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他好像有病》作者：指间星河 文案 1 输掉桌游后，向芷月被当作帮忙要微信的工具人。 闺蜜称那位客人长相妖孽、又冷又欲，一眼沦陷。 闻言，向芷月漫不经心： 绝色又如何？照样是囊中之物。 可从未失手的她却第一次翻了车—— 勾引的对象，竟是五年前甩掉的前男友！ 他沉眉，一把将向芷月拽入怀中，语气恶劣： “撩我？认不出我是谁？” 她呆若木鸡，他也毫不客气地叫她滚。 可再遇时，萧离却勾唇嘲讽： “后悔了，想再把我追回来？” “可惜老子不吃回头草。” 向芷月：？有病病？ 2 为表示清白，向芷月发誓不再叨扰他。 奈何偶遇避之不及。 几番过后，萧离笑得不屑一顾： “费尽心思地找理由见我，累吗？” 她冷声回道：“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萧离：欲擒故纵是吧？行。 等了两周，他开始慌了—— 前女友好像真的不理他了？！ 3 传言说，萧家独子萧离有个爱惨了的前女友，至今对她念念不忘。 当事人听闻，嗤之以鼻： “造谣也得带点脑子。” 之后的某天，萧离做了一个很离谱的梦。 梦中的他久念成疾，忍不住给微信置顶打去电话。 向芷月如愿出现，被他一把拥入怀中， 唇齿纠缠，耳鬓厮磨。 吻毕，他黏在她胸口哀求： “只要别走，我当你的狗都行~” 醒后，萧离蹙眉暗叹：“这梦真他妈邪乎。” 却见向芷月正坐在他床边，表情难以言喻： “真的很想吗？” “那……狗狗乖？” 萧离：草，好像不是梦。 【那年，我跌入了玫瑰陷阱，终其一生也难以挣脱。——萧离】 野玫瑰×脑补过度的傲娇偏执 /主都市/破镜重圆/沙雕与糖共存/女主非初恋，男主男德范本/ 本人社会阅历较少，部分剧情逻辑可能比较薄弱，还望小天使们温柔指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向芷月，萧离 ┃ 配角：不重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前男友误会我还喜欢他该怎么办 立意：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1章 重逢 向芷月回到晚城后，高中同学的电话就没有停过。 她刚忙完一周的工作，还没来得及迎接美好的周末，就被身为酒吧老板的柏雪安叫去：“没事的话，来喝酒啊？” “不是前几天才喝过？”向芷月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去干嘛呀？” “哼哼，当然是钓男人啊。你以为我从我爸那里要钱开酒吧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这种场所帅哥多嘛。”柏雪安得意一笑。 闻言，向芷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换做五年前的她，可能会热衷于进行这种寻求配偶的社交。 可现在，早已因为各种缘由褪去激情。 向芷月下意识想要拒绝，怎知柏雪安率先开口：“知道你对撩汉没兴趣。养养眼放放松总行吧？快来，张满和林妍也在。” 她抬眼看了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半。 身处晚城这种繁华的大都市，偶尔体验一下夜生活，似乎也不错。 沉思几秒，向芷月闲闲回答：“遵命。” 她少见地精心打扮一番，直到自己满意才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随后便穿梭于城市间的灯红酒绿。 养眼放松吗…… 向芷月自嘲勾唇。 不知不觉中，她竟从大学时的漩涡中心变为在一旁祝福姐妹寻得真爱的见证人了。 还真是不可思议。 这时，出租车路过一条熟悉的街道。 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映照在大楼中央巨大的海报上。 向芷月的目光被它强烈地吸引。 海报上的男人拥有一副好看的眉眼，目无所惧、不怒自威。整齐干练的西装衬托出商人独有的雷厉风行，只一眼，便仍让人感受到来自于晚城首富的威严与傲气。 她不由地愣在原地。 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充满孩子气的前男友吗？ 五年不见，倒是混得更加出落了。 如此耀眼而高高在上的萧离，她怕是一生都不会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吧。 到酒吧的路程并不长。十分钟后，向芷月就下了车，来到约定好的地方。 酒吧的走廊里站着些喝得不省人事的男性，口中吐着含糊不清的言语。一人瞅见她，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口吻轻浮：“哟，美妞！” 浓稠的酒味随着一阵吐息慢慢袭来，向芷月皱着眉低头，脚下加快了步伐。 急促中，她的手肘不慎碰到了门口抽烟的男人。 男人在被撞击的同时呼吸突然加重，略显暴躁地吐出烟圈。 高跟鞋触地的清脆声音戛然而止。向芷月转身，将视线移向他。 高大的个子闲意倚在门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难以掩盖的慵懒。名贵的西装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一侧从肩膀处滑落，无意识地露出一抹色气。 她看不见正脸，只看得见他周围的烟雾缭绕。 酒吧内躁动的音乐肆意点燃狂热的气氛，可他缄默不言，衬得格格不入又桀骜不驯。 这种气质，很像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望着男人宽阔的背影，向芷月认认真真开口：“抱歉。” 没有回应。 她怕他没有听见，又重复了一遍：“抱歉撞到了你。” 还是没有回应。 哪怕是把头转过来看她一眼。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腾。可约定的时间已至，向芷月只好带着疑问快步上楼，来到柏雪安所在的包厢。 直到再也听不见声响后，男人才掐灭烟，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楼梯口，轻蔑一笑：“装不认识我？” 向芷月一推开门，包厢内的女孩子们立刻蜂拥上前，寒暄的同时不忘打趣：“阿月来了呀！这下子我们单身小组齐全了。” “一来就扎我心？还有没有爱了。”向芷月无奈叹气。 柏雪安先招呼她落座，接着叉起桌上的一块苹果送入口中，笑得不怀好意：“我们不也还单着嘛，你那么敏感干什么？” “你呀，每次见到我都要强调一下这个问题，是不是针对我？”向芷月嗔怪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还不是你对此连垂死挣扎的心思都没有，我们都替你着急。”林妍继续火上浇油，“说真的，凭借你的外貌条件，找对象还不是轻轻松松？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整整五年都守身如玉的。” 听到这段话，向芷月心虚地将视线移到别处。 是啊，所有人都在奇怪她的想法。 甩掉家财万贯的晚城大少爷，悄无声息地远渡重洋，归国后在人生地不熟的酒城打拼三年才回来，期间还拒绝不知道多少优质男生的追求。 任谁来看，都是个愚蠢透顶的选择。 但出人意料的是，她还真这么做了。 并且做得毫不后悔。 等待向芷月回答的同时，张满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出心中的猜测：“阿月只是单纯地不想谈恋爱吧。” “自从和以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公子哥分手后，我就怀疑阿月对谈恋爱ptsd了。” 柏雪安眨眨眼睛，问向芷月：“诶，是吗？” 面对那双渴望知晓答案的眼眸，她稍作犹豫，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嗯。” “可能是吧。” 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痞帅的脸上永远挂着不羁的笑，意气风发地靠在身后的黑色摩托，挑眉示意她赶快坐上专属座驾。 又浮现出，冷得刺骨的雨夜，少年浑身湿透着站在宿舍楼下，一身骄傲被她碾得粉碎。 那天后，她才知道，原来有人会因为分手哭得那么痛彻心扉。 想到这，向芷月垂眸，像是给自己解释：“我嘛，对谈恋爱三分钟热度。” “活该单身不祸害别人。” 她的一席话，也让身边的人一同沉默。 见气氛有些尬住，柏雪安当机立断，从抽屉里拿出骰子，扬起语调：“好啦，不提以前的事。来来来，玩游戏！” “谁摇出最小的点数，谁就得听从别人干一件事。” 此话一出，几人又迅速活跃起来，纷纷表示：“好啊好啊！” 这个小游戏在她们三人间玩过许多遍，可对向芷月来说显得不那么友好。 因为她的运气一向很差，以至于能摇出两个一。 揭晓结果的那一刻，柏雪安笑得猖狂：“哈哈哈，阿月还是这么非啊！” 这样的结局，向芷月毫不意外，只能愿赌服输：“行，柏老板有什么命令，尽管吩咐。” “真的？”柏雪安又一次确认。 “嗯。” “那——我要命令你去楼下要到一个男人的微信。” “？？？” 向芷月震惊的反应正中柏雪安下怀。