说:“放心吧,保证还你一个全都是阳光的姐姐,小洁你不去吗?” 莫之洁摇头:“我待会儿还要做饭等我妈回来炒菜,你们去吧。” 莫之筝还以为罗琴把她拉出来是要去干什么,没想到是去看电影,站在电影院门口,莫之筝差点儿想拔腿回家。 罗琴好像早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一把拉住她,说:“赶紧选要看什么,今天你就别想再溜了,我是真的不明白了,天天看书做作业你不头晕吗?反正我看到那么多书就烦死。” 莫之筝笑话她:“所以你看你现在的成绩,这回就只能进二十四班了。” 全校二十四个班,二十四班是全校文科最差班,罗琴选了文科。 罗琴白她一眼:“你姐我那么差吗?我觉得二十四班不至于吧。” 莫之筝没搭理她这话。 两人选了好久,最后罗琴在纠结到底是选最近刚出的爱情大片,还是刺激恐怖的鬼片。 罗琴让她帮忙选,莫之筝想了行,谨慎地指着爱情片,说:“你不是刚刚出来吗,就这个吧。” 听她这么说,罗琴的眼睛就一直黏在恐怖片上,说:“我决定了,就选它。” 罗琴指着恐怖片。 莫之筝抬头看天,一脸生无可恋。 罗琴臭不要脸地凑近说:“行了,我知道你不敢看,你放心,有姐在。” 莫之筝:“……” 她特别想吐槽,不知道每次被吓得抱着她哇哇大叫的人是谁,每次跟这人看鬼片,她都会怀疑自己的耳膜会不会炸裂。 莫之筝立刻说道:“我去买票。” 罗琴:“好好好,快去,记得我要看那个鬼片,买错了你自己回去退。” 莫之筝:“……知道了。” 莫之筝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勾起嘴角,既然罗琴不让她买爱情片,那她买恐怖片的座位不跟罗琴在一起不就好了。 莫之筝觉得自己真是小机灵鬼。 她拿着两张票过来,一张拿给罗琴,说:“拿去吧。” 罗琴拿到票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是不是她要的鬼片。 莫之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姐,你信不过我为什么不自己去买?” 罗琴理直气壮地说:“有人要花钱请我看电影,我为什么要自己去买,我脑子又没瓦特。” 莫之筝都懒得跟她吵了。 罗琴说:“你等着,现在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小时,我去买爆米花,大桶还是小桶的。” 莫之筝突然笑了笑,说:“大桶的。” 罗琴指着她,然后又放下手,又问:“奶茶呢?” 莫之筝:“我平时喝的那几样随便一样都行。” 罗琴愉快地决定了:“那就抹茶奶盖吧,姐请你吃这么贵的,感动吧。” 莫之筝:“……感动,你快去吧。”最受不了她不要脸地夸自己了。 找了个地方靠着,莫之筝拿着手机玩了一会儿,罗琴的电话打过来了。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喊道:“莫之筝,你还要不要你的抹茶奶盖了,你怎么这么懒,都不知道自己过来拿吗?” 莫之筝:“……知道了。” 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善变,莫之筝下结论,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女人,大概还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女孩吧。 来到奶茶店,就看到罗琴一手抱着一大桶爆米花,一手提着两杯奶茶。 让她买大桶的爆米花,结果她就买了一桶大的,真会省钱。 莫之筝赶紧接过她手上的奶茶,看她还能玩手机,不明白罗琴这么火急火燎喊她来的原因。 很快罗琴就给莫之筝解释了原因,她说:“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莫之筝兴致缺缺地问她:“哦,谁啊?” 罗琴兴奋道:“曾衍啊,你同桌。” 莫之筝的声调都上升了几个调,诧异道:“曾衍?” 她刚刚刷学校论坛,看到一个问题:发现跟同桌太有缘怎么办?然后下面列举了跟同桌是怎么个“太有缘”法。 下面的评论什么都有,又说会不会是上天注定,有说同桌是不是暗恋楼主,还有说完全就是巧合,当然,更多的是一群吃瓜群众的尖叫声,“啊啊啊”几乎刷屏了。 罗琴立刻凑在莫之筝面前,挤眉弄眼:“你什么情况?那么激动干嘛?” 莫之筝赶紧推来这张被突然放大的脸,有些郁闷:“罗琴你不能好好说话吗?凑这么近?” 罗琴这会儿明显更八卦:“说,你刚刚那么大反应干嘛?” “哦,就是觉得在这里也能遇到同学,有些惊讶。” 罗琴明显不信:“只是惊讶?” “你看我除了惊讶还能有什么?” 罗琴:“……行吧,你不仅脸盲,我看心也是盲的。” 莫之筝很是认同:“嗯。” 罗琴恨铁不成钢揪她的耳朵:“你还嗯,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怎么就不能给我,我看你就是个空心木头。” 莫之筝非常同意地点头,推着她往前走:“姐你说的都对。” 突然想到什么,莫之筝又问罗琴:“对了,姐,问你个问题呗。你觉得我们有缘吗?” 罗琴一脸你脑子是不是傻掉了的神情看着莫之筝,“这算什么问题,没有缘老子会在这里跟你看电影,还任劳任怨地给你买爆米花买奶茶?” 莫之筝:“……” 她怎么没看出来罗琴任劳任怨了? 罗琴继续扒扒:“我看你情商这么低才真的是问题,你说说你,一年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你倒好,现在让别人抢先了。” 莫之筝:“别人?” 罗琴翻着白眼:“一个女的,你说你同桌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天天有我们家筝筝这么个大美女在身边,居然还看得上那种货色。” 莫之筝:“……姐,你好好说话,有你这么夸自家妹妹的吗?” 罗琴更加恨铁不成钢了:“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就随便夸你两句你还要说我,行了,走吧,看电影去。” 等检票进去的时候,莫之筝把罗琴的奶茶拿给她,罗裙让她先给她拿着,莫之筝才开始坦白:“那个,姐,我们的座位不在一起。” 她已经很卑微地说话了,还是被罗琴一个大嗓门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莫之筝赶紧低着头。罗琴咬着牙:“莫之筝,你还真是长能耐了,居然敢背着我搞小动作。” 莫之筝:“我说我去买票的时候已经没有排在一起的票了你信吗?” 罗琴木着一张脸,指着额头问:“你看我脑门上写了傻子两个字吗?” 莫之筝突然轻轻笑起来,然后又快速收起笑,说:“姐,我错了,你赶紧过去吧,我们这样妨碍到别人也不好。” 说着就把奶茶硬塞道罗罗琴手里,然后一溜烟地跑去找自己位置。 她给自己选的位置在中间稍微靠后一些,罗琴视力不好座位在前面,中间还隔了七八排。找到自己那一排,她又找座位上的数字,找到之后,就看到曾衍坐在她后面一排,而她的座位就在曾衍的前面。 跟这位同桌真的很有缘啊。 第14章 往后看,同桌 曾衍手里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另一只手捏着一杯奶茶,也正在看着她。 他左手边是一个女生,看得出来应该比曾衍大一些。 莫之筝若无其事地移开眼,转身坐下。 他身边那位就是柳娇所说的女朋友了吧? 莫之筝用力咬了一下吸管,用力吸了几口奶茶。 电影还有差不多十分钟才开始,莫之筝喝了一会儿,才发现一大杯奶茶就被她喝完了,吸管被咬得成了扁扁的一条线。 她只感觉如坐针毡,后脑勺似乎被人轻轻挠着,很难受,心情闷闷的,连带着觉得电影院里进进出出的人都不顺眼起来。 叹了口气,莫之筝掏出手机,决定先玩一会儿。 就在她伸出手去掏手机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突想了两下,瞬间吓得她差点儿跳起来,心脏的跳动速度加快,她这才想起来手机调为震动了。 微信里面躺着曾衍刚刚发过来的一句话:往后看。 莫之筝抿抿嘴,假装只是看一下时间,随后手机静音,手机熄屏,又放回兜里,接下来的时间一直都很认真地在看前面。 做了这么多,就是不回消息。 真正的度日如年是怎样的莫之筝没经历过,但是现在她真真切切地觉得度秒如年。 曾衍让她往后看又是看什么呢?她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 终于熬到了电影开始,莫之筝暗自松了一口气,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下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她让自己很认真地投入到鬼片中,剧情其实很老套,很多地方甚是是在为了恐怖而恐怖,加上一个特效恐怖音,原本不恐怖的剧情也变得恐怖了。 看完之后,莫之筝很认真地在心里评价:“这就是一部用声音和光线来拍成的恐怖片。” 到出口处去等罗琴,罗琴哆哆嗦嗦地走出来,她双目无神,面色苍白,看起来整个人被吓得不轻,莫之筝都有点儿怀疑他们看得到底是不是同一部电影。 “姐,你怎么样?”莫之筝走到她身边去扶着她的胳膊。 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罗琴才慢慢地恢复神智,突然一巴掌拍在莫之筝的手背上:“你有没有点良心,鬼片是能一个人来看的吗?不然我找你来干什么?” 莫之筝无奈了,原来她就是被抓来壮胆的。 “姐,我错了,还真没有下次。” 罗琴依然歪着个脸,没理她。 这个时候曾衍和他身边的女生正好出来,莫之筝拉着罗琴就走:“姐,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带你去吃你一直都舍不得吃的那个冰淇淋,怎么样?” 罗琴立刻转过头来:“你确定?” 莫之筝:“确定。” 罗琴拉着莫之筝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 莫之筝忍不住又在心里吐槽,不明白罗琴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一百多块钱的五克眼霜眼都不眨就买了,十二块钱的冰淇淋却不舍得吃。 吃完冰淇淋,路过书店的时候,莫之筝又进去买了几本书,罗琴看到她又买小说,也很不理解:“筝筝啊,你还真是钱多找不到地方用,你可以给我啊,这小说在手机上就可以看,你为什么还要花几十块钱去买?” 莫之筝一手轻轻摸着崭新的书封,闭着眼睛低头闻了闻:“你不懂,实体书看得见摸得着,光是看着这好看的封面,我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罗琴很无情地道:“哦。” 回到家的时候,莫之筝才慢腾腾地拿出手机来,又慢腾腾地解开锁屏,又慢腾腾地点开微信,上面躺着几个未读消息,莫之筝选择性眼盲,把其他人的消息都回复之后,才点进了备注“同桌”的对话框里,在“往后看”之后,过了十一分钟,又多了两个字发过来:同桌。 莫之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字,眨了眨眼。 不是一直都喊她“哎”吗,突然叫什么同桌。 莫之筝嘴角弯了起来。 莫之筝放下手机,拿出一套英语试题,看了看,一只手又爬到床上去,大拇指和食指拧起手机,偷偷摸摸地看起来很诡异。 随后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过于猥琐了,不由得轻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翘起食指,点开备注“同桌”的对话框,很高冷的打下了一个字:嗯。 随后立刻丢下手机,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作业。 高中生的假期总是很少,一个暑假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了,很快又要开始上课。 高二开学第一天,班上来了很多新面孔,也少了很多老面孔。原本一班的同学习惯了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也有想要换座位的。 莫之筝来得早,所以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曾衍则来得比莫之筝更早,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于是两人还是同桌。 上了一天的课,星期一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班主任在这节课会重新调整座位,莫之筝也没放在心上,所以等被交到第二排去坐的时候她还有些懵,半天没反应过来。 跟她换位置的是一个新同学,新同学已经在收拾书包了,班主任看她没动,又喊了她一声,前桌的李楼希也转过来敲她的桌子。 莫之筝这才开始收拾桌子,慢腾腾地挪过去。 新同桌是个女孩子,也是其他班转进一班的,莫之筝对她友善地笑笑,就自顾自地收拾了,感觉心里堵得慌,收拾的时候动作有些大,发出了难听的声音。 好歹是坐了一年的位置,自然坐出了感情。 接下来班主任开始喊其他同学还位置,莫之筝心里憋着一股气,她自己又不知道怎么排解,于是一整节课都低着头在班主任这个语文老师眼皮子底下背英语单词。 接下来的日子无甚趣味,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莫之筝跟新同桌裴媛渐渐熟悉起来,两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而更曾衍之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过任何互动。 或许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当发生了始料不及之事,很多人都会手足无措。 莫之筝回家的时候,就听莫之洁说爸妈今天吵架了,而且还吵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荒唐。 平时老爸老妈经常秀恩爱,他们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会离婚,可莫之洁泪眼婆娑的样子不像骗人,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莫之景也难得地哭丧这一张脸,眼睛红红的。 作为家里的大姐,莫之筝还是有一瞬间的慌神,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莫之洁和莫之景知道的情况也不多,莫之筝赶紧跑到罗琴家去找伯伯伯娘,他们或许知道。 莫之筝这才知道小姑打电话来跟表妹说她生病了,让表妹去看望她,而小姑是在外省,表妹去到那里之后直接在那边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了,外公外婆知道这件事后,顿时气得不行,外婆直接气得心脏病加重。 老妈认为小姑是老爸的亲妹妹,这件事情老爸也有责任,就经常跟老爸闹,两人最近因为这件事已经吵了无数回了,只不过一直都瞒着莫之筝。 莫之筝安抚好弟弟妹妹之后,又赶紧打电话给老爸老妈。 电话接通得很快,莫之筝却感觉嗓子有些痒,眼眶发热,努力憋了一会儿,才开口:“妈,你们在哪里?” 电话里的老妈声音明显有些嘶哑,她说:“在你大伯家,我和你爸很快就回来了。” 莫之筝“嗯”了一声,然后说:“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讨论,那我就先挂了。” 老妈说了一句:“知道了。” 莫之筝这才挂了电话,莫之洁和莫之景赶紧凑上来问:“姐,怎么样了?” 莫之筝停顿了一会儿,看着他们俩人闪着光亮的眼神,说:“没事,爸妈现在在大伯家,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吧,他们没有离婚。” 莫之景和莫之洁都明显松了一口气,莫之景揉着惺忪的双眼,慢悠悠地回房间睡觉。 莫之洁却还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动不动,莫之筝只好问她:“怎么还不去睡?爸妈回来应该要挺晚的。明天还要上课呢。” 莫之洁这才抬起头,黄豆大小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往外掉,带着哭腔口齿不清地问:“姐,你说爸爸妈妈真的会离婚吗?” 莫之筝的嘴唇瞬间抿直了,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 不过她还是尽量以和缓的语气说道:“那你希望他们离婚吗?” 莫之景摇头:“我不知道。”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泣不成声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爸妈因为何青的事情吵架了,但是爸爸妈妈让我不要跟你说,我就没敢说。” 莫之筝有些怔愣,她没想到莫之洁才十三岁就已经能一个人藏下这么大的事了,眼见她眼泪流得越来越凶,话都说不出来了,莫之筝只好给她拍背,又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定要记得跟我说,不要再一个人憋在心里了。” 莫之洁喝了水,打了个隔,还是哭得很伤心,忍不住又问:“姐,那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了怎么办?” 莫之筝哪里知道怎么办?作为爸妈的孩子,如果爸妈要离婚,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第15章 家庭矛盾 莫之筝无法相信,放学之前的世界还是晴空万里,放学之后就是狂风暴雨。 对于任何一个孩子来说,爸妈离婚这件事无异于是一件远得像是传说的故事,然而当这个故事真的发生了,大概没有人能和平接受。 可再难接受,她是大姐,她必须坚强镇定,让弟弟妹妹不会因此受影响。 “那你会阻止爸妈离婚吗?”莫之筝对莫之洁循循善诱。 莫之洁摇头:“爸爸妈妈闹得很厉害,半个月不到已经是吵了五次了,我阻止不了。” 吵了五次? 莫之筝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而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每天早出晚归,周末不上课就窝在房间里看书刷题,竟然连家里的发生的这些事都不知道。 莫之筝第一次产生了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情感障碍,或者没有共情能力,竟然没有感觉到异常的氛围。 “爸爸妈妈做什么决定那是他们大人的事,我来劝他们,我好歹读的书比他们多,我跟他们说清楚,如果他们该坚持要离婚,我们先不要说什么。” 莫之洁乖巧地点头。 莫之筝又哄了一会儿,才总算把莫之洁哄去睡觉。 老爸老妈差不多十一点才回到家,看到房间里的灯光都是关着的,不自觉地就放下了神经,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进来。 老妈打开灯,冷不丁地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老妈下意识地抱住了老爸,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莫之筝。 老妈莫名地有些脸热,然后一把推开了老爸,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也有些不好:“怎么大晚上的不去睡觉,还坐在这里?” 莫之筝一双眼睛漆黑幽暗,静静地看着他们,说:“我平时这个点还没睡觉。” 老妈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那赶紧洗洗睡吧。” 莫之筝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老爸叹了口气,说:“今晚怎么没学习?” 莫之筝故意道:“学不进去。” 老爸突然说不出话来。 老妈也泄了火气,没好气道:“学不进去也不能大晚上的一个人坐在这里,莫之洁和莫之景睡了没?” 莫之筝点头:“我喊去睡了。” 老妈似乎松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一时间客厅的气氛安静极了。 莫之筝坐了一会儿,就从沙发上起来,说:“我回房去了。” 老爸连忙喊住了她:“筝筝,你跟我去阳台一下。” 莫之筝应了一声,跟在老爸身后。 到了阳台,老爸却没有说话,莫之筝主动开口:“爸,你和妈是怎么回事?” 老爸这才把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跟莫之筝说。 上次莫之筝去外婆家之后,小姑就跟何青说了她生病的事,想要何青去看她这个生她却从来没养过她的亲妈一眼,外公外婆总不可能阻止人家亲生母女相见,于是也同意了何青去找小姑。 却没想到何青这一去直接就不回来了,才半个月不到就在那里找了个人嫁了。 何青现在也就刚满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竟然就这样早早地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另一个人。 外公外婆自小把表妹辛苦拉扯长大,何青跟在在一起了半个月才打电话回来说明情况,这一听之下都急坏了,两人双双住院,外婆心脏不好,前几天刚出院。 莫之筝惊讶极了:“外公外婆生病住院了?我怎么不知道?” 老爸叹了口气:“两个老人家说你高中读书辛苦,不准跟你讲,你妈又每天跟我闹,我也怕你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学习。” 莫之筝抿唇,问老爸:“那后来呢?你跟我妈又是怎么回事?” 莫之筝觉得就因为这件事,怎么也不能让原本两个感情很好的人说离婚就离婚。 只是莫之筝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埋下了发芽的种子。 老妈认为十多年前小舅生病,要不是小姑看小舅快要活不下去了就收拾东西走了,还在外面嫁了人,小舅也不会一气之下死了。 所以老妈就认为小姑算是间接害死小舅的凶手,又说当年小姑能够在小舅还没有死就从何家离开,是大伯母帮忙的,老妈就认为整个莫家没一个好东西。 总而言之,因为这件事情,老妈恨上了整个莫家的人,所以老爸就成了这个出气筒,因为他是老妈身边最亲近的一个莫家人。 莫之筝听了之后觉得荒诞至极,她甚至不明白老妈是怎么想的。 可是父母的事情,她又能说什么呢? 莫之筝问老爸打算怎么办? 老爸好像知道她要问的其实是什么,就说:“你妈要是真的想离婚,那就离,只是你们三姐弟我不放心。”说到这,老爸沉默了下来。 原本以为第二天上课或许会受影响,然而莫之筝惊恐地发现,她所有的情绪都只是在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聚集在一起,之后则一直很平静。 平静到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面就会开始想该怎么才能解决现在家里面这些事。 她脑海中幻想着跟老妈如何谈话,达到怎样的目的,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老爸和老妈不会离婚。 裴媛见她吃饭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在她耳边喊了一声,莫之筝吓了一跳:“裴媛,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裴媛:“我才想问你在干嘛,想什么想那么认真?不会在想哪个男生吧?” 莫之筝无语:“那你倒是找个男生来给我想啊。” 裴媛:“我要是能找到,还有你的份?” 莫之筝看她碗里的饭竟然已经快要吃完了,而她还剩一大半,不由问道:“你怎么吃这么快?” 裴媛说:“你这个样子,我还想下午要不要跟你一起吃饭。” 莫之筝这才低下头说:“你等一会儿,不然你先回教室,我吃完自己回去。” 裴媛把最后一口饭也吃完了,放下筷子,说:“算了,我舍命陪君子,等你一起吧。” 莫之筝笑了笑,说:“那我吃快点,下午的时候十分钟搞定。” 现在已经文理分班了,学业也开始重了起来,他们班是尖子班,所以班主任对他们的要求也很严格,别的班五点半下课放学,他们班还要再上一节自修课。 等下课之后,只有半个小时又要开始上晚自修,所以从教室地食堂再回到教室,他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因为这个规定,班上的同学吃饭都像是饿死鬼投胎,去的时候要跑,来的时候要跑,有的时候吃得太撑了,连跑都跑不起来,就很悲催。 一整天下来,家里面的事情似乎对莫之筝完全没有影响,她甚至还能跟同学笑得出来。这让她感觉到了一点儿罪恶感,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个反应好像不太正常。 如果是正常人,这个时候都会担心害怕,或者焦虑不安,可是她什么情绪都没有,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白眼狼。 可硬要她有什么情绪起伏,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有什么样的情绪。 她也不过是看过几个电视剧和小说,里面的主人公在知道自己的父母要离婚后,通常都是激烈反对的硬气一些的,还会离家出走。 总之这些主角奉行的原则就是绝对不能让父母离婚。 莫之筝回到家之后,家里很平静,老爸和老妈都不说话,但也看得出来没有再吵了。 莫之筝这个时候才慢悠悠地松了口气。 然而事实证明她这口气出得太早了,没过一天,等她下晚自修回家的时候,莫之洁跟她说,老爸老妈又吵架了。 老爸老妈连续吵架吵了三四次,莫之筝终于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找到何青的微信,直接联系她,让她自己去跟老妈讲清楚她嫁去外省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自以为自己每一个字都很礼貌,至少让何青找不到她在埋怨她的证据。 现在莫之洁和莫之景都把何青当做了破坏他们家庭和睦的凶手,每次提起何青都是咬牙切齿的,莫之洁更加厉害,每次都眼冒凶光,让莫之筝怀疑如果何青在她面前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区找何青拼命。 受到弟弟妹妹的影响,莫之筝或多或少也对何青这个罪魁祸首没什么好感。 十五岁的小姑娘,既然一个人跑到外省去,在一个不知是何居心的亲妈安排下,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这是脑子坏掉了吧? 不过这话莫之筝从来都只是放在心里,不会对任何人说。 很快,莫之筝就听到老妈的手机响了,可是手机响了很久,老妈没接。 不一会儿,何青发消息来说老妈不接电话。 莫之筝礼貌地发一句“谢谢”,然后就再也没有心情理她。 她不习惯拉黑别人,不过也打算彻底将这个人放在联系人的最底下了。 周末放假,莫之筝去看已经出院的外公外婆,等到差不多天黑了就回家了。 结果回去,老爸和老妈刚吵完架。 莫之洁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莫之景则躲在自己房间里,已经八点多了,整个家里却一团糟,没有半点儿人气。 第16章 要命的考试 在闭上眼睡觉之前,莫之筝脑海中会想着应该怎么跟老妈谈话,每一句话怎么说,在休息的时候,她脑海中又会开始琢磨。 跟老妈的谈话似乎无可避免,莫之筝想过了很多个场景,可当真正跟老妈谈话的时候,她差点儿没控制好眼泪。 老妈说起了她这些年都是怎么想的,甚至把小舅的死因归在了自己身上,觉得如果她没有嫁给老爸,或许小舅就不会遇到小姑,也就不会死了。 她说从小小舅就对她这个姐姐很好,那个时候年代不好,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小舅总是第一个想到她这个姐姐。 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些,老妈就会感到痛苦难忍,在她心里,就是她害死了对自己极好的亲弟弟。 何青的事情只是导火线,老妈觉得每天面对这些害死自己弟弟的莫家人都是一种煎熬,所以每次都忍不住跟老爸吵。 原本想好的那些话一句都没来得及说,莫之筝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渊源。 最后她只能哽咽着道:“妈,你如果真的觉得太痛苦过不下去了,要跟我爸离婚,我不会反对,莫之洁也不会反对的,莫之景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他什么都听我的,我相信他会理解的。” 父母生养了我们,我们又怎么还可以再因为自己的幸福让爱自己的父母痛苦呢? 自己的幸福决不能是凌驾在父母身上建立的,莫之筝想:只要爸妈能幸福,他们离婚也没有关系。 在她看来,那种父母离婚了还要求父母为了那个表面上看起来幸福美满的家庭硬凑在一起的孩子,说到底不过是被宠坏了,只会爱自己,根本没考虑到父母的难处。 而她,决不能让自己和弟弟妹妹成为父母的枷锁。 莫之筝想了想,敲响了莫之景的门,进去以后,就看见他房间里面乱糟糟的,很多东西还都被打翻在地。 莫之筝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给他重新把屋子里的东西摆放好,然后坐在床沿上。 “如果爸妈离婚了,你同意吗?” 莫之景扯着被子,脸上尽是烦躁,可还是努力压抑住脾气,说:“我之前听到他们说离婚了,如果他们想离就离,我同不同意有什么用。” 莫之筝忍不住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说:“小景乖,我们不能为了自己想要一个家,就让爸爸妈妈不离婚,那样太自私了,但是你现在还小,如果爸爸妈妈真的离婚了,你要想清楚,到底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莫之景毫不犹豫地说:“我跟爸爸。” 莫之筝有些诧异,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为什么,不过还是问:“为什么?” 莫之景满脸怨恨:“我恨何青,可是妈妈还对她那么好,我诅咒她这辈子死无葬身之地。” 莫之筝还没来得及捂住他的嘴,他已经说完了。 她眼神暗了暗,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告诉弟弟,不要仇恨任何人,因为仇恨会让一个人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可连她自己都很难不怨恨何青,更何况莫之景不过是一个十二岁不到的少年。 老妈向来什么苦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会跟他们说,要不是莫之筝利用了老妈的爱女心理,逼着老妈说出她这些年的怨恨,或许这些话她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可是莫之筝还是觉得,甚为老妈的儿子,莫之景有权利知道老妈心里的苦楚,要不是为了他们,当年的老妈或许在小舅去世之后就跟老爸离婚了,她不希望以后莫之景怨恨老妈。 她正想着该怎么说,房门被莫之洁从外面打开了。 “姐。”莫之洁声音沙哑,眼泪婆娑,显然不知道哭了多久。 莫之筝最担心的还是莫之洁,在三姐弟中,好似所有的感情都被莫之洁抢去了,她和莫之景都没有什么共情能力,说白了她和莫之景都是白眼狼,但莫之洁的感情却很细腻。 小的时候,每次一看电视,看到悲惨的地方,莫之洁总会哭得很伤心,她和莫之景那个时候都不理解莫之洁的伤心,有时候还会嘲笑她,可这会儿,莫之筝忍不住也想跟着她哭起来。 她跟莫之洁招招手,说:“怎么还不睡?” 莫之洁抽噎着,肩膀一上一下地抖动:“姐,我睡不着。” 莫之筝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抱着妹妹,没说话,只感觉眼眶发热。 等莫之洁哭得差不多了,莫之筝才跟他们说老妈这些年的痛苦。 