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怀里来》作者:非木非石 文案: 她转过身看李东放:“我以后住在你那,你有没有什么要说一下?比如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什么东西,或者感觉书房是私人空间我不可以进……” “有。”他勾结上下滚动,眉宇稍微皱起,一脸严肃。 尧臻看着他:“你尽管说。” “有些担忧。” “什么担忧?” 李东放勾起唇角:“肾疼。” 1:腹黑叔叔VS假侄女。一切不合理皆为剧情服务 2:不要拿过往文风衡量此文。女C男非C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东放宁谧╱尧臻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四月的细雨忽晴忽落,天气渐渐转暖,几日里偶尔会在早晚没太阳出没的时候感觉到湿寒。 就像今天的天气这样沉闷而又压抑的某一天,几个西装革领的男人找到她。 从那天起彻底与过去斩断,她改姓李,名宁谧。 带有字母标志的黑色大众车稳稳行驶在柏油路上,穿过闹市。 宁谧此时就坐在车子的后座,被载着往郊区驶入,渐渐不见人烟,最后在一处水榭别墅停下。 夜幕悄然降临,她望见透过香樟和雪松遮掩下影影绰绰的灯火。 就算再淡定此刻也有点撑不住,搭在车门上的手有些苍白冰凉。 “宁谧,下车啊,等什么呢?”周俊含笑催促。 宁谧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打一开始就已经骑虎难下,她没打退堂鼓的机会,想了想直接推门下去。 细雨飘落,打在牛仔蓝的连衣裙上、露在外的雪白肩膀以及高高挽起的黑色长发。 司机赶紧打开伞替她遮挡,把蒙蒙细雨阻挡在外。 别墅的大门敞开。 她转过身,抬起眼往里怯生生的瞧。 一位两鬓染爽的中年男人阔步出来,中等身高,略微发福,眼神里透露着精明不善。 他迎面就看见个子高挑、五官干净的宁谧,一扫几年前干巴巴清瘦的样子。 上下打量完先满意的点头笑了笑,然后才一手扣上西装外套的第二颗扣子,另一手递上来搀扶她。 宁谧还没张嘴对方就已经先说话,低声试探着问她:“认得我是谁吗?” 自然认识,虽然几年前只见过一面,但是她记性就是那么好,这也是李家人里面,包括男女老少在她印象中第一个活在照片以外的——张明昆。 宁谧抬头谨慎的看他一眼,别得没有多说,特别识趣恭敬的回答:“姑父好。” 张明昆眼里含笑,心想果然没看走眼,是个伶俐聪明的小丫头。 “嗯,好孩子,”他想罢便拉着她往里走,“老爷子就在里头,待会儿看你的了。” 宁谧眼皮子跳了跳,硬着头皮往里走。一步接着一步,每一步好似踩着鼓点,心跳到自己都能听到。 听他信誓旦旦保证:“别紧张,你是李老太爷的孙女。在这个家里只有你让别人害怕的份儿,没有别人让你害怕的份儿。” 冲着这句 “在这个家里只有你让别人害怕的份儿,没有别人让你害怕的份儿”,宁谧对接下来的宿命安排勉强多出一丝期待。 深一脚浅一脚绕过回廊,裙摆已经湿了半截。 这条路走的惊心动魄。 落汤鸡似的走入大厅,站着的人转过身惊讶的看她,坐着的人也默默站起投来目光。 有猜疑有震惊也有不悦和欣喜,客厅里这些人如预料一般呆若木鸡。 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妇女走近,宁谧脑中的记忆与现实对上号,应该是孙阿姨,几年前专门请来照料老爷子饮食起居。 孙秀玉沉默不言,只做手势引导宁谧直接上楼。 宁谧攥紧手提包跟上,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重头戏。 透过门缝看到一位白发苍苍老人,气色不佳,身形消瘦,甚至已经有些脱相。 老人眼神中带着难得的清明,先冲她和蔼一笑,又对带她前来的人点头:“是她,是我们家宁谧。” 宁谧被推到老爷子面前坐下,右手被拉过去握住,掌心还汗涔涔的。但听到肯定她的话语心里才默默吐了口气,勉勉强强勾起嘴角冲他笑了下。 笑容生疏不自在。 宁谧始终没敢抬眼仔细看老人,愧疚汗颜让她抬不起头。 伺候李老爷子睡下,刚出门就见身边一直负责监视她的周俊上来,语气郑重地提醒:“李家老三回来了,刚进门。” 宁谧心里一紧,真是来得淬不及防。 她下意识往楼梯扶手走,顺着栏杆往下望去。 看到李东放走到楼梯口,有人附到他耳朵低语,他听罢环视四周,忽地抬头眯着眼看过来。 宁谧想,是了,是在找她。 下一秒正对她的目光。 他面部表情没有太多,眼神却犀利如刀子,冷淡中夹杂的冰渣子。 宁谧不由自主乱起方寸,匆匆别开头。那深邃的眼神里,分明能够看透一切,她蓦然有自己正在不知天高地厚上前送人头的错觉……就在这时周俊及时碰了她一下。 宁谧瞬间回神,精神绷得更紧,再拿眼去看李东放时,对方已经恢复如常,她拉了拉裙子,一脸认命的表情下楼。 李东放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宁谧只好主动走到他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喊了声:“叔叔好。” 李东放淡淡的睇她一眼,点头“嗯”了声,语气好似才看见她,“宁谧是吧?” “……是。” “我记得,” 他皱皱眉,“记得你以前叫我的时候,喜欢在叔叔面前加个‘小’。几年不见是嫌弃叔叔老了?” 宁谧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左眼皮子跳完右眼皮子跳。 反应还算敏捷,立马眨着眼睛不紧不慢说:“一晃七八年,没想到小叔叔还记得……不过小叔叔还跟记忆里一样好看。” 他紧接着提起唇角笑说:“跟我来书房,给你准备了礼物。”说罢提脚就走。 宁谧盯着他的背影不由发了几秒呆。 气势凌厉又沉稳收敛。一个眼神可以让人害怕,下一个眼神又让人看不穿。 她回头看了一眼张明昆,无奈紧跟上李东放。 白色是安静的经典之色,书房更显得明亮简洁,实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桌前摆着一盆富贵竹,青葱水嫩,很符合家居风水。 进来时李东放点了一根烟,咬着烟嘴回头看她。 “门带上。” 她顿了一下,回身关门。 他又抬手一指,“坐。” 宁谧不声不响坐下。 李东放打开通风窗背过身继续抽烟,书房里足足有五分钟的静谧,细雨一直持续下着,落在窗外的阔叶树上,传来唰唰唰唰的声音。 冷汗悄无声息的顺着宁谧的鬓角流下来,胸口起伏的越发明显。 他在这时熄灭香烟,看着她轻咳了声,宁谧立马把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李东放上上下下打量她,笑了:“有这么热吗?” 宁谧赶紧抬手擦去汗珠,眼神有些慌乱迟疑。 李东放抬手掐了烟,慢慢走近她坐下,手握住她椅子的两边扶手,缓慢而有力的把她连人带椅子拖到眼前!不言不语,只紧盯着她不放。 宁谧心口扑通扑通乱跳,面如菜色,眼神慌乱。僵持了几秒,她才鼓起勇气,视线顺着他略微泛青的下巴转到深邃阴鸷的眼神。 “小叔叔,”她主动说,“你叫我来书房做什么?客厅里的宾客不用你招待吗?” 李东放敛起眉,低声说:“老爷子病危,姐夫却突然就找到他失踪多年的孙女带到了病床前,你不觉得容易引人遐想吗?” 宁谧心里咯噔一下,沉默了会才说:“小叔叔,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换了个慵懒的姿势,与她面对面而坐,双手撑在腿上,十指交握,垂下眼皮子波澜不惊的表态:“你不明白我也得说……你去传个话,就说李东放就想大家相安无事,老爷子打下的家业他没兴趣继承,但是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被居心叵测的外姓人拿走。” 宁谧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反问:“传话给谁呢?” “我也不知道。” 她站起来,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轻松道:“虽然我听不懂,但是不得不夸,小叔叔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呀。” 李东放笑出声,点头说:“是吧。” 宁谧没再说话,低下头沉默不语了。 他这才打开抽屉把礼物递上,说:“看看喜欢不喜欢。” 宁谧轻轻解开蝴蝶结,掀开盒子看见一对耳钉,她勉强弯嘴笑开:“叔叔眼光很好。” 李东放走近拿起一枚,盯着她的耳垂看了看,“你耳朵上的跟裙子不搭,我帮你戴上这对耳钉试试。” 她心里一惊,还没说话他就伸手敏捷的凑近。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头顶,让她脊柱发麻。 “我明天再戴。”她站起来,语速有些快。 李东放说:“随你。” 正这事,门外阿姨敲门—— “开宴了。” 他答应一声,对她说:“你先去吧。” 她松了口气,扭身推门出去。下楼时脚步看起来踉跄,扶住栏杆理了理裙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尝试不同风格,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不喜欢的话有缘再见~不会弃坑,放心入吧!!! 第2章 今晚很多亲友到场,不过不用她应酬,那都是长辈们的事。李东放端杯子去敬酒,她不经意与他对视了几次。 菜过五味,周俊起身离席,临走瞧宁谧一眼。 她转开眼,细嚼慢咽吃着盘子里的菜,四五分钟之后,轻手轻脚放下筷子,默不作声离场。 院子一角,灯光昏暗。 周俊听到身后声响,弹去烟灰,转身看向宁谧,他笑笑:“只能陪你走到这了。改天我会派人把你的东西都送过来。” 宁谧笑说:“那行,没有你跟着,我是不是就自由了?” “你小命如今都捏在别人手里了,还有什么自由可谈。” 她苦笑:“你一开始一直让我放心来着。我的老板都这么说了,我又该怎么办?”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片刻才叹气:“我是你的老板,不过老板之上还有老板。” 她笑得坦荡,“你走吧,我不送了。” 周俊从兜里掏出一块手机,递给她:“以后用这个联系,该有的号码都已经存了。你有什么事随时都能找我。” 他说完没有逗留,直接离开。 宁谧拿着手机端详一番,设置着密码锁,周俊不是做事这么不靠谱的人。 她输进去自己的出生年月,果然开了。宁谧愣住,眼眶微湿润,现如今也就这点东西还能是真的了。 李家老爷子这几年身体一直不行,念念不忘自己流落在外的孙女,辗转了许多年都寻找不到,如今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面,这孙女自然说有多金贵就有多金贵。 如今李东放鲜少住在家里,大小事情都是张氏夫妻兼顾,在外人眼里张明昆就是李氏集团的二把手。 现在失踪多年的孙女又突然认祖归宗,背后的这摊浑水还真是越搅和越有意思了。 当下亲朋好友全齐聚一堂,观猴一样争先恐后等着她出来走两步看看。 明知道没多少真心,宁谧还要跟在张明昆后面,听他一一介绍给她认识。 有人说看见了这丫头就好似看见了从前的东致。也有人吹嘘她长得标致,一看就是李家人。 宁谧尴尬一笑,忽想起一不应景的事——当初小燕子进宫的时候,令妃也夸她跟乾隆长的一模一样,后来啪啪打脸。 笑完又想,在旁人眼中她是企业未来继承人之一,鸟笼子里的金丝雀,就算真长成一只猴子的模样,也得夸成金丝猴就是了。 晚上安排住处,孙秀玉带她上三楼,边走边说:“你姑姑和姑父都住在一楼,起先李老先生也住一楼,后来身体不好,医生说咱们这一年四季雨水充沛,一楼不如二楼干爽,有益于风湿患者,况且二楼清净利于养病。三楼呢,目前就东放一个人住着。” 她说着打开房门,温柔笑着:“瞧瞧,一应都是新的。全是你叔叔吩咐人收拾的,要是缺什么短什么你直接跟我说。” 宁谧抬起眼慢慢打量,纯白色飘窗首先映入眼睑。她拉开窗帘,外面是茂密的香樟树,毛毛雨还下着,哗啦啦的打在树梢。 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满意道:“我以前住在破旧拥挤的出租屋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有钱了能有个这样的地方落脚就好了。我把有套自己的房子作为人生的终极追求。” 孙秀玉跟在老爷子身边几年,自然听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闻言眼角湿了湿:“从今儿开始就有了,好孩子,别想以前不开心的事了。” 宁谧依旧盯着窗外的风景,笑着说:“是啊。” 看了良久才收回思绪,模样乖顺的说:“谢谢你啊……您姓什么?” “我姓孙。” “谢谢孙阿姨关照。” 孙秀玉冲她说:“说什么谢,应该的。” 等房间只剩她一人,宁谧可算能够松口气,赶紧脱了高跟鞋,细致的洗了澡。 没多久房门被敲响,她打开门。 孙秀玉手里拿着几件换洗的衣服送上来,散发着淡淡的香皂味,不看也知道是纯手洗出来的。 阿姨走时没带上门,宁谧擦干净头发才发觉,正要锁上,对门紧掩的房门打开。李东放围着浴巾出来。 大概是三楼就他自己活动惯了,一时忘了今儿还有个侄女在。 两人对视一眼,她下意识往他胸腹打量。 柔和灯光下,人鱼线隐隐可见。 宁谧抿了抿嘴,转开脸若无其事看向别处。 他脸上表情有几秒的僵硬,反手关上门。不到一分钟又开门出来,衣衫整齐。 宁谧收起不好意思,声音清脆:“小叔叔还没睡?” 他摆着谱不咸不淡“嗯”了声。 第二日天气大好,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把她吵醒,宁谧拉开窗帘。 外面一夜的小风到天亮才刹住,空气虽然湿湿凉凉,但却很清新。 洗漱好选了件中规中矩的衣服。 对面的房门几乎也是同时打开。 李东放主动等她,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听他问:“睡得好吗?” “好。” 李东放瞟她一眼,收回视线后停顿了下,回身又看向她的薄唇。 “……小小年纪怎么浓妆艳抹的。” 宁谧惊讶,无辜一笑:“就涂了个口红。提气色。” 他没再说,开始另一个话题:“收拾好心情,过几天送你去学校。” “去学校?”她有些惊讶。 “昨晚跟爷爷还有姐夫合计好了,下周一就让你去普大读书。”他似笑非笑看她,“你这个年纪,还是多读点书的好。” “叔叔跟姑父这么多年到底找到当初拐卖我的人了吗?”宁谧忽而来了一句。 李东放手上顿了顿,眼里的哀恸一闪而过,淡淡的说:“不好查。” 宁谧没多想,感叹说:“陈年旧事了,确实不好查。” 说罢抿了抿嘴,不知他在想什么,打断说:“姑父不是在公司安排了职位给我?” “等你学业有成了也不迟。” 他拉把椅子坐下,边整理袖口边说:“你姑父的意思是让你进公司,但是我跟老爷子都想让你再过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 宁谧默不作声看他。时间尚早,厨房只有阿姨在忙。 李东放道:“你好像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她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听他暗示道:“你先好好思量一下,别辜负了老人家好意。” 宁谧盯着落地窗外面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红砖看了会儿,冷静下来,点头说:“那就去念书吧。” 李家吃食上很讲究,就算是早餐也得几道菜。没多久清蒸鱼摆上桌,张明昆和李玥姗姗来迟。 李东放旁若无人,先夹了一筷子鱼放到宁谧盘子里。 宁谧低头一看,赫然是只鱼眼睛。 李东放揶揄她:“突然发现这条鱼的眼睛和昨天我送你的珍珠耳钉很像。你说它到底是珍珠呢还是鱼目呢,还真让叔叔傻傻分不清。” 宁谧垂眼盯着盘子里的鱼眼睛,瞬间湿了湿眼角,“叔叔,你就那么怕我会跟你分家产哦。” 这一哭本来七分假三分真,但是多日的压抑突然一股脑袭来。 眼睛一闭,泪珠子就哗啦啦落下。 弄了李东放一个措手不及。 到公司后林佑打电话问他跟侄女相处的如何。 李东放骂了句“草”,咬牙说:“戏精。” 第3章 晚上老爷子果然过问了此事,李东放尴尬解释:“都是误会。” 哭,真是女孩子耀武扬威、宣誓自己不好惹的利器,宁谧接下来几天的日子真顺当多了。 只不过梁子算是结下了。 一眨眼到了周一,上班族最讨厌的一天,学生也最讨厌的一天。 她打着哈欠下楼,忽见李东放老神在在的喝咖啡,困倦马上褪去,像打了鸡血一样端起十二分精神。 李玥摆着碗筷,问李东放:“你最近回来的倒是比以前勤多了。公司最近不忙吧?” “自从宁谧回来以后我心里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做什么都精神抖擞、事半功倍。” 李玥被逗笑,拉住宁谧:“叔叔多看重你,到学校千万争气。” 宁谧勉强弯弯嘴,答应着:“好的姑姑,我一定心无杂念一心向学。” 张明昆一笑:“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以学业为重。” 李玥附和:“对对对,可以谈。” 李东放擦了擦嘴,笑看宁谧。 她暗暗叹口气,这一家子想象力都可以。 校区在市中心西面,与李东放的公司一个方向,正好可以开车送她。到学校他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就有人出来,自称是他同窗好友,以后就是负责宁谧的导员。 像李东放这种出身,本科专业自然不是金融就是管理,所以她也没跑。 一番交谈之后,学生会一女学生敲门进来。 宁谧想要主动搭讪,忽见她往自己身后打量。 回身瞧了瞧,不经意跟李东放对上视线。 左明老师介绍:“这是你同学王思茹,学生会的干事。” 学生会干事,说白了就是字面意思,加上前缀和后缀,简言之有什么事干什么事,要是能升上部长,也就不用出体力了。 宁谧下意识去握手,忽想起学校里同窗之间不流行,笑着自我介绍。 十点钟恰好有一堂近代史公共课,王思茹带她出去。 临出门还听李东放端着叔叔的身份跟左明老师寒暄:“以后这孩子就交给你了,还得麻烦费点心多多关照……” 宁谧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对他五体投地。最近几天她想了想,其实能够换个跟他没有交集的圈子未免不是好事,最起码她还能有时间松口气。估计李东放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把她打发到这里。 王思茹遇人自来熟,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她主动问:“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李东放,我叔。”就知道会问。 “你叔叔看起来年纪不大。跟你哥哥似的,我以为是你哥哥。” “我也这么着觉得,”宁谧想了想,“有可能保养得好爱打扮儿。” “名字也很好听,特别简单,又特别爷们。” 宁谧逗她:“是吧。关键还是单身。” 王思茹说:“那可能太挑剔。” 宁谧一笑:“谁知道喜欢女人还是男人。” “GAY还是少的。” “你没听过一句话,”宁谧煞有介事道,“男人没遇到真爱之前都以为自己是异性恋。” 同学们简单热情,趁着她转校过来,下午群发通知说要集体活动相互认识。 初春气温回升太快,这几日赶上倒春寒,白天阳光和煦,早晚却寒气袭人。 灯红酒绿华灯初上,上班族结束一天的忙碌辛劳,夜生活渐渐拉开序幕。普大北门紧挨着霓虹闪烁的齐悦大厦,再往北数米又有明丰广场,广场人来人往灯火通明,跟对面的高档写字楼形成鲜明对比。 这附近有家会所,平常除了有钱人吃饭休闲就主要供学生党唱歌。 宁谧抬头望了望门面,心里不禁感慨,如今的学生生活水平还真是不错,这种消费水准的会所眼睛都不眨。她的零花钱虽然不少,但是也做不到大手大脚,清贫惯了,稍微大一笔的不必要开支都要心疼半天。 王思茹带着宁谧推开玻璃门,刚到吧台坐定就见宁谧的司机跟来,没等宁谧说话便皱起眉头。 王思茹转头看宁谧,语气有些不满:“宁谧,不是你的司机吗?怎么跟在屁股后面约束你?” 宁谧心中暗暗叫好,脸上却不敢表现,轻轻抬眼去看司机,会所的光线有些昏暗。 她逆着光不疾不徐地说:“我们这周的班级活动因为天气冷取消了,临时改变主意跑出来唱歌。你别跟着了,我们又不会做坏事。” 他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低头笑了笑,语气恭敬起来:“你们少玩会儿,我去车里等。要不然家里长辈知道了我也不好交代。” 宁谧点头说:“没问题。” 送走跟屁虫宁谧也惬意许多,摊手摊脚地一靠,轻吁了口气。 班长安排好地方派体委下来接人,体委一眼就看见两个小姑娘坐在大厅正中的吧台上抵着头说话,他打了个口哨,冲她俩摆摆头。 宁谧跟着王思茹一前一后的过去,听他说:“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王思茹替宁谧回答:“李宁谧。” “对对对,”年轻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咱们班QQ群你还没加吧,王思茹你记得把这位小姐姐拉进去。” 体委先进包厢,王思茹这才想起来宁谧,转身又跑回来找,见她脸上也没表情,似乎闷闷不乐的,就问:“今天出来玩你不高兴啊?” 宁谧露出姨母笑:“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说到一半忽然打住,凉意顺着脊骨刷地袭遍全身。 幸好王思茹没有多想,取笑她:“就跟你年纪多大了一样。” 宁谧不动声色松了口气,“不是比你大两个月嘛,总觉得比你老了。” 说着走到包厢门口主动推门进去。 …… 李东放早晨出门的时候雾气很大,私助前一天晚上提醒他出门多带件衣服,他并没有往心里去。下午从临市回来鼻子便有些不舒服,提前吃了两粒消炎药。 他是帝苑的常客,每次招待客户都打电话订那里的桌,时间久了就吃出来一些情节来,不再想尝试别的饭店。 应酬完出来,在地下车库看见一辆比较眼熟的车子,表弟林佑随行,认出来车牌便走近过去。 周俊正蹲在车边抽看,看见林佑一愣,看见林佑身后的李东放又是一愣。 林佑回头看向李东放,“这不是小章吗?怎么搁这蹲着?” 司机赶紧掐灭烟站起来,尴尬一笑。 李东放看了他一眼,直接对林佑说:“司机既然在这,那宁谧想必也在附近。” “宁谧?你那侄女?” 李东放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似有似无地“嗯”了声。 李东放此时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会突然吩咐司机:“宁谧呢,你把她喊过来。” 对方迟疑了一秒,解释说:“正玩儿着呢,班级里的聚会,刚才我叫了一遍了,玩心重,说什么也不想出来。” 林佑说:“班级聚会以后有的是,长辈亲自接晚辈回家怎么还这么难呢。你尽管去叫她。” 一个职员自然不能跟他们争辩,眼看这样也只能去叫王思茹和宁谧回来,路上暗示李东放在下面等着,宁谧心口立马跳了两跳。 乘上电梯下来,遥遥望见李东放,身高特别显眼,领带松松散散的,一看就是刚从饭局出来路过这里。 微微侧眸瞥了一眼他身边的人。 林佑承接上她的目光,上前一步说:“我是你林佑叔叔。听说你前几天刚回来,一直没找到时间过去看看你。记着你小时候就个漂亮姑娘,还真是从小美到大。” 宁谧弯嘴笑笑:“叔叔好。” 四个人上了李东放的车,司机缓慢地开车跟着。 郊区的东大道车辆稀少,近处便是新建成还没对外开放的公园,东台市郊地势不平坦,多山地丘陵,起伏不平,新规划的公园别出心栽,围着山脚而建,后有山前有水,风景秀丽。 李东放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撑在玻璃车窗上。 随口问她:“晚上去玩什么了?” 王思茹插话,迅速答:“唱歌。” 李东放点了点头,看向宁谧,故意问:“我记得宁谧小时候唱歌就很好听,是吧?” 宁谧抬眼看了看他的背影,语气自然地说:“小叔叔记错了,我从小五音不全。” 王思茹不懂他们之间暗藏的汹涌,哈哈笑了两嗓子,添油加醋说:“宁谧唱歌简直太难听了,怪不得一晚上说什么也不唱。别人到那花钱唱歌,她到那花钱听歌。” 宁谧回头看看王思茹,再次情不自禁露出姨母笑。 李东放淡淡看了林佑一眼,林佑则摇了摇头,心里想:这便宜侄女不好对付啊。 先送了王思茹又调头回家。 一下车李东放掏着兜吩咐:“你先进屋,我有正事跟你林佑叔叔讲。” 她什么也没说,乖乖打了招呼便转身离开。 等只剩下林佑和李东放的时候,林佑盯着宁谧消失的方向赞许说:“别看小小年纪,满身都是戏。” 李东放看了他一眼,倒是问了句:“你看她年纪小吗?” “模样很青涩,本来就才二十岁上下,是显得挺小。” 李东放递过去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吐着烟圈提醒说:“明星也显小,保养的好了三十岁像二十岁,四十岁也像二十岁。”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查出什么了?” “只是猜测。” 林佑说:“我还不信了,她能翻出多大的水花来。” 李东放抬头望向天空,盯着虽然暗下来但是因为月光照射微微泛着银边的云发了会子呆,叹气说:“老爷子最近因为她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就像老树抽新芽了似的,我看着也舒心……倒是有些人开始急了,先等等看吧。” “以前的时候你一心只在自个公司上,现在岂是想接管就能轻易接管的。东西给别人用得久了没要回来,时间一长可不就是人家的了。”林佑也不跟他客气,认真分析。 李东放没说话,又叹了口气,说:“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明儿我也要出差。” 林佑接过钥匙,熄灭香烟上车。临行前又落下车窗说:“那个人这次没少下血本……不过说真的,长得确实挺像的,大概是动刀子了。我一直在安排人查,很干净,什么也查不到。” 李东放说:“动了刀子的脸能看出来,不会这么自然。至于微调没微调就不清楚了。”末了又说,“也没有多像,毕竟那时候宁谧年纪小,还没长开。” 林佑啧啧称奇,升上去车窗。 目送林佑走远,李东放提脚往回走。惊蛰之后蛇虫出动,虽然又冷了两遭也挨不住春意盎然,院子里白天鸟语花香,晚上寂静,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察觉。 刚走两步听到动静,就见宁谧在不远处猫着身子,黑暗中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李东放从未把她真正放在眼里,语气不冷不热的说:“原来侄女喜欢听墙脚,这点倒不像叔叔。咱们家也没听说谁有这癖好,从哪个野路子学的?小小年纪就长坏心眼了。” 宁谧被发现,身形顿了顿,大大方方含笑说:“我耳钉掉了,出来找找。” “天这么黑看得见吗?我陪你一起找吧。” “不不不——”宁谧赶忙摆手,“不找了,丢了就丢了吧。” 李东放不去拆穿她,还顺着她问: “什么样的?明天出差回来看看能不能给你带一个。” 宁谧笑问“你要出差?” “挺会挑重点。” 她顿觉不好意思,“爷爷该吃药了,我去伺候他吃药。” 说完转身就进屋了。 昨天请了医生过来给老爷子看病,忽地停下西药不吃了,改成中药调理,宁谧不知道这是代表没治了还是代表身体大好。老李东放防她防得很紧,宁谧心里特别不舒服。 晚上回到卧室正要休息,手机接连振动起来,她犹豫着点开消息。 王思茹说:【下周班级组团春游,你来不来?两天一夜,来的话告诉我一声。】 宁谧惊讶,问她:【刚聚了会就要组织春游?】 【才开学没什么事做,每年都这样。】 【李东放出差了,我应该很自由。】 【你那么怕他?】 【因为他容不下我。】 【他为什么容不下你?】 宁谧端着手机看了几秒,随便扯幌子搪塞:【可能他觉得这个家里只要有我在一天,他就是韭菜。】 发过去以后等了几分钟没见动静,她猜测对方八成是睡了。消息记录清理干净又确认了一遍才掀被子上床入睡。 第二天。 没下楼就听到楼下有些热闹,她收拾好下去。 老爷子竟然在院子里活动,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运动装,迎着初春的朝露,背着手站亭子正中央执着毛笔字。活动两下微微有些喘,扔下毛笔摇头。 李东放要出差但是还没走,伸手扶老爷子坐下,“刚见好别再吹风冻着。” 张明昆附和着表示关心。下一瞬注意到宁谧,笑着对老爷子说:“我记得宁谧从小就跟您练毛笔字,别看年纪小,写的有模有样的。这毛笔字会写的多,写的好的可不多,还得有天赋和毅力才行。” 老爷子经他一提回忆起来什么,点头笑了笑。 宁谧已经走到眼前,他自然就说:“来,宁谧,写两个字让我瞧瞧有没有退步。” 宁谧深吸了口气,心跳还是有些快,迟疑几秒才从张明昆手里接过毛笔,写之前便说好些年没碰了,早就生疏了,写的时候却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经过人指点了的。 老爷子心情更加的好,接连夸了半天,还顺带批评了李东放,说他从小就不爱书法,原以为到他这里就传承不下去了。 宁谧为了练书法还是吃了一些苦头的,不过她以前钢笔字就写的很娟秀,也算是得天独厚。 等老爷子回屋后人都散了,李东放独留下来没走,宁谧正低头收拾宣纸,他不悦道:“侄女,你不算计家人,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明白吗?” 宁谧轻轻抬头看他,不理解的问:“叔叔,我不过就是守着爷爷写了几个毛笔字被夸了两句,你哪来的这一说啊。” 李东放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她许久,慢吞吞掐了手中的香烟,语气有些冷:“再不济,也别算计老人家。” 宁谧闻言表情有些复杂,垂下眼平复半天才平淡道:“小叔叔忘了吗?我是李家的孙女……我怎么舍得算计他。” 他看着她警告:“但愿是这样。” 宁谧低下头灌了一口茶,擦干净嘴角站起,“叔叔,我没你的雅致,你继续欣赏风景,我就先撤了。” 李东放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时半会儿还真拿她没办法,换一副面孔。 “才刚坐下就要走,我还有话没交代。” 宁谧看也没看他,借口说:“叔叔,我身子不太舒服。” 李东放视线往她身上一扫:“哪不舒服,让孙阿姨马上去请医生给你瞧。” “不用。”宁谧心一横,佯装不好意思,“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不舒服,不用请医生……你懂的。” 李东放久经沙场,立马就明白了。抿了抿嘴,冷冷看她半天,关怀说:“身体不舒服就别多活动,最近不是有个你们女孩子爱看的剧复播。” 宁谧挑了挑眉,又听他缓缓说:“好像是叫《真假格格》?” 说罢一笑。 宁谧默不作声与他对视,纠正说:“是《还珠格格》吧。” “就是这个,看过吗?” “看过啊,很不错。”她弯了弯嘴角,笑说,“虽然小燕子是冒名顶替的,但是耐不住乾隆喜欢啊,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封了格格,和紫薇同起同坐。人生大赢家。” 李东放点头,惆怅道:“这倒是,如果有了乾隆的认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 宁谧点头:“叔叔知道就好。” 李东放说:“按照这个剧情来看,乾隆儿子多可以挑,你好像没得挑。” 第5章 他说完心情大好,还冲她眨了眨眼。 宁谧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咬牙。 春游的事情宁谧去征求李东放的意见简直是没是找刺激,所以便直接没提这茬,等他离开几天又去问老爷子,结果自然是答应的。 孙秀玉得知她要去两天一夜,手忙脚乱收拾东西,吃的用的准备了沉甸甸一包,“山里夜间比较湿冷,你们学生组织出游肯定住不太好。吃的可能不干净,住的也可能是简陋的农家旅社。所以带了几件厚衣服,备用药也放里头了,有发烧的有消炎的,还有跌打损伤要用的云南白药。” 宁谧静静看着她,身心渐渐温暖,嘴角噙着笑,哑声说:“好,我都带上。孙阿姨……你是个好人。” 孙秀玉“啊呦”了一声,拉住她说:“都说了不要这样讲的,以后别跟我客气。” 宁谧郑重点头说:“好,以后不客气了。” 张明昆周末没去公司,安排了人送她,送到学校门口集合的地点。 她提着包上了红白相间的大巴车,王思茹冲她挥手:“这里,给你占了座位。” 看见宁谧手中提着的黑色登山包,惊讶道:“那边有吃有住的,你东西带这么多也太夸张了?” “不懂了吧,”宁谧拍拍她的肩膀,“这叫穷家富路。” 王思茹不理解她的行为,但是也没有多说,车子很快出了郊区,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风景秀丽空气清晰,意境美得很,尤其适合写生。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里却将将回春。桃李争妍,伴着清风卷花香缓缓拂来。 看的出这次出游选地方的时候还是下了功夫的。 果然就像阿姨说一样,车子停在了一处农家小筑。不过小巧雅致,环境清幽,还是很难得的好地方。 她和王思茹自然分到一间。刚放下东西班长又在群里下了通知——我跟体委打听了一下当地的人,准备下午带大家去原溪山看溶洞。天气变化快,大家注意保暖,因为有段山路要走,出行衣服最好舒适休闲为主,水杯自带。 天气的确是比市里的要凉几分,宁谧脱下蓝格子衬衫换上黑色的卫衣,王思茹轻装简行,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把这里想的太周到了,这样的踏青,远比她估计的气温低一些。 房间更像是学校四人间的宿舍,不过多出来一张吃饭放东西的小圆桌和宾馆风格的独立宽大的衣橱,卫生间干净整洁,热水器里热水充足。一路过来看见很多青砖瓦房配着现代风格的小院落,他们选择的应该是比较中端价位的住处。 院子中间有大客厅,小型会议室大小,锃亮的落地玻璃窗,浅色的落地窗帘,简约精致的长方桌,还有原本色的躺椅。 中午去餐厅就餐,老板笑着招待他们:“都是乡野的粗茶淡饭,你们别嫌弃,可能味道不如酒店的好,但是量足,管够管饱。” 宁谧往桌子上的盘子一扫,这还叫粗茶淡饭?老板真会说话,不过量足这句话不是自夸,盘子的量确实够多。 一路舟车劳顿,早就饥肠辘辘。 谁料到天公不作美,活该他们这群人倒霉,饭才吃了一个开头外面轰隆隆一阵雷鸣,黑云紧接着以可以看见的状态从东面山头滚滚而来。 宁谧扔了筷子跟出来,大家都仰着头看。 “哇塞,果然还是山里风景好,下个雨都这么惊天动地。” “黑云过来了,快吃了饭回房间吧。” “班长组织今天出游是不是没看天气呢?” 一滴雨忽落在宁谧眼睛里,她下意识闭上眼,紧接着在更多的水滴落下来。 刘赟喊了一嗓子:“别看了,赶紧进来,淋湿了小心感冒。” 宁谧拉着王思茹回来,对方还处在震惊中,惊叹说:“你看刚才黑压压的云,我以为得下冰雹呢。” “冰雹就算了,一下雨山路就会又湿又滑,我猜下午不会去看溶洞了。” 话刚说完刘赟从外面打着伞回来,肩膀湿了半截,扔下伞说:“刚才跟这里的老板要了几副扑克,下午活动取消,都来客厅打牌吧。” 瞬间怨声载道。 “打扑克也没必要来这里啊,来这里谁为了打扑克啊。” “做了两个钟头的车就为了听着雨打扑克,社会社会。” 王思茹蹙了蹙眉,毕竟是在学生会待过,跟班长关系还不赖,提声替他说话:“外面下着雨谁也不想,谁有意见就打个电话让老天爷把雨停一停改时间下呗。” 宁谧忍不住发笑,王思茹偷扯了扯她:“笑屁,快点帮我说话。” 宁谧清清嗓子:“这是个好办法,就怕山里的信号不够好,打不通。” 这么一说也没有人再好意思发牢骚。 下午只能自己找地方消遣,想打牌的在客厅打牌,不想打牌的窝在房间里睡觉。女生的房间就比较热闹,一个当红小鲜肉就足以YY半天。 宁谧中午大油大腻吃的有点多,当下便感觉有点反胃,跟她们说了句端着茶杯出去,想到厨房问这里的人要点茶叶冲着喝。 刘赟领着一帮子男生打牌,瞧见她问了句:“干嘛去?” “去厨房要撮茶叶泡茶喝。” “你等着,”他想了想把牌扔下,“我替你去要。” 宁谧笑说:‘你不打牌了?’ “又输了。” 这时就有人开始开玩笑:“怜香惜玉这块体委总是比不上班长,这也是体委老是单身的原因。” 体委不好意思,“滚一边去。下次考试别让我坐你前面。我天天图书馆坐着,都是为了牺牲小我帮你们考试。我要是把学习的劲儿用在找女朋友上还能找不到嘛。” “是是是,学霸辛苦了,何止能找到啊,女朋友得一打。” 刘赟没把他们的调侃当回事,反而问:“有人喝热水吗?我去提暖水瓶。” “热水就算了,冰水可以来一杯。” “冰箱有冰皮,自己拿。” 他说完接过去宁谧的杯子,“你等一下,马上回来。” “我不急,”宁谧看了看外面的雨,“咱俩一块去吧,我在这也是干等。” 院子挺小,鹅软石的小道,有些不常走的地方有青苔,下雨的时候踩上去特别滑。 小心翼翼到了厨房,看到两个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头低着头画画,年迈的老太太靠在一边打瞌睡。 刘赟问:“小朋友,你们家人呢?” “在、在后面里屋呢……” 抬头怯生生看着他们,声音软软的。 刘赟一愣,开始仔细端量她们,“你俩……是双胞胎吧?长得真像啊,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两个小朋友都搁下笔伸直手指头指对方。 “哈哈,”刘赟对宁谧说,“怎么这么可爱。” 宁谧虽然平静,但是眼神却胶着挪不开,鼻子酸涩,眼窝子也逐渐湿润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哭,赶紧别开头。哗啦啦的雨水砸在屋檐下面得水泥地上,溅出去好远,房间里特别安静,她耳朵里只有小孩子两人在对话。 “你在画什么呀?” “我在画大船呀,外面很多水,待会儿回家的时候可以开船……” “那、那、那可以让我坐船不?” “可以呀,你坐这,我坐这,奶奶坐这……” 宁谧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心灵深处有个地方被唤醒,隐隐作痛。 这时候里屋有人听见外面的声响出来,问:“你们……有什么需要?” “借点茶叶。” “茶叶有啊,”对方热情说,“进来吧,我拿给你们。” 刘赟扭头看了看她,发现她心不在焉,自己便直接进去,让她在这拿着伞等。 她控制住情绪,淡淡点头。 刘赟掀起帘子跟过去。 回来的路上刘赟看了她几次,忍不住问:“你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她借口说:“胃里不舒服,所以才出来找点茶叶喝……消化不好,老毛病了。” “不早说,我带了健胃消食片。”他给她杯子,“你先回去,我待会送你们房间去。” “哎——”宁谧想叫住他,但他走的飞快,雨水敲打着青瓦,她的声音被噪音遮盖住。 怪不得王思茹常说他们班长人很好,心细,负责。上午提行李的时候女生没用动手,还主动买了一提矿泉水让大家路上喝,最起码在对待同学上没什么让人不满意的。 她心里惆怅,望着云皑皑的远山发愣,好像这样就能把思念寄托出去。 打牌的已经散场,原本要出去游玩结果被湿冷湿冷的雨困住,他们就吆喝着弄个室内烧烤自嗨。跟这里管事的一合计,马上生火串串磨刀霍霍。 王思茹捏着一串羊肉过来,在宁谧鼻子下面晃了晃,“在想什么呀,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看上刘赟了?” 宁谧略微吃惊:“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看见你跟他出去了,一起打着伞,肩并肩。” “去厨房找茶了。” “找茬?找谁茬?”王思茹没懂。 宁谧笑得不行,“茶叶的茶,china tea,懂了吗?” 王思茹恍然大悟,心平气和说:“你还没回答我刚才在想什么呢。” 宁谧一时愣住,看她好一会儿才错开眼睛,“想家。” 对方说:“宁谧你怎么这么弱鸡,这才出来几个小时就想家啊。” “你懂什么……” 王思茹递来烤串:“你不吃啊?都凉了。” “不吃,”她想了想又接过去,“我就吃这一串尝尝味道好了。” 她往嘴里塞了一口,味同嚼蜡。 王思茹望着她的表情暗自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是失恋了吧。也没有听她提过啊……” 暴雨转大雨,大雨转小雨,淅淅沥沥到后半夜停歇。 宁谧抱着被子平躺,静静望着素白的天花板发呆。 远处传来三声鸡鸣,外面传来脚步走动,她抬头望了望要亮还未亮天空,轻手轻脚掀被子起来。 踢踏着鞋子走到还在不断滴水珠子的屋檐下,倚着石头柱子拨电话。 刚响两声迅速被接听,“喂?” 温柔平缓的女腔从听筒传出。 宁谧眼眶一红,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那边停顿了几秒,叹气说:“是你吗?” 宁谧深吸了口气。 那边带上哭腔,加快语速说:“我知道你说话不方便,电话也不能打太久,距离一分钟时间还有50秒,那还是我说你听……我一切都很好,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明天我就要结婚了,特别希望你来送我……你说要我等你回来,我一直在等你,可惜你从来没回来过……也就每次有不认识的号码打过来不说话也不挂断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安全、你还活着,我——” 时间到了,话还没说完。 宁谧蹙着眉拿开手机挂断。 动作依旧熟练利落,仔细看手指却在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小川自深山 一枚地雷 VIiii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第6章 宁谧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垃圾,说话从来不自量力,在这里还要几年,是不是能有命回去都不一定。她知道太多的事,这世界上也没有人能够比死人更会保守秘密。 与其让人一年一年的挂念还不如一次伤心彻底。 一个危险的念头浮现,她想,深山里信号不好,能够打出去电话都算幸运。山路崎岖,交通也不方便。这意味着什么?这些不便是否恰好在给她方便? 以前没进李家的时候一直是周俊负责监督她,日常出行都要打招呼才行。 周俊是老油条,恨不得全身都是心眼,她斗不过。 现在明目张胆出来踏青,没有人跟着。就算她突然打声招呼离队,只要及时回来,应该也不会引起怀疑。就算不能及时回来,深山老林走丢个把人也合情合理吧?只要按套路被寻到就可以了。 宁谧谨小慎微了好几年,这也是头一次这么大胆。 她不想瞻前顾后,天已经亮了,一旦犹豫到下午回程,那说什么都是白搭。 轻手轻脚回房,碰见王思茹下床。 对方揉了揉眼,打着呵欠说:“宁谧,你今天起得好早。” 宁谧想了想说:“上午不是集体爬山,我不去了,我有别的事。” “你跟刘赟说了吗?” “还没有,准备天亮大家都醒了再打电话,我先给你说一声,把大家担心我。”她说着便开始收拾东西,包里的零食和备用药都拿出来,直留下一身换洗的衣服,“这些你分给大家。” 王思茹满眼的疑问,“你收拾了东西要去哪?” “我……”她顿了下,“我叔叔来接我,说家里有事。我爷爷身体一直不好……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外人知道。” “这样啊,那你快走吧,我跟班长说就行了,平安到家告诉我们一声。” 宁谧点头,拎着东西便脚步匆匆的消失在雾蒙蒙的清晨。 山路寂静没有行人,远处只听到微弱的鸡鸣狗吠。 她肾上腺激素忽增,心和胆仿佛悬着。 一直逃到镇子里她才松了口气,脸上逐渐浮出笑容,排队购票,依照次序上大巴车。 车里老太太老头窃窃私语,大叔亮着嗓子毫无忌讳的打电话,她走到奶孩子的妇人面前坐下。 对方瞟她一眼,旁边让了让。 出来时没有多想,穿着蓝色中长卫衣加深色紧身牛仔裤,尽管小白鞋全是污渍,但是与周遭也格格不入。头发因为风霜有些潮湿,挽起绑上去。 抱胸靠着车窗,稍微一放松就睡了过去。 车子到站,乘客有秩序的下车,中年男司机回头发现熟睡的宁谧,走过去拍拍她。 宁谧揉揉眼,听对方说:“醒醒,车子到站了。” 她提行李下来,直接奔去高铁站,到这时才有时间喝一口热水。 已经是下午,腹中饥肠辘辘,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刘赟发来的,还有两个未接,一个是他另一个是王思茹打的。 刘赟问她是否已经到家,有空回他电话。 宁谧怕他找不到人报给导员,赶紧回了—— “不好意思,手机一直没带身上,刚看见。” “可算是回电话了……没什么事吧,怎么天还没亮突然回家了?” “我叔叔过来接,家里有些急事。” 刘赟也没有多问,寒暄两句旁的挂断。 九水镇的木牌楼近在眼前,宁谧紧了紧手里的行李包欣慰一笑。 终于回来了,虽然不是时候。 她刚提步,忽然见黑色越野车缓缓停下。 车门“刷”一下拉开。 看清来人,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周俊手里拎着件衣服,抖开披到她身上,“你这次真是糊涂了。”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怎么找到我的!” “手机里有定位……本来不想这么防着你的,结果你还是让大家失望了。” 说话间车里又下来个女人,穿着酒红色高跟鞋,“哒哒哒”走到宁谧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宁谧只偏了偏头,咬住牙什么也没说。 对方气急败坏说:“你以为我们都有闲情逸致陪你躲猫猫?我劝你识相!我跟周俊做了七八个小时的车,挨了老板一路骂!再有下次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周俊拉开她,冷着脸说:“你先冷静冷静,脸上留了伤回李家怎么交代?” “交代?现在已经捅了篓子了,”耿秋霞大嚷,“都是你惯的,周俊,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业务能力!” 说着拉住宁谧,语气粗鲁:“你现在立马滚上车,我可不会周先生怜香惜玉那套。” 本就是周俊失职,当下说话自然也不好硬气,沉声劝解宁谧:“上车,有什么事到车里说,这里人多眼杂。” 宁谧的眼泪呼啦一下落下,“周俊、周俊”她哑着嗓子迭声求道:“我都到这里了,你就让进去看一眼吧?好不好?求求你,我求你,我保证马上就出来……” 周俊手上一愣,立时不忍心。 耿秋霞见状怒吼:“周俊,你魔怔了!还不赶紧拉上去!” 她说着冲司机使眼色,车里立马下来两个穿黑色衣服的保镖,困住宁谧的双手,使力拖拽。也不管会不会伤到她。 周俊此时就是宁谧的救命稻草,她摇着头不松手,拽住他的衣袖含泪看去,“周俊、周先生……你帮我求情,好不好……” 周俊心中抱歉,别开眼不忍看她。 宁谧心中瞬间冰凉,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以为这几年的朝夕相处之后,周俊会对她存在几分不忍心,结果证明她错了,大错特错。 她应该丢掉手机再回来的,是的,应该丢掉手机的。 宁谧最后看了眼九水镇街道里面的场景,似乎听到一连串的炮竹声……她是一颗棋子,没有人权可言,最起码在这群人里,她无能为力。 私家车就算顺着山路连夜往回赶也赶不上学校回程的大巴。 折腾了足足一天,宁谧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头昏昏沉沉不适。 周俊拿棉棒擦拭她嘴角的血迹。 宁谧忍了忍,嫌恶的撇开头。 他叹了口气:“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倔强,顺服点就不会挨打了。” “能驯服的是畜生,我是人,天生有反骨。”她盯着他说。 耿秋霞闻言回头看她,浪蹄子,在这演什么贞洁烈女。 周俊扔了手中棉棒, “你原本挺会虚以委蛇,只是每次碰到亲情就冷静不下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乖乖听话,你的家人怎么会过上安生的日子……你如果一直想不开,会有人替代你受罪。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宁谧瞪他,恶狠狠道:“你敢!” 周俊苦笑:“不是我敢不敢,是老板敢不敢。” 宁谧咬牙看他许久,最后只能妥协,低着头任他处理伤口。 耿秋霞叹了口气,说:“你也别怪我对你下手太狠,吃这口饭就得端起来这个饭碗。周先生说的没错,变坏人容易,想洗白没那么容易,你如果撒手不管了,还有你最在乎的人在。” 宁谧垂头不语。 她继续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不记得当初自己艰难的时候谁帮你了?做人要知恩图报,你再怎么着,也赖不去养育之恩吧?” 第7章 李东放刚停下车进门,孙秀玉着急说:“李先生快去看看吧,宁谧病了。” 他眯缝着眼看看楼上:“病了?”扔了公事包,拎着领带上楼,问孙秀玉,“什么情况?” “送回来的时候就发着烧。” “谁送回来的?” “张总的朋友,就宁谧第一次回家去帮着接人的那个,周什么——” “周俊?” “是,”孙秀玉点头,“周先生说在学校门口碰见了宁谧,看着她面色有些不对就赶紧送过来了。” “姐夫呢?”李东放笑说,“从宁谧回来就没见他怎么上心过。” “张总毕竟是姨夫,您是叔叔,怎么能一样。”这个家里也就孙秀玉敢偷偷这么说。 李东放继续笑:“我看他是想避嫌。” 孙秀玉一时没明白,心里只顾着担心宁谧。 宁谧卧室的房门没有关严,他敲敲门才进。 孙秀玉跟着,“说是在山里玩的时候淋雨了,轻微发烧,刚吃了退烧片,还没好。” 宁谧正靠床边坐着,瞧见他表情淡淡的,有气无力。 李东放让阿姨出去,弯腰坐下。 “出去两天就病了,我在就不会让你出去。” 宁谧的手指紧了紧,垂下头不说话。 李东放侧头看看,忽然见她嘴角似乎有些青紫,脸颊也有些红肿,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谁打的?” 她不吭声,李东放眉宇一皱,又说:“好歹也是李家的人了,也不是谁想打就能打,是谁活的不耐烦了?” 宁谧沉默良久终是抬眼,叹气说:“别虚情假意了。我挨打是自己没本事,如果像你一样,也没人敢打我。” 李东放瞬间明白,低头摸出来一根烟闻了下,知道在她屋里不能抽,只好又放回去,沉默了会儿,淡淡说:“你如果真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我总不会见死不救。” 宁谧特别惊讶,看他良久,摇头说:“没事,嘴巴不是打的,是走路不小心摔跤磕伤的。” 他嗤笑一声,“是我多管闲事。” 他站起来,临走又说:“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养着呗。” 这次发烧不是简单的伤风感冒,没多久忽高烧起来。嗓子也开始剧烈疼痛,一阵接着一阵的干涩,最近学校里爆发了病毒性流感,来势汹汹的,不少人被感染了。 再加上一路折腾,心态也崩了,外人看起来模样就显得吓人。 孙秀玉眼看着情况越来越重,不得不叫李东放的房门。 他换了衣服,把宁谧卧室台灯换成大灯。 宁谧眼睛乍一碰到强光不适应,伸手捂住,等刺痛感消去一些,微微眯起眼睛。 脸色潮红,身体滚烫,不用体温计也能看出发烧。 李东放看她一眼,隔着单薄的睡裙把人抱起。 她喊了一句:“别动我,头很晕。” “发烧才会头晕。” 她挣扎,“我可以自己走……” 李东放脸一沉,“来来来,你走一个我看看。” 宁谧脚刚碰到地面身子就一软,往下倒去。 “逞什么强!” 他伸手拉住她。说话语气有些重,嗓音低缓好听。 宁谧的肤色很白,疤痕体质,平常不当心碰到膝盖都会乌青好几天,在九水镇外面被几个保镖生拉硬拽着拖上车,膝盖小腿和手腕都留下了印记。 李东放发觉不对,顺着袖口往上一掀,立时皱起眉,不动声色抓住她另一只手看了眼,翻到背面又仔细看。 青一块紫一块,实在触目惊心。 他什么也没说,粗粝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腕划过,弯腰揽住她,一把抱起。 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走,边走边吩咐孙秀玉:“厚外套、鞋,帮我拿上扔车里。” 夜里的小风就像刀子一样割人。 宁谧虚弱无力,歪头枕在他肩上。瞧瞧望了他一眼,眼睛轻阖。有滴泪顺着鬓角滚落进他衣领里,这一刻她特别彷徨无助。 看着外面惨淡的夜色,忽然想起过去,有气无力说:“我对这样的夜晚特别熟悉,有一段时间……晚上十二点满大街找不到地方住,那么艰苦的情况下日子就那么一天一天挨过来了……我以为这辈子最难过也不过那样了……” 他默默看了她一眼,没回一个字。 宁谧坐在副驾驶静静地看着他开车,嗓音沙哑地问:“你怎么不说话。” 李东放说:“我不想在你还病着的时候套你的话。” 宁谧张了张嘴,苦笑着别开头,“你跟周俊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特别理智。” “你不说我还忘了问,周俊跟你什么关系?” 她怯怯的看他,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他眼眸一深,终是问:“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宁谧不答。 车子到医院停下,李东放绕过来抱她。 宁谧早就支撑不住睡了,一半由于累,一半由于病。 李东放翘着腿靠坐沙发上,手机嗡鸣一声,他点开查看。 邮箱里收到十几张照片,画面中的小姑娘骨瘦如柴,脸颊两侧下陷,眼窝很深,只有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怯生生的盯着镜头。就像受惊的小鹿,从她抓着衣角的小拳头可以看到主人公的不安。 李东放一张一张看到最后,心中忍不住震撼同情。皱着眉从最后一张又翻到第一张,视线不由自主转移到病床上的人身上。 他枕着胳膊慢慢陷入沉思。 清晨从窗外传来清脆的鸟叫声。护士进来查看,正好点滴瓶药水没了,给宁谧起了针。 她慢悠悠睁开眼,揉着眼坐起来。 李东放就躺在病房沙发上,这个季节供暖停了,晚上不盖被子会有些冷,搭在身上的外套滑落到地上,宁谧弯腰拾起,抖了抖尘土给他盖上。 动作吵醒他,声音沙哑着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宁谧说:“好多了小叔叔。我昨天怎么了?” 李东放听到“叔叔”两个字抬眼看她。 “发烧时间太长,所以比较虚弱,别的没大碍。” 宁谧说:“昨天麻烦叔叔你了。” 李东放心想,左一句叔叔右一句叔叔,我也得是你叔叔才行。 别有深意道:“麻烦什么,既然叔叔都叫了,总不能让你白叫。” 他拿起来外套穿上,打着呵欠说:“我去给你拿药,好多了就出院吧。” 宁谧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呆。虽然两人立场不同,但是昨晚能抱着她送到医院,说明李东放品行端正,在这一点上宁谧自愧不如。 昨天也是又湿又冷,他抱着自己的时候,恍惚间找到依靠。人在病了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他刚发动引擎兜里手机便响起。 调成蓝牙耳机接听—— 那边说:“的确是去原溪山踏青,那边下了暴雨当天便在住的地方活动,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第二天一早就掉队跑了。” 宁谧低着头发呆,突然感觉他侧头看过来。说话似乎不方便,只对那边吩咐:“继续说。” 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李东放的脸色慢慢阴沉,摘了蓝牙耳机。 刚出医院大门,左明又给他打电话,说有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昨天来这出差联系上了,他单独过去也不好玩,晚上不如一起聚聚。 李东放看看宁谧,自然而然说:“我侄女病了,忙了一夜,小孩子一生病心情就不好,正想着怎么逗她开心呢。” 宁谧忍不住皱皱眉,嫌弃地瞥过去一眼。 左明说:“你不说我也正想叫着她,只有咱们也不热闹,我这边也叫几个学生。” 李东放答应下来。 抬手拍拍她的头顶,明知故问:“脸这么黑是哪里又不舒服吗?” 宁谧往后撤身子躲他,皱眉说:“你干嘛?” 李东放:“长辈疼爱晚辈。” 宁谧一笑:“我不需要你疼爱。” 李东放也笑: “可叔叔就想疼你。” 车内静了几秒。 “这话听着好变态。”宁谧坐直身子,随手系上安全带。 李东放视线从她白生生的脖子上一滑而过,侧过去头继续开车。 宁谧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声道:‘亲叔叔,你不会对你亲侄女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我就算对你有非分之想关我侄女什么事?” “我就是你侄女。”她厚着脸皮道。 “你说你是你就是?”李东放不正经一笑,“我还说我是下一任、国、家、主席。” 第8章 晚上李东放开车载她。 下楼时宁谧犹豫住,“我真去吗?” 李东放扬下巴:“走啊。自然去。当是散心。” 她想了想跟上脚步,“叔叔,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平易近人了许多?”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打开车门,“半天不损你就难受。” 宁谧主动坐上副驾驶,他挽起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 行车线往后退,越来越快。她就喜欢坐车的感觉,最好靠窗,看着被甩后面的街道、行人和商店,烦心事也会暂时忘掉,心里静静的。 李东放打开收音机,音乐频道正好放了一首《消愁》,低缓悠扬的旋律与今夜特别契合。 “唤醒我的向往 温柔了寒窗于是可以不回头的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宁谧盯着车窗外,情不自禁哼唱,嗓音软柔,带着一丝感冒特有的沙哑。 李东放眉梢微动,瞟她一眼。 一曲将近,酒吧也近在眼前。他拐弯朝地库去。 她叹了口气,“你有没有觉得这首歌特别悲伤?” “是你自己心有感触。” 她勾嘴笑了,低下头说:“有可能,可能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比较敏感。” 他难得没有讽刺她,后怕说:“是够敏感的,因为个鱼眼睛哭哭啼啼的,吓我一身冷汗。” 她尴尬道:“女孩子本来就爱哭的嘛……” 他接了一句:“五音不全的侄女,唱这歌倒是不错。” 宁谧心里一紧,“……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只要肯下功夫肯定能学会的。” “我也是这么想。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李东放一本正经道。 从地下二层坐电梯上去,左明已经订好了桌。服务员在电梯口迎接,李东放直接报了左明的名字,服务员就客气的领着过去。 李东放推门进屋,林佑这厮竟然也在,看见他挥挥手。 他点了个头,走进屋跟老同学抱了抱。许多年没见也断了联系,这一次聚会更是没头没尾,客气寒暄时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能问。 两人并肩往里走,李东放自然地拉住宁谧,介绍说:“我侄女,贪吃,带过来蹭饭的。” 宁谧闻言愣了愣,勉强冲对方笑笑。 这人夸赞:“都说侄女长得像叔叔,还真是这样。” 宁谧:“……” 李东放面不改色说:“我觉得也是,要不怎么说谁养的随谁。” 宁谧心里想:厚脸皮。 林佑乐不可支,摸着下巴看好戏。 左明道:“本来要叫学生,这不是正赶上周末,也都是从学生来的,想着大概也不愿意来索性就没叫。” 李东放笑说:“那看样都没有我这侄女嘴巴馋。” 又有我什么事?宁谧瞪眼。 左明本说是老同学聚聚,顺便叫几个学生热闹,没想到还有林佑出席,坐下没多久,往细处一说李东放才知道,原来是在这边出差遇到点小插曲,想通过他跟林佑搞好关系。 为什么跟林佑认识?因为林佑是公安局的人。 宁谧心想:搞了半天不止她是蹭饭的,李东放也是蹭饭的。 但毕竟前段时间因为宁谧去念本科大学有求于左明,换做谁也不能表现出不高兴。 各种原汁原味的刺身宁谧还真吃不了,虽然是打着蹭饭吃的名号来的,但还真没吃尽兴。 吃过饭自然不能一抹嘴就走,去了附近的‘蓝旗酒吧’。 林佑和李东放肩并肩靠在吧台上,一人端了一杯鸡尾酒。 林佑碰他一下,调侃:“跟你侄女的关系突飞猛进啊?” 李东放呷了口酒,皱眉说:“没有。” “帮你查出来的东西看了吗?” 他点头,望着舞池里的宁谧说:“是个可怜的丫头。” “可怜的人多了,可别在这个时候心慈手软。不行就把老爷子送出国疗养,借着这个时间搞点动作。” “老爷子身体状况你也知道,不能经大悲大喜。” 林佑咬牙,不理解说:“老爷子也真是,就凭个DNA检测单和一张几分像的脸就认了孙女了?不知道这两种东西都可以造假?” 李东放看他:“如果是你信任了二十几年没有怀疑过的人送到眼前,你会不信?” “瞧你们家这摊子破事。一个个的都是财迷。” 李东放笑了,“说谁财迷呢?” “没说你没说你——”他指一指舞池里的人,“这一个小财迷,家里一个老财迷。” “她倒不一定是。”李东放目光灼灼盯向舞池。 “不为了钱是为了什么?肯定为了钱才冒险做这事,不然谁会不怕进监狱?赚这种钱就怕有命赚,没命花。” 李东放沉吟片刻,不确定说:“应该不至于,可能有难言之隐,不然不会逃跑,也不会挨打。” “苦肉计呗。” 李东放眉宇皱了皱。 “不演一场苦肉计,怎么让叔叔心疼?”林佑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定从一开始你就想错了,人家不是冲着老爷子来的,是冲你来的。假侄女不是个假侄女,是个狐、狸、精。” 李东放眯眼看他:“少在这放没味的屁。” “嗨,我说你啊——”林佑指着他扬眉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还不是为了打个预防针,顺便敲打敲打你……我看你啊,早晚死女人身上。” 宁谧脚步轻快地走过来,夺取林佑手里的酒杯,“林佑叔叔,你刚才叫我吗?” “啊?没叫你。” “那你一个劲儿指我做什么?”她故作无知,打趣说,“是不是守着叔叔讲我的坏话?” 林佑挠挠头,还真突然有几分尴尬,“胡说,怎么会……乖侄女,你可别瞎掰扯。好端端的说你干什么。” 宁谧笑着看李东放,问:“他是不是说我了?你看,我一质问他表情不对劲。” 李东放点了根烟,叼着烟说:“没有,表情不自然不是一天两天了,打针打多了。” “怪不得林佑叔叔比你白,”她噗嗤笑开,语气轻柔的玩笑了句,“你瞧你,抽烟也抽太多了,把脸都熏黑了。” 李东放“啧”了一声,抬手顺顺她的头发,盯着她危险的看了许久,说:“脸黑没什么,心不黑就行。” 这话里的话宁谧不会听不懂,有点后悔刚才主动取笑他,嘴边的笑渐渐消散,僵硬地看着他。 这次换李东放愉悦了,伸手抬抬她的下巴,像哄小孩一样哄她说:“去玩去吧,别耽误我跟你林佑叔叔说话,没礼貌。” 宁谧咬咬牙,扭身走了。 林佑在一旁乐得不行,拍手说:“这小丫头刚才多欠治,我看也就你治得了她。” 李东放没理他,狠狠吸了口烟,沉默片刻忽然问:“我有这么黑吗?” 作者有话要说:李东放:我有这么黑吗? 宁谧:有! 林佑:有! 感谢: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你瞅啥瞅 一枚地雷 你瞅啥瞅 一枚地雷 九张机 一枚地雷 VIiii 一枚地雷 VIiii 一枚地雷 第9章 林佑放声大笑:“黑。岂止是脸黑啊,更腹黑。”说完大步流星向舞池走。 舞池灯光闪烁,充斥各种香水味儿,女人柔软的腰肢,男人健硕的身姿。 李东放慢条斯理喝完手中酒。林佑又挤出人群,扯了扯衣领,鼻头岑出汗,问:“宁谧那小婊砸呢?” “刚才还在。” “让她帮个忙。” 宁谧刚从洗手间出来,手上的水还没甩干,听见他说话赶紧跑过来,热情道:“帮什么忙,说吧。” 林佑说:“我在社交软件认识个女的,刚才说就在附近,要约我喝一杯——” 宁谧惊讶:“什么女人,这么主动?” 左明笑说:“林警官还真有一套。” 林佑尴尬一笑:“单身久了,逮着机会就不想放。谁让我整天东奔西走不着家呢,有女人也耐不住跟别人好。不像左老师,为人师表,工作稳定。” 宁谧打断两人对话:“到底帮什么忙?” “这样,”林佑笑,低声说,“待会儿那女的过来,你看我眼色行事,如果我皱眉你就走过去装作捉J。” 宁谧一愣,“不好吧?我要是帮你岂不是助纣为虐……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真要捉J也没必要我来,我叔叔不在这站着呢嘛?男人捉男人明显杀伤力更大。” 林佑苦笑:“李东放,赶紧把你侄女拉出去。” 李东放熄灭烟,扯住宁谧的手腕,“你林佑叔叔就是这么低俗的人,小孩子家家的别没事瞎掺和。待会你什么也不用多说,就跑过去叫他声爸爸。” 宁谧跟林佑同时瞪向李东放。 你怎么不叫我爸爸?宁谧心里暗搓搓想。 左明笑:“现在的学生啊,女孩子就管男朋友叫爸爸。” 林佑点头:“行啊,叫啥都行,那就叫爸爸吧。” 宁谧说:“叫爸爸可以,得给钱。” “多少?” “一声爸爸五百块钱。” “得嘞,便宜侄女。” 宁谧勾唇笑:“别急啊林佑叔叔,你站好了,我现在就叫,从现在开始一声爸爸五百块钱,不叫到你破产我就跟你姓。” 林佑:“……” 李东放眉梢挑了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说话间酒吧门就被推开,宁谧侧头看过去,有位女人进来,形单影只,四处打量。视线淡淡从宁谧身边扫过,她忍不住赞叹对方的气场,林佑已经站起,端着两杯红酒过去。 原来正是林佑说的人,还穿着工装,应该是附近写字楼刚下班的白领,气质好,长相也上乘,自然不需要宁谧过去捣乱了。 回来路上两人都沾了烟酒气,十一点多马路上车辆渐渐减少,连路灯也变暗淡。 宁谧打了个哈欠,困倦说:“待会儿到家姑姑要是质问我怎么这么晚回来还喝了酒,我可就说小叔叔带我去的。” 李东放闻言看向她:‘没良心的。’ “那就小点动静,别被发现。”她抿了抿嘴,“今天左明老师话不多哦。” “他本来就很内敛。” “不是吧,”宁谧回忆说,“第一次听他开班会,感觉是个会开车的学问人。” “哦?” “他说有一次学校让他参加个电视节目,他拒绝了,说自己就是搞学术的,无聊粗糙不会讲笑话。别人话筒递过来抛出去的都是段子,他总不能说——有天晚上sinx回到家拉住cosx说:‘我想你了,今晚咱们是tanx还是cotx。’” 李东放反应两秒,放声大笑:“他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 宁谧惊讶:“能听懂哦?我以为这些知识点你早就应该忘记了。” “那倒不至于。” 车里气氛微妙,司机在前面默不作声开车,宁谧静默了会儿,吩咐司机又放了《消愁》这首歌,偏头对李东放说:“我这人特别恋旧,轻易不喜欢尝试新的东西,因为我发现每次尝试新东西结果都是令人失望的。” 他垂眼看过来,两人视线交织。 他淡淡问:“手腕淤青好点吗?” 宁谧低下头捂住袖口,勉强笑了:“没事啊,根本就不疼,就是模样吓人。” “可以用热毛巾敷一敷。” “麻烦,”她没所谓说,“没那么金贵。” 李东放斜眼看她。 宁谧注意到,怕他更加怀疑自己,解释说:“以前经常碰到这碰到那的,我都没管过,没几天自己就好了,医生说我这是体质问题,没什么大毛病。” 李东放面无表情说:“以前不金贵不代表以后就不金贵了。” “啊?”宁谧没听明白,抬头看他。 他没再说,摸出来办公用的手机忙公事。 到家时客厅留了一盏灯,家里的人都睡了。静悄悄的。 宁谧轻手轻脚脱了鞋,李东放声音、动作上丝毫不顾及,忍不住拉住他提醒:“拜托小点声啊。” “你做贼呢?” 她苦笑说: “叔叔、叔叔……我可不是您老人家,我还是学生呢,又喝酒又泡吧,爷爷和姑姑知道了会挨骂的。” “‘您’、‘老人家’,”李东放挑刺,取笑说,“你当叔叔不知道你守着大家装嫩吗?以后没人别叫我叔叔,我可没有你这样一个大侄女。” 她讨好说:“侄女大不代表叔叔老啊,就、就王思茹那天还说以为你是我哥哥,年级跟我们不相上下呢。” “哦,是吗?”他笑看过来。 正这时一楼传来脚步声,孙秀玉披着衣服出来,看见他两个站在玄关说话,惊讶说:“这么晚才回来啊?” 李东放转过身继续换鞋,只宁谧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说:“爷爷早睡了吧?本来说早点回来的,一耽搁就给晚了。是刚才说话把阿姨吵醒了吗?” “不是,我没睡呢,正要上去看一眼呢,看了就睡觉。你们也早些休息吧,别仗着自己还年轻就不爱惜身体。” 宁谧笑着点头。 孙秀玉走了两步又说:“厨房还温着点粥,要不要喝一点?是老爷子吩咐给你留的……玩到半夜饿了吧?” “什么粥?甜的吗?” “可不是,你最喜欢喝的。” “好啊、好啊。”宁谧不想辜负老爷子跟孙阿姨的好意。 “也不怕长肉?”李东放嫌弃说。 “不会啊,”宁谧下意识说,“我这个年纪就容易饿,人家还在长身体嘛。” 孙秀玉说:“对,就是在长身体。” 宁谧给了李东放一个眼神,明显是在表示——你看,阿姨也这么说。 李东放哼哼两声,不与她计较。转身向楼梯走。 孙秀玉自然也问他:“少爷也来一碗?” “给她喝吧,”他故意对宁谧说,“我不用长身体。宁谧是得再长点个头,现在站我跟前正好到我的视野盲区,总找不着她。” 我呸。宁谧忍不住在心里爆粗。 孙秀玉闻言就笑了笑,回身去厨房乘粥。 宁谧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可能有酒味会被孙秀玉闻出来,贴近李东放悄声说:“叔叔,麻烦你闻闻我酒味重不重?” “怎么闻?”他垂眼看她,好笑道。 宁谧一顿,整了整衣服,“当然是我哈一口气你闻闻。” “恶心不恶心,”李东放皱眉,视线一垂就看见她的红唇,不由想起林佑在酒吧的玩笑话——不演一场苦肉计,怎么让叔叔心疼。说不定从一开始你就想错了,人家不是冲着老爷子来的,是冲你来的。假侄女不是个假侄女,是个狐、狸、精。 宁谧嘻嘻一笑,没注意到他失神,拿酒桌上的话挤兑他:“人家说我长得像你的时候,你不是说谁养的随谁吗?我都是你养大的了,肯定当初也经历过一把屎一把尿的日子,怎么还嫌弃起我来了。” 李东放拉近她,居高临下说:“好孩子,哈口气这个法子叔叔真消受不了,要不你凑近点,叔叔尝尝你嘴里酒味重不重?” 作者有话要说:李东放:麻烦亲妈下章让我得逞。 二非:不好意思儿子,按照剧情暂时没法搞啊! 李东放撸袖子:这还不简单,灌点酒,完事送我房间去。 二非:好主意。 李东放:嘿嘿嘿嘿嘿嘿 感谢: VIiii 一枚火箭炮 VIiii 一枚地雷 Bijiu 一枚地雷 我是小仙女 一枚地雷 你瞅啥瞅 一枚地雷 第10章 宁谧瞪他,脸悄悄热了。 孙秀玉端着碗说:“宁谧,你在餐厅吃还是回房间?” 她愣着没听到阿姨说什么。 “问你话呢,愣什么。” 他笑说。 “哦、嗯……”宁谧低下头。 “给她送回房间吧,刚才就嚷着困了。”李东放替她做主。 宁谧默不作声的目送他回了房间。等到冷静下来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孙秀玉送过来的粥她勉强吃了几口,有些心不在焉。 自那天从九水镇回来,宁谧就没再见过周俊,他发了几次消息,言词之间尽是愧疚。宁谧内容都看了,就是没回。 两人既然是雇佣关系,又是胁迫与被胁迫的关系,那以后除李家的事以外,私事上还是少有牵扯为妙。 周俊忍了几天,还是忍不住在某天清晨打来电话。 宁谧刚起,嗓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老板有事吗?” 那边愣了几秒,以前她都是叫周俊,很久没称呼他“老板”了,以为她还在生气,便说:“见个面吧,凯德广场进门第一家咖啡店等你。” 宁谧蹙眉,“你不是说以后没事少见面吗?” “今天有事。” 她沉默两秒,没有权利说不去,收起手机穿衣服。 李东放围着花园跑圈,刚活动开筋骨,拿了球到院子篮球架下打球。 她脚步匆匆,衣衫整齐,一副出门的装扮。 他一眼瞧见,冲她摆手:“过来。” 宁谧愣怔几秒,乖乖走近。 他穿着黑色的篮球服,举止惬意,看起来比平常小几岁,怪不得他宽背窄腰,腹部没有赘肉,爱健身运动的人一般身材精瘦。起码自宁谧回来的这段日子,早晨下楼回来都会见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大汗淋淋的从外面进来。 “大清早准备去做什么?”他打断宁谧的思绪。 “出去逛街,跟……同学。” 他抱着球上下打量她一番。 白色的印花T恤,天蓝色小短裙,再加脚上一双帆布小白鞋,看起来清爽稚嫩。她穿着竟然毫无违和感,妥妥的大学没毕业的小姑娘。 宁谧感觉他眉宇皱了皱眉,转过身投篮,低缓着嗓音:“男同学女同学?” “……”她无语片刻,“女同学。” 他停了动作,回身看过来,“回去换身衣服再出门。” “嗯?”宁谧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表情平静,“我说,回去换身衣服再出门。” “为什么?”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那么一句。 “哪那么多为什么,”他扔了手里的篮球,“你当叔叔是《十万个为什么》?” 宁谧咬唇看他半天,他刚才的口气就像爸爸看见打扮漂亮的女儿要跟男孩子约会一样,谁让他是叔叔辈,宁谧只有听的份儿。 从衣橱里拿了一件黑色印花的雪纺裙,到脚踝的长度,穿上显得成熟了几分。 下楼走到他跟前—— 李东放拿着勺子吃了一口粥,抬手竖起大拇指,赞叹说:“这个好。” 她忍不住问:“好在哪?” 李东放喝完碗里的粥,慢慢擦干净嘴巴,说:“什么场合穿什么样的衣服,这叫得体。” 她听完有些无奈,板着脸说:“去逛街要什么得体不得体,舒服就行了,活这么精致你不累?” 他笑:“你穿那么嫩去逛街,咸猪手专找你这样的下手。” 宁谧狐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不法网站那些偷拍视频哪来的?”李东放说,“我可不想哪天浏览网站的时候看到你的脸。” 宁谧咬牙瞪他,拿起包要走的时候他已经吃完早饭站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宁谧隐隐感觉不妙,果然听他说:“去哪?我正好也要出门,带你一程。” “不用……已经要迟到了。”让你带还怎么去? “就是迟到了才得我送你。” 宁谧抿了抿嘴,“叔叔没别的事忙了吗?” “有事,一摊子事。”她松了口气,刚要说那你快去忙吧,就听他无所谓道,“忙也不耽误送你。” 宁谧看着他。 他也看过来,“你见谁为了工作不顾家人的?” 她顿住,家人?好久没听别人这么说过,对她已经全是陌生感了。但是李东放拿她当家人宁谧却不敢相信,她从一开始目的就不单纯,换做谁都得防着她。 勉强笑笑,垂着眼皮子说:“你一直那么怼我,也把我当家人了?” 他闻言沉默了会儿,低声说:“朝夕相处的时间久了谁也说不定会怎么样,你有难言之隐我理解,撑不住的时候可以找我。” 宁谧震住,话说这里已经算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心下顿觉愧疚还有不堪,她的手臂有些颤抖,不知道是由于害怕还是对未来的无知,好半天才说:“我、我……” 我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抿住苍白的嘴唇。 他点燃香烟,用力抽了一口,说:“是不是要去见什么人?所以不方便我送?” 她张了张嘴,更加哑口无言。 “去见他们我不拦着,但是我希望你别跟着他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没有。”她咬住嘴唇,怯怯的看他。 “没有就好,林佑说事情但凡牵扯到命案就算迫不得已也算刑事案件,所以说,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得受法律约束。” “知道。”她点头。 李东放掐灭香烟,“去吧,我不送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宁谧心里惴惴不安,抬起脚往门口走,走了几步又顿住,回身看他,想说句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气氛已经从轻松转为沉重。 李东放的话无疑是动摇了自己的决心,但是这个世界上谁值得相信谁不值得相信呢?她就像水里遭雨打的浮萍一样起起落落,想抓住可以依附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抓,也害怕自己抓错。 心事重重的出门,李东放也已经开车出来,看见她忍不住停下,犹豫了几秒落下车窗,“上来,送你到前面公交站牌,打车方便。” 宁谧有几分迟疑。 他看出来,默了默说:“刚才的话有点重,不过你应该看出来我没坏心,就是多嘴提点你几句。” 宁谧打开车门上来,愣了几秒,突然说:“我其实不是和同学逛街,是周俊约了我。” 李东放眼里有几分惊讶,“你……” 他欲言又止,想了想嘱咐说:“周俊不是什么好人。” 宁谧没说话,不知道自己对他这么说能赢得几分信任,但是她很明白周俊并不能庇佑她,趋利避害是本能,最起码李东放到现在为止没有伤害过她,明知道自己是假的,也只打嘴炮。 他隐晦说:“你相信东台市存在暗势力吗?” “你是说周俊是黑……”她深吸了口气,心口突突的跳。 “也不是只有电视剧、电影上才有,你可以去丰宜广场看看,打、黑的条幅都挂上了,宣传语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什么意思。” 李东放不想吓到她,抬手放了一首歌,岔开话题:“周俊对你有意思吧?你有那个意思吗?”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语气坦荡,“我不知道,他本人都没提过。” “我怎么看不出来,”他盯着她,“男人一旦看上哪个女人,和看别的女人明显不一样。” “哪不一样?” “恨不得吃了她。”他故意把“吃”字说的低沉缓慢,令人浮想联翩。 “……不要脸。”她忍不住低声骂了句。 “什么不要脸?”他凑过来耳朵,“刚才没听清。” 宁谧盯着他青色的下巴还有薄薄的嘴唇看了几秒,打趣说:“叔叔懂得真多,看样平常身边不缺女人。” 他没有否认,反而说:“是啊,你叔叔是老司机。你想试试吗?” 宁谧一时没明白,看他:“试什么?” “叔叔的车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羊羊 一枚手榴弹 VIiii 一枚火箭炮 VIiii 一枚地雷 24535137 一枚地雷 Y.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ZCt 一枚地雷 fastlanelp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第11章 宁谧眉皱了皱眉,视线迅速从他脸上下移。组织了半天语言,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表情里露出得意:“这么不禁逗了?” “就是知道在逗我才懒得回你,”她顿了顿才顺着台阶下,隔了几秒说,“就在前面路口停车吧,我在那打车。” “路口禁停。” 过去红绿灯走了一百来米,车子靠边停下。 她掂包下来,他升上车窗要走,她想了想开始敲窗。 “叔叔,没钱花了。 “呵,”李东放表情玩味,没想到她还来这招,“真当我是你叔叔呢?” “我自愿叫,你自愿答应,这不是周瑜打黄盖吗?” 煞有介事的模样把李东放逗乐,拿出来钱包开始数钱,大方问:“多少合适?实在不行就给你转钱。” 她垂着眼看他,笑说:“叔叔,你真是落伍了。现在谁出门还带现金啊,一律支付宝、微信。你给现金找零都是问题。” “我看不是找零的问题,是你想找茬吧?”李东放拆穿她。 宁谧说:“我其实不缺钱,就是试探一下,没想到你还真给。” “多养个侄女还是负担得起的,”他看了看路况,“待会儿怎么回去?让司机接?” “打车。” 他没有多说,直接驱车离开,目送车子走远宁谧才收回眼,挥手打车。 咖啡店。 周俊看了几次手表,脸上开始浮现不耐烦。 门突然被推开,他赶紧抬头望去—— 对方头发有些凌乱,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看见他直接朝这里走。 不等宁谧说话他已经抬手叫服务员,给她点了一杯“云顶咖啡”。 他说:“你最喜欢的口味。” 宁谧脱下外套,垂着眼拢了拢耳边碎发,平淡说:“不是我最喜欢的口味,我其实不喜欢喝咖啡,因为它太苦。只是第一次点了云顶咖啡,每次再来你就只帮我点这种,你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苦,所以带我找苦吃?” “……”周俊尴尬,搓着手站起来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现在让服务员换一杯。” “不用了,”宁谧揽住他,“有什么事老板就直说吧,我不方便出来,好几双眼睛盯着呢。” “脸上的伤没事了吧?”他打量过来,眼神带着怜惜。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里都是从容,嘴巴却不饶人:“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只想吃枣不想挨巴掌,周老板要是做不到的话还是想打直接打吧。” 周俊一怔,失笑道:“你今天怎么了?我从来没打过你……我对手下的人一向都没什么耐心,但他们都知道,唯独你我没有严厉过。” 她缓缓吸了口气,忽然想起来李东放问周俊是否对她有意思,回想一番,好像还真对自己有份特别对待。 想要说话,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 她收回眼,两人沉默以对。 片刻过去,谁也没说话。 宁谧僵持不过他,抬眼要说话,却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赶紧转开眼:“老板还没说叫我出来什么事。” “你忘了你喜欢叫我周俊。” “称呼不过是记号,叫什么都行。” “既然叫什么都行还是叫我周俊,好吗?” 宁谧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无论怎么样好像都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每天应付李东放一个就够操心得了。只是周俊还是头一次收起来老板的气势,这种语气说出的话还真让她消受不了。 理智分析一下,如果没周俊的庇佑,她百分百落到耿秋霞的手里,到时更不会有好果子吃。从这点来看,她还是需要巴结周俊的。 想通这点语气和态度都变了,声音柔和:“……周俊。” 他立时松了口气,说:“中午了,你想吃什么?” 还要一起吃午饭?她有些吃惊。 忍不住问:“你这次约我出来是不是并没有要紧事?” “边吃边说。” 宁谧无从质疑,只能跟着他从咖啡厅出来。 他说:“这几天出门不太方便,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出远门。” 她心中一凛,试探说:“为什么这几天出门不方便?” “诸事缠身。” “刚才李东放送我出门,嘱咐我出门小心,说最近东台市不太平,”宁谧看着他,“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一笑,过了几秒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你跟李东放关系似乎处的还不错,他这种男人倒是挺招女人喜欢的。” “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宁谧忍不住问。 “会做生意,会赚钱,会做人……家世清白。” 家世清白?宁谧看向他,开口便说:“什么叫家世清白?我觉得他有的你都有。” 周俊勉强笑了笑,半认真半开玩笑说:“可惜你叫他叔叔,不叫我叔叔。” “……”她没多想,无语道,“你就那么想占我口头上的便宜?” “不是,”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如果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又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不会轻易放了你。” “……” 宁谧忍不住多心,自从今天李东放提醒周俊可能对她有心思后,她总是感觉怪怪的,做不到像以前一样坦然自在了。 当初跟着周俊,四五年都是那么过来的,一开始年纪小,身体也没长开,都觉得周俊一直把她当男孩子看的。 早晨出门听孙阿姨提了一句,说上午老爷子要去医院复查,张明昆和李玥陪同,所以家里可能没人,中午如果她没地方吃饭就去李东放的公司和他一起吃,或者自己在外面解决。 她表示自己肯定也得陪同做检查,老爷子不乐意,说医院各种病症混杂,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去就不要跟着去。 老年人忌讳多,她不想忤逆。 下午回来,瞧见车库还是空的,李东放的车不在,司机接送她常开的那辆两厢大众帕萨特也不在,宁谧确定家里无人。 应付了周俊半天有些倦,这下可以无所忌惮的逍遥自在了,进门去厨房找水。 忽然,隐隐约约听到粗重的喘息声,似乎是客厅传来的。 把她吓了一跳,不过家中安保系统做的好,听说是林佑亲力亲为给布置的,只要招贼立马自动报警。这一点没什么好担心。 只能是有人回来了,她轻声轻脚走近,打眼就瞧见有个男人背对着她靠坐在单人沙发上,公事包仍在脚边,看不见尊容,背影倒是像李东放。 放下水杯,从沙发一侧绕过去,果然是他。 大白天也不知道从哪喝了那么多的酒。明显是醉了。 穿着一身黑色西服,低垂着头熟睡,眉目干净英朗,脸上带着几丝潮红,身上有浓浓的酒气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不时传到她鼻子里。 李东放此时一手搭沙发扶手,脖子上挂着解开的领带,白色的衬衫有些凌乱褶皱。 宁谧打量完,蹲到他面前忍不住多看几眼,心里乱糟糟不知道在想什么。 喝醉酒的男人应该是满身酒臭,到处都是呕吐物,嘴中骂骂咧咧嚷嚷,就算平常是个斯文人,喝醉了也是个斯文败类。 还真没见过这么克制的酒鬼。也没见过……这么让人挪不开眼的酒鬼。 “李东放?”她轻轻喊他,声音像羽毛一样轻盈。 对方没有回应,她深深叹了口气,看见羊毛地毯上扔着他的外套,随手捡起来。从另一边沙发拿起毛毯。 刚碰到胳膊,他瞬间清醒,缓慢睁开眼,抬起眼皮子对上她的双眸。 宁谧的心跳忽地铿锵有力,愣愣的与他深邃的眼睛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 宁谧的心跳忽地铿锵有力,愣愣的与他深邃的眼睛对视。 李东放:来不来、来不来? 二非:来来来。 宁谧:你们打什么暗语? 第12章 “刚才看你睡着了,怕你会冷,想给你盖上毯子……” 李东放目不转睛,侧着头仍旧看她。眼神中虽然有几分迷离,但依旧透着犀利和锋锐,好似要把她吸进眼底。 宁谧迅速站起来,别开头,故作淡定说:“既然醒了就去楼上休息吧。不管你了。” 刚走两步,身子停滞。 手腕已经被他顺势反拉住。力道不轻不重,还带着几丝温柔。 她僵硬住,回头看。 他的手掌宽厚粗粝,带着薄薄的茧子,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隐隐可见。如果真较量起来,轻易就能够把宁谧的手臂折断。但是显然他并没有这个念头。 一下、两下、三下…… 宁谧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就在这时,李东放倏地站起来,手上紧了紧,声音低缓:“中午喝醉了,不小心就睡着了……怎么才回来?” “嗯”,宁谧点头,轻轻挣脱他。 他“啧”了声。并不愿意松手,弯腰又坐下。 “酒还没醒吗?” “没醒,还醉着。” 说自己醉着,说话的语气却很清醒,丝毫看不出来还醉着。就连装一装样子都懒得装。 “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吧。喝了以后半夜不会头痛。”她借口离开。 李东放沉默几秒,“宁谧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个很娇气的姑娘。” 宁谧这次没有辩驳,平淡的看他。 他单手托下巴看她,握着她手腕的手往下滑,抓住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大拇指无意识的摩挲她的指骨,柔弱滑腻,女孩子特有的美好。 带着酒气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宁谧眼神复杂的望着他,胸口有些憋闷难受,冷静了许久,“我叫宁谧。” 他眼神略带失望,“你知道我能查出来,但是我想听你自己告诉我。” “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 她眼神有些呆滞,好半天才敢看他,问:“那么,有什么区别?” 李东放深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换她开始失落,其实宁谧也不知道自己指望他说出什么。 两人僵持了几秒,他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子,吩咐:“坐过来。” 宁谧往他示意的沙发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理智告诉她此时应该头也不回的上楼,少跟他说话,更不要被他迷惑。但她却挪动不开脚,可能是现在的气氛太好,也可能是被他身上的酒香熏醉了。 “周俊平时也会教你怎么笼络我的心吗?”他忽然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 她摇摇头,认真说:“我不知道。人跟人相处,是虚情假意还是认真的,叔叔眼睛应该比我毒辣,怎么还来问我这么难的问题。” 他荡了荡牵着她的手,不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又问了句奇怪的话:“一个小姑娘又不会喝酒,怎么会做醒酒汤……以前也是这样伺候周俊的?” 宁谧镇定稍许,迟疑说:“先……把手松了成吗?” 李东放低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笑笑,这才放开。 “我是你叔叔,牵个手没什么。” 宁谧已经恢复以往的理智,用他以前爱嘲弄自己的话反驳说:“耐不住叔叔是小叔叔,侄女是大侄女。” “这么记仇啊,”李东放拉下来领带,揉揉太阳穴,“醒酒汤还有吗?能否帮我去做一碗?” 宁谧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厨房,他扶着沙发起来,脚步踉跄,慢悠悠往楼上走。 做醒酒汤本来是一句想要逃开他的托词,没想他认真起来要喝。 自从来了以后没有下过厨,对厨房还不熟悉,不知道生姜红糖各自放在哪,手上也有点生疏,真是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行家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不过李东放有的吃就该知足了,也没他可以挑的。 关了火端上醒酒汤,听到外面声响,老爷子回来了。 宁谧心里松口气,终于不是他两人在家了。 李玥推着轮椅进来,正和张明昆讲话,大体意思是想让老爷子搬下来住,如今腿脚不方便,不再适合住二楼。 老爷子端坐在客厅沙发上听李玥说话,瞧见她眯眼笑起来,轻声问:“在厨房忙什么呢?” 宁谧看看楼上,乖巧说:“叔叔喝多了,我查了醒酒的方法,给他煮了汤。” “好孩子,”老爷子忍不住夸赞,看向李玥说,“越大越懂事了。” 李玥没接话,张明昆瞥了宁谧一眼,含笑催促说:“是是,忙一天了,赶紧上去休息吧,我扶您。” 老爷子咳嗽两声,倒是没说什么。 李玥走过来,看了看宁谧碗里的东西,不悦道:“你叔叔喝醉了?醉的厉害吗?” “我来的时候在楼下躺着睡着了,方才醒了,好像并没醉的很厉害。”