与此同时，她像只可怜的小鹿，瞪大眼睛一脸天真：“为了你闺蜜的脱单事业，只好把你献祭出去了。” “……” 好家伙，这算哪门子的玩游戏。 给她下套还差不多。 向芷月反问：“你怎么不自己去？” 又厚脸皮地补充：“他要是看上我怎么办？” “看上就看上了呗。”柏雪安破罐子破摔，“主要是，那位客人是我见过长相最妖孽的一个，痞帅痞帅的，还故意敞开领口勾引人，看一眼就沦陷了！我不敢去要，那种绝色，就算是阿月你也不一定能把握……” “啧啧，身为酒吧老板，连要个客人的微信都不敢啊？你丢不丢人。”为了尽量不沾染这些麻烦事，向芷月见缝插针，试图用激将法来促使她打消这个念头。 结果，居然起到了反作用：“我要也行啊，这不是觉得那个帅哥应该也合你胃口，一举两得嘛。我这么为你着想，你感不感动？” “……不敢动。” 柏雪安有些急了：“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反悔！” 把契约精神摆到台面上来，向芷月瞬间哑了火。 算了，就当是满足一下好姐妹的小愿望吧。 反正又不是自己想要联系方式，撩完就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算是栽在你头上了。”她无奈点头，“拗不过你。” “还有，怕你不知道，跟你说一下——” “我的前任们也不乏绝色，最后都被我收服了。” 柏雪安拼命点头，一脸崇拜。 向芷月把柏雪安拉到包厢外，冲着一楼大厅说：“要哪个，给我指指。” 柏雪安喜出望外地指向前台坐着的一个人。 身着西装，气度不凡。 “就是他，你们没来之前，我偷偷观察了好久。就一个字，绝！” 向芷月循着打量了一下。这个角度看不太清，隐隐有点像之前在门口撞到的男人。 她也没放在心上，自信地抛下一句：“等着，” “只需一杯酒，姐姐把他钓到手。” 午夜的酒吧大抵是这座城市最热闹的场所。 宽阔的一楼大厅聚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觥筹交错间，形形色色的陌生男女互相撩拨着对方，给蓝紫色调的灯光蒙上一层暧昧。 向芷月穿梭在人群中，右手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 她的表情看似随意，实则早已暗中锁定目标。 如瀑的长发垂落在腰际，随着身体曼妙的扭动左右摆动。终于，她在男人身旁停泊，趁着人群骚动，手中的酒杯冷不丁从手中脱落。 浓醇的红酒，不偏不倚地洒在他微微敞开的胸口。 一部分顺着身体的线条滑到深处，一部分润湿领口下几厘米的白色衬衫。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很短，以至于他的朋友还没来得及出声呵斥，向芷月便先发制人：“啊，这位先生，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转而从手边抽来一张纸，连忙擦拭他胸口的红酒渍。 接触到肌肤的那一刻，原本规律呼吸的胸膛猛然乱了节奏。 就连心跳的触感也逐渐清晰。 淡淡的荷尔蒙气息，像是炸膛一般迸发而出。 亲昵的动作显然刺激到了周围人的神经。 有人吹了声口哨，打趣道：“萧离，这是今天见到的第几个艳遇了？” 向芷月的动作一滞。 谁？ 萧离？ 她耳朵没出问题？ 强烈的冷感包裹着她的身体，紧接着，指尖也止不住地发抖。 几秒后，向芷月木讷地抬眼，一瞬间恰巧看清他的面容。 棱角分明的五官下，一双凉薄的眼眸正毫无温度地盯着她。 早已失去五年前的那份炽热。 向芷月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 硬要形容，那就是。 如坠冰窖。 大脑空白的同时，萧离眼中的寒意却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顽劣。 他咧开嘴，痞邪地一笑，仿佛这位“艳遇”只是一个用完可弃的玩物。 旋即一把抓住胸前纤细的手，语气坏到了骨子里：“哟，怎么不继续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新文，求个收藏~ 大概是一个傲娇总裁单方面妄想前女友回心转意的小甜饼虐不起来！因为咱女主把男主吃的死死的hhh求关注下预收啊！火葬场文《刺吻》 第2章 难逃 淡漠疏离的音调像只铁锤把她击沉。 不给向芷月喘息的机会，他的态度更加恶劣：“撩我？认不出我是谁？” 可向芷月说不出来一句话。 连收回手的力气都荡然无存。 无休止的沉默消磨透了萧离的耐心。 他加重手中的力道，把她捏得生疼，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反而在一片哄声与嘘声中，粗暴地将向芷月拽入怀中。 一时间，她的世界天旋地转，毫无防备地倒在萧离的胸口。 眼神却无意瞥见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隐隐泛红。 意识模糊中，向芷月察觉到萧离正慢慢靠近自己的耳畔。 接着，他像是刻意隐忍，又像是蓄意报复，掺着几分狠意，一字一顿地低吼：“向芷月，别他妈玩老子了。” “滚。” 众目睽睽下，萧离把她揽入怀里，又一把甩开。 向芷月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身体软得像可以随意摆弄的洋娃娃。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不断发出嗤笑。在他们眼中，向芷月无非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不知好歹地勾引晚城身份显赫的萧家少爷。 然后意料之中地被他当众羞辱。 她看向萧离，对方的脸上挂着狂傲与轻蔑的笑，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个不知检点的陌生人。 面对自己，他还哪寻得到半分海报上的沉稳与成熟，甚至比起大学时都更加狂妄轻浮。 真是同一个人？ 就这么恨她？ 向芷月的心慢慢沉下去。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 见到前任本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叫她滚，她滚就是了。 向芷月丢下一句“对不起”，准备起身离开。 可萧离的朋友却不想放她走：“等等，你把酒撒到我萧爷身上的账还没算呢，一句道歉就能当事情没发生过？” 这句话一出来，他的其他几个酒友也纷纷上前把她围住：“就是，你知不知道你惹的人是谁？” “萧爷喜欢聪明的女人，这点小把戏还不配让我萧爷赏脸！” 三五个人趾高气昂，把向芷月逼了回去。 照目前的情况，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 她虽然料到会发生这种最坏的结果，但还是深感倒霉。 只好迫不得已地问：“那，你们想让我怎么赔？” 转而将视线移向萧离。 表情晦暗不明。 “你问我们？”他的一个朋友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回头勾搭上萧离的肩膀，“你是不把萧爷放在眼里吧？萧爷，你说这女人该怎么处置？” 场面难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他的回应。 萧离叼着烟，眼神漫不经心地在向芷月身上扫过。 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夹杂着微不可察的讥讽，像是在嘲笑说：你也有今天。 向芷月心脏骤然一缩。 他是要报复自己吗？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柏雪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拨开人群挡在向芷月身前。对于处理棘手的突发事件，她显然拥有不少的经验。虽然声音略微颤抖，但还是面带笑意：“几位大哥们，我是酒吧的老板，很抱歉让你们遇到了这种事情。” “我朋友她真不是故意的，为了表达歉意，今晚你们在酒吧里的消费全免，同时赔您一套新的西服如何？” 向芷月没想到这件事还会牵扯好友，满是愧疚望向身前娇小的背影。 “哟，还有场外援助呢？你们不会天真的认为萧爷看得上这点赔偿吧？”旁边的公子哥并没有领情，反而用一种挑衅的目光打量二人。 “大哥，我知道你们肯定不差钱。但看在我们都是弱女子的份上，能不能小小地通融一下下……”柏雪安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轻轻摇晃身子撒娇卖萌。 公子哥明显被晃住了，说话开始支支吾吾：“你……你别以为卖个惨，我们就能既往不咎啊。你说是吧，萧爷？” 而萧离还是一言不发，津津有味地观赏着这出戏。 “内个，萧大哥？”柏雪安见事情有回转的余地，立刻抓住机会套近乎，“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今后你来我们酒吧绝对尊享vip级待遇，怎么样？” 公子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萧离弹了弹烟灰，语气散漫：“行了，陈言。” “你萧爷我——” “一向得理饶人。” - 回到包厢，向芷月仍觉得脚底像踩着棉花一样不真实。 她没想过与萧离的重逢会这么唐突又荒诞。 而萧离也俨然不是记忆中熟悉的人了。 