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余生生活在仇恨之中。 老妈一直以为他们都只是孩子,所以什么都不愿意跟他们说,就算被误会了也觉得没关系,但莫之筝却不这样想,她身为姐姐,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以后狠自己的母亲无理取闹,让整个家支离破碎。 在莫之洁和莫之景眼中,老爸老妈离婚,基本上都来源于老妈没日没夜地吵闹,可他们不知道,老妈又何尝想如此,只是那股怨气上来了,很多事情和话都不再由她控制。 因为明天是周一,还要上课,莫之筝没让弟弟妹妹哭很久,很快安抚好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各自回房睡觉。 这个时候她不由得庆幸,幸好她没心没肺,没什么感情,才能一直理智地处理这些事情,至少不会让这个家在即将要散了还要变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之后的几天,老爸和老妈都没了动静,似乎也没再提离婚的事情。 莫之筝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不过她希望这次事情之后,老妈可以完全放下心结。 放学回家的路上,莫之筝也渐渐的脸上多了些笑容。 一班是尖子班,所以刘老师要求所有人都必须上晚自修,但也有一些走读生申请了不上晚自修。 因为家里的事情,莫之筝申请了这两周都不上晚自修,每天下午放学之后跟罗琴一起回家。 罗琴的表弟何江海考到了一中,所以现在住在罗琴家,她有时候会跟何江海一起等莫之筝放学。 不过莫之筝觉得何江海这人太烦人了,总是莫名其妙地跟她过不去,诸如摘路上人家的花椒来敷她的嘴,有时候一个不小心让他得逞了,嘴巴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麻得上下跳动,话都说不利索。 偏生罗琴还是个不靠谱的,跟着何江海一起胡闹,这两表姐弟胡闹还不算,莫之筝这个池鱼经常被殃及。 罗琴和何江海都对于用花椒麻莫之筝有一种谜之一样的执着,时常是两人玩着玩着,莫之筝就莫名其妙被糊一嘴,然后嘴皮就开始上下跳动。 如果莫之筝跟着他们胡来了,这两人玩得更疯。 当莫之筝又被胡椒糊了一嘴的时候,莫之筝差点儿想打死何江海,因为还有两颗进她嘴里了,她一个不小心,还咬到了舌头,这会儿舌头不仅麻,还疼。 罗琴还在旁边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莫之筝气得一巴掌拍过去,被罗琴笑嘻嘻地接下了。 回到家的时候,嘴上那股麻劲还没缓过来,只能感觉到上下嘴皮还在不停地跳动。 正在莫之筝站在门前哆哆嗦嗦地抖动上下嘴皮时,莫之洁开门出来看到她这副样子,奇怪地问:“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莫之筝:“……没事,赶紧去扔你的垃圾吧。” 这个时候老爸还没有下班,老妈正在厨房里忙活,莫之筝放下书包后走进厨房一看,说:“妈,我今天想吃咖喱鸡块。” 老妈忙得团团转,说:“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做。” 莫之筝:“好,那我先去做作业了。” 老妈话都没说。 莫之筝现在也不确定老妈是什么态度,也不知道她和老爸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很快就迎来了文理分班之后的期中考试,这一次考试学校很重视,因为是全市联考,据说考试的一切事宜都跟高考一模一样,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看清题目涂答题卡,很多同学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莫之筝也不当回事,然而等考试成绩下来之后,莫之筝差点儿想扇死当时不以为意的自己。 以前做题的时候答题卡从一到五按顺序竖着排下来,她习惯了以前做题的方式,于是涂答题卡的时候没有注意,没想到考试的时候换成了横排排列。 莫之筝看着手里的卷子,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掐死。 选择题简直是惨不忍睹,那一块写着大大的一个阿拉伯数字三,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勾。 她刚开始是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把这么多简单的选的题选错的,结果拿裴媛的试卷过来对比,很快就发现问题了。 裴媛看到她的试卷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声音都变尖锐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恰好讲台上的老师看过来,莫之筝赶紧低头,把卷子翻过来盖上。 等老师看向别处,裴媛赶紧凑过来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莫之筝:“你先别和我说话。” 裴媛却忍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但还算识趣地打算等莫之筝平复心情。 终于熬到了下课,莫之筝一直害怕老师问自己为什么二十道选择题只选对一道,幸好老师没问。 不过老师没问,不代表裴媛不问。 刚下了裴媛就拉着莫之筝,问她:“你试卷是怎么回事?” 莫之筝瘫着脸,说:“涂答题卡涂错了。” 裴媛:“……啊?” 莫之筝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裴媛有点儿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跟她说:“你试卷给我看看。” 第17章 学弟的套路 世间最困难的事,大概就是你把所有的愚蠢都放在了同一个地方,还不无所知。 等所有科目的考试答题卡都发下来以后,莫之筝绝望地发现,她理综加上语数英,选择题竟然只对了十题,她的总分瞬间成了全班第一,倒数第一的那个第一。 很荣幸的,莫之筝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班主任叫进办公室谈话。 刘老师语气并不严厉,问了莫之筝她是不是把答题卡的顺序看错了,让她以后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答题之前要看清楚。 莫之筝羞愧得头都抬不起来了,认错态度好得一塌糊涂,刘老师最后也不敢说她了,还反过来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只要下次不要再犯这种错误就好了。 回家的路上,罗琴说她这次期中考试足足进步了班级十名,年级五十二名,高兴得忘乎所以,大概是独生子女的寂寞,她时时刻刻都能记住履行身为一个好姐姐的指责,不忘关心莫之筝。 “筝筝呀,你这次考得怎么样?我这次回家终于可以抬首挺胸一次了,让我妈经常说我哪哪都不如你。”她自信感爆棚:“我相信,只要我继续努力,虽然没有超过你的那一天,但我跟你的差距肯定会越来越小的。” 莫之筝:“……” 罗琴看她不说话,也不在意,反正她经常这样,不想说话就笑,转而对何江海说:“江海,你说对吧?” 何江海切了一声,“你能不能谦虚点,才考了这么点分数就得意忘形了,你不知道胜不骄败不馁的道理吗?我跟莫之筝从来都是年纪前二十也从来没骄傲过。” 罗琴:“……” 罗琴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自顾自地往前走了,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青春快乐的味道。 何江海走得离莫之筝近了一些,说:“我姐她就是那个性格,那个,你别往心里去。” 莫之筝有些诧异地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何江海:“我今天在外面的时候听到了。” 莫之筝还是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听到什么?” “你的……成绩。” 莫之筝反而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何江海:“我们班就在你们班旁边,我下课的时候会在走廊上玩,就听到你们班同学讨论,我不是故意的。” 莫之筝:“你们班在我们班边上?” 何江海:“你不知道?” 他的表情有一秒钟的空白,显然也是没想到莫之筝从来不知道他的班级就在莫之筝边上。 莫之筝连忙补救了一下:“你是高一一班?”反正不可能是高二二班。 何江海闷闷地“嗯”一声,一时间气氛超级尴尬。 今年高一多了两个班,而这一届的高一年级出现了几个大佬级的人物,学校领导一高兴,就把原本的大会议室腾出来给高一一班当教室。 而现在的高一一班就在高二二班旁边,两个一班并列在一起,又处在整栋楼的最高层,被戏称为高处不胜寒。 “所以你每天才能那么快就到我们班门口等我放学?”莫之筝少见的感觉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摸着鼻子。 因为经常看到何江海在他们班门口等莫之筝一起放学,裴媛还问过莫之筝何江海是不是喜欢她,她当时也有点怀疑,不过没放在心上,毕竟谁喜欢一个人会拿花椒去糊人家的嘴。 现在看来果然是裴媛想多了,何江海确实就是因为两个班离得近,加上他又住在罗琴家,罗琴又经常和她一起回家,所以才经常等她。 莫之筝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动型的人,不知道何江海是旁边高一一班的实在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那种尴尬的感觉依然牢牢缠在身边,挥之不去。 何江海主动说道:“嘿,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你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你也不用尴尬,不过看你成绩那么好,你就当这次是个失败经验吧,不都说失败乃成功的妈妈吗。而且你看啊,其实我感觉还沾了你的光,我身边有你这个真是的例子存在,以后我涂答题卡一定会很小心,绝对不会犯跟你一样的错误。” 莫之筝被他这话逗笑了,也忍不住跟他开起玩笑来:“那你是不是还要跟我交个学费,毕竟你这也算是从我这里买到了经验。” 何江海眼睛都亮了,高兴道:“好啊。”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把钱给莫之筝:“这是我现在身上的钱,这样以后我有不会的问题了就来问你,这算是我的学费,等我回家以后再给你拿。” 莫之筝赶紧慌乱摆手,惊恐地说道:“不必了。”赶紧把他的钱塞回去给他。 何江海:“难道学姐你嫌弃我笨,不愿意教我吗?” 莫之筝:“……不是。” 她这会儿有点慌,感觉自己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突然听人喊自己学姐真的很令人惊慌。 何江海却是高高兴兴的:“那说好了,以后我有不会的问题去找你。”他又轻轻地喊了一句:“学姐。” 莫之筝:“……” 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你还是别这么叫我了。” 何江海好笑地问道:“为什么,可你就是我的学姐啊,还是直系的,你高二一班,我高一一班。” 莫之筝:“……”没听说过直系学姐是这么分。 何江海:“这钱……” “钱我不要,你要真有问题就来问我,也算是帮我巩固知识点。”莫之筝打断了他的话。 罗琴站在原地终于等到他们,眼看是在等不及了,就凑近了问:“你们俩聊什么呢?靠那么近。”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莫之筝解释:“就我刚刚才知道何江海在我们隔壁班,所以有些诧异。” 罗琴也是一愣,然后看着莫之筝的眼神就变了,活像在看智障。 她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你一直都不知道何江海在你们班隔壁?” 罗琴看着何江海的眼神都变了,是那种看小可怜的眼神,看得原本故作乖巧的何江海脸色也不由得黑了。 莫之筝原本就尴尬,被她这么大声说出来就更尴尬了,来往的行人见他们三个学生在路上说话这么大声,还多看了他们一眼。 因为学校离家只有两站的距离,一班三人都是直接走路回家,除非下雨才会选择坐公交车,这主要是莫之筝说这样可以锻炼身体,所以罗琴也养成了回家走路的习惯,现在又加上了一个何江海。 罗琴笑得歪来倒去,直说“不行了”,然后依然笑得很欢。 “你是不知道,何江海这小子,在家的时候有多自以为是,每次我去外婆家他都是一副臭屁的样子,吹嘘自己在女生面前有多吃得开,哈哈哈,现在居然碰到了你。”罗琴笑得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莫之筝笑得有点勉强,看何江海也一脸尴尬和着急,似乎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这种事,于是只能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何江海试图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女生老爱往我面前凑,你别听罗琴乱说,我之前都只顾着学习,也没时间在意这些事。” 莫之筝更加尴尬了,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罗琴嘲笑何江海:“切,还在这里给我装乖宝宝,还以前都只顾着学习,我看你要是不只顾着学习,你爸非把你打趴下。” 何江海:“……” 罗琴见他终于忍不住要反呛回来,立刻见好就收:“对了,说起来你们两个都是一班的畜牲,这么说起来,就只有我是个人唉。” 莫之筝:“……” 何江海:“……” 一般重点班的学生都被其他班的学生暗地里称作畜牲,是说他们那脑子根本就不像正常人能长的。 何江海毫不犹豫地怼回去:“就算是畜牲,智商也在某些人之上。” 罗琴立刻被气笑了:“畜牲就是畜牲,有什么智商。” 何江海:“有智商的人就不会问别人有什么智商这话。” 罗琴:“……臭小子,你长能耐了,敢这么跟我说话,小心我打电话告状。” 莫之筝看他们表姐弟吵吵闹闹,很快就到家了。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家里其乐融融的,老妈好像正在只会老爸做什么,老爸大声喊了一句:“知道了,老婆。” 莫之筝打开门,就看见老爸抱着一块比他还要高的木板不知道要搬去哪儿。 莫之筝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老爸的脸被木板遮住了,只能听见他说:“哦,回来了,那赶紧放下书包,不要再看书了,你妈饭快要做好了,今天可全都是她的拿手好菜,你知道的。” 莫之筝换了鞋子,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快速放下书包,早早地就等在桌子前。 莫之洁和莫之景已经和老爸站在厨房里眼巴巴看着,老爸负责吸引老妈的注意力,再跟老妈说话,莫之景赶紧趁老妈不注意,快速从盘子里揪出一块糖醋排骨,然后再老爸的目光下逃之夭夭。 莫之洁则是偷偷看了一眼老爸,然后老爸嘴里叼着一块排骨,还慈祥地看着莫之洁。 莫之筝:“……”这么幼稚的人真的是我爸。 老妈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问:“好吃吗?” 莫之洁偷偷摸摸地跑出了厨房,老爸个头太大,想跑也跑不出去,只好讪讪一笑,然后使劲放彩虹屁:“好吃,我老婆做的能不好吃吗?是不是啊,莫之景?” 莫之景:“……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偷吃。” 老爸:“……” 第18章 永远的同桌 家里面又恢复了其乐融融,老爸和老妈不打算离婚了。 学校里,莫之筝依然安安静静地学习,只不过最近裴媛有些暴躁,整个人处于一种随时随地一点就炸的状态。 莫之筝不太敢跟她说话,因为她发现裴媛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显得很不耐烦,语气特别冲,但跟别人说话则是带着笑。 她也是会生气的,她把裴媛当朋友,裴媛却一直对她甩脸色。 但奇怪的是,想虽然如此想,莫之筝最后都会默默陪在裴媛身边。 她跟裴媛认识的时间虽然只有三个多月,但能感觉到裴媛是真心把她当做朋友的。 这种感觉跟之前秋岚和柳娇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前两人把她当做朋友,其实更像是每个青春期的女孩子都会有几个交好的朋友,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但莫之筝跟她们相处都是有着疏离的。 而裴媛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只因为莫之筝是莫之筝。 她跟裴媛在一起,并不会为了要融入裴媛的交际圈而假装合群,裴媛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知道她性格拘谨,就不会让其他人进入她们的朋友圈,她也从来不会在莫之筝和其他人的友谊间有顾虑。 莫之筝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裴媛不会因为她放弃自己的朋友圈,但她又跟裴媛是单独的一个朋友圈,两个圈不会产生太多交集。 何江海最近几乎每天都会跑到高二一班去请莫之筝给他讲解不会的题的知识点,所以不出一个月,高二一班的人已经认识何江海了,班上甚至还有传言:何江海和莫之筝是一对。 莫之筝向来是不理会这些谣言的,何江海来问她题目,她就认认真真给人解答,反正最近她都要上晚自修,没有跟罗琴和何江海一起回家了,她觉得何江海实在没有理由喜欢自己。 马上又是月考,裴媛的脾气还是时好时坏,跟莫之筝吵架也越来越凶,凶完之后,又会很诚恳地跟莫之筝道歉。 眼看月考在即,裴媛还是心不在焉,莫之筝不由得憋不住了,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等老师喊解散了,直接拉着裴媛去了此时人最少的篮球场。 裴媛的表现很明显就是出了事,在莫之筝的连番逼问之下,才终于知道了裴媛这段时间都是怎么了。 裴媛初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后来又跟那个男生分了,而他们分手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当时另一个男生喜欢裴媛,有一次裴媛不小心差点儿亲了另一个男生,后来班上就开始传她和那个男生亲吻了,然后裴媛的小男友就很生气。 两人闹了起来,裴媛冲动之下直接提出分手。 虽然分手了,裴媛却发现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喜欢当年的那个男孩。 裴媛一直都偷偷关注那个男生的□□空间,之前知道那个男生已经有女朋友了,还很伤心。但是那个男生现在跟他女朋友分手了,在空间里面写了这么一句:此生无缘,来生在见。 然后裴媛还发现,那个女孩的照片已经彻底从那个男孩的空间里删除了。 裴媛现在很纠结。 至于纠结什么,她也不知道。 莫之筝不太懂这些事情。 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爱情电视剧随便打开电视就一大堆,从小到大看了无数爱情电视剧,莫之筝开始认认真真地给她分析她的感情。 莫之筝:“我觉得既然你喜欢他,那就勇敢地去追吧。青春不就是这样的吗?总比以后后悔好。” 裴媛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我觉得他刚分手……” “正因为他分手了,你才有机会啊。”莫之筝急切地打断了裴媛的话。 裴媛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他会不会已经不喜欢我了,我这样倒贴感觉很廉价。” 莫之筝扬声反驳:“谁说倒贴就廉价了,要是我,我喜欢一个人,我才不管他喜不喜欢我,反正先告白了再说。”然后她又想了想:“这样吧,你先假装随意给他发一个消息,然后再一步一步地套路,我还不相信他不上钩。” 莫之筝虽然缺少共情能力,但是从小看了那么多快意江湖的小说电视剧,对那种快意恩仇的生活并非没有向往,也奉行敢爱敢恨的原则。 她是一个生不出爱,更也生不出恨的人,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羡慕敢爱敢恨的人。 裴媛被她说得有点儿心动,然后还想再说,冷不丁地就看见曾衍在他们身后出现,裴媛当即吓了一跳,莫之筝被她的叫喊声也吓着了,回过头就看见曾衍不声不响地站在她们身后,也不知道站在这里多少时间了,更不知道他把她们说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刚刚说的话一股脑地重新涌进脑海,莫之筝突然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至于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情绪,连她自己的猝不及防,又哪里清楚。 曾衍笑笑,说:“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就是来捡篮球,然后看见你们在这里。” 他怀里抱着一个篮球,脸上还挂满了汗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少年意气,眉目舒展,整个人好似被镀了一层光,温暖又张扬。 莫之筝下意识地移开眼,尴尬得不想跟他说话。 裴媛说道:“没关系,就是,还请你替我保密。” 曾衍露出了一排牙齿,眯着眼笑道:“放心吧。”然后打着篮球跑远了。 裴媛心里松了口气,跟莫之筝说:“以后说这种事还是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吧,希望曾衍真的不会说出去。” 莫之筝脱口而出:“他不会的。” 裴媛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 莫之筝:“……”不知道为什么,“他是我同桌”这几个字好似被人下了封口令,她一时间没有勇气说出口。 “他一个男生应该也不喜欢嚼舌根吧。”莫之筝自己说得都没有底气。 似乎曾衍是她的同桌这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或者说这是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秘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说,就像她从来不深究为什么她私心里从来不承认裴媛是她同桌一样,在她这里,裴媛是朋友,曾衍是同桌。 永远的同桌。 在篮球场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莫之筝的生活,她跟曾衍之间依然是陌生的熟人。 等到月考来临的时候,班长发考试座位表的时候,莫之筝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后面出现的考场是第二十四考场。 高二年级就二十四个班,现在在二十四考场,真是一点儿都不冤。 裴媛凑过来问莫之筝:“你这次在第几考场?” 莫之筝:“……” 她默默把写有自己名字那一行的表格遮住。 裴媛试探着问说:“不在一考场也没关系,以你的实力,下次肯定就回来了。” 莫之筝:“……”她把表格往后传,然后残忍地说出了真相:“我在最后一个考场。” 裴媛:“……啊?” 这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最后只能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大概没有人会懂那种从天之骄子瞬息间沦落成地上的一摊泥的感受,莫之筝等到了考试那天,上完早自修之后都没有感受,直到习惯性地来到第一考场,站在门边才愣住,她现在已经不是第一考场的考生了。 等她来到最后一个考场,老师都已经拿着试卷在讲台上坐着了。 她虽然在最后一个考场,不过是最后一个考场的第一名,所以座位排在第一个,一进门就能看见,方便得很。 一般每个考场的第一名都是大家重点关注的对象,莫之筝还珊珊来迟,尤其桌子上还写了“高二一班”几个大字。看到那几个字,莫之筝有一种感觉,这几个字好像成精了似的,像是怕别人不知道这张桌子的主人是高二一班的,非要搞得人尽皆知。 莫之筝淡定地坐下,差不多两三分钟过后,熟悉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开始发放试卷,莫之筝快速进入状态,仔仔细细地把答题卡的位置看清楚,又谨慎地看题目。 同样的错误如果再犯第二次,莫之筝会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猪。 很快语文就考完了,莫之筝回到高二一班去午睡。 等下午时间到了,莫之筝来到考场,发现她的桌子上神奇地多出了一个像是简历一样的一张A4纸,上面还贴心又神奇地贴了一张一寸的男生蓝底照,男生大概长得也就一般,所以莫之筝的眼盲症让这个男生的脸甚至没能成功在莫之筝的脑海里面存在。 上面还很贴心地介绍了身高体重爱好特长,就读于几班。 莫之筝没有回头,很自然地把纸折叠好放在桌厢里面,然后开始看数学错题本。 数学一向是莫之筝的强项,所以她很快就做好了试卷,感觉这次的试卷比上次的简单,就是最后的压轴题稍微有点儿超纲。 检查了一遍,莫之筝忍不住又去看答题卡有没有涂错,确定一切都没问题之后,她就交卷了。 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交卷都尤其神速,莫之筝交卷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零星两三个人了,这两个人也完全没有一点儿考试的自觉,莫之筝一眼看去,两人转笔转得贼溜。 等莫之筝交卷了,那两人也立刻跟着拿着试卷站没站形的走过来。 莫之筝拿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9章 表白 考试的时候是所有学生最放松,也是最紧张的时候。在真正开始考试的前一秒,学生拼了命的忍不住多往自己脑袋里装一些知识,但考完一门之后,又心安理得地大肆狂欢。 莫之筝回到教室晚自修的时候拿出化学书,顺便把今天收到的那张简历也给弄丢在地上,那张纸跟长了腿似的,飘到了后桌同学那里。 后桌的同学这会儿闲得很,顺手很自然地就给捡起来了,然后不小心看了一眼,立刻尖叫起来。 “莫之筝,你这什么情况?这男的是谁?怎么你还把人家的简历都拿来了。”那男生说:“这哥们儿牛逼啊,叫李成是吧?没想到告白还能这样啊。” 莫之筝:“……” 还没等她说话,裴媛也注视着莫之筝,这会儿班上乱糟糟的,男生这一嗓子成功让乱糟糟的班级突然安静下来。 裴媛一把从男生手里抢过那张A4纸,和那男生吵起来。 旁边的一个男同学趁裴媛不注意,又把那张纸抢过去。 一般瞬间变成比菜市场还要热闹的地方,起哄声不断,裴媛还要伸手去抢,莫之筝倒是淡定地拉住裴媛的手,跟她说:“算了,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裴媛还是有些生气:“他们凭什么抢别人的东西。” 莫之筝:“我也不知道。” 随后那张纸被快速传阅,直到曾衍截住那张纸把纸撕了,这事才暂时告一段落。 曾衍干脆利落地撕了纸,二话不说回到最后,凳子被他踢得发出刺耳的一声响,他全身上下散发着极其凝重的低气压,沸腾的空气才有所降温。 裴媛勾勾手指,两人趴在桌子上。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书包里怎么会有一个男生的简历?” “我数学考试之前回去,桌子上就贴着了,我懒得走到后面去丢垃圾,而且这张纸质量还不错,可以当草稿纸。你也知道,我最近做数学题需要用到很多草稿纸。” 裴媛:“……”她竖起大拇指,被噎得哑口无言,她想了莫之筝把人家简历放在书包背到教室来的千万个理由,就是没想到是什么朴实无华的理由。 前面的同学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直接没忍住,“噗”一声笑开了。 “莫之筝,我现在有点儿可怜那个叫李成的男生了。” 莫之筝看前桌:“为什么?”你同情心泛滥吗? 前桌男生哈哈大笑道:“你不知道平时有多少人悄咪咪地暗恋你吗?现在经过这么一闹,我觉得这个李成立刻就会被人当做眼中钉。” 莫之筝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脸上只差把“你说什么胡话”几个字刻在连上了。 前桌男生摇摇头,叹了口气:“所以啊,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你眼里除了学习就没有别的了,我替那些暗恋你的男生默哀一秒吧。这世间像我这样清醒又实在的男生不多了,我就不会喜欢你这种不开窍的女生。” 裴媛立刻回呛过去:“因为鲜花不会插在牛粪上,而你连牛粪都比不上。” 前桌男生:“……那你是牛粪。” 裴媛立刻和前桌男生呛了起来。 莫之筝:“……”我还是写化学方程式吧。 然而简历事件这件事还没过去,一个晚上过去,这件事已经在高二年级彻底传开来,还有越传越烈的趋势,而事件中心的莫之筝依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心只想学习。 莫之筝这么努力学习,其实并不是她真的有多热爱学习,而是她这个人没什么兴趣爱好,家教又严,而且还要成为弟弟妹妹的表率模范,她的成绩不能差,或者说她这个人不能差。 第二天早上考完英语,莫之筝就被两个人堵住了。 是两个男生。 “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请不要挡道。”莫之筝好脾气地跟人说话。 “臭□□,装什么清高,你算哪根葱?敢这么耍老子。”一个男生上前一步,直挺挺地站在莫之筝面前。 他说话的声音小,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 “看,那是李成。你说莫之筝会不会跟他在一起啊?” “长得那么丑,而且还是二十四班的,我觉得不会。” “那可能人家莫之筝就是喜欢这样的呢。” 这些话都说得很小声,又隔得远,莫之筝只能时不时听到一两个字。 她后退了一步,说:“同学,这里是学校,以后说话还请放尊重点,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那个男生阴沉着一张脸:“我的简历是你故意让人看到的?” 莫之筝:“简历?”她现在对简历这个词有点敏感,不由得开始细细打量这个男生。 可惜她脸盲,也不记得简历上的男生长什么样,就问:“简历是你的?” 男生:“少tm给我装蒜,你知道洪亮喜欢你,老子现在被你害惨了。” 莫之筝莫名其妙:“哦。”然后他转身,下楼。从这边不可以走,那她走另一边不就好了。 结果那两个男生很快追了上来,这回一边一个堵着,莫之筝彻底走不了了。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已经交卷走了,莫之筝英语不好,所以每次考试都是直到下课铃响了才会交卷的。 那两个男生也正是因为没什么人,所以才会这么放肆,而其他看到的人,也跟莫之筝完全不熟,毕竟一班跟二十四班不在同一栋楼,考试的时候一班的同学都不会到这边来考试的,最差也就是在四考场,除了莫之筝。 莫之筝终于抬头,认真问:“你想怎么样?” 跟李成一起的男生说道:“怎么样?除非你答应让成哥搞。” 莫之筝:“搞?”她摸着下巴,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抬头说:“你准备让他怎么搞我?” 