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别追难追 作者:这么软绵 文案: 沈静意小声的问:“能把机器还给我们吗?” 盛皙况嘴角斜起,手上的打火机嗒嗒作响,终于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的说:“可以。只要你搬得动。” 那晚仲夏夜,沈静意一个人抱着几十公斤重的器材走夜路。 身后一直有道黑色影子尾随。 器材勒得手指泛白,几近断裂,也从没主动回头向身后人求救。 就像后来沈静意在圈里寸步难行,口碑破裂, 也从未向将她推到风口浪尖的人求饶。 盛皙况尾随她来到走廊,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推到墙上。 语气间充满怒火:“沈静意,你很强,死都不愿意求我是不是?” 沈静意只是弯弯好看的唇角,想推开他。 他却抬手,手指紧紧掐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喊她名字:“沈-静-意!” 她眸子里闪现水光,声音轻颤:“是谁说,别追,难追的?” ——是你。盛皙况。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静意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乡下小镇 别追,难追 1. 半秋不秋,半冬不冬时,最考验人穿衣的功力。 大街上有大妈已裹上大红色羽绒服,街角的几个年轻人却仍是单薄长袖。 沈静意早已注意到那边的青年,头发染着纯黄色、纯红色,稍微有点挑染就会显得很时髦。可惜,这里并不是时髦的地方。 连市都算不上,承孟镇,这三个字,沈静意记了好多次,总是到嘴边就遗忘。或许是她根本就不想记得叫什么。 大街倒是比城市的路面还要宽,只是泥土太多,掩盖了路面本有的颜色,三轮车一路喧嚣的开过去,肉眼可见到尾部扬起的尘雾。 天也总是灰蒙蒙的,很少有上海快要落到地面上的云,以及那像是水洗过的蓝。沈静意不止一次的想,是不是土太多,荡到了天上。 在这样的尘雾里多站一会儿,抬手拿手指往脸上一刮,能感到脸上也覆了一层土。 每次从住宿地出来,她总会往脸上涂上厚厚的一层隔离,似乎这样就能安心一些。不过,隔离霜备得再多,也总有用完的一天。 她往手心里倒尽最后一点儿,轻轻抹在额头上,镜子里是张干净的鹅蛋脸,深色的眸子散发着冷漠,仿佛此刻面对的是别人,不是自己。 卫生间也有镜子,但通水不好,一天到晚有令人泛呕的恶臭,早被她上了锁,洗澡在楼下的公共浴室,上厕所则借用楼上老板娘的。穿衣镜是她专门托老板娘从镇上五金店买的,至于五金店具体在哪,她没问,也不想关心。 这里没人用立式的穿衣镜,要么上网买,要么专门定制。沈静意要得急,只要能照出全身,她也倒无所谓,是立的还是挂的。于是,就有了门口这面镜子。 这里也算不上什么宾馆,不过是老板娘家租了两层门面上的房,简单装修一下,改成宾馆的样子。其实离宾馆差得多,两层房只有老板娘一个人顾,又当前台又当清洁员,单看下水道年久失修就知道,老板娘哪里能顾得过来。 刚来这里的时候,沈静意就差跳楼了,哪哪都不能接受。怎么有人住在水泥地上,土多不说,每天走来走去荡在床单上,想想也觉得脏。更别说,衣服掉在地上,立马就是一层灰,别管多好的衣服,就算白色的羊毛衫也是如此。 后来呢,没办法,人总是要识时务的。 沈静意拖着行李,用手掩着鼻尖,似乎这样就能减少吸入肮脏的空气,站在楼道口给经纪人打电话。 “唐姐,你救救我,我真的不能待在这里……” “静意啊,那些话,来的时候也都和你说了,你很聪明,唐姐不用说两遍你也能懂。” 沈静意看着走廊里堆在一起的垃圾,黑色苍蝇不时地飞上飞下,而她的房间,就在垃圾山的隔壁。她蹙了蹙眉,哽咽着说:“但是唐姐……这里真不是人住的地方,真的。” “小沈,唐姐也知道你的处境很不好,但合同是在你本人同意的情况下签的,你再忍忍,忍忍?” 挂了电话以后,沈静意只是站着犹豫了两秒,直接拖着行李往楼下走。 黑色的漆面行李箱,是她在欧洲旅行的时候,在一家极具艺术氛围的店里买的。箱子里,是她的衣服和化妆品,一个箱子堆不下,她本想用两个。但考虑到地址偏远,交通不便,行李大概都得自理。助理辞职以后,公司还没帮她配到新的助理,而且,以她现在的地位,以及剧组的情况,也不会有助理的房间。她不想在路上麻烦别人,硬是将两个行李的东西塞到一起。 来之前,沈静意还天真的想,大不了自掏腰包另开房间而已。结果,拖着沉得要死的行李箱好不容易下了楼,才发现,这里的店铺倒是不少,可除了旁边的小卖部外,都是些门口摆着廉价塑料模特的衣店。 如果想住宾馆,大概要到镇子西才行。 镇子西有多远,小卖部的大婶说,不远,坐个电三轮一个钟头就到。 镇子东尚且这样,镇子西就更不消说了。怕也是如此,不会好到哪里去。况且,小卖部的大婶劝她不要自己去镇子西,那里乱,女孩子家不安全。然后就是她最常听到的一句话:“你是大明星吗,这么漂亮。” 沈静意在楼梯口一直站到天黑,楼上传来老板娘炒菜的声音,二楼走廊的灯投在黑掉的地面上,这里的夜似乎比上海要暗很多,暗到像是被人关在黑色罩子里,渐渐抽光氧气,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脚踝处传来的酸胀感,不时提醒着她,唐姐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要识时务”。 识时务。 眼下,识时务就是指上楼。 沈静意高挑的身形与这里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精致的高跟鞋,应该踩在柔软的红毯上,而不是落满小石子的路面。 高跟鞋落上了一层淡淡的灰。 沈静意后来再也没穿过这双鞋,回到楼上以后,拿湿巾擦去鞋面上的土,再套上白色的鞋套,放入行李箱中。脚上这双漆面球鞋成了她的新宠,清洁起来很方便,拿纸沾点水擦一擦,又跟新的一样。 只是鞋沿的白色越擦越黑,她索性也不擦了,随它去了。 在二楼放下行李箱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楼下找老板娘,谈垃圾堆的事情。老板娘约莫四十来岁,皮肤看得出来有保养,但还是关不住岁月的磨痕。 老板娘放下手里的账单,抱歉地从门口拿来扫帚和垃圾铲,上楼收拾。 老板娘和她看起来很利落的外表一样,做事也很麻利。再次上楼的时候,走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打开了窗户,路过时可以闻到淡淡的驱蝇药的味道。 