谁说时光会抚平一切。 他的恨分明丝毫未减。 “阿月，你没事吧？真不好意思，我哪知道那人身边混着一群狐朋狗友，居然当着老板的面刁难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柏雪安忙不迭地地把向芷月扶到座位上，义愤填膺。 “干嘛向我道歉呀，我还害得你赔了不少钱进去。”向芷月摆摆手，苦笑了一下。 这时，一直待在包厢没有看戏的张满和林妍满头问号。 “看你们这反应……阿月真翻车了？还被欺负了？” “啥？还有阿月撩不到的男人？那绝对是他眼瞎！” 听罢，向芷月抓起桌上的一杯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喝完后，浓烈的酒精冲向她的头顶，驱使她全盘托出：“翻车了，但没完全翻。” “？” “五年前我也这么撩过他，还不是乖乖就擒。” “不过是因为我玩腻了甩了他，对我怀恨在心而已。” 说着说着，她又哽住。 缓了一下才继续：“让他欺负欺负也无妨。” 嘟囔了一大串后，张满这才意识到：“你别告诉我，你去撩的那个人是萧离。” 柏雪安和林妍：？？？ 她们虽久闻他的大名，可未曾见过真人。 没想到那人就是传说中被向芷月甩了的那个公子哥？ “嗯。”向芷月回答得倒很干脆。 “没关系，前任罢了。人家现在把我当空气。” 众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柏雪安才懊恼地拍了一下头，说：“哎呀，都怪我。萧离在晚城的大街上随处可见，我居然一时没认出来！啊啊啊啊，完了完了，我都干了些什么傻事啊！” “没事啦。我都没跟你们详细说过那段恋情，你没反应过来也很正常。”向芷月摆摆手。 也许是心存愧意，柏雪安特地让酒保拿来了她珍藏许久的拉菲，倒入高脚杯中递给向芷月。 “咳咳，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今晚本小姐算是破费请你喝个痛快！” 看到眼前的红酒，向芷月突然被激起了酒瘾。 明明再喝就要神志不清，可她还是忍不住将酒灌入喉中。 醉意愈演愈烈，像是蓄意诱她抛却所有烦恼，尽量让萧离在自己的记忆中抹去。 “别喝太急啦。”林妍提醒道。 可向芷月没有听进去。 不知喝遍多少种酒，她才忍不住胃底的激荡而起身说：“你们先喝，我去趟洗手间。” 即使工作后她隔三岔五地参与应酬，但酒量却还是和大学时那样勉强够用。 喝得再多点，她就只能凭借仅存的一丝清醒去洗手间吐个痛快。 吐完后，向芷月来到镜子前胡乱摆弄了几下头发，随手打开水龙头。 指间的冷意让她短暂地回过神来。 不过在离开时，由于地上存在着几滩水，她踩着高跟鞋一个没站稳，身体失去平衡地向前倾倒。 向芷月屏住呼吸，手臂下意识挡在额前。 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却没有来临，反而撞上了一处温热的地方。 手臂也被另一双手拉住，稳定下来将要坠落的躯体。 沉闷的撞击感令向芷月一惊。 她抬头，却发现自己撞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离。 怎么这么巧？ 向芷月慌张地想要从中挣脱，却发现身体根本使不上劲。 只能任由他将自己固定住。 她还能再倒霉点？ 脑袋晕晕忽忽，根本转不过来。 只能先不厌其烦地道歉：“对不起。” 说完后，向芷月认为自己应该加个称呼。 可是叫什么呢？ 叫萧离，直呼其名也不合适。叫萧总，又显得过分生疏。 思索了一会儿，她醉醺醺地开口，轻喃：“萧爷。” 可由于口齿不清，她又无意识地重复了后一个字。 …… 萧爷爷？ 听到这个称呼的萧离，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摇了摇怀中不明状况的向芷月，嘴中忍不住破口咒骂：“向芷月，你他妈的——” “别擅自抬高老子辈分。” 接着，又深吸一口气：“实在是想套近乎，” “管我叫爹。” 然而向芷月没听懂他在生什么气，只好借着刚刚恢复的力气把他推开。 “不用扶，我站得稳。” 她找了面墙靠在上面，耷拉着脑袋，零乱的碎发毫无生气地垂在脸颊旁。 一股酒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令萧离随之皱了下眉。 接着像是一眼看穿什么，表情掺杂着不屑：“向芷月，你别装醉了。” ？ 装醉？ 向芷月无语。 她连反驳的精力都没有，他是从哪看出来装醉的？ 萧离见她这副表情，也不知哪来的耐心，居然开始解释：“谁都有可能醉，唯有你会故意把握住度，趁着那些男人最脆弱的时候下手。”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取笑道：“不就是没脸见我，只能靠装醉来取得同情。还以为我看不穿呢？” 这言论竟出奇地有理有据，差点把向芷月逗笑了。 她虽然醉得头痛脑胀，但望着也不知道在炫耀些什么的萧离，肿胀的感觉居然消减了几分。 哭笑不得间，只好假意附和：“行行行，萧爷说的是。我这么有心机，千方百计地勾引前男友。” 谁知，萧离没听出言语间的阴阳怪气，反倒越说越来劲。 甚至深以为然，步步逼近，停留在向芷月面前。 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向芷月抬头盯着他，一双黑而深邃的眸子映入眼帘。 眼中含着些愤怒，又含着些桀骜。 下一秒，萧离一只手撑住墙，把她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逃不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俯身，故意露出吊儿郎当的痞气：“五年前的手段，到现在还玩不腻呢？” “把酒泼在人身上，表意道歉得很诚恳，实则靠肢体接触带来的暧昧来诱惑攻略的对象上钩。” “到最后，还借着还一身新衣服的理由，理所当然地要到对方的联系方式。尽管理由很牵强，可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会拒绝。” “这个把戏，屡试不爽，对不对？” 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向芷月动了动嘴，没有反驳。 而后，萧离又伸出一根手指，毫不客气地勾起她的下巴：“别以为长着张祸水似的脸，就能让老子上第二次当。” 找不到理由。 毕竟，萧离倒提醒了她。 五年前，她正是用这个套路把萧离迷得神魂颠倒。 “西服要还。” 一阵无声后，向芷月静静吐出这四个字。 “？” 这四个字却有些激怒他：“看不上。” “就算看不上，我也要还。”向芷月执意道，“一来，我犯下的错，不想让朋友来承担。” “二来，这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吧。欠你的太多，我也想还些什么。” 闻言，萧离松开手，唇角残存了几分落寞。 他横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透着藏不住的幽怨：“你他妈还得清？” 一句反问，让向芷月噤了声。 她确实还不清。 可正因如此，她才不能毫无作为。 于是，向芷月没有理睬他：“地址给我。我买套新的给你送过去。” “我身上这套好几万，你还不起。”萧离的回应冷然。 她回：“这点钱我能掏出来。” 说得掷地有声，让萧离略显意外。 俊朗的剑眉微微一挑，看不出什么情绪，说：“看来混得不差。” 没等向芷月进一步争取，萧离反而先开口。 始终暴躁的表情难得染上了淡淡的释然。 他扬起嘴角，轻笑：“行。但别以为献点殷勤就能让我放下防备。” “再中你的计，就是老子犯贱。” 第3章 乌龙 向芷月在朦朦胧胧中听到了他的回答。 可强烈的醉意令她的神智开始不清不楚。 嗯？什么防备？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挑个时间到贤程总部找我，知道在哪吧？”萧离问。 贤……程？ 哦，好像是他大学后自己创建的产业来着。 不过在哪，她一时想不起来，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回到晚城了。 仅仅是动了一下脑子，向芷月的头就痛得不行。 只好摇摇头。 然而萧离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他的公司傲然矗立于晚城市中心地带，凡是晚城市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不知道，搞笑呢？ 按照他的逻辑，只有一个可能—— 向芷月绝对绝对又在套路他。 良久，萧离仰起头，神情带了点骄傲：“呵，有意思，还把我当傻子。” 向芷月：“？” “不就是想要我微信么，给你便是。” “……？” 是她醉过头了吗？怎么根本弄不清这人的想法？ 从刚才起，他就好像一直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向芷月摸不着头脑地看向萧离，谁知对方竟然还沾沾自喜：“别误会。发完定位后就把你删了。我要让你明白这个手段有多么拙劣。” “后悔了，想再把我追回来？” “可惜老子不吃回头草。” 他双手抱臂，笑得坦荡又猖狂，手指还不循规律地敲打着自己的胳膊。 俨然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 这种莫名自信的姿态，反倒让向芷月觉得，萧离好像也没怎么变。 哦，其实也不能这么说。 