宁谧照实回答。 “那你趁热端上去吧,我待会儿去看看。”又念叨了一句,“三天两头喝醉,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张明昆什么也没说,扶着老爷子上楼,孙秀玉照顾着休息下,他才转身下楼,跟宁谧迎面相撞。 “姑父。” 他“嗯”了声,眼角余光看了看她。 “好久没见姑父了。” “最近比较忙,”他笑说,“我看你跟叔叔关系处的越来越亲密了,是好事。” 宁谧愣了下,心中暗暗打鼓,不由抬头看他。 “看我做什么,姑父没别的意思。”他笑了笑,背着手下楼。 宁谧目送他下去,原地站了站,听到李玥催促他回家,张明昆语气里尽是不耐烦:“知道了,催什么催。” 宁谧走到三楼,看见李东放卧室的门大敞,不用想也是给她留门。 她站在门外犹豫了片刻,敲敲门。 里头没有回应。 想了想只好直接进来,把碗放下,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的衣服仍在卧室沙发上,沾染了淡淡的酒气。 走到浴室门口又敲了敲,提醒说:“我把汤放下了,你待会儿出来——” 话还没说完李东放就刷一声打开浴室。 她一愣,忍不住往他下三路瞧。 这人穿着浅灰色的睡裤,衣衫整齐,只是头上还在滴水,衣领很快被打湿。 好像是她脑补多了。 “汤呢?”李东放擦着头发出来。 “桌子上。”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皱眉说:“这么难喝?没下毒吧?” “下了,”宁谧说,“千万别喝。” 他却乐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旋儿,“小丫头片子,胆子不小。给叔叔下了春药吧?” 宁谧:“……” 什么样的侄女能够不被他带沟里去? 她接过空碗,吐槽说:“下了药还喝那么欢快,欠不欠啊?” 李东放低笑,难得没跟她计较。坐下,双手合十看她。 宁谧有些不自在,转身便要出去。 他伸脚阻拦,一抬手,房门“啪”一声关上。 宁谧缩了缩脖子,谨慎的看他,这刚给他煮了醒酒汤,喝下去到胃里还没消化,转眼就变脸了么? 他良久才开口:“跟周俊出去那么长时间都干什么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 “说了有我什么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好处?” “你是不是想要策反我?” “你觉得呢?”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 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试探对方,都在问对方问题,却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 李东放忽而笑起来,冲她扬扬下巴,“坐。” “我喜欢站着。” “没人要你罚站。” “不是,居高临下看你看得清楚。” “看我那么清楚做什么?”他语气中别有深意。 宁谧定定的望着他,认真说:“我喜欢你仰视我,我却俯视你的感觉。” 他眉宇又带上笑,一本正经说:“这个可以满足你,但是叔叔今天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夏夏的迷迭香 一枚地雷 夏夏的迷迭香 一枚地雷 夏夏的迷迭香 一枚地雷 夏夏的迷迭香 一枚地雷 羊羊 一枚地雷 轻烟白 一枚地雷 轻烟白 一枚地雷 第13章 宁谧看他片刻,别扭说:“我怎么觉得跟你沟通有障碍,每次我说1234,你却说ABCD。” “哪有障碍?”李东放说,“你说喜欢我仰视你,你却俯视我的感觉,我答可以满足你,但是叔叔今天累了。潜台词是说……叔叔今天累了,谈话到此为止。” 宁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装蒜。 李东放精神复原,收起笑,垂眸敛眉,“你有时候还真像宁谧,为了这个,没少吃苦吧?是不是动刀子了?” 宁谧沉默了一会儿,平淡说:“没动过刀子,只做过几次小型微调,周俊说你精明的很,如果大动过刀子的脸肯定不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样子一开始就奔着我来的,你又被□□了好几年……所以言行举止很像?” “是啊,四五年左右。” 李东放奇道: “你之前打死也不认,现在怎么突然承认了?” “你一直不都没信过我是李宁谧?既然如此我还守着你装什么?” “不信归不信,但起码没有证据。” 宁谧冲他笑:“你现在也没证据,空口无凭。” “所以告诉我也没事?” “对啊,”她笃定地说,“指认我没有那么简单,不然你大可以去做DNA拿去给老爷子看。我们住在一起,一根头发就可以让我百口莫辩。但是老爷子身子孱弱,你怕他出事。也怕打草惊蛇。” “周俊说我精明,那有没有说过你精明?” “我有如今的精明是为了……”她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丝无奈。 “为了什么?”他好奇问。 “为了活着。” 李东放从桌子上摸出香烟,点燃慢慢抽了一口,其实她不说他也能猜出来,就像林佑所说,他的确生出来恻隐之心了。 “我见过你十几岁时的照片,跟宁谧也有点像。以后有机会去做个修复。别等到老了没法看了。”他弹去烟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些这么对你的人不值得你维护……就算是微调,想必也受罪吧。” 宁谧这时垂下眼,人不遭罪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可以吃多少苦,同样人的记性也不好,时间久了那些不好的记忆也就淡了。 “他们是不值得我维护,倘若有一天……叔叔能记得我这碗醒酒汤吗?” 李东放慢慢抬眼看她。 正陷入对峙,李玥忽然敲门。 他看清来人,比她还惊讶,抬手掐灭烟,冲李玥喊一声“姐”,又问:“今天去医院检查的怎么样,爸没事吧?” 李玥说:“宁谧说你喝醉了,我来看看。爸爸没事,医生说要继续养。好是好不了的,不恶化已经万幸了。” 他点头,又问: “姐夫也来了?” “在楼下。” “我去找姐夫说说话。”李东放站起来。 李玥温柔笑了笑,犹豫着说:“去吧,你好久没有跟你姐夫亲近了。我记得以前你们关系很好的。现在在一块说不几句就抬杠,按理说都不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了,怎么越来越不默契了。” 李东放顿一下说:“忙,我看姐夫比我还忙。小舅子跟姐夫的关系再坏也是一家人。” “是啊,爸爸身体不行了,现在公司大小事都需要他操心。你没事也多照应照应,毕竟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你也知道他是你姐夫,说话做事要多尊重他一下。” 他闻言看过来,没有与她眼睛对视,躲避着她的视线说:“好,我知道了。” 宁谧在一遍站着听他们说话,视线扫向李玥,忽然发现她头上多了好些白发,记得上回见还不是这个样子,也可能是她没注意到。都知道李玥嫁给张明昆是嫁对人了,一辈子被当个公主一样对待,张明昆专情又老实。 不过再养尊处优也难敌时间的磋磨,该老还是会老的。 …… 兰会所。 田军下车把钥匙丢给来人,进门便询问:“俊哥回来吗?” “回来了,在东厢房喝酒。” “又在东厢房,没听说有钱不住东厢房,冬不暖,夏不凉。”他说,“回头我就给他搬出来,把那改成储藏室。” 对方悄悄说:“刚见了姓尧的回来,心情不好着呢。你待会儿进去可别说不中听的。” 田军眉头一皱,嚷嚷: “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开始不就是替别人□□的人,怎么送走之后还较真了。” “感情的事谁说的准。在身边不觉得什么,送出去可能就想明白了。” “呵,”田军冷笑,“自己不碰也不准咱们碰,没看出来哪金贵,我手里比她漂亮的女孩子多了。” 对方没再说话。房门近在眼前。 田军推门进来,周俊刚斟上红酒,表情懒散的扫了他一眼,“远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还是嘴上不知道轻重乱说话是吧?” 田军守着他气焰立马消散很多,抹着嘴尴尬说:“俊哥,我这还不是心疼你。” “你心疼我什么了?” “手里刚得了几个姑娘,要不俊哥尝尝鲜?顺便帮我□□□□?” “你自己留着吧。” 田军嗓门粗犷,闻言就有些气,拍着大腿说:“俊哥,你急什么啊,等她成弃子了我就给你绑回来,你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要实在忍不住我现在就把她绑了送到你面前。” 周俊看了看两人,“最近东台市不太平,都别惹是生非,好好做自己的生意。” 说到这里扔了手里的烟蒂,特别嘱咐田军:“你他妈那个洗浴中心,能不能收敛收敛?不是说好了正经做生意。” “正经生意他不赚钱啊,”田军叹息,“俊哥,你什么想法我知道,但是呢,我说多了你也别生气,这一行只要混了,就别想以后什么都能撇清楚。” 周俊闻言脸色极为难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挥手吩咐他出去。 等田军离开,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他悠悠吐了口气。 王如金看看他,忍不住说:“俊哥别生气,军哥就是火急火燎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对你是实打实的好。” 周俊闭着眼不说话,过了会儿才睁开,说:“我最近看了个剧,很有触动,一个情节儿演的是高氏两姐妹,说大高小高是山里的一对姐妹,被人拐卖到城里,后来被专人□□用来伺候有权势的人,大高性子要强事事都替妹妹出头,有几次两位老板有兴致要强了妹妹,大高便会把妹妹推出去自己顶上去……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突然想起来小尧了。换成是她,恐怕也会舍身护妹妹,不然九水镇那位哪来的衣食无忧。” 王如金点头说:“这倒是,小尧这姑娘就是有韧性,也难怪俊哥高看。当初在孤儿院初见她,就觉得这姑娘眼神里透着桀骜。” 周俊说:“我不放心,你去盯着田军,别跟二愣子一样做什么出格的事。” 王如金答应下来,但是有一件事心中疑惑至今,忍不住问:“俊哥,当时你要是选择□□小尧的妹妹,而把小尧留在身边,也就没有这么许多事了,怎么临时又变卦选了小尧了?” “那个妹妹性格软弱没有主见,送到李家顶多是个炮灰,招架不住李东放几次糖衣炮弹,”他悔道,“当时本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当然得选择小尧。只是人非草木,养她时间久了,难免生出来不舍。” 王如金宽慰说:“小尧重情重义,肯定要记着俊哥这几年的照料之恩。” 希望能够记得吧,不过女孩年纪一大就知道孰是孰非了,这几年威、逼、利、诱加胁迫,还禁止她跟九水镇来往,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怨恨的,就算周俊把所有罪过推给始作俑者,自身也难洗清。 作者有话要说:李东放:观众朋友们,这次的确澡都洗好了,亲妈愣是不让我上她。 二非:咳咳咳…… 宁谧瑟瑟发抖:女主不好当,也就亲妈疼我。我可能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女主了,大家都想看我跟男主的直播,嘤嘤嘤——简兮:我就是第一章 被直播的。→_→ 吴念:我也是第一章 被直播的。→_→ 第14章 昨天两个律师来了家中,跟老爷子在卧室密谈许久,具体说了什么不清楚,但从李东放那张别人好像欠他几个亿的臭脸可以猜出,八成找律师立遗嘱。 这几天风和日丽,特别适合外出。宁谧吃过早饭照例陪老爷子说会儿话,他的病情在慢慢恶化,精神头也一天不如一天。 他说:“我要是有个意外,你想跟着叔叔还是跟着你姑父?他们两个你喜欢谁?” 宁谧愣住,“爷爷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我谁都不想跟。” “你年纪还小,”他咳嗽几声,“你觉得姑姑对你怎么样?” “姑姑很温柔,一直对我很好,也很照顾……” “那东放对你如何?” 宁谧看看他,“也很好。” 老爷子叹了口气,“你叔叔年轻,不一定能照顾好你,你姑姑就不一样了,女儿送去国外读书,现在家中就你一个孩子。” 她垂头想了想,她已经成年,本不需要监护人,既然老爷子这么说,那只可能有一种情况,就是给她留了一份财产,考虑她年纪小没有能力管理,所以想委托给李东放或者是张明昆代理。 宁谧犹豫了会儿,笑说:“这次回来姑父对我特别好。” 老头楞了一下,慢慢品味,“特别好?” “对啊,”她语气轻快,“比以前对我好。” 老头没说话。 宁谧继续说:“姑姑说姑父现在和叔叔的关系很紧张,我记得以前明明关系很好。两人很喜欢在院子外面的树下下象棋,经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现在年纪大了,管不住了,所以都开始有想法了。”他淡淡的说。 宁谧没再说别的,说多了引火烧身,还是让火去烧别人的好。 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客厅有客人。能到家里来肯定是拜访老爷子的。 李东放接起电话,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她能听见,“钓鱼?现在吗?” 他“嗯嗯”几声就挂了。 见她盯着自己看,问了句:“林佑打电话说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去钓鱼。你去不去?” 她从刚才听见就感兴趣,这几天学校没课,在家里快闷得长毛了,“我去合适不?都有谁啊?” “林佑和他女朋友还有两个你不认识的人。” “林佑的女朋友就是上次酒吧见的那个?” “嗯。” 宁谧惊奇道:“他手脚这么利索啊。” 李东放只抿嘴笑了笑。 林佑那边渔具和鱼食都已=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出发到地方加工鱼食。 她穿的家居服,白色的吊带碎花裙,李东放往下扫了眼细长白皙的小腿,吩咐说:“去换衣服,穿一件休闲的衣服。” “好。”只要是心情好了,什么都好说。 没大会儿穿着一身粉红色带帽运动服下来,李东放眯着眼看了半天。 怎么比刚才看着更嫩? 他嫌弃说:“你平常的衣服都谁给你买的?” “孙阿姨,或者姑姑。” “你这样装扮可能不招人待见,明白吗?” “……为什么?” “带你出去是为了娱乐还是为了衬自己老?” 宁谧实在忍不住,捂住嘴笑。 他打开车门上去,“没跟你开玩笑。” 这时候林佑电话又过来,问他到哪里了,得知刚出门,便要过来汇合。 六个人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往连孝河的方向去。 宁谧说:“那里让钓鱼吗?听说学校的湖里养了很多观赏鱼,校外的人来钓,鱼渣还没找到就被警卫处捉住罚了2000。” 李东放说:“没事,这边钓鱼的人很多,大多来这。” “人多没事,鱼多不多啊?” “这个就不清楚了,保不齐人比鱼多。” “我还等着晚上回去喝鱼汤呢。” 李东放看她一眼,“为你这句话我也得钓两条大鱼。” 顺着宽敞干净的大马路走,两边建筑越来越矮。就在宁谧以为他们走错地方的时候,两边豁然开朗,看见青红砖房,再走几米就看见指示牌,“连孝河湿地公园”。 东台市山多水多,湿地公园也多。不过大多空旷,也达不到旅游标准。 宁谧落下车窗,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看着没怎么有行人的公园,疑惑说:“这地方会有外地人来玩吗?” “这是为东台市本地人提供的休闲场所。” “进园子不收费,哪来的资金经营?我去济南看趵突泉,都要七十块。” 李东放看她一眼,“性质不同,这是公共设施,纳税人依照要求纳税,便有一部分钱为市民提供公共服务。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她笑了:“原来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占便宜了,我还从来没有纳过税。” “可不是嘛,这一趟你来的最值。” 这时前面的车子停下,车里下来一对陌生男女,就是李东放说她可能不认识的两个朋友。紧接着林佑的新进女友于倩也下车,对宁谧挥手。 李东放说:“你下来跟着他们,我跟林佑到前头停一下车子。” 她抿了抿嘴,“我想去卫生间……要不然你们先走,我去那边小路找一找。” 李东放往她指的地方看了眼,倒是对前头的人喊话:“过来个人把车开过去,我去趟卫生间。” 说罢熄了火拔下钥匙扔给于倩。 宁谧对这边不熟悉,下车就转向了,分不清东南西北,大概会开车的人方向感都特别好,幸好有他跟着。 卫生间门口坐着几个环卫工,大概是天气有些热,走到此处抽烟纳凉。宁谧上厕所出来,李东放已经跟他们聊上了,一人递了一根烟,不知道在说什么。 宁谧擦了擦手,提醒说:“走了。” 他“嗯”了声,手里夹着烟过来。 “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 她狐疑:“你怎么跟谁都能聊两句?” “都说中国话,交换交换思想有什么奇怪?”他掐灭烟,逆着光看向河面,“他们说这里近期放过一次水,鱼估计都放跑了。感觉不太妙。” 怪不得看过这样一句话,当你突然有一天觉得跟一个平时不熟悉的微信好友特别聊得来的时候,不一定你俩是臭味相投,也可能是对方的情商远远在你之上。 李东放跟谁都能说上话,不知道情商怎么样,反正脸皮肯定得比常人厚。 他们一前一后回来,钱明严回身看了看宁谧,打趣李东放:“怎么回事,大家出来玩都是带女朋友,你怎么带着侄女?” 李东放说:“你知道我,洁身自好。去哪临时找个女朋友?” “拉倒吧,”钱明严说,“换成别人说这话我信。” 李东放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裤腿,拉了一把马札坐下,摆弄着鱼线说:“我先试试你们选择的地方水深水浅。” 林佑说:“谁钓不到鱼谁就请客吃饭。先说好了。” 钱明严说:“那不行,老李太专业,你也不差,哪次不是我输?” 宁谧闻言看向李东放,盯着他的背影,他还有什么特长? 似乎到目前为止,宁谧还没发现他什么不行的,除了那次爷爷批评他毛笔字差,不过有一次去书房,瞧见过他写的钢笔字。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个硬笔高手。 “鱼饵给我,” 李东放没抬头,直接吩咐她,说完故意对钱明严说,“老钱,你女友……看着跟上次长得不一样了啊?” “怎么不一样!”钱明严笑说,“你别瞎说,女朋友可就这一个,从始至终都是这个。” 张娟闻言也笑了,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李东放摇了摇头,“那是我记错了,不是上次那个。” “什么上次?哪来的上次?没有这个那个。” 林佑在一遍看笑话,“老钱的脸都红了。” 李东放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后悔说:“完了,我貌似说错了话……老钱,对不住。” 说完眉梢挑了挑,故意越描越黑,:“嫂子,老钱说得对,的确没有这回事。” 钱明严怎么想怎么不对味,经他这么一说,自己好像坐实了似的。 宁谧乐得合不拢嘴。 钱明严和张娟毕竟在一起两三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李东放既然敢开这样的玩笑,肯定就是摸清了两人的脾气。 李东放嘴上占了上风,手气却有点不行,钱明严刚下杆就钓上来一条半斤大小的草鱼,李东放提了十几次杆也没有收获。 不免被奚落:“今天你有点不行啊?什么情况?” 钱明严拍了拍林佑,“是老李故意让我。” 李东放守着侄女便有些不好意思,悄悄说:“怎么办?好像今天手气不顺。” 宁谧蹲在他身边,望着平静的河面说:“没关系。砌墙的砖头,后来居上。” “……” 她偏过头看他,帮他找借口:“是不是鱼饵太散?或者……鱼钩不好?” 李东放看她半天,“这个鱼……天天被钓,它就变聪明了。不容易上钩。” 宁谧看了眼钱明严桶里的那条大鱼,撇嘴角,“哦。” 第15章 男人守着女人好胜心就会变得很强,所以宁谧理解李东放此刻的心情,不过这个地方还挺邪气,越盼着鱼上钩越没动静。 宁谧双手托着下巴,腿脚都蹲麻了,她慢慢站起来。 走近他悄声问:“是不是你这个位置不好?要不要换个位置?” 李东放说:“急什么,再来一杆。” 她看这个情况,再来十杆也白搭,想说的话在舌尖转了转又咽下去,她又不傻,肯定不会说出口。 不过钱明严和林佑都各自钓了一条,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技术好。宁谧喜欢鱼,忍不住过去围观。 一个说:“晚上是清蒸还是红烧?” 另一个说:“清蒸太素,还是红烧好吃,反正两条呢,大不了清蒸一条红烧一条。” 宁谧回头看看李东放,再回头看看他们,真是迷之尴尬。 她原还想李东放跟她再去一趟厕所,实在有些憋得慌,但还是识趣的选择忍着。心中默默祈祷,就让他钓一条鱼吧,一条小鱼也比没有强吧。 不知道是因为此刻两人荣辱与共,还是宁谧不希望他下不来台。 宁谧又悄悄走过来,生怕脚下动静太大,惊走水里的鱼,这样他就更钓不到了。 这片水域都是南北走向,他们选择了河东岸,下午阳光在西边,正好西晒。晒的宁谧睁不开眼,也没有拿遮阳伞。 鱼漂这时忽然动了动,宁谧屏住呼吸,回头看李东放。 李东放竟然问她:“拉不拉?” “啊?”宁谧反应了一会儿,“我不懂啊。” “这次听你的。” 话音还没落地下一秒就见鱼漂沉入水中。 她松了口气,可算有鱼上钩,看样还是大鱼。 紧张说:“李东放,快点快点——” 他慢慢站起来,找准时机提竿,宁谧顺着鱼竿瞧,什么都还没看清楚,隐约听他爆粗。 林佑笑说:“好家伙,钓上来一对双胞胎。” 她闻言眯了眯眼,是两条鱼,两条芝麻大的小鱼。 犹豫着跑过去帮忙,鱼实在是小,还没触碰就脱钩了,掉进脚下草丛里。 她撅着屁股蹲下,上下找了半天,竟然没找着! 可想而知,究竟有多小。 李东放看她一眼,“没找到吗?” 宁谧实在憋不住笑起来,“太小了,不知道掉哪去了。” “……”他说,“找不到算了,别找了。” “哦。” 于倩到车里提了一些水果出来,用瓶装水洗干净递给宁谧和李东放。 李东放没接,“手上不干净,你们吃吧。” 于倩便把橘子和香蕉塞进宁谧手里,“你手上干净吧?你喂他。” 宁谧顿了一下,愣愣的接过来,心里刚想着于倩好心细,出来玩还知道带水果,她被李东放一催就没想到这事,林佑这人有福气了。 当然不会喂李东放,原因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要真是侄女孝敬他无可厚非,眼下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她半蹲着,脚没多大会儿又麻了,鞋子是运动鞋,不过是坡跟,河岸有些陡。换换左脚换换右脚,怎么着都不舒服。 李东放注意到她,一言不发的把自己的马札拉出来递给她。 她受宠若惊,抿唇没接。 马札都是买渔具的时候配套送的,家里也没有这稀罕东西,所以六个人只有三把。 “你不坐吗?” “我蹲一会儿,你坐吧。” 宁谧心里一暖,也没跟他客气。坐上去脚上缓解不少,舒服的叹了口气。 侧头看了看另外四个人,于倩和张娟都拿着水果吃,时不时的喂一口自己男朋友,回头再看李东放,蹲在那孤零零的钓鱼,鱼还老是不上钩。 真是有点凄惨。 她同情心作祟,赶紧剥开手里的橘子,小心翼翼的递到他嘴边。 李东放眼神充斥着惊讶,回过头看她。 她抬着手又送了送,语气自然的说:“吃啊。” 他张嘴慢慢咬住,视线在她脸上徘徊了几秒,回头继续钓鱼。 “好吃吗?” “嗯。”李东放面无表情说。 手里的水果吃完,他清了清嗓子,往车里扬一扬下巴,“水。” 宁谧眨了眨眼,伺候的他还上瘾了。 站起来去车里拿水,顺便也给林佑他们拿了几瓶。 李东放这会儿鱼又上钩,终于逮了一条大鱼,目测二斤左右。 挑眉看宁谧,“怎么样,这条够不够你喝鱼汤?” 此时此刻,扬眉吐气心情大好,重重点头夸赞:“厉害厉害,叔叔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东亚钓王。” 林佑闻言哈哈大笑,评价宁谧:“马屁精。” 宁谧不好意思笑笑:“就是挺大的嘛,不然你也钓一条出来,到时候东亚钓王就成你的了。” 林佑说:“我不能抢了你叔叔的风头。” “你也是我叔叔,有什么抢走不抢走的,都是自家人。” 林佑“哎哟”一声,笑着去看李东放。 李东放这才刚热开身,收获一条大鱼之后也没了什么压力,气定神闲。 西边的日头渐渐下移,只剩下太阳的余温。 宁谧有些无聊,河边的小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湿润,风吹日晒一晌之后脸就有些干。 盯着李东放看了许久,呐呐说:“什么时候走啊?” 李东放看她:“无聊了?” “有点。” 他站起来,举着鱼竿说:“过来,我教你钓鱼。” 她提起一丝兴趣,“好啊。”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李东放把鱼竿递给她,站在她身后说:“把鱼竿竖直立起来,左手捏住鱼漂……” 两人前胸贴后背,李东放的嗓音低缓,气息均匀的洒在她头顶。 宁谧忽地耳根热了热,回头看,只瞧见他干净下巴略微露出的青色胡茬。 他手把手认真讲解:“……差不多这个弧度松开鱼漂,紧接着往外送鱼竿。对,就是这样,尽量送的远一点,里面水深……” 她心口跳了跳,眼神飘忽。感觉到他的体温,手上的,还有背后的。 李东放收起渔具递过来,“来,再试一遍。” 宁谧稳住,点头说:“好。” 一次比一次熟练,最后一次抛出去,鱼竿放支架上等上钩。 林佑无意间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愣了愣,于倩见他发愣,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笑说:“看什么呢?” 他抬了抬下巴,“你看叔侄两个感情多好。” 于倩顺着他的视线打量,“感情好有什么奇怪,感情不好才奇怪嘛。你不是说这个侄女在李家很金贵吗?叔叔疼爱侄女没什么不对。听说李总平常脾气不太好,对着自家的晚辈倒是不错。” 林佑说:“是啊,她年纪不大,长得又很标致。能回来家人都很欣慰。李东放他爸爸盼了好几年才盼回来。” 于倩漫不经心说:“要不是你介绍,刚才来的路上我还以为是李总的小女朋友。” 林佑看看她,“李东放以前不喜欢小的,我还没见过他找学生。你都是瞎猜。” “男人没有不喜欢小姑娘的,”于倩酸溜溜说,“那你以前呢?” 林佑脑门开始冒汗,笑说:“西瓜还有吗?给我拿一块,突然感觉有点渴。” “你吃了两块了,小心拉肚子。” 他见成功转开话题,悄悄松了口气,转口又说:“那不吃了,钓鱼钓鱼。” 那帮子环卫工没说错,最近一次放水放走了不少大鱼,余下的都是些鱼秧子,鱼钩放下去就沉,咬钩的鱼也不少,可就是难钓。 于倩瞧见李东放在指导宁谧,手上也痒痒,“我也想钓鱼。” 林佑点头:“行,那你把鱼食补上吧。”说着就把鱼钩递过来。 于倩伸手便捏,林佑一句“小心”刚出口,鱼钩下一秒就钩住了于倩的手指头。 林佑心下一骇,“不是,你怎么这么拿鱼钩啊……” 宁谧走近,关心了一句:“没事吧?” 于倩没搭腔,瞪着林佑看了几秒,蹙眉说:“你脑回路真是清奇,手指都扎出血了,你关心的不是我痛不痛,竟然是我刚才怎么拿鱼钩?” 林佑一愣。 宁谧也是一愣。想了想又觉得很有道理,谁叫林佑经常为难她,遂报复说:“对啊,手都出血了,关心的重点不对吧?这种事换成我,我是忍不了。” 她一帮衬于倩就更有的说了,林佑忙连连道歉。 第16章 跟着李东放逍遥了几天,宁谧差点忘了自己还是学生。大学除了上课这一点比较枯燥,别的都挺好。 像她这样一穷二白,也唯有拿知识武装自己。按照学校要求选修了两门感兴趣的课,一个是美国政治,另一个是美国电影赏析。 后面这个是因为没有可选的,只好跟着王思茹来,据她分析说,熟人最好选择一样的,这样哪天想翘课还有眼线,老师一旦点名可以立马呼电话赶过来。 这种选修课一般都是晚上九、十节开始,下课的时候大约九点左右。上了两节课之后,宁谧摸出来一些门道,美国电影赏析重点在第五个字——“赏”。 因为第一次课看的《阿甘正传》,第二次看的《致命ID》。都是经典又经典的电影,所以宁谧都看过。 教课老师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跟大家沟通了几句,教室里有百十号人,人多嘴杂,她坐在后排听不清楚。 不过再上两次课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了,因为大学所有老师不严厉的选修课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开课和结课的时候才会全部到齐。 美国整个电影这块宁谧不敢吹嘘,但是科幻、悬疑这块这两年很少能够找到没有看过的,经常是想看个电影的时候,找电影看的时间比看电影长。来李家前,已经把八几年的电影都啃了,画面粗糙,实在有些不好下口。 可能爱好太特殊,宁谧鲜少可以遇见个可以酣畅淋漓畅谈电影的人。 所以这次的课对她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含金量,教室门敞开,传来隔壁教室美妙的歌喉。隔壁上俄罗斯古典音乐课,据说授课的是个俄罗斯男人,嗓音低沉,幽默风趣。 上完课准备打车回去,这个光景学校的人还有很多,尤其是小树林、小湖边,月色姣好,幽会的最佳场地。 王思茹说:“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怎么也没人来接?经常送你的司机呢?” “家里有事,请假了。” 宁谧胆子不大,但也不是特别小,校园里人来人往不绝,平时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刚才重温了《致命ID》,稍微有那么点胆怯。 刚到北门,远远有两三个人下车,逆着光走过来,她没在意低垂着头继续走。 忽然被挡住去路,心里一惊。 “小尧,这么没礼貌了,看见军哥也不知道打招呼?” 宁谧眼皮子跳了跳,抬头一看,“……田军?” “是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 “俊哥这两天想你,我请你回去。” 宁谧闻言皱皱眉,“什么意思?” 他坏笑:“听不懂没事,跟我走就是了。” 说完朝身后的人示意。宁谧退了两步,一把被他带来的人抓住,往前拖拽。 宁谧低声说:“等等……你们过来周先生知道吗?” 北门这边繁华,这个时间很多学生出来吃夜宵,有沿街卖水果的,也有卖小饰品的,远处公交站牌里侧的非机动车道还有一排出租车,司机散散两两的坐着,说着话抽着烟等乘客。 此刻都觉察出不正常,齐刷刷往这边看。 宁谧甩开他们,试图阻止:“李东放马上就过来了,你们这是故意给周俊捣乱吗?别怪我没提醒……” 田军什么人,会把李东放放眼里,头也不回说:“知道他快来了还不上车,一会儿他来了也没什么好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正好解决了俊哥的烦恼。” “你疯了吗?这里到处是都是人,我怎么说也是李宁谧。”宁谧挣扎。 田军顿住脚步,回身看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凶神恶煞说:“你才疯了小丫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敢这么跟爷说话。要不是俊哥抬举你,我早他妈把你上了。你去兰会所看看,跟你一样货色的来了,不管处还是不处,只要爷愿意,哪个不是先紧着爷来。” 宁谧脸瞬间白了,死死盯着他。但也知道他不敢怎样,上头还有周俊,除了周俊还有别人,她好好大小姐当着,忽然就被自己人绑了,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是田军自作主张。 田军看她吓得不再挣扎,满意说:“这才是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跟我较劲只有你吃亏。我是个粗鲁人,下三滥的手段特别多,俊哥不是不让碰你吗?没事,把我惹急了,就把你扒、光,让咱们好好看看。” 宁谧想了想,现在跟他刚起来对自己没有好处,谁不知田军是个大老粗,做事全凭脑子一热。 便妥协说:“行,我跟你走。现在九点半,你把我绑走还得把我好好送回家。在李东放那露馅的后果你承担。” 田军被这句话激怒,“呵呵”冷笑,“带走!” 她被推到车上,左右坐着人挟持,怕突然推门跑掉。 宁谧虽然心慌,但还算理智,以前从周俊的字里行间她知道,周俊其实并不是她主子,也是拿人钱财忠人之事,不知道今夜是什么情况,知道田军没有跟周俊闹掰,那就没有生命威胁。 她被带到郊区私宅,以前住的地方,周俊也偶尔会回来住。 院子里的灯亮着,假山下喷泉喷着水,竹子打着绿色的灯,夜景别致。 周俊的消息很快,宁谧还没走到屋里他就推门出来。 还没等宁谧说话,周俊抬手就抡了田军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 周遭的人瞠目结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都不敢出。 田军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捂着脸顿了几秒,“俊哥——” 他想说点什么。 “闭嘴。”周俊冷着脸说,“你别叫我俊哥。” 田军抿了抿嘴,狠狠咬住牙。 周俊解开宁谧手上的绳子扔到一边,被田军气的不轻,“现在什么社会,怎么还是一副流氓习气,我教你那么久你都学不会。我再说最后一次,咱们是正经人,做的是正经生意。” 宁谧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经过这一次的事,她更加相信李东放说的话,周俊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以前隐瞒的很深,随着她开始派上用场,很多真想慢慢浮出水面。 宁谧以前只以为周俊是个土豪,似乎很有钱,从事洗浴中心或者酒吧、会所的工作,所以认识些流、氓、地、痞,也有些门道。身边有一群兄弟,平常都很尊重他。他本人很低调,性子也比较好,最起码在宁谧这,一直都很有耐心。 周俊大概觉得抱歉,守着小弟给了田军一巴掌,已经让他颜面扫地,所以又训斥了田军手下的人几句就让他们滚。 他请宁谧进屋。 宁谧站着没动,“十点了,我不回李家吗?” “李东放大概已经知道了。” 宁谧蹙眉,她还不想成为弃子,弃子的下场都是很惨的,“那怎么办?” 周俊说:“我已经通知了张总,他会安排。” 宁谧眨着眼看他,还是没有动作,“田军为什么绑我?” “这是误会,”周俊别开眼没看她,“我御下无方。” 她似信非信,夜风凉,她一路又惊又吓,就算理智在也难免冒冷汗,垂着头说:“其实李东放早就怀疑我了。” 周俊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低头看着她说:“我跟李东放虽然没有深交,但是这个人还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我早就猜出来他不会相信。” 宁谧狐疑:“既然猜出来不会成功,那你为什么还答应把我送去?” 周俊笑了笑,意味深长说:“我只是负责你,但并没有决定权。张总几年前救过我,对我有恩。我这个人特别讲义气,不讲义气也没有我的今天……有件事不想瞒着你……农场里的动物跟主人之间存在利益关系,主人提供避所和食物,动物们就得给主人带来收益。蛋鸡因为可以提供蛋,所以免于被杀,公鸡因为会打鸣也可以逃过一劫,而肉鸡除了吃肉没有别的价值。但如果有一天公鸡不打鸣了,蛋鸡不下蛋了,你觉得留着它们还会有用吗?” 宁谧毛骨悚然,她早就猜到这就是自己的下场。对于死亡她还做不到坦然接受,前头的几十年她一直活在小心谨慎中,她不相信自己来人世间走一遭就是为了吃苦,苦吃够了,就死了。 她有些难过,也有些丧气,勉强笑了笑说:“你们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有一天半夜醒来,会不会害怕?” “人死如灯灭,害怕什么?” 她特别不甘心,咬牙道:“为什么坏人活的好好的,好人却被害死,不是天道好轮回吗?为什么不会遭到惩罚?” 周俊安慰她:“这天下哪有什么公平道义。” 宁谧眼眶慢慢泛起来泪水,“我不信……” 跟周俊对视了好久,昂求说:“我要是真死了,你会关照我妹妹的吧?你以前答应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宁谧:什么狗血剧情,我原来是奔着死来的。男二你行不行啊! 周俊:我是按照台本念的啊!谁写的啊,真尬。 李东放:别怕宝贝,谁敢让你死一个试试。 二非灰溜溜下场…… 第17章 周俊看着她,良久才闭上眼,埋头不语。 她自暴自弃说:“我就是贱命一条,没遇到周先生也不会享受今天的体面。我虽然小心翼翼心有不甘,按理说也算享受了几年优渥的生活,心里对你还是很感激的。我只想我妹妹过平淡的日子,别被我牵连,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个局外人……周先生,以后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周俊叹了口气,盯着她,“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 “那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做的,什么都可以,只求你高抬贵手,你嘴里那个张总,也请你帮我求他高抬贵手。” “……”他沉默了会儿,“我要、你。” 宁谧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含着泪问:“什么?” 他打定主意,保证说:“你如果跟了我,张总那边我去安排。不仅你妹妹没事,我还会帮你安排新身份。” 宁谧不知道周俊什么意思,是让她用身体交换还是要跟她认真?但不管是哪一种,在她看来都很卑鄙,但在自己的生命面前,又好像在黑夜里找到了灯塔,给她一丝希望。 “如果不呢?我不跟周先生,周先生会眼睁睁看我死?”试探道。 “我是商人,”他平淡说,“不是圣母玛利亚。” 周俊说完有些后悔,今天喝了一些酒,但头脑还是清晰的,有些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很多遍,他从没想过要去做,刚才还斥责田军有流氓习气,他自己何尝不是。 说出来的话也不想再收回,让步说:“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给你时间。” “周俊,”宁谧顿了一下,“跟你是什么意思?我还不太明白,是……做你的情人,□□?” “嗯。” 她嘴角动了动,皱起眉看他,觉得特别可笑,低喃:“你好奇怪,还让我想一想,就像个正人君子似的。我答应不答应有什么区别?我算是明白田军为什么把我绑来了,你要是没这意思,他又怎么会送我到这。” “这件事我的确不知道,你觉得我是这么不计后果的人?”他反问完继续说,“张总那边还不知怎么交代,今晚睡不了安稳觉。” 看样子就是她一开始想的,是田军那个莽夫不管不顾耍横。猪一样的队友,宁谧早就看出来他对自己的反感。只是她真没想到周俊看上她了,还拿这个交换。 宁谧一直对他敬畏中掺杂着感激,经过上次九水镇的事,她已然对他失望几分,没想到今夜他还让自己如此惊诧。 她纾解了心中的不满,人也冷静几分,只剩下无力感,虽有气无力,还知道跟他周旋,转了转眼珠子:“是你说让我考虑的,没考虑好之前,我有个请求。” 周俊会意,看她的眼神比以前更柔和,点头说:“你说。” “不可以……强迫我。” 他失笑:“好。” “不要让田军找茬。” “我会严加管束。” 宁谧喉头上下动了动,眼神带上期盼—— “我要见我妹妹。” 周俊脸色瞬间难看,直接拒绝:“这个不可能。” “为什么?”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为什么不可以见?” “你以为李东放是吃素的?他极有可能监听了你的手机,上次你跟九水镇偷偷联系,以为我不知道?不让你们联系是为了你好,你妹妹牵扯越多,我越保证不了她的安全。她在九水镇安生过活,你好好当你的李家小姐,明白吗?” “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宁谧愣愣的说,“一开始你说,只要我坚持一两个月,李老爷子没了,拿到遗嘱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你帮我弄个新身份,隐姓埋名。” “小尧,”周俊说,“谁想到李老头看见你以后身体反而大好。” 她还想再说什么,身后有人过来,“俊哥,张总过来了。” 周俊点头,看向宁谧,“走,带你去见见张总。” 宁谧说:“没什么好见的,不就是张明昆,我姑父。” 他眼睛亮了亮,“你猜出来了?” 宁谧笑:“我在兰会所见过他,虽然没说话。那天他跟你有说有笑,我猜着你们关系不一般……再说,想跟李东放争家产,又名不正言不顺需要阴招的,也只有李家女婿。” 周俊欣慰一笑,“就喜欢你的聪明劲儿,什么都知道,却爱装糊涂。” 宁谧脸上略微不自在,以前周俊夸赞,她都觉得像长辈夸晚辈,毕竟是他一直在培养,欣赏自己的杰作情有可原,现在不同,现在只觉得他是在玷、污她,在YY她。 —— 李东放慢慢放下手里的衣服,继续讲电话,站到窗前望着白桦树发呆,那边说完敷衍两句:“我有事要忙,饭改天再吃吧。都九点了,这个时间吃饭对身体不好。心意这次就记下了。” 说完直接挂断,走到沙发边问坐着的人:“宁谧被带走了?看清楚什么人了吗?” “周俊的人。” 他松了口,不紧不慢倒了两杯红酒,解开领带说:“想着也是。” “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派人打探打探?” “不用,你以后还像今天一样继续盯梢。遇见情况报告给我,不要打草惊蛇。” 李东放说完把手机一丢,其中一杯酒端起来递给小刘。 小刘犹豫着接了,平常也就喝一百来块钱的张裕百年干红,品味了一下,也不是很懂,看李东放气定神闲,提出疑惑:“李总不着急吗?看您平时挺关心她,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日久生情?”他抿了一口酒,没有否认也没肯定,只是说,“有人比我还着急,这会儿八成去接她了。想来也没什么事,姐夫大概怕我知道,索性我就晚点回家。” 你还真体贴。心眼比藕身上的还多。什么该想的不该想的都给想到了。 小刘说:“那我就先回去?” “回去吧,车开你家去,今晚你就不要回宅子了。” 小刘离开,李东放看了看时间,似乎还很早,还得在外面磨蹭会儿。 办公司里只亮着壁灯,这个时间就连加班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李东放埋头抽完一根烟,看看时间。 才过去五分钟。 他忽然站起来,拿上外套下楼。 外面华灯初上,熙来攘往。 他没有开车,挥手招来出租车司机。 “您去哪?” “中暻公馆,”说完顿了一下,又报上李宅的地址。 司机乐了:“到底去哪?是不是还没想好?” 李东放揉了揉太阳穴,说:“不去中暻公馆了,回家。” 往郊区的路比较顺畅,车也不多,大约二十分钟就能到。 “在这停一下。” “想找地儿方便?”司机靠边停车。 打表器此时显示二十一块,李东放却抽了一张红票子递上,商量说:“麻烦你在这停一下,我暂时不下车,不用找零了,给你的误工费。” 司机一愣,“什么意思?” 李东放说:“等我抽几根烟再上去。” 说着落下车窗点烟,抽了一口,眯着递给司机一根。 这种事也不是没见过,开车时间久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什么奇葩事也都有,只要不违法乱纪,给钱他就让上车。 觉得今天遇见的这位挺有礼貌,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兄弟,有心烦事?” 李东放看他一眼:“没有。” 对方也算是明白人,笑说:“没有就没有吧。”不过脸上可写着,而且眉头皱了一路。 这个年龄段的男人一般会为三件事烦忧,一是亲情,二是爱情,三是事业。左不过就这三样,就是不知道他为了哪一样。 片刻过后,一地烟头。后面一辆黑色的SUV疾驰而去。 灯光打在绿色的出租车身上,李东放看清楚车牌,抬手掐灭烟。 司机正打盹,被刚才过去的车惊醒,看了看时间,边打哈欠边说:“兄弟,再不走就得加钱了。” 李东放一展愁容,笑说:“我就在这下车。” 对方以为听错,回过头看他,“还没到你说的地方,走过去得十几分钟。” 李东放笑:“正好运动运动,我有夜跑的习惯。” 司机自然管不着,驱车离开。 到家时他脸上微微出汗,推开门换鞋,听到客厅清楚的交谈声。 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看见张明昆说:“还没睡?” “今天回来这么晚?”张明昆问。 “有应酬。” “有应酬没喝酒?”张明昆又问。 “喝了一点红酒,没有多喝。”他私下看了看,没瞧见宁谧,转身要上楼。 张明昆喊住他:“东放。” 李东放回身,“怎么了姐夫?” “咱俩好久没下棋了,来一局?” “时间有点晚啊,你一向睡得早,今天是不是操心事太多睡不着了?”李东放别有深意地暗示说。 说完挽起袖子,收拾茶几上的茶具,从茶几下面抽出来个方形的小木盒,上面已经落满灰尘,他擦了擦,笑说:“还真是好久没下棋了。” 两人棋艺相当,都是高手。张明昆今晚却有些色厉内荏,步步紧逼压制。 李东放不得不弃车保帅,手里捏着残兵,眼神懒撒地瞟了张明昆一眼,“姐夫这是想弄死我?” 第18章 宁谧今天差点累坏,到家时李东放还没来,张明昆松了口气。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不用通过周俊这层。” “好。” “李东放人精一样,没事别走那么近。容易露出马脚,你就安安生生的当你的大小姐,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是,张总。” 张明昆回头看她,提醒说:“你知道谁是你主子吧?” “知道……老板。”宁谧小心打量他。 面前的中年男人笑了下,眼角的褶子堆积,“那就乖乖听话,别让姑父为你操心。” 看着眼前的这位姑父,宁谧并没有很惊讶,可能一开始就猜出来端倪,所以接受起来比较快。 洗完澡仍然觉得额头隐隐作痛,她打开窗户,抱着腿坐到窗台吹风。 外面黑漆漆的,没有市里那种繁华烟火,这里就像个笼子,她被困在里头。 院子传来脚步声,皮鞋踩在石子路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穿透力很强。 宁谧探头看了看。 没有听到引擎声,大概没开车,一个人回来的。 不由得想起来周俊,还有他今天的一番话。宁谧信不过李东放自然也信不过周俊,她原本打算夹缝中求存,谁可靠就倾向谁,但是周俊手里有妹妹,她好像没有选择。 她对周俊从来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怎么跟他?听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对自己有了想去,想玩她的身体,做几年情妇再做打算,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被贩卖的命运。唯一不一样的是,一个是伺候很多男人,另一个是伺候一个男人。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为自己明天的路担忧不已。 将近半夜十二点,钟表啪嗒啪嗒的跳动。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她猛坐起来,精神紧绷,打开灯,轻声问:“谁?” “我。” 听着像李东放,她穿上拖鞋下床,轻手轻脚打开一条门缝。 他脸上有倦容,双手掏兜,穿了一身浅白色的家居服。 走廊没有开灯,客厅也没开灯,全身笼罩在黑暗中。 “方便进来吗?”他低下头看她。 宁谧昂着头回:“不方便。”说完就要关门。 他抬手顶住,“我不想闹太大动静。” 听这话像是非进不可,宁谧没必要跟他硬来,往后退了两步,蹙眉说:“有事吗?” 他没说话,反手带上门。 没往房间进,靠门框说: “刚才陪张明昆下棋。” 宁谧拧眉“哦”一声,随口问:“谁输了?” “我输了。” “你怎么这么笨。” “让他。” 宁谧跟他对视了半天,不知道他是否知晓今天的事,看语气和心情倒是一切如故。她心里有很多事,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今天被周俊接过去了?” “你不要打探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他皱起眉看了她一会儿,“我一开始就没想从你嘴里打探什么,” “……嗯,反正不是为了你们家的事,是我跟周俊的私事。”她垂着头。 “私事?”他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字,隐含的信息量似乎很大。脸色变了变,沉默半天才问:“我是不是理解有误?” “啊?” 他直截了当说: “你跟周俊是私事还是私情?” 宁谧被气笑:“你胡说什么?” 李东放冷冷的:“周俊的情妇从这里可以排到美国。” 宁谧嘴角的笑僵硬住,心里觉得难以启齿的事,嘴上却说得很平淡:“你觉得我漂亮吗?” 李东放闻言有些失神,顿了顿才反问:“你觉得呢?” 宁谧摸摸自己的脸颊,不知道怎么说,不可能说自己丑,但是说漂亮似乎又有些不自量力,大概他会损她。 “那你觉得我身材好吗?” 他的视线扫过来,“……没摸过,不清楚。” 宁谧有些尴尬,从他身上收回视线,“以为你阅女无数,眼光应该很毒辣的。” “是啊,技术也很好,不比周俊差。” 李东放说完抱着膀子沉默,静了片刻,谁也没说话,他忽然叫:“宁谧。”脸色有几分阴沉。 “啊?” 他沉吟了会儿,欲言又止。 宁谧看出他想说什么,也看出他在犹豫。认识他没多久,甚至连脾气都没摸清楚。 “还是那句话,撑不住了就告诉我。” 宁谧的视线追随着他的目光,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呆呆的问:“你是可怜我吗?我不需要可怜,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东放说:“你倒是说说,需要什么?” “我不知道,”宁谧苦笑,“这么晚了,我想休息,我累了。” 心里想着——你走吧,我不想说。也别逼我。 李东放别开头,从穿衣镜里看她,忽而一笑,下一秒直奔她而来。 眼前身形一闪,手腕被用力扣住,往后一拉,她趔趄着跌进对方怀中。 温热的呼吸喷洒下来,宁谧刚回过神,耳根子不由自主热了,红晕爬上脸颊。 他举起她纤细的手腕让她看,“嘴巴这么硬,下次就把伤藏好。” 宁谧有些不堪,垂眼一瞧,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圈青紫,瞬间回忆起来,是田军绑她去的时候被麻绳勒的。 她不想多说,忍了忍,没忍住:“这个是勒痕,你别多想。” 他听了这话紧接着就笑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笑的还是真的好笑:“你跟我解释什么,我们又不熟。” 宁谧张了张嘴,被他这话堵得不知道应该接什么。 他松开她的手腕抬脚就走,头也不回。 她笑了一下,嘴唇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坚韧和倔强:“我想为自己辩解一句,我不是坏女人,最起码从本质上,我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糟糕……” 李东放脚步一顿,回头看。也不知道眼前瘦弱的女人怎么这么让人挪不开眼,不知道是她聪明狡黠,还是她眼神里的无奈又倔强。 他说:“我相信你没有害人之心,不代表别人相信你。法律面前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你说再多也苍白无力。” 宁谧定定的看他。 李东放一笑:“休息吧,我走了。” 她张张嘴,哑然。 他似乎想递给自己橄榄枝,从进李家开始,他的态度就很明确,不会为难自己,撑不住了就找他。自己的底细,他是不是早就摸清楚了? 捅破窗户纸,周俊肆无忌惮起来,宁谧抱着课本辞别王思茹,前脚刚出校门,后脚就看见他的车。 车窗落下来,他笑:“送你回家。” 宁谧勉强镇定住:“你之前不是说以后少见面……” “我改变主意了,”他说,“送你到李宅附近,不会有人发现。” 她默了会儿,“这样不好吧,张总知道会责怪。” “宁谧二十岁了,找个男朋友很正常。” 是正常,但是找个大十来岁的就不正常了。她没说出口,只在心里想了想。 恰逢周五,中华路堵车,路上耽搁了会儿功夫。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没成想说下雨便下雨,细雨淅淅沥沥,清洗干净路面。 他如往常一样,不多言,不一样的是看她的眼神,就像变了个人。 宁谧手脚都僵硬了,躲开他的视线,手机开始振动,屏幕显示是李东放,她因为上课调成振动,这一振才发现还有条短信没看。 周俊回看一眼:“谁啊?” “李东放。” “接吧,”他关上音乐,“开免提。” 宁谧轻轻抬眼皮子看他,手上没动作,心中的反感越来越浓烈。 手中的手机振动了几秒便没动静。她暗暗松口气。 周俊有些不高兴,沉声说:“什么意思,守着我不敢接他的电话?” 她收起来手机,悄悄调成静音,说:“不是,不想说话。不想应付他。” 顿了两秒,搬出来张明昆搪塞:“张总叮嘱过不让我跟他走太近。说他是一人精,说多了容易露出马脚。” 周俊将信将疑。 宁谧主动打开音乐频道,里面两个女主持正在谈论晚上吃什么养生。 王思茹今天上课还瞧瞧跟她说最近吃饭老没胃口,如果不是单身恐怕自己就有了。 宁谧最近也是什么都不想吃,但她八成是被这些人吓的。 回过神看了看外面,提醒他:“在这就该下车了。” “下雨了,送你进门……你似乎特别不想我送。” “没有啊,”她不想被看穿,故作轻松说,“我就是一颗棋子,一旦被怀疑是你们承担后果,跟我没关系。” 周俊握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宁谧拢着头发看山景,忽听他说:“后备箱里有把伞,你打着伞自己上去吧,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 宁谧弯嘴笑,“好啊。” 她手脚利索,赶紧拿上伞走人。 等到他的车消失在山坡下,才慢慢松了口气。 距离李宅不足一百米。 进门刚收伞,抬眼便看见李东放。 他站在落地窗前,听见动静头也没回。 她瞬间冷汗,真是前有豺狼后有猛虎,都眼巴巴的等着找茬。 孙阿姨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裤脚湿了,“哎呦”一声,“李总打电话为什么不接?派小刘去接你也没接到人。” 她下意识去看李东放,对方却从始至终没抬眼,喝完手中的咖啡独自上楼。 她表情有些木讷,等走远才问孙秀玉:“叔叔看起来心情不好?” “你今天实在太不听话了,做别人的车回来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你们怎么知道?” “李总也是刚回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 第19章 自这天开始李东放不知道去哪忙了,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宁谧不太相信李东放是被自己气着了,就算跟她有关系,顶多也是不小心佛他面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钱人使唤别人习惯了,被惯得特别小气。 她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问孙秀玉:“叔叔最近忙什么呢?我都没见过他。” 孙阿姨收拾她吃剩的餐盘,端起来去厨房,她等着她说话,不由便跟进厨房。 倒是李玥说:“东放以前也不是每天都回来,一个月里能有五天在这住就不错了。” 也是,自从她来了,李东放回来的就比较勤,他美其言宁谧回来了,他开心,经常往家里跑,其实就是监督她来的。 孙秀玉觉得宁谧是小姑娘,大概跟李东放相处久了依赖他,便安慰说:“你叔叔以后是要成家的,自然不可能每天都陪你。” 她自然知道,更不是这个意思,他能忙起来顾不上自己按理说更好。想了一会儿,心里痒痒的,不问不痛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姑姑,那什么,叔叔是单身么?” 李玥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才说:“我不知道哦。没听他提过感情的事。外面倒是有些传言,不足为信。” 孙秀玉却说:“李总要什么有什么,条件那么好,说不定哪天就给你领个小婶子回来了。” 宁谧“哦”了声,心里却有些不是味,平常被关注惯了,乍一这样就像失宠了似的。 她还真是有些欠虐。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闪,现在小命都捏在张明昆手里,哪还有心思想别的。这段日子思前想后,她渐渐也想明白一件事,张明昆的野心不止于此,说不定有很多计划自己不知道,或者连周俊都不清楚。 这么一想更加举步维艰。 这天下午,宁谧上了课回来,从小刘司机车上下来,瞧见李东放的车子在车库中。 不由自主舒了口气,总不能跟他闹得太僵,便打算进去主动说点什么额,缓和一下叔侄之间的尴尬气氛。 林佑正端坐在沙发上弄鱼竿,看见宁谧笑了笑:“大侄女回来了。” “啊,林佑叔叔怎么过来了?”宁谧敷衍。 “找你算账啊。” “啊?” “跟于倩黄了。” “为什么?” “还不是那天钓鱼的事。” 宁谧也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惊讶说:“不会吧?” 他唉声叹气:“女人就是不好伺候,矫情。” 说话间李东放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件外套,似乎是跟林佑要出门,她抬头看了一眼,对林佑认真道:“你错了,矫情这件事上,一般不分男女。” 林佑听她说这话就觉得怪了,回头也看见了李东放,来不及深究,收了鱼线说:“我们要去钓鱼,换个地方,大侄女收拾收拾一起去?” 宁谧蠢蠢欲动,刚要说“好啊”,就被李东放接了话:“她最近很忙,哪有时间陪你钓鱼。” 林佑一听就觉得气氛不对,看了眼宁谧。 宁谧顿生不满,皱着眉扫了李东放一眼。 “谁说我很忙,今天就恰好不忙。” 李东放眼皮子没抬一下,嘲笑说:“怎么,今天不去约会了?” “约会?”林佑立马感兴趣,添油加醋一番,“可以啊,大侄女,这才转校几天就给叔叔们找了的侄女婿。” 宁谧就算脸皮厚度可以,也怕孙秀玉和李玥听到了当真,尴尬解释:“没有、没有……我跟叔叔说着玩呢……” 李玥刚从李老头房间出来,如今已经挪到一楼住,省去了上下楼的麻烦。 这半个月李玥一直住在家里照料老爷子,倒是张明昆鲜少出现。说起来孝心,宁谧还真有些佩服这个姑姑,一瞧家教就好,言行举止还有品行,都让人挑不出错处,唯一缺点就是眼神不好,配上张明昆这个衣冠、禽、兽,实在是可惜了。 她问宁谧:“什么事说着玩呢?” 宁谧鼻尖冒汗,“没有,叔叔们……逗我。” 李玥看见客厅茶几上摆着的装备,蹙眉说:“又要去钓鱼?” 李东放说:“一个朋友从香港过来,住齐苑湖度假村,约了一起钓鱼。” 她点头:“那就赶紧去吧,磨蹭磨蹭天都要黑了。” 林佑说:“就是打算夜钓,所以才现在过去。” 宁谧一听是公事便不打算跟去,扔下背包上楼,刚转身就听到林佑喊她:“嘛去,还不赶紧收拾收拾跟上。” 宁谧看了看李东放,李东放并不发言,她迟疑:“我就不去了。” 李玥知道小孩子爱凑热闹,想也没想就说:“就跟着你叔叔去吧,左右也是朋友,多你一个不多。” 林佑说:“拿件厚实的外套,我们去车里等你。篝火晚会七点开始。” 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宁谧这人本来就比较野,在家宅不住,那时候住在周俊的住处,十天半个月不让出门,她实在忍不住就会到侧门鹅卵石路面走一走,望着外面苍郁的树林子出神。 夜晚鲜少有车经过,但凡有一辆,她就会目送出很远,盯着车尾的灯想,车主是夜幕降临打算回家,还是正要出门,是家住在附近,还是有很久的路程要走,家里是否有老婆孩子等候,是否也像她一样满心烦恼。 她现在就坐在李东放车里,林佑在前面开车,李东放与她同坐后面。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只有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提醒了林佑一句:“这边双左拐道,别走错车道。” 宁谧用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 林佑在这个时候说:“你今天兴致不加。” 他否认:“兴致留着待会用。” 林佑笑开,又从后视镜看了看宁谧,想起来什么,提前说:“忘了给你说了,咱们今晚不回市里。” 宁谧原本有些犯困,此刻精神一振,立马不觉得困了:“什么?不回去?” “是啊,”林佑说,“住度假村。” 她瞬间不自在,“就我一个女生吗?” “你婶子在呢。” “婶子?”宁谧下意识看李东放,哪来的婶子?心里莫名其妙跟着一紧。 “于倩。”身边的祖宗可算开了尊口。 “不是分了?”她看向驾驶座,“好吧,我以为真分手了。” 她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就算李东放没有明着表现出来,她也能感觉到跟之前的不同,就像跟别人相处的时候,原本在一块说说闹闹挺愉快,突然有一天对方不搭理,她一般会很快察觉。 宁谧性格上还是有很大缺陷的,不喜欢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闹别扭,这样会憋死她。可能察言观色和委曲求全习惯了,造就她特别敏感,会不断找合适的机会主动示好,更不会随便树敌。 东台市南不算靠南,北不算靠北,所以发展第三产业一直以来就比较吃亏。在东台市也算待了好几年,还不知道北面郊区有个齐苑湖。风景布置的这么美,湖虽然是人工湖,沙滩也是人工沙滩,但依旧别有洞天。 这会儿天朦朦胧胧,将黑不黑,路灯还没有亮起。 宁谧跟着他们下车,顺着小路往沙滩走,碎石子遍布,实在看不清楚,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幸好她个子不低,平常都是穿平底鞋,此时就显现出了方便。 林佑攀着栏杆上去,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头一次来这个地方,咱们好像走错路了,前头有个小桥,应该从那直接过来。” 李东放说:“我方才不就是这个意思,谁叫你不信。” 宁谧低头听他们交谈,这时才发现李东放手里提了两瓶红酒,用金色的包装套着,露出黑色瓶口。 他把酒递给林佑,回身朝她递了个手。 宁谧愣了一下。 抓住他往上爬,他右手一揽,把她带下来。 宁谧心中慌乱了几下,脚一扭,往地面跌去,电光火石间,李东放胳膊往上一抬,她再次被带起来,这次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头发打了个璇儿,遮挡了她的视线。 赶紧手忙搅乱的拨弄头发,低着头往后退步。 她刚挣扎李东放就松开手,守着林佑没有表现出太多异常。手上的触感却不错,值得回味一番,不自觉就在往她纤细的腰肢多扫了两眼。 她平常学生打扮,不是牛仔裤白体恤就是卫衣平底鞋,有时候穿件连衣裙,也大多是纯色雪纺或者棉布碎花,显得青涩稚嫩。认真回忆,也就第一次来李家时穿的那件礼服比较合身,品味在线。 林佑掉头回来,关心他们:“没事吧?” 宁谧以为李东放会解围,没想到他没动静,只好自己说:“……刚才扭脚了。幸亏叔叔扶着了,不然就破相了。” 林佑没有多说,看了看前面的木桥,“我先过去,你们慢悠悠走,于倩过来好一会儿,我去接她。” 他说完便提着红酒要走,走了两步又想起来手里还提着酒,拐回来交给李东放。 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人,宁谧纠结了会儿,向他确认:“今晚真不回去?你们要玩通宵?”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加V了,会四号凌晨放出来,也就是大概八个小时后,谢谢大家一路相随,下一章前200评论发红包,话不多说。希望大家能喜欢。下一篇文写《小烈马》,文案有链接 第20章 李东放瞧了她一眼, 什么也没说。 宁谧觉得很委屈, 跟上他,“我也没得罪你吧, 你为什么突然不搭理人了?” 他装蒜:“什么时候没搭理你?” 她想说就现在就是爱答不理的态度,理智一想又觉得他爱搭理就搭理不爱搭理就不搭理,自己何必那么在意, 就算他想搭理, 姑奶奶还不乐意伺候了,本来就不是一个阵营的,身份地位尴尬。 远远有人喊李东放, 他一出现便如众星捧月般存在,原来这边度假村也有他的股份,在场的除了老同学还有同行,今晚虽然重在娱乐, 但她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些什么。什么度假村,什么齐苑湖,其实都只是噱头和陪衬。李东放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是想哄抬这边的房价罢了。 也怪不得一下车就看见施工的工地。她还好奇是不是要继续扩大人工湖。 李东放跟人交谈,没引荐她也没介绍她, 自然没有人理睬她。 于倩从湖边沙滩上过来,手里拿着烤好的鱿鱼和羊肉串串, 递给她,瞧见她手里拿着的酒,一看就知道小丫头外行, 惊讶说:“你怎么喝这个,度数不低啊,小心喝醉。” 宁谧浑然不觉,“我尝着味道很淡,还以为是什么饮料。” 于倩说:“这个容易醉,你喝酒不合适,还是喝果汁吧。” 宁谧笑了,她还没有这么差劲。酒品好着呢。 李东放不是没注意到她,只是这边正有重要的朋友。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抬手跟他碰杯,对方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感叹说:“你们现在年轻人想法多主意也多,最主要的还是眼光……我记得以前这块地打算搞绿化的,谁知道你主动出资要修观赏湖,顺便把周边空地拿下了。两年前你找我融资,幸好没把你拒之门外。” 李东放向来不是眼高于顶的人,守着对方也谦虚,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笑说:“我不过是运气好,趁着大家把目光放老城区时捡了个漏。不过老城区拆迁下来的也很快,有钱大家赚就好,我性格孤僻,不喜欢凑热闹。” 李东放虽然是谦虚话,众人听了也没人当真,这边毕竟是高档住宅,比李东放前几年开盘的中暻公馆只会好不会差,而老城区是中低端住宅,民房旺铺居多。 李东放这边谈商机,林佑那边不紧不慢的钓鱼,宁谧听大家吹嘘了一阵,又听李东放谦虚了一阵,实在不解,走过去找了个地方坐下,托着下巴看林佑。 林佑回身看她一眼,奇道:“你蹲我身后干嘛?鬼鬼祟祟的,大晚上吓死个人。” 宁谧斜睨他一眼:“你自己胆子小怪谁。你说,李东放来这边明显是为了商务合作,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跟着?” “你不是也跟着?” “我跟着还不是你的盛情邀请?篝火呢?晚会呢?我还以为大家围坐下来边弹琴边唱歌,情致高涨的时候牵着手在月光下跳舞。”她叹息,“果然他们这些一身铜臭味的商人不可能那么风雅。” 他把鱼竿放下,搓了搓手里的鱼食,“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 宁谧摇头,她应该知道什么?谁能告诉她,或者提示一下。 他已经走过来,宁谧视线随着他,他想找了个干净地坐下,发现到处都被湖水泛起的浪打湿,只好走到她跟前,坐下说:“李东放现在不安全,我不放心他半夜出来应酬。” 宁谧蹙了蹙眉:“他真的会不安全吗?” “不然你以为我一个警察天天屁股后面赘着他做什么?我没自己的事做了?”林佑反问。 “那你为什么还叫着倩姐和我一起来啊,不觉得碍手碍脚吗?假设现在突然发生爆炸,出了事你是保倩姐还是保叔叔呢?” 林佑灌了口啤酒,说:“我谁都不保。” 他笑起来,“我就拉个垫背的。” 宁谧脸色僵了僵,眼睛里因为灯火泛着星光点点,明知道他说得垫背的是谁,还是忍不住问:“谁?” 轻音轻轻的,绵软好听。 “你。”他语气认真,毫不见客气。 宁谧咬住嘴唇沉默,估摸着有一刻钟,他也没再说话,走到刚才的地方继续钓鱼,水声哗啦哗啦流下,非常清脆。 她缓过神,提醒说:“你拉我垫背实在不值,你跟别人下象棋的时候,牺牲车杀了对方一个兵。就算过了河的兵可以横着走,到底也只是个兵。” 林佑眼前一亮,虽然以前就知道她不简单,但好像从今天才看清她似的,“哟,小丫头不简单啊,我还是小看你了。” 宁谧知道自己说多了,但是也不怕他能把自己怎么样,便说:“所以你还是保存实力吧,我将不了军,顶多是个□□。”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林佑和宁谧互相对了个眼色,各做各的。 于倩提了一提啤酒过来,还端了一大盘水果,放下说:“可惜我今天不方便,不然肯定下水游泳了。” 宁谧见她说完看自己,估计是好奇自己怎么不去玩水,便说:“我怕凉。” “室内有泳池。” 宁谧愣了一下,“我没带泳衣,而且我不喜欢玩水。” 说完埋头吃水果,橘子不错,新鲜,汁水也多,就是有些酸,拌了沙拉也遮挡不住。倒是红提比较可口,宁谧前两天跟王思茹在学校买过,价钱很惊人,她摸了半天还是算了,所以眼馋了好久。 本来她打定好以后时不时问李东放要钱花,但是人家打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假的,要钱就显得不是那么回事,就像自己脸皮很厚爱占小便宜一样。 周俊确实给了一笔,如今他的钱也不好花,万一哪天秋后算账,她摘不干净,还是赞起来保险,说还钱就还了。 所以她在外人眼中虽然是风光无限的李家大小姐,实际手中并没有多少权利,每天能做主的,也就是一日三餐吃什么了。 林佑到里面叫了一些别得吃的,回来时后面跟着两三个不认识的人,还有两个服务员,一个拿着毯子和防潮垫,另一个端着酒盘,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酒,有浓度高的威士忌,也有浓度低的红酒和果酒。 黑夜才刚开始,消遣也才刚拉开序幕,李东放早不知道跑到哪找不到人影了。 他们划拳喝酒,热烈当头,宁谧被迫参与。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差。所以一直都把握着度。 不认识的这几个人赞不绝口的夸她漂亮,女孩子虚荣心都强,不自觉就端起气派。好像自己真要羽化变仙女了似的。脑袋一热就容易失分寸,什么时候喝醉的都不知道。 等到天旋地转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大着舌头喊:“坏了坏了。” 林佑问她:“你怎么了?” 宁谧看他,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就等着、等着看我出丑?” 于倩扶着她,笑出声说:“刚才我就说你空腹别喝太多酒,饿着肚子吸收快。” 宁谧解释说:“我平常、常、常酒量很好的,大概这里喝的是假酒吧。” 耳膜有些嗡嗡的,不太舒服。林佑好歹也是正人君子,人民警察,没存心要灌醉她,见她不像装的,便拍了拍她的脸蛋儿:“你没事吧?我跟于倩送你回去休息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放下酒瓶,感觉有些内急,沙滩距离度假酒店远一点,步行过去得小二十分钟,啤酒实在是利尿的东西,说急就想赶紧解决。 两步远就是卫生间,他吩咐于倩:“宝贝儿,你看好她,我去趟厕所一分钟就回来,她喝醉了,你别走远,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于倩说:“好,你快点啊。” 林佑点点头,点了根烟,边抽边走。 他刚离开李东放便从里面出来了,瞧见宁谧蔫头耷脑的样子皱了皱眉,“她怎么了?” 于倩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只知道李东放是宁谧的亲叔叔,这一问虽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从表情却看出来不悦。 很显然,做叔叔的带着小侄女出来是纯粹吃吃玩玩的,结果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人家乖巧可爱还在读书的小侄女灌醉了。长辈没有不忌讳自家孩子喝酒的,他能不皱眉才不正常。 越想越不好意思,于倩一脸窘迫:“不小心喝醉了,也不知道她酒量怎么这么浅……” 李东放叹了口气,宁谧趴在垫子上,很热,很躁,胃里有些灼痛,能感觉都醉意越来越浓,他抬手撩起来她脸上的头发。 宁谧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脸蛋是粉色的,嘴唇有些干,一副醉态。 他拉着胳膊把醉熏熏的女生扶起来,问: “自己能走吗?带你回房间。” 她嗫嚅说:“能……” 嘴上说能,这个字儿吐得也很清晰,身体却不动,脑袋转了半圈,往后一耷拉,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乌黑长发顺着肩膀滑下去。 李东放动了动嘴角,睇着眼没说话。 于倩怎么看怎么可爱,可爱中也掺杂着几分YOU人……不符合她年龄的妩媚。 作者有话要说:李东放看看众人:她……喝醉了是在本章评论送红包哦。 第21章 林佑从厕所出来遇见熟人, 由于工作性质不同, 他虽然没有李东放那么大名气,但在熟人跟前依旧很有面子, 他跟李东放是表兄弟,又是发小,关系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 跟他们交谈了会儿, 不知不觉又喝了几杯, 回来瞧见于倩坐着吃东西,却不见宁谧的踪影,心里一惊, 还以为于倩没看着把人弄丢了,嗓音不由提高几分:“宁谧人呢?不是叫你盯着她?” 于倩回过神,擦了擦嘴,不紧不慢说:“刚才李东放过来了, 就把人带走了。” 林佑松口气,“吓我一跳。” 于倩便问:“你怕什么,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出不了什么事。” 林佑看她一眼,哼笑说:“这里到处都是水, 我怕她喝醉酒掉湖里淹死。” 于倩看着黑漆漆的湖面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往他跟前凑凑, 抱怨说:“大晚上的瞎说什么啊,怪瘆人的。你们警察就是这点烦人,想象力太丰富。” 林佑哈哈笑起来。 本来宁谧喝醉酒是她自己不胜酒力, 但于倩总考虑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她情商比较高,思来想去不能坐视不理,主动说:“我们去酒店前台看看有没有醒酒药吧,宁谧喝醉了肯定不舒服。” 林佑不太想管这事,犹豫说:“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会照顾自己。” 于倩想了想,“那你在这玩吧,我自己去看看。更何况她是个女孩子,李东放又是个大老爷们,照顾起来不方便。” 林佑叹了口气,刚跟她交往不久,老婆跟女朋友尚还差一道工序,这种话得反着听,如果真让她自己去了,那基本这段关系到尾声了,别看她语气不急不缓,可是在设置陷阱,考验他呢。 他把手里的酒干了,放下杯子,于倩已经穿上外套要走了,他跟身边的人说:“你们先玩着,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俩去去就来。” 于倩动了动耳朵,听见这话心里满意,嘴角含着笑扫了他一眼,率先站起来往酒店走。 林佑屁颠屁颠的跟上,伸胳膊抱住她,边走边说:“这不是开玩笑嘛,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肯定不舍得啊。” 于倩说:“你好歹也是宁谧的表叔,表侄女喝醉酒了,怎么对她不闻不问的?” 林佑舔了舔嘴皮子,为什么对她不闻不问?能让她在跟前蹦跶到现在已经是他的仁慈了,那小丫头心里指不定多想大家都对她不闻不问呢。 话不能说给她,毕竟不是小事情,便借口道:“不是我不关心她,实在是现在我眼里只看得见你一个女人,哪还有她的份。” 于倩对这话很受用,脸上笑容越来越多,不过还是象征性的说了句:“别在这甜言蜜语了,我才不信,你就会骗人。” 林佑说:“不骗你,真的,我现在看任何异性都觉得像丑八怪,都没有你美。” 于倩好笑的看着他,也没拆穿。 前台只有两个服务员值班,一个年轻小伙,一个年轻小姑娘,年纪二十五岁上下,着装干净整洁,统一的服饰。看见他们进来赶快打起精神,询问有什么需要。 没等林佑说话于倩自己开口问:“你们这有醒酒药吗?我侄女喝多了。” 小伙子说:“有,药片还是胶囊?” 于倩自己本人只要能买到药片的药就绝对不吃胶囊,总觉得自己嗓子眼比较细,长条的胶囊咽不下去,会贴在食道上,所以说:“药片吧。” 小伙子很细心,剪了两片下来,嘱咐说:“温水送服,吃一片解酒效果不好的话隔半个小时就再吃一片,不过最多只能吃两片,实在醉的厉害最好还是送到医院去解酒。” 于倩说:“醉的不是很厉害,就是年纪比较小,估计以前也不怎么喝酒,怕她会难受。” 对方说:“那就没问题了,这个药比较温和。” 林佑接过去,对他们道了声谢。 一楼这时传来吵闹声,一位女士从走廊出来,脚步急匆匆的,身穿黑色风衣,像刚回来,也可能是正要出门,手臂上挂了个浅灰色的手提包,不知跟什么人打电话:“就出去一会儿东西就不见了,走之前我叫了客房服务……” 大堂经理默默跟在后面听了两句,吩咐手下把记录打扫房间的值班表拿过来。脸色看上去也很凝重。 林佑侦查能力强,这种事上比旁人敏感,听了两耳朵便明白了什么情况,问经理:“报警了吗?” “片警在来的路上。”经理答。 那位女士看了林佑一眼,礼貌问:“您是?” 林佑这种身份的人就算不执行任务,出门也会带着证件,听她有疑惑便拿出钱包,打开让他们看了看。 大堂经理态度一转,递手过来,客气说:“原来是林警官,刚才不好意思。” 林佑顺势握了握手,装起来钱包,看看他们两个:“怎么回事?丢东西了是吧?” 女士便把她的情况简单一说,林佑不负责失窃案,但听说丢失了赞助商的珠宝,数额不菲,既然摊上了也不能坐视不理,便提议大堂经理带他去看一下房间,顺便把酒店人员的出入控制一下。 于倩跟了两步,忍不住拉拉他,低声提醒:“今天你不是轮休吗?案子不归你办吧……” 林佑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知道出警不可能那么快,建议说:“要不你去送?我留这看一下情况,等他们来了我就去找你。” 于倩深吸一口气,“好吧。” 谁让他是人民警察,责任心强,如果不答应就显得自己特别不理解他,特别不懂事。 “你把李东放的手机号给我吧,或者宁谧的。” “宁谧喝醉酒了,你打她的肯定不通。”林佑说着把李东放的手机号发到她手机上。 又说:“房间号302要么就是303,你到了门口敲敲门,要是找不到房间就给东哥打,或者给我打,他们应该就在三楼,下了电梯左手边走。中间楼梯对面第二间。” 于倩说:“好的。” 林佑交代完就跟着大堂经理走了。 她眨着眼目送他。 警嫂还真不是好当的,虽然才短短月余,于倩也算见识到了他的忙碌,有案子的时候随时随地都要赶回局里。好不容易休一次班,手机还要24小时开机,随时待命。 于倩一开始对他有一种从小对警察的崇拜和敬仰,他的确也是真男人真汉子,但是真过日子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合适。 攥着药走到电梯,上了电梯直奔三楼。 林佑之前就说过,三楼是专门留给他们内部人员过来娱乐休闲的时候住的地方,平常不对外开放。李东放每次过来不是住302就是住303。 三楼的客人现下都在李东放开的湖边派对娱乐,不到半夜没人回来。 她顺着房间号找过去,厚重的地毯吸收声音的能力强,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没有声音,因为这样走廊也特别安静。 很容易便找到302房间,于倩抬手敲门,刚碰到门就自己开了。 她心道,也太粗心大意了,进门不知道把门带上。 左右也不算外人,抬脚便进来了。 三楼的户型皆是套房,客厅比较宽敞,浴缸摆在客厅后面,被玻璃墙隔断。 于倩探头看了看,奇道:“李东放人呢?” 外间根本没有人,就烟灰缸里有半根没抽完的香烟,没熄彻底,烟头还闪着火星,飘出来一缕青烟。 她忍不住腹诽,幸好没有风,要是不小心吹到地毯上,可不是要发生火灾。想着便抬手端起来杯子里的水泼上去。 “兹拉”一声,烟头紧接着声音灭了。 于倩没有多想,看情形显而易见,一猜就是把宁谧扔进卧室里,李东放抽完烟便走了,所以她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也没人发觉。 她对这俩大男人有些无语,因为林佑就是这种毛手毛脚,天生不会照顾人的性子,别看他甜言蜜语的好像情商很高,其实需要他体贴的时候也就是那么回事。于倩还是挺喜欢宁谧这小丫头的,乖巧可爱,长得也白净漂亮。 一般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教养反而比较好。 边想边往卧室里走,到门口一抬眼就愣住了,她瞠目结舌,一时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轻手轻脚的往后退了两步。 心脏胡乱跳动着,退到门边的龟背竹后面,藏住自己的身躯。 客厅的灯光很灰暗,卧室里却很敞亮。 让她愣住的不是卧室耀眼的灯光,而是眼前耸人的一幕。 宁谧喝醉了没错,李东放送她回来休息也没错。宁谧是李东放的亲侄女,李东放是宁谧的亲叔叔更没错。 此时此刻,喝醉的侄女却挂在叔叔的脖子上,仰着脖子送上嘴唇,两人忘我了似的在热、吻。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眨了眨眼,透过宽大的绿油油叶子偷、窥,下一秒就看见叔叔的胳膊缓缓抬起来,宽厚的手掌从侄女的卫衣下摆伸入。 许久许久都不曾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李东放:进门不知道敲门的吗? 于倩:我什么都没看见。 李东放:呵,看见也没事。 。 宁谧:我不要活了!啊啊啊啊啊—— 第22章 于倩以为自己长那么大已经到了什么都见识过得年纪, 可李东放和宁谧却好像在告诉她:不, 你还嫩,你还孤陋寡闻。 她从302房间用最快的速度跑出来,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惊悚的事情。 林佑恰好处理好事情,跟派过来的小警察做了个简单交接。看见她魂不守舍的,皱起眉:“看你的脸色不对,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于倩怕他在跟自己一样傻傻的过去, 赶紧拉住他,“没事,宁谧好好的呢。” 她咽了口唾沫, 发现自己嗓子有些沙哑。 “药吃了吗?” 于倩反应了一下,“吃了,吃了就、睡下了。” “我就说你瞎操心吧?” 她勉强笑了笑,心不在焉, 一直回想刚才的事,李东放跟宁谧是否你情我愿?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管不着, 只能说不小心恶心到了自己。但她明明知道宁谧喝醉了,神志不清, 又是否是李东放趁宁谧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才作出这种禽兽行为? 她更肯定是后一种,心里把李东放这个人面兽心的人诅咒了一遍, 又觉得自己不能任由这件事发生,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漂亮的小姑娘被糟、蹋。 林佑问了句什么,她只顾着想办法没听到, 对方咳嗽一声,碰了碰她,“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带你去房间休息?” 于倩反应有点过度,侧头盯着他看了许久,忍不住想:他跟李东放关系那么好,会不会本来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对宁谧有些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反感,刚才她担心宁谧喝醉酒李东放不方便照顾所以要去看看的时候,他看起来很不情愿。 林佑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宝贝?” 于倩回神,不自在的低下头,实在是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说:“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还没查清楚,几个有嫌疑的人已经带回警局问话了。” “哦,”于倩并不是很关心,顿了几秒又忍不住打探他,“李东放……李东放是单身吗?” “是啊。” “就没有个暧昧对象,或者Q妇?” 他会心一笑,只摇头说:“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大学的时候交往过几个,都分了。” “为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我们男人怎么会聊这么清楚。见面了顶多问一句分了吗?对方如果还处着,打趣一句怎么还不换,如果说分了,就安慰说分了再找好的……没见谁问为什么分手。” 他说到这警惕性提高几分,“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感兴趣?” 于倩紧紧看着他,故意说:“没有,随口一问……李东放不会是变态吧?” “什么变态?”他乐了,“你指哪方面?” 于倩叹了口气,她都亲眼所见了,再问林佑还有什么意思。李东放是变、态,毫无疑问。 林佑忽然听她神来了一句:“我不太喜欢他,你们以后少来往。我总觉得他心术不正,你别跟着他学坏了,你可是人民警察。” 他皱起眉,板着脸问:“到底咋了?” “没事,”于倩说,“看他面相不好。” 说完也不想再跟他多说,埋头往前走。 前思后想,于倩都觉得良心过不去,打发林佑去钓鱼,她假意上厕所便溜了回去。 刚发生失窃的事,人都忙那边去了,还被警察带走了几个去录口供,再加上时间有点晚,大厅便只有一个人值守。 于倩在大厅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心里一直砰砰跳不停,咬咬牙还是直接播了110。 “喂,你好……” “你好,”于倩左右看了看,等到身边没人,压低声音说,“我想报警,那个那个……”她有些喘不过气。 那边意识到事态可能有些严重,赶紧安抚说: “女士不要紧张,麻烦你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齐苑湖度假酒店,302房间,有人有人……”她紧闭上眼睛,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人失窃。” 说完就听话筒里传来另一个女声,跟接电话的这个交谈:“又是齐苑湖失窃?刚才已经有人报警了。” “不是刚才那个房间号。” “…奇了怪了…” “那出警了吗?” “已经回来了。” “那就再去看看吧。” 于倩等了片刻,那边向她确认地址,承诺马上出警。 她松了口气。 没敢用自己的手机打,毕竟一查就能查出来,可是酒店大厅里有监控,她似乎也跑不掉,想了想赶紧拿起来电话随便在手机里找了个联系人拨过去。 跟好久没见面的老同学聊了好半天,林佑发觉她不在湖边已经寻了过来。 她没有马上挂断,故意守着林佑多说了几句:“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有时间到临市去看你。” 她面不改色的挂上电话,不等林佑问便解释说:“我朋友生日,想给她打电话发现手机关机了,就用大厅里的公用电话打一个。” 林佑说:“怎么没用我的手机?” “酒店的免费啊。” 他对这个答案有些无语,撇嘴说:“可以,理由很充分。” 于倩勉强笑了笑。也不知道她这样做管用不管用。 这次警察来的很快,可能是接连出事比较重视。 大堂经理一听说又失窃了,顿时面如菜色,瑟瑟发抖。先一个好歹客人先找他的,这一个竟然当头棒喝。 林佑跟于倩到了现场,他一脑门子惊讶,“你说什么?302失窃?” “对,”警察同志对经理说,“麻烦带我们上去。” 林佑沉默了会儿,抬手阻拦说:“等等,302失窃我怎么不知道?谁报的警?又是谁接的警?” 经理也跟着说:“是不是刚才报警重复了,失窃的是一楼的102吧?已经处理了。” 于倩咬住嘴唇,手心里全是汗,湿漉漉的,只听警察说:“不是102,确实是302。” 他们一行人已经上了三楼,林佑给李东放打了两个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于倩心跳越来越快,这件事的轻重她心里还是有数的,万一李东放被抓个现行,只要宁谧指认他,那么李东放将会面临牢狱之灾,李家的也会因为这种乱伦常的事颜面扫地。就算宁谧不指认,李东放虽然没有牢狱之灾,李家的名声,李东放和宁谧的名声便会扫地。 于倩突然就有些后怕,不是后悔,是后怕,怕李东放查出来是她以后会打击报复,也怕她跟林佑情、人成不了反而成了仇人,但是法律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教育大众,坏人要受到惩罚……如果林佑为了这件事报复,那只能说自己看走眼了,他身为警察,应该是正义的替身,而不是偏袒李东放。 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错,就算宁谧是自愿的,但她毕竟毕竟年纪不大,肯定也是李东放引YOU的原因。 相信这种事换成任何一个路人,都会选择报警,绝不会袖手旁观。想及此,心中便光明磊落,恨不得马上揪出来李东放抽几个巴掌。毕竟与宁谧同为女同胞,亲眼目睹了此事,她很同情宁谧。 警察走到302门口,使劲敲门,折腾半天也没有人开门出来。 大堂经理知道这层就算有人,住的十有八九都是股东,只觉得是大难临头了,汗珠子在当下适宜的气温下却怎么也止不住往下流。 他们都是片警,跟刚才来的不是一拨人,自然也不认识林佑,林佑只好又拿出来证件亮了亮,疑惑说:“这个房间是我表哥开的房,我们今天来度假的。是不是你们搞错了?要不我先打一通电话问问?” 警察省去了握手,摇头说:“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屋里到底有人没人?” 林佑说:“报警人的电话呢?打回去问问?” 警察说:“是座机,刚才已经打了,没人接。” 大堂经理扫了一眼,擦着汗说:“这是我们这的电话,一楼大厅座机的号码。” “能不能掉监控看看谁报警的?是不是有人闹着玩呢?或者有什么别的企图?”林佑说。 经理汗颜:“大厅里的监控没开,施工队在后面施工的时候不小心挖断了水管,大厅的监控单独一根地下线路,就把闸拉下来了,怕漏电出人命。明儿一早才能修好。” 于倩闻言悄悄松了口气,真是好人有好报。她便什么担忧也没了。 警察“呵”了声,“那怪不得一直丢东西,你们得先自查。” 经理一直点头。 于倩不害怕后人也冷静下来,见他们也没动作,在后面看的心焦,忍不住想,都什么时候了,李东放那禽、兽怕是早就得逞两回了! 机智地对林佑说:“宁谧在里头呢吧,她喝醉酒了,现在又报警说失窃了,别不是出什么意外了,还是让前台赶紧拿备用房卡开门看看吧!” 林佑听到这话也隐隐觉得不太妙,李东放电话打不通也正常,可能在湖边应酬没有随身携带手机,也可能是噪音太大没听见,遂点头说:“对对对,我侄女喝醉了在里面睡觉,麻烦经理找人开一下门吧。” 