药水味虽然难闻,却莫名令人心安。 回到房间后,沈静意发现家具破旧了些,没有电视,没有吹风机,没有挂烫机,但床单是新换的,被单也是干净的。 坐在床上,她终于像是认了命,开始从行李箱里往外拿化妆品,习惯性的往卫生间去。结果走到门口就退了回来。 老板娘抱歉的说:“这房间一直都是这样,你要是嫌有味儿,就拿空气清新剂上去喷一喷。” 她皱眉,婉拒了这个建议。 “那要不然去楼上,我屋那个干净。” 老板娘屋里的厕所的确干净,水泥地面打扫得很干净,仔细看还有扫帚划过的痕迹。厕便旁边是个老式的洗衣机,洗衣机后面是扇贴着格子纸的小窗户。怪不得没有异样的气味,原来全通过它排出去了。 这些问题都解决以后,她也不是没有办法住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跟剧组混熟以后,她甚至忘记了以前的生活,开始觉得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里的人总是慢悠悠,节奏舒缓了下来,远离了大城市的吵闹,这里的建筑稀稀拉拉,人也少,大街上偶尔才有几辆外省车牌的路过,这里永远不会堵车。 上网不方便,也不用去在意最近有谁又上了什么新戏,有谁又上了什么热搜。 在这里过一天,似乎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开机以后,白天坐着剧组的面包车去另一个农院拍戏,晚上再跟着剧组回来,回二楼休息。 她也不盼着这电影拍出来能有多大的水花,只希望这几个月的拍摄期早一点熬过去。 晚上,在农院里架起了灯光,照得小院亮了起来。 场务们在农院里忙前忙后的布景,有时会吆喝两嗓子,在夜里长长的划过。 农院所在的村子,据说是承孟镇上最古老的村子,这里大部分都保持着旧时的淳朴,房子是半泥土半红砖,也难怪屋顶上的瓦片里总有野草在。夜里随着风轻轻摇晃,打在地面上的黑影,像是在和谁在招手。 几个不知名的女角说:“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狗,自从入夜以后就一直在叫,没停过。” “会不会是闻到了咱们的气味,觉得陌生?” 沈静意听了一耳朵,大概是环境所致,人们聊天的内容也总脱离不了这农院。 “刚才来的时候,注意到村口停了辆黑色越野,倒是让我蛮惊讶的。” “这破地方竟然也有人开越野,真不可思议。” 这时,听到导演拍了拍手,已经架好了摄影机,调好了镜头,叫演员们准备好拍摄。 沈静意的戏拍完了,早早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只是还有两场夜戏没拍完,剧组迟迟不能收工。村子到镇子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剧组只有两辆面包车,一辆器材车,司机又是场务,身兼多职,根本就没人能腾出空送她。 再说,戏也不多,拍不了多长时间,她只能跟组等。 拍摄进行到一半,听到有声音传来,起初还以为是隔壁,没想到蹿进来一行青年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每个人的短袖都缕在肩上,透过不是很亮的灯光能看到青色的花臂。 这一行人无一例外,手臂或脖颈上都有或大或小的刺青,上来就把机器往门外抬。 “哎哎哎——哥几个这是做什么?”导演、副导演见状,连忙上前制止。 “起开!谁他妈许你们在这拍戏的?”一个黄毛骂骂咧咧的推开导演,这时,导演才看清了黄毛只是用一只手拿,另一只手一直未用,是因为手上拎着一把半米长的窄刀。刀口爬满了锈,怪不得没有反光。只是,这样的刀虽然很钝,抡起来也是人体无法承受的。 副导演偷偷扯了扯导演,示意导演往后退一些,上前交涉。 “哥几个,咱们在这里拍戏,是给村长商量过的……” “村长是村长,跟我们大哥汇报了?” “大哥是……” “这些,是我们大哥要的。你要是有意见,隔壁找我们大哥去。” 第2章 意想不到 2 导演和副导演跟着去了以后,农院里的人渐渐闲聊起来。 “要不,咱报警吧?” “这时候报警,还想不想活着出村啊?” “没这么夸张吧?” “哪里啊,听说村里人法律意识淡薄得很,打死人什么的,都没人管的。” “真的假的啊……” 这一下,几个想报警的同事,也渐渐放下了手机。 坐着等导演们回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导演们终于从后门回来了。 导演愁眉不展,走路的时候一直叹气。副导演倒是一直在说着什么,神色还行。 其他人围了上去,问:“怎么样怎么样,要回来了吗?”往后去看,黑漆漆的,没什么人跟过来。 “唉——”导演一声长叹。 副导演说:“打听过了,是咱们这两天赶着拍戏,打扰到隔壁了。现在,那什么大哥已经回去了,只能到了明天,再去好好说说。” 其他人:“隔壁?不是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八旬的老太太吗?” 副导演:“嗯,那大哥说,咱们吵得老太太睡不安生,这才把机器收走了。我们去的时候,大卡刚开走,还好大哥在。” 几个空着手的摄影师问:“那——” “收工吧。” 导演发话了,本该拍到深夜的戏,收工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众人轻装出门,这种轻松来得轻飘飘的,让人头重脚轻。从农院到路边的面包车,需要走一段土路。 这行人在暗里走着,几个女同事打开了手机手电,勉强照亮前面一小块路。 沈静意走在最后面,隐约觉得身后有什么人。 却又不敢回头,胆小地,生怕出什么事,不禁加快了步伐。 冷不丁的,前面有个小坑也没看清,直接脚尖踩进去,崴了下脚。 这时,右手臂处突然传来一阵力道,稳稳将她扶住。 甚至捏得她几分疼。 她朝旁边看了眼,刚好,即将走出路口,灯光顺着墙头洒进来,她只觉得眼前一亮,而那人却隐在黑暗里,背着光对他。 只能看到隐隐轮廓,挺高的一个人。 她赶紧迈着小碎步,朝着前面的队伍凑了凑。 直到走到开阔的路口,微弱的路灯,照得勉勉强强,她红着脸往后看去,只能见到一个瘦瘦高高的背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副导演本想吩咐几个女同事,明早务必早起,导演要将这几天要拍的戏重头顺一下。 结果,副导演眼里亮了亮,抬了抬手,朝着后面打了声招呼。 同事们才转头看了眼。 副导演:“明天见?” 那人穿了黑色风衣,腰带收紧,宽肩腰窄,身材颀长,说了声:“明天见。”这次是肯定句。然后走到越野车前,打开车门,钻了上去。 上车以后,有人问:“副导演,那人谁呀?” 