比起五年前，他还是有点变化的。 变得更神经兮兮了。 面对似乎更傻一个度的萧离，她的语气颇为无奈：“萧爷，我觉得——” “你最好去医院看看脑子。” “？” “我看你病得不轻。” 萧离愣了一下。 随后，他握紧拳头，指骨吱呀作响。 脸上的阴霾能吓死人。 “向芷月，也就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察觉到自己的话略微不妥，向芷月也识相地认怂：“萧爷，我错了。酒后失言，别放在心上。” 她一介小服装设计师，与萧家大少爷非亲非故，也没有资格评判些什么。 即使言论过分可笑，也不能表现得太直白。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句话竟深得萧离的心：“哟，你也会向我道歉呢？” “笑死我了，向芷月。” 向芷月不知道他在开心个什么劲。每当自己说出一句话，或者做出一个举动，他就跟疯了一样，每一个反应都脱离她的想象。 笑了一会，萧离冷静下来。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的二维码，说：“你的目的就是这个？来，扫这。” 虽然她不是很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可这人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 向芷月也不好拒绝，伸手摸向大腿侧。 才发现，她穿的是裙子。 手机落在包厢里面了。 一阵尴尬后，向芷月慢吞吞地朝向萧离，双手一摊，轻声道：“没带。” “……” 他大为无语：“作戏也不做全套？” 这一下子，倒让萧离措手不及。 搞得好像是他闹了什么笑话似的。 悬起的手臂暴躁地收回，同时发出一声不耐烦的鼻息。 他强忍着想要打人的心情开口：“手机号，换过没？” 向芷月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摇摇头。 接着，萧离拧紧的眉头一松，沉下声音来：“行，知道了。到时候我加你。” 嗯？？ 向芷月本想问“你居然还记得”，但话到嘴边，却被突然袭来的一阵恍惚感击退。 竭尽全力维持的清醒即将达到极限。 她不想让萧离看到自己烂醉如泥的模样，所以选择闭口不言来留存体力。 现在也是个离开的好时机。 缓了十几秒，向芷月逞强地站直身体，硬生生挤出几个字：“那我先走了。” 可步子刚迈出去，巨大的眩晕感将她团团包围。 眼前的视野像是跳闸了一般瞬间一片漆黑。 修长白皙的身体，毫无预兆地向一侧倾倒。 一切发生的很快，可萧离的手同时下意识地再次将她拉住。 不过这次，她的意识没能清醒回来。 蛊魅的狐狸眼紧闭，被长而微卷的睫毛遮盖。耳边一撮大波浪也随着重力垂到脸颊前，挡住了那张风韵不输给顶流女星的侧颜。 一刹那，萧离又被这张脸吸引。 然而只有一瞬，他就立刻转移视线。 手掌传来的温度令他心烦意乱，很快后悔自己的多此一举。 他为什么要拉她？ 为了保险起见，萧离抖了抖向芷月的身子：“喂，别再装醉了，起来。” 没有回应，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 看来是真的醉了。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该对她这么客气。 想到这一点，萧离很干脆地撒手，怀里的女孩子软答答地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而向芷月睡得很死，全然不知自己正在遭遇的事情。 看到这一幕，萧离却也谈不上满意。 甚至感觉又添了一个麻烦。 他想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但酒吧鱼龙混杂，就这样躺在酒吧里，真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萧离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继而自言自语：“我管她干嘛？” 区区一个查无此人多年的前女友，还要劳烦他晚城首富家的大少爷来关心？ 明明刚才当众让她滚过，带回去，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再说，这家酒吧的老板是她朋友，烂摊子也不愁没人收拾。 分析了一顿，萧离逐渐说服了自己。 他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沉睡的向芷月，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却又折返回来。 嘴中暗骂：“真他妈麻烦。” 又自顾自解释：“见死不救不是我的风格罢了。” 萧离拿出手机，拨通陈言的电话。 电话那一头：“萧爷，啥事啊？” “给你一分钟，厕所这边，滚过来，收尸。” “收尸？”陈言的语调清晰可见地低沉下来，小声问：“萧爷，你打死谁了？” “……” 萧离懒得解释，挂断了电话。 一转头，见到拐角处来了一个眼熟的人。 柏雪安见到他，嘴巴控制不住地张大：“你你你……你就是萧离？！” 还没等萧离说什么，她又发现地上躺着的向芷月。 头发盖住脸，营造出莫名的恐怖氛围。 身体软得像滩泥，整个人一声不响。 柏雪安想到二人的关系，又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以及，萧离那张痞里痞气的面容。 瞬间花容失色—— “呜呜……阿月她就算甩了你，也罪不至此啊！” 萧离：“？” 柏雪安含着泪瞪了他一眼，转而跪在向芷月身旁不停摇晃她：“阿月你醒醒！醒醒啊！” 此时此刻，赶来的陈言也目睹了这一幕。 这颇感凄凉的场面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他才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自家老大，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萧爷，你还真打死人了啊。” 萧离的拳头也毫不客气地捣在他的肚子上。 “滚，你他妈才打死人了。” 随后走到柏雪安身旁，强忍着怒气，尽量扯出一个还算温和的表情：“行了妹妹，老子……我从不欺负女人。” “你朋友喝多，睡死过去了而已。” 向芷月也很配合地轻哼。 听到这个细微的声响后，柏雪安才意识到自己闹了个误会，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 “真不好意思，又给您添麻烦了。” “我这就把她拖回去。” 说着，她尝试把向芷月从地上抱起来。可由于力气太小，只能勉强抬起上半身。 瞅见柏雪安的仓皇无助，萧离又点起一支烟，回头朝陈言使了个眼色。 “愣着干啥，还不过去帮一把手？” 被cue到的陈言后知后觉：“哦哦，这就去。” 同时奇怪—— 这女人不是萧爷看不上的那个吗？怎么又提起兴趣了？ 增加一个男生的力道后，体重不过百的向芷月被他们很轻松地架起。 准备走的时候，萧离叫住两人：“等等，” 然后吐出一团烟雾，淡淡张口：“老板娘，西服不用赔了。” 柏雪安停下脚步问：“为什么？” 萧离眼皮也不抬，说得理所当然，甚至有些得意：“你朋友她。” “死皮赖脸地要给我买套新的。” 柏雪安：？ - 向芷月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她依稀记得自己当着萧离的面倒在了酒吧的洗手间门口，后来被柏雪安送回家。 具体的细节，早就失去了印象。 宿醉带来的头痛还没有完全消退，她强撑着身体去客厅倒了一杯水。 回来后，手机屏幕的闪烁引起了注意。 向芷月用指纹解锁屏幕，点开微信，发现有个陌生人请求加自己为好友。 她一时奇怪，直到看见备注一栏写着两个字：萧离。 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起来，才想起他答应过会主动给她联系方式。 其实大可不必啊。 向芷月盯着那个头像小声吐槽。 算了，反正说好的发完定位就会删好友。 点下同意后，向芷月开始为难起给他的备注。 要不就叫萧离算了？ 毕竟五年前，就算是身为女朋友的自己，也不过给他了一个简单的备注。 萧少。 现在看来，确实没什么恋爱的味道。 正犹豫着，柏雪安的电话突兀打来。 向芷月很快接起，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呜呜，阿月，你不知道我昨天看到萧离在你旁边气势汹汹的。”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向芷月心底一颤。 “以为你……” “死了。” 向芷月：…… 第4章 也许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向芷月都在忙于最近的一个设计稿。 尽管宿醉或多或少影响了工作状态，但她想把明天的时间腾出来，去买套新的西服，再亲自给萧离送过去。 这样做，显得比较有诚意。 到了晚饭时间，她才从工作中抽离，拿起桌上的手机。 这才发现，萧离还真的给她发了定位。 贤程总部位于晚城的南海岸，整座城市最繁华的地带。 按理来说，就算向芷月不知道具体位置，随便查查也能查出十来种去往贤程的乘车方式。 可这贤程的总裁，偏偏要给自己找麻烦。