男生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居然惊讶于能有女生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李成抬起头:“实验楼那边有很多空教室,只要你让我睡舒服了,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莫之筝抿紧唇,从里面挤出几个字:“如果我不答应呢?” 李成立刻怒了,上前一步逼近莫之筝:“你说什么?老子不是跟你商量,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莫之筝认真问:“你知道老鸨这种鸟吗?” 李成满脸怒气压都压不住,也只有近距离面对美女,然后再意淫一下一中的校花待会儿是怎么在他身下哭喊求饶的,才能弥补他因此要受的委屈。 谁不知道洪亮家黑白通吃,而洪亮一直偷偷喜欢莫之筝,洪亮这会儿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给莫之筝写简历表白这件事,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他呢,现在不在这个女人身上讨回来,他不得冤死。 这个时间谁知道什么宝,有宝也得有命花,他才不管它是什么鸟,他只知道,他现在的鸟就很难受。 看他的表情,莫之筝难得的有点儿郁闷,突然没了给人科普知识的欲-望,说:“所以如果我不从了你,你要打我吗?” 李成阴狠的表情扯出一个狠辣的笑容:“你说呢?” 莫之筝背起书包,微微扬起下巴:“那就来吧,打一架。” 李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发狠话,神情阴鸷道:“你是在找死。” 他身边的男生也忍不住笑了,阴阳怪气的:“可不就是在找死吗?莫之筝,我要是你啊,我情愿跟成哥睡。” 莫之筝:“那你们睡啊,两个男的也能睡,你们去睡,我不打扰你们。” 李成:“你找死。”那表情,说他想杀了莫之筝都有人信。 莫之筝自己都不了解,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竟然就摊上这种事了。如果要找仇人,也是她这个苦主来找李成这个罪魁祸首才是。 那个男生也一脸被冒犯的表情,看着莫之筝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只蚂蚁。 莫之筝转身,抬下巴:“走吧,打完我还要吃饭。”你们要去实验楼睡也还来得及。 两个男生彻底被莫之筝激怒了,带着莫之筝来到了学校的情人坡上,一中的情人坡很大,还有很多地方是树林,又没有监控,这会儿大家都去吃饭了,很适合打架。 第20章 你被人表白了? 这会儿天气已经很冷了,一阵寒风吹来,冻得人直哆嗦。山风吹刮着光秃秃的树,带走了树上仅剩的一片枯叶。 莫之筝妥妥贴贴地把书包挂在一颗被她用纸巾擦干净的树上之后,朝两个男生抬抬下巴:“你们是打算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难怪一班的人都被叫作畜牲,不仅行为奇奇怪怪,还很会找死。 两个男生还很有江湖意气,说:“你是女人,我们让着你,你先出招。” 莫之筝抬眼看他们,毫不客气地冲上来,在空中一个双飞,李成被她踢得往后退了几步,看莫之筝的眼神变得又惊又恐。 莫之筝一个侧身,左腿一脚扫在旁边的男生小腿肚子上,不得不单膝跪地。 莫之筝站定:“以后不许来找我的麻烦?” 两个男生都愣愣的,条件反射似的道:“不找。” 莫之筝走到树下去,掏出书包里的手机,开机,然后走回来,两个男生站在一起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莫之筝笑了笑:“还是重新说一遍吧,录个像,免得以后你们不认账。哦,忘了跟你们说,我跆拳道黑带一级,打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小的时候,老爸老妈也赶了个潮流,给莫之筝报兴趣班,可惜什么钢琴小提琴之类的都太贵,于是想了又想,觉得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又是个女孩,觉得给她报个跆拳道班更合适,于是莫之筝一路练到了初三。 李成努力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凶横恶煞,恶声恶气道:“刚刚是我们让你的,现在可不一定。” 莫之筝:“……你的意思是再打一架?” 李成喉咙不安地上下滚动一圈,说:“到时候老子让你这个小贱人好看。” 莫之筝握紧手机,再次一拳挥过去。 两分钟过后,两个男生单膝跪地,被莫之筝眼疾手快地拍了张照片,然后又快速地一脚一个,踩在地上的两条腿上。 “你们只需要说以后都不会再找莫之筝的麻烦了,里面的图片和视频我都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但你们要是还来找我麻烦,那就只能对不起了,同学。” 两个男生又屈辱又愤怒,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现在的大腿在人脚底板下,更得低头。 莫之筝教训完人之后,还勒令两人不得说出今天的事情,这才火急火燎地跑去食堂,结果打架耽搁的时间太长,食堂已经在打扫卫生了,什么都没有,就连超市也没有几个人。 莫之筝只好随便在超市买了点东西,然后凑合着吃了。 超市的东西贵得要死,但吃了没一会儿就饿了,尤其是莫之筝这种每天大量使用脑细胞的人。 考完最后的理综,莫之筝甚至都来不及检查试卷,成为了考场最后一个交卷的人,冲着跑去了食堂。 难熬的考试终于过去,莫之筝在心里发誓,以后就算眼瞎了、脑子坏掉了也决不能涂错答题卡,就因为这样,她这两天发生的事比以前发生的都要多。 她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每次考完试,就连最自律的一班学生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放松了,没上晚自修之前,班里闹哄哄的,后桌的同学半真半假地又考试抱怨莫之筝和裴媛太高了,考完试了又要被她们遮住看不见黑板了。 对于这种话,莫之筝向来是不理会的,裴媛却不是个脾气好的,当即热血上头,“嗖”一下站起来,“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天天都说,你烦不烦,一个大男生。” “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男生就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了,你这是利用性别优势搞歧视,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我又没做什么。” “那你还想做什么?不爽就去跟刘老师说啊,只会在这里逼逼算什么好汉。” 男生也站起来了,边走边往外走:“好啊,说就说,老子也忍受够了。”说着话,男生真就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莫之筝把裴媛拉着坐下,裴媛还被气得不轻,坐下的时候肩膀往后一甩,后面的桌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莫之筝安慰她:“好了,你跟他生什么气?别气坏了自己。” 裴媛气呼呼地说:“是啊,那就是个鸡婆,我跟他气什么。”然后转过头来看莫之筝,盯着莫之筝道:“脾气好成你这样的,我也真是服了。” 这时曾衍刚从外面进来,一只肩膀上挂着一个书包,他的书包似乎总是背不好,校服基本都是扛在肩膀上的。 莫之筝移开眼,还能注意到曾衍嘭地一下把书包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裴媛气得都快要成河豚了,见莫之筝居然还分神了,立刻捂着脸哀嚎:“世界上竟然会有莫之筝这种生物,你都从来没有脾气的吗?你快成圣人了。” 莫之筝:“那不是正好吗?连学习都省了。” “我还以为你很爱学习呢。” “我……”她还没说我只是不得不学习,并没有那么爱学习,然后就听到她的桌子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顿时被吓了一跳。 “有事吗?”莫之筝惊魂未定地看曾衍,语气也不怎么好。 曾衍:“跟我出来,我有事问你。” “有什么事不可以在这里说吗?” “不方便。” 不知为什么,听他这句不方便,莫之筝感觉心跳得有点快。 她起身道:“好。” 看见裴媛挤眉弄眼的,无声询问:“怎么回事?” 莫之筝微微摇头,跟在曾衍身后。 “李成打你了。”刚走到走廊最边上,曾衍就开门见山地问了。 莫之筝想了想,这样说也没错,于是点头,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曾衍:“我怎么知道?”他似乎是有些激动,又说了一句:“你还问我怎么知道的,你知不知道李成那些人就是一群混混,在外面拉帮结派,你惹到他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莫之筝:“……哦。” 曾衍:“然后呢?”他有些傻眼。 莫之筝疑惑:“什么然后?” 曾衍:“……”他突然有些泄气,咬着嘴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最后才问:“你没事吧?” 莫之筝:“谢谢关心,我没事。” “算了,”曾衍像是个突然泄气的气球,说:“以后你回家我送你,有我在李成那帮人应该不敢动你。” 莫之筝:“他们不会找我麻烦的,也不用麻烦你了。” 曾衍:“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找你麻烦?” 莫之筝:“……”因为我手里有能够威胁他的东西。 曾衍见莫之筝没说话,有些着急了。 “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送你回家。” “真的不用 ”莫之筝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曾衍问她:“为什么?” 莫之筝想了想:“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放学以后让我姐跟我一起,还有我姐的表弟也跟我们一起,就不用劳烦你了。” 莫之筝没想到的是,她这么说,曾衍似乎彻底生气了,眼里的光芒似乎都暗淡了下来。 她本能地解释了一句:“你家的方向跟我家在完全相反的方向,那样太麻烦你了,我,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听了她这话,曾衍终于没忍住,问:“你不愿意欠我人情,就愿意欠高一一班那个何江海的人情?那小子天天来班上找你,他能按什么好心?” 莫之筝:“那不算人情。”因为本来就不会出事。 曾衍却似乎被她这句话彻底气着了,往下甩了一个脑袋,丢下一句“操”,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之筝直觉自己好像上海了曾衍,但她又找不出自己做了什么让曾衍伤心了。 想了想,没想出来,她转过身,方向回教室,何江海又走来了,还叫住了她。 “学姐。” 莫之筝停住脚步,问他:“怎么了?你又有什么题不会吗?” 何江海笑了:“学姐,难道我只有不会做题的时候才能找你跟你说话吗?” 莫之筝:“……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找我有别的事吗?” “难道没事就不能找学姐了吗?” 感觉这话题聊不下去了。 “好了,学姐,我逗你的,你也太容易当真了。”何江海道:“我刚刚看你跟你一个学长来这边,听你们班同学课间的时候说你被人表白了?” 莫之筝:“那应该不叫表白。” 何江海:“怎么说?” “你可以理解成凤凰一夜变鸡,或者龙困浅滩,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莫之筝沉思道:“看着一个人从高高在上变得低到尘埃里,就会有人想要再上去踩一脚,嘲讽一下。” 何江海:“……”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学姐你这是变相地说自己是龙和凤凰吗?原来你这么不谦虚。” 莫之筝笑笑:“我又没说我谦虚。” “你不谦虚吗?” 莫之筝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笑着说:“以后可以学着谦虚一点。” 这边两人这位说这话,那边李楼希突然喊了一声:“筝筝,你快过来我有点事儿找你。” 莫之筝这才跟何江海分开。 第21章 再次同桌 还以为李楼希那么着急喊她是有什么事,莫之筝没想到李楼希就是为了听八卦的。 “哎,筝筝,你说实话吧,你是不是看上隔壁高一那个小弟弟了?我看他经常来我们班找你。”李楼希八卦兮兮地问。 莫之筝:“……”你眼睛是怎么长的? “你都说是弟弟了,我还能看上自己的弟弟?” 李楼希:“那就好,我说也是,你放着身边那么优秀的帅哥不要,非要去找什么弟弟,那不是傻吗?好了,我没事了,你快去学习吧。” 话刚说完,李楼希就一溜烟跑了,徒留莫之筝一个人坐在原位思考她身边有什么优秀的帅哥,为什么就一定要和帅哥谈恋爱呢? 莫之筝觉得,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座位上,裴媛就开始审问她了。 “说吧,怎么回事?” 莫之筝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别想装傻糊弄过去。” “我们以前是同桌。” 裴媛等她继续往下说,却没等到,不由得开始催促:“然后呢?” 莫之筝:“他大概是担心我,没有然后了,后来我就和你坐了。” 裴媛:“你这话很有歧义。”她是不怎么相信的,觉得莫之筝这人天生一个空心木头,问她还不如去问别人,便换了个话题,道:“对了,我发过去了,他今天回我了。” 莫之筝不解,问道:“什么?” 裴媛:“就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喜欢一个男生吗。你还让我表白,不过我没有表白,就是跟他随便聊了一句,他回我了。” 莫之筝不懂裴媛为什么如此开心,回一个人的消息难道不是日常礼仪吗? 她也没有说丧气话,反而真诚地说:“恭喜,那你之后加油。” 裴媛:“嗯。” 虽然李成之后没有来找莫之筝的麻烦,但由李成引起的麻烦却每天都来找她。 李成的简历给了很多人灵感,他的勇气鼓舞了很多人,于是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莫之筝的桌厢里就塞满了整整二十一张简历。 这些男生花样百出,简历还有做成爱心形状的。 时不时就有人拿一张纸过来说是给她的,连课间休息都不得清净,莫之筝差点儿发脾气。 刘老师的课今天是在下午,他刚上课就说接道某些同学的反馈,所以会换一下座位。 于是莫之筝成功被换到了后面,坐在曾衍旁边,跟章通坐在一起。 莫之筝刚坐下,章通救举手了:“老师,我想跟曾衍换个位置,我坐在这里都一年多了,天天和垃圾桶做伴,老师你也体谅一下我吧。” 刘老师点点头,说:“也对,”就说:“莫之筝,你坐到曾衍哪里去,一个女生坐在垃圾桶旁边确实不太好。” 莫之筝愣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心情有些愉悦。 章通夸张地哀嚎了一声,大喊着:“刘老师,你这不公平啊。” 刘老师瞪他一眼,慈祥地看着莫之筝又搬家。 莫之筝的书很多,然后章通主动起来说:“我帮你吧。”又向曾衍招手:“曾衍,快过来帮忙,你同桌的书太多了。” 莫之筝还想说不用,曾衍已经起身了。 曾衍现在坐在最后一排,原本就没有同桌,所以很快就换好了座位。 莫之筝低头说了声“谢谢”,便开始上课。 裴媛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她视力不好,大概这也是班主任没有换掉裴媛的原因。 于是,莫之筝又和曾衍成为了同桌。 一向对喜怒哀乐没有太大感觉得莫之筝,极少的察觉到了内心毫不掩饰的喜悦,才渐渐回味过来,原来同桌与她是一个挺重要的人。 至于有多重要,是什么程度的重要,为什么重要,对于一个忙碌的高中生来说,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对于缺乏共情能力的莫之筝来说,根本想不到问自己这些问题。 下节课就是体育课,莫之筝被裴媛逮着,非得逼问她和曾衍怎么回事。 裴媛已经打听到了之前班上传言莫之筝跟曾衍是一对的小道消息,本来早上就一直逮着莫之筝打听她的曾衍的情况,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莫之筝毫不怀疑就算她恋爱了也不过如此。 可惜她跟曾衍真的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同学,路上见面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甚至有时候还会下意识地避开。 从莫之筝这里不能知道更多消息,裴媛最后才怏怏地放过莫之筝。 莫之筝想去超市买点东西,她昨天吃了超市的香肠意外地觉得很好吃,恰好又感觉很饿,想去买东西吃。 裴媛现在没兴趣,所以就没陪她一起去。 今天难得地出了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中,暖洋洋的,把湿冷的寒气都吹散了。 莫之筝一边摇着香肠,一只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走到篮球场边上,就听见一个声音道:“曾衍,怎么样?爸爸够意思吧,你必须请老子去搓一顿好的。” 曾衍反问:“你要吃什么好的,屎你吃不吃?” 李楼希感觉打岔:“我觉得莫之筝最近跟隔壁班那小子走得很近啊,曾衍你做好准备吧。” 章通突然笑了起来,直言道:“我觉得莫之筝就是一尊空心的泥菩萨,跟谁都客客气气的,跟你们在后面一年了,就连关庆敏和黄梅颜都会说脏话了,我都从来没有听她说过一句,害我都不敢在她年前说脏话,总觉得带坏了人家,还有点儿罪恶感,曾衍,你觉得呢?” 曾衍:“她就是一个傻子,整天只知道学习,不近人情,看起来温柔,其实无情得很,又冷又蠢,好像谁都入不了她的眼,走路目不斜视,专心得让人以为这世上只有她眼前那么一条路,路上见到同学也不会打招呼,傲慢得要死,而且我觉得她的情感反射弧够绕着地球跑二十圈,迟钝得要命。” 莫之筝停下的脚步终于轻轻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做贼似的轻手轻脚离开了那个地方,还能听见章通和李楼希的嘲笑声:“我跟她在路上遇见她还会甜甜对我笑一下呢。” 李楼希似乎也附和了一句。 三个男生躺在草丛里沐浴着阳光,笑得嘻嘻哈哈。 莫之筝没想到,她在曾衍的眼里是这样的:又蠢又笨又冷又迟钝。 在上一节课刚感觉到喜悦之后,莫之筝现在又感觉到了悲伤,似乎有点儿揪心,好像有人伸手去抓她的心脏,又似乎里面压了一大块石头。 莫之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等走到裴媛的面前之时,气喘吁吁的,裴媛还以为她是跑着回来的,对于她们的塑料姐妹情很大方地上升成了玻璃姐妹情,感动得一塌糊涂,边吃东西便不忘讨好莫之筝,说有莫之筝这个朋友简直是她三生有幸,前世修来的福气。 莫之筝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这么讨厌自己,她从来跟谁都客客气气的,不殷勤,不讨好,跟谁的关系都过得去,因此也不知道被人讨厌了该怎么办。 换同桌? 没必要。 刚换过来第一天又去找老师换同桌不太现实,更何况她并不讨厌曾衍,如果曾衍真的很讨厌她,可以由他自己去跟老师说,难受的是曾衍,跟她莫之筝有什么关系? 打定主意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莫之筝越发的沉默寡言,甚至就连曾衍说的笑话都不再笑了。 他跟她借mp3,她也从来都是头也不回地递给他,能避免视线交触的就绝不会看曾衍。 何江海来找莫之筝讲题,最后发现她旁边坐着的是曾衍,两个男生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电光火石的。 这样的次数多了,莫之筝也习惯了。 每次何江海来,曾衍就不会出去走动,反而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有时候还会把何江海的试卷或者书抢过去,开始噼里啪啦给何江海一通讲解。 不过曾衍讲解的知识,何江海大多数都只能懵懵懂懂地听懂一半,然后再让莫之筝给他讲剩下不懂的一半。 每次这两人相处的场景都很诡异,迟钝如莫之筝也感觉到了不正常,开始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这几天被裴媛推荐看了一些耽美小说和腐剧,现在看着两个男生,越来越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曾衍一脸鄙夷地问何江海。 莫之筝猛然听到这么一句,吓得差点儿当场牺牲,以为是曾衍这就当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要向何江海表白,心里还有点儿不舒服。 莫之筝想:这两个人真是莫名其妙,要表白还是谈恋爱滚出去谈啊,在她面前算是怎么回事?还有她更是莫名其妙,人家两个男生表白,关你什么事?你不舒服个什么劲儿? 何江海假假地说:“你管我知不知道。” 曾衍似乎不管他说什么,都铁了心地要表白,自顾自地说:“I是电流啊,你连I是电流你都不知道,你考试的时候怎么办!你蠢成这样是怎么考近一班的?” 莫之筝:“……”我真的不想听见这些疯言疯语,请你们俩打情骂俏也换一个地方好吗? 脸都不要了吗? 莫之筝后悔了,居然跟裴媛去看什么耽美小说。 第22章 疏离 跟曾衍的同桌生活无波无澜,除了要在何江海过来的时候听这两个人打情骂俏,莫之筝过得尚算舒心。 让莫之筝彻底对曾衍失望的最后一件事是,她知道了曾衍竟然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现在的这个不是当初柳娇跟他说的那个,而这人洗现在还旁若无人地跟小学弟打情骂俏。 那是在上物理课下课后,莫之筝趴在桌子上休息,李楼希跟曾衍说:“曾衍,你个老畜牲,也不知道物理老师怎么想的,每天使劲地夸你,明明你就只是物理成绩好。唉,不过十二班的王梦琪物理成绩听说全校倒数第一,你要不要去英雄救美一下。毕竟是你女朋友吗。” 曾衍:“给老子滚。” 不知道为什么,莫之筝听见这句话之后,甚至连根曾衍坐在一起都觉得空气中全是焦灼的味道。 何江海再高高兴兴地拿着作业来找莫之筝的时候,莫之筝不再让他在自己座位了,她不想看见曾衍一边吊着何江海,调戏他,一边又跟自己的女朋友腻腻歪歪,这让她感觉很恶心。 莫之筝跟何江海说:“以后我们都在讲台上讲题吧。” 出乎意料的,何江海只是看了一眼曾衍,就高兴地说:“好啊,以后就在讲台上讲题。” 莫之筝的目的是避免何江海跟曾衍走得太近,别到时候愚蠢地把自己的心搭进去了,白白惹了一地的伤心。 同时莫之筝也很唾弃自己,曾衍做出了如此不道德的事情,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替他瞒着,甚至就连裴媛她都没有说过。 莫之筝的疏离太过明显,曾衍很难不感觉到,于是两人的互动越来越少,曾衍也不再向莫之筝借东西了。 平安夜的时候,何江海送了莫之筝一个很大的苹果,苹果外面漂亮的纸包成一个漂亮的花,颜色是莫之筝喜欢的白色和淡紫色混在一起,看起来意外地好看。 “学姐,感谢你这么长时间教我做题,我给你钱你又不要,我只能这样还你了,祝你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他长得高高大大的,颜值身材都不错,拿着这么一捧花很自然很惹眼,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连带着莫之筝也成为了焦点。 幸好他只是送花只是为了表达谢意,不然莫之筝绝对不会收,因为今天她已经收到了很多个这样的苹果,五颜六色的包装纸包着,不过她都没接。 那些人的目标太明确,莫之筝甚至都不用想别的说辞,一句万能的:“对不起,我不收男生的东西。”堵得人哑口无言,人家就是不收男生的东西,除非你变个性别,成为女人。 所以众人就看到了莫之筝收下了何江海的苹果,霎时间吹哨的吹哨,呐喊的呐喊,整个班上的人都沸腾起来了。 等把何江海叫走了,班上的同学都还不消停。 裴媛也不甘寂寞地来质问莫之筝,跟她解释了何江海只是来表达感谢的,裴媛压根不信:“你当我眼瞎啊,那个何江海每节课下课都会来我们班窗子边,靠在走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你。” 要不是上课铃响了,裴媛还不肯走。 莫之筝有些心累。 高中生就应该好好学习,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想这些有的没的。 莫之筝拿着包得漂漂亮亮的苹果回到座位,一时间又不知道放在哪里。 桌子上全都是书,桌厢里面也是,就连桌子边上都还吊着书,她只觉失策,应该让何江海先拿着,等回家的时候再拿给她的。 莫之筝看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把桌厢里面的书掏出来一些,把苹果放进去。 旁边的曾衍突然就说了一句:“小男友送的?” 莫之筝莫名其妙,为什么谁都觉得送苹果的就一定是男朋友,于是她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不是。” 一看曾衍的表情就是不相信的。 莫之筝想解释,可又突然想到,她为什么要跟曾衍解释呢? 曾衍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她刚刚也看到了,曾衍也收到了很多苹果,现在桌厢里、书包里都塞满了。 于是莫之筝沉默地翻开书,提起笔开始做题,整颗心好似被人浸入水里,胀胀的,酸酸的,有点儿难受。 莫之筝很少会出现明显的情绪,无论是难受的,还是高兴的,可是最近半个月,她就接连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而且还都与曾衍有关。 莫之筝情商不高,但智商绝对不低。 她也开始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有个答案似乎被藏在很深很深的深渊中,会时不时地跳跃一下。 只需要再跳得高一点,她就能知道是为什么了。不过直觉告诉莫之筝,她不太想知道这个答案,于是那个答案被她有意压着,无论怎么跳都跳不出来,永远在深渊中不见天日。 曾衍见莫之筝脸色有点儿奇怪,不由得问道:“你没事吧?” 莫之筝回过神,摇头:“没事。” 曾衍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 莫之筝问:“你还有事吗?” 曾衍似乎经历了一番心里挣扎,动了动嘴唇,好几次之后,才压低声音问莫之筝:“你知道什么是520吗?” 莫之筝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5是5个落实,2是2个要,0是对违法犯罪行为的零容忍。” 曾衍:“???”他猛然捂着脸,哀嚎一声,一头砸在桌子上,埋首不说话了。 莫之筝:“……”什么情况? “我说得不对吗?” 曾衍没说话。 李楼希转过身看曾衍,刚好听到了莫之筝发自灵魂的疑问,问她:“你们俩刚刚说什么了?他怎么这样?” 李楼希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戳在曾衍的脑袋上,被曾衍头也不太热一巴掌拍过去,发出一声极其清脆的响声。 李楼希骂了一句,问莫之筝:“他这是得了什么羊癫疯了吗?” 莫之筝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尴尬道:“他问我五二零是什么意思。” 李楼希奇怪地看了一眼曾衍的脑袋,顿时更加好奇了,眼睛都冒着光,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莫之筝犹豫了一下,觉得李楼希也不一定知道,或许还会被嘲笑,于是说:“没什么,等我查到了在告诉你。” 李楼希急了,立刻举手发誓:“没关系,我保证你说了我不会跟别人说,也不会像他这样不理你。” 莫之筝:“……”眼看推脱不过,莫之筝只好又把她刚刚说的答案再说了一遍。 李楼希听了之后,爆发出如过年村里杀猪发出的声音,很长一段时间,莫之筝只能听到李楼希发出的猪叫声,还有疯狂拍桌子的声音。 莫之筝:“……” 五二零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一个很好笑的答案吗? 莫之筝决定不理这两个人,悄悄地走到裴媛座位边上去。 裴媛问她:“你同桌和你前桌怎么了?吃错药了?整个班上都只听能听到李楼希魔幻的声音。” 莫之筝:“……”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说:“不知道。我先出去一下。” 莫之筝站在走廊上,就看见何江海朝她走来:“学姐,刚刚曾衍和李楼希欺负你了?” 莫之筝迷茫地摇头:“没有啊。” 何江海:“那他们两个?” 莫之筝看何江海。 何江海除了喜欢用花椒糊她的嘴,似乎一直看起来都很靠谱,虽然有时候性格恶劣了点,但从来都没有嘲笑过她,每次罗琴嘲笑她或者是说她的时候,何江海总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现在没有手机,也不能去查五二零是什么,或许这是一种只有男生才知道的什么暗号。 莫之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跟何江海招招手,两人凑近了,莫之筝才说:“说了你不许笑。” 何江海更好奇了,于是坚定地点头。 莫之筝这才问他知不知道五二零是什么意思。 何江海:“……” 他不由得转头看还趴在桌子上的曾衍,问:“曾衍问你的。” 听他这语气,难不成还还真的是只有男生才知道的暗号,莫之筝点头。 何江海眼珠子转了又转,低下头去憋着笑,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大家无聊,大概意思是:5分钟的感情,2个人的事情,最后都是等于0。” 何江海憋笑憋得辛苦,眼看莫之筝还若有所思,显然是信了,于是他匆匆说道:“学姐,我想起来我还有一道题没有做,之前没想到,现在想起来怎么做了,我先走了。” 然后不等莫之筝回答,就飞快地跑了。 莫之筝只来得及看到他残留在门外面的一个残影,又转过身,继续琢磨曾衍问她这个问题的意思。 5分钟的感情,2个人的事情,最后都是等于0? 曾衍是在含蓄委婉的告诉她,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吗?所以最后都是等于零。 莫之筝赶紧会想自己有做了什么事会让曾衍产生这种幻觉。 她就是在下课的时候接到了何江海的苹果,然后曾衍就觉得何江海是她男朋友,之后就问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曾衍应该不是说他和她,而是说她和何江海。 所以曾衍这是在诅咒她和何江海? 可这又是为什么? 第23章 人家是有女朋友的 那时候的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一中的老师似乎是魔鬼,期末考试刚结束,第二天就已经有陆陆续续的成绩出来了,才两天时间,期末成绩就全部出来了。 高二年级需要补课一周,所以就算放假了也跟他们无关,他们依然要上课。 补课的一周,老师讲试卷,查缺补漏,总之也没让学生闲着。 莫之筝没想到曾衍的成绩已经成了班上垫底的部分,这让她有些诧异,记得刚上高中的时候曾衍的分数比她还要高。 曾衍看着自己的分数哀嚎,可也只见他哀嚎,下课之后,依然玩得飞起。 平安夜过后,曾衍和莫之筝之间甚至连眼神交流都省了,两人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曾衍似乎没追上那个物理成绩不好的女生,又开始暗戳戳地喜欢班上的一个女生,叫韩欢欢。 据李楼希跟曾衍说话时莫之筝听到的只言片语,韩欢欢成为了他们高二一班的班花,在男生里面很受欢迎。 莫之筝觉得那个韩欢欢挺好的,性格是她喜欢的类型,直爽,但她真心觉得对方没自己好看,不知道这个班花是怎么评选出来的。 