副导演坐在驾驶座上,摄影师兼任司机。导演在另一辆面包车,没跟他们一起。 导演为人认真严谨,资质老是优点,但古板得很,平时连玩笑都开不得,所以,剧组的演员们见了导演,一个个都腰板挺得笔直,不敢乱说话。 但副导演就不一样了。 副导演估计没那么重的业绩压力,所以,处事很随和,平时总是乐呵呵的,活像一尊弥勒佛。剧组的小姑娘总爱和副导演胡侃。 副导演看了眼跟在车后的近光灯,才说:“那人就是大哥。” “啊???” 此话一出,同事们乱瞪眼。 太、太年轻了。 “静意,你看到没有,开越野那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竟然就是那大哥。我还以为是个大叔呢,就跟教父里的一样。”旁边的女同事扶着她的手。 沈静意淡淡的说:“没看太清。” 副导演回味:“刚才进去的时候,我也震住了。别看他年轻,他已经小有成就了,在镇子上开了好几家店,搬机器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混子,都是他店里的店员。” “那,那大砍刀呢?” “嗨——”副导演眯了眯眼,笑纹渐渐加深,“别提了。这不是深秋了吗,院子里的野草都枯了,长得太茂,都成灾了。老太太平时都一个人住,年纪大了,没办法弯腰。皙哥这次回来探亲,怕野草绊脚,这才叫人过来割草。刚好碰上咱们喊声太大,这不就——那刀啊,连刃都没开,猪肉都砍不动的。”再说,人家搬机器的时候,亮都没亮出来,还嫌碍事呢。 “啊,原来这样啊。”车内一阵唏嘘。 还以为遇到什么黑社会呢,谁能想到。 “这么说来,那人还蛮孝顺的。和老太太什么关系啊?” 副导演仿佛有什么心事,停了下,才反应过来,说:“唔,大概是她孙子。” 同事们这才放了心。 车程过半时,开车的摄影师问:“副导,咱们的机器明天能要回来吗?” 副导演正为这事担忧,叹了一声,说:“看情况呗,都说好了,希望不会有变数吧。” * 回到住处以后,沈静意上楼,查看了下邮件的位置,现在还在江市,估计明天才能送到。卸完脸上的隔离霜,棉片上脏脏的一片,用了两三片才渐渐恢复原色。 若不涂隔离,简直不敢想。 而化妆包里的隔离霜,明天就要见底了。 这两天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每天拍戏到深夜,回来卸完妆洗个澡,再敷个面膜就能睡着。好几次面膜都没来得及摘,一觉能睡到闹钟响。连聊天的功夫都没有,哪里还有时间海淘。 苦日子过久了,差点就以为她的一生就是这样的。 睡下以后,她把手机插上充电线,放在床头伸手能够到的地方,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一个人过久了,手里必须抓住点什么,才能踏实。 早上大约5点多,手机就响了。 抓过来看了眼,原来是电话响了。 窗外还是青黑色,距离出发时间还有1个多小时。 “导演?” “小沈啊,你起床,我和司机在楼下等你。那个,你要是饿的话,在老板娘拿点面包。” 导演电话挂了以后,沈静意迷糊了一会儿,清醒了一点,梦游似的下床,往身上套衬衣、毛衣、打底裤。 到了楼下,想起导演的话,又拐到前台,给老板娘要了两个菠萝包,一盒从保温柜里拿来的纯牛奶。 “这么早,听说你们的机器被人扣了?”老板娘刚从导演那听来了一些。 “嗯。”沈静意无奈的笑笑,将东西装进包里,“谢了。” “早点回来,听说今天降温。” 谁知道呢。 最近在赶工,拍完村里的,就不必每天驱车一个多小时去村了。剩下的重头戏都在镇子里,天气冷了以后,大家也不愿意整天往外跑,所以,都盼着能早点拍完。 上车以后,沈静意搓了搓手。 果然零上几度就是不一样。 据说,这里最冷的时候,能零下十几度呢。 到时候不得冻死个人。 沈静意问:“导演,怎么突然让我去了?” 导演说:“早上打电话问的时候,谁知道对方又变卦了。昨晚明明说好的,我跟老胡一起去就行了。” 看来,这大哥是个朝三暮四的人啊。 沈静意不禁在心里感慨。 路上,沈静意认出这不是去往衷村的路,摄影大哥和导演讨论路线的时候,听到是什么芙旗镇,猛一听还以为是“夫妻镇”。 这人怎么住这么个不正经的地方。 结果,到了以后,看到满大街的“芙蓉旗”飘扬,才知道,这个镇子以制旗谋生,旗子据说是以芙蓉为原料,古老手工艺,闻名全国,远销海外。 “导演,咱们往哪找他?”摄影大哥问。 导演掏出手机,看微信上的定位,念着:“山山影楼?” 于是,三人满大街的找牌匾,找得眼都快花了。 愣是没找到。 导演给对方打了电话。“那个,对,我们已经到了镇子上,现在也说不清在哪,已经在街上转了一会儿。” 摄影大哥提示:“罗辉汤包这里。” 对方似乎听到了,应了一声:“你们再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南来,到了袜子专卖店以后,再往西拐。” 导演:“就到了?” 对方:“不是,我会来接你们。” 导演:“哦,哦,好。” 三个人望了眼望不到头的街,刚好,肚子饿了。于是,在罗辉汤包坐下,点了一笼猪肉大葱,一笼素材混合。 两个大男人三口两口一个包子,一笼很快见底。 沈静意吃得慢,两笼包子清空,她才勉强吃了一个胡萝卜粉丝包。 老板看他们穿衣不俗,不像当地人,于是热情的问:“你们是来这里做买卖的?” 导演:“不是。老板,这里有没有一家山山影楼的店?” 老板一听,眼睛亮了,话匣子也打开了:“有,有,就在西边儿。那影楼老板人很好,长得又帅气,除了影楼,还有好几家店,看见我这门框没有,就是在影楼老板那订做的,又结实又便宜,不过要是外面不认识的人,是拿不到这个价的。” 没想到,这人的风评还挺好。 导演心底大概有底了。 导演问她:“吃饱了?” “嗯。” 摄影大哥笑叹:“演员就是不一样,太辛苦,吃这么少。” 导演似乎见惯了,笑了笑,没说什么。 三人吃饱喝足,才正式朝目的地出发。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一家袜子专卖店。往西拐了以后,又是一条宽阔的街。来得太早,一大半门前黑洞洞的,还没营业。 秋风吹过,萧萧瑟瑟。 叫罗辉的汤包店老板,人倒是热情,介绍了那么多,偏偏没说距离很远,也没建议他们开车去。 那人说的也简单,什么南来,西拐,就到了。让他们误以为,几步路就到。 不过,走了一路,消消食也是不错的。 他们已经走得很慢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比他们还不准时。 正想感慨几句,只听到淡淡的夜色里传来一阵汽车驶来的声音。 转向灯闪了闪,黑色越野车停在他们旁边,不早不晚,刚刚好。 车窗落下,副驾的车门打开,男人在驾驶座上坐着,向他们说:“她上车,你俩回去等就行了。” 