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天才当秘书》作者:潇水玄舸 文案 一句话文案:天才霸总撩不动怎么办?凑合过呗,还能离咋的? 景宥是个爱钱的天才,宛若一台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总裁生活技能空白,姜笙言既当秘书又当妈。 相识十年,共事五年。 景宥和秘书姜笙言关系,在姜笙言请假去相亲的那天,悄然发生变化。 景·不解风情·宥:要是姜笙言嫁人了,我再去哪里找这么合心意的秘书? 绝!不!可!以! 一定是因为工作不够多! 景宥:姜秘书,今晚请来我家加班。 姜笙言:我对一个人有所图谋,可她懵然不知。那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将十年变成一辈子。 --- 那么爱钱的一个人,总在梦里重复那句:“仙女姐姐,我赚的钱都给你。” 那独一无二的温柔语气,让姜笙言嫉妒得发疯。 殊不知,景宥呓语的仙女姐姐就是她。 --- 整个秘书室都以为自家总裁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直到有人看到姜秘书把总裁按在桌子上亲。 秘书室众人:总裁和姜秘书的cp,我可以! --- #后来,姜笙言终于知道,总裁拼命赚钱,都是为了她。 钱罐子·醋精·优雅总裁受x温柔·腹黑·仙女秘书攻(攻受只代表性格,高举互攻大旗) 现代架空,同性可婚。沙雕苏爽甜,金手指粗就完事儿了。 食用指南: 1.年龄差7岁,秘书妈系女友 2.总裁表面不动如山,其实是双向暗恋 3.这是一个非常爱钱的总裁,爱得表里如一 4.全员不在一个频道系列 *本文没有原型,请尊重作者创作成果,勿在评论区提及其他作品,谢谢。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宥,姜笙言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总裁万人迷 夜里下了一场暴雨,清晨的天光便格外透亮。 淡金色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打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铺着白色床单的酒店大床上。 仰面躺着一个鼻梁秀挺、肤白胜雪的女人。 女人面上覆着层轻薄眼罩,肩膀露在被子外面,可以看到酒红色睡衣的蚕丝面料;两只手叠握着,放在肚子上方的位置。 睡姿十分规矩。 一眼望过去,美得像是一幅油画。所有色彩恰到好处。 但是……若将镜头再向上挪一点点。 便能看到旁边侧卧着一个带了媚笑,满脸写着“心怀不轨”的女人。 生生将这幅画撕裂。 侧卧的女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熟睡的女人肩头,向肩膀内侧慢慢滑动。 景宥感觉肩膀很痒,皱了皱眉,抬手去抓痒。 这一抓,却是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景宥抓着肩头那只不知是人是鬼的手,大喊一声:“姜秘书!” 很快,一个身着干练秘书装的女人出现在门口,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过来,利落地将床上那个图谋不轨的女人拎下去。 景宥摘下眼罩,摸了摸心脏,心率还没能恢复正常。又嫌弃地甩了甩碰过那个女人的手,一定沾满了细菌。 姜笙言唇角微弯,挂上一个恰到好处的笑。“老板早上好。” 表情管理极其完美,配上那张仙女的脸,让人不吝于打一百分。 景宥立刻起身,去盥洗室拿消毒液里里外外洗了一遍手。 姜笙言耐心地等在外面,看了旁边的小秘书一眼,头疼该怎么处理这个小姑娘。 她只不过是去衣帽间挑个衣服的工夫,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个被老板的美貌诱惑,见缝插针爬床的秘书了。 看来,这次出差,又得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姜笙言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还是那副招牌笑容不变。 接下来的流程,她很熟悉。 景宥从盥洗室走出来,站在那个将她从睡梦中吓醒的秘书面前,满脸的严肃认真。 “你知不知道,当人处于极度惊恐状态时,肾上腺会突然释放出大量的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过快的血液循环冲击心脏,会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人死亡。如果我这样的天才因为这种事就此陨落,这个世界该蒙受多大的损失。” 景宥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一个人的皮肤上生存着大约一万亿个细菌,每个人都是细菌播种机,走到哪儿就将其传播到哪儿。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你手上的葡萄球菌、链球菌和棒状杆菌等一系列细菌传播到我身上,是对我个人权利的严重侵犯。” 两段话的语调起伏都不大,与她内心的愤怒完全不成正比。 小秘书听到这一堆名词,早已云里雾里,不知道总裁在说些什么。但是能让总裁对着自己说那么多话,也觉得满足了。 景宥还想说话,姜笙言立刻赶在她前面说道:“老板的时间宝贵,不需要浪费在这种小事上。给我十分钟,我会处理好。” 姜笙言又对小秘书露出一个和善的笑,眼神示意她跟自己出门。 出了这个门,就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里,是威尔森酒店,沪城最豪华的国际酒店。 而景宥入住的,是这家酒店最大的总统套房,占据了23层的半个楼面。 这间主卧,拉开窗帘,正对沪江沿滩,可以看到对岸的万国建筑群,美轮美奂。夜晚,更是灯火璀璨,江上船只交错穿梭。站在窗边,可以将二百七十度沪江沿滩夜色尽收眼底。 在这里,只要你足够有钱,就能享受总统级别的服务。 - 十分钟后。 姜秘书回到景宥所在的套房主卧。 一秒钟都不差。 景宥则恰好从盥洗室出来,坐在梳妆台前,程序化地开始一天伊始的皮肤保养。 姜秘书站在旁边汇报今天的行程。 “老板,早上十点,需要在会客室接见凡诚科技的创始人,他希望能得到一笔投资,支持凡诚科技的晶片研究,我看了策划书,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十一点我们要从酒店出发,去天豪酒店和吉盛集团总裁共进商务午餐;下午三点回到酒店做造型,六点直接下三楼宴会厅参加携手·慈善拍卖晚宴。” 听完日程安排,景宥倏然站起来,与姜笙言视线平齐。 两人对视三秒。 景宥抬起一只手,竖起食指晃了晃,将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问出口:“姜秘书,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往我身上扑?我看起来,像是对别人身体感兴趣的人吗?” 姜笙言扶住景宥的肩膀,将她转向镜子一侧。 静立片刻。 姜笙言微微前倾,靠近景宥的耳朵说道:“老板看到镜子里那双眼睛了没有?” 景宥蹙眉,“我的眼睛怎么了?” 姜笙言噙了抹笑,“含情凝睇,时时刻刻看起来都情意款款。偶尔引起误会也不奇怪。” ……专业化的解答。 此时,两人的脸只有一指的距离。 其他人如果靠这么近,恐怕早就被景宥当成细菌播种机扔出去了。 景宥眯了眯眼睛,神色苦恼。她对外面的莺莺燕燕可是没有一点兴趣。 这时,门铃声响。恰好是八点整。 姜笙言去开了门,是来送早餐的酒店侍者。 揭开不锈钢餐盖。是两份搭配均衡的英式早餐。 白色陶瓷镀金圆盘里,金黄色的溏心煎蛋卧在中间,周围点缀有烤番茄和烤蘑菇。焦黄色的烤土司底下垫着一层吸油纸躺在一侧。另搭配了乳白色的牛奶。 单从色泽上看,便很容易让人产生口腹之欲。 景宥坐到圆形的餐桌边,开始今天的早餐任务。 没错,一日三餐对于她来说,完全是补充人体热量的固定任务。 姜笙言则不一样,吃到美味的东西,会习惯性赞美主厨。 虽然几乎每个月都会来沪城出差,且次次到这里下榻。但她还是不吝于再为主厨送上一次赞美之词。 “威尔森的主厨一定是把鸡蛋当成初生婴儿般呵护,才能做出这样鲜嫩可口的鸡蛋。” “……”景宥抬眼看了看姜笙言,十分好奇,“从我认识姜秘书开始,姜秘书就对生活充满了热情,不会有厌倦的时候吗?” 姜笙言莞尔,“我的座右铭是,只有我好好拥抱生活,生活才会好好拥抱我。” 景宥直白道:“这个年代还把座右铭挂在嘴边的人不多了,姜秘书很有……古典气质。” 姜笙言唇边弧度不减,两颊有浅浅的梨涡,“老板想说我老派的话,可以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我已经习惯了老板直率锋利的言辞。” 景宥:“那就好,我本来还担心姜秘书会因此联想到自己的年龄,产生不高兴的情绪,影响一天的工作状态。看来是我想多了。” 姜笙言:“……”现在的确开始不高兴了。 景宥放下手中的刀叉,姜笙言习惯性递过去一张纸巾。 景宥自然地接过纸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 姜笙言唇边又弯出一个微笑,如沐雨的桃花。 “老板,明天回晏城之后,我需要有一些不被打扰的私人时间,希望得到批准。” 景宥眼里透出些许诧异,这么多年,姜秘书好像很少申请私人时间。 “去做什么?”景宥问道。 姜笙言:“我还有三个月就29岁了,这个年纪还没有解决人生大事,妈妈很着急。所以我从明天开始会跟一些优质的男士……或者女士相亲,希望能早日找到合适的终生伴侣。” 闻言,景宥怔了怔,大脑有些放空。 姜笙言转身走进衣帽间,出来的时候,左手挂着一套黑色垫肩女士西装,领口有一条别致的手工刺绣。 她的右手上,是浅黄色内搭衬衫,领口也有几条银色绣线,与外套呼应。 ——复古流,巴黎春夏时装周最新的流行趋势。 姜笙言看向景宥,询问道:“老板,今天为你搭配这一套可以吗?” 景宥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了句:“现在人类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90岁,姜秘书才29岁,还很年轻。” 听到景宥说她还年轻的话,姜笙言摇了摇头,道:“跟老板比起来,已经太老了。” 景宥想了想,赞同道:“跟我比起来,你的确是老了点,智商也没我高。但姜秘书还是很优秀的,不需要用相亲这种平凡的方式寻找终生伴侣。” 姜笙言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老板,还是换衣服吧。” 景宥:“那你不去相亲了吧?” 姜笙言摇摇头,答了一个字:“去。” “那好吧。”景宥边解睡衣的扣子边说道,“姜秘书可以去相亲,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学习那些没有头脑的女人,见一面就草率地决定结婚。这样会让我怀疑自己挑选秘书的眼光。” 姜笙言的眉角微不可察地抽了几抽,依然用笑容掩饰着想揍老板的心情。 训练有素的笑,对于她来说,是大多数场合下通用的万能表情。 景宥脱去睡衣睡裤,一脸困惑地看着姜笙言道:“姜秘书没有给我准备内衣吗?我是不会真空穿衬衫的。” 景宥身材很好,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血脉喷张。 她此时就这么“坦坦荡荡”地与姜笙言面对面,已是习以为常。 “是我忘了,老板稍等。”姜笙言将手里的衣架挂在旁边的架子上,去衣帽间取了一件黑色无钢圈丝质内衣。穿在衬衫里不会显得太累赘。 景宥接过姜笙言手里的轻薄布料,套在身前。继而抬眼看向姜笙言。 姜笙言面不改色地帮景宥调整好肩带,扣上后背搭扣。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景宥的背,触感细腻柔滑。 饶是经常做这件事,她的手还是不自觉往回缩了一下。 姜笙言吸了口气,若无其事地转身,取了衬衫过来。 景宥张开双臂,好方便姜笙言把衬衫套在她身上。 景宥的智商很高,别人家孩子上小学的年纪,她就念了高中;别人上大学的年纪,她已经成为了一个集团的总裁。但天才这个词,有时候会包含一个潜文本——巨婴。 人前优雅睿智的景藤集团总裁,在姜秘书面前,完全就是个让人操碎了心的熊孩子。 连系扣子这种事,都要姜笙言手把手帮她。 景宥只会解扣子,不会系扣子。 姜笙言纤长的手指落在衬衫领子上,将领口翻好、抚平。从第三个扣子开始,往下挨个扣好。 两人个头原本差不多,都是168的身高,但姜笙言已经换好了高跟鞋,所以要高出景宥一些。 视线角度,正好俯瞰景宥身前的大好风光。 景宥开口唤了声:“姜秘书。”热气打在姜笙言下巴上。 第2章 总裁万人迷 下巴上倏然拂来一阵热风,姜笙言睫毛颤动,搭在扣子上的手抖了一下。 她应道:“嗯?” 景宥:“你的鼻子上起了一个好大的痘,这样看得好清楚。” 姜笙言两边的唇角向上扯起,笑得略显僵硬。内心飘着几个字:不跟熊孩子一般计较。 “老板可以自己穿裤子吧?”她道。 “当然了。”景宥道,“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姜笙言将裤子送到景宥手上,拉住裤子腿,以防拖在地上。 景宥修长的腿穿进裤筒,仪态优雅。 这股子优雅似乎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不管动作多么笨拙,看起来都绰约多姿。 姜笙言的视线顺着景宥的脚踝上移,到了膝盖位置便自觉地移开,待景宥穿好裤子,才重新将目光落回来,帮景宥整理了一下裤子边。 景宥问道:“如果姜秘书跟别人结婚,也会像现在这样照顾我的,对吧?” 姜笙言起身,拿了西装外套过来。弯着笑眼道:“如果我跟别人结婚,会找一个合适的人接手现在的工作,包括给老板当贴身保姆。” 景宥定定看着姜笙言,脸上露出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呆了许久。 姜笙言将设计别致的黑色西装披在景宥身上,玩换装游戏似的,抓着她的手腕,分别放进两个袖子里。 半晌,景宥回神。“那我以后还是穿直接套头的衣服好了。” “老板不想让别人帮你系扣子?”姜笙言边说,边将手放在景宥的外衣领子上,调整领口位置。 景宥诚实地回答道:“我不想在别人面前光身子,很别扭。姜秘书就不一样了,照顾我十年,和奶妈一样亲切。” 姜笙言:“……”能在老板心里有这样的地位,她这个贴身保姆还挺荣幸。 十年前,姜笙言刚考上晏城大学的时候,母亲的腿部情况恶化,需要尽快做手术,她便生出放弃读大学的想法。恰巧那时,老师告诉她,景藤集团会为学校前五名提供奖学金。不过,这并没有让她心动,奖学金只能供她上学,母亲的医药费才是她头疼的问题。 后来,景藤集团找到姜笙言,与她签订合同,只要无条件为景藤集团工作十年,就可以解决她家里的问题。 姜笙言再三考虑,决定接受景藤集团的资助。 再后来,姜笙言便一边上大学,一边接受景藤集团的特别培训。但最让她头疼的,还是前总裁的孙女——景宥。 这个天才少女的各种无理要求几乎要让她抓狂。 高中的时候,姜笙言听说过景宥,应该说,她们全校都知道这个跨了好几级进高中的天才。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熊孩子那么难搞。 如今,十年期满,姜笙言身上不再有任何枷锁。 景宥感觉到姜笙言在走神,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姜笙言冲景宥勾出个笑,“我在想该为老板搭配哪一块手表,还有胸针。” 景宥无所谓道:“不用那么麻烦,反正看起来都一样。” 姜笙言的笑里带了些严肃,“虽然老板不在意,但别人会在意。你可是景藤集团的门面。” “好了好了。”景宥捂住姜笙言的嘴,“你不要说教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姜笙言抓住景宥的手,声音里多了一丝愉悦:“老板不是说人都是细菌播种机,不怕我把身上的细菌传播给你?” 景宥:“我手上的细菌比你嘴上的细菌多,吃亏的是姜秘书。” 姜笙言:“……” 景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沾上一个口红印子。 蹙眉,叹气。 “不对,吃亏的好像是我。” 姜笙言保持着标准微笑。她不生气,不生气。 景宥抬脚往洗手间走去。“我得用消毒液好好洗洗。” 姜笙言看着景宥的背影,抬起两只手,在空气中,做出掐在景宥脖子上的动作。 景宥回头,“姜秘书,明天……”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便看到姜笙言奇怪的姿势。“姜秘书在干什么?” 姜笙言的十根指头相继动起来。“我做做手指操,预防老年痴呆。” 景宥:“姜秘书还真是很担心自己的年龄啊。”语气充满同情。 说完,忘了之前要跟姜秘书说什么,继续往盥洗室走去。 姜笙言叹了口气。她比景宥大七岁,的确是老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她也算是花容月貌了,不至于整天被小崽子当成老妈子吧! - 白天的行程都很常规,晚上的慈善晚宴才是这次出差的重头戏。 景宥坐在梳妆镜前,由着化妆师和造型师折腾。两只带电的桃花眼冲镜子眨了眨眼睛,试探道:“姜秘书,一定要这么麻烦吗?” 姜笙言站在景宥身后,看着镜子里,景宥那双略带狡黠的眸子,不容拒绝:“一定要。” 景宥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乖配合着。 她得趁现在好好想想,怎么破坏姜秘书的相亲。要是姜秘书嫁人,说不定就找不到这样称心如意的秘书了。 …… 帮景宥化妆的女化妆师是专程从晏城飞过来的。这是她第二次给景宥化妆。 据说上一个给景宥化妆的化妆师被嫌弃脑子不太灵光。 女化妆师吸取了前人的经验教训,多做事少说话,除了必要的时候,化妆全程几乎不跟景宥有任何交流,甚至是眼神的碰撞。 对此,景宥十分满意。她实在无法理解那些叽叽喳喳不停,总爱问些愚蠢问题的人。 但是一边的化妆助理就没有那么好的眼力见了。 化妆助理践行着在学校学的那一套理论——跟客户打好关系。 化妆助理道:“景总皮肤可真好,都不用上太厚的粉底。真是天生丽质。平时不需要太费心保养吧?” 景宥本来不想理她,但是又没办法忍受对方有错误认知,开口道:“天生皮肤好也是需要精心呵护的,保养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工序。” 这是奶奶从小就灌输给她的想法。这么多年,在她心里已经根深蒂固。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是一个每天固定的程序。 化妆助理没意识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继续说道:“景总长得真美,景先生和景太太一定也都是很好看的人。” 姜笙言刚出去接了个电话,一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立刻黑了脸,让化妆助理放下手中的东西跟她出去。 ……和早上的小秘书一样,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景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晃了晃神。 姜秘书捏了捏眉心,对女化妆师说道:“抱歉,我会重新帮你找一个化妆助理。” 女化妆师冲姜秘书笑了笑,没说话。 虽然这是她带来的助理,但是惹了这位老板不高兴,她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这不是一般的主顾。 也不知是哪句话踩了雷。果然还是少开口为妙。 姜笙言弯腰,用哄孩子的口吻说道:“今天没有吃下午茶,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叫一份华夫饼?” 景宥没回答这个问题。思考片刻,抬了抬眼皮,凝视着姜笙言,问道:“姜秘书,你会跟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景天才:我该上哪里再找这么一个温柔漂亮的保姆(划掉)秘书?不行,我得搞破坏。 姜秘书:我太难了,还没结婚就有了娃。 第3章 总裁万人迷 “姜秘书,你会跟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呢?” 姜笙言听到这个问题,怔了一秒。 继而弯弯唇角,答道:“应该是跟喜欢的人吧。” “喜欢的人啊。”景宥重复一遍。 又道:“真不知道姜秘书会喜欢怎样的人。” 姜笙言看着镜子,眸中映着景宥的影子。 半晌,垂了眼帘,温声道:“我也不知道。” 景宥眼睛亮了亮,说道:“那我觉得姜秘书该喜欢一个不会干涉你工作的人,最好,可以接受你经常外宿,这样的话,就不需要给我重新找秘书了。” “……” 姜笙言皮笑肉不笑,回答:“老板,这样我是嫁不出去的。” 景宥遗憾道:“没办法,看来姜秘书要孤独终老了。” 姜笙言摇摇头。莞尔,“老板不用有这样的担心,我会尽快把自己嫁出去。” 景宥的眉毛上下动了动,化妆师的手偏了一下,差点把眉笔捅到景宥眼睛里去。 景宥惊恐地往后退了一下,同时幅度很大地挥了下手,抓住姜笙言的胳膊。 景宥急促地喘息几下,慌张道:“姜秘书,你看到了吗?我差点就被眉笔捅瞎了!太危险了!以后不要让我化妆了!” 姜笙言无奈,用手轻抚景宥的脑袋,柔声安慰:“只是个小意外,不会真的捅进去。” “姜秘书。”景宥边唤了一声,边用那双勾人的眸子紧紧盯住姜笙言,眼里充满希冀。 姜笙言别开视线,不看景宥可怜兮兮的目光,往后退了几步,对化妆师说道:“不用管她,继续化。” 景宥紧张地用两只手抓住化妆桌上的抽屉把手,是真的怕极了。 女化妆师看到这幅场面,几乎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谁能相信面前这个竟然是国内顶级游戏公司的总裁! 不过作为一个资深化妆师,她早已练就了工具人的觉悟,只默默继续自己的工作。 姜笙言看了景宥一眼,轻叹一口气,走过去握住景宥的手,哄道:“再乖乖坐一会儿,很快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景宥的情绪比方才好了那么一些,绷着下颌说道:“那你要在这里陪着我。” “好。”姜笙言答道。 或许是景宥的脑子太灵活的缘故,夜里总能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梦。梦得最多的就是自己遇到各种危险,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也是因为这些梦,经由策划师重新架构,开发出了一款热门逃生闯关游戏,加上景藤集团是最早研发出全息体验终端的公司,两者相结合,成就了一个游戏帝国。 但是,有个非常严重的副作用——景宥总担心自己会遭遇飞来横祸。 用两个字概括就是:怕死。 - 一个小时过后,总算是化完了脸上的妆。 下一刻。 景宥看到化妆师拿出了卷发棒。倒吸了一口凉气。 短短几秒,她的脑海里已经蹦出了烧伤、爆炸、毁容、皮开肉绽之类的词汇。 景宥身子紧绷,脖子僵硬,机器人一样转向姜笙言。道:“姜秘书,我是不是挺好看的了?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姜笙言冲总裁笑笑,鼓励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声音很温柔,眼神里却写着不容拒绝。 景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板板正正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虽说景宥不是什么明星,但是今晚的慈善晚宴有不少明星和媒体参加。用景老太太的话说,景宥这个总裁是景藤集团如今的活招牌,绝不能成为人家的背景板。 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结束了这磨人的化妆过程。 姜秘书拍拍景宥的手背,温声道:“老板,可以起来了。” 景宥睁开眼睛,松了口气。 她轻咳两声,扬了扬下巴,解释道:“我这不是胆小,是这种尖利的化妆工具还有高温电器很危险,万一弄伤了我,世界上就少了一个天才。” 姜笙言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认同道:“老板说得对。” 景宥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还紧紧抓着姜笙言不放,立时收回手,道:“我抓着姜秘书的手,也不是因为害怕,是……是屋子里太热,我觉得姜秘书的手凉,想降降温。我的手都热出汗了。” 姜笙言配合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屋子里有点热,幸好我天生手脚凉。” 景宥站起来,两只手向后拨了拨头发,有了副总裁样。问道:“接下来是什么安排。” 姜笙言两只手叠在身前,微笑道:“换礼服。” 景宥点了下头,往衣帽间走去。 套房里的衣帽间很宽敞,顶上的LED灯带交错排列,照亮整个屋子,与自然光十分接近,最大限度保留了屋内物体的本来颜色,以方便挑选、搭配衣服。 服装师早就等在里面,将景宥和姜笙言晚上要穿的礼服熨出来,摆放好耳环和发饰。 姜笙言笑着冲服装师颔首,说道:“老师辛苦了,请您先去会客室稍事休息。” 服装师回了一个笑,问:“不需要我忙吗?” 姜笙言礼貌答道:“我留下来帮景总调整,不过等一下要麻烦老师帮我调整一下礼服。” “OK!”服装师走出依言衣帽间。 景宥动作麻利地脱了衣服。 姜笙言从抽屉里取出两个胸贴,帮景宥粘好,询问道:“老板,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景宥摇头。 姜笙言转身,从衣架上取下景宥今晚的着装,蹲在地上,用手撑着礼服。 景宥两条腿相继踏进去,姜笙言慢慢起身,将礼服拉上去。 姜笙言绕到景宥身后,温声道:“收腹。” 景宥吸了口气。 姜笙言用脚蹬着景宥的屁股,把背上的绳子使劲向后一拽,礼服上半身立刻收紧。 勾勒出景宥的玲珑曲线。 景宥憋着一口气问道:“姜秘书,我会不会被憋死?” 姜笙言耐心回答:“老板又不是第一次穿礼服,以前哪一次都没有被憋死,今天也不会。” 姜笙言系好后面的带子,复又转到景宥正面,做了一些调整,好让礼服更服帖。 指尖碰到景宥温热细滑的肌肤,面上也没有任何异色。 景宥捂住心口,道:“可是我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 姜笙言弯着唇角,道:“那我再调整一下。” 话音落下,姜笙言便上手帮景宥调整了一下肩带和礼服里面固定胸部位置的钢条,出声询问:“现在好点了没有?” 景宥吸了口气,回答:“现在好多了。” 姜笙言敛了目光,从身后台子上取了耳环,扣在景宥的耳垂上,又从背后给景宥戴上项链,最后在景宥的礼服上别一枚红宝石胸针。 镜子里,景宥犹如从神话里走出来的女神:牡丹蓝和天鹅绒面料的经典组合,神秘又高级;斜肩的不对称设计,让人第一眼便能注意到她精致的肩骨;腰上一圈刺绣,显得腰身更加纤细。 姜笙言这个天天看到景宥的人,此时都忍不住想多欣赏几眼。 景宥的视线与姜笙言对上,看起来眉目含情,但姜笙言不会自作多情,因为太清楚对方看谁都是这副样子。 景宥问道:“还有什么要做的?” 姜笙言摇头,道:“鞋子出门前再穿,我先送你回屋,要记住不可以坐下。” “不用麻烦了。”景宥道,“我去门口等姜秘书。” 说完,抬脚往外走。 景宥身上的礼服,后背高V开叉。目光所及,背部紧致,蝴蝶骨十分夺目。 等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姜笙言长长呼出口气,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才叫服装师进来帮她换上礼服,动作很迅速。 姜笙言的礼服相对简单很多,经典款黑色抹胸短礼服,加上别出心裁的配饰,不抢眼却也不显平庸。 去慈善晚宴场合,作为景宥的秘书,她要做的,就是尽职地跟在老板身边,提醒她该注意的事。 景宥今晚要穿的鞋,由华裔设计师周铭允亲自操刀,材质独特,对细节有着极致的把控,最重要的是上脚舒适。 姜笙言拎起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走出去,弯腰放到景宥面前,蹲下来,握住景宥白皙纤细的脚腕。 景宥配合着将脚蹬进去。 姜笙言的发小其实总吐槽她的工作内容,不理解她怎么能做这种丫鬟的活都没有一点抱怨。 但是姜笙言从来没觉得这些是丫鬟做的事。 就像医生的职责是救人,警察的职责是保护公民。秘书的职责,则是帮助总裁更高效地利用时间。 至于每天晨起帮景宥系衬衫扣子这种事……大概是一种习惯。 - 姜笙言起身,看到景宥对她绽出个笑。 景宥道:“姜秘书今晚很好看。”语气中既有赞美又有种自豪感。 “谢谢。” 姜笙言抬起手,掌心朝上,伸到景宥面前,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老板大人,鞋跟很细,小心点别摔了。我扶着你走。” 景宥把手搭上去,又感觉哪里怪怪的。一本正经问道:“姜秘书,你看现在像不像太监扶皇上去上早朝?” 姜笙言也一本正经答道:“老板,一点也不像。” 景宥轻轻耸了一下肩。 “我只是想讲个笑话,姜秘书回答得太认真了。” 姜笙言扯起唇角,微微点头,说道:“老板今天很风趣。” 这时。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恰好解救了这冷到骨子里的场面。 - 景宥携姜笙言乘坐电梯到达宴会层的时候,一些明星和模特正相继在红毯上拍照。能获得本次晚宴的邀请函,都有一定的咖位。 今晚,是顶尖时尚杂志《UNI》举办的慈善晚宴,主题“携手”,本次所募得的善款会全部用于留守儿童医疗服务计划。 接待的工作人员看到景宥,立刻上前递上贵宾手环,亲自将人领到安排好的坐席。 宴会厅内。 大部分人都已就座,各自相谈甚欢。 主办方安排VIP席位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来宾的人际关系,不会让同桌的人尴尬。 圆桌上摆着每个来宾的铭牌,且细节的设计上很有新意。 景宥被安排在这一桌的主宾席。 一般情况下,秘书都会被安排到专门的秘书席,但这一桌的第二主宾就是姜笙言。 这已经是所有宴会主办方心照不宣的事。 六点半。 外面的红毯、签名、采访环节结束。来宾陆陆续续入席。 厅内灯光慢慢暗下来,只剩每个圆桌顶部的一束灯光,打在中央的栀子花团上。 单手托盘的侍者在暗处穿梭,如同暗夜里的精灵,悄无声息。 舞台中央,人气男团R.Y.K带来今天的开场舞。 暖过场,便进入今天最重要的环节。 吵闹的音乐声渐消,大屏幕上开始放映《UNI》拍摄的宣传短片。 画面的最后一帧,是带着灿烂笑容的孩子与白衣天使携手的定格。 此次晚宴的主办人上台,一个时尚干练的女人。 “大家好,我是《UNI》主编郑珏,感谢各位朋友百忙之中来到我们《UNI》慈善之夜。” 台下适时响起掌声。 主编继续说道:“我本人就是一个从小山村走出来的孩子,那时候每天上学要走十公里,天不亮出门去学校,回家的时候已是太阳落山。如果生病,要去十几公里之外才能找到卫生所。现在还有许许多多和我一样的孩子,《UNI》本次的慈善晚宴,就是为了建立移动医疗站,为大山里的孩子提供医疗帮助。” 说到这里,女主编展露出一个得体的笑,道:“我始终奉行四个字:说不如做。所以,话不多说,下面就由我们的主持人为大家揭晓今天的拍卖品。” 主编抬起胳膊,将大家的目光引向主持人。 拿着手卡的主持人这才亮相。 与其说是主持人,不如说是今晚的神秘来宾——顶级流量小花苏耘晴。 苏耘晴身着石榴红高叉礼服盈盈走到台中央。 用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话形容,就是——天使的脸庞魔鬼的身材。 是深受上天偏爱的人。 台下的人或多或少都流露出惊艳之色。 景宥却是忍不住用手虚掩住嘴,打了个呵欠。 她实在是觉得这样的场合很无聊,不如在家摆弄机器人。 苏耘晴跟台下的来宾打了招呼,俏皮地眨眨眼睛,声音也是十分甜美。与性感的造型形成鲜明反差。明天的通稿一出,大约又会被粉丝吹爆。 苏耘晴照着手卡念道:“今晚共有六件拍卖品,分别是:齐鸣老师的《山石》,来自风云集团总裁李明宇先生;黄岐老师的《逍遥游》,来自著名表演艺术家苏琼女士;赵仑远老师的……” 介绍完所有的拍卖品,苏耘晴绽出一个甜美的笑,鞠躬,道:“感谢提供拍卖品的各位来宾增添助力,帮助《UNI》医疗计划将与山区孩子们携手前行。” 掌声过后。 两个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将第一件拍卖品小心地举起来,呈给台下来宾观赏。 “第一件拍卖品,工笔画《山石》,起拍价五十万。” 很快,台下便开始频频举牌竞价。 “六十万。” “七十万。” “九十万。” “一百五十万。” “二百二十万。” “二百二十万一次,二百二十万两次,二百二十万三次。” 一锤定音。 “恭喜穆海集团总裁辛琦女士拍得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为本次慈善计划筹得二百二十万善款。” 接下来,便是相同的套路。 景宥的眉心微蹙,有了不耐烦的迹象。 同桌其他人余光瞥到景宥这副模样,仿佛是恍然置身于《红楼梦》的大观园中,看到了一个蛾眉倒蹙的美人迎面走来,叫人心动神驰。 姜笙言不露声色地在桌子下握了握景宥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景宥的眉头倒真的渐渐舒展开来。 第三件拍卖品出现的时候,姜笙言开始举牌,以六百万的价格拍下一幅画。 这些字画若是放在普通拍卖场,实则拍不出这么高的价格,但慈善拍卖本来就是募捐性质,没有人会在乎拍卖品本身的价值。 景藤集团接了邀请函,也就是来扔钱听个响的。 六件拍卖品都各自找到新主人后,杂志主编又说了一席话,作为本次拍卖的结束语。 最后,人气歌手上台献唱,音乐声停止的时候,场内灯光缓缓亮起。 宴会结束。 想参加酒会的来宾可以移驾去隔壁的会场;不想参加的可以直接离场。 景宥早就失去了耐心,迫不及待要离开。 但想要结识景藤集团总裁的人不在少数。 景宥刚走到门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各路人马就蜂拥而至。 景宥在姜笙言的提示下,一一应付了这些人。 好不容易脱开身,没走几步,又在转角处遇到今晚的特别主持——当红小花苏耘晴。 准确地说,应该是对方不小心撞到了她身上。 第4章 总裁万人迷 景宥向后退了一步,脚下没踩实,好在是被姜笙言拦腰兜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前面有人。”苏耘晴面上满是抱歉之色,配上那张清纯的脸,很难让人产生怪罪的念头。 景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宛若一潭幽泉,叫人看一眼就丢了心神,彻底沉溺其中。 苏耘晴脸上浮出一层薄红,微微垂眸。 景宥开口问道:“你知道自己和我都是女人吧?” “什么?”苏耘晴一时间没明白这个问句是什么意思。 景宥继续说:“所以即便你用胸撞我,我也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兴趣的。如果你是个男人……”顿了顿,“我就要报警了。” 空气瞬时凝固。 静得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 苏耘晴面上露出急切之色,声音带了哭腔:“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是不小心才撞到的。” 景宥瞥了面前的女人一眼,不打算多浪费时间,抬脚继续往前走。 “小姐等一下。”苏耘晴追上来,“撞到你我真的很抱歉,我请你吃饭赔罪吧!” 景宥站定,回头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苏耘晴摇摇头,低哝道:“不知道。”她眼眶有些发红,眸中闪着晶莹。活像指受惊吓的小白兔。 面前这个人是谁,苏耘晴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要制造这样一场邂逅。虽然现在她在女星中风头无两,但也要有一个金主支持,才能红得长久。比起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还是景藤集团这个拥有盛世美颜的总裁更有吸引力。 只是……这不是在演霸道总裁偶像剧。 不会出现“女人,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真是个有趣的女人。”这种台词。 景宥漠然道:“连我都不认识,以后别来这种晚宴了。” 说完,没有多看苏耘晴一眼,只给她留下个绝美又冷漠的背影。 姜笙言噙着抹笑,冲苏耘晴礼貌颔首,遂紧跟景宥的步伐进了玻璃门电梯。 苏耘晴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竟然会被这样晾下。 据传闻,曾经有顶级豪门家的公子当众跟景宥告白,只得到对方一句“我对男人没兴趣”,心碎当场。 经此一事,无数娇花便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前赴后继。 但当时其实景宥还有懒得说出口的半句话——对女人也没兴趣。 奈何大家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最后就传出了“景藤集团总裁喜欢女人”的小道消息。 苏耘晴羞辱极了。 刚才,景宥居然说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 凭她的脸和身材……怎么可能有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苏耘晴偏偏不信这个邪! - 上了电梯,景宥立刻用手掸了掸被苏耘晴撞过的地方,生怕留下什么细菌。 姜笙言失笑,“老板,人家好歹也是现在最有人气的小花旦,你刚刚太不留情面了。万一以后要请人家来当代言人呢?” 景宥没有理会姜笙言这句话,只蹙眉道:“我很老吗?” 姜笙言怔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景宥:“为什么要叫我老板?” “……” 都这么叫了六年,今天才提出疑问么? 姜笙言绽出一个笑容,温声回答:“要是叫总裁,是不是太像演偶像剧了?还是说,喜欢我叫你景总?我觉得这样有点生硬。” 景宥摇摇头,“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了想,道:“只是突然想到以前你都叫我小宥的,现在感觉生分了许多。” “叮”的一声响,电梯到达23层。 姜笙言按住开门键,又用手挡在电梯门边,让景宥先走出去。 直到两人进了屋,姜笙言才回答了方才那个问题:“我现在是你的秘书,当然要叫你老板,等以后不是姜秘书这个身份,就不会这么叫了。而且,小宥以前还叫我姐姐,现在不是也不这么叫我?” 景宥扬扬下巴,“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姜笙言叹口气,很是惋惜。 “是啊,我们小宥长大了,已经不拿我当姐姐了。” 景宥的目光落在姜笙言脸上,停了许久。 桃花眼脉脉含情。 嘴上却是说道:“可是姜秘书叫我老板,却并没有对我用过‘您’这样的尊称。” “……” 姜笙言牵起嘴角,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她道:“如果您这样希望,我就改过来。” 景宥摇摇头,“不要,怪别扭的。我比姜秘书小许多,姜秘书不要占我便宜。” 姜笙言偷偷咬了咬牙,面上仍是绽着春风化雨般的微笑。 “那我帮老板换衣服,早点洗澡睡觉吧。” 景宥的脸倏然凑近,呼出来的热气打到姜笙言唇边。 姜笙言的瞳孔微微扩张。 景宥叹道:“虽然姜秘书眼角的确是有了那么一点点岁月的痕迹,但是也不算太老,倒是没那么着急嫁人吧。其实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姜笙言心里不断重复两个字:“冷静,冷静,冷静……”打人不好。 景宥退开来一些,脑袋微微向右歪了歪,“所以,姜秘书不必那么着急去相亲的,对吧?” 姜笙言笑着摇摇头,语气坚决:“29岁之前,我一定要找到另一半。” 景宥无可奈何地摊摊手,道:“姜秘书还真是个执迷不悟的人。” 姜笙言弯弯唇角,“我的确是个执迷不悟的人。”眸中映出的人影愈发清晰。 景宥往衣帽间走去,意兴阑珊。 姜笙言在后面望着景宥的背影,冰肌玉骨,娉婷婀娜。 漆黑的眼瞳中,闪过几簇不同以往的欲念,有如黑魆魆的深邃山洞里,燃起团团幽火;又似是苍茫雪原上,白狼眼睛里冒出的幽光。 自两年前,姜笙言外调半年,回来再见到这个曾让她十分头疼的熊孩子,一切都变了。 这朵花开得愈发妖冶,让她这个精心养护了许多年的花匠再也挪不开眼。 如今与景家两清,姜笙言却无法潇洒地将这簇花拱手让人。 衣帽间里,传来景宥的声音:“姜秘书,你怎么还不进来?”很是不耐烦。 “来了。” 姜笙言回神,走进衣帽间,帮景宥解开背后带子,褪下累赘的礼服。 指尖碰到景宥柔腻的肌肤时,没有在脸上显露出一点多余的神色。 那是一张,仙女般纯净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姜花匠:我会为老板好好松土。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吃瓜群众:松土=挖洞=手指运动=!!!(四舍五入送入洞房了 景娇花:??? 潇瓜瓜:诶?画风好像不太对。 第5章 总裁万人迷 夜。 乌压压的黑云笼住苍穹,云雾流转。混沌的旋涡似是要将整个城市都吸进去。 几道闪电划破天空,雷声轰鸣。 滂沱大雨倾泻而下。 柔软的大床上。 景宥交叠在身前的手指动了几下,遂猛然惊醒。摘掉眼罩坐起来。 “姜秘书!” 景宥喊道。 话音甫落,姜笙言便出现在门口。 姜笙言早在景宥唤她之前就醒转过来。 景宥从小就害怕打雷,她知道的。 姜笙言穿着白色纺纱睡裙,长发披肩,在黑夜里穿行,应是十分容易被当成女鬼。 景宥伸出一只手。 姜笙言默契地上前握住,坐到景宥身边。 “睡吧。”姜笙言声音轻柔。 宛若一只温暖的手抚过景宥的心,抚平她方才的焦躁不安。 景宥握着姜笙言的手,重新躺到床上,覆好眼罩,继续入眠。 仍是惯常的死板姿势。 姜笙言也在一旁侧躺下来,与景宥隔着半条胳膊的距离。 姜笙言成为景宥的个人秘书已有五年的时间,两人每天相处的时间有十几个小时,实在太过熟稔了。 熟稔到这样躺在一张床上,都生不出任何绮丽的联想。 景宥大约是已经进入了梦乡,嘴里呓语:“仙女姐姐,你别哭了,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 又是这个梦,又是这句话。 姜笙言的眸中结出一层冰霜,心中名为“嫉妒”的困兽在疯狂叫嚣。 无比的,想知道景宥念念不忘的仙女姐姐是谁。 姜笙言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是她,她从来没在景宥面前掉过眼泪,应该说,从16岁开始,就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掉过眼泪。 ——会掉眼泪的人才惹人怜惜么? 姜笙言温润的眸子在黑暗中细细描摹景宥的侧影。 这样许久,才慢慢合上眼睛,保持着侧卧的姿势睡去。 两人清浅的呼吸交织,给寂静的夜增添了一缕清泠之音。 - 飞往晏城的头等舱。 红色座椅宽敞舒适,身着红白相间制服的高挑空姐穿梭其中,相得益彰。 一个鹅蛋脸空姐穿过走道,在景宥和姜笙言座椅外侧站定,问道:“女士,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她看到这位乘客脸色有些发白,似乎不太舒服。 姜笙言礼貌地笑了笑,代为回答:“没事,谢谢。” 景宥紧紧攥住姜笙言的手不说话。 每次飞机起飞、降落,都会经历这么一遭。 一个月七八回是常事。 此时。 景宥脑海里控制不住地上演人间惨剧。 从气流颠簸到飞机爆炸解体,一个环节都没落下。 对于这种状况,姜笙言也没法子。 景宥怂成这样,大概只能归咎于上天赋予你一样东西,就要收走你一样东西。 如果应了那个神话传说,所有人都是女娲捏的。或许女娲捏景宥的时候,是用额外的智商和美貌换掉了她的全部胆量。 飞机还有十几分钟才起飞。 过道对面的西装男士站起来,上前搭讪:“这位小姐是不是晕机?我这里有药。” 搭讪的男士窄腰长腿斯文脸,西装衬衫绅士鞋。一看就是走路带风,引无数女生竞折腰的精英选手。 景宥抬眼看向斯文脸。 在外人看来,美人双瞳剪水,又不经意流出绵绵秋波。 斯文脸呼吸一滞,呆在当场。 姜笙言代替景宥礼貌答道:“不需要,谢谢。”但明显没有对空姐说话那般和善。 斯文脸两眼发直,像个被迷了心神的白面书生,问道:“小姐可否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嗓音低沉而有磁性。 客观地说,这个男人从身形到声音,符合完美大众情人的所有幻想。 景宥眉头蹙了蹙,没有说话。 姜笙言道:“不好意思,不方便。”语气强硬了几分。 斯文脸没有如姜笙言所愿,直直瞩视着景宥,非听到她亲口回答不可。 这样僵持了好半晌。 景宥不耐烦道:“先生,你能不能回去系好安全带,关掉电子设备,老老实实等飞机起飞?”语气里明显能听出责备。 但美人如斯,斯文脸反倒觉得对方是在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斯文脸坐回自己的座位,扣好安全带,关掉平板电脑,收进公文包里。 被刚刚那个男人一搅和,景宥的紧张情绪倒是意外缓解了不少。 她小声对姜笙言道:“姜秘书如果去相亲,很容易就会碰到这种不遵守安全秩序的人。” 姜笙言笑问:“老板怎么又关心起我相亲的事了?” 景宥答道:“你是我的秘书,我有义务关心你的生活状况。如果姜秘书婚姻不幸福,会影响工作状态,不利于我们集团的未来发展。” 姜笙言摇摇头,“老板不用担心,如果真的找到可以共度余生的人,我或许会考虑换一份有时间陪另一半的工作。” 景宥面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一个风干的泥像,没有灵魂。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飞机起飞。 听到姜秘书说可能会换工作的话,景宥有如突遭晴天霹雳。已经顾不上担心飞机穿过云层的时候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后,姜笙言拿出一个黑色眼罩,套在景宥脑袋上。 温声道:“老板好好休息。” 景宥讷讷地看了姜笙言一眼,拉下眼罩,进入自己的世界。 鹅蛋脸空姐再度走到姜笙言外侧走道,微笑。 “乘客您好,需要水果和餐食吗?正餐有厚切牛肉三明治和番茄肉酱意面。 姜笙言回以一笑:“不用了,谢谢。” “好的。”鹅蛋脸空姐颔首,亲切地说,“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祝您旅途愉快。” 姜笙言拿出平板电脑,点开总裁日程安排,迅速浏览一遍,检查是否有疏漏的地方。 旁边。 景宥倏然摘下眼罩,对姜笙言道:“姜秘书,今天下午我想开会讨论一下‘裸眼立体显示系统’的更新迭代,你帮我准备一下资料。” “好的。”姜笙言道,“我会在飞机上整理好相关事项,让李秘书接手。” 景宥故作不知,问道:“为什么要李秘书接手?” 姜笙言莞尔,“老板忘了,我请了假,要去相亲。” 景宥:“相亲要安排在上班时间吗?” 姜笙言:“要提前回家收拾一下。” 景宥板起脸道:“姜秘书觉得相亲比工作更重要吗?” “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很重要。” 姜笙言冲景宥笑了笑,“我陪老板加了那么多班,提前一会儿下班,不会扣我工资吧?” 闻言,景宥将眼罩重新拉下来,没有说话。 姜笙言按了一下调节座椅靠背的按钮,道:“这样睡舒服一点。” “嗯。”景宥淡淡应了一声,两只手规矩的交叠放在身前。 姜笙言问空乘人员要了一个毯子,盖在景宥身上。 转过头来,继续自己的工作。 姜笙言生着一双瑞凤眼,笑起来温柔亲切,不笑的时候,又如黑曜石般深沉。 此时,她的眸子全神贯注地盯着平板电脑,整理景宥需要的资料。虽是突如其来的要求,姜笙言仍是有条不紊地应对着。 周身都散发出一种运筹帷幄的气场。 - 飞机落地。 景宥和姜笙言坐上回候机楼的VIP摆渡车。 斯文脸仍是不死心,凑过来对景宥道:“小姐,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心脏就不受控制。如果你暂时不愿意给我联系方式,或许,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景宥直言:“我为什么要跟你喝咖啡?” 斯文脸愣了愣,笑道:“就当是交个朋友?” 说着,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名片夹,递过来一张名片。“刚才忘记了,这是我的名片,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景宥没动作。 姜笙言脸上没了往日温润的笑容。接过名片,礼貌回绝道:“这位先生很抱歉,跟我们老板喝咖啡需要提前预约。” 斯文脸盯着景宥看了一会儿,无奈叹口气,落寞道:“其实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跟女士搭讪,我的心还从来没有这样澎湃过,你是第一个。如果你什么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罢,远远地坐到后排座位,没有再纠缠。 姜笙言低头扫了一眼手里的名片——致和集团CEO仇易。 仇易——秋衣。 姜笙言没忍住笑出来,肩膀都抖了几下。 景宥疑惑道:“姜秘书笑什么?难道你喜欢这样的?” 姜笙言摇摇头,回答:“只是觉得一个CEO叫‘秋衣’有点好笑。” 景宥瞥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说道:“还没相亲成功,姜秘书的心思就已经不在工作上了吗?” “嗯?”姜笙言表示不解。 景宥:“致和集团在收购计划案里,你为什么只注意了那个男人的名字?看来姜秘书最近是真的春心萌动了。” 姜笙言立刻变成公事公办的口吻:“是我的失误。” 景宥与姜笙言对视,淡淡道:“姜秘书可不要像这个‘秋衣’一样,整天想着谈恋爱,自己快要失业了都不知道。” “……” 姜笙言想起来,仇易这个名字的确是见过的。调查报告里,有致和集团的职业经理人资料。 但是被一个小七岁的熊孩子这样批评教育。 姜笙言倍觉丢脸,只能静静看着景宥,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下一秒。 姜笙言便将手里的名片折了几折,放进随身携带的垃圾袋中。 出关后,姜笙言联系了司机,下到负一层的停车场。 一辆黑色宾利从停车位开出来,停到玻璃门正对着的车道边。 驾驶座上,身着黑色衬衫的男人迅速开门下车,到后排为景宥打开车门。 充当司机的男人姓齐,是总裁秘书之一,主要负责景宥的移动行程。 姜笙言正要拉开副驾驶的门,边听景宥说道:“姜秘书喜欢坐在前面晒太阳?” 姜笙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遂关上副驾驶座的车门,绕到另一边,跟景宥一起坐在后排。 齐秘书关上景宥那侧车门,回到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发动车子,起步十分平稳。 黑色宾利驶上高速公路。 齐秘书问道:“景总,先回家还是直接去公司?” 今天是周一,奶奶一定又在跟各家的名媛千金喝下午茶了。 烦。 “去公司。”景宥答道。 齐秘书:“好的,景总。” 去公司的路上,齐秘书汇报了集团重要项目的进展情况,简洁明了。 景宥:“知道了。” 车内安静下来,景宥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姜笙言没有打扰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长段文字信息发给李秘书,交待下午开会的注意事项。 二十分钟后。 黑色宾利减速,驶入辅路,停到景藤大厦的旋转玻璃门外。 晏城与沪城不同,这里处处充满科技感。 若是将摄像头定格在景藤大厦正门口,推进,放大。便会让人产生一种,即将踏入时空隧道,进入未来世界的错觉。 旋转门的两边是自动感应门,银灰色金属包边,菱形分割玻璃设计。玻璃门两侧有面部识别面板和指纹感应器,旋转门顶部也有最新科技高清探头,用来记录每个访客的数据,并实时联网确认访客身份;门框里嵌有安检设备,这仅仅是大厦的第一道安保。 秘书室的成员接到消息,早就全员等在门口。 扎着利落马尾的李秘书上前拉开车门,景宥一条腿迈出车门,踏在石板地上。 与此同时,姜笙言也下了车,绕过来跟到景宥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景藤大厦。 没有片刻休息,直接开始每周一的例行巡视。 这个固定程序不是为了让总裁亲自视察员工有没有偷懒,而是为了拉近管理团队和普通员工之间的距离,增强集团凝聚力。 景藤集团还曾发起过一次匿名意见征集,调查员工对此有什么想法。 百分之八十的员工都认为总裁巡视给他们带来了力量,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员工则认为每周一次不够,希望每个工作日都能接受总裁的检验。 与其他公司员工对于无意义的高层巡视持有的怨声载道,形成鲜明对比。 - 姜笙言和李秘书交接好工作后,在办公室里处理了一阵工作邮件,才离开公司,直接来到约定的咖啡厅。 跟景宥说什么要回家精心打扮,完全是胡扯。 姜笙言之所以来相亲,一来因为这个对象是小姨介绍的,她不好拒绝。 再者,姜笙言想让老夫人对她放心。 姜笙言知道,老夫人不会希望她对景宥有其他心思,不然,说不定会直接将她调离景宥身边。 诚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姜笙言想知道,景宥会不会有一点点吃醋;又或是抛开姜秘书和亲切姐姐的身份,把她单纯当成一个“女人”的可能性。 第6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之前对相亲对象的情况没有太关注,只知道对方是一个执行总裁,用小姨的话来说,就是人帅钱多的钻石王老五。 然而这个年代了,两人的见面方式还是在胸前别一小枝玫瑰花,因为对方喜欢一见钟情的心动。 姜笙言实在搞不懂,都来相亲了,还追求什么一见钟情。比她还老派的人,现在委实不多了。 姜笙言走到咖啡厅门口,拿出小姨为她准备的两人见面的“信物”,看了一眼,默默拿在手上。她可放不下羞耻心把这种东西别在身前。 这是一家英伦风格的咖啡厅:挑高大圆顶,铜制吊灯泛出暖黄色灯光;实木圆桌,红棕相间的皮质高背椅;是个吃下午茶的好地方。 姜笙言走进去,在里面扫了一圈。最后,在靠近里侧窗边的位置,看到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偏巧,那个男人胸前别着一小株红色玫瑰花苞。 姜笙言走过去,试探地叫了声:“艾利克斯?” 男人愣了一下,接道:“我纠正一下,是Alex.” 这之后,才恍然道:“你是飞机上那位美丽小姐的同行者。” 这个相亲对象,正是在飞机上跟景宥搭过讪的斯文脸——致和集团CEO仇易。 姜笙言忍住想笑的冲动,她听小姨说名字的时候还在想,姓艾叫利克斯,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原来是英文名。 如果早知道相亲对象是这个秋衣,她就不来了。 姜笙言心里叹气,面上仍是一片平静,向斯文脸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玫瑰花,礼貌颔首,“我是韩秋月女士介绍来的,姓姜。” 斯文脸了然地点点头,坐了个“请坐”的手势。 既没有像个绅士一样为姜笙言拉开凳子,也没有站起来。 姜笙言坐下后,只保持着疏离有礼的笑,没有主动开口。 斯文脸问道:“姜小姐喝什么?” 姜笙言:“意式浓缩。” 斯文脸笑了笑,道:“还以为你们女孩子会比较喜欢伯爵红茶或者卡布奇诺。” 姜笙言敷衍地笑了一下。 斯文脸冲服务生招了招手。 一个红黑围裙装的服务生走过来。 斯文脸对服务生说道:“两杯意式浓缩。” “好的,先生。”服务生用电子点单器为两人下单。 早在姜笙言刚进咖啡厅的时候,门外就紧跟着停了一辆十分低调的黑色汽车。 这是景宥不常用的车辆。 景宥对开车的齐秘书吩咐道:“齐秘书,你去帮我拍两张照片,小心点,别被姜秘书发现了。” 齐秘书虽然不知道总裁为什么要跟踪姜秘书,不过总裁吩咐的事,他自然不会推脱。 齐秘书像个特工一样,几个闪身,从车边移到咖啡厅门口。 进去之后,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在咖啡厅里扫了一圈,好在姜秘书是背对着门口方向。 齐秘书掏出手机迅速拍了几张照片。 一个服务生看刚进来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刚要上前询问,对方已经闪现出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服务生小声嘀咕。 齐秘书上车,将手机递给景宥。 景宥看了眼咖啡厅内的地理环境,让齐秘书给她开了门,也像个女特工一样,一路上找遮蔽物,走了个“Z”字形。 不过她这个行为,就不像齐秘书给人以鬼祟感,反倒有种别样的俏皮可爱。 景宥推门进去,立刻按照脑中预演的路径,飞速奔向姜笙言正后方的位置。 有椅背作为隔挡,是最佳的听墙角位置。 十几秒后。 景宥坐到目标位置上,一切顺利。 她长长舒了口气。 一个男服务生走过来,脸上不自觉露出个傻笑。 “你好,请问现在点单吗?” 景宥立刻蹙了蹙眉,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随后,在菜单上随便指了指。 男服务生傻呆呆地点点头,红着脸离开。 景宥坐直身子,将背紧紧贴在椅背上,竖起耳朵听身后动静。 “姜小姐很好看。”隔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谢谢。”姜笙言道。 景宥眉头拧紧几分。 这时,服务生端着两人的咖啡走过来,放到桌上。 斯文脸笑道:“许多人喝意式浓缩要兑水,我觉得这样完全就失去了喝意式咖啡的意义。我个人觉得喝咖啡一定要充分品尝咖啡豆的原香。而且喝浓缩一定要一口闷掉,不然放久了会酸掉。” 通过简短的交谈,姜笙言心里已经大致了解了面前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品味格调,大约是希望得到小女生式的崇拜。这恰恰从侧面说明了,没什么大本事,只能通过这样的炫耀来获得满足感。 这个秋衣先生在妈妈辈应该是挺受欢迎的,所谓的金龟婿,就是这种类型吧。 斯文脸又道:“感觉姜小姐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其实这一点很好,至少比许多叽叽喳喳的小女生要让人舒服。我实在是不明白我们公司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整天嚷嚷着要给我生猴子是什么意思。” 姜笙言面上挂着浅笑,拿起桌上杯子,喝掉杯中香味浓郁的咖啡。 咖啡是好咖啡,就是面前的人实在不怎么配这里的环境和精心烘焙的咖啡豆。 姜笙言之所以点浓缩,就是为了快点解决战斗。 斯文脸似乎没察觉到姜笙言的想法,仍旧自顾自的滔滔不绝:“但是你知道的,我来相亲纯粹是为了完成任务,我们家三代单传,我妈希望我能赶紧开枝散叶。” 姜笙言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斯文脸笑了两声,道:“姜小姐真幽默。” 姜笙言看了眼腕上的时间,没有说话。 斯文脸:“只是……说句实话,希望姜小姐别介意,自从我在飞机上见过跟你同行的那位魅力姑娘,就总觉得大概以后再也遇不到那么让人心动的女人了。” 姜笙言直言:“仇先生,我也说句实话,你也别介意,以你的家世背景和身家资产,连跟我们总裁喝杯咖啡的资格都没有。所以……” 后面的话她没有接着说下去。 斯文脸笑了笑,以掩饰面上的尴尬,说道:“看那位小姐那么年轻,没想到居然是总裁,那家里背景应该是很雄厚的。” 姜笙言敛了笑容,纠正道:“我们总裁有今天的成就是因为自身实力雄厚,而不是家庭背景雄厚。” 斯文脸的表情多了几分僵硬,岔开话题道:“听说姜小姐的工作是总裁办的秘书,而且已经干了五年。我自己也是有秘书的,一般情况下有个人规划的小姑娘干个两年,就会跳槽去其他岗位做管理层。恕我直言,如果姜小姐当秘书当了五年,还没有转型和突破,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提升一下自己的能力了呢?姜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做那种没时间照顾家庭,还容易引人误会的工作。” 姜笙言没有反驳,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打算听听面前这个凤凰男还能说出什么令人惊叹的话来。 “不过……”斯文脸将两只手握在一起,支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指节上,“我看姜小姐应该是个温柔贤惠的人。其实如果真的结婚,我对另一半的要求也不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可以了。直接当全职太太,我也是养得起的。”说话的时候,眼里透着手到擒来的自信。 姜笙言唇角翘起来,似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之前看仇易的调查报告,也算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职业经理人,但是现在看来,生活中脑子不太好。 斯文脸看到对方这个反应,低头看了眼腕上象征成功男人身份的高级腕表,笑道:“姜小姐,我订了旁边的法国餐厅,你不会拒绝我吧?” 姜笙言唇角笑意扩大,正准备礼貌而不失优雅地“掀桌子”,景宥已然先从姜笙言身后的高背椅后钻出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斯文脸。 斯文脸瞬间定住,眼里只剩下面前的迷人小姐,看一眼就心跳加速。 姜笙言眼中流露出惊诧之色。 景宥嗤笑一声,“你是来表演马戏的吗?” 斯文脸下意识摇摇头。 景宥不可思议地问道:“给你当全职太太?” 斯文脸怔愣片刻,以为对方是误会了他朝三暮四,立刻解释道:“没有这回事,我是为了给母亲一个交待,才来相亲,如果你不希望——” 景宥打断他的话:“不用我授权,姜秘书就可以指挥景藤集团所有人,比你不知道强多少倍,给你当全职太太,跟你一起喝西北风?你怎么好意思请姜秘书这种身份的人去旁边的法国餐厅?真是很抱歉,她要跟我去和路港共进晚餐。” 景宥口中的和路港,是晏城米其林三星法国餐厅,也是一家会在主厨烹饪前,为三文鱼演奏爵士乐,让其保持心情愉悦的奢靡餐厅。 在那里吃一顿晚餐,保守估计,也要花掉这位仇总裁一月的工资。 景宥说完,不给斯文脸说话的机会,直接抓住姜笙言的手腕,将人拽起来往外走。 在斯文脸还能听到的距离,冷哼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姜笙言的眼睛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状如勾玉。 只不过,景宥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个服务生拦下来。 对方与景宥对上视线,立刻紧张地低下头,道:“小姐,没付钱呢。” 景宥眨眨眼睛,看向姜笙言。 姜笙言走到吧台前,帮景宥结了账。 景宥实在是太过耀眼,咖啡厅里的许多人都注意到了方才那一幕。 旁边有一桌女生立时窃窃私语起来。 “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历这种奇葩相亲场面,我回去就上微博,给各大吐槽博主投稿。” “虽然那个男的还挺帅的,但是看到有人当面怼凤凰男,真是太爽了。” “不过刚刚那个女神说的是景藤集团吗?家喻户晓那个景藤集团?” “好像是吧?” “快查查景藤集团总裁长什么样,说实话我还没关注过。” “Woc!真的是!” “妈妈!我见到活的至尊级白富美了!” 被晾下的斯文脸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在许多道目光的注视下,快速付完账,落荒而逃。 第7章 总裁万人迷 出了咖啡厅。 景宥径直上车,姜笙言跟过去,一起坐到后排。 姜笙言弯起唇角,笑问:“老板怎么在这里?” 景宥清了清嗓子,道:“我不是说了么,姜秘书要跟我去和路港吃晚餐。” 姜笙言摇摇头,“在我的记录里,老板没有这个日程。” 景宥一瞬不瞬看着姜笙言,语气十分自然:“我是老板,我说有就有。姜秘书是不是该打电话预约了?” 姜笙言眉头跳了两下,弯出一个职业假笑,“我现在预约。” 景宥还不忘嘱咐道:“我要坐窗边能看到夜景的位置。” 姜笙言背过身去,暗搓搓做了几个深呼吸,拿出手机。 临近吃饭时间预约和路港的靠窗位置,分明是在为难胖虎。 但她是谁,最难搞定的老板——景藤集团总裁景宥——的姜秘书。 五分钟后,姜笙言对景宥笑着说:“老板,预约好了,我们随时可以过去。” 驾驶座上的齐秘书很有眼力见地发动车子,驶向目的地。 - 餐厅里流淌着悠扬的小提琴音符——《my own true love》。 仿若恋人之间互诉着绵绵情话。 打着领结的侍者领两人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夜幕降临,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滨河河岸。整条河蜿蜒穿过整个晏城,每到节假日都会吸引许多游人。 侍者先为景宥拉开椅子,景宥冲侍者露出一个礼节性微笑,入座。侍者慢慢将椅子推进去,景宥不疾不徐地坐下来,带着天生的优雅。 待景宥坐好后,侍者又为姜笙言拉开椅子。 两人相继落座后,侍者拿来菜单,放到两人面前。 随即默默退开,给她们留下翻阅时间。 姜笙言了解景宥是个非常怕麻烦的人,所以点菜的时候从来不会问她的意见。 她见景宥的确没表现出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便抬手冲侍者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点餐。 侍者走过来,“你好,女士。” 姜笙言看向侍者,微微含笑,问道:“有主厨推荐吗?” 侍者微笑点头:“今日的主厨推荐有:冷头盘吉拉多生蚝配ALMAS鱼子酱,黑松露蘑菇汤,热头盘轻煎黑椒金枪鱼配柠檬黄油汁,主菜西冷牛排,甜品火焰冰淇淋。如果二位时间充裕,还有另一套加长版餐单。” 姜笙言看了眼景宥,对方没有发表意见。 姜笙言对侍者莞尔道:“双人份主厨推荐。” “好的女士,请稍候。”侍者收走菜单,安静离开。 片刻后,侍者为两人端上餐前面包。拿起一个精致的白色尖嘴壶,倒出橄榄油。 餐前面包放在桌上,两人都没有动。 姜笙言轻笑,“老板明明不是很喜欢法国菜,为什么非得来这家餐厅?” 景宥:“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刚才那个男的不是也邀请你去法国餐厅吗?” 顿了顿,“还是不怎么高级的法国餐厅。” 姜笙言:“不高级吗?对于我这种工薪族来说,人均两千也算高级餐厅了。” 景宥拿过姜笙言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牛皮钱包,抽出一张黑卡,放到姜笙言面前。 ??? 姜笙言愣了愣,发出一个单音节:“嗯?”满脸疑问。 景宥只简短答了三个字:“我有钱。” “……”那么有钱,还不是要从秘书包里掏信用卡。 姜笙言不动声色道:“我知道。” 景宥:“我有很多钱,给你花一点也没什么。” 姜笙言:“我跟老板只是工作关系,景藤集团给我发了工资,我还花你的钱,不合适。” 景宥把钱包还给姜笙言,道:“我就是看看你会不会随随便便被金钱引诱。看来姜秘书通过检验了。希望你也不要被其他人的金钱诱惑。” 姜笙言:“……” 姜笙言默默把景宥掏出来那张黑卡放回钱包。 这张卡不限额度,月末账单景宥又从来不看,姜笙言如果真的花了里面的钱,景宥大概也不会知道。 但是姜笙言从来没想过要花景宥的钱。 景宥看着窗外道:“姜秘书,你看外面景色多美。” 姜笙言:“嗯,很美。” 景宥瞄了姜笙言一眼,“如果姜秘书随随便便嫁一个人,说不定就不能随时像现在这样边吃饭边欣赏江景了。” 姜笙言眼角微弯,摇头道:“只要两个人真心喜欢,一起坐在江边吃干面包也是幸福的。” 景宥蹙眉,“在江边吃干面包会幸福吗?摄入太多淀粉,会变得魁梧健壮,塞不进现在这种修身的衣服。姜秘书觉得那样也有幸福感吗?这个想法可真难懂。” “……” 姜笙言没有继续接着景宥的话说下去,反过来问道:“老板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景宥想了想,严肃道:“改变生活状态对我来说是一项极其具有挑战性的事,相信对姜秘书来说也是一样的,如果姜秘书做出改变后,生活状态会一落千丈,那最优解就该是维持现在的状态,继续当我的秘书。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 姜笙言静静与景宥对视半晌,直言:“老板的思维一般人无法追逐。像我这种普通人,需要获得感情慰藉,还需要生理体验,比如牵手、拥抱、以及接吻,又或者……是更进一步。” 景宥有如电脑当机,保持着一个表情、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景宥才闭上眼睛,用中指揉揉眉骨。“姜秘书你真是难倒我了,我想不到怎么满足你的诉求。你赢了,我同意你参加下一次相亲。” 姜笙言面上笑容渐渐消失,是心肌梗死的感觉。 这时,侍者过来收掉餐前面包,送上开胃菜。 又一个侍者一只手托着大肚子酒瓶,在两人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上餐前酒。 刚上桌的开胃菜——吉拉多生蚝配ALMAS鱼子酱,是和路港的招牌,食材都是每日空运。 一些享负盛名的美食家认为:顶级的鱼子酱要放在手背上品尝,才能最大限度保留原本的味道。 但大多数人不习惯鱼子酱原有的腥味,更喜欢配合其他食材一起食用。 姜笙言将手放进桌上的柠檬水碗里涮洗干净。用充满杀气的目光看向生蚝,托起坚硬的生蚝壳,一口吸进去,鱼子“噼噼啪啪”的在口中爆裂。 景宥倏然感觉到阵阵凉意,身子莫名抖了一下。 这之后,姜笙言再没跟景宥说过一句话。 第二道汤上来后,景宥没话找话道:“味道还不错,姜秘书觉得呢?” 姜秘书只充景宥露出个公式化的微笑,答道:“很好。” 景宥努力思索,姜秘书是不是生理期到了,今天好像有点可怕。 一直到下一道前菜上来。 两人仍是各怀心思。 桌上只有金属餐具碰撞的声音。 距离进来落座,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终于吃完了所有前菜。 景宥面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她不喜欢法国菜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麻烦。 姜笙言看出景宥的耐心快耗尽了,适时出声转移她的注意力。 “老板,我前几天发现一套新的鼹鼠玩偶,明天带给你。” 景宥的眼睛亮了亮,不耐烦的神色一扫而空。 此时的眼神,宛若从心爱的恋人那里收到一枚十克拉的钻戒。 姜笙言私心觉得好笑,谁能想到景宥这样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人,会喜欢黑黢黢的鼹鼠,且热衷于收集与鼹鼠有关的一切,除了鼹鼠活体。 不多时。 侍者再度收走桌上餐具,将两杯雪葩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用于使口腔清爽,刺激味蕾。 接下来,又是一次持续十分钟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主菜上桌。 侍者揭开金属餐盘盖,为盘中牛排浇上波尔多酱。 另一个倒红酒的侍者挂着标准的笑,“这是本月特供,利弗酒庄的波尔多红酒。刚刚给牛排浇上的酱料,就是主厨特意用这款红酒调制的。” 姜笙言噙笑道:“谢谢。” 西冷牛排肉质厚实,很有嚼劲。但是脂肪偏高,对需要靠控制热量摄入来维持身材的人,不太友好。 不过姜笙言倒是不在乎这些,她很享受这样的美味。 姜笙言切下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咽下。露出满足的表情。 像是奋力攀登了许久的登山客,看到山顶时的欣然。 景宥看着姜笙言,眸中露出不解之色,道:“为什么姜秘书每次吃东西都能这么享受呢?” 姜笙言:“需要原因吗?我认为,没有什么烦心事是吃一顿大餐不能解决的。” 景宥想了想,又道:“那再来一只龙虾的话,会有双倍的好心情吗?” 姜笙言笑笑:“我胃口没有那么大。” 景宥不再说话,往嘴里送了一块牛排,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反而嚼得有点累。 姜笙言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 没有挨过饿的人,大概很难体会那种吃到食物的特别的幸福感。 尤其是在年少时期,尝过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滋味后,一切美好的食物,对姜笙言来说都是上天的馈赠。 景宥扭头看着外面的天,说道:“说不定会下雨,今晚送我去公寓,姜秘书不要回家了。” 姜笙言看了眼景宥的侧影,浪漫的暖黄灯光打在上面,笼了一层柔美的薄纱。 片刻,姜笙言敛下眼帘。 “好。” 不是一个秘书对老板的语气,更似于恋人间的低语。 第8章 总裁万人迷 景宥和姜笙言回到位于城中心的公寓。 这个名为公元2000的住宅小区里只有一幢楼,总高20层,每层一户。小区人车分流,绿植覆盖,有独立的美容SPA、游泳会所。 姜笙言握住门把,面部识别系统快速完成扫描,随着“滴”的一声,房门开启。 姜笙言侧身扶着门,给景宥让出进屋的通道。 景宥一踏进去,屋里的灯自行亮起,灯光柔和舒适。 室内全年恒温,有最先进的通风系统,哪怕是夏日也没有丝毫闷热感。 景宥换好居家的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浴室里有柔缓的轻音乐环绕,让人卸去一天的紧张与疲惫。 姜笙言将景宥换下来的衣服装进送洗袋后,才走进客卧的浴室。 与其说是客卧,不如说这就是独属于姜笙言的卧室,这里有她的洗漱用品,换洗衣物。更是不会有别人踏足。 浴室。 花洒之下,姜笙言闭上眼睛。水流顺着她的面颊滑过脖子、锁骨,每一寸细腻柔滑的肌肤。 环绕音响发出的爵士乐——微醺慵懒,让人禁不住跟着意醉情迷。 姜笙言耳边响着哗哗水声,脑海中不经意浮现出景宥站在花洒下,淋了水的画面。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姜笙言立刻用手搓搓脸,睁开眼睛,摒弃杂念,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弥散的水雾中,姜笙言的脸泛着薄红。原本不染纤尘的仙女脸,多了几丝凡尘气息。 - 景宥穿着酒红色浴袍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滴水。很明显,没有好好擦头发,她嫌麻烦。 姜笙言早就拿了一条毛巾在门口等着景宥,人一出来,姜笙言就将毛巾盖在景宥头上,揉搓一阵。 景宥闭着眼睛,道:“把头放进烘干机里烘一烘就好了,干嘛要费劲用手擦?你不相信我发明的负离子烘干机吗?” 姜笙言:“我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自己动手。” 景宥:“姜秘书这样爱操心,很容易长皱纹的。” 姜笙言没理会景宥,用毛巾帮她擦完头发,就推着她坐到梳妆台前,拿出吹风机。 姜笙言一层一层拨开景宥的头发,让吹风机的风吹在离发根两三厘米的位置,动作熟练。 姜笙言道:“烘干机吹完你就会变成一只小狮子,明早还不是要我帮你整理?” “哪有姜秘书说得那么夸张,就一点点乱而已。”景宥说道,“而且我又不在乎。” 姜笙言唇角挂笑,“让老板头发乱糟糟地出门,我这个秘书会被扣工资。” 景宥:“那好吧。”语气无奈。 好一会儿,屋子里都只剩下吹风机“呼呼”的声音。 景宥身上的甜香味弥漫开来。 姜笙言抓着景宥柔顺的发丝,眸中有一瞬间恍神。似是有一股不可知的力量,牵引着她俯身向下,去触碰那光洁的脖颈。 姜笙言的身子向前倾了几度。 ……遂又猛然回神,继续专注于吹头发这件事,面色如常。 景宥对这些毫无所觉,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怎么改良出不逊于人工动作的自动烘干机。 - 翌日。 姜笙言跟在景宥身后,一起走进景藤大厦。 景宥一出现,原本生死时速赶电梯的职员们,目光纷纷聚在景宥身上,像是进入了慢动作模式。 一个正在飞奔的男职员回头看了一眼,撞上前面女职员的背。 女职员反手就是一巴掌,道:“流氓!”声音尖细,穿透力十足。 景宥自然是不会注意到这些。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大厦中间的透明胶囊状电梯——这是总裁专属电梯,有独立的供电系统,哪怕大楼停电,也可以正常运行。 景宥刚走到电梯门一米之外的位置,电梯门便自动开启。 姜笙言跟进去,电梯上行。 一楼大厅里,因为挤地铁、挤电梯而倍感疲倦的职员们一下子有了新的活力。 总裁的美貌可以续命,是真的! - 叮。 电梯到达29层。 景宥踏出电梯门,隶属于秘书室的员工纷纷起身。“景总早上好。” “早。”景宥回了一声。 总裁办公室的门自动向两边打开。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左侧是黑色的会客沙发,靠着窗户,围成半弧形;中间有个稍小的圆形区域,是一个要下三层台阶的凹地,中间立着个全息影像控制台,可以用于远程开会;右侧再上三个台阶,是一个游戏胶囊;最里侧正对着门的地方,是一张不规则形状的办公桌。 没有冗余的装饰,简洁明亮。 景宥走进办公室。 姜笙言则坐在总裁办公室外的工位上。 秘书室的几个人倏然围到姜笙言这里,一个看起来很年轻、戴方框眼镜的女孩子问道:“新来的秘书小姐姐又被开除了?”从语气里可以听出忐忑。 姜笙言唇角挂着微笑,点点头。 一个快要秃成地中海的男人沉沉叹了口气,又浓又黑的眉毛撇成“八”字形,看起来像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人物。 他道:“一个月被辞退三个秘书,我这个经理也不知道啥时候就要光屁股滚蛋了。都是精通至少四国语言的高学历精英,招进来的时候一个个看着挺机灵的,怎么都上赶着送人头哦!你说奇怪不奇怪嘿!” 这个男人是秘书室甄经理,长得很喜庆,表情很魔性,做事很潇洒,人送外号太二真人。 姜笙言安慰道:“甄经理别担心,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下次招聘我也会严格把关。” 甄经理舔了舔肥厚的嘴唇,看起来十分紧张。 “那个……姜秘书觉得……招秘书这件事,是不是件紧急的事呢?” 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果姜秘书一个人能撑一阵子,就再好不过了。 姜笙言冲甄经理点点头,绽出一个明媚的笑。“要是下午就能有人来面试,我一定会非常高兴。” 甄经理像是缺氧般,眼皮使劲向上翻了一下,露出眼白,肉嘟嘟的嘴唇颤动几下,鼻孔陡然张大,猛吸了口新鲜空气。 “姜秘书放心,我再在大海里捞一捞,看看能不能捞上来一根针。我们堂堂景藤集团,还能连一个秘书都招不到不成,哈……哈哈……” 甄经理着实是笑不出来,堂堂一个偌大的景藤集团,招个合适的秘书还真就比登天还难。 他要是真的创下一个月被总裁辞退四个秘书的记录,恐怕就真的离卷铺盖回家不远了。 姜笙言笑道:“大家回去工作吧,不用太担心,景总只是对身边的人要求高了那么一点,不会无缘无故辞退员工的,加油!” 秘书室的几个人四散开来,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刚刚那个方框眼镜女孩儿跟旁边的同事小声道:“言姐姐简直就是我的偶像,要是我每天近距离面对景总,光看着那张脸,大概就大脑一片空白了。而且,我看也只有她能应对总裁那么苛刻的人。” 旁边同事道:“你才来不久不知道吧,姜秘书已经跟总裁共事五年了,秘书室的人都换了两三波。我觉得,这就是伟大的爱啊!”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飘到了姜笙言的耳朵里。 她的眉峰颤了颤。 现在这种程度,跟刚认识景宥的时候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姜笙言不禁陷入思考。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受虐倾向的。 办公室里。 景宥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地叫了一声。 景宥立时如临大敌,拿起内线:“姜秘书,你进来一下,我不太好。” 很快,姜笙言出现在景宥面前。 “老板,怎么了?” 景宥像是说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悄声对姜笙言说道:“我好像饿了。” 姜笙言保持着微笑,道:“我给你准备点心。” 景宥摇摇头,面色紧张。 “姜秘书,我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饿的。我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姜秘书觉得我要现在停止一切工作,让医生给我做个全方位体检吗?” 姜笙言跟景宥保证道:“老板的身体不会有事。你现在只需要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对于景宥这种无厘头的担心,她已经是习以为常。 景宥用中指揉了揉眉骨,沉思几秒钟,道:“那我相信姜秘书。”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想吃有巧克力碎的曲奇饼。” “好的,老板。”姜笙言噙着笑,转身出去。 景宥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自言自语道:“大脑,我命令你停止运转,不许再消耗我的热量!” 姜笙言真切地怀疑:景宥到了八十岁,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 这个瞬间,姜笙言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画面—— 床上,景宥像朵诱人的娇花,引人采撷。 激战正酣时,景宥变脸道:“姜秘书,我命令你停止运动,不许再消耗我的热量!” 姜笙言吓得打了个激灵。 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景娇花:姜秘书,我命令你停止运动,不许再消耗我的热量! 姜奶妈:给你喝点奶补充体力。 潇瓜瓜:郑重声明,本作者对于女主角的聊天内容毫不知情(狗头 第9章 总裁万人迷 下午,柏油马路上冒着炎炎热气。 一辆劳斯莱斯行驶在路面上,引来行人侧目。最终,停在景藤大厦门口。 身着黑色西装的司机下车,拉开车门。手上戴着白色手套,没有在车门上留下一点指纹。 一个戴着圆形金丝边眼镜的女人下车。 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从衣着便可以看出品味不凡。 这是景宥的奶奶,景珍珠。是个具有上世纪特色的名字。 珍珠,是那个年代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景老太太是个鼻梁秀挺、丹唇皓齿的美人。 且保养得宜,仅是眼角位置有几条皱纹,头上没有一丝白发,若是不知道她的年纪,恐怕会以为她只有40出头。景宥的鼻子和嘴都有奶奶的影子。 这时,门口一个严谨干练的高马尾女人走过来,颔首。 高马尾的头发扎得很紧,额前没有一丝碎发。 景老太太冲高马尾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景老太太在前,马尾女人在后,一起走进景藤大厦。 门口保安看到景老太太进来,恭敬道:“董事长下午好。” 景老太太径直走向大厦中间的胶囊电梯,直达29层总裁办公室。 秘书室的人听到总裁专属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目光顿时都汇集过来。 景老太太踏出电梯门,秘书室员工立刻站起来,齐声道:“董事长。” 景老太太走向挺着啤酒肚的甄经理。 问:“新来的秘书又走了?” 声音不大,却让甄经理心头一颤。 甄经理两只手叠放在身前,欠身道:“报告董事长,没能招到总裁满意的秘书是我的失职,我会尽快找到新的秘书协助总裁工作。” “不用了。”景老太太道,“我有合适的人选。” 景老太太身后,高马尾冲甄经理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甄经理你好,我是董事长任命的总裁秘书李允,明天正式入职于景藤集团。” 甄经理直觉这是个狠角色,单是气场,就不是以往面试过的小姑娘能比的。 总裁办公室里。 姜笙言此时正在跟景宥汇报工作。 景宥用手翻着桌上的纸质报表,倏然惨叫一声,神色慌张道:“姜秘书!” 姜笙言被吓了一跳,眼皮子也跟着跳了几下。 “怎么了?”她道。 景宥举起左手,大拇指翘得老高,声音发颤:“我的手被纸划破了!快给我消毒,快点,快点!我会不会得破伤风?姜秘书,你看我的手!” 姜笙言快步走过去,握住景宥的大拇指,安慰道:“只是道小伤口,贴一个创可贴就好了,不会破伤风的。”无奈又充满耐心。 “真的吗?”景宥眉毛向下撇了撇,“我好疼。” 姜笙言低头含住景宥的拇指。 半晌,松开。朝那个几乎看不见的伤口吹了两下。 “现在还疼不疼?” 景宥张圆了嘴巴,面上一副倍觉神奇的表情。 “好像不疼了。”景宥绽出个孩子气的笑,“有点痒。” 姜笙言与景宥对上视线,几乎要被那深渊般的眸子吸进去。不自觉握紧景宥的手,喉咙滚了几下。 “叮咚!” “叮咚!” “叮咚!” 一阵门铃声传来。 总裁办公室有严密的安保系统,只有景宥和姜笙言的脸和指纹能解锁。即便是景珍珠这个董事长也只能乖乖按门铃。 姜笙言直起身,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开门按钮。 景老太太走进来。严肃古板的脸慢慢舒展开。 “小宥。” 景老太太在景宥面前,大都是慈祥的模样,有时候甚至还有点爱搞怪。 景宥看到奶奶进来,露出个乖巧的笑。 “奶奶,您怎么来了?” 景老太太单眼眨了一下,冲景宥抛来一个媚眼,道:“当然是想我们小宥了。” 姜笙言不着痕迹地松开景宥的手,笑着说道:“老板的手伤了,我给她找个创可贴。” 景老太太关心道:“怎么伤了?” 景宥又想起手上的伤口,倒吸了口凉气,道:“姜秘书快一点,快点给我包扎!” 姜笙言只好代景宥回答:“老板翻文件的时候不小心划了手指。” “……” 景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想她景珍珠年轻时候也是劈过木柴,割过麦子的。那时候,镰刀砍在腿上都得忍着疼继续干活。孙女怎么就一点没继承她的野性。 姜笙言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透明超薄的创可贴。 撕开,仔细绕在景宥的手指上。 景老太太看着姜笙言的动作,状似随意道:“姜秘书比我这个亲奶奶还惯着小宥。” 顿了顿,又问景宥道:“你更喜欢奶奶还是更喜欢姜秘书?” 景宥盯着景老太太看了几秒,道:“奶奶,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您为什么要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而且对我言听计从是姜秘书的工作,我为什么要因此多喜欢她一点?这个问题从逻辑上就不成立。” 景老太太笑道:“奶奶开个玩笑。” 姜笙言走向景老太太,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笙言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深浅得宜。“董事长,请到这边坐,我去准备下午茶。” 景老太太打量了姜笙言两眼,动作微不可察。 继而抬脚往会客沙发走去。 景宥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奶奶旁边坐下。 她看了眼站在茶几前的高马尾女人,问:“奶奶还没介绍,这位是?” 高马尾女人看着景宥的眼睛答道:“董事长有意任命我作为景总的秘书,如果景总对我的形象和履历感到满意,我从明天起就可以正式入职。” 与方才跟甄经理那种板上钉钉的语气截然不同。给总裁留足了台阶。 景老太太接着说道:“我听说你一个月辞退了三个秘书,就特意挖来了李秘书,她绝对够聪明、够专业,更不会犯勾引老板那种低级错误。” 景宥:“我只需要一个可以协助姜秘书工作的助理秘书,李秘书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说得十分直白。 景老太太道:“姜秘书大学期间就开始为景藤集团做事,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也算是景藤集团的一大功臣。如果她愿意留在景藤集团,咱们景家也不能亏待人家。我有意让她接手沪城的子公司,出任景藤影视CEO。” 从职业规划的角度来说,自然是CEO的吸引力更大。更何况影视这一块是景藤集团未来的重点发展项目,如果能占住全息游戏和VR影视这两块阵地,那景藤集团的营收又能成倍增长。 景宥眼中闪过一丝委屈,问道:“姜秘书答应了?” 景老太太:“我还没告诉她。不过我想,没理由不答应。” 景宥蹙了蹙眉,看向景老太太为她挑选的新秘书,说道:“那试试吧。” 李秘书微笑,“很高兴能与您共事。” 景宥:“我不喜欢跟蠢人共事,希望李秘书不要让我失望。” 李秘书:“好的,景总。” - 姜笙言端着托盘回来的时候,李秘书正好出去,两人礼貌地相视而笑,擦肩而过。 姜笙言将三层的银色托盘放在茶几上。托盘里从下到上依次三明治、英式小松饼、芝士蛋糕和水果塔。 她身后的实习生将两杯红茶分别放在总裁和董事长跟前,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姜笙言微微欠身,道:“您慢用。”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极了一汪月牙潭;眼角弯弯,很有亲和力。 景老太太回了姜笙言一个笑,“辛苦了。” 姜笙言说了句:“这是我该做的。”便和小实习生一起出去。 景老太太很喜欢姜笙言:能力出众,进退有度,是一个得力的干将。 她可以重用姜笙言,甚至可以出资让姜笙言自己出去闯。 唯独不允许孙女跟她有任何异样的苗头。 景珍珠想要的是一个只知道买买买的花瓶孙媳,没得商量。这是她二十多年来解不开的一个结。 景宥低头看着腕上的表,嘴里嘀咕:“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五十六……四十九……” 景老太太疑惑道:“小宥在干什么?” 景宥抬眼看向景老太太,回答:“还有四十六……四十五秒,才到我吃下午茶的时间。” 景老太太时髦地露出一个假笑,小声嘟哝:“也不知道到底随了谁。” 景宥嘴里还在倒数,终于,数到“一”的时候,用湿巾擦了擦手,拿起一小块三明治。 景老太太没有饥饿感,只扎了颗蓝莓放进嘴里。 片刻后,闲聊道:“姜秘书每天那么忙,恐怕都没有时间谈恋爱了,小宥该给人家一点自己的时间。” 景宥:“我这是在帮姜秘书提升人生价值,能跟我这样拥有超级大脑的人共事,她应该时刻心怀感恩才对。” 景老太太听了孙女的回答,心下倒是放松了几分警惕。虽然孙女从小到大的桃花确实太旺了点,但是姜秘书天天被这样折磨,兴许早就断了多余的心思。更何况孙女也不像个能坠入爱河的。 景老太太今天之所以屡次试探,是因为上周姜秘书去家里送东西,似乎对小宥流露出了与平时不太一样的眼神。 景老太太看着孙女这副没有任何浪漫细胞的无趣模样,心想:兴许是看错了。 - 姜笙言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有些走神。 姜笙言认识刚刚那个女人,是恒宇集团的总裁秘书李允,前段时间有人传言她离了职。现在李允出现在这里,看来,老夫人是想让她接替自己了。 很早以前,老夫人就告诉过她,以后要为景宥亲自挑选一个乖巧听话的伴侣。那坚决中带着怨气的模样,姜笙言至今还记得清楚。 至于原因,老夫人没有说。 姜笙言很感念景老太太的赏识,她可以为对方做任何事,更不想忤逆老太太。 唯独喜欢上景宥这件事,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心。 是被老夫人发现了她的心思么? 她该藏得更好一点的。 第10章 总裁万人迷 有新人入职,为了表示欢迎,一般都会有个小型团建。 秘书室甄经理来到姜笙言办公桌前,两边嘴角都咧起来,露出一个财神老爷一样喜庆的笑。 姜笙言问道:“甄经理有什么事?” 甄经理搓了搓手,道:“我是想让姜秘书帮忙问问,景总去不去今晚的欢迎Party。” 姜笙言深知景宥的性子,大约是不会去的。 不过姜笙言没有直接这样答复,莞尔道:“我问一下景总。” “好,麻烦姜秘书了。” 甄经理冲姜笙言乐呵呵一笑,回到自己工位上。 姜笙言拿起内线电话。 几秒后,那边传来景宥的声音:“姜秘书很忙吗?” “嗯?”姜笙言愣了一下。 “有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进来说?”景宥问道。 姜笙言:“不是什么大事,我怕打扰到老板思考。” 景宥:“我现在可以分给姜秘书五分钟的时间。” 姜笙言:“好的,老板。” 挂了电话,姜笙言唇边升起一抹笑,明明景宥的语气很讨厌,她偏偏又觉得很可爱。 自己真是没救了。 姜笙言走进总裁办公室。 景宥正站在办公室中央的全息控制台前,目光落在一个街区的虚拟影像上。 姜笙言默默站到景宥旁边,等景宥跟她开口。 这是属于她们之间的默契,景宥不喜欢思考的时候被打扰。 姜笙言很清楚景宥所有喜欢不喜欢的事。 景宥用手在虚拟影像上点了一下,放大了十字路口位置。 她问姜笙言道:“姜秘书,你觉得新的游戏体验馆选在这里怎么样?” 姜笙言回答:“位置很好,交通也便利,但是这一片没有发达的商业圈带动,有价格优势,但附近人口消费能力低的劣势很明显。” 景宥摆摆手指,说道:“这一片很多外来务工人员,去那里做兼职的大学生也很多,但是附近几乎没有大型消费场所。更重要的是,那里的工作岗位大部分都是日结工资。” 姜笙言立刻明白了景宥的意思。 人在花钱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愉悦和满足感,很多人挣到钱之后都会有消费的欲望,大宗消费负担不起,去游戏体验馆进行两个小时的游戏,一般人还是不会有压力的。 越捉襟见肘的人,越喜欢及时行乐,且更需要精神上的满足。 景藤集团旗下的全息游戏每年营收很高,在营收方面,绝对是其他游戏公司无法匹敌的。但全息游戏目前在游戏市场中份额并不算高,更多的游戏玩家还是以PC端、手机端游戏为主。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全息游戏对设备要求较高。所以景藤集团也一直在努力研发成本更加低廉的终端设备。 基于这一点,景藤集团进行了线上线下联动的方式,在全国铺了许多游戏体验馆,虽然价格比网吧高出百分之二十,但新奇的体验却能给人带来几倍的满足感。 根据年龄层划分,还分为娱乐体验馆和教育体验馆,未成年人可以进入一个丰富多彩的幻想世界,通过动手实践,获得科学、人文知识,记忆更深刻。 有很多人认为玩物丧志,尤其这种沉浸式体验的游戏,更会摧毁人的意志。于是不仅自己拒绝接触新事物,还要鼓动其他人一起抵制。景藤集团此前受过好几轮网上围剿。 但景宥坚信,更多元娱乐方式的发展,是一个社会经济强盛、科技进步的体现。全息游戏的出现,是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发展。是可以被写入里程碑的事件。 景宥关掉控制台,看向姜笙言。 “姜秘书有什么事?” 姜笙言道:“甄经理组织了一个欢迎Party,想问问老板去不去。” 景宥眉头微微蹙起,问道:“欢迎什么?” 姜笙言:“今天是李秘书入职第一天。” 景宥想了想,没说自己去不去,只问了句:“李秘书有时间参加吗?” 姜笙言以为景宥的意思是有没有问过李秘书的意见,便回答道:“我等下会去征求一下李秘书的意见。” 景宥挠了两下眉毛,没说话。 她的意思其实是,李秘书那么忙,哪有时间去参加什么Party。 事实上,李秘书入职第一天,简单熟悉了一下公司情况,就被景宥塞满了工作。 姜笙言出去后,景宥拿起内线电话,按了一下“2”号键。 不多时,李秘书来到总裁办公室。 景宥道:“李秘书现在忙吗?” 李秘书回答:“刚梳理完收购计划,半个小时后要去金融服务部找尹部长开个会。” 景宥:“那正好,麻烦李秘书去Coat帮我买一杯焦糖拿铁,不要加糖。” 李秘书眼中疑惑一闪而过,她在想刚刚是总裁口误,还是真的有不加糖的焦糖拿铁。 景宥看着李秘书,问道:“李秘书怎么了?” 李秘书确认道:“景总,焦糖咖啡里含有焦糖,您刚刚说的是不额外加糖吗?” 景宥摇摇头。 李秘书静静等着景宥说下文。 景宥叹口气,面上很是失望。 “焦糖拿铁不加糖,就是普通的拿铁咖啡啊。李秘书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李秘书没说什么,点头道:“好的景总,我现在就去。” 名为Coat的咖啡厅在景藤大厦对面的街上,虽然只有一条马路相隔,但是需要走两百米到地下通道,过了马路,再往回折三百米。 现在日头正盛,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 - 下班时分。 景宥和李秘书一起从办公室出来。 秘书室的职员们正准备出发去吃饭的地方。 景宥对甄经理说道:“李秘书今天要跟我出去应酬,甄经理带其他人去团建吧,找姜秘书结账。” 甄经理只笑着点头道:“好的景总。” 景宥离开后,姜笙言对秘书室其他人说道:“景总买单,大家今晚随便吃,随便玩儿。” 大家发出真情实感的欢呼声,每次团建只要出现“景总买单”这四个字,就意味着可以吃超美味的大餐喝超高级的酒,去超豪华的KTV唱最野的歌。 姜笙言看了眼电梯方向,心底莫名有些发酸。 今天一天,她的工作量少了一半,见到景宥的次数少了三分之二。 连出去应酬都不用她跟着。 ……是想快点完成交接吗? 姜笙言垂下眼帘,眸光幽暗,深不见底。 - 正在路上移动的宾利车里。 景宥问坐在副驾驶的李秘书道:“李秘书酒量怎么样?” 李秘书:“中等酒量。” 做秘书的,少不得要敬酒或替老板挡挡酒,她的酒量或许比中等程度还要好一些。 “嗯。”景宥道,“今天见的供应商很喜欢喝酒,不过我一口白酒都不喝,辛苦李秘书了。” 李秘书:“这是我应该做的。” 景宥虽然不喜欢应酬,但是对公司发展有用的饭局,她也不会推脱。 今天特意带了李秘书,就是去挡酒的。 - 而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李秘书成了总裁办公室的常客。 场景如下: 景宥:“李秘书,那盆花好像生病了,你帮它按摩一下叶子,小心点别揪下来了。” 李秘书:“好的,景总。” 又或者…… 景宥:“李秘书,你觉得DA收购计划书现在够完美吗?” 李秘书:“大体上没有问题,虽然PPT的设计上有微小的瑕疵,但执行起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不是个注重PPT形式的人。” 景宥顿了顿,“不过既然李秘书发现了,就麻烦你帮忙改一下吧。这种小问题不要占用上班时间了,晚上回家随便改改就行。” 李秘书:“好的,景总。” 提出这种要求的老板或领导,基本都逃不过被人背地里骂“龟毛”的命运,哪怕脸长得再好看也没什么用。 景宥当然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再或者…… 景宥:“李秘书,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李秘书:“景总很美。” 景宥:“那你喜欢我吗?” 李秘书:“能和您这样优秀的人共事,是我的荣幸。” 景宥:“你可别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前几个秘书都是经受不住我的魅力,让我很烦恼。” 李秘书:“景总放心,我会和您保持距离,接触程度仅限于工作。” 景宥:“李秘书有这样的想法可不好,现在各行各业都讲究人与人的交互,你要时时刻刻关注我的需要,让我感到来自秘书的温暖。” 李秘书:“好的,景总,我记住了。” 景宥:“李秘书也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我说什么你都说‘好的’,万一我出错了呢?” “好……”李秘书将后面的话吞回去,转而道:“景总放心,我一定时刻保持警醒,适时指出您的错误。” “我是不可能出错的。”景宥摇摇头,“看来李秘书对我没有信心。” 李秘书索性也不接茬了,微笑道:“景藤集团是在景总的带领下才有今天的规模,我很敬佩您。为了不掉队,我现在就回去努力工作。” “嗯。”景宥一本正经道,“这话别让奶奶听到了,她才是创始人,会不高兴的。” 李秘书稳住呼吸,冲总裁颔首。 半秒不耽搁地扭头离开这个可怕的办公室。 但秘书室的人不知道这些,只知道李秘书一来,总裁只叫李秘书去做事,姜秘书跟在总裁身边的次数急剧减少。 姜笙言平时为人亲和,面上总挂着笑,虽然工作的时候会一秒变严肃,但共事起来很舒服。在秘书室人缘很好。 李秘书这样受器重,大多数人都替姜秘书不平。 毕竟这么大一个集团,忙碌才是常态,如果你的上级什么事都交给别人做,相当于你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迟早会被代替。 作者有话要说:景龟毛:李秘书……李秘书x2……李秘书x3……李秘书李秘书李秘书xN 李秘书(抱头痛哭):我当秘书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总裁! 秘书室:下注了下注了,李秘书能在总裁身边存活多久,买定离手! 第11章 总裁万人迷 总裁办公室门口。 李秘书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抬手。指尖要触到门铃的时候,微微颤抖。 五毫米。 四毫米。 三毫米。 二毫米。 一毫米…… 李秘书将手放下来,闭上眼睛。 心里默念:不行不行,我没有准备好。 跟景总共事,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姜笙言要进去找景宥签字,看到李秘书站在门口面色惨白,关心道:“李秘书不舒服吗?” 李秘书看到姜笙言,如临大赦,问道:“姜秘书有事找景总?” 姜笙言点点头。 李秘书嘴角扬起,将手里的文件举到姜笙言面前,说道:“那拜托姜秘书把这份文件带给景总,我现在要去开一个紧急会议,拜托了。” 说完,立刻把文件塞到姜笙言手里,踩着高跟鞋风一样离开。 姜笙言面带同情,李秘书最近一定累坏了。她虽然不知道李秘书这两天一趟一趟往总裁办公室跑是在忙什么,但是从李秘书日渐消瘦的脸上,能看出一定是交给了她很多工作。 姜笙言走进办公室,发现景宥坐在工作椅上睡着了。 姜笙言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拍了拍景宥的肩膀。 “去休息室睡吧,会着凉的。” 景宥睁开眼睛,露出短暂的迷茫神情,随即张大了眼睛道:“我坐着睡着了?” 姜笙言仿佛知道景宥下一秒要说什么,率先回答道:“老板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太累了,我偶尔也会在这个时间犯困,不小心靠在椅子上睡过去。” 景宥放下心来。 过了几秒,说道:“姜秘书经常在上班时间打瞌睡吗?” “……”姜笙言沉默片刻,“人年纪大了,偶尔会有精神跟不上的情况也是没办法避免的,只是偶尔。” 景宥站起来,边伸懒腰边说:“姜秘书困的时候也去休息室睡吧。” 姜笙言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感动,又听到景宥道:“姜秘书打瞌睡的样子有点好笑,张着嘴像是要吞进去一只青蛙,让人看到了会破坏我这个老板的形象。” 姜笙言露出一个职业假笑,说道:“老板放心,我会努力克服。” 景宥往休息室方向走去。 “姜秘书,麻烦半个小时以后叫我起床。” 姜笙言应道:“好的,老板。” 床上。 景宥戴着眼罩,仰面,手规规矩矩交叠放在身上。 姜笙言帮景宥掖好被子,目光落在景宥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慢慢蹲下来,靠在床边。 看了许久。 - 景宥起床的时候,姜笙言已经准备了一杯提振精神的冰柠檬茶放在办公桌上。 景宥端起杯子喝口茶,醒了醒神。 姜笙言道:“老板,董事长问我有没有接手景藤影视的意愿。” 景宥捏着杯柄的手指下意识紧了紧,问道:“姜秘书觉得怎么样?” 姜笙言凝视着景宥,好像要一眼望进她心里似的。 “老板想让我去吗?”姜笙言问道。 景宥回答:“如果姜秘书想去,我不会拦着姜秘书追求前程。” “我知道了。”姜笙言道,“我会好好考虑。” 景宥放下茶杯,说道:“麻烦把李秘书叫进来。” “好的。”姜笙言用眼睛直勾勾盯着景宥,“老板。”最后这个称呼咬字很重。 李秘书进来后,景宥“关心”道:“李秘书最近辛苦了,工作量还能消化吗?” 李秘书回答得小心翼翼,道:“集团能有这么多任务交给我来完成,我深感荣幸。” 景宥点点头。 “既然这样,我这个老板也不会吝啬,会将更多的任务交给李秘书,帮助你提升荣幸感。李秘书今晚帮我整理一下华科电子的资料,我明天开会要用到。” 李秘书维持着标准的微笑,道:“没问题,景总。” 顿了顿,问道:“景总还有什么事吗?” “李秘书真是个细心的人,不问我都没想起来。” 景宥指了指沙发旁边的绿植,“那盆花的叶子该做按摩了。” “好的,景总。” 李秘书转身走到花盆旁边,有模有样地给一盆花做起了全身按摩。 - 两天后。 李秘书走进总裁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景宥站在窗边,望着蓝天白云,陷入思考。脑神经极度活跃。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勾勒出景宥窈窕迷人的侧影。 李秘书怔了片刻。不得不承认,景总仅是随便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跟这样的老板共事…… 那是不可能的! 景宥看向李秘书,问道:“李秘书有什么事?” 李秘书微笑着回答:“景总,我觉得您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对您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为了不给您造成困扰,我决定主动离开景藤集团。” 这是她失眠好几个晚上思考出的辞职理由。 景宥盯着李秘书看了几秒,深邃的眼眸宛若一个看不到尽头的神秘洞穴。 景宥道:“我知道李秘书一定很难放弃,这样就没办法了。我同意李秘书的辞职申请。” 李秘书松了口气,将辞职信放在总裁办公桌上。 “我会用一个礼拜时间将手头的所有工作交接给姜秘书。” “嗯。” 景宥想了想,说道:“李秘书很专业,是一个很好的秘书,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地方。我会给李秘书写一封推荐信。” 李秘书笑道:“谢谢景总。” 李秘书出去后。 景宥拿起内线电话:“姜秘书,麻烦你进来一下。” 姜笙言很快出现在景宥面前。 景宥用指尖点了点桌上的信封。 姜笙言:“老板是要让我帮您拆开?” 景宥摇摇头,说道:“李秘书要辞职了,这是辞职信。” 姜笙言有些意外,能进入景藤集团当总裁秘书,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李秘书是老夫人亲自挖来的,在这么短时间内辞职,实在是匪夷所思。 景宥面上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 “李秘书不可自拔地陷入了我的魅力,真是令人遗憾。” 她道,“麻烦姜秘书帮我起草一封推荐信。” “好的,老板。” 姜笙言压下心头疑惑,没有多说什么。 景宥道:“其他的秘书都没有姜秘书这样的定力,真是令人烦恼。在我找到合适的秘书之前,姜秘书要辛苦一些了。”公事公办的口吻,没有起伏。 定力么? 姜笙言与景宥对视片刻,垂眸道:“我会跟董事长说明情况。” 景宥:“姜秘书去忙吧。” 姜笙言颔首,转身出去。 身后。 景宥脸上浮出一个得意的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景奶奶:我辛辛苦苦挖来的秘书呢? 姜秘书:不清楚不知道。 景总裁(一本正经):都怪我这该死的魅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2章 总裁万人迷 纳比河岸121号。 景家宅邸。 黑色宾利车开进金属大门,停在一幢的别墅前。别墅总高四层,外观呈不规则现代艺术美感。 今天是周五,景老太太邀姜笙言来家里吃晚饭。她们每个月都会一起吃两三次饭。 姜笙言从副驾驶座下来,打开后座车门,景宥从里面跨出来。 走上三层台阶。 玻璃门向两侧打开。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景老太太正在用体感游戏机打网球,这是她退休之后发展的新爱好。 “奶奶。” “董事长。” 两个人相继跟景老太太问了好。 “回来了。”景老太太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半个小时后吃晚饭,姜秘书过来陪我打两局吧。” 姜笙言应道:“好的,董事长,我换身衣服。” 景宥上了三楼,那里一整层都是她的地盘。 姜笙言则在二楼客房换了运动服,下楼陪老太太打球。 两个人都打得很平和,没有一争高下的意思。 景老太太出声问道:“李秘书辞职了?” “嗯,已经完成了工作交接。”姜笙言道,“我会尽快找到新的秘书。” 景老太太只说了句:“知道了。” 半晌,又问道:“姜秘书前段时间是不是去相亲了?” 姜笙言:“嗯,小姨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不过对方是景藤集团准备收购的致和集团总裁,为了避嫌,就没有再接触。” 景老太太:“如果姜秘书有结婚的念头,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孩子。这是人生大事,一定要找学识和人品都好的。” 姜笙言:“谢谢董事长。” 景宥下楼的时候,正好听到这番对话。不自觉揉了揉眉心。 - 饭桌上。 姜笙言夹了一块鱼肉,用筷子将里面的刺挑干净,放进景宥的碗里。 姜笙言还记得唯一一次没给景宥挑刺,她就被鱼刺卡得直接进了医院。 景宥看向姜笙言,说道:“姜秘书,我想吃北极甜虾。” 姜笙言冲景宥笑了笑,夹了一个虾,开始剥虾皮,动作熟练。 景老太太道:“小宥,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要让姜秘书给你挑鱼刺剥虾皮呢?” 景宥看着奶奶,眨了两下眼睛,做思考状。 “那就不吃了。” “……” 景老太太妥协道:“那就让姜秘书给你剥吧。” 顿了顿,又道:“我看姜秘书哪天不照顾你了,你该怎么办。” 景宥认真回答:“我可以天天吃三明治,很方便。” 景老太太无奈道:“我干脆给你找个专门给你喂饭的保姆算了。” 景宥默了半晌。 “我还是吃三明治吧。” 景老太太被这句话堵了回去。 她总不能真的看亲孙女天天吃三明治。 不过小宥的自理能力真是要把景家祖先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了。 景宥扭头问姜笙言道:“姜秘书,我这样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姜笙言用余光看了景老太太一眼,违心地回答:“你既是我的老板,也是……像妹妹一样的人,我不会困扰。” 景宥看向景老太太,理直气壮道:“姜秘书都说了,她不会困扰。我这样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是不应该把精力浪费在这些小事上的。”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景老太太道,“你就欺负奶奶老了口齿没你伶俐。” 姜笙言低下头安静吃菜。 她不仅不会困扰,甚至还有一丝窃喜。不管以何种方式,只要景宥离不开她,她就有很长的时间将这株小花彻底据为己有。 景宥得意地冲景老太太扬了扬眉毛。 景老太太语气颇为嫌弃,道:“别冲你奶奶我放电!” 景宥听话地收回视线,直白道:“奶奶好自恋。” “小臭鸡蛋!”景老太太翻着眼睛撇了撇嘴,“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知道气奶奶!” 景宥实事求是道:“是奶妈把我拉扯大的。” “……” 祖孙两个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认输,完全看不出外面的严肃模样。 - 古木色装修的日式餐厅。 其中一个包厢里,姜笙言和一个身着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相对而坐。 “姜小姐很漂亮。”西装男人面上挂着欣然的笑,“不知道姜小姐还记不记得我,咱们在一个商务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姜笙言回忆片刻,笑道:“生源制药的王副总裁。” 西装男人脸上笑意更甚,“姜小姐还记得我,我真是很高兴。我没想到奶奶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是姜小姐,来之前还挺不情愿。现在倒是觉得很幸运。” 一墙之隔。 景宥耳朵贴在墙上,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男人说自己很高兴。 齐秘书坐在总裁对面,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总裁的搞笑模样。 齐秘书虽然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但是天生只有一根筋,哪怕天天看到几乎迷倒了公司所有人的总裁,也毫无所动,依然觉得自己老婆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人。 景宥皱起眉头,拿起手机,给姜笙言发了条消息—— [姜秘书,我明天要和智信产品研发部开会,现在想看一看相关资料,麻烦现在发给我。] 半分钟后。 [姜秘书:好的,我让齐秘书发给你。] [景宥:那你在干什么?] [姜笙言:约会。] 景宥看着手机屏幕上刚收到的那两个字,若有所思。 她抬头看向齐秘书,问道:“齐秘书,咱们两个现在算约会吗?” “咳咳咳咳咳!”齐秘书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一阵猛咳。 咳了好一会儿,才面带惊恐地说道:“景总可不敢胡说,我是有老婆的人。” 景宥又问道:“约会就代表关系很亲密了吗?” 齐秘书挠了挠头,回答:“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只跟我老婆约过会,应该算挺亲密的吧。” 说完,低头看了眼手机,抬头问道:“景总,需要我现在把资料……” 算了,看来不需要。 景宥用中指揉了揉眉骨,自言自语道:“约过会就会结婚了吗?” 五分钟后。 景宥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对齐秘书说道:“送我回公寓。” “好的,景总。” 齐秘书叫服务生进来结账。 景宥看了眼桌上食物,又吩咐齐秘书道:“跟姜秘书说,我吃生鱼片吃坏肚子了。” 齐秘书:“好的景总。” 齐秘书接到总裁命令,当即拿出手机给姜秘书打了个电话。 “姜秘书,景总吃生鱼片吃坏了肚子,一个人在公寓很可怜,拜托姜秘书了。” 同一时间,景宥正要抬脚出门。 她回头看向齐秘书,满脸惊愕。 “齐秘书为什么不等出去再打电话?万一撞到了怎么办?” 齐秘书恍然大悟,道:“景总说得有道理,是我没考虑周到。” “……” 隔壁突然传来很大的声响,推拉门被人猛然拉开。 姜笙言急冲冲往外走。 走出去十步,又退了回来。 姜笙言转身,站定。与景宥面对面。 …… 姜笙言看向景宥身后的齐秘书。 “齐秘书,景总一个人在公寓?” 作者有话要说:景总裁:我的秘书怎么是个憨憨! 齐秘书:总裁,别开除我,我这都是为了总裁你的幸福! 第13章 总裁万人迷 “总裁一个人在公寓里?” 面对姜秘书的灵魂拷问,齐秘书面不改色回答道:“这是我的预测能力,景总现在吃了生鱼片,半个小时后就会一个人在公寓里,弱小可怜又无助。” 齐秘书一身正气,毫无说谎迹象。 景宥蹲下来,仰面看着姜笙言。 说道:“我肚子疼,我要死了。” 姜笙言此刻也有点辨不清真假,俯身扶住景宥的胳膊,柔声问道:“那找医生来看一下?” 景宥想了想,又站起来道:“好像没有那么严重,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抬脚往外走。 “齐秘书,送我回公寓。” “好的,景总。”齐秘书跟上去。 姜笙言眉头蹙了蹙,走到站在几米外的王副总面前,抱歉道:“王副总,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要先走了,改天再请王副总吃饭赔罪。” “没关系,工作重要。” 相亲对象王副总善解人意地说道。 他认得刚刚出去的是景藤集团景总,是姜笙言的上司。 姜笙言冲王副总礼貌一笑,快步离开。 出去的时候,景宥的车已经走了。姜笙言便去停车场取了自己的车,前往景宥的公寓。 - 宾利车里。 景宥双手抱臂,满脸凝重。 “红色警报。”她道。 齐秘书:“我会誓死保卫景总!” 景宥:“姜秘书发现我跟踪她阻止相亲,一定会认为我为了留下她不择手段。我要先发制人。” 齐秘书:“请景总下达下一步指令。” 景宥:“不用你添乱了。” 齐秘书:“……” 景宥拨通姜笙言的电话。 “喂,姜秘书。”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去同一家日料店相亲?是为了让我产生危机感,以达到加薪的目的吗?你成功了,我决定下个月开始给你涨百分之二十的薪水。” “希望你再接再厉,不要辜负集团对你的厚望。” 景宥跟机器语音似的,快速说完这番话,挂掉电话。 ……好一个先发制人。 齐秘书:“景总,那您看我的薪水是不是……” 景宥:“齐秘书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要主动申请降薪?” 齐秘书立刻表忠心道:“我对目前的薪水很满意!以后一定更加勤勉,出色完成总裁交给我的任务!” 电话另一边。 姜笙言回想着景宥方才的话,唇角高高扬起。 两次相亲都那么巧被景宥打断。 至少,景宥是在乎的。 贪求与欲.望在姜笙言眸中一点点显现。 她看着前方夜色下的笔直道路,踩下油门,加速。 - 景宥走进家门,靠在墙上低头沉思。 她这么一走,姜秘书岂不是可以回去继续约会了? 景宥闭上眼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这天才的大脑,怎么能有这么重大的失误呢! 这个当口,门外传来响动,没过几秒,就响起开门声。 景宥立刻脱了鞋往卧室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床,两只手捂住肚子。 姜笙言换鞋进屋,来到卧室。 等姜笙言走到床边,景宥才睁开眼睛,问道:“姜秘书怎么不约会了?” 姜笙言反问:“老板不是吃坏肚子了?” “对,我吃坏肚子了。”景宥道,“所以我现在正在休息。” 姜笙言没有拆穿景宥,只将手放到景宥肚子上,说道:“所以我也不能约会了,来给老板揉揉肚子。” 景宥端着架子说道:“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姜秘书可以回去继续约会。” 姜笙言坚持道:“老板身负景藤集团发展的重担,不能生病,我作为秘书,一定要竭尽所能照顾好老板。” “那好吧。”景宥将自己的手取开,给姜笙言的手腾开地方。 姜笙言掌心打着圈,边揉边问:“是不是这里疼?” 景宥:“嗯,就是这里。” 姜笙言的手缓缓移动,又问道:“那这里疼不疼?” 景宥:“有一点吧。” “那这里呢?” 姜笙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呼吸却是越来越重。 景宥道:“姜秘书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吃坏了东西,小肚子怎么会疼呢?你要往上一点。” “老板说得对,我揉错地方了。”姜笙言将手移回景宥的胃部,不轻不重地揉着。 “还挺舒服的。”景宥开始犯困,呼吸渐渐变得轻缓而有规律。 姜笙言看着景宥的睡颜,下意识舔舔唇。察觉到自己的失控,赶紧挪开视线,起身。 姜笙言帮景宥换了舒服的衣服,正要关灯出去,就听到床上的人在睡梦中嘟囔道:“姐姐,打雷了,害怕。” 姜笙言的思绪一下回到几年前。 晚上,屋外电闪雷鸣。睡到半夜,她听到一阵敲门声。打开门,景宥裹着被子站在门口。第一句话就是:“姐姐,打雷了,害怕。” 那时候,景宥还是个小豆丁。 姜笙言眼底藏着挣扎。 她从没有怀疑过自己是景宥最信任的人这件事。 可是现在景宥还是如小时候那般依赖她,她却对从小照看着长大的小豆丁有了绮.念,还想肆意采撷。 是不是太贪心了? 姜笙言抓住门框,指节都泛了白。 片刻之后,姜笙言闭了闭眼睛。关上灯,走出景宥的卧室。 - 第二天早晨。 景宥揉了揉眼睛,醒转。 景宥直愣愣盯着天花板,缓了缓神,倏然喊了一声:“姜秘书!” 姜笙言以为景宥又有哪里弄伤了,快步走进来,语气充满担忧:“怎么了?” “姜秘书。”景宥眼里满是惊恐,“我昨晚没刷牙就睡觉了。” “……”又是虚惊一场。 “老板昨晚睡得很香,我怕吵醒你又会觉得肚子不舒服。”姜笙言面带微笑,温声道,“一次不刷牙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的。” 景宥垂着头,不发一语,走进盥洗室。 立刻开始刷牙大业。 姜笙言哑然失笑。 - 九点。 景宥和姜笙言一同踏入景藤大厦。 大厅里又上演起众人倾倒的剧目。 电梯升上29层。 景宥刚走进总裁办公室,就听到外边有人吹了声口哨,说道:“姜秘书,大清早就有人送来一大捧玫瑰花,有情况啊!” 景宥的五官立时皱了起来,耳朵也竖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假期快乐呀!潇瓜瓜已经搬好小板凳等着看阅兵啦~ 跟我一起唱:“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第14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看了眼花里的卡片,双手捧起花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景宥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脚继续往前走,若无其事地坐到办公位置。 姜笙言走进来,对景宥说道:“老板,天赢集团卢总送来的花,他说你就像玫瑰一样,鲜艳却难以靠近,但他不畏惧被你身上的刺扎得鲜血横流。” 把卡片上的话复述出来,姜笙言浑身起鸡皮疙瘩。 景宥面上露出一个欣然的笑。 姜笙言不自觉抓紧手里的花,道:“老板被卢总的诚意打动了?” 景宥摇摇头,收起笑容,说道:“这花姜秘书看着处理吧。” 姜笙言:“那我分给秘书室的女孩子们。” 景宥望着姜笙言的背影,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一个年轻小哥的声音:“请问哪位是姜笙言小姐?” “这里。” “姜小姐,有位姓王的先生为您订了一束香槟玫瑰,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 “好的。” 外面没了动静。 景宥起身走出总裁办公室,状似不经意地瞥了姜笙言一眼。 “姜秘书,又有人给我送花了?” 姜笙言笑着回答:“这花不是给老板的,是我昨晚的相亲对象送来的。” “哦。” 景宥从姜笙言面前走过,来到殷经理工位边。 “殷经理,我的新秘书什么时候来?” 殷经理的脑门上瞬间渗出几滴汗珠,站起来恭敬道:“报告景总,下午会有人来面试,很快,很快。” 景宥:“以后来送花的闲杂人等,就不要随便放进来了,影响工作氛围。” 殷经理:“好的,景总。” 景宥四处转了转,才回到自己办公室。 秘书室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姜笙言的目光落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唇角微微勾起。 她拿起手机,掐断了昨天那位王副总想继续发展的苗头。不过工作上倒是正好有合作机会。 - 一到下班时间,姜笙言就准时走进总裁办公室。 “老板,我要下班了。”姜笙言说道。 景宥抬头,随意问道:“姜秘书晚上有安排?” “嗯。”姜笙言道,“我要去见生源制药王副总。” 景宥舒了口气,说道:“咱们集团什么时候跟生源制药有业务往来了?我没注意。” 顿了顿,用肯定的目光看着姜笙言道:“姜秘书下班时间还尽心尽力为集团工作,我很欣慰。” 姜笙言莞尔,“是我昨晚的相亲对象。” 景宥倏然起身。 “我觉得跟生源制药有很大的合作空间,姜秘书不介意我一起去吧?” 没等姜笙言发表意见,景宥已经越过姜笙言,走到了门口。 姜笙言斩钉截铁道:“老板,这是我和王副总的私人约会,不方便。” 说罢,也不管景宥是什么反应,直接拎包离开。 景宥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一下。 “姜秘书刚才是拒绝了我的要求吗?”景宥对着空气说道,“她居然拒绝了我的要求!” 景宥满脸的委屈表情,闭上眼睛用中指揉了揉眉骨,这是她烦恼时的习惯性动作。 - 景宅。 游泳池边的空地上点心台和餐台纵横交错。 灯光、音响、舞池里欢快的男男女女,无不昭示出这是一个热闹非凡的Party。 景宥一进院子就听到DJ打碟的声音,耳膜都要被穿透了。 再一看舞池中央,景老太太潇洒恣意,比许多年轻人都灵活。 景宥十分头痛,她最讨厌这种社交场所,偏偏奶奶人老心不老,净喜欢跟年轻人扎堆,说是要保持年轻心态。 “小宥,你回来了!快来跟奶奶一起称霸舞池!” 不远处,传来景老太太的喊声。 景宥摇了几下头,逃命似的往屋里走。 只是她没走几步,就撞上一个身着白色蝴蝶结晚礼服的女人。 “阿宥,我终于见到你了!” 白色蝴蝶结情绪激动,眼含痴迷,两只手紧紧攥住景宥的腕子。 景宥使劲甩了几下,但是对方怎么都不撒手。 景宥蹙眉,不耐烦道:“我不认识你!” 白色蝴蝶结抓得更紧,眸中脉脉含情:“我们都见过那么多次了,你怎么还没有记住人家!人家好伤心的说!你这样会惹人家哭哭的!” 景宥抖了一下,大声喊道:“保安!保安!” 几秒后,身着保安服的人出现在景宥面前。 景宥看着白色蝴蝶结问道:“你要不要松手?” 白色蝴蝶结反倒将景宥的整个胳膊抱在怀里,声音又娇又软:“你吓到人家了啦!” 景宥满脸都写着嫌弃,嘴里重复两个字:“拖走拖走拖走……” 这时,景老太太走过来。 “我的小可人儿怎么了?” 白色蝴蝶结像是找到了靠山,又抱住景老太太的胳膊,边晃边撒娇:“景奶奶,阿宥说她不认识人家,还要让保安把人家拖走,人家好伤心嘛!” 景宥又抖了一下,似乎想甩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景老太太对景宥道:“小宥也要多认识一些年轻朋友,整天老气横秋的,都没活力了。这是赵氏集团家的千金,赵媛媛。你看长得多可爱!” 景宥盯着白色蝴蝶结看了半晌。 白色蝴蝶结溺在景宥的眸子里,以为景宥是改变了心意,羞得脸上红了一大片。 景宥将视线转向景老太太,认真说道:“奶奶,您这么多年男朋友也换了不少,如果实在想换换口味,我尊重您的选择。祝你们幸福。”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吵闹的地方。 景老太太扶了扶额头,这个小崽子是想气死她这个老人家。 白色蝴蝶结关心道:“景奶奶,您没事吧?” 景老太太想到孙女方才那席话,不禁打了个哆嗦。紧忙道:“媛媛玩儿得开心点啊,奶奶看到个老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话音一落,就忙不迭将胳膊从白色蝴蝶结的怀里挣脱出来。溜之大吉。 景宥回到自己房间,迅速进浴室冲了个澡,把刚刚起的一身鸡皮疙瘩都冲掉。 景宥出来的时候,本来又想省事直接将脑袋塞进烘干机里,末了,却又改了主意。 景宥拿出手机,给姜笙言拨了一通视频电话。 她此刻正穿着浴袍,头上湿哒哒的。 响了几声之后,视频接通。 景宥坐得笔直,对着摄像头说道:“姜秘书,我的烘干机坏了,没有办法吹头发。” 姜笙言怔了片刻,身后场景变换,进了一个厕所隔间。 姜笙言道:“你先拿毛巾擦干,用吹风机吹一下,很简单的。或者找佣人帮你吹一下好不好?不然会感冒的。” 景宥问道:“姜秘书还在约会吗?” 姜笙言:“嗯,还有点事情没谈完。” “那好吧。”景宥道,“我只好这样睡觉了。” 下一秒,屏幕熄灭,是景宥挂了视频电话。 景宥坐在梳妆台前,鼓了鼓嘴巴,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第15章 总裁万人迷 景宥当然不会湿着头发睡觉,她可不想吃药打针。 景宥把脑袋塞进一个半圆形罩子里,打开开关,罩子里热风同时从几个方向吹出来,将她的头发吹得四散乱飞。这是景宥嫌吹头发麻烦,随便捣鼓出来的机器,但总被姜笙言嫌弃,说烘完头发就像狮子狗一样。 景宥气呼呼嘀咕道:“等我让我的机器人学会吹头发的技能,就不要你给我吹头发了!” 半个小时后。 姜笙言驱车来到景家。 里面的Party还没结束。 院子里声音嘈杂。 景老太太看到姜笙言进来,走过来大声道:“姜秘书来了,来陪我喝一杯!” 姜笙言凑到景老太太耳边,扯着嗓子解释道:“董事长,我来跟景总讨论一个重要项目,没法陪您喝了,改天啊!” 景老太太从侍者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递给姜笙言。“我今天高兴,姜秘书就陪我喝一杯,就一杯!”边说着话,还边冲姜笙言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卖萌。 姜笙言露出个浅笑,跟景老太太干杯,一饮而尽。 楼上。 景宥正闭着眼睛烘头发,外面走廊里传来走路的响动,但因为机器声音太大,景宥毫无所觉。 不多时,一个身着白色蝴蝶结礼服的女人鬼鬼祟祟地开门进入景宥卧室。是之前在楼下吃了瘪的赵媛媛。她躲过了好几个佣人才找到景宥房间,她自己都佩服极了自己的侦察能力。 景宥此刻人在隔壁的小房间,还不知道有人进了自己房间。 赵媛媛蹑手蹑脚地在景宥卧室绕了一圈,没发现对方踪影,便随手拿起景宥桌上的鼹鼠玩偶看了看,十分嫌弃这个丑不拉几的小物件。 这时,卧室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 赵媛媛吓得将手里的鼹鼠玩偶扔到了地上。 “老板,我可以进去吗?” 赵媛媛拍了拍心脏,四处张望几下,走到贵妃椅边,斜倚到上面。 姜笙言听到里面没有回答,还以为景宥真的湿着头发睡着了,便轻轻转动门把,推门进去。 赵媛媛看向姜笙言,“有什么事吗?” 姜笙言怔了怔,礼貌问道:“小姐,请问您是?” 赵媛媛:“我是你们老板的女朋友。” 姜笙言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看到景宥。 “姜秘书怎么来了?” 景宥不高兴的声音在姜笙言身后响起。 姜笙言看到景宥已经吹干的头发,笑道:“有一个项目需要征求老板意见。” 景宥下颌紧绷,满脸写着不高兴。 “姜秘书约完会还能心系工作,要不要给你颁一个劳动模范奖?” 姜笙言:“如果有奖金就更好了。” 景宥越过姜笙言往屋里走,看到贵妃椅上的人,回头问道:“姜秘书怎么还带了一个?” 姜笙言莞尔,“老板,这位小姐说是你女朋友。” 景宥蹙眉,看着赵媛媛发问:“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是新来的佣人吗?” 赵媛媛嗲声嗲气道:“明明刚才在楼下景奶奶都介绍过人家了,阿宥怎么还要开这种玩笑嘛!” 景宥又不自觉抖了几下。 姜笙言在脑海中搜索片刻,想起面前的女人是哪位,走过去颔首道:“是赵小姐吧,Party会场在楼下,我们总裁要休息了,我带您下楼。” 赵媛媛轻蔑地看了姜笙言一眼,“你是谁啊?阿宥都没有要我走!” 景宥面露不耐,正要开口,余光扫到掉在地上的树脂鼹鼠玩偶,声音里多了几分恼意:“是不是你碰了我的东西?!” “我……”赵媛媛被景宥的眼神吓得定在当场,缓了缓神才指着姜笙言说道:“我没有,是她弄掉的!” 景宥盯着赵媛媛,沉声道:“跟姜秘书道歉。” 赵媛媛:“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你用手指姜秘书了。”景宥道:“你父母知道自己女儿这么没有家教吗?” 赵媛媛眼眶里立刻掉出一串眼泪珠子,委屈道:“我不过就是喜欢你,想离你近一点,你为什么要给我难堪?还要我给一个秘书道歉!” 景宥胸口起伏,满脸怒意。 半晌,转身对姜笙言道:“姜秘书,她欺负我!” …… 赵媛媛像傻了一样,鼻涕掉下来都忘了擦。 景藤集团的总裁,刚刚是在告状吗? 姜笙言冲笑了笑,说道:“老板给我十分钟,我会处理好。” 姜笙言从包里掏出纸巾,给赵媛媛抽了两张擦脸。 “赵小姐,有什么问题请您跟我出去解决,不要打扰我们老板休息。” 赵媛媛被姜笙言拖出去,正要发飙,就见姜笙言打起了电话。 姜笙言对着电话说道:“张秘书,景藤集团和赵氏集团的金融合作项目我们这边还要考虑考虑,相信你也听得出来,考虑考虑的意思就是不会再跟你们合作了。” 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赵媛媛听不到。 姜笙言:“为什么?因为赵总千金私闯民宅,为了不伤和气,我没有报警,希望赵总以后好好教导女儿。顺便说一句,张秘书不用再给我打电话挽回了,景藤集团的态度很坚决。” 挂了电话,姜笙言走到赵媛媛面前,面上是无可挑剔的标准微笑。 “赵小姐,我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秘书。” 姜笙言扬了扬手里的电话,“我是打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你们家以后都过得非常不舒服的景藤集团总裁秘书,你可要好好记清楚了。” 赵媛媛还没搞清楚状况,恼道:“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我要告诉景奶奶!” 姜笙言轻笑两声,道:“赵小姐,这里是景家,你觉得你告状有用还是景总告状有用?” 赵媛媛瞪着姜笙言,扬手就想打姜笙言一巴掌。 姜笙言眼疾手快,抓住赵媛媛的手腕。 对视几秒,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赵小姐,你要是打伤了我,我可就要报警让人来拘留你一晚上了。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还没进过拘留所吧?正好去体验一下生活,免得无知无畏,以后吃大亏。” 赵媛媛手腕被抓得生疼,吼道:“你放开我!” 姜笙言松手,轻轻撩起眼皮瞥了赵媛媛一眼。“十分钟到了,我要回去向老板复命,赵小姐自便。” 说罢,转身往回走。 赵媛媛窝了一肚子火,不打算善罢甘休,还要上去理论,底下突然冲上来一个保安。 “对对对,就是她!”一个佣人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我刚刚在监控里看到的就是她!” 保安认出这是今晚的客人,没有动粗,只挺直胸膛,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小姐,请您离开这里!” 赵媛媛用两个大眼睛瞪着保安。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爷爷是赵氏集团董事长,我爸爸是赵氏集团总裁,小心你丢了工作!” 保安:“小姐,这里是景家不是赵家,您如果不配合,我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没有一点服软的迹象。 赵媛媛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手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对保安愤愤道:“是我爸爸的电话,我这就让他给我出气!” 然而,赵媛媛刚一接起电话,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爸爸还让她赶紧滚回家。 赵媛媛还没经历过这阵仗,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保安重复一遍:“赵小姐,请跟我下楼。” 这回,赵媛媛机械地迈开步子,下楼。 赵媛媛被请出去后。 景老太太坐在客厅里听佣人汇报了方才的事,遗憾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惜了,是我喜欢的没脑子花瓶名媛。就是太没脑子了,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 姜笙言返回卧室时,看到景宥支着下巴,可怜兮兮地蹲在那个掉地的鼹鼠旁边。 景宥看到姜笙言回来,仰头道:“姜秘书,你送我的小鼹鼠掉地了。” 姜笙言故作不知:“那老板为什么不把它捡起来?” “你没听到我说的吗?它掉地了。”景宥道,“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 姜笙言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玩意儿,走进卫生间,用消毒水仔仔细细洗干净,放回卧室的桌子上。 景宥看到那只鼹鼠回到了它该去的地方,长舒一口气。 下一刻,景宥便满脸严肃,看着姜笙言道:“姜秘书要跟我讨论哪个项目?我们去书房吧。” 姜笙言揉揉太阳穴,挂着笑说道:“好的,老板。”她真是不该相信景宥电话里的鬼话。 作者有话要说:景总裁:有人欺负我,赶紧向姜秘书告一状。 炮灰千金:这个总裁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姜秘书:抱歉,我们家主内主外都是我,还要负责奶孩子。 第16章 总裁万人迷 景藤大厦阶梯会议室。 会议室最前面是一个讲台,像是一间大学教室。 即将迎来的,是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的月度汇报。 几十个公司高层像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比上课坐得都规矩。 客户部胡总拿出一条丝质帕子擦了擦汗,他面对再刁钻的客户都不会紧张成这样。 十分钟后,会议室正门敞开。 景宥走在最前面,姜笙言稍落后她一些。两人身后是黑色西装智囊团,脚步整齐划一。 景宥的头发都束在脑后,侧影略显清冷。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身后智囊团也纷纷坐到景宥两侧。 会议室里的高管们齐齐屏住呼吸。 姜笙言走上台,噙了抹笑,对话筒说道:“各位早上好,今天是七月月度汇报日,相信每个部门都有亮眼的成绩迫不及待想呈现到大家面前。下面,就由销售部徐总先来分享。” 台下传来一阵简短的掌声。 姜笙言下台,坐到景宥旁边。 销售部徐总用手扶正领结,喉结上下动了动,自己仿佛都能听到巨大的吞咽声。 他走上台,大屏幕前投出一个立体影像PPT。 徐总只需要在讲台上的小屏幕上操作,屏幕前的立体影像就能联动,可以任意放大缩小细节。 这是景藤集团的专利,每年靠卖这套技术给各大企业和高校,就能创造不少营收。 “景总。”销售部徐总向景宥点了一下头。 景宥给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开始。 “七月份我们销售部的营收额同比上升了百分之十,净利润同比上升百分之八点六,毛利率……”徐总边说边给台下所有人展示相关数据。 景宥倏然打断徐总,说道:“给我看一下中断交易的那个单子。” 徐总额头上渗出几滴汗,顺着侧脸一直流到脖子里。 他战战兢兢放大总裁想看的项目明细。 景宥扫了一眼,问道:“不是都要签合同了么?为什么没有拿下来。” 徐总如实回答:“对方说我们和欧洲标准不一样,我们一线的同事沟通了很多次,但是——” “标准?什么是标准?”景宥蹙起眉头,眉峰凌厉,“我们就是标准!” 会议室里的高管们都不敢出一下大气,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景宥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射向徐总。 “我们的标准在欧洲之上,你们居然会因为这样的理由丢了单子,我还怎么相信你这个总经理的能力!” 徐总将手垂在两侧,站得笔挺,微微低头。 “景总,都是我的疏忽,我一定会全力弥补,希望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景宥:“如果再出现这种简单的失误,我恐怕只能把徐总调到养老的部门了。” 销售部总经理徐闻立还不到四十岁,算得上年轻有为,让他养老,比辞退他还要让他觉得脸红。 顿了顿,景宥又道:“一事归一事,销售部在讲解方面做得很好,给售后技术部省了很多麻烦,以后还请再接再厉。” 徐总道:“谢谢景总,我会带领销售团队继续努力,奋战在最前线。” 销售部徐总结束汇报后,客户部胡总上台。 之后,几十个高管陆陆续续进行汇报展示。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会讲完一个完整的PPT,有些部门景宥停到一半就会叫停,只挑重点问几个问题。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景宥起身往外走。 姜笙言带着微笑微微鞠躬,“辛苦了,希望大家用餐愉快。”说完,快步跟上景宥的脚步。 每次进行完月度汇报,景藤集团都会请各大顶级酒店厨师准备丰富的自助餐桌,让高管们边享受美食边进行交流。 目的就是为了各部门之间加强沟通,以便于更好地协同工作。 景宥走得很快,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姜笙言跟在后面问道:“老板,中午吃云南菜可以吗?” 景宥声音不悦:“姜秘书昨晚吃的是云南菜吗?” “不是。”姜笙言面露疑惑。 景宥停下来,转身。 “那姜秘书昨晚吃了什么?” 姜笙言答道:“江西菜。” 景宥:“那就吃江西菜吧。” 姜笙言提醒道:“江西菜很辣。” “我才不怕辣!”景宥闷闷道,“你的相亲对象都不怕江西菜辣,我怎么会怕?姜秘书觉得我不如他吗?” 姜笙言竭力忍住唇角笑意,故意说道:“江西菜是王副总的家乡菜系,他从小吃到大的,当然不怕。但是老板你很少吃辣,所以……” 景宥气鼓鼓哼了一声,道:“我今天中午就要吃江西菜!” “好吧。”姜笙言道,“老板要是被辣哭了,可不能扣我工资。” “你才会被辣哭呢!” 景宥说完,抬脚向电梯走去。 姜笙言走在后面,眸子瞬时亮了几分。 - 齐秘书将车驶出地下车库。 后座,景宥闭了眼睛端坐着。 她道:“送我回公寓。” 齐秘书:“好的。” 车开出去约摸十分钟。 景宥叹了口气。好半晌,开口问道:“齐秘书,你是约过几次会之后结婚的?” 齐秘书想了想,“我跟我老婆青梅竹马,怎么也得有几百次约会了吧。” 景宥脸上的表情放松了许多,说道:“那今天才是姜秘书第三次去约会,约会几百次,至少要一年吧。” 齐秘书泼冷水道:“但是现在有很多人喜欢闪婚呢,我就有个朋友,跟相亲对象见了几次面就结婚,结婚半年娃都有了,比我快多了。” 景宥皱起眉头。 “半年?是早产吗?” “……”齐秘书不自然地咳了几声,“约了几次会就烈火架不住干柴呗。俗话说的奉子成婚。” 景宥脑海里立刻出现一本生理卫生课本,翻到受孕篇。 “不行不行!”景宥使劲摇摇头。 “景总,啥不行?不去公寓了吗?”齐秘书正打了转向灯要拐弯,十分苦恼,“已经进左转道了。” 景宥满脸严肃,对齐秘书说道:“我得去看着姜秘书,不然她该请产假了!” “收到!”齐秘书像是接到了什么神圣庄严的使命,昂首挺胸,“保卫姜秘书大作战现在开始!” 黑色宾利车加速,在下一个路口调转车头。 景宥问道:“你知道姜秘书在哪里约会?” 齐秘书:“不知道,但是电视上都这么演。” “……” 景宥用中指揉了揉眉骨。 “老板放心!”齐秘书保证道,“我现在就潜入敌军内部窃取重要情报!” 作者有话要说:齐秘书:姜秘书争夺战正式打响!冲鸭! 景总裁:我的秘书脑袋不太灵光的亚子。 第17章 总裁万人迷 正值饭点,齐秘书开车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停车的地方,离姜笙言所在的餐厅有些距离。 齐秘书转过来,用手虚掩住嘴,对景宥小声道:“景总,您在车上坐一会儿,我先去侦查一下。” 景宥摇头,“我又不是去做贼,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景总说得对!” 齐秘书说完,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喂,姜秘书,我和景总快到了,麻烦你出来接一下我们。” ??? 景宥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齐秘书。 “齐秘书?”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景总,一切尽在掌握。”齐秘书打出个“OK”的手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景宥闭了闭眼睛,没说话。 齐秘书下车,为总裁打开车门。 五分钟后。 景宥在齐秘书带领下,来到姜笙言所在的餐厅。 一路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忍不住偷瞄景宥。一个踩着滑板的鸭舌帽少年看呆了,连人带滑板都撞在公交站牌的柱子上。 而姜笙言唇角弯弯,立在餐厅门口。不仅迎来了景宥,还帮这家餐厅迎来了许多顾客。好些人都以为是见到了明星。 景宥一在姜笙言面前站定,就扭头对齐秘书说道:“齐秘书带我来之前,怎么没说过姜秘书也在?” 齐秘书:“报告景总,我听说姜秘书跟生源制药王副总共进晚餐,一心只有工作,忘了汇报。” 姜笙言的目光来来回回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意味深长道:“老板该给齐秘书涨工资。” 景宥绷着脸道:“快进去吧,我是来谈职工医院药品采购的,不是来跟姜秘书聊天的。” 姜笙言眉目含笑,“老板这边走。”继而率先开路走在前面。 齐秘书冲景宥眨了下右眼,比了个“OK”的手势。 景宥面无表情地看了齐秘书一眼,没有一点回应,从他面前走过去。 齐秘书尴尬地挠了挠鼻子,跟在总裁身后走进去。 - 一个圆桌包间里。 身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起身,笑道:“没想到景藤集团对这次采购这么重视,不仅姜秘书亲自来跟我谈,景总也来了,我要是不多让点利,都不好意思出这个门了。” 景宥听了王副总的话,下意识看向姜笙言,对方脸上还是那副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 景宥对王副总说道:“我们景藤集团宗旨是让每一个员工都能感受到集团的关怀与温暖,医疗支撑体系关系到员工们的身体健康,我很重视。” 王副总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景总坐,今天就由我做东,正好请各位尝尝我的家乡菜。” 景宥听到“家乡菜”三个字,心上一紧。 她进来的时候没注意,难不成……又是江西菜。 景宥还记得昨天被辣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情形,现在听到这三个字舌头都隐隐作痛。 姜笙言光是看到景宥发直的眼神,就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姜笙言莞尔道:“王总,我们景总过来之前刚参加过一个商务晚宴。景总也是想让贵公司感受到我们景藤的诚意,专程来跟王总打个招呼。景总等下还有行程,这饭还是我跟王总两个人吃,王总不介意吧?” 王副总摇摇头,笑着说道:“当然不会。” 顿了顿,又道:“怪不得景藤集团那么有战斗力,总裁这么重视职工福利,我都有点羡慕了。” “要是王总羡慕,景藤集团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姜笙言玩笑道,“不过景藤要是真的抢了王副总这么优秀的人,你们林董恐怕要跟我急眼的。” 王副总笑了笑,冲景宥颔首道:“既然景总还有其他行程,只好改天有机会再请景总吃饭了。” 景宥朝王副总浅浅弯了弯唇,点头示意,离开包厢。 - 出去后。 景宥扭头盯着齐秘书看了好一阵,不发一语。 齐秘书被盯得心里发毛,主动开口道:“景总等一下回公寓吗?” 景宥微微挑眉,问道:“齐秘书为什么不告诉我姜秘书在跟王副总谈合作?” “景总,我对您绝对忠诚!我可不知道姜秘书每天都在做什么。” 齐秘书咧开嘴笑了一声,“她也不是我老婆。” 说完这句话,齐秘书身上倏然升起一层寒气。 齐秘书咽了一下口水,解释道:“景总,我没有想让姜秘书给我当老婆,我就是打个比方!” 景宥收回视线,唇角微翘。 “回公寓。”她道。声音很轻快。 - 姜笙言只和王副总谈了个大概,便交由下面的人去跟进细节。饭桌上倒是没聊太多工作内容。 一顿饭下来,姜笙言还真起了挖王副总来景藤的念头。 晏城已被笼在夜幕之下,万家灯火璀璨。 姜笙言来到景宥公寓门口,静静出了一会儿神才开门进去。 景宥刚从浴室出来,裹了条浴巾,头发还在滴水。 姜笙言推门走进卧室的时候,看到景宥正坐在梳妆台前,身后两只机械臂正笨拙地给她吹着头发。 景宥从镜子里看到姜笙言的身影,立刻停下机械臂,得意道:“姜秘书,我以后不需要你给我吹头发了。” 姜笙言走近,温热的指尖搭在景宥光洁的肩膀上。 她眼含落寞,俯身道:“小宥长大了,就不需要姐姐了吗?” 景宥怔了怔,说道:“姜秘书刚从外面进来还没洗手呢。我得重新洗澡了!” 姜笙言叹了口气,“我洗过手拿毛巾给你擦一擦行不行?” 景宥点点头,“那麻烦姜秘书了。” 姜笙言走进卫生间,一边洗手,一边在脑海中回放景宥裹着浴巾的模样,被水汽浸润过的景宥宛若刚冒头的笋尖,水嫩可口。 姜笙言关上水龙头,指尖还存留有方才的滑嫩触感。 “姜秘书你快一点!” 外面传来景宥焦急的声音。 姜笙言甩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绮思,拿着毛巾走出去。 她用温热的毛巾掠过景宥肩上的每一寸肌肤,眼底的火随时要窜出来将景宥的浴巾烧个干干净净。 景宥向后靠在姜笙言身上,仰头道:“既然姜秘书那么想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我就允许你再给我吹一次头发吧。” 浓密的睫毛忽闪几下,眼里的桃花飞了出来。 姜笙言对上景宥的视线,眸中的漩涡愈发湍急、激烈。 两人足足对视了半分钟。 景宥催促道:“姜秘书不要发呆了,快点给我吹头发,我会感冒的!” 姜笙言敛了不该有的神色,拿出吹风机,帮景宥打理头发。 景宥天生自来卷,但卷的恰到好处,仿佛是上帝化身为Tony老师,给她做了一个永久造型。 不过吹头发的时候需要上点心,顺着头发走势吹,不然就会变成乱糟糟的一团海藻。姜笙言对此早已得心应手。 姜笙言无法想象未来某天会出现一个人代替她的光景。更准确点,该是她无法容许有第二个人触碰她百般呵护的小花。 - 景宥的头发被完全吹干后,便起身解了身上的浴巾。思忖两秒,才对姜笙言道:“姜秘书,我忘记拿浴袍了。” “知道了。” 姜笙言似是在提醒自己两人的关系,重重说了声:“老板。” 姜笙言转身之后,闭上眼睛长长吸了口气,指尖跟着颤了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景总裁:我们不需要偷偷摸摸! 齐秘书(拿起电话):喂,姜秘书,我马上要跟总裁来破坏你的约会了! 景总裁:???!!! 齐秘书:一切尽在掌握! 第18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拿着睡袍返回来。 景宥下巴微扬,隐隐有些得意。 她问道:“姜秘书怎么来了?不约会了吗?” 姜笙言平视景宥的眼睛,笑道:“来给老板汇报约会结果。” 景宥:“不用姜秘书汇报我也知道。” 景藤集团是不允许采购人跟采购单位的负责人有恋爱关系的。 姜笙言将酒红色的红色睡袍披在景宥身上,手指灵活,给内侧的绳子打了个蝴蝶结。指尖轻轻擦过景宥的皮肤时,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系好里面的带子,姜笙言又拉起外面的腰带比成一般长,系了个样式精巧的绳结。 是一个同心结。 景宥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姜秘书,我明早该解不开了。” 姜笙言低语:“我帮你。” 景宥好奇道:“姜秘书系的这是什么结?” 姜笙言一边帮景宥整理领子,一边凝视着她的眼睛,不加隐瞒,说道:“这是同心结,我准备结婚的时候编给另一半的,现在提前练习一下。” 景宥很是不解,问道:“姜秘书就那么想结婚吗?” 姜笙言垂了眼帘,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 “我想牢牢拴住属于我的那个人,迫不及待。” 景宥脸上倏然露出个气鼓鼓的表情,不悦道:“我才不喜欢这种解都解不开的结,姜秘书快点给我解开!” 她的衣服那么贵,才不是什么试验品! “老板早点休息,我去洗澡了。”姜笙言说完就走,没有理会景宥的命令。 景宥自己扯了两下睡袍带子,反倒越来越紧。 景宥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 对着门口方向小声嘀咕:“姜秘书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我要扣你的工资!” - 隔壁浴室里,环绕音响里流淌出蓝调音乐,慵懒的烟嗓女音像是一种叫苍耳的带刺小球植物,顺着人的耳朵钻进心房,粘在心上又麻又痒。 姜笙言拧动开关,头顶花洒开始工作,下起淅淅沥沥的热雨。 姜笙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景宥方才的模样,挥之不去。 她用手搓了几下脸,微微仰头,两只手的十根指头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原本白皙的皮肤立时浮起一片红雾。指尖的触感与碰到景宥时全然不同。 姜笙言喉头发干,不自觉吞咽几下。头顶水流不断顺着脖子流下去。 她这个年纪,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代表着什么。 姜笙言伸手将阀门调到冷水方向。 冰凉的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浇熄随时准备燎原的危险火苗。 姜笙言冲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出来的时候嘴唇有些发紫。 她坐到梳妆台前,拿起吹风机,看着镜子里飘散的长发,眼神恍惚。 眼前,又满满都是景宥吹头发时的乖巧模样;鼻尖,也是属于景宥的沁人暖香。 异样的感觉又席卷、侵占了姜笙言的全部神经。 姜笙言那张仙气十足的脸上染着压制不住欲念,两种气场碰撞,颇像是亦正亦邪的修仙之人。 姜笙言草草吹了头发,翻身上床。 ……开始做仰卧起坐。 “一、二、三、四…………” “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呼~” 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之后,姜笙言瘫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关灯。”姜笙言闭着眼睛轻轻说了两个字,顶上的灯一点点变暗,房间陷入黑暗。 情愫。 越是压抑,就越会不受控制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 夜半。 一道响雷冲破寂静。 姜笙言听到窗外声响,陡然睁开眼睛,掀开被子下地。 景宥似乎没有被雷声吵醒,但睡得并不踏实。嘴里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姜笙言躺到床的另一侧,握住景宥的手。 她还像小时候那样,柔声哄道:“姐姐来了,小宥不怕。” 景宥改变了规矩的睡姿,两只胳膊圈住姜笙言的腰,不停重复道:“妈妈……妈妈……” 姜笙言侧身将景宥整个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虽然姜笙言总是会在打雷天陪景宥度过漫漫长夜,但景宥基本没改变过睡姿,躺得平平展展,规矩又死板。这还是景宥第一次钻进姜笙言怀里。 姜笙言从来没听景宥提起过自己的父母,这在景家是一个禁区,网络上也没有任何相关新闻。 景宥摸了摸姜笙言的脸,又嗅了嗅姜笙言的气味,像个奶娃娃在确认抱着自己的人是不是熟悉的人。 确认过后,才放心地往姜笙言怀里钻了钻。 姜笙言收拢胳膊,紧紧将景宥禁锢起来。下巴搁在景宥脑袋顶上,喉咙微微颤动。 景宥似是又做了另一个梦,细声呢哝:“仙女姐姐,我已经赚了很多很多钱了。” 姜笙言闭上眼睛,喃喃低语:“小钱罐子,你到底想把赚来的钱给哪个仙女姐姐?” 夜,静谧。 这注定是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 翌日。 天刚刚放亮,姜笙言就睁开眼睛。 景宥还窝在她怀里,脸上的眼罩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笙言轻轻向后退了一点,低头能看到景宥又长又卷的睫毛和微张的双唇。 姜笙言舍不得将视线移向别处,贪婪地用目光描摹这张几乎天天都能看到的熟悉面庞。 不多时。 景宥动了两下,出现即将清醒的迹象。 姜笙言的呼吸跟着紊乱几分。 姜笙言小心翼翼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将手从景宥身上挪走,屏住呼吸向后退了退,重新闭上眼睛。 现下,两人之间的空档大约还能再睡一个人。 景宥就像恢复了出厂设置,又变成板板正正的平躺模式,两只手交叠在身前,与昨晚入睡时分没有两样。 姜笙言蹑手蹑脚地翻了个身,背对景宥,无意识间一只手将床单抓起了褶。 姜笙言又躺了两分钟,悄悄起身,将自己那侧被子铺好,走出房间。 - 起床时间,房间里响起舒缓的晨起音乐,窗帘自动向两边打开,长长一排落地窗通透明亮,将阳光迎进屋子,房间里铺上一层暖洋洋的金色薄纱。 放眼望出去,远处有一道彩虹。 景宥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做出个摘眼罩的动作——摘下一层空气。她本人对此毫无所觉。 景宥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闭着眼睛坐起来,将腿从床上挪下来,脚正好落在拖鞋上方,穿鞋、睁眼、进盥洗室。 景宥坐到梳妆台前的时候,姜笙言拿着她今天的着装进来,挂在门口衣架上。 姜笙言走过来,帮景宥整理了一下头发,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早上十点列席游戏开发部月度会议,下午两点和徐部长讨论EC游戏收购方案,四点钟回休息室换礼服前往伊森公馆参加瓦莱尔先生的酒会,路上时间需要和金融服务部几个负责人视频碰一下产品上线时间。” 景宥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腰带。 “这么丑的结,姜秘书还是不要随便给别人打了。” 姜笙言十指搭上景宥的腰带,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个看起来有些复杂的绳结解开。 景宥见姜笙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用手在姜笙言耳边拍了几巴掌。 姜笙言:“老板干什么?” 景宥:“我还以为姜秘书听不到声音了呢。” 姜笙言勾出个浅浅的笑,沉默着帮景宥换了上班的衣服。 景宥察觉到自己的话没有得到该有的重视,眉头皱出了好几个褶,宛如缩小版的丹霞地貌。 姜笙言对此熟视无睹,莞尔道:“老板,可以吃早餐了。” 话音一落,打头走出去。 新的一天,与过去的每一天似乎没什么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吃瓜群众:再这样下去,姜秘书都该练出来十六块腹肌了。 第19章 总裁万人迷 华灯初上。 天空的颜色愈发暗沉,像一块巨大的深色幕布缓缓压下来,将晏城罩了起来。 繁华的商业区亮起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出迷乱的光,令人眼花缭乱。如同沉沉浮浮的名利场,让人迷了眼,乱了心。 伊森公馆外,各样的豪车一辆接一辆,一个个社会名流携伴走进公馆的镶金黑木大门。 瓦莱尔家族是比利时金字塔顶尖的古老家族,迄今已有一百多年的传承历史。整个家族凭借钻石加工与贸易积累的财富抵得上一个小国家的国库。 晏城的经济是借着科技革命的浪潮发展起来的,许多人都是白手起家,抓住一个风口,资产翻倍。这样的背景下,真正意义上的世家大族少之又少。 因此,像瓦莱尔这样的古老家族在晏城十分受推崇。今晚瓦莱尔先生在伊森公馆的酒会,便成了晏城上流社会证明自己身份的名利场。受到邀请的企业家、公子哥、千金名媛都会产生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夜幕中,一辆黑色加长林肯缓缓驶来。 门口招待上前打开车门,一只红色天鹅绒面高跟鞋落在地上,高跟鞋主人白皙的脚腕上缠着丝绸绑带,像一件华丽的工艺品。 下车的是景宥。 她身着石榴红V领高叉礼服,欧式妆容,正红色唇釉勾勒出诱人唇形,明艳不可方物。红色无檐礼帽与黑色手套相得益彰。 景宥下车后,伸出一只手。 姜笙言的手搭上来,提着黑色裙摆下车,继而挽住景宥的胳膊。 虽然景宥是个女人,没什么绅士礼仪的束缚,但姜笙言是她带来的女伴,旁边那么多记着举着相机,面子工程少不得。 两人携手踏上迎宾红毯,形成红与黑的碰撞。 从大门进入,圆形的大厅外围竖着几根白金色巴洛克风格立柱,宾客们端着酒杯来来往往,踏在花纹繁复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响。 瓦莱尔先生身着黑色燕尾服,头顶圆礼帽,一手执红酒杯,一手扶着木质雕花栏杆,站在二楼的三角形内阳台上。他旁边站着一个金发蓝眼的年轻女孩儿,睥睨众人,高高在上。 景宥一入场,觥筹交错的酒会大厅出现短短一瞬的寂静无声,互相攀谈的宾客目光都被门口的那抹亮色吸走,忘了说话。 景宥仰头,和二楼阳台的瓦莱尔先生互相行了个脱帽礼。 瓦莱尔先生用法语说道:“欢迎各位来到我的酒会,我的小公主将在我的客人里选一个舞伴,为大家带来开场舞,不知道今天谁会是这个幸运儿呢?” 翻译将瓦莱尔的话翻译成中文告诉一众宾客。 一楼大厅里的宾客眼中瞬间闪出雀跃。 瓦莱尔的女儿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她在宾客之中扫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今天的舞伴。 她从来都只要最璀璨的星星。 瓦莱尔小姐从楼梯下来,男士们个个挺直腰杆,等待女神降临。 景宥两眼放空,有种别样的迷离美感。她的思绪已经去遨游天际了。 瓦莱尔小姐越过主动向她邀舞的男士们,来到景宥面前。 “这位耀眼的小姐,我能否跟你跳第一支舞呢?”她用法语说道。 这个句式很微妙,有种笃定了对方不会拒绝的意思。 景宥没有搭话。 姜笙言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景宥的手心。 景宥回过神来。 姜笙言凑到景宥耳边道:“瓦莱尔小姐想跟你跳一支开场舞,瓦莱尔家族能帮助景藤集团打开更多欧洲市场。” 景宥没有将时间浪费在掌握多国语言上,她只需要会一门英语,其他语言障碍有姜秘书和齐秘书在,足够解决了。 景宥冲瓦莱尔小姐点了一下头,和她一起走进舞池。 瓦莱尔小姐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伦巴才适合我现在的心情。” 很快,音响里放出热情似火的音乐。 在场的人都知道,伦巴是表达爱慕之情的舞蹈,很明显,瓦莱尔小姐这是看上这个幸运的舞伴了。 瓦莱尔小姐两只手搭上景宥的腰,率先迈步,步伐婀娜款摆,扶着景宥的腰绕了一圈,若即若离地挑.逗着景宥。 舞池中央的两个人像一红一白两朵玫瑰妖冶绽放。 围观的宾客眼睛都看直了。 景宥学过所有的社交舞蹈,论舞步她可以毫无差错地跟上瓦莱尔,但是怎么跳怎么别扭,要不是现在有几十双眼睛盯着她们,她就撂挑子不干了。 景宥将这一笔记到了姜笙言头上,要不是她说要跟瓦莱尔家族打好关系,她是不会答应这个邀舞的。 姜笙言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舞池里的两个人,指甲险些掐进肉里。她只以为瓦莱尔小姐要跟景宥跳一支寻常的开场舞,没想到是这么奔放的一舞。 年轻的宾客们也纷纷加入,舞池里处处充斥着浪漫缠.绵。 一位打着黑色蝴蝶结的男士走到姜笙言面前,平伸出手,欠身邀请道:“这位小姐愿意赏光和我跳今天的第一支舞吗?” 景宥的余光扫到这边,脑补出姜笙言像瓦莱尔小姐绕着她一样绕着那个男人转,心里的火焰立时窜起几丈高。 景宥借着借个舞步,后退几大步,退到舞池边上,拉住瓦莱尔的手,顺势甩出去,正好送到那个蝴蝶结男士跟前。 她自己则一把扯走姜笙言,满脸气恼。 姜笙言没给瓦莱尔小姐回来的机会,直接将景宥推到舞池另一端。 恰好此时音乐变得柔缓,许多人都变成了贴面舞。 姜笙言揽住景宥的腰,两人瞬时紧紧帖在一起,不留一点缝隙。 景宥没有注意到姜笙言占有欲十足的眼神,不耐烦地嘟囔道:“以后这种酒会让奶奶自己来,她那么爱跳舞。” 景老太太让景宥来参加酒会的初衷就是多认识点同龄人,别整天自己闷着浪费了她老景家的盛世美颜。但景宥似乎并不买账。 姜笙言的唇几乎要贴在景宥耳朵上,低语:“瓦莱尔小姐很美。” “姜秘书喜欢的话,自己跟她跳吧!”景宥抱怨道,“她像条蛇一样在我旁边绕来绕去,我都要喘不过气了。” 姜笙言的唇角微微翘起,故意在景宥耳边呵了口气,低声道:“瓦莱尔小姐喜欢你,你太不解风情了。” 景宥挠了挠耳朵。 “姜秘书我的耳朵好用着呢,你不用凑这么近说话,很痒。” “知道了,老板大人。”姜笙言退开一点。 她不知该不该庆幸景宥是这样不解风情的。 半晌。 景宥板着脸嘱咐道:“姜秘书可不要学习瓦莱尔小姐。” 姜笙言与景宥对视片刻,勾笑道:“老板,这个要求,我好像不能答应你。” 又一次被姜秘书拒绝了。 景宥心中出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姜笙言敛了目光,继续借着跳舞的幌子,贪婪地汲取景宥身上的芬芳。 - 瓦莱尔小公主被景宥推出去,也是恼火极了。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蝴蝶结男士,转身走开,找了个全场最好看的男人开始第二支舞。 兴致缺缺。 舞池里再次换了音乐。 瓦莱尔小公主一看到景宥走出舞池,就撇开舞伴,快步跟上去。 - 景宥站在一个香槟塔旁边,有不少人趁机过去跟她打招呼。 一波接一波。 姜笙言挂着亲和的微笑,帮景宥应付这些见过的、没见过的人。 景宥此时心里只有四个字:没完没了。 瓦莱尔小公主走过来,宾客们的目光从景宥身上分走了些。 景宥下意识后退一步,往姜笙言身后躲了躲。 姜笙言倍感愉悦。 她笑着上前用法语跟瓦莱尔小公主打了声招呼。 瓦莱尔小公主坚持用中文对景宥说道:“许多人,巴巴得,跟我跳舞,你,身在斧头中不知道福!” 景宥默了几秒,冲瓦莱尔微笑点头,便端着杯子走了。 对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瓦莱尔小公主从那个笑容中读到挑衅意味,上前拦住景宥,一串法文连珠炮似的轰过来,大意是:“我是瓦莱尔家族的掌上明珠,你怎么敢这样藐视我?!” 景宥听了姜笙言的翻译,直接说道:“姜秘书,告诉这位蛇小姐,我们语言不通,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瓦莱尔中文是初学者水平,只能听懂景宥话里出现了什么“小姐”“我们”“说话”几个词,理解不了意思。 姜笙言自然不会把景宥的原话告诉瓦莱尔。 她噙了抹笑,用法语说道:“瓦莱尔小姐,我们总裁没有藐视你的意思,她身体不舒服要去休息一下,我代替她和你聊聊可以吗?” 瓦莱尔:“你以为我是傻的吗?”说完,负气离开。 光看景宥的表情,她就能感受到对方并不把她当一回事。 景宥冲姜笙言吐了吐舌头,颇为无奈。 过了好半晌,虚心求教:“姜秘书,蛇小姐为什么这么生气?” 姜笙言失笑,只说了句:“幸好我们景藤集团有核心技术。” 有景宥这个社交杀手,景藤集团只能靠技术创新屹立不倒了。 这时,一个着渐变色亮片礼服的女人盈盈走来。 正是此前在《UNI》慈善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娱乐圈流量小花——苏耘晴。 苏耘晴经纪公司的老板为了自家当家花旦能抱上金主大腿,费了老劲才弄到瓦莱尔先生的酒会邀请函。 “景总。” 苏耘晴这回没有装小白莲,而是眼含崇拜,举起手中香槟,娇羞地跟景宥打了声招呼。 景宥已经忘了面前的人是谁,敷衍着点点头,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苏耘晴身上。 景宥扭头对姜笙言道:“姜秘书,还要在这里待多久?”眼里委屈巴巴的。 姜笙言凑到景宥耳边,虚掩住嘴说道:“我在会场里转一圈,跟其他合作伙伴打个招呼,你去休息室躲躲,咱们一个小时之后回家。” “那好吧。”景宥答应道。 苏耘晴一直用余光偷瞄着景宥的动向,看到她的秘书把她送进休息室就离开了。 机会就在眼前。 苏耘晴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转而端起一杯红酒,向休息室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姜秘书:情敌?不存在的。我们总裁没有那根神经。【笑容渐渐凝固.gif】 第20章 总裁万人迷 景宥坐在休息室沙发上,双腿叠放,手搭着膝盖,单是这样坐着,就如同一幅画家倾注了全部心血的油画。比例和色彩堪称完美。 而景宥面前,也有一幅油画。她出神地看着那副画,眼里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那幅画的创作者是个叫游浅的华人,被世人成为天才画家。据说这位名为游浅的画家不会在一个城市久居,只有到心仪的地方才会留下一幅画。除了收画的经纪人,甚至没人知道这位画家是男人是女人。这些年来,游浅更是因为这层神秘的面纱,成了在上流社会最受欢迎的画家,身价暴增。 景宥太过于专注,一点都没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 苏耘晴反手锁上门,步履婀娜地走到景宥身侧,弯腰。 “景总,你今天真好看。” 景宥被耳畔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一挥手,就将苏耘晴手里的红酒打翻在地。 红酒杯撞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透明玻璃碎裂,开出红色的花。 苏耘晴率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吓到景总了。”而后无辜地咬了咬唇,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 景宥的字典里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她脸上挂着愠怒道:“那你为什么要吓我呢?!” 不等苏耘晴开口,景宥又道:“吓到我是小事,你的杯子要是扎到我了怎么办?又或者飞起来插到我的眼球里怎么办?” 苏耘晴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只能一个劲重复“对不起”三个字。 景宥知道说这么多废话也于事无补,嫌弃地看了苏耘晴一眼,径自起身,换了一个沙发。 全身写着“离我远一点”几个大字。 苏耘晴没有这样的觉悟,她好不容易能有单独跟景宥相处的机会,是绝不会浪费的。 于是乎,景宥一换地方,苏耘晴就像一块狗皮膏药,紧紧黏了过来,很没有眼力见地挨着景宥坐下。 景宥蹙了蹙眉,挪开。 苏耘晴锲而不舍,再度贴上去。 景宥看着苏耘晴问道:“你干什么?” 景宥那双无时无刻不在飞桃花的眼睛给了苏耘晴十成底气。 “你说我干什么?” 苏耘晴扑上来捧住景宥的脸,嗲声嗲气道:“你是不是生气我上回没认出来你是鼎鼎有名的景藤集团总裁,才对我爱答不理的?你别生气了,我上次回去就知道错了,一口气看完了你的所有新闻。越看就越无法自拔,我的整颗心都被你掳走了!” 景宥瞬间定在当场。 瓦莱尔先生的私人住所不允许保镖进入,景宥正在分析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面前这个女人。 ……这位小姐看起来比她壮很多。 如果苏耘晴知道景宥在心里用“壮”来形容她,恐怕会当场吐出五斤血。为了保持身材,她可是每天只吃菜叶子为生。 景宥发觉苏耘晴的脸离她越来越近,立刻伸出五根指头抵在苏耘晴脸上,警告道:“碎玻璃小姐,你快点离我远一点,不然我要报警了!” “人的身体都是很诚实的。”苏耘晴两只手攀住景宥的肩膀,向景宥倒过来,身子柔弱无骨,“景总放心,我保证出了这个门,没人会知道咱们的关系。” 景宥使出吃奶的劲推开苏耘晴,甩跳蚤一样抖了抖身子,二话不说,拿起手机拨打“110”。 “喂,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有人性骚扰!” “地址是——” 苏耘晴见景宥动真格的,也顾不得她是什么总裁,抢过手机对立面好声好气说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朋友喝醉了。”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苏耘晴感受到景宥直勾勾的目光,扶住脑袋娇媚道:“我刚才喝多了就想在景总身上靠一会儿,好像吓到景总了。景总别误会,我可能是醉得厉害了。我现在就回家休息,景总再见。” 景宥眯了眯眼睛,恍然想起些什么,问道:“你是前段时间总在电视上出现的那个演员?” “……”合着刚才那么久都没认出来呗。 苏耘晴低眉娇羞道:“景总也看过我演的戏吗?” “想忘都忘不掉。” 景宥几乎不看电视,架不住奶奶她老人家总是追些霸道总裁偶像剧,光是路过客厅的时候扫几眼,就牢牢记住了女主角的自杀咆哮式演技。 这不,一演戏就唤醒了。 苏耘晴含情脉脉地眨了眨眼。 “我就知道景总刚才是在逗我,你好坏啊,真的很吓人啦!” “我没有逗你。”景宥认真道,“请你把手机还给我,不然我还要加上一条抢劫私人财物。” 苏耘晴看景宥不像是在开玩笑,悻悻地低下头,撒娇道:“景总,是我在跟你开玩笑,你是大集团的总裁,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好不好嘛!” 景宥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好。” 苏耘晴意识到严重性,景总是真的一点没有被她的美色.诱惑。 要是真在这里被警察带走,她的明星生涯就要彻底结束了。 苏耘晴眼眶里立时涌出两行泪,央求道:“景总,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这比演戏的时候哭的快多了。 景宥看了眼被苏耘晴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眉心隆起一个小包。 她想了想,说道:“那你绕着休息室鸭子走十圈,我就不麻烦警察了。” 苏耘晴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愿意吗?”景宥道,“那还是报警好了。” 苏耘晴忙不迭点头,“鸭子走就鸭子走!” ……至今没人能抱上景藤集团总裁的大腿不是没有原因的。 苏耘晴怕景宥反悔,立刻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到桌子上,乖乖蹲下来鸭子走。 景宥眼看苏耘晴走远了,神不知鬼不觉挪到桌子跟前,将自己的手机拿回来,给姜笙言发了条消息—— [姜秘书,我被劫持了,快来休息室救我。] 姜笙言一收到景宥的消息,片刻没耽搁,往景宥所在的休息室走去,推了推门,从里面反锁了。 其实姜笙言对“劫持”这件事还有所存疑,景宥看起来并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而且伊森公馆里有层层安保,混进来劫持宾客比登天还难。 景宥听到门口动静,偷瞄了苏耘晴一眼,对方正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景宥不动声色地走到门口,迅速打开门锁。 看到姜笙言就站在门外,景宥是第一时间抚了抚心口,说道:“姜秘书,我刚刚度过了很惊险的十分钟!” 姜笙言见景宥完好无损,放下心来,探头往里看了看,想知道景宥是被什么东西劫持了。 苏耘晴还在里面背着手鸭子走,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发条鸭子。 姜笙言挑了挑眉,问道:“老板被一只鸭子劫持了?” 景宥把刚才发生的事给姜笙言复述一遍,末了,炫耀道:“我已经可以自己处理对我图谋不轨的人了。” 姜笙言听完,呼吸有些发沉。 景宥没注意到姜笙言的情绪变化,只捂住嘴打了个呵欠。 “姜秘书,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姜笙言:“和瓦莱尔先生道个别,我送老板回公寓。” 景宥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迫不及待往外面走。 姜笙言瞥了里面累得半死的苏耘晴一眼,既好气又好笑。 罚一个女明星鸭子走,也就景宥能干得出来。 但这教训,也太轻了点。 没关系,来日方长。 - 景宥和姜笙言都低估了瓦莱尔家族小公主的小心眼程度,自打参加完那场酒会,景藤集团在欧洲的硬件分销渠道就全面受挫,好些分销商有了终止合作的意向。 很明显,是瓦莱尔家族的杰作。 姜笙言临危受命,去欧洲几个重要港口城市谈判。 而姜笙言才离开三天,景宥已然神色恹恹。 去公司的路上,齐秘书拍拍胸脯道:“景总打起精神来!我一定会像姜秘书一样,把您安排得舒舒服服!” 他这几掌拍得太用力,一连咳了好几声。 景宥看了齐秘书一眼,边叹气边摇头,表示不信。 齐秘书努努嘴。“我这个七尺男儿的小心脏也是很柔软脆弱的。” 景宥蹙了蹙眉,“我该把你派出去才对。” 齐秘书:“……”他闭嘴还不行吗? 半个小时后。 景宥走进景藤大厦,仍然吸引了一大票人的目光,但谁都没敢多看,因为总裁脸上的不悦实在过于明显了。 这回姜笙言去欧洲处理紧急状况,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这对于景宥来说就像计划被打破一样,令她烦躁不安。 秘书室的几个人刚坐到工位上,正你一句我一句开着玩笑,不约而同觉得背上升起一层寒气。 叮。 总裁专属电梯门徐徐开启,有如阴森森的地狱入口。 里面站着掌握生杀大权的阎王爷。 景宥其实并没有摆出什么凶神恶煞的模样,但她不经意间透出来的气场着实令人无法忽视。 景宥走进总裁办公室后,秘书室的人齐刷刷将目光落在齐秘书身上,冲他挤眉弄眼,约摸是在问:“总裁这是怎么了?” 齐秘书抬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无可奉告。 - 下午三点。 景宥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左右滑动,快速浏览今天的新闻。 “咕~” 景宥被自己的肚子叫声吓了一跳,从工作椅上弹起来。 …… 好在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景宥若无其事地拿起电话,接通齐秘书的内线。 “齐秘书,你不是说要像姜秘书一样把我安排得舒舒服服?为什么还不来给我送下午茶?” “景总,一个小时前您不是说没有胃口,就不吃下午茶了……” 齐秘书声音越来越小,改口道:“我现在就让人给您送去。” 景宥:“那齐秘书在干什么?” “景总刚刚不是让我调取西区土地购置项目的资料……”齐秘书的声音再次小下去。 顿了顿道:“我现在就亲自给您准备下午茶,一定像给女儿烤饼干一样充满爱与关怀。” 景宥:“你是我爸爸?” 齐秘书:“景总,这个月奖金我不要了,希望您忘了我刚刚说的话。” 景宥挂上电话,坐到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发梢。 很快,齐秘书送下午茶进来。 景宥看着桌上的点心塔,叹了口气。 “我没有胃口,齐秘书拿出去给其他人吃吧。” “好的,景总。” 齐秘书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出去,他早已有了被遛的自觉。 景宥倒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今天怎么这么累,我是不是病了?” 她这么想着,立刻爬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电话,习惯性按下姜笙言工位上的内线。 “景总,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接电话的是临时代班秘书。 “没事,我试试电话有没有电。” 景宥将听筒拍回去,撞上底座,发出“啪”的一声。 秘书室的职员都觉得今天过得格外漫长,盼星星盼月亮到了下班的点,总裁终于走了。 得亏景总今天不加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 在公司折磨完下属,回了家景宥也没消停。 景宥上楼的时候,正好听到电视的声音:“这道子姜鸡的原料很简单,鸡半只,子姜200克,葱两根……鸡用生抽和淀粉腌一下会更加鲜嫩入味……子姜刮皮切成块……” 景宥一连听到好几个“姜”字,心口莫名堵得慌。 景宥返身下楼,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奶奶又不做饭,别看厨艺节目了,多看点肥皂剧吧。” 景珍珠满脸问号,孙女什么时候操心上她看什么节目了?还凶巴巴的跟要吃人一样。 结果换了一个台,里面人物第一句台词就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景宥眉头拧紧,直接按下关闭按钮,屏幕黑了,世界安静了。 景珍珠看着孙女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嘟囔道:“今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 景宥直勾勾盯着奶奶道:“奶奶,电视看多了容易得老年痴呆,你找点别的事干吧。” 景珍珠被孙女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乖乖站起来。 “太太,小宥,可以开饭了。” 说话的是在景家照顾了祖孙俩十年的黄阿姨。 景珍珠偷偷瞄了孙女一眼,小声招呼道:“吃饭吃饭。” 祖孙两个坐到餐桌上,黄阿姨露出个和蔼的笑,说道:“今天我做了姜汁刨花肉,姜酒焗鲈鱼……俗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太太夏天贪凉,得均衡一下才好。” 景宥倏然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了几大口水。 景珍珠担忧道:“我的宝贝孙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喝个水跟奶奶小时候放的牛一个声音呢?” 景宥握住老太太的手,说道:“奶奶,明天我不能工作了,我要做全身检查。” 她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我怀疑我的心脏出了点问题。” 景珍珠被景宥的表情吓住,紧张道:“心脏不舒服可不是小事,得好好查查,你是奶奶的宝贝疙瘩,一定不能有事!” 景宥捂住心口站起来。 “奶奶,我胸闷气短,要立刻躺下休息了。” 说完,像个绝症病人一样迈着蹒跚的步子上了楼。 “胸闷气短?”景珍珠眉心微蹙,“这怎么跟我更年期的时候一个症状?” 她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赶紧联系了医院专家。 - 景宥站在三楼观景台,俯瞰夜色下的树木湖泊,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 她闭上眼睛,用中指使劲戳了戳眉骨,又陡然睁眼。 “莫非,我这是抑郁症的先兆!” “不行不行,我的超级大脑是要为社会进步做贡献的,怎么能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景宥回屋拿起手机拨了个国际长途,得赶紧让姜秘书给她约一个权威的精神科医生。 姜笙言那边刚到中午,正要去吃饭就接到了景宥的电话。 ——“喂,老板。” 景宥一听到姜笙言的声音,心里舒服多了,一时间忘了她打这通电话原本是要干什么。 第21章 总裁万人迷 “怎么不说话?”电话那边,姜笙言半天没听到景宥的声音,出声询问。 景宥如实回答:“我忘了给姜秘书打电话是要做什么了。” 姜笙言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小宥告诉姐姐,晚上吃了什么?” 景宥:“我都二十多岁了,姜秘书不要再占我便宜。” 姜笙言:“纠正一下,是二十出头,我这不算占你便宜。” 景宥又道:“我是景藤集团的总裁,你不要拿我当什么小妹妹。” 姜笙言:“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姜秘书,是姜笙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话,但是隔着一个电话,几千公里的距离,她此刻不想再套在总裁秘书的壳子里。 景宥沉默片刻,说道:“不可以!” “嗯?”姜笙言没料到景宥是这样一个反应,愣在当场。 “姜秘书不要想温水煮青蛙,让我一点一点接受你不想给我当秘书的想法。”景宥眼露精光,“你的心思已经被我看出来了!” 姜笙言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什么心思?” 景宥:“姜秘书是不是怕我又破坏你相亲,要跟我划清界限?” “……” 自爆得挺干脆。 姜笙言叹了口气,“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老板真聪明。” “那是当然的!”景宥说完这五个字就挂了电话,心情舒畅地走进浴室洗澡。 被她晾在异国他乡的姜笙言唇角不自觉扬出一抹笑。 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 晚上九点,景藤大厦29层,秘书室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家了。 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门口的代理秘书还坐在原位。 老板不走,齐秘书也不能走,他看了看时间,起身去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景宥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她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不知不觉间就保持这个姿势坐了两个小时。 办公室门没锁,代理秘书邱然拿着平板电脑走进来。 景宥还是一动不动。 邱然走近,心漏跳了一拍。情不自禁俯身,想近距离看看总裁。 景宥感觉到有股热气向自己靠近,睁开眼睛,一张脸落入她的视线范围,且越来越大。 “你干什么?” 景宥本能地双脚用力,带着转椅往后滑出去两米远。 “景总,你真好看。”邱然弯腰,领口春色若隐若现。 邱然原本是公关部副总监,临时被调来顶几天秘书工作,然而好好一个女强人,愣是没抵挡住总裁的美色。 景宥皱了皱眉,满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好在,对方没有更进一步。 然而那个警惕的眼神落在邱然眼里,情意款款,爱意绵绵,反倒被她读出了暧.昧的意味。 邱然转身走到一个玻璃柜前,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动作迅速地用开瓶器拔掉软木塞。 她拎着红酒瓶返回来,声音挠人:“景总,你热不热,我好热啊!”说罢,对着红酒瓶子“吨吨吨”闷了半瓶,有一缕红酒顺着滚动的喉咙滑下去。 景宥的注意力全落在那瓶红酒上,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邱然见景宥没有对她的暗示表示拒绝,胆子更大了些,直接将红酒淋在身上,来了个湿.身诱惑。 景宥使劲吸了口气,鼻翼颤了几下,眼睛都瞪直了。但偏偏那双眼睛天生含情,乍一看,分明是在说:“过来,宝贝!” 邱然以为景宥有了感觉,便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全都淋在身上。 景宥的手开始颤抖。 邱然很满意总裁的表现。 她咬住自己的食指,表情销.魂,朝景宥倒过去,柔弱无骨。 景宥猛然起身,后退几步。 邱然扑了个空,栽倒在地。 景宥大声斥道:“你知不知道我这支红酒很贵的!这个年份这个酒庄全世界只有一百瓶!就被你这么糟蹋了!” ??? 邱然坐在地上,被敲了一棍子似的,傻愣愣仰头看着总裁。 不是说总裁喜欢女人吗? 她也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这么勾.引,能有几个坐怀不乱的?更何况总裁刚刚还朝她放电呢! 邱然酒精上头,不死心道:“景总,我不图你的钱和地位,你不要担心我缠着你不放,我就只想和你春宵一度!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说着,一只手虚握住景宥的脚腕,两根指头或轻或重地挑.逗几下。 她看中的猎物,就从来没失过手! 景宥使劲甩了甩脚脖子,按下桌子上的保安铃。 很快,五个保安冲进总裁办公室。 保安队长环顾四周,“景总!发生什么事了?!您没事吧?歹徒逃走了吗?!” 景宥指了指还坐在地上傻了眼的人,恼道:“她故意损坏我的私人财物,快把她移交公安局!” 几个保安往地上一看。 呵!这不是公关部副总监么! 邱然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人都被保安拎走了,还没缓过神来。 - 景宥低头看了眼地毯,上面已经留下了红酒渍,只能报废了。 她捂住心口,给姜笙言拨了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一响起来,景宥就迫不及待告起状来:“姜秘书,我今晚损失了很多钱!我的血压都要升高了!” 姜笙言在那头不明所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景宥一五一十地将刚刚发生的事在电话里讲了一遍,重点全都放在代理秘书是如何喝了她的酒,还浪费酒给自己冲凉,又怎么让地毯报废的。 姜笙言闭上眼睛用手指捏了捏眉心,邱副总监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才走了几天,又发生这种事。 生气是肯定有的,但姜笙言一时竟有些同情这些扑火的飞蛾们了。 “喂?姜秘书你在听吗?” 景宥听到电话那边没了动静,还以为姜笙言在开小差。 “我在听。”姜笙言应道,“没有安排合适的代理秘书,是我的失误,我会联系人事总监做劝退处理。” 景宥听着姜笙言公事公办的语气,心里委屈情绪更甚。 “姜秘书为什么都不安慰我?” 活像个闹脾气却没被抱起来哄的小奶娃娃。 作者有话要说:姜秘书:我跟你谈感情的时候你跟我谈工作,我跟你谈工作的时候你又跟我谈感情。这道题太难了! 景总裁一脸无辜并叉起了腰。 第22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轻柔的声音从听筒里飘出来。 “小宥,我很想你。”她道。 闻言,景宥怔了怔,唇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但随即又迅速将双唇抿成条直线,说道:“我们朝夕相处,现在分开这么多天,姜秘书想我是应该的。这才不算什么安慰。” 姜笙言不禁笑了几声,道:“我会尽快处理完这边的麻烦赶回去保护你,这算不算安慰?” 景宥:“我相信姜秘书。”说完,连句道别都没有,就直接挂掉电话。 姜笙言对此已是习以为常。 出国五天,姜笙言马不停蹄地跑了五个城市。明天结束最后一场谈判就可以回国了。 她没有告诉景宥自己的进程,想看看突然出现在景宥面前,小家伙会是什么反应。 - 晏城国际机场。 景宥站在出关口,面上满是期待。 不多时。 一个清冷的女人推着行李车走出来,景宥的眼睛立刻亮了几分。 “陆纤姐姐。”景宥迎上去,“快把行李给我的秘书,别累着你了。” 齐秘书任劳任怨地接过行李车,走到前面开路。 景宥像是看宝贝一样看着刚刚归国的人,一点没掩饰自己的情绪。 陆纤扯了扯嘴角,“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要榨干我一样。” 景宥:“我等了那么久才把你等回来,当然是会榨干你的。” “……” 这孩子还是这么诚实。 陆纤是生物工程学博士,这些年专攻仿生学方向,在国际上有很高的知名度。 她这回,带了自己的团队和最新研究成果回来。 陆纤大景宥十二岁,过去是景家的邻居,当初遭遇了点变故,一家人都移了民。 陆纤此次回来,一是架不住景宥的软磨硬泡,二是看中了景藤集团的资金支持。借助景藤集团雄厚的财力,这些年的研究就不单单是实验室里的一堆数据,而是可以应用到医学领域为人类造福的革命性成果。 陆纤指了指肚子,说道:“我快饿死了,先给口饭吃吧。” 景宥:“奶奶知道你回来,特意让我来接你去家里吃饭。” 陆纤前后左右扫了一圈,问道:“你的小仙女姐姐来没来?我还真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让你养着我的整个团队做一个成功几率不到百分之十的烧钱项目。” 景宥板正脸,“哪有什么仙女姐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为了更多的残障人士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才要做这个项目的。” “啧啧啧,小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陆纤拍拍景宥的肩膀道,“我是没想到你十年前说的话,能一直坚持到今天。” “你不要再乱讲话!”景宥警告道,“不然我就冻结你的经费。” 陆纤:“……”刚才还一口一个姐姐叫着,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巧的是,姜笙言跟陆纤是一班飞机。 景宥和陆纤走出机场的时候,姜笙言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 - 姜笙言自己打车回家,看着窗外,一路上都在回忆景宥接到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以前从来没在景宥身边看见过。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一个花园房门口。 姜妈妈听到外面声音,控制着轮椅出来。 她笑吟吟道:“听到车声,我就感觉是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 姜笙言蹲下来摸了摸妈妈的膝盖,关心道:“这两天有没有腿疼?” 姜妈妈:“一点事都没有,你别担心。” 姜笙言:“如果当时我——” 姜妈妈打断道:“好了好了,快进去吃饭了。” 她知道女儿想说什么,如果当时没有延误治疗,她就不会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 她也知道女儿至今仍把她的腿坏了这件事归咎在自己身上。 可作为母亲,她最大的心愿是女儿能平安顺遂,至于她自己,只要不当女儿的拖油瓶就谢天谢地了。 走进客厅,墙上还挂着姜妈妈年轻时跳舞的照片,陈列柜里有好几层奖杯证书。 姜笙言垂眸,扶着妈妈的肩膀说道:“妈,咱们晚上吃什么?” 姜妈妈道:“赵姐做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 姜笙言笑着搓了搓手。 “好久没尝过赵姐的手艺了!” “是啊!”姜妈妈语气里满是心疼,“你一年365天有360天都在加班,要不是妈妈的腿不争气,你也不用那么拼命挣钱,我这个当妈的——” “好了好了,妈你不让我提这个,自己又说上了。”姜笙言道,“我就是不加班也能好好供着你,是我自己喜欢多做点事,不累的。” 姜妈妈摆摆手,“好好好,不说这个了。” 顿了顿,又道:“你们老板今天没找你?” 姜笙言:“我的老板不知道我回来了,我今天可以好好陪陪你。” 姜妈妈努努嘴,不满道:“只有老板不需要你的时候才能回来陪陪妈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嫁给你们老板了呢!” 姜笙言笑了笑没说话。 她推着母亲往餐桌走去,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那个被景宥接走的女人的脸——真是个很美的女人。 - 时针指向八点。 姜笙言拿出手机,犹豫着拨出景宥的电话。 “老板。”姜笙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冰冷。 “小景宥,是不是那个——” “姜秘书,我现在有事,你明天再打过来吧。” 通话时间不过十秒,断了。 姜笙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占有欲充满整个眸子,像打铁时四溅的火星,喷薄而出。 电话另一边,景宥耳朵通红一片,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模样。 景宥看着陆纤,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没有什么仙女姐姐,你再乱说我真的会停掉你的经费的!” 她现在非常后悔小时候不懂事跟陆纤说什么自己看到一个仙女姐姐的话,想想都觉得臊得慌。 陆纤怕把景宥惹急了,小屁孩儿真停了她的经费,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件事你知我知,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景宥绷着脸道:“嗯。” 陆纤往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回头迅速笑嘻嘻地喊了声:“仙女姐姐!” 说完就飞速逃跑,一点也不像个年过三十的女博士。 景宥气愤地鼓了鼓嘴巴。 耳朵上的红色迅速蔓延到脸上。 第23章 总裁万人迷 景藤集团今日流传最快的八卦当属:集团大厦新入驻了一个研究团队,Leader是一个气质绝佳的清冷美人。 此时,这个清冷美人站在实验室里,一只手扶着下巴,眉头紧蹙。 “小景总,我觉得这里缺少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齐秘书两只手叠在身前,欠了欠身道:“陆博士您说,我立刻安排。” “还缺一个冰箱。”陆纤说道,“我要一个透明玻璃的冰箱。” 齐秘书:“好的。” 陆纤继续道:“我希望冰箱里每天都能放满卤味。” 齐秘书询问:“陆博士,能否告知我是哪两个字呢?我对这些专业术语了解得不是很全面。” “就是鸡爪子鸭脖子什么的。”陆纤昨天在景家吃了一次,惊为天人,迅速爱上了这种食物。 是真……卤味啊…… 这一屋子的福尔马林泡身体器官,在里面吃东西,委实需要些勇气。 齐秘书尴尬地点了点头,道:“好的陆博士,您还有什么需求随时找我。” “暂时就这些吧。”陆纤称赞道,“其他都准备得不错。” 景宥看着陆纤,单刀直入:“既然陆纤姐姐满意,那就快点开始工作吧。” “……” 陆纤一时手痒,没忍住打了一下景宥的头,“你对我就没有点人文关怀?” 景宥张大了眼睛,扭头对齐秘书道:“不用给陆博士准备冰箱了。” 陆纤举起双手。“我投降还不成吗?” 顿了两秒,“你快走吧,影响我工作了。” 景宥走之前不忘嘱咐道:“这些实验室每天的运营费用很高的,你可别偷懒。” 陆纤嫌弃地挥了挥手,“赶紧走走走走走!” 实验室的门在身后关上。 景宥问齐秘书道:“我对陆博士还不够有人文关怀吗?” 齐秘书边摇头边拍马屁:“在景总的英明领导下,我时刻准备着为陆博士服务,陆博士一定会感受到咱们集团春风化雨般的温暖。” 景宥点点头,脸上一副“我就知道是陆博士故意找茬”的表情。 齐秘书心虚地挠了挠鼻子。 人在强权下,哪能不低头呢? - 总裁专用电梯升上29层。 姜笙言从工位上站起来,面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 “姜秘书,你可算回来了!”齐秘书倍感激动,走过去一把抱住姜笙言,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姜笙言心觉好笑,拍了拍齐秘书的背以示安慰。 倏然之间,齐秘书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总感觉哪里有杀气。 “齐秘书,南极洲的业务拓展部还缺一个总经理,我看你很合适。” 总裁的声音乍然从身后很近的地方冒出来,把齐秘书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吓得原地跳了几个蹦子。 齐秘书转身干笑了几声,说道:“景总,咱们哪有南极洲的业务,您可真会开玩笑!” 景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刚才的确是开玩笑的,南极洲没有业务,但是柬埔寨有工厂,还缺一个负责人。” 齐秘书立正稍息,挺直腰板道:“长官,我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留在您身边当牛做马!” 景宥轻轻瞥了齐秘书一眼,道:“我说柬埔寨的工厂缺一个负责人,齐秘书还不去找人,在这里抱着姜秘书干什么?” “我现在就去!”齐秘书立时迈开大长腿在总裁面前消失。 景宥偷瞄了姜笙言一眼,扬起下巴道:“姜秘书回来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我去冲咖啡。”姜笙言没听到景宥问话似的,露出一个标准却不带任何感情的微笑,消失在景宥的视野中。 景宥的眉毛瞬间撇成了“八”字,状若桃花的眼睛里满满装着疑惑。 十分钟后。 姜笙言端着咖啡走进总裁办公室,景宥迅速切换了平板电脑界面。 姜笙言看到了景宥的小动作,状若无睹。 她把咖啡放到桌上,一句话没说就转身出去。 景宥看着姜笙言的背影,傻呆呆眨了眨眼睛。 这不是她的姜秘书。 姜笙言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似乎和出差之前没什么不同,井井有条地安排着景宥的行程。但眼底的神色像是身处于危机四伏的世界,充满了警惕。 她对景藤集团突然多出来的研究团队一无所知,这个项目完全没有经过她的手就开始推进,此前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 内线响起。 姜笙言拿起听筒。“老板。” 景宥:“姜秘书,请你进来一下。” “好的。” 姜笙言挂掉电话,再度走近总裁办公室。 姜笙言:“老板,有什么指示?”笑容依旧,但没有了平时的温润。 景宥问道:“姜秘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姜笙言道,“老板日理万机,没时间听我汇报。” 不知为什么,景宥总觉得脊背发凉。 她一改常态,小心翼翼试探道:“姜秘书是不是时差还没换过来?我可以放你一天假,休息够了再上班。” “谢谢老板关心,我还有工作,没有时间休息。”姜笙言正色道,“老板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去忙了。” 景宥怯怯地看了姜笙言一眼,道:“那姜秘书去忙吧。” 直到姜笙言的背影消失在总裁办公室门外,景宥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到底谁是老板??? 景宥又一次拿起内线电话,把姜笙言叫进来。 姜笙言一在景宥办公桌前站定就先声夺人:“老板,你该去开会了。请不要拿电话当玩具,影响公司秩序。” 景宥迷茫道:“我为什么不知道早上有会?” “抱歉老板,这是我刚给你排的日程。”姜笙言神色认真,“新游戏要上线了,我觉得老板应该跟J Team开个会鼓舞一下士气。” J Team是景藤集团的核心团队之一,每年创造的营收额占景藤营收的一半以上。 景宥不满道:“我才是老板。” “是我越矩了。”姜笙言直视景宥的眼睛,眸子里平静无波,“老板不高兴随时可以辞退我。” 景宥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 过了好半晌,利落地起身。 “我该去开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景总裁:瑟瑟发抖,姜秘书好像坏掉了。 第24章 总裁万人迷 中央广场传来报时的钟声,下午三点整。 姜笙言走进总裁办公室,程式化问道:“下午茶吃Namo的华夫饼可以吗?” “我要去找陆博士。”景宥道,“姜秘书帮我去买一份荣记的甜品吧。” 荣记是一家老字号港式甜品,每天都要排长队,且每个人限购两份。 姜笙言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道:“老板现在会哄女孩子开心了。” “什么?”景宥神色茫然。 “没什么,我现在就去。” 姜笙言转身离开。 她是景宥的秘书,该有秘书的自觉。 老板交代的事不问原因,老板没交代的事更是不该有好奇心。 景宥看起来并没有说明这个陆博士来景藤做什么项目的意愿。 她也就没有理由开口问。 - 景宥来到陆纤的个人实验室,里面的人正在啃鸭脖。完全是一个幻灭女神的形象。 景宥小时候几乎没有朋友,因为觉得周围的人都太笨了。直到偶然认识了陆纤,才有了第一个符合她智商标准的朋友。所以小时候有什么事基本上都是跟这个大她十多岁人分享。 景宥一进去就面露愁容道:“我的秘书越来越不听我说话了该怎么办?” 陆纤:“你秘书买的鸭脖真好吃。” 景宥:“是不是我交给她的工作太多了?” 陆纤:“要是能再辣一点就更好了。” 景宥:“女人年纪大了都着急嫁人吗?” 陆纤:“我在国外等实验结果的时候只有三明治吃,现在可以鸡爪鸭脖鸭翅膀换着吃,太幸福了。” “她以后也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和别人交换口腔里的细菌吗?” 景宥像吐瓜子皮一样吐了几下口水,脸上的表情宛若吞了只苍蝇。 陆纤看了眼时钟,“时间到了。”她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鸭脖子,洗了个手,整个人瞬间散发出一种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气场。 景宥神色苦恼,摇着头走出实验室。 两个人就这样结束了对话。 事实上,她们的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像这样不同频的。 - 一个小时后。 姜笙言回到公司。 她将进到茶水间,把买回来的甜品换了精致的容器盛好,端进总裁办公室。 里面没有人。 姜笙言把托盘放到会客茶几上,给景宥拨了通电话,铃声从办公桌上传过来。 姜笙言走向休息室。 景宥平躺在床上,眼罩覆面,樱唇微张,十分乖巧。 平时景宥不会在这个时间睡觉的,但她此前用了太多脑细胞思考姜秘书为什么心情不好,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只好睡一觉再起来接着想。 尽管姜笙言没表现出来,可景宥隐隐能感觉得到,只是那感觉很懵懂,也说不上缘由。 姜笙言走到床边蹲下来,眼里的情意无需再隐藏。 沸腾,溢出。 姜笙言只看了几秒,便敛了视线。 景宥就像一株罂.粟,诱惑又危险。 此时,熟睡的景宥倏然绽出一抹笑。 姜笙言很想跳进景宥的梦里,看看她梦到了什么。 景宥的嘴角越咧越开。 ……最后把自己给笑醒了。 景宥坐起来,两条腿从床上搭下来,踩到拖鞋上,摘掉眼罩。 “姜秘书蹲在这里干什么?”她揉揉眼睛,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消失。 姜笙言似真似假地回答道:“大约是被老板的美色迷住了,想近距离看一看。” 景宥脑中灵光一闪。 下一刻,便俯身将脸凑到姜笙言跟前。 姜笙言压下心头躁动,问道:“干什么?” “让你看清楚一点。”景宥两只眼睛熠熠生光,“你被我迷住的话,是不是以后什么事都听我的了?” 姜笙言稳住呼吸,和景宥对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什么事?” 景宥:“姜秘书学声狗叫。” 姜笙言:“……” “我就试试。”景宥很是遗憾,“看来没什么用。” 姜笙言站起来,迅速切换到秘书身份。 “老板,需要我把甜品给陆博士送过去吗?” “为什么要给她送过去?”景宥仰面看着姜笙言,“姜秘书不陪我吃吗?” 姜笙言愣了愣,点头道:“可以。” 景宥放下心来,起身去换衣服。 姜笙言跟着走进更衣间。 景宥动作麻利地套好圆领真丝衫,炫耀道:“姜秘书,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自己穿衣服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姜笙言弯了弯唇角作为回应。 景宥见姜笙言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愿,难得主动找话题,说道:“姜秘书走之前给我搭配好的衣服还有十几套没穿过,你半个月都不用来我家了。” 姜笙言:“知道了。” 景宥心里犯嘀咕,减少了工作量,姜秘书好像没有开心的表现。是因为不够吗? 景宥又道:“我的机器人也改造好了,姜秘书以后都不用给我吹头发了。” “嗯。”姜笙言挂着笑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景宥挠了挠下巴,道:“那我们去吃红豆糯米圆子。” 姜秘书每次吃红豆糯米圆子的时候都很高兴,那现在吃点好吃的心情总会好了吧? 姜笙言:“抱歉老板,我买的是杨枝甘露。” 景宥:“姜秘书换口味了吗?” “我们出去吧。” 姜笙言避开景宥的视线,绕到背后请她先走。 景宥向下撇了撇嘴角,感觉自己遇到个大难题,颇有些无奈。 姜笙言长长呼了口气,想把脑海里扰乱她正常判断的因素都吐出去。 她不该这样自乱阵脚。 两人前后脚落座,同时拿起汤匙。 姜笙言往嘴里送了一口甜丝丝的西米,仍是压不住心头的酸意。 景宥眉毛上下扭动几下,偷偷瞄了姜笙言一眼,忍不住问道:“姜秘书怎么不像平时一样说些夸奖这东西好吃的废话了?” 姜笙言噙了抹笑:“嗯,好吃。” 景宥不知道哪里不对,但是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不对。 景宥抓住姜笙言搭在桌上的小指晃了晃,“姐姐,你怎么了?”话语里满是小女儿家的楚楚可怜,但一双桃花眼透着似醉非醉的朦胧,像只修炼了千年的狐狸精,秋波流转,勾人心魄。 第25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最是清楚景宥看谁都是这样的眼神,然而她还是逃不过,被那双深邃迷离的眸子吸进去。 一声“姐姐”更是叫得她丢了魂。 姜笙言恍然失神,紧紧握住了景宥的手。 景宥感觉到姜笙言掌心的热度,心生担忧。 “你是不是发烧了?”景宥关心道,“生病了就回去休息吧。” 姜笙言不由自己控制,抬起一只手抚上景宥的脸。 景宥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姜秘书,你的手好热,肯定烧得好厉害了。” 姜笙言的视线落在景宥的唇上,贪婪地描摹。 景宥思索片刻,猛然起身,疾走几步,拉开实木柜的抽屉,里面躺着一袋一次性口罩。 “还好有这个。”她拍了拍心口,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庆幸。 景宥重新回到姜笙言面前,道:“姜秘书,你把口罩戴起来就不会把病菌传染给我了。” 姜笙言被这个插曲打回现实。 她弯了弯唇角,温声道:“我没发烧。”笑容一如往常。 景宥:“可是你的手很热。” 姜笙言:“是天气太热了。” 景宥看了看手里的口罩,又不放心地问了一遍:“真的没发烧吗?” “真的没有。”姜笙言直接将景宥手里的口罩夺走,重新放回抽屉里。 景宥又陷入苦恼,垂下脑袋,长发散在脸上,像极了刚从井里爬出来的女鬼贞子。 姜笙言调整好情绪,走过去摸了摸景宥的脑袋顶,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是没倒过时差,精神不好,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那就太好了。”景宥把头靠到姜笙言腰上,长舒一口气。 姜笙言轻轻拍着景宥的肩膀,像对待一个小婴孩般充满耐心。 是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倏然响起来。 景宥看了眼来电显示,拿起电话,背过身挪远了几步才将电话接起来。颇有点鬼鬼祟祟的意思。 电话那边是陆纤。 “喂,景大总裁,我这里有紧急情况急需要你的支援!” 不等景宥说话,那边已经说起了自己的诉求。 “我没吃的了,齐秘书手机关机,我找不到他。”陆纤语速很快,“我现在在等一个很重要的实验结果但是没有吃的转移我的注意力,所以我现在很焦虑,非常非常焦虑。我没有办法思考,我需要立刻吃东西,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摔东西的,这不是演习,我砸过不止一个实验室了。” “啪!” 景宥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摔起东西来自己都害怕,玻璃砸完了我可就不知道下一个要砸什么了,你自己算算这间实验室够我摔多久。” 陆纤倒不是成心为难景宥,只是她有怪癖,做实验的时候可以两三天不吃饭不睡觉,但如果等结果的时候满足不了口腹之欲就会控制不住情绪。 以前一起做过实验的同事无不惊叹陆纤那么瘦弱的身体是怎么装下那么大一个胃的。 景宥听着那边的动静,心都在滴血。边滴血边计算损失一个仪器能换多少黄金地段的地皮。 她迅速挂断电话,转身快走几步,扯了扯姜笙言的袖子,“姜秘书,快带我去便利店,快点快点!”又急切又可怜,任谁看了都无法拒绝。 姜笙言不知道景宥为什么突然要去便利店,但景宥面上流露出的无助表情让她心头一软,不经大脑思考便满足了景宥的要求。 - 景宥一走进便利店,风一样冲到冷藏货架前,抱起一排三明治拔腿就跑。 “抢劫了!” 满脸大胡子的收银员发出尖细的喊声。穿透力堪比一台电钻对着你的耳膜来一下,惊悚程度十级。 姜笙言几步走到收银台前,解释道:“不是抢劫,我来付账。” 大胡子收银员拍拍心口,“真是吓死人家了!” 前面一个已经结完账的顾客手一抖,刚买的饭菜“吧唧”掉到地上。 “……” 饭菜喂了狗的顾客缓缓低下头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扶了扶眼镜,走到另一个收银台前,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理论道:“我认为这个意外完全是你们的原因,我要求你们给我赔偿一份等价的饭菜,不然我要打消协电话投诉你们的咯!” “先生,非常抱歉,我只是个小店员,您这个赔偿理由我没办法跟店长交待的。” “那你现在叫你们店长来呀,我今天救不回我的午饭是不会走的!” “先生……” 原本就嘈杂的便利店里此番更是一片混乱。 姜笙言不知道景宥拿了多少钱的东西,只好从钱包里掏出两张大面值现金放在收银台上,匆匆离开。 而罪魁祸首景宥此刻脑海里只有实验室里那些精密设备,脚踩高跟鞋却跑出了脚踩风火轮的气势。 “我来了!快住手!”景宥冲进实验室,气喘吁吁。 “小景宥啊。”陆纤坐在解剖台上,边啃鸡爪边冲景宥招了招手,“我刚在解剖台旁边发现半盒没啃完的鸡爪,真是太幸运了。” 陆纤旁边放着好几个不知道装了什么器官的玻璃罐子,这一映衬,她活像个变态吃人狂魔。 景宥不自觉干呕了一下。 “真是太弱了。”陆纤摇摇头,“吃的留下,你走吧。” 景宥满脸的嫌弃,不想再靠近一步。便将怀里的三明治一个一个扔过去。 陆纤的脑袋、胸、肚子纷纷受到袭击。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景宥,阴恻恻道:“你信不信我就地把你解剖了。” 景宥扔完最后一个,躲瘟神一样迅速逃离现场。 陆纤盘着腿,拿起落在手边的三明治,看了眼标签,自言自语道:“培根,不喜欢。” 又拿起一个距离稍远的,“金枪鱼,也不喜欢。” “土豆泥,连肉都没有。” “火腿鸡蛋……蛋黄酱……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是牛肉的呢?” “可真是想念齐秘书啊!” 陆纤叹了口气,拿起最开始那个培根三明治。 “那就从你开始吧。” 景宥走出实验室,还感觉周围阴风阵阵,不自觉上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她边走边小声嘀咕:“照这样的吃法,每天得吃多少钱啊!” 想到这里,景宥拨出齐秘书的电话。 “喂……景总……听……听到吗?”电话里齐秘书的声音里夹杂着嗞嗞拉拉的电流声。 景宥蹙眉,“齐秘书在做什么?” 齐秘书:“我在……工……”后面的话被电流声冲掉,什么也听不清。 景宥想起齐秘书去了工地,大概是信号不好。 她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挂掉电话。 等齐秘书回来,得让他按批发价给陆纤囤吃的。 - 景宥回到总裁办公室。 姜笙言已经坐在工位上认真地处理起手头工作。 景宥走到姜笙言面前。 “姜秘书,我可以允许你今天提早下班回去休息。” 说完,又补充道:“但是你只能自己休息,不可以再出门了。” 姜笙言只摇了摇头,“谢谢老板,我做完该做的工作再走。”对于景宥方才的吊诡行为没有多问一个字。 景宥:“姜秘书这么敬业,我都忍不住要给你发奖金了。” “奖金就不用了。”姜笙言伸出一只手,“老板把刚才买三明治的钱给我就行。” 景宥两只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将两个兜都拉出来给姜秘书看。 “我哪有钱?” 姜笙言失笑,道:“你这是在赖账?” 景宥:“我最讲诚信了,绝对不会赖账的,晚上请你吃回来就是了。” “不用了,我只是跟老板开个玩笑。”姜笙言露出一抹淡笑,“我最近想多陪陪妈妈,下班想直接回家。” 听到“妈妈”两个字,景宥眸子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景宥轻轻摸了摸姜笙言的脑袋顶,与姜笙言哄她的时候如出一辙。 摸完,什么话都没说就走进办公室。 姜笙言皱了皱眉,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 接下来连着几天,景宥一闲下来就往实验室跑。 姜笙言看在眼里,仍是没有多问一句。 直到一周过去,景宥才消停下来。不过乌云却是在景宥脸上聚拢起来,无法弥散。 总裁办公室里。 品牌主管小心翼翼,一边作报告,一边不忘看总裁的脸色。 景宥用中指揉了揉眉骨,一把将桌上的咖啡杯扫下去,沉声道:“我请你来是为了做慈善的吗?把钱给边远山区的孩子,还能让他们茁壮成长报效祖国,给你就只会让我听这些废话!” 品牌主管立时噤若寒蝉。 办公室陷入一段长达十分钟的无声寂静。 姜笙言走到品牌主管身边,小声道:“穆总先出去吧。” 品牌主管冲姜笙言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轻手轻脚地离开总裁办公室。 姜笙言没出声,安安静静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景宥换了发难对象,对着姜笙言恼道:“姜秘书难道听不出来那个人有多蠢吗?为什么让他出去?!” “老板现在不够冷静,有什么事等消了气再说。”姜笙言没有抬头,将地上的碎瓷片一块一块扔进垃圾桶,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景宥把桌上的其他东西也扫下去,抬高音量道:“有这些蠢货当员工我永远也不可能消气!” 姜笙言站起来,一把握住景宥的手腕,居高临下。 “你现在是一个总裁该有的态度吗?把火气撒在公司员工身上,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景宥火气上来,仰面瞪着姜笙言道:“姜秘书为什么非要帮他说话跟我对着干?!” 姜笙言满脸严肃,说道:“就是董事长在这里,我也会恪尽职守,阻止集团总裁迁怒高管。” 景宥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睛赌气道:“我不要你管!” “我出去工作了。” 姜笙言留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总裁办公室。 姜笙言一出去,景宥就接到奶奶的电话,通话后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 下班高峰,道路陷入拥堵。十几分钟挪一米的龟速让许多司机陷入焦虑,炎热的天气更是给等待回家的人们心里烧了一把火,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景宥刚在外面见完一个重要客户,此时正往公寓方向行驶。 齐秘书开车,姜笙言坐在副驾驶上。 景宥一个人在后排陷入沉思。 齐秘书受不了车内的沉寂,主动搭茬道:“姜秘书去欧洲那场仗打得真迅速,我连脚上的大拇指都忍不住竖起来了。欧洲那些分销商我可打过交道,都不是好搞的。” 姜笙言笑着回答:“都是些纸老虎,如果真的跟咱们集团终止合作,最终受损失的是他们。那些人都不傻,在瓦莱尔先生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景宥闭着眼睛,微微偏头,将一只耳朵往前送了送,注意力保持高度集中。 只是天不遂人愿,前排的两个人没有继续聊下去,车内又被诡异的安静充斥。 景宥轻咳两声,试图引起姜笙言的注意。 然而姜笙言并没有理她。 倒是齐秘书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他道:“景总你是嗓子不舒服还是感冒了?车上有清喉利咽颗粒和感冒冲剂。” 景宥没有搭话,又使劲咳了几声。 齐秘书看着后视镜问道:“景总,需要现在通知私人医生过来做个检查吗?” 景宥抓起手边的矿泉水喝了几口,还是没有搭话。 齐秘书左右看了看路面情况,靠边停车。 他捂住肚子,皱眉道:“哎呦,我突然肚子疼。” 姜笙言打量着齐秘书,辨别这话的真假。 “姜秘书,我得找个地方方便一下,景总就交给你了。”齐秘书没给姜笙言拒绝的机会,直接开门下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街道拐弯处。 “……” 姜笙言怕被交警贴条,只好迅速换到驾驶座上,重新启动车子。 从昨天景宥闹完脾气到现在,姜笙言就没有再跟她说过工作之外的话。 第26章 总裁万人迷 黑色汽车驶入车流。 外面嘈杂一片,室内一点声音都没有。 “咳咳咳咳!” 景宥又咳了几声。 姜笙言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了景宥一眼。没了下文。 景宥支起下巴,手肘撑在车门上,脸面向窗户。 “姜秘书,我要回公寓,不是这个方向。”她道。 姜笙言:“董事长让我送你回家吃饭。” “我不想吃饭。”景宥道,“也不想回家。” 姜笙言像是没听到这句话,目视前方,毫无□□扰的迹象。 景宥气哼哼地闭上眼睛。这一闭就直接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 车停到公元2000寓所的地库里。 姜笙言下车,绕了半个车身,打开景宥旁边的门。 景宥的手原本搭在门上,此刻失了支撑物,落了个空。 “怎么了?”她睁开朦胧的睡眼,说话声比蚊子嗡嗡还细。 “到公寓了。”姜笙言道,“我跟董事长打过招呼,老板上去休息吧。” 景宥跨出车门,鞋跟下不巧硌了个石子,脚下一拐,整个人险些栽倒。 姜笙言眼疾手快,一把兜住景宥,将人固定在怀里。 景宥打了一个激灵,惊恐道:“好险好险!要是扭到脚可就不好了!” 姜笙言:“老板能松手了吗?” 此时,景宥的手正拽着姜笙言的头发,力道不轻。 她刚刚失去平衡,本能之下就抓了根“救命稻草”。 景宥松开手,若无其事。 “老板上楼吧,我先回家了。”姜笙言微微欠身,随即给景宥留下个背影。 景宥一时情急,又一把抓住姜笙言的发梢。 姜笙言头皮一疼,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子。 景宥顿时像个犯了错害怕挨打的小孩子,迅速缩回手往后退了几步。 姜笙言用手蘸了蘸眼角沁出来的泪珠,转身道:“老板还有事?” 景宥恢复了底气,扬扬下巴,道:“姜秘书刚刚让我躲过了崴脚的危机,立了大功,我要嘉奖你和我共进晚餐。” 姜笙言慢慢逼近景宥,两只手一先一后搭到车顶上。景宥后背抵到车门上,活脱脱一个笼中之鸟。 “这真是个殊荣。”姜笙言越靠越近,“我想吃什么都行?” 景宥被姜笙言的眼神震慑住,怯怯地答了声:“嗯。” 姜笙言将胳膊收回来,退开。 “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景宥:“不该揪你的头发。” “……” 姜笙言揉揉眉心,耐心教育道:“是不该在外人面前摔东西。” “可是他就是太笨了。”景宥坚持道,“都听不明白我说的话。” “那我是干什么的?”姜笙言抓住景宥的手,牵着她往电梯方向走,“穆总工作能力有问题我可以用别的方法让他离开景藤,但是你是公司总裁,怎么能让底下的人看到你闹脾气呢?” “对弱者发脾气,会在对方心里留下无理粗暴的印象,人家感觉不到尊重,只会觉得你是强权统治,怎么会把你说的话当回事呢?”姜笙言循循善诱,“对强者发脾气就更不行了,那些人精看出你的真实情绪,会发现你的弱点、漏洞,用理性击溃感性,还会嗤笑你是一个只会意气用事的人。” “哦。”景宥乖乖低头,“那姜秘书不会怪我揪你头发了吧?” 姜笙言险些都忘了这一茬。 不过她也不会真的跟景宥计较这些,否则过去十年早就被气死了。 景宥紧接着又道:“姜秘书害我中午吃饭消化不良的事我就不怪你了。” “……” 姜笙言都不知道她们之间还有这么个梁子。 景宥心情舒畅,话也多了起来。 “姜秘书晚上想吃什么?不用给我省钱。” “但是我不会再吃江西菜了。” “姜秘书你在听我说话吗?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回答我?” “回家,我做给你吃。”姜笙言简洁道。 “那我想吃米粉。”景宥眼里流露出怀念,“有奶妈的味道。” 景宥的奶妈把她带大之后就回了乡下老家,景宥已经忘了奶妈长什么样,但是记得小时候奶妈喂她吃过的东西。 “不行,晚上吃了不消化。”姜笙言拒绝道,“不许再拿我和你的奶妈比。” 景宥口中的米粉不是那种白色的粉条,而是把米磨成粉打出来的糊状稠质食物,最适合没牙的小朋友吃。 景宥叹口气,很是惋惜,“那姜秘书随便好了。” 姜笙言很想把景宥抱在怀里使劲揉一揉,但终究也只能是个空想的念头而已。 姜笙言总是惊讶于上天怎么会同时赋予一个人最单纯的心思和最诱惑的皮相,以至于她被景宥折腾的时候,都生不出任何怨言,还乐此不疲。 - 景宥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家居衣服。 她走进衣帽间,拿出一身暗红色蚕丝睡裙,V领,领口位置有几条别致的银丝绣线,与锁骨相互映衬,显得整个人都像件古典手工艺品;裙角落在大腿三分之一的位置,纤腿垂地,笔直修长。 姜笙言没有避讳,靠在门边,但眼神有些空洞,焦点不在景宥身上。 姜笙言回忆不清景宥是什么时候出落成玲珑曼妙的少女姿态的,但有那么一天,她看到景宥的时候,瞬息之间,心脏像是被放进了煮沸的水里,灼烫,涩痛。所有过去都不曾有过的感觉齐齐袭来,浓烈,无所逃遁。 姜笙言还记得那天空气闷热,温度高得吓人,一到半夜就下起了滚滚大雨,电闪雷鸣,树影晃动。 在抱住景宥的那一刹,空荡荡的心才终于被填满了。以往单纯安慰,倏然多了几分罪恶感。 “姜秘书?” 景宥走到姜笙言面前,挥了挥手。 姜笙言的思绪被拉回来,弯弯唇角道:“我去做饭。” 说完,去厨房率先准备等下需要用到的调料和工具。如果不当秘书,她恐怕也能找到一份星级酒店的大厨工作。 景宥虽然只把吃饭当作每日固定任务,但对品质十分挑剔,食用的水都是当天从斐济空运来的,蔬菜从有机农场现吃现摘,肉类更不用多说,一直有天然放牧农场配送。 姜笙言进门的时候就打电话订了所需食材,约摸半个小时之内就能送过来。 “叮。” 景宥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她点开看了一眼,叹口气,颇有些头疼。 是条小额贷款的骚扰短信。 - 姜笙言戴着隔热手套,将刚煮好的冬阴功汤小馄饨端到桌上,瓷盆里冒着热气。 景宥像个大老爷一样坐在凳子上。 姜笙言用碗给她盛好食物,摆到面前。 “谢谢姜秘书。”景宥拿起宽大的陶瓷汤匙,“我要开动了。” 姜笙言边给自己盛汤边提醒道:“很烫,多吹几下再吃。” 景宥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又把汤匙放下,说道:“那就等凉了再吃吧。” 姜笙言无奈,“凉了就不好吃了。” 景宥有一搭没一搭地搅了搅碗里的汤,拎出一只鳌虾递到姜笙言面前。 “那姜秘书先帮我剥个虾吃。” 姜笙言轻轻抬起眼皮,问道:“我都劳心劳力做饭了,为什么还要帮你剥虾?” 景宥:“以前都是姜秘书做的。” “以前是我看你小,义务帮你剥的。”姜笙言道,“你给我多发一份工资雇用我给你剥虾了吗?” 景宥一副发懵的模样,弱弱道:“那我给你工资。” “我没兴趣多打一份工。”姜笙言说完,便低下头专心进食。 景宥把自己的虾丢进姜笙言碗里。 “那我不吃了。”语气很是幽怨。 姜笙言放下汤匙,动作娴熟地将那只虾剥了皮。 景宥唇角翘了翘,嘴里口水还没咽下去,就看到姜笙言自己吃了那只虾。 景宥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姜笙言似乎是为了让景宥认清现实,又剥了一只肥美的大红虾,再次自己享用了。 景宥气鼓鼓地低下头,老老实实舀起自己碗里的馄饨。 一口下去,烫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姜笙言赶紧起身倒了杯冰水送到景宥嘴边,嗔道:“都说了要吹一吹再吃,你以为我在逗你是不是?” 景宥胡搅蛮缠道:“都怪你吃了我的虾!” 姜笙言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自己送给我吃的。” 景宥脑子里已经顾不上吃的,紧张道:“我的嘴里会不会起泡?会不会整个嘴都烂掉?我的喉咙也烫到了,会不会把食管烫坏了?姜秘书快送我去医院!”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不会发生。”姜笙言拿起纸巾帮景宥擦了擦嘴边的汤渍,就坐了回去。 景宥将两只手平放到桌面上,大有再也不吃一口的架势。 姜笙言叹了口气,拿起景宥的汤匙,仔细吹了吹,送到景宥嘴边。 “这下不烫了,乖乖张嘴。” 景宥退开一点,坚定地摇摇头。 “一……二……” 姜笙言“三”还没出口,景宥识趣地喝了嘴边的汤。 酸酸辣辣的,很开胃。 景宥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我才是老板,刚刚看在姜秘书太辛苦的份上才给姜秘书个面子,可不是害怕。” 姜笙言笑了笑,“老板不怕我把细菌吹进汤里了?” 景宥回想起方才姜笙言帮她吹汤的情景,整个脸都僵住。 姜笙言把景宥的汤匙丢回她的碗里,“自己喝。” 景宥不死心地盯着瓷盆里的大红虾,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姜笙言状若无睹,喝了口汤道:“蘑菇很鲜,老板多吃点。” 景宥偏偏跟姜笙言拧着干,吃了一个柠檬片,皱着脸挑刺道:“太酸了!” 姜笙言:“……”调味用的柠檬片不酸就奇怪了! 景宥见自己做什么都引不起姜笙言的重视,也就消停下来,老老实实吃饭。 不多时,姜笙言又夹起一个虾,刚剥了虾壳,一个脑袋就窜过来,一口叼走姜笙言手上的虾肉。 “……” 景宥感觉到刚才好像咬到了姜笙言的手,现下也不敢抬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装作无事发生。 景宥那一下是实打实咬到了姜笙言的肉,疼痛顺着指尖传导到心脏,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奇妙的触感。 让姜笙言久久不能回神。 姜笙言做的冬阴功汤馄饨很好吃,景宥吃完一碗还意犹未尽,又害怕姜笙言算刚才咬了她的账,便自己动手盛了一碗鲜美的汤食。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姜笙言一边进食,一边将视线落在景宥脸上。眸子深处暗流涌动,只需剖开一条缝,便能看到那暗流里疯狂滋长的欲念。 景宥的目光则是又落到了大个的鳌虾上面,舔舔唇吞了下口水。 景宥用汤匙捞起一个虾,举到姜笙言面前。 “姜秘书。”景宥睫毛忽闪忽闪的,满眼都是期待的小星星。 姜笙言拿起那只虾,故作不知,道:“老板又要送我一只虾?” “姐姐。”景宥神色认真,“你做的虾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虾。” 这倒不是景宥无师自通吹起了彩虹屁,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也或许是吃不到嘴里的才是最好的,屡次被姜笙言拒绝,让景宥产生蚂蚁爬进衣服里的抓挠感。 姜笙言又被这一声“姐姐”打败,任劳任怨地给小祖宗剥了虾壳。 景宥如愿以偿吃到姜笙言剥的虾肉,脸上的笑容都舒展了许多,又拎了只虾举到姜笙言面前,仿佛是把她当成了剥虾机器。 姜笙言没了脾气,嘴边漩起两个梨涡,漆黑的瞳孔里映着景宥那张扰人心弦的脸,清晰而闪耀。 - 夜半蝉鸣,月光皎皎。 广袤的夜空万里无云,每一颗星星都格外耀眼。 姜笙言没有一丝睡意,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景宥房间,在床边坐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打雷的情况下走进景宥的卧室。 姜笙言略显单薄的背抵在床沿上,透过落地的白色纱帘,望着窗外,月色朦胧。 这里虽然地处市中心,但整个小区的园林面积很大,周围没有高大的遮挡物,从每扇窗户望出去,视野都很开阔。 姜笙言静静坐着,脑海里倏然回荡起那首耳熟能详,三岁孩子都会背的诗。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 姜笙言不知何时变成了半跪的姿势,身子也转到了正对着景宥的方向。 低头,就能碰到景宥微张、呼吸的唇。 姜笙言闭了闭眼睛,落荒而逃。 - 翌日一早。 景宥进入每天的起床流程,脚落在地上的时候,只踩到了一只鞋。 景宥蹙起眉头,她昨晚明明把鞋放到了计算好的位置。 “姜秘书!”景宥惊恐地大喊,“姜秘书,我的卧室被入侵了!” 姜笙言握着衣架的手颤了几下,拿着衣服走进景宥的卧室。 “姜秘书,你说会不会有外星人来探索地球,正好到了我的房间?我屋子里的安保系统那么厉害,除了高级的外星人,没有其他东西能进来的。”景宥脸上不仅没有惊慌,反而还有点兴奋,“我就说一定有外星人!” 姜笙言认同道:“他们一定是先从高智商的人类中挑选样本的。” “姜秘书不觉得我是在说天方夜谭吗?”景宥眼里闪着光,“好多人都不相信有外星人。” 姜笙言浅笑,“小宥说什么我都信。”柔和的眼角弯下去,盛着宠溺的笑意,让月亮都失了色。 景宥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形如桃花花瓣的眼睛里映出姜笙言的脸,仙女一般纤尘不染的脸。 景宥又道:“其实是姜秘书昨晚来帮我盖被子了吧。” 姜笙言愣了一下,问道:“老板不相信外星人了吗?” 景宥:“外星人才没那么笨把我的鞋子弄歪留下证据。” “……”姜笙言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是我来看了一眼。” “有姜秘书在真令人放心。”景宥穿好拖鞋,起身走进盥洗室。 放心吗? 姜笙言眼帘低垂。 愈发克制不住的疯狂念头,让她对自己放不下心。 …… 姜笙言今天为景宥搭了一身不太严肃的着装,颜色也较往日清新许多。 近日来所有高管看到景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也该让他们松口气。 姜笙言的身子距景宥只有一拳远。 骨肉匀停的手指将扣子系到倒数第二颗。拉住领子上延伸出来两条绳子,越过锁骨,绑成一个蝴蝶结。 如今,这个差事于她而言,越来越难完成。 姜笙言的每一个呼吸,都要控制控制再控制,生怕泄露出半点异样的情绪。又或是被景宥惑了心神,做出难以挽回的越轨举动。 景宥倏然凑近了点,对着姜笙言的侧脸使劲吹了一下,一个很小的白色毛毛从姜笙言脸上飞走。 姜笙言立刻后退几步。不用问也知道,景宥是在她脸上发现了什么脏东西。 但是景宥这个举动,比什么脏东西危险多了。 “去吃早饭吧。”姜笙言没有等景宥先走,就径自快步出了卧室。 景宥看了眼搭在衣架上的裤子,拧了拧眉,道:“还没穿好呢,姜秘书越来越爱偷懒了。” 说罢,自个儿动作笨拙地套好圆筒裤。 - 景藤集团召开紧急董事会,退居二线的董事长景珍珠亲自坐镇。 景珍珠坐在次首,不怒自威。她虽是年过六十,却也对妆容打扮没有一丝懈怠,染黑的头发盘于头顶,唇色朱红,金边眼镜上连着一条镶了宝石的链子,和耳垂上一对绿玛瑙耳钉相互呼应。 景宥坐在正首,这次会议,她是众矢之的。 一个秃顶董事道:“景总从国外弄回来的那个什么研究团队,才几天的工夫就申请了两次经费,但是花了那么多钱研究出什么了,咱们谁都没见到,就算景总是董事长的孙女,也不能这么挥霍公司资金吧?!” 另一个董事附和道:“就是!立项的时候我就反对。为一个十年之内都见不到收益的项目烧钱,把我们这些董事当耳旁风,是不是太自负了点!” “董事长,我们都是跟你一起打拼过的老人了,你可不能只偏心自己的孙女,不管我们的意见啊!” 景宥记着姜笙言的话,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语气平和:“虽然仿生医疗研究计划短期内没有收益,后期也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但是一旦未来能够应用推广,就会产生巨大的虹吸效应,而且攻下医疗领域,以后很多业务都可以对其他竞争对手进行降维打击。” “以后以后,年轻人,你先看看眼前再想以后。”秃头董事发难道,“你自己说说我们的现金池里还剩多少钱,其他业务还做不做了?” 景宥毫不退让,道:“我可以稀释自己的股份换取资金,但是这个项目的预算一定不能缩减!如果各位董事反对我的决策,可以罢免我的总裁职务。” “景姐。”一个老董事喊出公司成立初期对景珍珠的称呼,“我跟着公司干了大半辈子,景藤就是我第二个家,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一个半大孩子胡作非为的!” 其他董事的目光纷纷投向景珍珠,等她表态。 “既然黄董叫我一声姐,就证明我说的话多少管点用是不是?”景珍珠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在座很多董事都是元老了,跟公司风风雨雨几十年,是一条大船上共同乘风破浪过的老伙计,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景藤成立之初,我们的理念是什么?” 会议室的墙上有四个大字:迎难,创新,聚焦,责任。 遇到困难迎难而上,如履薄冰保持创新,聚焦核心技术,履行社会责任。 景珍珠继续说道:“景藤一直坚持不上市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不受资本的左右,部署长期产业,不为小利妥协。十年前咱们公司的利润点不到现在的一半,那时不见大家抱怨没钱,现在日子过得太好,反而心生怨怼了?” 景珍珠的视线像一道激光切刀扫过会议桌上的每个人,缓缓道:“就算景总跟我这个董事长没任何关系,我也是要为她说句话的。就凭这些年她为你们揣进兜里的那些钱,你们都该无条件支持她的决策。” “可是谁能保证研发团队一定能克服这个技术难关呢?”秃头董事道,“如果失败了——” “李董!”景珍珠打断道,“哪家企业没有经历过失败,李董是不是越临近退休的年纪思想也越来越退化了?如果李董害怕损失,想要李董手上股权的大有人在。” 这相当于是明着告诉所有人不想承担风险可以随时离开景藤这艘船。 第27章 总裁万人迷 秃头董事脸上发烫,显出几分尴尬。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再像年轻人那样打拼,手里这些股权算是他的一份底气,是断断不会拱手让人的。 景珍珠说完重话,没有继续煞对方面子,放缓声音道:“我记得李董以前也总把社会责任挂在嘴边,咱们如果攻克了医疗硬件上的难题,啃下这块硬骨头,对社会就是巨大的贡献,哪怕是十年二十年都得不到高收益,也算坚守初心不是?” 秃头董事噤了声。 会议室里其他的董事们一个个也都没有再贸然开口。 气氛僵持。 终于。 一个董事出了声:“董事长,我不反对积极布局新产业,但这一步迈得实在有点大。据我所知,陆博士团队的研究成果仅仅停留在实验室阶段,只在动物身上成功过,理论和实践毕竟还是有很大差距。” 客观分析,没有倚老卖老,态度还算中肯。 景宥说道:“我已经获得了一笔银行贷款,可以暂时保证现金流,下个月游戏部门会上线一款新游戏,如果成功受到欢迎,就可以支持这个项目的研发费用。如果失败,我自己叫停项目。” 刚刚说话的那个董事面向其他董事,道:“既然景总都这样说了,那咱们就先让她试试?”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景姐都发话了,我也不想为难小辈。” 董事们都纷纷下了这个台阶,不再剑拔弩张。 “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说来惭愧,我现在一把年纪,顶多是比年轻人多吃了几十年的盐,还真不敢说谁做的对谁说的错。好些个资本市场的专业术语,我还没小年轻知道的多。”景珍珠笑了笑,“各位都操劳大半辈子了,现在也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你们说,是不是?” 这番话,就是在为景宥铺路了。 她这个一手创立了景藤集团的人都说自己跟不上时代,不敢随意品头论足,其他人要是再拿景宥年纪小做文章,就真的是不懂事了。 “景姐好福气,有个能干的孙女。我就不行了,儿子不争气,当爸的就只能多辛苦一些,不能让孙子受苦不是!” “我记得刘董孙子才六岁吧?