不过她也就是心里不舒服一下,倒是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曾衍喜欢谁,终究与她无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莫之筝习惯了在嘈杂的环境中学习,戴上耳机之后,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而她mp3里面,老狼那首同桌的你成为了她耳机里单曲循环的歌曲。 故事里的那对同桌,一个为别人披上了婚纱,一个将有自己的妻,他们的橡皮,他们的信,他们的情,到最后只能成为回忆。 莫之筝的共情能力很差,可她每次认真听这首歌的时候,会有一种揪心的感觉。 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过后,莫之筝又重新换同桌了,刘老师莫名其妙地调了座位,莫之筝这个时候甚至是松了口气的,因为她发现跟曾衍相处太压抑了。 换座位之后,何江海来找莫之筝的时候也不用再换位置了。 何江海的成绩现在基本保持在全年级前十名,他不懂的很多知识点莫之筝已经教不了他了。莫之筝高三的时候,何江海没有再去打扰她复习。 高三学生压力都很大,裴媛的脾气更是越来越臭,就连莫之筝这样好脾气地人也被她气得够呛,有一次两人差点儿闹绝交,最后还是裴媛道歉,说她高三压力太大,控制不住自己,两人这才和好。 莫之筝跟裴媛相处了这么久,平时她的性子极淡,也很少能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可这次莫之筝明显察觉,裴媛最近如此烦躁,肯定不止是因为高三压力大,毕竟现在才高三第一个学期。 莫之筝没有逼问她,她觉得裴媛不想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直到有一天晚上,大概凌晨一点,裴媛一通电话打过来,莫之筝都已经迷迷糊糊快睡了,彻底被裴媛的电话弄得没了睡意。 裴媛说:她差点儿被强-奸了,对象是她亲哥。 莫之筝听了之后,困顿的脑子差点儿没反应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电话里,裴媛的声音很真镇定,甚至是镇定过头了,她说:“他出去打工,回来就疯了,我妈天天在家哭,我爸到处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乱搞,我甚至还看见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他们在床上乱搞,当时我妈就在门边。” 莫之筝只能“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裴媛又说:“我哥原来挺好的,他应该也是受不了家里的关系了吧,所以出去打工了,他之前打工还经常给我买东西,拿钱给我。可是他疯了,他这次回家来疯疯癫癫的,今晚,他……他见我爸妈都不在家,他摸到我的房间里面,他抓住我的手,你知道吗?他的力气好大啊。” “筝筝,他的力气真的好大,我挣不开。你知道吗?我挣不开。” 这个时候,莫之筝尤其讨厌自己,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没关系,我在,以后我保护你。” 裴媛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嗯,他抓着我的手不放,还来亲我,他的嘴好臭,你说我怎么会有这种哥?” 莫之筝:“你先冷静。后来呢,你现在怎么样?” 裴媛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声,显得迷茫又尖锐:“后来啊,后来我爸回来了,一巴掌把他扇晕了,然后我回房间了,我现在挺好的,至少没有被自己的亲哥哥强-奸,你说是不是很好。” 莫之筝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能不说话。 裴媛轻轻笑了一下,说:“我睡不着,筝筝。” 莫之筝想了想,说:“那我跟你说说话吧。” 裴媛:“嗯。”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还要住在家里吗?现在高三了。” 莫之筝怕她再出什么事。 裴媛笑了:“我打算明天去跟刘老师神情住学校宿舍。” 莫之筝:“我陪你。” 裴媛:“不用了,你陪我干什么?宿舍有林小燕她们啊,你不是不喜欢有人打扰吗?” “我想陪你。”莫之筝认真说道:“而且我现在下晚自修之后,再大晚上回家,我爸妈也不放心,住学校更方便。” “何江海不是每天都跟你一起吗?他现在也要上晚自修吧,我真不用你陪。” 莫之筝却很是坚持:“那你就当陪我吧,我原本之前就想住学校了,是我爸不放心,反正下学期我是肯定要住的,就当提前住进来了。” 裴媛那边也不再坚持。 很快莫之筝就和裴媛住进了学校宿舍。 这个时候的莫之筝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对裴媛的影响有多大。第二天再见到裴媛的时候,裴媛一切如常,她还以为她没事,于是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一个只知道读书的高中生,根本不会想到任何心心理问题。 高三下学期,高三一班教室里面常常是一片沉闷的死寂。 莫之筝再次跟曾衍成为同桌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神奇,好像换来换去,全班这么多人,上天偏就要曾衍做她的同桌。 裴媛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嘲笑莫之筝,嘲笑莫之筝跟曾衍前世是不是有什么孽缘,怎么全班那么多人,他们两人还能再分开之后作同桌,再分开还能做同桌。 莫之筝一脚踹开裴媛激动得动个不停的腿,颇为嫌弃地看着她,边吃饭边说:“你正常点。什么孽缘啊,好好吃饭。” 裴媛狼吞虎咽地吞下一口白米饭和一筷子大白菜,说:“你说以后你们要不干脆结婚算了。” 莫之筝忍不住又踢了她一脚:“gun“。” 裴媛笑嘻嘻地躲开了,又挤眉弄眼的:“哎,说真的,你就真的对曾衍没什么想法?” 莫之筝装傻:“什么想法。” 裴媛毫不客气拧过来,莫之筝白皙的手臂瞬间出现一个红色的印子。 莫之筝毫不客气地拧回去,被裴媛躲开了,她伸腿去踢,裴媛嘻嘻一笑:“还想踢到我,做梦。” 莫之筝一个白眼甩给她:“只有你喜欢白日做梦。” “那你到底对曾衍有没有感觉?” 莫之筝低头吃饭不说话。 裴媛立刻说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默认就是承认,承认就是你其实喜欢曾衍。” 莫之筝:“……你从哪里学来的歪理?” 裴媛不管:“反正不管是不是歪理,你喜欢曾衍这肯定是事实。” 莫之筝快要给她跪了,这食堂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裴媛说话怎么每个把风的,好像不知道自己嗓门很大似的。 “你能不能小声点,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了?人家是有女朋友的。” 裴媛:“什么?他又女朋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莫之筝冷笑,嘲讽她:“难道人家曾衍自己有女朋友了,还跑过来给你说:'裴媛,你看,我有女朋友了。'这样怕是在告诉大家,你跟他有什么吧。” “切,”裴媛捧着花痴脸,双眼迷离道:“我只喜欢我的小玄玄。” 莫之筝:“恶心死我了,还在吃饭呢。” 裴媛还是没有成功挽回她的小玄玄,被人家一句:“对不起,我还有事,先不说了”吓住,两人的聊天界面还只有四句话,她的小玄玄终究成为了别人的小玄玄,只可惜她交出去的那颗心已经收不回来了。 第24章 毕业离别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高三的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每天除了大量的试卷,还是大量的试卷,考试由原来的月考变成了周考,再变成每日一考。 考着考着,高三的学子们已经麻木了。 再次成为同桌,莫之筝和曾衍彼此都少了些年少意气,莫之筝不再高冷,曾衍也不再别扭。 兜兜转转,他们依然是同桌,好似历尽艰辛的主角最终在一起了。 莫之筝自己都莫名地有一种成就感。但或许在这个世界里,她不是女主角,他也不是男主角,他们,兜兜转转只能是同桌。 “筝筝,你在做什么呢?”李楼希凑过来看莫之筝桌子上的试卷,哀嚎了一声:“不会吧,你在做这种题?这么变态的题你能做得进去?” 莫之筝:“这套题几乎都能押中每年的高考题,反正最后两道大题肯定在里面。” “这可是压轴题。”李楼希摆摆手,说:“算了,你继续做吧,我和小心眼看着你做。” 莫之筝笑笑,低下头做题。 曾衍经常被李楼希喊作小心眼,因为曾衍和针眼发音太像了,曾衍直接一脚给李楼希踢过去。 曾衍警告地看了一眼李楼希,然后说:“哎,你mp3能不能借我一下。” 莫之筝头也不回地从书包里摸出来给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那张数学试卷。 mp3上面还插着耳机,曾衍看了她一眼,说:“耳机也借我了。” 莫之筝:“嗯。” 刚打开,老狼声情并茂地唱着《同桌的你》。 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照片,给她讲同桌的你。 曾衍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 如果他也将有他的妻,那这个人一定是她。 他微微睁开眼,看到明亮光辉下,她沉静自信的脸庞,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她明亮的眼睛,小巧的嘴巴,她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的恰到好处,刚刚好。 他希望她能成为他的妻。 莫之筝写完了最后一个数字,抬头恰好看见曾衍在看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事,问他:“怎么了?”她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曾衍趴在桌子,轻轻笑了:“没有。” 莫之筝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还是在脸上摸了一下,发现没什么不妥,红着脸匆匆说了一句:“这道题太难了,我先趴一会儿。”也撑着手趴在桌上。 刚趴下,就感觉耳朵里面被塞进了一个耳塞,正好在播放那首同桌的你,莫之筝差点儿拍桌而起,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知道了吧。 心跳不知何时乱了节拍,整个人好似突然冒火了,热得不行。 柔和悲伤的音乐萦绕在耳边,轻轻念着同桌的你,转过头,就能看见那个同桌的你。 渐渐的,随着音乐的节奏,原本的心浮气躁也渐渐平静下来,似乎音乐能够带走所有的杂思烦绪,整个世界,似乎除了自己,就只剩下了身边的那个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很近,触手可及。 上课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难得的安静。 莫之筝把耳塞摘下来,随后就低着头去翻试卷。 今天英语老师要讲试卷,曾衍还趴在桌上,歪着头看莫之筝。 莫之筝敲桌子:“上课了。” 曾衍:“嗯。” 莫之筝:“……”知道了还不赶快起来,奇奇怪怪的。 等英语老师进来了,曾衍才慢悠悠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拿出试卷之后,听了不一会儿,莫之筝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我好像学不进去了。 莫之筝歪头,又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曾衍叹了口气,没有再在纸上写什么。 经过前两年没日没夜地学习,莫之筝的英语成绩提上来了,现在随便考个一百二三十分没有问题,她分了点心神去看曾衍,曾衍也不知在想什么,在试卷上写写画画。 他的字很好看,莫之筝最喜欢他写的字,通过那些字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 莫之筝没再理他,曾衍的成绩越来越差,现在都已经高三了,班上的同学几乎都在努力学习,一分钟恨不能掰成两分钟来用,唯独他,似乎要把二十分钟当一分钟都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每天上课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莫之筝发现,他最常做的事就是歪着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有时候还会诡异地露出一个微笑。 下课的时候,曾衍要出去上厕所,莫之筝给他让了位置,重新坐下来之后,发现她这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纸戒指。 刚刚曾衍没听课,似乎就在捣腾这些。 不知为什么,心跳得有些快,感觉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莫之筝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假装没看到,匆匆趴在桌上,胸口抵在桌子边缘,再通过桌子传播声音,莫之筝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等上课之后,曾衍回来了,那枚纸戒指还在桌子上放着,曾衍似乎早就忘了那枚纸戒指的存在,就让它放在那里,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都不动那枚软趴趴的戒指。 等到了放学的时候,曾衍早就已经跑去食堂了,莫之筝低下头悄悄看一眼那枚纸戒指,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那枚极轻的所谓戒指,做贼似的立刻塞进兜里。 裴媛在门边喊了一声:“莫之筝,你还要不要吃饭了。” 莫之筝匆匆说了一句:“来了。” 裴媛看着她,疑惑地问:“你干什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脸还这么烫,不会感冒了吧。” 莫之筝:“没有。赶紧走吧,不然等会儿高一高二下课了。” 裴媛倒是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起赶去了食堂。 兜里的那枚小小的纸戒指似乎是冒火,等再回到教室,她手心里全是汗。 曾衍似乎完全忘了那枚戒指的存在,莫之筝也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鬼知道她那一瞬间都在想些什么,居然会突然把那东西藏起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不听话的手就已经抓住那枚戒指放在兜里了。 回到家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把那枚纸戒指找了一个铁盒子,再宝贝的放起来。 临近高考只有一个月,课间几乎趴下三分之二的同学,李楼希突然拿出一个绿白相间的玉佩给莫之筝。 莫之筝脑子涨涨的,没反应过来:“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李楼希:“送给你的。” 莫之筝摇头:“不要,我拿你这东西干嘛?”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嫌弃。 李楼希:“……” 李楼希看了一眼曾衍,曾衍莫名咳嗽一声,李楼希说:“这是你同桌给你的,他说马上要毕业了,留个念想,你就拿着吧。” 听到这话,莫名其妙的,她的脸整个都红了,甚至不敢转过头去看曾衍,只是愣愣地“哦”一声,从李楼希手里接过那块玉佩,甚至连谢谢都忘了说。 曾衍给她玉佩? 这玉佩一看就是个假的,倒是下面的红色璎珞编得挺好看。等到回家之后,这块玉佩又被莫之筝放进了她的那个小铁盒子里面,跟那枚孤零零的纸戒指放在一起。 曾衍不准备参加高考,而是准备去当兵,毕业照拍完之后,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不会来学校上课。 毕业照拍照,大家都去找关系好的同学和老师拍照,莫之筝这个时候才发现,高中三年,除了裴媛,她竟然没有交好的朋友,连拍照的人都找不到。 倒是拍照的时候,还在楼上上课的何江海跑下来囔囔着要跟莫之筝拍照。 等到上课的时候,身边突然空了,刚开始的两天,似乎这颗心也跟着旁边的座位一起空了。 不过高三学生最厉害的一件事就是,能够快速集中注意力,全力以赴备战高考,似乎她从来没有过同桌,她的全副心神都在高考上面。 第25章 惊不惊喜 都说人生的分水岭就是一场高考,为此,不论是家长还是老师和学生,就连整个社会也极其关注每年一次的高考。 到了高考那天,艳阳高照,这是这么多年高考没有下雨的日子。 高考过后,突然从忙碌的学习中抬起头来,悠闲下来了,就显得无所事事。 罗琴连高考都没考,已经去找公司上班了,所以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每天家里面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莫之筝在家里待了两天,差点儿没被逼疯,最后转战图书馆,整天都泡在了图书馆里。 高考成绩下来的那天,莫之筝一大早就醒来,短信在六点钟准时发送过来,她兴奋地直接跑到老爸老妈房间外面喊:“爸,妈,我成绩下来了,我考了六百三十一分。” 以莫之筝的成绩,上一个好大学绰绰有余,最后她选了一个隔家很远的城市,而裴媛选的是在邻省。 上了大学之后,莫之筝开始迷恋上了看小说,看各种耽美小说,大一第一个学期,过得颓废又轻松,耽美小说看了一本又一本。 期末考试来临,疯狂背书一星期,也能考出个及格的成绩。 等回到家,以前的同学喊出来聚会,莫之筝原本跟谁关系都不好,不过在大学的时候遇到了同班同学张薇薇,两人关系开始变得亲近起来。 张薇薇非得让莫之筝一起去,于是大年初三,她一早就起来打扮,等到的时候,她还是最后一个到的。 才半年不见,再见面时,大家都变了个样,一个个看起来都光鲜亮丽,男的俊,女的美,再也看不出高中的邋遢模样。 莫之筝立刻有些尴尬,因为她只是简单涂了个口红,甚至粉底都没涂。 裴媛是一个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的,所以并没有来,除了李楼希,莫之筝对于这场同学会的其他人也不熟,于是感觉很尴尬。 期间大家倒是谈到了曾衍,说曾衍还在部队,一待就要待两年,现在黑得像煤炭。 毕业以后,莫之筝跟曾衍就没有再联系过,微信□□都没有对方的消息。 大二的时候,许久不联系的何江海突然跟莫之筝联系了,问她有没有时间去高铁站接他。 看到消息的时候莫之筝还以为他是发错消息了,习惯性地甩过去一个问号。 何江海:学姐,我来学校找你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来接我可以吗? 看着这几个字,莫之筝头顶冒着几个大大的问号。 何江海来她的学校找她? 她回复:你来我们学校是有什么事吗? 并没有明确说明自己会不会去接人。 何江海:学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接下来的四年,我们又可以继续做学姐学弟了。 莫之筝:??? 何江海发来了一个捂着嘴笑的小人。 何江海:学姐,我第一次来学校,这边就只有你一个认识的人了,你就来接一下我吧。 莫之筝:你几点的车。 何江海:下午三点四十六到站。 莫之筝:等着。 再次见到何江海,他一身纯白衬衫搭配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脚踩一双白色板鞋,引得旁边的女生们频频看过去。 见到莫之筝,他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眯起的眼睛尤其好看,好似一弯月牙,他挥动着手,快速朝莫之筝走来。 “学姐,你总算来了,我差点儿以为你要丢下我不管了。” 莫之筝奇怪:“学校不是安排了志愿者吗?你怎么不跟着志愿者一起走。” 何江海腼腆一笑:“我之前已经跟学姐说好了,我也不知道还会有志愿者来接,我跟着志愿者走了,那岂不是伤了学姐的心了。” 莫之筝:“……”不会,你要是早跟着志愿者走,我才不会来呢,小说不好看吗。 “走吧。”莫之筝看了一眼别的学长学姐是怎么对待新生的,主动问道:“你的行礼给我吧。” 何江海看了她一眼,随即高高兴兴地说:“好啊。” 莫之筝没有让何江海做学校的校车回学校,而是打了一个出租车。 在车上,莫之筝问他:“你怎么会想到来这么远的地方上学?你们班没有同学跟你一起吗?” 何江海大大方方地说:“知道学姐你在这里,我就来了,其他人有没有报名这个学校我不知道。” 莫之筝:“……” 到这个时候,她再也没有办法跟自己说何江海对她没有别的意思了。 于是她只是尴尬地“哦”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何江海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尴尬,主动说道:“学姐,你能跟我说一下学校里的事吗?你现在读的是什么专业啊?” “我学法律专业,你呢?” “我计算机,学姐以后修电脑可以找我。” 莫之筝:“你不会以为计算机专业就是修电脑的吧?” 莫之筝都惊呆了。 何江海看她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轻轻笑了,引得车里的另外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地看他。 他故意问:“难道不是吗?” 莫之筝:“……” 她都无语了,计算机专业跟修电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充其量也就是用一连串的代码修理电脑内部。 她没说话旁边的女孩子好心解释:“那个,同学,计算机其实跟修电脑的关系不大。” 何江海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笑眯眯地对着莫之筝说:“那我以后还要学会修电脑。” 莫之筝:“……”你是对修电脑有什么执念吗。 “为什么一定要学会修电脑?” “因为以后学姐的电脑坏了就不用找人修了。” 莫之筝:“……谢谢,你别诅咒我,我电脑挺好的。” 何江海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带着何江海办理好入学手续,天气又热,莫之筝只想赶紧回宿舍去吹空调,然后发现何江海还不知道他住的寝室楼在哪里,莫之筝只好又带着人去寝室楼下。 然后又看到很多热心的学姐在帮学弟搬东西,床铺被子加起来一大堆。 莫之筝叹了口气,当人学姐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说:“我帮你把被子一起拿上去了吧。” 何江海却制止了她,说:“学姐,不用了,你快回去了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今天就谢谢学姐了,待会儿我请你吃饭。” 莫之筝赶紧摆手:“吃饭就算了,开学第一天,你还是跟室友一起去吧,等你安顿好了,明天我请你。” 说完,莫之筝也不等何江海在说什么,挥挥手,说:“拜拜。”然后就走了。 何江海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笑了起来。 等回到寝室,寝室三个人正舒服地吹着空调,悠闲地吃着冰镇西瓜,看着好不悠闲自在,而刚刚热出汗还累成狗的莫之筝回到宿舍还在气喘吁吁,爬楼梯累的。 袁子蕾说:“筝筝,你那小学弟接来了?每次爬个楼梯喘成这样,你不行呀。” 莫之筝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瓶水,狠狠灌了一大口,才说:“接来了。” 费微就接话道:“你那小学弟长得好看吗?人家不要志愿者来接,就偏偏要你亲自去接。” 莫之筝:“……大概是第一次出远门,想找个熟悉的人吧。”这话她自己是不信的,以前或许信。 费微:“骗子。” 莫之筝趁他们再说出更多的话之前,及时说道:“司梦采,你看着两个女人,怎么这么八婆啊,你赶紧来管管她们。” 司梦采是整个寝室最老实和善的人了,果然,她说:“我可说不过她们俩。” 于是司梦采也被莫之筝拉着卷入了争斗漩涡。 大一的军训定在周一,而何江海周六来的,莫之筝周日的时候请他吃了顿饭,最后饭钱却是何江海付的。 为此,莫之筝回来又被寝室里面三个人轮番审问了一次。 非说她跟何江海有什么,莫之筝感觉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刚上大一的时候,也有很多男生明里暗里地向莫之筝示好,可惜莫之筝是个走路永远只看正前方,吃饭永远只看得见眼前的饭菜,上课眼睛里也只有老师,总之一句话,做什么都目不斜视,让那些暗送秋波的男生苦恼不已,谁都接近不了。 现在寝室地三个人都一致认为她这是心里有人了,所以才对那些男生不假辞色,而那个人,自然指的就是何江海。 一张嘴说不过人家三张嘴,莫之筝索性不辩解了。 等到真正见到何江海的时候,这三人更是对这个说法坚定不移。 何江海会时不时约莫之筝出去吃一顿饭,总会第一时间给她在图书馆占座,对所有女生的追求都视若无睹,经常在下雨的时候第一时间赶来给她撑雨伞,在她列假来的时候,各种吃的一大堆请人送来。 在何江海这里,莫之筝成为了他的偏爱。 他对所有的女生都不假辞色,礼貌又疏离,但对莫之筝却总是小心翼翼地偏爱着。 他从来不表白,却又会找各种理由出现在莫之筝的周围,好几次莫之筝都快要问出口他是不是喜欢她,但每次都被他出言打断。 第26章 路人乙 直到大三那年,从张薇薇那里知道曾衍已经退伍了,想邀请大家出来聚一聚时,莫之筝才开始明白,她这么些年为什么见到个男生来表白,脑子里就会出现第一天见到曾衍时的情景。 初见之时,那人好似浑身上下沐浴在金光里,他朝她轻轻一笑,她就此沉沦。所谓的一眼万年,大概就是指那一瞬间的心动过后,被念念不忘地藏在心里,许多许多年。 她还记得,她共情能力很差,就算到现在能够随着见识的增长,跟着正常人适时适景地做出正常的反应,她也很少有那种明显的情绪起伏,但那些年的同桌时光里,她曾多次为他心动,为他慌乱,为他伤心。 韩寒的《一座城池》里有这样一句话:人世间的事情莫过于此,用一瞬间来喜欢一件东西,然后用多年的时间来慢慢拷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东西。 再次见到他,莫之筝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有时候视线相撞,也会若无其事地装作看他旁边的人。 说起来,除了同桌的前两个月,其他的时间,他们几乎都没说多少话,甚至在最后一起同桌的那段时光里,曾衍和她之间都是泾渭分明的,虽不再赌气,却也很少有话聊。 现如今分开了两年多,再见面,恍如陌生人。 喜欢又如何,终究不过是殊途。 以前的那些心动都有迹可循,可大概是心高气傲,她莫之筝不会成为别人的第三者,他有了女朋友,她甚至拒绝承认喜欢他。 若非实在装傻不下去,莫之筝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喜欢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生,更何况这个男生换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再见面,不过是为了成全心中的那点妄念,目光相撞,她能做的,就是假装若无其事地看他旁边人。 他依然很健谈,他的笑容一如以往,他们的目光依然不时撞在一起,但是他们都再已回不去。 莫之筝是一个执拗又无趣的人,在聚会之时,无论有多少人起哄让她和一滴啤酒,她都滴酒未沾,说一不二到令人无趣。 等大家都吃吃喝喝差不多了,莫之筝去了个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曾衍站在洗手间门口,迷离的眼神看着窗外,一如两年前那个总是看着窗外的少年。 只是现如今的这个人,气质更沉稳了,看起来也更强壮结实了,一眼看过去,能明显感觉出他跟以前的不一样。 他就这样大咧咧地站在那里,莫之筝想假装自己没看到都不行。 “你怎么站在这里?你们不喝了吗?”莫之筝没话找话,尴尬极了。 曾衍转过头来看她,一双眼睛犀利又沉敛,给人以瞬间的压迫感。 “出来透透气,顺便醒醒酒。”他说。 莫之筝道:“那你没事吧。” 曾衍不说话。 莫之筝也感到了尴尬。如果他说没事,她就可以顺着往下说自己先走了,却没想到他会不说话。 “头有点晕,能麻烦你跟我出去走走吗?” 莫之筝心里疯狂地刷着“不愿意”,嘴上却说:“好啊。” 等走到了外面,扑面而来的热空气砸在脸上之时,莫之筝想回到过去把犯傻的自己拉走。 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人出来了呢?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又燥热,两个人走在街上,尴尬的气氛越来越浓。 “要吃点冰的吗?”曾衍突然问到。 莫之筝赶紧说:“好啊,你要吃什么?” “你平时都吃些什么,”他又解释:“都两年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了,不知道什么好吃了。” 莫之筝点头表示理解,说:“那就吃冰淇淋吧,你吃吗?” “嗯。” 他似乎变得沉默寡言了不少。 但是刚刚在酒席上明明话挺多的。 莫之筝不动声色,买了两个冰淇淋,甚至都忘记问曾衍喜欢什么口味了,就买了两个一样口味的,等递给曾衍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是草莓味的,一般男生都不喜欢。 她有些尴尬:“抱歉,忘了问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曾衍:“没关系。” 沉默了一会儿,曾衍开口问:“大学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为了显示你来我往的诚意,莫之筝又问了一句:“你呢?” 曾衍轻轻笑了:“我啊,也就那样,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训练和等待训练。” 莫之筝:“这样啊。” 为了不让气氛再次冷场,莫之筝使劲回忆大一时候学的军事管理知识,奈何那些知识太过久远,早就忘记了,只得道:“那你是在部队吗?” “嗯。那边天气很热,风沙又大,平时训练量又大,是不是感觉我现在变得很黑。” “还好,”莫之筝说:“男生黑一般不都是说有男人味吗?” 曾衍勾起嘴角,看着她笑了:“你以前都不会说这种话的。” 莫之筝:“是吗?那个时候每天就只知道学习,确实不太会说话。” “那你现在会说话了,是在跟我客套吗?” 莫之筝:“???” 她尴尬笑笑,说:“怎么会,就是感觉自己比以前说话好听了,没以前那么欠揍。” 曾衍轻轻笑了起来,说:“看得出来,大学生活没白过,这叫说话更有文化水平了。不像我,还是那样。” 莫之筝:“……”你这话我没法接。 “你这说的什么话,每个人都在努力变好。”她绞尽脑汁地想赞美之词:“兵哥哥多帅啊,能够保家卫国,随随便便站在那儿,那儿就成一道风景线,瞬间迷死万千无知少女。” 曾衍问她:“原来只能迷住无知少女啊。” 莫之筝:“……那你还想迷住谁啊? 他勾唇,不语。 莫之筝:“你这样笑感觉怪怪的,瘆得慌。” “是吗?”曾衍状似开玩笑般:“我还以为会迷住万千无知少女呢?” 莫之筝也跟着玩笑起来:“可惜这里只有这么一个少女,不过不无知,反而觉得自己知识渊博,满肚子墨水快要溢出来了。” 曾衍装模作样地叹息:“可惜了,竟然不是无知少女,那你说这位知识渊博满肚子墨水的少女会看上我吗?” 莫之筝:“……”玩笑似乎开大了,来不及刹车,眼看即将出车祸。 她只感觉到妄念突然席卷而来,心跳声犹如雷响,声声在耳。 她干巴巴地说:“我不是那位少女,我也不知道。” 莫之筝摸不清他是什么态度,之后的言语,曾衍再没有出格的言辞,他们在街上走了一会儿,一个冰淇淋吃完,两人又回到了包厢。 自从这次同学聚会见过一面之后,曾衍会时不时地在微信上找莫之筝。 