第3章 三层小楼 3 男人终于抽空看她一眼,落下车窗,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挡板下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噙在嘴里,又从夹克口袋里摸了一个黑色的打火机,拨开,点燃,送到嘴边。 全程目不斜视。 半盲状态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轻车熟路。 车厢里的烟味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他换了个手,不动方向盘的时候,就把左手搭在车窗边,让烟随着风往后退。 有人说,男人如果在一个女人面前抽烟,那就说明——男人并不在意这个女人。 如果在意,就不会舍得让这个女人吸二手烟。 想到这里,沈静意不禁用手揽了揽耳边的头发。 刚才偷偷打量过他,眉峰英气,五官硬朗,不说话的时候,眼神很冷。这在圈子里,算得上是男主角的颜。 只是,竟然在她面前抽烟。 有够败好感的。 沈静意也按下车窗键,不过,车窗刚落下后,她的头发就被吹得横七竖八,没落到底,就又升了上去。 这一小动作仿佛又被男人尽收眼底,听到熟悉的轻笑。 沈静意侧头,询问:“请问,你笑什么?” 男人倒是也脸红,只是淡淡的说:“没什么。” 他那边也有风吹过,不过他头发短,原本就是朝天的发型,被风吹得露出光洁的额头,倒是又多了一份男性的魅力。 娱乐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鉴别一个帅哥的标准是,看帅哥能不能驾驭得了无刘海的造型。 怎么说,眼前的这男人,驾驭得倒挺好的。 狂野的性格,仿佛没什么不在他驾驭之中。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原以为一两分钟就能到,没想到东拐西拐,竟然出了芙旗镇,来到了庄稼遍地的土路。 “这是要去哪儿?”沈静意约莫着,他已经开了十分钟了。 男人的烟早已燃尽,但手仍旧搭在车窗外,没有收回来。 沈静意其实很想提醒他,这个动作太危险,说不好就会撞断。但看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想,撞断更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想到这里,仿佛获胜一般,心底的不安分消去一半。 中途,她还特意给导演发了段语音:“导演,我们还在车上,定位我已经发给你了,等到了再给你发一次。” 她就是故意说给男人听的。 好让男人打消对她的坏念头,否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是逃不掉的。 男人果然不出意料的,又一声轻笑。 自她上车以后,男人已经笑了三次。 她总觉得自己被他看轻了,忍不住再次开口:“你到底在笑什么?” 男人说:“这么怕,还上我的车干什么?” 得到合理的解释,沈静意这才满意。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的庄稼,说:“剧组上下都在等着拍摄,你——”后半句“知不知道耽误了我们多少事”究竟还是没说出口,怕一言不中听,惹怒了男人,回头再不给他们。 男人挑挑眉,抬头纹尽显。 沈静意在心里想,竟然有抬头纹,这男人如果放在娱乐圈里,绝对是越老越吃香的那种。 “然后呢?”男人还在等她的下文。 “你搬走的真不是时候。”她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男人将左手撑在额角,说:“我已经和你们领头儿说清楚了,只要你们动静不那么大,我就把机器还给你们。” “那还差不多。”沈静意脱口而出,完全没意识到这话的语气不对。 不像是谈判代表,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忏悔言论所发表的评价。 男人果然用奇怪的眼光望她一眼。见她没看他,手上方向盘猛地一转,车子直接一头停在了路边。 把她吓得不轻。 “还想不想拿了?”男人的口吻极尽冷漠。 仿佛上一秒和她聊天的人不是他。 她也是头一次接触这人,所了解的也不必导演多多少。 谁能想到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一瞬间,委屈与害怕涌上心头,沈静意差点哭出来。 从小到大,包括进娱乐圈这么多年,还从被人这么对待过。 刚才路边上幸好没车,如果有车过来,他们现在已经出事了。 这男人不禁不尊重她,还拿她的生命开玩笑,看来疯得不清。 之前导演、副导演,包括罗辉汤包的老板都在说他的好话,她还以为,这男人性格应该不错。而且,这男人还一直轻笑,基本可以颁发无公害好人卡了。可是,刚才对她说话态度那么差,完全不像大家说的那样好。 或者说,只是看她一个人好欺负,故意甩脸子给她看的。 想到这里,沈静意忍不住抬手,抹了抹泪。 小小的动作又被男人捕捉到,车厢里的空气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透过后视镜,沈静意隐约感觉到,男人在偷瞟她。不是那种正大光明的看,就是在偷瞟。 沈静意想,不能让他看扁了,于是,又强忍着,把泪咽了回去。转头执拗地看着窗外,虽然,窗外的庄稼千篇一律,没什么好看的。但也比旁边的男人强。 男人倒是没再笑了,将手收回,车窗升上,沿路直行好好的,突然猛地向右转进一条窄得不像话的羊肠小路,来到了一座三层小楼的门前。 按计划,本该还要绕远一些。 盛皙况却不敢保证,再开下去,这女人会不会捂着嘴痛哭,只好抄了小路,轧了路边一些麦苗。 当然,沈静意对此还是一无所知的。 下车以后,踩在土路上,脚底软绵绵的。 沈静意这才意识到,路上太颠,她晕车了。 穿得又是高跟鞋,支撑不太好,她忍不住弯膝低头,努力缓解这症状。 男人倒是真的不在意,直接推开锈红色大门,对她说:“进来吧。” 她倒是想进,关键是,她这样,也不能行。 缓了一会儿,觉得可以了,她才迈着高跟鞋,像刚进城的村妇,左张右望,跟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院子里竟然铺着地板砖,上面有一个个的六边形小孔,不用想也是渗水用的。院子里很像是经过专业人士设计过,有石雕,还有喷泉,东南角还有一小片看起来像是花园的角落,不过这个时节,再好的花也开不出来了。 男人推开东面平房的门。 他们的机器,就躺在地板上。 沈静意抬脚朝东边走,结果脚下一卡,鞋跟死死卡在小孔里。 