我的孙子都20多岁了,是一点都不争气,我怕我的棺材本都要被这些败家子挥霍光了!” “……” 董事们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 大家心照不宣,今天的议题就到这里了。 景珍珠站起来道:“我先回去了,改天我做东请各位喝茶,一定都来啊!” 董事们纷纷应和了几句。 景宥跟奶奶一起走出会议室。 等在门口的姜笙言跟上去,走在两人身后。 景珍珠扭头道:“笙言啊,最近罗家太太给我推荐了一个不错的小伙子,你要有意的话,回头介绍给你认识。” 姜笙言笑着回道:“好啊。” 景宥提起一口气,半天没呼出去。 “对了。”景珍珠说道,“晚上来家里吃饭吧,黄姨新学了几道菜味道不错。” 姜笙言弯了弯唇,“好,谢谢董事长。” 景珍珠转向景宥,嘱咐道:“把陆纤那孩子也叫上,我看她挺喜欢黄姨的手艺。在国外呆了那么些年,肯定有好多中国菜都没吃过,怪可怜的。” 景宥顺口说道:“哪里可怜了,就没有她不吃的东西。” 这是姜笙言第一次听到陆纤的全名,还是从老夫人嘴里说出来的。看来她们一早就认识,恐怕还是在她之前。 仙女姐姐。 姜笙言脑海里冒出这四个字。 景珍珠对景宥道:“奶奶先走了。” 景宥挠了挠下巴,难为情道:“奶奶,谢谢你。” 为着刚才奶奶站在她这边。 “能从我宝贝孙女嘴里听到句谢谢真不容易。”景珍珠失笑,“你那么执着,我要是不帮你搞定那些董事,以后你说不定连饭都不回家吃了呢。” “这个应用研究以后一定有大价值的。”景宥神色认真,信誓旦旦。 “奶奶相信你。” 景珍珠说完,就走进下行的电梯。 “我送您。” 姜笙言跟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 解决了一个麻烦,景宥头顶的乌云总算消失了大半。 - 下班时间。 陆纤出现在总裁办公室楼层,秘书室的人目光齐刷刷落在这个外表称得上是清冷女神的人身上。 齐秘书看到陆纤,起身迎过来。 “陆博士是来找景总的吧。” “不。”陆纤纠正道,“是景总让我来找她。” 齐秘书把这句话在脑子里绕了几下,没有别的意思啊,这不就是来找景总的么? 陆纤看出齐秘书的疑惑,慷慨解答道:“我来找她我是主动的,她让我来找她我是被动的,我主动是我有事找她,她主动是她有事找我,明白了吗?” 齐秘书:“明白了。”明白什么明白?完全没听明白。但是不明白也得说明白。 陆纤:“带路吧。” 办公室门没关,姜笙言正在跟景宥做汇报。 齐秘书用手在金属门框上敲了几下。 “景总,陆博士来了。” 景宥:“请进。” 陆纤两只手插在工作褂子的大口袋里,懒懒散散走进去。 姜笙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进来的女人。 穿着白色的褂子,头发挽在脑后。是有几分仙气。 陆纤也看了姜笙言一眼,“这位好看的小姐是谁?” 她问了话,没等景宥回答,就伸出一只手停在空中,“你好,我叫陆纤。” 姜笙言握住陆纤的手,“你好陆博士,我是总裁秘书姜笙言。” 姜笙言自我介绍完,过了好几秒,陆纤都没有松手。 景宥的视线落在陆纤的手上。那可是一只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可能碰过的手。 “你一直抓着我秘书的手干什么?”景宥道。 “姜秘书的手可真滑。”陆纤道,“我们实验室都是些糙人,就缺一个姜秘书这样温柔的人。以后让姜秘书负责——” “她很忙的!”景宥站起身,几步走过来撞开陆纤,“你要是不满意齐秘书的工作,我就让他立刻过来,你当面指出他的错误。” 还没走远的齐秘书瞬间失去了表情。 “齐秘书挺好的。”陆纤的眼睛一直黏在姜笙言脸上,“但是姜秘书的气质更符合我们的实验室。” 景宥两只手搭到陆纤身上,一路将人推到总裁专属电梯里,迅速关上电梯门,电梯开始向下移动。 陆纤疑惑地看着景宥,道:“为什么不跟姜秘书一起下楼?” 景宥:“齐秘书明天休假。” 陆纤:“关姜秘书什么事呢?” 景宥:“他明天不会给你准备吃的了。” 这当然是吓唬陆纤的,陆纤没吃的,“心疼”的是她。 陆纤:“我可以联系姜秘书了吗?” 景宥:“你自己开车吧。” 电梯到达负一层,门开了。 景宥将陆纤一把推出去,又乘着电梯上了楼。 ??? 陆纤活动了几下脖子,发出“咔拉咔拉”的声响。 “我车停哪了来着?”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会惊叹于两个人顶着错位的天线居然能毫无障碍地进行交流。 - 景宥搭着电梯回到29层。 姜笙言刚拿起工位上的包,电梯门开了。 她怔了好几秒,因为没想到景宥又上来了。 景宥一下电梯就对姜笙言说道:“你不要把陆博士的话当真,她的团队是齐秘书负责的,跟你没有一点点关系。” 姜笙言眸子里的光暗了暗,语气如常道:“好的,老板。” 景宥的神情倏然认真起来,“姜秘书,有口罩吗?” “老板稍等。” 姜秘书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未开封的黑色口罩,拆开递到景宥手里。 景宥两只手撑住口罩,罩在姜笙言脸上。 做完这件事,景宥的眼睛弯起来,这样看起来就顺眼多了。 姜笙言沉默片刻,开口问道:“老板在干什么?” 景宥闭着嘴摇摇头,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她再次走进专属电梯,催促道:“姜秘书快点。” 姜笙言跟上去。 景宥走后,秘书室里响起一阵短暂的欢呼。 老板不仅没加班,走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胆战心惊了好几天的职员们心里总算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甄经理张开双臂,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要高歌的模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甄经理两只手举过头顶,拍了三下。 “神明保佑!秘书室佛光普照,云开月明。” “……” 围观人群各自散去。 “哎哎哎!我还有话没说完呢!”甄经理道,“我是想说,既然警报解除,咱们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怎么也该庆祝一下dei不?” “聚餐?” “唱K?” “打老甄?” “我附议最后一项!不用花钱还够爽。” 甄经理:“……” 一个长相秀气,穿着黄色裙子的女生说:“是好久没聚过了,明天周五事儿也不多,可以喝点酒啊。” “附近新开了一家水煮鱼,听人说贼带劲,就吃那家吧!” “同意。” “走着!” 几个人合计完,一起往电梯方向走。 甄经理一个人被遗落在角落。 “做大事的人总是孤独的!” 甄经理闭着眼睛吸了口气,随即迈开肉墩墩的腿紧跑几步。 “嘿我的老伙计!等等我!” - 地库里。 姜笙言拉开宾利后座车门。 景宥摆摆手。 “我今天决定坐在前面看看风景。” 姜笙言关上后面车门,拉开前门。 景宥系好安全带,叮嘱道:“姜秘书开车可要小心一点,如果发生意外,这个位置很危险的。” 姜笙言诚恳建议道:“我想老板还是坐在后面比较好。” 景宥坐在前面,的确很危险。 她这个司机有被景宥的唐僧念经念疯掉的危险。 景宥:“我没有自己选择坐在哪里的权力吗?” 姜笙言识趣地闭了嘴,坐进驾驶座。 姜笙言手刚搭到口罩上准备摘掉,景宥就狠狠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 姜笙言看着景宥,一头雾水。 景宥:“你不好好开车,摘口罩干什么?” 姜笙言反问:“我开车为什么要戴口罩?” 景宥:“皮肤长时间跟紫外线接触会得皮肤癌。” 姜笙言:“太阳快——”落山了。 景宥:“公司是不会给你报销医药费的。” 姜笙言也不想跟景宥就这个问题争论了,戴着口罩发动车子。 景宥:“吃饭也别摘下来了。” “……” 姜笙言知道了,景宥就是故意找茬。 汽车驶出地库。 “姜秘书是不是怕自己年纪大了就变丑了才老是想去相亲?”景宥看着姜笙言,一脸认真,“其实现在也挺丑的,所以不用着急。” 第28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没来由地遭到人身攻击,有种立刻踩刹车把景宥扔下去的冲动。 但她忍住了。 姜笙言偏头看向景宥,皮笑肉不笑道:“因为觉得我丑,所以给我戴口罩?” 姜笙言戴着口罩,景宥看不到这个昭示着危险的表情。 景宥用手推住姜笙言的脸,让她转回去。 “你快专心看前面!路上好多车呢!” 姜笙言眼里冒起了火。 景宥对此还是一无所觉,碎碎念道:“你离前面的车远一点……不要老超车,多危险啊……这车里不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呢,得加倍小心才行……姜秘书你在听我说话吗?” 姜笙言深吸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好像随时要把方向盘拔.出来。 “姜秘书你慢一点!我——” 景宥话没说完,车子突然加速变道,停在了路边。 姜笙言下车将景宥扯出来丢到后座,重新上路。 然而,景宥还是没有放弃限速指导,两个人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到纳比河岸121号。 姜笙言很纳闷,别人开车的时候景宥都没这么多废话。看来是她过去太言听计从了。 - 景珍珠抬眼道:“陆纤一个小时前就到了,你们怎么那么慢?” 电视上正在放连续剧。 景宥:“我要监督姜秘书严格控制车速,降低危险发生的几率。” 景珍珠随口问道:“车速多少?” 姜笙言笑着回答:“20,全程车速。” “……” 出了市区到这里是一条单行公路,最高限速是70km/h,以20的车速开过来,跟蜗牛爬有什么区别? 景珍珠注意到姜笙言脸上的口罩,关心道:“姜秘书感冒了?” 姜笙言诚实回答:“景总说我丑,需要遮一下。” 景珍珠看了孙女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景珍珠对姜笙言道:“不用这么由着她胡作非为,把口罩摘了吧,怪热的。” “姜秘书不热。”景宥道。 景珍珠:“不热也该闷了吧?” 景宥:“奶奶为什么不能专心看电视呢?” 对了,剧情正到关键时刻,不能瞎耽误工夫。 景珍珠默默将视线转回电视屏幕。 电视里面,一个女人流着眼泪说道:“其实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啊!”对面的男人立刻抱头咆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骨肉!为什么?为什么?!” “你别这样,别这样英贤,孩子没了我不恨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可是我恨我自己!” “……” 景宥不自觉被电视里男女主全情投入的表演吸引,下巴自然下落,张大了嘴,瞠目结舌。 “孩子居然是他的?!” 陆纤从后面冲出来,“男主不是刚才那个温柔深情的大叔吗?怎么是这个渣渣王八蛋!”十成十的真情实感。 景珍珠边抹眼泪边解答道:“你从一半开始看知道什么?英贤和秀子才是天生一对,你说的那个老男人看着就讨厌。” 陆纤仍是意难平,自言自语道:“我上个厕所的工夫,男主怎么就换人了呢?” 景珍珠纠正道:“英贤本来就是男主。” 陆纤:“他逼着喜欢的女人去打胎!” 景珍珠:“他是有苦衷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 景宥用中指揉了揉眉骨,往后退了几步,以防受到傻气污染。 姜笙言倏然凑到景宥耳边,幽幽道:“我不如陆纤小姐好看,所以连口罩都不能取下来?” 景宥摇摇头,“她也丑,比你还丑。” “……” 比丑都比不过人家,姜笙言真的有点生气了。 姜笙言直视着景宥的眼睛,抬起一只手,把口罩摘了。 “我丑得开心,不需要用口罩遮挡。”姜笙言说。 正在这时,景珍珠和陆纤一前一后从沙发上站起来,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气冲冲地往餐厅方向走,一个撞了下景宥的左肩,一个撞了下右肩。 于是,景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那两个人撞蒙了。 “老板,该吃饭了。”姜笙言面无表情地提醒了一句,也跟着那两个人离开客厅,把景宥一个人晾在原地。 “姜秘书。”景宥嘴巴颤了几下,眼里满是委屈。 姜秘书居然不等她。 - 桌上有大闸蟹和其他各式各样的海鲜。 姜笙言拿起一只母蟹,将蟹钳和蟹腿都折下来,随后打开蟹壳,放到景宥盘子里,继而开始剔蟹脚里的蟹肉,动作娴熟。 对面,陆纤咬住一只蟹腿,简单粗暴,直接用牙把里面的肉往嘴里挤。不过她牙齿力道没把握好,蟹腿上的壳留了点碎片在她嘴里。 出于礼貌,陆纤也不好意思往外吐。 她拿起手边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直接把蟹壳碎渣吞进去。 姜笙言剔好蟹肉,仍是放到景宥盘子里。 ——小景宥可真幸福啊。 陆纤不禁在心里感叹。 很快,景宥盘子里的白色蟹肉堆成了小山。还有挑好刺的鱼肉,去了壳的贝肉,剥了皮的虾肉。 陆纤看着景宥的盘子,眼里闪出异样的光泽。 ——好想吃。 “小景宥。”陆纤忍不住开口,“你年纪那么小,胃口也不大吧?” 景宥看了陆纤一眼,低下头继续吃东西。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所以根本不想回答”的模样。 陆纤继续说道:“小景宥啊,你听说过孔融让梨的典故吗?” 景珍珠的心思还在刚才的电视剧剧情上,横插一杠子道:“英贤是绝对不会把秀子让给老男人的!” “……” 陆纤冲景珍珠露出几颗大白牙,假笑道:“奶奶,电视剧环节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正在教育小朋友敬老爱老。” 景宥对她们两个人的对话没兴趣,自顾自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慢条斯理,形容优雅。 陆纤看着景宥笑眯眯道:“你看你盘子里有那么多好吃的,是不是该有礼让精神,比如给大姐姐分一点?” 景宥:“你以为我还像八岁时候那么好骗吗?” 景宥没有忘记陆纤以前动不动就骗她吃的。 陆纤一瞬不瞬注视着景宥。 景宥端起盘子,迅速拿筷子将里面的东西都扒拉到嘴里。 想吃姜秘书给她剔的蟹肉,那是不可能的。 没骗到吃的,陆纤的注意力也没在这件事上停留,继续跟螃蟹腿作斗争。 说实话,她的生活能力也就比景宥高一个小拇指甲盖那么多。 姜笙言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干扰,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还是专心剔蟹肉的样子。 景珍珠笑道:“你们两个孩子还是跟十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陆纤摇摇头,“变了。” 顿了顿又道:“景宥变小气了。” 景宥压根没听到陆纤说话,她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姜笙言的手。 自打景宥刚刚把盘子里那些东西都吃掉之后,姜笙言就再没给她添过新的。 姜笙言咬了一口海鲜饼,看着景老太太说道:“黄姨做出来的味道很独特。” 景珍珠道:“不光海鲜饼,等会儿生蚝上来更好吃。” 姜笙言:“有机会我可得跟黄姨学一学。” “姜秘书。”景宥喊了一声。 “什么事,老板?”姜笙言冲景宥露出一个淡笑。 景宥:“我吃完了。” “嗯。”姜笙言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就继续进食。 景宥:“姜秘书,你……” 姜笙言看着景老太太脖子上的项链,挂笑称赞道:“董事长的项链很好看,以前没见过,是新拍回来的吗?” “这是我专门飞到西班牙拍回来的,那场拍卖会的人可真多,我差点就没抢过。”景珍珠打开了话匣子,“你是不知道,有个西班牙老太太跟泼妇一样,我都以为自己去的不是拍卖会,是菜市场……” 景宥彻底被无视,几次都没插进去话,脸上表情看着像随时要掀桌子。 而对面陆纤放着蟹黄不吃,愣是要跟蟹腿较劲,不知道就着水喝进去多少蟹壳渣。 “姜秘书!” 景宥用手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好疼! 景宥立刻朝手指头吹了几口凉气。 姜笙言状若不解,转过来问道:“老板什么事?” 景宥:“我没吃饱。” 景珍珠给孙女盘子里丢了好几块海鲜饼。“这个垫肚子好,你自己吃一会儿,我正聊得高兴呢!” “姜秘书我跟你说,余家那个老太太差点被我气个半死,让她总跟我嘚瑟,我景珍珠是什么人,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景珍珠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起来。 景宥也不吃了,拿着筷子在海鲜饼上扎洞,扎得面目全非之后往姜笙言盘子里一丢。 姜笙言用余光瞥了一眼,依旧没理她。 - 晚饭结束后,陆纤早早回家了。姜笙言陪老太太在花园里散步。 景宥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拆电器。 姜秘书最近的行为让她的危机感越来越浓烈,只能做做“手工”冷静冷静。 景珍珠好久没跟人唠嗑,今天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姜笙言,足足拽着她在花园里溜达了两个小时。 不出意外的,姜笙言在景家留宿了。 姜笙言推开客房的门,里头灯亮着。 景宥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板手,脸上有两道黑灰。 景宥拆完自己屋里的电视,又跑到姜笙言屋里拆。 “……” 姜笙言走过去。 “老板在干什么?” 景宥抹了把头上的汗,“我去洗澡了。” 姜笙言:“拆完就放在这里不管了?” “我又不是修电视的。”景宥说道,“姜秘书叫人来装好吧。”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拆完装不上了。 “好的,老板。”除了笑着善后,姜笙言也没有别的选择。 “姜秘书。”景宥倏然走到姜笙言面前,步步逼近。 姜笙言被景宥的眸子慑了心,下意识往后退。 直到后背抵到冰凉的墙上。 姜笙言如梦初醒,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道:“怎么了?” 景宥的脸越靠越近,透亮的瞳仁里,姜笙言的影子也越来越大。 以这样的距离被一双剪水含情的眸子盯着。 姜笙言心里的欲念兽几乎要冲破栅栏跑出来。 姜笙言的眼神一点点显出侵略性。 “你的口红沾在脸上了。”景宥用手在姜笙言脸上抹了一把。 口红是蹭掉了,但是多了一道景宥同款黑灰。 景宥脸上肌肉僵住。 “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一溜烟没影了。 而姜笙言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脑海里,景宥近在咫尺的脸挥之不去。就连景宥呼吸的余温,似乎也停留在唇边。这样血脉沸腾的感觉令她着迷,上瘾。 姜笙言闭上眼睛仰了仰头,将后脑勺靠在墙上,口唇微张,竭力想将不该在此时此刻出现的心思压下去。 第29章 总裁万人迷 夜晚,远离市区的地方总要宁静些。 微风拂过,能听到树叶窸窸窣窣的晃动声。 远处,山丘连绵。若是在白天,放眼望去,树木参天,青翠相临。 半弧形的观景阳台里,景老太太晃动着木质的摇椅,偶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神采奕奕的长发女人挽着戴眼镜的斯文男人,男人脖子上骑着个扎了冲天辫的小女娃。 看起来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庭院里,枝杈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水面荡出波浪。 “起风了。” 景珍珠叹了口气,收起照片,站起来走进房间。 - 景宥洗完澡出来,头发又是湿湿嗒嗒的,身前晕了很大一片水迹。 景宥坐到梳妆台前,正要命令机器人给自己吹头发,不过嘴刚张开又闭上了。 景宥走出房间,来到姜笙言房门口。 身后的地板上留下一路水珠。 “姜秘书。”景宥边敲门便唤道。 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景宥直接开门进去,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浴室里有隐隐约约的水声。 景宥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背挺得笔直。 二十分钟后。 姜笙言拉开浴室门走出来。 她把刚吹干的头发挽成一个结,露出光洁透亮的脖子。 原本端坐在梳妆台前的景宥回过头来。 “姜秘书。” “老板,有事?” 姜笙言没有了平日里的“自觉”。 景宥要求道:“机器人坏了,姜秘书给我吹头发。” “很抱歉,老板。”姜笙言弯起唇角,“现在是非工作时间,我没有义务任由你差遣。” 景宥眼里立时被惊异之色填满。 “我要休息了。”姜笙言继续道,“老板找佣人吹头发吧。” 景宥眨了几下眼睛,睫毛下的眸子里添了些困惑。 姜笙言走到景宥身后,弯腰看着镜子,打开瓶保湿水往脸上拍了拍,直接进入睡前护肤程序,根本不管景宥是不是坐在那里。 “姜秘书。”景宥板正脸严肃道,“你真的要我把这项光荣的任务交给其他人吗?我这可是全球只有少数人才拥有的超级大脑,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碰的。” 姜笙言没搭理她,仍专心致志做着自己的事。 “好吧。” 景宥站起来,灰溜溜走出去。 姜笙言喉咙动了几下。擦脸的动作缓慢下来,双眼渐渐放空。 周遭空气很香,是景宥身上沐浴液的香气。 姜笙言双手支着桌子,闭上眼睛,驱散脑海里肆意叫嚣的念头。 片刻后,她转身走出房间,来到景宥卧室。 景宥坐在梳妆台前,两只手支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姜笙言拿来吹风机,还像以前那样,一层一层吹干景宥的头发。 “姜秘书。”景宥神色认真,“我不喜欢与别人有肢体接触。” “嗯。”姜笙言面上不动声色,唯有心颤了一下。 景宥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这个别人,不包括她。姜笙言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 景宥睁开眼睛,“姜秘书难道没看出来我很生气?” 姜笙言:“老板为什么生气?” 景宥:“姜秘书不打算为之前的事跟我道歉吗?” 姜笙言:“我不知道该为哪件事道歉。” 景宥扬了扬下巴,“真的需要我提醒你?”理直气壮的模样仿佛是抓住了姜笙言的什么把柄。 姜笙言弯出个笑,道:“我想我没有做任何需要向老板你道歉的事。” “姜秘书都知道我不喜欢受到别人的触碰,还让我找佣人吹头发。”景宥道,“我的情感受到了伤害。” 姜笙言抓着吹风机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景宥又道:“我是看在你主动补救的份上,才提醒你的。我准备好接受你的道歉了。” 姜笙言放下吹风机,面上笑意不减。 “那老板要先向我道歉。”她道。 景宥:“为什么?” 脸上还露出一个“我才没有做任何需要道歉的事”的表情。 姜笙言:“老板说我丑,也伤害了我的感情。” 景宥顿了两秒,说道:“姜秘书不喜欢听实话吗?” 姜笙言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语气的平静:“衣服湿了,换一件再睡。” 景宥站起来,走进更衣间。 姜笙言留在原地,勾起一边的唇角,皮笑肉不笑的,似乎是在心里用小本本给景宥记了一笔。 景宥换睡袍的时候倏然感觉到一阵凉风吹过,打了个寒颤。 - 景宥刚戴好眼罩躺下,手机就在桌上一边响铃一边震个不停。她睡觉的时候从来都是把手机放得远远的,所以要接电话得下地走一段距离才能拿到手机。 不多时,手机没了声音,该是对方挂断了。 景宥闭上眼睛。 电话又响了一遍。 直到响到第三遍,景宥才终于不耐烦地掀开被子,走过去拿起手机。 来电人是陆纤。 景宥:“已经很晚了,你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陆纤:“我决定拜姜秘书为师,学习剔蟹脚的技术。” 景宥:“姜秘书不会对你感兴趣的。” 陆纤:“我双手的灵活度可以排到全世界百分之前五,无法成功吃到蟹脚肉一定只是技巧问题。” 景宥:“我已经给姜秘书做了‘她很丑,你更丑’的心理暗示,根据进化心理学,只要经常强化丑的危害,她就会抗拒跟你被划分到同一个等级,自然而然对你产生排斥反应。” 听到这句话,陆纤终于跟景宥调到一个频道,大叫:“你为什么要做这么阴险的事!” 景宥道:“陆纤姐姐已经忘了小时候骗走我多少根棒棒糖吗?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作战准备,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陆纤:“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一共从你手里骗了192根棒棒糖,50根牛奶味的,44根香蕉味的,35根牛奶香蕉味的,32根芒果味的,16根蓝莓味的,还有……” 她出现短暂的停顿。 景宥立刻见缝插针道:“还有15根是柠檬味的!你输了!” 陆纤:“该死!” 景宥挂掉电话,脸上露出胜利者的表情,头上仿佛顶了一个巨大的胜利光环似的。 景宥攥着手机,给姜笙言发了条消息—— [姜秘书,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嫌弃你丑。] 姜笙言看到这行字,一时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感动。 [老板,我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你的审美出现了偏差,需要尽快矫正。] 她回道。 如意算盘落了空,景宥整个人都僵住,大脑进入飞速运转状态。 这时,外面打起响雷。 景宥脸上瞬时没了血色,抱住腿蜷到床上。嘴巴动了动,依稀能辨清是“姐姐”的口型。 第30章 总裁万人迷 闪电从天边划过,像黑暗的恶魔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轰鸣的雷声是恶魔的嘶吼。 景宥不停吞咽口水,闭起眼睛不看外面。 姜笙言推开门。 景宥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松了口气。 她的脸埋在膝盖上,伸出双手。 姜笙言走过去握住景宥的两只手,手心全是汗。 约摸过了一分钟。 姜笙言柔声道:“我去给你拿眼罩。” 景宥配合地松了手。 姜笙言拿起遥控器合上窗帘,才从抽屉里取出一条暗红色的眼罩。 姜笙言给景宥戴上眼罩。 景宥没了方才的害怕劲,闭着眼睛坐在床上,指挥道:“姜秘书,你知道我的拖鞋该摆在什么地方吗?要和我的胯骨在同一条线上。” 姜笙言蹲下来帮小祖宗摆好拖鞋。 起身以后,双手撑在床上,脸距离景宥极近。 “老板,还有什么吩咐?”尾音是极轻的气声,像是偷偷密会时的窃窃低语。 景宥躺下来,说道:“陪我睡觉。” 姜笙言给景宥掖了掖被子,绕到另一侧躺下来。 如果将这一场景放在其他人身上,就是赤.裸裸的职场潜规则。 然而在景宥这里……睡觉就是睡觉,没有任何深层意思。 景宥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不安分地拍了拍床。 姜笙言将手搭上去。 景宥把姜笙言带着暖意的手拽进自己被窝,心满意足地睡去。 姜笙言偏过头,静静用眼睛描摹景宥的侧影。 景宥以一种毫无防备的状态,让姜笙言的手和自己的手一起搭在肚子上。把最柔软的地方呈在姜笙言面前。 姜笙言的手可以感受到景宥的每一次呼吸,和她的信任。 哪怕两个人的距离这样近,姜笙言仍是有所贪求,能再近一点,更近一点。甚至想把景宥藏起来,只用那双勾人的眸子看她一个人。 姜笙言闭上眼睛,抑住想要靠近的冲动,强迫自己心无杂念地入睡。 - 餐厅的花瓶里换上了新鲜的百合花,盛放舒展,欣欣向荣迎接新的一天。 景家老太太坐在餐桌上,面前放了杯清咖。 她捧着一本书,细细品读每一句话。面上挂着求知时独有的认真神情。 哪怕在这样的年龄,老太太每天也没有落下学习。 景宥和姜笙言从楼梯下来。 “奶奶。” “董事长。” 两人先后打了招呼。 景珍珠冲她们笑着点了点头。 “黄姨,开饭吧。”她扭头吩咐道。 “好嘞,太太。” 黄姨端上三份搭配均衡的时蔬早餐。 姜笙言挖了一口土豆泥送进嘴里。下一瞬,闭上眼睛,眉心微微蹙起,唇角上扬笑意甚浓。 “黄姨在土豆泥里加了什么?口感很独特,能比得上米其林三星主厨了。” 黄姨笑得合不拢嘴,道:“我每次看笙言小姐吃东西都高兴,捧场!” 景珍珠作出一副吃醋的模样,说道:“黄姨这意思是看我这个老太太吃饭就不高兴了?” 黄姨:“太太你这就不讲理了,我是那个意思嘛?!” 景珍珠刚想说话,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偏过头捂着嘴咳起来。 景宥抽了一张纸巾刚想递过去,姜笙言已经先一步递了张纸,从座位上站起来,过去帮老太太拍背。 景宥的手立刻调转方向,给自己擦了擦嘴。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景珍珠的眼睛。 景珍珠一边咳嗽着,一边忍俊不禁,露出个笑。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最清楚,想关心人的时候从来不直说,你但凡稍稍表现出一点感动,小别扭鬼就立刻缩回去,甚至还会故意反着来惹你生气。 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如此。 景珍珠停住咳嗽,姜笙言坐回去。 这期间景宥就跟没事人似的,一直埋着头吃东西。 - “阿嚏!” 姜笙言捂住嘴打了个喷嚏。 景宥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声。 “姜秘书感冒了吗?”她问道。 姜笙言看向景宥,笑着说:“可能有一点着凉。” 景宥:“那姜秘书要快点把口罩戴起来了。” 说完,冲齐秘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 两人双双走进电梯。 电梯里,景宥眉心拧在一起,问齐秘书道:“凌奇要跟我们抢西区转角的地?” “是的,景总。”齐秘书表情沉重,“而且凌奇得到了我们的投标价格。” 凌奇和景藤属于竞争公司,彼此都有对方的间谍。 景宥轻轻瞥了齐秘书一眼,说道:“就算招标阶段被抢走了,后面也要让他们给我吐出来!” 齐秘书立正稍息,挺胸收腹。 “好的,景总,保证完成任务!” 叮。 电梯到达一楼。 齐秘书一只手按住开门键,一只手挡住电梯门。 景宥抬脚跨出去,高跟鞋撞在拖得锃光瓦亮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直到景宥走出门口闸机好一段距离,旁边的保安才如梦初醒,说了声:“景总慢走!”心里不无担心,害怕因为没有及时问好而被扣奖金。 总裁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他在这里干了一年多,也不能幸免于难。 - 姜笙言揉揉太阳穴,好像真的有要感冒的迹象。 “姜秘书,现在有空吗?我刚面试了一个小姑娘觉得还不错,你要不要去看看?虽然不是硕士学位,但是毕业学校是常青藤。” 甄经理的肚子抵在桌子边上,像是放了一个包袱上去。 “好。” 姜笙言站起来,来到面试间。 “你好。”姜笙言冲面试秘书岗位的小姑娘绽出一个和善的笑。 “您好。”小姑娘站起来,回了一个笑。 她比姜笙言矮几公分,长相和声音都很甜美。黑色的头发梳成中分,在后颈位置用绸带在发丝上绕了几圈束成辫子,像一个会撑油纸伞在桥上漫步的江南姑娘。 姜笙言对这个小姑娘的第一印象很不错,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从神情到举止都透着稳重。 姜笙言颔首,打了个手势,“请坐。” 面试的小姑娘坐下来,不等姜笙言先开口,便主动自我介绍:“秘书姐姐,我叫应简,是宾法大学商学院风险评估专业毕业,会四国语言:英、德、日和西班牙。官方爱好是加班,私人爱好是恶作剧。” 姜笙言边听应简说话,边低头快速浏览她的简历,小姑娘22岁,履历倒是十分丰富。 宾法大学是全球Top10的学校,风险投资又是这个大学的招牌专业,毕业后应聘一个秘书助理的职位,不是一个寻常决定。 姜笙言笑着发问:“应小姐为什么来应聘我们公司的秘书岗?你应该注意到了,这个职位要从秘书助理做起。以你的起点,景藤还有很多薪酬待遇更优厚的岗位面试。” “秘书是距离总裁最近的一个职位。”应简直言,“其他岗位有很多名校精英,我只能从一个小齿轮开始,但是总裁秘书助理可以多接触总裁的日常工作,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对以后发展很有帮助。” “而且……”应简顿了顿,冲姜笙言眨了一下眼睛,“秘书姐姐一看就专业又温柔,当你的助理一定不是一个坏差事。” 姜笙言唇角微弯,道:“我可不喜欢爱拍马屁的助理。” “这可不是拍马屁,我向来实话实说。”应简道,“而且从秘书姐姐一进来我就产生一种家人般的亲切感。” 姜笙言捕捉到应简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姜笙言脸色微沉,以审视的目光盯着应简,道:“应小姐,你来我们公司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学习。”是个陈述句,且极其肯定。 第31章 总裁万人迷 “秘书姐姐好凶啊。”应简缩了缩脖子,怯怯地看着姜笙言,“我是真心想跟在厉害的人身边学习怎么经营公司的。” 经营公司。 从应简嘴里听到这四个字,姜笙言就基本判断出小姑娘家里肯定是有些家底的。 而且在这样的压力下还能跟她演戏,心理素质挺不错。 “很抱歉。”姜笙言道,“秘书助理的工作枯燥重复,应小姐的性格恐怕没办法在这个岗位上踏踏实实工作,如果你想试试其他岗位,我可以把你转到其他部门主管那里。否则就只能对你说声遗憾了。” 应简耸耸肩,语气变得轻松:“秘书姐姐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 姜笙言摇摇头。 这时,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 紧接着穿白褂子的陆纤推开门,一副见了瘟神的表情。 姜笙言问道:“陆博士有事吗?” 陆纤朝姜笙言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一下。 姜笙言看了应简一眼,对方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应小姐请稍等。”姜笙言交待了一句,起身走向陆纤。 如果不是应简那一双眼睛里鬼主意太多,姜笙言还真想把她招进来。但是通过刚才的对话,姜笙言很清楚,这个小姑娘不是能随便被驾驭的。 面试间的门关上。 陆纤大声说道:“姜秘书,我是来给应简走后门的。” “……” 姜笙言第一次遇到后门走得这么光明正大的情况。 陆纤又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姜秘书为难,不用满足我的无理要求,真的,我是被长辈裹挟的。” 应简是陆纤母亲少时好友的女儿,小时候经常寄养在陆纤家。 小时候没少被陆纤骗吃的。 跟景宥被骗走的棒棒糖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陆纤都记不清了。 然而陆纤万万没想到,小孩记仇记那么久,为了报复,长大以后都追到国外去了。 陆纤冲姜笙言使了个眼色,又大声道:“我知道姜秘书向来大公无私,铁面无情,不会接受任何威逼利诱,但是我诚心诚意拜托你也不可以吗?” “哼!姜秘书我这个梁子算是跟你结下了,我们以后各走各路!” 陆纤边说,边对姜笙言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独角台词算是说完了。 陆纤自来熟地抓住姜笙言的手跟自己来了个“胜利击掌”。 随后转身离开,前后不过三分钟的工夫。 姜笙言心想,这两个人真是有点意思。 姜笙言重新推门进去,坐到应简对面。 应简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字:“早已洞察一切。” 姜笙言不动声色,说道:“应小姐,陆博士希望景藤集团能卖她个面子,招你进来。其实以你的条件,去面试别的岗位都是十拿九稳,不必执着于这个职位。” 应简:“陆博士巴不得我离她远一点,刚刚只是做做样子吧。” 姜笙言:“我们公司对裙带关系的容忍度很低,就连总裁都是做出了成绩之后才有资格接手公司的。” 应简:“好一招先下手为强。”陆纤那家伙肯定是知道这一点,才专程来打招呼的。 姜笙言噙了抹淡笑,认真说道:“所以只能跟应小姐说句抱歉了。” 应简露出个甜甜的笑。“秘书姐姐,那我只能走个大一点的后门了。” 姜笙言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应简说道:“我爸爸是应远堂。” 应远堂,应通物流董事长的名字。 应通物流跟景藤集团有很多合作往来,景藤旗下的投资公司还持有应通的部分股份。这个人情卖了不亏。 姜笙言暗忖片刻,笑道:“秘书助理的岗位试用期一个月,到期进行评估审核,试用期间如果出现失误,景藤可无条件辞退。” 姜笙言不怀疑应简口中的真实性,单从对方的胆识和气场来看,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的。 应远堂的确有个在国外上学的女儿,为了保险,应简离开后姜笙言会找人查一遍。 应简撇撇嘴,“秘书姐姐欺负人,人家试用期都是三到六个月,凭什么我只有一个月?” 姜笙言淡然道:“如果应小姐不满意,我可以亲自登门跟应总赔罪。” “算了。”应简立刻收了委屈表情,“那麻烦秘书姐姐安排了。” “我们这个岗位用人急,应小姐明天开始上班。关于应小姐的身份,我会做好保密工作。”姜笙言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这意味着你得不到任何特权待遇,我也会严格要求你。如果想结束秘书工作,需要提前一周告诉我。” 应简:“OK!” “欢迎应小姐成为景藤的一员。”姜笙言站起来,伸出一只手。 应简和姜笙言握了手。 “作风这么老派,秘书姐姐年纪不小了吧。” 姜笙言:“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公司,HR会给你办入职手续。” “明天见。” 应简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姜笙言不禁思索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不经意低头,惊叫一声。 她脚边有只浑身灰色长毛的老鼠。 不过等姜笙言冷静下来仔细一看,是个仿真老鼠,假的。 姜笙言眼角抽了几下。刚刚应简的自我介绍还真不是开玩笑,恶作剧随手就来。 还是这么低级趣味的恶作剧。 - 第二天一早。 姜笙言站在景藤大厦正门口,脸上挂笑。 黑色宾利缓缓驶来,停下。 姜笙言打开后座车门。 景宥下车,姜笙言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领子。 “姜秘书的感冒怎么样?”景宥道,“离得这么近,很容易传染给我的。” 姜笙言:“很幸运,只是昨天打了几个喷嚏,今天一切正常。老板可以放心。” “那就太好了。”景宥道,“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公司献身。” 姜笙言让景宥走到前面,汇报说:“老板,今天会有一个新的秘书入职。” 景宥:“希望不要再是一位给我添麻烦的秘书了。” 姜笙言没说话,这一点她恐怕没办法向景宥保证。 景宥一出电梯,发现姜笙言对面的工位上多了个陌生面孔。这大概就是新秘书了。 应简走过来,有模有样地学着姜笙言的样子,将两只手叠在身前,欠身道:“老板好!” 景宥蹙眉,“我不老,叫我景总。” 应简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道:“好的,景总。” 景宥刚抬脚跨进办公室,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姜姐姐早上好。” 姜笙言温柔回道:“应秘书早。” 姜……姐姐? 景宥的鞋跟一不小心拐了一下,好在她及时掌握住平衡,有惊无险。 而此时姜笙言正背着身交代应简要去找哪些人办手续,领办公用品,做新人培训,根本没注意到景宥。 景宥坐到工作椅上,胳膊肘支着座椅扶手,大拇指扶住太阳穴,中指频率很高地在眉骨上轻点。 五分钟后,景宥拿起电话。 “喂,姜秘书。” 姜笙言:“老板。” 景宥:“进来一下。” 姜笙言走进总裁办公室,颔首道:“老板有事吗?” 景宥:“我不喜欢新来的秘书,希望姜秘书给我换一个。” 姜笙言:“老板,应秘书的资料已经录入了员工库,离职手续繁琐;更何况没有理由第一天就辞退员工。” 景宥扬起下巴,语气不善:“姜秘书,新来的秘书为什么没有经过我面试就入职了?” 姜笙言:“这次招聘的职位是秘书助理,原则上经过我的最终面就可以直接入职,我认为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耽误老板的宝贵时间。” 景宥陡然起身,冲姜笙言冷哼一声。 “我要去找陆博士,十分钟后姜秘书安排的那个会议取消!” 第32章 总裁万人迷 陆纤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躺在解剖台上放空。 实验室模拟和实际应用之间横着一道天堑,太多的问题想不通了。 门口没有亮工作状态的指示灯,景宥直接进去。 “陆纤姐姐。”景宥这么叫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浑身都不舒服。 经过测试,她好像对“姐姐”这两个字过敏了。 “陆博士。”景宥重新叫了一声。 陆纤的头发从台子上散下来,身子也呈出扭了好几个弯的姿势,活像个死因不明要接受解剖的女尸。 “压力传感……电极……运动皮层……感知皮层……蝾螈……巨噬细胞……” 陆纤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地嘀咕了一堆名词。 景宥自顾自说道:“我总是胸闷气短,医生还说我的身体没问题,我是不是得了现代医学没办法检查出来的病?” 陆纤:“细胞死亡……重塑……” 景宥:“难道我身体里的细胞正在死亡吗?” 陆纤:“剩下的时间还是多吃点好的吧。” 说完,扔掉棒棒糖的棒子,起身去冰箱里拿出来一盒鸡爪。 陆纤戴上一次性手套,边啃边问景宥:“你吃不吃?” 景宥眼睛亮了亮,说道:“我要回去了。” - 景宥上到29层,直直奔向姜笙言的工位。 “姜秘书跟我进来一下。” 与此同时,应简对姜笙言说道:“姜姐姐,这个是这样弄的吗?” 景宥的心口又堵了一下。 姜笙言冲应简笑了笑,道:“你等我一下。” 姜笙言跟景宥走进办公室,噙着笑道:“老板,怎么了?” “姜秘书,我时间不多了。”景宥望着窗外道,“你今晚给我做点好吃的吧,这样的机会不多,你要好好珍惜,不然你会留下遗憾。” ??? 姜笙言摸不透景宥的脑袋里又出现了什么奇怪的想法,只好应道:“好的,老板。” 下一秒,景宥转身走到姜笙言面前,满脸急色,“姜秘书,我要再做一次健康检查!” 姜笙言眼里显出担忧,道:“老板哪里不舒服?” 景宥抓住姜笙言的手摁到自己心脏位置。 “姜秘书,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比平时都要大一点?” 姜笙言喉咙滚了一下,面上肌肉微微抽动,声音虚浮道:“我平时没有感受过。” 景宥拧着眉头道:“那你有没有摸到这里有一团气?” 姜笙言边摇头,边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也对,你不是医生。”景宥自己拿手指头戳了戳心口位置,“但是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有一团气体。” 姜笙言道:“我联系医院,明天去做检查。” 末了,两只手搭在景宥肩膀上,温柔地笑了笑,道:“前阵子才做过体检,小宥身体没事的,不要担心。” 景宥下巴微微扬起,“我是病人,需要获得足够多的关注,希望姜秘书可以心无旁骛地照顾好我。” 姜笙言道:“我帮老板减少一些工作行程。” 景宥摇摇头,“我希望姜秘书以后能牺牲一些私人时间,和我一起加班。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去相亲了。” 姜笙言脸上倏然绽出个笑,问道:“老板不喜欢我相亲?” 景宥:“这件事是姜秘书的私事,我只希望自己可以充分一切时间处理好公司的事。” “既然这样,我也可以利用老板的休息时间去约会。”姜笙言道,“现在年轻人的夜生活很丰富,我还从来没体验过。” 景宥静静看了姜笙言几秒,说道:“我记得现在有开会日程,姜秘书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姜笙言不疾不徐道:“老板亲自取消的,难道说老板的记忆力下降了?” 景宥绝不会承认自己的记忆力下降,但是也没有善罢甘休这一说。 “我刚刚是因为生病,出现了不可控的行为,姜秘书应该制止我才对。希望姜秘书二十分钟后可以重新组织会议。” 说完,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好的,老板。”姜笙言不仅没有恼,眼里还出现了愉悦之色。 - 下班时分。 应简凑到姜笙言面前,笑眯眯道:“姜姐姐,今天甄经理要给我办个迎新Party,你会去吧?” 姜笙言浅笑着摇摇头,“抱歉,我今天有安排了。” “姜姐姐你也去吧!好不好好不好嘛~”应简边撒娇,便从兜里掏出一只仿真软体虫。 姜笙言注意到她的动作,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应简默默揣回去。 姜笙言笑道:“应秘书玩得开心点,我会给你准备一份入职礼物作为补偿。” 此时,景宥就在办公室门口暗中观察。 应简小声商量道:“姜姐姐可以帮我邀请陆纤来参加吗?” 姜笙言:“抱歉,陆博士不是秘书室职员,我和她也没有这一层私人关系。应秘书可以以朋友身份邀请她参加。” 应简抓住姜笙言的手晃了晃,娇滴滴说道:“姜姐姐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景藤做秘书吗?你帮我这个忙我就告诉你。拜托拜托~” 姜笙言眼角弯弯,笑得十分亲切。 只说了六个字:“我可以不知道。” 应简脸上的可怜表情立刻荡然无存,抓住姜笙言的手,掏出兜里的仿真软体虫放进姜笙言的掌心,合上。 扬长而去。 姜笙言看着应简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从送礼物之后的对话,景宥都没有听清她们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应简跟姜笙言撒娇,还亲密地给了她一样东西。 景宥走出去,站到姜笙言旁边。手指随意叩击桌面。 “姜秘书在看什么,那么入神,很好看吗?” “应秘书真是个有趣的人。”姜笙言道,“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景宥抬眼看向应简的背影,眉毛沉了沉,不发一语。 姜笙言将手里的恶作剧玩具扔到景宥手边。 景宥的手指叩下来,摸到一个软软黏黏的东西。 她缓缓低头,两只眼睛圆睁,双脚从地上跳起来。一切都像是慢镜头。 景宥跳到姜笙言身上,双手死死抱住姜笙言的脖子,眼睛紧闭,急切道:“姜秘书快带我离开这里!” 姜笙言淡定地将桌上的“软体虫”扔进垃圾桶。 “老板,没事了。” 景宥扭头,那里的黑虫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景宥松了口气,脸转回来的时候,双唇不小心扫到姜笙言的鼻尖。 姜笙言怔住,全身血液凝固。 景宥退开一点,看到姜笙言鼻子上的口红印,悻悻地用手帮她擦掉,假装无事发生。 姜笙言两只手抓住座椅扶手,指节泛白,生怕自己一失神抱住景宥。 两人谁都没有先动。 应简折回来,嘴里念叨着:“姜姐姐,把我送你的东西还给我吧,我找到了新用途。” 应简看到景宥坐在姜笙言腿上的场景,二话不说,把自己工位上的椅子搬过来。 “景总是不是累了,我这里有椅子,不用那么挤。” 椅子的一个轮子经过改造,不熟悉的人坐上去就会向一边倾倒。 景宥站起来,认真看着应简说道:“应秘书,我们景藤是一个有规范秩序的大企业,希望你不要对姜秘书使用随意的称呼,影响公司形象。” 话音一落,没有多看应简一眼,径直往电梯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景宥又回来对姜笙言道:“姜秘书,明天让保洁阿姨给这边灭灭虫。” 姜笙言:“好的,老板。” 景宥看着姜笙言,眉心微蹙,“姜秘书的屁股上黏胶水了吗?” 姜笙言起身背上包,笑着对应简道:“应秘书再见。” 应简挥挥手,“姜秘书姐姐再见。”歪了歪头,水盈盈的大眼睛弯了个笑,很是可爱。 景宥转身,鞋跟在地上砸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 “景总,车内这个温度可以吗?” 驾驶座上的司机恭敬问道。 “嗯。” 汽车启动,景宥和姜笙言坐在后排,长达十几分钟没有一个人先出声。 “姜秘书从来没有给我送过礼物。”景宥道。 姜笙言:“我送给老板的那些鼹鼠玩偶是什么?” 景宥:“给我收集喜欢的东西,那是姜秘书的工作。” “……” 姜笙言:“生日礼物不算?” 景宥:“姜秘书给我送生日礼物是跟吃饭睡觉一样必须要做的事。给我带来惊喜才算礼物。” 姜笙言点点头,迁就道:“知道了,我会给老板准备一份惊喜礼物。” 景宥用鼻子哼了口气,“又没有过节,为什么要给我准备礼物?” 姜笙言扭头,双眼充满肃杀之气。 景宥将脸转向窗外,装作没看见。 第33章 总裁万人迷 厨房里,一个红黑相间围裙身影忙碌着。 厨房外,景宥满脑子都是应简“姜姐姐”“姜秘书姐姐”的声音,三百六十度环绕音响,循环播放。 景宥闭上眼睛坐了一会儿,倏然从沙发上腾起来,走到厨房门口。 “姜秘书,请你明天认真给新来的秘书进行员工培训。” 姜笙言:“老板对应秘书的成见很大。” 景宥理直气壮道:“是她太随意了。” 姜笙言走到电饭锅前,拿了两个碗盛上饭,米粒颗颗晶莹。 “可以开饭了。”她道。 景宥走出去,洗了手坐好,饭菜上桌。 方才的话题不了了之。 景宥夹了一块菠萝鸡,咽下去后看着姜笙言道:“姜秘书为什么以前不做菜给我吃?” 姜笙言回答:“老板没要求过。” 答案也的确是这么简单。 景宥可以吃到任何她想吃的东西,山珍海味,佳肴珍馐。 姜笙言没有契机和缘由为景宥烹饪。 景宥将注意力放在食物上,面前虽然只是几道家常小菜,但每天的吃饭任务好像没有那么枯燥了。 姜笙言不由抬头多看了几眼。 景宥每道菜都会宠幸,连夹起 来的分量都差不多,可谓是雨露均沾。 姜笙言第一次感受到烹饪的另一种乐趣。 景宥停下筷子,疑惑道:“姜秘书怎么不吃?” 姜笙言弯了弯唇,“我在吃。” 说完,手里许久未动一下的筷子 往嘴里送了一口白米饭。 “姜秘书,你吃到脸上了。” 景宥伸出一只手,把姜笙言嘴边 的白米粒取下来。 不过景宥并没有把那粒米丢掉,而是沾到姜笙言鼻头上。 “姜秘书,你的鼻子会长米出来,以后我们不用再买米了。 ” 姜笙言不动声色地夹了口菜,咀嚼几下,喉咙施力,吞咽下去。 景宥:“姜秘书不喜欢我的冷笑话吗?” 姜笙言吸了口气,移开视线。“ 吃饭。” 景宥脸上略显失望,有一下没一 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哈哈哈。”姜笙言笑了几声,“老板的冷笑话很好笑。” 景宥盯着姜笙言看了半晌,说道:“姜秘书反应好慢。” 随即高高兴兴低下头继续吃饭。 姜笙言的唇角不自觉上翘,弯出个浅浅的弧度。 - 翌日。 旭日升 空,天边染着红霞,淡金色的阳光洒进房间。 景宥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下地,洗漱。 四十分钟过去,景宥眼霜都擦完了也没见到姜笙言的人。 景宥走出卧室,客厅里餐厅里都没有姜笙言的影子。 景宥打开姜笙言卧室的门,床上有一个人形凸起。 景宥走过去,姜笙言还闭着眼睛。 比景宥起得晚在她身上是极其罕见 的状况。 景宥轻轻推了推姜笙言的肩膀,唤道:“姜秘书。” 床上的人没反应。 景宥凑近了点,口唇贴到姜笙言耳边。 “姜秘书,姜秘书,姜秘书。” 姜笙言皱了皱眉,眼睛仍是没有睁开。 景宥用手探了探姜笙言的额头,很烫。 景宥神色紧张起来,回屋拿手机给齐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联系医生来公寓。 姜笙言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嗓子像是被点着了似的,火烧火燎的疼。 “咳咳咳咳!”姜笙言咳嗽几下,十分猛烈,几乎要把肺从嗓子眼里咳出 来。 景宥手忙脚乱地去厨房给姜笙言倒了杯水。 姜笙言喝了一口,道:“太冰了。”声音沙哑。 景宥拍拍脑袋,往杯子里兑了点热水。 姜笙言将一整杯水都喝了,嗓子里还是又干又涩。 “我已经叫医生来了。”景宥道。 姜笙言捂住嘴对景宥说道:“那你出去吧,别把病菌传染给你了。” 景宥想了想,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门。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姜笙言嘴角的肌肉忍不住抽了 几下,又爆发出一阵咳嗽声。 景宥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口罩戴上。返身回到床边,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我有这个。” 姜笙言心里瞬时像被注了一汪暖泉。 私人医生给姜笙言做了个简单检查。 医生道:“姜秘书只是普通的感冒,体温38.5,吃点退烧药伴随物理降温,一天之内如果降到正常体温的话,明天开始光吃感冒药就行了。” “哪里普通了?”景宥紧张道,“姜秘书咳得很厉害,不会咳出血来吗?” 医生:“景总,咳嗽是正常现象,多喝点热水可以缓解嗓子疼痛。” 景宥:“可是姜秘书从来没——” “我没事,不用大惊小怪。”姜笙言打断景宥。 她转而又对医生道:“谢谢周医生,慢走。” “那好吧。” 景宥乖乖闭了 嘴坐到床边。 私人医生把药放在床头,嘱咐道:“景总,退烧药一次两粒,一共吃两次,间隔六个小时。晚上睡觉前量一次体温,如果还没有降下去我会过来给姜秘书打点滴。” 景宥点点头。 医生欠了欠身,告辞离开。 姜笙言笑着安慰道:“只是个小感冒,前两天以为没什么事就没放在心上,才38度,不算太高。” “是三十八点五度。”景宥板着脸道,“姜秘书对自己的身体太不负责了。” “我脸上热得难受,小宥帮我拿个冰袋过来行不行?”姜笙言大脑混沌,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景宥从床上起身,绷着脸出去拿了个冰袋回来。 “谢谢。”姜笙言从景宥手里拿过冰袋,贴在自己脸上,时不时挪个地方,让每一块发热的肌肤都能享受到冰凉滋润。 景宥喃喃道:“姜秘书为什么这么坚强呢?”好像永远都不需要别人照顾似的。 此刻,她心里有种涩涩的感觉。 第34章 总裁万人迷 “因为我必须要坚强啊。”姜笙言冲景宥露出一个淡笑,双颊泛着粉红色。 即便生着病,她的笑容依旧温润,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对了。”姜笙言拿起手机,“我让齐秘书过来接老板上班,还有两个会议要交代他。” 景宥拿起床头的药递到姜笙言面前,“先吃药。” “等下吃。”姜笙言咳了几声,从床上坐起来。 “今天要穿的衣服在衣帽间最外面的衣架上。”她道,“我没办法准备早餐了,给你订香云阁的位置可以吗?” 景宥抢过姜笙言手中的电话,把药塞给她。 “生病了就要好好吃药,不然会传染给我的。” 说完,拿着电话走出去。 姜笙言拿起水杯吃了药,躺回床上,继续拿冰袋冰脸,似乎一点没把这点小病放在心上。 不多时,景宥开门进来。 她把姜笙言的手机放到桌子上,说道:“姜秘书不用管公司的事了。” 姜笙言把冰袋放到床头柜上,嘱咐了句:“那你记得吃早餐。”便又架不住困意,进入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状态。 景宥走到床边,蹲下来摸了摸姜笙言的额头,像个火炉一样。 景宥拿起床头的冰袋,学着姜笙言的样子,在她脸上打转。 姜笙言应是感觉舒服了,呼吸渐渐平稳,眉心的褶皱也渐渐舒展。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 景宥立时放下手里的冰袋,蹑手蹑脚走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保温桶。 “姜秘书。”景宥俯身唤道,“姜秘书先起来一下。” 姜笙言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呢哝道:“再睡一会儿。” 景宥打开保温桶,发现没有盛放的器皿,又去厨房拿了个碗来。 景宥直接拿起保温桶往碗里倒,白色的粥咕嘟咕嘟倾泻而下,有一部分顺着保温桶的边缘滑下去,滴到桌子上。 眼看碗里快满了,景宥赶紧停了手,把保温桶放到桌子上。 景宥蹙起眉头,把碗放到一边,抽了好些纸巾去擦桌子,把保温桶和桌子弄干净之后,才去厨房拿了一个陶瓷汤匙。 满头大汗。 景宥端起粥碗,蹲到床边,用手指戳了戳姜笙言的肩膀。 “姐姐,转过来喝粥。” 碗里冒着滚滚热气,除了浓稠的白色米粒,还有润喉的银耳和解热止咳的枸杞。 姜笙言通体发热,掀开被子推到一边,睡衣凌乱地贴在身上。 景宥把粥放到一边,帮姜笙言把被子盖好。 刚一扭头的工夫,姜笙言又把被子踢开。 景宥再盖,姜笙言再踢。 重复了好几次。 景宥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这回把被子盖上去以后,把自己也压上去。 姜笙言再想掀被子,怎么都掀不动。 景宥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姜笙言很是烦躁,嘴里嘟囔:“好讨厌啊!”语气不像平时那样冷静自持,也不是温柔亲切,而是有股子小女儿家的嗔怪意味。 景宥的眼里多了一种感觉——新奇。 姜笙言睁开眼睛,首先收入眼底的,是另一双含情的眼睛。 慢慢地,才感觉到身体的重量。 姜笙言发干的喉咙动了动,声音带了些颗粒感:“你在干什么?” “姐姐不听话。”景宥认真道,“不起来吃东西也不盖好被子。” 姜笙言眉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很担心姐姐?” “快起来喝粥了。”景宥翻身下去,端起床头的粥碗。 姜笙言坐起来,虚弱道:“我没有力气。” 景宥舀了一勺粥递到姜笙言嘴边。 姜笙言刚张开嘴,景宥就把手收了回去。 景宥将汤匙放到自己嘴边吹了吹,紧接着……一口吃掉。 景宥:“挺好吃的。” 明明是怕烫到姜笙言,偏偏不愿意直说。 “……”姜笙言静静看着景宥,和她手里的粥。 景宥又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几下。 她看了姜笙言一眼,道:“姜秘书那么想吃的话,就给你吃一口吧。” 说着,将汤匙送过去。 姜笙言脸上的肌肉有一瞬间变得僵硬,复又若无其事地张开嘴喝下那口粥。 很暖,很甜。 “姜秘书的身体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还是景藤集团几万个员工的,不能随便出问题。”景宥一本严肃道,“你生病一天就会造成一天的损失。” “你有点吵。”姜笙言道,“我是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 或许是生病让姜笙言的心里紧绷的弦有了一丝松动,现在的她有了几分景宥的影子。 景宥闭了嘴,默默重复喂粥的动作,直到瓷碗见了底。 “我想睡觉了。”姜笙言倒回床上,一闭眼就睡过去。 景宥的肚子发出“咕~”的一声。 她提着保温桶出去,放到餐桌上,给自己盛了一碗。 景宥刚拿起汤匙要喝粥,又猛然站起来,打开姜笙言的卧室门往里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没有踢被子。 她放下心来,回到餐桌上开始喝粥。 - 景宥没有去公司,在书房里戴着VR眼镜远程开了会。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景宥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把黄姨煲的黄花虫草汤送过来。 景宥很少不按时吃饭,此时胃里空空如也,两只眼睛直冒金星。 景宥走出书房,来到姜笙言床边,床上的人还在熟睡。 景宥拿来温度计放在姜笙言嘴里,双膝跪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用手扶着温度计。 她一条手臂搭在床边,下巴搁在手臂上,安安静静看着姜笙言。 眼前侧影与十二年前在学校樱花树下的姐姐重合。 那时的景宥喜欢独自坐在树下看书。而姜笙言总在树的另一边望天。 姜笙言从来没注意到树后有个小豆丁。 “滴滴滴……” 温度计完成了测量。 景宥看了眼上面的数值,还是38.5摄氏度。 景宥收起温度计,推了推姜笙言的肩膀。 “姜秘书,起来吃午饭了。” 姜笙言睡了一早上,精神好了许多,被推了几下就醒转过来。 姜笙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老板怎么还没走?” 她以为现在还是早上。 景宥:“姜秘书快起来吃饭了。” 姜笙言迷糊地挠了挠头,“不是才喝过粥吗?难道是我在梦里喝的?” 景宥没说话,膝盖离地站起来。 她在地上跪了一会儿,猛一起身脑供血不足,眼前一黑,朝姜笙言倒过去。 姜笙言立时伸手接住景宥,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景宥的嘴磕到姜笙言的下巴上,牙齿硌上去,破了一道口子。 景宥尝到嘴里的血腥味,五官瞬时皱在一起,惊恐道:“姜秘书,我流血了!” 姜笙言从恍惚中回神,大拇指腹轻轻按在景宥唇角下方,柔声道:“只是一点小伤口,我拿纸给你擦擦就好了。” 景宥拧着眉重复一遍:“流血了。” 姜笙言道:“你不戴口罩离我这么近,会被传染的。” 景宥似乎是被威慑到,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姜笙言抬起一条胳膊,“姐姐没力气,小宥拉我起来。” 她眸子不甚清明,脸上还泛着薄红。 景宥犹豫着握住姜笙言伸过来的手,脸往后退了几厘米。 姜笙言轻笑了几声,“你就那么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 神态和语气都很轻松,不再像平时那么克制。 景宥诚实地点点头,看着乖极了。 姜笙言站起来,松开景宥的手,冲她笑了一下,走出卧室。 景宥挥了挥手,试图把感冒病菌都扇走。 姜笙言先盛了碗汤放在景宥面前,道:“你在这里吃,我回卧室,你离我远一点就不会传染了。” 景宥仰头看着姜笙言,没说话。 姜笙言给自己盛了碗汤,转身刚走几步,景宥就挡到她前面,把她推回餐桌上。 姜笙言背对着景宥,唇角勾起一个笑。 第35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坐在景宥对面,虚掩着嘴道:“你不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 景宥拿了个盘子,把每样菜往盘子里挑一点,刚想递给姜笙言,手顿了顿,转而放到自己面前,把其他菜推到姜笙言面前。 “这样就不会传染了。”她道。 姜笙言将景宥的动作收进眼底,眼里莫名就多了几滴晶莹。 肯定是因为人一生病就会变脆弱。 为这么点小事感动哭了,不至于的。 姜笙言低下头喝了口汤,用汤的热气熏了熏眼睛。 景宥吃着吃着饭,身子一抖,定住了。 姜笙言抬头询问:“怎么了?” 景宥指了指自己的下嘴唇,瞳孔微微收缩,“我把血喝进去了。” “……” 姜笙言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说道:“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危害的。” “可是那是接触过你皮肤的血。”景宥眼里充满了嫌弃,“有很多细菌!” 前半句话很暧.昧,后半句话…… 姜笙言听了想打人。 姜笙言脑袋里还一片混沌,没心思跟景宥胡搅蛮缠,低下头继续吃饭。 景宥垂下脑袋,面上表情别提多愁苦。 一吃完饭,姜笙言就回到卧室,上床想接着睡。 景宥追进来,把药举到姜笙言面前。 “姜秘书吃了药再睡。” 姜笙言闭上沉重的眼皮,迷迷瞪瞪道:“叫声姐姐大人我就考虑考虑。” ??? 景宥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才不是姜秘书。 姜笙言用被子蒙住脑袋,没两秒就睡着了。 景宥掀开被子,推了推姜笙言,“姜秘书,你要好好听医生的话吃药!” 姜笙言一把拍掉景宥的手,似乎是在怪她扰了她的美梦。 景宥朝自己的手吹了几口凉风,满脸委屈。 景宥在床边站了许久,做了一个重要决定。 她用手掰开姜笙言的嘴,直接把圆形的药塞进去。 姜笙言的眉头越皱越紧,舌头几乎要在嘴里拧成一根麻花。 怎么这么苦! 景宥拿起水杯递过去。 “给你喝水。” “谢谢。”姜笙言坐起来,懵懵地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 然后抱着喝干的水杯直接躺倒。 景宥赶忙将姜笙言手里的水杯抽出来,像个为捣蛋小孩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好累啊。”景宥长长呼了口气,手里的杯子往床头柜上放的时候没放实,玻璃四分五裂,响起清脆的碎裂声。 景宥惊慌地后退几步,远离那块危险的区域。 她捂住眼睛,在原地僵立了好半晌。 景宥弯腰拿起姜笙言的拖鞋,放到床的另一侧,又使劲推着姜笙言往那边滚。 姜笙言不满地哼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景宥出去给齐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保洁人员过来。 回来之后,景宥就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姜笙言,生怕她下地踩一脚血。 - 半个小时后,保洁人员进门。 包着头巾的阿姨走进姜笙言的卧室,景宥食指放在唇上,对阿姨比了个“嘘”的动作。 阿姨比了个“OK”的手势,在景宥的指引下,来到打碎玻璃的地方。 阿姨弯下腰,用戴着手套的手将玻璃捡进垃圾桶里。 稍许,虽然明面上看不到玻璃渣子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要拿吸尘器吸一下。 阿姨拿着吸尘器,无声地冲景宥耸耸肩,大意是:“这个没办法静音。” 景宥蹙了蹙眉,走到床边用两只手捂住姜笙言的耳朵。 然后冲阿姨点了点头。 保洁阿姨指了指姜笙言,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随即摆摆手,表示:“吸尘器的声音可大,捂耳朵没用。” 景宥点点头,冲阿姨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保洁阿姨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打开吸尘器开关。 “嗡~”机器转动的声音轰鸣。 姜笙言的愤怒槽慢慢蓄力。 “嗡~嗡嗡嗡~”吸尘器持续发出响声。 【愤怒值MAX】 姜笙言暴躁道:“让不让人睡觉了!” 景宥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保洁阿姨脸上一副“我就说捂耳朵没用”的表情。 景宥沉沉叹了口气。 现在只剩一个选择了。 景宥拍了拍姜笙言的胳膊,道:“姜秘书,先去我的卧室睡。” 景宥的公寓没有让人留宿的习惯,只有这一间客房,这间屋子睡不了就只剩景宥屋里有床。 姜笙言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下面。 景宥用手示意阿姨继续。 “嗡~~~~~” 姜笙言从床上跳起来,半眯着眼睛往外走。一点没客气地爬上景宥的床。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睡觉。 景宥跟过来,脸上是一副极其生无可恋的表情。 寻常人在电视上看到埃博拉病毒是什么心情,景宥此时就是什么心情。 景宥焦虑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开窗户又怕姜笙言受风。这感觉,如同心脏上长虱子,想抓抓不到。 终于,那个屋子里阿姨将地上清理干净,地毯也换了新的。 景宥迫不及待地拍了拍姜笙言,“姜秘书,你可以回去了。” 姜笙言把自己整个团在被子里,发誓要与世隔绝的架势。 景宥想戳被子,又怕姜笙言又吼她,迟迟不敢下手。 两三分钟后,姜笙言觉得被子里憋闷,又把脑袋伸出来。双颊红红的,看起来很不舒服。 景宥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转身走出去,轻轻将门关上。 这么一通折腾,已经是四点多。 景宥马不停蹄地走进书房,开始今天的第二个会议。 - 太阳西沉。 姜笙言睁开眼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景宥正好端着一杯水进来。 她一看到姜笙言,就委屈巴巴地说道:“姜秘书,你不要在生病了!” 第36章 总裁万人迷 “怎么了?”姜笙言玩笑道,“我生病你心疼?” 景宥端着水走过去,拿起床头的药塞到姜笙言手里。 “吃药。” 姜笙言发了层汗,睡衣都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边解扣子边说:“可以帮我拿件干净的睡衣来吗?” 景宥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走出卧室。 姜笙言这才注意到自己睡在景宥的屋里。她只记得好像睡觉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特别吵,然后就换了地方,当时脑子沉沉的还以为是在做梦。 景宥不知道姜笙言的睡衣在哪,打开柜子好一通翻,才找到一套长衣长裤的睡衣。 景宥拿着衣服走回来,举到姜笙言面前。 姜笙言眼皮轻抬,道:“我没有力气。”声线软哝哝的,和平时差别极大。 景宥怔住,好半晌之后,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姜笙言抬起一条胳膊,“可以麻烦你帮我换一下吗?” 景宥眨了几下眼睛,稍加思考,说:“我不会系扣子。” 姜笙言眼角微弯,“那你会脱吗?” “当然了。” 景宥把睡衣放在床边,手搭上姜笙言的领子,说道:“姜秘书要快点好起来,我今天太累了。” 姜笙言没说话,瞳孔中藏着贪婪的光。 只有借着生病,她才敢这样使性子。 姜笙言任由景宥给她套好清爽的衣服,才懒懒地抬起手系上扣子。 景宥绽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姜秘书也有要我帮忙的时候。”两只眼睛像皎洁的弯月,透着白玉般纯洁的光。不过在外人看来有些勾人就是了。 姜笙言对景宥那双眸子时不时荡出的秋波已是司空见惯。 她知道自己在景宥眼里就是一棵白菜。 “老板一天都没去公司?”姜笙言问道。 景宥顾左右而言他:“今天打碎了一个杯子,情况很惊险。” 姜笙言问道:“我打碎的?” 景宥没说话,转身出门。 姜笙言唇边漾起一抹笑。 - 姜笙言睡了一天,烧基本退了,头脑也不像之前那样混沌。 不过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姜笙言坐在餐桌边,看着桌上的皮蛋瘦肉粥,声音虚浮道:“老板,我还是没力气,手抬不起来。” 景宥认真建议道:“姜秘书可以低下头,用嘴对着碗沿吸,不用手也可以。” 姜笙言:“……” 景宥拿汤匙舀起一勺粥,吹几口送进嘴里。 姜笙言一瞬不瞬地盯着景宥。 景宥没绑头发,发丝从肩头滑落,影响了她进食。 景宥习惯性抬手,“姜秘书,给我一根皮筋。” 她的手在空中干等了几秒。无人回应。 景宥想起姜笙言还是病号,便蜷起手指,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来。 正当时,景宥脖子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抬起头,姜笙言两只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不友善的目光像两道冰箭。 景宥挠了挠脖子,小心翼翼问道:“姜秘书怎么了?” 姜笙言:“没事。” 目光如故。 景宥继续喝粥,脖子上的凉意愈发明显。 景宥无辜抬眼,“姜秘书不喝粥,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没事。” 还是这两个字。 景宥努力回想之前环节。 记忆倒回姜秘书说她没力气的节点。 景宥脑中灵光一闪。 “姜秘书是不是饿了?”景宥道。 姜笙言:“嗯。” 景宥拍了两下手,一个能看到机械骨骼的半人高机器人滑出来。 “姜秘书,我给机器人加了照顾病人的程序,你把需求告诉它,它都能满足,你试试。” 景宥的眼里闪着亮光。 姜笙言叹了口气,“我好像有力气了。” 景宥:“姜秘书是不是不相信小七?” 小七是这个机器人的名字。 姜笙言摇摇头说:“我喜欢自力更生。” 景宥央道:“姜秘书就试一下吧!” 姜笙言无奈,问:“我该跟它说什么?” 景宥对机器人说道:“小七,给姜秘书喂饭。” 姜笙言立刻出现一种——自己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的错觉。 机器人小七用机械手托起桌上的碗,直奔景宥而去。 “……” 景宥眉头皱了皱,重复一遍:“小七,给姜秘书喂饭。” 特意加重了“姜秘书”三个字。 小七将粥碗放到景宥面前,扬长而去。 …… 景宥看了看自己的机器,又看了看姜笙言,道:“小七太任性了。” 景宥端着碗走到姜笙言面前,舀起一勺,送到她嘴边。 “粥都凉了,姜秘书快喝。” 姜笙言张嘴,浓粥入口,咸香鲜美。 景宥一言不发地给姜笙言喂完一整碗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方才没喝完的粥喝尽。 姜笙言轻声道:“我的病恐怕要一周才能好。” 景宥抬头,眼里的惊惧毕露无疑。 姜笙言带着笑意起身,往景宥卧室走去。 景宥仿若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站起来跟在姜笙言身后走进卧室。 姜笙言打开柜子。 “我给你换一套床单和被子。” 景宥走到柜子前面把姜笙言拽走。 “该量体温了。”她道。 姜笙言坐到床上,景宥递给她温度计。 景宥看着别处,语气随意:“这间屋子已经被姜秘书污染了,我去另一间屋子里睡,阿姨打扫过的。” 能让景宥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姜笙言还是头一个。 “嗯。”姜笙言鼻腔发声,应了一声。 景宥唐僧念经一样说道:“姜秘书晚上不要再踢被子了,你的感冒好不了会让我很苦恼。还有,喝完水要把杯子放好,别打碎了……” “量好了。”姜笙言看了一眼,“36.5度。” 景宥唇角逐渐上扬。 “但是我头还很疼。”姜笙言道,“又感觉晕晕乎乎的,很难受。” 景宥唇角瞬间变了方向,往下撇去。 姜笙言扶着脑袋,说:“我口渴。” 景宥很自觉出门,端了杯温水回来。 姜笙言喝了一口,脸上略显遗憾。 “我嗓子疼,要是水里加点蜂蜜就好了。” 蜂蜜…… 景宥的脑子里出现一堆乱码。 虽然这是自己家,但是她对什么东西放哪里一概不知。 姜笙言:“蜂蜜就在水池上面柜子的第二层。” “水池上面柜子的第二层。”景宥念叨着这几个字走出去,像是小学生在背课文。 姜笙言享受极了,私心希望自己真的能多病几天。 不过她的康复能力好得惊人,现在除了身上有点酸痛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点酸痛还是因为睡久了没活动的缘故。 更是因为睡了一天,精神抖擞。 不多时,景宥返身回来,把姜笙言喝了一口的水杯拿走。 姜笙言跟到景宥身后,一起来到厨房。 如果不看着景宥,恐怕她要把一瓶蜂蜜都用上的。 景宥把玻璃杯放到大理石台面上,打开蜂蜜罐子,用金属勺挖了满满一大勺。 姜笙言站在后面看着,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景宥思索片刻,又挖了一勺同等分量的蜂蜜放进杯子里。 姜笙言赶紧上前抢走蜂蜜罐子,说道:“够了够了。” “姜秘书快回去休息,我可以的。” 景宥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的脑子里存储了姜秘书照顾我的记忆资料,我会照顾好你的。” 姜笙言盖上蜂蜜盖子,放回柜子里。继而端起那杯蜂蜜水,抿了一口,道:“很甜。” 景宥较真道:“蜂蜜还没化开呢。” “我就喜欢喝没化开的。”姜笙言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把杯子洗了。杯底还有厚厚一层没化开的蜂蜜。 姜笙言顺手又把刚才的脏碗丢进洗碗机。 景宥眉心蹙了蹙,抓住姜笙言的手腕,将人拖回卧室。 “姜秘书快点休息吧!” 景宥的指尖凉凉的,很舒服。 姜笙言一时恍惚,反握住景宥的手。 景宥的眉头皱得更紧,拧成一团。 姜笙言意识到自己越界了,强压下心头躁动,不动声色地松了手。 景宥用手摸了摸姜笙言的额头,又摸了摸姜笙言的手,嘟哝道:“为什么还是这么热,温度计是不是坏了?” 景宥把姜笙言的手捧在掌心。 “我的手凉,给你冰一冰。” 姜笙言怔住,久久没有动一下。 景宥煞有介事地教育道:“姜秘书不要再到处乱跑了,不然会加重病情的。明天也不要去上班了,后天也休息。” 顿了顿,补了句:“可是等你病好了得把没完成的工作补回来的,我都没偷过懒。” 姜笙言垂眸,轻声问道:“小宥离我这么近,不怕我传染给你了?” 景宥摇摇头,十分认真地回答:“我宁可自己生病也不希望姜秘书生病。” 好累。 第37章 总裁万人迷 虽然姜笙言知道景宥此刻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但她的一颗心还是陷在了景宥深邃的眼眸中。 就像一脚踏进沼泽,越挣扎越深陷。 景宥拖着姜笙言上床躺下,帮她盖好被子。 姜笙言闭上眼睛,不再看那双乱她心神的桃花目。 景宥往外走出去几步,又返身回来,给姜笙言掖了掖被角。 “姐姐,你生病的话我会照顾你。” 说罢,转身离开。 景宥用的是陈述语气,没有语调变化,却在姜笙言心上掀起一串涟漪。 姜笙言的手机响起来电声,手机主人按下接听键。 “喂,妈。” ——“言言,今天回来吃饭吗?” “今晚我不回去了。”姜笙言说。 ——“又要加班啊?那你要记得吃晚饭。” 姜笙言:“妈,我吃过了,你不用担心。” ——“景家对我们有恩,妈妈不反对你卖力工作,不过身体也同样要紧,知不知道?” 姜笙言:“知道了,妈。” ——“言言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声音听起来有点哑呢?” 姜笙言:“没有,可能是嗓子干了,我多喝点水就好了。” ——“那妈妈不打扰你工作了,你早点忙完早点休息。” 姜笙言:“嗯,妈妈再见。” ——“好,妈妈挂了。” 姜笙言放下手机,猛地咳了好几声。 景宥倏然打开卧室门。 “姜秘书怎么了?需不需要再叫医生来看看?”能看出面上的紧张。 姜笙言摇摇头,“发烧引起的咳嗽,没什么大事。” 景宥两只眼睛都看着地板,“我还从来没见过姜秘书生病。” 姜笙言笑着冲景宥眨了眨眼,道:“你知不知道公司的人给我起的外号是什么?” 景宥抬头,等待姜笙言揭晓谜底。 姜笙言以分外自豪的语气说:“姜铁人。” 景宥跟姜笙言对视几秒,退了一步,关上门。 姜笙言:??? 这是什么意思? 无声的嘲讽? - 入夜。 姜笙言轻手轻脚地来到景宥床边,借着月光看到那张绝色倾城的脸。 景宥的手规规矩矩叠放在肚子上,粉唇抿成一条直线,鼻腔里发出的呼吸声很是细软。 姜笙言提住被子边,往上拉了拉。 “仙女姐姐,你别哭。”景宥嘴唇动了动,发出低低的哼声。 姜笙言的手指不自觉攥紧,她很想知道那个景宥念了许多年的仙女姐姐是何方人圣。 姜笙言慢慢俯身。 明知道面前是一团火,却偏偏控制不住想要扑上去的心。 身子倾到半途,姜笙言猛然回了神,五根指头从前往后穿过发丝,提醒自己清醒一点。 姜笙言离开床边退出去,以往沉着冷静的人此刻脚步慌乱。若是有旁观者,很轻易就能看出她的失措。 是她烧糊涂了。 - 翌日。 墙上钟表走到八点。 景宥走出房间,屋子里饭香扑鼻,餐桌上摆了两份色泽诱人的早餐。 姜笙言摘下身前围裙,冲景宥弯出个笑。 “姜秘书,你为什么不好好休息?”景宥很是不满。 “我的病已经好了。”姜笙言用鼻子做了几个呼吸,“呼吸顺畅,不烧不咳,一切正常。” “你昨天病得很严重。”景宥走到姜笙言面前,面容严肃,“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需要工作。”姜笙言道,“闲下来我才会生病。” 景宥:“姜秘书——” “快坐下吃饭。”姜笙言按住景宥的肩膀,让她坐下来,“一个小时后要出发去机场。” 景宥记起前几天说要去沪城出差,参加一个科技论坛。 “我和齐秘书去出差。”景宥说,“姜秘书好好休息。” “老板。”姜笙言道,“这次出差要去三天,齐秘书不方便。” 景宥思索片刻,说:“那就让新来的秘书跟我去。” 姜笙言:“万一应秘书被老板的美色迷住怎么办?” 景宥:“我有经验。” 姜笙言:“应秘书要帮陆博士安排行程,恐怕忙不过来。” 景宥疑惑道:“陆博士也要去?” “陆博士也受到了邀请,我跟老板说过。”姜笙言眉峰微挑,“大约是老板没仔细听我说话。” 景宥:“那就让陆博士照顾我好了,姜秘书留下来休息。” “坐下。”姜笙言语气加重,表情比之前凌厉了许多,“吃饭。” 不容拒绝。 景宥莫名后背发寒,瘆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乖乖坐下,拿起金属叉子卷了几根意大利面放进嘴里。 姜笙言坐到景宥对面,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道:“九点下楼去机场,私人飞机已经就位,飞行的两个小时需要和法律顾问开个会。如果一切顺利,12点可以离开沪城机场,出发去威尔森酒店,稍事休整,下午1点赶到EC展销会现场,今天下午是最后半场,4点前要完成参观。晚上去参加万先生的游艇Party,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女伴,陆博士或者我。” 姜笙言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气温都降了几度。 景宥搓了搓手,一脸茫然。 “姜秘书,你有没有觉得好冷?明明夏天都还没过去。” 不等姜笙言说话,景宥面露担忧,说道:“我是不是体虚了?明明昨天我就该去检查身体的,都耽误了。” “晚上之前我要安排好四个人的礼服,老板请在十分钟后告诉我你的女伴人选。你也可以选择应秘书。” 姜笙言在手机上设定了一个十分钟的闹铃后,低下头进食。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一闪一闪的,像极了催命符。 “不用那么久。”景宥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跟陆博士一起去,姜秘书就在酒店休——” “那我和应秘书一起出席。”姜笙言唇角微弯——一个没有任何破绽的标准微笑。 “提前祝老板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景宥石化了几秒钟,喃喃道:“为什么?” “老板有什么疑问?”姜笙言还保持着方才的笑容。 “应秘书……”景宥蹙眉,“姜秘书对她很亲切。” 姜笙言:“照顾年纪小的妹妹是应该的。” 一霎之间,景宥的两个眼珠子像断了电的灯泡。她端起桌上的咖啡,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 “应秘书是去工作的。”景宥道,“陆博士不喜欢参加Party,应秘书要带她去吃饭。” 姜笙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底升起细碎的光。 面上不动声色,“那晚上的Party……” 景宥用中指揉揉眉骨,沉沉呼了口气。 “晚上姜秘书当我的女伴。” 与此同时,桌上的手机发出一阵响声,是设定好的闹铃到时间了。 姜笙言慢条斯理地按下“停止”键。 景宥想到酒的味道,舌头颤了几下;想到没人帮她喝酒,舌头麻了。 姜笙言:“老板好像很不想让我当你的女伴。” 景宥看着姜笙言,叹了口气。 “姜秘书生了病就该好好休息。” 姜笙言笑吟吟说道:“老板如果愿意因此给我发三倍工资,我会很高兴。” “就算姜秘书坚持不休息,我也不会多发工资给你的。” 景宥放下手里的餐具,拿了一盒药回来放到桌上。 转身,进屋换衣服。 姜笙言指腹轻轻抚上药盒,如同抚摸一个珍贵的礼物。 衣帽间里,景宥一边换衣服一边走神。 ——照顾年纪小的妹妹是应该的x1 ——照顾年纪小的妹妹是应该的x2 ——照顾年纪小的妹妹…… 姜笙言的这句话像一个弹性极佳的皮球,被景宥两个耳朵来回拍打。 姜笙言走进来,抬手帮景宥系上扣子。 心无旁骛。 景宥额头撞上姜笙言的肩膀,停在那里,宛若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姜笙言瞬时屏住呼吸。 第38章 总裁万人迷 “姜秘书。”景宥轻轻唤了一声。 “什么事?”姜笙言的手还未从景宥的衣领上离开,两人此刻就像是一对正在享受上班前亲密时光的恋人,温情相拥,耳鬓厮磨。 “我不喜欢你今天的香水味。”景宥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太香了,影响我大脑运转。” 姜笙言亦是一本正经回答:“老板,我还没喷香水,这大概是我的……体香。” “……” 景宥向姜笙言投去一个,颇为微妙的眼神。 转身出去。 景宥离开后,姜笙言用鼻子使劲嗅了嗅,没闻到什么香味。 是鼻子还没有完全通气吗? 事实上,景宥也没闻到什么香水味,她只是单纯想找茬罢了。 - 阳光从天窗洒进航站楼,泻下一条巨大的光瀑,大厅里敞亮通透,C型柱连同屋顶和地面,流畅的线条为候机大厅增添了几分流动感。 透过几近透明的窗玻璃,可以看到跑道上飞机起飞、降落,乘客们或脚步匆匆或闲庭信步。 摆渡车上,除景宥四人外,还有由十个顶级精英组成的智囊团。 这次出差,不止是参加展会、论坛、宴会那么简单,此行还是为了一个更大的动作。 景藤集团一行人登上AOC5872。 AOC5872是全球顶级定制型私人飞机,内部拥有近4000平方英尺的空间:主人套房里配有2米大床、步入式衣柜、双人浴室;机内配有最先进的影像和音响系统,不管是大型会议还是多人娱乐,都有极致体验;通风系统可以在2分钟内将舱内空气换成新鲜空气。 除去可随心定制的内部空间,AOC5872的飞行能力也同样喜人,采用涡扇发动机,最高速度0.925马赫,最大航程超过8500英里。 景藤集团每年都会通过综合考核,评选一支最优秀的团队和总裁搭乘这辆专机出国团建。对于景藤的员工而言,乘坐豪华私人飞机和出国团建是其次,能和总裁有一段近距离接触才是真正的人生巅峰时刻。 登机后,越过长条形沙发和小型吧台,过道向前延伸,景宥和姜笙言坐在左侧,陆纤和应简坐在右侧,两两面对面,中间立着木质小方桌。透过圆角方形窗户,可以看到外面跑道。 智囊团们则坐在另一个摆了张椭圆形会议桌的客舱里。 姜笙言拿着平板电脑,跟景宥沟通这几天的行程安排。 陆纤仍是穿着白色的褂子,头发随意挽着,只简单拿一根铅笔固定。与其他三个人讲究的穿着格格不入。 她从来不会费心在穿衣搭配上,家里衣柜里至少有几十件白大褂换着穿,要不是那张清冷的脸具有欺骗性,在别人眼里妥妥就是一个怪博士。 陆纤叼着一根牛奶味的棒棒糖,在桌子下面踹了踹应简,说道:“小妹妹,跟你商量商量,你忘了我小时候骗你零食的事行不行?你这样追着我不放,让别人知道我老从小孩子手里骗吃的,我会很没面子的。” “好啊,我们和解了。”应简从兜里掏出一根牛奶味包装的棒棒糖,放到陆纤面前。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陆纤挠挠下巴,总感觉有诈。 应简拿出一本书,安安静静进入世界。 陆纤打量应简片刻,心想或许是小妹妹长大了,也就没在这件事上浪费心力。 十分钟后。 陆纤丢掉手里吃完的小糖棒子,顺手拿起陆纤放到她面前那颗糖。 陆纤拆开包装放进嘴里,一股浓郁的奶香。 ——小妹妹这棒棒糖还挺好吃。 陆纤头往后仰了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惬意地闭上眼睛。 不过一分钟的工夫,陆纤的眉头就皱成了一座千层山。 这棒棒糖怎么变成辣的了? 陆纤想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上手一拽,发现嘴唇和棒子牢牢黏在了一起。 陆纤又试了几次,使用蛮力嘴会很疼,还没什么用。 而嘴里的辣味越来越烈,像是在舌头上放了一把火,还是浇过汽油的那种。 陆纤倾身,伸手在应简书上拍了几下,想跟她说话,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应简抬头,“博士姐姐怎么了?”眼神茫然,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似的。 “你快帮我把这该死的棒棒糖取出去!” 陆纤想这么说,但是在外人听来,只有一串有音调变化的“嗯嗯”声。 应简摇摇头,摊了摊手,道:“博士姐姐你在跟我说哑语吗?我只会英语、日语、法语、德语,不会哑语,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纤使劲拍了拍桌子,试图以此表达自己的愤怒情绪。 她被辣得眼泪直流,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惹人怜惜。丝毫看不出愤怒来。 应简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帮陆纤擦了擦眼泪。 “博士姐姐你怎么哭了?” 陆纤转而求助景宥,边跺地边挥手。 此时正值起飞阶段,景宥紧张地死死攥住姜笙言的手,看到陆纤动作那么大,立刻朝她飞来一串锋利的眼刀。 姜笙言试探性询问道:“陆博士也害怕飞机起飞?” 陆纤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应简握住陆纤的手,声音温软:“博士姐姐,不要怕丢人,我会陪着你的。” 陆纤眼泪掉得更凶,也不知道这棒棒糖里面是加了洋葱还是芥末。 - 飞机起飞进入平稳飞行状态后,景宥就和姜笙言去到另一个舱开会。 只剩陆纤和应简独处。 陆纤嘴里的棒棒糖基本都融了,特殊材质的空心小圆棍终于离开了她的嘴唇。 陆纤面无表情地盯着应简,不发一语。 应简状若无事,低头看书。 良久,陆纤阴恻恻道:“小妹妹,你知不知道我在解剖台上手起刀落,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应简又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到陆纤面前,“博士姐姐吃糖吗?” 陆纤冷哼一声,“你别以为可以整到我第二次!” 应简耸耸肩,拆开包装,塞进自己嘴里。 的确是一根普通的棒棒糖。 应简低下头,将书往后翻了一页。 陆纤伸手抢过应简的书,语重心长道:“你已经不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了,总是用这种幼龄恶作剧——” “博士姐姐。”应简打断她,“你低头看一眼。” “你不要打岔。”陆纤说道,“希望你能摆正态度,尊敬年龄稍长一些的姐姐——比如我。过去的恩怨我们就一笔勾销,你忘了我骗你零食的事,我也不追究你对我的恶作剧,怎么样?” 应简歪歪头,“真的吗?” 陆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应简两只手支住下巴,肘关节撑在桌面上。 “博士姐姐,你的姨妈漏出来了。” 陆纤:“我没有姨妈。” 应简:“现在有了。” 陆纤隐隐感觉到不对,低头一看,手上的书里正在往下滴红色的液体。 一滴一滴的,全落在她的白大褂上。 位置不偏不倚…… …… 那本书里面有一块是被掏空的,塞了个小瓶子,出水口很小,只有长时间竖着拿才会往外漏。 陆纤就正好着了道。 陆纤把书拍在桌子上,大拇指使劲搓了搓眉心,似乎是在帮自己降火。 陆纤解开安全带,站起来脱掉白大褂,只剩里面的黑色吊带背心。 “小妹妹,我跟你讲道理没用是不是?”陆纤走到应简面前,一把薅走应简嘴里的棒棒糖,气势很是吓人。 应简仰脸看着陆纤,认真问道:“博士姐姐你爱吃大馒头吗?” 陆纤眉峰微沉,“长辈在教育你的时候,就该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应简眨着眼睛说:“我听说中医讲究以形补形,你试试。” 陆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马平川”,摇摇头道:“我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发育机会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陆纤晃着手里刚没收的棒棒糖,回到正题:“你作为一个宾法大学毕业的高级知识青年,应该把精力用在更加专业的领域,为什么总是想作弄别人呢?” “当然是因为好玩了。”应简眼角弯了弯,“博士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手里的棒棒糖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 刚才小妹妹自己都吃了。 一定是在吓唬她。 陆纤扬起下巴,摆出一副长者姿态。 “我在严肃认真地跟你探讨你的人生规划。” “你再不去洗手,那根棒棒糖就要长在手上了。”应简好心提醒道。 陆纤下意识看向自己手上的棒棒糖,甩了甩,纹丝不动。 又中套了! 陆纤咬紧牙关,快步走向卫生间。 这些恶作剧真是幼稚得令人难以提防! 应简立刻把那本书拿回来,盖好盖子收起来,换了一本一模一样的,原样放回去。 陆纤洗完手回来,继续絮叨:“小妹妹,我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不厚道了一点,骗过你几次吃的,但是这都过去十来年了,你是不是也该忘了?人不能太记仇,容易早衰。” 应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博士姐姐,我做什么了?” “你做什么了?”陆纤指尖在静静躺在那里的书上点了点,“这书,还有棒棒糖,给我的心灵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应简:“博士姐姐,说话要讲证据的。” 陆纤冷笑一声,视线转到桌上那本书上——《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 “……” 不就是点零食,至于吗? 陆纤没有在书名上纠结,直接翻开书页。 ……直到一本书翻完。 陆纤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把书拿起来三百六十度翻转一圈,完全就是一本正常的纸质书。 陆纤把书放到桌子上,又拿起来,再放下,再拿起来。 反复几次。 的确是一本普通的书。 陆纤像一个没电的机器人,定在当场。 应简:“博士姐姐,你是不是做梦了?” 半晌,陆纤重新启动,像是忘了刚才发生过的事,径直走到冰箱跟前,拿出一盒鸡爪。 提前跟姜秘书打招呼准备了旅途零食,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比什么米其林主厨的鹅肝生蚝好吃多了。 陆纤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啃起了辣鸡爪。旁若无人,完全视应简为空气。 应简:??? 这回换她整个人呆住。 - 景宥开完会回来,距飞机降落还有一会儿。 本次航班的高挑空姐将厨师刚准备好的午餐端上来,是海鲜意大利面。 接下来行程很满,午餐只能在飞机上解决。 应简笑眯眯地看着姜笙言,甜甜叫了声:“姜秘书姐姐。” 景宥脑海里响起巨大的警报声。 姜笙言回了一个笑,问道:“应秘书怎么了?” 应简朝姜笙言伸出手,“给你吃棒棒糖。” 景宥心里嘀咕:棒棒糖,小孩子的东西,幼稚。 姜笙言笑着接下来,装进包里。 “谢谢应秘书,我晚上回去好好品尝。” 应简歪歪头,“现在不吃吗?” 姜笙言脸上笑容亲切,“我想先吃饭。而且应秘书送的东西,我想多珍藏一阵。” 她是不会上当的。 “那好吧。”应简嗲声道,“晚上要记得吃哦~” 姜笙言:“嗯。” 景宥手里的叉子几乎要在盘底插出一个洞。 姜秘书为什么对应秘书笑得花枝乱颤的? ……还要珍藏应秘书的破棒棒糖? 景宥不禁陷入沉思,刚刚是女人的撒娇技能吗?看起来像柔弱的小猫咪,会让人产生保护欲望。 “老板?” “老板?” “老板?” 姜笙言一连唤了三声,才让景宥回神。 景宥从盘子里叉了一片洋葱,放进姜笙言盘子里。 学着应简的样子歪歪头,嗲声嗲气道:“姐姐,给你吃洋葱。” 姜笙言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两只眼睛直愣愣盯着景宥,一动不动。 第39章 总裁万人迷 “姐姐,怎么了,洋葱不好吃吗?” 景宥见姜笙言半天没有理她,便举一反三,脑袋左边歪一下,右边歪一下,左边歪一下……看起来活像个摇头娃娃。 “……” 姜笙言猛灌了几口水顺气。 发现姜笙言没有出现期待中的反应,景宥很是疑惑。 景宥又睁大眼睛,使劲眨了几下。 只是这样刻意的动作,不仅没有半点撒娇的感觉,反而像半夜来讨债的女鬼。 姜笙言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是刚刚喝进去的水呛到了。 景宥下颌绷紧,默默低下头,把盘子里的洋葱都叉给姜笙言。 既然撒娇没有用,她只能来硬的了。 姜笙言擦了擦嘴,心想:为了不吃洋葱,真是不择手段,好一招声东击西。 景宥一边吃面一边偷瞄应简,明明都是撒娇,为什么效果差这么多呢? 景宥百思不得其解。 - 雪月交辉,沪江沿岸灯火通明。习习清风拂过江面,不时带起一片涟漪。 络绎不绝的游人给这里添了几分喧嚣。 从天上往下看,江上游船犹如银河中移动的星星,偶尔响起一阵鸣笛声,仿若点点繁星之间不可为外人道的密语。 其中一艘游艇上,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一众衣着华贵的名流置身其中,推杯换盏却无真衷。 这种游艇趴,不乏有妄图抱上大佬大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模特。 余静便是其中之一。 她的身材样貌都不错,奈何一直没有好的机会,入行五年,都还只是寂寂无名的十八线模特。 十分钟前,余静就注意到了一袭红色礼服的景宥。 余静认得,那是景藤集团总裁,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登上了福布斯富豪榜。据传闻,景宥放过话,对男人不感兴趣。 那作为女人的她……今晚自然是要找到机会,好好把握。 景宥站在游艇围栏边,眼神中透着对这种场合的不耐。 江风拂过耳畔,撩起了她的一缕发丝。 这副模样落在其他人眼中,却俨然成了绝色佳人媚眼如丝,撒出一张情网,欲待捕获人心。 于是,一个个绅士名媛按捺不住悸动,纷纷上赶着自投罗网。 一个雅蓝色衬衫男士端着杯淡金色的香槟走过来,“景总,好久不见。”嗓音富有磁性,是悦耳的低音炮。 姜笙言凑到景宥耳边提醒:“这是世嘉集团的卢总。” “卢总,你好。”景宥疏离有礼地打了声招呼。 “我远远就注意到一个让周围人都黯然失色的倾城佳人,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景总。”雅蓝色西装眼中的欣赏之色不加掩饰,“景总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绝色。” 景宥:“谢谢。”并没有继续对话的意思。 雅蓝色西装举起手里的酒杯,“景总赏光跟我喝杯酒?” 景宥没有动作,不知是在犹豫还是无声拒绝。 姜笙言举起酒杯,眼里盛着笑意,“我们总裁不胜酒力,希望卢总不介意我代劳。” “当然不会。”雅蓝色西装笑得温润,“景总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呵护。” 景宥用手挡住姜笙言的杯口,道:“不用姜秘书帮我。” 说罢,跟雅蓝色西装轻轻碰了下杯,抿了一口杯里的酒。 “抱歉,失陪了。”景宥喝完酒便抬脚走人,换到另一个人少的地方。 姜笙言跟雅蓝色西装客套了几句,追上景宥。 景宥看了姜笙言一眼,说:“姜秘书,游艇上风很大。”声音有些闷。 姜笙言问道:“老板冷么?” 景宥眉头微皱,“姜秘书还想再发一次烧吗?” 姜笙言嘴边漾出一丝涟漪,笑着说:“老板是在关心我?” “姜秘书今晚不要喝酒了。” 景宥转过身,面朝反着霓虹灯光的江面。 姜笙言走近一步,凑到景宥耳边问道:“那老板会替我挡酒吗?” 景宥眼里满是后悔,“我该和陆博士一起来的。” 此时此刻,陆纤正快乐地当着大胃鱼,畅游在小吃夜市里。 只是身后有个跟屁虫,让这份快乐打了对折。 姜笙言一时把控不住,从后面握住景宥的手,触感细滑,微凉。 景宥猛然回头,满脸写着惊恐。 “姜秘书难道因为这点小事就想把我扔下去吗?” 姜笙言点点头,“想。” 景宥道:“我会替姜秘书喝酒的。”语气委屈巴巴的,还有那么一丝不情愿。 姜笙言顺势松开手,“那我就放过老板了。” 景宥低下头叹了口气,好似头上顶了坨乌云,颓丧而落寞。 这时,一个下颌线刚毅的中年男人携女伴走来。 男人四十岁上下,身着深棕色高定马甲,同色系领结端端正正打在衬衫领口;袖扣上刻着万氏家族的图腾;脚上皮鞋锃亮,鞋带绑法独特。每一个细节都十分讲究。 总的来说,是一个富有成熟魅力的男人。 “万先生。”姜笙言噙笑打了声招呼。 迎面走过来的是今天Party的主办人万云龙——恒业投资的掌舵人。 万云龙不喜欢别人叫他万总。他个人十分钟情民国历史,便让人叫他万先生。这个称呼便在圈子里叫起来了。 万云龙浅浅一笑,眼角晕出几条细纹,却不显老态,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气质。 “景总。”他看着景宥打了声招呼。 景宥颔首,“万先生。” 万云龙说:“我跟珍珠女士是老朋友了,景总回去可要在她面前说我几句好话,省得她以为我怠慢了她的宝贝孙女啊!” 景宥笑了笑。 姜笙言接过话头,说道:“我们董事长本来想亲自来,不过前阵子闹胃病,没好利落,很是遗憾。她特意让我带了路易十三,希望万先生喜欢。” 路易十三是陈化期达到50年以上的白兰地酒,价格不菲。景珍珠对万云龙的重视不言自明。 万云龙笑道:“请姜秘书帮我谢谢珍珠女士了。” 姜笙言对万云龙展露了一个完美的职业微笑。 万云龙的目光停在姜笙言脸上,对她的兴趣丝毫不加掩藏。 姜笙言自是察觉到了,碍于对方身份,也只能虚与委蛇,佯装不知。 景宥下意识挪动脚步,往姜笙言前面挡了挡。 万云龙也挪了两步,从另一个方向靠近姜笙言。 万云龙视线转向景宥,玩笑道:“景总,实话实说,我私下很多次向姜秘书发出邀请,以两倍的薪酬聘她当我的秘书,都被拒绝了。由此可见,姜秘书对景藤可是忠心耿耿啊!” 景宥微微侧身,三个人的位置成一个三角形。 景宥充满自信道:“姜秘书跟我的关系,不是靠金钱诱惑就能打破的。” 姜笙言的心脏麻了一下。仅从景宥嘴里听到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便让她溃不成军。 万云龙眼中兴趣更浓,“景总这么有自信,难不成和姜秘书有另一层关系在?”单刀直入。 景宥:“主动放弃跟我共事的机会,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这样做。” 姜笙言:“……”是什么让她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万云龙晃了晃酒杯里的冰,放到嘴边,喝了口浓烈的白兰地。 “听说景藤集团要融资。”他笑着说。 “嗯。”景宥淡淡回应。 万云龙看了姜笙言一眼,意有所指道:“如果景总今晚和我交换一下女伴,我或许会对景藤的新项目产生很大的兴趣。” 景宥眼里没什么波澜,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在意。 姜笙言余光瞥到景宥的神色,如同有个钝器在她心上砸了一下,没有尖峰,扎不出血,却会留下一块淤青,掩盖住可以当它不存在,碰一碰还是会很痛。 万云龙继续说道:“我作为Party的主人,觉得姜秘书很适合帮我应酬宾客,仅此而已。” 景宥:“万先生跟奶奶是熟人,如果有兴趣,可以跟她详谈。想给景藤送钱的人有很多,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恐怕除了她,很少有人会跟万云龙说出这样不可一世的话来。 万云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的恒业投资拥有全国最庞大的资本,十个投资人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人的影响力大。 景宥看了万云龙旁边没什么存在感的女人一眼,正色道:“姜秘书不是可以随便交换的女伴。” 话音未落,便抓起姜笙言的手腕往游艇另一端走去。 倒不是景宥给万云龙面子,不想愤然离场,只是游艇停在江心,除了跳水游回去,没别的方法能上岸。 姜笙言呆呆地望着景宥的背影,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 刚刚那句话随夜风一起淌进了姜笙言耳中,涤荡心间。 跨越整个游艇,景宥才停下来,一口气将手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景宥嫌弃地吐了吐舌头,“好难喝!” 姜笙言倏而抓住扶栏,将景宥困在两臂之间。 “你刚刚说我不是可以随便交换的女伴。” 景宥认真点点头,“当然,没有人比姜秘书更了解我了,我很需要姜秘书。” 姜笙言逼近一点,目光幽沉,“只是因为这样吗?” 景宥缩缩脖子,说道:“姜秘书,你怎么了?” 姜笙言拥住景宥,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我有点冷,这样可以取暖。” 景宥没有怀疑,道:“这样是挺暖和的。” 姜笙言闭上眼睛,借着谎言享受骗来的贪婪时光。 “姜秘书。”景宥轻声唤道。 姜笙言:“嗯。” 景宥沉默片刻,道:“我刚刚跟那个人说了假话,关于我跟姜秘书的关系……” 姜笙言心里升起一分期待。 景宥:“姜秘书不会被钱诱惑,但是会被相亲对象诱惑。” 第40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心里的那点期待瞬间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她闭着眼睛舒了口气,气息绵长,遂又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姜笙言道:“是啊,我很容易就会被相亲对象勾走,老板可得小心了。” 景宥无意识间用没拿酒杯的那只手抓住姜笙言腰际的布料,紧抿双唇,沉默。似乎是不想跟姜笙言继续这个话题。 姜笙言小心藏起贪恋,松开环抱着景宥的胳膊,缓缓退开。 她熟练地换上标准微笑,说:“老板,一直站在这里也不好,我们四处走走?” “嗯。”景宥语气有些敷衍。 甲板上的名流们三三两两凑成一个小圈子,完成Social(社交)任务。 景宥心不在焉地跟着姜笙言和几个身份地位相当的人打了照面,寒暄几句。 一圈走下来,景宥问道:“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姜秘书的生日了吗?” 姜笙言点点头。 疑惑景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景宥叹了口气,眉毛打褶,看起来很是苦恼。 好半晌,才又问了句:“一定要在生日前相亲成功吗?” 姜笙言反问:“老板不希望我成功吗?” “姜秘书心里嫁人重要还是工作重要?”景宥继续问。 姜笙言的脸偏向别的方向,不自觉咬了咬下唇,说道:“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最重要。” 景宥叹了口气,“可惜齐秘书结婚了。” ??? 姜笙言扭头,惊疑的目光定在景宥脸上。 景宥眉心轻蹙,踌躇半晌,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姜秘书,你愿意跟甄经理相亲吗?” 这样两个人在公司有足够的时间相处,姜秘书就不会总想着减少工作了。自己可真是个天才。 姜笙言脸上的肌肉抽了几下,且有越绷越紧的趋势。呼吸亦是刻意放缓,强迫自己凝神调息。 景宥大概是没有感觉到姜笙言的气场变化,继续说:“甄经理哪里都好,就是头发少了点,不利于遗传。所以,你们不要生宝宝了。” 景宥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可是没半分真心,甚至还带了些抵触。 “老板。”姜笙言周身被夜色笼罩,犹如从恐怖电影里走出来的邪门人偶。她动作缓慢地扭了扭脖子,透着森森寒意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景宥,一侧唇角缓缓上扬,幽怨狰狞。 同一时刻,景宥倏然睁大了双眼,全神贯注。 “啪!” 她的手拍在姜笙言左肩膀上。 姜笙言穿的是一字抹胸礼服,这一巴掌下去,不仅声音响,她周围皮肤也红了一片。 火辣辣的疼。 景宥摊开掌心,像是在炫耀什么战利品,得意道:“姜秘书,你看,好大一只蚊子。” 随后,惊恐地张了张嘴,半天发不出声音。 姜笙言攥紧拳头,提醒自己不可以冲动。 ——把人扔下船犯法。 景宥好不容易能发出声音,立刻把手伸到姜笙言眼前,抖得很厉害。 “姜秘书,蚊子身体里有很多毒素,全粘在我手上了!” 姜笙言做了几个深呼吸,攥住景宥的手腕带她往洗手间走。 景宥乖乖跟上姜笙言的脚步。 她眼里映出姜笙言的侧影——干净纯粹。如同天上白玉般的月亮,不容亵渎。 - 十八线模特余静跟了景宥许久,终于在对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找到机会。 余静假意去洗手间,与景宥错身而过的时候,鞋跟一崴,朝景宥倒过去。 景宥本能往旁边一躲。 “砰”的一声,余静砸在甲板上,像一袋被建筑工人随意丢在地上的水泥。 景宥脚下不稳,也朝后倾身。落在一个温软的怀中,被人拦腰兜住。 “砰砰!” “砰砰!” 这回是姜笙言的心跳声。 姜笙言意识到,她愈发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了。 “姜秘书,还好有你在。” 景宥觉得这么靠着很舒服,一时间不想直起身子。 姜笙言回过神,在景宥耳后轻声道:“想靠到什么时候?”语气里有着她自己没意识到的宠溺与娇.嗔。 “姜秘书,我累了。”景宥依然没有起来的意思,甚至还将脑袋歪到了姜笙言肩上。 姜笙言眼里的欲念被点燃,无比渴望更进一步,却又被理智缚住手脚,只能任由那火焰自己熄灭,在心上蒙下一层黑黢黢的灰烬。 被当成空气的小模特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被压皱的礼服,显得若无其事。不过瑟缩的手指出卖了她此刻的尴尬。 余静低着头走到景宥面前。 “你好,刚刚差点就撞到你,对不起。” 景宥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轻飘飘说道:“你是第158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 余静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景宥。 这一看,余静原本只有惊诧的眼里,立时被惊艳填满,以这样近的距离看着面前的女人,什么抱大腿的念头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心迷神醉。 景宥眼里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问姜笙言道:“姜秘书,还有多久可以结束?” 姜笙言从巴掌大小的手包里取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半个小时。” 景宥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眼睛里都失去了光泽。 “我们去里边休息一下。”姜笙言柔声道,“半个小时很快。” 两人对完话,便目不斜视地从余静身旁走过,仿佛刚刚站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团空气。 余静不死心,又追了上去。 曾经被景宥罚过鸭子走的流量小花苏耘晴也在这个游艇上,正巧看到这一幕,脸上摆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态,悄悄跟上去。 她可是长了血的教训,绝不会再去招惹景藤集团的总裁大人了。 ……什么喜欢女人,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负责任的龟孙子传出来的。 余静追着景宥进了船舱,没有轻举妄动。 她暗中观察了一小会儿,看到景宥坐在了一个单人沙发上,那个同行的女伴离开去了餐台附近。 眼下正是好机会。 余静通过反光玻璃整理了一下头发,左右脸转着看了看,确保妆容没什么问题,才步履优雅地朝景宥走过去。 短短几步路,领口敞开了几分,臀也有意识提了提。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耘晴掏出手机,幸灾乐祸地跟在后面录起了视频。 她不允许自己一个人倒霉。 景宥眼睛微合,沉下心来思考明天的硬仗该怎么打。 这次来沪城,更重要的目的是收购一家名为X现象研究中心的小公司。虽然名字透着浓浓的中二气息,但这家公司的组成人员却是一支无人不知的明星团队。 这个所谓明星不是娱乐圈的明星,而是说引人追捧的级别。 X现象研究中心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大数据分析模型,哪个企业能招揽到这支队伍,就相当于手里多了一对王炸。 X的创始人以前毫不留情地拒绝过许多投资人,但最近有风声出来,那个心高气傲的创始人似乎松了口。 这次的科技论坛是一个契机。 据景藤的内部情报,竞争对手凌奇科技也派了代表过来。 - 船舱内,戴着明晃晃婚戒还和年轻小姑娘公然调.情的男人不在少数,无名指上戴着鸽子蛋的阔太太看上哪个小狼狗也不是新鲜事,光鲜亮丽的外表背后,多的是藏污纳垢的洼槽。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们似乎都解开了游艇之外的道德束缚。 一双青葱玉手搭上景宥肩头,手的主人以景宥为轴心,从沙发背后绕到正面。 眸子里放出无数根钩子,这般风情,很少有人心里能不为此荡漾一番。 景宥睁开眼睛,如幽谷里朵朵桃花盛放,攫人目光,惑人心魄。 余静勾人不成反被勾,喃喃道:“景总,我不是什么贪财的女人,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这些年的积蓄都给你。” 躲在背后拍摄的苏耘晴张大了嘴,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四个字。 她从未见过献身献得如此清新脱俗的女人。 景宥方才精力高度集中,此刻思绪还未完全抽离出来,反应有些迟缓,没有马上推开余静。 余静眼中闪过欣喜,娇羞低头,软软地往景宥身上倒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中间。 余静猝不及防撞上去,一屁股跌坐在地。 “这位小姐,你想做什么?” 姜笙言端着一个水果拼盘,居高临下。 “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 余静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一骨碌爬起来,扬起下巴瞪着姜笙言。 姜笙言正想用以往的方式迅速解决战斗,心念一转,直接坐到了景宥腿上。 不止是余静愣住,景宥也傻了一样。 姜笙言不疾不徐地将果盘放到桌上,勾住景宥的脖子,噙笑道:“跟我抢人,你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看向余静的眼神带着玩味的笑意。 就姜笙言的容貌气质,不光余静自惭形秽,就是整个船舱里也几乎没人能媲美。唯一一个更夺人眼球的,还被姜笙言勾在怀里。 景宥一动都不敢动,她实在想不出来姜秘书这是在干什么。 姜笙言:“老板,我和这位小姐,你选谁?” 这声老板叫出来,不像平时那样冷静理智,反而有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意味在里面。 景宥大脑一片空白,刚刚姜秘书是不是问了她什么问题? 她好像失聪了。 姜笙言扭头看向余静,似乎不必揭晓,答案已然一清二楚。 余静不甘心道:“景总绝不是那种只看脸的肤浅之人!” 姜笙言轻笑几声,如风铃般悦耳。 “那你除了皮囊,还有什么?” 第41章 总裁万人迷 “我还有……”余静卡住,半天说不上来。 除了这皮相和身段,她的确是没什么傲人的资本了。 姜笙言唇角上翘——是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幅度。 “我年轻!”余静倏然找到一个杀伤性武器,立时洋洋自得起来。 姜笙言膝盖中箭,眉角抽了两下。 随即,又对自己的一时冲动的行为感到好笑。 跟一个小姑娘较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诚然,姜笙言一直都很想这样做一次,光明正大地宣誓自己的主权。 让埋在黑暗土壤中的占有欲,能被阳光照耀一秒钟,也是好的。 姜笙言眸子里无波无澜,看向余静。 她眉峰微挑,弯着唇角道:“这么些年,像你一样仗着年轻漂亮勾引老板的一数一箩筐,我们老板都没有一点兴趣。” 言下之意,年轻占不到任何优势。 听了这话,余静反而愈发有了自信。 对面的姐姐说她已经在景总身边好些年了,再漂亮的人,天天看也会看腻的。 “阿姨,一直是你在说话,景总可是一句话都没说。”余静挑衅道,“我可没看到景总承认过自己有什么恋情。” 说白了,大家都是一样的。机会均等。 景宥仍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沉默着。 姜笙言贴到景宥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小宥,姐姐在帮你解决麻烦,你配合一下?” 然而,景宥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半点都没听到外界的声音。 此时,景宥的大脑正飞速运转,试图寻求一个正确的解——姜秘书为什么要坐在她腿上?自己又为什么像是器官衰竭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 然而景宥的思维就像抛锚的汽车,卡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停滞不前。 这一来,那点疑惑与茫然都变成了恐惧。 景宥手心沁出一层汗,开始像孕妇临产前应对阵痛反应那般,大口呼吸。 大脑出现故障——是景宥的恐惧源头事件位列第一的存在。 姜笙言被景宥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是被她吓到了? 余静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像个木桩子一样兀自立在那里。 “姐姐。” 景宥把脸埋进姜笙言怀里,“我的电线烧坏了!” 此时的她,就是个失去了供电系统的超级计算机,毫无运算能力。 姜笙言的心瞬间被一条藤蔓勒紧,每一下跳动都格外吃力。时间在这一瞬变得格外漫长。 景宥僵硬地转动脖子,用额头蹭了蹭姜笙言的肩膀,说:“我要回去休息。”那模样,宛若一个习得了撒娇技能的机器人。 姜笙言霎时间掉进冒着热气的泉水中似的,全身被温暖包裹,心口发烫。 哪怕姜笙言刻意掩饰了唇畔的笑意,清亮眸子里的神采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姜笙言站起来,牵住景宥的手,嗓音清幽:“走吧。” 景宥起身,跟上姜笙言的脚步,顺从极了。 余静再一次被两人晾在散发着寂寞味儿的空气中。 将全部过程拍下来的苏耘晴心道:“怪不得不为我美色所动,原来是跟秘书……” 这么想想,之前遭受打击时留下的心理创伤算是弥合了一些,景总不为她美色所动,看那样子,大概是个妻管严。 真是意想不到。 苏耘晴把视频保存好,默默离开。 说不定以后能派上什么用场。 - 一路上,景宥都双眼发直,注意力涣散。 直到进了酒店套房,还傻愣愣的。 此前有了那么一段亲密接触,姜笙言绷紧的神经松弛了许多,浅笑着拍了拍景宥的脑袋,“怎么跟个小呆鹅似的?” “我要睡觉了。”景宥走进卧室,同手同脚的模样有些滑稽。 她连礼服都没脱,就直挺挺躺倒在床上。 千思万绪萦绕在姜笙言心间。 景宥这样的表现,是什么意思,她猜不透。 饶是在景宥身边十年,姜笙言还是没把握读懂她每一个行为背后的意义。 半分钟后。 景宥陡然从床上坐起来,两个眼睛里多了几分光彩。 “姜秘书,你刚刚的表现,就像是《动物世界》里通过留下气味标记领地的狮子一样对不对?你坐在我腿上,就像母狮子保护幼崽一样,是为了替我挡住那个人的骚扰。” 姜笙言盯着景宥看了好半晌,试探着问道:“你刚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景宥缄口不语,起身走向更衣间。 这个表现姜笙言能看懂,是被她说中,傲娇了。 母狮子保护幼崽? 这意思是,景宥眼里,她还是个奶妈? 姜笙言喉间发出无力的叹息声。 “姜秘书,你为什么还不进来?”景宥催促道,“我一个人弄不了。” 姜笙言揉了揉太阳穴。 这样也好,她连解释都省了。 单纯的老板大人压根没有怀疑些什么。 - 沪城最有名的万国夜市街上。 霓虹灯像一条条彩带,绕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边缘,在夜色下画出一条生机盎然的彩河。 陆纤罕见地没穿她的白大褂,而是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牛仔短裤、踏拉板,头发还是松松垮垮挽着,倒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慵懒风情。 一对情侣模样的人牵着手迎面走来,男生一看到陆纤,害羞的红雾一下就从脖子蔓延到脸上。叫女友看到了,二话没说就是一顿毒打。 “我是个男人,你别打头!” 男生梗了梗脖子,似乎想找回点面子。 “打的就是头!”女生恼道,“当着我的面就敢看别的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男生狡辩:“我没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你看我就从来没脸红过!” …… 小情侣一路吵着从陆纤旁边走过,陆纤两个眼珠子都黏在沿街的小吃摊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应简快走两步,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一份章鱼烧,递到陆纤面前。 “这个好吃,你尝尝。” 陆轩冷笑一声,右侧眉梢微微挑起。 “小妹妹,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 一副看穿所有阴谋诡计的睿智模样。 应简歪歪脑袋,“如果你以后不当我是小妹妹,我就再也不作弄你了。” “不当你是小妹妹,那我当你是什么?”陆纤轻嗤一声,“你可别占我便宜,我也就比你大个十一岁,是不会让你叫我阿姨的。” “……” 应简凑近道:“我叫你……纤纤怎么样?” 陆纤一只手夺走应简手里的章鱼烧,另一只手点住应简的额头,毫不留情地用力推了一把。 “小孩子要时刻遵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我勉强答应让你叫我阿姨,以后好好孝敬我就行。” 陆纤经过仔细观察,这么短的时间,小妹妹应该还没时间在章鱼烧里做手脚。 那她就不客气了。 陆纤美滋滋扎起一个章鱼丸子放进嘴里。 应简唇角勾出一丝得逞的笑。 一秒,两秒…… 芥末味从鼻腔直冲天门盖。 陆纤双唇紧抿,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想骂人又没力气张嘴。 是她太天真。 应简悠然道:“我都说了,只要你不再拿我当小孩子,我就不用小孩子的恶作剧作弄你。” 陆纤眼前像是起了一层雾,视线模糊。她一边憋住气,防止芥末味继续上头;一边把眼泪挤出来,世界终于清明了。 陆纤耐着性子,心平气和道:“小妹妹,我的母亲大人让我多照顾着你,我不是个阳奉阴违的人。你们小孩子不想承认自己稚嫩是正常的,我不跟你计较。” 陆纤想了想,“这样吧,我认你当干女儿,你要是再对干妈做过分的事,就是不孝!” 应简面无表情地跟陆纤对视了几秒,哂笑道:“你想得美!” 陆纤挠了挠眉毛,又挠了挠耳朵,想不出该怎么对付这个阴魂不散的小瘟神。很是苦恼。 应简挽住陆纤的胳膊,指了指不远处的奶茶店。 软声道:“博士姐姐,你请我喝珍珠奶茶吧。” 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 “好啊。” 陆纤答应下来,一边唇角轻轻翘起,似乎是有了什么报复计划。 “小妹妹。”陆纤在应简耳边轻唤了一声。 应简本能扭头。 陆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应简嘴里塞了一个章鱼丸子,还拿手捂住她的嘴。 要让小妹妹尝点苦头才知道听话。 应简风轻云淡地嚼了几口咽下去。 “味道不错。” 陆纤干巴巴眨了几下眼睛,内心充满怀疑。 应简耸耸肩,说:“我就在那一个丸子上多洒了点芥末汁,其他都好好的。浪费食物可不是个好习惯。” 陆纤心道:“嗨呀!我怎么就那么倒霉,第一口就吃到有问题的。” 保险起见,陆纤又往应简嘴里塞了一口,应简还是神色如常。 浪费食物的确不好。 不过陆纤还是有点不放心,把章鱼烧的盒子举到应简面前,假意道:“再让你吃最后一个,剩下的归我。” 哼哼,等小妹妹挑好,她就抢过来。 这样总不会再中招了! 应简拿签子的手在纸盒上方有些徘徊不定,在一个丸子上停留了几秒,扎起了旁边那个。 陆纤眼看应简要送进自己嘴里,正是好时机! 她一把夺过应简手里的签子,得意地将应简挑的丸子放进嘴里。 ……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陆纤边流眼泪边咬牙盯着应简。 应简从陆纤手里拿走装了食物的纸盒,又扎了一个丸子,放进嘴里。 她咽下去以后,才幽幽道:“忘了告诉你,我对芥末免疫,吃再多也不会流眼泪的。我很喜欢吃芥末,博士姐姐要牢牢记住呦~” ——该死! 陆纤在心里咒骂着。 应简唇畔升起一个嘲讽的微笑,“想当我干妈,可要好好了解我才行。” 陆纤的鼻子动了动,眼睛发亮。没有再跟应简纠缠,径直往前走,走了大约三十步,在拉面摊子坐下。 “老板,来一碗温泉拉面。” 应简攥了攥拳。 她又被无视了,是这样吧?! - 翌日。 静港茶餐厅。 景宥和姜笙言走进包间,在白色圆桌边落座。 X研究中心的创始人尤瑾喜欢喝早茶,姜笙言特意将见面地点定在这家茶餐厅——沪城最有名的老字号。 距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姜笙言道:“老板,昨晚睡得不好吗?” 景宥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从起床到现在,呵欠连天。 景宥看向姜笙言的眼神带了些许埋怨。 姜笙言轻轻蹙眉,心想,这是起床气还没过? “我昨晚梦到姜秘书……”景宥缓缓开口,“我一直被姜秘书压着,都要喘不过气了。” 第42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耳朵发烫,抬手将头发撩到耳后,强装镇定,问道:“一晚上压着你?” 短短几秒,脑中的旖.旎画面像连环画一样翻个不停。 景宥喝了口茶,强打起精神。 “姜秘书坐在我的胸肋骨上,怎么都推不动。后来……” 景宥停顿了许久。 姜笙言喉咙上下动了动。 “姜秘书变成了一座山,我搬了一晚上都没搬完,醒来之前还说今晚要接着搬。”景宥道。 “……” 姜笙言脑中闪过四个大字—— 愚,公,移,山。 景宥发出一声叹息,“我今晚不想再梦到姜秘书了。” 姜笙言皮笑肉不笑,扯着嘴角道:“那是我对不起老板了。” 景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又拍了拍脸,努力撑住眼皮。 姜笙言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啜饮,压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 耳根却是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不多时,包间门打开。 “X现象研究中心”的创始人尤茵走进来。头发中等长度,眉眼间透着玩世不恭。 景宥礼貌起身,“尤总,你好。” 姜笙言走过去为尤茵拉开凳子,“尤总请坐。” 尤茵:“直接叫我名字我会更舒服。” 姜笙言冲她莞尔一笑。 尤茵坐下来。 “景藤集团景总,我听过你,9岁上高中,16岁就接手公司,一年前还拿下了博士学位。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这么聪明却只能困在俗人的金钱游戏里,挺无趣的。” 说得毫不客气。 景宥听了倒是没生气,姜笙言早就跟她做过思想工作。 而且她提前了解过尤茵,的确有傲人的资本。 景宥对于聪明人的容忍度很高。 姜笙言看向服务员,说:“可以开餐了。” 服务员欠身,关上门出去。 尤茵直言:“我是没钱了才想找个金主爸爸赞助我们团队,但是我有自己的原则,我不喜欢被束缚,不要觉得有钱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这是我的底线。如果接受不了这一点,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景宥道:“量子计算机五年前就被研发出来了。” 尤茵蹙眉,“这我当然知道。” 景宥:“可惜造价太高,无法大规模使用。” 如果量子计算机能在经济允许下被规模化建造,就能利用超越物理极限的性能,使计算能力呈现指数级增长。普通计算机的基本单元是“比特”,只能表示0或1;但量子计算机的基本单元是“量子比特”,能同时表示0和1,即量子的“叠加态”,将多个量子比特串在一起,它们能代表的状态数量呈指数级增长,并瞬间计算出百万种可能性。 可以说,量子计算机的应用能变革密码学、化学、材料科学、农业和药物研发等多个领域。在大热的人工智能和能源领域更是如此。[1] 几年前已经有团队发表论文,宣称自己研发的处理器能在150秒内完成当今最强大的计算机需要一万年才能完成的计算。 但是与之匹配的机器造价昂贵,至今也没能真正应用到实际的生产生活中。 尤茵耸耸肩,“如果你想跟我说钱有多重要……抱歉,我没兴趣听。” 景宥摇摇头,说:“我小时候想当物理学家,觉得学数学的没什么了不起。” 尤茵本科时期的主修课程就是数学。 听到这句话,姜笙言吸了口气之后,忘了呼出去。 这是在挑衅吧…… 尤茵哂笑,“这是想引起我的注意?觉得你与众不同?” 景宥眼神纯粹,说:“你跟我说了实话,我也要跟你说实话。” 尤茵扬扬眉毛,看着景宥说道:“数学是一门最浪漫的学科,你没尝试过是不会懂的。不过我也不打算浪费唇舌说服你喜欢数学,反正你这个年纪再响学也来不及了。” 景宥:“对物理学没天赋的人才会对数学产生兴趣。” 尤茵沉默片刻。 “好吧,你赢了,我最开始接触数学的确是因为在物理方面受到了小小的挫折,但是数学是一门迷人的学科,而且一点也不比物理学逊色。” 景宥思索片刻,点点头道:“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姜笙言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这两个人的对话模式超纲了。 这时,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将各式的茶点从托盘里取出来放到桌上。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人——凌奇科技总裁——凌沐薇。 是个凌厉干练的女人。 “还没开始吃呢,”凌沐薇眯着笑道,“我来的是时候吧?” 景宥和姜笙言俱是眉头一紧。 很明显,这是来捣乱的。 尤茵问道:“你们还有别的客人?” 姜笙言噙着笑站起来,走到凌沐薇跟前。 “凌总,昨天就远远瞧见一个像你的人,今天就看见本尊了,真巧。” 凌沐薇直接拉开凳子坐下,优雅地将头发拨到肩后,笑道:“我正好没吃早饭呢,景总不介意请我吃一顿早茶吧?好久没吃了,我还挺想念这里的味道。” 姜笙言:“凌总真会说笑,我看吃早茶是假,来找尤小姐是真吧?” 作为竞争对手,凌奇放任景藤和X团队的创始人接触才不正常。 凌沐薇点头,“我是来找小茵的。景总的魅力之大,我可是有所耳闻的。景总请小茵吃早茶,我这心里不踏实。” 这句话里,貌似有点信息量。 尤茵拿起筷子,说:“我饿了,先开动,各位自便。” 景宥也拿起筷子,权当凌沐薇不存在。 姜笙言的目光在凌沐薇和尤茵身上流连一圈,对尤茵笑着说道:“不知道尤小姐喜欢吃什么,随便点的,希望尤小姐喜欢。” “随便点的?”凌沐薇勾起一边唇角,“都是小茵喜欢的,这随便得很有心啊!” 尤茵往嘴里塞了一整个蟹黄包,嚼完喝了口茶顺下去,完全屏蔽了旁边的人。 姜笙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打起了算盘。 据调查,尤茵跟凌沐薇没有什么交集,更是没什么合作关系。 是凌沐薇在打心理战术,还是…… 凌沐薇仿佛猜到了姜笙言心里在想什么,浅笑道:“瞧我这脑子,也没说清楚,尤茵是我的合法伴侣。家属来蹭个饭,不失礼吧?” 包间内一下子陷入了无声的真空似的,其他三个人同时停下了咀嚼动作。 沉寂持续了30秒。 尤茵咽下口中食物,对景宥说道:“我对你还算满意,现在签合同吧。” …… 景藤集团智囊团精心研究的五个备用方案还没派上用场,尤茵就松口了。 这感觉,就像白给。 顺利得不可思议。 凌沐薇唇角弧度不变,视线落在尤茵脸上,说:“都是成年人了,你要因为跟我赌气就草率地接受景藤的资金么?乖,不要任性。” 尤茵抱着胳膊对景宥说道:“我挺喜欢你,比什么虚伪的资本家看着顺眼多了。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条款,一条都不能改。” 景宥只答了句:“你也是个有趣的人。” 姜笙言道:“只要不损害景藤的利益和原则,尤小姐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 通过那两个人刚才的互动,姜笙言对她们的关系大致有了判断。 姑且不管合法伴侣说辞,尤茵很抗拒凌沐薇的控制。 事实证明,姜笙言猜对了。 下一秒,尤茵就扭头对凌沐薇下了逐客令:“我在跟我的金主爸爸谈工作,你这个竞争公司的老板赖在这里不走可是有窃取商业机密的嫌疑。这桌上的东西也不够多一个人吃,慢走!” 顿了顿,“说错了,我希望你能快点走。” 凌沐薇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凑到尤茵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是竞争对手,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的赞助,加入凌飞呢?帮别人弄垮我的公司你就高兴了是吗?” “啪”的一声。 尤茵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 “我真的非常讨厌你这种控制欲极强的自大狂!当初结婚是个意外,我已经纠正过这个意外了,现在我做什么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尤茵说,“咱们已经分居两年,希望你能尽快签了离婚协议书,省得我还得找律师打官司。” 凌沐薇手指频率极高地在桌上敲击,竭力压抑着愤怒情绪,“你非要在这里跟我吵?” 尤茵:“我纠正一下,是你非要追到这里来跟我吵。我对你们商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没兴趣,也不想加入你的公司,识趣点就赶紧走。” 景宥认真思考了好一阵后,问尤茵道:“你们结婚是因为什么意外?你们是相亲认识的吗?跟相亲对象结婚的话会像这样吵架吗?” 她得好好让姜秘书认识到草率结婚的危害。 姜笙言用指节抵住眉心,低头不语。 如果可以,她很想装作不认识景宥。 尤茵沉沉叹了口气,说:“说来惭愧,都怪年轻的时候酒后乱.性。” 景宥转过来对姜笙言说道:“为什么喝了酒会乱.性?大家都这么没有自控力吗?姜秘书不会这样的,对吧?” ……现在是问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吗? 姜笙言小声道:“人家正在吵架。” “哦。” 景宥扭头看向尤茵,说:“欢迎你加入景藤集团。” 姜笙言:“……” 尤茵扭头盯着凌沐薇,“你怎么还不走?” 凌沐薇充耳不闻,反倒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水晶饺。 尤茵摊摊手,“你开心就好。” 尤茵转而对景宥承诺道:“虽然我跟她有点纠缠不清的关系,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泄露商业机密的。” 景宥和尤茵聊起了最新技术和专利,丝毫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尤茵目中无人难劝服——是接触过她的投资人公认的事实。 姜笙言看了眼被晾在一边的凌总,她可真是帮助景藤拿下尤茵的第一大功臣。 凌沐薇自顾自吃了一阵,擦擦嘴,看着尤茵似笑非笑:“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尤茵嗤了一声,“说这种低级的谎挑拨我们的关系,我有点怀疑您的智商了。我再帮你巩固一下知识点:我们分居了两年。” 凌沐薇收起笑容,“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如果你执意要和景藤签约,我可是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尤茵冷声道:“你在威胁我?” 凌沐薇站起来,一根手指挑起尤茵的下巴。 “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尤茵一脚踢在凌沐薇小腿骨上,“跟我演什么霸道总裁呢!” 凌沐薇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弯腰扶住桌子。 尤茵起身走到姜笙言旁边,双手搭上她的肩膀,朝凌沐薇露出一个带着挑衅的笑。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一见钟情的女神,希望你尽快同意离婚,别耽误我追求幸福。” 第43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反应很快,立刻配合着站起来,走向凌沐薇。 “凌总,我对尤小姐和凌总的结局深感遗憾,但强扭的瓜不甜。” 她抬起胳膊,手掌朝向门口,“您这边请。” 尤茵两只手随意插在口袋里,对凌沐薇说道:“凌沐薇,我是很认真地要跟你撇清关系,麻烦你把这种全世界都喜欢你、愿意忍受你的控制欲这种错觉收一收,想投资我的人里,我最不可能接受你的钱。” 她顿了顿,“更何况我是真觉得笙言是一个温柔可爱的人,选了景藤这个金主爸爸,以后可以和这样的可人儿共事,心情都舒畅了。” 虽然尤茵看起来并不大,还有点学生气,但实际上比姜笙言还大几个月。 尤茵跟人相处不喜欢叫什么社会称呼,在她看来,每个人既然有名字,就该派上该有的用场。 景宥的瞳孔缩了一下,浅色的眸子里多了一丝警觉,仿若置身于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 凌沐薇拎起一把椅子,几步走到窗户前,拉动把手,一只脚踩到椅子上。 “好啊,你如果今天要跟景藤签合同,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 尤茵真情实感地翻了个白眼,挠挠耳朵,“见笑了,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太离谱,找了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扯证。” 姜笙言过去握住凌沐薇的手腕,笑着“宽慰”道:“凌总,这不是景藤和凌奇第一次交手,您也不是个冲动的人。何必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把尤小姐送给我们呢?” 尤茵:“笙言别拦着她,让她跳,正好眼不见为净。” 凌沐薇让步道:“我可以不管你和谁签约,但离婚协议书我是不会签的,你还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不希望我头上多一顶绿帽子。” “你爱签不签,我可以走法律诉讼。”尤茵扬扬下巴,“你是不是高估了我的道德水平?你觉得没有那张离婚证,我就不会追求别人了?” 闻言,凌沐薇一步跨上椅子。 “姜秘书你不用拦我,祝你们幸福。” 凌沐薇膝盖和窗台齐平,几乎七分之五的身子都在窗台之上,窗户敞着,好像吹阵风,她就会掉下去。 看着很危险。 尤茵低下头,闭上眼睛,用手半挡住脸。 “有这样一个前妻,我挺丢人的。” 凌沐薇:“还没离婚。” 姜笙言脸上虽然没表现出来,不过凌奇科技凌总在她心中的形象一下被打上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那个像狼一样死咬对手的凌总? 此时,景宥终于说了话。她道:“这是二楼,摔下去会变成残废吧?婚姻法没有对残疾人的保护条例。” “……” 其他三个人俱是一默。 凌沐薇闹够了,两只手压住裙子,回到平地上。没事人一样。 她凝着尤茵说道:“真的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尤茵耸耸肩,“自由比你重要。” “OK!”凌沐薇抬手抚了一下尤茵的脸,“咱们来日方长。” 说罢,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服,将头发拨到肩后,优雅离开。 尤茵前走几步,吊儿郎当地拉开椅子坐进去。 她看向姜笙言,露出个和煦的笑,说:“刚刚说笙言是我女神的话不是假的。” 姜笙言愣了一下。 尤茵抬起双手,大拇指和食指比成镜头模样放在眼前,“阳光打进来照在你的身上,逆着光,有那么一个瞬间,像极了从神话故事里走出来的雅典娜女神。” 姜笙言浅笑嫣然,“谢谢。” 景宥的呼吸声大了几个分贝。 尤茵目光转向景宥,说:“合作愉快。” 景宥还在走神,半晌没有答话。 姜笙言在桌下拍了拍景宥的腿。 “嗯?”景宥眼神里带了些茫然。 姜笙言凑过去小声提醒:“尤小姐跟你说合作愉快。” 景宥与姜笙言对视几秒,吐出一个字:“哦。” 哦?一个“哦”字就完了? 姜笙言脸上浮出一丝尴尬,压低声音教育道:“人家跟你说合作愉快,你呢?” 姜笙言不禁想起许多年前教景宥待人接物的场景。 景宥扭头看了尤茵一眼,完全没了刚见面时的惺惺相惜。 景宥道:“姜秘书只喜欢相亲,不喜欢被追求。” 姜笙言:“……” 尤茵也回了一个字:“哦。”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寂。 良久。 景宥说:“很多人都喜欢我,你也可以。” “你太小了。”尤茵答得认真,“我不喜欢老牛吃嫩草。” “哦。”景宥道。 姜笙言想立刻吃一把速效救心丸。 景宥:“景藤集团拥有的用户数据,对任何一个你们这样的团队都有很大的吸引力,你接受景藤集团的收购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姜笙言在桌子下面捏了捏景宥的腿。 景宥蹙眉,“姜秘书,你掐我干什么?” 正常音量,丝毫没有避讳尤茵。 “我有吗?”姜笙言脸上努力维持着自然的笑容,装作无事发生。 尤茵没有在意这些。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爽快承认:“我的确对景藤的数据库感兴趣,否则也不会答应笙言的邀约了。” 尤茵顿了顿,又道:“不过让我做出最终决定的理由,还是因为你是个识货的人,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搭档。” 景宥面上表情凝重而认真,“还是不要了。” 尤茵将耳朵往景宥所在方向凑了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姜笙言抢先道:“我们老板特别喜欢说冷笑话。”说完,率先“哈哈哈哈”笑了几声。 尤茵笑道:“看出来了。”正常人情商不可能这么低。 姜笙言转了话头,说:“尤小姐,桌上的东西都凉了,需不需要再加一点菜?” 尤茵摇头,“我已经饱了。倒是我觉得很抱歉,我的前妻害你们都没怎么吃东西。” “不会。”姜笙言莞尔,“凌总和我们本来就是竞争对手,这是很正常的事。” 景宥向姜笙言投去一个奇异的眼神,像是冰冷幽暗的地窖里,有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你。寒意森森。 姜笙言略作思考,眼含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景宥拿起手机,拨通齐秘书的电话。 “喂,齐秘书,现在立刻放下手头工作,来沪城跟进与尤总的收购计划。如果尤总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你这个月的奖金就没有了。” 接通不过两秒工夫,就挂了电话。 尤茵咋舌道:“这资本主义剥削嘴脸跟我前妻简直一模一样。” 姜笙言如坐针毡。 就这样互相伤害下去,她很怀疑这合同到底能不能签成。 第44章 总裁万人迷 夜雾笼罩,江边灯火点亮。 从威尔森酒店的总统套房看出去,沪江绕着建筑群,蜿蜿蜒蜒,宛若一条绸带,壮阔而不失柔婉。 棕绿色真皮沙发的坐垫微微塌陷。 景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个银灰色西装男人的照片。 “姜秘书,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景宥问道。 这是景宥问奶奶要的相亲资源——美其名曰深入关心员工家庭生活,亲自给姜秘书当红娘。 至于尤茵,已经被齐秘书成功接手,安排得明明白白。此时正在击剑馆挥洒汗水。 击剑运动是尤茵最喜欢的项目,齐秘书大学正巧是击剑社社长。 姜笙言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说:“挺好的,眼睛大且有神,以后生个宝宝肯定很可爱。” 景宥摇摇头,“我觉得不好,眼睛大得跟牛一样。”说着,滑到下一张照片。 姜笙言:“这个也不错,虽然眼睛小了点,但是一看就充满学识。” 景宥:“眼睛这么小,你跟他说话都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景宥又往后翻了翻。 姜笙言盯着景宥打量片刻,说:“我觉得找个女孩子结婚也不错,温柔体贴还会撒娇。” “不行!”景宥的反应比之前都要强烈。 “为什么不行?”姜笙言说,“我不可以喜欢女孩子吗?” 景宥心口发闷,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不可以。” “我倒是觉得女孩子甜甜软软的很好。”姜笙言停顿几秒,“比如说尤小姐,又聪明又有个性,还很浪漫。我挺喜欢的。” 景宥下颌肌肉绷紧,一脸严肃,道:“她是有妇之妇。” 姜笙言:“尤小姐离婚的态度很坚决,我可以等她。” 景宥嘴巴里鼓了口气,板着脸说:“姜秘书你这样的思想是不对的,人要有契约精神。” 景宥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了几下,举到姜笙言面前,“我觉得这个挺好的。” 姜笙言眼睛往平板电脑上一扫,一个秃顶大叔赫然映入眼帘。 “……” 姜笙言轻抬眼皮,“老板觉得我跟他很般配?” 景宥一本正经说道:“你看他的肚子这么大,肯定是个有气量的人,可以包容姜秘书的不足。” 姜笙言:“那老板倒是说说,我哪里不足。” 景宥很认真地思考了半分钟,说:“姜秘书工作忙,没时间回家。” 姜笙言:“……”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景宥:“就这么决定了。” 姜笙言身子往前倾了倾,逼近景宥。 “老板有什么权力替我决定?” 景宥拧着眉道:“我是老板,这么点小事都决定不了吗?” “我可不觉得是小事。” 姜笙言将手搭在景宥膝盖上,指尖轻轻扫过深红色的睡裤,面料丝滑。 “伴侣之间每天都要做一些亲密的事,我总要找个下得去手的。” 景宥:“你们可以当精神伴侣。”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姜笙言失笑,“那我为什么要找个人回家当摆设?” 景宥:“因为姜秘书迫于社会压力,想尽快嫁人。” 姜笙言又道:“老板凭什么觉得我是迫于社会压力而不是想寻求真爱?” 景宥:“因为姜秘书年纪大了。” 这个逻辑……好像哪里有问题…… 姜笙言问:“那跟我追求真爱有什么关系?” 景宥皱了皱眉,“我是你老板,我说有关系就有关系。” 姜笙言嘴角抽了两下,皮笑肉不笑,道:“老板长大了,知道以权压人了。” “我困了,姜秘书晚安。”景宥站起来,径直回屋。 姜笙言望着景宥的背影,越来越猜不透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方才这一系列表现是占有欲么? 如果是,又会不会是景宥已经习惯了自己围着她转,不能容忍别人抢走属于她的物品? 姜笙言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旋涡。 - 夜里,天上的云越压越低,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但流动的空气与清凉半点搭不上边。 城市像一个大蒸锅,睡梦中的人们闷在湿热的蒸汽中,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睡得不甚安稳。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半宿。 终于,几道极亮的白光划过长空,天边炸开响雷,蒸锅的大盖子被劈开一条裂缝。 浑圆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姜笙言眉心微蹙,似乎被困在了梦魇中,没有像平时那样很快醒来。 另一间更大的屋子里,景宥平躺在床上,喊了声:“姜秘书!” 没有回应。 景宥的声音沾染了些惧意,微微发颤。 “姐姐!”她喊道。 仍是没有人进来陪她。 景宥喉咙频繁地做着吞咽动作。 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姜笙言,只好用手将眼罩轻轻拉开一点,睁开眼睛。 窗帘上映出来的影子宛若恶魔的血盆大口,随时要将她吞进肚子里似的。 景宥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爬下床。身子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猫,肌肉紧绷,约摸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要撒腿逃窜。 景宥摸着黑来到姜笙言的房间,床上的人仍未醒转。 景宥小跑两步,迅速跳上姜笙言的床,钻进姜笙言的被窝,将整个身子都包住。她没有放过被子和床的每一条缝隙,牢牢压住被角。 好像只要有一根脚趾露在外面,就会被外面张牙舞爪的怪物咬一口。 景宥闭上眼睛,抓住姜笙言的手抱在怀里,才终于安心了些。 姜笙言感觉到旁边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靠过来,便翻身抱住,揉在怀里。 景宥感觉到一条胳膊横在她心脏上方,像个木桩子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姜笙言的鼻尖紧贴着她的侧脸,呼出来的热气全都钻进脖子里;还有姜笙言的睫毛,扫在她脸上,痒痒的。 景宥重新睁开眼睛。 她稍微挪了挪脑袋。脖子一转,鼻子轻轻撞上姜笙言的鼻梁。 “姜秘书,你压着我了。”景宥道。 而此刻的姜笙言唇角微弯,没有醒来,或许是噩梦变成了美梦也未可知。 黑暗中,景宥只能看到面前黑不溜秋的一坨影子。 她又抬高音量说了句:“姐姐,你的胳膊太重了!” “我不重,小宥乖,别乱动。”姜笙言声音含混,不知是梦着还是醒着。 景宥无力地叹了口气,合上眼帘。 翌日。 姜笙言睫毛颤了颤,像轻薄的蝉翼抖动。她唇畔挂笑,白皙的脸上淡淡浮着一层粉红。 景宥率先睁眼,双目无神。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色。 姜笙言紧随其后醒来。 做了一晚上梦,她却精神焕发。 至于梦的什么…… 姜笙言拉不下老脸来回忆。 姜笙言闭着眼睛笑了几声。 她还没意识到怀里抱着个真人。 景宥出声道:“姜秘书,我昨晚又搬了一晚上山。”声音极其哀怨。 姜笙言的眼皮像是被装了个弹簧,冷不丁弹开。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景宥揉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姜秘书,我好累。” 姜笙言脑中闪过昨晚的梦,出了一身冷汗,每个毛孔都突突突跳个不停。 “我……”姜笙言犹豫着说道,“我昨晚没……没做什么……奇……奇怪的事吧?” 景宥:“姜秘书昨晚的行为很奇怪。” 姜笙言头皮发麻,立刻低下头检查两人的衣服。 但除了景宥的衣服有些皱,好像也没什么异样。 景宥继续说:“昨天打那么响的雷,姜秘书还睡得跟猪一样,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姜笙言心里紧绷的弦松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景宥:“而且昨晚你还压着我,你那么重,我都要没办法呼吸了。” 姜笙言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这跟梦里的场景有了重合,梦里的景宥也说她好重。 姜笙言心虚地后退了好几下,扯扯嘴角,问道:“你一定是又做梦了,对吧?” 景宥:“对,我做梦了。”声音毫无生机。 姜笙言拍了拍心口。 她这刚醒来,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心脏起起伏伏,连带着肝胆都颤个不停。 景宥又打了个呵欠,“可是姜秘书一晚上弄得我又累又痒。”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姜笙言感觉自己的脸皮被放到了铁板上,被一把铁铲两面翻着煎。 景宥坐起来,低头看看脚下。 “姜秘书,我没有穿鞋过来。” 姜笙言登时翻身下床,逃命一样快步跨出这个房间。 半分钟后,姜笙言拎着景宥的拖鞋回来,脸上还是通红一片。 姜笙言弯腰将鞋放到地上,眼睛扫到景宥的脚,骨肉匀停。 “老板早上想吃什么?我立刻去准备!”姜笙言站得笔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参加完军训。 景宥眉心鼓出一个小包,“姜秘书今天也好奇怪。” 姜笙言干笑几声,催促道:“快去洗漱吧!” 景宥控制不住,又一连打了三个呵欠。 姜笙言看到景宥打呵欠,受了传染,也捂住嘴打了一个。 景宥:“姜秘书昨晚也做好累的梦了吗?” “累倒也不是很累,还挺——” 姜笙言意识到自己在回答什么问题,声音戛然而止。 景宥好奇追问:“挺什么?” 姜笙言瞬时收起所有表情,两只手叠在身前,微微鞠躬。 “老板大人,我去为您准备衣物和早膳,今日行程诸多,莫要浪费时间。” 说罢,转身出去。 有那么几秒,景宥倏然生出一种姜笙言变成了老太监的错觉。 - 上午十一点,科技论坛闭幕式结束。 景宥一行人从沪能会展中心走出来。 来沪城最重要的目的达成之后,景藤整个团队都倍感轻松,往日面容僵硬的精英们脸上似乎也有了几分松弛。 恰在此时,凌沐薇从旁边杀出来,笑着走向景宥。 景藤智囊团的众人俱是呼吸一滞。 第45章 总裁万人迷 凌奇科技的凌总倏然挡住去路,在景藤一众员工眼里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景宥率先开口:“凌总是来接太太回家的吗?” 随即转向尤茵,说道:“慢走。” 姜笙言:“……” 尤茵像是压根没看到凌沐薇,直接擦着对方肩膀走过,一秒都没停留。 凌沐薇迅速伸手抓住尤茵的手腕。 她眼里满是祈求,“别的我不强求了,你跟我同一班飞机回去总行吧?” “装,再装。”尤茵习以为常,并没有因为凌沐薇卑微的态度,就给她一个好眼神。 凌沐薇垂眸,“我知道以前是我做得不够好,我改行不行?你不喜欢我干涉你,我不管就是了。你——” “——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就行。”尤茵甩开凌沐薇的手,“改也不用改了,看看是哪个倒霉蛋会接我的盘。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不砸我手里就行。” “……” 这是不是有点侮辱人了? 凌沐薇再次抓住尤茵的手腕。 凌沐薇手上几条青色的血管愈发明显,指尖颤抖。 “茵茵,我是希望你什么都能听我的,但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行,真的!” 尤茵叹了口气,说:“两年了,你就不腻?第一次玩这种把戏我还会心软跟你打一——”炮字被尤茵吞进肚子里。 让别人知道她那么上过当好像有点丢人。 “总之,你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我赶飞机很着急,再见。”尤茵又甩了甩手,但那个讨厌鬼的手就像狗屎糖一样黏得死紧。 凌沐薇跟尤茵目光交锋了几个回合,谁都不让步。 末了,凌沐薇走到景宥面前。 “景总,我身份证、护照、银行卡、手机都找不到了,希望你的飞机能载我一程。” 齐秘书脸上的惊讶表情最明显。 前几天凌奇还跟景藤因为一块地水火不容,凌总现在居然没骨气地跑来搭自家老板的顺风机? 身份证、护照、银行卡、手机全搞丢,可真倒霉。 尤茵皱眉,“你们不是竞争对手?” 凌沐薇:“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相信景总是个有气量的人。” 姜笙言心中连连惊叹:怪不得凌奇今年发展势头那么迅猛,凌总委实是个没节操的。 景宥身后智囊团里的男男女女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部脑细胞都调动起来,分析凌总这一行为背后的原因。除非凌奇放弃部分业务的主导权,否则两家公司几乎没有合作的可能,凌总举动异常,是否意味着凌奇即将有什么大动作? 凌沐薇看着景宥,唇角微勾,“怎么样?景总送我个顺水人情。” 凌沐薇今天唇上涂着正红色哑光口红,性感之余,极具攻击性。 景宥:“我不想。” 凌沐薇:“……” 景宥:“除非你放弃西区那块地。” 凌沐薇牵动面部肌肉,露出个假笑,“景总很会狮子大开口,用一块地换一个飞机座位,这么亏本的买卖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景宥:“那算了。” 姜笙言眸光微动。 她冲尤茵绽出一个笑,如春风般和煦。 “如果尤小姐不嫌弃,我在飞机上给你露一手,庆贺我们的初次合作。每次飞国外,一路上没事做的时候,我就会去跟厨师学几招,如今也算是有些拿得出手的本事。” 听了这话,景宥和凌沐薇同时怔住。 景宥面部肌肉绷紧,看着凌沐薇,一言不发。 不过那眼神似乎在表达:快带你老婆走。 凌沐薇也一动不动,眼神里的意思是:你最好马上答应让我上飞机,否则你的秘书就要跟人跑了。 景宥一个眼刀杀过去:我不会让你们妇妇上飞机吃姜秘书做的东西。 凌沐薇唇边升起一丝冷笑:不要以为你秘书的这点小伎俩我看不出来,这么脏的心理战术我没少玩! 两个人之间的电波推过来推过去,其他人看了,几乎要误会她们在眉目传情。 这时,尤茵一只手搭到姜笙言肩上,对战斗中的凌沐薇说道:“咱们好歹有一段前尘往事,让你看着我跟其他人打情骂俏,我良心上过不去。你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感受一下异城风光,快走不送。” 景宥和凌沐薇的对峙受到干扰,强行中断。 凌沐薇倏然浅笑嫣然,“要是换了其他人,我是绝不可能割爱的。但景总这样的美人开口,我怎么忍心拒绝呢?上了飞机我就打电话,那块地让给景总了。” 实则心里痛如刀绞,血流成河。 景宥强行刹住即将出口的话。 如果不是凌沐薇抢先开了口,她就白白答应了。 好险好险。 姜笙言心中讶然,凌总上赶着割肉还是头一遭。 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不过真是庆幸她们两个人的婚姻关系破裂了。 尤茵双肩微耸,道:“你说你这是何必呢?非要给自己树个深情的人设有意思吗?我知道你归根结底还是想要我的团队,在我这儿就三个字:没门儿!” 她说的不是儿化音,而是清清楚楚的三个字音。 ……不仅没气势,还有卖萌嫌疑。 凌沐薇似乎是被伤得狠了,原本凌厉的眉峰有软化的迹象。 她道:“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的心呢?从结婚到现在唯一没变过的事就是我在用全部身心爱你!” “又来了,又来了。”尤茵扶了扶额,“你不进入演艺圈真是屈才了。不对,其他明星应该感谢你没有去演艺圈跟他们抢饭碗,就你这演技,不到40岁就能拿个大满贯。” 凌沐薇松了劲,边摇头边走到尤茵跟前,把尤茵的手从姜笙言肩膀上取下来。 凌沐薇:“你可真是铁石心肠。”声音透着楚楚可怜。 尤茵嘴角扯了两下,说:“多亏了你这个大影后对我的磨炼,让我拥有了一双慧眼,才能在这个骗子横生的社会苟活。” 凌沐薇插到尤茵和姜笙言中间,对姜笙言说道:“姜秘书打算烹饪什么样的大餐?我也沾沾光。” 景宥抢先道:“齐秘书,你刚刚是不是跟我说飞机上的烹饪设备出了故障?” 齐秘书脸上出现一个短暂的错愕神情,立刻拿出手机。 “我问问修好了没有。” 话音一落,就走远了点,佯装过去打电话。 姜笙言将这些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陆纤和应简静静站在一旁,各怀心思。 陆纤听到飞机上的烹饪设备出了故障,如同晴天霹雳,当场石化。她的思绪瞬间跑到了那天晚上吃的温泉拉面上,要是现在能有一碗热腾腾的拉面吃该有多好! 嘶溜~ 应简用手扶着下巴,若有所悟。 应简的眼前有很多条不同颜色的线,将在场众人一一连接起来,这些人的关系在她这双火眼金睛面前无所遁形。 齐秘书和小景总之间有条灰白色的线相连,他们的关系最简单:老板和狗腿子。 小景总和拦路的凌总关系也简单,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 凌总和尤总的关系……稍稍复杂一点,应该是破碎的婚姻关系。尤总想寻找第二春,凌总死缠烂打不放,有点意思。 最复杂的就是小景总和秘书姐姐的关系。 刚刚那么短的时间里,小景总一共偷瞄了秘书姐姐五次,护食一样的眼神。 是狗崽子投胎吗? 应简唇角微翘。 这么多人,这么复杂的关系,回去的路上不会无聊了。 她可不是什么只会幼稚恶作剧的小学生。 - 上飞机之后,齐秘书十分周到地将凌沐薇和尤茵这对妻妻安排在两张相对的座椅上。 尤茵道:“齐秘书坐我对面吧,女人看腻了,偶尔看看帅哥换换口味也挺好的。” 齐秘书连忙摇头,“我不帅。” 凌沐薇轻笑一声,双瞳凝视尤茵,“你不会是对我余情未了,害怕跟我坐在一起忍不住心动吧?” 尤茵面上平静无澜,说:“你觉得我是会中激将法的人?” 凌沐薇弯着唇道:“当年你不也是尝过我一次就食髓知味,我就不信你现在看见我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尤茵:“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挺不要脸的。” 凌沐薇笑意更大,反问:“脸是什么?” 尤茵沉默片刻,无语地看向窗外。 另一边,景宥自从坐下,就直勾勾盯着姜笙言,目光一下都没离开。 姜笙言小声说道:“看不出来,凌总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那块地咬了那么久,为了这两个小时那么痛快就让出来了。” 景宥闭口不言。 “老板?”姜笙言拿手在景宥眼前晃了晃。 景宥从身后变出一个平板电脑,放到姜笙言面前。 “昨天那个相亲对象姜秘书不满意的话,可以再挑挑。” “……”姜笙言把平板电脑收起来。 景宥:“姜秘书决定选那个大肚子了吗?” 姜笙言:“为什么又非得让我去相亲了?” 景宥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应简和尤茵和姜笙言亲昵的画面,气闷得紧。 “随便。” 景宥戴起眼罩,向后靠上柔软的皮质靠背。 姜笙言的目光没有从景宥脸上移开。眼中情波潋滟,掺杂着困惑、不解。 而此时此刻,陆纤博士像滩肉泥一样趴在桌子上,嘴里念叨着:“拉面……拉面……” 齐秘书看了看机舱里的六个女人,咽了下口水,心里就两个字:害怕。 “姜秘书,这里就交给你了。”他撂下句话,果断退了几步,去到另一个舱。 飞机开始滑行,即将起飞。 原本闭眼倚在座位上的景宥一只手死死抠着扶手,另一只手没骨气地伸向姜笙言,喉咙里发出颤声:“姜秘书,快抓紧我。” 第46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伸出手,却是没有立刻握住景宥。 如果不是她,换一个人陪景宥长大,景宥也会这样依赖那个人吧。 姜笙言指尖在空中虚晃两下,又放了下来。 景宥没有抓到那只令她感到安心的手,唤了声:“姜秘书?” 姜笙言狠下心来,垂眸,“你该长大了。” “姜秘书在说什么?”景宥被恐惧包裹,根本无暇去想姜笙言话里的意思。 姜笙言道:“我不会永远陪在老板身边,老板该学会自己克服恐惧。” 景宥取下眼罩,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姜笙言低着头道:“我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 景宥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一把抓住姜笙言的手,说:“我很害怕!” 姜笙言颤了一下,内心挣扎片刻,还是握紧景宥的手。 她不该将贪求强加在景宥身上。 ……不该这么急。 飞机遇到强气流,颠簸了几下,景宥的脸上少了几分血色。 姜笙言将另一只手也覆在景宥手上,柔声道:“小宥别怕,我陪着你呢。” 景宥闭上眼睛,眼皮微皱,兀自陷在惊惶的情绪中。 姜笙言轻轻叹息。 - 斜侧方。 凌沐薇抬起脚,赤足贴在尤茵脚腕位置,上移。 尤茵眉头轻蹙,说:“你在勾.引我?” “当然。”凌沐薇坦坦荡荡,“不然是在挠痒痒么?” 尤茵:“我跟你说过,咱们之间没有弥合的可能,我说要追求姜秘书的话也不是开玩笑的。希望你能跟我一样向前看。” 凌沐薇:“你看你的前方,我追我的过去,并不冲突。” “……” 尤茵见怎么都说不通,索性也不费那个口舌,直接将凌沐薇的腿踹开。 抛开赌气的成分,她们之间的结合的的确确是个错误。性格不合适的两个人哪怕一开始再有激.情,时间久了也只能是互相折磨。 凌沐薇跟她两个人,一个是笼子,一个是老鹰,没有哪一只鹰会想困在笼子里的。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阶段,不用再拘在座位上。 尤茵立刻逃离这里,不去看那张令人生恼的脸。 尤茵来到姜笙言旁边,笑着说:“我此前对景藤集团有过一些了解,不过既然如今绑定了更多利益关系,希望姜秘书有空能给我讲讲以后需要注意的地方。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有时候需要有人管着。” 凌沐薇:??? 在她这儿就嫌弃管太多,到了别人那儿就希望人家多管管? 出了墙的红杏果然只会越拐越远。 景宥看向尤茵,面上肌肉紧绷,看起来并不和善。 尤茵注意到了景宥的表情,直接问道:“我总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景宥没有否定,而是选择沉默。 尤茵:“……”真是个清新脱俗不做作的女人。 姜笙言抬头,笑着打圆场道:“尤小姐,我们老板有恐飞症,还需要点时间缓解紧张情绪。” 尤茵面上没露出什么不满,对景宥说道:“我大你很多岁,叫你景宥可以吧?”虽说是个疑问句,不过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大约不会因为景宥的答案有所改变。 景宥淡淡答了声:“嗯。” 尤茵又问:“那我现在借用一下姜秘书呢?” 景宥的视线转向姜笙言,意思好像是尊重姜笙言的意见。 姜笙言唇角微弯,“没问题。” 两人双双离开,并排坐到几米外的一个长条沙发上。 景宥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凌沐薇瞅准时机坐到方才姜笙言所在的位置上。 她看着景宥,试探道:“景总好像很重视姜秘书。” 景宥看向凌沐薇,说:“姜秘书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尤茵是个很浪漫的人,讨人欢心的花样多得很,她看上谁,大概没有追不到的。”凌沐薇眉峰微挑,“景总不怕姜秘书最后和她一条心?虽然景藤现在是X研究中心最大的股东,但以尤茵的性格,不会被资本捆绑。到时候她们双宿双飞了,景总可就少了一员大将。” 景宥直言:“凌总有什么企图,直说好了。” 凌沐薇说:“我以前对待感情不太成熟,现在在尤茵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靠的人,但是我对她还有很深的感情,所以想和景总做笔交易。” 景宥暗忖凌沐薇这番话几分真几分假。 凌沐薇唇角勾了个笑,“景总现在一定在想我在打什么算盘。” 景宥如实道:“凌总的话向来没什么可信度。” 凌沐薇边摇头边叹气,说:“我这一生可真悲哀,没一个人愿意相信我。” 景宥审视的目光落在凌沐薇脸上,浅色眸子里多了几分凌厉,说:“尤茵说她跟你分居两年,为什么你之前不缠着她复合,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 凌沐薇反问:“景总怎么就认定我之前没有这样做呢?难道在我身上安了监控不成?” 景宥又将问题抛回去:“凌总在决定和一个人合作之前,会不做调查贸然出手么?” 景藤此前找人调查过尤茵的社会关系,虽然知道尤茵是已婚状态,但配偶是谁并没有调查出来。而凌沐薇和尤茵的来往并不频繁,否则负责这件事的人一定会深入挖掘她们之间的关系。 景宥和姜笙言也不至于在茶餐厅被打个措手不及。 凌沐薇眼中的光芒出现变化,多了具有狼性的狡诈和从容。 凌沐薇指尖轻点桌面,一下一下有特定的节奏。 “我和尤茵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景总就真的放心让尤茵接触景藤这些年的重要数据?” 景宥用中指揉了揉眉骨,“凌总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凌沐薇:“我只是在说实话。” “我奶奶告诉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景宥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凌沐薇愣了愣,笑道:“景总跟刚才真是很不一样。” 她眼中显出玩味之色,“我险些还以为景总是个只会跟秘书撒娇的傀儡皇帝了。” “撒娇?”景宥下意识看了眼应简所在的方向,想起之前在飞机上跟姜秘书撒娇的失败经历。 “我不会撒娇。”景宥道。 凌沐薇倏然笑出声来,天生微哑的嗓音性感又抓人。 “我今天才发现,景总是个相当可爱的人。我改追景总怎么样?” 景宥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嫌弃。 这当然没有逃过凌沐薇的眼睛。 凌沐薇较起真来。 她将手立起来,两根手指在桌子上变成小人腿的模样,缓缓移到景宥手边,轻触她的手背。 若即若离的温热指尖配上轻咬下唇的表情,极其撩人。 景宥并不买账,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喊道:“姜秘书,我的手不干净了!” 这个动静把凌沐薇吓了一大跳,双目微瞠,定格。 姜笙言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有几秒迟疑。 早在听到景宥喊声的时候,应简就抓准机会,抬眼偷瞄了一下现场环境,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尤茵脚下扔过去一个毛茸茸的大耗子。 尤茵乍一看到那么一个百分之九十的女生看了都会尖叫逃窜的恐怖生物,当即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一屁股坐到姜笙言腿上,两条胳膊勾住姜笙言的脖子,牙关发颤。 景宥的眼睛瞬间变成两只大铜铃铛。 凌沐薇回头,亦是看到两人的亲密姿势。 反应倒是比景宥要小上许多。 景宥在原地怔了半分钟之久,没有再喊“姜秘书”,自己转身去了卫生间给手消毒。 姜笙言猝不及防被一个“火箭炮”砸中,使劲咳了几下。 她看到地上似曾相识的吓人玩具,眉角不自觉抽了抽。 姜笙言拍拍尤茵的肩膀,说:“尤小姐,只是一个玩具。” “飞机上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玩具?”尤茵哆哆嗦嗦道,“笙言你别骗我,抓到老鼠之前我是不会下去的。” 凌沐薇几个跨步走过来,拎起老鼠尾巴举到尤茵旁边。“的确只是个玩具。” 尤茵迟疑着睁开眼睛,再一次被吓得尖叫起来。 凌沐薇干脆直接坐到姜笙言旁边,把尤茵扯到自己腿上。 凌沐薇:“你刚刚说,抓到老鼠之前你不会下去的。” “……” 姜笙言忍不住想为凌总鼓鼓掌。 应简之前一直在安静看书,如今……仍是一副对身边事充耳不闻、岁月静好的模样。坐在那里,俨然是一个江南水乡的大家闺秀。 姜笙言重获自由,立刻站起来往卫生间走去。 她在卫生间外站定,轻叩隔板,询问道:“老板,需要帮助吗?”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姜笙言耐心在外面等了几分钟,再次出声询问,仍是没人理她。 第47章 总裁万人迷 卫生间里许久没有响应。 姜笙言声音中多了些焦急:“小宥?” 下一秒,大变活人一样——景宥出现在姜笙言面前。 “刚刚怎么了?” 姜笙言心里石头落地,但仍存有担忧,下意识伸出手去抚景宥的头发。 景宥双唇抿成直线,看了姜笙言一眼便走出卫生间,径直走到陆纤对面——应简的座位旁边。 “应秘书,我要跟你换位置。”景宥道。 跟在后面的姜笙言怔了一下。 “好的,景总。”应简解开安全带,拿着书本站起来。 景宥坐下来,系好安全带。 “应秘书,请把我的眼罩拿过来。” 应简过去拿了眼罩,回来递给景宥。 景宥自己调整了座椅靠背,戴上眼罩。与外界隔绝。 应简挠挠下巴,好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姜笙言虽不解景宥换座位是何意,但没有多说什么,拿了个毯子给景宥盖上,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景宥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心脏上扎进了一根刺却没人帮她挑出来,梗在哪里难受极了。 在桌上默默趴了许久的陆纤倏然出声:“小景宥,飞机上的厨房坏了,也没有鸡爪子吃,我好像要窒息了。” 景宥仿佛逮到了一个小辫子,摘下眼罩,对姜笙言说:“姜秘书,陆博士说她没有东西吃,你为什么没有提前让人准备?” “……” 陆纤看向窗外,尴尬地挠挠头。 姜笙言站起来,“是我疏忽了。” 景宥和姜笙言对上视线,心下更是烦躁。 “陆博士减肥,不用吃了。”景宥说完,又戴上眼罩不做声了。 陆纤总感觉自己好像刻意刁难人家的坏家伙,只得继续趴在桌上装死。 姜笙言走过来,询问道:“给陆博士准备烤时蔬和肋眼牛排可以么?” 陆纤一下来了精神,从桌子上弹起来。 “厨房修好了?”满满当当的惊喜都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姜笙言微笑着点了下头。 她知道压根没什么故障,就是景宥不知道在耍什么脾气。 陆纤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我不挑食,能吃就可以。” “好的,请稍等。” 姜笙言转身离开。 应简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吃糖吗?” 陆纤冲应简露出一个假笑,“我是不会再吃你给的东西了。”幸好小妹妹小时候还没这么阴险。 应简拆开包装,放进自己嘴里。 她不爱吃棒棒糖,但是陆纤喜欢。她还知道,陆纤喜欢骗景宥的棒棒糖。 - 半个小时后,空乘人员推着餐车进来,在每个人面前放上刚做好的餐食。 姜笙言拍拍景宥的肩膀,俯身唤道:“老板,起来吃点东西吧。” “不吃。” 姜笙言直起身子,对空乘说:“麻烦把景总这里的盘子收了。” 景宥的呼吸瞬间沉了许多。 纵使景宥此刻看不见,姜笙言唇边仍是挂着标准微笑,道:“老板有需要随时叫我。” 姜笙言刚转身要回去,地板倏然斜了一下,她险些跌倒在地。 所幸姜笙言眼疾手快,抓住座椅扶手稳住了身形。 同时,桌子上的几个盘子跌落在地。 飞机广播响起:“各位乘客,飞机遇到强气流颠簸,请您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 姜笙言想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但是飞机颠簸得太厉害,踩着高跟鞋很难移动。 她双手紧扣桌子和座椅扶手,额上沁出一层汗。 景宥的手也抖得厉害。她取了眼罩坐起来,来不及适应刺眼的光线便强行睁开眼睛,半眯着眼睛抓住姜笙言的胳膊,扯到自己腿上,用双手锁住姜笙言的腰。 “姜……姜……” 景宥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最后索性放弃了,只用尽全身的力气,牢牢抱着姜笙言。 这个瞬间,姜笙言已然感觉不到机体的激烈晃动,只剩身后的柔软触感,以及心上酸酸胀胀的动容。 颠簸持续了两分钟,飞机重新趋于平稳。 危机解除后,景宥还闭着双眼,侧脸紧紧贴在姜笙言的背上。 姜笙言覆上景宥的手背,柔声安抚:“小宥,没事了。” 说完,却舍不得起来。 景宥方才一直屏着一口气,现下终于是呼了出来。 她道:“姜秘书回去坐好,不要再乱跑了。” 姜笙言敛下一刹间穿过心脏的悸动和失落,站起来。 “好的,老板。” 此时天气情况不稳定,空乘人员收拾完方才的狼藉,都回到机组座位系好安全带。 其他人也是各自坐在固定位置上,不再走动。 景宥抬头看了眼过道对面的人,复又将脸转向窗外。 姜笙言同样望着窗外,视线虚渺,双颊滚烫。 她脑中一遍遍回放——景宥拉她坐下用胳膊充当安全带——的画面。 还有,被保护的感觉。 - 从机场出来,姜笙言给司机打电话,让车开到候机厅外的临时停车位。 司机为景宥打开车门,姜笙言从另一边上车。 黑色宾利开往位于纳比河岸的主宅。 车里除了三人的呼吸,没有一点其他声音。 汽车开过一个收费站。 后座,景宥合着眼睛,率先开口:“疼不疼?” 姜笙言:“什么?” 景宥:“姜秘书的脚。” 飞机颠簸的时候,姜笙言鞋跟拐了一下,脚腕有点肿痛的感觉,之前刻意掩饰,却是没能逃过景宥的眼睛。 姜笙言说:“没什么事,回去涂点跌打药就好了。” 景宥看向窗外,没有再说话。 姜笙言试探着问道:“老板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景宥反问:“姜秘书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吗?” 姜笙言答得很快,道:“没有。” “……” 景宥缄默不言。 姜笙言算了算日子,恍然大悟,问道:“是不是那个来了?老板直说就好,跟我有什么可害羞的?” 这样一来,景宥在卫生间待那么久的原因就找到了,肯定是去换卫生巾的。 姜笙言继续说:“肚子难受不难受,需不需要捂个热水袋?” 景宥扭头看向姜笙言,眼神复杂。 姜笙言弯弯唇角,“既然这样,我就不计较你突然闹脾气的事了。” 景宥闭上眼睛,用中指使劲戳了戳自己的眉骨,好像多戳几下有缓解焦躁的功效一样。 姜笙言看着景宥,笑里多了些发自内心的欢欣。 景宥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等车开到景宅,便恢复如常。 司机先打开景宥那侧车门。 景宥对姜笙言说道:“姜秘书直接回家吧,万一你的脚坏了,我会很困扰。” 说完,一只脚踩到外面地砖上,下车。 “送姜秘书到家门口。”景宥面向司机道。 司机:“好的,景总。” 姜笙言没有提出异议,看着景宥的背影说道:“老板,再见。” 老板两个字,比起一个称呼,更像是姜笙言给自己套的枷锁。 她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景宥是老板,而不是她一个人的小宥。 景宥犹豫片刻,回头道:“姜秘书明早不用来接我了。” 姜笙言怔了两秒,微笑点头:“好的,老板。” 景宥又道:“明早我路过姜秘书家的时候再下来吧。” 这是……去接她上班的意思? 姜笙言唇边弧度更大,脸上笑意渐浓。 “好。” 这回,姜笙言只答了这一个字。 景宥往前走了两步,司机正要关门,她又回头要说话。 司机险些夹了手。 “姜秘书,”景宥挠挠眉毛,顿了几秒,“回去好好上药。” 话音落下,也不等姜笙言回答,就抬脚离开。 车门关上,后座只剩姜笙言一个人。 她低眉浅笑,犹在回味——笨拙又嘴硬的关心。 - 黑色汽车停到姜笙言家门口。 司机开门时问道:“要扶姜秘书进去吗?” 姜笙言摇摇头,“不用,谢谢。” “姜秘书慢走。”司机冲姜笙言微微颔首。 姜笙言回以一笑。 司机关上车门,目送姜笙言走到院门口,回到驾驶室驱车离开。 姜笙言正要开门,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姜小姐,好久不见。” 姜笙言下颌肌肉不自觉绷紧。她不用回头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一个戴着银灰色无框眼镜的女人悠悠走来,她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颧骨偏高,两颊没什么肉;身形瘦削,条纹衬衫套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姜笙言转身,脸上没有往日待人的亲善笑容。 “有事么?”声音漠然。 盘头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镜片后的一双眼睛露出狩猎时的眼神,犀利、谨慎。 “姜小姐知道的。”盘头女人的说话嗓音天然具有压迫性。 第48章 总裁万人迷 姜笙言抓着行李箱的手上爆出几条青色的血管。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使声音平稳,道:“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纠缠我。” 盘头女人说:“姜小姐,我想帮你,姜市长的事——” “——你不是想帮我。”姜笙言打断,发出一声嗤笑,“你只是一个自私又可悲的人!” “我的工作是挖掘真相,让大众清醒地认识到事情永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盘头女人步步逼近,“你难道就不怨不恨吗?” “我不会给你当素材。”姜笙言冷着脸道,“我要回家了。” 盘头女人没有再给姜笙言施加压力,只说了句:“我不会放弃。”便把手插在牛仔裤兜里,转身离开。 姜笙言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在原地站了几秒。 - 客厅里一尘不染,装着证书、奖杯的玻璃柜通透明亮,姜妈妈年轻时的跳舞照片大大小小挂了一墙。 姜笙言走进家门,一副笑意盈盈的温柔模样。 “言言。”姜妈妈控制着轮椅迎上来,“饿了吧?洗个手就可以吃饭了。” 姜笙言俯身给了妈妈一个拥抱,噙着笑道:“妈,出差几天我都想你了。” 姜妈妈摇了几下头,表示不信。 “平时都不怎么在家吃饭,可见也没有多想我。出差肯定更是抽不出空想我。” 姜笙言失笑,“妈妈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姜妈妈抓住姜笙言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洗手吃饭了。” 姜笙言走进洗手间,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角微弯,旋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这样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开心吧。 姜笙言打开水龙头,双手并着放进凉水里。 餐厅里。 面积不大的方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姜笙言走过去,笑着调侃道:“今天过年?” 姜妈妈:“我们家就那么惨,要过年才能吃上大鱼大肉?” 姜笙言坐到母亲旁边,拿起一只碗盛汤。 “反正我从来都说不赢你,吃饭吃饭。” 姜妈妈:“妈妈一个人的时候可舍不得吃这么多好吃的。” “……” 姜笙言把汤碗放到母亲大人面前,“来,女儿孝敬您的。” “谢谢女儿。”姜妈妈拿起汤匙,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几下,抿进嘴里。 从容优雅。 姜笙言看着妈妈,短暂地出了几秒神。 姜妈妈抬头。 “是不是妈妈太好看,把你迷住了?” 姜笙言点点头,“妈妈特别好看,我都舍不得挪开眼睛。” 姜妈妈:“你要是把对付妈妈的这些招数用一半在其他人身上,妈妈现在就有一个能出门打酱油的外孙了。” 姜笙言噎了噎,拿起汤匙道:“不跟您胡搅蛮缠,我喝汤。” 姜妈妈抬手将女儿的碎发拨到耳后,关心道:“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别一忙起来就亏了自己。” “知道了妈妈。”姜笙言玩笑道,“我老板不会亏待我的,五星级酒店、米其林三星任我挑选。” 姜妈妈:“之前听你说,你的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虽然姜笙言大学没毕业就给景藤集团工作了,但她很少跟妈妈聊工作上的事,更是从来没告诉过母亲“卖身契”的事。 当初姜笙言只说了景藤会资助她大学的全部学费,做手术的钱是董事长人好借给她的。 姜妈妈隐约有这样的猜测,但女儿既然不想说,她也就佯装不知道。 家人的爱就是这样,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有时还会有善意的隐瞒。 “嗯。”姜笙言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姜妈妈莞尔,“要是你不说这些,我都以为你喜欢你们老板。” 姜笙言脸上的表情僵了几秒,一时说不出话来否认。 姜妈妈给姜笙言夹了一筷子凉拌鲜百合,嗔道:“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呆呆呼呼的,快吃饭。” 没有继续那个话题深入,似乎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姜笙言也给妈妈夹了一块糖醋小排,绽了个笑,低下头吃菜。 “言言,你如果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妈妈随时愿意做你的听众。”姜妈妈道,“感情上也是一样。” 姜笙言扬扬眉毛,说:“您还不知道自己女儿,一个人能顶十个人用,没什么不顺心的。” 姜妈妈又给女儿夹了筷子菜,没有多说什么。 入夜,屋里亮起暖黄色的灯光,温馨明媚。 一个扎马尾中年女人端着个木盆在一扇棕色房门外站定。 她将木盆放在地上,正要开门进去。 “赵姐!”姜笙言喊了她一声。 “笙言。”中年女人脸上露出个和蔼的笑容。 和姜笙言说话的是在家里照顾的赵姐。 姜笙言走过去,笑着说道:“我来吧。” “行。”赵姐笑了笑,打开房门。 “谢谢赵姐。” 姜笙言端起地上的木盆走进屋。 赵姐在后面关上门。 “妈。” 姜笙言把木盆放在床边,噙着笑道:“今天我来好好表现表现。” “你这孩子!”姜妈妈无奈地摇摇头。 比起帮她泡脚,女儿能多休息休息她会更高兴。 姜笙言试了试水温之后,一只手扶住妈妈的脚腕,小臂挡在腿肚子后面,另一只手辅助使力,将妈妈的脚抬进热水盆里。 姜妈妈的脚上的皮肤很细,比她这个年龄的皮肤状态年轻些。不过因为长期血液循环不畅,泛着青紫色。 水桶里溅出一个小水花。 是姜笙言不受控的眼泪。 姜笙言低着头坐到小板凳上,眼睛睁了睁,将剩下的眼泪都压回去。 于是,只流了那一滴出来。 姜妈妈没有刻意回避,反而是笑着说道:“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会因为这个哭鼻子?” “没有,是眼睛进沙子了。” 最为蹩脚的借口。 姜妈妈摸了摸女儿的头,玩笑道:“那我可得在院子里多栽点树,防风固沙。” 姜笙言忍俊不禁,说:“您女儿可没那么多钱养。” 姜妈妈:“那没办法,我们只能住在一个空气里有沙子的家里了。” 姜笙言笑着将手放进盆里,按照专门学习的手法给妈妈做脚部按摩。 屋子里很安静,手与水的碰撞声清晰可闻。 姜笙言给妈妈揉了半个小时,木盆里的水温降到和人体差不多的程度。不凉不热。 姜笙言将妈妈的脚抬出去,放到床上。用毛巾给她擦了擦脚。 “谢谢。”姜妈妈道,“辛苦你了。” “妈妈突然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姜笙言嗔怪,“这么客气,搞得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一样。” 姜妈妈挑了挑眉,说:“这么多年,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姜笙言冲妈妈投去一个无语的眼神,潜台词:这么大年纪还要皮这一下! “我去倒水。”姜笙言道。 姜妈妈:“帮我也倒一杯。” 姜笙言憋着笑道:“我去倒洗脚水,您想来一杯?” 姜妈妈倏然变脸,“妈妈从小没教过你要知礼节荣辱吗?怎么能给妈妈喝洗脚水呢?大逆不道!” 姜笙言:“我走了,您继续演。” 姜妈妈:“你都走了我演给屋子里的姐妹们看?” “……” 姜笙言忽然脊背发凉,抖了一下。 姜妈妈:“你怎么还没走?” 姜笙言:“走了走了!” 她俯身将木盆端起来,刚走几步,脚腕陡然传来一阵疼痛,身子踉跄了两下。 “脚怎么了?” 姜妈妈这才发现女儿的一只脚腕好像比另一只粗一点。 “没事。”姜笙言回头,满脸的无所谓,“今天不小心扭了一下,大概抻筋了,用不了两天就能好。” “把水放下,妈妈给你揉揉。”姜妈妈朝姜笙言招招手,让她坐到床上。 姜笙言把木盆放到地上,走到门口喊道:“赵姐!麻烦你来倒一下水!” “好嘞!”走廊里传来赵姐中气十足的声音。 姜笙言没有立刻坐到床上,而是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回来。 “妈,给,不是洗脚水。” 姜妈妈接过杯子喝了两口,说:“现在可以坐下了吧?” 姜笙言拿过杯子放到桌上,这才消停下来坐到母亲旁边。 姜妈妈疼惜道:“人家生个女儿都捧在手上当小公主,你呢,永远把妈妈当小公主。你说你,什么伤啊病啊都不放在心上,妈妈……” 不等姜妈妈说完话,姜笙言就把脚抬上来,道:“妈妈不是要给我揉脚吗?不会是不想揉了,假装教育我实际上是想用唐僧念经赶我走吧?” 姜妈妈的话被噎回去。 她低下头,用手握住女儿的脚腕,指腹轻轻按压打转。 姜妈妈的手上虽然有了些斑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姜笙言盯着妈妈看了一会儿,问道:“妈,你后悔吗?” 姜妈妈把头抬起来,笑容温润如珠玉。 “记不记得妈妈教你背过: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 这是出自《孟子》的做人道理。 姜笙言露出个淡淡的笑,道:“我知道了。” - 翌日。 黑色汽车平稳停在景藤大厦门口。 司机为景宥开门。 景宥下车后,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立即抬脚往里走,而是站在原地酝酿着什么。 姜笙言从另一侧车门下来,走近,道:“老板,怎么不走?” “姜秘书可以扶着我走。”景宥抬起右胳膊,面容僵硬,肢体亦是很僵硬。 姜笙言唇角翘了翘,心情很好。 “让其他人看到不好。”她道。 景宥迅速把手放下,“我开玩笑的,姜秘书真好骗!” 说完,快步走进大厦,像一阵风。 第49章 总裁万人迷 柏油马路被骄阳烧得滚烫,轮胎与地面摩擦,散发出难闻的焦皮味。 一辆黑车在一栋破旧的大楼前停下。 齐秘书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景宥从车上下来。 面前的是西区转角大厦旧楼,这一片曾经很繁华,但现在只是一个被人们遗忘的没落商业区。 姜笙言撑着一把遮阳伞站到景宥身侧。 景宥踏上阶梯往里走。 这幢楼总高15层,底下4层有服装店、箱包店、鞋店等老式百货大楼风格浓重的传统商铺。从5层开始,上面是一些住户,许多人都压缩居住面积,把居所一半变成了棋牌室、理发馆、按摩房等商业经营场所。 楼内随处可见暴露在墙皮外的各色电线,杂乱而老旧。安全隐患很严重。 景宥一踏进来,就心跳加速,下意识抓住姜笙言的手腕。 短短几秒钟,她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史诗级灾难片,电线漏电、胶皮起火、浓烟滚滚、墙体坍塌…… 姜笙言柔声道:“我带人进去考察,你先回公司?” 景宥摇摇头,“我要花大价钱搞区域活化,得自己看一看。” 姜笙言手翻上来,用掌心包住景宥的手,说:“那我牵你走。” 景宥盯着姜笙言看了一会儿,疑道:“感觉今天的姜秘书很不一样。” 姜笙言唇边勾出两个小梨涡,“哪里不一样?” 景宥想了想,也想不出具体是哪里不一样,索性放弃,继续前进。她可不想把脑筋动在这些问题上。 这里应是很久才做一次清洁,楼内的墙和地不仅老化严重,颜色也发黑发黄,越是这样就越没人来,越没人来就越破败,恶性循环。 景宥问道:“这里总共有多少住户?” 齐秘书回答:“每层6户到10户不等,共有70户。” 走道两侧的商家生意清冷,店主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睡觉。走道尽头,有个年轻店主正在直播卖货,声音高亢,像打了鸡血一样。 景宥多看了那家店一眼,进入楼梯间往楼上走。 这幢大厦的老电梯她可不敢坐。 走完四层楼,第五层的格局与下面不太一样,环境更为封闭、压抑,墙上线路、管道也更乱,完全不符合安全规范。 如果想为一部鬼片取景,这里的氛围再合适不过。 恰在此时,一个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孩突然出现在景宥面前。 景宥本能后退一步,鞋跟撞在地上,险些崴了脚。 姜笙言赶忙伸出手扶住景宥的腰,动作迅速。 白裙子张开双臂,面色不善。 景宥微微皱眉,等待白裙子开口。 “你就是景藤集团的总裁?”白裙子的语气中带着傲然。 景宥没说话,姜笙言开口道:“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白裙子的视线没从景宥身上移开,扬扬下巴,说:“大集团的总裁就是这样不尊重人的?” 景宥的脑海里迅速调出奶奶看过的偶像剧《霸总的麻雀小娇妻》,这个女生和那里面的女主表情一模一样。 白裙子皱起眉头,不满道:“喂,我在跟你说话!” “我不叫喂。”景宥说,“你没有接受过礼仪教育吗?” 白裙子:“就是你要拆了这幢楼?” 景宥:“关你什么事?” 说完,就要绕过白裙子继续往前走。 白裙子再次挡住景宥的路。 “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很多人的回忆?你说一句话,这里就要被拆掉,真是太过分了!” 这里没落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里位于老城区中心,大家都不愿意改变现状,周围配套设施都没有更新换代,很难带动消费。 景藤拿下这块地是看中了这一片密集的居民人口,观念守旧的居民渐渐年迈,愿意接受新事物的一代人成长起来,只要加以活化,就有希望重现往日辉煌。 相应的,工作岗位也会大量增加,连带着这片街区的治安都会好上许多。 对于生活在这幢大厦上的住户,景藤许诺了房屋置换,迁出去的住户只需要掏一少部分钱,就能得到面积更大的住所。除了个别钉子户,大部分住户都很高兴地签了同意书。 景宥看了白裙子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不耐烦,“人可以靠吃回忆活下去?” 白裙子眼里闪着泪光,说:“有钱就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感情吗?” “……” 景宥此刻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艺术来源于生活。 姜笙言挡在两人中间,噙着笑道:“小姐,请你让一下,我们还有工作。” 白裙子眼神坚定,倔强道:“我希望你能跟我去看一看那些存在了几十年的老店,每一个都是那些爷爷奶奶们一辈子的心血,让他们失去孩子一样的店铺,太残忍了!” 景宥懒得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解释经济原理,直接从白裙子旁边走过去。 白裙子仍是不善罢甘休,转身就要去抓景宥的手腕。 姜笙言抢先一步伸手挡住白裙子的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小姐,你再无理取闹的话,我只能让保镖控制住你一直到我们离开这幢大厦了。” 白裙子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睫毛上沾染了晶莹的水珠,楚楚动人。 小姑娘长得清秀,皮肤通透白皙,模样很好。很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但是……她面对的是景宥。 景宥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姜笙言没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视线一下就被姜笙言的手吸住。 景宥倒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回来。 白裙子无声落泪,景宥抬眸凝视她的脸。 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 白裙子对上景宥旋涡一样的眸子,瞬时沉溺其中。 景宥没在她身上耽误太多工夫,只低了头抓着姜笙言的手腕甩了甩。 姜笙言松了白裙子的手,眼露疑惑。 景宥从姜笙言的包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绿色袋子,撕开封口,拿出消毒湿巾,把姜笙言的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每个指缝都没有放过。 “……” 齐秘书和后面的智囊团纷纷目视前方,俨然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 景宥舒心了许多。 把用过的湿纸巾和包装袋子都塞到姜笙言手上。 姜笙言将手上那团垃圾收到包里的便携垃圾袋里,眼中笑意盈盈。 景宥看了白裙子一眼,忍住怒气,再一次抬脚往前走。 白裙子还不放弃,紧跑两步,倏然绊了一下,往前扑倒。 又来了,平地摔! 景宥侧身一躲,白裙子结结实实栽到地上,膝盖着地。 ……看着都疼。 景宥习惯性用中指揉了揉眉骨,喊了两个字:“保镖!” 两个穿黑色特制西装的男人出现,将白裙子扶起来,“请”到一边。 拆迁过程中最怕有闹事的,为了减少冲突,景宥和姜笙言此前都还算客气,但是事不过三,还是交给保镖最轻松快捷。 姜笙言跟上景宥,调笑道:“人家都摔倒了,老板大人如果上去扶一下,说不定就是一段浪漫邂逅呢。” 景宥一只眼睛轻轻眯了一下,嫌弃意味极其明显。 “姜秘书也爱看《霸总的麻雀小娇妻》?” 姜笙言:“……” 景宥扭头对齐秘书说道:“这里的每一户都要上门给全家人讲清楚‘活化’是在做什么,一遍讲不清楚就多讲几遍,景藤不是为了毁掉他们的家而是要阻止他们生活的地方成为一个闭塞落后的山洞。” “好的,景总。”齐秘书微微欠身。 “还有,”景宥道,“一楼最里面那个直播的店主,问问她愿不愿意尝试景宥的全息科技。” 齐秘书再次点头,“好的,景总。” 景宥摸了摸下巴,面容变得分外严肃。 齐秘书以为总裁还有什么吩咐,身子站得笔直。 景宥:“我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那种一出门就会被碰瓷的诅咒?” 姜笙言倾身靠过去,用手虚掩住口唇,贴着景宥的耳朵说道:“我知道有种方法能破解。” 景宥忍住耳朵的痒意,问:“是什么?” 姜笙言:“在无名指上戴一个开过光的戒指,辟邪。” 景宥搓搓胳膊,“姜秘书的笑话好冷。” 姜笙言诧异道:“你听懂了?” 景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姜笙言,说:“无名指戴的是结婚戒指,三岁小孩子都知道。” 姜笙言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老板接下来行程很多,请不要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景宥小声嘀咕:“到底谁才是老板?” “嗯?”姜笙言眉峰压低了些,眼神变得锐利。 景宥迅速转身往前走。 齐秘书挠挠头,心想:这怎么像极了我在家的样子? 齐秘书真名齐冠岩,谐音——妻管严。 人如其名,老婆指东他不敢往西,老婆说一他不敢说二。 - 景藤大厦29层。 姜笙言面前的平板电脑熄灭了很久,她都浑然不觉。 “姜秘书姐姐~” 应简倏然从后面靠近,两只手半蜷着放到嘴边,变成一个扩音喇叭,抵到姜笙言耳朵上,发出女鬼般缥缈的唤声。 姜笙言没什么反应。 应简将手放下来,凑得更近,“姜秘书姐姐~”这次尾音拖得更长。 景宥刚踏出总裁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应简几乎要将嘴贴到姜笙言脸上的一幕。 景宥:“应秘书?”最后一个字破了音。 应简直起身子,笑着问道:“景总,什么事?” 景宥脑筋急转,说:“应秘书去问问陆博士明天想吃什么。” “好的,景总。”应简欣欣然下了楼。 景宥走到姜笙言面前,太阳穴突突突地跳,脸上俨然是原配当场抓到了出轨丈夫的表情。 然,姜笙言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景宥嘴里包了一口气,一边的腮帮子鼓起来。 她慢慢俯身,与姜笙言的距离越来越近。 景宥的鼻尖几乎都要和姜笙言的碰上,对方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姜秘书!” 和景宥的说话声一起出来的,还有濡湿的热气。悉数打在姜笙言的唇上。 姜笙言一回神,眼睛正对的便是景宥的浅色眼瞳。 景宥眼睛发干,眨了几下,浓密的睫毛上下扫动。 一下一下的,仿佛都扫在了姜笙言的心上,让她心痒难耐。 景宥幽幽道:“姜秘书喜欢别人跟你这个距离说话吗?” “什么?” 姜笙言方才神游得远了些,甚至不知道应简来过,也就不明白景宥这句话的意思。 景宥:“如果姜秘书喜欢别人这个距离跟你说话,我以后就这么跟你说话。”语气活像个跟其他小朋友赌气的孩子。 姜笙言喉咙动了一下,鬼使神差,问了句:“可以吗?” 第50章 总裁万人迷 景宥听到这三个字,莫名蹿火,她不知道姜秘书还有这样的怪癖。 姜笙言鼻腔里充满了属于景宥的馥郁香气,大脑失去控制力,抬了抬下巴。 “姜秘书,这个——”齐秘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齐秘书低下头退了几步,飞速逃跑。 他刚刚真不该只顾着低头看手机。 姜笙言偏转方向,用手撑住下巴,假装无事发生。 景宥起身,看向齐秘书消失的方向,问:“他刚刚说什么?” 姜笙言上下牙关紧紧合在一起,只牵动嘴角肌肉往上,露出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极假笑容。 继而说道:“老板找我有事?” 景宥怔了片刻,摇头。 “我是去找陆博士的。” 说罢,潇洒转身。 姜笙言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景宥来到实验室门口的时候,应简还被关在外面。 “景总。”应简微笑颔首。 她面对景宥时,与面对姜笙言的态度很不相同。 景宥看了看头顶的指示灯,对应简说道:“麻烦应秘书去和风给陆博士买一份黑鱼子寿司,她挺喜欢的。” “和风”是家日料私厨,只有亲自到店才能吃到主厨的手艺。不过景宥跟老板意外的活在一个频道上,第一次见面就相聊甚欢,对方才破例让她外带。 “好的。” 应简转身,面上神情既像落寞又像羡慕,复杂得很。 也不知是不是陆纤故意跟应简作对,人刚一走实验室门口的“工作状态灯”就熄灭了。 景宥用面部解了锁,金属门缓缓滑动。 陆纤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擦了擦头上的汗。 助理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道:“博士,我先出去。” 陆纤:“嗯。” “景总。”助理从景宥身旁路过的时候停下来打了声招呼,随后继续往外走。 陆纤抬眸与景宥对视,弯弯唇角,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如果试个几年都不能成功,是不是就没鸡爪吃了?” 景宥坚定道:“那就一直试。” 陆纤先后取下两只手上的手套丢进垃圾桶,轻声说:“我是真的怕有一天你真的连买份鸡爪的钱都没有了,还一无所成。” 景宥摇摇头,道:“会成功的。” 她的语气和神态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心里有强烈的渴望和信念。 “你空着手来的?”陆纤倏然转了话头。 景宥:“应秘书等下过来。” 陆纤:“她又不是吃的。” 景宥心念一转,走近几步,把脸凑到陆纤跟前。 陆纤本能地把脸往后仰了仰,脚下亦是配合着后退。 “你干什么?”陆纤眼皮皱了皱,变成大小眼。 景宥刚刚突破了她的安全距离,她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景宥摸了摸下巴,“正常人果然是不会喜欢别人靠这么近的,姜秘书好奇怪。” 陆纤听不明白景宥在嘀咕些什么,兀自去冰箱里拿了盒泡椒鸡爪,这是她最近才解锁的新口味。 回国之后她才觉得以前过得太惨了,每天困在实验室,都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没吃过的东西! 景宥找了把椅子坐下,难得嘴甜道:“陆纤姐姐,问你一个问题。” “我在你心里地位上升了?” 陆纤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能让景宥虚心请教问题的人并不多,大都是学术界泰斗才行。 景宥:“你说我最近情绪异常的频率比以前增加了很多是为什么?我会不会得狂躁症了?” 陆纤:“我不就多吃了你点东西,至于这样的吗?” “不对不对。”景宥摇了几下头,“是姜秘书惹我生气的频率高了,不是我的问题。” 她没纠结几秒就找到了“真正原因”,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景宥又自言自语道:“我明明才给她涨过工资的。” 是时,门口响起柔和的响铃声。 景宥道:“应秘书来了。” 陆纤:“你让她来给我折寿的?” “不是折寿,是寿司。”景宥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先走了。” 陆纤则立刻躺到解剖台上装死。 应简带来的东西她怎么敢吃?还是眼不见心不烦为好。 - 总裁办公室。 齐秘书跟景宥汇报完“仿生医疗研究计划”的预算使用情况,转身准备出去。 景宥叫住他,说:“齐秘书,让人给我搬一台跑步机来。” “好的。”齐秘书点头,出门。 十分钟后。 景宥身上还穿着上班的正式服装,就开始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速度调到了8公里每小时。以女性的平均跑步速度来说,相当于在路上狂奔。 不要命地跑了五分钟,景宥就大口大口喘起来。哪怕这样,也没停下来。 姜笙言走进来,在跑步机控制面板上快速点了几下,速度慢慢降下来。 景宥双手扶住跑步机两侧扶手,上气不接下气,语气里充满了烦躁,道:“不要打扰我锻炼身体!” “这是在锻炼身体?”姜笙言面有恼色,“你这是想猝死!” 听到“猝死”两个字,景宥咬紧后槽牙犹豫了几秒,走下跑步机。 姜笙言关上电源,拉住景宥的手,放柔声音道:“心情不好?” 景宥没有了力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姜笙言两只手抓住景宥的手臂,想拉她起来,却被拒绝。 景宥仰头看着姜笙言,道:“陪我坐一下。” 姜笙言用手扶住圆筒裙,抚平裙角,并着腿坐下来。没有不满,也没有问景宥为什么这样,只抬手擦了擦景宥汗涔涔的额头。 景宥将脑袋靠在姜笙言肩膀上,闭上眼睛,较之方才平静了许多。 姜笙言用手轻轻拍着景宥的背,一下一下的,如果配上个摇篮曲,就像在哄宝宝睡觉。 这个状态持续了五分钟,景宥倏然站起来。 “我要去洗澡了。”她道。 似乎刚刚在跑步机上狂奔的人不是她。 景宥刚抬脚要走,眼前就黑了一下。 人猛一起来的时候大脑很容易供不上血,短暂晕眩。 于是,景宥一个踉跄跌坐到姜笙言腿上。 冷不丁有一个“重物”砸到膝盖骨上,姜笙言疼得倒抽了一口气。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腿要从膝盖的位置断成两节了。 “还好有姜秘书给我垫屁股。”景宥拍了拍心口。 姜笙言不知是哪里来的不要脸的勇气,两只手锁到景宥身前,说:“我的腿就这么被你砸断了,你打算怎么赔偿?” 景宥十分果断地说道:“我没钱!” 姜笙言唇角微勾,“那别起来了。”就当她失心疯吧。 能这样抱几分钟,也是好的。 景宥扭头,姜笙言的脸近在咫尺。 两个人的呼吸同时放缓。 姜笙言红唇微动,用尽全身力气才得以压制住吻上去的欲念。 景宥的眉毛拐了两个弯,说:“姜秘书果然有怪癖,喜欢人家贴这么近说话。” 景宥脑海里又浮现出应秘书凑到姜笙言旁边说话的情景,“不可以改一改吗?”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姜笙言发出一声叹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这回慢点起。”她对景宥说。 姜笙言怀疑,她就是真亲小宥一下,小宥也不见的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景宥起来之前,又将脸贴到姜笙言面前,嘱咐道:“以后不要这么跟别人说话了,会对眼的。” 姜笙言气恼地闭上眼睛,吼出一句:“快起来!” 景宥:“刚刚还让我慢一点的。” 姜笙言把景宥从身上推开,冷笑道:“老板不知道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吗?” 景宥怕怕地垂下眼皮,“现在知道了。” 姜秘书变脸比打雷还可怕。 - 景家花园。 “太太,有一个从什么普罗达小岛上寄来的国际包裹。”黄姨道。 景珍珠修剪枝叶的手顿了顿,淡淡道:“扔了吧。” 第51章 进击的总裁 黄姨道:“太太,你就别逞强了,每次我扔了你不都给偷偷捡回来?” 景珍珠手一抖,剪刀偏了方向,面前的盆栽被剪出一个大豁口。 她把剪子往地上一扔,看着黄姨嗔道:“赔我的树!” 黄姨:“我还好多事要忙呢,东西放卧室了啊!”说完,转身就走。 景珍珠洗了手回到房间,桌上多了一幅画。画幅不大,一个中等电脑屏的大小。 画的作者是游浅——那个备受上流社会追捧的神秘画家。 其他人对待游浅的画都极其宝贝,恨不能做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层,由专人保管护送,怎么都不可能随便装一下就用快递寄给给别人。 下周是景珍珠62岁生日,赶在这个时间送来,是寿礼。 景珍珠拿起来看了一眼,就随手丢进柜子里。 她手扶着柜门,眼里怨气十足,自言自语道:“连自己女儿都不要,还假惺惺地给我这个老太太寄东西做什么?” 世人只知游浅是一个天才画家,却不知她二十多年前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还有一个家庭。在二十多年前不太普通的是,她的伴侣同样是女人,她们通过医学干预生下了一个女儿。 那个年代,这样的事并不多见。 而这个享负盛名的画家,曾经是景珍珠最信任的秘书。那样一个睿智冷静的人,为了梦想,说走就走。说她“抛妻弃子”都不为过。 每当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当初是如何追逐游浅的脚步,如何不顾一切,景珍珠就气得浑身发抖。 她捂住心脏,慢慢坐到椅子上,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 幸好,两个人相继离开的时候,景宥还不到一岁。 景珍珠宁可骗孙女她父母死了,也不愿让她知道自己有两个这样不负责任的妈妈。 可是景宥的眼睛像极了那个女人,以至于景珍珠每每看到孙女,便会想起——双宿双飞的两个人不知在世界哪一处过得潇洒自在呢。 - 书桌上,台灯发出暖黄色的灯光。 景宥趴在桌上,下巴枕着手背,视线落点是一只黑黢黢的小鼹鼠。 那时候,游浅偶尔会抱着景宥,给她讲电视上的一部动画片,虽然次数不多,但不足一岁的景宥还是记住了那部动画片的主人公——一只小鼹鼠。 景宥发了会儿呆,把面前的小鼹鼠放回原来的位置,起身去洗澡。 这只小鼹鼠是姜笙言前阵子送的。 也只有姜笙言把景宥喜欢小鼹鼠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要在哪里看见了,就会带回来送给她。 - 农历八月初九。 景老太太的生日宴会在水天山庄举办。 水天山庄位于晏城向西五十公里的青柏山上。每到下雨天,青柏山顶被云雾笼罩,都像极了神话故事里的九重天。 景珍珠其实更中意富有年轻人气息的场所,她可不承认自己是什么老太太。 但过寿本来就是过给别人看的,宾客们喜欢才最重要。以她的身份,生日的意义不单单是长了一岁。宴请了哪些宾客、如何安排座次、宾客们又送什么贺礼,都是有讲究的。 山庄入口有两根通天石柱,恢弘大气。一个巨大的石刻牌匾将两根石柱连接起来,牌匾上刻着“水天山庄”四个大字。天上飘着小雨,山上浮起一层雾气。 初见这番场景,恐怕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武侠世界。 想要到达宴席主厅,要先穿过一条悠长笔直的木廊,木廊坐落于湖面之上,雨点落在青翠的湖水里,砸出细小的涟漪。 烟波浩渺,仿若蓬莱仙境。 宴席厅里,正装出席一众人间,景珍珠最为显眼。 她身着正红色中式服装,袖口和领口都有金色绣线绘制的祥瑞图案,图案的样子经过简化,将传统工艺和现代审美结合起来,华贵大气又不乏时尚感。 在国人观念里,八和九都有吉祥的寓意,景珍珠的诞辰里这两个数字都占了,进来的宾客纷纷以此为契,祝老太太福禄如东海,长寿如松柏。 景珍珠作为今天的主人公,没有定定坐着等着人来恭贺,而是时不时走动走动,跟入场宾客寒暄一番。就好像这不是什么寿宴,只是一个老朋友之间其乐融融的聚会。 这时,一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跨进门槛。这个人脸上反着油光,又长着一对招风耳,像极了拜神上供的猪头。 大猪头在厅里扫视一圈之后,向景珍珠走过来。 “景董,好久不见。”大猪头点头哈腰的,态度很是殷勤。 景珍珠挂着笑回应道:“欢迎欢迎。” 大猪头没有立刻去自己的位置上就座,而是邀功似的对景珍珠说:“景董,自从接到您的邀请函,我就想着一定要搜罗个好贺礼给您祝寿。这不,前阵子好不容易拍到了一幅大红人的画,希望您能喜欢。” 景珍珠笑着点点头,“韩总有心了。” 大猪头还没打算停口,继续说道:“那个叫游浅的明星画家景董知道吧?我拍到的就是她在普罗达岛上唯一的一幅画作。” 唯一? 景珍珠眼皮跳了跳,可真是巧了,她前两天收到的那一幅也是从那个岛上寄过来的。 画廊和拍卖场用这种噱头骗人傻钱多的大款,一骗一个准。 景珍珠脸上笑容不变,但声音重了几分,道:“韩总请坐吧!” 给她送这么个贺礼,纯粹是添堵来了。不过外人不知道景家的秘事,她也不能因此迁怒,只能自己窝火。 - 景宥作为景老太太唯一的孙女,要站在庭院门口,负责迎接各路宾客。 为了不抢老太太风头,景宥今天穿的是一条十分简单的烟蓝色长裙,裙摆一直垂到脚踝处。即便如此,依然美得让人无法侧目。 置身于瓦檐下,分明就是古时候书香门第的闺中小姐。 景宥面上努力维持着笑容,实则心里早就不耐烦了。 要不是有姜笙言在一旁边招呼客人边安抚她,哪怕今天是奶奶寿宴,她也要撂挑子的。 等宾客陆陆续续都入座,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景宥揉了揉脖子,看着姜笙言小声嘟哝道:“等我到了奶奶这个年纪,可不要办什么寿宴,真麻烦。” 姜笙言玩笑道:“反正到时候是你的孙子孙女麻烦,又不是你麻烦。” 景宥一本正经道:“我又不会跟人交.媾,怎么可能有孙子孙女呢?” 交.媾,动情之事的文雅说法。 姜笙言本来就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景宥会毫不遮掩地说出这种让人脸红的词汇,怔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且关注的重点完全放在了“不会交.媾”这四个字上。 姜笙言沉默好一会儿,问道:“为什么?” 景宥:“什么为什么?” 姜笙言轻咳几声,说:“为什么不会跟人交……”她实在问不出口,只好将这个问题吞回肚子里。 “没事,进去吧。”她道。 景宥向姜笙言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姜笙言两只手从后面搭上景宥的肩膀,催促道:“快进去,董事长在里面该等着急了。” 景宥蹙了蹙眉,“姜秘书你最近都好奇怪。” “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奇怪呢?跟以前哪有什么不一样!”姜笙言心虚,说话都比以往要啰嗦了许多。 景宥:“果然很奇怪。” 姜笙言:“……” 两个人进入宴席厅之后,双双在主桌旁边的圆桌上落座。 不多时,景珍珠笑道:“感谢各位赏光参加我这个老太太的生日宴。在座各位有跟我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也有认识不到一年的新朋友,不管认识多久,今天坐在一个屋檐下,都是缘分。大家不要拘谨,权当这就是个朋友聚会,悠悠闲闲吃顿饭,朋友们开心了,我这个主人也就开心了。” 主桌上一个戴着眼镜的花白发老人笑着说道:“我跟珍珠认识三十多年了,如今我都是个老头了,珍珠还这么年轻,上天这是偏心啊!” 景珍珠笑得开怀,说:“老哥哥夸得我真高兴!”没有扭捏与客套,透着股子爽朗劲。 能在那个年代白手起家的女人,大都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野心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蛮劲。 景珍珠年轻的时候是让不少人闻风丧胆的角色,现在年纪大了,比以前柔和许多。 在座好几个都是几十年前斗得死去活来的对手,如今也能一片和气一起养老了。 姜笙言冲服务生打了个手势,开始上菜。 水天山庄的菜色都很别致,每道菜都跟武侠世界挂了钩,名字都是什么“卧虎藏龙”、“阴阳八卦阵”、“凌波微步”这一类的。其中,“阴阳八卦阵”事实上就是一碗养生黑芝麻糊煮糯米小圆子。 - 天公作美,外面的天放了晴。 午宴结束后,宾客们可以去庭院里喝茶、下棋、钓鱼、赏景,等待晚上的国粹表演。 过寿不过是个由头,提供这么一个场合让大家联络人脉、互相取经才是今天的主菜。 碧波荡漾,湖里有许多红鲤摇摆穿梭,大的小的、胖的瘦的。 景宥坐在湖心的亭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喂鱼,百无聊赖。 姜笙言帮景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很热么?” 景宥眉毛拧在一起,无法舒展。 “我这是宴会综合征。” 姜笙言失笑,“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语气宠溺。 “我一直是这样的。” 景宥狐疑道:“姜秘书你果然有点奇怪。” 姜笙言哑然,默了好半晌才说:“天气太热了,我去给老板倒杯茶。” 景宥抬起胳膊道:“袖子太长了,先帮我挽一下。” 姜笙言伺候祖宗一样帮景宥把袖子挽起来,才转身走出亭子。 亭子外,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拦住姜笙言的去路。 “笙言,还记得我吗?” 姜笙言眼里波澜稍纵即逝,她记得,这是她的初中同学祁艳艳。 祁艳艳唇边的轻蔑笑容很是明显。 她道:“笙言,要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挺累的吧?要不我跟你们老板说说,让你陪我叙叙旧,也好歇歇。” 初中的时候祁艳艳就觉得姜笙言是个讨厌透顶的人。 论学习,姜笙言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她只能位居第二,两人每次都差好几十分;论长相,姜笙言是大家公认的小仙女,她只能算清秀;论家世,姜笙言的爸爸是市长,她爸爸是包工头,依然比不过。 不过后来么……姜笙言就没什么好让人嫉妒的了。 现在更是不一样,她是总裁夫人,而姜笙言只是个小秘书。 第52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笑着摇摇头,说:“不歇了,被扣工资的话挺心疼的。” 一点都没有动怒的迹象。 祁艳艳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又道:“没关系,你被扣多少工资,我就补给你多少钱,就当陪我聊聊天。不瞒你说,我每天只能见到一群豪门太太,光聊鞋子、包包、珠宝,也挺无趣的。” 字里行间都带着炫耀。 姜笙言倏然问道:“你是英电科技韩总的家眷吧?” 韩总——在秘书圈臭名远扬,爱咸猪手的老板。 祁艳艳点点头,笑着说:“没想到你知道我嫁人了,你说我结婚也没请你,真是不好意思。” 姜笙言:“没关系,即便你请了,我也舍不得份子钱,不会去的。用不着不好意思。” 祁艳艳愣了愣。这是在讽刺谁? 姜笙言继续说:“没其他事的话,我要去给老板端茶送水了。” 祁艳艳冷笑一声,说:“你还以为自己是白天鹅呢?一只断了翅膀的丑鸭子而已!怎么,没靠美貌诱惑你的老板?哦,我知道了,大概是人家看不上你。” 姜笙言眼神变得冰冷幽深,“我过去以为你只是年纪小不分善恶,现在发现,你的确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恶臭味的人。” 初中时,姜笙言的生活从天堂坠到地狱,那段艰难的时光祁艳艳没少落井下石。 “你怎么说话呢?!我老公是你老板的客人,你信不信我让你丢了工作!”祁艳艳声音更加尖利刺耳。 姜笙言唇畔弯起一抹笑,“祁同学,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想仗势欺人,要先掂量清楚自己仗的势能不能欺到人。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不代表我可以任由你欺负。” 祁艳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极其浮夸。 她笑完了,才鼻孔朝天地嘲讽道:“长着一张冰清玉洁的脸,也就只能骗骗没脑子的男人,说你几句就原形毕露了,有本事继续装善良的小仙女啊!” 祁艳艳早看到景藤集团总裁出现在姜笙言身后,看她这下还怎么挽回在老板心里的印象! “喂,丑鸭子!”景宥的声音在姜笙言身后响起。 姜笙言回头,因着不知道景宥听到了多少,心里咯噔了一下。 祁艳艳的笑容扩大。 景宥徐徐走近,看着祁艳艳说道:“原来你喜欢别人叫你丑鸭子。” 祁艳艳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既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景总该是在叫姜笙言“丑鸭子”才对。 景宥:“你刚刚说的话我没有听清楚,麻烦再给我重复一遍。” “什么?”祁艳艳一时之间有点脑子发懵。 景宥:“听不懂我说话?我让你给我重复一遍刚刚说过的所有话,我记性很好,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说错。” 上一秒不是还说没听清吗? 祁艳艳扬起一个自认为得体的微笑,说:“景总真是个幽默的人。” 景宥摇摇头,“姜秘书说我讲的笑话都是冷笑话,我不是个幽默的人。而且,你刚刚说的话里没有这一句。” 顿了顿,“那就加上这句,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多说错一句话,就在刚刚的基础上多重复一句话,我现在正好有点无聊,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祁艳艳完全没听明白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呆呆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我帮你复习一下,你刚刚说‘你还以为自己是白天鹅呢?一只断了翅膀的丑鸭子而已……你信不信我让你丢了工作……长着一张冰清玉洁的脸,也就只能骗骗没脑子的男人……’。” 景宥此刻的语气表明她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对了,还有一句,‘景总真是个幽默的人’。” “我……” 祁艳艳刚想说话,景宥便提醒道:“你最好少说错几次,否则我怕以你的记性记不住。” 祁艳艳毕业不久就嫁人生子,孩子丢给保姆,自己每天跟姐妹们逛街八卦,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没什么见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面对景宥强大的气场,只剩惊慌失措。 景宥冷着脸道:“请你快一点,我没什么耐心。” 景宥刚刚站在后面听到这个女人以前欺负过姜笙言,现在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上去扇巴掌的手,但良好的教养迫使她忍住了。 祁艳艳情急之下,干脆直接拿出手机给大款老公打电话。 景宥看向别处,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可不想把自己身体气出毛病来。 姜笙言在斜后方静静瞩视景宥,她看得出景宥很生气,是因为她被欺负了么? 那是为了保护秘书还是为了保护姐姐呢? 把她当成一个女人保护,是姜笙言不敢妄想的答案。 约摸过了十分钟,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朝祁艳艳走过来,长着一双招风耳,像个烤猪头。 景宥瞥了一眼来人,问姜笙言道:“有合作吗?” 姜笙言:“英电科技韩总,给景藤提供部分传感器元件。” 景宥视线定格在大猪头脸上。 大猪头扶住祁艳艳的腰,腊肠一样的嘴咧了咧,“宝贝怎么这么委屈,谁欺负你了?” 祁艳艳指了指景宥身旁的姜笙言,饶是她没脑子,也知道不能把罪归在景藤总裁身上。 大猪头以为景总和姜秘书只是碰巧在旁边,万万没想到自己老婆是和这两个人起了冲突。 景宥一瞬不瞬盯着祁艳艳,说:“现在靠山也来了,开始吧。以你的脑子,是不是还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 祁艳艳往大猪头身后躲了躲,撒娇道:“老公~” 大猪头压低声音说:“到底怎么回事?!” 景宥沉声道:“韩总不需要知道怎么回事,只需要知道你的妻子必须要一字不落地重复一遍她对我的姜秘书说过的话。” 姜笙言瞳孔倏然扩张。 景宥刚刚是在姜秘书前面说了“我的”两个字……吗? 大猪头赔着笑脸,好声好气说道:“景总消消火,要是贱内不懂事冲撞了姜秘书,我一定让她好好赔礼道歉,您千万别生气。” 景宥没给对方准备的时间,开口道:“你还以为自己是白天鹅呢?一只断了翅膀的丑鸭子而已……你信不信我让你丢了工作……长着一张冰清玉洁的脸,也就只能骗骗没脑子的男人……景总真是个幽默的人。” 大猪头听完这一串话,脸都青了。 他不像祁艳艳那么蠢,景宥说一遍,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景宥大发慈悲道:“至于她打电话跟韩总说的那些话,可以不用重复,我也不想再听一遍。” 祁艳艳紧紧抓着大猪头的手,楚楚可怜道:“老公,我——” “没听到景总刚刚说的话?”祁艳艳的猪头老公变了副嘴脸,眼里露出凶狠的目光。 祁艳艳被老公的样子吓到,磕磕巴巴道:“你还以为自己是、是、是白天鹅……你……” “错了,重说。”景宥道。 “……你信不信……信不信……” “错了,重说!” “……长着一张冰清玉洁的脸,你……” “错了!” 祁艳艳一直重复了二十多遍都没说出一段完整的话,牙关都开始发颤。 景宥没有再说让她重来的话,一字一字说道:“现在知道什么叫仗势欺人了?要仗能欺到人的势。以后别再忘了。” 正应了姜笙言那句——想仗势欺人,要先掂量清楚自己仗的势能不能欺到人。 韩总满头大汗,哈着腰说道:“景总,您还满意吗?要是不满意,教训得再狠点也没事。” 祁艳艳紧紧咬着舌头,她活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景宥看着韩总,眼里全然写着“不屑”。 “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能保护自己的公司和员工,我们景藤从来只用最优质的产品。” 景宥转头对姜笙言说道:“姜秘书,下一季度的传感器元件谈别的供应商吧。” “景总!”大猪头一连鞠了几个躬,“都是我管教无方,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姜笙言上前一步说道:“景藤不再采购你们的元件跟今天的事没什么关系,早就有了这个决议,现在算是提前通知。” 她说的是实话,这家公司的元件不合格率越来越高,集团本来就打算停止采购,韩总又偏巧撞上了枪口。 这时,景珍珠信步而来,笑呵呵道:“我的宝贝孙女在这儿晒太阳呢?” 大猪头像看救星一样看着景珍珠,求情道:“景总要停了我们的采购协议,董事长您看看这事儿还有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我们公司上下老小——” 景珍珠笑着打断道:“现在景总才是公司的决策制定者,我这个老人家只想颐养天年喽!” “奶奶,那边的鱼比这边的瘦,我们过去喂点吃的。” 景宥说着,便越过那两个人往前走,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晾下他们。 人走后,祁艳艳怯怯地抓住猪头老公的手。 “老公,我不是——” 猪头老公甩开祁艳艳的手,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以为给韩家生个儿子我就要把你供起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得到这张邀请函费了多少劲!再惹事就给我滚蛋!” “老公,你等等我!” - 入夜,微凉。 累人的宴会终于结束,景宥明早还有一个早会,便回了离公司近一点的市中心公寓。 景宥进门换了鞋,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她边直起身子边说:“姜秘书,你老了以后也不要办寿宴了,我会累死的。” 姜笙言从后面拥住景宥。 “我老了以后?那时候我们也会在一起吗?” 第53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后悔,非常后悔。 刚刚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怔,居然就这么抱了上来。 但抱都抱了,姜笙言仍是有那么一丝幻想,能从景宥嘴里听到期待的答案。 景宥想了想,说:“我都忘了,姜秘书还惦记着要嫁人。” 姜笙言叹口气,她怎么会对景宥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呢? 景宥这才注意到姜笙言锁在她身前的手,问道:“姜秘书抱着我干什么?” 姜笙言:“上次崴脚还没好,一时没站稳。” “都过去一周了。”景宥蹙眉,“不是说不严重吗?” “可能是心理作用,现在好了。” 姜笙言放开景宥,弯腰换鞋。 景宥挠了挠额头,回屋洗澡。 - 梳妆镜前,姜笙言拿着吹风机帮景宥吹头发。 姜笙言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全程没有抬头。镜子里的那张脸太过摄人心魄,她很难保证自己不会一时失心。 景宥清了清嗓子,说:“白天那个女人连你的小拇指都比不上,你不要把她放在心上。” 语气有些僵硬,约摸是在难为情。 “嗯。”姜笙言低低应道,“我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半晌,姜笙言玩笑似的说道:“那我把你放在心上好不好?” 说话的时候依然没有抬眼。 景宥:“我又没有欺负你。” “没有么?”姜笙言轻声说,“我倒是觉得你经常欺负我。” 景宥像是受到多大的委屈一样,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一时之间,除了吹风机的“呼呼”声,再无其他声音。 良久。 姜笙言还是没忍住抬起头,弯着笑问道:“又耍小孩子脾气了?” 景宥抬起一只手,食指轻摆。 “我没想到给姜秘书留下了这样的印象,现在非常伤心。但是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问题,是姜秘书对‘欺负’这两个字的定义有误。我是为姜秘书伤心。” “……” 姜笙言低下头,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吹风工作。 这些头发丝都比景宥可爱多了。 等到头发全部吹干,姜笙言收起吹风机,人却没离开。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雨,我直接睡在这里,以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姜笙言道。 景宥没有提出异议,但隐约觉得姜秘书的态度比以前强硬了很多,都不跟她商量了。 “老板明天很早就要出门,快点休息吧。” 姜笙言留下句话,没等景宥动作,自己先掀开被子躺下了。 以前姜笙言都会等景宥先躺下。 景宥诧异于姜笙言反常的行为,眼皮都不自觉皱在了一起。 “愣在那里做什么?”姜笙言拍拍旁边的位置,“动作快一点。” 像极了一个催孩子上床睡觉的老母亲。 景宥懵懵然过去躺下,总觉得不太对劲。 明明她才是老板。 - 夜深人静,屋子里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景宥睡熟了,姜笙言还醒着。 姜笙言侧身而卧,一条胳膊枕在耳朵下面。 她眼睛还睁着,在黑暗中将景宥模糊的影子收入眼中。 夜越来越深,渐渐的,姜笙言有了困意。 姜笙言刚一合眼睛,陡然有两只手摸上了她的脸。 姜笙言的心脏紧了紧,身子一动没动。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景宥发出呓语声。 姜笙言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久久没有吐出来。 “仙女姐姐”总是霸占着景宥的梦,叫姜笙言无比羡慕。 她什么时候才能这样走进景宥的梦里呢? 景宥似乎是觉得手边的东西很好摸,像个眼睛看不见只能用手辩物的人,两只手在姜笙言脸上摸来摸去。嘴里还嘟哝着听不清的梦话。 姜笙言闭着眼睛不能视物,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灵敏,脸上麻麻痒痒的。 她用手抓紧被子,脑海中响起“大悲咒”的调子。 - 翌日清晨。 景宥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姜秘书,昨晚打雷了吗?我好像没有听到声音。” “大概是天气预报失误了。” 姜笙言打开眼皮,双目无神,眼眶一圈都有点淡淡的青色,像是画了个浅一些的烟熏妆,整张脸莫名散发出一种狂野和仙气并存的气质。 景宥起身去了卫生间,一点都不知道昨晚吃了姜笙言一晚上豆腐,更准确点说,该是吃了姜笙言那张脸的豆腐。 姜笙言不知道一向睡姿规矩的人为什么突然间跟她的脸过不去。 她只知道很久没这么困过了。 姜笙言眼皮打了几下架,刚要闭上,整个人就从床上跳下来。 姜笙言拍了拍自己的脸,出去洗漱,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完成,一定不能睡。 想是这么想,但姜笙言终究不是个真铁人,开早会的时候坐在景宥旁边,眼皮有千斤重,脑袋时不时歪一下。 景宥听着高层的汇报,同时注意到姜笙言的情况,实在看不过眼,说道:“我们换一间会议室。” 在座众人愣了愣。虽搞不清楚状况,也还是跟在总裁后面走出去。 于是,方才的会议室里只剩姜笙言一个人坐在那里“捣蒜”。 约摸过去半个小时,姜笙言清醒了些,抬起头来,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开会的人都不见了。 她使劲拍了拍脑袋,气恼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 姜笙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眉头蹙了起来,按理说这个时间开不完会才对。 姜笙言带着疑惑起身出去,回到总裁办公室楼层。但没在办公室看到人。 “应秘书,”姜笙言走到应简工位前,“景总去哪里了?” 应简:“景总跟姜秘书姐姐去开会了呀。” 她眼里透出“明明人跟你走了为什么要问我”的眼神。 姜笙言拿出手机给景宥拨了通电话。 没有人接。 再打齐秘书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姜笙言犹疑片刻,下到实验室的楼层,想看看景宥在不在陆纤这里。 她按下实验室门上的响铃,身姿笔挺,顺带还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陆纤在里面发出开门的指令,金属门缓缓开启。 姜笙言走进来,发现里面只有陆纤一个人。 “姜秘书,稀客稀客。”陆纤扬了扬唇,“这是来给我送吃的了?” 姜笙言笑着摇摇头,“让陆博士失望了,我来看看景总在不在这里。” “姜秘书也要失望了。”陆纤道,“小景宥不在我这里。” 姜笙言笑说:“陆博士来景藤这么久,我还没好好跟陆博士正式熟悉一下,实属不该。” 陆纤:“我不在意那些,只要给我带好吃的,咱们就是好朋友。” 姜笙言:“我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空手来。” 陆纤满意地点点头,“你可比景宥那个小家伙讨喜多了。” 姜笙言弯弯唇道:“陆博士,你忙,我先走了。” 陆纤招招手,“拜~” 直到现在,姜笙言都还不知道陆博士做的具体项目是什么,她只知道一个笼统的大概念“仿生医疗”,再深入的都是齐秘书在负责。比起这个项目的具体内容,她更想知道景宥为什么不交给她负责。 姜笙言压下好奇,转身离开,她要谨守一个秘书的界线。 不该问的,不要问。 姜笙言从实验室出来,眼神稍显空洞,思绪纷杂。 ——陆博士是一个有魅力的人,聪明、随性、善良、知性,一切美好的特质她都有。 如果陆博士是景宥的仙女姐姐,姜笙言甚至生不出妒忌的心思。 姜笙言闭了闭眼睛,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赶出去。 今天已经是严重失职,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想这些,她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姜笙言问了公司职员,来到另一个会议室门口的时候,里面恰好散会。 采购副总监迎面过来,笑着对姜笙言说道:“姜秘书,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姜笙言微笑着点点头。 销售总监紧跟着走出来,对姜笙言竖起大拇指,“有姜秘书这样的拼命三娘,是我们企业的幸运!” 姜笙言心中莫名,仍是笑着点了点头。 不多时,运营总监出来的时候拍了拍姜笙言的肩膀,说:“还是要多多休息,别太累了。” 姜笙言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一丝僵硬,原来在大家心里,她打瞌睡都会被自动认定是工作太累了?想不到自己爱岗敬业的形象这么深入人心。 其实这几个人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散会前景宥说了句:“姜秘书为了公司项目能够完美落地,已经熬了一周没睡觉,大家都要向她学习。” 全会议室,只有齐秘书知道老板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姜笙言站在门口,等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以后,才走进去到景宥身旁站定。 “抱歉老板,我今天——” “——别说话。”景宥打断姜笙言。 姜笙言知道景宥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齐秘书无声地朝姜笙言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我先出去了。 姜笙言冲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齐秘书踮着脚尖走出去,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 景宥的脑袋仰在椅背上,转椅左一下右一下地摇着。 这个状态保持了很久,景宥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知道了!” 姜笙言还没来得及问景宥知道什么了,就听对方说:“姜秘书,我去找一下陆博士,午饭跟她一起吃。” “好的,老板。” 姜笙言应了一声,将转椅扶正,推进会议桌。 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唯有指尖颤了几下。 - 姜笙言从景藤大厦走出去,石柱后面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跟在她身后。 “姜小姐,时间不多了,你为什么这样固执呢?” 是上次那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盘头女人。 第54章 进击的总裁 “你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姜笙言一只手紧紧抓着包带,一只手攥成拳头,脚步加快。 盘头女人快步追上去,“我说过,我的使命是挖掘真相,宣扬正义!再过不到一个月姜栋刑满出狱,媒体一定会把当年那件事翻出来,你就不想站出来说点什么吗?” 姜笙言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冷笑一声,说:“你不过是想从我这里挖出一个夺人眼球的新闻,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 “姜小姐!”盘头女人语速加快,“我知道十五年前你差点被那个受害者的男朋友开车撞死,你的母亲为了保护你,被撞瘫痪,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但这些本来不是你该承受的,姜市长犯错不该连累你们被人嫉恨——” “够了!”姜笙言喝止了盘头女人。 “你知道什么?!”姜笙言情绪变得激动,“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不是什么罪犯!” 盘头女人冷静而理智,问道:“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你?” 姜笙言目光凌厉,往日里笑意盈盈的脸上笼了一片乌云。 “好,我不逼你。”盘头女人声音放缓,“但我不会放弃,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 这个女人是晏城知名记者温钰,言辞犀利,善于深挖背后故事。 十五年前,本市市长姜栋被人指控性.侵,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温钰缠着姜笙言,就是想采访她。 温钰想以姜笙言的角度切入当年那件事,向大众展示那个事件的另一个受害者——犯人的女儿。 通过放大社会大众加诸于犯人家属的冷眼和不公平对待,来唤起人们的同情和反思。 温钰始终相信,她做的事是为每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伸张正义。 姜笙言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挪动一步。 世间的事总是那么讽刺,当年,父亲明明是好心救人的那一个,却被反咬一口成了施暴的犯人。 姜笙言从未想过,她的生活会以那样戏剧化的方式被彻底撕裂。 更讽刺的是,她29岁生日的同一天,父亲姜栋刑满出狱。 姜笙言已经分不清这是老天爷跟她开的玩笑还是送给她的礼物。 如果没办法洗刷罪名,父亲那样骄傲的人,恐怕更愿意在与世隔绝的铁窗中度过一生。 可十几年过去,谈何容易。 这是她和母亲缄口不提的脓创。 而姜笙言想在生日之前暂时忘掉这件事,抓住最后的时间,试试拥有一个人的感觉。却一次一次被这个记者拉回现实。 九月的风并不算冷,姜笙言却觉得吹在身上分外刺骨。 她双手抱臂,手指紧紧扣住胳膊,指节泛白。 即便如此,姜笙言仍是身姿笔挺,傲骨铮铮。 周围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与她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良久。 姜笙言唇畔再度挂上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转身回到景藤大厦。 姜笙言坐到工位上,景宥带着满脸笑意从电梯里出来。 姜笙言做了两个深呼吸,噙着笑道:“老板心情很好?” 景宥点点头,喜滋滋地走进办公室。 姜笙言收回视线,低头做事,用工作挤压掉负面情绪。 没过两秒,景宥又走出来,问道:“姜秘书吃饭了吗?” 姜笙言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她刚刚出门就是要去吃饭的,跟温钰纠缠了一下,也没了心情。 景宥说:“那我们去吃饭。” 姜笙言维持着笑容,道:“老板不是去找陆博士一起吃了吗?” 景宥:“我刚刚忘记吃了。” 她去找陆纤是为了别的事,吃饭不是正题,压根没顾得上。 姜笙言站起来,问:“想吃什么?” 景宥反过来问:“你想吃什么?” 姜笙言露出个浅笑,说:“我只想吃一碗热腾腾的酸辣粉,很暖。” 景宥眼里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现在天气还很热。” 姜笙言说:“去御云阁吃吧。” 景宥喜欢那里的小笼包。 景宥摇摇头,“就去吃酸辣粉吧。” 姜笙言笑道:“这个时间人很多,挤来挤去的,你不会喜欢那样的地方。” 景宥:“姜秘书最近总喜欢跟我作对。” 姜笙言:“等我相亲成功,就不会跟你作对了。” 景宥理都没理姜笙言,转身就往电梯方向走。她背对着姜笙言,眉头拧成一团,抬手捶了捶心口位置。 姜笙言跟上去,脸上也渐渐没了笑模样。 - 景宥在姜笙言的带领和护送下走进大厦附近的一家酸辣粉店。 之所以需要“护送”,是因为正值吃饭高峰,附近的白领还有外卖小哥加起来几十号人,都挤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 景宥小心翼翼的,就怕别人碰到她。 姜笙言莫名有几分享受。 享受用手圈着景宥的感觉。 景宥环顾四周,凑到姜笙言耳边说道:“我们坐在哪里呀?你有预订吗?” 姜笙言轻笑道:“这里不接受预订的,我们得抢一个吃饭的位置。” 景宥揉了揉眉骨,头好痛。 姜笙言抓住景宥的手,“跟紧我。” 说着,走到一个看起来快吃完的双人桌旁边。 在她们之后,又过来一个看起来有二百多斤的胖子——一个很彪悍的女人,也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 景宥懵懵懂懂地跟着姜笙言。她脸上挂着迷茫的表情,看起来呆呆的,可爱极了。 不出意外,景宥吸引了一大片人的目光。 但是美色不能当饭吃。 饭堂如战场,早点吃完饭才能早点回去完成领导布置的工作,哪怕是这样一个颠倒众生的大美人站在这里,也没有人给她让座。 姜笙言和那个彪悍女人视线相对,如同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都等着吃饭的人一抬屁股就立刻抢占地盘。 景宥偷瞄了一眼姜笙言,那个眼神比出去谈判看到竞争对手要凌厉很多倍。 景宥倏然吞了下口水,幸好她不会惹姜秘书生气。 如果让姜笙言知道景宥脑子里此时的想法,一定会气得吐血而亡。 大约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坐在桌上吃饭的人一点也没被头顶的气场影响,并没有因为被人盯着就有不自在,也没有加快速度。 五分钟后,座位上的那对男女开始同步擦嘴。 争夺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 彪悍女人脚下挪了两步,就等靠近她这边的男人一挪屁股,迅速坐上去。 姜笙言也盯着那个男人的位置,她不指望景宥能帮上什么忙,只求她抢到这个位置之后,景宥能快点坐到另外一个凳子上。 景宥的目光落在那个擦嘴的男人身上,发现他要起身的方向是姜笙言这边,那就意味这姜笙言会被他挡住,跟她们抢座位的人就会提前得到坐下去的机会。 景宥立刻挣开姜笙言的手,走到彪悍女人那一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原本习惯从右边起身的男人鬼使神差地就改了方向,从左边起来。 姜笙言立刻坐下去,脸上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胜利表情。 有多少年,她都没有这样跟人抢过位置了。 桌上同行的女人也站起来,景宥顺利坐到姜笙言对面。 抢了半天座位的彪悍女人露出气恼的神色,转身换到其他战场。 景宥看着姜笙言脸上的笑,也不自觉翘了翘嘴角。 旁边那桌有个戴眼镜的小哥正吃着面就看到这样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嘴巴忘了合上,刚塞进去的面又掉了出来,他像是不知道似的,又夹起来放进嘴里。 小哥对面的男人骂骂咧咧道:“你他丫的吃进去吐出来的干什么呢!太恶心人了吧!我他丫刚吃进去的酸萝卜都要被你恶心出来了!” 姜笙言没着急起身去点餐,只笑着说:“这就是我几年前刚上班时候的生活,是不是跟你接触到的我完全不一样?” 她很想,让景宥看看她真正的生活。 和与公司里温柔的姜秘书完全不同的样子。 景宥摇头道:“我看见过的。” “什么时候?”姜笙言很诧异。 景宥没说话。 不是在她们认识之后,而是在高中里。 高中食堂也需要提前占座,有一次姜笙言和闺蜜一起去食堂吃饭,拿了两本书放在桌上,人离开去打饭,但是她们的书被人扔到了地上。抢她们座位的人和今天很像,也是一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不同的是,还有一个瘦猴一样的人。 姜笙言和闺蜜回来发现自己的书被丢了,闺蜜暴脾气上来,叉着腰跟那两个人理论。 胖女生说急了就要上来打人,姜笙言挡在闺蜜前面,一个过肩摔就撂翻了那个人。 景宥正好看到了那一幕。 当时,小小的她瞪大了眼睛。 嘈杂的酸辣粉店里。 景宥对姜笙言露出个俏皮的笑容。 “秘密。”她道。 第55章 进击的总裁 “姜秘书姐姐~” 应简笑眯眯地走过来,凑到姜笙言跟前,“我跟你请教个问题。” 姜笙言:“你说。” 应简:“你看这里,新出台的税收减免政策,咱们这个项目该怎么上报?还有这个增值税……我看财务是这样报的,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听应简说完问题,姜笙言认真给她作了解答,仔细检查她提出质疑的地方,发现的确有点问题。 姜笙言笑道:“你眼睛还挺毒的。” “这是在夸奖我吧?”应简冲姜笙言吐了吐舌头。“谢谢姜秘书姐姐~” 姜笙言弯弯唇,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如果能少拿奇奇怪挂的东西吓唬我就好了!” 虽然应简有时候淘气了点,但工作上一点都不马虎,领悟力和执行力都很高,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姜笙言渐渐有点欣赏这个小姑娘了。 可惜应简不是需要靠这份工作糊口的人。 “让我放弃爱好是不可能的。” 应简刚刚站在姜笙言旁边,此时弯了腰,手肘支在桌上,两只手捧住脸,和坐在椅子上的姜笙言保持视线平齐。 “不过既然姜秘书姐姐夸奖了我,是不是也该给点实际的奖励呀?” 姜笙言眉峰轻轻挑了一下,“你又憋着什么坏呢?” “你干嘛那样想人家嘛!” 应简用手指戳了姜笙言的肩膀一下,嗲声嗲气道:“讨厌~” 此时,景宥正站在姜笙言斜后方。 她牙关微颤,猛力咳了几声。 应简眼底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她像是没听到头顶的咳嗽声,歪歪头,说道:“姜秘书姐姐,你看我今天好不好看?” 姜笙言点头,礼貌地答了两个字:“好看。” “那……”应简身子前倾,眼看着就要贴到姜笙言脸上。 景宥立刻上前几步,伸出一只手挡住姜笙言的脸,五根手指大张着,整个覆在姜笙言的脸上,掌心正好贴着口唇。 看起来,就像是景宥手里抓了一颗球。 “……” 两人以十分诡异的姿势定格。 应简抬起头来看着景宥,故作迷茫,说道:“景总,这是……” 猝不及防被景宥按住脸的姜笙言此刻是真的迷茫,迅速在脑海里搜寻和景宥交谈的最近记忆,试图回想起她又怎么惹到小祖宗了。 景宥:“姜秘书脸上有一只蚊子。” 姜笙言嘴角抽了两下。 脸上有蚊子? 那自己是不是该庆幸景宥没有直接一巴掌拍上来…… 景宥对应简说道:“应秘书,陆博士最近胃口好,你去问问她想吃点什么。” 应简唇角上翘,做了个敬礼的动作,“遵命,总裁大人!” 走之前,还不忘冲姜笙言来个单眼Wink。 “姜秘书姐姐,别忘了我的奖励!” ……半分钟后。 姜笙言说:“老板,可以把手拿下来了吗?” 姜笙言说话的时候,口唇在景宥的掌心扫动了几下,呼出绵绵热气。 景宥缩了缩手指,把手放下来。 姜笙言转动椅子,面向景宥,仰头道:“我的口红上细菌挺多的。” 景宥这才想起来看看自己的手掌心,果然有一个红色的印子。 “我去消毒了。”景宥说完,就给姜笙言留下一个背影。 姜笙言笑了笑,无奈又宠溺。 等景宥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后,姜笙言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 午后。 景宥接通内线电话,叫姜笙言进来。 “姜秘书,今天的下午茶我想吃松露千层塔。” 姜笙言噙着笑道:“正好尤总刚刚打电话,说会带甜品过来。老板明天再吃松露千层塔可以吗?” 景宥:“她买了下午茶来看你?” 姜笙言:“从沪城回来之后老板和尤总还没怎么聊过,大概是因为这个,尤总才想跟老板吃个下午茶吧。” 景宥淡淡应了声:“哦。” 二十分钟过去。 尤茵走进总裁办公室,坐下来之后对景宥说道:“我买了甜品是来看笙言的,你算是沾了她的光。” 景宥看向姜笙言,寒风一样的眼神似乎在说:“你给我解释解释。” 姜笙言扯扯嘴角,说:“尤总……尤茵你真会开玩笑,是我沾了老板的光。” 尤茵不喜欢别人叫她尤总,也不喜欢被叫作尤小姐,姜笙言还没完全习惯直呼她的名字。 尤茵:“笙言这样说我就太伤心了,知道你喜欢吃红豆小圆子,我特意跑了五条街买的。” 景宥盯住姜笙言,眼睛里放出几十支利箭。 景宥心想,尤茵连姜秘书的口味都知道,她们的关系居然已经这么亲密了! 姜笙言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但仔细想想,又没什么好心虚的。 ——虽然尤茵这样说拂了景宥的面子,但是这也不能怪她不是? 尤茵继续说道:“笙言晚上有空吗?我知道有一家湘菜馆特别棒,里面那个酸辣鸡胗和跳跳蛙,简直一绝!你肯定喜欢。” 景宥:居然还知道姜秘书喜欢吃湘菜。 姜笙言刚想说话,景宥便抢先说道:“姜秘书晚上要加班。” 尤茵:“没关系,我可以等笙言加完班。” 景宥:“姜秘书要去我家里加班,然后给我做饭吃。” 末了,补了句:“我从来不会邀请客人去家里。” 潜台词:你想来是不可能的。 尤茵耸耸肩,“那改天喽?” 姜笙言笑着说:“好啊。” 景宥面无表情道:“尤总很有闲情雅致,不忙吗?” “忙也要积极拥抱生活啊。”尤茵道,“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姜小姐这样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可爱女孩了。” “可爱?”景宥看了姜笙言一眼,“可爱吗?” 姜笙言:“……”这种被嫌弃的感觉不太好。 尤茵:“景总不觉得笙言可爱我就放心多了,毕竟在你这张具有杀伤性的脸面前,我的攻势再浪漫也会显得苍白。” 景宥:“姜秘书是一个老派的人,你还没离婚,她不会接受你的追求。不用攻了,白费力气。” 尤茵从袋子里拿出两碗红豆小圆子,说:“我要保持身材,不吃这样的甜食,你们二位慢用。我就先走了。” 景宥狐疑道:“尤总今天来只是为了送甜品给我们吃?” “不。”尤茵摆摆手,“我是来看笙言一眼,现在看完了。” 姜笙言一时有点摸不准尤茵话里的真假。 尤茵起身,对景宥道:“再见。” 景宥出于礼貌也回了声:“再见。”但总觉得心里堵得慌,而且看见尤茵就觉得窝火。 姜笙言对尤茵做出个“请”的手势,莞尔道:“我送你出去。” 出了总裁办公室,尤茵两只手插进裤子口袋,说道:“我说想追求笙言的话是认真的。我被过去困得太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想拥抱新生活,笙言可别觉得我在拿你取乐。” 吊儿郎当语气很难然人信服。 姜笙言认真回答:“我有喜欢的人了。” 应简倏然从旁边蹿出来,对尤茵说道:“给钱给钱,我就说姜秘书喜欢景总。” 姜笙言瞪大眼睛,她什么时候说过? 尤茵边摇头边叹气,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塞到应简西装外套的口袋里。 ??? 姜笙言开口道:“能不能请你们二位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好解释的?”应简说,“我们打赌姜秘书姐姐是不是喜欢景总,我赢了。” 姜笙言压低声音,咬着牙道:“我可没说过我喜欢景总。” 尤茵拍拍姜笙言的肩膀,“我愿赌服输,笙言快进去吧,别让景总等着急了。” 姜笙言表情僵硬,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我没说过我喜欢景总。” 尤茵压根没理姜笙言,转头对应简说:“你答应我的,晚上回家自己家吃饭,耍赖是小狗。” “知道了知道了,啰啰嗦嗦。” 应简噘了噘嘴,很是不耐烦。 姜笙言疑道:“你们……” 尤茵:“你暴露了,不关我的事。” 应简:“她是我表姐。” 尤茵:“她闹离家出走,现在跟我一起住。” 应简:“这句话太多余了!” 姜笙言虽然被她们的关系惊了一下,不过没露出太异样的表情,只说:“那应秘书帮我送一下尤茵小姐吧。” 尤茵抬脚往电梯间的方向走,边走边说:“小屁孩整天对人家的感情那么好奇干什么?” 应简:“又没好奇你的!”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着进了电梯。 尤茵本来是经不住姨妈的软磨硬泡,过来劝应简回家吃饭的,结果就被这个表妹差使着去买了甜品,还打了个无聊的赌,关键是还输了! 姜笙言独自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她说过喜欢的人是景宥吗? 没有吧! 应该……没有? “姜秘书很舍不得尤总?” 景宥的声音冷不丁在耳朵后面响起来,吓得姜笙言抖了一下,动作幅度有点大,后脑勺撞到景宥鼻子上。 眼泪“唰”的一下从景宥眼眶里掉下来。 景宥鼻子又酸又疼,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对不起对不起!”姜笙言慌乱之下,直接用手给景宥擦眼泪。 景宥操着鼻音说道:“姜秘书的手上那么多细菌,全都抹到我的眼睛上,我万一瞎了怎么办?” “……” 夸张了点吧? 姜笙言扶着景宥的肩膀把人带进去,拆了张消毒纸巾。 景宥:“姜秘书还没洗手,消毒纸巾也脏了。” 姜笙言:“……” 在景宥的注视下,姜笙言先仔仔细细把自己的手擦干净,才重新拆了一张帮景宥擦眼泪。 景宥:“我流眼泪是因为鼻子酸,姜秘书可别误会我是因为被你撞了委屈哭的。” 如果景宥不解释,姜笙言本来不觉得她流眼泪是有别的原因,但这么一解释…… 原来景宥被撞一下还委屈上了? 景宥心里的小人暗暗勾起嘴角,说出这种刻意解释的话,姜秘书一定会认为她是真的委屈,从而心生愧疚。 ——姜秘书一定想不到自己会用天才的头脑这样算计她。 姜笙言柔声哄道:“不哭了,多大的人了,怎么撞一下就这么委屈?” 景宥:“姜秘书这是不许我委屈的意思吗?” 姜笙言:“我没说过这句话。” 景宥:“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 姜笙言心里问号乱飞。 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能从她说的话里读出别的意思? 难道她脑袋顶上会出现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景宥:“既然姜秘书这么愧疚,晚上就用冬阴功汤补偿我吧。” 姜笙言摇摇头,“抱歉,今天不行,我有约了。” 景宥眉头紧皱,声调抬高了八度:“你和尤总约了?” “不是。”姜笙言解释说,“和一个朋友。” 景宥穷追猛打,问道:“什么朋友?” 姜笙言勾勾唇,“我跟谁约会,应该没义务像老板汇报吧?” 景宥:“我就问问,万一姜秘书被骗了呢?你看起来又不太聪明。” “……” 熊孩子还是那个熊孩子。 姜笙言扔掉手里的消毒纸巾,把尤茵带来的红豆小圆子端到景宥面前。 “快点吃吧,凉了不好吃。” 景宥:“她怎么知道你喜欢吃红豆小圆子的?” 姜笙言没说话。 景宥:“又是怎么知道你喜欢吃湘菜的?” 姜笙言还是没说话。 景宥:“你们暗度陈仓了吗?” 姜笙言舀了一勺红豆沙放进嘴里,赞美道:“嗯~真好吃~” 景宥:“暗通款曲了?” 姜笙言指了指景宥面前的甜品,说:“老板也尝尝,没有那么甜,一点也不腻。” 景宥安静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搅了搅碗里的白团子,没有要吃的意思。 姜笙言:“浪费食物是不好的行为。” 景宥收回手,“那我这碗姜秘书也吃了吧。” 姜笙言不动声色,问:“没有胃口?” 景宥向后挪了挪,后背靠到沙发背上,闭上眼睛不说话。 姜笙言又问:“不喜欢有人追我?” 景宥没有答话。 姜笙言:“不喜欢别人约我吃饭?” 景宥睁开眼睛,道:“不是说凉了不好吃吗?姜秘书再说话就该凉透了!” 姜笙言被景宥的眼神震慑住,几乎以为景宥是在说她的尸体要凉透了。 姜笙言如景宥所愿,不再说话,专心吃东西。 半晌。 景宥道:“姜秘书刚才为什么要像望夫石一样看着尤总离开的方向?很舍不得吗?” 又绕回到了姜笙言撞到她鼻子之前问的那个问题上。 姜笙言思忖片刻,点头。 “是挺舍不得的,尤总浪漫而多情,又会哄人高兴,表达也很直接,一般的女孩子很拒绝她的追求吧!” 景宥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个不停,说道:“她还没离婚呢,姜秘书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姜笙言瞩视景宥的眼睛,认真说道:“真爱来了,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景宥下颌肌肉骤然收紧,夺过姜笙言手上的红豆小圆子,站起来扔进垃圾桶。 “该开会了。” 姜笙言仰面看着景宥,“我们现在有会要开?” 景宥弯腰抓住姜笙言的手腕,“没错,我要跟你和齐秘书开一个闭门会。”说着话就把人往外拖。 她要让姜笙言离别人送来的甜品远远的。 姜笙言绽出一个明媚的笑。 景宥拖着姜笙言走出办公室,眼看都要走到电梯门口了,倏然又退了回来。 姜笙言的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束玫瑰花。 景宥问都没问一句,直接过去抽出花里的卡片。 “陆天奇。”景宥念了一遍卡片上的署名。 “是谁?”她问。 姜笙言:“优易设备陆总。” 景宥蹙眉,道:“又是我的追求者?” 姜笙言摇摇头,回答:“这花应该是送给我的。” “新的合作伙伴吗?”景宥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束花,“为了感谢姜秘书选择跟他们合作才送花来?” 姜笙言:“景藤跟他们没有合作,陆总在追我。”说得大方极了。 景宥抬手,用中指揉揉眉骨。 姜笙言:“老板,不是要去开会?” 景宥脚底下没动,仍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束玫瑰花。 “我说过的,办公室是工作的地方,不能再出现这种鲜花,姜秘书为什么不以身作则?” 姜笙言两手叠在身前,微微低头,态度诚恳:“是我违反了老板你的规定,我会引咎辞职。” 景宥双目微瞠,一下没了刚才的气势。 姜笙言继续说道:“我已经联系了一个圈内口碑很好的秘书,她有来景藤的意向,找一天约出来见一下,如果老板对她印象不错的话,就可以接替我的位置。” 景宥眨了眨眼睛,说话打起了磕巴:“没、没这么严重,不过就是收了束花,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老板。下次注意就行了。” 说完,也不管那束花了,直接迈开步子往电梯方向走。 姜笙言眼帘微垂,抬脚跟上去。 - 时针指向六点,三人闭门会议刚好结束。 姜笙言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嗡”的震起来。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姜笙言拿了手机出去。 景宥刚刚不经意瞟了一眼屏幕,可惜没看清。 不多时,姜笙言挂了电话回来,问道:“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景宥悠闲地看了看窗外,才将目光转向姜笙言,说:“姜秘书很着急?” “嗯。”姜笙言道,“那会跟老板说了,我晚上约了人。” 景宥:“是送花的那个陆总吗?” “不是。”姜笙言只答了两个字,还是没打算告诉景宥她跟谁有约。 景宥看了齐秘书一眼。 齐秘书立刻心领神会,举起手中的平板电脑,说:“姜秘书,我这里有特别着急的东西要跟你对,你看能不能晚点再去?” 他顿了顿,又道:“要是不好让人家等,也可以在路上对,正好我开车送你过去。”好像勉为其难退了一步似的。 姜笙言说:“的确不太好让人家等,是我闺蜜介绍了她同事给我认识,第一次见面就迟到不太好。” 景宥的耳朵竖得老高,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齐秘书脱口而出:“嗨!姜秘书又去相亲啊!那迟到确实不太好。” 下一秒,齐秘书就觉得自己如坠冰窟,空气里全是冰碴子,后颈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用想也知道,又是来自老板的死亡凝视。 “那个啥,”齐秘书说,“正好咱们一起下班,我先送姜秘书去相亲,再送老板回家。” 姜笙言弯弯唇,玩笑道:“让老板亲自送我去相亲,齐秘书这个安排不太称职吧?如果考试题这么答,是会被扣分的。” 齐秘书冲姜笙言摆摆手,“再不走就该堵车了!听我的!” 随后,冲景宥露出八颗大白牙,殷勤道:“景总,您这边请。” 景宥默默往外走,假装没听到他们两个人刚才的对话。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立交桥上下几层堵满了车。喇叭声此起彼伏,间或还有司机对骂的粗口声。 堵车的时候,除非你能长一双翅膀从天上飞过去,否则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身份地位还是财富,都得老老实实跟着车流走。 黑色宾利被堵在一条长龙中间。 齐秘书把着方向盘,无奈道:“姜秘书,按这个路面情况,以我的经验,至少还要二十分钟才能下桥,你恐怕要迟到了,要不跟人家提前打个招呼吧。” 姜笙言安慰道:“我们约的七点半,应该来得及,齐秘书不用着急。” 齐秘书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我主动请缨当回司机,要是给你整迟到就太过意不去了。” 作为秘书,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要守时。他刚刚还真是挺着急的。 姜笙言:“齐秘书不是要跟我对什么工作?既然堵在这里也动不了,正好利用现在的时间。” 齐秘书光顾着想姜秘书会不会迟到的事,完全忘了还有这一茬。 他清了清嗓子,道:“啊,对,我是有工作要跟姜秘书对。” 然而,说完这句话,就陷入沉默。 姜笙言:“齐秘书?” “啊……就是……西区转角那个活化项目……”齐秘书大脑飞速转动,“他预算上……” 没等齐秘书编出个像样的内容,景宥倏然说道:“姜秘书,我要跟你一起去相亲。” “嗯?”姜笙言诧异地看着景宥,怀疑自己耳朵也出了什么问题。 景宥对上姜笙言的视线,面容严肃,说:“既然你那么想嫁人,我这个做老板的只好帮你达成心愿。我要用我这个天才的大脑亲自帮你挑选适合结婚的对象,不用太感动,都是我该做的。” 姜笙言怔了几秒,对齐秘书说道:“我赶时间,就在这里下车。” 第56章 进击的总裁 齐秘书看着前面水泄不通的路,干笑道:“姜秘书现在下车还能跑过去不成?” 姜笙言点头,“能。” 齐秘书顺口玩笑了一句:“这车现在也动不了,姜秘书随时都能下……只要不被交警逮到。” “谢谢提醒。”姜笙言说着,就抬手开门。 景宥倏然用一只手按住姜笙言的腿,说:“姜秘书,这样很危险!” 姜笙言瞥了景宥一眼,“危险的是我不是你,我不在意。” 景宥:“姜秘书刚刚还说不着急。” “现在着急了。” 姜笙言咬字时重了几分,说:“我,迫不及待,想见到我的相亲对象。” 景宥与姜笙言目光交战了一分钟之久,收回手,道:“那你走吧。” 姜笙言的手指不自觉抠住座椅上的真皮,恨不能抠出个洞来。 下一秒,景宥迅速出手,把姜笙言的包抢过来抱在怀里。 姜笙言:“你干什么?” 景宥:“这是我的车,车上的东西都是我的。” 姜笙言:“那按你的逻辑,车上的人呢?我和齐秘书都是你的?” 景宥沉默片刻,嫌弃地看了眼驾驶座上的齐秘书,说:“齐秘书是公司的。” 姜笙言凝视着景宥的眼睛,没有避讳齐秘书,直言:“那我呢,我是谁的?” 景宥严肃道:“你又不是个物品,怎么能归属于谁呢?” 正在开车的齐秘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怎么还搞区别对待呢? 他就是个物品了?! 姜笙言朝景宥伸出手,“包给我,我要下车。” 景宥把包放到自己和门之间的夹缝里,闭上眼睛,佯装听不到姜笙言说话。 姜笙言又道:“那把手机给我。” 景宥闭着眼睛问:“你要报警吗?” “……” 姜笙言说:“我跟朋友说一声这边堵车。” 景宥“善解人意”地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姜笙言。 姜笙言接过手机,解锁,给闺蜜发消息—— [快给我找个男人,单身的,现在立刻马上!] [找不到的话我们今天就不用见面了。] 在景宥面前,所有的女人都会黯然失色,虽说现在男女婚姻自由,姜笙言也不会想找女人来撑场子。 - 香湘阁。 一家火爆的湘菜馆。 姜笙言今晚本来是约了闺蜜在这里简单吃个晚饭,但跟景宥斗气之下,两个人变四个人。 闺蜜是亲闺蜜,当真在半个小时之内弄来一个活的男人。 四人桌上,姜笙言和闺蜜相对而坐,景宥坐在姜笙言旁边,对面是闺蜜临时抓来的壮丁。 景宥环顾四周,问道:“这里没有包厢吗?” 姜笙言:“这里没有包厢,不想吃可以走。” 景宥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向姜笙言,不理解一向温柔的姜秘书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她。 这时,姜笙言的闺蜜说话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手底下的实习生。”她道,“名字叫郝爽,是不是很好记?” 姜笙言闺蜜带来的男生穿着一件休闲衬衫,看着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弟弟。 闺蜜又说:“你的名字就不用说了,我刚才已经跟小爽讲过你是一个多么优雅迷人干练果决的女强人了。” 姜笙言看着对面的小弟弟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 小男生的脸瞬间就红了,说:“你好。”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姜笙言的闺蜜名叫林影,和她认识十几年,彼此很了解。不过对景宥的感情,姜笙言从来没提过。 而林影刚才接到姜笙言急不可耐要找男人的消息,差点以为她手机被偷了。 林影还没见过姜姜这么不矜持的一面。 景宥盯着姜笙言,眼神里的意思是:不介绍一下我吗? 姜笙言看了景宥一眼,对闺蜜林影说:“这是我老板。” “哦。”林影应了一个字,就开始跟姜笙言聊自己公司里有意思的事。 景宥:??? 连名字都没有说就介绍完了? 姜笙言的闺蜜之所以对景宥这么冷淡,完全是因为积怨已久。 她们两个吃饭逛街,十次里有八次都会被这个无良老板打断,林影早就想让姜笙言换份工作。 没想到今天更过分,直接跟过来了! 聊了几句,小男生郝爽沦为林影的打趣对象,慢慢放下最初的羞涩,和两个姐姐聊得火热。 三个人可谓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而景宥这个前呼后拥惯了的总裁,此刻坐在姜笙言旁边,就像漫画里的灰白人——背景板的存在。 别桌倒是有不少偷看景宥的人,还有人计划着过来要联系方式,不过都被景宥的气场震慑住,不敢靠近。 林影和姜笙言从公司八卦聊到明星八卦,又聊到最近护肤套装打折怎么囤货划算,没有一个景宥能插上话的话题。 景宥坐了半天冷板凳,忍不住开口道:“姜秘书,我要喝水。” 姜笙言还没说话,林影抢先说道:“要喝水自己倒,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姜姜还要把水喂到你嘴里不成?” 景宥默了几秒,对姜笙言说:“姜秘书,请把水喂到我嘴里。” 姜笙言猛烈咳嗽起来,赶紧喝了口水压惊。 林影翻了个白眼,“还真想让人把水喂到你嘴里!你当这里是你公司呢?景藤的总裁就可以把人当丫鬟使了?” 景宥低下头不说话。 她要让姜笙言感受到她的怒火。 姜笙言存了心要晾着景宥,继续跟闺蜜聊起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景宥把自己的杯子推到姜笙言面前,示意她没水了。 小男生郝爽招手对服务生说:“服务员小姐姐,麻烦这里加点水,谢谢。” 很快,服务生给空杯子里续上水。 景宥消停了几分钟。 林影举着手机,让姜笙言看她的屏幕。“姜姜我跟你说,这个牌子的面膜特别好用,简直就是国货之光。” 说完,抬起头,戳了戳自己的脸,问:“你有没有发现我的脸比以前水润了?” 姜笙言上手摸了摸,点点头,“又滑又水嫩,手感真不错。” 林影轻轻拍了一下姜笙言的手背,故作娇羞,嗔道:“死鬼!” 看到这一幕,景宥的下巴往下掉了几公分,口唇微张,宛若中了石化咒语的雕塑。 服务生端上来两个堆满了辣椒的盘子。“您好,这是您的酸辣鸡胗和小炒黄牛肉,其他菜品请稍等。” 这家店的特色就是辣椒里找菜吃,对于爱吃辣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字:“爽!” 对于景宥这个吃不了辣的人……就是一场灾难。 景宥看着盘子里红红绿绿的辣椒,舌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平时吃饭姜笙言都会迁就景宥的口味,不吃太辣的东西。今天和闺蜜出来吃,自然是喜欢什么吃什么。 姜笙言凑到景宥耳边说道:“如果想回家,我就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你。” 坐在这里这么久,姜笙言终于跟景宥放柔声音说了句话。 景宥心里的委屈迅速膨胀,爆.炸。 景宥倏然抓住姜笙言的手,颇有些哀怨地唤了声:“姜秘书~” 姜笙言的心上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痒,还有些麻。 姜笙言看着景宥不知所措的无辜模样,没来由地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姜姜,你不动筷子在哪里发什么呆呢?” 经林影这么一提醒,姜笙言才发现自己刚刚走神了,而景宥已经开始吃起了白米饭。 “没事。”姜笙言坐正,拿起筷子。 其他三个人都在吃菜,只有景宥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干吃白米饭。 姜笙言冲服务生招招手,道:“你好,麻烦拿一个空碗。” “好的,请您稍等。” 不多时,服务生将空碗递给姜笙言。 姜笙言拿起手边的水壶,在碗里倒上水推到景宥面前。 “在水里涮一涮再吃。” 景宥看了姜笙言一眼,继续低下头吃白米饭。 林影看着景宥问道:“老板吃不了辣啊?” “嗯。” 景宥抬头,说:“你的同事也吃不了辣。” 林影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郝爽拿纸捂着鼻子,眼里含着泪水。 景宥继续道:“和姜秘书口味不合。” 郝爽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立刻摆摆手说:“不用管我,我可以吃。” 景宥瞄了姜笙言一眼,流露出一个英勇赴死的眼神。拿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没有在清水碗里涮,直接放进嘴里,囫囵着嚼了几下咽下去。 “我也可以。”她对姜笙言说道。 姜笙言抽了张柔肤纸巾备着,语气无奈:“逞什么强?” 果不其然,景宥辣得倒吸了一口气,赶紧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嘴边挂上水渍,眼里也是水汪汪的。 姜笙言手里的纸巾派上了用场,像照顾孩子一样,帮景宥擦了眼睛又擦嘴。 景宥抢过姜笙言手里的纸巾,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低下头,耳根子慢慢变红。 姜笙言倍感新奇,她不知道景宥还会因为这个害臊呢。 陆陆续续的,接下来几道菜也上了桌。 倒不是每道菜都那么辣,也有清淡爽口的。 姜笙言冲另外两个人绽出一个笑,将不辣的菜都换到景宥面前。 林影摸了摸下巴,她感觉之前错怪姜姜的老板了,姜姜分明就像个溺爱孩子的老母亲——自己爱惯孩子! 等等,她为什么把这两个人比喻成老母亲和孩子? 林影拍了拍脑袋,一定是最近乱七八糟的看多了,才会不自觉把这两个人代入成奇怪的角色。 景宥缓解了辣意,又变成一副扑克脸,对姜笙言说道:“吃辣这点小事难不倒我,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可以天天陪你吃辣。” 说完,瞥了对面的小男生一眼,眼神里颇有些火.药味。 第57章 进击的总裁 周遭的空气凉意森森,郝爽抖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面的大老板好像对他敌意很大。 而姜笙言此时还停留在那句“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可以天天陪你吃辣。”的话上。 魂丢了一半。 林影伸手在姜笙言眼前攥了一把,大声喝道:“收!” 姜笙言被吓了一跳,嗔道:“你干什么?” “回魂了你!”林影道,“你今天怎么老发呆,这还没到30呢,就提前步入老年行列了?” 姜笙言没有反驳,低下头吃菜。 ——不对劲,很不对劲! 林影心里犯嘀咕,姜姜今天好像魂不守舍的,因为老板在场所以放不开? 景宥转过来,目光在姜笙言的侧影上停留了一阵。 复又看向全是辣椒的菜,喉咙滚了几下,鼓起勇气,伸筷子夹了一根豆角。筷子尖颤动着放进嘴里。 姜笙言跟林影吃饭的时候要比跟景宥吃饭自在得多,吃到哪道菜好吃,不光会发出赞美之声,还会玩笑着说道:“真想嫁给能做出这种菜的厨师!” 景宥低头扒拉了几口饭,眼中若有所思。 “景总!” 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景宥抬头,入眼的是一个长得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男人。 国字脸男人走近,满脸堆笑道:“景总,远远我就看见一个气质容貌出众的美人。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姜笙言在景宥耳后小声说:“牧原乳品的胡总。” 景宥站起来,礼貌颔首道:“胡总。” 姜笙言跟着站起来。 “这家店真是镶了金字招牌,才能迎来你这样的贵客!”国字脸说,“我也是因为媳妇儿特别好这一口才来这种吵吵嚷嚷的地方。” 景宥赞同道:“这里的确很吵。” 国字脸笑问:“景总也喜欢这一家的菜?” 景宥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姜秘书喜欢。” 国字脸这才看向姜笙言,道:“姜秘书,你看既然这么巧,要不安排安排,咱们换个大点的桌子坐下来一起聊聊?” 态度十分诚恳。 姜笙言有些为难,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拒绝不太好,但难得跟林影吃顿饭,突然又多个老总级别的人,她肯定不自在。 景宥露出个礼节性的微笑,说:“抱歉胡总,姜秘书已经下班了,现在是朋友聚会,不方便。” 优雅而疏离,与方才那个要姜笙言照顾的大孩子仿佛不是同一个。 “这样啊。”国字脸点点头,“那景总吃好,我们下次再约。” 国字脸回到自己那一桌,景宥眼尾眯了眯,浮出被打扰的不悦之色。 林影和郝爽此刻才感觉到和他们同桌吃饭的,的确是那个21岁就登上福布斯富豪榜的集团总裁。 两个人同步挺直了腰板,坐姿比之前端正了许多。一前一后拿了张纸巾将嘴边的油渍擦干净。 再吃东西的时候,张嘴的幅度都小了许多。 景宥坐下来,仰面看着姜笙言,说道:“姜秘书还站着干什么?” 姜笙言重新落座,唇角噙着笑意,虚掩着嘴靠近景宥耳边,小声说:“如果跟胡总一起吃,我就没机会相亲了。” 景宥眼睛倏然张大了一圈,浅色眸子里满是懊恼。 姜笙言给景宥夹了一条不辣的茄子放在盘子里。 景宥看都没看就夹起来放到嘴里。 姜笙言挑了一下眉毛,“我忘了换公筷。” 景宥的眉毛立刻挤出一个“八”字,很不衬那张白瓷般精致的脸。 姜笙言又道:“你可以选择吐出来。” 景宥艰难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随后用手卡住喉咙,对姜笙言说:“我的肠胃被外来物种入侵了!” 姜笙言没有搭话,转过头去笑着跟闺蜜聊了起来。 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两人聊了一会儿,林影凑到姜笙言跟前,小声问道:“这样晾着你老板,她会不会不高兴啊?虽然我对她挺有意见,但好歹也是大集团的总裁,万一以后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姜笙言摇摇头,“我的老板挺‘通情达理’的,她说她要帮我选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这句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明明白白传到了景宥的耳朵里。 景宥冲姜笙言投去一个“不用太感谢我”的眼神。 林影拍拍郝爽的肩膀,笑眯眯说道:“姜姜,你最近是不是终于春心萌动,想谈恋爱了?我跟你说,我们小爽特别好!别看他年纪小,做事还是很沉稳的,长得又这么帅,考虑一下?” 林影略作思考,又道:“姜姜你应该不介意姐弟恋吧?我看你挺有母性光辉的,姐弟恋没准儿更适合你。” 景宥背上肌肉绷紧,耳朵往前凑了凑。 郝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影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 林影问道:“你觉得我们姜姜漂亮不漂亮?” 郝爽:“漂亮。” 林影:“温柔不温柔?” 郝爽:“温柔。” 林影:“体贴不体贴?” 郝爽:“体贴。” 三个问题下来,林影耸耸肩,“这么一个漂亮、温柔、体贴的小姐姐坐在对面,你还不抓紧机会脱单?这么怂可别出去说你是我带的实习生啊!” 郝爽挠挠头,看向姜笙言,犹豫着说道:“那……笙言姐……处……处对象不?” “……” 林影揉揉眉心,“我真是想一鞋底子拍死你!” 姜笙言笑道:“你的实习生很可爱啊!” 景宥咬了咬牙。 可爱?哪里可爱了? 林影扭头对郝爽说道:“我刚刚跟姐们儿说你稳重,怎么一上来就问人家处不处对象呢?你好歹先要个联系方式,看场电影吃顿饭啊!” 郝爽恍然大悟,再次看向姜笙言,问道:“笙言姐,能给我留个微信不?” 林影扶住额头,嫌弃道:“是我我都不能给你。你能不能铺垫一下?” 郝爽虚心求教:“怎么铺垫?” 林影转了转脖子,一副老将出马的架势。 “来,看好了,姐姐教你怎么追女生。” “第一步,”林影伸出食指,“不要叫姐!显得你年轻怎么的?” “那我该叫……”郝爽停顿了好一阵,只蹦出一个字:“啥?” 林影:“你上学的时候叫你们班女生叫啥?” 郝爽:“同学。” “……” 林影暴躁起来,拍拍桌子道:“你就不能叫得亲昵一点?笙笙,言言,阿言,小笙,小言……叫什么不行?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让她感受到被宠溺的感觉。我跟你说这个年纪的老女人——” 声音戛然而止,空气里跳跃着尴尬的因子。 林影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像姜姜这样阅历丰富的知性女人,其实最需要关心与呵护,你要时时刻刻向她释放自己会用全部的爱意融化她的信号,懂不懂?” 郝爽懵懵懂懂点了点头,问:“那影姐我该做点什么?” 林影拿起面前杯子往桌上一拍,“明天递辞呈走人吧。” 郝爽求生欲极强,立刻对姜笙言绽出个如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用奶狗般可爱的语气说:“姐姐,我这里有影姐的糗照,你跟我换个微信我发给你鸭!” 姜笙言发自肺腑地笑了几声,答应道:“好啊。” “行吧行吧。”林影摆摆手,“我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要是你们两个真能勾搭上,我有幸同时解救两条单身狗子,也算是功德圆满。” 景宥五根手指紧紧抓住桌沿,胳膊发颤。 郝爽顺利跟姜笙言换了微信。 他像是突然有了极强的领悟力,问姜笙言道:“姐姐,你喜欢话剧么?我朋友正好给了我两张票,就在这周末,我本来还发愁没人跟我去,要是你有时间的话……我能不能约你?” 姜笙言:“目前好像——” “——姜秘书,你别忘了这周末要去工业谷交流学习的事。”景宥抢先道。 姜笙言转向景宥,“不是已经定好了齐秘书去?” 景宥:“齐秘书跟我说他有个朋友要结婚,他抽不开身。” 姜笙言:“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个朋友要结婚。” 景宥:“你又不是老板,他为什么要跟你汇报?” 林影坐在对面看着这一幕,怎么都觉得不像是老板和秘书沟通工作,而是两口子吵架…… 姜姜以前接到老板的电话跑得比兔子还快,她还以为姜姜老板是个周扒皮呢,今天一看,还挺平易近人的。 林影不禁感慨,迷惑行为,真是太迷惑了! “那个……”郝爽出声道,“既然姐姐有事,我们就改天再约,我可以迁就你的时间。” “从现在到下个月姜秘书每一天都要加班。” 景宥拿起姜笙言的包,起身就走。 第58章 进击的总裁 “姜秘书今天的相亲对象我不满意。” 景宥坐在车后座上,手里还抱着姜笙言的包没有放下。 姜笙言道:“我挺喜欢的。” 景宥转头,轻飘飘瞥了姜笙言一眼,说:“那个人年纪那么小,现在叫姐姐,十年以后就该叫婶婶了。” 姜笙言维持住脸上的笑容不崩,“我认为他比你的年龄还大一些。” 景宥蹙眉,说:“姜秘书竟然拿他跟我比?你要知道我是与众不同的。” 姜笙言淡淡道:“我跟谁接触是自己的事,不用老板多费心了。” 车里瞬时陷入沉默。 夜色下,窗外路灯不时照亮景宥的侧颜,车窗上映出路灯的影子,构成一幅绝美的光影画。 姜笙言侧目,只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姜笙言有时会自私地希望景宥能平凡一点。没有那么多人的目光被她吸引;没有那么大的责任绑住她的手脚;没有那么大的家世差距横亘在她们中间。 更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喜欢上她。 “姜秘书。” 景宥倏然开口,姜笙言立时挪开视线,目视前方。 “姜秘书真的认为那个人可爱吗?”景宥问道。 姜笙言:“嗯。” 景宥转头看向姜笙言,说:“那我呢?” 姜笙言一时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 “我可爱吗?”景宥面上表情极是认真。 姜笙言不知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在她眼里当然是可爱的,但若是给了肯定的答案,又会觉得心虚。 景宥没有执着地等姜笙言回答,而是自己给出了答案,说道:“我不可爱。” 语气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姜笙言眼里溢出疑惑的神色。 “因为姜秘书喜欢可爱的,所以最近对我的态度变了吗?” 问话的时候,景宥眼睛里有受伤的神色一闪而过。 姜笙言怔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 景宥说完那句话,便扭过脸去看着窗外,似乎浑不在意姜笙言会不会回答。 姜笙言垂下眼帘。 相处十年,她都是以一个姐姐的角色陪在景宥身边,景宥从来不知道她异样的感情。 现在这样逼景宥,她会迷茫、会无措、会委屈才是正常。 “小宥,对不起。”姜笙言道。 是她太着急了。 “姜秘书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景宥的目光仍停留在窗外,瞳仁中,路灯的影子一个接一个快速闪过。 “小宥觉得我哪里错了?”姜笙言问道。 景宥没回答,只道:“我不计较了,姜秘书用加班来弥补吧。” 姜笙言叹了口气,说:“你这算不算是在变相剥削我?” 景宥把包还给姜笙言,一只手支住下巴,看着窗外道:“我可以付加班费,你的包都旧了,我给你换个新的。” 姜笙言:“这是我新买的。” 景宥:“看起来很旧了。” 姜笙言:“即便不找这些理由,我也不会拒绝老板的礼物。” 景宥道:“这不是礼物,是犒赏。” 姜笙言没说话,景宥接着说道:“刚工作的实习生是没有钱送你东西的。” 话题又绕回到刚才吃饭的小男生身上去。 姜笙言噙笑道:“比起钱,我更重视心意。” 景宥耸耸肩,说:“那真是万幸,如果不是我,姜秘书说不定明天就要开始包养小白脸了。” 姜笙言失笑,“你这是什么逻辑?” 景宥思维跳跃,不加掩饰地说道:“姜秘书知道的,我很喜欢钱,要赚很多很多钱。” 姜笙言不由问道:“如果你把赚来的钱都给一个人,说明你很重视那个人,是不是?” 姜笙言的脑海里浮现出景宥梦中呓语的模样,那个仙女姐姐是何其幸运,让景宥做梦都要把自己赚的钱都给她。 景宥皱紧眉头,道:“我为什么要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给一个人?不会有这种假设的。” 姜笙言扬扬眉毛,问:“如果是做梦呢?” 景宥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才不会做那么可怕的梦。” ——大概是景宥对梦境没有一点印象了。 姜笙言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而说道:“休息一下吧,到了叫你。” 景宥忖了忖,问道:“姜秘书会把钱都给重视的人吗?” 姜笙言点点头。她想知道景宥会有什么反应。 景宥倏然上手抓住姜笙言的肩膀,使劲晃了晃,道:“姜秘书不仅想包养小白脸,还要赔人又赔钱吗?姜秘书你清醒一点!” 姜笙言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我花自己的钱包养小白脸,跟老板你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包养小白脸了? 景宥:“那是姜秘书在景藤挣到的钱。” 姜笙言:“那是我付出劳动获得的正当收入,想怎么花是我自己的事。” 景宥盯着姜笙言看了好一阵,认真发问:“我是姜秘书重视的人吗?” 姜笙言虽然知道景宥眼里流露出的款款情意是天生的,并不代表什么,但蓦然被这样一对秋波流转的眸子盯着,还是受到了蛊惑。 她点点头,道:“是。” 景宥拿起手机,给姜笙言发了一串数字。 “姜秘书,我帮你复习一下我的私人账户,你不要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 姜笙言看着景宥问道:“老板这是要从我这里骗钱?” 景宥手指轻摆,说:“我这是在帮姜秘书保护财产。” 顿了顿,又道:“以后姜秘书再涨工资,多出来的部分就打在我的卡上了,不然你又要多包养一个小白脸。” 姜笙言识时务地住了口,她就不该跟一个钱罐子谈钱。 车里安静了片刻。 景宥再度开口:“姜秘书,下个月有新款手机发布,我该换手机了。” 姜笙言道:“我帮老板预订。” 景宥:“就当作姜秘书送我的礼物。” 姜笙言瞥了景宥一眼,道:“骗不到钱就改骗手机?” 景宥反口问道:“比起我,姜秘书更愿意给小白脸花钱吗?” 姜笙言一副做出妥协的样子,应道:“好,我送你一台。” 景宥得寸进尺,继续说:“LSK要发布新款香水了?” 姜笙言点头,回答道:“品牌方会送限定款过来。” “非限定款的我也想要。”景宥道,“姜秘书不会那么小气吧?” 姜笙言:“老板问我这个工薪阶层的人要礼物,良心不会痛?” 景宥闭上眼睛,当作没听见。 “我先休息一下,到家叫我。”她道。 “嗯。” 姜笙言慢慢扬起唇角,之前的不快全都烟消云散。 面对小钱罐子的“敲诈”行为,甘之如饴。 - 翌日。 景宥每从姜笙言工位旁边经过一次,都要看看她桌上有没有多什么鲜花之类的东西。 姜笙言抬头对上景宥的视线,问道:“老板进来出去这么多次,是有什么事?” 景宥道:“我吃多了,需要消食。” 姜笙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消食片举到她面前。 景宥没有接,说:“我要靠物理方式消食。” 说罢,回了自己办公室。 姜笙言将消食片放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 应简倏然凑过来,轻声道:“姜秘书姐姐跟景总是什么关系?” 姜笙言被吓了一跳,抚着心口说道:“你这样是会吓死人的!” 应简眨眨眼睛,“姜秘书姐姐跟景总睡过吗?” 姜笙言听了这话脸皮发烫,情绪却是没有外露,笑道:“应秘书又要做什么恶作剧?” 应简:“姜秘书姐姐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姜笙言道:“我跟景总是工作关系,这个问题自然不需要回答。” 应简又问:“那亲过吗?” 姜笙言唇角抽了几下,重复一遍:“我跟景总是工作关系。” “好吧。”应简很是遗憾,“那姜秘书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和景总睡?” 姜笙言:“我为什么要跟她睡?”问得没什么底气。 应简:“姜秘书很喜欢景总不是吗?为什么不睡?” 姜笙言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反问:“你从哪里看出我很喜欢景总的?” 应简笑嘻嘻说道:“姜秘书姐姐不想被人知道喜欢景总的事吗?” 姜笙言唇角笑容消失,认真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景总的?” 应简抬起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在姜笙言眼前比划了一下,说:“眼神很明显啊!” 姜笙言脑袋里像是发生了一场大爆.炸,“轰”的一声之后,久久不能反应。 应简嘴角微翘,道:“如果姜秘书姐姐不想让别人知道,可要少看景总几眼。不过也不是谁都有我这么一双敏锐的眼睛。” 姜笙言不动声色道:“为什么关注我跟景总的关系?” “为什么呢?” 应简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放到嘴里,隔了好半晌才说道:“因为我不喜欢陆纤骗除了我以外的孩子。” 姜笙言不解:“骗什么?” “没什么。” 应简凑近了点,贴到姜笙言耳边说道:“姜秘书姐姐打算什么时候爬床?” 姜笙言眉角跳了跳。 “我不会做爬床这种事。”她一字一字道。 应简退开一点,两只手支在姜笙言桌子上,脑袋歪了歪。 “姜秘书姐姐真是太正派了,这样是吃不到肉的。” 姜笙言展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说道:“请应秘书回自己的工位,不好好工作的话,我是有权在实习期辞退你的。” 应简直起身子,摊了摊手。“真是拿你没办法。” 此时,景宥仿若一个幽灵,慢慢移动过来,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一枝红杏出墙来”的风景一般。 应简俯身对姜笙言耳语道:“我跟你打赌,可以直接睡的。” 第59章 进击的总裁 ——可以直接睡吗? 自从应简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这句话就在姜笙言的脑袋里环绕了下午。 姜笙言拍了拍脑袋,试图把奇怪的想法拍出去。 “姜秘书在干什么?” 景宥又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姜笙言身后,学着应简的样子,和姜笙言离得极近。 口唇距姜笙言的耳朵不到一公分。 景宥这已经是继刚刚“抓包”之后第三次出来了。 姜笙言后背僵直,问道:“老板又出来干什么?” 景宥瞥了眼姜笙言的手机,回答:“我来看看姜秘书有没有好好工作。” 姜笙言道:“不需要老板监督我也会好好工作。” “是吗?”景宥提醒道,“我刚刚还看到姜秘书和应秘书一起聊天偷懒。” 姜笙言没说话,旁若无人地忙着手头工作。 景宥:“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姜笙言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一层绯红,从脖子蹿到额头。 景宥继续说道:“姜秘书就那么喜欢可爱的?因为应秘书会撒娇,所以总跟她靠那么近说话吗?” 姜笙言编着瞎话道:“应秘书刚刚在问我工作上的问题。” “姜秘书连工作都喜欢别人跟你这样的距离沟通。”景宥的脑袋在姜笙言身后晃了两下,绕到另一个耳朵后边,“是耳朵背了吗?” 姜笙言被若即若离的呵气麻痹了神经,仿佛有无数个“睡”字砸到她脑袋上。 姜笙言端起杯子喝了几大口水。 “老板,有事吗?”她身子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景宥:“姜秘书忘了等一下要开会吗?已经三点五十了。” 姜笙言闭了下眼睛,很是懊恼,四点的确是有个会。她居然没有进去提醒。 景宥“哼”了一声,转身往会议室方向走去。 脑袋上方顶着两个字:傲娇。 - 清晨。 姜笙言拿着搭配好的衣服走进景宥卧室,站在梳妆台前汇报今日行程。 景宥涂好眼霜,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轻车熟路地褪了睡衣。 姜笙言的呼吸沉了一瞬,很快便如常帮景宥套上衣服,没有任何异样。 景宥十分乖巧地站在那里,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洋娃娃一样,任由摆布。 姜笙言帮景宥系上倒数第三颗扣子,抚平领口。 同一时刻,姜笙言脑子里响起应简的声音。 姜笙言鬼使神差地,两只手分别在景宥两个肩头推了一把。 景宥没有防备,仰面倒在床上。 姜笙言弯腰,手肘撑到景宥身侧,将人困在两条胳膊中间。 景宥睁大了眼睛,茫然道:“为什么推我?” 姜笙言瞬间醒过神,说道:“脚滑了一下。” 不惊不慌,面不改色。 景宥蹙眉,“你明明是先把我推倒了以后自己才倒下来的。” 姜笙言:“那就是想推你一下,没有理由。” 景宥如同遇见一道找不到半点解法的题,傻呆呆地大张着眼睛,说不出来话。 姜笙言继续道:“每个国家都有想翻身做主人的奴隶,我想感受一下推翻王权统治是什么感觉。” 景宥陡然抬手摸了摸姜笙言的额头,问道:“又发烧了吗?” 姜笙言抓住景宥伸出来的手,将人带起来站好。 “你以后要学习自己系扣子了。”姜笙言说完这句话,便晾下景宥率先走出卧室。 景宥眉头拧得死紧,眼睛几乎要变成大小眼。 景宥丝毫没有对姜笙言刚才的话产生怀疑,对方这一系列造反一样的行为让她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 - 去公司的途中遇上严重堵车,十几分钟都没有挪动一米。 景宥酝酿了一路,终于开口问道:“姜秘书,你最近对我有什么不满?” 姜笙言:“我对老板没有任何不满。” 景宥:“那你早上是在干什么?” 姜笙言声音无波无澜,道:“大概是出现了职业倦怠症。” 职业倦怠,是指个体在工作重压下产生的身心疲劳与耗竭的状态,现代社会尤为常见。 简而言之,就是“身体被工作掏干了”。 而患上职业倦怠的人群,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不把上司放在眼里,做事敷衍。 景宥回想前面几天的经历,症状有点吻合。 虽说姜秘书做事还是一样认真,但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强硬了。 景宥不由在心里赞叹,患了职业倦怠症还能把工作完成得那么出色,不愧是她的姜秘书! 姜笙言煞有介事地看着窗外道:“我想去看看远方的星辰和大海,今天到公司就递交辞呈。不用留我了,留也留不住的。” 从早上开始,景宥就一直被正面怼。被怼得多了,态度反而软了下去。 景宥讨好似的说道:“姜秘书如果很累的话,我可以给你放几天假在家休息。” “带薪休假?”姜笙言问道。 景宥捣蒜一样点点头:“我还可以给你休息补贴。” 听说过出差补贴、交通补贴、餐费补贴……从来没见过哪个老板会给员工休息补贴的。 姜笙言答应道:“也好,我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见几个相亲对象。” ——刚刚不是还说要去看星辰和大海吗? 然而景宥张了张嘴,仍是没能说出什么硬气的话。 随后改变策略道:“你白天休息,晚上来加班。” 姜笙言懒懒道:“放假就放假,白天休息晚上工作,这是什么工种?” 那语气声调,活脱脱就是一个受够了老板压榨,从骨子里透着不耐烦的暴躁员工。 景宥喉咙滚了一下,担忧地看着姜笙言道:“姜秘书,我让齐秘书给你约心理医生。” 姜笙言唇角勾笑,“你觉得我精神出问题了?” 这个笑容在景宥眼里,俨然是一个精分的蛇蝎美人。 景宥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和姜笙言离得远了些。 怯怯地说道:“既然姜秘书压力这么大,还是在家多休息一阵子吧。” 姜笙言紧跟着往景宥那边挪了一下,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景宥,一言不发。 “姐……姐姐你怎么了?” 景宥眼里出现了货真价实的惊恐之色。 她调动所有的脑细胞,也实在是记不起姜秘书什么时候受了刺激。 姜笙言“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我跟你开个玩笑,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景宥嘴巴里鼓了一口气,像个孩子一样用头顶住姜笙言的肩膀,愤恼道:“姐姐真是个坏人!” 姜笙言伸手抱住景宥,轻声说:“让姐姐抱一会儿行不行?” 景宥心里虽有不解,却也没有拒绝,额头抵着姜笙言的肩膀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 姜笙言开口问道:“我不当姜秘书了好不好?” “不好。” 景宥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回答。 姜笙言道:“为什么?” 景宥把问题打回去:“为什么不当姜秘书了?” 姜笙言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想。” 带着些与平时不同的随意和任性。 景宥放软声音:“那我给你留相亲的时间,你还是继续当姜秘书吧!” 姜笙言轻笑几声,道:“我当不当姜秘书跟我有没有相亲时间可没有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景宥道,“你都念着相亲念了很久了。” 姜笙言犹豫了几秒,试探道:“小宥是不是不喜欢我相亲?” 景宥点点头。 姜笙言接着问道:“为什么不喜欢?” 景宥没有开口。 “不想你的姜秘书被人抢走?” 姜笙言试着引导性发问。 姜笙言迫切地想知道她在景宥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哪怕给她一点希望,她也能鼓起勇气搏一把。 景宥摇摇头。 姜笙言蹙了蹙眉,又问道:“怕我耽误了工作?” 景宥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这下,姜笙言沉默许久,再度试探道:“前几次我的相亲被打断,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景宥没有动作。 正当姜笙言想问下一个问题,景宥倏然点了点头。 姜笙言无奈,看来和景宥只能玩这个点头摇头的游戏才能窥探到她的一点点真实想法。 姜笙言绞尽脑汁,想再找出一个可以问的问题。 她思考了好一阵子,才带着紧张与期待问道:“如果我真的嫁人,小宥心里会不会有酸酸的感觉?” 景宥犹豫了好半晌,才缓慢地点点头。 下一秒,景宥紧接着说道:“我不想姐姐被抢走。” 姜笙言心脏发紧,感觉被一张网缠住,勒得她喘不过气。 姜笙言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悸动,说道:“我刚刚不是问过这个问题吗?你摇头了。” 景宥抬起头,看着姜笙言的眼睛,眸子里满是较真的意味。 “你说的是姜秘书。” 而景宥说的是姐姐。 姜笙言几乎要溺死在这句话里。 第60章 进击的总裁 景宥眸子里映出姜笙言怔愣的面容。 “那姐姐会被抢走吗?”景宥问道。 姜笙言摇摇头。宛若被什么蛊术控制住了。 景宥眼里粼粼波光闪动,欣喜道:“那姐姐会像奶奶一样陪着我,是不是?” 霎时间,“像奶奶一样”这几个字像座五指山一样,砸在姜笙言心上。 “姐姐”“奶奶”都是……家人? 姜笙言方才的悸动被瞬间击垮。 “那姐姐——” “——别叫我姐姐!” 姜笙言脱口而出。 景宥下颌绷紧,“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她生气了。 姜笙言心里更加苦闷。 比起姐姐,她倒更愿意当姜秘书了。 回想起来,闺蜜姐姐出嫁的时候,闺蜜也说过嫉妒姐夫的话。 姜笙言恍然发觉刚刚的试探根本就是无用功。 姜笙言就跟石化了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景宥推开姜笙言,板着脸坐正。 ——她都说实话了,一点用都没有,真是冥顽不灵! 姜笙言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胳膊肘撑在门上,手扶额头。 小宥把她当姐姐,她却想…… 真是不该。 - 姜笙言坐在工位上,用手撑着脸。 一天了,她的眉头都没展开过。 应简飘过来,幽幽道:“姜秘书姐姐,你们睡了吗?” “什么睡不睡的!”姜笙言骤然炸毛,“应秘书工作做完了吗?上班时间不要闲聊!” “还没有睡吗?”应简无奈地摇摇头,“可是你看起来就是很想睡的样子!” 姜笙言:“应秘书快回去工作,否则我要给你记处分了。” 应简:“姐姐又不是教导主任。” 姜笙言看着应简,严肃道:“希望以后应秘书直接称呼我为姜秘书。” 她不想再听到“姐姐”这两个字。 应简来了兴致,笑吟吟地说:“是不是景总吃醋了?” 姜笙言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景总跟我只是老板和秘书的关系,应秘书不要多想。” 应简俯身趴到姜笙言桌子上,挑挑眉,眼神暧.昧。 “老板和秘书的关系……听起来就很引人遐想啊……” 姜笙言吸了口气,道:“应秘书和景总也是老板和秘书的关系。” 应简低下头若有所思,半晌,抬头道:“那我给姜秘书姐姐打个头阵。我们打赌,我睡不睡得到景总。” 姜笙言板起脸道:“希望应秘书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否则不管应秘书的父亲是谁,我都不会卖面子。” “姜秘书姐姐这是恼羞成怒了吧?” 应简直起身子,“我是喜欢姐姐才想帮忙的,姐姐还不领情,人家好伤心哦!” 姜笙言如今每听一声“姐姐”,都会感觉到心上被扎了一刀。 “应秘书和姜秘书每天有很多话要说吗?” 景宥的声音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响起。 应简对景宥绽出个阳光灿烂又可爱的笑,“姜秘书姐姐又温柔又能干,我要多多向她学习,这样以后才能成为一个和她一样优秀的秘书小姐。” 景宥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没有再说什么,径自往电梯方向走去。 景宥走进陆纤的实验室,嘴里嘀咕:“不让我叫姐姐,却让应秘书叫姐姐,姜秘书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陆纤叼着一根棒棒糖躺在解剖台上,两只手枕在脑后。 “我刚解剖了一只青蛙,突然想吃牛蛙了。” 景宥:“姜秘书难道是在抗议我扰乱她相亲吗?” 陆纤:“小景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没有牛蛙吃我要砸实验室了。” 景宥走到陆纤旁边,俯身问道:“你也年纪不小了,会不会满脑子想着相亲?” 陆纤捻住棒棒糖末端,从嘴里拿出来。 “你这样说话很不讨喜哦!什么叫我年纪不小了?现在全人类平均寿命都快90岁了,我正值少年呢!” “为什么不让我叫姐姐呢?”景宥叹了口气,“她也想抛弃我了。” 陆纤倏然从解剖台上坐起来,把棒棒糖塞回嘴里,从头发里抽出用来固定铅笔,开始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我有了我有了!”陆纤声音里透着惊喜。 “恭喜。”景宥道,“但是我不会让你休产假的。” “……” 陆纤把景宥推出实验室,锁了门,沉浸在灵感世界里。 景宥发出更大的叹息声,自言自语道:“天才都要饱受磨难与孤独,都怪我太聪明了。” - “姜秘书,你要下班了吗?” 景宥快步走出办公室,拦在姜笙言前面。 姜笙言点头,“今天没那么多工作要处理。” 景宥:“正好可以去相亲了?” 姜笙言答道:“嗯,可以去相亲了。” 景宥转身,背着身子说道:“公司没有工作,我家里还有工作没处理完,姜秘书今晚要加班。” 说完,不给姜笙言拒绝的机会,抬脚就走。 姜笙言跟上去,“我拒绝。”随后超过景宥,先一步上了电梯。 景宥不自觉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姜笙言。 “老板不上的话我就先走了,你等下一趟。”姜笙言说道。 景宥脑海中跑出一大堆问题—— 景藤集团要倒闭了吗? 姜秘书被竞争公司下蛊了吗?还是被寄生兽控制了? 这一切是为什么? “三。” “二。” 景宥在姜笙言说“一”之前踏进电梯。 这明明是总裁专属电梯,她却有种自己不配的错觉。 姜笙言已经做了深刻的反思。 都说孩子不成材都是父母惯出来的。 她决定开始培养景宥独立生活的能力,摆脱“姐姐”这个身份。 景宥站在电梯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从姜笙言身体里爬出个什么长了八条爪子六只眼睛的寄生兽。 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姜笙言去取自己落了灰的代步车——最近这段时间跟景宥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她的车都没怎么开过。 景宥像个跟屁虫一样快步跟在姜笙言后面,抢先一步坐上副驾驶。 姜笙言道:“你是老板,身份尊贵,该在后排落座。” 景宥一边迅速系上安全带,一边摇了摇头,“已经下班了,你是姐姐,不是司机。” “姐姐”这这个称呼再次像两记铁拳打在姜笙言脸上,一边一下。 姜笙言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看着景宥,道:“我有自己的事,没时间送老板回家。”态度不卑不亢,也没有以往的耐心迁就。 景宥说:“我可以自己在车上待着。” 姜笙言:“在车上待久了容易缺氧,搞不好会被闷死。” 景宥眼里流露出十分明显的退缩之色。 姜笙言继续说:“就算不被闷死,说不定会遇到意外,失控的大车撞上来,连车带人碾成肉泥。” 景宥心里害怕,面上强装镇定,问道:“姜秘书要去哪里?” 姜笙言用公式化的口吻说道:“我的私人行程不想向老板汇报,这并不违反公司条例。” “奶奶叫你去家里吃饭。” 景宥见自己的权威没什么用,索性搬出了老人家。 姜笙言莞尔,“我下午跟董事长通过电话,她这几天都要在鹿伊岛度假。” 景宥蹙眉,“奶奶为什么没告诉我?” 姜笙言:“老板下午在开会,董事长让我转告你她出去了。” “那姜秘书为什么没转告我?” 景宥像是抓住了姜笙言的小辫子,挑了挑眉,露出得意的神色。 姜笙言笑着回答:“抱歉,忘了。老板开除我吧。” 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 景宥沉默几秒,绕过这个话题,说道:“奶奶不在就没人陪我吃饭了,姜秘书难道想让我独自用餐吗?” 姜笙言眨眨眼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景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分析该如何应对姜秘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 不多时,景宥一把抓住姜笙言的手,与她“深情”对视。 姜笙言被那双桃花一样的眼睛盯着,很不自在。 “你干什么?”她僵声问道。 景宥:“我都冒着被细菌传染的危险向姐姐示好了。” 潜台词:你还不感动,还要拒绝我吗? 姜笙言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按捺住想把景宥扔出去的冲动,转过来发动车子。 景宥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姐姐要带我去吃饭了吗?” 姜笙言瞥了景宥一眼,道:“送你回家,我亲自做给你吃。” “我就知道姐姐会被我感动。”景宥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你要知道我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上这辆车的,外面全是灰,好脏啊!” 那神态语气,仿佛之前的一系列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下一秒,景宥终于想起什么事,立刻转身从姜笙言包里拿出消毒湿巾。 她刚刚居然用自己的手碰了这么脏的车门! 姜笙言做了几个深呼吸,她需要好好平复一下心情,以免等一下酿成惨烈的交通事故。 一车两命,同归于尽。 - 公元2000市中心公寓。 漆黑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传出奇怪的声响。 是一种叫人听了会脸红的声音。 …… “放映机怎么没有画面了?”景宥说道。 “大概是接触不良。”姜笙言点亮手机屏幕,从沙发上起身,去检查放映设备。 两个人吃过饭,姜笙言顺势提议看一部电影,景宥没有异议。 总的来说,这是一部浪漫唯美的爱情电影。 全片也只有一点点让人面红耳赤的部分,还黑屏了。 …… 经过调试,大屏幕重新亮起来。 姜笙言坐回到沙发上。 她看到电影已经切换到下一个场景,面露遗憾。 景宥叹了口气,说:“这部电影好无聊,我们看点别的吧!” “就看这个!”姜笙言态度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61章 进击的总裁 景宥再不敢有任何意见,继续看电影。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端正正。 这部电影是两个女人的爱情故事,一个叫韩小雨,一个叫阮梦。两人是重组家庭,阮梦大韩小雨7岁,是个迁就妹妹的温柔姐姐。但不知何时,阮梦对妹妹的感情有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姐妹感情,而是产生了一种名为欲念的东西。 为了逃避这段感情,阮梦去了很远的地方上大学,也不再关心妹妹的生活,想就此忘记心里不该有的感情。 然而,因缘巧合之下,两人成了合租室友。 再次同住一个屋檐下,感情慢慢发酵,韩小雨也不再是仅仅把阮梦当姐姐看待。 故事从她们重逢的地方开始,通过穿插回忆的方式,慢慢揭露姐姐压抑了许多年的情感。 姜笙言望着亮光的幕布,注意力并不集中。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有没有意义。 小宥大概只觉得这是一部无聊透顶的爱情电影。 果不其然。 景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姜笙言轻轻叹口气,说道:“不喜欢就不看了,关掉吧。” 景宥扭头看向姜笙言,眼中出现解放的欢喜。 姜笙言垂了眼帘,道:“我收拾一下,你先出去吧。” 景宥:“你不开心吗?” 姜笙言:“没有。” 景宥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慢慢靠近姜笙言。 姜笙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景宥捧住姜笙言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姜笙言瞬时睁大眼睛,瞳孔随之扩张。 景宥指了指屏幕,说:“电影里的小妹妹是这样哄她姐姐开心的,我也希望你可以开心一点。” 姜笙言稳住声音:“那我如果还是不开心呢?” 景宥无奈,“电影里演的果然都是假的。” 姜笙言:“或许你再试一试我就开心了。” 景宥没听到姜笙言说话一样,摇着头说:“恋爱电影有什么意思?都不是真的。演员还要假装互相有感情,不累吗?” 姜笙言:“你真的不再试一试?电影里有些也是真的,比如说哄姐姐开心那一段。” “你刚刚都说自己没有变得开心,那证明这样是没有用的,为什么还要做无用功?”景宥道,“而且,你刚才根本就没有专心看电影,可见你也不相信这个故事。” 有理有据,无从辩驳。 姜笙言真想穿越回几分钟之前,咬掉自己的舌头。 趁姜笙言沉默的工夫,景宥赶紧趁姜笙言没改变主意之前飞速逃离放映室,远离无聊的爱情电影。 姜笙言面上分外懊恼,如同漏掉了一条大鱼。 - 晚上洗完澡,姜笙言站在景宥身后,狠狠心道:“你要学会自立,以后我不给你吹头发了。” 景宥只惊诧了一秒,就点点头,说:“没关系,我有小七。” 景宥发出指令:“小七,吹头发。” 半人高的机器人滑过来,一只机械臂略显笨拙地拿起吹风机,另一只机械臂夹起景宥的几缕头发。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景宥得意道:“我已经训练小七学会了吹头发的技能,只要勤加练习,很快就能赶上人手了。他会学习视频,深度模仿姜秘书的动作习惯。” 闻言,姜笙言神色不变,声音沉了几分:“机器人随时可以代替我,对不对?” 景宥点点头,“姜秘书还有什么不想做的事都可以告诉我,虽然麻烦了点,但是我相信小七都能学会的。” “看来没有我小宥也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姜笙言留下这句话,转身出去。 景宥眉头微拧,跟着走出去。 姜笙言正在门口换鞋。 “姜秘书,”景宥站在门口问道,“你干什么去?” 姜笙言:“明早八点我让司机把早饭给老板送上来,吃完自己去公司。” 景宥道:“你不来接我了?” 姜笙言噙着笑说:“老板不需要我时时刻刻照顾着,我发现得晚了点。” 景宥踩着拖鞋走过去,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姜秘书生气了。” 姜笙言笑着摇头,“没有。” 景宥:“姜秘书每次生气的时候都是这样笑的,这副笑里藏刀的表情我见多了,瞒不住我。”一针见血。 姜笙言愣了愣,凝视景宥的眼睛,问道:“既然这么了解我,那你从我的眼睛里还能看出什么?” 景宥盯着姜笙言的眼睛研究了好半晌,说:“就那么喜欢相亲吗?” 姜笙言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该怪她一开始用错了方式。 景宥拉住姜笙言的手,捧到嘴边,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姜笙言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 “我又试一遍了,姐姐会变开心吗?”景宥抬头道。 姜笙言不动声色,温声说:“好像开心了一点。或许……有什么其他方式可以让我更开心一点。” 景宥回忆了一番刚才的电影,道:“我没学到那么多。” 说完,拿起姜笙言放在门口的包,回了卧室。 “……” 又来抢包这一招。 姜笙言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能有人聪明的时候比几十个大脑加起来还聪明,傻的时候比幼稚园的小朋友还不如。 “姜秘书!” 卧室里传来景宥的唤声。 “我的小七罢工了,请你给我吹一下头发。” 姜笙言哑然失笑。 “来了。”她应了一声,心甘情愿地往景宥并不高明的圈套里钻。 夜色虽沉,屋里灯光却暖意洋洋。 景宥的头发在姜笙言的指缝中随风拂动,洗发水的香气弥漫开来。 姜笙言的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被应简说的“直接睡”三个字填满。就像是一个魔咒打进身体里,平时安静沉睡,每每进入特定情境又会被唤醒。 自古以来,为女子梳头画眉都是极为亲近之人才会做的事。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封建时代,但人难免还是会受到古时候唯美爱情故事的熏染。 姜笙言站在景宥身后,望着镜子里的人,便会滋生出那人只该属于她一个人的贪念。 “烫!” 景宥惊呼了一声。 姜笙言条件反射之下将吹风机拿远,惊觉方才走了神,一直对着一处吹,距离也有些近了。 “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姜笙言眼中出现疼惜之色。 景宥张了张嘴,本想表示不满,又竭力忍住,只说了句:“已经吹干了吧?” 姜笙言里外摸了一下,道:“嗯,已经干了,你早点休息。” 景宥站起来,拿走姜笙言手上的吹风机,放到桌上。 “姜秘书太累了,我送你去睡觉,不然你该摔个大马趴了!” 她说着,就抓住姜笙言的手将人拉到客卧里。 姜笙言没想过景宥会亲自送她回来睡觉,一时反应不过来。 景宥掀开床上被子,示意姜笙言躺进去。 姜笙言则是带着困惑,乖乖照做。 景宥把被子盖到姜笙言身上,还替她掖好了被子。 “姐姐快闭上眼睛。不管发生天大的事,睡一觉起来都会好的。” 姜笙言倏然感到安心极了,连日来的焦躁与不安通通被这个带了魔力的声音抚平。 越临近生日,姜笙言就越觉得喘不过气来。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她连一个避风港都没有。 姜笙言将手伸出被子,握住景宥的手。 “姐姐这些天是不是吓到你了?”她问道。 景宥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姜笙言的头发,低下头难为情道:“我……很……很……很担心姐姐。” 景宥抖了几下,似乎是被自己说的话酸到了一样。 景宥继续说道:“姐姐以前都是这么哄我的。” 约摸是在解释自己这些行为背后的意义。 姜笙言唇角高高翘起来,捏捏景宥的脸,“傻孩子!” 景宥本来想提醒姜笙言摸完吹风机还没洗手,不要摸她的脸。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快点睡觉吧!”景宥用手盖住姜笙言的眼睛。 片刻,景宥想起自己的手也摸过吹风机,吐了下舌头,默默将手收回来。 夜,渐深。 - 总裁办公室。 齐秘书站得笔挺跟老板汇报项目进展,声音平稳有力。 听完齐秘书的汇报,景宥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她抬头问道:“人找得怎么样了?” 齐秘书微微低头,脸上有着办事不力的自责。 他道:“还没有线索,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继续吧。”景宥道。 “好的。”齐秘书说,“我会让公关部进入备战状态。” “老板。”姜笙言走到门口,敲了一下门框。 齐秘书欠身,“景总,我先出去了。” 景宥点了一下头。 “姜秘书。”齐秘书出去的时候跟姜笙言打了个招呼,咧起嘴角,露出八颗大白牙。 是个太阳一样温暖的笑容。 第62章 进击的总裁 “老板,凌沐薇凌总来了,你见不见?” 姜笙言站在办公桌前问道。 凌沐薇没有预约直接上门,被姜笙言请进了会客室。 景宥点点头,说:“来都来了,就见一下吧。” 她从工作椅上起身,走到姜笙言旁边的时候,站定,往姜笙言面前凑了凑。 姜笙言不解其意,站着没有动。一颗心不自觉提起来。 景宥抬手,从姜笙言脸上取下来一个小白毛,紧接着嫌弃地松手,扔掉。 “姜秘书,麻烦帮我拿一张消毒纸巾。”景宥道。 姜笙言脸上闪过一个尬笑,转身从桌上取了张消毒纸巾递给景宥。 景宥擦了擦手,便走出总裁办公室去见凌沐薇。 会客室里,凌沐薇正举着一只精巧的小瓷壶冲泡茶叶,手腕平稳,力道正好,壶口出来的水流十分均匀。 不同于外面富有科技感的陈设,这间会客室像是一幅古代画卷里的清雅小筑,古朴素雅。 发展的节奏越快,人们越向往返璞归真的生活,越重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传承。品茗赏景成了当代顶时尚的活动之一。 景宥在凌沐薇对面落座,凌沐薇将一个刚斟了茶的青瓷杯放到景宥面前。 若是单单看这样一幅场景,还以为凌沐薇才是这里的主人。 景宥接下茶,开门见山,问道:“凌总有什么事?” 凌沐薇望着景宥的眼睛,浅笑,“闲来无事想和景总喝喝茶罢了。” 景宥道:“凌奇刚刚推出了新的硬件设备,凌总怎么会闲?是专门为了说谎才来的吗?” 凌沐薇笑了几声,说:“景总真是个幽默的人。” “凌奇想冲击景藤在游戏领域的地位不是什么秘密。”景宥说道。 “没错。”凌沐薇坦然道,“但是失败了。” 景宥审视了凌沐薇片刻,说:“凌总不是会承认自己失败的人。” 凌沐薇耸耸肩,“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凌奇的技术和成本都没有优势,只有算法上略胜一筹,现在尤茵加入了景藤,凌奇就更没什么胜算了。” 景宥面上显出好奇之色,问道:“凌总做了什么事才让你的妻子那么讨厌你?是因为结婚以后才慢慢发现你的真面目吗?” “……” 凌沐薇弯弯唇角,“景总这个问题不太礼貌吧?” 景宥:“凌总可以不回答,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凌沐薇笑着摇摇头,“怪不得尤因选择了和你合作,真是直率得可爱,我都有点喜欢你了。要不景总给我个机会,我也带凌奇来投奔你,连人带公司都是你的。” 景宥蹙眉,“处于婚姻关系内的人就该好好遵守契约精神,忠于自己的伴侣,你们还没离婚,为什么总是对别人说这样的话?” 姜笙言侧目看向景宥,心中涟漪阵阵。这世上,能与景宥踏入婚姻殿堂的,无疑会是最幸福的人。她知道,景宥这句话不光是嘴上说说。 凌沐薇愣了愣,笑意更甚。 真的是很有趣。 她对景宥笑了笑,说:“虽然景总年纪轻轻就成绩斐然,不过看来你对大人的世界还不是很了解。” 景宥回道:“凌总不用拿年龄来做文章,年龄大了该更懂事,更遵守自己的承诺。” 凌沐薇沉默了好半晌。 她没想到正事还没谈,就被一个小孩子教育了一顿。 承诺。 凌沐薇心中苦笑,这是一个多重的词语啊! “说到承诺,”凌沐薇喝了口茶,“尤茵可不是个重承诺的人,你要知道,我是被抛弃的那个。” 景宥:“因为凌总不够好,所以被抛弃了吗?” 凌沐薇被茶呛到,猛烈咳嗽起来。 姜笙言适时递上纸巾。 凌沐薇用纸巾捂住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说道:“景总对我是有多大意见,怎么什么都是我的错?” 景宥:“尤茵是我深入了解过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但有一点她没想到的是,尤茵总是对姜秘书图谋不轨。一定是婚姻太不幸福了。 凌沐薇又咳嗽了几声,较真道:“说话要负责任的,我可是一个对婚姻关系很忠诚的人。” 景宥:“凌总的婚姻状况跟我有什么关系,今天来是特意跟我聊这些的吗?凌总是不是以为我跟你一样闲?” 凌沐薇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 “我登门拜访是有正事找景总。” 景宥没说话,等待对方的下文。 凌沐薇道:“凌奇这两年一直拼尽全力想挑战景藤的行业地位,但是没有成功,说实话,以凌奇目前的状况,耗不起了。所以我想和景总谈谈能不能把竞争变成合作共赢。” 景宥恍然,“原来凌总之前抢景藤的地,是为了铺垫。” 凌沐薇心下震惊,她此前的确是想制造凌奇富有野心的假象,再寻求一个契机跟景藤谈判,以谋得更多的利益。但尤茵加入景藤是一个最大的不可控因素,她不得不改变策略。 没想到景宥一眼就看穿了。 景宥仿佛会读心术一样,继续说道:“景藤有最强大的智囊团队,那么多超级大脑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凌沐薇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咱们两家公司较了两年劲,凌奇的实力景总不会不知道。我希望能背靠景藤这棵大树,在细分领域走得更远。” 景宥思忖片刻,问道:“凌奇的资金链出问题了?” 凌沐薇摇摇头,“资金链好得很。” 景宥:“那为什么急着找我?现在的关口对凌奇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谈判时机。” 凌沐薇两只手握在一起,十指交叉,支住下巴。 “景总不是知道的嘛,我老婆跑了,为了挽救婚姻,我只好跟着过来了。” 景宥面上没什么表情,直言:“如果凌总嘴里真话多一点,老婆就不会跑了。” “……” 凌沐薇没着急说话,慢条斯理地帮景宥和自己换了杯热茶。 “景总这茶不错,哪里产的?”她问道。 “我需要知道这些吗?”景宥说,“好奇的话去问茶农。” 凌沐薇再一次被噎回去,干脆闭嘴品茶。 什么说话技巧搁到景宥这里,效果都要打好几折。 凌沐薇喝完手上那杯茶,就告辞道:“我说的话希望景总好好考虑考虑,改天约景总详谈。” “慢走。”景宥道。 凌沐薇出去后,景宥对姜笙言说道:“姜秘书,查一下凌总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 姜笙言:“好的,老板。” 景宥走到姜笙言面前,和她对视了半分钟之久,语重心长,道:“姜秘书看看凌总就该知道,草率结婚是没有好处的。” 姜笙言笑着欠身,“我去工作了。” 景宥看着姜笙言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挂着一副不甚理解的表情。 姜笙言路过秘书室。 甄经理正拿着手机,义愤填膺,道:“这是什么王八蛋!这种人居然只判十年,太不公平了,应该直接枪毙!” “怎么了?”旁边同事问道。 “你没看今天热搜吗?前两天在龙湖自杀那个小姑娘,刚找到自杀原因。警方查出来小姑娘生前被同学强.奸了。” “畜牲!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就该化学阉割,让他一辈子当不了男人!” “我要是那个女孩儿的爸爸,就是坐牢也要去捅了那个龟孙子!” 秘书室的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 姜笙言快步回到工位上,嘴唇泛白。 - 一辆宝石蓝汽车开进绿化程度很高的小区,倒进停车位。 前排车门打开,姜笙言从里面出来。 她关上门,锁了车,将钥匙放进包里。 “姜小姐。” 记者温钰走到车前,挡住姜笙言的路。 姜笙言双唇抿直,盯着温钰看了一会儿,沉声道:“你是在跟踪我吗?我会报警。” “我没有跟踪,只是在姜小姐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温钰道,“会选择当记者的人,都很有毅力。” 姜笙言冷着脸,声音里有明显的怒意:“我说过,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写新闻的素材,请你不要再缠着我。” “就我所知,姜小姐初中受到校园霸凌三年之久,还有人把你的照片曝光到网上,说你父亲拿纳税人的血汗钱给你挥霍。那段时间你一定非常难过。”温钰走近一步,眼里兴奋的光泽闪动,“但是姜小姐没有就此倒下,反倒以第一的成绩考进了晏城大学,进入现在的科技龙头景藤工作。” 温钰因激动而提高了音量:“你身上不仅有受害者的苦痛,还有振奋人心的力量!如果你的心理历程能被更多人看到,不仅会有人同情你,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鼓舞,从泥淖中爬出来!” 姜笙言压抑着情绪,“这些都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只想安静过自己的生活,请你离开。” 温钰道:“你知道周围的声音不可能安静。虽然这件事沉寂了十几年,但是晏城这么多人,总有人会把当年的事挖出来。一个当初人人爱戴的好市长其实是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这件事对人们的冲击有多大,根本不需要我提醒,姜小姐这么聪明一定知道的!” 姜笙言指尖颤动,眸子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恐惧与无力。 哪怕知道父亲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她也没有办法干涉别人怎么想。 温钰发觉姜笙言有所松动,继续说道:“十几年前媒体不发达,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带给你的伤害有多大,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你愿意站出来,所有人都会知道当年那件事里,你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姜笙言冷冷看着温钰,问道:“我想让所有人知道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你可以帮我吗?” 两人对视片刻,“不能,对吧?”姜笙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媒体发达了,只会更快地逼死一个人!我知道我怪不了谁,大家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我不奢求大家能看到真相,也请你不要再来烦我,不管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温钰藏在镜片下的眼睛里卷起汹涌的波涛,“那你任职的公司呢?你的公司会不会为了公众形象开除你?你的同事们呢?他们会不会戳着你的脊梁骨问你,你的父亲怎么就能仗着权势毁了一个人?如果你愿意让我写这篇报道,其他人就会对你多一分理解,舆论之下,你或许就可以保住现在的工作。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是真心想帮助你呢?” “温小姐,再见。” 姜笙言没有打算和面前的人浪费时间,抬手拨开温钰。 第63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站在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绽出一个笑容,开门进去。 “妈,我回来了!” “笙言回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短发中年女人,微胖身材。 姜笙言走过去,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姑姑。” “言言。”姜妈妈控制着轮椅过来,“你去给赵姐打打下手,咱们也能早点吃饭。” 姜妈妈知道女儿不喜欢应付她姑姑,便自己当了这个恶人,让女儿去躲清闲。 “来来来,笙言坐这儿,姑姑今天是为你的事来的。” 短发女人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姜笙言不好驳了姑姑的面子,依言坐下来。 姜姑姑握住姜笙言的手,放在膝盖上。 “笙言,你看你爸爸也快出来了……这么多年……” 姜姑姑没说两句话,眼角就湿润一片。 她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这些年你们娘俩受苦了,姑姑自己日子过得也糊里糊涂,没怎么帮衬上你们。你爸爸就快回来了,他要是看到笙言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该怪我这个妹妹了。别的我帮不上,介绍个老实人家还是能做到的。这不,正好前阵子和邻居聊天,她大侄子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女人,姑姑就想着你们可以试试。” 姜笙言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说话。 虽然小姨之前也给她介绍过一些相亲对象,但那都是出于长辈的关心,虽然她不需要,但也都会出于礼节去见见。 而这个姑姑不一样,从姜笙言记事起,姑姑就爱掺和她们家的事,总说她妈妈的不好。或许之前也是如此,但妈妈没讲过,姜笙言也不知道。 姜姑姑名叫姜倩,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过,找回来之后家里人都觉着愧疚,对她很迁就。哪怕她文化、见识、修养都与姜家格格不入,大家也都得过且过由着她了。 姜姑姑从手机上调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剪着寸头、面容黝黑的男人,看起来约摸有35岁往上,穿着一身橘色工装。 姜姑姑说道:“这小伙子叫王强,今年36岁,也算是个小包工头。前些年心气儿比较高,一直单着,现在总算想定下来了,就想着找个年龄相仿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回家能吃上热乎饭,有个大胖小子就知足了。姑姑特意问了,他家里对家庭背景要求不高。你也知道你爸爸他……不说这个了!总之你去见见,要是合适的话——” “——倩倩,我们家就是再落魄,也不会让笙言委屈,你来吃饭我欢迎,如果是为了这些,就请回吧,这饭我们吃不起!” 姜妈妈面露愠色,打断了姜倩的话。 姜妈妈可以不计较姜倩对她什么态度,但让她女儿去给人当暖被窝、生孩子的工具,她就绝不会忍气吞声。 姜倩道:“韩嫂子,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让笙言委屈了?以你们现在的家庭状况,能找个这条件的男人不错了,你觉得挑三拣四的是为了笙言好吗?” 姜妈妈控制着轮椅让开一个通道,声音发沉:“请你离开我们家!” 姜倩扭脸对姜笙言控诉道:“笙言,你看看你妈妈对我是什么态度!虽然你爸爸这些年不在,但我每年也都送东西过来,没亏过你们母女什么,我婆婆让我跟你们撇清关系,我还为了这事儿跟她吵过好多次,你可不能白眼狼!” 姜笙言抓住姜倩的胳膊,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 “我母亲对你说话太客气了。”姜笙言道,“你如果不想太没面子,就自己走出去,否则我大概会忍不住直接把你扔出去!” 这些年姜倩逢年过节送点保健品、乳制品这类东西过来,登门次数屈指可数,没什么触发矛盾的机会,大家都相安无事。 偏偏今天要来找存在感。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姜倩的声音愈发尖利,“你别忘了你姓姜不姓韩!” “我姓什么跟你没有关系。”姜笙言冷声道,“礼仪是人和人之间约定俗成的规范,很显然,我们之间并不需要遵守这种规范。” 姜倩梗着脖子道:“你什么意思?!” 姜笙言嗤笑一声,说:“爷爷奶奶都去世很多年了,我们之间没了连接纽带,你如果能跟我们家划清界限,我会很感激你。” 姜笙言略作停顿,“如果我这样说话你听不懂,那‘滚’字你听得懂吗?” 姜倩两眼冒火,吼道:“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们孤儿寡母,你就这样招待我,活该你们被人嫌!” “我父亲还没死。”姜笙言一字一顿道。 她松开姜倩的胳膊,拿纸巾擦了擦手,满眼透着轻蔑:“抓着你我都嫌手脏。” 姜妈妈大声下逐客令道:“请你现在离开我们家,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你最好快点报警,把你们都抓进去才好!” 姜倩冷哼一声,拿起放在沙发旁边的拜访礼品,转身离开。 人走后,姜笙言蹲下来,扶着母亲的膝盖柔声道:“妈,你别把那个人的话放在心上,她就是个没教养的疯婆子。” 姜妈妈摸了摸姜笙言的头,“活到妈妈这个年纪,很多事都看开了,不会计较那么多。倒是你,年纪还小,容易着急上火。” 姜笙言轻笑几声,把脸靠在妈妈膝盖上,说道:“也就你觉得我年纪还小,其他人可不这么觉得。那人都要给我介绍36岁的老光棍了!” 姜妈妈没了刚才说什么都不计较的豁达,碎碎念道:“什么人呢!我们言言能给人当做饭的老妈子吗?有的是人排队想煮饭给我女儿吃,别人伺候我女儿还差不多!还有个大胖小子就知足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要自己生去啊!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姜笙言倏然笑得前仰后合,半天停不下来。 姜妈妈扶住女儿的肩膀,“言言你受刺激太大,疯了?” 姜笙言摇摇头,仍是没有止住笑。 她现在可不就是伺候景宥的老妈子么,不同之处在于,那是她心甘情愿的。 姜妈妈拍拍女儿的脑袋,道:“好了好了,吃饭去,以后再敢来我就拿拖布把她赶出去!” “你早该这么干了!”姜笙言站起来,推着母亲朝餐厅走去。 再温润如玉的人,也会为了自己在乎的人装备上坚硬的盔甲,只将柔软留给所爱之人。 - “姜秘书,这里会不会掉砖头?会不会有大钢筋架子突然倒下来?会不会——” “——老板大人,你还是回去吧?” 景宥和姜笙言此刻正站在一个建筑工地外,她们是来考察施工情况的。 景宥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奶奶说我就算做样子也要亲自来转一圈。” 姜笙言给景宥戴上安全头盔,安慰道:“那你就安心进去,只是看一眼,不会发生什么事的。要是真有东西砸下来,我用自己的身体给你挡住,行不行?” 景宥:“那就太感谢姜秘书了。” “……”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姜笙言调整好景宥头上的头盔,自己也戴上安全头盔。 这时,一个黑黝黝的中年男人跑过来,陪着笑道:“老板好!” 姜笙言捂住嘴咳嗽了几声,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是被口水呛的。 景宥扭头问道:“姜秘书感冒了?” 姜笙言摆摆手,“我没事。” “两位老板亲临现场,咱这儿真是蓬荜生辉啊!你们放心看,咱们绝对没有偷懒的,这建材质量也绝对是顶呱呱!” 迎过来的是这里的包工头,名叫王强。 巧了,就是昨天姑姑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 姜笙言笑道:“你好,请问工程师在忙么?方便的话,我们想边看边听工程师做个讲解。” “在,在!” 王强冲简易房的方向大喊一声:“程工!” 没有人回应。 王强更大声喊道:“程工!” 不多时,一个戴眼镜的圆脸男人推门出来,手里还拿着半个烧饼。 “怎么了?”程工的声音略小,勉强也能传过来。 王强:“两位老板想让你给做个讲解!” “好!我这就来!” 圆脸工程师推门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没了烧饼,头上多了顶安全帽。 姜笙言面上满是抱歉之色,“程工,是不是耽误您吃饭了?” 圆脸工程师摆摆手,“没事儿,我吃得差不多了,本来也要进去的。” “那麻烦您了。”姜笙言绽出个笑,向程工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工道:“客气了!” 一行人从工地缺口进去,他们刚进去不久,就刮起了大风。 景宥和姜笙言粗略在工地里看了一圈,约摸过去半个小时。 离出口还有一百米的时候,一个简易木头架子倏然被风刮倒。朝这边砸过来,姜笙言离得最近。 景宥第一个发现,来不及思考,便扯了姜笙言一把,用自己的背挡在姜笙言前面。 第64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猝然被另一个体温包裹,先是怔怔然立在原地,气息随之屏住。 顿了一秒,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收缩,血液强有力地迸出来,填满每一条血管。 景宥本能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攥住姜笙言的衣服,背部肌肉骤然绷紧。 “砰!” 木头架子砸在地上。 距景宥有两米远。 于景宥来说,方才做了“生死抉择”。 但在旁人眼中……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甚至,不知道大老板为什么抱着秘书小姐转圈圈。 景宥回头看了一眼,松一口气的同时,尴尬到极致。 姜笙言眼睛里,某种情绪激烈震荡。 ——刚才,景宥是怕她被架子砸到,想保护她么? 景宥松开姜笙言,一言不发往外走。脚下速度很快。 姜笙言亦是快步跟上去,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包工头王强跟上去,“两位老板觉得咋样?” 景宥目视前方充耳不闻,取下安全帽,不等别人给她开门,就自己拉开门把手上了车。 姜笙言停在车门口,冲包工头和工程师露出一抹淡笑,说:“这个工程交给你们景藤很放心,还希望以后也能保持这个势头,加油!” 王强道:“老板满意我就放心了!” “王老板,程工,我们总裁还有下一个行程,就先走了,再见。”姜笙言微笑颔首。 待对方告别后,转身上车。 后排驾驶座。 景宥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小憩。 姜笙言偏头望着景宥的侧影,心下五味杂陈。 虽然刚刚那个架子没有砸到人身上,但是景宥向来对这种危险充满了恐惧,哪怕是在十米之外有个架子砸下来,景宥也会如惊弓之鸟一般。 可她居然挡在了自己前面。 姜笙言受到冲击,脑袋里还是混沌一片。 沉寂了许久。 景宥道:“我不回公司了,直接送我回家。”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僵硬。 “好的,景总。”前排司机应道。 姜笙言咬了咬下唇,开口说:“刚才谢——” “——我很困了!”景宥身子直挺挺地靠在椅背上,耳朵上有一层薄红。 姜笙言把后面的话咽下去,蓦然扬起唇角。笑容无奈,又感动。 景宥脑海中回忆了几遍工地上的场景,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身体为什么会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主动向危险靠近。 毋庸置疑的是,她刚刚的表现看起来一定很蠢。 景宥用中指揉了揉眉骨,眉心越皱越紧。 - “早上好!” “早!” 秘书室的同事们陆续坐到工位上。 甄经理走进来的时候,用手整理着地中海外圈的头发。 不多时,姜笙言提着包过来。 “姜秘书今天心情不错啊!遇到什么好事了?”甄经理笑眯眯的,眼睛成了两条缝。 姜笙言笑意更浓,却是没有说话,只冲甄经理摆摆手。 姜笙言刚放下包坐到工作椅上,应简就在她头顶发出问询声:“你们睡了?” 姜笙言的魂儿差点直接飞到阎王殿去。 “应秘书!”姜笙言声音里带着嗔怪。 态度比平时要温软许多,看得出心情极佳。 应简问道:“我的赌打赢了吗?” 姜笙言:“我再说一遍,我跟老板是纯洁的工作关系。” 应简:“姜秘书姐姐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啊?你都当真了,证明还是想睡的,是不是?” 姜笙言一时说不出话来反驳。 景宥恰好在此时走过来。 两个人今天不是一起来的公司,景宥让齐秘书给姜笙言发了消息——今早别去接她。 “老板,早。”姜笙言唇畔染笑,眸子里仿若盛满了温泉水。 景宥只用余光瞥了姜笙言一眼,就脚下生风走进办公室,双唇紧抿。 应简将胳膊支在姜笙言桌子上,轻声道:“景总是害羞吗?你们看起来就跟真的睡了一样。” 姜笙言眉角跳了几下,“我跟景总真的没有睡!” 应简叹口气,“那你倒是争点气呀!” 姜笙言无力再跟应简解释,没有再答话,把人晾在一边。 “也不知道我被家里抓回去之前看不看得到你们滚在一起。”应简直起身子,回到自己工位上。 姜笙言将这句话收进耳中,没有好奇打听。不管是应简被抓回去这件事,还是她期待她们滚床单这件事。 中午时分。 姜笙言走进总裁办公室。 “老板,今天想吃什么?” 景宥陡然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径直朝姜笙言走过来。 ……错身而过。 景宥一句话都没跟姜笙言说,就直接走出办公室来到齐秘书工位前。 “齐秘书,陪我去吃饭。”她道。 “我约了其他部门的……”齐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 “能跟景总共进午餐真是我今天最大的幸运!”改口改得快极了。 景宥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就当看不到姜笙言一样,没有任何眼神接触。 齐秘书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看到姜笙言走过来,便随口问道:“姜秘书今天有事啊?” “没事。”姜笙言笑道。 “那景总咋找我吃饭了呢?”齐秘书很疑惑。 姜笙言面上展现出苦恼的表情,说:“大概是我得罪了景总。” “齐秘书你动作快一点,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都不要了是不是?”景宥在前面催促道。 “长官别冲动,我这就来!”齐秘书快走几步,回头冲姜笙言挥了挥手作道别。 姜笙言被景宥当空气,却是一点都没有生气,唇角高高翘起,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 装修讲究的雅间里,屏风立在入口处,上面的翠竹栩栩如生。 景宥和齐秘书分坐在圆桌两端。 “齐秘书,”景宥表情严肃,“这段时间我不在公司,希望你好好监督协调各部门运转。” “景总要去哪里?”齐秘书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也没听老板有出差行程啊。 景宥:“我遇到了一些无法面对的事,不想来公司。” 齐秘书挠挠头,“景总你是想翘班?” 景宥纠正道:“我只是在家工作,不算翘班。” “要不景总你跟我说说你遇到啥事了?” 齐秘书很轻易便看出自家老板这个决策是孩子气的行为。 景宥摇摇头,“我只是通知你一声。” 齐秘书问道:“那姜秘书跟景总一起在家办公?” 景宥面部表情愈发僵硬,说:“希望齐秘书好好监督姜秘书按时上下班。” 齐秘书恍然大悟:“嗨呀!你们闹别扭了吧!” “没有!你不要胡乱揣测!”景宥向齐秘书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齐秘书摸了摸下巴,不怕死地进言献策:“闹别扭而已,小事情,哄哄就好了,何必闹到公司都不要了呢!我老婆三天两头跟我闹别扭,不是我吹牛,我动动嘴皮子就把她哄得心花怒放的。” 景宥盯着齐秘书看了好半晌,说道:“景藤需要诚实的员工。” “……” 他说的话听起来这么不可信吗? 齐秘书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景总,我齐冠岩,您还不了解吗?向来您说一我不说二!您一个眼神我连屁都不敢大声放——” “你小声放过?”景宥抓到了这句话的重点。 齐秘书边缩脖子边吸了口气,“我就打个比方,比方。” 虽然他真的放过。 景宥:“那齐秘书到底想说什么?” “我今天就冒着这个月工资奖金不要的危险,帮你们弥合关系!”齐秘书脸上写着几排大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景宥手指敲了几下桌子,“齐秘书沟通客户的时候也这么啰嗦吗?怪不得上个月业绩下降了。” “马上进入正题!”齐秘书语速快起来,“姜秘书比我晚来景藤三年,算算日子也有五年了。这五年她也算是为老板和景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然,她功劳很多,虽然赶不上我,但是——” “——齐秘书已经在景藤八年了!”景宥颇有些感慨。 齐秘书以为老板中途打断是忍不住要夸夸他,结果下一句便听到:“可真老!” 齐秘书真想掐死自己,怎么非要跟着这么个老板! “所以齐秘书想表达什么?”景宥眉头微蹙,即将失去耐心。 “下面重点来了!” 齐秘书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一只手攥拳,紧张万分。 “一个女人,有几个五年?何况姜秘书已经陪了老板大人十年,女人最好的青春都奉献给您了,是吧?” 景宥往后靠了靠,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困惑,一字一顿道:“齐、秘、书、到、底、想、说、什、么?” 齐秘书像是嗓子里卡了痰,咳了好几次,才战战兢兢道:“景总您不能光破坏人家相亲,没有一点其他表示啊,现在还躲回家,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是,吃着碗里的……不是……总之,如果我是姜秘书,我会心痛得远走他乡的!” 景宥拿起手里的杯子,慢悠悠喝了口水。眸子里情绪不明。 包厢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齐秘书此刻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为什么要管老板的闲事?!老板渣关他什么事?! 就在齐秘书想立刻找根绳子悬梁自尽之际,景宥开口道:“齐秘书今天为什么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不会怀疑自己的脑子,那一定是齐秘书的语言组织能力出了问题。” 景宥放下杯子,认真问道:“你想去哪个销售岗历练一下?” “……” 齐秘书捂住脸,不想面对现实世界。 “叩叩叩”三声之后,姜笙言走进来。 景宥脸上瞬间没了表情,直勾勾看向齐秘书。 齐秘书低下头,拿起桌上的餐布挡住老板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齐秘书:我真是为老板操碎了心! 第65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坐到景宥旁边,浅笑嫣然。 景宥十根手指都不自觉蜷起来,两只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身子坐得板正,像个被老师找谈话的中学生。 服务生紧随其后,热气腾腾的灌汤包、糖醋小排、烧麦……陆续上桌。 景宥缄默不言,面无表情地下筷子进食。 姜笙言给景宥的杯子里添满水递过来,道:“慢点吃,别噎着。” 景宥低着头接过水,一大口都闷了。宛如壮士饮酒。 齐秘书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对面,既觉多余又觉惶恐。 也不知道总裁大人会不会秋后算账。 姜笙言边吃边帮景宥夹菜,眼里的神色较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被希冀和信心填满。 景宥将嘴里的半口汤包咽下去,抬眸看向姜笙言,僵着声音道:“你不吃饭看着我干什么?” 眼睛里面有股子很浓郁的少女娇羞。 是要问她在工地的时候为什么要抱着她转圈吗? 景宥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一个符合逻辑的答案。 在想出答案之前,她要躲着姜秘书。 姜笙言噙着笑,道:“老板真好看。” 景宥怔了怔,不解这是何意。 “那个……”齐秘书弱弱发声,“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就先走一步。” 景宥挑眉道:“工作再多也要吃饭,不然让人家以为我虐待你的吗?” 齐秘书:“我吃饱了。” 景宥:“你没吃饱!” 行吧。 齐秘书道:“我没吃饱。” 景宥向齐秘书飞了一记眼刀,似乎是在说:“回去再跟你算账!” 齐秘书反倒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模样,咬着手里的餐布一角,委屈巴巴。 姜笙言唇边笑意扩大。 此时此刻这样大概就是最简单的幸福。 回到公司,景宥依旧没有直面姜笙言的意思,姜笙言一进办公室,景宥就找各种理由出去,被姜笙言逮到之后就往卫生间跑。 一下午,姜笙言就跟猫捉耗子一样,捉了放、放了捉,乐此不疲。 终于,临近下班,景宥忍无可忍。 “姜秘书。”她与姜笙言对上视线。 姜笙言弯弯唇,“老板怎么了?” 景宥下颌绷紧,微微扬了扬下巴,说道:“在工地的时候,我如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绝对不会抱住姜秘书转圈的。那个架子看起来很危险。” 姜笙言走近两步,双手撑在总裁办公桌上,倾身靠近景宥。 “老板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她笑着问道。 其实不消景宥说,她也猜出个一二。 景宥将脸转向一边,抿了抿干涩的唇,不予回答。 姜笙言柔声道:“我很高兴,很高兴小宥看到危险的时候能在第一时间保护我。” “我可没想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你!” 景宥像只领地被入侵的猫,浑身肌肉都紧张起来,两条胳膊往里缩了缩,紧紧贴着肋骨。 姜笙言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们小宥遇到危险希望姐姐能用身体保护你,对不对?” ——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 景宥又烦又恼,十分懊悔跟姜笙言一起去工地。以后这种事就该找齐秘书才对,皮糙肉厚的,哪怕是砸一下也不碍事。 姜笙言抬手摸了摸景宥的头发,笑吟吟道:“我们小宥长大了,能保护姐姐了。” 景宥本能向后退了一下,盯着姜笙言的手,问道:“姜秘书刚刚拿完文件洗手了没有?” “没有。”姜笙言说得坦然,“即便没洗手,我摸你一下又能怎样。” “我……”景宥嘴巴动了动,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她眼神看似凶狠,实则没什么威慑力。 “你什么你?”姜笙言捏捏景宥的脸,“你欺负了我这么多年,现在换我欺负欺负你才公平。” 景宥一侧的腮帮子慢慢鼓起来,“我是你老板!”她道。 “哦~”姜笙言笑着点了一下头,“你是我老板啊!” 景宥道:“没错!” 气势汹汹。 姜笙言思忖片刻,说:“那我把你炒掉的话就不是了。” 景宥倏然站起来,工作椅向后滑了一段距离。 “该下班了!” 景宥说完,一刻不停地往外走。 姜笙言追上去,“老板你现在是落荒而逃吗?” 景宥眉头拧紧,猛地站定。 她回头道:“姜秘书,你跟应秘书的关系是不是很亲密?” “嗯?”姜笙言被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问住了。 景宥:“你现在为什么越来越像应秘书了?” 姜笙言:“哪里像了?” 景宥冷哼一声,“你都不稳重了,一点也不像你这个年纪的人!” 姜笙言脸上浮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老板不知道年龄是女人的禁忌吗?”姜笙言上前一步,还差两公分就要和景宥贴上,“我这个年纪,我是什么年纪?” 景宥生存意识非常顽强,说道:“奶奶说女人就像白酒,年头越长越有味道。姜秘书是有味道的白酒。” 姜笙言一下没绷住,原本充满威胁的表情瞬间垮掉。 “老板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哄女孩子的招数?”姜笙言笑着问道。 景宥松了口气,“陆博士总威胁我要砸实验室,一定要夸她,我也很累的!” 姜笙言脸上没了笑容,抬手拨开景宥,径自走到胶囊电梯口。 景宥没有意识到姜笙言的情绪变化,慢慢悠悠跟上去。 然而,不等景宥上电梯,姜笙言就按了关门键。 电梯下行。 ??? 景宥透过玻璃看着慢慢消失的电梯仓,难以置信。 呆立了好半晌,景宥才重新按下电梯门口的按钮。 一个空的电梯仓缓缓升上来。 景宥像极了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身子僵硬,同手同脚地走进去。 景宥站在电梯里,一只手扶着胳膊肘,另一只手扶着下巴。 ——她刚刚都夸奖姜秘书了,姜秘书居然还这样对她!看来,姜秘书说想炒掉她这个老板是认真的了。 景宥在电梯里转了几个圈。 这种感觉,比面对上亿的生意还要焦虑万分。 叮。 电梯门开启。 景宥还在里面绕圈圈,姜笙言站在门口静静看着。 直到电梯门即将关闭,姜笙言才按了一下开门键,出声提醒道:“老板,到了。” 景宥骤然定在原处,迅速低头,把所有的头发都拨到前面挡住脸,只透过发丝的缝隙辨认前面的路。 姜笙言又气又想笑,这个当口,自己居然觉得景宥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一定是疯了。 景宥没有上自己的座驾,而是在停车场扫视一圈,走到一辆宝石蓝的汽车旁边。 姜笙言紧随其后,没有立刻开锁,而是扶着车顶说道:“司机在车里等着呢,景总走错地方了。” 景宥道:“姜秘书今天有幸能跟我多相处一段时光。” 姜笙言:“我的小破车配不上景总高贵的身份。” 景宥拨开散落在脸前面的头发,殷勤道:“既然姜秘书嫌弃的话,我可以给姜秘书换一辆好车!” 姜笙言换了语序道:“景总高贵的身份配不上我的破车。” “……” 景宥红润的嘴唇颤了几下,眼里水波开始荡漾,好似随时会落珍珠泪。 姜笙言闭了闭眼睛,牙关紧咬,从缝隙里挤出来一句:“上车!” 景宥站着没动。 姜笙言:“又不想坐我的车了?” 景宥指了指门,“上面有灰。” 才擦的车怎么会有灰! 姜笙言憋着火走到景宥那侧,看了一眼。 ……还真有灰。 ……秋天的风真是太大了。 姜笙言抚住心口做了几个深呼吸,拉开车门。 “祖宗请上车。” 景宥张张嘴欲言又止,乖乖坐进去。 姜笙言发泄似的,用尽全身力气摔上车门。 景宥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神似乌龟进壳。 一路上,姜笙言都没有开口说话,车里空气凝滞。 景宥几次想开口,都被姜笙言僵尸一样恐怖的脸吓了回来。 白天明明都还好好的。 景宥揉揉眉骨,引以为傲的脑子又像短路了一样,只剩下噼里啪啦的噪声。 三十多分钟后。 蓝色汽车缓缓减速,停到景宥公寓楼下。 “老板再见。”姜笙言淡淡道。 景宥手放在门把上,要开不开的。 姜笙言倾身过去帮景宥打开车门,“老板请下车。” 景宥磨磨唧唧伸了一条腿出去,高跟鞋踩在砖石地上,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姜笙言直接用手推了一把,成功助力。 景宥踉跄一下,堪堪站定。 “砰!” 车门从里面关上。 姜笙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启动车子扬长而去,叫景宥吃了一鼻子汽车尾气。 景宥望着越来越远的车尾巴,瞠目结舌也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震惊。 姜秘书变了! - 翌日,清晨。 姜笙言走进景宥的卧室。 脚下的地毯触感柔软,姜笙言的心亦是跟着软了几分。 景宥平躺在床上,仍是那副规矩的睡姿。 姜笙言看了景宥一眼,随即控制着自动窗帘缓缓拉开,和煦的阳光透过全扇的落地窗,洒进来,给偌大的房间增添了不少暖意。 时间还没到,姜笙言没有立刻叫醒景宥。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俯身。 手指在景宥眉眼上方描摹。 眸子里尽是对珍宝的渴望。 不知不觉,姜笙言的身子越压越低,口唇距离景宥愈发近了。 与之前许多次一样,只差一点点。 屋子里响起纯音乐,由柔缓到激昂。是晨起的闹铃。 姜笙言还来不及退开,景宥已然有了起身的动作。 一刹之间,属于景宥的软唇撞上姜笙言的。 空气静止。 景宥的脑袋掉回枕头上。 两三秒后,她才摘下眼罩,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景宥—— 【技能】给自己挖坑。 【特长】给自己挖坑。 第66章 进击的总裁 早在景宥摘掉眼罩之前,姜笙言就已经直起了身子。 她立在床边,胸腔起伏,贝齿轻咬下唇。 强自镇定。 景宥疑惑道:“我刚刚撞到了什么东西?” 姜笙言双手背后,无意识地用大拇指的指甲扣着食指指腹。 “是我的手。”她道,“我想叫老板起——” “——姜秘书想捂死我?”景宥同一时间说道。 姜笙言向后退了一步,道:“该去洗漱了。” 景宥坐起来,狐疑地看了姜笙言一眼,穿上拖鞋走进盥洗室。 姜笙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方才的触感似乎还留有余味。 温暖,柔软。 景宥洗过手,站在洗手台前,用手从各个角度碰到嘴上。 ……好像有哪里不对,跟刚刚的触感完全不同。 难道别人的手和自己的手感觉不一样? 景宥带着这个疑问从盥洗室出来,对姜笙言要求道:“姜秘书,你的手哪里碰到我了,再给我试一下。” 姜笙言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道:“我不想满足老板奇怪的要求。” 景宥说:“我只想知道我的嘴碰到了什么东西,那种感觉才更奇怪。” “什么感觉?”姜笙言试探着问道。 景宥想了想,回答:“人的感觉很复杂,是无法用语言精确描述出来的,我说了你也无法感同身受,不用浪费时间了。” 姜笙言在心里默念:平心静气。 景宥坐到梳妆凳上,开始机械地往脸上抹各样的护肤品,将方才的疑问抛诸脑后。 姜笙言如常汇报了一遍今日行程,声音没什么活力。 “姜秘书昨晚没休息好吗?”景宥道。 姜笙言微笑摇头,“我昨晚休息得很好。” 景宥:“那姜秘书为什么跟一只没有力气的鸭子一样?” 姜笙言淡淡道:“大约是职业倦怠症复发了。” “今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阳光充足。” 景宥赶紧转了话题,以防姜笙言又想着炒老板。 姜笙言一边嘴角向上挑起,阴恻恻的。 她道:“好不了多久了,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 景宥后背汗毛倒竖,干脆噤了声。 换衣服的时候,景宥也不敢再使唤姜笙言,自个儿默默扣上内衣搭扣,拿起姜笙言准备的丝绸系扣衬衫看了一眼就想去衣帽间换一件直接套头的。 姜笙言拉住景宥的胳膊把人拽回来,夺过衬衫,举在手上示意景宥自己把胳膊放进去。 景宥依次将两条胳膊塞进袖子里,面向姜笙言站好。 姜笙言从最下面的扣子开始,挨个往上。 一直系到倒数第三个扣子。 屋子里很安静,姜笙言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她喉咙动了动,两只手抓住景宥的领子,将人往自己这边扯过来。 有些美味,没尝过的时候可以克制;一旦知味,欲念便肆意疯长,不可收拾。 景宥猝不及防,往前倾了一下。 姜笙言低头,小心翼翼地控制住气息,垂着眼帘帮景宥抚平领口。 “可以出门了。”姜笙言道。 说罢,先一步走出卧室。 景宥眉头轻轻拧了一下,心中生疑,姜秘书好像怪怪的。 - 姜笙言端坐在工位上,视线没有焦点,双唇微张,指尖轻轻捏着下唇。 “姜秘书姐姐,昨晚上总睡了吧?” 应简又如鬼魅般从姜笙言身后蹿出来。 姜笙言没什么大的反应,只目光呆滞地摇摇头。 应简:“姜秘书姐姐你是不是不会啊!我给你点压箱底的宝贝你要不要?” 姜笙言缓慢地点点头。 应简问道:“你想要图片资料还是影像资料?黑白的还是彩色的?” 姜笙言回过神来,“应秘书刚才说什么?” 应简:“姜秘书姐姐想要就直说,不用藏着掖着,人家猜你的小心思也怪累的!” “想要什么?”姜笙言一脸茫然。 应简投来一个“我都懂”的眼神,道:“我偷偷发给你。” 姜笙言活动了一下脖子,“应秘书找我有什么事么?” 应简道:“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睡。” 姜笙言双手抱臂,摆出一副长辈训话的架势。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要总是把睡不睡挂在嘴边。” “姜秘书姐姐你的思想太守旧了。”应简拿起一支笔在姜笙言肩膀上画了一个圈,“水到渠成,有什么不能睡的?” “什么水什么渠!”姜笙言脸上绯红一片。 应简眯了眯眼睛,说:“姜秘书姐姐不会以为我刚才说了什么带颜色的话吧?” 姜笙言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你不要跟我胡搅蛮缠,快回去工作。” 应简嘴角咧开幅度更大了些,“既然姜秘书姐姐不喜欢我把‘睡’这个字挂在嘴边,那我换种问法。” “你们什么时候开渠放水?” “咳咳咳咳咳!” 姜笙言被刚喝进去的水呛得眼泪渗出眼角。 “应秘书一定要每天问我一遍?”姜笙言很是无奈。 应简答道:“万一哪天你们睡了你却不告诉我,我不就赌输了吗?” 姜笙言清了清嗓子说:“我没有跟你打赌。” 应简叹息道:“姜秘书姐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能睡早就睡了,何必总是关心你呢?” 姜笙言用纸巾捂住嘴,蹙眉道:“你想睡景总?” 应简翻了个白眼,“我想睡你啊!” 这声音不小,秘书室另一侧也听得一清二楚。 齐秘书猛然起立,屁股底下的椅子滑出去几米远撞上背后的办公桌。 其他几个正在低头处理文书工作的同事也齐齐将目光集中在应简身上。 但是,只一秒,所有人便回到了工作状态。准确来讲,应该是假装处于工作状态。 因为他们看到景总就站在办公室门口。 景宥几步走到应简面前,用手撩了一下挡在眼前的头发。 “应秘书刚刚说什么?” 应简十分大方,回景宥道:“我说我想睡姜秘书姐姐。” 景宥:“应秘书知道这里是工作的地方吧?” “知道。”应简道,“我不会在这里做什么的。” 景宥还没说话,应简又抢着说道:“我和姜秘书姐姐出了公司做什么,景总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景宥扬起下巴,“姜秘书不是一个会随意跟别人发生亲密关系的人,你不要缠着她。” 应简歪歪脑袋,“景总又不是姜秘书姐姐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她怎么想呢?” 说着,挑了挑眉,“怎么知道她有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景宥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半晌,她扭头看向姜笙言,重重喊了声:“姜秘书!” 姜笙言莞尔,“应秘书喜欢开玩笑,老板别放在心上。” 霎时,景宥眸子里委屈充盈。 “应秘书回去工作吧。”姜笙言道。 “景总,我回去工作了。”应简冲景宥笑了一下,坐回到工位上。 景宥走到姜笙言椅子后面,两只手扶住椅背转动,使得姜笙言面朝她而坐。 姜笙言面上颇有些意外。 景宥弯着腰,眼里冒火。 “姜秘书为什么要纵容助理顶撞我!” 姜笙言答道:“应秘书刚才的态度算不上顶撞,最多就是没有按照老板的意思答话,老板不高兴的话就让她走人。” 景宥点点头,“就这么办。” 姜笙言:“我也难辞其咎。” 景宥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有气不敢撒。 姜笙言视线落在景宥诱人的唇上,问道:“老板还有什么事?”声音轻绵。 景宥从鼻腔哼了口气,“没事!” 她松开座椅靠背,直起腰,给姜笙言留下一个背影。 弱小可怜又无助。 - 棕金色调的咖啡厅里,出于各种目的聚在这里的人或三两成群围坐攀谈、或独自坐在窗边办公看书,或匆匆或悠然,神色各异。 景宥坐在皮质沙发上,纤长的腿一高一低相叠而放。 “博士,我遇到了一个解不开的问题。” 陆纤四处扫视一圈,抱着胳膊缩成一团,“为什么要拉我来这么多人的地方?在我的实验室不好吗?这里让我感到很不安。” 景宥面无表情道:“就算不想跟我喝咖啡也不需要装社交障碍。” “好吧。”陆纤放松身体瘫在靠背上。 “知道我不想跟你喝咖啡为什么还要逼我出来?我只想在我的实验室里躺着。” 景宥:“我不想跟你实验室里的生物共处一室。” 陆纤:“那你可以不要来找我。” 景宥:“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那你真可怜。”陆纤顿了顿,“不过我比你更可怜,我没朋友。” 景宥盯着陆纤看了几秒,“好吧,你更可怜。” “……” 两个人表情都很认真,以上的对话并不是什么冷笑话。 陆纤端起马克杯喝了口咖啡,没有主动开口问景宥遇到了什么问题。 景宥重复一遍:“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陆纤:“这件事我知道了。” 景宥:“你不应该主动关心一下我遇到了什么问题?” 陆纤摇摇头,驴唇不对马嘴道:“你只在去机场接我那天叫了我陆纤姐姐,现在又把我当成一个平辈的人了吗?我比你大十多岁,你这样是不行的。” 景宥很诚实,直言:“那是策略。杀猪前都要给猪吃顿好的。” “好吧。”陆纤挠了挠下巴,很是豁达。 “自己的手跟别人的手触感上有什么不一样?”景宥问道,“为什么我用自己的手从各个角度碰到嘴上,都没有那么软的触感?” 陆纤五官皱了皱,嫌弃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听起来怪变态的!” 景宥解释道:“我起床的时候撞到了姜秘书的手,触感很不一样。我想知道原因。” 陆纤:“你哪里撞的?” 景宥指了指自己的嘴。 陆纤在脑中想象了一下用嘴撞手的场景,皱眉道:“姜秘书想捂死你?” 景宥摇摇头,“她想叫我起床。” “那试试就知道了。”陆纤边说边抬手朝景宥招呼过来。 景宥瞳孔迅速收缩,陆纤的手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极具杀伤力的细菌载体。 她身子往后仰了仰,大喝一声:“不要!” 这声音招来了许多目光。 有些人是被音量吸引来的,还有些人是被音色吸引来的,不过在他们看到景宥的那一刻,便被她的眼睛迷住,久久无法转动视线。 其中,正好有景藤外出谈事的员工。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偷偷拍了一张陆纤站起来把手伸向景宥下巴的照片,看起来很像是在调.情。 黑框眼镜把照片发到某个同事小群里,很快又被转到各个不同的小群,传来传去,景藤内部最大的八卦群一下炸了锅。 景宥边向后缩边警告道:“收回你的手,否则我让齐秘书断了你的经费!” “你还能不能有点新鲜的了!” 陆纤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这样吧,你如果能让姜秘书给我剔蟹肉吃,我就放过你。” “不可能!”景宥从桌上拿起一个杯托挡在脸前面,充当护盾。 陆纤:“这玩意儿不比我的手脏?” 景宥思忖片刻,“我觉得你手更脏。” 陆纤:“我有点生气哦!” “我要回公司了。”景宥躲着陆纤的手,从沙发里逃出去。 陆纤道:“资本家你不结账吗?” “我没钱!” 景宥撂下句话就扬长而去。 陆纤自言自语:“姜秘书一定是受不了老板剥削,想捂死她。” - 景宥回到景藤大厦29层的时候,她和陆纤的照片已经在景藤传开了。 秘书室的职员一看到老板上来,全都埋头工作,大气都不敢出。 别人不清楚,但他们清楚得很,总裁就像一个感情绝缘体。现在有人传出这种照片,可是要倒大霉了。 姜笙言站起来,噙着抹笑,“老板下午好,请问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景宥眨眨眼,颇有些不自在。 “姜秘书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话?” 姜笙言:“我是总裁秘书,难道不该用十二分地热情恭迎老板吗?” “姜秘书做自己的事就好了,不用管我。” 景宥带着困惑走进办公室。 姜笙言手指抓着桌沿,指节泛白。 她坐回到工作椅上,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景宥和陆纤的照片。 办公室里。 景宥在空旷的地方来回走动,手指在唇上摩.挲着。 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 “为什么那么软呼呼的呢?” “像棉花糖一样。” “湿润的感觉是手心出汗了吗?” 景宥想到这里,嫌弃地吐了吐舌头,身子抖了一下。 这个问题景宥想了一下午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一到下班的点,姜笙言就迅速收拾好手提包、穿上薄外套往电梯间走。 没有走总裁专用电梯。 景宥拿起内线电话的听筒。 嘟声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 景宥又拨了一遍,电话那边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景总。” 景宥迟疑片刻,道:“应秘书?” “是的景总,请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应简道。 景宥问道:“姜秘书呢?” 应简:“我刚看到姜秘书收拾东西离开,应该是下班回家了。” 景宥把听筒放回去,看向门口,像只呆头鹅一样一动不动。 景宥拿起手机,拨通姜笙言的号码。 “嘟……” “嘟……” “嘟……” 打了三遍都没有人接。 景宥走出办公室,来到齐秘书工位前。 “齐秘书,你知不知道姜秘书去哪里了?” 齐秘书摇摇头。 景宥:“半个小时之内找不到姜秘书,你这个月就住在公司。” 齐秘书双手攥拳,很想给老板来一记左勾拳。 但现实不允许。 更何况对着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也的确下不去手。 齐秘书给姜笙言打了通电话,和景宥的结果一样,没人接。 景宥手指快频率地轻点桌面,其间瞄了齐秘书的手机好几眼。 齐秘书不气馁,又拨了一遍。 …… 齐秘书跟景宥商量道:“景总,看在我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份上,给我宽限半个小时呗?” “齐秘书只会这一句吗?你说姜秘书的时候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景宥道,“如果半个小时之内找不到姜秘书,你就去给我死而后已。” 齐秘书脸上表情渐渐凝固。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的夺命连环Call之下,姜笙言总算接了电话。 ——“齐秘书,有事么?” 齐秘书像是迎接佛祖降世一般虔诚,说道:“姜秘书,你现在在我心里闪着圣光!” ——“齐秘书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我在开车,没事就挂了。” “别别别!”齐秘书急道,“是景总找你,找不到她就让我这个月都住在公司!你可怜可怜我这个有家有口的中年男人吧!” 那边姜笙言沉默了半分钟。 ——“景总找我什么事?” 景宥夺过电话,愤然说道:“姜秘书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走了?!” 姜笙言声音平静:“下班时间到了。” 景宥心里堵了口气,闷声问:“你去哪里?” 姜笙言:“非工作时间,我没有义务向老板汇报行程。” 景宥看了齐秘书一眼,拿着他的手机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景宥走到窗边,撒娇似的哼唧着:“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我如果不呢?”姜笙言声音冷淡。 “姐姐!”景宥坐到沙发上,后仰,耍赖皮一样扭了几下。 “你有你的——” 姜笙言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吞下去,转而道:“我下班回家,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 “不许挂!我有事!”景宥着急道,“我要你和我一起加班。” “我今天不想加班。”姜笙言道。 景宥:“少加今天一天班景藤就会损失好几百个亿,说不定就发不出员工奖金,大家工作得不开心公司效益就不好,后果很严重!” “你白天有时间跟陆博士在咖啡厅卿卿我我,就没有时间工作么?”姜笙言声音里带着浓烈的怨气,“我凭什么非要跟你一起加班?” “因为……” 景宥声音弱下去。 想跟姜秘书多一些时间待在一起。 景宥轻轻叹了口气,道:“那姜秘书下班吧。” “再见。” 电话挂断。 景宥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把手机还给齐秘书。 “我回家了。”她道。 齐秘书倒吸了一口凉气。 总裁为什么要跟他交待她去哪里? 如此反常的行为背后……难道接下来一个月真的不打算让他回家了?! - 景宥回到纳比河岸的景宅。她不想一个人住在公寓里。 “小总裁回来了!”黄姨笑呵呵招呼道。 小总裁是打趣的叫法。 “黄姨。”景宥恹恹地说道,“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黄姨回答:“太太没说,应该快了。” 景宥没话找话道:“她都是老太太了,为什么你还叫太太?” 黄姨脸上露出稀奇的神色,关心道:“这是咋了?心情不好?” 景宥摇摇头,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迷茫。 晃晃悠悠地往楼梯方向走。 “对了小宥,姜秘书来了,在楼上等你呢。” 黄姨说完才觉得不对,这俩人咋没一起回来呢? 景宥耳朵动了动,确认自己没听错,立马来了精神。 她抬起下巴,昂首阔步地走上楼梯,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景宥上到三楼,推开自己房间门,看到姜笙言背对着坐在梳妆台前。 “姜秘书,我就知道你是个爱岗敬业的好员工!” 景宥走到姜笙言身后,唇角高高翘起。 “我是来要回以前送你的小鼹鼠的。”姜笙言边说话,边用视线锁定梳妆台上那一只。 景宥的唇角霎时间变了方向,反向撇下去。 “为什么?送给别人的东西姜秘书还要拿回去吗?” 姜笙言抬头看着镜子里的景宥,反问:“难道有哪条法律规定了不可以?” 景宥眼疾手快地抓起梳妆台上那一只鼹鼠摆件,又鬼鬼祟祟地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挪动到下一个地点,把姜笙言送给她的鼹鼠玩偶抓起来塞到口袋里。 姜笙言被景宥这个举动逗笑了,之前的气都泄了大半。 景宥搜刮完卧室里的,还打算到隔壁房间去搜刮书房里的。 姜笙言忍不住开口道:“你拿得了那么多吗?” 景宥:“我就是做做样子给姐姐看,让姐姐意识到我有多喜欢这些小鼹鼠。” “……” 姜笙言走到景宥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那是不是我喜欢什么,也可以装在口袋里带走?” 景宥犹豫了一阵子,说道:“除了这些小鼹鼠,其他东西都可以。” 姜笙言向景宥靠近一步,“那我不要东西,要人行不行?” 景宥呆了呆,“你想要黄姨是得经过奶奶同意的,能不能……换一样?” 第67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把头发撩到耳后,脚下又往前挪了一步,“这个家里只有黄姨一个人么?” 她的眼眸似是深不见底、蛰伏了野兽的洞窟,幽深,缭绕着想要吞噬面前之人的欲念。 景宥疑道:“你还想要别的人吗?” 姜笙言抬起右手,约摸是想抚摸景宥的脸。 门外传来的说话声打断了她:“宝贝疙瘩,看看是谁回来了!” 景珍珠随声音一起出现在门口。 姜笙言立刻退开一步,身子也转了方向。 “董事长。”姜笙言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小魔头又不让你下班啊?” 景珍珠的视线从姜笙言脸上转移到景宥脸上,“小宥,人家姜秘书也要有自己生活的!” “奶奶怎么回来了?”景宥道。 景珍珠嗔道:“奶奶回来你不高兴?” 景宥:“黄姨说她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景珍珠:“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景宥:“我为什么要惊喜?” 景珍珠动了动嘴没说话,脸上表情似乎是在说:“怎么养了个小白眼狼!” 她“哼”了一声,过去挽住姜笙言的胳膊。 “笙言,陪我去聊会儿天,咱们不理这个小崽子!” 姜笙言露出抹淡笑,随景珍珠一起下楼。 景宥松了口气,把藏进兜里的小鼹鼠一个一个放回去,位置和角度都一点不差。 - 姜笙言帮着黄姨把菜摆上餐桌,一桌子清淡小菜。 旅途劳顿回来,景珍珠没什么胃口。 姜笙言在景宥旁边落座,习惯性帮她在腿上搭了一块餐布。 景宥唇角向上翘了翘。 姜笙言的视线在景宥脸上停了一秒,迅速移开。 “小宥,我在岛上碰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小姑娘,她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我非常喜欢。”景珍珠眼里闪着欣喜的光。 景宥问道:“多小?” 景珍珠:“和你差不多。” 景宥蹙眉,放下筷子,两只手扶在膝盖上,模样郑重。 “你是我奶奶,无论如何,我会支持你的。” 景珍珠面上诧异,“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景宥抿了抿唇。 “我知道你难以启齿,”中间略有停顿,“我没意见。” 景珍珠立时换上笑吟吟的表情,“我们小宥真是长大了!那这门婚事就算定下来了!” “婚事?”景宥面露难色,“我以为你只是玩玩。” 景珍珠惊讶地张圆了嘴,说:“你还想随便玩玩?你还是我看着长大的木头孙女吗?” 景宥不解道:“奶奶想跟一个孙子辈的人谈恋爱,扯我干什么?” 不等景珍珠说话,她又道:“虽然我不反对你们谈恋爱,但是结婚不行。” 景珍珠捂住心口,急促呼吸了几下,“你是不是想气死你奶奶?!我怎么会跟和你一样大的小姑娘谈恋爱?!” 景宥:“你刚刚说你非常喜欢她。” 景珍珠扶住额头,“哎呦!姜秘书快把我的速效救心丸拿来!” 景宥:“奶奶你又没有心脏病。” 景珍珠看向姜笙言,说道:“我要是有你这么温柔体贴的孙女多好,至少多活二十年!” 姜笙言只弯了弯唇,便低下头吃菜。 景宥忖了忖,又道:“不谈恋爱直接结婚就更不行了,奶奶只能恋爱自由不能婚姻自由。” 景珍珠把筷子拍到碗上,孩子气地噘噘嘴,道:“这饭没法吃了!” 景宥表情凝重,问道:“奶奶非她不娶吗?” “你别说话了!”景珍珠重新拿起筷子,不再搭理孙女。 ——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和孙女战斗。 景宥摇头叹息:“奶奶一大把年纪还这么任性!” 姜笙言一直保持着沉默。 景珍珠吃了个八分饱,又有了力气,对景宥说道:“奶奶刚说的那个女孩儿是周家的小千金,人虽然傻了点,但心地善良,长得也可爱。” 景宥插话道:“你们是两情相悦吗?” 景珍珠狠狠吸了口气,“我是想给你们订婚,让她做你的未婚妻!” 景宥的眉毛立刻打了个结,说:“为什么要给我做未婚妻?我没有想到奶奶是这样的人,你自己不好意思娶就要亲孙女给你打掩护!”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景珍珠猛地站起来,差点掀翻身后的椅子。 她使劲拍了拍桌子,“救护车!快给我叫救护车!” 景宥道:“奶奶这么中气十足根本就不需要救护车。” 景珍珠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扶住桌子,气虚道:“你奶奶迟早有一天得让你气死!” 景宥身子前倾,仰着头和景珍珠的视线顶上,“我都让步了,是奶奶的要求太过分。” “我跟人家小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景珍珠呼哧呼哧喘着气道,“她是我给你选的未婚妻。” “我要未婚妻干什么?”景宥眼神茫然。 景珍珠道:“奶奶好不容易发现一颗合心意的小白菜,先抱回家屯着!” “那你不屯到自己的地窖里,扔到我这里干什么?” 景宥低下头沉思半晌,“如果奶奶想用这样的方式逼我同意你们的婚事,那奶奶成功了。” 景珍珠张了几次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景宥用中指揉了揉眉骨,不死心问道:“奶奶一定要搞忘年恋吗?” 景珍珠咬牙切齿道:“奶奶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是奶奶亲口承认的。” 景宥扭头对姜笙言说道:“姜秘书,麻烦你给我准备一份合同,白纸黑字我才放心。” 景珍珠捂住眼睛,来回搓了搓。 她平心静气道:“小宥,你就没想过结婚的事?” 景宥:“我才21岁。” 景珍珠:“现在不结婚,以后是要结婚的呀。” 景宥道:“如果非要结婚的话,我会选择一个得诺贝尔奖的人。”表情分外认真。 景珍珠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还小,以后再说。” 景宥不放心地问道:“奶奶真的对那个人没兴趣了?” 景珍珠愤恼道:“你把‘了’字给我去掉!从来没有过兴趣!” 景宥舒了口气,“那就好。” 景珍珠嫌弃的表情堆满了脸,“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石头孙女!” 两个人自动中止了这个话题。 姜笙言逮到空,站起来告辞:“董事长,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 “不行!”景宥阻止道,“我还有事没跟姜秘书做完。” 景珍珠嗔道:“都这么晚了还不让人家回去休息,我是怎么教你的?” 景宥:“那公司还给奶奶。” 景珍珠默了声。 姜笙言颔首,“那我先出去打个电话。”转身离开餐厅。 景珍珠望了眼姜笙言的背影,问道:“你惹姜秘书生气了?” “没有。” 景宥答完,眼神疑惑,“奶奶为什么这么说?” 景珍珠颇有些幸灾乐祸,“你要是没惹姜秘书生气,那她就是单纯不想理你了!连她都能被你气跑……啧啧啧!” 景宥难以置信,口吻冷漠:“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生奶奶。” 景珍珠小声嘀咕:“我倒希望你不是我亲生孙女。” 景宥:“我听得到!” 景珍珠:“就是说给你听的。” “……” 很长一段时间,诡异的寂静。 景宥忍不住发问:“奶奶为什么说姜秘书不想理我?” 景珍珠冷哼一声,“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景宥认真驳斥道:“奶奶吃的盐不可能比我吃的饭多。人每天摄入的盐分不应该超过——” “收声!”景珍珠冲景宥挥挥手,起身。 “我回屋就制定下一个度假计划,少见点面我还能宝贝宝贝你!” 餐桌上没了别人,景宥也站起来,带着疑问上了楼。 - 景宥懒懒地靠在摇椅上,等姜笙言回来。 电话铃响。 景宥看了眼屏幕,是陆纤的来电。 她嫌戴耳机麻烦,直接按了公放。 “你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了没有?”陆纤道。 景宥:“没有。” 陆纤声音兴奋:“我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你可以多跟姜秘书说几句话,让她感觉到愤怒从而再次萌生出捂死你的念头,这样你就能验证她的手是什么触感了!” “等等,不对。”陆纤道,“这个方法行不通,你都嫌我的手上有细菌,也会嫌姜秘书手上有细菌,我需要再想想。” 景宥不假思索道:“姜秘书的手倒是没有你那么难以接受。” “那就好办多了。”陆纤丝毫没察觉出哪里有问题。 景宥思忖片刻,问道:“为什么我多跟姜秘书说几句话,她就会感到愤怒?” 电话那边,陆纤沉默了半分钟。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我么?” “嗯?”景宥很迷茫。 陆纤懒得废话,果决道:“好了,这些都不是重点,你就按我说的做!” 景宥:“那我说什么才能让姜秘书感到愤怒?” 陆纤像是听到了一个低级问题,不屑地笑了几声,“只要你保持正常水平发挥,说什么不能让她愤怒?” 景宥恍然大悟,说:“你是不是和奶奶串通好了一起欺负我?” 陆纤:“很久没去看珍珠女士了,帮我跟她问好,我挂了。” “嘟……嘟……嘟……” 景宥挠了挠鼻子,自言自语:“要不按她的方法试一下?” “算了算了,太麻烦了。” 景宥站起来,一转身就看到张骤然放大的脸。 “姐姐你干什么!” 景宥大口大口呼吸着,刚还以为自己是撞了鬼。 姜笙言道:“我敲门了,你没听见。” 景宥:“那你听到我打电话了?” 姜笙言点头。 姜笙言基本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内容,如果没猜错,景宥白天和陆纤在咖啡馆大概就是在讨论这个问题。 ——景宥早上到底亲到了什么? 姜笙言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能够肯定的是,景宥更嫌弃陆纤的手。 这让她心中郁结消散了不少,浑身都通畅了。 景宥的目光落在姜笙言的手上。 问道:“你能不能去洗个手?” 姜笙言不解,下意识将耳朵往景宥那边靠了靠,“老板刚才是说要我去洗手?” 景宥开门见山:“我想知道为什么姜秘书的手是软绵绵的。” 姜笙言没想那么多,下意识抬起手翻转着看了看,“我的手挺纤细的吧。” 景宥:“早上我的嘴碰到就是软绵绵的。” 姜笙言不小心吸了口冷气进去,“哐哐哐”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景宥立刻往旁边挪了挪,用手捂住口鼻。 “姜秘书感冒了吗?”她问道。 “对,我感冒了。”姜笙言随口编起了瞎话,“我的手上全是感冒病菌。” 景宥目光坚定,“那我也要试一试。今天一定要找到早上碰到了什么!我亲过你的手背,不是那样的感觉。” 姜笙言扯扯嘴角,从后面推住景宥的肩膀,僵硬道:“时间很晚了,快去洗澡吧。” 景宥脸上倏然露出了然的神色,猛然回身。 “难道姜秘书撒谎了?!” 姜笙言失去了以往的淡定,头摇得像拨浪鼓。 “一定是姜秘书撒谎了!”景宥笃定,“其实我碰到的不是手对吧!” 姜笙言干笑道:“那老板你说说,我骗你干什么?” 景宥陡然变脸,横着眉毛恼道:“你是不是跟应秘书学了什么恶作剧?” 姜笙言笑着承认道:“是,我跟应秘书学了一个恶作剧。”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景宥惊恐,“那姜秘书早上往我嘴上放了什么?是蜥蜴吗?还是壁虎?” 姜笙言失笑,“你觉得自己碰到的是这些东西?” 景宥集中注意力回忆,末了皱着眉头追加道:“还是毛毛虫?” 说完,自己先干呕了一声。 姜笙言发出一声叹息,“真想知道?” 景宥使劲点点头。 姜笙言一把揽住景宥的腰,将唇对上去。 景宥双眼瞬间撑大,瞳孔扩张,瞳仁最里圈深色的面积放大了许多倍。 姜笙言只在景宥唇上停留一瞬,便快速分开。 饶是无比渴望这束罂.粟花,她也没有丢掉理智。 她,没资格不顾后果。 “这种感觉,对么?” 姜笙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拳,指尖嵌进掌心都不自知。 景宥睫毛上下忽闪几下,懵懵然点头。 姜笙言眼帘低垂,自相矛盾的,轻声问道:“是什么感觉?” 景宥抬手挠了挠又热又痒的耳朵,“姜秘书这是什么恶作剧?” 这是什么恶作剧。 不用回答她也该知道了,跟她……不是一样的感觉。 姜笙言松开景宥,扬起唇角,绽出一抹苦笑。 “是可以把细菌传播到老板嘴上的恶作剧。”她答道。 “我下班了。”姜笙言转身,快步往门外走。 她知道,景宥下一刻该惊叫着去给嘴消毒了。 一直到房间门关上,景宥还未回过神。 她无意识舔了一下唇瓣——红得发艳。 是这个触感。 软绵绵,暖呼呼的。 景宥像个陀螺一样转着圈倒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两只眼睛没了神韵,瞳仁像是拿水彩笔随手涂的、没有生命力的圆形色块。 这一定是让人晕眩的恶作剧了。 - 姜笙言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驶着。 穿过热闹的闹市区,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点亮城市的繁华,却点不亮她的心。 景宥唇上的甜香味犹在嘴边。 激起姜笙言的贪婪,渴求吞之入腹的贪婪。 但景宥的反应就像冬日里的一盆凉水,倒下来的时候结成了冰锥,狠狠扎在姜笙言心上。 姜笙言眼角滑下一滴泪珠,唇角却是慢慢向上弯起。 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像飞蛾扑火一样靠近景宥,她明明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是失了智才会以为自己于景宥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姜笙言用手抹掉那孤零零的一滴泪,加快马力。 以后她可以早点下班了。 天边一轮皎皎圆月。 道路笔直。 一辆车在夜色下疾驰,追逐月光。 - 夜半。 月落星隐,狂风肆意,树影重重。 屋里漆黑,有个黑影在床上翻来翻去,动静很大。 景宥一不小心将自己缠在了被子里,手脚并用才把自己解救出来。 景宥踢开被子,坐起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她的头发被静电揉成乱糟糟一团,两只眼睛大睁着。 景宥对着空气问道:“几点了?” 一个机械声响起:“小宥你好,现在是凌晨4点整,已严重超过健康入睡时间,请你尽快进入睡眠状态。” 景宥重新倒回床上,像极了无法瞑目的冤死鬼。 她砸吧砸吧嘴,好不容易闭上眼睛,脑子仍是活跃得不得了。 景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眼罩戴上,没过几秒又扔得远远的,宛若拿了个烫手的山芋。 原因无他,景宥一戴眼罩就会回忆起早上唇畔的触感。 景宥滚到床边,抓起放在床头的手机。 她在屏幕上输了一个电话号码,清了清嗓子,道:“姜秘书,请你现在过来做一遍恶作剧。” 这个时间打电话姜秘书会发火的吧? 景宥锁上屏幕,把手机随便扔在床上。 整个人像条软体蛇一样在床上游来游去。 十几分钟之后,景宥再次拿起电话,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靠近屏幕。 景宥手指还没碰上拨号键,又迅速扔掉手机。 ——不行不行,姜秘书发火很可怕的! 景宥手臂张开仰在床上,口唇微张。 浑身刺挠。 时间又过去十几分钟。 景宥鼻翼抖了抖。 “阿嚏!” 她细声细气地打了个小喷嚏。 景宥立刻抓起电话,拨出姜笙言的号码。 电话接通很快。 “什么事?”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冷漠。 景宥道:“我被姜秘书传染了感冒。”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景宥只心虚了一秒就理直气壮道:“你把感冒病菌传染给我了,我需要去医院。” ——“我帮你叫救护车。” 话音一落,电话里便只剩下挂线声。 景宥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个时间打电话果然会生气的。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天,亮了。 - 餐厅里早餐飘香。 景宥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晃晃悠悠走下楼,坐到餐椅上。 景珍珠放下手里杂志,抬头。 “哎呦呦!”景珍珠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 景宥看了奶奶一眼,面无表情。 “你昨晚上变身了?”景珍珠推着眼镜道。 昨晚是月圆之夜,景宥现在像极了刚饮过血的狼人。 景宥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姜秘书的恶作剧太厉害了。” “姜秘书,恶作剧?”景珍珠摇摇头,“这两个词就不可能在一起出现。” 景宥环顾四周,“姜秘书没有来接我吗?” 景珍珠冲孙女翻了下眼皮,“要姜秘书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接你,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 景宥:“那我今天穿什么衣服?” 景珍珠:“皇帝的新衣。” 景宥坐起来,夸赞道:“奶奶很富有幽默感,不愧是跟我有同样基因的人。” 景珍珠皱皱眉,刚才那句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小姜来啦!祖孙两个正吃早饭呢,你正好坐下来一起吃。” 大门口黄姨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餐厅。 景宥下意识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扯平睡衣上的褶皱。 “董事长,景总。” 姜笙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景珍珠用手招呼了一下,道:“姜秘书坐下一起吃。” 姜笙言笑着回道:“我吃过了,您慢用,我上去给景总挑衣服。” 景宥眼睁睁看着姜笙言上楼。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景宥扭头看向景珍珠,问道:“奶奶,我要是早上四点给你打电话,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景珍珠答得干脆利落。 景宥感叹:“还是奶奶大度!” 景珍珠又道:“我会打死你这个不孝孙。” “……” 景宥挠挠下巴,脑袋往前倾了倾,神秘兮兮道:“奶奶,我好像把姜秘书惹生气了。” 景珍珠倏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我们小宥长大了,总算能意识到别人会生气!” 景宥问道:“她怎么才能不生气?” 景珍珠:“等你下次惹她生气,她就会忘记这次的气了。” 景宥蹙眉,“奶奶你在敷衍我吗?” 景珍珠悠悠然夹起一根油条,说:“还是咱们地道的中式早餐最好吃。” 景宥一只手抓一根筷子立在桌上,用老鹰看兔子的眼神盯着奶奶看。 景珍珠用指尖沾了沾眼角,佯装在抹泪,戚戚然道:“我跟你到底是一段什么孽缘!” “奶奶~” 景宥眼里流露出希冀的目光,让人无法拒绝。 景珍珠想起十几年前孙女还是个小萝卜的时光。 ——真是太可怕了。 景珍珠的视线越过景宥,看向楼梯方向。 “姜秘书,你过来一下,小宥要跟你道歉!” 两个人同时怔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做实验-- 姜秘书:老板让我洗手?洗手……干什么? 景总裁:做实验。 景总裁进化为——景实验田。 面无表情的老母亲:这个憨娃儿的反射弧可以绕地球两圈! 第68章 进击的总裁 短暂的定格之后。 景宥面上出现被至亲出卖的表情,很是痛楚的模样。 姜笙言走过来,步履盈盈。 “景总要给我道歉,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话里尽是打趣。 景珍珠努努嘴,道:“你跟姜秘书道个歉,她肯定会消气的!” 景宥的两瓣唇似有千斤重,怎么都张不开口。 景珍珠催促道:“快一点,你是不是我景珍珠的孙女!” 景宥目视前方,声音发僵:“姜秘书,对、对不起。” 姜笙言噙着笑道:“景总为着什么事要跟我道歉?” 笑意并不真,但没人看得出破绽。 “我不该半夜打电话,吵你睡觉了。” 说完这句话,景宥瞬间有种从大石头底下逃出来的解脱感。 “这件事啊,”姜笙言笑容更甚,“我没有放在心上,景总不必道歉。” 景珍珠叹道:“你比我这个当奶奶的还惯着她。我是你的话,就多晾她几天!” 姜笙言微笑着冲景珍珠点点头:“那我以后多注意。” 景宥获得了原谅,却并没有高兴起来。 总觉得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景珍珠伸手在景宥眼前晃了晃,“小宥别发呆了,赶紧吃完早餐去公司。” 景宥抬头看了眼姜笙言,将疑惑暂时存在心里,开始早餐任务。 姜笙言坐到景宥旁边的椅子上等她。 仿若戴了副只有一种情绪的面具,面具上恒然是大方得体的笑。 - “姜秘书,你是不是改变了对我的称呼?” 换衣服的时候,景宥发现了问题所在。 姜笙言莞尔,“叫景总有什么不好?” 景宥目光狐疑,在姜笙言脸上逡巡一番。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问道。 “没有。”姜笙言回答。 “那就好。”景宥没有怀疑这两个字的真实性。 姜笙言低着头帮景宥系好最后一颗扣子,眸中情绪不明。 景宥道:“今天为什么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了?我好像没办法呼吸了。” 姜笙言没说话,只安静地解了两颗扣子。 景宥的视线落在姜笙言唇上,喉咙动了一下。 姜笙言转身从衣架上取下收腰西装,用两只手撑起来。 景宥将胳膊放进去,转身。 姜笙言整理了一下景宥的领口,挂着淡笑道:“景总,可以走了。” 景宥倏然抓住姜笙言的手放到嘴边,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姜笙言的心跳失去了规律,轻一下重一下混乱不堪。 她想说话,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景宥望着姜笙言的眼睛,认真道:“我觉得姐姐跟平时不一样,肯定是还在生气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姜笙言看向别处,避开那双纯粹的眸子。 “我原谅你对我说谎了。”景宥道,“你也不要生我的气,我们扯平了。” 姜笙言牵起嘴角,挂上令人安心的笑,重新面向景宥。 “我没有生你的气。” “没有吗?”景宥的眼睛里充满疑惑,脑袋离姜笙言近了些,想看清楚姜笙言眼睛里都装着些什么。 姜笙言迅速垂眸,道:“该去公司了。” “好吧。” 景宥抬脚往外走,没有执着于此。 姜笙言的呼吸出现短暂的停滞,再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一把把生了锈的钝刀在她心上割啊,割啊。 离景宥越近,拉扯的力道越大。 - 景宥坐在工作椅上,脑袋后仰,发丝自然散落。 她的两只眼睛大睁着,同昨晚一样。 ——在什么情况下,姜秘书会对她做恶作剧呢? “叩叩叩!”金属门框上响起礼节性质的敲门声。 景宥坐直,姜笙言迎面而来。 “景总,这份文件需要签字备份。” 姜笙言双手将文件夹放到桌上。 景宥拿起笔,恍惚地签了字,说道:“我昨晚没睡好,现在要去睡一觉。” “好的。”姜笙言道,“我什么时间叫你?” 景宥:“十分钟后。” 姜笙言:“接下来没有会议和外出计划,可以多睡一会。” 景宥:“我只睡十分钟。” “好的,景总。” 姜笙言的态度挑不出任何问题,声音的温度却与以往天壤之别。 景宥起身,走到休息室门口时回头说:“姜秘书,我要睡觉了,你别忘了叫我起床。” “景总放心。”姜笙言道。 景宥戴了眼罩躺下,有些懊悔。 应该让姜秘书五分钟以后叫她。 不,一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走得很慢。 景宥从1数到了600。 一秒不差,时间刚刚好。 姜笙言走进来,微微俯身,轻声唤道:“景总,起床了。”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景总,起床了。”姜笙言又叫了一遍。 景宥仍然保持着规矩的睡姿,仰面朝上。 姜笙言伸出手,踌躇片刻,还是轻轻抚上景宥的头顶。 “再睡十分钟吧。”她柔声道。 景宥从床上坐起来,摘掉眼罩,闷闷道:“我睡醒了。” 姜笙言手缩回来,“我出去工作了。”她道。 景宥像个没骨头的人,软软倒在床上。 没有恶作剧,什么都没有。 景宥长长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身体里的空气都吐完似的。 - 姜笙言走出总裁办公室,丢了魂一样,不看路,凭习惯坐回工位上。 “姜秘书姐姐,你们——”应简的声音戛然而止。 应简从姜笙言侧面转到她正面,弯腰下来,平视她的眼睛。 “姜姐姐,你怎么了?”应简问道。 姜笙言条件反射地向上弯起唇角之后才回过神。 “应秘书有事吗?”她道。 应简说:“我没事,但是你有事。” 姜笙言:“我有什么事?” 应简:“我当然是不知道才问你的。” 姜笙言笑了笑,说:“小孩子别老猜大人的心思,回去工作。” 应简叹息,“今天不用问我也知道,你们没睡。” 姜笙言不免生出好奇,问道:“应秘书总是问这样的问题,是为了闹我脸红?” 应简摇头,用食指戳着下巴说道:“你信不信我是红娘转世?” 姜笙言:“你觉得呢?” “我就知道你不信。”应简说,“真实的理由……我就是想知道景总是不是在这方面也领悟能力超群。” 姜笙言:“我可以直接回答你,她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领悟能力。” 应简笑嘻嘻说:“那我们打个赌。” “我不想和应秘书打这样无聊的赌。”姜笙言下巴朝应简工位的方向点了一下,“快点回去工作。” “我赌景总能让姜秘书下不来床。”应简凑到姜笙言耳边说了这句话,飞速逃离现场,脚步轻快。 姜笙言唇边升起一抹笑,苦涩。 “应秘书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景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姜笙言身后。 “没什么。”姜笙言淡淡道。 景宥俯身,贴近姜笙言耳边问道:“她教你新的恶作剧了?” “没有。”姜笙言没有回头,“我以后不会再对景总恶作剧了。” 景宥脸上的肌肉一点点僵硬,眼睛比平日里圆了几分,眼角肌肉紧绷。 姜笙言目视前方。 哪怕景宥看不到她的脸,她也还是弯起一个职业微笑。 “景总出来有什么事?” “我出来……”景宥把手随意搭在姜笙言脑袋顶上,拍皮球一样拍了几下,“透透气。” 姜笙言不知道景宥是在做什么,眉心皱了皱。 景宥把手收回来垂在身侧,走向办公室,步伐沉重。 - “博士,你说在什么情况下姜秘书才会对我做恶作剧?” 景宥一个人在办公室想不明白,只好下来实验室求助“唯一的朋友”。 陆纤嘴里叼着半只鸡爪,全部啃完了才答景宥的话:“这很简单,你抢姜秘书手里的好吃的。” 她就是这么被应简盯上的。 “但是你的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喜欢别人对你恶作剧?那你把应简领走好不好?”陆纤眼睛发亮,像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景宥扒拉开陆纤,躺在她的解剖台上,两只手叠在身前。 “我的脑子是出了点问题,没有办法停下来也没有办法思考,我好困。” 陆纤:“这是我的地盘!” “我想到了!”景宥转动脖子,视线投向陆纤。 “你告诉姜秘书,我被纺锤刺破手指,受到了诅咒。” 说完,闭上了眼睛。 ??? 陆纤从眼神到表情无不透着迷茫。 “你要表演睡美人的舞台剧?这算卖艺吗?是不是公司要倒闭了?我还有没有鸡爪吃?” 景宥猛地坐起来,面色严肃郑重,说:“博士,你试过口腔细菌交换吗?” 陆纤认真思忖将近一分钟才答道:“我只试过口腔细菌收集。” 向来只有她抢别人吃的。别人想从她嘴里抢吃的?不可以! 景宥又虚弱地躺下,说道:“我一定是被姜秘书的细菌入侵了。” 陆纤抬头看了眼门口的监视屏,立刻拍着景宥躺的台子急促道:“快快快闭眼,姜秘书来了。” 景宥调整了一下姿势,迅速合上眼睛。 陆纤开了门。 姜笙言走进来,用公式化的口吻道:“景总该去开会了。” 陆纤指了指景宥,解释说:“小景宥被纺锤刺伤了手指,要想解开诅咒,必须要得到王子的吻。” 姜笙言神态变得极其怪异。 陆纤端着下巴,一本正经道:“请姜秘书现在就去找一个王子来,否则她躺在这里我没办法做事。” 姜笙言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 “姜秘书快行动起来,再见。”陆纤朝着门的方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姜笙言扯扯嘴角,勉力露出个客气的笑容,离开实验室。 待人走后。 “你为了不开会,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打发姜秘书。” 陆纤嫌弃地“啧啧”两声,“我看不起你。” 毫无默契。 景宥用同样嫌弃的眼神瞥一眼陆纤,跳下解剖台,径直走出实验室的门。 陆纤赶紧拿消毒布擦了擦景宥躺过的地方。 - 景宥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姜笙言已经主持着开始了会议。 景宥在姜笙言旁边坐下来,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到姜笙言说话的唇上。 会议室里的人声都被景宥屏蔽在耳外。 …… 一个圆圆胖胖的主管擦擦额上的汗珠,紧张地看着景宥,问道:“景总,您觉得可以吗?” 景宥还出着神,答道:“我没意见。” 胖主管如释重负。他还以为今天肯定得被总裁嫌弃一顿。 姜笙言噙着笑道:“今天就先到这里,散会。” 屋子里压抑的气氛消散了不少,众人向景宥颔首示意后,陆续走出去。 姜笙言站起来,挂着格式化的笑谏言:“作为总裁秘书,我有义务提醒景总,以后开会请认真一点。” 言罢,抬步往外走。 景宥一把拉住姜笙言的手腕,仰头看着她。 姜笙言心脏像是被大石砸中,震了一下。 “景总还有什么事?”她单是与景宥对上视线,就不由自主放柔了声音。 景宥:“姜秘书今晚请和我一起加班。” 姜笙言:“抱歉,我想按时下班。” 景宥问道:“姜秘书晚上的时间要做什么?” 姜笙言回答:“无可奉告。” 景宥道:“奶奶晚上要办一个Party,我要出席,请姜秘书给我准备衣服。” “好的。”姜笙言说,“景总要携带男伴还是女伴?” “我要你。”景宥站起来,“穿得好看点。” 她没给姜笙言拒绝的机会,三步两步就走远了。 姜笙言手扶着皮椅靠背,此刻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独自站在这里透透气。 景宥可以随意说出引人误会的话,她却无法随意一听。 景宥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眼中满是懊悔之色。 一进门,景宥就鬼鬼祟祟地躲进休息室,拨通奶奶的电话。 “喂,奶奶,您唯一的宝贝孙女今晚想参加Party,希望您能满足她这个小小的心愿。时间还很充足,还有三个小时准备。” ——“小宥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下一句音量抬高,“我是不会拿钱赎她的!”仿佛是在跟绑匪说话。 景宥道:“奶奶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现在准备一个Party或者做好我永远不参加其他Party的准备。” 电话那头的老太太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来把这个不孝孙扔到河里喂鱼。 “奶奶考虑好了吗?”景宥问道。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非要今晚参加Party?” 景宥想了想,回答:“这是我经过精密计算之后得出来的结果,奶奶不会懂的。” ——“你说的是不是中文?” “奶奶我挂了。” 景宥按掉电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可怜了景老太太立刻抛下虐心虐肝的苦情剧,开始四处张罗晚上的来宾。 - 夜幕刚刚拢上天穹,星星还未遍洒天际。景宅里已是一派灯烛辉煌、觥筹交错的热闹之景。 景宥携姜笙言走进自家花园,霎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景宥没有在别处逗留,直接来到了点心台附近。 景宥:“姜秘书,今晚的点心都是顶级点心师的作品,你尝尝。” 姜笙言依言拿起一个马卡龙,刚要放进嘴里,被景宥横空夺走。 姜笙言看着景宥,用眼神表示疑惑。 景宥道:“你试试别的。” 姜笙言又拿起一小块芝士蛋糕,还没送进嘴,景宥便就着她手上的叉子一口吃掉。 姜笙言眉角跳了跳,道:“景总到底想干什么?” 景宥蹙起眉,语气无奈:“陆博士的理论知识果然没有用。” 她正在实验陆纤白天说的——抢姜笙言的食物。 “我去那边跟董事长打个招呼。”姜笙言绕过景宥,朝着景珍珠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走到藤椅边上。 姜笙言唇角轻弯,温声道:“董事长。” “姜秘书,”景珍珠拍拍旁边的藤椅。“来坐。” 姜笙言用手扶住裙子,待完全坐定后,抚平裙摆。 一个侍者端着托盘走来,在姜笙言面前的藤桌上放下杯红酒。 “董事长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姜笙言说。 景珍珠抿了口酒,“我看看有哪个小花瓶没那么烦人。” 姜笙言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索性也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景珍珠似是知道姜笙言听不懂,解释道:“姜秘书记得我说过要找个花瓶孙女媳吧,既傻又不招人烦的女娃娃少得很,我好好挑一挑。” 姜笙言犹豫片刻,违心宽慰道:“会找到的。” 景珍珠看着一张张熟面孔,抒发感慨:“这些大小姐一个个被养在笼子里,都是娇贵的金丝雀,骄纵归骄纵,却没有想飞出笼子的野心。如花的年纪都在纸醉金迷里沉溺着,多可怜啊!我也是个坏老太太,就算有那么点可怜她们,也不会去叫醒她们。” 姜笙言愈发看不明白老人家的想法。 景珍珠继续说道:“有思想的人就像风筝,你以为你牵着线,一阵风吹过呐,线会断。这线一断,风筝就头也不回地飞走了。而没有思想的人就像牵线木偶,线一旦断了,就再也站不起来,就是你想剪了这线,她都要央着你别抛弃她。” 景珍珠轻笑,“姜秘书,你喜欢放风筝,还是喜欢牵木偶?” 不等姜笙言回答,景珍珠率先说道:“我喜欢牵木偶。” 姜笙言知道老太太并不需要她的答案,举了举杯子,道:“我敬您。” 姜笙言不清楚老太太心里有怎样一个结,但这么多年,她能感觉到老太太深深陷在里面,很痛苦。 景珍珠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她脑海中浮起旧事,眼中有怨有怒又有迷茫。 姜笙言没有打扰景珍珠,不自觉望向不远处的景宥——正独自应付着别人的搭讪。 - “景总,许久不见,你还是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一个。” 一个梳着偏分头的男人端着加冰的威士忌,在景宥面前站定。 景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没有搭话。 “景总是不是不记得我了?”偏分头笑了笑,“我是蓝城国际的继承人宁羽飞。” 景宥敷衍地点了一下头,遂转过身,强行切断了两人的交流。 景宥想睡觉,非常想睡觉,但是只要一戴上眼罩就会想起嘴上软绵绵的触感。 不戴眼罩的话,就无法入睡。 她的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往前捣了一下,又瞬间清醒过来。 偏分头唤了声:“景总?” 景宥没有一点回应。 偏分头兀自站在景宥身后,抹不开面子,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地离开这里。 景宥捂住口唇,打了个呵欠,眼泪汪汪。 “小景宥!”陆纤在景宥耳边拍了一下掌。 景宥被吓得抖了个激灵。 陆纤:“你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里干什么?姜秘书呢?” “博士,实验证明你的方法是无效的,我抢了她手里的吃的,依然没有激起她恶作剧的念头。”景宥道。 陆纤对此充耳不闻,只问道:“姜秘书呢?我要找她学习剔蟹肉的技术。” 景宥:“你为什么在这里?” 陆纤:“奶奶她老人家要我来凑个人数,我觉得她很需要我。” 景宥:“那是我奶奶。” 陆纤:“姜秘书到底在哪里?” 景宥皱着眉道:“今晚如果再不睡觉,我会死吗?” 陆纤环顾四周,稀奇道:“她居然不在你身边!” 两个人谁也不理会对方说的话,连眼神都没有交汇在一处。 “小景宥,谁对你恶作剧了?”没发现姜笙言的影子,陆纤终于对景宥的事有了点好奇心。 景宥露出警惕的眼神:“你问这个想干什么?” 陆纤莫名道:“我能干什么?” 景宥:“姜秘书是不会教你恶作剧的。” “原来是姜秘书!”陆纤了然道。 景宥眼皮直打架,低着头往前走。“你别烦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再见。”陆纤只留下两个字,就朝另一个方向前进。 她看到了姜笙言。 “姜秘书!”陆纤挥挥手。 “陆博士。”姜笙言冲她展露笑颜。 陆纤站定,用手虚掩住嘴,凑到姜笙言耳边说道:“小景宥好像生病了,正是欺负她的好时候!” “嗯?”姜笙言不解其意。 陆纤冲姜笙言挑挑眉毛,“我刚才碰到小景宥了,她很虚弱。你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狠狠地蹂.躏她!” 姜笙言眼中不禁流露出担忧之色,问道:“她在哪里?” 陆纤转身,指了指自己过来的方向,“往那边走了。” “谢谢。”姜笙言道,“我过去看一下,希望陆博士玩得开心!” 陆纤耸动双肩,露出恶魔般的笑容。一想到景宥会像她被应简折磨那样受苦,就有点爽。 - 花园的砖石路上,一个侍者推着辆白色餐车往前走,景宥半眯着眼睛没注意,眼看着就要往上撞。 一直跟在后面的姜笙言拉住景宥的手腕,把人往回拽了一把。 景宥被拽得转了方向,撞在姜笙言身上。 四片软唇意外贴在一起。 第69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感受到景宥唇瓣的温度,微凉,带着秋日夜风的清冷。 那凉意顺着姜笙言的口唇爬到心间,随着心脏的跃动,化成炽热的火焰,烧遍全身。 姜笙言扶住景宥的肩膀,没有进一步,也没有推开她。 静立,克制。 景宥睁开眼睛,脑袋向下滑,蹲下来抱住姜笙言的腿,侧脸贴着姜笙言小腿的细滑肌肤。 “姐姐,我好困啊!” 景宥做完记挂一天的事,终于安下心来,大脑里的发动机慢慢熄火。 而姜笙言心上仿佛被开了个大洞,一片虚无。 她唇角上牵,露出个无力的笑容。 ——或许再意外个十次八次,景宥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想。 姜笙言抓住景宥的胳膊,用力往上拉,“我送你上楼休息。” 景宥乖乖站起来,眼睛闭着,整个人都倚在姜笙言身上。 姜笙言揽住景宥的腰将人带上楼。 旁边有人见了这一幕,当是景宥喝醉了,后悔没有早一步上前搭讪,说不定就能有段酒后情缘。 姜笙言将景宥扶上床,景宥一头栽倒在枕头上。 姜笙言俯身道:“换个衣服再睡。” 景宥迷糊着说:“姐姐帮我换,我困。” 姜笙言指尖发颤,压住心头野兽,冷着声道:“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哦……” 景宥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 姜笙言胸腔起伏,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起身去柜子里拿睡衣出来。 姜笙言回到床边驻足好一阵,才长吸一口气,屏住,帮景宥换上睡衣。 姜笙言刚拿起礼服转身,景宥陡然从床上弹起来。 “我还没有刷牙!”景宥脚步匆匆走向盥洗室,带起一阵疾风。 “……” 姜笙言五指攥拳,面部肌肉抽动几下,像是要把景宥抽筋剥骨。 没几秒,景宥举着牙刷跑出来,“姐姐别走,我还要你吹头发。”撂下句话,又跑进去。 很快,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 姜笙言呼了口气,坐到天鹅绒面的摇椅上。椅子晃动,她的心亦是摇摆不停。 …… 景宥裹了条白色浴巾,湿着头发出来。 姜笙言看过去。 她像是被烫了一下,视线迅速挪开,移向梳妆台。 “坐吧。”姜笙言道。 景宥眉心微蹙,“姐姐,你很奇怪。” 姜笙言:“我哪里奇怪了。”这句话尾音平直,是陈述的语气。 景宥:“你以前都会拿毛巾在门口等我的。” 姜笙言浅笑,“原来我以前这么惯着你。” 景宥没纠结这个问题,走到梳妆台前坐好。 姜笙言接通吹风机的电源,道:“你的机器人可以代替我做这些。” 景宥:“小七又不在这里。” 姜笙言:“那你还有烘干机。” 景宥:“还是姐姐好用。” 姜笙言揉揉景宥的头发,无奈道:“还是姐姐好欺负才对。” 即便她存心想保持距离,也拒绝不了景宥的任何要求。 景宥仰起头,视线落到姜笙言下巴上。 “姐姐,你看看我。” “我为什么要看你?!” 姜笙言把景宥的脑袋掰正,打开吹风机,热风轰在景宥头上,乱发飞舞。 姜笙言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神经紧绷,虚张声势吓退敌人后,小心翼翼藏好自己的情绪和心思。 景宥被吓住,做了个吞咽动作,乖乖挺直背坐好。 姜笙言技法熟练,没用多长时间就将景宥的头发全部吹干,每根发丝都服服贴贴的,没有一点毛躁。 “去睡觉吧。” 姜笙言低头把吹风机收进柜子里。 景宥挠挠眉毛,带着疑惑上床躺好。 姜笙言出门前扫了景宥一眼,走到床边,拿出眼罩覆在她脸上。 景宥的喉咙随这个动作一起滚动一下。 姜笙言的视线在景宥脸上凝滞许久,起身出去。 房门关上,屋里陷入一片漆黑。 “咚咚!” “咚咚!” “咚咚!” “……” 景宥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景宥抬手拍拍心脏,命令道:“你安静一点!” 似乎……没什么用。 夜里,景宥梦中呓语:“仙女姐姐的嘴沾上我的细菌了……我消毒……别生气……” - 楼下房间,落地灯亮着昏黄的光。 景珍珠站在黄花梨的柜子前头,手里拿着一幅油画。 看了半晌。 景珍珠将那幅画重新放进柜子里,上锁。 她取下金丝边眼镜放在桌上,揉揉鼻梁,卧床入眠。 - “景总,请您在这里签一下字。” 姜笙言给景宥递过去一支笔。 景宥边签下名字边皱眉道:“姜秘书像以前那样叫我不行吗?” 姜笙言抿抿唇,说:“好的,景老板。” “……” 景宥抬头盯住姜笙言,“我是挖煤的还是开客栈的?” 姜笙言收掉文件,颔首:“景总,我先出去了。” 景宥刚张开嘴还没说话,姜笙言就给她甩了个背影。 景宥靠到椅背上用中指戳了几下眉骨,烦躁极了。 她用手推桌子给转椅一个动力,整个人随黑白相间的皮椅旋转起来。 几圈之后,景宥扶住桌子,脑袋晃动几下差点栽下去。 景宥踩在地上,跟踩棉花一样,脚步虚浮。 她扶着墙走出办公室,来到姜笙言工位前。 “姜秘书,我不太舒服,你给我量一□□温。” 姜笙言站起来,用手探了探景宥的额头,道:“不用量,比我的手温度低。” 景宥:“万一是低温症怎么办?” 姜笙言拿起桌上的不锈钢保温杯贴到景宥额上。 景宥下意识朝后缩了一下。 姜笙言:“能感觉到金属是冰的,没低到会死的程度。” 景宥被噎住,下颌肌肉紧了紧,“好吧。” 打道回府。 不出十分钟,景宥再次出现。 “姜秘书,我的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你帮我看看。” 景宥一只眼半睁着,另一只眼皮皱在一起闭得很紧。 姜笙言拿起手机打开闪光灯,慢慢靠近景宥的眼睛。 景宥后退几步,紧张道:“拿闪光灯直接对着眼睛照会瞎掉的!” 姜笙言:“没有闪光灯我看不清。” 景宥睁开眼睛,“我好像好了。” 转身,回屋。 姜笙言关上闪光灯将手机放在一边,视线落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口位置,怔愣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宥摸着下巴在屋子里绕了几圈。 ——姜秘书和以前不一样了。 景宥脑中拉起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景宥走到会客区,用手扒拉桌上的玻璃杯。 “啪!” 被子掉到地上。 景宥拍着心口后退几步,冲外面喊道:“姜秘书,杯子打碎了!你快来,我觉得有玻璃飞进我的眼睛里了!” 姜笙言快步进来,离景宥越近反而速度越慢,眼露狐疑,“景总故意的?” 景宥闭着眼睛说:“姜秘书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姜笙言:“那景总解释一下,你拿着空杯子想干什么?” 景宥指指自己的眼睛,“姜秘书你快看看我的眼睛。” 姜笙言大拇指腹贴在景宥眼皮上,向上翻开。 “你轻一点!”景宥嗔道。 姜笙言又伸手将另一个眼皮以同样的力道翻开。 景宥迅速抓住姜笙言的两只手,瞪着眼睛道:“你想弄瞎我吗?” 姜笙言:“检查完了,里面没有玻璃渣。” 景宥已经自己睁开了眼睛,不好再闭上,只好当没事发生,转身逃跑。 姜笙言把景宥扯回来,重新问一遍:“景总故意摔杯子干什么?” 景宥:“我手滑。” 姜笙言:“这是个空杯子,你拿着喝空气吗?” 景宥缓慢地眨眨眼,“我渴了,想去接水。” 姜笙言的视线移到办公桌上,用眼神示意道:“你的专用杯子里有水。” “我摔个杯子玩不行吗?”景宥破罐子破摔,“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姜笙言没说话,拿垃圾桶过来准备收拾残局。 景宥抓住姜笙言的手腕,道:“会流血的!有人会打扫。” 姜笙言抬眸道:“别人为什么要为你的无理取闹买单?有人清扫,你就可以随意制造麻烦?” 景宥被姜笙言的眼神和话语刺了一下,低头认错:“对、对不起。” 姜笙言起身出去问清洁人员借了工具,亲自回来把地上收拾干净。 景宥坐在沙发上,两只手绞在一起,小孩子一般的紧张表情与明艳的面容搭配在一起,很是违和。 “十年前用这种招数,十年以后还用这种招数,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姜笙言一改往日的温柔模样,神态严厉。 景宥没有抬头,没有开口。 姜笙言声音沉了沉:“为什么不说话?” 景宥的头比方才更低一些。 “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不敢抬头看我?”姜笙言犹豫片刻,狠了狠心,“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由着性子胡来?你是21岁不是12岁。” “我都21岁了,你不要教训我。” 姜笙言被景宥的态度气得呼吸都重了几分。 “好,我以后不管你。你是老板我是员工,我没资格管你。我现在回去打辞职报告,交接好工作就离开。”姜笙言认真道,“我不是跟景总开玩笑也不是在威胁景总,这是考虑很久的结果。” 她说服不了自己继续以什么“姐姐”“秘书”的身份待在景宥身边,尝过有致命诱惑的唇味,会上瘾。 “我不同意!”景宥抬起头,眼眶发红。 姜笙言双目微瞠。 时间流淌,空气静默。 不知过去多久,姜笙言轻声问道:“你哭了?” 景宥眼神躲,放在腿上的手抠着裤子,无所适从。 好半晌。 景宥对上姜笙言的视线,鼓足勇气问道:“我长大了你会离开我吗?” 第70章 进击的总裁 景宥手指用力扣着膝盖,掌心渗出一层汗,好在裤子是深色的,看不出汗的印子。 她不待姜笙言回答,紧接着说道:“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姜秘书的照顾,想走就走吧,失去和我共事的机会——” “——我会尽快整理好手头的工作资料交接给齐秘书。” 姜笙言打断景宥的话,起身离开,没多看她一眼。 景宥呆住,如一座冰雕,浑身散发着寒气。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景宥从沙发上弹起来。 她走出办公室,来到齐秘书工位前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上自己。 景宥来到一间空置的会议室,拉出把椅子正襟危坐。 齐秘书面带欣喜的笑容,说:“景总要给我涨工资还是提奖金?” 景宥:“齐秘书,请你接下来一个月,不,六个月都不要跟姜秘书有眼神交汇和语言沟通,见到她躲着走。”发布秘密任务一样,神情严肃、声音压低。 齐秘书比了个“OK”的手势,道:“景总放心,我不会让姜秘书知道我多发钱了。” 景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发钱?” “不是吗?”齐秘书颓丧地叹了口气。 景宥想了想,说道:“只要你好好完成任务,我可以给你双倍的年终奖。” 齐秘书起身立正,铿锵有力道:“我愿意为景总上刀山下油锅!” 景宥满意地点点头,说:“阻止姜秘书辞职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齐秘书愣道:“不是只让我不要跟她有眼神交汇语言沟通吗?” 景宥:“如果姜秘书辞职,她的工作只能靠你一力扛下来了。” 齐秘书脸上的笑容和自信渐渐消失,幽幽道:“景总你坑我。” “齐秘书说什么?” 景宥摸摸下巴,作思考状。似乎是在想要怎么折磨人。 齐秘书立刻换上笑脸,“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齐秘书办事我最放心。” 景宥投给齐秘书一个包含着鼓励、肯定的眼神,站起来往外走。 齐秘书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媳妇儿,虽然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能回家,但我是爱你的。] [宝贝小甜心:回来的时候带几根胡萝卜。] 齐秘书拧紧眉头,嘀咕道:“又吃胡萝卜,喂兔子呢?” 反手就回了一条: [好的,么么哒~] - 姜笙言闭上眼睛,指尖轻揉眼眶。 这两天她睡得不好,有些乏困。 姜笙言的脑袋往下低了低,重量承在手上。意识逐渐涣散。 姜笙言一个不注意,脑袋从手边滑落,眼看着就要撞到桌子上。 一秒后。 景宥两只手托住姜笙言的脸,成功阻止一次惨剧。 姜笙言清醒过来,站起身,双手叠交,说道:“抱歉,我失职了。” 景宥抿抿唇,“姜秘书去休息室睡。” “我现在不困。”姜笙言道。 景宥不由分说,推着姜笙言走进自己的休息室。 “你现在睡一觉晚上才能好好加班。” 姜笙言露出一抹淡笑,“我今晚不想加班。” 景宥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个眼罩,直接套在姜笙言脸上,手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推了一下。 姜笙言眼睛看不见,猝不及防向后仰倒,本能地随手向前一抓,攥住景宥的衣领。 两个人一起倒下。 景宥的脸向下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姜笙言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浑身僵住,未动毫分。 一只手还是攥着景宥的领口,另一只手攥成拳,克制住想紧紧将人扣在怀里的欲念。 景宥憋住气,也是一动不敢动。 她好像压着姐姐的…… 一分钟,短暂又漫长。 姜笙言哑着声道:“你要趴到什么时候?” 景宥把头抬起来,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姜笙言被吸气声刺激,揽住景宥的腰翻转过来,两人位置对调。 心爱的宝贝近在咫尺。 姜笙言想丢掉所谓的理智,吞掉她。 景宥再次屏住呼吸,额间渗出一滴汗。 姜笙言闭上双眼,在景宥耳边说道:“你砸我一下,我也还给你一下才公平。” 姜笙言手掌撑住床,起身。 “我还有很多工作,先去忙了。”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 景宥呼吸变得急促,眼角泛起绯红。 望着天花板,久久没有起身。 - “博士,你别动,我很快就好。” “你说好几次了,到底好没好?” “我来了。” “不行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你有什么好准备的?” “你要压我,这么大的事我不难道需要准备吗?!” 实验室里,陆纤躺在解剖台上,景宥站在陆纤脚边。 一个小时前,陆纤受到景宥“小小”的不情之请。 景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一些不同寻常,想让陆纤帮她找到答案。 如今一个小时过去了,毫无进展。 陆纤深吸一口气,脸上是英勇赴死的表情。 “我好了,你快一点!” 景宥伸出发颤的双手,撑在陆纤脚踝两侧。人还没爬上台子,就惊恐地后退几步。 “太可怕了,我做不到!” 陆纤从解剖台跳下来,大手一挥,“你躺上去我来!多大点事,耽误我这么久!” 景宥回想了一下在休息室的场景,答应道:“那也行。” 景宥爬到解剖台上躺好,陆纤站到景宥方才的位置。 “我来了!”陆纤道。 景宥捂住眼睛,颤声道:“你快一点!” 陆纤两个手掌往解剖台上狠狠一拍,颇有气势。 一秒过后。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陆纤两只手抱着胳膊抖了抖,“这太变态了。” 景宥立刻跳下来,获得重生般长舒了一口气。 陆纤脱下身上的白大褂,铺在地上。 “请坐。”她语气郑重,“我相信可以用坚实的理论知识解决你的问题。” 景宥嫌弃地看了眼地上的白大褂。 陆纤抬起手臂,“不想坐就出去。” 景宥两眼一闭坐下去,浑身有几万只蚂蚁爬来爬去。 “你刚才说姜秘书压着你的时候会有奇怪的感觉,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陆纤认真问道。 景宥迅速在脑海里搜索相关信息,斩钉截铁道:“没有!” “你们没有出现过这种状态还是你没有奇怪的感觉?”陆纤抱着严谨的态度确认道。 景宥:“都没有。” “那问题的根源找到了。”陆纤勾勾唇角,“就在于你们这种奇怪的姿势!” 景宥声音冷漠:“这个我当然知道。” “是哦!所以你才来找我测试的!”陆纤哈哈哈笑了几声。 景宥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这个问题还是靠我自己的大脑完成解答吧。我只有你一个朋友,真可怜。”说着就要站起来。 “别走别走,我可以帮你!”陆纤快速说道,“让我们往前推导一下,你前几天说姜秘书对你做恶作剧,说不定两者之间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联系,请你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 景宥摇摇头,“你的能力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 陆纤吼道:“坐好了!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景宥哆嗦了一下,抱住膝盖。 陆纤:“第一个问题,姜秘书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恶作剧?” 她倒是想知道,什么恶作剧能让人着迷。 想想应简对她做的那些恶作剧,哪有一样值得留恋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狠狠地侮辱、蹂.躏。 景宥答道:“她把嘴上的细菌传播给我了。” 陆纤:“传播到哪了?” 景宥指指自己的嘴。 陆纤抬起头,脑海里幻想了一下两张嘴互相传播细菌的场景。 “???” “……” “!!!” “她亲你了?”陆纤不确定地问道。 “没有。”景宥说,“她要叫我起床。” 陆纤皱眉,“嘴对嘴叫的?” 景宥怔愣几秒,摇头,又点头。 陆纤拇指轻抚下巴,惊奇道:“好奇怪的叫.床方式!” 陆纤又问道:“那你很喜欢?” 景宥忖了忖,回答:“没有。” “你怎么还骗我呢?”陆纤道,“你前两天还说想她对你做恶作剧。” 景宥:“我就想再试一次。” 陆纤:“那后来试了吗?” 景宥点头。 陆纤:“那还想试吗?” 景宥继续点头。 陆纤道:“这就是喜欢,你别说话了,下一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人类嘴对嘴接触是含义?” 景宥:“父母孩子、夫妻之间、情侣之间、同学之间……人和宠物,你问的是哪一种?” 陆纤听完这一串关系脑袋大了好几倍,说道:“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之间嘴对嘴接触……我抢答了,是接吻!” 景宥质疑道:“还有妈妈女儿、祖母孙女、姐姐妹妹呢!” 陆纤又问:“难道你和姜笙言是失散多年的母女?” 景宥盯着陆纤不说话,用沉默代替怒气。 陆纤不耐烦道:“好了,这个问题有答案了,下一题!” “哦。”景宥把手枕在下巴底下,等待陆纤后面的问题。 陆纤:“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接吻,爱情和乱搞你选一个。” “好了,你不用回答了,选后一个吧。”陆纤如释重负,“真相就是你想睡姜秘书!” “不可能!”景宥道,“我选前一个!” 陆纤:“那答案还是你想睡她。” 景宥:“那上一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 陆纤耸耸肩,“测试人品。” “……” 景宥坚持道:“我不可能想睡姜秘书,你在诓我。” 陆纤后背靠在台子上,“那就是她想睡你。”打了个呵欠,“今天的咨询就到这里吧,我困了。” “你是为了快点打发我随便编的答案吧。”景宥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为什么不会?”陆纤较真起来,“逻辑很清晰,一切的开端是她趁你睡着偷亲你,两次亲吻之后她萌生了睡你的念头,所以才压着你。压着你……” 陆纤渐渐发现漏洞,“你们睡过了?” 景宥眉头越皱越紧,道:“你不要污蔑姐姐!” 陆纤:“我哪里污蔑她了?” 景宥:“你说的那些都是意外,她没有想亲我也没有想压着我,是我先压着她的。” 陆纤:“那你比较厉害。” 景宥:“什么比较厉害?” 陆纤用后脑勺磕了几下身后的金属台子,“这个问题都解开了,没有新鲜感,等你有新的题目再来找我解,你快走吧!” 景宥认真说道:“姐姐说那是叫我起床的恶作剧,她不会骗我的。” 陆纤闭着眼睛,声音虚弱:“为什么?” 景宥不假思索道:“她是姜笙言。” 陆纤抓抓脑袋,说:“好吧,你说服我了,我也觉得姜秘书不会对你产生兴趣的。” 景宥:“那我们重新再推理一遍。” 陆纤脸色一僵,指着门警告道:“快离开我的实验室,否则我现在用我的嘴给你传播细菌。” 景宥迅速起身,踩着细高跟飞逃出去。 第71章 进击的总裁 景宥从实验室回来,路过姜笙言工位时不由放缓了脚步和呼吸。 正逢姜笙言端起杯子喝水,喉咙滚动的动作在景宥眼里变成了慢镜头,嘴边的水珠也极为清晰。 景宥拍拍脑袋,脚下加速。 五分钟后。 景宥从办公室出来,站到姜笙言桌边,“姜秘书,今天有会要开吗?” 姜笙言:“快下班了。” “哦。”景宥转身回去。 又过一会儿。 景宥:“姜秘书,我今天还有没有待办事项?” 姜笙言:“没有。” 景宥:“哦。” …… 景宥:“姜秘书,明早有没有会要开?” 姜笙言:“没有。” 景宥:“明天下午呢?” 姜笙言:“如果有我会提前汇报,景总不放心可以让齐秘书做接下来的行程规划。” 景宥:“我就问问。” 说完,悻悻回去。 …… 景宥:“姜秘书,要吃下午茶吗?” 姜笙言给景宥看了眼手机屏幕,“还有五分钟下班。” 景宥:“那要吃晚饭吗?” 姜笙言:“不吃。” “哦。”景宥又一次灰溜溜回去。 下班时间一到,姜笙言准时提着包站起来。 景宥再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空座位迎接她。 - “齐秘书。” 听到唤声的齐秘书本尊抬头看到姜笙言朝他走来,立刻拿起桌上的手机贴在耳朵上,佯装打电话。 “喂,啊,我这边好像信号不太好,等等我换个地方啊。” 说着,起身开溜。 “齐秘书,电话拿反了。”姜笙言在背后提醒道。 齐秘书把手机放下来一看,不仅上下是反的,屏幕还冲着外面。 “……” 姜笙言道:“齐秘书在躲我?” 齐秘书摆摆手,“没有的事!” 说罢,以疾风般的速度往总裁办公室跑去。 姜笙言跟在齐秘书后面走进总裁办公室。 齐秘书挺直脊背,两只眼睛固定在总裁的办公桌上。 “景总,经过全体技术人员的努力,我们可穿戴游戏设备的成本可以下降至少百分之十,正好配合下半年即将上线的新游戏,预计第四季度的营收可以环比上涨百分之十五左右。” 姜笙言:“齐秘书,如果没记错,你早上就跟景总汇报过。” 齐秘书没说话,假装看不到也听不到。 景宥道;“我想再听一遍高兴高兴。” 姜笙言没直接跟景宥对话,仍旧盯着齐秘书的后脑勺说:“齐秘书比我先来公司,是前辈,现在无视我是想给我下马威?” 齐秘书有苦难言。心想,你们闹别扭就闹别扭,非扯上我干什么? 景宥活学活用,对姜笙言说:“姜秘书现在无视我,是想给我下马威?” 姜笙言:“我的辞职报告已经提交了,希望景总可以抽空批一下。” 景宥的视线从姜笙言脸上移走,对齐秘书道:“齐秘书,你老婆是不是说你再天天加班就要跟你离婚?” 齐秘书眼睛瞪成大小眼,嘴角也抽动两下,违心地点点头。 “没错,我老婆说她无法继续爱一个不回家的男人。” 景宥的视线移回去,瞩视姜笙言,“姜秘书,希望你能多多体谅齐秘书,不要给他增加额外的工作负担。” 姜笙言:“知道了,我会物色一个有丰富行业经验的秘书来接替我的工作。” 景宥干咳两声,“齐秘书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齐秘书如临大赦,跑得比兔子还快。 景宥望着姜笙言,声音软下来:“一定要辞职吗?” 姜笙言神色淡然,回答:“非辞职不可。” 景宥态度良好地认错:“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 奶奶说过,只要她认错,姜秘书就会原谅她的。 姜笙言:“景总不用跟我道歉,是我自己厌倦了这份工作,我跟你说过的,职业倦怠症。” 她这回确乎是铁了心要放下这份工作,只不过真正原因不是这个。 景宥好声好气商量道:“我给你放个大长假,你想什么时候上班都行。” “为什么想要我留下来?”姜笙言盯着景宥的眼睛,想从里面发现些什么。 景宥对上姜笙言的视线,答:“这么多年都是你照顾我的,换别人我会不习惯。” 姜笙言心里苦笑,景宥的眼睛无论何时看都是情意缱绻的,就是再看上十年,她一样看不出景宥对她到底是何种情感。 唯有一点,她不想当她的姐姐。 那次和闺蜜吃饭,闺蜜一眼就看出她对景宥的感情不一样,亏她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实则谁都骗不过。 偏偏景宥看不出。 闺蜜说爱情就是一场战争,非要当狗头军师,还要求结果反馈,姜笙言拗不过,只好应承着按她的意思办。 现在这一阶段是:让景宥意识到她的重要性。 “小宥不是说自己长大了?”姜笙言露出个淡笑,“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我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景宥退一步道:“那我不要你照顾,也不要你加班,你留下来上班。” 姜笙言用无比坚决的口吻说道:“我决定好的事不会改变。” 景宥转动椅子,背过身去。 “姜秘书出去吧。” 姜笙言:“请景总收回齐秘书跟我交流的禁令。” 景宥:“他告诉你的?” 姜笙言:“猜的。” “哦!”景宥重重回应一声,表示知道了。 姜笙言从玻璃反光中看到景宥生闷气的表情,颇觉好笑。 “景总,我出去了。”姜笙言道。 “等等!”景宥喊住她,“姜秘书走之前叫回之前的称呼不行吗?现在这样我不习惯。” “不行,景总。” 姜笙言走出办公室,不给景宥发挥的机会。 姜笙言坐到工位上,照例打开邮箱查看邮件。 应简飘过来,“姜秘书姐姐~” 姜笙言一听到应简的声音,就条件反射回答两个字:“没有。” 应简:“我今天没打算问你们睡没睡。” 姜笙言:“如果我不回答你就会问了。” 应简撞了一下姜笙言的肩膀,“姜秘书姐姐这么快就了解我的全部了,人家怪害羞的!” 姜笙言扭头道:“应秘书现在很闲?我这里倒是有很多工作需要应秘书协助。” 应简作思考状,“我想了想,也没那么闲。” “不过……”应简继续道,“关心前辈的时间还是有的。” “谢谢。”姜笙言道,“如果应秘书真的关心我,就好好工作,让我少操心。” 应简俯身,胳膊肘撑住桌子,两只手捧着脸冲姜笙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姜秘书姐姐,我上回发你的东西你看没看?” “什么东西?”姜笙言蹙眉,“我没收到过你的邮件。” “你的心里除了工作就没有点别的东西吗?”应简撇撇嘴,“我说的是微信上发你的……教材,你看没看?” 姜笙言敷衍道:“看了。” 应简:“你肯定没看,我好伤心啊!” 姜笙言说:“真看了。” 应简轻哂,“你要是真看过才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姜笙言莞尔,“我最近太忙,有时间会看的。” 应简:“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看吧。” 姜笙言板起脸道:“我以上级的身份命令你,现在回去好好工作。” 应简:“我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要求你现在就看。” 姜笙言无奈,拿起手机点进和应简的聊天界面。 “失效了。”姜笙言道。 “没关系,我现在就发给你。” 应简手指飞快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点几下,一串图片飞向姜笙言的手机。 姜笙言点开第一张,的确是教科书的版式。 但内容……像极了小时候大家都羞于学习的生理卫生。 图文并茂,还有注释详解。 “……” 姜笙言面无表情道:“给我发这个干什么?” 应简:“我觉得你用得到。” 姜笙言锁上屏幕,语气变得严厉:“我不会看这些奇怪的东西,请应秘书现在立刻回去工作,否则应秘书的实习工作就到今天为止。” 应简边往回走边委屈嘀咕:“好心当成驴肝肺!”实则唇角已然慢慢勾起。 待人走远,姜笙言抬头四处瞄了一眼,拿起手机把应秘书发来的教材全部保存到手机上。 - 此时此刻的办公室里。 景宥如坐针毡。 她的指尖在桌子上高频率敲击,发出“笃笃笃哒哒哒”的声音。 忽然间,声音戛然而止。 景宥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奶奶。” ——“你没有奶奶。” 景宥眨眨眼睛,道:“那你是谁?” ——“这个时间打电话什么事?你最好不要让我再给你办一个临时Party!” 景宥:“我打电话不是因为那种小事!” 电话那头景珍珠震惊当场,默了好半晌才开口问道:“你还有更大的事要找奶奶?” “你没有奶奶。”景珍珠又说了一遍。 景宥:“姜秘书又生我的气,道歉也好不了。” 景珍珠松口气,“你又做什么事惹她生气了?” 景宥:“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她生气的?” 景宥如实道:“她要辞职。” ——“你克扣人家工资了?” “奶奶!你认真一点!”景宥道。 ——“姜秘书为什么辞职?” 景宥:“她说她累了。” ——“那肯定是骗你的。” 姜笙言不是会因为累而辞职的人。 景宥问道:“我怎么才能让她原谅我?” ——“你和姜秘书相处的时间比奶奶长很多,你比奶奶更了解她才对,这种问题不是该自己想吗?” 景宥颇为烦恼,“我想不出来才问奶奶的。” ——“那小宥是承认奶奶比你聪明了?” 景宥:“不可能。” 电话那边切换回长者模式:“奶奶跟你说过,知人善任,不仅是要把合适的人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还要让人家感受到你发自内心的关心。奶奶知道你从小干什么都拧着来,但是姜秘书不一定知道,她会不会以为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而心寒,这些你了解过没有?” 景宥一听到这些注意力就无法集中,云里雾里地说了句:“我不知道。” 景珍珠握着电话叹了口气,耐心道:“那奶奶教你,第一步,让姜秘书感受到你对她的关心。” 景宥:“一定要这样吗?” 景珍珠:“不相信奶奶就自己想办法去!” 景宥:“怎么让她感受?” 景珍珠道:“多多赞美姜秘书的工作能力;经常送点小礼物;在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一些贴心的话;常常对姜秘书展露笑颜,让她在公司就像在家一样感受到温暖。”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团队管理技巧。 景宥问道:“什么是贴心的话?” 景珍珠打了个呵欠,说:“自己上网查,你还指望奶奶手把手教你不成?” “好吧。”景宥道,“奶奶再见。” 景宥打开网页,偷偷摸摸搜了搜奶奶刚才说的那些话。 看完具体实施方法,景宥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 于是,未来几天出现如下场景…… 姜笙言汇报完工作,景宥伸出大拇指举在身前,称赞道:“姜秘书真是景藤集团的肱股之臣,给你点个赞。” 姜笙言冲景宥点了下头,皱着眉头走出去。 姜笙言在工位上坐着,景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边经过,留下一条限定版项链,小声说道:“我多买了一条,放在家里都落灰了,给姜秘书吧。” 姜笙言捏着盒子面无表情。 姜笙言看久了屏幕亮光,眼睛发干。 景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拍拍姜笙言的背说:“要振作!” “???” 姜笙言从椅子上起来,一转身就看到张十分惊悚的脸。 景宥咧着嘴露出八颗牙齿,笑得狰狞。 …… 在闺蜜寻求反馈的时候,姜笙言不确定地答复道:“老板可能被我逼疯了。” - 接下来一周,姜笙言一到下班点就站起来往外走,不给景宥找她加班的机会。 几米开外,办公室门口。 景宥张了张嘴没有出声,直接跟上去,幽灵一样。 但幽灵不会发出高跟鞋的声音。 姜笙言仅凭身后的脚步声就猜出身后的人是谁。 景宥随姜笙言一起走进电梯。 “景总,这部电梯等一下会很挤。”姜笙言道。 景宥站到角落里,意思是她只需要一点点面积。 “去几楼?”姜笙言问。 景宥道:“一楼。” 姜笙言按了个数字“1”,又按了一下“-1”,站到电梯的另一个角。 景宥一步两步三步……挪到姜笙言旁边。 姜笙言直视前方,没有理她。 电梯到达下一个楼层,门口一窝蜂人。 前面人进来的时候发现老板在里面,本能地想退出去,奈何后面的人源源不断往里进,很快,电梯的可用面积缩小了三分之二。 景宥往姜笙言那边挤了挤。 电梯里的员工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平时喜欢在电梯里制造“毒气”的人也收紧肌肉,任凭肠胃如何搅动,都忍住没有散发异味。 景宥的心脏砰砰砰跳得剧烈至极,脑袋眩晕。 姜笙言用余光瞥景宥一眼,趁着电梯里还有空间,扯着景宥的胳膊跟她换了位置,站到外侧。 景宥侧目,视线聚焦到姜笙言唇上,喉咙发干。 电梯再下一层,又一群人涌进来。 景宥的世界里却只剩下姜笙言一个人的影子。 姜笙言注意到景宥的目光,没有自作多情。那样桃花含情的眼神她见过太多次,仅仅是个容易造成误会的眼神,没有任何意义。 每到下班高峰,电梯容量总是惊人,第三拨人挤进来都没有发出超重警报。 景宥从没有挤过普通电梯,此时缩在角落里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就这样已经是周围人努力不挤到老板身上的结果。 姜笙言艰难转身,面向景宥,开口道:“我跟你说过电梯会很挤。” 景宥抓起姜笙言的一条胳膊挡在自己身前。 姜笙言瞬时变成半环着景宥的姿势。 景宥低着头,发丝垂下来,看不到表情。 姜笙言不自觉再靠近一点,煎熬,又希望时间静止。 叮。 “一层到了。”电梯顶上传来机械提示音。 电梯里的人呼啦啦涌出去,只余几个要再下一层去车库的人。 “景总,到了。”姜笙言提醒道。 景宥抬脚往外走,跨出电梯却不见姜笙言出来。 她转身的时候,电梯门即将关闭,姜笙言没有要下电梯的意思。 景宥鬼使神差地挡了一下门,险些被夹手。 电梯门再度打开,姜笙言两步走出来,面有疾色,“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景宥把手背到身后,后退几步,一言不发往门口方向走。 姜笙言静立好半晌,末了叹口气跟在后面。 景宥走出大厦,张望一下不知该去哪里,便迅速躲到一根柱子后面,想让姜笙言找不到她。 “姜小姐。” 姜笙言刚走出大厦的门就被一张熟悉的面孔拦下。 姜笙言环顾四周搜寻景宥的身影,没有理会挡路的人。 记者温钰说道:“姜小姐,你我都知道只剩下一周时间,我只想坐下来跟你聊聊。” 姜笙言返身回去叫来大厦保安,“麻烦你们帮我挡住她。”交待完,直接走下台阶去寻找景宥。 “姜小姐,姜小姐!”温钰被保镖拦着,只能在后面喊几声。 不远处,景宥从柱子后面往外探出头,盯了那个记者一眼。 姜笙言左顾右盼之际,肩膀被人点了几下。 “小宥你——”姜笙言转身发现背后的人不是景宥,止住声音。 “姜秘书,真巧。” 说话的是思澜集团总裁徐子熙,目前和景藤没什么业务往来,仅在宴会上和姜笙言有过几面之缘。 姜笙言扬起抹笑,“徐总。” 徐子熙问道:“姜秘书要去哪里,需不需要我载你一程?” “不用,我开了车,谢谢徐总好意。” 姜笙言礼貌问道:“这一带我比较熟悉,徐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徐子熙笑道:“还真有。” 姜笙言:“您讲。” 徐子熙:“刚办完事现在有点饿了,能否劳烦姜秘书陪我吃个晚餐呢?” 姜笙言还未答话,景宥走过来,“徐总你好。”她道。 徐子熙眉梢微微扬了一下,笑着伸出手,“景总你好。” 景宥做了个短暂的心理建设,和徐子熙行握手礼。 徐子熙道:“咱们见过很多次,却还没正式认识一下,既然今天碰上了,不如一起吃个晚餐,景总没约吧?” 景宥用余光瞄一眼姜笙言,回答:“可以。” 她不确定自己如果拒绝邀约,姜笙言会不会跟徐子熙单独去吃饭。 姜笙言噙着职业微笑问道:“徐总喜欢吃什么?” 徐子熙说:“我不挑嘴,按姜秘书的口味来就好。” 姜笙言不动声色,拿出手机预约餐厅。 正常情况下,如果是为了客气,也该按照景宥这个总裁的喜好来,但徐子熙却直言让姜笙言按照她的口味来,很难不令人多想。 景宥的危险雷达被触醒。 饶是对方那么说,姜笙言还是预约了合景宥胃口的餐厅。 姜笙言放下电话,面向徐子熙问道:“徐总,您是自己开车还是我叫司机?” 徐子熙:“我自己开车去。” “好的,稍后见。”姜笙言道,“地址是星河南路261号玉桂坊,距这里大约十五分钟车程。包厢在樽王厅。” “待会儿见。”徐子熙勾勾唇角,转身。 姜笙言拨通司机电话让他把车开上来。 景宥问道:“那个徐总是谁?” 她刚刚只听到姜笙言叫徐总就跟着叫了徐总,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 “思澜集团总裁徐子熙,很有名,景总该补补课。”姜笙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景宥却觉得缺了些什么。 车从地库开上来,司机为景宥打开车门,姜笙言坐进副驾驶。 景宥问道:“姜秘书不跟我一起吗?” 姜笙言:“现在算是商务晚餐,我还在工作,要有职业态度。” “哦。”景宥没有再发表意见。 车内出奇的安静。 许久。 景宥出声:“姐姐会骗我吗?” 姜笙言怔了怔,两只手无意识抓紧安全带,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半晌,她道:“我又不是没撒谎逗过你。” 景宥轻声道:“我说的不是那种小事,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姐姐不会骗我的,对吧?” 姜笙言囫囵地“嗯”了一声。 景宥把头靠在窗子上,“我就知道姐姐不会骗我的。” 眸光澄澈,没有一点杂质。 下一刻,她的思绪霎时跳跃到关于车窗玻璃会发生的血腥意外上,赶紧远离窗户,坐正身体。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姜笙言道:“如果我骗过你呢?” 景宥:“那我以后就不能随便相信你的话了。” 姜笙言后面的话被堵回去。 是时,车停下来。 司机下车给景宥开门,姜笙言烦躁地揉揉眉心。 景宥刚走两步,手包里传出电话铃声。 她接起来,电话那边是陆纤的声音。 ——“我想到了!”语气很激动。 景宥莫名,道:“想到什么了?” ——“你去引诱姜秘书!” “为什么?”景宥眼神迷茫。 ——“我要验证姜秘书是不是想睡你。这可是我搜集了很多资料才推导出来的方法。” 景宥:“博士一下午就在做这种事情?” ——“你不用太感动,既然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为你浪费点时间是值得的。” 景宥:“实验室下个月没有预算了。” 说完,挂断电话。 姜笙言面上呈着没有温度的笑,“景总,我们可以进去了么?” 景宥偏头看姜笙言一眼,瞬时将脸扭到另一边,指尖不自然地摩.挲后颈,好像那里被什么虫子叮了一下似的。 第72章 进击的总裁 景宥和姜笙言走进包厢的时候,服务人员刚收掉徐子熙面前的菜单。 “我已经点好了菜,二位不会介意吧?”徐子熙道。 “不会,麻烦徐总了。”景宥礼貌回答。 徐子熙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二位请坐。” 从一进门,徐子熙便是以主人家的姿态跟另外二人相处。 姜笙言悄悄打量徐子熙,想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姜笙言不信什么巧合。 “实话实说,”徐子熙勾起一个笑,“我和姜秘书不是偶遇,我今天突发奇想,特意来景藤门口看看会不会撞到她,没想到老天让我撞到了。” 景宥的下巴往起抬了一点,耳朵竖起几分。 姜笙言笑道:“徐总不必在景藤外面等,直接进来我一定好好招待。” 徐子熙直白问道:“姜秘书现在是单身?” 姜笙言怔愣片刻,弯弯唇道:“是。” “正合我意。”徐子熙道,“我可是告诉自己,如果今天遇到姜小姐,那就是月老帮我牵的红线,我可得把握住。” 徐子熙一直在与姜笙言说话,把景宥晾到一边,不大像失望了,应该是故意的。 姜笙言扭头对景宥道:“景总需不需要看下菜单加几个菜?” 景宥点了下头。 姜笙言看向站在门口的服务人员,道:“麻烦把菜单拿来一下,谢谢。” 景宥拿着菜单随意加了几个菜。 加菜是其次,重要的是夺回餐桌的控制权。 姜笙言将菜单递还给服务人员。 服务人员问道:“有忌口吗?” “没有。” 姜笙言答完,服务人员拿着菜单离开。 徐子熙:“我听别人说景藤集团的姜秘书在秘书这个行业的地位很高,不仅仅是专业程度受到大家认可,还有一点是深受老板器重。说姜秘书事无巨细都帮老板安排得妥妥当当。” 姜笙言:“谢谢徐总夸奖。” 徐子熙脸上露出个意味莫名的笑,说道:“我也想有你这样一位温柔体贴的好秘书。” 景宥喝了口茶,放杯子的时候手底下的力道稍微重了点,发出“咚”的一声。 “不好意思,没端稳。”她道。 姜笙言笑着回道:“比我更优秀的有很多。” 徐子熙大拇指腹在杯柄上摩.挲几下,说:“怎么办呢,我对姜秘书情有独钟。” 景宥开口道:“徐总今天好像不是为了和我正式打招呼才吃这顿晚餐。” 徐子熙笑道:“景总抱歉,我这个人比较忠于自己的想法,虽然我该抓紧机会多多跟景总打好关系,但和姜秘书吃饭的机会也是难得,既然是非工作场合,景总不介意我跟姜秘书多多熟悉了解吧?” 景宥:“我尊重姜秘书的想法。” 徐子熙视线转向姜笙言,“姜秘书不会嫌我太直接吧?” 姜笙言噙了抹笑,道:“徐总如果想跟景藤有进一步合作,我当然十分欢迎。” 又将这次饭局拉回了生意场上。 徐子熙眉毛微挑,对景宥说道:“景总真是有个好秘书,无时无刻不在替景藤着想。我这个孤家寡人就没有一个工作之外时间还想时时刻刻在一起的秘书小姐。” 景宥道:“听起来,徐总很需要人陪伴。” 徐子熙:“我就缺一个姜秘书这样的人陪我。” 姜笙言浅笑,“徐总今天净打趣我了。” “姜秘书这样想我可要伤心了,我可是正正经经在向姜秘书表达我的好感,你有权不接受,但我一定不会退缩。”徐子熙盯着姜笙言,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惊艳和征服欲。 思澜集团主营业务是医疗服务,与景藤的业务重合度很低,不存在正面竞争关系。 但景宥从骨子里抗拒这个徐总,放在桌下的手指快速在腿上敲击,这是极度不耐烦的表现。 姜笙言握住景宥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她们两个人私下再怎么闹,姜笙言也不会让景宥在外人面前泄露情绪。 出乎意料的,景宥没做出什么孩子气的举动。 她对徐子熙说道:“思澜集团这一年都很高调,我在新闻上经常看到徐总。” 徐子熙道:“没办法,现在全民自媒体,营销越来越难做,想让我们的品牌打出去,就要多多让广大网民认识我们。” 她顿了顿,笑意扩大,“要不是我太忙,我们公司的品牌部还想让我每天抽点时间做直播呢!” 景宥:“徐总长得适合做直播。”很会花言巧语。 “我就当景总这是在夸我长得漂亮了。”徐子熙道。 门被推开,服务人员推着小餐车进来,上菜。 徐子熙仍是一副主人家的模样,招呼道:“这家的糖醋小排是招牌,我吃过那么多餐厅,就属这家味道独特,不比江浙那带差。还有这个松鼠桂鱼、西湖醋鱼,都是从那边空运过来的新鲜河鱼。” 姜笙言笑着说:“看来徐总很喜欢探寻美食了。” 徐子熙:“人嘛,匆匆数十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离开这个世界了。我这个人喜欢享受当下,火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因为有火就可以烹饪出各种各样的美食。食物给人带来的幸福感是不可替代的。” 景宥记得姜笙言说过类似的话。但她不明白食物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吃饭于她而言不过是每天必须要完成的任务,顶多有可口和不可口之分。 姜笙言道:“既然徐总喜欢,我改天可以给你介绍一些私房餐厅,在这方面我还算有发言权。” 迅速找到别人的喜好、营造共同话题,是秘书的必修技能。 景宥拿起筷子,笑着说:“徐总和姜秘书光谈论菜的味道是不是就饱了?” 徐子熙道:“看不出景总还挺幽默的。” 开餐后,姜笙言和徐子熙互相交换起自己有心得的餐厅菜色。 景宥融不进两人的话题,只好专注吃东西。 景藤集团能走到今天,是靠强大的技术实力,一般情况下,景宥只需要坐在那里无需多说话,交际的任务都可以交给同行的下属。 但今天徐子熙显然不是为了谈生意,甚至可以说,她根本不在乎景宥会不会生气。 姜笙言不知是不是自己多虑,她从坐到这里开始就有意观察徐子熙,但对方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她完全看不透这个人。 至于说对她有兴趣的那些话,姜笙言也只是随便听听,这些年说这种话的人姜笙言见得太多了。 景宥夹菜的时候都只挑一些青菜和不必去皮挑刺的肉菜。 徐子熙道:“景总不喜欢吃鱼?” 景宥轻轻“嗯”了一声。 有外人在场,姜笙言不会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景宥。 更何况,两人现在还处于别别扭扭的氛围中。 徐子熙叹口气道:“那我今天这菜点得可是有点失败了!” 景宥语气里满是无所谓:“徐总今天想吃饭的对象不是我,点得不算失败,姜秘书挺喜欢吃鱼的。” 徐子熙轻笑两声,说:“景总这句话安慰到我了。” 徐子熙对姜笙言说道:“外面都说景藤集团总裁是个很高傲的人,今天这顿饭吃下来,我倒觉得景总很有趣。” 姜笙言:“外面的话都是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三个人吃了一阵。 徐子熙笑了笑,问景宥道:“景总,如果我说想追姜秘书,你不会觉得我在抢你的人,记恨上我吧?” 景宥回了一个笑,说:“会。” 徐子熙出现短暂的怔愣,道:“景总这个回答真让人出乎意料。” 景宥道:“徐总刚刚都说了,姜秘书深受老板器重,你想追求她,难道不是在抢我的人吗?” 徐子熙眼神里略带挑衅,“那我如果一定想追呢?” 景宥道:“想不想追是徐总的事,答不答应就是姜秘书的事了。徐总不会因为姜秘书不答应就记恨上她吧?” 徐子熙摇摇头,“我当然不会因此记恨上姜秘书,但她可不一定会拒绝我。” 景宥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道:“那我拭目以待。” 徐子熙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似乎跟调查到的资料有些出入。 包厢里有了些许剑拔弩张的意味。 姜笙言倏然开口:“瞧我这脑子,请徐总来吃饭也忘了开瓶酒。” 她看向服务人员,道:“您好,麻烦醒点酒。” 徐子熙道:“我不习惯找代驾,如果姜秘书愿意当司机送我回家,我倒是可以小酌两杯。” 姜笙言露出一个圆滑的笑,说:“那要跟徐总说声抱歉了,我是景藤的秘书,要以自家的老板为重。我们景藤司机有不少,我一定给徐总安排一位开车最稳的司机。” 徐子熙:“今天就不喝酒了,下次跟姜秘书单独烛光晚餐的时候再喝。” 姜笙言保持着方才的微笑,没有说话。 景宥:“徐总很久都没动筷子。” 徐子熙:“我用好了。” 景宥弯了个笑道:“徐总刚说自己很忙,那今天就到这里?” 徐子熙看着姜笙言道:“我还真是有点不舍这么快分别。” 姜笙言:“徐总又在打趣我了。” 片刻,姜笙言站起来,颔首道:“抱歉,我出去一下。” 徐子熙知道姜笙言出去是为着买单,也没刻意去拦。 只待人一走,便对景宥说:“景总好像不太喜欢我。” 景宥回道:“没什么不喜欢,但也谈不上喜欢。” 徐子熙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景宥看了半晌,说:“景总说话一直这样直白吗?” 景宥慢悠悠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才说道:“论直白我怎么比得过徐总?” 徐子熙道:“现代社会,遇到喜欢的人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别人的了。虽然说撬墙角也未尝不可,但是不太光彩不是。” 景宥抬眸,认真说道:“你喜欢姜秘书?” 徐子熙:“不喜欢何必来浪费时间?” 景宥:“可是徐总的喜欢并不真诚。” “有意思!”徐子熙笑笑,“景总凭什么说我的喜欢不真诚?” 景宥:“天才的第六感。” 徐子熙抬手轻轻鼓了下掌,“今天跟景总吃这顿饭让我对景总有了完全不一样的认识。” 姜笙言回来,两人停止了交谈。 道别的时候,徐子熙笑吟吟说:“我可以再联系姜秘书吧?” 顿了顿,又道:“这像不像第一次约会完问你,我的表现怎么样?” 姜笙言:“这句话该我问徐总才是,也不知道我这个秘书有没有替景总招待好您。” 徐子熙勾勾唇,“我都有点嫉妒景总了。” - 开车回家的路上,景宥板着脸道:“我不喜欢那个徐总。” “看出来了。”姜笙言道,“我相信徐总也看出来了。” 景宥:“姜秘书不可能喜欢那样的人,对吧?” 姜笙言:“为什么不可能?” “她……她……”景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笙言没有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景总跟陆博士认识很久了吧?” 景宥点点头,“从小时候当邻居开始,认识了十几年吧。” 姜笙言露出个淡笑:“比我们认识的时间久多了。” 景宥:“姜秘书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姜笙言说,“我以前还以为你对所有人都一样,看到你跟陆博士很亲近,有点好奇。” “小时候她是唯一一个受到我认可的人。”景宥道。 “这样啊。”姜笙言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姜秘书,这是去哪里的路?”景宥看着周围陌生的建筑物,眼里充满疑惑。 姜笙言惊觉这是回自己家的路。 她道:“抱歉,我忘了你还在车上,往自己家开了。” 姜笙言扭头看向窗外,反方向的路上汽车排起长龙,堵得水泄不通。 而且想要调头要先经过一个收费站。 姜笙言对景宥说:“景总,从这里往公寓走最快也要一个小时,你先睡一下,到了叫你。” 景宥骤然变了情绪,手不自觉抓紧了车把,沉声道:“能不能不要再叫我景总了?” 姜笙言:“公司的人都这么叫。” 景宥的语气近乎蛮横:“公司的人可以这么叫,但你不行!” “我为什么不行?”姜笙言道,“哪里不合乎礼仪规范?” 景宥:“那你为什么以前不这样叫?” 姜笙言轻笑,“以前……景总都说是以前了,我现在想跟大家一样,不可以吗?” 景宥低着头嗫嚅道:“我哪里惹你生气,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能让景宥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容易。 但姜笙言并不能满足于此,她也害怕自己不满足于此。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姜笙言道,“我还跟以前一样称呼你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景宥听到这样的话并没有觉得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 她直直看着前面,说道:“今天不回公寓了,我去姜秘书家睡。” “去我家?”姜笙言蹙眉,“为什么?” 景宥道:“路上堵得那么厉害,你又开错了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我很累了,需要立刻休息。” 姜笙言:“你可以先在车上休息。” 景宥:“姜秘书喜欢睡得正香被突然叫醒的感觉吗?” 姜笙言:“我家小,没那么多空屋子。” 景宥:“我可以和你睡一张床。” 顿了顿,补了句:“我不介意。” 姜笙言:“你问没问过我介不介意?” 景宥看着窗外道:“今天都没有星星,可能要下雷雨。” 姜笙言:“我看了天气预报,没有雨。” 景宥:“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 姜笙言:“家里还有我妈妈,她不习惯见生人。” 景宥:“我也不习惯。” 姜笙言:“正好,我送你回家。” 景宥:“我们都需要克服自身弱点,现在是个好机会。” “……” 姜笙言无奈,问道:“为什么这么想去我家?” 景宥扬起下巴,“我没有想去,是姐姐开错了路,这条路本来就是通往你们家的。”很是有理的模样。 姜笙言抓着方向盘的手指蜷起,大拇指无意识在上面抠了几下,说:“你跟我睡一张床?” 景宥点头。 姜笙言淡淡道:“那随你便。” 景宥趁着姜笙言开车,拿出手机偷偷摸摸输入搜索内容——如何引诱别人? 出来的内容千奇百怪,还有许多卖东西的跳转链接,景宥不小心点进一个视频,手机里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 车内气氛陡然尴尬。 景宥赶紧关掉手机浏览器。 “我的手机好像坏了,”景宥若无其事道,“姜秘书说过要送我新手机的。” “我没忘记。” 姜笙言眼露困惑,如果没听错,刚才景宥手机里是女人的……那种声音。 但她绝不相信景宥会看那些东西。 景宥把手机丢进包里,使劲眨了眨眼睛,甚至想拿消毒纸巾擦一擦,这里不干净了。 二十分钟之后,姜笙言把车停到停车场。 景宥解开安全带,习惯性等待别人来开车门。但不知怎么的,又觉得别扭,自己打开车门下去。 小区里亮着昏黄的路灯,路上有遛狗的行人,大部分住户的窗户里都还亮着灯。 景宥指着一只灰白相间的大狗问道:“姜秘书,那只狗长得像不像齐秘书?” 姜笙言“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哪里像?” 景宥:“我只是在努力跟姜秘书找共同话题。” “嗯?”姜笙言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景宥:“姜秘书跟徐总很有共同话题。” 姜笙言道:“你不想输给她?” 景宥抱起胳膊,“这里好冷,我们快点进去吧。” 姜笙言走在前面带路。 姜妈妈不知道女儿会带人回来,见到景宥的时候稍显错愕,不过很快露出亲切和善的笑,道:“这位是景总吧?” 那个笑容跟姜笙言的很像,准确来说,是姜笙言很大程度上随了母亲。 景宥礼貌道:“伯母好。” 姜妈妈笑道:“景总随便坐,可别嫌我们家地方小啊。” 景宥走到沙发边,端端正正坐下,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十分乖巧。 姜妈妈控制着轮椅过来,问道:“景总想喝点什么?” 景宥摇摇头,“我不渴,谢谢。” 姜笙言道:“妈,你去休息吧,我招呼她就行了。我不小心开错路,她要在咱们家住一晚上。” 姜妈妈与女儿对上视线的瞬间,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对景宥道:“景总别拘束,我也就不客气,先去休息了。” 景宥挺直脊背道:“伯母晚安。” 姜妈妈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连片刻,转身回屋。 景宥对姜笙言道:“浴室在哪里,我要洗澡睡觉了。” 姜笙言抬步往里走,眼神示意景宥跟上。 景宥站起来,边走边环顾一圈客厅里的照片和奖牌。 - 景宥从浴室出来,带出一阵姜笙言常用的沐浴液香。 身上,穿着姜笙言的睡衣,领口微敞。 景宥用手在姜笙言眼前晃了晃,“姐姐你怎么了?” 姜笙言的视线从不该看的地方收回来,道:“我给你吹头发。” 转身带路。 景宥坐到姜笙言的梳妆台前,说:“姐姐,你家里的护肤品比我那里的还要多,是不是很怕自己长皱纹啊?” 被触碰到逆鳞,姜笙言咬咬牙道:“你如果明早想活着离开,现在最好不要说话。” 景宥仰面,眼神真挚,“长皱纹也没什么的,奶奶脸上也有皱纹。姐姐就算长了皱纹也一样好看。” 姜笙言心尖微颤,道:“你觉得我好看?” 景宥面露羞赧之色,指指吹风机,“姐姐快给我吹头发,我困了。” 姜笙言开启吹风机开关,轻揉景宥松软的发丝,像以前惯常做的那样。 但今天……又有些不一样。 地点换到了她的卧室里。 姜笙言现在还觉着这一切发生得太不真切,不知道景宥怎么就到了这里。 到了她最私密的空间里。 明明,她们好像在冷战来着。 景宥酝酿许久,舔舔唇,问道:“姐姐,仙女也会有喜欢的人吗?” 姜笙言因这个不着头尾的问题愣了几秒,“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没事。”景宥挠了挠鼻子,没有再说话。 镜子里,姜笙言为景宥吹头发时表情很认真,像极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对待精贵的文物,生怕珍宝在自己手上受到一点点损伤。 吹风机的轰鸣声停止。 姜笙言道:“你先去睡,我去洗澡。” 景宥“哦”了一声,耳根子莫名发红。 姜笙言离开后,景宥拿起电话拨给陆纤。 “博士,我决定征用你的意见,引诱姜秘书。请你提供更加详细的方法步骤。” 第73章 进击的总裁 电话那边,陆纤以料事如神的深沉口吻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找我,已经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景宥充满信任的“嗯”了一声,洗耳恭听。 陆纤:“引诱总共分三步:引,诱,引诱。” 景宥:“你在说什么?” 陆纤:“你不要打岔!” 景宥闭上嘴接着听。 “先说这第一步——引。”陆纤顿了顿,“看过人工繁殖节目吗?你要营造一个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密闭空间,和她进行长时间的单独接触,引导她进入特定的心理状态。” 景宥思忖片刻,说:“第一步我已经完成了,我们能共处好几个小时呢。” “那直接进入第二步吧。”陆纤并不好奇她们在哪里。 “第二步——诱,顾名思义,就是要做一个陷阱,诱敌深入。” 景宥蹙蹙眉头,不耐烦道:“博士你好啰嗦。” 陆纤:“我挂电话了,再见。” 景宥:“我断经费了,再见。” “……” 陆纤状若无事发生,道:“做陷阱是一门学问,你不能做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的陷阱。底下挖一个大坑,表面要丝毫不露破绽才是好的陷阱。” 景宥看看门口,催促道:“博士你快点说怎么挖坑?” “不需要挖坑,你就是那个坑。”陆纤道,“我们只需要在你这个坑上铺好草席,等姜秘书一脚踏进来。” 景宥调动起全部脑细胞,高速运转,以求理解陆纤所说的话。 陆纤:“简而言之,你要在不经意之间唤起姜秘书内心邪恶的种子,再浇水施肥,让她自愿沉沦坑底,欲罢不能。” 景宥眉毛跳了几下,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其实你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执行方法对吧?” 陆纤冷哼一声,“你是在质疑我的学术水平吗?这可是我参考了物种繁衍纪录片和孙子兵法得到的宝贵成果。” 景宥又看一眼门口,“那你快一点,姜秘书快回来了!” “我刚刚说到哪里了?”陆纤沉默半晌,“对,说到让她欲罢不能。人天然具有矛盾性,当你越想让某个人到达一个地点,反而要制造出越多的阻碍,这样反而会激发出对方突破重重困难到达那个地点的斗志。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西天取经的故事你听过吧?都是差不多的原理。” 景宥用中指揉揉眉骨,“那我该怎么做?” 陆纤:“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我只能给你提供世界观和方法论,你要充分领会精神,转化为自己的知识,举一反三学以致用。还是说,你连这点简单的事都需要我手把手指导?” 景宥被陆纤话语里的轻蔑所刺激,说道:“我当然会!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最后说说这个‘引诱’,人的身体里都有原始冲动,你要做的就是用狂野激发起姜秘书的兽性。”陆纤继续说,“简单举个例子,你可以在她面前一把撕掉自己的衣服,在她眼前复现野兽猎食的场景,让她受到的冲击,控制不住想要来撕你衣服的冲动——” 门口传来响动,景宥立刻挂掉电话扔在一边。 姜笙言边擦头发边走进来,坐到梳妆台前。 “我家里没有眼罩,你今晚克服一下。”姜笙言道。 她以为景宥还不躺下是因为没有眼罩睡不着。 “哦。”景宥偷瞄姜笙言一眼,便钻进被子闭上眼睛,两只手抓紧被子边边。 姜笙言吹干头发做完保养程序,掀开被子上床。 两床被子堆在床上,稍显拥挤。 关灯后,两人的呼吸在漆黑的空间里此起彼伏。 景宥开口道:“姐姐,你不会像其他别有居心的女人那样想贴到我身上,对吧?” 姜笙言一只手不自觉攥住被子,回答:“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 景宥:“我就是好奇问问。” 姜笙言:“快睡吧。” 卧室内极度安静,稍稍动一下,都能听到被子的摩擦声。 半晌,景宥又道:“姐姐,你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对吧?” 姜笙言的心倏然揪起来一块,疑道:“你今天为什么总问些奇怪的问题?”好像在试探什么一样。 景宥仍自顾自说着:“就算我魅力再大,你也没有一点邪恶的念头,是不是?” 姜笙言喉咙发干,道:“我有点渴,去倒杯水喝。” 起身,快步走出去。 景宥回顾方才陆纤说的话,制造阻碍激发斗志,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姜笙言端着两个杯子回来,走到床边,“你喝不喝水?” 景宥倏然坐起来,两只手抓住领子,使劲一扯。 睡衣扣子崩掉两颗。 姜笙言咬着后槽牙道:“你这是在跟我发泄不满?” 景宥拧紧眉头,又扯了一把,睡衣皱成一块抹布。 