身后一直拿着房卡的女服务员这才派上用场,挤到前面,“吱”一声刷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二非:开房有风险,大家需谨慎。 李东放:难不成真让我进去? 二非傲娇脸:看心情。 宁谧:别了,闹大了不好。 于倩:宁谧你个垃圾,这一章我为你劳心劳力! 最近几天都会凌晨更哦,大家可以早晨看 第23章 “你们干嘛呢!” 众人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 李东放从302错对门的303房间走出来, 身上裹了一件纯白色浴袍,袖口和衣摆边角都绣着金边, 脚上踩了双一次性拖鞋,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没吹干。 于倩距离很近, 看见他从后面出来愣了半天, 不知道作何反应。 林佑说:“给你打电话怎么也不接啊?” “刚才在浴室洗澡没听见。” 警察同志便问:“这位是?” 李东放说:“刚才听见外面动静很大,觉得不对劲,出来看看什么情况。” 说着垂眼扫了一下302敞开状态的房门, 冷冷说:“大晚上不声不响破门而入,不知道有什么事?” 语气还算客气,说完静静的等他们给解释。 经理悄悄说李东放就开了这两间房。 警察得知他就是住客,便把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 李东放心中有质疑,视线扫向林佑。 林佑说:“确实有这事。” 于倩反正是什么都看见了,此刻见李东放人模狗样的就知道是警察来晚了, 没捉个现行是他运气好,竟然还有恃无恐的装起了大爷。 她开始脑补, 里面指不定一片狼藉,宁谧chi身luo体的躺着还没醒酒, 当下义愤填膺,狠狠瞪了李东放一眼。 李东放平白无故被剜了一眼,很无辜, 一时也跟着糊涂,见她一副什么也顾不上的表情,不由皱起眉。 于倩推开众人直接进门。李东放看在林佑的面子没阻拦,也考虑她是女的,以后能不能成自家人还得看她有没有这份福气。 这边,两个警察见状愣了愣,抬脚也要往里闯,李东放收回视线,脸色顿时不悦,及时提醒说:“你们怕是不方便进。” 林佑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向警察解释:“是这样,里面住着的是个姑娘,现在已经睡下了,于倩进去看看情况,咱们稍等会儿。” 大厅经理对身边的女服务员使眼色,示意她也进去。毕竟是报警说盗窃了,总要弄明白。 于倩脚下生风,大步流星一样直奔卧室。 定睛一看,一愣。仔细一看,又是一愣。 宁谧好好躺着,睡姿四仰八叉,就连衣服都没脱,还是下午那一身。 她四处检查,地上整洁什么没有,让她难以置信。埋头想了想,开始翻床头的垃圾桶,竟连个卫生纸片都没! 她明明瞧见…… 心里一凛,李东放难不成是个反侦查能力很强的惯犯?仔细算算,时间很充足,的确足够他毁尸灭迹,收拾干净案发现场! 就算不是这样,也是亲、了小侄女,摸、了小侄女的禽、兽。 女服务员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床上的姑娘倒是很享受,大家折腾半天,她一个人在屋里熟睡。 并打着小呼噜。 走近闻到淡淡的酒香气,不由得问:“她是不是喝多了?” 于倩看了宁谧的背影一眼说:“对。” “是不是喝多了神志不清的时候报了警呢?” “不是!” 女服务员一脸奇怪的看她,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严肃,于倩注意到,解释说:“肯定不是啊,醉酒没醉酒警察听不出来吗?” 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只有于倩最清楚,其他人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不知道谁报案,也找不到缘由,警察自然得撤。大堂经理怕影响企业的名誉,一个劲儿给大家洗脑:“既然什么东西都没少,看样子不存在什么302失窃问题,是有人报假案,虚惊一场,大家快都散了吧。” 李东放得知楼下刚失窃,没心情管别的,沉声说:“安保这块都有谁负责?度假村才刚开放就发生失窃的事,让你们王副总明天给我打电话说清楚。” 经理心里冰凉,欲哭无泪。 于倩没有走,直到林佑拉她的胳膊。 李东放看着于倩说出心中疑问:“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她抿抿嘴,老实人就是受欺负。 又听他无奈一笑:“怎么老是瞪着我?我记得自己没得罪你吧?” 她这才收回眼,闷不吭声下楼。 李东放努努嘴:“怎么了?” 林佑悄悄摆手表示不知道。 心里有些吃味,跟在于倩后面下了楼,走远才说:“你没事吧,我也发现你今天反常,老盯着我表哥看个什么劲?看上他了?” 于倩脚步顿住,用看SB的眼神看他:“你有病吧?” “怎么还生气了,”林佑抹了抹嘴,“我就是开个玩笑。” 于倩没心情搭腔,攥着拳头走出酒店,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警察实在办不了这种没头没尾的案子,但是有人报警就要出警是警察局的办案规矩,所以走这一趟就算交差了,把这次报警定性为了电话骚扰,这可是扰乱公共治安的罪,要是知道是谁,拎到警察局上思想教育课都是轻的。 李东放等人都散干净进、入宁谧的房间看了一眼。 人睡着,脸蛋红扑扑的。还是走前那个睡姿,睡觉倒是老实。 他不自觉叹了口气,坐到床正对面的矮脚皮沙发上,交叠着手,盯着女孩子的睡颜。 她背包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了,从刚才就一直没消停,宁谧在睡梦里被吵到,皱了皱眉,不耐烦的哼哼几声。 若不是酒劲压着,肯定就醒了。不过她喝了不少,这一时三刻不会醒,估计得一觉到天亮才能舒服点。 李东放犹豫了会儿,掏出来看。 其实不看也知道是周俊,他心里冷笑,这他妈都几点了,别人都不睡觉的? 当别人都跟他一样是夜猫子? 打电话不知道看时间的人,真是没礼貌没教养,合该他打不通。 心里莫名有点痒痒,想了想就替宁谧接了。他还是头一回干这种不光明磊落,而且因为个女的耍心眼的事。 语气不好:“喂?” 那边一听是男人的声音,愣了半天,语气比李东放也高兴不到哪去:“请问……你是哪位?” “我还想问一问你是哪位,不知道我是哪位一个劲儿打什么电话?”他质问过去。 “你是李东放?”那边顿了几秒不确定道。 李东放心里骂他没礼貌,低低笑了下,不承认也不否认,知道越是这样那边越着急。 笑声低沉缓慢,很好听,其实电话两边的人音质都不错,可惜此事对话的是两个大男人,还都是钢铁直男,那就谈不上谁欣赏谁了。 那边礼貌起来:“宁谧呢?我是她朋友,找她有事,麻烦把电话给她……谢谢了。” 李东放蹲在床边,抬手轻轻拨开宁谧嘴边的头发丝,回了一句烂俗又烂俗,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杀伤力都很大也很内涵的话:“她睡了。” 她就是睡着了,李东放完全是大实话,丝毫没有撒谎或是添油加醋,至于怎么睡的,自己睡还是跟人睡,那就需要周俊自己想了。 短短三个字暗潮汹涌,李东放占据天时地利,自然而然就堵得他哑口无言。 周俊语气明显提高,隐隐带着不耐烦:“她睡了?你怎么会拿着她的手机?刚才两个电话也是你挂断的吧……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李总?” 李东放懒得再说话,直接挂断。瞧她的手机用了一天电量已经不多,又考虑开着机充电对手机寿命不好,便本着好心好意帮宁谧关了机。 值得注意的是,李东放认为这是“帮”。 他放下手机,仔仔细细看向眼前的姑娘。家里的生活水平按理说还算不错,忽然觉得她比以前似乎还瘦了点,别看整天嘻嘻哈哈的,大概一天到晚担惊受怕,吃不好也睡不好。 就这么看了许久,低声批评她:“招蜂引蝶的,不安分。” 说罢也没有留下,掏着裤兜站起来慢悠悠离开。 林佑带着于倩也在这层休息,李东放这夜睡得并不好,半夜出去买烟,回来时路过林佑的房间,无意间听见里面隐、晦的动静,声音或高或低,起伏不定。 他并不是有意听到,心里不禁诧异,度假酒店最好的一点就是隔音做得好,对外也是这么宣传的,林佑得是用了多大的劲才能闹腾出这么大动静? 忍不住摇头笑笑,径自往房间走。 进屋便推开窗,把素净的窗帘拉到里边,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湖面倒映出酒店的样子,随着水流晃荡。外面并没有漆黑一片,远处有人比他夜里还能熬,冲这边吹口哨。 他手指里夹着的烟点燃没有抽,任它慢慢烧完熄灭。 大半夜睡不着就是容易瞎想,回忆起周俊打电话这件事,忍不住把周俊这个人诋毁一遍。 眼前忽地就浮现出宁谧红润的、嘴、唇。 当时头脑一热就做了出格的事。她大概也是醉太厉害了,竟然还主动迎合。 拿香烟的手正是不久前抚触她的那只,手上触感没了,脑子里记忆却依旧深刻。滑、腻、腻的,让人不得不想。 一直以为她身材单薄,原来是看走眼了。 不禁觉得自己好笑,这女孩子怎么就跟手里的香烟一样,一旦抽上了竟叫人念念不忘。 第24章 白纱随着微弱的风飘扬起来, 在地面上扫来扫去。度假村这个季节的早晨还有些凉爽, 不适合开窗。 宁谧一觉到天亮,睁开眼望着吊灯放空, 依稀记得自己喝了酒,所以脑袋因为宿醉还有稍稍的眩晕。 昨天的衣服裹在身上,感觉特别的不舒服, 掀开被子下床, 伸手一撑就摸到件东西,白色的蕾、丝内衣躺在床边,抬手摸了摸自己, 迟疑了,昨晚林佑上厕所时说要和于倩送她回来,宁谧现在回忆只能记到这里,于倩帮她脱的? 倩姐心还挺细, 否则穿着睡一夜肯定要勒死了。 宁谧醒的早,洗漱的时候发现了一条蓝格子的领带,在浴室的浴巾支架上挂着, 她捏住举起,仰着头打量半天。 似乎……有点眼熟, 好像是昨天李东放脖子上的那条。 他平常很少把领带打那么正式,再加上从李家出来的时候他穿的比较休闲, 到这后消失了一会儿便换了一身西装出现,宁谧自然不经意多看了两眼。 他的东西怎么会在自己睡觉的浴室里? 细思极恐! 但好像也并没发生什么事。不是宁谧神经大条,实在是换成任何人都不会无端猜测。 正想着门外出现敲门声, 下一秒就听见脚步声。 李东放绕过客厅到浴室寻她,见她手里拿着自己的领带便顿了一下。 以为她会为昨天的事娇羞,红着脸不敢跟他讲话。 没想到她却如往常一样的口吻:“你怎么有这个房间的房卡?” “……前台给的。” “还有……你的领带怎么在我这?” 李东放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反而眯着眼睛打量她的神色,不像是装的。 她继续问:“是不是你的?我看着好像是。” 他沉默了会儿,否认:“不是。” 宁谧眉梢一挑,“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吗?昨天我们四个就你穿过西装。” 他无从抵赖,点了个头敷衍说:“那也可能是我的。” 是不是自己的领带还能不知道?宁谧觉得李东放这会儿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大清早想什么呢,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叔叔你怎么了?” 李东放找了个地方坐下,渐渐想明白什么,气得笑了起来:“我没事,好得很。” 宁谧听他这么说好像是在自嘲,又好像在反讽她,郁闷地抿了抿嘴。 她扔下领带回到洗手间洗漱,磨蹭了二十几分钟也没见他不耐烦。 于倩和林佑早就起来在楼下自助餐厅就餐。宁谧刚进门就看见林佑冲他们挥手。 这会儿时间还早,餐厅没几桌客人,宁谧昨天酒喝多了,嘴里到现在都举得发苦,端着盘子夹了两块糕点,第二趟回去倒了一玻璃杯咖啡。 于倩一直不敢吃这么高热量的早餐,羡慕说:“你早餐都是吃热含量这么高的东西吗?” 宁谧刚要咬蛋糕,看见于倩盯着她舔了舔嘴唇,似乎眼馋的很,自己也知道守着节食的人吃甜点是罪过,借口说:“我在长身体嘛……容易饿……” 其实她本人吸收不好,以前看中医说是气血两虚,两天不吃肉都觉得嘴巴能淡出鸟。 李东放跟林佑选餐还没回来。于倩还记着昨晚的事,经过一夜后渐渐开始觉得不真实,好像做梦看见的梦境。 想了想,默不作声换了个座位,跟宁谧挨着坐。 迟疑了几秒,晃动着柠檬水杯问:“宁谧,你二十岁了吧?” 宁谧以为还在上一个关于长身体的话题上,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 “对啊……二十岁一般不长个了,不过每次大家说我吃得多我都会搬出来这个借口用一用。” 于倩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又怕伤害到她,不知道宁谧是否喝醉酒记性不好,不记得了跟李东放发生的事。 但她觉得李东放肯定是惯犯,平常便有可能对宁谧动手动脚。可怜女孩子羞于启齿,更不敢拿起法律武器。 宁谧看她眼神一直在纠结,似乎欲言又止,便说:“倩姐你想说什么直管说就好。” 于倩往李东放那看了一眼,轻声说:“昨天我一个朋友的侄女说她在驾校练车被教练骚、扰了。” 宁谧眉头蹙了蹙,关心到:“你那个朋友的侄女现在这么样?” “其实也没有很严重,就是科二的时候学习走S弯,教练假意越过她拿水杯的时候隔着衣服碰了碰她的胸。小姑娘当是没有多想,回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一般情况下,这种事只要觉得是被qin fan到,便不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朋友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过去了半个多月,又没证据,已经没办法追究这件事了……现在这种情况不稀罕,遇见了就不能忍气吞声,你明白吧?” 于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机智,把故事编的有鼻子有眼睛。 宁谧越听越糊涂,不解道:“正规驾校吗?你那个朋友怎么不投诉到驾校呢?匿名投诉就可以。” 于倩顿时住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下去,原本就是想暗示她,不是想找她帮着出主意。好半天问了句:“你昨天是不是喝断片了?” 宁谧尴尬起来:“我一喝醉就容易断片,怎么了,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于倩张了张嘴,更不知道说什么了。真想给她脑袋一巴掌。 “那你,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有啊。”宁谧纠结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于倩闻言神情紧张的盯着她,抬手握住她的双手,不自觉用了用力,差点要戳破真相。 宁谧凑过来,红着脸说:“早晨大姨妈来了,肚子有些坠胀。” “……” 说了这么会儿李东放和林佑才回来,说是碰到昨天派对的人,聊了两句。 于倩面色难看的扫了李东放一眼,低下头吃饭。 饶是李东放再顾忌林佑的面子这下也有点不悦,喝了一口咖啡,似笑非笑说:“林佑,怎么惹于倩生气了,怎么从昨天到今天看见谁都吹胡子瞪眼的?” 林佑举得这话里有话,气氛一时无比尴尬。 宁谧看向李东放,试图解围:“倩姐不是针对你,她心情不好,朋友遇到点事。” 李东放说:“哦?什么事?” 宁谧低头询问于倩:“倩姐,我能告诉他吗” 于倩心里想的是趁此机会敲打敲打李东放,便点头:“可以。” 宁谧轻描淡写说:“她朋友的侄女在驾校学开车的时候被教练非、礼了。” 林佑耳朵支起来,很感兴趣:“怎么非、礼的?” 宁谧看他一眼:“袭、胸。” 男人果然感兴趣的地方与众不同,这个时候不问事情怎么处理的,竟然问怎么非、礼的。宁谧有些不满。 于倩这时去看李东放,李东放正好抬眼,两人视线交错了一下,他端着咖啡慢慢喝了一口。 于倩主动问他:“李总怎么看这种事。” 李东放沉吟了会儿,“要不是你情我愿的话,确实很欠揍。没报警吗?” 宁谧附议:“我也觉得应该报警。” 于倩深吸了口气,李东放还真是老狐狸,这个时候都面不改色、应对自如。宁谧这姑娘你说她伶俐吧,有时候是真蠢。她到底是外人,能做的都做了,只能希望宁谧自求多福。 宁谧十五六岁的时候生活艰辛,挨冻是常有的事,女孩子容易烙下病根,现在来那个就比较遭罪。头三天都会痛。去年倒是请老中医调理过,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妇科医生倒是说没事,因为现在很多女孩冬天不注意保暖,大多都有生理痛这个毛病。 以为吃了早饭就能回去,没想到李东放还有别的安排。他跟林佑预约了盲人师傅捏脚,放松解乏。 宁谧勉强直起腰,咬牙看了他一会儿:“你怎么那么会享受啊。” “你也一起?” 是想一起,但听说生理期不可以捏脚按、摩,脸色这会儿有些发白,暗示说:“我、我身体不舒服,现在不合适。” 林佑走在前面,闻言有些扫兴,取笑说:“你怎么总是这里痛那里痒,小小年纪身子骨这么差?” 李东放不觉得奇怪,她以前那样的生活环境能养个好身子才怪,指不定以后得怎么花功夫调理。 有了女朋友的人宁谧不指望会对自己怜香惜玉,扯了扯李东放的袖子:“我没装病……我、我那个来了……” 李东放忽地想起来上次,眉宇皱了皱,道:“上次在花园你说身体不舒服就用的这理由,看来你这大姨妈还挺偏爱你,隔三差五就会来看你一趟。” 宁谧尴尬的不行,嘟哝了句:“你不总觉得我是骗子嘛,骗子的话也敢信……” 李东放嘴角上扬,询问:“怎么处理?看医生还是送你回酒店休息?” 她有气无力说:“回去吧,手脚凉飕飕的。” 于倩忽然停住脚步,打断他们:“我照顾宁谧吧,你们男人去吧。” 宁谧刚才还见她很有兴趣,好奇问:“你不想去了吗?” “……我不放心你。”其实是不放心李东放。 作者有话要说:凡是评论到20章的红包已经发出啦,应该会很快到账,爱你们感谢: 攀攀 一枚火箭炮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甜甜圈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九张机 一枚地雷 桔子妈妈 一枚地雷 夏夏的迷迭香 一枚地雷 ZCt 一枚地雷 第25章 手机一早晨没动静, 往常都会推送消息, 宁谧觉得奇怪,拿出一看才知道关机了, 以为是没电后自动关机,打开一看,电量满满的。 不禁狐疑。 李东放跟林佑一前一后的回来, 四个人打道回府。 宁谧病恹恹的, 说话都觉得累,默默玩了会儿小游戏,耳边听他们交谈。 林佑说:“昨天还真奇怪, 你说到底谁报的警?” 李东放说:“想报警又不想被人知道,大概做了什么亏心事。” 于倩说:“可能就像警察说的,搞错房间了。” 林佑又说:“那可真粗心大意。” 李东放接上:“这句我赞同。” 于倩心烦:“能不能换个话题,怪没劲的。” 宁谧忍不住插了句:“昨天晚上真这么精彩吗?” 于倩狠狠的吐了口气, 不想再接话。 李东放看宁谧一眼,继续开车。 车里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钟,她觉得有些尴尬, 从副驾驶转身往后探,试图给自己找台阶下:“林佑叔叔, 昨晚上真这么精彩吗?” 林佑说:“可不是,就你睡得跟猪一样, 把你偷走你都不晓得。”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幸亏你跟倩姐送我回来,要不然还真可能被偷走。” 林佑有些吃惊,眨巴着眼看了看李东放, 解释说:“我是想跟于倩送你回去的,不是恰好东哥回来了,在我从厕所回来之前你就被带回去了。” “啊?”宁谧看向李东放。 林佑接着说:“你倩姐担心你,还给你送了醒酒药。” “啊?”宁谧又看向于倩。 李东放这时抬眼,从后视镜里盯着于倩:“什么时候送的药?” 于倩眼神慌乱,闪躲不定,林佑继续卖女友:“就警察来之前吧,大概十来点钟?” “哦,”李东放脸色下沉,“药呢?” 林佑一头雾水,心中更加不解:“你没给宁谧吃?” “我没见药。” 于倩攥了攥拳头,说话有些结巴,心里想着,李东放我什么都知道,你竟然还敢问,真是有恃无恐,便强硬说:“李东放你没见药吗?你再好好想想……我可都见了。” 宁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实在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大概自己是真错过了昨晚的很多精彩细节。 李东放想了想于倩最后一句话,似乎明白了警察为什么会来,还有她为什么忽然敌对自己,可以理解于倩的震惊和对宁谧的好意,但是不代表可以纵容,毕竟昨晚若真赶巧了,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起来了。”他看了眼于倩。 “想起来就好。不然林佑还以为我没送到解酒药呢。” 他笑了下。 林佑觉察出什么,环视他们:“怎么了?” 于倩说:“没事,东哥大概喝多了,糊涂了。” 李东放看她:“是喝多了。以后不敢了。” 顿了顿也用不着痕迹的语气威胁:“于倩是做记者的工作吧?” 林佑说:“是啊,法制记者。” 李东放关心说:“这个行业有点危险啊,不过还得看够不够圆滑,有些时候可以刚正不阿,有些时候还是得通融通融。” 林佑说:“可不是,经常劝她做事别太认理,在国内还是得讲究个人情,几千年的传统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东放点头,也不想真刺激于倩,毕竟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自己一时没办法解释。等到李宅,四个人一起下车,李东放故意走慢了几步。 于倩发觉,认为他又在搞猫腻。 李东放却冲她使了个眼色,低声说:“借一步说话。” 于倩愣了下,跟着他走到一边。 他掏着兜站了会儿,“我昨天喝醉了,你的提点我记下了。” 于倩谨慎地看着他。 李东放说:“我们家的事你大概知道一些,毕竟是做记者的,都是要面子的人,以后遇到事建议你别这么冲动。” “要面子还能跟自己亲、侄女……” 他闻言笑了下,有些话真不方便说,似是而非的回答:“是不是亲侄女你说了不算,我还没点头承认。” 于倩瞬间拧起眉,职业习惯告诉她信息量很大。 李东放一本正经说:“我也是受害者,你见谁家的侄、女勾、引叔叔?” 于倩有些激动,想也不想道:“我不信!” 李东放思索了会儿,记者不好对付,开始往阴谋论上引导:“你见过喝醉酒完全断片的人?你仔细回想一下,身边的人有吗?” “我喝太多会断片,但是从来不会完全断片。” 李东放顺着她的话说:“这不就是了。” 于倩半信半疑,说完全信不太可能,说不信也不可能,她脑子如一团浆糊,信息太多,需要整理整理,屡清关系。 李东放说:“临到分家产的时候就容易闹事,林佑现在恨不得整天跟着我,怕我被暗算……这件事关系到我跟林佑的性命,你知道事情轻重的,不会乱说吧?” 于倩看了他几秒:“又关林佑什么事?他什么都知道吗?” 李东放只摇头:“这个事不方便说。” 说完也没再解释,大步离开。 宁谧回到家里,孙秀玉听说她身体不舒服就煮了红糖水,加了姜片。味道还真叫一个呛。 她勉强喝了一碗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血液也开始流动。 李东放早一步进门。 宁谧用眼角扫了他一眼,林佑方才说她喝醉是李东放送回酒店,自己便不禁想到一个疑问……罩子是谁帮她解开的?又是怎么脱下来的? 难不成是她自己吗?还有李东放? 越想越别扭,脸上血气上涌。李东放觉得她看着自己的时候,好像要看出来一个血、窟、窿。 好笑道:“我脸上有钱吗?” “……没有。” “那你一个劲儿看什么?” “看你长得丑。” 李东放扔下车钥匙,一点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平淡的问她:“我这都叫丑,还能找到形容词形容你吗?” 宁谧:“……” 她生理期没心情跟他抬杠,而且谁丑谁不丑又不是看嘴上功夫。 中午饭点,孙秀玉做了一桌子菜,林佑安排于倩坐到自己身边,看看李东放宁谧,再看看张明昆和玥姐,还真是齐了。 除了于倩和李玥不知情,他们四个可以来一场年度大戏。林佑觉得这里头肯定属宁谧演技最好。他们三个是演戏,宁谧则是戏中戏。 当时没调查清楚前他跟李东放都以为小丫头是没出道的十八线演员,稍加指点再加上本身的功底,所以才这么应对自如。 宁谧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被林佑打量,垂眉敛目低头吃菜,很有一副大小姐的闺秀做派。 于倩被李东放云里雾里的一绕圈子,现在看谁都觉得有问题,除了她自己。 本来自己就是个外人,可是又觉得似乎参与了进来,距离真相越来越近。 本该安生吃饭的人内心戏很足,而宁谧这个本不该吃安生饭的却吃得很满足。 她是第一个吃好的,放下筷子看众人。 李东放说:“不是不舒服吗,上去休息吧。” 宁谧悄悄看向张明昆,似乎没什么指示,这才说了句:“好,你们慢慢吃。” 他对宁谧的这种行为有些不满,也是从上次被周俊请回去以后,她再回来便有些小举动与以往不同,但凡张明昆在场,总会小心翼翼顾忌着,生怕张明昆皱一皱眉头。 也不知道哪来的害怕,平常守着他倒是挺放得开脾气。 难不成……是他自己惯出来的? 李东放的思绪被打断,张明昆擦着嘴说:“宁谧还是上学的年纪,怎么动不动就带出去玩,要是性子野了,还怎么耐得下心读书?” 李东放说:“我以为姐夫不喜欢宁谧读书,一直想让她赶快进公司。” 张明昆笑:“既然姑父做不了主,又进了校门,就得一心学习。” 他守着李玥不好跟他说太过分,毕竟长姐从他小时候就疼他,只能表示了一下对他观点的不赞同:“我送她去学校是想让她体验这个年纪本该体验的生活,带她出去应酬,更是为了让她增长见识。教她一些课本上没有的东西。” 宁谧才走到楼梯口,听他们似乎争执起来,赶紧藏身墙角后。 心里不禁为李东放折服,教她什么了?无非是带她吃喝玩乐,但人家依旧可以说的义正言辞。没有做销售一般的嘴,没有城墙一样厚的脸皮,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老板。 李玥似乎厌烦了这种亲人间的剑拔弩张,垂着眼给于倩夹菜,吩咐她多吃,而后又温柔建议:“以后吃饭的时候不要谈工作,也不要谈孩子的教育问题。孩子听了不开心,消化不好,你们也生气,吃不下饭。” 李东放叹了口气:“姐说得对,一时给忘了。” 张明昆扫了李玥一眼,搁碗筷离席。 李玥眼神带上淡淡的忧伤,看着他走远才又低头吃饭。 宁谧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这姑姑就是脾气太好了,张明昆吃了那么多年软饭,一旦有权势肯定要趾高气扬。 刚回到房间,就接到周俊打来的电话,宁谧悄悄关上房门,这才接听。 “喂” “喂?” 周俊沉默了一下,“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宁谧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轻声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又沉默下来。 宁谧以为手机出了问题,喂了几声 周俊说:“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了,你不知道吗?” 她翻出来通话记录,这才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但是她并不知道这回事。 周俊问:“你昨晚干嘛去了?” 宁谧很不喜欢这样被他质问,也不喜欢周俊窥探隐私的行为,但这是自己的老板,也不便多说什么,“我昨天跟着李东放和林佑、于倩去齐苑湖度假村参加派对,没有回来。” 周俊又问:“李东放怎么会拿着你的手机?” “什么?” 他已经失去耐心,语气不悦:“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李东放接的电话,说你在睡觉,你俩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昨天酒喝多了,断片了,就记得他送我回的房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让你去可不是让你这般享受,还知道自己的任务吗?” 宁谧有些无奈,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问题,保证不会有下次。” 周俊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疏离,“下次注意就好,没什么事。”又补充道:“你喝了多少?多喝点水……女生少喝酒。” “嗯嗯,谢谢老板。” 周俊不喜欢她这般客气的讲话,但也没有再多啰嗦。 刚放下手机,宁谧就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瞧,惊讶说:“……叔叔。” “叫我什么?” 宁谧抿嘴看他,犹豫着问:“那我应该叫什么?” 李东放说:“叫叔叔也行。” 她不禁好笑,悄悄看了看楼下,侧身让他进门。 李东放看了她一会儿,“还好吗?” 她瞬间听出来意思,耳根热了热,轻轻“嗯”一声。 这种事还是挺私密的,拿出来当借口是一回事,真来了又是另一回事。 他说:“有个事忘了告诉你了,昨天周俊找你,你喝醉了,我就接了。” 宁谧没多想,坦白说:“我已经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周俊?” 她咬唇,“……他刚才打过电话了。” 李东放眼神沉了沉,情绪有些让人看不懂,扬起嘴角说:“你们联系还挺密切。” “……” “本来不想接,没想到他一个劲儿的打,就像阎王爷催命似的。”他睇着眼看她,清了清嗓子,“都……说了些什么?” “啊?”宁谧不愿意多提周俊,抬手捂住肚子说,“我有些痛,要休息了,你要不要……” 李东放顿了一会儿,抬手扶她坐下,“等过段时间带你去看个中医,医术很好。” 她低喃:“又不真是你侄女,用不着对我这么好……” “真是我侄女的话,反而用不着我对她好。” “为什么?” 李东放目光灼灼的看她:“自然有别的男人对她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时间,就写了一个稍微大点的一章,没办法双更了。 七号上夹子,不更新。也就是说看完这章八号才会更新下一章。 到时候会在26章评论区选取前200名发红包。 感谢: 李知前的小调皮 一枚手榴弹 李知前的小调皮 一枚地雷 若可 一枚地雷 22183008 一枚地雷 轻烟白 一枚地雷 轻烟白 一枚地雷 橙子cc 一枚地雷 阿等等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小沛 一枚地雷 第26章 宁谧停顿数秒, 抬起眼轻轻看过去, 两人视线交织,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他的话暧昧, 又一想,别自作多情,他以前不都是爱这么打趣自己?实在是被他调戏惯了, 宁谧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胡咧咧。 虽然有些不自在, 还是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说:“周俊以后再打电话你不用接,我看见了回过去就可以了。” 说完就见他表情有些不对劲,住了嘴, 想几秒又说:“周俊没事就爱打电话,其实没什么事,我怕你接了让你烦心。” 李东放垂着眼睇她,还是没有说话。 宁谧不知道再说什么, 低下头,瞧见沙发上躺着一根头发,轻手轻脚捏起来。 “那个……”她渐渐坐不住, 李东放不说话也不走人,两人沉默的站着着实不对劲,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开车回来不累吗?” 他沉默半天才平静说:“不累。” “……”她只好说, “我……有点累。” “休息吧,”他顿了一会儿才发话,站直身躯, 放下交叠的手,语气难得软了一些,“有什么需要叫我。” 她连连点头。 越来越觉得他平易近人,难不成还真是熟人好说话? 李东放从宁谧房间出来,顺手帮她带上门。 张明昆这会儿正跟老爷子在一楼说话,发消息让他过去。 他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对话—— “让宁谧去长一长见识也行,这种事你跟东放商量吧,我年纪大了,不用什么事都告诉我。” 书房没关门,李东放直接进去,看了眼张明昆,“什么事?” 张明昆转过身说:“企业年庆,高层董事都参加,还有多年的合作伙伴。我想着,要不要让宁谧露个脸,好歹也是以后的企业继承人。” 李东放看向老爷子,“爸,这事你怎么看?” “也别你们两个商量,也得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 李东放说:“我没什么意见,本来就交给姐夫的。让我下来一趟我还当什么大事。” 张明昆说:“是有个事要跟你说一说,我自己拿不定主意。” 李东放笑:“这几年不都是你自己拿主意不喜欢我插手,怎么忽然就问起我了,肯定没好事。” 张明昆脸色尴尬,看了老爷子一眼。 宁谧锁上门,瘫软到床上,眼皮子沉重到睁不开,意识却不肯放过她。翻了个身,直勾勾的看着墨绿色的北欧风墙布。下面印着白色的英文“DREAM”。宁谧闭上眼情不自禁浮现出李东放的脸,她今夜看样子是无法有个好dream了。 手机“叮咚”一声,进来消息。 不是系统消息的声音,显然有人找她。 宁谧纠结了会儿,害怕是周俊,所以不敢看。 犹豫的这几秒遭到了狂轰乱炸,不用想也知道不是成熟男人干的事。 起身从衣服兜里拿出来手机,点开聊天软件。 昵称“一朵云”在找她,是班长刘赟的小号,头像是一朵在蓝天下的白云。 【好几天不上课了,你是要放飞自我吗?】 后面是一连串的问号,其余十几条都是一个大手指,一动一动的在戳她。 宁谧盯着屏幕笑了笑,她给对方备注的是“小屁孩”,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想了想说:【不是没课吗?】 那边回复的很迅速:【谁告诉你的?】 【……】 【命你明天来上课。】 说话内容颇有几分霸道总裁。对于上课这任务最近她产生了几分懈怠,尤其是从学校被田军带走以后。思来想去,身份都是假的,学历自然也是假的,等到这边的事了结,对她来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然技多不压身,多一点知识可以丰富自己,但没有学历证明说什么都白搭,更没有人会给她学位。所以跟着李东放吃喝玩乐是虚度光阴,在学校也是虚度光阴。 进李家前怕被查出来什么,一直用假身份,进李家后还是假身份,宁谧都不知道以后自己能够去做什么,指望周俊把她送出国开始新的生活还不如指望自己多学习一些农业知识,以后寻找一个偏远穷困、信息不发达的山村,开几亩荒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么一想,似乎还很美,比不上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最起码也能采一采野花,悠然的看一看云卷云舒吧。 小刘司机照旧开着大众帕萨特送她去学校,虽然开的车子不贵,但能够达到专车专送的学生还是不多的。王思茹不了解宁谧之前一直以为她仅仅是个土豪二代,没想到宁谧家里还有个公司要继承。 刘赟看见宁谧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狠狠松了口气,招手叫她,王思茹帮她占了座。 她刚坐下,刘赟递过来本书:“晚上记得上这节课。” 宁谧扫了一眼,这都已经到一个学期的第十五周了,竟然还有新课要开?她记得自己上大学那会儿第十七周左右的时候,基本都结课了。 高数老师在黑板上板书,在宁谧的印象里,这是她遇见的老师里最敬业的一个,因为大学的老师现在十个得有九个半是用投影仪的,记得曾经一个她很崇拜的老师说过,对于一个老师来讲,板书是最基本的要求,而现在大学里的绝大部分老师都只会在讲台上念PPT,而PPT是否是老师自己的作品都未可知。 下课铃响,宁谧合上课本,他们讨论晚饭吃什么。 刘赟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的课,只有一个小时吃饭,宁谧正神游天外,听他问:“咱们去吃什么?” “咱们?”宁谧忍不住看王思茹。 王思茹贴过来说:“班长跟咱们一起吃饭,九点下了课留在教室打牌,你要不要一起?” 宁谧想了想,时间有些晚,可不想再发生被田军掳走的事情,摇头:“你们玩吧,年轻人禁得住折腾。” 王思茹头几次听她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云云的时候还觉得奇怪,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商量好去三餐吃饭,宁谧、王思茹和刘赟以及几个宁谧并不经常说话的同学一起往餐厅走。 她肚子不舒服,脚步便走慢了一些,王思茹这姑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饿了,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很快把她甩几米远。 不知不觉后面就剩下刘赟和她。 宁谧低头走路,听他询问:“这几天去哪玩了,没在学校碰见你。” “就在家里,”宁谧看了眼王思茹的背影,“这姑娘今天怎么像个饿死鬼似的,也不等等我。” 刘赟腼腆的笑了一下,什么也没回答。 校区不小,走过去少说得十五分钟,宁谧走的鼻子尖轻微冒汗。 六点是吃饭人最多的时间点,食堂里人山人海,队伍非常长,宁谧跟着王思茹去买鸡排饭。 王思茹跟宁谧并排站着,笑咪咪看着她,宁谧毛骨悚然,“今天是你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 王思茹说:“你没看出来吗?” “我看出来什么啊?” “刘赟想泡你。” “啊?”宁谧下意识往刘赟那边打量,他打好饭端着盘子回去,跟别人说了两句又去买东西,她收回视线。 “我又不是茶……” “可你是妞儿啊。” 宁谧白她一眼,正色说:“刘赟不是有女朋友吗?” “都说有,但是没见过。我猜是异地恋吧。”她回忆起来,“自从有一次喝醉酒哭了一场以后就没再听大家提过了。” 宁谧忍不住点评:“你们就是日子过得太悠闲了,像我一样的话,就没时间矫情了。” “你哪不悠闲?这周也就今天瞧见你来上课了。” 宁谧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说,每个人都有烦恼,只是他们的世界单纯简单,无非是作业做不完的烦恼,期末考试的烦恼,再有就是挂科和恋爱的烦恼。 他们这时候觉得每天平淡毫无意义,想赶紧走出社会实现抱负,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大学的生活绝对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刘赟买了几杯奶茶,递给宁谧。 她再看刘赟不禁便有些多心,难不成真像王思茹所说?今年是本命年啊,也不排除桃花真的这么旺。 不过这种事刘赟本人都没说什么,宁谧打算把王思茹的话当成是个笑话,听了自恋自恋就成了。相对于周俊这个存在,宁谧反而对刘赟没有那么排斥。哪个小年轻还没有少男怀春的时候。 上课前王思茹要去厕所,她站在教室门口等,这会儿学生吃了饭纷纷赶来,走廊里有些拥堵,她抱着课本站在门外,迎面走来位男人,差点撞上。 宁谧抬头扫了一眼,不认识。 对方往她怀里的书扫了一眼,眉头皱皱,默不作声进门。 王思茹这时候出来,她只留意到这个男人有些奇怪,视线在自己身上似乎停驻了几秒,但是她也没有在意。 刚坐定,老师开始讲课,低沉舒缓的男声响起:“有些人大概是第一次来上课,所以见了老师不认识,刚才进门碰见招呼都不知道打。” 宁谧闻言一愣,下意识就想起来刚才在门口碰见的那个同学,穿着件立领的短袖,黑色长裤,运动鞋,走路很随意。她已经不记得长什么样子。 忍不住悄声对王思茹说:“借你眼镜用用。” “你近视吗?” “稍微有点,座位太靠后了,看不见黑板。” “公共课本来就人多。来晚了就得往前坐,我好不容易占了这么好一个位置。玩手机绝对安全。” 宁谧捏起来眼镜往讲台一瞧,喃喃道:“好尴尬。” “怎么了?”王思茹不解。 “刚才门口等你的时候,跟老师迎面撞上了,怪不得他看了我一眼……” “搞了半天说的是你。” 宁谧讪笑:“真巧。” 她刚放下眼镜,就听老师说要提问,下一秒就指着她说:“最后一排,蓝白相间、横条纹卫衣的那个长发姑娘起来回答一下。” 宁谧愣了一秒,慌张地问王思茹:“问题是什么?” 王思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老师含着笑问:“上节课来上课了吗?” 宁谧硬着头皮说:“来了。” “真的来了?” “……嗯。” “那怎么不会回答?我上节课讲过了。” 宁谧心想就算说自己没听见问题让他重复一遍仍旧不知道答案,还是别问了,其实就算让上节课来了的人回答也不一定有人能够复述出来。 纯粹是她刚才连老师都没认出来,所以故意被刁难了。 陈闲州也没说什么,摆手让她坐下,把笔记本拿出来,打开投影仪说:“从今儿开始我也学习别的老师开始点名,原以为大家都是大学生了,自制力很强,不会再像初高中学生学习一样,需要在屁股后面耳提面命。” 教室里一阵起哄。 宁谧被搞得面红耳赤的,好半天没下去。 刘赟递了张纸条过来,宁谧迟疑着打开—— “六个班在一起上课,没多少人会认识你,这么多学生老师根本记不住,过几天也就忘了。” 宁谧撇了撇嘴,“就是学生多才丢人……” 他又写了什么递过来,宁谧看了一眼没回复,王思茹凑过来低声念出来,嬉笑着打趣。 现在宁谧一不小心成了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认真听了两个小时的课。 九点多从学校出来,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李东放的白色车子。她看了眼车牌,还以为自己认错了。 李东放在临时停车位里侧的马路牙子边、排成排的白桦树下站着,影子在路灯下拉得颀长。这时瞧见她招了招手。 宁谧走近,忍不住问:“怎么是你来接,小刘叔叔呢?” “没让他接。”他探手脱下来她背上的书包扔到后车坐,打开前门让她上车。 这么周到的伺候让宁谧受宠若惊,有些不适应,悄悄打量他。 他扬起下巴,冲她吩咐:“上车,愣什么呢。” 她反应过来,赶紧收回视线。 “今天学了什么?” 宁谧脑子里空空的,随口说:“二重积分学完了,开始学傅里叶级数……” 他淡淡“嗯”了声,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倒是抬手放了一首悠远的纯音乐。 宁谧默不作声听完,“这是什么,很好听。” “《Der letzte Mohikaner 》”李东放看看她,翻译了一遍,“《最后的莫西干人》” 宁谧没有听说过这首音乐,但是依旧阻挡不了它好听,忍不住说:“听起来很大气,天高海阔,心胸跟着开朗了,好像站在制高点俯瞰世人,宇宙浩大,人类渺小……但是又有点淡淡的凄凉忧伤。” 李东放点头:“去年跟林佑走川藏线的时候,天天听这首曲子,在那种地方配上这首音乐,绝了。” “就你们两个吗?” “跟着车队。” 宁谧对此很感兴趣,忍不住问:“可以跟我讲一讲吗?” “我俩都是骑行爱好者,我们一开始打算自己走,到康定的时候林佑虚了,他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伤过膝盖,怕出意外就加了车队。我们白天骑行晚上休息,不知不觉走了整整一个月。” “我以前倒是听说过,但身边的人都是敢想不敢做……一遭下来是不是很辛苦?” “穿着冲锋衣不透气,一开始骑行很热,里面的衣服能拧出水,到了夜幕降临气温骤降,衣服湿哒哒的,特别冷。到旅馆找到一杯热水喝都很满足。不过能找到旅馆还算幸运,有一次赶上下雨,就在路边废弃的小屋子里搭帐篷,黑灯瞎胡的将就了一晚上,压缩饼干硬得硌牙。” 红路灯路口他停下车,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很有兴致,多谈了两句:“进入西藏,需要翻高山、跨急流,路途艰辛,基本没有单枪匹马的。每年十月份到次年三月份人不多,这个月份路上人渐渐开始多了。周边有城镇的时候,我们就会拐过去买补给。我和林佑准备的睡袋也比较给力,所以晚上没怎么挨冻。” 宁谧神往,看着他握方向盘的手指,愣愣的说:“我也想去,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他笑了一下,“你一个女孩子受不了那份罪。” 说完想到宁谧的身世,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他顿了几秒,望着她说:“真这么想去?” “嗯。” 他笑了一下,眼前的女人此时看起来像个孩子,不免心软:“有时间可以考虑开车自驾游一趟,买着锅碗瓢盆,路上自己做饭,叫上林佑,他手艺好。在车里大家也不会挨冻。” “你要带我去吗?”宁谧看他。 “你说呢?” 她柔柔笑了下,“真的吗?” 李东放从她嘴角收回视线,认真开车,“自然。” 她还真有几分蠢蠢欲动,可能生性就比较喜欢探险,喜欢大自然,喜欢蓝天白云、一望无际。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等到李东放兑现承诺,等到带她走一遭川藏线的那天。 想到这对自己漂泊不定的命运又有几分无奈,眼眶不由湿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这一章,也算二非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章了 第27章 自从知道李东放走过川藏线, 宁谧对这个本来是不知人间疾苦、霸道总裁人设的叔叔好感骤增, 再加上他承诺找时间带她去一趟,不由得她不感动。 这几日渐渐对他生出依赖之感, 下楼见不到总要问孙阿姨一句:“叔叔呢?” 她后知后觉的,问完有些后悔,但不问清楚心里又有些失落。 孙秀玉拿出以前安慰她的话安慰她:“李总以后是要成家的, 而且公司也很忙, 不可能天天在家陪你。” 宁谧上次听了还不屑一顾,这次难免有些心虚,口是心非说:“家里太无聊了, 我就是随口问问。” 孙秀玉不知道她别扭什么,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李宁谧从小学习国画,所以她也学习了一些,回到楼上捏着毛笔画了几笔, 不知道是技艺生疏了还是耐不下心,画出来的东西实在拿不出手。 听到李玥唤她出门,宁谧问:“出门干什么?” “选一件礼服, 明晚有酒会。” 宁谧吃饭的时候听了两耳朵,好像是为了庆祝公司年庆举办的。 张明昆放下报纸, “你不用带她去了,我另外安排了人。” 李玥回身看他, “安排了什么人?” “朋友。”他摘了眼镜,“你不认识。” 李玥现在已经管不住张明昆,不知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有主意的人, 以前守着李家的人起码知道收敛,现在连做样子都懒得做了。 她放下包,对宁谧说:“那就听你姑父的安排吧,我正好有点累。” 宁谧心里有些不安,看看张明昆又看看她,垂下眼没作声。 周俊的车子很快便到,打电话让宁谧出去,李玥已经回了房,张明昆依旧在看报。 这次不是以前常开的那辆,换了一辆低调的银白色BYD唐,一阵反暗示力的风潮刮起来,闹得周俊这边人心惶惶。 好久没见面,宁谧更加别扭,僵硬着对他笑:“怎么是你?” 周俊说:“你想是谁?” 宁谧低下头说:“不是去买礼服嘛,我以为来接我的肯定是张总某个情人。” 周俊:“你知道的还不少,当心知道太多张明昆要算计你。” 她看着他:“我不知道,我就是猜的。” 然后扭过头看车窗外的风景,“只是你的回答耐人寻味,证实了我的猜测。” 周俊弯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张明昆有情人的事不光他知道,业界有几个不知道的?李东放早年还为这个事收拾过他,现几年已经懒得理了。可惜李玥和李老爷子不知情,至今蒙在鼓里。 台东商厦。 导购推荐了几款礼服,拿过来让宁谧一一试过,她鲜少穿艳丽的颜色。周俊拿了一件蔷薇红递给她。 宁谧愣住,他说:“试一试,你皮肤白,肯定好看。” 宁谧扫了一眼款式,“我不喜欢,根本不适合酒会那种场合,我是李家的孙女,穿这么妖、娆给谁看。” “试一下不当紧。” 僵持了几秒,宁谧拗不过他,拿着衣服去试衣间。 导购去选别的礼服,周俊翻看一本杂志,她很快从试衣间出来,掀开帘布走到镜子前。 周俊表情惊艳,慢慢放下杂志走过来。 礼服当是做的时候一定很省布料,她穿上立马露出后背一大片雪白肌、肤,鹅颈修长。 周俊走到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人感叹:“小尧长大了。” 宁谧闻言有些害怕,紧紧盯着他。周俊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含着笑温柔看她,眼神里有她看得懂却只能装作不懂的东西。 心下扑通扑通直跳,她往后退了一步,用力抽回手,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人都是会长大的,也会变老。” “小尧,”他眉头皱起来,“你现在很怕我吗?” “我一直都很怕你。” “那你怕姓李的吗?” 她想也没想:“以前怕。” 他的模样有几分颓然,直勾勾的看着她,抬手拨开她嘴边的发丝,“田军说我对你太纵容了,所以你都不知道感恩了,还说上次他把你送到我跟前,我就应该直接上手……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太惯着你了。希望你能清楚我在一直惯着你,你要是搞不清楚的话,我单方面付出的时间久了肯定也没有耐心,到时候指不定做出来什么粗鲁的事……” 宁谧脸色渐渐惨白,听到最后胸口跟着上下起伏。 他贴近,在她脖子处嗅了嗅,宁谧赶紧别开头,透过镜子紧张的盯着他,哑着嗓子说:“上次不是说好了的,让我考虑考虑。” “我要是不逼得紧一点,你是不是永远也考虑不好?” 她垂死挣扎说:“……你知道我的性格,你这么做的话,我、我……” 我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好像她并没有什么筹码。宁谧有些绝望,埋着头不再说话。 他继续说:“想想九水镇,想想你妹妹。” 她瞬间眼眶湿润,缩着脖子紧紧闭上眼。 周俊眼色越来越暗,“回去告诉李东放,就说你有男朋友了。二十岁有个男朋友怎么了。” 宁谧忽地睁开眼,紧抿着嘴倔强的看他。 他其实并不想用这种方式跟她相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回来的路上气氛诡异,宁谧眼神有些发直,盯着车窗外面一语不发。 周俊心里还是疼惜她的,忍不住探手与她十指交握,“别这么不开心,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就带你跟你妹妹离开这里,我们去国外定居……喜欢吗?” 她反问:“你还会在意我喜欢不喜欢吗?你老是说田军流氓习气重,你们关系为什么还这么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周俊没有责怪她,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伶牙俐齿。” 宁谧手上用力,试图挣脱他,对方“嘘”了一声,安抚说:“就握一会儿。” 宁谧眼角余光扫了一下他,没再有其他的动作。 黄昏时分,李东放开车回李宅,刚下主干道,后面有一辆车坠着,回头看几眼,车牌号很眼生。 上了坡前头住户不多,再走几百米就到李宅。李东放拐了几个弯,见其依旧尾随。 林佑隔三差五提醒他最近少外出,毕竟是多事之秋,小心驶得万年船。李东放以前没怎么在意过这种事,最近跟他呆的久了,渐渐变得多疑。 他故意靠边缓慢行驶,看看是不是真的在尾随他。 刚让出道后车就刷一下过去,他不禁觉得好笑,最近还真有点疑神疑鬼。 谁知还没等他点油门追上,那车子停到自家门口。 车子还没挺稳,一抹熟悉的倩影出现在视野中央,打扮的与往常一样朴素干净,头发散下来垂到腰肢,肩上背着黑色的单肩包。 脚步匆忙的走了几步,驾驶座那边的门打开,下来一男人,迅速追上她。 两人站在车边交谈,男人手上渐渐不规矩,抬手搭在她肩膀上。从李东放这个角度,实在有些看不过眼。 他点了点油门,迅速行驶过去。 尖锐的车喇叭声唤起宁谧和周俊的主意。 他这才往后退了两步,与宁谧保持安全距离。 李东放“啪”一声关上车门,眼神犀利的看向宁谧。 周俊不愿意与他有交集,转身上车。 李东放阔步追上,弯腰敲了敲周俊的车玻璃,里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落下车窗。 李东放假装这才看清人,“哟”了声,客气说:“周总。” 生意人不管大小都喊“总”,就像以前喊人都喊“先生”一样礼貌。他此时还顾忌着礼貌。 周俊笑着递过去手,“李总,真巧,今天碰见了。” 李东放没有握手敷衍,手臂搭在车顶上继续弯着腰看他,“宁谧怎么从你车上下来?你们什么关系?” 周俊笑说:“你觉得像什么关系?” 李东放深吸了口气,“我还没死呢,这么明目张胆是当我死了吗?” 对方不动声色的看他,“大晚上的,提什么死不死。” 李东放说:“来都来了,进屋喝杯茶,叙叙旧。” “我跟李总不过是点头之交,有什么旧好叙。” “跟我是没有,家里还有别人,不进屋见见?” 周俊抿住嘴,李东放则要笑不笑的看他。 他主动说:“情难自、禁,还希望李总成全。” 李东放脸色一冷,抬头看了宁谧一眼,“我不答应,你看她敢不敢。” 周俊原本不想跟他撕破脸皮,毕竟是张明昆跟他有过节,他跟李东放并没有直接牵扯,听他这么不自量力立马笑了,点头说:“那得看她听谁的。” 他还不知道宁谧已经跟李东放摊牌,说到这怕透露什么,解释了句:“改天准备拜访一下李老爷子,把我跟宁谧的事说清楚。希望能等到李老爷子的祝福。” 李东放被气笑,“既然是李家的千金,那就得我李东放点头。你要真跟宁谧好上,起码得叫我一声叔叔,从你说话的口气我可没看出来你把我当长辈了,回去先把二十四孝看明白再来吧。我们家家教严格,礼数也多。” 说罢径直往宁谧那走。 宁谧怯生生看了李东放一眼,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抬手就拉住她,手劲很大,带着她往里走,车子扔在门口不管不顾。 宁谧脚下凌乱,好几次差点踩空。 周俊目送两人消失在门口,攥起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李东放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孙秀玉在厨房准备晚饭,李玥在一旁打下手,正商量给老爷子煮营养餐,就听见客厅有动静。 李玥擦干净手出来,看见李东放眼神冷若冰霜,手牵着宁谧上楼。 小姑娘眼神有点呆滞,还有点迷惘不解。 她心中疑问,忍不住问:“宁谧不是出去买礼服了,怎么你俩一起回来了?” 李东放直接一句:“闯祸了。” 李玥满脸不解,追问宁谧:“闯什么祸了,把你叔叔气成这样?” 宁谧抬眼看向李东放,紧抿住嘴,实在不知道他何必跟周俊过招,把自己气成这个德行。 他看清楚宁谧的眼神,勃然大怒:“还不回房!” 宁谧被实实在在吓了一跳,赶紧扭身回房。 听到他在身后说:“学习上的事,姐你去忙吧,我有话要问她。” 李玥没有多想,还交代他:“小姑娘本来就比男孩子听话,别动不动就嚷嚷,好好说话。” 宁谧刚要带上房门,就被李东放拦住,他闪身进来,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扔到沙发上。往后一靠,抱着胳膊不远不近审视她。 宁谧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说什么。 还没从周俊的威胁惊吓中回神,刚才看见他从车里出来既惊讶又庆幸,惊讶的是被他遇到自己与周俊拉拉扯扯,庆幸的是他的出现给自己解了围,还赶走了周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看他跟周俊僵持,自己有一瞬间的脆弱。 宁谧叹了口气,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我……” 李东放突然贴近,低下头吻、住她。 宁谧愣住,眼神里的震惊藏都藏不住,睫毛轻轻合上,像小扇子一样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心慌意乱,手脚无措,但身体总比脑子想的明白,并没有推开他。 他挪开嘴唇,抵着她的额头看她。 宁谧轻声唤:“……李东放。” “嗯?” “我不明白、我……” “你不用明白。” “嗯?” “我明白就行了。” 宁谧愣了很长时间,脸颊发红,耳根子烧起来,很热并且脚下发软。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轻轻敲打着她的耳膜。 他的衣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她轻轻扫了一眼,虽然嘴上总说他老了,但扔抵不过现实,他是位年轻而又魅力的小叔。 他俯身又吻、下来,这次力道有些重。害得她喘不过气。 腰上一紧,身体失控倒进沙发,李东放跟过来,大掌扣住她的手腕按到身侧。舌、尖勾缠她的舌。 宁谧喘不过气,脑袋乱哄哄一片,眼前忽然闪现出似曾相识的一幕,上次喝醉酒意识昏迷,主动挂在他脖子上热、吻,当时天旋地转,隐约觉得胸前束、缚被、解、开,在酒精刺激下被作恶的手弄得情难自、禁。那人还贴着她的耳、根子呵气,问她想不想要。 宁谧从回忆中回过神,试图推开他,拳头瞬间被握住,他隔着衣服轻轻咬她。 她小声叫了一下,像虾米一样弓起身体,埋起头闷闷的说:“我都想起来了。” 李东放闷声笑,明知故问:“想起什么了?” “你上次趁我喝醉酒,你……”她咬住嘴唇,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他没有否认,心情似乎很好,偏头亲她的耳垂,声音低低的说:“我以为你没醉,最起码不会断片。” 宁谧颤了颤身子,特别不解风情的说:“我为什么要记得……你、你先起来。” 李东放坐起来,没有来硬的。 头发被弄得凌乱顾不及打理,她慌手慌脚的整理上衣,蜷着腿躲到一边。 李东放看着她别扭的姿势,低笑:“你柔韧性似乎不错。” 宁谧脸又不争气的一红,可能她个人的确懂得比较多,每次李东放隐晦的调、戏她的时候,都能立马领悟。 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她尴尬不已,“上次、上次都喝醉了,喝醉酒不算数啊。” 李东放“嗯”了声,突然变得好讲话,顿了顿只提醒说:“那这次算数吗?” “……” 宁谧语塞。 他抬手理了理眼前女人的头发,问:“今天怎么又见周俊了?” 宁谧已经没有力气抵抗,乖乖的坦白: “张明昆安排的。” “姐夫也知道周俊对你有意思的事,所以把你送上去讨好?” 这种事显而易见,她被两边利用,心里明镜儿似的,嘴上却无可奈何。 “我不喜欢你跟周俊走太近。” 她愣愣的:“……为什么?” 他眼神平淡: “因为我不喜欢。” “我没有办法不跟周俊走近,”宁谧艰涩开口,“他是我老板。而且很多事也不是不喜欢就可以不做。” 李东放脸色有些冷,盯着她看了几秒:“我替你安排安排。” 她有些不解,不知道他所说的安排是怎么安排。 房门这时候忽然被敲了敲,宁谧瞳孔一缩,眼神慌乱。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李玥的询问:“我能进来吗?” 宁谧仓皇站起,膝盖一下子碰到沙发上,整条腿都失去力气,疼得她“嘶嘶”吸冷气。李东放抬手把人拉起来,扶她坐下。 房门这时候被推开,李玥探身进来,打量了一眼,宁谧眼神闪躲,像受惊的小鹿,李玥说:“这么半天还没教训完吗?看看小姑娘都被吓成什么样了。” 宁谧生怕被瞧出来,抱住膝盖问:“姑姑怎么来了?” “没为难你吧?” 她脸微微热,嗡声翁气说:“……没有。” 李东放嘴角抿了抿,站起来说:“我先回书房。” 李玥提醒:“要吃饭了。” “打个电话就回来。” 她点点头,回身瞧见沙发有些凌乱,带着淡淡的脚印,蹙眉说:“怎么还穿着鞋踩沙发上了,进门连鞋都没换?” 宁谧垂眸不语。 李东放直接进了书房,摸出手机给林佑打电话,刚一接听就说:“我是李东放。” 林佑说:“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 “你们局里办事效率真慢。” 林佑顿觉无辜,问:“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指示?” 李东放想了想,咬着烟嘴说:“你们上头一直说要扫hei,这都多久了不见动静,到底有没有诚意啊,市里的横幅是挂上当装饰的吗?” 林佑被说得有些下不了台,“有话就直说,别搞映射。” “周俊最近太闲了,能不能给他找点事做?”李东放含蓄说。 “找点事做?”林佑品味了一下这句话。 李东放笑:“让他忙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出现在我视线里,碍眼。” 林佑衡量了一下,“暂时动不得。” “没让你动他。” “明白了,”林佑挂断前再次老生常谈,“最近主意安全,别遭了黑、手。” 李东放收了手机,心情好了许多。 …… 宁谧下楼吃饭的时候心口还在砰砰跳,抬眼瞧见李东放,他已经打完电话出来,正低着头看杂志。 年长几岁就是不一样,阅历和定力都胜过她。 周俊这时才到家,发消息关心她。 【李东放没难为你吧?】 宁谧看了看手机,睁着眼说瞎话:【没有,他能怎么难为我。】 【今天我有些心急了,但是我说的话你也不要不放心里。】 她有些心烦,握着手机发愣。 “宁谧。” 李东放忽然叫住,她放下手机,抬起眼:“啊?” 他眉宇皱着:“吃饭的时候能不能把手机放一边?再这样我就把你的手机砸了。” 孙秀玉给大家添饭,不忘附和:“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乖孩子,就是老爷子在这也得说你的。” 李玥淡淡的看了宁谧一眼,回来以后就一直挨训,估计还没得自己弟弟一点好脸色,当下心软,也就没插嘴。 宁谧眨了眨眼,无力反驳。 他伸出手:“手机拿过来。” “……干嘛?” 他往前又是一递:“让你拿过来就拿过来。” 宁谧迟疑了一下,只要依言递过去。 李东放煞有介事教训她:“帮你收着,先吃了饭再问我要。” 手机屏幕亮着,她忘记关闭,对方拿过去不动声色看完,直接关机扔到一旁。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评论的红包我都给送出去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送出去了,没有给我回复……周俊:我要是男主,跟李知前有什么区别?大家不要对我太有恶意……李东放:你跟知前哥最大的区别是你不姓李。 二非:哈哈哈哈哈哈 第28章 经过昨晚的事宁谧看见他再也叫不出来叔叔。守着他开始喊“你”或者喊“哎”。 早晨吃饭时李玥不禁皱起眉头:“怎么跟你叔叔说话都是你你的, 不听你叫叔叔?” 李东放从卧室出来, “我不让她叫的。” 李玥回过头:“为什么?” “显老。” 李玥:“……”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 宁谧抬眼悄悄看,他直接走到身边坐下, 表情没有任何不妥。 老爷子近几天有些咳喘,医生叮嘱不能吹冷风,晚上公司年庆的酒会也只露了露面。宁谧看着他这副难受的样子有些心疼, 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久, 他待自己又不错,老爷子身体只要硬朗一天,李家就能风平浪静一天。 宁谧身穿红色短礼服出场, 张明昆带她围着会场转了一圈,试图把她引荐出去。宁谧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感觉自己脸上的笑都僵硬了。她依旧不擅长应酬,话不多, 人家说就只能笑。 李东放迟迟没有现身,似乎对待李家的产业有几分佛系。 张明昆代表李老爷子上台致辞的时候,宁谧才看见他姗姗来迟, 穿一身略微休闲的西装,整个人显得放荡不羁。 从她身边擦肩过来, 漫不经心问:“喝酒了?” “刚才跟着姑父敬了几杯酒。” 李东放没说话,视线紧紧盯着舞台中央, 张明昆站在镁光灯下脱稿发言,接受记者拍照提问。原本那个位置站着的应该是他,现在李代桃僵。李东放本来不稀罕, 但他可能有些矫情,李家的一切只能是给张明昆的,而不能是张明昆谋划来的。 林佑不知何时也来了,看了眼李东放说:“瞧瞧他,做事越来越顺手了。” 李东放守着宁谧毫不避讳说:“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宁谧作为夹缝中求存的人,这个时候就显得无聊透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一脸的昏昏欲睡。 李东放背着手靠近她:“出去溜达溜达?” 宁谧迟疑了一下,刚揉了一下眼睛忽然想起今天化着妆,这一揉捏毛都黏在一起,眼前黑乎乎的看不清,忙低头拨弄睫毛。 他看着她:“怎么了?” 宁谧使劲眨了眨眼,顾不上说话。 李东放拨开她的手:“迷眼了?” “你看我的妆花了吗?” “……没有。” “是吗?”她半信半疑说,“晕开了吧。” 李东放这个时候才看清她今天的妆容,化了妆人很精神,起色也特别好,拎起她的双手打量,勾嘴笑:“没有。” “今天很漂亮。”他毫不吝啬的夸奖。 宁谧面皮慢慢泛红,垂下头笑。 “……”林佑张了张嘴,表情有些僵硬。 侧头看了眼宁谧,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 李东放能糊涂,他可不能。当下拉住李东放:“去哪溜达?我也去,夏天要到了吧,我有点闷得慌。” 宁谧不解,低头喝一口水,蹙起眉。 李东放说:“外面新换的路灯,本来就够亮了你还出去做什么,用不着你增加亮度。” 林佑:“……” 宁谧还没想明白就被李东放拉住手,牵着女儿一样牵了出去。 她比较谨慎,左右看看没人主意才没甩开他。 忍不住问:“你今天似乎很忙?” 李东放说:“没有。” 说着推开门,宁谧出去。 她说出不理解的地方:“你是唯一的儿子,怎么每次公司有什么活动安排都是张明昆做?每次带我认识公司的合作伙伴,也都是他带着。” 李东放看她一眼,指了指天上的月色:“带你出来看这么好的风景咱们就谈这个吗?” “风景好吗?”宁谧仰着头,“都看不见星星……天气预报还说今天还有雨。” 他看她修长的脖子,红色衣服下的身段,眼神越来越暗,染上欲、望。 宁谧浑然不觉,声音软软的:“东台市的气象台就像男人一样靠不住。” 李东放喉结动了下,掐灭烟走过去,下一秒拉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人就到了怀里。 宁谧被吓里一跳,模样有些滑稽狼狈,他垂着眼眸正看自己:“谁给你选的衣服?” 她咽了口唾沫,自然是周俊。 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她眨了眨眼,只是问:“怎么了?” “漂亮,”他又补了句,“性感。” 宁谧:“……” “挑衣服的人很有品味。” 她听得心惊肉跳,不知道要不要向他坦白。估计等他知道自己夸了半天的人是周俊的时候,要不要呕一大口血。 她仰了半天脖子有些酸,推推他:“我们这样不合适吧,到处都是可能认识的人……” 李东放说:“带你去个别得地方。” 她不由得提高警惕,眨巴着眼看他:“什么地方?不、不去了吧……” 腰上的手紧了紧,看不透他脸上的喜怒,她踮起脚试图脱身。 男人的大掌反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按。 “痛、痛……” 宁谧吸了口气,往后退一步,委屈的看着他质问:“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李东放嘴角往上扬,顺势松手。 宁谧红着脸说:“我还是赶紧回去吧,张明昆待会儿怕是要找我。” 正要走有被李东放拉住,他收了收神色,正经许多:“不困了?” “不困了。” 她揉了揉胳膊。 李东放忽而道歉:“刚才是我手下没分寸,忘了你是女孩子。” 宁谧看他一眼,嘟哝:“难道你一直把我当男人看的吗?” 他闻言神色变得古怪,皱了半天眉梢,解释说:“我很直。” 她瞬间笑场,细眉跟着扬上去,轻声说:“叔叔懂得真多。” 李东放立即纠正:“我不是你叔叔。”语气似乎有些不悦,恨不得跟她赶紧摘干净,一点血缘关系没有最好。 此时已经很晚了,里面已经开宴,他回头扫了一眼里头,淡淡的说:“跟我走,或者进去继续跟张明昆还有陌生人周旋。” 宁谧自然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他从门口的服务生那拿回钥匙,宁谧站在马路牙子上等,刚上了车,想起什么一愣:“……包。” “在哪?” “休息室。” “我让林佑走的时候帮你拿上。” 宁谧点头。 他已经开始打电话,“走的时候去休息室拿一下宁谧的包……黑色那个。” 她点点头。 林佑问:“你们在哪?” “车上,马上走了。” 林佑叹了口气,“哥,别冲动。” 李东放皱眉:“什么?” 林佑知道在电话里说再多也没用,好在李东放是个爷们,不会太吃亏,转口说:“你走了我跟于倩怎么办?我俩都没开车。” 李东放一本正经说:“报警,让警车来接。” 林佑直接扣了电话,嘴里道:“李东放你大爷的。”骂完想了想,他大爷跟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没骂错。 于倩很少见他这么生气,抬起头问:“怎么了?” 林佑说:“我总觉得李东放最近不正常。” 于倩眼睛一亮,李东放早就不正常了好吗?现在回想起来那天都觉得是她自己吃错药了。 林佑狐疑的看看她,“你怎么了?” 于倩空口无凭说了也是白搭,他们情谊深着呢,自己现在还撼不动,垂着头没事人一样说:“没事啊,他又不是未成年,你管他正常不正常干嘛。你叫他哥又不是他叫你哥。” 林佑恨得牙痒痒,拍手说:“也是,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隐隐担忧,幸好在李东放手机上按了定位,只要手机在身上随时都能找到他。 宁谧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好地方,没想到越走越靠近闹市,最后在兰会所停下。 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犹豫着不敢下车。 李东放问:“怎么了?” 宁谧说:“我不喜欢这。” 他说:“待会儿有热闹看。” 什么热闹?宁谧想不明白。这地方表面是周俊的,其实一直是田军在打理,虽然是顾客消费的地方,但宁谧也知道有多么的鱼龙混杂。田军十有八九在后台,她跟着李东放进去不是等于上门送人头挨削吗? 田军如果看见她跟李东放大晚上混迹夜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东放捏了捏她的手指尖,“这么凉?” 宁谧低下头说:“我不想进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进去。” 李东放抿嘴笑,抬手牵着她往里带。 宁谧脸色渐渐发白,脚上深一脚浅一脚,他的手力道很大,挣不开。 刚走了两步,距离门口还有几米,忽然从马路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三辆警车闪着灯提示行人避让,一路疾驰而来,稳稳的停到会所门口。 瞬间下来十几个穿制服的警察,直接推门而入,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个个呆若木鸡。 警察控制住出口,拉了警戒线,说是要扫、黄,任何人不得进出。 动作迅速,来得又那么突然,一猜就是谋划好的。兰会所里养了不少姑娘,这个宁谧知道,当初如果不是长得像张明昆的侄女,沾了几分光,她跟妹妹无外乎都是这个下场。 田军当时什么都打算好了,把她们这对姐妹花好好教一教,招待贵宾。虽然她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隐约觉得不是好事。 妹妹如今的富贵是她险中求来的,其实想一想还是很划算的。 李东放捏了捏她得指骨,低声问:“想什么呢?” 宁谧没有回头,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心里有几分快意:“田军要是被抓了,能够判几年?” “那要看周俊使多大的力气。” 她有些失望,抬头看他:“这么黑的吗?” 衣服上什么也没有,李东放却作势拍了拍尘土,似是而非说:“在东台市呆的时间久了,谁还没有一两个黑白、道的朋友。” 宁谧楞了一下,他说话的语气平淡不惊,但是表达的东西不少,她一时不敢胡乱猜测。 没多久就见警察拉着几个人出来,衣衫不整手上戴着镣铐。这次警局的行动惊动不小,记者也闻讯赶来。看样是要见报,往大了闹腾。 宁谧别得不懂,舆论的压力还是见识过几分的,只要闹到媒体那,田军就难有出头之日了。 媒体不管不顾一阵乱拍,宁谧忽然想起来自己跟周俊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赶紧捂住脸躲到李东放身后,他脱下西装外套兜住她,抬手搂进怀里。 宁谧情绪非常平静,脸贴着他的胸膛听到心脏有力的跳动,他的衣服有淡淡的香皂味,已经不算陌生,若有似无闻见男士香水味,很淡,可能是他平常抽烟,为了礼貌性的掩盖烟草味故意喷洒的。 最后,她透过缝隙看见田军被两个警察带出,后面紧跟着三个小弟,他一脸的蛮横不服气,一直嚷嚷着要打电话通知自己的律师。 警察才不跟他客气,大声斥责他上警车。 他回过头,忽然往宁谧这边扫视,宁谧瞬间心虚,拉紧衣服往李东放怀里埋得更深,生怕被看见脸。 李东放发觉她的不安,搂着人往车里带。 宁谧只能看见脚下的地面,乖乖的跟着他的步子。 李东放拉开车门,她低头上车。 透过车窗玻璃往外看。 林佑那边很快得了消息,打电话给李东放:“你怎么也过去凑热闹了。” “你知道了?”他脸上不见惊讶。 “你忘了,”林佑说,“为了你的安全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 李东放“嗯”了声,“我在这呢。” 林佑想了想:“媒体是你叫的?” “是。”李东放看了宁谧一眼,“添把火才烧得旺。” 林佑叹了口气,“怕打草惊蛇。” 李东放说:“不惊蛇怎么知道蛇在哪?” 宁谧听出来是在暗示周俊,心里忍不住想,这是要干起来了吗?李东放的敌人好像是张明昆才是。 周俊以前就说过,李家的事是张明昆跟李东放的恩冤,他只负责培养她,还了张明昆当年的救命之恩。 李东放扣了电话,看着她。 宁谧低下头瞧了瞧外面,又下雨了。今年的雨真多,天上就那么多水吗? 他默不作声的看她几秒,清了清嗓子,“这下周俊有得忙了,你不表示一下感谢?” 她抬起眼,惊讶的看他:“啊?这是你做的局吗?” “顺水推舟而已,他们本来就不白,想收拾他们简单的很。” 宁谧也没别得意思,只是提醒他:“周俊厉害的很。” 李东放闻言挑了挑眉,“嗯,就周俊厉害?” 宁谧立马会意,舔舔嘴唇:“……你、你也很厉害。” 他满意的点点头。 这段对话真尴尬,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狗腿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了想,把上午的更新改一改吧,以后都下午六点、晚上十点更新。单更的话会在六点告诉大家。 待会十点前还会更新的 第29章 警局一时间缺人手, 局长便亲自打电话把林佑叫回去, 于倩闷闷不乐的看着他。 林佑被看得满腹的愧疚,捏了捏她的脸, 低声说:“别不开心嘛,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于倩拨开他的手,蹙眉说:“能跟那是一回事吗?” 他举着手保证说:“这样吧, 这个案子完了我就休假, 咱们出国玩去,到时候就算有紧急情况我也回不来。” 她满不高兴的撵人:“赶紧走吧,再磨叽我就改变主意了。” 说完缺见林佑脚下生风, 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站在原地几分钟没动,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 想起来上一次两人难得见一面,大半夜一通电话就把他叫走了,她躺在冰凉的被窝里难受了许久, 等林佑早晨回来,带着一身凉气。于倩抱怨说他走了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自己半夜冻得睡不好, 他隔天竟然就买了个热水袋送过来。 林佑到局里,一进门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 今夜抓了不少人,有嫖、客也有姑娘, 大致数了数,少说一二十个,就是录口供也得折腾到天亮。 接过记录本走进屋, 看见田军在老神在在的坐着,他心里想,可以,有种,够淡定。 田军没等林佑开口便直接说:“我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林佑闻言笑了,吊儿郎当的说:“打什么电话,你是在国外呆的时间太长了还是不入流的电视剧看多了,在国内进了这,什么都得按程序走。” 田军抿了抿嘴,换了一个要求:“能不能给我一根烟,我要抽烟。” 林佑敲了敲桌子,“烟倒是有,能不能给你得看心情。” 田军没想到还来了一个比他还横的,毕竟身在公安局,也就收敛的几分,眼观鼻口观心,沉默不语。 林佑没有急着审他,把审问记录看了一遍,起身又去别得房间看审讯现场。 除了田军都是菜鸟,三言两语就交了实地。证据确凿,也没什么好审田军的,他在会所里养姑娘,以及干得什么勾当,林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周俊比他晚来了一步,传话的人那边没有搞清楚,他还以为是打架斗殴被警察抓了,想要保释田军,到这一问才晓得事情闹得有点大。 林佑原以为周俊得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没想到他还算淡定。好歹也是一方大佬,还是有几分见识和定力的。 他从单位出来给李东放打电话:“刚才见着周俊了,虽然表面很沉得住气,但内心一定波涛汹涌,他们那个圈子做事全靠义气,就看他怎么选了。” 李东放沉默了一会儿说:“本来不想得罪他的。” 说起这个林佑就好奇:“我正想问,这不在你计划中啊。” 那边顿了几秒,搪塞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让他那天气我。” 林佑:“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东放说:“赶紧回去休息吧,天不早了。” 现在没有守着旁人,林佑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你跟宁谧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喜欢哪个女人我都没意见,就这个不行。” 李东放没有否认,“你一个大男人还挺八卦。” 林佑心里暗暗不妙,扬声说:“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李东放。” 他笑了一下,“林佑,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我一开始怎么说的,这就是个计谋,这丫头是奔着你来的。”他急切的说。 李东放揉了揉太阳穴,面无表情的说:“啊,我知道了。” 林佑还要再说,李东放打断说:“现在说话不方便,白天打给你。” 李东放说完直接挂断,手机往桌子上一扔。 拧眉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 听见外面的动静才缓过来,站起往外走。 晚上的雨瓢泼了一阵,正好赶上他们在公园里散步,等跑进车里宁谧礼服已经湿透了,这么冷得天裹在身上,李东放开了暖气,又把自己的外套抖开给她披上。 看她冻得打哆嗦,幸好他自己住得的地方就在附近,不顾她反对就把车子开进了中暻公馆的地下车库。 李东放从书房出来,见她坐在沙发上擦头发,湿衣服没有脱。单薄的衣料淋了雨紧贴在身上。 他调高室内的温度,弯腰坐下,手虚虚的悬在她身后,“去洗个热水澡吧。” 宁谧有些别扭,垂着眼睛不看他,轻轻摇头。 李东放扯开领带,自己身上也湿漉漉的,头发淋了雨有些凌乱,搭在额头上遮住眼睛,往她红润的唇瓣扫了一眼。 “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宁谧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抬手拉住他,实在是不想麻烦,“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李东放默了会儿,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平静的说:“今晚别回去了。” 宁谧楞了一下,心口砰砰跳起来,她岔开话题说:“我去洗澡。” 说完觉得这句话接的很暧昧,好像迫不及待去洗澡之后要发生点什么似的,赶紧又坐下:“我、我还是不洗了吧。” 他被眼前女孩子慌张的表情逗笑,起身往她身边坐了坐,撑着胳膊看她。 宁谧往后撤身子,撤到没有空间可以撤,红着脸别开眼,低低的问:“干嘛……” 李东放的眼神让人害怕,她开始喘不过来气,扔了手里的毛巾说:“我还是洗澡吧……洗了澡我们就回家吧,天太晚了,我怕姑姑会担心我们……” 宁谧说着便站起来往浴室走,他抬腿让了让地方。 李东放没有跟过去,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直起腰。他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头给自己点烟。 抽了半根狠狠掐灭。 操! 他起身往浴室走,使劲敲敲门。 里面问:“怎么了?” 声音软绵,带着谨慎试探。 李东放想了几秒,不知道说什么。他有些冲动,头脑发热,理智告诉他这么做不对,他不是用强的人。 最近似乎总在纠结这些事,刚要退缩,浴室门悄悄打开。 宁谧探头出来,往他手上看了看,他刚才说给自己找件衣服,她以为找到了。 她还没脱衣服,刚犹豫着打开水龙头,所以身上还是到膝盖长度的红礼服。 浴室柔和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礼服的颜色很艳,纤细的小腿也显得特别的白。 他喉结动了动,别开头冷静了几秒,发现自己冷静不了。 推门就要进来。 宁谧踉跄了几步,差点滑倒。 花洒喷着水,两人身上都湿了,宁谧发梢的水滴进眼睛里,一时睁不开。 李东放舔了下嘴唇,搂住她的腰把人带到眼前,沉声说:“今晚留下吧。” 下一秒被压倒墙壁上,宁谧就像怀揣了一头小鹿,心跳个不停。她双臂抱住自己狠狠摇头。 李东放不解,垂着眼看她,低声问:“为什么?” 明明没有做什么,她双腿却已经软了,缩起脖子拒绝。 他有几分尴尬:“难不成是我理解错了,你、你对我没意思?” 她眨了眨眼,怎么可能轻易就把自己交付呢,这跟对他有没有意思没关系,她纠结了会儿,脸贴着冰凉的墙壁,嗡里嗡气说:“……不是。” “难不成是……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闭着眼点点头。 李东放不由自主松了口气,手试探着附在她腰肢上,认真的说:“留下也不一定非得做那种事,还可以做很多有意思的事儿,我们可以推心置腹聊一聊……” 她脚下一轻,被翻过来面对他。 “孙阿姨说你最近很依赖我,每天上了课回到家看不见就会问,说你可能没安全感,让我多陪陪你。不过我明天要去新加坡一趟,下午的飞机,大概一个周才能回来。走这么久你会不会不适应?” 宁谧逆着光看他,耳根子已经红了一片,没有否认孙阿姨说话的真实性。 李东放说:“我保证最过分做到那天在齐苑湖你醉酒的尺度,不会再多。” 宁谧:“……”别再说了。 她心里略有松动,又为自己的不矜持忏悔。 李东放弓着背垂眸看她,湿透的白色衬衫可以看清胸前肌理,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结实的长腿。发梢滴着水,一滴两滴……落到宁谧的脖子上,顺着往下滑。 “嗒”一声,他抬手关了花洒,身子一点一点往前倾。 宁谧的意识渐渐溃散,她记得这次明明没有喝很多酒的……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好基友的文,《男友是全民偶像》与你为甜罗依依被自己的老公绿了。 亲自到酒店抓J,跟小三和老公在马路牙子上大打出手。 结果车祸重生成了一名貌美如花的女高中生。 李东放:我是个纯情的规矩人,我们可以推心置腹聊一夜。 二非:是啊,宁谧,我儿子很规矩的,放心吧。 宁谧:…… 第30章 之前有句话宁谧觉得自己可能搞反了, 不是东台市的气象局像男人一样不靠谱, 而是男人像东台市的气象局一样不靠谱。 聊一夜毕竟是个脑力活,相比之下他更期待体力劳动。宁谧在服从和拒绝之间仅仅考虑了几秒, 其实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管男女,都抑制不住想要跟他靠更近。 宁谧的身心被束缚了这么久, 二十四岁才悄悄情窦初开, 就好像被困在笼子里温顺的绵羊,忽放出来,遇见了李东放这颗绿油油的野草向她招手。 她此刻很疼, 也很累,裹着他的衣服紧紧闭上眼睛。 男人禽兽起来的时候,让人特别害怕。 宁谧不知道原来李东放会有这么大的激情和蛮劲。 都说女孩子到了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发育已经成熟,初次不会特别难受, 可能是她以前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底子不好,近两年才长开的缘故。 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也低估了亚洲男人的发育。而李东放又远远在亚洲男人平均水平之上。 他平躺着,休息了几分钟才稳定气息, 刚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狭窄,还有含蓄青涩, 他瞬间明白,惊讶溢于言表。 国内的女人不管有无经验,只要不是性格奔放或者从事那种行业, 第一次跟别得男人大多别扭不知所措。 说真的,作为过来人他并不是很在意这种玩意儿,更没想过宁谧会是,以为周俊早就要了她了,毕竟养了好几年,她一个女孩子,脸蛋儿漂亮,身段也好,根本无力反坑。 别说周俊一个人,她就算被迫伺候过很多人李东放都不觉得稀奇。 谁还没点腌臜事,更何况她出身凄惨,身不由己。 没成想她还有这么一份难得的珍贵,该是怎么样小心翼翼保全自身? 李东放想及此碰了碰她:“很不舒服吗?” 宁谧特想跟他说些什么,大概是真的累了,身体特别乏,眼皮子特别沉重,缓了缓就不知不觉睡过去。 他不知道是应该叫醒她抱她去洗一洗,还是应该等她醒了再说。抽纸擦拭,看见白色的东西里夹杂着几丝粉红,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破她的时候遗留的血丝还是动作太粗鲁。 两三点钟,外面收生活垃圾的专用车嗡嗡叫着,从门口经过,虽然动作上低调迅速但在黑夜穿透力照样很强。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窗外气息清新。 李东放睡不着,静静的望着天花板,也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周俊这个人还算君子,风流归风流,对有兴趣的人是真尊重。他如果知道这么几年没舍得碰一根手指头的小姑娘今儿被他给破了,指不定要吐一盆心头血。 这么说并不是显摆什么,就是觉得宁谧是个好姑娘,每次觉得看透她了,她就会让他再惊喜一下。 不得不承认自个儿没有尽兴,想到身边的女孩儿更加寂寞难耐,拿了盒烟去阳台冷静。 秘书凌晨发来一条短信,说去新加坡的机票已经买了。 不知不觉坐了一个半小时,一闭眼仍是浮现出白生的纤细身体。初尝女人滋味的时候都不曾这么意犹未尽。 高中的时候混账过一阵儿,抽烟喝酒打游戏,交了几个不干净的朋友,带他去夜店消遣,没有什么技术经验,但是该有的步骤都会,一夜来了四次,店里的姑娘哭了,想讹钱,否则要闹到学校去。 彻底把李东放恶心了一把,他为此还被嘲笑了很久。做男人真难,白天难晚上也难,不持久不行,光持久没技术也不行。 十几年前李老爷子身体健壮,巴掌打人的时候很有劲也很他妈的疼,把李东放叫到书房踹了一脚。李东放当时年轻气盛,正是看谁都不服气的年纪,心里还想着你要不是我爹指不定谁打谁。 李家对男孩子的家教确实很严,李东放小时候看李玥寒暑假都是学钢琴学骑马学音乐学画画,什么高级学什么,什么贵学什么,到他这虽然不缺钱花,但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不是送到部队的夏令营就是送到基地参加军训,省钱是挺省钱。 所以大学毕业之前他都特别黑,不太招女孩子待见。 李东放回过神往房间看了一眼,弹了弹烟灰。 男人喜欢一个人跟女人不同,很兽X很直接,说再多冠冕堂皇的话都他妈是虚的,都是扯几把犊子,就是想狠狠操她。 越想越消不下火。他眯着眼狠狠抽了一口,熄灭烟推门进去。 他现在技术好得很,不是当年。 屋外长夜漫漫,白玉兰的叶子被风吹得左右摆动,摩擦着墙皮和窗楞子,传来“沙沙沙”细碎的声音,时有时无夹杂着女孩子细弱沙哑的叫声。 …… 中午阳光刺眼,宁谧慢慢睁开,窗帘被拉开,抬眼就能够看见落地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 她脑子里有些空,拿起时间看了一眼,睡到现在依旧很累很疲倦。昨天的他就像疯了一样,像有两张面孔,一种是床下的,一种是床上的,现在想起来仍旧让她面红耳赤。 房间里静悄悄的,都能听见指针啪嗒啪嗒的走动,她翻了个身,慢悠悠叹了口气。 他昨天说下午要出差去新加坡,现在大概去赶飞机了,见自己睡得香就没叫醒。 宁谧往桌子上扫了一眼,走的时候竟然连个纸条都没留。 起身发现自个儿赤条条的,赶紧披上被子,把自己裹成个团子,露出肩膀和细胳膊细腿,抱着被子站起来。 脚丫子刚落地,腰膝酸软,双腿有些抖。 床头纸篓里扔着红色的一次性橡胶安全用品塑料包装袋和一次性的橡胶安全用品,床头桌子上也很凌乱,没用过的散落着没人收拾,脸不禁热了热,抬手都给他扫进垃圾桶里。 弯腰把垃圾袋系上。 洗了个热水澡很解乏,肚子里却叫嚣起来,围上袍子到厨房找东西吃,不禁傻眼,厨房里很干净,冰箱里也很干净,就连厨房的垃圾桶都很干净! 宁谧喝了半杯水,正打算离开,听见动静,发现他抿了抿嘴。视线盯着他他手里的塑料袋子。 “你家什么都没有。” 李东放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拎着袋子,右手的食指还挂着钥匙扣,车钥匙和一只像松鼠尾巴的尾巴。 “厨房的东西从来没用过,都是摆设。” “不过没有灰尘。” “因为孙阿姨会时常过来,还有小时工。” 宁谧“嗯”了声,眨着眼看他,望眼欲穿:“是吃的吗?” 李东放笑:“饿了?” “嗯。”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坐下,见她还愣着,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抬手牵她过来。 宁谧眼睁睁的看他拿出一盒牛奶,纸袋子包装,两个精致的小饼,一包酥肉,两个驴肉火烧,还有两盒荤素混搭的盒饭套餐。 “附近小街只卖这种东西,原本给你买两个炒菜补一补的,人比较多,我怕你太饿就回来了。” “已经很好了。”她可能真是饿极了,吃哪一样都很美味。 李东放没有动筷子,托着下巴看她吃,“孙阿姨买了棒骨煮汤,你晚上回去多喝两碗。补气血。” 宁谧抬起眼扫了他一下,眨着眼细嚼慢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默了会儿才说:“你不是要出差?” “不急,等你吃完送你回去再走。” 