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 难道说，只是为了体验下删除前女友联系方式的快乐？ 毕竟五年前，是她亲手删了萧离的微信。 不过向芷月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萧总裁位高权重，没理由做出这么幼稚的报复。 但不管怎样，她还是给他发了“谢谢”。 然而预料中的红色感叹号并没有出现。 消息是两小时前发的，萧离还没有删她吗？ 是忘了吗？ 等到第二天清早，向芷月又翻看起微信消息。 联系人里，萧离还在。 看来是真的忘了。 这时，她突发奇想地点开他的朋友圈。 可界面上只有一条横线。 看来是把她屏蔽了。 行吧。 这一点，他倒是记得挺清楚。 吐槽过后，向芷月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准备出门。 趁着双休日，她想尽快兑现赔偿西服的承诺。 还好萧离的西服不是定制款，在购物广场的奢饰品专卖店就可以买到同款。 身为服装设计师，向芷月很欣赏他的衣品。 那件西服简约而不简单，很好地衬托出他的身体线条。 既将他那张扬的气质微微收敛，又在不经意间展露出暗藏的锐利。 结账的那一刻，她再次确认了最终价格。 说不肉疼是假的。 但答应好的事，就要做到。 从购物中心回来后，向芷月意外地看到对门站着一位女孩子。 头戴鸭舌帽，绑着一个不长不短的低马尾，脸蛋嫩得能捏出水来。 门口大包小包的行李堆积如山，她只是出神地盯着，却无从下手，像只小猫一样委屈。 向芷月见状，瞬间怜爱起来。 怎么可以让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独自面对搬家这种事呢！ 她连忙把手提袋放在一边，俯身轻声说：“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哟。” 女孩犹如见到救世主一般猛然抬头，双眼放光：“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随后，清澈的眼睛里又跃动着不可思议的情绪：“啊啊，你是不是向芷月老师？” “欸，你认识我？”向芷月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却丝毫没有印象。 “嗯嗯，我混绘圈的，一年前圈里有个画手被指抄袭国内知名设计师的作品，我一时好奇就去搜了搜。一搜才知道，那位画手连凤毛麟角都没抄到，” “向老师，您的作品简直是降维打击！” 经这么一提醒，向芷月确实想起类似的事。 不过念在对方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就没有过于追究。 “呜呜呜老师，您简直是神仙！那件白色晚礼服真的太绝了！” “衣服设计得好也就算了，人还长得绝美，对比之下我简直就是个辣鸡……” 女孩喋喋不休地夸赞了好一会，不知说了多少个“绝”字。 听得向芷月受宠若惊—— 这女孩，还真热情。 “有人夸过你嘴甜吗？”向芷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歪头看向她。 可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摇摇头：“不仅没有，还经常被某个臭屁自恋狂嘲讽说话没大没小。” “是吗，那还挺意外的。”向芷月勾唇，“不过既然是臭屁自恋狂，说得话自然没什么参考价值。” “向老师，您真的太懂我了。”女孩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黎婉儿，刚从酒城搬过来，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酒城吗……还挺有缘分。 她也刚从那搬回来。 只是瞧着黎婉儿的模样，向芷月心生奇怪。 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想不开来晚城打拼？ 而且，她租的是市里的高级公寓，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多钱租这种价位的房子？ “就你一个人吗？看上去你还在上学，怎么会独自跨省来到这呢？” 听到这个问题，黎婉儿的身体冷不丁一抖。 她下意识压低额前的鸭舌帽，试图掩盖住飘忽不定的眼神。 “这个嘛，因为大学报了晚大，提前过来熟悉下环境。” 向芷月低头看了眼手机。 嗯，7月23日。 提早一个多月来熟悉环境，合情合理。 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追问，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抽空带你去。” 黎婉儿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好耶！神仙太太带我玩！” “不过现在，还是着手收拾东西吧。” 黎婉儿高涨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沉下来，拖着长音回：“好的——” 在两个人的齐心协力下，成堆的行李也很快被收拾得有条不紊。 除了整理衣物的过程略微繁琐，其他的无非是一些随身物品。 不过这么多，也难为她一个人抬上来。 “似乎还缺少很多东西。”收拾完毕后，向芷月环顾四周，忍不住自言自语。 空调冰箱之类的家电，应该被房子的主人搬走了。 “哦，那些我在网上买就行。”黎婉儿擦擦额头的汗，“失策了，情况紧急，随便租了个。” 随便租了个？ 可是，这里的月租一万五起步。 也许黎婉儿真的是哪家豪门的在逃公主吧。 “还有别的要帮忙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马上还要出门。”向芷月看了眼表，是时候去送西服了。 她怕进入贤程要出示证件，所以才折返回来，谁知顺手还帮新邻居整理了屋子。 而黎婉儿却拦住她：“我一会也要出门！但我刚来晚城，不熟悉路。” “你要去哪？我告诉你怎么走。” “向老师真好！”黎婉儿的眼里直冒爱心，“那个，我要去贤程总部，老师知道在哪吗？” 听到熟悉的字眼，向芷月错愕了一下。 这不是巧了吗？ “我正好也要去贤程总部，一起？”她问。 黎婉儿的目光爬上了一丝疑惑：“向老师不是设计师吗，去那群理科男待的地方干嘛？” 天啊，这姑娘可真是个好奇宝宝。 一问就能问到关键的地方。 她总不能说，自己要去贤程见前男友吧？ 而且，前男友还是贤程的老板？ 经过一番斟酌，向芷月决定反客为主：“你不是也要去吗？难道你大学专业报了计算机？” “哈哈哈，向老师您说笑了，理科对我来说就跟天书一样。”黎婉儿咧开嘴角，“我就是单纯地去见个亲戚，来都来了，不打个招呼不礼貌。” 接着，又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哔哔：“虽然很不想被那个人嘲讽一顿……” “在贤程工作的亲戚？那应该很优秀吧。” 没想到黎婉儿居然咬牙切齿地回答：“嗯，优秀。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明明说的都是好话，可向芷月莫名感觉黎婉儿好像对那个亲戚抱有很大的成见。 不过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多问。回屋子找到身份证后，她就和黎婉儿一同去往贤程。 出了小区，向芷月本想往地铁站口的方向转弯，但黎婉儿拉住了她。 “向老师，我刚才叫好网约车了。” “……” 说好的让她带路呢？ 到头来，自己被反客为主了。 “向老师，你去贤程，带套西装做什么？”坐上车，黎婉儿无意瞥见了向芷月手提袋内的西服，忍不住问了一嘴。 这时候，向芷月有些后悔和她一起出门。 怎么能够做到句句扎心的？ “呃，我……” “让我猜猜——”还没等向芷月编完理由，黎婉儿就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你的男朋友是贤程的员工，这是你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对不对？” ？？？ 向芷月急忙反驳：“我没有男朋友，这套西服只是为了还人情。” 可黎婉儿却选择性耳聋：“嗯哼，向老师，我懂。不过你男朋友还怪可怜的，周末不能在家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要呆在公司给万恶的资本头子加班……” 见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向芷月叹了口气。 这个超于常人的脑补能力，像极了她熟悉的一个人。 又闲聊了一段时间，汽车在贤程的大楼前停稳。 从车窗内望过去，向芷月便感受到这栋高楼的压迫感。 这就是萧离五年内创造出的商业王国吗？ 遥想五年前，萧家虽然富有，但在晚城的地位不上不下。 直到萧离从晚城大学管理系毕业，逐渐接手家中的产业后，萧家的名望才突飞猛进。 经过五年的打磨，晚城商圈龙头的名号早已被萧家囊获手中。 本就地位显赫的萧离，如今更是众星捧月。 这么一看，也难怪他认为她的举动是为了追回前任。 毕竟他确实很优秀。 但这个误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要趁这次最后的见面解释清楚。 