姜笙言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怒火。 “把这件睡衣扯坏了我可没有别的给你换,你今晚就穿着这个睡!”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景宥经过思考,决定重新回到第一步,营造独处空间。 “我有点渴了。”景宥伸手拿过姜笙言手里的杯子,小口抿几下。 手一滑,杯子掉在被子上,水漫金山。 姜笙言双手发颤,面部肌肉几近扭曲。 景宥抖了一下,立刻把杯子拿起来放到床头,抱起被子团成一团塞进洗衣机里。 她回到卧室的时候,姜笙言正闭着眼睛做深呼吸。 景宥三两步跳上床钻进姜笙言的被子里,把头埋起来。 “就算在一个被窝里,姐姐也不会有奇怪的念头,对吧?” 姜笙言掀开被子,两只手撑在景宥身侧,恼道:“你觉得我会对你有什么奇怪的念头?!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景宥被吓得哆嗦一下,怯怯看姜笙言一眼,又别过脸去,“那个徐总说要先下手为强,我不想姐姐被抢走了。” 姜笙言一只手捏住景宥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道:“可是我不想当你姐姐,你知不知道?” 景宥眼睫颤动,与姜笙言对视片刻,垂下眼帘。 “我现在知道了。” 姜笙言的手猝然松开。她所有的欲念都被景宥纯粹眸子冲散——那双眸子里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 她不忍破坏。 景宥仰面朝上躺好,两只手叠放在身前,闭上眼睛将自己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 她眉头紧皱着,烦躁异常。好似遇到一个永远也找不到解法的难题,且每一步都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远。 姜笙言垂下头,将被子拉上来盖在景宥身上。犹豫许久,掀开一个角躺进去。 两人身上散发着同一种香味,匿在空气中,像条看不见的绳线,将她们紧紧缠绕在一处。无法逃脱。 “我能不能抱抱你?”姜笙言轻声问道。 景宥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保持着沉默。 姜笙言拥住景宥,额头贴在她的太阳穴上,鼻尖呼吸打在侧颈。 “你快点长大,姐姐就不会被抢走了。”姜笙言道。 景宥感觉脖子很痒,却不想抬手去挠。这样被抱着舒服极了,跟以前很不一样。 引诱似乎失败了。 但是又不算完全失败,姐姐的怀里既温暖又柔软。 就算沾上细菌,也没关系。 景宥唇角渐渐上翘。在黑暗中翘出一个尖尖角。 姜笙言闭上眼睛,嗅觉感官变得敏感,怀中人颈间的香气愈发浓郁。 她不自觉将胳膊收紧几分。 夜幕笼着星河。 她,笼着她。 - “博士,你的理论根本就不成立。” 伴随着质疑声,景宥走进实验室,双唇抿直。 “我的理论怎么会不成立?”陆纤道,“哪里不成立了?” 景宥:“姜秘书被我激怒了。” 陆纤:“那就反向证明她不想睡你。我的理论是不会错的。” 景宥沉默片刻,道:“有点道理。”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陆纤轻瞥景宥一眼,“还有别的事吗?” 景宥摇摇头,丢了魂似的,晃晃悠悠走出实验室。 人一走,陆纤立刻在一块巨大的触控屏上调出昨天整理出来的理论知识。 果然,想用于指导实践还需要加以具体的范例,不能只列一些大而空的套话。 她摸摸下巴,两眼看地,在实验室里来回踱步。 实验室的门没有上锁,应简畅通无阻地开门进来。 陆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毫无防备地撞在应简身上。 陆纤吓得本能后退两步,看清来人后再次后退两步。 “你来干什么?” “你最喜欢你的鸡爪。”应简抬起胳膊,手里拎着一个方盒子。 陆纤撇撇嘴,道:“我不信你给我送的是正常食物。” 应简将盒子放到桌上,“我最近没有捉弄过你了。” “所以今天想捉弄一下我?”陆纤道,“是不是我一打开那个盒子就会弹出可怕的东西?还是那个盒子里表面上装着普通鸡爪,实际上是芥末味的鸡爪?” 应简跳上解剖台,两条腿前后交错晃动,“我订婚了。” “恭喜恭喜。”陆纤拆开鸡爪的包装盒,举起一个鸡爪对应简说:“你不会直接毒死我吧?” “我表姐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应简双目凝着陆纤,“如果让喜欢的人好好在外面活着,自己跳进坟墓里,是不是比较伟大?” 陆纤啃了一口鸡爪,“味道还不错。” 应简的目光转向亮着光的大屏幕。 “小景宥引诱姜秘书床.笫.之欢可行性分析。第一次实验:失败。”应简一字一顿念道。 陆纤面部表情垮塌,迅速关掉屏幕。 应简笑出声。 笑声清脆悦耳。 “我没想到博士姐姐会研究这种东西。”应简道。 陆纤一本正经道:“这也算生物学研究的一个分支。” 应简两只脚前后晃了晃,“我进墓之前可以帮你完成这个实验,要不要?” 第74章 进击的总裁 “喂?” 姜笙言走到楼梯间接起闺蜜的电话。 “姜姜,今天下班你别开车,我让郝爽去接你。” 闺蜜林影隔着电话说道。 “嗯?”姜笙言有丝困惑。 自打上次一起吃完饭,两个人就没有再联系过。 林影道:“上次饭桌上我可发现了,你们那个小总裁其实挺紧张你的,她对郝爽的敌意就是对你的情意啊!” 姜笙言语气无奈:“什么情意,那是怕我不照顾她了!” 林影:“她要是真那样想,那你就更应该跟郝爽发展一段浪漫情缘,忘了白眼狼小总裁!” 姜笙言唇角抽了一下,说:“我跟你发展一段浪漫情缘更靠谱。” “虽然这样说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对你实在提不起一点兴趣。”林影道,“我说的就是床上的那种兴趣。” 姜笙言:“还有事吗?我回去工作了。” “你别忘了啊!我可是交待郝爽,接不到你的话,他就要离开我这个如花似玉的领导去别的组,为了小弟弟的前途,你懂的。” 林影说完就挂断电话,不给姜笙言拒绝的机会。 姜笙言看了眼跳回主页面的电话屏幕,无奈叹气。 她推门从楼梯间出来,看到景宥像根柱子一样立在外面。 “姜秘书,上班时间你去干什么了?”景宥责问。 “打电话。”姜笙言无所谓道,“我一个提交了辞职报告的人,还怕老板处罚我么?” 景宥从身后变出一个保温杯。 “姜秘书跟我是同步来例假的,你可能需要。”她道。 姜笙言接过保温杯,“这是什么?” 景宥自豪道:“我亲手为你冲泡的红糖姜茶。” 姜笙言莞尔,“可惜我还没有来,喝不到。” 景宥皱起眉头,“那你的血跑到哪里去了?以前明明都是一起来的。” 姜笙言耸了下肩,没说话。 景宥:“那你更要喝掉,说不定喝完就来了。” 姜笙言蹙眉,“为什么突然做这种事?” 景宥转身就走,只给姜笙言留下一个背影。 这是景宥用“关心”和“贴心”作为关键词在网页上搜索到的——关心一个人,比起让她“多喝热水”,不如亲手为她冲泡一杯红糖姜茶,暖暖的,更贴心。 姜笙言拧开杯盖闻了闻,的确是红糖姜茶的味道。 尝一口,有点辣但味道还不错。 只是对于景宥这一莫名其妙的行为,姜笙言是一头雾水。 - 景藤大厦外,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帅气男生斜倚着机车,大长腿一条撑地,一条随意搭在踏板上,引起不少女生回眸。 姜笙言走出大门。 身后跟着景宥。 “笙言姐!”郝爽向姜笙言挥挥手。 景宥下颌骤然绷紧,质问道:“他就是和你今晚有约的人吗?” “嗯。”姜笙言只答了一个字,很是简洁。 “你们去干什么?”景宥道。 姜笙言斜觑景宥一眼,道:“我们去干什么不在需要向老板汇报的范围内。” “万一他是对家公司派来的间谍呢?”景宥说,“姜秘书可是掌握着景藤集团很多机密。” “老板怀疑我会随意透露工作内容给别人知道?” 姜笙言停下脚步,目光犀利,似乎景宥点一下头她就会立刻甩手走人一般。 景宥怂下去,说:“我相信姜秘书不会那样做,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有权选择自己想做的事。”姜笙言冲景宥摆摆手,“老板再见。” 景宥脖子扭了几下,像是身上有虱子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要不是那张脸实在太过精美,现在这副样子绝对可以搬上喜剧节目。 姜笙言抬脚继续往前走。 “姜秘书!” 景宥快步跟上去。 郝爽递给姜笙言一个头盔,“笙言姐可不能放我鸽子,不然影姐得把我抓去炖鸽子汤。” 姜笙言接下那个头盔套在头上。 眼看人就要上车走了,景宥从后面一把抱住姜笙言的腰。完全是本能的驱使。 姜笙言心脏骤然收缩。 景宥在脑海中迅速搜索接下来该说什么,但什么都没搜索到。她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相关知识。 “你抱着我干什么?”姜笙言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沉闷厚重。 “你跟我回去加班。”景宥道,“晚上的工作不能没有你!” 姜笙言试图掰开景宥的手,但对方的力气比她想象中要大。 “这是公司门口,你稳重一点。”姜笙言道。 景宥的理性告诉她此时该听姜笙言的话,乖乖松开手。 姜笙言迅速坐上摩托车,催道:“开车。” 景宥猝不及防吃一鼻子摩托车尾气,眼睛都瞪直了。 姜笙言强迫自己不要看后面,但终究没忍住,扭头回望。 人已经不见了。 ……白瞎了她的不忍心。 - 又一天过去。 下班时间到,姜笙言收好包起身,手腕倏然被人抓住。 “姜秘书,你有责任陪同我一起下楼。”景宥不由分说,拉着人往总裁专属电梯走去。 姜笙言没有挣脱。 走进电梯,景宥将两只手往厢壁上一拍,把姜笙言困在两条胳膊中间。 景宥眉梢轻轻扬起,勾着唇角道:“我有钱,你跟着我可以坐享荣华富贵,跟着他,只有吃不完的苦头和窝头。” 姜笙言往回收收下巴,拧眉道:“老板最近压力太大了?” 景宥贝齿咬住下唇,用食指挑住姜笙言的下巴,右眼轻眨放电。 然而,景宥自然状态下勾人的模样浑然天成,但跟着奇怪的电视剧有样学样后,反倒不伦不类。 姜笙言拍掉景宥的手,扭头看一眼电梯控制面板,按下要去的楼层。 电梯开始下行。 景宥眼里满是懊恼。 昨晚恶补的电视剧知识一点都没派上用场。 “姜秘书今天还要去约会吗?”景宥问道。 “老板这么关心我的行程干什么?”姜笙言揽住景宥的腰,反过来将人固定在电梯厢壁上,“你是不是喜欢我?” 景宥怔住,缓缓眨了几下眼睛。 “你是不是跟着董事长看了这种电视剧?”姜笙言接着刚才的说道。 “不是跟着奶奶看的。”景宥回答,“我自己搜来看的。” 事实上,是博士发她的学习资料,每段视频内容还有相应的文字注解,简单易懂。 姜笙言心头失落,道:“你不是最不喜欢看这些东西?” 景宥两只手背到身后,变出两张天文馆的门票,“宝贝,周末陪我去看星星看月亮好吗?” “……” 姜笙言后退一步,道:“还不准备停下来?” “那你陪不陪我去?”景宥扯扯姜笙言的袖子,满脸希冀。 姜笙言呼出口浊气,收下门票。 景宥弯弯唇角,又扯两下姜笙言的袖子,“姐姐今晚给我做饭吃吗?” 姜笙言板着脸,忍住不看景宥的眼睛。 “姐姐~姐姐~姐姐~” 景宥靠着电梯,声音又娇又嗲。 “嗯。”姜笙言应了一声。 刚才那会工夫,电梯已经在这一层停了很久。 姜笙言按下开门键快步走出去。 景宥心里偷笑,那么多知识点,总有一个能用上的。 - 姜笙言在厨房忙活的时候,仍想不通怎么就又被景宥骗到家里来做饭了。 她正站在水池边出神,身后倏然贴上来一个人。 “姐姐,袖子要弄湿了。”景宥说着话,从后面环着姜笙言,帮她挽起袖子。 姜笙言一时忘记呼吸,脑子里尽是空白。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走开。 姜笙言明知道景宥做这一切不会是她所希望的那种原因,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客厅里。 景宥坐在沙发上,偷偷摸摸抱着平板电脑复习每个场景下对应的情节,熟练掌握这些操作对于她来说比经营公司难许多。 博士说按照这套教程操作就可以让姜秘书打消辞职的念头,还可以阻止她和别人约会。 姑且,再相信博士一次。 景宥盯着平板看一阵,打了个呵欠,随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把平板电脑扔到一边,打开电视。 “十五年前轰动晏城的姜栋案近期再次受到关注,随着刑期结束,许多市民……” 景宥迅速换台,但还是有这么一句新闻播报声从电视里漏了出来。 “小宥,可以开饭了。”姜笙言唤道。 此时,姜笙言正系着围裙往餐桌上放碗筷。 景宥走过去,站到姜笙言身后,帮她解开围裙放至一边。 姜笙言眸光微闪。 刚要转身,景宥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两只手紧紧扣住。 姜笙言心如擂鼓。 许久,按捺住内心的澎湃,开口道:“这又是什么电视剧?” “我想抱抱你。” 没有什么电视剧,只有忠于内心的五个字。 第75章 进击的总裁 我想抱抱你。 这几个字像一剂麻醉针,刺入姜笙言的心脏。 不止心脏,她的全身都失去了知觉。 景宥将脸贴上姜笙言的后颈,蹭了蹭。 “姐姐,我长大了你会离开我吗?”她又问出这个问题。 “你想我永远做你的姐姐吗?”姜笙言亦是抛出一个问题。 “不喜欢做我的姐姐吗?”景宥语气中含着失落。 姜笙言转过身,回拥住景宥,在她耳边道:“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人,她只拿我当姐姐,我该怎么办?” “姐姐有喜欢的人了……喜欢的人……不可以不喜欢吗?” 景宥十分紧张,丝毫没意识到那个人是她。 姜笙言拍拍景宥的肩膀,轻声道:“吃饭吧。” “可不可以再抱一会?”景宥把脸往姜笙言身前埋了埋。 姜笙言喉咙微动。 景宥吸口气,道:“有奶妈的味道。” 姜笙言面部肌肉瞬时僵硬,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半晌。 景宥心满意足地退开,说:“吃饭吧。” 姜笙言坐到对面,紧咬牙关道:“以后自己照顾自己,我不是你奶妈。” 景宥撇撇嘴,“姐姐要去照顾自己喜欢的人吗?” 姜笙言牵起面部肌肉,勾出一个笑,“我要等不拿我当姐姐的人照顾我。” 景宥垂眸不语。 鼻尖还残留有姜笙言独有的馨香气味。 景宥视线落到姜笙言说话的唇上,不自觉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 姜笙言嘴硬心却硬不下来,拿两只碗放在一个大瓷盆旁边,站起来盛好汤,端到景宥面前。 景宥倏然起身,向前微倾。 姜笙言眼中露出错愕。 距离越来越近,两人的唇差一点就撞上,景宥霎时拐了方向,道:“我想去卫生间!” 说完,带着心中的小鹿一起躲进卫生间。 景宥背靠着门,两只手同时拍拍自己的脸。 她刚刚在做什么? 景宥扶着门把站直身子,打开水龙头将手伸进凉水里,大脑陷入死机状态。 景宥回到餐桌的时候,姜笙言已经先行开动。 姜笙言冷声催促道:“快吃,吃完我要回家了。” 景宥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忽然态度转变,乖乖坐下来吃饭。 但怎么都控制不住眼睛,总是往对面瞟。 自己这是怎么了? - “你们知道姜栋吗?昨天吃饭的时候新闻上报道他要出狱,我寻思着这有什么好报道的,但我爸妈可激动了,直骂他衣冠禽兽。” “好像是咱们市以前的市长吧?我看到过新闻推送,说原来政绩特别好,后来犯错误进局子了。我怀疑那个小编是他事业粉,报道的语气特别可惜。” “不过他放出来怎么闹这么大动静?都过去了十五年了。” “谁知道呢,指不定有什么秘闻?这也不是咱一介布衣该操心的事。” “他犯什么事儿了?” “好像是性.侵女大学生。” “这种王八蛋就该关到天荒地老!不,还该化学阉割!” 齐秘书咳嗽几声,说:“上班时间,怎么还聊上天了呢?是不是不把我这个老板跟前的大红人放在眼里?” 甄经理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呵呵道:“老齐你是嫌话题太沉重,特意讲个笑话娱乐大家的?” “甄经理你怎么回事,别打碎齐同志充满希望的梦境好不好?” 秘书室的话题转变成调侃齐秘书。 姜笙言手指紧扣杯柄,手背上的血管分外明显。 同事里没有人知道姜栋是她的父亲,若是知道,大概不会这样无所顾忌地谈论这个案子。 但这就是普通大众的想法,哪怕把耳朵捂住,又能如何? “姜秘书。” “姜秘书?” 姜笙言回神,景宥正站在她工位前。 “老板,怎么了?”姜笙言道。 景宥俯身凑近,“你的嘴唇好白,是不是生病了?” 姜笙言弯弯唇角,“没事,喝点水就好了。” 她端起杯子往嘴边送,喝的时候发现杯子里已经空了。 景宥眉心微蹙,拿过姜笙言手中的杯子,帮她倒了杯水递到手上。 姜笙言抿一口水,后知后觉道:“谢谢。” “我该去开会了。”景宥道。 “好。”姜笙言站起来,略显慌乱。 “齐秘书跟我去。”景宥双手扶住姜笙言的肩膀把人按回椅子上,转身朝齐秘书走去。 姜笙言闭了闭眼睛,双手捂在脸上停留片刻,放下的时候面上又恢复平日的神情。 “姜秘书姐姐!”应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姜笙言噙着笑回头,“什么事?” “你昨晚……”应简歪歪头,“过得怎么样?” “我昨晚过得怎么样?”姜笙言笑道,“这算什么问题?” 应简:“就是想婉转问一下你和景总睡了没有。” 姜笙言:“我跟景总纯洁得很。” 应简叹气,小声嘀咕:“看来不来一剂猛药是不行的。” “应秘书说什么?”姜笙言道。 “没什么。”应简说,“我在想怎么才能为景藤集团做出卓越的贡献,让自己的名字载入企业发展史。” 姜笙言轻笑,“真羡慕应秘书这个年纪的朝气。” 应简挑挑眉毛,“那姜秘书姐姐知不知道良好的睡眠有返老还童的奇效?” 姜笙言:“我只知道应秘书如果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就别想有良好的睡眠,我交给你的东西做不完不许下班。” 应简:“姜秘书姐姐真是个正直的人。” 姜笙言:“你又想说什么?” 应简摊摊手,“大概是一种赞美!” 姜笙言投给应简一个“快回去工作不然我要发飙”的眼神。 应简转身回到自己工位上,开始整理更加深入的学习资料。 姜笙言打开邮箱,没看几行,眼神愈渐缥缈,思绪走远。 姜笙言察觉自己无法进入工作状态,揉揉眉心,提前下班回家。 住宅区里,一幢幢高楼鳞次栉比,宝石蓝色的汽车倒进停车位。 姜笙言没有立即下车,而是闭上眼睛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儿。 终于,她整理好疲惫,开门出去。 “姜小姐。” 这个声音……是记者温钰。 姜笙言指尖发颤,连日来积压的负面情绪冲顶。 “我说过不会配合你讲任何故事,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我不是来采访你的。”温钰道,“之前缠着姜小姐的事……很抱歉。” 姜笙言冷冷看着温钰,说道:“你不要以为能用这种软化的方式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我不会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 “我今天来只是想跟姜小姐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温钰朝姜笙言鞠了一躬。 姜笙言心中不解,但面上没有表露任何迹象。 “很抱歉,我不接受温记者的道歉,如果你能从我眼前消失,我会很高兴。” 姜笙言说完,目不斜视地快步往前走。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温钰保证道。 姜笙言没有停下脚步,面上也没做出任何表情,唯有心里疑惑更甚。 温钰推推眼镜,转身坐上一部黑色汽车。 她拨出一通电话,戴上耳机道:“你让我做的事完成了,希望你答应我的也不要食言。” “当然。”电话那边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 一部手机平躺在玻璃桌面上。 戴着墨镜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双手.交握扣住膝盖,唇角勾笑。 他指尖轻点屏幕,挂断电话。 抬头,恭敬道:“Boss,您交待的任务完成了。” “你们在做非.法.交.易吗?”景宥面无表情。 齐秘书摘下墨镜,说:“悬疑电影里都这么演。” 景宥眼神里满是嫌弃,问道:“那个记者尝到苦头了?” 齐秘书:“我让她们社长把她派去养猪场做采访,亲自体验两个月猪场生活,哇,那个味道想想都上头。” “你答应她什么事?”景宥问道。 齐秘书:“允许她铲猪粪的时候戴口罩。” “……” 景宥叹口气。 齐秘书挺胸收腹,道:“景总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吗?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一定努力提升业务水准。” 景宥伸出大拇指,“齐秘书做得很好,出去吧。” “好的,景总。”齐秘书将墨镜夹在领口,起身出去。 昂首阔步,英气十足。 景宥望着齐秘书的背影,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她拿起手机,点开和姜笙言的对话框,想了想,又退出来。 景宥走出办公室,下楼来到实验室。 实验室门口的工作灯是熄灭状态,意味着可以直接进去。 景宥进行面部识别,金属门缓缓打开。 陆纤随性地坐在地上拿着一张纸写写画画。 景宥走过去蹲下来,纸上是一堆化学符号。 “博士在忙吗?”景宥道。 陆纤:“消磨时间罢了。” 景宥:“姜秘书说她有喜欢的人,我有点难过。” 陆纤咬着笔,眉头紧锁,喃喃自语:“为什么?” “不知道。”景宥怏怏地站起来,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鸡爪。 “你干什么?!”陆纤从景宥手里夺回鸡爪,“你是来骗吃骗喝的吗?” “姜秘书说美食会使人心情愉悦,我试试。”景宥道。 陆纤:“那又怎样?” 景宥:“我会还你的。” 陆纤伸出两根手指,道:“两盒。” 景宥:“可以给我一只手套吗?” 陆纤丢给景宥一个盒子,“自己拿。” 景宥戴上手套,神色恹恹,并不多想吃东西。 陆纤放下手中的笔,问道:“小景宥你怎么了?” 景宥:“我刚刚说过一遍了。” 陆纤:“我没听到。” 景宥盯着陆纤看了足足一分钟,道:“没事。” “你等等,我调一下回放。”陆纤闭上眼睛,将时间倒回五分钟之前。 陆纤伸出一根手指,“啊!姜秘书有喜欢的人了!” 景宥捂住心口,像是心脏上被插了一刀。 陆纤又道:“那我应该去恭喜她。” 景宥怒目而视,道:“实验室里不允许吃东西!” 陆纤双手抱臂,“你是来找茬的?” “景总大概是吃醋。” 应简的脑袋缓缓从解剖台另一边升起来。 景宥不禁后退几步,“应秘书为什么在这里?” “帮博士姐姐做实验。”应简回答。 陆纤叹口气,“看来我不能独揽功劳了。” 景宥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应简歪歪头,笑道:“景总,那些学习资料好用吗?” 景宥:“博士,你出卖我!” 陆纤看向应简,语气郑重:“小妹妹,你不会告诉姜秘书的,对吧?” 应简露出个俏皮的笑,眼睛眯成一个月牙,“我跟博士姐姐关系更亲密。” 言下之意,她会好好保守她们的秘密。 景宥回想起姜笙言的话——喜欢一个把她当姐姐的人。 应秘书总叫她姐姐的。 景宥看向应简的眼神多了几分敌意。 应简走近几步,“景总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博士,我走了。”景宥摘掉手套,转身往外走。 “景总不想引诱姜秘书姐姐了吗?”应简在她身后喊道。 景宥语气不善:“关你什么事?” 应简:“景总是不是觉得我整理的学习资料用起来还不错?” 景宥退回来,道:“那可以让她忘了喜欢的人吗?” 应简:“景总不希望姜秘书姐姐喜欢你?” 景宥:“她喜欢的不是我。” 应简:“那你觉得她喜欢谁?” 景宥冲应简冷哼一声,再度抬脚往外走。 应简过去挡住景宥的去路,眉梢微挑,“如果我告诉你姜秘书姐姐就是喜欢你呢?” 景宥有些烦躁,道:“她都说了,她喜欢只拿她当姐姐的人。” “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应简不敢置信道,“你的脑袋是拿钢筋焊死的吗?” 景宥:“你也知道她喜欢你?” 陆纤惊讶道:“姜秘书居然喜欢她?!” 应简和景宥对视许久,又把视线转到陆纤脸上。 “我真不敢相信你们是正常人类。” 景宥冷冷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要烦我。”说着,就要绕过应简出门。 “叫她姐姐的不是还有景总吗?”应简道。 景宥:“那又怎样?” 应简:“那她喜欢的为什么不能是你?” 景宥:“我没有只拿她当姐姐,她还是我的姜秘书。” 应简拍拍脑门,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景宥眯眯眼睛,“应秘书怎么会知道我叫姜秘书姐姐?” 应简愣住。 “我在公司里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应秘书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私下的关系?”景宥逼问。 “我可不相信是姜秘书告诉你的。” 应简不显慌乱,只勾起唇角笑笑,说:“景总都觉得姜秘书喜欢我了,那她告诉我点小秘密有什么奇怪的?” “姜秘书不是那样的人。”景宥斩钉截铁。 “好吧,”应简耸耸肩,“尤茵是我表姐,她跟景藤合作之前调查过你们。” 景宥狐疑道:“那你进景藤有什么目的?” 应简十分坦诚,回答:“为了捉弄一个人。” “捉弄谁?”景宥的目光中充满审视意味。 “陆纤。”应简不闪不躲地对上景宥的视线。 “为什么?”陆纤道,“我跟你有那么大的仇啊!” 应简揉揉太阳穴,说:“你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秘书喜欢的真的不是你?”景宥绕回到方才的话题。 应简摆摆手,“这个游戏太难了,我退出,你们自己玩儿吧!” 说完,敲着脑袋走出实验室。 人走了好半天,景宥和陆纤还在消化知识点。 “姐姐喜欢的是我?” “姐姐喜欢的是我?!” “姐姐喜欢的是我!” 景宥推开陆纤,躺倒在解剖台上,双眼发直。 “姐姐喜欢我……仙女姐姐喜欢我……她喜欢我……她真的喜欢我吗?” 陆纤也在一旁喃喃自语:“小妹妹为什么非得跟我过不去?我小时候给她留下的阴影有这么大?……” 陆纤走到解剖台旁边,把景宥推下去。 “这是我的地盘。” 景宥恍恍惚惚往外走,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棉花海,周围白茫茫的一片。 - 景藤集团召开临时董事会。 自几天前,便有媒体把姜笙言和姜栋的关系挖出来,还详细捋出了景藤资助姜笙言上大学并将其培养为总裁秘书的时间线,生生将景藤和姜栋扯上关系,推测在姜栋入狱前就存在政.商勾结的腌臜。 如今人们接触到的信息日益庞杂,哪怕不是真的,经过铺天盖地的新闻不断洗脑,也会在人们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次媒体风口集体吹向景藤,恐怕与其他竞争公司脱不开干系。 “董事长,现在媒体硬是为了博眼球把咱们景藤跟那个案子联系在一起,这样下去对咱们的品牌形象很不利啊!” “我的建议是咱们悄悄撤了姜秘书的职,冷处理这件事。” “我赞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一个秘书而已。” “没错,人言可畏,我们景藤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容易,绝不能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叫人抓住把柄。” “……” 董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发表看法。 一群老家伙说了半天,总裁和董事长都一言不发。 会议室慢慢静下来。 “说完了?”景宥的表情很不好看。 “景总,我知道你很看重姜秘书,但现在绝不是可以意气用事的时候,当年那件事实在闹得太轰动,他不是一个普通人犯罪那么简单。姜秘书是姜栋的直系亲属,很容易就会连累到我们整个集团。”一个董事看着景宥说道。 景宥眼皮轻抬,“听黄董事这话,你也知道我不会同意革除姜秘书的职务了?” “景总,虽然你才是执行总裁,但是在公司发展重大问题上,我们这些董事是有表决权的。哪怕是总裁犯了错误也一样要被革职。” 景宥冷笑道:“那我倒要问问姜秘书犯了什么错?” 底下董事都没有说话。 景宥声音抬高:“错在她生错了家庭吗?!” 景宥目光凌厉,在座的好几个董事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景总,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不公平,父亲犯错,她这个女儿只能处处掣肘。”说话的董事针锋相对,“去哪里,都是一样。” “好。”景宥道,“撤掉姜秘书可以,干脆连我这个总裁一起撤掉。” “景总觉得我们景藤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当总裁的人吗?” 另一个稍温和的董事对景珍珠道:“董事长,景总年轻气盛,这件事还得是您来定夺。” 景珍珠浅淡一笑,道:“各位老伙计还记不记得咱们景藤当初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底下董事不明其意,面面相觑。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冬天,过年前,老东家发不出员工工资,老板跑路了。那个年大家都过得特别惨。我们家也特别惨,全靠我丈夫人缘好,拉下脸跟邻居借了几斤米。”景珍珠娓娓道来,“后来我们一拍脑门,说自己创业吧!靠着原来的人脉和政策支持,还真就让我们成了。景藤能发展起来,要我说,就是靠大家一头扎进去不管不顾向前冲的狠劲儿!那叫什么,叫狼性。” 景珍珠顿了顿,继续说:“现在大家伙老了,都怕把自己的养老本儿折进去,这我能理解。弃车保帅的道理我也懂,一个秘书换景藤的安宁,值得。” 坐得最近的董事附和道:“董事长,还是你明事理。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景珍珠端起茶杯吹了吹,喝口茶,笑道:“姜秘书是我们景藤一手培养起来的,她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被妄加指责?让我想想,古代有连坐之罪,一人犯法亲属邻里皆要受罚。所以说她父亲十几年前入狱,如今快出来了,她这个做女儿的得替父亲接着受处罚,听起来也很合理。” 这话一出,几个董事的脸色微变。 “当初要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让我当这个董事长。”景珍珠站起来,“我今天来不是定夺什么秘书的去留,区区小事何须董事长亲自决定呢?正好,我早就把董事长这个位子让出去,好回家颐养天年。各位看看谁想坐这个位子,还是想一起坐,我都没意见。” “董事长,您这玩笑可开大了!” “是啊,咱们今天讨论的是姜秘书的去留,您这是唱哪一出啊?” 底下董事都有点慌了神。 景珍珠就是景藤集团的镇海神针,可以说现在愿意和景藤做生意的公司里有一大半都是认准了景珍珠这个人。 当初若不是她力排众议,景宥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坐上总裁的位置。 所有董事都清楚地知道没人能取代景珍珠,要是她真的离开景藤,那才真是会墙倒众人推。 景珍珠收起笑容,掷地有声:“姜秘书是我选进来的人,我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怎么护住景藤几千几万的员工?还当什么董事长?” 景珍珠目光在所有董事脸上逡巡一圈,缓声道:“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门外,姜笙言眼眶泛红,里面董事长一席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姜笙言本来是想进去说明她早就提交了辞呈。 会议的结果很明显,没人再敢提出异议。 董事长助理把门推开,景珍珠扶了扶金丝边眼镜,转身离开。 景宥起身跟上。 景珍珠路过姜笙言,脚步没停,道:“姜秘书跟我来。” “好的,董事长。”姜笙言敛下情绪,快步跟上。 景宥偷偷瞄了姜笙言一眼,两个手心都沁满了汗。 得知姜笙言可能喜欢她之后,景宥就下意识躲着姜笙言,不知道该如何表现。 景宥回忆方才在会议室的场景,五官都打了褶。 风头全都叫奶奶抢走了! 第76章 进击的总裁 景宥脚刚踏进董事长办公室,就听景珍珠道:“我跟姜秘书聊聊,小宥去忙自己的事。” 景宥轻轻“哦”了一声,将脚收回去,转身离开。 景珍珠坐到茶座一侧,道:“姜秘书过来坐。” 姜笙言在对面落座。 “刚刚会议室里的话你都听到了?”景珍珠问。 姜笙言点头。 景珍珠慢条斯理烧上水,才道:“董事们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景藤的根基还不至于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新闻就被动摇。” 姜笙言低眉,“我前阵子已经提交过辞呈,董事长原本不用为我跟董事们起冲突,为什么……” “说到辞呈,”景珍珠抬眸,“笙言就是这么一个经不住流言的人么?不过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被翻出来,就要丢盔弃甲逃跑?” “我……”姜笙言对上景珍珠的视线,“我很感谢董事长对我的栽培和照顾,但我父亲的事……” 景珍珠道:“说话吞吞吐吐,可不是姜秘书该有的样子!” 姜笙言努力牵出一个笑,说:“我怕辜负董事长的期待。” 水壶指示灯熄灭。 景珍珠斟满茶壶,烧烫茶具。 “我以前没少被人骂,景藤效益好会有人说我只知赚钱不顾家庭,景藤效益不好又会有人说都是因为领导者是个女人,我们那个年代女性做什么事都要负重前行,稍有一点不好,就会有一堆人跳出来横加指责。”她道。 “但是我景珍珠就是要让大家看看,女人同样可以成为杰出的企业家,同样勇于担起社会责任。越是出众的人,面临的质疑声会越多,真正的强者会在质疑声中成长,变成巨人。那些退缩、趴下的人只能淹没在时代的洪流中。” 姜笙言弯出浅笑,发自内心的笑。 “事实证明,董事长的坚持是对的。” 景珍珠将冲好的茶倒入小瓷杯中,递给姜笙言。 “景藤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姜秘书大可不必说什么怕拖累景藤的屁话。” 听到最后两个字,姜笙言愣了愣。 景珍珠拍了拍嘴,笑道:“年轻时候野惯了,老了才开始修身养性,没忍住。笙言就当没听见啊。” 暖意直达心底。 姜笙言噙着笑,目光诚挚。 “这些年您教会我很多,我常常想这些恩情怎么还的完,即便把自己全部身心都奉献给景藤也总觉得不够。真的很谢谢您。” 景珍珠端起瓷杯轻抿一口,道:“我从来不会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姜秘书是一个可以信任托付的人才,倾囊相授是因为我相信你可以与景藤集团相互成就。所以,辞职的事,姜秘书就不要再提了。否则就是伤我这个老人家的心。” 姜笙言承诺道:“我一定不辜负董事长的嘱托。” 景珍珠望着姜笙言,眼神却有些缥缈,似乎是透过姜笙言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良久,景珍珠开口:“姜秘书,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是不是?” 姜笙言不解这话何意,只目光坚定地答道:“不会。” “我相信姜秘书。” 景珍珠为两人续了茶。 “小宥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对情感尤为迟钝。我倒希望她一直这样迟钝下去,不要走了她妈妈的路。希望姜秘书能好好替我照看好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姜笙言瞳孔微缩,“好。” 低头喝茶,敛下眼帘。 她怎么忍心亲手戳中董事长的痛处。 - “老板。” 姜笙言用手轻叩门框。 景宥一听到姜笙言的声音,脊背挺直,神经紧绷。 姜笙言走过来,将平板电脑放在桌上。 “这里需要电子签名。“她道。 景宥抬手将一侧头发撩至耳后,露出白皙的耳廓。 这才拿起触控笔签了字。 侧影勾人。 姜笙言将视线从景宥脸上移走,拿起平板电脑快步出去。 只当姐姐,于董事长,于景宥,于她…… 都好。 人出去后,景宥摸摸心口,那里跳得格外剧烈。 景宥趴到桌上,抓起一缕头发拿在手上把玩。 应秘书说姐姐喜欢她,可是姐姐刚才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这就是喜欢吗? 景宥眼里满是困惑。 不多时,景宥坐直身子,打开浏览器。 输入:什么是喜欢? 网页上出现“喜欢”的释义。 喜欢——即对人或事物有好感或感兴趣。 喜欢,是一种感觉。 “我当然知道了。”景宥自言自语,“我怎么才能知道什么样是有好感?” 搜索引擎识别到景宥的声音,出现新的搜索结果。 ——当喜欢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心跳加速。 景宥屏住呼吸,心跳加速,是刚刚那种感觉吗? ——但你们好久不见,你会天天想着他/她,做什么事都没精神;想时时刻刻和他/她待在一起。 景宥眨眨眼睛,姐姐不在的时候,她的确有这样的症状。 原来这样是喜欢? 景宥继续往下看。 ——当与你喜欢的人四目相对,会双颊发烫;当与你喜欢的人交谈,会喉咙发干;当与你喜欢的人接吻,会心脏发麻。 景宥猛吸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下巴收拢。 全身僵硬。 这全是自己的症状。 景宥迅速关掉网页,逃离这里,换到沙发上。 靠这些根本就无法判断姐姐是不是喜欢她,却慢慢出现她喜欢姐姐的假设。 景宥掌心全是汗,很是无措。 仙女姐姐就像天上皎洁的月亮,纯白无瑕。于她而言,偷偷装进心里的一个小房间才不算亵渎。 景宥起身走到门口,想了想,朝应简勾勾手指。 应简放下手头的工作跟景宥走进办公室。 景宥关上办公室的门,从里面上锁,还将所有窗帘都降下来。 氛围骤然神秘。 “应秘书。”景宥道,“你喜欢过谁吗?” 应简:“景总这是在打探我的个人隐私吗?” 景宥轻咳两声,说:“如果应秘书没有实践经验,我很难相信你前几天说的话。” 应简道:“景总相不相信跟我有什么关系?” 景宥眼睛睁大一圈,好似嗓子里堵了颗石头。 景宥又问道:“那人都会和喜欢的人做什么?” “和喜欢的人有太多事情可以做了。” 应简抬起一只手,边数边说:“吃饭,逛街,看电影;看山,游湖,数星星;牵手,拥抱,悄悄话。” “不过……重头戏还在后面。还有,”应简一边唇角勾起,眼睛里满是狡黠,“接吻,抚摸,钻被窝。” 景宥的耳朵像老式开水壶一样,变红,冒出热气。 景宥喉咙发紧,道:“怎么样才能不喜欢一个人?” 应简:“景总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你喜欢上谁了?” “没有!”景宥一口否定,“我只想和应秘书探讨一下其他领域的知识。” 应简眉头微微挑起,说道:“景总想不想尝尝姜秘书姐姐的嘴巴是什么味道?” 景宥脑海中对于姜笙言唇瓣的记忆立刻被唤醒,双颊发烫。 她摇摇头,状若无感,道:“我没有一点兴趣。” 应简:“那景总想不想闻闻姜秘书姐姐颈间的味道,把她抱在怀里不松手?” 景宥怀疑自己被监视了。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景宥声音充满警惕。 应简露出个得逞的笑,“那就是说景总真的对姜秘书姐姐有这样的心思了?” 景宥沉下声音警告道:“今天的对话你知我知,如果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会给你点颜色瞧瞧。” 应简忍不住笑出声来。 “景总真是个可爱的人。” 景宥清清嗓子,“应秘书为什么说姜秘书喜欢我,有什么事实依据吗?还是她告诉你的?” 话语里既有怀疑有隐隐藏着期待。 应简摆摆食指,“都不是,我猜的。” 景宥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这种没有经过严谨考证的结论毫无意义。”她道。 应简耸耸肩,“那景总当我没说就好了。” “应秘书出去吧。” 景宥让电动窗帘升起来,办公室的自动门缓缓打开。 应简冲景宥轻点下巴,转身离去。 景宥靠在沙发上,仰面朝上,迷茫,恍惚。 - 姜笙言没了辞职的念头,也不打算在和景宥赌气,没有在下班时间准时离开公司。 景宥走出办公室,来到姜笙言工位前。 “姜、姜秘书。”景宥声音里染上几分紧张。 “老板有什么事?”姜笙言面上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微笑。 “还有两天就是你的生日。”景宥无意识间捏住桌上绿植的叶子,大拇指轻搓叶面,“你想要什么礼物?” 姜笙言笑道:“老板知道我从来不过生日,不用费心准备礼物。” 景宥继续说:“晚、晚餐我想吃湘菜,姜秘书带我去上次那家餐厅。” 姜笙言摇头,“今晚不行,我还有工作没完成。老板如果很想吃,只能让齐秘书陪着去了。” 景宥想想,说道:“那让齐秘书去打包回来,我们在办公室吃。” 姜笙言:“事实上,可以点外卖,不用专门去一趟。只是要用店家的打包盒,老板大约会觉得不卫生。” “那姜秘书叫外卖好了,我们一起吃。”景宥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一片好好的叶子几乎被她揉烂。 姜笙言看着景宥的手说:“老板是专门来残害我桌上绿色生命的?” 景宥恍然,松手。 “姜秘书不要忘记订餐。” 景宥将手垂到身侧,快步走回办公室。 姜笙言没有发现景宥的异样,拿起手机下单后,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景宥回到办公室,不由加快呼吸,手脚也是麻酥酥的。 景宥用中指揉揉眉骨。 以前都和姐姐相处得很好,现在怎么当面说句话都不对劲呢? 办公室外,姜笙言望着桌上那株绿植出了神。 这么多年,父亲从不答应和她见面,每次去看他就只能送点基本的吃穿。如今,也不让她去接,只让她帮着租了一间远离市区的房子,没有一家人同住的意思。 姜笙言无法拒绝父亲,只能照办。 一切似乎都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姜笙言留下来加班,与其说是工作太多,不如说是她特意给自己找了许多事做。 “姜女士,您的外卖。”送餐小哥的声音把姜笙言拉回现实。 姜笙言起身接过餐袋,笑着道声谢。 “方便的话麻烦给个五星好评,祝您用餐愉快!”外卖小哥微微鞠躬,快步离开,赶往下一个送餐地点。 姜笙言走出去一步,停下来,先在屏幕上给外卖小哥打了个五星评分。 这才抬脚走进办公室。 景宥早就双手扶膝端坐在沙发上,看到姜笙言进来,眼睛瞬时明亮几分。 姜笙言走到长形茶几前,将餐盒从袋子中取出来摆到桌上。 两个人吃饭她没有点太多,一荤一素一份米饭。菜都不太辣。 景宥看着那份米饭,疑惑道:“姜秘书没有点我的吗?” 姜笙言打开盒子,说:“外卖里的米饭量很多,可以一人一半。节约粮食是传统美德。” 景宥感觉到一阵热气从脚蹿到头顶。 她手指颤动,强装镇定道:“我们在一个盒子里吃吗?” 姜笙言轻笑,“不用这么紧张,我拨到盖子里,不会把细菌传播给你的。” “我还没吃过外卖。”景宥语气里有些许不好意思。 “是啊,”姜笙言温声道,“小宥从小就被董事长呵护着,长大也有很多人围着你转,不需要将就。” 顿了一顿,笑着调侃自己,道:“我以前时常会担心自己的安排会不会让你不满意,又或者降了景藤总裁的档次。有时候还会想如果想请小宥吃一顿饭要准备几个月的工资呢?会害怕让你看到我平凡的样子,害怕你觉得姐姐原来只是个普通人。” 说完这些,姜笙言有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 这么多年,她都过得谨小慎微,表面上看似能掌控一切,实则每一步都走得辛苦极了。 背不完的专业术语,各种各样的社交、用餐礼仪,哪些餐厅最受美食评论员的喜爱,社会名流最近钟爱于什么样的高雅艺术…… 太多太多的东西将她的生活塞满。 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 景宥两只手绞在一起,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她不会觉得姐姐普通。 她也可以吃几十块钱的饭,可以做姐姐常做的事。现在这样生活是因为从小她都是这样生活的,没有人告诉过她还有另外一种生活。 可是这些想法都只会卡在喉咙里,再咽回去。 “快吃吧,不然该凉了。” 姜笙言拆开纸包装,拿出一次性筷子递给景宥。 景宥接过筷子,低头吃菜。 两人咀嚼食物都不会发出半点声音,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寂静之中。 姜笙言小口进食,吃相优雅,嘴唇比往日鲜红。 景宥偷偷抬起眼皮,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姜笙言唇上停驻,怎么都移不开。 “嘶~”景宥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姜笙言放下手中碗筷,眼神紧张。 景宥用手捂住嘴,好一会儿,才声音委屈道:“咬舌头了。” “这里面不是有肉,怎么还不放过自己舌头上的肉?” 姜笙言嗔怪着起身倒了杯冰水。 景宥接过杯子,含上一大口冰水。 姜笙言气息陡然急促,迅速将脸转到别的方向。 “姐姐,你帮我看看舌头是不是烂了?”景宥边说边靠近姜笙言。 姜笙言哪怕不看景宥也能想象到她该是一副何等诱人的模样。 她下意识推开景宥,道:“如果疼得厉害我给你找医生。” “也没那么厉害。”景宥悻悻地坐回去。 “吃饱了吗?”姜笙言问道。 “嗯。”景宥情绪低落下去。 “那我收了。” 姜笙言低头将桌上的盒子盖好扔进袋中,又拿湿巾擦擦桌子,便提着垃圾走出去。 整个过程没有看景宥一眼。 景宥眉头拧成一座小山,心里没来由地升腾起一阵烦躁。 - 入夜,景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姜笙言白天的一番话和疏离的态度在景宥心里留下了种子,一到夜里就开始恣意生长。 景宥破天荒没有平躺着入睡,甚至连眼罩也没戴,而是将脑袋埋进枕头蹭来蹭去,头发因静电成了乱糟糟一团。 不管做出何种努力都无法入睡。 景宥干脆坐起来,拿起床头手机。 电话一连拨了几遍,终于被接起来。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如果不是外星人入侵这样的大事,我就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你的头盖骨咬碎!” 电话那边是陆纤暴躁的声音。 景宥没有被这样凶残的语气吓到,平静地说:“博士,我好像情窦初开了。” 陆纤:“难道你是打电话跟我表白的?你找错人了,我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再见。” 景宥:“我也知道不应该对仙女姐姐有这样的念头,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办法阻止。” 陆纤:“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在哪里,我也想看看。” 景宥:“姜秘书好像一点也不想跟我待在一起,不符合‘喜欢’的标准。” “看在你打电话是因为一件比外星人入侵还稀奇的事件面子上,我就原谅你深夜吵醒我的事。”陆纤大脑飞速运转,将这几天的线索串联起来,“我们的论证过程又回到了你跟姜秘书嘴对嘴接触的含义上,这一定是整个事件的开关。” “哦。”景宥没有反驳,声音惫懒。 陆纤轻咳一声,道:“既然接吻可以验证出你喜欢姜秘书,那么同理,用同样的方法也可以验证姜秘书是不是喜欢你。”态度严谨认真。 景宥:“我对‘喜欢’的查询结果表明,喜欢是一种感觉,我只知道自己的感觉,怎么知道姜秘书是什么感觉?” “感觉……”陆纤重复一遍这两个字。 “有了!你直接问她对你是什么感觉,这是最简单的验证方法了!” 景宥眉头微蹙,“可以这样问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陆纤胸有成竹,“我在国外见的多了,一个人问另一个人‘你喜欢我的身体吗?”之后两个人立刻就会进入最亲密的状态。” 景宥问道:“什么是最亲密的状态?” 陆纤:“这么简单的事也要我来告诉你吗?当然是躺进一张棉被里了!世界这么复杂,小景宥你这样单纯是不行的!” 躺进一张棉被。 景宥脑海中浮现她和姜笙言同在一张棉被里的记忆。 总觉得之后还应该有些什么才对。 “总之你听我的,直接问姜秘书是不是喜欢你。”陆纤打了个呵欠,“事情解决了,快挂电话。” 景宥又问:“那她如果说不喜欢我,还问我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怎么办?”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陆纤思索片刻,“很简单,告诉她,你喜欢她。” “她都不喜欢我,听到这样的话会生气的。”景宥道。 陆纤:“为什么?” 景宥:“我听到不喜欢的人说喜欢我就会生气,人的构造都差不多,她也一样。” 陆纤:“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 几秒后,“那关我什么事?” 景宥怔愣片刻,说:“博士你其实是嫌我烦想快点挂电话对吧?” “小景宥真是有眼力见。”陆纤又打一个呵欠,“处理这种问题是无法调动起我沉睡的脑细胞的。” “博士。”景宥沉下声唤道。 “什么事?”陆纤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我要去跟应秘书做朋友。”景宥道。 “原来你的仙女姐姐是姜秘书!”陆纤后知后觉惊叹出声。 景宥惊恐地吸了口气,心脏被一根丝线提起来晃了几下,眼中满是懊恼。 然而,陆纤并没有继续发表意见,电话那边响起睡着时特有的呼吸声。 景宥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睡意像匹奔腾的野马,撒起欢跑得更远。 她睁圆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几分钟后,景宥再度摸出手机,拨出姜笙言的号码。 几声“嘟”声之后,电话那边有了声音。 姜笙言迷迷糊糊道:“喂,哪位?” 景宥一只手紧紧攥住枕头一角,“姐姐,你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神经病。”话音一落,电话那头断了线。 景宥把手机扔出去,闭上眼睛。 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夜已过半。 景宥爬起来捡回手机,这回拨的是应简的电话。 “喂,景总这么晚打电话是因为寂寞吗?” 与另外两人不同,应简的声音很精神,还带着一丝戏谑。 景宥踌躇片刻,郑重说道:“我有一项任务,希望得到应秘书的协助。” 第77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脑子里没有一星半点接过景宥电话的印象。 “姜秘书姐姐~” 应简笑嘻嘻走过来。 姜笙言抬头,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到一边,屏幕上锁。 “怎么了?” 应简:“姜姐姐不记得跟我打过的赌了?我来问问你昨晚有没有跟景总睡过。” 姜笙言扯出个假笑,说:“我可从没答应过应秘书的赌约。” “你不会是怕输吧?”应简弯腰,小臂撑在桌面上,一双眼睛里满满盛着自信。 “是这个赌约没有任何意义。”姜笙言与应简坦然对视,“我跟景总只是工作关系,再近一层,也只是我拿她当妹妹看。” 不解之色从应简眼中流露。 姜笙言又道:“我交给应秘书的工作都完成了么?我可不能容忍在工作上有马虎的地方。” “当然。”应简直起身,“我邮件发给姜秘书姐姐。” 景宥躲在办公室门口将两人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只拿她当妹妹看。 这样说,前几天的欢喜都是镜花水月,一戳就散了。 景宥愤愤然。 若不是应秘书提供虚假情报,她也不会这样在意。 景宥拿起桌上内线电话将应简叫进来。 “应秘书,验证姜秘书喜欢我的任务可以宣告失败了。”景宥道。 应简摆摆食指,“景总你太天真了,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你怎么知道姜秘书姐姐跟我说的就是实话呢?” “她回答过我的问题。”景宥绷着下颌道。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应简说,“景总涉世未深,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景宥:“姜秘书不会骗我的。” 应简:“景总要是没有抱有期待,就不会来找我了。” 景宥心思被说中,目光凝滞。 应简勾勾唇,“面对姜秘书姐姐这样的闷骚,就得用点特别方式才行。” “你不许骂姜秘书!”景宥面上显出怒色。 应简噎了噎,重新道:“面对姜秘书姐姐这样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行动的正直之人,就得用点特别的方式。” “这样总行吧?”她问。 景宥:“特别方式是指什么?” 应简嘴角弧度扩大,肩膀耸动,似乎是在酝酿什么惊天阴谋。 她道:“引诱的升级版,色.诱。” 景宥蹙眉,“有什么不一样?” “景总天然具有优势,要好好利用自身条件。” 应简挑眉,“我听说总有人想勾引你?” 景宥点头,“都是些很讨厌的人,总觉得我会对她们的身体感兴趣。” 应简伸出一根手指,如将军发号施令般说道:“景总就要像那些扑上来的女人一样,让姜秘书馋你的身子!” 景宥拨浪鼓一样摇摇头。 “姜秘书会把我赶走的。” 应简道:“景总对自己的魅力没有自信?” 景宥指尖轻点太阳穴,“我只对我的头脑有自信。” 应简不禁吐槽:“你哪里来的自信?” 景宥扬扬下巴,“你是在怀疑我的智商?是不是要跟我比赛解题?” 应简无力地呼了口气,道:“景总如果不愿意尝试我的方法,就去找别人好了,我要出去完成本职工作,景总再见。” “等等。” 景宥低头思忖许久,抬眸道:“任何实验都免不了失败的尝试,我应该怎么做?” “这还差不多。”应简嘴角微微翘起,“我会给你发一份新的学习资料。” 景宥佯装不经意,道:“要多久才能见效?” 应简露出个苦恼的神色,“照景总的悟性,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景宥横起眉毛冷哼一声,“我一定会在一个月之内,不,一个星期之内色.诱成功。” 应简一边唇角翘起,“我真期待景总给我一个惊喜。” “应秘书去忙吧。”景宥变成一张扑克脸。 “好的,景总。”应简笑着转身。 办公室只有景宥一人后,她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 真不该在这种不擅长的领域逞强,会把姐姐惹生气的吧? 但是话都放出去了,可不能任由应秘书嘲笑她。 景宥揉揉眉骨,一不小心把眉毛上的妆蹭下来一块。 虽然她脸上的妆几乎淡得看不出来,但缺一块眉毛就很明显了。 …… 景宥用内线把姜笙言叫进来。 “姜秘书,我的眉毛缺了一块。”景宥盯着姜笙言说道。 姜笙言从休息室拿出一根同颜色的眉笔递给景宥。 景宥没有接。 “我画不好。”她道。 姜笙言出声询问:“我给你画?” 景宥点头。 姜笙言走到皮质转椅旁边,拉动扶手,将景宥转向自己。 景宥仰面看向姜笙言,心脏不受控制地四处乱撞起来。 姜笙言俯身,距离景宥更近一些,目光专注在她的眉毛上。 抬手,描眉。 姜笙言轻声道:“我听说,在古代画眉是夫妻间极亲密的举动之一,若夫君为娘子画眉,便是在表达爱慕之情。” 她顿了顿,“不知道女子给女子画眉是什么含义。” 景宥放在底下的手抓紧座椅扶手,一颗心蠢蠢欲动,总想从喉咙里冲出来似的。 姜笙言唇畔升起一抹浅笑,“不管在古代有什么意味,在现代社会恐怕通通不适用了。” 很多人大约见几次面就可以发展成携手进酒店的关系,越来越少人能耐得下性子谈一场慢慢的恋爱。 景宥张了张嘴,嗓子仿佛被封印一般,倏然发不出声音。 “对了,”姜笙言道,“昨晚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景宥用手挠挠脖子,做了个吞咽动作,没有说话。 姜笙言继续说:“抱歉,我忘记了,我们小宥现在肯定很紧张这支眉笔会不会戳到眼睛里。” 她露出个无奈的笑,“马上就好。” 若是姜笙言不提醒,景宥都忘记眉毛上还悬着一支尖东西。 这支笔拿在姜笙言手上,似乎变得没有那么恐怖。 哪怕再画久一点,她也是愿意的。 景宥感觉到若有似无的热气打在唇上,是属于姜笙言的呼吸。 “好了。”姜笙言直起身,把眉笔拿远。 景宥的心脏好像被带走一块最重要的碎片,以至于她变得混混沌沌,恍恍惚惚。 待景宥回过神,姜笙言已然出去很久了。 景宥舔舔嘴唇。这里,缺一些甜味。 她捂住眼睛,不知想到什么,脸颊浮起薄红。 下班时分。 景宥走到姜笙言工位前,敲敲桌面。 “姜秘书,今晚请去我家里加班。” 姜笙言:“有什么工作在公司不能做么?” 景宥:“我不喜欢公司的空气。” 姜笙言不想多费唇舌,应道:“好的,老板。” 景宥的视线不小心飘到姜笙言唇上,眼珠子被火烫到似的,眼皮使劲眨了好几下。 “眼睛不舒服?”姜笙言关切道。 景宥刚想说“没什么”,转念一想,改口道:“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 姜笙言站起来,走近。 景宥假模假样闭着眼睛,身侧的手不自觉抓紧裤腿。 “我给你吹一下,你别怕。”姜笙言柔声安抚完,手捧住景宥的脸,朝她的眼睛吹几口气。 景宥全身僵硬。姜笙言都退开了,她还是没办法动一下。 “好点没有?”姜笙言问道。 “嗯。”景宥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 姜笙言嗓音柔缓几分:“你回办公室等着,我再整理一下资料就回家。” 景宥点点头,努力控制着不听话的手脚往办公室走。 - 夜。 姜笙言在厨房切水果。 景宥从脑海中调出过去几年被勾.引的记忆。 现学现用。 景宥从酒柜里拿出瓶红酒,四处看看,不知道怎么打开。 她来到厨房,将红酒递到姜笙言面前。 “姐姐,帮我开一下。”景宥道。 姜笙言疑惑,红酒对于景宥来说与摆设无异,她不喜欢酒的味道。 今天怎么想起喝酒了? “姐姐?”景宥提高音量唤了一声。 姜笙言回神,接过红酒。 在姜笙言把木塞取出之后,景宥一只手拎起酒瓶,另一只手给自己扇扇风,“姐姐,我好热,你热不热?”两只眼睛自以为在放电,实际上像是患了眼部疾病——拼命努力却睁不开。 姜笙言眉心立刻隆起一个小包,掌心贴上景宥的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 景宥脑海中回顾上次在办公室那个女人的行为模式,加以模仿。 她一咬牙一闭眼将红酒淋在自己身上,向姜笙言逼近一步。 姜笙言的眉头越锁越紧,从景宥手中夺走红酒瓶,想发火却不敢说重话。 突然这样,是最近公司运营压力太大,精神方面太紧张的缘故? 姜笙言心里既紧张又困惑。 “姐姐,”景宥双眼轻眨,“你馋不馋我?” 姜笙言小心翼翼地抚了几下景宥的头发,柔声道:“小宥,你这个年纪就掌管这么大一个集团压力确实很大,你如果感觉力不从心就跟姐姐说,姐姐帮你减轻一些负担,好不好?” 景宥把姜笙言逼到案台边,两只手扶住冰凉的大理石边沿,“我很热,你不热吗?” 姜笙言认真感受一下屋内温度,完全够不上很热的范畴。 “小宥,姐姐先带你去冲个澡,等会叫医生过来做个检查好不好?” 姜笙言用上了哄孩子的语气,生怕哪句话刺激到景宥。 若说景宥方才是有样学样,此刻距姜笙言这么近,已然渐渐忘记自己在做什么,本能驱使着她的身体缓缓向前。 而姜笙言的担心盖过其他一切感觉,景宥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她全然乱了阵脚,只剩下惊慌。 景宥的脸刚凑到姜笙言跟前,就被姜笙言反手缚住。 姜笙言眼里透着不舍,但手上力道不算小,紧紧钳着景宥。 “小宥乖,姐姐陪你等医生来。” 第78章 进击的总裁 厨房里,景宥的手被姜笙言反剪着,状况十分诡异。 景宥闷闷道:“我跟你开玩笑的,放开我去洗澡了。” 姜笙言露出狐疑之色,“还是等医生来检查一下再说。” 景宥声音变得又糯又软:“你放开我,酒粘在身上不舒服。” 姜笙言还未听过景宥这样说话,一时怔愣,被手里的人逃脱了。 景宥僵着脸走进浴室,被臊得通红。 姜笙言在外面很是不放心,想确认一眼景宥的状态又不好闯浴室,只能竖起耳朵听着浴室里的动静。 半个小时后,景宥从浴室出来,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之处。 “姐姐,帮我吹头发。”景宥身上裹着浴巾,白皙的肩膀上泛着薄红,发丝上水珠滴答。 姜笙言耳根发热,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来到梳妆镜前。 景宥坐下以后没再做出奇怪的行为,她已经判定这次行动失败,决定放弃。 姜笙言撩景宥头发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景宥背上的暖滑肌肤,被火烫了一样,瞬间缩回来。 无需刻意勾引,景宥只要静静立在那里,便能叫姜笙言心猿意马。 景宥还想着方才距姜笙言那样近时产生的奇怪感觉,她很想很想碰碰姐姐诱人的红色唇瓣,曾经意外触碰过的记忆宛若用刀刻在身体里,怎么都消散不去。 姜笙言的担忧逐渐被其他心思取代。 吹风机的轰鸣声完美掩盖两个人的心跳声。 时间在这声音中悄悄流淌。 放下吹风机,姜笙言跟景宥确认道:“刚才真的是在跟我闹着玩儿?” “嗯。”景宥别开脸。 “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姜笙言又问道。 景宥站起来,面上表情不佳。 “我没生病。”她道。 “那你早点休息。”姜笙言道,“我先走了。” 姜笙言转身往外走,景宥从后面抱住她。 “姐姐,今晚留下来!”景宥央道。 姜笙言全身肌肉骤然绷紧。 “长夜漫漫,我一个人会寂寞。” 景宥开始了第二轮进攻。 姜笙言内心的悸动被景宥嘴里奇怪的话语冲散,她眉头锁紧,不解景宥为何又做出这样奇怪的举动。 “姐姐,我有点冷,你能不能转过来暖暖我?” 景宥说完,自己先抖了一下。她开始怀疑照着应简给的学习资料做是不是真的有用。 姜笙言转身,手再次抚上景宥的额头。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你是不是发烧了?”姜笙言问。 景宥瞧见姜笙言的唇,喉咙动了动。 原来在她眼里等同于细菌载体的存在,如今变得诱人极了。 “我还是给你找医生来看看。” 姜笙言说着,便想挣脱景宥去打电话。 鬼使神差之下,景宥前进几步,把姜笙言推倒在蚕丝被面的大床上。 景宥倏然慌了神,结巴道:“对、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 姜笙言双手不自觉抓住被单,保持着理智,问道:“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景宥一个紧张,实话被吓出来:“是应秘书,她发给我奇怪的东西让我学我才这样的!” 姜笙言虽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原来如此”的了然。 大概是应秘书又在捉弄人了。 姜笙言温声道:“你是老板她是秘书,怎么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景宥没回答姜笙言的问题,只道:“现在很晚了,姐姐一定要回去吗?” “嗯。”姜笙言答道,“我回去陪陪妈妈。” 景宥一骨碌翻起来,“那姐姐走吧。” 姜笙言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回眸看了景宥一眼,拔步离开。 景宥虚脱似的倒在床上,好半晌都两眼发直一动不动。 - “应秘书,你以后少做点恶作剧。” 姜笙言站在应简工位前面,颇为无奈地说。 “姜秘书姐姐,我很久没做过恶作剧了,你这样冤枉人家,人家会很伤心的。”应简说罢,撇撇嘴,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景总虽然在某些方面比较单纯,但她现在是你的老板,你不要总想着法子捉弄她。”姜笙言道。 应简状若不知,问道:“我捉弄她什么了?” 姜笙言说:“一定要我明明白白说出来?”语气里有些嗔怪意味。 应简好不做作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给她发过一些奇怪的东西又打了什么赌?”姜笙言道,“我知道她好胜。” 应简不动声色,道:“姜秘书姐姐为什么这样说,人家清清白白好无辜的。” “景总全都告诉我了。”姜笙言两边唇角向上扬起,“所以应秘书的恶作剧捉弄不到我。” “姜秘书姐姐昨晚跟景总睡了吗?”应简一边说,一边凑到姜笙言跟前闻了闻。 “你是狗吗?”姜笙言往后退一步。 “我试试能不能闻到奸.情的味道。”应简道,“你们是不是在床上说我的坏话?” “不跟你贫嘴,快工作!”姜笙言拍一下应简的脑袋,回到自己工位上。 应简小声嘀咕:“脱衣服要是有卖队友这么积极,早就大水漫灌结出希望的麦穗了!” 受到背后吐槽的景宥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 景宥立时拿起电话叫姜笙言进来。 “姜秘书,我刚才打喷嚏了。” 姜笙言:“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 景宥:“看到你就头晕。” “……” 姜笙言努力维持住脸上的微笑,说:“老板,我现在很忙,没时间配合你找茬。” “姜秘书去忙吧。”景宥悻悻说道。 姜笙言出去后,景宥把应简叫进办公室。 “应秘书,”景宥道,“经过昨晚的测试,姜秘书并没有对我表示任何好感,我宣布这次的实验以失败告终。” 应简怀疑道:“景总真的是按照正确的实验步骤进行的吗?” “当然!”景宥扬扬下巴,“我是不会有任何错漏的。” “那姜秘书姐姐怎么会知道我给景总出主意的事?”应简问道。 景宥心虚,轻咳一声,道:“我还有事要忙,应秘书回去工作吧。” 应简打量景宥片刻。 “好的,景总。”她转身出去。 应简心道:“如此有挑战性,真是让人越来越有兴趣了。” 景宥起身走到窗边,大脑一片混乱。 最近这段时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许多想不明白的事一件接一件赖在脑子里赶也赶不出去。 这样就是喜欢吗? 好像比物理学里寻找验证弦理论的方法还要难。 窗外传来整点报时声。 现在是下午四点整。 景宥还站在窗边发呆。 “景总。” 姜笙言轻叩门框。 景宥闻声回头。 “我今天想早一点下班,可以么?” 姜笙言道。 景宥怔了怔,道:“好。” “谢谢老板。”姜笙言欠身,离开景宥的视线。 景宥眉心微蹙,总觉得这两天姐姐对她的态度变了,她们两个人之间多了一层说不清楚的隔膜。 - 今天是姜笙言的29岁生日,也是父亲正式出狱的日子。 姜笙言不能做些什么,只有早点回家陪陪妈妈,好好坐在一起吃顿饭。 姜笙言进门,姜妈妈正在看舞蹈比赛。 或许是太专注的缘故,她没有注意到女儿进来。 “妈。”姜笙言走过去,坐到妈妈旁边。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姜妈妈笑着将目光转向女儿。 “工作都做完了,想放松一下。”姜笙言看着电视道,“这里面的小姑娘跟你当年比怎么样?”语气充满打趣。 姜妈妈露出个得意的表情,说:“比我还是差了点。” 姜笙言挽住妈妈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她肩头。 “妈妈怎么就那么坚强呢?”她轻声问。 “最近言言是不是有点累了?” 姜妈妈抬手轻抚女儿的头。 “如果我失去最宝贵的东西,永远也做不了最热爱的事,大概没办法像妈妈这样……这么坦然。” 姜妈妈摸了摸膝盖,温声道:“活着,乍一听是一种状态,但妈妈觉得该是一个动作。如果你积极地做着这个动作,你的人生就是丰富的、有变化的,生命才会让你感受到它的多彩。虽然妈妈失去了站起来的机会,但妈妈仍然活着。还有机会去找寻生命新的意义。” 她顿了顿,“只要每一分每一秒你努力做出这个动作,总有一天,会得到不一样的回报。” “我记住了。”姜笙言闭上眼睛。 此时,她只想偎在妈妈旁边,什么都不去想。 姜笙言无比感恩自己有这样一个妈妈——有一颗温柔而强大的内心。 哪怕生活再难,妈妈从来不会自怨自艾,总是借着许多微小的事情,教她怎么拥抱生活。 即便这样,姜笙言也还是时常为妈妈感到悲伤。失去翅膀的鸟儿哪怕心态再乐观,总还是会向往天空的吧。 姜妈妈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没有去问她为什么而烦恼,只用她瘦削却有力量的肩膀承托着女儿的依靠。 她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坚强,她也有过怨愤有过绝望。 应该说是女儿的牵绊和爱让她不得不努力在心里站起来。 所有的坚强只因为有一个她带来的生命还需要陪伴,需要指引。 母女两个静静在沙发上依偎着。 电视上,主持人开始公布比赛排名。 姜妈妈倏然出声,说:“其实我觉得第二名的小姑娘更有灵气一些,再多跳两年或许就能赶上我了。” 姜笙言轻笑,“妈妈你是在夸她还是在夸自己?” 姜妈妈道:“都夸。” 这时,门铃声响。 “这个时间谁会来?”姜妈妈疑惑。 “我去看看。” 姜笙言打开门,定住。 门口,景宥低着头说道:“我想陪你过生日。” 很难为情。 姜笙言瞳孔微张,心脏被说不清的情绪紧紧缠绕。 第79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抑住心中汹涌,后退一步,道:“先进屋。” 景宥跨进门槛,乖巧地立在边上等姜笙言给她拿拖鞋。 姜笙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布艺拖鞋放在景宥面前,蹲下来握住景宥的脚腕。 景宥缩了一下,小声道:“我自己可以换。” “你的裙子不方便。”姜笙言道。 景宥来之前特意换了一身很显身材的长裙,美则美矣,行动起来却不甚方便。 以往景宥并不在意穿着,都由着姜笙言安排,今次自己萌生出穿漂亮衣服的念头,也是桩稀奇事。 景宥感觉到脚腕上有一群小蚂蚁在爬来爬去;酥,痒,麻。 姜笙言帮景宥换好拖鞋,起身,与景宥贴面而站。 “怎么找来的?”姜笙言问道。 “你带我来过一次。”景宥得意,“我记性很好。” 此时此刻,姜笙言想将景宥揉在怀里,再不放开。 欲念无比强烈。 “言言,是谁来了?” 女儿去了很久,姜妈妈不禁有些好奇。 “是景……”后面的“总”字无法出口。 姜笙言改口答道:“是小宥。” 景宥从玄关出来,礼貌唤道:“伯母。” 姜妈妈面上露出个和蔼的笑,“孩子随便坐。” 姜妈妈上回在家里见过景宥,知道她是女儿的老板,不过对方没有表现出什么老板姿态,姜妈妈便把她当一个晚辈招呼。 景宥坐下的时候,视线落在姜妈妈盖着毯子的腿上,只一瞥,便移开。 她坐在沙发一侧,脊背直挺挺的,屁股也没完全坐实,显得十分拘谨。 不知为何,一见到姜妈妈她就紧张得手脚无措。 姜笙言唇边挂上笑意,说:“我去给赵姐搭把手,很快就能吃饭了。” 客厅里只剩下景宥和姜妈妈两个人,景宥愈发局促。 “孩子别紧张。”姜妈妈弯了眉眼,“我又不吃人。” 景宥摇摇头,强装镇定道:“我不紧张。” 姜妈妈打趣:“上回时间晚了,没能好好打招呼,你就是总让言言加班的小老板,对吧?” “唔。”景宥两只手攥拳放在膝盖上,很是心虚。 姜妈妈轻笑几声,道:“我开玩笑的。言言喜欢给自己找事做,我知道。” 她顿了顿,笑意更甚,“有个这么可爱的老板,难怪她喜欢泡在工作里了。” 景宥下意识谦虚道:“我没那么可爱。” 今天穿的明明也不是称得上可爱的衣服。 姜妈妈发出更加爽朗的笑声。 “偷偷跟你说,伯母一直想要个你这样可爱的小朋友给言言当妹妹。”姜妈妈虚捂着嘴,有一丝俏皮。 这些年景宥没少听夸赞的话,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 还真没人说过她是个可爱的小朋友。 奶奶虽然也当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但奶奶年纪越大也越像个小孩,两个人只会谁也不让谁。 面前这个亲切的伯母,有妈妈的感觉。 “妈,我可听到你刚才说的话了。”姜笙言噙着笑走过来,“你是嫌我不够可爱呗?” 姜妈妈否认道:“妈妈是夸你从小就稳重。” 姜笙言轻哼一声,把轮椅推过来,把妈妈从沙发上移下来。 “洗手吃饭了。”姜笙言再抬头时对景宥说道。 景宥点点头。 坐上饭桌。 姜妈妈笑道:“家常便饭,小宥别嫌弃。” 景宥边摇头边放下筷子,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姜妈妈玩笑:“伯母真的不吃人。” 景宥重新拿起筷子,面上稍显羞赧。 姜笙言被景宥这副样子逗笑,柔声问:“今天是怎么了?” 往日的大魔头倏然变成小白兔。 “没什么。”景宥收紧下颌,竭力恢复正常模样。 姜笙言弯唇浅笑,道:“谢谢你来陪我过生日。” “可是我没有带礼物。” 景宥想了很久都想不出该送一个什么样的礼物,店员推荐的珠宝首饰鞋子包包她都不喜欢,总觉得今年的生日该送一个更不同寻常的礼物才对。 但是到最后,也没能挑出一件满意的礼物。 姜笙言笑笑,“我本来就不过生日的。” 桌上没有蛋糕,菜色也与平时相差不大,唯有一碗长寿面应了生日的景。细白的面条上卧着色泽晶莹的荷包蛋,光看相便叫人食指大动。 姜妈妈开口:“菜都要凉了,你们两个有什么悄悄话晚上回屋再说。先把面吃了。” “遵命,母亲大人。”姜笙言乖乖动筷子。 而景宥听到“回屋”两个字,耳根子就像被放在开水里滚了一圈似的,变得又烧又红。 她一言不发地下筷子夹了片苦瓜放进嘴里,降火。 饭桌上,姜妈妈很自然地招呼着景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腿有任何闪躲,也没有因为与景宥只是第二次见面就有任何生疏之感。 就好像她们原本就是一家人,现在是在吃顿普普通通的晚饭。 姜笙言随手剥了一个虾放进景宥碗里。 姜妈妈故意嗔道:“我们言言都没给妈妈剥过虾,小宥可真幸福。” 景宥脖子后面的汗毛瞬时立起来。 姜笙言无奈,又拿起一只虾,手指灵活,迅速剥好一个完整的虾肉放进妈妈碗里。 “我就是感叹一下言言会照顾人。”姜妈妈笑着将女儿刚放进来的虾肉放进口中,“不过女儿剥的虾肉味道就是不一样,真甜。” 姜妈妈目光移向景宥,道:“小宥尝尝甜不甜。” 景宥夹起碗里的虾肉,嚼几下。 她唇边弯起个浅浅的弧度,“甜的。” 姜笙言眉心微皱,道:“妈妈给小宥下降头了?” 姜妈妈翻了女儿一眼,“有这么说妈妈的吗?” 下一秒,“要下也是先给你下,让你每天给我端茶倒水、捏肩揉腿。” 姜笙言不满道:“妈,你这意思是我现在对你不够好?” 姜妈妈眯眼笑,“没有你对小宥好。” “她给我发工资呢。”姜笙言伸出一只手,手掌翻上,“妈妈要是也每个月给我发钱,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 “钱我就没有了。”姜妈妈拍拍自己的脸,“但是我给你遗传了沉鱼落雁的美貌,这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自恋!”姜笙言失笑。 唇角扬着的,是没有任何目的、源自内心的笑。 姜妈妈转向景宥道:“小宥你来评评理,伯母是不是给了言言一副好皮囊?” 景宥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乖乖巧巧。眉宇间,显出几分稚嫩。 姜笙言内心着实惊奇了一番。 和景宥认识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见过景宥在谁面前表现得像只小绵羊。 姜妈妈噙着笑道:“小宥多吃点,要管那么大一个公司,肯定很辛苦。” “嗯。”景宥应道。 她从未觉得饭菜有这样好吃,胃口都好了许多。 “妈,”姜笙言醋道,“你怎么没让我多吃点?” 姜妈妈:“人家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是吗?” 姜笙言:“……”不是说不管多大,妈妈永远把你当个孩子吗? 景宥不由翘起唇角。 她看到姜妈妈对姜笙言自然流露出的爱意与亲昵,便觉得自己也被浓浓的爱包裹着——那份独属于妈妈的爱。 - 深蓝色的夜空广袤无垠,但周围楼房林立,小院里几乎看不到什么星星。 院里的吊篮椅上并肩坐着两个人,距离不远也不近,有一拳的空隙。 吃过饭,姜妈妈便让赵姐推她出门遛弯,留姜笙言和景宥在家。 姜笙言仰头望着天空,笑着打趣道:“知道跑来给姐姐庆祝生日,以前总算没白疼小宥。” 景宥低头看着脚尖,犹豫发问:“姐姐,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你不想告诉我?” 姜笙言微愣,“为什么这么问?” 景宥手指绞在一起,饱满的指甲抠着指腹都不觉痛。 “我能感觉到的,姐姐对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能真实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对于景宥来说已实属不易。 姜笙言仍望着不知边际的天空,声音轻渺:“小宥不用担心,姐姐以后也会像现在一样照顾你。在公司我们是老板和秘书,出了公司我们就是妹妹和姐姐,不会变的。” 若是之前,景宥一定会因为这番话放下心来。但现在听到,心里却是堵得厉害。 妹妹和姐姐,这样的关系已不能令她满足。 “姜笙言。”景宥脱口而出。 不光是姜笙言,景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姜笙言心中翻搅得厉害,稳了稳呼吸,道:“你干什么?” “我还没叫过姐姐的名字,试一试。”景宥将脸转向另一边,嘴唇还轻微地颤动。 “要尊敬长辈。”姜笙言正色道,“我比你大七岁,不许直呼名字。” 真正的理由…… 这样会让她忍不住心动。 “笙言。” 这回,景宥连前面的姓都去掉。 “你就喜欢故意跟我作对?”姜笙言捺着悸动、欢喜,小心藏起涌动的情意。 “姐姐的名字很好听。” 景宥努力将难为情的感觉驱散出去,僵硬地扭动脖子,脑袋倒在姜笙言肩上。 蓦地,两人都一动不动。 好半晌,姜笙言声音渐冷,道:“是不是应秘书又跟你说什么了。”是陈述语气。 除了应简,姜笙言想不到任何因素会让景宥做出这样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应秘书的确需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但是——” 姜笙言打断景宥的话:“一个总裁怎么能被秘书耍得团团转,小宥不是很聪明吗?” 景宥后面的话被姜笙言的语气吓回去,乖乖直起身子。 “我知道了。”她说。 姜笙言站起来,“天晚了,我送你回家。” 虽然可以叫司机,但她私心仍是想和景宥在一起,再多一点时间。 景宥听到姜笙言下逐客令,立刻站起来往屋里走。 “我困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直奔姜笙言的卧室。 第80章 进击的总裁 熄了灯,屋内漆黑。 姜笙言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怎么就和景宥双双平躺在床上了。 “姐姐,你想不想抱抱我?”景宥出声。 “不想。”姜笙言拒绝。 “天冷了,”景宥将手从自己的被子伸出去,摸到姜笙言的被子里,“你摸我的手。” 微凉的指尖触上姜笙言的手背。 姜笙言五根手指蜷了蜷,任凭对方将整个手掌覆上来,没有推拒。 “我有点冷。”景宥得寸进尺,一只脚平挪进另一个被窝。 “我给你拿一床厚被子。”姜笙言道。 “两床被子摞起来睡就不冷了。”景宥暗示。 “我再给你拿一床被子。”姜笙言说着就要起身。 景宥动作迅速地整个人都钻进姜笙言的被窝,从侧面抱住姜笙言的腰。 “这样睡就不冷了。”说话的气息落在姜笙言耳朵上。 景宥的心“砰砰砰”跳得极响,已然分不清此时的行为究竟是因为和应简的实验还是身体的本能。 姜笙言的心上像是被星陨砸中,灼烧,炙热。 景宥的手脚都有些凉,贴着她发热的皮肤,很舒服。 “笙言,”景宥叫着别扭的称呼,念台词般说道,“今夜一过,从此你我就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姜笙言灼烫的心被浇上一盆凉水。 她咬着牙道:“不要再学些奇怪的人说话。” “不学的话就能抱着睡了吗?”景宥认真问道。 姜笙言叹口气,抬手拉了拉被子边,帮景宥盖好后背。 “睡吧。”她道。 两人窝在同一床被子里,心跳混在一起,听不出哪一颗跳得更剧烈些。 良久。 姜笙言计算着景宥该睡着了。极其小心地,一点点转身过来,面向景宥。 她们,鼻尖轻轻碰上。 姜笙言屏住呼吸。 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脑袋、手脚,都不敢乱动。 实则,景宥并没有睡着。 她更是像一个断电的机器人,全身都固定在方才的位置。 景宥心中期待起姐姐的嘴唇能像之前那样碰上来,但她意识到两人的鼻尖抵在一处,需要动力才能再近一步。 很显然,现在的静止状态很难被打破。 景宥在脑海中幻想着强风刮过,房间倾斜,重力方向改变……一系列不可能场景,没有任何合理的动力能将她向前推动。 心下沮丧。 而姜笙言揽住景宥的腰,没有进一步动作。 鼻尖相抵,两相胶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睡意渐渐将两人包裹。 翌日醒来,她们早已变了姿势。同样规矩地平躺着,两只手搭在自己肚子上。 景宥睁眼,脸转向姜笙言那侧。 姜笙言醒转,感受到目光凝视,回望过去。 “我已经是你的人,你要对我负责。”景宥缓缓道。 ??? 姜笙言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立刻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重新睁开。 “我们发生过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从此以后,灵魂便在一处,哪怕堕入轮回,也不再分割。”景宥神色认真,语调像是在背课文。 姜笙言忍住想将人踹下去的冲动,掀开被子起床。 她很想知道应简到底给景宥下了什么魔咒。 景宥凝着姜笙言的背影,眉心紧蹙。 她都做出最大限度的努力了,姐姐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然是不喜欢她的吧。 - 总裁办公室。 景宥两只手握在一起抵住下巴,手肘支在办公桌上。 “应秘书,我把自己送给姜秘书,她没有任何反应。你的方法似乎没什么用。” “不可能!”应简自信道,“我的观察不会有错。” “事实就是这样。”景宥脸上显露出嫌弃,“是我对应秘书期待太高。” 应简眼里时而疑惑,时而迷茫,时而沉思,时而空洞;短短几秒,笃信与失意交织。 “应秘书出去工作吧。”景宥语气中透着失望。 应简拧着眉走出总裁办公室,加快脚步,两只手狠狠拍在姜笙言工位桌面上。 “老实告诉我,你们昨晚睡没睡?”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姜笙言身体微微后倾,这一个两个都疯了? “姜秘书姐姐,我看不出你是这种人!睡都睡过了还装纯洁的工作关系?你是不是只想随便玩玩?”应简质问。 姜笙言双手抱臂,说:“你又在搞什么恶作剧?” 应简眯起双眼,紧紧盯着姜笙言的眼睛,越凑越近。两道审视的目光似乎是想透过眼睛直穿到心里。 “你下个月是不是就要离开了?”姜笙言声音柔缓下来,“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聊聊。” “我去工作。”应简直起身子,回到自己工位上。 姜笙言无奈地摇摇头,又不禁感叹:“年轻人真是朝气蓬勃!” 下一刻,景宥快步从办公室走出来,一阵风刮过,人消失在电梯里。 景宥来到实验室,二话不说,抢走陆纤刚拆开的棒棒糖,塞进嘴里。 “你干什么?!”陆纤瞪圆了眼睛。 景宥泄愤似的咬了几下,发现咬不碎,只好作罢。 半晌。 景宥将嘴里的棒棒糖取出来,瞩视陆纤。 “我想接吻。”景宥道。 陆纤霎时捂住自己的嘴,“我卖艺不卖身。” 景宥干呕一下。 “……” 陆纤面上表情渐渐凝重,“我觉得你这样不太礼貌。” 景宥则是面无表情,答道:“身体的本能反应。” 陆纤远离景宥几步,从兜里掏出一个棒棒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景宥嫌弃地瞥陆纤一眼,坐到实验室的台子上,低头不语。 陆纤叹道:“我们小景宥真是长大了!” “我也不想被身体支配大脑,但是控制不住。”景宥苦恼,“姐姐知道的话会不开心吗?” 陆纤安慰:“这只不过是爱欲被激发的正常表现,不用抗拒。顶多就是你强吻别人被扇巴掌。” 景宥沉沉叹口气。 像个正在经历青春期的小女生。 就是这青春期来得有些迟。 陆纤坐到景宥旁边。 “其实呢你长得也还算看得过去,说不定不会被扇巴掌那么惨。” 景宥的脑袋越垂越低,低声呢喃:“我想接吻。” 陆纤思忖片刻,倏然拍拍胸脯,大义凛然。 “既然你为此这么苦恼,我就牺牲一下,让你彻底断了这样的念想。” 景宥扭头,“怎么做?” 陆纤指指自己的嘴巴。 “我跟你接吻,让你一想起这件事就干呕。” “是不是绝佳的主意?”陆纤得意地扬扬眉。 景宥往后挪了几下。 “试一下我的方法,一定行得通!”陆纤搓着手靠近,唇边挂着阴恻恻的笑。 景宥用力摇了几下头,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抗拒这种恐怖的治疗方式。 “小honey我准备好了!”陆纤跨到景宥面前,两只手撑住台子,慢慢靠近。 她存了心寻景宥开心,面上表情如同夜店猫女郎一般,诱惑、狂野。 景宥身子后仰,“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否则这个实验室明天就不存在了。” “欲望得不到满足,万一憋坏了怎么办!实验哪有你的身体重要?”陆纤双肩耸动几下,“嘿嘿嘿,我来了!” “啪!” 门口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抱歉,我打扰你们了。”姜笙言勉力弯了弯唇,俯身捡起刚刚摔在地上的平板电脑。 屏幕摔得粉碎。 她顾不得说别的什么,转身快步离去。 陆纤吐吐舌头,后退一步。 “我觉得……你现在的正确操作应该是追上去。” 景宥没意识到状况的严重性,只迷茫地问道:“追上去接吻吗?” “嗯……”陆纤犹豫片刻,“你开心就好?” 至于接下来会不会被打,可跟她没关系。 她不会对结果负责的。 第81章 进击的总裁 方才的那一幕刺眼又刺心。 姜笙言脑中不断回放那画面——陆纤倾身,景宥后仰,一点不惮于那是实验室。 好一对璧人。 姜笙言一颗心被苦涩淹没,她以为景宥什么都不懂,却原来只是在她面前不懂。 姜笙言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电梯、又如何进去的,她只觉天旋地转,要用尽全部力气才能勉强站立。 原来,真正看到景宥和别人那般亲密,比想象中要炙痛许多。 再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姜笙言只想逃离。 逃离这层楼,这幢大厦。 但她不能。 景宥追出来的时候电梯门刚合上。 总裁专属电梯被姜笙言占着,景宥只好乘员工电梯上楼,一路上停下几次,耽误了些时间。 景宥到达29层的时候,姜笙言已端坐在工位上,一切如常。 景宥走过来,问道:“姜秘书刚才找我什么事?” “有一个项目需要老板确认。”姜笙言费尽力气才牵起唇角,现出个笑。 “很着急吗?”景宥问。 桌上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满是裂纹。 姜笙言摇摇头,“没有……没有那么着急,无需……”耽误你们亲密。 可佯装无事已是极限,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更多话。 “我有很急的事找你。”景宥眉宇间尽是压制不住的渴望。 “什么事?” 姜笙言每说一句话,喉咙都像是被刀划过一道,且是深深刺进去,鲜血不止。 “你跟我进来一下。” 景宥朝姜笙言勾勾手指,就好像是要和姜笙言说什么悄悄话。 姜笙言扶着桌子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跟在景宥身后。 景宥径直走进休息室,姜笙言浑浑噩噩地跟进去。 景宥转身,低头,先道了一歉:“对不起,我真的控制不住。” “你们之间做什么不关我——” 景宥倏而袭上来的唇阻断姜笙言的声音。 姜笙言怔住,全身血液凝住,手脚没了知觉。 但下一秒,巨大的愤怒从心脏迸出来,迅速席卷每一根神经。 姜笙言推开景宥,几近低吼:“你是不是疯了?!” 景宥浅尝唇味,欲念更盛。 “我想接吻。”景宥抱住姜笙言的腰,眸中火星四溅,“我真的很想和你接吻!” 景宥步步紧逼,姜笙言向后倒在床上。 “一个陆博士还亲不够么?” 姜笙言牙关发颤,怒意已然冲散她所有的思考判断。 “我想亲你,真的很想,很想。”景宥眼中没有清明,心底的渴望彻底夺走她身体的控制权。 景宥捧住姜笙言的脸,亲上红唇,摄她心魂的唇。 景宥不会什么接吻,唇和唇的触碰已足够她通往树树花开的粉红殿堂。 姜笙言的理智早被愤怒摧毁。 没有理智,无法抗拒诱惑。 姜笙言双手扶上景宥的背,将单纯的嘴唇触碰变成真正的吻。 一霎间,景宥忘记呼吸,忘记动作,忘记了一切。 她不知真正的接吻竟是这样的感觉。 没有被细菌入侵的恐惧痛苦,而是心上开满鲜妍的小花,成群的蝴蝶纷飞;泥土被春雨浸湿,空气中弥漫着甜香味道。 温软,暖融。 过往二十多年没有哪种感觉比得上此时此刻。 景宥身心皆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 然,不等她充分领略接吻的快意,便被姜笙言甩到床铺另一侧。 “是我失智了。”姜笙言起身,快步往外走,平日里稳稳当当的高跟鞋十分不配合。 踉跄又狼狈。 景宥陷在床里,呆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姐姐的嘴巴好软,嘴巴里面的小家伙也好软。 比之前,更想接吻了。 - 姜笙言再做不到自欺欺人,什么当姐姐就好,她根本无法若无其事地待在景宥身边,看景宥和其他人—— 卿卿我我。 姜笙言抓起手包,一路走出公司,失魂落魄地上了一辆公交车,靠坐在窗边。 漫无目的。 她头一回生出少女的任性,想坐这辆车逃离现在的一切。 九月的最后一天,秋风清爽。 于姜笙言,空气中只有枯涩。 姜笙言木然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拨号。 “董事长,我想去沪城开辟影视业务。” “一个月,我会将现在的工作都交接完成。” “谢谢董事长。” 姜笙言低头苦笑。 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逃跑,也没有忘记拿包。 这何尝不是自己给自己上的枷锁呢? 暂时逃离这个城市,就自私这一次。 姜笙言这样告诉自己。 - 景宥在床上躺够了,脸上挂着甜得冒泡的笑走出去。 姜笙言的工位上空空如也。 人呢? 景宥走到应简工位前,问道:“姜秘书呢?” 应简:“姜秘书姐姐那会拎包出去,好久了。” 景宥点点头,返回办公室,状似闲庭信步,实则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给姜笙言打电话。 “姐姐你去哪里了?”声音委屈哀怨,像个被负心汉抛下的小娇娘。 “抱歉,我不太舒服,先回家了。”电话那边,姜笙言的说话声带些鼻音。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医生看一下?我去家里看你!”景宥紧张。 “不用。” 姜笙言又交待道:“余下的工作我明天处理,没其他事就挂了吧。” 说完,也不待景宥答话,便断了电话。 景宥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心里好不失落。 姐姐跟她都接过吻了,为什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景宥兀自在办公室踱步,绕着圆形空间转好几圈,都没能抚平心中燥意。 景宥用手抓几下头发,抬步往外走。 她要去姐姐家看一眼才放心。 刚走到门口,一身白的陆纤像阵强风似的冲进来。 “第一阶段的实验成功了!”陆纤抱住景宥,两只手一起,激动地拍打她的后背。 景宥现在满心想着姜笙言,推开陆纤,烦道:“我的实验没有成功!” “我是来分享喜悦的,你的实验不关我的事。” 陆纤满面笑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实验……”景宥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实验室里的实验?” “不然呢?”陆纤一边嘴角高高翘起,得意极了。 “成功了?”景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已经失败太多次。 “你严谨一点,是第一阶段成功了。”陆纤纠正。 “博士你真是个天才!”景宥破天荒地主动给了陆纤一个拥抱。 两人雀跃一阵,分开之后各自用手掸了掸衣服,生怕有什么脏东西残留。 陆纤扬起下巴,清清嗓子道:“我做出这样卓越的贡献,你身为总裁,不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景宥问。 “当然是表示对我的感谢。”陆纤说。 景宥不假思索:“不用了吧。” 陆纤歪头,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直勾勾盯住景宥。 “好吧。”景宥无奈,“怎么感谢?” 陆纤眯起眼睛,笑吟吟道:“让姜秘书给我挑蟹肉吃。” “不可能。”景宥果断拒绝。 “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伟大科研人员的吗?”陆纤愤愤,“我要离公司出走!” “姜秘书生病了。”景宥道,“你难道忍心让一个病人劳累?” “她生病了?”陆纤说,“刚才不还好好的。” “对,我要去看她的,都被你打岔了。”景宥抬脚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万一她只是不想看见你找的借口呢?”陆纤快步跟上,“去之前买点螃蟹,姜秘书要是生病了就当探病礼送给她,要是她没生病,就让她给我剔蟹肉。两手准备!” 景宥扭头,目光里是掩不住的嫌弃。 “快走快走,不然赶不上饭点了。”陆纤催促道。 “景总,你去哪里?”应简跟上来。 “私人行程。”景宥说。 陆纤:“小妹妹不要好奇那么多,快回去工作。” 应简轻瞥陆纤一眼,没跟她说话。 她对景宥说道:“姜秘书姐姐走的时候很生气,眼眶还泛红呢。” 景宥立刻定住,拧眉道:“你没骗我?” “我发誓。”应简四指朝天,“如果我说假话就罚陆纤当一辈子没有性.生活。” ??? 陆纤蹙眉,“小妹妹,你发你的誓,扯我干什么?” 她顿了片刻,“而且,你拿客观事实来发誓也太不真诚了!” 应简惊叹脱口而出:“你想一辈子没有性.生活?” 陆纤微微一笑,“我不需要凡人的外部刺激。” 她们两个在这边拌嘴。 景宥如坠冰窟,惊惧又慌张。 ——姐姐生气是因为我亲了她? ——眼眶红是哭了吗? ——该怎么办才好? 景宥脑海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小景宥,你怎么不动了?”陆纤抬起手在景宥眼前晃了晃。 “我不去了!”景宥打起退堂鼓,转身想往回走。 陆纤一把揪住景宥的后领子,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景宥拎上电梯。 而应简则被陆纤一把推出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 陆纤透过玻璃门冲外面笑着招招手。 陆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要跟我去探望姜秘书,不能临时反悔。” 景宥挣了几下。“我不去,她看到我会更生气的!” “你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了?” 陆纤脑中灵光一闪,“你是不是跟她接吻了?她甩你巴掌了没有?” 景宥像是突然找到罪魁祸首,眉毛打横,嗔怪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博士也要占一半的责任!” 陆纤心虚地挠挠鼻子,“那我们更该去姜秘书家跟她道歉。” 景宥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去!” 陆纤:“你要去。” 景宥:“我不去。” 陆纤:“你要去。” “我不——” “再说话我亲你了。” 两个人同时干呕一声。 “……” 相对无言。 第82章 进击的总裁 小院子里,姜笙言拿着把铲子蹲在花圃里翻土。 姜妈妈控制着轮椅过来,满脸疼惜。 “言言你会不会翻土啊?别把妈妈的花弄死了。” 姜笙言抬起眼皮,眼神里带着寒气。 姜妈妈禁声,冲姜笙言摆摆手,意思大约是:“随你折腾,妈妈不心疼。” 而后挂着委屈的表情回屋。 姜笙言有一搭没一搭地铲着土,面上没什么表情,眼里亦是没有神采。 如同被丢进荒芜的沙漠中的,找不到水源的绝境之人。 “我们进门前不需要敲一下吗?” “门没锁,不可以直接进吗?” “这样不太好吧。” “我又不是外人。” 小院门口响起两个人声,且是姜笙言很熟悉的人声。 陆纤目露嫌弃:“你难道是内人?” 景宥:“姜秘书进我家的时候也不用敲门。” 两人正争论着,虚掩的木门从里打开。 姜笙言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翻土的铲子。 景宥蹙眉,“姜秘书生病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陆纤:“我就说姜秘书是不想看见你而已。” 姜笙言弯弯唇,绽出个礼貌的笑。 “景总和陆博士怎么过来了?” 陆纤提起手里的海鲜展示道:“我对姜秘书剔蟹脚的本领念念不忘,特地来学习一下。” 景宥手心沁出一层汗,“我还有事,先走了。”转身想逃跑。 陆纤眼疾手快将景宥推了一把,直撞进姜笙言怀里。 陆纤向前踏一步,关上门,微笑:“打扰了。” 姜笙言淡淡道:“我身上有土,景总离我远点。” 景宥怯怯地退开。 倒不是怕脏,而是怕惹得姜笙言更生气。 姜笙言心里自嘲,面上仍展着笑颜。 “进屋坐。”她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陆纤率先迈步往里走。 景宥还是断不了想逃跑的念头,但刚往后挪一步,就听陆纤道:“今天是个晴天,晚上会有星星吧?有星星的夜晚最适合偷情,不是,披着星光互诉衷肠。姜秘书家的院子不错,我们——” “博士吃饱了就该回去好好休息,你这些天太辛苦了!”景宥硬着头皮跟上陆纤,目光如鹰隼,紧紧盯着前面的登徒子。 姜笙言指尖微颤,捏紧手里的铲子,指节泛白。她走到墙边将铲子放回工具筐,调整好呼吸和表情才在后面进屋。 “阿姨好,您就是姜秘书的妈妈吧?您真好看,怪不得姜秘书长得跟个仙女一样。”陆纤很自然地打招呼,“我叫陆纤,是姜秘书的同事,来蹭饭的。” 景宥听到“仙女”两个字,脸上肌肉几乎要绞在一起,幸而陆纤没乱说话。 姜妈妈笑着招呼道:“快请坐。” 姜笙言笑着接过陆纤手里的袋子,嗔道:“来蹭饭还自带食材!” 陆纤:“我不是那么客气的人,这是小景宥的道歉礼。” 景宥恨不能用胶带把陆纤的嘴封死。 姜笙言笑问:“景总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需要道歉,我倒是不知道。” 景宥扭头看向姜妈妈,几步走过去,“伯母,我也喜欢看这个。” 电视上正在播一档厨房烹饪节目。 “……” 姜笙言懒得拆穿,把陆纤带来的水产拿到厨房,去换了身衣服。 姜笙言倒了两杯水放在桌上,“你们先坐,我去做饭。” 赵妈家里有事不在,姜笙言成了晚餐主力。 景宥端起水杯,目送姜笙言走进厨房。 陆纤斜睨景宥一眼,“你作为这里年纪最小的人,什么也不干就知道喝水,合适吗?” 她夺过景宥手里的杯子,向外摆摆手,“快去厨房帮忙!” 姜妈妈没有作声,她不是没看出女儿心情不佳,如今看来,症结或许在女儿的小老板身上。 景宥碍于姜妈妈在场,没有反驳陆纤,只给她好好记了笔账。 客厅里只剩陆纤和姜妈妈两人,电视上是主持人念菜谱的声音。 陆纤环顾四周,赞叹:“阿姨得过这么多奖,真是厉害!” 姜妈妈笑道:“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 “那能炫耀很多年呢。”陆纤弯唇,“要是我五十多岁才能得个奖,还没炫耀几年就上西天了。” “哈哈哈!”姜妈妈眼角笑出几丝皱纹,“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陆纤摆摆手,“除了爱吃糖,按照社会标准评判我可称不上是孩子。” “到了我这个年纪啊,看谁都是孩子。”姜妈妈道。 陆纤:“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地把阿姨当亲长辈了。” 姜妈妈:“那阿姨可是占了个大便宜。” 陆纤:“离开饭还早,要不,我帮您揉揉腿?” 姜妈妈:“这太不好意思了。” “那您这就是不把我当亲晚辈。”陆纤皱皱眉。 “行行行。”姜妈妈怕了陆纤,不再拒绝。 陆纤指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论按摩,我可是专业的。” 她将手放在姜妈妈膝盖上,力道适中,顺着经络向下,看着有模有样。 虽然让第一次来家里的客人揉腿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姜妈妈倒是挺喜欢这孩子,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 景宥来到厨房,姜笙言正面对水池,戴着手套进行清洗工作。 姜笙言只听脚步声便知道是谁进来,没有转身。 景宥在姜笙言身后静立许久,挣扎许久,终于开了口:“姐姐对不起。” 姜笙言语气无澜:“你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她有什么资格收下这声对不起呢?景宥和陆纤关系如何,跟她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景宥绞着手指说:“你别生我的气,我知错了,我……我不该亲你” “这件事啊。”姜笙言喉间泛苦,“那我也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唇角扬起一抹涩笑,“我跟董事长提了申请,一个月后会去沪城任职。” 景宥如遭晴天霹雳,双目瞠起,嘴巴半天合不拢。 她向前几步,从后面紧紧圈住姜笙言的腰。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别生我的气。” “松手,以后不要随便抱我。”姜笙言声音微冷,还有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虽然能得到景宥这样真切的道歉,已是最高礼遇。 “我……我……”景宥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合时宜的话。 姜笙言摘下手套,将景宥的手掰开,把人推出去。 “想早点吃饭就不要给我添乱。”说完,关上厨房门。 景宥满脑子都是姜笙言主动请缨去沪城的事,心口又酸又胀,说不出的难受。 …… 饭桌上,姜笙言和姜妈妈坐在一侧,景宥和陆纤坐在另一侧。 而景宥和姜笙言,坐在距离最远的斜对角。 陆纤双手合十,“姜秘书的手艺可真好,我很嫉妒那个会跟你度过余生的幸运儿。” 姜笙言弯起个笑,“谢谢。” 陆纤用胳膊肘捣景宥一下,说:“小景宥,吃饭之前你不感谢一下我们今天的厨师?” 景宥下颌绷紧,表情不是很好。她无法像姜笙言那样可以自如地控制情绪和表情。 姜妈妈适时拿起筷子招呼说:“都开动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陆纤冲姜笙言笑笑,说道:“姜秘书,自从上次我看到你剔蟹脚肉,已经惦记很久了。你怎么能剔出一条完整的肉来的?我认真练习过,始终不得要领。” 姜笙言怔愣片刻,回答说:“我没特别练习过,或许是熟能生巧。” 要说真正的原因,大概是景宥喜欢吃;不经意间,有些习惯,慢慢演变为本能。 “这大概是姜秘书的天赋。”陆纤挑挑眉,“没关系,我靠观察也可以参透要领。” 没有姜笙言,这一桌子东西在景宥眼里可以说没一样能吃的。 但显然,姜笙言是不可能帮她的。 姜笙言委实没有管景宥的意思,她夹了只清蒸甜虾,三两下就剥皮下肚。 同一时刻,景宥也夹起一只红色的甜虾放进盘中,还没看清姜笙言剥虾的动作,对方已经吃完了。 景宥无人求助,只好回忆以前吃饭时姜笙言的剥虾步骤,自己尝试。 她掐住虾头往下揪,虾头没揪下来,却是把自己的手狠狠扎了一下,五官皱在一起,忍住没出声。 姜笙言的余光注意到景宥的表情,她的脸也跟着皱了一下。 景宥努力许久,终于剥出一个破破烂烂的虾肉。她下意识朝姜笙言的方向绽出一个笑,却见对方正低着头吃东西,根本不看自己。 景宥捺下失落,将虾肉放进口中,没什么滋味。 陆纤边吃螃蟹边跟姜妈妈相聊甚欢,她们都喜欢古典乐,聊起曲子来话匣一个接一个打开。 姜笙言的心思全然不在食物上,时不时瞥景宥一眼,总能看到她扎了手抽气的模样。 景宥目光聚焦在盘子里的螃蟹钳子上,陷入沉思。 如果没有姐姐,她应该早就饿死了。 景宥心不在焉地抓起一只螃蟹腿,放进嘴里,咬了一嘴碎渣。表情瞬间扭曲。 姜笙言实在看不过眼,拿了个空盘子,处理好几个虾蟹放在里面。 她刚端起盘子,还未递到景宥面前,陆纤抢先一步在景宥盘子里放上一个开了壳的螃蟹。 景宥抬起头,笑得粲然。 下一秒,发现是陆纤,心中希望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陆纤脸上带着悲悯,“真是可怜,我都看不过去了,还想吃什么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姜笙言脸上温度骤降,为了不叫人看出来,立刻低下头。 将方才剥出来的、红色白色的肉一个个送进口中。 景宥兴趣缺缺,守着那一个蟹壳吃了好久。 姜妈妈关心道:“小宥是不是不喜欢吃海鲜?看你都没怎么吃。” 陆纤先一步开口:“小景宥和别人吵架了,心情不好,吃什么都没胃口。等她跟人家和好就会有胃口的。也就是瘦个几斤,不会有什么大碍。” 姜妈妈:“呦,这可不行,小宥本来就瘦,身体会吃不消的。谁舍得跟小宥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吵架?” 陆纤摊摊手:“我也不知道。” “妈,你就别操心了。”姜笙言道。 “我关心人家,你捣什么乱?”姜妈妈嗔道。 景宥冲姜妈妈腼腆笑笑,“我本来就吃得少。” “我刚看小宥好像不太会剥壳,这一桌子全是带壳的东西,吃起来是挺累人。” 姜妈妈转头对姜笙言道:“你个主人家也不好好招呼,坐过去帮小宥剥点肉吃。” “她用不着我!”姜笙言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语气有多幽怨。 景宥眼睛亮了亮,犹豫片刻,看着姜妈妈说道:“谢谢伯母!” 姜妈妈看向女儿,“你看,人家这不是挺用得着你的!快点的!” “……”真是她亲妈。 姜笙言万般无奈,坐到景宥另一侧拐角位置。 景宥如果长有尾巴,此刻定然是摇来摆去要翘上天了。 “我要吃蟹脚。” 景宥将碗里、盘子里的东西都清出去,美滋滋等待姜笙言的投喂。 蟹黄对于她的吸引力永远不如蟹脚来的大。 姜笙言默然,看了陆纤一眼,低下头剔肉。 吃过饭。 陆纤道:“我带阿姨出去遛弯,你们两个小孩好好看家。” 让人丝毫看不出她是第一次来别人家做客的。 姜笙言紧忙道:“不用麻烦陆博士,我自己带妈妈出去就好。” “你是不是信不过我?”陆纤面上显出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笙言道。 陆纤:“大不了我把小景宥抵押给你,如果我不回来,她就随你处置。” 景宥冲陆纤皱皱眉表示强烈不满。 “我们出发了。”说着话,陆纤便行动起来,推姜妈妈往门口走。 姜妈妈没有发表意见,算是默认这个安排。 家里只剩两人。 姜笙言直接将景宥视为空气,没跟她说一句话,只默默将盘子收进厨房做起清洁工作。 景宥跟进去,语气没了初来时的怯懦,反倒诘问起姜笙言:“你真的要去另一个城市吗?” “嗯。”姜笙言声音很淡。 “放弃跟我共事的机会,你也不觉得可惜?”景宥音调抬高几分。 “没什么可惜的。”姜笙言道。 景宥声音小下去:“就算我还没长大,你也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姜笙言亦是轻声回答:“或许我走了你就会长大呢。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景宥手指蜷进掌心,眼眶微微泛红。 “你们都一样,说什么我总会长大,就是想甩掉我这个包袱。” 这句话,景宥只在心里说了一遍。 姜笙言背着身,不知景宥反应如何。长久的寂静,她只当是景宥再闹孩子脾气。 景宥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珠,挺直脊背。 终于,她打破沉默:“我以后不需要人照顾了,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吧。” 此刻,景宥虽眼睛红得像只小白兔,面上表情却不复之前那般满是依赖。 她转身出去,抬手揉了揉心口位置。 - 客厅里,平日温馨的暖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不知是不是里面的灯泡烧坏了几个。 景宥和姜笙言分坐沙发两侧。 电视上正在播搞笑综艺,却没有一个人发笑。 不多时,开门声响,从外面进来一阵凉风。 陆纤:“下回我跟您一起去听国家剧院的古典交响乐。” 姜妈妈:“我很期待。” 两个人边说话边走进来。 “哈哈哈哈!”陆纤指着电视发出笑声。 “这个节目我喜欢,很适合配鸡爪一起看。” 姜妈妈笑道:“冰箱里有赵妈卤的鸡爪,要不小纤再吃点?” “谢谢姨!”陆纤搓搓手,“我就不客气了。” 景宥瞅了陆纤一眼,妒火中烧。 ——这家伙明明才第一次来,为什么就能和姜妈妈这样亲密了? 姜笙言起身,“我去给陆博士拿吃的。” 她走进厨房,另外又切了些水果放到桌上。 “你们年轻人玩着,我就先回屋休息了。”姜妈妈道,“不用拘束。” “我帮您泡脚。”姜笙言手搭上轮椅把手,将母亲推回屋。 陆纤坐到沙发上,半点不客气地啃起鸡爪,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景宥眼神和语气无不透着嫌弃,“博士晚饭吃那么多,还没饱吗?” “我的脑子每天消耗热量是很高的。”陆纤对景宥露出个不屑的笑,“哪像你,连追女孩子都不会。” 景宥面露怒容:“我为什么要会这个?我不需要!” “哇,你好渣,怪不得姜秘书生气。”陆纤咋舌,“我要是女孩子,没有鲜花、表白、烛光晚餐就敢亲我,我就拿解剖刀划开那个人的肚皮,把肠子掏出来编绳子。” 景宥愣了愣,眼睛半眯,“那你现在是什么?”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陆纤刚刚那句“我要是女孩子”吸引。 “我……”陆纤露出个阴恻恻的笑,“被你发现了,看来我必须要灭口才行。” 景宥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 陆纤没多给景宥眼神,又被电视逗得爆笑出声。 陆纤消灭掉盒子里的全部鸡爪,姜笙言也恰好从卫生间洗手出来。 陆纤举起双手,十根指头像波浪一样动了动,“谢谢姜秘书的款待。” 姜笙言噙笑道:“今天招呼不周,下回请陆博士来之前一定做更充分的准备。” 陆纤摇摇头,“是我太唐突才对。都怪小景宥非要突然登门,还非要吃你做的螃蟹,都没跟你提前打个招呼。” 景宥倏然瞪向陆纤,气得头顶冒烟。 陆纤施施然起身去洗手。 景宥和姜笙言对望一眼,同时别开目光。 卫生间传出哗哗水声。 没多久,水声停止。 “我也该告辞了。”陆纤向姜笙言道别。 下一刻,张开双臂,向景宥靠近。“小景宥,不来个离别吻吗?” 景宥捂住嘴后退,仍是没忍住干呕。 陆纤嗤了一声,又笑着转向姜笙言。 “姜秘书,还是我们来个离别吻好了。” 景宥将陆纤推出门外,关门。 姜笙言怔愣。 似乎是觉察到什么。 静默半晌。 景宥牵动唇角,努力扬出个笑,“我也回家了。”抓住门把,转动速度极其缓慢。 门刚打开,姜笙言一把抓住景宥的手腕,用手肘将门推合。 “留下来。”姜笙言上前一步,把景宥抵到门上。 景宥只觉心被狠狠撞了一下,颤得厉害。 她垂下头,缄默不言。 姜笙言一手捉景宥手腕,一手贴在门上困于景宥腰侧,缓缓逼近。 景宥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下意识闭上眼睛。 姜笙言的唇距景宥只剩两指距离,两人温热的呼吸足以打在彼此唇畔。 但她没有更近一步,只轻轻吐四个字:“该休息了。” 景宥睁开眼睛,眼前只余一个背影。 她喉咙上下滚动好几下,头一回觉得嗓子这样干。 心上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似的,刺挠得紧。 第83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面上镇定,脚下却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绵软,虚浮。 ——景宥是抗拒陆纤靠近的。 这个认知让姜笙言几乎要欢喜地飞上天。 更叫她每个毛孔都兴奋颤抖的是,景宥没有推开她。 姜笙言指腹抚上唇畔。 这里还余有景宥鼻息的温热触感。 …… 夜渐晚。 景宥从浴室出来,头上裹着条毛巾,虽手法随意,却不像以往那样滴滴答答往下落水。 姜笙言微愣,准备好的干发毛巾没派上用场。 景宥走到梳妆台前,自己拿起吹风机,转着看一圈找到开关。 一阵热风从吹风机圆筒中喷薄而出。 景宥一只手举着吹风机,一只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等头发吹干。 姜笙言走过去。 “哪有你这样吹头发的?只对着一个地方吹,等下头发全都要偏到一边去了。” “不重要,能吹干就好。”景宥脸上没什么表情。 姜笙言拿过吹风机,关上电源放到一边。 复又俯身,口唇距景宥耳朵极近,“你现在是不是在闹脾气?气我要去沪城?” “我没有闹脾气,只是不用姜秘书照顾了。”景宥道,“你要去沪城还是去哪里随你高兴。”语气里藏着几丝幽怨意味。 姜笙言双手抬起,环住景宥盈盈可握的腰身。 “小宥不是问我,你长大了我会不会离开你?” 景宥脊背发僵,下颌线紧了几分。 姜笙言又问道:“小宥不希望我离开,是不是?” 景宥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闷闷道:“我会自己长大的,不用你照顾。” 姜笙言将下巴抵在景宥的颈窝出,声音如水般温柔:“小宥这是生我的气了?” “是我做错事在先,你不想理我也情有可原。”景宥低头,“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 姜笙言收紧胳膊,温声道:“即便小宥长大了,我也一样会照顾你。但是我希望小宥可以变成一个真正的大人,能保护我的大人,以后我们才可以一起做更多事。姐姐这样说你能不能理解?” 她不愿伤董事长的心,但更加做不到的是放开景宥。她几乎可以肯定,若哪一天景宥当真成了别人的,自己一定会疯掉。 既如此,不管用多久,她都会努力寻出董事长心结的根由,求得原谅,求得祝福。 如果那么轻易便对命运的安排感到怯懦,她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她。 “姐姐的意思是,我长大了你也不会离开我吗?”景宥眼中多了雀跃。 她向后扭头,软唇划过姜笙言的侧颊,停住。 画面似乎在这一刻被按下暂停键,两个人俱是怔住。 姜笙言先行直起身子,稳下呼吸,道:“看你表现。” 她重新拿起吹风机,放进景宥手里。“你要先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哦。”景宥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嘴唇与脸颊的碰触上,表情呆呆傻傻的。 姜笙言一只手覆在景宥右手手背上,开启电源,握着景宥的手操控吹风机;另一只手握住景宥左手手腕,让她的手指穿进发丝里,方便吹风机的热风吹进去。 就这样,手把手亲自教导。 教到后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原本握在手腕上的手渐渐移了位置,两只纤细的手缠握在一处。 姜笙言的手指穿过景宥的指缝,贴上掌心。 景宥起初有些魂不守舍,后来也算渐入佳境,跟由姜笙言的动作,一点点将头发吹干。 心脏的律动愈发强烈。 等景宥头发全部吹干后,姜笙言才说:“我去洗澡。” 景宥双颊红扑扑的,不知是因着风吹得热了还是想到什么羞的。 ——姐姐还愿意挨近她,应该是没有那么生气的意思吧? 景宥如是想。 - 都洗漱完毕,屋里熄了灯,漆黑。 景宥和姜笙言分睡两床被子。姜笙言再没有主动靠近,也没有说话。 景宥像是睡在一个长了刺的被窝里,翻来翻去睡不安生。 “怎么还不睡?”姜笙言问道。 景宥一只手摸到姜笙言被窝里,“我冷。” “手挺热的。”姜笙言拆穿。 “脚冷。”景宥把脚也伸过去,重现上回用过的戏码。 “你是不是想和我睡一个被窝,故意找借口?”姜笙言勾唇。 “我没有。”景宥把手脚都缩回来,翻身留给姜笙言一个背影。 “如果你大方承认,我可以放你进来。”姜笙言道。 景宥受到诱惑,脑中两个小人儿演起拉锯战。 “我没有。”景宥坚持方才的回答。 “那好吧。” 姜笙言轻吐两个字:“晚安。” 嗓音中添了些妖娆。 景宥被这一声酥得骨头都要化掉,无意识地咬了咬被子边边。 半晌,景宥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嫌弃地吐了吐舌头。 又过了一阵。 “姐姐,你睡着没有?”景宥出声试探。 “没有。”姜笙言道,“什么事?” “我就问问。”景宥很是失望。 姜笙言唇角浅弯,心情好极。 再默许久。 景宥用清浅的气声道:“姐姐,你睡着了吗?” “还没,有什么事?”姜笙言回应道。 一点不配合景宥的小心思。 “没事。”景宥闷闷地用被子蒙住头。 姜笙言侧过身朝向景宥,合着眼帘,忍不住笑意。 景宥十分有耐心,在被子里闷了一阵,又不死心地唤道:“姐姐。” 没有回话。 “姐姐?”景宥声音抬高些。 仍是无人应答。 景宥小心翼翼地用脚开路,将被子挑起一条缝,身子一点一点挪进另一个被窝,动作极为轻缓。 经历一个漫长的世纪,景宥终于得偿所愿,靠上令人安心的体温。 景宥刚舒口气,打算合眼入睡之际,耳边倏而响起人声:“还不承认想和我睡一个被窝?” 第84章 进击的总裁 景宥双眼紧闭,身体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一动不动,佯装身处睡梦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 姜笙言指尖划过景宥腰侧,“小宥身上确实有点凉。” 景宥全身汗毛瞬时起立,宛若接受长官检查的士兵,紧张却又捺着一丝期待。 姜笙言环住景宥,两人距离拉近,彼此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温。 景宥的脑细胞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充盈每一条血管,冲到四肢;强烈冲击之下,连指尖都是麻的。 姜笙言手掌抚上景宥半侧脸,轻喃:“脸上也有些凉。” 口中吐出的热气悉数打在景宥耳廓上。 景宥方才还拼命跃动的心脏此刻像是被陡然按下暂停键,颤动几下,便熄了火般。 缺少氧气,天旋地转。 姜笙言大拇指腹轻轻掠过景宥颧骨的细滑肌肤,随后整个手掌与那半边脸贴合,掌心温度传递。 “现在还冷不冷?”姜笙言轻声问。 “不冷了。”景宥呆愣愣开口。 “原来小宥没睡。”姜笙言忍着笑逗弄道。 景宥惊觉露馅,又不答话,继续沉默装睡。 “晚安。” 姜笙言下巴搁在景宥肩上,脸虚贴着景宥的侧颈,若即若离的;鼻息轻触景宥颈窝,温温热热的。 景宥神经紧绷,且有一阵。 末了抵不住困意,渐渐入眠。 月亮越过湖泊,太阳走上山坡。 一夜过去。 景宥迷迷蒙蒙地睁眼,眼前笼了一片阴影。 脸上触感绵软。 景宥微微仰头,目之所及是截白皙的脖颈。 她的眼睛似乎能捕捉到姜笙言喉咙上微小的脉搏跳动。 每一下,都跳得她心痒。 景宥立时闭上眼睛,像是犯了什么错误一般,在心中自我反省。 姜笙言还未清醒,她无意低了低头,唇瓣轻轻触在景宥前额上。 景宥如同一个被大金蛋砸中的人,四肢僵硬,直挺挺倒下,唇角还挂着傻气的笑容。 头晕目眩。 这时,姜笙言手机闹铃声响,乐曲由缓入急,不至于叫人从睡梦中骤然惊醒。 姜笙言胳膊向后扭转,闭着眼睛摸了一阵,抓到手机,按下侧面的电源键。 闹铃声止,姜笙言翻个身接着睡。 景宥睁眼偷笑。 大部分情况下,景宥起床的时候姜笙言已经准备好一切,她原来不知,姜笙言也是会赖床的。 十分钟后,闹铃再次发出讨厌的声响。 姜笙言努力眯开眼睛看看时间,按掉闹钟。 再睡十分钟。 她心里默念。 景宥轻手轻脚地探起上半身,从姜笙言手里抽走手机。 下一个闹钟一响,立刻按掉。 姜笙言足足设了六个叫醒闹钟,每十分钟一次。 景宥惊讶地张圆嘴巴,自己只需一个闹钟就能叫醒,姐姐却要这么多闹钟。之前竟从来没发现。 因着闹钟都被景宥关掉,直到九点,姜笙言才逐渐意识清明。 姜笙言两只手在枕边四处乱探。 景宥窃笑着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默不作声。 姜笙言摸不到手机,只好拿起床头手表看一眼时间。 她“腾”的一下坐起来,头发微乱,面上表情半迷蒙半惊惶。 透着可爱的傻气。 与工作场合亦或是景宥面前的姜秘书判若两人。 姜笙言昨晚睡得太过放松,此刻已全然忘记景宥在自己床上的事。 景宥也坐起来,偏头道:“早上好。” 姜笙言一秒变色,板正脸道:“早。” 景宥如同发现新大陆般,新奇极了。 “姐姐,我从来不赖床。”她说。 姜笙言面露尬色,“我的手机闹钟好像坏了。” 景宥摇摇头,“我看到你把闹钟关掉了。” “所以,你早就醒了。”姜笙言眼睛微眯,“故意看我出糗是不是?” 景宥重新倒下去,两只手规规矩矩叠在身前。 “我在梦游。” 姜笙言顺水推舟,“反正你这个老板都没去公司,我迟到也没人抓。” 景宥睁开眼睛,看着姜笙言说道:“今天十月一号,公司没人的。” 姜笙言敲敲脑袋,她都忘记今天是国庆节法定节假日。 景宥的视线飘向别处,小心翼翼问道:“姐姐能不能不生我的气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那样的事。” “哪样的事?”姜笙言佯装不知。 景宥下颌肌肉收紧,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冒犯的事。” 姜笙言轻点下巴,“以你我的身份关系,的确很冒犯。” “我再休息一下。”景宥闭上眼睛,把被子拉过脑袋顶,好似这样便能遮住失落的心情。 姜笙言望着床上隆起的人形鼓包,眸若深潭,潜有蛟龙,积气蓄势,只待有朝一日破水而出。 姜笙言唇角缓缓升起一抹笑,她终究还是受到上天眷顾的。 - 景宥独自在被窝里悲伤半个小时之久,探头出来。 姜笙言已着装完整,拎着两个衣架站在床边。 她勾唇绽笑,“今天不去公司,老板穿我的衣服出门,可以么?” 景宥眼露困惑:“我们要去哪里?” “今天放假,我带老板体验一下普通人的周末生活。”姜笙言道。 景宥思忖片刻,说道:“如果我答应你的邀约,你就不去沪城工作了吗?” 姜笙言毫不犹豫地摇头,“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她拎着衣架转身迈步,“至于跟我出门的事,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送你回家。” 景宥赶忙叫住姜笙言,“别走,我没说不答应!” 姜笙言站定,回眸道:“我去熨一下衣服,你可以先去洗漱。” 说罢,拿着衣架离去,脚步轻快。 景宥意识到自己被戏耍,恼火却又不敢发作。 景宥收拾停当,衣服恰时熨好。 姜笙言把黑白条的休闲衬衫展开,景宥将两条胳膊放进去。 待姜笙言转到正面,景宥扬起下巴说道:“我说过不用姜秘书照顾,以后我会学着自己系扣子的。” 姜笙言两只手搭上衬衫领口,往自己这个方向轻拽一下,景宥脚下跟着挪两步。 姜笙言如常自下而上将扣子一颗颗系妥当,直至倒数第三颗。 衬衫很好地勾勒出景宥的女性曲线。 姜笙言把景宥领口翻正,指尖抚平肩上的褶皱,凑到景宥耳边轻喃:“这个可以不用学。” 景宥忽觉身子有些飘。 “为什么?”她问。 “你学不会。”姜笙言答完便走出房门,干脆利落。 景宥恍如一个被老师判了零分的学生,弱小无助。 - 蓝港悦城,深受年轻人喜欢的潮流商城。 国庆节第一天假期,商场里人不算少,平日里职业装加身的白领们纷纷画上美美的妆容,身着或淑女或飒爽或休闲的衣服结伴而来。 奶茶店门口大排长龙,餐厅门口也早早排起了号。 景藤员工许多都是人尖子,年纪轻轻就硕博毕业的人很多。管理层偏年轻化,30出头的精英高管不在少数。周末假日懒懒散散逛街的生活于这些工作狂而言可以说是浪费年轻的生命。 但事实上,大部分二十七八的年轻人放假的时候更愿意当一条咸鱼,吃饭、购物、看电影,以及在家瘫着。 姜笙言大学的时候还会和闺蜜来逛逛,后来工作忙起来就很少有时间闲逛了。 景宥站在商城大厅里,环顾一圈,看向姜笙言,“姐姐,电视剧里情侣约会都来这样的地方,你今天是带我来约会的吗?” 眼中狡黠一闪而过。 “不是。”姜笙言给景宥泼上一盆冷水,“我们集团的广大用户是年轻人群,你身为老板,该了解当代年轻人的生活、消费现状。” “好吧。”景宥面上没有过多表情变化。 她指指弯弯绕绕排队的奶茶店,“那里排队的人很多,很定很受大家喜欢了,我想尝一尝,姜秘书去排队吧。” “今天是节假日,我不是姜秘书。”姜笙言双手抱臂,唇角微勾,“按照年龄大小,你觉得该谁去排队?” 景宥面上显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复又很快答道:“姐姐比我大,该你去。” 姜笙言眉梢浅浅挑起,“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难道不该主动出力?” 景宥两只手揣进裤兜,将里面的布料翻出来。 “我没钱。”她理直气壮道。 “……” 姜笙言提醒:“可以用手机支付。” 景宥:“我没有用过手机支付。” 应该说,她没有用过任何一种支付方式,即便不跟姜笙言一起出门,也总会有别人付账。 姜笙言:“连手机支付都不会用的人说自己拥有超级大脑,真让人难以信服。” 景宥从姜笙言的语气中听出怀疑与轻蔑的意味,宛若嗓子里梗了根鱼刺,上不去下不来。 “我一秒钟就能学会。”景宥板着脸说道。 姜笙言瞩视她,点头,“我拭目以待。” 景宥现场拿起手机下载支付软件,快速浏览用户协议,根据应用UI很快辨识出操作流程。唇角勾起得意一笑。 “我已经完全掌握如何用手机进行支付。”她说。 姜笙言露出个赞许的微笑,“那你去排队吧。” 景宥怔住,脑中迅速复盘方才发生的事。 ……好像被摆了一道。 景宥盯住姜笙言,眼神十分复杂。 好似一个原本呼风唤雨皆可得的熊孩子倏然遭遇社会毒打,难以相信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姜笙言走近一步,抬手帮景宥整理风衣领子。 “我去那边坐着等你。”她道。 姜笙言刚转身走两步,景宥从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们一起行不行?”讨好商量的语气。 姜笙言背着身,唇畔翘出个颇有“城府”的笑。 “你好好拜托姐姐,或许可以考虑。”她回头道。 第85章 进击的总裁 景宥抿唇,踟蹰。 “拜托你。” 三个字终是出口,声如蚊蝇般细小。 姜笙言回身,双唇浅弯,“好吧。”率先向奶茶店迈步。 景宥还握着姜笙言的手腕,不知该不该松手。 恰时,姜笙言反握住景宥的手,两人手掌贴到一处。 景宥瞬时耳根发烫,似有一根小鼓槌敲击心头。 她们来到队伍末尾,前面排队的人依蛇形绕了两三个弯,约摸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景宥从未排队买过什么,刚开始还挺新奇,但五分钟后便失了耐心。 “我不喝了,咱们去别处吧。”景宥面上怏怏的。 姜笙言眼神向后扫去,对景宥说道:“后面已经排了那么多人,你确定要现在放弃?” 景宥向后一看,果然又聚了不少人。 或许真的很好喝呢? 景宥垂下头,“那再排一下好了。” 姜笙言轻轻将景宥一侧的头发拨至耳后,轻笑道:“小宥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景宥忙不迭摇头。 “那和我一起排队有这么无趣么?”姜笙言问。 景宥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磕绊道:“没、没有。” 姜笙言假意拍拍心口,“我还以为小宥不耐烦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脸上却是笑意更甚。 景宥的目光被姜笙言的手带着去了心口位置,莫名喉咙一紧,咽了口空气下肚。 她心虚地转动眼珠,不去看那个令人易生邪念的地方。 姜笙言口唇凑到景宥耳边,低语:“我觉得跟小宥一起排队挺有趣的。” 景宥脸上表情不变,唯有肌肉收紧了些。但一颗心已然荡到云天外,飘飘忽忽。 如此,愈发不满足于现下和姜笙言的关系。 她想要更多,想姐姐只对她耳语,对她笑; 想姐姐只属于她一人; 想做过去想都不曾想过的“亵渎之事”; 想……接吻。 正巧,景宥眼睛向右一瞥,一对小情侣从旁经过。 “你给我抓到娃娃就让你亲一下。”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食指轻点口唇,冲旁边的高个子男生俏皮眨眼。 高个子男生倏然弯腰将唇对上去印了一下,“先预支一个,我肯定会抓到的。”面上满是自信。 “臭流氓!”娇小女生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却绽着甜甜的笑。 景宥舔舔唇,偷瞄姜笙言一眼,慌忙低下头,试图将脑子里危险的想法赶出去。 姜笙言看着景宥像只小虾米似的垂着脑袋,不禁弯唇笑了一笑。 她不知道景宥心里这些小九九,只以为景宥实在是无聊不耐得紧。 饶是商场人潮涌动,景宥和姜笙言站在队伍中仍是十分打眼,队伍前排有许多回头偷瞄的,不在队列里的过路人亦是频频往这边看,胆子大些的被同伴一怂恿便直接上来搭讪。 “两位美女。”一个嘻哈风穿着的男生走过来,唇边挂着透着丝痞气的笑。 这个表情是他长久以来练就的把妹绝笑;百战百胜,屡试不爽。 姜笙言礼貌道:“不好意思,不做发型。” 姜笙言虽然近些年来这样的商场来得少,但每次都会遇到邀请她体验烫发染发的推销人员。 被当成Tony老师的嘻哈男生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重整旗鼓,说道:“小姐姐真幽默,我不是来推销的。” 姜笙言保持着职业习惯,微笑,“请问先生有什么事?” 嘻哈男生头回被叫作“先生”,怔了怔,莫名端起正经强调说道:“女士,我能有幸得到你的联系方式吗?” 几步之外的同伴看到嘻哈男生愣头青的模样,纷纷笑得前仰后合,其中一个还岔了气。 平时以痞帅形象撩人的坏男孩一秒从良,装优雅成熟男,实在太过好笑了。 “为什么要给你联系方式?”景宥护食一样,把姜笙言挡在身后。 她目光虽凌厉,但经过那双桃花眼的加工,反倒有些摄人心魄的迷人之感。 嘻哈男生舌头打结,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嘴巴全然不听使唤。 此时正逢队伍往前挪动,景宥拽着姜笙言往前走了走。 嘻哈男生不死心,自言自语的给自己打打气,调整了状态跟上去。 “小姐姐,我没有恶意,如果暂时不想给我聊天方式,可以先试试跟我聊到你们排队结束,觉得我有趣的话再给我联系方式,怎么样?” 这句话是看着姜笙言说的。 他一与景宥对上视线,就觉得好像要被吸进去似的,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你多大?”景宥冷不丁出声。 “二十。”男生老实回答。 景宥打量嘻哈男生片刻,蹙眉,“她不是小姐姐,是大姐姐。” 姜笙言眉角颤动几下。 “回去好好上学,以后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景宥以一副长者的姿态教育道。 嘻哈男生怔住,挠挠头,半天没说出下一句话。 景宥转向姜笙言,表情严肃,“他大学都没上完呢,不能作为结婚对象考虑。” 她没有忘记姜笙言前阵子频频相亲的事。 姜笙言眉峰微挑,“你是觉得我老牛不能吃嫩草?” 景宥点点头。 她自动忽略自己只比那个男生大一岁的事实。 “那我偏要吃怎么办?”姜笙言红唇勾起,等待景宥作答。 景宥抬手捂住姜笙言的嘴,斩钉截铁道:“不行!” 景宥手上的果木香味,是姜笙言最喜欢的一款护手霜。 这样近的距离,香气悉数钻进姜笙言鼻腔之中。 乱了心跳。 贴在唇上的掌心细腻柔软。 姜笙言倏而生出想将面前小白兔一口吃掉的欲念。 无比强烈。 第86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口唇轻启:“又不是吃真的草,你捂着我的嘴干什么?” 温软的唇瓣在掌心孱动。 景宥猛地缩回手,像是摸到烫手的东西。 姜笙言捏住景宥的手指,将她的掌心向上翻起。 “沾上我的口红印了,是不是要消消毒?”姜笙言的指腹从景宥掌心摩.挲而过;似一片轻柔的羽毛落下,又被风拂走。 ——不仅不想消毒,还想留下姐姐的唇味。 景宥拍拍脑袋,竭力要将这些污浊的东西都赶出去,姐姐知道她在想这些一定会生气的。 “那个……”被两人晾下的嘻哈男生没有气馁,“我虽然看起来小,但是其实已经24岁了。” 景宥趁势收回手,攥成拳背在身后,对男生说:“你刚刚说你20岁。” “我说过这种话吗?”嘻哈男生干笑两声,“我表面上20岁,心理年龄实际上已经有30岁了。” “那24岁是你的什么年龄?”景宥穷追不舍。 “这些都不重要。” “Hey!”嘻哈男生倏然起范儿,来起即兴rap,“Baby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的心就为你着迷,若上天让我遇到你,就证明我们之间有某种注定,这注定就是字母L、O、V、E!妙不可言的缘分让我们要在一起!” 景宥盯着男生看了半分钟,板起脸道:“你刚刚的话对陌生的女孩子是一种冒犯。‘爱’是很庄重的词语,‘在一起’也是经过彼此互相承诺之后才能做出的决定,你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这样说,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姜笙言侧目看向景宥,眼里蓦地浮起一层水雾,不知名的感动来得毫无预兆。 嘻哈男生顿时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一时间竟比被教导主任教育还羞愧难当。 “对不起,打扰了!”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落荒而逃。 他的同伴们都张大嘴巴,嘴里面能塞下一个拳头。 几人之前从未见过这哥们儿被女孩儿羞红脸。 解决掉一个潜在危机,景宥心情舒畅,挺直身板,唇角扬起个洋洋得意的笑。 姜笙言倏然开口:“小宥会爱上什么人呢?” 景宥掌心霎时渗出一层汗,将脸偏向别的方向,嗫嚅道:“我都说过,要跟诺贝尔奖结婚。” “嗯,”姜笙言淡声道,“我这辈子大概是没机会得诺贝尔奖的。” 这时,一对情侣吸走景宥的注意力,是两个女孩子。 其中一个说:“干嘛非要让我穿这个衣服,很幼稚。” 另外一个:“跟我是情侣装,哪里幼稚?” “你这样宣示主权的方式很幼稚。”说话的女生摸摸女朋友的脸,眼里似乎有星星。 “我就喜欢宣示主权,大家都得知道你是我的人,否则我女朋友这么好看,总遇到搭讪的很麻烦好不好。” “你女朋友可真没那么抢手!” “那我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的意思是我其实不好看?” “我哪这么说过?” “你话里就有这样的潜台词!” “哼,这简直是六月飞雪的天大冤情!”说话的女生两手叉腰,声音娇嗲。 “……” 两个人说说笑笑从旁经过,对话声越来越远。 景宥接收到新的知识点,眼珠子被一簇光点亮。 而一旁姜笙言察觉到自己的话被景宥当成空气,不满地撇撇嘴,显出几分稚嫩。 排了许久队,景宥和姜笙言总算到达队伍第一排。 “小姐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服务生笑容灿烂。 景宥看到菜单面板上各式各样的奶茶名称,眼花缭乱。 景宥还从来没主动喝过这类高糖、于她而言不健康的饮品。 “小姐挑选好了吗?” 服务生半天没得到答复,不由出声询问。 景宥还在逐个看菜单上的名字,分析成分,试图做出一个对身体负担最小的选择。 身后排队的人也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能不能快一点,没喝过奶茶吗?” 景宥蹙眉,回头,“我没喝过。” 方才说话的男生被景宥看一眼,瞬间失了声,没有再催促。 他女朋友立时黑脸,“你瞅瞅你没出息的样子,看见个长得好看点的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景宥的视线转到那个女生脸上。 女生张张嘴,也红了脸,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姜笙言眼睛微眯,先开口道:“我要一个红豆布丁奶茶。” 景宥赶紧把脑袋转回来,加快速度。 看到最后,发现符合标准的选项,说道:“我要桂圆红枣枸杞茶。”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传到后面几排。 几个结伴来的女生小声嘀咕起来。 “看看人家人美条顺的,喝的都是养生茶,你们好意思和奶茶吗?” “我宁可对自己犯罪,也不能不喝奶茶。” “反正我这辈子也长不出那么一张脸,身材还重要吗?”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我被你说服了。” “是吧,不喝奶茶也不会有人家一半美的,何必还要苦了自己。” “……” 这边,景宥却是在付款阶段卡住。 她自信的打开支付软件,调出付款码,对准扫码机。 景宥冲姜笙言炫耀似的扬扬眉毛。 “小姐,我这边没有收到钱呢。”服务生保持着微笑道。 景宥看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显示需要绑定一张卡。 “小姐姐,你能不能快一点!”后面又有人表示出不满。 本来排队时间就久,现在又遇上个耽误时间的,天仙下凡也阻止不了排队的暴躁情绪。 “不好意思。”姜笙言回身,双手合十道歉。 景宥扯扯姜笙言的袖子,用僵硬的表情掩住内心羞赧。 “姐姐,付钱。”语气有些专横跋扈。 姜笙言笑着结账。 服务生面带微笑打了个手势,“小姐你好,请在一旁稍后,按号领取。” 姜笙言点头,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小票。景宥已先行抬步离开队伍。 姜笙言走到领餐口。 景宥凑过来,眼皮耷拉下来,“还要排队吗?”她问。 “不耐烦了?”姜笙言眼角下弯,眯笑。 景宥倏然发出一声感叹:“放假好累!” 姜笙言抬手拍拍景宥的脑袋,“现在知道我们这样的平凡人生活有多艰辛了?” 景宥摇摇头,“不喝就不会辛苦了。” “……” 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姜笙言眼神指向不远处的椅子,“你先去那边坐一下。” “也没那么累。”景宥的视线落到姜笙言的手上,心下期待着什么。 奈何,姜笙言并没有像排队时那样牵住景宥的手。 两人肩并肩站着,一直到拿上各自的茶。 景宥一只手抓着桂圆红枣茶的杯子,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宛若一个只想要人牵走的挂件。 “我们去楼上逛逛?”姜笙言征询景宥的意见。 “嗯。”景宥答得没什么精神。 姜笙言拔步往电动扶梯方向走,景宥跟上。 电梯上升过程中,景宥捧起手里的热茶尝了一口,说:“排那么长的队,也没什么好喝的。” 姜笙言笑道:“这小小一杯奶茶的附加价值可比味道重要多了。” “什么附加价值?”景宥虚心求教。 “拍照晒朋友圈。”姜笙言答。 “为什么?” 景宥从不会将心思花在这些事上,对此十分不理解。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姜笙言眼神透着宠溺。 “大脑的持续运转需要求知欲作为润滑剂。”景宥认真道。 姜笙言便也认真回答:“因为人是有社交属性的群居动物。” 闻言,景宥轻点下巴,表示了解。 到达二层,姜笙言给手里的奶茶插上吸管,问景宥道:“要不要尝尝我的?” 景宥猝不及防羞了个大红脸。 “只有一个吸管。” “给你先喝。”姜笙言说,“不会把我嘴里的细菌传播给你的。” 景宥本来还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她揣着不安分的心脏,衔住吸管,尝一口杯中乳白色的奶茶。 就味觉而言,甜过头了。 但比起味道,这杯奶茶对景宥也有莫大的附加价值。 姐姐的唇也会落在自己碰过的地方,光是想想,就抑不住心房震颤。 “怎么样?”姜笙言瞩视景宥的眼睛。 “不错。” 这不是景宥喜欢的味道,但景宥鬼使神差讲了假话。 姜笙言把杯子移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 景宥的喉咙跟着滚动一下。 姐姐没有嫌弃她用过的吸管,委实让她激动雀跃。 两人共用一根吸管于景宥而言实属亲密至极的事。 “甜味有点重,我果然还是喝不习惯。林影就很喜欢。”姜笙言评价道,“大概因为每个人对味道的喜好是很不相同的。” 景宥记得,林影是姜笙言的好闺蜜。 “我也觉得太甜,”景宥道,“可见我跟姐姐的口味更接近。” 她说完,还不忘偷瞄姜笙言,以捕捉对方反应。 姜笙言又将纸杯送到嘴边,尝一口,“这奶茶不光有甜味,怎么好像还有点酸味,小宥喝出来没有?” 景宥眼露困惑,回答:“我没尝到酸味。” 姜笙言弯唇,“那你要不要再尝尝?” 倏忽间,景宥的心脏变成一个顽皮的孩子,在胸腔里四处疯跑,在那方天地里撞来撞去还不满足,还想要破开嗓子眼往外钻似的,不安分得很。 但若是被姐姐发现她的心思该怎么办呢? 景宥陷入苦恼之中。 “我又忘记了,”姜笙言恍然有所悟一般,“小宥肯定嫌弃这根吸管我用过,即便求知欲旺盛,也不会再尝的。” 景宥眸子亮了亮,清清嗓子,说:“姐姐知道的,我如果得不到问题的答案,会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做别的事。我刚刚没有喝出酸味,一定是姐姐的味觉有问题。” “那我们下楼再拿一根吸管。”姜笙言提议。 “人家会以为我们故意占便宜。”景宥绷着脸,意图不从脸上泄露任何想法。 “小宥为了追寻真理,能克服这么严峻的困难,真厉害!”姜笙言把手里的奶茶递过去。 景宥隐约觉得姜笙言的语气像寻小孩子开心,但面前的吸管胜过一切,足以破坏她大脑正常运转。 这种感觉就像猫咪占领地盘,仿佛她和姜笙言你一口我一口喝过奶茶,两个人就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了。 景宥怀着几近虔诚的心衔住那根普普通通的吸管,双颊微鼓,喉咙轻滚,甜液顺着嗓子流进胃里,又一丝丝沁入心扉。 她品品嘴里的味道,交作业般认真说道:“真的没有酸味。” 唇畔挂着一滴奶茶珠子,诱人,勾心。 姜笙言用指腹拭去景宥唇边的奶渍,虽笑得温润,坏心眼却是没能藏住,得意地跳出来。 “我逗你的。”她道。 “你讨厌!”景宥此刻的形容、语气都有股子女儿家的娇.嗔意味。 是分外罕见的奇观。 姜笙言不自然地扭过头吸一口气。 “我不该逗你的。”不是道歉的语气,而是给自己挖坑的懊悔。 这样的景宥,叫她更捺不住肆意采撷的欲念:在心底叫嚣着放它出来。 “知道错就好。”景宥轻哼着,下巴扬起一些。 “去吃饭?”姜笙言询道。 “嗯。”景宥应一声。 又跟了句:“我没钱,你可以刷我的卡。” 姜笙言噙笑,道:“不用,姐姐很愿意给你花钱。” “去吃湘菜好了。”景宥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吃辣的本领已经提高了不少。” “不是因为我喜欢才想去吃湘菜?”姜笙言问。 “当然不是。”景宥道。 姜笙言瘪瘪嘴,“那姐姐好失望。” 景宥瞳孔中映着姜笙言的影子,脑海里乍然蹦出“萌嘟嘟”三个字。 虽然将这样的词汇安在姜笙言身上怪了些,但此刻似乎尤为贴切,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 景宥迅速从脑海中调出此前恶补过的电视剧,僵硬地牵起姜笙言的手,举到与两人心口齐平的位置,脸上绽出一个“情场高手”的笑容——将方才遇到那个嘻哈男生的笑容模仿出七八分。 “你喜欢的我也会喜欢。”她压低声音道。 “……” 姜笙言叹口气,面色严肃,“小宥,不要再学油腻电视剧里的人说话了。” 景宥双颊变得滚烫,低下头无所适从。恨自己没有遁地的超能力。 姜笙言反握住景宥的手,食指托在底下,大拇指轻轻搭上景宥的指节,如同在邀请景宥共舞一般。 “你愿意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我就会很开心。不需要学习什么技巧。” 姜笙言的声音柔柔打在景宥心上。 “姐姐,我……我……”景宥鼓足十二万分的勇气,直直凝着姜笙言的眸子。 “我……我想去卫生间。” 说完,立刻仰起头,俨然一副认真找寻卫生间标识的模样。 姜笙言跟在景宥身后,颇觉好笑。 假模假样去卫生间的路上,景宥余光瞥到一家与众不同的服装店,里面的模特都是成双成对,亦或是一家三口。 这应该就是可以买到情侣装的地方了。 景宥心动,却不知该以何样的理由邀姜笙言进去看看。 她犹疑踟蹰间,姜笙言倒先开口询问:“要不要进去转转?” 景宥顺势点点头。 姜笙言唇角微翘,道:“一直盯着这家店看,很好奇?” 原来是发现她偷看了。 景宥心虚。 “我想知道里面的人为什么都穿一样的衣服。”景宥瞎话道。 “这样啊。”姜笙言亦是佯装不知,“我也没穿过这样的衣服。” 景宥指指橱窗里的一个模特,“那件白色的卫衣看起来很显年轻,姐姐穿上能小几岁呢。” 姜笙言咬咬后槽牙,“你又是在嫌我老?” “我没这么说过。”景宥辩白。 “你话里就是这个意思。”姜笙言说。 这个对话…… 景宥回顾在楼下的时候,那对穿情侣装的女生也说过类似的。 景宥不禁又犯起模仿的瘾,双手叉腰,声音娇嗲:“哼,这简直是六月飞雪天大的冤情!” 姜笙言眉心紧紧拧在一起,说:“我刚刚不是才说过不要学别人?” 景宥双眸被困惑填满,“你怎么知道我学别人的?” 姜笙言唇角轻抽,“我们认识十年了,你是什么样的,我会不清楚么?” 景宥一言不发地扭头走进情侣服装店。 “两位美女,喜欢什么风格的,我可以给你们做个推荐。”导购小姐迎上来。 “橱窗里那件白色的。”景宥目标明确。 “好的。” 导购小姐打量两人一眼,“二位都挺瘦的,我拿两件M码可以吗?那件除了白色还有红色和黑色,要不要一起试试?” 景宥心口不一道:“我没有要买。” “抱歉抱歉,是我误会了。” 导购小姐面向姜笙言问道:“那是你给自己和男朋友买?” 听到这句话,景宥的脸几乎要变成青的。 “她没有男朋友。”景宥代为回答。 导购小姐不敢再猜,直接说:“那我只给这位小姐拿一件白色的M码。” 景宥心里算盘噼里啪啦打个不停,只等姜笙言试完衣服夸奖她好看,顺理成章给自己也买一件。 “拿一件红的给她。”姜笙言莞尔。 景宥满怀欣喜,心中幻想姐姐给她套上情侣装宣示主权的场景。 “我们是姐妹。”姜笙言笑着对店员道,“来买姐妹装。” 景宥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下来。 “我刚才就觉得两个美女长得像。叔叔阿姨能有你们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儿,做梦都要笑开花了。”导购小姐见风转舵。 “谢谢。”姜笙言没有再加以解释。 景宥的脑袋顶笼上一团乌云,打雷闪电,狂风骤雨。冰冷的雨水胡乱地往脸上拍。 不多时,导购小姐拿着两件同款卫衣走过来。 “给我吧。”姜笙言弯一个笑。 景宥被姜笙言带着来到换衣间,两人分别进入相邻的隔间。 景宥换好出来,姜笙言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这个带子我不会弄。”景宥指指穿在帽子里,两边不一样长的黑色帽绳。 姜笙言走过去,先将帽子罩在景宥脑袋上,再两只手抓住绳子两端,一松一紧拽成同样长度。 调整好绳子,姜笙言并没有松手,而是一圈一圈绕在手指上,景宥的脑袋被帽子兜着,距姜笙言越来越近。 气氛染上一层暧.昧。 景宥心跳加速,不知姜笙言这样是要做什么。 姜笙言眼梢有笑意晕开。 “叫声姐姐听。”她温声道。 “姜笙言。” 景宥作对似的,叫起她的全名。 姜笙言手上的绳子再绕紧一分,“小宥这样可不乖。”语气中透出股子强势。 “智商比我高的人才有资格当我的姐姐。”景宥抬高下巴。 姜笙言眯眯眼睛,身子前倾,唇又靠近几公分,“你的意思是我没资格让你叫姐姐了?” “嗯。”景宥道。 姜笙言还在靠近。 景宥一颗心越提越高,几乎跑到嗓子眼附近跳动。 “那你想叫我什么?” 姜笙言嘴里呵出的气打在景宥唇边。 景宥禁不住吞了几下口水。 “笙……笙言。”景宥颈项僵直,舌头险些不听使唤。 “我比你大七岁,就想听你叫姐姐。” 姜笙言目光诚挚,从脸上表情亦是看不出任何企图。 “我怎么叫是我的自由。”景宥遮在帽子之下的耳朵已然红成两颗小草莓。 “那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姜笙言倏然退开,手上绳子松了劲。 “为什么?” 随着距离拉开,景宥的心倒是落回原位,但巨大的失落空虚侵袭而来。 姜笙言:“你都不叫我姐姐,我为什么跟你穿姐妹装?” “这个衣服便宜又舒服,我想穿。” 景宥直接走出去对导购小姐说:“麻烦帮我把自己的衣服包起来,结账。” 姜笙言唇角不自觉上扬。 终于终于,不是她一个人毫无希望地追逐那个妄想。 姜笙言没有跟上来,景宥也不催她,只站在收银台旁边跟收银员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儿,姜笙言拎两条牛仔裤过来,说:“要换就把一身都换了,让别人看到总裁大人混搭风出门,人家时尚明星辛辛苦苦引领的潮流风尚说不定要被推翻了。” 常人都能听出,这是在反讽。 景宥却是极为认真地点点头,“笙言说得有道理。” “……” 叫得还挺顺口。 偏偏,姜笙言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被这简单一声叫得心头小鹿乱撞。 两人从服装店出来,比之前多了几分年轻人的青春感。 说她们刚上大学也不会有人怀疑。 “笙言!”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景宥和姜笙言齐齐回头。 前者是占有欲爆棚的蹙眉表情,后者则是一贯的微笑表情。 叫住姜笙言的是一个初中同学。 第87章 进击的总裁 叫住姜笙言的女人名叫杨晶晶,初中那会流行排几大美女,她当年是其中之一,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但因为跟姜笙言同班,人家提到她们班级就会只提姜笙言而忽略她。 论成绩,她也不差,次次稳居班级前三,但因为姜笙言每回都稳居第一,别人提到她们班人美又学霸的人还是会忽略她。 “你好。”姜笙言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疏离却有礼。 她记得这个初中同学,没说过太多话,也没闹过什么不愉快。 “佳雄,你还记得吧,姜笙言,我们班班花。”杨晶晶扭头对旁边的男人说道。 杨晶晶的手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大约不是情侣就是夫妻。 被叫作“佳雄”的男人淡淡一笑,“记得。” 他是当时被公评为校草苟佳雄,除去名字不太男神,其他方面都极为优秀,成绩优异、家庭条件优越、篮球打得好,据说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两门外语。 杨晶晶将视线转向景宥,问道:“这是你的……?” 不等姜笙言回答,杨晶晶的脸上已闪过一丝不屑。 她对同性情侣向来排斥,认为那样的感情违反自然规律,很不正常。 巧的是,她旁边这位也一样。饶是如此,此刻与景宥面对面,眼底仍是止不住的惊艳。 姜笙言看出杨晶晶态度不友善,淡淡道:“以你我的相熟程度,还不至于要告诉你这些。” 杨晶晶被怼回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转话题道:“你还不知道吧?我跟佳雄结婚了,上个月刚办的婚礼,可惜没你的联系方式就没叫你来喝喜酒。” 她特意用手撩了一下头发,亮出价值二十万的戒指。 “恭喜。”姜笙言声音没什么温度,“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诶诶别呀!”杨晶晶叫住姜笙言,“毕业这么多年,遇到也是缘分,一起吃个饭吧,让佳雄请客,咱们去鼎都王朝。” 鼎都王朝是附近一家消费水平不低的中式餐厅,人均两千上下,四个人去那里吃顿饭花费约是普通毕业生一个多月的工资。 姜笙言道:“不用了,那里消费太高,不合适。” 听到这话,杨晶晶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假惺惺笑道:“都是同学,那么客气干什么,而且我们佳雄挣得多,小钱而已。也没说让你请回来。” 最后一句话的潜台词便是不用担心花多少钱。施舍意味很浓。 景宥眼露愠色,不理解姜笙言的初中同学为什么都喜欢找她的麻烦,一个个鼻孔都翘上天了。 姜笙言不想景宥为这些事坏了心情,直接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同时冷着声说了句:“再见。” 身后,杨晶晶丝毫不在意姜笙言会不会听到,问旁边的男人说:“你那时候还追过姜笙言呢吧?现在见面有没有重燃爱的火花?” “你不要再把我们扯在一起,我可不想让人家知道我追过被老男人包养的女人。被男人玩完了还找女人接盘,反胃。” 苟佳雄声音低沉,透着不悦。 这句话一字不落地传到景宥耳朵里。 景宥呼吸变得紊乱又急促,盛怒充满了整张脸。 姜笙言早已习惯这样的恶意中伤,面上确乎没什么波澜。 要说这件事,不算空穴来风,当时的确有人到家里来跟妈妈要她,准确点说,是来买她。 一百万,买14岁的她。 若是当时有那笔钱,早点动手术,妈妈的腿或许能康复成正常人的水平。 不过,结果自然是妈妈坐在轮椅上拿笤帚把人轰了出去。 那时,姜笙言便知道,若不努力改变现状,只能沦为刀俎下的鱼肉。 若得不到庇佑,好看的脸还会带来灾难。 幸运的是,上天让她遇到了景家。 董事长。 这三个字蹦入脑海之时,姜笙言难掩愧疚,她不该,不该对景宥动情。 可是…… 姜笙言陷入自己思绪之际,景宥拨通齐秘书的电话。 “齐秘书,现在立刻帮我查一个叫什么家熊的人,在澜雅初中上过学和姜笙言一届的。十分钟内给我答复!” 景宥挂断电话,气得指尖直发颤。 仅仅碰到过两个初中同学,都是这样阴阳怪气,天晓得姜笙言初中是如何度过的。 景宥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姜笙言被景宥低吼般的说话声拉回神,捏捏景宥的手指,轻声问:“怎么了?” “我不许别人欺负你!”景宥眼眶泛红,里面有细碎的晶莹闪烁。 “小傻瓜。”姜笙言摸摸景宥的脑袋,“这些人气不到我的。” 心中酸酸胀胀的,充盈着感动。 “可是我被气到了!”景宥胸腔起伏剧烈,好似随时会从嘴里喷出火来。 “被老男人包养的事不是真的。”姜笙言倏然解释了句。 过去在校园里怎么传她都行,但她不想让这些事被景宥听到半分。 “我当然知道。” 景宥话音一落,手机便有了动静。 她立刻接起。 “景总,”齐秘书言简意赅,“对方全名苟佳雄,目前任职于凌奇科技,是产品部门主管之一。” 三十岁之前能在凌奇坐到部门主管的位置,算是年轻有为,不加股票和其他收入,也能达到年薪百万。 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相当有炫耀的资本。 凌奇科技。 景宥眉峰下沉,嘴边笑容似有若无。 她挂断电话,将手伸向姜笙言,掌心向上。 “姜秘书,电话给我。”变成了工作时的称呼。 “干什么?”姜笙言一边问,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解了锁放到景宥手上。 景宥点进通讯录,凌沐薇的电话号码躺在其中。 她手指重重点在拨号键上,仿佛要把那个名字戳出个窟窿。 “凌总,吃饭没有?” 电话一接通,景宥就开门见山。 “正准备吃。”凌沐薇听出景宥的声音,“景总是不是有好事找我?” 景宥:“收购凌奇科技的事我考虑好了,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跟凌总共进午餐。” “景总说个地方。”凌沐薇很爽利。 “鼎都王朝。”景宥道,“你们公司有个叫苟佳雄的员工,我很有兴趣,希望他能携太太一起作陪。” 以凌沐薇察言观色的能力,单听到这里,已然猜出这个人跟景宥结有梁子。 她应道:“没问题。” “稍后姜秘书会把包厢名称发过去,凌总再见。” 景宥把手机还给姜笙言。 无需多说,姜笙言知晓景宥的意思。 她打电话预订好包厢后,给凌沐薇发过去一条信息。 “小宥这样,是想替我出气?” 姜笙言不自觉抬手捏了捏景宥的脸颊。 景宥绷紧脸,仍是不愿将真正的心思直说出来,只道:“凌总加入景藤的心情迫切,正是做善事的好时候。” 上回凌沐薇来过景藤之后,姜笙言找的人查出凌奇科技的重要机密泄露,大约也是这个原因导致凌沐薇急于寻求一棵大树,以防有人下狠手置凌奇科技于死地。 姜笙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今天是祖国母亲的生日,的确是个谈合作的好日子。” “本来也要吃午饭了。”景宥心头羞赧,用硬邦邦的语气遮掩。 “老板说得对。” 姜笙言伸出一只手发出邀约,“老板大人,我们现在去吃饭?” 景宥眼睫微动,将手搭到姜笙言手上,彼此指尖温度汇聚。 - 景宥和姜笙言率先抵达,身着旗袍的侍者娜娜款款走在前面,引她们来到包厢。 王朝厅。 这是鼎都王朝最好的一个包厢,只对高级VIP客户开放,服务费亦是高得惊人。 景宥进去后,在棕褐色皮质沙发上落座,虽卫衣牛仔裤与这里的奢华豪侈不太相称,但与生俱来的气质足以让人全然忽略这些。 不多时,包厢门被侍者缓缓推开,方才在商场里碰过面的杨晶晶和苟佳雄出现在门口。 那两人俱是一愣,同时抬头确认一遍包厢名称。 “真巧,又见面了。”景宥一侧唇角勾起,是个不加掩饰的冷笑。 苟佳雄道:“请问您是……?” 老板突然打电话叫他过来应酬,包厢里的人绝不可能是等闲之辈,他意识到妻子刚刚的态度不妥,但事情已经发生,也只能尽力补救。 他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话被听了去。 杨晶晶虽然虚荣,但脑子不差,姜笙言和这个不认识的女人能坐在这里面,肯定不会是走错了包厢。 她的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景宥淡淡开口:“接盘的。” 只有三个字,却是吓得苟佳雄脸色大变。 景宥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便端起杯子开始喝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没有再跟刚进来的两人说话,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似的。 门口夫妻两个也没人敢贸然开口,他们都意识到今天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苟佳雄细细回忆一番,自己并未对这个不认识的女人有任何失礼之处,顶多是分别后说了一些事实,也不算过分。倒是妻子冷嘲热讽要请她们来吃饭的事太拂有钱人的面子,该好好道歉。 杨晶晶也是一样,在脑海中回忆跟姜笙言说过些什么,只不过是炫耀了一下老公和钻戒,虽然有冒犯,但不至于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大动干戈才是。 两人的心都放下来一些。 苟佳雄以为自己和妻子杵在门口不合适,便来到沙发跟前想自行落座。 景宥抬起眼皮,“我邀请的是凌总,请问二位有何贵干?” 苟佳雄动作顿住,没法继续往下坐。 景宥没有再说话,拿起桌边一本杂志随意翻看。 夫妻两个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极了。 “笙言。”杨晶晶冲姜笙言笑笑,“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有什么好事总想着跟别人分享,要是我说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姜笙言弯弯唇,“不会。” 态度上没有任何不善。 杨晶晶心中不免生疑,猜想着姜笙言是不是背地里卖可怜装无辜,面上却佯装大度。 真是够白莲花的! 苟佳雄思忖片刻,笑道:“我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我们凌总让我来给您讲解我们公司现阶段的产品开发情况。” 景宥说:“那她没告诉你我是谁?”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苟佳雄噎住。 老板的确没说,而他也疏忽了。 “说起来,我的确是个接盘的。”景宥说完这句,便不再作声,又将人晾下。 约摸过去半个钟头,凌沐薇姗姗来迟。 “抱歉抱歉。”凌沐薇一进门就双手合十作揖,“路上堵车。” 在她来之前,苟佳雄和杨晶晶都像小学生罚站一样,干站在沙发旁边。 第88章 进击的总裁 景宥站起来,看都没看那两人一眼,径直走到凌沐薇面前。 “凌总。”她礼貌打声招呼。 “景总,”凌沐薇微笑颔首,“一阵子不见,景总气色愈发好了。” “谢谢。”景宥道。 姜笙言方才跟着景宥一起过来,此刻笑着冲凌沐薇打了个招呼。 凌沐薇的目光在两人的衣服上扫视、停留片刻。 “景总和姜秘书蛮有情趣。”她笑吟吟说。 “这话怎么说?”景宥发问。 凌沐薇:“我跟我太太结婚那么多年,一次情侣装都没穿过。” 景宥:“这不是情侣装,刚刚逛街随手买的而已。凌总不要误会。” 罚站的苟佳雄像是终于找到症结,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从凌总刚刚的言谈中,他大致猜出这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应该是个老板角色,姜笙言是她的秘书。对方或许是因为被误会和姜笙言的关系,才刻意针对他们夫妻。 “那是我眼拙了。”凌沐薇赔个笑。 复又提议:“要不我们先落座?” “嗯。”景宥轻轻点一下头。 姜笙言后退一步,侧身让路,抬起一只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凌沐薇弯唇,“景总请上座。” 景宥也不客气,走到主位。待姜笙言拉开椅子,坐进去。 姜笙言冲侍者笑着说:“你好,可以上菜了。” “好的女士,请稍候。” 穿旗袍的侍者用对讲机下达上菜指令。 凌沐薇看着苟佳雄笑呵呵道:“小苟,人家景总都有人给拉椅子。” 苟佳雄会意,上前为老板拉开椅子。 凌沐薇坐下去,看了眼杨晶晶,道:“这位是你的太太吧?我刚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你们跟两根柱子一样杵在景总面前。这也太失礼了!” “凌总教训的是,我下次会注意。” 苟佳雄不是初入职场的人,自然知道不能在老板面前表现出被人家刁难,唯有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凌沐薇也没说让苟佳雄和太太坐的话,只说:“我来介绍一下。” 她笑着看向景宥,“我们公司产品一部的部门经理苟佳雄。” 景宥看苟佳雄一眼,对凌沐薇真诚发问:“你们公司的部门经理又是狗又是熊的,凌总一定很喜欢动物了。” 苟佳雄闻言,下颌肌肉收紧几分。 旁边杨晶晶捏捏他的手,无声安慰。 好一对伉俪情深的佳偶。 凌沐薇眼睛眯出个笑,“景总还是这么幽默!” 她扭头对苟佳雄说道:“这位是谁,不需要我再多介绍了吧?咱们这个圈子,要是谁不认识这位大佬,可就说不过去了。” 苟佳雄后颈的汗毛纷纷竖起,硬着头皮道:“景总,很荣幸能有机会和您一起吃饭。” 他仍然不知道这个大人物是谁,但老板都说这样的话了,他只能假装认识,套用刚刚从老板嘴里听到的称呼。 “小苟刚还不认识我,现在凌总一来就认识了?”景宥嘴角微挑,“我小时候学过一个成语,叫什么‘狗仗人势’,是这样用的吗?” 她转头问凌沐薇道:“我语文学得不是那么好,这个词是夸主人厉害的意思,对吧?” 凌沐薇忖了忖,说:“我记得也不是太牢固,不过隐约印象,这好像是骂人的词。” “不是骂狗的就好。”景宥道,“我挺喜欢狗的,毛茸茸的很可爱。” 坐在旁边的姜笙言心中惊讶之感不可谓不大,景宥从不是个会把精力浪费在文字游戏上的人。 苟佳雄到底只是个不到30岁的年轻职员,之前又顺风顺水惯了,沉不住气道:“景总,咱们可能有一些误会。今天在商场里我是怕打扰您,才没敢多说话耽误您的时间,要是有什么冒犯之处,您别往心里去。” “呦,你们在商场碰到了?”凌沐薇笑道,“那可真是巧。” “不巧。”景宥说,“凌总应该给小苟升职加薪。要不是他,我还没这么快做出决定。” “我倒是不知道小苟还有这样的本事。”凌沐薇向苟佳雄投出一个赞许的目光,“你老板我都没谈下来的事叫你给谈成了!” “我听说,小苟之前向我们公司递过简历,不过那时候景藤跟凌奇还是竞争对手。”景宥冲苟佳雄轻笑一声,“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们公司。” 苟佳雄脑中一震。 对方姓景。 他竟没想到,是景藤的那个景总! 苟佳雄嘴唇几乎失了血色。 先不说他得罪的是这个行业的老大,大老板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他曾经想跳槽去竞争公司,往后不知道会不会找人给他穿小鞋。 仔细想想,这都要怪杨晶晶多事,非得叫住姜笙言跟她过不去,否则他也不会祸从口出。 苟佳雄在心中埋怨上新婚妻子。 杨晶晶以为是因为苟佳雄深受老板器重,人家才特意让他带太太一起来参加饭局,没想到饭还没吃上,先在姜笙言面前被扫一通面子,心中对丈夫也有了些意见。 这时,包厢门被打开,侍者开始上菜。 凌沐薇笑着用桌上的消毒毛巾擦擦手,叹道:“这一路上堵的,我都饿得眼冒金星了!” 她这个做老板的依然没有开口让苟佳雄和杨晶晶入座。 侍者上菜很麻利,只几分钟便摆好桌,安静退出去,给里面的人留下私密空间。 景宥像是忘记杵在那里的两个人,率先拿起筷子,对凌沐薇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浪费,菜没点太多,凌总不会觉得怠慢吧?” 桌上很明显只有两、三个人的菜量。 “不会,我看着挺丰盛的。”凌沐薇浅笑。 在一个想过离开公司的员工和即将成为金主爸爸的人之间如何选择,是个连脑门都不用拍就可以做出的决定。 凌沐薇自然是先着景宥高兴。 景宥转头对姜笙言说:“本来想去吃你最喜欢的湘菜,但是凌总是贵客,不能让她吃便宜菜。否则让人家知道了,以为我们连高档餐厅的一顿饭都吃不起。” 这话很明显是针对杨晶晶在商场明里暗里的嘲讽。 “景总,我——” 杨晶晶想解释,一开口便又被打断。 “凌总,你猜我身上的衣服多少钱?”景宥道。 凌沐薇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一时不解这个问题是何意,想了想,调侃道:“景总让我猜,或许是因为物超所值?那应该不太贵。” 景宥挑眉,表示赞同。 凌沐薇摸摸下巴,“八千?” 景宥摇摇头,伸出五根指头。 “五千?”凌沐薇再猜。 景宥:“五百。” 凌沐薇叹气,“穿在景总身上的,哪怕只有几百块钱,正常人肯定都以为是大牌,这个问题不公平。” “我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景宥目光往杨晶晶身上飘了飘,“我如果今天背个五万的包出门,大约就不会让人家以为我来不起这种餐厅了。” 杨晶晶被景宥看那么一眼,后背都发出一层汗。 不光是被对方的气场震慑,还因着那双眼睛实在太过艳绝,美得动人心魄。 凌沐薇轻笑,“其实五百也不能说很便宜。我上大学那会,买超过两百块钱的衣服都会考虑考虑。室友都说,由此证明,人的有钱程度和抠门程度是没有相关性的。” “凌总的钱一定是花在该花的地方,今天才能有资格坐在这里跟我一起吃饭。”景宥这句话发自肺腑,明明听起来该很自大,但又让人不禁点头称是,认为这的确是客观事实。 “至于只知道往身上堆钱的人,用再多钱,也洗不净心里的肮脏恶臭。”景宥眼角微微扬起,狭长而凌厉,“被这样的味道熏一熏,我都觉得桌子上的山珍海味一点也不香了。” “景总别跟吃的过不去啊!”凌沐薇夹起一个茄盒,笑言,“这世上,唯美食不可辜负。” 苟佳雄被无视许久,忍不住开口道:“景总,今天在商场里的事,我郑重向您道歉。我太太虚荣爱攀比,我这个丈夫没有及时纠正,惹您不高兴,都是我的错!” 景宥倏然笑出声,对凌沐薇说:“凌总,给你讲个笑话,今天我和姜秘书走在商场里,听到有人说我是给老男人接盘的,反胃。” 苟佳雄的指尖较方才颤得更明显,若是真的因为这句话就葬送了大好前程,他就真该狠扇自己一百个大嘴巴子! 凌沐薇:“咱们饭桌上不说些反胃的事,先吃饭,吃饭。” 说罢,便又晾下站着的两人。他们站在桌边,像极了古时候不让上桌只能在一旁伺候的仆人。 这在追求平等现代社会,是一件足以让职场精英感觉尊严被践踏、怒火攻心的事。 桌上并没有谈起收购的事,大都是在扯一些哪里度假更舒适、哪个酒庄的红酒口感更醇厚之类的话题。 凌奇要被收购的事还是商业机密,凌沐薇并没有打算让一个部门主管知道。 苟佳雄双拳紧握,想就此摔门而去,但理智告诉他业界两个龙头都坐在这里,若是意气用事,以后就不用在这个行业混下去了。 这顿饭持续了约摸半个钟头,景宥放下筷子。 她抬头看向苟佳雄,“大家言论自由,我如果因为一些言语上的冒犯大动肝火,显得不太大度。但是我想了想,气别人总比气自己好,对不对?” 苟佳雄抿唇,喉结上下动了一下,额间渗出几滴汗珠。 “我是公司总裁,想撒气就可以随便撒,不用担心闹了脾气以后还能不能在行业里混下去。我不高兴了,你就得站在这里陪着。”景宥倏然绽出个笑,“你说气不气?” 第89章 进击的总裁 苟佳雄强压下屈辱,低头道:“景总,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对,影响了您的心情,请您原谅我。” “那小苟倒是说说,你错哪了?”景宥指尖轻点桌面,漫不经心。 苟佳雄犹豫片刻,说:“我不该说您是接盘的。” 景宥眯眯眼睛,“你要知道,我们景家的门槛很高,我的眼光更高,不是谁都能入得了我的眼。接盘这个词,我很不喜欢。” 苟佳雄试探着问道:“您……要怎么才能消气?我一定好好赔罪。” 空气沉寂几分钟。 景宥又开口:“我这个人喜欢探究事情原委。我现在十分想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缘由觉得我反胃的。” 苟佳雄在心里品了品这句话,一咬牙道:“是我妄加揣测了您和姜笙言的关系,我不该把您和一个罪犯的女儿想成那种关系。” 景宥用中指揉揉眉骨,抑住心中怒火,视线转向杨晶晶。 “你觉得,我是为什么生气?要是答得对,我可以不调查你。” 杨晶晶闻言,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好不容易刚升职成为中层管理,如果也像老公这样在老板面前罚站,以后的前途就全毁了。 “我……我不该有眼不识泰山,讽刺您来不起高档餐厅。”杨晶晶战战兢兢回答。 景宥下巴轻扬,目光骤冷。 “看来你们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没有要诚心道歉的意思。” 凌沐薇看着苟佳雄嗔道:“小苟,你怎么得罪景总了?我本来还想你能给景总讲讲我们公司的产品概况,想着跟景总有什么合作机会,现在这样,我这个老板的面子往哪里搁?” 苟佳雄从脚到头都烫得冒烟,他还从未被领导这样埋怨过。 “凌总,你刚才是不是没给他们介绍姜秘书?”景宥露出一个玩味的笑,“你看看,你把姜秘书当空气了,底下的人就跟着把姜秘书当空气。这我可要怪你了。” “抱歉抱歉,是我的疏忽。我刚听他们说话,还寻思着他们认识姜秘书呢。”凌沐薇顺着景宥的话说,“景总旁边这位是景藤集团首席秘书姜笙言。” 末了,还补了句:“她说一句话,景藤上下可是要抖三抖的。景藤抖三抖,那整个行业都免不了颤一下。” 凌沐薇在人情世故方面游刃有余,早从方才的对话中判断出这夫妻两个是做了什么得罪姜笙言的事,景宥是在帮她出气。 姜笙言面上没有因为这个介绍出现得意自傲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像一汪无波的湖水。 与杨晶晶此前趾高气扬的模样是云泥之别。 苟佳雄此番终于知晓自己判断错了对方生气的原因,更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连忙想摘清自己,说道:“景总,我不知道姜笙言是景藤的肱股之臣,之前绝对没有要侮辱景藤的意思。只是因为初中时关于姜笙言的流言很多,才不自觉——” “姜笙言的名字也是你能直接叫的么?!”景宥厉声打断苟佳雄的话,“在公,你该尊敬称她一声姜秘书;在私,你该礼貌称她一声姜小姐。我们景藤集团可不会让你这样没有礼貌修养的人坐到管理的位置上,影响别人对公司的印象!” “景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也是受太太影响太大,她总是提起初中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在工作上不是这样的……”苟佳雄变得语无伦次,还拉了妻子来给自己挡枪。 杨晶晶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碍于苟佳雄老板在场,没有当场跟他吵起来。 他们毕竟是结了婚,苟佳雄在职场上受挫,她也不会好过。 但这笔账,她是好好记下了。 “你们张口闭口都在跟我道歉,我却是不知你们什么地方得罪了我。”景宥眼皮微抬,目光如一把利刀相继剜在那对夫妻脸上,“还是说,因为我有钱有势,才配得到你们的道歉,姜秘书没有一个总裁头衔,就该被你们欺负?” 这下,苟佳雄彻底对两人的关系感到混乱,但威压之下,还是朝姜笙言低下头,“姜秘书,很抱歉之前对你态度不好,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希望?”景宥道,“你凭什么希望她原谅你?” 苟佳雄衬衫里已然被汗浸湿一大片,黏答答粘在身上。 他看向姜笙言,目光希冀:“姜秘书,咱们好歹也是同学一场,你跟晶晶是同班同学,这份情谊也算珍贵,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能不能帮帮忙,求景总消消气?” 话说到这里,姜笙言总算脱下隐形斗篷,开口道:“我无权干涉老板的行为。” 苟佳雄面色灰白,心中越来越绝望。他万万没想到会因为一次寻常的逛街,惹到全行业最大的大佬。 若对方有意整他,他以后的康庄大道就算毁了。 苟佳雄拳头捏紧,膝盖向前,直接跪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丢掉尊严让景总消气,总好过失去锦绣前程。 “姜秘书,我不该口不择言,求你原谅我。”苟佳雄对姜笙言道歉。 景宥眼中闪过惊诧,倏然觉得无趣。 她嘴角浮起个冷笑,道:“我对事不对人,小苟这样大的礼姜秘书可受不起。” 姜笙言端起桌上杯子递到景宥面前,“说了半天话,口干不干?” 景宥就着杯子喝了口水,眼神蓦然变化,像个温顺的小绵羊。 景宥无意再浪费时间,扭头看向凌沐薇,“小苟总能力出众,凌总没必要因为我让小苟总过不去,不然传出去,别人该说我小肚鸡肠了。” 凌沐薇回以一笑,“这是当然。” 但任谁听了,都不会把什么“对事不对人”的话当真。 此时,杨晶晶急道:“景总,你别被姜笙言骗了,她上学的时候被人包养过,没准现在想着法地引你上钩呢!” “从来都是我单相思。”景宥嗤笑一声,“姜笙言如果想要,我整个公司都可以给她。” 再无多言,抓住姜笙言的手,起身。 走到苟佳雄旁边,景宥低头侧目,投去一个满含鄙夷的眼神,“你这一跪,我根本就不稀罕。我从来只跟旗鼓相当的人动真格的,你还不配我放在心上。不过希望你好好记着这一天,再想起‘姜笙言’这三个字的时候恭恭敬敬的,别再狗眼看人低。” 景宥出去后,苟佳雄立刻站起来。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学历、家世、长相无可挑剔,现在只觉受了奇耻大辱。时至此刻,他仍是没想通自己究竟犯了何错,只将这一切归结于地位的不公——因他是个工薪族,哪怕业务能力再优秀,也不过是被资本大佬踩在脚下的小蝼蚁。 杨晶晶满心都是对姜笙言的嫉妒。凭什么姜笙言从小就受所有人瞩目,哪怕父亲是罪犯,也傲气十足。如今同样的年纪,自己只能嫁给一个任人宰割的窝囊男人,姜笙言却被那样出众的总裁捧在手心里! 凌沐薇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过来拍拍苟佳雄的肩膀,“小苟啊,今天的事别往心里去,好好干,以后还是前程似锦的。” 说完,挂着假意的笑走出去。 夫妻两个不经意对上视线,新婚的甜蜜被互相怨怼取代。 - 方才被一股气顶着,景宥还颇有气势。现下离开包厢,已然开始后悔刚刚说了那么些话。 什么单相思,这下不是让姜笙言知道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了么? 景宥硬着头皮牵姜笙言的手走到车跟前,怯怯地松开手。 姜笙言没说什么,拿出包里的车钥匙。 “滴滴”两声,车门锁打开。 景宥率先低头钻进车后座,并不打算跟姜笙言有任何交流。 姜笙言坐进驾驶室,也未提起刚才的事,只问:“回公寓还是回大宅?” “公寓。” 景宥声音很小,夹杂着失落。 姜笙言这样的表现,一定是假装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了。 景宥往日里对此并不太灵光的脑袋此刻倒是转得飞快。 一路上,车内都流淌着沉默。 景宥看向窗外,眼眶越来越红,努力张大,不叫眼泪掉下来。很是倔强。 但长而卷的睫毛上仍是沾上了莹莹水汽。 像极了初恋无疾而终的青葱少年,心上的疼痛蔓延至每一根神经,如针扎般刺痛。 - 开门走进公寓。 景宥以蜗牛速度往前挪,生怕送她进屋之后姜笙言就要走。 姜笙言不知她这些小心思似的,快走几步,绕过她到鞋柜前,拿出两人的拖鞋。 景宥眼睫低垂,小声嗫嚅:“我在餐厅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我跟电视学来的。” 姜笙言直起身,状若不知:“什么话?” “我说单相思的话。” 景宥两手放在身侧,不自在地攥住自己的衣角。 “小宥的意思是,没有单相思?”姜笙言目光落在景宥脸上,一瞬不瞬。 景宥嘴巴张了张,给不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送你到家,我也该回去了。”姜笙言佯装要走。 景宥跨步挡住姜笙言的路,抬头。 “姐姐,我可不可以喜欢你?”声音发颤,满是面临巨大不确定的惶恐。 景宥眼里又浮出一层水雾,红彤彤的像只小兔子。 姜笙言发怔,她还从未见过景宥这样忐忑不安的样子。 “你要是不想我喜欢你,我——” 景宥话未说完,双颊便被一双温暖的手捧住,堵住唇。 姜笙言把景宥抵至墙边,唇瓣相触,口中温软直入牙关。 景宥瞬时沉溺在突如其来的温存中,缓缓合上眼帘。 双手环上姜笙言纤柔的腰肢。 第90章 进击的总裁 气息纠缠。 姜笙言向下握住景宥搭在她腰侧的手,十指相扣,按在墙上。 景宥只觉天旋地转,脚下像踩了一坨棉花,随时会脚一软陷下去似的。 因此,只得紧紧抓住姜笙言的手,脖子尽力向后,借着墙的力量,堪堪站稳。 姜笙言长久以来的隐忍化作洪水猛兽,齐齐袭出,化身饕餮,似是要将景宥就此吸入腹中。 吻,猛烈而痴缠。 不知过去多久,两人气息都变得紊乱而短促。 再不分开,怕是会脑供血不足了。 姜笙言退开。 景宥睁眼,睫毛微颤。 两人对上视线。 景宥脑袋前倾,又贴上那樱红色的甜美,轻轻啃噬几下。 退开,后脑抵在墙上,眼里盛有一汪秋水。 景宥退一步,姜笙言便进一步,又吻上去。 如此,往复几次。 姜笙言的手攀上景宥的背,指尖似是要嵌进去,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绵长的一吻过后,两人唇瓣再度分开。 景宥眼角猩红一片。 她还嫌不够,双手勾住姜笙言的脖子,想再尝尝姜笙言唇畔的美味。 怎料,却被无情推开。 “我去一下卫生间。”姜笙言连鞋都没换,就逃也似的踩上洁净的室内地板,离开这个火星四溅的空间。 景宥靠在墙上,气息疾疾。 单从眼中神色看,并未餍足。 - 黑色洗手台的镜子前。 姜笙言口唇微张,心脏强有力地冲击胸腔。 她抬起一只手捂在上面,清晰地感觉到内里震颤。 往日景宥没搭上这根筋,她倒也能忍得住。 刚刚小白兔自己撞上来,她险些关不住心中绿眼幽幽的饿狼。 那么久都等了,再等等,也无妨的。 姜笙言打开金属龙头,水流冰冷。 她将水直接扑在脸上,洗去燥意。 - 景宥坐在沙发上,眼里流光溢彩。 姜笙言从卫生间出来之时,一眼便被景宥的眸子吸进去。 宛若星子在银河中闪耀,细碎的光点在景宥浅色的瞳仁中连成一片,闪动、跳跃,何其欢喜。 “姜……姜笙言,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接吻了,对吧?”景宥像是得到盖章认证,已然自行把姜笙言放在“伴侣”的归类里,说话都多了几分底气。 “我们还不是可以随意接吻的关系,叫我姐姐。”姜笙言坐到景宥侧手边的沙发上。 “你刚刚亲我了。”景宥眉心蹙起;白瓷般平滑的脸上隆着个小包,惹人怜爱。 “又是恶作剧么?”她心里泛起酸涩的涟漪。 “不是。”姜笙言直视景宥,“我喜欢你。”没有丝毫扭捏。 景宥唇边立刻翘出一个小角。 “但是我们暂时不能在一起。”姜笙言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为什么?”景宥惊诧地身子都往后腾了一下。 “董事长对我很重要,我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姜笙言神色认真,没有掩藏,完全是将景宥当作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在商量。 “跟奶奶有什么关系?”景宥不满,“你又不跟她接吻!” “……” 姜笙言一不小心脑补出画面,脸绿成了萝卜。 “总之,在我得到董事长认可之前,我不会跟你有进一步发展。”姜笙言态度坚决。 景宥觉得姜笙言的话难懂极了,只盯着姜笙言,一眨不眨的。 原本狭长的桃花眼睁圆几分,眼皮皱皱巴巴,水汪汪的瞳仁里满是期待,活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狗。 “刚刚亲你……”姜笙言顿了顿,“是个意外。” “姐姐知不知道你这样在电视剧里叫什么?!”景宥十分气愤。 “叫什么?”姜笙言眼露迷茫。 “欺骗感情的渣女!”景宥口中蹦出在她的词汇库里从未出现过的词语组合。 姜笙言心虚了一下,转瞬又摆出一副“姐姐”的威严模样。 “在我们正式确立关系之前,就不要再做亲密的事了。”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有钢铁自制力的人。 景宥接受得倒也快,调整坐姿,变成谈判的语气:“那我可以喜欢姐姐,对吧?” “嗯。”姜笙言点头。 “姐姐刚才说喜欢我,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彼此喜欢的关系。”景宥说。 姜笙言再点一下头,莫名有种谈判桌上被对手带着走的失势感。 景宥:“但是因为姐姐的原因,我们不能进入到随意亲吻的阶段,所以过失方是姐姐。那我有权要求姐姐对我有补偿措施。” 姜笙言眉头轻皱,“这是什么逻辑?” “难道不是吗?”景宥道,“我做出很大牺牲才决心推进我们的关系,但是姐姐因为私人原因阻碍了我们的关系发展,让我没办法享受应有的接吻权益。” 姜笙言在脑中想想,竟觉得景宥说的很有道理。 “等等,”姜笙言揉揉眉心,“为什么是我的私人原因?” “是你担心奶奶不同意,这又不是我的原因。”景宥扬起下巴,“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奶奶也无权干涉我的伴侣选择权。” 姜笙言叹口气,她要是能像景宥这样不考虑董事长的情感,也不至于暗自神伤那么久了。 景宥:“所以你要弥补我的精神伤害。” 姜笙言:“怎么弥补?” 景宥:“我不想叫你姐姐,以后就叫你‘笙言’,你也不能拿我当妹妹,我们今天穿的是情侣装,不是姐妹装。” 姜笙言失笑,“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景宥面色严肃,“你还要告诉我你之前喜欢的人是谁?” “什么之前喜欢的人?”姜笙言不解。 “那个只拿你当姐姐的人。”景宥后槽牙倏然咬紧,“是不是应秘书?还是你有其他妹妹?你到底有几个妹妹?” 姜笙言心下颇觉好笑,面上却是慢慢敛了笑容,“你怎么知道我还有许多妹妹?”仿佛是被发现什么重要的秘密,神色紧张。 “你真的有别的妹妹?”醋意瞬间飘得满屋子都是,酸味浓郁。 景宥失去理性思考的能力。现下的她只是一个刚接触到情之一事的小姑娘。 姜笙言没有再逗景宥,语气无奈:“只把我当姐姐的不是你又是谁?” 景宥像是被喂了一颗甜糖,笑容里都融着甜味。 “你早应该说清楚一点的,我也没有只拿你当姐姐,你还有很多身份,专业的秘书、温暖的奶妈——” “不许再说我像奶妈!”姜笙言咬了咬牙。 “不对,”景宥面有狐疑,“我打电话问过你的,你骂我是神经病。” 姜笙言:“什么电话?” 景宥像是抓到重要的把柄,板着脸道:“你还说不会骗我,看来以后我不能随便相信你说的话了。害我的论证过程出现好大一个漏洞。” 姜笙言听得云里雾里。 景宥没给姜笙言过多思考时间,舔舔唇,紧张地说:“作为补偿,你坐过来总可以吧?” 姜笙言双颊浮起一层薄红,成熟与稳重在她脸上荡然无存。 姜笙言依言坐到景宥旁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纯情得像个高中生。 景宥僵硬地将头靠在姜笙言肩上。 她不知亲密的人该是什么样的,对于这样的情感表露,无措又很不习惯。 这个姿势保持了有一阵子。 “姐姐喜欢我,我就很高兴了。”景宥轻声呢喃,“我从来没想过姐姐能喜欢我。” 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想叫姜笙言姐姐,但真的卸下心墙,还是这样唤起来最舒服。 姐姐,在她心里是括有圣洁和敬畏的一个词。 仙女姐姐,圣洁还要再多几分。 以至于那么多年里,她从未生出过染指的念头。 - 姜笙言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牵起景宥的手,十指慢慢扣在一起,紧握。掌心温度直流进彼此心里。 “姐姐都没发现,小宥真的长大了。我还以为要用很久的时间,才能让小宥知道什么是喜欢。” 姜笙言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若是有一天她真能将景宥占为己有,该是以何种方式开端。却从未想到过是这样一幕场景。 ——景宥那样不自信地、无措地、期待地看着自己,小心翼翼,惶惑不安。 姜笙言低眉浅笑,如果早知道,她一定会先开口。 怎么说,她也是姐姐。 景宥蹭的一下直起身子,“奶奶一个人在家太可怜了,我们回去陪她吃晚饭!” 姜笙言面上一僵,“我晚上还有事,送你回去就走。” “姜笙言~”景宥用肩膀抵着姜笙言的肩晃了晃,“笙言~” 姜笙言坐得板正,不为所动。 “姐姐~”景宥头顶蹭到姜笙言的颈窝里,声音娇嗲得能掐出水。 她像是脑瓜子被开了光一样,在撒娇方面有了登峰造极的造诣。 姜笙言手抖了几下,翻身将景宥推倒在沙发上,吻下去。 之前立的Fg轰然倒塌。 - 过去,景宥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用最单纯笨拙的方式吸引姜笙言的注意;千方百计地找理由,把姜笙言留在身边。 以期许姜笙言永远只属于她。 唇舌触碰就像一把钥匙,打开景宥心里的那个潘多拉盒子。 - 同一时刻。 远在数十公里之外的景宅里,景珍珠正乐呵呵坐在花园里一群傻白甜名媛之间喝下午茶。 “阿嚏~” 景珍珠打了个喷嚏。 “景奶奶您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需不需要看医生?”一个眼睛大大的年轻女孩脸上满是担忧。 “是不是风太大了?咱们去屋里吧!”另一个睫毛卷卷的洋娃娃眉头皱在一起。 还不等景珍珠说话,另一个全身穿得粉嫩嫩的小公主站起来,“我去给奶奶熬点姜水。” “天的确凉了,回屋吧。”景珍珠从藤椅上起身。 她摸了摸后脖颈子,总觉得这里凉飕飕的。 第91章 恋爱的总裁 车开进纳比河岸的宅院。 姜笙言下颌紧绷,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景宥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于她而言不过是寻常的回趟家。 两人身上的衣服已从情侣卫衣换成正式着装,若是单看表情,恐怕以为她们是来谈判的。 静坐半晌。 “我奶奶又不是老虎,有什么好怕的?”景宥拧眉。 “我没说怕董事长。”姜笙言嘴硬。 景宥:“姐姐真是个胆小鬼。” 这浓浓的嫌弃味…… 姜笙言板正身子,端起架子说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在我做好准备之前,我们就保持老板和秘书的关系,之前发生的都当它是意外。” 景宥嘴唇抖了抖,一脸吃瘪的不忿表情。 这时,家里的一个阿姨发现景宥回来,过来开了车门。 景宥下车后,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把姜笙言拽出来。 “……” 姜笙言眉角轻抽,莫名有种羞耻感。 - 偌大的客厅里。 四个风格迥异、千金小姐模样的人围着景珍珠,捶肩捏腿的,虽手法不太专业,但看着像极古时候侍奉皇太后的妃子们。 她们表面上看着其乐融融的,但心里的小九九并不少,彼此都把其他人当假想敌,心里想的都是怎么让别人出糗。 景珍珠这把年纪,看人通透得很。 这些年轻漂亮的大小姐们过家家一样讨人欢心,于她而言算是逗个乐子。 “小宥回来啦!”黄姨笑吟吟相迎,“小姜也来了,正好可以长长黄姨新研究的菜。” “那我有口福了。”姜笙言莞尔。 景珍珠听到动静,偏头,招呼道:“过来喝茶。” 景宥走过去,坐到距离最远的一个沙发上。 “奶奶很会享受!”她真心叹道。 景珍珠面上挂着慈祥的笑,心中实则没有半点享受。 小花瓶们殷勤是殷勤,但平时一个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给人按摩像掻痒,奈何她还得夸奖着。 找个合心意的孙女媳委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董事长。”姜笙言笑着打声招呼,一切如常。 “笙言放假还要跟着这小崽子到处跑?”景珍珠嗔道,“公司哪有那么忙的,好歹休息两天!” 这关心是实打实的,但姜笙言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自打景宥一进门,那四个年轻小姑娘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一个个金贵的大小姐愿意来跟景珍珠这个长辈喝茶,也都是因为想在她面前刷刷脸,以求能有机会见到景宥。 要说这些名媛平时不乏优秀的追求者,但偏偏一见景宥误终身,旁人再好也看不上。 景珍珠依次向景宥介绍道:“这是一一,朵朵,娇娇,花花。” 一、朵、娇、花。 “……” 四个人的名字名字还挺有缘分。 景宥扫了几个人一眼,“奶奶最近看上的人越来越小了,还一次四个,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语气透着劝浪子从良的无奈。 景珍珠气恼,“你再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别再回来见奶奶了!” 景宥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姜笙言倏然按住她的肩膀。 景宥只好将后面的话咽回去。 “景总,我叫卢月娇,咱们之前在舞会上见过的,你还记不记得我?”长得像洋娃娃的女生期待地看向景宥。 “我的大脑不是用来记忆这些没用信息的。”景宥回答。 卢月娇脸上尴尬和失落交替,很快又打起精神,垂下睫毛,娇羞道:“那你这次记得我好不好?我很喜欢你。” 其他三个千金见卢月娇打直球,也纷纷坐不住,争抢着回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介绍自己。 景宥和景珍珠同时抬手揉揉耳朵。 景珍珠眼角微弯,皱出几道浅浅的沟壑,显得慈祥亲切。 “奶奶有些乏了,先上楼休息,你们跟小宥聊一会儿。” 说罢,起身快步上楼,身形矫健得不像个六十岁的老太太。 奶奶一走,景宥立时觉得对面有四道饿狼般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景总……” “景总……” “景总……” 四个人里,有三个人同时开口说话,丝毫不顾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景宥眉心轻皱,出于习惯,扭头看向姜笙言。 “姜秘书,麻烦你解决一下。” 如果是在以前,姜笙言或许会给出“给我十分钟”这样的回复,但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姜笙言听到这话只觉得窝火。 就好像原配同时见到小三小四小五小六,还要自己动手把她们拎出家门。 景宥半天没等到姜笙言回答,很是迷茫。 “老板自己惹的桃花,自己解决。”姜笙言说。 景宥站起来,抓住姜笙言的领子,“啵”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姜笙言心上过了一下电,但反应过来后,立刻四处张望一番,看到没有阿姨在场,稍稍放下点心。 只是,随即想起这四个大小姐八只眼睛看着,任何一个人到董事长那里哭诉,她和景宥的事都纸里包不住火。 “你干什么?”姜笙言嗔怪地看着景宥。 “姐姐让我自己解决桃花的。”景宥满眼无辜。 “我没让你用这样的方式解决!”姜笙言语气虽是带着气恼,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你说不让亲嘴,又没说不让亲脸。”景宥一脸正经,“这是最快捷有效让她们安静下来的方法了。” 姜笙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景宥看向目瞪口呆的四个千金小姐,正色道:“我已经有伴侣了,要跟其他人保持距离。你们要是想对我奶奶下手我倒没什么意见,既然她去休息了,你们下次再来吧。” 在场都是二十上下的小姑娘,听到景宥这么说,心里只有四个字:这是人话? 景宥又说一句:“我们家快开饭了。” 千金们以为这是良心发现,想留她们吃晚饭,但对方下一句话便是:“请你们走快点。” 姜笙言眼神飘向别处,默不作声。 长久以来的社交习惯使她无法对别人这么“凶残”。 当然,她也不会阻止景宥赶人出门。 甚至,还在心里偷偷摸摸暗爽。 “一朵娇花”四人组杵在那里,面上表情几经变化,谁都没有先挪步。 “我的话有那么难懂吗?”景宥眼里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姜笙言拍拍景宥的手背,弯着笑向前一步,对几人说道:“几位是董事长的贵客,现在董事长去休息了,不如各位先回去。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你是哪家的姐姐?” 其中一个大眼睛小姐以为姜笙言也是来争宠的。 “我是景总的秘书。”姜笙言礼貌答道。 大眼睛立时不客气起来:“你仗着美色勾引老板的事,景奶奶知道吗?” “请注意你的用词。”景宥语气没什么起伏,威压确实不小。 大眼睛平白就掉下几颗泪珠子。 景宥像是没看见似的,颇为罕见地耐着性子解释了句:“是我勾引的姜秘书。” 没有景珍珠在场,四个千金大小姐面对景宥都有点怵,听到这么一句既正经又不正经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笑场的都没有。 姜笙言看到景宥这样维护她,心中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明明两个人还连恋爱关系都不是,但不知为何,就好像她们注定会共度余生一般。 景宥在后面扯扯姜笙言的手指,声音软下来:“她们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我们走吧。” 说着话,就拉着姜笙言上楼,对那四个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 进到景宥房间。 姜笙言挑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成为你的伴侣?” “你亲过我了。” 景宥委屈且幽怨,表现得宛若一个古时候被人看了脸就要定终生的闺中小姐。 “亲一下就要结婚?”姜笙言故意逗道,“现在都21世纪了,我这样老派的人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景宥:“姐姐。”这声唤得极为郑重。 “怎么了?” 姜笙言倏然觉得屋里寒气森森。 “我觉得你的思想有问题。亲都亲了,你还要抛弃我。这样玩弄别人感情是违反道德准则的。” 景宥面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痕迹。 姜笙言眨眨眼睛,莫名有种自己拿了陈世美剧本的错觉。 景宥继续说:“如果我们从始至终保持适当的距离,我也不会有不该有的想法,但是既然你主动吻过我两次,就证明你是自愿跟我缔结契约,我作为契约其中一方,有权利要求你履行契约义务,以和我共度一生作为目标,将我作为你的终身伴侣认真对待。” 逻辑通畅,语句连贯,还有种签合同的公事公办。 明明没什么浪漫的氛围,浪漫的情话,姜笙言却骤然红了眼眶。 这样的庄严态度,叫人安心极了。 景宥越想越觉得危险。 “我要白纸黑字写下来!” 她片刻不耽搁,拔步往外走。这种重要的事,得多签几份合同放好。 姜笙言抓住景宥的手腕,将人拽进怀里。 景宥脸上浮起一片薄红。 姜笙言两只手紧紧箍住景宥,唇角弯起一个清浅弧度,“我不会赖账的。” 景宥摇头,眼里尽是狐疑。 “你不相信我?”姜笙言双目微眯,眸子深似幽潭。 “嗯。”景宥答得干脆、毫不做作。 “……” “如果姐姐真的有诚意,可以努力换取我的信任,我不介意口腔细菌交换。”景宥自觉闭上眼睛。 “我还没做好跟董事长告罪的准备。“ 话音一落,姜笙言当真松开景宥,后退一步。 景宥前进一步,“为什么不可以?奶奶又不知道我们做过些什么?” 姜笙言喉咙滚了一下,眼神闪躲。 她说不出光是接吻就要把持不住这种话来。 “为什么你想亲我的时候就不用征得我的同意,事后还可以用‘意外’敷衍我?” 景宥变得咄咄逼人。 “我去帮黄姨准备晚餐。”姜笙言自觉理亏,转身就走。 她倏然怀疑景宥以前都是装的,现在小嘴叭叭叭挺明白不是! - 餐桌上,景珍珠坐于上首,景宥和姜笙言并排坐在她侧方。 景珍珠拿起筷子,不想理孙女,只噙着笑跟姜笙言说:“黄姨最近的手艺越来越好,我都胖了两斤。” 姜笙言浅笑回道:“那我可不敢多吃。” 她们两人言笑晏晏,中间人的画风却是截然不同。 景宥坐得笔直,下巴端正,两只手扶在膝盖上;是正式场合的坐姿。 一双眼睛直盯着景珍珠,脸上是极其庄重的表情。 景珍珠不解,问道:“你不拿筷子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景宥:“奶奶,我有事通知你。” 景珍珠蹙眉,“公司没钱了?” 景宥这副样子,任谁瞧见都会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景宥:“我有了结婚人选。” 一旁,姜笙言捂住嘴猛烈咳嗽起来。 第92章 恋爱的总裁 景珍珠没有当真,随意道:“你找到得诺贝尔奖的意中人了?” 景宥:“得不得诺贝尔奖不重要。” “……” 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景珍珠目露狐疑,“你是认真的?” 景宥:“这种大事怎么能开玩笑?” 语气里有丝对奶奶不认真对待的不满。 景珍珠眼神倏然锐利起来,问道:“你想跟谁结婚?” 姜笙言心提到嗓子眼,扩张、收缩、跳动,似乎将呼吸道都堵起来。 屏息等待。 景宥:“我不告诉你。” 景珍珠:“以后也别告诉我最好。” 景宥:“奶奶等着参加婚礼吧。” 景珍珠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想造反?” “奶奶不高兴我成长吗?”景宥神情认真,“有了终身伴侣会让我变得更加成熟,奶奶该高兴才对。” 景珍珠抬手扶住额头。 真不知道这小混蛋是随了谁! 景宥在脑海中搜寻到电视上瞥到过的“影像资料”。 “奶奶是想刁难我的未婚妻,棒打鸳鸯吗?”她道。 “这就叫上未婚妻了?” 景珍珠尾调很高,还搀着一丝颤抖。从这惊诧的语气中就足以感受到她内心的崩溃。 景宥没理会景珍珠的问题,先发制人,道:“奶奶如果不同意的话,我就剃光头出家。但是我不像顺治皇帝能给你留下一个继承人,奶奶重新找一个总裁吧。” “你是不是想把你奶奶气死?!”景珍珠将筷子狠狠拍在桌上。 景宥这样子,与她妈妈简直如出一辙。 景宥本能向后退了一下,声音放缓:“奶奶想不开的话,这房子就归下一届女主人了,划不来。” 这说的是人话吗?! 景珍珠心口起伏剧烈,恨不得把景宥连带着她妈一起塞回肚子里。 姜笙言将手按在景宥膝盖上,轻轻捏了几下,示意她别再说话。 景宥面上没有剑拔弩张的表情,方才的话并不是为着气奶奶,只是平静表述内心所想而已。 景珍珠和姜笙言的内心想法于她而言都太过复杂了。 姜笙言起身去倒了杯热水,递给景珍珠,帮她抚顺后背,“董事长,小宥不是跟您对着干的意思,您别生气。”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想跟我对着干,”景珍珠愈发气恼,“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这比跟我对着干还气人!” 姜笙言原本打算慢慢试探董事长的想法,一点点解开她的心结,却没料到景宥会以这样直白的方式摊牌。 若董事长真是那种蛮横无理的人,她心里还不至于这样忐忑。 正因着她能感觉到董事长坚强的外表下也有一颗脆弱的心,才无比害怕自己用这种方式插老人家一刀。 姜笙言垂眸,如果董事长真的被自己伤透心,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景宥还嫌奶奶不够生气似的,又开口道:“奶奶既然知道我在认真跟你交流内心想法,为什么要生气?” “我是气我自己养了个小白眼狼!”景珍珠摘下金丝边眼镜,别开眼睛不看净会惹人生气的熊孙女。 祖孙两个谁都不说话,偌大的空间陷入沉寂。 “姜秘书,你告诉我小宥被哪个坏女人骗了?”景珍珠打破宁静。 “以我的智商没人能骗到我。”景宥抢先争辩道。 景珍珠:“以你的情商五岁小孩儿都能骗到你!” 又有要吵起来的兆头。 姜笙言刚想开口劝架,便听景宥说道:“奶奶想让我娶谁也可以,你自己跟她过半年试试,看看受不受得了。” “是不是奶奶从小太惯着你,现在说话都没个大小!我有什么受不了的?我……”景珍珠想到下午的“一朵娇花”,后面的话哽回去。 “又不是我结婚,我凭什么跟人家过!” “奶奶也受不了对吧!”景宥倏然摆出一副得了理的模样,“我没想到亲奶奶竟然想让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景珍珠噎了噎,一时间竟觉得自己理亏。动动嘴说不出话,露出个茫然又委屈的表情。 “都怪奶奶跟我闹脾气,菜都凉了。”景宥拿起筷子,没事人一样开始进餐。 景珍珠抬起手,指着景宥,细瘦的手指发颤。 “我看你就是嫌你奶奶活太久!” “奶奶自己说的做错事该道歉,我都没让奶奶道歉。”景宥给景珍珠碗里夹了一片苦瓜,“奶奶不要无理取闹。” 景珍珠用手抚了抚心口,转身抓住姜笙言的手腕。 姜笙言以为对方是猜出引她们吵架的罪魁祸首了,心下一惊,呼吸凝滞。 景珍珠气道:“笙言,你帮我把这个浑崽子扔出去,以后你就是我孙女了!” 姜笙言松一口气的同时,愧疚万分。 很想开口道歉。 景宥对景珍珠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说道:“我未婚妻说,你不同意的话,她就不会跟我有亲密行为,这是很大的损失。我的损失就是咱们景家的损失。奶奶自己想想。” “你的未婚妻是这么说的?”景珍珠说话语气平缓下来。 景宥没说话。 “哼!”景珍珠松开姜笙言的手,抬眸看她,“原来是你。” 姜笙言后背汗毛瞬时根根立起,却也没有惊慌否认,低下头,语气坚定:“是我。” “好啊,好啊!你们今天是特意回来寻我这个老太太开心的是不是?” 景珍珠“呼哧呼哧”直气喘。 单从考虑到她的态度这一点,就足以让景珍珠排除姜笙言以外的所有人。 早在景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景珍珠已经有所预感,此刻并不如何惊讶。 而这场景,实在熟悉得很。 姜笙言不敢直视景珍珠的眼睛,垂头向后退一步,歉疚道:“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 景珍珠凝视姜笙言,眸色平静,“你也觉得我想亲自为小宥挑个结婚人选是无理取闹?” “您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是我不该做您不喜欢的事。”姜笙言手指蜷进掌心,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样?” 姜笙言能感觉到董事长的目光剜在她身上。 这样的感觉堪比凌迟。 “我想和小宥在一起。”姜笙言回望景珍珠的眼睛,“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把她交给别人。” 如果有选择,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没办法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对景宥动心。 那样纯净稚嫩的灵魂,她无法想象交给别人会是怎样的光景,一刻都不行。 景珍珠扭头看向景宥,沉声问道:“我和姜笙言,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景宥与景珍珠对视几秒。 “奶奶刚才说要让姜笙言给你当孙女,我可以当你的孙媳妇。” 景珍珠气极反笑,“还有什么是你想不出来的?” 景宥用指尖轻点太阳穴,“我有最顶端的处理器,没有攻克不了的难关。” “反正这件事我不同意!”景珍珠站起来,转身朝楼梯走去。 姜笙言看了景宥一眼,迟疑片刻,追上去。 景宥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夹菜,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错。 黄姨方才就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关心道:“小宥又惹奶奶生气了?” 景宥认真想了几秒,回答:“我没有。” “那是怎么了?董事长什么时候在家里发过这么大火!”黄姨困惑。 景宥:“大概是下午那几个人太聒噪,奶奶被吵得头疼。” “是吗?” 黄姨将信将疑地开始收盘子。 景宥:“我还没吃完。” 黄姨:“菜都凉了,吃完回头胃疼,少吃一顿就当减肥。” 景宥:“……” - 姜笙言跟在景珍珠身后上楼。 她心中忐忑,却也鼓足勇气,下定决心,不管董事长说何等戳心的话,都要努力求得原谅。 景珍珠大步流星,推开书房门。 “姜秘书,帮我打一份合同。”景珍珠看着桌上电脑说道。 姜笙言愣了愣,依命坐下,打开电脑。 “写,”景珍珠沉着脸道,“从即日起,景珍珠和景宥断绝祖孙关系。” 姜笙言仰面望向景珍珠,面有急色,“董事长,这件事是我不好,我不该——” “我心意已决,没得商量,景宥不想当我孙女,我就遂了她的愿!”景珍珠厉声打断姜笙言的话,“姜秘书不愿意做这项工作,有的是人想做。” 姜笙言将脸转向电脑,咬住下唇,敲下一行字。 在景珍珠的口述下,一份条例清晰的合同很快成形。 姜笙言又忍不住开口道:“董事长,这件事——” “再拟一份。”景珍珠再次打断,“即日起,景珍珠认姜笙言为干孙女,姜笙言恋爱需得经过景珍珠同意,婚姻由景珍珠一手包办。” “……” 姜笙言茫然,手下打字动作停住。 “前面那份是我和景宥的,这份是我和你的,这样的合同没有法律效力,你们可以选择签或者不签,不过如果选择不签或者有违反条例的情况出现,我现在就把景宥赶出去,以后你们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景珍珠愤然道。 像极了小孩子耍脾气。 姜笙言的心放下来一些,这样的话,总算是有转圜余地的。 - 景珍珠拿着属于两个人的四份合同下楼,拍在景宥面前。 “签字。” 景宥蹙眉,拿起合同扫了一眼,认真说道:“这样的合同没有法律效力。” “我现在是姜笙言奶奶,我说有就有!”景珍珠恼火。 姜笙言怕两个人又吵起来,立刻拿笔在属于她的那两份合同上签上两个名字,把其中一份还给景珍珠。 景珍珠盯视景宥,“嗯?” 景宥撇撇嘴,也拿起笔龙飞凤舞写下自己的名字。 幼稚,她在心里说道。 景珍珠一把扯走景宥刚签了字的合同,“从今天起,姜笙言住在景家,你去姜家住。还有,景家今天开始设立门禁制度,晚上七点之前必须回家。以后司机接送我孙女上下班,至于你,自己想办法。” 她咬咬牙,“还有,我是不会让你这样一个没有自理能力好吃懒做的人进家门的。我不点头,你捅破天也成不了景家的孙媳!”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上楼。 “对了,”景珍珠在楼梯口回头,“我们家不欢迎不相干的人做客,今天我送你回家,等我洗漱一番就出发。” 摆明了,是要动真格的,亲自将景宥送去姜家。 景宥脸上终于出现着急的神色,不让她进门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还没准备好因为这件事见姜笙言的妈妈。 ——空着手去不好吧! 姜笙言拍拍脑袋,她还从没跟妈妈提过这件事。 这可怎么解释…… 第93章 恋爱的总裁 一辆波西米亚红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小区里,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 保密性极好的车内空间,气氛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笙言,跟你母亲报备过我们要来拜访吗?”景珍珠仪态威严。 副驾驶上,姜笙言回头答道:“出发前跟她说过。” “嗯。”景珍珠淡淡应了声。 司机打开车门,景珍珠抬脚出去,坐在另一边的景宥满脸写着“拒绝”。 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事到如今,景宥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奶奶后面。 - 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姜妈妈控制着轮椅往门口移动。 门开。 景珍珠颔首:“冒昧打扰,希望韩女士别觉得我们失礼才好。” “不会不会,您快里边坐。”姜妈妈向后退一点,让开进门的通道。 姜妈妈姓韩,过去几十年听惯了人家叫她姜太太,乍一听到别人唤她的姓氏,有些恍惚。 景珍珠浅笑,“来得突然,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 带着白色手套的司机将一个深红色木质礼盒放到门口,欠欠身,转身离去。 盒子里是景珍珠前阵子得来的人参。 “谢谢,您太客气了!”姜妈妈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您快进来坐。” 说罢,控制着轮椅,将人引到客厅。 景珍珠落座,身姿端正优雅。 “景董事长,您喝点什么?”姜妈妈问。 “出了景藤我不是什么董事长。”景珍珠温笑,“我们家两代人成家都早,我比你大不太多,还是叫我老姐姐来得亲切。” “那我也不瞎客气了。”姜妈妈顺了景珍珠的意,立刻改口:“老姐姐你喝点什么?” “我闻到枣茶味儿了。”景珍珠道。 “是,刚煮好的。” 姜妈妈笑笑,扭头对厨房喊道:“赵妈,麻烦给客人倒点枣茶!” “好嘞!马上来!” 两个长辈自然地聊起来。 姜笙言在一旁插不上话,但听妈妈一口一个“老姐姐”叫着,她心中颇觉怪异。 董事长是景宥的奶奶,自己妈妈又这样叫董事长,她和景宥岂不是差了一辈? 要是改天董事长让景宥叫她“姨姨”可怎么办! 姜笙言有些头疼。 景宥不像姜笙言有心思考虑这些,她脑海里全都是电视剧里婆媳共处的场面,生怕姜妈妈说出“你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婆娘,离我女儿远一点!”这种话。 - 热络一番后,电视上响起舞曲声,是出自柴可夫斯基之手的舞剧音乐《睡美人》。 姜妈妈不由地将目光移到屏幕上。 现在电视上播的是她早年间搜集的珍稀影像资料。 景珍珠噙笑道:“这个曲子我不陌生,韩女士年轻时的《睡美人》我到现在还记得。” 没有因为对方的腿伤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没想到景董……老姐姐看过我的《睡美人》。”姜妈妈弯笑,“倍感荣幸!” “克里姆林皇家剧团的巡回演出,我和先生去接受过艺术熏陶。不过那时候可是什么都看不懂,出来以后听先生讲解也听不明白什么,但韩女士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候所有剧团里的亚洲面孔都很少。”景珍珠轻笑几声,爽朗。 景珍珠的丈夫——也就是景宥的爷爷——是个儒雅的人,热爱艺术,却不至于为艺术疯狂。景珍珠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大女人,她的丈夫没什么迂腐的坚持,不管妻子想拼事业也好,孩子随母姓也好,都很尊重妻子的选择,只用行动默默支持。 奈何身体不好,四十岁就生病走了。 “真是很久以前的事啊!这部舞剧对我意义也很不同。”姜妈妈轻笑,“《睡美人》巡演最后一场结束后我就告别舞剧组建家庭了,不然笙言或许得晚几年出生。” 姜笙言寻到机会开口,玩笑道:“晚几年您生的大概就不是我了!” “说的也是。”姜妈妈认真思忖片刻,“晚几年,说不定就会生一个小宥这样可爱的小姑娘。” 景珍珠顺势说道:“既然韩女士喜欢,就让她给你当一阵子女儿,端茶倒水她都行。” 姜妈妈方才的话本来只是句玩笑,现下听到景珍珠这样说,面上不禁出现惊疑困惑的神色。 景珍珠又道:“韩女士对女儿以后的恋爱结婚怎么看?” “我平时倒是不太操心这些。”姜妈妈暂时压下心头疑惑,弯唇,“笙言主意正,她自己开心最重要。” 景宥默默松了口气。 “不瞒你说,我孙女一直想要个不干涉她恋爱结婚自由的长辈。”景珍珠叹气,“这不,今天刚跟我闹完矛盾,我把她赶出家门了。” 景宥一口气又提起来。 姜妈妈怔愣,好半晌没接上话,大约是因着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景珍珠:“所以,韩女士如果不嫌弃,还请收下这个孩子。” 以前饥荒年代生多了养不起,往外送小婴孩的事屡有发生。 但往外送这么大孩子的,委实罕见。 姜妈妈弯弯唇,“小宥看着是个靠得住的孩子。老姐姐是在开玩笑吧?” 景珍珠看向景宥,“小宥,你自己说说我是不是闹着玩儿的。” 景宥当着姜妈妈的面十分拘谨,被奶奶猛不丁抛过来这么一句话,如坐针毡。 姜笙言扶住母亲的肩膀,俯身,压低声音:“妈,你就先答应下来,回头我跟你解释。” 姜妈妈只好先由着女儿,笑着点头,“白捡个这么漂亮的丫头,我当然高兴。” 景珍珠冲姜妈妈笑了笑,继续道:“真羡慕你有个听话懂事的女儿,要是我也有这么个孙女,做梦都要笑醒了!” 姜笙言又小声跟妈妈交代:“因为一些原因,我得去陪董事长住一阵子,董事长说什么,妈你应下来就好。” 姜妈妈虽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女儿这样说,总有她的道理。 “要是老姐姐喜欢,就拿笙言当孙女一样使唤着,她过去常跟我提起您。”姜妈妈温声道,“说来惭愧,我这个当妈妈的一直也没当面感谢您当初对笙言的资助。” “笙言提过韩女士想跟我道谢的事,是我不要她安排的。”景珍珠说,“这是景藤为招揽人才提供的资金支持,不是什么无偿给予,无需特意感谢。” 语气不似客套。 “虽然您这样说,”姜妈妈欠身,“我个人还是想亲口说一声谢谢。” “既然韩妹妹诚心想道谢,不如让笙言陪我这个老人家住一阵子,给我解解闷,你意下如何?”景珍珠笑着问。 “没问题。”姜妈妈痛快答应。 景宥太阳穴跳了几下。 现在发生的一切,是认真的? 姜笙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倒是卸下点担子,只要没闹出什么不愉快,事情总能慢慢解决。 但是景珍珠跟姜妈妈称姐道妹,摆明了是故意让姜笙言焦心。 这时,景宥往奶奶身边挪过去一点,暗暗戳了戳奶奶的腿,小声道:“奶奶你不要闹了!” “你当奶奶之前在跟你开玩笑?”景珍珠回道,“或者你可以把饭桌上对奶奶说的话原封不动告诉姜妈妈,看看人家是什么反应。” 对自己奶奶,景宥可以无所顾忌,但对姜笙言的妈妈,她也知道要掂量掂量。 景宥状若没听到奶奶上一句话,咬咬牙提醒:“咱们已经打扰得够久了,快回家吧!” “是很晚了,”景珍珠对景宥说,“我跟我孙女是该回家了。” 景宥还想发表异议,姜笙言走过来坐到她旁边,附到耳边安抚道:“别再惹董事长生气了,你先乖乖住下来,我会跟妈妈解释的。等董事长情绪好一点,我再好好跟她谈。别闹脾气,嗯?” “笙言有什么话不能让我这个奶奶听见?” 现下,景珍珠俨然真的就是姜笙言的奶奶。 “没。”姜笙言笑着摇摇头,“我跟小宥说我妈妈很高兴能有她这么个女儿。” “笙言叫得倒亲切。” 景珍珠此刻唇边挂着笑,姜笙言却有种被老鹰盯着,如芒在背的感觉。 景宥不像其他三个人能很好地管理面部表情,眉心已然皱成一个高高的山丘。 奶奶自己胡闹就算了,竟还要人配合她。 这下该给姜妈妈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景宥简单的心里第一回 被复杂的担忧塞满。 “叨扰许久,真是过意不去。”景珍珠起身,“时间不早,我就先回了。” 姜妈妈权当之前没有任何怪事发生,语气里含有歉疚:“今天也没好好招待您,您别见怪才好。” “我这一辈子随性惯了,亏得你包涵才是。”景珍珠率先笑出声。 她自是清楚,若是一般人听到换孩子这种荒诞的要求,恐怕要将她赶出去。 姜妈妈也跟着笑几声,弯着眼睛道:“老姐姐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我还要感谢您把福气带到我们家来。” 眉眼温婉,与姜笙言笑起来有八分相似。 景珍珠瞥景宥一眼,对姜妈妈说道:“这孩子你尽管使唤,千万别客气!要是不听话,赶出去冻一晚上就好了。” 姜妈妈付以一笑,对姜笙言嘱咐:“好好照顾景奶奶。” 看到母亲让人安心的笑,姜笙言心里紧绷的弦松下来,清浅“嗯”了一声。 总归,母亲不管何时,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不问任何缘由就支持她的。 - 景宥被一个人留在姜家,宛若一只刚被送到新家的小奶狗,不安极了。 奶奶和姜笙言都走了好半天,她仍如之前那般端坐在沙发上,连地方都没挪。 而这个世界有一条定律永远不会缺席—— 怕什么来什么。 “小宥,”姜妈妈目光落在景宥脸上,定格了有将近半分钟,“伯母问你,你跟笙言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 第94章 恋爱的总裁 小区里,路灯灯光偏黄,打在人身上,拖出狭长的影子,在地上。 三三两两晚归的人路过停车位,视线都不由在那辆少见的劳斯莱斯上驻留一阵。 司机下车为两人打开车门。 姜笙言随景珍珠一道上车。 汽车行驶。 窗外,景物变换。 夜色如流动的长河,一波一浪,伴着月色缓缓淌过。 “笙言。”景珍珠的语气不似愤怒,又不似恨怨;淡,却复杂。 “董事长。”姜笙言眼睫低垂,心中少了些忐忑,逐渐被愧疚充盈。 “我说想认你做孙女的话不是假话,私底下你可以喊我奶奶。”景珍珠和缓道,“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看得清楚,也是真心实意喜欢你。但我也不想跟你藏着掖着,你和小宥在一起这件事,我从情感上无法接受。” “对不起,我知道您一定对我很失望,真的对不起。”姜笙言眼中氤氲出水汽。 曾经最难最难的时候,她都能忍着不掉一滴泪,如今却是不争气了。 景珍珠面对姜笙言时,不似对景宥那般针锋相对,而是出奇地平和。 她道:“活到我这把年纪,许多事都看得开,但唯独在感情上,由不得自己。小宥是我亲孙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是对她更加偏袒、更加包容,与此相对的,我便会对她的另一半更加苛责,希望小宥可以不为感情所累。这种心情,你能理解么?” “我懂,”姜笙言轻声说,“但哪怕有一丝能让您认可的机会,我都不想放弃。” 景珍珠噙笑,摇头。 “你还记得刚和小宥认识的时候么?” “记得。”姜笙言回答。 “那时候,你的眼睛里写着两个字:不甘。”景珍珠说,“我敢说,正是那份不甘,像把刀一样架在你的脖子上,逼迫着你拼命前进。” 顿了顿,“你曾经怨过小宥。”十分笃定的,陈述的语气。 姜笙言无法反驳。 当初,她带着还债的枷锁,只能对景宥言听计从,哪怕心中不忿,也全都自己咽下去。 如果不是那没来由的感情,十年期满,她一定会立刻逃离那片苦海。 “小宥觉得我是无理取闹,妄想干涉她的自由,但我知道,你不会这样想,你会考虑我的情感,会体谅我的苦衷。这样的矛盾,恰恰就是你们最大的敌人。”景珍珠弯唇,“别跟我说你会一辈子迁就她这种话,我不会信。” 姜笙言沉默。 “而你也绝不会止步于一个秘书之位。”景珍珠瞩视姜笙言,目光愈渐犀利,“你的眼睛里有我当年的神采。” 姜笙言回视景珍珠,“您的意思是,只要我放弃小宥,就能得到景家孙女能有的一切,对么?” 景珍珠没说话,但她的眼神清晰传递一切。 姜笙言道:“您刚才说的都很有道理,小宥的思维有时候让人难以理解,还经常让人生气,不懂得体谅别人,甚至总是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有让人操不完的心。我时常觉得,跟她在一起很累,也曾有过想逃开的念头。” 景珍珠的唇角微微扬起。 “可是我爱她。”姜笙言褪下方才的小心翼翼,目光坚定,“我愿意陪她长大,愿意用我的余生等她长大,我也愿意她永远是个孩子。我们未必是最合适的,但我一定是这世上最爱她,最疼惜她,最需要她的人。” 若所有人都因为合适而结合,那世上该少了多少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少了多少冲破世俗的无畏勇气;少了多少非君不嫁的坚贞不渝。 因为爱,不那么合适的两个人也有相伴一生的可能。 爱意痴缠,心向往之。 求而不得亦要求,放之不下无须放。 此乃情之所绊。 “小宥从没想过要伤害谁,她只是在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有些时候她只是不会将关心说出口,但她从来都是个懂得关心体贴的人,所以公司员工怕她却都对景藤死心塌地; 景藤做的公益都不是面子工程,都真正帮助到有需要的人,因为景藤的总裁是景宥,她善良、仁爱; 她像个孩子,喜欢用幼稚的方法引起我的注意,但也从来不吝于把自己的好东西分享给我。” 姜笙言继续。 “这些她最宝贵纯真的特质,我想要好好保护起来,想亲自呵护着不让任何人破坏。所以,我一定不会放手,不会把她交给其他任何人。” 以往不曾注意到的小事,在她正视景宥的感情之后,在脑海中变得愈发清晰。 原来,自己爱上的是一个这样优秀美好的人。 姜笙言唇边漾出一个缱绻的笑。 梨涡如清波,弯弯浅浅。 景珍珠冷哼一声,“即便惹我生气,你也要和景宥在一起?” “我虽然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不愿意小宥喜欢我,但我会等到您的真心祝福,再名正言顺和她在一起。”姜笙言认真道。 “你改口倒是快!”景珍珠没好气地说,“要是你这样想,我大可以永远不祝福你们。” “您不会的。”姜笙言眼中有狡黠闪过,“奶奶应该比我更了解小宥。从她开口说想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她退回去。” 景珍珠盯着姜笙言看了半晌,愤然,“你算计我!” “不,我敬您,感激您。”姜笙言说,“如果小宥对我真的没那份心思,我算计不到您。” “所以说我就讨厌你这种心思深的孙媳!”景珍珠闭上眼睛,“我累了,不要再跟我说话。” 姜笙言倏然挽住景珍珠的胳膊,俏声道:“小宥心思不深,你让她当你的孙媳?” 景珍珠猛地睁眼,以异样的眼神觑着姜笙言。 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我想过了,这种事跟您讲道理也讲不通。”姜笙言得寸进尺,将脑袋靠到景珍珠肩上,小鸟依人,“为了小宥,我可以不要脸皮。” 景珍珠抬手推住姜笙言的头,嗔道:“你别挨着我!” “奶奶~”姜笙言撒起娇来,“我想跟您亲近亲近!” “姜秘书?”景珍珠声音中多了几分威严。 “这里不是公司,”姜笙言晃晃景珍珠的胳膊,“奶奶可以叫我小笙、小言、小笙言。” 爱情是什么魔鬼?! 景珍珠:“你快撒开!小宥都没跟我这样撒过娇,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姜笙言:“我也没这样跟妈妈撒过娇。” 景珍珠:“那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姜笙言:“为了让您觉得这个孙女收得值。” 景珍珠:“放手!” 姜笙言充耳不闻,婉声道:“奶奶,我看上一个任性嚣张的姑娘,她说这辈子非我不嫁,您让我娶了她吧!” 疯了!一定是疯了! 景珍珠揉揉天门盖,扔出去个难缠的,招惹来一个更难缠的。 ——我老太太怎么就这么命途多舛! - “小宥,你和笙言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 面对姜妈妈的凝视,景宥紧张地舔舔唇,身体不由再挺直些许,像个硬邦邦的、雕刻精美的木偶。 “伯母,我想……我……”景宥有些结巴。 “嗯?”姜妈妈眼皮掀了掀,给景宥增添丝缕压力。 景宥两只手不自觉绞在一起,犹豫许久,鼓起勇气说:“伯母,我想和您女儿结婚。” “结婚?”姜妈妈惊了一下。 “嗯!”景宥坚定点头,“结婚。” 姜妈妈脸上表情变幻,想法莫测。 景宥绞着手指,低头,“我已经亲过她了,一定要结婚。” 姜妈妈怔愣片刻,险些绷不住笑出来。 她那个年代还有搞大了肚子都不结婚的人,现在因为“亲过”就一定要结婚的人该是稀罕物种。 这个小老板真是有意思。 姜妈妈清清嗓子,说:“亲过怎么了?亲一下而已,因为这个就非结婚不可,那是老古董思想。” 景宥眉头蹙起。 姜笙言、奶奶、姜妈妈为什么都这样说? 亲吻难道不是只能跟最最喜欢的人做的事吗? 跟别人…… 景宥在心里“呸呸呸”,脸上露出个无法接受的嫌弃表情。 她随即想到姜妈妈就在面前,赶紧控制住面部肌肉,解释道:“我刚刚是想到一些别的事,不是对您有意见。” 姜妈妈不甚介意,只说:“笙言没跟我说过她谈恋爱了。” 景宥证明:“她是没有谈恋爱。” 姜妈妈眼中流出错愕之色,“那刚刚说的结婚……?” “迟早要结的,先结婚再谈恋爱也可以。她好像很着急。” 景宥记得清清楚楚,姜笙言说她年纪大了要快点解决终生大事。 姜妈妈心中被逗得乐开了花,面上却是沉下眉,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您就错过了一个优秀的家人。 景宥想这么说。 但是,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她的话从嗓子眼里压回去。 景宥咬咬唇,诚恳道:“那您要怎么样才能同意?” 姜妈妈端起架子,“之前笙言总加班,都是因为你这个小老板?” 景宥心虚,隔了好一阵,才低低“嗯”一声。 姜妈妈眉峰微扬,“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草率不得。” 怎么跟之前说的不一样? “结婚的事以后再说,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姜妈妈控制着轮椅径自离去,给景宥留下一个背影。 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景宥委屈。 - 夜里。 景宥坐在姜笙言的梳妆台前吹头发。 脑海中浮出上回姜笙言手把手教她用吹风机的画面,声音,气味。 姐姐…… 镜中。 多情美人眼睛轻眨,楚楚可怜。 第95章 恋爱的总裁 没有姜笙言和机器的帮忙,景宥吹头发的速度稍慢了些,好在,吹头发也不是那么有难度的事,就是手好酸。 景宥唇角高高翘起,拿起电话拨出姜笙言的号码,想好好炫耀一番。 电话接通,景宥开口第一句就是:“我今天自己吹头发了。”语气里满是骄傲自豪。 “这么晚了,给我孙女打电话干什么?”电话那边不是姜笙言,而是景珍珠的声音。 “奶奶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景宥不满。 “谁是你奶奶?”景珍珠嗤之以鼻。 “那……不是就不是吧,我找姜笙言。”景宥仍以过去的随意态度与景珍珠对话。 ……但惨遭现实毒打。 “这么晚还给我孙女打电话,我怀疑你图谋不轨,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景珍珠说完,当真半点情面不留,挂断电话。 景宥不死心,又拨过去一通。 “嘟”声响两下就直接断线。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忙碌,请稍后再拨。Sorry……” 中英文轮换提醒,将景宥推入“自己被奶奶抛弃,而姜笙言被奶奶控制”的现实。 景宥倒在床上,满脸愤然,小羊尥(liao)蹶子似的,使劲翻腾几下。 - 景珍珠挂断电话,面上是慈爱的笑。 “笙言,这么晚了,不会再有人给你打电话吧?手机放在身边有辐射,奶奶帮你收着。” 撂下句话,不等姜笙言发表意见,就拿着手机离开屋子。 姜笙言轻叹一口气。 还能怎么办? 睡觉呗。 - 夜深。 姜笙言躺在床上,仍觉得这一天发生的事没有半分真实感。 仔细想想,才24小时不到,却好像比过去一周,甚至一个月的经历都丰富许多。 这一天,她和景宥像两个普通的年轻人第一次手牵手逛街,第一次分享一杯饮料,第一次穿情侣装; 这一天,有以前的同学像过去许多次一样,对她品头论足,造谣生非。这次却有景宥保护她,像一个小超人似的,让她有一个避风港; 这一天,最最让人不敢相信的,是景宥跟她表明心意,像一场美梦;是过去无论怎样渴求,都无法在梦中出现一次的场景。 而景宥就像一个推土机,马达“突突突”地转着,推着她极速前进,什么准备都没做,就将她没勇气触及的问题直接摊开。 自己莫名的被赶鸭子上架,直面董事长,莫名的,连恋爱的滋味都没有体会过,就开始为征得长辈同意而鼓足勇气往前冲。 荒诞,却让她无比清晰地看到未来。 ——只需一个吻,就敢承诺一辈子。 这件事,大概也只有景宥做得出来。 姜笙言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翻身将脸埋在枕头里,两条腿上下拍打被单。 学生时代,她都少有这样的青涩傻模样。 - 属于姜笙言的卧室里。 景宥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睡。 枕头上,似乎依稀还留存姜笙言独有的香气。 馥郁,沁人,心脾都随之荡漾。 白天的记忆猝不及防闯进景宥脑中。 ——仙女姐姐吻了我。 ——很认真很认真的吻,不是恶作剧也不是生气,是因为喜欢。 景宥将脸埋在枕头里,唇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在床上扭来扭去,仿若是个情窦初开的小狐狸精在摇尾巴。 好想姐姐。 好想小宥。 在不同空间的两人,齐齐发出喟叹。 天边,月亮将一切尽收眼底,害羞得藏进云里。 - 另外一个窗户里,台灯照出的柔光在墙上打出一个半坐的人影。 姜妈妈靠在床头,手里握着个木质相框,里面是一张合影——动物园门口,面容俊朗的男人将年幼的女儿架在脖子上,身旁妻子挽着他的胳膊,一家三口,面上都是开怀的笑。 姜妈妈指腹摩.挲相片上英俊男人的面庞。 “老姜,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咱们女儿都是个大姑娘了。你肯定不知道,她恋爱了。” 她浅浅弯唇,低喃:“言言喜欢的人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那双眼睛生得可真漂亮。” 景宥第一次来家里,她就看出女儿对那孩子的感情不一般。 毕竟是从她肚子里掉出去的一块肉,情意都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姜笙言为情所困的那些迷惘日子,姜妈妈从未缺席,虽然没有说,但姜笙言的情绪变化,她这个当妈妈的都看在眼里。 只是,生活的酸甜苦辣,唯有自己尝过才知道是什么味道。 若有一天姜笙言开口说出自己的困惑,姜妈妈会告诉她:“即便是父母,也没法告诉你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作为母亲,我希望你只吃甜的,如果你想吃苦的,妈妈也不会阻止你,等你什么时候吃不下了,要记得来妈妈这里要颗糖。” 姜妈妈唇角划出个微小的弧度,笑容温润。 “老公,你说,如果你在家里,女儿谈恋爱会先告诉谁呢?” 月亮拨开云雾,重新探出脑袋。 银色月光洒进窗户,如瀑如霜。 书桌,台灯光线柔和。 一个中年男人捧着书卷,虽面容稍显沧桑,但眉宇英气仍存。 他起身走到窗边,抬头望向天边明月。 有些牵绊,哪怕不在一个空间,也不会断。 - 翌日。 姜笙言下楼的时候,景珍珠正坐在餐桌上看杂志。 手边放着一部眼熟的手机。 姜笙言坐到景珍珠下手,悄悄摸摸伸手过去。 景珍珠放下杂志,瞥姜笙言一眼,“还没吃早饭就想着玩手机?” 姜笙言:“公司事情很多,我看看有没有工作邮件。” “有什么工作这么着急,连个早饭的工夫都耽误不得?” 景珍珠摇摇头,“奶奶不舍得你这么累,有什么工作让齐秘书去配合景总,你好好歇几天。” 姜笙言:“齐秘书有家庭,好不容易放假,我想让他好好陪陪家人。” “你说的也对。”景珍珠顿了顿,“那让景总自己处理吧,她不是号称自己是超级大脑么?我相信没有你她一样可以处理好。” 姜笙言:“但是——” 景珍珠打断:“没什么可但是的,我们家不缺钱,哪怕你不工作,奶奶也养得起。” 姜笙言没法子,只得绝了借着加班由头出门的念想。 “那我给妈妈打个电话?”她试探道。 景珍珠:“嗯,不要让我发现你偷偷给别人打电话。”其中,“别人”两个字咬得尤其重。 目光落在姜笙言身上,宛若两道切割激光,能把人斩得七零八落的那种。 - 姜家。 晨起。 赵妈帮着姜妈妈坐上轮椅,便开始一天的工作,准备早饭。 姜妈妈收拾停当,恰时,床头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女儿的电话。 姜笙言:“妈,休息的好吗?” 姜妈妈打趣:“我以为你打电话是想看看你妈妈有没有被吓死。” 姜笙言:“这点小事怎么会吓到我妈妈?韩秋溪女士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姜妈妈:“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你跟你们老板是怎么回事?”声音刻意威严。 姜笙言没被吓到,只说:“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等我回家给你慢慢解释。” 姜妈妈:“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吗?你的小老板只用一句话就说清楚了。” 姜笙言心揪了一下,问:“她说什么?” 姜妈妈:“她说要跟你结婚,你很着急。” 姜笙言:“……”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姜妈妈:“妈妈倒是没看出来我女儿这么想嫁为人妇。” 姜笙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话是这样说,心里却是冒起粉红泡泡。 姜妈妈:“那事情是哪样?她一厢情愿,其实你没这种想法?” “也不是这样……”姜笙言默了默,“总之您先帮我好好照顾小宥,她认生,别吓唬她。” “还没谈上恋爱呢就使唤妈妈照顾人家,这要是真结婚,妈妈不得给你们当牛做马?”姜妈妈轻哼一声,“我可不干!” 姜笙言无奈,随口道:“那你让她给你当牛做马?” 姜妈妈:“这是你说的,我使唤她你可别心疼。” “我就随便一说。”姜笙言轻咳两声,“来咱们家的是客,不好吧?” “不好吗?”姜妈妈拖长音节,“我记着小宥是景董事长送来给我当女儿的。” “……” 姜笙言没有就这个话茬继续,只大致交待了一下怎么让景宥在家里过得舒服点,就迅速挂掉电话,没有给妈妈反驳的机会。 “这孩子,八字都还没一撇,胳膊肘就换边拐了,以后还了得!”姜妈妈撇撇嘴,控制着轮椅出去。 哼。 - 餐桌上。 姜妈妈夹起一个灌汤包放进汤匙中,送到嘴边咬下去,汤汁满口。 她动作优雅,不似是在填饱肚子,更像是享受美味充盈口腔的感觉。 景宥坐姿规规矩矩,小口小口喝粥,不时偷瞄姜妈妈。 她第一回 独自跟姜妈妈一起吃早饭,像穿了件毛刺的衣服似的,浑身不自在。 吃到半途,姜妈妈视线从食物转到景宥脸上,开口:“早些时候我跟言言通过电话。” 景宥眼睛亮了亮。 “她让我不要客气,尽管使唤你。”姜妈妈神色自若,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我想着你算是客人,这样不太好,教育了她一顿。” 景宥赶忙摆手,“不会,伯母不用跟我客气。” 姜妈妈眉眼微弯,笑意盈盈。 “我就说,小宥看着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不像言言都使唤不动。” “嗯,嗯,伯母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景宥懵懵地点几下头,活脱脱一个地主家的傻闺女。 “既然小宥这样说,伯母就不辜负你一片心意了。” 姜妈妈垂眼喝粥,眸中出现久违的、作弄人的精光。 第96章 恋爱的总裁 姜妈妈慢条斯理地吃了一阵,看着景宥开口:“我过去没想过会招个媳妇进门,不过既然你有这个心,我可以考虑考虑。我们家的媳妇要谨守三从四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看你……”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是十分明显。 景宥脊背挺直,紧张之下,屏蔽掉外界所有声音,亦是失去思考能力,只道:“我很听话的,学东西也很快,进厨房难……难不倒我。” 姜妈妈继续低头进食。 景宥背上已经沁出一层细汗。 用过早餐,姜妈妈擦擦嘴,目光投向景宥:“之前我们家的碗都是言言洗,你看……” “我……我试试。”景宥答得不太确定。 过去的二十多年,她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姜妈妈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说罢,控制着轮椅回屋。 景宥挠挠前额,洗碗……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景宥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碗盘一个一个端进厨房,来回好几趟才端完。 刚刚还在屋里的赵妈就像蒸发了一样,哪里都找不到她的踪影。 景宥站在洗碗池前,连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 景宥环顾一周,“这里该安个洗碗机。”心里开始盘算还应该给这间厨房增添些什么物件。 当景宥视线落在脏盘子脏碗上,眼睛里满满都是嫌弃。 要用手去碰那些沾满油污细菌的地方吗? 她缩缩脖子,浑身都想爬满了小蚂蚁,麻麻痒痒的很不舒服。 景宥挠着后脖颈,又扫视一圈,发现水池边的金属挂钩上有一双橡胶手套。 她立刻像发现救星一般,两眼放光。 不过景宥并没有直接把那双手套拿下来套在手上,而是举一反三,打开附近柜子找没拆封过的。 幸运的是,很快就叫她找到一双新的。 景宥弯着唇角将包装袋拆开,用手套武装好自己。 景宥走到洗手池边,回想起上次姜笙言在自己家做饭的场景,好像还需要个围裙。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从什么围裙、洗碗上移走,满脑子都是上回姜笙言站在水池边洗菜,自己从身后帮她挽袖子的画面。 心脏“砰砰砰”不受控制。 原来是这样的! 景宥后知后觉,终于找到那些电视剧里主角行为背后的原因。 如果姐姐现在也能出现在身后拥着她…… 景宥傻笑起来。 “不干活在这里笑什么?” 一个人声倏然出现在身后,景宥被吓了一大跳。 赵姐端起下巴,“太太让我来帮帮你。” 说是帮,但语气怎么听都是要监督她好好干活的意味。 景宥大脑当机片刻,问道:“请问哪里有干净围裙?” “在那挂着呢。”赵姐抬手指指门口的挂钩。 “没有新的吗?”景宥眨眨眼睛,“我刚才没找到。” 赵姐本来想难为一下景宥,奈何对方的眼神让人实在招架不住。 最后,赵妈什么也没说,只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新围裙递给景宥,嘴里念叨:“你这细皮嫩肉的也不是干活的料,还是放着我来洗吧。” 景宥摇摇头,“伯母说以前都是姜笙言洗碗,她不在,我有责任帮她。” 赵姐张了张嘴,往后退退,“那你洗吧,我看看你洗得干不干净。” 景宥看着那一池子碗,忽觉头晕目眩。 她打开水龙头,水柱撞到盘子上,溅起许多水花,不可避免地洒了一身,脸上也沾上水珠。 景宥手忙脚乱地将水流调小一些,拿起一坨清洗海绵,在最上面的脏盘子表面蹭了几下。 然,油污只是变了个形状,并没有被擦掉。 景宥开动脑筋,灵光一闪。 高温可以使分子运动加快,洗油渍应该用热水。 没有常识,还有知识来凑。 景宥胸有成竹地将龙头拧到另一边,不多时,水温升高,盘子上的油慢慢被水冲走。 景宥唇角微翘,拿起最上面的盘子,在水流下冲一冲便放到一边,这样的步骤重复几遍,水池旁边的大理石柜面上,碗和盘子依次铺陈。 这时,赵姐提醒:“光拿水冲可不行,要用清洗剂好好洗净。” 景宥眉心一跳,佯装淡定:“我还没洗完,下一步就是放清洗剂了。” 说着,拿起水池旁的透明瓶子,分别在每个碗盘里滴一坨淡黄色的清洗剂,空气中立时弥散出清洗剂的果香味。 景宥宛若一个严谨的化学实验者,在每个需要清洁的餐具上滴上等量的清洗剂,用海绵擦拭相同次数,才挨个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赵妈眉头紧皱,就这样的洗法,这瓶清洗剂用不了几天就要换新的。 景宥洗得全神贯注,溅出来的水洒了她一身都没注意到。 附近地上也多了一滩水。 赵妈搓搓手,忍不住想过去把景宥换下来。 废水废洗洁精不说,回头还得把厨房全拖一遍。 足足过去半个小时,景宥终于完成了餐具清洁,总量也不过是两个碗三个盘子,其中两个粥碗还基本上没什么污渍。 景宥摘下手套,用手擦掉脸上的水珠,忘记旁边还有人,感叹道:“我真是太辛苦了!” 赵姐:“……”我觉得我比较辛苦。 “小宥还没洗完吗?” 姜妈妈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洗完了。” 景宥一脸自豪地转过去,拿起一个盘子360度展示一番,“光洁如新。” 姜妈妈微笑点头,“小宥真棒!”语气像极了妈妈对一岁大、刚开始学步的宝宝终于成功站起来的鼓励。 景宥也没觉出任何不妥,得意地将盘子放回去。 但手一滑,盘子摔下柜沿,瞬时四分五裂,炸开一朵白色的瓷片花。 景宥霎时后退几步,面上惊恐,宛如是有个地.雷在她面前炸了。 景宥刚想叫赵姐赶紧将地上的碎片扫掉,以免扎到她,但想到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室内空气凝住。 景宥面庞发热,“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马上收拾!”极是难为情。 姜妈妈柔声安慰:“一个盘子而已,不要紧,没伤到就好。” 顿了片刻,“这里交给赵妈吧,你推我出去转转。” “好!”景宥答应得干脆利落。 面上心里都被紧张占据,俨然是刚参加军训的学生面对教官的忐忑模样。 - 景宥身上套着简单随意的白色运动服,头发披在肩后,看着青春明丽。 姜妈妈问道:“不喜欢把头发扎起来?” “我没找到皮筋。”景宥如实回答。 “不嫌弃伯母用过的话,用我手上这根?”姜妈妈抬起手晃了两下,手腕上有一根黑色的发圈。 “好啊。”景宥伸出手掌,稍显羞赧。 “到餐桌那边去,伯母给你扎个好看的。”姜妈妈噙笑,“言言小时候,我经常给她编各式各样的辫子,手艺可好呢,现在都没机会了。” 景宥依言过去,背对姜妈妈坐到凳子上,两只手扶在膝盖上,紧张地攥着裤子的布料。 “等一下,伯母拿把梳子。”姜妈妈往后退退。 她正要转身去找梳子,景宥便率先起身:“我去取。” 不多时,景宥拿着一把木质发梳回来,空气中可以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姜妈妈接过景宥递来的木梳。 景宥坐下,心中有丝异样的情绪蔓延。 像一汪温泉浸入心扉,全身都变得暖暖的。 姜妈妈先从上到下将景宥的头发整个梳过一遍,又从浓密的发丝里分出一缕,从上到下梳顺,编成小麻花辫,连皮筋都没有用到,就将辫子固定牢靠。编完一侧,另一侧对称之处重复一遍相同工序。 末了,两个小辫和中间的大束头发汇成一股,梳到脑后,束好。 景宥五官本就深邃,此番将整个面庞露出来,再配上略显俏皮的发型,像极了古时候的塞外公主。 景宥站起来,转到姜妈妈面前,羞涩道:“谢谢。” 小时候,奶奶偶尔也会给她扎辫子,勉强也看得过眼。有些小朋友会炫耀妈妈扎的辫子,她只觉得幼稚。 如果有姜妈妈这样温柔的人天天精心打理自己的头发,她大约也想炫耀了。 姜妈妈真心实意发出感叹:“小宥长得可真好看,伯母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 景宥脸上冒出热气。 姜妈妈随口道:“你的爸爸妈妈一定是大帅哥大美女。” 景宥怔愣片刻,轻轻点头。 “在长相上,她们功不可没。”她说。 姜妈妈笑笑,“那我们出门?” “好。”景宥绕到轮椅背后,两只手搭上把手。 走到门口,景宥倏然想起什么,拿手机看了眼天气:气温15度,微风。 进入十月,气温骤降,昨晚就听到外面有风声。 “伯母您等一下。” 景宥跑到姜笙言的卧室,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毯子。 她看一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默默关上柜门,当作无事发生。 “外面可能会有风,再给您盖一层。”景宥快步走到姜妈妈面前,在她腿上加一层保暖物。 “谢谢。”姜妈妈笑意真切,“小宥很贴心。” 景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弯腰换上鞋,推姜妈妈出门。 路上,秋风飒飒,虽有些凉意,倒不至于太冷。 初黄的落叶飘落,铺在地上,造就一条金色大道。 景宥推着轮椅走在路上,特意去踩干黄的树叶,发出“嚓嚓”的声响。 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这时,两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从旁走过。 走出一段距离,其中一人对旁边人说:“咱刚路过那个腿有残疾的女人,听说她们家男人是个强.奸犯,前阵子刚放出来。” “呦,那可得离远点!”听者应和道。 “唉,说起来她家女儿年纪不小了。这条件,怕是不好找婆家。” “可是说呢!我见过几次,她家丫头长得还挺好看。可惜了,要不是她家这情况,我还想介绍侄子给她。” “你侄子才30吧?照我说那条件可以找个年轻点的小姑娘,也好生养不是,三年抱俩多好。” “这倒也是。” “她们家新来的那个小姑娘挺漂亮的,不知道是不是新找的小保姆,可别出什么事!” “但是我看她家好像也没男人进出过,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呦?” “干下那种事还哪有脸出门,肯定见天在家藏着呢呗!” “咱们小区怎么就……” 两个妇人慢慢走远远,声音越来越小。 景宥忍不住想追上去理论,姜妈妈似是有预知能力似的,先一步握住她的手,抬头安抚:“别让这些话影响了心情。” 姜妈妈抿抿唇,“害你受委屈,伯母心里很过意不去。只希望你能相信言言的父亲,他不是坏人。” “我知道,可是她们……”景宥不甘心地看了眼前面的背影。 姜妈妈涩笑:“嘴长在别人身上,伯母习惯了,悠悠众口,哪能堵得尽呢?何况……她们也没说错。”这的确是大家认定的事实。 “总有一天她们会知道自己是错的。”景宥笃定。 姜妈妈怔住,久违的,心中有些澎湃。 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 景宅。 景珍珠面前放着一个花瓶,手里拿着一条花枝和一把剪刀。 她瞥一眼心不在焉的姜笙言:“跟我修身养性是不是很无聊?” “没有。” 姜笙言摇摇头,怕景珍珠不相信似的,又说一遍:“没有。” “那你怎么老看手机?”景珍珠声音中听不出喜怒,“是我人老珠黄,比不上你的手机好看?” 姜笙言还未答话,伴着震动,桌上手机屏幕亮起。 来电人:老板。 第97章 恋爱的总裁 在景珍珠的注视下,姜笙言接也不是,不接又惦记。 景珍珠看了眼屏幕,微笑:“呦,老板的电话,有工作啊?正好,开个免提,让奶奶也听听最近公司都在忙些什么。” 姜笙言迟疑几秒,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 “喂。”电话那边,景宥只蹦出一个字,像是在试探。 景珍珠默不作声,目光凝在姜笙言脸上。 姜笙言清清嗓子:“老板。” 景宥听到这个称呼,便猜出奶奶又在边上,假模假样说道:“麻烦姜秘书给我发一下接下来几天的日程表,我记得要出去见客户。身为总裁秘书,放假也不能偷懒。” 姜笙言:“好的,我整理确认一下发给你。” 景珍珠开口:“我孙女前段时间太辛苦了,这几天她要好好享受假期,你有什么工作都找齐秘书。” “奶奶,你为什么偷听别人打电话?”景宥抓住什么小辫子似的,底气多了几分。 “我这不叫偷听,我孙女愿意给我听。”景珍珠看向姜笙言,“是吧,孙女?” 姜笙言干笑两声,“嗯,对。” 景珍珠硬声道:“再提醒你一遍,我已经不是你奶奶了,以后请叫我董事长。” “奶奶你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我要回家,姜妈妈也会想——” 景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景珍珠挂断。 景珍珠冲姜笙言眯眯眼睛,绵里藏针:“你要是想回家陪妈妈,奶奶也不好拦着,百善孝为先,还是妈妈更重要些。” 姜笙言:“您是景宥奶奶,也是我奶奶,对您尽孝,是我该做的。” 景珍珠面上淡定,心里却是不太痛快。总觉得自己被小丫头摆了一道。 一口一个“奶奶”叫得亲热,还要替景宥尽孝,就好像自己已经同意她进门了一样。 景珍珠冷哼一声,“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那就别嫌陪我这个老人家烦。” 姜笙言巧笑,点头,“我高兴陪着奶奶。” 景珍珠动动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给了姜笙言一个不痛快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 卧室暖黄的灯光下。 景宥握着手机。 坏奶奶,臭奶奶! 她两条腿胡乱踹几下,又扯着被子撒气。 满脸愤然。 白天一天给姜笙言打电话都被挂断了,晚上奶奶竟还在边上! 只一天没有见到姜笙言,就好像心被捅了个窟窿,空空荡荡的。 景宥卷着被子滚来滚去,嘴里不住念叨:“姜笙言,姜笙言,姜笙言,你为什么在我的脑袋里转来转去的?这是不是我很喜欢你很喜欢你的意思?” 不知过去多久,景宥终于累了,嘴里的呢喃变得模糊不清。 手机从她手上滑落,静静躺在床上,一同安眠。 - 姜笙言整整陪了景珍珠一天,片刻都不得清闲,回到自己房间已是晚上十一点多。 “奶奶体力可真是好啊!”姜笙言嘴边挂笑。 虽然无奈,但姜笙言仍是祈愿景珍珠的身体能一直这样硬朗下去。 姜笙言察看手机,里面有景宥的几条信息。 [我今天洗碗了。] [还推伯母出去散步了。] [地上有落叶,踩在上面咔哧咔哧的,下次我们一起踩。] [我觉得我现在变得有点傻。] [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从奶奶的魔爪中逃出来?] [……] 姜笙言逐一屏幕上的消息,唇畔幅度越弯越大,景宥就跟一个小话痨一样自顾自给她分享自己的一天。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姜笙言读一遍还不够,又翻来覆去将这些消息读好几遍。 她看一眼时间,犹豫要不要给景宥打电话。 一般情况下,这个时间景宥该睡着了。 还是明天早起再打吧。 姜笙言将手机压到枕头底下,去进行睡前洗漱。 夜色渐深。 姜笙言躺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末了,还是没忍住给景宥拨去一通视频电话。 等了好一阵,那边都没有应答。 姜笙言正打算挂断睡觉,屏幕那边出现图像。 景宥眼皮打皱,整个人还处于迷迷瞪瞪的状态。发丝散落在枕头上,睡衣松散。 “姐姐,你从五指山下逃出来了吗?”景宥没有完全清醒,语无伦次,嘴皮子还不利索,发出来的声音又糯又奶。 姜笙言心脏一颤,不自禁扬起嘴角,面上浮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嗯,我从五指山下逃出来了。”声音清浅,似一股清泉,润盈,微甜。 “今天伯母给我扎头发了,我觉得她挺喜欢我的。但是她说想进姜家的门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得努努力才行……我今天打碎了一个盘子,伯母说不要紧,然后我推她出去散步了……”景宥半梦半醒,又断断续续讲起白天的事。 姜笙言静静听着,也不打断。哪怕这些事景宥已经通过手机消息告诉过她一遍。 姜笙言印象里,景宥从来不是这样一个喜欢分享自己生活的人。 ——小宥今天过得好像挺开心的。 姜笙言想。 手机的小小屏幕里,景宥努力掀起眼皮,驱赶困意。 姜笙言意外想起之前半夜接到的电话,那边好像是问她“喜不喜欢”这种话。 是小宥打来的吗? 姜笙言拍拍脑袋,原来那个时候小宥打电话是问了这个。 姜笙言噙起一抹笑,上天总还是眷顾自己的。 “姐姐怎么不说话?”景宥迷迷糊糊说着,“奶奶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姜笙言温声道,“奶奶对我很好。” “我奶奶就是看起来凶巴巴的,还喜欢无理取闹,其实挺好的。”景宥揉揉眼睛,“她要是欺负你的话,你告诉我,我帮你欺负回去。” 姜笙言逗趣道:“现在是我奶奶。” 景宥终于清醒一些,蹙眉,“你真的要跟我抢奶奶吗?” 姜笙言:“你还跟我抢妈妈了呢。” 景宥:“我们结婚以后,本来就该是我妈妈。” 姜笙言:“谁答应跟你结婚了?” 景宥:“你果然想玩玩就丢对吧?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可以任意戏弄的玩具吗?”她脑海中调取出曾经系统学习过的……电视剧资料。 姜笙言戏谑道:“那当然要玩过看看好不好玩再决定要不要留着。” “姜笙言。”景宥的神情陡然严肃起来。 姜笙言以为景宥是生气了,刚要道歉,便听对面说:“我会证明我是最好玩的。” “……” 姜笙言眨眨眼,鼓励道:“那你加油。” 景宥来了精神,从被窝里钻出来,把手机举正。 “姐姐,你看我好不好看。” 深更半夜,这个问题,听起来似乎不是那么正经。 刚睡醒的景宥眼中水雾还未完全消散,哪怕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散发着勾人的意味,像朵妖娆而危险的食人花,能将人的心魄都吞食干净。 姜笙言喉间发干,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道:“该睡觉了。” “我已经睡醒了。”景宥不满,“你把我吵醒以后就想着自己睡觉了吗?” “电话举久了手酸,我换成语音通话。”姜笙言不等景宥反应,便切换成没有图像的语音模式。 之前不知道景宥那层心思的时候,哪怕是帮她换衣服,看到些隐秘的景色,也能佯装淡定;如今挑破中间那层窗户纸,只隔着屏幕看一眼,都会气血翻涌。 姜笙言抚抚心口。 屏幕上没有了姜笙言的脸。 景宥的眉毛立时向下一撇,委屈之色几乎要从眼睫中溢出来。 “我不好看吗?”景宥不满。 “我的老板大人不是从来不在意自己好不好看,为什么要追着我问这种问题?” 看不到诱人的画面,姜笙言说话声音自然了许多。 “雄孔雀为了吸引雌孔雀都要开屏的。”景宥道。 不过景宥是只会开屏的雌孔雀,颈项高高扬起;优雅,傲然。 又是只想吸引姜笙言一个人的雌孔雀。 姜笙言轻声说:“好看,我很喜欢看。” 她把手机放到枕边,躺下来,眉目间尽是温柔,情意款款。 景宥心有灵犀似的,也将手机放到枕边,侧身卧下。 刚陷入恋爱的人总有聊不完的话,无需刻意学习,景宥便能自如地进入角色——一个青涩娇羞的小女儿。 - 接下来几天,景珍珠仍是严防死守,两人就像被天河隔开的凡人和仙女,不能相会。 景宥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电话接通。 景宥:“齐秘书,我有一项重要的工作交给你。” 齐秘书:“景总您尽管吩咐。” 景宥:“今晚十一点来接我,不能让奶奶知道。” 齐秘书略作停顿,“景总,我老婆会误会我是出去偷情。” 景宥思忖片刻,“你可以把老婆带上。” “……” 齐秘书:“景总,晚上见。” - 车开到大门口,景宥从车上下来,鬼鬼祟祟走近,输入大门密码。 金属大门缓缓敞开,保安发现异状,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来:“谁!” 景宥将手指比在唇边,“嘘!” 保安小跑过来。 “景总,这大晚上的我还以为进贼了,您来有什么事?” 景宥:“回家。” 保安:“太太说不许您进门。” 景宥挥挥手,齐秘书上前缠住保安:“兄弟,你看你大晚上守夜怪辛苦的,不如跟我出去喝两杯!” 保安:“你带走一个我,院里还有好几个保安,没用。” 景宥看了那个拦路保安一眼,对齐秘书说:“那我们走吧。” 这就走了? 齐秘书不敢相信。 上车后,景宥立刻下指令:“快趁他没有防备冲进去!” 齐秘书:“……”这份工作也太难了! 第98章 恋爱的总裁 汽车引擎发动,沿着砖石路前进,一路打着喇叭冲进园中,最后停在设计别致的建筑门口。 “……” 景宥盯着齐秘书,眼珠半天没有转动一下。 “你是怕奶奶不知道我回来了吗?” 景宥怀疑齐秘书是奶奶安插在她旁边的眼线。 “我这叫调虎离山之计,景总你快下车!”齐秘书面上自信。 景宥皱着眉开门,下一秒,身后汽车又打着喇叭向前冲去。 景宥与围在她身边的保安大眼瞪小眼。 几秒种后,几个保安就像没看到景宥一样,追着车跑开。 虽然董事长下了命令,但毕竟景总是这家亲孙女,万一秋后算账可就不好了! 景宥顺利进门,宅子里已经熄了灯,漆黑一片。 她偷偷摸摸走上楼梯,径直奔向姜笙言经常留宿的那个房间。 景宥蹑手蹑脚靠近,握住门把,脸上笑容有几分恶作剧的意味。 姐姐肯定想不到她会突然出现。 景宥手上使力,转动门把。 屋里只亮了个小夜灯,灯光昏黄幽暗。 “这么晚了,景总跑到我孙女房间里想干什么?” 景珍珠卧在绒面躺椅上,像极了来抓少女当晚餐的老巫婆。 景宥被吓得后退好几步,堪堪稳住身形,埋怨道:“奶奶你不睡觉在这里坐着吓人干什么?!” “谁是你奶奶?”景珍珠声音沉沉,“你擅闯私人宅邸,我该通知警察把你抓起来。” “我回自己家有什么不可以!”景宥理直气壮。 景珍珠:“景总是不是忘了跟我白纸黑字签过合同?” 景宥:“就算拿到法庭上,那个合同也是无效的。这里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 景珍珠声音一抬:“所以你现在是要跟我胡搅蛮缠了?” 景宥没有意识到景珍珠的怒火值,催促道:“很晚了,奶奶快去睡觉吧!” 景珍珠:“你觉得我会放心你这样一个夜闯人家闺房的危险分子在我孙女房间里吗?” 景宥半点不让:“我也不放心奶奶——” 这时,从方才就一直安静坐在床上的姜笙言终于开口:“时间不早了,要不……大家先睡觉?熬夜会长皱纹的。” 景珍珠冷哼一声,“耽误我睡美容觉!” 继而冲景宥翻了翻眼皮,嫌弃道:“勉强收留你一天,回自己屋里睡觉去!” “我本来就打算回自己屋里的,外面太黑,不小心走错了。”景宥转身出去。 景珍珠盯住姜笙言,好半晌,才说:“那玩意儿不懂事,你可不能被她带坏了!笙言是奶奶的乖孙女,对吧?” 姜笙言立时点头如捣蒜。 从景珍珠的语气措辞中,便能充分感受到她的怒火。 大约是真的被景宥气得狠了。 - 景宥回到自己卧室,换了舒服的居家服,盘腿坐在床上。 她就不信奶奶会一整个晚上都守在姜笙言屋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困意袭来,景宥的脑袋不时往前晃一下。 这个状态持续了十几分钟,景宥的脑袋向前栽到床上,陡然清醒。 该做正事了。 景宥从床上跳下来,打开卧房门,鬼鬼祟祟地贴着墙边前进。 走廊里没有一点其他声音,景宥的呼吸和心跳便显得尤为明显。 景宥捂住心口,在脑海中下命令:“不许跳了!” 历经“长途跋涉”,终于,景宥摸到姜笙言房门口。 她先用耳朵贴着门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确认安全后,缓缓转动门把,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 屋里没有亮灯。 景宥屏住呼吸,迅速闪身进入房内,反手房门关上,锁住。 顺利解除危机,景宥赶紧大口呼吸。 床上,姜笙言听到门口的动静,并没有动作,仍合着眼睛侧卧,已经睡沉了似的。 景宥唇边挂着贼笑,踮起脚尖慢慢靠近。 她刚想掀开被子躺进去,脸却是莫名烧起来。 没有经过同意就钻进姐姐的被子里,是不是不太好? 景宥站在床边踟蹰许久,还是没抵住诱惑,钻进热乎乎的被窝。 景宥躺到姜笙言旁边,也没有什么越矩行为,只轻手轻脚地挪到姜笙言背后,手脚规矩地缩着,唯有额头贴上姜笙言的后颈,感受她的体温。 景宥并没有什么花花心思,只要能靠着姐姐,她就很知足。 连日来的想念都化在这个简单的、虔诚的动作里。 姜笙言咬着唇,眼皮微动,终究是没忍住,回身抱住景宥。 景宥这个小贼反而被吓到,险些惊呼出声。 姜笙言反应迅速,捂住景宥的嘴。 被姜笙言的体温环拢,景宥的心脏“咚咚咚”不受控制,胸腔里正经历一次毁灭性地震似的,东摇西晃,天摇地转。 “大晚上爬到我床上来,想做什么,嗯?”姜笙言尾音拖长,像是诘问,但满腔情意不自禁随之淌出。 “睡觉。”景宥的答案简洁而真实。 “你想怎么睡?”姜笙言额头贴上景宥的,语气戏谑。 “靠着睡。”景宥仍是认真作答。 姜笙言怔了怔,一时倒为自己的污浊想法羞愧起来。 “姐姐。”景宥唤道。 “嗯?” “我想亲你一下。” “不行。”姜笙言说。 “为什么?你又不喜欢我了吗?” 景宥讨不到糖,多了几分蛮横。 “这不是一回事。”姜笙言顿了顿,“除非你明早跟奶奶诚恳道歉。” “我做错什么事了?”景宥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别人做了你不喜欢的事,你会不会生气?”姜笙言问。 景宥:“嗯。” 姜笙言:“你做了奶奶不喜欢的事,她也会生气。” 景宥:“她不喜欢什么事?” 姜笙言:“她不喜欢……” 她止了声,斟酌措辞:“如果你坚持和我在一起,她心里会受伤。” “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她为什么会受伤?”景宥活像个追着大人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心旺盛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姜笙言耐心引导,“所以我们要一起寻找奶奶不高兴的原因,然后让她慢慢接受我们的感情。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不要她管你。” 景宥叹口气。 好复杂。 比世界十大未解之谜还复杂。 姜笙言又问:“你想伤害奶奶吗?” 景宥:“我没这么想过。” 姜笙言:“我也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所以明天起来要好好跟奶奶道歉,不要再惹她生气了,好不好?” 景宥神色迷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短暂的沉默。 “那现在可以亲一下了吗?”景宥发问。 姜笙言翻身,手掌贴上景宥的手心,握住。 十指相依相偎,扣紧。 黑暗中,彼此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 景宥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打在唇边,越来越近。心猛然揪紧,既期待又不知所措。 姜笙言的唇先轻轻在景宥鼻尖上碰了碰,才触上唇瓣。 这是她的珍宝,捂在掌心都怕碎了的珍宝。 两个人几天未见,不仅没有感到陌生,反而较之前更加契合。 一个吻,时而单刀直入,时而柔柔绵绵。 诉说无尽相思。 - 姜笙言轻笑,笑声悦耳,像风吹过小银铃铛。 “这种事不需要提前征求意见。”她说。 景宥:“那姐姐不会生气吗?你说过奶奶同意之前不能随便接吻。”单纯乖巧。 姜笙言:“你就这么听我的话?” “嗯。”景宥丝毫不作假。 姜笙言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能不能……”再来一次。 景宥的话没有问完,又想到姜笙言刚说的话。 直接吻上去。 姜笙言闭上眼睛。 睫毛颤动几下,似乎有小精灵在跳舞。 情意从心中喷薄而出,顺着每一下心跳、每一次呼吸传递到彼此心中。 - 早餐桌上,景珍珠正襟危坐,面上的表情说不上好,却也不至于到让人不敢接近的程度。 为了不叫景珍珠发现她们是在一个屋里睡的,景宥下楼好一会儿姜笙言才下楼。 景珍珠放下手中报刊。 “你们两个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们昨晚没有一起睡。”景宥此地无银。 景珍珠:“我说你们昨晚是一起睡的了?你这不打自招的本事肯定不是遗传我们景家的基因。” 她瞪景宥一眼,继而看向姜笙言,“奶奶昨晚怎么跟你说的?你点头是白点的?” 姜笙言心虚地低下头。 “奶奶,我要跟你道歉。”景宥满眼真诚,“这些天跟你顶嘴,对不起。” “呦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景珍珠并没有显出高兴,“奶奶亲手把你拉扯大,你都不听奶奶的话,现在笙言说让你道歉,就这么痛快跟奶奶服软?” 意思很明显,对景宥对姜笙言言听计从的事实很不满。 景宥:“我诚心跟奶奶道歉,奶奶应该先接受我的道歉才对。”又是一副要理论的架势。 姜笙言赶紧出来打圆场:“奶奶你也知道小宥一直面子薄,她心里一直想跟您道歉,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不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我的孙女我能不了解?”景珍珠冷哼,“她要是能主动跟我道歉,我都怕她是被别人控制了。” “奶奶,你为什么不高兴我跟姜笙言在一起?”景宥倏然发问,“你不希望我有喜欢的人吗?就算我有喜欢的人,你也是我奶奶,为什么要把我赶出去?” 景珍珠怔了怔,被孙女这样直接一问,她竟有些发懵。 “奶奶你这样拆散我们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也会不高兴的。”景宥说。 空气凝固。 “你闹脾气的时候会告诉我为什么?”景珍珠反将一军,“你以为你年纪小可以做没有缘由的事,我这把年纪就不行了?我做事为什么要有原因?” 景宥沉默好一阵。 “饭该凉了,还是吃饭吧。”景宥道。 “吃完饭你就赶紧回自己家去,别在这碍我的眼。”景珍珠道,“我今天约了人给我孙女相亲。” 景宥急了,“她是我的未婚妻,奶奶凭什么擅自做主给她相亲?” 景珍珠眉头一拧,“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们签过的合同?姜笙言的恋爱婚姻都由我说了算!” “奶奶你变了。”景宥咬紧牙。 “我现在觉得笙言给我当孙女挺好的,听话懂事,不像你让人血压都高了。”景珍珠不理会景宥的眼神,“吃完就走吧。” “奶奶~我真的不是你最喜欢的亲亲孙女了吗?”景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两只桃花眼眨巴几下,浅色瞳仁润泽,闪着盈盈水光。 景珍珠倏然起身,走到景宥身后,一掌拍下去,力道不轻。 “你是不是鬼上身了?”老人家中气十足喝道。 景宥咳嗽几声,扭头看向景珍珠,难以置信。 景珍珠:“我告诉你,想进景家门是不可能的。装傻白甜也没有用!”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唯一的孙女?”景宥委屈巴巴,这回不是装出来的。 “我唯一的孙女在这里。”景珍珠拍拍姜笙言的肩膀。 “奶奶,我错了,你让我回家吧!”景宥抓住景珍珠的手晃了几下,真挚又可怜,眼神像极了被抛弃的小狗崽子。 景珍珠:“你想回家也可以,以后姜笙言不能踏进景家的门,你自己选。” 景宥与景珍珠对视片刻:“我觉得姜家住得挺舒服,奶奶再见。” 利落起身,出门。 景珍珠愤愤看了姜笙言一眼,大有一种景宥欠下的债要她来还的意思。 “奶奶你看今天外面阳光灿烂,我陪你出去溜达溜达?”姜笙言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 “哼!”景珍珠甩袖离开。 “还是奶奶你想干点别的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姜笙言追上去。 经过几□□夕相处,她的态度少了些敬畏,多了些亲昵。仿佛是真的将景珍珠当成自己的奶奶。 - 午饭过后,日头正好,阳光透过锃亮的玻璃洒进屋里,温暖宜人。 黄姨领进来个小姑娘,一身正式着装,显得怯生生的。 沙发上,景珍珠瞩视姜笙言,说道:“看看,合不合你的眼缘。” 姜笙言以为景珍珠说“相亲”的话是开玩笑,没想到是认真的。 姜笙言:“奶奶,我觉得没必要浪费人家小姑娘的时间了,我心里只有小宥一个人。”语气不像之前那样软。 “我叫夏云,毕业于晏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精通四国外语,从业两年。”小姑娘语速很快,“姜总,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可以做好的!” 姜笙言转向景珍珠,不明所以。 景珍珠:“这是给你新招的秘书,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主动要求去沪城的事?单枪匹马能做什么?”面上没有好颜色,语气里却隐隐含着关心。 听到景珍珠这么说,姜笙言换上认真严肃的表情,说:“没忘,谢谢董事长。” 她在“秘书”这个位置上呆久了,猛地听到自己也要招个秘书,感觉有些奇怪。 景珍珠的目光落到那个小姑娘身上,打量片刻。 “老应给我推荐你,说你聪明伶俐,但是我看你好像很容易紧张。” 夏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不相瞒,姜总是我的偶像。” 姜笙言面露诧异。 夏云眼里放出神采,“大家都传景藤集团的总裁对秘书……”她卡了一下,“很严格。”大约是想到景董事长和景总的关系,中途转换了温和措辞。 “但是景总身边的姜秘书能受到她的青睐,地位比很多公司的总裁都高,我觉得特别厉害。不光是我,周围好多秘书都是以姜秘书为目标努力的。” 眼神不像在说谎。 夏云慢慢放开,没有最初那么拘谨。 “我很荣幸能成为姜总的第一任秘书。” “虽然有人推荐,但能不能成为姜总的秘书,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景珍珠起身,“你们聊,我有些累,上去休息。” 姜笙言弯唇,“奶奶午安。” 景珍珠斜觑姜笙言一眼,简单“嗯”了一声。 心中嘀咕:“姜笙言这小丫头片子现在一口一个奶奶是越叫越顺口了,以后赶不出去可怎么办?” 接下来,姜笙言问了一些专业问题,小姑娘都回答顺畅。 通过简单的交流,姜笙言足以判断出,夏云的能力在这个年纪已经是佼佼者。 “欢迎你加入景藤集团。”姜笙言站起来,笑着伸出手跟小姑娘握手。 “感谢姜总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好好努力的!”夏云跟姜笙言握一下手,还九十度鞠了一躬。 “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下个月正式入职。”姜笙言看向门口方向,“我送你出去。”十分亲和。 夏云受宠若惊,赶忙道:“谢谢姜总。” - 夏云走出景宅,将自己通过面试的好消息分享到一个四人群里。 群里立时热闹起来—— [姐妹A:姜秘书是不是特别有气质?] [姐妹B:姜秘书是不是很温柔?] [姐妹C:听说姜秘书笑起来特别好看,她有没有对你笑?] [姐妹B:景总在不在?她真的很宠姜秘书吗?] 晏城的秘书圈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各种各样的八卦都有。 有“姜笙言靠美色上位”“姜笙言打压其他秘书”这类的抹黑八卦,也有“景藤总裁独宠姜笙言一人”“景藤总裁种种行为暗示两人交往”的狗粮八卦,有不少人暗搓搓脑补“霸道总裁俏秘书”之类的狗血剧情。 夏云回复:[景总不在。] [姐妹B:啊,好可惜!] 夏云又发了一个坏笑表情。 [不过,我听到姜秘书喊景董事长奶奶!我觉得她们八成都要结婚了!] 群里一片沸腾。 这几个人都是从小地方考到晏城的,毕业没几年,和许多年轻人一样,在职场里摸爬滚打,跌了许多跟头。 巧的是,四个人都拿姜笙言这个标杆当作奋斗目标。 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好姐妹,互相鼓励、互相扶持。 生存不易,但能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姐妹互相支撑,就在大城市有了一点根。 - 景宥接到黄姨的报信,下午家里的确去了一个小姑娘,是给姜笙言新招的秘书。 景宥长舒一口气。 得知不是相亲的,虽放心了许多,但同时记起姜笙言要去沪城的事。 景宥不免着急起来。 “好久没跟博士说话了。” 景宥拨通陆纤的电话。 不多时,电话接通。 景宥:“博士,我亲到姜秘书了。” 陆纤:“你想庆祝一下?打算请我吃什么好东西?” 景宥:“但是她下个月要离开我去别的地方了,我该怎么办?” “你不打算请我吃好东西庆祝吗?”陆纤语气略带不满,“那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景宥仍自顾自说着:“她明明前段时间还着急结婚,现在又不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陆纤:“这还不简单,她还想多试几种选择再决定。动物交.配前都要选择条件最好的那一个,有利于繁衍优质后代,这是很正常的。” 景宥惊讶:“我难道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吗?!你是不是瞎了?” 陆纤:“……”我看是姜秘书瞎了。 “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景宥严肃道,“你必须接受我的求助。” 陆纤:“你这样拜托别人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景宥:“我跟姜秘书去过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没有高级会员卡进不去,正好我有。” “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你有困难找我就对了。” 陆纤话锋一转:“还记得我们前段时间的课题吗?” 景宥:“什么课题?” 陆纤:“勾.引姜秘书的课题。” “都知道她喜欢我了,为什么还要勾.引?”景宥不解。 “笨蛋儿!”陆纤道,“让她睡了你,逼她对你负责不好吗?” 景宥懵懂:“可以这样吗?” 第99章 恋爱的总裁 “早。” “假期余额为零的感觉可真不好!” “其实吧,看不到总裁的日子我还有点不得劲。” “你居然是个颜狗!” “我就是颜狗怎么了?美人看着不养眼吗?” “我更想多睡几天懒觉。” 假期结束,秘书室的几个人各自坐到工位上,彼此打趣寒暄。 准备着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景宥踏出电梯,齐秘书恹恹地跟在后面,经不住困意,打了个呵欠。 景宥现在没有司机,接送她上下班的重担自然而然落在齐秘书身上。 齐秘书和姜笙言家的小区距离不近,要起大早去接老板才不至于迟到。 齐秘书无比想知道老板大人到底做了什么触怒董事长的事,房子和车都没了,还住到姜秘书家里。 嗯? 住在姜秘书家!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难道是苦命鸳鸯私奔天涯? 齐秘书弯着腰坐进工位,用手搓几下脸,以使自己清醒一些。 “齐秘书早上好!”甄经理冲他乐呵呵打了个招呼。 “甄经理早。”齐秘书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昨晚上干什么了?”甄经理面上露出个坏笑,“看你腰不太行啊!” 齐秘书淡淡瞅了甄经理一眼,“缺觉,肾不行。” “……”自黑够狠的。 甄经理嘴角抽抽,“我抽屉里有肾宝片,要不来两片?” 齐秘书:“原来甄经理肾也不行,还随身备着这玩意儿。” 甄经理:“人过中年,比不得小年轻。” “我都听不下去了!”旁边一个女同事插话,“你们这些一天天晚上都干什么呢?”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甄经理刻意摆出个严肃的表情,反倒显得十分不正经。 齐秘书:“谁跟你是‘我们’!我是正经为了工作,谁知道你晚上在干什么?”重音落在“你”字上。 复又戏谑道:“硬盘内存还够吗?” 大多数男人,硬盘里都有些“存货”。 甄经理:“你觉得我这身体经得起晚上看‘艺术作品’吗?” “……” 一旁的女同事揉揉眉心,生活已经把这两个人摧残得失去原始冲动了? 恰时,姜笙言到岗,笑吟吟跟大家打招呼。 心情颇好的样子。 “姜秘书早!” “几天不见,姜秘书好像又美了呢!” “姜秘书我想死你了!” 方才聚成堆聊天的同事们都抬起头跟姜笙言打着招呼。 秘书室一片其乐融融。 景宥像个幽灵一样,从总裁办公室飘出来。 “姜秘书,跟我进来一下。” 秘书室其他人露出同情的表情。 刚上班就要被老板折磨,好惨一秘书! 姜笙言噙着浅笑跟上去。 景宥走在前面,翘着唇角,脑中已然浮现出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甜甜腻腻的画面。 但生活,不会让你轻易如愿。 景宥前脚刚踏进办公室,总裁专属电梯就响起“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景珍珠从里面走出来。 “董事长好!” 秘书室集体起立。 景珍珠冲职员们点点头,径直走向总裁办公室。 景宥回头,眼睛不自觉张大几分。 景珍珠走过来,没有废话,直截了当道:“我有点工作要交给姜秘书,人我借走了。” 景珍珠脚下半刻没有停留,冲姜笙言眼神示意,叫她跟上。 姜笙言哪有选择权,只得给景宥投去一个哄孩子的眼神,快步跟上景珍珠。 景宥嘴唇抖了几下,委屈。 - 景宥和姜笙言之间的天河并没有因为在上班而消失。 总裁拨内线。 景宥:“姜秘书,麻烦来一下总裁办公室。” 景珍珠夺过听筒:“我想起来还有点工作要姜秘书配合,人我借走了。” …… 总裁打电话。 景宥:“姜秘书,上班时间,你为什么不在工位上?” 电话那端传来景珍珠的声音:“姜秘书在我这里,她要帮我看一份文件。” …… 总裁亲自出来找。 景宥:“姜秘书……” 景珍珠信步走过:“有事找齐秘书。” …… 整整三天,景珍珠这个稀客就跟驻扎在公司当监工一样,但凡景宥想找姜笙言,总要跳出来横插一脚。 景宥的不满情绪达到顶峰,直接杀到董事长办公室。 “奶奶,你是来捣乱的吗?!” 景珍珠:“我是董事长,来公司做点事也轮得到你发表意见?” 景宥不忿:“你不是自己有助理吗?!” 景珍珠挑眉:“我就喜欢用姜秘书,不可以?” 景宥:“姜秘书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景珍珠:“姜秘书,你说,你对我给你安排工作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没有?” 姜笙言摇摇头,求生欲极强:“董事长给我锻炼自己能力的机会,我很高兴。” “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提出异议,你哪来这么多意见?”景珍珠嗤了一声,不再理景宥。 景宥被景珍珠几个霸道的反问怼了一通,面上露出受伤的神情。 “奶奶你好过分!”景宥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姜秘书,我刚刚是不是真的过分了?”景珍珠低头沉思。 姜笙言犹豫一下,抬手用食指和拇指对在一起比划着答道:“是有那么一点点。” 说完,怕景珍珠不高兴,还不忘补充:“就一点点。” “前几天才跟我下完保证,今天就替那个小白眼狼说上话了。”景珍珠道,“我对你很失望。” 姜笙言:“……” 总觉得这两个人根本是小学生吵架。 谁更不讲理就赢了。 - “姜秘书姐姐早上好。” 应简笑嘻嘻走到姜笙言工位前跟她打招呼。 姜笙言抬头,回了声招呼。 应简前几天请事假,加起来好像有半个月没在公司了。 应简凑到姜笙言跟前嗅了嗅,眼睛里透着神秘。 姜笙言困惑。 应简压低声音道:“姜秘书姐姐,你们睡了吗?” “……” 刚才是想用嗅觉判断些什么吗? 姜笙言无奈,重申一遍:“应秘书不要总是对这种无聊的问题有这么重的好奇心。” “怎么会是无聊的问题?”应简歪头,“这是女人永葆青春的秘诀。” 姜笙言噎了噎,道:“这没有科学依据。” “怎么没有科学依据?”应简说,“我上回发给你的教科书里面系统阐述了适度运动对女人有驻颜功效,你没有仔细研读。” 姜笙言:“我倒想问问你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奇怪的东西!” 应简:“世界这么大,姜秘书姐姐应该多接触一些新鲜事物,不然以后很容易记忆力减退、智力下降的,你本来就比景总大,肯定比她老得快,难道不想快点教会景总正确的妻妻知识吗?” 姜笙言咬咬后槽牙:“这不是应秘书该关心的问题。” “姜秘书姐姐现在都不反驳说你们是纯洁的工作关系了,果然有奸.情。”应简勾唇,“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 姜笙言皮笑肉不笑,说:“你怎么不去当侦探?” 应简耸耸肩:“我的命运轨迹早就定好了的,做什么都一样。” 姜笙言莫名从这句话听出几分悲伤的意味。 “你才多大,人生才开始呢。”姜笙言露出个和煦的笑。 “无所谓了。”应简眯眯眼睛,“姜秘书姐姐是在转移话题吧!” “我有什么可转移的?”姜笙言淡然道,“我的确喜欢景总。” “那你们什么时候睡?”应简再次发问。 “……” 姜笙言端起架子,语气严厉:“这不关你的事。” 应简没有被吓到,歪歪脑袋,说:“当然关我的事,这关系到我的赌约能不能赢呢。” “我没有答应跟你打赌。”姜笙言佩服极了应简的坚持。 “姜秘书姐姐是怕输吧?”应简挑挑眉,“你虽然输了我,但你赢得了美容丰体的机会啊!” “快回去工作!”姜笙言恼羞成怒,脸上的平静终是被打破,泛起薄红。 “官大一级压死人!”应简冲姜笙言吐吐舌头,表示不满。 “上班时间,你们在做什么?” 景宥从两人身后突然出现,面目幽怨。 应简回眸看向景宥,眉眼弯弯,“讨教变美的方法。”一双眼睛狡黠灵动。 “应秘书快回去工作。”景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应简无奈地回去自己工位。 “姜秘书,跟我进来一下。”景宥淡淡说了句话,便阔步朝办公室走。 奶奶今天不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一踏进办公室,景宥就立刻扯住姜笙言的手腕往前拽了拽,关门上锁。 生怕奶奶又半路杀出来。 看到景宥紧张兮兮的模样,姜笙言不自觉笑弯了眉眼,弯了唇。 景宥忽的抱住姜笙言,两条胳膊紧紧圈住姜笙言的腰,头靠在颈窝里。 姜笙言呼吸一滞,僵在当场。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景宥着急。 姜笙言怔愣稍许,回拥住景宥,失笑。 “就那么想结婚?” “姐姐不想天天跟我在一起吗?”景宥愤愤,“还是你想找别人对比一下?” “瞎说!”姜笙言抬手拍了一下景宥的脑袋,“你从哪里学来的?” “那你之前还着急结婚,到我这里就不着急了。是为什么?”景宥蹙眉,“我每天都思考也想不出答案。” 姜笙言新奇道:“你每天都在想这个?” 景宥抬起头,平视姜笙言的眼睛,眸色认真:“这个问题很重要。” 姜笙言爱怜极了景宥现在的样子,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如实道:“之前着急结婚……是想看看小宥会不会为我吃醋,不是真的想结婚。” 景宥面上显出些迷茫。 “如果能跟小宥结婚,我做梦都会笑醒。”姜笙言满目柔情,“不会找别人的。” 声音如涓涓细流,清泠甘甜。 “那我们现在就去结婚吧。”景宥表情认真。 “小宥是不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姜笙言轻嗔,“奶奶还没有同意我们在一起。” 景宥倏然捧住姜笙言的脸,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也不算在一起吗?那我们现在是偷情的关系,是不是?” 姜笙言被突如其来的一吻击中心脏,血流几近静止,浑身都麻麻的,失去知觉。 两人对视良久。 “什么偷情!”姜笙言眉毛打横,微恼,“是你不乖乖讨奶奶欢心,每次都要惹她生气。” “姐姐是在怪我吗?”景宥眉毛向下撇。 天真又惹人怜爱。 “不怪你。”姜笙言摸着景宥的脸哄道,“是姐姐之前太着急了。” “姐姐哪里着急了?”景宥随口道,“要是姐姐早点喜欢我的话,我们现在说不定已经结婚了。” 姜笙言打趣:“怎么,难道小宥喜欢我很久了?” 景宥微怔。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姐姐的,她也不知道。 但从前,她没有一点跟姐姐做恋人的妄想。 一切都像梦一样。 姜笙言也没指望景宥回答,正想换个话题,便见景宥直勾勾盯着自己,“姐姐,你睡了我吧。”语气郑重,神色也极是认真。 “小宥刚刚跟我说话了么?”姜笙言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小宥不可能说这么奇怪的话。 “你是在转移话题吗?”景宥此时的洞察力异常敏锐。 姜笙言抱着小心求证的态度,道:“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让你睡了我。”景宥的语气已不像是商量,而是给姜笙言下命令似的。 “……” 姜笙言眼睛微眯,“是不是应秘书又骗你打什么赌?”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景宥对姜笙言这样的猜测感到不悦。 那这个迷惑发言是怎么回事? 姜笙言眉头紧皱。 “姐姐不愿意睡我吗?”景宥思维发散相当厉害,面上现出哀戚之色,“是因为不想对我负责?” “我们还没开始谈恋爱,说这个还太早了。”姜笙言眼神躲了一下,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景宥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我们为什么还不算谈恋爱?怎么样才算谈恋爱?”景宥眼露狐疑,“我觉得姐姐在玩弄我。” 姜笙言眼睛干眨几下,一时之间竟觉得景宥说的有那么几分在理。 心意也表明了,吻也接了,还不算谈恋爱。 ——这么看来好像是我在玩弄小朋友的感情。 姜笙言叹口气。 景宥的目光飘到姜笙言的唇上,下意识想征求姜笙言的意见。 但是姐姐说过可以不用问的。 景宥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双手抓住姜笙言的领口,吻上去。 姜笙言没有反应过来,脚下不稳,向后退一步;景宥紧追不舍,向前进一步。 几个回合后,不知不觉,两人便已挪到沙发边上。 姜笙言反守为攻,一只手扣住景宥的后脑,将景宥的呼吸尽数收下。 景宥的手不知何时抚上了姜笙言的耳朵。 手指略带凉意,耳廓热意阵阵。 姜笙言猛地将搂着景宥的那只手往怀里一收。 景宥身子向前,失去平衡。 小白兔被大野狼扑在沙发上。 视线交缠,气息环转。 一霎之间,所在之处仿佛变成碧草花田,幽香扑鼻,轻蝶漫舞。 裹挟有邪恶欲念的血液从心脏灌进血管里。 砰砰。 砰砰。 姜笙言倏然闭上眼睛,强行断了两人的秋波款款。 肉到嘴边不敢吃。 这滋味,很是磨人。 越是美味,越是煎熬。 姜笙言迅速起身,丝毫没有留恋地转身出去。 连个招呼都没打。 景宥独自仰在沙发上,瞠目结舌。 又一次遭遇冷漠对待,景宥脑海中闪过陆纤说的“勾.引课题”。 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 - 景珍珠之前说的门禁不是开玩笑,每天一到下班点司机就准时等在楼下接姜笙言回家,但凡要加班,景珍珠都打发给齐秘书。 景宥根本就没机会和姜笙言独处一室。 连带着,景宥看齐秘书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似乎在思考该把他发配到哪个边陲小城去。 - 景宥垂着脑袋走进实验室,刚经历过巨大的挫折的模样。 陆纤正叼着一根棒棒糖望天发呆。 景宥怏怏道:“博士,我根本就没机会勾引姜笙言。” 陆纤:“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景宥:“你做事怎么能半途而废?” 陆纤:“你可以给珍珠女士报一个老年旅行团,或许她邂逅夕阳红就懒得管你了。”语气懒洋洋的。 景宥:“什么夕阳红?” 陆纤:“就是找个老头坠入爱河。” 景宥想了想,说:“我奶奶不喜欢老头,她喜欢年轻小姑娘。” 陆纤眉头微皱。 珍珠女士这么前卫的吗? 景宥盯着陆纤上下扫视,“博士,你愿意跟我奶奶夕阳红,分散她的注意力吗?” 陆纤:“我不想有你这样一个孙女。” 景宥:“白捡一个我这样的孙女你有什么意见?” 陆纤目光定在景宥脸上,停顿片刻。 捡这样一个孙女可是要少活几年了。 陆纤坐起来,将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举在手上,说:“机会都是制造出来的,你们可以偷、情。” “怎么偷?”景宥闷声道,“我奶奶不让我回家。” “我今晚和你回去做客,帮你缠住奶奶。” 陆纤脸上就差写上“大义凛然”四个字。 正好去蹭一顿黄姨做的饭。 景宥生疑:“那么点时间够吗?” 陆纤面上笑容变得奇怪:“看不出来,你懂的还挺多。” 景宥眉心轻蹙。 她不懂陆纤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陆纤拍拍胸膛:“一切包在我身上,你尽管去享受。” “享受什么?”景宥问。 陆纤:“大人的快乐。” 景宥眉头再度拧紧,只觉得越来越听不懂博士说的话。 两人正说着话,响起一阵门铃声。 陆纤没有看监视器,“是不是你的仙女姐姐找来了?”她拍拍金属解剖台,“要不,你们将就一下,我这里也算有张床。” 景宥用看变态的眼神凝着陆纤。 “我都不嫌弃你们弄脏了我的台子,你那是什么眼神?”陆纤不满。 门铃又响了几遍。 陆纤解开门锁。 应简提着一个食品纸袋走进来。 “小姑娘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陆纤挠挠额头,“你最近都没有耍我,我很不安,不会哪天毒死我吧?” 应简没有应答,只将手里袋子背到身后,快走几步,踮脚在陆纤脸上亲了一下。 陆纤:??? 应简退开,将食物放下便离开实验室。 景宥道:“应秘书亲你了,她喜欢你。” 这是她用切身经历判断的结果。 陆纤:“亲一下怎么了?” 景宥抬高音量:“你怎么也是这样的人!亲一下对你来说是很随便的事吗?!”大有跟陆纤三观不合要绝交的架势。 “我是她阿姨,她孝敬完我,亲一下不是很正常?你没亲过你奶奶吗?”陆纤摊手。 景宥:“没有。” 陆纤边摇头边咋舌:“你真没有孝心。” 陆纤是应简的阿姨? 景宥重点偏移:“你谎报年龄了?” 陆纤:“没有。” 景宥:“你才比我大12岁,为什么是应秘书的阿姨?”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别以为跟我找话题我就会留你一起吃东西,这些好吃的都属于我一个人!”陆纤拎住景宥的后领,将人赶出去。 身后的门无情关上,景宥心中还在疑惑。 应秘书亲博士是恶作剧吗? 她亲姜笙言怎么办?! 景宥倒吸一口凉气,飞快走向电梯。 - 景宥目光锁定应简。 “应秘书,跟我来,我有事找你。” 应简跟景宥走进总裁办公室。 景宥转身,手背在身后,警告道:“你不许随便亲姜秘书!” “为什么不能随便亲?”应简眨眨眼睛,就好像她亲过一样。 景宥眉心攒起来,似乎是真的有了恼意。 “她是我未婚妻,你当然不能随便亲!” 应简被景宥的威压震慑住,定格好一阵。 “我为什么要亲姜秘书?”应简说,“你好奇怪。” “那你为什么亲陆博士?” 景宥眼中闪过挣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问道:“是因为喜欢她才亲的吧?” 如果应简也说出“亲一下没什么”这种话,景宥就要好好考虑一下地球适不适合自己居住了。 “你都看出来了啊!”应简边摇头边叹气,“那陆纤肯定是装的了。”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小景总还愚钝了。 景宥将这句话在脑海中来回消化几遍,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又说不清。 “我真羡慕你。”应简弯出个笑,面颊上旋出两个小酒窝。 景宥以为应简是羡慕她有未婚妻,小小得意了一下,问道:“应秘书知道怎么勾.引人吗?” 应秘书看起来好像比博士可靠一些。 应简挠挠下巴,说道:“就我观察,景总不是那块材料,还是放弃吧。” “这是怀疑我的能力吗?”景宥眼里多了几分不服输的神采,“应秘书给我演示一下我就能学会。” “演示?” 景宥点点头,“你不是喜欢博士吗?成功的经验才有学习价值。” 第100章 恋爱的总裁 面对景宥让自己演示“如何勾.引人”的请求,应简只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告辞道:“景总没别的事我就出去工作了。” “原来应秘书也不会。” 景宥面上出现一个表示“你也没有多厉害”的表情。 应简牵起嘴角,“景总想让我示范‘如何勾.引姜秘书姐姐’的话,我倒是很乐意配合。” “应秘书是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吗?”景宥拧眉。 应简倏然话锋一转:“这个馊主意是陆纤出的吧?”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景宥目光审视。 应简:“凭你的脑子也想不到。” 景宥静静盯着应简不说话。 应简:“那景总到底知不知道勾.引完要做些什么?” 景宥张张嘴,答不出来。 应简面上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应简叹口气。 她很为景宥的单纯感到担忧。 景宥:“应秘书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应简“嗤”了一声,说:“景总这是拜托人的态度?” “你怎么跟博士说一样的话?”景宥道,“你们真是天生一对。” ——把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没有人觊觎我的姜笙言了。我真是聪明。 景宥为自己超群卓绝的大脑感到自豪。 “看在景总这么有眼光的份上,我可以给你点小建议。” 应简挑眉:“景总看过有颜色的东西吗?” 景宥不解:“什么是有颜色的东西?” 应简:“那你自己解决过某些方面的需求吗?” 景宥:“什么需求?” 应简:“那我换个问题,你有过某些特殊需求吗?” 景宥:“什么是特殊需求?” 应简揉揉眉心:“就你这身体条件,拿什么勾.引?” 每个字单独拆开,景宥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就仿佛是在听天书,不知道应简到底在说什么。 景宥坚持道:“应秘书给我做一遍演示我就明白了。” “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还让你现场享受视听盛宴!”应简吁了口气,“而且陆纤又不喜欢我。” 她顿了顿,“你勾.引是情.趣,我勾.引就是颜面尽扫、自讨没趣。” 景宥:“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应简打量景宥片刻,问:“你为什么那么想让我试?” 景宥心虚。 应简也懒得跟景宥纠结这个问题,懒懒问了句:“景总和姜秘书接过吻吗?” “当然!”景宥扬扬下巴,像是在说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那你们接吻的时候……”应简实在觉得问人家的接吻细节有点猥.琐,止住话头。 她摇摇头,说:“以景总的资质,还是等姜秘书姐姐什么时候狼性大发吧。景总只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说一些破坏气氛的话,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景宥气愤。 她还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打击。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应家的生意不小,应简没必要时时迎合景宥,现下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离开办公室。 她有点累了。 如果说景宥是一块资质愚钝的石头,陆纤就是一块油盐不进的石头。但是,就算回应了又能怎样呢? 应简自嘲地笑笑,这么多年来,她出现在陆纤身边,从来就不是以一种讨喜的方式。 这样,离别的时候也不会多不舍了吧? 好歹,在按照家里既定好的路线走之前,能看到姜笙言得到自己想要的。也算另一种方式的圆满了。 - 应简出去后,景宥越想越不服气,又杀到实验室找陆纤。 “博士,你去勾.引应秘书给我看看!”景宥态度强硬。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陆纤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瞥了景宥一眼。 景宥:“应秘书说你不喜欢她,她勾引你没用,反向推理,她喜欢你,你勾引她一定有用。” 陆纤放下手中的东西,两只手掌机械地拍了几下。 “真是逻辑严密的推理。”声线没有一点起伏,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 “那你答应我了?”景宥问。 陆纤白了景宥一眼:“你觉得呢?” “那博士现在就行动起来吧。”景宥道。 “……” 陆纤懒得搭理景宥,走到洗手台,用消毒液仔仔细细洗了手。拆开一个棒棒糖,斜倚在角落,想自己的事。 景宥神色苦恼,现在面临的这些事,在自己二十多年天才的人生里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 晚餐时分,陆纤如约带景宥来到景宅拜访。 “珍珠女士,好久不见!”陆纤张开双臂打招呼。 景珍珠乐呵呵跟陆纤拥抱。 “我前些天就想着请你来家里吃饭呢。” “这证明咱们默契十足!”陆纤冲景珍珠眨了下右眼。 陆纤对待长辈的态度向来说不上毕恭毕敬,但总能让人很舒服。景珍珠不仅将她当成一个小辈,也有种忘年之交的感觉。 景宥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姜笙言的影子。 景珍珠看到景宥就没好气:“不用找了,姜笙言出去见合作伙伴,很晚才能回来。” 景宥仿佛被雷劈了一道,失去灵魂,眼神空洞。 “合着你来就只是为了见姜笙言?”景珍珠冷哼一声,“我不认你这个孙女是对的,白养这么大了!” “奶奶怎么能这么想我?”景宥说,“如果奶奶不在我也会一样难过的。” 景珍珠亲亲热热把陆纤拉到沙发上说话,将景宥晾在一边。 - 吃完饭,八点多。 水晶灯璀璨,客厅圆顶洒有点点光斑,宛若璀璨星辰。 电视上放着搞笑综艺节目,景珍珠和陆纤看得津津有味,前仰后合。 景宥靠在沙发上,眼神四处乱飘。 如果是以前,景宥一定不会勉强自己坐在这里,但跟姜妈妈生活几天,她慢慢有了“陪伴”的概念。 恰时,外面穿来汽车引擎声。 景宥的眼睛瞬间变亮。 景珍珠余光瞥到孙女的反应,很是窝火。 正逢此时,陆纤拉景珍珠起来。 “珍珠女士,我们很久没有进行过高手之间的对决了,我听小宥说那一整套游戏你还留着。” 陆纤口中的对决是指以前的像素游戏“俄罗斯方块”,她搬去国外之前,时常和景珍珠比赛,距上次大约有十来年了。 景珍珠见陆纤兴致很高,也没拂她的面子,只狠狠瞪了景宥一眼。 - 陆纤打开屏幕,将游戏卡带放进凹槽。 “现在的小孩子好像不玩儿这个了,他们现在着迷的那些东西我十一点都提不起兴趣,还不如跟小白鼠玩有意思。”陆纤仿佛是个七老八十的人,充满唏嘘。 景珍珠道:“我当年也觉得这种游戏机还没有我们小时候抓石子、编花绳有意思,也就俄罗斯方块勉勉强强。但是人老了以后,真是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景藤的全息游戏我也想玩儿吧,就是年龄不允许。” 全息类游戏比起普通的键盘游戏和手游,对于身体机能的要求严格许多,每个进入的玩家都要进行年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等一系列检测,以增强对风险的把控。 想在这方面增大市场份额,需要不断进行技术迭代,通过升级硬件来适应更多人群。 这是一个漫长持久的过程,为了让景藤整体有较高的容错率,就必须在新的业务和领域做尝试。 沪城的分公司,是一个重要战场。 游戏开始。 屏幕一分为二,分属于两个人的区域里,红色、蓝色、黄色、绿色的形状各异的方块掉落。 两人拿着手柄将这些方块组合拼接,完全拼合的一排伴随着音效声被消除,留有空隙的一排便成了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堆得越高,离“GAME OVER”越近。 不说话未免沉闷。 景珍珠开口:“你父母身体还好吗?” 陆纤:“我父亲前些年已经去世了,母亲身体还不错。” “当年的事……”景珍珠欲言又止,“罢了,都是糊涂账,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此时,一阵音效响起。 “我赢了!”陆纤洋洋得意。 景珍珠撇撇嘴,“再来再来,刚才是我手生。” “切!”陆纤嗤了声。 过去,陆纤总逼迫景宥和她对战,但景宥对这些游戏不感兴趣,只喜欢抱着书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多时候她来找景宥,景宥都会把奶奶推出来应付。 一来二去,这反而成了陆纤和景珍珠的保留项目。 这两个人能玩到一起,不知该说是景珍珠心态年轻还是陆纤少年老成。 - 景珍珠被陆纤支走后,景宥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往门口跑。 姜笙言进门,刚换了拖鞋,景宥就抓住她的手腕猴急地往楼上走,拖进自己屋子里。 那模样,很像原始人出门寻找配偶,看上个合心意的,就一棒子敲晕,拖回自己的山洞。 关上房门,景宥二话不说,把姜笙言推到墙边。 姜笙言身上还带着从外面进来的凉气,景宥的体温倏然靠近,凉与热相遇,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姜笙言鼻尖和唇畔被浅浅的热气轻拂。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尖,那是独属于景宥的气息。 因着今天是以分公司即将上任的总裁身份去见人,妆容上,姜笙言眼尾有意拉长,唇上用了正红色唇釉,干练强势。 但现下,背抵着墙,气势弱了几分。 对视半晌。 “干什么?”姜笙言红唇轻启。 景宥眸色认真:“我要勾.引你。” 姜笙言喉咙微滚。 景宥抬手勾住姜笙言的脖子,又说一遍:“姜秘书,我要勾引你,你要对我负责。” 一种工作时候的、命令的、不容拒绝的口吻。 第101章 恋爱的总裁 姜笙言被景宥深邃的眼窝吸进去,良久,失笑,“你想怎么勾.引我?” 景宥犯难,她还记得陆纤说过的重点:营造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然后撕衣服。 但是上回没有成功。 要不,再试试? 只是,姜笙言不在的这些日子,景宥没有穿过需要系扣子的衣服。 景宥扯了一把自己的领子。 ……衣服很结实。 姜笙言疑惑:“你想勒死自己?” 景宥的目光聚焦在姜笙言的衣服上,扣子粒粒分明,看起来很好撕。 姜笙言顺着景宥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身上,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 按照姜笙言的既定思维,景宥大约不会见色起意,为了欣赏风景才盯着她看。 事实,也的确如此。 景宥没有什么看风景的闲心思。 这种僵持状态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景宥抓住姜笙言的领子,扯了一把。 衬衣扣子崩开一个。 …… 姜笙言的表情渐渐消失。 气氛凝固。 “我……”景宥试探着开口,“我勾.引到你了吗?” 你是不是对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姜笙言长舒一口气,捏捏景宥的脸:“你不用这样做,我一样会对你负责的。” 别为难自己。 “可是你要去沪城,”景宥眉心紧蹙,“我们不能天天见面了。” “你希望我留下来?”姜笙言问。 景宥垂眸,“沪城分公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姜笙言也深知这一点。 当初主动请缨去沪城,不单单是跟景宥赌气,还因为自己如果一直给景宥当秘书,她们的关系始终是不对等的。 姜笙言不想以这样的身份留在景宥身边。 如果成功开辟另一条业务线,她就能以与景宥比肩的身份回来。不再是下属,而是合作伙伴。 但谁都不能保证要用多久的时间。 姜笙言目光凝着景宥,认真问道:“你愿意等我吗?” 景宥抬头,眼含希冀,“先结婚再去也是一样的。” 姜笙言被景宥的模样逗笑,扬眉道:“你是害怕我跑了?” 许久,景宥都没有出声。 直到姜笙言要再度开口,倏然听到一声很小的:“嗯。” 景宥眼帘低垂,睫毛微颤,像生命短暂的小飞虫在不安地扇动翅膀。 “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很害怕。”景宥声如蚊蝇,“你出差的时候,我每天都躺在床上很久才能睡着。” 姜笙言从未见过景宥此般不自信的模样,以前也没有听她说过这些。 诚然,自两人心意互通至今,并没多浪漫,甚至在一起的时间也屈指可数。 景宥更是不会说什么情话,只会用直接、笨拙的方式表露自己的感情。 除去少得可怜的几次接吻,她们之间的感觉像是一壶临近沸点的水,始终没有到达沸腾的程度。 可这并不代表她们的感情就真的只是一壶温水。 只是因着两个人太过熟悉彼此,早已没有初遇之人那样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感到惊喜亦或是雀跃不已。 景宥用胳膊环紧姜笙言的脖子,“虽然很难为情,但是我想让姐姐知道我的心意。”羞赧地将额头抵在姜笙言颈窝里。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她轻声道。 姜笙言心脏发颤。 “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负责?”景宥细声问。 姜笙言擒住景宥的手腕,将两人对调位置,双手并拢按于头顶上方。 “我想对你负责很久了。”姜笙言口唇如焰,距景宥不过咫尺之遥。 “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久。” 姜笙言无法自欺,在她意识到自己喜欢景宥之前,已是不受控地排斥任何一个想要靠近景宥的人。 宽容大度,只要关于景宥,通通荡然无存。 景宥口唇微抬,轻轻碰上姜笙言的软唇。 慢慢,力道加重。 全力拥抱炽热鲜红的艳阳。 不知何时起,两人十指相偎,陷在被单里。 姜笙言脑海中一切归于虚无,只余火蝶纷飞。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落在同样白皙的玉骨冰肌上。 景宥感到身上有凉风拂过,顿时四肢僵直,舌头打结:“干……干什么?” 姜笙言手下顿住,捺住急迫,嗓音染有哑意:“你自己提的要求,还要问我干什么?” “我不知道要干什么。”景宥从里到外只剩紧张,声音都发起抖来。 姜笙言理智回笼,想到这幢房子里不止她们两个人,若是突然有人来…… 急……不得。 这样轻率地对待小宥,更是不该。 姜笙言迅速起身,记忆力进入超常状态,默背了一段学生时代的课文。 景宥不知姜笙言已经在心中天人交战多少回合,只呆呆望着天花板说:“姐姐,我好像生病了。” 姜笙言双手捂脸,屏住呼吸。 ——我才要生病了。 - 待冷静下来。 姜笙言看都不看景宥一眼,径直往门外走:“我回屋休息了,明天见。” 景宥哪会轻易将人放走,像只小狗似的,摇着尾巴跟姜笙言来到她的房间。 “你别跟着我!”姜笙言恼意十足。 “为什么?”景宥还没明白姜笙言为什么变脸。 “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姜笙言深吸,深呼;与练功之人运转体内真气以免走火入魔有异曲同工之妙。 景宥还想发问,楼下响起说话声。 “那个不孝孙呢?”这是景珍珠的声音。 “已经回去了。”这是黄姨的声音。 景宥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打心底疼的,无需交待,便自觉帮着打起掩护。 景珍珠仿佛料到这点,踏上楼梯,大约是要亲自求证。 姜笙言立刻抓住景宥手腕带进自己屋里,左右张望,直接将景宥丢进被窝,拖鞋藏进床底。 她自己,则是迅速换上睡衣,也跳进被窝。 不多时,敲门声响。 “笙言,睡了吗?”景珍珠在门外问道。 “正准备睡!”姜笙言出声应道。 景珍珠又问:“我方不方便进来?” “您请进。”姜笙言掖好被子,半躺。 景宥躲在被子下面,与姜笙言叠拥,伪造出只躺有一个人的假象。 景珍珠开门进来,目光逡巡。 “奶奶有什么事?”姜笙言面露浅笑。 “最近保安总有请假的,奶奶不放心,检查一下屋子里有没有进贼。”景珍珠随口瞎编,也知道姜笙言不信。 姜笙言主动询问:“那奶奶帮我也检查一下?” 景珍珠狐疑地转转眼珠,衣柜、窗帘、卫生间,通通没有放过。 真的回去了? 景珍珠走到门口,握住门把,看着姜笙言:“房里很安全,你早点休息。” 姜笙言莞尔,“奶奶也早点休息,晚安。” 被子里,景宥极度缺氧。 她一听到关门声,就迫不及待将脑袋钻出来。 两人瞬时脸贴脸,鼻尖相抵。 视线相交。 景宥的浅色瞳仁里映出姜笙言的脸,还有细碎星光,环伺。 姜笙言眼里亦是如斯。 一望之间,彼此的心跳清晰可闻。 于是,情不自禁。 呼吸交织一阵。 直至体内氧气耗尽。 景宥缩被子里,好似乌龟进壳。 - 夜渐深了。 景宥心无挂念,睡得香甜。 姜笙言人在屋里,心魂飘出窗外,与月对影。 或许有很多人,只见几次面,便可以发展到最亲密的一步。 但于她们来说却是不容易的。 面对此生最为珍视的宝贝,时时刻刻都少不得小心呵护着。 古人做事讲求天时、地利、人和。 姜笙言亦是希望精心挑选过日子,在浪漫的氛围之下,情到浓时,花烛曳曳。 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情之所至,而不是片刻的欢.愉。 只是,景宥全身上下,没有自己陌生的地方。 这很糟糕。 姜笙言揽景宥入怀,恨不能将人揉碎。 饶是如此,姜笙言也小心控制着力道,仅是把景宥抱在怀里,合眼,试着入睡。 “仙女姐姐。”景宥轻声呢喃。 姜笙言白瓷般细滑的眉心上多了几道褶皱。 又是仙女姐姐。 那个“仙女姐姐”到底是谁呢? 姜笙言曾经以为陆纤是景宥的仙女姐姐,但看两人的相处方式,怎么都不像。 不曾拥有的时候,听到这唤声只会暗自神伤,现在景宥属于她了,便贪婪地想要景宥心里只有自己。 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问景宥这个问题。 或许“仙女姐姐”只是景宥梦中的什么人。 小宥都明明白白表了心意,若连这样的醋都吃,未免显得太小心眼了。 姜笙言心中酸意弥漫,还有丝缕涩意掺杂其中。 爱情面前,再精明的人都会患得患失,很轻易便会走进死胡同。 - 晨起时间到,窗帘自动拉开,只留一层白色纱帘。 阳光溜进屋内,在地毯上嬉戏玩耍。 景宥习惯性坐起来,抬手去摘眼罩,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没有戴眼罩。 景宥懊悔,重新倒回去,假寐。 姜笙言侧身,盯着景宥的后脑勺。 黑眼圈凝视。 静默无言一盏茶的工夫。 姜笙言从后面拥住景宥:“你说要勾.引我,可别反悔。”声音一如既往清冽,却不似以往不染烟尘气息。 “昨晚不算么?”景宥讶然,忘记自己在装睡的事。 “只吃开胃前菜,算吃饭了么?”姜笙言箍紧景宥。 什么慢慢来? 不可能。 姜笙言声音柔婉,像一道蛊惑的轻烟:“21岁也不是什么小孩子,有些事,可以做了。” 这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景宥不明其意,又不好意思问,只好记在心里,打算带到公司去问应秘书。 鲜花,红酒,烛光晚餐。 有这些就够了吧。 姜笙言昨晚的坚持土崩瓦解。 - 昨晚虽是成功瞒过景珍珠,但今早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出去,成了一道大难题。 姜笙言穿戴整齐,先下楼侦查情况。 景珍珠一如往常,坐在餐桌上看报刊。 “奶奶早上好。”姜笙言弯唇浅笑。 “早。昨晚睡得好吗?”景珍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心情如何。 姜笙言一阵心虚。 “挺好的。”她违心回答。 “吃饭吧。”景珍珠放下手中的《企业家志》。 姜笙言坐下来,倾身嗅了嗅。 “今天的早餐好香,黄姨是不是又开发新菜式了?” “或许是笙言今早胃口好了。”景珍珠轻瞥姜笙言一眼。 姜笙言心里更加没底。 这是知道昨晚景宥就在自己屋里么? 景珍珠没有再说话,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夹起一块碧绿色的爽口小菜。 姜笙言也不敢开口多说话,老老实实低头吃东西。 “吃过饭我跟你一起去公司。”景珍珠说。 姜笙言心中一喜,只要她们两个出门,就不怕景宥被逮到了。 “笙言遇到什么喜事了?” 见景珍珠用阅历丰富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看,姜笙言后颈发凉。 “没有。”姜笙言摇摇头,低头喝了口生滚鱼片粥。 粥还是烫的,她没有吹就喝下去,面上表情险些崩裂。 景珍珠:“家里的安保系统笙言你还没接触过吧?门口进来出去都有监控视频。” 姜笙言被呛到,捂住嘴咳嗽几声。 “不过我一般也没兴趣看。”景珍珠顿了顿,“昨晚……” 声音又顿住。 姜笙言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 “昨晚我做了个梦。”景珍珠道,“梦见小宥被人掳跑了,吓得我赶紧让保安调监控,想看看歹人是谁,你猜,我看到谁了?” 姜笙言拿纸巾擦擦嘴,强装镇定,“是谁?”微笑倾听。 景珍珠与姜笙言对视片刻,笑道:“是被一只黄鼠狼叼走了。我还想起那只黄鼠狼我见过,小时候我还给它喂过吃的。原来那是我喂大的黄鼠狼啊!” 姜笙言面上白了几分,这是在敲打自己,不要忘恩负义么? 景珍珠倏而绽笑,“后来我转念一想,那黄鼠狼,是我心中的魔障。喂得越大,越容易将小宥抢走。但若是能轻易撒手,谁会去喂一只黄鼠狼呢?” 若是能轻易斩除,便不叫魔障了。 露出来的枝叶不过是十分之一,土壤之下盘踞的深根才是命脉所在。 姜笙言伸手握住景珍珠的手,温婉而坚定:“奶奶,我帮你赶走它。” “哼!你叫景宥那个小崽子少在我面前晃悠,看着就心烦!”景珍珠倏然变脸,“我景家门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姜笙言知道,老太太这是松口了。 “嗯!”姜笙言附和,“等景宥变成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媳妇,再让她进门。” “以前没发现,你这丫头顺杆爬的本事挺厉害!”景珍珠没好气地翻了姜笙言一眼。 “是奶奶和蔼慈祥,让我有胆子跟您撒娇。”姜笙言眉眼间笑意真挚,不像工作时候那样时时注意把握分寸。 “景宥没给你母亲添麻烦吧?”景珍珠问道。 姜笙言:“没有,妈妈直夸小宥乖巧懂事呢。” 景珍珠吃味:“跟我就知道叫板,到你母亲那里就乖巧懂事了?” “您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在您面前当然是最放松的。”姜笙言努力补救。 “罢了,”景珍珠轻哼一声,“反正这个孙女我已经不要了,随她!” 几个问答间,姜笙言的手心沁出一层汗。 景家一个小孩子,一个老孩子,都不是好伺候的主。 我还要上赶着往火坑里跳。 姜笙言长吁一口气。 - 下午有例行董事会,提前到的董事们被安排在休息室吃茶点。 “我没想到游念居然会在晏城举办画展,这不是给景姐添堵么!” “这话怎么说?” “你也是老人了,不知道景姐家的事啊?当初景姐女儿为了游秘书闹得动静多大啊!” “嘿呦,这我可真不知道!你给我唠唠!” “那这事儿就到你这里,你别张扬出去。” “我又不是我家那碎嘴婆娘,张扬这事儿干啥。”想听秘闻的董事拍胸脯保证。 “景姐女儿,我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小就聪明得不行,那时候景姐天天被人羡慕家里有个神童呢。但景闺女偏偏就栽在感情里。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景姐最器重的秘书。说出来你肯定都不信,小姑娘寻死觅活,还真不知道怎么缠着游秘书弄出个孩子来!” “这不是荒唐么!” 在他们这辈人的观念里,女人跟女人生孩子是奇怪至极的事。 “你猜猜景姐闺女多大时候生的小景总。” “让我算算啊……”董事有模有样算了一阵,“哎呦,我算不明白了,你直接告诉我吧,别卖关子了!” 旁边董事用两个食指比出一和九。 一十九岁。 “这么小啊!”董事惊讶。 “景姐闺女从15岁开始,学也不好好上,就追着游秘书跑。得亏景姐没被气出个好歹来,不然现在景藤还不知道什么光景呢!”董事感叹。 “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事!当时真没感觉出来景姐家有这摊子乱七八糟的事。” “所以说我谁都不服,就服她,这个女人真是这个!”董事比出一个大拇指。 “不过,到了人也没留住。后来游秘书辞职你知道吧?景家闺女又丢下孩子追着人跑了。这小景总的眼睛跟游秘书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听的人感慨道:“我要是景姐,每天看着这孩子都要脑淤血了!” “这个画展的主办人是景姐的女儿,这个游念就是当年景姐身边那个游念。现在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那么说了吧!” “啊,这个名字我还真没联系起来!这秘书和画家,八竿子打不着一撇啊!”意外听到秘闻的董事震惊无比。 姜笙言瞳仁微颤,震惊程度不亚于里面那个董事。 怪不得在景家,从来没人提起景宥的父母。 原来,是这样。 一阵热意涌上眼眶。 第102章 恋爱的总裁 景宥端坐在工作椅上,两条胳膊抱在身前,凝眉沉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自从勾.引过姜笙言之后,姜笙言对自己的态度反而冷淡了很多。 景宥想了许久也没个头绪。 景宥起身走出办公室。 “应秘书,跟我来一下。”她路过应简工位时说道。 应简跟上。 - 实验室。 陆纤和应简一脸莫名,不知道景宥神秘兮兮的要做什么。 景宥:“勾.引完到底该做什么?这几天姜秘书都不理我,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陆纤:“是不是你时间太短,她没尽兴?” 景宥皱眉,不懂陆纤在说什么。 应简摊手:“景总或许需要接触一些成年人的知识。” “我也是这样想的。”景宥扬扬下巴,“所以你们两个今天必须教会我。” “你去拿电脑自学,拉上我干什么?”陆纤嗤声,“我对这种知识不感兴趣。” 景宥:“我在电脑上查过了,什么有用的资料都没有。” 网络上高举和谐大旗,直接查当然查不到。 应简叹气,“身为景总的秘书,我可以帮你最后一次,给你点宝贝。那现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不行。”景宥堵在门口,“上回应秘书发给我的学习资料没有一点帮助。” 应简:“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景宥口吻似是命令,“你们亲自教我,直到我真正理解。” “……” 陆纤拧眉,“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变态的朋友!” 应简耸肩,“如果博士姐姐愿意,我是没什么问题。” 景宥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纤:“博士,请你配合。” 陆纤揉揉眉心。 “我是来景藤搞科研的,不搞副业。”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景宥祭出那句台词。 陆纤:“现在不是了。” 景宥阴恻恻道:“那你们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 应简唏嘘:“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陆纤摸着下巴慢慢走近景宥,勾起唇角,笑容中带着邪气。 “那我只好手把手给你演示怎么拥有大人的快乐了。” 景宥气场不由弱了几分,本能向后退。 很快,陆纤将景宥逼到墙角,抬手。 “闹够了就赶紧出去,别打扰我忙正事!” 陆纤抓住景宥的后领,直接将人拽着扔出去,从里面将门锁死。 景宥站在门口,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门,似乎随时要发出镭射光线似的。 陆纤解决了麻烦人物,回头看到应简,“你怎么还在?” “很抱歉,我不会瞬间移动。”应简露出个假笑。 “那……再见。”陆纤摆摆手。 意思很明显,要应简自己出去。 应简几步走近,揪住陆纤的领子。 “你知道吧,我是个坏孩子。” 陆纤想想应简过去的那些恶作剧,赞同地点点头。 但又故作老成地说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神会宽恕你的。”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改。”应简的脚慢慢踮起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忘不掉我为所欲为的样子。” 陆纤抬手抽掉脑后固定头发的笔,一头乌发瞬时散下来。 她将笔握在手里,鼻尖对着应简脖子比划了一下:“你知道吧,很多在实验室待久了的人都有一些精神问题,我很血腥残忍的。” 应简轻笑一声,“你知道的对不对,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所以你才总是把我当小妹妹。但是你为什么那么包容我,我对你做再过分的恶作剧,你也从来不生气?” “我没有把你当小妹妹。”陆纤顿了顿,“我现在把你当小侄女。” “陆纤。”应简目光幽深,“我不怕你讨厌我,我只想让你记住我。” 陆纤刚要开口,应简的唇便先一步贴上来,攻势强劲,不给陆纤留一点反击的余地。 陆纤没有推开应简,只是静静站着。 不反抗也不迎合。 这比被甩一耳光更让人难受。 应简抓着陆纤的领子,将她推到冰凉的金属台子上,用尽浑身力气去吻陆纤,甚至扯开她两颗扣子,想激起对方哪怕一点点的反应。 陆纤的瞳仁始终平静,连生气都没有。 应简松开陆纤,后退几步,笑着蹲下来。 陆纤走过去,若无其事地摸摸应简的头顶。 “你还小,人生还长。” “我在妈妈肚子里就被预设好了,以后要嫁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这么多年,我只想让你忘不掉我,可是你为什么连生气的情绪都没有呢?你这样,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啊!这种人生,真令人难过。”应简这句话是笑着说的,眼里,也没有一点湿润。 “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做。”陆纤说,“嫁人也好,其他事也好,你的人生是自己的。” 应简摇摇头,站起来。 “我的人生不是自己的。” 陆纤挠挠头,似乎是在想安慰的话。 “我走了。” 应简抬手捏住陆纤的耳廓,指尖轻轻摩.挲,“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大人的快乐,我很乐意出力。” 陆纤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拆开。 “吃糖吗?” 应简望着陆纤手里的棒棒糖,好半晌,凑过去含到嘴里。 是芥末味的。 陆纤:“你上当了。” 应简唇角翘起,转身离开。 芥末冲进鼻腔,让人直想流眼泪。 这种奇怪口味的棒棒糖,只在一家偏僻的手工糖果店才做得出来。 店主是个胖胖的白胡子老爷爷,总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糖果。 而他做出来的每一粒糖果,都有治愈人心的魔力。 - 景藤旗下游戏工作室。 为了新游戏如期上线,所有人通宵达旦连轴转两个月,还有五天,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 这次景藤推出的游戏名叫《循环密室》。 这不只是一款全息游戏,还是一种新的娱乐互动模式。 现在的人消遣方式越来越多,想留住用户并不容易。 景藤借助技术优势,开辟了一种新玩法。 和以前一样,主打冒险通关,但不同的是,景藤的游戏团队会定期推出不同的主题,每个主题有相应角色,除了游戏主线,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单独支线还有不同的人物设定,有些角色还会有隐藏身份。 每个进入游戏的玩家,都会通过倾向测试,领到一个身份,随心定制外观,不仅可以参与虚拟世界的冒险,还能过一把演戏瘾,甚至在冒险之外,还能切换至生活模式,体验不同身份的日常生活。 如果哪个主题的玩家配合度高,表现出色,还会有专业的影视制作团队将其制作成影视作品。 为了大家共同的梦想,游戏工作室的每个人都牟足了劲,绝不允许自己掉链子。 “老袁,现在主要是我们技术部的战场,你怎么呵欠连天的,黑眼圈还这么重?” 被叫作“老袁”的人其实并不老,不过25岁的年纪,是游戏的原画师。只是少年白头,显老,大家习惯叫他老袁。 老袁:“我这几天激动得睡不着!这可是我画画生涯十几年最重视的一套作品,就美人鱼那个角色,我几十个小时不吃不睡画完的,生怕断了灵感。” “你放心,我测试过好多次了,建模渲染都堪称完美,可一点没给你的心血拖后腿。” 能顶住压力从事游戏行业的人,大都是真心热爱这个行业,否则很难坚持下去。一个游戏上线,谁都不能保证成功与否,如果失败,那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拼命都会成为无用功。 - 【惊!景藤最新全息游戏陷抄袭风波!】 【《循环密室》原画被指抄袭画家游浅作品《普罗塞的美人鱼》,引画家协会发声谴责!】 【一个画家的自述:选择当画家,是下定决心踏上一次绝望的旅途。】 …… 一大早,所有社交平台便充斥着这样的标题。 事件起因,是有一个网友在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张《循环密室》美人鱼角色的画稿,从配色、构图分析,抨击景藤不尊重知识产权和他人劳动成果。 不仅如此,这个博主还引出画家行业现状,许多不知名的画家便也加入讨伐大军的行列,诉说当画家有多辛苦却不被尊重云云,言论不断发酵,网友情绪被煽动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跟风骂起景藤。 但大家骂得热闹,却根本没有人管游浅的那幅画究竟长什么样,只看那个博主说的有鼻子有眼,便认定景藤游戏原画抄袭了人家的画。 恰逢游浅即将在晏城举办第一次个人画展,许多追捧她的上流人士也没闲着,纷纷表示游浅是自己非常喜欢的一位画家,这样以为优秀画家的作品被拿来这样糟蹋,令人痛心。 很快,景藤深陷旋涡中心,谁都要来踩两脚。那个被指抄袭的原画师微博下面骂声一片,一群自诩正义的键盘侠跳出来,用极近难听的话维护公正。 【你这样的垃圾也能叫大触?先回去学学怎么做人再来画画吧!】 【吃人血馒头你心不亏得慌吗?】 【害,文人那点事怎么能叫抄呢?艺术家总要有个“借鉴”的嘛!(狗肉)】 【我看画的也就是个一般水平,真搞不懂怎么会有这么多粉丝,买的假粉吧!】 【其实我看了美人鱼的原画,和游浅的画只是配色接近,又都画的是美人鱼,其他没什么像的地方啊。】 这条替原画师说话的评论下面,回复都难听极了。 [哪里来的水军,滚!] [要是都像你这样没有版权意识,以后还能有多少人认认真真搞原创?抄袭狗都该死!] [别替你主子洗地了!] [你知道维权有多难么?要是谁都放任这样的行为,那原创者岂不是太可悲了!] 最后,搞得留下评论的人回了一句[我就是路见不平,你们嘴真脏。惹不起我躲得起,白白了你们!] 景藤游戏工作室的画手老袁突然被这样连番轰炸,只觉得脑子懵懵的,在椅子上坐了好几个小时都没缓过劲来。 这个角色明明是自己耗了许多心血完成的,怎么就引来那么多骂自己抄袭的人呢? 看了许多激动的言论,老袁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 作为天才型画手,他极度厌弃抄袭者,甚至还亲自上场讨伐过抄袭的人,但现在他产生巨大的怀疑,自己原来是不是也偏听偏信,冤枉过别人? 老袁浑身力气被抽干,在椅子上坐了一天,没有去上班,连请假的力气都没有。 老袁再次拿起桌上手机,他想用那些人骂他的污言秽语骂回去,但是即将上线的游戏是全工作室那么多人的心血,他不想再让人抓到这样的把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看向窗外,想直接从那里跳下去。 - 因着突如其来的大规模舆论攻击,景藤集团公关部所有人都进入战斗状态,每个人手里恨不能拿三部电话。 虽然在那名博主质疑景藤抄袭的第一时间,景藤的公关部就将两张画的对比图全网铺开,但人们大都只相信先接触到的信息,哪怕两张画真的没有太多相似之处,还是有很多人揪着不放,尤其是画家协会的那群人,硬是要将白的说成黑的。 《循环密室》的原画此前并未对外公开过,能拿到画稿的只有景藤的内部人员,很明显,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给景藤抹黑,是竞争对手所为。 齐秘书一整天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一边接受公关部的反馈,一边还要排查内部奸细。 “景总,现在初步锁定是一家叫启澜游戏的公司窃取了我们的画稿。”齐秘书嗓音沙哑,他的喉咙已经要冒烟了。 景宥想了想,问道:“被攻击的画师呢?” 齐秘书微愣,说:“这个我还真没顾得上问。” 景宥:“找人给他做一下心理疏导。” “好的,景总。”齐秘书顿了顿,“游戏的上线时间要不要做个调整?” 景宥:“不用,按原定计划上线。” 齐秘书欠身:“那我先出去忙。” - 景宥拿起手机,犹豫片刻,拨打景珍珠的电话。 “喂,奶奶,你能联系到游浅的,对吧?” 景宥从小智力就比普通人发育得快,一岁之前的事,她虽然不可能全记得,但也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小家伙还这么小,你真的要走吗?她是不是太可怜了点?” “她总会长大的。” “那……好吧,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她还需要人照顾,而我需要灵感,不想每天见到一样的人。我一个人走。” “你对我还真是残忍啊!”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那是景宥最后一次听到那两个女人说话,到今天,也没有忘记。 第103章 恋爱的总裁 【惊天反转!画家游浅力证景藤集团画手清白,并起诉画家协会十余人抄袭自己作品!】 这条新闻一出,网络风向反转。之前喷景藤,喷画手的那群人又调转去喷那些被起诉的小画家。 网友吃瓜吃到饱,没想到短短两天,把游浅真身都逼出来了。 之前“游浅”这个名字只在上流社交圈出现,她本人也没有开通过任何社交账号,哪怕有人模仿她的画,也并不会得到任何眼神。 此番游浅为一个画手证明清白的举动,让许多路人记住了这个名字。 此前开口谴责的那些画家里有一些的确是存了拉个垫背的心思,所以喷景藤画手的时候不遗余力,现在,打脸啪啪响,还惹上官司,还要面临天价赔偿。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本就不怎么知名的几个画家现在倒是有了存在感,社交平台底下引来许多吃瓜网友。 【真是蛇鼠一窝!】 【之前跳得欢,真是给你脸了!赶紧滚回你娘肚子里去!】 【自己水平不行就别想着当艺术家,还偷人家尤大师的作品,丢人玩意儿!】 有些人甚至连游浅的名字都不知道,画也没看过,就迅速加入战场。 骂战中,倒也有温和的,其中不乏景藤的游戏粉丝。 【这群人之前义愤填膺,没想到他们才是侵权的!】 【之前被喷的画手也太惨了!我仔细看过两幅作品,就背景颜色接近了一些,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按头捶!】 【我等景藤新游戏上线等好久了,没想到被人泼这么一大盆污水,太影响心情了!】 【恭喜《循环密室》上线,激动激动激动!】 …… 因为《循环密室》频频上热搜,反倒是免费做了把宣传,许多之前对游戏无感的女生因为看过那张美人鱼的原画,纷纷被美哭。 【我好期待游戏快点上线,我也想体验一把当海洋女神的快乐!】 【这是什么神仙游戏,我要剁手买装备!】 【我怀疑自己会把这个游戏玩成模拟人生(沉思)】 而之前被喷的画手涨了不少粉丝,许多人去留评说他画的美人鱼美爆了,还有很多小姐姐哭着求嫁。 但短短几天,老袁本来就黑白掺杂的头发几乎全都白了。 哪怕现在吹彩虹屁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无法忘记此前被冤枉、污蔑、语言暴力的阴影。 好在公司找的心理医生介入得早,否则他恐怕以后连画笔都不敢再拿起来。 若是景宥不提醒,底下的人焦头烂额处理公关危机,恐怕不会有人顾得上关注一个普通员工的情绪。 毕竟,优秀的人在景藤有太多太多了。 老袁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些夸他的话,丝毫没有先前的激动。他唯一庆幸的是游戏可以如期上线,没有白费同事们无数个拿命拼出来的日日夜夜。 网络充分发达的今天,人人都可以做“捍卫正义”的使者,但很少会有人关心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对别人造成伤害之后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去到下一个战场。 却没有人会出来向曾经伤害过的人道歉。 - “你涉嫌以非法手段获取游戏牌照,请跟我们走一趟。” 两个身穿制服的人出示警官证,他们是经济侦查科警察。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启澜游戏的总裁额上流下豆大的汗珠。 “警方已经掌握充分证据,请你配合。”警察面上冷峻。 启澜总裁被带上警车。咬牙切齿,眼里全是不甘。 凭什么景藤每发布一款游戏都能受到大家追捧! 自己用了十年的时间做游戏却无人问津。 为了顺利拿下游戏牌照,自己陪了多少次笑脸,喝吐过多少次,为什么运气总是这么差! 那些玩家都是瞎子,瞎子! 齐秘书接到消息后,轻叹一口气。 当年启澜游戏的老总也是个意气风发,有理想有抱负的人。现在怎么就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下作地给别人泼脏水的人呢? - 景家客厅里,客位上坐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人。 女人的鼻子和嘴和景珍珠有几分相像。 “你帮景藤辟谣,我不会感谢你。”景珍珠冷声道,“这些年来,你欠小宥的,不是靠做这么点小事就能弥补的。” “我知道。”女人说,“本来不想来打扰的,但是既然已经联系了,还是觉得应该来拜访一下。” 景珍珠嗤笑一声,“哪怕是到了今天,你也没觉得自己当年有一点错,是不是?” 沙发上的女人名叫景竹影。 景珍珠希望女儿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所以在她的名字里取下一个“竹”。 可怎么都没想到,女儿会成为一个为了爱情连自我都可以抛弃的人。 景竹影迟疑片刻,说:“您有我这样一个女儿,小家伙有我这样一个妈妈,你们都很不幸。” 景珍珠望着面前的人,久久没有说话。一晃间,她的女儿今年已经四十岁。当年走的时候,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孩子,跟如今的小宥差不多大。 自己四十岁的时候……小宥正在面前这个混蛋女儿的肚子里。 “妈妈身体还好吗?”景竹影打破宁静。 有多久没听到过“妈妈”这两个字了呢? 景珍珠眼中仍是忍不住闪起晶莹,眼眶微红。 她将脸别到另一个方向:“我的身体不用你操心!” 景竹影道:“听得出来,妈妈的身体很健康,会长命百岁的。” 景珍珠:“放心,没有你添堵,我会活很久。” “那很好。”景竹影较年轻时沉稳了许多,但仍然比其他同龄人要显得稚嫩,“有小家伙陪你,我会放心一点。” “可是我这个奶奶永远代替不了妈妈陪在她身边!” 说起景宥,景珍珠没办法再波澜不惊。 “小宥,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门口传来黄姨的声音。 景珍珠面上露出惊慌之色。但不过几秒,便淡然了。 小宥会打那通电话,想必是知道游浅跟她的关系。 再瞒,也没有什么意义。 景竹影脸上出现短暂的恍惚,当初的小婴儿,现在已经长大了。 景宥走进来,目光只在屋里的陌生女人脸上停留一秒,便看向景珍珠。 “奶奶。” 景宥坐到景珍珠边上。 “奶奶你没有收好我的出生证明。”景宥似乎是在对景珍珠解释,“我看到过。” 景宥从小就喜欢拆东西,家里就没有她没探索过的地方。妈妈们的名字,她早就记住了。 景珍珠心中一阵钝痛。 自己这个奶奶当得不合格啊! 景宥目光转向离家近20年的母亲,淡淡开口:“这次的事,我不会感谢你,即便你不出面,景藤也有能力解决危机。只是效率上的差别。” “你们还真是亲祖孙。”景竹影轻笑。 “我已经长大了,以前不需要你,以后也不会需要你。”景宥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她有姜笙言。 哪怕她长大了,也不会离开的姜笙言。 她还有奶奶。 为她遮风挡雨的奶奶。 “你的……”景竹影将“妈妈”两个字咽回去。 “我的妻子她不喜欢回到停留过的城市,所以这次画展只有我回来。她一直是风一样自由的人,并不是不喜欢你,她……她有时候也会画一些小孩子,我想她也会想念你的。” 景竹影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景宥这些。 景宥记得,游浅抱着她讲过小鼹鼠的故事。 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好听。 家里一个又一个小鼹鼠玩偶,或许是她对妈妈仅有的一点留恋。 景宥平静道:“你不用可怜我,我有妈妈,她叫韩秋溪。” 韩秋溪,是姜笙言妈妈的名字。 虽然过去没有妈妈,但是以后会有的。 景宥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可怜。 景珍珠有一丝释怀,她该感谢上天,给了自己一个这样的孙女。 小宥不是她妈妈,姜笙言也不是游浅。 “没别的事,就走吧。”这句话虽说得艰难,但景珍珠还是说了。 她知道,这个画展结束,女儿大概很久都不会再回来。或许,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 她们不是可以相见无怨的关系,见面也只会徒增怨怼。 “我还有点话想单独跟……跟她说。”景竹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景宥。 景珍珠看了景宥一眼,对方点点头。 老人家起身上楼。 “上次见你,你还只有这么大。”景竹影用手比划几下。 “嗯。”景宥应了一声。 “我在新闻里看过你,很厉害。”景竹影道,“比我厉害多了。” “嗯。”还是这个字。 景竹影弯笑,“我的妻子喜欢新鲜感,所以我每天要打扮成不一样的人跟她见面,我今天是喜欢装嫩的中年女人。” 若是景竹影不说,景宥根本不会注意到她的穿着。 一身棒球服,脑后束着马尾。 看起来的确很嫩。 景宥沉默片刻,仍是“嗯”了一声。 “能亲自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我很高兴。”景竹影目光凝着留下许多亏欠的女儿,“我很抱歉没能给你一个家。” 景宥道:“我跟奶奶过得很好。” “那就好。”景竹影浅笑,“我很意外你能这么平和,你比我想象中要成熟稳重。” 景宥点点太阳穴,“我这里是用来解决有意义的问题的,你们的事,不值得我浪费脑细胞。” 景竹影点点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犹豫许久,问道:“你……刚刚说你有一个妈妈……是你喜欢的人的母亲吧?” “是我未婚妻的母亲。”景宥说,“是个很好的人,比你们好。” 景竹影听得出女儿还是有怨的。 怎么可能没有呢? 景竹影面上系着微笑,“祝福你们。” 景宥瞩视着面前陌生的母亲,倏然开口问道:“你勾.引过你的妻子吗?” 景竹影愣了愣,笑着回答:“我的大半生都在勾.引她。” “什么是大人的快乐?”景宥又问。 她牢牢记住了陆纤说的这几个字。 “嗯……” 当初巴掌大的小家伙现在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叫景竹影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的妻子应该比较懂这种快乐。”景竹影用中指揉揉眉骨,“我可以讲讲怎么能让你喜欢的人快乐。” 景竹影长期在世界各地漂泊,聊这样的话题并不觉得难以启齿。 景宥听景竹影讲过之后,默默在心中轻叹:“原来就是交.媾!博士和应秘书为什么要说的那么复杂?害我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思考。” “你是上面的那个还是下面的那个?”景竹影有些好奇。 “我们并没有进行过这样的活动。” 景宥认真思索几秒,“我会跟未婚妻探讨过后再决定。” 景竹影双目微瞠。 女儿的性格……好像有点异于常人。 景宥:“我没什么事了,请问你还有事么?” 景竹影摇摇头。 “再见。”景宥起身。 “我……”景竹影随之站起来,“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不能。”景宥拒绝得果断,“你会把细菌传播给我。” “那我走了。”景竹影道,“麻烦代我向你奶奶打声招呼。” “嗯。” - 景竹影走出景家大门,抬头,阳光刺眼。 她拿手挡了一下阳光,但还是有漏进眼睛里的。 一滴闪着光的珠子从眼角滑落。 这么多年,她已经忘记当母亲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看到从自己肚子里出来,那样小小一团的小家伙已经长这么大,心中难免有些酸酸胀胀的。 如果,如果她们一家三口平平淡淡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辈子大概是没机会知道了。 景竹影擦掉眼角的那滴泪,坐上离开的车。 景珍珠在窗户里望着女儿远去的影子,神色淡淡的,没有想象中那般怨愤,眼中虽有些许留恋,但很快便被释然取代。 用一生追逐一个抓不到的人。 是女儿自己选择的路。 也罢,由她去吧。 - 景宥在沙发上沉思一阵,约摸一盏茶的工夫。 上楼,来到景珍珠房门口。 “叩叩叩。” “进。” 屋里,景珍珠合眼倚在摇椅上。 “奶奶,那个人走了。”景宥说。 “嗯。”景珍珠睁开眼睛,“坐。” 景宥坐到旁边的休闲沙发上。 “奶奶,我应该很可怜吧?”景宥道。 景珍珠眼神柔软下来,坐直身子,拍拍孙女的肩膀。 “你有奶奶,不要在意那两个不负责任的人。” 景珍珠眼中流露出几分歉疚与疼惜:“奶奶应该更关心你的。” “那……奶奶想弥补我吗?”景宥垂下眼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景珍珠张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总觉得前方有诈。 景珍珠没有回答景宥的问题,反问道:“看到出生证明,怎么没有来问奶奶?” 景宥:“奶奶都藏起来了,我想给你留点面子。” 景珍珠:“留点面子?” 景宥:“女儿抛家弃女跟别人跑了,奶奶应该觉得很丢人吧。” “……” 小崽子这么豁达,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景珍珠呼出一口气,说:“要是想回家住,就回来吧。” 景宥眼睛发亮:“奶奶是做好给我和姜笙言举办订婚仪式的准备了吗?” “我没说答应你们结婚。”景珍珠声音低沉,她可不想让景宥这小兔崽子赢得这么轻松。 景宥正色道:“我要跟姜笙言做更亲密的事,彻底拥有彼此。” “你说什么?”景珍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宥:“我要跟姜笙言达成身体上的契合,希望奶奶不要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景珍珠抄起手边的花瓶。 “人身攻击是犯法的!”景宥怂怂地后退几步。 “从我们家出去!”景珍珠气恼地把景宥从房间推出去。 景宥看着紧闭的房门,也是满脸懊恼。 这种时候,奶奶不是该答应自己全部心愿才对吗? 真是个铁石心肠的老太太! - 景藤最近发生的一连串让姜笙言忙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处理完各种紧急事件,景珍珠便来了电话。 景珍珠在电话里,说要见她。 姜笙言亲耳听景珍珠讲了景宥的两个妈妈。 讲得并不详尽,但她还是听出了景珍珠心中的痛。 哪怕过去二十年,再提起来仍是气血翻涌的痛。 景珍珠摆摆手:“你去陪陪她吧。” “但是,你们两个的事,我没点头。”景珍珠补充道。 - 姜笙言驱车回家。 她心疼极了。 怪不得小宥总问:“我长大了,你是不是就会离开我?” 原来小宥那么怕,怕自己也跟妈妈一样不要她。 姜笙言很后悔,后悔自己用离开的方式逼景宥表明心意。 如果自己当时不顾及那么多,直接告诉小宥,该多好。 - 彼时,景宥正在花圃里和姜妈妈除草。 “小宥你看准点拔,你刚才拔的是花!”姜妈妈声音里满是心疼。 景宥吐吐舌头。 姜笙言推门走进花园,“妈,小宥,我回来了。” 姜妈妈拿起手机看看时间:“这个点你怎么没在公司好好上班?翘班还被老板逮个正着。” 姜笙言看向景宥:“我来跟老板沟通工作。” 姜妈妈:“你们老板休假,改天再来吧。” “……” 这是亲妈? 姜笙言走到妈妈身后,俯身环住对方脖子,“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姜妈妈:“你别跟我这么肉麻,我正忙着呢!” 从姜笙言进门那刻起,景宥的眼珠子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笙言,奶奶已经要给我们筹备订婚仪式了。”景宥故作老成道。 虽这话听着郑重而深情,但她还拿着把铲子蹲在地上,有那么一丝违和。 姜笙言瞳孔微张。 奶奶同意了? 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我回去休息了,你们两个把院子里的草给我除干净。”姜妈妈控制着轮椅进了屋。 姜笙言蹲到景宥边上,轻抚头顶。 “你是不是特别着急嫁给我?” “订过婚,我们就能进入下一阶段接触了。”景宥神色认真。 “什么下一阶段接触?”姜笙言不解。 “我们就可以做……”景宥迟疑。 直接说出口好像是有点羞的。 景宥索性“委婉”问道:“你想在上面还是想在下面?” “什么上面下面?” 姜笙言不敢确信景宥口中的上面下面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上面下面。 “你想做给予快乐的还是享受快乐的那个?”景宥问得更加委婉。 姜笙言表情微顿,试探着发问:“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什么快乐?” “博士说这叫大人的快乐。”景宥一本正经,“按照正常程序,只要我们定下婚约,就可以进入下一个程序,让彼此更加契合。” 她怕姜笙言听不懂,补了一句:“身体上的契合。” 这下,姜笙言总算确认景宥口中所说的的确是普通人能想到的那层意思。 但是被这样一问,总觉得有点奇怪。 好像……此前的欲念减退了不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景宥再度开口,“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 姜笙言僵硬道:“这个问题不需要提前探讨。” “这么重要的事,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景宥眼睛轻眨,“你不想和我更进一步接触吗?” “我只是不想和你探讨这种煞风景的问题。”姜笙言呼出一口浊气。 景宥垂下脑袋,拿铲子在土里捣了几下,一副受过委屈的模样。 “洗个手,我们回屋待一会?”姜笙言从身后揽住景宥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哄道。 “不行,伯母要我们把院子里的草都除掉。”景宥推开姜笙言,气鼓鼓地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 姜笙言叹口气,和景宥一起在花圃里忙碌起来。 我怎么就喜欢上个一根筋! 太难了。 - 入夜。 姜笙言与景宥面对面侧卧着。 “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天。”姜笙言说,“今天多说会话,嗯?” 今天老太太特批姜笙言不用回景家。 景宥没有回应,她脑袋里还在想着姜笙言没有回答的问题。 到底上面好还是下面好呢? 她想把最好的给姜笙言。 姜笙言手掌贴上景宥的侧颊,轻声问:“今天见到妈妈了?” “我天天都见到伯母。”景宥以为姜笙言口中的“妈妈”说的是姜妈妈。 姜笙言没有刻意强调这件事,只说:“对不起,我不该骗你说我要离开,我从来没想过没有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景宥不受控地凑过去,在姜笙言唇上亲了一下。 姜笙言的心“咚咚咚”撞了几下,环紧景宥,回吻。 一阵天昏地暗之后。 景宥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吸气呼气声。 嘴里却不忘问:“姐姐考虑好了么?” 姜笙言捏住景宥的耳廓,“就算我让你在上面,你会么?” “当然。”景宥说,“我问过一个……阿姨,她教过我。” “我怎么不知道你身边还有能教这个的阿姨?” 姜笙言没有意识到景宥说的是谁。 景宥:“生我的那个阿姨,你不认识。” 姜笙言僵了一下,搂住景宥,在她耳边落下一吻,柔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也很喜欢我妈妈,对不对?” 景宥的耳朵动了动,嗫嚅:“你不要在我耳边吹风,很痒。” “我要是非要吹呢?”姜笙言坏心思起来,又来了一下。 景宥在姜笙言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以示不满。 姜笙言一只手扶住景宥的后脑,“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你要咬回来吗?”景宥声音里带上一丝害怕。 “以后你都会还回来。”姜笙言咬着牙道。 早前被景宥一说,姜笙言也觉得第一次这样重要的事,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准备,但很显然,自己现在是没准备好的。 “奶奶说我可以回去住,我们马上就能订婚了。”景宥说。 “嗯。”姜笙言心不在焉地捏捏景宥细滑的脸蛋,觉得手感好极了。 景宥:“那我们能再接一次吻吗?” 姜笙言:“不能。” 景宥:“你说过可以不用问的。” 姜笙言:“但是你问了,我也答了。” “我就是看看你想不想,但是你的回答让我很失望。”景宥说完,对着姜笙言的唇亲上去。 现在的小宥,真是越来越像一只傻乎乎的小狐狸精。 姜笙言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姜妈妈就在隔壁,姜笙言还没那个贼胆在家里做些什么。 明明说要好好聊一会儿。 天没怎么聊,人快要撩坏了。 - 一辆黑色宾利停到景藤大厦门口。 齐秘书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一身正装的景宥迈出一条腿,黑色高跟鞋落在地面上。 这时,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鬼鬼祟祟靠过来。 “干什么的!” 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保镖冲上来挡在女人面前。 “我找景总有点事,我们之前见过的!” 女人将墨镜和口罩摘下来,底下是一张清纯的脸。 正是之前被景宥罚过鸭子走的女星苏耘晴。 景宥瞥了苏耘晴一眼:“我们没见过。” 说着,继续迈步。 她的确是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印象了。 “景总,之前的事我知道错了,我这回来找你是其他事!”苏耘晴急急喊道。 齐秘书公事公办道:“苏小姐,很抱歉,想跟我们总裁见面需要提前预约。” 他是认得苏耘晴这张脸的。 “景总,请您给我点时间,求你了!”苏耘晴声音中带着乞求。 就在一个月之前,苏耘晴还是当红流量小花,但因为跟一个老婆在孕期的已婚男星被拍到同进酒店,风评降到了冰点。如今全网都谴责她是破坏别人家庭不要脸的小三。 公司资源全部倾斜,她身上的代言和剧本全都到了过去看不上眼的人手里。 苏耘晴现在连个像样的通告都没有,搜索关键词也全都是负面黑料。 她实在太需要一个后台了! 景宥皱眉,“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苏耘晴:“我手上有你和秘书公开场合调.情的视频,如果这个视频公布,你们的新游戏一定会受到影响!” 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景宥:“你在威胁我?” 景宥压根不相信这个女人手里有什么视频,她从来没有在外面跟姜笙言调过情,记忆力不会出错的。 她最讨厌威胁。 苏耘晴:“我只希望景总能给我一些帮助。” 景宥对一旁保安说:“我不希望在景藤大厦100米之内再看到她。” “是,景总。”保安的声音浑厚有力。 苏耘晴当真被两个保安推到100米开外。 “那不是苏耘晴吗?!” “什么苏耘晴,那是小三!” “怎么还敢出门呦!” 围观路人渐渐多起来。 苏耘晴戴上墨镜和口罩,快速驱车离开。 口罩上方的眼睛里流出怨毒之色。 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 第104章 恋爱的总裁 景珍珠坐在绒椅上,眼睛望着墙上挂的画出神。 她让佣人将游浅之前送来的画都拿出来挂上,算是与自己的和解。 景珍珠缓缓开口:“我这些年怪的,不是你一走了之。是你不该因为我,由着小影胡来,也不该一次一次让小影看到希望。” “我知道,你接受小影的感情,有一大半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我该早点让你走。” 当年,游浅的境况与姜笙言有几分相似。 游浅的父亲是个赌徒,家里需要一大笔钱还债,游浅因此没日没夜工作,成为景珍珠的得力助手。 本来游浅早可以辞职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但恰逢景藤陷入困难,游浅推迟了辞职时间。不为别的,只是尽最后一点情意。 那几年,便是景竹影使尽浑身解数追着游浅的几年。 景珍珠有些干瘦的手扶住鼻梁,“这么多年,究竟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我倒是不知了。” 那两个人的感情,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景珍珠到底只是个局外人。 看着女儿奋不顾身飞蛾扑火,景珍珠又怎能不心疼? 几种感情交织在一起,景珍珠早已不知心里是怨是恨还是愧疚。 面对姜笙言,景珍珠既看重,又逃不开过去的枷锁,生怕哪一天小宥也跟她妈妈一样,陷入求不得的漩涡里。 - 深夜,酒店套房里。 景竹影疲惫地掐了掐眉心,看一眼时间,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拨了一通视频电话。 “早上好。”景竹影冲屏幕绽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丝毫看不出方才的乏累。 “嗯。” 屏幕里,是一个形容优雅的女人,清瘦却韵味十足,头发松松挽在一侧,从锁骨位置垂落下来。 景竹影弯着笑说:“完成捐赠仪式,我就去找你。” 景竹影这次来晏城办画展,是想将这些画都捐赠给这里的博物馆,没什么崇高的意义,只是想在出生的地方留下一点东西。 习惯了在路上的人,是没办法轻易停下来的,或许此生走完,她们会葬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 “嗯。”游浅还是淡淡的。 景竹影:“我见到女儿了,她的眼睛很像你。” “嗯。”游浅似乎并不意外。 景竹影眼眶微红,“其实这么多年,你……你喜欢过我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喜欢你,仅仅是喜欢。”游浅声音起伏不大,“我更爱自由,也很自私,如果你跟不上我的脚步,我不会等你。” “有这句话就够了。”景竹影重新绽出一个笑,“我会跟上的。” 游浅正想挂断视频,犹豫一下,说:“我不喜欢小孩子,当初答应跟你要一个孩子,是希望你能留在董事长身边。这件事上,我有错。虽然我不在乎自己是个人渣,但是……抱歉。” 景竹影呼一口气,沉默许久,道:“是我的错,我搅乱了四个人的人生。” 游浅:“你不该爱上我。” 景竹影:“我从来没有想过停止爱你。” 两人对视片刻,游浅说:“这里的风景很美,一周后当地土著有篝火盛会,我会留下来参加。” 话音一落,便挂断视频。 这是会等我的意思吧。 景竹影笑着合上屏幕。 我的女人,渣也渣得明明白白。 哪怕追逐的是一个一生都得不到的人,自己也义无反顾。更遑论这个人自己已经得到。 不过是辛苦点罢了。 - 【景藤集团又爆惊天大瓜!总裁秘书当众坐总裁大腿,有视频为证!】 【落魄市长千金与科技大佬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靠身体上位,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请看今日大瓜:小秘和老板的py交易。】 【强.奸犯女儿傍上新贵富豪!害,这个看脸的世界!】 …… 深夜,一个视频悄悄发布,随着看的人越来越多,迅速在各大平台疯转起来。 景藤的舆论风波才平息不久,又被推上风口浪尖。 发布视频的人明显就是特意选在许多人进入梦乡、公关人员来不及反应之际,让视频流传开来。 各大营销号为了蹭热点,纷纷以这个事件作为选题,角度五花八门,各种吸引眼球的标题络绎不绝。 底下评论又炸开了锅。 【看着正正经经一个秘书,在大庭广众之下坐老板大腿,要不要脸哦!】 【我一直以为男老板才和秘书有不正经关系,怎么女老板也会这样的吗?】 【我最恶心这种靠潜规则上位的人[呕]】 【果然一个不正经,一家子都不正经!强.奸犯的女儿就是不检点!】 前段时间刚成为姜笙言秘书的小姑娘夏云看到这些评论,气得拿着手机的手都发起抖来。 这些人根本都不了解姜秘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凭什么用这么肮脏的语言攻击她?! 夏云群里的几个秘书姐妹都被网上铺天盖地的谣言气得火冒三丈,登上微博就去跟人吵架。 一条一条在不堪入目的评论底下回复。 夏云点进那条——【我最恶心这种靠潜规则上位的人[呕]】的评论。 回复:[姜秘书是靠实力受到景藤总裁重用的,真是淫者见淫。] [你是那个□□的朋友吧!大家心知肚明的事,立什么牌坊?] [你嘴巴放干净点!] [就她那风骚样,我说得够干净的了!] 夏云回复得越多,跟她吵架的人越来劲。 小姑娘眼眶发红,怪自己没出息,吵架都吵不过人家。 虽然她只跟姜笙言见过一面,没有多深厚的了解,但是对方是一个天仙一样的人,根本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夏云替姜笙言委屈,却又无可奈何。 - 在公关部发现视频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联系人删视频。 但因为传播太广,删掉又会冒出来,只能联系平台封禁。 “景总,这些新闻……” 齐秘书有些犹豫,如果是其他事,他不用问老板也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是关于姜笙言的,他不敢擅作主张简单粗暴地处理,唯恐落人口舌。 那些评论里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也不知道老板有没有看到。 景宥拿起平板电脑,点开那个删不尽的视频。 视频里,自己背对镜头坐在沙发上,姜笙言走近,一下坐到自己腿上。 与平时认真严谨的样子很不相同。 景宥:“告诉那些发新闻博眼球的科技媒体,以后景藤的新品发布会他们不用参加了;给关系好的广告公司打招呼,乱说话的营销号以后不要再用;给那些胡乱编排姜秘书的人发律师函,一个都不许漏掉。”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 景藤是晏城一个科技龙头,失去景藤的发布会入场资格,完全就是自寻死路。知名的科技媒体只报道专业领域的事件,除非景藤出现技术失误,否则轻易不会跟景藤作对。 为了博眼球而开罪景藤的,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媒体,早晚要凉。 而营销圈子其实并不大,大部分营销号的心态是:我发了你的负面,只要你钱给够,就能给你换成正面的。所以营销号不仅不怕得罪人,还会靠这个赚钱。 但现在景藤直接跟广告公司打招呼,除非对方不想要景藤这个客户,否则以后都不会再跟那些蹭热点乱编新闻的博主合作。 这些营销号捏上一个硬柿子,只能自认倒霉。在自媒体雨后春笋的今天,大V的竞争本来就很激烈,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遗忘,被广告公司封杀,基本上相当于断了一半经济来源。 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景宥补充道:“猜测我们关系的暂时不用理会。” 齐秘书:“好的,景总。” 景宥:“这个视频给我存一份。” “……” 齐秘书维持住脸上表情:“好的,景总。” 景宥:“那天那个威胁我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办。” 齐秘书颔首,出去。 这个女明星恐怕只能回家种地了。 景宥眉心紧蹙,如果没有叫人把那个女人赶走,问清楚就好了。 如果网上的人骂的是她,她一点都不会在乎。 可是让姜笙言受委屈,实在不该。 景宥起身走出办公室,姜笙言坐在工位上,泰然自若。 “姐姐,你跟我进来一下。”景宥用手戳戳姜笙言的肩膀。 - “老板,什么事?”姜笙言双手叠在身前,没有因为自己和景宥的关系就摆出一副随意的姿态。 景宥关上门。 “姐姐,别人说什么你不要往心里去。”她小心翼翼道。 姜笙言弯唇,“你是在安慰我么?” 景宥犹豫一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你是我未婚妻,我是该安慰你的。” “我们什么时候订过婚,一口一个未婚妻叫得挺顺口!”姜笙言笑着刮了一下景宥的鼻子。 “很快就会订的。”景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你跟我求过婚吗?”姜笙言抬起下巴,“我可没说过要当你未婚妻。” “你前两天才说永远不会离开我,今天就变卦了。”景宥皱起眉头,“做人要讲信用!” 姜笙言:“我不讲信用你能拿我怎么办?” 景宥抓住姜笙言的领子,吻上去。 姜笙言面上满是错愕。 一吻过后。 姜笙言道:“你跟谁学的?” “学什么?”景宥问。 “一言不合就上嘴。”姜笙言说。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我们接过吻了。”景宥态度强硬,“你必须嫁给我。” “……” 姜笙言再次为景宥的逻辑感到叹服。 “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有人说你坏话,我会替你教训他的!”景宥说。 姜笙言捏捏景宥的脸,“我早就不在意这些了,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以前在学校,身边的同学、家长,当面背地都说过些很难听的话,那时候她都能挺过来,现在不过是些网上不认识的人,程度已经轻很多了。 景宥拥住姜笙言,拍拍她的背。 “我会保护你,那些人总有一天会闭嘴的。” 姜笙言回拥住景宥,轻抚她的头发。 “虽然我不会感谢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但是曾经受过的误解和委屈让我变得更宽容,更懂得理解别人的难处。让我更加珍惜每个向我释放善意的人,让我愿意更加温柔地对待在意的人,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姜笙言的声音很轻,既是说给景宥听,也是在提醒自己。 从以前到现在,每当别人因为父亲的事指摘她,她都会告诉自己,错的不是她,她不应该为别人的错误影响自己的生活。 现在,姜笙言感激重复这些话的自己。 因为她得到了最好的。 如果当初只顾着怨天尤人,她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呢? 姜笙言不想知道。 景宥搂紧姜笙言的脖子,“我一定会让他们闭嘴的!” 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承诺些什么。 “好,以后有我的小宥保护我,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姜笙言揽住景宥的腰,轻嗅她颈间的香气,“我的小宥身上有令人安心的味道。” 景宥舔舔唇,身子退开点,“刚才没尝够。” “嗯?”姜笙言没有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姐姐的味道。” 景宥的唇又一度袭上来。 只有她一个人能尝的味道。 - 网上闹这么大动静,景珍珠自然也看到新闻。 很快,网上的消息被删得七七八八,只余猜测秘书和总裁关系的文章。 景珍珠一眼便识破景宥的伎俩。 但景珍珠生气归生气,这个短不能不护。 一个小时不到,景藤集团的官方认证微博便出来回应。 【@景藤集团官微:景藤集团董事长景珍珠女士于今年8月初任命原总裁秘书姜笙言为景藤影视CEO。】 配图是一张盖有景藤公章的任命书,日期明明白白是8月2日,也就是两个多月前。 这条发完,后面紧跟着又是一条—— 【@景藤集团官微:本集团执行总裁景宥与景藤影视总裁姜笙言已于日前订婚,鉴于一切尚在商榷筹备阶段,故暂未公开。待订婚相关事宜最终敲定,会邀请各位商界朋友前来见证二人的幸福,谢谢大家关心!】 意思很明显,姜笙言早就是景藤非常重要的高层,她们订婚不是为了搪塞大众。 紧接着,从来没有开通过微博账号的景宥登上齐秘书给她新申请的账号。 @景宥:如果大家喜欢看我和未婚妻谈恋爱,我可以考虑跟她一起上恋爱综艺节目。但是这么好看的未婚妻,我只想自己一个人看。 账号的个人认证是景藤集团CEO。 很快,热搜爆了,微博服务器瘫痪了。 谁能想到,瓜还没吃完,一把狗粮就被塞嘴里了。 - “现在你高兴了?” 景珍珠面色沉沉坐在餐桌上首,眼睛直勾勾盯着景宥。 “是奶奶先宣布的婚讯,关我什么事?”景宥无辜回望。 景珍珠:“那你删新闻不删干净是为什么?喜欢看大众猜测你们之间的关系?” 景宥:“肯定是公关部认为不用理会那些新闻才没有删除,反正我们迟早会结婚,大家猜一猜怎么了?” 景珍珠:“你以为我让你们订婚,你就能轻易进我景家的门了?我说过,想当我的孙媳没那么容易!” 景宥:“奶奶,你不要再为难姜笙言了。” 景珍珠:“我说的是你!你是不是忘记我们断绝祖孙关系了?” 景宥:“那就让姜笙言嫁到姜家来,我没关系。” “小宥,别说了。”姜笙言心惊胆战地掐了一把景宥的腿。 景宥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景珍珠看向姜笙言,问:“你要媳妇还是要奶奶,自己说!” 为什么这个问题要丢给我? 姜笙言与景珍珠对视,只维持着笑模样,没有开口。 “你这是不想回答奶奶问话的意思?”景珍珠尾调抬高。 “不是。” 姜笙言不敢再沉默,迈出试探的脚:“两个都要……” “嗯?”景珍珠眉毛横了横。 明显是让姜笙言掂量好了回答。 “两个都要好像是有点贪心了。”姜笙言改口。 “嗯。”景珍珠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等待姜笙言作答。 “但是哪个不要我也舍不得。”姜笙言如实道。 景宥:“那还是我嫁进景家最划算。” “让你说话了?”景珍珠越看景宥越后悔,当初怎么没丢到哪个庙里去换个清净! “奶奶你这样我很受伤!”景宥眉头紧锁,腮帮子里鼓了一点气。 景珍珠:“别跟你奶奶我装可爱,你也就巴掌大的时候最可爱,现在只会惹人生气!” 姜笙言:“好了好了,奶奶别生气,小宥她不是有意的。” “还没结婚呢,就替自己媳妇说上话了?”景珍珠扬声道,“结婚以后岂不是要骑在我头上?” “什么时候动筷子?”景宥说,“我饿了。” “……” 景珍珠“呼哧呼哧”喘几口气。 现在还没被气死,算我老太太福大命大! “叮咚!” 大门的门铃穿过客厅传到餐桌上。 “你去开门!”景珍珠看着景宥命令道。 景宥:“为什么?” 姜笙言:“我去开。” “坐着。”景珍珠盯着景宥,“就你去开。” “奶奶为什么不说‘请你去开一下门’?”景宥很不满,“这样很不尊重我的人——” “快去!”景珍珠拍了一下桌子。 景宥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小声嘀咕:“去就去。” 姜笙言绷不住笑,唇角抽了几下。 “看你未来媳妇惹我生气很好笑?”景珍珠很是气恼。 “我替我未来媳妇给您道歉。”姜笙言起身走到景珍珠身后,两只手搭上老太太肩膀,“我给您揉揉肩,您别气了。” “在家都不给我揉肩,在人家奶奶跟前就献起殷勤了?” 屋里响起姜笙言妈妈的声音。 “妈?你怎么来了?”姜笙言错愕。 “你这是什么语气?”姜妈妈努努嘴,“妈妈不能来?” “不是,你也没提前告诉我。”姜笙言解释道。 姜妈妈:“你现在是别人家孙女,我来为什么要告诉你?” 姜笙言走过去,俯身抱了妈妈一下,“提前告诉我,我就亲自去接你了。” “一看到亲妈来,就不认我这个奶奶了?”那边,景珍珠不乐意了。 行吧。 三个难缠的人聚在一起了。 姜笙言直起身,面上展出一个无奈而不失优雅的微笑,“各位贵宾需要什么服务?” “帮我剥一只虾。” 景宥毫不客气地开口。 “……” 其他三人动作停顿几秒,各自坐好,拿起筷子。 边吃边聊起来,方才争风吃醋的气氛荡然无存。 默契地,没有一个人搭理景宥。 景宥:??? 不是问我要什么服务吗? 为什么光说不做? - 总裁办公室。 景宥坐在工作椅上,眼睛盯着平板电脑。 屏幕上是她让齐秘书传过来的偷.拍视频。 里面的姜笙言,怎么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呢? 这就是调.情吗? “景总,你一直在找的那家人有下落了,他们现在住在离沪城很近的一个小古镇里。”齐秘书顿了顿,“改头换面,姓氏也变了。” 景宥眼皮猛地抬起,“找人过去了吗?别让他们逃了!” “贾先生在那家人隔壁住着,咱们的人过去了。” 齐秘书犹豫着说:“但是贾先生说那家人的女儿是个三十多岁的疯子,如果说受害人精神有问题,说的话恐怕……” 哪怕翻供,法庭上也不能当做证言。 “先找到人,总会有办法的。” 景宥不像以往那样淡然,眼中激动之色异常明显。 齐秘书勾出一个笑,“景总,还有一个好消息,贾先生查出思澜集团的徐子熙用一个海外账户给那家人汇过钱。” “那是谁?”景宥蹙眉,总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是一个医疗集团,专门生产医疗设备的。”齐秘书说。 “我知道这个公司。”景宥说,“我问的是徐子熙。” 齐秘书:“是他们集团CEO,年纪也不大,跟姜秘书差不多。” 景宥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听过,也就暂时作罢。 “一定不要打草惊蛇。”景宥特意叮嘱,“如果让人跑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齐秘书谨慎点头,“知道,这样的话姜市长就翻不了案。” 景宥:“不,是你的头会从脖子上掉下来。” 齐秘书:“……”我怎么这么惨! 不用景宥交待,他也会小心小心再小心。 景总这些年花重金找人调查,可谓是掘地三尺。 一家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说没问题鬼都不信。 希望早点还姜市长一个清白。 当年,自己也是受过市长伯伯帮助的。 齐秘书心里轻叹:好人可一定有好报才行! 第105章 恋爱的总裁 “爸!” 姜笙言猛然惊醒。 她额头布满汗珠,发丝贴在脸上,眼中满是惊惧。 方才梦里,父亲站在天台上,回头朝自己笑了一下,就纵身一跃。 姜笙言捂住脸,胸腔起伏。 这些年她没有放弃寻找当年真相,但一无所获。 时间过去太久,父亲当年的同僚许多都高升去其他地方,受害者的下落也是毫无头绪。 当真找到又如何呢?拿刀架在对方脖子上要他们翻供吗? 或许这么多年没有放弃,只是为了给自己点希望和念想。 姜笙言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去卫生间冲澡。 - “徐总,你这边请。” 姜笙言将徐子熙带到会客室。 徐子熙勾笑,“一阵子不见,姜秘书越来越迷人了。” “徐总玩笑了。”姜笙言微笑。 景宥迟来一步,她终于想起徐子熙是谁。 她和姜笙言闹别扭的那阵子,徐子熙在景藤楼下偶遇过姜笙言,要不是自己跟上去,这两个人就要单独去吃饭了。 景宥很意外,刚查到徐子熙,对方就主动来景藤见她。 是巧合么? 景宥坐到徐子熙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木制茶桌。 “徐总。”景宥打了声招呼。 徐子熙浅笑:“在网上看到二位订婚的消息,景总动作可真快,上次见面的时候,姜小姐还是单身。” 景宥直言:“既然徐总知道我们订婚了,就不该过分关注我的未婚妻。” 徐子熙:“景总说话可真是不留情面啊!” 景宥:“徐总今天来有什么事?” 徐子熙:“我们思澜集团在医疗器械领域是顶尖水平,我听说景藤有意在这方面深入发展,或许我们可以有合作的机会。” 景宥:“徐总的消息很灵通。” 徐子熙:“大家都是商人,不竖起耳朵听外面的风吹草动怎么行呢?” 景宥扭头对姜笙言说道:“姜秘书去忙吧。” “景总是怕我觊觎你的未婚妻?”徐子熙开玩笑似的,“不过既然没有正式结婚,我还是有机会的,你有这样的担心我也可以理解。” “有我这样优秀的未婚妻,笙言不会被别人抢走。”景宥从内而外透着自信。 徐子熙弯唇,“那我只能先恭喜景总订婚了。” 姜笙言冲徐子熙礼貌一笑,从会客室出去。 景宥视线落在徐子熙脸上:“徐总想合作的话,就直接拿出合作方案来吧,我的时间很宝贵。” 态度没有因为调查出徐子熙和当年的事有关系就有所改变,准确来说,是刻意忘记这件事,以免惊动了对方。 徐子熙笑道:“早就听说景藤总裁简单直接,也不给我机会寒暄几句,是不是显得太没有人情味了?” 景宥:“我跟徐总没什么交情,不需要。” 徐子熙:“就是因为没交情,才更要先互相了解一番,才能知道适不适合合作不是?” 景宥:“徐总想了解什么?” “我看到姜小姐第一眼,就觉得她是个清纯仙女。我非常好奇,她在床上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很狂野呢?还是会任人为所欲为?” 徐子熙面上笑吟吟的,格外令人生厌。 景宥怒声道:“你放尊重点!” “景总动这么大气干什么?”徐子熙道,“当代人的话题无非就是围绕性和金钱,我如果问景总是怎么挣钱的,不是有涉嫌套取商业机密的嫌疑了?景总如果想知道我的私人生活,我也可以毫无保留。” 景宥声音渐冷:“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想激怒你,相反,我欣赏你。”徐子熙道。 “我想我们并不适合谈合作。”景宥起身,面色不善。 “那我们只好下次再见了。”徐子熙笑着起身,潇洒离去。 就好像她们谈得很愉快。 景宥下颌紧绷,眉头紧蹙。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 姜笙言今天难得有闲,回到自己家,打算给妈妈和未婚妻做一顿饭。 景宥跟着姜笙言走进厨房,问:“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 姜笙言诧异:“你帮我?”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景宥说,“我总帮伯母做事呢。”似是在炫耀。 “不用你帮我。”姜笙言走近一步,环住景宥的腰,“你都要嫁给我了,我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小娇妻干活?” 景宥摇头,“是你要嫁给我。” 姜笙言弯唇:“奶奶那么强势,肯定是要娶一个孙媳回去的。” “当然。”景宥赞同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我才是奶奶的孙女。”姜笙言笑得狡黠。 景宥:“你也跟着奶奶欺负我!”面上俨然是受到了背叛的表情。 “我以前没发现,小宥这么好欺负。”姜笙言捏住景宥的下巴,笑容勾人,“让人忍不住想多欺负一下。” 景宥后颈麻酥酥的,脑细胞全部进入红灯状态,无法正常运转。 “不是说要帮我干活,快动起来吧。”姜笙言没有进一步动作,反而是松了手后退一步。 “步骤不对!”景宥往前迈一步,“电视剧演到这个时候,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姜笙言不禁失笑,“你到底看了多少奇怪的电视剧?” 景宥抓起姜笙言的手,重新放到自己下巴位置。 “你自己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发生什么。” 姜笙言笑意更甚,嘴角扬得颇高:“你这是在逼我亲你吗?” “我只是纠正你的错误。”景宥说。 姜笙言捏住景宥的下巴,加了一点力,眉梢微挑:“我如果偏不改呢?” “那你就该换角色了。”景宥把姜笙言的手从脸上取下来,反抬手捏住姜笙言的下巴,吻上去。 攻势倏然发生转变,姜笙言猝不及防,愣在当场。 景宥察觉到姜笙言的不专心,就着下唇咬了一下。 姜笙言吃痛。 下一刻,温软的小家伙熟练地破关而入,将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唇齿之间。 吻毕。 景宥表情严肃而认真:“我的学习能力很强,恋爱对于我来说也不是难事,希望姐姐好好学习,不要落后太多。” 姜笙言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过后才发觉到不对。 ……自己是该加紧学习。 被反将一军的情况,她可不希望在别的地方出现。 比如说,床上。 姜笙言唇角慢慢翘起。 与景宥的关系每近一步,都会多一层惊喜。愈发深陷,无法自拔。 - 景宥赖在厨房,非得要做点什么。 姜笙言只好在洗手池里放了一个洗菜盆,里面有青椒、马铃薯、番茄。 “你把这些菜洗了。”她对景宥说。 景宥:“这项任务太简单了,你小瞧我。” 姜笙言:“简单?” 景宥:“就算你让我帮你切菜也是可以的。” 姜笙言:“你不怕刀切到手?” 景宥眨着眼睛沉思片刻:“洗菜也很讲究技巧的。” 说罢,打开水龙头开始自己的任务。 姜笙言被景宥这副样子逗得发笑,眉眼弯弯。 “袖子都沾上水了。”姜笙言靠近,从后面拥住景宥。 景宥后背一僵,脸上被热气笼罩。 这是她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姐姐从后面搂着自己,身体温暖有柔软。 姜笙言慢慢帮景宥挽起袖子,轻声说:“虽然顶着个未婚妻头衔,但是我还没好好跟小宥告过白。我这个未婚妻当得不合格了。” “没有吗?”景宥向来惊人的记忆力无法派上用场,跟姐姐在一起的时候脑袋就不受自己控制,混混沌沌的,心底只觉得姐姐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 至于有没有过正式的告白,早就不是关注范围内的事了。 “景宥,我爱你。” 姜笙言的声音很轻,贴着耳廓传进景宥耳中。 像夏日的微风吹过春日的原野,风很暖,催开漫山遍野的花。 明明不是一个季节,却能荡出最美的风景。 就像她和她。 姜笙言拥着景宥,心中是亿万分的感激。 自己何其有幸,能得到这世间最纯粹、最坚定的一颗心。 姜笙言见过许多肮脏的人、肮脏的事,酒池肉林,声色犬马。唯有景宥是一朵开在尘世中圣洁的花。 只有这样简单的灵魂,才能说出“我们接过吻,你必须要对我负责”的话来。 姜笙言思绪飘忽之际,唇上多了一抹温热。 景宥扭转脖子,脑袋后仰,吻上姜笙言的唇。 浅尝辄止。 景宥面色羞赧:“按照正常步骤,你说完这句话,我是要亲你的。” “按照正常步骤,这个长度可不够。”姜笙言抬起一只手抚上景宥侧脸,固定住,再吻上去。 景宥脖子扭着,使不上力,主导权都被姜笙言夺走。 景宥几次想转身,都没能成功。 ……半个小时后。 姜笙言心满意足地把悬挂在墙上的案板拿下来平放,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姜笙言从里面拿出一块刚解冻好的肉放到案板上。 在姜笙言拿刀子之前,景宥捉住她的手腕固定住,语气霸道:“我也要像你刚才那样。” “哪样?”姜笙言声音稍沉,明显带有警告景宥不要捣乱的意思。 景宥:“不让我好好享受的那样!” 刚才姜笙言仗着位置优势,总是逗弄景宥,若即若离的,总不让她如愿。 景宥是不会允许自己吃亏的。 姜笙言:“别闹了,你晚上想喝西北风?” “我们这段时间一点都不像谈恋爱的样子。”景宥小脸紧绷,恼道,“电视里的人谈恋爱都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 箍着姜笙言的手也收紧一些。 姜笙言诧异:“你原来不是觉得爱情剧很无聊?” 景宥:“理论都是枯燥的,实践出真知。” “……” 姜笙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 景宥:“那姐姐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不够了解我。” 姜笙言趁景宥不备,迅速回身,在景宥脑袋上敲了一下,嗔道:“我要开始做菜了。” “做菜不着急,我们可以出去吃。”景宥把姜笙言困到碗柜边,两眼冒着幽光,“我刚刚才学会谈恋爱,需要好好练习。” “小别胜新婚,距离产生美。”姜笙言用手指尖抵住景宥的肩膀,“不然会腻的。” “怎么会腻?”景宥舔舔唇,“一日三餐你会觉得腻吗?” “小宥长大了,都会跟姐姐开车了。”姜笙言眉梢轻挑。 “开什么车?”景宥不解。 “没什么。” 姜笙言摸摸景宥的头顶,“乖乖出去等着,你如果一定要帮忙的话,我做完叫你来端。” 景宥猛地袭上去,不给姜笙言拒绝的机会。 姜笙言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呢? 她只觉得嘴唇融化了,心也跟着融化了。 这一天,自己等得太久太久。 不论小宥想做什么,她都甘之如饴。 两人你来我往的,在厨房待了许久,正经事却是没怎么做。 - 饭菜上桌。 桌上,三盘朴实无华的家常菜呈三足鼎立状分布。 小炒肉,清炒上海青,还有一个凉菜——小葱拌豆腐。 “就三个菜,你们在厨房待了三个小时?”姜妈妈的目光依次扫过两人,带着审视。 景宥喉咙起伏,做了个吞咽动作,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姜笙言开口:“妈,你吓到她了。” “还没过门,就已经开始护着自家人了?”姜妈妈这话说得宛如她已经成了一个外人。 妈妈已经默认是我嫁过去了吗? 难道我看起来比较像小媳妇? 姜笙言的关注点跑偏。 景宥低头,默默吃菜。 “哼!”姜妈妈瞪了女儿一眼。 “妈,这可就是你不讲理了。”姜笙言嗔道,“我嫁到哪里,咱们不也是亲母女一家人么?” “是吗?”姜妈妈挑挑眉,“我怎么记得亲家奶奶说要跟我换孩子,你已经是人家孙女了。” “……” 姜笙言心很累。 “妈。”景宥抬起头冲姜妈妈喊了一声,颇为自然。 姜妈妈愣了愣,随手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 ??? 姜笙言瞠目结舌。 这两个人真的不是提前彩排过,演给自己看的? 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景宥看着姜妈妈手里的红包,疑道:“这是什么?” 姜妈妈:“改口红包。” 姜笙言插话道:“妈,这东西你天天揣在兜里?” 姜妈妈瞥了姜笙言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笙言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景宥收下红包,说:“谢谢伯……妈妈。” 这也太顺口了…… 姜笙言还担心景宥从小没有妈妈,叫别人妈妈会触及她的伤心处,还想着以后跟妈妈商量一下就别让她改口了。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景宥指指盘子里的青椒:“妈妈,这是我洗的辣椒。” “小宥真厉害,我尝尝。”姜妈妈夹了一片青椒,笑容满面,“真好吃。” “妈,那是我炒的青椒。”姜笙言道。 姜妈妈:“小宥不给你洗出来,你能下锅吗?” “行行行,我不是你亲女儿,她才是。”姜笙言轻嗔。 “怎么‘她她她’的称呼人家呢?没有礼貌。”姜妈妈纠正道,“小宥现在是你的未婚妻。” 景宥点点头:“请你以后跟别人提到我的时候以‘我的未婚妻’作为称呼。” 姜笙言总觉得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日子,这两个人过得挺开心的,还学会合起伙来欺负人了。 “快点吃。”姜妈妈催促,“就这么三个菜,再不吃全凉了。” 这意思,挺委屈的? 姜笙言认为有必要将景宥和自己妈妈进行隔离,两个人现在简直越来越像了,互相传染的还是彼此的缺点。 景宥夹了一片青椒放进姜笙言碗里。 “我洗的青椒,多吃点。” “好。”姜笙言扬起唇角。 如果能就这样度完余生,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当你找到生命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反而会对激荡澎湃的浪漫爱情少些憧憬,只想细水长流、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 沪城。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灯光璀璨。 燕尾服蝴蝶结的男士,礼裙项链的女士,红衣白裤的侍者…… 衣着讲究的人们如一尾尾鱼在浮华的厅堂里穿梭。 这里是《企业家风云》杂志的周年盛典。这个杂志是全国最权威的商业杂志,每月的封面大部分是在商场沉浮多年、极富影响力的企业家。也有一些刚刚崭露头角的明星创业者能幸运地登上这本杂志封面,但屈指可数。 开场由现如今最红的女团献舞,为了这次开场秀,他们的经纪人早早就空出档期,留出很多时间给几个女孩儿练舞。 今晚来的不仅有知名企业家,还有许多一线明星,如果有幸作为知名企业家或继承人出席,未来的广告和代言都会提高几个档次。 陆纤一身白色礼服,与清冷的面容搭配在一起,有种谪仙下凡的缥缈。 前来搭讪的几位男士都被陆纤淡漠的眼神劝退。 常流连于风月场的人有种本能的感知,这位小姐一看就不是容易拿下的,与其在这里徒劳无获浪费时间,不如退而求其次,找容易得手的猎物。 陆纤和应简蹭了景宥的名额,来这里凑热闹。 应简在陆纤身边站立许久,眼睛一瞬不瞬黏在陆纤身上,目光灼灼。 陆纤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身白大褂加身,连时尚好看的衣服都少见她穿,更别说剪裁得宜的礼服了。 应简的心脏不受控制,“砰砰砰”四处奔撞。瞳孔中清晰倒映有陆纤的身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陆纤侧目看了应简一眼:“小妹妹,我要去那边点心台,你继续在这里发呆吧。” “你去哪我去哪。”应简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纤,眸中没有以往的灵动。 - “景总,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徐子熙一身红色礼服,侧方开了高叉,一双美腿修长笔直,皮肤如雪瓷般白皙细滑。 和景宥身上是很相近的颜色。 景宥身上却不是会露出腿的礼服。 她的一袭红裙下摆如鱼尾拖在地上,将腿遮了个严严实实,但从上至下的玲珑曲线足够让人挪不开眼睛。 许多女人羞于将自己的好身材展示出来,但这样的美是上天赠给女性的独特礼物。 专门为景宥服务的造型师每次都会准备最适合当前场合、最合贴的礼服,将景宥打造成一件亮眼的艺术品。 景宥淡淡看了徐子熙一眼,也礼貌打了声招呼:“徐总。” 姜笙言跟着冲徐子熙点了下头:“徐总。” 徐子熙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姜小姐似乎很喜欢黑色礼服,其实你该穿一些亮色的衣服。景总耀眼,你并不比她逊色。” “即便我未婚妻不穿亮色的衣服,也很耀眼。”景宥抢先说道,“但是这跟徐总你没什么关系。” 徐子熙:“景总对我似乎有什么不满?” 景宥:“如果徐总能少跟我未婚妻说几句话,我会把徐总当成陌生人一样客气。” 徐子熙轻笑几声:“景总还真是幽默。” 姜笙言察觉得出景宥不喜欢和面前的人说话,笑道:“那边有景总的熟人,我们过去打个招呼,愿徐总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熟人啊,我也想认识一点新朋友,姜小姐不介意一起吧?”徐子熙似乎听不出委婉暗示,仍不打算结束对话。 景宥一只手攥拳,语气却是淡然:“原来徐总喜欢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们。” “你说错了。”徐子熙勾唇,“我想黏的是姜小姐。” “徐总,感谢您的厚爱,我已经订婚了。”姜笙言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温婉。 她不知道这位徐总为什么总是对自己表现出浓烈的兴趣,但是直觉告诉她,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订婚了……”徐子熙双目微眯,似是在思忖,“能从景总手里抢过来,似乎更有成就感。”面上表情自然,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景宥没有再搭话,直接抓住姜笙言的手将她带着往前走。 “景总别这么大火气。”徐子熙随着景宥的步伐向前,“如果这么容易被情绪影响,就太可惜这样聪明的脑袋了。” 景宥停下脚步,怒目而视:“你不要再缠着我的未婚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这大庭广众的,咱们如果闹起不愉快,明天可就要一起上头条了。”徐子熙面上仍是挂着笑,“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样认真呢?” “我跟徐总不熟,还请你不要跟我开一些讨厌的玩笑。”景宥没有再给徐子熙眼神,拉着姜笙言径直穿进舞池里。 这下该甩掉那个狗皮膏药了。 徐子熙的突然出现,让景宥本能觉得危险。 对方似乎很喜欢看到自己生气的样子。 景宥勾住姜笙言的脖子,与她面贴面,气闷道:“上回你还跟这个人一起惹我生气呢。” “我什么时候跟她一起惹你生气了,你可不要胡乱冤枉我。”姜笙言手搭着景宥的后背。 “你差一点就跟她单独去吃饭了。”景宥开始翻旧账。 “我不出去应酬,怎么帮助你工作?”姜笙言不接招。 “你那段时间总是不理我。”景宥继续翻旧账。 “我……我那段时间有工作倦怠症。”姜笙言底气弱了些。 “你偷亲完我不认账!”景宥脑海中一下闪过那个“恶作剧”,恍然大悟。 姜笙言抬手捂住景宥的嘴。 景宥:“……”这是什么赖皮方式! 舞池外,徐子熙看着那两人相拥而舞的身影,目光深不可测。 陆纤站在不远处的点心台旁,目光在徐子熙身上扫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拿起一个马卡龙,手滑了一下,马卡龙掉在地上。 陆纤努努嘴,抬脚走向另一个点心台。 方才那个掉在地上的粉色马卡龙被踩得四分五裂。 第106章 恋爱的总裁 夜露深重。 陆纤洗澡出来,头上水汽还未干透。 她曲腿倚在床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眼神放空。 面前,是一个日记模样的老旧本子。 那是陆纤整理父亲遗物时找到的。 当年陆纤不知道一家人为什么要搬去国外定居,父母说是为了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 但看过日记之后,陆纤才知道父母之所以离开这片深爱的土地,是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十五年前,现在的应通物流还不是一家物流公司,而是一家化工企业——应氏化工。 那时候,父亲是应氏化工的技术副厂长。 故事的开始,是父亲发现并举报工厂违规操作——工作间有害物质严重超标。 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关心工人的健康,工厂是让工人能养活一家人的地方,几乎没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当时,姜栋是晏城市长。 他管了这件事。 为了安全起见,还把举报这件事的陆厂长一家人送出了国。 事实证明姜市长这样做是有先见之明的。 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之后,姜市长被报复了。 若不是陆家先走了,大约也逃不过。 陆父为了保护妻子女儿,将这件事烂在心里,但这么多年,对姜市长的愧疚几乎要将他压垮,临终前,仍是带着遗憾。 陆妈妈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这些,她与应氏化工负责人应远堂的夫人是多年好友,还因为丈夫的公义对好友心怀愧疚。 好在两人关系深厚,应夫人没有对她产生什么隔阂,两人这么多年还时常联系着。 但或许,姜市长被陷害入狱,就是应远堂的手笔。 陆纤露出一个无力的笑,有时候知道事实的真相,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对于应简,陆纤没什么迁怒,的确当她是一个普通的小妹妹。 但应远堂,一定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陆纤这些年陆陆续续查到了一些线索,但始终没找到直接证明应远堂犯罪的证据,只知道当初姜市长的同僚有接受过应远堂贿.赂的,现在早已身居高位。而且那个同僚是一家私人会所的常客,那里是罪案发生的地方,也是姜市长被带走的地方。 很巧,现场监控坏了。 当年的事究竟如何,在场人员说的是不是真话,无从知晓。 最后定罪的决定性证据是从受害者身体里提取出的DNA,检测结果是姜栋的。 那个结果可以伪造,但有一个受害人是真的,那么一定有一个施害者。 最有可能的,是那个同僚。 如果能找到那个人的犯罪证据,或许可以替姜市长洗刷冤屈。 陆纤不断在脑子里一遍遍重复已知的线索,希望能从细枝末节中找到多一点漏洞。 应远堂有一个干女儿,思澜集团总裁徐子熙。 徐子熙曾在陆纤熟识的导师手下当过研究生,不是跟医疗器械相关的专业,而是心理学,天赋出众,但因为性格偏激,被导师劝退。 当时徐子熙还跟导师求过情,说自己决心学心理学是因为弟弟有精神分裂,她想帮帮弟弟。 但导师貌似并没有被这个理由打动。 第六感告诉陆纤,徐子熙或许替应远堂做过些什么,从她身上说不定可以找到突破口,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将一切串联起来的东西。 陆纤将这一切压在心底,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牵连一个人。 姜市长一家已经因为这件事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幸运的是,自己的研究说不定哪一天可以帮助姜妈妈站起来。 怎么能说这不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呢? 接受过帮助的人,能有机会回馈给帮助过自己的人,大概是最美的轮回。 陆纤将手机拿在手里随意把玩。 姜笙言是小景宥的未婚妻,如果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小景宥,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万一没能将当年的幕后黑手揪出来,还牵连到景藤,自己正在进行的项目被叫停,该怎么办? 未来和过去,哪个更重要呢? 陆纤无法得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 景藤,总裁办公室。 “如果一直生活在沪城周边,为什么用了五年时间才找到?”景宥生疑。 五年前景宥才开始有能力找人查当年的事,但受害者一家究竟去了一无所获。 齐秘书思索片刻,回答:“或许是当年侦查条件还不够成熟,毕竟十几年前身份信息还没联网,改名换姓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除了这个,也很难想到别的理由。 景宥重金聘用的侦探姓贾,是一个很出色的私家侦探。 受害者一家是从沪城周边农村出来打工,后在晏城定居的,当年的条件,这样一家人在国外生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所以即便有人想送他们出境,对方也未必会同意。 侦探贾推断受害者一家或许就在家乡附近生活,但村寨那么多,一一排查的工作量不小。 查到那家人,是因为在当地一家农民合作社的某个户头收到一笔大额汇款,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做他们那行的,总有些渠道可以关注到这方面,时刻给他传递消息。 跟徐子熙有关的人侦探贾都做了排查,列出几个可疑人员,其中之一,就有应远堂。 徐子熙和应远堂的关系不是秘密,徐家和应家关系本就不错,认个干女儿并不奇怪。 而应远堂当年和市长姜栋的同僚走得很近。 事件的聚焦点一下子到了应远堂身上。 侦探贾将这些都汇报给自己的雇主——齐冠岩。 也就是景宥身边的齐秘书。 齐秘书眼皮轻跳:“景总,姜秘书跟我私下说过应秘书是应通物流应总的女儿,她让我别透露出去。姜秘书应该也不知道当年的事跟应远堂有什么关系,那应秘书她……” “先不用告诉姜秘书,应秘书也不用管她。” 景宥问:“那家人现在在哪里?” 齐秘书:“已经申请了证人保护,但是还需要一些切实的证据。” “嗯。”景宥用中指揉揉眉骨,一脸疲色。 齐秘书默默退出去。 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受害人,就差最后一击,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 【国家反腐倡廉效果显著,已抓获境外犯罪人员百余人,追回赃款三千八百亿……打击国家蛀虫,为百姓谋福祉是华夏国领导代表坚持不懈的追求。】 电视、网络上发布了这样一条新闻。 看到惊人的数字,民众哗然。 陆纤坐在床前的地板上,也看到这条新闻,点进落马名单,瞬时激动不已。 除了研究获得重大成果,很少有事能让她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那上面有当初姜市长同僚的名字——海大强,如果能将那个人底子翻出来,十几年前的案子或许就有了转机! 这时,手机屏幕上跃出“清雨小公主”五个字。这是她给妈妈的备注。 “小纤,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电话那边是一个好听的女声。 陆纤:“这是什么问题,我怎么可能不好好吃饭?” 陆妈妈:“也是,你是一个能凭一己之力把我们家吃垮的孩子。” 陆纤:“……” 陆妈妈:“应阿姨家女儿订婚的事你知不知道?是晏城很有名那个最大的医疗集团,叫什么澜的,反正就是那家董事长的儿子,你不是也是研究这方面的吗?你对那个集团有没有兴趣?要不要让应阿姨牵个线——” “思澜集团?”陆纤的声音拔高几度。 说起晏城有名的医疗集团,她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就是这个名字。 陆妈妈:“好像是吧。” 陆纤皱眉:“应简订婚的那个人姓什么?” 陆妈妈想了好半晌,才不确定地答道:“是姓徐吧?我没太注意记。” “妈我还有点事,改天再给你打电话。” 陆纤挂断电话,面色冷峻。 陆纤过去没有关心过应简的未婚夫是谁,但应家要把女儿嫁给姓徐的,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思澜集团董事长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徐子熙的弟弟。 如果徐子熙以前说的是真的,应简要嫁的人就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而且连严重程度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需要送进精神病院疗养。 外界并没有报道过这件事,想来徐家人不想让别人知道。 应简还那么小。 陆纤深吸一口气,先给景宥打了通电话。 “景宥,我明天一早去你办公室找你,有很重要的事。” 罕见的,严肃正式的语气。 得到“嗯”的一声回应后,陆纤立刻挂断电话,直接披着夜色前往应家。 - 门铃声响。 家里的阿姨对着门口的监控屏询问:“小姐你是?” “我是应夫人好友的女儿陆纤。” “好的,请您稍等,我去跟夫人说一声。” “伯母,我早该来拜访的,之前因为腾不出时间耽搁了。”陆纤进屋,浅笑着冲应简的母亲点点头。 “小纤都长这么大了!”应妈妈身上披着一条羊绒披肩,眼中有一丝惊讶。 一是感叹时间飞逝,二是奇怪对方怎么会大晚上到访。 “应伯父不在家?”陆纤问。 “嗯。”应妈妈笑着点头,“他在外面有应酬。” “陆纤,你怎么来了?” 应简一身棉绒睡衣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声音里满满都是惊喜。 她一路小跑,没过几秒,便到了陆纤面前。 面上挂着抑制不住的欣喜笑容。 陆纤看了她一眼,对应妈妈说:“我来找伯母有点事。” “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应简立时变得失落。 陆纤抬手摸摸应简的脑袋,声音较平日温柔许多:“小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快去睡觉。” 应简咬住下唇,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 陆纤见人影消失在楼梯口,开口:“伯母,我希望和您单独谈谈。” 应妈妈压着心头疑惑,将陆纤带去会客室。 第107章 恋爱的总裁 陆纤走后,应妈妈坐在原地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方才的场景不断复现。 一进门,陆纤问了她一个问题:“知不知道应远堂掌管应氏化工期间行.贿的事?” 作为应远堂的配偶,她对丈夫的事多少知道一点。 塞钱这种事在十几年前甚至几年前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她往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陆纤问的第二个问题,让她手足无措。 知不知道应简的未婚夫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 她不知道。 精神类疾病遗传几率很高,如果徐家的儿子真的是有精神方面的问题,那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要一辈子提心吊胆地过生活。 如果生个孩子也遗传了父亲的基因…… 作为一个母亲,她没有救世主的品德,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一生被这样毁掉。 但是这是应家老爷子也就是她的公公定下来的婚约,公公已经去世,想解除婚约,要应远堂出面。 应远堂…… 他们夫妻之间并没有爱情,更没有多亲密,有的不过是利益捆绑。 如果徐家儿子真的有问题,应远堂不会不知道。 他却什么都没说。 还有陆纤的猜测……她说当初姜市长是被应远堂陷害入狱的。 她们一家也是为了防止迫害才远赴国外。 应远堂这个丈夫比她想象中要狠厉得多。 应妈妈感觉该相信陆纤,没有缘由的。 有时候应远堂的确会问陆家的情况,她以为只是出于关心。 现在看来,或许事实不止如此。 - 翌日。 两个长相气质颇为出众的人并排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目视前方。 眼神毫无交流。 不像正常会客。 “博士找我什么事?”景宥道,“实验室没有吃的东西了吗?” 陆纤:“我回国其实不全是为了帮你做研究。” 景宥:“我知道。” 陆纤:“你知道?” 景宥:“你还想吃穷我。” “……” “我今天是有正经事来的。”陆纤严肃道。 景宥:“那你说吧。” 陆纤:“你把办公室门锁好,我接下来说的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景宥的办公室无疑是这栋大厦里最安全的地方。 景宥打了个响指。 ……没响。 景宥尴尬地收回手,拍了一下。 天花板上的探头亮起一个红灯,景宥开口命令:“锁门,拉窗帘。” 陆纤清了清嗓子。 “之前让你借我两个保镖,我觉得不够。”陆纤伸出两根指头,“再来两个。” 景宥:“你惹到黑.道大哥了?” 陆纤:“既然你跟姜笙言已经是那种关系,她父亲的事你肯定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吧?” 景宥:“你不要再表示出对姜秘书的兴趣,她不会给你剔蟹肉的。” “……” 陆纤:“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景宥扭头静静看着陆纤,似是在说:“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陆纤斜觑景宥一眼:“姜市长当年是被人陷害的,我可能知道陷害他的人是谁。” “你知道的太多了。”景宥眼神变得犀利,“我会让我的保镖把你灭口的。” 陆纤没有理会景宥,继续往下说:“我昨晚去过应家,和应夫人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会面。” 景宥安静聆听。 陆纤:“应夫人领我去了会客室,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以我的直觉,应远堂那样的老狐狸说不定会在家装什么监听设备或者隐藏摄像头。” “嗯。”景宥应了一声,表示她在听。 陆纤:“我跟应夫人说了一些应远堂不太想让她知道的事,还让她帮忙留心应远堂是不是藏了什么录像带。如果应远堂是那种在会客室装摄像头掌握家里访客信息的多疑之人,这样正好打草惊蛇。否则藏了十几年的东西,怎么会轻易冒头呢?当然是要看他紧张些什么,是藏在家里,还是藏在外面。” 景宥:“博士侦探电影看多了吗?” 陆纤:“你这是在鄙视我的推理?” 景宥:“我早就知道应远堂跟那件事有关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纤:“我是靠我的聪明才智调查出来的。” 景宥:“应远堂已经把录像带取走了,现在应该就在家里。” 景宥雇佣的侦探跟踪到应远堂从金海银行的保险箱里取走一个东西,不出意外,就是当年的关键证据。 案发地点的监控录像坏了这样的巧合,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以应远堂的奸猾程度,精心做个局,只陷害一个市长未免太亏,那卷录像带是他更大的杀手锏,靠这个把柄可以将那个叫海大强的官员拿捏在手里。 那个人升得越高,为应远堂带来的利益就越大。 此前,谁都不能肯定应远堂手里就一定有当年的录像带。 但天公作美。 或许是因为如今海大强落马,这卷录像带已经失去原本意义,没有必要再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又或许他想销毁;再或许,他会再开发些其他用途。 比如来向景藤换些好处。 毕竟景宥和姜笙言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 陆纤沉思片刻:“早知道我就不冒着生命危险夜闯敌营了,我以为我是英雄,没想到只是炮灰。” 顿了顿,感叹道:“有钱真好!不像我只能靠超越常人的智商。” 景宥看向陆纤,眼神很是嫌弃。 陆纤与景宥对视片刻。 景宥:“我请的私家侦探已经派助理去应家偷……不是,去寻找正义之路了。你这个草打得也算及时,说不定应远堂会特别关注藏东西的地方,贾侦探的助理会好下手一点。” 与陆纤认识这么多年,景宥百分百信任陆纤,甚至没有问陆纤为什么插手这件事。 “你找个侦探不能找个真的吗?”陆纤这句话对应的是“贾侦探”这个称呼。 景宥:“我没钱。” 陆纤:“……”好冷。 陆纤冲景宥勾唇一笑:“既然这样有默契,我承认你是我朋友了。” 景宥:“那你也得离我未婚妻远一点。” 陆纤淡淡看了景宥一眼:“……我看你脑子有点问题。别忘了我的保镖,我走了。” - 一个简单的一居室里。 眉宇间透着浩然正气的男人手捧书卷,虽两鬓泛白,眼眸却依旧清明亮堂。 姜栋手上捧着一本《明代书商》,一本逗闷子的消遣闲书。 以往常常忙于公务,没那么多时间看些杂书。 在狱里的十几年,他倒是多了许多时间读书,小狱警也是个好人,会给他带各种各样的书。 姜栋不仅读了一箩筐书,还以“言溪”作为笔名发表了几本书。 笙言,秋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这笔名乍一听,大都以为会是女作家了。 这么多年姜栋不让女儿和妻子去探望自己,并非是无颜见人,而是怕她们受到连累。 也因此,他还不知道妻子在轮椅上坐了十几年的事。 他这个丈夫、父亲不愿外面的妻女挂忧,同样,外面的人也不想再用这些事增添他的痛苦。 他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爱着生命中最重要最珍贵的家人。 看得久了,姜栋揉揉眉心,合上书页。 他抬头看到案上立着的合影,伸手去拿。 照片里的小丫头还是12岁的模样,一左一右牵着爸爸妈妈。 这是姜笙言本命年的时候拍的,姜栋一直带着。 这张照片伴他在狱中度过了一个个漫长难熬的夜晚。 姜栋从不后悔自己当年做的事,哪怕是再来一回,他仍会坚守原则,为那些受害工人抗争。 也不后悔进去那个地方阻止恶魔犯罪。 可惜,终究是没能救下那个孩子。 - “姐姐,你看看我。” 景宥身穿浴袍,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肩上,不时往下滴几滴水珠。 “小宥乖乖到一边玩一会,我现在很忙。” 姜笙言的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无心分神。 “什么事比陪伴你的未婚妻更重要?”景宥不满,“姐姐的爱只是嘴上说说吗?” 姜笙言:“我就快上任新公司的总裁了,有很多东西要准备。”眼睛仍是没往景宥那里转一下。 因为明早要早点到公司开一个很重要的会,两个人找到了一起住在公寓的借口。 景珍珠怕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只能两眼一瞪让她们有多远滚多远。 “姜笙言,我命令你给我吹头发!”景宥没了耐心。 “你吵什么?”姜笙言恼道,“我刚想好的计划书都被你搅忘了!” “你凶我?”景宥眼睫颤了几下。 “对不起,我是真的太着急了,姐姐跟你道——”姜笙言抬头,入眼一大片美丽的风景,呆住。 后面的话都没说完。 第108章 恋爱的总裁 屋子里的温度是26度,不冷不热,舒适正好。 牛奶味的沐浴液混着少女清甜的香气,化成数缕薄烟,钻进姜笙言鼻子里;甚至每一个细腻的毛孔也被这诱人的香气逮住空隙,渗入,填满。 砰砰砰…… 砰砰…… 砰砰…… 心跳宛如激烈的交响乐章,时而高亢、时而奋进、时而又缓得人几近窒息。 水珠顺着景宥侧颊滑落,流过下颌,白颈。 白色的丝质浴袍被发丝上的水浸湿,变成一层朦胧的纱。 “姐姐,你很久没有给我吹过头发了。” 景宥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面上似有幽怨,眼中却又有情思流转;盈盈楚楚,我见犹怜。 姜笙言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直愣愣望着这个几乎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现在是一个颇有风姿的女人了。 “我在跟你说话,听到没有啊?” 景宥两只手抬起,捏住姜笙言的耳廓,语带嗔怨。 姜笙言抓住景宥手腕,胳膊用力,将人扯倒。 景宥重心倾斜,两只手自然而然圈在姜笙言脖子上。 “你现在这样,是在哪里学的?” 姜笙言双目微眯,既含着惊艳又有些锋利。 担心孩子学坏,大抵是母性光环作祟。 她也不希望景宥的脑袋瓜被一些奇怪的东西污染。 “我只想让你给我吹头发。”景宥满脸无辜,“你以前经常给我吹头发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 姜笙言心中情绪莫名。 的确,以前小宥就是分外诱人的,但那时两人的关系并不是现在这样,自己从来不会往那方面想,更是将不纯洁的念头扼杀在萌芽之中。 景宥在姜笙言下巴上亲了一下,呼吸清浅:“吹干头发就可以睡觉了。” 姜笙言感到下巴上拂来一阵热风,直顺着喉咙爬进心里。 姜笙言:“小宥,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超过18岁很久了?” 已经进入成年人的世界了。 景宥蹙眉:“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姜笙言:“你是不是不想我只顾着工作,冷落了你?” 景宥诚实地点点头。 姜笙言食指卷住景宥湿哒哒的发梢,“我给你吹头发。”目光落在景宥光滑的侧颈上,“夜深了。” “嗯。”景宥细声应道。 “你早该这样的。” “嗯,我是你的未婚妻,还该履行自己的义务。” 姜笙言声音很轻,像一根细软的丝带,绕在景宥的脖子上。 这根丝带猛然向回收紧。 一刹间。 软唇相触。 两人独有的馥郁馨香交织在一起,缭绕,弥漫。 屋内的气温似是升高了几度,空气温度愈高,女儿家的香气愈浓。 花香漫野,催生出无数采香的蝴蝶。 蝴蝶“啵唧啵唧”地舞动彩翼。 鸟儿在空中拍打翅膀,“啾啾啾”地互啄嬉戏。 鸟儿飞过花丛,途径缓缓流淌的清溪。 干渴的旅人鞠一捧水,入口甘甜无比。 - 暖黄灯光下。 吹风机“轰轰”作响,景宥在梳妆镜前端坐。 已然换上干爽舒适的睡衣。 姜笙言一只手挑起景宥的头发,另一手执吹风机细细吹干。 发丝在指缝间滑过,柔顺润滑。 镜中,两人的脸都微微泛红,面上挂有羞赧之意。 诚然,她们只是接了一次长久的吻。 景宥率先开口:“姐姐,你知道我在勾.引你吧?” 姜笙言:“其实我没有那么确定。” 景宥:“那你现在确定了。” 姜笙言:“你可以不用明明白白说出来。” 景宥:“可是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姜笙言想用什么东西把耳朵堵上。 景宥接下来的话她并不想听。 很怕自己兴致减退。 “姐姐你决定好自己的角色了没有?”景宥道,“我事先了解过,其中有一个人要好好洗手消毒才行。” “我会好好洗手的。”姜笙言将吹风机调大一档,以求阻止景宥的声音再传进她的耳朵。 “那你要记得剪指甲!”景宥的音量也随之加大。 “我已经准备好防护……”姜笙言止住话头,“总之不用你操心,不会伤到你的!” 景宥讶然:“原来不用我勾.引,姐姐已经准备好了!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担心——” “你从现在起不要再说一句话!”姜笙言打断,眼含愠怒。 景宥心里委屈,这么重要的事,不提前商量好,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 姜笙言脸色发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 夜深,灯都熄灭,屋里黑漆漆一片。 除了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别无其他。 景宥和姜笙言皆是仰面平躺,虽然异常清醒,但谁也都没有动一下,没有说一句话。 相互恋慕的孤女寡女同在一个被窝里,似乎到了该发生点什么的时候。 但是……谁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层窗户纸委实不好捅破。 姜笙言做了个深呼吸,鼓足勇气握住景宥的手,翻身过去。 “我刚刚说过的,要履行义务。”姜笙言轻声说。 “嗯……”景宥的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姜笙言:“那你知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按照以往经验,她必须要让景宥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否则很有可能…… 姜笙言不愿意预想失败的场景。 “知……知道。”景宥的手紧紧抓住姜笙言的指头。 最高级别的紧张。 姜笙言弯了唇,在景宥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轻柔而郑重。 景宥是她妄想了许久的珍宝,她定会小心翼翼地、温柔地呵护景宥,不许自己有半点马虎。 几个轻柔的吻落在景宥脸上。 “姐姐,我们好像还没举行订婚仪式,这样步骤不对。”景宥倏然打起退堂鼓。 “那又怎样?”姜笙言说话声中透着威胁,“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景宥脑海里不由发散出一连串人间惨剧。 此时此刻,在景宥脑海里—— 姜笙言的手,就像杵在眼睛前面的眉笔。 眉笔戳进眼睛里一定很疼。 景宥霎时带上哭腔:“我还没有准备好。” 还不争气地流下眼泪。 姜笙言两只手攥住枕头,像一头愤怒的野兽。 我就知道! 姜笙言眼中冒出幽幽绿光,直接将两人调换位置。 “那你来!” 只要能到达终点,走哪条路不重要。 景宥比方才还惊恐,瞬时缩成一团,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万一把你弄坏了怎么办?” 姜笙言闭上眼睛,头顶冒火。 半盏茶的静默之后。 “你现在离我远一点,离开这间屋子!” 姜笙言将景宥推出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背身过去。 努力压下想用枕头把景宥捂死的怒火。 不幸中的万幸是——在开始前及时止损了。 景宥察觉到姜笙言的怒意,忍着害怕,颤声说:“要不再试试?” “出去!”姜笙言声音发哑,听起来像随时要跳起来吃人。 “我可以的,姐姐别生气~”景宥可怜兮兮地用手挠了挠姜笙言露在外面的后颈。 电光石火间。 姜笙言转身将景宥拽紧被子,包好,把人牢牢箍在怀里。 命令:“睡觉。” 景宥乖乖缩在姜笙言怀里,再不敢说什么勾.引的话。 过了一会儿,姜笙言抬手帮景宥擦掉脸上残余的泪珠,极尽耐心。 和景宥相处那么多年,姜笙言自然知道景宥刚才的反应是真的害怕。 怀里这个,是连画眉毛都担心会戳进眼睛的人。 姜笙言怎么舍得让她的小宥强忍惊惧呢? 她们相爱才是最重要的事。 其他的,都不着急。 她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 “博士,我昨晚把事情搞砸了。”景宥面色沉重。 “什么事?”陆纤紧张道,“你的侦探偷……不是,找寻正义真相被发现了?” 景宥:“我没有完成融合任务。” 陆纤:“说人话。” 景宥:“姐姐昨晚本来要睡我的,但是我退缩了。” 陆纤:“她身体还好吗?” 景宥:“什么?” 陆纤:“你这样很不道德。” 景宥一脸疑惑。 陆纤:“你应该跪下向她磕头认罪。” 景宥自动忽略陆纤这句话,向寻求帮助:“博士我该怎么办?” 陆纤:“你应该跪下向她磕头认罪。” 景宥低下头,懊恼。 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陆纤:“你应该跪下向她磕头认罪。” 景宥两只手插在头发里,胡乱揉了揉。 随后,目光坚定:“我要去找一根眉笔竖在桌子上,克服恐惧。” 看着景宥离开的背影,陆纤又重复一遍:“你应该跪下向她磕头认罪。” ……像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器。 - 应简转动父亲书房的门把手,“爸爸,我有事想跟你说。”下一秒就要完全推开。 “不许进来!”里面传来应远堂的斥责声,还有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应简被突如其来的吼声震慑,定格几秒。 门从里面打开,应远堂走出来,反手关上书房门。 “找爸爸什么事?” 应远堂面上挂着笑,仿若方才向女儿咆哮的不是他。 “我……”应简从惊吓中回神,“我不想嫁给徐子瑞。” 徐子瑞是应简的未婚夫,思澜集团董事长小儿子,现任总裁徐子熙的亲弟弟。 “你们的婚约是爷爷定下的,爸爸要是不信守承诺,爷爷在九泉之下要生气的。”应远堂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更何况子瑞一表人才,又是徐家的继承人,这是门好亲事。” “爸爸我求你了,你从小到大很疼我的。”应简抱住爸爸的胳膊撒娇,“我有喜欢的人,我不想嫁给别人!” 不远处,一个中年阿姨正趴在地上擦地,活干得极是仔细。 第109章 恋爱的总裁 “女儿乖,别这么任性。”应远堂说,“以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只要让你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就乖乖履行婚约,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不认识的人!”应简闹起脾气来,“爸爸你怎么能这样不顾女儿的终生幸福呢!” 应远堂从小对应简宠爱有加,几乎都是由着她的性子来,吃用也都是最好的,应简偶尔闹个脾气,应远堂都会好声好气地哄着。 但在大事上,从不会让步。 应远堂:“爸爸跟你说过许多遍了,婚约是爷爷定下来的。而且应徐两家本来就是世交,生意上的往来很多,我们两家联姻是非常有价值的。你是商人的女儿,凡事要从利益为出发点,不要让情感控制你的脑袋。” 应简:“我不想当什么商人,我只想自由自在过好自己的日子!” 应远堂:“说什么胡话!爸爸就你一个女儿,应通以后是要由你来继承的。” 应简:“我真的嫁过去,就没精力好好发展应家的生意了。” 应远堂:“你这是从何说起,嫁进徐家又不是让你当全职太太。” 应简找到机会:“爸,我都知道结了婚肯定要有一方顾家,徐子瑞是徐家的继承人,到时候伤了两家和气就不好了。” “爸爸跟你保证,不会的。”应远堂十分自信,“他这个继承人——” 应远堂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摆摆手道:“总之,这婚你是一定要结。” 应简冲父亲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 应简环顾四周,三楼没人。 应简轻手轻脚地靠近一个梨花木门,转动门把。 果然锁着。 应简亲眼看应远堂出门后才偷摸来到他的书房。 应简从小就是个鬼灵精,总能想到各种各样的方式达到目的。 既然爸爸非要她嫁人,那她也只能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找点筹码谈判。 书房有一个暗格是她小时候无意发现的,跟悬疑电影里的一样神神秘秘,肯定是放什么重要东西的地方。 应简不是什么乖小孩,小时候为了寻求刺激,总是趁爸爸出门的时候溜进去解谜,享受惊心动魄的感觉。不过那时候小,什么也看不懂,从来都是把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得意一番就原封不动放回去。 只为了获得成就感。 应远堂的确是个多疑的人,他在家里的会客室装有录音设备,这是为了捏人家把柄。 但是自己的书房,他绝不允许有这类东西存在,若是被什么有心人拿到,反而会成为桎梏。 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女儿会背着他做这些。 应简那天来找爸爸,听得很清楚,里面有奇怪的声音。而且爸爸紧张到吼她,肯定在藏很重要的东西。 这回,哼哼。 应简勾勾唇角:“爸爸呀爸爸,你要是不答应我退婚,我就把你的重要文件藏起来,看你到时候怎么求我。” 应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玩意,插进锁眼里。 许多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还有几分忐忑。 毕竟是在家里,如果在书房门上装太过精密的锁,未免太引人注目,门上的锁并不复杂。 应简凭借制作恶作剧机关的手艺,很轻易就把门打开。 应简迅速闪身进去,将门从里面反锁。 “嘿嘿嘿。” 应简露出个贼笑。 “让我看看爸爸在这里面藏了什么宝贝!” 应简走近木质书桌,正想动手,动作突然停住,从兜里掏出一双手套。 她将薄薄的手套戴在手上。 动手。 木桌里的机关设计不是什么密码锁,所以无法用市面上卖的□□直接打开,主要是为了防贼。 想要打开最重要的那层暗格,要一点一点破解。 应简拉开最上面那层抽屉,控制着幅度,听到“咔哒”一声后停下。 桌子侧面有一个“L”型装饰物,其实是可以活动的。应简扶住那个“L”往上推,对上抽屉上的一条花纹,书桌侧方弹出一个小抽屉。 应简露出一个洋洋得意的笑。 弹出来的抽屉里面有一个可以活动的小木块,应简推动木块,一直到头,第二层抽屉弹出来。 应简将第一层抽屉合上。 第二层抽屉里是一个华容道的棋盘。 华容道是古老的中国民间益智游戏,以画有人物形象、大小不同的木片为棋子,盘里有一块空缺位置。解盘的人要通过滑动各个棋子,帮助其中最大的人物棋子从初始位置移到棋盘最下方中部,从出口逃走。 在这层抽屉里,最大的那片棋子上写着一个“堂”字,这个棋盘有无数解法,如果不是特定的那一种,就只是一个游戏,书桌不会有任何变化。 但应简小时候无聊,试过很多解法之后,书桌又弹出一个新的机关。 幸好她记忆好,时隔这么多年还记得。 …… 接下来的时间,应简迅速破解剩下机关,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打开书桌上最重要的那个暗格。 书桌上有一个连着桌面木制龙船,那个暗格就在龙船底部。 应简挑挑眉,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应简翻转几下,小声嘀咕:“这年头还有能放这个的机器吗?” 她的手里是一卷录像带。 这种古老的影像存储卡带,对于当代人来说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正逢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不多时,门把转动。 应简猛然抬头。 - “朋友!朋友!我成功了!” 陆纤高喊着这句话冲进总裁办公室,丝毫不顾一路上其他人惊诧的眼神。 “我在忙,没空理你。”景宥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尖利的眉笔,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 锻炼胆魄。 “我找到在人身上做实验的方法了!”陆纤激动地用双手拍着景宥的办公桌,“我的研究很快就能真正派上用场了!” 景宥抬头,消化了一下陆纤的话,不敢相信似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陆纤俯身,双手搭上景宥的肩膀,双眼炯炯有神。 “我找到将电子神经植入人体,并与大脑控制中枢协同工作的方法了!我的研究很快将会开辟一个医疗新里程!” 景宥蓦然鼻头一酸。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眼眶发红。 “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陆纤亢奋地抱住景宥,大喊:“我真是爱死你了!” 多亏了景宥这些年来投给她的钱。 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 明明只是咳嗽声,却有种杀气在里面似的。 “陆博士爱死谁了?”姜笙言幽幽道。 第110章 恋爱的总裁 应简像只感应到危险来临的麋鹿,全神贯注盯着前方木门。 录像带被她藏到衣服里。 应简本能吞咽口涎,手下稳住颤抖,将书桌恢复原样,脑中快速思索应对的理由。 门把响了一下,门没有立刻打开。 不多时,响起门锁被撬动的声音。 应简眉头蹙起。 家里怎么有人敢白天撬书房门锁? 一个打扫阿姨模样的人迅速闪进来,有着不像这个年龄和体型该有的矫健。 书房门被重新反锁后,女人脸上勾出一个笑,转身,对上应简的视线。 笑容消失。 “你想做什么?”应简心中疑惑非常,面前这个阿姨好像有点眼生。 打扫阿姨边走近边开口:“先生让我帮他来取点东西。” “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书房我都不能随便进,你骗鬼呢?”应简道。 打扫阿姨瞥到应简怀里鼓起的形状,依稀能辨出是个长盒子,眉梢微挑:“大小姐是同道中人?”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应简冷声威胁,“你别过来,我要喊人了!” 打扫阿姨一个箭步冲过来,擒住应简,将她的手缚到背后。 应简还未来得及惊叫,便被敲晕了。 打扫阿姨从应简怀里拿走录像带,露出个意外至极的夸张表情。 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像缺了点成就感。 打扫阿姨,不,应该说是侦探助手。 她将应简背到肩上走向门口,脚步异常轻松。 女人打开门出去,重新给门上好锁,在走廊上走得光明正大。 她早已确认过许多次,这个时间三楼不会有人出现。 女人将应简放上床,临走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根口红,在嘴上轻轻涂上一层,又拿出一张纸巾,在上面印了个唇印,在应简脸上贴了一下。 ——胜利的标志。 女人用纸巾将嘴擦干净,抻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离开房间。 - 应简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她抬手揉揉后颈,记忆有片刻模糊。 爸爸的录像带! 应简不知道录像带里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自己闯了祸,让外人拿走了爸爸很重要的东西。 应简从床上跳下来,叫来门口保安。 “你看到家里有新来的阿姨出去了吗?”应简问道。 保安回忆片刻,回答:“是周阿姨吧?她出去买菜了。” 应简声音很急:“出去了多久?” 保安:“大约一个钟头。” 应简眉头骤然蹙起,那个女人八成是逃跑了! “大小姐……”保安欲言又止。 “什么事?”应简的脸色很不好看。 “你的脸上……”保安察觉到大小姐心情不好,也不敢继续往下说。 “我脸上怎么了?”应简十分烦躁。 “您脸上有个口红印没擦干净。” 保安鼓起勇气,将话说出来。 虽然这样说有可能会惹大小姐生气,但万一让更多人瞧见,大小姐回去发现后怪责他没有提醒就不好了。 “口红印?”应简快步走到最近的洗手间照了一下镜子,脸上果然有一个显眼的口红印。 “该死!”应简对着镜子咒骂一声。 那个人不仅肆无忌惮抢东西,居然还敢羞辱自己! 应简第一时间在脑海中想到的是什么商业间谍,心中内疚不已。 ——要是因为我的原因害爸爸丢了重要的机密要件,造成什么无法弥补的损失,我真是要恨死自己了! 应远堂虽然在婚约上没有做出让步,但从小到大,他在应简的心里不算是一个坏父亲。相反,有时候还很宠着她,包容她的小任性、小恶作剧。 - 同一时刻。 “陆博士说爱死谁了?”姜笙言面上皮笑肉不笑,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纤扶在景宥肩上的手。 不,是爪子。 陆纤看着姜笙言,实诚地回答:“我爱死小景宥了。” 姜笙言太阳穴轻跳。 景宥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脱口而出:“都是博士一个人的错,跟我没有关系!” 陆纤扭头:“我要收回你是我唯一朋友的话。” 景宥:“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你别瞎说。” 陆纤:“……” 姜笙言走过来,面上假笑异常明显:“陆博士倒是跟我说说怎么就爱死她了?哪里这么吸引你?”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姜笙言对陆纤已经没有太远的距离感,态度不似从前那般拘谨。 “我之前眼瞎。”陆纤松开景宥的肩膀,后退一步,“现在复明了。” 陆纤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小羊羔还你。” “什么?”姜笙言听不懂陆纤说什么小羊羔的话。 陆纤拍拍姜笙言的肩膀:“保重身体。” 说罢,给了姜笙言一个同情的眼神,离开办公室。 姜笙言眉头微拧,看向景宥,“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面有茫然,“你们平时都是这样交流的吗?” 景宥:“我们平时不是这样的。” 潜台词:我可从来不跟她靠这么近。 姜笙言听这句话,便以为景宥的意思是她们平时不是用这种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的。 景宥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找我什么事?” 姜笙言揽住景宥的腰,向自己这个方向猛然收紧,眸光幽沉,占有欲强烈。 “你说,有没有对陆博士产生过什么念头?你们从小就是邻居,你是不是早恋了?陆博士是不是你的什么女神?又或者是初恋?” “仙女姐姐”这一茬姜笙言还没忘,且越来越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景宥:“博士搬走的时候我才8岁。” 姜笙言等景宥继续往下说。 景宥:“姐姐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 姜笙言双颊发烧。 景宥没有注意到姜笙言的面色变化,继续说道:“我对阿姨没兴趣。” 陆纤当时20岁,景宥叫她一声阿姨……倒也没有多过分。 听到切实的回答,姜笙言心中难免雀跃,唇角浮出一个愉悦的笑。 但很快,又觉出哪里不对。 “对阿姨没兴趣……”姜笙言脚步向前,把景宥逼到办公桌边。 “我也比你大很多。” 景宥:“没有大很多。” “你是不是也拿我当过阿姨?” 姜笙言停顿片刻,语气笃定:“你还拿我当过奶妈。” 景宥摇摇头:“我没有。” 姜笙言俯身,景宥被迫向后,半截身子悬在办公桌上。 “没有么?”姜笙言两只手掌扶住景宥的背,“我的记性还不错,你经常说我跟奶妈一样亲切。” 景宥倏然抬手勾住姜笙言的脖子,眉眼开出多情的桃花。 “你不是奶妈,你是天上的月亮。” 月亮,景宥年幼时心里的最圣洁美好的存在。 虽然伸手够不到,但每个晚上都会洒下皎白的月光。 只远远看着,就觉得开心。 月亮里还住着仙女。 景宥第一眼看到姜笙言,就觉得她该住在月亮里。 “你从哪里学的这些哄女孩子开心的话?”姜笙言耳根泛起红。 “我说的是事实。”景宥一脸正经。 “我是月亮,那你是什么?住在广寒宫里的小白兔吗?” 姜笙言双手收拢,额头抵上景宥的。 关于月亮上的广寒宫,民间传说版本众多,其中一版便是嫦娥吃了长生不老药飞升成仙,住在月亮上的广寒宫里,她的眷侣后羿因受不得相思之苦,化为玉兔,在广寒宫里与嫦娥长久相伴。 若自己是月亮,那景宥一定是住在自己心里的小白兔。 姜笙言弯唇浅笑,等待景宥作答。 “我为什么要当兔子?”景宥疑惑,“当人不好吗?” 姜笙言在景宥唇上咬了一下,嗔道:“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 两人互通心意并没多久,景宥还不经常见到姜笙言这副样子,一时神魂颠倒,晕晕乎乎地在姜笙言唇上亲了一下。 但只是轻轻点一点便退开了。 姜笙言眼中神色微变,扣住景宥的后脑,再吻上去。 姜笙言前倾的幅度越来越大,景宥半躺在办公桌上。 “景总。”甄经理抬起的手还未敲到门框上,便看到里面那副羞人的景象,吓得他赶紧将敲门的手收回去,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虐狗现场。 这大白天的,怎么也不注意关门呢! 甄经理一后脖子冷汗。 甄经理还未来得及悄咪咪跑路,里面两人的目光已经杀过来。 方才那声“景总”实在是太过响亮了。 甄经理迅速用两只手捂住眼睛:“我啥也没看着!你们继续!” 以前秘书室好些个秘书都因为试图勾.引总裁被辞退,职员们都以为总裁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不成想,原来是跟姜秘书暗度陈仓。根本就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 没想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这么劲爆! 若不是亲眼所见,甄经理实在想象不出这两个人是怎么能订婚的。 而且景总平时看着像个阎王,居然是被压的那一个! 甄经理已经忍不住在秘书室的群里往大家脸上拍狗粮了。 姜笙言直起身,放开景宥,将散落在耳边的发丝撩到耳后。 “甄经理我正好有事找你。”姜笙言抬脚往外走,“你昨天发我的几份简历我看过了,可以先叫苏涵来面试。” “得嘞,我回去就给苏涵打电话。”甄经理连招呼都不敢给景宥打,就赶紧走在姜笙言旁边,消失在总裁视线范围内。 他已经完全忘记是为什么事来找总裁的。 景宥独自留在办公室里,口唇微张,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她抚着心口,里面的家伙跳动得异常剧烈,砸得胸腔都有些疼了。 - 客厅,中式风格浓厚。 红木沙发上卧有金色绸布包裹的软垫,软垫上有银丝秀成的飞龙,祥云环身,惟妙惟肖。 像极了古时宫殿里御用的东西。 应远堂坐在沙发上,戴着只有在家才会佩戴的金丝边老花镜。 他不允许别人看到自己有任何年老的迹象。 应简凑到父亲跟前,殷勤地帮他捏捏肩膀。 “你是不是又想提什么要求了?”应远堂抬眸瞥女儿一眼,“婚是不可能退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应简心虚道:“爸爸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看您太辛苦,给您当当贴心小棉袄。” “我的女儿我不了解吗?”应远堂露出个无奈的笑,“还是你又闯什么祸了?” 应简不知该如何开口,先试探着问道:“爸爸的书房总是锁着是为什么?怕有人偷你的东西吗?” 应远堂目光微闪,笑着说道:“公司有些商业机密爸爸不放心给别人保管,书房里可是放着公司的命根子,当然要好好锁起来。家里佣人多,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见识短的下等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做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虽然应简不能苟同父亲这样的想法,但毕竟白天刚犯了错,也没反驳父亲的话,只乖乖应着:“公司的机密是得好好放好。” 过了一会儿,应简又问:“既然是机密,丢了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哦。” “这当然。”应远堂拍拍女儿的手,“等你再大一点,爸爸就教你怎么经营掌控一家公司。” “不着急,反正您现在还老当益壮的,我还想多逍遥几年呢。”应简道。 应简说的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应远堂很高兴女儿这样想。 他退居二线,至少还要二十年。 哪怕是亲生女儿,他也不会完全放心。 应简心不在焉地帮父亲捶了几下肩,咬咬嘴唇,犹豫着开口:“爸,要是我弄丢了你很重要的东西,你是不是会很生气?” “弄丢了我的东西?”应远堂愣了愣,抬头,笑得慈祥,“我就说怎么今天这么乖,还给爸爸敲肩揉背,果然是做了坏事。” 应简低下头,态度良好。 应远堂道:“爸爸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东西,不用这么害怕,爸爸不会吃了你的。” 应远堂以为女儿是又拿了家里的古董出去变卖。 这种事应简以前干过很多次,每次都是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虽然应远堂喜欢在家里摆些古董,但不过是看着赏心悦目。能用钱买来的东西对他来说并不太重要。 他看重的,是远比钱更难以得到的。 在他眼里,光有钱,是不入流的。 权力和地位才是让他着迷的东西。 “你说的啊,可要说话算数!”应简停下手里的动作。 应远堂:“一达到目的就不觉得爸爸辛苦,不给爸爸捏肩膀了?” 应简:“捏捏捏,我真的是看你辛苦才想给你捏捏的。” 主动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就看爸爸什么时候发现了。 应远堂笑着摇摇头。 自己这个女儿呦,拿她一点辙都没有。 第111章 恋爱的总裁 【秘书室认真工作群】 [甄经理:告诉你们一个爆.炸消息,我憋了一晚上,真的忍不住了!] [秘书室职员A:得了吧老甄,你天天都要爆.炸消息,就没哪天是真爆.炸的。] [甄经理:今天是真的!] [秘书室职员B:那你倒是搞快点说啊!] [甄经理:我不,你们质疑我的爆.炸程度。] [秘书室职员C:我看是你想爆.炸了!] [甄经理:怎么跟上级领导说话呢?] [秘书室职员C:甄经理会跟人家这样一个可爱又娇小的女孩子一般见识吗?不会的。] [秘书室职员B:太2真人你倒说是不说,别卖关子!] [甄经理:告诉你们。] 一分钟后。 [秘书室职员A:散了散了,这么半天老甄连个屁都没放出来,肯定耍我们呢。] [甄经理:我看到咱们老板被姜秘书按在桌子上亲!] [……] [秘书室职员A:老甄,我送你一根蜡烛。] [秘书室职员B:我送你一捧鲜花。] [秘书室职员C:我逢年过节帮你多吃点好东西。] [甄经理:你们这些人什么意思?这个消息不劲爆吗?] [秘书室职员A:我一直在好好工作,完全没参与刚才的讨论,群内的聊天内容我毫不知情!] [秘书室职员B:太2真人你怎么能在工作群里发八卦呢?耽误我工作!] [秘书室职员C:兰姐,景总的这篇发言稿我写好了,你看一下。] [文件传输] 甄经理拿着手机,眉头紧皱。 虽然这个群名称是“认真工作群”,但平时就是秘书室几个人插科打诨聊八卦的,今天这都是怎么了? [齐秘书:老甄,你看看群成员列表,有惊喜哦!] 甄经理点开群成员。 姜秘书的头像赫然在列。 平时姜秘书几乎不在里面说话,甄经理完全忘记她也在群里。 ……事情似乎变得棘手起来。 [甄经理:哈哈哈哈虎偶偶偶偶。] [甄经理:我手机刚才一直不在身边,好像被猫踩了,它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 [姜秘书:我把老板按在桌子上亲?] [甄经理:哈哈哈,我就是开个不成熟的小玩笑!] [姜秘书:我是景宥,麻烦甄经理明天上班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甄经理:总裁我没别的意思!我其实是您和姜秘书的CP粉!我刚刚说这些话是想让大家和我一起土拨鼠尖叫!] [姜秘书:什么是土拨鼠尖叫?] [秘书室全体:……] [甄经理:景总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损害你在同志面前威严形象的!我有罪,我跪下!] [姜秘书:我和姜秘书,谁在集团里更受欢迎?] 全体沉默。 [甄经理:您……您是总裁,应该是您。] [姜秘书:我刚刚只是开个不成熟的小玩笑,景总不在我身边。] [甄经理:我死了。] [姜秘书:刚刚的话我就当没看见,你们继续。] [秘书室职员A:啊啊啊啊啊啊啊!] [秘书室职员B: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秘书室职员C: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秘书室职员E、F、G:啊……啊……啊……啊!] 微信群迅速被刷屏。 [姜秘书:你们在干什么?] [齐秘书:土拨鼠尖叫。] 姜笙言眉头微蹙,在网上搜索“土拨鼠尖叫”几个字。 网页上出现一个土拨鼠站在山顶张着嘴的图片。 “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姜笙言仍是不解。 齐秘书似乎知道她的烦恼,给她丢过来一张图片。 土拨鼠尖叫的用法—— 看到好帅好帅的男明星:啊啊啊啊啊=他好帅! 看到又美又飒的女明星:啊啊啊啊啊=她怎么又美又飒! 看到粉的CP发糖了:啊啊啊啊啊=好甜好甜,民政局自己滚过来! …… 姜笙言眉梢微挑。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今天是休息日,景珍珠仍是跟景宥置着气,又棒打了一回鸳鸯,让姜笙言老老实实待在景家,至于景宥去了哪里她不想管,只要别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就行。 姜笙言转手就给景宥发了条消息。 [姜笙言:啊啊啊啊啊!] 对可爱的未婚妻土拨鼠尖叫,大概就是“你很可爱我超喜欢你”的意思吧? 用年轻人的方式夸夸小宥,她总不会觉得我老派了。 姜笙言如是想。 - 姜笙言被扣下,倒正和景宥的意,她此时正跟陆纤在办公室里开战略会议。 “博士,你现在试试戳我。” “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没经验。” “做一次就有了。” “我们两个这样不太好吧,姜秘书知道会生气的。” “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幸福,她不会生气的。” “那我上了。” “嗯。” “我真来了。” “快点!”景宥不耐烦。 陆纤拿着一支眉笔慢慢靠近景宥的眼睛,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晃来晃去。 景宥紧咬牙关,坚持几秒之后,一个没控制住,一把拍掉陆纤手上的眉笔。 陆纤脸上表情消失。 “你没告诉过我还有可能会受工伤!” 景宥面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这也不是我的本意。” “你迟早会失去我这个关系一般的朋友!”陆纤发恼。 陆纤已经将两人的关系从“朋友”划为“关系一般的朋友”,下一步就是“认识的人”;再下一步她都想好了,“也就是个认识的人”;再下一步,“也就是个人”…… 中国的汉字组合,真是博大精深。 这时,景宥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景宥松了口气,指指电话说:“有人给我发消息,我要先处理一点正事。” “我们现在做的不是正事?”陆纤扔掉手中的笔,“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做一件不是正事的事?” 景宥:“是我未婚妻给我发消息了,这比正事还重要。” 陆纤:“好吧,听起来的确是这样。” 景宥喜滋滋点开和姜笙言的对话框。 [姜笙言:啊啊啊啊啊!] 景宥眉心慢慢皱起来。 “好奇怪的消息。” 景宥倏然面露惊恐:“姜笙言不会被绑架了吧!” “她给你发什么了?让我来帮你这个认识的人分析一下。”陆纤边说,边从兜里拆了一根棒棒糖放进嘴里。 “她说:‘啊啊啊啊啊啊啊!’”景宥如实复述。 陆纤眼睛张了张,激动地将嘴里的棒棒糖取出来举在手上。 “她这是在暗示你!” 景宥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暗示我什么?难道她真的有可能被绑架了?” “谁被绑架了还发微信的!”陆纤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 “我随便说说的。”景宥心中懊恼,面上端得很自然。 陆纤:“她这是在暗示你快点让她在床上啊啊啊啊啊!” 景宥满脸问号。 “我觉得你需要接受一些成人的洗礼。”陆纤说。 景宥:“我该怎么回她?” 怎么回才能显得我看懂她在说什么了? 陆纤微微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 景宥等了半天,不见陆纤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回什么?” “我不是给你比划了吗?”陆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景宥:“回她OK?这么简单她会不会觉得我在敷衍她?” 陆纤:“我让你回的是‘每晚让你叫三次’。” 景宥带着疑惑在手机对话框上打下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快点的回复,别让未婚妻等急了!”陆纤直接伸手帮景宥点了发送。 姜笙言收到回复,和景宥出现同款的疑惑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 夸得不够,每晚都要夸三次吗? 第112章 恋爱的总裁 “啊!” 景宥身子向后,缩成一团。 姜笙言面无表情坐在一边。 屋子里时亮时暗,环绕音响发出诡异的音效声,时不时掺杂几声“噗嗤噗嗤”的喷溅声。 听声音便能想象出鲜血和脑.浆四处横飞的画面。 阴森森的光打在姜笙言脸上,宛若暴风雨夜,闪电的光亮映出恐怖别墅里的雕塑。 场景十分之诡异。 两个人此时正坐在放映室看血.腥恐怖片。 起初,姜笙言还会抱住景宥,柔声安慰,充满耐心。但一个多小时过去之后,姜笙言已经进入免疫状态,对景宥的夸张反应麻木不仁。 因为景宥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被吓到一次。 景宥此时吓得灵魂出窍,但又不敢往姜笙言身上扑。 她刚才激动之下抓了一把姜笙言的胳膊,疼得姜笙言跟她一起惨叫起来。 一部恐怖片接近尾声,景宥不知道自己的胆量有没有增长,只知道自己好累。 姜笙言闭上眼睛。 她也很累。 “啊!”景宥看到一只断手向自己飞来,本能地跳到姜笙言身上,窝成一团,把头埋在她怀里。 瑟瑟发抖。 一秒,两秒,三秒…… 姜笙言倏然睁眼,翻身将景宥推倒在沙发上。 “这么害怕就不要勉强自己看了。”姜笙言俯身,“来做一点不害怕的事。” 景宥被姜笙言的声音蛊惑,抬手勾住姜笙言的脖子,眼眸晕着烟波,“姐姐,我觉得我的胆子大多了。” 主动仰头。 环绕音响的声音盖去了其他声音。 而在两人耳中,只剩自己和对方的心跳声。 姜笙言用手护着景宥,不让她从沙发上掉下去。 但两人挤在狭窄的沙发上,哪怕呼吸促急,也只是规规矩矩地接吻,并没有其他动作。 姜笙言不打算自讨苦吃。 景宥闭着眼睛,睫毛如小昆虫的薄翼轻轻扇动,不多时,沁出一层水汽。 “姐姐,我好喜欢你。” 景宥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这样一句话。 若是放在平时,她早都要别过脸去不让姜笙言瞧出自己的羞赧。 但现下,却是什么也顾不上,只想将满腔情意都叫姜笙言知道。 姜笙言一只手抓住沙发上的抱枕,尽力忍耐着什么似的。 “姜笙言,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景宥的意识飞上云端,那里有笙箫仙乐,还有白衣出尘的仙女。 长久的缺氧之后。 “我们再试试吧?”景宥说话声音又细又小。 她将脸侧过去,藏住自己娇羞的表情。 姜笙言在景宥鼻尖上亲了一下:“你回屋等我,我去洗手。” 景宥从沙发上爬起来,脚软了一下,虚虚浮浮回到卧室。 姜笙言打开水龙头,手在水流下有些颤抖。 - 姜笙言走进卧室,心脏“咚咚咚咚”敲起大鼓,震得身上所有经脉都隐隐发疼。 景宥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姜笙言敛下心头紧张,慢慢走过去。 她走到床边,伸手抓住被子边,稳住止不住的抖意。 而当姜笙言躺进被子,面上骤然显出惊讶之色。 小白兔已经把自己装好盘了。 “姐姐,这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景宥信誓旦旦。 姜笙言握住景宥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姜笙言虽没有特意做过这方面的功课,但面对的是景宥,她靠着本能牵引,便让景宥领略何为细心呵护,温柔如水。 战火连天。 城里城外的将士们都气势汹涌。 城墙底下,投石车隆隆地向城墙轰砸,石块密密麻麻砸在城墙上;先遣士兵在城墙上架好绳索,前赴后继向上攀爬,奋命占领高地。 好一番厮杀。 城外的骑兵蓄势待发欲破城门,城里士兵一心想缴械投降。 千钧一发。 ……景宥这个将军……带着城门逃跑了。 “我不是故意的!”景宥缩到边角,远离了姜笙言。 姜笙言一言不发。 许久。 姜笙言翻下床,默默走进卫生间。 很快,里面响起淋浴头喷洒水花的声音。 景宥用枕头将自己的脑袋蒙起来,好似自己是一只鸵鸟。 我会不会就这样孤独终老了? 景宥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担忧。 - 翌日清晨。 姜笙言睁眼的时候,景宥正枕着她的胳膊睡得香甜。 姜笙言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又长出一口气。 血一样的经验教训告诉她。 不要随便相信景宥准备好了这种话。 否则自己迟早要气血两亏。 景宥翻了个身,两只手环住姜笙言。 长长的睫毛扫在姜笙言脸上,微痒。 如今景宥和姜笙言同床共枕次数多了,也渐渐习惯不戴眼罩入睡。 如果戴着眼罩睡的话,就不能一睁眼就看到姜笙言了。 景宥低声轻喃:“姐姐,我可以了。” 姜笙言叹气,心里回道:“你不可以。” 景宥还没醒,姜笙言也不舍得起来,就静静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唇角不自觉扬起。 过了一阵子,景宥也醒来,睡眼迷蒙。 “姐姐,以后你就要对我负责了。”景宥说。 “负什么责?你对我负责还差不多!”姜笙言声音里带着气。 “你都对我做了那种事,为什么不负责?”景宥看着姜笙言,眼神宛若是看着一个负心人。 姜笙言蹙眉,不可思议:“我对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想想你对我做了什么事!” 撩完就装可怜,让我气血郁结! 景宥呆滞了几秒,恍然大悟:“啊,原来是在做梦!” “嗯?”姜笙言像是在听天书。 景宥:“我梦到你完成了我们亲密关系里的最后一步。” 姜笙言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口唇不禁呈现出“O”字型,喉咙里久久没有蹦出一个字。 她用那样的眼神盯了景宥许久,声音缓缓流淌:“把我晾到一边成了肉干,你自己在梦里舒服?” 景宥:“我做什么样的梦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姜笙言只觉怒火攻心,自己现在就是个火人。 “我现在都想赖床了。”景宥若无其事地把脸埋到姜笙言的肩窝里,“我以前从来不赖床的。” “我以后要严格遵守奶奶定下的门禁,不惹她老人家生气。”姜笙言推开景宥,下床,冷冷看了她一眼,“让梦里的人对你负责吧!” 说完,扭头就走。 景宥眼睛眨了几下,很是不解。 怎么早上起来就这么大火气? 她回忆起之前姜笙言有过发起床气的先例。 现在也是因为没有睡醒才这样吗? - 陆纤听景宥讲述完自己的失败案例,先是爆发出一阵“哈哈哈哈哈”的笑声,随后,以充满同情又十分复杂的眼神注视景宥许久。 “博士,我认为,如果我能成功将自己催眠,像梦里那样,就没那么害怕了。”景宥神色认真,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陆纤摸了摸下巴:“上天既然将你造成这样,为什么要让你碰上姜笙言呢?你应该独自发光才对。” 景宥:“博士,姜笙言已经两天没有理我了,如果我再不克服恐惧,她说不定会跟我退婚的。” 陆纤:“我要找精神恋爱的文献来看一看,这似乎是个很有趣的研究课题。精神恋爱最长能维持多久呢?” 景宥:“我现在已经能盯着桌上的眉笔看三十秒了,我练到五分钟的时候,肯定可以的。”莫名又有了自信。 “五分钟?”陆纤停顿片刻,“姜秘书是个好人,你还是放过她吧。” “你在说什么?”景宥皱眉,“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未婚妻是个好人。” 陆纤:“我的重点是让你放过她。” 景宥:“你不要打我未婚妻的主意。” 陆纤:“等你练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再去祸害姜秘书吧,她这个岁数的人不容易。” 景宥:“姜笙言比博士小好几岁呢。” 陆纤:“可是我不需要大人的快乐。” 景宥用看智障的眼神觑了陆纤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实验室。 陆纤望着景宥的背影,发出感叹:“姜秘书可真可怜呐!” 刚送走一个难缠的,又来了一个难缠的。 应简提着一个保温盒走进实验室。 “陆纤,我给你带了吃的来,我亲手做的。”应简笑眼弯弯,没有再掩饰眼中的感情。 无论如何,应简还是想让陆纤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叫阿姨。”陆纤只回应了应简的称呼。 应简没有理会陆纤的话,只抱着手里的保温桶,脑袋轻歪,与陆纤对视。 陆纤:“实验室里不能吃东西,这是对科学的不尊重。” 应简:“你在实验室吃东西的次数还少吗?” 陆纤:“这里是我的地盘,规则随我制定。” 这里说是实验室,其实只是一个外间,供陆纤无聊消遣的地方,真正需要密闭的实验空间还要再过一个无菌通道。 在真正的实验室里,她会敛去所有玩笑的神色,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一个,更别说吃东西了。 应简眼含期待:“我辛辛苦苦煲了很久的汤,你就尝一口好不好?” “我很挑食的。”陆纤摆摆手,“一般的食物入不了我的口。” “……” 这话说出来心不亏吗? 应简没有再废话,直接打开盖子,香气四溢。 陆纤转动眼珠子往保温桶里偷瞄了一眼。 就跟有透视能力一样,看出里面有肉质肥厚的鲍鱼、鲜嫩清爽的脚骨笋、油脂丰润的老母鸡。 应简把保温桶举到陆纤嘴边,“你尝尝。” 香气顺着陆纤的鼻子爬进去。 不知道应简在汤里放了什么,陆纤还闻到淡淡的花香。 “我不饿。”陆纤抬起一只手将挡应简的保温桶挡回去。 “是你逼我的。”应简望着陆纤,目光幽深。 “杀人犯法。”陆纤提醒。 应简用汤匙舀了一勺醇美的鲜汤,送入自己口中。 陆纤心想,我是不会因为看到别人喝汤就流口水的。 口中,清涎却是越来越多。 应简踮脚对上陆纤微凉的唇。 陆纤一惊,眼睛撑大几分。 应简退开。 “你尝尝。”她道。 陆纤抿抿唇,眉头微皱。 终于生气了么? 不管喜欢还是讨厌,我只想要你对我多一些情绪。 应简灼灼地望着陆纤清冷的脸。 “要是能再多那么一点点盐就好了。”陆纤说,“味道有点淡。” “我刚刚亲了你。”应简不想陆纤无视自己。 “刚刚那算亲了我?”陆纤面带讶然,“你不是要我尝汤吗?” 应简向前一步,不许陆纤闪躲:“我喜欢你,所以亲了你。你如果喜欢我,该觉得欣喜;如果不喜欢我,该觉得嫌恶;如果讨厌我,甚至可以觉得恶心。” 只要有一点点回应就好。 “我如果觉得恶心,你会难过的。”陆纤摸摸应简的头,“小姑娘,别以为坚强是什么优秀的品质,我看那都是以前统治阶级为了鞭策奴隶造出来的词。” 应简怔愣。 陆纤从应简手里接过保温桶。 “里面的好东西这么多,浪费的确不好。阿姨就笑纳了。” 应简垂眸:“你这些年是不是都觉得我是在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从来不戳穿。明明知道我的那些恶作剧是想引你注意,却连气都不愿意跟我生。”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心里装得东西太多不利于成长。”陆纤叹口气,“就算你知道我不会喜欢你,也不会断了念想的,阿姨不想你难过而已。” “就一点可能都没有?”应简仍是不愿死心,眼中含着希冀。 “我不光不会喜欢上你,任何人我都不会喜欢的。”陆纤耸耸肩,“你可以把这个理解成为一种特殊的人体构造。” 应简咬着唇不说话。 “大不了,我为你这些年的喜欢向你道谢,谢谢你对我产生这种美好的感情,你的心意我都认真收下了。” 陆纤说着话,当真颇为正式地给应简鞠了一躬。 “好不好吃?”应简倏然转变话题,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陆纤尝了一口汤里的鲍鱼,入口Q弹多汁。 “很不错,你有当厨娘的天赋。”她评价道。 应简:“我在里面放了泻药。” 陆纤立刻抬手要去抠喉咙。 应简急道:“我骗你的!” 陆纤将手放下,“我逗你的。” 心里得意,终于整到你一次了! 应简舔舔唇。 陆纤唇瓣的余味还在。 像薄荷一样,清凉,又微涩。 静默无言。 气氛怪异的空间里只剩陆纤喝汤的声音。 应简低头看着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气凝固了一阵之后。 “你信奉的恶魔之主会保佑你的,”陆纤冲应简挑挑眉,“说不定你的婚约很快就取消了。” “我什么时候信奉恶魔之主了?”应简为陆纤前半句话疑惑不已。 “你那么喜欢恶作剧,信奉的不是恶魔之主吗?佛祖、观音、耶稣上帝要忙着保佑被你整的人啊!” 陆纤指指自己。 应简又注意到陆纤的后半句话,问道:“你怎么能保证我的婚约会取消,取消不了你会带我私奔吗?” 陆纤:“那可不关我的事,问你的神明去。” 应简:“我看你是在实验室待久了,有中二病!” 说完,抢走陆纤手里的保温桶,甩手离开。 “我还没吃完呢!”陆纤气恼。 “你不配,我要供奉神明去!”应简的声音越来越远。 “给神明喝我剩下的东西,太不虔诚了。”陆纤摇摇头,“还好我先吃光了肉。” 身后的门刚一关上,应简就抱起保温桶咕咚咕咚把里面的汤全喝了。 “喂狗都比喂你强!” “不对,你不配跟狗比!”应简回头咒骂了一声,气愤地迈着大步离开。 如果说应简之前还想过妥协,现在则是完全被激起了斗志! 迟早让你喵喵叫! 应简的眼睛里迸发出邪恶的光芒。 一夜叫七次! - 宾利车开进一个靠近郊区、环境静雅的小区里。 齐秘书从副驾驶下来,打开后座车门。 景宥跨出一只脚,抬头问道:“齐秘书我看起来形象可以吗?” 齐秘书:“景总看起来非常正式。” 景宥:“我的头发有没有乱?” 齐秘书:“齐齐整整。” 景宥:“我身上有没有脏东西?” 齐秘书:“纤尘不染。” 景宥:“衣服颜色合适吗?” 齐秘书:“特别棒,一看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就这三个问题,不,刚才不止三个。 类似的问题景宥问了齐秘书一路。 齐秘书心中叹气,再多问几个,自己的成语积累就要被掏空了。 磨蹭许久,景宥总算完全从车上下来。 “见面礼带了吧?”景宥问道。 “报告老板大人,妥妥的。”齐秘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礼盒。 景宥深吸一口气,向前迈步。 景宥来的这个小区,是姜笙言给父亲租住的地方。 - 齐秘书抬手刚要按门铃,景宥一拳打在他手腕上,就像练过截拳道一样。 景宥:“你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齐秘书:“别等了,再等天黑了!” 他勇敢地挑战老板权威,直接按下门铃。 景宥顾不上跟齐秘书生气,挺胸抬头,身子站得笔直。 没等多久,防盗门向里拉开。 开门的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侧身让开。 “请进。” 景藤集团总裁订婚的消息铺天盖地,姜栋也看到了。 认得门口这个是女儿的未婚妻。 其实姜栋入狱之前,同性婚姻并未列入法律,那时候几乎没有看过女人之间公开订婚的新闻。 虽姜栋出生于一个传统的书香世家,但他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倒是比寻常人家还要高得多。毕竟历史上这类事情并不少见,书读得多了,视野开阔,并没有多难理解女人之间的感情。 更何况从网络上的报道便能看出,景藤这个小总裁的态度非常严肃,也没有因为自己入狱就对女儿存在偏见,反而处处护着女儿。 他这个做父亲的倒是该以最周到的礼数对小姑娘才是。 世上许多父母都认为有人嫁进自己家亦或是娶了自己家的孩子是占到了什么大便宜,仗着自己是长辈,总带着颐指气使的态度对待孩子的另一半。 殊不知人心换人心。 做家长给对方一分的好,或许对方就会给你的孩子十一分的好。 “伯父好,我叫景宥,今年21岁,家里有个奶奶。”景宥一紧张,把《第一次见女朋友父母一百问》里面的答案给顺着背出来。 齐秘书倒抽一口凉气,自家总裁也是太不争气了。 姜栋面上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点点头,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 “我知道,快进来坐。” 景宥刚要抬脚,顿了一下,从齐秘书手里拿过见面礼。 “伯父,第一次登门拜访,略备薄礼,小小心意,请您笑纳。” 齐秘书心道:“老板不愧是老板,把网上搜来的拜访词背得一字不落。” “谢谢。”姜栋接过景宥手上的礼盒,提在手上。 景宥看着光洁的地板,又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不知该不该直接进。 “抱歉,我一个人住,平时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姜栋说,“直接进去坐吧。” “好的,谢谢伯父。”景宥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姜栋心中讶异,这孩子礼数可真周到。 齐秘书从未见过老板如此模样,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他也跟着老板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姜叔好!” “你好,请进。”姜栋只笑了笑将人招呼进去,没有开口询问小伙子的身份,也能猜想出是秘书或者助理一类的人物。 齐秘书跟着景宥走进客厅。 齐冠岩父亲是个酗酒成性的醉鬼,一家人没钱吃饭的时候也不会去努力赚钱,亲戚朋友都被他借了个遍,以至于最后谁都不搭理他们一家。后来他妈妈实在受不了,在儿子四岁大的时候就离婚改嫁了。 齐冠岩可以说从小跟着奶奶一起长大。 齐冠岩十岁那年,奶奶走在路上跌倒了,伤得很重,但是送到医院没有钱缴费,得不到救治。 年幼的他第一次感觉到绝望。 那天姜栋去医院探望病人,看到一个小男孩儿跪在护士面前求她救救他奶奶,但小护士什么主都做不了,只能躲得远远的。 那时姜栋还不是市长。 其实这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倘若真的见到一个帮一个,恐怕倾家荡产也帮不完。 但姜栋看到小男孩眼里的怨愤,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不光是为一条人命,还为一个孩子的未来。 姜栋有种强烈的感觉,若是当下没有一个人愿意对他抱有善念,他以后有可能会堕入地狱,变成一个魔鬼。 齐冠岩的奶奶如今已不在人世,不过是头两年寿终正寝走的,无病无灾。 老人家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孙子要记得去报恩。 齐冠岩这些年为景藤卖命,有一半是因为姜笙言。 齐冠岩总觉得,命运的绳索无形地将他带到景藤,成为齐秘书,大约就是为了等待后来的姜笙言。 当年姜家出事的时候,他还是个十七岁的穷学生,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成为景宥的秘书。 哪怕景宥有时候是个让人抓狂到怀疑人生的老板,齐冠岩也愿意当她的左膀右臂,奋勇冲锋。 因为,她是他见过最纯善的人。 只要她需要齐秘书一天,他就会在一天;鞠躬尽瘁,金戈铁马。 仗剑斩去她前行路上的一切荆棘野草。 他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拜见岳丈,而是想和姜栋商量。 提起上诉。 - 姜爸爸倒上热茶放到两人面前。 他看得出景宥拘谨,开口问道:“言言最近怎么样?” 景宥回忆自己背过的问题,好像没有这一个。 她脑子一懵,答道:“吃得好睡得香,还胖了两斤。” 一旁齐秘书差点把嘴里的茶呛出来。 怎么张口就胡说呢! 第113章 恋爱的总裁 黑色汽车平稳地行驶在柏油马路上。 后驾驶座上,景宥凝眉沉思片刻,开口:“齐秘书,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齐秘书后背挺直,脑中迅速斟酌该如何回答。 总裁表现怎么样? 他只能用四个字来概括。 车祸现场。 一提到姜秘书的相关话题,自家老板在岳父面前就像失忆又失智,说话像一个程序错误的机器人。 好在他们今天的主要话题并不是姜秘书,后半程总算恢复了正常。 齐秘书避开雷区,答道:“老板条理清晰地跟姜叔叔说明了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以及提起诉讼可能会面临的问题,逻辑缜密,考虑周到,一定会给姜叔叔很大的信心和鼓舞。” 景宥:“我问的是第一次登门拜访未婚妻的父亲,我表现怎么样。” 齐秘书:“小李,下个路口左拐上桥走,绕一下没关系的,直行方向可能会堵车。” 司机:“好的。” “齐秘书?”景宥蹙眉。 “哎呀!秦总给我打电话了,这可真是个重要的电话,我必须得接一下!” 齐秘书把电话举到耳边,“喂,秦总,好久不见。那个项目你放心啊,放眼国内,我们景藤是核心技术最优秀的公司,不是我吹,我们每年花费在研发上的精力绝没有第二家公司敢跳出来跟我们比……” 景宥坐在后座默默听齐秘书吹景藤的彩虹屁。 ……等待他挂断电话。 齐秘书胡扯了一大通,嗓子有点干,想着差不多了,便挂断电话拿起矿泉水瓶润了润嗓子。 景宥:“齐秘书,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 齐秘书:“嗨呀!赵总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了,瞧我今天忙的呦!” 说着,又举起电话一通瞎编乱造。 景宥眉头一皱,刚想发难,放在旁边的手机倏然震起来。 是姜笙言的来电。 景宥唇角立时翘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接起电话。 “小宥,在干什么?”姜笙言的声音温润如玉,又隐约带着一丝丝勾人的媚娆。 姜笙言这段时间都忙着接手沪城分公司的准备工作,早上才飞去那边做一个简单的考察,为期两天。 景宥直白道:“想你。” 那边,姜笙言许久没发出声。 不知从何时起,小宥这样直接表达自己心绪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过去那个吝于将自己真正想法和对别人关心说出口的小宥,一时间竟变得有些遥远而模糊。 “姐姐为什么不说话了?”景宥声音里不经意带了些撒娇意味。 “我在想,小宥是不是真的想我?还是为了哄我,才编瞎话骗我。”姜笙言说。 “当然是真的。”景宥语气自然,“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想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也要想我的。” “那我要是不想你怎么办?”姜笙言此时眉眼都弯成一弧月镰。 景宥陷入语塞的境地,如果不想,她也不能把刀架在姐姐脖子上逼她想。 她憋了半天,说道:“那你不遵守规则,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 于景宥而言,表达情感虽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如果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规则支撑,情况便不一样了。 如同姜笙言和她接过吻,就该成为她的未婚妻;又如作为彼此的未婚妻,表达心中的想念,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哪怕这套规则对于大多数人都不适用,甚至是打破了人们眼中的那些“规则”。 姜笙言轻声说:“我想你的,从上飞机开始就想你了,现在比坐在飞机上的时候还要想你,所以忍不住想听听你的声音。” 过去,姜笙言努力将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生怕别人从她的脸上窥到这份不敢说出口的情意,从不敢逾越秘书的本分,对景宥说这些缱绻的话语。 现在,终于能肆意将所思所想倾诉而出,让小宥知道自己有多牵挂她,多想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 景宥闷声说:“你再过不久就要一直待在那边了。” 姜笙言虽然也不想刚和景宥在一起就分开,但是沪城的机会是最容易出成绩的地方。她的起点本就比许多人低很多,唯有不断努力向上攀爬,才有足够资格与景宥比肩。 因为,她的未婚妻真的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 姜笙言柔声哄道:“飞机很方便,我每周都会回去的。更何况,你也经常需要来这边工作,我们不会太长时间见不到的。” “那以后谁给我系扣子?我的新秘书吗?”景宥如今也慢慢参透了“吃醋”的门道。 “你敢让其他人给你系扣子?”姜笙言尾音上扬,透着凌厉。 “不然怎么办?”景宥无辜道,“我不会。” “你可以穿没有扣子的衣服。”姜笙言道。 景宥:“我喜欢穿有扣子的衣服。” 姜笙言:“你想让我手把手教你怎么系扣子?” 景宥:“姐姐教过很多次了,我学不会。” 姜笙言:“我看我们的婚约定得太草率了,需要再考虑考虑。” “姐姐以前给我系的同心结,是因为想跟我永结同心吗?” 景宥倏然换了话题。 姜笙言噎了一下。 随即脸上绽出个愉悦的笑。 没想到小宥还记得。 心中感情实在压抑得难受,唯有靠一些隐秘的方式抒发出来,才能消解万分之一的郁然。 就如那个打在景宥睡袍上的同心结。 姜笙言想要与景宥缠绕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开。 好在,以后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小心藏着不敢说出口的心思,怕吓到小宥了。 姜笙言没有直接承认,只说:“我那时候不是说了,是为了以后给心爱之人打绳结才做的练习。” 景宥:“你那个时候的心爱之人是谁?”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警惕,似乎还有顺着电话信号爬到姜笙言面前讨说法的愤恼。 “……” 这时,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姜总,主管们已经到齐了。” “好,稍等我一下。” 姜笙言:“我这边还有事要忙,没时间跟你聊天了。” 景宥:“你先告诉我你还喜欢过谁?” 姜笙言:“最近降温,小心别着凉。” 匆匆说完,挂断电话。 景宥心中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呼吸十分不顺畅。 前排,齐秘书后颈的鸡皮疙瘩起了厚厚一层,汗毛也竖起来。 虽然没什么腻腻歪歪的强调和言语,但是总感觉老板的狗粮是酸甜口的,吃一把就能把牙酸倒,还甜得发齁。 - 应远堂像往常一样,打开书桌暗格。 家里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但原本该在那里的录像带却是不翼而飞。 应远堂的脸霎时成了铁青色,猛然起身,身后分量不轻的椅子都掀翻在地。 应远堂快步走出书房,直奔妻子的屋子。 他们夫妻一起生活多年,感情有之,却没有那么深厚,同睡在一张床上反而不自在,早就分了房睡。 妻子脸上刚刚敷上一层面膜,身后木门“哐当”一声,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丈夫黑着脸,五官几乎都要拧在一起。 “远堂,怎么了?”妻子回头,温声问道。 应远堂反手关上门,面上乌云密布:“谁进过我的书房?!” 声音沉郁,宛若一头下一秒就要嘶吼的狮子。 “家里的佣人我早就打过招呼,不会有人去你的书房,家里的访客也不会上到三楼。”顿了顿,“是丢了什么东西?” 应家大门有监控,进出的人员也都有记录,每晚都会有人跟应远堂汇报。 上回他得知陆纤来过家里,特意调去了那个时间段会客室的录音,得知陆纤让夫人帮她找录像带。为了试探,才将一个假的录像带放在书桌的暗格里,就是想看看家里有没有人吃里扒外。 没想到,发妻当真会为了一个外人背叛自己。 应远堂冷笑一声:“你和陆家人关系不错,连带着他们女儿你也信到骨子里是不是?居然帮着一个外人来偷我的东西,你可真是我的好夫人啊!” 妻子皱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应远堂:“家里不可能进外贼,我的书房除了自家人,还有谁能进去?一下子就能找到藏东西的暗格,若非没有你的帮助,那这人可就太厉害了!”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妻子撕下脸上面膜,“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没进过你的书房,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暗格!” “不知道?”应远堂厉声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陆纤刚让你留意我这里有没有什么录像带,我放在书房暗格里的东西就不见了?难道是自己长翅膀飞走了么?!” “你监视我!”妻子猝然起身,面上满是难以置信。 “你如果不背叛我,会怕我监视么?”应远堂道,“我以为你是个拎得清的女人,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应远堂!我们两个结婚以来,我自认为尽到了一个妻子应尽的所有责任和义务,即便知道你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念着我们是一个家庭,没有戳穿你虚伪的皮囊。” 妻子嗤笑一声,“我现在觉得我真是大错特错!我过去以为你只是给上面塞点钱,好让公司好过一些。若不是听到你亲口说这些,我还不敢相信你真的做过更加没有道德底线的事!”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但是你,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个屋子里好好反省,不要再出门了!”应远堂冷哼,“这样也省得你说我监视你,我也不想那么累。” 妻子眼里只剩“陌生”两个字,她仿佛是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过去共同生活二十多年的记忆竟陡然像是被橡皮擦擦除了一般,模糊不清。 她直直盯着应远堂:“我是一个自由人,你没有权力将我关在屋子里!” “权力?”应远堂笑了,“这个家,我就是权力!” 此时,房门敞开。 应简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方才看到爸爸怒气冲冲地往妈妈卧室走,她就直觉不妙。 没想到跟上来,竟听到那样一番打破了她所有认知的对话。 应远堂眉峰微动,佯装无事,问道:“女儿,怎么了?” 应简站在原地,声音没有一点起伏:“拿走书房的录像带的人已经走了,这不关妈妈的事。” 应远堂:“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把录像带从暗格里取出来的。”应简面色煞白,笑容发苦,“我以为自己闯了祸,还满心歉疚,每天想着怎么哄爸爸高兴,希望爸爸不要对我失望。没想到这竟然是你试探妈妈的陷阱!” 从方才应远堂的言辞中,应简已然听出来,放在书房暗格里的录像带根本就是没有用的东西。 否则父亲不会只是在这里追究妈妈如何背叛他,而不是第一时间将东西找回来。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应远堂的情绪比方才激烈了许多,“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连你也要帮着外人对付爸爸!我说过我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你这个混账东西!” “我从没有想过帮着外人对付你,我更不知道我的父亲竟是这样一个连结发妻子都小心提防的人!”应简声音发抖,眼眶发红,“你那么紧张那个录像带,里面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陆纤又为什么要得到那卷录像带?” 过去应简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从父亲口中听到陆纤的名字。 原来上回陆纤来家里,是因为父亲手上有她需要的东西么? 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呢? 应简脑袋里一团乱麻。 “你们母女两个好得很!”应远堂气急败坏,“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陆家父女两个是不是要把你们的魂都勾走了?!” “你放尊重点!”应妈妈抬高音量,“我跟陆厂长从来都是清清白白,不要拿你肮脏的思想胡乱揣测我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不是我们两家需要联姻,你现在恐怕就是陆太太而不是应太太了。”应远堂倏然笑了一声,“不对,你现在该是个寡妇了。” 应妈妈的手止不住颤抖,向后一步扶住梳妆台,冷声道:“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嫁的是怎么样一个龌龊小人,真是可悲!” “我是龌龊小人?”应远堂道,“当年我不计前嫌让姓陆的当副厂长,他倒好,向上面举报我的工厂!他才是龌龊小人!他以为能把我关进去就能接手我的老婆我的财富吗?他做梦!最后还不是死都死在外面!” 应远堂心中存在着这样的想法,与其说是因爱生妒,倒不如说是对妻子有偏执而强烈的占有欲,他容不得自己的所有物与别人有一点点的牵连。 这是对他权威的藐视。 陆纤的父亲与应妈妈的确有过一段前尘,但应妈妈知道自己争不过命运,并没有执拗于那段感情,甚至于后来还潇洒地撮合了陆父与好友。 却原来丈夫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 过去竟天真地以为将所有的丑陋腌臜藏在深处,就能永远维持面上的平静。 应妈妈此刻心中只剩鄙夷,对应远堂的鄙夷,对自己懦弱的鄙夷。 她没能挣脱建立在利益至上的婚姻,过去竟也没有勇气帮女儿摆脱这种被不幸婚姻拆骨噬肉的命运。 自己这个母亲,当得太不合格了。 应远堂冷笑:“我们结婚那么多年都没怀上孩子,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怀我的孩子?” 应妈妈听到这话只觉得是个笑话。 亲身经历父母这般争吵,应简受到巨大的冲击。 应简过去只觉得,虽然父母不会秀什么恩爱,但也算相敬如宾。 她是父母结婚十几年才得来的,从小就被惯着,她任性,两个人也都宠着她,比起许多父母离异的同学,自己应当是生长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 哪怕从小就有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婚约,应简也只是跟父母赌气,并未恨过他们,比起父母,她更愿意相信是命运不公。 应简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现实——向来疼爱她的父亲就这样面目狰狞地,将过去十几年,甚至是自己出生之前的怨愤拍打在母亲脸上。 甚至自己的母亲和陆纤的父亲竟一直受着父亲的怀疑。 应简此刻觉得面前的这一切,每天八点档的狗血家庭剧还要可笑。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我给你的,你自己给我好好反省做错了什么!”应远堂这话是对应简说的。 “来人,把大小姐带回去!”应远堂冲外面喊道。 很快,两个身材壮硕的阿姨进来,将应简一左一右驾着往外走。 “你们放开我!” 应简挣脱不开,回头:“爸爸你让她们放开我,我不信这是真的!” 其实应简心里也清楚由不得自己不信,方才父亲那些话已经说的很清楚,这么多年来,她只是仗着一个女儿的身份,才获得那些虚假的宠爱。 否则她什么都不是。 但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在父亲眼里,是一个可以跟犯人一样被关在屋子里的人。 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样做会让她们父女间产生什么裂痕。 