宁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自己彻夜未归,蹙眉说:“我没回去也忘了给姑姑打电话说一声……” 李东放说:“今早我已经解释了。” 宁谧不知道他怎么解释的,既然如此她就放心了。在姑姑眼里他是她的长辈,怎么安排也不会多心,他来解释再好不过。 回来的路上李东放接了两通电话,宁谧忍不住回头看他:“是不是时间很赶?要不你把我放到好打车的地方吧。” 李东放侧头看她,好笑问:“然后呢?” “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我岂不是很禽兽。” 宁谧心里想,你有多禽兽我已经见识到了,说的就好像自己很规矩一样。这种话说不出口,她就在心里想了想。 李东放认真开了几分钟车,“我这次要走一个周。” “……你昨天说过了。” “周俊估计不会找你的茬的,放心在家呆着。” “嗯。” 他看过来,“感觉怎么样了?” “嗯?什么?” “还疼吗?” “……”这会儿知道问这个了吗? 他默了会儿说:“不行的话下午就别去学校了,反正你在那也没有好好学习。” “谁说我没有好好学。”宁谧不想承认。 “我时常给左明打电话关心你的情况。” 宁谧抬起眼瞪他,李东放笑问:“瞪着我做什么?” “你明明是监督我。” 他一脸无所谓:“你都是我的人了,以后没必要了。信任你。”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下我的幻言坑,《小烈马》 现在这种时刻,说真的写成这样都未必会过。很难写的。我写了好几个小时 第31章 宁谧神色萎靡, 强撑到院子里, 李东放没打算进门,手上紧了紧, 拉住她说:“你自己进去吧,我马上就得走。” 她点点头:“好。” 刚转过身又听他说:“待会儿把林佑的联系方式给你,我不在这段时间有事可以找他。” 宁谧看着他:“你这样说怪吓人的, 我能出什么事。” 李东放掏着兜看她:“进去吧。” 她没有再留恋, 直接推门进屋。 孙阿姨正在打扫客厅,见她现在才回来忍不住打量了几眼,瞧她脸色有些白, 眼窝下面青青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留着饭呢,中午吃了吗?” 她有气无力:“中午跟叔叔在外头吃的。” 也不清楚李东放怎么跟家里解释的,怕自己说多了露馅, 低头上楼。 李玥看她无精打采的,以为是李东放出差走了她有些落寞,关心道:“多跟朋友出去走走, 不要整天在家憋着,人家的孩子经常带同学来家里, 还没见过你的同学。” 宁谧勉强笑了下:“我觉得爷爷身体不好,怕打搅到爷爷。” 这个说辞很漂亮, 李玥听了一脸的欣慰。 宁谧爬了三层鼻尖就开始冒汗,身体说不出疼,但就是不舒服, 很倦,就像骨头被人抽去了似的。 原本只想躺一会儿,一点半起来还要去学校上课,没成想碰到枕头就又睡着了。 孙秀玉进来拿脏衣服,她裹着被子浑然不觉。对方狐疑的看了她半天,轻手轻脚开门出去。 宁谧睡了一下午。这一天的时间基本都是在睡觉。 外面黑天,月亮爬到树梢。 孙秀玉煮了一下午的汤,浓郁鲜美。别得饭菜也都准备了,就等着人齐了吃饭。 李玥捏着勺子尝了一口汤,点点头:“宁谧还睡呢?” 孙秀玉疑惑说:“就跟一夜没睡似的,刚才我叫了几声也没答应。” 李玥回忆了一下,“白天跟她说话声儿都变了,是不是病了?你上去看看吧。” 孙秀玉一想,那也有可能,她回来的时候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不是病了又能是怎么了。 赶紧摘了围裙上楼。 宁谧睡得正香的时候觉得有人推她,难受的打了个滚,低语了两句。 孙秀玉找出来温度计,甩了甩,吩咐她张嘴含住。 “嗯?”她被吵醒,有些找不清东西南北,紧锁着额头睁开眼,瞧窗外黑漆漆的。 “是不是哪不舒服,怎么一直睡觉啊,量一□□温吧。” 宁谧歪头看了孙秀玉一眼,慢慢坐起来,吐出来温度计:“我没……不舒服啊。” “那怎么一直睡觉?叫也叫不醒。” “……有些累。” 她不愿意配合孙秀玉也没办法,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像是发烧,便说:“那下去吃饭吧。” 宁谧打了个哈欠,目光有些呆滞,愣愣的坐了半天才晓得洗澡换衣服。 王思茹在微信找她,说她们小区楼下新开了一家DIY的店,可以做纯手工的水杯,她拿了两张体验券,想让宁谧陪她过去。 宁谧问:【这种杯子做出来能用吗?我们平常用的杯子含铅量什么的都得符合规格才可以。】 刚发过去王思茹好像抱着手机等她似的,立马回了过来:【这就是装饰品,你真当水杯用啊。】 【……】 【做了送给喜欢的人呢,多浪漫多有意义!】 宁谧觉得他们小几岁就是不一样,虽然很幼稚但是也很单纯浪漫,有很多地方都值得自己学习。 王思茹的目的很明确,做出来送人,宁谧问她送给谁,对方摇头不答,宁谧现在才后知后觉,原来王思茹这么个傻丫头也是心里有人的人。 这家店面很小,在王思茹小区门口的一家门头房,体验人的不少,大多是父母带着孩子,也有附近高中的小情侣,穿着学生服。 她们在门口等了许久才让老板安排了地方,先跟着师傅学习怎么做,紧接着上色,最后烤制,要三天才能见到成品。宁谧心不灵手不巧,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画了两朵兰花。 她扫了一眼王思茹,见她在水杯底写了三个大字——“尹崽崽”。 宁谧托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儿,蹙眉问:“尹崽崽是谁?” 王思茹瞪她一眼,赶紧藏到身后。 宁谧没有继续深究,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杯,受到启发,自己做三天好歹是个心意,便写了三个字母——LDF。 王思茹凑过来问:“这是什么意思?” 宁谧有些不好意思,指着杯子说:“劳动法啊。” “好好的写什么劳动法?” 她垂着眼眸说:“我想写什么写什么呗。” 王思茹不信,盯着三个字母拼了半天都没拼出来,把全班男生的名字都撸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宁谧有心上人了,且心上人非本班人员。 王思茹有个坏毛病就是嘴巴大,这个消息被她知道等于被全班知道,刘赟身为班长认识的人更多,隔壁班的男生都考虑在内,也没找出来LDF是何许人,他输得特别不服气。 周一。 宁谧下楼吃饭,听到李玥问:“东放快回来了吧?” 孙秀玉想起件事,碰了碰李玥,低声说:“想着这次李总去新加坡出差,要一个星期回不来,我白天就去中暻公馆做卫生,恰好碰见李总请的钟点工在,她说浴室里有条红裙子在地上扔着,破的,问还要不要,我当时就纳了闷了。” “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怎么划破的,都那样了还怎么穿。所以就收起来扔了。” 宁谧闻言心口怦怦乱跳,既心虚又尴尬,脸倏地一下热起来,埋头扒饭。眼珠子转了转,悄悄去看李玥。 李玥眼睛亮了亮,看看楼上李东放房间的位置,“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孙秀玉努着嘴摇头,“不定是女朋友,李总三十来岁的人了,身边还能没个把人?” 李玥往宁谧身上扫了一眼,忽然想起来还有小姑娘在,便有些不高兴,轻咳两声:“守着小孩子别乱说话。” 孙秀玉会意,不好意思笑笑,嘱咐宁谧:“快早吃饭,你早上还有课,现在都七点半了。小刘在车里等你呢。” 宁谧赶紧咕嘟咕嘟把奶喝了,抽纸巾擦擦嘴,头也不抬便溜了。心里却一直在想孙阿姨的话——不定是女朋友,李总三十来岁的人了,身边还能没个把人。 她郁闷了一整天。 夜里宁谧刚躺下,李东放打电话, “嘛呢?” “刚要睡觉。” “我不在家都睡这么早?”他在心里想,难不成是养精蓄锐? “明天八点有课。” 李东放“嗯”了声。 好几天不见都不知道聊什么了。幸好这几天跟着王思茹去做手工,她一心都在上面,玩的有些疯,并没有很不适应他的离开。 李东放那边有些吵闹,宁谧刚要问他在哪,忽而断了电话,拿起手机看了看,犹豫着要不要拨过去。 酒吧里忽然暴动,助理耳边都是啤酒瓶砸在地上的尖锐声,四五个人朝他们挤过来,一眨眼看见身边的李东放不见了,他愣了半天,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从进酒吧开始眼皮子就一直跳。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叮咚”一声,手机来了一条消息。 他拨开看了一眼,撒丫子往外跑。在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子里看见李东放冲他招手。 助理脊背发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走近看见李东放表情不对,赶紧伸手扶了一把,顿觉温热,并且湿黏。 他低头一看,一手鲜血。 顿时脸色煞白: “李总,怎么回事?” “喊什么,”李东放用手按住,咬着牙说,“别声张,马上叫个车。” “咱们的车还在酒吧门口,我去开。” 李东放白着脸看他,忍痛一字一句说:“我说,叫车,出租车。” “好好好——”助理赶紧说。 李东放也不是吓唬他,喘了口气,咧着嘴说:“有人想趁我在国外杀了我,刚才酒吧里有人砸场子都是掩人耳目,所以现在酒店暂时不能回,我受伤了,得进医院……你想活着回家吗?” “想。”助理眼眶湿润,吓得嘴唇都紫了,“李总,这跟我没关系,不是我。” 李东放没有搭理他,只吩咐:“待会儿我要是撑不住昏迷,就算在医院你也得24小时看着我,林佑过来前一步也别离开,有尿也得憋着……” “没问题。”助理抹了一把汗。 他看了对方一眼,“回去、回去给你升职加薪。” 钱助理是老实人,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事,李东放交代完神志就陷入迷离,他一脑门子冷汗,严格照他的嘱咐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攀攀 一枚火箭炮 攀攀 一枚火箭炮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李知前的小调皮 一枚地雷 李知前的小调皮 一枚地雷 李知前的小调皮 一枚地雷 李知前的小调皮 一枚地雷 小茹姐爱吃鱼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宛如素颜 一枚地雷 我的太阳 一枚地雷 桔子妈妈 一枚地雷 桔子妈妈 一枚地雷 若可 一枚地雷 ZCt 一枚地雷 夏夏的迷迭香 一枚地雷 嬷嬷每天都要开开心心呀 一枚地雷 焦糖玛奇朵 一枚地雷 第32章 陈闲州拿着课本进来, 教室里顿时安静。 他掀开花名册浏览了几行, 抬头看着学生,漫不经心问:“李宁谧今天来了吗?” 宁谧平白无故被点名, 愣了一下,举手示意。 前面的同学纷纷回头看她,一时间成了教室里的焦点。 讲台上的人低下头说:“这次来了啊……旷两次课了, 再加一次我会直接取消考试。” 她蹙眉, 又旷了一次课吗?这次肯定不是故意的,因为她自己就没什么印象。 王思茹在她耳边低声说:“陈老师看样认识你了。” 宁谧叹了口气:“倒霉。” 不仅倒霉还很尴尬,乌泱泱这么多人头就点了她一个人, 其余的人谁也没被点名,老师一小点面子也没准备留给她。 大学里课堂比较大,人也比较多,老师眼熟的会更眼熟, 默默无闻的学生会更加默默无闻。她不幸成为了前者,自这几次翻船后,陈闲州有事没事都会叫她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顺便把她的名字给点一下。 于倩在明丰街逛街,忽然打电话让自己开车去接她, 这时候宁谧刚下课,小刘司机还没过来。 她说:“我让小刘叔叔去接你吧。” 于倩点名道姓的说:“你来接我吧, 正好有件衣服犹豫要不要买下来。” “可是我车技不好。” “有驾照吗?” “有。” 于倩不容拒绝:“有驾照就说明会开车。” 宁谧当下就觉得不太对头,她逛街怎么一个人去的,很难想象女孩子自己去逛街什么情形。 猜测可能跟林佑闹不愉快, 想让自己过去安慰一下吧。 小刘司机不到一根烟的功夫就来了,宁谧说:“你打车回去吧,我要开这个车去找于倩姐姐。” 他有点不放心:“去哪?我送过去不可以吗?” 宁谧语气坚决:“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去。” 小刘只好把钥匙给她,如今李东放的态度没有一开始那么严厉,他也不用事事都盯着。 于倩在咖啡店坐了大半天,宁谧才小心的开着车过来,停车费了半天劲,进门找到于倩的时候看见于倩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喝干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车技不好,路上不敢开太快。” 于倩仔细的看了眼前的人半天,可以确定宁谧什么也不知道,林佑忽然订了半夜的机票去了新加坡,据说李东放人也在新加坡,职业素养告诉她有事情发生,今早去台里上班,听说新加坡闹了一起非法持枪的打砸案件,万幸的是没有死人,新加坡警方正在调查,有传闻说闹事者为美籍华人。 于倩不知道林佑是不是为了这个事过去的,这种跨国案件一般处理起来比较棘手,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轮不到林佑插手,他唯一参与过得跨国案件就是从前在缅甸缉毒,当了几年卧底,后来伤到膝盖就退居二线,在公安局负责一些小型刑侦案件。 宁谧见她挽着自己打量却不说话,放下包说:“你今天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什么,今天不见不认识啊。” 对方收回眼:“林佑大半夜跑去新加坡了,我有些担心,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宁谧顿了一下,看着她:“我不知道。” 她说完抿着嘴,又顿了一下,“李……叔叔也在新加坡……” “李东放去新加坡干嘛了?” “出差。”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宁谧慢慢蹙起眉,直直的看她,忽然想起来李东放昨晚那场无疾而终的电话,她当时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于倩这么一说,心头忽然忐忑了。 于倩身为记者有敏锐的洞察能力,她这几年也没少长心眼,再加上知道的内幕比于倩多,稍微一推测,忍不住冒冷汗。 掏出手机说:“我打个电话试试。” 于倩用力点头。 僵硬机械的女声提醒对方关机。 宁谧手上有些发抖,守着于倩还不能表露什么,喝了一口水,镇定道:“林佑什么时候去的新加坡,大概几点?” “午夜,也就是半夜十二点钟前后。” 宁谧“嗯”了一声。 有些坐不住,辗转两下:“我得先回家了,你不要多心,我听说了消息会立马告诉你的。” 于倩笑容有些僵硬:“我的第六感很准。” 宁谧定定的看着她,内心有个声音在说:林佑一定不会出事,一定是李东放遇到什么事了。但他肯定还没死,信息传递这么快,距离林佑去新加坡都过去了十来个小时,李东放死了的话消息早就传到国内了,再不然,李家那边肯定也已经有了动静。小刘不会一切如常的来接她。 想通这层关系后,宁谧开车离开,也没顾于倩的心情。 宁谧一路上开的很快,到了李宅,一把推开门。 孙秀玉被这么大的动静吓了一跳,摸着胸口看她:“怎么了?” 她气喘吁吁的环视了一圈:“叔叔回来了吗?” 孙秀玉以为她记错时间了,笑着提醒:“李总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来,你是不是忘了?” 宁谧有些捉急,又问:“姑姑呢?” “在书房看书。” 她哒哒哒上楼,走到二楼书房门前,推开门。 李玥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放下书,坐椅子上抬眼看她:“这么了?打你进门我就听见动静了。” 宁谧敷衍的笑了下,走近她,居高临下看她:“姑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李玥有些惊讶:“什么消息?” 宁谧紧紧看着她,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那这一个张太太做的是不是也太憋屈了? “姑姑,姑父去公司了吗?” “嗯。” “……”宁谧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虽然是夫妻,估计也是名存实亡,这个姑姑性子高傲,又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跟张明昆肯定走不到一起,不知道年轻的时候怎么就犯糊涂呢。 不过人都是会变的,张明昆或许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简单钟情的少年郎吧。 就像自己,如今明明身不由己,却又对李东放情不自禁。 宁谧摸着手机看了良久,想打给周俊,又有些害怕,她巴不得周俊能够忘记自己这个存在,现在打过去,万一他百忙之中想起自己了呢,或是提出什么无理要求。 —— 刀伤伤口不大,但是比较深,血已经止住,但需要从里往外愈合,所以没办法缝。 李东放脸上毫无血色,嘴唇惨白,硬生生被患处疼醒,张开眼。 林佑一脸疲倦的守在床边,冲他勾了勾嘴角:“真是福大命大,这都没事。” 李东放勉强笑了笑。 挣扎着要坐起来,林佑忙扶他往上坐了坐。 “昨晚怎么回事?” “忙完正事带着助理到酒吧准备喝两杯,进门没多久瞧见前门进来几个人,行为异常,还没来得及撤他们就掏了枪,酒吧里立马就乱成一锅粥,我戴上帽子随着人流往外走,到门口刚一转身就挨了一刀,街对面有监控,那人不敢停留,逆着人群就离开了。” 李东放喘了一口气,讲不出当时的惊心动魄:“我当时穿着一件黑色皮衣,缓冲了一下,所以没扎到要害。不过他的手法很准很敏捷,八成是练家子,专干这一行的。” 林佑扫了一眼李东放的黑色皮衣,腰腹的位置赫然被刀隔开,还残留着血迹,他抽了口烟: “看清楚什么样了吗?” “动作太快没看清。”李东放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心里就一个想法,不跑就得死在那。 说完咬着压槽换了个姿势,扫视了一眼病房:“我助理呢?” “守了你一夜,我让他找地方休息去了。人吓得不轻,说话都不利索了,看见我的时候热泪盈眶,亲切的不得了。” “他是老实人,这次被吓傻了。” “得亏他人还算机灵。” 李东放叹了口气,救命恩人,机灵不机灵的以后都是自己人。 林佑:“虽然我来了,但是也不代表你就安全了,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也不会在乎背负一条还是两条人命了。” 李东放看着他:“我也是这么想,我们得赶紧回国。” “我通知了两个信得过的人在机场接应,咱们现在处于新加坡境内,虽然是警察但也因为这个身份更加不方便。” 李东放点头:“我明白。” “能撑得住吗?”林佑犹豫着说,“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报警,请求新加坡警方保护。” 他想也没想:“还没到闹大的时候,要是报了警,国内媒体肯定第一时间惊动,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影响公司股价。” “那你能走道吗?” 李东放垂下眼,语气平静的说:“小瞧我。” 林佑定了当晚的飞机,夜晚路上行人少,医院的人也少。但这也意味着一旦发生什么,目击者也少,无形之中给对方提供了方便。 钱助理真是不虚此行,以前在港片古惑仔能瞧见的场景,如今竟然活生生发生在眼前,他睡了一觉,醒来更加觉得不真实,但是李东放在医院躺着,由不得他不信。 李东放见他进来,冲他招手,叫到眼前说:“我跟林佑今晚就回去,你暂时先留下,一来,不跟我在一起没什么危险,二来,带着你一起走目标太大。” 钱助理一听就害怕了,惊慌说:“李总,你要把我扔这吗?咱们昨晚不是说好了,你带我回家!还给升职加薪!” 李东放看了他几秒,不知道一个大老爷们哪来的那么多眼泪,说哭就哭。 撑着胳膊说:“你跟着我上了飞机,不怕有人直接劫机?到时候不光死了,一个全尸怕是都留不下。” “……”钱助理一听更害怕了,咬牙说,“那我听李总的安排吧。” 李东放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只要不跟着我,没人会花这么大的心思害你。” 林佑心想,可不就是花了大心思了,酒吧明明是持枪打砸案,受伤的人也是枪伤,偏偏到李东放这里就多挨了一刀子,要不是当时混乱,他在四处逃窜的人掩护下溜了出来,肯定要被多补几刀。 林佑分析了一番,当时大概就是想趁乱给李东放一枪的,回到调查起来也只能是李东放去酒吧喝酒遇到打砸被误杀,但没有料到李东放机智谨慎,所以抢下失准伤到了别的人,但酒吧里已经里应外合,看见失手就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用刀捅死李东放,没成想还是没弄死李东放。 他这么一想就有点后怕,李东放上辈子真是烧了高香了,这样都没死。 没死伤的不轻,这么说了半天便有些体力不支。 林佑:“你好好休息吧,晚上要坐飞机,留几分力气。” 幸好李东放在这边合作多,机场那边已经提前找信得过的人打了招呼。到时候过安检肯定没什么问题,再加上有人接应,想来应该不会再遇见什么变故。 国内风平浪静,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林佑:李东放上辈子真是烧了高香了,这样都没死二非:嘁,猪脚光环。 李东放:我是第一个挨刀的儿子。非亲生。 亲们,突然胃疼。十点可能没有可能有,不要刻意等。 第33章 宁谧没有胆量去周俊那打探消息, 李玥现在大部分时间住在这边, 张明昆几天不回来也很常见。 老爷子早晨身体不大舒服,医生匆匆赶来。 宁谧看着孙阿姨进进出出, 心里捏了一把汗。老爷子足不出户不代表对外面的事没有任何耳闻,不晓得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他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出事才好。 这都两天两夜了,难不成是李东放出事没抢救过来, 老爷子得了信儿?越想越不妙, 可又忍不住一直往坏处想。 她额头上冷汗涔涔,手脚冰凉。 阿姨没有准备早餐,李玥也没心情。司机刘国宴也就是小刘, 一大早过来,手里提着两个食盒,去苏记买的水煎包,还有附近永和豆浆的豆浆。 十点钟有课, 宁谧勉强吃了俩包子。 刘国宴以前是李东放的司机,她来了又派过来专门接送上下学,跟着李东放耳濡目染多了, 人倒是有几分见识,人到三十岁有些发福, 头顶的头发稀疏,啤酒肚隆起, 看着有几分福相。 他在院子里洗车,拿着抹布清理后备箱,裤腿不下心被水枪喷湿, 他卷了卷裤腿,拧干抹布。 院子里树比较多,早晨见不着太阳,这个光景还是有些冷,小风卷着寒意。 宁谧穿着一身运动装,抱着胳膊出来。 刘国宴收起来吸尘器,客气的说:“吃好了?” “嗯。” “我今天不去上课,爷爷身体不好,你忙自己的去吧。” 他打开院子里的水龙头洗手帕,动作不紧不慢:“李总也是这个意思。” 宁谧愣了一下。 “我来接你去中暻公馆。” 她反映了几秒:“他回国了吗?” “对。” “怎么没有回家,也没有提前告诉姑姑。” 刘国宴没多说:“李总暂时住中暻公馆,觉得比较安静。” 宁谧不相信他的说辞,他不管说什么肯定都是李东放示意,既然马上就能见到李东放,也没什么好打听司机。 不过眼皮子还是忍不住跳了半天,总觉得心里不安。 她回身换衣服,出来见刘国宴还没弄好,车子洗的锃亮,拉着水管浇花。 宁谧有些不满,蹙起眉,有的人都快急死了,有的人还在磨磨唧唧。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盯着他问:“我们不走吗?” “哦。”他擦擦手,把水停了,提着吸尘器扔到车库,宁谧帮他拿过去水桶。 中暻公馆宁谧就去过一次,还是他出差前那夜。下着雨,天儿黑漆漆的,有些晕头转向,今天再来的时候天上挂着太阳,好辨认方向,进门的时候感觉跟那天来的就跟不是一家似的。 刘国宴送她进门就没再跟上,她走到客厅,看见林佑抱着胸站落地窗前看风景,回身瞧他一眼,眼里的不欢迎丝毫不加掩饰。 卧室传来谈话声—— “血已经止住了,只要照顾的好在家里养跟去医院一样。” “麻烦徐医生走一趟。” “没事。” 短短两句对白宁谧听出李东放受伤,她心里一紧,抬脚要就去。 林佑拉了一把:“他没穿衣服。” 宁谧顿住,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后悔后觉红起脸。 李东放也不知道怎么受的伤,伤到了哪,她在外面干等实在有些煎熬。 林佑还不知道她跟李东放的事,只说:“医生在检查伤口,检查完了你再进去吧。” 宁谧甩开他,垂下眼眸走到沙发一边坐等。 医生扎上针出来洗手,林佑进去给李东放穿衣服。 卧室门依旧没有关,她能听见清晰的说话声。 这时听到李东放喊她:“宁谧,进来吧。” 宁谧赶紧放下包站起来,忽然有些怯怯的,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她深吸了口气,脚步反而没有刚才急切。 李东放躺在床上,下半身盖着被子,上半身□□,腰间裹着白色的纱布,可以看见伤口的大致位置,因为上药的时候黄色的药水渗透纱布,把纱布也染上了颜色。 他后背垫着两个枕头,手上正在打点滴,床头升降架上挂着五瓶药水。 瞧见他宁谧有些陌生,恍如隔世,心理还是激动居多,眼眶微微泛红,心理还有几丝害羞。 他很自然的朝她递手:“过来。” 嗓音沙哑,听出来他现在有些虚弱。 宁谧犹豫着走过去,林佑这个时候觉得自己有些碍眼,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了李东放一眼,背着手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了。 两人对望着,李东放问她:“怎么,几天不见是不是都不认识我了。” 宁谧这才搭手握住他,他的手指有些凉,掌心应该是温热的才对。 心中百感交集,匆忙垂下眼说:“对不起……” 然后有滴泪直接从下眼睑处落下。 李东放说:“对不起什么?” 宁谧吸着鼻子摇头,忍住眼泪看他,眼珠子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楚楚让人怜惜。 用尽量轻快的语气问:“你是不是差点就死了?” 李东放看了她半天:“不至于,以前算命先生说我命硬。” 宁谧轻轻坐下,望着他的伤口,她知道当时的情况很凶险,所以林佑连夜追去了新加坡救他,回来也是悄悄回来的,林佑是警察,见过的大风大浪很多,连他都害怕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我一直都打不通……” “出事以后就关机了,怕带着手机暴露行踪。半夜刚回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查看,你吃饭了吗?我让小刘给你买的苏记的水煎包,我以前很爱吃他们家的水煎包,麻烦的一点是需要排队,早晨买的人多。” “吃了,你呢?” “我还没顾上吃饭,徐医生过来就先看了伤口。” 宁谧这时候才看见垃圾篓里有从伤口换下来的纱布,沾着鲜红的血迹,她心脏一阵紧缩,赶紧转开眼。 听他说:“去叫林佑收了吧,别在这摆着吓人。” 她没有去叫林佑,不想走开,愣愣的问:“痛不痛?” 李东放捏了捏她的手指尖,没有正面回答:“两夜没有睡着,林佑在飞机上倒是睡得跟死猪一样,看得我心烦,差点抬脚踹他。” 她笑不出来,深深叹了口气。 “爷爷早晨身体不舒服,还惊动了医生,我以为是你不行了,他得到了消息……”宁谧说不下去,低下头勉强笑了笑,迟疑了很久才问:“你不怀疑……不怀疑我本来就知道,故意没告诉你的吗?你不怕害你的人,我也算一个吗?” 他闻言眉宇一皱,抬头审视她,半分钟后转开眼。 房间里很安静,她耳边嗡嗡的,有些后悔这么问。 他直直的盯着水杯看了一会儿说:“这是我跟他们之间的过节。” 宁谧看着他苍白的脸庞,轻轻的眨了眨眼。 “叩叩——” 敲门声化解尴尬,林佑推开门,手里提着塑料袋,翻出碗,把面条倒进去。 面条热腾腾的,葱花的香味瞬间传到宁谧鼻子里,林佑递给李东放筷子:“我刚开车出去买的,你现在忌口没什么能吃的,就喝一碗葱花面条吧,手擀面,看着不错,除了香油和盐什么佐料也没放。” 李东放说:“你怎么吃?” “我留着肚子中午吃大餐。”林佑笑说。 宁谧伸手要接:“我来喂他吧。” 林佑手躲开,绕过她放到桌子上:“那怎么放心,万一你再添把火,给他下点老鼠药怎么办。” 李东放不悦的看他,林佑却不管不顾,发表心中的不满:“已经挨了一刀子了,耐药性可没有那么好了。” 宁谧这才知道李东放是刀伤,因为于倩昨天找她的事她以为是枪伤。 林佑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她问:“侄女,你不知道暗杀他的安排吗?你们组织上就没给你安排任务?” 她淡淡的看着他,解释说:“我就是一颗棋子,知道的很少。” “你要是真对你叔叔上心,干脆就做个碟中谍,多打听内部消息。”林佑放下筷子,“别跟个墙头草似的,风往哪吹往哪倒。这次要是你能通风报信,他也不至于遭这份罪……” 李东放看了林佑一眼:“差不多行了……我饿了,林大警官别说教了。” 宁谧脸色有些白,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他想坐起来说话,一抬手牵动伤口,咬着牙吸气,脸比刚才白了很多,宁谧赶紧抬手扶他,给他调整舒服的姿势。 林佑抬手看了眼时间:“局里还有事,我得走,就算回来了你也别掉以轻心。” “我已经安排了人。” 林佑离开,徐医生坐顺风车,跟着走了。刘国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也不在。 林佑的一番话让宁谧特别不舒服,她瞬间明白,这是在提醒她、警告她,导致心里乱糟糟的,愧疚感加重。 李东放问:“想什么呢?” 宁谧闷闷的,想问你是不是也希望我能够打听消息通风报信,又想到他很介意周俊,应该不至于会把自己推过去。 于倩接到林佑报平安的电话才送了口气,不知道宁谧这边什么钱情况,打电话说:“林佑回来了,李东放也回来了,林佑说李东放因为误会被警方扣押他才过去的,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李东放刚吃完林佑买的面条准备休息,宁谧怕打搅他,拿着电话出来接:“嗯,谢谢你倩姐,我刚才也听说回来了。” “你现在做什么呢?” “……上课,”宁谧信口胡说,“一天的课。” “啊,有课,晚上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叫上李东放?” 她拢拢额边碎发,站在阳台上看远处风景,李东放很有雅致,阳台上摆了一盆不知名的植物,含苞待放。揪一片叶子下来,拿到鼻尖闻了闻,反手扔掉。 “我还没见叔叔的影子,要不……你打电话问他试试?” 于倩想想还是算了,最近几天她不怎么讨厌李东放,反觉得宁谧有问题,宁谧打完电话回来,看见李东放闭着眼,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 慢慢走过去,弯腰坐下,看着他病态白的脸,忍不住抬手碰了碰。 青胡茬微微扎手背。 露在被子外面的身躯肌肉隐隐若现,很好看。 刚要抽手,李东放忽然拉住她,睁开墨黑的眼。 “我吵醒你了?”她不好意思。 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林佑呢?” “走了。” “徐医生呢?” “也走了。” 他没有再问,启着眼一直盯她看,倏然抬手扣住她的肩膀。还没等宁谧反应过来,唇瓣就被含着,他的舌尖堵进,直接湿吻。 宁谧眨了几下眼睛,轻轻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李东放:大家别激动,我暂时开不动车。 第34章 李东放喉咙微微发紧, 上下极速滚动, 碰到她的瞬间欲望就像洪水决堤,脑中火花四溅, 一头猛兽在叫嚣着要挣脱牢笼,心中燃烧起来,炙热的嘴唇包裹住柔软的唇瓣, 她的呼吸是温热的, 带着清淡的口气。 他收紧手臂,另一只手摩挲着解她的衣服,宁谧脸颊透着嫣红, 垂着水润的眼睛看他,幽幽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 “你的伤口不痛了吗?” “痛。” 她抓住他的手阻拦他的动作:“既然痛就老实一点。” “行。” 他声音有些磁性,动作很慢的抽回手。 宁谧坐的位置距离他近了几公分,漆黑的长发垂下来遮住脸。李东放抬手帮她撩起来。 “我有些渴。” 宁谧连忙去拿水杯, 兑好水温送到他嘴边,他就着喝了两口。 因为李东放身上带着伤室内的温度有些高,她微微出汗, 才发现自己进门的时候没脱外套,脱掉大衣, 把凌乱的头发随便扎上,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还有纤细的脖子。 里面的衣服比较紧身,低领窄腰的款式,她鲜少这么穿。今天见他, 刻意拿出来穿上了。 李东放把水杯放下,目光在她身上某几个部位辗转,压低声音说:“今天比那晚还要漂亮。” 宁谧脸色微红,垂着眼眸看他:“就今天还有那晚好看吗?” 李东放淡着脸说:“以前左一句叔叔右一句叔叔,心里觉得你漂亮嘴上也不敢僭越,生怕再扣一个乱伦的帽子。” “没看出来你还怕什么,”宁谧轻轻抬起眼,他的起色很不好,闹了半天也没见他休息,“你好歹睡一会吧,不是说自己已经两天没睡好了。” 他嗯了一声,确实是两天没怎么睡,伤口很痛,火烧火燎的,不过今天好多了,回国后精神压力变小,也不用时刻保持警惕。 “过来,你陪我躺会儿。” 床很大,足够两个人,宁谧没有矫情,枕着他的肩膀躺到被子外面。 李东放怕她待会儿真会睡着,掀开被子盖住她。 宁谧这两天其实也没睡好,如果李东放就这么死了,宁谧可能要沦为玩物,如今跟李东放有了感情的牵绊,她就更不想答应周俊的要求。有李东放在,起码有博弈的可能性,没了她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连死都做不了主。 李东放刚冷静,怀里软玉柔香,再一次让人情不自禁,默了会儿,低头又开始吻她。 她这会儿放松精神躺着,困倦袭来神志有些混沌,拗不过只能任着他。 林佑临走的时候吩咐刘国宴买水果,他到附近的商场看了看,价格比肉还贵,虽然钱是李东放出,但也不能乱花,开着车跑到水果市场,水果都是从外面刚进的,连货车都没卸,应有尽有。 一箱红提,一箱青州蜜,加在一起一百出头。 他经常过来给李东放拿文件,密码锁的密码熟记于心,一手提着一箱水果,直接开门进来。 客厅静悄悄的,往卧室一扫,有点转不开眼。 李东放正抱着宁谧吻得难解难分。 他怕长针眼,赶紧退了出去,说不惊讶不可能,说惊讶也并没有多惊讶,男人突然对一个女人特别关照,为的不就是床笫那点事。 不过这姑娘也太娇软了点,怎么就那么容易被推倒。 林佑的想法是这个事情必须要立案调查,毕竟涉及到人命,但跨国案子不好办,这件事也证明他一开始就猜的没错,张明昆已经不顾及情谊了,迫不及待想买凶杀人。 李东放那边这两天不安生,林佑不得不多跑着点,下午到中暻公馆,看见刘国宴的车在就知道宁谧没走。 他从朋友手里购买了几件设备,准备把李东放家里的安全系统再升级一下。书房的电脑需要密码,他敲了敲卧室门。 推门要进,抬眼对上李东放的视线,床上多了个人,在李东放身边睡着了,一只纤细的水葱似的手搭在李东放肚脐往下的地方,谁看了都觉得香艳。 林佑愣了半天:“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李东放:“来的正好,帮我换瓶。” 林佑看了一眼,没好气说:“都回血了。” 李东放看了一眼,听他讽刺:“不是留下照顾你的吗?她怎么睡得比你还香?懂不懂规矩,敢跑你床上睡?别说是假侄女,就是真侄女这么大也知道避嫌了。” 他关上点滴,拿起另一瓶换上,调好速度,“啪”一声往桌子上一放。 宁谧被惊醒,翻了个身,头从被子下面探出来,愣愣的看着林佑。 林佑说:“哎呦,睡醒了。” 她这才回过神,脸红的像煮熟的虾米,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 扯开皱巴巴的衣服,她轻描淡写说:“不小心睡着了。” 林佑看笑话似的:“隔壁有客房。” 宁谧抬头看他,厚着脸皮说:“我去了客房睡还怎么照顾他。” 李东放噙着笑看了宁谧一眼,岔开话题问林佑:“你不是不过来了,怎么又来了?” 林佑想起正事:“你书房电脑密码多少?” “六个六。” 宁谧忍不住想,设这么简单的密码的人,为什么还要设密码。 林佑没再挤兑宁谧,关门出去,他输入密码电脑果然开了,瞧见李东放的抽屉没关好,钥匙挂在锁眼里没摘,拉开看了一眼,有本书放的不平整,关不上抽屉,想调整一下却看见下面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摸出来一瞧是一把手枪。 九毫米口径的CZ75手枪,精准度良好,造工一流,没有勃朗宁威力大,后坐力自然也小。 李东放一定是在黑市买的这玩意,林佑虽然不支持非法持有,但这次看见他九死一生也不想上纲上线,就当他是为了防身吧。 默不作声放回去,锁上抽屉。 李东放开机瞧见刘国宴发的消息,说水果买来了,洗好放进了冰箱。 他吩咐宁谧去拿,宁谧打开冰箱一看,忍不住对司机刮目相看,别看他长得不像伺候人的,伺候起人的时候原来这么细心。 放进盘子里端回卧室,喂了李东放一颗葡萄,他只吃什么也不说话,宁谧忍不住问:“甜不甜?” “刘国宴在哪买的这么新鲜。” 宁谧尝了尝,果然很好吃,怪不得他说新鲜。 林佑从书房出来,看了宁谧一眼,对李东放说:“今天在警局又看见周俊了。” “为了田军的事?” “对,”林佑忍不住啧啧称奇,“他们关系还真是好。周俊意思是想请我吃饭,我知道他什么花花肠子,直接拒了。” 李东放:“你也不要太刻意,免费的饭实在不行就去吃,吃饭归吃饭,不一定就得帮忙。” 林佑说:“田军的案子要从市里移交到省里了,所以周俊这两天很急。” “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几个记者找的好。”林佑心想你装什么无辜呢,现在媒体透明度太高了,一周的热度持高不下,舆论之下办事效率自然快,几千万个眼睛盯着呢。 一些自媒体更是吓人,趁着热度炒作了一波又一波,李东放这几天在新加坡几天,又差点回不来,不清楚情况也正常。 李东放想起宁谧说老爷子今早身体不大好,便想让林佑打个电话探听探听,他现在不能走动,暂时还不想让家人知道回国了。 林佑直接拨电话—— “喂?” 宁谧瞬间听出来电话那头是张明昆,拼住呼吸看李东放。 林佑:“姐夫,我是林佑。” “知道是你、知道是你,有什么事?” “今早听说老爷子身子不太好,怎么样了?” “吸完氧好多了。” “我找个时间过去看看舅舅。” “工作忙就算了,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啊,那好,”林佑说,“我看看吧。” 然后挂了电话,看向李东放:“应该没事。” 宁谧静静的听了半天,心里一惊疑惑好久,这才问出口:“爷爷身边也没有人,现在身体那么差,你们不怕张明昆对老爷子不利吗?” 林佑闻言笑了下,看向李东放,不准备插嘴。 李东放默了会儿才说:“没有我爸提携张明昆没有今日,他心里记着恩情呢,张明昆小时候家中穷困潦倒都是我爸接济,否则一家早就饿死了。他要是敢算计我爸,估计张叔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张明昆的爸爸跟老爷子是?” “战友。” 宁谧恍然大悟,怪不得李东放对李老爷子那么放心,那个年代的人比较重情义,尤其是同生共死过的,关系不一般,也怪不得李玥会跟张明昆结婚,这么看也可能是青梅竹马了,只是两家家境悬殊,男人又是狼子野心。 水壶里干了,宁谧去厨房烧水,有些冷,回身拿衣服,还没进门,就听到两人趁她不在开始交谈。 林佑似乎还知道什么内幕,对李东放说:“张明昆要不是为了以前的事,估计也不会要杀你。” 李东放闻言一顿:“那是他咎由自取……跟我姐在一起这么多年没自己的孩子,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 说起这个眼神就变得犀利阴沉,咬住后牙槽:“我姐还没嫌弃他,他倒开始有不满了。也就我姐性子好,脸皮薄,换做我早就废了他了。” 林佑说:“玥姐不知道张明昆外头有人?” “大概吧,”李东放说,“他守着家里就会装好人。” 宁谧微微吃惊,原来张明昆不能生育,那国外的两个孩子……都是领养的?从他们谈话里可以听出来,李东放跟张明昆的过节,似乎深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攀攀 一枚火箭炮 夏夏的迷迭香 一枚地雷 梁景的粉丝 一枚地雷 梁景的粉丝 一枚地雷 梁景的粉丝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李知前的小调皮 一枚地雷 李知前的小调皮 一枚地雷 Y. 一枚地雷 羊羊 一枚地雷 我就是闹心 一枚地雷 ZCt 一枚地雷 Buptldf 一枚地雷 桔子妈妈 一枚地雷 鱼儿会飞 一枚地雷 鱼子酱 一枚火箭炮 鱼子酱 一枚火箭炮 第35章 他们家的浑水宁谧似乎涉入的越来越深, 有时候不想知道反而不小心就知道了。 太阳渐渐西斜, 她晚上不可以留下。 吃完饭前林佑就走了,她最多能待到七点。 李东放看了眼时间:“明天就别过来了, 省得被张明昆发现你一直往这里跑,不管是不是他干的,估计他现在都已经知道我没死, 并且带着伤回来了。” 宁谧看着他点头:“好, 我明白了。” 她端起来小白碗说:“那你记得好好吃饭。” “嗯。” 她犹豫了一会儿,提醒他:“以前抽烟太频繁了,最近你最好别抽了。” 李东放听她说完, 笑了笑:“放心吧,我想戒烟就能戒,没什么瘾。” 这会儿指针就好像被人往前拨动了似的,时间走得特别快, 他的伤势不轻,也不知道再过两三天能不能下床走动,什么时候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回李宅。 “学校的课……旷了很多节了, 有几个老师对我很不满意,可能会禁考。到时候左明老师大概会叫你去学校开家长会。” “等我身体好了请老师们出来吃饭, 顺便说清楚原因。” 宁谧愣愣的看了他几秒:“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 他的嗓音还是有些沙哑,就像干咳了一整天没喝上水似的:“想见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我派刘国宴去学校接你。” 她鼓励说:“希望你快点好起来,直接回家,而不是让刘国宴接我过来……我还需要你罩着, 以后千万要防范着,不要再出事了……” 李东放看着她动了动嘴唇,没说出什么,顿了几秒才噙着笑点头:“好。” 她垂下眼说:“我从来不敢多打探周俊,总怕知道的多了有一天会被灭口,这次你在国外遭遇黑手的事,我任何风吹草动都没发觉,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不管是不是你,我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个人被杀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不想让以后的后半生都活在愧疚和害怕之中。我相信宿命,也相信天道好轮回,坏人注定没有好下场的,不论早晚。” 宁谧说完瞧见他似乎微松了口气,表情自然的说:“坏人的确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说的很对。” 宁谧从他神情里看出疲倦,这一整天就看见合眼小憩了半个钟头,自己过来从某方面说似乎会打搅他养病,所以不过来也有不过来的好。 说话间刘国宴悄悄门进来,对着李东放点了点手腕间的手表,提醒他们这个时间宁谧该下学往家里走了,再耽搁怕是要晚。 宁谧从床边站起来,忍了忍,握住他的手说:“那我走了。” “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晚上谁照顾你?” “林佑会过来。” “其实,”她往前走了一步,“我也可以偶尔夜不归宿。” 说完见李东放惊讶的看着她,气氛瞬间尴尬,她怕会被误会,赶紧说:“我意思是留下照顾你,就跟姑姑说去同学家玩……” 李东放挑着眉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啊,解释什么。” 宁谧微涩的笑了笑。 总觉得哪里不对,回身看见刘国宴偷笑,疑惑的看了一眼,心想:有你什么事啊。 “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在这里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看见了,我的敌人心狠手辣,无时无刻不想置我于死地。” 宁谧当然知道了,毕竟她属于另一条船上的人。 从中暻公馆回来,对未来充满了迷惘,她以后何去何从呢?其实这个问题打一开始就横亘在她跟李东放面前,只是宁谧一直逃避现实,不愿意去思考。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得过且过下去了,必须要某一条生路,给她还有妹妹的生路。 等李东放的伤养好,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和林佑,让他们好歹把妹妹从监视中解救出来。 想到这些内心既紧张又害怕。 就像英国电影《别让我走》,他们从小被寄宿在海尔森学校里,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像宁谧一样衣食无忧但也没有自由,所有教养他们的人灌输的思想是服从,不要试图逃跑,因为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所以他们只知道听话服从,然后等待宿命的到来。其实他们不过是有钱人的克隆人,身体养着被克隆者需要的器官,等到有一天被克隆者需要的时候,直接从他们身体中取走。他们必须无私奉献自己的一切,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摘除,直到生命之花凋零。奇怪的是他们温顺的如同羔羊,任人宰割,很少有人会试图逃走,也没有人试图反抗。 宁谧年纪小的时候不明白,后来感同身受,学校那一套教养,已经让他们把自己的未来当成宿命的安排。 周俊对于她命运的掌控,也一度让她认为自己无处可逃唯有接受,让她的认知里就觉得自己反抗不了的。 李东放可以算是个小插曲,但也因为插曲足够强大,让宁谧决定不会像影片里的凯西和汤米,想要相爱下去,却寄希望于“缓捐”,最后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捐献的手术台。 要怪就怪周俊对她洗脑不彻底,没有驯服她的野心。 “宁谧。” 耳边忽然有人唤她。 她深陷在沉思被忽然打断,吓得后退了一步。看清楚眼前的人,脸色白了几分,生怕会被瞧出来刚才的想法。 张明昆笑说:“想什么呢?” 宁谧咬了咬嘴唇,认真看着他说:“没想什么,就是担心爷爷的身体。”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别担心。” 李玥从老爷子房间里出来,瞧见他们站在门口说话楞了一下,扭着往厨房走。 宁谧低下头问张明昆:“我能进去瞧瞧吗?” “别瞧了,”张明昆看了李玥的背影一眼,解释说,“刚睡下,身体虚的很,医生说最好不要吵闹他,需要多多静养。” 他等李玥进了厨房,立马换了衣服主子看下人的眼神,刻意压低声音说:“跟我进书房一趟,有事跟你说。” 宁谧一顿,心口立马突突直跳。 等他走出去几米才想起来要跟上,垂着眼缓缓的走过去。 他打开门,宁谧进去,房门随手又被带上。 李玥这时候才悄悄从厨房里出来,默默看着二楼的旋梯,轻轻吻问身边人:“孙姐。” 孙秀玉擦擦手走过来,探着头看她:“怎么了?” 她收回眼,一脸疑惑:“你有没有觉得明昆这半年有什么不对劲?” 孙秀玉回忆着说:“这个我倒是没注意,张总对你不是一直都温柔体贴的吗?怎么忽然闻起来这个?” “我不是问这个,老夫老妻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合适罢了,”她摇头叹息了一句才接着说,“他跟我弟弟是从什么时候关系冷得来着?好几年了吧?” “得有三四年、四五年了,”孙秀玉低下头认真摘菜,“我现在都记不清楚了……那天张总回来的时候衣服上有血迹,我打眼一看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受伤了,问他也不说什么,直接冲到书房跟李东放大吵。回头两人又都没事人似的,李老爷问发生了什么也含含糊糊说不清。” “那次以后关系就淡了,不过都看在李老爷的面子上还有所顾忌,近两年老爷子身体不好,他们俩装也懒得装。就跟仇人似的。” 李玥点头说:“不过东放还是敬重我是大姐的。” 孙秀玉叹了口气,站起来认真做事。 少顷,听见卧室门开合,应该是宁谧被问完话出来了,李玥看出来她眼神中的害怕,还有张明昆脸上没有掩饰好的愤怒,以为宁谧又在学校发生了什么,问她:“宁谧怎么了?姑父是不是又教训了你?” 宁谧怔两秒,刚要摇头,想起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张明昆背着手出去,她换了一副委屈的样子,说自己累了要休息,然后就上楼了。 手工杯已经做好,王思茹通知她过去拿,周末没有什么事她就过去了。 做的时候还挺好,不知道烧出来怎么这么一副鬼德行,看王思茹手里的,似乎也怎么样。 她安慰自己也安慰王思茹:“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会更好的。” 王思茹说:“没时间了,那个人周二的生日。” 宁谧斜着眼看她,往那凑了凑头,蹙眉说:“到底是谁啊?” 对方犹豫了半天:“一位我喜欢人家却不喜欢我的人……表白两次都没答应我。” “……”宁谧想了会儿又不解的问,“那你还送他这么费功夫的东西?” 闲得吗? 王思茹好笑的看着她:“就是不喜欢我的人,我要追求人家才送有新意的东西,喜欢我的人为什么还要送他东西?浪费。” 瞧,这就是代沟,宁谧心里暗暗的想,这才差了一个代沟就那么明显吗? 每次跟王思茹在一起,宁谧总觉得自己是个老阿姨。 她沉吟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女孩子有时候还是要矜持一点点的,喜欢一个男人也不要太早表现出来。” 王思茹看过来:“不表现出来对方怎么知道你喜欢他?” “你可以先引起他的主意,”宁谧想了几秒,认真说,“然后撩他,但是要忽冷忽热的让他捉摸不定,就算喜欢他也不要主动表白,而是撩的他主动说喜欢你……” 王思茹愣愣的看了她半分钟才开口,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宁谧,你这一招好有心机啊……” 宁谧垂头笑了笑:“这叫情商,不叫心机。” 第36章 李东放三十一二岁的年纪, 体格健壮, 正是男人最鼎盛的时期。所以恢复能力也比较惊人,才两天就开始咬着牙下床走路。 宁谧跟着刘国宴进门的时候, 他正在客厅里站着,林佑在一边搀扶,李东放手背上扎着针头, 还有半瓶没打完, 林佑便在一边举着药瓶。 此时的气色比前两天好了很多,脸上隐约可见红润,就是嘴唇还是病人特有的惨白, 而且略微干燥,嘴角起了薄薄一层皮。 宁谧放下手里的保温桶,看着他:“我跟孙阿姨说有个同学病了,我想去医院看她, 准备煮乌鸡汤给人家补身体,孙阿姨就打下手帮我做了这个。” 李东放有些惊讶,垂眼看她小心打开, 拿碗开始盛饭。 “你还会煮汤?” “算是吧,”宁谧没有谦虚, “煮了三个小时,肉煮的已经离骨头了, 汤还算浓郁,我放了很少的盐,味道可能很淡, 盐放多了会破坏营养成分,而且你现在受伤了最要不要吃太咸。” 他慢慢点了一下头,扶着就近的沙发坐下,接过来她的碗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太淡,实在不怎么好喝,腥味也比孙阿姨煮的鸡汤重,不过这份心意可嘉,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嗯,不错。”他又喝了一口,“很符合我的口味。” 宁谧从他端起碗就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神里含着紧张,这会儿听他表扬,惊喜道:“是嘛,第一次做看样子还挺成功的。” 李东放其实刚吃过饭不久,午饭两点多吃的,这会儿才四点,根本不饿,不过很给她面子,硬着头皮喝了一碗,又啃了三四块骨头。 林佑才是真饿了,办案跑了一天,这会儿饥肠辘辘,见李东放吃的很香,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宁谧给他盛的时候也没客气,端起来便吃。 鸡肉是不错,火候到位,就是味道不咋地,他喝了口汤,立马悄悄撇了撇嘴,抽纸擦嘴巴上残余的汤水。 宁谧看他表情不对,疑惑的看了看:“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佑摇了摇头,倒是没有立马损她,慢悠悠擦着手对李东放说:“一人一个口味,兴许我跟表哥你审美不一样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李东放却听懂了,看了他一眼,道:“把汤喝完,宁谧煮的是一份心意。你既然喝了一个开头了,就得喝干净,剩下半碗也没人喝你的。” 林佑说:“我喝着呢,这不是喝出汗了,歇一歇汗我再接着喝。” 刘国宴也喝了一碗,什么也没说,还低着头把李东放啃的骨头收拾了。 跟着李东放去新加坡的助理回来了,到家就小病了一场,现在正在医院里住着,李东放猜着也没有大碍,就是胆子小给吓得,不过人家也不容易,跟着他遇见了血光之灾,便吩咐刘国宴:“你明天买着东西到市医院去看看钱助理,叮嘱他两句。” 至于叮嘱什么他没有交代。刘国宴也没问,应该是想到了。 徐医生没大会儿过来,检查李东放的伤口。 这会儿卧室里就剩下宁谧跟李东放两人,他手上的药水打完了,需要有人起针。 李东放以为她不敢,便看了一眼外面:“你叫林佑来吧,他会。” 宁谧眼睛也没抬,就说:“我也会。” 然后拿过他的手熟门熟路帮他拔了,针头里残余着药水,还没等流出来就抬手扎进空瓶里。 李东放盯着她若有所思,“以前不会是学医的吧?” 她闻言笑了下,摇头否认:“不是,为什么会这么问?” “看你手法娴熟。” “我妹妹小时候身体弱——”她说到这忽然打住,眼神里带着仓皇,不安的看他。 “你还有妹妹?” 李东放品味了一番,眉头稍微皱了皱眉,虽然吃惊倒也不至于很惊讶。 宁谧的呼吸不由自主放轻了一些,小心翼翼说:“她身体不好,有先天性心脏病,以前经常住院,我在医院看多了就会一些。” 说完看他瞧着自己的神情变得很复杂,忍不住说:“我相信你才告诉你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千万也别告诉任何人,包括林佑……我现在身份地位尴尬,也有危险,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有个妹妹。” “你妹妹现在人在哪?” 说到这个等于是提到了她的伤心事,沉默了许久才说:“如今在一个很远的小镇子里生活,听说嫁人了。” 李东放顿了一下:“听说是什么意思?” 宁谧眼眶微红,故作轻松的说:“好几年没见了,说是要嫁人了,但是我没有机会回去,更不知道她是否安好。” 李东放还真不清楚她有个妹妹的事,林佑当时费了好几天也就查到了她的底细,毕竟是陈年旧事,周俊刻意隐藏她的身份,而她又从偏远小地方出来的,还真没有多少资料可寻。 宁谧想一鼓作气说出来,告诉他人虽然没事,但是被周俊暗中看顾着,用妹妹来当她的软肋,但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她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周俊知道了,妹妹反而有危险。李东放如今自身难保,敌人又在暗处,哪还能有精力管别人。 李东放这次受伤,其实也狠狠震慑了宁谧一回。一来害怕李东放真得死了,二来见识到了周俊还有张明昆的实力。 她还没有摸清李东放的实力,只知道他现在有林佑保着。 她现在还没喜欢他信任他到义无反顾,所以不可能置妹妹安危于不顾,“想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哪天我出差带着你、或者借口带你出去旅个游,张明昆也说不出来什么,”他说到此处停下,“就看你愿不愿意信任我。” 宁谧看着他郑重点头:“好。” 在家里有张明昆,她吃饭做事都很压抑,今天好不容易到中暻公馆看他,机会难得,她不舍得都用来谈论不愉快的话题。 换上一副清爽的语气:“不说这个了,看你今天的气色很好,伤口是不是没有前几天痛了?” 痛自然还是痛,不过愈合的也很快。 被搀着慢慢躺下,他提醒说:“该换药了,你看林佑是不是在书房。” 宁谧说:“我来吧。” “我怕吓着你。” “我什么没见过,没那么弱不禁风。”她坚持说。 李东放没再推辞,指着床头下面的三层抽屉,“纱布,胶带,棉棒还有药膏都在。” 她拉开抽屉依言找出来,摆放到桌子上。 他在耳边讲解步骤:“纱布不要剪太长,你看着跟我身上差不多大小就行……还在渗组织液,你先拿碘伏擦了再涂药。” “好。” 宁谧轻手轻脚解开他的身上包裹伤口的纱布,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乍一看仍然有些害怕,手上不禁发抖,看了半天才转开眼。 周边皮肉开始结痂,往中间收。 她垂下眼眸,咬住嘴唇帮他清理伤口。 李东放的声音很平静:“手太轻擦不干净,重一点没关系。” 她的脊背开始冒汗,停顿了几秒,拿着棉棒稍稍加重力道擦拭。 他闷哼了一声,紧锁着眉头别开眼。 宁谧心下不忍,低声询问:“是不是太用力了?” “还行,”他咬着牙吸了口气,“林佑比你这个力气重多了。” “那你刚才还让他换药……” 李东放没有吱声,等她涂抹均匀药膏开始包扎才缓过劲,额头上的汗珠明晃晃的,也不见他张口喊痛。 宁谧心里对他的敬佩加重了几分。 “手不重擦不去伤口分泌的脏东西,药膏就跟伤口接触不充分,好的也会慢。”他淡淡的说。 宁谧粘上医用胶带,抬头看了他一眼:“徐医生刚才检查的时候说了什么?” “他说恢复的很好。” 她松了口气,这会儿精神放松才发觉他这次被子下面没有穿衣服任何衣服,是真空的。 顺着腹肌往下收拢,小腹往下三寸肌理若隐若现,看起来很man很性感。 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热,抬手往上拉被子,试图盖住他的春光。 李东放沉吟了会儿,“我很热。” 她悄悄抬眼看他,“李东放。” 声音轻轻的,软软的,李东放心里想,女孩子的声音就是好听。 问她:“干什么?” 她说:“我该走了。” 他闻言皱了下眉头,看一眼时间,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宁谧看着他,有些不高兴:“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 “你不在家这几天,张明昆回来的很频繁,我的日子不太好过。” 他听了这话心里有一丝高兴,嘴上也只能安慰:“没事就在楼上呆着,别下去溜达。” 她继续闷闷不乐道:“但总要下来吃饭吧……这两天一直在他注视下吃饭搞得我消化不好,一到晚上就胃痛。你都可以一个人出来住,宁谧不可以出来住吗?” 李东放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宁谧是女孩子,年纪小而且没结婚,按理说的确没办法出来住。跟我情况不一样。” “你也没结婚。” “我是男人。” “男女平等。” 他摇头笑了一下,“不行就是不行,哪来的那么多借口。” 她放低声音恳求:“要不你就跟张明昆商量一下,让我去学校寄宿吧。张明昆其实一开始也希望我寄宿的,这样可以不在你眼皮子底下,不容易露破绽。” 这么娇娇柔柔的语气李东放一时舍不得拒绝,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了一会儿才说:“等我伤好了帮你看看吧。” 宁谧嘴角露出笑,熟人就是不一样,随便撒个娇就可以,她要是真寄宿那就省心多了,每周回去看看老爷子就可以交差。 第37章 王思茹表白尹崽崽被拒绝了, 到宁谧这寻找安慰, 她还是第一次来宁谧家里,被这样的住处惊讶了一把。 宁谧说:“再大也不是我的, 有什么好吃惊。” “等到你有天搬出去住,应该也有你的份吧?” 宁谧笑了一下,身份都是假的, 房产能是真的吗? 这种话肯定不能守着她说, 只若有似无的点头,附和说:“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 王思茹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你叔叔?” “他在公司忙吧, 好久没见他了。” 左右无人,王思茹眼眶就湿了湿,问宁谧:“咱们一起做的那个手工杯你送给心上人了吗?他喜欢不?” 宁谧看她:“我没要送人,自己留着当个纪念, 在屋里摆着呢,那么丑能给谁。” 王思茹说:“我本来还没那么伤心的,今天不小心把我亲手做的杯子给打碎了, 我心里就一阵……” 宁谧帮她打气:“碎了好啊,证明你该重新开始了。” 王思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就是没有勇气接受,她中午在宁谧这里吃了饭, 小姑娘没什么胃口,孙秀玉看见还以为不对她的口味。 一眨眼又是一周,宁谧隔三天就会去看一看李东放, 他已经恢复到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不过医生建议继续休养,不用想也知道他不是遵医嘱的人,这两天开视频会议,一坐就是半天。 陈闲州的课结束的很快,本来也就只有六个周,一周四次,走的是密集型的上课规律。结课那天刘国宴接她去看李东放,宁谧想着李东放说了,他会请老师吃饭解释,所以再旷一次课也没什么大不了。 没想到旷了结课前的最后一次课,周一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收到结课论文的题目,她到平常交作业的网站查看,却迟迟没看到自己的课题。 这种事还以为是学校系统出故障,便找班长刘赟反应了一下,到了下午刘赟就打给她电话,特别不好意思的说:“陈老师让我给你传个话,说、说你如果不想重修的话,就自己去他办公室解释一下旷课原因,他听了理由再考虑要不要给你论文题目。” 宁谧怔住,“老师办公室在哪?” “四号楼,502。” 宁谧纠结半天,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没有理由不去,陈闲州是年轻的博士,不像老教授一样懂得变通,说不好还真跑到教务那边免了自己的考试,直接让她重修课程。 绕过花坛,刚走到四号楼大厅,就觉得脚下的地面动了动,整个楼体跟着震动,来不及细想就有人高喊。 “地震了、地震了——” 宁谧下意识跟着他们往外面的空地跑,这里山比较多,不知道山体滑坡引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震动感来得快去的也快,没几秒恢复平静。 大楼里的人这时都跑了出来,议论纷纷,她听到几句惊慌失措的对白。 “有人受伤了,头部血流不止。” “赶紧压住,我打报警电话。”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是地震吧?” 四号楼大厅上面的玻璃早就年久失修,经过刚才的一阵摇动掉落了下来,大家往外跑的时候,保安疏散人群正好站在下面,当场被砸住,头部被玻璃划破。 宁谧看见鲜血咕咕往外冒,回想方才不禁后怕,好像跟死神擦肩而过。她赶紧脱了外套递过去,让他们按压住保安的伤口。 这时在人群里看见陈闲州陈老师,眼里充满惊惧,应该也被吓到了,宁谧没有心情再跑过去问他结课论文的事,愣愣的站着。 他也看见宁谧,主动走了过来。 宁谧喊了一句:“陈老师。” 陈闲州点了点头,危机当头也没多说什么。 救护车很快就赶了过来,保安被四人合力抬到担架上带走。 宁谧的外套已经沾满血,看起来骇人。 别看是个大学生,遇事却非常冷静,陈闲州注意到她。 “为了论文的事过来的?” “嗯。”宁谧看了他一下。 没想到他竟然说:“明天会把题目发给你,直接在网站上提交就行了。” 她楞了一下,见陈闲州要走,张口就说:“那……平时成绩?” 对方回身看了一眼,不满宁谧的贪心,严肃说:“平时成绩总共五十分,翘一次课减十分。” 翘一次课减十分,三次课没去就是减三十分,那就还有二十分啊,意味着宁谧笔试的时候要考八十分以上才能及格。 八十分对于高中生来说可能不算过分要求,但对于大学生来说,两极分化很严重,混学历这类,一般在六十分游走,而想拿奖学金的这类,往往轻而易举。 所以对于宁谧来说又是一道坎。 不过宁谧此刻顾不上担心,看着老师的背影还有些缓不过来神,刚才地震往外跑的时候她距离保安最近,也就是说那块玻璃如果不是砸中他,可能就是砸中自己。 想到这忍不住又看了眼地上的血迹,神情叫一个恍恍惚惚。 还没走出校门消息就传开了,班级群里不断有人分享最新资讯,刘赟发了一段视频,说某省某市才是地震重灾区,他们只是被震感波及,安慰大家不要害怕。 宁谧看清楚地方名,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比刚才差点被砸还要紧张,赶紧在群里问刘赟:【视频哪来的,可靠吗?】 刘赟:【朋友圈分享的,我有同学在那边上学。】 别的同学开始议论。 【我也听说了,据说还发生了泥石流,山路都冲垮了。】 【好吓人,我正在教室看书,桌子晃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宁谧没有心情细看,收了手机往外跑,走到门口看着车水马龙的道路愣了一会儿,这次想起来打电话。 机械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对不起,您拔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这对宁谧来说无疑打破了她的理智。 网上很快发布消息证实刘赟说的无误,一时间窜到的第一位,成了新闻头条。 她在学校门口的石台阶冷静了会儿,主动给周俊打电话,心急如焚到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只知道周俊在九水镇安排了人,如果真有什么事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不知道周俊在干嘛,也打不通。 宁谧一分钟也等不了,现在只能找李东放想法子。 刚一接听她眼眶就红了红,语无伦次说:“网上都在传九水镇地震了,我看见班里也在讨论,刚才你感觉到地震了吗?我想回去看一眼,感觉不太妙,可能是真的……” 李东放没听懂她没头没尾的话什么意思,理解了几秒才问:“你妹妹是不是在九水镇?” “对!” 他了然:“你有没有给她打电话试试?” “打了,不在服务区……”宁谧有些急,“能不能让刘国宴送我回去,现在我什么也顾不上了。” “你稍等一下,”李东放说了一句。 宁谧听见那边传来不太清晰的谈话声,看样子李东放身边有人。 她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喂了两声。 “你来我这吧,我让刘国宴接你。” “不用,我打车过去。”宁谧不想再浪费时间,挂断电话挥手叫车。 她在路上看到媒体上的最新消息,有人分享了一组最新照片,是九水镇附近乡村的实况,显示村头的水库被泥石流冲开,就近村民的房屋已经被大水淹没,那边近几天一直阴雨连绵,好像地震前的预警一般。 有人在下方评论说老家就是那边的,前几天刚刚回去了一趟,见山上的老鼠频繁出洞挪窝隐约觉得奇怪,现在跟家中还没联系上,准备请假回家看看,后面跟着一片祈祷祝福的声音。 宁谧到中暻公馆,看见李东放松了口气,李东放先她一步说:“你先别急,我已经让林佑联系了那边警方了,很快就能有消息。” 她点了点头,自我安慰说:“那边民房居多,虽然禁不住地震,但是逃生比较方便。” 但是如果发生泥石流,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看着李东放说:“前几年周俊身边王秘书的爸爸就是一天下冰雹去世的,当时有人自称是警察,打电话向他确认身份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诈骗。当时王秘书问换做我信不信,我说哪有那么狗血,不过这骗子还挺与时俱进,下午刚下了冰雹,晚上就说出事了。” 李东放抿嘴看着她,没确定之前什么也不好说。 她说到此处吸了口气,继续讲:“但是过去了几个小时对方都没有提要钱的事,我隐约就觉得不妙了……他爸的确是去世了,不是诈骗……” 李东放点了根烟,“值得安慰的是你还没收到警察的消息。” “但听说九水镇被淹了,死伤很多人,”她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细雨,被雨水打湿的玉兰叶子,“救援人员已经往那边赶,但山体滑坡,道路不通。” 李东放抽了一口烟,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拿起来去卧室接。 宁谧蹙起眉,难道不是林佑的电话吗?怎么还避着她接? 没多久李东放就出来了,腰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所以走路稍微有点抬不起脚。 宁墨抬起头期盼的看着他,见他盯着自己,表情柔和语气耐心的解释:“是这样,那边确实出事了,地震引发山体滑坡,但不是泥石流。现在乱成一团,对外通信的设施损坏,所以打不通电话。” 宁谧心里乱跳了一阵,“我就说出事了……” 李东放说:“林佑觉得应该在后方等消息。你要是等不及的话,我们现在就开车过去看看。” “我们?” “对,”李东放语气自然的说,“刘国宴开车,我也一道儿过去。” 她往李东放腰上看:“你的伤……” “伤没有大碍,已经不怎么痛。” “我跟刘国宴去就可以,你好好养伤。” 李东放打断她,开始穿外套,“走吧。” 宁谧张了张嘴,看向刘国宴,以为他会阻拦,没想到刘国宴什么也没说。 虽然很仓促但必须带上证件,这是最基本的东西,宁谧的身份证一直随身携带,李东放去书房钱包里拿身份证,想了想把抽屉里的□□塞进了腰间。 林佑猜出来以李东放的尿性一定会去,赶紧开车前来阻拦。 宁谧跟刘国宴上车等他,看见林佑跟他拉扯,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情绪都有些激动。 林佑质问:“你是不是疯了?真想知道让小刘自己去就行了,身上的伤还没好你是不是忘了!” 李东放表情很严肃,“好端端的怎么多出来一个妹妹,你不觉得可疑吗?我不去看一趟心里不安,这次务必亲自去。” “天底下巧合的事有很多,你能不能醒醒?” 李东放:“我他妈醒不了,或许就是有什么误会。只要不是亲眼看见的我就不信。” “或许这就是为了引你过去设的局,非常时期你理智点。” “……” 宁谧等的心烦气躁,推开车门下来,远远看着他们俩。 看见李东放表情凝重,拍了拍林佑的肩膀,转身往她这走。 宁谧无心关心其他,弯腰上了车。 “其实你真的不用跟我去,你的伤还没好,你不去我也不会怪你的。”她平淡的劝了一句,心里有些愧疚。 李东放看了她两眼,试探着问:“你妹妹长得跟你像不像?” 她疑惑的看他,坦白说:“当然了。” “她多大了?” “跟我一样大,我们是双胞胎。” 李东放愣了一下,眉头稍稍蹙起,沉默的看她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宝贝们,今天情况特殊,明天会尽量多写的,就这一更吧 第38章 从中暻公馆出市区, 一路都很顺畅, 媒体爆出来几则消息以后也没见有别的动静,估计都在等最新新闻。 宁谧的手机电量支撑不住, 眼瞅着要关机,她这会儿冷静下来,忽然想起来周俊在她手机里动了手脚, 一直监视自己的动向, 想了想赶紧干脆关机,递给李东放充电。 他看了自己一眼,胳膊伸过来握住自己手, 温热的手掌裹着她。 宁谧没有说话,情绪有些低落。 被他捏了捏指尖,微弱的疼痛让她缓过神,听他说:“到了那不管情况怎么样都要冷静, 好吗?” 她闻言心里隐隐的不安,“你是听说什么了吗?” 李东放说:“我没有听说什么,就是嘱咐你几句。” 见她还看着自己, 想了想才说:“我现在伤还没好,到那指不定要你照顾, 所以希望你在找到你妹妹之前保持镇定。” 她垂下头嗯了一声,九水镇是个小镇, 人口不多,住的地方也比较稀疏,不过尧善现在已经嫁人了, 那肯定就有人照顾,所以就算赶上地震,没有生命危险的话也有人陪着。 李东放刚才那么说其实并不是示弱,而是让她坚强一些,用意她都明白,也知道自己还没确定妹妹有危险时先不要自乱阵脚。 开车过去要七八个小时,眼看着天黑下来,他们不得不到服务区休整,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宁谧到服务区的超市买瓶装咖啡,路上给刘国宴提神用。 李东放跟在后面,拿了两包香烟,她本来是要阻拦的,但也想到可能是怕他自己跟刘国宴半夜会困,买来提神的东西,这个时候阻止的话说不出口。 李东放跟刘国宴站在马路牙子上抽完两支烟,站起来上车。 一路上车里都比较安静,李东放时有时无的跟刘国宴交谈两句,问他困不困。 距离九水镇还有百十公里的地方就走不动了,一路上堵车不断,宁谧刚才撑不住打了会儿盹,此刻被刺耳的鸣笛声吵醒。 睁开眼看见身边的座位空着,李东放不在车里。 她身上披着一件男人的外套,深灰色的绒线衣服,看样子是李东放从后备箱或者哪里找出来的。 外面刚下了雨,地势海拔高温度也低,车里很暖和,她推开车门就感到冷风拂面而来。 裹紧大衣,反手关上车门。 李东放在前面跟人交涉着什么,嘴巴里叼着烟,对方手里也拿了一根香烟,他边说边给别人点烟,指了指前面的路,弯下腰凑耳朵听别人说话。 说完笑着道谢,朝她走过来。 宁谧看见他的黑色皮鞋上满是泥渍,踩在泥水洼里,鞋底沾了一层厚厚一层的淤泥,已经没有了鞋子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李东放这么狼狈,也是头一次有个男人为了自己这么狼狈,而且身上还带着伤。 想到这里鼻子一酸,眼眶微微发热。 李东放身体刚受过伤,多少肯定都会有点折损,这几步路走过来就有点喘息不行,找了一块大石头把脚上的泥刮干净。 见她一直看自己,鼻子红彤彤的,跺了跺脚上的脏东西问:“看什么呢?” “你干什么去了,我刚才睡着了……” “去前头问问路,看看往前好不好走。” “好走吗?” 他摇摇头,叹气说:“我们估计得找个地方就近住下了。” 宁谧看了看朦胧的月色,他们陪着熬了一夜肯定已经很累,刘国宴开了一夜的车,李东放的伤没好,都折腾的不轻。 “不知道再往前有没有旅馆可以住,这里很偏僻。” 李东放说:“我都打听明白了,再往前就是大道,算个小交通枢纽,来往送货的货车比较多,有旅馆有饭店。” 刘国宴精神一振:“那太好了,咱们赶紧上车赶路吧。” 李东放低头看了宁谧一眼,跟她商量说:“刘国宴开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我们必须得休息,更何况现在凌晨三四点,天还没亮,我们就算到了九水镇也没办法找人。” “找地方休息吧,我没事。” 她这么说李东放松了口气,虽然她内心很急,但照旧通情达理,自己没看错人。 虽然距离九水镇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已经能看出此处也受到极小的波及,比如路面上有碎小的落石,近处山坡上有折断的树枝。 再往前走就看见人迹,道路两边渐渐开阔,远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大概像他们这样连夜回去的车子很多,因为道路和天气原因都不能不在路上歇脚,所以问了两家旅店不是客满就是停止位不足,最后在镇子里面找了个规模和店面都比较好一点的宾馆。 宁谧接热水给李东放擦了擦上身,然后拿出备用药给他消毒换药,看了眼伤口,有些发白,不知道是正常情况还是因为纱布包裹太久伤口长时间处于潮湿环境下导致的。 她轻轻吹了吹,问他:“痛吗?” “不按已经没事了。” 她歪着头认真给他包扎,叹气说:“好像认识我的人都比较倒霉。”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认识我的话也用不着跟我跑这一趟遭罪。” 李东放看了她一眼,安慰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比你都惨。” “我就觉得自己惨,别人跟我无关。” 她包扎完李东放就把换下的纱布收了,拉被子盖住身躯,看她良久:“你怎么不想着共患难见真情,指不定这次以后,我俩感情更好了。” 宁谧低着头,两只手握在一起,右手搓着左手的大拇指说:“可惜一直都是你在为我做事,我却没有帮过你什么,要说感情加深也是我单方面的事,我却不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这么说也不是告诉你两个人的感情需要相互帮得上忙才可以加深。” “周俊说每个人都要扮演自己的角色,实现在主子面前的价值,不然最后只有被舍弃的后果……感情也是这样。” “嗯,”李东放淡淡的,“周俊果然三观不正。” 宁谧:“……” “我就说你跟他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没什么好处。” 她不知道怎么接话,耳边只有他的声音:“对于九水镇的事,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宁谧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他都跟着自己来了,那还有什么可隐瞒,长话短说:“我妹妹叫尧善,我叫尧臻,其实本来没有名字,五六岁的时候都是花里胡哨的记忆,隐约记得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们叫我大尧,叫我妹妹小尧,后来院长给赐的名……具体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孤儿院是有钱人赞助了私人办起来的,后来没人管理就倒闭了,遇到人贩子被迫离开了家乡,流离失所了几年被不认识的人卖给田军,被带到兰会所教规矩……” 她眨了下眼,话说的很隐晦,其是就是当坐台小姐调教的,那天在后院里犯了错挨打,周俊带着好几个人回来,看见妹妹楞了一下,没几天就被田军带到周俊跟前,周俊托着她的下巴看了几眼,丢下一句“很像”就走了。 再之后李东放大概已经知道,她没有讲下去。 李东放抬手碰了碰她的脸庞,躺在床上看着她:“你跟你妹妹从小一起长大吗?” 见她点了点头。 李东放长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眼前人的表情不对,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李东放没说话,这个世上应该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是他关心则乱。宁谧失踪了已经好些年,那个时候通信还没有今日发达,李家也是动用了很多人脉关系也没找到,现在想寻到人真是难如登天。 宁谧丢失后大哥一年到头全国奔波找人不幸发生车祸,紧接着大嫂终日郁郁寡欢也跟着去世,李东放那时候遭遇了很大的打击。 现在想起来都十几年了,时间如打马而过,不过哪天一回忆还跟一场儿戏似的。 伤心事既然成了定局,想太多那也就没什么意义。 “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尧臻问:“你为什么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我是假的?” “还记得你第一次回家我送了你一副耳坠吗?” “记得。” “宁谧从小左耳背上就有一颗痣,一出生就带着,不仔细看没人注意。但这个事张明昆不清楚,宁谧一直很怕他,跟他关系不热络。至于大姐,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她那时候纠结于不能生孩子,去美国做试管把自己折腾的水肿到不能出门见人。” 她没说话,看他脸色那么差,还真担心他腰上的伤。 想着他们都是人精,谁也对付不了谁,张明昆大概没想到她那么快倒戈,并且跟李东放纠缠不清。其实以张明昆的心机,一开始就没有打着自己能够骗得了李东放的牌。 只不过是想让她趁老爷子不行的档口假冒一段时间,趁机搞死李东放,让李宁谧顺位接下大部分股份,在外人眼中,就变成她年纪小没能力管理,好让他帮着打理几年。 尧臻从始至终也没有开机,心里想着,左不过我已经到九水镇了,不管如何都要想办法把妹妹送走,大不了厚着脸皮求李东放,如果他能帮忙,妹妹也算因祸得福借机摆脱了周俊的限制! 到那个时候,她完全可以丢下一切一跑了之,谁也威胁不了她。 李东放开了两间房,守着刘国宴尧臻也没多矫情什么,直接跟李东放住在了一起。 大家都很疲倦,谁也没心思做什么。 尧臻虽然很累很疲倦,精神却又特别紧张,看着外面的夜色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文,一更吧。回头补给大家,都记着都记着 第39章 清晨, 冷风从窗户里刮入室内。 她轻手关上。 李东放翻了个身, 问她:“几点?” “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 他闭着眼喘了两口气, 叹息一声,翻身掀被下床。 尧臻看着他说:“怎么不睡了?” “既然醒了就不睡了,死后自会长眠, 生前还是不赖床的好。” 隔壁的刘国宴也行了, 还一早就出去买了面食带回来。 李东放看她眼睛下面青青一片,不用问也知道她没休息,昨晚该安慰她两句, 也知道大道理人人都懂,但摊到事上也都一样想不开。 尧臻收拾东西,低着头对他说:“昨晚看见宾馆旁边有家便利店,后备箱空着也是空着, 不如我们去买些救济品带过去吧,九水镇肯定被堵得水泄不通,我们带着生活必需品过去, 就算、就算找不到我妹妹也算没白跑一趟。” 李东放赞同:“行,我们吃了饭就去办。” 不到八点退房离开宾馆, 三个人拉着一车东西继续开车赶路。 后备箱装满矿泉水、面包、饼干和方便面,几乎把小超市货架上适合灾区吃的东西打包了大半。 刚到九水镇车子开始走不动, 他们一路都是绕小路走的,听说大道被冲毁坍塌, 救援的人还没清理干净路上的障碍,暂时不能通行。 她虽然来过九水镇,那也是好几年的事情了,尧善搬了家以后她就不知道在哪了,只记得方向和门牌号。 依照指示找到地方,已经是人去屋空,大门口的水面淹没膝盖,床单、衣服还有厨房里烧火使用的木柴漂浮在水面上,浑浊的污水往地势低的地方流去,看不见脚下路面在水里的高度。 李东放问:“你妹妹就住这吗?” 尧臻走近,找到木质大门上的门牌号,点头说:“是这里了。” 他私下打量了一番,分析说:“房屋没有倒塌,这边地势高水也不深,人既然不在肯定是没生命危险,事发的时候逃走了。” 她松了口气,但还是淌着水进了院里,李东放看了眼她浸在冰冷水里的双腿,没有出声制止,虽然把裤腿卷到小腿往上,但是已经完全浸没,吸水后一直往上走,连着腰间都能拧出水。 她挨个屋子看了看,果然瞧见主卧室的婚纱照,尧善身穿红色旗袍,手搭在男方的肩膀上扭着身子对镜头笑。 头上的发饰很简朴,但还是能看出来新娘子眼里的幸福。 她轻轻叹了口气,从影集里抽出来一张照片转身往外走。 他正要进来就看她出去,扫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怎么样?” “是尧善住的地方,我找到了照片。” 李东放:“我来的时候林佑查了查,说这边设了临时救济站,就在前面的山头,或许你妹妹会在那边。” 她往李东放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那我们得让刘国宴想办法把车开过去,正好把东西带过去。” “这边通信还没回复,手机完全没信号,我们得回刚才下车的地方找他。” 尧臻点头:“好。” 刚转身滑了一下,身子失去平衡往后倒,李东放抬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一带。 她站稳脚,手里的照片却掉在水里,他眼疾手快拾起来,轻轻扫了一眼:“这就是你妹妹?” “是啊。” 他愣了一会儿,“怎么是单眼皮?” “她从小就是单眼皮,”她接过来照片,“我们并不是长得一模一样,这也没什么奇怪,双胞胎里面异卵比同卵的概率大,这个常识你应该知道的。” 李东放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把照片递给她。 尧臻看出他神情异常,眼里的忧郁一闪而过,虽然只在一秒之间,也被她铺捉到。 她联想了许久,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不过李东放既然问起来,忍不住把心里的所有秘密告诉他:“我妹妹虽然心脏不好,但是可以通过手术治疗,在周俊帮助下做了心脏手术,他还出了高昂的医药费。周俊说我们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有生之年不一定偿还的了,我妹妹已经经历的很多折磨,我不舍得她留下,就央求周俊把她送到这里,我被留在兰会所……” “我对周俊一直都很感激,一是他帮我妹妹治好了病,把我们从田军手里捞出来,二是我跟着他这么多年,他对我就像长辈一样,供我吃穿还有读书……” 李东放闻言眉梢往上耸起,停下脚步扭身看她。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开始明辨是非,知道他的计划是违法犯罪的行为,他说自己欠了张明昆人命那么大的恩情,他们那种人最讲义气,身不由己不得不帮。” 他听她这么一说,竟然把周俊描绘的有情有义,脸沉下来提醒了句:“他是道上的人,伤天害理的事干得多了,难不成也都是身不由己?” 尧臻看了他一眼,方才自己讲的有点动容,他嗤笑的语气好似在讽刺自己是圣母白莲花,白了一眼:“……你要不要继续听我讲?” “讲讲讲。” “我不想助纣为孽,好几次试图逃走,他就搬出我妹妹威胁,说左右阿善长得比我像李宁谧,大不了就花点钱再整出来一个我,如果我不想妹妹受刀刃在脸上的苦就乖乖听话。” 尧臻眨了眨眼,低头笑了下,“我不明白张明昆为什么非要这么安排,你们李家到底是有金山还是银山等着被继承……” 李东放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张明昆恨我,所以一直想除了我,再把李家的财产还有我的公司据为己有,他已经丧心病狂了。” 她一脸的不解:“恨你?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早年的事,”说着说着就走到村头,看见刘国宴的车,他不想多提,“他认为是我的破坏才导致他这辈子没缘分有个儿子。” 尧臻没听懂,不过这时候刘国宴下车,没办法再问。 他们必须开车绕过村子,从两边的大道过去,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不知道道路能不能通行。 明明距离很近,就在村子后面,开车过去却花了半个小时,头顶的太阳从东边升到正南,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 果然如李东放所说,在这边地势平坦的高地设置了临时救济处,几排帐篷搭出来的避所,还有几排简易的铁皮小屋。 李东放刚下车就走过去打听情况,尧臻听了半天,悄声说:“你赶紧问问他们认识不认识我妹妹……” 李东放低头看了她一眼,含笑说:“别急啊,你妹妹肯定在这。” 回头只对负责人先讲他们车子后备箱带了救济品。 男人们一听都很感激,刘国宴帮他们卸车搬东西,虽然对于当地人是杯水车薪,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也算一份不小的心意。 负责人含笑:“里面坐,疏散工作基本已经完成,就是咱们在这里大晚上没地方住,还在等临市的棉被,也不知道市里打算怎么安置无家可归的人。” 尧臻往住的地方扫了一眼,两米多的双人帐篷里挤着一家三口,不知道这两夜是怎么挨的。 不远的地方有人生火做饭,也只是拿红砖刮上石灰泥成了个半米高的三分之二圆,架上一口大锅,锅下面生火烧柴。 光帐篷就有一二十个,她总不能不管不顾扒开帐篷门找尧善。 李东放走到铁皮屋子坐下,虽然在屋里,脚下依旧是泥泞的淤泥,见负责人端了一被热水,站起来说:“不用忙。” 他喝了一口放下,看着对方:“其实不满你说,这次连夜赶过来其实也是为了找人,我老婆心底好,路上说就算找不到妹妹也得带着救济,这里的人肯定都需要。” 对方“哟”了声,问:“找什么人啊?找到没有?” “刚从九水镇出来,镇子都是空的。” “叫什么名字,如果在这我倒是能帮你们找一找。” “叫尧善,女,尧舜的尧,善良的善。” 负责人立马对身边的人说:“你去看看。” 说完又对李东放解释:“凡是在这边住下领物资的人,我们都记录下来了,说实话我也不是九水镇的人,你说的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尧臻听说可以查记录立马松了口气,负责人这时候又说:“家里还有没有别人?你们也知道有些地方比较偏远封建,打听人的时候说女人的名儿不一定有人知道,说家里男丁的名儿村里知道的就多。” 李东放看向尧臻,她则摇了摇头,尧善从来没提过,她也从来没问过,尧善对感情的事说的很少,也就结婚透露给了她,而且她们打电话一直就是那个模式,她怕周俊监听,更怕李东放监听到她说不该说的话。 这里乌泱泱有千把人,就算查花名册也要费一些功夫,他们着一天三顿提供大锅饭,专门有人负责的,李东放和尧臻带来那么多水和食物,吃顿饭自然里所应当。 知道李东放受了伤,他们甚至还安排了一间空余的铁皮屋,如果找不到人就可以暂且住一晚歇脚,尧臻打量了一下,好像是准备东西一间,用完就腾了出来,只有两张防潮垫,上面铺着棉被,虽然不至于潮湿的拧出水,但不利于李东放的伤口恢复。 她蹲到李东放脚边,“让刘国宴带你走吧,我自己留在这。” 他看着她:“如果找到你妹妹,打算带着她远走高飞?” 她苦笑了下:“这是个信息网络发达的年代,逃能逃到哪里……” “你知道就好,虽然我不建议你在李家继续当我侄女,但目前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他说完沉默了会儿:“你这么一走了之的话,也是对我不负责。” “嗯?”尧臻眨着眼看他,愣愣的问,“我对你负责什么?明明是我吃亏。” 他笑了笑:“知道自己吃亏就更不能走了,得捞回来本。” 她舔了舔唇瓣,明知故问:“怎么捞?” “你说呢?” 尧臻眼眸里水光潋滟:“只要你能救救我妹妹,我就……对你负责。” 他眯住眼,喉结上下滚动,鼓励她:“说来听听。” “把我妹妹带出九水镇,我知道你有能力保护她……”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能保护她,周俊可是道上的人,你也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差点就搭上性命了,这种保证我不敢给你,怕你失望。” 她张了张嘴,坦白说:“昨天在宾馆换药,我发现你腰间配着一把手枪,我就想,什么人敢拿着这个出门,什么人手里又能有这种东西。” 李东放诧异:“原来你指的这件事,打算拿这个检举我?” 尧臻:“……”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还真可以当做检举的证据,但是她不喜欢相爱相杀的戏码。 “这是一个朋友赠的东西,我没敢碰过,在新加坡不是差点死了,不得已才带在身上了。” 她盯着他:“意思是你不会用?” “会一点。”他解释了句,“在射击馆接触过。” 她也不知道李东放说的真的还是假的,但试想一下,谁能有赠枪的朋友?能赠枪的又是什么朋友?所以他虽然没有坦白,尧臻也知道李东放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他的顾虑她也知道,毕竟有牵扯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并不敢张扬。 