向芷月和黎婉儿一同走进贤程科技的一楼大厅，谁知身旁突然走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见到黎婉儿，立刻笑容可掬：“哟，这不是婉儿吗？什么时候来的晚城，也不和刘叔叙叙旧？” “嘻嘻，这不是刚来嘛，刘叔想和我聊天当然欢迎呀！”黎婉儿眯起圆圆的杏眼，向前跳了一小步，在刘曳面前立定站好。 “来找你表哥？” “嗨，他非让我来。” 寒暄了一会，黎婉儿回头对向芷月说：“向老师，我先走了哦！” 向芷月微笑点头，转身走向大厅内的前台接待人员。 “您好，请问萧总的办公室在哪？” 面前的小姐姐略微惊讶地张开嘴：“萧总？他一般不接待人，如果有预约会提前通知我们的。请问您有预约吗？” …… 口头预约算吗？ 向芷月苦笑着摇头，心中盘算该怎么办。 总不能微信上跟他说“我到了，下来接我”吧？ 正苦恼时，耳边传来了一阵骚动。 “萧总好。” 此起彼伏的问候声响起。 她蓦地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工作状态的萧离西装革履，将纽扣与衣摆整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的痞气也荡然无存，只留下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与冷酷。 面前的他，身形颀长，步履铿锵有力，巨大的威迫感随之袭来。 与她熟悉的萧离大相径庭。 或许是来人太过正经，向芷月一时不敢主动喊他。 沉默持续到萧离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没有温度地与她四目相对。 视线交接的那一刻，他眯起双眼，挑高一边眉。 “在找我？” 萧离的主动开口，吸引不少人前来围观。 而向芷月只觉压力剧增。 情急之下，她伸出手，把手提袋递到萧离面前。 “这里面，是欠你的西服。” 怎料他没有接过，任由她的手臂在半空中滞留。 不知过了多久，才甩下一个背影，伴随着听不出情绪的四个字：“跟我上去。” 第5章 巧合 办公室。 向芷月一路跟在他身后，心中充满疑惑。 不是不想见她吗？ 想问出口，又怕他嫌自己多事。 便在原地踌躇。 身为办公室的主人，他丝毫没有招呼向芷月落座的意思，自顾自地坐在一张沙发椅上。 期间，萧离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椅背，继而解开内衬最上方的两颗扣子。 淡淡的慵懒气息绵延而来。 不同于他在人前的干脆利落、阴鸷沉稳，人后的他显然少了许多拘束，略带狂傲的神情彰显未被社会同化的几分少年气。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萧离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向了她。 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敲击一侧的把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意味的笑：“怎么，见到我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接着又生怕她误会似的，补充说明：“让你上来，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 “……” 向芷月的眉头紧蹙。 又开始了？ 好在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于是尽量敛起所有积极的情绪，不卑不亢地反问：“不知萧总是从哪看出我高兴的？” 可惜萧离似乎又理解错了意思，还真的思考了几秒钟，回答：“刚才在大厅，你耳根都红了。” 随后像是很得意于自己的判断，高昂起头，连语调也一同提升：“逞强也不用到这种地步吧？” 向芷月深深地对他的理解能力表示堪忧。 就算她真的脸红，也只是因为自己突然成为众人焦点，导致心态发生变化的正常生理反应罢了。 结果还成了萧离支撑观点的论据。 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自己那天也没有解释清楚。 “关于你误会我……还喜欢你这件事情，我必须好好解释一下。”向芷月选择直入正题，“这也是我前来的另一个目的。” 她的五官本就明艳而富有攻击性，如今又露出极为坚定的表情，给本就清冷如玉的气质更添一丝冷冽与疏离。 可萧离知道，在向芷月的冷艳下，深藏着似妖般勾人的魅惑。 一不留神，就会深陷其中。 鉴于以前吃过苦头，即使面前的那双眼眸看不出一点唬人的意味，萧离也选择视而不见。 只是假意应允：“行啊，本少爷就听听你的理由。” 虽说他的态度敷衍，但也至少给向芷月陈述的机会。 她定了定神，回想起前天发生的事情。 “那晚在酒吧，因为脑袋不清醒，逻辑不明所以。但请你相信我接下来的话。” “首先，我回到晚城，是因为工作调动，并不是蓄意接近你。” “把酒撒在你身上，是因为……” 说到这，向芷月深吸一口气。 “我跟高中同学玩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最后输了。安安她应该是瞧你长得好看，托我帮她要你的微信。” “因为心里没底，所以才用了五年前的方法。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我没有打扰前任的习惯。如果有，也不至于五年后才想起来。” “至于对您造成这种误解，我表示深深的歉意。” “况且，你当初抓住我的手时，难道没看出我的惶然无措吗？对前男友做出如此越界的举动，我自己都吓得不轻。” “萧总这么聪明，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吗？就算使手段，我也没傻到抄以前的作业吧？” 向芷月沉住气长篇大论，自认为逻辑无懈可击，绝对会将萧离说服。 然而对方始终没有动静。 眼底还流露出似有似无的玩味。 他的手肘撑着扶手，托起腮，身体闲散地靠一侧倾斜。 良久，语气慢条斯理：“说完了？” 向芷月目无惧色，朝他点点头。 紧接着，屋内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萧离起身走到她面前，后背倚在办公桌上。 凭借身高差，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不错。”他称赞。 “？” “这次编造的理由，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 如果可以，向芷月真的想把他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升水。 她深感无奈：“萧总，虽然我没资格对您评头论足，但是我还是想说——” “接受自己的错误，不是件难事。” “您若非要陷入自己的逻辑中无法自拔，那我也无话可说。” 由于心急，向芷月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变冲。 而萧离方才的自信也已然藏于冷峻严肃之下。 “向芷月，你的话真的很可笑。” “酒吧那么大的门口不走，偏要来撞我一下，对吧？” “那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大学的咖啡厅，有个刚把酒洒在我身上的女孩，隔天就不偏不倚地撞到我怀里。” 说着，萧离的眼神犀利。 “这不就是你惯用的伎俩吗？” 酒吧？撞他？ 难道那天在门口撞到的男人就是萧离？ 强烈的恐慌如同狂风席卷而来。 向芷月猛然意识到，事情的巧合程度貌似超乎想象。 换成他的角度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在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吗？ 再加上以前自己也做出过类似的事情，这下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即使这样，向芷月仍然试图挣扎：“那是因为——” “我只想快点走，就低下了头，根本看不清你的脸。跟你道歉，你又不回头，我怎么知道是你？” 可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止不住颤抖。 明明没有说谎，却越描越黑。 “那你眼神可真不够好使。” 萧离沉眉，眸光深邃。 “谈过一年的男朋友，走到身边也认不出来。” 空气像是凝固一般。 或许是错觉，向芷月竟在他的尾音中听出了寥寥落寞。 明明近在咫尺却宛如陌路。 好像， 确实挺过分的。 她还想再补充些什么，思路却被萧离无情打断：“你之所以用相同的手段，还不是知道我就吃这一套。” “反正，我很好骗，对吧？” 向芷月摇头。 “你不好骗啊。其他前任，根本不用我出手，他们就主动过来了。” “……” “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夸我？” 萧离没料到她如此大言不惭，面部肌肉一时僵住。 气氛跌入冰点。 向芷月垂眸，心力交瘁。 “我的话绝无一点谎言。信不信由你。” 他意料之外地没有反驳。 而是从口袋掏出一盒香烟，又从桌上寻得打火机。 这个场面，触动了向芷月的神经。 印象中难以忍受的烟草味愈演愈烈，熏得她头昏脑胀。 像是肌肉记忆般，她上前拦住萧离欲点燃香烟的手。 