她暗自使劲,却越卡越紧。 真是万事不顺。 男人站在门口朝她挥手。 她只是看了一眼,站着没动。 男人皱了皱眉头。 于是,走过来,问:“不想要了?” “我鞋卡住了。”她也学着男人冷漠的语气,没给他好脸色。 男人捏住她的手臂,给她一个支撑点。 这熟悉的力道,莫名就联想起了昨晚那个黑影。 原来真的是他。 怪不得,男人没让别人来,只点了她的名字。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 这个答案,其实也很容易想出来。剧组里,只有她是女主角,也只有她外表最突出,随便打听一下,也能打听到。 他那么多店都能开得过来,打听个名字还不简单。 走神的间隙,她其实也没多努力拔。 男人仿佛失去了耐心,稍微弯腰,伸手握住她的脚腕,只觉得脚腕处被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巨大的力道传递过来,鞋跟终于拔了出来。 怕她重心不稳,还有意掐住她的腰。 身为演员,她一直严格控制自己的身材,她的水蛇腰一直是她的骄傲。穿收腰晚礼服的时候别提有多好看了。这个只是初次见面的男人却…… 沈静意猛地将他推开。 脸色泛红,比树上的石榴花还要红。 如果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她早就给了这男人一耳光。 但似乎只是这仅有的动作,也把男人吓了一跳。男人顿住,张了张嘴,却没有任何解释,走回了屋内。 跟着走进去以后,才发现,这屋里,竟然还有好几个年轻人。 无一例外,头发染成火红色、明黄色,像极了常在承孟镇上游荡的青年。 此刻,这几个青年正围着一张小简易小方桌打牌。 屋内只有一张简易床,床上有床单,但没有被子,看来,他们并不住这里。 “大哥。”见男人领人进来,青年们起身。 男人甩甩手,说:“去忙吧。” 青年们出去时,不断朝她这里投来目光。这目光她太熟悉了,刚到承孟镇的时候,镇上的青年们经常这样看她。 男人们见到美女的正常反应。 尤其是,她这个一脚踩进娱乐圈的美人。 对自己的美貌,沈静意一直都很有自信。当年,她能进娱乐圈拍戏,也全靠这张脸。挖掘她的导演说,这是张男人们初恋的脸,可清纯可魅惑,关键靠妆容上稍许改变,就能塑造出不一样的气质。 而现在,她并未施粉黛,只是为了隔绝尘土,涂了厚厚的一层隔离霜。 吃完汤包以后,又补了个唇彩。 这种感觉,在车上的时候,一度以为失灵了。 此刻,她终于又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嫂子?”出门的时候,听到有人悄悄喊了一句。 她偷偷望向男人,男人却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直接解开风衣的扣子,拉了张椅子坐下。 别说,今天倒是挺有默契的。 她也穿了风衣,浅驼色。两人站在一起时,倒是像时装杂志上的男女模特。 但,一对儿?想都别想了,跟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谈恋爱,想想都觉得枯燥。 “搬走吧。”男人抬起下巴,指了指地板。 沈静意掏出手机,给导演打电话。 “这里地偏路难走,不怕他们迷路的话,尽管给他们发定位。”男人似乎早已料到,才故意将她带过来的。 沈静意终于懂了。 男人这是故意在为难她。 “那你说,我该怎么搬。”她不卑不亢的望向他。 男人又挑了挑眉。 仿佛,每次听到好笑的事情,都会下意识的做这个动作。 “简单,你自己看着办。”说完,男人再也没说话。 此时,导演给她发来了一个定位。 导演以为,他们会开车把器材运回来。 沈静意这时才后知后觉,听副导演说,这些器材昨晚是被大卡车拉到这里的。刚才进院子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大卡车。 他倒是有辆越野。 但车厢根本放不下这些大块头。 导演组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才专门找了四四方方的面包车。 沈静意点开地图,距离这里十几公里。 第4章 一碗中药 4 她想,先搬出去,路上截个车,大不了多给点钱。 她不信,这么大的地方,没一辆车路过,大不了多等一会儿。 打定主意后,沈静意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朝那堆机器走去。 摄影机很重要,一定不能留在这里。三脚架也重要,枪麦怎么也在,这个也得拿走。 一番决定之下,沈静意决定把这些东西全都搬走。但搬起第一件,摄影机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仅是一个摄影机,就差不多几十公斤重。 沈静意使出全部力气,差不多只抬动了一点。 她快哭出来了。 直起身以后,她的腰板根本就吃不消。 但抬眼看了眼渐渐亮起的天,想想正在焦急等着器材的剧组同事。 沈静意将包里的绳带拿出来,扣在两侧的扣环,然后斜跨在身上。腾出两只手,握住扶手,费力的将机器抱在怀里。也不管地上的土会不会蹭在自己的大衣上,趁自己抱得动,赶紧往门外走。 “喂,摔坏了,我可不负责。”背后传来男人不咸不淡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后,她紧紧皱了下眉头,不服气的说:“今天就是我摔坏了,也不会让机器摔坏的。” 她想,终于做了个聪明的决定。 把几十斤的摄影机抱在怀里,的确比双手拎着轻松多了。 但再轻松,毕竟是几十斤的机器,她这纤细的胳膊,才走了几步路,已感到吃不消。 想到身后的男人,许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一口气将摄影机抱着,走出了小院,来到了路口。 到了路边,她才深刻意识到,什么叫骑虎难下。 虽然胳膊处不断传来酸痛感,但却没地方放下。路上不像屋里,刚才那个平房看起来貌不惊人,但铺的却是瓷板砖。如今,脚下踩的是漫漫黄土,摄影机零件精细,万一沾上土坏了,修起来是很麻烦的。 剧组这么宝贵的摄影机,不能让她一个人毁了。 可是,想起来十几公里的路程,她绝望得差点哭出来。 如果这时候返回去,男人只会看她的笑话。 才不能那样。 她并不知道,她出来以后,男人也出来了。一直跟在她身后,出门以后,还在拿着手机不知给谁通话。 不知走了多久,她以为走了很久很久,其实也并没那么久。 直到身后的男人看她摇摇晃晃,本想喊她,没想到,她却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尽管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季节到了,不想落下也终究还是落下了。 