做生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人脉也广,她猜着李东放可能有道上的朋友,但他孑然一身没有什么牵涉,并不像周俊是那种身份。 房间里静了几分钟,李东放看她:“你那个提议确实挺诱人的,不过……” 他沉吟住似笑非笑看过来。 她对上视线,这是……在暗示自己现在就得有所表示? 尧臻回身看了看房间,刘国宴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壮了壮胆子主动坐到他身边,心里乱跳了一阵儿,弯下腰递唇要吻他。 李东放愣了两秒,抬起食指点在她红唇上推开她。 尧臻张开水润的眼,这还是她头一次这么主动竟然被他毫不犹疑的拒绝,脸上尴尬的红了一片。 他看不出来喜怒:“我不喜欢这种交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那天在中暻公馆让我为所欲为,是不是故意给我下套?” “什么下套?”尧臻不明白怎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感情这种事美好就美好在你情我愿,你跟我谈救你妹妹就谈救你妹妹,为什么把救你妹妹跟咱俩的事混为一谈?你是觉得以我的条件俘获不了你的芳心,还是觉得我既好色又找不到女人?” 李东放表情冷冷的看她。 第40章 尧臻不得不坐回去, 看出他的不高兴丝毫不加掩饰的挂在脸上, 但她从来没觉得李东放条件不好或者既好色又找不到女人啊。 咬了咬嘴唇,抬手掀他的衣服想看一看伤势。 他直接躲开, 跟她保持距离,同时抖开被子盖身上。 尧臻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几秒:“……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他板着脸。 尧臻说的是问句,他说的则是质问。 她用眼角余光看了几秒, 忽然抖着肩膀笑出声, 李东放看着她,随着她笑的时间越长眉毛皱的越深。 尧臻笑着问:“你刚才是在生闷气吗?” 他呵一声挪开眼,脸上带着不屑, 摸出来一枚钥匙扣拿在手里把玩。 刘国宴突然在外面喊了一嗓子,掀开帘子进来,没有关注他俩的异样便直接走到尧臻面前说:“他们带了个姑娘过来,你出去看看是不是要找的人。” 尧臻眼前一亮, 顾不上李东放生气的事,直接掀开帘子快步出去。 李东放纹丝不动,继续垂下眼眸欣赏手里的钥匙扣, 那真挚认真的表情让刘国宴以为他在看什么名贵古董,疑惑的站了几秒, 问李东放:“你不出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他往上扯了扯被子,慢悠悠叹了口气。 刘国宴说:“你不是怀疑她这个妹妹可能有猫腻吗?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不去看一看, 人就在门外。” 李东放头也没抬:“是我想多了,上午她给我看了照片。” “哦。”刘国宴这才明白,见他撑着身子不起身, 忍不住问:“李总您干什么呢?” “养伤。” 刘国宴一脸好笑,“那行,你接着养伤。” 他说罢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尧臻跑出来,看见帮着找人的男人身后跟了一对年轻夫妇,脚上忽然顿了一下,眼睛盯着朝她走来的女孩子,她差点忘了往前走。 女孩子跟她模样相似,只是一头乌黑短发,皮肤被晒成小麦色,跟离别那年完全不同,那个时候她身体孱弱,皮肤透着不健康的惨白,看样子这几年养得很好。她身板这么好尧臻便放心了。 对方跟身边的人正说话,抬眼看见她弯起嘴角无声的笑。 尧臻眼里有些模糊,忍住往上泛的泪花,上前牵着她的手。 两人都没有说话,噙着泪看对方。 身旁有人问:“是她吗?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尧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人,哑声回答:“是、是。” 抬手捏了捏尧善的脸颊,轻声说:“我们家阿善身体总算好了。”她抿了抿嘴唇没有多说,怕自己多说一个字眼泪就会掉下来。 尧善偏头蹭了蹭她的手心,“但是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清瘦,是不是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 尧臻摇头否认:“不是,我很好,就是不方便回来,这次……” 她顿了顿,守着那么多人不方便说话,这时才顾得上打量跟尧善一同来的人,跟对方对上视线。 “姐。” 尧臻嗯了声,这么一叫内心更加百味交杂,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保护的人,原来真的属于别人了。 两姐妹现在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地方不是说话的地方。晚饭前后李东放才见着了尧善本人,但是看照片那一刻就知道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所以也没有过多期待。 尧臻吃了饭直接去妹妹那里过夜,连跟他说一句的功夫好像都没有,跟尧善一比直接被无视。 他跟刘国宴挤在一间铁皮房子里睡觉,夜晚的风刮得旁边帐篷一直作响,加上刘国宴断断续续的呼噜声,吵得他一点睡意也没有,枕着胳膊发呆。 尧臻跟尧善住帐篷,妹夫不知道去哪了,忍不住担忧:“我跟你睡会不会不好,他怎么办?” “他是男人自己会找地方的,”尧善抖开被子,“这里条件很艰苦,所以没有多余的被子……不换的话没事吧?” 尧臻摇头,“当然没事。” “我们明天就准备回家看看了,听说水已经泄去了,出来的时候连家门也没锁,怕有小偷,不过我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尧臻透过昏暗发黄的灯光看着她,犹豫了良久才说:“不要回去了,你们去别得地方吧。” “什么意思?”尧善愣住。 “你还记得那个周俊吗?” 尧善闻言脸有些不自然,紧张的说:“你不是回来了吗?难道还跟周先生有牵扯吗?” 尧臻想了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尧善愣了半天,一时间无法消化,尧臻看进她的眼睛里,两人握住手:“明天就走吧,我会求李东放安排你们去个安全的地方,你如果不在周俊的监视之下我才能放心。” 尧善这才知道她这几年都在做什么,噙着泪抱住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良久才问:“你说的这个李东放,信得过吗?” 尧臻顿了一下,信得过信不过她不敢保证,但是她知道李东放不是周俊,最起码在她这,一个拿着妹妹要挟她,想要她拿身体取悦,另一个受着伤带她来九水镇找妹妹,自己主动提到交易的时候不屑一顾,这个一比较,谁高谁下就能看出来。 “……李东放是个好人。”她收回思绪才说。 “他是不是喜欢你?”尧善含笑说,“吃晚饭的时候我看他一直注意你,会时不时拿眼睛看你。” 尧臻微微有些尴尬,低了低头说:“不管喜欢不喜欢我,李总都是个很善良的人,他肯定会答应把你送出去……这次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到九水镇来找你。” 姐妹之间信任默契,不用尧臻说太多她就会理解,一夜短暂而漫长,两人聊后半夜才沉沉入睡。 尧臻也才知道尧善在工厂里认识的妹夫,是个财务会计,也是无父无母,所以惺惺相惜恋爱半年便顺理成章的结婚了,还跟她提了婚前那个电话的事,尧臻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镇子又被拉上车子带走的事,更不敢说自己挨打。 虽然事情始末都告诉了尧善,但其中的危险和委屈尧臻选择隐瞒。两个人性格不同,她一向护着妹妹惯了,不舍得她因为这些事整天担心自己的安危。 第二天。 天刚亮还没有多少起床,李东放派刘国宴过来请她们。 尧臻走到李东放住的房间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他已经洗漱好坐在椅子上,瞧见她便说:“过来。” 尧臻看着他走过去。 他还有些余怒未消,但眼前的事要紧,便拿出来□□三下五除二拆卸了。 看着他熟练的手法尧臻打死也不信李东放是不懂枪的,他从里面挑拣出来一个小零件递给她。 尧臻迟疑了一下,拿起来自己瞧,第一次见这种东西,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应该是特制的东西,花纹很独特。 他说:“我已经跟刘国宴都说好了,他会带着你妹妹去山东暂时安顿下来,我会在他们到山东之前提前打电话,让你妹妹拿着这个东西,到时候有用。” 尧臻不解:“这是什么?” “这把枪从意义上不是一般的枪,赠我枪的朋友看见这个就知道你妹妹是我托他照顾的人了,他们这种人比较谨慎,带个信物比较好说话。” “你不是拿来防身的,拆了还怎么防身啊。” “你是在关心我?我还以为眼里只有你妹妹了。”他收了其余的零件,已经没办法组合,只能随便装了起来。 尧臻看着他:“我们好多年不见了,眼下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天的时间相聚……” 他没说什么。 刘国宴不知道从哪里给车子加满油回来,问什么时候启程,李东放说:“最好现在就走。” 尧臻咬住嘴唇恋恋不舍。 尧善都没来得及收拾东西,但是也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尧臻既然张嘴告诉她,说明自己必须得离开才行。好在她老公什么都依着她,而他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人牵挂,说走就可以走。 尧臻目送刘国宴开车带他们离开,直到消失在大道尽头。 她嘴角的笑已经僵硬,闭上眼泪珠便簌簌落下。早就想到会有一场别离,心里已然有准备,纵使不舍得但李东放能把她送走也终于可以狠狠松口气。 她也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直接埋进他胸前轻轻哭了一会儿。 李东放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的话没有说太多。 “接下来呢?我们怎么回去。” 尧臻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抬起头看他。 李东放垂着眼眸看了她几秒,扯起来自己的衣服给她擦泪。 尧臻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闷闷的说:“你干什么啊。” “擦泪,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 “你……用那么大力气干什么,”她蹙着眉,“擦死我吧。” 第41章 李东放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 擦死你, 那多费劲。 这边正好有车要去附近镇子拉补给, 可以让他们搭顺风车过去。那边虽然受到波及,但去市中心的公交车还在通行, 每天早中晚三趟。早上七点准时发车,这一班肯定赶不上了,但是中午的可以赶上, 幸好李东放问了一下, 不然还不晓得怎么过去才好。 早餐领了两包枕袋的纯牛奶还有两块面包,她嘴巴里淡淡的有些吃不下,勉强把奶喝了。 瞧见他皱眉:“不吃饭这么赶路?” “你吃吧, 我不饿。” 他放下面包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我也不吃了吧。” “哎,”尧臻有些过意不去, “我吃我吃。” 这才又吃了半块面包。 拉货的车子是农用五征,就连驾驶座连个敞篷也没有,李东放猜着阶梯上去, 回身想抱她上去,尧臻没敢让他这么干, 借着力道攀爬了上去。 两人并肩坐下,背对着出发的方向。 噪音既大又颠婆, 尧臻被吵得脑仁疼,腮帮子被颠的就像要脱离自己。 她看向李东放:“你的伤确定没事吗?” “能撑住。” 看他的脸色和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能男人的体格就是得天独厚, 远远没自己想的那么较弱。 尧臻这时才拿出手机,屏幕是黑的,虽然充满了点但是两天没有开机,走到桥头的时候在李东放的视线下“咚”一声扔进了水里。 这是周俊给的手机,在里面动了手脚,她虽然知道却也无力反抗,周俊现在是否知道她来了九水镇尧臻不想再管,只是不想两个人回去的时候他再遭暗算。 “终于舍得扔了。”他收回视线,针对她的做法没有评价。 尧臻看了他一会儿,解释说:“不是我不想扔,是我妹妹被他们变相挟持我没办法。” “希望刘国宴能够一路上顺利,平安把他们送到地方,我欠你的一时半会儿还也还不清,我仔细想了一下林佑那天的话,我这个卧底确实一直太佛系了,这次回去有什么帮得到地方我会暗中帮你的。” 他掀起眼皮子,困倦的看了她几秒,“你想干什么?” “帮你。” 他打了个哈欠,“保住你自己的安全就算是帮我了。” 怕她会轻举妄动似的,还特地叮嘱:“你千万别跟张明昆对着干,你就安生当宁谧就可以了。” 尧臻默不作声的盯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他挑了挑眉。 她什么没说,头轻轻的枕他肩膀上,脸贴着他的胸膛。他顿了顿才抬手,揽住女人的腰肢。 耳边是轻柔的语气:“我以前少女怀春的时候每天都在想,以后我要寻找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有多高,身材好不好。” 李东放垂眼看过去,见她闭着眼似乎在回忆,忍不住问:“然后呢?” “最好个子高高瘦瘦,霸道总栽,还会打篮球。” “……” 尧臻一直一个姿势腿部发麻,慢慢伸开腿,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盯着自己,下一秒人就勾唇笑了:“这不就说的我嘛。”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搞了半天是变着花样向我表白。” 尧臻:“每个姑娘十几岁的时候肯定都是这么想的,只是年纪大了就会改变。” “哦,”他似笑非笑的收回视线,明显不信她说的。 尧臻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她刚才真的是在感叹,以前的时候认为男人的脸胜过一切,现在觉得男人的人品胜过脸,如果人品和脸双在线,那是极品。 三轮车的速度有限,但是也勉强赶上了中午的一班公交车,尧臻不知道回去等待她的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她都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 在市里找到酒店歇脚时,尧臻只感觉风尘仆仆,满脸灰尘加满身臭汗味,顾不上吃饭便赶紧钻进浴室里洗了个澡。 洗完出来整个人清爽的很多。 李东放半靠在床上翻酒店床头的杂志,听到她出来才放下杂志,拢着手看她。 尧臻裹紧浴袍,有种时间忽然停滞的错觉,在他眼神注视之下莫名的滞闷压抑。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垂头想了会儿,试探的喊:“李东放。” “嗯?” “你要不要去洗澡?” 他没有立马动作,视线隔着白色浴袍不由自主往她脖子以下的部位看去,喉结动了动。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主要还是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太热切,就试着问了一下,此刻见他迟疑不决,咬住唇冷静了会儿又说:“不知道你的伤具体怎么样了。” 李东放挪开眼,淡淡的看了一会儿浅褐色的窗帘,回过头才讲:“先说清楚,我不缺女人。” “嗯?”尧臻眨了下眼。 “我也不是第一次做善事。” 她反应了一会儿,似懂非懂的看了他几秒,红着脸说:“……不要洗澡算了。” 她正好饥肠辘辘,早就想吃饭了。低头拿上衣服进浴室换,刚退了一步,后面就有温热的身体贴过来。 两只胳膊搂住她的肩膀,半个身子弓着压到她身上,她闻到清爽的香气,原来他在隔壁已经洗过了,尧臻不知道他今天怎么有意开了两间房,就像有钱没地方花了一样,她一个女孩子都没有觉得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妥。 毕竟已经发生了那层关系。 又想到两人好久没有那个,以他第一次的勇猛可能怕自己把持不住才这么安排的吧。 他的头埋进她头发里深深嗅了一下,撩开她脖子上的头发,对着白皙的脖颈轻轻落下吻,用责怪的语气抱怨:“你说自己是不是经常勾着我,嗯?” 尧臻有些冤枉:“……我没有。” “那你主动让我去洗澡?” “……” “撩得我腿都软了。” “……” 他张开眼,漆黑的眼睛里染满欲望,手绕过她往腰肢前面摸索,视线从她头顶垂下去,认真的去解腰间打着的结。 轻轻一拉浴袍就散开了。 尧臻一动不动,屏住呼吸,这时候才忍不住阻挡了一下,她刚洗了澡什么也没穿,甚至光着脚丫子。 下一秒就被扳住肩膀翻过去,面对面朝着他。 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尧臻被晃了一下神。恍惚了几秒,自己对这样的环境陌生不安,好怕房间里有针孔监控,待会儿要发生的事全部被录进去。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头顶,两人距离非常近,近到李东放垂眼就可以看见她锁骨肌肤上毛茸茸的毛发,细细软软的,跟皮肤一样的颜色。 他双手掀开浴袍领口,从她圆润白皙的肩膀推了下去。尧臻匆忙并紧双腿,在他的视线下皮肤渐渐变得粉红。 她别开头:“别这么看我。” “不让我看想让谁看。”他低低的笑着反驳。 女孩儿的脸又热又红,赶紧伸开胳膊抱住他腰往上几寸碰不到伤口的地方,脸颊紧贴他的胸脯说:“你这么看会让人特别不好意思。” 他声音闷闷的又笑了两声,粗粝的手掌贴着她光洁的后背,就像游走在奶白色的乳酪里,腰肢看起来纤细没有肉,但却出奇的软,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扔到床上。 尧臻尖叫了一声,陷进柔软的床上,两条腿正对着他。 他的目光更加深邃,搞得自己心跳如雷,注意到姿势特别的不雅又尴尬的合拢腿。 李东放抬手搭上皮带,啪嗒一声解开。 …… 酒店后面就是一条繁华街道,各种小吃摊准时出摊叫卖,沿着幽长的街道传进房间里,玻璃窗户大概是他打开散味道的,她洗澡出来的时候忘记关上了,哗啦哗啦风吹树叶的声音也很清晰。 一直混混沌沌的尧臻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因为累了一天又饿着肚子,所以后面渐渐体力不支,他勾着她的腰把她送到床上的时候才慢悠悠吐了一口浊气。缓了好半天头还有些晕。 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带她解锁姿势,而是在房间里开疆辟土,她被带到床上,浴室里,套房外面的沙发,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在耳边一直提醒她房间不隔音,下手却又一次比一次狠,让尧臻害怕不安,好几次觉得自己只要一口气上不来就会死去。 李东放已经恢复平静,看了眼身边的人,可能这次前戏不足导致她一开始叫了几声疼,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守着她总情不自禁的猴急,就像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一般,一而再再而三让他失了老司机应有的水准和颜面。 看见她眼角的泪痕,抬手用拇指擦去:“刚才真的疼?” 尧臻抿了下嘴唇,脑袋空空的望了眼窗外华灯初上的夜景,特别担心外面的人能听到她方才的声音。 他抬手钳住她的视线,不满她的分神,“怎么了?” “嗯?” 他为什么总爱完事以后跟她探讨这些问题。疼是有些的,上来就后入,尧臻肯定吃不消,一这样就有点害怕,好半天都打不开自己,总之还是她没什么经验拖后腿了。 第42章 尧臻眼皮子沉重睁不开, 他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渐渐听见, 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感觉脸颊被拍了拍。 “不吃饭就睡觉吗?午饭没吃难道晚饭也不准备吃了?” 困意被惊走,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说:“你自己去吃行不行, 我困了。” “看样子昨晚跟你妹子话说多了没睡好。”他心里想,我昨晚也没睡好,怎么不见有你这么困。 她说完意识有些迷乱, 隐约觉得他起身下床穿衣服, 她松了口气,赶紧走吧,她也好自己安生的睡一会儿。 李东放去而复返, 默默站了几分钟,在她又要睡着的时候,用一副打商量的语气:“走啊,多少去吃一点, 你不去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尧臻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发呆片刻,视线移到他身上。 “你是不是不想自己去, 想让我陪着你去吃饭?” 他有些不好意思,淡淡的嗯了声。 既然都这么承认了她也不能拒绝, 难得他这么粘人一回,慢吞吞的坐起来, 脸红红的看着他说:“你帮我穿衣服我就陪你去吃饭,怎么样?” 他歪着头笑了一下,“成。” 忽然觉得眼前丫头变了个性格, 守着他胆子越来越大,这还跟他做上交易要让他亲手穿衣服了。 不过女人在床上撒娇的威力还是很大的,大到男人心里软绵绵的,除了顺从不知道怎么拒绝。 李东放勾起她的内衣,噙着笑摸进被子,她怕痒痒,兜着肩膀笑起来,尖叫着打了一个滚用被子裹紧自己。 只露出一个脑袋看他。 李东放啧了声。 “笑什么?” “你碰到我的痒痒肉了。” “还穿不穿。” “穿,”她伸出细白的胳膊,用求饶的口吻说,“我自己穿,不劳你大驾。” 他躲了一下,“那怎么行。” 说着朝她扑过去,恶狠狠说:“爷今天非给你穿衣服。” 尧臻啊啊叫了几声,抓着被子往床头跑,才刚跑到一半人就被逮住,他抓住女孩儿的脚腕直接往后一带。 她失去平衡瞬间趴到在床上,一边喊着我错了一边还抬脚踩到李东放胸前试图阻挡他的攻势。 李东放轻而易举钳住她,往后又是一拉,这下整个被褥都被拉动,被子枕头掉了一地,床上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战,此刻乱成一团。 她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平躺着喘粗气。 长发摊了一片。 李东放抬起她的腿把内裤套上,翻过来她往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令尧臻尴尬不已。 他脸上带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像长辈教训晚辈一样的语气:“跟你穿个衣服怎么这么费劲。” 她躲进被子里,送了他轻飘飘一个白眼。 李东放:“你这样不吃饭时间长了等于慢性自杀,一直这样我看你也就只能活到四十岁。算命的先生帮我算过,我最少也得活到八十岁,照这么看,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跟你的关系未来怎么发展。” 尧臻瞄了他一眼,“好事啊,说明你四十五岁就可以续弦。” 他愣了一下,“我肯定会续弦。这个不用你操心。” “那提前恭喜你。” “……” 李东放咬牙看了她一阵儿。 小嘴巴拉巴拉还挺能说。 尧臻在他的视线下匆忙穿好衣服,低着头说:“去哪吃饭,吃什么?” 李东放脚上没动,看着她:“不知不觉又被你调戏了。” 尧臻顿了半天, “哈?” “你活到四十岁跟我续弦怎么关系,美得你。” “……” 尧臻在李东放漆黑瞳孔的注视下尴尬不已。 她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往桌上扫了一眼,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抬手擦干净嘴角的水渍,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吃饭去吧,好饿。” 边说边打开房门念叨。 “就去酒店后面的这个小街吧,很多吃的,闻起来好香啊。” 李东放往她身上扫了一眼,没有拆穿她拙劣的掩饰尴尬的技能,慢条斯理的拿上外套跟上。 酒店后面是一条六尺宽的小街道,两边是靠小吃摊营生的居民,类似于济南的芙蓉街青岛的劈柴院,卖的东西也大同小异没有多少当地特色。 李东放见多了,虽然没进去看也知道如此,看她兴致勃勃不忍心扫兴,就在后面跟着转了转,她一开始兴致盎然,看见什么都想买来尝一尝,两三家之后渐渐提不起兴趣。 “看起来挺好吃的,不过街头批量生产的食物也就徒有卖相。” “你要买的,记得吃完。” 她眨了眨眼,“我买多了吃不完。” “没事,”他似笑非笑的,“我帮你拿回去,明早继续吃。” 尧臻苦着脸看他,“你什么时候这么节约粮食了?” “今天刚培养的好习惯。” “……” 铁板鱿鱼吃的她想吐,最后还是扔了。 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李东放带着她下馆子,是一家海鲜面馆,尧臻早就看出来李东放对面条的情有独钟来。 心情好了喜欢吃面条,心情不好喜欢吃面条,胃里不舒服的时候是面条,上次挨刀的时候也是面条。 而且面条最好是带着汤,可以边吃边喝的那种。 记得上一次林佑请客吃饭,点了一桌子菜,服务员问要不要主食的时候,李东放直接就点了一碗肉丝面。 要求手工现做的新鲜面条。 尧臻当时愣愣的看着一桌子还没有怎么动筷子的菜消化了半天。 他点了单问她吃什么。 尧臻从菜单第一道看到最后一道,竟然全是面,也就在最下面看见了几个字眼,炒河粉。 她还真没有吃过炒河粉,也就听说过,可能是东台市风土人情的原因,见得最多的就是酸辣粉麻辣烫炒面炒蛋砂锅米线,鲜少看见店里有卖这个的,实在好奇就点了。 服务员握着笔记下来,刚要走李东放说:“等一下。” 他看了看墙上面贴着的招牌,“再来一碗当归乌鸡汤。” 服务员走了才说:“给你点的。” 饭馆只有一间大小,算是在这边几家餐馆里头最景气的一个,室内光线不追求明亮,打着温暖色调的地灯,板凳比较别出心裁,墙壁一边挂着两台风扇,这个季节的温度还有点低,暂时用不着。看装潢像是年轻人才会采取的布置。 端上来尝了一口,满嘴的中药材味道,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肯定对身体好所以她憋着气喝完。 尧臻擦了擦嘴,看他:“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不是不喜欢住在家里。” “嗯。” “回去以后我帮你到学校办入住手续。” “真的吗?” 他垂着眼吃饭,她问完几秒钟之后才放下筷子说:“其实你住在学校没有住在家里安全,我并不是很赞同这件事。” 尧臻摇摇头,笑说:“如果真的有人要伤害我的话,不管我住哪里都不安全。” 他顿了一会了,试探:“你有没有兴趣搬到中暻公馆住?距离学校更近。” 她缓缓抬起眼。 “那外人怎么看,爷爷或者姑姑知道了会怎么看?” “的确不太好。” 他沉吟少顷,“虽然住学校自由了,但记得每周末要回家住,就算我不嘱咐爷爷也会要求。理由我已经想好了,就说你这学期要实训,会很忙,家里和学校两边跑会分心,不利于学习。” 她没有任何意见。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忍不住提醒他:“那你要注意安全,我在学校起码是群体生活,想下手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我只是个小角色,影响不到你跟张明昆的利益,所以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 “什么才叫有实质性的危险?”李东放反问,“周俊对你的那点心思连隐瞒都懒得隐瞒,还叫没有实质性的危险?我怎么就觉得很危险。” “……” 尧臻垂下头,表情有些不自在。 李东放拿出来烟盒,慢慢敲出来一根,递到嘴边咬住,“不行就报警。” “……我报警岂不是贼喊捉贼。” “我说你是真的你就是真的。”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守着她抽烟不合适,把嘴头的烟拿开,随手扔到桌面。 “他说你是真的,然后就把你送到李家,送进来可以,如果改明儿再说你是假的要带走,还要问我同意不同意,这是李家,不是张家或者周家。” 她定定的看着他没说话,心里却安定了许多。 李东放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懒散,带着几分流氓习气,“怎么,当我吹牛皮啊?” 尧臻微微笑了笑,“那你想好怎么对付张明昆了吗?” 他别有深意的说:“等着吧,有好戏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攀攀 一枚火箭炮 全宇宙认证胖兔子 一枚地雷 邹小娜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秋日连翘 一枚地雷 24535137 一枚地雷 ZCt 一枚地雷 甜甜圈 一枚地雷 blingbling 一枚地雷 小川自深山 一枚地雷 我的太阳 一枚地雷 第43章 他们还没回到东台市刘国宴就打电话过来。 李东放开着免提。 刘国宴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到山东了, 刚过了省收费站。” 李东放看了一眼尧臻, 她抿嘴正对他笑。 “嗯,”他对那边说, “到了地方再休息,路上就别多停留了。” 刘国宴:“好的,我们到服务区放个水就继续上路。” 她知道放水什么意思, 不就是撒尿。 “你们到东台市了?” “没有,”也不知道李东放在想什么,对那边说,“等你们到了我们才往回走, 现在还在外面。” 挂了刘国宴的电话,李东放看她。 “他们已经到山东境内了,应该没什么危险,周俊的手按理说没有那么长, 在东台以及周边市可能有点影响力,跨省应该不可能。” 尧臻轻轻松了口气。 “我出去打个电话。给山东那边的朋友。” 山东那边的朋友应该就是赠枪的那位神秘人物,她点头目送他出去。 大概五分钟后, 李东放出现在门口,走廊里的灯开着, 他面无表情进来。 尧臻跟着他往屋里走,垂着眼看他, 浓密的睫毛覆盖住复杂的情绪,声音有些着急:“怎么样?” 李东放抬起眼才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似乎没什么信心, 他觉得自己的势力再一次被小看了,撑着头淡淡的说:“你觉得呢?” “我看你似乎不开心。” “只有你这种二货才把开心不开心挂在脸上。” 她眨了一下眼,“这么说没什么事?你那位朋友愿意帮忙了?” 李东放往后一靠,身子陷在沙发里,抬起头仰着身子看她:“当然是没问题,如果有问题我也不会直接让他们过去。你妹妹和妹夫暂时在那边安顿下来吧,他会给安排工作,只是暂时只能跟你一样用假身份,出境入境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尧臻居高临下说:“只要人安全没事,真身份和假身份又能怎么样,我妹妹会理解我的,不需要我过多解释。” 李东放添了一下嘴唇,有什么似乎欲言又止。 尧臻打开电视调了一个台出来,NBA的球赛,大对数男人比较感兴趣,她曾经在李东放的房间瞄见过詹姆斯的一件球衣,回头问他:“你要不要看球赛?” 他脸上的兴趣不大,垂下眼眸思索了一阵。 声音沉沉的喊她:“尧臻。” 声音带着一点迟疑,尾音往上挑了挑,听语气似乎带着几分温柔。实在没什么好看的频道,酒店的有线电视机一般只做摆设提高房间的逼格进而上调价格,她关掉电视回身看他。 李东放说:“有些事我不想隐瞒你,我跟你分析一下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其实你现在完全可以跟着你妹妹去山东,等躲过去这段风波再回来。” 尧臻就像不知道事情的轻重一样,或者说一脸无所谓,把手里的遥控器放下。 “我知道啊,我以前每分每秒都想逃走,不参与进你们的争斗里,现在机会来了,我却不想走了。” 李东放垂着眼看她。 尧臻低着头,手指不安的摩搓着沙发,藏青色棉麻布料有些扎手,她收回来手。 抬头再看李东放:“如果我在公司的话说不定真能帮上你,但是我现在没进公司,你们的关系就算再白热化我也插不上手。周俊已经对我妹妹失去控制,我肯定不能再走了,不然也是给你和你那位朋友添麻烦,只要我还回去的话,周俊肯定只找我的麻烦。” 她的笑容有些苍白,“我现在能给你减少麻烦就是在帮你,这么说没错吧?” 李东放叹了口气,眼角带着笑看她。 明明眼前的女孩子骨架单薄,瘦弱没有力气,他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份坚定。 “虽然我帮了你很多,但是也没现在就让你报恩。你现在能独善其身就不错了,还想着怎么帮我吗?” 尧臻看着他笑:“我就明明白白的解释一次,我这么做根本不是报恩,这又不是什么封建社会,救命之恩需要女人以身相许,你的脑洞好大,不要再过分解读我了。” 她的声线本来很轻,软绵之中还带着一份坚韧,说出来的话不容置疑。 李东放紧抿着嘴,舌头动了动。 这个样的女孩子还真是对他的胃口。 你说她软弱吧有时候就像个狐狸一样狡猾,跟他说话玩文字游戏,打太极的技术贼溜。你说她坚强吧又带着讨喜讨好的性格,感情生活很干净,纵使身不由己也反抗不驯服,坚持自己的底线原则。 李东放其实特别想把她送走,主要还是忌惮周俊的那点心思,怕他狗急跳墙作出格的事让自己后悔莫及,但又怕送走了人就真的走的,再也找不着了。 茫茫人海里,想藏一个人何其容易。 因为有私心,所以自己犹豫不决。 尧臻回到李宅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李东放身上的伤恢复的已经已经看不出来。 他进门没看见张明昆神情明显有些失落,笑问李玥:“姐夫怎么不在,还想跟他下一盘棋。” 李玥说:“他出国了,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回来了。” 他眉梢几不可见的挑了挑,跟尧臻一前一后上楼。 李玥蹙眉看着她,“最近几天跑哪去了?” 李东放却说:“不是跟你打电话说了,带她出去散心了。” “没问你问她呢。” 尧臻回过头,站住脚,“……出去散心了。” 她原本想说叔叔带我出去散心了,可是最近叔叔这两个字实在喊不出口,这几天也是能不喊就不喊,不然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李玥叹气:“别跟着你叔叔学坏了。” “……” 尧臻选择沉默。 还看了他一看,忍住笑。 李东放一向很尊重李玥,守着她没有对外人的严肃,此刻一脸委屈。 “姐,你确定说的是我?” 李玥说:“你过来,姐姐有话问你。”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依言下楼走近,尧臻见没自己什么事就回房了。 李玥轻手轻脚坐下,看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便问:“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李东放往尧臻的房间扫了一眼,垂着手说:“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还不能自由恋爱了?这点小事都得报备?” 她白过来一眼,“那也要把自己的东西藏好吧,被别人看见什么样子。” 李东放听糊涂了,把自己的东西藏好这话就变得有点歧义,他回这里从来不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就连套子也是中暻公馆会备一些,毕竟是成年单身男性,不算过分吧? 皱皱眉:“什么跟什么?” “孙姐去中暻公馆做卫生,说浴室里扔了一件红艳艳的裙子,烂的一块一块的。”她睇着李东放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继续问他,“这种事不是让别人看笑话乱说吗?” “……” 他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裙子是谁的,都三个周前的事了,还是他出差去新加坡前一晚尧臻留宿的时候一时激动发生的事,她不提自己差点忘了,也难为这个长姐记性这么好。 若有似无的点点头,笑说:“好,下次注意。” 李玥打量了他一会儿:“谁家的姑娘,认真的吗?” 他老神在在的:“这个就不方便说了。” “有机会领回来看看。” “怕领回来吓到你。” “吓到我什么意思?”李玥被他气笑,“是太丑了拿不出手吗?” “丑不丑倒是其次,”李东放说,“没准你还认识。” “认识?”李玥越听越感兴趣。 他神秘兮兮的说:“好好回去想一想吧,猜对了有惊喜。” “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你的法眼,我身边认识的适龄女孩子,不是已经嫁人了就是年龄尚小,认识说起来也没几个漂亮的,左看右看都比不过咱们家宁谧。你还能挑中一朵花来?” 李东放含笑:“跟她一样漂亮。” “宁谧吗?” “嗯。” “嗯什么嗯,你倒是领回来看看。” 他打了个呵欠,表情有些漫不经心的。李玥看出他的疲态,知道他们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刚回来也就没再问,打发他去休息。 李东放慢悠悠上楼,到三楼看了眼尧臻卧室的房门,试探着拧了一下把手,里面竟然被尧臻给锁住了。 这才刚到家,张明昆出差了她又不是不知道,锁这么紧是在防着谁呢? 难不成防着他? 怎么,难不成还怕他半夜不吭一声混进去干点什么? 李东放虽然不排除可能有这个念头,但是被这么防着就有些不舒坦了。 尧臻大概不知道他们家装修上还是下了功夫花了钱的,隔音效果没得说。完全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 作者有话要说:李东放:隔音效果没话说。 尧臻:……听不懂。 李东放:不懂没事,躺好就成了。 第44章 这几天过的担惊受怕, 想起来恍如隔世。李宅对她来说不算家, 如今却成了她的避所。人啊,永远不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是福是祸, 生活跌入低谷也没什么好怕,总有一天触底反弹。 早晨,风和日丽。 她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李东放正和李玥谈话, 内容是关于她寄宿的事, 没想到他雷厉风行,办事效率上这么快。 “住宿当然可以,我没有什么意见, 你问过爸爸了吗?他同意的话就行了。” “他身体不好,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他了。” “你觉得好就好。” “那就这么定了。” 尧臻松了口气,脚下的步子轻快起来,踩着拖鞋下楼。 李东放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恢复长辈做派,垂着眼看也没看她:“赶紧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学校, 寄宿的事这两天就能办好,在学校老老实实儿的学习, 别辜负我跟你姑姑的厚望。” “……” 尧臻忍不住扯动一下嘴角。 没有张明昆在的早餐吃的还真是舒爽,没有骨鲠在喉的感觉, 也不会饭后消化不良。 李东放在车库等她片刻,上车时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手握着方向盘耐心的等她。 尧臻扯着安全带“嗒”一声扣好,他才不急不慢的打着火。 车子行驶出来, 上了去市里的高速大道。 “到学校谨慎点,发现什么异样及时给我打电话。” 她看着他点头,忍不住主动握住他的手。 李东放用眼角余光看她一下,噙着笑反握住。 “或者你可以趁着我放松警惕而周俊没有你的把柄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坐车跑路。” 尧臻闻言觉得好笑,夹住他的手用力,“都被你猜中了。” “我还能不了解你?” “那你猜一猜我现在想什么呢。” “能想什么,”他平静的说,“想我呗。” “……”她要笑不笑的给了个白眼,“你自我感觉还挺好。” “谬赞了。” 她拢了拢头发,漫不经心的说:“人的自信跟脸皮成正比,脸皮越厚越自信。” 刚说完就感觉指尖一痛,他似笑非笑的扫视过来。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还在把玩她的手指,考虑要不要再惩罚她一下。 尧臻吸着气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动口?”他牵着她的手带到嘴边,亮出洁白的牙齿,“你确定让我动口?” “别别别。” 她实在是说不过他,浅浅笑起来。 李东放说:“我就说嘛,动口就得见血,这样更不好。” “是啊,啮齿动物里的某犬科一般是这副德行。” 李东放挑了挑眉,“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特别想找刺激。” 他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压迫感,尧臻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他,恍如未闻。低着头把副驾驶座前面的收置箱打开,里面乱糟糟的,有超市里的购物小票,有车险的回执清单,还有一些杂七杂八不知道有用没用的账单。 她以前看过一个言论说单身男人这里一般会放几枚套子,以免跟女人激情澎湃情难自禁时的不时之需。 她还以为会在他车里找到一个两个,也好让他无地自容。 他说完见她没回,转过头认真开车,隔了将近一分钟才又听她很欠的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单身了。” “哦?” 李东放没回头,语气充满了好奇,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你不知道怜香惜玉。刚才咱们俩抬杠你一句也不让着我,就你这性格也就我这种大度的人才不会生气。” “照你这么说,咱们俩还挺配。”他笑了一下。 尧臻刚听着哪里不对味,下一秒果然见他说:“你不用天天对我推销自己,你的心意我明白的。” “啊?” “不过你放心,怜香惜玉我不是不会,只是分场合地点而已。”一般床上怜香惜玉。 她看着李东放眨了眨眼,还要说句什么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校门口,早晨七点半多,人流很大,尤其是往教学楼的路。 他声音低沉:“下车吧,我就不进去了,这个时间你们学校路上比较堵。” 尧臻以为他这次过来是找老师给自己办寄宿的,见他送到门口就让自己下车有些奇怪。 “你不是说要给我办寄宿吗?” “我已经给左明打了电话,他在办。” 我们导员你都是打一通电话就可以直接使唤的吗?也太不尊师重道了,人家好歹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不需要送个礼见个面意思意思? 她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五十二了,学校很大,走过去估计得小二十分钟,蹙了下眉:“要不你再送送吧,赶不及要上课了。” “你不是经常迟到吗?” “这都知道啊?” “你什么事我不知道。” “今天考试,”她抿了一下唇,“陈老师监场,他是一位新来的老师,性格比较刚。” 李东放没有迟疑,直接打方向盘进去。 不知道是系统问题还是校门口识别车牌的机子出了故障,需要保安人工来操作,最近有领导来视察,所以出入限制,需要出示校园卡,校外车辆不准进,登记也不准。 尧臻从背包里翻出校园卡递出去。 他们看了一眼才放行。 李东放开车到三教楼下,停到车位里。 尧臻解开安全带,顺口问:“刘国宴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这两天。” “等他回来我要好好谢他。” 李东放笑:“你怎么不说好好谢我。” 她动作滞了滞。 “我觉得跟你不需要言谢所以就不谢了,你觉得需要我好好谢谢你么?” “自然。” 他熄了火拔下来钥匙,探身过来,点了点自己的脸庞,垂着眼看她。 尧臻脸红了红,放开门把上的手。 大庭广众朗朗乾坤,真骚气。 心里默默吐槽完,不情不愿凑过去飞快吻了一下。 皱眉说:“好了。” 李东放眼角挂上笑,原本想趁机揽住她缠绵会儿,忽然想起来昨晚助理打电话说办公室有份文件急等着他签便暂时放过她。 反正晚上住对门,过几天又要搬进学校宿舍,总会隔三差五骗她去中暻公馆住几次。 尧臻唇瓣红润润的红李东放车上下来,刚走了两步忽然听身后有人叫她。 一看是王思茹,还有班里的几个男生,刘赟也在其中。 刚做过坏事就容易心虚,赶紧垂下眼睑擦了擦嘴。 “你叔叔送你啊?” 尧臻嗯了声,狐疑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上次我做过这个车啊,留意了车牌号。” 尧臻不记得上次是哪次,不过没多问。 陈闲州的课不是必修课,所以考试也没有那么难对付,尧臻跟着王思茹找了个距离体委比较近的座位,稀里糊涂就过了。 李东放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八点半,助理火急火燎的等了许久,看见他才松了一口气,要是两人的地位换一换,李东放早就被骂的狗血淋头了。 他看见钱助理好整以暇的问了一句:“老钱你怎么一脑门子的汗,这个天也没有很热吧?” 钱助理心想,废话,老子都快急死了你还有时间在这说闲话。 李东放随手翻看了一下他需要的文件,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打开电脑查看了一下最近的邮件,低着头问:“张总去国外出差了?” “是,昨天走的。” 李东放跟老钱也算患难见真情,如今守着他说话也不加忌讳:“扎我那一刀还没好呢,他就敢出国,不怕我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心。” 老钱说:“你是有什么安排吗?” “那不得安排安排。” “杀人可是犯法的。” 李东放被引笑,敲着桌子说:“我可不做犯法的事,我是个好公民好市民,但我也不能看着别人做犯法的事不举报,这不是助纣为虐。” 老钱摇了摇头,心想你想对付他就对付去吧,可别像在新加坡似的把我扯进去,我现在刚升了职加了薪,前途一片大好。 想着想着忽然记起来这一片大好前途都是李东放给的,他可不能出事,不然自己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毕竟一家老小张着嘴等吃饭呢,李东放可不能任性,忍不住劝了两句:“那您可得防着他点,姜还是老的辣,要弄就得来狠得,别给他反驳的机会。” 李东放有些惊讶,抬眼看他。 都说老钱敦厚,有些时候也挺心狠手辣的嘛。把自己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要说张明昆有什么犯法的事,无非是权利金钱女人,女人占首位,左不过就是大老爷们那点特殊爱好。以前没有做公司二把手的时候是个顶规矩的人,后来李东放才知道他是守着李家人还没放开。 李东放最早发现他不规矩是在七八年前,那时候自己也年轻气盛能动手的时候不动口,听说他跟个洋妞学英语都学到床上去了的时候还不太相信,现在想来仍觉得可笑,洋妞是丰满泼辣,床上奔放,但也深呐,没有金刚钻不怕自己肾疼? 不是他看不起张明昆,就他当年那没发福前的干瘦体格,撑死了也就两分钟。 李东放见传的满城风雨,还有鼻子有眼睛,有一次气不过就瞒着李玥去捉女干,还想到还真赶巧了,后来全酒店都知道张明昆的小舅子众目睽睽下把当姐夫的他给揍了,揍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也不知道张明昆后来怎么压下去的,竟然没闹到媒体那里,不过那时候张明昆也不吃素,就因为他大学沉迷游戏这点子破事,撺掇老爷子断了他两个月的零花钱。 这个梁子当是就结下了。 不过那个时候李东放靠的是拳头硬,张明昆靠的是本来是属于李东放的权力。 李东放憋屈过几年,那几年李家的小少爷当得名不副实。就是因为在李老爷子眼里,不管女婿还是儿子本质上都是儿子的观念才助长了张明昆这么嚣张的气焰。 李东放这次非得拨乱反正。 学校食堂为了这次的视察竟然也做出了一系列的举措,比如下调了菜价上调了菜量,再比如口味和色泽也开始走心。 尧臻下午也有考试,中午便没有回去。考了一天,即使作为她一个参与者都有些筋疲力尽,更不用说王思茹和刘赟他们了。 她看见王思茹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脸红扑扑的,就像煮熟的虾米。 打开手机看见李东放几分钟前发的消息。 李东放:【临时有事,晚半个小时去接你。】 尧臻:【那我在学校吃了。】 李东放:【待会儿一起出去吃。】 尧臻:【好。】 王思茹等她放下手机才问:“你不要跟我去吃饭吗?” “不了,你们去吧。” “趁着最近比较实惠,我得多吃点。” “我最近几天会搬到咱们宿舍住,到时候就能一起吃饭了。” 王思茹眼前一亮:“真的假的?” 问完探头告诉刘赟:“宁谧也要住校了,咱们要不要找时间庆祝?” 刘赟掏着兜看了尧臻一眼,含笑没说话。 尧臻心里怪怪的,尴尬说:“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你要是纯粹嘴巴馋了直接说,大家找时间去撸串。” “好啊好啊。”她头点的跟凿蒜似的。 他们去食堂吃饭,跟尧臻不顺路,走到岔口自然分道扬镳。 她心里还想着,不知道李东放什么时候能够过来,自己都有些饿了,肚子里咕噜噜的。 下一秒就看见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站在路左边,大概也是要去堵她,结果在教学楼后面的一条路提前遇上了。他一个人,没有带小弟。 尧臻瞳孔紧缩,胸前跳动如雷,手中拿着的书紧了紧,回头看了一眼来往的行人。 周俊冲她扬嘴唇笑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李东放:你敢动她一根手指试试。 第45章 “借一步说话还是在这说?” 尧臻抿紧嘴唇, 觉得这里反而安全, “前面有个小湖,去哪走走吧。” 周俊点了一下头, “带路。” 尧臻慢慢走过去,压着脚步。 虽然是吃饭的时间小湖边人不可能多,但旁边就是宿舍, 也不太可能一个人没有。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了一段路。 他倏然开口:“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丢了。” “丢在九水镇附近的镇子了?” “发生了地震, 我不放心就偷偷跑回去了。” “尧善现在人在哪?” 尧臻看了他一眼,眨着眼掩饰自己,“不是在你的人手里吗?” “我的人失踪了。” “我没找到阿善,”她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小心的看着他,“会不会出事了……” “没找到人你会回来吗?”周俊嘲笑她,“没找到人你不应该继续找或者逃跑。” “我回来是想求你帮我找人, 我自己能怎么找,附近村子都找遍了。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在意的人是她,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 “既如此, 怎么不去求我帮你找人?” “李东放看管的很严,今天来学校都是直接送到教学楼下面看着我进去的……这次去九水镇是他陪我去的, 我之前说过的,他根本就没信过我是宁谧, 我太担心我妹妹了,实在顾不得其他的,我知道他一直想策反我, 干脆就给他一个帮我的机会吧。” 周俊笑了一下,“说话滴水不漏,还真是有问题。” 尧臻抬起头,鼓起勇气对上他的视线,“李东放没说错。” “什么没说错。” “他说我这种卧底特别难做,可能做到最后自己的主子都信不过自己了,所以一般也没有好下场。”尧臻顿了一下,轻轻道。 “所以他建议我,与其听你的话还不如听他的话,好歹他也是正道上的人。” 周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眯了眯眼睛。 “你妹妹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尧臻咬住牙,“我之所以现在这么镇定是因为我猜着她大概逃跑了,无论她逃到什么地方,都比在你手里强。” 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拿阿善要挟我,如果没有这件事我说不定还会念你这些年对我和我妹妹的养育之恩。至于感情的事,我考虑好了,我跟你从来都没平起平坐过,我只是你的棋子你的傀儡,你还人情的工具,换位思考一下,你觉得我会对你产生不该有的感情吗?这辈子都不会。” 后面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句,她摇着头目光坚定。 周俊怒极反笑,抬手要抽她。 尧臻不是不害怕的,巴掌抽在脸上什么感觉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他扬起手,扬了半天没有打下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对李东放的那点心思?他什么地位你什么地位,他会看上你?你在他心里不过也就是个高级J女。” 尧臻好像被戳中心窝子,及其快速的眨了眨眼,嘴硬的说:“谁不是逢场作戏,做你的J女也是J女,做他的J女也是J女,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你要娶我吗?你要是娶我就嫁!” 周俊这个时候已经冷静,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想起王如金今早对他说的话,再看尧臻怎么看怎么低贱。 这个时候湖边忽然又出来一人。 耿秋霞。 尧臻还记得她当时那个巴掌,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周俊侧头看了一眼,“你怎么来了?” “跟踪你。” 她说完叠着胳膊看尧臻,讽刺说:“周俊娶你?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当了几天李家的大小姐就真当自己是小姐了?” 这时呵呵笑了两声,看了一眼周俊,“我差点忘了,当年要不是你们姐妹俩长得像李宁谧可不就成小姐了。娇滴滴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玩,指不定早就玩坏了,还有李东放什么事。” 她戳了一下周俊,继续扇风点火添油加醋:“你还真是的,养了这么几年原来是给李东放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李东放是真爱呢。什么好事都留给他。” 尧臻以为周俊会生气,没想到她比自己想的更有定力。看他垂下眼点了一根烟,“男欢女爱的事讲究你情我愿,不就是一个女人。” 耿秋霞一向看热闹不怕事大,而且性格比较狠毒,尧臻心下便有些慌,正想对策的时候电话进来,她的手机是静音,手里一振动赶紧就划了几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听。 周俊虽然愤怒却不想耿秋霞插手,一是自己的人让别人管教显得自己没有能力,二是事事都被她压一头心里反感。 “一颗弃子,没气到我不会反而把耿姐气着了吧?” 耿秋霞笑了:“就讨厌渣男贱女的戏码。看见了就想动手修理,你不会还在怜香惜玉吧?要实在舍不得就娶了她,尧臻都说了,你娶她就嫁。” 尧臻看了眼手机,果然是李东放。 听筒里没有传出来声音,静静的计了几秒的时便挂了。 这会儿吃完饭去上学的学生渐渐多起来,尧臻轻轻松了口气。 耿秋霞说:“尧臻,你是自己到门口上我们的车走还是我亲自动手请你上车?” 尧臻抬起头,“我自己走。” 周俊伸手朝她递过来。 “手机。” 尧臻抬手交给他,看着周俊问:“你们想怎么样?” 耿秋霞吓唬她:“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一般背叛者没什么好下场,轻则砍一根手指,重则留一只手。” 打量了下尧臻白皙纤瘦的手腕。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手。” 尧臻脸色白了几分,就算再镇定这就要被带走了心里也肯定害怕,咽了咽唾沫,认真的说:“李东放就在校门外。” “他来这么快?”周俊看过来。 “他刚才就打了电话,你们走吧,他肯定已经报警了。难不成要留下鱼死网破?”尧臻顿了一下,“但是如果你们现在被抓,只有鱼死没有网破,蹲监狱的只有你们俩还有我,毕竟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是吓唬我还是帮我?”周俊审视她。 尧臻垂下眼,“我谁都不想帮,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我才二十四岁,人生还有很多事没体验,所以很惜命。” 当初想好好活着这话也说给过李东放,他听了触动似乎很大,尧臻颠来倒去说了两次,每次都是为了脱身,这话可能也太诚实,所以每每也都能如愿。 她不希望周俊被抓,因为很怕自己被牵连住,怕会坐牢。 每个人都有私心。 她在湖边的桥头坐了坐,李东放和林佑就带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过来了。 李东放径直走进,上下看了看。 “出什么事了?没事吧?” 尧臻恢复平静,走过去抱住他,眼眶一瞬间湿润,这次不是演出来的。 “周俊找来了,还有耿秋霞,不过他们被我吓走了。” 林佑皱眉不耐烦看了她一眼,四下看了看:“人呢?” “跑了。” 李东放说:“跑了就跑了吧,现在抓他们也没什么过硬的证据,顶多拘留十五天就得放。” 林佑只好暂时把警力撤了,尧臻需要去警局录口供。 他们一同坐上车去公安局。一路上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尧臻握着李东放的手坐在后面,林佑在前面开车。 她看了一眼李东放,见他眉头紧锁,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李东放。” 尧臻轻轻的叫。 他侧过头。 尧臻不安的说:“如果有一天事情败露了,我要去坐牢,你会……”你会不会保住我?还是会送我离开隐姓埋名?或者会忘了我?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进去了,顿了几年出来已经物是人非,李东放成家立业生子。她觉得怎么着似乎都是个死局,他们俩不可能好聚好散。 李东放皱了一下眉。 “我会怎么样?”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算了算了,杞人忧天。” 李东放说:“待会儿录口供的时候。” “我知道,林佑不希望打草惊蛇我就说自己遇到了跟踪狂。你要不要跟姑姑还有爷爷摊牌,告诉他们我是假的。” 她顿了一下,“周俊说我已经是弃子了。” 李东放为难道:“老爷子身体不好,你暂时不能透露,等他情况好转再说吧。” 他沉吟了一会儿,再看尧臻已经换了一副表情,“从今天起你不要去学校了,更不要想着住校。让林佑跟局里申请人证保护,你马上搬到中暻公馆住,等刘国宴回来了让他全天跟着你。” 林佑被点名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 尧臻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会有生命危险吗?” “没带走你就可能会让你永远闭嘴。”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更不知道法律会给她怎么样的一个审判。 录了口供从学校出来,李东放接到左明的电话,原来教务处得知学校有跟踪狂,甚至还有学生报警,不得不连夜打电话了解情况。对于一所高校,这事涉及到名誉,也难怪他们重视。 李东放只说被跟踪了,察觉不对便报警的,宁谧人没事。 不过学校的贴吧和论坛却火了起来,帖子一发出来瞬间盖了一千多楼。 学校公关处渐渐压制不住舆论,给尧臻打了好几通电话,李东放一一帮她处理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下学校的贴吧,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有人爆料是知情者着,亲眼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尾随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被拉进了树林里,尖叫声吸引了路人的主意,被他们几个男孩子当场按住了。 “……” 第46章 他带着她直接回中暻公馆, 打开门, 尧臻走进去。 看着他犹豫道:“今晚住这里吗?” “这里安全。” “没跟爷爷或者姑姑说一声就直接住这吗?” 李东放摘下领带,看了她一眼。 “以后别叫爷爷也别叫姑姑, 人前可以叫,人后就别叫了。” 尧臻看向他,只见他垂着眼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差辈了。” 他提醒。 “……” 他没有开大灯,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慢慢朝她走近,下一秒抬手抱住她。 尧臻楞了一下,之前浑浑噩噩没有仔细想, 这会儿冷静了才晓得害怕,他大概是在安慰自己。 李东放扯着她的胳膊把她引到沙发前面,扶她坐在自己腿上。 尧臻定定的看着他。 “今天害怕了吗?” “还好,以前也是惊心动魄的过日子, 我都产生免疫力了。” 他眼神里含着自责,沉默了半天才说:“是我疏忽大意没有保护好你,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她心中的感动之情升腾起来, 更加觉得自己没有选择错阵营,李东放跟周俊不是一类人, 周俊对她可能有好感,但更多的是把自己当做附属品, 他可以给自己提供庇护,前提是在交易成立的时候。 “饿了吗?” 他打断她的思绪。 她摇摇头,认真想了一下又点头。 “有点。” “想吃什么?” “嗯……”她想了下, 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要吃什么,胃里空空的有些不舒服,但是嘴巴发苦没有食欲。 这时李东放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不在他保存的通讯录里面。 李东放:“我去打一通电话,你先进屋休息。” 尧臻听得懂意思,无非是不方便她听,虽然避着自己让她很不舒服,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她尊重这种好习惯。 回到卧室刚看了一眼手机,他又进来。 “你躺下休息一会儿或者睡一觉?” 说着递过来一支笔和一张空白的纸。 “想吃什么写下来,等我处理完事情出去给你买。” 尧臻抬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接过去笔和纸。 她咬着笔头绞尽脑汁想了一阵,年纪越大爱吃的东西似乎越少了,以前忍饥挨饿的时候总觉得什么都好吃,现在吃多了都不知道还有什么美食可以打动她。 人说朱元璋年轻乞讨时吃过一碗豆腐脑,后来当上皇帝还惦记着那滋味,但皇宫里的御厨怎么做他都吃不出来当年的美味。 大概她跟朱元璋遇到了同等情况。 李东放打完电话回来尧臻已经侧身子睡熟,笔卷进被子里,没有盖笔帽,灰白色的被罩被染了一片黑墨水。 他叹了口气,捏起来笔放到桌子上。 纸静静的躺在地上,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就有一串鬼画符似的图案。 他认真研究了许久才确认不是字,大概是她睡着以后翻身的同时笔尖在上面摩擦留下的痕迹。 尧臻睡醒,张开眼遇到刺眼的光又闭上,身旁有人半躺半坐着。 她打了个哈欠,朝他那翻身,手无意识的顺着他的膝盖往上摸。 李东放顿了几秒,伸进被子抓住她的手。 此时好巧不巧游走到他大腿根往上小腹往下的位置。 虽然没有觉醒,但是能隔着布料隐约感觉到。 尧臻顿了三秒,意识越来越清楚。 悄悄看了他一下,默默挣扎。 他松开手,“醒了?” 尧臻抽回来手,一脸若无其事的坐起来。 他摘了耳机,垂着眼看过来。 “睡一觉感觉怎么样?” 尧臻感觉了一下,四肢百骸轻快许多,脑仁也没有再一跳一跳的痛,不过下午被周俊和耿秋霞拦截的事还记得,随着大脑清醒记忆越清晰。 “我让孙阿姨顿了汤送过来,在厨房里温着。” 他掀开被子要去给她盛一碗,尧臻先一步拉住,蹙眉说:“什么?孙阿姨?” “对。” 尧臻有些毛骨悚然,舔了舔嘴唇,拢着被子看他:“她知道我在这吗?知道我俩的关系了?” “她送来东西就走了,没进卧室。”李东放解释。 她闻言松了口气。要是孙秀玉知道了,那就等于李玥知道了,李玥一旦知道距离李老爷子知道也不远了。 她是无所谓,但是他说了的,老爷子身体不好,暂时不能让他知道。 尧臻清楚老头的身体,无非是各种药吊着,万一知道她是假的,说不定心里一松就会撑不住。 他端了一碗清淡的汤送进来,尧臻继续说:“孙阿姨就没问好端端的怎么要煲汤送过来?” “我说自己胃不舒服,不想吃外面的饭,让她做好了送过来。” 睡了一觉胃口恢复了一些,尧臻忽然想吃点甜的,看他两眼。 “刚才你说我想吃什么就写下来你出去买还作数吗?” 他就笑:“现在有想吃的了?吃什么?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海里游的,只要地球上有的都可以。” 尧臻问:“那你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都可以,大男人不娇气,不挑食。” 她认真脸:“真的吃什么都可以?你确定?” 李东放轻笑着看她,“你想说什么?” “你说自己什么都吃,”她煞风景的说,“粑粑吃吗?硬的还是软的?” 李东放一动不动的看了她两秒,神情慵懒,有点平淡,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和你真粗俗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尧臻不好意思笑笑,摊手说:“话赶话嘛。” 他往后一靠,坐进沙发里,翘着腿看她:“这位姑娘,你是觉得咱俩太熟,熟到可以放飞自我了,还是以前故意在我面前装小白兔呢?” 尧臻:“……” 他懒洋洋的:“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可不可以退货。” 尧臻嘴角扬了扬,“不可以。” …… 尧臻其实并没有想象的想吃,纯粹是无聊想出来走走。 超市里很明亮,也很暖和。 尧臻走在前面,他推着购物车。 看她生活用品往购物车里拿,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你会做饭吗?” 尧臻颇为惊讶,眨着眼说:“上次你不是吃过我做饭的吗?” “哪次?”他歪着头好笑的看她。 “你去新加坡前那天早晨。”想起来前一晚的事还有些不好意思。 李东放垂眼看她,“你是不是记错了?” “记错什么?我没给你做早餐吗?” 他表情似笑非笑,有些散漫:“你一觉睡到中午。” 尧臻皱皱眉,那她可能真得记错了,不过还给他煮过醒酒汤嘛,认真说起来也算挺够意思的,那时候毕竟跟他的关系还不明朗,天天遭他挤兑。 她语气有些好爽地说:“那你有福气了,以后我会天天给你做饭吃,每天晚上等你回家。” 刚说完就感觉他贴过来,垂着眉目一脸不信的打量自己:“真的假的,有这么好的事?” 尧臻想了想,如今囊中羞涩,也没必要装大款,不得已向他摊牌:“肯定是真的,我自愿做你的厨师,只是我现在可能需要你付生活费,买菜或者怎么……” “说这么多是不是为了后面最后一句做铺垫?”他一语中的,淡淡的看着她分析,“缺钱了?看样子还很缺钱,我记得你刚来家里不久跟我张过一次口,我打算给你的时候你又说开玩笑的,从那时候就没怎么有钱用了吧?” “……手里是有些急。”尧臻向他坦白,“我自己还好了,花不着钱,就是觉得我妹妹刚去了新地方,肯定处处用钱。她身体不好,还吃着药呢,都是一些昂贵的药。” 李东放侧头认真看了她一会儿,“你妹妹那边不用你操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打了一笔钱,暂时应该不会缺钱用。什么时候缺了,我让刘国宴再打钱。” 她张了张嘴,“那怎么行……你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我短时间内不能工作,还不了你……” 李东放默不作声看她半天,今天准备给她上一课:“你知道不知道,认识你之前我身边总存在一些异性,她们总想摇一摇我,你以后大可以试试,我还是很欢迎的。” 尧臻听的稀里糊涂的,隐隐觉得暧昧,对认识你之前我身边有些异性这句话有些吃味,瞥他一眼:“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明白?” “摇一摇摇钱树那种摇。” “……” 她还以为是摇床腿的摇,以为他在对自己X暗示,让她向那些女的学习。 不过他的意思是欢迎自己给他张嘴要钱花?这样似乎不好吧,尧臻有点纠结。 她视线在手中的零食包装袋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见他正对自己笑。 她耷拉下眼角,“那你身边总共有过多少异性?” 李东放顿了顿,这个问题似乎不好回答,搞不好就是送命题呐,他左右看了看这边是膨化食品区,这个时间没怎么有人。 含含糊糊道:“这谁还记得,我单身很多年了。” 尧臻盯着他:“快问快答!你前任姓什么?” “我没前任。”他毫不犹豫说。 她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儿,怪不得他总是吹嘘自己是老司机。尧臻觉得自己跟他在一起就像老鹰和小鸡,历来只有老鹰吃小鸡,没听说谁家的小鸡把老鹰吃了。 走了几米,她转过身看李东放:“我以后住在你那,你有没有什么要说一下?比如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什么东西,或者感觉书房是私人空间我不可以进……” “有。”他勾结上下滚动,眉宇稍微皱起,一脸严肃。 尧臻看着他:“你尽管说。” “有些担忧。” “什么担忧?” 李东放勾起唇角:“肾疼。” “……” 第47章 李东放出来透气, 酒喝得稍微有点多, 被冷风一吹消散不少。 刚抽出一根香烟,听到后面有脚步声。 他以为是钱助理跟出来, 回头一瞧。 周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李总在这边有应酬?” 李东放靠亭子站着,背倚着墙,表情淡淡的点了个头:“看这样你也有饭局, 一起坐下抽根烟?” 周俊笑:“李总看样有话要说。” 李东放垂下眼睑盯着脚尖看了会儿, 淡定开口:“你跟张明昆的事我不掺和,但我跟你没有什么过节,尧臻是我的人, 希望你放她一马。” 周俊动作一滞,一动不动看他好半天。 “李总真会怜香惜玉,这就心疼起来了。” 李东放微微低头,双眼被烟雾缭绕的香烟熏得睁不开, 眯着眼睛笑了笑,“是啊,我见不得别人欺负她, 会心疼,也没见过你这种喜欢人的法子, 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别纠缠了,你越纠缠越把她往我身边推。” 周俊脸沉了沉, 胸腔隐含着怒火,随时都有可能发出。 李东放看出来他的怒火一触即发,从兜里摸出烟盒, 敲出来一根递过去。 对方垂眼看了看,兜着手不屑于接。 他见状收回手,“我说这么多不是故意刺激你,我猜你现在不甘大于喜欢,所以多嘴劝你一句。她心里对你还有感激,别回头除了厌恶折腾的什么都不剩。” 周俊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自以为保得住她?自以为你们最后能走到一起?” 李东放打眼看见对面饭局包厢的门打开,几个醉汉勾肩搭背出来,动静闹得不小,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 他收回视线,交谈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能不能走到最后看的是缘分,周先生就不要操心了,以后水到渠成会请你吃喜糖当证婚人。” 说完这句抬脚就走,不给周俊再说话的机会。 周俊目送他离去,心里纵使不甘眼下也无可奈何,人在他手里,无能为力。 公安局如今对他咬死不放,田军一直没张口吐露什么,但是他至今也还没捞出人,律师换了几个都不如意,众口一词说官司不好打,田军怕是要在里面蹲几年。 兰会所暂时关门没有营业,那些姑娘也都赶紧遣散了,不过田军这几年确实不安生,他顾着兄弟情谊一直没把话往狠了说,说到底纵容他是害了他,现在想来后悔莫及。 他这几年渐渐抽手,不愿意再沾染道儿上的事,手下的兄弟各奔东西,也没有几个得力的干将,如今做什么更是不如往日有威力。 许久没有黄金国际,今天喝多了有点上头就让王如金送到了黄金国际,上次回来还是这个月前的事,家里的门锁竟然又换了,他在门口按了半天电子密码进不去。 房门忽然打开,一个还算标致的女人从里面出来,平淡的看了他一眼,“今天刮了什么风?” “怎么又换了密码?” 司思抱着手没说话,只看着他不让路。 周俊想要进去,势必得绕过她,不耐烦的问:“你抽什么风,这也是我家。” 她不情不愿侧了个身子,垂着眼打开客厅的灯,留下他去了卧室,房门啪一声甩上。 周俊慢慢喝了口水。 忽然又想起来尧臻的温柔小意,虽然骨子里也是倔强,却特别惹人疼惜,同样都是有脾气,司思就显得只有彪悍高傲。 他推开房门,见她正在叠衣服。 走过去把水杯放下,外套脱下随便一丢。 司思皱眉:“不知道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吗?” 周俊没说话,抬手把裤子又脱了,扔到地毯上。脸上挂着挑衅,抬眼看她。 她咬了咬牙,低声说:“真他么神经。”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勃然大怒,倏然坐起来。 对方深吸了口气,扔下衣服看他。 “不想来就别来,别来了就找茬。” 周俊静静的看了她几秒,酒现在消的差不多,脑子也逐渐清醒,起身开始穿衣服。 他今天就是抽风了,竟然来了这里。 …… 尧臻刚睡着听见房门响动,后背忽然涔凉,闻到沐浴露淡淡的香气,他身上有些湿,贴过来时把她衣服弄得潮湿。 她翻过身,勉强睁开眼皮看了他一下。 李东放低沉的声音敲打着耳膜:“今天见周俊了。” 她反映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困意没有了,扫向他:“你们不会为了我动手打架吧?” “你对自己还挺有自信。” 她皱了皱鼻子,“还好吧。” 他忽然俯身吻过来,尧臻以为他想进行一场不可描述,默了会儿主动抬手摸他的脸鼓励,没想到她这个时候有撤身子坐回去。 “你觉得周俊长得怎么样?” 尧臻眨着眼思索了几秒,模棱两可说:“也就那样吧,还好。” “跟我比呢?” “……肯定不如你。” 她舔了舔嘴皮子,“你今天怎么了?我以为你过了看颜值的年纪。”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他想了想,不确定说。“小哥哥。” 尧臻裹着被子想了会儿,仰着脖子专注的看他:“不是,我不喜欢,我喜欢大叔。沉稳,有内涵。” “内涵指的是?” 尧臻以为他今天喝了酒多愁善感,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笑了会儿,对她的答案似乎很满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尧臻头顶的秀发。 就要尧臻又要睡过去的时候,李东放垂头看她:“你怎么不问我们都说了什么?” 尧臻满脸困倦,心想这都几点了啊,我困啊。 嘴上还是没有打击他想聊天的热情,敷衍的说:“对啊,我正想问还没想到怎么开口,你们都说什么了?” “我跟他唯一的交集不过是你,还能说什么。” 她不问也知道,盯着窗户,目光有些呆滞,“然后呢?” 李东放沉吟片刻,“我听说周俊有老婆?” 尧臻面无表情:“是,女方很低调,我也只见过几次,结婚好些年了,一直没有对外透露,王如金说是因为周俊身份敏感,怕仇家报复。” 他哼哼笑了两声。 尧臻的好奇心被这两声哼哼勾起来,爬起来看了他两秒,扑到他怀里望着他说:“看样子你有不同的版本啊,说来听听?” 李东放捏了捏她的脸,眼神里透露着危险的信号:“你对周俊的事这么感兴趣?” “没有啊,”她有些委屈,“你不知道女人都喜欢八卦的吗?我纯属八卦而已,你要是不开心就当我没问。” 他神情有些慵懒,漫不经心的:“我知道的还没你多,只是听说他们关系不和,似乎是周俊强取豪夺来的,周俊大概就喜欢强取豪夺,真到手了也就没滋味了。” 尧臻不自在的舔了舔嘴唇,头埋进被子里没说话,心情有些闷闷的。 李东放问:“怎么了,忽然不吱声了?”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个女人真可怜。” “这个世界可怜人多得是。” “是啊。” 尧臻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提起周俊随之而来的就会是不开心的事还有无数战战兢兢难熬的时光,她以后都不想经历,甚至不要说回首。 第二天一起回到李家搬她的东西,孙阿姨已经帮着收拾了一些,知道她开始住校就准备的比较仔细。 尧臻进屋看了一眼,心里顿时软软的。 她下去搬东西,李东放在她屋里打了个电话,看见窗台上放了个丑啦吧唧的杯子,一时好奇就拿起来看,杯身画了两朵小兰花,晕染的不怎么好看。 看样式就是手工做出来的拙劣作品,杯子底部写着“LDF”,他眉头皱了皱眉,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嘴角顿时扬了扬。 她去而复返,喘着粗气站在他身后。 “阿姨让我拿了好些零食,我不怎么吃这个但是不想辜负她的好意,你记得帮我拿进车里,我放楼下茶几腿边了,很多水果,很沉。” 李东放抿着唇没动。 她走过来,看见他手里的东西瞪了瞪眼,快速要夺回去,他扬起手:“干嘛?” “……这是我的。” “你的上头怎么写我的名儿?” “哪有你的名儿?”尧臻盯着他大声说,“你找出来你的名儿我把这个杯子吃了。” …… 尧臻一再强调杯子底下写的是“劳动法”,但换成谁都不信,更不要说李东放。 他笑说:“你的心意我全明白,东西我就留下了。” “改天有时间了给你做个漂亮的,这个就还我吧。” “为什么?” “这是我长那么大第一个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我要自己留着。” 李东放点点头:“我留着就等于你留着,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见外。” “……” 尧臻看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需要搬过去的东西不多,也就是她一开始过来的那些行装再加上在李家这几个月李玥给她买的一件新衣服。 李玥站在门口送她,拉着她的手说:“在学校住不喜欢就赶紧搬回来,食堂的饭油水不足,味道也不怎么好,你受不了就给家里打电话。” 尧臻点头,忽然生出些舍不得,其实除了张明昆,李家的人都不错,就连孙阿姨也是仔细负责的人。 李东放关上后备箱,扔掉手中的烟蒂,欲言又止。 李玥说:“你姑父周末就回来了,记得从学校回来吃饭。” 尧臻还没说话就听李东放插嘴:“姐,你要不要在公司找个工作?” “嗯?” 他抿了抿嘴,只说:“我怕你在家里会闷得慌,接触的人多了选择比较多。” 尧臻有些惊讶,回头看李东放,李玥笑:“什么选择?你胡说什么呢。” 尧臻打圆场说:“叔叔的意思是人生要走的路选择多。” “你懂得还挺多。”李玥笑了笑。 “叔叔天天掰着我的耳朵空讲大道理,我听多了就知道的多了。” 他们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李东放神情不悦的上了车。 车子出了院子,尧臻才想起系安全带,后背有些冷汗,被他刚才要摊牌一样的语气吓的。 她稳了稳情绪,“你怎么忽然那样说,不怕你姐姐知道了伤心?” “纸包不住火,国内新闻马上就会报道。” “出什么事了?不会是张明昆死了?”尧臻大脑一时间飞速运转,胡乱猜测一通。 李东放的表情开始变得难看,冷冷的说:“死倒是不至于,但是得吃官司,我本来不想这样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我姐姐知道了也好,赶紧把婚离了,这样李家的家产他就捞不到多少了。” 尧臻耐心的看着他,忍不住抬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哦 第48章 客厅茶几上放了一杯咖啡, 冒着热腾腾雾气, 浓郁的香气飘散,一包原浆抽纸, 两支高脚杯,还有张明昆走的时候送的一束鲜艳艳的玫瑰花,那天两人也没怎么拌嘴, 他甩手而去, 晚上的时候主动给李玥打电话,她没接。 他回来没等她反应,进门递了一束花。 红玫瑰, 夹杂几只绿叶,不知道是叶子散发的香气还是花店撒了香水。 李玥的一腔怒火经过一下午本来就已经消散差不多,看见他这么浪漫又诚意的道歉就更没办法发牢骚。 当即抿嘴笑了笑。 男人想讨好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是这么容易。其实除了这束花他每年会给自己买不少礼物,比如出差回来带瓶香水带个包, 或者按照她的尺寸定制衣服。 李玥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这些东西她从来不缺,但是自己去买跟老公买了送自己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张明昆是个会哄人的人, 可以说是个会哄女人的人。 现在想到过去的种种觉得好生肤浅。 李玥此刻一身出门装扮,简洁小香风套装, 黑色坡跟露脚踝鞋子,虽然不是风韵犹存的年, 但依旧有几分风韵。 她以为张明昆对他的感情虽然不如年轻时候那般激情,但十几年夫妻之情依旧不曾变质。谁料现实狠狠打了她的脸。 上午逛街到一半忽然被两个跟拍记者团团围住,她当时吓了一下, 往后退时扭到脚,差点没当众出丑。 记者抛来一通问题,把她问的先是云里雾里后是如遭雷劈,站在原地久久没回身。 她想问一句他们口中描述的人是否是自己的合法丈夫张明昆,经验告诉她没有核实之前最好三缄其口。 摄像机闪着灯,摇晃着,她连记者的脸都看不清,最后那些人被保安轰出大厦,路上的行人驻足观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有几个人掏出手机录像,她很狼狈,反手举起包遮住脸,低头往人群外走。 等回到两人共同家中,打开手机看新闻资讯,张明昆竟然上了头版头条,企业家的风头一时之间不亚于一个当红的娱乐明星,搜索直接冲击到第一位。 紧跟第二条是娱乐圈已婚歌星出轨名模的消息,但远远不如张明昆涉嫌猥亵未成年的消息劲爆。 他人在美国,限制出境,可能已经收押,目前美国警方还没做出任何回应,热情网民爆料出收押照片不知道真假,不过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手边的咖啡已经凉透,变色马克杯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屋外门铃忽然响动。 李玥身子一缩,猛地扭头看向玄关,她没有急着去开门。 包里的手机紧接着响起来。 她颤巍巍拿起电话。 “喂?” “是我。” “东放……你在哪?” “在门外。” 李玥松了口气,“有记者吗?” “他们进不来。” 这边是独栋的中型别墅,除非认识住在别墅群里面的人可以里应外合,一般不会随便放人进来。 李玥手脚冰凉,找了件披肩,她回来以后一直发呆,没有落泪,对于张明昆的事仔细想想也没有特别特别的难以置信。 内心深处潜意识里早已经隐约觉得不如从前,但是她没有去深究,或者说不敢去深究。 打开门,看见李东放,还有他身边的小宁谧。 李玥有些难堪,不知道李东放怎么把侄女带了过来,长辈的事舍不下脸被晚辈知道。 尧臻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什么也没说,揽住她的肩膀往屋里进。 到沙发处扶着她坐下,自己坐到她身旁。 “姑姑,你还好吧?”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 李玥动了动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低下头艰涩一笑。 李东放看见自己姐这样心里不舒坦,虽然早就预测到她会难过,但好歹借机认清张明昆,长痛不如短痛,总比一辈子蒙在鼓里强。 他紧抿着嘴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看李玥,良久动了动脚,去外面的阳台抽烟。 尧臻扭头望着李东放,默默收回眼。 她觉得同为女人自己可能得说点什么,李东放毕竟是男人的身份,很多话不方便说,也不了解女人遇见这种事会怎么选择,他带着自己过来肯定也有这个用意,那就是劝李玥借此机会离婚。 尧臻向来是劝和不劝分,因为有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她舔了舔嘴唇,迟疑着:“姑姑,你会原谅姑父吗?” 李玥闻言有些惊讶,或许惊讶于这么早就要面临这种问题,或者惊讶于问问题的人竟然是身为晚辈的宁谧。 但尧臻从她眼神里读出来茫然和迟疑,不由得眨了眨眼,“姑姑,叔叔说这件事是真的,你不是一直好奇叔叔跟姑父的关系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恶劣,其实就是因为姑父在外面沾花惹草导致,叔叔现在很后悔没有早早告诉你,他一直以为姑父会悔改,也知道你们年轻的时候感情很好。” 李玥垂着头,“我们长辈的事,本来不应该叫你看笑话……” 尧臻没有任何迟疑的摇头,轻轻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犯错误的是张明昆,对婚姻不忠的也是张明昆,你不要把别人的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好吗?” 阳台上的李东放嘴里叼着一根烟,裤兜摸出打火机,略微低头把香烟点燃。似乎觉察到尧臻看他,回身对上她的视线。 尧臻垂眼睑看着李玥,犹豫几秒才说:“有件事李东放知道,你还被蒙在鼓里,我不想继续骗你了。” 李玥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没有意识到她直接叫李东放的名字而不叫叔叔,只感觉这段话哪里不太对劲,但没有心情仔细琢磨。 尧臻咬咬牙,忽然握住她的肩膀。 “来,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眼前的女人一眼狐疑,皱着眉抬头。 她言简意赅:“我不是宁谧,不是你侄女,我受迫于张明昆所以才被送到你们李家,没有别得目的,就是获取你们的信任,分得一部分财产,这样张明昆手里就有你们家的大部分股权,可以一方独大。” 李玥恢复几分精神,瞪着眼看她,声音有几分变调:“你说什么?” 尧臻没有重复,认真的看着她,“你没听错,都是真的。” 李玥没有消化完全她的话,眼神却变得冰冷。 “那你到底是谁?” “……我本名叫尧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是孤儿。” “你嘴里的张明昆,是我认识的那个?” 李玥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出这句话,这一天她经受太多,已经有些撑不住。 外面的李东放已经开始抽第二支烟,今天风比较大,吹起他的胸前的领带和额头的短发,看样子他并不打算现在进来,完全把场子交给了她。 “其实有件事还是你不知道的,张明昆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李东放拿他当姐夫,他可没有拿李东放当小舅子,就上个月底李东放去新加坡,差点客死异国,要不是他机灵当场就没命了,你不信去看看他腰间,伤口刚愈合,伤疤还是新的。” 尧臻说完这话瞬间就把李玥的眼泪逼下来,她握紧拳头,严重满是怒火。 快速的眨眼,边眨眼边带着哭腔向她确定:“我弟弟差点被他害死??” 她几乎是一字一句问。李玥到底是李东放的姐姐,两人在性格上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以前是小看她了。 尧臻沉默住,转了转眼珠子见她还算镇定以后,看着她重重点头。 她低估了李东放和李玥姐弟之前的亲情,以为她会质问几句关于自己的事,比如说明明是张明昆阵营的人为什么忽然跑到她面前揭穿,或是质问她挑破离间有什么阴谋之类。 总之李玥的反应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她以为这个常年在家养尊处优的女人面临自己丈夫全网曝光的丑闻会不知所措痛哭流涕,以为她会委曲求全继续这段婚姻抵死不听劝,得多浪费自己几天的唇舌才可以。 没想到她就这么神情恍然的站起来,捂住嘴看了李东放几秒,忽然朝他走去。 阳台的钢化玻璃门隔音简直太好,尧臻听见她开门一瞬间传进屋的一阵风声后就没有了别的声音,屋里很安静,指针走动的声响很清晰,她环视了一周,没找到钟表藏在哪。 尧臻坐在沙发上看见李玥仰着脖子问了李东放几句,至于问的什么她完全听不见,不过不用想也是向他确定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而后抬手掀他腰间的衣服要看伤口,李东放攥住她的手抵到嘴边吻了下,含着笑摇了摇头,她猜测是怕李玥看了心里会难受。 都说长姐如母,李玥比李东放大了十几岁,这份感情尧臻懂也不懂,虽然她有妹妹尧善,但尧善跟她同龄,她虽然什么都替妹妹撑着,但到底不如李玥对李东放的感情。 就算隔着玻璃门,尧臻也可以想象外面令人感动的一幕,眼眶不由自主红了红,年纪越大似乎越见不得这种场景,身子往后一靠,仰头慢慢吐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口干舌燥,犹如需要灌溉的幼苗。 她拿起茶几上干净的杯子,接了凉凉的矿泉水一饮而尽,虽然是人工处理的水却很甘甜。 外面的风呼啸着,他们说不完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 枕边人是最亲近的人,一朝背叛自己的时候捅刀子也越便利。 张明昆大概真是猪油蒙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二非:你们怎么不评论了,是不是不爱我了?哼╭(╯^╰)╮ 第49章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好了~~ 尧臻觉得自己可能生性凉薄, 李玥遇到这种事食不下咽, 李东放心里也不怎么舒坦,她坐在沙发上等他们说完话好进屋, 等着等着却把自己等饿了。 看看时间,下午五点半,往常这个时候已经正常开始晚餐。 