着魔似地开口：“不要抽，对身体不好。” 说完便立刻后悔。 五年前的她常说这句话。 萧离为了她，很快戒掉从高中时便养成的习惯。 可那是因为他当时还爱着自己。 而现在的自己，又能站在什么立场来干扰前任的生活？ 向芷月意识到刚才的逾越，小声补充：“抱歉，因为你曾经答应过我……我就下意识说出口了。” 看似苍白无力的解释，竟出奇地有效果。 萧离犹豫着放下烟盒，尽管语气仍旧恶劣：“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戒掉？还不是……” 他想继续后半句话，却欲言又止。 心想。 还不是因为你丢下一句分手便远渡重洋，杳无音讯。 只能以此消愁，稀释他数年来心中累积的怨念与憎恶。 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在当初那个绚丽迷幻的宴会，被如黑天鹅般高贵优雅的向芷月勾引得暧昧到上头。 打火机从手中脱落的一瞬，萧离又觉自己似乎中了计。 他干嘛要听她的话？ “在打感情牌？”冰冷的声音响起。 “？” “其实我也挺佩服你，手段确实高明。”萧离没有回应向芷月的疑问，“如果是一般的男人早就上钩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向芷月扶额。 他是小学生？ 萧离仍然选择性耳聋，高调表扬自己的心如明镜：“而我不一样，不会去干重蹈覆辙的蠢事。” “接手家业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轻易听信别人的谗言。” “说到底，品性纯良的人我尚存猜疑，又凭什么要相信一个害过自己的女人？” 听完这段话，向芷月理清了头绪。 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的信用分太低，直接被萧离彻底拉黑了。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萧离。”向芷月久违地直呼他名，神色坚定，“你放心，今天过后，绝对不会再来叨扰。” “若藕断丝连，就是我犯贱。” 信誓旦旦，掷地有声。 听罢，萧离的表情微微惊讶。 只此一瞬。 但向芷月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微妙的变化。 怎么，他终于懂了吗？ 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只围着他转的了？ 一丝欣慰渗入心头，向芷月乘胜追击：“对了，记得把我微信删除。” 萧离没有作声。 平静的脸上掀不起一点波澜。 向芷月猜测，他应该被说动了。 可她忘了他不是正常人。 不知过了多久，萧离淡淡开口：“不用教我做事。” 下一秒，语气满是不可思议：“承认追我，很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向芷月：你的自信能不能分我一点？ 第6章 过去 …… 不该对他抱有期待的。 “这么执着，真是辛苦你了。”向芷月笑得很勉强。 “毕竟我隔三岔五就要被这种小把戏骚扰。再者，你也亲口承认过，当初追我就是为了钱。” “我很难不怀疑你现在也是这个目的。” 他居然是这样想的？ 可那是故意气你的话。 向芷月在心里默念。 但这个理由，估计也没什么说服力吧。 向芷月没作声，转而拿出手提袋里的西服。 赶紧把该做的事做完就好。 “这是答应过你的东西。”她递到萧离面前。 看到西服，萧离轻笑。 向芷月是默认了？ 因为找不到理由反驳，所以干脆转移话题？ 果然不出所料。 他接过，展开上下左右打量。 西服整洁崭新，没有一点皱褶。凑近它，还能闻到隐隐约约的香气。 与他前天所穿的那套无异。 “居然真的一模一样，看来对我挺上心啊。”萧离对此很是满意。 “我只是说到做到而已，不要多想。” 西服的质感丝滑，从头到尾都能显现出低调的奢华感。 虽然在他的眼中不过如此，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大部分人都会对价位望而却步。 “挺贵的吧？”萧离阴阳道，“毕竟这一件西服的价格都快赶上当初送给你礼物的零头了。” 嘲讽的意思溢于言表。 仿佛在告诉她—— 下定决心要还的东西还不够弥补所欠下的冰山一角。 在钱这方面，向芷月毫无竞争力。 于此，她只能回：“那些我都还留着，你想要回去，我找个时间打包寄给你。” 萧离没想到她能如此倔强。 有必要一直嘴硬吗？ 一种莫名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他的性子也开始急躁：“我要这些干……”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长时间的对峙使向芷月的精神高度紧张，听到这个声响，紧绷的神经倏忽放松。 而萧离明显有些愠怒，但还是沉住气：“请进。” 进来的人是萧离的助理，手捧一沓文件。 余光瞧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觉得稀奇，便扭头去观望。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孔。 思索几秒，顿时大惊失色，大脑宕机一般脱口而出：“咦，你不是萧总相册里照片上的那个……” 话说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 与此同时，萧离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绯红，可脸色阴沉得令人不寒而栗。 他呵斥：“有事吗？没事快滚。” 助理见自家老板的情绪冷过西伯利亚的寒风，吓得魂飞魄散，急忙鞠躬道歉：“对不起萧总，我这就滚！” 随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向芷月想笑，竭尽全力才忍住。 她盯着窘迫的萧离，准备扭转局势：“没理解错的话，你还留着我的照片？” 谁知他居然坦率地点头，局促之意烟消云散。 “为什么？”向芷月惊讶于他调整情绪的速度。 闻言，萧离挺起身，眉头微皱。 旋即迈开脚步，一点一点靠近她。 向芷月下意识退后，没走多久，后背碰到了冰冷的墙壁。 而他也在面前站定。 她的目光躲避不及，被萧离逮了个正着。 “呃，”他有些支吾，但还是底气十足，“卧薪尝胆听过没？” 随后特意让声音听上去如淬了冰一般：“每次看到你的相片，就会提醒到自己对别人不要心慈手软。” “单纯恨你罢了。” 她的心蓦地一沉。 恨吗…… 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没想到他能恨到这种地步。 “嗯。我明白了。”向芷月垂下眼帘，“既然这样，就更不能打扰您了。” 面对她诚恳的样子，萧离却谈不上开心。 好像说得有点过？ 但仍然嘴硬：“慢走不送。” 向芷月点头示意了一下，朝门口走去。 她并不难过，只是感叹，果然每次与前任的最后一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关上房门后，偌大的办公室仅剩萧离一人。 他如释重负，又黯然神伤。 脑袋中迅速回想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 卧薪尝胆这个理由，应该还算圆得过去吧？ 用冷酷来掩饰慌张与不安，应该没有被识破吧？ 他没有无聊到盯着前女友的照片来警示自己的地步。 它之所以还在相册里，也只是为了…… 为了什么呢？ 他有些茫然。 或许是记忆中的她也曾可爱迷人，以此作为纪念。 又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曾爱过她。 不过这一点，萧离不想承认。 一旦承认，就无异于承认自己被玩弄感情的黑历史。 可他不想做被抛弃的那一方。 永远不想。 这时，助理小王又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诚惶诚恐地看向萧离，却见对上的目光杀气腾腾。 情急之下，脑中回想起前段时间听来的八卦。 据说，萧总有个爱惨了的前女友，可她不识抬举，竟敢践踏萧总的爱！ 那人好像就是刚才的女士…… 一时间，小王心疼不已：“萧总，消消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怎料萧离丝毫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怒气更盛：“王琦，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好老板。” “换做别人，你早就被辞退八百次了。” “啊这……” 王琦寒毛竖立，连认怂都来不及，就听见萧离的恐吓—— “不想去人事部报道，就给我消失一整天。” 听到这话，王琦懂得了一个道理。 为情所困的男人，惹不得。 - 从贤程离开已是傍晚。 阵阵海风拂过脸庞，短暂地消退了盛夏带来的燥热。 然而向芷月的内心仍然沉重。 虽然萧离恨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当他亲口说出时，还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威慑力。 想起五年前他的委曲求全，心中不免一阵愧疚。 原来情伤留下的消极能不断渗透五年的时光啊。 