应简无力地闭上眼睛。 妈妈呢? 妈妈会怎么样? 她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进过那间书房。 至少不会这么快戳破这一层假象。 - 比起夫人的背叛,女儿的背叛才是让应远堂愤怒得失了智的根源。 明明是他应远堂的血脉,却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父亲。 应远堂甚至忍不住怀疑应简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从小到大没有一点野心,只知道任性耍小孩子脾气,还总喜欢做一些无聊的恶作剧。 那些曾经让应远堂这个父亲觉得无比可爱的行为,现在都变成了应远堂心里的刺。 他的女儿不该一点都不渴望他所渴望的一切。 应远堂不知道的是,自己在妻子房间里发火的时候,那个他以为的、拿走了假录像带的人,已经带着真的录像带光明正大出了应家大门。 妻子的确背叛了他。 但却是他自己踏入这个局的那一刻起,才真正下定决心背叛他。 不,该说是幡然醒悟。 应妈妈看着面前从未真正认识过的男人,眸中出奇的平静。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后半生,该为女儿的幸福做打算。 哪怕所嫁非人,女儿也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诞下的珍宝,容不得任何人糟蹋。 - 一辆送菜卡车经过重重安保,开出应家大院。 将头发挽在鸭舌帽的女人嘴里随兴吹着口哨,一手握着比普通轿车大几圈的方向盘,一手挂挡加速。 这个型号的卡车开起来需要股子力气,但女人看起来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鸭舌帽女人唇角勾笑。 应远堂啊应远堂,你是千年的王八我就是万年的龟,也不看看是跟谁比道行高深! 鸭舌帽女人戴上耳机,拨通电话:“老大,东西到手了。” “干得不错!”电话那边是一个颇有磁性的低沉男声。 鸭舌帽女人舌尖在嘴角勾了一下,吊儿郎当道:“这回给我多少钱?” “喂?喂?我这里信号不太好……喂……” “嘟……嘟……嘟……”一阵忙音。 “……” 鸭舌帽女人咒骂:“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叮咚!” 应家大门打开。 一双简单的白色板鞋踏上绣样精致的地毯,二者很不相衬。 地毯一直从石板路延伸到三层阶梯,再到门厅里的大理石地板上。 鞋的主人是陆纤。 她身上仍是随意披着件白大褂,在冷风天里略显单薄。 第114章 恋爱的总裁 三个小时前—— 应简被关在房间里两天。 4时里没有一分钟合上过眼睛。 她脑海中不断回忆过去20多年的人生,千思万绪找不到出口。 终于,最后有一束光照进来。 那束光是那个终日穿着简单白褂子的陆纤。 第一眼见到那个清冷的姐姐,应简恍然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 那一年她9岁,陆纤20岁。 小时候的感情是不是喜欢,应简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从此以后的每一天,都是为了追逐那道白色的影子。 努力学习跳级,去陆纤所在的国家念书也好;自欺欺人地想让陆纤讨厌自己,其实是怕陆纤看出自己的感情也好;明明以为早就接受自己有婚约的事实,却又开始想奋力挣扎也好。 都是因为不想放弃十几年间拼命追逐的那个人。 陆纤喜欢吃棒棒糖,她就在口袋里准备各样口味的棒棒糖。 她偏爱芥末味的。 因为吃到芥末流眼泪,没有人会笑话你。 每个人吃到芥末都会流眼泪的。 陆纤于她而言就是那一口芥末,明明吃了会流泪,却非吃不可。 应简的脑海中倏然闪过以前看到过的一份文件,上面有许多名单和一堆数字,还有一个特别的账户。 账户的名字模糊不清,但她记起那家银行的名字——瑞银福山银行。 这家银行并不是什么知名的大银行,在境外瑞国,但里面的资产却是比几个小国家加起来都要多。 应简是学风险投资的,自然知道这家银行是一个灰色地带,滋生罪恶的温床。 应简没有刻意去回忆那个账户的号码,她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如果父亲真的是一个满身罪恶的人,她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呢? 从小到大,父亲从未亏待过自己。 应简回忆起小时候父亲与自己玩耍的画面,嘴角浮出一个浅浅的笑。 “你是爸爸的小公主,爸爸会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五岁,父亲会拿胡子扎她的脸。 “爸爸要让所有人都对你俯首称臣,你会是所有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明珠。”七岁,父亲让她成为全班最华贵耀眼的小孩。 “爸爸要登上权力的顶峰,为了我们的未来,我的小公主要暂时受点委屈,等以后吞掉徐家,还有许多青年才俊供你挑选,徐子瑞会被爸爸像条狗一样扔进疯人院,不会伤害到你的。” 这是十岁时爸爸在床边对她说的话。 早已被她遗忘的一句话。 应简呼吸陡然急促。 她异常清醒地意识到父亲的野心这些年来在不断膨胀,小时候明明将自己捧在手心的父亲,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改变了。 金钱地位对人性的考验,应简早在上学的时候就见过太多太多。 资本的厮杀,吃人不吐骨头。 想爬上金字塔的顶端,除了努力攀登,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将旁边的人勒死,变成累累白骨,成为踏在脚下的阶梯。 应简不想父亲变成那样的魔鬼。 宛若擦掉了蒙在记忆上的灰尘,一串字母数字组合一点点在应简的脑海中浮现,愈发清晰。 应简站起来。 因着两天没有吃喝睡觉,她面色苍白,嘴唇也起了皮,脚步摇晃。 父亲不许她出门,也没收了手机。 但她是应简。 应简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望着镜子,下定决心。 虽然父亲对她有生养之恩,但不断膨胀的欲望早晚会毁了他,甚至,会让许多无辜的人枉受牵连。 - 黎明之前。 应简轻松卸掉自己门上的锁,小心翼翼地下楼。她没有穿鞋,落脚很轻。 这个时间段是人困意最浓的时候。 应简要去位于地下的佣人间偷一部手机联系外界。 陆纤的电话号码早就深深印在她的脑子里。 应简偷偷溜进三个阿姨共住的房间,有一个阿姨有打呼噜的习惯,且声音震天响。 应简蹑手蹑脚地靠近桌边,将桌上有些掉漆的手机顺进兜里,躲进一楼厕所,将门反锁。 方才在佣人间熟睡的一个阿姨睁眼看到一个人影出去,跟着起身。 - 应远堂慢慢靠近紧闭的门扉,依稀听到里面有人小声说话。 这声音像一根根钢刺扎进他的心里。 让这头愤怒的狮子暴跳如雷。 阿姨拿来卫生间钥匙,应远堂沉着脸将钥匙插入锁孔,旋动。 - 应简虽刻意压低音量,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吐字却很清晰:“账号是KZ902978——” 应远堂几步上前掐住应简的脖子,将手机砸在地上。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先是帮着外人偷东西,现在竟然想亲手将你的父亲送进去吃牢饭么?!” 应简本能抓住父亲的手,想挣脱他的钳制。但两人力气悬殊,应简奋力挣扎无果,脸越来越红。 “我想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让人顶礼膜拜,你却躲在这里想毁掉自己的父亲,真是我的好女儿!”应远堂已然失去理智,双眼猩红,脑中只剩愤怒。 亲手养大的孩子要送自己上绝路,怎么能不愤怒呢? 应简被扼着喉咙,除了“ha……ha……ha……”的气声,再发不出一点其他声音。 喉管似乎随时会被掐断似的,疼痛无比。 渐渐的,应简的挣扎愈发无力。 “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偷东西!” 一名保安冲进来,将厕所门口的阿姨反缚住双手,一脚踹进厕所。 正好撞在应远堂身上。 这名保安,应简曾再大门口遇到过的。 应远堂的胳膊因冲撞卸了劲。 应简求生的欲望分外强烈,用尽全身力气踢了应远堂一脚,跌跌撞撞向门外跑。 应远堂追出去,没跑几步,脑后被一个硬物击中。 花瓶碎了一地。 应远堂倒在地上。 应妈妈双手颤抖,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一切。 应远堂居然丧心病狂到要掐死自己的女儿。 若不是她听到动静出来…… 虽然应远堂被砸晕了,但其他人早就闻声出来,两个壮硕的阿姨一人一个,将应简和应妈妈分别送回自己房间。 方才被踹翻在卫生间的阿姨地瞪着傻站在门口的保安,恶狠狠道:“以后有你好果子吃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是进贼了!”小保安不住鞠躬,很是慌乱。 应远堂被抬回房间包扎伤口。 应妈妈平时养尊处优,连重活都没怎么干过,手上力气并不大,伤口不深。 - 保安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他戴上耳机,拨了通电话。 “刚才应远堂几乎要掐死应简,我阻止了,应简应该没事。现在应简和应夫人被送回房间关起来了。”他说,“我只做了分内的事,应该没人注意到我。” “必要的时候以她们两人的安全为重。” “明白。” 电话另一端。 是姜笙言。 她接受景珍珠分公司总裁的委任后,才知道景珍珠对景宥的爱有多浓厚深沉。 才知道景宥善良的本性是怎样被她奶奶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 景宥不曾见过商场黑暗,是因为在她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有景珍珠给她保驾护航。哪怕再多人对景藤虎视眈眈,也有景珍珠这个奶奶为景宥清除一切肮脏污秽,铺就一条洒满阳光的路。 如今,景珍珠把这个担子交到了姜笙言手上。 该说早在十年前,景珍珠就是这样打算的。 景宥拥有的东西太多,太诱人。 人们常说怀璧其罪。 有太多人看过别人拥有的财宝后,逃不过贪婪和欲望的支配,心生恶念。 虽然景珍珠从未说过,但姜笙言比之前理解得更加深刻—— 奶奶到底是要下定怎样孤注一掷的决心,才能接受她和小宥相爱的这件事。 如果自己这个最亲近的人插小宥一刀。 哪怕在外面铸就再厚的铜墙铁壁也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让小宥看到人性真正的灰暗面,属于她的纯净世界很容易就会土崩瓦解。 姜笙言还知道了另一件事。 这样单纯善良的小宥,这些年来一直在为她寻找当年的真相。 姜笙言从没有想过那个整天需要自己照顾的孩子,那个没有耐心又怕麻烦的孩子,那个不明白人心为什么那样复杂的孩子,在看不见的地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姜笙言只有拼尽全力让景珍珠相信,自己可以像她这个亲奶奶一样为景宥披荆斩棘,护住她的善良,让她的世界洒满阳光。 - 与姜笙言通话的保安在应家待了许多年。 应远堂和景珍珠面上交情委实不错,应通和景藤合作也有许多年头了。 事实上,应远堂曾经用阴招陷害过景藤,以至于景藤险些覆灭。 应远堂以为景珍珠不知道。 他实在是太低估景珍珠这个女人。 君子报仇,多少年都不晚。 在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景珍珠是最出色的捕猎者。 她有足够的耐心潜伏,直至—— 一击,咬断敌人的咽喉。 - 太阳升起有一阵了。 应远堂坐在主厅的红木沙发上,大腿成三十度,膝盖弯折,红棕色绑带皮鞋落于地面。 脑后的伤口止了血后,他没有让纱布留在自己脑袋上,就好像他没有受过任何伤。 应远堂手里拿着一个玉质鼻烟壶擦拭着,从繁复的花纹便能看出是清朝的产物,保养得不错。 听到人进来的声音,也未抬眼。 “鼻烟壶是明清时期传进来的洋玩意儿,那个时候有什么好东西,都往皇宫里流。哪怕是个偏远的小县城出了什么宝贝,当地官员也会想着寻个机会进贡给皇帝,搏个龙心大悦。小陆你说,这是为什么?”应远堂说。 陆纤面上没什么表情:“那时候皇帝整天困在宫里,天下之大,有太多的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只能可怜地靠进贡见见世面罢了。” 应远堂:“小陆这话应叔叔可就不爱听了。” 陆纤:“我是应简的阿姨,你是她父亲,自称叔叔是在占我便宜。我不喜欢吃亏。” 应远堂抬头:“昨晚我女儿是在给你打电话。” 是个肯定句。 “我是她阿姨,她被欺负了,当然该给我打电话。”陆纤将手插在兜里,“我得把她从坏蛋手里救出来。” 应远堂冷笑:“你口气倒不小!” 陆纤:“你这么大年纪了,可不要乱造谣,我没有口气。” “我不想跟你玩儿什么无聊的嘴仗游戏,你就这样踏进应家的门,”应远堂顿了顿,“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欣赏你的胆量。” 陆纤:“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会断送在这里了?先生,现在是法制社会,威胁人也有点新意。” 应远堂:“你觉得我在吓唬你?” “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应家的庭院很大,埋一个我是不成问题。”陆纤轻哂,“但是我每晚化成鬼魂来找你,我可以在你家吃在你家睡,还能每天在你跟前晃悠,你打又打不着,被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应远堂:“说吧,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陆纤:“你这家伙很没有礼貌,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你怎么还问呢?应简被你关在屋子里,我当然是来救她出去的。不然是来看你的吗?如果你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我或许还有点兴趣。” 应远堂呼吸沉了沉,半晌,又笑出声来。 “小陆挺有幽默感,可惜现在耍嘴皮子没什么用处。你居然妄想带我的女儿走,真是笑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你的女儿走了?”陆纤耸耸肩,“这房子这么好,我把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带走,让她和阿姨两个人舒舒服服在里面住着不好么?” “那咱们就来试试看。”应远堂沉着气没有发怒。 “我觉得你这个老人家挺幸福的。”陆纤咋舌,“老婆孩子都为你着想,一心想着怎么才能让你去到该去的地方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没有放任你继续在一条错误的路上像条傻狗一样追着骨头跑,你该好好感谢她们。” “你以为你能靠自己这张嘴把她们带走吗?!”应远堂将手里的鼻烟壶狠狠掷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老。 “人老了就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先生,消消火,你万一等会儿一口气提不上来倒在这里,我可不会给你叫救护车的。”陆纤环顾一圈,“我看着这房子不错,你女儿也对我颇为中意,你要是先走一步,我以后可就真的住着你的房子,花着你的钱,吃着你冰箱里的东西了。” “哼,你觉得这样激怒我,我就会露出什么破绽?”应远堂重新坐回沙发上,敛了神色。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你知不知道当年陷害过姜市长的受害者藏的好好的,是怎么被找到的?因为徐子熙给那家人的汇款。” 陆纤说。 “老先生你应该还没得老年痴呆吧?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徐子熙是想干掉你这个干爹。” “不对不对,”陆纤继续说,“她是想扔掉你这个棋子。” 应远堂眼中露出短暂的震惊和怀疑。 陆纤走近几步,居高临下。 “你只不过是被人家耍得团团转之后,随意丢弃掉的棋子。到头来也只能欺负柔弱妻女的可怜虫。” “你不要胡说八道!”应远堂猛然起身,掐住陆纤的脖子。 “你昨晚就是这样掐住自己女儿脖子的吧?当皇帝的春秋大梦实现不了,就只能把气撒在女儿身上是不是?” 陆纤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 “你说说你都这把年纪了,财富、名望,有哪一样比得上自己的干女儿?徐子熙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亏你还觉得自己能吞掉徐家,我都有点同情你这个老人家了。” “我让你闭嘴!”应远堂目眦欲裂,一片猩红。 陆纤被扼着喉咙,神色依旧淡然:“你以为你们是同盟,人家只拿你当傻子。” “想报仇吗?我跟景藤的景总关系还不错,你求求我,我让她收留你,是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打狗还要看主人。” “虽然你是一只牙都要掉光的老狗,但是多吃点罐头,咬你干女儿一口的劲还有吧?否则你这个干爹也太窝囊了,让外面的人知道——” 应远堂猝然掏出一把枪抵在陆纤脑门上:“我让你给我闭嘴!” 陆纤唇角缓缓翘起:“老先生,咱们国家私自持枪犯法啊!” 应远堂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动作。 一瞬间,玻璃碎裂的声音,子弹穿入皮肉的声音,金属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织成一曲交响乐。 应远堂的手腕被击中,跪倒在地,满头冷汗。 陆纤后退几步,仰在沙发上大口呼吸。 脖子上红色的手印触目惊心。 特警冲进应家别墅,将应远堂控制起来。 等待他的,不仅有私自持枪、杀人未遂的罪名,还有陷害公.职人员、行贿、非法打击竞争对手扰乱市场秩序……一系列罪名。 陆纤这样逼他,只是想快点送他进去。 如果让他慢慢等待法院传票,黄花菜都凉了。 - 应简从楼上跑下来,看到斜倚在那里的白色身影,热泪溢满眼眶。 应简抱住陆纤的脖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声音嘶哑,是被掐过还没恢复。 “那现在值得你叫一声阿姨了吧?”陆纤揉揉应简的头发,“阿姨这条老命差点搭上。” 应简退开一点,看到陆纤脖子上的手印,指指自己脖子上发青的痕迹。 “我们有同款情侣项链了。” 陆纤狠狠拍了一下应简的后脑勺:“别没大没小,叫阿姨。” 应简目光坚定:“我不会放弃的,为了追上你的步伐,我会拼命拼命往前跑,会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优秀的人。” “小姑娘给阿姨倒杯水。”陆纤一只手掌覆在应简脸上将她推开。 应简依言给陆纤倒了杯温水。 她低着头道:“我爸爸做的事,真的对不起。害你受伤,都是我不好。他做了坏事,我替他向你道歉,我还该向所有他伤害过的人道歉。但我没办法因为这些就放弃对你的感情。” “你以前脑袋不是挺灵光的,现在又在说什么傻话。”陆纤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他是他,你是你,都现代社会了,还说什么父债子偿,听起来挺蠢的。” 应简怔愣。 “我看你家要被封一段时间了。”陆纤指指进门的警察。 另一侧,应妈妈神情恍惚地走过来。 陆纤起身。 “我家对门的房子是我专门给我家旺仔租的,你们要不嫌弃的话,就跟它先将就几天,慢慢找新房子。它是条很乖的狗。” 旺仔是陆纤前段时间捡到的一条萨摩耶,但是她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家里多一只毛绒生物。 “不嫌弃,就这样决定了!” 应简答得迅速,不给陆纤反悔的机会。 应妈妈抱了陆纤一下,十分诚恳地与她对视:“辛苦你了,阿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陆纤:“旺仔见到新室友会很高兴的。” 应远堂被带走,应家被封。 媒体们有的忙了。 - 景珍珠在庭院中修建灌木丛,一个头戴黑色窄沿帽、不高不矮、身材匀称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站定。 这样的身形,在人群中不显突兀,丝毫没有存在感。 “景董。”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娃娃脸。 是应家那个小保安。 景珍珠手上剪刀没停,“你师父前阵子退休了。” “我去看过师父,他开了一个剑道班,和小孩子们玩儿得很开心。” 景珍珠:“景家的安保,以后就拜托你了。” “随时听候小小姐调遣。” 景珍珠摇摇头。 “任由姜小姐调遣。” “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景珍珠说。 “好的。”浓眉大眼欠身,离开。 景珍珠望着面前的枝叶出神。 小宥的世界非黑即白,她不该被这些困住。 景珍珠曾经想将景宥永远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但她知道自己终将会老去。 她唯有相信姜笙言会像自己一样,尽全力保护小宥干净的世界。 - “奶奶,你怎么又不听我说话?” 祖孙三个坐在餐桌之上。 景珍珠、景宥、姜笙言。 她们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吃饭了。 景珍珠瞪了景宥一眼:“别叫我奶奶,你是不是觉得我忘记把你赶出家门的事了?” 景宥:“奶奶竟然真的想把我赶出家门?” 景珍珠:“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景宥:“可是我不是又进来了吗?我是姜笙言的未婚妻了,不该叫你奶奶吗?” 景珍珠:“吃完饭就从我眼前消失,不想看见你。” 景宥:“奶奶别闹了,我这段时间有点想你。” 景珍珠愣了愣。 说这种肉麻的话。 鬼上身了吧。 第115章 恋爱的总裁 “我这几天有点想你。”景宥对奶奶说。 “哼,你别以为耍点小心思,我就会心软。”景珍珠面上虽然觑着景宥,颇有些傲娇,但心里还是乐出了花。 想听孙女说几句体己话,比从石头里打出个屁还难。 景珍珠在心里拍了拍自己的嘴:又粗鲁了。 景宥两只手支住下巴,“我是真的想奶奶了。” 景珍珠瞄了景宥一眼:“有多想?” 景宥思考了一阵,说:“还是吃饭吧。” ??? 景珍珠:“你这是在敷衍我?” 景宥:“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丈量标准,我没办法回答。” “跟‘你想姜笙言的程度’比,‘想我的程度’是多少?” 景□□动给了景宥一个“标准”。 姜笙言呛了一下。 她有理由怀疑景宥答完这道送命题,又会被奶奶赶出家门。 景宥与景珍珠对视片刻。 “奶奶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景珍珠:“为什么不想回答?是不敢让奶奶知道你想我的程度和你想姜笙言的程度差得太远了吗?”尾调抬高,听着还有些委屈。 景宥:“你是奶奶,姜笙言是未婚妻,就像两个不同国家的丈量单位,没有办法直接对比,又没有换算规则,奶奶这是在故意为难我。” 姜笙言心中惊叹。 小宥居然能避开奶奶的死亡问题。 景珍珠:“有些日子没见,你都和你未婚妻学得能言善辩了!” “……”姜笙言默默吃菜。 这关我什么事。 景宥:“奶奶这是什么话?” 景珍珠:“怎么?怪奶奶说你未婚妻的不好了?” 景宥:“我的能言善辩需要跟跟未婚妻学习吗?奶奶这是在怀疑我的超级大脑。” 景珍珠:“我看你是猪脑吃多了。” 景宥:“奶奶是不是有别的孙女了?” 景珍珠:“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这不是在你旁边坐着呢?” 景宥:“我说除了我们两个之外,你是不是有别的孙女了?” 景珍珠吸了口气:“你觉得我这把年纪,还能在生个孙女出来?” 景宥:“那奶奶为什么越看我越不顺眼了?我很难过!” 景珍珠看着孙女受伤的小表情,于心不忍:“好了好了,奶奶跟你开玩笑的。” 景宥一秒变脸:“那你以后不会赶我出家门了?” 景珍珠狐疑:“你刚才是在演戏?” 景宥蹙眉:“奶奶又怀疑我!” 景珍珠给景宥碗里夹了一筷子清炒苦瓜:“行了行了,这事翻篇了,赶紧多吃点败火的把嘴堵上!” “奶奶的筷子上有自己的口腔细菌。”景宥道。 景珍珠:“滚出去!” 景宥:“但这是奶奶的一片心意,我会好好吃掉的。” 顿了顿,补了句:“谢谢。” 景珍珠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 觉察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景珍珠失笑,习惯了孙女异于常人的模样,现在偶尔像个正常人,反而不习惯了。 姜笙言坐在一旁将祖孙俩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忍着嘴角笑意,险些憋出内伤。 这哪里是什么董事长和总裁,分明就是一个小学生和一个幼儿园小朋友。 “奶奶,这是我的回礼。”景宥给景珍珠夹了一片调味用的姜。 “这东西可以直接吃?”景珍珠拧紧眉头,“你还想因为未婚妻姓姜,强逼奶奶吃调料?” 景宥惊讶:“这看起来跟肉长得一样!” 景珍珠:“那你自己试试一样不一样!” “奶奶直接跟我说换一样菜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挖苦我?”景宥无奈地摇摇头,重新夹了一片肉放在奶奶碗里。 还能听出这是挖苦,孙女也算是长大了。 景珍珠还未来得及欣慰,眉头倏然拧得更紧。 长大了? 景珍珠用警惕的目光盯住姜笙言。 像极了老母鸡看大野狼。 姜笙言后脊一凉。 屋里不是恒温的么,怎么突然这么冷? - 饭后。 景珍珠要姜笙言陪她出去走走。 景宥想跟着一起去,景珍珠看向姜笙言,问道:“笙言,你觉得谈恋爱重要,还是陪奶奶散步重要?” 姜笙言立刻对景宥说:“小宥,我想和奶奶单独走走。” 景宥脸上的表情像是震惊又像是委屈,似乎是想不通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景珍珠别开视线,不看自己孙女那可怜巴巴的眼睛。 这崽子可真是个祸害! 我看以后姜笙言可有的受了! 景珍珠过去只想把姜笙言当成一个可以为景宥保驾护航的肱股之臣,但她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便拧成一根坚韧不可摧毁的绳索,若她执意将两人分开,结果只能是三个人都被勒得透不过气来。 既如此,心里再不愿,她这个当奶奶的也只能妥协。 从小到大,她就没一件事能胡搅蛮缠过自己孙女的。 - 景珍珠和姜笙言并肩走在花园里。 入了冬,园里不似之前那般枝繁叶茂,有些植物只剩下干秃秃的枝杈。 “笙言,你该知道,我过去费心地帮小宥找豢养在家里的小金丝雀,那不是玩笑。”景珍珠说。 姜笙言答:“我知道。” 景珍珠:“我曾想过给你金钱、地位、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只要你能忠心耿耿地帮小宥守住景藤,不叫任何人伤害她。” 姜笙言:“我一直感念着董事长的知遇之恩,不需要那些,我也会对景藤忠心耿耿。” 景珍珠唇角微扬:“凭我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我相信你是一个没有邪心的人,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留住你。” 姜笙言望着景宥,眼里含着歉疚:“我和小宥伤害到您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也想过只默默守在她身边,恪守秘书的本分,更不想背着您和小宥在一起,我……对不起。” 景珍珠轻声道:“我像一个不讲理的小孩儿一样跟小宥斗气,你大概会觉得我这个老太太幼稚极了。” 姜笙言摇摇头:“我从来没这样觉得,相反,我认为您是个伟大的奶奶。我知道您对小宥喜欢我这件事有很多顾虑,害怕我得到得太多,会迷失本心,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又或者,怕我像她妈妈一样抛下她,再一次伤害到她。” 姜笙言声音愈发柔缓,眼神诚挚:“哪怕您这样忧虑,仍然没有用强硬的手段将我们拆开,我很感激您。” 景珍珠:“小宥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德行我最清楚,即便我真的把她赶出家门,她认定的事也不会改变。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她通了感情的那一窍,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怎么阻止也来不及。” 这话里不仅有幽怨还有些委屈,甚至还有些吃醋的意味。 叫人看不出来,她是用了多少个日夜,才说服自己相信姜笙言,将唯一的孙女交到另一个人手上。 姜笙言抓起景珍珠的手,掌心覆在老人有几丝褶皱的手背上。 “奶奶,我知道人心易变,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彻底打消您心中的那堵墙。但是我会用切实的行动向您证明,我的心不会变。我爱小宥,胜过爱我自己。小宥是这世上最特别的人,能与她相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你们年轻人情情爱爱的肉麻话不要在我耳边念叨,牙酸!”景珍珠冷哼一声,将脸别到一边。 与景宥别扭的模样如出一辙。 姜笙言弯出个笑,“奶奶,你真可爱。” “你现在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还敢打趣我!”景珍珠眉毛打横,很是羞恼。 “我哪敢打趣您?”姜笙言微微向前倾身,“我是真的觉得您很可爱,比小宥可爱多了。” “我看我给你点颜色你就能开一间大染坊!”景珍珠甩开姜笙言的手,“你回去陪你的未婚妻吧,让我老太太一个人在冷风里思考思考人生!” 姜笙言追上去,“陪未婚妻哪有陪奶奶重要,我陪你一起在冷风里思考人生,思考一下我们一家人的人生。” 景珍珠:“我以前是瞎了眼才觉得你是个成熟稳重的人,早没发现你是个油腔滑调的!” “现在您是家人,不是董事长。”姜笙言冲景珍珠眨眨眼睛,“不信您问我妈妈,我平时在家就是一个贴心小棉袄。” “哼!”景珍珠翻了姜笙言一眼。 姜笙言挽住景珍珠的胳膊:“小宥过去不会表达自己的亲近,奶奶肯定很遗憾,以后我给您补上,每天都跟您亲近。” 景珍珠:“我不习惯,你离我远点!” 姜笙言:“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景珍珠:“你放开我!” 姜笙言:“奶奶别嘴硬了,你跟小宥一样,喜欢口是心非,我知道的。” 景珍珠感觉姜笙言越来越像一块牛皮糖,怎么都甩不掉。 但是……多这么一个黏人的孙女,好像也不赖。 不像小宥那个混账崽子,只知道惹人生气。 幽静的庭院里,一老一少,比肩信步。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过往的一切苦痛终究会变成一粒粒微小的尘埃。 一阵清风吹过,便会随之消散。 扫去心上尘埃,鸟儿飞过,又会撒下新的种子。 来年,鲜花遍野,芳香扑鼻。 - 风格简约的两居室里。 应简和应妈妈的行李都搬过来安置好了。 “阿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我妈让我好好安顿你们,要是有任何不满,她要扒我的皮。”陆纤对应妈妈说。 “谢谢。”应妈妈轻叹,“和轻芝上回见面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了,我原来不知道你们一家被迫离开故土,竟是我丈夫……不,应远堂的缘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歉意才好,还要麻烦你——” 陆纤:“阿姨别这么想,我妈还跟我说,如果不是您当红娘,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泥巴地里埋着呢。” “泥巴地?”应妈妈有些疑惑。 陆纤:“我妈小时候骗我说我是她从泥巴地里拔的小萝卜。” 过去那个年代,父母总是羞于告诉孩子生命是怎样孕育的。 以至于,那时候有垃圾桶里捡来的,买手机送的,在专门发小孩的地方排队领的……身世千奇百怪。 应妈妈哈哈大笑起来。 陆纤眨了眨眼睛,自己说的话很好笑吗? 应妈妈止住笑声,说:“你妈妈跟我不愧是好朋友,我们小简也是从萝卜地里拔来的,或许你们两个是从一个萝卜地里拔的。” 应简两边的唇角翘得老高,显然是被母亲的话愉悦到了。 “应该不是。”陆纤一脸正色,“我肯定是会把土地所有营养都吸走的那一棵最精贵的萝卜,其他萝卜活不了的。” “……” 这一本正经不要脸的功夫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应简没有跟陆纤纠缠这个话题,眉眼弯弯:“陆纤,谢谢你。” “跟你说了多少遍,叫阿姨。”陆纤板着脸,一副长辈的严肃模样。 应妈妈开起玩笑:“那我岂不是要叫小纤是妹妹了?” “这多不好意思。”陆纤头低了片刻,重新抬起来,“您可以这样叫。” “……” 应简心口堵着口气,对妈妈哼道:“妈,你别跟她一起瞎胡闹了,什么姐姐妹妹的!” 应妈妈点点头:“行行行,我不瞎胡闹,我去做饭。” 从应家那个笼子里逃出来,应妈妈有种尽情呼吸新鲜空气的畅快感。 昔日的丈夫或将被判以重刑,但她心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波澜。 夫妻情分,没了情分,只有个夫妻的空壳子。 一戳,就会碎。 - 应简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很好。 陆纤没有与应简说话的意思,蹲下来与脚下的雪白团子握了握手。 “旺仔,以后你就有新室友了,有人陪你,我这个邻居心里也好过一点。” “你对小动物发射爱心的样子真迷人。”应简也蹲下来,用手捧着下巴,对陆纤露出一副花痴样。 陆纤转头看向应简,面无表情:“这是你的新型恶作剧吗?用这些话让我产生呕吐的感觉。” “我在追你。”应简认真道。 陆纤:“你的小短腿想追上我,一百年以后或许有可能。”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一点都不像在说假话。 应简心中失落,但面上仍旧笑意盈盈。 “别说一百年,就是一千年我都不会放弃的。”应简眼神坚定。 陆纤:“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能活一千年?把你的自信分给现代医学工作者一半,或许能多攻克一个绝症了。” 应简:“我就喜欢你这样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模样。” 陆纤起身:“我要回家了。” 应简一把抓住陆纤的手腕,“我妈妈做饭很好吃的,我上次带给你的汤就是她教我做的。” 陆纤没有搭话,直接抬步往前走。 应简蹲在地上不撒手。 这场景很像是陆纤拖着一只小狗。 陆纤几经尝试,没能从应简手中挣脱出来,叹了口气。 “小姑娘,你以为自己跟旺仔一样可爱吗?我是不会心软给你喂零食的。”陆纤低头道。 应简仰着脸,瞳仁漆黑,“那你摸摸我的头,不要零食也可以。” “……” 陆纤:“你现在是假装自己是条狗?” 应简:“我是在假装跟你玩儿情.趣py的女朋友,你喜欢吗?” 陆纤瞳孔地震。 小姑娘的脸皮过于厚了,仿佛对自己的无视有免疫保护。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应简站起来,松了手,没有再做招惹陆纤讨厌的事。 “吃过饭再走吧,你回去也是一个人,自己吃饭多没劲啊!”她眼里满含希冀。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陆纤说,“自己一个人吃饭不用担心有人觊觎我的食物。” 应简:“我妈妈肯定也希望能好好感谢你,你忍心她做完饭没有人吃吗?” 陆纤的肚子适时“咕~”的叫了一声。 她轻咳一声,说:“听起来有点道理,那为了阿姨的一片心意,就打扰了。” 应简脸上绽开一朵花。 陆纤蹲下来拍拍白团子的脑袋:“朋友,我带你出去解决生理问题。” 五个月大的小萨摩吐着舌头,抬起前爪蹦了两下,大约是很高兴可以出去撒欢了。 陆纤给狗套上牵引绳。 应简:“我跟你一起——” “快去追那个球!”陆纤拿起旁边一个有弹性的玩具球扔出去,却不是对地上的狗说,而是两只手抓住应简的肩膀,将她一把推过去。 旺仔摇着尾巴也想去扑那个球,却是被陆纤拽着往外走,喉咙里发出舍不得的“呜呜”声。 “……” 应简背对着门,低头怀疑人生。 - 入夜。 好久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舒服地睡觉了。 景宥一进门,就使劲吸了一口熟悉的空气。 还是这里最令人安心。 景宥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直立的、举着两只小爪子的小鼹鼠玩偶,唇角慢慢翘起。 “在想什么?”姜笙言从后面环住景宥的腰。 “这是姐姐送给我的。”景宥晃了晃手里的小鼹鼠,“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能让景宥说这种话,或许比喜欢的程度还要深很多。 姜笙言怔了一下。 以前自己送这些给景宥的时候,她只会点头收下。 姜笙言只以为景宥是有什么收集癖。 “小时候,有一个女人偶尔会抱着我晃来晃去,那时候就会给我讲小鼹鼠的故事,很有趣。等到我会上网的时候,我查了,那个女人叫‘妈妈’。” 从景宥的语气中,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姜笙言却觉得心头发酸。 “小鼹鼠有很多好朋友,它们会一起去城市冒险,有很多新奇的经历。但是我身边的人都太笨了,我没有朋友。”景宥语气无奈,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看不起其他人的意思,似乎也没有觉得自己可怜的意思。 “但是我有未婚妻。”景宥忽然转过来,抱住姜笙言,两只眼睛闪动耀眼的光泽,亮晶晶的。 姜笙言心上像是被什么带有毒液的尖刺刺中,速度奇快,没有来得及有疼痛感,只觉得很麻。 景宥攥紧手心里的小鼹鼠,目光灼灼:“你真的喜欢我吗?” 姜笙言掌心贴在景宥的脸上,眼中情意款款:“我真的喜欢你。” “我其实不敢相信你喜欢我的。”景宥羞赧地将脸埋在姜笙言颈窝里,声音很小。 “为什么?”姜笙言很好奇景宥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过去明明是一个对感□□毫无兴趣的小木头,却在突然的一天,变成一只在她们感情路上横冲直撞的小山羊,连带着给了自己很多很多勇气。 要不是小宥这样不管不顾,或许自己现在还不敢面对董事长,更别说肆无忌惮地叫她奶奶,还修炼出厚脸皮了。 “因为……”景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只知道姜笙言在自己心里是最特别最特别的人,可是自己除了脑子好一点,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许多人不喜欢自己,景宥知道的。 但她不在乎。 甚至有时会因为喜欢往她身上扑的人太多,感到困扰。 因为,那些人都不是姜笙言。 景宥倏然想到姜笙言“恶作剧”的那个吻。 景宥认真发问:“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恶作剧?” “我什么时候对你恶作剧了?”姜笙言已经忘记自己曾经为意外亲吻找过的——蹩脚的理由。 “你已经忘了吗?”景宥眉心蹙起,很是不满姜笙言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姜笙言回忆片刻,试探着问道:“你是说,我不小心碰到你的嘴那次?” 景宥将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是不小心碰到的吗?” 姜笙言底气十足地点点头,“而且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景宥仔细捋了一下头绪,没有被姜笙言轻易忽悠。 “明明是我要起床,你挡住我了。”景宥说。 姜笙言:“是你起床的时候没有确认前方有没有障碍物。” “姐姐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景宥盯着姜笙言,不敢相信。 对视三秒。 姜笙言弯唇:“是我想偷亲你。” 景宥露出个得意的表情。 姜笙言两只手捧住景宥的脸,瞳孔中清晰地映出那抹绝色:“姐姐许多次许多次都想亲你,但是怕你生气、怕你厌恶、怕你以后都离姐姐远远的,所以一次都不敢。” 景宥眼睛张了一下。 “姐姐不是故意想骗你的。”姜笙言在景宥唇上亲了一下,好似羽毛轻触,又轻又柔,“是姐姐胆小。” 景宥脑袋轻轻向一边歪了歪:“姐姐,如果你早点勾.引我的话,我一定会早点开始学习什么是‘喜欢’的。” 姜笙言发怔。 “我很喜欢很喜欢这样。”景宥抓住姜笙言的衣领,将唇对上去,攫住姜笙言温软的唇瓣。 姜笙言睫毛扫下,眼帘关合。 纤细的手臂将景宥紧紧绕在怀里。 这是她的小宥。 一吻过后。 景宥口唇微张,许久才平复气息。 她睫毛微微颤动,眸光荡波:“我学习速度很快的,我会好好学习该怎么和喜欢的人谈恋爱……得到一个最优解。” 她还不习惯说这样的话。 “小宥现在这样就很好。”姜笙言说。 景宥摇摇头:“奶奶说我以前总惹你生气的,可是我不知道。” 姜笙言不知怎的,鼻头发起酸来,抚着景宥的头发说:“那时候你还小,姐姐不会往心里去的。” “我前段时间还惹你生气了。”景宥边回忆边说,“你像要吃人一样凶。” 姜笙言失笑:“怎么说得我像母夜叉一样?” 景宥点点头。 “……” 面对这样的表现,不生气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姜笙言板起脸,教育道:“你觉得我像母夜叉,我就会生气的。” “那你好容易生气。”景宥一脸懊恼,“我以前惹你生气的次数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了。” 姜笙言自认自己绕不过景宥,只温声说:“这么多年,姐姐已经习惯了,你不用刻意改。” 景宥仍是坚定地摇摇头:“奶奶说女人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不一样,还总是爱翻旧账。我如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惹你生气,就没有办法制定一个标准,以后你翻旧账的时候,还怎么逻辑清晰地反驳你?” 还没甜甜蜜蜜谈恋爱,已经盘算起吵架的时候怎么吵赢我了? 姜笙言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该睡觉了,我去洗澡!”姜笙言推开景宥,转身出门。 洗澡…… 景宥的脸上浮出一层薄红。 心里既忐忑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可是…… 景宥叹口气,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根眉笔,握在手里,两个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眉笔尖。 ……好可怕! - 应通物流董事长应远堂和省部海大强入狱后,牵扯出过去许多案子。 在负责相关案件检察官的不懈努力下,当年作了虚假证供的受害者家属以及误入歧途的办案警员答应重新上庭作证。 先一步得到内部消息的媒体迅速将这件事报道出来,直指十五年前惊动全市的“市长强.奸案”是一起冤假错案,凶手另有其人。 但是还没有开庭,一切尚未盖棺定论,有许多网友跳出来指责报道这件事的媒体为了博人眼球乱发新闻;还有键盘侠将这件事上升到挑战司法权威的高度,质疑景藤集团动用资本力量干涉司法公正;更有恶毒的人,诅咒强.奸犯姜栋全家都该遭遇相同的事,肆意到景藤集团微博下辱骂姜笙言。 走程序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有官方回应之前,舆论乱成一锅粥。 姜笙言终于下定决心,去和父亲见一面。 第116章 恋爱的总裁 虽姜笙言是下了去见一见父亲的决心,但迈出那一步,仍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那些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的、忘记的过往重新一一浮现在眼前。 当初的宣判父亲是强.奸犯的结果出来之后,周围人对父亲是如何诅咒辱骂,对她和妈妈是如何冷嘲热讽; 过去相熟的人对自己一家又是如何落井下石,指指点点; 甚至于在学校,老师和同学是以怎样的眼光看自己。 那些轻蔑的、鄙夷的、嫌恶的目光。 一夕之间,她从人人艳羡的市长千金变成人人喊打的犯人女儿。 姜笙言记得。 初中,一个曾经向她表白被拒绝的男生说:“听说强.奸犯就享受别人反抗的刺激,是不是真的?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有这种癖好?又或者,你爸爸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吧?其实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如果做我女朋友的话,我就让那些说你不好的人闭嘴。只要你……” 后面的话不必明说,十几岁的少女也该明白。 姜笙言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把他打得跪地求饶。 好像还见血了。 那个男生的家长闹到学校,结果是老师让她道歉,让她妈妈道歉。 但是妈妈扇了那个男生一巴掌。 那是她第一次见妈妈打人。 后来,妈妈将那个男生说过的话还给他的父母,没有一丝羞于启齿。 因为妈妈强硬的态度,那对父母脸上无光,也没有继续闹下去。 妈妈带她回家。 妈妈当时说的话她也记得清楚—— 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除非忍不住。 还有一次,一个女生在背后议论她。 说她是玉女的脸骚货的心,才十几岁就四处勾.引别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时,她上去笑着摸了摸那个女生的脸,说:“虽然不知道玉女该长一张什么样的脸,但是应该挺好看的,谢谢你夸奖我。你可得回去好好照照镜子,找找原因,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死要活喜欢我。” 那个女生便是老太太寿宴上被景宥堵在小桥上罚过“背课文”的那一个。 已经被老公赶出家门了。 至于她的胖猪头老公赶妻子出门,是不是因为她害得他得罪了景藤总裁,不得而知。 - 同学的欺凌不过是冰山一隅。 父亲入狱后,人性的黑暗彻彻底底暴露在姜笙言的面前。 那时,姜笙言才知道,人离魔鬼的距离有多近。 过去对爸爸殷勤备至的叔叔,竟想用钱买她。 妈妈从家里赶出去的,也不止一个。 十四岁的姜笙言,头一次痛恨起自己的长相。 若没有姣好的容颜,或许她还不会看到那么多掩藏在干净外表之下的龌龊肮脏。 那么多艰难的日子,是妈妈像个雄鹰一样,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之下。 哪怕是在看不到光的谷底,也不断教导她,要做一个勇敢善良的人。 妈妈说她的未来不该是在黑暗中和肮脏的蛆虫互相撕咬,而是鹰击长空,驱走乌云,让阳光照亮更多黑暗的角落。 姜笙言小时候不懂妈妈为什么一遍又一遍,耐心地让她不要听周围恶毒的话语,不要管他人异样的眼光,更不要困囿于怨恨之中。 现在她知道了。 因为心中若是被污浊秽物填满,就永远没办法振翅飞到阴暗之外——更广阔的天地。 在妈妈一点一点的浇灌、呵护之下,她学会在心中筑上铜墙铁壁。 亦是学会对善良的人要笑,因为对方会回你一个笑; 对心有恶意的人要笑,因为笑容是最有力的嘲讽。 可是这样伟大的妈妈,却是因她而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她又如何告诉父亲,自己没能保护好妈妈。 - 姜笙言在门口做了许多次深呼吸,仍是不敢按下那个门铃。 景宥从身后走来,嘴巴凑到她耳边:“为什么不进去呢?” “你怎么来了?”姜笙言眼露惊诧。 姜笙言没有跟景宥隐瞒自己要来见父亲的事,却也没要她和自己一起来。 “姜伯父没有那么吓人的。”景宥答非所问。 姜笙言:“你见过我爸爸?” 景宥险些咬一口自己的舌头,老实承认:“我来过一回。” 想了想,又补了句:“齐秘书说我表现还可以的。” 姜笙言:“齐秘书也见过我爸爸?” 景宥:“他跟我一起来的。” 姜笙言:“所以你们两个一直向我隐瞒了一个这么大的秘密?” 远在家中的齐秘书此时打了个喷嚏,心里莫名发慌。 景宥:“快进去吧。” 姜笙言喉咙发干,抬起来的手有些颤抖。 十五年不见,她害怕和父亲之间有生疏感,也怕彼此都变成与对方想象中相差甚远的模样。 景宥见姜笙言半天没有按下门铃,抓着她的手按下去。 这下,姜笙言没了退缩的机会。 很快,金属门打开。 里面,姜爸爸身着舒适的家居服,除了鬓角有些斑白,面上多了些皱纹,与十几年前那个人几乎没什么不一样。 姜笙言眼眶中泪水瞬间积蓄。 父亲,是她十几年不敢揭开的伤口。 “先……先进来。”姜爸爸声音有一丝僵硬。 虽说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不太好,但十几年没能亲眼见到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还是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胀。 姜爸爸的眼眶有些湿润。 女儿变得这样优秀,与她妈妈年轻的时候很是相像。 若是没有错过女儿的成长,该多好。 - 姜笙言一只脚踏进去,仍是不相信父亲就在面前,伸手便能触到。 生怕这是一场易碎的梦境。 “伯父好。”景宥此刻没有第一次那般紧张。 毕竟之前与姜妈妈独自相处了那么些日子,姜妈妈偶尔也会提起姜爸爸,她也听了姜爸爸不少事。 姜妈妈说他是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男子。 姜爸爸冲景宥露出一个慈祥的笑,眼角的笑纹加深。 “你好,谢谢你。”陪着我女儿。 他能想象到女儿现在该有多迷茫无助。 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则也很怕与女儿相见的场景。 这么多年,没能为女儿遮风挡雨,他满心愧疚。 - 姜笙言恍惚地坐到沙发上,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姜爸爸给两人倒上茶水。 “你妈妈,她知道你过来么?” 姜爸爸其实想问:“你妈妈过得还好吗?” 但这算是什么问题呢?什么算好,什么又算不好? 这些年,肯定很为自己担心吧。 姜笙言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母亲的情况,她很害怕父亲接受不了这件事,也怕父亲为这件事愧疚自责。 母亲是为保护她才失去双腿,那个将她腿撞坏的车祸,又是因那个案子而起。 她无比清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是一种怎样矛盾痛苦的感觉。 “妈妈很好,她给我讲过你们谈恋爱时候的事呢。”景宥先开了口。 姜笙言侧目,愣愣地看着景宥。 姜爸爸也愣了一下,片刻后,笑出声来。 “你都对我妻子改口了,怎么就对我这个爸爸区别对待呢?” 景宥:“妈妈说改口要发改口红包的,我怕您没准备。” 这说的的确是一句大实话。 姜爸爸笑意更浓,看着女儿说:“你未婚妻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姜笙言的目光从爸爸脸上扫到景宥脸上,再从景宥脸上扫回爸爸脸上。 这两个人就这样轻松自如地聊起来了? 景宥冲姜笙言缓慢地眨了眨眼,好似不解:“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见到爸爸不是该很高兴吗?” 的确是很高兴的。 姜笙言定住,全身血液似乎都流动得极其缓慢,随时要凝结成冰一样,她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办法动弹。 虽然很高兴,但是有许多杂陈的情绪将这份高兴埋在最底下。 发生那么多事,她没有办法以单纯的一种情绪来面对父亲。 姜笙言太在乎父亲的想法,因为害怕父亲受伤而太小心翼翼,害怕妈妈的事压垮父亲…… 以至于,她居然忘记身为女儿见到父亲是该开心的。 景宥看着姜笙言,认真问道:“伯父不是故意不见你的,他也没做错什么事,是个好人。姜妈妈说伯父很爱你,你也很爱他,那他就是姐姐很重要的人了。姐姐不是很喜欢笑的吗?见到很重要的人为什么不笑了?” 这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单纯想法。 就像景宥见到抛弃过自己的母亲,只觉得对方是个陌生的阿姨。 她不会因为血缘而对那个陌生的阿姨有什么不同的态度,也不会浪费时间控诉争吵。 因为是不重要的人。 -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姜笙言想。 姜笙言冲父亲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爸。”她唤道。 听到这个久违的字,姜栋的双眼里噙满了泪。 十几年前那个爱笑的小姑娘的影子与面前这个大姑娘重合在一起。 姜笙言温声道:“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您。”睫毛微颤,泪水溢出眼眶。 姜爸爸亦是抹了一把脸上的咸泪,摇摇头:“跟爸爸说对不起干什么?是爸爸不见你,不是你的错。” “您一直是我心中引以为傲的父亲。” 此时此刻,姜笙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此刻是该安慰还是该装作不在意,不知道怎样能让父亲感受到她永远敬重他的心。 因为太在意,所以乱了方寸。 姜爸爸眼角笑纹弯弯,“只要你相信爸爸,别人如何非议,爸爸都不怕。” 姜笙言怔了怔,犹豫着说:“您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很怕,怕您心里痛苦,却在我面前表现得这样坚强。” 姜爸爸伸出手,在空中停留几秒,摸了摸姜笙言的头发。 “傻孩子,爸爸有你,有妈妈,就像有一个永远用不尽燃料的发动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被打垮。虽然这些年我们不在一起,但爸爸心里想着你们,就知道,自己永远有一个家。” “爸,我真的很担心你,我怕你受不了那些屈辱,对这个世界失望。害怕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爸爸明明被痛苦压垮,还告诉我你很好。也害怕你见到我和妈妈会更加难受。” 姜笙言几近哽咽,起身抱住爸爸的脖子。 仿佛变回了十几年前那个爱笑爱撒娇的小姑娘。 她有很多很多话想告诉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姜爸爸拍着女儿的背安慰道:“傻姑娘,爸爸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沉默半晌,又说:“是爸爸不好,不该因为怕连累你们,就一心想着和你们划清界限。如果我让你亲眼看看我,而不是靠写信告诉你我的近况,或许就不会让你这么担心。” “那以后……你还会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么?”姜笙言忐忑地看着父亲。 “坏人被抓住了,爸爸当然会回去跟你们团聚。”姜爸爸笑道,“我像不像无间道电影里帅气隐忍的硬汉?” 姜笙言破涕为笑。 她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两只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低下头说:“有件事……有件事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姜爸爸声音温润。 “妈妈……妈妈……”姜笙言实在无法说出口。 “妈妈是个超人,她保护了自己的孩子。”景宥接过话,“虽然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但是心里很开心。” 姜笙言的视线转到景宥的方向,眼睛都忘记眨一下。 景宥点开手机上的一个视频。 姜妈妈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素雅的毯子。 姜爸爸看到屏幕里的妻子,眼里震惊之色骤显。 “老姜,好久不见,我保养得还算不错吧?依旧是出水芙蓉花一朵。” “你看到这个视频,想必也见过言言的未婚妻了,我都给过改口红包了,你也加把劲。” “之所以这样和你相见,是因为我现在和你走的时候不太一样,我怕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吓着你。” 姜妈妈摊摊手:“毕竟人年纪大了,心脏很脆弱。” “我猜言言肯定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坐在轮椅上这件事,只能我这个当妈的跟你说了。” “我这腿是你走的那年撞坏的,已经很多年了,除了不能跑、不能跳,对生活没什么影响,我活得挺好。不用大惊小怪。” “只是现在这年头,一表人才的中年大叔还挺受欢迎,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嫌我这个糟糠之妻碍事,你如果心里有什么小九九就趁早说,离婚的话女儿归我。” “……” “说了这么久,还没恭喜老姜同志重新回归社会。现在科技跟十几年前比起来那是坐了火箭一样,你如果不会用电子设备,也别觉得丢人,我让小宥教教你,她的智商可是比两个你加起来都要高。” 看到这里,姜爸爸面上浮出一个柔情的笑。 “言言,最后妈妈想告诉你,妈妈受伤不是你的错,不要再怪自己了,妈妈从来没觉得为你牺牲了什么,爸爸更不会这样想,你是我们最骄傲宝贝女儿。” 一段视频结束,空气静默。 - 姜妈妈由赵姐推着,进了景宅。 “亲家奶奶,上次两个孩子在,我也没有好好跟您说说话,这心里一直想着,今天就来了。”姜妈妈莞尔,“您算是我的长辈,我该礼数更周到才是。” “我虽然自称是老太太,但是可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一个老人家。”景珍珠直来直去,“我也就近些年有了些雅致的爱好,骨子里不是喜欢繁文缛节的那种人。” 姜妈妈默了片刻,说:“言言能多您这样一个奶奶,我很高兴。” “小宥对你可是比对我亲多了!” 景珍珠倏然转了话锋,言语间醋意十足。 “小宥对我还有对长辈的拘束,在您面前才是自在的。不是都说嘛,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能肆无忌惮。” 姜妈妈轻笑,“言言前几天还跟我说,越跟您亲近,越觉得您是个可爱的人。” 景珍珠对这句话很是受用,扭头唤黄姨:“亲家母说了这么半天话,口都渴了,怎么没茶呢?” “这就来!这不是茶才煮好么!总不能让人家喝冷茶!” 黄姨答话的时候并不显得低人一等,反而还有种主人家的周到。 景珍珠:“那你不跟我说一声,不知道我现在记性不好啊!让人家以为我失了礼数怎么办?” 黄姨:“我刚才不是回去看火了么!你着什么急!” 两人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吵吵闹闹。 黄姨出来,对姜妈妈赔了个笑:“不好意思啊,我这茶离不开人,让您久等了。” 黄姨端出来的是她自己的独门手艺,这茶要用明火慢慢熬,里面融了许多对女人有好处的药材,虽入口微苦,但不是药的腥苦,反而还有回甘。 姜妈妈笑着摇摇头:“我也不在乎什么虚礼,倒是该谢谢主人家这么好的茶,光闻气味,我就能闻出珍贵来。” 景珍珠咋舌:“你就是比我会说话,我再怎么修炼也达不到这水准。” 姜妈妈:“我却很喜欢您这样干脆爽利的性子。” 景珍珠:“小宥前段日子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姜妈妈:“小宥是个可爱的孩子,跟您一样可爱。” “我一个老太太,你们说我可爱是不是不太合适?”景珍珠佯装生气。 姜妈妈:“谢谢您。” 景珍珠:“亲家母真是有意思,我发恼你还要谢谢我?” 姜妈妈娓娓道来:“言言这孩子从小心就重,虽然面上不表露出来,但是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没过去那道坎,始终觉得亏欠我的。我一直怕她走进死胡同里。” 顿了顿,“昨晚,言言告诉我她决心去见她爸爸,我其实很担心,幸好有小宥陪她去,我放心了许多。” 景珍珠:“你心可真大,小宥去就是个捣乱的。” 姜妈妈浅笑:“小宥这孩子,想法跟别人很不一样,我过去害怕老姜知道我的腿变成这样,他心中愧疚难安。又怕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对我感情生变。 但是小宥问我‘这腿又不是姜爸爸撞的,他为什么要愧疚?’,还有‘如果两个人真的感情深厚,坐轮椅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因为坐轮椅就变了,那就是不遵守结婚誓言,为什么要在乎不遵守承诺的人?’。 我想来想去,竟觉得困扰了我十几年的问题,其实算不得什么问题。” 景珍珠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谢谢您让小宥陪我这么段日子。否则明知道老姜出来了,我们可以相见,但家里仍是只有我和言言……家里气氛……大概会变得沉郁。” 姜妈妈眼中满是感激,隐隐有泪光闪过,“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不能表露出心中真实的情绪,的确是件辛苦的事。” “我是不想看见那个讨厌的崽子才把她赶出去的。”景珍珠摆摆手,“我老太太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姜妈妈诚恳道:“即便如此,我也该说一声谢谢。” “如果恰巧帮到了你们一家,那大概是天公作美。姜市长是个好人,当初如果不是他大力扶持科技企业,景藤或许早就破产了,也走不到今天。”景珍珠笑得浅淡,“这是姜市长的福报。” 姜妈妈回了一个笑,不再说话。 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归自己的女儿和景家的孙女走到了一起。 她相信女儿会帮自己好好还这份情。 在绝境中能遇到这样的贵人,是她们娘俩三生有幸。 对面。 景珍珠心中,其实是有遗憾的。 她如果早点知道姜市长的妻子因为缺钱而做不了手术,若是那个时候能帮上一把,或许面前这个优雅的舞者,就不会一辈子被困在轮椅上。 当年姜市长为晏城做了许多事,他自己出事的时候,却没人雪中送炭,反倒许多人落井下石。 这当真是让人心底发凉。 但也正是因为姜栋过去是一个大多数人心中的好市长,发生那种事,才叫人们更加愤怒。 这世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事太难分辨,谁能说那些人不该指责一个丧尽天良的罪犯呢? 因着这一丝遗憾,景珍珠会跟自己亲孙女置气发火,却不想迁怒于姜笙言。 这孩子,什么都没做错,不该承受那么多无端指责。 - 看过视频,姜笙言泣不成声。 她坚强了许多年,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掉过眼泪。 景宥手足无措,慌张安慰:“姐姐,你别哭。” 像过去许多个梦里那样。 幼时,景宥曾见过姜笙言脆弱无助的哭泣模样。 那时她便想走到姜笙言面前说一句:“仙女姐姐,你别哭。以后我会保护你。” 理由…… 小小的景宥自己也不知道。 那一年,景宥9岁,姜笙言16岁。 距离她们真正相识,还有两年。 第117章 恋爱的总裁 十一月的夜,凉意渐浓。 混凝土墙体将冷风隔绝在外,屋里温度正好。 即便是只着薄薄的丝质睡衣,也不觉得冷。 公元2000中心公寓,原本独属于景宥的卧室,似乎不再属于她一个人。 姜笙言拢着景宥躺在被窝里,仍是觉得白天的经历很不真实。 曾经以为该是很难很难的一步,终于叫她踏出去。 这其中,怀里这个小家伙功不可没。 是小宥连拉带拽,她才不至于因恐惧中途退缩,亦或是被复杂的情绪绊住,停滞不前。 爸爸说,等他的案子彻底了结,就搬回去和她们一起住。 他说,妈妈的腿……不是缺憾,而是爱。 他说,以后会更加用心地呵护那份爱。 压在姜笙言心头许多年的石头,一瞬间化作漫天烟花,划破黑夜,化成璀璨光景。 她有爸爸妈妈的爱,现在,还有小宥的爱,奶奶的爱。 过去种种不堪的回忆,在她心中,再没有一点分量。 她,一直很幸福。 - “小宥,今天是妈妈让你来的?”姜笙言轻声问道。 “嗯。” 景宥并不老实,把脸埋在姜笙言颈窝里蹭来蹭去。 “你在干什么?”姜笙言感觉脖子有点痒。 “这里的味道很好闻。”景宥诚实回答。 姜笙言嗔道:“别闹,我们说会话。” “我不影响你说话。”景宥的鼻子在姜笙言耳朵下面扫了几下。 姜笙言喉咙动了动,仿佛没有受到影响,继续说道:“今天谢谢你,有你在,我很安心。” “那姐姐还会哭吗?”景宥把脑袋抬上来,与姜笙言鼻尖抵鼻尖。 “我想了想,其实科学表明,哭泣有助于放释情绪,你不高兴的时候是可以哭的,我会帮你擦眼泪。” “我不会随便哭了,以后都不会哭了。”姜笙言想到白天在小宥面前的丢人模样,脸上烧烧的。 “为什么以后都不哭了?你是我未婚妻,我会负责安慰你的。”景宥回忆片刻,“之前你看电影的时候也哭过呢,我当时忙着思考你为什么会哭,错过了安慰你的时间,你会怪我吗?” “……” 姜笙言想收回之前说景宥在会让人安心的话。 姜笙言干咳两声,解释道:“看电影那不是哭,只是被电影里的故事感动了,那是对艺术的尊重。” 景宥:“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会反驳的。” 姜笙言:“你的意思是,是因为我是你未婚妻,你让着我才不反驳,其实不相信我说的话?” 景宥:“我没有这么说过。” 姜笙言:“可你就是这个意思。” 景宥:“姐姐,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奶奶了?” 姜笙言:“你是想说我年纪大了?” 景宥:“你越来越像我奶奶耍无赖时候的样子了。” 姜笙言:“我要告诉奶奶你说她耍无赖。” 景宥:“你刚刚说她年纪大,我听出来了。” 姜笙言:“你现在是在跟我找茬?” 景宥在姜笙言唇角亲了一下。 姜笙言怔住。 半晌,“为什么突然亲我?”姜笙言问。 景宥:“网上说女朋友不讲理的时候就要用嘴堵住她的嘴。” 姜笙言在景宥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原来不会上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学坏了?” “这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景宥认真道,“虽然我有顶级的大脑,但是世界上的未知领域还有很多,要有求知精神。” 姜笙言收紧胳膊,说:“你现在的意思是,我不喜欢学习新鲜事物,是个老顽固?” 景宥满脸惊讶:“姐姐你为什么总是误解我的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姜笙言捏了捏景宥的耳朵,“因为你现在是我的了,我不用再谨小慎微,可以随便跟你撒娇、闹脾气,不用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你什么时候就变成别人的。” 景宥蹙眉:“姐姐这是什么逻辑?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你不是该对我更好才对吗?” 姜笙言弯弯唇,“这就是我的逻辑,难道你要因为我不顺着你,就跟我分手?我是不会同意的。”语气十分霸道。 景宥:“什么是分手?” “嗯?”姜笙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景宥:“就是像电视剧里的两个人吵架说‘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真令人恶心!’那种话吗?” 姜笙言不知该答什么,只好囫囵道:“差不多吧。” 景宥:“我是不会跟姐姐说这种话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喜欢我,我就很高兴了。” 一个陈述肯定的句子,自然而然地从她嘴里说出来。 姜笙言的心被这句话砸得颤了几下。 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肉麻的语调,没有磐石蒲苇的承诺。 却是小宥心里真实的认知,不加丝毫掩饰。 姜笙言将景宥搂紧了些,语调缱绻:“那我以后可以跟你撒娇、闹脾气、胡搅蛮缠么?” 景宥倏然想到什么似的,表情微变。 “姐姐,我们要不要再试试?”她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试什么?”姜笙言还没从上一个话题转出来。 景宥小声在姜笙言耳边说了几个字,姜笙言的脸立刻像一个煮熟的红番茄,又烧又烫仿佛要脱一层皮。 说完,景宥脸上表情有些颓败。 之前两次的失败经历叫她提不起信心。 姜笙言察觉出景宥的不安,揉揉她的头发:“姐姐就这样抱着你睡觉,什么也不做,也很幸福。” “可是按照程序——” “没什么程序。”姜笙言柔声打断景宥,“我跟你躺在这里又不是为了专程做那些事,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贪图你的身子。” 景宥与姜笙言对视,眼中有些懵懂。 “姐姐又不是色.狼,等你再大一些也是一样的,不着急。”姜笙言捏捏景宥的脸,“你不用总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你不会因为这个跟我退婚吧?”景宥有些不放心。 “当然不会。”姜笙言轻笑几声,“你怎么是个傻姑娘?” 景宥:“可是我看网上的‘恋爱关系疑难杂症’里,有恋人不愿意进行最后一步就分手——” “不许再看一些奇怪的东西!”姜笙言拍了拍景宥的脑门,“我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景宥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姜笙言却是淤了一口气,闷声问:“你那么想跟我走程序,就是因为这个?” 景宥摇摇头:“当然不是,我也想知道什么是大人的快乐。” “算了,快睡觉吧,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再多提几次,我没把握还能提得起兴趣。 姜笙言呼出口浊气。 偶像剧里的浪漫情节果然都是骗人的,总感觉自己和小宥之间,在这方面产生了一些奇怪的磁场,怎么都对不上。 景宥舔了舔唇,胸腔里似乎有一只小兔子在到处乱跑,在心里疯跑完,又跑到身上,四处乱跳,陌生的感觉遍布每一处。 欲念从她心里破土而出,发出嫩芽。 但又不知该如何让小幼芽长成参天大树。 让人苦恼。 景宥控制不住,在姜笙言颈上亲了一下。 “不许乱动!”姜笙言语气分外严厉。 景宥被这一嗓子吓得打了个哆嗦,什么念头都不敢再有。 姜笙言刚才嘴上说得好听,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哪个喜欢美食的人会觉得—— 兔肉她不香呢? - “小纤,你看你这么瘦,多吃点。” 应妈妈笑逐颜开,不断往陆纤碗里夹菜。 陆纤这种孩子吃饭的模样,是每个做饭的妈妈都异常喜欢的。 不挑食,吃得香。 应简眉梢扬起,不禁发问:“你吃进去的东西都去了哪里?为什么每天吃那么多都不见长肉呢?” “你觉得吃的东西会去哪里?”陆纤拿出长辈派头,“饭桌上不要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题。” “……” 应简心说:“我可没想说什么影响吃饭的话题!是你往奇怪的地方引好不好!” 陆纤扫清碗里的最后一粒米,放下筷子。 “这些天麻烦阿姨了。” 应妈妈赶忙说:“不麻烦,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的事,我们两个人吃饭可没这么香。更何况该是阿姨麻烦你了才对,在你家里住这么些日子,光靠这几顿饭可还不清。” 陆纤看向应简:“小姑娘,我发给你几套房子的资料,你看一下。” 应简:“我住在这里挺好的。” 应妈妈对女儿嗔道:“老麻烦人家不好,抓紧时间看好房子我们搬出去,你要是嫌麻烦,妈妈可就自己决定了。” 应简:“反正我们的房子迟早会回来的,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有什么不可以?” 好不容易有一个距离陆纤这么近的机会,就是不要这张脸皮,也不能搬走。 虽然应远堂被捕了,但是应通物流仍会继续运营,属于应简和应妈妈的股权和财产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等案子结束,她们还是可以回家住的。 应妈妈冲陆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女儿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小孩子嘛,青春叛逆很正常。”陆纤指了指桌上的脏盘子脏碗,“乖乖把这些洗了,阿姨给你零花钱。” 应简直视陆纤的眼睛:“如果我把这些都洗了,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吗?” 陆纤语重心长道:“小姑娘要为你妈妈考虑一下,万一她跟旺仔相处不来,又不好意思开口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个雪白团子冲过来抱住应妈妈的腿,用脑袋蹭了蹭,然后仰翻在地,四条腿懒懒地晃了晃。 应妈妈用手抚过雪白团子的肚皮,来回几次,旺仔发出高兴的“嗷嗷”声。 应简眼神示意陆纤自己看看。 应妈妈展露笑颜:“我嫁人前家里也养过一条狗,跟我一起长大的,但是后来年龄大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小动物的生命只有十几年,再长寿的猫狗,也终究要先主人走一步。 自从变成应夫人,许多青春的记忆都慢慢模糊,许多快乐也都不复存在。 应妈妈一时倒有些恍惚,家里发生这样的事,到底是不幸还是她的一次新生。 陆纤摸摸下巴:“那就让旺仔跟着阿姨怎么样?我解剖青蛙、小白鼠还行,养这种毛茸茸的东西的确不在行。要不是我跑得没它快,也不至于被她讹上。” 雪白团子似乎听懂了陆纤的话,冲她不满的“汪汪汪”叫个不停。 陆纤面上淡然,心中念叨:“这才几天,就忘了是谁把你带回来好吃好喝供着,负心狗!” “我妈妈会跟她好好相处的!”应简替妈妈答应下来。 应妈妈没有提出异议。 应简:“那我们以后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了吗?” 陆纤摇摇头:“你不打算带阿姨搬去一个大房子里吗?这里太小了。” “不小了。两间卧室,我和妈妈一人一间正好。”应简说。 “我去过你们家,”陆纤说,“这里太简陋了。” 应妈妈轻笑:“其实我很喜欢这样小巧的房子,不像之前住的地方,空空荡荡的。既然这是你给旺仔租的房子,那正好以后转租给我们。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吃饭,总吃外面做的饭菜不健康。” 应简点点头:“我和妈妈不会占你便宜的。” 陆纤犹豫片刻:“那好吧。” 说完,看着应简说:“希望你以后可以摆正自己的身份,好好叫我阿姨。” 应简:“我叫你阿姨,我妈妈岂不是也要叫你妈妈阿姨?” 陆纤:“那我妈应该挺高兴的。” 应简嘴唇动了两下,扭头看向妈妈:“妈,她说这种话你不生气吗?” 应妈妈笑道:“小纤开个玩笑而已,妈妈没那么小心眼。” 应简:“你听刚才那话像开玩笑嘛!” 应妈妈:“不是吗?” “是开玩笑的,我当然不会让阿姨委屈。”陆纤顿了顿,“阿姨什么时候跟应简断绝关系?我收她做干侄女。” 应简:“妈妈你听听她哪里像是开玩笑?!” 应妈妈:“你跟我没大没小就算了,在人家面前客气点,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帮我把盘子端进来。” 说完,站起来收了几个盘子走进厨房。 “明明是她欺负我!”应简努努嘴。 陆纤站起来想帮忙,但是应简先一步,将桌上剩下的盘子碗筷摞在一起端走了。 走到厨房门口还回头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陆纤跟在后面进去:“阿姨,我来洗吧,刚刚吃了您烹饪的佳肴,该做点什么回报给您。”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阿姨做就行。”应妈妈说,“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 其实应妈妈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种事,自己洗东西,仅是在上学那几年有过的经历,出嫁前和嫁人后都有专门的佣人帮着做这些。 但她适应起来也蛮快。 否则现在一天天还不知道做些什么消磨时光。 “妈,陆纤要洗就让她洗吧,你出去看看电视,我帮她一起。”应简将妈妈推出去。 如果让陆纤出去,她肯定会立刻回家的。 “行吧行吧,那我出去了。” 应妈妈看得出女儿想跟陆纤这孩子多相处一会儿,但很显然,人家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当妈的,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随她折腾。 陆纤带着手套,将碗放进水池里。 水龙头“哗哗”向下流水,在碗盘上溅出水花。 明明是洗碗这样的凡尘俗世,但陆纤做起来,却有种身处世外桃源的悠然之感。 “你洗得真快,我以为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呢。”应简惊讶。 “我又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上学打工的时候别说洗盘子洗碗,洗衣店、洗车行我都待过。”陆纤说得随意。 应简:“我从来都不知道,说起这些你会难过吗?” 她从小生活优渥,觉得出去打工是很惨的生活。 “我打工的时候你还是小萝卜丁,当然不知道。”陆纤瞥了应简一眼,眼神奇异,“说这些为什么会难过?” 应简:“你真的很坚强,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陆纤:“我现在有点难过了。” 应简:“为什么?” 陆纤:“你为什么要更喜欢我?” 应简:“……”我也有点难过,非常难过。 陆纤将洗好的碗放进碗柜,纤细的手指落在挽起的袖口,要将袖子放下来。 “我帮你!” 应简一把抓住陆纤的袖子。 刚刚她就错失了帮陆纤挽袖子的机会,这回不能再放过了。 她要温水煮青蛙,让陆纤慢慢习惯自己无孔不入,不,无微不至的关怀。 挽个袖子而已,陆纤也懒得跟应简拉扯,由她弄了。 应简用指腹碰了碰陆纤小臂上的红痣,语气略显惊奇:“好巧啊,我表姐这里也有一颗红色的痣。” 陆纤眼睛睁大了些,眸中,有丝异样一闪而过。 神色变化微不可察。 应简将陆纤两个袖子都放下来,还帮她平整了一下袖子上的褶皱。 “谢谢。”陆纤恢复以往淡然。 - 景藤大厦。 陆纤来到总裁办公室这一层,没有去找景宥,而是直奔姜笙言的工位。 姜笙言还有一周才正式上任,她现在偶尔还会在这里办公。 陆纤:“姜秘书,请给我一份尤茵的资料,还有她现在参与的所有项目我都想知道。” 姜笙言不免疑惑。 这两个人平时交集好像并不多。 但这些对陆纤不用刻意保密,姜笙言也没问陆纤要做什么,点头应下来。 应简此时正在跟景宥在其他地方开会,并不知道陆纤来要她表姐资料的事。 应简还没有独立带领一家公司的能力,应通物流已交由职业经理人打理,等她足够成熟再行接手。 姜笙言离开后,她仍是景藤集团的总裁秘书。 对于应秘书这个角色,应简越来越得心应手。 - 【当初那个受害少女早已被我们遗忘,有谁知道,如今她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永远见不到阳光。】 【市长本该造福一方百姓,何以披着人皮对无辜少女张开獠牙,造成一生磨灭不去的伤痕。】 【有过相似受害经历的家庭发声控诉:强.奸犯永远不该获得原谅,普通罪犯可以有活下去的权利,强.奸犯不可以!】 【景藤集团新任分公司总裁用资本力量操纵司法,为其父亲洗脱罪名,对法律如此蔑视,无法原谅!】 网上各样言辞激烈的新闻稿横飞。 由轻到重,一步一步激起人们的愤怒。 还有人将当初那个受害人犯疯病的视频放出来。 网友的谴责铺天盖地而来。从大众的角度,并不能说他们做错了什么。 但很明显,以这样设计精巧的方式引导舆论,是有人刻意为之。 第118章 恋爱的总裁 屋里,浸入鼻尖的,是松木的味道。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香味,却令人着迷。 女人扶着红棕色的大提琴,手腕灵动。 琴弓与琴弦像一对默契的灵魂伴侣,相知相交,组成一串华丽优雅的音符。 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 宛若低沉的叹息。 演奏的人合着双目,似乎外界一切都与她无关。 随曲调的变化,肩膀和手臂小幅度轻摆,唇角偶尔勾起,大约是为这美好的乐章沉醉。 女人是典型的东方脸型,棱角并不分明,带着古典气质; 但鼻梁又十分英挺,眼窝幽邃; 头发微卷,发色深棕,没有染过的痕迹。 这时,门铃声打断她的演奏。 女人睁开眼睛,棕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不悦,但也只是那么一瞬。 如平静无波的湖水,那双眼睛里只有淡漠。 - 女人的家是德国工业风,极致简约,却处处透着美学。 唯独,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来人是徐子熙。 “霍希姐。”徐子熙在女人侧手边的黑色硬皮沙发落座,视线垂在金属茶几上,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是你在网上散布那些新闻构陷景藤?” 女人的声音宛若玉石之声,清扬悦耳。 虽是个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徐子熙知道自己无从逃脱。 “这样丝毫没有美感的低劣手段,”这个叫霍希的女人盯着徐子熙看了半晌,眼中依旧无波无澜,“你很擅长。” 这句话的语气不似表扬,不似责怪。 像是失望。 徐子熙急切道:“我下次会做得更好!” 霍希摇摇头,“你总是学不会从容。” 徐子熙捏紧拳头。 仔细修剪过的指甲圆润饱满,此刻嵌进掌心,她也丝毫不觉得疼。 “你和景宥差得太远了。”霍希摇摇头,起身。 空荡荡的客厅只剩徐子熙一人。 徐子熙眼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酝酿、压抑。 握成拳的手慢慢张开,精致的指甲离开手心,狠狠划过另一只手的动脉,小臂,留下一道刺目的红印。 红印的尽头,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在白皙近乎病态的皮肤上,很是醒目。 - 姜笙言来到停车场,从包里拿出车钥匙,离车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按下开锁键。 汽车发出“啾”的提示声。 待姜笙言走近,视线前方没有遮挡物后,看到自己车上多了几个油漆大字,是电视剧上常见的诅咒话语。 这样一来,车肯定是要重新喷漆了。 那些有过相同经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的受害者,乃至受害者的家庭,如同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心安理得地迁怒于另一个无辜的人。 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几回。 最近这段时间,景藤大厦楼下偶尔会有人围堵姜笙言,让她解释用资本操控司法的事。 这种事,其实想想都很可笑,倘若这些是资本可以肆意操控的,她也不至于等到今天才能为父亲洗刷冤屈了。 姜笙言揉揉眉心。 她此刻倒并不觉得愤怒,只觉得很累。 她知道在外人眼里,父亲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罪犯,而且这样的犯罪行为在许多人心中甚至比杀人还要严重。 只要一天没有最终宣判,网上舆论就一天不会消停。 姜笙言甚至很理解因为这件事就针对她的那些人。 或许那些人也因为类似的事情受到过很严重的伤害,或许他们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因为某个人的闯入,一切都变了,所以才对所有犯下这类罪行的人、对这类人的家人有很大的恶意。 只是,姜笙言理解,却不代表她就能任由这些人将怨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 姜笙言直接打电话报了案,小区里是有监控探头的,相信在她车上喷油漆的人并不难找。 - 景藤集团公关部因为网上持续发酵的舆论,每个人都打电话打得口干舌燥,盯屏幕时间久了,两只眼睛通红。 “来来来,董事长特意让家里的阿姨给大家熬的梨汤,清咽降火。”齐秘书来到公关部,身后跟着两个搬着大泡沫箱的工人。 公关部的头儿拍拍手,让大家暂时停下手上的活。 “谢谢董事长,谢谢齐秘书!”公关部同事齐声喊道。 齐秘书两手握拳,小臂弯折九十度举起来,“谢谢各位同事齐心协力,为了我们共同的信念,加油!” 为了方便大家饮用,保证运输途中不洒出来,梨汤都是放在纸杯里封好口的。 公关部同事们拿上一杯梨汤,便迅速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趁机偷懒。 景藤集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由各部门的负责人组织本部门员工开会,一起完善本部门的部门精神和宗旨。 可以说选择了景藤或者说被景藤选中的人,大多都不完全是为薪酬待遇工作,而是真正有着与公司相同的信念,想要和公司一起向前冲。 平时大家各司其职,或许看不出什么。 但关键时刻,相互协作的能力便完全凸显出来。 没有人想要独占风头或者偷闲躲懒,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心中的理想与信念。 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合作共赢。 正因为优秀的企业文化和优秀的员工,相互成就,景藤才能所向披靡,一路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 - 题目为“我是杀人凶手,双手沾满血污”的公众号文章在朋友圈刷了屏。 刚发出半天,量就有了“10万+”。 文章开头,是几个罪大恶极罪犯的家属现状。 ——陈xx,抢劫杀人,一死九伤。 他的妻子和一个8岁大的女儿小玉共同生活在不足二十平米的集装箱内。 一到冬天,寒风刺骨,屋子里像个冰窖,小玉写作业的手上长满了冻疮。 但这些,8岁大的小女孩儿都能忍受。 “我唯一忍受不了的,是学校同学的家长都让他们不要跟我说话,因为我是杀人犯的孩子。”小玉这样说道。 “爸爸是杀人犯,谁知道这基因会不会遗传呢?”那些家长总是这样说。 小玉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但里面却没有一个孩子该有的天真与光彩。而是充满惊惧,时刻准备逃离。 ——张xx,连环杀人,无名女性惨死。 他有一个70多岁的母亲,还有个年仅3岁,没妈的孩子,是个男孩。 总有人砸烂家里的窗玻璃,小男孩过去总是被吓得缩进奶奶怀里,但现在已经变得麻木。他只有3岁。 张xx已嫁为人妇的妹妹都无法幸免于难,时常被邻居指指点点。 因为对哥哥的怨恨,她也恨上生出这种儿子的母亲,除了每个月给几百块的生活费,没有再去看过母亲一眼。 余xx…… 中段,笔者表明自己曾多次试图采访现在备受关注的——“姜栋案”犯人家属——姜笙言,但是没有成功。 笔者坦诚自己曾经想要挖掘对方的痛苦,让这个社会更直观地看到每个人无形之中对无辜者造成的伤害。因为这是自己作为记者的使命和职责。 但是她发现,原来自己的双手也沾满血污,是一个将手刺入别人心脏的残忍凶手。 最后,笔者对人们关心的“姜栋”案发表自己的见解,以清晰的条理和依据对当年的证据和诉讼审理做了分析,呼吁大家回归理性,等待法院重审结果。 文章的末尾问了人们一个问题:你知道自己也是双手沾满血污的杀人凶手吗? 写这篇文章的记者名叫温钰。 姜笙言也看到了这篇文章,眼中没有多少起伏。 当初拒绝采访,不是怕对方将她的苦痛暴露在大众视线下,而是她始终相信,自己的父亲不是犯人。 她,也不是犯人的女儿。 姜笙言相信这个记者有着属于自己的使命感,否则也不会吃那么多次闭门羹,还斗志昂扬。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接受或是原谅这个记者的屡次打扰。 后来,那个人是为什么跟自己道歉了呢? 姜笙言那时候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问题,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了。 - 这个世界总有很奇怪的事发生。 没人发声的时候,大家都麻木而无动于衷地生活着。 一旦有人在平静的湖水中丢一颗石头,便会旋起无数漩涡。 有些初中、高中对姜笙言冷眼相待过的人,就像突然良心发现一样,给姜笙言发来或道歉、或安慰的信息。 在姜笙言看不到的朋友圈里,有人反思自己过去没有多给姜笙言一些关心,后悔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无形中这样伤害过一个脆弱的女孩子。 讽刺的是,大家突然的醒悟,不是因为姜笙言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一篇热门的公众号文章。 就好像只是花几分钟看了一篇“发人深省”的文章,认同了里面的观点,就突然变成一个高尚的人。 何其可笑又可悲。 - “宝贝,要是最近有初中同学加你,你别理会,都是一群神经病!” 闺蜜林影的声音从白色的耳机里传来,义愤填膺。 林影一想到那些人一个个假惺惺在朋友圈里跟姜笙言“忏悔”,就生理性反胃。 还有人有脸发:“即便是那样伤痕累累的你,也没有放弃张开翅膀,成为了那么优秀的人,我怎能不欣慰,为你[大拇指点赞表情]!” 林影无意中刷到这条朋友圈,只想给他回一个“狗屎”的表情。 并回一句:“姜笙言怎么样,跟你们有半毛钱关系!人家堂堂景藤集团旗下的总裁,需要你给点赞?心里有没有ac数!” 但是作为一个低调的“淑女”,她忍住了。 姜笙言这些天已经陆陆续续收到过一些加油打气的信息,她相信有些人是真心的,但也有许多人确乎只是为了自我满足。 在商场跟各样人物打交道多年,她仅靠文字的排列方式便能猜出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 “你放心,我不会加别的‘野同学’,不要吃醋。”姜笙言玩笑道。 林影声音倏然变得轻柔:“小言言,你需不需要姐姐温暖柔软大D的怀抱?” 她口中的大D,是罩.杯。 姜笙言忍不住想翻个白眼,但是优雅地控制住了自己。 “不需要,谢谢。”她说。 林影恢复大大咧咧的本色:“反正网上说什么二五八万的,你都当他们是放屁就对了!” 姜笙言心中一暖,笑道:“我知道,倒是你别气坏了自己。” 每次有人说姜笙言的不好,林影这个闺蜜比当事人还要生气。 林影和姜笙言初中相识,如今也有十几个年头了。 与林影熟络起来,其实是在姜笙言家里出变故之后的事。 林影的性格属于大姐头类型,过去对姜笙言这种学习好、长相好、家世好的人并不会多看几眼,但自从班里女生开始无形中孤立姜笙言之后,林影便正义感爆棚,总是有意无意凑到姜笙言跟前逗她笑。 每次都恰如其分地把握分寸,不去触及姜笙言最脆弱的心事,却又让她感觉到善意和支持。 于是过了这么多年,两人始终是最好的朋友。 “行了,不说些影响心情的话,你和你的小总裁怎么样了?”林影八卦道。 “就那样呗。”姜笙言答。 “那样是哪样?”林影坏笑,“你们这样那样了吗?” “没有。”姜笙言知道闺蜜这笑声是什么意思。 “你都给小总裁当了五年秘书,还没尝到甜头,有没有出息啊!”闺蜜发出嫌弃的喟叹。 姜笙言一本正经:“我们过去是纯洁的雇佣关系,你别瞎想。” “我可以不瞎想,至于你有没有瞎想,你自己心里清楚。”林影的明显就是一副“我都懂”的语气。 “她有点怕,我不想为难她。”姜笙言对自己闺蜜诚实了一把。 林影:“那正好你享受啊!” 姜笙言:“她怕把我弄坏了。” “……”林影默了好半晌,“你们真会玩儿。” 姜笙言:“你不要想歪。” 林影“切”了一声,说:“我就没想直过,你倒不如直接承认自己没出息,手上功夫不到位。” 姜笙言声音变冷:“我很忙,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别别别!”林影急声道,“你实在不行的话,姐们儿教你几招,包准让你三步推倒小总裁!” “说得跟你多有经验一样。”姜笙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叹气。 对方的确是比自己有经验多了。 林影轻嗤一声,“我都和我的实习生……” 呸,说漏嘴了。 想当初,她还想给姜笙言牵红线来着。 姜笙言愣了愣,轻笑两声:“那恭喜你了。” 林影自觉心虚:“算了算了,今天先放过你,代我向阿姨……还有叔叔问好。” “嗯。” 两人互相道别后,姜笙言放下电话,唇间漾起一抹笑。 其实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很幸运的。 - 距离正式开庭还有些日子,姜笙言去分公司上任的日期却是没办法再拖延。 明天就要离开家去沪城。 “妈……”姜笙言欲言又止,她放心不下让母亲独自承受这些煎熬。 “你出去好好照顾自己,有小宥陪着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姜妈妈说。 景宥适时在旁边点点头:“没错,我跟妈妈会相处得很愉快。” “我每周末都会回来看你的。”姜笙言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姜妈妈:“你原来总加班的时候也不怎么着家,现在不要做出这种会想我想得睡不着觉的表情。” “……” 装都懒得装一下吗? 姜笙言方才的那点不放心烟消云散。 关于妈妈的心态比自己好得多这件事,她没有任何怀疑。 - 最后一晚。 景宥就像一个黏人的小橡皮糖,恨不得洗澡都要姜笙言陪她。 梳妆台前,景宥挺直脊背,面无表情地端坐着。 姜笙言一手拿吹风机,一手握着景宥的发丝。 “小宥是不是特别特别舍不得我?”姜笙言捏了捏景宥的侧颊,弯唇,“脸硬得像冰块似的。” “我们还没有约会过就要分隔两地,这不符合恋爱的正常程序。”景宥声音发闷。 “周末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又不是几个月见不到。”姜笙言轻笑。 景宥:“原来姐姐几天见不到我也没事。” 姜笙言:“姐姐什么时候这么说过?刚刚只是在安慰你。” 景宥:“如果不是姐姐非要去沪城工作,我们就不会几天见不到了。” 姜笙言:“你现在是在跟我翻旧账?” 景宥:“我说的是事实。” 姜笙言:“那我现在去跟奶奶说,沪城分公司的总裁我不当了,以后继续给小宥当秘书,当到七老八十岁。” 景宥:“现在就打电话。” 姜笙言用沉默无视了景宥这句话。 空气凝固了一阵。 景宥带着怨气开口:“作为总裁,我需要亲自测试公司的游戏,希望姐姐每天用一个小时跟我一起测试新游戏的关卡难度。” 姜笙言:“小宥这是在邀请我约会的意思吗?” 景宥:“约会要两个人面对面,我是在邀请你工作。” 姜笙言放下吹风机。 俯身,从后面拥住景宥,口唇贴到耳后:“嗯,工作,正好试一下我们景藤的全息设备能仿真到什么程度。” 姜笙言在景宥侧颈靠近下颌的地方落下一吻,“测试一下,触感有没有那么灵敏。” “我还想。”景宥此刻的声音比平时软糯许多。 已然忘记了一秒钟前还在跟姜笙言生气。 姜笙言被景宥的直白触动心脏,在相同的地方落下一连串细密的吻。 神魂颠倒。 两人从梳妆台转移到床边,倒下去。 仅用亲吻诉说爱意。 相连的十指扣在一处,微陷。 姜笙言浅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上渐渐显现。 景宥的指尖紧紧压在姜笙言手背上,指节泛起白色。 一个间隙。 景宥眼皮轻抬,眸中水汽氤氲,长而卷的睫毛如蝉翼颤动。 她仰着面,瞳仁中满满映着姜笙言冷白中透着浅红的脸。 似是无声的邀请。 姜笙言凑到景宥耳边说道:“我可忍不了太久的。” “那今天……”景宥垂下眼帘。 今天可以的。 姜笙言将景宥散乱的发丝拨至耳后,“我就亲亲你,什么也不做。” 说完,再次吻上景宥的唇。 香甜,味美。 父亲的事还悬而未决,姜笙言实则没有那么强烈、要现在就将小白兔就地正法的欲念。 但甜腻缠.绵的兴头不会因为任何事就有所消减,且随着分别来临,愈发浓烈。 景宥喉间又干又涩,似有许多火苗燎烤,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姜笙言一次又一次堵回去。 终于,在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中,和月亮一起,睡去了。 - 网络上无端的攻击实则没有对景藤造成太大的影响。 虽然键盘侠们像一群打了鸡血的斗士,恨不得景藤出来切腹谢罪。 但是景藤的合作伙伴和用户并不会因为这些事就中断合作,亦或是不再玩儿景藤的游戏,不再购买景藤的高科技设备。 日子井井有条,一直到宣判“姜栋案”最终判决结果的那天。 法院门口聚集了许多人。 来这里的人之中,有大多数自始至终都不相信——那个大刀阔斧搞改革,一心为民众谋利益的姜市长会犯下天理不容的恶行。 时隔这么多年,看到姜市长的案子推翻重审,怎能不来亲眼看看呢? 围观人群以四五十岁的大叔大妈居多,还有一些老人坐在轮椅上,由自己的儿孙推着。 那些受到过市长惠利的人们,也想让大家瞧瞧,有这么些人,热切地期盼着能早点看到曾经的市长走出来。 过去科技不发达,人与人的距离很远,但心是近的。 第119章 恋爱的总裁 法庭。 景宥和姜笙言坐在旁听席上,姜笙言紧张得呼吸都几近凝滞。 她握着景宥的手,指尖的轻微颤抖,传递出以往从来很少流露出的不安和脆弱。 姜妈妈没有来庭审现场,哪怕她面上表现得淡定,心里仍是怕当面听到什么让人失望的结果。 一个十几年前的冤案,能获得一个截然不同的判决结果并不容易。若不是有全国顶尖的律师汇集成的精英团队,或许能不能申诉成功都不一定,更别说开庭了。 这次庭审之前,已经多次开庭又休庭,公诉人和律师之间经过几番角逐,翻案过程并不轻松。 甚至于巨额的花费只是其中最末节的一项。 谁都不能保证,这回就真的可以获得想要的结果。 - 双方陈词。 “……” 又是一次持久的胶着。 “虽无案发现场直接监控录像,但是从最新获得的走廊内监控可以知悉,原审被告姜栋是继另一嫌疑人海大强之后进入包厢,且有清晰的画面显示,原审被告姜栋搀扶受害人走出包厢,受害人并未有明显抗拒反应。试问,如果原审被告姜栋是真正的犯人,受害者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太过奇怪了呢?” “对方代理律师仅从一个不能直接证明原审被告无罪的视频得出以上结论,并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而我方有充分的客观证据表明,原审被告在案发当天与受害人发生过关系,请问原审被告律师对此如何解释?” “这个问题我方已向检察官解释过许多次……” 代理律师面向法官,“我方请求传唤证人出庭。” “当年是我出具的报告,我……我收到一笔钱……当时我孩子急需一笔钱做手术,我……是我帮着冤枉姜市长……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证人拿头撞了几下桌子,被公务人员及时阻止。 庭内一片哗然。 “……” 原审被告律师结辩。 终于,迎来最终宣判时刻。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法官扶了扶面前话筒:“原判对于姜栋罪名认定的客观证据真实性、可靠性存疑,案件存在他人作案之可能性,原判没有达到犯罪事实证明充分的法定标准。原审认定姜栋犯强.奸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根据……不能认定姜栋有罪,本席宣判——” “全体起立!” “原审被告姜栋无罪,判决生效。” 旁听席发出一阵长舒了一口气的声音,许多人甚至激动地泛出泪花。 同一时间,经验丰富的代理律师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捂面,激动之心溢于言表。 从业二十多年,这无疑最有挑战的一个案子。 如果失败,自己作为律师的正义观恐怕要受到一次不小的打击。 这样的结果,是十几个律师夜以继日翻看卷宗,齐心协力,坚持不放弃的巨大回报。 一旁,方才一直维持着刚毅表情,以傲骨尊严示人的姜栋没有立刻动作。 他还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这句话。 过去的一幕幕像电影胶片一样在姜栋脑中盘旋。 被诬陷却无力还击的屈辱、牢狱之灾的绝望、与妻女分别的痛楚,重上心头。 虽说这么多年,他一心告诉自己,只要挺胸抬头,坚信正义,外界怎么看他,都不不重要。 但是哪会真的不重要呢? 被陷害成为臭名昭著的强.奸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愤恨、嫌恶。 连带着妻女,也要遭受无妄之灾。 他作为一个家里的顶梁柱,不仅没有顶住家里的天,还叫这片天污迹斑驳,任谁都能往里面吐唾沫。 每每午夜梦回,他都无比煎熬,也曾怀疑过自己坚守的正义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样度过一个又一个夜,姜栋始终告诉自己,不能因为任何事、任何人,改变自己处事的原则。 他有那么好的妻子,那么好的女儿,他不能让她们失望。 不管经历何等的磨难,他都要俯仰无愧于天地。 因为他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如今,蒙在身上十余年的冤屈终于洗脱。 自己终于又可以拍着胸膛傲立于人前。 更重要的,是终于可以与妻子女儿清清白白地相见。 姜栋眉宇间的刚硬渐渐融化,搓了搓脸。 向法官鞠躬,向旁听席上的众人鞠躬。 抬头,与女儿对上视线。 姜笙言在听到宣判结果的那一刻,泪水便夺眶而出。 这一刻,她盼了十几年,望了十几年。 过去有许多时候,姜笙言甚至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她曾绝望地想,或许这辈子只能留下这样的遗憾,再也看不到父亲气宇轩昂的模样。 如今,终于没有任何人能肆意诋毁父亲。 终于,又有一个完整的家。 许多年的酸涩苦楚随眼泪一起掉出眼眶,划过脸颊,落在地上。 待眼泪干涸,便能迎来崭新的生活。 姜笙言与父亲相视一笑。 这一笑,包含了太多太多。 姜笙言扭头看向景宥,浅浅弯唇。 小宥一定是上天派到自己身边的天使。 让自己有机会重新看到希望与光明。 景宥面上绽出一个至纯欢喜的笑。 “我说过,那些胡乱说话的人都会安静的。” 姜笙言眉心微颤。 这句话,让姜笙言沦陷。 这句话,让她甘愿溺死在景宥这汪暖泉里。 这句话,比一百句、一千句甜蜜的情话都要动听。 哪怕父亲是个值得人崇敬的人,又有几个人真的愿意费时费力为他洗刷冤屈呢? 小宥做了。 就这样傻傻的,偷偷的,坚定的。 在这一瞬,姜笙言甚至会想,或许小宥做的所有一切,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开心。 只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原因。 姜笙言很想跳进景宥心里去看看,她究竟长着怎样的一颗心。 - 姜栋走出法院。 冬天的风刮在脸上,像冰做的刀,刺骨的凉,生疼。 但旭日暖阳悬挂当空,阳光遍洒砖石空地。 便没那么冷了。 尤其是看到那么多人殷切的目光,姜栋双眼逐渐湿润,微微发热。 他能从这些人的面容看出,有许许多多相信着自己、支持着自己的人。 过去那么多年,他不是孤独地龟缩在阴冷的牢房里。 窗口还有阳光。 这些人就是他的阳光。 姜栋面上噙着笑,一步一步,走下阶梯。 身后头顶上,巨大的天秤图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法律,从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只要坚守心中那杆秤,不像恶魔低头,你在的地方,阳光总能照耀。 阶梯下等待的群众自觉让出一条通道。 姜栋走得很慢。 他有多久没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昂首阔步呢? 早已不记得了。 “姜市长!”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被孙子推过来。 虽然姜栋现在已经不是市长,但老伯还想最后叫一次。 姜栋停下脚步,声音莫名哽咽:“老人家,有什么事?” “姜市长,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当年我家里遭灾,蔬菜大棚全都被蝗虫毁了,是你跑前跑后,帮我们批贷款盖新棚,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老伯抹了把眼泪,后面的话哽在嗓子里,久久说不出来。 但听的人都能感受到老伯深切的感激。 姜栋握住老伯的手,温声道:“那是我的职责,能帮助你们渡过难关,我心荣焉。” “姜市长,我也要谢谢你!”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婶站出来,“当初我家男人被查出来肺里长了东西,是长期在有毒的工厂里干活干的,要不是你查到底,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那家黑心工厂害死都不知道!” 这个大婶的丈夫曾是应氏化工的一名车间工人。 姜栋面上浮出欣慰的笑容,当初自己的坚持,没有错。 陆陆续续,又有好些人站出来,大事小事,亲自向姜栋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那些没有接受过姜栋直接帮助的人也受到感染,湿了眼眶。 一些陪家里长辈来的年轻人对人生的意义有了新的认知。 人活着,就是活的一份使命感、责任感,倘若人人都自私地活着,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恐怕没有人想知道。 - 姜笙言没有走在父亲身旁,只远远站着。 这或许,是父亲最后一次,与他曾经深爱的市民,以这样的身份对话。 她不想去打扰。 景宥轻声道:“你的爸爸是一个很棒的人,有很多人都喜欢他呢!” “是啊。”姜笙言扬起一抹笑。 她扭头看向景宥,“以后也是你的爸爸了。” “我想……”景宥将后面的话咽下去,直接在姜笙言唇角亲了一下。 姜笙言怔愣。 景宥转过脸去,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盯着景宥看了半晌,转身离开。 - 几个小时不到,网上新闻井喷式并发。 【公元20xx年强.奸女大学生案犯人——原晏城市长姜栋——系被冤枉,判决结果:无罪。判决当天,许多老市民纷纷自发在法院门口等待姜栋,用坚定的眼神为曾经的父母官加油打气……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本报记者在法院门口对部分市民进行采访,其中有些人难掩激动之情,几度热泪盈眶,记者从老一辈市民口中,获悉了许多新一代市民不曾知晓的、属于姜栋的光辉事迹……公道自在人心!】 【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坏人,曾让晏城沸沸扬扬的“姜栋案”终于落下帷幕,这件事让人深思……】 【……】 网媒、纸媒,以及一些有影响力的大V都对此次事件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一篇又一篇报道席卷各大平台。 曾经饱受误解的市长,终于摆脱了犯人的身份。 有一些跟风骂过姜栋和姜栋家人的网友,开始在网上的新闻底下、景藤集团的官方微博下留言,乃至向媒体投稿。 道歉。 除去那些无脑喷子,其余骂过姜栋的网友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是给本就饱受磨难的姜栋一家雪上加霜。 哪怕当时没有恶意,但的确是无形中将人往深渊中推了一把。 - 晏城几个电视台都在播放记者在法院门口的新闻。 陆纤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似是在看电视,目光却并未完全聚焦。 她面前的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访谈节目。 主持人:“Dr.霍,很高兴今天能请到您作为我们的嘉宾,一同向广大观众普及心理疾病的相关知识,众所周知,抑郁症的发病几率近几年飞速上涨,但有很多人仍不理解……” 长相标致的主持人对面,是今天的女嘉宾——气质较主持人还要好上许多。 从外貌看不出年龄,仅能从穿着和举止猜测应有三十岁往上。 女嘉宾脸上挂着淡笑,知性优雅,又有种莫名的亲和力。 铭牌上印着——国际著名心理学专家:霍希。 主持人:“除了心理专家这个身份,您还是霍氏洲际医院的继承人,据我了解,就心脑外科而言,霍氏洲际医院是国内最权威的医疗机构,您以后会带领贵医院在精神疾病治疗有更深入的探索吗?” 主持人将问题抛过来。 霍希冲主持人礼貌微笑后,答道:“我相信,每个进入医药行业的人,都有强大的理想和信念作为支撑,更希望能不断精进自己亦或是整个团队、整个医院的医疗水平,我们霍氏会不断进军新的领域尖端,不仅是精神治疗,我个人对基因工程也很有兴趣……” 陆纤在听到“霍氏洲际医院”几个字的时候,瞳孔有一瞬间收缩。 指尖不自觉摸了摸手臂上的红点。 第120章 恋爱的总裁 “我……我看起来还算精神吧?” 姜爸爸站在门外,局促不安,像是个第一次参加约会的高中生。 姜笙言:“爸,你很帅。” 姜爸爸将手握成拳,抬起来,却怎么也按不下门铃。 姜笙言弯唇:“爸,不用按门铃,这是我们家。” “……”姜爸爸挠了挠前额。 在女儿面前这么丢人,以后这张老脸可往哪搁? “那你不早点开门。”姜爸爸拿出父亲的威仪,后退半步。 姜笙言又笑:“院子外面的门白天不锁的,直接进去就行。” 姜爸爸:“……” 他有理由怀疑,女儿是故意看自己出糗的。 “我又不知道!”姜爸爸板正脸,掩藏了羞赧。 “那我们进去吧?”姜笙言眼神示意爸爸在前面走。 姜爸爸终是鼓足勇气,一只手扶住木质院门,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圃。 虽是冬天,大都凋零了,但也能看出主人在这片花圃里费了不少心思。 姜爸爸的眉眼渐渐柔和,唇角弯起。 若是他年轻的时候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随着年龄渐长,脸上添了些皱纹,倒多了几分儒雅。 十多年前,差不多也是这副模样。 十五年的牢狱生活,并没有压弯他的脊梁,没有摧折他的容颜。 不得不说,姜爸爸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人。 但这个男人此刻,却是紧张而又忐忑。 也不知道妻子再见到自己,还能不能认得出来。还喜不喜欢自己这个鬓角都白了的老家伙。 - 屋里。 姜妈妈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情,总觉得自己的脸不如原来滑润,手也干瘦了许多,这腿……也不迷人了。 不知道丈夫见到自己,会不会……失望。 “赵姐。”姜妈妈唤道。 正在厨房忙活的人循着声过来。 “我好看吗?”姜妈妈问道。 赵姐:“好看好看,你都问过我多少遍了?” 姜妈妈:“瞧你这不耐烦的劲儿!” 赵姐嗔道:“我要去看火,不跟你说了!” “我口红没掉吧?”姜妈妈又问。 “没掉,特别美!”赵姐说了一句,便急急跑回厨房。 “凶什么凶!”姜妈妈撇撇嘴,似是委屈上了。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担心。 她年轻的时候底子就比这世上九成以上的女人要好许多,皮肤更是像鸡蛋一样吹弹可破,练舞的人,身段更是没的说。 现在虽然年纪大了,胶原蛋白有所流失,但面容依旧是十分耐看的。 更何况,两人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光靠长相维系起来的。 他与她的默契,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深厚。 - 门锁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是姜笙言在智能门锁上按下了指纹。 姜妈妈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又将腿上的毯子抚顺,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处,放在腿上。 门开了。 原本被隔在大门两端的人之间再无阻碍,对上视线。 先前的担忧尽数烟消云散。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欢喜,看到泪光。 仍能看到“君心似我心”的情意。 情意中,裹夹着相思。 曾几何时,他们在别人口中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一晃间,两人都已年过半百。 其中,还有十五年被偷走的时光。 良久的相望。 姜妈妈率先开口:“别在门口傻站着了,快进来吧。” 声音中,隐约有股子小女人娇.嗔的意味。 与在女儿面前的模样不尽相同。 “美人如斯,我看忘了。”姜爸爸缓步走到妻子跟前,很自然地蹲下来,掌心轻抚膝盖上方的毯子。 没有问这腿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疼不疼,只是静默地看了片刻,便抬头看向妻子的脸。 “我回来了。”姜爸爸的声音轻柔,却又沉厚。 “欢迎回家。”姜妈妈也只简单答了四个字。 姜妈妈纤细小巧的手搭在丈夫耳侧,摸了摸他鬓角的白发。 “已经是个老家伙了。”她的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我就知道你会嫌弃我!”姜爸爸露出个无奈的笑。 姜笙言出声:“爸,妈,我们先回屋,你们想怎么恩爱怎么恩爱,不会有人偷看的。” 她牵着景宥往自己卧室走,边走,还边回头冲爸妈扬了扬眉毛。 像极了十几年前那个偶尔使点小坏的小姑娘,他们视若明珠的宝贝女儿。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十五年前的模样。 什么都没有变。 - 卧室门关上。 姜笙言将景宥扯到怀里,紧紧箍住。 “小宥,你说现在正在发生的事,都是真的么?” 到现在,姜笙言仍是想做了一场梦一样。害怕一觉醒来,回到父亲离开的时候。 时时,处处,尽是冰冷的时候。 景宥开口,却不是回答方才的问题,而是幽怨道:“你明天又要走了。” 姜笙言是为着今天的开庭才从沪城赶回来,明天还要回去工作。 “我们一周不是能见两三面的……”姜笙言略显心虚。 “可是你和我接吻的时候,越来越敷衍了。”景宥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极其严肃。 姜笙言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敷衍? 姜笙言心中只有无尽的叹息。 那哪里是敷衍,分明是怕亲得太投入,控制不住兽性大发。 景宥蹙起眉头:“果然不该刚订婚就分开的,我现在觉得自己的婚约岌岌可危。” 姜笙言:“你现在的小脑袋瓜子怎么有这么多想法?过去不是挺自信的吗?我如果失去跟你工作的机会,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失去跟我共事的机会的确是巨大的损失。”景宥的语气渐渐变得不确定,“可是我不擅长谈恋爱,跟我解除婚约,好像……” 景宥的眉头越拧越紧,改口道:“我的学习能力很强大,跟我解除婚约也是巨大的损失!” 听起来,似乎没多少底气。 姜笙言眼角瞬时弯下来,状若勾玉。 “原来小宥这么喜欢我,我怎么没有早点发现?” 景宥羞臊,莫名反驳起来:“也没有那么多!” 脸上表情僵硬,像块石头。 “没有吗?”姜笙言在景宥唇上轻轻触碰一下,立刻离开,“现在有没有?” 景宥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板着脸道:“好像比刚才多了一点点。” 说着,还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一点点”是多少。 姜笙言又在景宥唇上碰一下:“现在呢?” 景宥:“刚才那一点点还不太稳固,应该是时间不够。”说的是一本正经。 姜笙言忍着笑,在景宥唇上停留久了些。 “稳固了没?”姜笙言问。 景宥:“这一点点稳固了,但是姜秘书还需要努力让我更喜欢你才行,我以后会是最杰出的未婚妻。” 姜笙言:“很久没听你叫‘姜秘书’了。” 景宥懊恼:“对了,你已经不是姜秘书了。” “只要你想,我可以永远做你的姜秘书。”姜笙言收紧胳膊,双目灼灼。 “我的老板。”她唤道。 景宥那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分明是动了情。 若迷若离,浅色眸子盛着浓蜜,闪出细碎的水光。 “姜秘书。”景宥轻轻唤着那个熟悉的称呼。 心头,不可言状的异样跳动。 姜笙言面庞凑近,“老板,有什么吩咐?” 景宥感觉到有温热的风轻轻打在鼻子上,很暖,还很香。 “吻我。” 景宥不知自己的嘴里怎么就跑出这样两个字,晓得不好意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姜笙言柔软的唇覆上来。 半秒都没有迟疑。 - 探监室。 徐子熙坐在应远堂的对面,下巴微扬,目光像是在看一只蝼蚁,还是随时都会被水冲走的那一种。 “姜栋今天被判无罪了,干爹。”徐子熙在最后两个字上咬下重音。 应远堂轻笑一声:“我早知道你是一条毒蛇。” 徐子熙道:“我是毒蛇,那你又是什么?人说虎毒还不食子,你可是要亲手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明明知道我弟弟……啧啧啧……” 应远堂:“徐子瑞的精神分裂,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徐子熙满脸惊讶,“干爹是不是在这大铁房子里待久了,脑子都锈了?话可不能乱说!” 蓦地,绽出一个笑:“我跟弟弟关系好得很,他最依赖的,就是我这个姐姐。” 应远堂很明显不相信徐子熙说的,但也无心纠结在这种与自己毫无干系的问题上。 他冷哼道:“你以为你就能脱得了身吗?你给那个女学生家里打钱的账户已经被景宥摸到了,你迟早会跟我落得一样的下场!” 徐子熙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唇角弧度扩大,双肩颤抖。 “我查到我表姐一家的消息,给她打点钱,想她过得好一点,触犯了哪条法律?” “什么?”应远堂错愕。 徐子熙凑到应远堂耳边,声音极轻:“啊,你不知道,当初我帮你骗去兼职的大学生,是我妈家里的远方表亲。夫妻两个穷怕了,钱就是亲爹妈,女儿算得了什么?” 顿了顿,“跟你,一样的。” “不过,”徐子熙起身,轻蔑一笑,“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蠢。” 说罢,信步离开。 应远堂死死盯着徐子熙的背影,双手使劲砸在桌子上。 一下,两下,三下…… 手铐撞击,发出“哐啷啷”的金属声。 “别动,老实点!” 两个狱警上来按住应远堂,不让他再发疯。 “徐子熙!徐子熙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臭婊——” 应远堂肚子上挨了一拳,消停下来。 - 徐子熙走出晏城第三监狱的大铁门。 抬头看向刺目的太阳。 眼睛半眯。 景宥…… 徐子熙狭长的眼中,眸光晦暗。 ——我会向她证明,你只是个幸运的废物。 第121章 恋爱的总裁 “姜姜,你看到热搜了吗?不到半天,已经爬到第一了!” 电话那边,是闺蜜林影的声音。 姜笙言怔了一下,“什么热搜?我还没看过手机。” 姜笙言没有一直抱着手机上网的习惯,除非网上有关于景藤比较重要的新闻,接到公关部的汇报,她才会看一下实时搜索。 否则平时都是睡前集中一段时间,在特定的新闻网站看看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今天是父亲的大日子,姜笙言工作都交待给秘书,没有大事,不会有人打扰;更是不会把时间花费在看手机上。 林影道:“有人把那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感谢姜叔叔的视频发到网上,大家现在都在刷#姜栋加油#的话题呢!” 顿了顿,“还有好多人说‘姜先生好帅,想嫁!’,我点进去看过,男的女的都有,叔叔挺吃香啊!” 自早上庭审结束,距现在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 平时几个小时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今天却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显得格外漫长。 姜笙言弯唇:“那可没机会了,我爸我妈两个人正腻在一起秀恩爱呢。” 林影轻笑几声:“看来很多少男少女都要心碎一地了!” 姜笙言问道:“要不要过来吃饭?” 林影:“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不过你改天得请我吃顿大的!” 姜笙言:“好啊,我下次回来请你吃米其林三星。” 林影:“三星不三星不重要,都是外国人评的,不符合我的口味。我要吃辣椒,重口味,我要吃肉!” 林影最近在减肥,要戒肉戒油烟。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根脱了水的白菜叶子,了无生趣。 姜笙言语气中有丝宠溺:“好,吃肉。” “姐姐,你在跟谁打电话。”景宥在背后幽幽出声。 姜笙言猝不及防被惊到,电话险些脱了手。 “我听到小总裁的声音了。”林影道,“隔着电话我都能闻到醋味儿!” 姜笙言:“所以,我不能跟你继续说了,拜~” 林影:“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咱们十几年的交情,比不过你们——” “比不过。”姜笙言无情截断,“下次回来通知你。” 林影:“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姜笙言顿了顿,“我没有。” “……” 林影叹了口气:“再见,我独自躲到角落里伤心去了。” 姜笙言:“祝你和你的小实习生生活幸福。” 林影:“大白天的怎么就开上车了呢!怪让人羞涩的。” “什么车?”姜笙言没有意识到刚才那句话引得闺蜜误会了。 林影:“死鬼,一把年纪了跟我还装清纯!我都懂。” 说完,便挂断电话,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留给姜笙言。 姜笙言挂上电话,才反应过来闺蜜说的什么车。 …… 我一把年纪也没有过什么经验,需要装吗? 姜笙言扭头看了景宥一眼,似嗔似怨。 景宥对姜笙言的心思毫无所觉,蹙眉道:“姐姐以后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别人说话。” “为什么?”姜笙言道,“这个要求太霸道了。” 景宥:“这样说话太令人心动了,会招蜂引蝶的。” 神色语态都十分平静,就像在说一个客观存在的公式。 姜笙言面上肌肉微僵,耳朵上细薄的皮肤浮出一片红。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还知道什么是‘招蜂引蝶’了? 重点是—— 有点撩。 “姐姐不想答应我吗?”景宥揉了揉眉骨,“这会让我很难办的。” 姜笙言敛下羞赧,说:“你以前天天都在招蜂引蝶,我说什么了?” 景宥盯着姜笙言看了好半晌。 “奶奶没有骗我,你果然会翻旧账的。” 姜笙言:“你连翻旧账都明白,那肯定也明白你以前做的不对,是不是?” 景宥:“我什么也没做过。” 姜笙言:“你不需要做什么,站在那里就能招蜂引蝶。” 景宥:“又不是我的问题。” 姜笙言:“怎么不是,都怪你长得太让人心动了。” 景宥:“不怪我,怪那些人太肤浅了。” 顿了顿,“明明该被我优秀的大脑吸引才对。” 姜笙言:“那我说话让人心动就怪我了?” 这时,站在两人身后想叫她们去吃饭的姜爸爸出声:“原来我女儿这么……自信,爸爸为你骄傲。” …… 姜笙言从脖子到脸都笼上一层热气。 姜爸爸手虚握成拳,举到嘴边,“咳咳”两声,掩住唇角笑意。 “景奶奶到了,让长辈干等着不好。” 遂转身出去。 今天是姜爸姜妈的高兴日子,两人合计一下,索性邀请了亲家奶奶来家里吃饭,两家人也好正式见个面。 - 开饭前,姜笙言看了一下网上的新闻。 晏城日报发了事件后续,就连最权威的央报也发了相关内容。 国家此前就在大力整顿官员作风,此次翻出十几年前的旧案,一定会引起一串连锁反应。 如今,媒体渠道多样,短短几个小时,已经引起广泛讨论。 其中不乏有可惜这样一个好市长被陷害入狱的声音,亦是有人发出质疑声。 央报明确表示:相关部门已介入,当年与这件案子有关的人,都要接受调查。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蔑视法律的人,更不会允许有人只手遮天。 公开透明,没有藏着掖着。 不知谁先起头,发起#姜栋加油#这个话题,随着话题热度越来越高,也引来越来越多人关注这个事件。 刷话题的网友中:有从几个月前就持续关注事件进展的;也有看到感谢视频被吸引来的;还有以为姜栋是什么明星,偶然间点进来的。 他们都想为这个男人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姜笙言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过去遭受到不公的愤怨,在这一刻,被网友的一句句鼓励冲淡。 什么补偿,都远不及大家相信——她的父亲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 - 落座时,姜爸爸将上座让给景珍珠。 景珍珠没有推让,按照辈分,她的确是这个屋子里最为年长的人。 若是姜爸爸骨子里有男尊女卑的封建观念,景珍珠恐怕还要心生不悦。 饭桌上的座次讲究,在国人观念里千百年来根深蒂固,一个桌子上若是不分个主次,确乎是不习惯的。 景珍珠入座后,姜爸爸帮姜妈妈调整好轮椅的位置,才坐到景珍珠下首的位置。 这是姜妈妈腿伤之后,夫妻两个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但如此光景,却好像两人已经这样度过很长一段时光。 琴瑟和谐。 姜笙言拉开父亲对面的椅子,示意景宥坐进去。 景宥脑子里没什么坐席的概念,说了句“谢谢”,便喜滋滋入座。 在景宥看来,姜笙言为自己拉椅子,是喜欢自己的表现。 心里只有欢喜。 姜笙言最后一个坐下。 其实一家人吃饭,不必这么拘谨,但毕竟是两个家庭第一次同桌吃饭,加之职业习惯,姜笙言还是想周到些。 赵姐做完饭就回家了,如今家里只有两个家庭,五个人。 姜爸爸率先开口:“今天算是一次简单的家宴,景奶奶可别嫌我们失礼。我很少喝酒,不过作为主人家,这一杯,我得先敬了您。您随意就好。” 说罢,仰头喝尽小酒杯里的醇酒。 景珍珠也是豪爽的人,二话不说,和姜爸爸一道干了。 “还没开始吃饭,你怎么就引得亲家奶奶空腹喝酒呢!” 作为养生挂的姜妈妈拍了丈夫一下。 若是夫妻感情不深厚,或者碰上个大男子主义的,说这样扫兴的话,丈夫恐怕要掉脸子了。 姜爸爸小声跟妻子解释:“我不说了让景奶奶随意么!” 听着还怪委屈的。 “不要紧,这酒我喝得高兴。”景珍珠笑道,“更何况我身体还算硬朗,一杯酒喝不出什么毛病。” 景宥点点头:“奶奶经常自己抱着二锅头喝的。” 景珍珠瞪了孙女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景宥眨眨眼睛,不解道:“我是在帮奶奶说话,为什么凶我?” 景珍珠:“让人家知道我喜欢自己闷二锅头是在帮我说话?你奶奶不要面子的?” 景宥:“这是奶奶的爱好,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哪里丢面子了?” 景珍珠:“那我告诉别人你二十岁还喜欢玩儿恐龙蛋玩具,你丢不丢面子?” 景宥面上发热:“那不是玩具,那是我的测试装置!” 景珍珠:“反正我们彼此彼此。” 景宥:“奶奶你又不讲理!” 景珍珠:“我是你奶奶,讲什么理?” 祖孙两个你一句我一句,旁若无人。 对面,姜爸姜妈嘴角止不住颤抖,拼命忍住笑。 他们要稳重。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景珍珠清了清嗓子,严肃起来,“我孙女是一个比较随性的人,打小我也拗不过她。我知道融入一个新的家庭,跟在家不一样。但我这个奶奶还是希望二位以后能多包涵。” 景珍珠话里并没有说自己孙女这样不对,也没有说让她改的话,意思很明显,希望对方也能和自己一样,不跟景宥计较。 漂亮话说起来并不难,但承诺了不切实际的事,结果却不一样,反而容易叫人心生不满。 景宥的行为或许与人们约定俗成的礼教规范不太相符,但从未伤害到谁。 景珍珠不想为着所谓的面子,强迫景宥学习如何向岳家示好。 若是对方真的十分在意这些,景珍珠大可以领孙女走人。 曲意逢迎向来不是她的作风。 姜爸爸姜妈妈都是聪明人,听得出景珍珠的意思。 姜爸爸噙笑道:“我有段时间没能回家,今天进家门,妻子也没说对我如何想念,一直跟我念叨小宥多聪明有趣,我们能多这样一个女儿,开心还来不及。对外人才需要拘谨,在家自由自在的,做父母的才高兴。” 三言两语,便表明自己夫妻两个会把景宥当女儿一样看待,更不会强迫她遵从什么教法。 景珍珠露出笑颜:“笙言妈妈比我这个老太太会说话,笙言爸爸也比我这个老太太会说话,怪不得养出这么个得体又会哄人的女儿,我倒是自愧不如了。” 景宥:“谢谢奶奶夸奖我的未婚妻,你也不差。” 景珍珠:“……”迟早被这个小兔崽子气死! 姜妈妈笑出声:“小宥真的很可爱,我以前就想要个活泼点的女儿。” 姜笙言:“妈,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而且你对活泼这两个字的意思有什么误解? 姜妈妈:“我说喜欢你女朋友,你还有意见了?” 从妈妈嘴里说出“女朋友”三个字,姜笙言总觉得别扭,那种早恋被家长撞破的别扭。 “什么女朋友!不成体统!”姜爸爸声音发沉。 景宥被这句话吓了一哆嗦。 电视剧里“棒打鸳鸯”的剧情都是这个走向。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难道突然改主意了? 景宥一把抓住姜笙言放在桌子下面的手,还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眼。 姜笙言也是心怀忐忑,不知道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自己和小宥订婚的消息是直接由景藤集团的名义公布的,父亲还没有表明答应或是不答应的机会。 姜爸爸声音蓦地放柔:“明明是未来媳妇儿。” 复又一本正经道:“有伟人说过,‘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两个人关系要摆正。” 姜笙言:“……”怎么忘了爸爸妈妈是一家人,都是满肚子坏水。 作弄自己家孩子也就算了,连别人家孩子都不放过。 姜妈妈嗤声道:“这不刚订婚么?媳妇还谈不上,未婚妻而已。” 半晌,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扫过,淡淡的。 “但是,我怎么不知道谁征求过我的意见?”姜妈妈说。 景宥使劲捏了一把姜笙言的手。 姜笙言吃痛,呼吸沉了一下,忍着没叫出声来。 景珍珠:“笙言妈妈跟我想到一处去了,也没人征求过我的意见。” 姜笙言看着三个长辈六只眼睛,心道:“刚才还一口一个亲家奶奶亲家公亲家母叫得热闹,翻脸就开始算账。” 为老不尊啊! 景宥不怕死地看着自己奶奶的眼睛,说道:“是奶奶让人公布的订婚消息。” 景珍珠眉角抽了两下,“那我可真是老糊涂了,这么大的事都记不得。我看,我还是现在就叫人把这消息撤了,都是误会一场。” 姜笙言赔笑道:“奶奶,小宥就喜欢开玩笑!菜都要凉了,您吃菜。” “对对对,说这么半天,都忘了招呼。” 姜妈妈做了个“请”的手势,“景阿姨先吃菜。” 景珍珠嗔道:“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岁,叫景姐姐。” “……” 称呼都变了,这是铁了心要为难我们? 姜笙言头疼。 这顿饭和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 不该是两家人相敬如宾,其乐融融才对吗? 再不济,温馨感动,涕泪纵横也未尝不可。 三个长辈团起伙来为难人算是怎么回事? 若是只有景珍珠一个人,景宥恐怕早就“有理有据”地争论起来了。 但桌上还坐着姜笙言的爸爸妈妈,她终归还是不敢造次。 什么景姐姐! 年纪一大把还说这么奇怪的话! 景宥想钻进奶奶脑袋里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 景珍珠三个人第一次同桌吃饭,出乎意料的,极是合拍。 不像其他第一次见面的家长,矜持客套。 景珍珠没有掩饰她的直性子,姜爸爸姜妈妈也没有循着什么迂腐的礼法,吃饭途中,话题就没有断过。 姜笙言见没有出现什么尴尬场面,倒也松了口气。 只要长辈们高兴,想为难她们两个,就随意吧。 反正也不至于真的拆散她和小宥。 姜笙言想得开,但景宥可就没这么好的心态了。 景宥满脑子都是姜妈妈那句“我怎么不知道谁征求过我的意见?”。 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放。 这句话是不承认她和姜笙言订婚的意思吗? 姜爸爸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但转念一想,姜妈妈明明都给过改口红包了。 景宥的目光锁定自己奶奶。 一定是姜爸爸姜妈妈为了哄奶奶高兴,才突然不认这个婚约。 景珍珠感觉到孙女的视线,回看一眼。 景宥见奶奶看过来,眼睛更加用力地发射不满信号。 ??? 景珍珠皱眉。 小兔崽子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心里好像更气了。 姜笙言注意到祖孙两个悄摸摸的针锋相对,揉了揉眉心。 景宥眼睛有点累,放弃和奶奶用眼神打架。 扭头看向姜笙言,立刻换上委屈巴巴的目光。 景珍珠:“……”要是早知道辛辛苦苦养大一只兔子要死要活往别人的肚子里跑,就不该浪费粮食! 姜笙言凑到景宥耳边,耐心跟她解释:“爸爸妈妈就是开个玩笑,没有真的不答应我们订婚。你不要惹奶奶生气。” “是她惹我……”景宥看到姜笙言越皱越紧的眉心,声音越来越小。 末了,改口:“奶奶年纪大了,我让着她。” 姜笙言眨了几下眼睛。 也行吧。 小宥能有这样的觉悟,已经该鞭炮齐鸣,好好庆贺了。 景珍珠转过去跟姜妈妈说了几句话,再看向景宥的时候,对方冲她绽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景珍珠禁不住抖了一下。 孙女莫不是中邪了? 景珍珠的目光只在景宥脸上停留了一秒钟,便赶紧转走,怕多看几眼自己也跟着中邪。 “……” 景宥把脸扭回来,面无表情地盯住姜笙言。 脸上就差写上四个字:“忍辱负重。” 姜笙言挠挠鼻子,假装没看到,起身给大家面前的小酒杯里倒酒。 除了景珍珠,在座其他人都不是喜欢喝酒的,但是有高兴事发生,也都忍不住想喝上几杯。 比起红酒,白酒入喉虽又辣又涩,但喝着却无比畅快。 好似一杯酒下肚,千愁万绪都烟消云散了。 且喝一阵,三个长辈已经忘了今天是为什么坐在一起,只天高海阔的聊起来。 姜爸爸脸上已是通红一片,但仪态依然得体。 他举着杯,满是感激:“景姐,这些年多亏你对言言的照顾,如果不是你,她们娘俩还不知道要受怎么样的欺负,这样的恩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姜笙言捂住眼睛。 从父亲说话的语气和乱套的称呼便能听出,这是喝醉了。 “您比我的确是大不了多少,我也叫您一声景姐,谢谢您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一路帮扶。” 姜妈妈也举起杯子,“以前我怕言言心理负担太重,一直也没有提过,但我总希望能找些机会当面跟您说声感谢。这世上哪有人会无偿向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的呢?即便言言说为景藤工作还债,我也知道,哪怕没有言言,景藤也能找到许多人替代,但要是没有您,我真的难以想象言言会面临些什么。” 姜笙言怔住,这些话,母亲从来没对自己说过。 这个世界上,藏污纳垢的阴暗角落并不少见。 不说旁的,就冲姜笙言的相貌,多的是人会对她动职场潜规则的念头。 若是选择拒绝,少不得要碰几次壁。 即便遇到的上级是个正直的人,一步一步往上熬也要花费许多年的时间,能不能在这个年纪发挥出自己的价值都未可知,更别说有今天这个地位了。 景宥犹豫再三,开口纠正道:“没有其他人能代替姜笙言的,如果没有姜秘书,景藤已经瘫痪了。” 听到景宥毫无原则的维护,姜笙言既感动,又不免脸红。 景珍珠赞同地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如果单让这个直肠子瞎胡闹,我们祖孙两个现在恐怕要上天桥卖艺了。” 有这么夸张吗? 景宥不忿的眼神又跟奶奶对上。 景珍珠一个眼刀杀回去。 姜笙言硬着头皮活跃气氛:“是我太优秀。” …… 静默几秒。 姜爸爸双手举了举杯:“还是喝酒吧。” 景珍珠放下杯子,目光微不可察地往孙女脸上飘了一下,笑言:“是上天选择了笙言。” 是句玩笑话,又不完全是玩笑话。 “虽然我不信佛,但人活一世,广交善缘总不会错的。以后别再把这些挂在嘴上了,再这样,我倒以为你们要为了报恩才送女儿。” 景珍珠从不做烂好人,但也从不吝于帮别人一把。 世事无常,或许你曾施以援手的人,未来会有大建树。 人类社会是一个巨大的机器,每个人都是让这台机器保持运转的零件。任何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部件出现问题,都有可能让这台机器陷入瘫痪。 多一个人成长为优秀的栋梁,社会便多了一块坚固的齿轮。 偏偏,许多人都不懂这个道理。 有小谋小略的人独善其身,有雄才伟略的人兼济天下。 这般,社会才能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 姜爸姜妈知道景珍珠的意思,没有执着。 姜妈妈笑着说:“刚才当您是恩人看,叫您一声姐姐,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亲家奶奶。” 姜爸爸点点头:“今天这婚约算是正式定下了,改天办一个订婚宴,要最梦幻最豪华的!” 姜妈妈投来一个奇异的眼神:“你是小公主啊?” 姜爸爸:“她们两个订婚又不是我订婚!她们是小公主。” 姜笙言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掉了下巴。 合着她们两个的婚约这么随便,说不承认就不承认,喝得高兴两句话又定下来了。 景宥长舒一口气。 真是像过山车一样惊悚。 姜爸爸搓搓手:“订婚可以稍微简单那么一点点,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去欧洲中世纪古堡,穿顶级设计师全手工缝制的公主婚纱……” 一大番畅想说完,还不忘补充道:“我在牢里面出版过几本书,有稿费,不差钱。” 姜笙言听父亲说完这一通,刚才的惊讶根本不算什么。 简直忍不住想竖一个大拇指。 姜妈妈嫌弃道:“挺自豪是不是?中式婚礼不好吗?穿着大红嫁衣在古楼里结婚多好!” 姜爸爸:“我们国家的古代瑰宝那么脆弱,要好好保护起来,人多了进去不给挤坏了!” 姜妈妈:“你就承认自己是个小公主得了,找这么多理由!” 景珍珠清清嗓子:“结婚还不着急吧?” 姜爸爸:“没事,先想想。” 姜妈妈:“也就一眨眼的工夫。” 姜爸爸:“准备要孩子的话,就得现在开始想名字了。” 姜妈妈:“你想得挺远!以为现在年轻人跟你那时候一样?养个狗不比养孩子省心?” 姜爸爸:“狗也行,我挺招狗喜欢的。” 姜笙言目瞪口呆。 拿起手边的酒瓶子,看了看上面的商标。 总怀疑今天喝了假酒。 景珍珠默默退出群聊,自斟自饮起来。 景宥没怎么喝酒,脑子还很清醒。 此刻就像个游魂,游离于饭桌之外。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不知道。 - 时间差不多,景珍珠便起身告辞了。 姜爸爸姜妈妈想到兴头上的斗嘴内容,都有些不好意思。 姜爸爸送景珍珠出门的时候还特意解释,他们夫妻两个绝对是正经人。 姜笙言想给父母留点空间,便没有在家碍事,而是上了接景宥的车。 准确来说,是景宥趁姜笙言半醉,拐上车带走。 汽车后座。 姜笙言握着景宥的手,笑得有些傻气。 出门之前,酒精的作用还未完全显现,现在松弛下来,便放心醉了。 “小宥,我今天很开心……非常开心……特别开心。”姜笙言口齿略有含糊,脑袋倒在景宥肩上,努力做出睁眼睛的动作。 景宥感觉脖子被扎得有些痒,是姜笙言的头发。 姜笙言声音变得软糯,轻声呢哝:“小宥,你怎么不理我?” 她醉着酒,大脑失去正常运转的能力,混混沌沌的,整个人都如同一片轻飘飘的叶子,随风摇摆。 景宥的心被猛然揪起一块似的,连带着全身麻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我跟你说话呢!”姜笙言抬手勾住景宥的脖子,借力往上攀了攀,额头抵到景宥前额上。 “你看我好不好看?是不是比以前觊觎你美色的那些人都好看多了?” 如果姜笙言知道此刻在说什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的舌头。 景宥口舌发干,嘴唇不住颤抖,喉咙用力,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何止是好看多了。 根本就不该放在一起比较的。 “小宥,我不想忍了!”姜笙言语气娇嗲,媚态浑然天成。 一个平日里正经的人撒起娇来,不是惨绝人寰的事故,那就是抓心挠肝的故事。 很显然,姜笙言是后者。 第122章 美味的总裁 姜笙言的吻轻轻落在景宥唇边。 景宥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姜笙言撒娇的模样。 还有唇上微热的触感。 绵绵软软的,像棉花糖。 “仙女姐姐。”景宥轻声低喃。 可惜,面前的人晕晕乎乎,无暇顾及景宥在说什么。 “小宥,我不想忍了……忍不了了……小宥……” 姜笙言勾着景宥的脖子,脑袋靠在景宥肩侧,迷迷糊糊重复这句话,说话的呵气打在景宥脖子上。 有人说,醉酒的时候会将自己心中最热切的愿望挂在嘴边。 姜笙言此刻卸下坚硬的盔甲,露出娇羞柔软的一面。 叫景宥无从抵抗。 她也从未想过抵抗。 景宥向前倾身,环住姜笙言的腰,吻上去。 姜笙言的背抵在皮质坐垫上,略硬,不如床垫舒服。 就冲姜笙言这般盈盈楚楚的可怜模样,景宥就没有什么不能给她的。 若是姜笙言现在想要天上的月亮,景宥恐怕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也要研究出怎么能把月球带回来,管他地球会不会毁灭。 唇,纠缠。 舌,戏耍。 共同谱出一支绝妙的舞。 姜笙言眉头蹙起,“我要在上面!”语气蛮横。 翻身,将两人调了位置。 景宥方才只是忍不住想亲昵一下,止于一个吻罢了。 但姜笙言似乎不这样想。 “还在车上呢!”景宥不自在地提醒道。 驾驶座上的司机如同一个工具人,半点不关注后座发生的事。 应该说,不敢关注。 好在,姜笙言还没有醉到会耍酒疯的地步。 听到这句话,唇角翘起。 “那等到家再继续,我要在上面。” 话音落下,脑袋便倒下来,枕在景宥肩上。 乖巧可人。 景宥的心跳就像不羁的野马,放肆奔腾。 姜笙言从来都是一个成熟的、稳重的、姐姐一般的存在,过去没有这样撒过娇。 现下,却俨然是个稚嫩的、天真的、孩童一般的小姑娘。 “姜笙言……姜笙言……” 景宥细细呢喃,重复这个名字。 恍然间,景宥觉得姜笙言才是该被妥帖照顾、精心呵护的那一个。 在这一瞬间,景宥知道了人为什么要长大。 因为,想要保护自己珍视的人。 “还没到家吗?”姜笙言不耐烦起来。 景宥蓦然绽出一个笑。 自己以前就是这样的吧。 还挺可爱的。 怪不得姐姐会喜欢我。 景宥自顾自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中,姜笙言却是渐渐有了些清明的意识。 人,总有那么一个时刻,会陡然发觉不清醒的时候做了多么丢人的事,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自己。 姜笙言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酒精,它突然失效了! 姜笙言闭上眼睛装死。 她的灵魂似乎离开了躯干,飘到空中。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像条软蛇一样缠在景宥身上,脸上挂着痴醉的表情。 像个逼迫良家少女就范的无赖。 一大把年纪,还学小姑娘撒娇! 姜笙言深吸一口气,想就地自刎。 但这样趴着也不是什么好姿势。 姜笙言倏然从座位上弹起来,坐正身子,胳膊搭在窗框上,手支住下巴,看向窗外。 优雅迷人。 景宥感觉到身上一空,紧接着姜笙言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离得老远。 景宥眉心渐渐皱起。 这是什么意思? “姜笙言?”景宥唤了一声。 “小宥醒啦!”姜笙言冲景宥微微一笑,“你喝醉了,刚才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你知道的吧,梦都不是真的。” “……”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景宥刚想开口反驳,但脑海中闪过姜笙言糯声糯气撒娇的样子,鬼使神差地没有拆穿。 “我刚刚做了一个美梦。”景宥伸手过去勾住姜笙言的手,“梦里的姐姐很可爱,我很喜欢。” 姜笙言倏然定住,瞳孔扩大。 半晌,眼睫微垂,眉梢都晕了桃花似的,颊上泛出点点浅粉,羞态尽显。 景宥慢慢将脑袋靠在姜笙言肩头,心脏“砰砰”直跳。 “姐姐想在上面,我没意见的。”景宥舔舔唇,喉咙发紧,“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我是……我是你的。” 说完这句话,景宥便一动不动地支棱在那里,冒着腾腾热气,面上的表情都定格了。 宛若一只烤全兔。 看起来……汁肥味美。 姜笙言心中炸开无数烟花,握紧手中纤细的柔荑。 过去的记忆中,大约没有过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 至少,她是想不出的。 - 进门的时候,两人都很矜持。 姜笙言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景宥僵硬地说了声“谢谢”。 屋里,有薰衣草的香气弥漫,爵士蓝调缓缓流淌。 温度比平时略高两度,很快驱散人身上的寒意。 此情此景,理应发生浪漫的故事。 这是姜笙言清醒之后,用手机设定好的。 ——科技,让一切都变得更高效,让推倒过程更迅速。 矜持不过三秒,孤女寡女便融化在这暧.昧的氛围中。 姜笙言捧住景宥的脸,袭上去。 景宥后背撞在墙上,却没有丝毫怨言。 脖颈上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 景宥爱干净,进被窝之前,是一定要先洗澡的。 姜笙言深知这一点。 姜笙言扶着景宥的肩膀,引导着她走进里间浴室。 从门口一路过来,两人都没有分开。 热切,粘连。 两人在浴室门口亲昵了一阵,姜笙言率先退开,景宥将手搭在背后门把上,“姐姐等我。”不舍又焦急。 “姐姐帮你。”姜笙言将手搭在景宥手背上,一起转动门把。 景宥使劲摇摇头。 太羞人了! “你以前都没害过羞的。”姜笙言边说边把景宥推进去,“小宥能原谅我以前的肖想么?嗯?” 虽然知道不该,但自己过去曾无数次想要将小宥揉进怀里,肆意妄为。 仰仗着同为女人,仰仗着自己是小宥的秘书,仰仗着小宥需要自己的照顾,一次又一次产生贪念。 平静背后,是深觉罪恶的矛盾挣扎。 终于,现在不必再故作淡然。 小宥,很有吸引力。 浴室门从里面关上,花洒喷薄,水汽凝成白雾,灌满整个空间。 - 在浴室里,姜笙言的确是和景宥在规规矩矩洗澡。 不过是像鸳鸯一样,多了些交啄戏水的嬉闹罢了。 现下这片场地,才是今晚真正的舞台。 卧室灯光柔和,亮度很低,恰好是彼此能看到对方、又不刺目的程度。 灯光在墙上打下两个影子,半晌未动,似是在久久凝望。 姜笙言头发散在左侧肩头,被子边压在她的蝴蝶骨上,隐约露出一半。 姜笙言指尖轻轻拂过景宥右侧的下颌线,“小宥,我会轻一点的,可以么?” 双瞳剪水,映出伊人倒影。 “嗯。”景宥将脸别到一侧,既是羞涩,又是紧张。 姜笙言得到应允,眉眼间皆是缱绻深情,动作很缓,生怕怀里的人有半点磕碰。 景宥双手被举过头顶,小臂白皙,像上好的美玉,没有一点瑕疵。 墙上有两个影子。 一只大灰狼,一只小白兔。 大灰狼露出獠牙,亮出爪子。 爪子并不锋利,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 大灰狼是一个出色的美食家,品尝食物之前,会给食物做最顶级的按摩,好让肉质Q弹鲜美,达到最美妙的口感。 大灰狼的爪子掠过兔子白白的耳朵,小巧的鼻子,一跳一跳的心口,怕痒的肚子…… 小白兔并未察觉到危险,眨着好奇的眼睛,自己往大灰狼的嘴巴里探了探脑袋。 大灰狼“嗷呜”一口,将小白兔吞咽入腹。 小白兔像坐过山车似的,上下跌宕。 小宥…… 小宥…… 小宥! 我的小宥! 这是最后落入小白兔耳朵里的声音。 …… 小白兔被大灰狼温暖的皮毛包裹,沉沉睡去了。 - 翌日。 景宥睁开眼睛,眸子里多了些不一样的神采。 原本多情的桃花眼掺了丝迷蒙。 “姐姐。”景宥抱住姜笙言,往她怀里偎了偎。 若说景宥以前叫“姐姐”带着稚嫩的孩子气,现在这声“姐姐”则是小女儿家的娇声轻唤,情意浓浓,爱意绵绵。 在景宥醒转前,姜笙言早已静静注视她许久。 怎么看,都看不够。 此刻听到这声直抵心扉的勾挠,骨头都化了。 姜笙言倏然萌生出逗弄的念头,摸摸脑门:“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喝了酒好像不记得了。” 景宥五官皱在一起,委屈。 不消景宥说话,光是这可怜巴巴的表情,姜笙言就受不住。 “骗你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不记得?”她柔声道。 景宥:“姐姐就喜欢骗人,你还说会轻一点的。” 姜笙言羞赧:“我弄疼你了?” 景宥:“不是,怪让人上瘾的。” “……” 姜笙言的脸上、耳朵上,都被红雾盖满。 景宥嫌姜笙言受的刺激还不够,继续说道:“这会让我很困扰,如果不能天天都这样,就没有心思做别的事。” 姜笙言立刻岔开话题:“该起床了,我等下要赶飞机。” 景宥眉头皱起:“刚做完那种事,姐姐心里只想着赶飞机么?” 姜笙言心虚地别开视线,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景宥:“有。” 姜笙言:“哪里?” 景宥:“心里。” 姜笙言:“为什么?” 景宥:“你今天要走了,晚上不能一起睡。” 姜笙言爆发出一阵咳嗽声。 她差点被空气呛出个好歹。 ……以前没发现小宥这么奔放。 景宥:“今天我开飞机送你去。”声音闷闷的。 “不用。”姜笙言下意识拒绝,“你来回折腾太辛苦了。” 景宥:“电视剧里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原来是真的。” 姜笙言愣了一下。 景宥:“我现在已经是糟糠之妻了吗?” 姜笙言:“你瞎说什么呢?” 景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姜笙言:“……原来没发现你词汇量这么丰富。” 景宥:“你昨晚还说我是你的宝贝,今天跟我多待一秒钟都不愿意。” 姜笙言捂住景宥的嘴:“你别再说话了!” 景宥眼睫往下垂了垂,眼尾显得更加狭长,竟多了几分媚态。 无形的钩线从桃花眼中跑出来,缠到姜笙言心上。 姜笙言将手抬起来,抚到景宥脸上。 “我想送姐姐去上班。”景宥轻声道。 姜笙言愣愣地点点头,像个被狐妖蛊惑的女书生。 “那我们起来吧。”景宥满脸写着不情愿。 “不用赶飞机,不着急起来。”姜笙言瞳孔里出现一只冒着幽光的大野狼。 幽暗的小巷子里。 小白兔被逼到墙角,惊恐发抖。 小巷深处传来绵软的呜咽声。 久久不曾停息。 - 偌大的空间里,中庭有一圈木质柜台——欧洲中世纪风格的花纹雕刻,不识货的人大约也能看出造价不菲。 这里是一家心理诊所的前台。 “我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了你这么个孩子!”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扯着小男孩的衣服,几近崩溃。 男孩像一只发狂的獒犬,随时要扑到女人身上撕咬似的。 看他的眼睛,瞳孔扩大,不是生气,而是兴奋。 一旁护士及时上前,两个抓住小男孩的胳膊,还有一个安抚妈妈的情绪。 霍希正巧从正门进来。 她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摸了摸男孩的头。 霍希的指尖还带着外面的凉气。 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 小男孩渐渐安静下来,低下头,时不时偷瞄自己的妈妈。 小男孩生得秀气,看起来很温和。 若不是他妈妈还在发抖,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只是生病了,坚持治疗就会好的。”霍希起身,面向男孩的妈妈,“还请您不要放弃他。”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再这样下去我也要疯了!” 男孩妈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从她的眼中能读出煎熬。 每时每刻都饱受煎熬。 护士们对这样的情形已是司空见惯,没有多做停留,各自去照看其他病人。 霍希拍拍小男孩的肩膀,温声道:“小佳,去哄哄妈妈,跟她说‘妈妈要坚强起来,小佳需要你,我们可以一起共渡难关的,对不对?’。” “嗯!” 小佳跑到妈妈面前,小心翼翼地擦干妈妈脸上的眼泪。 “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哭,我会保护你的,没有人能欺负你!”小男孩并没有记住霍希刚才的话,也没有意识到妈妈是因为自己才哭的。 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信步进来。 若不仔细辨认,还会以为她是这里的医生。 进来的,是穿着白褂子的陆纤。 第123章 美味的总裁 “小姐,请问有预约吗?”前台护士礼貌微笑。 “没有。”陆纤回了护士一句,目光即刻转向霍希,“我想找霍医生。” “很抱歉,没有预约的话……Dr.霍的日程安排很满。” 霍希就在那里站着,护士拒绝起来有些尴尬。 但脸上训练有素的微笑并没有丢掉。 Dr是Doctor的缩写,既有医生的意思,也有博士的意思,这里是后者。 因为霍希已经不做医生很久,她是以顾问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陆纤两只眼睛直直盯着霍希:“我看到访谈慕名来的,我很需要Dr.霍的开导。” “能被人信任是我的荣幸。”霍希莞尔,“我现在刚好有一点时间,小姐可以来我的办公室。” 护士闻言,迎上前问陆纤:“小姐想喝茶还是咖啡?” “柠檬水,谢谢。”陆纤道,“摄入□□会让我晚上睡不着觉的。” “好的。”护士转身去茶水间。 霍希的办公室门刚一关上,外面护士就小声嘀咕起来。 “Dr.霍是我见过最有素质又亲切的人,我从来没见过她对谁不耐烦。” “是啊,人长得美,脾气又好,追求者都快排到三条马路外面了。”小护士偷笑,“我还挺高兴她全都回绝了,这样美好的人,就该在天上飘着。” “你说的那是女鬼!” “你别污蔑我,我明明说Dr.霍是女神!” “……” - 霍希将深灰色羊绒大衣脱下来,挂到门口衣架上,对陆纤说道:“如果需要脱外套,可以挂在这里。” 片刻,又笑道:“不过看小姐穿这么单薄,大概是不用的。” 陆纤耸耸肩,“我从小就不太怕冷,大师说我骨骼清奇,有练寒冰掌的天赋。” “小姐真幽默。” 霍希走到白色办公桌旁,温声道:“请坐。” 陆纤坐到霍希对面的椅子上。 一入座便发问:“我没看过心理医生,电视剧里的厉害心理医生都有一个计时的沙漏,按秒计费,Dr.霍也是这样计费吗?” 霍希浅笑:“我是这里的医生顾问,不负责给病人看病。” 陆纤:“那太可惜了,你看起来很厉害,摸一下小孩子的脑袋他就不哭了。” 霍希:“小孩子对外界的感知是最敏感的,你对他释放善意,他自然会感受到安心。” 陆纤:“你真是个好人,不收钱还愿意让我进来聊天。” 霍希:“谁会拒绝美女的请求呢?” 陆纤:“没想到Dr.霍也会说这么油腻的话,你看起来是一个很严谨的人。” 霍希轻笑:“小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陆纤勾唇:“我叫陆纤,你可以叫我陆小姐,或者可以叫我陆博士,我也是个博士。” “陆博士。”霍希依她所愿,“你有什么困扰呢?” 陆纤犹豫片刻,露出个苦恼的表情:“我没有办法喜欢上别人,这是叫情感障碍症吗?怎么才能治好?” 霍愣了一下,道:“我只接受问题咨询,想进行治疗的话,需要挂医生的号。” 陆纤:“医生顾问是给医生看病的职业吗?” 霍希没有因为对方问了个蠢问题就拒绝回答,摇头道:“有时候医生也会遇到不知道该怎么给病人制定治疗方案的情况,我负责给医生做出建议,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一个牧师一样的人。顾问的存在,是为了引导大家朝正确的方向前进。” “我不信基督,没有跟牧师打过交道。”陆纤叹气,“真遗憾,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的访谈,还以为你可以治好我。” 霍希道:“生病的人太脆弱了,我这个人很怕跟脆弱的人打交道,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病人的求助,恐怕帮不到你。很抱歉。” “我来之前抱了很大的希望。”陆纤面上露出个难过的表情,“有个人很喜欢我,我不忍她伤心。” 真与假掺在一起。 霍希判断不出陆的情绪,笑着说:“我们这里有很多优秀的医生,需要我为陆博士做推荐么?” 陆纤:“那些蠢货医生看起来很不可靠,无法令人相信。” 霍希:“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社会才能有序发展。” 陆纤:“我可以给你双倍,不,三倍的诊疗费。”打定了主意要让霍希给自己看病似的。 “准确点说,我现在只是一个研究心理学的学者。”霍希说,“如果是靠理性,而不是冲动的感性判断,你就该知道医生才能治病。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学者身上。” 陆纤无奈地摊摊手:“没办法,人就是一种感性的生物,很容易受情绪左右。” 霍希:“陆博士看起来很聪明,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陆纤:“你的身上,有种特别的气味。” 霍希:“嗯哼?” 陆纤:“我对你很感兴趣。” 霍希:“我在晏城大学担任客座教授,有时间可以来听课。” “我会去的。”陆纤起身,“我也会听从Dr.霍的意见,找个真正的医生看病。” 霍希抬头,面上还是那副亲和的笑:“说实话,情感障碍在我眼里不算是疾病。” 陆纤挑挑眉,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今天的聊天时光很愉快,谢谢。”说罢,手插口袋出去。 办公桌后,霍希看着重新关上的门扉,眸中没什么波澜。 许久,才闪过一丝认为有趣的神色。 消失的速度快到高速镜头都难以捕捉。 - 景宥凑到陆纤耳边,小声说:“我和姜笙言做过最亲密的事了。” “恭喜你。”陆纤没有感情地鼓了几下掌。 半晌,“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好变态。”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嫌弃。 景宥:“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该跟你分享喜悦吗?” 陆纤:“我毫无兴趣。” 景宥:“那是你的事。” 陆纤:“严格来说,你们并没有做完最亲密的事。” 景宥:“你嫉妒我?” 陆纤:“足球比赛,大家都喜欢看两方都有进球,穷追不舍的比赛。” 景宥蹙眉。 她并不喜欢看足球比赛,也没有过什么了解。 陆纤:“只让姜笙言进你的门洞,并不是什么精彩的比赛。” “你怎么知道谁进了谁的门洞?” 意外的,景宥听懂了陆纤的意思。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陆纤脸上出现一个忆往昔的怀念表情,“你连蚂蚁洞都不敢掏。” 景宥唇角渐渐僵硬。 她本来是来炫耀的。 “博士再见。”景宥语气变得冷漠。 “小景宥别着急走啊!”陆纤叫住景宥,“我现在为你感到高兴了。” “为什么?”景宥疑惑。 陆纤:“我为你感到高兴,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庆祝?” 景宥:“博士再见。” 陆纤唇角渐渐上扬:“你忘记了,我说过我等待实验结果的时候没东西吃,会控制不住自己摔东西的手。” 她的魔爪伸向一个玻璃器皿。 景宥看着陆纤手里啃到一半的鸡爪子,咬了咬牙。 “博士想吃什么?”景宥敷衍问道。 陆纤:“旁边新开了一家高级自助餐厅,8888一位,价格很吉利。” “今天开始我没有朋友了。”景宥说这话往外走。 陆纤一把抓住景宥的领子,和她一起往外走。 “谢谢你的款待。” 景宥猛地被领子勒到脖子,使劲咳嗽几声,满脸惊恐。 “你要谋杀我!” “杀人我更喜欢用刀。”陆纤阴恻恻道,“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瓜,打开一定很好吃。” 景宥:“你这样不挑食的人,不配吃这么高级的食材。” 陆纤眼神复杂地看了景宥一眼:“你真是个变态。” 说完,率先走进电梯。 景宥慢悠悠进去,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走了神。 也不知道姜笙言有没有好好吃饭。 景宥以前,从来不会想这样的问题。 - 白色的飞机缓缓在跑道上降落,滑行,停止。 景宥走下长梯,姜笙言等在下面。 自从分隔两地,私人飞机的使用频率呈几何数增长。 之前除了必要的时候,景宥不经常用私人飞机。 虽然外人看来,景宥并不缺钱,但是实际上陆纤回国之前的大笔经费都是依靠景宥个人的支持。还有给姜爸爸请律师团队,打官司,都是不小的开支。 所以有些时候,景宥不会在不必要的地方花钱。 姜笙言有时甚至会因景宥对钱的敏感而讶异。 但现在,私人飞机两地往返是非常必要的支出。 “姐姐,博士说足球赛要互相进球才精彩。” 这是景宥对姜笙言说的第一句话。 “足球?”姜笙言不解。 “一项竞技运动。”景宥认真解释。 姜笙言冲景宥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 足球是什么她当然知道。 但是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又是年轻人的什么流行语么? 就像土拨鼠尖叫那种? 第124章 美味的总裁 姜笙言在沪城的居所是一幢老式小洋房。 整体面积不算大,但布置得很有格调。 这是她让公司行政帮忙租的房子,离公司近,又很有当地的风情。 景宥换鞋进屋,眼珠子滴溜溜转,在屋子里扫视一圈。 姜笙言:“你在干什么?” 景宥:“检查一下有没有别人来过的痕迹。” 姜笙言:“你不信任我?” 景宥:“电视上都这么演,分隔两地的情侣因为第三者的诡计产生误会,一气之下分手很多年才解除误会。我检查一下有没有人想陷害我们。” “……” 还真是思路清奇。 姜笙言声音放沉:“说过多少遍,你不要再看一些奇怪的电视剧。” 景宥摇头:“姐姐自己不学习还不让我学习,影像是很直观宝贵的学习资料,我用五倍的速度,一天看几集电视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姜笙言放弃跟景宥理论,问道:“那你发现第三者了没有?” 景宥扬扬眉毛:“我才看了这一间,看不出什么。还要去卧室检查一下。” “那可不行,万一在那里被你发现点什么证据怎么办?”姜笙言好整以暇,“我这里不仅有第三个人来过,还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个人来过。” “那我更要看看了!”景宥五官微拧,像是真的生气了。 “骗你的,我的卧室没有别人进过,打扫的阿姨都只在外面清扫,床铺我喜欢自己收拾。”姜笙言不由解释了一长串。 景宥快步走进卧室,不多时,声音中带了气恼:“姐姐你进来给我解释清楚!” 姜笙言眉心隆起。 需要解释什么? 这一声气势汹汹的诘问,让姜笙言都自我怀疑起来。 姜笙言刚一进卧室,景宥就将门“砰”的关上,顺手锁上。 “你给我解释解释昨天为什么不理我!”景宥把姜笙言抵在门上,两只手环在腰后。 景宥身子前倾,姜笙言的身子便后仰。 幅度不小。 姜笙言腰肢纤软,以这样的姿势靠在门上,并不显费力。 “你现在学坏了。”姜笙言捏了把景宥的脸,语带嗔怨,“以前从来不会玩这种小把戏的!” “应秘书说姐姐太正经了,如果我也正经,会没有爱的火花。”景宥认真说道。 姜笙言:“你怎么什么话都信?” 景宥:“我觉得很有道理,电路也要正负极连在一起才能通电。姐姐越正经,我就要越不正经。” 不知为何,姜笙言倏然生出个想法:景宥如果是从小被一个坏人养大,恐怕会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坏蛋。 “姐姐在走神?”景宥手收紧了些。 姜笙言感觉腰上的力道加重,与景宥的体温靠得更加紧密。 呼吸因此重了几分。 “姐姐在想,小宥不该把这么珍贵的脑细胞用在这种地方。”姜笙言的手无意识间,便捏上景宥的耳廓,轻轻娑摩几下。 “没有别的事比这个更重要了。” 景宥将唇抵到姜笙言唇边,就这样 贴着说:“我要成为可以拿分的优秀选手。” “小宥……”姜笙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明明几个月前还是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孩子,现在怎么随便说几句话,就让人自愿沉沦,欲罢不能呢? “怎么拿分,我想要姐姐亲自教我。”景宥的唇缓缓滑过姜笙言的下颌,直至耳边,“姐姐教的一定是对的,这样我就不怕弄坏你了。” 景宥手指搭到姜笙言领口的扣子上。 “我很会解扣子,姜秘书。”景宥浅褐色的眸子里“哔哔啵啵”迸着火星。 姜笙言蓦然觉得自己的掌控权岌岌可危,小宥学东西实在是太快了。 “这还是白天。”姜笙言的语气毫无力度。 这样的小宥让她毫无拒绝之力。 “姜秘书忘了我有睡午觉的习惯么?睡完午觉起来还要吃下午茶的。”景宥眼睫轻眨,绕出串串桃花。 姜笙言自觉不能再放任景宥挑战自己的姐姐地位,板住景宥的肩膀,翻身将她按到门上。 “老板安心睡午觉,我来准备下午茶。” 景宥歪歪头:“圣诞节快到了,吃姜饼吗?” 姜笙言愣了片刻,眼中满满是“不敢置信”。 小宥这是在跟自己开车么? “姐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景宥勾住姜笙言的脖子,喉间发出娇滴滴的声音,“我从哪里开始吃呢?” 姜笙言总觉得哪里不对。 凭直觉…… 姜笙言再次抬手抚上景宥的耳廓,大拇指顺着耳窝的形状往里,掠过细滑的肌肤,摸到一个小小的硬物。 姜笙言将那个小玩意从景宥耳朵里取出来,放进自己的耳朵。 景宥脸上立时被惊恐填满。 “从锁骨开始吃。”姜笙言听到陆纤的声音。 “你当吃卤鸭子呢!”耳机里又变成应简的声音,“耳朵是绝大多数人最敏感的地方,听我的,从耳垂开始吃!” 陆纤:“你小小年纪有过几次经验,怎么敢随便指导别人?” 应简:“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你很有经验?” 陆纤:“我是一个生物学家,不需要经验也可以做出正确指导。” 很好,还有场外指导。 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姜笙言看着景宥,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景宥将手背到身后,抓住门把,想开门逃出去。 但是她忘了,刚才这门是被她亲手锁上的。 “如果吃兔子,该从那个部位开始吃?”姜笙言半眯着眼睛逼近。 耳机里立刻响起陆纤的回答声:“麻辣兔头,很好吃。” 应简:“景总果然是个笨蛋。看来今天要开锅放水,做‘上汤’娃娃兔了。” 上汤娃娃兔:小火慢炖,超过8小时精心烹制,肉酥骨嫩,高汤鲜美。 陆纤:“你才多大年纪,为什么满嘴跑火车?” 应简:“我说得这么隐晦你都能听明白,原来跟我装什么大龄高岭之花?” 陆纤:“这个耳机定时断电,接下是你们的私密时光,姜总玩儿得开心!” 话音刚落,耳机里就没了任何声音。 姜笙言摘下耳机,随手一扔,抛物线划过,正正掉进垃圾桶里。 景宥眼神闪躲,两只手紧紧扒着背后的门。 “想得分?”姜笙言手掌贴在门上,两条胳膊困到景宥身侧。 景宥:“是博士嘲笑我。” 姜笙言:“想吃姜饼?” 景宥:“是应秘书出的主意。” 姜笙言:“很会解扣子?” 这回,景宥直视姜笙言的眼睛:“这是我自己的本事。” 说罢,抬起手,一颗,两颗,三颗…… 太过突然,姜笙言没有来得及反应。 “我说过我很聪明的。”景宥的手已经到了姜笙言背后的搭扣上,“以后不需要指导了。” “那姐姐来检查一下学习成果。”姜笙言倏然将景宥扯到自己怀里,“但是你想得分……” “还要继续用功。” …… 上汤娃娃兔:厨师会在兔肉下锅前用独到的手法进行按摩,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揉捏拍打,从头到脚,抚平每一个角落的僵硬。 小火慢炖,不断搅拌 汤汁,以求肉酥骨嫩。 长时间的精心烹制。 高汤滚滚,味道鲜美。 - 景宥缩在餐椅上,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满脸哀怨。 “你喜欢的冬阴功汤。”姜笙言盛了碗汤放在景宥面前,“姐姐给你剥虾吃。” 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心虚。 “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景宥质问。 “情之所至。”姜笙言面上表情不动如山。 景宥:“我都说不要了。” 姜笙言:“是你先挑衅我。” 景宥:“所以姐姐就要让我累得散架吗?” 姜笙言没有理会。 景宥:“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力气,就不能得分了?” “尝尝这个虾。”姜笙言迅速剥好一个大鳌虾送到景宥嘴边,直接塞进去。 景宥将虾细细嚼了,咽下去,又继续道:“姐姐觉得不是我的秘书,就可以不顾我的意见了吗?” 才说了几句话,景宥的嗓子就有嘶哑的迹象。 当然,不是说话引起的。 景宥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的嗓子都叫坏了。” “嗓子坏了就不要说话!”姜笙言实在听不下去,只得粗暴镇压。 “你做错了事还凶我。”景宥直勾勾盯着姜笙言,“奶奶说做错了事要道歉的。” “我不记得做错什么事。”姜笙言感觉到自己的脸皮在一点点变厚,“而且你什么时候听过奶奶的话?” 景宥不说话了,低下头默默喝汤。 姜笙言轻咳几声,不自在地摸了摸景宥的脑袋:“对不起,刚才不该凶你,以后我会多尊重你的意见。” 景宥眼睛一亮:“那什么时候让我得分?” 姜笙言:“吃饭就要有吃饭的样子,不要说话。” 说完,又往景宥嘴里塞了一个大虾。 景宥腮帮子微鼓,不情不愿地嚼了几下,继续低下头喝汤。 姜笙言也低下头,舀起一勺汤抿进嘴里。 唇角不受控制地高高翘起。 汤里,有幸福的味道。 - “景总,思澜医疗的徐总到了,我把她安排在楼下会客室。” 应简两只手叠于身前,越来越有秘书的样子。 “嗯。”景宥起身。 见到徐子熙,景宥面上闪过一丝不明情绪。 姜爸爸那个案子,徐子熙一定脱不开干系,但除了前阵子的汇款,的确找不出任何证据。 徐子熙和受害人一家有层表亲关系,想让那一家人生活得好一点,给些救济,似乎合情合理。 “景总。”徐子熙笑着站起来,伸出一只手。 很明显,想要跟景宥来个握手礼。 应简握住徐子熙的那只手,轻轻晃了几下。 “徐总客气了,快坐快坐,不用特意站起来 迎接我们总裁。” 徐子熙怔了一下,这一瞬的工夫,便被应简“请”回去坐好。 景宥坐到徐子熙对面,问道:“徐总有什么事?” 徐子熙没有在意方才的小插曲,两只手肘支在桌面上,勾笑:“没事就不能来了?姜小姐调去沪城,我打算去看看她,提前跟景总这个未婚妻打声招呼。” 景宥眼中没有波澜:“我未婚妻很忙,没有时间接受闲人的骚扰。” 徐子熙轻笑:“景总这样说话可是会伤人心的,做生意,哪怕心里再不爽快,面上也要装一装的。” 景宥:“那你更应该装成一个不让人讨厌的人。” 徐子熙:“没想到景总嘴上功夫挺厉害的,我以为景总跟人交际全都要依靠姜小姐呢。” 景宥:“我的时间也很宝贵,徐总如果不是来求我放你一马的,就请回吧。” 徐子熙:“景总很有自信。” 景宥:“人做坏事总会被发现的。” 徐子熙摇摇头:“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景总可不要血口喷人。” 景宥站起来:“徐总慢走。” 徐子熙纹丝不动,看着景宥说道:“我想给姜小姐讲个故事,景总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景宥迟疑片刻,没有直接离开。 徐子熙开口:“从前,有个小女孩,她有个穷表姐。小女孩想帮帮这个表姐,就帮她在干爹家里开的店里找了一份兼职工作。端端盘子上上菜什么的,工作清闲挣钱轻松。” 景宥没有打断,只在脑中快速思索徐子熙的这个故事有什么含义。 徐子熙继续说:“但是有一天,这个店里来了一个坏客人,那个坏客人对小女孩的表姐产生了一些肮脏的念头,不在乎是不是有其他人在场,肆无忌惮地对打工的女孩动手动脚。那个坏客人身份尊贵,就算是老板也不敢惹他。只能让店里的员工受点委屈了。” 徐子熙唇角弧度扩大,“景总有未婚妻,也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景宥面上肌肉绷紧。 徐子熙说的是十几年前那个案子。 “小女孩听她的干爹说了这件事,很生气。怎么有人敢对她的表姐做那种事呢!”徐子熙脸上还配合地做出个气恼的表情,“于是小女孩跑到大街上,穿过堵塞的车流,拍了拍一辆车的窗户。” “车里的人大概是觉得小女孩这样太危险,很快就把窗户摇下来。里面是一个看起来就充满正气的叔。” “叔叔,我的表姐被坏人欺负了!坏人叔叔把我表姐按在沙发上……衣服破了……好可怕!那个坏人我在电视上看见过的,是个很厉害的大官!” “小女孩看起来惊惧又无助,完全就是个吓坏的孩子。” 徐子熙讲到这里,戛然而止,反问景宥:“你说,那辆车为什么刚好经过那里?” 景宥眸中愠怒压抑不住,手也跟着发抖。 无需徐子熙明说。 那个小女孩就是她。 故事也不像徐子熙说的那样只有一个坏人。 小女孩和老板都是帮凶。 徐子熙与姜笙言差不多大,那时候还不到十四岁。 她竟亲手将无辜的表姐推进火坑,仗着自己是个孩子,轻易就博得姜栋的信任。 姜栋知道同僚喜欢去附近的会所,抱着想救人的心,自己入局。 那个司机恐怕也早早就被买通,才会在那个时间恰好从那里经过。 而这一切,若徐子熙不亲自说出来,都没有人会知道。 当初的受害人,徐子熙的表姐,精神状态已经出了问题,根本没办法再说清这一切。 又或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悲剧源头竟是一个半大孩子。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景宥知道徐子熙不是因为翻然悔悟才要给她讲这个故事。 徐子熙浅笑:“我只是好心提醒景总,人心险恶。你怎么用看仇人的眼神看我呢?” “我会送你进监狱的。”景宥是真的被激怒了。 “故事的结局很圆满,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小女孩的表姐一家也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徐子熙说完,起身出去,路过景宥的时候,轻声说:“我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比天真无邪的样子迷人多了。” 第125章 倔强的小孩 徐子熙走后,景宥回到办公室。 她独自坐在工作椅上,看着窗外,许久没有动一下。 景宥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笑着说出自己做过什么坏事。 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伤害别人。 为什么……很多很多为什么。 - 徐子熙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有避着应简,也不怕被更多人听到。 因为那只是一个故事,什么都不能代表。 应简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面容略显担忧。 与景宥相处了有一段日子,应简知道景宥是一个单纯的人。 - 陆纤走进景宥办公室,从后面偷偷摸摸靠近。 “不给糖就捣蛋!”陆纤倏然在景宥耳边喊了一声。 景宥被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向窗户边踉跄几步,外面是万丈高楼,光洁透明的玻璃让人有种前面没有半点遮挡物,好像随时会掉下去摔得粉碎的错觉。 景宥用尽全力提气往后收紧肌肉,稳住身形,离窗户远远的。 整个过程,像是完成了一套高难度的体操动作。 “你在表演杂技么?”陆纤拍拍手,“还挺精彩的。” 景宥回头,目光愤然:“博士你干什么,我差点被你推下去!” “这么大一面玻璃挡在前面,你不要碰瓷。”陆纤将手插进口袋里。 “有什么事?”景宥重新坐回椅子上,惊魂甫定。 陆纤:“我接到姜妈妈的邀请,晚上去姜家做客。” 景宥:“妈妈为什么邀请你?”语气里满是醋意。 陆纤:“你跟姜笙言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景宥:“你在胡说什么?” 陆纤:“看你叫得挺顺口的,以为姜妈妈真的是你妈妈。” 景宥:“博士的项目进度怎么样了?不要偷懒。” 陆纤耸耸肩:“要劳逸结合,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有权利跟我的忘年知己一起共进晚餐。” “我跟博士一起去。”景宥说。 陆纤:“大人的饭局,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景宥:“下个季度的经费——” 陆纤立刻改口:“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我也应该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博士。”景宥唤了一声,便沉沉望着陆纤,半晌没有下文。 “怎么了?”陆纤上前一步,“想趁姜笙言不在,红杏出墙?”眉头紧锁,“可惜我对你没兴趣。” 景宥眉角抽了一下,“我想告诉你,你很没有骨气。” 陆纤嗤笑一声:“这年头有钱的是爸爸,你居然跟我讲骨气!” 景宥撇嘴:“那你会为了钱叫我爸爸?” “爸爸。”陆纤叫得毫无压力,“下个季度零花钱要涨到现在的三倍,要加油赚钱哦!” 说罢,攥拳做了个打气的姿势。 景宥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才不会浪费时间跟面前这个厚脸皮争论。 陆纤叹口气:“哄小孩子开心可真累。” 景宥:“哄什么小孩子?” 陆纤:“应秘书说你受到了一些打击,正在办公室里怀疑人生。作为你唯一的朋友,我责无旁贷。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收费算你便宜一点,你如果不知道我的银行账号,我现在就默写给你。” 景宥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陆纤,说:“你觉得你这种江湖骗子的话我会信吗?” 陆纤:“项目进度本来可以加快一点的,但是我现在心灵受到了重创,好像没办法以良好的状态继续研究,我是不是需要去远离尘世喧嚣的海岛上度个假才对……” 陆纤叭叭叭说了一通,景宥突然伸出一只手,亮出大拇指。 “你真棒。”景宥说。 陆纤蹙眉:“你干什么?” 景宥:“适当的夸奖会让人充满干劲。” 陆纤:“我只想要钱,你跟我谈什么感情?” “该出发了。”景宥直接无视陆纤,径直往外走。 陆纤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双手插兜,悠悠然跟在后面。 “小景宥,你别以为跑得快就不用给我糖了!” 陆纤进来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国外万圣节小孩子挂在嘴边的:“不给糖,就捣蛋!” 她自己可没有忘。 景宥回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博士,这回我会自己把坏孩子抓起来的。破坏规则,就要接受惩罚。” 陆纤抬起手,冲景宥晃了晃大拇指。 许多许多年前,景宥和陆纤的相识,起源于景宥被附近的小朋友欺负。 景宥从小就很安静,去哪里都喜欢抱着一本百科全书。 住在附近的小朋友们并不喜欢这样不合群的同龄人。 有一次,景宥坐在一条小河边的石凳上看书,几个小朋友跑到景宥跟前,嘲笑她没有爸爸妈妈。 景宥不想理会这群无聊的幼稚鬼,连头都没有抬。 那些小朋友又笑她是个哑巴。 景宥实在被吵得烦了,随手捡了一块石头丢过去。 正好砸中一个小朋友的脑袋。 石头不大,只蹭破了点皮。 但这足以让一群孩子炸开了锅,又吵又闹,尖叫声几乎要穿透景宥的耳膜。 “我要告诉我妈妈,让她把你抓进监狱!” 被砸中的小女孩尖声喊叫。 她的妈妈是一名警官。 住在这一片的人,大都是有地位有背景的,孩子们也个个心高气傲。 没一个省油的灯。 “坏人才该进监狱,是你们太吵,我什么都没做错。” 景宥那时候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虽面上是在平静地 理论,但心里也少不得委屈一番。 “我们都看到你拿石头砸她了!” “对,我作证!” “她都流血了!你 是犯人!” 一旁的小朋友们叽叽喳喳起来 。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坏人!” 景宥眼睛通红,依旧倔强地扬着头。 那个被石头砸中的小女孩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向景宥,没有砸中。 其他小朋友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动,纷纷从地上捡起石头,作势要砸那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小孩。 那一刻,景宥恐惧又无助,但仍是扬着下巴,没有半点退让。 这时,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走过来,其实不知该不该说她是人。 因为那个人头上顶着斧头,面上还有血迹,头发披散着,着实吓 人。 在场的小朋友齐齐向后退,站在后面的一个个都遭了殃,被狠狠踩了脚。 那天是万圣节,陆纤让朋友打扮成了被斧子砍中的变态医生。 陆纤每向那群小朋友靠近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 陆纤突然加快脚步,走到那个被砸了脑袋的小朋友面前,冲她咧嘴一笑,弯腰,从地上抓了把土,抹到女孩的脸上、膝盖上。 “你是自己摔倒的吗?”陆纤问。 小女孩摇摇头,牙关发颤:“我没有摔倒。” “不,你有。” 陆纤目光在周围 小朋友脸上扫视一圈,嘴咧得更开,露出八颗大白牙。 “我看到她是自己摔倒的,对不对?” 小孩子的胆魄不能跟大人比,此时看到这样一个吓人的鬼怪,早已经吓得灵魂出窍,一个个都点头附和:“是她自己摔倒的!” “小孩子要诚实,回家可不许跟爸爸妈妈撒谎。” 陆纤把头上的道具斧子拔下来,举在手上。 一副“你如果跟刚才说的不一样,我晚上就 要去找你”的架势。 “我要回家了!” 离得最近的小朋友 率先尖叫着跑走。 紧接着,其他小朋友也跑得飞快。 最后,剩那个头上破了点皮的小女孩一个人,也不敢造次,哭着跑回家找妈妈。 陆纤转身走到景宥面前,弯腰,用手撑着膝盖,视线与面前的孩子齐平。 “小妹妹,打人可不是好习惯。” 景宥抬手摸了摸陆纤脸上的血,“被这样的道具骗到,他们太笨了。” 陆纤伸出手:“不给糖就捣蛋!” 景宥摇摇头:“我不吃糖,会长蛀牙。” 陆纤:“那你用你的零花钱给我买棒棒糖吃,就当我救了你的报酬。” 景宥想了想,说:“那你以后还可以保护我吗?” 陆纤:“那要看你有没有糖给我了。” 景宥点头:“成交。” 陆纤:“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奶奶?” 她认得景宥是住在隔壁那家的小孩, 只是以前从来没搭过话。 景宥:“告诉她什么?” 陆纤:“那些小孩子欺负你。” 景宥:“你想要每天走到哪里都有像山一样高的保镖跟着吗?” 陆纤:“听起来好像不太妙。” 景宥:“我也不喜欢。” “好吧。”陆纤站起来,“我送你回家,下次见面的时候可要记得给我带糖,我喜欢吃棒棒糖。” “知道了。”景宥的语气僵硬。 陆纤:“你这样并不像面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景宥:“我会给你报酬的。” 陆纤重新把头上的斧子粘回去。 落日的余晖将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拉长。 小景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第126章 恋爱的总裁 景宥和陆纤踏进姜家的门,第一个菜刚好上桌。 “小朋友来啦!你们先坐,其他的菜马上就好。” 姜爸爸系着围裙走出来,俨然是个斯文煮夫。 赵姐家儿媳妇坐月子,要回去帮忙照看,这段时间都不能再给姜家夫妻两个做饭。 好在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不需要有保姆全天看着,便重新请了个护工,固定时间来给姜妈妈做护理按摩,做饭的任务落在姜栋身上。 姜栋欣然接受了新的角色。在他上任市长之前,时不时也会下厨给娘俩做饭,但后来公务越来越繁忙,一家人少了许多共餐的机会。 “叔叔阿姨打扰了。”陆纤礼貌地冲主人家欠身。 景宥斜瞄了一眼陆纤的动作,思索片刻,也礼貌地半鞠躬:“爸爸妈妈打扰了。” “……” 陆纤偏头 ,语气嫌弃:“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景宥:“为什么突然骂我?” 陆纤:“你该说‘我回家了’。” 景宥蹙眉:“回家为什么要特意说一声‘我回家了’?我回自己家的时候从来不会多此一举。” 陆纤:“那你为什么要说‘打扰了’?” 景宥:“奶奶说我要在未婚妻的爸爸妈妈面前恭敬一点,哪怕装装样子也行。虽然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姜笙言让我听奶奶的话。” 陆纤扬扬眉:“你思考问题的角度总是令人眼前一亮。” 景宥:“谢谢夸奖。” 陆纤:“我也不是很想夸奖你,装装样子罢了。” 姜妈妈听到两人的对话,唇角不由弯起。 两个小朋友实在是很有意思。 虽然陆纤和景宥都是大人了,但在姜爸爸和姜妈妈眼里,和自己女儿同辈的都还是孩子,一个个都可爱得紧。 “阿姨,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陆纤举起一只手,像个招财猫一样冲姜妈妈挥挥手。 “想!”姜妈妈笑意更甚。 景宥眉心微蹙,莫名有种危机感。 陆博士好像很会讨长辈欢心,以前也总能把奶奶哄得高高兴兴。 陆纤用手轻轻敲了敲姜妈妈的膝盖,问:“阿姨有没有坚持按照我教你的手法按摩膝盖?” 姜妈妈笑道:“天天在做呢,感觉比以前轻松多了。” 陆纤:“阿姨你说什么违心的话,那个按摩没有任何舒经活络的功效,只能刺激一下腿部表层肌肉,感觉不到什么变化的。” 姜妈妈:“……” 这就很尴尬了。 陆纤冲姜妈妈神秘一笑:“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姜妈妈露出好奇之色:“还带礼物了?” 陆纤从身上白大褂的大口袋里掏出一个按摩仪一样的东西,只是形状有些奇特,很像成.人玩具,容易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姜妈妈盯着陆纤手里的东西,思忖片刻,道:“我这把年纪……不太需要了。” “阿姨真是幽默又有趣。” 陆纤打开按摩仪的开关,其 中一端的两个圆球转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可能会有点疼。”陆纤只提了句醒,便迅速将那个按摩仪怼在姜妈妈的膝盖上。 姜妈妈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叫。 何止是一点疼,膝盖像是被几千根钢针同时刺穿,那些钢针还顺着膝盖往下,钻进小腿里,比抽筋还要痛上几十倍。 姜妈妈后来虽是忍着没有叫出声,额上却是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方才姜爸爸听到外面的惨叫声,就放下锅铲从厨房里奔出来,虽不知和景宥一起来的姑娘不知道在做什么,却也没有上前打扰。 面上尽是担忧、心疼 。 十分钟后,陆纤关掉仪器的电源。 姜妈妈两只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气喘吁吁,头发都被汗水打湿。 景宥是头一回看到一个人这样饱受痛苦折磨的场景,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陆纤舒了口气。 “这个小东西做 的还算匹配阿姨的腿形,以后一天一次,相信它会和阿姨好好相处的。” “一天一次!”姜妈妈虚弱地哀嚎出声。 姜爸爸赶紧拿了条毛巾过来给姜妈妈擦脸。 他站在姜妈妈身后犹豫着问道:“请问刚刚,那是在做什么?” 之前他听妻子简单介绍过陆纤,说是一个生物学博士,现在在景藤集团做保密项目。 而且他对这个孩子有种天然的信任感,下意识便觉得对方是在帮助自己的妻子。 “一个……实验。”陆纤将仪器放到桌上,面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实验的意思就是,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还有可能看起来成功,但有现在看不到的副作用。” 姜爸爸一下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问:“我们要选择接不接受实验,对么?” “叔叔真聪明,比这家伙还聪明!”陆纤边说,边站起来拍了一下景宥的后脑勺。 ??? 景宥满脸问号。 不明白自己为什 么要受到攻击。 “最好的结果……”姜爸爸犹豫半晌,还是问出口,“是什么?” “能得到您的信任是我的荣幸。” 陆纤又拍了一下景宥的后脑勺,“ 或许可以跟她一样。” 景宥咬咬牙,忍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这可能吗? 姜妈妈的眼中瞬间迸出不一样的光彩。 虽面色惨白,且浮着一层汗,但看起来 叫平时都明艳动人许多。 “可能性……高么?”姜爸爸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他从出来之后便查了许多资料,对于不能行走的人群,现在最先进的医疗手段也不过是通过人工控制的假肢,还是针对腿脚残缺的人辅助性设备,佩戴时间不宜过长。 像妻子这样下肢基本坏死的情况,倒是有外部辅助设备,但 技术还很不成熟,而且不能受脑神经控制,顶多是可以帮助病人站起来的“轮椅”罢了。 “其实这一点我无法保证。”陆纤面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希望让两位产生太大的期待,但也不想隐瞒二位我现在正在研究这样一种技术,经过刚才的测试,阿姨的腿部对痛感还有反应,非常符合被试标准。实话实说,很多人都不具备这样的条件,阿姨算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 停顿几秒,陆纤继续说:“这是0和1的选择,不尝试可以继续现在这样的生活,尝试……或许有站起来的机会——通过植入电子神经站起来的机会。 在目前的实验室阶段,电子神经可以连通中 枢神经系统,如果能在人体内部实现这样的连通,就不需要任何辅助器材实现自由站立。 但这是最好的结果,并不 是唯一的结果。” 室内是长久的静默。 空气几近凝固。 许久。 姜爸爸低头看向妻子,宽大的手掌搭上方才承受过痛苦的膝盖。 “如果你想要抓住那一线机会,不论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可以 承担,你不用考虑我的心情,至于女儿……她会理解的。如果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会后悔放弃这样一个机会,我愿意一直当你的拐杖,照顾你,呵护你。” “这样的选 择……哪怕是我这个丈夫,也没权力干涉你的决定。” 陆纤开口:“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姜总,因为这个选择过后,还要经历漫长的等待,甚至可能十年二十年都无法向前推进。哪怕是亲生子女,恐怕也不能理解病患真实的心情。如果选择接受实验,我们需要签订一份保密协议,以免实验因任何意外状况中止。” “协议”两个字虽然听起来冰冷,却是能够在关键时刻保护所有人的城墙。 姜妈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又看了看陆纤。 “我……好好考虑一下。”姜妈妈说。 陆纤动了动鼻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烧糊了?” “我的菜!”姜爸爸倒吸一口凉气,风风火火跑进厨房。 与之前斯文儒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小景宥推姜妈妈回去换一下衣服吧。”陆纤说完,眼神略显怀疑,“你可以么?” “我当然可以!”景宥抓住轮椅把手,把姜妈妈推回卧室。 不知不觉,景宥已经慢慢学会如何照顾别人。 陆纤活动了一下手腕,洗过手,开始横扫茶几上的水果,没有一点拘谨与客气。 - 夜幕幽沉。 小区里,住户窗户里的灯光一家接着一家变暗,熄灭。 该到了睡觉的时候。 起风了。 冷风呼啸,发出“呜呜”的声音,干枯的树杈摇摇晃晃,好似随时会倒下。 姜爸爸端着木盆进来,放到姜妈妈脚边。 “老婆,洗脚了。”他很自然地坐到床边的小板凳上。 “老公,我……”姜妈妈话到喉间,又哽住,怎么都说不出来。 姜爸爸伸手探了探水温,把姜妈妈的两只脚抬到盆里,温声问:“你想试试,是不是?” 姜妈妈点头。 她知道现在丈夫不嫌弃自己这样,也不会心生怨言,但五年、十年、二十年呢? 每天要丈夫给自己洗脚,她心里并不好受。 或许叫别人知道,会夸赞一句:“真是个会疼人的老公。” 但这样的生活,终究太磨人了。 可参加一个成功几率微乎其微的实验,或许会带来更大的痛苦。 实在是难以抉择,又难以割舍。 姜爸爸将虎口卡在姜妈妈的髌骨,也就是膝盖位置,大拇指和食指发力,打着圈按揉,手法看着有模有样。 姜妈妈见丈夫没有说话,问道:“你怎么想?” “吃饭前我不是说了,这件事完全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想试试,咱们就试试。” 姜爸爸从听到陆纤说那个实验开始,就知道妻子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他的妻子,韩秋溪,一个极有天赋的舞蹈家,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能站起来,也不会想放弃的。 但做出新的尝试,意味着情况可能会更糟,未来要面对状况,或许比坐轮椅还要严重。 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不可能完全不顾及家人的。 “小陆说言言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真的要瞒着她么?”姜妈妈道。 “女儿已经长大了,她有自己的生活,把小鸟放出去还在脚上栓根绳子算怎么回事?”姜爸爸笑 道,“你女儿你还不知道,成天爱瞎担心,八字没一撇的事,就别跟她说了。” “万一她以后怪我怎么办?”姜妈妈还是担心。 姜爸爸:“她总不至于离家出走吧?要是真到怪到那份上,只能咱们老两口相依为命了。” 姜妈妈:“谁跟你老两口!我还年轻呢!” 姜爸爸:“啧啧,还是我该担心才对,万一你以后站起来,出去跳广场舞被其他老头子看上怎么办?” 姜妈妈:“我就只能被老头子看上?” 姜爸爸:“还有那什么,现在叫小鲜肉是吧?我记得还有什么小狼狗?都挺危险。” 姜妈妈点头:“要是真能出去跳广场舞,我就不用生嚼你这块老腊肉了。” “老腊肉?我有那么硌牙么?”姜爸爸抬高音调,“我怎么也能算一块冷冻鲜猪肉吧?” 姜妈妈伸手在姜爸脸上捏了一把,“别说,你这皮肤还算挺好的,出去走一圈也能招不少小姑娘喜欢。” 姜爸爸一把握住姜妈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 “能招你这个小姑娘就够了。” “肉麻不肉麻!简直就是个油腻的中年大叔!”姜妈妈嘴上这样说,脸却是成了羞答答的红苹果,像个小姑娘似的。 姜爸爸将妻子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有些粗粝的掌心轻抚她的脸颊,“你还是这么美,跟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一样,像个白天鹅。” 姜妈妈眼眶有些湿润。 几秒后,她僵着脸问:“你这只手刚摸过我的脚,现在又往我脸上放,什么意思?” 姜爸爸眨了眨眼:“那不也是你的脚,又不是我的。” 姜妈妈:“你还敢摸完自己的脚再摸我的脸?” 姜爸爸:“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吧!我摸完脚的手不能摸你的脸吗?你嫌弃我?” 姜妈妈:“所以你就是想拿摸过脚的手摸我的脸?” “不讲理!”姜爸爸冷哼一声,“水凉了,我去倒水。” 说罢,端了盆子出去。 姜妈妈看人消失在视野范围内,赶紧抽了两张纸巾吸干眼眶里的眼泪。 果真是年纪大了,听到点甜言蜜语就容易感动! - 姜爸爸倒完水,没有立刻从厕所出去。 他合了马桶的盖子,坐在上面,双手掩面,指缝间有水珠滑落。 不多时,这个总是挂着笑的坚毅男人双肩颤动得越发厉害,喉间发出哽咽声。 古人云,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姜栋的眼泪,既是疼惜,也是愧疚。 说到底,妻子的腿是因为他才受伤。 即便抛却这一点,每每看到妻子无助的模样,他也心如刀绞,想替一生挚爱承受这一切。 自己是个糙汉子,不能走就不能走了。 她是舞池里最高傲的公主,如今这样的生活,未免太过残忍。 - “爸,妈,你们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姜笙言正在给父亲打视讯电话。 姜爸爸:“你不是才走么?我和你妈妈能怎么样?” 姜笙言:“我才走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姜爸爸:“你都快30了,老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姜笙言:“……”有这么戳亲女儿刀子的么? 姜爸爸:“你妈妈今天对着我喊别人的名字,我正跟她冷战呢!” 姜笙言叹了口气:“那你方不方便叫妈妈过来跟我说两句话?我想她了。” “合着你没想我啊!”姜爸爸吃醋,“那打我手机干什么?” 姜笙言:“打你手机不是方便么!” 姜爸爸:“所以你真没想我?” “想想想!”姜笙言道,“现在可以叫妈妈来了吧?” 姜爸爸:“……”敷衍! “姜总,有位姓霍的小姐想见你。” 视频那边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你先去忙吧,我和你妈妈冷战完再给你打电话。”姜爸爸挥挥手,便挂断了视频。 姜笙言口中的“再见”卡到一半,又咽回去。 无奈笑了笑,转而去跟秘书说话。 视频这边,姜妈妈控制着轮椅过来。 “我好像听到女儿的声音了。” 姜爸爸:“你听错了。” 姜妈妈:“女儿的声音我能听错?” 姜爸爸:“你今早上还把我名字喊错了!我就知道你还对你的同桌念念不忘。” 姜妈妈:“我昨晚做梦梦到上学的时候,顺口叫了一声,你现在怎么心眼小成这样!” “我跟你冷战呢,别跟我说话!”姜爸爸拿着手机进了书房。 姜妈妈小声嘀咕:“学年轻人傲娇,还说自己不是小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恶搞小剧场- 姜爸爸:嘤嘤 嘤,你对我喊别人的名字! 姜妈妈:以后不会了,你才是我的小公主 。 姜灰灰:爸爸妈妈,我想吃兔兔。 第127章 恋爱的总裁 “姓霍的小姐?有没有说为什么想见我?”姜笙言问秘书。 面前这个就是前段时间在景家面试的那个夏云。 “对方只说自己姓霍,是一个心理学学者,想做一个纪录片,如果有兴趣深入了解,希望咱们这边回电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没再说别的了。”夏云面上犹疑,“我是听对面言谈很自信,才来问问姜总需要我帮您处理掉还是您亲自处理。” “姓霍……”姜笙言脑海里没有关于这个姓氏的印象,应该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姜笙言对夏云说:“你先帮我查一下跟心理学挂钩姓霍的女士有哪些,列个名单给我。” 夏云:“好的,姜总。” 姜笙言望着秘书出去的背影,不禁露出怀念的神色。 自己和小宥曾这样并肩作战很久,现在换了位置,还真有点不习惯。 “景总下午好!” “欢迎景总视察! ” “景总想喝点什么? ” “景总,需要为您准备下 午茶么?” 总裁办公室外面接二连三传来问好声和询问声。 姜笙言微愣。 景总…… 是小宥来了么? 景宥这次到访,并没有提前跟姜笙言说。 这里的职员对于总裁的“例行视察”已经见怪不怪。 以前都听说集团最大的BOSS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很难接近,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职员们觉得传言并不是真的。 总裁明明人美又爱笑,看起来就有亲和力。 爱笑有亲和力这一点……确乎是这些员工的错觉了。 景宥的确爱笑了很多,不过仅限于踏进这间公司,想到自己马上要见到姜笙言的一段路上。 控制不住自己的傻笑。 秘书为景宥打开门。 景宥走进来,姿态优雅,眉眼勾人。 若是不知道她私下是什么德行,一定 会被这副外表欺骗,以为她是个风情万种的人。 “二位总裁,我先出去了,你们不发话,任何人都进不来。”夏云弯着唇,眼中满是粉色的爱心。 “……” 姜笙言与 自己的秘书沉默对视。 小姑娘真是过于善解人意了。 “辛苦夏秘书了,你做的很好。”景宥冲夏云点点头。 能得到景宥的赏识并不容易,夏云做到了。 她凭借优秀的,为两位总裁制造独处空间的能力,稳坐景宥心中第一红人的宝座。 可怜的齐秘书,默默在总公司被一大堆工作压弯了腰,却在老板心中渐渐失去了位置。 夏云出去之后,景宥端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行动。 姜笙言弯唇:“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姜秘书,请帮我做一份松饼,配印度玫瑰香红茶。”景宥绷着脸道。 姜笙言眉梢轻挑,应道:“好的,老板。” “还是先吃一点开胃糖好了。”景宥倏然站起来,搂住姜笙言的腰,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下。 姜笙言惊呼出声。 她刚刚没站稳,险 些仰倒。 景宥的手牢牢箍在姜笙言腰后,有惊无险。 “你现在越来越坏了。”姜笙言拧眉,“小孩子家家总说什么奇怪的话?” “我说什么奇怪的话了?”景宥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收起了进来之前的笑。 “什么叫开胃糖?”姜笙言很担心自己不在,景宥被应简那个一肚子坏水的丫头教坏。 “就是吃下午茶之前要吃点糖促进食欲。”景宥又在姜笙言唇上啄了一下,“就像这样。” 姜笙言耳根子通红,像烧红的烙铁似的。 “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不着调的话,不要染上坏习惯。”姜笙言着重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我上一周看了三部浪漫电影,很有启发。”景宥无辜地眨眨眼睛,“我想努力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姐姐不喜欢吗?” 姜笙言犹豫道:“不是不喜欢……只是……” 不习惯…… 很不习惯!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工智能突然有了人的感情和思维模式。 总觉得哪里透着诡异。 甚至非常危险。 “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了。”景宥笑得开心,“我会再接再厉,早点掌握更多的恋爱技能。” 姜笙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宥像以前那样就好,我喜欢你最真实的样子。” 景宥不解:“姐姐认为我现在的样子不真实吗?我很真实地站在这里,哪里不真实?” 姜笙言失笑,“是很真实,还是憨憨傻傻的。” “你可以说我憨,但是不能说我傻!”景宥很是较真,“我的大脑处理运算的能力非常强大,一点也不傻。” “好好好,不傻。”姜笙言眼里满是宠溺,“我们家小宥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小孩。” 景宥脸上浮出一层薄红,垂眸:“姐姐夸奖我的样子,好像小时候照顾我的奶妈。” 姜笙言脸上表情消失,声音僵硬:“你小时候是不是对自己的奶妈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景宥使劲点点头:“如果不是奶妈,我就要被饿死了!奶奶连奶粉都不会冲。” 姜笙言刚刚说的本来是玩笑话,但听到景宥这样的回答,莫名心头发酸。 那么需要照顾的小孩只能依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奶妈,一定很无助。 景宥继续说:“要不是那个时候我还不会说话,就亲自指导奶奶怎么冲最好喝了。” 姜笙言脱口而出:“你那个时候多大?” 景宥:“八个月。” “……” 姜笙言不 禁发问:“你八个月都知道怎么冲奶粉,怎么现在还不会系扣子?” 景宥小声道:“因为我有姐姐了。” 姜笙言瞳孔一扩,呆愣愣看了景宥许久。 “我饿了。”景宥说,“姜秘书怎么还不去准备下午茶?” 姜笙言向前一步,将景宥逼到沙发上,双手扣住她的手腕。 “我也要先吃点糖才有力气准备下午茶,老板。” 景宥的唇被温暖柔软的两片热唇覆盖。 怎么也闻不够的香气顺着鼻腔钻进心里。 那是属于姜笙言的,女人的香味。 不似化学制剂调出来的香水,再高级也会有些刺鼻。 姜笙言细白肌肤下散发出的幽香,是景宥闻过最好的味道,令人无比安心。 景宥渐渐想起,自己似乎不是一开始就那么怕打雷,只是有一点点害怕,那天的雷声实在太大了。 可是她越长大,越怕打雷。 因为她害怕的时候,姜笙言会抱住她。 她小时候很喜欢姜笙言身上淡淡的香味。 而现在变成一种更加诱人的香味,让人产生许多遐想的香味。 景宥眉头轻轻拧了一下。 自己是不是个坏小孩? 姜笙言轻轻咬了一下景宥的下唇:“怎么不专心?” 语气嗔怨。 姜笙言察觉到怀里的人在走神,走得很明显。 景宥表情挣扎:“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嗯?”姜笙言愣了一下。 不明白小宥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景宥眼睫微颤:“打雷的时候跟你挤一张床,我没有过乱七八糟的想法。” 姜笙言轻笑:“我当然知道你没有。” 你每次都只抓着我的手,能有什么想法? 倒是我想法挺多的。 “小时候也没有。”景宥内心惶恐。 她害怕姜笙言认为自己不是个好孩子。 小时候的确没有的,她只想离姜笙言近一点而已。 应该……没有吧。 景宥越来越不确定。 姜笙言揉揉景宥的头,“怎么是个傻孩子呢?你有没有想法,姐姐会看不出来么?你小时候很单纯,不要担心。” 和景宥朝夕相处这么久,景宥露出这样的表情,姜笙言也能大概猜到一点。 毕竟景宥总是会思考一些奇怪的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景宥松了口气,“姐姐以前身材平平的,我想我也不会有什么奇怪想法的。” “你刚才说什么?”姜笙言眉角突突突直跳,脸黑了下去。 “我说……”景宥回忆片刻,“姐姐有段时间烦恼自己太瘦,没有魅力,你这样说,一定是有道理的。我知道没有魅力的意思,是吸引不了别人喜欢。” 年轻时在景宥面前做过的蠢事倏然在脑海中浮现。 “你今天没有下午茶了!”姜笙言起身,直接拎着景宥的领子把她丢了出去。 景宥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扉,心中困惑。 为什么都喜欢拎着我的领子提溜我?真是奇怪。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景总,您怎么在外面?”夏云一抬头,就看到前方多了一个人。 不是才进去没多久么? “情侣之间闹点小矛盾是在所难免的,等姜总恢复理智,我就能进去了。” 景宥表现得……宛如一个情场高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上联:景总裁千 里喜送开胃菜 下联:姜秘书十步怒摔下午茶 横批:憨憨还是那个憨憨 第128章 恋爱的总裁 景宥站在姜笙言办公室门口,相信里面的人很快就会后悔,给她开门。 胸有成竹。 夏云抬起眼皮偷瞄了大老板一眼,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动。 给同群的秘书小姐姐们汇报最新战报。 姜秘书迷妹群—— 夏云:我们集团总裁被姜总轰出办公室了。 姜秘书迷妹A:啊!不愧是姜秘书,好攻! 姜秘书迷妹B:什么姜秘书,现在是姜总了! 姜秘书迷妹C:好羡慕你能现场磕狗粮!总裁小奶狗什么的,最喜欢了! 夏云:小奶狗?我觉得我们大老板比较像小狐狸,实在是太美太勾人啦!我忍不住想叛变! 姜秘书迷妹A:你敢叛离组织? 姜秘书迷妹C:你去给景总裁当秘书吧,我要跳槽去给姜总当秘书! 姜秘书迷妹B:我也想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啊! …… 十五分钟过去。 景宥还静静站在门口。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姐姐恢复理智的时间太长了。 景宥陷入思考。 “夏秘书,带我去巡视一下工作环境。”景宥对夏云说。 “好的,景总。”夏云起身,心中不免对总裁升起敬意。 不愧是掌控巨型集团的CEO,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沉着冷静,被赶出来既不生气也不焦急。 景宥前脚刚走,姜笙言后脚打开门。 外面空无一人。 姜笙言的脸冷若冰霜。 她在里面等了许久,外面也没有一点动静,这才忍不住想开门看看。 做了错事不请求原谅就算了,还给我直接走人! 若是过去,姜笙言一定不会把景宥晾到门外让她自己反省。 但现在明明白白知道景宥的心意,便有了底气,有了使小性子的仰仗。 姜笙言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夏秘书,景总去哪里了?” “姜总,景总正在给各个部门的员工送温暖。”那边回复。 “送温暖?”姜笙言蹙眉。 夏云:“是的,送温暖,景总所到之处,大家如沐春风,工作都比之前更卖力了。” 姜笙言:“大家看到我的时候就不如沐春风么?” 夏云听到这样一个送命题,求生欲极强地将手机拿远:“喂……喂……姜总,这里信号不太好……喂……我和景总很快回去……姜总……再见。” “……” 姜笙言唇角绷紧,表情极其僵硬。 身边好像出了一个叛徒。 - 在外面游荡一阵,景宥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夏秘书辛苦了,请继续努力。”景宥冲夏云露出一个赞赏的浅笑。 夏云郑重颔首:“为总裁服务,不辛苦!” 景宥信心满满地重回办公室门口站定,抬手敲敲门:“姜总,你恢复理智了没有?” 门陡然打开,又陡然合上。 景宥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进屋子。 “你觉得我有没有恢复理智?”姜笙言一只手拍在景宥脑袋旁边……的墙上。 “啪”的一声,颇有些气势。 景宥惊了一下,本能地向后收下巴。 姜笙言本来很恼火,但看到景宥受到惊吓的模样,险些笑场。 辛苦地将拼命想上扬的唇角压回去。 “我知道,这叫壁咚。”景宥恢复本来的样子。 “你懂的挺多。” 姜笙言握住景宥的手腕,掰上来固定在头顶。 又只用一只手捉住景宥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 “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姜笙言勾起唇角,眼尾上挑。 “关小黑屋,强制爱。”景宥答得一本正经。 姜笙言进入慢动作模式,眼睛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珠子久久没有转动。 景宥得意一笑。 自己可是恋爱测试题可以拿一百分的天才。 姜笙言使劲揪了揪景宥滑软的脸颊,嗔道:“你不许再看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讲个冷笑话。”景宥腮帮子慢慢鼓起来,可怜巴巴。 姜笙言手上慢慢松了劲,两只手捧上景宥的脸,柔声问:“想不想我?” “嗯。”景宥抬起眼皮,桃花眼含羞又多情。 “我也想你。”姜笙言在景宥唇上印了一下,“时时刻刻都想。” 虽说两人只不过几十个小时没有见面,但思念就如滚滚漩涡,无法逃脱。 不见面想。 见了面更想。 能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才好。 “姐姐。”景宥轻轻唤了一声。 “嗯?” 姜笙言的鼻尖抵着景宥的,两人呼出的气息分不出彼此。 景宥睫毛轻扫,垂下,“你的嘴巴是甜的。” 姜笙言环住景宥的腰,眉眼弯弯:“我没尝出你的嘴巴是什么味道。” “那你再尝尝。”景宥双手搭上姜笙言的肩膀,主动吻上去。 陷入恋爱中的人,面对最热切依恋的人,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缱绻爱意,说些酸倒牙的话。 亦或是使出浑身解数,诱得对方神魂颠倒。 平日里再严肃正经的人,也逃不开这样的魔咒。 - 景宥乖乖坐在沙发上,等待姜笙言处理完手头工作。 她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和姜笙言约会。 陆纤告诉她,情侣要一起制造一些约会回忆,会使两人关系更加紧密。 经过恶补电视剧知识,景宥觉得很有道理。 姜笙言审批完一堆申请,抬起头,转了转僵硬的脖子。 视线对上景宥的,对方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 姜笙言脸上一热,“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这是害羞了。 景宥两只手撑在下巴上,露出个有些傻气的笑。 “姐姐这样很好看,比以前还要好看。” 嘴跟抹了蜜一样。 但的确,说的是实话。 姜笙言之前工作的时候都是穿秘书装,风格单一,即便是最新款式,也总是陪衬。 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总裁,穿衣风格自然要跟着转变,立挺又仙气十足,很抓人眼球。 “现在知道说好听话哄我了?”姜笙言唇角不自觉高高扬起,眼神亦是温柔几分。 景宥:“我没有哄你,真的很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姜笙言起身走到景宥跟前,捏捏她的脸:“你这样让我怀疑被什么妖怪附体了。” 景宥:“姐姐的心思真难懂,我不该夸你吗?” 姜笙言:“希望你以后继续保持。” 景宥:“姐姐的身材很好,其实平胸的时候也好看,就算现在没有发育起来,我也会喜欢的。” 姜笙言吸了口气:“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景宥眼睛里又是一片疑惑。 又说错话了吗? 真的好难! “饿了没有?我们去吃饭。”姜笙言弯腰牵住景宥的手,将她拉起来。 “我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景宥神秘兮兮地说道。 姜笙言配合地挑挑眉,语含期待道:“什么好地方?” 景宥:“去了就知道了。” “好,那小宥带我去。”姜笙言一双眼睛勾成两轮月牙。 景宥率先迈步,牵着姜笙言走出办公室。 她的脑海里装着博士规划的约会流程和线路图,开启自动导航模式。 姜笙言任由景宥带路,十分享受这样悠闲惬意的时光。 下了班,两个人闲散地在路上漫步。 何尝不是一件浪漫的事呢? 景宥带姜笙言来到最近的公交站。 “博士说没有挤过公交车的约会不算记忆深刻的约会,我们今天坐公交车去约会地点。” “原来小宥今天是来跟我约会的。”姜笙言莞尔一笑。 “……被你发现了。”景宥有些懊恼。 “那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姜笙言问道。 她怀疑自己如果不问清楚终点,小宥会带她坐上反方向的车。 “白玉街。”景宥回答,“那里有很多好吃的,许多有特色手艺的阿公阿婆晚上都会在那里摆摊。” 神态语气,像是对那里了解颇为深厚。 “那里是个约会的好地方。”姜笙言表示赞同。 景宥扬了扬下巴,像个刚得了小红花的好学生。 “不过……” 姜笙言捏捏景宥的耳垂,将唇凑过去:“我们该去对面坐车。” 有过奇妙体验的景宥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少女,耳朵上倏然被热气笼罩,险些脚下一软当场滑倒。 姜笙言适时揽住她的腰,才避免了一次危机。 景宥深觉丢人,低下头不去看姜笙言的眼睛。 “原来小宥这么喜欢我,看来我以后要继续努力,让小宥更加喜欢我。我很高兴。”姜笙言没有掩藏心中的惊喜,悉数叫景宥知道她的心意。 景宥快速在姜笙言嘴上啄了一下。 心脏“咚咚咚咚”,跟鸣锣打鼓似的。 姜笙言跟着回亲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姐姐,”景宥认真地看着姜笙言,“我很喜欢你。”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姐姐就带你去约会。”姜笙言将景宥的手牵着,放进自己兜里。 景宥察觉到哪里不对。 几秒后,“是我带你约会。”她说。 “你连该坐哪边的公交车都不知道。”姜笙言冲景宥扬扬眉毛,似是挑衅。 “那我们打车去!”景宥倔脾气上来,非要争个高下。 姜笙言叹口气,摸摸景宥的头,眼神宠溺:“是你带姐姐去约会,我们过了天桥去对面坐公交车好不好?” 景宥借杆往上爬,说:“我本来就要带你上天桥的。” 姜笙言:“是是是,我们小宥是最聪明的孩子,姐姐误会你了。” 景宥转身拉着姜笙言往天桥楼梯上走,唇角偷偷翘起来。 姜笙言在让着她,哪能听不出来呢? 这样被姐姐宠着的感觉,她很喜欢。 姐姐只会对她一个人这样,她更加喜欢。 “那两个人是不是一对啊?大街上勾勾搭搭的真恶心。” 身后,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女声。 一个穿格子短裙的女生和黑大衣同伴走在景宥和姜笙言后面。 “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黑大衣拽了拽格子短裙女生的袖子。 “听见就听见呗,她们在街上倒人胃口,还不让人说了?” “人家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你这样说让人家听了不好。” “你怂什么呀,就是因为现在人都太宽容,这些人才肆无忌惮。两个女人在一起搂搂抱抱,我看着就恶心!同性婚姻合法前还知道遮掩一下,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亲来亲去的,还不知道私下是什么放荡德行!” 格子短裙是个资深恐同,每每看到都要说上一嘴。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黑大衣不停劝说,声音又不敢太大,脚步也放慢了许多,很怕前面两个小姐姐听到她们的对话。 “你这么不想让我说……你不会是个同吧!你平时确实对我太好了……”格子短裙眼神变得怪异,“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黑大衣满头问号。 这是什么脑回路? 这两个人是同期进公司的同事,黑大衣平时比较喜欢照顾人,对谁都很贴心,对这个格子短裙很友善。 因为是同期,所以经常约着一起出来逛街,也时常送一些小礼物。 黑大衣感觉自己大半年的好心喂了狗。 景宥和姜笙言早在格子短裙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听到了,但两人齐齐选择无视。 跟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较劲,浪费时间。 这时,前方乌央乌央跑过来一群人,景宥下意识往姜笙言身上缩了缩。 姜笙言很受用,抬手将景宥拢到怀里,往旁边让了让,以防被人撞到。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牛仔外套的瘦高男生,他正在奋力奔跑。 “傅齐宇!傅齐宇!” 好几个戴着口罩的女生扛着□□短炮对前面一阵猛拍。 “傅齐宇?!”格子短裙声音高到破音。 旁边黑大衣用手捂住耳朵,五官皱在一起,刚刚耳膜险些被震破。 迎面跑过来的是现在的当红炸子鸡傅齐宇,长着一张娃娃脸,性格呆萌。 但傅齐宇又不是奶油小生的类型,正可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荷尔蒙爆棚。 综艺节目里的憨憨形象和杂志硬照反差剧烈,圈了不少妈妈粉、女友粉,人气非常高。 格子短裙见到自己最爱的男人,激动地冲上去,奋力大喊:“傅齐宇,老公!我爱你!” 傅齐宇本来要去参加一个节目录制,奈何还有几百米,车抛锚了。为了不让人家说他耍大牌,只能下车一路狂奔。 跑着跑着…… 傅齐宇速度放缓,刚刚迎面走过去的好像是…… 傅齐宇一个急刹车停下来,看向格子短裙的方位。 格子短裙以为傅齐宇是听到了喊声,在看自己,激动得不知所措。 傅齐宇费力地拨开人群往前挤。 离格子短裙的距离越来越近。 格子短裙不敢相信屏幕里的“老公”真的朝自己走过来,双手颤抖,眼泪都顺着鼻梁流下来。 “齐宇!看看妈妈!” “齐宇,你好帅啊!” “哥哥我爱你!” “……” 周围女粉丝喊声不断。 终于,傅齐宇扒拉开所有人,来到景宥和姜笙言面前。 上来就是一个恭恭敬敬的鞠躬。 第129章 恋爱的总裁 傅齐宇的标签是:任何时候都不忘九十度鞠躬的乖宝宝。 不仅舞台上如此,生活中也是如此。 鞠了一躬后,傅齐宇噙着笑跟两个人打招呼:“景老师,姜老师。” xx老师是万能的通用称呼,看到一个有名望的人这么叫准没错。 傅齐宇认得这两个面孔,一个是景藤集团总裁,一个是景藤集团旗下影视公司总裁。 他之后有一部戏就是景藤影视参与投资的。 资方大佬从旁边经过,傅齐宇自然不会当没看见。 人群一靠近景宥,平时接近于隐形的保镖们立刻在景宥周围画出一个半径两米的安全区,将疯狂的粉丝隔绝在外面。 景宥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一阵,并不认识他是谁。 姜笙言回忆片刻,认出对方。 景藤试水投资了几部电影,他是其中一部戏的男主角。 “傅先生,你好。”姜笙言礼貌微笑。 “姜老师认得我!”傅齐宇略显惊讶,“我真是受宠若惊!” “我看过你的综艺,挺不错的。”姜笙言来了一波商业吹捧。 她确实看过,不过只是大致扫了几眼,听下面的人做了他的商业价值评估。 再深入就没有了解过了。 景宥扭头盯着姜笙言,眼神里的意思大约是:“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夸奖别的男人!” 姜笙言颈后一凉。 好像有一阵妖风倏然刮过去似的。 “谢谢姜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傅齐宇绽出个阳光的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 旁边的追星女孩们齐齐尖叫。 男孩年龄不大,去年选秀节目出道的时候才18岁。 现在才过了19岁生日,已经红透半边天。 姜笙言看着面前弟弟模样的人,露出个亲切的笑容,鼓励道:“加油。” 景宥的眉毛几乎要折成一座山。 姜笙言觉得脖子后面更凉了。 三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外围粉丝基本听不到具体的谈话内容,但能看出爱豆对面前两个女人很恭敬,想来也是很厉害的人。 人群中,刚刚背后Diss(鄙视)过这两个女人搂搂抱抱恶心的格子短裙当场呆滞。 傅齐宇从她旁边走过,没有看她一眼不说,居然还走到那两个女人面前,毕恭毕敬。 对她而言高高在上的男神,在人家面前表现得像个渴求表扬的乖弟弟。 这样鲜明的对比,给了格子短裙重重一击。 方才受了无妄之灾的黑大衣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笑意,转脸就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发到公司同事八卦群里,连格子短裙脸上吃了屎的表情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根本不在乎格子短裙也在里面。 甚至还打趣道:“我就是觉得这事特好玩儿,跟大家分享一下,你不会生气吧?你可千万别生气,我暗恋你那么久,你不理我我就要哭死在厕所了!” 当然,格子短裙此刻是无暇看手机的。 因为她看到其中那个被称作“景老师”的人轻飘飘看了自己一眼。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 下一秒便听到“景老师”对男神说:“原来你是艺人,会唱歌的话……我和笙言的订婚仪式还没有定开场歌手。” 格子短裙就站在最里圈,依稀能听到一些对话,刚刚那句……似乎特意放大了音量。 “会的,景老师,钢琴弹唱可以吗?”傅齐宇笑得很乖。 “可以。” 景宥答得简洁。 随后又看了那个格子短裙一眼。 目光里透着嘲弄意味。 景宥刚才听到了那个格子短裙激动的表白声,与之前尖酸刻薄的声音截然不同。 看人下菜碟,可不是什么优良品质。 姜笙言发现景宥的小动作,颇有些无奈。 果然还是个孩子。 姜笙言不知道:景宥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自己的坏话;但说姜笙言任何不好,都不行。 格子短裙再一次受到灵魂暴击,整张脸像极了紫色的长条茄子。 旁边,黑大衣立刻在群里实况转发,还不忘加一句:“我真的没有恶意,你不会那么开不起玩笑的,对吧?” 同事群里立刻笑成一片。 格子短裙和黑大衣在一家传媒公司上班。 这类公司平时本来就喜欢拉各种群八卦,听到这么好笑的实况转播,自然不会放过。 当即就有一个同事新拉了一个没有格子短裙的小群。 同事A:哈哈哈哈哈我头都要笑掉了!她是不是对自己的美貌过于自信了! 同事B:我没提过,其实我也喜欢小姐姐。但是喜欢小姐姐也不会饥不择食啊! 同事C:哈哈哈你说实话,是不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被拒绝之后因爱生恨,才在同事面前放人家黑料! 黑大衣快速回复:我未来是要C位出道的,不约,谢谢。 同事A:上一秒瞧不起的女人突然变大佬,真情实感追的老公冲人家嘤嘤嘤,这TM是什么人间惨剧!我实名同情了! 同事B:大佬肯定听到她说的话了,这就是真实版打脸爽文啊! 同事C:只有我关注为什么你们出趟门能偶遇那么多大佬吗? 黑大衣:我要继续前排吃瓜了,等会儿聊。 - 姜笙言又跟傅齐宇客套了几句,便告别道:“我们还有其他的行程安排,改天有机会再约。” “好的,姜老师。”傅齐宇笑着说,“两位老师再见。” “再见。” 这一声,姜笙言和景宥几乎同时出口。 姜笙言声音客气,景宥声音着急。 傅齐宇扫视一圈,很是头疼,今天跟车的人实在有点多了。 他冲周围女生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勾起嘴角:“你们都是我的幸运女孩。” “啊!” “啊啊啊!” “……” 女孩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姜笙言恍然大悟,喃喃低语:“这应该就就是土拨鼠尖叫了,原来该用在这种场面!” 活到老,学到老。 在粉丝被自己闪到的间隙,傅齐宇撒腿就跑,在景宥保镖的协助下,杀出一条路,继续向摄影棚狂奔。 虽然傅齐宇现在正当红,但毕竟根基尚浅,没到每次出门都能有安保人员保护的程度。顶多在重大活动或者机场才会配备安保。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傅齐宇逃跑只能靠腿。 体力不佳的经纪人刚追上大部队,气喘吁吁,眼看着又要跑起来,索性放弃了挣扎。 撩了一下头发,换成优雅的步子,朝景宥和姜笙言走过来。 经纪人就该有经纪人的样子,看到金主爸爸不来打个招呼,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真的跑不动了。 - 傅齐宇消失在道路尽头,格子短裙才如梦初醒,后悔刚刚发愣没有追上去。 不过是两个女人,影响不到她追星的心情。 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格子短裙盯着微信群里图文并茂的“实况转播”,脸变成了酱瓜色。 黑大衣笑眯眯地说:“你现在是咱们组红人了,你看,大家都特羡慕你能偶遇本命爱豆。” “你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随便造谣!”格子短裙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喝血吃肉似的。 “说什么造谣,就是个玩笑嘛!”黑大衣笑道,“你之前不也开我玩笑了吗?我都没跟你计较。不过你可别到处跟别人说我对你有意思,我眼光还是挺高的,你这样影响我找对象。” 格子短裙瞪了塑料同事一眼,低头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刚刚成立的那个小群闪出新消息—— 同事D:快看那个群,当事人回应了!热搜赶紧安排上! 将格子短裙当成明星的戏谑口吻。 格子短裙:又不是演电视剧,哪会发生那么狗血的事,是小英乱说![可爱] 同事A:刚出来的热搜,傅齐宇要在景藤集团总裁订婚仪式上献唱,跟小英说的对上了。可以啊!咱们吃到一手瓜了! 同事B:卧槽!傅齐宇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资源! 同事C:这怎么说? 同事B:我关注过景藤的总裁,她成人礼上献唱的是韩洁玉。 同事C:妈耶!天后啊! 同事A:连景藤集团的总裁都敢随便Diss……小金你实话告诉我,家里到底有什么背景,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同事D:我就插播一句,许总监朋友圈里刚晒完跟女朋友的结婚证,大家千万别让咱们群聊天记录传到许总那去,不然小金就…… 格子短裙心里咯噔一声。 要是让总监知道自己说了女人搂搂抱抱恶心的话…… 正这么想着,手里的电话就响起微信消息声。 许总监:我昨天交待给你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么?能不能注重点效率! 格子短裙立刻回复“好的”两个字。 心里十分忐忑。 这么巧……会不会是有人告密? 格子短裙越看总监说的那句话,越觉得是对方知道了什么,故意给她穿小鞋。 黑大衣虽然心里“呵呵哒”,但是没有当场跟格子短裙分道扬镳,面上仍然一口一个“亲爱的”叫着,问她等会儿去吃什么。 格子短裙不耐烦道:“不吃了,回家加班!” “那我约别人了,拜~”黑大衣瞥了她一眼,扭头离开。 - 简单寒暄几句后。 话题引到刚刚那个偶然的歌唱邀约上。 “具体细节我会让底下的员工跟覃小姐对。”姜笙言对傅齐宇的经纪人说道。 经纪人微笑点头。 “我们齐宇很幸运。”她道。 姜笙言浅笑:“可能是一种缘分。” 方才的插曲已经耗尽了景宥的全部耐心,但碍于情面,忍着没有催促。 不知何时起,她多了一些“人情味”。 “那就不打扰二位了。” 傅齐宇的经纪人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人,没有过度攀谈。 “再见。”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一个客气,一个着急。 再不抓紧时间约会,都该上床睡觉了。 这是景宥当下最真实的想法。 第130章 恋爱的总裁 在路上耽误不少工夫,景宥和姜笙言终于顺利抵达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 几块长方形的牌子连在一起,每个牌子上都有广告,其中一个广告代言人就是刚才遇到过的傅齐宇。 景宥指指那块牌子,问姜笙言:“他长得好看吗?” 姜笙言客观评价道:“挺好看的,娃娃脸,很可爱。” 景宥:“姐姐果然喜欢可爱的。” 上回姜笙言的闺蜜给她介绍自己的实习生,也是个可爱的小男生。景宥还没有忘记姜笙言那时候惹自己生气的事。 姜笙言捏捏景宥的脸:“没有你可爱。” 景宥:“姐姐现在是在说好听话哄我吗?” “我是在说实话,在我心里,小宥是最可爱的。” 姜笙言两边的眼角都向下打着弯,笑意甚浓。 景宥:“我觉得姐姐在骗我,我哪里可爱?” 姜笙言:“你犯傻的时候可爱,吃醋的时候可爱,像个小古董的时候可爱,讲冷笑话的时候可爱……” 她凑到景宥耳边,压低声音:“在床上的时候也可爱。” 景宥脸上有些发热,耳朵轻轻动了动,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薄粉,像鲜嫩的小水萝卜。 “姐姐在床上也可爱。”景宥礼尚往来,“脸红红的,像小苹果。” 姜笙言脸色瞬时变黑,抬手捂住景宥的嘴:“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要说话。” 景宥眉头蹙起:“姐姐手上有细菌!” 姜笙言将手挪到景宥耳朵上,轻轻揪住。 “那你怎么不嫌我的嘴上有细菌?” 面容严厉,像个教训小孩的可怕妈妈。 “因为舒服。”景宥挑挑眉,“接吻的时候很舒服,就忽略细菌了。但是你捂着我的嘴不舒服。” “就你歪理多!”姜笙言忍俊不禁,在景宥唇上啄了一下。 如果不是在外面,姜笙言恐怕要做更过分的事了。 景宥一本正经说羞人话的样子……还挺诱惑的。 景宥把脑袋靠在姜笙言肩上:“我在电视剧里经常看到主角在公交车站谈恋爱,有早上上学一起等车的,还有下雨天打着一把伞一起等车的,还有为了和喜欢的人坐一辆车,故意绕路的。真是容易发生故事的地方。” 姜笙言轻笑:“你说话怎么跟个小诗人一样?” 景宥:“我没有作诗,我只是在跟你探讨概率问题。” 姜笙言:“我不想跟你探讨概率问题,我想跟你探讨你有没有零钱的问题。” 景宥理直气壮反问:“我怎么会有零钱?” 姜笙言:“那你准备怎么上车?” 景宥:“你没有钱吗?” 姜笙言:“我没有想过会坐公交车,怎么会提前准备?” 姜笙言的确是很久没有坐过公交车了。 现在公共交通已经可以使用App扫码乘车,甚至开通权限之后可以刷脸乘车,但是两个不需要坐公交车的人并不了解这些。 景宥是压根不知道,姜笙言……记忆还停留在公交卡和零钱乘车的时代。 景宥盯着姜笙言沉默半晌。 “那我们在这里等什么?”她问。 姜笙言:“你去借钱。” 景宥:“我去借钱?”尾调高了八度,完全是不可思议。 姜笙言:“你提议要坐公交车,当然是你去借钱。” 景宥用目光扫了眼旁边的人。 她怎么可能会开口问不认识的人借钱! 姜笙言眼中盛着笑意,她就是想逗逗景宥,看看小朋友会怎么办。 景宥直接叫来一个保镖问他有没有钱。 钱是没有,但是保镖给两个人的手机上下载了乘坐公交车的App。 ……原来现在这么方便。 姜笙言揉揉眉心。 作为一个科技集团的资深秘书,自己居然连这个都不了解,真是太失职了。 看来平时还要花更多时间在方方面面的新闻上。 其实倒不是姜笙言生活闭塞,她每天都会关注国内外大事,反而是这种身边的小事很容易就忽略了;还有一方面,就是近些年自己国家的科技发展太过迅速,细分领域的佼佼者都很卓越,终日在顶层处理大的决策事物,便无暇分心关注其他。 “姐姐在想什么?”景宥抬手在姜笙言面前挥了挥。 姜笙言回神:“我在想……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以后要更加努力。” 才能快点强大起来,成为你的保护伞。 景宥点点头:“我也要更加努力学习怎么变得更可爱,让姐姐更喜欢我。” 姜笙言失笑:“你不用学,现在就很可爱。” 真的学起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车祸现场。 “要学的。”景宥直勾勾盯着姜笙言,“姐姐今天冲那个可爱的男孩子笑得很开心。” “可爱的男孩子”几个字咬得很重。 姜笙言:“你别诬陷我,我明明只对他礼貌微笑了。” 景宥:“你刚刚还说他又好看又可爱。” 姜笙言:“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做一个客观陈述。” 景宥:“我就不觉得他好看又可爱,所以你刚刚的话不算客观陈述。” 姜笙言:“你又要跟我胡搅蛮缠?” 景宥:“我们要坐的公交车已经过去两趟了,我们什么时候上车?” “……” 姜笙言:“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景宥:“我以为姐姐也看到了,要等人少一点再上车,但是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姜笙言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景宥的鼻子,笑盈盈道:“刚才忙着看你,哪有工夫看车?” 景宥垂下眼帘,约摸是害羞了。 姜笙言牵住景宥的手,往刚刚停靠到站台的公交车门走去。 “等一下会有点挤的,小宥要抱紧我。” “哦。”景宥轻轻抬起眼皮,睫毛颤了几下,像朵含羞草。 - 这实打实是景宥第一次坐公交车。 上车后,她十分惊讶。 居然连一个座位都没有。 电视剧里的公交车明明都空荡荡的,主角可以并肩坐在座位上,共同戴着一副耳机分享同一首歌,摇摇晃晃。 清风徐徐,从窗户里飞进几朵粉色的花瓣。 但自己坐的公交车,到处人头攒动,过道里都站满了人,气味也并不是很好闻,偶尔还会有汗臭味夹杂着烟味飘过。 景宥抓着姜笙言腰侧的衣服,声音委屈:“姐姐,我们坐的是不是假车?这跟我想象中不一样。” 姜笙言一只手抓着吊环,另一只手护在景宥身后。 “现在是下班晚高峰,公交车人多是正常的、我们很近,还有三站就可以下车了,坚持一下?” “那好吧。”景宥抱紧姜笙言的腰,以防自己被晃倒。 姜笙言看到窗户边有一个空隙,便带着景宥往那边挪了挪,将景宥护在一个角上。 一边是窗户,一边是栏杆,这样就没人能挤到她了。 景宥后背靠在窗玻璃上,看着姜笙言说道:“姐姐如果觉得后面人挤,我跟你换一下也是可以的,我保护你。” “这辆车不算挤的。”姜笙言笑着回忆,“我以前挤地铁的时候,都要靠门口的志愿者阿姨把人往里面推,门口的人才能上车。车厢里的人就像海绵,挤一挤,总能挤出多一个人的位置,直到再也没办法多挤进一个人为止。” 景宥在脑海里想象那个画面——一节车厢里全都是黄色的小海绵,车门打开之后,门口一个拿着皮搋子的大妈一个接一个把外面的小海绵怼进车厢。 车厢里的小海绵被挤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景宥脸上表情变得奇异起来。 “你在想什么?”姜笙言将额头抵到景宥额上,“是不是想象不到比现在更挤的样子?” 景宥:“我想象得到,如果更挤一点,我就可以跟姐姐贴得更近了。” 姜笙言耳根子一红,嗔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下次我们去坐地铁吧。” 景宥跃跃欲试。 姜笙言叹口气。 小宥好像是把这样当成一种游戏了! 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孩子。 “姐姐。”景宥唤了一声。 “嗯?”姜笙言应道。 景宥眼睫轻眨:“我想跟你挤一辈子公交车。” 眸子里,清晰地映着姜笙言的脸。 姜笙言沉溺在那道视线里。 许久,嘴角画出个甜甜的弧度:“为什么?” 景宥:“我喜欢被你抱在怀里。” 姜笙言没有说话,只定定与景宥对视,眼神里包含了她的答案。 她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不管做什么,都好。 景宥五根指头紧紧扣住姜笙言的手背,冲她绽笑:“姜笙言,下次坐公交车的时候,我抱着你好不好?” 姜笙言怔愣,说话都有些打磕:“你……你突然叫我名字干什么?” “你说希望我长大的。”景宥神色认真,“我在学习长大的样子。” 姜笙言绷紧脸,掩饰内心羞意。 “我没有说长大就可以不叫我姐姐。” 景宥:“可是我觉得这样叫很好听。” 姜笙言:“反正以后不许随便叫我的名字。” 每次听到小宥直接叫自己“姜笙言”的时候,她总会有一种错觉,错以为自己该是小鸟依人,被小宥捧在手心里的那一个。 这种奇怪的想法,实在是太羞耻了。 景宥挠挠鼻子,小声嘀咕:“博士又出馊主意,她说直接叫你名字,你会喜欢的。” 姜笙言清清嗓子,问道:“你总把博士挂在嘴边,你们关系肯定非常好了。” 景宥点点头又摇摇头:“也就是一般好吧,她总是不想履行朋友的义务。” 