醒来以后,是在某人的床上,额上还有一条湿毛巾,被她的体温烘得温热。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摄像机。 她猛地坐起,四处寻找那珍贵的摄像机。 这才看清了室内的装潢。 怎么说,简单的家具,空荡荡的,连书柜都空了两层,仅有的有书的一层,也只是占了不到一半。 这是个不爱看书的男主人。 为什么认定是男主人。 手上被子的深蓝,以及床边的大码拖鞋,没办法让她与女性联系在一起。 揉了揉发热的额头,努力回想晕倒前的画面。 她只记得,在路上倒下的,怎么醒来就到了床上? 穿上拖鞋,才发现,自己的风衣搭在沙发上,于是顺手穿上风衣,走到门边,想往外走。 门上有半扇窗户,从仅有的视线看出去,隐约判断出这是楼上。 正要推门,门却自己打开了,紧接着一个人影撞进视线里。 是那个男人。 让她晕倒的罪魁祸首。 男人没穿外套,只穿了件黑色针织衫。领子开得很大,能看到宽阔的肩膀,以及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 莫名就想起脚踝上被包裹过的力道。 想到这里,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手锤这个男人。 “咝——”男人倒抽一口冷气,单手捉住她两只手腕,眉头拧紧,你疯了!” 她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前一口恶气难出。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欺负她。 而且,是一个她叫不上名字的男人。 她怎能不气。 男人倒是不是很在意,一手钳制她的双手,一手端着手上的碗往屋内走。这情形,像是在牵一只小狗。 她不想跟着去,也被这男人死死拽着去了。 冒着热气的药碗搁在桌上以后,男人将手挂在冰冷的耳朵上降温,才放开她的双手。 要不是刚才他反应快,现在,她故意又要被烫伤了。 即使这样,沈静意依旧不想领这个男人的情。她总觉得,如果不是他,根本不会发生这一切。 她问:“我的摄影机呢?” 他顿了顿,颇为意外的说:“你竟然不问为什么在我房里,第一句就是问摄影机。” 那当然了,他哪里有摄影机贵。 “先把药喝了。”男人垂眸看了眼桌上的中药。 “我不喝。”她回答得很干脆。 “喝了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万一是药里有毒呢。”她才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他无奈的皱起眉头:“你是小孩儿吗?”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找去。”说完,她就抬脚往外走。 手腕被人捉住,生生将她拽了回来。 “放手!”她死命挣脱着,结果,越是挣脱,反而困得越深。等她冷静下来时,整个人已被他仅仅锢住。 脸与脸仅有半寸的距离。 男人的颜近距离也是很能打,而且,近距离看,跟远距离看,又有很大的不同。每一个器官被放大,尤其是离她最近的嘴唇,竟然变得无限魅惑一起。 他的薄唇与他淡薄的气质倒是挺配的。 她别过脸,没再望过去,适时收回了视线。 手腕还在不死心的挣扎,嘴里的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我要告你侵犯我人身自由!” 盛皙况倒是很想笑。 但察觉到,她似乎很反感他这么笑。 在车上不过是笑了三次,就被她冷着脸质问了两次。 “我要告你耍流氓!我要告你——唔。”她还在努力想着相应的起诉词条,嘴上就被手掌覆了上来,生生将她的词堵了回去。 “别叫了,耳朵疼。”盛皙况没想太多,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没想到,这动作像是送入羊口的虎爪,直接被手上的小羊咬在了嘴里。 牙尖嘴利。 盛皙况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适合这女人的形容词。 本以为,他会惨叫一声,然后将她推开什么的。 没想到,她都感觉到血腥味了,他竟然动也不动。 咬的不是他似的。 她试着松开,他的虎口处陆续往外渗血。 他却呼吸平静,脸都不变一下。 “你,不疼吗?”她心虚的问。 “疯完了?”他收回手,嘱咐一句,“把药喝了,调理你气虚的,小凯熬了一个小时,喝完我送你回去。”离开了屋里。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负面的新闻。 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将那碗药端在手里。但很快,她又放弃了。 他让她喝,她就喝,那她岂不是输给他了。 才不喝呢。 就算熬十个小时,她也不喝。 打定主意以后,心情好了许多。 等那男人再回来时,已经穿回黑色短夹克,利落,更加英姿飒爽。这两条大长腿如果骑摩托车,效果更好。 但看到男人那什么都不在意的脸,她就一眼也不想再看下去。 转过身,抄在风衣口袋里,直接往门外走。 男人果然下意识的看了眼桌上的药,直接握住她的手臂,继续说:“把药喝了。”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沈静意的脾气也上来了,甩开他的手,冷着脸质问:“你凭什么命令我?” 盛皙况转身,将手放在门锁上,不知做了什么。只听到嗒的一声,估计是上了锁。 随后,让她心慌的一幕发生了,他竟然拉上了门帘,将门上仅有的视野遮住。屋里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见里面。 她莫名又想起在车上,因为她无心的一句话,男人所做的出格举动。这次,男人的脸色并不比车上多好看,她下意识的往门上去,试着去开锁,果然,锁被固定死了,无论怎样拧,都是枉费力气。 她用手拼命拍门,感觉到男人正离她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心里在努力说服自己别怕,眼角的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男人跟刚才一样,很轻易就掌握住她两只手。 他看了眼被她刚才拉回去的门帘,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仿佛之前的冷漠都是他精心的伪装,现在的他,才是原有的面目。 