新闻报道的消息没有变, 她早晨看见还愣了一下, 原本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消息,□□说来呼啦啦一下子铺天盖地,就连早晨的报纸都报道了大半个篇幅。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其中多半都是李东放的功劳, 现在不管是机关单位还是公司企业,无论是公众还是个人,都受到媒体和舆论的共同监督。 李东放还是很了解和善于利用这块的,短短不到半日, 股票动荡不安,公司市值降低资产缩水,看李东放的势头, 大概是想趁此机会变更控制权,顺便在管理层面临董事和股东的巨大压力下进行大换血或者清洗。 张明昆人在国外暂时限制出境, 没有办法赶回主持大局,现在完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尧臻不懂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他们企业上的竞争也知之甚少,不过李东放损害的也有自身利益,毕竟他也是持股人, 想来他应该早就得到了一部分董事的支持,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行事。 张明昆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但就算老虎吃肉也被李东放的一出仙人跳套牢,说到底还是他作风不正,才让李东放有机可乘。 如果没有新加坡这一刀李东放很可能下不去手,新加坡受伤时一刀斩断所有旧情,他便没张明昆的什么好可以念。 尧臻等的无聊,翻了会儿手机。 刘赟这周已经找了她几次,问为什么忽然不见踪影,为什么忽然休学,可能他还想问那晚是不是真的遭遇咸猪手,毕竟传得沸沸扬扬,但是怕是真的,问起来再往尧臻伤口上撒盐,所以就没有问。 休学的事大概是李东放安排左明办的,刘赟不提她还不知道,她以为李东放的意思是直接退学。 尧臻看见了刘赟的消息却一直没有回复,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几天的李宁谧。 是等到老爷子死后呢,还是等到解决了所有的事安定下来呢,好几次想跟李东放好好谈谈这个问题,就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这是尧臻用正式身份跟李玥第一次正式见面,以前都是姑姑长姑姑短,今后的称呼可能得改一改。 叫李女士有些生分,叫姐姐又怕她不乐意答应。 回神就见李玥率先进来,李东放跟在后面。 作为下场的侄女,尧臻只好乖乖从沙发上站起,低头拢了拢头发。 李玥面容平静,就像刚经历暴风雨后的有气无力,她裹紧披肩,肩膀看上去有些单薄,已经明白了大部分事,这会儿恢复冷静自然要问一问她。 “张明昆有你什么把柄?” 她看了李东放一眼,对方显然还没顾得上细说这一层,不得不交代:“张明昆人脉很广,认识了几个道上的人,我妹妹在他们手里。不过幸好李总人很好,理解我的难处,帮助我接出尧善。” 李玥回头看李东放,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举得他们俩之间的眼神互动有些不对,以前有叔侄这层关系隔着,她从来没有多想过,如今大不相同。 李东放走近李玥几步,悄声说:“这些事就交给我处理吧,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风波过了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出去旅旅游。” 尧臻尴尬笑笑,忍不住说出肺腑之言:“我建议姐姐上班。” 李玥拿眼看她,刚落过眼泪的眼眶还有些发红,长辈的威压之感不足。 尧臻拢了拢手,眨着眼说:“既然关系都挑明了,我以后见了姐姐还是不叫姑姑了……” 打量了下李东放和李玥两人的神态,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目光都看向她。两人都很平静,尧臻看不出他们的想法。 前思后想几遍,继续说:“当然,你们如果还需要我配合演戏的话,我在人前还是按照原来那么叫。” 李玥垂下眼,弯腰坐进黑皮沙发里,背对着他们没有发言。在阳台上呆得时间不短,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尧臻不明就里,但能觉察到李玥知道真相后看她的眼神瞬间没有之前的温柔和蔼。 她有些别扭,却也明白任何人对欺骗自己感情的骗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好感,即使这个骗子情有可原。 干站片刻,脚底发麻,不知道此刻应该做什么,拿眼询问李东放。 他建议李玥今晚回家,不要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李玥说要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以后就不来了。 李东放带着她开车出来,倒是没见再有记者蹲哨。 路过广场,他侧头问:“饿了吧。想吃什么?” 尧臻有些不好意思,难不成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这就被他听见了? 她吸着肚子止住胃里的叫嚣声,“不好意思。” 男人没反应。 她说:“本来你姐姐遇到这个事我不应该喊饿的,但中午吃得少,这会儿就顶不住了。” 他淡淡撇开视线,皱着眉,“我听不到你肚子叫就准备一直忍着饿肚子?” “这个档口似乎不适合吃饭。” 他沉默着过了一个路口,就在尧臻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忽而又开口:“张明昆算个屁,就算是个屁也只有被放的份儿。” 尧臻不想笑的,毕竟他一肚子的糟心事。但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和傲娇还是让她忍不住莞尔。 他找车位停车,带她吃饭。 这边不是经常活动的范围,所以尧臻也不知道哪家好吃,想着他出门的时候说要见老爷子一面,干脆就随便找了一家节省时间。 李东放点了一碗牛肉面,她来了一碗油泼面。 这家的油泼面实在不怎么好吃,不够地道,口味太咸,不够辣,她加了一次辣椒油,端回来尝了一口,比方才更咸,这老板也忒不会做生意,竟然在辣椒油里面添了盐,不知道是怕别人多加还是怎么样。 其实她见过比这家还刁钻的,怕顾客吃火锅放太多麻汁,就在麻汁里加了盐,让一些麻汁爱好者却步。 虽然不尽人意,但吃点东西果腹后胃里就舒服多了。 上车被颠了几下就有些困,眼神直勾勾盯着马路,一个字都不想说,蜷腿缩了缩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李东放扫了她一眼,“今晚回去住。” “哦,好啊。” 李东放便没再说什么。 尧臻闭着眼休息了几分钟,睁开看他。 李东放一回头,发现她盯着自己,眼神空空的,带着几分不安。 他回过头看着路面继续开车,隔了半分钟又斜眼睨她:“怎么了?” “多看几眼,说不定以后句没得看了。” 他深深皱起眉。 晚上。 书房。 李老爷子坐在深褐色办公桌后面的皮椅上,脸色铁青表情严肃,手里拄着拐杖,咚咚地敲地板,连骂三声不孝子。 李东放在书房落地窗前站着,手掏兜,望向外面的杨树,闻言回过身笑道:“您亲儿子在这呢,怎么就不孝了,女婿毕竟是外姓,丢人也是丢他们张家的人。” 李老爷子瞥他一眼,张嘴就怼:“你姐也是外姓?” 他立时赔笑:“我没那个意思,来之前先见了我姐。” 老头嗯了声,“她还好吧?” “还算冷静,意思是离婚,丢不起这个人。”他把所有想法都推到李玥的意思上。 对方似有犹豫,皱着眉,眼神里满含浓浓的不舍,对此事评价到:“你姐夫这次是彻底糊涂了,他以前不是这样。”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金钱权利的诱惑下。” 李东放淡淡的眨了眨眼,温声说:“您以前给他的权利也太大,是时候收回来些了。现在企业股价持续下跌,品牌形象同时也势必造成负面影响,出于止损的考虑,我建议您让我主持明早召开的董事会。免除他执行董事的职位。以后我姐离了婚,他也不方便继续参与企业经营。” 老爷子闭上眼不说话,李东放抬眼打量他,继续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已经有几个董事跟我打电话表明立场。我看您身体不好,压力都替您顶着呢。于公,我觉得您身为董事长要把企业利益放在第一位,于私,我姐所托非人,您身为父亲难道继续眼睁睁看张明昆在眼前蹦跶?事到眼前我也不怕气着您,他在秋苑还养了个女人,有几年了。我为次还跟他干过架。” 老头眼角抬了抬,瞬间暴怒起来,咬牙说:“混账!” …… 李玥憋着一口气,今天真相大白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潜意识知道早晚有这天,但又不想到来。 慢悠悠把冷咖啡喝完,真是从嘴到心肠都是苦的。 又凉又苦。 她拿起手机。 “小章啊。” “玥姐什么事?” “我把自己住的这边收拾一下,有些东西要搬到爸爸那边,麻烦你晚上来接我一下。” “……哎,好。” 那边大概猜出来什么,如今张明昆的丑闻满天飞,不光是主流媒体,甚至连大街小巷都在传言,除非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才会不知道他做的好事。 李玥挂上电话,沉着脸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什么都不缺,衣帽间里的衣服带走不带走按理说都可以,只是眼下扔了都不想留在这个让人作呕的地方。 过时了的鞋子包都可以售卖折现,带回去太麻烦,还是等到律师来了再进行财产清算。 这套房子先让李东放找人帮他估价,如果张明昆想要直接给她一定的补偿,不想要就转出去,她宁愿再买套房子也不会留在有他回忆的地方住。 李玥这些年虽然没有工作,却不是坐吃山空靠男人养的女人,她手里有企业股份,每年股息红利就不是一般的白领可以比。 除此之外还有一笔不菲收入,当初李东放刚开公司的时候,她并不是特别赞同,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投资纯粹是援助他,没成想他想做就做了起来,她一直没有找专业人士理财,后来李东放就成了她半个投资顾问,只要他投资总会带着自己的一份。 认识张明昆之前,李玥是总公司部门经理,老爷子历练了她几年又提她做了副总,张明昆反而在她手下做事。 他那时候天天在外头跑市场,聚少离多,李玥想父亲把他调到高层做管理,李老爷子却觉得他能力有限还需要学习。其实说到底李玥都是没有野心的人,骨子里还有些小女人,婚后就没什么心思在工作上。 婚后两年没孩子,等到想生的时候才意识到有问题,大概是从决定要孩子半年以后,忽然开始对张明昆的过敏,只要体内便会导致她肿胀瘙痒,甚至全身出现荨麻疹样皮疹。 这种免疫性不孕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去医院进行脱敏治疗,直到慢慢适应。 不过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几年就像遭了降头,国内国外折腾了几趟总是怀不上,李玥自身有问题,张明昆也存在不利于生育的一些问题。 李玥年轻的时候对自己的体脂控制很严格,可以为了维持身材常年不吃主食,肉类也比较少吃。身边女性大多也都是这种生活状态,活到死减肥到死,甚至有个女性朋友节食减肥的时候一天三杯黑咖啡,不吃什么食物,实在忍不住就来瓶芹菜汁。 其实她并没有这辈子非生不可的观念,孩子这东西她更相信缘分,命中注定没有也不必强求,实在觉得遗憾没体验过做父母也可以选择领养,她一些国外的朋友,很多选择生一个或者两个,然后在经济状况允许的情况下再领养一两个。 从小养在自己身边跟自己生的没多大的区别。 但是张明昆对血缘这种东西却看得比较重,他无法接受领养来的非亲生孩子。彼时对张明昆一心一意的好,可以理解他从小家境不同所以跟自己观念上的区别。 为怀孕她毅然决然增重二十斤,这对一个女性来说牺牲是很大的。后来到美国做试管婴儿,她被折磨成了一副鬼样子,彻底没办法工作,甚至没办法见人。 事业心被磋磨的一点不剩,她也很不甘心,生孩子这件事渐渐就成了自己的执念。 幸好张明昆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他的不满,就算心里想嘴上也从来不会说。 身边不止一个好友警告过,她们说来自更保守更传统家庭的男人,不管到了什么时代都多少会有几丝封建思想的劣根性,没有孩子的家庭也会少了家庭的牵绊,夫妻心里的不满久了感情就会像在太阳下经历风吹日晒的塑料布,看起来只是变旧褪色,其实一碰就碎。 李玥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怎么想怎么对。 不过张明昆是个挺能忍挺能装的人,他竟然可以伪装的那么好,真让她自愧不如。 李玥还没收拾好东西接她的人就来了。 按了几下门铃。 李玥打开门一看,不是司机小章,竟然是李东放和刘国宴。 她反应几秒,倒是没见尧臻那姑娘跟着。 李东放说:“我听说小章接你就拦住了,你也是,弟弟今儿在家闲着呢,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看我肌肉没他硬搬东西没劲儿?” 李玥弯弯嘴,“你的伤好了吗?这就要跟人比力气?” “早就没事了,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他含糊敷衍。 刘国宴比较实干的性格,绕过他,一手提起一行李包,直接开干。 李东放抬眼往卧室里瞧了一眼,里面八成在烧什么东西,他闻到一缕烟味,不是香烟的味道,他知道李玥从来不抽烟。 李玥被觉察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缓慢解释:“一些早年的书信,看着碍眼就烧了。” 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跟张明昆那个负心汉有关的东西,没想到姓张的这么有心计,年轻的时候会玩情书这一套。 他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在家里点火烧东西得小心点,别把屋子点了,我看外面有烟雾报警器。” 李玥说:“烟雾报警器是摆设,早就把线掐断了,刚安装的时候没选好牌子,太灵敏了,你姐夫抽根烟都会叫……” 她一顿,站住。 李东放转开眼,舌头舔了舔上牙龈。 “口误,还没习惯,嘴巴比脑子走的快。” 李玥淡淡解释,眼中毫无波澜。 李东放不知怎么安慰,掏着兜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她回房间继续收拾,隔了一会才走出来。 “这边有两个小皮箱,你能拿吗?” “能。” 李东放大步过去。 刘国宴已经送了一趟东西又上来,此刻一脑门子汗,喘息倒是很平稳,自己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脑袋往后仰,咕咚咕咚两口喝完。 到李家没赶上晚饭,李东放吃了,刘国宴和李玥没吃,晚上十点多将近十一点,正经的餐厅大多关门了。 刘国宴擦了擦汗,默不作声看了他们一会儿,粗声粗气说:“要不咱们去撸串吧,大晚上也别折腾孙阿姨准备吃的了。” “……” 李东放歪着头看刘国宴,拿视线询问李玥。 她叹口气:“你们去吧,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大晚上跟你们年轻人混在一起到路边吃烧烤多不合适。” 刘国宴脸上原本热情洋溢,一听她这么说就皱了皱眉,“一点儿也不老,你就是结婚太早心态老了。” 李东放含着笑点头,拉住李玥说:“对啊,老什么老,娱乐圈明星好多像你这个年级还单着呢。你虽然没混演艺圈,却比那些女明星漂亮气质多了,以后别整天在家照顾爸爸不出门了,没事多带着宁谧溜达溜达。” “你以前的品味让我啧啧称奇,现在都好久没见着了,跟宁谧多交流交流,她比你惨多了,人家不还是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李玥若有所思的看向李东放,“我现在才发现,你对她的评价不低啊。” “……” 他握拳抵住嘴巴假装咳嗽,对刘国宴使了个眼色。 刘国宴嘴角瞬间僵硬,极不情愿说:“走吧,玥姐,饿着肚子帮你搬了半天东西,就去吃一口吧。” 李东放顺势站起来,“我去楼上看看尧臻睡了没,叫上她一起,人多了热闹。” 尧臻刚才就听到楼下有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是李东放接李玥回来了,这会儿他叫自己去撸串,虽然嘴巴馋了,但也忍不住皱眉:“你姐刚遇到这么糟心的事哪有心情去啊?” 李东放抱着胳膊凑近,低声说:“她反正今晚自己锁房间也注定失眠,干脆带到热闹的地方玩一夜,也免得她一个人多想。” 他扬扬头,“去,换一身舒服的出门的衣服。” 尧臻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正穿着吊带睡衣,粉红色印花,孙秀玉准备的。 他跟进来,尧臻去衣帽间换衣服,他独自坐了会儿,问道:“是给她安排个比较忙碌的工作还是订单程机票送她出去旅游?” 尧臻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他是询问自己的意见,认真想了想:“你姐这个年纪什么没经历过,又不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分手失恋就好像天塌了一样,她什么都经历过,成熟稳重的都市女性,既然选择离婚肯定什么都打算好了,根本不需要我们操心……你不要关心则乱。” 第50章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发错的已经替换了,没看的回去看哦李东放笑了下:“你说的对。” 尧臻垂头又说:“我还是不跟你们去凑热闹了, 虽然我这两天确实想吃烤肉。” 外面的风很轻柔, 吹起窗帘,她感觉到门被吹动, 抬脚挡住,试着解释:“你姐姐不会接受我的,她如果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肯定掐死我的心都有了。” 李东放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 又继续。 “早晚都有知道的一天,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他垂头看她,声音有些喑哑, “当初隐瞒她你的身份还有张明昆做的事了实属无奈……索性这次就光明磊落吧。” “我心里对我姐有愧疚。”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愧疚的是你没有早几年告诉她?” “是,”他没有隐瞒心里的不舒坦,“这种事就应该速战速决,早几年揭穿的话也不耽误再成家。” 尧臻不忍心看他自责, 虽然觉得下面的话说了不好,犹豫几秒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你觉得你姐姐就什么都不知道吗?自己的男人在外面一直有人能够一点察觉不到?除非这个女人是傻子。我问你, 如果我脚踩两只船,你会不会好几年察觉不到?” 李东放一顿, 而后眯了眯眼,从牙缝里吐出来两个字:“你敢。” 她皱皱眉, 晃着他的肩膀撒娇:“我是假设……那么认真干嘛……” “我要是察觉不对就找人查你,属实的话……”他冷笑,“掐死你。” 不知道为什么, 尧臻被他的眼神吓到,赶紧笑了下,岔开话题:“我肯定不会……我就是想说你姐的悲剧呢,她自己也要付少部分责任……当然主要还是张明昆那个挨千刀的,渣男,老渣男……对吧?” 他脸色缓和:“他死了都不够。” 尧臻咬牙说:“对!” ……你说什么都对。 …… 吃烧烤要气氛,一定得杂,乱,乌烟瘴气,吵吵嚷嚷。 尧臻第一次知道学校这边有处院子,进门直行,有个半坡,看起来像驾校练车半坡起步的石头桥,里面大片空地现在已经荒废,成了临时停车场。 十一点人还很多,前面一桌刚走,少年过来收拾桌子安排他们坐。 尧臻拿出纸巾认真擦了擦凳子,递给李玥。 对方顿了一下,接过去。 石灰地面被收拾的很干净,桌子面和马札上有些油渍。 耳边尽是闹哄哄的说话声,老板娘拿着菜单递过来。 李东放说:“女士先来。” 尧臻扫了眼菜单,蒜瓣肉辣椒肉猪肉羊肉烤鸡翅所有烧烤店必备的东西,头顶的灯光有些昏暗,在地上打了个剪影。 刘国宴搬来一捆啤酒,哗啦放地上。 李东放摸了摸温度,他比较喜欢冰啤,不过这个天不太热,常温的也可以对付。 李玥点了二十串猪肉二十串羊肉,十串骨肉相连外加十串五花肉,鸡胗鸡心类的鸡制品看也没看。 李东放接过来菜单给尧臻,她推拒说:“这家我没来吃过,你们看着点吧。” 刘国宴便补了几样,李东放又加了两道蒜蓉烤茄子和烤生蚝。 李东放感慨有段时间没吃这种风味的东西了,如今吃起来满是回忆,大学的时候在外地,一天到晚吃食堂,什么时候想解馋一定得出来吃这个才行。 尧臻不说话,低着头老老实实吃肉。 她觉得来吃烧烤不紧着先吃一阵反而一直在那干杯喝啤酒的都不是真的馋。 啤酒苦嗖嗖的咽不下去。 李东放搁下水杯,侧过头,好笑的看着她:“好吃吗?” “好吃。” 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嗡嗡一阵震动。他脚没挪地方,直接守着他们三个接听。 “就在林家酒馆对面,你把车开过来就看见了。” 打电话的是短号,看样子是熟人,他又叫了别人过来。 没多久听见身后脚步声,尧臻捏着铁签子回头一看。 林佑带着于倩一前一后下车,李东放打开手机手电筒,站起来挥了挥手。 尧臻仰着脖子看他,李东放本来个子就跟高挑,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加之他们的座位比较显然,立马就被林佑锁住。 大家都是熟人,见了面不需要客气,林佑直接拉两把椅子坐下。 李东放掀开水壶盖子一看,水已经不多,而且有些凉,又合计他们过来肯定要填几个菜,便拿着水壶离开。 尧臻哎了一声,皱着眉看他:“你去干嘛?” “添个水。” 她拍拍手起身,“我也去。” 随后跟出来,默不作声走了几步,李东放等她走到跟前,单手揽住肩膀:“粘人。” 她推拉了一把,不乐意的说:“不是。” “那怎么回身?跟个尾巴似的,走哪你跟哪。” 她仰起脖子看他一阵,别扭到:“从下午告诉你姐我的真实身份以后就一直觉得亏心,有点害怕她。” 李东放抬起眼,瞥她。 尧臻抱着胳膊继续跟他往前走,看他不信似的,着急说:“真的。怕她。” 他摸了摸她的下巴,“怕她什么?” 她摇摇头,还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可能太敏感了吧,想的有点多。 他从热水器填满水,给老板娘要菜单,老板娘没给,客客气气的说:“之前从微信上下单也可以,刚才太忙就给忘了。” “扫哪?” “桌角二维码。” “一会儿前台付账还是?” “微信直接付账也行。” 李东放掏出来手机看了一眼,拉着他往回走。 半路顿住脚。 “我去抽根烟行吗?” 尧臻一听表情立马一变,两人拉开一定距离,“好好的抽什么烟,不是说伤口恢复之前都会克制?今天在你姐姐住的地方,我看见你抽了,还抽了不少。” “那不抽了,我就是随口一问。”他毫不犹豫说。 尧臻咬了咬嘴唇,天天想抽烟,怎么就那么馋。 尧臻每次跟林佑在一起吃饭都捞不着好,场子还没换她就有些晕乎乎的,啤酒的度数不高,但有些就容易上头,喝下去不舒服。 不知道第几次,林佑抬手又要给她填上,李东放抬掌盖住尧臻的酒杯。 看着林佑:“上次在齐苑湖她就是被你这么灌醉的吧?” “……” “……” “……” 林佑心虚。 尧臻脸红。 于倩像吃了苍蝇。 不过林佑已经透露了眼前这个宁谧的身份了,她现在看见两人勉强好了几分。 李玥状况外,看了他们四个一人一眼,平淡的问:“哪次?” 李东放没说话,垂手把尧臻杯子里剩下的酒倒了,神情动作都在向林佑传达一个信息。 他这次就是护犊子了。 林佑挠了挠后脑勺,心里泛嘀咕,看样子李东放是完了,没救了,但他总得再抢救一下。 刚要说点什么,就在这时,李玥喊了一句:“尧臻。” 林佑听见被喊的人干脆的答应了,眼睛瞪大,看李玥:“姐,你也都知道了?” “今天刚知道。” 她看了看林佑又看了看李东放,轻轻一笑,笑容有些凄惨:“你们都挺会做戏的,不过大姐就像个傻子似的,还真当宁谧回来了,没想到白高兴一场。老公信不过,弟弟瞒着我……咱家的烂事如今我也不准备插手,赶紧把张明昆打发了吧。” 她说到此处情绪有些激动,眼眶蕴含着不耐烦,看向尧臻:“我不明白你们年轻人在搞什么,我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尧臻忽然心里乱跳,眼神不安的回看过去。 李东放沉默着垂下眼,“姐——” 刚喊了一个字李玥就倏然站起来,“恕我没办法跟这个小姑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她一字一顿说完,直接提着包往外走。 李东放跟了两步,停住脚,回身对林佑说:“你跟于倩送姐回去吧。” 气氛被李玥一番话弄得尴尬到极点。 尧臻看看于倩李东放和刘国宴,李东放眉头紧锁,于倩和刘国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刘国宴是大老爷们,内心戏没那么多,此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着冒火星子的炭火,红彤彤的,烤了这么多东西还没等撸起袖子吃尽兴就得撤,不免觉得惋惜。 尧臻觉得李玥的话已经很客气了,她是张明昆找来对付李家的,张明昆如今伤她那么狠,颜面尽失,她讨厌自己合情合理。 她干笑两声,想给大家和自己找个台阶下,于是摆着手说:“那什么……理解理解,玥姐是性情中人。” 于倩没有说话,眨着眼看李东放。 李东放这时忽然握住尧臻肩膀,她脚下踉跄着贴到他身前,被他揽住,尧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语气大大方方,嗓音平平淡淡:“大家都不是外人,今天索性就说清楚,尧臻以后归我罩着。” 第51章 回来的一路尧臻没再说话, 李东放时不时看她, 有些话萦绕在舌尖,欲言又止。 她推门下来, 贴车库墙边挤了出去。 月光打在地面上,仍旧看不清脚下。 尧臻脚踩到石子,抬起脚尖碾着, 等李东放熄了火拔下钥匙推门下车才转过身, 他缓缓走进,嘴中带着轻微的香烟味:“怎么走那么快也不等我。” 尧臻看着他,“你姐会不会把我的事告诉你爸爸?” “她不是没分寸的人。” 她知道, 但就怕人急了什么都做得出,但她总觉得李东放跟她没有血缘牵绊,遇到事心里肯定会更心疼姐姐一点。 李东放知道她郁闷的点在哪,微微抿了抿唇, 走过去抱住她。 尧臻愣愣的眨了眨眼,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 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今天做的特别好,很懂事, 很善良,大家都看的出来。” 她闷闷的说:“是嘛。” “嗯。” “不过你姐似乎很讨厌我。” “她今天经历太多了, 有些崩溃。” 尧臻垂下眼,“看, 你替她说话。” 李东放笑了,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你错了, 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她是你亲姐,家人肯定最重要。” 李东放打了个哈欠,眼神有些慵懒,看着她摇摇头,特别理智的说:“那是你,为了你妹妹刀身火海可以闯,在你心里你妹妹肯定第一位。我看重家人,但我觉得另一半更重要,是陪伴你最久,将来一起度过余生的人。我姐以后有她下一任老公陪着,你妹妹有你妹夫陪着,你也有你老公陪着,我们都不是她们必须的那个人……所以我建议,以后,你最好把跟你组建家庭的这个人放第一位。” “我有啊!” “你有吗?” 尧臻慢吞吞拉上去衣领,掏着兜沉默了会儿:“哦。” 两人僵持片刻,她动了动脚:“我想吃水果。” “什么水果?” “火龙果,新鲜的,我们去买吧。” 李东放抬手看了看时间,大半夜都关门了,她可真会折腾。 尧臻看着他:“其实我也不是想吃水果。” 他垂眼看过来,“那你想做什么?” “想花钱,”尧臻深吸了口气,“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花钱,花完钱以后心里疼,就不敢心情不好了。” 李东放沉默站了许久,忽然拉住她的手,“走吧,回我那。今晚不住这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被他牵着上车。 其实尧臻就是不想面对李玥,她的心挺小的,今晚的事上觉得大家似乎都不太欢迎她,林佑送李玥回家后又折回,再看尧臻的时候眼神里就多了一种挑剔。 相比时下,中暻公馆这边住的地方让尧臻更有归属感。 家里还有两个火龙果,打折的时候买的,尧臻洗了澡,从冰箱里翻出来,拿着铁勺盘腿坐沙发上开始吃。 李东放懒洋洋的盯着她的脸庞看,她抬手喂过来,他顿了一下才张开口,咀嚼几下咽下,“你有没有觉得火龙果可能跟芝麻有什么渊源?口感有些相似。” 她想了想,脑洞大开:“大概几万年前同宗,一个流落到北方干旱缺水成了芝麻,一个颠沛流离到海南,雨水充沛便长成了火龙果。” 没等来两句称赞,抬头就看见他似笑非笑看自己。 “看我干嘛?” 他的手递过来,指尖动了动,把她嘴角的果肉擦去。 轻声问:“大半夜吃那么多肉又吃这么大块水果不会消化不良吗?” 尧臻斜过去眼,看着他慢慢眨了一下。 他歪着头,询问的眼神。 嘴里咬着的火龙果狼吞虎咽下去,伸直两条腿,放下手里的东西。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胃胀,打开不吃完却又觉得有些浪费。” 李东放扯了两张纸巾,拉过去她的手,擦干净红色的果汁。 “等你消耗了能量回来肯定还能吃。” 他说完不等尧臻作反应,直起腰,俯身,伸手一提,尧臻已经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 尧臻有些不适应,膝盖赶紧立起来,撑住沙发。 他往前一拉,身上的姑娘顿时失去控制又坐下去,两人贴的更近。 长发凌乱,一缕发丝贴在了饱满的嘴唇上,吃完水果的唇瓣红润亮泽。 李东放的指尖拨开发丝,歪着头凑近她,轻轻用舌尖点了点。 “甜。” 声音已经开始低哑。 尧臻的胳膊挡在胸前,视线转到他眼睛上。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他夸留在嘴角的火龙果汁水甜还是她甜,不过心里却有些紧张,期待又害怕的看着他。 李东放握住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低声说:“怎么了?” 她感觉到有东西在觉醒,位于两人紧贴的地方。李东放的手指顺着卷起来的衣料进去。 “是不是好久没疼你了?” 尧臻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时候不管说是还是不是,好像都显得自己太主动。 她虽然什么也不说,依旧让他看出来,无论是身体的反应还是眼神里的含蓄。 呼吸被揉捏的渐渐不均匀,她贴过来,额头抵住他的下巴,粗糙的胡茬让她清醒了几分,感觉自己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他低声笑了下,“有这么热吗?” 尧臻恍惚间记起第一次见他时,在书房里,她冷汗淋漓,他也盯着她低低问了一句,只不过那时候眼神里语气里尽是嘲弄和得意,方才虽然也有得意,却是温柔的满足的得意。 衣服被推上去,从头顶拉到背后,裹住她的两只手臂。 尧臻吃痛,睁开眼看他。她动了动手,使不上力气。 暗扣被解开,无遮无拦的暴光眼前,接受了半分钟的观摩洗礼。 她红着脸说:“变态,流氓,不要脸。” 李东放抱着她退了一步,反手把她按到沙发里。 “你对变态流氓不要脸有认知上的错误。”他抽出来皮带,拉开裤子拉链温柔的说,“我有义务身体力行的给你上一课。” 尧臻的手终于挣脱出来,这种事上需要循序渐进,自己到底才初初体会,害怕他肆意胡来到头来自己吃苦头。 顿了下主动揽住他的脖子,“你别吓我,万一对这事产生恐惧了,你以后就吃素吧。” 李东放躬身压住她,“你以后会求着我对你狠一点儿……” 下一秒她紧皱起眉头,天旋地转,头顶吊灯的光圈越来越大。 尧臻只记得自己想骂他是无赖,想说话已经身不由己,吐出来的全是破碎单音节。 云消雨散的时候,她就像被剥皮抽骨,累的要命,尤其是双腿忍不住一直颤。 茶几上的东西全被他拨落,刚才吃剩的火龙果孤零零的躺在地毯上,沙发被打湿了一小片,她赶紧抽纸擦拭,正擦着李东放就从浴室出来,瞧见她跪在地上。 尧臻抬手把额头前的头发往后一撩,扔了手里的纸解释:“茶杯里的水把沙发弄脏了。” 李东放眼里噙笑,“没事,脏就脏了。” 她低下头挠了挠脖子后面,裹紧衣服。 “放好水了,温度正合适,泡一泡吧。” 他裹着浴袍,手掏进她腿窝抱她。 尧臻叫了一声等等,蹙眉看过去。 他一愣,“怎么了?” “我自己来就行。” 他没抽手,忽然想起来什么,轻声哄着:“刚才不是喊疼,我先看看。” 她收紧腿,揽住他的脖子紧了紧,拉到眼前说:“……还是抱我去浴室吧。” ……懂不懂女人这个时候都很害羞的。 李东放往后撤开身子,手臂一抬就把她抱起来。 温热的水可以缓解疲劳,尧臻仰着脖子叹了口气,也就偶尔在这个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是个女王,李东放就是自己的仆人。就像蚂蚁里的蚁后和工蚁一样。 他蹲在浴池边任劳任怨,时不时调调水温,往她身上轻轻撩水。 尧臻说:“要是能来杯红酒就更好了。” “客厅茶几下面有防水袋,把手机也拿过来?待会儿在给你做按个摩?” 她咬住下唇不好意思笑笑:“可以吗?” 李东放舔了舔牙齿,斜着眼睛很邪气的看她:“你猜。” 说着,手探进水里,握住她的脚,用了用力。 尧臻扒住浴池沿,边挣扎边说:“让你这么伺候太折寿了,我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啊。” 浴室里被折腾的全是水,脚垫都浸透了。 外面的夜色渐渐退却,东边开始冒出鱼肚白,不知不觉天竟然都要亮了。 尧臻头部昏昏沉沉,沾枕头立马睡了。 李东放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被闹钟吵醒,身边的人不耐烦翻了个身。 他闭上眼缓了缓,直接起身穿衣服,临走时候拉开被子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我走了。” 尧臻蒙上头,睡眠不足实在是太难受,闭着眼吐槽:“你走就走,干嘛还叫我一声!” 李东放咬了咬牙,他也困,但早上有董事会,精神再不充足也得打起劲儿。 身边没听李东放再说话,她朦朦胧胧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眼睛很涩,扭头又睡了。 张明昆此次逃脱不了,不论女人是不是未成年,都会咬住被侵犯不放,所以他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 网络上评论不断,各种阴谋猜测。 李东放中午从公司回来,手里拎着食盒,鱼香肉丝和清蒸鱼。 从员工餐厅打包的,想着她要么没醒要么刚醒,应该没吃饭。 进门看见床上的尧臻还睡着,弓着腰背对卧室门,露出整片光洁白皙的背,背上的脊骨很清楚,看起来身形单薄。 头发在枕头上铺了一片,乌黑的颜色跟雪白的枕头、被褥成鲜对比。被子一角搭在腰上,遮住重点部位,细长的腿根还有小腿暴露在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写那个详细的,放wei bo ,或者wei xin公众号ID都是非木非石 第52章 李玥心狠起来的时候连李东放都自愧不如, 早晨刚进会议室, 旁的董事还没来,她已经端坐在那。 一件黑色高领的中长修线衣, 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摘下来,大概是觉得光秃秃的比较显眼,就佩戴了一块手表。头发收上去高高挽后面, 露出额头个细长的脖子, 虽说眼角有鱼尾纹,颈纹露出,淡淡的, 但依旧瑕不掩瑜。气质不输给李东放身边的大秘。 李东放进来,看见她眼前一亮,别有深意的歪了歪头,竖起大拇指。 李玥嘴角上扬, 搭着手没说话。 李东放叫秘书加了一杯咖啡,喝到一半董事们才到齐。 李玥这次过来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在李东放提议罢免张明昆执行董事职务的时候, 投上赞同的一票。她要让张明昆知道,十几年前她是他的上司, 他不如她优秀,后来公司交给张管理是因为她是她丈夫, 如今他什么也不是了,她依旧比他优秀。 李家能捧他多高,就能把他摔多惨。 会后李玥先一步出来, 李东放开门紧追出来,她察觉到,顿住脚。 他握紧手里的文件,另一只手垂着,“昨晚——” 李玥眨了眨眼,打断他:“那个小姑娘……尧什么的……” “尧臻。” “长得是挺……”李玥看了看他,没有说下去。 李东放讪笑:“人也还行。” 她垂下眼没说话,看他几眼才说:“我一直觉得张明昆也还行,现在他在美国暂时回不来,但公司到底也管理了几年了,没两把刷子爸爸也不会放心交给他打理,虽然他职务罢免了,但是股份仍然握在手里,公司里肯定也还有一些人是向着他的。” “夫妻一场,你不去美国看看?”李东放试探道。 “很快就不是夫妻了。” “我是张明昆的话,打死都不会离婚,离婚了就更捞不到好处了。”他缓缓抬眼,“姐,可别见了人心软。” 李玥顿了一下:“他要回来了?” “你也知道美国的法律制度,有钱人只要请得起好律师,总有法律漏洞可以钻。” 他希望李玥千万别心软,两人联手一起赶走他,但多年的夫妻到底情分多深他一个外人不好说。 他回到家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打开卧室门尧臻还睡着,轻手轻脚挂上衣服,关衣橱门的时候碰到脚,砰的一声。 尧臻翻了个身,转醒,眼神幽幽地扫了他一眼,被打扰睡眠有些不爽。 “你怎么这么能睡,我都开会回来了。” 她坐起来,身上穿着简单的纯白色睡衣,头发乱糟糟,眯眼嘟嘴,看起来模样可爱。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打起哈欠。 “我累。” 声音软绵,像没骨头似的。 李东放说:“怼你两下就累成这个样,我用力的都没喊累,你躺着享受却累了?” 尧臻放下手,拿眼瞥他,“那我怼你两下行吗?” 他解开西装扣子,坐到床上,扭着身看她:“行。” 她咬牙说:“行个屁。” 真行的话回头给你找几个男人。 她盯着窗外的树叶子看了会儿,皱着脸说:“刚才醒之前做了个好吓人的梦,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一下怎么开好车。” “什么噩梦?” “梦到世界末日了,好多丧尸,人类濒临灭绝,我跟不记得长什么样的四个人坐车逃亡,看到别人选择跟家人在一起,不管生还是死,然后我就回去找我妹妹,自己很害怕,车技也很烂,一路跌跌撞撞找到她,看见她站在孤儿院小巷子那绝望的看着我,后面是成群结队的丧尸,伸着手朝她扑来,我想赶紧把车开过去,关键时候怎么也调不过去头……然后就醒了。” 李东放静静听她讲完,“你妹妹现在很安全,不安全的反而是你。” “我有你,现在什么也不怕。”她看着他认真道。 李东放揉了揉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梦都是假的,如果真有丧尸爆发咱们谁也跑不了。” 她叹了口气,光着脚丫子下床,脑子还是空的,不知道要做什么。李东放解开白衬衫前两个纽扣,翻了翻领口,抬手挽袖子,眼角余光看了看她,声音低低的:“怎么了,睡太久给睡傻了?” 袖子挽到小臂,去卷另一只。 尧臻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手刚沾水他就挤进来,站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罩住她,就着水流洗手,她用毛茸茸的头顶他的胸膛,嫌弃说:“我刚放的水,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李东放垂眼瞟她,勾了勾唇角没说话,挤洗手液,柔了泡沫往她手上抹。 尧臻睡眼惺忪,双手合十任他给自己搓洗。 他洗完手背又翻了个个,大掌拿着她纤细的手,一个肤色偏白一个肤色相比之下偏暗,他的手很大,手掌宽厚,一看就是个子比较修长的男人,尧臻抿住唇看着,心里升腾起一股子幸福感动。 李东放皱着眉毛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像养了个女儿。” 尧臻抬起眼从镜子里瞧向他,“……我才不是你女儿。” “那你给我生个女儿。” 他打开水龙头,调节好水温,冲洗两人手上的白泡沫,说话的语气就像你吃了吗这么自然。 尧臻当场愣怔,转过身一瞬不瞬的看他。 李东放甩了甩手上的水,看她一眼,“真傻了?” 她转身抱住他的腰,头埋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不说话。 他在怀里缩了会儿才抬起头,“李东放?” “嗯?” 他睁开眼,气息打到她头发上。 “我发现你这个人是暖男呐。” “……” 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纠正道:“那得看暖谁。” 她推开他,站定,仰着脖子看他。 被这句话弄得心花怒放的,瓮声瓮气说:“希望以后只会暖我一个吧。” 李东放闻言有些不悦,指尖抬起她的脸,侧着头说:“这是信不过我?” 她笑起来,抬手攥起拳捶他,“大佬,你到底看上我哪了?” 对方砸吧着嘴摇摇头,走出浴室,提了提裤脚,弯腰往沙发上一靠,“你这可问住我了,你也知道你自己一无是处。” 尧臻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话气笑,瞪了瞪眼,走过去抓住他的衣领,“谁一无是处?” “你说谁?”李东放挑眉。 她亮出牙齿,“信不信一秒变丧尸咬你?” 他指了指西装□□,“不咬这我是不会怕你的。” “……” 尧臻吐了口气,真不要脸,真骚,她这种纯洁的人怎么就上了他的贼船。 撤身子要离开,李东放忽然抱紧她拉过去,手搁到她屁股上,坏笑着说:“怎么样,要不要征服我?” 尧臻拍开他的手,俯身望着他说:“别耍流氓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他笑着松开手让她下去,目光盯着女人的背影,“没有雄心壮志可不行。” 她哪有心思管什么雄心壮志,只知道人饿到极限的时候胃里翻滚,满脑子都是吃的。 刚捏了一条鱼香肉丝放到嘴里,门铃响起来,她在餐厅吃饭距离门口最近,自然而然走过去开门。 门外的林佑垂头看了她一眼,盯着她嘴里咬着的肉丝评价说:“小日子过得不错。” 她侧身把人让进来,“刚开始吃,你吃了吗?” “都一点了,我肯定吃了。” 他闪身过去,后面还跟着于倩,尧臻主动打招呼,俩个人实在没有什么过节气氛还算缓和。 尧臻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回忆起昨晚李玥简短的几句话。 林佑说吃过了,她信了,关门却看见他拿着筷子翻她的饭盒,在鱼香肉丝里面找肉吃。 尧臻抿着嘴看他,眼神就像一只狗狗看见另一只狗狗动了自己的饭碗一样。 李东放端了一杯水递过去,拉椅子坐下,盯着林佑说:“你不是吃了,怎么还很饿狼似的。” 他把筷子夺过来,合上饭盒,随手扔到餐桌上,尧臻走过去把另一盒他没动的端走,无语的叹了口气。 林佑指着李东放说:“看你嫌弃的眼神,我不就是吃一口肉?” 李东放没搭理他,看于倩:“你们没吃吗?没吃咱们就出去吃。” 于倩说:“吃了啊,还是我做的。” 林佑擦了擦嘴角,低声对李东放解释:“她自己买东西买食材做的寿司,蛋黄是腌的咸鸡蛋,绝了。齁死我了,不过我也硬着头皮吃了一盘。第一次做饭嘛,我得鼓励她,不能说咸。” 尧臻看向于倩,惊喜说:“你会做寿司啊?” “很简单,一看就会。” “咱们什么时候去野炊啊,带着小席子,自备吃的。” 她说着看向他们三个。 于倩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点头说:“好啊,最近工作太累了,告一段落出去放松放松。” 李东放跟林佑到客厅坐下,林佑摇着头凑近李东放的耳朵,“我感觉我暂时没办法跟尧臻和平相处,我跟别得漂亮姑娘说话会忍不住想入非非,我跟她说话我就想拿手铐铐住她。” 李东放打量了他一眼,“你一向眼瞎,你说漂亮的姑娘我至今欣赏不来。” “过分了老哥。”他看了一眼于倩,“有本事守着于倩也这么说。” “你以为我怕她,你的女人又不是我的女人。” 林佑啧了一声,“不管多大的女人守着男人都是小孩,得哄着。” 李东放含笑,低下头拨弄手机。 尧臻不知道林佑来干嘛的,或许是轮休没事做过来串门,或许是过来沟通关于田军的案情,亦或是寻找新加坡那个杀手有了进展。 他们聊了会儿,就看见李东放表情凝重,跟林佑一前一后进书房,尧臻怕于倩无聊,调出来综艺节目看。 尴尬坐了一会儿,尧臻主动说:“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于倩想了想,“你跟李东放很早就在一起了吧?” “嗯?” “齐苑湖那次我撞见你们拉拉扯扯的。李东放就找我谈话了,虽然没说明白。” 尧臻脸瞬间红了,虽然她不知道于倩撞见他们怎么个拉拉扯扯法,表情僵硬了会儿,挠挠头说:“你继续看,我去洗澡。” 说着就丢下于倩走了,浴室灯光有些暗,天气越来越热,白天洗澡不用开浴霸取暖。 冲干净身子抹沐浴露,隐约发现自己肩膀上手感有些粗糙,想了想走近镜子观察,雾气氤氲,她擦干净镜子上的水渍。 转转身,看见左肩上有两道被抓出来的印子,愣了下。 怎么回事?自己挠的? 放下手,一低头看见腰上也有两道抓痕,瞬间明白怎么回事。腰上更惨,除了手指印还有几条猫爪似的血印子,已经结痂。没有任何知觉,不痛也不痒,不过看样子得两天才能消散。 一般那个都是女人抓破男人,哪有男人这么抓女人的,真是下得去手……她洗完澡出来,李东放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卧室,把正经西装脱下来,拿了一件舒适的衣服。 她裹着浴巾刚踏出来又缩回去,“林佑呢?” 李东放抬眼,“在外面,锁上门了,出来吧。” 她放下心,拿着衣服进浴室换上,再拿起刚才穿的睡衣,一股儿臭汗味,擦着头发走出来他已经穿妥当,出门的装扮,倒也不像回公司。 “你怎么进来的?我刚才带门了。”尧臻问。 “一拧就开了。” 尧臻笑容僵住:“这么吓人吗?” 她走过去拧了拧把手,认真检查,“是不是锁坏了,我们换一个吧。” 李东放拉住她的手,笑说:“骗你的,门最上面有个小匣子,里面有备用钥匙,我拿出来开的门。” 李东放活动了一下手腕,“下午去林佑家,你跟我去。” “啊?”她算了一下辈分,“好端端的去干吗?” “姑姑请我们吃饭。瞧那个意思是想见见你,本来觉得不张扬好,不过最近她身体不好得去看看。”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尧臻,“这个姑姑跟宁谧的妈妈关系特别好,不过林佑已经告诉她你并不是宁谧,她却觉得长得像就是缘分,遇见了就一起吃个饭吧……这个姑姑人挺好的,很和善。” 尧臻松了口气,低头看见他的干净整齐的指甲,瞬间想起自己身上的痕迹,捏住他的指尖用了用劲,一把甩开。 李东放不明就里,低头看了看她,“别扭什么呢?” “你的指甲太长了,剪一剪吧,怪丑。” 他看了一眼,“前天刚修的。” “你技术不行……” 李东放一笑:“技术不行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会较真。” 作者有话要说:李东放:再来干一架吧 第53章 林佑兴致不错, 一路话很多, 尧臻觉得林佑不守着李东放挺靠谱的男人,但是一守着李东放总是露出很孩子气的一面, 大概这就是气场的原因。 就像尧臻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走御姐范儿的人,后来遇见他就特别没主心骨。 尧臻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佑,脑子处于放空的状态, 他巴拉巴拉说完看过来, 见她没回应,眼神发直,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回神了大姐。” 她才意识到在跟自己说话,神情立马有些不好意思,“你在跟我说话吗?” 李东放抬了抬头:“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困。” 尧臻往李东放脸上扫了一眼,“我没睡好。” “没睡好晚上去干吗了, 夜猫子啊?”林佑追问。 最好不要问非单身人士晚上干嘛去了,不然会显得自己很无理而且让对方很尴尬。 她抿了抿嘴:“我本来不困的,你念念叨叨说个没完, 就像个催眠大师一样。” 林佑扬眉,“这他么跟我什么关系?你意思是我婆婆妈妈喽?你怎么不说自己像头猪一样爱犯困。” “我是猪的话你能是人吗?咱俩同类。” 林佑咧了咧嘴, 斥责:“没大没小。” 李东放含笑放下手机,陈述了一个事实:“到底谁没大没小现在还不好说, 以后这位指不定是你嫂子。” “……” 林佑挠了挠脑袋,怎么搞得自己反而是外人了,怪不得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 他一个当表弟的不给忘到十万八千里了。 等等,这还没结婚就开始摆嫂子的架子结了婚还有他日子过吗? 他认真开了会儿车,摇着头叹口气。 于倩坐在副驾驶,见状回头看了看他:“好好的叹什么气啊?” “一想到后面坐着的原本叫我叔叔的小丫头以后我可能要叫她嫂子就蛋疼。” 李东放声音低沉的笑了笑。 于倩:“你们俩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到一块就相互嫌弃相互掐。” 尧臻解释:“是他掐我不是我掐他,我这人还是挺和善的。” 林佑:“我差点就信了。” 于倩:“……我觉得你们俩才像一对。” 李东放忍了忍,握拳抵到嘴边清嗓子:“嗯哼。” “……” 林佑讪笑:“胡说八道。” 于倩心虚的闭上嘴,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尧臻跟林佑相互对视了一眼,一个比一个嫌弃对方。 他们俩像一对?那不得天天鸡飞狗跳拆墙卸瓦,她都可以想象红太狼拿着平底锅天天追着灰太狼打的场景,作为狼天天让吃草也怪不得挨打。 林家住在市里,八一街市政府原址后面的军区大院,按照划分算是老城区,原本政府大院也在周边,后来随着市政府往南迁走。 八一街二十年前是最繁华的地段,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现在除了街道比较狭窄,依旧体面。 在尧臻印象里,提起军区大院首先具备的条件是守卫森严,门口肯定要先来两个哨兵站岗,手里拿着的不一定非得是□□,近距离射击的散弹枪必不可少,晚上武警二十四小时换班巡逻。 其实真正进来并非如此,最起码在台东市这种,这就像个闭塞的小社会,把社区周边服务缩到一个大院里,进大门就看见一条长廊,军区医院、银行、邮局、影院,疗养院、服务社、幼儿园、学校,之类等等比较齐全,现在高档小区基本也是这种高配,除了安保系统可能稍稍不如。 不过从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天生就带优越感,受环境熏陶或者父母引导,子承父业继续走军人路线的占据绝大多数,比如林佑,特种兵退下来的。 他跟李东放性格区别比较大,虽然都是打小环境优渥,但李东放社会套路办事圆滑,他则果敢正直实事求是。 说不出谁好谁不好,两种人生态度。 李东放回头扫了一眼尧臻,见她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抽了张纸递过去,“你怎么这么热?” “我害怕。” “怕什么,又不是你见家长。” 尧臻擦擦汗,“当贼的进了军区大院能不害怕吗?” 他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姑父是个大老粗,最没脾气了。” “住这的能有几个是真的大老粗啊,都是知识分子……” “那个年代耍枪杆子的一向看不上耍笔杆子的。” 他话音刚落地就到了地方,林佑把车停到门口,拉上手刹。 “到了。” 尧臻跟着李东放下车,他牵着她的手走的很快,她停住脚,“我们不等林佑吗?” “有什么好等的。” 尧臻从李东放掌中脱出手,边帮于倩拿包边问:“倩姐,你今天第一次见家长啊?” “前段时间跟林妈妈吃过饭,没见过林爸爸,也是第一次来家里吃饭。” “啊,真好。” 刚从电梯出来还没按门铃,林佑家的房门从里打开。 尧臻迎面瞧见位跟林佑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太太出来,她愣了一下,想叫人怕叫错,回头看李东放。 林佑说:“这是我妈,李女士。” 她知道是林妈妈,但是叫什么呢? 李女士说:“这位就是……” “尧臻。”李东放接了句。 牵着手拉过她,“叫阿姨吧。” 住在这种地方的女人保养的一般都好,可以看出李女士年轻的时候颜值算不上特别出众,不过女人上了年纪看的是气质和谈吐,她表情随和,侧身邀请她进门,尧臻低头叫了阿姨,对方也就顿了一下,下一秒笑容更加随和。 李女士说:“林佑都告诉我了,不过也是最近几天才说的,之前他不敢说,一直瞒着我们,原来是小张搞错了。” 尧臻愣了一下,“您说张明昆?” “对,”她握住双手,语气里竟然还带着愧疚,“血缘的事他也太不谨慎了,我们还好,主要是觉得很对不住你,好不容易找到了家,又被告知医院搞错了。” 尧臻一时反应不过,眨着眼看她。 她牵着她往里走,尧臻回头眼巴巴的看李东放。 他默不作声跟到客厅,坐下喝了一口水:“是挺对不住她的,所以就早早告诉她了,不过爸爸那还瞒着呢,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年轻的时候不爱惜。”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李女士忍不住感慨:“大哥年轻的时候为我们弟妹几个没少吃苦,我年纪最小,他有什么好的都留给我。” 林佑放下东西,“行了,别感慨了。” 他对于倩不好意思的抹抹嘴,“兄妹情深,别见怪,年纪大了都这样。” 李女士收了情绪,看了李东放一眼,把视线转到尧臻身上:“你那天来李家的时候我在场,看那天你眼神不安的四处乱看就知道你在害怕,我就没走过去多说话,后来张明昆还拉着你认识家人,你记得吗?” 尧臻张了张嘴,她哪记得这个,周俊只让她熟知李家的几个人,李女士跟李老爷子虽然是亲兄妹但是各自成家很多年就没做她的功课,李东放说宁谧的妈妈年轻的时候跟李女士关系很不错也可以理解。 年龄相仿,而且宁谧的妈妈据说也是军区大院出来的名门闺秀。 李女士见她不说话就有笑了笑:“看样子是不记得了。” 李东放打圆场说:“那天见得人多,人生地不熟的……” “对,记不过来,小姑娘又紧张又害怕的。”李女士接了句。 尧臻看着她低头笑了笑。 李女士似乎很满意,点头说:“多好的姑娘,说话轻声慢语的,很漂亮也很温柔。” 尧臻尴尬了下,怎么好像给儿子找儿媳妇似的。 于倩在这呢,她觉得今天的重点不应该是她。 李女士寒暄完才忽视了她,拉着于倩交谈,嘘寒问暖。 林爸爸没有想象中那样严肃,或是五大三粗凶神恶煞,身板好,人和善,从主卧旁边的书房出来,主动走过来,于倩站起来问好,尧臻随着她也叫了一声叔叔。 头一次见于倩,未来公公笑容满脸,不用说什么,就连尧臻也看得出来没意见,一早听说是女记者,做法制节目的,品行肯定也信得过。 尧臻被冷落在一旁半天,恨不得大家都看不见她。 这时候林爸爸却抬手点了点尧臻,“宁谧也来了。” 李女士碰了他一下,不断使眼色,“昨天不是跟你提过了。” 她的声音很低,以为这是尧臻的伤心事,林爸爸提起只会徒增尴尬,不巧,尧臻挨得近,真真切切听耳朵里。 林爸爸“哦”一声,语调拐了个弯,尧臻接过话:“我叫尧臻,叔叔一时改不过来叫我宁谧也可以。” 她弯嘴笑起来。 林爸爸说:“尧臻?好名字好名字……哪个尧哪个臻?” 尧臻简短说了两个词。 他点头又说好,好在哪里也讲不明白,只一个劲儿说好。 尧臻忽然想起来李东放在车里的话,说林爸爸是个粗人,还暗示年轻的时候看不上读书人,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 喝了茶,聊了会儿天,李东放带她去外面逛一逛。 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出门的时候她失策多穿了件衣服,这会儿脸被闷得红彤彤的。 两步三步跑到林荫道,抬手给自己扇着风,“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要喷火的喷火龙一样,你理解吗?” 他缓慢走近,“我刚才还说冷。” 走到跟前扯了扯她的卫衣,“里面穿的什么,能不能脱?” 她哭丧着脸:“里面内衣,不然早脱了。” 说着拉起他的手掌盖到自己脑门上,“你摸摸是不是潮乎乎的,说热还不信。” 他搭手一触:“还真出汗了。” 尧臻走到小亭子的石阶坐下,低头喘粗气。 远处的小湖面波光粼粼,太阳光从这个角度正好被反射进来,刺的眼睛睁不开。她走累了不想动,主要还是热,一热就觉得好乏,想安静的休息一会儿。 “倩姐好厉害,是个电视台记者,我觉得她就是个刚正不阿的女包拯。” 李东放站在日头下眯着眼睛看她,“你也很厉害。” “哪厉害?打不死的小强吗?” “不是。”他垂下头没说话。 安静了几分钟。 尧臻靠着柱子发愣,李东放从草地上拔下一根草递给她。 她看了一眼,“我不要手上会沾上草渍,洗不掉。” 李东放闻了一下,青草的气息,淡淡的,还不错。 深深看了她一会儿,视线转到远处的假山,漫不经心地说:“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草,扎根地下,看起来很平凡普通,生命力却很顽强,不怕碾压不怕野火,冬天虽然会枯萎,来年春风一吹,绿莹莹的。” 尧臻半信半疑接过来,“让你一说,感觉这么常见的小草好像也不平凡了。” 他笑了下,“芸芸众生很平凡,但每个个体的存在都不平凡,无论是曾经存在现在不存在的,还是现在或者未来存在的。” “你是在鼓励我吗?”她笑着问道。 李东放说:“你觉得是就是。” “我觉得是。” 他挑着眉点头:“那就是。” “嗯……”她低下头抠自己的指甲,“谢谢你。” 李东放无声笑了笑,从外侧沿着石牙子走过来,背对着坐到她身后。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静的享受清风的洗礼。 她吹了会儿微风,感觉身心凉快,不知道到底是风起了降温的作用,还是他鼓励自己的话起了安抚作用。 不过李东放真的很会安慰人,原本她很忙然很焦虑,听他这么一说,感觉自己就像野草一样,只是春风还没等来,待来年春暖花开,她的好日子就会来了吧。 脚下用力,身子转过去。 两人沉默无言的看对方一会儿。 发觉额头上的头发刚才被他的手给撩了上去,这会儿头发干了就变形了,张扬起来,装牙舞爪的露出光洁的脑门,从影子里看就像个小疯子。 她伸手拨弄,斜着眼说:“你一直看我干嘛?我脸上有金条吗?”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 尧臻愣了下,“金条在哪?” 李东放眼眸深了深,抬手帮她拨开发丝,“你过来,我指给你看。” 尧臻嘿嘿一笑,心头的算计闪了闪,“拿不出来金条我可就要讹你了。” “你是财迷托生的吧。” “不,是穷鬼。” 李东放慢慢坐过来,探头过来,“头一次见穷鬼。” 尧臻下意识觉得他要发骚,下一秒手腕被捉住,他的嘴唇轻轻覆盖过来,温软的,蜻蜓点水。 她缩了下脖子,毕竟是大白天,这边风景好,不乏出来吹风的老人孩子,成年人还好,守着小孩多尴尬,反应了一下撇开头。 李东放在耳边道:“我这个吻价值两块金条,拿走不谢。” 作者有话要说:李东放:拿走不谢,不愿意的话还给我 第54章 尧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这个刚才占了她便宜还在卖乖的人。 他手臂微微用力, 把她抓过去, 眼睛抬也没抬,“怎么, 吃亏?” 说着又凑近,尧臻掰他的手指,“这个衣服这么抓会起褶子。” “……” 李东放没想到她的注意力竟然在衣服上。 她解释说:“不是我小气, 是这个衣服贵。” 李东放抱着胳膊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能有那两块金条贵?” 尧臻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委屈道:“当然是金条贵, 但是,你能给我折现吗?” 李东放这次没说话,垂眼看着她笑。 屁股下的板凳还没坐热,林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 两三米开外就开始喊:“还不回家啊。” 李东放高声回复:“怎么了?” “李女士切了块青州蜜,去尝尝?” “怎么没打电话。”人到眼前,尧臻皱着眉好奇。 “还好意思说, 你们俩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咧嘴问。 李东放嗓音低沉:“手机落车里的,没带身上。” 尧臻:“我的带着啊。” 说着拿出看了一眼,没关机, 信号也很好。 林佑:“你的我也打了,说什么不在服务区。你们俩行不行啊。” 她晃了晃李东放的手, “林佑的意思是你不行。” 李东放看也没看她,她忍不住添油加醋:“你能忍吗?” 他凑过来, 压低声音:“我行不行你知道就行。” 尧臻后退了一步,抬手捂住耳朵,耳根有点热,心里想,你以后行不行谁知道呢。 抬头见林佑还在瞪她,收回眼对李东放说:“这丫头就会挑事,我说的是她不行。你行不行我怎么知道。” 李东放听他们越说越不对味,噙着笑一言不发。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我换号码了,从九水镇回来就换了,你是不是不知道啊?” “那肯定是了。有空给我发一下。” 三个人回去,于倩手里拿着竹签,她经常跑场外,见多识广,虽然头一次来林佑家,却看不出拘束,言行举止大方。 李女士:“赶紧洗洗手过来吃瓜。” 尧臻闻言忍不住笑道:“我们不小心成了吃瓜群众。” 抹上洗手液,冲干净泡沫,转身就见李女士拿着大毛巾等他们,她抬眼看看,好心细的女人,从小没有母亲,是不是母亲都是这么温柔,很会照顾人? 她擦干净手,李东放这时候洗了手过来,甩甩水。 递过去毛巾,望一眼李女士的背影,低低的说:“林佑的妈妈真好。” 她凑近李东放,“刚才就拿着毛巾站在这等着,挂着笑,好温柔,把我的心都暖化了。” 李东放没吭声,搂着她出去,桌子上摆着几样处理好的水果,切块大小均匀,就连竹签都插好了。 他让她进去沙发里面坐下,最后把果盘放尧臻面前,瞧见茶几下面的药,好一会儿才说:“最近姑姑身体怎么样,我看着有些憔悴,不过没听你怎么喘了。” “吃了你姐推荐的那家中医的药,倒是减轻不少。” 尧臻指尖收紧,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垂头也看见下面的药,大概是觉得他们是自己所以吃了没收起来。 哮喘的药,她原本以为是伤风感冒这种小病小灾呢,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听说这种病很磨人。 李女士身体不好,没有做菜,从下面的饭店叫了一桌菜。 荤素搭配的丰盛讲究。 谈话从客厅转战到餐厅,他们拿筷子吃菜,时不时谈一下时政。林父别得不懂,这一块说起来头头是道。 李女士说:“吃饭不谈公务。” 林父笑:“这不是工作,你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林佑含着笑扒饭,悄悄吹捧:“这么有学问的话也就我爸说得出来,应景,对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就是跟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一个意思。” 李东放莞尔一笑,探手给尧臻夹了一筷子青菜。 她埋头吃了两口,脸上低眉顺目不好意思挑剔,私下里探手捏了捏他的袖子:“我不吃这个,不好咬。” 他低声说:“你想吃哪个?” 尧臻想,林佑家饭桌上跟打仗似的,他们俩却在研究她吃什么,咽掉嘴里的米饭,不说吃什么,她就夸了句:“阿姨点的排骨不错。” 李女士笑着看过来,“是吧,我也喜欢。” 林爸爸声音不高不低的看着林佑和李东放说话,跟他讲新时代国内形势的变化,发展到今日,接下来面临的新形势新任务新挑战,要抓住机遇迎接挑战,要高举什么什么的大旗。 李东放点头称是,夹了两筷子排骨送尧臻碗里。 她啃两块,咬筷子低声又说:“拌黄瓜看起来色泽也不错,是有机蔬菜吧?” 李女士热情答:“他们说没打农药的。” 李女士一副不搭理林爸爸的样子,就知道他一谈起来这个连吃饭都能忘。耳边尽是什么日本冲绳县议会,是否支持把驻日什么什么。 李东放默不作声夹了黄瓜递尧臻碗里。 她满脸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 吃完饭从林家出来,他碰了酒不能开车,只能选择打出租。 出来军区大院,脚步有些晃荡,撞了尧臻一下,她搓了搓胳膊,挥手招来车子扶他进去。 两人一同坐后车厢,尧臻不知道李东放三分醉七分装还是七分醉三分装,那眼神猝着火,看起来烫人,流连在她身上的视线总让她觉得对方在想入非非。 李东放勾唇坏笑了下,看见她在身边心里就痒痒,守着司机开始不老实,垂着眼探进她裙底。 尧臻挣扎一下,被他按住,男人吊着眼角沉声说:“我暖暖手,你要是心疼我就最好别动。” 她忍住,一瞬不瞬瞪他。 男人喝了酒爱犯浑,李东放的眼神露骨,就像一匹饿狼似的看她,上前咬了咬她的耳根,说:“自然一点,瞧你这副心虚样,省得人家不知道咱们在干什么。别怕,等到家再收拾你。” 尧臻抬眼看见前面的司机往后瞥,时不时就瞥一眼,显然已经察觉异常。 她气管一紧,自己把自己呛着,紧接就是一阵剧烈咳嗽,咳得眼角微微泛红。 李东放斜身子过来,抬起她的脸看:“怎么忽然咳嗽?” 她喘了一口气,稳住自己说:“……咱们昨天才做了,能不能收敛点。” 李东放一听这话只觉得有意思,嘴里酒气淡淡,贴近她,抬手把她压向自己,眼神泛着邪乎,“昨天已经是收敛的状态了。” 尧臻瞬间觉得脸颊火烧火燎的,“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你知道自己想什么吗?待会、待会你就不知道了……” “怎么觉得你有点变态。”她低低的指责。 李东放喉结滚动,这会儿话变得比较多:“哪个男人在床上不变态,哪个男人不好色,你去找一个我看看。” 她的眉梢都红了,眼神湿润带着水光。 他草了一句,真想按在身下就地正法。 前头的司机又看过来,李东放发觉对方表情不对,眼神也不安分,沉着脸拍了拍驾驶座后面的铁隔断,冲前面嚷了句:“看什么看好好开车!” 说话语气又冲又没耐性,她毛骨悚然,脊背上一阵凉意,真怕惹急了人家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抬拳头凑他个酒鬼。 司机心里其实还真往这块想过,只是他是从军区大院门口接的人,不敢惹李东放这种刺头。他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敢给自己找事。 两人到中暻公馆,李东放拉着尧臻出来,脚步有些匆忙急切,她被带着进门。 门啪一声合上,她有些紧张,模糊不清的看他。 房间里漆黑,就看见落地窗帘有些亮,昏黄的路灯和白月光混在一起打进房间,还有房间里家电显示器的指示灯亮着,不是红点就是绿点,在黑夜里穿透力特别的强。 她只能靠他温热的气息和进门时的大致方向确定他的位置。 摸不着他在哪,便喊了声:“好黑,你为什么不开灯。” 话刚落地就听见脚步声,有个阴影走到门口啪一声打开灯。 刺眼的灯光瞬间亮起来,整个房间变得明亮,她低头揉了揉眼,觉察他走过来。 李东放脱了外套,手撑下来,她被挤在身体和墙壁之间,紧迫感和压迫感侵袭,高大的身影遮住刺眼的灯光,她好受了一些,又不得不逆着光看他。 抬手抵在他胸前,断断续续说:“李东放我不是不想跟你做爱,但是我感觉纵欲过度伤身体……” 李东放唇线抿得很紧,皱着眉不悦地看过来,咬牙切齿说:“你太低估一个才三十岁,年轻气盛男人的实力。” 尧臻身体一轻,两条腿顿时悬空,玄关处隔断晃了两下,她被托起按住,裙子撩上去,撕下里面的衣服,身下紧紧相贴,尧臻闭上眼不敢看他,羞耻感从发梢传到脚尖。 她没有躲避,低着头任他亲吻,脸颊由粉红变成嫣红,气息由平稳变成不定,移开唇瓣时泛着殷红,还有些微微泛肿。 上身衣服脱落,身下中空,有丝丝凉意,她不得已蜷起腿来。 耳边是他语气慵懒的奚落:“你俯视我,我却仰视你,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姿势,还记得吧……” 随着这句话消散,腰腹挺进去。 双手被锁在身后,随着动作理智瞬间被打散,指尖扳住身后胶合板材质的隔断墙,指甲在深褐色油漆上划过,留下一道白痕。 第55章 林佑身边带着两个穿制服的同事, 一前两后从局里出来, 田军要被移送到别的地方关押审问,被押上警车。 他穿着关押服, 头发被剃了,光秃秃的发型显得身上的流氓劲儿更足,回头看见林佑过来, 抖肩膀挣扎, 手上脚上的金属铐子碰撞出声响。 林佑看出他似乎有话要说,走近两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田军流里流气:“林警官, 怎么着,来送我?” 林佑低头笑了笑:“正要出去办案,听说你要走自然得过来看看。” 他被后面的人训斥了两句,按着头推进专门转移犯人, 全铁笼包围的车里,他抓着防盗窗似的铁栏杆,从车里往外看, 满脸横肉和不屑:“你们把老子怎么送走的,有一天就怎么把老子接回来。” 林佑闻言摇了摇头,他的自信和执迷不悟未免太大太深。到现在也不看看什么光景, 还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出去,如今周俊自己都撇不清, 哪还有能力救他。 押送车锁上门,他们对林佑等人行了军礼便驱车离去。 待他们消失在门口, 林佑才收回视线,身后的同事贴过来报告:“你让我查周俊派人到九水镇的事,现在有眉目了。” “说。” 林佑抬起眼。 对方说:“五年间周俊前后派过三个人去九水镇,他们在九水镇有居所,前段时间九水镇地震只回来了两人,另一个应该是死了。当时兵荒马乱,自身都难保,他们顾不上任务就逃了回来,所以才没把监视的人带走。” 林佑摸着下巴沉思了会儿,“周俊那边知道就这么回来没带回人质也没说什么?” “周俊现在因为田军的事自顾不暇,到现在也没处置他们。” 他抬眼看对方,“消息可靠吗?” “探子说的。” 林佑点了点头,“让他隐藏好身份,除非紧急情况,否则千万不可暴露身份。” 金晶小区出了一起杀人案,林佑刚才接到消息得过去,路上摊开资料了解了一下,一开始纯粹财产纠纷,昨天下午报了警,接警后负责纠纷的警员过去了解情况,并且当场调解好此事,没想到今天一早就出了人命。 方才一言不发的另一人汇报说:“受害人昨晚喝了酒回去,被妻子也就是凶手用水果刀戳了三刀,致死原因是脾脏破裂流血过多,我们向邻居已经了解了情况,说凶手最近因为财产分配不均的事精神状态不好,而且受害人在外面有情妇。” 林佑点了点头,合上材料。 手机振动了两下,拿出看了一眼,没有回复。 很快到事发地,他站在警戒线外说:“去打个电话。” 转身往外走了几米,给李东放回过去。 “办案呢。” 李东放拿手机的手换到另一边,“我听说田军已经移交出去了,这个事你怎么看,是想整周俊所以往上级移交,还是周俊已经越过你在上面打通了关系?” 林佑啧了一声,“能别把我们这种国家公务人员想那么贪婪吗,不是谁想买通就能买通。” 李东放笑了一下,“最近总有不祥的预感。” “怎么说?” “事情是不是进展的太顺利了,周俊又不是纸糊的老虎,怎么一点反击之力也没有。” 林佑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现在最怕什么吗?” “什么?” “你身边那个尧臻。” “……” 李东放唇线瞬间抿紧,眼眸漫不经心眨了眨。 “她就像一颗□□,周俊安装在你身边的,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心里在想什么。” 林佑说到此处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吐着烟圈冷静分析说:“怎么就那么巧,一个身世凄惨的小姑娘来替代叔叔的侄女,结果就正好被叔叔看上眼了。还两情相悦。演童话故事呢?” 李东放蹙了一下眉头,“现实比童话狗血多了,什么事不可能……人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人,我不相信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演技这么好。” “你还就栽在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手上,”林佑有点急,“别把我的话不当回事,好歹我是特种兵退下来的,最擅长的就是侦查和反侦察。” 李东放抬手捏住眉骨,闭着眼上下揉捏,嗓音淡淡的回应:“好,我记下了,我会注意观察她。” 他收了手机搁到桌子上,胳膊肘撑桌面上,双手交叠,额头抵住手背。 书房的门忽然咚咚响了两声。 他猛地放下手,神情处于紧张状态,往门口看。 尧臻端着托盘敲了敲门,拧了拧门把,推开进来。 抬眸发现李东放眼神锐利的看她。 他的眼神太骇人,尧臻抖了一下,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站住脚,托盘上的一碗红豆薏米粥晃了晃。 李东放意识到时态,垂下头闭了闭眼,再抬起来完全换了一副表情。 尧臻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说着转身要出去,“那你继续忙。” 李东放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来,“没事,刚才以为在公司,身份没变换过来。” 她将信将疑看他,歪着头说:“你在公司都是刚才那样严肃吗?” 他嗯了声,她不可能看不出来他心情不佳,把手里的托盘递了递,语气轻快的说:“我刚煮好的粥,送你一碗尝尝。” 李东放接过去,看也没看便随手放到一旁矮柜。 她瞧见有些失落,嘀咕:“红豆和薏米都不容易烂,这是我昨晚泡上,一夜后,今早煮了三个小时才煮好的,你确定看都不看?” 李东放这才回过神,愣愣看了她一会儿,弯腰把碗端起来。 因为红豆的存在粥是暗红色,刚出锅颜色鲜艳,薏米煮的很烂,像小爆米花一样炸开,确切的说应该是赤小豆薏米粥,赤小豆确实难煮,好处是祛湿效果更好。 他端起勺子舀了一勺,在她切切的目光注视下送到嘴里,食不知味的咀嚼了两下吞下去,心不在焉说:“不错,入口即化。” “真的吗?”她弯嘴笑起来,李东放第一次见她就发现她往深了笑的时候,眼睛会挤成月牙形,左边脸颊有个酒窝会露出来,但右边的酒窝很浅,不对称。 就算这样模样依旧很活泼,他一直都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忽然想起来,好像是很多年前一期高露洁牙膏的广告,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家里的电视还是最初的液晶彩电。人像看起来脸大脖子粗。 她拿过去勺子尝了一口,“冰糖没有放太多,感觉味道有点淡,你喜欢甜一点还是淡一点,要不然我加了糖再煮会儿?” 李东放收了思绪,垂眼看看她,“不用加糖,感觉这个口味就正好。” “那你继续工作,我去厨房停火。” 李东放点头。 十点多李东放去公司,尧臻看见新闻上说张明昆已经顺利归国,美利坚那边的事还没有确定,她隐隐觉得好似要不了了之。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难怪李东放今天面色不对。 她没告诉李东放李玥今天约她出来喝咖啡,在明丰广场。 等李东放差不多到公司,她才换了一身出门的行头,打车过去。 她踩着点过去,李玥已经到了,点了两杯咖啡。 尧臻坐下,她推过来杯子。 尧臻没动咖啡,举手说:“玥姐。” “怎么?” “不会是给我支票让我离开李东放,或者拿我把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我放弃……如果是这样的话咖啡我就不喝了,钱我会拿着,但是我不会听话办事。” 李玥被她的话冲击到,缓过神说:“不是。” 她松了口气,下一秒又听她补充:“但是我不会保留意见。” 尧臻笑了下:“能不能别把一句话斩断两句说,我刚松了口气。” “那天没说清楚,今天叫你来是想清楚的了解一下张明昆。” 尧臻眨了眨眼,“既然都要离婚了,为什么还要了解这种人,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李玥说:“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她说完吐了口气,低下头干涩地笑了笑:“感觉知道他的事以后,我心态忽然年轻了许多,前段时间还这不舒服那不舒服,这几天神情紧绷,也没什么感觉了。” 尧臻说:“我也感觉你变化不小。” 说完这句上下打量她,衣服穿的鲜活,人也变得精神,现在单身,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是好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艳遇呢。 她看过来:“张明昆回国了。” “我知道,”尧臻说,“看新闻了。” “今天给我打了两个电话,非要找时间跟我谈谈,我不见他,一直打到律师那。” 尧臻吸了口气,眼珠子转转,“要不要我告诉李东放,让他安排人,免得他打搅到你。” “年轻真好。”李玥看着她愣愣的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题。 她闻言忽地有些担心,“你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吧。” “我要死的时候,会带着张明昆。” “那多不划算,”尧臻劝解说,“李老爷子身子不好,宁谧流落在外没找到,宁谧父母已经往生,你们李家偌大的企业全靠你跟李东放撑着,你就算不心疼钱,也心疼一下你弟弟……” 她拍了拍自己,“你看我比你惨多了,一是没有钱,二是身份假的,三是有妹妹不能团聚,第四,至今孑然一身。但我还好好活着,每天乐观向上。你这样的白富美,多少人羡慕。” “这个世上绝大部分的人每天都在想着努力工作努力向上爬,为了自己过更好的生活,为了家人过更好地生活,人虽然是个体,但从来离不开集体,有老人你要扮演好为人子女的赡养角色,有孩子你要扮演好为人父母的教育角色,有妻子丈夫你要扮演好为人夫妻的忠诚角色,等等等等,我们都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玥静静的听她说完,“你是个挺有想法的姑娘。以前你是宁谧的时候,在我眼前就是二十来岁没长大的小姑娘,我是你的长辈。” 尧臻看着她思索,垂头笑笑:“嗯,我可以理解,守着我妹妹阿善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是长辈。” “我听东放说过了你做这些都是逼不得已,你比她长几岁?” “我们同龄,一样大。” “尧臻,”李玥认真的看着她,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你觉得以你当时那种复杂的身份,跟东放能走到一起吗?你们相互之间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互利互惠?” 第56章 李玥有几分绵里藏针扮猪吃老虎, 以前做长辈的时候和蔼软弱, 说她会自杀,尧臻回想起来, 越想越不信,一个四十好几的女人很少到了这个年纪心里只有情情爱爱,彷徨无助大概是才会有的心态。 这个时代的恶意揣测和流言蜚语能杀死人, 三人成虎并不是什么稀罕难见耸人听闻的事件。尧臻想了想, 她跟李东放的感情就像个襁褓中的婴儿,尽管两人在小心翼翼呵护,但依旧不会经得起挑拨和质疑。 就像迎风而立, 在寒霜中绽放的花朵,有多美丽就有多脆弱。 回来时有些失魂落魄,她知道李玥给她的是忠告不是恐吓,毕竟她走过的路比她多。 看见车库里的车子, 知道是李东放从公司回了来。 她轻手轻脚的进门,没有制造出太多的动静。 外面天色暗淡,黑夜渐渐侵袭, 是动物世界里有夜行狩猎习惯的毒蛇猛兽要出洞的时刻,客厅里的灯只开了一盏,有些黑暗。 抬手打开大灯, 没在客厅和卧室找到李东放。 她顿了一下,看向书房。 书房的门大敞, 慢慢走过去,见李东放侧对着她, 坐在皮椅上,身穿黑色居家服,腿搭桌角,手里拿着个东西把玩,表情专注。 她看清楚,是自己做的那个技艺拙劣丑陋不堪的手工杯。 脚不小心碰到门口的花瓶架子,传出动静。 他转过头,有些失神的看着她。 尧臻默了几秒,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点多。” “怎么也没开客厅的大灯。” “当时天还没黑。” 他拉开抽屉把杯子收进去,垂着头说:“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去也没叫刘国宴开车跟着,我不是说了,你自己出门可能会很危险。” 尧臻走过去,主动抱住他的腰,“你姐约我喝咖啡,我想跟他搞好关系就去了,我们聊了很多。” 李东放有些惊讶,“聊什么了?” “女人之间的秘密。” 他往椅子上坐了坐,收起腿,拉她坐大腿上。 “张明昆今天去了公司,”他看尧臻一眼,“模样有些憔悴,看样美国那边伙食不太好。” 尧臻心想,忽然从执行董事降下来,婚姻也岌岌可危,纵使张明昆肯定也一时接受不了大受打击,李东放这个时候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乘胜追击,应该是打压他的最佳时机。 歪头枕他的肩膀,闭上眼心里安静了不少。 她淡淡的说:“我不想听这些事,我一开始无辜被卷入其中已经很委屈了,我只想等到事情平息,把阿善夫妻接回来安顿,我找个工作过平淡的日子。如果没有理想的工作就开个蛋糕店,做点小买卖。” 李东放问:“那我呢?” “你做店长,我给你打工。” 他低笑,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下场景竟然有些憧憬,点头说:“还不错。” “当然了,我还想开个鲜花店。” “为什么?” “我喜欢养花养草。” 她叹了口气,拨弄他胸前的扣子,“以前一直护着我妹妹,现在累了,想被人护着。” “你妹现在嫁人了,自然有人为她操心。你能真么想最好。” 他用眼角余光睇她:“想被人护着这话说的别有深意,此情此景,我是不是应该自告奋勇?” 说起有人为她操心这个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住,“也不知道她所嫁是不是良人,那天见面统共没说两句话。” “你看你,”他往她屁股上惩罚性的拍了一下,“感情这种事人家你情我愿,不要瞎担心。” 尧臻笑了笑:“也是。” 圈着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耳朵说:“今天心情好,请你出去吃饭?” 李东放漆黑的眼睛看着她:“饭我请就行了,你怕是早就捉襟见肘了吧?” “吃顿饭的钱还是可以挤出来的。” “既然你这么热情……盛情难却,那我就不客套了?” 他站起来去卧室换衣服,拿上车钥匙,两人一同出门。 明峰路新开了一家小店,尧臻今天出门发现的,新饭店特惠,门口两道放着的全是亲朋好友送的鲜花。 尧臻引他进去,边带路边说:“我今天下午路过这边,饭店老板特别热情,还塞给我一张小传单,说一周内过来吃饭都打折。” 李东放环视一圈,看了看门头房大小的小餐馆,墙上挂着特色餐,嘴角几不可见的抿了抿:“搞半天是家专卖水饺的店?” 尧臻放下包,笑问:“你不爱吃水饺是不是?” “……” 他沉默了几秒,“都行。” 老板拿着菜单过来,她在上面勾选了几样,递给他。 李东放扫了一眼,没有兴趣接:“你点什么就什么,我都行。” 尧臻把菜单给服务员,托着脸看他,眼神一眨不眨。 他坐在对面,袖子卷到小臂,拿她出门备用的纸巾擦了擦筷子,递过去,给自己擦了一双。 “这都是消毒餐具。”尧臻垂眼看看。 李东放手上顿了顿又继续,“是嘛。” 她指过来,拿筷子压住他的筷子,“你是不是嫌弃老娘?” “什么?”李东放眯了眯眼,沉着脸看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 尧臻缩了下脖子,“就是句幽默的自称。王思茹经常这么说。” “王思茹这姑娘神神叨叨的,你跟她都学坏了。以后少在一起玩。” 她忍不住捂嘴笑,笑够了才说:“大家都觉得自家的孩子好。熊孩子是别人家的。” 服务员把水饺端上,她拿起筷子夹了用蔬菜面的饺子皮包的水饺放到他盘子里,“尝尝好不好吃。” 李东放低头吃了一口,比他预想的味道好一点,但是也的确称不上有多好,他晚餐很少这么对付,要么不吃,吃就要吃的很丰盛,对于晚餐的观念比较西方化,一日三餐,晚饭才可以称dinner。 吃了饭到附近公园散步,走到一处羊肠小道,两边尽是粗壮高大的梧桐树,要不是有路灯这边肯定是公园最黑暗的地方。 湖边散步的人比较多,这边就显得有些凄凉,尧臻踩着脚裹紧衣服,一阵风吹来,脚下的叶子飞舞起来,她的长发披散着,顿时变得凌乱,躲进李东放怀里。 说了一句:“风扫落叶。有些萧瑟的感觉。” 李东放笑了句:“扫落叶的是环卫工。” “……” 这句话还真扫兴。 就像诗人在思考叶子的脱落是风的吹拂还是树的不挽留的时候,有人在耳边解释:脱落酸。 前方一男一女迎面走来,女人大着肚子,手里还牵着狗绳,狗子走近挣了挣绳子,跑到尧臻面前闻了闻她的脚,被狗主人拉走。 李东放看了一眼,“它是不是看你不顺眼想咬你。” “肯定不是,金毛都很温顺。”她手伸进李东放臂弯,挽住他,“人家都说狗有灵性,一闻就知道是敌是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我能感觉到它在亲近我。” “一闻就知道是敌是友这说法有点扯。” 尧臻说:“真的,边牧的智商相当于六到八岁的儿童。” 她边走边说:“我觉得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思考,说不准给狗一个机会也能统治地球。” 李东放回头看她,“狗统治地球的时候,被遛的就是你了。” 他说完笑出声,丢下她往前跑。 尧臻心里来了句操,抬脚追他。 两人到小桥停住脚,她气喘吁吁,额头上冒了一层汗,手扶着膝盖躬下腰,摆手说:“不跑了。好累。” 李东放拉起来她,“你得提升一下体力才行,太菜了。” 她喘着粗气,没有功夫还嘴。 坐在路边带靠背的椅子上休息了几分钟,感觉自己跟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任何区别,这时候又看见在小道上遛狗的夫妻转了一圈跟他们碰上。 很晚回到家,他去浴室洗澡,出来看见尧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找出来最近一直看的剧,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连他从浴室出来都没意识到。 李东放走近,拿了本杂志坐下,“看什么呢?” 尧臻回过神,后知后觉说:“电视剧。” “好看吗?” “还行。” 她盘起腿坐下,看了李东放一眼,扭头继续盯着屏幕。 他大概看了半分钟,没什么兴趣,没话找话似的说:“讲了什么?” “现在播放的是其中一个配角的故事,就是这个男人对女人一见面就产生了好感,女人也有意接近他,不久女人成了这个男人府上的小妾,男人对她百般宠爱,但女人身份是假的,是个卧底,她是坏人那边专门送过来迷惑男人害男人的,跟男人在一起的几年有意无意做了伤害他的事,男人很痴情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临死都护着她,最后女人见他死了,也跟着死了。” 李东放静静看了几秒电视屏幕:“她为什么跟着寻死?” “大概是产生了感情吧,毕竟男人对她一直很好,她其实害男人的时候很纠结的……” 尧臻抿嘴不再说,忽然觉得电视里的这个场景开头跟她和李东放的相识有点像,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还是想多了。 收回眼,李东放正静静的看着她,她发觉这个男人今晚有些不对,心快速跳了跳。 李东放眨了眨眼,蹙眉问:“你说这个女人到底对这个男人有感情吗?” 她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干,好半天摇头说:“我不知道啊。” 说完这句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她爱不爱女人,但是我知道……” 她顿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我爱你。” 第57章 林佑不知道从哪搞来一艘破铁船, 船尾用生锈的铁链子拴在台阶上面的小铁门上, 尧臻板了一把椅子坐下,面前是深不见底的水库, 不知道有多深,后面是望湘园饭店一角的小亭子。 她头上带着一顶古香古色的竹编斗笠大沿边帽子,百无聊赖。 林佑扭头看了她一眼, 把鱼竿送出去, “李东放怎么还没来?” “他说在路上,一分钟就到。” 林佑摇了摇头:“社会人士的一分钟比十分钟还要长。” 尧臻没说话,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低头问他:“你们就那么爱钓鱼吗?” 林佑说:“钓鱼是一件考验耐心的事,你这种俗人怎么会懂。” “对,我就是俗人。”尧臻换了个姿势坐,表情平淡的看着湖面, 林佑久久没等她反驳,还真有点不适应,回头瞥她。 “你今天兴致不高啊, 出门没打鸡血?” 这次不等尧臻说话于倩便看不过去了,往他肩膀拍了一掌,拿着鱼竿的手抖了抖, 差点掉水里,“你干嘛老跟她过不去, 一见着就找茬。” 林佑抿嘴笑开,没说什么, 大概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大院外面传来车门关合声,于倩探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李东放背着装渔具的包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运动服,整个人看起来慵懒随意。 放了包,蹲下身子说:“钓几条了?” “三条,巴掌大的小鱼。” 李东放笑了一下:“都说了你这个鱼竿长度不够,鱼钩又太小,大鱼不会咬钩,就算咬上钩你也提不上来。” 林佑说:“我就喜欢小鱼,炖的时候容易炖烂,而且入味。” “……那你随意。” 李东放装好鱼竿,东西收到一边,尧臻无所事事,视线一直追着他。 他笑了一下,“帽子谁给你找的?” “李女士,说今天太阳大,就拿了两顶帽子,他俩都不带,嫌丑。” 边说边摸了摸头顶,问他:“我丑吗?” 他又笑了一下:“不丑。” “我就觉得丑不丑跟帽子没关系,主要还是看颜值。”尧臻幽默到。 林佑抬了个眼,似笑非笑看她:“小丫头,你这么说可是很得罪人的。” 她假装才意识到,捂了捂嘴,笑眯眯说:“不好意思,不太会说话。” 林佑看出来她是报刚才说她出门没打鸡血的仇,忍不住想,这姑娘睚眦必报伶牙俐齿的哪点好了,也就逗一逗的时候才觉得有趣。 李东放把鱼竿架上人就从船上撤了,走到尧臻面前递过来手。 她愣住,脸上不解。 “做什么?” 李东放没说话,面对面弯下腰,两手掐住她腋下,就像拎小鸡似的把人带起来。 她身材比较瘦,骨架也小,挡不住骨头压秤,被吓了一跳,握住他的小臂站稳。 气息有点不稳:“干什么……” “带你去那边走走。” 尧臻看了一眼破铁船,林佑正弄鱼食,于倩在旁边搭手,“不是过来钓鱼的吗?你走了上钩的时候怎么办。” “我看你似乎很无聊,”他往外走了两步,“跟着钓鱼很没意思吧?” “对啊,”她扶着竹签帽从冬青树缝隙里挤出来,“你们钓鱼不感觉无聊吗?” 喜欢钓鱼怎么会觉得无聊,钓起来不吃饭都不会觉得饿,较着一口劲儿,钓上来一条还想再钓一条,大概这就是人的贪欲。 