姜笙言又轻咳几声,声音变得有些含糊:“那仙女……” “啊!” 一个电动车闯红灯,原本就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一个急刹车,车厢里的乘客立时东倒西歪。 姜笙言一个不稳,向前倾倒,和景宥鼻子撞到一起。 两个人都是五官一皱,又酸又疼的,很想流眼泪。 “各位乘客,白玉街到了,请您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从后门有序下车。谢谢!” 车上报站广播响起。 姜笙言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牵着景宥。 下车时显得有些狼狈。 站到稳固的砖石地上,两个人相互瞩目,俱是一笑。 这也算是一段有趣的回忆了。 比以往端端正正坐在豪车的真皮后座上……要有趣许多。 虽然乘坐公交车并不像提前预想的那般浪漫,但景宥唇角扬的很高。 自己跟姐姐的关系好像又靠近了一些。 应该说,离姐姐以前的生活更近了一些。 但这样还不够。 还想再近一些。 一点一点,了解姜笙言的全部。 - 白玉街是沪城最有名的小吃街。 这里汇集了天南海北的有名小吃,不仅有华夏美食,也有国外特色。 有些地方小吃传到另一个地方会根据当地人的口味做出改进,便显得不那么地道。但在沪城居住的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于是许多在这里摆小吃摊的人并没有改变长久的传统手艺。 所以白玉街的地方小吃都挺正宗。 外面华灯初上,白玉街里小摊上也都亮起白炽灯、霓虹灯、LED灯,开始营业。 处处飘香。 中华美食的意义从来都不仅限于填饱肚子的食物,还有家乡的味道,家的味道。 一进白玉街,先是一阵刺激味蕾的烧烤味道。 带着白色圆帽的大叔站在一个长条形火炉前,两只手上抓满铁质签子,签子另一端是肥瘦相间的羊肉块,滋滋冒油。 那一把,至少有上百根。 圆帽大叔像是在表演什么特色杂技,数百根铁签在他手上翻来翻去,均匀享受炙火烘烤。 圆帽大叔将两只手上的签子合到左手上,右抓起一把孜然粉,指尖抿着撒在肉串上,左手不时变换签子位置,让每一根肉串都不被落下,高难度的动作之下,铁签竟没有一根脱手。 两个四、五岁的孩子站在摊子前边看边鼓掌,就好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表演。 景宥瞥了一眼,罕见地发起馋来。 吃饭对于她来说,向来是为了补充热量的固定任务。 但现下和姜笙言进到这满是食物诱惑的夜市里,味蕾也躁动起来。 姜笙言余光注意到景宥吞咽的动作,柔声问:“想吃?” 景宥没有立刻承认,只说:“都暴露在空气中那么久了,肯定沾上很多灰尘和细菌。” “既然你不想吃……”姜笙言故意停顿了一会儿。 景宥偷偷抬眼瞄着姜笙言,眼中有些许期待,似乎是在等对方说想吃。 “那你就不要吃了。”姜笙言说。 景宥眼中闪过失望,但也没有说什么。 姜笙言有噙着笑说:“看起来味道很不错,我自己一个人吃。” 景宥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心里想着,她就尝一口,姐姐总不至于那么小气。 羊肉串摊的学徒说要等十几分钟,姜笙言付了钱拿到小票,便牵景宥继续往前走,打算转一下再回来。 景宥被姜笙言牵着,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那味道好香啊…… 姜笙言憋着笑没有戳穿景宥。 毕竟,小朋友……都是爱面子的。 -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样的好地方呢?” 在吃过肉汁鲜厚的羊肉串之后,景宥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姜笙言满面严肃:“老板的大脑是要为全人类做贡献的,不该把脑细胞浪费在补充热量这样的小事上。” 这是景宥说过的原话。 景宥表情僵了一下,说:“姜秘书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美食,我作为你的未婚妻,应该尊重你的爱好,也有义务陪你做自己喜欢的事。” 姜笙言点点头:“好像很有道理。” 景宥:“不是好像很有道理,是的确很有道理。” “好,的确很有道理。”姜笙言握着景宥的手紧了几分,“有这么可爱的未婚妻陪我,吃东西都会变香的。” 景宥把姜笙言的手拉起来靠近嘴边,速度很快地在对方手背上亲了一下,又迅速放回去,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姜笙言心上一颤。 将脸扭到一边,唇角悄悄翘起来。 走着走着,景宥晃了晃姜笙言的手。 “姐姐,那个看起来很好吃。”景宥看着迎面走来一个女生手里的食物。 纸袋里装着一个金黄色圆滚滚的油炸包子。 看起来就酥脆可口。 拿着食物的是个齐头帘女生。 蓦然被前方一个绝美的女人盯住,她的脸上慢慢升起一层红雾。 景宥那双眼睛大部分时候都是含情脉脉的,现在也不例外。 姜笙言站在一旁,很清楚地看到景宥一瞬不瞬盯着人家女孩胸前位置看,那个女孩儿娇羞不已。 好像现在不是在小吃街,而是在辽阔的青青草原。 对面的女孩儿似乎也产生什么误会,拉着同伴主动走过来,软声问道:“小姐姐,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景宥摇摇头。 齐头帘女生垂眸:“可是我刚看到你一直在看我。” 女孩娇羞欲滴,好似刚在爱河里沐浴过的水仙花。 齐头帘女生相貌很好,在人堆里都是很显眼的那种漂亮,从来不缺追求者。 主动问人家要联系方式是从没有过的经历。 但刚才只看了景宥一眼,女生就沦陷在那双眸子里不能自拔。 姜笙言心中叹气。 什么是红颜祸水,罪孽深重? 这就是。 景宥开口问道:“你手里这是什么?我没吃过。” …… 对面齐头帘女生和同伴齐齐愣住。 姜笙言笑着解围:“我未婚妻嘴馋,看到漂亮女孩子手里拿着好吃的,就更馋。” 既夸了人家漂亮,又表明她们是一对。 齐头帘女生这才注意到面前两人牵到一起的手。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是蛤仔包,离这里不远,是个慈祥阿婆的摊子,很好找。” “谢谢。”姜笙言礼貌回道。 景宥也跟着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齐头帘女生冲两个人点点头,便拉着同伴快步离开。 人走后,姜笙言敲敲景宥的脑袋,略带娇.嗔的口吻:“我真想把你关到小黑屋里,不让你出来祸国殃民。” “姐姐能不能走快点?”景宥的心思全在刚才那个金灿灿的包子上。 “你怎么突然这么馋?”姜笙言轻哼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以前虐待你了呢。” “我在认真跟姐姐培养共同爱好。”景宥眸光清冽,没有半点杂质,“姐姐一直很馋的,今天怎么不馋了?” 姜笙言失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景宥诚实地点点头。 景宥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模样……姜笙言也爱惨了。 “嗯……姐姐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姜笙言弯唇。 景宥得意地翘翘嘴角:“我就知道姐姐会喜欢的。” 姜笙言眸中闪出细碎星光。 哪能不动容呢? 小宥真诚而努力地喜欢着自己喜欢的所有东西啊。 - 蛤仔包摊位前队伍火热,姜笙言和景宥排了一阵才到第一个。 小圆碗里铺开一张白色的面皮,先撒一层香菜花,再单手打上一个鸡蛋,蛋黄圆圆整整,蛋液没有一点洒漏,技法娴熟。 之后将肉质肥厚的蛤仔放进蛋液,再撒上一层香菜花,金黄色与青绿色的搭配,和谐绝妙。 最后,捏上包子褶,手掌大小的蛤仔包分量很足。 白白的胖包子盛着圆滚滚的肚皮跳进油锅,飘在滚滚热油里,不多时变成金黄色,可以出锅了。 卖蛤仔包的阿婆将烫手的蛤仔包装进一个纸袋里,笑着说:“小姑娘能吃辣椒吗?放一点很好吃。” 姜笙言看了景宥一眼。 景宥点点头:“可以来一点。” “好。”阿婆在蛤仔包上撒了些特制调料之后,拿起一个尖口的辣椒罐子,戳破金黄包的脆皮,将辣酱挤在里面,又利落地将辣椒罐拔下,没有漏出来一点。 “给,你们的蛤仔包好了。”阿婆伸手将纸袋递过来。 姜笙言接过纸袋,朝阿婆道了声谢,拿出手机付款。 景宥望着姜笙言的侧影,唇角微微勾起。 这样有烟火气的姐姐,比成日里装着工作的姜秘书更让人想要亲近。 约会,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 一个光线略暗的房间里。 屏幕环绕,每个屏幕上都在做不同的运算。 一个女人坐在中间的转椅上,在其中一个屏幕上扫视一眼,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敲打,下达指令。 卷起的袖子下,隐约露着半个红点。 而她敲下一串字符的同时,眼睛又在另一个屏幕上快速扫描,上一个指令结束后,立刻将转椅滑到另一侧,敲下新的字符串。 不仅一心多用,且计算速度惊人。 这个女人便是前段时间进入景藤的数据天才——尤茵。 与此同时,有个女人立在门外,低头盯着指纹锁,若有所思。 门外的女人是凌奇科技总裁凌沐薇,尤茵分居中的妻子。 公司被景藤收购之后,她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显得奇怪。 第131章 恋爱的总裁 夜。 景宥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身上水汽浓重,头发上却是没有一滴水珠。 她出来之前已经将头发吹干了。 身上的水汽……是特意又浇了层热水,好让自己显得水嫩些。 姜笙言正拿着平板电脑倚在床上查看邮件,神情专注。 景宥两只手抓着浴巾边走了几步,眼见床上的人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心生不满。 “姐姐现在已经对我没有一点兴趣了吗?”景宥发出质问,“我们才在一起没多长时间就失去激.情,以后几十年要怎么生活呢?” 姜笙言失笑,抬头:“小宥都会考虑这么长远的问题了,姐姐好生惭愧。” 这一眼,春.光无限。 景宥的肩头犹如剥了壳的鸡蛋,白白润润,吹弹可破。 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交错迈步,离得越来越近。 姜笙言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过来。”声音轻柔,极尽宠溺。 景宥边走边说:“姐姐,我要污染你。” “你说什么?”姜笙言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要污染你。”景宥握住姜笙言伸出来的手,倒在她身上。 约会结束,也该进行一些更深入的交流了。 景宥要证明,她是敢掏洞的。 任何洞都敢。 对于景宥这般主动的调.情,姜笙言是受到了惊吓的。 “这又是哪里学来的荤话!”姜笙言轻嗔。 方才景宥口中所言,配合着那样的神态语气,不多想是不可能的。 景宥捉住姜笙言的手腕,将人按倒。 “这不是什么荤话,我就是这样想的。不能光让姐姐出力,我也要让姐姐享受大人的快乐。” “小孩子家家,怎么总是不学好!”姜笙言从脖子到脸通红一片。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姜笙言现在看景宥,就像是看辛辛苦苦教大的乖孩子突然染上了坏习惯,痛心疾首。 景宥将重量都承在姜笙言身上,两条白皙的小腿翘起来,脚丫子前后一晃一晃轻摆。 看着就很嘚瑟。 “姐姐总说我不学好,我明明学得很认真。”景宥眼神真诚,“今天的约会我很开心,姐姐也很开心,是不是?既然我让姐姐开心了,姐姐不该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所以你今天跟我约会,就是为了把我推倒?”姜笙言眼睛半眯,“这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 “我是你未婚妻,你不要把我当孩子。”景宥不满道,“我不是说过,我长大了。”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认为你还有成长空间。” 姜笙言倏然翻了个身,两人位置互调。 景宥下颌绷紧:“姐姐这是在打击我成长的积极性。” 姜笙言:“那又怎样,谁让我是姐姐。” 霸道得很。 景宥:“姐姐变了。” “我只是驳回你的无理要求,”姜笙言微顿,“为了你的健康成长。” “要有一些不同的刺激才能保持恋爱活性。”景宥一本正经,“有研究数据支撑的。” 姜笙言:“那是针对于恋爱关系维持了有一段时间的,我们才开始没多久,不会这么快失去恋爱活性。” 景宥:“你刚刚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肯定是对我没兴趣了。” 姜笙言:“有没有兴趣,要试过才知道。” 景宥摇摇头,一副抵死不从的表情:“我今天一定要得分!” “那你可以试试。”姜笙言捏住景宥剔透的耳垂,轻轻揉了两下。 经过几次测试,这里就像一个开关。 让景宥从青涩小姑娘变成媚娆小女人的开关。 “你犯规!” 景宥明明是愤然地盯着姜笙言,但看起来,却是眸光泛波,想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我就喜欢犯规,你能把我怎么样?”姜笙言眼含挑衅,“还是说小宥不喜欢这样?” 好像是不能把姜笙言怎么样。 ……也是喜欢这样的。 景宥口唇抿成一条直线,羞恼交加。 姜笙言慢慢靠近,准备享用今晚的“夜宵”。 景宥的如意算盘被打碎。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婚?”景宥倏然转了话头,眼里闪着希冀的火焰。 很炽热。 如今两个人分居两个城市,委实不是结婚的好时机。 但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姜笙言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去。 姜笙言动作顿下来。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景宥左颊,向下,停在唇角。 “小宥这么想跟我结婚啊?”姜笙言低笑。 “嗯。” 丝毫没有掩饰期盼之热烈。 景宥抓住姜笙言放在自己唇边的那只手,轻轻咬了一下。 “我想快点把姐姐拴起来,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 姜笙言喉咙微颤,“哪怕不结婚也是你一个人的,不需要拴起来,我也不会跑。” “万一跑了呢?”景宥垂下眼帘,“姐姐不是跑过一次了吗?跑到这里来了。” 姜笙言心上蓦然酸了一下。 她不知道,原来小宥这么在意自己来沪城这件事。 姜笙言有些自责。 她早该想到的,小宥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心里恐怕只会比表现出来得更加在意。 “是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姜笙言轻声说。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是做出合理假设,没有怪姐姐的意思。”景宥嘴巴鼓了鼓。 表情一点不像嘴里说的那么淡然。 “是我总把你当成小孩子,没有把你当成可以商量的未婚妻。”姜笙言认真道,“来沪城工作从来不是为了逃开你,或许有过这样的念头,但那只是一时生气。” “我来沪城工作,只是想以更加出色的成绩回到你身边。”姜笙言一只手贴上景宥的掌心,与她十指紧扣,“我不是景藤的继承人,也没有小宥这么聪明的脑子,只有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做出成绩,才能真正让人信服。我不想让别人质疑我是靠跟你的关系坐上领导者的位置。这种心情,小宥能理解吗?” 景宥虽然时常在姜笙言面前表现的像个孩子,平时又不善言辞,不喜欢任何交际活动。 但是她天生就是该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她的每一个决策都能极其精准地让景藤向前更进一步。 景宥不需要任何人符合亦或是认可,时间和成绩会告诉所有人,她做的是对的。 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大概都是堪称卓越的。 这样的人,注定不凡。 姜笙言能做的,只有拼了命追赶,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落下。 即便在外人眼里,她已经很优秀了。 但她自己知道,差得还很多。 自己比小宥多的,只是阅历上的那一点点优势。 两个人想要长久的在一起,光靠一时的荷尔蒙吸引远远不够,姜笙言不是懵懂的小丫头了,她深知这一点。 景宥将这句话反复咀嚼几遍,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姜笙言有些不习惯景宥一个“为什么”都不问的模样。 “我明白了。”景宥说,“姐姐想做公司的副总裁,需要服众。我会为你加油的。” 姜笙言愣了愣。 ……我好像也没这么说过。 景宥脑袋歪了歪:“姐姐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夸别人可爱。” 姜笙言轻笑出声:“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个?真是个小心眼。” “我就是个小心眼。”景宥抬手捧住姜笙言的脸,“我只想姐姐永远看着我一个人,只夸我好看,只夸我可爱,只给我剥虾挑鱼刺,只给我系扣子,只对我一个人做很多很多事。” 姜笙言头低下来,在景宥唇上亲了一下。 “那我如小宥所愿,只解你的扣子。” 这回,就再让姐姐赢一次。 “我下次一定会得分的。” 景宥这么说着,勾住姜笙言的脖子将自己送上去。 台灯羞答答地捂住眼睛,屋里灯光熄灭。 宽大的床上似有一群小精灵在黑夜中尽情歌舞,咿咿呀呀地歌,体态纤柔地舞。 歌声悠扬,舞姿曼妙。 - 周末。 姜笙言回家看父母,景宥熟门熟路跟着一起走进姜家。 “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个花不能多浇水,你看给我泡成什么样了!” 客厅里是姜妈妈既心疼又怨恼的嗔怪声。 “我好心帮你浇浇花,你不说谢谢就算了,还跟我发脾气,哼!”姜爸爸扭过头去,顺带着抬手把耳朵捂起来。 门口两个人神色各异。 姜笙言心中感叹,爸爸现在这样和小宥可真像。 景宥心中也感叹,姜妈妈现在这样跟姜笙言简直一模一样! “言言回来啦!”姜妈妈看到女儿,立刻变成一张灿烂的笑脸。 “妈。”姜笙言笑着走过去,弯腰和母亲抱了一下。 “你眼里只有妈,爸爸呢?”姜爸爸身板挺得笔直,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怎么会忘了爸爸呢!”姜笙言上去抱了爸爸一下。 姜爸爸脸上的表情这才好了许多。 “你小时候明明跟爸爸更亲的,你刚会说话的时候可是先学会叫爸爸。”姜爸爸念叨着。 “你怎么睁着眼睛就开始说瞎话,言言小时候明明先开口叫的妈妈。” 姜妈妈嫌弃道:“你年轻的时候说话有条有理,出口成章,口不多言,站在那里就是一个翩翩公子。现在上了年纪怎么啰啰嗦嗦的,还不说真话。” “你这个女人现在越来越过分了,我关心你你也嫌我啰嗦,想跟女儿说几句话你还嫌我啰嗦,看我不顺眼就直说!”姜爸爸脸上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姜笙言笑着摇摇头,颇觉无奈。 明明两个人昨天还在视频里秀恩爱,今天就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闹别扭。 怎么跟小年轻谈恋爱一样! 景宥“懂事”地上前安慰:“爸爸不要难过,姜笙言也经常这样嫌弃我,习惯就好了。电视剧里说女人总爱口是心非的。”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姜笙言眉角轻抽,“你这孩子怎么瞎话张口就来!” “我记性很好,姐姐要我数出来吗?”景宥说。 “你倒是说说你都在你的小本本上记了我什么不好。”姜笙言拽了景宥回屋,“我们慢慢说清楚。” 姜妈妈瞪了姜爸爸一眼:“你看,都怪你,两个孩子闹矛盾了吧?” “关我什么事!”姜爸爸嘴巴撇了撇,“什么叫矛盾,人家那叫情.趣。” “你还有理了!”姜妈妈拍拍脑门,“差点给我搅合忘了,我正跟你算花的账呢!” 姜爸爸:“这都过去几茬了,你这个老太婆心眼怎么这么小!” 姜妈妈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老太婆?!你说我是老太婆?!” 姜爸爸面上一僵,随即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我这是爱称,爱称。” “谁要听你叫老太婆!”姜妈妈用眼刀剜了姜爸爸一眼,“谁爱听你叫老太婆你跟谁过去!还爱称,谁喜欢听这种骂人的爱称?!” “我觉得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姜爸爸冷哼,“你是不是嫌我碍事了?你要是这样想,明天我就到天桥底下要饭去。” 姜妈妈:“去去去,赶紧去,现在正好天凉气爽,就适合裹个大棉袄坐在天桥底下睡觉。” 姜爸爸:“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寒冬腊月的,你让我去天桥下面睡觉,是想冻死我你好找小鲜肉吧!” 姜妈妈摇摇头:“有些人,果然就是该活在回忆里。你现在已经把我对你的美好印象都砸得稀碎了。那个时候你就是出尘不染的谪仙,现在……” 姜妈妈斜觑了姜爸爸一眼,掩不住的嫌弃。 控制着轮椅转身往卧室去,想眼不见为净。 “老婆我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看我现在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姜爸爸追上去,两只手抓住轮椅把手,拖住。 轮椅无法继续行进。 “……” 姜妈妈回头:“松手。” “多大点事啊,我受点委屈不要紧,把你气坏了可怎么好!”姜爸爸拍拍姜妈妈的肩膀,“乖,降降火。” “听这意思,你挺委屈的?”姜妈妈眉毛往上挑了挑。 姜爸爸弯腰,压低声音说:“在孩子们面前给我点面子。” 姜妈妈想了想,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一盆花罢了,她也不是那么小气量的人。 姜妈妈呼了一口气:“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你以后不许乱弄我的花。” 策略成功。 “知道了知道了。” 姜爸爸直起身,嘴角勾出一个得逞的笑。 - 屋里。 景宥耳朵贴在门上,密切注意着外面的声音。 姜笙言:“你这是在偷听爸爸妈妈说话?” “我没有偷听,”景宥脑袋不抬,“我不是在当着姐姐的面听吗?” ……这就不算偷听了? 姜笙言:“你干嘛非要听爸爸妈妈说话?” 景宥:“我想知道姐姐老了以后是什么样子。” “……” 姜笙言在景宥脑袋上拍了一下,逗道:“你是觉得我爸爸妈妈老了?我等下出去就告诉他们。” “姐姐跟妈妈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景宥咋舌。 “你想说什么?”姜笙言语气里含着警告。 奈何景宥不知道掂量掂量,不怕死地说道:“就像现在这样,因为奇怪的事情发脾气。” 姜笙言两只手缠住景宥的腰,将人使劲向后一扯,箍在自己怀里。 景宥背对着姜笙言,耳朵贴到姜笙言侧脸上。 姜笙言的脸有点凉,贴着很舒服。 “我因为什么奇怪的事发脾气了?我觉得你是在借题发挥。”姜笙言在景宥耳朵上咬了一下。 景宥偏过头,偷瞄姜笙言一眼:“如果我们早点结婚的话,我可以像爸爸让着妈妈这样让着你。” 姜笙言态度骤变,在景宥下颌上滑过一串吻。 “你怎么这么可爱?” “为什么可爱?”景宥闭上眼睛,放松地倚在姜笙言怀里。 “傻得可爱。” 姜笙言吻住景宥的唇。 景宥本能地想要转过来回抱住姜笙言,却是动弹不得。 景宥发出哼唧声:“姐姐总是这样不让我好好享受。” “怎么就不让你好好享受了,”姜笙言的唇若即若离,“原来你现在不享受,那就不亲了。”故意作弄似的,不叫景宥轻易够到。 “你讨厌!”景宥一副要咬姜笙言的表情。 “不能没大没小,要叫姐姐。”姜笙言在景宥唇角印了一个吻,又退开,“否则以后不让你亲。” “坏蛋!”景宥彻底没了气势,俨然是个溺在恋爱春水中的小女孩儿。 “我就喜欢当坏蛋。”姜笙言弯唇,“小宥受欺负的样子更可爱。” “我才是老板!”景宥倏然用力,挣脱了姜笙言的钳制。 电光石火间,便转身把姜笙言推到床上,来了一个不能轻易被打断的吻。 分开之后,景宥还留恋地又在姜笙言额上、鼻尖上、下巴上分别落下几个吻。 姜笙言气息微颤:“这是在家里,你想做什么?” 景宥眨眨眼睛:“我什么也不做,你想到哪里去了?” 姜笙言心知自己的确是多想了,羞恼道:“你这么重别压着我,起来!” “你看,现在跟妈妈刚才跟爸爸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景宥得意地挑挑眉毛,“所以说,我现在好好学习爸爸跟妈妈的说话方式,以后就可以轻松应对上了年纪的姐姐。” 姜笙言咬咬牙:“你觉得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景宥:“我每年的体检报告都很正常,身体很好。” 姜笙言正想说话,门突然开了。 “我……好像进来的不是时候。”姜爸爸顿了顿,“但是我敲过门了。” 姜笙言利落地爬起来站好。 面上一派淡然,实则心里已经尴尬地想找个洞钻一钻。 姜爸爸摸摸鼻子,轻咳两声:“饭好了,你们……我和你妈先吃,你们啥时候想出来吃都行,不着急。” 说完,关上门出去。 姜笙言立刻丢下景宥追出去,煞有介事解释道:“我们刚才什么也没干。” 姜爸爸摇摇头:“不用告诉我,我没兴趣。” “爸爸你不要跟妈妈乱说话。”姜笙言交待道。 以她的了解,恐怕等一下爸爸就要在饭桌上拿这件事做文章。 “什么乱说话!”姜爸爸站定,“我一定实事求是地跟我老婆复述看到的原貌,绝不会添砖加瓦,搞虚假主义。” 姜笙言:“爸,我是不是你亲女儿?” 姜爸爸:“那你得问你妈去,我怎么知道。” “……” 心挺大! 姜笙言放弃跟爸爸解释,晃到餐桌边,成为第一个落座的人。 过了一会儿,景宥才走出来。 幽幽地出现在姜笙言身后。 “姐姐对我做完那种事,丢下我就跑,好过分。”景宥咬住下唇,模样楚楚可怜。 姜笙言猛地抬头对上那双泫然欲泣的眸子,也顾不上心动,澄清道:“我没对你做什么,你说什么呢!” 姜爸爸“啧啧”两声,“吃干抹净就不想负责,可是一点也不像我的血脉,是不是亲生的还真不好说。” 景宥:“还没结婚就这样对我,结了婚岂不是要我洗衣做饭,当牛做马。” 姜爸爸:“很多人结婚前和结婚后是两副面孔,可要仔细别上当受骗。” 景宥:“我好可怜。” 姜爸爸:“没关系,爸爸帮你教育她。” 姜笙言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你们讲相声呢?” “我们这叫一见如故。”姜爸爸冲景宥抛了个眼神,“对吧,小宥。” 景宥点点头:“爸爸是个博学多识的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姜笙言站起来,和这两个人拉开距离。 也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总感觉自己是这个家里多余的那一个。 “怎么开饭也没人叫我?” 电动轮椅转着轱辘过来,姜妈妈盯着姜爸爸等他解释。 姜爸爸:“我们这边这么大动静,还需要叫啥,你自己这不是过来了么。” 姜妈妈:“刚回来的时候把我当个宝,现在就觉得我是草了。呵!” 姜笙言点点头:“这就是男人。” 姜爸爸拿出长辈的威严:“怎么能这样说爸爸呢?” 姜妈妈:“你吓唬谁呢!” “好了好了,一家人和和气气多好。吃饭,吃饭。”姜爸爸过来帮妻子调整好轮椅位置,摆好餐具。 姜妈妈:“你不要欺负我女儿,我也不欺负你。” 姜爸爸:“……”呵,女人! 这时,一阵门铃声响起。 屋子主人谁都不知道谁会在午饭时间到访。 “我去开门。”姜笙言率先站起来。 - 外门打开,门口是之前被姜妈妈轰出去过的姑姑姜倩。 姜笙言面上没露出什么泄露情绪的表情,淡声道:“姑姑怎么来之前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正准备吃饭。” 姜倩:“正好我也没吃,多一个人多一副碗筷的事。” 说着,十分自觉地绕过姜笙言走进去。 之前被母女俩赶出去的事,她可要好好跟哥哥说道说道。 姜妈妈没有特意提过,姜爸爸也不知道她们之前有过不愉快,看到妹妹,愣了一下,笑道:“怎么来之前也没提前说一声,坐吧。” 虽然这个妹妹自小跟他没有长在一处,乡野习气颇重,但以往父母自认没有照看好她才让人贩子拐走,心有亏欠,他这个当哥哥的便也没亏待过她。 姜倩没好气地说:“我要是提前说一声,恐怕有人不想让我来呢!” 姜爸爸眉心微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言言,给你姑姑拿副碗筷。”姜妈妈神色淡然,就好像她们之前没有过任何不愉快。 姜笙言从小家教很好,自然也不会当众掉脸子,泰然自若地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 - 如果没有这位不速之客,这必定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宴。 但姜倩今天就是来找不痛快的。 姜爸爸给妻子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显摆道:“你尝尝,我觉得最近手艺突飞猛进,再过一阵就能自己开间餐厅了。” 姜妈妈小声嘀咕:“开间餐厅你的老腰受得了么!” 姜爸爸沉声道:“我可听到了。” 姜妈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姜爸爸碗里:“多补充点维生素。” 姜倩阴阳怪气道:“我听这意思,是哥哥做的这一桌子菜。嫂嫂怎么还嫌弃呢?连块肉都舍不得给哥哥夹。” “我喜欢吃素。”姜爸爸笑着打圆场,“老婆这是疼我。” “我今天是特意来恭喜哥哥的,我就知道你不是做坏事的人,我得敬你一个。”姜倩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圈,“就是这桌上没酒。” 姜笙言看着父亲说道:“上次的酒还剩一点,我去拿。” 姜倩:“侄女儿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只能喝剩下的酒?” 从这个人一进门,景宥就感觉到对方对姜笙言目光极其不友善,但姜爸姜妈在旁边坐着,不好发挥。 此刻听到这句话,解释似的说:“那瓶酒是奶奶在拍卖会上买的,只有身价很高的人才能喝到,招待贵客才会拿出来。” 景宥话音刚落,姜笙言就跟没听到一样,改口道:“是不该让姑姑喝剩酒,家里还有其他酒,我去开一瓶。” 姜倩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但是姜爸爸听出来了。 这是说姜倩不够格喝那瓶酒。 他的女儿他最清楚,不会无缘无故讽刺别人。 姜爸爸没有说话,只低头吃了口菜,神色不明。 姜笙言给姜倩和父亲面前放上小酒杯,倒上酒。 “爸,您最近血压有点高,只能喝这一杯。”姜笙言嘱咐道。 如果非得有个恶人,那她这个女儿自然要跑在妈妈前面,省得这个姑姑去跟人家编排自己嫂子。 姜倩冷哼:“大人喝酒,小孩儿插什么话!” 姜爸爸冲女儿笑了一下:“好,就一杯。” 姜倩脸色变了变,举起杯子说道:“哥,你妹夫和侄儿事业忙,今天我就全权代表我们家来跟哥哥贺个喜。本来前阵子就想来,但是……” 姜倩欲言又止,目光在姜妈妈和姜笙言身上扫了一圈。 “算了,不说那些不愉快的。”姜倩笑道,“虽然哥哥现在做不回市长,但是人好好的就行。妹妹敬你!” 说罢,将手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姜爸爸喝下敬酒,把小酒杯倒扣在桌子上,确乎没有再喝的意思。 姜倩拿起筷子,看向姜妈妈:“我上回给笙言介绍那个包工头,嫂嫂还有印象吧?人家现在已经娶媳妇儿了,好像媳妇儿都怀孕了。不过也不可惜,现在哥哥现在也沉冤得雪了,就我侄女儿这条件的,青年才俊还不是随便挑,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怕人家看不上。” 姜倩来之前没联系过哥哥家,也没有经常上网的习惯,还不知道姜笙言已经订婚的事。 第132章 恋爱的总裁 姜妈妈温婉一笑:“那该恭喜他。” 落落大方,并没有因对方的态度表现出半点气恼。 姜笙言弯唇:“我们公司正好有项目承包给姑姑上次介绍给我的人,我和他打过照面,干活挺利索的,我也恭喜他。” “见过啊!”姜倩道,“那还挺有缘的,小伙子条件不错,你要是早点抓准机会,没准哥哥都要抱孙子了。” 景宥听到姜笙言的姑姑说什么介绍了包工头,姜笙言还见过,尤其是这一句要抱孙子了…… 五官都硬成了石头。 姜爸爸皱眉:“什么包工头?” “母女俩没跟哥哥说过啊!”姜倩故作惊讶,“我前阵子给言言介绍了一个对象,人家自己带工程队做项目,一年能挣好几百万呢。不过言言好像看不上,这不,嫂子还把我赶出去了。” 终于找到由头切入正题。 将之前自己劝说姜笙言眼光别放太高,她们家这个条件找不到太好的婆家这种话完美跳过。 姜笙言浅笑:“是人家条件太好,我高攀不起。” 姜爸爸的确是没听妻子提过这件事,听这意思,是前不久才发生的事。 他对包工头倒是没什么看法,但是这个妹妹话里话外都暗示妻子和女儿看不上人家,还对此颇有埋怨。 如果妻子都会主动赶人出门,姜倩恐怕是在女儿面前说过很过分的话了。 姜倩摆摆手:“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了,都是一家人,哪能没个磕磕绊绊的!这不,我又给言言寻着个条件好的。虽然一年没个几百万,但有铁饭碗,福利好,以后孩子能上最好的幼儿园,一路升重点。” 摆出一副颇为大度的模样。 景宥盯着姜倩,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你为什么要给我未婚妻介绍相亲对象?” 景宥从来就不是会让自己憋屈的人,虽碍着姜爸姜妈在场,有所收敛,但眼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给未婚妻介绍相亲对象,可以吗? 当然不!!! “未婚妻?什么未婚妻?”姜倩问。 景宥在这里坐了老半天,姜倩都没想过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只以为是姜笙言的什么朋友。 “姜笙言是我的未婚妻,您作为她的长辈,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订婚契约?是对我哪里不满意么?”景宥用了敬语,话说的也没什么毛病。 “女人和女人结婚,这不是瞎胡闹么!” 姜倩脱口而出,丝毫不在乎是不是当着人家的面。 景宥的脸肉眼可见地阴下去。 姜爸爸察觉到气氛不对,开口道:“言言难得回家,今天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顿饭,不说那些了。先吃饭。” 语气里含着警告。 这话就是说给妹妹听的。 姜爸爸向来是个斯文的人,不希望在饭桌上闹得太难看。 更何况女儿难得回来,不该为了这些事坏了心情。有什么事,下了饭桌他私下解决掉便罢了。 姜倩却是不消停。 “如今咱们家条件也不差,虽然言言年龄是大了些,但是现在结婚晚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言言长得这么漂亮,多的是人稀罕,何苦找个女人结婚呢!” “好了!”姜爸爸低喝一声,“有什么事等下去我书房说,饭桌是用来吃饭的。” 姜倩觉出哥哥生气,便没有继续那个话题。 姜笙言给景宥夹了一筷子菜:“这个你喜欢的,多吃点。” 景宥没有动筷子,小声嘀咕:“细菌太多,我不吃。” 这是到爆发边缘了。 姜笙言也没有强迫景宥,轻声说:“那你再陪我坐一会儿?” “嗯。” 景宥本来就不是擅长掩藏情绪的人,现在的表情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心情非常不好。 如果她现在这样出现在景藤集团,恐怕今天一整天,全集团的人都要战战兢兢度过。 毕竟不是自己的妹妹,姜妈妈自然不好开口说什么,只跟景宥说道:“如果吃饱了就去看会电视,不用陪着,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嫂嫂倒挺会做好人。”姜倩翻了翻眼皮,“还是说嫂嫂不欢迎我,故意这样赶我走?” 姜妈妈噙笑:“来者是客,我们当然以礼相待。姜倩妹妹觉得我们哪里做的不周到,尽管提出来,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眼中虽透着冰冷,语气和表情却是没有半分不妥。 若是让她跟个泼妇一样在桌上扯皮,那着实是做不到的。 “嫂嫂现在是病人,我要是计较那些,别人该说我欺负嫂嫂了。”姜倩笑道,“其实我一直挺羡慕嫂嫂的好福气,能找到我哥哥这样顾家的男人。你是不知道,我们邻里邻居的小姑娘们看到哥哥前段时间的新闻,都夸哥哥有男人魅力。男人是越老越吃香,咱们女人就不行喽!” 姜妈妈心里想笑。 听这话的意思,是觉得她哥哥给自己这个残疾人当老公委屈了。 恐怕还想找个小三小四来给哥哥选呢。 姜爸爸听到妹妹越说越离谱,脸也沉下去。 方才只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也就算了,现在竟欺负到自己老婆头上。 当着他的面都敢这样,那自己之前不在的时候…… 姜妈妈面上仍是笑吟吟的:“可是说呢,这男人年纪大了,思虑成熟又会疼人,是会越来越有魅力的。我现在看你哥哥是越看越喜欢,就怕被人抢了去。但是我也知道,我这腿是个拖累,要是哪天他真看上哪个小姑娘,我……” 姜妈妈停下来,面上笑容渐渐消退,眼帘也垂了。 好像下一秒就要主动让位,委曲求全。 姜倩露出个得意的笑。 姜爸爸怔愣。 家里的其他姊妹现在都在其他城市有自己的家庭,大姐的孙子都上高中了。 听说他出来,都打电话过来问候过。 虽然人没有亲自过来,但只隔着电话,便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如今这个近在眼前的……终究不是一起长大的,没有多少暖意可言。 甚至,让人心里发寒。 姜妈妈默了片刻,继续说:“反正我的腿也就这样了,要是你哥哥真辜负了我,我就先把他弄死,在自杀,去地府做一对儿鬼鸳鸯。” “……” 姜笙言差点不给妈妈面子地笑出声来。 “哥哥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姜倩咬着牙道,“要是让爸妈听到了,黄泉之下都不会安宁的!” 姜妈妈直视姜倩,淡淡道:“我和阿栋不是先一步下去跟他们团聚了么,我们一家人安不安宁,就不牢你操心了。” 阿栋…… 好久没有听到妻子这样叫自己了。 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摸个小手都要脸红心跳好半天。 姜爸爸一只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几声。 现在似乎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姜爸爸看向姜倩,眉毛沉了沉:“爸妈都去世了,我作为哥哥,是该好好照拂妹妹。你如果是来吃饭的,我们家自然好生招待着,但是如果是来找嫂子和侄女的茬,我就只能请你出去了。” “哥,咱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被这个女人迷昏头了呢!”姜倩皱眉,“嫂嫂这个腿需要人伺候着,你哪是做这种事的人?侄女都那么大了,你也该好好享受天伦之乐才对,现在年轻小姑娘多的是想找——” 姜倩听人说市长级别的人退休能拿到不少退休工资,前些年在牢里耽误了那么些年,也总该有补偿的,要是能按照同等级别拿退休工资……就这条件,就算是二婚,怎么着也能找个会心疼人的小姑娘过日子。 “够了!”姜爸爸使劲拍了一下桌子,“这么多年,你嫂嫂向来以礼待你。你扪心自问,嫂嫂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以前爸妈在的时候我不想让他们心里不舒服,对你还要比其他姊妹更好一些。现在他们二老都不在了,我不想翻脸不认你。但是如果你整天想着怎么找她们娘俩的不痛快,这声哥哥就别叫了,我受不起!” 声音低沉而浑厚,宛若雄狮充满警告的低吼。 姜爸爸很少说重话。 他大多数时候都像只假寐的狮子,十分温和。 但现下,姜倩显然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景宥见姜爸爸态度变了,立刻嚣张起来:“如果你只会用钱评判适不适合结婚,一年几百万算什么,我们集团几百几千亿的规模都是有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姜笙言的,她比你介绍给她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有钱!你眼里那些瞧不上姜笙言的人,连姜笙言的头发丝都不配多看一眼!” 说着,上手握了一缕姜笙言的头发:“这些头发丝都是我的!” 霸道又好笑。 姜笙言虽然早已懒得跟这个姑姑计较,但景宥这番话,委实让她感动了一把。 基于这一点,她倒挺感谢这位自己往枪口上撞的姑姑。 姜倩不敢跟哥哥呛声,转而调转枪口:“我好歹也算长辈,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样跟我说话!” 景宥:“你一点也不像一个长辈,我怎么不能跟你这样说话了?是你先把姜笙言当作一个商品一样贴上价码,我有钱有地位,进店逛逛你不该好好招待我吗?我想怎么跟你说话就怎么跟你说话。” “小姑娘还挺牙尖嘴利的,你这个年纪,还不是得靠家里。再有钱能怎么样,也不过是个经商的。” 在姜倩眼里,还保留着“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等”的封建思想,她更是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能耐。 “你不要越说越过分了!”姜爸爸直接下了逐客令,“今天是我们的家宴,请你离开。” 姜倩声调抬高:“你可是我亲哥!难道就因为我从小被人贩子拐了,长在一个条件不好的家里,就不想认我这个妹妹了?要是爸妈没把我丢了,我也能从小吃好的穿好的,上名牌大学,不至于让别人看不起!” “爸妈已经为这件事自责了几十年,还不够吗?!你可怜,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可怜之人必先自救,别人才会对你有怜悯之心!那么多年哥哥姐姐们哪个待你不好?你不仅不知感恩,还时时刻刻心怀怨恨,即便是爸妈真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我也不会给他们这个面子!” 姜爸爸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生气极了的表现。 “是我活该!我活该被人贩子拐走!”姜倩冷哼一声,“你比我好到哪去了?我看你就是取了个克夫的媳妇,才倒了大霉,丢了仕途不说,还白白坐了十五年牢。要不是嫂嫂腿坏了,哥哥还能不能进这个家门可就说不准了!就是嫂嫂长得好看,这些年有没有过别人,还真不好说,不过我看哥哥剩饭吃的挺香,恐怕也不需要我这个妹妹操心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姜爸爸猛地起身,凳子都被带的向后翻倒。 姜爸爸向来文雅,跟文人咬文嚼字讽刺一番的本事有之,但真跟泼妇吵起架来,咒骂说不出半句,脏话也是说不出口。 他气得手直发抖,只能稳准狠地蹦出个字—— “滚!” 姜妈妈拉住姜爸的手,温声宽慰:“你说你年纪这么大了,哪能跟小年轻一样生这么大气,回头再气出个高血压心脏病,划不来。” 上回把人赶出去,是因着对方说了自己女儿的不好。 对于姜倩说自己的这些话,姜妈妈倒真没什么气。 即便是坐上了轮椅,姜妈妈也没有自觉低人一等,仍是一直高傲的白天鹅。 用最接地气的话说就是——跟泼妇生气,掉份儿。 姜笙言站起来,走到姜倩面前,面色不善:“我父母都是有涵养的人,不愿意跟你计较,请你现在离开我家。否则,我这个小辈,可不一定懂事。” 景宥想让那个坏女人吃点苦头,但是姜爸姜妈都是君子,她也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只好安静坐着,低头不语。 “哼,你们一家欺人太甚!是仗着我儿子不在就觉得我好欺负了?!”姜倩拿出手机,“我儿子可是税务机关的,你们生意人那些小九九一抓一个准!我现在就叫他来为我主持公道!” 景宥抬起头,眼神发亮。 这可是你先动的手! 姜倩看到景宥的反应,却以为对方是害怕了,想求自己原谅。 气焰更嚣张几分。 “爸,今天太阳挺好,你推妈出去散散步。”姜笙言对爸爸说。 姜爸爸知道女儿这是不想自己夹在中间为难。 他摇摇头:“是我让你们受委屈了,这件事理应由我解决。” 姜妈妈拽拽老公的手,抬头说:“人家都叫儿子来了,你好意思跟一个毛头小子计较!” 姜倩以为嫂子是怕了,脸上的得意表情更加明显。 姜爸爸还想说什么,被姜妈妈轻飘飘截断:“你在这里影响小宥发挥。” 姜笙言终于还是没忍住,当场破功,露出不合时宜的笑容。 景宥冲姜妈妈投去一个“知我者莫若您”的眼神。 姜爸爸看了景宥一眼,的确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 姜爸爸火气慢慢降下来。 自己跟这个妹妹的事,以后私下解决也未尝不可。既然小家伙护妻心切,给她个表现机会也好。 方才景宥那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姜笙言的”,打进了姜爸爸心坎里。 许多资产雄厚的人结婚之前都要做资产公证,签订一系列婚前协议,以防将来出什么变故,对公司造成巨大影响;亦或是防止另一半占了自己的便宜。不可否认,这样做其实对大家都有好处,能免去日后很多麻烦。 但这样,也终究是给两个人都留了后路,分道扬镳的时候能利利索索的。 他姜家不图景家什么钱财、股份,只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而景宥这份全身心的相信,是最珍贵的承诺。 姜爸爸绕到轮椅背后,握住把手,将妻子推到客厅空旷的位置。 “等我一下,我去拿衣服。”遂转身回了屋。 姜倩眼看哥嫂要出门,心中不忿:“这是看我叫儿子来害怕了?叫两个小的留在这里,岂不是让人以为我欺负晚辈!” 姜妈妈莞尔:“妹妹说笑了,人若是不懂事,教育一番是应该的,说什么欺负!” 谁欺负谁还真不一定。 姜妈妈话里没说谁不懂事,如果姜倩脑子灵活些,就该知道是在讽刺她。 可惜姜倩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既然哥哥嫂嫂把两个孩子交给我,那我就替你们好好教育教育。”姜倩扬着下巴说。 这时,姜爸爸穿戴利索出来,手里拿了一件淡粉色大衣和白色围巾。 姜妈妈在姜爸爸手上扫了一圈:“你拿的不是我的衣服吧?” 姜爸爸:“我前两天在商场看到的,就顺手买了,你以前不是喜欢粉色、白色么?” 姜妈妈:“那都是生言言之前的事了,我现在还能喜欢这种少女的颜色么?” 其实还挺喜欢的,就是不大好意思说。 等等。 “你跟谁逛商场去了?”姜妈妈的目光在姜爸爸脸上打量了一番。 “我自己去买东西,碰巧看到的。” 姜爸爸绝不会承认是自己专程跑到商场挑的。 姜妈妈:“我看你保不准是想送给哪个年轻小姑娘,特意去买的。” 其实心里在嘀咕:我看你是自己想穿,小公主。 姜爸爸直接将衣服披在姜妈妈身上:“这不挺好看的么,还有小蝴蝶结,穿上跟小公主一样。” 姜妈妈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姜爸爸眉头一皱。 老婆这是什么眼神? 奇奇怪怪的。 姜爸爸放下心头疑惑,抓住姜妈妈的手腕往衣服里塞。 “你给我换一件,我可不好意思穿这样出门!”姜妈妈有些脸红。 当这么多人面,干什么呢这是! “买都买了,就穿一次。”姜爸爸又抓住姜妈妈另一只手塞进袖子里,没有遭到明显的挣扎。 果然还是想穿的。 唉,女人! 姜妈妈“不情不愿”地任由姜爸爸给她系上扣子。 姜爸爸“强迫”妻子穿上小粉衣服后,又往她脖子上绕了一个白绒绒的围巾。 姜妈妈本来就脸小,此刻被这么一包,像只刚出生的小鸟。 “很好看!”姜笙言轻笑,“妈妈比我像个小姑娘。” 姜妈妈瞥了女儿一眼:“那是当然,你都是老姑娘了。” “……” 亲爸不是亲爸,亲妈不是亲妈。 姜笙言不说话了。 景宥像是学到了什么,对姜笙言说:“我也给你买小姑娘的衣服穿。” 姜笙言冲景宥飞去一个眼刀:“我不喜欢粉色,你敢买试试。” 景宥瑟瑟发抖。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姜倩看着这一屋子人自顾自腻腻歪歪,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嘲讽道:“再怎么样也不是个小姑娘了,走出去让人笑话!” 姜妈妈倏然娇滴滴叫道:“老公。” 姜爸爸愣住,眼睛眨了几下。 “干啥?” 说起来,他许久没见过妻子撒娇的模样了。 “你看我美不?”姜妈妈笑盈盈道。 “很美。”姜爸爸想到还有孩子在场,发出“咳咳”两声。 “屋里热死了,赶紧出门凉快凉快!”姜爸爸快步走到沙发边拿了条毯子,回来盖到妻子腿上,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推着人出了门。 不赶紧趁着现在多听老婆撒几句娇,下回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想到这些日子被各种嫌弃的辛酸经历,他心里苦啊。 - 看到姜妈妈被捧在手心里用心呵护,没有哪个女人会不羡慕的。 姜倩从以前就嫉妒自己这个嫂嫂,不过是人长得好看些,却能找到一个事事紧着她的老公。 过去哥哥前途大好,送上门来的女人一麻袋,偏偏没有一个得逞的。 哥哥对她百依百顺不说,生个女儿也乖巧懂事,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相比之下,姜倩的老公是她最看不上的那种人,做着小本买卖,一天累死累活也挣不上几个钱。 也就儿子还算有出息,在税务局混了个一官半职,但偏偏娶了个媳妇又不是省油的灯。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自己过得不好的时候,就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姜倩总觉得是自己命不好,如果不是小时候被人贩子拐了,当初结婚的时候肯定能找个条件更好的,说不定自己现在也能住豪宅当阔太太。 不像现在,想跟孙子亲近亲近,还要看儿媳妇脸色。 其实不让她跟孙子走得太近,到真不能说儿媳妇不对。 小孩儿都是有样学样,任谁也不希望自己孩子学一些坏毛病。要经常让这么个奶奶带孙子玩儿,指不定给教成什么样。 - 姜倩的儿子名叫冯凯,是税务局的一个科长。 虽说姜倩比姜爸爸小一些,但结婚早,生孩子也早,冯凯比姜笙言还要大上两岁。 两家关系一般,冯凯和姜笙言也只是见了面会打个招呼的关系。 冯凯接到母亲的电话说自己被欺负了,也没说到底什么事,作为儿子自然不能不管,于是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进门后,有点意外。 面前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表妹,还有一个是景藤集团总裁。 区别在于前者有层亲戚关系,后者他高攀不起。 “景总。”冯凯先客气地冲景宥打了声招呼,之后才冲不太熟络的表妹笑了笑,“笙言。” 景藤集团是晏城的纳税大户,领导眼里的香饽饽。 他这个小科长,自然更不能怠慢。 但是冯凯打完招呼,不免有些懵,母亲到底是被谁欺负了? 难道是表妹帮忙解决的? “你们认识?” 姜倩先是疑惑,后又觉得认识才是正常。 自己儿子是机关单位的,肯定是有很多人要巴着。 景宥诚实地摇摇头:“不认识。” 冯凯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倩就嗤笑道:“我儿子是税务局大官,你连他都不认识,以后公司被查出问题,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话的意思就像是认识她儿子,以后真有什么问题,就能网开一面。 “我们集团从来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怎么会被查出问题?” 姜笙言笑着看向冯凯:“表哥,我倒是不知道你已经做大官了。” 冯凯吓得赶紧摆摆手,冲母亲恼道:“妈,你别乱说,我不是什么大官。我们都是依法办事,认识谁都没用!” 别说任何人都不能滥用私权。 更何况现在纪律抓得严,大家伙儿天天都是“为群众办事,为人民服务”,生怕工作做的不到位。 母亲倒好,到纳税人跟前嘚瑟。 要是让人家投诉到单位,自己可就要倒大霉了! 冯凯心里啐了一声:这他妈都什么事儿! 第133章 恋爱的总裁 姜倩见儿子一开口就犯怂,心里堵得厉害。 “你老娘让人欺负了,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姜倩道。 冯凯莫名:“妈你说什么呢?人家怎么欺负你了?我只看到你在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姜倩声音抬高,“你跟我才是一家人,现在居然向着外人说话?” 冯凯:“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我说的这是实话。我来这儿没看到你受什么欺负,倒是你在这儿吓唬人干什么?” “那是因为你来之前人家就已经欺负过我了!我还会骗你不成!” 姜倩气得呼呼直喘。 冯凯张了张嘴,走到母亲身边,才压低声音道:“人家堂堂大总裁欺负你干什么?!你别闹了,快跟我回家。” “我怎么知道她们欺负我干什么?但是她们就是欺负我了,你就说你管不管吧!”姜倩是吃了秤砣铁心要闹上一闹。 “我管什么呀我管!就你刚才那样的话,人家要是告诉我上级领导,我是要受处分的!”冯凯有些恼了。 “你一个税务局的科长,怕她们干什么!要怕也该是她们怕你才对!” 姜倩的思想还停留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年代,一心觉得有自己儿子撑腰,她在这些生意人面前能横着走。 “我只是一个税务局的小科长,平时工作已经够累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行不行!”冯凯开始不耐烦。 “我给你添乱?!”姜倩的声音变得尖利,“是不是你媳妇儿又给你吹什么枕边风,嫌我这个老太婆碍事?!不想要我这个妈就直说,何必在外面让我下不来台!” 冯凯仍是压着声音:“你也知道这是在外面,要闹回家闹,别让人看笑话!” 姜倩:“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帮我出了这口恶气,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冯凯将手插进头发里,呼了一口浊气:“那你说,人家怎么欺负你了?” 姜倩将刚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冯凯脸涨得通红,咬着牙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不对,你一个人丢脸就算了,还要我这个儿子陪你一起丢脸么!” “我丢脸?”姜倩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你说我丢脸?” “你小点声吧!” 冯凯冲姜笙言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带我妈走。” 姜笙言回了一个笑。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表哥也是个明事理的,她也不好难为人家。 景宥小声嘀咕:“没劲。” 如果姜倩的儿子是个不知好歹的,还能好玩儿一些,但不需要她说什么,那母子俩已经自己吵起来了。 没有一点发挥空间。 姜倩显然不能理解儿子当逃兵的行为,不依不饶道:“我说的有错吗?两个女人结婚本来就是不伦不类的,我说几句还要赶我出门!还有你舅舅那个老婆,腿都断了还霸着你舅舅不放,可算是叫她捞着个傻老公,以后老了还得你舅舅给她——”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姜笙言的眼神冷若冰霜,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冰冷。 虽声音不大,但震慑力十足,有如无数把冰刀蓄势待发。 “妈,你别太过分了!”冯凯抓住母亲的胳膊往外面拽。 他边往前走,边回头道歉:“真的对不起,我妈更年期,脑子不太好,我回去好好说她,改天一定登门赔罪!” 再让母亲待在这里,恐怕就要把人得罪完了。 “你拽我干什么!放开我!我没有你这种窝囊的儿子!”姜倩使劲挣脱,宛若一个撒蹄子的老母驴。 “我还不想有你这样的妈呢!你在人家家里撒什么泼!丢不丢人!”冯凯吼道,“也就是舅舅一家教养好,否则早把你扔出去了!” “你居然这样说我?!”姜倩揪住冯凯的耳朵,“你妈被人欺负,你来了不帮着出气不说,还处处向着外人,现在还不想认我这个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你要是不想认我这个儿子就别认了!”冯凯抓住母亲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挪开,继续拖着往外走。 “等等。”姜笙言沉声开口,“我还没说你们可以走。” 这个人如果只是对她嘴贱,她可以当做被疯狗咬了一口,并没有兴趣咬回去。 但几次三番挖苦母亲,已经触到了她的逆鳞。 冯凯心里咯噔一下。 他就预感刚才那句话会坏事。 姜倩挣开儿子的手,冷哼道:“是她不让我走,可不是我赖着不走!” 冯凯也不能就这样把母亲扔在这里,只好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他平时不怎么和舅舅一家来往,但对姜笙言和景宥的关系也有所耳闻,毕竟前阵子新闻闹得不小。 不说舅舅是前市长,就凭景藤总裁岳家的背景,碾死他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姜倩拎不清,但她儿子不糊涂。 姜栋虽说是他舅舅,但十几年没有走动,只逢年过节送一些没什么心意的礼品,关系并不亲厚。 姜家原来的房子早卖了,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 要说冯凯对姜栋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这个舅舅总给他零花钱,给他买好吃的。但是母亲对舅舅一家好像并不怎么满意。 母亲的态度对儿子的影响自然很大,冯凯跟舅舅的关系也相当一般。 姜栋入狱后,冯凯更是渐渐淡忘了这么一个人。 他们现在的关系,大概也就是比陌生人近那么一点。 冯凯小时候不懂事,如今也不好意思非要处什么外甥和舅舅的关系。 若是当个远房亲戚处也就罢了,偏偏母亲上赶着找不痛快。 冯凯心中恼得不行。 ——这就是一天天待在家里闲的! 姜倩趾高气扬道:“叫住我们想干什么?你毕竟是我亲侄女,如果现在低头认错,我可以看在血肉之亲的份上,当你是小孩子不懂事。” “你刚刚说我母亲断了腿还要霸着你哥哥?”姜笙言声调很平,只有尾音稍稍上挑了一点。 听不出情绪。 “姑姑跟你说句难听的你别往心里去。”姜倩轻哂一声。 刚要继续开口,就听姜笙言旁边的小丫头道:“知道难听就别说了。” 姜倩哪能被一个小姑娘噎住,抬高声音:“男人你捆得住一时捆不住一世。你爸爸也就是心好,念在韩秋溪是你妈的份上,现在还伺候着。等过段时间厌了,你以为你妈还能绑得住他?” 姜倩的老公没少拈花惹草,年轻的时候厉害些,现在虽然收敛了点,但也没跟其他女人断了暧.昧。 姜倩过去还会闹上一闹,现在只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不可能有例外。 但自己老公找别的女人是一回事,哥哥找别的女人又是另一回事。 哪怕是同为女人,姜倩也不会站在一个外姓女人的角度考虑。 心偏到南极了。 姜倩没有注意到姜笙言越来越冷的脸色,喋喋不休:“再者说,就是你爸爸碍于情面不找个新老婆,你这个当女儿的怎么也不为他考虑考虑。他在牢里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把年纪了还让他照顾一个残疾女人——” “你别再说了!”冯凯厉声喝止母亲。 但刚才那些话,已经是覆水难收。 姜笙言闻言,勾出个笑:“这么说,是我这个女儿想得不够周到。我该主动劝说我妈跟我爸离婚,让她给新人让位置,是不是?” 姜倩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 冯凯很想把母亲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杂草,连个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姜笙言看向冯凯:“我听您母亲的意思,孩子理应跟父亲更亲近些。” 冯凯面色僵住。 被表妹这么盯着,他只觉得自己后颈的汗毛都立起来,根本说不出话。 姜倩冷哼一声:“是这个理。你要记着,你姓姜,不姓韩。” 姜笙言仍是看着冯凯:“表哥,我有些忘了,你姓什么?” “我……”冯凯挠了挠嗓子,吞吐道,“我姓冯。” “对,冯表哥。”姜笙言浅笑,“刚刚听您母亲说你在税务局工作,前途倒是一片大好。” 姜笙言从不屑于威胁别人,但亲自跟这样的女人纠缠,她嫌脏了自己的嘴。 冯凯听到这话,哪能不明白姜笙言的意思。 他一点都不怀疑姜笙言随便找人说上句话,自己在单位就得天天被穿小鞋。 虽说这个饭碗不是那么容易丢的,但是领导要是对自己有成见,那以后可就很难更上一层了。 冯凯冷冷看了母亲一眼:“照妈的意思,我姓冯,不姓姜,该向着我爸才对。我是不是也该劝劝爸,不要和一个泼妇生活在一起,该趁早找个知冷知热的年轻姑娘过日子。”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姜倩胸腔发颤。 “妈刚才不就这个意思么!”冯凯抬起下巴,“你自己说的,孩子该跟爹亲!我如果知道你惹了这么一摊子烂事,就不该过来!” 姜倩抬起手指着冯凯,指头都伸不直,颤颤巍巍:“你这个不孝子!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从小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你,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样对我?!”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从小心就偏,姐姐也不会这么多年一次家都不回。”冯凯吼道,“你是没亏待过我,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但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想要那些吃的还是想要姐姐?我小时候她那么疼我,但是越长大越冷淡,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冯凯上面还有一个姐姐,自从多年前嫁人之后,就再也没回过生养她的家。 哪怕是嫁到开车只需要四十分钟的邻市。 这全都是因为姜倩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寒了心了。 姜倩万万没想到自己宝贝一样供出来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气得直打摆子,站都站不稳。 “这些年我念在你从小对我真的好,你说我媳妇儿的不是,我回去哄哄她也就罢了。这些小事我都不想提。”冯凯沉声道,“但你要是继续在人家这里撒泼,我就当没你这个妈!”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姜倩跌坐在地上,脸上多了两行浊泪。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姜倩贴着地板挪到冯凯腿边,用拳头狠狠砸他的小腿。 气恼之下,冯凯甚至想将母亲一脚踹开,但理智尚存,终究是忍住了。 打儿子打累了,姜倩双手握成拳头,狠狠砸了几下地,发出哀嚎声:“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从小没有亲爹亲妈,好不容易穷日子过够了,还要生这么个现世报!爹!妈!我苦啊!” 冯凯搓了搓脸,有气无力:“闹够了就跟我回家,别丢人现眼了。” 姜笙言摇摇头。 若说刚才气得够呛,现在就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可悲又可怜。 人的命都是自己争的,因为出身不好就只会埋怨,还想拉着其他人跟自己一起不痛快。 这种人甚至不值得多给她一个眼神。 或许妈妈过去也是这样想,所以从来没跟她计较过。 “既然姐姐出完气了,那就轮到我了。” 刚刚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景宥倏然开口。 姜倩冒犯了姜妈妈,景宥知道姐姐生气,便让她先撒气。 现在也该算算下面的账了。 冯凯猛地抬头,对上那双绝美的眸子。 他虽没跟景宥打过交道,但景藤集团能有今天这样的规模,总裁绝非一般人。 哪怕对方比自己要小许多,他也不敢轻视。 姜笙言和自己家还算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或许得过且过就算了。 这一位动起怒来,指不定自己一家都可能被逼上绝路。 冯凯真实地体会到濒临绝望之境是怎样的感觉。 他的头皮传来阵阵麻意,脉搏飞快,等待宣判前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景宥轻轻掀起眼皮,瞩视姜倩,像只半眯着眼睛的慵懒的猫,在看自己的耗子玩具。 景宥淡淡道:“我不认识你是谁,听起来,你是姜笙言的姑姑。” 姜倩还坐在地上,对上景宥的眼神,莫名觉得腿软,想站都站不起来。 “虽然你跟姜笙言有一部分基因是一样的,但是这在我眼里并不算什么,你欺负了我的未婚妻,还欺负我未婚妻的妈妈,我很生气。” 景宥牵住姜笙言的手,举到胸肋骨齐平的位置,低下头,捏住姜笙言的指尖。 “别人欺负姜笙言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生气,但她叫你一声姑姑,你欺负她,我尤其生气。” 景宥的声音很轻,但听的人心里发毛。 姜笙言微微发怔,她还从来没见过景宥发火的时候表现得这么平静。 这样,反倒比怒气外显更加令人心底发怵。 冯凯的喉结滚了滚,他本能地想要逃跑。 明明对面是个小丫头,他却觉得比四五十岁的领导还要可怕。 姜倩没有服软,梗着脖子说:“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两个女人不能结婚?”景宥直直盯着姜倩,“你又觉得我姜妈妈不能走路,是耽误了姜爸爸?” 姜倩:“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景宥轻声重复这两个字。 “既然你对事实的定义有误解,以后就该好好学习一下什么是事实。” 景宥的视线落在冯凯脸上:“你的母亲似乎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在小区里的名声也不怎么好。我想让她吃点苦头,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你姐姐跟她的关系不好,我也不能随便迁怒。” 这意思很明显,是想让他这个儿子代母受过了。 冯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良久,哑着声说:“景总,我母亲冒犯了您,我替她跟您说声对不起,您……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别紧张。”景宥嫣然一笑,“我看你挺识相,不像你母亲是个蛮不讲理的。虽然你家里的情况我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但是也不想牵连你无辜的妻儿。” 姜倩撒泼打滚的时候,景宥已经收到齐秘书发来的信息。 让齐秘书查这些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冯凯背后一紧。 这样刻意强调,就好像真的会对他一家下手似的。 他丝毫不会怀疑,这样的显贵,即便是把人逼死,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景宥睨着冯凯,唇角浅浅勾着,有股子蛇蝎美人的劲儿。 这副模样,让姜笙言晃了眼。 “我都跟你说了别紧张。”景宥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监督你的母亲,每天抄一遍《婚姻法》,抄到什么时候我不耐烦看了为止。至于怎么监督,那就是你的事了。” 《婚姻法》十年前修订的版本里,添加了同性婚姻这一条。 这是在许多人的努力下争取来的。 冯凯没想到对方会提这样的要求,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景宥又看向姜倩:“为了让你抄得专心点,你家里的无线网络和电视以后就可以彻底断了。人蠢就要多读点书,少看一些拆散别人家庭的电视剧。” 被人用语言冒犯这件事可大可小,身份地位越高的人,平时都被供着、捧着,眼睛里越揉不得沙子。 但景宥想破脑袋也只能想出抄法典、断网断电视这种有点好笑的惩罚方式。 因为无论如何,她也做不了一个恶人。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我爱上网爱看电视都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姜倩表情恶狠狠的,没有丝毫悔意。 姜倩平时主要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偶尔会在网上做一些零散的“水军”任务挣点外快,再不然就是跟人张家长李家短。 不上网不看电视那是不可能的。 科技发展到今天,做任何事都离不开网络,家里没有网络和电视,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一家人的生活并不小。 相当于生活直接倒退几十年。 对于姜倩来说,失了这些,还真就无事可做。 尤其姜倩的丈夫是做买卖的,平时需要上网的情况很多。这么一弄,恐怕是一天都不想在家里待了。 景宥斜觑了姜倩一眼:“还是说,你想让我把你的腿打断,才会老实一点?” 姜倩对上景宥的视线,打了个哆嗦。 丝毫不怀疑对方真的有可能这样做。 景宥冷哼:“虽然你让我这么不高兴,但我也只是给你点小苦头吃,很大度对吧?” 姜倩不敢再吱声。 景宥继续说:“顺便,你丈夫……只能跟着你一起倒霉了。他的建材厂正巧也有一些客户是我奶奶的老朋友,怎么也会卖我几分面子的。你谁都瞧不上,家里肯定很厉害了,这么点小钱不挣就不挣了。” “当然,他如果嫌你是个拖累,想离婚的话,我倒是可以放他一马。”景宥瞥了姜倩一眼,“这样的无妄之灾,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受。男人嘛,想捆是捆不住的。” 这都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若景宥真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姜倩的下场恐怕要惨烈许多倍。 倘若真是那样,她也不是现在这个“景宥”了。 冯凯赶忙说:“我每天下班都去看着我母亲抄东西,抄完给您检查。” “我没兴趣看那种东西。”景宥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一定,一定!”冯凯忙不迭连鞠几个躬。 下一刻,姜倩直接被儿子连拖带拽弄出去。 那两个人出去后,景宥眉头紧蹙,许久没有说话。 姜笙言环住景宥的腰,柔声问:“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不解气,可是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景宥没了方才的气势,满脸懊恼。 姜笙言轻笑几声,如摇响了银铃,清脆悦耳。 景宥撇撇嘴,“笑什么?” “我笑你明明是个小孩子,偏偏要装大人。”姜笙言揉揉景宥的脑袋。 “你嘲笑我?”景宥眉头拧得更紧。 “这不是嘲笑,是喜欢的笑。”姜笙言在景宥唇上蜻蜓点水,眸中星辰闪烁,“你这样很好。” “不能上网很严重的,不能上网就跟不上科技的脚步,会思想退化。”景宥一本正经解释起来,“不能看电视也很严重,不让我奶奶看电视她会憋坏的。” “小宥做得很好。”姜笙言慢慢靠近景宥,声音酥得能让人化成水,“姐姐给你奖励。” 姜笙言吻上怀中的小天使。 祈愿她就这样永远单纯下去。 - 出了姜家的门,冯凯犹如重获新生。 “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景藤集团总裁,知名女企业家景珍珠的亲孙女!景藤动一动,全市房价说不定都要跟着抖一抖,你没事招惹人家干什么!” 冯凯彻底压不住火,怒吼出声。 姜倩:“我哪知道那小丫头那么厉害,明明看着年纪不大,我也是——” 话被截断。 “你什么你!要是人家没背景你就随便欺负了是不是?我一天在单位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什么事影响到干部形象,你倒好,在外面给我惹是生非!” 冯凯越想越气。 “今天那种话是在舅舅家说,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也就罢了,要是让其他人听了去,说你仗着儿子是税务局的人就威胁人家,你儿子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行了行了,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不上外头乱说还不行吗!”姜倩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只觉得委屈。 外人欺负她就算了,儿子也只会指责她,白养这么个白眼狼了。 冯凯声音低沉下来:“从今天开始,你白天别出门了,我雇人看着你抄东西,我每天下班去检查。什么时候景总高兴了,什么时候算完!” 姜倩厉声道:“你还真把那个黄毛丫头的话当圣旨了?!” “我还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的话在人家耳朵里就是狗屁,但人家的话在你儿子耳朵里就是圣旨,我们在人家面前什么他妈的都不是!人家放一个屁都能把山震垮了,让我们被埋在石头底下翻不了身!你要是再敢招惹她们家,老子绝对不会管你的死活!”冯凯双眼猩红,几近咆哮。 姜倩被这一番怒吼吓得说不出话来。 姜倩平时就总爱搅得家里不得安宁,今天这件事算是一个导.火.索,彻底将儿子的不满情绪引.爆了。 冯凯闭了闭眼睛,将领口松开两个扣子。 “还有,我们两个月带诚诚去看你一次,平时就不要单独见他了。我媳妇儿说得对,人的习性是会传染的,我可不想我儿子以后变成一个无赖。” “你说什么?!”姜倩眼睛瞪成倒三角的形状。 诚诚是她的宝贝孙子,她的命根子。 不让她这个奶奶见孙子,像什么话! 冯凯揉揉眉心,声音十分疲惫:“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我很累,不想再跟你吵,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儿子,就给我老老实实上车,我送你回家。以后少给我惹是生非!” 冯凯在屋里的时候,当真被吓得腿软。 以往的工作中,他没少跟有钱有势的人打交道,有些人看着道貌岸然的,实则是杀人不见血的主。 别说这样侮辱人家,就是一个陌生人不小心冲撞一下,都有可能人间蒸发,连尸体都找不到。 暗地里,多的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肮脏事。 景总只这样不痛不痒地警告一下,是该烧高香的幸事。 冯凯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跟母亲划清界限,万一哪天人家又想起来,秋后算账,他有家有口的,可吃不消这样的惊吓。 姜倩听出儿子的不耐烦,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再迟钝,也知道儿子这是认真的。 姜倩不明白,为什么韩秋溪成日里娇贵得不做一丁点活,她的男人、女儿都向着她,自己每天累死累活为儿子孙子操碎了心,却没一个人念着自己的好! 这个世道真是不公平! “对了,”冯凯似乎想起什么,“之前我还一直没想好,现在也不用想了。诚诚现在上学开支大,我们家的钱也不宽裕,以后生活费我会按法律规定的标准按月打给你。” “什么?!”姜倩再次受到刺激。 法律规定的赡养费并不多,也就够维持最低生活水平。 其实姜倩倒没那么缺钱,但总喜欢把钱攥在手里,过去儿子每个月要给她上交小半个月的工资,有几大千。现在只给几百,打发叫花子么! “我以前就是蠢,为了什么狗屁生养之恩委屈自己的媳妇。”冯凯眼神里透着解脱,“看到表妹我才幡然醒悟,自己的老婆自己疼,以后儿子跟我才更亲。” “你!你!”姜倩气得上不来气。 冯凯没有理会母亲目眦欲裂的模样,淡淡说了句:“上车。” 便径自打开驾驶座车门。 大有种母亲再不快点他就直接开车走人的意思。 直到这一刻,姜倩才意识到真的惹恼了儿子,也不敢再闹,灰溜溜上了车。 未来几十年,直到她老去,儿子一家都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的亲近的往来。 被她视若命根子的孙子,大约也不会念着奶奶的什么好。 姜倩“养儿防老”的愿景只是竹篮打水,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老公更是不会给她什么依靠。 都是自己作的。 - 景藤附近一家咖啡厅内。 两个风格迥异的漂亮女人相对而坐。 “陆纤,”尤茵莞尔,“久仰大名。” 她坐在陆纤对面,面前放着一杯颜色晶红的伯爵红茶。 “尤博士不仅智商超群,还很漂亮。”陆纤以彩虹屁开场。 “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尤茵说,“这个博士那个老总的,我不喜欢。” “没问题。”陆纤弯唇,“你很有趣,我对你很感兴趣。” 尤茵:“你这是在搭讪?” 陆纤:“我约你出来喝咖啡,或许不叫搭讪,该叫表述我对你的看法。” 尤茵:“你也很有趣。” 陆纤端起面前的抹茶拿铁喝了一口:“我就喜欢喝这种甜甜的东西。” 尤茵打量了对面的人一眼:“你约我出来,只是为了喝东西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陆纤眼睛眯笑,“我刚刚说了,我对你很感兴趣,想多了解你一些。” “我知道你,”尤茵挑眉,“我表妹总是把你挂在嘴边。” 陆纤:“我是她长辈,把我挂在嘴边是应该的。” 尤茵抬头:“应简。” 陆纤:“这种小把戏骗不到我。” “你对我表姐很感兴趣?” 应简就站在陆纤背后,笑容有一丝诡异。 陆纤也学着尤茵的样子抬头:“凌总。” 尤茵轻笑:“你很无聊。” 凌沐薇当真从尤茵背后方向走过来:“真是巧。” 第134章 恋爱的总裁 “你怎么在这里?”尤茵看向凌沐薇,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我刚刚跟人在这里谈事情。”凌沐薇答得坦然。 没有人问应简,她自己先一步盯着陆纤答:“我是来这里给你买松饼的,没想到你背着我和别人喝咖啡。” “你的松饼原来是在这一家买的啊!也不早说!”陆纤的视线从应简转向尤茵,“麻烦等我一下,我去点一些吃的。” 应简从旁边拉了一把金属质感的椅子过来,不请自坐。 凌沐薇眼看应简坐下,也毫不客气地将旁边那张桌子的另一把椅子拉过来。 一个原本容纳两人的圆桌边,满满当当围了四把椅子。 旁边……只剩一张光秃秃的桌子。 “……”尤茵看着这两个自觉的人,十分无语。 凌沐薇冲应简笑了笑:“表妹想喝什么?我去点。” 应简:“抹茶拿铁,谢谢表姐嫂。” 尤茵冲应简翻了个白眼:“加一个‘前’字,谢谢。” 凌沐薇没有理会尤茵,径自走到吧台,站在陆纤身后。 “陆博士,尤茵还是我的合法妻子,你不会在我头上种草吧?”凌沐薇幽幽道。 感觉头上马上就就要长满绿油油的汪洋草海。 陆纤回头打量凌沐薇的头顶,“看凌总头发这么浓密,如果种点绿植,应该长得也不错吧。” 凌沐薇表情一僵:“陆博士真是很幽默。” “我不幽默。”陆纤道,“我就是单纯对你的妻子很好奇,想深入了解她。” 凌沐薇眼睛微眯:“怎么深入了解?” 陆纤:“这就不能告诉凌总了。” 凌沐薇:“我以为陆博士是个禁欲的人。” 陆纤:“你又没试过,不要瞎说,让人家以为我们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就不好了。” “……” 凌沐薇指甲捏进掌心里。 真的很想打人。 “凌总快点单吧。”陆纤指指后面的队伍,“你这样会让别人产生不满情绪的。” 凌沐薇回头扫了一眼,后面的人的确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凌沐薇没有再和陆纤逞口舌之快,点了一杯抹茶拿铁和一杯伯爵红茶——跟陆纤和尤茵面前放的一样。 陆纤在凌沐薇点单的时候,就先一步拿着号码牌回到桌上,满心期待等着服务员送餐。 “你为什么要约我表姐喝咖啡?”应简一脸幽怨,活像个被辜负的春闺小姐。 陆纤没有感情地回答:“大人之间喝杯咖啡需要理由么?” 应简:“你都没约我喝过咖啡。” 陆纤:“不约你喝咖啡需要理由么?” 应简被噎得没话说,愤愤地瞪了陆纤一眼。 尤茵轻笑:“看来今天这咖啡是喝不成了,我可没兴趣跟分居中的前妻坐一张桌子。” “着急走?”凌沐薇的声音越来越近,“你这么不想见到我,不会是对我尚有余情,怕自己和我面对面,把持不住吧?” 尤茵:“如果你能把自恋的本事用在该用的地方,也不会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了。” 凌沐薇:“比如床上?” “嗯哼。”尤茵道,“和别人的床上。” 凌沐薇:“我又不是你,不会在婚姻存续期间拈花惹草。” 尤茵:“如果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不洒脱的人,我真不该跟你领证。” 凌沐薇勾笑:“就算知道你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我也照样会娶你当老婆。” 可以说相当不要脸了。 “二位……”陆纤插话,“不如吃完再吵?” 陆纤点了四人份的松饼,那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服务生已经把盘子放在桌上。 看到食物,陆纤很着急。 凌沐薇:“我减肥,不吃这样高热量的食物。” 尤茵:“我看到旁边这个人没有胃口,抱歉。” “那真是太遗憾了,还挺好吃的。”陆纤嘴上这样说,两只眼睛却在放光。 应简:“……我的那份让给你?” 陆纤:“这怎么好意思。” 说着,也没有谦让,一个人下手了。 应简:“……”没看出哪里不好意思。 在陆纤连着吃掉两块松饼之后。 凌沐薇面露讶异:“看陆博士这么瘦,没想到可以吃这么多,真让人羡慕。” 尤茵嗤声:“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年纪大了喝点水都长肉。” 凌沐薇:“一定要在别人面前讽刺你的合法妻子吗?” 尤茵:“你不用突出‘合法’两个字,等法院判决下来就不是了。” 凌沐薇叹口气:“你这样真的很伤我心。” 她们还没吵几句,陆纤就将盘子扫荡得一干二净。 凌沐薇心中惊叹。 这怕不是个神兽转世! 陆纤擦擦嘴:“我要去打包几个带走,你们要不要带回去尝尝?真的很好吃。” 尤茵干笑:“不了,我不爱吃甜食。” 凌沐薇不得不再揭一遍伤疤:“我减肥。” 应简:“我要。” 陆纤:“小孩子吃甜的容易长蛀牙,你的那份阿姨帮你吃了。” 应简面无表情盯着陆纤,不发一语。 陆纤露出一个割肉一样的痛苦表情:“好吧好吧,给你一份就是了。” 尤茵清清嗓子,直视陆纤:“我那里还有很多事要忙,如果没什么急事的话,下次再跟你喝咖啡。” 陆纤:“如果着急的话,先走也无妨。我那边的项目之后需要你的协助,所以……我想我们接下来会有很多时间互相了解。” 凌沐薇勾出个假笑:“你们见过冬天的青青草原么?” 陆纤:“我只见过乎拉哈尔大草原,放眼望去……全都是牛粪。” 尤茵点头:“我也觉得有些人脑袋里全都是牛粪,大概是从头顶的草原掉进去的。” 凌沐薇:“……”这天没法聊了。 应简眼看陆纤要起身,紧忙抓住她的手腕:“我妈叫你晚上来家里吃饭。” 陆纤:“你表姐去么?” 应简看了尤茵一眼,满脸莫名,回答:“不去。” 陆纤:“那我为什么要去你们家吃饭。” 应简蹙眉:“那如果我表姐去呢?” 陆纤:“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应简抿紧双唇不说话了。 尤茵打量陆纤一眼,对应简说:“正好很久没见小姨了,我晚上去看看她。” 陆纤赞同:“亲小姨是该多去看望的。” 凌沐薇咬着后槽牙说:“我也很想小姨,跟你一起去。” 尤茵目光落在凌沐薇脸上,说不出的嫌弃。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没这么不要脸吧?” 凌沐薇:“那一定是你不够了解我。” 瞧瞧,这是人话? 尤茵白了凌沐薇一眼,不再搭她的话。 应简盯着表姐,阴恻恻说:“你想跟我抢女人?” 陆纤在应简后脑上拍了一把:“别没大没小的。” 顿了顿,“听没听过孔融让梨的故事,怎么还跟表姐抢东西呢?” 应简嘴唇颤抖,幽怨地看着陆纤,说不出的委屈。 恰时,尤茵起身,凌沐薇跟着起身。 “你再跟着我,我就要跟法院申请强制隔离令了。”尤茵蹙着眉警告道。 凌沐薇:“没关系,就是让我不能出现在你一公里范围之内,我也可以拿望远镜看你。” 尤茵:“你怕不是个变态!” 凌沐薇:“结婚也有几年了,你才发现,我很失望。” 尤茵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懒得跟凌沐薇掰扯,目不斜视地离开这里。 凌沐薇自然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牢牢黏着。 她走在尤茵身后,眸子里复杂思绪交织,谋算着什么。 - 陆纤望了眼两人离开的背影,半眯着眼睛问应简:“你表姐什么星座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应简咬住下唇,真真是生气了。 她追着陆纤跑了十几年,从来没见过陆纤对一个人这样感兴趣。 陆纤耸耸肩:“我知道她是什么星座的,就是考考你对你表姐的了解程度而已。” 应简急促呼吸几下,愤愤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我是这么说过。”陆纤满眼无辜,“但我没说过不会对别人感兴趣。” 应简:“那你对我感兴趣吗?” 陆纤:“小屁孩,你流着鼻涕吃手指的样子我都见过,有什么可感兴趣的?” 应简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低下头。 自闭了。 陆纤挠挠前额:“那你自己在这里坐着,我先走了?” “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你躺在我身下求饶!”应简放了句狠话,甩手离开。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可怕。”陆纤打了个激灵。 陆纤取上打包好的松饼,往外走的时候,路过一块电子广告屏。 是晏城电视台的公益栏目,访谈嘉宾又是霍希。 “会找心理医生咨询的,大部分是生活富足的中产阶级,以及更加有钱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明显发病,不得不向医生求助的人。但还有很多人平时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出现异常,以为只是短暂的低迷、愤怒或是其他。” 屏幕上,霍希面带微笑,很有亲和力。 主持人:“我是觉得,现代社会生活压力骤增,许多人的暴戾情绪无法正确纾解,冲动犯罪的比例似乎比过去有所增长。” “对于心理健康的关注,我们国家起步比较晚。晏城作为全国科技强市,我认为在这方面也要领跑,普及心理知识也好,输出更多优秀的医生也好,都要更加积极。”霍希说,“霍氏医疗集团接下来会成立一笔专项基金,专门用于给低收入人群提供心理问题援助。” 主持人笑道:“看来霍氏这是要为咱们城市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了。” 霍希:“我想,这些不是单靠哪一个人,哪一个机构单打独斗就能完成的,还要靠大家共同努力。” 主持人:“听说霍博士有拍摄专题纪录片的计划。” 霍希:“是的,为了让更多人提起兴趣,会采用单元剧的形式,或许还会找一些人气高的明星来客串。” 主持人轻笑:“那恐怕要在片酬上多列一些预算了。” “早年我认识过一些不错的演员朋友,提钱伤感情。他们应该不忍心拒绝我的穷剧组。”霍希浅浅一笑,很是温柔。 主持人:“那霍博士方便透露一下进展吗?” 霍希:“我们现在已经在积极寻找合作伙伴,前几天联系了硬盒影视、启元影视、景藤影视,正在等待答复。希望能做出一部制作精良的作品。” 主持人:“硬盒和启元都是有一定基础的影视公司,景藤影视虽然是景藤集团的子公司,但刚成立不久,霍博士将这三家放在一起,是很看好景藤影视的前景喽?” 霍希:“景藤影视新上任的总裁我以前就有所耳闻,我想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主持人:“那我要先跟台里领导喊话了,咱们台是不是也考虑考虑引进霍博士的大制作?先下手为强啊!” 霍希玩笑道:“要是收视率砸了,我可不背锅啊。” 陆纤驻足看了一会儿,才拎着纸袋信步离开。 - 一排半弧形落地窗外,江景宜人。 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进室内地板,打下的光影犹如一幅构图精巧的摄影作品。 霍希手扶大提琴,坐在房间中岛。 低沉的乐符从曲线精美的大提琴中缓缓淌出,流遍每个角落。 依旧是巴赫的曲子。 霍希心中,只有巴赫才是将音乐美学发挥到极致的人。 霍希眼睛微眯,似是陶醉在美妙的音乐里。 这时,一阵门铃声打破了屋里的古典乐声。 霍希眉梢下沉些许,不耐烦的神色稍纵即逝。 她从提琴凳上起身,仔细将大提琴收起来,极尽呵护。 优雅地做完这些,约摸十来分钟后,才看了眼门口的屏幕。 门口的是徐子熙。 不多时,徐子熙套着鞋套,从玄关进来。 霍希站在开放厨房的吧台前。 面前躺着一个巴掌大的电子秤。 一个曲线流畅的圆形玻璃器皿立在电子秤上,像是倒立的富士山。 霍希打开手边密封罐,取了两勺奏琴前研磨的咖啡粉。 电子秤的屏幕亮起42.3g的数显。 霍希又从玻璃器皿中舀出去一些,让屏幕上的数字精准地停留在40的位置。 霍希从一个小巧的黑色金属架上取了张纸浆色波浪滤纸,放进透明的过滤杯中,似杯子里开出一朵花。 霍希将刚称好重量的咖啡粉倒进去,手边的加温咖啡壶正好响起提示声。 水温92摄氏度。 霍希握住咖啡壶上的木柄,抬手,壶口倾斜。 细长的弯弧嘴里冲出一道水柱,划出一道富有美感的的弧线。 撞在黑褐色的咖啡粉上,砸出一方塌陷。 渐渐的,过滤杯里的水位越来越高,咖啡油脂形成的泡沫色泽诱人。 屋子里,咖啡的香味愈渐浓郁。 瑰草庄园的日晒豆,出豆量不高,很是珍惜。 哪怕是不懂咖啡的人,也能分辨出这香味跟普通咖啡的香味不是一个级别的。 草木香里混着淡淡的浆果味,微酸。 霍希放下手中的咖啡壶。 滤杯还在往下渗透褐色液体。 盛放咖啡的小玻璃圆壶里有滴答声回荡。 徐子熙在一旁静静看着。 哪怕只是冲咖啡这个动作,霍希做起来也与旁人不一样。美得不像个真实存在的人。 等咖啡滤好,霍希将玻璃壶里的咖啡倒进两个骨瓷杯里,才淡淡开口:“有什么事?” “我正好从这边路过,来看看霍希姐。”徐子熙答。 霍希:“你想见我。”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简单的陈述。 徐子熙自知心思不可能逃得过霍希的眼睛,垂眸道:“是,我没有路过,是特意来看霍希姐的。” 霍希:“你的感情太充沛了。” 话语里没有任何温度,听起来,就像是评判某个装饰好不好看,某种事物好不好吃一样随意。 “我以后会注意。”徐子熙没有反驳,态度低微。 “你对景宥做的那些无聊的事,什么时候才会停止?”霍希问道。 徐子熙双手攥紧,指甲刺得掌心生疼。 “霍希姐为什么总是关注她?” “我关注谁,何时轮到向你解释的地步了?”霍希捏住骨瓷杯的细柄,端起来,“咖啡要在最合适的时间喝,早一秒,晚一秒,都会失去本来的味道。” 徐子熙:“景宥只是运气好,天生就有优良的基因,但是她对霍希姐没有任何用处!” 霍希轻轻撩起眼皮:“她对我有没有用处……对我来说没什么关系。跟你,就更没什么关系。” 徐子熙:“我一辈子都会忠于你,没有人比我对你的心更真!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的!” 霍希:“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徐子熙:“我弟弟已经被送去晏郊精神病院疗养了,霍希姐放心,他不会再对你痴心妄想的。” 霍希仿佛一下没有听懂徐子熙的话,思索片刻,才说:“那是他的事。” 顿了顿,“原来这种无聊的事也是你做的。” 徐子熙咬着牙,下颌紧绷:“霍希姐对我的评价就只有无聊么?” 霍希没有回答徐子熙的问题,神色漠然:“人工的打磨果然还是不如大自然的馈赠。” 话里似乎饱含深意。 徐子熙眼中满是痛苦,一只手扶在半人高的台子上,指节泛白。 “喝完咖啡自己离开,不要总打扰我拉琴。美感都被你破坏了。” 霍希这句话语气平缓,就像是在跟客人做一个普通的告别。 而不是在说戳人心窝子的话。 霍希转身将杯子冲了,离开吧台。 徐子熙一只手捏住轻薄的骨瓷杯,眼神阴鹜,好像下一秒就会把杯子捏碎。 手背白皙的皮肤上青筋毕露,一直蜿蜒上手臂。 - 姜笙言现在的秘书夏云经过排查,基本锁定打电话想和自己公司合作的是霍氏医疗集团继承人、宾尼大学心理学博士、晏城大学客座教授——霍希。 夏云将手头查到的资料汇总在一个展示文稿里拿给姜笙言。 姜笙言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霍希的相关资料一览无余。 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年近40 的博士在P站挺有人气,相关视频的弹幕出奇的多,大都是年轻粉丝吹的彩虹屁。 姜笙言眉梢微挑,一个博士能跟明星一样有这么多粉丝,想来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她抬头对夏云说:“帮我回复那位姓霍的小姐,我希望跟她约一个时间见面。见面地点……定在晏城吧。” 资料显示霍希就住在晏城,定在那里不仅方便对方,自己还可以给小宥一个惊喜。 “好的,姜总。”夏云拿起姜笙言面前的平板电脑,离开办公室。 姜笙言想起景宥,脸上绽出一个温柔胜水的笑。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正巧电话响起来,屏幕上跳出“老板”两个字。 姜笙言没有给景宥改过备注,通讯录里还是之前的称呼。 姜笙言有一瞬恍惚,仿佛一下回到几个月前,与景宥朝夕相处的时光。 电话响个不停,还伴随着“嗡嗡”的震动声。 似乎是在催促姜笙言快些接电话。 “小宥。”姜笙言声音轻柔。 “姐姐为什么那么久才接电话?”那边,景宥对姜笙言接电话的速度非常不满。 “当然是在忙了。”姜笙言存了心想逗逗景宥,声音并不热络。 “姐姐在忙什么?”景宥问。 “商业机密怎么能随便告诉你。”姜笙言说。 景宥:“你是不是背着我包养小白脸?” 姜笙言:“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景宥:“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妻子和小白脸偷欢的时候不敢接丈夫的电话,还撒谎骗人。” 姜笙言:“我们集团是不是没有生意了?你为什么有那么多时间看电视剧?” 景宥:“我的脑袋可以快速处理很多事情,多看几集电视剧并没什么影响。” “怎么没有影响?”姜笙言愠怒,“你整天不学好,竟琢磨狗血剧情。” 景宥:“姐姐是心虚了吗?” 姜笙言:“我又没有包养小白脸,有什么好心虚的?” 景宥:“我都问过夏秘书了,你没有在忙。” 姜笙言:“夏秘书刚从我这里出去,你别想骗我。” 景宥:“夏秘书,你说姜总是不是没有在忙?” “呃……我要去开个会,景总您自便。” 电话那端传来夏云的声音。 姜笙言双目微瞠。 她陡然起身,快走几步,打开办公室的门。 景宥与她只有一米之隔。 “你怎么突然来了?”姜笙言还举着电话,满面惊喜,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景宥抬起胳膊,掌心里有一个小方盒子,里面是一个闪闪发亮的钻戒。 “我忘记求婚了。” 景宥的舔了舔唇,表情僵硬。 前所未有的紧张。 第135章 恋爱的总裁 “我今天要跟你求婚。”景宥随意往那里一站,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惊掉下巴。 “求婚?”姜笙言不由重复了一遍,惊讶非常。 “嗯,求婚。”景宥没有躲开姜笙言的视线。 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两个人此时还站在办公室外,前方办公区的职员们都看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 至于为什么说匪夷所思……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堂堂一个大集团的总裁,就这样光秃秃站在办公室门口求婚。 虽然举着个求婚戒指,盒子精致,看起来就价格不菲,但未免显得太不走心了。 姜笙言与景宥对视片刻,握住她的手腕,拉进办公室。 隔绝了外面员工的视线。 景藤影视的员工一下炸开了锅。 各大微信群里—— 职员A:你们刚刚听到了么!景老大跟姜老大说求婚! 职员B:婚约都公布了,特么还没求婚!大佬们的世界这么玄幻的么! 职员C:这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求婚看着也太不正经了吧!好歹准备一束花啊! 职员D:景老大居然这样对我的女神!呜呜呜呜呜我女神好可怜! 职员E:姜总啥时候成你女神了? 职员D:一直都是好不好!姜总又美又温柔,简直就是画里的人。 职员F:说不定人家是战略性婚姻,压根就没感情呢。 职员E:那不可能,我那天路过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门没关严,我听到姜总打电话了,她跟景老大说话的声音听得我都酥了。 职员F:你居然偷听老板打电话!举报了! …… 屋里,姜笙言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景宥片刻,问:“你最近又看了什么电视剧?” 景宥:“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看电视剧了。” 姜笙言:“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景宥:“不是说了么,我忘记求婚了。” 姜笙言:“那你觉得你这样随便拿个戒指我就要嫁给你了?” 景宥:“我们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这只是一个不能影响结果的步骤。” 姜笙言:“那你为什么还要做?” 景宥:“因为少了这个步骤解题过程就不完整了。” 姜笙言气得发笑:“我是一道题?” 景宥点点头:“我很喜欢做的题。” 姜笙言一瞬间还以为景宥在开车,脸烧了一下。 姜笙言抬起下巴,语气略带不满:“就算对你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步骤,总也要像点样子吧?花都没有一束,谁会答应你的求婚?” 景宥想了想,把手里的戒指盒子塞到姜笙言手上。 “那你跟我求也是一样的,就是没有鲜花我也会答应。” “……” 姜笙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景宥头往右侧微微歪了一下:“那姐姐答应嫁给我了吗?” 姜笙言:“没有。” 景宥:“你之前明明答应过,现在怎么变卦呢?” 姜笙言:“之前是之前,我现在觉得之前的决定有欠考虑。” 景宥:“这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姜笙言:“你还有想象?你想象中什么样?觉得我是那么的随便就能娶到的人吗?” 一个三连问,越问越生气。 如果景宥压根没有求婚这一茬也就算了,在办公室门口拿个戒指糊弄事算是怎么回事?! 景宥叹口气:“你们女人真是麻烦。” 姜笙言眯起眼睛:“你不是女人?” 景宥:“我还是个孩子。” 姜笙言:“……”几天不见,这孩子有点皮痒。 景宥无奈地摇摇头:“我以为姐姐只在乎我这个人,就随便试探一下,没想到……姐姐太令我失望了。” 这个腔调……总觉得是什么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 “那真是很抱歉啊!”姜笙言咬着牙道。 景宥扬扬下巴:“我也有浪漫的求婚。” 说罢,抬脚走到窗户旁边。“姐姐过来。” 姜笙言皱着眉头跟上去。 这又是要怎么样? 景宥打开窗户,一阵冷风迎面吹来。 景宥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 景藤影视坐落在一个艺术文化产业园区里,办公楼只有三层,旁边有一大片空地,有复古的雕塑和墙体雕刻,平时可以用来当拍摄场地。姜笙言的办公室在二层,视野很好。 姜笙言在景宥旁边站定,往外一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花海。 白色的花海中间有一排粉色的字—— 姜笙言,请嫁给我。 不是个疑问句,亦不是什么征求意见的语气,是景宥会说出来的话。 姜笙言心跟着软了几分。 但她没有松口,只说:“你别以为我是那么好娶的人,你如果说‘姜笙言,请你娶我’,我可能会考虑点个头。” “不行,让你娶我的话,我就要一辈子在下面了。”景宥说得认真。 姜笙言:“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景宥:“博士说的。” 姜笙言:“你就这么听陆博士的话?” 景宥:“我只听有道理的话,如果姐姐现在让我得分的话,就谁娶谁都一样了。” 姜笙言:“你知不知道你说话会破坏掉浪漫气氛?” “那我不说话就能让我得分了吗?” 景宥冲姜笙言眨眨眼睛,果真乖乖把嘴闭紧。 姜笙言此刻有种想咬景宥一口的冲动。 “所以你巴巴地跑来跟我求婚,就是为了得分?”姜笙言问道。 眼神锐利,一点也不像个正在被求婚的人。 而景宥更不像一个正在求婚的人,神情愈渐严肃,摇着头说:“姐姐怎么会那么想我?我是为了给姐姐一个难忘的回忆。” “这个回忆的确很难忘。”姜笙言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景宥一眼,“本来催泪浪漫的场景,在你的努力下,让我想退婚。” 景宥张大嘴巴,震惊!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景宥眸子里闪烁着委屈的光。 姜笙言拍了景宥的脑门一下:“学不来大人的浪漫就给我好好当小孩子,不要总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即便你不求婚我也会嫁给你,不要多此一举。” 那么多电视剧白看了! 姜笙言嘴上说着不需要景宥浪漫,但哪个女生没有点对求婚场景的梦幻向往呢? 全都被景宥摔得稀碎。 景宥倏然勾住姜笙言的脖子,脸贴近。 “可是我想求婚。” 姜笙言以为景宥是想亲自己,便主动将唇凑过去叫她亲。 嘴上不要不要,身体非常诚实。 景宥却是后退一步,转身就走。 “天快黑了,姐姐回家做饭给我吃。” 求婚求到一半就这么结束了? 姜笙言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偏偏又拿景宥什么办法都没有。 - 冬天天黑得早,下楼之前外面还有点蒙蒙的亮光,此刻踏出办公楼大门,就变成了漆黑的夜。 景宥拉住姜笙言的手,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 姜笙言怔了怔,唇边弯起一个笑。 “晚上想吃什么?”她问。 “三。” “二。” “一。” 景宥嘴里念了三个数。 姜笙言刚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园区里,轻柔的音乐声响起,面前的花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 城市上空升起三排无人机梯队,闪着不同颜色的光,在夜空中耀眼夺目。 路上行人以为晚上有什么大型灯光秀表演,纷纷驻足仰头。 天上的光点闪烁几下,全部熄灭,又挨个亮起白光,画出一轮圆月的轮廓。 随后,从外到里,慢慢出现不同颜色的灯光。 月亮里面,出现一小一大两个人形,大手牵小手。 经过数百台无人机连续不断的重新组合,原本矮小的人形慢慢长高,最后与另外一个人变成同等高度。 底下驻足观看的人之前都以为这是个妈妈牵着孩子,一个关于亲情的故事。 谁知下一刻,两个长发飘飘的人慢慢靠近。 亲上了。 瞬间,天空中的两个人形消失,无人机闪烁着灯光,像一群彩色的小蜜蜂,再次重新组合排列,统一亮起粉色的光,围成一个立体的“心”,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 旁边过来一组亮着蓝色灯光的无人机,化成一根箭的形状,穿进心里,变成“LOVE YOU”的字样。 停顿几秒,粉色灯光和蓝色灯光的无人机都变成白色,再次重新组合,变成一个横着的“8”,这是数学里的无限符号。 继而,无人机阵列又变成一个立体的钻石形状,下面慢慢出现一圈圆环。 是一枚戒指。 这时,底下围观游客中有人惊呼:“卧槽!这该不是在求婚吧!” “我朋友也是用无人机求的婚,几十台只能弄出个简单的平面图案,这特么是3D的,还有故事情节……天上得有几千台吧!” “用这么多无人机求婚,是什么土豪人家!” “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浪漫多金的结婚对象!” “这也太浪漫了,我觉得看过这个以后,一般的求婚都入不了我的眼了。” “……” 许多人仰着头七嘴八舌感叹起来。 姜笙言目光一直在天上,没有注意到景宥早已不在她身边了。 这时不远处的小亭子里打下一束光,里面放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景宥坐在钢琴凳上,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方。 家里的机器人小七也被景宥征来做劳动力,拿着一个吹风机对着景宥的头发,为她营造一种飘逸之感。 吹头发,那是姜笙言过去几乎每天都会为景宥做的事。 姜笙言的目光被景宥夺走。 景宥打小并不喜欢音乐,所以钢琴、小提琴这种是通通不会的。 她看向姜笙言,问:“姐姐,可以教我弹琴吗?” 虽说景宥没有说天上那个阵势颇大的灯光秀是她准备的,但姜笙言看懂了天上无人机谱写出的故事。 那个大人是姜笙言,一点点长大的孩子是景宥。 相伴十年,她们相爱了。 姜笙言缓步走过去,坐到景宥身侧。 姜笙言从小学习钢琴,还梦想着以后妈妈跳舞的时候,自己可以给她伴奏。 后来,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钢琴也是一样。 大学的时候既要忙于学业,又要早早接触工作,已经没了弹钢琴的精力和心思,是景宥非要闹着要自己教她钢琴,才又重新捡起来。 但是教景宥钢琴这件事……不出三天就让她痛不欲生,那着实不是什么好差事。 到最后,景宥也只有能弹简单伴奏的水平。 “这么突然,我都没提前准备,弹得不好怎么办?” 长长的眼睫打下阴影,姜笙言脸上浮出羞赧。 不是怕弹不好琴,而是突如其来的浪漫氛围叫她不知所措。 “反正没人看,我又不会笑话姐姐。”景宥在姜笙言唇角“啵”的亲了一下。 “我喜欢看姐姐弹琴的样子。” 许多许多年前,高中的时候,学校庆典。 姜笙言给代表班级诗朗诵的同学当过伴奏。 小小的景宥坐在第一排百无聊赖,唯有姜笙言出现的时候,眼前一亮。 她还记得姜笙言白衣服、黑裙子,坐在那里就像一个不染纤尘的仙子。 姜笙言在景宥唇上回亲了一下,靠过去,左边胳膊环住景宥的肩膀,覆上她的手背。 两只纤长白皙的手叠在一起。 姜笙言带着景宥的手指,在几个琴键上按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叮咛。 “你等一下就这样给我伴奏,学会了么?” 景宥:“当然,我很聪明的。” 姜笙言轻笑:“你哪来的自信?” 景宥:“你不信我?” 姜笙言:“信。”眸子温柔得几乎要融出水来。 姜笙言将手收回来,放在自己面前的黑白琴键上。 一首《Speak softly love》缓缓流出。 Speak softly,love and hold me warm against your heart I feel your words,the terembling moments start We’re in a world,our very own …… Deep velvet nights when we are one Speak softly,love so no one hears us but the sky The vows of love we make will live until we die …… 姜笙言一边弹奏一边轻轻哼唱。 天上的无人机便根据曲调变化,变换成不同的组合形状。 从别处看,仿若真的是一场大型灯光秀。 - 一首曲子,既短又长。 明明只有几分钟,此时此刻,却好似时光静止。 好像能永远弹下去似的。 景宥到半途就忘记自己的任务,侧目看着姜笙言的轮廓。 看呆了。 曲子结束,姜笙言一偏头,就对上景宥深邃耀眼的眸子。 好在,景宥没有忘记自己正在求婚。 “姐姐,你看天上。”她道。 天上的无人机排出一行字—— 姜笙言,我爱你,嫁给我。 姜笙言脸上立时湿润一片。 潜意识里,她从来不敢奢望能从景宥嘴里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能听到景宥说喜欢,已经是莫大的满足。 此时,那甜入心扉的三个字,连同着方才的感动,化成一汪深潭,叫姜笙言溺进巨大的幸福之中。 姜笙言拥住景宥,遵从本能吻上去。 分开之后,景宥脑子虽是晕晕乎乎的,但仍不忘拿出之前没有送出去的戒指。 “姜笙言,这回可以嫁给我了吧?” 问完这个问题,景宥从脑海中调出求婚步骤,倏然想到什么,起身。 刚想单膝下跪,就被姜笙言一把拽到怀里。 景宥猛地坐到姜笙言腿上,一脸惊吓。 姜笙言双手牢牢箍住景宥的腰,抑住哽咽,轻声道:“我比你大上几岁,求婚倒是被你抢先了,我要想想怎么罚你。” 姜笙言眼睫上还沾着水汽,被灯光一照,楚楚动人。 “为什么要罚我?” 景宥脸上又一次出现“这和想象中不一样”的表情。 “因为你让我哭了。”姜笙言显得蛮不讲理。 景宥努努嘴:“那我也要哭了。” 姜笙言在景宥唇上啄了一下,笑着说:“哭之前,先帮我把戒指戴上。” “我都忘记了。” 景宥把戒指从绒布托里取出来,托起姜笙言的手,十分虔诚地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 姜笙言觉得自己手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不光是戒指,还有一个人的余生。 “可是我没有戒指。”景宥蹙起眉头。 “闭上眼睛。”姜笙言说。 “姐姐要惩罚我了吗?”景宥问。 “嗯,我要惩罚你。”姜笙言板起脸,“快点闭,否则我就要罚得重一点了。” 景宥不情愿地闭了眼睛。 姜笙言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那里面也是一枚戒指。 齐秘书早就给姜笙言通风报信,说景宥今天会求婚,只是没说怎么求。 她还以为在窗户里看到的那片花海就是。 没想到景宥还会虚晃一枪。 姜笙言不知道,为了制定求婚方案,从未有过求婚经验的精英智囊团,数十名顶尖人才,几乎要被逼疯。 最后,老板才勉勉强强同意这个“一般”的方案。 毕竟对于景宥来说,哪怕是带着姜笙言坐着火箭去月球求婚,都不足以匹配姜笙言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姜笙言握住景宥的右手,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冰凉的物体触碰到指尖的那一刹,景宥还被吓了一跳。 猛一睁眼,发现姜笙言正在给自己戴戒指。 “姐姐怎么也有戒指?”景宥惊讶。 姜笙言:“如果收了小宥的礼物,却没有回礼,以后小宥翻旧账的时候,我岂不是要理亏了?” 景宥默默没有作声,低着头任由姜笙言将那枚意义非凡的戒指套在自己手指上。 两个人的戒指一只左手一只右手,在无名指上闪着夺目的光芒。 牵起手来,便紧紧挨在一起。 景宥眉梢轻挑:“姐姐戴在我手上的这枚戒指跟我的求婚戒指很像。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姜笙言:“我看过你的戒指图,比着做的。” 景宥:“你哪里来的?!” 姜笙言:“秘密。” 景宥:“是不是齐秘书背叛我?” 姜笙言:“都说了是秘密。” 景宥:“哼!肯定是齐秘书背叛我!” 姜笙言两只手捧住景宥的脸:“脸都冻红了。你冷不冷?” 景宥适时“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我是不是感冒了!”景宥面上露出极度惊恐之色。 姜笙言失笑,果然还是那个傻乎乎的老板。 “我要是感冒了就不能接吻了!我们快回去!”景宥立刻起身,拽着姜笙言往园区大门方向走。 “……” 跟以前的老板,还是有那么些不同的。 姜笙言噙着笑,任由景宥牵着自己快速奔过一片花海。 - 景藤影视的员工们也从窗户里看到了天上的大型无人机表演。 天上那么大阵仗,引得原本正在工作的人纷纷放下手头工作,围到窗边,不时有人拿手机出来拍小视频。 起初他们只当是园区里有什么庆典,这是类似于烟火表演一样的节目,但最后那九个字一出来,全都沸腾了。 什么敷衍的求婚,是他们眼拙! 职员C: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这个求婚我实名慕了! 职员F:我也收回刚才的话,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职员A:啊啊啊啊啊!我现在比看到爱豆还激动! 职员D:呜呜呜,我的女神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 秘书夏云也在自己朋友圈里嗷嗷直叫。 “沪城的朋友们看到天上的灯光秀了吗?!那是我们大老板在求婚!” 磕CP磕得真情实感。 不出一个小时,这场求婚就登上热搜,一路飙到第一名,后面还跟了一个“爆”字。 什么明星出轨大瓜、明星夫妻孩子出生、甚至是影帝结婚典礼都被挤下来。 原本压根不关注科技行业的追星女孩看到求婚的热搜,还以为是哪两个不认识的明星,结果点进去看许多博主的内容,发现主角是科技大佬。 其中,一个颜狗站姐以为是什么中年秃顶男子的爱情故事,本来兴趣缺缺,结果刷到景藤总裁参加慈善晚宴的照片,瞬间发出土拨鼠尖叫。 再一看另一位,颜值也是美出天际。 于是一个名叫“柚子姜茶cp站”的微博横空出世,整理出所有景宥和姜笙言公开活动的合影。 许多追星颜狗无法自拔地掉进了坑底。 “我一个追韩流男星的为什么粉起了女总裁?” “我本来想当经纪人的志向已经变成了当IT精英,不说了,我要去写代码了。” “我要发愤图强搞科技,国家能分配我一个女朋友吗!” “女儿们要永远幸福,妈妈爱你!” “我女儿可真好看!” “……” 网络上呼声一片。 两个不玩微博的老干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女儿”。 - 与此同时,远在晏城的一栋老居民楼里。 姜倩伏在桌上,老老实实抄写景宥布置的《婚姻法》。 连着抄了小半个月,中指上都磨出一个写字茧。 但有儿子盯着,又不敢不抄。 如果早知道会落得这个境地,她怎么都不会去招惹姜笙言一家的。 一大把年纪还要整天写字,好苦啊! - 沪城夜空中上演无人机灯光秀的时候,徐子熙正坐在行驶的轿车中。 她碰巧也来沪城办事。 徐子熙仰头看了半晌,收回视线。 目光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 浴室传来“哗哗”水声。 姜笙言在里面洗澡。 景宥穿着轻薄的睡袍。 一边在床上不停变换姿势,一边竖起耳朵听浴室的动静。 今天姐姐看起来很感动的样子,该会让她得分了吧? 第136章 恋爱的总裁 姜笙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景宥正侧身躺在床上。 姿势极其妖娆妩媚。 姜笙言边擦头发边打趣:“小宥这样,是在勾.引我?” 景宥没有答话。 走近看,已经睡着了。 姜笙言将被子拉过来给景宥盖上,静静看了几分钟,才舍得挪开视线,将吹风机拿到浴室去将头发吹了。 - 姜笙言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将手肘支在枕头上,侧卧。 她的指尖置于景宥面庞之上,没有触到,只在虚空中描摹景宥的侧影。 真是个很好看的人。 姜笙言唇角微弯。 即便是从小看着景宥长大,也抵御不了这样的美色。 “姐姐,我要得分。”景宥口唇轻动,睡梦中也不忘作此呢喃。 姜笙言拿手轻轻捏了一下景宥的鼻尖,小声道:“不知道学点好,小小年纪,得什么分?” 姜笙言蓦然想到曾经在脑海中不经意蹦出来的场景—— 景宥在床上怒斥不要再消耗她热量的场景。 ……以前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姜笙言的手不知不觉便搭在景宥脸上,掌心贴着热乎乎的侧颊,细腻柔软。 “仙女姐姐……”景宥唇角扬起一个粲然的笑。 又是仙女姐姐。 姜笙言眉头一蹙。 景宥睡得正香,倏然被一阵大力推醒。 “谁是仙女姐姐?”姜笙言直接开口发问。 景宥本来还迷糊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清醒。 “什么仙女姐姐?”景宥转过身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吵到我睡觉了!” “你骗我。”姜笙言语气十分肯定。 和景宥相处那么久,她一眼便能看出面前这个家伙在撒谎。 “姐姐大晚上说什么奇怪的话?”景宥脸憋得通红,“神话都是人编出来的,哪里有仙女?要相信科学。” 姜笙言一只手绕在景宥腰上,从后面将人勒住。 口唇贴在景宥耳朵上:“你做梦总梦到的那个仙女姐姐是谁?” 景宥一瞬间以为姜笙言有窥探别人梦境的超能力,全身都僵了。 过了好半晌,景宥冷静下来:“我没有做过梦。” “骗人可不是乖孩子。”姜笙言在景宥腰上捏了一把。 “我就是没做过梦。”景宥抵死不认。 做梦梦到仙女姐姐什么的,也太难为情了。 “既然不是做梦,那就是你真的有一个仙女姐姐了?”姜笙言声音沉了沉。 “我没有。”景宥背对着姜笙言的脸被红雾盖满,若是在上面打个鸡蛋,保不准没两分钟就熟了。 “那睡觉吧。”姜笙言松开景宥,转过身去。 对方不再追问,景宥松了一口气。 但是,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景宥眼睛张了张,今晚的计划明明是要得分的,怎么睡着了! 姜笙言心里有两股力量来回撕扯。 景宥已经属于自己,她口中的仙女姐姐是谁,非要探知出个究竟,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理智是一回事,姜笙言仍是无比想知道景宥从小那么在意的人到底是谁。 景宥骨碌碌滚过来,手指在姜笙言背上画了一个圈圈。 “姐姐,你别睡,我们还有事没做完呢。” “很晚了,明天还有很多工作。” 姜笙言没有意识到自己像个别扭的小女孩,明明心里在意的要死,嘴上却说着毫无关联的话,语气幽怨。 “工作哪有我重要?”景宥的手指慢慢滑到姜笙言的后颈,指尖若即若离地触在微热的皮肤上。 姜笙言面部肌肉绷紧,本不想理身后面这个人,身子却是不受控制,猛地翻了一下,将景宥的手脚都压住。 景宥冷不丁被钳住手腕,水漉漉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表现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兔子。 “你真的不告诉我仙女姐姐是谁?”姜笙言的唇在景宥耳骨位置停下来,贝齿轻轻咬了一下。 景宥张了张嘴,说不出口,糯声哼唧:“姐姐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 “我给过你机会了。”姜笙言声音微哑,“你可别后悔。” 景宥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串接一串吻落下来,每一下都叫她心神荡漾。她想动一动,偏偏被姜笙言牢牢缚住双手,只能任由对方胡作非为。 …… “姐姐,我想睡觉了。” “急着去梦里见仙女姐姐么?” “姐姐……我累……” 时至半夜,屋子里还有嘤嘤泣声响彻不绝。 - 翌日清晨。 日上三竿,景宥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是在过去十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姜笙言靠在床头,用平板电脑处理工作,时不时用余光看看景宥。 不是没有愧疚的。 终于,景宥在午饭前成功睁眼。 “不要了。”景宥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三个字。 声音沙哑,像是患了严重的咽炎。 景宥发现天光大亮,竟有种看到希望的感动。 泛出盈盈泪光。 姜笙言轻咳一声,柔声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景宥平躺着,只脑袋动了动,将脸转向姜笙言的方向:“姐姐好过分!” 姜笙言:“是你先惹到我的,我只让你吃了一点点苦头,不算过分。” 景宥:“姐姐消耗了我所有的热量,害我脑袋都转不动了!” 姜笙言:“那你平时该多吃点,多储存一点热量。” 景宥:“你居然没有一点悔改之心吗?!” 姜笙言:“要悔改也是你悔改,我给过你机会了。” 景宥:“什么机会?” 姜笙言:“告诉我仙女姐姐是谁的机会。” 又听到姜笙言说这四个字,景宥恨不得从窗户上跳下去。 “姐姐都得了那么多分,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得分?”景宥换了话题,说话声很有颗粒感。 姜笙言有些不忍听。 “小宥今天别说话了,我给你煮梨汤喝。” “我不喝梨汤。”景宥说,“我要得分。” “你是不是今晚想继续?”姜笙言警告。 景宥闭上嘴,委屈巴巴。 姜笙言揉揉鼻子,放下平板电脑:“既然你醒了,咱们就起床。” 景宥一把勾住姜笙言的脖子,被子从肩头滑落,白皙的皮肤上有些粉色的印子,像朵朵印花。 “不起!”景宥脾气很大,“我很累!” “那你再睡会,我自己起。”姜笙言说。 景宥:“姐姐昨晚才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今天就这个态度吗?” 姜笙言:“我哪做过分的事了?只有好好履行未婚妻的义务而已。” 景宥还想说话,奈何嗓子痛得冒火。 “我要喝水。”景宥低声哼道。 姜笙言被这小猫爪子一样的声音挠到心上,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我去给你倒水。”姜笙言声音柔了几分。 “倒完水要回来继续睡。”景宥嘴巴鼓了鼓,撒起娇来。 “好,回来继续睡。” 姜笙言已是五迷三道的,景宥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景宥没有意识到现在是个提要求的好时机,松开手放姜笙言去倒水。 想到昨晚一遍又一遍…… 羞得将整个人都埋到被子里。 成了一个大粽子。 姜笙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有一条大毛毛虫在蠕动。 景宥正在被子里扭动翻滚,倏然被一座山压住,动弹不得。 姜笙言坏心眼地压住被子边,叫景宥没办法出来。 “你干什么!”景宥哑着声发恼。 “你说我干什么?”姜笙言戏谑,“当然是用麻袋装个小娘子上山当压寨夫人。” “我要憋死了!”景宥的说话声确乎是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姜笙言赶紧将被子掀开,里面的人嘴角翘起,把姜笙言拽进被子里,将两人的头都蒙上。 挤在狭小而缺氧的黑暗空间里,两个人同时发出吞咽的声音。 被彼此的气息清扫面庞,痒痒的。 不知是谁主动,刚晨起,便又纠缠在一起。 放在床头的水由热转凉,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 餐桌前。 景宥发出“哐哐”的咳嗽声。 她感冒了。 究其原因,大约是昨晚出汗太多。 姜笙言轻轻拍着景宥的后背,满眼内疚。 再怎么气恼,也该节制些的。 景宥神色恹恹,捂着嘴说:“今晚不能和姐姐亲密交流了。” 语气很是遗憾。 姜笙言点点头:“你放心,你病好以前,姐姐不会再对你做过分的事了。” 景宥:“姐姐也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吗?” 眼神宛若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姜笙言:“你想什么呢?你不舒服,姐姐会好好照顾你。” 景宥:“可惜不能接吻了。” 姜笙言抓住景宥的手腕,将她的手从嘴上移开,吻住。 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过后,姜笙言没有立刻退开,抵住景宥鼻尖:“我不怕传染。” 景宥:“万一你也感冒怎么办?” 姜笙言:“我身体好,不会轻易感冒。” 景宥:“之前不就发烧了吗?” “嗯。”姜笙言笑言,“小宥把我照顾得很好。” 景宥:“那你还说不会轻易感冒。” 姜笙言:“所以我今年份的感冒已经过去了,不会被传染的。” 景宥在姜笙言唇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那是不是可以随便亲的意思?”她问。 姜笙言眼角微弯:“小宥现在怎么是个小色狼?” “我喜欢。”景宥抓住姜笙言的领子,“喜欢得控制不住自己。” 姜笙言再度尝了尝景宥稍有干涩的唇。 鉴赏道:“嘴上就跟抹了蜜一样。” “阿嚏!”景宥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姜笙言揉揉景宥的头发,打开景宥面前的一个汤盅:“先喝点热汤。” “你喂我。”景宥还不能泰然自若地提出这种要求,脸上羞赧意味十足。 姜笙言拿起陶瓷汤匙,在色泽诱人的鸡汤里轻轻拨了拨,撇掉浮在上面的薄油,舀上一勺,放到嘴边吹了两下,送到景宥口中。 景宥把嘴里的汤汁咽下去,却愈发觉得口干舌燥。 “我好像生病了。”景宥眼帘微垂。 “我知道你生病了,很快就会好的。” 姜笙言用大拇指腹拭去景宥唇边的汤渍。 景宥摇摇头:“不是感冒。” 姜笙言愣了一下:“还有别处不舒服么?” 景宥抓住姜笙言的手放在心口位置:“这里跳得很快,还总想把姐姐吞下去,想每时每刻都黏在姐姐身上。” 姜笙言呼吸急促起来,脸也变得火.热。 景宥那张嘴从来都气死人不偿命,极少说这样肉麻的话。 姜笙言哪能不被这样的话冲昏,即便是从昨天缠.绵到今天,也还是不够。 她也想将小宥时时刻刻箍在怀里,一秒都不分开。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姜笙言双手用力,将景宥拽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景宥勾住姜笙言的脖子,整个人几乎吊在她身上,像是树袋熊抱着绿叶油油的大树。 景宥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羞人,又不舍离开,唯有低下头,将脸埋在姜笙言颈间。 好像这样,就没人能看到她了。 姜笙言环着景宥的腰,满面懊悔:“如果早一点在一起就好了。” 刚在一起就分居,实在磨人。 景宥气鼓鼓地说:“那都是姐姐的错。” 姜笙言不乐意了,嗔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景宥:“如果你早一点对我恶作剧,我就会早一点发现什么是喜欢了。” 姜笙言怔了好一会儿,心脏发麻。 复又笑出声:“这件事,的确怪我,我该早一点偷亲你的。” “姐姐。”景宥轻轻唤了一声。 “嗯。”姜笙言不禁将胳膊收紧了些。 “我以后可以叫你的名字吗?”景宥道。 姜笙言:“为什么想叫我的名字?” 景宥:“我都跟你一样高了,以后可以保护你。” 姜笙言:“跟我一样高就不想叫我姐姐了?” 景宥:“你以后是我的女人,不是姐姐了。” 姜笙言彻底被这句话击溃,软声道:“你想叫什么都行,姐姐也好,姜笙言也好,随你。” 景宥唇角翘起:“你同意我就放心叫了。” 姜笙言好奇:“之前乖乖叫我姐姐,是因为我不同意?” “嗯。”景宥很诚实。 “你就是个小傻瓜。” 姜笙言把景宥低埋着的脸抬起来,与自己对视。 “你还想做什么?我可以再满足你一个愿望。” 景宥眼睛瞬间放光:“我可以进洞得分了吗?” “不可以。”姜笙言无情拒绝。 “你骗人!”景宥着恼。 姜笙言:“许愿要许点切合实际的才能实现。” 景宥:“我许的愿哪里不切合实际了?我们有稳定的伴侣关系,我也已经充分学习了进洞技术,是时候该实地勘测了。” 姜笙言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脸都变青了。 “我说不切合实际就是不切合实际。” 现在都这么难管,真让她到了上边,还不得上房揭瓦! “你不讲理!” 景宥说的急了,又“哐哐哐”咳嗽起来。 她迅速和姜笙言拉开距离,两只手捂住口唇,不让姜笙言被细菌溅到。 姜笙言用手抚着景宥的后背,帮她顺气。 景宥咳完,又不死心地问一遍:“可以吗?” 姜笙言斩钉截铁:“不可以。” 景宥撇撇嘴,闭上眼睛:“那你亲我一下。” 姜笙言凑过去啄了一口。 景宥睁开眼睛,扬了扬眉梢,很有自信:“我总有一天会得分的。” “我拭目以待。”姜笙言爱怜地捏了捏景宥的脸蛋。 景宥:“你总这样捏我的脸,是想让我长皱纹吗?” 姜笙言:“你什么时候在意长不长皱纹了?” 景宥:“电视剧的老人家里说,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姜笙言:“不许再看奇怪的电视剧。” 景宥:“如果你快点让我得分的话——” “快点下去吃饭,吃完饭我还要去一趟公司。”姜笙言无情打断。 景宥:“我都生病了,你还要丢下我。” 姜笙言:“你如果不再说一些奇怪的话,我可以考虑留在家里陪你。” 景宥:“笙言真的很过分。” 姜笙言心脏疾跳几下,指尖都有些发麻。 小宥的确已经是一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大人了。 还是一个浑身都透着风情的大人。 姜笙言失神。 与小宥长久的相伴,非但没有失去新鲜感,反而更加期待。 小宥还能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呢? - 景宥的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在沪城赖几天,就被姜笙言赶回来好好工作。 景宥支着下巴坐在陆纤的解剖台宝地上,神色忧郁。 “博士,我觉得姜笙言对我厌倦了。”景宥说。 陆纤:“才对你厌倦,已经很不容易了。” 景宥:“你嫉妒我有未婚妻。” 陆纤:“你都能有未婚妻。” 边说边向景宥飘来一个眼神。 那眼神就像是在说:“还有谁能没有的?” 景宥:“我好想姜秘书,姜秘书对我唯命是从。” 陆纤没搭理她。 “姜笙言的妈妈决定参加我的实验了。”陆纤说。 景宥:“为什么我不是最先知道的人?” 一丝酸气涌出。 “这种简单的问题也要我回答……”陆纤顿了顿,“当然是因为你没用。” 景宥:“我要叫人把冷柜搬走。” “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陆纤冲景宥绽出一个明媚的笑,“鸡爪子没了,记得补货。” 景宥跳下台子,站直,走到陆纤面前。 “博士,拜托你了。” 极其罕见地,鞠了一躬。 陆纤自然淡定地接受这个大礼:“逢年过节请多给我供奉一点好吃的。” “……” 供奉?当自己是神像吗? 景宥没有理会陆纤的要求,径自离开。 ??? 陆纤满脸问号。 拿我这里当垃圾河,倒完苦水就拍拍屁股走人?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让人心痛! 刚走了一个心痛的,又进来一个更让人心痛的。 应简手上提着各式各样的甜点,好几个不同店的包装袋,十分豪气地往解剖台上一放。 “我给你买了下午茶。” 陆纤:“我还是比较想念小妹妹做恶作剧的样子,比较可爱。” 应简脸红了一下:“你说我可爱?” 陆纤:“那时候结束了恶作剧就扬长而去,很可爱。现在总是黏着我,太不可爱了。” 应简双手捏成两个荷包蛋大的拳头,忍住想把陆纤变成熊猫眼的冲动。 “东西我就笑纳了,再见。” 陆纤美滋滋地打开一个纸盒,里面是鲜奶油草莓小方,全晏城最正宗的老式甜点。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吗?”应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陆纤看了应简一眼,一口吃掉手里的蛋糕。 默默嚼动。 没有和应简交流的意思。 “你嘴上沾到奶油了。”应简靠近,“看起来很好吃。” 陆纤在应简头上拍了一把:“别对长辈没大没小的,还不赶紧给我递张纸。” 方才陆纤一点没手下留情,应简头顶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打。 应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着“难以置信你居然打我”几个字。 陆纤见应简没有动,便自己拿了张纸巾擦掉嘴上的奶油。 “我要忙了,小妹妹快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不认真工作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你什么时候能对我好一点点呢?”应简低下头,刘海遮住眼神,声音透着疲惫。 “你个小白眼狼,我对你还不好吗?”陆纤摇摇头,“大不了分你一块蛋糕。” 说着,往应简嘴里塞了一个草莓小方。 应简猝不及防遭到袭击,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纤立刻抓准时机,拎着应简的领子把人丢出去。 应简站在实验室外,周身腾起一片黑雾。 两只眼睛似乎燃起了红火,恶魔之气呼啸而出。 她肩膀颤动,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在床上喵喵叫!” “不要威胁长辈!”门口对讲机传出陆纤的声音。 应简回身冷哼:“你等着!” “噗呲”一声,实验室的门喷出一阵氮气,吹得应简脸都变了形。 陆纤:“你需要消消毒。” 应简被这样对待,反而扬出一个笑。 陆纤总算对她不是毫无反应了,这也算一个进步。 陆纤在里面的监视屏看到应简的表情,打了个激灵。 这个小妹妹精神是不是有一些问题? - 姜笙言和霍希的见面地点约在晏城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是北欧风格,很受大学生们的喜欢,店里洋溢着阳光、青春和活力。 姜笙言提前十五分钟到达见面地点,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霍希坐在靠窗的位置。 不得不说,对方是个一眼就能抓住眼球的人。 即便见面之前没看过照片,恐怕都不会认错。 姜笙言走过去,笑着打招呼:“你好,霍小姐。” 霍希回以一笑:“姜总,请坐。” 笑容如和煦的春风,拂在心上很舒服。 第137章 恋爱的总裁 “霍小姐想喝点什么?”姜笙言礼貌询问。 霍希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柠檬水:“这个就好,我不太习惯喝外面的咖啡。” 姜笙言点点头,扫了眼单子,点了杯拿铁。 这里价格亲民,相应的,用的都是普通的咖啡豆,对于喝惯精品咖啡的人来说,大约会觉得与速溶咖啡差不了多少。 不过来这里喝咖啡是次要的事。 霍希莞尔:“姜总平时应该很少来这样随意的地方谈事情,会不会不习惯?” 姜笙言:“不会,这里很有情调,而且周围的孩子们看起来朝气蓬勃的,很好。” 霍希向窗外看了一眼,指指窗外:“你看,年轻真好,即便是在马路上撒娇,也不会觉得丢脸。” 姜笙言顺着霍希的视线望过去,外面一对年轻小情侣正手牵着手走在人行道上,个子小巧的女孩子正晃动着男朋友的胳膊,仰着头跟他说些什么,男孩子绽着宠溺的笑。 很甜蜜的两个人。 姜笙言不禁想到景宥,也勾了勾唇。 “姜总也觉得他们让人艳羡么?”霍希浅笑。 姜笙言不动声色地转换成职业的微笑:“年轻有年轻的好,年纪渐长,也会有自己独特的魅力。” 霍希唇角弧度扩大几分,笑容愈发亲切:“我一转眼都快40岁了,倒是没觉得自己比年轻人多了什么魅力,只觉得皱纹多了几条。” “霍小姐很独特,跟你聊天,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姜笙言说,“而且霍小姐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年龄,还让我有点羡慕。” 姜笙言见过那么多人,但能像面前这位小姐这样让人非常舒服的人并不多。 就好像是一轮亮得不刺目的太阳,耀眼、温暖又没有攻击性。 让人不自觉产生攀谈的心思,不自觉听从她说的话。 霍希话锋一转:“姜总真是个美人。” 姜笙言怔了一下,回道:“谢谢。” 霍希挑挑眉:“接到姜总的邀约,让我很意外。” 姜笙言:“愿闻其详。” 霍希:“仅仅通过一则随意的留言就联系了我,还不叫人意外么?” 姜笙言:“霍小姐很出名,能接到霍小姐的邀请,是我们公司的荣幸。” 霍希:“姜总真是个很喜欢赞美别人的人。” 姜笙言:“值得赞美的人,换了任何人都会忍不住感慨几句,我不是诗人,只能说一些浅薄的词语。” 霍希:“姜总的确是一个有魅力的人,景总的眼光不错。” 姜笙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弯唇道:“谢谢。” 她和小宥的感情虽然闹出过一些动静,但是霍希这种学术性很强的人也知道这么件事,委实让人意外。 地球不是绕着自己转的,姜笙言很清楚,每天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很多,再轰动的新闻也不是人人都有兴趣关注的。 霍希:“姜总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关注你们的感情呢?” 姜笙言怔了一下,笑着坦言:“霍小姐很厉害。” 霍希:“能让我感兴趣的人不多,景总算一个,她以前发表过的论文我碰巧看过,如果将注意力都放在专业领域的科学研究上,一定会有不凡的成就。” 景宥19岁之前就拿到了博士学位,且是一边经营公司一边在国际权威周刊发表论文,几个景藤的项目都是她亲自参与过的。 一心二用尚且如此。 姜笙言莞尔:“每个人都有喜欢做的事,景总或许更喜欢引领景藤发展。” 霍希:“姜总说的对,人都是容易受情感支配的,否则也没我们心理学家什么事了。” 这些话如果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大约会让人觉得侵略性很强,但霍希说了,姜笙言却没有觉得被冒犯。 姜笙言将话题转移到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上:“听说霍小姐想拍一个关注心理健康的纪录片,虽然我们景藤影视刚刚起步不久,但是硬件实力和相匹配的软实力都不差,即便是和两个老牌影视公司相比,也未必逊色。” 霍希:“我喜欢跟自信的人打交道。” 姜笙言:“霍小姐在心理学方面是权威专家,有你把关,再加上景藤精益求精的制作团队,一定会是一部佳作。我以前工作的时候有幸结识了卢铮卢导,他最擅长的就是纪录片,如果霍小姐有兴趣,回头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 “姜总似乎很相信我。”霍希眉梢微挑,“我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万一我是一拍脑门想出来要拍这么个纪录片,结果最后枯燥又无趣,没人买账,景藤可是会有很大的损失。” 姜笙言:“影视制作本来就是高风险行业,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霍小姐是一个让人愿意信赖的人,我相信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有能力一起克服。如果做什么都畏首畏尾,也不必在这个行业浪费时间。” 如果景藤跟许多影视公司一样只做些无聊的下饭剧,不打出自己的口碑,就根本没有做这个公司的必要。 之所以进军文化产业,就是因为有文化输出的野心,半剧情纪录片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霍希:“姜总这么相信我,想来之前也做过不少功课,对我有一些了了解了。” 姜笙言:“我的确看过一些霍小姐的访谈节目,很有趣。而且霍小姐粉丝很多,用年轻人的话说就是‘自带流量’。” 明明连30都不到,却自动把自己划出了年轻人的范畴。 霍希眼中被幸福填满:“能被那么多人喜欢,我很高兴,也很满足。有时候会收到粉丝的来信和小礼物,我都会好好保存起来。” “霍教授。”一个二十上下、背着双肩包的男生走过来。 “你好。”霍希抬头,漾出一抹笑。 “我是机电工程学院的学生,但是我去听过您的课,很喜欢。”男生挠挠支棱着的短发,耳朵泛红。 “谢谢。”霍希道,“这个时间不用上课么?” “下午正好没课。”男生摆摆手,“我可不是逃课来的。” “大圣,你怎么磨磨唧唧的还不出来!”一个抱着篮球的男生朝这边喊了一嗓子。 “我马上!”双肩包男生回了一嗓子,又转过来看向霍希,露出个傻气的笑。 “霍教授!”抱篮球的男生也走过来,眼中惊喜。 “你个损色!看到霍教授也不告诉我,自己过来搭讪!”篮球男生对兄弟的表现十分不满。 双肩包恼道:“什么搭讪,我就是碰巧看到霍教授坐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 篮球男生笑嘻嘻道:“得了吧,咱们学院的教授昨天就坐在隔壁桌吃饭你也没上去打招呼啊!不然就是你歧视秃顶的老头子!” “霍教授我们先走了,不打扰您谈事情。”双肩包推住篮球男生的肩膀,将人往外怼。 篮球男生走之前还不忘吹个口哨:“霍教授你是我梦里的女神,我贼拉喜欢你,我叫王亮,别忘了我啊!” 霍希亲切地冲他笑了笑。 “我草草草草!女神冲我笑了!”刚才还嬉皮笑脸的篮球男生手里的篮球滑出来,在地上弹了几下,骨碌碌滚到一张桌子底下。 双肩包使劲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别丢人了,赶紧走吧!” 霍希:“抱歉,让姜总见笑了。” 姜笙言笑着摇摇头:“霍小姐在学生里也很有人气,一定是位好老师。” 霍希喝了口柠檬水,像是不好意思了。 两个人之后又杂七杂八聊了一会儿,如果没有意外,景藤影视与霍氏医疗的合作就算定下来了。 第一次见面,追主要还是看是不是合眼缘。 感觉对了,这合作才能继续谈下去,关于具体执行细节,都是下面的人该操心的事,姜笙言自不必多说。 霍希走出咖啡厅,方才一直维持着的笑容慢慢变淡,神色变得漠然,如一潭没有涟漪的静水,周围人都与她无关。 - 时间是最重要却最不起眼的东西,许多人还未注意到,一年便匆匆过去了。 转眼,今天已经是本年度最后一天。 24点一过,就要跨入新的一年。 往年,都是景珍珠和景宥大眼瞪小眼吃顿饭,然后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仪式感……基本上是没有的。 姜笙言倒是会和母亲一起在厨房折腾一阵,吃完饭看个跨年晚会。 景宥和姜笙言还从来没有一起跨过年。 姜笙言即便是想给景宥打祝福电话,大约也是没人接的。 过去,景宥的生物钟从来没因为什么事情改变过。 如今两人身份变了,一起跨年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许多有了伴侣的人都会纠结一个问题,去谁家过节。 景宥以前从来不会被这样的问题困扰,在她看来,怎么过节没什么重要的。 但是现在想到把奶奶一个人丢在家里,居然有些不忍心了。 景珍珠知道自己孙女是个什么德行,吃早餐的时候特意问道:“姜笙言回来跨年?” 景宥:“她下午回来,我去接她。” 景珍珠:“你们打算怎么跨年?” 景宥:“当然是一起跨。” 景珍珠:“你说的一起,有没有你亲奶奶?” 老人家语气虽是硬邦邦的,但眼中难免还是有一丝期待。 景宥早就想到奶奶会问这样的问题,从容回答:“家里这么大,请姜爸爸姜妈妈一起来跨年不好吗?” 景珍珠显然没想到能从孙女嘴里得到这样的答案,怔了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景宥蹙眉:“奶奶不想吗?姜爸爸姜妈妈见不到女儿很可怜,奶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很可怜,大家在一起挺热闹的。” “不是,奶奶就是一时没听明白。”景珍珠险些老泪纵横。 景宥:“奶奶还是少看一些电视剧,多进行一些智力游戏吧,不然会得老年痴呆的。” 景珍珠拍拍景宥的肩膀:“孙女长大知道关心奶奶了,我很欣慰。” 景宥摇摇头:“如果奶奶智力下降,我会很烦躁。进而失去最优的思考能力。” 景珍珠深吸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小崽子能提出两家人一起跨年已经是人类的一大步了,不生气。 景宥:“还是找医生来看一下吧,我觉得奶奶现在已经有反应迟缓的迹象了,再这样下去——” “赶紧滚去上班!”景珍珠把景宥面前的盘子端到一边,打断她的用餐。 景宥横着眉毛努努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走了。” 景珍珠望着孙女的背影,像是看到了百年难遇的旷世奇观,嘴都张圆了。 孙女怎么越来越像个人了! 害怕。 - 景宥去公司的路上,不忘给姜笙言发条消息求表扬。 【景宥:奶奶今天无理取闹,我都没有跟她一般见识,是不是表现很好?】 【姜笙言:小宥真乖,晚上回去奖励你。】 【景宥:奖励我得分吗?】 【姜笙言:我去开会了。】 景宥嘴角撇了撇。 我的未婚妻可真是个铁石心肠。 - 景珍珠邀请了姜家夫妇来家里,又觉得陆纤也没个亲人在身边,便把她也喊上。 陆纤要来景家,应简哪能安分,自个儿给景珍珠拨了通电话,她和妈妈也凑了个热闹。 于是拖家带口的,最后呼啦啦来了八个人。 应妈妈告罪道:“小简非要来这边吃饭,我拗不过她,多有叨扰,还请景阿姨担待。” 景珍珠摆摆手,笑得豪爽:“过节嘛,人多才热闹,今天也算一笑泯恩仇。” 景珍珠和应远堂此前的过节不小,应妈妈和应简跟应远堂怎么都算是一家人,应远堂入狱,景家其中又有参与,景、应两家的梁子不能说完全没了。 但冤冤相报就会没完没了。 好在应简这个女儿也没有为父亲报仇的念头。 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便算是将这件事放下了。 谁都不要再怨谁。 陆纤从桌上拿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咔嚓”一口下去,眉梢扬起来。 “珍珠女士家里的苹果跟外面的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又甜又脆,还有种花香。” 景珍珠看了陆纤一眼:“这箱苹果就是跟花一起送来的,附近老农自己家种的苹果,45包邮。吃出花香味……可能是没洗干净。” 陆纤:“……”这么接地气吗? 景宥:“奶奶又在瞎扯了,这明明是山下农场特供的。她在别人家尝到,回来非要吵着吃一样的,还不去问人家是从哪里买的,黄姨试了好多地方才找到。” 景珍珠:“我生你出来是让你专门拆台的?” “我怎么可能是奶奶生出来的?”景宥脸上出现一丝惊恐表情,似乎是怕奶奶再给她讲个什么惊世骇俗的故事。 “你别跟我说话了,我不想看见你。”景珍珠别开脸,朝孙女嫌弃地挥挥手。 景宥:“奶奶真是太任性了,我难得认真陪你过一次节。” 景珍珠:“你如果把你这张叭叭的小嘴闭上,我能多活几年。” 景宥转身看向姜笙言,浅褐色眸子闪着水光,眉毛打了道弯,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狐狸。 姜笙言走过来牵住景宥的手,柔声道:“我们去给黄姨帮忙。” 景宥刚想问“为什么”,闻到姜笙言身上好闻的味道,又被蛊惑,随便姜笙言带她去哪里。 “三言两语又被哄走了,我怎么有个这么不争气的孙女!”景珍珠看着那两道成双成对的背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儿大不由娘,孙大不由奶,珍珠女士不要太难过。”陆纤晃了晃手里的苹果,“我走之前可以带一些回去吗?” 应简呆立一旁。 这也太不要脸了! 景珍珠摇头:“不行。” 陆纤露出被雷劈的绝望表情。 景珍珠:“我让人给你送到家里,自己拎怪沉的。” 陆纤:“那我路上吃什么?” 景珍珠默了默,端起桌上的一串葡萄:“这个给你,好消化。” 陆纤露出一个满足的笑:“不愧是珍珠女士,周到体贴,还知道我家里没有果盆。” 应简表情更加呆滞。 原来刚才那样不算不要脸,还可以更不要脸。 盆都不放过! 陆纤注意到应简一直盯着自己,抬手把她转个方向,往前推了一把:“快去陪你妈妈玩耍。” 应简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啃屎。 回头一看,陆纤已经大摇大摆晃到别处去了。 烂人! 应简气得脑子充血。 陆纤倒也没那么烂,看到应简险些摔倒,还十分担忧这孩子身体的协调性。 默默感叹一句:“以后可得加强锻炼了!” - 今天景珍珠特意将开饭时间定得早,黄姨也好早早回去和家人团聚。 长条餐桌上,佳肴琳琅满目。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景珍珠身上。 国人遇到这种正式的晚餐,都习惯等最年长者起筷。 景珍珠:“都看着我干什么,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 原本几个年龄平偏大的人还有点拘束,尤其姜爸爸这个唯一的男性,更是别扭极了。 被景珍珠这么一说,都换掉严肃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景珍珠:“我们家的习惯就是简单粗暴,上菜就吃,没那么多讲究,都饿着肚子,有什么事咱们吃饱了再说。” 景宥的视线一直黏在姜笙言脸上,根本没听奶奶在说什么。 陆纤双眼放光,对珍珠女士这句话甚是满意。 应简叹了口气,心道:“我如果能变成一道菜就好了。” 下一秒,又不禁唾弃自己。 不就是个女人么! 可是这个女人是陆纤啊…… 应简的五官不知不觉皱成一坨苦瓜。 陆纤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应简碗里:“侄女,多吃点肉,你需要加强腿部的力量,平地摔可不行。” 应简脑袋顶上只有一串:??? 陆纤又往应简碗里夹了一个鸡翅:“再来一个翅膀,上下肢要协调发展。” 应简乐观地想,总算能主动给我夹一回菜了,也算一个巨大的突破。 陆纤:“回去加强运动,下次我再推你,可要站稳了,我不接受碰瓷。” 应简默默夹起碗里的鸡腿,一口咬下去。 陆纤隐约听到旁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听得她莫名有种头骨碎裂的恐惧感,侧目一看,应简手里的鸡腿骨头少了一半。 小姑娘吃鸡腿的方式好粗犷,真羡慕这样的牙口。 陆纤咬了几口手里的鸡骨头。 硌牙,疼。 景珍珠脸上露出个笑呵呵的表情:“这么多年,头一回有这么多人来家里过年,新年伊始,我年纪最大,就简单说两句。” 在座的人以为景珍珠要说什么祈愿来年和和顺顺这种话,都配合地洋溢着节日氛围的喜庆笑容。 唯有景宥自顾自跟盘子里的虾较劲,她非得剥出一个完整的给姜笙言不可。 景珍珠:“我这些年日盼夜盼就盼着孙女能快点长大,我也好享享清福。我现在老了老了玩得正高兴,她又要折腾着结婚,非让人不得闲!” 景宥脸上渐渐失去表情。 景珍珠:“虽说之前我不同意两个孩子的亲事,但是小宥是个驴脾气,论起蹬驴蹄子,我也蹬不过她。能跟姜先生和韩女士做亲家,我倒也挺高兴。我过去是个粗野之人,挺喜欢这种小桥流水文绉绉的人家。” 景宥蹙眉:“奶奶为什么骂我是驴!” 景珍珠翻了她一眼:“是不是奶奶从小没教好你规矩,知不知道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景宥认真思索着回答:“没教过。” 景珍珠回想一番。 ……确实没教过。 景珍珠自小对景宥就是散养模式,高兴了逗一逗,想教点规矩,教一遍景宥不明白,她也懒得再教第二遍。 加上景宥从小就智商很高、性格古怪,她这个奶奶觉得天才总是跟常人不同的,并没有刻意纠正。 景珍珠心虚地嘟囔道:“行了行了,你闭会儿嘴。” 景宥怒火中烧,在场其他人却要努力憋住笑。 景珍珠继续看着姜栋夫妇说:“我是个不喜欢讲理的,遇到你们这种喜欢讲理的人就最高兴了,以后但凡有什么矛盾,就劳烦二位让着点我这个不讲理的老太婆。” 姜爸爸摆摆手:“亲家奶奶哪里的话,您是长辈,有什么事,您说了算。” 姜妈妈:“就是就是,要是笙言哪里让您不痛快,您就当自己孙女,骂一顿就好了。” 景珍珠:“……当自己的孙女啊……那我早被气死了。” 目光飘到景宥脸上,意有所指。 景宥:“奶奶,我觉得你对我有意见。” 景珍珠:“我对你有意见是一天两天的事吗?” 景宥:“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吵架吗?” 景珍珠:“你居然有羞耻感了,真是很大的进步。” 景宥:“奶奶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伤害我?” 景珍珠:“你以前伤害我伤害的少了?” 祖孙两个针尖对麦芒,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不为所动。 对这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 唯有应妈妈目光惊诧,心想,这祖孙两个的相处模式可真奇特。 - 吃过饭,姜笙言悄悄把陆纤叫到客厅一角。 “陆博士。”姜笙言表情凝重,似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请托。 “笙言有话但说无妨,就算你想让我把小景宥打晕扔到你床上,也是可以的。”陆纤笑眯眯的,模样很是亲善。 姜笙言神情放松了些:“陆博士跟小宥认识很久了,应该很了解她的事吧?” 陆纤:“也就一般了解吧。” 姜笙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犹豫好半晌才吐出句话:“陆博士知不知道仙女姐姐?” 第138章 恋爱的总裁 “陆博士知不知道仙女姐姐?” 姜笙言好奇心大于羞耻感,终于将这句话问出口。 “仙女姐姐,当然知道了。”陆纤答得肯定。 姜笙言眼睛亮了一下:“陆博士能不能告诉我是谁?” 陆纤:“天宫上可多呢,月亮里那个嫦娥仙子,被王母娘娘拆了姻缘的织女和七仙女,还有等七彩祥云的那个紫霞仙子,这不都是仙女。” 姜笙言:“……”就不该抱有期待。 陆纤身子倏然往前倾了一下:“像笙言这样人美心善的,在我眼里也是仙女。你要不要考虑抛弃那个呆子,和我共浴爱河?” 陆纤这模样,妥妥像个夜店跟姑娘搭讪的风流浪子。 偏偏头发虚挽着,五官如美玉雕成,像极了天上清冷的女仙君,当真是禁欲界翘楚。 “博士你在干什么!”景宥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到陆纤距姜笙言脸极近,随时要亲上似的。 “我们大人在探讨学术问题,小孩子到一边玩耍去。”陆纤冲景宥挥挥手,做出个驱赶的动作。 景宥怒目而视:“你明明在勾引我未婚妻!” 陆纤冲姜笙言摊摊手:“你的未婚妻脑子有点问题,我说不过她,我先走了,你们慢慢亲热。” 姜笙言听到“亲热”两个字,老脸一红,也顾不得之前问的问题,看着景宥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陆博士在勾引我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景宥眼睛半眯起来,“你们差零点五公分就要亲上了。” 说着,手上还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零点五公分”有多近。 “胡说什么!我们距离远着呢!”姜笙言揪了一下景宥的耳朵,扭头就走。 景宥:“博士都说让我们好好亲热了,你干什么去?” 姜笙言回眸瞪景宥一眼:“别乱说话,谁要跟你在这里亲热!” 景宥委屈巴巴自个儿嘀咕:“不就是亲一下,怎么那么小气!” 她压根没有将亲热和什么双人运动联系在一起。 - 聚餐结束,道别之后,姜笙言作为家中女主人的代表,将陆纤、应家母女,以及自己的父母一一送出门。 景珍珠和景宥正在屋里谁也不让谁的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个高下。 姜父姜母是最后出门的客人。 姜妈妈坐在轮椅上频频摇头:“去年我们母女还在一起看晚会、看烟花、畅想美好明天,今年你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新年之初,只留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妇人独自在家默默垂泪。” “妈你够了。”姜笙言嗤声道,“我现在回去,在你们两个眼里根本就是碍事的吧?”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姜爸爸开口了,“哪有父母会嫌自己孩子碍事呢?” 停顿片刻,“就算真的嫌弃,也不会表现出来的。” 姜笙言:“……” 姜妈妈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新的一年了,妈妈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嘱咐,就是希望你能对小宥温柔点,你看那孩子现在在你面前跟只小老鼠一样,你抬抬眼皮她都要哆嗦一下。” 姜笙言难以置信:“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欺负她了?只有她气我的份好不好!” 姜爸爸加入战场:“小宥在我们家吃饭的时候现在已经非常随意自在了,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会直说,你看你一在,她不喜欢吃绿叶菜都不敢说,硬着头皮往下吞。她还是个孩子,挑食是正常的,你别老管得那么紧。” 姜笙言脸上表情趋于凝固,她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日子究竟还发生了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她无力地解释道:“小宥吃东西一直营养均衡,绿叶蔬菜里有人体必需的营养物质,她不会挑食的。” 姜爸爸低头跟姜妈妈说:“小宥的未婚妻真的不了解她。” 姜妈妈回道:“就是就是,这样还好意思当她未婚妻呢,趁早换一个算了。” 姜笙言眉角轻抽几下:“爸妈再见。” 姜妈妈眉梢下压,似是气恼了:“嫌爸爸妈妈唠叨烦了?” 姜爸爸:“笙言,你这样爸爸就要批评你了。长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我们给你讲道理,你怎么要赶我们走呢?” 姜笙言面无表情:“你们不是本来就要走么?” 姜妈妈:“我现在突然不想走了。” 姜爸爸:“我尊重你妈妈的意见。” 姜笙言又好气又好笑,嗔道:“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有100岁了,老欺负我干什么?!” 姜妈妈委屈地撇撇嘴:“老公,她攻击我的年龄。” 姜爸爸安慰:“她迟早也会到这个年龄的,到时候咱们攻击回去。” 姜笙言嘴角牵起,“二位要是不想回家,就再进来坐坐?”典型皮笑肉不笑的职业假笑。 姜妈妈:“谁要再进去坐坐,我还要和你爸爸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度过一个美好的二人夜晚。” 姜爸爸:“就是,你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碍事,我跟你妈想做点什么浪漫的事都没有机会。” 姜笙言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不是说不会当面说自己孩子碍事么?” 姜爸爸:“人老了记性不好,刚说完的话一点印象都没有。” 姜笙言总觉得爸爸这是在报复刚才自己说他们加起来100岁的话。 姜妈妈:“好了,我们走了,你快进去吧。” 姜爸爸:“你是姐姐,谈恋爱主动一点,拿出我们姜家的浪漫细胞。” 姜妈妈:“是了是了,小宥的求婚很不错,我很喜欢,你可得加把劲才行。” 姜笙言失笑:“劳烦爸爸妈妈操心了,我会努力的。” 送走父母,姜笙言面上露出一个温润的笑。 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父母全心全意的支持。 她知道,爸爸妈妈这样唠叨,就是希望她和小宥能携手走得更远。更是无声的告诉她:“你们尽管扬帆远航,爸爸妈妈始终会与你们在一起,为你们保驾护航。” 爸爸妈妈对她唯一的希冀,便是她过好自己想要的人生。 - 临近午夜十二点。 景宥与姜笙言并肩站在楼顶的天文观测台上。 半球体的房间,透明玻璃环绕,像一个巨大的飞机驾驶舱。 这里是景宥没事做的时候,看星星的地方。姜笙言很少来。 今天是个大晴天,远离市区,夜晚的星星格外明亮。 “姜笙言,我们还从来没有在一起跨过年。”景宥轻声说。 “嗯。”姜笙言应道。 景宥:“你还要好久才能回来对不对?” “嗯。”仍是这个回答。 景宥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我说什么你都‘嗯’,真敷衍。” 姜笙言拿手指戳了戳景宥脸上的鼓起:“我在专心欣赏你的美貌。” 景宥侧目:“你也看偶像剧了吗?” “什么?”姜笙言疑惑。 景宥:“这句话是偶像剧主角的台词,油腔滑调的霸道总裁。” 姜笙言:“……星空这么美,你不要说话。”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你已经烦我了是不是?” 景宥低下头,“你也觉得我是个多余的小孩。” 姜笙言捏捏景宥的脸,疼惜道:“不要乱想,我怎么会烦你?” 景宥抬头,两只眼睛晶晶亮:“那可以让我得分了吗?” 姜笙言口唇抿成一条线,眼神里写着三个字:“不可以。” 景宥沉沉叹口气:“姐姐好固执。” 姜笙言睨了她一眼:“不是说不叫我姐姐了?” 景宥:“这么多年都叫习惯了。” 她想了想,说:“我还是最喜欢叫姜秘书。” 姜笙言眉梢微挑:“为什么?” 景宥:“我提出什么要求姜秘书都不会拒绝的。” 姜笙言没有搭茬。 “她会做的很好。”景宥一副“你懂吧”的表情。 “那我只能替你感到遗憾。”姜笙言说,“现在已经没有姜秘书了。” 景宥扯扯姜笙言的袖子:“你能不能让姜秘书回来?” 央求的语气,软糯的声音,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姜笙言倏然将景宥的腰箍进怀里,微凉的口唇贴上景宥的耳朵:“老板大人,姜秘书也不会答应无理的要求。” 景宥感觉到濡湿的热气打在自己耳朵上,头皮升起一阵阵麻意,又迅速传遍全身。 姜笙言顺势在景宥耳朵下方的软.嫩皮肤上落下一个吻。 景宥猛地勾住姜笙言的脖子,在她喉咙正中央亲了一下,鼻尖抵住姜笙言的下巴。 “我原来是一个自律的人。”景宥说。 可是现在毫无节制,看到姐姐就忍不住。 姜笙言感觉到一阵热风顺着下巴一路吹到脖子里。 喉咙上还有方才景宥留下的湿泞,被这阵热风一吹,一种奇妙的感觉风暴一样快速席卷全身。 景宥一串吻落在姜笙言下颌线上,在耳垂位置停下。 “可是你总是让我好舒服,我就忍不住想和你亲近,这样不太好。” 姜笙言的呼吸沉了几分,急了几分,眸中神色亦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很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哪里不好?” 声音酥得能掉下渣来。 “就是感觉不好,我现在都变得奇怪了。”景宥把姜笙言推到窗边,双手攀住姜笙言的肩膀。紧紧挨着她。 姜笙言后背抵着冰凉的窗玻璃,身上却燥的厉害。 喉头微滚,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泛出一层冷白色辉泽,诱人极了。 景宥想狠狠咬上去。 察觉到自己产生这种念头,景宥赶紧将视线移开,轻声说:“我总是想对姐姐做这样的事,姐姐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姐姐很喜欢。”姜笙言十指攥紧景宥腰际的衣服布料,胸腔几乎要炸裂开来。 景宥指尖划过姜笙言锁.骨处的轻薄皮肤,有些凉。 姜笙言觉得有一簇小火苗轻轻燎过自己的骨肉,灼烫顺着侧颈一路蔓延到耳下。 耳垂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捻着,一圈一圈,舒服极了。 柔软的指腹又顺着后脑,来到后颈。 姜笙言感觉到带着舒适温度的指腹慢慢变成掌心,整个覆在她的颈后,仿佛能清晰感觉到景宥手心的纹路。 “姜笙言。”景宥变了称呼。 “嗯。”这一声应和较方才细软了许多。 姜笙言仰着脖子,眼中没了清明,迷迷蒙蒙的,让人难以压抑不纯的心思。 “真的不能让我得分吗?”景宥声音轻轻软软,像极了半夜吸人精魄的妖精。 姜笙言只觉得这声音像一张网一样缠住自己的心脏。 她收紧手臂,让怀里的人与自己贴得更紧了些。 姜笙言向前倾身,带着湿.热气的吻落在景宥颈窝里。 景宥只觉得有个柔软的钻头不停打在自己脖子上,心脏跟着颤动,腿脚发软。 站都站不稳。 姜笙言纤细却有力的胳膊牢牢固定住景宥,鼻.息短.促。 景宥脖子上的细小绒毛似乎都被那鼻息吹得颤了颤。 景宥撞上姜笙言的唇:“到底能不能让我得分?” 很是执着。 姜笙言没有理会她的言语,只想将小白兔的香味全都吸入鼻中,然后把她吞进肚子里。 景宥迅速退开,不叫姜笙言如愿。 两个大拇指抵在姜笙言下颌位置,口唇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姜笙言的脖子,还偏偏不让姜笙言动一下。 坏极了。 姜笙言能感受到自己颈间动脉强有力的跃动,一下一下,血液几乎要冲出来。 景宥:“姐姐,我能不能得分?” 口齿不清,句子亦是断断续续。 姜笙言腿脚有些不稳,却是没有松口,仍坚持道:“不能。” 若是景宥知道什么是口是心非,大约今晚就成了。 奈何景宥十分听姜笙言的话,可惜道:“那好吧,我就亲几下。” 说罢,当真只留恋地亲了一阵,就退开来。 姜笙言身子往后靠了靠,额头抵在景宥肩上,藏起来的脸上出现十分怪异的神色。 那是一种……渴欲没有得到满足的空虚神色。 偏偏景宥空有一副勾人的皮囊,内里却是半点不解风情。 以为姐姐是害羞了。 这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砰砰”的声音。 景宥抬手指指窗外:“姜笙言,今天晚上有烟火。” 声音中带着欢喜与雀跃。 姜笙言做了几个深呼吸,直起身子,转身面向窗外,不叫景宥看到自己的脸色。 景宥的手慢慢靠上姜笙言,握住。 姜笙言手指穿进景宥的指缝。 两人的手变成交扣的模样,没有一丝缝隙。 景宥将脑袋靠在姜笙言肩上,安静地望着远方天幕下五彩斑斓的花火。 原来觉得无趣的烟花表演,此刻竟看得热泪盈眶。 “传说,一起看烟火的人会一辈子在一起,你信不信?”姜笙言看向景宥,眼中若有星河。 景宥脱口而出:“传说都是人编出来的。” 空气陷入尴尬。 半晌。 姜笙言:“那仙女不是人编出来的?” 景宥:“就算不在一起看烟火,我们也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一朵烟花在天际炸开,照亮漆黑的夜幕。 照亮两人深情对望的眼睛。 姜笙言抬手捧住景宥的脸,目光缱绻:“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告诉我仙女姐姐是谁的,对不对?” 景宥眸中闪过挣扎,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姜笙言抓住一缕发丝,绕在指尖,额头抵在景宥的额上:“我就是个小心眼,而且越来越小心眼,希望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我。” 清澈的嗓音如娟娟流水,荡在景宥的心上。 “我的眼里心里一直都只有姐姐一个人。”景宥闭上眼睛吻住姜笙言,细细厮磨。 可惜当局者迷,姜笙言兀自沉浸在唇舌交融的炽烈中,无暇分心。 没有读懂这句话的意思。 - “仙女姐姐。”景宥口中又喊起那熟悉的四个字。 姜笙言眸子黯了黯。 “我不告诉你仙女姐姐是谁。”景宥继续呓语,“这是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的。” 姜笙言无奈地弯弯唇,将景宥拉进自己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景宥睡梦中还不忘礼尚往来,也亲了姜笙言一下,口唇触到对方锁骨上。 姜笙言眼神立刻发生变化,赶忙闭上眼睛,手上将景宥抱得更紧。 - 景藤集团,数据采集研究中心空荡荡的走廊里,多了一抹暗色身影。 凌沐薇从一个房间出来,神色淡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出卖了她的紧张慌乱。 “你在这里干什么?”尤茵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看到鬼鬼祟祟站在数据工作室门口的人,眉心皱起。 “我来这里,当然是来找你的。” 凌沐薇一边唇角勾起,眼线狭长,眸中如水含情。 她身着黑色女士收腰西装,配合火焰色的红唇,放在哪里,都是难得一见的性感尤.物。 尤茵面色冷淡:“你少在我身上费点心思。” 凌沐薇看着那扇刚刚被她亲手关上的门,笑意盈盈:“不请我进去坐坐?” 尤茵:“机密重地,闲人免进。” 凌沐薇:“你对我未免太绝情了。” 尤茵:“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凌沐薇边叹气边摇头:“我以为我会是个例外。” “慢走不送。”说完这四个字,尤茵在门口按了指纹,闪身进去,防贼一样防着纠缠不休的分居妻子。 数据室的门重新关上,凌沐薇脸上出现一个复杂的表情。 她在门口驻足许久,轻声呢喃:“对不起了。” - 房间里关着灯,黑漆漆的。 唯有一处散发着蓝色冷光,是一个电脑显示器。 陆纤嘴里叼着一根柠檬味的棒棒糖,五官微皱,好像是被酸到了。 屏幕上,是当代基因研究最新成果报告。 “华国第一例基因编辑婴儿成功诞生,该婴儿经过基因修改,不仅能抵御多项人类无法克服的绝症,且去掉了劣质基因序列组,据科学家预测,该婴儿未来会具有超越常人的专注力和理解力,学习能力将会是普通人的5~10倍。 ……” 能让自己的孩子远离疾病困扰,又能获得比其他孩子优越的学习能力,许多家长都像是看到了福音。 如果能让自己的孩子起跑线往前挪一大截,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试试的。 这项科学成果,在许多家长眼里与买学区房、给孩子报补习班、从小上国际直通班等等走捷径的方式相差无几。 但事实上,人的基因排列很复杂,没有单纯的好基因或者坏基因,在不断进化中,原始社会没有用甚至拖后腿的基因或许在几千年后的今天,就会变成非常有用的基因,又或者过去十分有用的基因到今天又会变成让人苦恼的基因。 好比有些人喝口水都会长肉,放在今天是令许多人非常苦恼的缺陷,但在食物稀缺的原始社会,亦或是饥荒年代,一个人有可能几天都找不到一口吃的,能迅速积累脂肪是一种极大的优势,只有这样,才能在弱肉强食世界中生存下来。 这就好像发生不可预测的灾难,大多数胖子都能比瘦子坚持得时间久。 相应的,在物资越来越丰富的今天,一部分人变得自律,用节食和运动的方式排掉多余的脂肪,以使自己更健康或者更有魅力。 这些基因重新组合都是在历史不断发展之下,人体自身完成的进化。 人体的组成和工作原理比想象中要复杂千万倍。 虽然科学的进步会让人心潮澎湃,但没有人能保证当下改变一个婴儿的劣质基因,会对这个婴儿未来的成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样违反社会伦理尝试,很快就受到权威机构的关注,不少理性的人发出质疑和谴责的声音。 陆纤对着屏幕喃喃道:“水平落后了至少20年……不止。” 她凝眉思索片刻,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齐秘书。” “陆博士,有什么事?”齐秘书应道。 陆纤:“麻烦你联系一下霍氏洲际医院,景藤的医疗计划,我想和他们合作。” “好的,陆博士。”齐秘书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吗?” “没事了,齐秘书再见。” 陆纤放下手机,倚在转椅靠背上,闭上眼睛,指腹下意识触上左边小臂上的红点。 她的胃从小就不好,8岁的时候在霍氏洲际医院做过一次胃部手术,医生的技术出奇得好,这么多年,都没有再闹过胃疼。 但总感觉,那时候躺了很久。 倏然响起一阵“嗡嗡”声,陆纤打开眼帘,看到桌上手机屏幕闪烁个不停。 屏幕上是“小妹妹”三个字。 陆纤懒懒地靠着,没有想接电话的意思。 但电话对面的人很有韧劲,一连打了好几遍都不放弃。 陆纤叹口气,终于按下接听键。 第139章 恋爱的总裁 宽敞的办公室里,所有桌子、椅子以及书柜花盆都按照一个特定的角度摆放,每一样小物件都不例外。 办公室的主人大概是个有强迫症的。 凌沐薇站在窗边,望着底下似乎只有田字格大小的道路,还有渺小如蚂蚁的车辆行人。手搭在窗边扶栏上,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砰!” 办公室的门砸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凌沐薇!是不是你做的!”尤茵眼中满是愠怒,眸子周围一片通红,像是染了血。 “是我做的。”凌沐薇平静地从尤茵身旁走过,关上办公室的门。 尤茵一把揪住凌沐薇的领子,低吼道:“你来景藤就是为了摧毁我?!” 凌沐薇抬起一只手,掌心贴上尤茵的脸,唇角弯出一个浅弧:“别生气,这样不美了。” 尤茵双手用力,将凌沐薇的领子攥紧几分,使劲拽向自己,两人几乎要面贴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从酒吧出来,我抢了你的出租车,然后莫名其妙就滚到床上去了。”凌沐薇眉眼下弯,笑着回忆两人的初识。 尤茵咬着牙:“我没兴趣和你回忆往昔。” 她的牙齿咯咯作响,在爆发边缘竭力忍耐,好似面前的人一旦说一句叫她不顺心的话,就会直接将其咬碎。 凌沐薇自顾自继续说:“我的确是个控制欲强又无耻的商人,你不喜欢我管你太多,情有可原。” 尤茵胸腔起伏的幅度愈发明显。 凌沐薇领子被束得更紧,颈间爆出几条青色血管。 “你不喜欢遵守世上的一切规则,我以为只是喜欢无拘无束的自由。”凌沐薇抬起双手,捧住尤茵的脸,右手大拇指指腹在柔软的唇角轻轻娑摩。 尤茵向前逼近几步,将凌沐薇狠狠推到窗边,没有说话。 凌沐薇后背一阵闷痛,面上仍是笑着,没有停下言语:“但是我发现你天性如此,你的世界里真的没有社会秩序,是不是?” 尤茵愤怒没有减轻,但眼中多了一丝犹豫。 凌沐薇呼吸不太顺畅,两只手握住尤茵的手腕,将她的手松了松:“我是一个商人,不懂什么是对研究的痴狂,但是我知道私自留存玩家数据用作研究是要坐牢的,还会被全社会谴责。你不在乎我却不能不在乎。” 从决定接受景藤收购的那一刻,凌沐薇就觉得自己疯了。 尤茵私自备份玩家数据,一定会将景藤拉下水,作为竞争对手,她明明该喜闻乐见。 尤茵眉头紧拧:“因为这样,所以你就不择手段破坏我的数据库?” “是,不仅不择手段,还不惜一切代价。”凌沐薇语气平静。 尤茵用鼻尖抵住凌沐薇的鼻梁,力道之大,两人的鼻子几乎挤压变形。 尤茵声音低沉:“就算你不同意离婚,也没有权力管我做什么。” 凌沐薇将脸转到一侧,躲开尤茵,声音很淡:“我同意离婚,但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依然不会放任你。每个人都该有不能逾越的底线,即便你没有,我也做你的那道底线。” 尤茵眼中布满疑惑。 什么社会秩序、公序良俗,她从来就不会放在心上。就像和凌沐薇的婚姻,她想结就结了。两个人性格不合,分开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是现在好像有哪里不对了。 凌沐薇破坏她的数据库,是在做为她好的事吗? 尤茵用虎口钳住凌沐薇的下巴,迫使对方面向自己。 凌沐薇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眶微微泛红。 尤茵现在突然很想和分居中的妻子在这里来一次许久没有过的体验。 尤茵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 她凑过去在凌沐薇唇上碰了碰,裹住。 凌沐薇倏然被吻住,脑子发懵。 依照她对妻子的了解,研究就是一切,甚至胜过生命。 凌沐薇相信,如果尤茵正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哪怕一辆火车鸣笛开过来,她也不会分散注意力。 这和预想中的结果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尤茵捉住凌沐薇一只手腕,将她翻了个个,背对自己。 一串吻落在凌沐薇后颈上,濡湿绵热。 屋内气氛天翻地转。 仿佛她们方才不是在争执,而是让欲念升温。 凌沐薇眸中神色骤变,这样的邀请,她是傻子才会拒绝。 第二次唇舌下落之际,凌沐薇陡然转身,与尤茵换了位置,将她困在自己与窗户之间。 这回换尤茵背对凌沐薇,脸抵在冰凉的窗户上。 凌沐薇捉着尤茵的手腕,举过头顶,手指擦过手背,穿进指缝,与尤茵十指紧扣。 “我现在叫你老婆好吗?还是你更喜欢我叫你的名字?茵茵,你的身体我梦到过很多次了。”凌沐薇的声音染上醺醉的暗哑,像是有沙漏下落时的“沙沙”声伴奏似的。 “做这种事的时候不要说废话。”尤茵脖子向后仰了仰,将自己的耳朵主动贴到凌沐薇唇上。 凌沐薇嘴上不停:“你说对面大楼上的人会不会看到我们?” 尤茵:“如果有人用望远镜偷窥你的话,或许会。就算真的能看到,我也不无所谓。” “我可不想让人家看到你动情的样子。”凌沐薇从后面拥着尤茵,转身,战场换到办公桌上。 身后窗帘缓缓合上,屋里没了光线,变成漆黑一片。 凌沐薇像是有夜视功能似的,熟练拉开办公桌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拿出卫生防护工具。 尤茵背对着凌沐薇,“你在办公室备着这个干什么?方便随时跟别人来一发么?”语气里有着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浓浓醋意。 凌沐薇:“我这个年纪,你忍心晾着我,我自己可不忍心晾着自己。” 尤茵兴致少了大半:“所以你就让别人替你解决?” 凌沐薇轻笑:“原来你还是在乎的。” 尤茵两个手掌撑住桌子,挣扎着想起来。 凌沐薇按住尤茵:“我可以随时随地想象跟你的欢.愉,自己送自己一程。我是个混蛋不假,但混蛋也可以是专一的混蛋,那里只能留给你。” “感动么?”凌沐薇顺势将热风灌进尤茵耳朵里。 “废话那么多!”尤茵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都聚焦在其他感官上。 凌沐薇没有再废话。 办公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 凌沐薇坐在皮质工作椅上,微微气喘。 尤茵倚在她怀里。 尤茵抬手拍拍凌沐薇的脸:“听起来,我好像做了不太好的事,你想报警么?” 小臂上的红点在汗水浸润下愈发鲜红。 凌沐薇:“我不是会大义灭亲的人,如果真的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我大概会和你做一对亡命鸳鸯,但在那之前,我会拼尽全力阻止你。” 尤茵:“这话挺像个人。但我的印象里,你确实是一个自私又无耻的混蛋。” 凌沐薇:“我没说自己不是自私又无耻的混蛋,但是这跟我当遵纪守法的良民并不冲突。” 尤茵:“你似乎没有我记忆里那么糟糕。” 凌沐薇:“谢谢夸奖。”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我哪里错了,我研究数据并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尤茵眉心紧锁,“我或许该去警局自首,换个地方思考一下人生。” 凌沐薇:“证据已经没了,你现在去自首,会连累景藤。更何况,还有很多人需要你。陆博士不是邀请你协助她?你应该好好用自己的天赋帮助残障人士重新站起来。” 尤茵:“你为什么那么清楚?” 凌沐薇:“这不重要。” 尤茵:“你是不是监视我?” 凌沐薇:“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比较关注你。” 虽然又是一句不要脸的话,但尤茵懒得跟她计较。 尤茵思忖片刻,鬼使神差地解释了句:“那些数据我还没开始分析。” 凌沐薇怔了怔:“我相信你。” 尤茵:“我以前是不是没有那么了解你。” 凌沐薇摇摇头:“是我近两年一直在反省,以前的确太容易吃醋,管你管得太多,但是我还想学习怎么爱你。” 尤茵喉咙滚了一下:“这句话挺让人心动的。” 凌沐薇舔舔唇:“还想再来一次么?” 尤茵翻身将凌沐薇禁锢住:“我去你留给我的地方看看,是不是真的只有我的味道。” 办公室的温度再次升高,火星飞散。 - 【据内部人士爆料,景藤集团在玩家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采集用户数据,用以做人体研究,属严重侵犯个人隐私。该员工已经像有关部门提交资料,正在等待进一步调查。】 这样一条新闻迅速刷爆各大媒体。 几个知名游戏博主全都转发了新闻,博主粉丝和游戏玩家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景藤以全息游戏为主,虽然玩家数量还比不上传统键盘游戏,但也绝不在少数。如果普通游戏只需要采集一些身份数据和用户偏好,那全息游戏除了采集基础的身份信息,还需要采集玩家身体数值。 但一般情况下,这些数值都是一次有效,及时销毁,并不会留下储存数据。 如果被私自用于人体研究,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一时间,不仅是景藤的游戏玩家,许多不相干的网友也陷入恐慌。 网络上出现抵制景藤集团的声音。 “仗着自己一家独大就不把人当人,拿人当实验品,亏不亏心!垃圾公司赶紧倒闭!” “我有个朋友前两天戴着景藤的设备玩儿《诡境冒险》,全身抽搐送医院,救护车还没进医院的门人就咽气了!” “卧槽!玩儿游戏还能玩儿死人,太可怕了吧!” “楼上那位朋友我见过你,你在另一个博主那还说你有个朋友玩儿景藤的游戏触电了,你朋友挺多啊!” “……” 《诡境冒险》是景藤集团第一部 全息游戏,深受玩家喜爱。 许多游戏忠实粉丝看不下去,加入骂战。 “我玩《诡境冒险》好几年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经常玩游戏的兄弟也活得好好的,求你们做个人吧!” “你能代表所有玩家?” “那宁能代表?玩儿过游戏么就在这瞎JB跳!” “你们玩儿游戏的嘴真脏!” “什么叫我们玩儿游戏的,别打地图炮!” “……” “我是《诡境冒险》最老的一批玩家,这个游戏每季度都会推出新玩法,这么多年了就是玩不腻,你们爱怎么跳怎么跳,别带我游戏!” “真TM是游戏的脑残粉,要不就是智障水军。” “嘿,我不生气,谁知道键盘后面是不是狗在打字,我一个人不屑跟狗计较。” “这一代青年就是被游戏给毁了!” “二十几年前还说那代青年被互联网毁了,清朝都亡了那么久,宁们可睁眼看看世界吧!” “……” “景藤新出的游戏我也玩儿了,进入游戏之前也有明确的提示,你们长着眼睛看不着字?” “小学鸡滚回家学习去,憋出来丢人。” “别拦着人家玩游戏,等他本人被抓去做人体实验就知道后悔了。” “……” 景藤集团的几个游戏官博评论区出现各种各样危言耸听的留言,一片乌烟瘴气。 若是其他公司遇到这样的事,恐怕要狠狠被伤一回元气。 但那条新闻一出,景藤就迅速出具一份相关部门的检查报告,证明景藤集团从来没有私自留存玩家数据,也从未在玩家不知情的情况下将用户隐私用作它途。 同时,态度强硬地对新闻发布者、发布平台、转载大V发送律师函,声称一定会追究到底,绝不容许任何一个个体或群体肆意诋毁景藤集团声誉。 反转之快,各路网民瓜都还没吃完一口热乎的。 在信息高度发展的今天,个人隐私早已成为可以买卖的东西,从精准投放的网页、App广告,到视频网站针对个人数据投送的流氓广告,无一不在告诉网络用户—— 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相比之下,景藤集团不仅放弃很大一块广告收入,没有通过任何方式向用户强塞广告,硬件的安全防护也做得非常到位,能够防护许多骚扰信息的入侵。 其实这样做会引起很多同行亦或是广告主的不满,但景藤凭借这样的做法,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而在数据安全方面,需要采集信息的地方都会用特别颜色的信息告知,不会将这些文字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检查报告出来,虽然还有一小部分质疑的声音,但是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相信景藤。 公告发出当天,景藤旗下所有游戏都进行了补偿奖励发放,其中,有一枚【风雨同舟】勋章,感谢老玩家的一路陪伴。 喜欢玩游戏的人许多都有英雄梦,与景藤一同经历过一遭谩骂,莫名有种并肩作战的荣耀感,粘性反而更加强韧。 经此一役,许多以前不玩游戏的人也对景藤旗下的全息游戏提起兴趣,景藤线下游戏体验店的客流量比之前多了三分之一。 景宥之前和凌沐薇争的那块地就有一家新落成的线□□验店,店内设计极富现代科技感,交互体验流畅不说,结束游戏之后有专门的洗浴间,出来还有机器人帮忙吹头发,完全解放了双手。 那家店现在已经成了网红打卡区。 本该是一场轩然大波,结果事情没发酵几天,就无声无息被解决了。 许多人又开始质疑资本运作,许多有仇富心理的人胡乱炮轰。 但是对游戏质疑的回应只是景藤此次公关的一部分。 接下来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是景藤宣布进军医疗领域,且与政府早就达成合作。 景藤集团品牌官博发表声明—— 景藤集团“残障人士康复计划”项目团队已经与霍氏洲际医院达成合作,将共同致力于推进手术植入神经元技术,争取早日克服残障人士四肢接收不到中枢神经信号的难题,尽可能帮助更多残障人士恢复自主支配身体的能力。 景藤集团于一年前和第一批志愿者签订了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该批志愿者自愿成为采集样本并接受身体数据分析,景藤会提供相应津贴。 就像走进外面的采血车献的是血,这些人献的是自身数据。 附图之一是律师团队出具的承诺书,且加盖了公章。 会有专门的政府监管部门定期检查,这些数据只用于医学研究,保证最高级别的安全,更不会用来做非法交易。 如果说游戏的事只有一小部分人关心,那这个举动,便无异于一艘巨型航母在社会这片大海里起航,掀起一片浪涛。 数以万计的残障人士做梦都想重新拥有行动能力,哪怕每天只能动一分钟,甚至是十秒钟,也是一次重生。 更为重磅的是,晏城政府发表白皮书,这个医疗计划历经十年准备,前期都由景藤独立出资,一旦临床试验成功,国家会出资为因公负伤的人民英雄进行康复计划。以晏城为试点,逐渐铺开。 每日权威新闻也为十几亿观众报道了这件事,许多人看得热泪盈眶。 外界震荡一片,景藤内部的股东也是与有荣焉。 原本痛斥景宥烧钱的股东们纷纷换了口风,直夸她有远见卓识。 其实这些,景宥都没那么在意。 她满心担忧,也不知道回来会不会生气。 姜笙言在山里考察新的影视项目拍摄地,为期五六天,收不到信号,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大一个项目,偷偷摸摸的,姜笙言就像被孤立在外,什么都不知道。 也该生气的。 景宥止不住叹气。 如果不是景藤突然成了人家的靶子,景宥并不想这么快就公布这个消息。 潜意识里,她害怕最后不成功,会让姜笙言失望。 - 景宥与凌沐薇在一间茶室对坐。 景宥开门见山:“凌总销毁了尤茵博士备份的数据资料。”不是疑问,是一个肯定的陈述句。 凌沐薇虽是做了好事,但毕竟违规操作的是自己老婆,她并不想景宥知道这件事。 现在看来,对方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 凌沐薇没有否认,笑道:“那景总是不是该谢谢我。” 景宥想了想,说了句:“谢谢。” 然而凌沐薇还没来得及翘起唇角,便又听她说:“即便你不销毁,也不会对景藤造成什么影响,尤茵拿走的数据都来自专门召集的志愿者被试,经过对方同意可以作为研究用途的。” 陆纤上回问姜笙言要过尤茵的资料之后,就嘱咐过齐秘书要做好安全加密工作,真触及到景藤根脉的数据,尤茵没有备份的权限。 危险早就被掐死在萌芽里。 凌沐薇太阳穴突突突跳了几下:“所以我费了那么大劲,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景宥摇摇头:“不算毫无意义。” 凌沐薇心想:“也是,至少换了一次办公室py的机会。” 虽然那之后尤茵又对自己爱答不理不耐烦,但总比之前好多了。 景宥语气诚恳:“至少证明凌总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凌沐薇勾唇:“景总怎么敢确定我值得信赖?既然景总调查过,就该知道我不是为了景藤做的这件事。” “如果用一种动物打比方,你像狼王,会保护自己的族群。”景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她看人向来凭第六感,和小时候看的动物科教片。 其实人有时候和大自然里的动物很像。 凌沐薇挑挑眉:“谢谢夸奖,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景宥:“我没有夸奖你,狼都阴险狡诈,和你也很像。” 凌沐薇:“……景总有时候可以不要那么诚实。” 景宥盯着凌沐薇沉默片刻,说:“很高兴和你一起品茶。” 凌沐薇礼貌回道:“我也很高兴。” 景宥:“我刚才是尊重凌总的意见客气一下,但是你好像当真了,这让我感觉不太好,我还是觉得应该诚实一点。” “……” 狼王咬死人犯法吗? 凌沐薇现在很想咬死面前这个压制了自己多年的王八蛋总裁。 - 徐子熙看到网上对景藤集团的赞扬铺天盖地,面目变得狰狞。 她登上查不到IP的匿名邮箱,给一个同样匿名的邮箱发送了一封邮件。 “你背叛我们的交易。” 那边很快发来回复:“兵不厌诈,各凭本事,小蠢蛋。” 徐子熙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玻璃水杯炸出一朵水晶花,响声清脆。 邮箱那端是凌沐薇,徐子熙知道。 凌沐薇不知道被自己利用的小蠢蛋是谁,但这并不碍事。 凌沐薇想进入尤茵的数据室,少不得内部人员帮忙,一个公司有那么几个商业间谍不是稀罕事,几个人或许平时能当拜把子兄弟处,但其实分属于几家竞争公司的情况都有。 凌沐薇并不想暴露自己公司插的人,狡兔三窟,她不会将风险放在一个篮子里。 于是经人牵线,和邮箱主人取得联系。 不过凌沐薇可不会傻到将自己的真实意图告知于人。 两方面上目的一致,都是将景藤这棵大树砍了。很快便达成协议,邮箱主人协助凌沐薇进入数据室“植入”罪证。 寻求共赢。 徐子熙就是知道凌奇几次想冲击景藤的行业地位,使过不少手段想搞垮景藤,才放心跟她合作。 合作完之后还可以留下凌沐薇的把柄。 却没想到被摆了一道。 徐子熙的眼神愈发阴沉。 - 越野车在碎石头路上一路颠簸,终于从山里开出来上了平坦的大路。 秘书夏云捶了捶后腰:“再不出山,我年纪轻轻就要腰间盘突出了。” 姜笙言看到手机信号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景宥打了个电话。 联系不到的这几天着实太难熬了。 第140章 恋爱的总裁 景宥接起电话,听到姜笙言声音的那一刻,连日来的焦躁被瞬间抚平。 “小宥,在干什么?”姜笙言婉声道。 “你从山里出来了么?”景宥问。 “嗯。” 景宥:“那你快回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姜笙言怔愣片刻:“家里?想让我现在坐飞机回去?” 景宥:“你在沪城住的家里就不是家了么?” 姜笙言反应过来景宥是来沪城了,唇角扬起。 “好,那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景宥:“你别太生气了,凶巴巴的样子不好看。” 姜笙言不理解景宥这句话什么意思,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听懂,含糊地“嗯”了一声。 挂掉电话,姜笙言纳闷,小宥为什么让自己别太生气? “姜总,咱们进山这几天有大新闻!”夏云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姜笙言。 屏幕上是这几天景藤集团的一系列大动作。 姜笙言扫完上面的新闻,陷入恍惚。 明明每一句话都能看懂,连在一起,却让她一时间无法消化。 景藤从十年前就开始的医疗计划,自己竟一点都不知情。 更重要的是,那分明就是针对妈妈开展的项目。 还是说,只是巧合么? 姜笙言大脑一片混乱,联系到景宥让她别生气的话。 应该就是在说这件事了。 “姜总?”夏云见老板发起愣,很是疑惑。 姜笙言回神,冲夏云笑了笑:“这几天辛苦了,我明天回晏城,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好休息。” “谢谢老板!老板真是人美心善!”夏云彩虹屁信手拈来。 姜笙言眼眶发热,鼻头也泛起酸。 姜笙言拿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喂,妈。”姜笙言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怎么了?不会在山里被大石头砸了吧?”姜妈妈听到女儿声音不对,“急切地关心”起来。 姜笙言失笑:“妈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姜妈妈嘟囔:“哪里不盼你好了?好心关心你还怪我。” 姜爸爸:“就是,怎么曲解妈妈好意呢!” 姜笙言:“爸,你为什么偷听我们母女俩打电话?” 姜爸爸:“啥叫偷听,我这叫光明正大地听。” 姜妈妈:“你不知道你爸爸这个小心眼儿,我就那天收到高中同桌发的一条节日问候,他就不行了,天天监视我,抱着我的手机不撒手。” 姜爸爸:“是个男同学!” 姜笙言无奈地摇摇头,刚刚的酸胀情绪没了大半。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闷哼声。 紧接着是姜爸爸委屈巴巴说话声:“你打我干啥!” 姜妈妈恼道:“我女儿给我打电话,你添什么乱呢!没听到我们在聊正事儿吗?” 姜爸爸:“你们聊什么正事儿了?” 姜妈妈:“对了,女儿,你找我要聊什么正事儿?” 姜笙言唇角弧度更大,小时候没多大感觉,现在越来越觉得爸妈就是两个活宝。 “妈,那条新闻你看到了吗?”姜笙言不自觉屏住呼吸,五根指头抓紧车上的门把,指节泛出白色。 “每天新闻那么多,你说的是哪条?”姜妈妈说,“虽然我是你妈,但是心有灵犀的能力还是差那么一点。” “就……”姜笙言倏然觉得嗓子又干又痒,“就景藤集团医疗计划的那条。” 姜妈妈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被你知道了。” 姜笙言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反应? 姜妈妈:“景宥做这样的事是有目的的。” 姜笙言额上冒出一层冷汗。 妈妈说这样的话,难道是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么? 姜笙言又想到景宥让她不要生气的话。 一时间,手脚都紧张得发抖。 姜妈妈一个大喘气后,继续说道:“十年前,景老太太来找我谈条件,只要我答应把你卖给景家做童养媳,景藤集团就启动残障人士康复医疗计划,让我获得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姜笙言听到这里,就知道妈妈是故意吓自己。 要是奶奶想让自己当景家的童养媳,之前还至于费那么多劲! 童养媳…… 姜笙言双颊绯红。 这么一说,自己可不就是个童养媳么。 “所以,”姜妈妈轻咳几声,“我已经把你卖给景家,你以后在景家当牛做马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姜笙言冷意森森道:“原来你背着我做这样的事,你觉得我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 姜妈妈:“你这话跟剧本不一样。难道你不应该以孝为先,不仅不怪罪我,还感谢景家收下你吗?” 姜笙言冷哼道:“妈妈拿的那是封建社会旧剧本,现在都改革开放女性独立了。” 姜妈妈:“哦。” 哦? 姜笙言忍俊不禁,仅剩的那点激动也荡然无存。 景家帮了自己家那么多,若真是要报起恩,恐怕要报几生几世才能报得完。 妈妈说的这样轻松,就是不想给自己压力吧。 姜笙言看向窗外,目光悠远。 “喂?”听筒里传出妈妈的声音。 “我在。”姜笙言应道。 “我以为你不想给景家当童养媳,故意掉线了呢。”姜妈妈说。 姜笙言问道:“爸妈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姜爸爸:“我可没参与童养媳的黑暗交易。” 姜笙言嗔道:“爸,你怎么也要欺负我?” 姜爸爸无辜道:“你是爸爸的掌上明珠,爸爸怎么会欺负你呢?” 姜笙言:“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姜爸爸:“在我老婆的英明指导下进行戏剧创作。” 姜笙言气笑了:“我打电话是为了听你们两个秀恩爱的吗?” 电话那边又变成姜妈妈的声音:“不然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我都快忘了! 姜笙言把话题转到正事上去,态度强硬,大有再打岔就翻脸的架势。 姜爸爸姜妈妈这才一五一十将之前的事说了。 原来爸爸妈妈前阵子就知道这件事,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真是好极了。 虽然如此,姜笙言却是一点都不生气的。 有的只是无限的感动和几乎要从胸腔溢出来的爱恋。 - 姜笙言拿钥匙打开门锁,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虽说指纹门锁更方便些,但这种老式洋楼也算时代的印记,大概每个房客都是不忍破坏其原有风貌的。 景宥坐在客厅沙发上,耳朵竖了竖,身子跟着绷直,等待姜笙言踏进来。 姜笙言一看到沙发上那抹日日牵挂的身影,顾不上多说什么,先快步走过去搂住吻了一番。 景宥被吸走了氧气,不多时便晕晕乎乎的,也忘了方才的紧张。 一吻作罢。 姜笙言松开景宥的唇,额头抵着景宥:“刚才在电话里,为什么怕我生气?” “这么大的事我没有告诉过你,你那么小心眼,肯定会生气的。”景宥实话实说,一点修饰都没有。 姜笙言在景宥嘴角咬了一口,愤愤道:“我在你心里是这样一个形象?” 景宥刚想点头,对上姜笙言危险的视线,索性亲了姜笙言一下,以这样的示好代替回答。 姜笙言目光变得温柔:“做这个项目,是为了我?”问得很直接。 景宥将脸扭到别的方向,显得难为情:“算是吧。” 姜笙言打趣道:“难不成,你从那时候开始就喜欢我?” 景宥:“我是不会早恋的。” 姜笙言:“那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她很想知道。 景宥摇摇头。 姜笙言以为她是不想回答,也不打算追问,过了几秒,景宥又开口:“我想做什么不需要理由。” 姜笙言收紧胳膊,下巴抵在景宥颈窝处:“小宥,我很开心,回来的路上,甚至激动得想从车上跳下去。爸爸的事,妈妈的事,我不知道你偷偷为我做过这么多事!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人。那些我无能为力的事,你一件件都帮我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 慢慢变得哽咽。 景宥蹙眉:“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不需要姐姐感激。而且我们有一天会结婚,姜爸爸姜妈妈也是我的家人,就更不需要感激了。” 姜笙言偏头在景宥耳后亲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觉得你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有时候觉得,你的肩膀很宽大,很可靠,好像有你在,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我可以当一只栖息在大树上的小鸟,刮风下雨,都有你替我遮挡。” 姜笙言睫毛微颤:“但是我年纪比你大许多,这样想实在很丢脸。” “只要你喜欢,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给你依靠,我也可以做一个成熟的大人。”景宥神色认真,“我最近拜读了一些恋爱学著作,一个优秀的伴侣,要学会为自己的另一半成长,不断填补缝隙,让两个人的关系更牢固。” 姜笙言被景宥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发笑:“现在怎么不看电视剧了?” 景宥:“影视作品我看了很多,已经充分掌握了里面的规律,我要开拓视野,获取更加深层的知识。” 姜笙言向前一步,把景宥推倒在沙发上,俯视那张绝美动人的脸:“那让我检查一下你获得了什么深层的知识。” 景宥桃花眼微微眯起,迷蒙幽深;口唇轻,启舌尖探出来在嘴角扫了一下;鼻子里轻哼出绵热的气息。 姜笙言眸色暗了几分,靠近。 景宥两只手推住姜笙言的肩膀,不让她得逞。 欲拒还迎。 姜笙言眼睛眯了眯:“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又从哪里学了不好的东西?” “我专门学来哄你开心的。”景宥浅褐色的眸子闪着纯粹的光,“你喜欢吗?” 姜笙言咬住下唇,盯着景宥半天没有动作。 眼睛里是一种很复杂的神色。 何止喜欢,简直为之倾醉。 但作为看着景宥长大的姐姐,总觉得亲手养大的娃在学坏的路上一去不返,很是矛盾。 “姜笙言,我们很多天没有见面了,你不想我吗?”景宥手指隔着衣料,在姜笙言肩膀上轻轻打了几个圈。 姜笙言捉住景宥的手腕,不让她乱动:“我要想想怎么纠正你的不良习惯。” 景宥:“我哪里有不良习惯了?我的生活作息很健康规律。”除了有时候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会晚睡。 姜笙言:“你这些诱惑我的招数和谁学的?” 景宥:“这种小事还需要特意学习吗?我可以举一反三。” “那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举一又是怎么反三的。”姜笙言说。 景宥:“姐姐想让我放松的时候就会轻轻亲我的脸;想提起我的兴趣,就会拿手指在我身上划来划去;想更进一步,就在我耳朵上吹起。我都记着呢。” 姜笙言听到景宥如此自然地将她们床上那点事说出来,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不要说话了。”姜笙言嗔道。 景宥垂下眼帘,怯怯地问道:“那姐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姜笙言:“那要看你的表现。” 景宥:“怎么表现?” 姜笙言:“比如告诉我仙女姐姐是谁。” 景宥:“……” “逗你玩的。”姜笙言站起来,“起来我们去吃饭。” 景宥呆住:“这样就结束了吗?” 姜笙言眉梢轻挑:“不然呢?” 景宥:“我们不继续深入交流吗?” 姜笙言:“现在还是白天。” 景宥:“那有什么关系?” 姜笙言:“一天没吃饭了,我没力气。” “……” 良久的沉默过后。 景宥坐起来,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 姜笙言面色微红:“我要先去换个衣服。” 景宥停下来,背着身子,垂头丧气:“我在这里等你。” 姜笙言见景宥没发现自己的异样,松了口气。 几天不见,只亲了几下,就…… 姜笙言感觉自己的老脸没有地方搁。 等人进屋,景宥长舒一口气。 姐姐没有生气就太好了。 景宥咬咬唇,忍着痛在心里下决心:这几天就先不提得分的事了,等过一阵子姜笙言心情好的时候再说。 屋子里,姜笙言却是愁云满脸。 感觉城门好像要守不住了。 今晚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 陆纤脖子搭在转椅颈枕上,双眼微微眯开一条缝,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电脑屏幕上是尤茵过往的研究日志。 一个人的研究日志或多或少可以表现出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和性格,陆纤对此坚信不疑。 从这些记录中,陆纤能看出尤茵对待数字有着非比寻常的严苛,但记录习惯却十分随意,正如对方在社会关系上表现出来的那样。 每个人似乎在她心里就只是一个单独的符号,这些符号的身份没有任何意义。 正因如此,尤茵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将所有人都当成一团数据加以研究。 陆纤眼帘微垂。 究竟是因为尤茵天生如此,才被选中,还是因为被选中,才变成这样呢? 陆纤的思绪回到五年前。 宾尼大学的附属医院那时研发出一项新的基因检测技术,陆纤好奇,便去做了第一批实验者。 她的基因报告令当时很多老师都感到震惊,因为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 就像是花园里被精心修剪过的灌木丛,没有一点野生植物杂乱的枝杈。 让陆纤在意的是,整所大学,没有一个人再检测出这种状态的基因。那里面不乏权威的教授,却没有一位是一点劣质基因都没有的。 直到徐子熙出现。 陆纤起初注意到徐子熙,是因为她在心理系的表现十分优秀,总是上校内名人榜,但系内教授却拒绝让她毕业。 碰巧,陆纤的好奇心很旺盛。她想知道为什么。 后来……却有了更加惊人的发现。 陆纤闭上眼睛,脑海中倏然跳出应简邪恶的笑容。 她被吓了个激灵。 下一秒,门铃响起。 外面站着方才跳进陆纤脑子里的应简。 陆纤挠挠额头,不是很想去开门。 知道自己家地址还会在这个时间到访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但是这么冷的天,小姑娘一个人站在冷嗖嗖的楼道里,似乎有点可怜。 陆纤心中天人交战一番,还是站起来。 她将袖子放下来,将小臂重新藏进袖子。 - “侄女,有什么事?”陆纤懒洋洋问了句。 应简咬咬牙:“前阵子想让我当你干女儿,现在怎么又变成侄女了?” 陆纤:“看你不是很乐意当我干女儿的样子,我还是尊重晚辈意见的。” 应简:“我也不愿意当你的侄女。” 陆纤:“快过年了,当侄女有压岁钱,不心动吗?” 应简倏然上前几步勾住陆纤的脖子:“我只想要人。” 陆纤叹了口气:“如果得到了我的身体能让你失去兴趣,我倒是也无所谓。” 应简下颌僵硬,目光狠厉:“你觉得我不会么?” 陆纤解开两颗扣子:“嗯哼?” 应简的视线像火一样烧在陆纤的脖颈间,白皙光滑的皮肤在灯光下反出诱人的光。 属于陆纤的香气一阵一阵灌入鼻腔里,冲击着本就不坚定的意志。 “你这是在干什么?任我为所欲为,然后就可以对我没有一丝亏欠了么?”应简的声音中饱含委屈。 “亏欠什么的……我对你本来也是没有的。”陆纤系上扣子,摸摸应简的头,“做不了坏事,就不要装坏孩子,你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应简抱住陆纤的腰,将脸贴在她的心口位置:“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陆纤抬起手,终究还是没有推开应简。 只说:“有些人需要互相取暖,有些人不需要,我就是不需要的那一部分。” 应简轻喃:“那你也不会喜欢别人的,对么?” 陆纤:“我是不会掉进陷阱的,你这是在找借口继续缠着我。” 应简将头抬起来,瞩视陆纤:“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真的?”陆纤表现十分惊喜,声音都透着股子轻松雀跃。 应简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几丝受伤:“你就那么高兴?” “没有,你看错了。”陆纤收了表情,但嘴角却是隐隐翘着。 应简松开陆纤:“我说话算话。” 陆纤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门口:“你这边请。” 应简没有像往常一样逗留,直接转身离开。 陆纤凝着应简的背影,看到小姑娘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是在擦眼泪吗? 初恋的小苗被掐断,是该伤心的。 陆纤幽泉般沉静的眸子里震荡了几下。 眉心慢慢皱起。 今天来居然没有带吃的! 陆纤张了张嘴,想叫住应简教导一番,却又没有发出声。 真的是因为这个吗? 陆纤烦躁地抓起旁边的玻璃壶,直接对在嘴边灌了几口水。 一个人想要成为另一个人的所有物,亦或是把对方当成所有物,这种感情,她无法理解。 即便将理论研究得再透彻,她还是无法理解。 就像景宥和姜笙言,她们为什么想要亲吻、拥抱,为什么产生爱.欲,为什么会甘愿为彼此付出一切…… 陆纤亲眼见证了,也通通不理解。 - 厚重的金属门在应简身后发出闷响。 正如她方才在陆纤家受到的心灵闷棍。 应简眼帘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秒后,应简迅速转身趴到门上,耳朵贴上冰凉的金属漆皮,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但不知道是门的隔音效果太好,还是陆纤真的没反应,总之,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应简冷笑几声:“你以为我是那么的容易打倒的人么?女人,我迟早让你为今天说的话付出代价!” 说完,应简冷酷转身。 抱紧自己,打了个哆嗦。 “冷面霸总的台词也太中二了,我这一身鸡皮疙瘩!”应简抱着胳膊蹿回自己家。 应简给家里的雪白团子拴上牵引绳,拍拍它的脑袋:“旺仔,姐姐迟早会把对面那个负心汉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玩儿,开不开心?” 预感到自己即将被带出门的狗子咧开嘴,前爪起立蹦了几下,像是露出了个欢脱的笑容。 对门,陆纤倏然搓着胳膊抖了一下。 自己明明不怕冷的,刚才怎么感觉后颈有一阵阴风吹过? - 姜笙言前段时间将手上的工作都清了一遍,最近几天可以偷个闲,便跟景宥一起回到晏城,客串了一把姜秘书。 小宥给了她那么大一个惊喜,她该好好奖励一下的。 三楼。 黄姨敲了敲景宥的房间门,没有人应。 里面的人正在洗澡。 姜笙言正巧拿着一杯热牛奶上楼,看到黄姨怀里抱着一个纸箱子。 箱子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纸,隐隐还能看到里面写着字,似乎有些年头了。 “黄姨,怎么了?”姜笙言问道。 黄姨:“我今天收拾屋子收拾出一点以前的东西,感觉挺有纪念价值的,就拿来给小宥看看,要不要专门找个地方收起来。但是里面没声音,我也不敢直接进。” 第141章 成长的总裁 姜笙言弯唇:“这箱东西先给我吧,我带进去。” 黄姨看了看姜笙言手里的牛奶。 姜笙言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平摊着:“一只手就够了。” 黄姨有些犹豫:“这箱子挺沉呢!” 姜笙言:“我可以的。” “给。”黄姨将箱子放到姜笙言手上,担心不稳,拿手虚扶着。 姜笙言冲黄姨眨眨眼:“黄姨放心松手吧。” 黄姨小心翼翼地后退一些,那个箱子果然稳稳托在姜笙言手上。 “以前没看出来笙言小姐是个大力士。”黄姨啧啧称奇。 “那我帮你把门打开?”黄姨问道。 “不用,我自己来。”姜笙言很怕景宥洗完澡真空出来被黄姨撞到。 “那行,我先走了。” 姜笙言浅笑:“黄姨晚安。” “晚安。”黄姨温笑着离开。 姜笙言低头扫了一眼,箱子里是一些旧玩具。 姜笙言进门将纸箱放在桌上,把最上面那张泛黄的纸拿出来,是一篇作文。 《我的梦想》,一看标题就能猜出是小学作文。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物理学家,因为当物理学家可以进入实验室。很多人说实验室里的人都是智商很高的怪家伙,我真想一辈子待在实验室不出来,这样就不用忍受外面的蠢蛋们了。我要证实多重宇宙的存在,获得诺贝尔奖,那些人看起来很酷。 ……” 作文不长,从稚嫩的措辞和笔迹,能看出确实出自一个小学生之手。 姜笙言挑挑眉。 小宥小时候说话还是挺可爱的,不像现在大一点就总爱故作深沉。 心高气傲的模样倒是从小到大都没变。 不过小时候梦想挺崇高,现在怎么就变成钱罐子了呢? 自己没经过小宥同意就偷看她的作文,被她知道肯定要闹脾气的。 姜笙言想到这一点,赶紧将那片脆弱的纸叠起来。 但晚了一步。 景宥和雾气一起从浴室飘出来。 “你在干什么?” 景宥看到姜笙言鬼鬼祟祟地往身后藏什么东西,眼神变得警觉。 “没干什么。”姜笙言站起来往前走,偷偷将手里的作文扔回纸箱子。 景宥目光往旁边移了移:“那是什么?” 视线终点正是刚刚姜笙言带进来的一箱东西。 姜笙言从容道:“在门口碰到黄姨,她说收拾旧东西的时候收出来一些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想问问你要不要专门找个地方放起来。” 景宥往前走几步,在箱子跟前站定。 她身上裹着浴巾,固定得不太牢靠,好像随时会有掉下来的危险。 姜笙言偷偷瞄了眼面前的蝴蝶骨,体温高了几度。 景宥拿起箱子里那张泛黄的作文纸,眉头蹙紧:“黄姨怎么连这些都留着。” 姜笙言佯装不知上面内容,假意问道:“这是什么?” 景宥大方承认:“这是我小学写的作文,可真不错。” 姜笙言:“……” 景宥把作文折起来,又拿起箱子里其他旧物看了看。 “这辆小汽车我以前挺喜欢的,但是摔坏了一个轮子,这只青蛙我也很喜欢,不知道还能不能跳。” 景宥蹲下来给青蛙上了发条,青蛙一弹一弹地往前跳了几步。 “姜笙言你看,它动了!”景宥仰起头,身上的浴巾同时脱落。 姜笙言耳朵后面的皮肤通红一片,瞳仁里燃起一团火。 即便和景宥亲密接触的次数已经不少了,但现在依然很容易就会被诱得神魂颠倒。 心脏一下一下重重冲击肋骨,好像是想飞出那片牢笼,奔到景宥身上。 景宥看到姜笙言的眼神,意识到什么,不仅没有羞赧,还大大方方勾住姜笙言的脖子。 姜笙言不想显得自己急色,假模假样问道:“你小时候的梦想不是当物理学家么,后来怎么变成个小钱罐子了?” 景宥歪歪头:“小孩子的梦想一天一变不是很正常吗?” 姜笙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打趣道:“都说金钱散发着铜臭味,但有崇高理想的小孩子长大了也喜欢闻铜臭味。” 景宥:“当然了,钱是好东西,能做很多事。” 姜笙言:“那咱们结婚以后谁管钱?” 景宥:“如果钱都要自己管的话,我请理财团是为了凑一桌打麻将吗?” 姜笙言:“……” 景宥抬手捏住姜笙言的耳廓,很是不满:“夜晚很短,姐姐不要浪费时间了。” 姜笙言假正经道:“我跟你聊天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小宥觉得做什么才不叫浪费时间。” 景宥在姜笙言唇角咬了一口:“以前姐姐没让我发现我们可以做更进一步的事也就罢了,既然已经让我发现了,那就该不断升级迭代交互方式。” 姜笙言:“这是什么歪理?” 景宥:“你不想吗?” 姜笙言卡了一下,也说不出否认的话。 景宥愈发理直气壮:“明明我们都想,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姜笙言被揭穿心里所想,僵着脸说:“我去洗手。” “我跟你一起去。”景宥亲上来,与姜笙言相拥着移动脚步,一点没浪费去洗手的这段时间。 姜笙言大脑缺氧。 前阵子还没那么明显的感觉,近来越来越觉得以前的小机器人在慢慢发生变化,还是很惊人的变化。 似乎越来越向狐狸精的方向转变了。 重新回到床边,姜笙言推着景宥倒下来,脑中只剩一片混沌。 景宥勾着姜笙言的脖子,睫毛微颤,含混低喃:“姐姐就是我的梦想,一辈子的梦想。” 姜笙言心思用在别处,只迷蒙地“嗯”了一声。 夜深,万籁俱寂。 只余莺歌阵阵,绕梁不绝。 - 陆纤是景藤医疗项目的最大功臣,姜笙言无论如何也要当面感谢她的。 姜笙言站在实验室门口,回想起陆博士刚来景藤时自己冒出的汩汩酸意,笑着摇摇头。 姜笙言按下门铃。 没等一会儿,门便开了。 “笙言,稀客稀客。”陆纤上前拍了拍姜笙言的肩膀,亲近得十分自然。 姜笙言:“陆博士吃过饭了没?” 陆纤:“笙言要请我吃饭吗?不巧,我现在脱不开身,真是遗憾。” 姜笙言摇摇头:“我随口问问,邀请陆博士吃饭的话一定会提前跟你约时间,不会这么唐突。” 陆纤:“原来笙言不是来请我吃饭的,真令人失望。” “……” 不是说脱不开身吗? 姜笙言道:“改天一定请陆博士吃晏城最不能错过的美食,我在这方面很有研究。” 陆纤满意地点点头:“你可比小景宥大方多了。” 姜笙言切入来意,态度诚恳:“陆博士,谢谢你现在做的这一切,没有什么话能完全表达出我的感激,以后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陆博士都请不要客气,我会一辈子铭记这件事。” 陆纤半眯起眼睛,猛然用双手拍上姜笙言的肩头:“笙言,你有梦想吗?” 姜笙言被吓了一大跳,缓了好半晌才回答:“算有也不算有。” 姜笙言从没专门想过自己有怎样的梦想,小时候她想成为和妈妈一样美好的人,后来家里出现变故,她只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保护妈妈不再受伤害。 她不知道这些算不算梦想,但是她知道,现在和未来,小宥就是自己的梦想。 只是……陆博士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陆纤努努嘴:“我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做什么好像都无所谓。真是很无趣。” 姜笙言怔了怔,温声道:“可是博士就算没有梦想,也很厉害。这是很多有梦想的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应该有很多生物学科的学生崇拜你。” 陆纤挑眉:“不过小景宥把她的梦想分给了我,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姜笙言眼中流露出诧异。 “是什么?”她很好奇。 陆纤将食指抵到唇边:“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姜笙言心中莫名发酸。 虽然她知道陆博士跟小宥的感情很单纯,当初也算是自己和小宥之间的一个助力,但这两个人之间有秘密,还是让她憋闷得紧。 陆纤唇角勾起:“笙言吃醋了?” 姜笙言摇头,神色如常:“陆博士跟小宥是很好的朋友,认识时间比我都要久,你们之间有秘密无可厚非。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陆纤:“如果笙言说自己吃醋,我或许就把我们之间的秘密告诉你了,你既然不在意,那就算了。” 姜笙言:“……”秘密和脸面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秘密。 姜笙言轻咳几声,清清嗓子:“我是有那么一点吃醋的。” 陆纤:“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 “……” 姜笙言沉默。 陆纤拆开一根棒棒糖,跳到解剖台上,双腿盘坐:“你知不知道小景宥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姜笙言回想起自己看过的那篇作文,不确定道:“当物理学家?” “原来小景宥小时候的梦想挺正常的嘛!”陆纤感叹。 姜笙言:“原来陆博士不知道小宥小时候的梦想?” 她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陆纤耸耸肩:“我对被放弃的梦想没什么兴趣。” 姜笙言问道:“那小宥后来的梦想是什么?” 姜笙言从认识景宥那天起,小孩子就像个钱罐子一样,说自己以后要赚很多钱。 她想,这就是小宥现在的梦想吧。 陆纤:“应该是娶个像笙言这样温柔漂亮的仙女老婆。” 姜笙言冲陆纤绽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陆纤凑近姜笙言,声音变得很轻:“她的梦想啊,是让仙女姐姐不要哭。” 仙女姐姐。 姜笙言的眼睛瞠起。 陆纤继续说:“我猜,仙女姐姐一定很迷人,把那么小的孩子都迷得神魂颠倒。” 姜笙言脑海里闪过景宥从小到大的梦中呓语,她的确说过让仙女姐姐不要哭的这种话。 陆纤手指扶到下巴上,表情高深莫测:“但是经过我对整个事件的缜密分析,想让仙女姐姐不哭的方法只有一个,需要很多很多钱才能办到。” 姜笙言好像隐隐觉察出什么,却又有一层窗户纸,蒙在她和那个秘密之间。 陆纤望着前方,目光空洞:“我真好奇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推着小景宥把一个人当成自己的梦想,为什么我就感受不到那种力量呢?” 姜笙言看着陆纤的侧影,感受到一种静默的悲伤。 陆纤倏然扭头回看姜笙言:“我觉得小景宥早恋,你要好好教育她。” 瞬间打破方才的忧郁气氛。 姜笙言一时间在心里飞过一串:“……” 陆纤露出一个浅笑:“笙言那么聪明,能猜出仙女姐姐是谁的。” 姜笙言喉咙发干,呼吸乱了节奏。 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仙女姐姐——” “就是我。”陆纤截断姜笙言的话。 陆纤捂住心口:“但是我不想娶她,现在内心愧疚不安,笙言考虑现在让出未婚妻的位置吗?” 姜笙言知道陆纤这是在开玩笑,喃喃道:“可是我以前没见过她。” 陆纤盯着姜笙言看了许久,沉声说:“真相只有一个。” 姜笙言目光聚焦在陆纤脸上,等待下文。 陆纤:“她偷窥你。” 姜笙言内心的震惊和激荡被一拳打散。 这两个人不愧是朋友,总能把让人热泪盈眶的氛围破坏得干干净净。 陆纤继续说:“我曾经很好奇仙女姐姐到底是哪里与众不同,竟然让一个讨厌人群的小屁孩儿发生那么大的改变,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做一件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陆纤虽未明说,但姜笙言听懂了。 带来的冲击太过巨大。 姜笙言站立不稳,伸手扶住旁边冰凉的金属台子。 陆纤上下打量着姜笙言:“虽然人长得很漂亮,又很温柔体贴,剔蟹肉的功夫也是一流,但也只是普通人中的一个。到底是哪里有魔力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话听起来并不让人高兴,姜笙言却不觉气恼。 两人静静对视,俱是沉默。 许久。 “或许,你只是对她来说与众不同。”陆纤顿了顿,“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牵引吧。” 姜笙言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心情。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很羡慕小景宥。” 陆纤垂眸,“为什么我就感受不到那种强烈的情感呢?” 声音很小,比起和姜笙言说话,这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 姜笙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实验室走出来的,她恍惚极了。 通过方才一系列交谈,姜笙言确信小宥从小到大在梦中呢喃的“仙女姐姐”是自己。 小宥变成一个钱罐子也是因为自己。 一个根本不知道她们何时见过面的自己。 竟然是我么。 姜笙言眼眶发热,水汽积聚在里头,却又没有那么轻易能流出来。 酸胀得难受。 原来吃了那么久的飞醋,一直醋的是自己。 姜笙言既觉得好笑,同时又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包裹住。 原来在自己陷入对小宥无法自抑的感情之前,小宥的世界里就已经填上了自己的影子,且是满满当当。 不仅陆纤想知道景宥为什么会对一个人不顾一切。 姜笙言同样想知道。 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一个人倾尽所有。 十年了,自己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小宥是什么时候看到自己哭的呢? 有太多太多问题,姜笙言不知道也想不通。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现在只想飞到景宥面前,将人揉在怀里。 - 姜笙言蹑手蹑脚地推开休息室的门。 景宥正戴着眼罩在床上睡觉。 有多久没见过小宥午睡的样子了…… 姜笙言走到床边蹲下来,一只手抚上景宥的头发,目光缱绻。 来之前,姜笙言有很多话想说,但真的看到景宥,脑袋里却一个字都没有了。 小宥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告诉自己谁是仙女姐姐这件事。 姜笙言弯着唇,轻声说:“我就假装不知道,等你自己亲口告诉我,好不好?” 景宥轻喃:“仙女姐姐,仙女……” 姜笙言再一次听到这四个字,两行眼泪瞬时划过面庞。 这是比任何甜言蜜语还要好听的情话,比任何海枯石烂永不变心更厚重的承诺。 世界上,为什么有景宥这么傻的人呢? 上天为景宥打开了一扇天才的门,一定同时关上了她所有的窗户,她才会傻到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那么多事。 轻缓的闹铃声响起,景宥条件反射从床上起身,嘴唇正正撞上一个软东西。 景宥惊恐地摘掉眼罩,看到面前是姜笙言,才放下心来。 “姜秘书在干什么?”景宥无辜地眨眨眼。 一如几个月前那次意外的亲吻。 “我在恶作剧。” 姜笙言挂着笑,却没能控制住刚擦干净的眼泪,滴了两滴在景宥的脸上。 景宥慌了神:“你怎么哭了?” 姜笙言拥住景宥:“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哭了。” 景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姜笙言的后背。 “就算你想哭也没关系,我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会哄好你。” 姜笙言捧住景宥的脸,闭上眼睛吻过去。 ——我还有很多时间,慢慢等你告诉我仙女姐姐的故事。 - 景宅。 应简被临时征调来,帮着景珍珠一起准备订婚宴。 她看着面前的表演名单,蹙了蹙眉。 “应秘书怎么了?”景珍珠问道。 应简:“这个傅齐宇最近风评不是很好,我怕请他来助演,媒体会把话题带偏。” 景珍珠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小宥亲自邀请的,回头你问一下她的意见吧。” “好。”应简暂时将这件事放下,继续往下进行。 名单上的傅齐宇是景宥上回在天桥上偶遇的当红小生,人很上进又有礼貌,是一个很正能量的偶像。 但近期却饱受诟病,脱了不少粉不说,路人缘也越来越差。 - 霍希坐在工作椅上,两手相握,放在桌子上。 脸上挂着令人安心的笑容。 “Dr.方,有什么可以帮你的?”霍希开口问。 方医生是个30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皮肤是小麦色,五官硬朗,无框眼镜架在英挺的鼻梁之上,眼神深邃。 是一张不亚于明星的帅气面孔。 方医生道:“Dr.霍,医生的职责是帮助并且保护自己的病人对么?” 霍希点点头:“当然。” 方医生又问了一个问题:“不论以何种方式,只要能让自己的病人少受一些痛苦折磨,我们医生都该试试,对么?” 霍希想了想,说:“到达目的地的路有许多条,大路小路应该没什么区别。” 方医生轻笑,“我也觉得是这样,谢谢Dr.霍帮我答疑解惑。”充满磁性的声音很是悦耳。 霍希莞尔:“不客气。” - 一个广告摄影棚的化妆间内,镜子前坐着一个长着可爱脸的男明星。 他低着头刷微博,唇角勾出一个笑。 坐在沙发上的经纪人也低头看着手机:“咱们这次人设做得不错,既博得了许多妈妈粉的怜惜,还能让傅齐宇翻不了身,可谓一箭双雕。” 男明星随手拍了旁边的一株植物,编辑微博:“今天也是努力向阳生长的一天,希望能早日走过阴霾,谢谢柠檬们的呵护,感恩[心]” 发送。 很快,评论里便涌现一大批留言,大都是“宝宝要坚强!”“宝宝加油!”“哥哥要好好的!”这种鼓励性话语,还有少部分是“死娘炮滚出娱乐圈!”“只会装病博同情的垃圾!”“拉踩完又来装白莲,祝你病魔缠身!”“现代人十个里头有八个说自己是抑郁症,赶紧去死吧!”的恶毒咒骂。 其中,有条评论与其他都不相同。 “都是你们这些人喜欢拿抑郁症当挡箭牌,真正生病的人才会被误解,你们都该死!” 但很快,就淹没不见。 宁轩两个月前还只是个十八线小明星。 他和当红小生傅齐宇是同一类型的艺人,新签的经纪团队通过蹭傅齐宇的热度,对比拉踩,硬生生让许多人都记住了宁轩这个名字。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傅齐宇的粉丝自然不干,和宁轩的经纪公司还有粉丝掐起来。 但宁轩团队非但没有收敛,还蹦跶得更加厉害,彻底惹怒了傅齐宇的粉丝。 而傅齐宇粉丝数量庞大,宁轩的微博下面很快就沦陷,骂声一片。 就在这个当口,宁轩的经纪人放出自家艺人抑郁症的诊断报告,声称傅齐宇的粉丝已经对自家艺人造成了眼中的精神伤害。许多营销号开始发表阴谋论,剖析傅齐宇的粉丝其实是受到经纪公司甚至是傅齐宇本人授意,有组织地攻击宁轩。 甚至还有人传小道消息,说宁轩曾经试图自杀,还好抢救及时,才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 这下,舆论风向彻底转变,傅齐宇和他的粉丝成为网暴他人的罪恶之源。 而宁轩,则迅速吸粉固粉,一跃成为二线。 宁轩晚上回家后,将手机扔在桌上,解开扣子走向浴室。 不多时,浴室响起花洒淅淅沥沥的水声。 一扇门后,出来一个小麦色皮肤的人,慢慢靠近茶几,拿起桌上的手机,几下就解开屏幕锁。 不是房屋的主人,亦不是客人。 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上摆弄一阵,放下手机,走向浴室,表情悠然。 他的脚步很轻,如幽灵鬼魅。 - 【@宁轩:感谢大家的厚爱,是我辜负了你们的期待,没能战胜病魔。再见,永远爱你们。】 这样条遗言一样的微博一经发出,迅速引起热议,致使服务器瘫痪。 翌日,一个精品公寓楼下围起黄黑相间的警戒线,警车停在楼下,警察在楼里进进出出。 许多楼里住户都被警察叫去问话。 好像是楼里那个小有名气的男明星死了。 第142章 成长的总裁 诊疗室里。 一个十一、二岁大的小女孩儿坐在病人椅上,身子缩着,脑袋低垂,不停抠着指甲,局促不安。 小麦色皮肤的男医生在一张诊疗表上填好信息,掐下计时器。 “你叫小云对么?” 方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紧张的小女孩儿怯怯地点点头。 方医生声音轻柔:“别紧张,我是帮助你的医生,你可以叫我方医生。” 小云的情绪似乎被这个令人安心的声音抚平一些,声音很小地说了声:“方医生你好。” “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方医生走到小女孩儿面前,蹲下来,单膝触地。 小云掐着手指,视线在自己膝盖上扫来扫去,低声说:“妈妈说看心理医生很贵,方医生能不能给我开一个吃一次就能好的药?” 方医生试着摸了摸小云的头,对方没有抗拒。 “小云还是个孩子,不需要想这么多,我会跟你妈妈说,让她不要凶你,好不好?” 小云犹豫了许久,轻轻“嗯”了一声。 方医生:“小云长得这么可爱,在学校应该很受欢迎吧?” 小云头埋得更低,两只手攥成拳头,默不作声。 方医生尝试着握住小云的一只手:“小云想有一个保护你的哥哥吗?” 小云依旧沉默。 方医生调侃道:“虽然我年纪大了点,但是很想有一个你这么可爱的妹妹。” 小云身子放松了点,脸上也有了笑容。 方医生:“如果我有小云这样一个妹妹,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会让坏人欺负她。” 小云终于抬起头,与方医生对上视线。 方医生继续说:“小云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哥哥说,哥哥会保护你。” 小云眼睛里的防御之色慢慢融化,开口说:“很多男孩子总是缠着我,要我做她们的女朋友,我告诉妈妈,她说我没个小孩子的样子,别上外面说这种话丢人。女同学都不喜欢跟我玩儿,说我是狐狸精。我要是死了就好了。” 方医生:“小云不喜欢学校,是不是?” 小云点点头。 方医生:“小云想一辈子待在家里吗?” 小云摇头。 方医生:“小云也想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对不对?” 小云再次点头。 方医生问:“小云跟爸爸妈妈说过吗?” 小云:“爸爸妈妈给我转过一次学,我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别人都有朋友,一定是我有问题,我是多余的,如果我死了就好了。” 方医生蹙眉,虽然小朋友情绪不算太激动,但是自杀倾向很明显,这并不是能通过聊天缓解的程度。 方医生又蹲在地上和小云聊了一阵,小云比刚进来的时候放松了许多。 今天的治疗接近尾声,方医生在诊疗单上做好记录,开了治疗药物。 他再次走到小女孩儿面前,蹲下来与她对视:“小云是很棒的孩子,只要按时吃药,病很快就会好的。” 小云说:“奶奶说我得的是富贵病,活着也只会浪费钱。其实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的,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好累。死了是不是一切痛苦都没有了?” 复又低下头沉默,双眼木然。 方医生拍拍小云的肩膀:“是那些人蠢,跟你没有关系,他们会认识到错误的。” 说罢,起身将小患者送出去。 - 男明星宁轩那条微博发布后,底下评论一半是惊慌的粉丝,还有看到热搜涌进来的无聊网友。 “要死就赶紧去死,还他妈有预告,跳梁小丑!” “天天有嚷嚷着要自杀的,倒是真死一个给我看看啊!” “哪里来的十八线野鸡明星,出不了名就拿自杀当噱头,现在娱乐圈真是没有底线了!” “你是个爷们儿就说到做到,明天要没有自杀的消息传出来我以后天天给你P遗照。” “……” 这个时候,才显出网络喷子的力量有多强大,宁轩的那些粉丝根本压不住满身戾气的网络喷子们。 宁轩的微博下很快被这些令人心惊的留言占领。 宁轩的那条微博是定时在午夜12点发出的,很多人都已经进入梦乡,看到那条微博的宁轩粉丝都是彻夜难眠,有粉丝联系了经纪公司确认情况,还有打听到宁轩家地址的粉丝直接报了警,但是都如石沉大海。 宁轩的经纪人知道自家艺人根本没有什么抑郁症,并没多担心。 那张诊断证明不过是联系熟识的医生伪造的。 不过他对宁轩未经同意就发出来的微博十分生气,不能尝到点甜头就总闹自杀啊! 经纪人给宁轩打了通电话,没有人接。他知道宁轩有睡前喝酒的习惯,以为对方是喝醉睡着了,便想着明天白天再去找他算账。 - 第二天一早就有媒体传出消息—— “某知名男星在家里割腕自杀,据悉,该男星生前饱受抑郁症困扰……” 虽然警方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和相关消息,但本事通天的媒体还是拿到了一手消息,很快挖出这名男星的姓名和住址。 还有死亡现场的细节流出去。 警方排查了公寓监控,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出现。现场也很简单,第一波警察强行进入的时候浴室的门是反锁的,从刀口判断,是自杀无疑。 不用费什么工夫就能结案了。 - 霍希从玻璃保温柜里拿了瓶热饮递给方医生:“Dr.方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前几天的疑惑解决了么?” 方医生接过塑料瓶,掌心热度升高。 是一瓶乳白色的椰汁。 “谢谢。”方医生说,“当然,我现在感觉很好。” 方医生坐在霍希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脚踩着柔软的地毯,棕色绑带皮鞋擦得很亮。 霍希在方医生对面落座。 方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仰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人,唇角微勾:“Dr.霍还记得我喜欢喝什么。” 霍希挑眉:“Dr.方是我们诊所里最帅的男医生,我怎么会忘呢?” 方医生笑着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两口,喉结上下滚动。 他放下瓶子,将衬衫袖口解开,挽起。 小臂结实,麦色皮肤上有个不太起眼的小红痣。 方医生:“Dr.霍真的很怕冷,办公室里温度总是这么高。” 霍希:“是啊,从小就体寒,很让人苦恼。” 方医生伸出一只手:“Dr.霍要不要试试我的体温?很热。” 霍希轻笑:“Dr.方真会开玩笑。” 方医生将手收回去,随意地拿起桌上热饮啜了一口。 霍希用手指碰了一下茶几上的金属小摆锤装饰。 “其实我有时候觉得当心理医生很无趣,面对各式各样的病人,就算把人治好了,也没人看得到你是如何巧舌如簧,如何用专业知识让一个人重获新生。” 方医生:“好像是这样。” 霍希弯唇:“所以我更喜欢在电视上让大家知道心理学究竟是多么迷人的一个学科。” 方医生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霍希笑着问。 方医生没有回答。 “我等下还有病人,先出去了。”他站起来,转身。 边往外走,边眯起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 人出去后,霍希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睫向下垂了垂,很无聊似的。 - 景宥正坐在办公椅上看着窗外出神,门口倏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景总,咱们公关部有一个员工在家里自杀了。” 进来的人是齐秘书,满脸焦色,额上浮着层细密的汗珠。 转椅旋过来,景宥的腿险些撞在桌子上,满面惊异。 齐秘书:“警察跟周围同事了解过情况,自杀的那个同事的确总是将‘想死’挂在嘴边,社交账号上也总发一些抱怨的话,但是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景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死亡这件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姜笙言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屋里两个人表情都很奇怪,问道:“怎么了?” 齐秘书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我先去配合调查,尽量将影响控制到最小。”他转身走出去。 姜笙言走到景宥面前,握住景宥的手,蹲下来。 “是不是吓到你了?” 景宥:“我又不是小孩子,没什么好怕的。” 虽嘴上这么说,但眼里的震惊之色还未消退。 姜笙言起身,倒在景宥身上,眉目含笑:“老板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需要我安慰,是不是?” 自从知道自己就是景宥的仙女姐姐,姜笙言就恨不得让景宥知道她的满腔情意,表达的时候比以前放开了许多。 景宥立刻红了脸,抱住姜笙言的腰,把脑袋埋起来。 这一举动,让她安定了许多。 “对了,景总,还有一件事——”刚才出门的齐秘书去而复返。 “我啥也没看着,啥也没听到!”齐秘书捂住眼睛迅速退出去。 姜笙言脸上表情瞬间僵硬。 景宥偎在姜笙言怀里,听到“咚咚咚”的心跳声。 “姐姐,我感觉你最近越来越喜欢我了。是不是?” 姜笙言摸着景宥的头发:“我一直很喜欢你,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你。” “那……”景宥想问问得分的事,又觉得现在似乎不太合适这样的问题,想了想还是作罢。 “怎么了?”姜笙言问。 “没事。”景宥把脑袋往姜笙言怀里拱了拱,“我希望你能多陪我几天。” “好,我留下来多陪你几天。”姜笙言闭上眼睛。 真希望多一点这样独属于两个人的静谧时光。 - 一周后,经纪公司才正式回应,证实宁轩在家中自杀身亡。 此消息一出,许多宁轩的粉丝都无法接受事实,在家中崩溃大哭。而之前关注过宁轩“遗言微博”的路人则是一片唏嘘。 但令人心凉的是,经纪公司的微博下面仍有些不堪入眼的评论。 “多大点屁事就天天闹自杀,当明星当出毛病来了!” “那么多在生活最底层摸爬滚打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就你们这些赚的盆满钵满的小白脸爱瞎搞些事!” “一个戏子,死就死了,整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别人都没得抑郁症,就你一天天特殊得不行!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们儿一样娇气!” “……” 许多公众号反应迅速,马不停蹄地根据这件事发布推送文章,猛蹭了一波热度。 在一些文章剖析中,有笔者猜测此次自杀会不会是因为不堪忍受当红小生粉丝网络暴力,导致病情恶化。 这样一来,傅齐宇的微博下也沦陷,被网友肆意谩骂攻击。 几个小时后,傅齐宇工作室就发布公告,艺人因为心理原因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将暂停所有通告和演艺活动。 风口浪尖上,一个公众号发布了一个视频,立刻引发疯狂转载。 视频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小麦色皮肤的男人。 “你们好,我是心理医生方檀。