莫之筝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有女朋友的人,所以开始在他的□□空间里找出证据,证明他现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甚至从他喜欢的歌里,试图找出些什么,结果找着找着,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了。 这么些年,她避免接触有关曾衍的一切,甚至从来不主动翻他的□□空间,他的联系方式被她压在了最底下。 不知不觉间,她开始听他空间里的歌,关注他空间里的一切。 然而,她只能找到他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一些很非主流的话,大概是说自己一个人孤独寂寞之类的,通过下面的人评论,知道他大概是恋爱了或者分手了。 大概有那么两三个人。 他的空间里面有这么一句话:这一辈子,我只想唱一首歌,爱一个人,过一辈子。 莫之筝就想:他是每爱一个人,就这么想的吗? 那么,那些人至少还曾经是他期盼的一辈子,而她呢。 在她的世界里,他永远都是男主,但她在他的世界里,连女配都捞不到,最多只能算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乙。 他想要的一辈子,似乎永远都轮不到她。 而莫之筝并不稀罕别人丢掉的“一辈子”。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莫之筝大概会永远这样告诉自己:曾衍的一辈子,始终与我无关。 第27章 见你 开学之后,莫之筝每天忙于挣学分,还要参加各种活动,上课,忙得不可开交,偏天上还下了雨,好似纯粹为了给人添堵,莫之筝因为需要主持学校的一个颁奖典礼,穿上了高高的高跟鞋,结果那天雨水多,路上湿滑,不小心扭到了脚。 曾衍恰好在这个时候发来了一条消息,莫之筝没搭理,结果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就跟着来了,她只得随手拍下一张图片,说扭到脚了,之后才在别的同学的帮助下去医务室。 莫之筝没想到就是因为她这么个小举动,曾衍特意从几千里外的地方来到了他的学校,甚至还特意买了当天的飞机,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她们学校。 当接到曾衍的电话的时候,莫之筝已经回到宿舍了,医生说不太严重,就是有点儿扭伤。 真的在宿舍楼下看见曾衍的时候,莫之筝甚至以为那是自己在做梦,可她做梦也从来不会做这样不切实际的梦。 张薇薇似乎在跟他说些什么,然后就独自进了宿舍楼。 不一会儿,莫之筝的宿舍门被叩响,隔着门板都能听到张薇薇欢喜的声音。 “莫之筝,快开门,你亲爱的同桌来了。” 这个时候宿舍其他人都在,再看莫之筝魂不守舍的模样,赶紧去给张薇薇开了门。 张薇薇拿来了一堆药,什么纱布,棉签,喷雾,莫之筝只感觉心口酸酸胀胀的,心跳速率跳得跟快,眼眶也有些胀胀的。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有些认命,她确实中了一种毒,叫曾衍的毒。 她感动了。 在张薇薇的帮助下,莫之筝下楼见到了曾衍。 他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应该是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 “想着你的脚扭了肯定很不好受,过来给你治病。” 莫之筝有些尴尬:“你还会治病?” “会一些。” 张薇薇特别识趣地说:“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又补充了一句:“曾衍,我们家筝筝就交给你了。” 曾衍:“你放心。” “筝筝,我们看到了。”张薇薇刚走,就应道楼上有人齐声喊了这么一句。 莫之筝抬头看自己的三个憨批室友,想捂脸,这三个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之前这三人还说要在学校的校园墙上给她贴求男友启示,莫之筝以为她们在开玩笑,就说了一句“那你们倒是去呀”,没想到这三人真的把她的照片和联系方式都放在了上面,那段时间她天天能够接到各种微信好友申请,还有莫名其妙的电话。 莫之筝低头,尴尬道:“那是我室友,你别理她们。” 说完吵着楼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让那三个人等着。 三人顿时在四楼笑成一团。 “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曾衍说。 莫之筝:“是吗?” 她靠在他的手臂上,却感觉怪异极了,只感觉虽然两人中间还隔着一层衣料,但相触的地方还是烫得厉害。 莫之筝,你真是没救了。 坐在楼下的座椅上,曾衍说:“我先给你把脚治好吧。” 莫之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会治?” 曾衍眉梢动了动,反问她:“你不相信我?” 莫之筝诚实地点头。 “部队里面经常会发生这种事,都是自己或者队友帮忙治的。”曾衍说:“你先坐着。” 随后他蹲下身,要去脱莫之筝的鞋。 莫之筝赶紧避开,尴尬说道:“我自己来。”说完就自己弯下腰去脱鞋了。 这个时候她不由得庆幸,幸好今天还没出去,脚上没有汗臭味。 “看你大学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莫之筝不解:“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之前听说你独自一人来这么远的地方上大学,你一个女孩子,总归是不太好的。” 莫之筝还想说女孩子怎么了,然后就感觉脚踝被人强行掰了一下。 “你现在试试看。” 莫之筝按照他说的动了动脚踝,随即表情越变越惊讶,她睁大了眼睛:“还真的好了。” 曾衍微笑着。 莫之筝:“谢谢你,还特意跑一趟,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虽然能动了,但是还是要好好休息,你先回去吧。”曾衍随即又说:“明天再请,毕竟我可是从老家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 莫之筝爽快应下了:“好。”然后又问:“对了,现在太晚了,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曾衍:“没关系,你赶紧先回去吧,我自己会安排。” 莫之筝想到何江海,就说:“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何江海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的惊喜藏都藏不住:“学姐,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我不找你,你从来都不会找我呢。” 虽然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但还是感觉很尴尬,毕竟上大学以来受到了何江海太多照顾,现在下意识地就想到找他帮忙了。 莫之筝现在才发觉有点儿尴尬,何江海在追求她,但是现在她让何江海给曾衍找住的地方好像不太合适。 “那个,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的时间永远都是学姐的。” 莫之筝心虚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曾衍,他看过来,笑了笑,莫之筝这会儿有点儿骑虎难下的感觉。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莫之筝选择了放弃:“没事儿,我找其他人,我先挂了。” “唉唉,学姐。莫之筝,你先别挂。”何江海在那边着急道:“到底什么事,你说吧。” 莫之筝只好把曾衍的事情跟他说了。 那边有一会儿都没说话,正在莫之筝感觉尴尬的时候,电话里,何江海重新笑着问说:“好啊,那学姐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莫之筝只得干巴巴道:“谢谢。” “学姐永远不必跟我说这两个字。”他又说:“那你让他在宿舍楼下等一会儿,我马上就等。” 挂了电话以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面对曾衍的时候,莫之筝还是感觉有些心虚,都不敢看曾衍的眼睛。 “怎么了?” “没事,就是我刚刚请何江海来帮带你去休息,他现在也在这个学校,你们以前还挺熟的,我记得。”莫之筝可没忘记当时她还把曾衍和何江海凑做一对,然后自己一个人偷偷吃闷醋的事情,于是更加尴尬了。 曾衍的笑容似乎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道:“何江海?就是隔壁班那个经常来找你的男生,原来他也在这个学校啊。” 莫之筝点头。 曾衍垂下头,也不知想些什么,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笑着说:“那你快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他来就行了。” 莫之筝:“好。” 她起来之后,又转过身补充了一句:“那我走了。” 曾衍朝她点头:“快去吧。” 莫之筝没看到的是,她转过身之后,曾衍嘴角的笑容很快就垂下来了,整张脸也耸拉着,看起来丧气又阴郁。 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已经变了这么多,甚至在遇到事情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别的男人。 等到何江海背着书包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模样,他的双眼无神,神情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曾衍?”何江海有些迟疑地喊。 曾衍回过神来,不由得抹了把脸:“啊,你来了,麻烦你了。” 何江海:“没事,你难得来一次,是先逛逛,还是先去吃饭,房间我已经请同学帮忙订好了,你到时候可以直接过去。” 莫之筝回到寝室之后,寝室里面三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又愤怒又惊喜,她刚打开宿舍门,就看见坐成一排的三个室友快速摆出一副审讯的模样。 莫之筝:“你们这是在干嘛?” 费微先发制人:“少给我装蒜,筝筝,你不厚道啊,还我们白担心这么久,原来这是有男人了。” 莫之筝:“什么男人,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他就是我一个普通的同学,高中的。” 她这话宿舍里面三个人自然是不信的,齐齐发出了一声:“切。” 莫之筝:“为什么说真话居然没人信呢?” “你说的这是真话吗?”袁子蕾翻了个白眼。 司梦采也跟着瞎起哄:“一般真话是不会有人愿意说的。” 死人闹了一会儿,莫之筝才解释清楚她跟曾衍的关系其实就只是普通同学,就是高中的一个同桌。 至于什么来回折腾三次还是成为了同桌的事,莫之筝自动地没说。 不过哪个普通同学会不辞辛苦大老远地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见一个普通同学呢? 那股兴奋劲儿过了之后,莫之筝也开始认真考虑这么问题。 曾衍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呢? 他来这里,只是因为看见了她的一个消息,然后就急匆匆地跑过来。 之后呢? 他想干什么? 分开这两年,他们从来没有联系过,甚至高考的时候,她收到了很多祝福,但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以前读书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那些,莫之筝不敢当做是喜欢。 那么,他喜欢她吗? 第28章 我喜欢你 高中三年,莫之筝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大学两年,她才最终确定了自己的感情。 莫之筝清楚,这并非完全是因为她本身感情能力缺乏,还有别的原因。 脑子里面想的太多,一直到凌晨一点都还没睡,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拿起来看。 手机锁屏上显示是何江海:“学姐,你喜欢他吗?” 莫之筝突然不想点开消息界面。 她喜欢他吗? 以前她会千方百计地逃避心中的答案,现在则不会了。 可是她为什么喜欢他呢? 莫之筝还没想出答案,就看到那边何江海已经又撤回了。 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为感情的事辗转反侧,还有一个人跟她一样,反反复复,担惊受怕,睡不着。 在爱情里,似乎每个人都变成了胆小鬼,总是忍不住担心这个,忧思那个。 何江海不想让她看见那个消息,莫之筝也假装自己睡着了没看见。 今晚,注定是一个失眠之夜。 头天晚上没睡好,导致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一团糟。 莫之筝简单化了个妆遮住脸上的憔悴,上完早上的课之后,才去曾衍住的地方找他,两人简单吃了一顿饭,下午莫之筝没课,问他想去哪里玩,他说想看一看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校园。 两人在校园里随意走着,时不时说几句话,不至于显得太尴尬。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曾衍似乎也有些不安:“都没打一声招呼就过来了,还要麻烦你们照顾我。” 莫之筝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能来我其实还挺开心的,我甚至没想过你会来。” 曾衍笑笑:“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莫之筝:“……” 她其实很想挑开了来说,明明昨晚都想好了要说什么,怎么说,可真到了现在,她反倒犹豫了。 两人接下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路沉默。 走着走着,曾衍停了下来,莫之筝感觉到人停下来的时候,假装云淡风轻:“怎么停下了?” “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莫之筝只感觉胸口的心跳声跳得越来越烈,越来越快,好似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镇定道:“好啊,你说吧。”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相信吗?”他的眼睛明亮又带着些许不安,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莫之筝一低头,就看见了他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显露在阳光下。 她轻轻笑了,然后坚定不移地说:“我相信。” 我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我,这大概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事情。 曾衍眼里除了高兴,再也没有了其他情绪,他甚至是不可置信的,眼睛都明显瞪大了,急切地问出口:“真的吗?” 她的笑容一如初见,站在阳光下,阳光似乎都成了他的陪衬。 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就是刹那间脑海的光环效应。 第一次相见,他就成为了她人生中那一缕七彩光芒的彩虹,此后余生,他在她脑海里都是那个模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大概说的就是如此吧。 莫之筝微笑着用力点头,用来表示自己的可信度。 “那,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莫之筝回答得毫不犹豫,理所当然。 我用了那么多年,自欺欺人了那么多年,大概就是为了等着说出这句“喜欢啊”吧。 曾衍舔着舌头,双手不自觉地松开,在裤子上面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显得太不讲究了,他高兴地手足无措,甚至说话都显得语无伦次了。 “那个,我,我一直都以为你不喜欢我,不是,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曾衍不自在地摸着鼻子,又继续说道:“你看起来总是遥不可及的样子,我甚至从来不敢肖想你。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喜欢我。” 看他这语无伦次的模样,莫之筝觉得新鲜极了。 在她印象里,初见时,他好似自带光环,牢牢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之后,他又为她带来了很多有趣好玩的故事,让她整天只知道傻笑,再后来,他会时常看着窗外发呆,就连侧脸都是极其好看的。 他总是年少意气,轻快明亮,校服不好好穿在身上,永远扛在肩膀上,打篮球回来,再把校服往脸上一抹,随后丢进桌厢里。 这一切的色彩,似乎都突然鲜活明亮了起来。 在她印象里,他是遥不可及的。她不知道,原来在他的心里,她也是遥不可及的。 她说:“我也从来不知道,你喜欢我。” 曾衍诧异极了,下意识反驳:“怎么会?” 莫之筝反问:“怎么不会?” 他想说,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你却说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李楼希和章通经常说了,你没听到吗?”曾衍又自我否决了:“他们还时常调侃你,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喜欢你,班上传我跟你是一对,也是他们知道我喜欢你才传出来的,我给你买早餐,买那个……还有冰棍,给你扇扇子,你都不记得了吗?”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想笑。 莫之筝:“……”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但是……” 他有些急切:“但是什么?” 但是你有女朋友,你亲口跟我承认的。 她笑了笑:“你有女朋友。”所以我认为你不可能喜欢我。 曾衍愣了一下,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笑容骤然僵住,随后明白了她后面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莫之筝笑笑,说:“所以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当然没有。”曾衍直接破音了,随后也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说:“没有,再说了,部队里面都是男人,我上哪儿去找女朋友。” 莫之筝笑笑,点头说:“那倒也是。” 她想了想,又问:“那你现在是要追我吗?” 完全没想到莫之筝现在说话会如此直接,他不由得也尴尬了,但还是说:“那你会答应吗?” 莫之筝:“我想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再考虑答不答应。” 曾衍立刻笑开了,眯着眼睛说道:“随便问,别说几个,几十几百个都行。” 莫之筝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也忍不住笑起来。 她问:“那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曾衍:“……”怎么一上来就是这种送命题?他急得汗都快冒出来了,他想随便撒个谎糊弄过去,可是抬头看到莫之筝含笑的双眼,只好诚实说道:“三个。” 莫之筝点头,看不出神情好坏,接着问道:“当时我桌子上的纸戒指是你故意放的吗?” 曾衍:“嗯。” 莫之筝:“你为什么想要送我那块绿色的玉佩?” 曾衍抬眼看她,有些可怜的味道在里面:“我说我只是单纯想送你一个礼物你相信吗?” 莫之筝回答得斩钉截铁:“不相信。” 曾衍:“……好吧,我就是想要毕业了之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还能记住我。” 莫之筝不由得盯着他看,没想到他还是这种心机boy。 曾衍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辩解道:“你长得这么好看,那我不得看牢了吗?” 莫之筝突然被他这话逗笑了,结果他的话说道:“所以你就要先下手为强?” 曾衍嬉皮笑脸:“不这样做,你现在可能早就成别人女朋友了,等我从部队回来,哪儿还有我什么事。” 莫之筝:“……你还挺会打预防针。” 曾衍狡黠一笑:“主要是怕你跟别人跑了。” 莫之筝斜他一眼,挑挑眉:“你是说我会因为一块玉佩就对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曾衍:“……不是,那不是希望能让你在看见那块玉佩的时候能想到我嘛。那戒指毕竟是纸折的,又丑又难看,肯定不能带出去,但玉佩就不一样了,万一你会带着呢,那样只要你拿出来,就能想到我了,”说到后面,他声音都小了起来:“总比你一毕业就彻底忘了我的好吧。” 莫之筝:“你说得好有道理,令我无法反驳。” 曾衍尴尬地咳嗽一声,摸着鼻子不说话。 莫之筝笑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差点儿压不住继续往上扬。 “最后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这回曾衍回答得很快:“一见钟情。” 莫之筝看着他,问他:“你确定吗?” 曾衍看她似乎有些不开心,说:“怎么了吗?”他快速回想自己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但又没发现,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莫之筝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听了这话,曾衍都惊讶极了,忍不住问:“真的吗?我都没感觉出来。” 莫之筝:“那可能是我没表现出来,所以你没感觉吧。” 曾衍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她的兴致好像不怎么高,也收敛了笑容,小心问她:“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莫之筝摇头:“没有。”她笑笑:“对不起,我现在思绪有点乱,所以你跟我的事我暂时还不能给你答复。” 曾衍勉强笑了笑:“没关系,你好好考虑,我会等你。” 莫之筝:“嗯,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曾衍莫名地觉得有点儿慌,他压住心里的恐惧,说道:“没关系,你看看考虑,这种事情,认真考虑之后再答复也不迟。” 第29章 我们不合适 自从回到宿舍以后,莫之筝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费微和袁子蕾都一副八卦的模样,但看她心情不好,倒也没有随便八卦,只是那八卦的心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就好像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最后司梦采被那两人叫来问莫之筝发生了什么。 “那个,筝筝,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 莫之筝在想事情,听到司梦采的声音回过神,笑了笑:“没事,就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所以有点儿烦躁。” 在费微和袁子蕾的眼神之下,司梦采又问:“说说呗,正好我们都有时间,还是说连我们都不能说?” “这……”莫之筝有些犹豫,她理解室友的担心和八卦,但不知道怎么说。 袁子蕾说:“是不是跟昨天来找你那个男的有关?他欺负你了?” 袁子蕾这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挺能唬人的,莫之筝有点儿无奈,谁会大老远跑来欺负她啊。再说了,她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不是,不过确实跟他有关。” “他跟你表白了?”费微猜测。 莫之筝:“……算是吧。” 寝室里其他三个人顿时发出了一顿尖叫。 莫之筝:“……”她是怎么会觉得这三个人在担心她,分明就只想八卦。 “那你答应了吗?” “快说,答应了吗?” 莫之筝:“没有。” “那男的长得怎么样?”费微问:“还是说你不喜欢他?不对啊,张薇薇来说那个男的来了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是如何犯傻的,你那个反应可不像是不喜欢人家的。” 莫之筝:“……”她欲言又止,这种事情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跟室友说。 她们三人说相声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让人想插上话都难。 想了想,莫之筝试探着问:“如果一个人在喜欢着另一个人的同时,因为从来没有得到回应,就跟别的异性谈恋爱了,你们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袁子蕾伸出手直接抹脖子,掷地有声道:“渣男。” 费微想了想:“我觉得这还得分情况吧。如果这个人是表白被拒之后再跟别人谈恋爱的,那没关系呀,但是要是他一边心里喜欢一个人,一边又跟别人谈恋爱,确实有点儿不好。” 司梦采最后补充:“但这种情况现实生活中也经常发生,不会跟小说电视剧里的一样,喜欢一个人就好几年,还一直默默喜欢,又不跟人暧昧谈恋爱,这样的人现实生活中很少见吧。” 莫之筝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另外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费微说:“所以那个男的在喜欢你的时候还跟别人谈恋爱了?” 莫之筝迟疑地点头。 费微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反倒是司梦采问她:“那他现在又为什么要来跟你表白?” “我也不知道。”说到这,莫之筝也觉得有些诧异,既然高中的时候,曾衍还能一边暗恋着她一边跟别的女生谈恋爱,那么现在又为什么突然跑来找她,跟她表白。 一个毕业两年多都没有联系的人,突然跟你说喜欢你,加上以前暗恋着你却跟别人谈恋爱,这才是莫之筝说要考虑考虑的原因。 曾衍当时能够一边喜欢着她,一边跟别人谈恋爱,证明她莫之筝在曾衍的心里并非独一无二的。 并非独一无二的爱情,又何必强求。 莫之筝说考虑,也考虑了两天,曾衍也不可能在这边呆很久,最后他决定回去了。 莫之筝去送他的时候,也正式跟他说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曾衍买的是火车票软卧,差不多要一天一夜才能到家,他没带什么东西,也不需要怎么收拾。 两人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车站,随后就在车站周围游。 “你这次回去以后还要去部队吗?” 曾衍倒是没有任何隐瞒:“如果有了女朋友,大概率就不会回部队了。” 这话暗示意味太明显,莫之筝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她停下来,很认真地问曾衍:“我们两年多没见,甚至都没有联系,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告白?是为了弥补青春的遗憾吗?” 曾衍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刚刚的话确实太心急了,于是急急解释:“不是弥补遗憾,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想你,在部队的时候,经常会想你想得心痛,所以就想回来开始追求你。” 莫之筝:“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我吗?” 曾衍看了她一眼,说:“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莫之筝点头。 坐下来之后,曾衍似乎已经组织好言语,带着些回忆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你,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目光就被你吸引,然后就很想要让你每天都笑。” “感觉你跟我疏离的那段时间,我还以为你是喜欢上隔壁班的何江海了,那个时候我甚至很嫉妒他,高三的时候,第三次成为了同桌,我其实有想过跟你表白,但是我怕打扰到你学习,最后还是没有说。” 莫之筝垂着眼,没有说话。 曾衍笑声喊她:“莫之筝?”他问:“你有在听吗?” 莫之筝抬眼,很是认真地问:“那你明确意识到喜欢我是什么时候?” 她问得甚至是过于郑重了。 她心里一边希望听到自己希望的那个答案,一边又隐约意识到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 所有的喜欢其实都有迹可循,只不过彼时年少不知事,察觉不出那些喜欢,后来又不敢想,不愿想,就怕那是自欺欺人的一场梦。 人的记忆是有欺骗性的,有时候做梦做得多了,以为梦中的内容是真实发生的。莫之筝却连做梦都不允许,所以这些年来,很多记忆都被她自动尘封了。 曾衍也听出了她话里的郑重,甚至还有几分悲壮,莫名的,曾衍心里也有点儿慌,但他不知道莫之筝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何在,于是只得实话实说:“高一下学期,我带你去医务室那天。” 莫之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曾衍带她去医务室的那天是哪天,只知道是在高一,心就彻彻底底的凉了。 随后才想起那天是她来大姨妈被曾衍强行带到医务室去,最后弄出了乌龙事件。 她轻轻叹了口气,笑得有点儿勉强:“对不起,你的追求我不能答应。” 曾衍有一瞬间是愣住的,他眼睛睁大了看莫之筝,似乎很诧异。 大概在他看来,既然他喜欢莫之筝,莫之筝也喜欢他,他们终究会在一起。 莫之筝抿紧嘴唇。 一般她不开心了,嘴唇都会抿紧。 可被拒绝的是他,她为什么不开心呢? 曾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僵硬地扯着一抹微笑,强装镇定,说:“这样啊,我其实不急的,你可以多考虑一下的,没必要这么着急给我答案,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你,但我已经决定了,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我肯定会努力挣钱,我不会……” 眼看他越说越激动,莫之筝的心也跟着揪在一起,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快刀斩乱麻,即使现在再痛,总比以后痛不欲生的好。 她粗暴地打断了他:“都不是,我根本不在乎那些。” 