李东放看她,点头说:“无聊,这不陪你出来走走。” 说着抬起手,隔着帽子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视线懒懒的盯着她:“你带这个帽子挺不错,跟峨眉山上走下来的小尼姑似的。” 帽子挺沉,被他一弹往一边偏过去,尧臻怕他再弹,扶着帽子快走几步保持距离:“然后呢?” “配老衲正好。” “……” “呸,”她走到前面的小亭子,回过身看着他,“美得你。” 李东放扬起唇,露出个浅浅的笑。 “别动。”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弯腰对着她,“给你来一张你自己瞧瞧。” 尧臻有些不好意思,捂住脸不给拍,他按下拍摄键,捕捉的是一张双手遮住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照片,就像小鹿一样的眼睛,好像一幅画的点睛之处。 李东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眼睛双眼皮的姑娘他见的多了,在他见过的人里尧臻的眼睛不算最大的,勉强算得上中等以上,但眼睛里的东西,往深了说可以称之为灵魂,却是最吸引他的……怪不得人家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李东放每次望着她的眼睛,忍不住会失神。 尧臻就是来降他的,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注定的,就像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她抬脚走过来,凑过来看了一眼,想要夺走手机,李东放高举过头顶,垂下眼眸说:“想删了?” 她嗯一声,“你拍的也太……” “够得到就给你。” “不许耍赖。” “可以。” 他含着笑换了一个手拿手机,另一手掏兜里:“你别耍赖才是。” 尧臻踮起脚试了试,差了一大截怎么可能够得着,李东放身高和臂展都在一米八以上,他举起手的时候两人几乎相差四十几公分。 她跳脚也够不着。 忽然想起一绝招,两手抬起来往他腋下招呼,李东放笑出声,背过身躲避,两人拉拉扯扯倒进亭子边带靠背的木质椅子上,头顶的藤本月季被蹭到,晃动了两下,眼看要从架子上扑下来。 林佑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岸,嘴巴里叼着一根烟,跟于倩低头说话,然后冲他们挥手:“腻腻歪歪的,有完没完。” 李东放面不改色站稳,扶尧臻起来。 林佑已经走到眼前,“我现在就不愿意跟情侣出来,怕看多了长针眼。” 李东放:“今天嘴巴倒是挺贫。” 尧臻看了李东放一眼:“他哪天嘴巴不贫?我感觉林佑不去说相声太可惜了,大概以前当特种侦查兵的时候憋着不能说话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导致现在退下来以后,内心戏总是很足。” 林佑闻言没有生气,反而给了尧臻一个你等着的眼神。 于倩对林佑喜欢挑尧臻毛病的毛病已经见怪不怪了,打断他们:“进去吃点什么吧,我饿了。” 李东放说:“你们先去,我看看鱼上钩没有。” 林佑说:“不用看了,鱼食都被吃完了。” “……” 酒店是小酒店,地方较偏僻,中等消费水平。早中晚一日三餐都是自助,附近大学召开研讨会,选在这边招待来宾,所以吃饭的时候人比平时多。 李东放约了客户来吃饭消遣,这会儿才姗姗来迟。 相互介绍了两句,握手问好。被钱助理一句一个王总请过去,安排到隔壁桌。 中午主打特色菜是烤羊腿,尧臻嘴巴迟钝,吃了一口说:“好像是羊肉。” “不是像,就是羊肉。”于倩笑说。 尧臻擦了擦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除了羊肉,猪肉牛肉驴肉这种四条腿的我吃着都是一个味。” 林佑抬眉:“鱼肉能跟猪肉一个味?” 尧臻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佑放下刀叉,“你白我做什么?” “注意审题。” 李东放到隔壁桌敬酒还没回来,尧臻忍不住张望了几眼。 这时遇见于倩公司里的同事,于倩站起来寒暄了几句,坐下的时候尧臻已经把杯子里的水喝光,端茶壶续水。 虽然就听了两耳朵,也感觉出于倩跟同事似乎不太对付,其实很好理解,记者相互间少不了抢新闻,不是一个组的关系就不会特别好。 王总正好站在不远处,脸因为喝酒有些红,收回眼幽默道:“你这个同事是不是很有钱。” 于倩愣了一下,笑问:“为什么?” “没有钱家里的机场怎么修那么平。” “……” “……” 饭吃到最后,尧臻有些内急,低头问于倩去不去卫生间,她摇头。 尧臻拿起包自己便走了出去。 下午两点多,酒店餐厅的顾客渐渐稀疏,后厨几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在抽烟区,靠着柱子,每人手里叼着烟,嘴里各地方言。 她走过去的时候都很礼貌,主动让道。 尧臻对他们点点头表示感谢。 卫生间在北面,不见阳光,白天有些昏暗,虽然开着灯,但人少的时候却觉得凉气森森。 她上完厕所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整理了两下仪容,抬脚出来。 靠窗的抽烟区,方才穿厨师服的几个人已经离去,只有一个熟悉的背影,背对着她打电话。 出来玩她穿的很随和,脚下踩着白色平底帆布鞋,走在瓷砖的地板上没有声音。 她刚走到跟前要叫他,就听见他说什么济南什么不见了,顿时愣了一下,心下隐隐不安。 李东放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人,皱着眉听了一会儿,又说:“两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走之前也没跟你打招呼吗?” 那边道:“我一直派人保护着盯着,他们前几天说要去济南看望个远房亲戚,到济南火车站新东站就走散了,等了一天没联系上……” 李东放还没说话,就听见话筒外,从身后传来的,尧臻哆哆嗦嗦声线紧张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阿善被周俊抓了?” 李东放顿了几秒,回身看见尧臻眼直勾勾的,一瞬不瞬盯着他。头皮有些发麻,原本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反应了一下,没有急着对她解释,拿着手机侧头说:“我这边有点事,一会儿再给你回过去。你继续查,保持联络。” 接着便收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 尧臻视线从他脸上挪到他手里的手机,继续追问:“到底怎么了?” “你先别紧张,”李东放握住她的肩膀,躬下腰看着她的眼睛,安抚说:“他们不是被周俊抓走了,周俊在山东还没这个势力,说是去济南探亲,结果不小心跟保护他们的人走散了,现在还没联系上——” “等一下,”尧臻打断他,“是阿善联系不到他们,还是他们的人联系不到阿善?” 李东放抿住嘴,半天才说:“联系不到你妹妹,暂时。” 尧臻看着他,回忆起那天跟尧善聊到半夜的种种,脑海中忽然闪出一条信息,脸色顿时铁青。 她呆呆的说:“阿善说过,她老公孑然一身,没什么亲人。所以当时你说送他们去山东安顿,才可以第二天说走就走没有牵挂……” 说到这眼眶已经变红,鼻子酸涩拥堵,皱起眉不解的问他也是在自问:“那……探亲是探的什么亲?哪来的亲人?凭空冒出来的吗?” 李东放心里咯噔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尧臻:亲妈不要虐我!!! 李东放:你虐她就是虐我! 第58章 王如金好几天没见刘三, 以前他都是负责给周俊开车。刘三这人结巴, 干瘦身材,说话不利索, 不过伸手还不错,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王如金跟着周俊前他就负责开车, 一晃几年过去了他还在开车。 王如金还算得力, 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甲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可以说是一匹逆袭的黑马,但越是距离周俊越近, 也越得端着十二分小心谨慎。 今儿一大早,就见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后院,周俊住的地方,他看见门口停了一辆外省的车, 还有那辆显然的辉腾,一直是刘三负责开。 时候尚早,四下无人, 他轻手轻脚穿过圆拱门,刚走了没几步就在廊下看见一人,躲在门缝往周俊书房张望。 是许久不见的大嫂司思, 在这边能够见她,真是比从地上捡钱还稀罕。 他刚站住脚, 对方就觉察出身后有人,伸手敏捷的拿出一把匕首, 王如金楞了一下,大哥的女人就是社会。 他赶紧抬起双手。 司思神情谨慎的盯着他,拿着匕首把他逼到前院,竹林旁没人的地方。 他平静的说:“刀剑无眼,要不嫂子先把这东西收了?” 司思冷冷看了他一眼。 王如金继续说:“嫂子下次偷听墙角小心点,我看见了不会说什么,但是外人看见了就保不齐了。” 她弯嘴问:“你偷偷默默干什么?” 王如金苦笑:“我没有。” 司思无所谓说:“我是周俊的老婆,就算你告诉他我偷听他也不会怎么样。不过今天你要是多嘴以后就得小心了,小心风闪舌头。” “……什么风?”王如金顿了一下。 “枕边风。” “明白。”他认真点头。 就在这时书房门打开,刘三从里面出来,手里还压了个人,等他们从侧门走远。 司思盯着那两人看了几眼,悄声问了句:“那个人是谁?” “刘三。”王如金说。 “我不是问他,另一个。”她看过来。 “不认识,脸很生。” 司思没再说什么,起身往院子里走。 王如金觉得司思这个女的是个神奇的存在,你永远搞不懂她在干什么,回到前院,手下的几个人在议论。 一个说:“听说军哥马上就放出来了。” 另一个嘀咕:“我还刚听说军哥这次出不来了,少说蹲十年。” “你们听说了没有,从山东抓回来两个叛徒。” 王如金清了清嗓子,背着手扫了他们一眼,“别整天没事干胡说八道。” “没胡说,是刘三说的。” 他顿了一下,看向他们,有人这时候又问:“这事大哥你没听说吗?” 王如金又是一顿,半天才说:“俊哥怎么安排咱们就怎么坐。别整天闲得蛋疼问那么多问题。” “……” …… 林佑这边吃饭刚吃个开端,就见李东放跟尧臻一前一后的出来,李东放表情尚且还正常,尧臻就显然有些不对劲。 年轻人都有脾气,年轻气盛,一句话不对头吵两句很正常,他以为是两人之间闹了什么矛盾,捻起一枚红提扔嘴里,好整以暇地看戏。 李东放低头说了句什么,尧臻兴趣不高的摇头,垂头走到桌子前,对于倩说:“我突然有些事,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李东放看了她一眼,他这边还有客户,虽然算不上顶尊贵的客人,但也牵涉公司几个小项目,说走就走似乎不太礼貌。 有些烦躁的摸了摸下巴,回身把钱助理叫过来,点了几个部门经理的名字,让他打电话赶紧把他们叫过来应酬,他有急事要离开。 林佑意识到不对,撕开湿巾擦了擦手,问他们:“出什么事了?” 尧臻垂着头,脸色苍白,好像是被什么给吓到的表情。 李东放没说话,就冲他使了个眼色,往餐厅外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待会儿出去说。 自助餐厅人多眼杂,的确不是说事的好地方。 于倩虽然没看见他们相互间使眼色,单单从尧臻的脸色就猜出这顿饭八成要立马结束。 她眼皮子跳了跳,第一反应是难不成李家老爷子不行了? 稍微过了个脑子以后立马否决这个猜测,要真是李家这位老爷子不行了,现在火急火燎的第一个就应该是李东放,尧臻最起码不至于黑脸,看起来比李东放还着急。 她见林佑擦嘴起身,也跟着放下餐具,拿上单肩包和外套出去。 李东放走出园子才追上尧臻,伸手拉了她一把。 “你去哪?” 尧臻这才回过神,神情有些紧张。 恍惚的看着他:“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她眼神慌乱,手足无措的左右看了看。 李东放捏了捏眉心,“先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你不要轻举妄动。” 尧臻想要说什么,抬眼看见林佑和于倩拿着东西从李东放身后的餐厅推门出来,正在找他们,看见在这边便停住脚,见李东放跟她拉扯就没直接过来。 李东放说:“这次是我的人失误,没看好他们……” 她收回视线,温柔笑了笑:“这跟你没关系,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说到这抬手轻轻摩挲他的脸,耷拉着眼皮不看他:“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我现在做什么都没心情,就想一个人冷静冷静。你不是还有自己的事做,赶紧进去吧。” 李东放内心深处隐隐不安,垂眸看她,“你想怎样?” 尧臻没有说话,咬唇看他良久。 李东放一字一句说:“尧臻,我不希望有一天咱俩成敌人,你觉得我跟你我们两个这段时间算什么关系?情侣?床伴?还是利益伙伴?” 她皱了皱眉,缓缓抬眼看他。 “我注定要坐牢的人。”她欲多言又止。 李东放使劲闭了下眼又张开:“没人让你坐牢。” “大家都不是法盲。” 这次换他不说话,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僵持了许久,尧臻试图挣脱他。 他不妥协,许久,语气有些软,试探地问: “你是个洁身自爱的姑娘,不是那种……把自己第一次当利益交给一个不感兴趣的男人进而获取庇护的人吧?” 说道最后眼神有些犀利,看着她。 尧臻张了张嘴,慢悠悠说:“……我从来没把它当成我以后是否跟你走到一起的束缚,希望你也别把它当束缚。我要是哪天辜负你的信任,千万别对我心慈手软。” 李东放瞬间失笑,垂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换了一副懒懒散散的语气问她:“你他妈什么意思?” 尧臻没有说话,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往外走。 李东放狠狠拉住她,咬牙说:“去他妈哪?”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急切,怒火,各种交织着。 “大家都是聪明人。” 尧臻甩开他,低头往外走。 这次李东放没跟上,沉脸盯着她的背影,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计较,不应该放任她,但他也是个自负有傲骨的人,除了尧臻从没人敢这么让他低三下四没面子。 尧臻挥手招车离开,林佑跟过来,发现李东放的眼角有些发红,换做平常早就咋咋呼呼取笑了,这会儿却有些张不开嘴。 愣愣看了一会儿,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她怎么了?” 李东放没说话,低头摸口袋的烟,这才想起来放餐厅桌子上没带出来,他看过来。 林佑忙掏出烟,抽一根递过去。 顺便把打火机也递过去。 他歪着头点燃,吐了个烟圈,走到一边台阶上坐下。 香烟夹在指尖,没有急着去抽第二口,看着地面有些发愣。 林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免有些担心,回头跟于倩对了个眼,“你先进去,我跟我哥说两句。” 于倩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把林佑的外套递过去,转身走开。 法桐树下,屁股坐在石阶上,微风一吹还真有些冷,林佑穿上外套,搓搓手说:“你什么也不说,是不是把兄弟当外人?” 李东放没看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淡淡的感慨:“你不觉得我很没用。” 林佑摇头:“我从来没这么觉得,你在我认识的富二代里面,是最硬气的一个。” 他闻言笑了一下,“硬气有个屁用。还不是被人拿捏了好几年。” “情况这不是渐渐明朗了,张明昆都从高位上退下来了。” “是退下来了,”他抽了口烟,“但是仍然觉得两只手被束缚着,阻碍重重。”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慢慢来嘛,不急。” 李东放看了一眼尧臻离去的方向,“是啊,原本觉得不急的,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林佑不可能猜不出他心中所想,皱了会儿眉头,“到底怎么了?” 李东放轻描淡写说:“她同胞妹妹,尧善,大概在周俊手里。” “不是被你送出省了?” “是送出省了,但我们把周俊想的太简单了。”他说完叹了口气,站起来往外走。 林佑追了两步,顿住脚问:“你去干嘛?” 远处站在湖边的于倩看见李东放要走,往这边探望,出于职业习惯,她其实对于今天的事真的特别好奇。 不过林佑和李东放显然不会告诉她。 李东放头也没回,大步往外走。 林佑思前想后,心里咯噔一下,尧臻走的时候那样子,不会是直接找周俊去了吧? 李东放已经发动车子,林佑不担心别得,就怕李东放会出事,拦住车子从后视镜里往里看。李东放落下车窗,淡淡的看过来。 林佑冲于倩摆手让她过来,不由分手拉开车门坐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东放:一片真心错付,这世界上你再找不到第二个的大【屌】痴汉。 第59章 司思等院子里的人离开, 悄悄走到刘三刚才离开的房间。看见后面小套间里有个昏迷状态的姑娘, 两手反绑在椅子上,头靠着椅背, 嘴唇苍白,面色露出难受之态。 模样有些面熟,她早几年在院子里遥遥看见过几眼, 养的那么水灵她以为是周俊的情妇, 后来才晓得不是,叫什么尧什么臻。 具体叫什么便也不记得了,左右是不相干的人。 忍不住走近了几步, 腿碰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椅子的上的人皱皱眉,似乎有悠悠转醒的势头,抬起眼有气无力的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都是恐惧害怕。 司思看见桌子上搁着几瓶注射液,安定类的药物,再看对方的状态就明白了。 两手轻轻在她眼前晃了晃, 关心道:“姑娘,你没事吧?” 苍白的嘴唇抖了抖:“救我、救救我……” 外面传来脚步声。 “嘘——”司思轻轻示意她不要说话。 两人对视了几分钟,对方渐渐体力不支, 神情恍惚。 司思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低头看她:“不好意思, 我救不了你,这里戒备森严, 我带不出去你。” 尧善泪光点点的看她,抿了抿嘴没再说说什么。 司思心下不忍,想了想才说:“有没有什么人可以救你,我倒是能帮你传递信息。” 尧善认真想了下,万念俱灰,不过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这件事不想牵涉到尧臻,所以没有什么人可以救她,她也不会再相信那个男人的花言巧语。 来的路上她被捆绑着,那个男人一直在道歉,说自己有苦衷有把柄,有个姓刘的同伙骂骂咧咧,警告他不要假戏真做,还说做男人要讲江湖义气。 尧善全当他们是在表演双簧,完全不配合,结果就被打了一针,男人在自己耳边说是安定药,让她不要害怕,之后意识昏沉,眼前发黑,醒来就到了这里。 司思见她不说话,忽然想起年前几个小弟舆论的时候偷听来的话,说尧臻是孤儿,没什么亲人。 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开始录像,并且凑近尧善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尧善哑着嗓子问:“你要做什么?” 司思把手机装进兜里,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这都是周俊及其手下犯罪的证据,我收集起来以待来日,相信我,这个世界有正义可言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尧善愣愣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 司思不能久留,悄默声走了。 刚绕过去院子,迎面撞见周俊大步而来,身后跟着王如金,司思王如金两人对了个眼色,听周俊皱着眉用上次回去她招待时的话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肯定是跟你上次反方向的风。” 司思握紧兜里的手机,淡定的看他。 周俊冷笑了下,直接往院子里走。 司思听见他边走边跟身边的王如金说:“派两个人在院子门口守着,别什么人都放进去。” 她忍不住顿住脚回头看了一眼,周俊头也没回,倒是跟王如金又对视上,对视不到两秒,她面无表情往外走。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人都稀罕得不到的女人,一旦得到了,无论曾经是多么癫狂都会归于平淡,司思还挺留恋把周俊一颗痴心扔地上踩成碎渣渣的那段日子,最起码解恨。 不过她老早就知道周俊后来自己养了一个姑娘,在后院里,还请大学的老师过来教书法教礼仪,那个姑娘说的就是尧臻,就是刚才被绑在书房里的那个,她以为周俊手把手□□出来的总会比较疼爱,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下场竟然比她还惨。 所以不要期待这种视人命如草芥,行走在法律底线外的男人有什么真心良心可言,他们就是一群社会的败类,蝼蚁,渣滓。 司思算是幸运的女人,一开始就看的很明白很清楚,但是不知道被帮着的那个尧臻是不是看的够明白,从她刚才的眼神,司思读出来爱恨交织欲言又止,她只能默默祈祷这个姑娘早点想开。 …… 尧臻坐在咖啡店里面,靠窗的位置,从太阳当头照坐到日头偏西,咖啡店的顾客换了一批又已批,只有她霸占着位置一下午没离去。 手机放在桌子角,一下午没动静,忽然嗡嗡叫起来,声音有些刺耳。 她慢慢拿起看了一眼,心跳加快。 “喂?” 她喘了口气,“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周俊笑了一下,声音低低的,透过听筒敲打着耳膜,“那怎么不打过来?” “左右你都要找我的,你那么大的能耐,想得到我的手机号很简单。” 他嗯了声,不急不缓说:“消息还挺灵通,李东放不错嘛。” “别提他,”她垂下眼,“现在是咱们之间的事。” 周俊:“尧臻,我还是喜欢你去李家前依赖我时的样子,就像我是你的天。” 尧臻端着咖啡的手有些颤抖,咬牙说:“你现在不也是只手遮天!” “那不一样,那时候最起码咱们还没闹那么僵。” 她苦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边良久没说话,过了会儿才柔声说:“张总那天说你们姐妹很久没见了,建议我做东,让你们一起吃个饭叙旧,我也知道你惦记你妹妹,所以大老远把她接过来了。开心吗?” 刚说完就被尧臻嘲讽:“以前你守着我总说什么都是张明昆逼得,你自己无辜无奈,让我体谅你,那时候我是真的信了。我看人还真是不准,神经大条的很,原来你竟然这么虚伪,自私自利,还在我面前装和事佬。” “那时候的确是无辜无奈,”他低头笑了笑,“是你自己选错阵营,总给我添堵。我没办法,但是你知道我不舍得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愿意再周旋,直接说:“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接你?” 尧臻低声说:“我为什么去,你说阿善在你手里就是了?我要跟她讲电话,不然的话我不会过去的。” 说话以后听筒里安静了几秒,隐约听见他跟别人说话,而后他道:“小尧,我不想对你太残忍,你现在乖乖的,我当时说送你跟你妹妹出国安顿的话还作数。” “我要跟她讲话!你把她这么了?” “她路上不太配合,就打了点安定的针,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尧臻结完账,来不及等服务员找零,背着包跑了出去,骂道:“你混账,你明知道她心脏不太好还给她打那种针!” 尧臻还要说什么,周俊忽然挂了电话,她愣了几秒,正要打过去李东放的电话进来。 她摁断没接。 忽然又有个陌生号码进来,她猜着可能是周俊身边的人。 一接电话那边就开始威胁:“不是想听你妹妹说话吗?听见了吗?再不来我就从她身上摘下来点什么给你寄过去,让你看一眼就相信。” 尧臻听见里面熟悉的哭泣声,虽然压抑隐忍但也被她瞬间捕捉到。 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那边还说:“好几个大老爷们许久没见荤腥,咱们等得急了可要消遣消遣了。你别怕,保证温温柔柔的,不弄伤她。” 她深吸了口气,嗓音有些嘶哑,红着眼眶大声说:“我马上到,你们别他妈碰她!” 她心急如焚,赶紧挥手叫车。 周俊抢过去电话,对话筒说:“他们都是粗人,说话没什么讲究,我在这没人敢动你妹妹。张总想请你吃饭,说明还拿你当自己人,小尧,这次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我身边都是一群有情有义的人,大家刀山火海肝胆相照,你是第一个让我大跌眼镜的。从你跟着我开始,你回想回想,我可曾亏待过你?”他语气有些失望。 尧臻说:“你不要打感情牌,我也并不是无情无义,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都走到这个地步了,我被你逼迫着还有什么恩情可言。” 她说着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外面夜幕降临,黑暗压着光明席卷而下,霓虹灯闪烁,半边天都被染成奇怪的颜色。这是坎坷难熬的一天。 出租车看见她招手,打着方向盘掉头过来。 尧臻坐进出租车,报了地址,缓缓向前方行驶。 李东放又打过来电话,她拿着手机愣愣看着,觉得有些烫手,振动许久,久到前面开车的司机都觉察到异样,从后视镜里开始看她。 最后还是拗不过他,接了。 那边嗓音有些疲倦低沉,淡淡的问她:“你在哪?” 此情此景,从话筒递出来的声音有些空灵。就像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 尧臻望了望外面快速远逝的街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东放有些紧张,握紧手机说:“林佑说他们在周俊身边有探子,刚才已经联络上了,你妹妹现在没事。” 她嗯了声,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李东放自己要去见周俊。 他在那边沉默了一下,“你一个人冷静好就赶紧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你妹妹接出来。” “怎么接?” 那边顿了一下,“我们先报警,这件事主要跟张明昆有关系,再不济我去找他谈判。” “警察来了先抓我,”她这会儿反而平静了许多,“我并不是害怕坐牢……” 她咬了咬唇,“田军被人赃并获到现在都没有判,各中盘根错节利益交错,可见周俊在东台市有多少人脉,你们在明处束手束脚,他们在暗处却什么下作手段都可以用,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不要为了我再做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为自己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东放:我是男主周俊是男主?他怎么比我牛逼!!!!靠!!!! 第60章 尧臻下车, 瞧见王如金在门口候着, 两人对了个眼。 他说:“你妹妹状态不大稳定,先送医院吧。” 她脸色更加难看, 脚步凌乱的往前走。到院子看见周俊,顿住脚看了一眼,眼神发狠。 周俊几步从台阶下来, 没说什么, 倒是身边的刘三啐了句:“这姐妹俩还真是不一样,每次见尧臻都是活灵活现的,就连瞪个人都那么有劲。” 周俊眼角余光瞥他:“没什么事下去吧, 看看张总来了没有。” 刘三挠了挠头,知道周俊是嫌自己的话有点多,这会儿想打发他走人,什么也没说, 转身便走了。 周俊:“如金,带她进去吧。” 尧臻本来以为周俊还会说什么为难她的话,做一些为难她的事, 没想到这就让见尧善,愣了愣,王如金在前面带路, 回身示意她跟上。 她什么也没有多想,直接跟着他往院子深处走。 尧善脸色确实不好, 看见她恍惚了下,尧臻走近握住她的手, 没有时间套近乎,问王如金:“不是送医院吗?车呢?” 王如金说:“我的车在外面,不过可能得请示一下俊哥。” 他说完看着她,脚下没动,尧臻这时才反应过来,周俊不点头没人敢做什么。 “等我。” 她对尧善说出这两个字,站起来往门外走,周俊还没走远,她喊了一声。 “阿善需要去医院。” 他回过头,“不行。” 语气不容商议不容置疑。 她紧盯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那你接她回来干嘛?不就是用她压着我让我乖乖听你们指挥,我告诉你,如果我妹妹有个好歹,你们也不用费心思了,我说什么都不会听你跟张明昆的。” 周俊愣了一下,抬手想安抚她,“有话好好说,别死不死的,不吉利。” 尧臻别开头躲避。 他眉头皱了下,面无表情看了她几秒:“想去医院就去吧,快去快回。” 尧臻处于意料之外的状态,赶紧回身往后走。 他说:“别耍什么花样,安分点。” 尧臻头也没回,看见王如金点了个头,“周俊说可以去医院了。” 尧臻体重还不如尧善,抱不动她,只能看向他:“麻烦你。” 不用多说王如金也明白,顾不上礼貌不礼貌,弯腰把尧善抱进怀里。这时候周俊安排的人也过来。开车的是刘三,身后还跟着一辆车,王如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侧过头看尧臻。 她垂眼抱着昏迷不醒的尧善,脸上吝啬于给出任何表情。 王如金沉默了一会儿,安慰说:“你不要太紧张,刚才俊哥请医生看过了,生命危险没有。” 尧臻慢慢抬眼扫视过来,想说什么,望了一眼驾驶座认真开车的刘三,选择闭嘴。 到医院。 几个人跟着她,盯得很紧,她一直在急诊室没出去,王如金陪护下做了检查,办理好住院手续被推到病房打点滴。 王如金路过前台,脚步顿了顿,护士小姐抬头看他,头发干练,带着一副眼镜,像个高干,柔声笑问:“有什么事吗?” 王如金左右看了看,客气说:“有笔吗?留个便签可以吗?” 护士顿了顿说:“留给谁?病人还是医生?” 他接过来笔,从咨询台拿了张医院的名片,垂下眼匆匆写了几个字,恳求说:“麻烦你,如果待会儿有个来这借轮椅的,你问问他认识不认识贵金属,他说认识就把这张名片帮我交给他。” 护士愣了半天,迟疑说:“贵金属?” “对。”他笑了一下,“拜托。” 刚交代完,身后有人靠近,王如金没来得及回头肩膀就被握住,刘三流里流气,说话还带着结巴:“干、干嘛呢?这么磨叽。” 王如金放下笔,“办手续需要签名。” 说着慢悠悠看了一眼刘三,站直身子要走,转身的时候还冲小护士挤了个眼。 屌丝冲女人挤眼是耍流氓,王如金这个挤眼在小护士看来确是勾引,抿住嘴,低头笑了笑。 刘三心里不服气,嘁了一声。 他们出了大厅往后面住院部去,上电梯时跟重症患者同乘,对方躺在推车上,显得电梯有些狭窄。 尧臻在病床前坐了一会儿,走出门来,王如金站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她,弯嘴笑了一下:“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阿善怎么办?医生说要观察。” “有咱们的人盯着。” 尧臻垂下眼,“麻烦她醒了让你的人告知我一声。” 王如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这个事你得问俊哥,他们听他的,不听我的。” 她闻言蹙了蹙眉,不解的看他,王如金什么也没说,大步往外面走。 王如金走了两步,低头,扫了她一眼,“你不该回来。” 尧臻顿了一下,“我到现在都摸不透周俊的脾气。” 王如金说:“周俊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金盆洗手,大概这是他们这一行很多人的夙愿。” “他们这一行?”尧臻听出来不对劲,抬起眼打量他,“你说他们,为什么不说‘我’们?” 王如金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拉开车门说:“可能潜意识里我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尧臻看了他一会儿,还要再询问什么,王如金却忽然清了清嗓子,扶着车门,往远处看。 她回身,看见刘三嘴里叼着烟头往这边走,看样子是要同他们一道儿回去。 刘三是个不修边幅的人,确切说是不修边幅的粗人,他此时嘴里叼着烟,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运动衫,腿上西装裤,脚踩运动鞋。 很时尚很难欣赏的搭配。 尧臻坐到后面,这次换王如金开车,刘三副驾驶座。 刘三落下车窗直接把没熄灭的烟头扔了,回头看了看他们俩,嘴巴里的烟味很重:“军哥进局子的时候,耿姐就说咱们里头有卧底。得好好查。” 尧臻以为他在讽刺自己,抬眼看了过去。 “这些警察过来做卧底,不怕别的,最怕的就是杀人。找出来还不容易。”刘三笑哈哈说。 这句话隐含的内容还真不小,尧臻忍不住看向王如金,对方也正从后视镜里看她,他挪开视线,嘲笑刘三:“你结巴还真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听你说话心急,有时很利索嘛。” 刘三:“滚。” 她一直没有搭腔,沉默到周俊的宅子,见了周俊本人才提起几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了看漆黑的夜色,“这么晚了,饿不饿?” 尧臻看着他不说话。 听他说:“张总在前厅等你,一起吃个饭吧。” 她咬牙说:“张总不好好在家离婚,还有心情跑出来吗?” 周俊闻言笑出声,“揭人不揭短,待会儿见了他可别这么说。” 尧臻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一天对她来说很累很漫长,脸看上去有点白,正对着张明昆坐下,看着他围着桌布,手里的刀叉轮流变换着吃牛排,本来以为张明昆经历大起大落起码得一脸颓废,再瘦几斤,没想到当事人这么沉得住气。 他擦了擦嘴,对尧臻举杯,看着她说:“周俊都给我说了,完成任务后他许给你新身份出国。” 尧臻搓了搓牙齿,咬住脸颊一边的肉牙,盯着他手里的酒杯看了几秒,视线又挪到他脸上,“你想怎么样?” “一件小事,想让你帮我从李东放那边拿一份文件,你办成了,我就放你走。” 她有些吃惊,张了张嘴,愣愣的看着他。 张明昆笑说:“是不是很简单?” 她浅笑了下,“是啊,简单到怀疑人生。” 说完看向周俊,平静的问:“跟我妹妹结婚那个人,你安排的吧?为了我这么费心吗?累不累?” 周俊笑:“这个纯粹是巧合,不过既然两情相悦了,我只能成人之美。” 他叹了口气,“小孙人还不错,虽然动了真感情但也讲义气,我都跟他保证了,只利用一下你们,以后把你们送出去,都是自由身。” “我是不是得谢谢你?” 周俊看着她,慢慢眨了眨眼。 张明昆打断说:“叙旧有的是时间,咱们先把眼下的事合计合计。” 尧臻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又看了周俊半天,是谁给他们的自信,让他们觉得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去做?她心里不从,嘴上却知道不能直接表达出来,她需要跟他们周旋。 她实在需要补充体力,顾不上害怕不害怕,低头往嘴巴里塞东西,食不知味,动作有些机械。 张明昆见她不理会,眼沉了沉,看了眼周俊,眯着眼说:“宁谧面前的食物是不是太多了,关顾着吃都没功夫搭理长辈了。要不撤走两道菜?” 尧臻纠正说:“我是尧臻不是宁谧,您怎么还没醒啊。” 他重重放下杯子,“瞧瞧,比以前胆子大了。” 尧臻缓缓看着他,“是啊,咱们都走投无路了,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听说监狱的伙食不好,自求多福吧。” 这话听了让人狠得牙痒痒,张明昆皮笑肉不笑的看她,还要再说什么,院子里引起小骚动,透过敞开的窗户传进来。 周俊起身看了一眼,见张明昆身边的小司机要进来,被门口的几个弟兄拦下,一言不合起了冲突。 不由看了王如金一眼,让他去处理。 不大会儿王如金身后跟了个男人,一进屋就凑到张明昆耳朵边说话。 许是房间太安静,不高不低传进尧臻耳朵里。 “李老爷子不行了……” 第61章 尧臻的勺子啪一声砸在盘子上, 盘子顿时裂下个小缺口, 她慢慢抬起头,张明昆在她的注视下瞬间站起来, 杯子里的红酒打翻,贱了一地。 他的表情充斥着惊讶悲痛惋惜和回天乏力。 等到张明昆跟着司机一前一后离开,她还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 就好像做了短短几个月的李家小姐, 她就跟李家真的存在这份牵绊了似的。再加上李东放这个存在,让她一时喘不过气。 她承认自己是个重感情的人,周俊曾经说过, 重感情的人一辈子都会被感情拖累。 “人这一生追名逐利为了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头来都得装进盒子里。”周俊突生感慨,漫不经心擦嘴角。 说罢慢慢叹了口气, 很惋惜。 她眨了眨眼,没心情再吃,起身推开椅子。 周俊看着她:“现在是不是很担心他?” “谁?”她明知故问。 “李东放。” 尧臻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抿嘴看他。 他坐着,表情有点平淡,她抬脚要走, 他扔了手里的纸巾说:“你不说点什么?” 尧臻吐了口气,垂着眼看地板, 一眨不眨:“我记不清在几岁的时候,学过一首现代诗歌, 那时候冬天特别冷,耳朵都被冻肿了,名字叫《囚歌》。前面几句我一直记得很清楚,这几年一直也很喜欢,甚至有时候觉得它在指引我……” 周俊抿嘴看她,不知道她驴唇不对马尾想表达什么,他虽然不至于是个粗人,但也没她那么好的记性,以前书本上的东西早不记得什么跟什么。 她从地板上转开视线,望着他说:“你不是想听我说点什么。” 语气有些平淡: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我深深的知道—— 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 她眼眶红了一下,“真是感同身受。” 尧臻:“我本来也不愿意配合你们的,如今李家老爷子去了,现在尘埃落定也没我什么事了。” 周俊一动不动看着她,好久才说:“从我认识你就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这一点一直没变。” 多愁善感是因为愁多。 人是个很复杂的种族,之所以能够在地球成为统治者,追究其最大的原因其实就像《说虎》,不光会借助外力,关键还要讲智慧,会思考。所以人有很多面,感情很复杂,他可以禁锢住她的躯体,却没办法禁锢住她的思维。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了,那也不可以称之为人。就像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尧臻觉得灵魂就像生命的火种,车子赋予了灵魂就成了变形金刚。 就连单细胞生物草履虫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一个会思考的人类,自然会选择自己心仪的道路心仪的人。 这时忽然有人脚步匆匆进来,贴着他说了两句。尧臻看见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端着高脚杯的手有些颤抖。 这次说话的人声音压得很低,她只听见“警察”“事发”几个字眼,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猜测是跟张明昆有关的事,李老爷子忽然走了,李氏企业董事长空缺,有心思的人一定蠢蠢欲动,就像张明昆。但越是多事之夜,心急的人越容易犯错。 这下好了,大家都睡不安生了。 周俊没心思再理会她,直接甩手离开,脚步很急,叫碰到桌子,导致桌子上的杯盏都晃了晃,发出轻微的嗡鸣。 回到房间,她以前住的地方没有很大的变化,就是新换了一套床单被罩,纯黑灰色,看起来就像男人的卧室,虽然眼前焕然一新,但这个季节这个情况看着有些冷。 这个时候内心很不安,床头呆坐了会儿,甚至不敢洗澡。 她打开手机,看了半天,终归拿起来拨李东放的电话,关机。 心头突突跳了几下,看样是真的了。 上网看见只有几个自媒体爆出了消息,官方没有任何宣布,各大媒体也都处于观望状态,作为主流媒体没有接到确切新闻不敢发言。看样子李家的公关部控制舆论很到位。 倒是有个公知发了一篇蹭流量的文章,洋洋洒洒几千字,把李家的人物关系从阿猫阿狗滤了一遍,哗众取宠,大放厥词。 尧臻看了一遍,实在是觉得可笑,下面却好评如潮,拍手称快,但也有理智着分析言辞之中的前后矛盾。 总之很快挤进热搜。 网络上那些话本来就是真真假假,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外面的天很快露出鱼肚白,尧臻感觉挨着床和衣而睡,才刚迷了一小会儿。她睡得不安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房门忽然被打开,王如金大步走进来,她瞬间坐直,谨慎的看他,想了想又赶紧站起来。 “张明昆说,老头确实去世了。节哀。” 尧臻不知作何表情,愣愣的看他。 王如金继续道:“他已经看过遗嘱。老头子手里的股份全留给了李东放和李玥。” “……这不是应该的。” “对李宁谧还有特别嘱咐。” “什么?” 他看了一眼窗外,压低声音说:“原来老头一开始就没打算留给李宁谧股份,每年存一部分钱买了基金,如今就只能拿到一纸合同。五年死期,日期就算差一天不到,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那就好,千万别留什么股份。 她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你真卧底,”她回过神打量王如金,“你是谁的人?警察?还是?” 对方笑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转身就走,走到门□□代说:“上面有指示,我暴露了,要撤。” “你妹妹不出意外已经转移到了安全地方。”他临走才说。 尧臻脸上惊讶不已,惊讶后便狠狠松了口气,就像咽喉一直被人捏着,被一根绳子系紧,忽然有个人帮你解开,瞬间可以喘口气。 看着他想要仔细再问什么,对方已闪身出去,危机当头,尧臻也知道卧底时刻会有性命之忧,没敢声张。 王如金刚出院子就看见后面人影闪烁,这会儿天还没大亮,街上的人不多,他快步走到之前隐藏的地方,车子竟然提前被动了手脚,打不着火儿。周俊反应很快,动作也很快。 关上车门,已经有几个人站在身后。 手里拿着家伙,恶狠狠的看他。 “王如金,你知道咱们这一行最忌讳背叛了,跟我们回去,大家兄弟一场就别让我们动手了。” “废什么话,他是条子,不是什么兄弟。” 旁边的人握了握手里的匕首,脚下挪动两步,伺机上前。 王如金静静地看着他们:“果然是亡命徒,在这里都敢动起手。” 他看了一眼街角的监控探头,黑漆漆的没有亮光,不出所料,已经被他们掐断了,三四个人早就没有耐心,举着家伙慢慢过来。 他们所处的地方比较靠外,接近郊区农村,别说这个光景人少,就是光天白日都很少见人,这也是周俊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比较喜欢的地方。 王如金身手不凡,抬脚便踹趴下一个,哀哀叫喊半天起不来身,只是对方人多势众,手里拿着刀,一不小心便要吃亏。 交手没几下,手上挨了一记,伤势不深,衣服被刮破,疼痛影响发挥,气势弱下来,他额头冒冷汗,难道今天就栽在他们几个小喽啰手里? 渐渐更不敌,有人举匕首直直刺过来,他站躲不及,心中凉了半截。 身后忽然传来引擎声,林佑穿着便服,身后跟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他对着天空放了一枪,那几个亡命徒瞬间怕了。 “不要动!” “不要动!” 身后的警察大声呵斥,迅速拿出手铐治服了这一帮乌合之众。 王如金擦了擦脑门子的冷汗,走过去握手:“代号贵金属。” 林佑笑了下,“医院你留的便签?” “对,就是我。” “……” 尧臻这边风平浪静,王如金走了大概只有半天,院子里才开始嚷嚷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警察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让他们乱了阵脚。 刚推开房门要出去,周俊忽然进来,她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周俊看了一眼时间,“你跟我走吗?” 她问:“去哪?” “出国。或者去香港。” 她这时候听见刘三在院子里的咋呼,说警察奔着这个地方来了,外面乱糟糟的,作鸟兽散状,俨然一副树倒猢狲散的状态。 尧臻看着他,她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但也知道周俊大势已去。火急火燎出国或者去香港找庇护。 “我不走。” “为什么?” “我俩不一样……”尧臻说,“我真的厌恶了这种日子,我想安定下来,想像个平常人一样生活,你放过我,赶紧走吧。” 周俊点了一根烟,慢慢吐出烟圈,空着的那只手忽然扣住她的脖子,低头吻她的唇,尧臻试图挣扎,但他的手劲很大,用力咬她的唇,舌尖抵进去。 尧臻狠狠咬他的舌头,口齿不清咒骂。 他瞬间松开,擦了擦被她咬破的唇角,“你记住,我是你的恩人,没有我你就是兰会所坐台的姑娘,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恩人。这辈子你欠我。” 她眼角有些红,“你放心,我记着,如果你进去了出不来,我每年清明都会去看你孝敬你。” 嘴里说的话有些刺耳,周俊不太爱听,从她眼神里却看出来真诚,不由得苦笑了下:“我他妈又不是你爹。” 他本来是想带她走到,没想到警察来的那么快,他跟刘三两个人走目标已经很大,实在不允许冒险! 警察既然来了,想必已经限制出入境,道上的人都晓得狡兔三窟,幸好他跟刘三还有别的身份。田军他顾不上了,这个时候就算讲兄弟情谊也有心无力。 他有今天的地位见惯了大风大浪,但明显感觉这一次声势浩荡,举国上下打\黑,情势跟往年已经大不一样了。 他很早就警告过田军,好不容易出来了,千万别沾染上再掉进去。没想到最后还是算到头上了。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他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门外刘三敲门催促。 他看了尧臻一眼,“好自为之。” 尧臻默不作声看他,他想了一下,从身后掏出一把枪,“我要出关,用不着,送你了。” 她不敢接,摆手说:“我不要,你扔了吧,我不想警察进来的时候,身边有任何违禁物品。” 他笑了一下,“真打算在这候着被抓?” “我相信法律自有公正。”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东放:卧槽!二非你出来!! 二非:我觉得只让周俊亲一下真的很给你面子了。 周俊:我养了这么多年都没上,我说什么了? 李东放:你他妈已婚,要点脸!! emmmmmmm……宝贝们。如果无法接受尧臻被染指就当被狗啃了吧,回头刷个牙依旧吐气如兰,毕竟是个黑道大佬……人设限制,希望理解…… 第62章 尧臻仔细洗了把脸, 整理好自己, 外面天色大亮,日头高照, 她觉得有点热。 站在林荫树下,静静看着林佑走过来,其实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 谁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林佑拿出个手铐, 掂在手里拎着,见她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 抬手挠挠眉梢。 尧臻主动伸出手,笑问:“你不是一直想抓我。现在如愿以偿了。” 他不好意思笑笑,说了句客套的场面话:“按规矩例行公事,你们都带先带回去审讯, 得罪了。” 他低头铐住手腕,“你妹妹很安全。” 她侧头说:“谢谢啊。” “这是我的职责。” 尧臻跟着他走了几步,手腕上的手铐不沉, 但很凉,就像冰猝火似的。 她面上很淡定,其实心里一直乱跳不安, 手心里汗涔涔,从上了警车一直到公安局都没消散。 下车时看见好几个脸熟的被带进去, 都是周俊身边的人,再一回身, 刘三出现在视野里。 刘三不是应该跟着周俊跑了?还是他为了掩护周俊被抓了? 她被带着往里走,这时听见有人在林佑耳边嘀咕:“周俊跑了。” 林佑脚上顿了一下,低低骂了声操,这个案子局里盯了半年,竟然还是让他跑了。 他冷静了一会儿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眼下只能先审了他们定周俊的罪,再想办法抓捕。” 他说完意识到尧臻还在场,看过来,两人正好视线相对。 尧臻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惋惜,她还没想过以后真给周俊上坟扫墓是个什么场景。 林佑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你是不是特别不想周俊被抓到?” “审讯从现在已经开始了吗?”尧臻问他。 他哼哼了两声,什么也没说,把她交给下面的人安置关押。 推开隔壁审讯室的门,掏着兜进去,司思抬头看了一眼,对做笔录的同事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收集的证据也只有你手上拿的,虽然是多年夫妻,但我们关系并不好,一年半载见不了几次。” 她说着拿包起来,林佑收了笔,摊开看了看,走近跟她握手:“谢谢,要不是你及时提交的犯罪证据,局里一时也不敢批捕。” 她笑了笑,摇头表示没什么,犹豫了一下才问:“你们抓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叫王如金的?” 林佑眼睛亮了亮,眯着眼打量她,“怎么了?” 司思叹了口气,有些话在舌尖含了半天还是没问出口,“没事,就是忽然想起这么个人。” 林佑哦了声,淡淡的说:“抗捕,拘捕过程中死了。” 她表情瞬间僵住,难以置信看他:“……死了?” “对。” 林佑漫不经心回答,发觉她表情不对便问了句:“怎么,你们很熟?” “……不熟。” 司思眨了眨眼,嗓音有些沙哑,她垂下头,转身出去。 她刚走李东放的电话就进来,喂了一声就沉默住。 林佑没时间跟他磨洋工,主动说:“在局子里关着呢。” 李东放那边松了口气,林佑嘲讽说:“怎么,难不成你还以为周俊带她跑了?” 李东放浅笑:“周俊自顾不暇,况且她妹妹还在这里,她能往哪跑……我就怕场面混乱伤着她。” 林佑嘁了声,关心说:“舅舅如何?” “挺过来了。” 林佑松了口气,“老子一夜没睡了。” 李东放沉吟道:“我这就过去。” 大厅外面抓周俊的车无功而返,大家士气受挫,心情都不太好,看这个狠劲估计今夜会连夜审讯尧臻他们,林佑不客气道:“你不用过来,过来也见不着,审讯期间不准见外人。” 李东放声音低沉了几分:“我跟你还不能通融了?” 林佑抹了把脸,“今天风口浪尖,我不说你也明白。” 他沉默了会儿,“麻烦你多关照。” “行了行了。我们这又不是阴曹地府,进来就得刀身火海下油锅。” 李东放知道他这会儿忙,慢慢抽了口烟,坐在医院长椅上,难得放软语气说:“这两天会有律师过去,麻烦先安排他跟尧臻见个面再审讯,小姑娘年纪小,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话里的内容有些隐晦,林佑听罢咬合肌鼓了鼓,不耐烦的答应下。 李东放收了线,心里仍旧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他关心则乱导致今天太敏感还是真想多了。 想了想赶紧给钱助理打电话,让他赶紧找个擅长这一块的律师。 老爷子前晚的确下了病危通知,不过福大命大,这会儿已经可以撤走氧气,床前有李玥暂时照顾着,他张罗了一夜实在也有些疲倦,抽完烟看着手机,推门进病房。 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脚刚踏进便噤声。 李玥回头看了他一眼。 李东放收起手机,“看什么呢?” 李玥抿了下唇,“今天你照顾爸爸吧,我有些事。” “什么事?” “……离婚的事。” 李东放一听便不追问了,觉得这是李玥的伤心事,她比自己又年长,肯定多有抹不开面子的时候,就关心了句:“他没再纠缠你吧?” 他具体指的是谁大家都知道,李玥摇头说:“没有。” 老爷子这时候咳嗽了几声,嗓音有些沙哑,“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一下。” 李东放看过去,听他吩咐两件事:“网络上传言我去世的事,得澄清,宁谧那个事也得澄清,就说张明昆搞错了,至于往深了追究的那些家丑,没必要多说。” 李东放没意见,昨晚到今儿上午,股票因为传闻动荡了一波,不适合拖得时间太久。 不过那也是李东放故意放出去的,自导自演了一番,就想让张明昆自乱阵脚,做出格的事。不过遗嘱是真的,他也希望断了张明昆自此以后从尧臻这打念头的念想。真可谓费尽心机抢夺先机。 关押已经长达十小时。 尧臻被单独关押在一间三米见方的小黑屋里,林佑期间来送过一次水,说这是对她的特别对待,她却觉得这就像在打心里战术,想要突破她的防线,等到晚上审讯的时候方便交代。 她趴在桌子上打了会子盹儿,睁开眼屋内全黑了。 “啪嗒”一声,墙壁上的灯忽然被打开。 林佑提了一盒点心,站在门口对她笑笑。 那笑很假。 尧臻的头发有些凌乱,嘴唇有些干皮,总体来说模样狼狈。 林佑说:“周俊的老婆来了,交代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周俊这次在劫难逃。” 她舔了舔嘴唇,“跟我……” 说了两个字发觉嗓子沙哑不堪,使劲咳嗽两声,“跟我什么关系?” 他把甜点推过去,推到她面前,“吃吧,于倩刚才过来看我带的,我不喜欢甜食。” “谢谢。”她拿过去,看了看商家的logo,嘴角弯了弯,“中暻公馆那边也有一家店,我以前常去吃。” 林佑纠结了会儿说:“是吧,我听于倩提起过这个事……这其实不是于倩送的,是我跑过去帮你买的。” “……”她看了两眼,“什么意思。” 林佑荡着腿居高临下看她:“你林佑叔叔是个正直的人,但也得卖舅舅个面子,对不住。” 尧臻没动手里的点心,咬牙说:“你想干什么?林警官!” 后两个字不由自主咬紧牙齿,从牙缝里吐出来。 林佑摊手,“你别急,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想怎么着你。” 说完甩手走出去,他的背影刚消失。 她愣愣的看着点心,心里的不安之感升腾而起。被关在里面完全不懂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有些绝望。 第二天。 她被带到拘留所会客的地方。 进来个熟人。 李玥。 尧臻眨着眼看她。 李玥身后还跟着个男人,西装革履,拿着手提包。 他们走过来慢慢坐下。 尧臻枯坐了一会儿,不安说:“你们想做什么,这可是公安局。” 李玥没有说话,倒是身边的人说:“你好,我是田北,北阳律师事务所的诉讼律师。” 她抿唇不语。 田北律师拿出文件,先问了句:“我们来之前没开始审讯吧?” “没有。”她看李玥,迟疑了两秒才说。 “那就好。” 尧臻不明所以,垂下眼,几秒后,声线有些抖:“李东放呢?我想见他。” 李玥说:“他肯定会想办法进来的,见他之前,我们先谈几个事,好吗?” “谈什么?” 律师摊开资料,看也没看她,声音冰冰冷冷的:“协商一下你一周之内审讯完无罪释放,还是审讯出问题判刑。” 她张了张嘴,“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李玥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安慰说:“尧臻,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非得要伤害你,我只是来表明一下我跟我父亲的态度。” 她呆呆的问:“什么态度?” “你也知道我们李家在东台市有面有脸,有些事换位思考,相信你会理解我跟父亲的无奈。你当初以李宁谧的身份出来,都认识你是东放的侄女,现在侄女成了女人,以后要是被媒体记者拍到,岂不是被大众嘲笑。” 她顿了一下:“感情婚姻的事我父亲不是老顽固,但现在面临的问题也不能说不严重,你被羁押,跟黑道有牵扯,这些黑料……我们正经家庭接受不了。” 律师这时又拿出一份资料摆在眼前,“犯罪嫌疑人周俊,尚未缉拿归案,种种证据显示跟你牵扯不清。目前还没证据显示你清白与否,对你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只要找到证据证实你有从中获利行为,这就是诈骗罪。” 他看尧臻一眼,翻了一页资料,“我们查出你妹妹身体不好,高昂的医药费都是犯罪嫌疑人周俊付的,这笔钱来路是否有问题,是否是犯罪嫌疑人周俊和犯罪嫌疑人张明昆说服你参与诈骗李家财产给的好处,有待查证。九水镇的一处房子,你妹妹这几年的吃穿用度,尤其是昂贵药,花销都是你汇钱。根据我的资料,你却从未工作过……哦,对,你妹妹丈夫是犯罪嫌疑人周俊的人,你说被胁迫,两人却自愿登记结婚。这也不太好解释……不过这种事可大可小,但只要追究下去,总能让你摘不干净。” 李玥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够你花几年,不如就带你妹妹离开这吧,你如果答应,我们立马不再追究责任,这些牵涉不清的事都是小事,由田北律师替你张罗,挨过这几天你就可以,开始新生活。” 他们就像演双簧一样,一个负责打感情牌,一个负责施压。 尧臻脑子空空的,淡淡说:“我不答应也能出去,李东放肯定会想办法。” 李玥闻言没有任何惊讶,笑说:“他是有几个人脉,但毕竟还年轻,你觉得他在外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外人到底是看他的面子还是给老爷子面子?有些事我父亲不点头,他翻不出多大水花。说了你可能不信,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没几个男孩子蠢到为了情情爱爱的事跟家里闹翻,不需要做太多,就随便给他断个资金链就立马治服帖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她垂头说:“我不信。” “你不信就再想想吧,我这个弟弟特别孝顺,我也不信他会在老爷子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的时候跟你在一块。我也不信儿子能大过老子。” 她把银行卡收回,语气平缓没有任何起伏:“他们父子闹翻了倒霉的是你,蹲三到十年的监狱出来,他会等你吗?傻孩子,恐怕你这辈子都因为坐过牢断送了……” “想开了就跟这里的人申请见田北律师。” 第63章 开心是一天, 不开心也是一天。尧臻晚上躺在被窝失眠的时候经常觉得时光太匆匆。人在时间和宇宙面前微不足道。 有时候会很孤单寂寞, 甚至怀疑地球就是个监狱,人类是在远古时期被流放而来的, 所以没必要争也没必要斗,大家都是被放逐在太阳系的囚徒。 过去已经跟她划上句号,虽然有时想起来就像一场梦……她记得两年前从公安局走出来的时候, 阳光很刺眼, 才进去几天,对外面的生活就变得陌生,可见这高墙之内的体制化囚禁有多么的可怕, 时间久了,会毁掉一个人。 上车的时候,从后座车窗玻璃看见李东放的车子从公安局大门进来,跟他们的车子擦肩而过, 她有些冲动,抬手就要推车门,林佑摁了她一下阻拦, 尧臻这才回过神,有些事不能贪心,选择了哪条路就得走哪条路。 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人会纵着你。 到医院见了李家老爷子, 她才彻底明白,那天在审讯室会客厅, 那一句“只是来表明一下我跟我父亲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原来不仅是李玥的意思,更重要的事老爷子无法接受这件事。 他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比最后一次见面还虚弱,端坐着,递过来一个深蓝色的手提盒,手有些不稳,颤抖着,所有老年人病态时会出现的症状。 手提盒很小,就像牛皮纸袋大小,没有封口,他示意自己拿出来看看。 尧臻知道抹不作声拿出来浏览了几眼,装的是一本合同书。 是李老爷子多年来以李宁谧的名义买的基金。那夜王如金匆匆离开时对她说过,遗嘱上留给李宁谧的,如今老爷子还在,遗嘱还作数吗? 这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 起初不明白他的意思,呆呆的看着对方,李老爷子却说几个月的爷爷不会让她白叫,既然宁谧没有福气享受这份待遇,就让有福气的人代替吧。所以让她把合同拿走,合同上的所有财产都归她。 她不知道该悲伤还是该喜悦,这大概是十天以来在一堆铺天盖地的坏消息里面唯一可以让她振奋的好事。 合同书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压得她透不过来气,站在病床前想了又想,她不能拿,免得以后李东放想起来她的时候,只剩下胆小怕事唯利是图,还是彼此给对方留个念想吧。 以后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回忆起来的时候也是短短人生一段惊心动魄的记忆。 李玥送她出门,垂着眼一直没说话,尧臻侧头看看她,还是记忆力那个温柔贤惠的眉眼,只是看人的眼神比以前有故事了。 那天在监狱大气不喘面不改色的话,应该都是李老爷子和田北律师教的。 尧臻觉得自己太心软心善了,甚至有些白莲花,她还真能理解李老爷子几分,李东放好歹是李家唯一名正言顺继承人,不管背地里他们心多黑,镁光灯下面展现的永远是光鲜的一面。 也不是随便阿猫阿狗便想嫁入豪门,豪门这碗饭,不好端。就像烫手的山芋一样烫手,张明昆苦心经营,吃了那么多年的软饭,不也是没翻腾出多大水花就沉了底儿。 大家都现实点,各自滚回各自应该待的地方吧。 她塞给她银行卡,说这是她自己的意思,希望尧臻不要觉得他们家不近人情。还为那天在公安局跟律师一唱一和威胁恐吓她的话道歉。 她说,尧臻,你这么好的姑娘,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对于男人来说,家庭的支持真的很重要,他可以为了你坚持一时,但不被祝福的感情就像杨树梢子上杂乱的旁支,永远长不成参天大树。 尧臻不想听她说话什么大道理,看见尧善的身影的时候才舒服了一些,眼眶跟着湿了湿。 现实面前尊严不堪一击,想到尧臻的身体,她有些无奈,对李玥说银行卡里的钱当我借你的,以后双倍奉还。 后来她们上了林佑的车,黑色SUV。 林佑穿着便服把她们送到车站,到售票口的时候他没跟上前,皱着眉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夹在手中问她有没有打算好去哪。 她说还没想好,不过不会往北走,因为怕冷。 林佑说只要李东放想找不管去了哪都会找到,不想找,就算留在东台市也碰不到。 尧臻苦笑了下,不知道说什么回答他。她以为自己跟林佑好歹还算朋友,到那天才看清他们根本算不上朋友。 现在才明白,林佑这句话有多安抚她,就有多扎心,在这边呆的时间越久越觉得扎心。她承认自己无耻贪心,虽然不吭一声跑了,但是心里还期盼着李东放能够找一找她,就算两人无论如何走不到一起。 哪怕见一个面说一句话,她心里起码能够暖和点。 就算被公安局抓回去秋后算账,左不过也就是蹲几年大狱。他要是不嫌弃,她就能舍下。 琳琅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喂,想什么呢?” 尧臻顿了一下,“没事。” 琳琅是她的合租室友,除了她还有隔壁的另外一个姑娘,经济算不上拮据,但她还是喜欢节省开支。 尧善再婚了,年初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姐妹俩比作韭菜的话,妹妹已经割了两茬,她却还没发芽。 琳琅说尧善是个萌妹子,男人普遍喜欢,反观尧臻这样整天苦大仇深的一副脸,没人愿意来碰壁。 尧臻不苟同,但是也没办法反驳。 经过两年的努力,甜品店终于步入正轨,收益颇见成效,店面刚落成时,隔壁鲜花店和奶茶店的两个老板娘隔三差五给她介绍对象,大半个月过去,她依旧独来独往,两人的热情渐渐消散不少。 琳琅换了一身衣服,整理头发,“我下个周末晚上有约会,提前跟你说一声,不回来了。” “你也不回来的话,就是我自己在家了。” “是啊,可以随意带男人回来,别把家拆了就成。” 尧臻叹了口气:“不把家拆了怎么尽兴。” 琳琅上班的时间到,没工夫跟她贫嘴,提着包脚步匆匆的出门,回头见尧臻漫不经心的收拾心里还真艳羡,虽然没她工作体面,人家却自己给自己做老板,收入跟她差不多,工作又清闲。 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要命。 到店里打开门锁,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摘下。她这家店挨着写字楼,只是现在的姑娘都对自己的饮食严格要求,所以到店的人不多,幸好附近挨着几个高档小区,网上的订单多,忙的时候会直接把单子交给专门派送的送过去,不忙的时候她自己来。 今天周一,店里的生意没有周末好,招来的两个帮手请假休息。 她打开收银台数了数昨日现金进账,从中抽出一张纸币,到隔壁奶茶店买了一杯现磨拿铁,又端着咖啡到另一边隔壁给自己买了一束花。 喝了一口咖啡,砸吧嘴品味。两家店老板都不在,员工在看店。 问她:“尧臻姐,你怎么每天都那么会享受生活。” 她低下头笑,笑容有些苍白干涩,淡淡的说:“为了来这里牺牲太大了,所以每天活得开心最重要。” 对方二十出头出来讨生活,比她小了好几岁,尧臻像她这个时候漂泊不定无依无靠,还没她一日三餐自足自足快活。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花,抬手递给她:“呐,送你。” “真的吗?为什么送我?”她看了看,伸手接过去。 她什么也没说,含着笑看她,手里的热咖啡喝去一半,一天过去半天却什么也干。 回到店里,在前台枯坐了会儿,忽然想起自己绣了几个月的富春山居图还有一半没完工。 最近有些懒,搁置在前台里面的收纳格子上许久没碰了,上面落了一层灰。 她一吹,被呛了口,捂着鼻子咳嗽。 这是去年为了调整心态买的,还别说,挺考验人的耐心。 她铺开布,认真洗手,哗啦啦的水流从指缝划过,挤上洗手液,冲干净泡沫,拿毛巾擦手上的水。 她穿上店里的工装,挤上脖子的盘扣,视线盯着绣布,拉了把椅子坐下,捏着针开始绣。 店里萦绕着奶油香味,甜甜的,清淡不腻,尧臻其实对甜品并不是很热衷,但是她喜欢奶油和蛋糕的香气,闻到时心情总会变好,脑子里浮现起虚拟美好的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感情寄托。 十分钟下了没几针,她又开始走神,颈椎隐隐不舒服,若有似无的钝痛。 她放下针,有些怅然。 这就是如今的生活,很平淡,很安静,节奏也很慢,她一直追求向往的,有一天终于过上了,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缺少了什么。 人总是追逐得不到的东西得不到的生活,总是放眼未来而不愿意脚踏实地,等到有一天眼前的事物眼前的人失去了,才晓得低头,晓得扼腕叹息。 外面传了两声鸟叫,她放下针,透过玻璃门看见门口马路边有一汪脏水,一只小麻雀飞落,动作轻快流利,点着头跳跳蹦蹦走近,低头啄了两口。 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对这里高楼林立庞然大物似乎充满兴趣。 忽然。 一阵车轮声由远及近,从远处传来。 咣当一声。 大概压在了路中央的井盖子上。 鸟被惊动,扑棱着翅膀跳起来,凌空飞跃,穿过电线,消失在视线里。 尧臻盯着麻雀消失的地方愣愣的看了会儿。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雁过无痕。 第64章 钱明严这两年连连加薪, 一时间成了李东放眼前的红人。 最近手上有个山南市的项目出问题, 李东放带着他来出差。 一上飞机李东放戴上眼罩假寐,钱明严百无聊赖坐着, 外面高空万丈,青蓝的天白花花的云,阳光很刺眼, 看久了眼睛刺痛。 身边的人这时候掀开眼罩点了杯咖啡。 钱明严砸吧嘴, 这两年李东放干事比以前还老练沉稳,听说身边没女人的男人无处发泄精力都是这个吊劲儿,他不清楚李东放有女人没女人, 不过高层里头几个部门经理,不是让秘书买束花买条围巾就是让助理买个项链买个包,眼睛一眨不眨往外送。 李东放这几年还从来没让他干过这事。 不过咖啡喝的很猛,就像上瘾似的, 每天须得来几杯提神。 下飞机刚出关卡就有这边分公司的人等候,领他们到酒店下榻。休整一番直接去公司。 年轻老总来视察,分公司得到的消息比较晚, 昨晚一听到风声差点炸锅,加班加点整理卫生整理仪容,一大早擦桌子擦椅子擦窗户, 就连门口小角落的垃圾桶恨不得都得冲的一尘不染。 副经理到下面的鲜花店预定了几盆花,准备摆公司大厅衬托一下气氛。提升提下逼格。 老总身边的秘书忽然又打电话说中午不用他们破费, 就在员工餐厅就餐,副经理心里一振。 心想老总就是套路深, 想查看一下员工吃食待遇不直接提,不动声色来这一招。 势必得改善伙食,让老板觉得公司虽然才初具规模,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员工餐厅严格按照总公司的规格来,他调配过来以后脚踏实地丝毫没懈怠。 从花店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家甜品店,规格不大,装潢干净,他计从心来,进门要了张店铺的名片地址,回去便让秘书吩咐员工餐厅后厨大师傅,员工餐厅这几日增设饭后小甜点,人手本就稀缺干脆也别自己做了,直接去楼下甜品店定做,方便又快捷。 结束午饭,几个分公司的高层从餐厅出来,李东放走在最前,右手边紧跟着钱助理,身后西装革履的几个高管。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语气不咸不淡:“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吧,陈经理你下午带几个助手跟我去谈合作,晚上在饭店定个桌,最好是……” 他正要说话,从餐厅的方向出来一男一女两人,女人带着白色口罩,身上穿一件浅蓝色围裙,头发扎在脑后,低着头缓缓走来,眉眼干净清淡。肩膀很窄,腰很细,瘦瘦弱弱的样子。 他楞了一下。 身边的人问:“最好什么,李总?” 李东放恍如未闻。 尧臻在人群后面等电梯,挤在角落里,根本看不清最前面有什么人。 但是对李这个字有特殊情感,就算别人问句要不要吃李子,她甚至都会心一缩,一抽一抽的不舒服。 没等几秒,电梯打开,她顺着人慢慢往里走,身边跟着店里的伙计,今早晨写字楼忽然打电话定了个大单,让她受宠若惊,因为就在楼上所以她带着人亲自送了。 不知道来了什么贵宾,电梯门口乌泱泱站了几个白领精英。视线遮挡的很彻底,好像生怕她看见似的。 电梯挺大,白领职工们上去后人还没满,尧臻揪了揪伙计的衣服,率先抬脚。 刚一抬眼皮子,整个人愣了下,如遭雷劈。 高跟鞋差点卡电梯门口的缝子里。 站在电梯中央被一群人小心翼翼簇拥下的男人,一瞬不瞬的注视过来。 这一刻心口砰砰砰直跳,跳的心慌气短,脚发软。她迎着视线上电梯,甚至不敢看他。 手足无措垂下头,背过身,手里提着小盒子,僵硬的站在他前头。 电梯里面为淡黄色抛光金属面,在头顶明光光大灯照射下映射出的人脸就像镜子一样清晰。 二十层不算高不算低,电梯很稳很慢,坐下去须得一两分钟。 尧臻从电梯门上瞧见自己今天这副掉价的打扮,素着一张脸,忙了一天头发有些毛毛草草,脑后甚至有碎发丝垂下来。手心里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出汗。 电梯里很安静,没人主动说话,李东放不发言她身后的人没人敢嘀咕,尧臻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说什么,只听见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也就身边的伙计不识时务,一个劲儿的问:“老板,你不是说楼上写字楼的这些人靠不住,根本不会光临咱们店,都是一群有些出去喝酒猎奇没钱享受生活吃甜点的主,怎么今天忽然在咱们店定了好几天的东西?” “……” 她透过电梯门反射出人影的金属边框,悄悄打量身后男人,从干净光亮的黑色皮鞋,到边缝板正的西裤,再往上,黑皮腰带,深色衬衫包裹着的隐约肌理。 眼眶红了红,情不自禁跳到他脸上。 两人一瞬间视线相对。 男人眼神深邃深沉。慢慢眨了一下,仍旧紧紧盯着她。 透过金属墙甚至可以看见他的睫毛,随着眨眼睛的动作慢慢合上又张开,她心慌意乱,不敢再对视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睛。 要不要打招呼……她有些犹豫。 但是他似乎在谈公务,没有要交谈的意思。 如果刚进来直接大大方方打招呼还好,说不定还能客气的寒暄几句,眼下沉默的时间越久越尴尬。 她真的特别别扭,曾经同床共枕的人,有朝一日在狭窄封闭的电梯里相遇,竟然可以跟陌生人一样生疏。 “叮”一声。 身后有人打破沉寂:“李总,到了。” 她愣愣的回神,后面的人往前走,她不得已侧过去身让路,趁着这个机会往男人脸上扫了一眼,这样看的比刚才清楚,跟记忆里模糊的脸对上。 男人垂下眼眸往外走,衣角擦着她的手背出去,似乎漫不经心往她手里盒子上的店名,还有下面的地址以及座机电话的位置扫了一眼。 以为他好歹得开口了,没想到头也不回……他不准备给自己说句话? 尧臻心里紧了紧,被弄的七上八下的,视线忍不住紧追着他的背影出去。 她觉得以李东放的脾气性格,那么傲娇,自己此刻再不说点什么,他大概不会主动搭理她,鼓起勇气朝他弱弱喊了一句:“哎……” 声音很小,带着迟疑。 男人脚上顿了一下,身后跟着的人也都顿了一下,视线齐刷刷的看过来,她瞬间有些面红耳赤,特别尴尬。 一紧张之下想说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关键还是搞不清楚李东放的态度,怕说多了他会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男人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淡淡的问身边跟着的那些人:“你们有谁叫哎吗?” “没有。” “我不叫。” “没人叫啊……” 大家纷纷摇头,其中站在后排笑点低的几个,噗嗤笑出声。除了李东放跟钱助理,大家都不认识尧臻,不知道这个打扮寒酸的打工小妹有什么事。 她想故作轻松问一句你怎么在这啊,两年不见还好吗?是不是出差啊?要待几天?没想到这么巧见面了,有时间要不要吃个饭?毕竟你帮我许多,来了南山市给我个机会尽尽地主之谊……不过看情况她觉得自己太自信了。这些话在脑海里翻滚了一下又憋回去,李东放根本就不想再搭理她,也是,两年不见可能早就把她抛诸脑后了,他以前时常说的话就是自己不缺女人。 电梯门合上时,她心里凉了半截。鼻子的酸涩感快速的袭来,喉头拥堵,眼角被逼红。 忽然觉得见面还不如不见,不见的时候心里的感觉是淡淡的忧伤,见了面像陌生人一样心里只觉得拧着,拧麻花一样难受。 身后的伙计后知后觉,凑上来问:“老板,你咋了?” 她埋着头不想吭声。 “你今天不是挺开心,接了个大生意,还说从开业没接过那么大的单子。” “心情不好归不好……那什么,你晚上请咱们的大餐还有吗?”他挠着头不好意思问。 “……你能不能闭嘴。” 为了给这个公司及时准备好甜点,他们店里男女老少都还没吃上午饭,尧臻把东西提上来送到公司餐厅的时候还觉得饿,这会儿已经没任何胃口。 电梯里的人呼啦啦跟着男人全下去,此刻就剩下他们两个。电梯门合上,停顿了几秒准备往下走。 就在这当口。 呼啦一声—— 电梯门不知道什么情况打开。 她吓了一跳。 李东放站电梯门外,低着头看她。 尧臻眨了眨眼,很意外。 男人没进电梯,手按着电梯门,沉默地看了她几分钟,“你住哪?” “啊?” 这……让不让人受宠若惊,她怕自己想多了,咬唇看他。 李东放抬手蹭了蹭下巴上的胡茬,大概是有些别扭,沉吟说:“我晚上有应酬,大概……十点多能过去。” 说完垂眼看她的唇瓣,淡淡的粉色,很诱人。很适合接吻。 尧臻有点反应不过来,身后的伙计更是状况外,就电梯里见了一眼,晚上这就要带回家? 男人说完了几秒,没等到答案,舔了下嘴唇,缓慢地把放在电梯门上防止电梯关上的手拿开。 “看样是我想多了。” 他自嘲了句。 “金晶小区,十三号楼一单元303。” 见他要离开,想也没想直接报过去。 店里伙计:“……” 尧臻脸有些红,看了伙计一眼。 男人眼神变得温和,嘴角扬上去:“方便吗?” “方便。” 伙计:“!!!!!” 谁说他老板娘挑剔!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东放:方便就行。 第65章 公司里的人回了岗位, 钱明严抽着烟等李东放, 不大会儿去而复返,眼角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笑。 钱明严熄灭烟头扔到垃圾桶, 古怪的打量他,差点以为有人中彩票了。 李东放脚下生风,推开办公室门坐下, 分公司知道他过来, 准备了临时办公点。 紧挨着左边窗户是办公桌和书橱,右边摆设茶几沙发,还有一套茶具。 格局虽然不大, 但是布局跟他在东台市的办公室很像,可见副经理有心了。 茶几上放了一盒点心,奶油夹心蛋糕,李东放扫了一眼, “这是谁准备的?” “员工都有份,”钱明严就事论事说:“这边伙食还不错,饭后还有点心, 我那份刚才吃了,这是给李总留的。” “点心好吃吗?” “好吃。” 李东放翻开文件看了一眼,“我不喜欢甜的, 你吃了吧。” “哎。” 钱明严人实在,也不跟他客气, 刚抽完烟嘴巴有味,端起杯子漱口。 李东放往他这边看, 不经心看见装点心的包装盒子上的logo,愣了愣。这不是尧臻那家店? 钱明严拿起小勺挖了一勺,正要吃,他清清嗓子阻止:“奶油蛋糕都比较甜,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别吃了。” 钱明严张着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甜点从嘴边撤走,语气有些尴尬:“李总您不是不吃吗,我也不吃的话就浪费了。” 对方没抬眼,“搁着吧,我吃。” “……” 钱明严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他了,抬头摸了摸发际线一年比一年靠后的脑门。 李东放这时候忽然站起来,从他手里要过去奶油蛋糕,上下左右看了一番,就像手里把量的是什么珍贵古玩。 在钱明严注视下,挖了一口送进自己嘴里。 钱明严关心说:“李总您不是不爱吃甜的,这玩意老甜了,不好吃吧?” 对方却抬了抬眉毛,品味着夸赞:“还不错,手艺不错。” 说着又吃了一口,一本正经说:“我发现我以前不喜欢吃并不是这东西不好吃,是做这个的人手艺不行。会做的人做出来的就是好吃。” 钱明严咧了咧嘴。 好吧,你是老板,你想怎么说怎么说。 …… 尧臻从写字楼出来,脚步明显轻快。 伙计姓吴,口天吴,尧臻都叫他小吴。小吴也是二十来岁出头,家里是农村的,出身不好,尧臻当时也是这个原因毫不犹豫就留下了他,本来甜品店只需要心灵手巧的女孩子才是。 小吴看了她一眼,走到店门口回身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尧臻被看得头皮发麻,有些不高兴的问:“你老是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啊?” 他舔了舔嘴皮子,猛摇头:“没事没事。” 心里却在想,卧槽,真是人心隔肚皮,我简直太古板封建了。 尧善做了午饭送过来,等她回来已经凉了,放微波炉热了热,叫她到后厨吃饭。 尧臻心里装着事,有些心不在焉,吃了两口青菜对他们说:“各位,本来晚上说请你们吃饭的,今天忽然有事,改成明天吧。” 小吴一听有些不开心,他好久没正八经儿开荤,嘴巴都不知道肉什么味了。 另一个人心里也有失望,但尧臻是老板,平时很好说话,待他们也很好,人心换人心嘛,大家对于临时有事不能出去吃饭有不满也不好意思说。 尧善是自己人,没什么张不了口的,自然要问:“你今晚有什么事?” 尧臻说:“相亲。” 一句话堵住妹妹的嘴,她立马笑着赞同,点头说:“这个是要紧事,是得改天吃饭。” 尧臻浅浅笑,心里叹了口气,明明年纪不大,妹妹却总是着急,可能也看到自己单着,从来到这里只字未提过李东放而猜出来什么吧,所以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解决终身大事,哪怕找个男朋友也是好的。 对方想起来什么,嘱咐说:“对了,我老公介绍的那个于先生,不就是今下午三点约你喝咖啡,你别忘了啊。” “哈?” 尧臻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三约好的啊。” 被她一提醒记起来什么,好像有这么回事,尧臻吃了两粒米饭,试探着问:“我不去也行吧?” “不去是可以,你怎么不早说啊……还有一个小时就三点了,说不定人家已经打扮好在来的路上,”尧善有些委屈的看着她,“我老公的客户,你要不要见一见,不行的话就赶紧走。” 尧臻想了想,“那好吧。” 吃完饭两点半,她来不及打扮,这种情况去相亲跟以往不同,心里不免对这个于先生有些抱歉。 对方来的早,从两点四十分就到了。 她很抱歉,快步走过去。 对方很幽默,自我介绍了一番,坦言说:“三代贫农,毕业三年买了两套房。” 尧臻微微吃惊,“那你很厉害。” 没想到对方兴致很高,侃侃而谈,把他的创业史总结了一遍,大体意思就是贷款开了个工厂,去年环保查的严,黄了,后来去做养殖生意,遇到禽流感,赔了。 她看着眼前的实业企业家,怔住,“那你两套房子是?” “老家拆迁的补偿款。” 原来是拆二代。 其实这么说有些片面,有钱人就是容易钱生钱,他现在已经改行做钢铁生意,私人小企业,但收入颇丰。不过对方幽默风趣,故作把自己说成那样逗她。最后才正经的介绍了下自己。 尧臻对他没好感,但是不得不承认印象很深刻。 把手边的咖啡喝完,尧臻看了眼时间,将近五点。 她起身告辞,对方非要请吃饭。尧臻不想玩弄人家给人家什么念想,更不想占人家便宜,推辞说:“不好意思于先生,你条件挺好的,但是我感觉我们不合适。” 于鹏飞愣了愣,惊讶于她的直接,笑说:“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 她礼貌的笑,摇了摇头。 提着包头也不回出去,打车回到家中。 琳琅跟小欧都不在,琳琅前几天说了,她要出去约会,小欧这周值夜班,白天才回来,所以家里是方便的。 就是三个姑娘住的地方有些乱,茶几上电视机旁全是零食。沙发上也能摸到残渣。 她带上门,静静的打量着客厅。 是不是应该打扫一下做点准备? 说干就干! 她扔了包丝毫没迟疑。 来不及换睡衣,挽起袖子做卫生,先把茶几上的茶杯挨个刷干净,擦桌子扫地,半小时后客厅告一段落。 拧开卧室门整理梳妆台,想了想,把床单被罩抽下来换新床单。匆匆把脏衣服和换下来的床单都扔到了琳琅的房间里。 弄完这些背后热汗淋漓,开始脱身上的衣服,边脱边往浴室走,衣服便又扔了一地。 浴池水龙头放温水期间把脚指甲修剪了一番。 放好水躺进浴缸泡澡,还偷偷用了点琳琅从国外代购的洗护用品。 洗完澡看了眼时间,马上八点! 顿时手忙脚乱吹干净头发,挤牙膏刷牙。 尧善那边的消息还挺灵通,知道她见了人家,还拒绝了人家,在电话里不解到:“不能吧,我老公说人很幽默的。而且感情史也不复杂,是个靠谱的人。” 尧臻换了个手拿牙刷,口齿不清说:“是嘛,那挺好的,就是跟我木眼缘。” 尧善听她说话都不准,忍不住问:“你干什么呢?” “刷牙。”她吐了口白泡沫。 “这个时间刷什么牙啊,还不到八点。” 尧善顿住,从镜子里看了眼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别扭说:“想什么时候刷牙就什么时候刷牙,还有时间规定啊。” 不等尧善回嘴又补了句:“不跟你说了,刚泡完澡有些累。” 尧善嘻嘻笑了两声,轻声慢语说:“啊呦,又刷牙又洗澡的,待会儿跟谁相亲啊?” “嗯?”她楞了一下。 忽然想起来中午吃饭时骗她自己今晚相亲的事,含糊到:“没谁没谁,嗯……不说了啊。” 她挂上电话,坐在浴缸边发呆。 经这么一提醒瞬间醒悟。 自己怎么像个……饥饿许久的饿狼似的? 把自己洗干净,还把卧室床单都换了新的……等着被临幸啊? 人家李东放还没什么表示,她就这样那样起来了……兴许人家只是来家里喝杯茶,几年不见叙叙旧,没有别得想法呢。 越想越为自己的不矜持汗颜,原本还想用卷发棒卷个头发化个妆,这会儿冷静下来,还是不要了吧。 万一被他看出来遭一顿奚落,尴尬不尴尬? 手里捏着的牙刷扔回去,穿着睡裙往客厅沙发上一趟。 从进门没消停,骨头差点散架。 大概是真累了,渐渐觉得眼皮子很沉,意识有些混沌。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睡了过去。 睡得不□□稳,潜意识还记着李东放要过来的事,昏昏迷迷了一阵,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 她忙坐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喂?” “开门。” “……你在门外吗?” “嗯。” 尧臻站起来,看看时间,此时才九点。 他竟然提前一个小时过来了! “你稍等!” 她有些手忙脚乱,随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刚睡醒人还有些傻,忘了自己穿着睡衣,直接走到玄关开门。 他背对着房门,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身,还是白天那套衣服,西裤下的腿笔直修长,动动脚,垂眸看过来。 尧臻心中百感交杂,躲在门口看半天也忘了叫男人进来,对视良久才想起来说话,声音软绵中带着沙哑,艰难的吐出来一个字。 “嗨。” 男人望着她毛茸茸的头顶,轻轻嗯了声。 她说:“你不是十点才能过来。” 他不想承认自己早退溜了,语气隐约端着架子,淡淡说:“沟通很顺利,饭局提前一个小时结束了。” “哦。”她点点头,轻轻咬了咬嘴唇,有些害羞,悄悄看他。 “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让自己进门,只好主动开口提醒她。 “哦,对,”她拉开门,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语气有些尴尬,“关顾着说话了……” 她请李东放进来,客厅沙发坐下。 男人的视线扫过她的睡衣,衣料很单薄,视觉效果很好,从几个重点部位滑下去,喉结滚动。 “你要喝什么吗?” 明明在她自己家却有些放不开,握住手轻轻问他:“有啤酒,茶,还有咖啡,但咖啡是速溶的……你可能不太喜欢和。” 他没有回答她,随意往后一靠,摊着胳膊打量房间,三个卧室,两个客厅,不像是她一个人住。 “你舍友……” “两个女孩,她们都不在,晚上不……在。” 说到这愣了一下,抬眼见李东放正似笑非笑的看她。 瞬间面红耳赤。 “我去给你拿喝的。” 她脚步有些凌乱,到厨房去。 脚上踩着毛茸茸的黑色棉拖,衬托下,脚踝特别纤细,白生生的。 李东放不动声色打量了眼,解开自己的领带,直接跟过去。 尧臻刚打开冰箱,身后人影一闪,下一秒就闻见淡淡的酒气。 他喝了酒。 再凑近一点,还有清淡的香水味。 “一直在等我吗?” 尧臻缩了缩脖子,否认说:“没有。” “为什么洗了澡?穿着睡衣撩拨我。” “……” 男人忽然往下压身子,她被迫贴紧冰箱门,后腰被坚硬抵住。 尧臻瞬间知道了那是什么。 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先举了,到底是谁撩拨谁? 心口乱跳,想要转身看着他,肩膀却被按住,他用下身慢慢蹭着软软的细腰。 一下接着一下,特别有耐心。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东放:今晚求饶也没用 第66章 李东放说走就走了, 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搞得钱明严手足无措,硬着头皮替他顶上去。 不是钱明严自诩功劳大, 他今晚真的对李东放的行为很看不惯,是,李东放这两年确实是厉害, 尤其是正式接管李家的企业以后, 混得更加的风生水起。 在东台市一时间风光无二。 有句话说的好,捧杀捧杀,财经媒体捧, 有可能就容易让人恃宠而骄。 他觉得李东放今晚就有点恃宠而骄,长此以往没什么好下场,要不怎么有句话叫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李东放今晚所作所为让他想起史书里的那些帝王,例如唐太宗李世民晚年, 乾隆弘历的晚年,都开始呈现出一个朝代盛极一时后的衰退景象。 钱明严认为,触底反弹, 那触顶也会反弹。 很好奇如果他知道李东放走的原因是为了个女人又会是什么反应。 等他把客人安排走,长吁了口气。 打车回到酒店,忽然想起有个事情需要跟李东放汇报, 李东放走的时候说有点事要提前走,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么事, 钱明严想着这会儿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毕竟明天还有个重要的见面会。 到李东放酒店所住的房门口敲了半天都没人回应,他身为助理, 除了公司的事需要帮衬,出差的时候生活中肯定也要跟老板相互照料。 细想之下有些担心,便把客房服务叫来帮开门,进去一瞧,什么都没动,李东放人根本就没在房间里睡觉,鉴于新加坡那次风波,由不得他不小心,赶紧拿手机问李东放的动向。 打了两通才被接听。 他直接问:“李总,您人在哪呢?这么晚了还没回酒店。” 那边喘息有些重,不耐烦说:“不、回去了。” 声音断断续续,就像在跑步一样。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但有个事得汇报,声音不高不低说:“刘总那边派人打电话说附属合同的事,前几天就打电话问了,孙秘书接的,把这个事忘了,现在那边有些不高兴,你看咱们回去……” 还没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了,钱明严很懵逼,还以为是信号不好,紧着又打了一个。 竟然是关机。 男人胸口剧烈起伏,眯着眼听了一阵,直接关机。 尧臻意识很混乱,甚至有些当机,他几乎没有耐心浪费在前奏。两人其实应该说会儿话再开始,而不是这么快的直入主题。 男人却并不打算给发言权,他的思维简单粗暴,那就是上她。 她对他有些陌生,有些羞怯,心里虽然不排斥,身体的反应却很直接。 大概是两年没有做太生疏,原本已经适应他的地方也恢复如初。 所以一开始并不美好,甚至吃了些苦头。 不知怎么回事,有些疼,很难进入状态,不进入状态就更疼,像个死循环似的。 男人的眼睛有些发红,视线紧锁她,目光里是掩藏不住的急切。 尧臻感觉对不住他,尴尬无措,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抱歉……” 他并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两人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在克制自己,额头出了一层汗,后背渐渐发潮。 