首先,我有个好消息要与大家分享,为了开辟新的治疗途径,我在一些人身上做了实验,效果显著。” 方檀面上勾着笑,抬起两只剪刀手,向前曲了曲,帅气程度不亚于男明星。 “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很容易产生精神疾病。但是有些人不乖,喜欢捣乱。在过去一周时间里,我分别进入五个假装精神疾病的人家中与他们进行了交流,他们已经深刻地认识并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向我保证未来都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方檀拿出一张卡片念起来:“第一个是叫宁轩的男明星,粉丝很多,我想他应该能很好地起到模范带头作用;第二个是景藤集团里一名员工,希望集团领导要好好教育自己的员工哦;第三个……” 大多数网友听到第一个名字的时候,头皮就炸了。 网上才公布出宁轩的自杀信息,现在就就冒出这样一个人,这个事件立刻蒙上一层令人捉摸不透神秘面纱。 视频之后,是一篇科普“抑郁症”的文章。 许多看过视频的人顺着读下去。 文章开头,以杯子作类比。 “我们大多数人都是用较为坚固的材质做的杯子,例如不易碎的树脂或塑料,哪怕摔在地上,也不会轻易碎裂,且能自我修复。但有些人天生就是用最脆弱易碎的玻璃做的杯子,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这样的人无法消解任何负面情绪,活着的每一天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自杀才是最不需要成本的解脱方式。 他们需要治疗,需要其他人的爱与关注。 而这个世界上有另一部分人,借着“抑郁症”这样大家认识不足的病症作为逃避现实的利器,让公众以为得“抑郁症”是因为病患经受不起打击,是懦夫。 这个世界需要改变。” 抑郁症目前是世界第四大疾病,但据相关数据表明,再过几年或许会跃居第二名。 我国对抑郁症的防治还处于识别率极低的水平,哪怕市级大医院的识别率也只达到20%,而其中只有不到10%的患者接受了相关的药物治疗。同时,抑郁症的发病以及自杀行为已向低龄人群蔓延。 文章根据真实的故事和数据向大众表明,在微博或者朋友圈公开发表过有自杀倾向的人,有一半都会真正付诸行动,生的本能让他们向社会发出最后一声呼救,但陌生人甚至是至亲之人的嘲讽谩骂成为压死那些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文章最后一句话是:“任何一个借病症之名破坏公众信任的人,都是杀死真正病人的刽子手。上帝会惩罚你。” 这个视频一出来,立刻受到警方的高度重视。 但是那几名死者家中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方檀是杀人凶手。 律师声称:“犯罪嫌疑人方檀患有自罪妄想症,他将近期发生的一些自杀案件毫无逻辑地联系起来,认为自己罪大恶极,希望受到惩罚,一系列行为都是精神疾病发作的表现。” 没有证据表明犯罪嫌疑人实施过凶杀行为,根据疑罪从无原则,检察院对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确实、充分,只能作出不起诉决定。 - 虽经手过这个案件的警察仍存有疑虑,但除了让方檀接受治疗,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将他长时间拘留。 方檀从警察局走出来,门口早已聚集了受害者家属和闻风来看热闹的人。 “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还我儿子!”一个妇人冲上来,揪着方檀的衣服拳打脚踢。 方檀没有反抗,举起双手:“我有罪,你让他们把我关进去好了。” “你还我儿子!换我儿子!”妇人满脸泪水,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方檀从妇人旁边走过,脸上没有半点歉疚与后悔。 没走两步,他又被另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拦下。 “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男人揪着方檀的领子,两只眼睛布满血丝。 “你的女儿是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方檀一脸无辜。 中年男人吼道:“我女儿根本就没有抑郁症,是你,是你伪造了自杀现场!” “叔叔,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我有那么厉害的话,当什么心理医生呢?”方檀叹气,“我承认我有精神疾病,现在只能回去递交辞呈了。” “我杀了你!”中年男人在方檀脸上打了一拳,将他按在地上掐住脖子。 没等他动手,便有几个人上来拉住他。 方檀看了那个发疯的男人一眼,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擦掉嘴角血迹,漠然地上车离开。 事情反转再反转,已经不单单是娱乐圈某明星自杀的单一事件了,关注这件事的人群也是成倍扩大。 - 陆纤两只眼睛紧紧盯住屏幕,在一个节点迅速按下空格键。 方檀的视频里,有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可以通过光线照射,看到白衬衫底下模糊的影子。 陆纤将视频截图放大,不断调整画面的亮度对比度,确认那个男人和自己在同样的位置,有一个同样小圆点。 向来不惧冷的人倏然抱住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颤。 自己这样的人究竟算什么呢? 陆纤不知多少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 “博士,过去几天姜笙言对我非常热情,一定是因为我表现很好。”景宥得意地炫耀。 陆纤:“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对吧?” 景宥犹豫一阵,十分勉强地点点头。 陆纤:“朋友之间,好东西要互相分享。” 景宥隐隐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头。 陆纤:“我觉得姜笙言不错,很适合和我发展一段感情。” 景宥直勾勾盯着陆纤,试图用眼神让对方感受到羞愧。 陆纤撇撇嘴:“你以为我会有负罪感吗?” 景宥眼睛又瞪大了点,无声的“谴责”似乎更加强烈了一些。 陆纤勾唇:“你这是在白费工夫,我不会有的。” 景宥眼睛瞪累了,打了个呵欠,用水汽润了润眼睛。 陆纤兀自拆开一个棒棒糖放进嘴里。 景宥也像忘了刚才那茬一样,继续炫耀起自己的未婚妻。 景宥叨叨了半天,拍拍额头,想起来意,将手里抓了很久的邀请函递给陆纤:“博士,下个月是我的订婚仪式,我可以不计前嫌邀请你来参加。” 陆纤接过邀请函放到一边,叼着棒棒糖问道:“小景宥,你有梦想吗?” 景宥:“你好奇怪。” 陆纤:“你都要娶到仙女姐姐了,应该没什么梦想了吧?” 景宥:“你最好闭嘴。” 她最听不得的四个字就是“仙女姐姐”,也至今不知道自己隔三差五在梦里喊这四个字。 陆纤拍拍景宥的肩膀:“我也是一个有梦想的人了,你要不要一起?” 景宥想了想,没有问是什么梦想,就答应道:“好吧。” - 沪城,景藤影视。 “姜总,我们诊所方医生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了。” 霍希今天的妆容很淡,没有完全盖住眼下的乌青,因着皮肤白皙,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看得出来,霍小姐应该为这件事很忧心。”姜笙言微微向前倾身,摆出一种认真倾听的姿势。 霍希眼帘低垂:“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还是想相信方医生,他是一个很专业又很负责的医生。” 姜笙言:“我能理解你” 霍希:“这件事其实很有戏剧性,我想我们纪录片的第一期内容可以根据这个事件改编。这样,更有教育警示意义,姜总觉得呢?” 姜笙言怔了片刻,“这件事我需要跟内容部门开个会再做决定。” 霍希点点头,“我静候姜总的决定。”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想在影片里给他一个更好的结局,不被大家误解的结局。” 姜笙言看到对面女人的脆弱,竟有种当场就应下来的冲动。 第143章 成长的总裁 “景总好!”办公室门口传来夏云的声音。 姜笙言眼睛里的神采立时变得不一样起来。 “现在里面有访客,我带您先去隔壁休息室?”夏云问道。 “访客哪有我重要。”景宥边说话边把门推开,与姜笙言对面的女人打上照面。 姜笙言冲霍希礼貌一笑:“抱歉,失陪一下。” 霍希回了一个笑。 姜笙言起身走到景宥面前,压低声音说:“我在谈事情,很快就好,你先去隔壁等我,嗯?” “有什么生意我不能听吗?”景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那倒没有。”姜笙言说,“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对这些感兴趣。” 景宥向来不喜欢谈生意的场合,姜笙言怕她觉得无聊才让她去别处待一会儿。 “我偶尔也想关心一下姐姐的工作。”景宥突然伸出手揽住姜笙言的腰,拽向自己。 姜笙言猝不及防撞上一个柔软的唇,错愕当场。 景宥放开姜笙言,走到方才姜笙言坐的位置坐下,坐垫上还有余温。 姜笙言也迅速回神,走过来坐到景宥身侧。她面上装得镇定,但心跳频率忽快忽慢,一阵热气直冲头顶。 小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奔放,居然在外人面前…… 对了,还有外人在场。 姜笙言努力将杂念摒除,试图将话题引回去。 但是她们刚才在谈什么事来着? 姜笙言的脑子里只剩景宥的软唇。 ……色令智昏说的就是现在这样吧。 “你好。”景宥看着霍希道,“我很有名,你应该认得我。” 霍希:“嗯,景藤集团景总,久仰大名。” 景宥:“我还是姜总的未婚妻。” 霍希弯唇:“我知道。” 景宥:“那就好,你可别被我未婚妻迷住了。” 一朵红云慢慢从姜笙言的脖子爬上脸。 这是在说什么呢! 霍希面上表情出现短暂的僵硬,轻笑道:“姜总的确迷人,你们很般配。” 景宥看向姜笙言:“你们在谈什么?” 姜笙言被那样一双眸子盯着,肾上腺素飙升,舌头打成结,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人生中没有比现在更丢人的时刻了。 霍希开口道:“我刚才在和姜总讨论合拍纪录片第一期的内容。” 景宥不可思议地盯着姜笙言:“你总说自己很忙,就是在忙这些?这种小事也要亲自讨论吗?” 姜笙言之前虽然也不怎么插手具体的内容制作,但是霍小姐提起来,她也不会驳了人家的面子。 现在情况似乎变得有点尴尬。 正当姜笙言思索该怎么救场的时候,景宥又开口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霍希噙着笑道:“霍希,一名心理学研究者。” 景宥:“那你一定很懂人的心思了。” 霍希耸耸肩:“这就是大家对心理学的误解了,人的心理活动非常复杂,即便穷其一生也做不到了解每个人的心思,我更多的是研究心理现象。” 景宥:“那你现在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吗?” 霍希眼里充满疑惑。 景宥说得仔细了些:“你刚刚是在放释荷尔蒙吸引我的注意吗?” “什么?”霍希愣了一下。 景宥:“你刚才用右手在手腕上摩擦了几下,是想让体温升高,让香水味挥散出来吧。然后又撩了头发,露出脖子上最软的肉,激发动物的捕猎本能,这是雌性常用的吸引目光的方式。” 霍希的眼神变得异常奇怪。 景宥补充道:“我最近在学习‘动物心理学’。” 姜笙言在一旁目瞪口呆。 她的社交技能不足以应付这样匪夷所思的场面,大脑完全放弃了思考。 霍希弯了弯唇角:“景总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不有趣。”景宥说,“所以你对我死心吧。” 姜笙言心里立刻划出一道防线。 虽然很魔幻,但感觉上真的像是这么一回事。 霍希面上维持着笑容:“我的确很欣赏景总,不过仅仅是对你的超级大脑感兴趣,聪明的人大家都喜欢不是么?” 景宥:“我很喜欢别人对我优秀的大脑感到认同。” 霍希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又听对方说:“你这样夸我是想赢得我的好感吗?” 霍希眼里的疑惑慢慢扩大,是发自内心的疑惑。 景宥蓦然绽出一个笑:“如果我被你迷住,你会喜欢我吗?” 霍希挑挑眉:“景总未婚妻在旁边坐着,你这样不太好吧?” 景宥:“可是如果我们的基因结合,应该会生出来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小孩。” 霍希轻笑:“景总又在开玩笑了。” 景宥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我没有在开玩笑,优秀的人都有极其强烈的繁衍欲,想留下与自己同样优秀的基因,我想过克隆技术,但是我的基因并不是百分之百完美,还需要补足这部分的缺陷才行。” 霍希神色不变,默了几秒,笑着摇摇头:“我没什么繁殖欲,看来只是个普通人。” 前半句是实话,她对造出一个与自己有相同基因的家伙可是排斥得很。 姜笙言虽然不知道景宥为什么说这些奇怪的话,但相信她这么说总是有原因的,便没有随意插话。 景宥:“博士说我是个直接粗暴的单细胞生物,就像草履虫一样,可以净化污水。” 霍希与景宥对视片刻,转向姜笙言:“我该出发去机场了,下次再聊。” 姜笙言微笑着起身将霍希送出去。 景宥坐在沙发上嘀咕:“博士其实是在骂我吧!我才不吃细菌!” 姜笙言回来后,抓住景宥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如果我刚刚没听错,你想跟别人生孩子?” 景宥摇摇头:“那不叫生孩子,叫繁殖一个新生命。” “……” 姜笙言捏住景宥的脸:“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有什么区别,我就让你明天见不了人。” “你变得好野蛮!”景宥被揪着脸,话都说不清楚。 “你”字发的是“以”的音,“得”字发的是“惹”的音,“蛮”字发的是“完”的音。 姜笙言:“别跟我卖萌。” 景宥眼皮皱了皱,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姜笙言坐到景宥腿上,与她面贴面:“你刚才在干什么?” “那有什么重要的?”景宥闭上眼睛,“你先亲亲我才是更要紧的事。” “你现在怎么每天都没个正形!”姜笙言嘴上嗔怪,身体却很诚实,对上景宥的唇,厮磨比往日激烈许多。 方才,姜笙言是真实地产生一种威胁感。 虽不知道这种感觉由何而来,但霍小姐在她心里的亲和印象变得支离破碎。 就好像,那个女人真的要抢走小宥一样。 一个热烈而绵长的吻过后,景宥脖子仰着,唇瓣殷红,饱满弹润,看起来比车厘子还要滋润可口。 “小宥,我爱你。”姜笙言抵住景宥的额头,眼中满是爱恋。 景宥又凑上前,在姜笙言唇上偷了几下香。 认真算起来,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小半年了,非但没有消减半分新鲜感,彼此的爱意反而愈发浓烈。 不知不觉间,景宥褪去了最初的木讷,愈发熟练地掌握了恋爱的精髓。 姜笙言却是越来越孩子气。 “我真想把你锁在这里永远不放出去,只能我一个人看。”姜笙言一只手捻住景宥的耳朵,在她颊上落下一串轻吻。 “那姐姐把我锁起来吧,我什么事都不做了。”景宥生平第一次起了当条咸鱼的念头。 分隔两地的日子实在难熬,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才好。 姜笙言手上用力,揪了一把景宥的耳朵:“先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调戏别人?” 景宥疼了一下,皱起眉头:“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现在才翻脸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姜笙言捏住景宥的下巴,“你跟霍小姐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纠葛?” 景宥:“哪有什么纠葛,我又不认识她。” 姜笙言:“那你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一点都不像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景宥:“为什么不像?我觉得我说的很好,她都哑口无言了。” 听到那样一番话,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会哑口无言吧…… 姜笙言用鼻尖在景宥的鼻尖上蹭了蹭:“好好告诉我,为什么对霍小姐说那些话。” 景宥答得直白:“她不是好人。” 姜笙言愣了愣:“为什么?” 景宥:“博士说的。” 姜笙言一时不知该怎么问下去了。 平时看不出来,这两个人的友谊还挺牢固。 姜笙言眼中只有信任和宠溺:“你不喜欢她的话,就不和她合作了。” 景宥点点头:“姐姐以后都离她远远的。” 博士说那个叫霍希的女人不是好人,那就是坏人了。 面对不确定的敌人,景宥的字典里没有“诱敌深入”几个字,她只想姜笙言离具有威胁的东西越远越好。 “好,那姐姐离你近近的好不好?”姜笙言再度将唇覆到景宥唇上。 今天的小宥似乎比以往都要诱人,让她欲罢不能。 景宥哼出几声糯糯的鼻音。 与半年前那个小机器人判若两人。 这或许就是每每入夜都有魔法滋润的奇效。 - 霍希走出景藤影视的办公楼,面上虽是冷漠,却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奇怪表情。 就像吃饭的时候,从里面吃出一个从没见过的奇怪硬物。 硌牙又让人充满疑惑。 疑惑上好的白米饭里为什么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 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倾洒进来。 景宥打开双臂,任由姜笙言给她套上剪裁得宜的立领衬衫。 姜笙言绕到景宥正面,以从下到上的顺序系上扣子。 姜笙言的目光跟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挪动。 “小宥这么大还学不会系扣子,是不是就为了我给你系?” 下一秒,姜笙言的脖子就被一双手勾住。 “是因为有你给我系,学不会也没关系。”景宥一连在姜笙言唇角亲了好几下。 “你该去机场了。”姜笙言出言提醒。 再亲下去,恐怕今天就飞不了了。 景宥把脑袋埋在姜笙言颈窝里耍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天天都见面?” “很快,再给我半年时间。” 姜笙言原本计划两年将这边的子公司带入正轨,但她等不及了,总是要分别的状态她一天都不想再忍。 景宥朝姜笙言脖子上狠狠吹了口气:“你骗我,半年时间哪够?” “你是不是不想回去开会了?”姜笙言声调抬高,呼吸跟着变了变。 景宥闷闷道:“今天的会很重要,不能缺席。” “那就快点穿好衣服出门。”姜笙言按捺着心中眸子通红的野兽,想冲出来将面前的小兔子再吃一回的野兽。 软嫩香滑的兔子肉着实令人上瘾。 景宥哼唧了几声,闹起脾气:“我不想和你分开!” 姜笙言环住景宥的腰,收紧胳膊,嘴动了动,想说不想分开就不分开,管他什么工作。 但是理智终究战胜了这一冲动,两边公司那么多员工等着,老板怎么能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乖,小宥先乖乖回去,我忙完就去找你。”姜笙言的声音哑了许多,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很艰难。 “姜笙言,我越来越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你了。”景宥口中冲出这句话,没有经过大脑判断,是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说完,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把脸埋进姜笙言的颈窝里。 姜笙言的心脏一瞬间被一道电流击穿,留下个窟窿,开出一朵藤蔓花,藤蔓迅速生长,整个心脏都被勒紧。 心脏、身体,都在那个刹那麻痹了。 过了许久,姜笙言才轻轻唤道:“小宥。” “嗯。”景宥静静听着。 姜笙言说:“我就是想叫叫你。” 景宥抬起头,又忍不住在姜笙言唇角咬了一下。 “现在姐姐欠我的时间都先攒着,以后都要还给我。” “好。”姜笙言答应得爽快。 她们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哪里有什么还不还之说。 但景宥心里显然不是这么想,她完整的话应该是:“现在姐姐欠我的时间都先攒着,以后都要还给我,得分的时候用。” 景宥又与姜笙言黏黏腻腻了好几个回合,才终于恋恋不舍地踏出洋楼,上了去机场的车。 姜笙言本来怕堵车赶不回公司,不打算去送的,但早上那一番缠.绵叫她心神荡漾,哪舍得让景宥一个人去机场,还是坐上车跟了去。 每一次的分别,都叫她们对彼此的想念加深几分,眷恋浓郁几分。 爱恋的种子埋在土里,只待相守之日到来,破土冒芽,长成参天大树。 - 方檀拿着东西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遇到叫小云的那个小姑娘。 “方医生。”小云怯怯地喊了一声。 “你好。”方檀冲小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方医生不想给我看病了吗?”小云眼中既有疑惑又有种感觉自己多余的卑怯。 方檀所有的病人都交给了其他医生,小云也不例外。 方檀将手里的箱子放到一边,蹲下来摸了摸小云的脑袋:“方医生还有其他事要做,暂时不能给小云看病了。你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乖乖吃药,病很快就会好的。” 小云两只手背到身后,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别的医生也会像方医生一样保护我吗?” “当然。”方檀温声道,“帮助病人是医生的天职。” “方医生要去哪里?”小云好奇。 “去哪里呢……”方檀思索片刻,“方医生要去一个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 小云眨眨眼睛:“是电视上吗?像明星那样?” 方檀但笑不语。 好半晌,才点点头。 “对,像明星那样。”他说。 “那方医生变成大明星之后还会保护我吗?”小云问。 方檀伸出一只手,竖起小拇指:“方医生会一直保护小云,拉钩。” 小云勾住方医生的手指,意外地露出一个笑容,两个小酒窝很可爱。 “快点进去看病了,别浪费时间!” 缴费台那边走过来一个女人,上前推了小云一把。 小云脸上的笑容消失,又变成之前那种怯怯的模样。 方檀站起来:“女士,你的女儿生病了,她需要家人的关心与支持。” “不生病谁来医院!你们医生自己医术不行看不好病,还要把责任推到家长没有关心到位上,我是来花钱听医生教训人的吗?”小云妈妈满脸不耐烦。 自从女儿被诊断出有精神疾病,她没少受亲戚朋友和街坊邻居的非议。这么小个孩子,屁大点苦都没受过,得什么抑郁症! 要她看就是一家人惯得孩子太矫情,医生为了赚黑心钱才咬定女儿有病。 要不是女儿整宿整宿不睡觉闹得家里不得安生,她也不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带女儿来看病。 但是女儿看病,她这个妈妈也要遭罪,时不时还要让全家一起来抖家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为了这个,家里不知道吵过多少次架。 现在女儿的毛病没治好,倒是要把自己气出个好歹了。 方檀沉下脸:“请您相信我们医院的医生,他们都是有专业素养的医生,只有你们家属遵从医嘱配合治疗,孩子的病情才能得到遏制。”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废话!” 小云妈妈推了女儿一把,“赶紧去看病!” 方檀斜睨了那个女人一眼,没有继续争执,抱起箱子走出去。 - “方医生。” 方檀听到背后有叫自己的声音,回头,是个清瘦的女人。 “你好。”方檀礼貌微笑。 “我是方医生的粉丝。”说话的是陆纤。 她的白大褂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 “我的粉丝?”方檀眼中的探究一闪而过。 “没错,方医生的粉丝。”陆纤勾唇,“我看了方医生的视频,很好奇你的作案手法是什么。” 方檀发出一串笑声,磁性的男声低沉悦耳。 陆纤:“这是得意的笑吗?” 方檀:“没有什么作案手法,我的律师已经替我发布了声明,我有妄想症而已。” 陆纤:“既然你知道要掩盖这件事,那应该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吧。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卫道士,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 “正义是什么,邪恶又是什么,我并不关心。我是一个医生,医生的职责就是做一切为病人好的事。”方檀道,“谢谢这位粉丝小姐专程来看我。” 陆纤看着方檀身上单薄的风衣,问道:“方医生这个天气穿得这么单薄,不冷么?” “我的体质很好,谢谢关心。”方檀颇有耐心。 陆纤低下头若有所思,好半晌,抬头弯起一个笑:“要不要打个赌,你很快就会被抓起来。” 方檀面色平静:“那我拭目以待。” “方医生再见,期待下一次的见面。”陆纤闲散地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信步悠然。 方檀盯着陆纤的背影看了一阵,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较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心虚、惊恐,哪怕疑惑……都没有。 - 陆纤眼神虚渺,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将手枕在脑后,平躺在冰凉的解剖台上,没有一丝不适。 “小景宥,你说霍希想跟姜笙言合作,后来怎么了?” 陆纤懒懒地动了动嘴。 景宥:“我刚告诉过你。” 陆纤:“我在想重要的事,一心不能二用。” 景宥:“我把她赶走了。” 陆纤抬眼看了看景宥,似乎是没听懂“赶走了”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景宥:“我还跟姜笙言说她是坏人,她们以后不会合作了。” 陆纤坐起来给景宥鼓了几下掌:“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简单直接,那么世界上所有跌宕起伏的故事都将不复存在,你简直就是具有毁灭文学作品一般的灵魂人物。” 景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陆纤看了半分钟:“你在说什么?” 陆纤:“我说你做得好。” 景宥:“谢谢夸奖。” 陆纤:“不客气。” 实验室的空气一时间陷入凝固状态。 “小景宥,我最近有一些烦恼。”陆纤开口。 景宥:“我没兴趣。” 陆纤:“让小妹妹伤心是不对的事吧?” 景宥:“博士还有一个妹妹吗?” 陆纤:“万一她躲在被窝里哭得太伤心憋死过去怎么办?” 景宥:“为什么哭?博士连自己妹妹的零食都抢吗?” 陆纤把手搭在景宥头顶上,拍西瓜一样拍了拍。 ??? 景宥眉毛皱成山字形,“你干什么?” 陆纤:“我如果把你的脑子打开吃了,是不是就能理解你脑子里的东西。”神色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 两人再度陷入尴尬对视。 多亏了这时门铃响起,才打破尴尬局面。 第144章 成长的总裁 应简的脸出现在监视器画面中。 陆纤打开实验室的门,变得满面严肃,正要说话—— “景总,该去开会了。”应简没有分给陆纤丝毫眼神,专心做着秘书的分内之事。 陆纤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动,景宥就踏出实验室的门,应简也跟在后面走了。 “小妹妹一定是太伤心,出现了创伤应激反应,才会完全无视我的存在。”陆纤摇摇头,“真是可怜。” 上电梯后,应简回想方才的表现,对自己非常满意。 人都说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她就是要让陆纤尝尝被冷落的滋味,才能学会珍惜。 应简勾着唇角,双肩颤动。 “应秘书在干什么?”景宥眼中充满疑惑。 “我……活动肩膀。”应简前后转了几下肩膀,“年纪大了不多动一动就感觉身上硬邦邦的。” 景宥沉默片刻,关心道:“平时要多注意锻炼。” “好的。”应简干笑两声。 在这样的气氛下,电梯上升的过程变得格外漫长。 - 陆纤百无聊赖,将手里的橡皮手套吹成气球,用手指戳了戳。 “手感不错。”陆纤评判道,“就是比起我侄女的脸还差一些。” 陆纤把手里的橡皮手套扔到垃圾桶里,面无表情。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好无聊。 陆纤从冷柜里拿出一盒鸡爪,抓起一个咬了两口,又丢回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陆纤靠到解剖台上,软骨头一样躺倒,望着天花板,双眼无神。 世界□□静了。 安静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陆纤翻起来,走出实验室。 几分钟后,她抵达总裁办公室所在的29层。 “陆博士。”齐秘书冲陆纤打了个招呼,擦肩而过。 陆纤路过应简工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侄女现在已经坐上姜秘书的工位了,我为你骄傲。” 应简抬头:“我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骄傲?” 陆纤盯着应简看了半晌,轻轻吐出两个字:“好吧。” 遂无所谓地转开眼,继续往总裁办公室走。 应简凝视陆纤的背影,心中忐忑。 总感觉“欲擒故纵”这一招不太靠谱,对方根本就是一脸不在乎嘛! 陆纤心中怆然:“孩子大了就学会叛逆了,真是令人伤心。” 我会伤心吗? 陆纤摸摸心口,频率正常,没有明显的疼痛感和酸麻感,一点都不伤心…… - 景宥看到陆纤,身子抖了一下。 “博士在cospy西子捧心吗?” 陆纤挑眉:“你居然知道cospy和西子捧心,很有进步。”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知道?”景宥点点太阳穴,“我这里有很大的知识存储库。” 陆纤摆摆手:“我懒得跟你争论。” 景宥:“那博士是来做什么的?” 陆纤:“我是来跟你抬杠的。” “……” 景宥:“我现在很忙,博士出去吧。” 陆纤:“我不想。” 景宥:“那我出去。” 陆纤:“那我就喊了。” 景宥蹙眉:“喊什么?” 陆纤:“总裁非礼我。” 景宥与陆纤对上视线,按下手边的保安铃。 半分钟后,门口便出现两个身姿挺拔的保安。 陆纤双手抱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景宥:“那博士自己出去吧。”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驱逐机器。 陆纤叹了口气,走到会客沙发躺下。 “我那里的休息设施太硬了,这里比较舒服。” 景宥站起来走到陆纤跟前,弯腰,在她附近闻了闻。 陆纤两只手枕在头下:“你在扮演狗?” 景宥:“你很不正常。” 陆纤:“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不正常?” “你们在干什么?”应简从门口进来,角度原因,眼中景象是景宥和陆纤在接吻一样。 “这可不关你的事。”陆纤说。 报了刚才的仇,陆纤露出一个喜滋滋的表情。 景宥直起身子,回头:“应秘书什么事?” 应简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笙言姐姐,你未婚妻搞婚外情。” “你乱说!”景宥变得十分紧张,脸上五官拧成一团。 应简口中不停:“我亲眼看见的,两个人嘴对嘴不知道在干什么。” 景宥一路快走来到应简面前,夺过她的手机。 屏幕上黑漆漆一片,根本没有什么通话。 景宥面部僵硬:“你太淘气了。” 应简递给景宥一个文件夹:“技术部发来分析报告了。” 景宥接过来,走到办公桌旁边拆封。 为了保证机密性,文件袋是特殊材质,封口无法二次恢复。 刚刚那两个保安自觉地退出去。 景宥看过文件袋里的内容,拿在手上晃了晃:“博士,你要的东西。” 陆纤从沙发上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你快点!”景宥蹙起眉头,很是不耐烦。 “你这个小朋友现在越来越过分了。”陆纤委屈地瘪了瘪嘴。 景宥嫌弃道:“是博士最近像个老年人一样行动不便!” 陆纤:“你对老年人有什么歧视!” 应简对景宥说:“景总,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 景宥点头示意。 陆纤道:“小妹妹现在秘书当得有模有样,对老板很是尊敬嘛!” 应简轻飘飘看了陆纤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出去。 陆纤眼神幽怨:“现在的小朋友一个一个都不尊敬长辈。” 景宥看着陆纤:“我刚才误会你了。” 陆纤扬了扬下巴:“你要向我道歉了吗?” 景宥:“博士现在是一个幽怨的老妇人。” 陆纤一边唇角勾起,阴恻恻道:“你这个小脑袋瓜里的词汇真是丰富,一定很好吃。” 景宥把文件袋拍到陆纤怀里:“博士快点走吧,不要影响我做事。” 陆纤冷哼一声,坐回到沙发上翻看里面的东西。 - “你被捕了!” 一副冰凉的手铐箍在方檀手腕上,发出“咔哒”两声。 方檀气定神闲:“我犯了什么罪?” 警察态度良好:“我们怀疑你与一桩杀人案有关,需要你回去配合我们调查。” 方檀眉头都没皱一下,规规矩矩坐上警车,俨然就是一个良好市民。 一个小时后。 负责问讯的警察把杯子往审讯台上一磕:“我们这次可是证据确凿,容不得你抵赖!你最好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方檀淡声道:“我要见我的律师,他来之前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嘴还挺硬,看你硬到什么时候!”警察站起来,走了两步,猛然扎到方檀面前,“是你伪造了病史对吧?!你根本没有精神疾病!有人目击到你本月15日进入花园小区25号楼,你是去杀人的!” 方檀摇摇头:“没去过。” “你撒谎!”警察把方檀的头按到审讯台上,“现在自首还有宽大处理的机会,你好好想清楚!” “你们警察不是什么都讲证据吗?说我去了,也要拿出证据。”方檀倏然满脸惊恐,“你们不会是想要屈打成招吧!” “行,叫你嘴硬,等证据拍到你脸上还看你嘴硬不嘴硬。”警察松开方檀,“你恐怕不知道,那名死者家里有摄像头,已经把你的作案过程都拍下来了。” 方檀头摇得像拨浪鼓,惊恐更甚:“我没去过!一定是你们为了抢功,才要牺牲我这个良好市民。我听说过的,你们会轮流审问嫌疑人,直到嫌疑人精神恍惚,就骗他认罪,然后你们就可以结案了!” “你他妈放屁!” “注意文明。”一旁沉静的年长警察说,“我们要给嫌疑人春风化雨般的温暖,耐心洗涤他们的心灵。” 年纪轻的警察压着火坐回到凳子上。 “年轻人心理素质很好嘛!”年长警察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 方檀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很怕严刑逼供的!” 年长警察笑了笑:“小伙子,你是不是很想做英雄啊?我也很崇拜那些有超能力的超级英雄,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对抗邪恶,这不,后来我就做了警察。年轻人喜欢游走在正义和邪恶之间的灰色地带我可以理解,那些人的确是做过错事在先,你的做法我可以理解。” “警官你刚刚在说什么正义邪恶的?”方檀挠挠头,“我有点晕了。” 年轻警察使劲在桌子上拍了一把:“你别给老子装傻!” 方檀靠在椅背上,仰头合目:“我的律师还没到吗?” 两名审讯员见撬不出什么话,便双双出去。 一个小警察脚步飞快,走到年长警察面前汇报:“队长,面部信息对比有结果了。” 年轻警察舔了舔嘴角:“呵!看这孙子还怎么抵赖!” - 景藤被杀死的那名员工被害前没有关闭游戏设备,且停留在登录界面,放置的位置正好采集到了方檀半张脸的面部信息,经过技术复原比对,与方檀的面部重合度高达99.9%。 虽然方檀逃过了所有监控且完美消灭了全部证据,但是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游戏设备上。 有了新的证据,此前五起自杀案件被推翻重查。 - 陆纤与方檀面对面而坐,俱是漠然。 “我说过,你不会逍遥法外的。”陆纤轻轻开口。 方檀问:“你是谁?” 陆纤:“我没有兴趣告诉你。” 方檀也无所谓,没有再开口。 “你去霍氏洲际医院动过手术。”陆纤出口的是个肯定句。 “手术?”方檀轻笑,“如果割那种东西算手术的话。” “割阑尾?”陆纤问道。 方檀摇摇头:“男人才有的东西。” 陆纤张了张嘴,眼睛也睁大了些。 方檀眉头蹙起。 这是什么反应? 陆纤惊叹道:“那家医院还做变性手术?” 方檀咬了咬牙:“你想多了!” 陆纤耸耸肩:“开个玩笑而已,反应那么大干什么,你这样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实验品。”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方檀道。 陆纤挑挑眉:“男人说不是,那就是‘是’的意思了。” 方檀懒得再搭理陆纤,扭开脸,眼神飘荡到其他地方。 “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被称为医生。”陆纤说。 方檀没有回应。 陆纤继续:“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不合格的医生,好医生才跟着一起遭殃。” “你懂什么!”方檀的情绪有了些变化。 陆纤冷声道:“我说你只是个刽子手,玷污了医生这个职业。” “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研究怎么能让更多病人摆脱精神的痛苦,他们就是我的全部,你怎么敢这样说!”方檀从椅子上站起来,浑身怒气。 “别生气。”陆纤摇摇头,“救死扶伤的人才担得起‘医生’两个字,你这样的冷血恶魔凭什么?” “你是不是很想看我生气。”方檀的语气立时变得十分平缓。 陆纤:“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檀:“理由我在视频里已经说得很清楚。” 陆纤摇头:“我不信。” 方檀淡淡道:“随你。” 陆纤:“你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方檀:“我累了,女士慢走。” 陆纤:“你是为了自己的病人。” 方檀从凳子上站起来。 “有空再来看你。” 陆纤也站起来,嘴角升起一抹嘲讽的笑:“从你打破做人底线的那一刻起,你就只配做一团在阴暗角落里发霉的垃圾。我是一个文明人,你让我破戒了。” 方檀静静看了她一眼,率先转身。 陆纤眼中的迷惘一闪而过,随即将手放进口袋里,离开。 陆纤知道问题不是出在那家医院的医生,否则她也不敢和那家医院合作。 但一定有某种关联。 - 霍氏洲际医院。 “老公,我有点紧张。”姜妈妈坐在病床上,嘴唇起了皮,颜色也有些发白。 “不会有事的,今天就是先看看里面的组织,算不上什么大手术。”姜爸爸虽说着安慰的话,但脸色没比妻子好到哪里去,身上的弦也绷得紧紧的。 姜笙言搂住妈妈的脖子,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妈,这里的医生水平都是国内顶尖水平,一定很快就能把你推出来。” 姜妈妈委屈巴巴道:“我怕疼。” 姜爸爸握住妻子的手:“之前那个仪器那么疼你都忍——” 姜妈妈使劲掐了丈夫一下。 姜爸爸立刻改口:“之前那个仪器那么点疼你都忍不了,何况今天要动刀子,可怜我宝宝了。” “谁是你宝宝!”姜妈妈眼神里充满嫌弃。 “除了你还有谁能是我宝宝?”姜爸爸一脸无辜。 姜妈妈嗔道:“你怎么越老脸皮越厚了!” 姜爸爸:“可能最近吃的有点多,都怪我手艺太好!” 姜妈妈:“……”行吧,你说啥就是啥。 姜笙言捂嘴偷笑。 如果不是妈妈等一下要进去做手术,她肯定会光明正大地笑出来。 “爸爸妈妈我来了。”景宥倏然出现在门口,有些气喘,大约是走得急了。 “小宥?”姜笙言愣了一下,“你不是在开会么?” 景宥调整了一下呼吸,说:“开完了。” 姜笙言弯唇:“你是特意赶来陪妈妈手术的吧。” 景宥下意识就想否认,她还没有完全习惯向别人表达关心,不过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小宥那么心疼我,当然是专门来陪我手术的。”姜妈妈白了女儿一眼,“这么简单明了的事实还用再说一遍吗?” 姜笙言举手告饶:“好好好,我的错。” “病人韩秋溪,阿姨您是病人对吧?”一名护士进来确认床上病人。 距离真正进手术室还有三个小时时间,期间会做一点小检查。 姜妈妈答道:“是我。” 护士又说:“阿姨,麻烦您告诉一下我您的名字。” “韩秋溪。”姜妈妈说。 护士看了看墙上的电子屏,在手里拿的单子上填了一串时间。 “阿姨,您叫什么名字?”护士又一次问起这个问题。 “韩秋溪。” 护士拿出一个体温计:“好的,现在我们来测一□□温。” 有责任心的医护人员都会再三确认病人姓名,不厌其烦,就是怕有些病人因为走神或者犯迷糊,做成别人的检查,万一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影响到两个病人的治疗;又或者是拿错了药,严重点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体温正常。”护士将体温计上的数字记录下来。 病房门又被打开,进来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 “阿姨你好,今天感觉怎么样?”医生脸上挂着笑,让人倍感轻松。 “身体没什么,就是有点紧张。”姜妈妈如实回答。 “紧张是正常的,我做过那么多台手术,现在进手术室之前也紧张。”医生坐下来,“不过一看到手术灯,就觉得是神在指引我,要摒除一切杂念,和面前全身心相信我的病人并肩战斗,这样也就没空紧张了。” 负责姜妈妈手术的是任远任医生——这家医院去年刚从帝都第一医院引进的专家。 任医生最擅长腿部手术,水平在全国是前三水准,每年至少要做2000台手术。 任医生不仅医术高超,医德更是为人称道,遇上要做大手术的病患,会专门抽时间出来和病人沟通,以建立信任。 就像现在这样。 姜妈妈温声说:“能感觉到您是一个很负责的医生,能跟您并肩战斗是我的荣幸。” 任医生又笑着安慰:“这次只是简单摸一下情况,做完手术吃喝都不影响,不用太担心。” 姜妈妈莞尔:“其实我没想过自己还能站起来,能有这样的机会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相信您。” 任医生双手合十:“感谢。” 姜妈妈也朝任医生做了个揖:“是我该感谢您。” 姜爸爸附和道:“是我们全家该感谢您。” 任医生玩笑道:“要是所有来看病的人都像你们这样就好喽! ” 利害关系他在手术前两天就跟病人家属分析过,也说过手术中会有风险,他尽力而为。 病人丈夫全程都表示理解,而且处处透着尊重。 和这样有教养的家庭打交道,压力至少能减轻一半。 姜爸爸理解对方玩笑背后的心酸,十分郑重地说了句:“你们是最伟大的一群人。” 任医生乍一听到这样一句话,竟有些热泪盈眶。 虽说有许多文学作品、影视作品讴歌医者的伟大,对医生的赞颂声也不绝于耳,但都比不上面对面来的真实。 事实上,真的当面这样说的病人也好,病人家属也好,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多。 不过作为医生,他也能理解。 一个人长期生活在病痛之中,情绪不好是正常,一个家庭为之付出的时间精力更是没办法衡量,某一个节点上一家人全都情绪崩溃是常有的事。 任医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我一定竭尽自己所能。” 姜妈妈这个要上手术台的人率先点了一下头,“我好像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姜爸爸轻哼:“看到帅哥了呗。” 姜妈妈狠狠拍了他一下,“你老了老了能不能有个正形!” 姜爸爸嘟囔道:“你没吃饭力气还挺大!” 任医生“哈哈哈”笑了几声,感叹道:“二位感情可真好,这个年纪还能这样相处的,老实说我真见得不多。” 姜妈妈看了姜爸爸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爸爸不干了。 “就你看到的这个意思!”姜妈妈冲丈夫翻了一眼,又笑容可掬地看向任医生:“您忙您的,不用在这儿浪费时间看他耍宝。” 任医生笑着起身:“我们下午见。” 一屋子人目送任医生出门,姜妈妈咋舌道:“别说任医生长得真挺帅。” “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姜爸爸冷哼,“有我帅吗?” 姜妈妈:“你回去好好照照镜子,我眼睛不好,你能看清楚自己脸上有几条褶吗?” 姜爸爸:“不带人身攻击的!” 姜妈妈:“你刚才没攻击我?” 姜爸爸:“算了,我不跟你吵,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姜妈妈:“所以你觉得我不讲道理?娶我的时候说我是你见过最知书达理的美姑娘,现在嫌我不讲道理了是不是?” 姜爸爸扭头向女儿寻求帮助:“你听听你妈妈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说什么了?” 姜笙言头摇得像拨浪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景宥躲到姜笙言身后,有样学样摇摇头:“别问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姜妈妈看了眼景宥,大度道:“看在小宥这么可爱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姜爸爸还没来得及绽放嘴角的笑容,又见妻子瞪了自己一眼:“我说原谅女儿了,没说原谅你!” 姜笙言:“???” 姜妈妈知道女儿没有意识到错误,提醒道:“这种时候居然不帮着妈妈,白养你这么大!” 景宥把额头抵在姜笙言背上,笑得直抖。 “好好好,我错了。”姜笙言认输。 如果一家人能永远这样,也挺好。 第145章 成长的总裁 “手术很成功,等麻药药效过去病人就会彻底苏醒。从这次情况来看,病人符合植入神经条件,后续的治疗方案我们开会讨论过后会尽快制定,不要太担心。” 任医生眼神虽透着疲惫,但说话铿锵有力,令人安心。 “谢谢医生!”在外陪同的三名家属齐声道。 任医生:“病人有你们这样的家人,很幸福。” 姜爸爸:“能遇到您这样的好医生才是更大的幸福。” 姜笙言浅笑:“任医生辛苦了,您快去休息吧。” 任医生笑着摇摇头:“该去准备下一台手术喽!” 他的脸上,是一种无奈又荣耀的笑容。 - 姜爸爸最是急不可耐,一看到妻子,就凑过去跟她说话。 “老婆,手术很成功,我们的希望又大了一点!”姜爸爸高兴得像个孩子。 不过打了麻药的人思维都有点跳跃,行为也不能用常人标准判断。 姜妈妈舌头打结,含糊着说:“你叫谁……老婆?我怎么会有……这么老……的……的……老公?我老公很帅!” 姜爸爸指指自己:“你很帅的那个老公就是我。” 姜妈妈直摇头:“不是,不是你。” 姜爸爸坚持:“就是我。” 姜妈妈将头扭向女儿,满脸委屈:“言……言言,他冒充你……你爸爸!” 姜笙言虽是尽最大努力憋笑,身子还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景宥抓住姜笙言的手,“咯咯”笑个不停。 “妈妈好可爱,姐姐老了以后也会这么可爱吗?” 姜妈妈眉头皱的死紧:“谁说我老!我不……不老!你未婚妻比我老多了!” 姜笙言失去表情。 妈妈的麻醉后遗症就是疯狂攻击自己亲密的家人吗? 景宥倏然在姜笙言侧脸上亲了一下。 姜笙言和爸爸妈妈都愣住。 姜笙言:爸爸妈妈都在场,这是在干什么? 姜爸爸:这是向我宣战秀恩爱? 姜妈妈:她亲的是我女儿吧? 景宥看着姜笙言眨眨眼睛:“我看妈妈太可爱了,就突然想亲你一下。” 这两者有什么逻辑关联? 姜笙言虽是无奈,脸上却也绽出一个甜笑。 姜爸爸将手攥成拳放到嘴边咳嗽几声:“你们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老公,我的眼里只有你。” 方才还嫌弃姜爸爸的人莫名地又表起白来。 姜爸爸咧开嘴:“这个麻药的后劲不错!” 姜笙言捂着腮帮子道:“牙都被你们酸倒了。” “你们出去出去!”姜爸爸朝两个小家伙摆摆手,“我要跟我老婆单独说说体己话。” 姜笙言忍住冲父亲翻白眼的冲动,“我回去给你们做点吃的带过来。”遂牵起景宥的手往外走。 病房门还没关上,就听到里面姜爸爸问:“现在的我和年轻的我哪个更帅?” “……” 姜笙言失笑:“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 说罢,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景宥边走边无意识捏了捏姜笙言的手指,露出一个娇羞的笑。 姜笙言余光瞥到,好奇问:“你笑什么?” 景宥抬头,目光灼灼:“我们就快要正式订婚了。” 姜笙言怔了怔,弯唇,笑意嫣然。 我们居然要订婚了。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竟真的实现了。 - 一个骨瘦如柴的高个子男人拿着手里的仪器,双手不住颤抖。 “没事的,来吧,我能坚持。”轮椅上的妻子闭上眼睛,牙关紧咬,双手紧紧握住扶手。 每次使用景藤这个仪器都要经历一次撕裂般的疼痛与煎熬。 但能站起来的希望压过了一切。 瘦得像排骨的男人蹲下来,两只眼睛里“刷”的一下流出眼泪。 乍一看,伉俪情深。 瘦排骨男人嘴里喃喃:“对不起,对不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 轮椅上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瘦排骨便将那个仪器打开,触到她腿上。 一阵剧烈的电流袭过。 轮椅上的女人全身猛抖几下,瘫软下去,没有再睁眼,也没有任何生机。 瘦排骨将手里的仪器丢掉,满面恐惧,连滚带爬向后猛推几米远。 他跪在地上朝那个悄无声息的女人磕了几个响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 瘦排骨的头在地上磕得“咣咣”作响,每一下都很结实。 如果不是欠下的赌债实在还不清,他也不想做这样的事。 虽然自己媳妇瘫在轮椅上,但夫妻情分还是有的。 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 徐子熙打开邮箱,里面孤零零躺着一封邮件。 完成。 邮件里只有这两个字。 徐子熙看过之后,那封邮件便自动销毁。 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徐子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回一定让景藤毫无翻身之力! - “我和我老婆结婚二十多年,她就是我的命!你们景藤研究出这什么破仪器,不仅没有治好我老婆,还把她害死,你们这帮杀人凶手!你们还我老婆!” 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在景藤大厦门口哭得撕心裂肺,人都跪倒在地。 景藤门口的保安分站男人两侧,尝试好言劝说:“先生,有什么事进去说,请不要在这里阻碍交通。” “你们让我进去说就是想封我的口!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的!”男人哀嚎,“我今天一定要为我老婆的命讨个说法,你们这群有钱人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只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王法了!” 保安硬声道:“这位先生,如果你执意要闹,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 现在才早上八点,距离正式上班还有一个小时,大厦里的人只零星进去一些。 老板还没来,门口一大早就不知道想干什么的男人耍无赖,要是正巧被老板看到,保安的工作恐怕就不用做了。 周围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景藤的保安威胁我!”瘦排骨看向围观群众,闹得更厉害,“景藤集团仗着自己有钱有权不顾王法了!我老婆就要冤死了吗?!天道不公啊!” 这世界上向来不缺看热闹的人,很快,便有人将这一幕拍下来发上网。 这个短视频很快被大量转载,网友纷纷猜测这是发生了什么。 从视频里能简单得知似乎是这个男人的妻子因为某种原因去世了,还是景藤害死的。 不过一个小时,视频的点击率已经破万。景藤集团这种大企业的一举一动都在几千万甚至上亿人的时刻关注,甚至说监督下,闹出什么事都会被无数倍的放大。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网友还是冲视频的“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无数种大企业欺压小老百姓的故事。 有传视频里男子的妻子在景藤工作,在工位上猝死,景藤刻意遮掩; 还有传景藤为了施工进展,违规操作,意外害死周围无辜路人的; 更甚者,传言景藤为了收购其他公司,将其公司负责人暗杀,造成对方公司恐慌,获得谈判筹码的。 总之,什么都不能限制网友的想象力。 而真实情况是,景藤门口的保安迅速将瘦排骨拖进大厦控制起来,向安保队长汇报,寻求下一步指令。 没多久,景宥就进入景藤大厦,在安保人员陪同下见了这个男人。 “你就是景藤集团的总裁对吧?!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们景藤吃人不吐骨头!” 瘦排骨一看到景宥进来,情绪异常激动。 大有种“杀妻之仇不共戴天”的意思。 景宥蹙眉:“你是谁?” “我是谁?!你还有脸问我是谁!我就是被你害死的病人家属!”男人红着眼睛咆哮。 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激动之下逻辑不清,他闹了半天根本就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因为这样,才会引起人们的诸多猜测。 姜笙言就在景宥旁边,冷静道:“你这样造谣诽谤,可以选择是见我们的律师还是自己报警去接受警察的调查。”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老板!倒打一耙,吃人不吐骨头!” 景藤大厦里只有内部员工能出入,瘦排骨连调动观众情绪的话术都变了,演技堪称一流。 姜笙言没有耽搁,直接报了警。 - 【一名接受景藤集团合作医疗的残障实验者死亡,死亡原因系治疗仪器导致。死者家属向景藤讨说法被送警察局,情绪失控,崩溃大哭……】 一则关于景藤的新闻突然刷屏。 景藤公关部近半年不知第几次进入紧急状态。 出现这样的恶□□件,立刻激起众怒。 许多人不由分说,纷纷在新闻下面斥责景藤是黑心企业,斥责景藤总裁是枉顾他人姓名的无良资本家。 每每有类似新闻出现,这群人都不知疲惫地在下面发表鸡血言论。 死亡病人的家属也没个消停,时不时在微博上公布自己的动态,寻求舆论支持。 - 陆纤作为实验领头人,被带去协助警方调查。 她看过调查报告,眉头紧皱。 “虽然这些可视痕迹表明是与我们实验室相同仪器造成的,但绝不可能是我们实验室出来的。我们的每台仪器都有专门的控制锁,每次开机启用后台都会有数据留存,区块链体系不能篡改。” 警方经过查证,的确如陆纤所说,证据很明显。 虽不是景藤的问题,但此前的证据显示与景藤有关联,仪器相似度的确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其他机构还没有研发出这种技术是不争的事实。 第146章 成长的总裁 鉴于实验的特殊性,陆纤团队对被试人员的选择标准很高,几千例腿部残疾的病人中只挑出5例进行第一次实验。 能获得实验机会的人数有限,概率微乎其微。 这样一来就导致很多人萌生出邪念,想从景藤窃取出治疗仪的核心机密,进行仿制。 但景藤保密工作做得很严格,一般人很难获取内部资料。 许多小作坊推出自己做的三无产品冒充“残疾人士治疗仪”,刚上架没几天,就被相关部门进行了严厉处罚,慢慢也没有人再敢进行仿制。 而这次作为“凶器”的治疗仪显然是非常高水准的仿制品。 陆纤眉头紧拧,没想到严防死守,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只是不知道仿制仪器的那个人是为了牟取暴利,还是……单纯只是为了陷害景藤? 如果那个男人没有在妻子死后第一时间在景藤大厦门口闹那一出,陆纤恐怕还不至于第一时间想到后面的可能性。 但视频传得到处都是,实在过于刻意了。 - 警方动作也很快,没多久就查到男人欠了赌债,但是刚巧前阵子在一个非法线上赌.博平台赢了一大笔钱,堵上了上一个窟窿。 刑侦科的老手很快就察觉出这中间的异常。 之前他们判断这是一起医疗器械意外致死案,但现在死者丈夫有很大的嫌疑是收了什么人的钱,蓄谋杀妻。性质更加恶劣。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付酬劳的该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 警方查清楚这件事跟景藤集团的医疗设备没有关系后,立刻发了声明,让相关民众不要恐慌。 主流媒体也跟进了这件事,让大家相信科学技术,多一点信心,共同期待更加美好的未来。 如果陆纤的团队此前没有在仪器里加那道特别的防护锁,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因着这一个警钟,景藤集团迅速成立专项调查组,在之前合作过的贾侦探协助下,对每一个经手过项目的人进行排查。 意外的是,种种线索竟然指向的是被方檀杀死的那个公关部员工。 - 景宥靠在实验室的解剖台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陆纤:“博士,我们是不是陷入了什么大阴谋里?” 陆纤摸了摸下巴:“阿狗,你有这样敏锐的嗅觉,主人很欣慰。” 景宥蹙眉:“你才是狗。” 陆纤:“骂人是坏孩子做的事,小景宥不可以不乖哦!” 景宥轻喃:“那个人为什么会被杀死呢?” 不用景宥多说,陆纤就知道对方说的是景藤被杀死的那个员工。 “这你都不知道,电影看多了就能猜到是杀人灭口。”陆纤两只手像打老虎一样张开吓唬景宥,“你知道得太多也会被灭口的!” 之前以为那个人只是无辜被害,甚至还因为他的意外操作发现了杀害他的凶手。 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不是偶然。 每个单独的事件都能被串联在一个大网之中。 景宥努努嘴:“那博士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你只告诉我霍希不是好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陆纤轻声说:“我的梦想很简单,当个普通人。” 景宥:“博士难道不普通吗?比起那些被所有人熟知的伟人,非常普通。” 陆纤:“我觉得你倒是很不普通,普通人像你这样说话早就被打死了!” 景宥看了陆纤一眼,没有说话,目光飘向别处。 景藤在奶奶手上那么多年都没有在自己手上这半年出的事多,因为新技术的研发被公众所知的程度还远远抵不过最近这一系列大新闻的程度。 难免会有点挫败的。 “小景宥,我很羡慕你。”陆纤低下头,声音变得很轻。 “羡慕我有未婚妻吗?”景宥唇角有了笑容,“距离我的订婚仪式越来越近了。” 陆纤摇摇头:“羡慕你头脑简单。” 景宥:“博士这是因为嫉妒开始攻击我了。”语气肯定。 陆纤捋起左臂的袖子,指了指上面的红点。 “你看这像什么?” 景宥:“一颗痣。” 陆纤咋舌道:“没想象力。” 景宥:“科学表明红色的痣与普通的痣没有什么区别,不代表福气祥瑞。” 陆纤扯起一个职业假笑:“你不觉得像天选之人的印记?” 景宥凝眉想了想:“那这是被外星人做的记号?” 陆纤:“跟外星人有什么关系?” 景宥:“你说的,天选之人。科学表明云上面没有天宫,那只能是外星人了。” 陆纤嗤笑:“那你的仙女姐姐有什么科学依据?” 景宥恼了:“我那时候还小,小孩子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纤拍拍解剖台,发出“当当当”的声音:“如果不是我把你小时候的话当真,怎么会有现在做的事?用完了就扔,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景宥眉头紧皱:“博士看了什么奇怪的电视剧?” 陆纤:“我又不是你。” 景宥将脸转到一边,拒绝跟陆纤继续沟通。 陆纤:“你到底要不要好好听我给你讲故事?” 景宥:“是你一直不好好讲。” 陆纤:“也就我能忍受做你的朋友这么久。” 景宥咬咬牙:“博士到底说不说?!” “你对我温柔点,我最近心脏不太好。”陆纤拍了拍心口,“老年人总容易胸闷气短,需要关爱。” 景宥:“应秘书最近怎么不来找博士了?”话题又一次被岔开。 陆纤懒懒地掀起眼皮:“她为什么要来找我?” 景宥:“她以前总是来找你,频率骤降,冲科学角度来看——” “你别说话了!”陆纤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最近很烦,你不要往枪口上撞。” 景宥怔住。 总感觉今天的博士跟平时很不一样。 陆纤冲景宥做出个驱赶动作:“我要休息一下,你走吧。” 景宥思索片刻:“博士刚才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陆纤一副想起什么的表情,道:“我今天没心情了,改天吧。” “因为应秘书没有来找你吗?”景宥问。 “你瞎说八道什么大胡话!”陆纤抬起手,照着景宥的脑袋就使劲来了一下。 “你有病吗?!”景宥险些跳起几丈高。 刚才那一下打得她眼睛都花了。 “就是看你不顺眼而已。”陆纤耸耸肩,“不服就打回来好了。” 景宥站起来,绕着陆纤走了好几圈,还在她身上闻了好几下。 陆纤眯起眼睛:“你看你这样不是狗是什么?” 景宥凑到陆纤耳边,声音像鬼一样轻飘飘的:“博士,我觉得你像相思病。” 陆纤又在景宥脑袋上拍了一下:“是不是小时候的打挨得不够多?” 景宥两个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 陆纤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红点:“我在国外大学的实验室分析过,这是注射过一种特殊药剂留下的色素,没办法被皮肤吸收。” 景宥表情认真起来:“博士生过什么病?”声音里还含着关爱。 陆纤平静道:“我生了什么病呢?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很不容易生病,更不可能得什么相思病。你见过哪个没有心的人得相思病的?” 景宥看着陆纤跳动的胸腔,有种想亲自摸一下确认的危险念头。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景宥狠狠掐断。 陆纤十分虚心地求教道:“你们之间什么爱恨痴缠情情爱爱的,到底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景宥被问愣住。 过去她也觉得电影里演的那些没什么意思。 可是自从和姜笙言在一起后,不管做什么都有意思,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怕靠在一起发呆都是有意思的。 景宥唇角不自觉翘出一个笑。 陆纤:“……我不是为了看你秀恩爱的。” 景宥:“博士自己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陆纤:“我是一个有自我道德标准的人,不能随意伤害小朋友的心就是其中一条。” 景宥盯着陆纤看了一阵,说:“如果没记错,博士第一次帮我赶跑坏孩子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道德标准。” 一个成年人往小朋友脸上抹灰冒充对方自己摔倒,还威胁其他小朋友一起说谎,哪里有什么道德标准可言? 陆纤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趣,重新回到正题:“方檀的手臂上和我有一个一样的红点,尤茵手上也有一个和我一样的红点,徐子熙手上也有,我们手臂上注射的位置都是一样的,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景宥摇了摇头,她不想做没有根据的猜测。 陆纤:“背后的大Boss肯定有强迫症。” 景宥唇角抽了几下:“博士不是在说重要的事吗?不要总显示出没有意义的幽默感。” “我说的事情很重要。”陆纤眯眯眼睛,“这关乎到一个坏蛋的反派尊严。” 景宥最后投给陆纤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抬步往外走。 “你对我有点耐心不行吗?!”陆纤声音里隐隐透着委屈,“我很可怜的好不好!” 景宥:“得相思病很可怜吗?” 陆纤:“都说了我不可能会得那种病。” 景宥:“有什么科学依据?” 陆纤:“很简单,因为我的基因是被剔除过的。” 景宥与陆纤沉默对视,缓慢地眨了眨:“目前已知的医疗水平还没有那么先进,博士相思病太严重了。” 陆纤用两只手将景宥困在自己和解剖台之间,像极了霸道总裁小娇妻强制爱的戏码。 “我可以做到上一秒强吻你,下一秒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陆纤的眸子如一潭死水。 景宥对上陆纤的视线,立刻认怂:“博士刚刚说的我没有一点怀疑。” 陆纤没有退开的意思。 景宥心道:“不愧是博士,一眼就看出我不相信。” “你们又在干什么?” 实验室的门没锁,应简又看到两个人含情脉脉的样子。 陆纤看到应简,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我们在偷情,应秘书看不出来吗?”陆纤说。 景宥气恼:“你不要乱讲!” 陆纤:“小景宥很慌张,你不要告诉她未婚妻。” 应简咬牙切齿道:“你们为什么离得那么近!” 景宥赶紧摘清自己:“是博士突然发神经,我是无辜的!” 陆纤:“是我强迫小景宥的,我就喜欢来强的。” 应简盯着陆纤的眼睛:“你是认真的?” 陆纤动作停顿了一下,点点头。 应简:“那你说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是骗我的?” 陆纤:“这种话你也信,太傻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就好像一个编好的程序里出现一个bug,输出结果全都成了乱码。 第147章 成长的总裁 应简目光沉沉:“你做得真好。” 陆纤一根手指微微曲起,不自觉抠着面前解剖台的金属铁皮。 景宥用手把陆纤怼远了一些,表情嫌弃。 “博士好像生病了,不要传染给我。” 陆纤朝应简摆摆手:“我们在谈重要的事,请你晚点再来。”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哪有你说话的份?”应简语气冰凉,“景总已经跟笙言姐姐订婚了,麻烦你注意一点,不要骚扰景总,否则我会叫保安来保护景总的安全。” 景宥:“我跟博士谈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重要,我先走了。” 陆纤:“我不许。” “关我什么事?”景宥说罢,睨了陆纤一眼,拔步往外走。 陆纤跟上来:“你要去哪里?” 景宥:“博士缠着我干什么?” 陆纤:“我无聊。” 景宥看向应简:“应秘书知不知道博士怎么了?” 陆纤两只手揣到口袋里,眼睛转向别处,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应简摇摇头:“她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景总不要浪费大脑空间想这种事,十分钟后有一个重要会议,景总该过去了。” 景宥二话不说,踏出实验室。 应简紧随其后。 陆纤神色淡淡,躺倒在属于自己的那方冰冰凉凉的小天地。 “现在的小朋友真是没有礼貌。”她低声喃喃,缓缓合上眼帘。 - 那名医疗仪器致死的残障人士家属一口咬定仪器是景藤的人交给自己的,甚至连工作人员的名字都说的清清楚楚,各项使用规范也背得滚瓜烂熟。 但调查这件事的警官经验老到,任由那名死者家属鬼话连篇,依然死咬住那个已经被查处的博.彩软件,追踪资金流向,摸到一个匿名海外账户。 “周队,你看这个账户的号码格式,是不是有点眼熟?”年轻一点的警察挠了挠头,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年长一点,被叫“周队”的警察微微眯眼,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 年轻警察叹气:“周队,你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慢慢悠悠的,这样特别像我家小区门口看门的老大爷。”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周队放下保温杯,曲起手在年轻警察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小伙子小声嘀咕:“本来就是。” 可以说非常头铁了。 周队道:“前段时间姜栋那个案子,里面涉及到的账户和这个格式很像,这种特殊账户每一个都有变码,这么相近,有可能是差不多时期开的。或许,有点关联。” “不愧是队长,记性倍儿棒!这么点小小的联系都能被你给找到!”年轻警察竖起个大拇指。 周队冷哼:“你小子少给我吹彩虹屁,好好干活比什么都强!” “看不出来你还知道彩虹屁。”年轻警察惊讶,“我以为你每天就喝喝茶看看报呢。” 周队睨了年轻警察一眼,把保温杯放到对方面前:“给我加点水。” “得嘞!”年轻警察拿起杯子离开。 周队盯着电脑屏幕,若有所思。 - 虽警方已经澄清了事实,但依然有很多人不相信景藤,认为是官商勾结。 死去女人的丈夫被拘留了,外面媒体却半分没有消停。许多小媒体为搏眼球总是发布一些标题骇人的新闻,至于内容,有从小道消息得知死者家属入狱是景藤为了封口的,还有死者家属没有被警方拘留而是被景藤抓去做人体实验的,等等等等不实传闻漫天飞舞。 景藤公关部发律师函的速度再快,也比不过谣言四散的速度快。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思澜医疗集团楼下。 齐秘书从副驾驶下来,打开后座车门。 景宥跨出来,鞋跟落在地上,掷地有声。 景宥身高本就不低,今天着8厘米的高跟鞋,气势凌人。 她一路快走,直登总裁办公室。 “景总,稀客。”徐子熙站起来,脸上是一个看不出情绪的微笑。 景宥冷着脸道:“制造命案诬陷景藤的事是你做的,对吧?” 徐子熙摇摇头:“景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景宥下颌紧绷,咬着牙道:“别人的命在你眼里就是可以随意践踏的杂草吗?” 徐子熙倒了杯水端到景宥面前:“景总消消火,这样可不美了。” 景宥向前一步,逼视徐子熙:“你究竟想干什么?” 徐子熙勾唇:“如果我说只是单纯欣赏景总,想引起你的注意呢?” 景宥点点头:“那你做到了,你现在吸引了我很大一部分注意。” 徐子熙:“为什么不是全部?” 景宥睨了她一眼:“你觉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以用几次?” 徐子熙眼神变得阴鹜:“为什么你就那么幸运?所有人都在帮你,你奶奶,姜笙言,还有那个陆纤。如果不是她,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你还真是个万人迷,引得那么多人对你死心塌地。” 景宥:“我奶奶、姜笙言还有博士帮我,是因为我很优秀。” 徐子熙一时被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 景宥:“博士说坏蛋也有坏蛋的尊严,但是我觉得你好像没有。” 徐子熙嗤笑一声:“很多人都说景藤集团的总裁是一个天才级的人物,我却是没有看出来一点影子。” 景宥:“那你恐怕要去检测一下自己的智商,看看是不是因为相差太多,没有办法识别到高级大脑。” 徐子熙不屑道:“景总嘴上功夫倒是不错。” 景宥冷眼:“跟你这样的人,多说两句话我都觉得嘴巴受到了污染。” 徐子熙眉梢压了压,有很快恢复正常,道:“既然这样,恕不远送。” “这么着急赶我走,是担心跟我说的多了一不小心露馅吗?”景宥直勾勾盯着徐子熙的眼睛,目光锋利。 徐子熙受到那道目光的剜视,总觉得面前这个人跟之前不太一样。 景宥这一次,的确是动了大怒。 徐子熙一次又一次用卑劣的手段挑战她的底线,现在甚至搭上一条无辜的人命,这是她绝不能容许的。 这样不择手段的人,若是以后对姜笙言做些什么,景宥无法想象。 “你想拿我怎样,你又能拿我怎样?”徐子熙眼神轻蔑,“你这样信口雌黄,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你真的是一个蠢货。”景宥直白道,“如果不能那你怎么样,我为什么要专程来一趟,为了消耗热量吗?” 徐子熙面上一派淡然,没有作出回应。 “你跟凌沐薇通过邮件,是不是?”景宥冲徐子熙扬扬眉,“结果被耍了。” 徐子熙脸上的表情出现一丝松动,但仍是没有大变化。 “有很多人帮我做事情,不管做什么,都有最专业的人顶在前面。”景宥道,“你恐怕做什么都要自己经受才放心吧。” 景宥见徐子熙不理自己,便绕着她走了一圈,“你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天衣无缝吗?这个想法未免太天真了。现在是科技时代,你做的任何事都会留下痕迹。” 徐子熙的目光追上景宥:“所以你今天是来炫耀的?” 景宥:“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作对。” 徐子熙:“我告诉你又如何?” 景宥:“不能如何,就算你告诉了我,我还是会把你送进监狱。问你,只是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徐子熙:“你未免自信过头了。” 景宥:“你知道我为什么幸运吗?” 徐子熙缄默不言。 她没兴趣回答这样的问题。 景宥道:“因为我是一个心中光明的人。” 徐子熙笑出声来:“我没想到会在景总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景宥:“如果是在几个月前,我一定不会在这里跟你废话,但是现在我拥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所以我非要跟你炫耀不可。” 徐子熙蹙眉。 她不能完全跟上这句话的逻辑。 景宥沉声道:“我要跟你炫耀我有爱我的奶奶,爱我的未婚妻,还有最聪明的朋友。而你只有阴暗龌龊的心,真可悲。” 景宥过去从来没想过要理解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但是现在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便有了非要理解不可的原因——那是一把钥匙,需要她自己转动的钥匙。 未等徐子熙开口,景宥又逼问:“你是不是很嫉妒我?我跟你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你为什么嫉妒我?” “我嫉妒你?”徐子熙笑了几声,“你这是滑天下之大稽。” 景宥:“你不嫉妒吗?那看来你的脑子的确是不怎么好,这么明显的事实都不知道。据说你念过心理学,果然被退学是有原因的。” 徐子熙眼中多了一丝愠怒:“你不要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我不可能有半点嫉妒你,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景宥:“人会用愤怒掩饰自己内心最不想让人知道的想法。” 徐子熙猛烈呼吸几下,蓦然笑了:“你觉得激怒我能得到什么?你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自己的臆断,我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你又想怎么送我进监狱呢?” “我激怒你能得到什么不知道,不过你激怒了我,一定会得到一个惊喜大礼。”景宥凑到徐子熙耳边,“我绝不会让我的未婚妻暴露在任何危险的细菌之中。” 景宥转身离开,高跟鞋发出“哒哒哒哒”的撞击声,回荡在楼道中,像极了代表“GAME OVER”的倒计时。 徐子熙后背莫名升起一层凉气。 - 入夜。 屋里只亮了暗黄色的床头灯。 墙上打出两个修长的人影。 两个女人身穿宽松浴袍的女人靠坐在床头,领口松垮垮搭下来,脖领处的皮肤像刚剥了壳的煮鸡蛋。 景宥的脑袋偎在姜笙言肩膀上,脸上表情很是严肃。 “关于景藤的负.面消息已经控制住了,法务部已经开始追责,不用太担心。” 姜笙言揉揉景宥的脑袋,声音轻柔,如暖泉汩汩。 景宥:“我没有担心那个。” 姜笙言疑道:“那你在担心什么?” 景宥:“距离我们正式的订婚仪式还有一周,我有婚前焦虑症。” 姜笙言轻笑:“又不是要领结婚证,你焦虑什么?” “我们为什么不赶紧领结婚证?”景宥蹙眉,“先领到结婚证再考虑其他的不行吗?” 姜笙言捏捏景宥的侧颊:“你这样是不是很怕我跑了?” 景宥摇摇头:“我这是正常人该有的焦虑。” 姜笙言打量景宥片刻,心里默默嘀咕:“如果你有正常人该有的焦虑,那就太不正常了。” “姐姐在心里跟我说话吗?”景宥问。 姜笙言眼睛张大几分,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在心里跟你说话呢!” 景宥:“可是你现在这样像是在撒谎。” 姜笙言脖子后面冒出一层冷汗,总感觉小宥现在进修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技能,就好像会读心术一样。 “姜笙言。”景宥把脸埋在另一个人柔软的颈窝里。 姜笙言感觉到一阵热气拂过,挑起身上的燥热神经。 “嗯?”姜笙言两只胳膊绕住景宥的肩膀,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我以前是不是挺讨厌的?”景宥轻声问。 “没有的事,你以前很可爱。”姜笙言道。 景宥摇摇头,“我总是让你帮我做这做那,有时候还会跟你耍小孩子脾气,又不会拐弯,你肯定觉得我很难应付了。” 姜笙言:“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景宥:“你没有反驳我。” “嗯?”姜笙言愣了一下。 景宥:“你没有反驳我,就证明我说对了。” 姜笙言干笑两声:“没有的事,是我刚才反应慢了一点。” 景宥哼道:“我知道你是那样想的。” 姜笙言在景宥脸上亲了一下,说:“我以前对你只有一点点不满,但喜欢是占大多数的。” 景宥声音委屈:“真的有不满!” “……” 姜笙言心里的小人儿狂笑起来,止都止不住。 现在的小宥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虽然像个无理取闹的小怨妇。 景宥抬起脸,两个眼珠子黏在姜笙言脸上,爱意藏都藏不住。 “虽然我以前没有充分关爱你,但是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学习怎么当一个完美的恋爱对象,以后经验会越来越丰富的。” “小宥不用总惦记这些,你对我够好了。”姜笙言一只手掌贴上景宥的侧颊,“倒是我,没有早一点看到。” 姜笙言的眸子里一闪一闪的,似是氤氲出了水汽,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早一点看到什么?”景宥用脑袋在姜笙言肩膀上撞了一下,“没有早一点发现我的嘴很好吃才是真的。” 姜笙言嗔道:“你现在怎么荤话张口就来!” 方才好不容易酝酿的温情氛围又消失殆尽。 “我从很多影视作品中吸取了经验,我以前对待姜秘书的态度是错误典范。”景宥神色认真,“是比0分还要糟糕的答卷。” 姜笙言翻身过来,弯唇道:“现在知道也不迟,你想不想把卷子重新答到100分?” “怎么答?你教我吗?”景宥装傻充楞。 景宥是一个成熟的受,她非常清楚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姜笙言勾住景宥的头发,轻轻别到耳后,露出她脸上全部的软绵肌肤。 看一眼,就知道味道一定香甜可口。 “现在这样,我很喜欢。”姜笙言笑得开心,“小宥想要什么都会让我知道,不再别别扭扭藏在心里的样子,我很喜欢。” “姜笙言,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景宥抬手捧住姜笙言的脸,眼里都是眷恋。 纵使这世界上真的有人比姜笙言长得更好看,在景宥心里,姜笙言也永远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好看”的不止是那张脸,还有那颗灵魂,那个人身上的一切一切。 还有陪她长大的那份不一样的情感。 朝夕相伴十年,或许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已不能单单用爱情概括。 “看在你这样夸奖我的份上,我今晚要好好努力才行。”姜笙言绽出一个坏笑。 一身正气的人偶尔露出一丝邪气,总会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景宥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好久没有提得分的事,景宥一时有些说不出口了。 还是订婚仪式那天让姜笙言喝点酒才是最优路径,上回就是姜笙言喝了酒才…… 想到姜笙言醉酒耍无赖的样子,景宥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我什么都没做,怎么脸都红了?”姜笙言爱怜地在景宥眉心、鼻梁、鼻头上印下一串轻柔的吻。 “我喜欢坏姐姐。”景宥勾住姜笙言的脖子,眼睛里的神韵比任何狐狸精都更能蛊惑人心。 姜笙言扣住景宥的两只手,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两个人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她们之间,已无须再故作矜持。 - 陆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过这个点,睡不着是正常的。 床头亮着光的屏幕上显示现在是晚上八点整。 陆纤闭着眼睛在床上滚了几下,把自己的头吊在床边,一条胳膊也软软地耷拉下去,像个被病毒侵袭的丧尸。 “好无聊,为什么会这么无聊呢?”陆纤小声嘀咕。 “一定是因为实验最难的部分过去了,生活变得没有挑战。”陆纤点点头,赞同自己的话,“现在实验的大部分重担都交给医生了,我失去了价值。” “小景宥整天只顾着跟自己的未婚妻做羞羞的事,也不陪我玩耍,真令人难过。” 明明以前也没有怎么玩耍。 陆纤又在床上滚了一圈,到了床沿,双脚下落,翻身起来。 “好久没有去看旺仔了,它会觉得自己被抛弃。”陆纤这么说着,用时一分钟便换好了出门的衣服。 “叮咚~” 沙发上,应妈妈看了眼门口方向,“这个时间会是谁啊?你有快递?” 应简:“估计是查水表的吧。” 应妈妈:“我昨天才交过水费。” 应简:“那就是敲错门了。” 应妈妈:“你是不是懒得去开门?” “……” 被发现了。 应简此时正懒懒在沙发上躺成一条,两条小腿搭在妈妈的大腿上。 “叮咚~”门铃又响了一遍。 “那你把腿拿开,我去开门。”应妈妈道。 应简把腿举起来,随意搭在沙发后面的墙上,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毫无形象可言。 应妈妈在门口的监控上看了一眼,外面是陆纤清瘦的身影。 她赶紧把门打开,噙着笑招呼道:“小陆好久没来了,快进来!” 应简一听到“小陆”两个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 她弹起来坐好,摆出一副名媛淑女的姿势。 但转念一想,有什么好装的,反正陆纤那块硬石头也不会喜欢自己。 想是这么想,应简也没有真的恢复方才一滩烂泥的模样。 面上表情平平淡淡的,就好像家里只是来了个普通的客人。 “陆姐姐来了,请坐。”应简礼貌微笑,“想喝点什么,我妈给你倒。” 应妈妈:“……”使唤我使唤得也太自然了! 陆纤道:“不用招待我,我就是来看看旺仔,她肯定很想我。” 应简:“那你想多了,没有你她吃得好睡得香。” 陆纤在屋里扫视一圈,没看到大白狗的影子。 “好像自己在卧室里睡觉呢。”应妈妈说,“旺仔就喜欢躺在我的床中间,枕着我的枕头睡觉,真让人头疼!” 应妈妈这话听起来像抱怨,脸上的笑却是无比宠溺,就好像旺仔是她亲孙女一样。 应简瞥了陆纤一眼:“不巧,我妹妹再睡觉,你下次再来看她吧。” 陆纤眯了眯眼睛:“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很有问题。” 应简:“你总试图当我妈的平辈,态度才是真的有问题。” 说完,看向自己妈妈:“妈,你说呢?” 应妈妈打了个呵欠,转身就走。 “人年纪大了就是容易打瞌睡,我要陪仔仔睡觉去了。” 应简视线直对大门:“陆博士慢走。” 陆纤:“刚才还叫陆姐姐,现在怎么又变陆博士了?” 应简:“陆博士伤过我的心还要跟我纠缠,是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既然旺仔在睡觉我就走了。”陆纤转身,原路返回。 应简直勾勾盯着陆纤的背影,心中念咒一样念道:“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可惜,她只听到“砰”的关门声。 “我迟早咬死你!”应简张牙舞爪地放了句狠话,重新瘫回沙发上。 眼里慢慢聚起一团水汽。 - 警方顺着给死者丈夫打钱的那个匿名账户,绕了好几个弯,最后还是找到一个固定IP,而那个IP跟景藤提供的——徐子熙此前用来给凌沐薇发邮件的账户IP一模一样。 这就基本可以确定是一起教唆杀人案件。 徐子熙在开会途中被戴上手铐带走。 第148章 成长的总裁 “你到底为什么一直针对景宥,”陆纤睨着徐子熙,“我百思不得其解。” 语气平稳,似是在问问题,又似是自言自语。 徐子熙坐在对面:“你又为什么总是帮她,我也很好奇。陆博士喜欢她?” 陆纤眼中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神色。 “你居然觉得我喜欢她?” “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无外乎服从或是迷恋,或者……因迷恋而服从。”徐子熙浅浅弯唇,那表情,好像超脱了世俗的道士。 陆纤:“你有迷恋的人。” 这是个肯定句。 徐子熙摇头。 陆纤面上仍是一片淡然,心中却惊风骇浪。 陆纤一直以为和自己一样的人都是情绪起伏极小,不知感情为何物的人,但徐子熙显然是个例外。 从徐子熙之前针对景宥的一系列行为便能感觉出来,她是一个异常偏执的人,和自己非常不同。 陆纤一时陷入迷惘。 但她没有让徐子熙看出自己的疑惑,淡笑着说:“可惜你迷恋的那个人根本不拿你当回事。” “你闭嘴!”徐子熙倏然变得暴戾。 陆纤逼问:“你迷恋谁?是那个让你变得与众不同的人吗?” 徐子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别以为自己知道得很多,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纤:“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要你告诉我,你痴迷的人是霍希对不对?” 徐子熙:“我没有听过你说的人。” 陆纤语速加快:“思澜集团是医疗集团,没有听过霍氏医疗的霍希,像话吗?” 徐子熙情绪却是渐渐平静:“我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陆纤眼睛半眯:“你知道霍希做了什么。” 徐子熙反问:“她做了什么?” 陆纤:“你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徐子熙:“我倒是觉得你精神错乱。” 陆纤:“霍希让你做这些坏事的?” 徐子熙:“你电影看多了。” 陆纤挽起自己的袖子:“你知道我们是一样的。” 徐子熙轻瞥陆纤一眼:“你觉得自己很聪明?” 陆纤耸耸肩:“至少比你聪明一些。” 徐子熙轻笑:“我们是不一样的。” 陆纤竖起一个大拇指:“那我该夸奖你是个痴情的人。” 两个人就像两个不同的频道,谁也搭不上谁的话,又像是打哑谜,要对方猜。 徐子熙倏然抓住陆纤的小臂,五根指头紧紧抠住不撒手。 一旁警察以为徐子熙要伤人,立刻过来按住她。 徐子熙奋力挣扎几下,没有挣脱,发出低吼声,头发在额前散乱。 半晌。 徐子熙松开手,冲陆纤勾勾唇:“没伤到陆小姐吧?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真是抱歉。” 这个道歉显然不是个真诚的道歉,但是徐子熙的眼神,让陆纤感到困惑。 她竟从里面看到了解脱。 “我累了,想休息。”徐子熙低下头,浑身像脱了力一样。 旁边两个警察驾着她的胳膊将人带回去。 临铁门关上,徐子熙回头冲陆纤露出一个阴森可怖的笑容。 像个邪恶的疯子。 陆纤一路出去,一直记着那个笑容。 真是很可怕呢。 走到外面开阔空间,陆纤抬起头,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 其实自己还是有一处和徐子熙很像的地方。 陆纤曾告诉过景宥,她在等实验结果的时候如果没东西吃,就会控制不住情绪想要砸东西,那不是吓唬人的。 就像徐子熙这样,会在极度平静和极度狂躁里切换。 像个怪物一样。 陆纤曾猜测和自己一样剔除过某一部分基因的人都没有感情,也很少有情绪,自身没有社会秩序和行为标准。 从 尤茵和方檀的身上便可见一斑。 如果不是时刻记着父母教过的那些话,自己恐怕也是一样。 可是,徐子熙似乎知道“喜欢”的感觉。 除此之外,陆纤还有很多事想不通。 方檀杀死的人里面,景藤的那个员工是和徐子熙联系的商业间谍。 这会是巧合吗? 方檀的完美犯罪 被意外抓到证据,到底还是不是意外? 这藏在背后的一切,似乎还差一个引子,才能串在一起拉出来。 - 方檀连杀五人的案子经过审理,得出最终判决,正式向公众公开。 方檀被判处死刑,没有缓刑。 舆论焦点又重新聚集在这个案子上。 这样的连环杀人案件引起很大的轰动。 一周连死五个人还被伪造成自杀现场,这样的高智商犯罪者若是没有捉拿归案,可以想见是多令人恐慌的一件事。 新闻底下的评论增长迅速。 “杀了五个人还能风平浪静地录那样的视频,简直就是冷血恶魔!” “这种人也配说自己在治病救人,呕!” “这种人判死刑都是便宜他了,该让死者家属在他脸上吐唾沫,一人一刀捅死他!” “楼上的大兄弟,捅人犯法啊!” “他也配当人吗?畜牲!” “别喷我,我觉得他做的对,那些整天无病呻.吟的人就该长点记性。” “这不就是电影里演的黑夜英雄吗?想不想《死亡笔记》里的夜神月,长 得也好帅啊!” “觉得杀人犯帅,你三观碎了吧!” “他也是为了自己的病人!” “小学生放假了是不是?说得 什么狗屁话!” “现在是法制年代,又不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梁山好汉,杀人判刑没毛病。” “死的那五个人也够可怜的,就因为说话不经大脑,连命都丢了。幸好这波抓 住了,否则以后还指不定要犯多少案呢!” “……” 因为方檀的特殊身份,网友自发分成几派。 有人痛斥方檀是穷凶极恶的杀人魔,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有人却觉得他是游走在黑暗与光明之间的英雄;也有人较为客观,认为方檀的动机情有可原,但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现在这样的结果最为合理。 还有人,感觉自己距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 一个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年轻的白领看着自己朋友圈里曾经发过的一条内容——社会能不能对我宽容点啊,我得抑郁症了,好想死。 现在再看,像是看到了死神 的镰刀,赶紧点下删除按钮。 因为全民参与讨论,心理病症成为一个热门话题,许多人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自发了解各项心理病症,不再因为过去认识片面而一棍子打死所有有心理疾病的人。 过去人们都认为得精神疾病的人是变态,“你有精神病”也慢慢演化为一句骂人的话。以至于很多人精神出现问题,会羞于承认,本能逃避借助医疗手段治疗,从而加重病情。 但如果可以,谁又想与精神疾病为伴呢?那些人也不过是受害者而已。 如今通过这样一场轰动全国的案子,终于撬动了人们心中一点点顽石。 只是代价太大了。 身处漩涡中心的方檀并不知道网上怎么评判这件事,哪怕在法官宣判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也没有什么波澜。 他早就认准了自己的使命是为了给所有的病人带来光明与未来,至于那些健康的人怎么样,与他无关。 方檀被独自关着,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闭着眼睛哼歌。 是巴赫大提琴组曲中的一段。 方檀嗓音温润,像是对情人的轻声呢喃。 没有恐惧,没有悔恨,异常平静地等待最终刑罚的来临。 - 霍希坐在窗边,身前抱着红棕色大提琴。 她看着窗外,弹奏的是方檀哼的那段旋律。 低沉,悠扬。 从演奏层面, 完美没有一点瑕疵。 细细听来,却是没有一点温度。 - 因着方檀案水落石出,许多之前骂过当红男星傅齐宇的人向他道歉。 傅齐宇又一次因为这件事飘上热搜。 这个当口,又有媒体曝出当红男星傅齐宇其实有抑郁症,一直在秘密治疗。 傅齐宇首次对这件事发声。 【@傅齐宇:我的确有抑郁症病史,现在在慢慢康复中,这件事没有刻意隐瞒但也不想过分渲染。我只是生病了,很有信心尽快好起来。抱歉因为个人原因占用公共资源。】 这条短短的回应,没有卖惨,没有诉说之前的委屈,给人的观感颇好。 粉丝对他满是心疼; 许多路人看了事情的 来龙去脉,要么是第一次认识了这个人,要么因为可怜而对他路转粉; 许多黑子也产生愧疚,此前疯狂黑他的鸡血变成为他打Call的鸡血。 景宥订婚仪式上请他当助演嘉宾的通告未变,于是这场订婚又跟着上了波热搜。 算是免费给景藤集团做了一次品牌推广。 - 陆纤站在隔离玻璃外,无奈地摇摇头:“我最近跟监狱很有缘,才见一个,又要见一个。” “你现在还能想到办法进来跟我这个死刑犯见面,很厉害。”方檀挑眉,“有你这样一个粉丝,真令人荣幸。” 他没 有忘记面前这个人说是自己粉丝的事。 陆纤:“既然这样,方先生现在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要杀那五个人吗?” 方檀:“理由我说的很清楚。” 陆纤:“你还真会给自己找借口。” 方檀:“这不是借口,是我改变这个世界的伟大创举。” “你对‘伟大’这两个字的定义大概不是什么正经老师教的。”陆纤用指尖摸着下巴,“你是霍希手下的医生吧。” 方檀:“我要纠正陆小姐,Dr .霍是我们医院的顾问,我不算她手下的医生。” 陆纤:“霍博士是个美人,我对她也很有兴趣。” 方檀:“那又关我什么事呢?” 陆纤挑眉:“我可没有说这关你的事,你这算不打自招喽?” 方檀嘴角勾起,颇为不屑:“你觉得自己能从一个心理医生嘴里得到什么呢?” 陆纤:“你明明很想让我误会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方檀没有再开口,只挂着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与陆纤对视。 陆纤做出一个夸张表情:“你不会是因为得不到她,变态得想让别人把你们两个想成那种关系吧?” 方檀:“你很擅长激怒别人。” 陆纤:“我只是在说实话。” “我答应见你只是因为觉得你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过现在有点讨厌你了。”方檀道。 陆纤摊手:“我没有强迫你不讨厌我。” 方檀站起来:“每天见不到人的日子的确令人不太愉快,但是见到的人是你的话,突然觉得那样的日子还不错。” 陆纤咋舌:“我也算个长得不错的女人,你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方檀轻笑:“我只喜欢我的病人。” “那也差不多。”陆纤逼视方檀的眼睛,“傅齐宇是你的病人。” 方檀面上神色没有变化,反应却是迟了半拍。 “这种没有根据的事,不要做一些无谓的猜测。”方檀说,“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变得没有那么讨厌。” “你说你不喜欢男人的话,为什么要为了他杀人呢?”陆纤直直盯着方檀,眼中写满疑惑。 方檀笑了:“这位粉丝小姐,你现在是在玩儿什么侦探游戏?” 陆纤摇摇头:“我对破案没有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 方檀:“那真是可惜,我要死了。你该早点告诉我,我还能在入狱前让你知道我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陆纤:“你为什么要帮徐子熙善后?” 方檀怔了片刻,开口:“我不想和你玩‘你问我答’的游戏。” 陆纤捕捉到方檀刚刚的疑惑。 看来对方的确不知道自己杀死 的第二个人是给徐子熙卖机密的人。 陆纤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杀死那些无辜的人,你就不觉得内疚,煎熬,痛苦吗?” 方檀:“为了长久以来的目标,我不会拒绝做任何尝试。” 这句话说得异常坚定,仿若一个有着崇高信仰的人。 陆纤边叹气边摇头:“那你真是没救了。” 方檀没有再与陆纤对话,向狱警提出停止会面的要求。 - 陆纤走进景宥的办公室,懒懒倒在沙发上。 “真是累死我了,出差有补助吗?” 景宥:“你只是去了一趟监狱。” 陆纤:“那也很远了,更何况让我去那种地方出差,不是该给更多补助才对吗?” 景宥:“这明明是博士自己的意愿,还试图让我买单,你觉得我像小时候一样好骗?” 陆纤露出个赞许的表情:“小景宥现在智商直线上升,这里面我功不可没。” 景宥轻哼一声:“我快订婚了,心情很好,今天不想跟你争论。” 陆纤:“你要有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 景宥:“你不要乌鸦嘴。” 陆纤:“你现在怎么是一个封建迷信的人,已经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小可爱了。哦,我忘了,你小时候还有仙女姐姐,不知道神话算不算封建迷信。神话应该算悠远的文化传承。” 景宥咬咬牙:“你安静一点。” 陆纤皱眉:“最近怎么总有人要我闭嘴,这太令人难过了。” 景宥深吸一口气,问:“既然博士觉得这算出差,那有什么值得让我报销的成果?” 陆纤:“我猜方檀跟他其中一个病人有一腿。” 景宥投去一个怀疑的目光。 陆纤:“我先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景宥拿起手边的抱枕,在手里掂了掂。 好像随时会脱手而出砸到那边那个人的 脸上。 陆纤:“我这一趟还是有很大收获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坐下慢慢说。” 如果将事情梳理一遍。 陆纤早前就怀疑像自己一样手上有红点的人有什么共同的特质,而陆续与徐子熙和方檀接触,这两个人的确有与她相同的地方,那就是有些时候会冷静得不像平常人。 陆纤此前关注过的那例基因编辑婴儿,相关人员的预想是该婴儿可以防御绝大多数无法治愈的疾病,有异于常人的专注力。 这个婴儿其实跟 她们这几个人很像,不管在任何领域,她们都有领先于所有人的天赋。 而在专注力方面,甚至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尤茵、方檀都是如此,为了自己正在进行 的事业,可以罔顾一切。 至于徐子熙,陆纤怀疑她是实验做坏了。 但有时会情绪容易失控这一点,她们又有些相像。 当然,这些都是没有事实依据的。 除了手臂上的红点,没有任何证据 能表明他们曾经接受过那样的编辑。 如果那么多年前霍氏就能做到这样,当真是一件全世界都该震惊的事。 而近期的收获则是—— 方檀杀死的第一个人是娱乐圈的新晋明星,傅齐宇这个受益人和方檀认识,而恰巧给徐子熙出卖情报的景藤员工也被杀了,还“碰巧”留下了证据。 之后三个人是无辜人员确乎没什么疑问。 或许,徐子熙就是要借方檀的手杀死给她出卖情报的人,而那个人预感到什么,才成了方檀完美犯罪的意外。 前两个死者都是“死得其所”,很难不让人怀疑方檀是被引导作案。 整件事,一环套一环。 一下子,浑水里又多了一个人。 这其中,不乏贾先生——那个景宥雇的高价侦探——将一切串起来。 令陆纤在意的,是方檀和徐子熙都与霍希有关联。 而且,那两个人似乎……十分在意霍希。 景宥并不像景珍珠和姜笙言以为的那样脆弱。 即便是听陆纤讲这些惊天大阴谋一样的东西,大脑也依然可以高效运转。 景宥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心中可以有那种程度的恶。 - 飞机落地。 姜笙言的身影出现在机舱门口。 景宥的眼睛立刻亮起来。 今天外面下着小雪,雪花一瓣一瓣落下来,碰到人的温度便化了。 这是今年的初雪。 景宥手里举着一把透明伞,等不及姜笙言下来,便迎了上去。 “幸好雪小没有影响飞机降落。”景宥此前担忧了好一阵。 姜笙言无奈地摸了摸景宥冰凉的脸:“我都在沪城有一段时间了,回家熟门熟路,你不用来接我。” 景宥:“这次不一样,明天我们就要彩排了。”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 姜笙言弯唇:“我的老板不是不在乎那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仪式?” 景宥:“别人的酒会派对当然跟我没什么关系,但你和我的不一样。” 姜笙言又轻声问:“你以前不是不喜欢那种很多人的场合?” 景宥:“有你的场合,不管有多少人,我都可以忍受。” 姜笙言眨眨眼睛:“这个我知道,最近新学的词,叫‘双标’。” 景宥沉默了。 姜笙言:“你是不是听不懂什么意思,我可以给你科普一下。” 景宥:“我只是没想到我的未婚妻活在上个世纪。” “……” 姜笙言面 部僵硬:“这个词汇对我平常的工作生活没有任何用处,不知道也不要紧。” 景宥在姜笙言唇角亲了亲:“嗯,你老派一点我也不会嫌弃你。” 姜笙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有多久没有这么强烈想打人的冲动了? 姜笙言冷哼一声:“我告诉你,我以前可学过跆拳道。” 景宥点点头:“我还看过你打人的样子呢。” 姜笙言诧异:“什么时候?” 她努力回忆,记忆里好像没有 当着景宥的面打人这么档事。 景宥得意洋洋地翘起嘴角:“我不告诉你。” 姜笙言倏然揽住景宥的腰往回猛收一下,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你如果不想明天缺席彩排,可以试试。” 景宥仿佛听到了隐藏的潜台词:“如果你想明天下不来床,大可以不告诉我。” 我觉得自己现在太厉害了。 景宥陷入自恋中。 “快说!”姜笙言警告。 景宥老实回答:“在高中的食堂里,我看到你抡起一个大胖子摔到地上。” 姜笙言好像有那么点印象。 她想到自己动粗的模样被还是个小朋友的景宥看了去,臊得脸上表情都挂不住。 景宥倏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早就见过姜笙言的事,脸上惊恐和懊恼交织,跟杂剧“四川变脸”一样精彩。 姜笙言唇角笑意渐渐扩大,接过景宥手里的伞,牵起她的手。 “我们回家。” 景宥点点头,脸上泛出红。 莫名娇羞起来。 地上的雪越来越多,整个世界一点一点变成白色。 - 傅齐宇像往常一样起床,拉开窗帘,阳光洒在身上。 他身上着了件白色短袖,小臂肌肉结实。 傅齐宇洗漱完毕,站在洗脸台前,拿起一根与自己肤色相近的遮瑕笔。 伸出小臂,盖住那里的一颗红痣。 这是他每天的固定流程。 明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景藤集团总裁的订婚仪式。 傅齐宇要去参加今天的彩排。 第149章 成长的总裁 “姜笙言,你真好看。” 景宥两个手肘支在床上,用手撑着脸,盯着平躺在床上的人目不转睛。 “你这样偷看我多久了?”姜笙言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用手虚捂住嘴打了个呵欠。 “不知道。”景宥唇角笑容荡漾,“还能看好久。” 姜笙言抬手捏了捏景宥的脸,懒洋洋地说:“我还是喜欢听你叫姐姐。” 景宥道:“你都快成为我的妻子了,我不想叫你姐姐。” 姜笙言:“才订婚而已。” 景宥:“有什么区别?难道付了定金还要退吗?” 姜笙言:“就是在商场里看到件漂亮衣服直接买下来也能凭小票退款呢。” 景宥一脸严肃:“如果你抱着这样的心态跟我订婚,那我们就取消好了。” “我逗你的。”姜笙言神情紧张,生怕小朋友真的被气着。 “我也逗你的。”景宥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赢了。” “你现在越来越坏了!”姜笙言将景宥拉倒在床上,翻身按住她的肩膀。 景宥抬手勾住姜笙言的脖子,眸光泛波:“姜笙言,我想每天早上一睁眼都能看到你。” 被唤了名字的人定定望着小未婚妻的脸,半晌,答应道:“很快我们就可以天天生活在一起,每天睡觉前、醒来后,都能看到。” 景宥低声说:“我还是不敢相信和姐姐在一起做了最亲密的事,就像做梦一样。” “姐姐也像做梦一样。”姜笙言两条胳膊支在景宥身侧,手掌抚上景宥的侧颊,“我竟然要和小宥订下终身契约了,这样的幸福太突然,让我不敢相信。” “不突然。”景宥很较真,“这件事已经通知你几个月了。” 姜笙言失笑:“哪有你这么霸道的,什么叫通知?” 景宥眼睛半眯:“因为你先亲的我。” “那又怎么了?”姜笙言问。 景宥:“这就像签合同,你先签好自己名字才交给我的,只要我签了自己的名字,合同就成立了。” 姜笙言:“这两件事怎么能相提并论?” 景宥:“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 姜笙言没有再跟景宥纠缠这个问题,转问道:“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吓到你了没?” 景宥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我挺喜欢的。” 姜笙言:“那你给我解释一下,我那次去找你,为什么你和陆博士好像要亲在一起了。” 景宥微微蹙眉:“你这是在翻旧账吗?” “什么叫翻旧账?”姜笙言不满,“我这叫合理联想。” “因为姐姐亲完我,我这里就出故障了。”景宥捂住心口,“这里跳得很快,总是会想到姐姐,想姐姐再亲亲我,脑子里只剩下姐姐的嘴唇。我不知道那是喜欢,所以跟博士研究一下。” 姜笙言眼中盛满了景宥一本正经解释的可爱模样,但没有因此作罢。 “那你为什么要跟陆博士试,不来跟我试?”姜笙言轻轻“哼”了一声,“如果我没有碰巧撞上,你们是不是就亲上了?” “姜笙言。”景宥满面笑意,瞳仁异常透亮。 “又叫我的名字干什么?”姜笙言不得不承认,每听到一次,自己的心跳还是会快几拍。 “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景宥笑得眼睛都眯成两道镰刀月。 姜笙言脸微微发热,绷着脸说:“你现在还知道什么叫吃醋了?” 景宥:“我现在已经是恋爱高手了。” 姜笙言:“高在哪里?” 景宥:“你其实在偷偷吃我和博士的醋。” 姜笙言呼吸停滞,两只眼睛一眨不眨。 小宥居然能这么精准地说出自己曾经有过的想法,简直就是从青铜到王者的段位跨越。 景宥仰起脸在姜笙言唇上印了一下,神色认真:“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在好好用功学习怎么当一个好妻子。” 没有征兆的,姜笙言的眼泪夺眶而出,大颗大颗滚热的泪珠滴在景宥脸上。 “你是不是个傻子?”姜笙言眼睛里瞬间红彤彤一片,声音也哽咽起来。 “为什么骂我?”景宥委屈。 姜笙言发出几声抽噎声,说:“我们都还没结婚,你学那么早干什么?” 听起来像是埋怨,实际上是被感动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世界上怎么会有小宥这样一根筋的人,还偏偏被自己碰上。 被这样巨大的幸运砸中,姜笙言很怕以后的运气都被透支殆 尽,害怕自己没有小宥做得那样好。 “我怕我总是惹你生气。”景宥腮帮子微微鼓起,“你现在不是我的姜秘书了,万一你被气跑了怎么办?” 姜笙言轻抚景宥的头发:“你是不是很怕我离开你?” 景宥垂眸,小声道:“没有。” 姜笙言抬起手:“不管你惹我生气多少次,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们拉钩。” 虽然小宥嘴上说不在意,其实亲生母亲离开,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吧。 姜笙言想,自己该对小宥再细心一点,体贴一点,让她不必时时恐惧。 景宥想了想,和姜笙言拉钩。 “那我有话可以直说吗?”景宥说。 姜笙言点点头。 “你变重了。”景宥长呼一口气,“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姜笙言一秒变脸,恼道:“我根本就没有把重量全压上来。” 景宥:“那证明变重的部分比我感觉到的还多。” 姜笙言:“这就是你好好学习当一个好妻子的结果?” 景宥:“你刚才明明说不管我惹你生气多少次,都不会离开我的。我记性很好。” 姜笙言皮笑肉不笑:“没错,我说不会离开你,没说我不会因为生气对你做些别的什么事。” 景宥:“你想对我做什么可怕的事?” 眼神竟然有些期待。 姜笙言:“……”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总裁,是不是坏了? 景宥两只手扶在姜笙言肩上,双眼轻眨:“还有点时间,不要浪费。” 姜笙言耳朵泛红:“早上刚起来就……不太好吧?” 景宥:“我们每天早上起来不是都会做的吗?” 姜笙言:“你别胡说!哪有每天早上?!” 不过一秒,她的脸也红成个大番茄。 景宥思索片刻:“的确不是每天早上,你不在的时候就没有了。” 姜笙言:“我在的时候也不是每次都早上……反正你不要诬陷我。” 景宥眉头皱起:“我就是想得到一个晨起吻,你就这么不情愿吗?还没有结婚就这样,结了婚岂不是要磨破嘴皮子才能讨到一个了?” “咳咳咳咳咳!”姜笙言被空气呛得咳嗽起来。 景宥:“为了不跟我接吻,还要装感冒吗?” “闭嘴。”姜笙言用嘴堵上去。 边吻着,边羞愧难当。 刚才……大概是想歪了。 长长的一吻过后。 景宥双颊透粉,口唇微张,胸腔一起一伏。 那双桃花眼,不管看多少次,姜笙言都一样会陷进去。 “姜笙言,”景宥眼若星辰,“ 能和你定下一辈子的契约,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你是不是又想害我哭?”姜笙言的眼中又慢慢蓄起水汽。 明明最难的十几年都坚强地熬过去了,现在却总是被这个小孩惹哭,真是丢人。 果然还是个熊孩子。 “你哭的话,我给你擦眼泪。”景宥轻轻抚摸姜笙言的脸,“我说过,我已经是一个可以保护你的大人了。” 姜笙言嗔道:“我才不要你个小屁孩保护。” “我不是小屁孩,我是你的女人。”景宥眼角弯弯,“我说过,我长大了。” 我的女人。 姜笙言被景宥的话灌了迷魂汤,靠在她肩上,低眉傻笑。 景宥收紧胳膊轻声呢喃:“我们还要一起度过下一个十年,下下个十年,下下下个十年,下下下下个十年……” 姜笙言把脸往景宥怀里埋了埋。 虽然作为姐姐这样有点羞,但是小宥真的长大了,是个迷人的女人了,是个可以依靠的女人了。 - 景宥和姜笙言黏腻了好一阵才起床洗漱。 姜笙言像过去一样,帮景宥挑好一身衣服,举在她面前:“我的老板大人,今天穿这一身,您意下如何?” “你挑的都好。”景宥又抱住姜笙言的腰黏上去,“我觉得大脑里被设定了看到你就想亲.热的程序。” “大早上你又说什么胡话!”姜笙言老脸一红。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景宥瘪着嘴说:“你是不是嫌弃我太黏腻了?” 姜笙言在景宥唇角亲了一下,哄道:“我们该去彩排现场了。” “哦。”景宥二话不说,把睡衣从身上褪下来。 此情此景,姜笙言一时没有心理准备,鼻腔一热,鼻子下面多了一道红。 “你流鼻血了!”景宥满面惊恐,“你有没有别的不舒服?需不需要叫医生来?” “不用不用。”姜笙言赶忙道,“你给我拿点纸就行。” 景宥立刻照做,快速到床头拿了抽纸过来。 姜笙言把衣架往景宥怀里一塞,便飞速躲进卫生间。 看到美女流鼻血…… 真是丢脸中又夹杂着一丝猥.琐。 姜笙言不停用冷水拍脸,低着头不敢照镜子。 这是在逃避现实。 姜笙言从卫生间出去的时候,景宥已经自己着装完毕。 V领打底外面一件淡黄色西装,年轻活力十足。 而姜笙言是缎面衬衫,白色西装外套,大气优雅。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佳偶天成。 姜笙言抬手帮景宥整理领口。指腹摩过两边领沿,拉到对称位置,往下抻展。 景宥趁机在姜笙言脸上亲了一下,留了个唇印。 姜笙言眸中带娇,瞪了景宥一眼。却是不知道脸上被留下了个印子。 景宥正在思索该如何坦白才不会惹姜笙言生气,对方便开始催促她出门,似乎很着急。 景宥犹豫片刻,当什么都没发生,快步出门。 第150章 成长的总裁 订婚仪式在龙水公馆举行,这里可以容纳1000个人同时参加宴会。 不过这次并没有请那么多人,只邀请了跟景珍珠特别交好的老友还有一些景藤高层,至多200人。 原本需要彩排的只有主人公和现场演奏的嘉宾。 但景宥和姜笙言到达龙水公馆的时候,奶奶、姜家二老、陆纤、应简都在。 几个人看到女主角来了,目光齐刷刷聚过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景宥问。 景珍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订婚彩排还不兴奶奶看看了?” 姜爸爸:“笙言妈妈在家闷着无聊,我推她出来转转。” 姜妈妈:“明明是你自己想来看看现场是不是梦幻风,别拉我做挡箭牌。” 姜爸爸:“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在意是不是梦幻风了!真会开玩笑!” 男人的脸上表情不变,但耳廓慢慢变了颜色。 陆纤摊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大约是受了神的指引。” 应简:“景总,我爱我的工作,我想加班。” “……” 信了你们的邪。 景宥很有王者风范地说了句:“看热闹可以,不许捣乱,也不许开奇怪的玩笑。” 她觉得,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景珍珠板着脸道:“你这是在命令奶奶吗?” 景宥与奶奶对视:“奶奶年纪大了,要多休息,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景珍珠眉角抽了两下,老老实实坐到旁边凳子上:“我就看看。” 姜爸爸把妻子固定在空位上,自己也坐下来,两只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我也看看。” 姿势乖巧,还带点萌感。 姜笙言看到自己爸爸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这下,将大家的目光引到她一个人脸上。 陆纤:“笙言撒狗粮的时候还要先掰开狗嘴,意识很不错。” 姜笙言头上打出一个大大的:? 应简紧随其后:“这个色号很不错,是什么牌子的?” 景珍珠冷哼一声:“辣眼睛!” 姜笙言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哑谜。 姜妈妈看不过去女儿这样可怜,摸了摸自己的脸作暗示。 姜笙言小小的脸上挂满了大大的疑惑。 姜笙言没有经常拿出镜子照的习惯,一般都在有重要事项之前会检查一下自己的妆容。但是今天没有公务,她便忘了这一项。 景宥这才想起姜笙言脸上还留着自己的作品。 “你们太孤陋寡闻了,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妆容。”景宥睁着眼睛就开始编瞎话。 其余众人纷纷投来一个“你看我们这里谁是傻的”的眼神。 姜笙言意识到是自己的脸出了问题,立刻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镜子,翻开。 ……………… !!!!! 姜笙言现在就想找口锅把景宥丢进去炖了。 景宥看着姜笙言,调动起自己看过的广告储备:“这个腮红是你整个妆容的点睛之笔,在厚重的秋冬绽出一抹亮色。” 姜笙言:“……”求生欲这么强,我都不好意思动怒了。 景珍珠手掌使劲在面前台子上拍了一下,“你怎么就从来没这么哄过奶奶呢?!我是不是没你未婚妻重要?” 景宥:“奶奶,都让你不要捣乱了。” 景珍珠委屈巴巴地抹了把脸:“我孙女现在对我就这么凶,结了婚还不得把我这个糟老婆子从房子里赶出去!” 姜笙言在心里叹气:“不愧是祖孙两个,和小宥早上的说话句式都一样。” 主持人恰巧这个时候进来。 本次仪式的主持人是娱乐圈名嘴尹玉,有她主持的节目收视率都奇高。也是景珍珠的老朋友了。 “珍珠姐,好久不见。”尹玉笑着走过来。 “你还是这么漂亮。”景珍珠站起来,和对方来了个拥抱。 姜笙言刚想上前打招呼,倏然想起自己脸上的唇印还没来得及擦,表情僵住。 景宥一步跨到姜笙言前面,对尹玉道:“尹主持人,你好。” “你好。”尹玉微笑,“近距离看小景总,比媒体上还要美许多。” 景宥点头示意:“谢谢。” 趁着两个人说话的工夫,姜笙言迅速将自己脸上的唇印蹭掉。 “尹主持,我一直很喜欢您的节目,能请到您做我们的订婚主持,是我的荣幸。”姜笙言弯着唇伸出一只手。 尹玉跟姜笙言握了握手:“景藤影视的姜总也是个美人,珍珠姐有这样两个漂亮又能力出众的孙女孙女媳承欢膝下,真是幸福。” 景珍珠在一边小声嘀咕:“不被气死就是万幸了。” 不多时,订婚仪式的总策划兼总统筹气喘吁吁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 男策划双手合十:“抱歉抱歉,来晚了,今天路上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堵。” “没关系。” 景宥今天心情好,人都宽容了许多。 女助理戴了一顶鸭舌帽,穿着件全是口袋的黑马甲,整个装扮有点像片场的副导演。 策划一来就半刻不歇投入工作。 “这里是要用来当舞池的,怎么有这么一大排桌子椅子呢?” 策划朝站在一旁的工人吩咐道:“全都撤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 工人:“哪里是看不见的地方?” 策划:“我请你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干我的哦!哪里是看不见的地方,你自己不会找哪里是看不见的地方啊!要不要我帮你搬到地方啊!” 工人表示:“……”并默默开始干活。 “今天彩排怎么来这么多人?闲杂人等麻烦撤一撤,不要耽误师傅搬椅子!” 策划说话的对象是以景珍珠为代表的的一众亲友团。 景珍珠想问之前那个策划去哪里,怎么突然换人了,但还没张开嘴就被景宥从凳子上拖走。 景宥边拖着景珍珠走,边念叨:“奶奶你帮我筹备订婚礼太累了,快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景珍珠心头生出一种“卸磨杀驴”的悲凉感。 “场地到位了,第一位助演嘉宾在哪里呀!”策划把手里的本子卷成一个锥形圆筒,对在嘴前当喇叭,小拇指微微翘起。 无事可做的陆纤举手:“我知道。” 策划:“这位同学请回答。” 陆纤:“还没来。” 策划眉心拱出好几道褶子,把手里拿个纸喇叭摊开,看了眼流程。 “第一个钢琴弹唱傅齐宇,这是要当开场舞背景音乐的,这么重要的角色怎么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呢!”最后几个字全都破了音。 这位“雷厉风行”的策划完全忘记自己也是迟到一员。 “太不好意思了,今天路上堵得水泄不通,我该更提前一点出门的。”傅齐宇一进来就向在场所有人鞠了一躬。 他的经纪人和助理跟在后面,也是第一时间告罪。 “看你长得这么可爱,这次就先饶过你。”策划的手在傅齐宇胸膛上拍了一下。 ……刚刚那是在揩油吧。 在场一半以上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既然第一Part的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快点开始,速战速决!” 策划大声喊完,又冲傅齐宇抛了个媚眼:“小帅哥,那边那台钢琴 是你的,任你处置,我晚上也任你处置。” “……” 傅齐宇默 默走到钢琴前,坐下。 也不知道工作过程中受到精神创伤算不算工伤。 策划拍拍手,又把手里的纸筒举在嘴边:“各就各位,二倍速看电视剧都知道是什么样吧?我们就要用那样的速度结束第一遍彩排!” “主持人报幕。好,主持人报幕结束,新人从楼梯上下来,好,新人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了,走入中央舞池,向各位来宾四十五度鞠躬表示谢意,挺胸抬头收腹搂腰,走!” 那个策划语速很快地叨叨了这么一长串,其实全场根本还没一个 人动。 “站在舞池子里的各位动一动!都往外走,不要影响新人发挥!” 策划走过去,扶住景珍珠的肩膀:“老人家,您要是无聊的话就在 旁边跳一会儿广场舞,咱们不要影响进程啊!” 景珍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被孙女欺负也就罢了,婚礼策划对 她呼来喝去是绝对不行的! “你是景女士的奶奶,我当然知道!那你就更要懂事了,别耽误孙女办人生大事。”策划拍拍景珍珠的肩膀,冲她隔空做了亲亲的表情,“答应我,乖乖的。” 景珍珠倏然感觉眼睛进了沙子,立刻闭上眼睛走到一个旮旯里。 其他人跟着都围到边上,把中间的圆形场地让出来。 这个当口,鸭舌帽女助理凑到应简旁边,压低声音说:“喜欢我上次给你的礼物么?” 应简本能和女助理拉开距离,蹙眉:“不好意思,我们认识么?” 女助理勾唇,点了点应简的一侧脸颊,在上面画了一个嘴唇的形状。 应简脑中蹦出一个人,气得牙痒痒。 在家里跟自己抢东西还留下了一个唇 印的那个混蛋! 应简怎么可能忘呢! “是你!”应简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因为愤怒情绪太强烈,说话声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女助理冲大家摆摆手,赔笑道:“抱歉。” 转而又冲应简单眼放电:“你的心意我知道 ,不要激动,我也是一样的。” 陆纤瞥了女助理一眼,收起视线,投向别处。 策划穿透耳膜的魔性声音再度响起:“来来来都看我,咱们的开场舞设计的是先由景女士和姜女士双人舞,一曲过后伴奏换成第二首火辣的曲子,其他人加入舞池,来一场爱的贴面舞。” 说着又冲坐在钢琴前的傅齐宇抛了个媚眼。 景珍珠露出一个怀疑人生的表情。 这是她花大钱找的高端婚礼策划公司水平? 必须得投诉! 第151章 成长的总裁 陆纤揽住景珍珠的肩膀:“珍珠女士,你请的婚礼策划很不错,有想法有主见还有行动力。” 景珍珠:“……”好像有被安慰到一点点。 那个策划蓄着山羊胡,乍一看挺有男子气概,但这一系列操作下来,成功让在场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山羊胡男策划冲傅齐宇羞涩一笑:“亲爱的你可以开始表演了,人家会为你加油的,么么哒~” 傅齐宇闭上眼睛抖了个摆子。 作为一个专业的爱豆,傅齐宇迅速进入状态,指尖在钢琴上跃动,嗓音磁性,又有些空灵。 景宥一只手扶着姜笙言的腰,另一只手与对方交握。 景宥脚下踏起舞步,唇贴到姜笙言耳边:“我觉得你弹的钢琴曲最好听。” “你现在嘴怎么这么甜?”姜笙言道。 景宥:“因为早上吃了蜜。” 姜笙言挑眉:“什么蜜?” 景宥:“你嘴里的。” 姜笙言冲景宥皱皱鼻子,嗔道:“你现在就是个小坏蛋!” “你不喜欢吗?”景宥道,“可是我现在看到你,脑子里就会自动生成情话。” 姜笙言弯着唇,笑意溢满了脸。 两个人才跳了两个八拍,山羊胡策划的声音再次响起:“非常好,明天就按这个来,咱们进入下一个环节。” - 山羊胡策划在那里二倍速折腾参与环节的人,这边观看人员不多时便打起了呵欠,一个传染一个。 应简捂着嘴,眼里噙满打呵欠带出来的泪。 “小美女,是不是很无聊,不如我们聊会儿天?”鸭舌帽女助理又凑过来。 应简低声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已经知道这是之前景宥找的侦探所的人,只是不知对方此次意图为何。 鸭舌帽女助理:“兼职赚赚外快啊!现代女性想拥有精致生活很难的,不多赚点钱就不能用贵妇级护肤品,不能做美容Spa大气泡,也不能买鞋子包包奢侈品。” “……” 应简冷声道:“你在我脸上留下唇印的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你算清楚的。” 鸭舌帽女助理大方回答:“大不了让你在我脸上也留一个。” 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脸。 应简刚想让她滚,转念一想,又冲她绽了个娇媚的笑容。 “我现在的确挺无聊的,你可以试试自己有没有那个魅力能让我在彩排结束前喜欢上你。” 女助理勾唇:“你不会喜欢上我。” 应简嗤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女助理:“你会爱上我。” 应简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你还挺自信。” “因为自信的女人最美。”女助理一只手搭到应简右肩上,下巴抵到应简左肩,“想要快速收获一段爱情,就要从亲密接触开始。想征服一个人的心,就要先征服她的身体。” 应简淡淡道:“那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是没有一点感觉。” 女助理搭在应简肩头的手慢慢下挪,顺着胳膊落到腰上。 “那怪我,想要征服一个人的身体,药的剂量一定要下够。我倒是很好奇,碰到你哪里,会有感觉呢?” “这里吗?”女助理两只手握住应简的纤腰。 应简想用胳膊肘直接捣后面那个人的下巴,但是又不想就这样认怂,便先按兵不动。 “还是这里?”女助理的手非常不老实。 “啪!” 鸭舌帽女助理的手背被狠狠拍了一下,立时红了一片。 “抱歉,我控制不住行侠仗义的手。”陆纤说话声调没有起伏,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 女助理揉了揉自己的手:“没看出来我们在调.情,是两情相悦吗?” 陆纤摇摇头:“我只看到你在咸猪手。” 应简的心脏失了规律。 陆纤这是吃醋了吗?就算不是吃醋,也该是在保护自己吧? 女助理身子前倾,口唇直对着应简的耳朵说:“应小姐你说,我们是你情我愿没错吧。” 应简开口:“还没有到你情我愿的地步,不过如果你表现得好,也不是不能考虑。” 说完,密切注意着陆纤的表情。 遗憾的是……陆纤并没有什么表情。 “那你们等一下再继续,我等一下要作为朋友给小景宥送祝福,有流程问题要问她。”陆纤直接抓着女助理的马甲口袋将人拽走。 应简望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眼睛微眯,猜测不出陆纤到底是什么态度。 陆纤将女助理拖到一个墙角,表情阴森可怖:“你想看看黄泉的太阳吗?”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女助理满脸惊诧。 陆纤:“不要试图欺骗单纯小妹妹的感情。” 女助理:“我什么时候欺骗感情了?你又看得出我动没动心?” 陆纤:“你人中短细,有这种面相的人桃花旺盛,见一个爱一个,玩儿腻了就抛弃,这不是欺骗感情是什么?” “……” 女助理:“这位小姐,封建迷信要不得,还是请你快点让开,不要影响我的工作。” 陆纤两根手指弯曲,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把指尖调转,朝向对方。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她说。 “神经病!”女助理给了陆纤一个白眼,扶扶帽檐,回到彩排现场旁边。 应简晃过来,语气随意:“你跟那个人说了什么?她好像很生气。” 陆纤:“我帮她看了看面相,她大概太难过了。” 应简:“我不知道你还会看面相呢?” 陆纤:“相由心生,这是一门有趣的学问。” 应简:“那你帮我看看我是什么面相。” 陆纤拍拍应简的脸蛋:“孤独终老的面相。” 说罢,就要绕开应简往前走。 应简哪能如她所愿,立刻抬起一只脚绊在前面。 陆纤险些摔个狗啃屎。 “你干什么?”陆纤眉头紧拧,“跟你说过多少遍要尊重长辈。” 应简冷哼:“你都咒我孤独终老了,我发泄一下不可以吗?” 陆纤抬起食指摆了摆:“我并没有咒你,是你让我帮你看的。” 应简向前逼近一步:“我为什么会孤独终老?只要不吊死在你这一棵不开花的树上我就不会孤独终老!喜欢我的人多着呢,比如说刚才那个马甲小姐!” 陆纤嗤了一声:“我是你的长辈,有责任阻止你误入歧途。” “什么歧途?我谈恋爱就算歧途了?你以为我还会容忍你不讲道理吗?”应简扬起下巴,“我已经放弃你了,你现在说的话在我这里就跟屁一样什么都不是。” 陆纤:“你好粗鲁。” 应简:“我就粗鲁了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陆纤摊摊手:“那我不管就是了。” 应简讨厌极了陆纤这样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样子,冲动之下,狠狠在陆纤嘴上咬了一口。 “嘶~”陆纤疼得直抽凉气。 “你可别多想,这不是什么有特殊意义的亲吻,我只是想咬你一口。”应简先发制人,不给陆纤说话的机会。 陆纤拿出纸巾擦了擦嘴上的血,伸出一个大拇指:“知道往最软的地方咬,你很棒。” 应简气得大脑缺氧,扭头就走。 陆纤努努嘴:“把人咬伤了也不道歉,流了很多血啊!” 应简现在有种自己变成了河豚的感觉。 整个人都胀成一个带尖刺的大圆球,一戳就爆。 应简一回到人群中,女助理又凑过来。 “小美女,你觉得还是我比较好了吧。”女助理笑着挑挑眉。 应简回笑:“你还没让我喜欢上你。” “那一定是肢体接触不够。”女助理用食指挑起应简的下巴,作势要亲上去。 应简全身肌肉僵硬,眼睛斜瞄向陆纤的方向。 如果看到自己和别人纠缠不清,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混蛋会有反应吗? 陆纤一把抓住应简的后脖领子,往后拽了拽。 女助理亲了个空。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在做什么?”陆纤质问。 女助理:“打情骂俏喽,你看不出来吗?” 陆纤:“有伤风化。” 女助理:“阿姨,二十一世纪了,你是活在侏罗纪时代的人吗?不对,那时候的物种应该很奔放。” 陆纤:“我纠正你一下,侏罗纪时代没有人。” 女助理:“谁在乎?”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欢,没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们这里。 “小黄你在干什么呢!”山羊胡策划发飙,“我带你来是找女朋友的吗?!快点过来帮忙!”声音极具穿透力。 鸭舌帽女助理立刻走到策划面前,问:“师父,我需要做点什么?” 山羊胡策划看向傅齐宇,拈了个兰花指,指过去:“去给小帅哥扇扇风,你看他热得汗都下来了。” “……”全场寂静。 傅齐宇闻言,额头上的汗更多。 “不用不用。”傅齐宇摆摆手,“我的部分已经过去了,自己在这儿坐着就行。” 女助理:“师父,他说不需要。” 山羊胡:“他说不要就不要了?男人都是嘴上不要不要,身体很诚实的!” 这么说着,有意无意地扭了扭臀。 傅齐宇默默往后挪了些:“我真的不需要。” 山羊胡:“既然他不需要,那你好好站在一边学习吧。好好看着师父是怎么Hold住全场的。” 女助理双手攥拳,胳膊肘向上折成九十度,做了个打气的动作:“您是最棒的!” 景珍珠默默掏出手机,想给婚策公司打电话骂人。 陆纤扶住景珍珠的肩膀,笑道:“珍珠女士是不是累了?我给你做个马杀鸡。” 景珍珠想了想,“也行。”把手机放回去,坐到一把远离现场的椅子上。 - 在山羊胡催命般的统筹下,原定两个小时完成的彩排任务只用了有一个小时。 应简进入秘书角色,两只手叠在身前,面带微笑:“感谢各位抽出时间参加彩排,各位中午都有时间一起吃个饭么?”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约了。”尹主持人先行开口。 “我也有点事,真是抱歉。”傅齐宇礼貌地弯腰鞠躬。 其他几个嘉宾也纷纷婉拒,否则只剩自己单独跟人家一家人吃饭,实在是尴尬。 于是彩排完,索性这一行自己人直接去了景宅共进午餐。 - 饭桌上,景珍珠解释道:“原来的那个婚礼策划胳膊骨折了,行动不方便,所以今天派了另一个策划过来。之前不是这样的。” 景宥:“新策划不错,效率很高。” 景珍珠:“我看你是觉得省事!” 用现在年轻人话说,今天的彩排分明就是在划水。 “今天心情好,不想跟奶奶争论。”景宥说着话,往姜笙言碗里夹了一块糖醋小排。 景珍珠眼睛直勾勾盯着姜笙言碗里的肉,醋意十足:“奶奶不配吃你夹的肉吗?” 景宥看了奶奶一眼,给她碗里也夹了一块。 “我这块为什么小?”景珍珠不依不饶。 景宥:“奶奶年纪大了,多吃菜少吃肉。” 景珍珠:“你这是嫌我老,让我不要浪费肉?” 景宥:“明明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 景珍珠:“你就是不想让我浪费肉,好留着给自己媳妇!” 景宥:“奶奶又要无理取闹吗?” 其他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自己该吃吃该喝喝。 不过想到女儿明天就要订婚,姜家夫妻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没有什么比看到女儿幸福更让他们高兴的事了。 等景家祖孙俩消停了,姜爸爸问女儿道:“今天你们这个彩排就是明天的全部内容了吗?” 姜笙言点点头。 姜爸爸清清嗓子:“就没有双方家长的环节?比如说爸爸挽着新娘的手出场,或者来一段感人的致辞?” 姜笙言:“爸爸说的那是结婚时候的事。” 姜妈妈嘲笑道:“怪不得在现场看你情绪低落,原来是因为没有让你出场,这么大年纪丢不丢人!” “你别乱说啊!我什么时候情绪低落了!我就提前问问,不然突然让我上场我没准备多尴尬啊。”姜爸爸表情严肃,看起来反倒有些欲盖弥彰。 姜笙言笑道:“如果爸爸想致辞,可以专门给你加一个环节。” 姜爸爸绷着脸摇头:“我才不想麻烦,没有最好。” 姜妈妈倏然问道:“明天应该有挺多漂亮小姑娘的吧?” 景宥点点头:“有很多奶奶的年轻朋友,她以前就喜欢找一群小姑娘围着她。” 景珍珠眉角突突直跳,“什么叫我喜欢找一群小姑娘围着我?我那是有原因的!” 景宥:“不是喜欢的话还能有什么原因?” 景珍珠咬牙道:“什么原因你自己不清楚?” 景宥摇摇头:“就是奶奶喜欢。” 景珍珠深吸一口气,绽出个“亲切”笑容:“笙言这么些年一直给小宥当秘书,没时间去得个诺贝尔奖回来吧?” 姜笙言突然被点名,怔了一下,下意识摇头。 景珍珠:“我怎么记着小宥说自己要和得过诺贝尔奖的人结婚呢?” 景宥毫不示弱:“人的思维方式要根据情况改变,否则会被淘汰。” “是这样啊。”景珍珠眼皮轻抬,“那我的思维方式也该变一变了,你的未婚妻人都还在外地呢,也不能侍奉我这个老人家,还是不着急订婚了。” 景宥蹙眉:“奶奶在威胁我?” “你看看,这孩子像样子吗?居然说我这个亲奶奶威胁她!”景珍珠看向姜家夫妇,“你们是书香人家,怎么能有个这样的儿媳呢?” “……” 这是亲奶 奶该说的话?! 景宥一秒变脸,糯声道:“我很乖巧的。” 景珍珠惊得下巴壳子差点收不回去。 姜笙言捏捏景宥的脸,对景珍珠说:“奶奶别跟小宥计较,她就是欠收拾。” 景宥眸中腾起委屈的水雾。 姜笙言又赶紧摸着景宥的脑袋哄道:“奶奶把你养大不容易,咱们让着点她。” 景宥:“把我养大不容易?你也觉得我很难缠是不是?” 姜笙言:“我给你剥个虾。” 景宥:“我不吃虾,我要听你解释。” 应简坐在一边看着眼前景象,羡慕极了。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和相爱之人携手踏进婚姻殿堂呢? 应简瞥了陆纤一眼,那个人正专心致志盯着一只蟹脚,不知道在干什么。 应简叹了口气,别说婚姻殿堂了,现在连个恋爱的泡泡都没有。 陆纤听到旁边的叹气声,扭头:“小妹妹为何叹气?年纪轻轻的没有朝气可不好。” 应简不耐烦道:“吃你的东西!” 陆纤:“你这样不尊重长辈也不好。” 应简:“那我只能对你说一个字。” 陆纤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 “滚。”应简嘴下毫不留情,一点没了此前死缠烂打的影子。 陆纤脸上失去表情,难以置信。 好半晌,陆纤才摇着头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一个叛逆的孩子?是我没把你教好。” “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应简抓起一块酥饼塞进陆纤嘴里。 塞得满满当当。 陆纤眼睛都瞪圆了。 - 陆纤穿着单薄的白大褂站在一辆红色汽车前面,“小妹妹,作为邻居,你应该载我回去。” “我为什么要载你回去?”应简双手抱臂,靠在车门边,“你要么让景总派司机送你回去,要么自己走回去,跟我没有关系。” 陆纤:“在别人家蹭了饭,还要主人家送我回家,这不好。” 应简:“死皮赖脸让一个被你伤过心的人送你回家就好了?” 陆纤想了想:“大不了给你油钱。” “陆纤你就是个大混蛋!”应简攥起拳头砸在陆纤肩膀上。 陆纤单薄的身体晃了晃,好似随时会折断似的。 应简也舍不得再打,收回手,低头道:“为什么非要坐我的车?” 陆纤答得很快:“我们顺路。” “那如果我们不顺路呢?”应简抓住陆纤腰侧的衣服,将人推到车门上,“我现在不想回家,你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是不是要付出点报酬?” 陆纤:“你在说绕口令?” 应简靠近:“你跟我接一次吻,我就送你回去。” 陆纤摇摇头:“这个牺牲有点大,我还是找小景宥好了。” 应简按住想跑路的人:“今天为什么要搅了我跟别人的好事?” 陆纤:“你今天有什么好事?是觉得骂我算做好事吗?” 应简:“我说的是订婚现场,我遇到桃花的好事。” 陆纤:“我是在保护你,那个人一看就浑身烂桃花,不吉利。” 应简:“你以为我会信这满口的胡言乱语?” 陆纤反问:“那不然还有什么理由,你告诉我?” 应简挑眉:“比如说你喜欢我。” 陆纤思忖片刻,说:“喜欢一个人要心跳加速吧?再不济,总要产生动物的原始冲动。” 应简被这个问题难倒,自己每次看到陆纤好像是会心跳加速的,也的确……会有点冲动。 陆纤抓住应简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你自己感受一下。” 应简被突如其来的异样触感搅得头脑不清,方寸大乱。 “我应该没有很喜欢你。”陆纤说,“心跳可以作证。” 应简抓住陆纤的领子,拽向自己。 两人唇瓣相撞。 陆纤瞳孔微张,许是受到了惊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应简突进牙关,勾住里面的小家伙。 陆纤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像一块没有思想的石头。 应简为这样的奇妙触感着迷,不禁闭上眼睛,越吻越深。 但努力许久,面前的人仍是没有一点反应。 应简像是脸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而灼痛。 她安静地退开,唇角上弯:“我感受到了,你的确不喜欢我。” 陆纤没有说话。 她很困惑。 应简把陆纤拨到一边,垂眸道:“上车,我载你回家,陆纤姐。” 陆纤的心上突然被针刺了一下似的,疼痛顺着神经传到了脑袋里,连着头皮也有点疼。 陆纤揉揉脑袋:“早让我上车多好,风吹得我有点头疼。” 应简声音沉下来:“想活着回家就安静一点。” 陆纤被吓得闭上嘴巴,乖乖上车。 应简余光瞥着陆纤,脸上连点红色都没有,呼吸都没有一点变化,大概是真的没感觉吧。 之前总是一厢情愿地说服自己——陆纤的冷淡是禁欲,是闷骚。可是现在,好像骗不下去了。 或许,对方自始至终都当自己是个胡闹的小妹妹,想等自己厌倦放弃罢了。 - 傅齐宇坐在保姆车上,入神地看着手机。 经纪人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家艺人正在看视频,视频里的两个女人看着年纪都不小了。 经纪人放下心来,刚才乍一扭头看到傅齐宇的表情,还以为是谈恋爱了。 屏幕里,是霍希往期的访谈节目。 第152章 成长的总裁 “外面这么凉,站在这里干什么?”姜笙言拿着一张毛茸茸的毯子披在景宥身上。 景宥指指天上,“姜笙言,你看今天的星星很亮。” 深蓝色夜空中,星星像银色的细沙铺洒画布,构成一幅璀璨绝美的沙画。 有的汇聚成星河,有的紧簇成光团,有的拥着泛着冷玉光泽的月亮。 美极了。 景宥站在观景阳台的玻璃围栏边上,手搭着扶栏,宛如那沙画中的一处美景。 姜笙言从后面环住景宥的腰,贴着面前有些冰凉的耳朵问道:“星星好看还是我好看?” 景宥脑袋往后仰了仰,枕在姜笙言肩上。 “你们不是一个类别里的物种,没有办法比较。” 姜笙言:“你的意思是我不如星星好看了。” 景宥:“我没这么说过。” 姜笙言:“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说我好看?” 景宥叹气:“笙言越来越孩子气了,真拿你没办法。” 姜笙言咬了一口景宥脖子上的软肉,“你现在装大人的样子才像青春期叛逆的小朋友。” 景宥倏然转身搂住姜笙言的脖子。 “其实订婚仪式就是个结婚前的程序,也没什么重要的。” 姜笙言眉梢上扬:“你前几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景宥:“你没有听过那句俗语吗?女人心海底针。” 姜笙言轻笑:“这句俗语我听过,但是这么说自己的我没听过。” 景宥凑过去在姜笙言唇角一连亲了两口,绽出一个笑:“我还是更期待我们的婚礼。” 姜笙言情不自禁向前一步,两只手扶住围栏,吻上面前诱人的唇。 景宥推着姜笙言往屋里走,不多时,两人就带着凉意回到温暖的卧室里。 双双陷在大床里。 “姜笙言,今天可以让我得分吗?”景宥吻着姜笙言的下颌,声音轻渺。 姜笙言不好意思正面回应,身不对心地摇摇头。 景宥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小声道:“那等我们婚礼那天可一定要让我得一次分。” 听到“婚礼”两个字,姜笙言心里咯噔一声。 有必要预约到那么久以后吗? 姜笙言就差直接说:“你在坚持一下我就让你得分了!” 但是姜笙言又拉不下脸说刚才是口是心非,现在就可以。 景宥将十根指头都穿进姜笙言的指缝,温暖纤柔的手指交错叠落,紧紧偎在一起。 “姜笙言,我爱你。”景宥罕见地亲口说了那三个字。 两只盛满桃花的眼睛专注地望着眼前的人,眸子里再也装不下其他。 姜笙言仰起头吻了一下,两下。 第三下吻上去,翻身,将自己那个惹火的人一起藏进被子里。 - 屋里熄了灯,只留床头一个小夜灯亮着昏暗的光。 景宥早已进入梦乡,她累坏了。 姜笙言没有半点睡意。虽说她不像景宥表现得那样兴奋,但心里的激动不比景宥少丝毫。 自己怎么就这么幸运,才坦诚心扉几个月,就要与所爱之人正式订下一辈子的婚姻契约了呢? 姜笙言还记得两年多前意识到自己对小宥有着不正常的占有欲时,那种恐惧、无措、慌乱交织的感觉。 她曾彷徨、怀疑,自己对小宥究竟是喜欢,还是仅仅因为对小宥投入的精力太多,而把那种占有欲当成了喜欢。 她曾希望是后者。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无论怎么否认,都抑制不住越来越躁动的心。 姜笙言不禁开始回想景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源源不断吸引桃花的。 自己第一次帮小宥断了桃花,好像是小宥15岁的时候。 那时姜笙言刚毕业,正式进入景藤工作。 入职前,姜笙言被景宥以研究任务繁重需要一个生活助理为由,暂时召去当了一段时间保姆。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发觉景宥越来越朝一个巨婴的方向发展,衣服不会穿,饭也不会吃,就差 每天拿勺直接往嘴里喂了。 有一天,一个漂亮的黑发女孩儿来景家给景宥送实验报告,还留下来吃了午饭。 那个漂亮是景宥的学姐,比姜笙言还大两岁。 饭桌上,姜笙言发现黑发女孩儿看景宥的时候眼睛里全是宠溺,说话也细声细气的,温柔极了。 女人的第六感立刻发挥作用,姜笙言第一时间就感觉到黑发学姐的心思。 但景宥显然没有那样的雷达,学姐跟她讨论实验的时候,她居然还冲人家笑。 更气人的是,从来不放别人进的天文观测间还借给那个学姐看星星。 后来那个学姐是怎么放弃的呢? 姜笙言记得黑发学姐给景宥写了一首诗,文绉绉酸溜溜的那种。 景宥看不懂,就跑来问她。 - “还说自己是天才脑袋,这种诗都看不懂,你学姐喜欢你看不出来吗?”22岁的姜笙言也还是个小姑娘,心中一股子邪火无处发泄,跟小朋友说话的态度冷中带刺。 景宥还火上浇油地说:“我也挺喜欢她的,她的头脑很棒,说话也温柔。” 姜笙言恼道:“她喜欢你,你喜欢她,你们两个现在就结婚最好!” 景宥不解道:“为什么要结婚?” 姜笙言:“跟初恋结婚挺浪漫的不是吗?” 景宥挠挠头,没有听懂。 姜笙言见景宥没有反应,火气更大,警告道:“小孩子不许早恋,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景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可是我没有早恋。” 姜笙言冷着脸说:“别人恋你也不行,你以后跟喜欢你的人保持距离。” 景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显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姜笙言,委屈巴巴地拿着那首酸诗走了。 姜笙言则自己生了好一阵子闷气。 不过后来,那个学姐就真的没有再来过家里。 - 什么“你要是早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这种糟糕的台词……年轻的时候说话不经大脑的吗? 让小宥跟喜欢她的人保持距离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说得理直气壮。 姜笙言想把这块记忆剜掉,太羞耻了。 姜笙言意外发现,自己好像是从那时候变得越来越温柔,跟那个学姐作对似的。 “仙女姐姐,我会保护你的……仙女姐姐……” 景宥在睡梦中小声叨念着。 姜笙言从后面拢着景宥,一点一点往怀里收紧。 一幕幕过往像电影胶卷一样在脑海里环绕。 第一次正式和景宥见面,自己18岁,小家伙11岁。 那时候,景宥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总是板正着脸,很少笑,还会提一些蛮横的要求,比如隔三差五让自己给她量体温,明明一切正常,却硬说身体不舒服,让自己看着她睡着才能离开。 其实,是想自己多陪陪她吧。 姜笙言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景宥颈窝里,感受那里的温度。 记忆继续回溯。 后来,小宥一路本硕博提前毕业,18岁都不到就进入景藤,每一个重大决策都果敢而正确。 这样在别人看来开挂的人生,小宥付出的努力其实是常人的几倍。 十几年没有睡过一次懒觉,日程从早到晚密密麻麻,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总要面对董事会的压力,只能更加拼命地追求结果圆满,以堵住那些老家伙的嘴。 小宥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姜笙言不知道。 正因为不知道,姜笙言每每想到景宥为自己做的那一切,便会心疼不已,又感动不已。 自己过去总觉得小宥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但现在回想,小宥从来没有停止过奔跑,一直拼尽全力变得更强大。 以至于别人都忘了,她才21岁,是许多大学生刚毕业进入社会的年纪。 姜笙言轻声在景宥耳边呢喃:“姐姐想让你慢点长大,永远当一个孩子,永远让姐姐宠着你。” 其实那些看似被景宥“折磨”的日子,她甘之如饴。 过去那些被忽略的记忆一一浮现,原来,她的情窦早就开了,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 清晨。 淡金色的光洒进卧室,地板上的浅淡花纹都被映得异常清晰。 床上的两个人明明早就醒了,却谁都不愿意起来。 景宥脖子缩在被子里,两条胳膊紧紧圈在姜笙言腰上,双手锁在腰后。 “姜笙言,我不想起床,我们躺到晚上吧。”景宥哼哼唧唧的,像个难搞的孩子。 姜笙言:“我想听你叫姐姐。” 景宥:“你总想占我便宜。” 姜笙言:“那么多年都叫过来了,现在为什么不行?” 景宥:“以前是姐姐,现在是我妻子了。” 姜笙言脸上瞬间发起烧来。 “都说过多少遍,我们还没 结婚。”她嘴硬道。 景宥:“我也说过很多遍,结不结婚都只是一个程序。反正我要叫你的名字。” 姜笙言勾唇:“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翻身吧?” 景宥:“翻什么身?” 姜笙言凑到景宥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 景宥皱眉:“我还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原来你的心里每天都在想这些东西。” !!! 姜笙言想张嘴咬死这个小混蛋。 景宥翻身挂在姜笙言身上,笑眯眯道:“是这样翻身吗?” 姜笙言闭上眼睛,表示不想理她。 景宥快速在姜笙言鼻子上亲了一下。 姜笙言没有睁眼。 景宥又在姜笙言耳朵上亲了一下。 姜笙言还是没有睁眼。 景宥这回在姜笙言嘴上咬了一下。 姜笙言半眯着眼睛道:“你是狗吗?” 景宥眉梢轻挑:“我是小狼狗。” 姜笙言问:“小狼狗是什么典故?” 景宥:“姜总日理万机都没有时间看电视剧,小狼狗就是专门把姐姐吃干抹净的狗。” 姜笙言愠怒:“小孩子说话不许油里油气的!” 原来纯纯净净的小白花,现在张口就调戏人,有时间要好好教育一番才行! 景宥歪歪头,桃花眼微微眯起,女人风韵尽显。 “我是不是小孩子你还不知道吗?你说我这样迷不迷人?” “你今天怎么这么讨厌?”姜笙言声音都软了几分。 被一个小屁孩儿勾得神魂颠倒,着实丢人。 景宥手掌轻抚姜笙言的侧颊,眸中盛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想做一个最好的情人,想你一辈子都爱我,越来越爱我。” “我已经很爱很爱你了,以后只会多不会少。”姜笙言眼神失焦,两只手攀在景宥肩上,仰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碰了几下。 “姜笙言,你好美,一辈子都看不腻。”景宥眼中的爱恋溢出来,眼睫颤动,像轻薄的蝉翼迎风抖动。 姜笙言总觉得今天的景宥跟以前很不一样,主动得过了头。 但由不得姜笙言想东想西,溺在景宥此时的温柔里,已然叫她失去思考能力。 - “阿姨早上好。”陆纤出门,正好碰上准备出发去订婚现场的对门邻居。 “小陆今天可真好看!”应妈妈惊艳道。 陆纤今天穿了正装,里面黑色V领薄衫,锁骨棱角分明,外面是一件白色风衣,仍是简约素净的一身,但比平时的白褂子显身材,任谁看了都会不忍挪开眼睛。 应简视线只在陆纤身上停了一秒,便挪向别处,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陆纤姐早上好。” “小妹妹早上好啊。”陆纤抬手想去摸应简的脑袋,被对方躲开。 “妈,咱们走吧。”应简率先往电梯方向走去。 陆纤悻悻地收回手,放进口袋里。 “小陆穿这么薄冷不冷啊?今天外面只有几度。”应妈妈眼含担忧。 陆纤摇摇头:“我穿多点就出汗,这样最舒服。” 应妈妈问道:“那你怎么过去?” 陆纤:“打车。” 应妈妈:“打什么车啊,正好跟我们一起走。你也不早说,幸好出门碰上了。” 陆纤没有客气,说道:“麻烦阿姨了。” 前面应简回头,语气冷淡:“开车的是我。” 应妈妈笑道:“小陆你别理那丫头,她这几天跟吃了炸.药一样,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应简瞥了陆纤一眼,没有再说话。 陆纤笑着摇摇头:“我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 今天根本不是什么偶遇,陆纤已经在门口竖着耳朵站了很久,听到对面的门有响动,特意开门出来蹭车的。 行驶在路上,应妈妈坐副驾驶,应简把着方向盘,目光总是不由自主飘到后视镜上。 镜子里那抹白色的身影就像一只悬崖上的花,生长在峭壁里,美好而不容亵渎。 向上攀爬的时候双手双脚都鲜血淋漓不说,还有可能掉进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都没有回声。 “看路看路!”应妈妈焦急地出声提醒。 应简赶紧打了一下方向盘,才没有撞到道牙子上。 应妈妈也不敢现在惹司机生气,只好细声细气地说道:“开车的时候要专心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应简玩笑道:“出事的时候我肯定把方向盘往自己这边打,先撞我。” 应妈妈嗔怪道:“你这孩子乱说什么话!赶紧呸呸呸!” 应简吐吐舌头:“你别这么迷信。” 后排的陆纤出声:“小朋友要听妈妈的话,快点呸呸呸。” “……” 这话从陆纤嘴里说出来,总感觉诡异至极。 应简没有理车上两个大龄乘客,继续开自己的车。 陆纤也没有坚持,闭上眼睛,将脑袋靠在窗户上。 应简又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脸,不过长了记性,只一眼,便重新将视线投向车外,时刻注意四周路况。 - 龙水公馆。 圆形空间里,水晶吊坠层次分明地一圈一圈围成幕墙,灯光映照下,闪着细碎的光。 几束追光打下来,一个圆台上,四重奏乐队演奏着柔和的《卡农》调子。 宾客陆续穿着华贵的礼服入场,除了灯光,现场还有行走的钻石闪耀。 订婚宴不像婚礼大多数人都要在中午举行。 本次,就是像一个酒会的形式,下午五点二十分正式开始,此后宾客就可以自行邀舞,开怀畅饮。 “卢总,好久不见。” “韩总,别来无恙。” “……” “穆总,贵千金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哈哈哈,李总家的小子都这么大了,跟你一样是一表人才啊!” “那有没有兴趣跟我当个亲家啊?” “……” 订婚仪式开始前,现场宾客都没有浪费时间,在觥筹交错的会场里来回穿梭,问候熟人,结识新人,不比主人公少忙活。 下午五点整。 会场灯光全部熄灭。 人群出现短暂骚乱。 小提琴演奏声响起,木质阶梯上方亮起一束白色追光。 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出现在阶梯尽头。 景宥身着红色缎面长礼服,一侧开着旗袍高叉,时尚与国风结合。 宛若一朵红色曼珠沙华,妖冶如火;让人看一眼,便不自觉被牵走 了魂。 姜笙言像无数次晚宴场合那样,穿着低调的黑色。但这回,却是大气张扬,头顶珍珠王冠,肩上一朵贝壳花,裙摆画出鱼尾圆弧。 宛若浮游上岸的美人鱼 ,今天,是属于她的加冕仪式。 ——自此,加冕成为手握景宥余生的女王。 灯光映在两人脸上,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 景宥的脸只有巴掌大,下巴饱满微翘,眉眼深邃含情,睫毛卷翘,鼻梁高挺,红唇如赤焰。 姜笙言面庞轮廓柔和,眉眼温润,勾玉天成,眼睫浓长,鼻尖微微回弯,红唇如仙果。 两道身影美绝,好似从画中呼之欲出,那阶梯便是出画的路。 会场来宾全都屏住呼吸,无一例外。 景宥抬起手,掌心向上。 姜笙言将手搭上去,牵住景宥的手。 景宥骨肉匀停的脚腕上绑着红色丝带,走下第一层台阶,红色高跟鞋落在银色的地毯上,像是雪地里开出一朵红色的花。 “我曾经想,人为什么要将时间浪费在谈恋爱这件事上呢?明明还有很多更有挑战的事可以做不是么?但是有一个人让我知道,谈恋爱也是一件很难的事,这件事,哪怕有聪明的大脑,也有可能做的一塌糊涂。” 景宥目视前方,边走边说。 “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不会说甜蜜的、动人的情话,还总惹姜笙言小姐生气,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每次都能原谅那个不合格的未婚妻,但是那个不合格的未婚妻每天都想要多拿几分,从0分到60分,再从60分到100分。” 姜笙言侧目看向景宥,眸光闪动。 景宥继续说:“曾经有一个姐姐告诉我,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甜言蜜语和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很幸福的仪式,外表再坚强的女人心里也会有柔软浪漫的一隅,因为女人都是天池的水做的,天生就向往美好圣洁。” 那是姜笙言以前随口说的话,景宥每一句都记得。 姜笙言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掉眼泪,否则妆该花了。 “我过去觉得姐姐说的不对,因为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景宥握紧姜笙言的手,弯出一个笑,“但是我现在改变想法了,我比说这些话的姐姐更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相爱了。我这样一个总把恋爱搞砸的人拥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未婚妻,我要牵着她的手,一辈子爱她、护她,不让任何一个人抢走她。” 景宥将两个人的手举起来,展示她们手上的戒指,“这么优秀的人,是属于我的,谁都不能觊觎。”霸道还有些孩子气。 姜笙言的闺蜜林影站在最佳嘉宾席,此时已是梨花带雨,要不是有先见之明化了防水妆,恐怕就要哭成水鬼了。 林影是带着自己的小奶狗一起来的,边抽气边自言自语:“不愧是亲闺蜜,喜好都一样。” 小奶狗男友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心中忐忑,好像不太一样的吧? 林影说的是年龄,而男友以为是性别。 闺蜜能收获幸福,林影大概是除了姜笙言父母之外最高兴的人了。她从以前就很心疼姜笙言,明明是个那么好的人,却总是遇到不好的事。 幸好,有人慧眼识珠。 在林影这个闺蜜眼里,景宥不是什么大集团的总裁,而是一个眼里只有姜笙言的小女孩。从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觉得,现在依然如此。 出于礼貌,姜笙言象征性地给曾经的同学们发了邀请函,来的人还不少。 她不知道,那些都是在景宥的授意下,齐秘书挨个“请”来的。 虽然姜笙言没有怎么提过初中的事,但是景宥心里堵着一口气,她要让那些人看到姜笙言是天上的明珠,她手里的明珠。 其他同学都被安排在远一些的地方。 那些曾经嘲讽过、亦或是可怜过姜笙 言的同学们,现在的确深深意识到,阶梯上的那个人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同窗的记忆遥远而模糊,好似一场虚渺的梦。 如果那时候向姜笙言表示多一点善意,现在生活会有什么不同么?会不会,也能和顶级集团的总裁成为亲密无间的好友呢? 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一辈子没机会知道了。 景宥和姜笙言踏下阶梯最后一层,钢琴声无缝衔接,清澈的歌声流淌。 景宥揽住姜笙言的腰,随着音乐起舞,优婉轻盈。 旋转之际,对着一台摄像机粲然一笑。 何为倾倒众生。 这个笑当得起这个词。 这场订婚仪式开通了网络直播,许多年轻网友坐在家里看得嗷嗷叫。 观众里,有一个是霍氏医疗集团继承人——霍希。 她收到了邀请函,但没有去现场参加。 傅齐宇坐在钢琴前,指尖灵动,闭着眼睛沉浸在音乐里。 第一首歌结束,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晦暗不明。 第153章 成长的总裁 今晚的主持人别着耳麦,拿着手卡,像是在主持一档节目。 尹主持笑着说:“刚刚共舞的一对佳偶有如翥凤翔鸾,曼妙多姿。让我想起网上小年轻说的‘现在没点才艺都不好意思办婚礼了’。” 景宥与姜笙言携手,小幅度欠身,向今天的来宾表达谢意。 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优雅与矜贵。 “据说景小姐与姜小姐相识已有十年之久,想必你们之间一定有过很多难以忘怀的经历,不知可否跟大家分享一二呢?”尹主持抛出问题。 “难忘的经历的确有很多。”姜笙言眉眼弯弯,“大家都知道我此前一直是景总的秘书,工作之一,就是帮景总挡桃花。”看向景宥,“景总,你那么迷人,自己知不知道?” 景宥满脸严肃:“以后不用挡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 尹主持:“一言不合就撒狗粮可是会引起民愤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是不是?我这个中年阿姨也蛮跟得上时代潮流!” 来宾被逗得哈哈直乐。 姜父姜母偷偷抹起眼泪,一眨眼的工夫,巴掌大的小女娃出落得这样迷人,像个女王一样站在众人中央,做父母的实在是千思万绪萦绕心头,百感交集。 景珍珠倏然露出个释怀的笑,从小贯会气人的孙女真的长大了。 和她妈妈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笑容之中,又不自禁透着担忧,隐忍的担忧。 - 傅齐宇完成自己的弹唱任务,刚要起身,露出一个看到瘟神的眼神。 “小帅哥,我们喝一杯啊!”山羊胡策划端着两个香槟杯走过来,翘挺的臀部扭了两下,毫不客气地坐到傅齐宇身上。 傅齐宇脸上出现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山羊胡策划深吸一口气,鼻翼动了动:“啊,新鲜的荷尔蒙!” “起来!”傅齐宇声音低沉,与公众面前那个可爱乖巧的形象判若两人。 “你对人家好凶哦!” 山羊胡策划嘤嘤嘤地用小拳拳捶打对方胸口。 “……” 傅齐宇彻底黑了脸,眉宇间迸出阴冷之感。 “原来你私底下是这样的。”山羊胡策划嘟嘟嘴,“都说明星人前人后有两副面孔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我的一片真心白瞎了!” “你不骚扰我的话,我也不会生气的。”傅齐宇一秒变换表情,绽出一个明媚的笑,“乖乖的不要乱说话。” “那小帅哥可以跟我喝一杯吗?”山羊胡策划用手勾住傅齐宇的领子,“人家好喜欢你这款的!” 傅齐宇陡然起身,赖在他腿上的人跌倒在地,杯子脱了手,砸出两朵玻璃水花。 “我是个明星,让人偷拍到怎么办呢?”傅齐宇双手插兜,俯视坐在地上的人,“识相的话就离我远一点,不要挑错了对象。” 山羊胡策划两条腿侧到一边,一只手撑地,姿势妖娆。 对上傅齐宇的眼神,咬住手瑟瑟发抖。 傅齐宇嘴角挑出个不屑的笑,转身离开。 这时,女助理走过来:“师父,你好骚啊!” 山羊胡策划白了助理一眼,伸出一只手:“快拉人家起来。” 女助理抱住胳膊抖了几下:“你再这样我可要申请工伤了。” 山羊胡策划扭扭哒哒地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翘在身体两侧,一只脚跺地,冲助理“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女助理牙关颤动,转开脸,捕捉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意思小姐。”女助理冲应简撩了一下头发,眼神放电。 应简神色淡漠道:“不要随便给我起外号,我不喜欢。” “你这样好让人伤心的!”女助理用指尖戳了戳应简的肩膀,“我就没有可能是你的菜吗?” 应简:“流行语言都更新换代好多次了,什么菜不菜的,真土。” 女助理眯眼:“小妹妹年纪不大,脾气挺不小。” 应简冷声道:“不要叫我小妹妹。” 即便想要放弃了,她也忘不了陆纤说过的每个字。 尤其是刚刚见证了景宥和姜笙言的幸福,内心就更加激烈地翻涌。 她也想,很想,能够拥抱梦寐以求的那个人。 女助理正要说话,倏然后脖领子一紧,被人从应简身边拖走。 而此时,应简眼里看到的,是陆纤从人群里走来,片刻不停,拎着自己面前的人走了。 好似一阵劲风吹过,不留半点痕迹。 - 楼上一间客房的门被从里面反锁。 “嘿!伙计!你想勒死我吗?”女助理猛烈咳嗽几声,给了陆纤一胳膊肘。 陆纤迅速闪开,将手里的人丢出去。 “我告诉过你,不要调戏小妹妹。”陆纤眉心蹙着,很是不悦。 “不让我调戏小妹妹,那我调戏你也行,不然我很无聊啊!”女助理痞里痞气地走近,“其实你更合我的眼缘。” 陆纤从兜里掏出一支手术刀,在对面女人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你说我从哪里开始切流的血会少一点?” “你这样是怎么过的安检?”女助理摇摇头,“这届安保工作态度有问题啊!” 陆纤不耐烦道:“安静一点,吵得我头疼。” 女助理“切”了一声,老老实实坐到一边掏出手机玩儿起了斗地主。 - 隔壁房间。 景宥拽着姜笙言进屋,反手锁上门,将人抵到门背后。 “你要干什么?”姜笙言捧着景宥的脸,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浓烈的欲望。 景宥答得直白:“你太好看了,我想跟你亲近亲近。” 姜笙言凑到景宥耳边威胁道:“你不想等一下穿着皱巴巴的礼服出去见人吧?” “那有什么关系?”景宥脸轻轻一侧,软唇就落在姜笙言侧颈上。 调皮地用唇畔口红在上面画下一道红印。 “小宥,你今天很不一样。”姜笙言手向下挪,箍住景宥的腰,眸中浮出不安。 景宥勾住姜笙言的脖子,“我不是故意想惹你生气的,你要像以前一样原谅我,好不好?” 姜笙言没来得及张口说话,便被一个用力的吻堵住唇,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 一个着黑色礼服的人从二楼房间走出来,头发半掩着脸,看不真切面容。 霎时间,灯光全部熄灭。 从二楼的休息客房到一楼会场,都陷入一片漆黑。 景宥停在原地,手脚冰凉。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变得尤为灵敏。 景宥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松木味的,她曾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紧接着,脖子传来剧烈刺痛,鼻尖传来□□的味道。 一楼会场的来宾以为是什么保留节目要登场了,没有太多慌乱。 但足足两分钟过去,还是没有任何灯光亮起。 宾客有的按捺不住,开始喊侍者。 人群大范围骚乱之前,灯光重新亮起。 工作人员解释说刚才电路出了点问题,现在已经修复。 会场里又是一派衣香鬓影,推杯换盏的景象。 公馆正门,一个化妆师模样的人拉着个大行李箱出去,还和门口保安笑着打了招呼。 “醒了?”陆纤坐在床边,手里摆弄着一个蜥蜴一样的动物。 姜笙言揉揉脑袋,一时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纤又问。 姜笙言倏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环顾四周,紧张道:“小宥呢?” 陆纤把手里那个“小宠物”放进兜里,坦率回答:“等人营救。” 姜笙言脑袋炸了一道响,“嗡嗡嗡”的回音不绝。 “这是你们在整蛊对不对?”姜笙言抱着希望道,“一定是小宥想让我有一个难忘的订婚仪式。她躲到那里去了?” 陆纤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走吧,我们去找霍希。” “小宥到底在哪里?!”姜笙言控制不住情绪,双眼通红。 让一个正常人一下子接受刚刚还在眼前的未婚妻竟需要人去营救,任谁都会突然崩溃,姜笙言已经竭尽全力克制了。 陆纤淡淡道:“大概被抓去做什么骇人听闻的实验了。” 姜笙言没了往日的温婉,起身攥住陆纤的领子:“你说清楚一点,她去了什么地方,你为什么知道这些还要眼睁睁看着,你不是她的朋友吗?!” 陆纤抓住姜笙言的手腕,平静道:“你冷静一点,这样情绪化是救不了她的。” 姜笙言胸腔起伏,气息低沉:“我怎么冷静,我怎么冷静得了!她比我的命还要重要,我怎么冷静!” 她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几乎要失了声。 姜笙言咬住食指指节,强迫自己镇定,她知道陆纤说的对,这样自乱阵脚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小宥这两天是和以前很不一样,她明明发现了。 但是她从没有想过小宥会遇到危险。 陆纤喃喃:“这样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吧,恐惧慌乱,歇斯底里。” 姜笙言抓住陆纤的胳膊:“你知道小宥在哪里对不对?你知道她想做什么。” 陆纤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有一个人知道。” 姜笙言想到刚刚对方说要去找霍希的话,便抓着陆纤的袖子快步往外走。 “其他话路上再说。” 姜笙言想不到霍希跟景宥能有什么交集,更想不出景宥为什么明明知道有危险还不躲开,那个小孩明明最惜命的。 - 上车后,陆纤问道:“笙言知道人有很多面具么?” 姜笙言反过来问:“需要我做什么?” “笙言温柔单纯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个蛇蝎女人。”陆纤挑眉,“景宥的万贯家财可是许多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景宥那种自以为是又不懂人情是非的人,你嫁给她,不图钱难道图她这个人吗?现在正好有一个人帮你除掉这个障碍,你觉得怎么样?” 姜笙言会意,道:“我该感谢霍小姐帮我得到景宥的一切?” 陆纤:“我喜欢跟笙言这样一点就通的小机灵鬼聊天。” 姜笙言一瞬不瞬盯着陆纤:“我身上的衣服为什么换了?” 陆纤立刻摆手澄清:“我可没有占你便宜,不是我干的。” 姜笙言回忆这段时间在自己身上有没有发生不同寻常的事,只有霍小姐找自己谈合作,小宥让自己离她远一点。 姜笙言目光锋利:“小宥为什么要换我的衣服走?因为原本有危险的该是我对么?” 陆纤没有否认。 “她凭什么自作主张替我去承受危险?!”姜笙言虽不知自己跟霍希有什么过节,但是那些都不是她关心的,她只在乎小宥是不是好好的。 陆纤理性分析道:“如果是她,霍希或许会去看一眼,这样我们就有机会找到人被带到哪里去了。这是最优的方案。” 姜笙言大脑一片混乱,哪怕她很努力地想要让脑袋里面的零件各司其职,但怎么都做不到。 车内静默许久。 “霍希为什么这样做?”姜笙言问。 陆纤轻声说:“大概因为她是个变态吧,又或许她就是见不得别人你侬我侬,谁知道呢?” 姜笙言抓住陆纤的手腕,强撑出个笑:“小宥最怕危险了,你们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对不对?” 陆纤回了一个笑:“你放心,准备得很充分。” 姜笙言分不清陆纤说的是真是假,只能在心里祈祷她说的是真。 路上,陆纤还说了许多话,但是姜笙言无力回应。 - 霍希接到保安室的访客电话,看了眼门口的监视屏,眉头拧在一起。 姜笙言竟在自己家楼下的保安室。 她不该在这里的。 霍希让保安放人上来。 - 大门打开,姜笙言的鞋跟踩在里面的工业风硬石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敲击声。 她来之前已经换了身利落的衣服,还穿了双跟很高的红色高跟鞋,盛气凌人。 “这么晚了,姜总怎么找到家里来了?”霍希噙着笑,温婉亲切。 姜笙言勾唇:“当然是来感谢霍小姐的。” “这话怎么说?”霍希遗憾地摇摇头,“姜总最终不是拒绝了合作么?” 姜笙言:“当然是感谢霍小姐帮我除掉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霍希:“虽然这样说很失礼,但是我不大明白姜总在说什么。” 姜笙言:“我是景宥爱到骨子里的未婚妻,景宥消失了,景家的一切,不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霍希:“我记得今天好像是二位的订婚仪式,怎么才订婚就说这种话呢?让别人听到不大好吧。” 姜笙言慢慢走近,脚下鞋跟发出“踏哒”、“踏哒”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人做坏事,快感不在于做坏事的那一瞬间,而是做完坏事向对手炫耀的那一刻。”姜笙言红唇扬起,“那才是会获得巨大满足感的高光时刻。” “哦?听起来姜总有心得要分享。”霍希面色不变。 姜笙言抬脚,绕着霍希走了一圈,定在她面前,身子前倾。 “霍小姐派人监视我很久了吧?从我每天出门到公司,再从 公司出来,去了哪里,一清二楚。” 霍希失笑:“姜总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倒是挺想研究研究你的心理,说不定会有学术发现。” 姜笙言继续说:“天桥上那两个说我们坏话的女人,傅齐宇的偶然出现,都是你算计好的,以你对景宥的了解,预测到景宥会给那两个人下马威并不难。就算景宥不那么做,傅齐宇之后还是会找机会获得我们订婚宴的邀请,是不是?” 霍希道:“我想我现在应该先报警。” “我知道你想除掉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也对景宥这个香饽饽感兴趣。”姜笙言耸耸肩,“不过景宥实在是太爱我了,她怎么能容许别人做出伤害我的事呢?我的未婚妻心甘情愿替我去死,我拦着她就太不近人情了。” 霍希鼓了几下掌:“姜总不愧是做影视的,写故事的能力很强,这个故事很有趣。” 姜笙言一只手扶在霍希颈后,猛然靠近:“如果这些成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没人分享,我会憋死的。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懊恼,应该找一个更可靠的人办这件事,连人都能抓错,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霍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换,心中却忍不住怀疑傅齐宇是不是背叛了她。还是说,傅齐宇和姜笙言达成一致,想趁这个机会除掉景宥。 不,不,这是姜笙言的奸计,她想抓自己的破绽。 姜笙言抓住霍希的手腕,指尖顺着脉搏向上划,停在小臂靠近关节的位置。 “傅齐宇这里有一颗红痣,小小的很可爱,你猜他告诉了我一个什么故事? ” 这句话,是一个豪赌。 陆纤根本不知道傅齐宇那里究竟有没有和她一样的红点。 如果赌错…… ……就只能换PlanB了。 霍希礼貌微笑:“姜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大晚上到我家里说些奇怪的话,但是我要睡觉了,请你离开。” 姜笙言一点都不急,信步走到客厅的吧台前坐下:“霍小姐,我有幸能喝到你亲手冲的咖啡么?” 霍希走过去,道:“这么晚喝咖啡会睡不着,女人想容颜永驻,用多少护肤品也比不上保证充足的睡眠。” 姜笙言一只手支在下巴上,细细打量霍希:“霍小姐的皮肤确实很好,一点也不像40岁的人,怪不得齐宇心里只有你。我还是挺喜欢他的,可惜他不识趣。” 姜笙言唇角上翘,“你说景珍珠如果知道她的宝贝孙女是被傅齐宇害死的,傅齐宇会是什么下场?他是明星,事情有点不太好办,不过这跟我也没关系了。” 霍希轻笑:“姜总恐怕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你这种小儿科的演技放在影视圈是会被嘲笑的。” 姜笙言两眼无辜:“刚才还听不懂我说什么,现在又说我在跟你演戏,霍小姐露馅喽!” 霍希弯出一个笑:“既然姜总很想喝我亲手冲的咖啡,那我就献丑了。” 姜笙言藏在吧台后面的那只手紧紧攥拳,第一个指节都变成了青紫色。 但她不能让霍希看出自己有任何的焦急。 这不是拍戏,她没机会重来一次。 霍希气定神闲地磨粉,调整刻度,烧水,过滤…… 两杯咖啡入杯,已是十分钟后。 姜笙言端起桌上精致小巧的骨瓷杯,“我对咖啡没什么研究,只知道水温至关重要。”抬眼,“霍小姐,是不是这样?” 霍希答道:“不光从壶里出来那一刻的水温重要,喝下去的时机也不可忽视,晚个几秒,或许就没了原有的香气变化,只剩下酸味。” 姜笙言把咖啡杯拿在手里,轻轻摇动,“你是不是就挺酸的?”她道。 霍希笑着摇摇头:“我就说跟你们年轻人有代沟,印象里,我跟姜总并不熟络。你这样深夜来访还说些奇怪的话,我真是挺害怕的。” 姜笙言无所谓道:“那我们聊个没有代沟的,聊聊你的未婚夫。” 霍希眼中闪过一丝不复平静的神色,收起笑容:“我的未婚夫十几年前就意外身故了,我们感情很深,我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你的未婚夫曾是你父亲最出色的学生,但是为什么没能拿到博士毕业证呢?你父亲为什么没让他通过?”姜笙言脸上始终带着轻蔑的笑,“是因为他做违禁实验,不配穿那身白大褂。” 霍希低吼:“不许你侮辱他!你对逝者不尊重,我也没必要尊重你,请离开我家。” 姜笙言直勾勾看尽霍希的眼睛,咄咄逼人:“逝者?他真的死了么?我看霍小姐的演技才是炉火纯青,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不过你只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段骗骗无知的人,真令人失望。我有点后悔来跟你炫耀了,很无趣。我还是快点喝完咖啡回去睡美容觉好了。”姜笙言话说得有点急,似乎是不想再耽误时间。 她将杯子里半凉的咖啡一饮而尽,五官皱了皱,“真是又酸又难喝。”指甲在灯光下泛着点点光泽,从长度能看出至少是十几天之前做的美甲。 霍希看到姜笙言手上的指甲,眸光微动,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换上波澜不惊的表情:“我好像有点欣赏你了。” 姜笙言放下杯子,起身离开。 - 姜笙言上了车,紧绷的神经立刻松了弦,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刚刚那整段表演,都是在赌。 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霍希露出破绽。 正如霍希经常挂在嘴边的,人都是容易受情绪支配的生物。 霍希看似有许多面具伪装,但她对景宥表现出兴趣不假。 姜笙言前面铺垫许多,让霍希陷入不断怀疑不断摇摆中,其实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常人都会忽略的指甲。 那是来的路上,鸭舌帽女助理给她特制的假指甲。 霍希那种心思缜密的人,不会想不到如果姜笙言真的宝贝景宥,绝不会在床上那样委屈她。 也正是面对霍希这样多疑又会分析所有细节的人,这样的细节才至关重要。 - 前段时间景宥请的私家侦探贾先生发现有人跟踪姜笙言,便反跟踪了好一段时间,最后顺藤摸瓜查到傅齐宇头上。 订婚宴上那个骚里骚气的山羊胡策划就是贾侦探,让人猜不透是演技太好,还是原本的天性被压抑太久以至于逮到机会本色出演。 贾侦探黏上傅齐宇几次,发现他身上有个“HX”的字母纹身。还给他偷偷下了药,才成功瞒天过海,让他没有发现自己带了一个错的人出去。 刚才姜笙言信誓旦旦的那些话,有许多都是推测,但从霍希的反应来看,大约是猜对了。 傅齐宇对霍希的感情很不一样。 至于霍希为什么想对姜笙言下手,唯有等她亲口说出来。 而景宥一定要顺水推舟的原因也是因为潜藏的危险是霍希,一个在所有人口中都亲和完美的存在比看起来就阴鹜的人要可怕千万倍。 在公众面前,她是知性大 方的心理学者;在同事眼里,她是温柔耐心的知心阿姐;在一部分人眼里,她是令人痴迷的缪斯女神。 如果不是陆纤过去执着地掘地三尺,查出霍希曾和一个基因实验狂热者有过婚约关系,也不会发现霍希像一座可怕的冰山,一眼看不出任何危险,却在平静的海面下藏着巨大的危险,撞上就是粉身碎骨。 有危险潜伏在姜笙言周围,景宥不会祈祷幸运之神眷顾,让航船躲开冰山。 她只会把海填平,让那座冰山永远深埋地下。 第154章 成长的总裁 霍希捏着手里的骨瓷杯,脑海中不断重现刚刚姜笙言的神态、语调以及身上的全部细节。 那个女人在炫耀,炫耀景宥爱极了她,甚至明知危险还甘愿替她。 景宥那样拥有绝佳基因的人怎么能这样陷入一段感情中呢? 不应该,不可以! 感情和情绪是拖累人理性思考的致命障碍,这是霍希从小到大的信条。 霍希起身,阴着脸出门。 - 空气中消毒水气味弥散,霍希站在手术台前,静静端详躺在上面双目紧闭的人。 “把她带过来的那个废物呢?”霍希声音冰凉。 旁边五十多岁、戴着口罩的男人开口:“丢在旁边屋子里了,我现在可没时间管他。” 傅齐宇并不知道这里的秘密,更没有和霍希有过直接接触。 他们之间的秘密联结,在于霍希的几期访谈节目。 霍希在电视上的访谈,于普通观众而言,看不出什么,但傅齐宇却能看出那个女人在对自己发出邀请,邀请他进行一个只有超高智商的人才能通关的游戏。 通关的人,就会和她成为最亲密无间的人。 傅齐宇仅是通过为数不多的几次访谈,就猜出了霍希传递的全部信息,还在自己的公开活动中以同样的方式暗示霍希,他接受了邀请。 他的任务,就是把姜笙言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月盛大厦后面的停车场。 或许普通人终其一生研究,也发现不了其中的奥秘。 但傅齐宇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傅齐宇一下车,就被人从后面电晕,失去了意识。 他在聪明,也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 这间手术室就藏在霍氏洲际医院不远处的商业街里,月盛大厦地下一层,以大型密室的经营店做伪装,从没有人知道这里面还有一间真正的手术室。 也没有人知道,在医院后面的角落里,有一个战时废弃却没有被封住的防空洞与这里相连。 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是霍氏洲际医院平日不起眼的门卫大叔,也是过去与霍希有过婚约的未婚夫。 霍希蹙眉:“他没有要杀景宥?” 男人轻笑:“他对你言听计从,怎么会杀了你想要的人呢?不过送来的人似乎不对,我还要重新调整方案。” “该死!”霍希咬了咬牙。 她知道自己还是上当了。 傅齐宇并没有跟姜笙言串 通一气要置景宥于死地。 不过转瞬间,霍希又笑了。 “本来是想对姜笙言做一些 改动,让她离你远一点,既然你非要为她牺牲,那我只能成全你了。” “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很怕自己受伤,还总是做可怕的噩梦。”景宥闭着眼睛,嘴里却突然出了声。 说罢,唇角翘起,充满挑衅。 “你醒着?”霍希眼中尽是震惊,随即被怀疑取代。 除了傅齐宇那个环节出错,麻药剂量不够,她想不出景宥现在就醒转的其他任何原因。 景宥勾着笑说:“我体质特殊,或许要用到杀死一头大象的剂量才能彻底麻醉,麻醉师都拿我没办法。我如果遇到需要动手术的情况,大概会活活疼死。很少人知道这个秘密,我今天分享给你。” 霍希走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么?” “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景宥说,“更匪夷所思的事你都做过,我身上发生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霍希眼里一片冰凉:“那你今天就是在找死。” “你不舍得让我这样死了吧。”景宥睁开眼睛,凝视霍希,“关注我那么多年,如果我活活疼死,不是太划不来了么?”眼中毫无惧意。 霍希笑道:“我的确不舍得你死,但是我更不舍得一个本该让世界震惊的人浪费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感情用事,你现在绝不是一个把心思用在订婚这种蠢事上的劣等人。” 景宥道:“你这样说,你的未婚夫不会痛心吗?” 霍希:“你知道的不少。” 景宥:“这世上有种职业叫私家侦探,很贵的。” 霍希:“等我剔除了你身体里的劣等基因,你会感激我的。” 景宥:“就像你对徐子熙、方檀、傅齐宇做的那样吗?看起来挺失败的。说的人模人样,其实是享受他们为了你厮杀的快感而已。” 霍希:“你以为这样能气到我?” 景宥:“方檀是一个很敬业合格的心理医生,遇上你真是一件倒霉的事。让我猜猜,方檀是在傅齐宇这个病人的引导下,开始一种更加激进的治疗方式,杀了导致傅齐宇病情恶化的男明星。这中间,你这个顾问没有缺席吧? 后来,他又被徐子熙利用,杀了景藤一名偷卖情报的员工,再后来,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自己把自己逼上死路,最早出局。” 霍希两只手撑在手术台上,俯视:“你跟你未婚妻都很会讲故事。” 景宥继续道:“徐子熙从来没兴趣和他们小打小闹,她的目标只有我,但是我的智商太高了,她只能跟一个傻狍子一样跳来跳去,还自己跳到坑里。” 霍希笑出声来:“我以前不知道你是个这么自恋有趣的人。” 景宥:“能让傅齐宇给你做免费搬运工,你也很有趣。”她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霍希眉梢向上挑动:“你不知道吧,姜笙言说她很感谢我替她解决了你这个麻烦,你的公司、你的奶奶,以后都会被她接手。她想趁机除掉你,你还跟个傻子一样在这里跟我讲故事,真是可怜。” 景宥扬出一个笑:“那又怎样,她开心就好,就算她给我准备了一口油锅,我也心甘情愿往下跳。” “你这个蠢货!”霍希抓住景宥的领口,终于是没办法无动于衷。 景宥看向霍希旁边的男人:“你不也是一样,明明天赋出众,却缩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为了这个女人做一些受人唾弃的事。 你第一次改变别 人的基因是什么时候?都是那些孩子几岁的时候?成年人的手术还从来没有成功过吧,我是第一例? 那么多人 想要获得你未婚妻的垂怜,你不会嫉妒么?她已经不算你的未婚妻了,毕竟你现在是一个‘死人’,只能活在地下。” 景宥掀了掀眼皮,讨打似的说:“我觉得她被我的魅力迷倒了,等一下在手术台上你会不会故意失手弄死我?” “你最好给我安静一点!”这个男人没有霍希那么好的定力,眼中尽是愠怒。 “先生,对女士使用这么粗暴的口吻,可不是绅士该做的事。” 头顶响起一个女声,通风管道口的铁栅栏“嘎吱”一声打开。 “怎么是你?”景宥的语气既失望又嫌弃。 陆纤摊摊手:“真是对不起,如果不是想先弄清楚一点事情,我也不想先一步来,感觉怪危险的。” 霍希打量着陆纤,猜测对方意图。 陆纤矫健地借助工具从通风管道落到地上,走到景宥跟前。 “你们这里太不专业了,手术前怎么连衣服都不给病人换, 让病人穿着大礼服躺在这里怎么行?” 未婚夫按响警铃,身穿橘色护士服的女人推门进来,一共有四个。 陆纤咋舌:“你们在拍戏么?不愧是反派,衣服都穿的这么不走寻常路。” 霍希道:“跟我对着干很有趣?” 陆纤无视霍希的提问:“你是什么时候给我做的手术,为什么现在还不向我发出邀请,是不是看不起我?” 霍希弯唇:“你不是玩得很开心?游戏总要有两方对抗才好玩。” 陆纤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我调查你也在你的计划之内了。” 霍希不置可否,只说:“满意的作品都要留着慢慢欣赏。” 陆纤舌尖舔舔嘴角,痞里痞气地靠近霍希:“我很好奇,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想当造物的上帝?” 霍希:“我让你变成一个基因完美的人,你该对我表示感谢,而不是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陆纤嗤笑:“完美?是感受不到感情的基因堪称完美,还是站在冰天雪地里都感觉不到冷的基因完美?又或者是在实验室里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完美?你对完美的定义可真是与众不同。” 霍希将手搭在前未婚夫肩上,说:“她说你手艺不精,该怎么办?” 戴着口罩的男人道:“做实验总会有几个残次品,只要最终成果是令人惊叹的,过程不重要。” “听到了么?”霍希看着陆纤说。 陆纤将两只手放进口袋里,靠在手术台上:“你是不是觉得不会被感情影响的基因才是最优质的基因?可惜,你同样败在感情上。” 霍希轻瞥陆纤一眼,没有搭话。 “你想抓姜笙言做实验,是因为什么?因为景宥爱她爱到了骨子里,你嫉妒。”陆纤道,“你究竟是讨厌景宥将心思浪费在无聊的感情上,还是讨厌那个迷恋景宥到近乎疯狂的自己?” “你觉得说这种没有根据的话会惹恼我么?”霍希嘴上这么说,气息却是沉了几分。 “据我了解,你怕冷。很巧,我几乎感觉不到冷。让我猜猜,你改变别人的基因,是不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缺陷?你小时候数学不好,所以有了数学天才尤茵,是这样么?” 陆纤步步逼近,“你有没有想过取代姜笙言,让景宥对你死心塌地?” 霍希面上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恼怒阴鹜交杂。 陆纤勾唇:“我说对了?” “只有百分之百专注,不受情感支配的人才是这个世界需要的优秀人种,那些为感情失去理智的都是杂碎。”霍希挑起下巴,“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会是那样的杂碎。” 陆纤边摇头边咋舌:“啧啧,那你的未婚夫真是可怜,这么多年在你眼里就只是个杂碎。” 霍希压下怒意,看向曾经的未婚夫:“我们是最合拍的灵魂伴侣,都只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是不是?” 一直躺在手术台上没有说话的景宥开口:“听起来好恶心,怎么说的出口?” 霍希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诡异。 陆纤:“我现在是不是该安慰你一下,被想要取悦的人说恶心不是件好受的事吧?我有研究。不过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小景宥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除了姜笙言。” 景宥:“博士废话太多了,快问她为什么盯上你。” 陆纤扭头:“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插嘴。” 霍希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定心绪,唇角微勾:“能被我选中是你的荣幸,我只为高智商的孩子做优化,资质平庸的都该自生自灭。” “原来是这样,我的人生变得乱七八糟就是因为我太优秀了。”陆纤倏然伸出一只手掐在霍希脖子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想亲手掐死你?” 戴口罩的男人对护士吩咐道:“抓住她关起来!” 但那几个人没有动作。 陆纤看向那个男人:“忘记说了,你的老伙计们都等着戴罪立功呢。还有,我进来这里之前,已经清空了你这些年的实验数据。就算你再杰出,也只是一只只能藏在底下的小爬虫。” “你说什么?!”男人双眼陡然变得猩红,几步上前揪住陆纤的领子。 几个金刚芭比一样的护士一起出动,将男人拉开。 陆纤咳嗽几声,道:“这样违反自然规律的实验资料不该让任何人看到。”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多看一眼。 欲望和贪婪是两头牙齿锋利、喉咙漆黑的猛兽,人永远不知道自己哪一秒会被吞入腹中。 让诱惑直接消失,不失为一种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霍希冷笑:“毁掉那些,你又拿什么来跟我谈判?” 陆纤的手还放在霍希脖子上:“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是姜笙言,你一定不会来,但这里躺的是景宥,你巴巴就赶来了。你说你一个都能当小家伙妈的人了,怎么就为老不尊呢?” 躺在手术台上的景宥:“怪我这该死的魅力!” 陆纤白了她一眼:“身子都不能动了,你嘴就不能闭一会儿?” 景宥:“我身子都动不了了,还不能动动嘴吗?” 陆纤:“好吧,听起来有点道理。” 霍希咬着牙道:“你们以为自己能做什么,送我进监狱么?我是清清白白的良民,最多去录个口供,就可以回家。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陆纤松开霍希的脖子,拿起一把刀比划了一下,“你以为为什么骗你来这里,是为了救她么?”说完,偏头看了景宥一眼。 霍希凝视面前的人,目光探究。 陆纤笑吟吟道:“当然是为了把你们一锅端,告你们绑架和杀人未遂啊。否则一点罪证也找不到,你还在外面逍遥,我这心里面不大舒服。相信你们进去之后,安全部门的同志们会加把劲的。凡走过,必留痕迹,我们拭目以待。” “你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利用了姜笙言。”霍希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说这话就不对了。姜笙言能当一回心上人的英雄,应该会高兴的。” 陆纤拿着手上精巧的小刀在霍希眼前晃了晃,眸中阴云翻涌,“而你呢 ,有病就要好好治,任何人的人生,你都没权利操控。” 这场对弈中,每个人都是棋子。 霍希不是一个好骗的人,一点小破绽都可能引起她的警觉。 对姜笙言最重要的人就是景宥,知道景宥有危险,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演好那场戏。 严格意义上,陆纤的确利用了姜笙言。 这就是陆纤的梦想,她分给景宥的梦想。 把躲在黑暗中的人拽出来,让他们暴露在阳光下,接受炙烤。 有时,或许需要使用一些小计谋,但无伤大雅。 霍希视线转向景宥,笑出声来:“我承认,我失误了。我不忍心让你受苦,才特地赶来救你。” 霍希走近,一只手贴上景宥的脸,“你的一切都是大自然的完美馈赠,你的论文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惊叹,世上怎么会有人能提出那样精巧的假设和论证; 你所有公开场合的照片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看到你的眼睛里写着不耐烦,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你也认为人和人的交际来往都是在浪费时间; 可是你为什么变了呢?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做那么多无聊的事?我怎么能原谅你呢?” 陆纤一把拍掉霍希的手:“你怎么能随便摸人家未婚妻呢,没礼貌!” 霍希一把掐住陆纤的脖子,像对方之前对她做的那样。 一心想要戴罪立功的金刚芭比看到这幅景象,立刻分过来两个,制服霍希。 向来优雅的女人头发散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 “我也该走了,有缘再见。” 陆纤重新回到通风管道里。在上面招招手,将栅栏恢复如初。 “砰!” 特警破门而入。 “不许动!” 屋子里的人全部被控制住。 不多时,姜笙言冲进来,“小宥,我来了,小宥,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紧紧抱住景宥,两只手颤抖不已。 姜笙言头发高高束在脑后,额上有汗迹,身上还是去见霍希的那一套,脚上换了方便行动的运动鞋,风格混搭,她现在已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不晚,我没躺多久。”景宥冲姜笙言绽出一个笑。 姜笙言从上到下检查一番,看到景宥没受伤,才好受了一些。 “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她声音轻柔,手上动作也小心极了 。 景宥很有觉悟,率先认错:“姐姐,你别生我的气。”眨着眼睛,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姜笙言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你还知道我会生气?”这句话不似责怪,更像是女儿家的撒娇。 虽然知道景宥背着她胡来的时候真的很生气,但是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怎么忍心责怪这样一个不顾一切挡在自己前面的傻姑娘呢? “姐姐最喜欢我了,不会生气的。”景宥又自恋起来。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姜笙言又哭又笑,活像个女疯子。 她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景宥直视姜笙言的眼睛:“我最喜欢你了,你不会跟一个那么那么喜欢你的人生气的,对不对?” 姜笙言对上那道含情的视线,半分钟之久,温柔地弯腰在景宥额上亲了一下,柔柔道:“以后再跟你算账。” 景宥眼珠子转了两下,面部紧绷:“不会影响我得分吧?” 姜笙言气笑了:“什么时候你还在想这种事!” 她擦掉脸上的眼泪,握住景宥的手,牢牢的。 霍希看到面前刺目的景象,嘴唇煞白。 旁边被控制住的男人异常激动,大声宣告:“我是全世界最顶级的基因工程师!二十七年前第一例基因编辑婴儿就在我的手里诞生了。 二十五年前我同时重组了一个八岁孩子和一个四岁孩子的基因。 二十三年前我重组了十岁孩子的基因。 二十年前我再次编辑了一个婴儿,将我的部分基因移植进去。 十年前我把基因重组实验品的年龄提高到十九岁,现在我即将完成在成年人身上的实验! 未来所有人都不会再有缺陷!我是改变世界的造物主!” 男人奋力挣扎:“我是最优秀的基因工程师,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我!” 抓着他的警察用胳膊肘撞击男人胸膛:“老实点!” 男人爆发出一阵咳嗽声,急火攻心,喷出一口血。 - 二十五年前被一起重组的那两个孩子,一个是陆纤,一个是尤茵,她们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原本的人生轨迹被硬生生改变,只为了某个人的一己私欲。 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十岁孩子是方檀。 二十年前的是傅齐宇。 而十年前的,是一直陷在苦苦仰慕中无法自拔的徐子熙。 至于二十七年前的第一个无辜婴儿,是晏城警方十年前剿灭的犯罪集团头目,早就被执行了死刑。 人们总以为最完美无缺的才是最好的,但在人为干预下,那些孩子失去了感情牵绊和延续了几千年的道德观,思维方式像极了机器人。 这样的专注与高效,带来的或许是一场灾难。 科技是让生活更美好的工具,不是统治别人的权杖。 人不同于动物,不同于机器,是因为每个人的一生都独一无二。你遇到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会改变你下个路口的方向。 所有的好的不好的,组成完整的人生。 没人有资格指手画脚。 如果景宥没有遇到姜笙言,她的人生会是怎样呢?会像霍希说的那样,让全世界都看到她的瞩目么? - 救护车上。 景宥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姜笙言,目光黏在她脸上,片刻不离。 姜笙言摸摸景宥的脸,不好意思道:“你睡一会。” 景宥轻声说:“我想看看你。” 姜笙言倾身:“那我凑近点让你看。” 她现在只想宠着面前这个小朋友,没有任何条件的宠着。 “姐姐很久没剥虾给我吃了,我说话你也不耐心听,回答得还很敷衍,我很想念以前的姜秘书。”景宥没了前阵子的强势气场,又变成了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的老板,”姜笙言抓着景宥的手,放到唇边,在手背上落下一串绵密的吻。 “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姜秘书,任何指令都绝对服从,你说东我不向西,一辈子为 你剥虾、挑刺、穿衣服,一辈子照顾你,呵护你。” “还有最最重要的,用一辈子爱你。” 所有的爱意都融在彼此的视线中,化成丝带,将两人的一辈子捆在一起。 丝带末端,打上同心结。 再没有任何人解得开。 第155章 大结局(上) 景宥在床上躺了两天,姜笙言也把工作搬到床上,陪了她两天。 “姐姐,我要吃草莓。”景宥躺在被子里,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像只刚睡醒的小狐狸。 “你是不是该起来了?”姜笙言把轻薄笔记本放到一边,翻身压过去,“又不是真的做了手术,有手有脚的,把我当使唤丫头一样,想干什么?” 景宥:“我腰肢酸软、手脚无力、头晕眼花。” 姜笙言:“我觉得你这是心理作用。” 景宥一秒变严肃脸:“你才说过要一辈子当我的姜秘书,永远宠着我,现在是要变卦吗?” 姜笙言被这个问题噎住,冲景宥皱了两下鼻子,轻哼道:“是,老佛爷,我去给你拿草莓。” 景宥摇摇头,勾住姜笙言的脖子:“我想吃这里的草莓。” 说罢,压住姜笙言的后颈,索了个吻。 姜笙言捏捏景宥的脸,眸子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现在怎么像小流氓一样?” 景宥如实回答:“我觉得以前亏了,如果早点知道我们可以做这些事,就能多进行至少一千零九十六次亲吻。” 姜笙言失笑:“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景宥:“从我成年到现在已经超过1096天了,我是按照保守估计每天一次计算的,小学生的算术题。” 姜笙言挑挑眉:“你就那么肯定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你,还会每天亲你一次?” 景宥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这里储存了很多记忆,姐姐在我成年之前就已经在吃醋了,但是以你老派的作风,一定会在我过完十八岁生日之后才跟我做接吻这种亲密的事。这么舒服的事,难道不会天天都想经历一次吗?” 姜笙言抓住景宥的手啃了一口,嗔道:“就你歪理多!那都是你的胡思乱想,我可不是这样的!” “不承认也没关系。”景宥闭上眼睛,弯出一个笑,“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可以让着你。” “以前没发现,你就是个小坏蛋。” 姜笙言俯身,将唇贴到景宥耳畔:“ 你还想不想得分?” 景宥听到“得分”两个字,眼睛都放出镭射光。 姜笙言倏而翻身下地,回眸勾笑:“晚上睡觉之前表现得好,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话音落下,便扬着下巴出了门。 景宥腰腿也有劲儿了,手脚也能动了,立刻从被子里钻出来,屁颠屁颠跟上狗骨头,不是,未婚妻。 - 饭菜上桌。 景珍珠放下手里的刊物,摘掉金丝边眼镜放到桌上,抬眼看向姜笙言。 “姜总,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好好上班?” 姜笙言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说:“明天。” 景宥愤愤地盯住奶奶:“我是病号,需要照顾。” 景珍珠瞥了不省心的孙女一眼:“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了?身上没掉块肉算你命大,还敢跟我顶嘴。” 老太太被景宥此前的大胆行为气得不轻。 景宥想了想,说:“那我们各退一步,后天。” 景珍珠懒得理她,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菜来。 姜笙言出来打圆场:“奶奶,黄姨的手艺太好了,我还想多吃两顿。我保证,后天一定回去努力工作。” 景珍珠板着脸冷哼一声:“抓紧把新公司带上正轨,早点回来,否则这个小白眼狼总觉得是我阻着你们腻腻歪歪呢!” 姜笙言笑着点点头:“我会的,奶奶。” 有时候,姜笙言觉得奶奶和小宥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个大孩子,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又别扭又可爱。 景宥难得没有跟奶奶对着干,附和道:“我也希望姐姐能早点回来,否则我们两个在家一定会把房顶掀翻的。” 但是,这似乎比对着干还气人。 景珍珠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景宥:“奶奶不要搞封建迷信。” 景珍珠:“你闭会儿嘴吧。” 景宥看向姜笙言:“我说的不对吗?” 景珍珠也看向姜笙言:“你说你向着谁?” 姜笙言:“……”是不是哪里不太对,被夹在中间的为什么是我? - 入夜。 景宥早早就进浴室把自己洗得白白香香。 她出来的时候,姜笙言又在床上回邮件,头都没抬一下。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景宥的头发湿哒哒披在肩头,裹在身上的浴巾湿了一片。 “什么事?”姜笙言半点没抬眼,该忙什么忙什么。 “姜秘书,快点给我吹头发,不然我要感冒了。”景宥提高声音命令道。 姜笙言这才慢悠悠抬起脸,合上电脑,走到景宥面前。 “不是会自己吹头发了么?为什么还要我吹?”姜笙言双手扶住景宥的腰,脸歪向一边,有意要逗面前急吼吼的小朋友。 景宥直白道:“这是情.趣。” 姜笙言被一口空气呛到,捂住嘴咳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景宥抓着姜笙言的手腕走到梳妆台前,正襟危坐。 “快点快点。”她催促道。 姜笙言笑着摇摇头,颇有些无奈。 指尖穿过发丝,历历往事浮上心头。 十年前那个瘦瘦小小的豆丁,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大了呢?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吸尽了人的眼球。 如今每天像是泡在蜜罐子里一样,姜笙言都快忘了自己是如何熬过那段长久的暗恋。 每天睡觉前想着一个人,睁开眼还是想着那个人,明明天天见,却停不下来想那个人。 明明伸出手就能碰到,却要强迫自己不要去碰,生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镜花水月的幻 象。 “姐姐,我有个秘密。”景宥倏然抬头,将脑袋顶在姜笙言的肚子上,仰面与姜笙言对视。 “什么秘密?”姜笙言问。 “我有一个仙女姐姐。” “嗯,你还经常在梦里叫人家。” 景宥张圆了嘴巴。 她以为自己不小心在梦里叫过几次才被姜笙言听了去,原来是经常么? 呆头呆脑的小总裁顿时羞红了脸。 姜笙言把吹风机放到一边,两条胳膊搭在景宥肩膀上,俯身,用鼻尖碰了碰景宥的鼻尖,满含醋意:“你什么时候才打算告诉我,那个让你魂牵梦绕的仙女姐姐是谁?” 景宥眼神躲闪,用蚊子一样细小的声音嘟囔:“是你。” 姜笙言故意凑近:“我听不清。” “我以前总在学校的樱花树下看书,有一天听到树背后,一个姐姐对着大树说自己的心事,我偷偷爬过去看了一眼。”景宥的声音逐渐清晰,“那个姐姐很好看,声音也好听,像仙女一样。” 姜笙言早就记不清有这回事了,倏然听景宥提起,只觉得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暖流冲过。 “原来我的小未婚妻从小就喜欢好看的。”她调侃道。 “我没有!”景宥红着脸否认。 姜笙言捏捏景宥的小脸蛋,柔声道:“你总在梦里让仙女姐姐不要哭,为什么?” 景宥摸摸心口:“我看到她流眼泪心有点痛。” 姜笙言不知该感动还是该笑,无奈笑言:“我还以为你不懂风情,原来你从小就知道怜香惜玉。” “我觉得你知道我的仙女姐姐是谁了。”景宥拧起眉头,“你那么小心眼,现在还没生气,肯定有问题。” 姜笙言在景宥唇角轻轻咬了一口,“你说谁小心眼?” 景宥惦记着好好表现,求生欲极强地回答:“你听错了,我让你小心点不要在别人面前哭得那么好看,不然我会生气的。” 小机器人现在都学会察言观色了。 以后得提防她用花言巧语哄骗自己才行。 不过姜笙言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心花怒放,怜爱极了怀里的小傻子。 景宥站起来,转身,把自己挂在姜笙言身上。 “仙女姐姐,我表现得好不好?今晚可以让我 得分了吗?” “你忘记了,我说过接吻这种事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姜笙言紧搂住景宥的腰,媚眼如丝,“得分这种事也是一样的。” 景宥脸上瞬时露出个懊悔的表情,早知道,早知道…… 景宥推着姜笙言往床的方向靠过去,“姜秘书没有提早说明情况,让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要接受惩罚。” 姜笙言节节后退,小腿肚碰到一个硬板,不能再退。 紧接着,肩膀被推了一把,膝盖打弯,身子向后倒, 落在柔软的床垫上。 “老板想怎么罚我?扣钱可不行。” 景宥两只脚踩在姜笙言脚上,倾身,双手贴上姜笙言的手掌,十指扣在一起,举过头顶。 “我舍不得罚你,只能罚自己做一些消耗热量的运动,累坏了让你心疼。” 姜笙言沉下眉头:“你现在说荤话一套一套的,是不是欠打了?” “这里不是用来说话的。” 景宥吻上去,以实际行动告 诉姜笙言:嘴的用途。 姜笙言是住在月宫里的仙女,景宥是那玉兔。 玉兔拿着小锤一下一下又一下,兢兢业业捣药 ,捣一副名为“仙女姐姐”的药。 …… 姜笙言脖子向上仰起,紧抓着被单的手脱了力。 素净的脸上被落日余晖映照着似的,粉霞莹玉。 景宥被这个模样的姐姐笼住了整颗心。 那是她此生见过最不可比拟的绝色。 比纤尘不染的仙女姐姐还要美千倍万倍。 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姜笙言。 只为她绽放的姜笙言。 - 翌日。 景宥侧着身子,两只手牢牢抱着姜笙言的胳膊,睡得很熟。口唇微微张着,随呼吸一动一动的。 昨天晚上小白兔只短暂地翻了一下身,便又被大灰狼按住摩擦,真真是累极了。 姜笙言睁开眼睛,偏头看了眼旁边香甜的睡容,噙了抹笑。 转过身来,在景宥露出被子的那一截肩头印了几个吻。 随后,便静静凝着眼前的漂亮脸蛋,怎么都看不够。 “小宥,我曾经偷偷祈愿你能永远做一个需要我照顾的孩子,因为我没有办法想象你依赖别人,亦或是成为另一个人的肩膀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愿去想这个可能。很自私是不是?” 姜笙言戳了戳景宥的鼻子,“可是爱情就是很自私的,我什么都可以和别 人分享,只有你不行。你的眼里心里,还有小脑袋瓜里,都只能有我一个。” “其实你每次冷冰冰拒绝其他人勾引的时候,我很开心。你让我处理烂桃花的时候,我很开心。只有我能进你的家门,我也很开心。”姜笙言脸上绽出一个少女般娇羞的笑,“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你独一无二的姜秘书,可是还是忍不住贪心,想要比秘书的距离更近一点,比独一无二的感情再多一点。” “姐姐跟别人说情话都喜欢偷偷摸摸的吗?”景宥眼皮皱巴巴地睁了睁,透着迷蒙与困倦。 “你什么时候醒的?”姜笙言老脸一红,差点咬了舌头。 “我的小脑袋瓜里只有你一个。”景宥眯出个懒洋洋的笑,“我就说姐姐是个小心眼。” 姜笙言嗔道:“得到分就不乖了是不是?” 景宥拿脑袋在姜笙言颈窝里拱了拱,声音软糯:“我觉得自己有点像人了。” “……” 这话感觉 没法接。 姜笙言胳膊绕过景宥的脖子,手扶在她后脑勺上揉了揉:“你原来觉得自己不像人?” 景宥语气颇有些自豪:“我原来是一台超级计算机。” 姜笙言挑挑眉:“那你是觉得变成人受委屈了?” 景宥摇头:“感觉很好,人可以做很多有意思的事。” 姜笙言:“比如说?” 景宥:“牵手拥抱亲吻交欢……” 姜笙言直接捂住景宥的嘴。 景宥哼哼道:“你手上有细菌。” 姜笙言:“你不说话的样子最美。” 景宥:“那你用其他地方堵不行吗?” 姜笙言轻轻用额头在景宥额上撞了一下,应她的要求,堵上讨厌的嘴。 - 半年后。 “在干什么?” “我在想你。”景宥靠在工作椅上,脸上堆满小女人的甜蜜笑容。 她面前亮着屏幕,里面是以酒店房间为背景的姜笙言。 姜笙言正在国外考察最后一个项目,结束后就可以回晏城了。 “景总。”齐秘书在门口敲了敲门,“该去开会了。” 景宥脸上表情一秒消失,抬眼,目光像一支带冰的箭,直直飞向门口的人。 齐秘书打了个冷颤。 景宥软着声对视频那边的人道了别,利落起身。 齐秘书下意识后退两步。 景宥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走过去。 齐秘书小声嘀咕:“同样是秘书,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 “你说什么?”景宥回眸,眼神冷气森森。 和姜笙言的通话被打断,她肚子里还憋着气。 “没事,”齐秘书挺直身子,“为总裁服务!” 景宥继续踩着高跟鞋往前走,在外人面前,仍是那个严格的机器人总裁。 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多了许多柔情。 只给一个人。 - 陆纤躺在实验室的解剖台上,望着天花板。 整个房间里都散发着无聊的丧气。 “松饼、舒芙蕾、糯米桂花小圆子、鸡汤鱼汤老鸭汤……”陆纤嘴里低低念叨,“什么都不给我送了,真是个不孝女。” 这半年里,应简一次都没来过实验室,失去了投喂的陆纤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 近两个礼拜,陆纤时不时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对门的动静,但每次出门“偶遇”想蹭车一起走,都被无情拒绝。 “让我来找一找小妹妹的电话在哪里。”陆纤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拨出一通电话。 “我快饿死了。” 电话一接通,陆纤 就有气无力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小陆啊,小简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晚点让她给你回过去。”电话那边是应妈妈的声音。 “好的阿姨。” 陆纤犹豫了一下 ,问道:“她干什么去了?” 应妈妈:“也没什么,就是出了点车祸,现在在医院。” 陆纤脑海里迅速将这句话逐字分析了几遍。 出车祸叫没什么?! 陆纤翻身跳下来,疾步往外走:“哪家医院?” “第一急救中心。” “我现在就过去,阿姨再见。”陆纤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表情依旧淡然,动作也没有任何慌乱。 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现在该立刻赶到小妹妹身边。 - 一阵冷风猛灌进来。 是病房门被推开了。 应简猝不及防被吓到,打了一个小嗝。 她斜靠在床板上,一只脚打了白色绷带,翘得稍高。 床边,妈妈手里拿着一颗葡萄,正要往她嘴里送。 陆纤关上门,两只手揣进口袋,露出一个尴尬而疑惑的微笑。 “阿姨,小妹妹被什么车撞了?” 应妈妈看向陆纤,把葡萄盲塞进女儿嘴里:“今天我跟小简去逛街,一个外卖小哥的电瓶车开得特别快,我就把小简往后拽了一把,然后就崴脚了。小陆你是没看到,那电瓶车开得跟F1赛车似的!” “……” 陆纤微微欠身:“对不起,打扰了。” 话音一落,转身就走。 出了病房门,陆纤立刻扶着墙大喘气。 刚刚有一个十字路口堵车,她是下了车跑过来的,跑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开始腿软了。 “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陆纤颤颤巍巍走到过道里的长椅上坐下,拿出纸巾擦了擦脑袋上的汗。 病床上,应简原本还有些期待的眼神瞬时黯淡,“我想睡一会儿。”说着,自己把床板降下去,背过身躺下。 应妈妈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门口,也只能无奈地将手里的果盒放到桌上,起身:“我去办手续,你要没什么不舒服咱们就能回家了。” “嗯,我睡醒了就走。” 应简低低应了一声,眼眶 渐渐变成浅红色。 过了一阵,病房的门传来响动。 应简闭上眼睛,努力克制住情绪。 不就是失恋么,被妈妈看到自己哭 鼻子就太丢人了。 进来的不是应妈妈,而是陆纤,手里提着刚从门口买的果篮。 陆纤见屋子里只剩床上一个人,好像在睡觉,便轻手轻脚把果篮放到桌子上。 环顾四周,疑惑应妈妈去了哪里。 应简以为是妈妈怕吵到自己睡觉才特意放轻了脚步,没察觉出来进来的人不对。 陆纤靠近床边,低头,眼中映入小妹妹娇小的侧影,睫毛又直又长,微微打着颤;鼻头小小的,有点可爱;嘴巴紧紧抿着,像两瓣袖珍的红心柚。 陆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没什么异动。 可是…… 腰好像越来越弯了,慢慢下压的脑袋也有点不受控制。 陆纤微凉的薄唇印在软嘟嘟的脸上,像吃了一口棉花糖。 应简眉心鼓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包。 陆纤直起腰砸吧两下嘴,觉得缺点什么味,又弯腰嘬了一下“熟睡之人”的唇角。 应简的眼皮霎时弹开,瞳孔震了几下。 “我在干什么?”偷摸吃东西的人还把自己吓了一跳。 应简坐起来,“我也想知道你在干什么?”蕴藏着巨大的愤怒。 不知是为陆纤的行为愤怒,还是为自己不争气乱掉的心跳愤怒。 “你醒啦。”陆纤不客气地坐到床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脚还疼不?” “出去!”应简此刻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个人多说。 陆纤怔了怔:“生病的人脾气大一点我是可以理解的,你不用感到抱歉。” 应简使劲在陆纤肩头推了一把,恼道:“我让你出去!” 她想知道陆纤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想要陆纤主动解释刚才的亲吻,想要陆纤抱住她哄一哄,可是这个讨厌鬼只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陆纤挠挠头,听话地走出去,头都没回一下。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陆纤在门口沉沉叹着气。 “咚咚!” “咚咚咚! ” “咚咚咚咚咚 !” 心脏是不是跳得快 了一点? 陆纤捂住心口,眼睛睁大了些。 她陡然转身,再一次打开病房门,几步走到床边,捧住小妹妹的脸。 应简没有料到陆纤会去而复返,手里正拿着一张纸擤鼻涕,眼泪还在脸上挂着。 这一时刻,只觉得五雷轰顶。 丢脸炸了! “你摸,这里跟平时有点不一样。”陆纤抓着应简的手腕放在自己心口位置,面上展露着与往日不同的笑。 除了小,应简没感觉出其他什么。 应简抽回手,狠狠瞪了陆纤一眼:“都让你出去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陆纤试探着问:“或许,你现在说的会不会是气话?” 应简感觉气血直冲头顶。 要不是脚上打了绷带,她就跳起来打人了。 陆纤低下头,轻声问:“如果我现在觉得自己开始喜欢你了,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滚!”应简躺进被子里,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陆纤。 第156章 大结局(下) 陆纤被赶出病房后,心跳越来越快。 她捂着心脏坐在门口长凳上,脸上绽出欣喜笑容。 这种新奇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生机。 陆纤又一次打开病房门,走到病床边。 “你又回来干什么?!”应简坐起来,脸上恼怒和不耐烦交织。 陆纤抱住应简的脑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也许爱上你了。”陆纤盯着面前的小妹妹,满眼兴奋。 应简被气得不轻:“你是不是有病?” 我追着你跑的时候冷漠得要死,现在跑来发神经,惯得你不知道路在哪边了! 烂人! 陆纤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到应简面前:“给你。”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走!”应简闭上眼睛,手背后直挺挺躺下,生怕自己经受不住诱惑做出追悔莫及的事。 “好吧,我走就是了。”陆纤把棒棒糖放回兜里,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应简把眼睛眯开一条缝,牙咬得咯吱作响,抬起一条胳膊猛锤胸口。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迈步往前走的人倏然停下,回身,“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还是可以救一下的,你说是不是?” 应简动作顿住,手悬在空中无处安放。 陆纤抬手抽出挽着头发的铅笔,如瀑的长发陡然散落下来,划出一道绝美的弧。 “我的相貌也不差,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心动?” 看到刚才那一幕,应简何止心动,根本就像看到了人形春.药,心脏几乎停止供血,指尖凉得发麻,但同时又有一股热气往天门盖涌,身体里冰火两重天,走火入魔一般。 但是她是个有出息的人,绝不吃回头草。 至少不会看到这么一点点诱惑就吃。 陆纤步步靠近,纤细的手指放在领口扣子上,解开两粒。 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肌肤如上好的白瓷,没有一点瑕疵。 “研究表明,心动是出现在特定瞬间且无法持久的反应,一旦出现,就要尽快加以巩固,才能加深身体记忆,将心动转化为爱情。”陆纤说着话,回到床边,俯身,两手撑在床沿上,双瞳直勾勾凝着仰躺的人。 应简喉咙动了一下,将脸转到另一个方向,沉着声说:“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请自重。” “年轻人该有多一点毅力。”陆纤道。 “我追了你十几年,毅力用光了,现在只有蛮力!”应简道,“你不要逼我动粗。” 陆纤系起扣子:“看来勾引不管用。” 应简心底暗自后悔没有多看几眼。 陆纤两个手掌猛地拍在床上——应简身体两侧,邪魅一笑:“女人,霸道总裁的戏码你一定喜欢。” 应简皱起眉头:“你猪脑花吃多了?” 陆纤腮帮子慢慢鼓起来,又泄了气:“我长这么大还没追过谁,的确有点难。我不该嘲笑小景宥。” “你刚刚是在追我?”应简难以置信。 陆纤点头:“家母和令堂是旧识,我小时候还给你换过尿布,也算是从小结下的姻缘了,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应简张大嘴,眼睛眨了好几下:“你说的是人话吗?” 陆纤思索片刻,语重心长道:“小妹妹还是要尊敬长辈。” 应简根本无力欢喜,此刻只觉得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喜欢上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 “说到尊敬长辈,”应简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我不是你侄女吗?你喜欢我可乱.伦!” 陆纤低眉沉思,半晌,“我是考虑到你年纪小,担心你没有正确认识自己的感情,耽误了你,才对你进行一些试炼。但是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可以正确判断自己的真正心意了,我决定接受你的喜欢。” 应简边摇头边拍手:“我原来是带着十级滤镜看你的吧,现在才发现人居然可以这么不要脸,鬼话说得磕都不打一下。” 陆纤摸摸下巴:“被你发现了。” 应简侧身躺下,冷漠道:“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再见。” 只是她一背过身,唇角就跟开了花一样,拼命上扬,按都按不回去。 “或者……你有感恩之心吗?”陆纤开口。 应简没有吱声,想听听那个烂人还能说出什么令人称奇的话。 陆纤:“我也算短暂收留过你们母女一段时间,你要不要报答我?” 果然!不要脸得令人发指! 应简闭上眼睛,努力调息。 “阿简,我错了,以前是我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陆纤晃了晃应简的肩膀,态度“卑微”。 “你晚间八点档百集电视连续剧看多了嘛?!”应简差点就被气得笑出声来。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好不容易能给你回应,我更不想浪费这个机会。”陆纤眼里盛着浓浓的忧伤。 也许是装的。 应简忍不住看了陆纤一眼,看到对方希冀的目光,心软了几分。 这个时候,病房门被打开。 “小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应妈妈惊诧着走进来。 陆纤一秒变脸,指指床头果篮,弯出一抹讨长辈喜欢的笑:“探望病人空手来不好,我去买了探病礼。” 应妈妈摆摆手:“就是小伤,医生说我们再来晚点,连绷带都来不及打就好了。” 应简:“……”还回什么家,该直接转ICU病房才对!心脏病都要被这两个人气出来了。 陆纤不赞同道:“小妹妹细皮嫩肉的,脚伤是大事。” 应妈妈笑了笑:“幸好你来了,不然我一个人弄她还有点费劲。等下我拿东西,你扶小简下楼。” “没问题。”陆纤直接将应简横抱起来,“现在就走?” “……” 这效率值 得10086个赞。 应妈妈干笑着回答:“现在就走也行。” 应简第一次被人公主抱,还是被曾经……以及现在那么喜欢的人抱,整个人都僵住。 两只胳膊本能地就勾住陆纤的脖子。 两颗心脏的跳动声叠在一起,分不清谁的更快些。 陆纤低头看向应简,这个角度跟以前都很不一样,更近,更惹人怜爱。 应简转开视线,低着头不发一语。 陆纤虽身体单薄,但力气着实不小,一路抱着应简上了车也没喊一声累。 她们两个人坐在后座,应妈妈在驾驶座当司机,眼睛小心翼翼盯着前方,一刻都不敢分神。 应简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没有跟旁边人说话的意思。 陆纤用食指戳了戳小妹妹的腿,试图引起对方注意。 应简只拿手挠了挠被戳的地方,继续望着窗外。 陆纤采取简单粗暴的行动——握住应简的手。 “啪!” 陆纤的手 背由白变红。 被打的。 陆纤嘴唇颤抖着,将手收回去,生无可恋地靠在窗户上。 应简手指蜷了蜷,心抽抽着疼。 应了那句: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但心疼并不代表什么。 陆纤当完苦劳力,把应简抱上楼放到床上,氧气都还没吸口热乎的,就被应简连蹦带跳轰出了家门。 陆纤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门被关上,无能为力。 应简靠在门背后,唇角高高翘起。 太轻易得到的就不会好好珍惜了,想让我再喜欢你,不追我一年两年是绝无可能的! - “你们猜猜我今天带来一个什么消息?”秘书室甄经理挺着啤酒肚站在过道里,笑得十分喜庆。 “你老婆生了?” 甄经理“嘶”了一声,道:“淘气!” “你不快点说我可就没兴趣了啊!”秘书室一个女同事放下包,坐到自己工位上,拿出一个小镜子整理头发。 甄经理认怂,不再卖关子,大声宣布:“姜秘书今天就要回来啦!” “真的?” “嘤嘤嘤, 温柔姐姐要回来了!” “我都想死她了!” 秘书室的氛围轻快起来。 叮叮。 这是总 裁专属电梯的声音。 大家都迅速在自己位置上坐好。 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个人,景宥和姜笙言。 时间好像回到了一年以前,小景总和姜秘书合作无间的那些日子。 不同的是,现在两个人牵着手。 “欢迎姜秘书回家!” 甄经理站起来,带头鼓 掌。 秘书室欢呼声一片。 “什么姜秘书,现在是真正的姜总裁了。”齐秘书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嬉皮笑脸的,“你们可仔细想想以前有没有得罪过姜总。” 姜笙言清清嗓子,盯着齐秘书道:“齐秘书,得罪我最多的就是你吧?” 齐秘书立刻狗腿地小跑过来:“姜总您有什么吩咐?要不要给您敲敲肩揉揉腿?” 两道寒冰一样的目光定到他身上。 齐秘书干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景宥冷哼:“齐副总可真活泼。” 齐冠岩突然被这么一叫,立刻穿上庄重的外衣。 “还没正式任命,你这样我会膨胀的,小淘气。 ” “……” 确实膨胀 了。 景宥淡淡道:“还没正式任命,所以你不知道,你要去非洲当副总了。” 齐冠岩用手在嘴上比划了个“拉拉锁”的动作。 表示自己会闭嘴。 正式任命后,齐秘书会接任集团副总裁,而总裁的位置…… “恭喜姜笙言成为景藤集团新一任CEO,希望大家继续充满干劲支持姜总裁的工作。”景宥抬起两只手,学着甄经理之前的样子鼓了鼓掌。 不光是秘书室的职员,就连姜笙言也愣住。 她人虽然回来了,但其实最终职位还没有定下来。 景宥对上姜笙言诧异的视线,投去一个鼓励的目光。 姜笙言倏然弯了唇角,目光扫过众人:“以后要请各位多多指教了,我的要求可不会比景总低。” 秘书室的各位也迅速消化了这一劲爆新闻,边鼓掌边恭喜曾经的伙伴变成以后的领袖。 姜秘书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此刻并不觉得这样的变动有什么突兀。 走进办公室,景宥把自己挂在姜笙言身上,眼睛一眨一眨的:“你不会拒绝的对吧?” 姜笙言知道她说的是总裁的位置,轻轻“嗯”了一声。 “你想要的,我都都会给你。” 景宥贴上姜笙言的额头,眼睛弯弯:“你又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姜笙言眼里只有无尽的宠溺:“我知道你想要一双翅膀,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姐姐你真好。”景宥蹭了蹭姜笙言的鼻子,把脸埋在她软软嫩嫩的颈窝里。 姜笙言收紧胳膊,在景宥耳畔亲了亲,道:“是遇见你真好,谢谢你照进阴霾,找到藏在阴霾里的我。我从未想过能得到神的眷顾,这一生能过得如此幸福。哪怕我用一辈子来爱你,都远远不够。” “那就多几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永远都只能爱我一个。”景宥闭上眼睛,静静享受姜笙言的怀抱和心跳。 “好,永远永远,只爱你一个。” 或许在许多人眼里,景藤集团总裁职位是一个无上宝座。 但景宥是为了守护一个人,才努力在自己不喜欢的路上奔 跑。 现在,她终于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因为,她也有了愿意守护她,纵容她永远当个孩子的保护伞。 她的姐姐,她的爱人,她的姜笙言。 - 春去秋来,一年转瞬即逝。 景藤大厦附楼的一间休息室里。 景宥、陆纤、尤茵三个人正在经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斗地主。 这是一次超高智商的对决。 景宥手里拿着一把扑克,最左边是她最大的牌一个“2”,接下来是“K、Q、J、9……4、4、3、3。” 惨不忍睹。 但是她有信心,可以赢得最终的胜利。 陆纤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出了一对“A”。 “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我们为什么只能坐在这里打牌?” 景宥神色认真:“姐姐说我们想法太多,公司员工太累了。我认为有必要进行一些放松大脑的游戏,以达到玩物丧志的目的。” 陆纤掀起眼皮,眸子里是掩不住的嫌弃。 尤茵默默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嘴里念了一长串话:“王炸,三四五六七□□十钩圈我知道没人要,三个K带5也没人要,最后一张2我出完了,给钱。” 景宥和陆纤看了看牌池里的牌,不约而同把自己手里的牌丢进去。 “这个游戏太无聊了。”景宥打了个呵欠。 “还是吃鸡爪子更有趣。”陆纤把桌上的牌收起来。 尤茵蹙眉:“你们这是在赖账?” 景宥指指上了锁的玻璃门:“你妻子已经等不及要冲进来了,再见。” 尤茵盯着景宥,一动不动。 陆纤起身将门打开,“快走快走,不要成双成对地出现在我面前,老人家心脏受不了。” 凌沐薇径直走进来,不顾有人在场,便跟尤茵来了个法式湿吻。 陆纤冷冷看着尤茵道:“我以后不会再跟你玩牌了。” 尤茵:“???” 这句话不该我说? 凌沐薇对这三个人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冲另外两个人浅浅一笑,就默默拉着自己媳妇走了。 经验表明,在她们面前不要多说话,否则容易脑淤血。 “切,酸臭!”陆纤躺倒在豪华大沙发上,手枕到脑后,嘴角向下撇着。 五分钟后。 “小景宥,只剩我们两个人,不如来做一点刺激的事。”陆纤闭着眼睛说道。 空气静默,无人回应。 陆纤懒洋洋睁开眼睛,坐起来左看右看,人不见了。 时间倒回三分钟前,景宥看到人家秀恩爱,心中空落落的,转身就去了总裁办公室。 只留陆博士一个孤寡老人自生自灭。 陆纤沉沉叹了口气:“都走,都走,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关爱长辈,道德沦丧!” 明明看景宥那家伙轻轻松松就抱得美人归了。 小应简怎么就铁石心肠呢? 我好苦。 陆纤又闭上眼睛,嘴里哼起“世上只有妈妈好”的调子。 应简蹑手蹑脚进来,慢慢靠近沙发。 陆纤听到了脚步声,以为是景宥那个小没良心的,嗓音慵懒:“我一点都不羡慕你有姜笙言,生命之美在于孤独。” 应简俯身:“原来你喜欢孤独?” 陆纤的眼皮瞬间像装了弹簧一样弹开:“孤独是谁?不认识。” 应简鼻子皱了皱,哼道:“我是来说生日快乐的,说完就走,你继续享受孤独吧。” 陆纤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是我生日,我就说自己忘记了什么。” 应简:“你忘记了自己是个老女人。” 说完就要走。 陆纤一把抓住应简的手腕,可怜兮兮地眨着眼:“小妹妹,送件生日礼物吧!” 应简:“你这么大年纪,好意思跟我卖萌吗?” 陆纤:“只比你大一轮而已,不算太老。” 应简:“你还挺有自信。” 陆纤晃了晃应简的胳膊:“商量一下,送个礼物吧。” 应简扬起头,“你想要什么?” 陆纤:“给我一个吻。” 应简蹙眉:“你觉得我是专程来让你调戏的吗?” 陆纤借力站起来,两只手锁在应简背后,抵住她的鼻尖。 “我都反省一年了,不考虑给我减刑吗?” 应简没好气道:“你反省出什么了?” 陆纤轻笑:“我不该为老不尊,伤小朋友的心,还拒不认错,死不悔改。” 应简白了她一眼,闭上眼睛:“看在今天是你生日,就送你一个生日礼物。要不要重新喜欢你这件事我还要好好考虑,以后看你表现。我可不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陆纤这一年都被晾习惯了,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有些不敢相信。 迟迟没感觉到对方动作,应简气愤睁眼:“你是不是耍我?” 陆纤迅速在应简唇上碰了一下,收了自己的生日礼物。 “……” 应简声音僵硬:“你就只有这一点要求?” 陆纤颇正直地回答:“说好一个就一个,我绝不多吃多占。” “接吻都不会你白活这么大了!”应简轻点脚尖,按住陆纤的后脑勺,舌尖直越过牙关。 陆纤闭上眼睛。 心脏跃动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样强烈而有力量。 真是十分悦耳的声音。 - 姜家。 “爸呢?”姜笙言问。 姜妈妈答:“卧室里瞎臭美呢,明天下午有个新书签售会。” 姜笙言:“我爸的笔名到底叫什么?” 姜妈妈撇撇嘴:“谁有心思管他!连书房都不让我进,签售会也要自己偷偷摸摸去。” 经过几次手术,姜妈妈已经可以每天站起来走两个小时。 这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治疗案例。 景藤集团在人们心中已经成为一家有魄力有担当、弘扬民族精神的企业。 当然,能这么快成功,也少不得景宥的加入。 姜爸爸站在镜子前面调整好领带,唇角上扬:“我可真帅。” “姜栋,女儿回来了,你不想出来就别出来了!”姜妈妈站在门口,翻了翻眼皮,“你捯饬这么用心,是想在读者里找个第二春?” “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凶了!”姜爸爸满脸委屈,“我捯饬自己不也是想给你看的么,省得你嫌我是老男人。” 姜妈妈没好气地说:“连笔名都藏着掖着,是怕我摸到你签售会的地方打扰你给小姑娘签名?” “哪来的小姑娘,看我书的都是大老爷们儿。”姜爸爸小声嘀咕着,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到。 他是决计不会让妻女知道自己笔名的,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是个写搞笑武侠小说的,还要不要面子了! 姜妈妈:“行了行了,赶紧把你那身招蜂引蝶的衣服脱下来,洗洗手做饭去。” 姜爸爸挺起胸膛:“这是专门为了今天穿的。” 姜妈妈愣了愣:“你签售会改日子了?” 姜爸爸像个受委屈的小姑娘一样冲老婆“哼”了一声,抬脚走出去。 姜妈妈:“???” 又小公主附体了? “叮咚~” “您好,请问这里是姜栋先生家吗?” “对的。” “您的鲜花,红酒,烛台,牛排……清点一下没问题的话,麻烦在这里签个字。” 姜爸爸洋洋洒洒签下两个大字。 “祝您纪念日快乐!” 外卖小哥冲姜爸爸绽出 个代表祝福的笑容,转身离开。 姜笙言和景宥站在一侧,姜爸爸手里捧着一束花,姜妈妈站在卧室门口。 场面陷入尴尬。 姜笙言眨眨眼睛:“今天是什么日子?” 姜爸爸语气幽怨:“问你妈。” 景宥抢答:“我猜是结婚纪念日。” 姜妈妈不自在地咳嗽两声,默默走到姜爸爸面前,自己接过花,“老公节日快乐。” 随即坐到餐桌上,假装无事发生。 姜爸爸视线落到女儿身上。 “我和小宥要去陪奶奶吃饭来着,怎么突然忘了呢!”姜笙言笑着拍拍脑袋,牵着景宥迅速消失。 姜爸爸把刚送来的东西一个一个摆到桌子上,嘴里碎碎念:“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不记得就算了,还抨击我的着装……” 姜妈妈握住丈夫的手,眼眶微红,漾出一抹笑:“阿栋,谢谢你。” 姜爸爸蹲下来,轻抚妻子的膝盖,“女儿长大了,找到了她的小姑娘,以后,你还做我的小姑娘。嗯?” “行吧,老男人。” 姜妈妈一只手搭在丈夫肩上,那是女儿曾经坐过的肩头,如今已经不如过去强壮,但依旧是自己的港湾。 人这一辈子,只要遇到了对的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种种种种,又有什么关系呢? - 姜笙言牵着景宥走在门口的石板路上,回眸浅笑:“小宥,嫁给我吧。” 景宥恍然惊觉:“原来我们还没结婚。” 之前景藤处在重要关头,两个人顾不上结婚,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姜笙言勾出个坏笑:“你其实在眼巴巴等着嫁给我吧?” 景宥摇头:“我要娶你。” 姜笙言:“你掰着手指头算算这个月你在上面几次。”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床上不狠,地位不稳。 景宥立刻加快脚步,拖着姜笙言往前走。 “那我们现在就回家比一比。” 姜笙言使劲拽了一把,景宥转了个圈落到她怀里。 姜笙言挑着眉说道:“我拒绝。” 景宥眉头紧拧:“你蛮不讲理。” 姜笙言点点头:“我就不讲理了。” 景宥眼珠子转了转,道:“奶奶不会答应我嫁人的。” 姜笙言:“你是不是忘了奶奶早把你赶出去了?现在我才是她孙女。” 景宥低声嘟哝:“姐姐真幼稚。” “你说什么?”姜笙言活动活动手腕,“你是不是忘了我练过。” 景宥在姜笙言嘴上啄了一下,纯净的眸子里蕴含着最澄澈的爱。 “只要结婚,谁嫁谁有什么关系?” “嗯,没关系。”姜笙言眼中是同样纯粹的爱。 景宥:“那姐姐要嫁给我了吗?” 姜笙言:“你不是说没关系?” 景宥:“那是战略。” 姜笙言:“可是你现在把你的战略告诉我了。” 景宥:“因为我喜欢你。” 姜笙言“哦”了一声。 “就这样吗?”景宥不满。 姜笙言:“我知道,你这也是战略。” 景宥:“现在的女人越来越难骗了。” 姜笙言拍拍景宥的脑袋:“是你的小脑袋瓜里的装的东西太好猜了。” 景宥:“那你要嫁给我了吗?” 姜笙言:“我考虑考虑。” 景宥:“姜秘书,我要求你嫁给我。” 姜笙言:“好的,老板。” 景宥怔住,眼睛眨了好几下:“姐姐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姜笙言轻笑:“原来你不希望我这么容易就答应。” “不,姜秘书做得好。” 景宥晃着姜笙言的胳膊, 信步悠闲。 晚霞漫天。 笔直的砖石上,两道斜影相依相偎。 是爱情最简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