曾衍瞬间止住了滔滔不绝的言语,最后张了张嘴,问:“那你为什么……” “我清楚,我要是喜欢一个人,这辈子就再也脱不开身了,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说到此,她嗤笑一声:“我以前觉得,只要那个人对不起我,我就会报复回去。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的想法太过天真,高估了自己,我终究没有女主人公那么有魄力。” 莫之筝嘲讽一笑,有点儿自嘲的意味:“曾经我认为我很潇洒,但现在我才看清楚,我若真喜欢上一个人,这辈子都只会喜欢他了,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潇洒。” 以莫之筝的条件,如果她真的有谈恋爱的意思,身边多的是优秀的男生凑上来,可是她从来没有丝毫谈恋爱的欲望。 即便还没有意识到她喜欢上曾衍,那些凑上来的男生还是会被她无意识地拿去与曾衍作比较,在她心里,所有男生都不及曾衍。 她并非不敢承认自家自己喜欢曾衍,她是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上有女朋友的曾衍。 这是莫之筝的心结。 曾衍不清楚这些,他又不太确定莫之筝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便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莫之筝:“我们不合适。” 这话更像是敷衍的话,只不过是从莫之筝嘴里说出来的,让人觉得这不算敷衍,可曾衍一听这话,还是忍不住问她:“为什么?” 他喜欢了她这么多年,又怎么能因为她的一句“我们不合适”而被全盘否决呢? 莫之筝深吸了口气,微微抬起头来,认真说道:“我不希望我喜欢的人一边喜欢我,一边又跟别人搞暧昧,谈情说爱。” 她不敢让自己陷得太深,爱情使人沉沦,严重的杀死一个人也未可知,她不敢跟他说,她想趁自己还未深陷泥潭,能及时抽身,让自己不要陷得太深。她更怕他在之后的时光里,还会一边说着喜欢她,一边又喜欢着别的女人。 她想,那样她会疯掉的。 她是没有感情,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投入了全部的感情之后,最后惨遭背叛,是会疯掉的。 很明显,曾衍承担不了她一辈子的爱。 她要么不找,要么就找一个能够承受她一辈子爱意的男人。 当初在读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的时候,莫之筝不明白林徽因为什么会放弃温柔多情的挚爱徐志摩,选择与梁思成共度一生,现在,她明白了。 人的生活里不仅仅只有爱情,有些人只适合爱情,不适合生活,客人活在世上,又怎么能不生活?所以到了最后,只有爱情的人都会被生活逼死。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胆小也罢。 第30章 好男人眼瞎了 跟曾衍说开之后,两人接下来就没了联系,莫之筝每天都神情恍惚,看起来没精打采。 寝室其他三个人见她这样,就开始让她忙碌起来,于是除了上下课,她们整个寝室都忙碌于各个活动,甚至连大晚上捡垃圾这样的志愿活动,她亲爱的室友都给她报了名。 一整个星期下来,莫之筝在学校组织的各个活动之中游转不停,忙得吐血,最后差点儿想要把寝室其他三个人掐死。 在最后一次大晚上竟然要去参加校园十佳歌手比赛,不参加还要扣学分的政策之下,莫之筝艰难地回来之后,终于爆发了。 她把另外三个人叫在一起,郑重地谈话,让这三个人不要再给她报名什么奇奇怪怪的活动了。 被三个室友这么一闹,莫之筝心里因为曾衍引起的那些情绪去了不少。 只不过莫之筝没想到,这三个人不仅瞒着她给她报了活动不算,还在表白墙上给她发了征婚告示。 当何江海打电话过来问她是不是想要找个男朋友的时候,莫之筝是懵的,还以为他又要说表白的话,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从何江海知道她跟曾衍不可能以后,就暗戳戳地准备告白,结果告白的时候被拒绝了,何江海自那以后消沉了一段时间,最近似乎又在准备着告白。 幸好何江海没有说任何令人不适的话,挂了电话以后,莫之筝松了一口气。 何江海在她的生活中已经无孔不入,她清楚地意识到何江海正在慢慢地侵占她的生活,她拒绝也无用。 何况青春期的爱恋太过美好,青春期的少年情真意切,每次她说拒绝的话时,都会感到强烈的罪恶感。 她拒绝不了何江海的侵占,却又不能接受他的爱意。她心里还有着别人的影子,她就不可能接受何江海。 但她又是自私的,甚至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何江海对她的好,莫之筝有时候都厌恶这样的自己,但何江海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可恶的样子。 何江海大概也知道,所以从来不会逼她,这是莫之筝感到最舒服的事情,也是最抱歉的事情。 刚挂了电话,刚洗完头,裴媛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莫之筝感到很新奇,裴媛什么时候有时间给她打电话了? 裴媛在打游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生,最后知道了两人居然是同一个学校的,一来二去的,这两人就恋爱了。 这两人谈恋爱之后,打游戏打得更凶了,基本都没有时间抽出来聊天,莫之筝都害怕有一天裴媛因为打游戏而与世隔绝了。 “怎么有时间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哼。” 莫之筝:“……你能不能再幼稚一点,还哼。” 两人又扯了一会儿,才进入主题。 “今天我男朋友说要去跟我开房,我拒绝了。” 莫之筝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刚刚不是还在聊吃饭的问题吗?怎么突然就聊这么成人化的话题。 “所以呢?”莫之筝反应过来后问。 “他生气了,所以就分了。”裴媛道:“我觉得这个男的简直就是个神经病,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脑子一抽,居然喜欢上这种人,或者说也不是喜欢,就是太想摆脱他了,就想赶紧谈个恋爱。” 莫之筝:“你当时说想要谈恋爱来忘掉那个人,我就觉得你脑子抽了,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脑子抽了,真是可喜可贺。” “那我当时不是情非得已吗,我经常梦见他,我也很无奈。” 莫之筝懒得理她。 从裴媛的语气里,莫之筝完全没有听出来这人有半点儿失恋的悲伤,最后就是一点点感伤,于是莫之筝也不打算浪费自己的感情去劝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 裴媛还在那边疯狂吐槽她的前男友,莫之筝还能怎么办呢? 谁让她跟这种人成为了朋友,她只能继续听她的唠叨,附和她的每一个情绪。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噼里啪啦地砸在墙壁上,形成一首有节拍的旋律。 转眼间就已经大四了,这也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年。 最后一个国庆节,莫之筝被何江海不胜其烦的叨叨,她终于答应在国庆节陪他去旅游一次。 可惜国庆节接连三天都下雨,何江海气得差点儿捅天。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劝说莫之筝跟他一起出来,没想到这老天爷心眼太坏,竟然接连下雨。 如果最后这一年再不能让莫之筝答应跟他交往,只怕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何江海是真的急,是真的想捅破天。 莫之筝看着抓耳挠腮的何江海,有些好笑。 “学姐,你笑什么?”何江海等着莫之筝,大有一副你敢说出来我就生气给你看的架势。 莫之筝被他吓得胆子更大了,她笑盈盈道:“笑你啊。” 何江海:“……很好笑吗?” 莫之筝很识趣地憋着笑,又很识趣地配合着摇头,义正言辞地说:“不好笑。” 何江海:“……想笑就笑吧。” 想笑就笑,干嘛总是捂着嘴啊。这句话好似蛊虫一般突然钻进了脑海中,莫之筝一怔,又很快杨起笑容,一巴掌拍在何江海肩膀上:“废话,我当然想笑就笑。” 等到下午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停了,何江海满头大汗地出现在莫之筝面前,他气喘吁吁,脸色潮红,额头的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莫之筝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有点儿慌,忍不住玩笑道:“地震了?你这是逃命回来吧。” “什么地震,”何江海兴冲冲地一把搂住莫之筝:“雨停了,来,你拉开窗看看。” 说着就推着莫之筝走到窗户门前,眼睛都在发亮:“我们出去玩吧。” 怎么感觉像两个小朋友相约出去玩耍呢? 莫之筝:“好。” 她转过身来,看何江海还傻愣愣地站在她房间里,完全没有半点儿要走的样子。 她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不是说出去玩吗?怎么,你不出去我怎么换衣服?还是说,你……”话说到一半,才猛然停住,就看见何江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莫之筝接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何江海偏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令人浑身都不自在了,她硬着头皮接下去说道:“你也要换衣服?” 话刚说完,莫之筝差点儿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的另一层意思不是明显邀请人家在她房间里换衣服吗? 何江海一副学到了的模样,忙不急点头:“对,我也要换衣服。” 话里的笑意听得人想揍他一顿。 莫之筝二话不说,一把将人推出门外。 “要换回自己房间去换。”莫之筝加了一句:“放着好好的电梯不走,十三楼还爬吗?” 何江海:“电梯坏了。” “不是有两个电梯吗?”莫之筝问:“两个都坏了?不可能吧。” “我等不及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莫之筝有些不能理解,去另外一个电梯口等电梯的试时间再怎么算也比爬楼梯更快吧。 好好的高校大学生怎么脑子傻成这样? 莫之筝努力严肃着脸,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说:“好啦,赶紧去换衣服吧。” 何江海:“好摸吗?” 莫之筝:“哈?” 何江海重复:“好不好摸?” 莫之筝诚实点头,评价道:“妥妥的小鲜肉。” 何江海蹲下身来,主动把脑袋伸过来。 莫之筝:“……”这是要做什么? 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何江海抬眼,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说道:“喏,我主动把我自己送过来给你摸了,无论是脸,还是脑袋。” 莫之筝:“……” 什么毛病? 怎么还有大男人把自己的脑袋送去给人摸的? 莫之筝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矜持地说:“不摸,赶紧走。” 得到何江海的怒视。 莫之筝差点儿直接上脚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黏人呢? “脸皮怎么这么厚呢?”她关上门,嘟囔道:“还要人摸他头,也不知道头发油不油,不讲究卫生。” 说完之后,扬起嘴角,才开始收拾自己。 说起来,这样一个可盐可甜,可萌可凶的小奶狗竟然是个眼瞎的,居然喜欢上她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而她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心里还装了别人。 果然,世间好的男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眼瞎。 第31章 吊桥效应 趁着外面没下雨,莫之筝跟在何江海后面,在游乐场玩了一圈,差点儿没被累死。 “学姐,就去一下嘛,好不好?”何江海蹲下来在莫之筝面前扮可怜状,一双眼睛尽是期待之色。 莫之筝拒绝:“不去。” “难道学姐你怕鬼?” “你管我呢,反正就是不去。” “学姐,你看这好不容易看一次,甚至还有好多人慕名而来,就为了这个鬼屋,你看你马上就要毕业了,到时候人家问起来你大学城市出名的鬼屋,你居然没去过,那不是很没面子吗?” 莫之筝:“那就没面子吧。” “不是,”何江海有些急了,他蹲得腿软了,只好先站起来,接着道:“学姐,我怕鬼,身为学姐,保护学弟不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吗?” 莫之筝无奈了:“那鬼屋有什么好玩的,里面都是一些道具鬼,不去,累死了。” 何江海急了,喊道:“学姐。” 他这拖腔拖调的,再配上他那张脸,那个表情,莫之筝叹了口气,心一横,无精打采地说:“行了,去。” “我就知道学姐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莫之筝:“……” “我会。” 何江海嘿嘿一笑:“学姐不会,我相信你。” 莫之筝:“你这自信都是谁给的。” 何江海嘿嘿一笑,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表情已经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你给的。 莫之筝:“……” “走走走,不是要去鬼屋吗?” “遵命。”何江海兴致勃勃地开始给莫之筝介绍:“学姐,你之前有了解过这座鬼屋的历史吗?” 莫之筝面无表情:“不知道。” 何江海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于是开始积极地给莫之筝科普这间鬼屋的来历。 “传说啊,原来这里是一栋别墅,但由于某些原因变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屋,到访者均会离奇毙命或神秘失踪。你知道为什么吗?” 莫之筝淡定地摇头,颇有些不以为意,说来说去,这世间的鬼故事都一个样,只可惜脑袋有些不听使唤,竟胡乱点头。 何江海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来:“传说有一天,别墅主人突然狂性大发,斩死妻子后自杀,6岁儿子亦从此失踪,至今下落不明。鬼屋内怨念冲天,恐怖笼罩每一个到访者…… ” “有一天,一个大学女生因做义工无意间闯入,大屋之内,竟发现一个神秘诡异男孩,突然现身却又随即消失,你知道这个男孩是谁吗?” 莫之筝努力转移注意力,努力淡定着思考,说:“别墅主人六岁的儿子。” 何江海“啪”地一下打了个响指:“宾果,猜对了。” 莫之筝突然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忍不住怒视着何江海。 何江海见她如此捧场,越说语气就越阴森,配合着他的故事,听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见莫之筝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张小脸不自觉地皱起来,看起来颇为可爱,何江海不由得成就感爆棚,说起故事来更加卖力。 “就在此时,女大学生开始遇到怪事,其身边众人亦受到牵连,多人逐一惨死,恐怖事接二连三,咒怨亦越积越深,而且生生不息…… ” “再后来,你知道怎么了吗?” 莫之筝下意识摇头,抱着胳膊,眼珠子乱转,显得有些孤助无依。 何江海眼珠子灵动一转,主动靠近莫之筝,眼神不断乱飘,嘴角压都压不住地往上翘。 果然,一般一起走过鬼屋的男女因为害怕而心跳加速的时候,恰好遇见另一个人,那么她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是对方使自己心动后产生的生理反应,会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何江海控制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维,只想感慨吊桥效应诚不欺我,果然好好读书是有必要的。 要是这个时候学姐突然害怕得一把抱住他,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何江海控制不住自己不长心的脑子,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摇旗助威了。 莫之筝还不知道何江海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现在还没踏进鬼屋的大门,就已经感到腿肚子在打颤。 她现在极想拉住何江海,把手里的门票丢了,不去了。 可身为学姐,还是要有点偶像包袱的。 莫之筝不好意思突然反悔说不去了,于是只能慢腾腾地小步挪动,慢腾腾地问:“怎么了?” 何江海:“后来建国之后,这里前后改建过很多次,但每次都会离奇地死人,到了最后,才有了现在的鬼屋的存在。” 何江海下结论:“所以啊,这里面的鬼或许是真实存在的,你想想,那么多冤死的人,每到午夜梦回之时,就晃晃悠悠地飘出来,一双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洞口,嘴里冒着血,眼睛、鼻子、耳朵里面也不断渗血,还穿着……” 莫之筝一把捂住他的嘴,没好气道:“闭嘴吧你。” 何江海:“呜呜呜呜……” 莫之筝凶着脸:“放开你之后不准乱说话,听到没有?” 何江海点头。 莫之筝这才慢慢放开他,还警告性地瞪了人两眼。 何江海讪讪地摸着鼻子,眼睛里满是心虚,开始了乖乖巧巧不说话的好学弟人设。 对于他识趣的做法,莫之筝也挑不出什么错,不过刚刚何江海那阴森森的声音,加上阴森森的故事,不知为何,总是不断萦绕在耳边,令人心里发毛。 莫之筝又瞪了一眼何江海,好好的没事来什么鬼屋?来鬼屋就算了,又要讲什么鬼故事? 何江海很虚心地接受了自己被瞪的事实,讨好地笑了笑,莫之筝没好气地说:“还笑。” 何江海:“……” 就算走得再慢,这路也总有尽头,莫之筝只感觉才没多大一会儿,竟然就走到检票口了。 检票的时候,她紧紧抓着手中的鬼气森森的票不放,工作人员用力拽了两次,都拿不走她手中的票。 工作人员也无奈了,看着我她身后的长得干干净净的男生,又看看如丧考妣的女生,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姐,还请把票给我,后面还有很多人排着队呢。”说完,工作人员还不赞成地看一眼何江海。 何江海尴尬地垂眼。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但凡有第二个方法,他如今也不会选择鬼屋,毕竟学姐是真的看起来很怕。但吊桥效应据说很灵验。 鬼屋里面环境实在是不怎么滴,灯光红红绿绿,时不时还会出现各种惊悚的声音,辣眼的鬼装,引起森森的密室里,有别墅主人一家死亡的线索。 莫之筝全程都安静极了,也镇定极了,何江海刚开始还随时准备着英雄救美,牢牢护住莫之筝。 梦想是美好的,结果是残酷的。 一路上都没有找到发挥自己阳刚男人气的机会,给他的学姐提供温暖的依靠,他甚至感觉莫之筝在找线索的时候推理得头头是道。 出来的时候,何江海整个人像一朵焉了的喇叭花,显得没精打采。 走出了好一段路,天上依稀又下起了小雨,何江海抬头,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学姐,先用我衣服挡一下雨吧,我去买伞。” 话刚说完,何江海立刻就发现了莫之筝的不对劲。 第32章 告白的第二次 天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落下来。 何江海不由得慌了神,忙着急地问道:“筝筝,你怎么了?” 莫之筝脸色煞白,双眼没有焦距,脚步轻飘飘的,好像她踩的不是地板,而是天空中的云彩。 何江海见她没反应,不由得更急了,满脑子都是后悔,他试探着握住莫之筝的双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冰凉凉的。 何江海不自觉地低下头给她吹热气去戳手,急急说道:“对不起,筝筝,我不该逼你跟我去鬼屋的,知道你怕鬼还强拉着你去,是我的不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他这边正着急得恨不能以死谢罪,就感觉手中的手被抽走了,他抬起头。 “你干嘛呢?”莫之筝怪异地看着何江海,一脸被占便宜的反应。 何江海见她有了反应,差点儿没高兴坏了,一把又重新抓住莫之筝的手。 莫之筝看何江海激动的模样,更加莫名其妙,怎么感觉何江海被吓得不轻呢? 难道在鬼屋的时候何江海其实也很害怕,只是一直忍着不说? 怎么被吓成这样? 早知道何江海也怕鬼,她干嘛还强撑着,当初就应该直接拒绝不去鬼屋的。 莫之筝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大度的原谅了刚刚何江海的冒犯之举,说:“好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我还要胆小。” 何江海:“???” 学姐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算了,学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高兴就好。 小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啪嗒”一声砸在衣服上,衣服上顿时出现一个深色的印记。 何江海赶紧把衣服撑在莫之筝头上,眼珠子一转,嘴角突然轻轻扬起。 “学姐,我能请你帮忙做一件事吗?” 莫之筝:“什么事?说吧。” 何江海低着头,看起来委委屈屈的,像某种大型犬类,说话的声音也焉巴巴:“学姐不一定会答应,所以要你答应我了我才说。” 莫之筝:“……” 既然知道她不一定会答应,又要她答应,这小子打算套路她? 莫之筝不自在地晃了晃有些软的脚,脸上尽是期待:“我答应。” 何江海抬眼,惊喜地看着她,视线直撞进她的眼睛里,两人都愣了一下。 “学姐,你说的,不许反悔。” 莫之筝憋着笑,道:“不反悔,说吧。” “我想要学姐为我挡雨。” 莫之筝:“……” 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又抬头看看天,眼里的疑惑更浓了,她倒想看看何江海搞什么鬼。 “我没有伞,也没有外套。”她挑眉,看了看身上的T恤,眼角一跳,难不成何江海要让她把身上唯一一件T恤脱下来给他挡雨? 莫之筝赶紧拉回自己不靠谱的猜测,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 何江海凑到莫之筝面前,含着笑道:“学姐你在想什么?” 莫之筝赶紧做出严肃模样,一本正经道:“没什么。赶紧说吧,要怎样给你挡雨。” 一个大男生,怎么比她一个女生还讲究。 其实去公园门口的小店里买一把伞就可以了,有站在这里说话的时间,还不如赶紧去买伞。 说到这,何江海也有些不自在了,不由自主地摸着脖子,地垂着眼睑,道:“我背学姐吧,这样用我的衣服挡雨,你又给我挡雨,就不用浪费钱多买一把伞了。” “……” 莫之筝的眉毛跳动了一下,有些无言以对,想说你是有多缺钱啊,见何江海通红的脸,随即意识到了他真正的目的。 搞了这么半天,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么拙劣的借口他也说得出口。 见莫之筝没有反应,何江海也有些急了,忍不住开口喊:“学姐?” 莫之筝:“哦。” 何江海立刻蹲下身,兴致勃勃地说:“学姐,你快上来,我保证走得又稳又快,不会摔着你的。” 莫之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何江海小狗一样的眼神自带可怜效果,莫之筝叹了口气,说:“知道了。” 于是慢慢吞吞、尴尴尬尬地爬到何江海背上去。 何江海长得有些偏瘦,但随着他的动作,T恤下的肌肉能够明显看到形状,他肩膀不宽不厚,刚刚好,令人有一种舒适安全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莫之筝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一种体验,很新鲜,也有些拘束。 何江海走得小心翼翼,好似就怕一个不小心,他背上的玻璃娃娃就碎了,莫之筝能感到他每走一步都郑重地好似前面就是万丈深渊的心理。 这样的男孩子,太过美好了,莫之筝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好。 回到酒店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小雨。 刚打开门,缓缓的音乐声响起,如同潺潺流水,徐徐而行。 屋子之中,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子,闭着眼如痴如醉地拉奏着小提琴,屋子中央立着一束花,紫色的,看起来梦幻又浪漫,旁边还有一瓶已经开封的红酒。 莫之筝转头,用眼神问何江海这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都有退出去看自己是不是走错房间了的冲动,奈何太聪明,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走错了房间,她拿的房卡也开不了门。 她瞪着何江海,何江海回了一个无辜的眼神,莫之筝才转过头,想着钱都花了,也不能浪费,这才认认真真地听音乐。 音乐舒缓放松,闭上眼睛,犹如徜徉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里,顺势而流,趁势而去,身体被蓝色的海洋包围,海风轻轻拂过,带来海的声音。 一曲完毕,两个演奏人员悄无声息地退下,何江海给莫之筝面前的酒杯里倒酒。 “学姐,你试试,据说这款一四年的热夫雷-香贝丹村,据说还不错。”他有些尴尬:“我现在的经济实力,也只能给学姐你喝这个档次的了。” 莫之筝:“……多少钱?”她一个穷大学生,只关心这个,这前前后后一屋子,怎么看都不便宜。 何江海:“不到一千。” 莫之筝看着这屋子里的这些,有些头疼,话都说得有些艰难:“我是说这么一下子花下来,多少钱?” 虽然不是她自己的钱,可自小受勤俭节约的思想熏陶,无论怎么看这些都不便宜,况且何江海还是一个学生,他哪里来这么多钱? 何江海实话实说:“其实也不多,三千多块钱。”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心虚。 听到三千多,莫之筝反而松了口气,她安慰自己,至少比三万多强。 她举起杯子,仰头喝掉里面的红色液体,才重新放下杯子。 莫之筝挑挑眉:“所以你最近两个月赚的钱都拿来放在这里了?” 相处了那么多年,知道她不喜欢浪费的性子,所以他立刻摇头:“没有,我这两个月就是多接了些代码,而且这些钱都是我跟同学创业赚的一小部分。” 见他着急的样子,莫之筝好气又好笑,还是故意板着一张脸:“以后不许给我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你有这个钱,还不如带我去多吃几顿火锅。” 闻言,何江海眼睛都亮了,急切地说:“好。” 吃着吃着,何江海变戏法似的,从手里变出一枝玫瑰花来。 “莫之筝,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莫之筝早有心理准备,对他的告白没有半点儿无措,她放下刀叉,认真地看着他:“对不起,我现在还无法彻底忘记他,所以我不能做你女朋友。” 何江海笑容瞬间变得很勉强,他僵在原地,勉强笑着,焉巴巴地道:“学姐你这都已经是第二次拒绝我了。” 莫之筝看见他头顶那戳呆毛都显得无精打采,跟它的主人一样。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何江海立刻反驳:“不是好像,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他又有些小声地说:“其实我不介意你心里还有别人的。” 莫之筝:“……” 就算他说的声音再小,这房间也就这么大个地方,他们又隔得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到。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坏,放着这么好的一个男孩不喜欢,反而还惦记着另一个人。 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不介意自己喜欢的那人心里装着别人呢? 只是假装自己不在意罢了。 这样好的何江海,她又怎么能够如此对他。 “你不介意也不行。”她说得坚决。 何江海彻底垂下脑袋,看起来像一朵焉掉的花儿一样,闷闷地“哦”了一声。 莫之筝也有些无措,舔了舔舌头,说:“两年以后,如果我们还能再见,你还喜欢我,我一定不会再拒绝你第三次。” 两年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放下曾衍。 何江海原本已经暗淡的目光“嗖”一下子亮起来,好似电路接触不良的老旧节能灯被突然打开,瞬间一闪一闪的。 莫之筝被他突然站起来吓到,他也不管地上被他推到的椅子,几大步走到莫之筝前面,高兴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这可是筝筝你说的啊。”他强调:“你不能反悔。” 说到这,还没等莫之筝发话,他突然拍了一下大腿,说:“对了,录下来,这样以后就不怕你反悔了。” 说着就真的摸出了手机,点开了录音,还兴冲冲地跟莫之筝说:“筝筝,你再说一遍,我下次跟你告白你会答应我。” 莫之筝:“……” 我怎么感觉这里没有我的戏份呢? 最终拧不过何江海,莫之筝又重新说了一遍,不过着重强调了一年以后。 何江海高兴的同时,已经对着手机上两年以后的倒计时开始发愁了。 他这副样子看得莫之筝好气又好笑。 第33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转眼间,大学四年眨眼而过,犹记得昨日刚踏进校园,今天就要面临着走出校园的抉择。 当初那个刚踏进大学,懵懂憧憬的女孩子似乎还在眼前,转眼就已经快要毕业了。 莫之筝的第一份实习工作是在一家教育机构做法务,她当初为了进这家公司,还推了一个各方面都极其满意的公司邀约,却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份职业生涯会走得如此坎坷。 小说电视剧里那些狗血奇葩的职场剧情,她竟然有幸都经历了一遍。 她一个做法务的实习生,不仅要在公司打杂,甚至还要给老板搬家搬桌子,她心态好,告诉自己一切都要从头学习,但之后遇到的奇葩同事,莫名其妙的老板则是令人感到窒息。 一个同事总是在用到她的时候巴结她,用不到了随手就丢,她彻彻底底成了工具人,于是她断绝了这位刚进公司就对她报以善意的同事联系。 老板每天都来他们办公室巴拉巴拉谈他的家长里短,谈他有多少势力,有多少钱,公司谁谁谁又做了什么蠢事、为人怎么样,好好一个大男人,活生生成了广场上家长里短的大妈,还总爱说本周我们要做那些伟大的事情,结果最后什么也没做成。 最要命的是,老板还每天坐在莫之筝的后面,盯着她工作,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一直不停地咳嗽,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肺结核,每天都活在老板的监视下,莫之筝最后连安慰“自己何德何能,能得老板如此青睐”的借口都安慰不了自己了。 莫之筝脾气好,虽然公司老板实在太不是人,但除了个别同事,其他同事反而都意外地好相处。 得益于之前什么事情都做过,公司各部门的人都接触过,大概是长了一张让人看着舒心的脸,或许是长得太令人有倾诉欲-望,公司什么有八卦莫之筝总能知道一些。 