她终于知道他的名字。 这男人的名字不是其他,是恶魔。 “乖乖的,把药喝了。”他压低了声音,“否则,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刚才他拉上门帘,她就想到了,他肯定要做什么禽兽的事情。 什么好人,什么人好,都是在外人面前伪装出来的样子。他真正的样子,就是禽兽。 甚至连禽兽都不如。 “我不喝!”她还在犟着。 他眸色突然加深,嘴角的笑消失,端着碗送到她嘴边。 她唇角紧闭,断定只要她不张口,他就送不进去。 没想到,令她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的手突然被牵扯到药碗的下方。他只用了三只手指就钳住了她两只手腕,另两只手指分别勾在碗边与碗底,释放出来的右手,则毫无悬念的掐在她的脸颊。 紧紧牵制着她的下巴。 她只是双手晃了晃,药碗也跟着晃动,但也仅仅洒了一下,他施力以后,她的诡计就再也不能得逞了。 即使这样,她也不愿张嘴。 “倒是挺严。”他的倔劲也涌了上来,眼睛闪烁着亮光,似乎也不愿服输,最后问她一遍,“你到底喝不喝。” “不——唔。”她才将将张口,他的舌头就冲破一切的送了进来。 陌生的侵略,让她从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施力。最后几乎是在咬她的嘴唇,而不是仅有的侵略,已经到了侵占的地步。 野性,与肆虐。 与泪水和血腥交织在一起。 对男人来说,是胜利,是满足。 对她来说,是屈辱,是愤怒。 第5章 掌印 5 最终她挣脱了他的手,伴随着瓷碗落在坚固地板摔得粉碎的同时,果断的巴掌声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沈静意的手一直在颤抖。 男人的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睛通红,却丝毫看不出怒意。 他活动了活动举酸的手指,说:“我送你回去。” 沈静意不领情,继续尝试着开锁。 身后却压上来一股力量,将她圈在怀里,右手伸过来帮她开锁。 沈静意一刻也不想与他待在一起,门打开后,她不顾一起的跑了出去。 走廊上,差点跟来人撞了个满怀。好在那人反应比她快,率先一步躲在栏杆的一侧,惊魂未定地望着她的身影。 然后,看到了从屋里出来大哥。 阿皙边走边给楼下的人打电话:“小光,锁上大门。” 小凯震惊地看着大哥的脸,抖着手说:“哥,你的脸……” 男人反应了过来,抬手摸了摸发热的左脸。 女人顺用右手,施起力来毫不含糊。 “很明显吗?”阿皙问。 小凯重重的点头。 挂断电话以后,阿皙抬起手,用手机屏反光看。即使只是黑色的画面,依旧能看到清晰的掌痕。 是个人都知道他被人打了。 这种掌印的大小,百分百是个女人。 此刻,院子里又有几个女人。 男人闭了闭眼,将口袋里的车钥匙拿出,递给小凯。嘱咐说:“开慢点,注意安全。” 小凯双手接过,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 男人又加了句:“小凯——” 小凯停下,回头。 “别乱喊人。”男人说完,消失在拐角。 小凯会意,甩着车钥匙从楼上下来,看到还在试着开大门的女人,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走到大门以后,与她说:“大哥让我回去,跟我走吧。” 沈静意回头,看到一个瘦瘦的青年,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只有十八九岁。不过,和平房里打牌的几人不同的是,来人没有染头发,乌黑的短头,黝黑的皮肤,看起来很淳朴,不想有什么坏心眼的样子。 沈静意不知道这青年值不值得信任,但眼下除了信任,似乎有没有别的可选。 “你知道路吗?”她问。 小凯说:“知道,不就是镇子口嘛。”一副了然的样子。 大门拉开了。 她还不放心:“哪个镇?” 小凯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懒懒的解释着:“芙旗阵,姐姐,上车吧,我又不会把你卖了。” “我们的车已经回去了,我要去衷村,在承孟镇。” “哦哦,知道,不远,上来吧。” 男人让小凯来送,其实是有原因的。 别看小凯只有十九岁,但性格很温顺,很难有脾气。同时又比较细心,做事让人放心。 上车以后,小凯主动打开话匣子:“姐姐,你真好看。” 沈静意以为他想耍流氓,撇了撇嘴,靠着门望着窗外。 嗒的一声,落了锁。 怕车门忽然打开,把她甩出去。 沈静意回看过去,敌意缓和了些。 原本,她还对青年会不会开车存有疑虑,直到越野启动,沿着大路一直往外开,比来时坐男人的车还要稳当许多,她才放松下来。 “哎,不是这条路。”沈静意指着身后的羊肠小道。 小凯瞬间明白了过来,咧嘴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嗨,那根本就不是路,估计是大哥图省事,才抄了近路。那样的路,只有大哥敢开,我可不敢。”说话间,他的双手倒是从来没有离开过方向盘,腰杆也挺得笔直。 不像那男人,开车还抽烟,手从来没从窗外拿回来过。 话打开了以后,沈静意倒是对这青年有了改观。 “我晕倒以后——”她不知道怎么讲下去,毕竟晕倒以后的事情,她毫无印象。 “啊,你说你晕倒的事情啊,是大哥把你背回来的。”小凯笑眯了眼睛,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境。 果然是他。 他一个人背着她已经够费劲了,再加上几十斤摄影机的话。 “摄影机呢?”她终于惦记起来。如果是晕倒的话,摄影机岂不是要摔地上了?这样的土路,岂不是要废了…… 小凯忽然咯咯笑了。“姐姐,你可真厉害。晕倒都不忘摄影机,你是怎么做到抱着摄影机晕倒的?” “抱着摄影机晕倒?”她想不出那画面。 “嗯,就是你把自己垫在下面了。” 那这么说来,摄影机十有八九是没事的了。 这时,她才想起给剧组打电话,询问。 “放心吧,大哥好歹也是开影楼的,对这些机器也是在行的。我们搬运的时候,下手都很轻的,不会给你们搞坏的。”小凯又什么都了然了。 话是这么说,但电话还是要打的。 给导演通了电话以后,导演那边竟然已经在拍摄了,不忘关心她身体的状况。她抬手抚了抚额头,说勉强还行。导演又嘱咐了她几句,匆匆挂断,忙着赶进度去了。 能正常拍摄,说明没什么问题。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沈静意起初在心里愧疚,不该不相信青年。