她有些担心,总觉得他下一秒会扫兴的抽身离开。 就在尧臻愣神时,男人撑起上身,指尖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提了一下,适合他接吻的角度。然后轻柔的吻落下,密密的落在唇角唇瓣。 舌尖抵进去,耐心的吮。后来捏着她下巴的手就换了别得地方伺候她。 女人的身体就像水一样,有时候越来硬的越会适得其反。 一个技术高超的男人愿意躬身伺候一个女人的时候,一切难题都可以攻克。 她很快情不自禁,抬手攀住他的膀子。宽厚的肩膀让她很有安全感。 下一瞬间她被撞的像狂风中的落叶似的。 男人忍禁不住夸了她两句,还说怪不得喊疼,声音低沉沙哑,很好听,只是言辞低俗不堪入耳。 ……他以前明明很少说这种话刺激她。 今晚一切都有些混乱,他喝了酒,就像个借着酒劲发疯的疯子。 尧臻不知道分开多年阔别重逢的情人是什么样的,但他们正在上演的事吓到了她。 被扣住的手腕有些痛,她的皮肤状态本来就不好,后来变红,肿胀。 一瞬间的错觉中,她觉得李东放变成了一头野兽,没有教化的野兽。 可惜野兽有过人之处,让她也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这一次真是旷日持久。 尧臻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躺在床上,睡衣不晓得仍在了哪里,身边空空的,没有他。 她有气无力拿起闹钟看了一眼,半夜三点,她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吧? 想到这里心头发慌,随便从衣橱里捡了件衣服裹住自己,刚走两步,感觉身体很涨,又虚又不舒服。 她有些难过,自己又不是出来卖的,他怎么可以上了就走了,也太渣男了吧。 耳朵一动,外面似乎有动静被她铺捉到。 轻轻开门出去,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之前欺负她的男人,黑西裤黑衬衫,穿戴整齐。 衬衫上面两个扣子解开,两边手臂的袖子挽着,头发没有一开始进门时那么干练,变凌乱了,整个人有几分落魄的美感。 他慢慢倒了一杯咖啡,听见动静看了她一眼,“过来。” 他面前烟雾萦绕,整个客厅都是咖啡的香味。 “大半夜怎么喝咖啡,不要睡了吗?” 他翘着一条长腿,手臂搭在上头。 淡淡的说:“睡不着。煮了咖啡。” 尧臻说:“你煮的吗?” 他懒懒的嗯了声。 “那大概是琳琅买的咖啡豆。” 他没说话,尧臻主动解释:“琳琅是我的室友。不过我们都好懒的,很少愿意自己煮咖啡。” 两人对视了会儿。 尧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床上的事都解决了,床下的事似乎还有待聊一聊。 他收了腿坐起来,眼神有些忧郁,漫不经心看了她两眼,嘴张了张:“这两年过得还好吗?” 她闻言眼眶一红,轻轻的建议:“不要问这种问题好吗,这么问觉得彼此好陌生。两年一晃就过去了,我现在是尧臻,再没有迫不得已什么的。日子很悠闲很轻松。我们就当今天才认识吧。” “今天才认识就让我睡了你?” 她静静的看着他,怕他怀疑自己这两年生活轻浮放荡,四两拨千斤道:“是啊,旷了两年有些情难自禁,可惜你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李东放闻言脸色渐渐温和,沉默了一会儿。 “今天……有些粗鲁。” 尧臻垂眼不语,端起咖啡慢慢喝了一口,很苦,纯天然没加糖,难喝到要死。不知道为什么闻着却那么香。 她心里也有点苦这会儿忍不住往外冒,刚才自己说了不要提两年前的,这会儿却忍不住想要问他什么。 “要不是偶然碰到,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男人身子僵硬了几秒,唇线抿紧,深叹了口气,“你让我怎么答。是你跑了,不是我跑了。” 尧臻咬住唇,低头把手里的咖啡喝完,放下杯子站起来,爽快说:“好了,进屋休息吧,很晚了。” “你先睡。我还不困。” “……我想让你抱着我睡。”她想了想,厚着脸说。 李东放皱了下眉头,尧臻说完也没等他,径直回了房间,以为他真不来了,没成想刚躺下他就掀开被子进来。 身体带着凉意,他身上比自己身上还要凉。 尧臻回身抱住他,枕着他的胸膛。 声音低低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自己想以后平淡下来开个甜品店,你做老板,我给你打工。” “嗯。” 她虽然很难,还是主动坦白:“开店的钱,拿的你姐姐的……” “嗯。” “原本想以后双倍还给她,后来才明白,赚钱原来这么难,早知道当初就不吹牛了,不过现在甜品店盈利还不错,还钱应该有希望……你要是还想做老板,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 他床头半躺,垂下眼眸看她:“怎么谈?” 她抿了抿嘴,不回答,想说投资啊,又觉得现在两人身份敏感,自己这么说就好像他睡了自己一次马上得要钱一样。 她能感觉到李东放心里跟拧麻花一样,不然也不会剧烈运动后还睡不着,大半夜煮了咖啡在客厅喝。琳琅说,喜欢的男人就像喜欢的东西一样,要去争去夺去抢,尧臻觉得这件事须得有个前提有个原则,那就是眼前的男人一无家室二无对象。 尧臻发现自己忘了问李东放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对象这个问题了。 关于两人以后这条路怎么走,要不要继续走,她不说李东放也不说。安静的躺着。 这个感觉真好,以前在中暻公馆的时候她从来没那么轻松无负担过,有时候都搞不清她是喜欢李东放这个人还是喜欢李东放的庇护。 感情这种东西不能有杂质,一定要两个人的关系很纯粹才可以,否则很容易就会变味。 尧臻埋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咖啡味,“你什么时候回东台市啊?” “明天。” “……以后有机会还会来吗?” “看情况。” 尧臻脸色有些苍白,坐直身看他。 对方问:“看什么,你不是要睡觉。” 她抿唇说:“你……有家室了吗?”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有会怎么样,没有又会这么样?” “有的话,”她眼神有些冷,“提上裤子赶紧走。”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前妻17岁》记得去我专栏收藏啊 第67章 琳琅跟朋友出去浪了一夜, 有些精神恍惚, 走到楼下才想起来没带钥匙,幸好时间早, 尧臻一般这个时候还在家没出门。 她敲了两下,扶着墙等尧臻开门。 这次很快,还没怎么等房门吱呦打开。 入眼是个陌生男人, 个子很高, 手把着门框,看见她眉毛轻微的皱了一下。 是个挺有型有魅力的成熟男性。 她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说:“我可能敲错门了,抱歉啊。” “没事儿。”他平静的说。 琳琅退两步,转身看了看房门上面打在牌子上面的房间号,没错啊。男人此时正要关门, 她赶紧上前说:“哎,等一下。” 李东放把门又打开。 她说:“这就是我家啊……您是?” 李东放猜想这位有可能是尧臻的舍友,微微笑了下。 “李东放。” 他递手过来, 看见琳琅也没见拘束。 琳琅搭手握了握,这里除了小欧,她跟尧臻从来不带男人回来, 不过小欧这次眼光很在线,带回来的男人比以前那些可就讲究多了, 当下便直接下定论:“你是小欧的朋友吧?” 李东放脚上顿了一下,“小欧是哪位?” 琳琅眨了眨眼, 有些糊涂,推开门看看,可不就是自己住的地方,就是比她走的时候干净多了,客厅收拾的很利索。 李东放自我介绍:“我是尧臻的朋友。不好意思,打扰了。” 琳琅眼珠子转了转,思考几秒才说:“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李东放脚步停下,歪着头打量她,“尧臻以前没跟你提过我?” “啊?” 琳琅愣了几秒,脸色一变,点头说:“提过、提过。” 心里却在说:还真没提过。 李东放看她的眼神就明白她心里所想,忽而觉得自己在尧臻这,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琳琅边走边犯嘀咕,她的房间跟尧臻的房间对门,一进去就看见一竹筐的东西,摆在门正中央,竹筐她认识,前几天尧臻刚买的收纳脏衣服的筐子,因为便宜又好看,她也打算买一个呢。 她拎起看了看,塞得满满的,有换下来的旧衣服,还有床单被罩,大概是觉得昨晚有男人来,放在自己房间显得自己有点懒,而且不好看,所以扔她房间了。 大家都是女人,很好猜。她情不自禁往尧臻房门打量,可以啊,小妖精,深藏不露啊。 李东放这时已经回房,带上门。 走到床头坐了几分钟。 床上的人睡得很香,他们到四点多,她实在撑不住,说着话就睡了,趴在自己胸膛,李东放起身把她放回去时,就翻了个身朝里,睡得特别沉。 他慢吞吞拿起手表带上,看了眼时间,她的舍友已经回来,女孩子住的地方不适合多待,否则别人尴尬他也尴尬。 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只能拍拍她的脸颊,“我走了。” 对方没动静。 声音提高几分:“我得走了,你醒来自己吃点饭……听见没有?” 这次把尧臻吵醒,叹了口气,被吵醒有些不耐烦,拉起被子蒙住头。 李东放说:“我走了,你继续睡。” 听说他要走,意识渐渐清醒,掀开被子用眼角偷偷打量他。 男人是不是比女人薄情一些,他们提上裤子就可以不认人。 尧臻虽然说得口提上裤子赶紧走的话,但是心里还真不希望他离开这里。 就像他以前说的,虽然尧善是她妹妹,但以后会各自组建家庭,这个城市虽然安谧,是她理想中的地方,但也孤单。 她很久没有这种身边有心里觉得亲近的人陪着的感受了。 哪还有心思睡,拉下去被子坐起来。 “你要走啊?”这就要走?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两年才能见一次的话,这辈子也没几次面好见了。 李东放抬手扣上领口的纽扣:“公司有事,马上就得走。” 她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垂下眼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说什么。 他余光扫过来,觉得自己有必要表明一下现状,昂着头说:“让你失望了,我既无家室,也无女朋友。” 尧臻怔住,忽然觉得他在暗示自己。心里自然有庆幸,但也知道女孩子应该矜持,床都跟他上了,总不能再舔着脸倒贴吧。 这时。李东放的手机响起来,他看过去,尧臻忍不住也凑过去看。 李东放解释说:“钱助理打来的。” 尧臻说:“哦,你没必要给我解释啊。” “……” 李东放没接电话,直接切断放进衣服兜。 她有点奇怪,既然是钱助理有什么不能接的,怎么?商业机密还要避着她?尧臻又不是和他一个行业的,没必要啊。 “你为什么不接?” “催我回去的,不用接。” 他往外走,手摸到门把,拧开门见尧臻没有送他的意思,回过头不太愉悦的看着她:“我走了。” “……知道,你都说了好几遍了。”她声音闷闷的提醒。 李东放脚下动了动,走两步又拐回来,拳头攥紧,“我住兰慧酒店。” “嗯?”尧臻眨着眼看他。 李东放舔了下嘴唇,一字一句重复:“我说、我住兰慧酒店。” 尧臻这下才确定没有听错,他是晚上想让自己过去的意思? 她实在没有力气再来一夜,不知道李东放是不是再来一夜的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尧臻觉得有些矛盾并不是睡觉能解决的,睡一觉不行再睡一觉自然也不行。 她还没好意思问李老爷子现今如何了,李玥又如何了,跑到这里来,两人又纠缠在一起也不是办法。 想半天模棱两可的说:“昨晚给我打电话这个,是你现在的手机号?” “嗯。” “以前那个呢?” “也还用着。” 尧臻点头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他这才转身出去。 没大会儿听见哐一声,他已经开门离去。 尧臻心里空落落的,真想跑出去叫出他,把话讲明白,但是这个事她真觉得应该李东放主动讲。 李东放刚走琳琅的房门唰一声拉开,她端着收纳筐进来,探头探脑的打量了一眼,含着笑看尧臻:“尧老板,眼光不错啊。” 尧臻刚起来,身上还穿着睡衣,看见她有些不自在,呐呐说:“不好意思,他、他没地方睡,就带我家来了。” “哦,”琳琅尾音上翘,煞有介事说,“你善心大发就把自己的床分了一半给人家,是这么回事吧?” 她被捉弄有些窘迫,坦白说:“前男友。” 琳琅就事论事:“你前男友品质不错。好端端的为什么分啊,看穿戴也是个管理层人员吧。” “……你见了?” “我回来没戴钥匙,敲门进的,他开的门,吓我一跳,心想家里怎么一个野男人。” “不好意思。”尧臻挠挠头,半真半假的解释,“他说来家里喝杯茶,我也不能两年不见直接说出去开房间……” 琳琅走过来坐下,抱着胸看了她一会儿,她觉得尧臻似乎对这个男人旧情难忘,作为好朋友忍不住的时候得劝一句:“这个,据统计啊,前男友跟前女友见了面,头脑一热就上床的特别多,但旧情复燃的特别少。” “真的吗?” “真的。” 她有些失望,看着她说:“他刚才走的时候说自己住兰慧酒店,我觉得他可能今晚想让我去,你觉得我还去吗?” “他不是咱们南山市的吧?” “他来出差的。” 琳琅认真想了想:“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不就得了。” “什么这不就得了?” “今晚再找你陪一夜,明天就拍拍屁股走了呗,又不用负责。男人嘛,长时间没碰过的女人都会觉得新鲜,不过也就是一时新鲜。” “……你这样说还挺有道理的,他并没有提复合的事。” 尧臻垂下眼。 “我们分开是因为他们家里不赞同。” “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不要也罢,空一副好皮囊。” “……”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东放:滚开吧,这么会搅和事 第68章 尧臻忍不住想维护李东放几句, 但琳琅不是当事人, 看法比较片面,她如果说什么好话还显得自己对这个男人无可救药了一样。 店里的工作一天比一天顺手, 尧臻隔三差五不去盯着也没要紧,中午炒了几个小菜,琳琅开了一瓶红酒, 看见茶几上喝剩下的咖啡, 心想尧臻从哪认识了这么个讲究男人。 昨天新闻上不停的报道说最近有一场超凶超凶的冷空气将至,气象预报关于天气的报道不太准,关于冷空气的预测的倒是很准。 中午不仅不见太阳, 整个天还显得特沉闷,明明是中午,竟然有几分傍晚夜幕降临的景象。 尧臻喝了几杯后犯困,回房间午睡, 一觉竟然到下午四点,房间里厚重的窗帘拉着,进不来一丝光亮, 还以为半夜了,打开灯,掀开窗帘看了一眼。 外面下雨了。四面潮湿, 楼下砖红色的地面被洗了把脸,洗去灰尘, 显得特别干净鲜艳。 就是有点冷,虽然在室内, 只要靠近窗户也能感觉到冷空气透过玻璃窗缝隙吹进来。 打开窗,一股潮湿新鲜带着湿湿凉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打了个哆嗦,对着外面吐了口气,竟然看见一团白雾散开又消散。 她忽然忍不住想,突然降温,李东放来这边出差会不会没带够衣服? 想曹操曹操到,手机铃声划破寂静。 她看了一眼,悄悄提了口气,这要是按照琳琅的推测,李东放这时又来找她嗑炮来了? “喂?” “吃饭了吗?” 尧臻看了一眼时间,“你是问午饭还是晚饭?” “今天太忙没顾上吃午饭,待会儿出来陪我吃个早晚饭吧。”那边不紧不慢的,“收拾收拾,我开车去接你,半小时后楼下见。” “啊,”尧臻关上窗户,“你是要追我跟我约会吗?” “嗯?”李东放似乎有些惊讶,舔了舔嘴唇反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啊,我在问你。” “是会怎么样不是会怎么样?” “是的话我可以看看行程安排,不是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那边笑了一下,“你这不是逼我就犯嘛,你觉得我还能怎么挣扎?” “谁逼你了,我只是想表明立场,做个有底线有原则的姑娘。” “我以为你本来就是我的,不需要追。” “……” 这话有点无赖有点霸道,尧臻听着心里却美滋滋的,大概她有几分受虐狂体质吧。 尧臻觉得自己今天得好好装扮装扮,不能再像昨天那样不修边幅了,虽然先上床再约会,完全把流程打乱了,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她作为女人不能太懒散了。 尧臻狠了把心,把衣橱里的裙子拿了出来,这个天气不挨冻很难往美了穿。 她决定穿裙子出门。 半小时后。 李东放迎风而立,手里夹了一根烟,看见她出来,先打开车门把香烟摁烟灰盒熄灭,后歪着头嘴角噙着笑看她。 尧臻刚踏出来一只脚就感觉到了这个天气的不友好,深吸了口气,把身上的大衣裹紧。 她现在不是李宁谧的身份和年龄,穿衣服比以前成熟,算不上老练,只能说半青涩半风韵,恰是男人堆里比较抢手的货色。 脚上踩了双黑色绒布的低口细高跟,露出一截白白的纤细小腿。 李东放好笑地问:“你不冷吗?” 她吸了吸被冻得红彤彤的鼻头,“不冷。” “真不冷?”他边问边把副驾驶座的门打开,“要不要上去换一件保暖的衣服,今天降温,气温很低。” “我还热呢。” 她有些尴尬,强硬说到。 他又笑了一下,把车门关上,“是嘛,那你挺有火力。” 他绕车往驾驶座走,尧臻才忍不住哈口气搓搓小手。 等他上来哀怨的送了个白眼,“你车里怎么这么冷……要不要开暖气……” 李东放看过来,拿眼睛睇她:“我怕你热,你刚不说还热吗?” “我……其实还好。” 他抿着嘴笑出声,不紧不慢启动车子,后打开暖气。 她被冻得舒展不开身子,指尖冰凉。 李东放抬手往她座位下面按了下,忽地往后移动,没等尧臻反应过来惊呼,他已开口:“伸开脚,下头是送暖气的口。” 尧臻依言照做,果然感觉到暖暖的气流顺着小腿散开。李东放的手收回来,自然的放到她膝盖上,深邃的眼睛盯着她。 “我们都那么熟了,没必要为了见我刻意穿那么单薄。” “……我没有,不知道今天降温。” 他没有揭穿,只是点头,“下次记得出门看天气。” 尧臻愣愣的看着他,“你明天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一早。” “哦。” 她垂下头抿了抿嘴,“老爷子还好吗?” “他去世了。”李东放看向外面,表情很平淡。 尧臻望着外面的银杏树,叶子全部发黄,一阵风过,坠落一地。 “对不起,我没听说这个事……节哀。” 李东放似乎想的比她一个局外人还明白,表情很平静,看不见波澜,“人都会有这一天,所以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做想去做的事,见想去见的人。” 尧臻总觉得他在责怪自己,垂下眼眸说:“人生在世有很多情非得已,我就是个小人物,没办法的时候只能跑呗。” 说到这哽咽住,眼眶渐渐泛红。 李东放曲手,指尖递过来擦她脸庞的泪珠子,“好了,你说的,过去的事不提。毕竟都是去了的人,又是我爸,我能说什么呢。” 听他的意思是什么都知道了,尧臻有些惊讶,看了他一眼,这会儿委屈夹杂着娇气,泪水止不住往下落。 李东放瞧见她这模样心里揪起来,皱眉说:“怎么越安慰哭的还越带劲了……” 她喘了几口气,轻启着嘴哭诉:“我妹妹来到这没半年就恋爱了,接着步入婚姻殿堂,你晓得我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多难过吗。” 他哭笑不得,抬手把她脸颊两边的泪抹去,“你妹妹这么混账的吗?” “不许说我妹妹混账。” 她辩解说:“遇见合适的当然要抓住了,万一拒绝了,他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李东放挑着眉问:“是不是像你这样?” “……” 尧臻从包里给自己拿了张纸巾,擦着眼泪:“我都哭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抬杠?” 真是拿这种人没办法,李东放似笑非笑的接过去纸巾帮她擦眼泪,“再哭妆花了。” “防水的妆。” “……” “那你再哭会儿?” “……” 她撇着嘴看了他半分钟,李东放败下阵,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今晚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她想了一会儿,“青菜。” “什么样的青菜?” “炒青菜就可以。” “我就喜欢你点菜,”他启动车子,回头看着她解释,“以前问你吃什么的时候,你不点菜我就会觉得头痛,你说了吃什么起码让我有目标。”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个小章节 第69章 李东放领着尧臻进了家饭庄, 门面小, 红漆木门,两边篱笆围栏, 入目是水池子,有假山造景。看格局布置不像寻常吃饭的地儿。 他牵着她边走边说:“待会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尧臻怎么都觉得他对这里比自己还熟悉,忍不住问:“你好像不是第一次来。” 李东放抬眼瞟过来, 笑了笑没说话。 她只好又问:“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出差?” “还行。”他模棱两可的态度。 尧臻心里酸酸的, 看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到本市来,但为什么没有来找她呢。 不过既然都说好了不提,她也不想再为了以前别扭, 好说歹说也是自己说走就走,躲到这里来的,谁还没有自己的脾气和骄傲,尤其是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 房间里的暖气充足, 她脱风衣,李东放站在身后,抬手把衣服接过去挂上。 往她里面单薄清新的裙子上扫, 穿得别出心裁,整个人又干净又夺目。旁的不敢说,最起码很符合李东放的个人口味。 她刚坐下, 拿起菜单看了一页,“坏了。” 李东放看她, 低头继续倒茶,“什么坏了?” “我昨天说要请店里的员工吃饭结果没请, 好像说今天请来着,又给忘了。” 他抬手看下时间,“还不到五点,打电话叫他们过来还来得及。” “这样好吗?”尧臻问,“你不是让我陪你吃饭的?” 李东放没有直接回答,就问:“晚上去不去我那?” 她抿了抿嘴,“距离产生美。” “晚上过去陪我的话,就没必要介意跟你员工吃饭了。”李东放暗示她作出选择。 尧臻垂眉耷眼的思索良久,把一个快要问烂的问题又抛了出来:“你走了还会再来这里吗?” 这个问题真是好笑极了,虽然尧臻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但是把李东放逗乐了。 “你如果跟我走的话,自然就不再来了。” 她眨了眨眼,惊喜来的太突然,就像个小傻子似的,他淡淡的,慵懒的说:“主要的工作都在东台市,我本来没多大的必要非得亲自跑一趟的。” 这句话透露的比较多,值得细细品味,只是尧臻被他前一句话震撼住,没有多想,提着裙子站起来说:“那你等下,我给他们打电话过来。” “几个人?人多就换个包厢。” “总共也就三个,小店。” 他点了个头,“直接在屋里打电话说,外面很冷。” 尧臻给他们打电话,言简意赅,报上地址房间号。 收了手机见李东放看自己,走到他跟前坐下,笑着说:“跟他们一起吃饭你真不介意吗?” “本来也想认识一下,”他抬手拨开尧臻眼前有些凌乱的碎发,“你不是说以后开甜品店我做老板,你给我打工吗?说来说去,他们还没见过你背后的大老板。” 她躲开,“那你可得平易近人点,都是年轻的小孩子,也就刘师傅资历老,但他人很老实。不要吓到他们。” “我有那么吓人?” 他低头笑了笑,端起水杯送过来,她没用手接,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 李东放垂眼静静的看她,喝了水的嘴唇红润润的,唇膏被晕开,恢复了一些本来该有的颜色,他还是觉得尧臻不适合涂口红,平常点一下唇膏就可以了。 涂着口红吻起来实在不方便,加之他不喜欢吃口红这东西。 她主动说:“我们店虽然上不了台面,但还给你们公司后厨合作了的,那天电梯里能遇见你,就是因为去给你们公司送甜点。” “嗯,我吃了。” “好吃吗?我请的糕点师不错吧?” “……” 李东放皱了下眉头,“等等。” “怎么了?” “不是……你做的?” “不是,平常是会做,但这次我怕砸了招牌没敢动手,刘师傅做的。” “……” 她凑过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神里有期盼,“你觉得刘师傅的手艺可以吧?” “……我不太喜欢吃甜的。” 他低头喝水。 “好吧。”她过来拉住他的手腕,李东放以为要怎么,原来是看他的腕表。 隔了会儿,她的头垂过来,主动枕他的肩膀,他换了个姿势,虚揽住她。 “你知道吗?刘师傅真的挺厉害的,刚开始开店的时候,我们是甜品店,吃的东西,要跑很多地方□□,都是他帮着我办的。他这个人啊,真是太热情太实在了……” 说完没等来李东放的回答,忍不住仰起头看他,“你怎么了?” “我听着呢,刘师傅,然后呢?” 尧臻要说什么,这时又扣门声,她赶紧坐直,就见服务员领着两个人进来,一个是伙计小吴,一个是刘师傅,她笑起来,指着他们说:“你们来的好快,从店里来的吗?” “是。”小吴往房间里扫了一眼,看见电梯男也在,愣了一下。 尧臻没看见另外一个小姑娘,正要问就听小吴说:“她今天来不了。” “为什么啊?” 小吴怪声怪气的说:“她一口一个的小哥哥来看她了呗。” 尧臻眼睛一亮,“我还没见过,什么样的小哥哥?” “就那样。”小吴对他眼中的电梯男李东放点了个头,直接找地方坐下。 尧臻守着员工有了几分老板的架势,站起来说:“我去催菜,她不来就下次有机会吧。” 房间门合上,刘军看了一眼李东放,不像小吴一样随意便坐,甚至有些拘束,低声问候:“李总好。” 小吴愣了一下,指着李东放问刘军:“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李东放摇了摇头否认,倒是打量了他两眼,“不过我对你有点眼熟,你就是那天跟在尧臻身边的小哥吧?” 他被转开话题,点头说:“是我是我。” 尧臻回来,打开门,身后跟着尧善,她看见李东放的脸,惊讶溢于言表,低低问姐姐:“你们什么时候又在一起了?” 尧臻被问的不好意思,什么也没说,拉着妹妹到里面坐下。一边是李东放,一边是尧善,这顿饭她吃的特别舒心。 本来以为这顿饭李东放会嫌闹腾,没想到他兴致这么好,喝了酒,特意敬了刘师傅。 刘军说:“我就是打工的,谁给我钱我给谁干,没什么关照不关照的。” 说起来这个尧臻心里有些惭愧,那时候店还没装好,他就主动找上门说自己会做糕点,以前在星级酒店后厨当过二把手,她一听就觉得是在吹牛,不过看他面相挺老实,就留下来试试吧,没想到手艺好,勤快,任劳任怨,主要薪水还少。 尧臻有问过他为什么好好大酒店不做了来她这个小店,他说自己有静脉曲张,酒店的厨子要求高,太累,不利于养病,而且也不自由。 她知道了缘由挺理解的,也就踏实的用了。 吃过饭送他们离开,李东放去前台结账,尧臻边整理外套边从房间走出来,他正在门口,靠着墙吹风。 脚下有些软,脸色因为饮酒微微泛红。 发觉她走近懒懒的看了一眼,她走过去扶他。 李东放:“我们得叫代驾,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声线低低的,打在她脸上,又淡淡的酒香气。 她说:“好啊。” 男人的手搭在她细腰上,往自己怀里扣,“我知道你为什么穿裙子。” “为什么?” “待会儿回酒店方便。” 他压低声音:“可以把你的裙子收上去,扯下里面的束缚直接进入你。” “……” 她心里顿时一紧,不是那种害怕的紧,是那种被撩拨到的紧,埋进他怀里,耳垂泛红的说:“你能不能小点声啊,这是在外面,不要喝了酒总是那么像个流氓一样……” “那什么时候可以耍流氓?” “……回去以后。” “好。” 从车里下来,他的酒劲儿上来,搭在她身上的手臂越来越沉,关上电梯,他逼进,手探进她风衣里,从裙摆进去,顺着腿线往上。 整个僵硬了下,她收紧腿。 头顶就是监控探头,正对着他们,她被弄的面红耳赤,力气太小阻拦不住,只好埋着头藏他怀里。 李东放指尖钳住她下巴,低头吻下。 电梯终于到了,他恋恋不舍地把手掌从衣服里拿出来。裹着她下去。 此刻尧臻的脸也变的有些红,就像被人瞧见了刚才的一幕似的,低着头一直不敢抬。 “李总。” 寂静的走廊传来一声惊呼。 听见身边的李东放说话,带着几分微醺:“还没睡?” 他摸出房卡递给尧臻,她这才悄悄抬眸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来是钱秘书。 钱明严也看清了李东放怀里的女人,原以为李东放是一时兴起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年轻气盛的,一没老婆二没女友,为了生理需求出差的时候放肆一回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没想到还是个脸熟的。 李东放没兴趣跟他多说,说了句早点睡,直接就推着尧臻进房。 昨晚来了两次,她还有些不适,以为李东放只是喝多了酒嘴上说胡话,没想到他是真的没尽兴。 大概酒真的很容易让男人提高在这方面的兴致。 她能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这方面跟以前的稍微不同,这些不同大多归功于李东放。在他的调教下,总能打破自己对床上那些事的认知。 以前他粗鲁的时候,只会痛,现在就算不适,就算不被怜惜,被轻轻重重的收拾几下,马上溃不成军。 真的是又怕他又有些留恋。 下一个动作被放到上位,紧紧攀住他的肩膀,没几下,控住不住溢出声。 李东放在她耳边嘲弄。 第70章 李东放早班的飞机, 尧臻很困, 想到他要走又睡不着,早早起来陪他吃早餐。 不过这次跟上次不同, 不是遥遥无期的分开,他说了下周末还会过来。 酒店餐厅遇见钱助理,他主动打招呼, 手里端着餐盘, 走到距他们有点距离的地方坐下,埋头吃饭。 尧臻拿着筷子,忍不住看李东放:“他怎么不过来。” “识趣。” 说着把手边的牛奶推过来, 她只好端起来喝,这家酒店可能不喜欢甜,在甜食方面表现的比较克制,盘子里的全麦方块酥味道比较平淡, 又香又酥,就是不太甜,牛奶也是, 不甜,还带着淡淡的腥味。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饮食习惯和饮食文化,尧臻虽然到山南市有两年, 仍旧不太习惯这里的口味。 她晓得吃甜太多了对身体不好,从健康角度还是比较欣赏这里的生活态度。 李东放慢条斯理吃完, 视线盯着她,等她吃饭。 “你的时间很急吗?” “不急。” 尧臻喝了口粥, “那你不要盯着我看。” 他手肘撑桌席上,闻言转开视线,往钱明严那边看,眼神漫不经心的,也不问她为什么不让盯着看。 她说:“你盯着我会让我压力很大,总想着你在等我,就会吃得很急。” 李东放回过头,“那你慢慢吃。” 一顿早餐能吃去多少时间,四十分钟足够了吧,钱助理收拾好东西,公司安排的车子在外面等候。 他们要去机场,坐飞机回东台市。 外面开始飘雪,打在他肩头,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跟我回去这个事,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总是两边跑也不是那么回事。” 尧臻浅笑着:“不会再有人逼迫我离开吧?” 他脸色一沉,有尴尬之色,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垂眸静默,几秒后抬眼:“以后只有你逼迫别人,不会有别人逼迫你。” “……” 她情不自禁笑出声,眯着眼睛看他:“我会有这么厉害吗?” “会。” 手从他掌中挣脱,发现他风衣外套袖口有跟线头,揪了揪,没掉,缝合在里面,需要剪刀才能除去。 闷闷的说:“就算我有这么厉害,我也不会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这种人大概就是影视剧里说的白莲花。以后我儿子就算喜欢男人,我都会举双手双脚赞同。” “……” 他咧嘴望了一眼钱明严的方向,“那还是生女儿吧。” 钱明严这边已经有些急了,你侬我侬的,光天白日下真看不过眼,好歹注意下影响是不是。他冲李东放抬了个下巴。 意思是再不走飞机就晚点了。 本来天气就不好,还不确定这场雪是大还是小,如果下大了,后面的航班肯定得取消。 她手臂挽着他,站在酒店门外的石阶上,抬手拢头发,发现鬓角有些潮湿,露在外面的小腿几乎要失去知觉。 他回身攥她的指尖,感受到温度,忽然说:“你想我走吗?” 当然不想,她摇了摇头,分别两年,人家小别胜新婚的,两天都不一定亲热够。 这个亲热不是那个亲热,是心底对彼此的感受。 他说:“我先送你回去。” “……” 尧臻不是不懂事的人,看了眼钱明严,提醒他:“你助理急得快要跳脚了。” 李东放顺着他的话看过去,“他当然急,老婆孩子都在东台市呢,跟我不一样。” 尧臻攥紧他的手,埋入怀中抱他,静静的,两人都不说话,享受了几秒难得的安谧,她说:“赶紧走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果你没时间过来,我可以过去。” “以为你这辈子都讨厌那个地儿。” “我的确不喜欢,但是你在那里。” 尧臻垂下眼,短暂笑了下,“在哪都一样,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 李东放低头吻下,轻轻点了点,就像蜻蜓点水,抵着她的额头想说点什么,最后叹了口气。 低沉道:“真走了。” “嗯。” 尧臻眼睛眨了眨,答应一声。 他大步往车子处走,也没回头,她站在廊下目送,等到黑车启动,才见他落下车窗,做了个手势,在耳边比划。 记得打电话。 她勉强笑了笑,眼睛变湿,在她人生的记忆里,大多的离别都是不愉快的,比如早年跟妹妹,一别就是好些年。 后来从东台市离开,跟他一别两年。 人生有多少时间能够浪费在等待和期盼里呢。只盼着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重要的人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在身边,想见随时可以。 尧臻没回家,去店里看了看,今天看店的是刘师傅,见她推门进来,心情似乎不太愉快,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很靓,脸蛋儿冻得红彤彤的,应该也挺冷。 他没说话,尧善从后厨掀帘子出来,看见她身上有雪花,愣了愣,“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尧臻叹了口气,摇摇头。 妹妹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暖暖身子。” 尧臻接过喝了一口,从展示台后边拿了一盒点心,破一枚勺子,挖一勺送进嘴里。 刘师傅忍不住说:“你吃的是客人打电话订的,我刚做出来,就做了一样成品。” 她手上顿住,“啊?那怎么办?我已经吃了……” “我再去做。” 刘军心里估计很不情愿,但是也没说什么,尧臻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是老板,也没什么好道歉的。 她默不作声吃了一阵,尧善枯坐着看她。 天气不好店里的生意不多。 尧臻忽然放下勺子,认真的看着她,“如果我把你留在这里,自己回东台市,你会不会难过?” 尧善闻言好笑的看她,“我不会难过啊,我已经结婚了,在这边有老公有孩子,组建了家庭。” 尧臻沉默了一会儿,“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说好了一直在这,不会再分开……” “不分开自然是理想的状态,但我们都长大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朝夕相伴,我结婚了,你有一天也会结婚,我们依旧是亲姐妹,心里惦记着对方,只是越来越少的时间相互陪伴。亲人之间都是这样的。” 尧臻放下勺子,“你看得很明白……” 眨了眨眼,把玩着水杯,没有看妹妹,垂着眼,“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什么?” “回去。” “是因为李东放吗?” “嗯。” 尧臻摊手说,“两人在一块,存在地域问题的时候,总有一方需要迁就另一方。他在那边有公司,不可能说来就来这里,我虽然也开店,但毕竟是小店,从损失最小的角度分析,最好是我过去。” “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建议我考虑下,没有强迫我。” “……这个店怎么办?” “找人代为打理。” 尧善抿嘴,“那李东放什么态度?他有很诚心的要你回去吗?” “提了两次。”尧臻回忆了下李东放当是的态度,“我不知道是不是很诚心……但我觉得,虽说距离产生美,却十来天见一次,每次见面先睡一觉,好不容易熟悉又到了分别的时刻,完全不是在谈感情,反而像约炮,在找人解决生理需求,排遣寂寞……” 尧善愣了愣,经她这么一说是有点怪怪的。 她很羡慕姐姐的果敢,姐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两人平常在一起基本都是她做决定。 这两年尧臻过得特别不好,尧善记得今年中秋节,吃团圆饭的日子,婆婆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给她打电话说什么也不过来,她推辞说不熟,过去吃饭很不自在,还说他们店里的员工都没回家,大家要一起出去吃饭,有人陪她。 尧善就没勉强,只是后来刘军打电话说尧臻喝醉了,让她来接一下。 那晚尧臻一直落泪,她问她怎么了,她就一直说累。口齿不清的,不知道具体在表达什么,以为店铺刚营业琐碎的事情多,她一个女孩子应付不来所以心态崩了。便安慰她自己会过去帮忙的,没想到她醉眼蒙眬的把手搭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泪珠子滚下来,说你看你,都有宝宝了,真好,她到现在还孑然一身,感觉很难再爱上一个男人了。 尧善心里很愧疚,觉得自己不该放她一个人出去租房子住,她肯定是很寂寞,忍了很久,中秋节也是一个人,所以喝了酒便失态了,说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末了,还问了自己一个答不上来的问题,尧善也不知道怎么才会有归属感,她觉得尧臻内心应该是很强大的才是,怎么还有这么敏感的一面。 可能是守着她勇敢,骨子里其实并不是这样。这几年漂泊没有依靠的日子大家都已经很疲倦很疲倦了,尤其是尧臻。 女人的性格不管是独立还是不独立,都想有个累了的时候可以停靠的港湾。 不过姐姐很挑剔,介绍了好些人都不满意,很少有人不满意她,她看谁却都模棱两可找不到兴趣。 老公有次忍不住问她尧臻心里是不是有人,她当时就愣了,唯一想到的就是当初在九水镇陪姐姐寻她的那个男人,不冷不热的,话很少,但她能感觉出来,尧臻守着他的时候,眼神里有依赖。 那晚她还问过这个人,尧臻当时只说他是个好人。 现在想来,似乎并不是好人坏人那么简单。 只是尧臻在这种事上比较内敛,后来询问她才不咸不淡的承认了跟李东放的关系,她说是过去式了,不提也罢。 现在眼瞅着过去式又即将死灰复燃。 第71章 尧臻从床上醒来, 听见浴室里的水声, 浴室门紧掩,灯光透过玻璃门, 显示里面有人,李东放回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找手机看时间, 手机在地毯上扔着充电, 插座不到二十公分高,嵌进墙壁。 掀被子爬过去,半个身子吊在床上, 一手撑地面,滑开手机。 李东放开门出来,毛巾搭脖子里,擦着头发。 尧臻抿嘴笑着, “早。” 他说:“不早了。” 拿起手机一看,上午九点半,确实不算早了。 她身上穿着纯棉睡裙, 长度到膝盖,站起来,白皙的脚丫子踩着床, 男人走到跟前,抬手挂到他脖子上, 脚一用力,骑到他身上。 李东放拧了下眉, 抬手托住她的臀部,双臂勒得他差点断气。 “我重吗?” 两人面对面,视线相对。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管真话还是假话你都要想清楚了再说哦。” “……不重。”他似笑非笑的补了一句,“你看我的表情像重还是不重?” “我不看。”她扭开头,看了他两秒,又故意说,“反正说女朋友重的人最后都单身了。” “……” 李东放抬手往她臀上捏了一把,转过身,手撑床,不再托着她,没坚持几秒她就从他身上掉下来,只腿还勾着他的腰。 他往前挤进,上身深色衬衫,领口微敞,她垂眼就能看见春光。 抬手捏了他一把,“色狼。” 李东放笑出声,拇指抹了一下嘴唇,“你就是现代版贼喊捉贼。” 她含着笑滚到床里面,抖开被子,两手撑开,跳着脚盖到他头上,抱头闷他。 李东放还能治不了她,只是让着她,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闷闷的:“我头发湿的,晚上还睡不睡?” 抬手搂住她的腰,把人放倒,扒开被子,露出一张因为笑微微泛红的脸,他噙笑斥道:“怎么像个癞皮狗似的,这么皮。” 指尖打理她乱糟糟的头发,“还是条长毛狗。” “你才是狗!”她曲起腿隔开他。 李东放不紧不慢的拉住她的脚腕,“是,我是公的,你是母的。” “变态,”她脱口而出,“你有倒刺吗?” “……” 李东放神色淡淡的看过来,挑眉说:“你赢了。” 尧臻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会儿,拨开他起身去卫生间。 李东放最近来的比较频繁,分公司这边安排了临时住的公寓,每次他来她才会过来。一开始收拾的很干净,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她来了几次,渐渐有了女人的物品,也温馨起来。 按照李东放的意思,希望她过来住,不要跟琳琅她们挤在那个小三居室,尧臻没答应。 房子虽然大,但他不在南山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住,太冷清太阴森,她不喜欢。 尧臻说要回去,但是真实践起来却没那么简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店长人选,她也不能放心走。 一开始有想过给妹妹打理,只是尧善刚生了宝宝,一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二是有了孩子的女人做什么都没有激情,恨不得一天到晚在家陪孩子。 打理甜品店说容易也容易,说琐碎也琐碎,货源这一块需要盯紧。还要定期学习培训。 洗漱好出来,刚才的尴尬抛诸脑后。 男人拉开了窗帘赏雪,尧臻悄悄走进,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这次比上次下的大。银装素裹,惟余莽莽。 她得意说:“真好,下雪了。” 他没有回身,握住她的指尖,轻轻捏了下,“这么喜欢下雪?” 她甜甜一笑,“不是啊,下大雪飞机就会取消航班,你就走不了了。” 李东放扭过身,垂下眼眸看她,“这次就跟我回去吧。” 不是商量的口吻,看样子他被折腾的不轻,有些厌倦了两地跑,本来隔三差五的出差就打乱了生活节奏,来这边诸多不便,冬天还要受天气拘束。 “可是我还没找到信得过的人帮我看店。” “我感觉刘师傅这个人就不错。” “你就见了他一次,就看出来人不错?” 尧臻瞪着,难以置信的看他。 他淡淡的质问:“信不过我的眼光?” “可是我觉得他老实巴交的,不太通透。” 他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到沙发,坐下,扶她做自己腿上,“就是老实人才靠谱,找太伶俐的你这种性格也压不住。” 她用很有意见的眼神看着他:“我觉得我性格没缺陷。” 李东放说:“听我的,就用他。” 她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没有反驳质疑,就觉得怪怪的,一时还说不上来。什么时候刘师傅得了他的青睐了,自己都不晓得,不过这男人交朋友就是这么简单,喝一场酒,一块抽几根烟,就算是朋友了。 雪停了,外面的阳光很好,但却超冷。公园里白皑皑的,不怎么有行人。 冻得人拿不出手,她掏着兜打哆嗦,很后悔建议他出来走走。 她头上顶着帽子,毛茸茸的帽檐遮住视线,只露出一双眼睛,拳头大的脸。 说话的时候眼前都是热气:“大冬天的,我们好像也没有地方可以约会。” 李东放停住脚等身后磨叽的人,她没听见男人说话,继续追问:“是不是啊,你怎么不说话呢?” “所以,回家。” 她顿时不走,眼巴巴的看着他,“别介啊。” 李东放好笑道:“怎么?” “还能不能好好谈恋爱了?” 她摘下来帽子,刚要说话被冷风灌了一口,咳嗽起来,雪地反射太阳光,亮度刺眼睛,有些睁不开,眯着眼睛说:“要不要去看电影,我想不起来暖和的娱乐场所。” “……”他似乎有些不情愿,微微皱眉,“我上次来,似乎也是陪你看了电影。” 她啊了一声,边回忆边问:“是吗?” 好像还真看了电影,一部顶无聊的科幻片,全场三个人,差点包场,他舟车劳顿,开场看了半个小时,后面就开始打瞌睡,两个半小时的电影睡了一个半小时,醒来正好赶上结尾,稀里糊涂的跟着看了个结局。 补了一觉精神抖擞,晚上折腾她到凌晨,她体力不支,最后都是昏昏沉沉的,他不满她的不配合,变着花样虐她。 尧臻想了想还是算了,拿着电影票钱去补觉就算了,她还跟着遭殃。 上回电影票钱还是她出的呢。 得不偿失。 怎么算怎么赔本。 遂说道:“那不去了。” 想到她好这一口,拿出手机查了查最近上映的电影,“去也行,昨天刚好有个新片上映。” 尧臻扫了一眼,“谁买票?” “……”他忍不住嘲笑,“你怎么对我这么小气?” “我对你小气吗?” 他竟然嗯了一声,尧臻有些不服气的看着他,他帮她回忆:“就给我买过一次袜子,十块钱八双……关键用的我的钱。” “……” 他继而又说:“我早晨穿着跑步,小脚趾磨了个水泡。” 心虚的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你自己好好想想。” 她默了会儿说:“住中暻公馆那会儿确实拮据,又不好意思一直问你要钱,买袜子的钱还是菜钱里挤出来的呢。” 想了想挺直腰板,“我十块钱十双的都穿过,你十块钱八双的已经很不错了,矫情,我怎么没磨破脚趾呢?” “……”李东放嘴角挂着一抹笑,“重点是,你骗我十块钱一双买的,搁我这报的帐。” 尧臻顿时不好意思,埋头扑进他怀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时候不主要是没钱……好了好了,下次给你买贵的好了。” “……” 他还没说什么,兜里的手机振动,尧臻就抱着他的腰,垂就可以看见。 来电显示“姐”。 他能有几个姐,不用想也晓得是李玥。 李东放没避讳她,直接划开,放到耳边接听。 “姐?” 尧臻忍不住踮起脚,想听那边说什么,他的视线垂下,漫不经心的盯着她的脸,发觉她的动作也没指责。 那边声音有些轻,但能够听清楚:“又跑那边去了?” “嗯,什么事?” 李玥叹了口气,“这么一直吊着怎么有精力管理公司,董事们意见很大了。” “一群老头子吃饱了撑的还有空管别人家事儿?我看还是每年收益太多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李玥那边沉寂了许久才又说,“爸爸既然不在了,我也不想限制你,免得影响我们姐弟的感情。” “姐,”李东放顿了下,“这件事确实不值得影响我们姐弟之情。” “要不就带过来吧,反正这边对她也不陌生。” 李东放看了一眼尧臻,故意把她的态度往高了抬,“当初走的时候那么狼狈,怎么可能轻易愿意回去,都是有脾气有原则的人,她至今还没给你弟弟面子。我刚刚舔着脸找她还碰了壁。” “……”李玥抿了抿嘴,哑口无言,总不能说要不要亲自过去道歉,八抬大轿请回来。 他语气略失望,“先不说了,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好吧。” 李玥被唬住,挂了电话。 尧臻兜着手看他,迟疑着问:“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在说我吗?” 李东放把手机放兜里,接听了这会子电话手差点冻僵,抬手把她的帽子带上,哼了哼,“说你?你脸这么大?” “不是说我是说谁呢?我什么时候让你碰壁了?你别乱说,你姐本来就对我有意见,这下好了,更加不满意了。” 他抬了抬眼皮子,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表情。 第72章 尧臻最近可能上火了, 耳朵后面长个小包, 有时候痛有时候不痛,心里有点害怕, 就到百度搜了一下,有说是淋巴结炎的,也有说是淋巴癌的, 总之各种恐怖的言论和照片。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李东放在视频里皱着眉,仔细看一阵,他不是医生, 肯定也说不出什么,便嘱咐:“我明天过去,你不要瞎想,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 其实一点也不好, 她半夜思来想去,心头充斥着各种不详,有一种命不久矣而人生还有很长很多路没走的悲凉。 辗转到五点多, 外面的天再要一个小时变亮,她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感觉很困很疲倦时,房门打开关上, 动静不小,露在外面的腿感觉到房门打开那刻, 客厅的冷风顺着小腿袭击被窝。 翻了个身,腿藏被子里, 裹紧。 “还没睡醒?” 身下的被子被掀开,她立即汗毛直立,抱住自己睁开眼。 李东放直接飞过来的,大早晨的,看了眼时间,应该是大中午了。 他穿着西装,外面是西装大衣,领带抽下了,脖子上围着短毛围巾。 就像出差刚回来时的样子,她没想到他说来就来了,还来那么快。 李东放:“我昨天没在东台市,出差,正要回去,听你这么说,凌晨直接买了来这的机票。” 这样的吗?她心里有些暖,拉被子盖住自己,声音软绵绵的:“你对我真好,爱你。”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脱下外套,走到床边一坐,“那麻烦爱我的你别磨叽,赶紧起床洗漱,我们去医院。” 尧臻有些懒懒的,随意躺着,就是不想动,贪恋被窝的温暖,“是琳琅给你开的门吗?我都没听见你敲门。” “你睡得太沉,没听见。” 她打了个哈欠,“你老是这么过来我都要不好意思了,琳琅还好,另一个屋里的我跟她关系一般。” 李东放眼皮子抬也没抬,“那搬家,或者跟我回去。” “这边刚安排好,”她笑着,“这边我不担心,就是担心回去了你姐姐会有意见。” “她有意见是她的事,做决定是我的事。” 尧臻对这个保证还是很安心的,捧住他的脸,他刚进来,外面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低,虽然从车里下车到她家没多远的距离,但脸上身上也染上了寒霜。 所以他的脸有些冰手,尧臻替他暖脸,不过手没他的手大,捧不严,噙笑说:“那我跟你回去吧,省得大冬天你来回跑再冻到脸。” 他蹙了眉,提醒说:“我是做飞机来的,不是坐敞篷车。” 她哈哈哈笑了几声,摇几下他脸,掀开被子去洗漱。 琳琅这会儿在外面没有上班走,他很避嫌,躲在屋里不出门,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磨叽了一会儿,琳琅说上班要迟到了,拿着包飞奔而去。 她忽然想到李东放是连夜回来,肯定又疲又倦,八成饿着肚子等她吃午饭,遂赶紧刷牙洗脸,最近有些懒,洗了脸就拍个水,甚至连乳液都不想用。 回到房间见李东放坐着,她屋里有电脑桌,他打开电脑正发邮件,扫了一眼,全英文的,内容专用英语单词居多,她看不太懂。 英语这块尧臻是个‘旱鸭子’,看的懂不会说,阅读水平还行,平常读个英文版的娱乐八卦报,或者国外的杂志都还可以,不过像学术论文这种就不行了,太专业太生僻,其实不光是英语不好,就是英语好的人,随便拿一篇理工科的硕士博士论文给文科生看,保证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太专业太学术,什么模型什么理论,翻译成汉语你也不懂。 这就叫隔行如隔山。 最近尧善还发愁这事,说她老公的弟弟写了一篇英文综述,想找个英语好的人给润色润色,可是他这个弟弟是硕士学位,很难找研究方向相似学历又高的人,后来委托了位双一流大学教授级别的给看。 人家直接回邮件:不好意思,我是研究分离的,他是研究合成的,虽然都是蒸馏,但具体不是一个方向,不敢随意指点。 尧臻当时还想主动请缨让李东放给看看呢,毕竟他有出国经历,后来一听还是算了,别上杆子丢人了。 学术一旦研究到极致,就变得偏执挑剔起来了。 就比如至今尧臻都不知道计算屋檐下小水滴的速度、加速度、位移以后,是否走出来的时候可以不淋雨,也不知道打点计时器、游标卡尺、螺旋测微器这些玩意,是否做蛋糕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上次去菜市场买菜,因为计算问题,还被卖菜大爷小小嘲讽了一番。 所以当年周俊是疯了吧,请中学教师来家里教她这个,然后还不给她学位证毕业证,就连高中毕业证都不给。 她到现在在别人眼里都是个没文化的乡野村姑,可见咱们国家把学位证书看得有多重,你可以没技术,但是你必须有学历。 现在蓝领普遍什么状态?让没学历有技术的师傅带几年有学历没技术的徒弟,然后徒弟爬上去,管理师傅。 车子在医院停下,李东放见她发愣,抬手打了个响指,她晃过神,看着他说:“我最近有点愤世嫉俗。” 李东放笑了:“是不是内分泌失调?” 尧臻抿嘴,总觉得被说内分泌失调得还过去一句,但她一时想不起怎么反驳。 医院大厅自助机上挂号,到三楼皮肤科做检查,门口等的人还不少,她前头是个过敏患者,脸上脖子上很多小米粒似的疹子,看起来像荨麻疹。 昨晚没睡好,尧臻带着黑眼圈,呵欠连连。 李东放回头看她,朝椅子抬下巴:“去那坐着,我在这等着叫号。” 行吧,这种体力活男人肯定要身体力行,她心里因为耳朵后的小疙瘩疑神疑鬼的,也没心情跟他客气。 虽然李东放脸上没表情,但是尧臻能感觉得到他隐隐的担忧。 好不容易排到她,李东放陪着进去,她把情况简单一介绍,医生洗了洗手,戴上口罩皮手套,指尖拨开她耳后的头发,动作很轻很客气。 淡淡的说:“看起来不是什么要紧的。有吃消炎药吗?” “没敢乱吃。” “多久了?” “小半个月。” 李东放有些不悦,沉下脸:“上次来你怎么没告诉我?” 尧臻怕他生气,赶紧解释道:“当时没怎么注意,不痛不痒的,以为就是小疙瘩,没几天自己能消,只是最近几天有点痛。” 李东放没再说话,她解释了对方表情也不见缓和多少。 医生低下头,在她病历单上静静的写下几笔,字体很抽象飘逸,尧臻也看不清具体说的什么。 她注意到李东放脚步动了动,以为他要出去,没想到他只是站在窗户边透气。 窗户开了个小缝隙,估计是医生觉得屋里太闷打开的。医院里的暖气超级充足,就连走廊都暖烘烘的,只是大厅取号和护士接待那边比较开阔不暖和,他们里边的医护人员都穿的很少,那边的护士都穿着军绿色统一棉衣。 尧臻有些热,她还裹着大衣,进门也没脱。 “最近才开始有感觉,之前都没感觉?” “对。” 医生点头,建议他们做个检查,说看着没什么大碍,但也不敢断定就没事。 从诊室出来,李东放大概也看出来她热来了,抬手把她的单子接过去,手搭在她衣领上说:“来,把衣服脱了,不然待会儿出门会冷。” 尧臻在他帮助下,低着头脱了衣服,“你这样感觉我好像个病人。” “别胡说。”他这个时候有些忌讳这种话,语气忍不住有些重。 她明白的,叹了口气,安抚自己也安抚他:“我身体好着呢,肯定是咱俩多心了。” 他们按照医生的指示拍片子,稀里糊涂就转到了肿瘤科,各种细胞化验还有标志物切片什么的,总之拍了一堆片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拍的越多尧臻觉得自己越没大事,有事的话一个片子就能拍出来毛病。 拿给主治医生。 她打开慢慢看了一遍,合上手,眼镜框挂在鼻子上,要掉不掉的状态,抬眼看了两人几眼,诊断说:“没事,内分泌不调。” “……” 还真让李东放给说着了? 不能李东放跟她回答,医生又建议:“你们要不要去做个……血液HCG?” “!!!” 尧臻反应过来,瞠目结舌看着医生,李东放微眯眼。 她慢慢转过来脸,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愣愣的看着他。 李东放说:“查。” 医生说:“那我直接从这边预约下,你们就不用回去重新挂号了。” 说着在电脑上勾选几下,挥笔开单子,“三楼妇科跟产科对面。” 男人就是男人,扛得住打击也扛得住震惊,尧臻被牵着从诊室出来还有些迷糊,云里雾里的想,不会吧?她还没结婚就未婚先孕了? 仔细想想,他们避孕措施做的还算周全啊,怎么就……希望医生说错了吧……她虽然有些小期待,但也觉得很仓促,年初还摸着妹妹的大肚子羡慕呢,年底自己就有了? 她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早晨她梦到自己养了一头宠物猪,就像新闻报道那样,小猪越养越大越养越大,最后长成了一头体型庞大的猪,她想杀了吃吧,不舍得,她想扔了吧,责任心不允许她这么干,然后纠结纠结,李东放就来了,把她吵醒了。 现在回想一下,脊背发凉,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胎梦吧? 第73章 下了飞机, 尧臻跟着李东放从通道出来, 远远看见林佑跟于倩迎接,他俩穿着一样的黄褐色卫衣和黑色无袖羽绒服, 手里搭着外套。 尧臻这次来没带多少东西,只拉了一把小规格粉色行李箱。 林佑绕过人群小跑过来,笑容满面, 弯腰接过去行李。 尧臻看他, 记性没他这么差,还记得在看守所他倒戈的事。拉上去帽檐,视线不轻不淡的划过去。 外面天寒地冻, 伸不出手,距离出门还有几部远,李东放抖开披风裹住她。 就从门口出去走到车库两步路,完全没必要包裹这么严实, 她在飞机上很热,脸被闷得红扑扑的,正觉得外面的冷空气很爽, 他忽然裹住她,往怀里揽。 尧臻挣扎了下,衣服太大, 把她的帽子打歪,她都看不见路了。 李东放声音低沉的:“小心感冒。” 林佑附和:“对啊, 怀着孕感冒了很麻烦。” 初一见面,她忍不住怼了句:“你挺有经验啊, 就跟怀过似的。林佑弟弟。” 林佑干笑两声,一个劲儿不自在的舔嘴唇,怼他还是轻的,主要是这称呼有点刺耳朵,他一路从林佑叔叔到林佑也就罢了,现在经验直接称呼他弟弟。 换做谁都不适应,更何况本来就是死对头爱拌嘴的两个人。 林佑怎么听怎么觉得被占便宜了,而且最气不过的是,这便宜被占得合情合理,挑不出一点毛病。 再看李东放,怎么看怎么觉得李东放是万恶之源。 尧臻见他不搭腔,拨开遮挡视线的衣服,原本被李东放揽着走的比身后的林佑快几步,她故意顿了一下,李东放只好一起停下,她偏头看着林佑,丝毫不给面子,重复追问:“林佑弟弟?” 林佑抹了下嘴,跟于倩对视了一眼,女人向着女人,于倩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兀自尴尬了一阵儿,乖乖叫:“嫂子。” 尧臻这才解了一丝不满,心里哼了声,埋进李东放怀里,跟着他上车。 林佑砸吧嘴,感觉尧臻这次回来可神气多了,肚子里怀着李东放的种,李东放完全拿她当太后照顾啊,原本还担心李玥会难为她,看这架势,她不难为李玥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路两边耐寒的树木郁郁葱葱,被寒霜冰雪打了依旧抖擞的活着,好像一番洗礼更加苍翠了。 偏僻靠阴的建筑物下面积雪难化,提醒着前段时间东台市刚硬来一场大雪,她原本不会那么快过来,天气预报却说最近还有几场大雪,李东放担心到时候他过去不方便,她自己又照顾不好自己。 其实她又不是小孩,只是他最近神神道道变得特别事,事事的,像个事B。 前天吃了块地瓜干都不让吃,问他为什么,他说地瓜干是顺气的,吃了不好,搞得尧臻很无语,她怀个孕又不是怀个屁,还能一个屁放没了? 不过上网查了一下,好像吃多了不好,说容易胃胀便秘,尧臻觉得李东放跟她都不太懂生娃养娃的专业知识,简直是两个愣头青摸着石头过河。 别看他管这管那,他其实懂得也不多,平时的专业做派都是唬人的。 尧臻都想好了,她负责生,李东放负责养,至于洗尿布换尿不湿都让他干,谁让他这么积极想当爹呢。 在医院检查完,看到检查结果的时候,李东放一把就把她抱住了,开车回去的路上还帮她规划好了两年内的人生安排,完全一副万事俱备只欠孩子破肚而出的架势。 可能比他小几岁,心态完全不一样,最起码在当娘这件事上没他当爹急。 所以说,年轻就是资本。 其实仔细想想,李东放也三十一二岁了,确实应该生一个了,再过几年精子质量真有可能没现在高了,这次中标,也不知道是不是精子质量太高钻破了套套还是精子太活跃做了个跨栏。 反正是防不胜防。 林佑在前头开车,于倩坐副驾驶座,尧臻跟李东放坐后面,可能确定怀孕之后她自个有点恃宠而骄,零食不离嘴,这几天有事没事都爱咬个坚果。 林佑透过后视镜看她,评价到:“胃口不错。” 尧臻慢慢嚼着嘴里的果仁,抬眼看他,下一秒他又说:“你从现在都这个吃法,那到生下来得胖多少?你们家的床,要不要多加个支撑的床腿?” 她抿着嘴,用前面的牙一下下的咬碎果仁,没有反驳他,女孩子都爱美,就算成了孕妇也有偶像包袱,忽然有些食不知味,不安的问李东放:“会这样吗?我会胖很多吗?” 李东放有些不悦,扫了一眼林佑,低头安抚说:“也不是生孩子都会胖,回头请个营养师。” 尧臻推开坚果,没兴趣再吃。 李东放剥了一颗,拉她的手,放她手里,“多吃一颗不会胖,少吃一颗也不会瘦。” 林佑似笑非笑的接话:“胖子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李东放沉默了几秒,“你要不要来一颗,我看你嘴巴闲着有些难受。” “……” 林佑闭嘴,专心开车。 其实尧臻完全没必要担心会胖的事,她底子好,基数小,本来就是偏瘦的体型,就算胖二三十斤也只是刚刚步入微胖丰满的大军。 女人在怀孕期间敏感,总害怕自己的身材不好气色不好,最大原因归于老公的态度,只要老公不嫌弃,孕期的女人一切为宝宝健康着想,根本不会在意这点牺牲。 李东放觉得尧臻对他太不信任,对她自己也不太自信,两个人的感情如果步入孕育生命的地步,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嫌弃自己的妻子,那这个男人基本废了,没救,可以说是禽兽不如。 李东放自认自己不是这么肤浅不知好歹的人。 所以有必要跟尧臻好好聊一下这个话题。 他们没有回李宅,四个人去了中暻公馆,尧臻手里空着,没提东西,率先开门进去。 没想到家里有人,是孙姨。 孙秀玉从厨房出来,看见尧臻,脸上带笑,往尧臻肚子上看了一眼,月份还小,看不出来什么,况且她穿的很厚,里面裹着宽厚的羽绒服,外面还披着个斗篷似的黑色大衣,款式很大,衣角搭拉地上。 尧臻就这么拖拉着衣服进来,用衣服扫地似的。 孙秀玉要上前扶他,李东放已经快了一步,把她的斗篷提起来,扶她走到客厅,坐下。 尧臻这才注意到,沙发家具一应全换新了,孙姨注意到她打量的视线,说:“这是李总吩咐的,说以前的家具颜色太暗沉了,不利于孕妇住,孕妇要保持心情舒畅所以得选择颜色轻快鲜艳的家具。” 说的尧臻有点不好意思,她又不是什么奇缺的珍稀动物,怎么住其实都可以。 孙秀玉还说:“浴室铺了一层防滑,卧室也全铺上了新地毯。” “……”好吧,她看到了李东放对自己的满满诚意。 打死尧臻也想不到有一天被人这么宝贝着,还别说,这感觉真的很不错。 她倏然想起前段时间没怀孕时的一个场景,她跟李东放刚完事,李东放搂着她温存闲聊,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孩子这件事上,大多到了适龄的情侣应该都聊过这个话题。 尧臻问有一天她怀孕了他会怎么照顾她。 李东放说的话很实在,说现在怎么样怀孕了就怎么样。 尧臻当时就不乐意了,既然怀孕跟不怀孕都是一个样,那还苦哈哈的生什么孩子呢,不生了不生了。 现在想起来忍不住感慨,真有了哪能这么任性,肯定生啊,毕竟是个小生命。 李东放见她脸上有疲倦之色,低声过来询问:“要不要上去休息?” 她摇摇头,其实这一路过来没有很累,她就算不出远门最近也会疲倦,骨头酸软没力气,腰上皱皱巴巴不得劲,问过尧善了,她说她怀孕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准妈妈真是遭罪,痛并且快乐着的最佳诠释。 于倩去厨房帮孙姨准备午饭,林佑闲着没事干,到李东放的书房去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得亏他跟李东放关系好,不然这么随便进人书房的习惯真的很招人烦。 尧臻很好奇林佑知道不知道李东放在山东有些不见光朋友的这事,但想来李东放应该很小心翼翼,不会随便透露给任何人,她算唯数不多的知情人。 李东放端着杯水,搁到她眼前桌子上,他最近有事没事就灌她水喝。 怀孕后她比以前还多愁善感,经常会想起以前的事,比如周俊,王如金,田军,还有王思茹和刘赟,也会想去了的李老爷子,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父母,是否尚在人间,是否会惦念起她跟妹妹。 周俊至今还在逃,人出了国门,再捉住就类似于大海捞针,所以基本不会捉住,但也不保证几年后突然落网,尧臻不希望这个人死,或许她这么说太白莲花,但现在怀孕了,心肠变得很柔软,见不得打打杀杀。 提起生父母,大概是尧臻一辈子解不开的心结。 以前她觉得自己跟妹妹是被抛弃的,现在有了孩子,渐渐不这样想了,她觉得父母如果活着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经济条件或是现实的压力,如果死了,那生前最后一刻放不下的肯定是她们俩。 不管放得下放不下,她已经不想去追究。 她愿意用爱和包容去揣测自己连长什么样都不记得的父母,希望他们真如自己所想,没有让她失望。 完结(上)怀孕后越来越贪睡, 一觉到九点十点是常有的事, 上午神志还没彻底清楚的时候就觉察到身边有人,她翻过去身,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下巴忽然一软,虽说在睡梦中, 但可以感觉是他柔软的嘴唇贴了过来。 很轻很温柔, 情不自禁的吻。 眼皮子掀开一丝缝,睡眼朦胧看他。 他对着自己笑,笑容有些懒散。 尧臻还有些困, 头沉沉的,拢起被子,头凑近他,对方很快明白什么意思, 让开胳膊揽她。 她习惯睡右侧,这会儿钻他怀里,脸枕宽厚的胸膛, 右手随意搭他左胸,他稍微侧身子,让她更舒服。 尧臻已经睡不着了, 就是不想睁开眼,伸个懒身, 指尖抚过他的肌肤往小腹走。一半是无意识的,一半是故意为之。 他似然是男人, 却很光滑,手感很好。 下一秒手腕就被扣住,不许她再往下。 她心里悄悄得意一番,指尖又从下游弋上去。 男人这时有些按奈不住,嗓音带着几分初醒时的沙哑性感:“醒了?” 她没有回话,打了个哈欠,仍闭着眼。 “饿不饿?” 耳边又询问,她的脸颊忍不住在他胸前磨蹭,悠悠睁开眼,微摇头。 软软的问他:“你是我的梦郎吗?” “嗯?”男人垂下眼眸看她。 “你没看过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吗?有一段说天山童姥逼着和尚虚竹破色戒,虚竹被困在冰窖里,很冷很冷,好几个晚上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个一丝不挂的姑娘,很美,很暖,他自己也一丝不挂,两人都以为这是梦境,情不自禁发生了那个,夜夜笙箫,其实这姑娘是被天山童姥掳来的西夏公主。公主就说虚竹是他的梦郎,她是虚竹的梦姑,后来公主还怀了孩子……” “然后呢?” 尧臻有些困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懒懒的,眼睛半开半合,“怀孕了自然就知道不是梦,肚子大了瞒不住,西夏开始招赘驸马,每个来招赘的人都需要回答公主一个问题,问题是你人生最美好难忘的是哪个地方,段誉在枯井里跟王语嫣定情,他就回答是枯井,轮到虚竹,虚竹说是冰窖,最后公主就跟和尚幸福的在一起了。” 他听完没说话,两人静静的躺了几秒,气氛温馨,他动了一下身子,完全侧过身,腿贴近她两腿之间交缠,坚硬的东西不轻不重的顶了她一下,抵在她小腹往上肚脐往下的中间位置,她有些吃惊。 他没有想那个的意思,可能有但在隐忍,深沉的眼睛缩着她,动作轻柔的又顶了一下,腰上敏感的紧,有些痒有些麻,她的手挣脱开他的桎梏,直接往下去,李东放动作不慢,低低笑一声,抓她的手,扔到他背后。 紧接着感觉一股很大的力量,托她贴近,两人搂的更紧,他温热的,略微有些烫人的呼吸打在她脖颈深处。 有些痒,她忍不住缩脖子,又更怕他下面某处故技重施,那种感觉,实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触感。 外面虽说冰天雪地,屋里的暖气却烧的很足,盖着一层薄被拉扯,她竟然被憋出一生喊,后背燥热,涔出密密的湿潮。 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这么抱着她,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错了,总觉得某个地方不仅没下去反而越来越斗志昂扬。 他睡觉向来什么也不穿,尧臻只着了一件纯棉的单薄睡裙,大腿根的长度,这会儿被撩到了腰上,丝毫遮不住,再除了一件小内内,她跟赤裸着没两样,也难怪越抱着越刺激他。 男人刚醒的时候总会特别冲动,尤其是身边有个颜值还在线的女人。 尧臻自我感觉还是可以的。 孙秀玉的敲门声传来,李东放才放开她,起身前还往她肩头咬了一口,有些痛,她直吸冷气,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你是狗吗?” 他笑,边笑边穿衣服。 牙印很深,疼痛感消退的很慢,她揉着肩膀自我哀怜:他这么细胳膊细腿也下得去手! 没结婚都可以这么暴力的咬她,结了婚不得咬死她? 她指责:“你这是变相家暴!” 李东放回过身:“让你咬回来,今晚。” 说话的语气带着邪气,让人想入非非,她默默的吐槽,别人嘴里的咬是咬,李东放嘴里的咬怎么说的那么……那么让人容易把汉字拆开想。 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 他收拾好,穿着居家服开门,孙姨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该起来吃饭了,她一直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尧臻看不见孙秀玉的身影,她没进门,在门口站着跟李东放说话的,所以只能听见声音。 她拥被躺回去,继续躺着,李东放讲完话关门进来,见她还躺着,一把扯开被子。 “起吧,都醒了。” “我喜欢赖床。” 没有被子还真有点凉,她抱住自己,蜷缩在床上,就像个八爪鱼,李东放没办法,只好把被子扔回去。 她见他叹气,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对我很无奈?” “为什么?”他有些不解。 “一觉睡到中午,饭端到眼前都懒得起床吃。你有没有眼馋那些家里女人贤惠的男人?你想不想换?” “没有。” 尧臻看他表情挺真诚,心里很满意,刚要夸,他补了句:“什么人什么命。” 说完抿嘴一笑。 她也笑,笑出了声,站起来扑过去,李东放抬手抱住她。 “换衣服吃饭吧?我都饿的胃难受了。” “好吧。” 她没再跟他闹,乖乖去洗漱换衣服。 回李宅是迟早的事,早晚都要回去,见李玥也是迟早的事,李老爷子没了,那边有些冷清,李东放搬过去住了,李玥也住着,俩人心里都不太舒坦,如果不是觉得尧臻刚回来,必须找个正式的时间跟李玥见面,李东放也不会带她回中暻公馆。 以前李老爷子在的时候他还时常来这住,现在不在了,不想老宅冷清才决定回去吧,毕竟是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卖出去舍不得这段回忆,不卖出去任由闲着,冷冷清清惨惨惨戚戚心里也不舒坦。 尧臻稍微能明白李东放的一些心思,在孝道这块,李玥说得对,李东放做得很好,其实李玥也很孝顺,很多时候有老人可以孝顺也是一种福分。 李东放如今虽说子欲养而亲不待,总比她子欲养而亲不‘在’且素未蒙面要好。 车子停进院落,车轮划过柏油路地面的声音在冬天有些悦耳。大概是天寒地冻,地面也被冻结实的缘故。 李东放开车门下来,快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扶她。 她肚子顶点看不出来呢,这才一个多月,被这么弄得有些尴尬,拨开他的手。 “我自己来。” “地面有些滑。”他解释。 她拗不过,只好搭手扶去,他握紧她的指尖,扶着她进门。 走到门口看见刘国宴,脸色有些不爽,提醒说:“车库边怎么有积水,冻成冰碴了,特别滑,你找负责园子的清理一下。问问他们做事情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刘国宴连连点头嗯了声,李东放平常才不管这种琐事,他看了一眼尧臻,左不过是怕孕妇滑倒。 一个孕妇大冬天也不会围着园子四处跑,实在不值当发火动怒。 她率先打开门进去,还是屋里暖和舒服,刚脱了衣服递给李东放,回身看见李玥打量过来,她动作忍不住一顿,从他手里夺过来衣服自己挂。 李东放笑了一下,察觉到她反常的原因,低低的,用仅仅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又不是你婆婆,怕什么,怎么舒服怎么来。” 尧臻心想,怎么可能,长姐如母,你都尊敬的人我哪敢不当回事。 以前做宁谧的时候,李玥对她那叫一个和蔼关照,现在没了这层血缘关系,怎么都觉得别扭。 她缓缓走过去,两手握在身前,看着这个原本叫姑姑的人,犹豫着喊了句:“姐——” 李东放从身后走来,扶她坐下,她迟疑了一下,选择了个离李玥有点距离的位置。 以为李玥要说点什么,没想到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只吩咐她好好养胎,又说:“赶紧把婚结了,肚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 尧臻有些受宠若惊,愣了愣看她几秒,“好。” 李玥没再说什么,低下头喝了一口热茶。 尧臻回头看李东放,守着李玥,悄悄提醒了句:“你还没求婚。” 李东放:“……” 在这边吃了饭,晚上留宿。 她明白李东放的意思,以后只要没特殊情况就直接主这里,尧臻本来还挺担心跟李玥的关系,回头仔细一想,李玥能管得住李东放早就管了,他也不会出现在南山市,且最近明目张胆的经常过去。 如今她又怀了李东放的孩子,无疑是尚方宝剑在手,说句过分的话,一旦跟李东放结婚生子,如果跟李玥不对付,关系僵硬影响到夫妻和睦,李家这个该走的人也不是她。 涂好护手霜上床,李东放沉浸在自个的思绪,她躺下凑过来才回神,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撤身看了她一眼。 “是还没跟你求婚。” 她抱住他,闷闷的说:“我想让你求很多次,最后我才勉为其难答应。” “……”他抿嘴好久,“这是什么奇怪要求?” “这样显得我多难得。”她表情很认真,脑海里浮现一下场景,真特别期待。 他:“能不能脚踏实地点?” “不能。” “……” 完结(下) 多求几次婚不太现实, 怪不得老人常说女孩子在感情这方面不能太主动, 太主动了女方这边就会太省事。 这天李东放拿了束花,尧臻自己在家, 打开门,入眼的先是鲜艳的玫瑰花,带着露珠, 隐隐的香味, 还来不及说什么,男人就把戒指盒子递了过来。 虽然很惊喜很意外,但实在也太老套, 她接过来戒指细细打量了几番,就说自己还要好好想想。 小腹平坦,看不出来怀孕,但最近几天妊娠反应很强烈, 这个时候也没几天好想头,想来想去都得是一个结果,那就是答应。 李东放故意逗她, 夺过来戒指装进首饰盒,不急不躁的笑说:“那行,你好好想想, 我也再想想吧。” 她其实不过是想听他说几句甜言蜜语,闻言就有些下不来台, 哎了声,视线追着戒指。 李东放说:“不急, 慢慢想。” 她是不急,但是肚子急不急不听她的,想到李玥说赶紧结婚,肚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就有点捉急。 抬手把首饰盒夺过来,摆手说:“想好了,我想好了。” “真想好了?” “嗯。”她有些委屈的看着他,“你不能因为我怀孕了,就这么省事吧?” 李东放见她语气有些认真,说到最后眼睛红了红,微微泛着泪光,不由得抱住她,低声问:“怎么了?还认真了?” 她撇了下嘴,低着头不说话。 李东放问:“你想怎么求?我组个地方,大庭广众直播,然后跪地?” “……直播就算了。” 他笑了下,“跟我去个地方。” 说完牵着她就要出门,尧臻挣脱了下,看看脚下的鞋子,“我的鞋……” 他不给犹豫的时间,拉着她往外走,他们最近已经搬到了李宅,要尧臻在家养胎,她经常对他说家里太无聊,就算有条狗也不至于那么没劲,有天他不知道从哪弄了条金毛犬,半大的狗,体型庞大。 李玥不太喜欢,说狗毛到处都是不容易打理家里,她却很喜欢,因为金毛实在温顺,表情自带淡淡的忧伤,很让人怜惜。 尧臻看美国的影片,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小伙子,小时候家里会养一条狗,陪伴孩子成长,基本在很多影片里,都会出现的桥段,狗就是家庭成员,尤其是对于父母比较忙碌的家庭,对于孩子来说有狗子的童年会比较不孤单。 他拉着她下来,牛顿被放出来跟着,嘴巴哈喇子蹭了她一腿。 撵它回屋,它却原地转悠,就像撒娇调皮的小孩子,温温顺顺的,很少听见它的叫声,性子又闷又老实,就像个中年大叔一样沉闷。 关于这只狗为什么叫牛顿不叫别得,其实还是有点门道在里头的,一开始她更倾向于叫爱因斯坦,但后来觉得物理学家爱因斯坦是一代伟人,这么叫不太尊重。 而牛顿呢,跟她没有什么过节,甚至素昧平生,但稍微懂一点微积分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么一个故事,当年牛顿将微积分据为己有,利用自己英国皇家学会会长的身份打压莱布尼兹,致使这个发现微积分的伟人生前遭遇种种冷遇,含恨而死。 多年后,后人知道莱布尼兹有理论原型的时候跟牛顿保持通信,两人可能相互启发才有了微积分的完整理论,于是承认了莱布尼兹的贡献,并且命名为牛顿—莱布尼兹公式,但对于莱布尼兹来说,也是身后名了。 尧臻可以想象,莱布尼兹死前的惨状,自己的东西被偷了,偷东西的人还说你是贼,发动势力打压踩扁,而一群被舆论煽动、被蒙蔽的群众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受害人。这跟现在的网络暴力何其相似。 在如今网络畅所欲谈的大环境下,你可能无意间的一句话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她觉得有必要时刻提醒自己: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牛顿虽然大只,但身手不慢,李东放刚打开车门,它就摇着尾巴上去。 尧臻问他:“我们要去哪?” 李东放卖了一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有些好奇,虽说一孕傻三年,但那基本指的是生娃以后,现在的自己还不至于没有脑子,瞬间就想到他还留了求婚的后手。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 车子在公路上缓缓前进,狗子趴在玻璃窗上,头紧紧贴着,好奇的看着外面的风景,最近太冷,她也就敢在园子里遛一遛,它都憋成这个德性,可见尧臻最近有多宅。 尧臻回过头看了眼李东放,他在认真开车,绕过大厦,太阳打进车里,中午的太阳光有些刺眼,虽然气温不高,她抬手遮住眼,李东放意识到,抬手把遮光板拉下来。 尧臻眯着眼继续看他,这样的生活还真惬意。 要是没有了后面牛顿这个大灯泡。 很快到中暻公馆,下车感觉到丝丝凉意,可能是车里的暖气太足。 牛顿还是第一次到这边家里,眼神透着不安与陌生,夹着尾巴紧挨着她不动。 李东放把车子停进去,她跟在车子后面走了几步路。牛顿有些排斥新环境,止步不前,迟疑着,徘徊着,她怀着不能抱它,也没带狗绳子,只能弯腰拉起它的一条腿往上扯。 李东放停好车进来,入眼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失笑。 问她:“你干嘛呢?” 她说:“你问它干嘛呢。” “怎么了?” “它不愿意进门。” 她微微出汗,抹了把鼻子,李东放抬手拉她,发现她撸了一手的狗毛,嫌弃的皱皱眉,其实他跟大姐一样,也不喜欢带毛的东西,就算养个鳄鱼都感觉比养只狗干净。 也就是尧臻对这个物种感兴趣,没办法只好让钱明严从客户那里弄了一只快成年的犬,据说在狗学校上了学,会自己上厕所会自己冲马桶。 有这么神?李东放持怀疑态度。 结果领回来前几天确实会自己上厕所,但是几天以后就不会了,孙姨说可能是尧臻惯得。 一个大型犬不会上厕所,真的很…… 宅子大院一进门的门口有一片草坪,可以说是有人来家里的时候赚脸面的地方,所以平常养护的比较好,绿油油水汪汪的,从前天开始牛顿不知道怎么又看上了的那片草坪,每次经过不是撒丫子跑两圈,就是给一泡拉一坨,负责园子的老师傅被搞得焦头烂额。 尧臻一天到晚给他洗脑,说这个金毛吧,温顺老实胆子小,让他以后有点耐心,别动不动对它板着脸,也不要大声呵斥。 每每她这样,李东放都感觉自己不是养了条狗,是请了一尊会移动的祖宗。 刚到门口,她直接要进,李东放拉了她一下。 先她一步进门。 客厅的窗帘都拉着,眼前先是一阵漆黑,紧接着看见墙壁上的小灯亮起来,还有心形的气球和吊着亮片。 她愣了愣,虽然依旧很俗的套路,但自己毕竟是第一次见,客厅的投影仪下一秒打开,投放了几张两人的照片。 还是她拍的,怪不得他前几天说要拿她的手机一用。问他干什么,他没说清楚,神神秘秘的。 她处于恍惚状态,愣愣的跟着他往里走,不由得叹了口气。 难为他了。 比自己预想的已经好很多了,人要知足,知足才能常乐。 林佑说:“我吹了一上午的气球,脸都要痄腮了。” 她回过身看林佑,原本跟感动的,听了他这话想要笑,忍不住问:“你们买气球不给打气筒啊?” “给了,就一个不够用啊,时间紧任务重,只能上嘴了。” 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嫂子看见你的诚意了。” 于倩拉了一下林佑,提醒他该撤了,对尧臻说:“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出去避一避。” 不等尧臻说什么他们就开门出去,顺便把牛顿带走。 小灯昏暗,烛光也不够亮。 李东放视线盯着她,没有说什么,似乎在等她说话。 她忍不住问:“谁弄得这些?” “于倩的主意,她说女孩子都喜欢。” 尧臻低头笑,不知道怎么回事,感动是很感动,但也觉得特别搞笑。 他蹙了下眉:“喜欢不喜欢?” “还行吧。” “还行?” “很行。” 他闻言从兜里掏出来方才的首饰盒,指尖拨开,送到她眼前。 她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感慨说:“你说人生是不是好短暂,一眨眼我都要结婚生子了,可是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姑娘……” “……” “去年我妹妹结婚的时候,我在婚礼上哭的像个傻子,扔捧花的时候,她直接没扔,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说要把捧花送我,让我上台领,我当时心里可难受了,那种感觉就像我不仅是单身狗,还要被迫吃狗粮。” “……” “现在我也怀孕了,也要结婚了,比我预想的快很多,你说人生是不是超级有意思,我三年前还对人生没有任何期待,活着对我来说都是奢求。现在一眨眼,我就求什么得什么了,我有时候特别怕一觉醒来这些都是假的,不过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 他静静的听她说完,抿唇提醒:“你跑题了。” 尧臻原本还觉得被触动,忍不住煽情一番,被这么一说含着眼泪笑了,撒娇似的责怪他:“李东放你怎么这么会煞风景!” 李东放拉过她,低头凑近,轻轻咬了她的唇瓣,刺痛袭来,她吸了口气。 耳边人低低问:“痛么?” “痛!” “痛就说明不是假的。” 番外一 外面很热, 李玥从园子走进门, 后面已经湿透,浅蓝色衬衫颜色变深, 她手里提着包,李东放在院子篮球架下打球,大暑天也不怕中暑, 虽说篮球架在树荫下面, 也挡不住天气热。 看见她问:“出门没开车?” “送去检修了?” “今天家里有客人。”李东放拍着球,漫不经心投了个篮,没中, 弹出很远,他小跑着去捡球。 “什么客人?” “说是老战友。” “哦,”她淡淡的说,“我知道, 见过那个伯伯。” 她在篮球场外站了一会儿,实在耐不住天气,只好离开, 临走不忘提醒:“别玩太久,天热,小心中暑。” “好。” “你上次崴脚, 爸爸就说了,以后不许你打篮球, 我也觉得你还是不要太卖力了,学院里的那个篮球赛, 能不参加别参加。” “我是队长,不能不参加,没了我不行。” 李玥没有多说,朝屋里走,听见客厅里的说话声,她原想直接上楼,想了想还是问个好比较妥当,刚走近,就听见有个陌生的男人声,带着淡淡的忧伤:“爸爸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走前老是惦记你,说你们是老朋友了……前段时间你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状况已经很差了。” 爸爸的声音又传来—— “他以前常来我这找我喝酒,这两年太忙,走动也少了,好好的人,说没怎么就没了。不过你可要撑住,你们家现在你是顶梁柱,既然你开口,我肯定在公司给你找个好职务,年轻人多吃点苦,多学点东西,对以后是有好处的。” “……” 听着这个意思似乎不适合出现,李玥便直接上楼,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吃饭,张明昆没走,被老爷子留下了。 小时候常在一个大院里玩,不过从十岁左右从大院里搬走就没怎么见过了,很难想象再见张明昆竟然跟自己记忆力完全不一样。 因为刚丧父,是个带着忧伤的年轻男人。 眼神里有故事,话不多,在李家住了一段时间,很拘谨。 这是成年后的李玥对张明昆的第一印象。 不过他套路很深,到公司不久,开始与她亲近,比如说她加班,他会直接打包了饭菜带到公司陪她一起加班,出差的时候,他即使没有车,也会打车到机场接人。 在李玥的众多追求者里面,他是最细心最体贴的一个,李玥甚至说不出来对他有什么要求,因为这个男人真是事无巨细的都能帮你想到、提前安排好。 试问,这样的男人,哪个年轻女孩子不会沦陷? 只有一个缺点是没有钱,但对于从小生活优渥的李玥来说,她根本不在意两人出门谁买单,而且只要他愿意,爸爸自然会让他在集团有一席之地。 后来证明他确实有了一席之地,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边无际的东西就是人的欲望,只要贪心有多大,它就会有多大。 其实刚开始爸爸是不看好张明昆的,寒门子弟,目的是否单纯,这都有待考量,但是她陷进去了,无法自拔,女人在感情面前智商基本不在线,男人会被欲望冲昏头脑,女人会被感情冲昏头脑。 所以她稀里糊涂就嫁了,抱着永远被宠爱着的念想。 被宠爱这个要求简单,但是能够被男人宠爱一辈子这个要求真是难上加难,就像得道成仙一样,须得万里挑一再挑一。 现在回想过去,就像电影老片一样历历在目,可惜人生终究不是电影,没办法回放,没办法倒带。 须得你经历了,才知道当初选择的路是对的还是错了,对了是你幸运,错了也得买单。 …… 张明昆说什么都要见她一面,不然不肯签字,拖了几日,律师这边也很无奈。 她只好亲自出面,约他在咖啡店。 早去了几分钟,见他姗姗来迟,提着公事包,大抵是从公司直接来的,不用想也知道一屁股的事情等着他,就像催债一样。 一段时间没见,看着他有些陌生。她一直怕自己镇不住场子,所以避着不愿意见面,张明昆已经不是当年的张明昆,她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她。 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夫老妻,闹到这个份上大家脸上都不光彩。 他走过来,解开胸前的一枚扣子,看见她面前的咖啡,端起喝了一口。 李玥冷冷的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他二话不说,直接从包里拿出一本合同书,公事公办道:“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不只是感情牵扯,更多的还是利益相连。你理智点,哪个男人没有点花花肠子,这么大把年纪了,你离婚了还能找个什么样的?” 李玥感觉心里的那点期盼彻底破碎了,她一直犯贱的以为,张明昆会声泪俱下的挽留她,用感情牵绊住她,现在看来,一直是她单方面的自作多情,她跟张明昆的那点感情那点留恋,在他心里不值一提。 张明昆见她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有些摸不清,合同往她面前推了推,说:“你看看,合适的话就签个字,咱们暗地里协议结束婚姻关系可以,分开住也可以,人前就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了,也没必要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她没有看,转手摸到包,从里面抽出来一纸离婚书,“我不想看你那个,也不想签,麻烦你签我这个吧。” 她的语气很平和,就像以前每次等他上班回来,他进门时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一样。 李玥已经没什么力气闹腾了,也接受了现实,好在她家庭条件好,就算离婚了损失很大,依旧不缺吃不缺花,李家给了她这个后顾之忧。 现在看来她跟张明昆的三观真是不同,她从小养尊处优,把利益看得没有他重,在她看来,金钱不过是个数字,她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为了钱发过愁,她的理想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所以嫁人了以后就不怎么专心工作。 张明昆虽然也有理想有抱负,但是他的理想抱负说白了就是赚钱,他跟自己的弟弟还不一样,东放一直想自己做点什么让李老爷子刮目相看,想别人提起他时候不要总是说李家的小儿子。 她扔下离婚协议书从咖啡店出来,外面的阳光很刺眼,热浪扑面而来。心里是凉的,皮肤感觉到的是热流,冷热交替,她感觉自己就像要被分解了似的。 张明昆紧追出来,拉住她,表情有些拘谨,大概是在行人异样注视下有些没面子,他劝了一句:“你不要这么激动,再好好想想,利益当头,别被感情冲昏头脑。” 李玥觉得这句话于她而言真是莫大的讽刺,胸口起伏了半天,转头认真的看他:“你一直都是这么冷静的吗?我老公出轨了,你让我冷静?我老公背着我花天酒地,还算计我家的家产,你让我冷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冷静?我真不会。” 他抿了下嘴唇,被说得有些尴尬,仍旧辩解:“你弟弟没算计我?要不是他,我这辈子不至于连个亲生儿子都没有。” 李玥愣了一下,蹙眉看他。 好半天反应过来,“你跟谁的儿子?外面的那些女人?” 他试图抹开话题,“咱们不说这个,不谈感情,就说眼前利益。钱,你要不要?” 她定定的看着他,低下头往外走,他揽住不让路,她往一边绕。 张明昆耐心用尽,没好气的问:“你他妈的到底想要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一点旧情不念置我于死地?我到今天不容易!” 李玥好笑的看着他,“你念旧情的话,就不会在外面乱搞,人都丢到国外去了,你让我怎么念?” 她垂下眼说:“我们李家的男人都洁身自好,也就你这种野路子出来、打肿脸冒充有钱的人,才有那些让人鄙夷的花花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