但莫之筝没想到的是,所谓的老板潜规则员工这种事还能发生在自己身边。 男老板看起来长得实在不咋滴,孩子都已经读初中了,还能跟二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搞暧昧,而这个小女孩就是那个莫之筝断绝关系的同事。 当然,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别人的私事,莫之筝管不着,除了觉得匪夷所思外,大概也就是隔应一点。 令她膛目结舌的是,小三竟然被老板娘在公司全员大会上话里话外地骂起来,真正在公司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凶悍原配怒怼小三的戏码,叫人看得好不过瘾。 不过老板娘的言辞之犀利,又令人不适。 实习期到了,莫之筝一分钟都待不下去,等到最后一天下班世间一到,当她踏出公司的大门的时候,莫之筝只感觉身上那个无形的枷锁,突然“咔擦”一声松开了。 从此,她真正自由了。 由于第一次实习经历如此难忘,到后面莫之筝甚至都对工作产生了心理阴影,磨磨蹭蹭到其他同学都找到工作了,她才开始慢悠悠地忙起来。 费微已经考上了公务员,袁子蕾在一个氛围轻松愉快的公司实习司梦采回家继承家产,寝室里突然间只有莫之筝一个人。 莫之筝回学校住的事情,她谁都没说,所以连何江海也不知道她居然还住在学校。 她每天除了看各种诉讼案例,就是刷刷剧,看看小说,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费微因为家里突然搬来了即将高考的堂弟。 她跟堂弟的关系势同水火,她一气之下搬回了宿舍,没有什么烟火起的宿舍里终于开始有了点人气儿。 莫之筝一边开始投简历,一边也顺便搞点副业,挣钱养活自己。 费微白天夜晚手机都在打着电话,一会儿朋友,一会儿前男友,一会儿准男友。 而莫之筝这个母胎单身的,每天看着她忙于自己的感情,也看得不亦说乎。 费微在跟男朋友出去玩了三天,回来的时候就确认了关系,第二天,前男友就来跟她求复合,说是接受不了她跟别的男生在一起。 费微虽然被隔壁寝室的一个女孩子喊渣女,但其实并不渣,知道就算自己喜欢前男友多过现男友,却不准备与现男友分手,这样就真的成渣女了。 况且费微也很现实,前男友说让她分手她就分手,那就算她以后真的与前男友在一起了,前男友照样不会拿她当回事。 就如同这大学三年一样,费微无数次的暗示他,希望跟前男友复合,可前男友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现在她不等他了,他又巴巴地凑上来。 她拒绝了前男友,可惜心里对于前男友七年的感情终究不是说断就断的,话说得没那么坚决,导致三个人纠缠了五天,前男友就放下一天五百多的工作跑到学校来找费微。 两人跑去图书馆吹着空调说了很久,回到寝室后,莫之筝问她谈得怎么样了,费微说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费微行事很明确,就是觉得不应该因为前男友突然又说喜欢自己,就跟现男友分手,但她同时对前男友的感情或许还比现男友更重,这导致她现男友知道了前男友来找她之后,就开始不安了。 现男友也要来学校找费微。 费微差点儿被两个男的玩死,搞得心身俱疲。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费微男朋友刚好打电话来,第一次因为食堂太吵,刚接通说了两句话就挂了,十秒钟不到她手机又响起了,费微没办法,只得接起来。 费微说她在跟莫之筝吃饭,可那边的男朋友不太相信,可能觉得是她前男友还没走,两人现在在一起吃饭呢,就让莫之筝接电话。 莫之筝看到费微无奈得翻白眼的表情,有些好笑,跟电话那边的费微男朋友说王菲确实跟她一起在吃饭,两人这才消停下来。 莫之筝调侃费微,她这算是小说电视剧里面标准的女主角待遇啊,费微则是更加苦恼了,完全没有身为女主角的自觉。 有的人会因为没有人而产生苦恼,可那些被很多人喜欢的,才是真正苦恼的。 莫之筝就看到这几天费微愁得不行,脾气都暴躁了不少。 回到寝室之后,裴媛一连串的消息发过来,甚至不用打开手机,莫之筝就知道这人是裴媛了。 这世间也就只有裴媛给她发消息,是连炮带炸地砸过来,一连串一连串的。 裴媛已经回家去了,正在准备在家那边找工作。 她爸爸和姨父希望她赶紧入党,这样就可以给她找工作,可裴媛就是不想入党,所以就很烦躁。 这不,就来找莫之筝倾诉了。 莫之筝其实并不理解她烦的点在哪里。 既然不愿意入党,那就好好跟家里人说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烦? 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入党,那就跟随自己的内心走,人的一生,可以适当迁就家人,但不能把自己的人生全放在别人手里。 如果连自己的人生都把握不住,无论对自己,对家人,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而裴媛虽然不想入党,但还是为了让爸爸高兴,不情不愿地写了入党申请书,骂骂咧咧地被安排着快速入党了。 因为这事,裴媛还已经考虑到自己的婚姻问题了。 裴媛:拧不过他们。 裴媛:我在担心我的婚姻问题。如果我不想结婚,他们却逼着我结婚,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莫之筝:怎么还到了婚姻问题了?你家里什么事情都要管吗? 裴媛:对呀,前几天在回来的路上,就在车里,连我们兄妹要在哪里办酒宴都已经订好了。 莫之筝突然觉得心有些凉,震惊都二十一世纪了,父母还负责包办婚姻。 或许身在父母关爱、家庭和谐之中的她,不能明白裴媛说的这些问题,甚至从来就不需要担心有这个问题出现。 因为无论她做什么,老爸老妈永远都会支持她,所以她说想要留在就读的城市闯一闯,也底气十足。 裴媛回家乡工作,是因为担心她爸妈,担心以后她哥不会给她爸妈养老。 在裴媛眼里,家人就是她的一切,即使他们曾经带给了她那么多的不幸。 可莫之筝无法不管裴媛,因为自从上了大学时候,裴媛竟然开始有了抑郁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 但她甚至对心理医生产生不了任何信任,原因是大学室友随随便便就考了个心理证书,从那以后她就觉得心理师都是不靠谱的。 莫之筝劝了几次,让她看心理医生,她也不肯。 莫之筝不知道,裴媛爸妈究竟是怎么想的,把自己的女儿逼到了这个境地,竟然还要步步紧逼。 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有抑郁症吗?他们知道自己女儿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吃不下东西、对任何人都不能产生信任,甚至想过自杀吗? 莫之筝甚至产生要么回家找工作算了,好歹能看着点裴媛,可是被裴媛拒绝了。 被拒绝回家乡陪裴媛之后,莫之筝不安极了,她是这世间唯一一个知道裴媛情况的人,她必须为她做些什么。 她在网上发帖求助,朋友得了抑郁症自己该怎么办?看了很多,可感觉跟没看也没好多少。 归根结底,身为朋友,她帮不了裴媛。 就如同现在,她在朋友产生了极其危险的想法之后,仍然帮不了她什么。 两人聊着聊着,裴媛发来了一句:如果他们真的不靠谱,我真的有可能会为了他们开心有个外孙而去结婚。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莫之筝第一反应就是愤怒。 既是怒其不争,又是怒其不幸。 愤怒之后,无力感又深深席卷着莫之筝。 我们当初插着天使的翅磅,怀着最美好的憧憬选择父母的时候,都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父母而有怎样的人生。 但毫无疑问,在选择他们成为我们父母的那一刻,我们是满心欢喜的。 对于孩子的善意,父母又是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孩子陷入抑郁还不自知,还在继续比她往更深的深渊里跳呢? 别人的家事,身为外人,除了给自己的朋友充当树洞,她连伸手帮朋友一把都无能为力。 裴媛是她莫之筝的朋友,想事情的时候,她更多的是从自己朋友的角度出发。 莫之筝:说难听点,你想想,你爸妈还能活多少年,你要为了他们让自己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这番话原本是想要让裴媛不要因为家人的捆绑,而随随便便处理了自己的一声,没想到裴媛的反应出乎莫之筝的意料。 裴媛接连发来三句: 不要这样说。 不要这样说。 不要这样。 莫之筝甚至听出了这里面的绝望,顿时吓得连字都不知道怎么打了。 那一瞬间,她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让她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她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会引起裴媛这么大的反应。 裴媛说她接受不了。 她害怕父母的死亡,甚至在说“我害怕他们那个”的时候,连“死亡”两个字都不敢打在屏幕上。 莫之筝完全不敢再刺激她,连忙跟她说:我不会再这样说了。 隔着屏幕,莫之筝都感觉到了那端裴媛激烈的内心挣扎,绝望似乎溢出屏幕,眼前好似看到了少女无助又悲伤的脸庞。 她此刻或许还在瑟瑟抖着是身体,眼里满是惊慌,坚决地拒绝着那个正常又不可避免的死亡话题。 差点儿被亲生哥哥强-奸,又一次又一次地目睹父亲出轨,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还要被家庭束缚着,做什么都要被管着。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因不满原生家庭,而彻底与原生家庭决裂的男女主角,有的只是普通人想要通过家人的一丝一毫的关心,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如果原生家庭不存在了,他们甚至都不会想活下去。 莫之筝知道,作为朋友,她甚至不能去苛责让裴媛受了这么多罪的裴媛家人,因为她的苛责会在裴媛的伤口上撒盐,让她的伤口更痛。 可是,她不忍,也不愿自己的朋友受这样的折磨。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仓央嘉措当时在佛前是许下了什么愿望,才会有这样的疑问呢? 如果可以,莫之筝希望她也能在佛前得到指点,为自己的朋友免去痛苦。 第34章 我男朋友 人长大了之后,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偷偷溜走了,一个不小心,再回想初入职场的自己,只感觉恍若隔世。 犹记得三年前初入职场,什么都不会,三年之后,却已经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今天周末,不用上班,莫之筝终于答应了何江海的表白。 当两个人走在路上,何江海终于偷偷摸摸地牵到莫之筝的手的时候,莫之筝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心里全是汗,甚至还有轻微的颤抖。 莫之筝挑眉,笑看着他。 何江海微微抬起下巴,笑着说:“怎么了,我牵我女朋友的手天经地义。” 莫之筝差点儿笑喷,世间怎么还有如此可爱的男生? “行,亲爱的男朋友,”她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你想牵多久就牵多久。” 何江海转过头,双手扶着莫之筝的肩膀,玩笑似的说:“那如果我想牵一辈子呢?” 莫之筝一怔,随即笑了:“还挺有野心哈,不过你倒是想得美,刚在第一天成为我男朋友,既然就想预订了我的一辈子。” 何江海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玩笑之意,也跟着笑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那你答应吗?” “答应吗?”莫之筝拂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 何江海搓了搓手,赶紧跟上,只听见莫之筝说:“如果我现在就答应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不矜持了呀。” 何江海:“……” 他傻傻地停在原地。 他刚刚只是一时情急,或者说太过渴望,所以说出来了,其实说出来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就算莫之筝拒绝,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谁第一天刚确定关系,就让人家女孩子交付一辈子了。 莫之筝看他那傻样,又笑开了。 她停下来走到何江海的面前,忍不住伸手去扯何江海的两颊。 一个男生,脸竟然这么好摸,也真是怪事。 莫之筝含笑:“怎么啦,难道真的嫌弃我太不矜持了。” 听了这话,何江海赶紧摇头,脱口而出:“无论矜不矜持,你都是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莫之筝的咸猪手又闲不住了,痒得厉害,现在过路的人少,她也毫不客气地一把扯住何江海的脸。 “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她边说便扯何江海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曾经谈过多少次恋爱呢,情话说得这么溜。” 她这最后一句酸溜溜的,逗得何江海眉开眼笑。 “这次原本应该是第三次的。” 莫之筝立刻赶紧如实招来的表情。 何江海这才慢悠悠地说:“可惜前两次告白都以失败告终,所以严格来说,这还算是我的初恋呢。” 说完,还一脸哀怨地看着莫之筝。 莫之筝:“……哦。” 她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眼神乱飘,嘴角又控制不住地往上扬,牵着何江海的手走在前面。 何江海嘴角含着浅笑,突然后悔极了。 他应该在两年期限一过就来表白的,什么事业哪里及得上她重要,偏偏当时还跑去了国外。 莫之筝偏着头,看到的就是何江海一脸懊恼的表情。 难道他在懊恼她的初恋不是他? 莫之筝停了小半步,与他平肩同行。 “怎么啦?” 何江海回过神来,看到莫之筝关心的脸,心里无声叹了口气,紧紧握住她的手,说:“没事,就是觉得我居然错过了你一年,就少了一年当你男朋友的机会,感觉自己挺亏的。” 莫之筝:“……” 她无语极了,还以为他在想什么,结果就在想自己亏不亏的事情。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难道你当时表白我就一定会答应你了?哪儿来的自信啊。 何江海:“啊?厚吗?我觉得应该恰好是你喜欢的厚度吧。” 莫之筝:“……你从哪里看出来恰好是我喜欢的厚度的?” 何江海被她翻白眼的样子逗笑了,笑着说:“刚刚你不是试了手感了吗?摸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摸一次。” 莫之筝:“……长大了啊,竟然敢调侃我了。” 何江海:“我本来一直都挺大的。”说完,还朝莫之筝挑挑眉。 莫之筝:“……” 怎么感觉这个男朋友想退货了呀? 以前明明挺乖的。 何江海怕她真的生气了,杆菌转移话题:“我们去吃东西吧,你想吃什么?西餐?火锅?泰国菜?韩料?” “哪能吃得了这么多?”莫之筝赶紧打断他,无奈道:“你当我是猪吗?” “好叭。” 莫之筝嫌弃极了,故意做出离他远点的模样:“你好好说话。” 何江海:“那学姐你想要我怎么说话?威武的?”他眨眨眼:“还是成熟的?或者是温柔的?” 莫之筝:“……我们讨论得是一个问题吗?” 何江海眨眨眼:“不是吗?” 莫之筝白了他一眼,无语道:“懒得跟你说,我看是你皮痒了。去吃火锅。” “得嘞。” 莫之筝:“你就不能正常点?” 何江海认真想了想,说:“也是,成为你男朋友的第一天,是得稳重些。”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不过,筝筝,我好像控制不住我自己,总感觉自己快要飘起来了。” 莫之筝:“……” “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何江海:“好。” 两个憨憨之前都没有谈过恋爱,虽然乱七八糟的小说电视剧看了一大堆,但是现实生活中要真像电视里那样没头没脑地搞,只怕男(女)朋友早就被吓跑了。 成为男女朋友之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太多变化,除了多了些平时不会有的牵手,肩靠肩走在一起,有时候再搞点小暧昧,也没有别的不同。 何江海照样每天上班来送,下班来接,莫之筝经常为了打赢一场官司熬夜、顾不上吃饭,何江海会准备打电话过来催促她睡觉,给她做饭或者点好外卖。 何江海的工作也很忙,他之前在大学期间研究出的机器人被国外一个学者知道了。 之后国外来了一家企业,他毕业以后一直都在国外忙着研究机器人的各项数据,现在虽然有空回国了,但忙碌程度也没比莫之筝少多少。 各自忙于自己的工作,两人甚至连见面的时间都几乎没有了,莫之筝忙起来的时候,甚至直接睡在办公室不回家。 何江海正在准备在国内投入生产自己新研究出来的智能机器人,到处拉投资,谈合作。 有时候实在太想心里的那个人了,打电话过去还不一定有人接,导致他无数次都想丢下工作跑去喜欢的人身边,安心当她的小狗狗。 第35章 接吻 刚确定关系,这男女朋友的身份都还没来得及捂热,两人开始了长达五天的时间没见面,每次只能视频,看得见摸不到,何江海憋着一股气,烦躁得每天抓头发。 视频的时候通常都是晚上十一二点,何江海不舍得莫之筝太累,往往两人聊不了一个小时就挂了。 何江海:学姐,我好想你。 何江海:你想我了没? 紧接着又发来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现在消息一条接一条“嘟嘟嘟”发过来的变成了两个人,何江海和裴媛。 裴媛现在真的按照她父母的意愿,跟一个男的结了婚,现在有了孩子,整个人每天忙得团团转,连工作都辞了,成了全职妈妈,这两天正在跟丈夫闹矛盾,所以会消息轰炸莫之筝。 而何江海,纯粹就是闲的。 莫之筝发了一条语音过去,那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说话。 莫之筝无奈极了,嘴角都控制不住。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黏人? 莫之筝被何江海闹着,最后答应他这周周末出去约会。 何江海:你这次不能因为工作加班等等任何原因爽约哦。 莫之筝:??? 莫之筝:我知道了,到时候就算天上下刀子,地上喷地火,我也准时到达。 莫之筝:可以了吧。 何江海:那倒不用,虽然跟我谈恋爱重要,但替我保护好你自己更重要。 后面还发来一颗心。 莫之筝:“……”她放下了手机,继续工作。 旁边的同事见了鬼似的,声音都比平时尖锐了不少:“筝筝啊,你怎么笑成这样?你可别吓我。” 莫之筝:“……” 她被吓了一跳,不自觉摸了摸脸,抬头问:“我笑了吗?” 同事:“你没笑吗?”同事点点头:“我记错了,你没笑,你是在犯花痴。” 莫之筝:“……” “恋爱啦?” 莫之筝点头。 同事似乎松了口气,点头说:“我也觉得你长这样还母胎solo确实不应该,看来对方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啊。” 莫之筝想了想,不自觉地笑了笑,点头认真说道:“嗯,是很好。” 同事又打趣了莫之筝一会儿,那边顾客来了,赶紧端着手中的咖啡快步走了。 人有了期盼,时间总感觉过得很慢。 裴媛这几天跟她老公闹得特别厉害,原本莫之筝打算让她来她这里散散心,结果莫之筝再去约会的路上,裴媛打电话过来哭着说:“她又怀孕了,已经四个多月了,差点儿因为心情抑郁流掉。” 愉快的心情瞬间有了一丝阴霾。 她赶紧安慰那边哭得稀里哗啦的裴媛。 裴媛的老公是她们镇上的一个大学生,现在在镇里面的银行里上班。 小镇上出大学生难,愿意再回家乡的本来就没有几个,所以当时就成了香饽饽,裴媛的爸妈当然不可能放过条件这么的金龟婿。 裴媛为了让她爸妈放心,在跟多方见过五次面之后,就开始跟对方谈婚论嫁,匆匆忙忙结婚。 现在结婚了,却发现了两人之间存在的各种问题,特别是裴媛还有些抑郁,生完孩子之后脾气更差,抑郁症更严重,她老公或许是受不了她的脾气,竟然出轨了。 裴媛从小就见她爸出轨,对于出轨这件事可谓是深恶痛绝,但容忍度也出乎意外的高。 莫之筝知道的时候,还以为裴媛会提出离婚,没想到为了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她忍下来了。 跟她老公闹了一通之后,对方也保证以后不会再出轨了。 可男人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出轨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裴媛容忍了第一次,意味着她可能还要容忍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无数次。 闹到现在,离婚的念头也只是在裴媛脑子里一闪而过,显然还没有确定。 莫之筝有时候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觉得裴媛太不争气了,这样被人欺负。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和裴媛说这些话。 裴媛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家里面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又没有什么事情做,特别容易胡思乱想。 莫之筝每次跟她说话都开始要斟酌用语,就怕不小心刺激到她。 每次裴媛做选择时,她都会替她分析利弊,可那些大道理裴媛都知道,她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但她每次都为了别人,放弃了自己的幸福。 对于这样的裴媛,莫之筝连责怪都无从责怪。 她能怪她太善良吗? 可善良本来就是人类最美好的品质,她又不能让自己的朋友不善良。 跟何江海见面之后,莫之筝才挂了电话。 见她明显的烦躁,何江海便问她怎么了。 莫之筝倒也没有瞒着他,把裴媛的情况简单跟何江海说了一遍,又说出自己的看法,何江海听了之后也没了声音。 显然已经初露头角的何总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解决。 不过不能解决裴媛的问题,解决自家女朋友的问题,何江海却是手到擒来。 不一会儿,何江海就把莫之筝哄得呵呵直笑。 “学姐,我们去骑木马吧。” “学姐,我给你拍照呀,保证拍得美美的。” “学姐,要吃冰淇淋吗?我们一起吃吧。” “学姐……” 对于学姐这个称呼,何江海似乎尤其喜欢,只有情动的时候,他会一叠声地喊莫之筝“筝筝”。 别的时候,无论是撒娇,还是无聊了随便喊喊,或者是跟莫之筝放你想分享喜悦和苦闷,都是喊“学姐”。 莫之筝都佩服他,觉得他可以去搞相声了,他有时候会把“学姐”两个字音托得长长的,有时候会委屈巴巴的,有的时候会猛地一下子喊出来,准会吓莫之筝一跳。 甚至有的时候,莫之筝会羞耻的发现,这两个字好似被他含在嘴里、捂在怀里太长时间,被他从嘴里说出来时,都带上了属于他的温度,他的味道,让人不由得就脸红心跳起来。 当坐在摩天轮上,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莫之筝被何江海突如其来地一抱,他莽莽撞撞地伸着头就过来。 莫之筝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靠。 里面的空间原本就不大,莫之筝往后靠,何江海又莽莽撞撞的,坐得本来就不稳,结果两个人直接抱着滚在了车厢底下。 莫之筝:“……” 何江海:“……”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儿懵。 摩天轮又继续往下走。 何江海把莫之筝拉起来,害怕自己砸到她了,不由得就紧张了,连忙着急问:“有没有哪里疼?或者被磕着碰着了?快让我看看。” 说着,本来想直接上前来搂着莫之筝肩膀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在半路止住,不敢再上前来。 他低着头,闷闷道:“对不起。” 莫之筝见他这小委屈模样,心想自己也没怪他,怎么他自己倒先愧疚上了? “我没事。” 莫之筝默默忍住了大腿上的疼痛,伸出手去:“不信你看看。”她眨眨眼,笑着说:“或者说你还想看别的地方。 何江海:“……” 莫之筝见他脸立刻以可疑的速度红了起来,顿时笑得嚣张起来,忍不住就挑眉:“怎么,你还真想看啊?”她故作为难:“可这□□的,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不太好吧。” 何江海的脸更红了。 莫之筝笑得更嚣张了。 小男朋友太可爱了怎么破? 莫之筝笑得靠在摩天轮车厢的一边,抱着肚子笑。 何江海:“……” 等下了摩天轮的时候,莫之筝又被何江海拉着去重新排队。 莫之筝莫名地看着他,又看看摩天轮。 看不出来何江海小朋友这么喜欢坐摩天轮啊! 一次不够还要来一次。 盯着莫之筝看小朋友的眼睛,何江海终于恼怒了:“刚刚没接吻。” 他说得一本正经,莫之筝也一本正经地听了,完了差点儿傻眼,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提高声音说:“你说什么?” 何江海:“还没接吻。” 莫之筝:“……” 她傻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接吻?” 何江海奇怪地看她一眼,还是解释道:“情侣在摩天轮最高的地方接吻了,就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 莫之筝:“……哦。” 这算是默认了可以亲? 何江海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激动得脸又红了,根本再没有时间纠结那些有的没的。 莫之筝也紧张起来,等到了他们的时候,何江海拧着两张票,手心的汗差点儿把票都浸湿了。 莫之筝也搓着手,同手同脚走路都没发现。 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紧张,莫之筝故作镇定地问:“所以你刚刚其实是要跟我接吻?” 何江海郁闷地“嗯”一声。” 如果放在平时,莫之筝肯定就笑出来了,笑他太没出息,接吻竟然把人扑倒在地,撞得眼冒金星,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又笑不出来了。 虽然知道接吻是恋爱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可知道归知道,事到临头,脑子里乱糟糟的,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直到坐上去,摩天轮顺利到达最高点,两个人默契对视一眼,何江海缓缓移过来。 莫之筝强迫自己不要往后退,耳边除了自己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声,眼里除了何江海越加逼近的身躯,再无其他。 她只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砧板上的一块肉,正在等待着人来把自己揉搓切扁。 当感觉自己嘴唇上贴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的时候,莫之筝不自觉地深处舌头去舔了一下,等舔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何江海似乎也懵了,猛地睁开眼睛看莫之筝,就看到她紧闭着眼睛,眼睫毛还在颤抖。 何江海:“……” 原本紧张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些许,只觉得心脏被填得满满胀胀的,心里酥酥麻麻,他恶作剧般地又将原本打算离开的唇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再次袭来,莫之筝感觉自己快疯了。 原来接吻是这么要命的感觉? 第36章 裴媛死了 热恋中的男女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距离第一次约会时间还没有一个星期,莫之筝就开始琢磨起下一次约会了。 等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莫之筝给何江海发消息过去。 莫之筝:今晚又加班了吗? 那边立刻就回消息了。 何江海:嗯嗯。不想加班,想你。 莫之筝弯着嘴角,发语音过去:“我也是。” “你这周六晚上还加班吗?” 那边过了一会儿,说:“不加了,我们要不要出去玩。” 莫之筝:“约会去吧。” 何江海:“好啊,我来安排吧,你有什么要求吗?” 莫之筝:“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到时候只负责把自己带过来就够了。” 说完,莫之筝发过去一串地址。 何江海:“我突然不想加班了。” 莫之筝:…… 何江海:“我觉得我是世上最惨的男人,我的女朋友看不见也摸不着。” 莫之筝:“……” 她好气又好笑。 “我恰好也不想加班了,不然,”莫之筝拖长了声音:“我们视频?” 何江海回得超级快:“那等会儿我打给你。” 莫之筝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感情淡漠的她,会为了另一个人而把工作积压下来,就只为了跟对方视频,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以前从来都不明白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现在知道了,如同上瘾般,再也戒不掉,也不想戒掉。 以前没有那么多感情起伏,就不能理解别人的嬉笑怒骂,现在自己也有了嬉笑怒骂,如同久旱遇甘霖,就再也忍受不了以前感情贫瘠的生活了。 没得到,总是不知其中滋味,得到过后,便再也不愿放手。 跟何江海在一起之后,莫之筝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谈恋爱是一件极其耗费精力的事,她脑子里几乎都是何江海,也就很少注意到别人。 直到裴媛一条没头没尾的消息发过来,莫之筝还在想着要给何江海买什么生日礼物,因为看到裴媛的消息,莫之筝最后敲定送何江海袖扣。 上一次跟裴媛的聊天记录还在五天前。 我太累了。 莫之筝把袖口加入购物车以后,赶紧给裴媛打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心中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 莫之筝急急忙忙地又挂了重新打过去,响了很久依然没人接。 这个时候莫之筝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裴媛到底在搞什么? 莫之筝在通讯录里找了一遍,没找到裴媛家人的联系方式。 想了想,莫之筝去购物车把袖扣付款之后,心里的不安还在扩大,她又忍不住拿起手机拨电话过去。 那边依然没接。 实在有些不放心,莫之筝赶紧去搜那边的报警电话打过去。 等说清楚情况之后,莫之筝越想越不安,这个时候才有些后悔,她应该要一下裴媛家人的联系方式的。 在等警察的消息之时,莫之筝已经没有心思工作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莫之筝数着每一分钟的时间,只希望时间能够再慢一些,裴媛真做傻事了也能有时间抢救,又希望时间再快一些,希望警察能够快点到。 等到警察的电话再打进来,已经是三十七分钟以后了。 那边说裴媛割腕自杀了,现在救护车已经送往医院了,因为出血量太多,下一步的通知还需要等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 听到这些,莫之筝的心就已经凉了一大片。 