但很快,就又说服了自己,又不认识,在意那么多呢。 也不知道青年走得是哪条路,总之跟来时的路不一样,这一路竟然都是平坦的路,很少有颠簸。她不清楚,是男人故意带她走了土路,还是什么。但此刻,她已不想深究,只想赶快回剧组,投入正常拍摄,忘了这段不愉快的经过。 就当成是,被狗啃了一口。 “姐姐,你跟我大哥在交往吗?”小凯果然还是年轻,什么心事都藏不住。 沈静意否认。 小凯奇怪:“那大哥怎么让你坐他的车,还睡他的床?”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沈静意懒得和他沟通下去,揉了揉眉心,倒在车门上,闭上了眼睛。什么年代了,还搞男女分开对待吗。 小凯:“不是,我大哥他——很抵触女人坐他车的,之前那辆SUV就是,借给了朋友,结果那朋友送她女友去外地,回来以后,车上染了那啥东西。” “啥?”她学他的口音。 “就那啥,也不知道是口红还是什么的,抹的到处都是,还一股子的味儿。我大哥直接皱眉,下车以后脸就黑了,没几天就把那车卖了。这不,换了辆越野。”听语气,好像还挺骄傲的。 不就是口红,至于这么矫情吗。 “那床呢。”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她也顺着接了下去。 “床?不清楚。但家里来了女亲戚什么的,大哥都不准她们在他屋睡的。估计是个人习惯吧,大哥他从小独立惯了,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 “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不是吧。”她话中有话,不想挑明。 小凯较真了起来:“真的!没骗你,我从没看过大哥带哪个女人回家,你是第一个。” 她更正:“我不是跟他回家,我是来拿我们机器的。” 小凯反应了过来,点头说:“哦。” 可能是觉得刚才的例子没举好,静默了一会儿,青年又开口:“那个,我大哥也没反对我们喊你嫂子,以前我们喊的时候,大哥都会很严厉的骂我们的。” “是吗,你们还喊过谁?”她故意刨了个坑,看青年会不会往里面跳。 “苏悯婕啊,你不知道,她长得和你差不多,也老漂亮了。不不不,和姐姐还是差一些的,她打扮得太妖艳了,穿得也很露骨,没姐姐的品味好。” “品味”这两个从青年口中出来,倒让她蛮意外的。不过,娱乐圈里如果都是青年这样的对手,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原来这个苏悯婕是你大哥的前女友啊。”她有意说风凉话,不忘观察青年的反应。 “哪有啊,大哥看不上她好不好。” 青年过于耿直,倒让她不太好意思继续问下去了,仿佛有些侵犯他人的隐私。倒是青年,还怕解释不清一样,继续圆着。 “我大哥是嫌苏悯婕没文化,别看我大哥没念大学,但他上学的时候头脑可聪明了,随便学学就是全班前几名呢。” “他们班只有几个人吧。”她取笑。 “哪有啊,好几十人呢,镇上的学校,人可多了呢。”说话间,又是难以自持的骄傲。 沈静意这下是彻底懂了。这青年是彻头彻尾的小迷弟。 没准是男人故意安排过来给她洗脑的。 沈静意小心眼地想。 “姐姐是大学毕业的吗?”青年仿佛对她很感兴趣。 “查查不就知道了吗。”她懒得再说下去。 小凯又问了她几个问题,见她一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后来就再也没问了。直到越野车稳稳当当停在了衷村里,才说了声:“姐姐,到了。” 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场景,沈静意舒了一口气。 下车以后,小凯看着手机说:“姐姐,我哥说让你接电话。” 沈静意顿住。 看着青年手上的手机,犹豫了下,才接了过来。 “喂。”冷冷的。 “到了吗,身体怎么样?” 听到男人颇有辨识度的声音,她直接按了挂断,在青年的惊愕之下送了过去。然后转身往农院走。 小凯也不知道大哥说了什么,让这个姐姐这么做,但又不敢问。 直到看着她进了某个院子,小凯才上了车。 大哥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哥,你说姐姐吗,她已经回去了。哦,没什么情绪,好像也没生气吧。路上我们聊得挺好的啊,好,我现在回去。” 聊得挺好的,那就是故意冷淡他的。 这仇,男人记住了。 * 回到剧组以后,同事们上前嘘寒问暖,问她怎么晕倒了。 她说:“可能是没休息好,低血糖了。” 导演说:“以后可得多吃点,营养得跟上。” 她没解释,笑了笑。 没多一会儿,跟上剧组拍摄的节奏以后,那些烦心的事情果然全抛在了脑后。 忘记吧,就像是一场闹剧。 过不了几天,衷村的戏拍完,再也不用来这里,自然就不会再碰面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拍到晚上七点多,导演就吩咐收工回府。 对他们来说,难得休息,回来的路上气氛活跃不少,甚至有人提议要去镇上饭馆搓一顿。 说是犒劳,其实,镇上的菜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如老板娘自己做的卫生。于是,这提议很快被否决了。 晚饭依旧在一楼大堂吃的。 吃完饭以后,沈静意跟着女同事一起上楼。 才开门进去没多久,她觉得屋里有些闷,就开着门没关。刚把包搁在床上,准备去拿化妆包,一阵穿堂风穿过,门砰的一声合上。 紧接着,是哗啦一声,镜子落在地上,碎的稀里哗啦。 镜子是黏在门上的。 沈静意走过去,摸了摸木门。 果然,门后面有砂砾感。估计是贴镜子的时候,没有清理门板,胶粘的不是很牢固。 幸好是现在脱落了。 如果是晚上睡着的时候,那还不吓死个人。 开门去走廊,拿了扫帚回去扫。胆小的女同事打开门,问:“静意,刚才是什么声音?” “没事,镜子碎了。” 女同事这才像打了安心针一样,说了几句,才关上了门。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整日提心吊胆的。吃不好,睡不好,连——对了,隔离霜? 第6章 后记 多年以后,沈静意回想起这些事情,总想骂他流氓。 他总会将她抱在怀里,说一句:“多亏你来这里拍戏,不然我上哪追你去。” “呸,明明是我追的你。” “好吧,我的错,你有没有听说过那句话——爱得最深的人先离开。我是觉得你我差距太大,不抱希望。” “嗯……所以你想说什么?” “老婆,我爱你。从那时我就爱了。” 沈静意握住他的大掌:“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