警察这样说,就证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这个时候,莫之筝才开始后悔,这里离家太远了,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她甚至只能干着急,却束手无策。 下午还有一场官司要打,莫之筝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 在法庭上莫之筝以不同于平时的雷霆手段,快速打击得对方律师毫无辩证能力,结束了之后,刚走出法庭,她看见手机上的未接电话,直接拨过去。 那边的警察告诉莫之筝,裴媛经抢救无效,死亡。 对面警察的声音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通过电流流过来,很是温柔动听,可莫之筝却听得遍体生寒。 裴媛死了? 莫之筝捏着手机的指关节发白无力。 她仰着头,闭着眼,连她自己都差点儿以为时间就此停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等睁开眼时,只感觉脸上冰凉凉一片。 办公室里还会下雨,这是天花板坏了吗? 天花板不会坏,她只是流泪了。 以前觉得自己很勇敢,很坚强,从不轻易掉眼泪,没想到如今年纪大了,反而如此多愁善感,眼泪竟然这么轻易就掉下来了。 伤心吗? 莫之筝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莫之筝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伤心这种情绪,因为伤心换不来她最好的朋友还活着。 等莫之筝迷迷糊糊走到机场时,她的双目似乎没有焦点,看着虚空处的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手机来电,愉悦的音乐声才唤回了她的恍惚。 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男朋友。 原来是何江海啊。 莫之筝:“喂。” “学姐,你快下楼来,我在你们公司楼下,我来接你吃晚饭啦。有没有很惊喜?意不意外?” 那边兴致勃勃,语带趣悦,显然心情大好。 他居然有时间来陪她吃饭? 不用加班吗? 不等莫之筝回答,那边何江海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语气不由得就带了些沉肃:“学姐,你在哪里?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莫之筝沉默片刻,还是实话说道:“我在机场。” 何江海:“你要出差吗?” 莫之筝:“裴媛死了。” 何江海:“……”那边过了一会儿,才试图慢慢说道:“你先别着急,你等我一下。” “嗯。” 没一会儿,那边就被重新接通了。 “学姐,你买的是不是三个小时后的那一班飞机?” 莫之筝:“嗯。” 何江海:“你就在原地等我,我已经买好票了,很快就到机场。” 莫之筝出窍的灵魂才完全回来,迟疑着说道:“不用了,你不是有很多工作吗?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那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我是你男朋友。” 听他这么说,莫之筝再也没有了顾虑。 男朋友,就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那个陪在你身边的人。 “嗯。” “等我。”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莫之筝低头看了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半个小时以后,西装革履的何江海终于出现在莫之筝面前,头上的呆毛都翘上去了一撮。 莫之筝见到他,再也忍不住了,快步小跑着,上前去抱住他。 何江海拍打着莫之筝的背。 “别怕,我在,我会陪着你的。”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令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支撑点。 莫之筝在他怀里埋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已经开始检票了,我们走吧。” 等到了飞机上,何江海一句:“哭吧,有我在,不用再忍着了。” 原本已经忍住的泪意顷刻间决了提,犹如已经开了闸的河堤,顺着那个缝隙就流出来了。 飞机上的其他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们,何江海歉意地朝周围人点点头表示歉意,就低着头一边安慰莫之筝,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莫之筝虽然哭得很伤心,但终究没忘了这是在飞机上,哭得并不大声,贴心的空姐还特地拿来了纸巾。 莫之筝哭好了,何江海给她擦完眼泪,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嗯,好多了,谢谢。” 莫之筝后知后觉地开始尴尬,周围人善意的目光虽然并没有刻意地打量她,但她还是敏感地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而且何江海熨得服服帖帖的名贵西装上面,沾满了不明液体。 见她盯着西装那处已经被浸湿了的地方看,何江海自然而然地又抽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了一下西装,这才抬起头来笑着说:“嗯,可以了。” 下了飞机,莫之筝再次打通裴媛的电话,是她妈妈接的。 裴媛的尸体现在还在医院的停尸间,明天就要拿去火化了。 他们两人西装革履,风尘仆仆。 裴妈妈看到莫之筝,眼眶顿时更红了。 裴媛经常在家里提到莫之筝,莫之筝还去过裴媛家一次,见过裴妈妈一次,见到莫之筝,就像见到了自己的女儿,现在她正哭得撕心裂肺,眼泪不要命似的往外冒。 裴爸爸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裴媛的哥哥则是沉默无言,只是双手握得紧紧的。 而另一边,裴媛丈夫一家,只有裴媛的丈夫站在这里。 裴媛的丈夫叫顾庭德,他站在一边,表情阴郁,似乎被这哭天喊地的哭闹声弄得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好当场发作。 人是在他们家出事的,说起来,他们家也要负责任,所以顾庭德压抑着脾气没有爆发,只是对着一堵墙,时不时踢一下墙壁。 莫之筝看着这样一家子,突然为裴媛感到不值。 裴妈妈哭着哭着,又开始这只顾庭德的鼻子大骂,两边差点儿就打起来了。 一时之间,阴气沉沉的停尸间竟然分外热闹。 还是医生及时赶来,才制止了这场闹剧,让家属明天再过来领尸体。 莫之筝进去看了裴媛一眼,看到她面色惨白,嘴角确实往上翘的。 原来,死亡居然是一件令人高兴、嘴角上扬的事情。 从停尸间出来之后,莫之筝简单跟裴媛的家人打了个招呼,就跟何江海走了。 在场的这些人里,莫之筝相信他们他们是真的有为裴媛的离开而难过,可是莫之筝对他们同情不起来。 作为父亲,从来不管家里,甚至还带别的女人来家里睡,让自己的女儿看见,毫不避讳在女儿面前打她的母亲,从来只会要求女儿做这做那。 作为母亲,裴妈妈只会跟女儿哭哭啼啼,从来都帮不了自己的女儿,每次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明明很多次,她可以救裴媛的,而裴媛悲惨的生活,可以说也是在见证了她妈妈的生活之后,对痛苦麻木又忍让。 作为哥哥,曾经强-奸过自己的妹妹,无论那个时候是否有精神意识,这对于裴媛造成的伤害却是不可忽视的。 而作为丈夫,顾庭德出轨,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上,都没有让自己的妻子得到任何安全感,反而天天辱骂妻子,冷落妻子,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简直该死。 这些人,都与裴媛的死有关。 第二天,莫之筝来陪着去送裴媛火化,就再也没有出现。 直到葬礼那天,等所有人都走了,裴媛和何江海才抱着一束花,走到那块刻着她的名字的墓碑前。 她不想看见裴媛的家人,即使裴媛爱他们胜过爱她自己,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的家人,莫之筝还是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在她这里,这些人都是间接导致裴媛死亡的罪魁祸首,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何江海始终一言不发,无论何时何地,都静静陪在莫之筝身边,陪她哭,陪她闹,陪她发泄,给她依靠,给她一个累的港湾。 正在两人要走之时,看到了拾阶而上的顾庭德。 顾庭德:“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他这话是对莫之筝说的。 莫之筝其实和他不熟,就是裴媛结婚生子的时候,莫之筝都去他们家,混了个脸熟罢了。 莫之筝很冷淡地“嗯”了一声,就绕过他与何江海往下走。 顾庭德突然喊住她:“莫之筝。” 莫之筝停脚,转过身来,冷静地问:“怎么了?” 顾庭德:“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害死了裴媛?” 莫之筝莫名其妙,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顾庭德,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于是她没说话。 顾庭德继续道:“我知道,你肯都觉得是我害死了裴媛,可是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也想要她好好活着,她死了我也很伤心,甚至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伤心。” 他突然蹲在地上,咆哮着:“她查出怀孕的时候,我妈就找人算了,这一胎是个男孩,你知道吗?我们顾家三脉单传,那是我们顾家的独苗苗啊,却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上就走了。” 他说的,看起来痛苦极了,整个人都是抖的。 何江海越听越觉得这是畜牲才说得出来的话,最后实在忍不住,一脚踢在顾庭德胳膊上,拧起拳头就是一顿猛打。 这样的畜牲,到这个时候了还能说出这种话。 第37章 参加曾衍的婚礼 时间是最无情的毒药,也是最有效的灵药。任何悲痛在时间面前都会被洗刷干净,无论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一年以后,当初的悲痛已经被时间慢慢治愈,偶尔想起时还是会心绪难平,但没一会儿,这种心绪就会被别的事取代。 世间事就是如此,不管你愿不愿意,时间总是会推着你往前走。 莫之筝跟何江海还是聚少离多,两人的工作都很忙,有时候真忙起来,半个月不见面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何江海的公司正处于创业发展期,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就算想偷懒都不行。 好几次约会,都在中途开起了视频会议。 虽说如此,两人的关系竟然不淡反热,每次见面,总是忍不住就跟多方挨在一起,粘在多方身上不下来。 何江海说他羡慕莫之筝的衣服,裤子,鞋子,甚至是袜子,因为它们都能每天陪着莫之筝,看着她。 莫之筝被他这说得好气又好笑。 她也不可能天天穿一件衣服,有什么好羡慕的? 想说他幼稚,可转念一想,她又何尝不羡慕他的一根头发丝,一个指甲盖,可以每天都看到他,与他待在一起。 于是,莫之筝也没有反驳。 何江海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只来得及送莫之筝到机场门口,甚至都来不及送她登机,就急急忙忙地开车往公司赶。 离别前,何江海抱住莫之筝,好像被牛皮糖黏住了,怎么都放不开。 “我不想你走。”他说:“我想每一分每一秒都看见你。” 这话说得,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莫之筝心里的不舍也跟牛皮糖似的粘在一起她轻声道:“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何江海:“我也是。” 莫之筝静静看他。 何江海叹了口气,说:“你说我就是想安安静静地谈个恋爱,碍着谁了,为什么总是这么难啊?” 莫之筝双手捏着他的脸,半哄半笑说道:“那还能怎么办?为了我们的将来,加油吧。” 何江海有气无力:“嗯。” 莫之筝又在他脸上捏了几把,扯着他的脸做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微笑表情,说:“好了,你赶快回去吧,不然等会儿被又该催了。” “这次出国你要小心,下飞机了一定要记得立即给我打电话报平安,”他念叨着:“现在飞机出事故的概率还是太高,我又不在你身边。” 他这唠唠叨叨的模样,莫之筝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白发苍苍之后,那唠叨啰嗦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就往上扬。 “放心吧,到时候我们还要一起去祭奠裴媛呢。”莫之筝推着他赶紧走。 看着何江海一步三回头的模样,莫之筝又想笑又想哭。 这人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没长大似的。 这次出国是因为莫之筝接了个案子,受理人是国外的,此次案件十分复杂,莫之筝也是跟着公司领导过去打下手,趁机学习,也趁机拓宽人脉。 律师这个行业,每天要面对的人都不一样,需要学习的地方有很多,只有不断学习,才能进步,这是莫之筝对自己的要求。 由于两边时间差太大,两人又很忙,除了第一天的第一通电话,两人的第二通电话是在三天后,其余时间都是在微信上发一句早安,晚安这样的语句。 何江海接到莫之筝的电话之时,刚结束会议。 “你要去参加谁的婚礼?”何江海顿时就有些委屈了。 莫之筝最受不了他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她咳嗽一声,心虚道:“曾衍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莫之筝试探着问:“那你不愿意我去吗?” 何江海:“去,为什么不去?必须去。” 变脸变得如此快,简直令人大跌眼镜。 莫之筝:“……” 她怀疑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忍不住再次问道:“你确定?” “确定。”何江海说得斩钉截铁:“你说是哪天?我跟你一起去。” 莫之筝:“……”她犹疑地问:“你去干嘛?” 莫之筝不由得想起来那些年自己对于何江海和曾衍的CP脑补,这会儿脑海中不自觉地就跳出来他们两人的相处。 难道其实他们之前真的相互有好感过? 何江海:“陪你去。” 听他这臭显摆的语气,莫之筝脑子里第一瞬间出现的,居然是何江海挑衅地看着曾衍。 “你们俩以前不会真有什么吧。”莫之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话没经大脑处理就脱口而出,想后悔都来不及。 何江海:“呵呵,我跟他能有什么。” 莫之筝:“……你以前不会真喜欢他吧?”莫之筝带着些疑惑:“或者他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 何江海:“……” 那边沉默的时间太长,就在莫之筝以为电话是不是被挂了,才听到那边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何江海颤巍巍的声音传过来:“你说什么?谁喜欢谁?你说清楚一点。”何江海着急道:“我怀疑是我脑子出问题了。” 莫之筝:“……” 虽然感觉很离谱,跟何江海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觉得何江海根本不可能喜欢男人,可何江海的态度有太诡异,莫之筝又有些不确定了。 在爱情里,每个人都是患得患失的,就算何江海黏人得要命,也不妨碍她害怕他被人抢走。 “你应该没有喜欢过曾衍吧?”莫之筝带着些不确定问道。 这个世界应该不会那么玄幻,让她跟着两个男人有这样的纠缠吧。 自己的男朋友喜欢过自己的暗恋对象,这事想想就刺激,心脏实在是受不了。 “我喜欢曾衍?”何江海声音都破音了,他似乎被气笑了:“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曾衍?你觉得你男朋友眼睛瞎了还是怎么了?再说了,我为什么放着我好好的女朋友不去喜欢,去喜欢一个大男人?” 莫之筝:“……哦。” “你哦什么哦,”何江海强硬道:“说吧,你是怎么得出我喜欢曾衍这个结论的?”何江海又小声嘀咕:“在国外呆傻了?” 莫之筝:“……” “我错了。”莫之筝立刻认错,态度良好:“我那个时候不是看了耽美小说吗?你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太像小说里的情节了,忍不住就磕了一下糖。” 何江海声音拖得长长的:“哦。” “我发誓。”莫之筝赶紧保证。 “所以你刚刚是在吃醋?”何江海突然笑眯眯地说。 莫之筝:“……”她张了张嘴,差点儿没把舌头咬掉。 “算是吧。”莫之筝矜持承认。 何江海哼笑一声,说:“好吧,那这次就先饶了你,你直接坐飞机过去吧,我这边坐高铁过去,省得你来回转航。” 莫之筝忙不迭应了:“好,男朋友,再见。” 第38章 再见 将工作忙完,张薇薇的电话就打来了,问莫之筝什么时候去参加曾衍的婚礼。 也幸好莫之筝这边的工作忙到凌晨还没睡,不然被人从电话里吵醒,她估计要暴躁得跳起。 莫之筝刚忙完工作,习惯性地看了一下时间,才说:“我订了明天上午的飞机,后天就能到。” 张薇薇问:“你还在国外?” 莫之筝:“在啊,刚工作完,正准备下班,你就打过来了。” “啧啧,莫大忙人,辛苦了啊。”张薇薇又说悄悄话似的:“哎,筝筝啊,我问你,你当时跟曾衍究竟怎么回事?” 莫之筝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别给我装傻。” 莫之筝:“你不是知道了。” “你真的拒绝了曾衍?” “嗯。” “为什么?” “回来再说吧。”莫之筝打了个哈欠,说:“太困了。” 莫之筝也是奇怪,为什么每次提到这个问题,所有人都要问她为什么当初不接受曾衍呢? 在别人看来,当时的曾衍话很喜欢她,她也喜欢曾衍,两个人在一起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所以知道他们没在一起就都很惊讶。 惊讶什么呢? 莫之筝不理解他们的惊讶,就如他们不理解莫之筝拒绝了曾衍。 莫之筝甚至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知道高中的时候曾衍喜欢她,她自己却一点儿也没察觉。 刚挂了张薇薇电话,莫之筝洗了脸出来,发现手机又在响。 拿起一看,是曾衍打来的。 “喂。” 除了这个字,她也暂时找不到别的话来说了。 那边沉默片刻,开口说:“我想了很久,有些东西还是想给你,你能提前一天来吗?” 莫之筝微微皱眉,有些不解,曾衍这个语气和态度很有问题。 “什么东西?” “以前一直想要送给你的,但一直都没有机会。”曾衍又沉默了好久,莫之筝差点儿就睡着了,他才说:“从今以后,我们都将会有各自的生活了,所以,我想请你接受它。” 原本就打算提前去的,莫之筝勉强睁开眼,混沌的脑子有些迷糊,说:“嗯。” 电话那边的曾衍才说:“那我先挂了?” 莫之筝:“好。” 她甚至没睁眼看一下手机有没有挂掉,就一头扑在床上。 迷迷糊糊的,听到电话里传来曾衍的声音:“再见。” 莫之筝迷迷糊糊,也跟着道了一句:“再见。” 实在困得不行,莫之筝勉强把眼睛挤开一条缝,把手机通话掐掉了,才安安心心睡了一觉。 感觉才刚躺下,设置的登机闹钟已经响了。 上了飞机,莫之筝准备补觉。 现在莫之筝已经养成了在飞机上、高铁上补觉的习惯,练就了随时随地想睡就睡的本领。 也不知睡了多久,梦中似乎变成了一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上下左右不停地跳,脑子都给弄晕了,感觉耳边还有各种嘈杂声。 莫之筝睁开眼的时候,耳边乱糟糟一片,人们的尖叫声此起披伏,一声高过一声。 国内,何江海坐在高高的办公楼层上,正在跟员工讨论要如何优化一个进城,但好几次都提不起精神来,眼皮子一直在跳,心脏不安地跳动着。 他提前结束了讨论,还没走出会议室的门,就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看时间。 按照时间来算,莫之筝这会儿转乘的飞机刚起飞,打开消息页面,发现莫之筝并没有在转乘的时间里给他发消息。 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同时心脏在瞬间猛然收紧。 助理走过来,被他吓了一跳。 “何哥,你怎么了?”助理仔细打量着他,发现他手背青筋突突往外跳,脸色大变,眼里竟然是难得一见的恐慌和无助。 他捏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而何江海像是沉浸在了他自己的某种可怕的情绪里,没有任何反应。 助理猛地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又喊了一句:“何哥?” 何江海骤然回过神来,脸色难看极了,但还是耐心问道:“你怎么还没走?找我有事?” 助理:“没事,何哥,就是我看你脸色太差了,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我看要不你今天还是早点下班回去休息吧。” 何江海竟然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说:“嗯。” 他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你先给我查一查xx航班是不是晚点到达了。” 助理答应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把结果告诉何江海了。 “何总,网上是说航班晚点了,但这都半个小时了,不知道会晚点多久。”助理想了想,又说:“但根据我查的xx航班的飞行路线,晚点的几率很小,更不可能说都晚点了半个小时还没有消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 助理抬头诧异地看他们总是冷静聪明,从容不迫,又温和有礼的何总,又快速低头移开视线。 何总的声音好像破风箱,还带着颤抖,这会儿他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一张脸好似涂了面粉,鬼似的吓人。 看来那个航班上有对于何总来说很重要的人。 助理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自己的boss。 不过助理根本用不着用自己聪明的大脑思考这种问题,嘴巴已经比大脑还快一步说出了答案。 “可能是飞机出了故障,或者说遇到突发状况偏离了航线。”助理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过这种事情也不一定,或许飞机根本没事呢。” 说完这话,助理差点儿想扒开自己的脑子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这种屁话有点脑子的人根本没人会信。 只听何江海用力点头,说:“嗯,你说得对,或许飞机根本没事。” 助理:“……” 似乎那句“或许飞机根本没事”让他得到了某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何江海状若寻常的在中午的时候离开了公司。 走路的时候,一直不停地搜xx航班。 等一路心不在焉地开着车回到家的时候,何江海又输入了一遍xx航班的关键词,紧接着跳出来了一则新闻。 上面醒目的标题让人瞬间手足冰凉,在这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令人遍体生寒,冷汗一滴紧跟着一滴地流出来。 第39章 婚礼变葬礼 艳阳高照的天空,在下午的时候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雷电交加,风声鹤唳,窗子被豆大的雨滴打得噼啪响。 “嘭”的一声,雷电和着雨声,猛地砸在人心头上,瞬间将心窝处劈得皮开肉绽,焦糊一片。 外面的雷雨声再大再凶猛,也不及一个电视给人的感觉可怕。 窗外的雷雨声、电视剧里主持人不带任何感情的主持声,使这整个人间都变成了地狱。 何江海呆呆地盯着电视机,一眨不眨地已经盯了半分钟了,却还动也不动,就在人以为他将要这样站到天荒地老的时候,他突然往冰冷坚硬的地板跌去,身体和地板接触,发出响亮的声音。 何江海失魂落魄地看着电视机,终于转动了眼珠子,茫然地看向电视,脸上一片空白。 电视上正在播报今天下午一点三十七分二十四秒的时候,一辆从M国飞往国内的飞机突然在地中海失去联系,距离飞机失联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小时零三十七分钟。 飞机上的人员没有一个能联系到。 何江海茫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怆,又跌跌撞撞地去拿沙发上的手机,亮白色的椅子被他撞倒了,他看都没看一眼。 拿起手机,输入密码,手哆哆嗦嗦的,险些握不住小小一个手机,好几次都提示密码输入错误,气得何江海差点儿就砸手机了。最后才想起来,手机可以指纹解锁。 解锁之后,又折腾了一会儿,电话终于成功拨过去了。 何江海在心里拼命跟自己说:“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筝筝怎么会有事呢?” 直到手机中传来毫无感情的声音:“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 他重新挂掉,告诉自己:“可能是打错了。” 于是又继续打一遍又一遍,他不胜其烦地拨打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以为不胜其烦地一遍遍告诉他,他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他这会儿彻底急了,抓起手机快速在网上搜索最新的xx航班的消息。 这会儿已经有乘客的家人在接受采访,说失踪的亲人无法联系,又说自己的女儿是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孝顺,现在却杳无音信。 失踪之人的亲属着急得恨不能立刻飞到地中海去,无关人员说起了风凉话,有甚者,趁着此次飞机失联事件,已经开始浑水摸鱼,准备收割流量。 突然之间,整个世界热闹极了,嘈杂至极,也厌恶至极。 何江海开始打电话找关系,想要知道现在地中海能不能过去,忙活许久,才终于绝望地瘫坐在地。 他捂着脸,一瞬间脑子里突然涌出许许多多事情,全都是关于莫之筝的。 一天过去了,没有莫之筝的消息,两天过去了,没有莫之筝的消息。 三天…… 四天…… 到最后,官方竟然不能对此次飞机突然失联现象作出一个合理信服的解释。 好好的一架飞机,天气好,没有突发事故,为什么突然在这个世界消失不见了? 社会上甚至出现了什么时空穿梭、外星人抢劫、被神秘力量袭击等等的言论。 距离飞机失联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关注这件事的人已经少了很多,然而飞机上的人基本上已经被判断为死亡。 莫之筝死了? 何江海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筝筝只是不知道去哪里加班加到忘记时间了。 莫爸爸莫妈妈已经为莫之筝立好了衣冠冢,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去了。 何江海到的时候,看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愁容,好像莫之筝真的不在了。 要不是未来的岳父岳母喊他过来,他肯定不要来这种场合。 筝筝没有死,不需要葬礼。 他全程都沉默极了,一句话不说,从头到尾脸上没有出现过任何表情。 莫之洁劝了他几句,说着说着自己就先哭上了,不经白自己姐姐好端端的为什么就不在了。 莫之景则是满脸疲惫,眼睛下面黑黑的一圈,老爸老妈都这几天哭晕过去好几次,莫之洁更是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哭,招呼客人的事情全都是莫之景一个人在做。 曾衍站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的黑白照。她不太喜欢拍照,这张照片应该是以前拍的证件照,照片上面,她一本正经,嘴角似乎想要弯起来,奈何就是弯不起来。 她的眼睛总是明亮清澈的,看着人的时候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信任她。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好看,那么干净,那么的高贵和遥不可及。明明近在咫尺,却任你怎么伸手都够不到。 张薇薇和李楼希都两人都叹了口气,李楼希拍着曾衍的肩膀,说:“没想到她还是没能来参加你的婚礼,就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她没有离开。”何江海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他从下而上,定定看着那块冷冰冰的墓碑,他知道,她并没有躺在这冷冰冰的墓碑下面,她不在这里,她没有离开。 何江海控制不住自己看向曾衍时的敌视目光。 如果筝筝没有接到曾衍要结婚的邀请,她肯定不会坐那班飞机,现在肯定会好好地坐在他面前,会一本正经地调笑他,会不着痕迹地跟他说情话,会和他一起吃饭,调皮地朝他眨眼。 如果没有曾衍,一切都会不一样。 曾衍根本忽视不了何江海仇恨的目光,他低垂着头,还是跟何江海说:“我不应该催她来参加我的婚礼的,是我的错。” 何江海没有说话。 他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刻薄,即使在对莫之筝的感情上,他对任何觊觎莫之筝的人都很刻薄,可刻薄的嘴脸太丑了。 筝筝那样的颜控不会喜欢嘴脸丑的人。 何江海当没听到。 他来到这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报复?嘲讽?打击? 而曾衍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他现在已经结婚了,可任谁都没办法接受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因为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而死。 这更像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 自从知道莫之筝也在失联的那辆飞机上时,就连婚礼当天,曾衍都是心不在焉地跟新娘匆匆完成了仪式,就抱着手机耍网上的消息。 何江海原本就是曾衍心中的一根刺,现在则变成了插在心头的一把钝器。 他用那么多年喜欢的人,他暗恋了那么多年的人,居然因为他,死了? 他曾经想要把全世界都捧来给她,可现如今她因他而死。往后余生,他除了悔恨,遗憾,什么都不能做。 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我么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不负自己,不负他人。 想爱的人,趁着现在,赶紧去爱;想做的事,趁着现在,赶紧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