早知当年的一时兴起会对萧离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她宁愿从开始就不要主动去招惹他。 想到这，初遇时的画面随即浮现在脑海中。 五年前，晚城大学。 刚升入大二的向芷月凭借出众的外表与成绩，顺理成章地成为晚大的风云人物。 顶着校花头衔的同时，身边慕名而来的追求者也从未停止出现。 这其中不乏存在各方面条件均优于常人的标准男友模板，向芷月本着好好开始一段恋爱的心态答应了对方的告白。 三分热情退却后，她失去所有感觉。 为了不耽误对方，主动提出分手。 反正他们也是玩玩罢了。 刚结束恋爱状态的向芷月穿梭于教学楼，却不料与前任撞个正着。 她尴尬一笑，试图蒙混过关，结果被对方叫住：“阿月，果真对我没感觉了？” 正值下课，楼道内的学生络绎不绝。 他们看到校花与一个帅哥针锋相对，吃瓜之魂熊熊燃烧，纷纷驻足看戏。 “那个男的不是信息院的嘛，好像是向芷月的前男友？” “对对对，当初我就觉得他们会分，男生帅是帅，配晚大的校花还是差点。” 嘈杂的议论声不断传入耳畔。 向芷月对此见怪不怪，毫不在意四处投射过来的眼光。 她高昂起头，散发出与生俱来的疏离：“你该知道，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好吧，你还是这么绝情。”最后一丝幻想破灭后，他无奈叹气，“真不知道你能爱上什么样的男人。” 话毕，消失在人群中。 围观的群众也随之散去。 待安静下来后，始终呆在向芷月身边的张满忿忿不平：“啧啧，他那话的意思不就是觉得‘哎呀我这么完美你还看不上，你还能看上谁’嘛，还搞得一副很深情的样子。” 不过向芷月倒没太在意：“人家这么想也没办法，我还不嫌他贪图我的美貌呢。” 吐槽过后，她忽然发现走廊的拐角处站着一个男生。 即使藏匿于人群，也乍眼到难以被人忽视。 抬眼的功夫，就看到一个女孩子娇羞不已地在向他寻求些什么，转瞬又满是失落。 女孩沮丧的状态，与他的漫不经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张满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身影，“阿月快看，前面就是以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晚大校草！” 经提醒，向芷月才后知后觉。 面前的少年的确有些眼熟。 一米八几的个子，精致到令无数少女为之心动的五官，以及举手投足间撩而不自知的慵懒，完美契合表白墙里对他的形容。 由于自己也经常荣登表白墙，向芷月时常关注墙墙的动态。 他也是那里的常客。 以至于她都能背出来那一长串文字—— 表白经管院工商管理13级2班的大帅哥萧离。 “嗯，我知道，萧离。”向芷月毫不惊讶。 “有一说一，帅的离谱。据说他眼光高到至今初恋还在，关键是人家天天泡在女人堆里啊！连阿月你我都不敢保证能百分百撩到他。” 听到张满的评鉴分析，向芷月心生好奇地多看了他一眼。 出乎意料的是，萧离也同时看向她。 视线毫无防备地交接在一起。 “嗯？他怎么在往这边看？不会你还没出手，他就看上你了吧？”张满兴奋地捂着嘴，小声嘀咕。 面对这种场面，向芷月已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萧离接下来的动作更加大了这种可能性。 他似乎等了很久，见到向芷月便朝她走来，像是在特意等她。 校草对自己一见钟情，倒是能提起她的一点兴趣。 向芷月做好被搭讪的准备，迎向萧离的目光。 果不其然，他说：“向芷月，老子……咳咳，我有事要找你。” 盯着萧离那张叫人移不开眼的面庞，向芷月的心也忍不住泛起一片涟漪。 她颔首，声音微微紧张：“什么事？” 然而萧离仍然吊儿郎当，语调掀不起一丝波澜：“哦，我朋友让我过来跟你说——” “这次分手后，后面还排着几个人？如果人数不多的话，希望你可以把他的位次稍微提前一点。” 第7章 对峙 向芷月的表情凝固。 原来刚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楼道内的学生发现校花和校草居然正面碰撞，这可比校花前任来找茬劲爆多了。他们奔走相告，不一会儿，聚集许多人。 “wow，这不是经管院的萧离吗，来找向芷月干嘛？不会这两个人有情况吧！” “那太好了！我一直磕他俩cp来着！” “……” 可惜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哦，小可爱们。 向芷月听到这些猜测，心里感到无奈。 她十分尴尬，但也很快调整好心情，说：“这样啊，那拜托你帮我转告他：” “追求我这件事的关键在于他，我无权干涉。” “而且，本人亲自来见我似乎更有诚意一些，不是吗？” 层次清晰，沉稳冷静。 闻言，萧离长叹一口气，单手插兜，语气很不耐烦：“他要是有那胆子，还劳烦本少爷干什么？” 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溢于言表。 向芷月对此也司空见惯。每当在校园闲逛时，她都能感受到部分男生炽热的视线。 转头看过去，他们却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飞快躲避眼神，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身旁的兄弟不停在起哄，可真正敢上前表白的却寥寥无几。 想到这，向芷月忍不住说：“我又不会吃人。仰慕我的男生虽多，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一边的张满听到这话，直呼好家伙。 她的好闺蜜向芷月能不能找本新华字典翻开，好好看看“普通”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默念：校花又在说笑了。 可萧离却说：“我也觉得。” 不仅非常认同，还颇为赞许：“虽然不知道我朋友看上你哪一点，但还算有自知之明。”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虽说萧离的话正好顺从她要表达的意思，但为什么—— 她的火气在蹭蹭往上涨？ 向芷月的表情有些难堪，一时语塞。 她说自己普通是谦虚。可他认同，是不是有点，不尊重别人？ 心中的不快愈加明显，向芷月忍不住开口对峙。 话到嘴边，理智的情绪又突然占据主导地位—— 也许，在晚城家世显赫的豪门少爷萧离眼中，区区一个大学校花的确不值得一提。 他生活于更广阔的世界，接触的女人也都是名媛贵族。 自己只是外貌出众而已，与她们相比，说普通也并不为过。 仔细分析过后，向芷月心平气和地回复：“我距离优秀确实很远，所以也希望你朋友不要把身段放得太低。” 听到这话，萧离平淡的表情终于闪过一丝惊讶。 这人怎么和传言中的不一样？ 说好的“高傲自负的冷玫瑰”，“玩弄别人于股掌”，“从不轻易放低姿态”呢？ 生性多疑的他很快有了一个猜测。 这女人，欺软怕硬，趋炎附势。 试图用制造反差的方法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想通后，萧离不屑一笑：“行，我回去劝劝他。那小子傻得很，恋爱经历一片空白，很容易被居心叵测的坏女人迷惑。” 说罢，还假意解释：“对了，我没映射任何人，请不要对号入座。” 向芷月不是傻子，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听得明明白白。 没想到萧离脑子聪明，阴阳怪气的本事也卓尔不群。 他的情商怕不是都用在这里了吧？ 可惜她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哦。 面对挑衅，向芷月不甘示弱：“萧学长，您的话术真是令人惊叹。可你还记不记得，你在为朋友争取机会？我要是你朋友，可太谢谢自己能拥有这么为他‘着想’的兄弟了。” 她露出了明丽的微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可细细观察，便能察觉到隐藏在笑意下的危险。 从“兄弟情谊”下手，确实是个狠招。 怎料萧离的脸皮厚如城墙：“我只管传话，结果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唇角一挑，恰到好处的随意很好回击了她凶猛的攻势。 与此同时，围观群众津津有味地观看这一出好戏，就差把“打起来”三个字说出口。 “啧啧啧，校花校草正面对线，百年难遇啊！”一个人感叹。 另一个人则拿出手机，暗戳戳地说：“愣着干嘛，快拍啊！” 事态的发展对向芷月很不利。 她有些心急，却一时想不到方法解决尴尬。 这时，安静很久的张满率先发问，眼神无辜，一脸天真：“萧学长，您不是也没谈过恋爱吗？那你不是也会被坏女人迷惑吗？” 干得漂亮！ 向芷月暗爽。 养满千日，用满一时，知道为姐妹出气！ 萧离显然意外于这个问题，为之一怔。 随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这位学妹，本少爷见多识广，怎可能会被擅长玩弄他人感情女人算计？” 反驳的同时，还不忘指桑骂槐地踩向芷月一脚。 她眉头轻蹙。 萧离对自己的恶意这么大？ 没失忆的话，她好像没怎么招惹这位大爷吧？ 结合萧离的话题始终离不开所谓的朋友，向芷月猜测—— 他也许并不是来帮朋友争取机会的。 而是来帮朋友出气的。 这也不奇怪，毕竟自己的风评在部分男生口中的确不怎么样。 既然如此，还不如顺着萧离的话，显得自己心胸宽广一些。 “我也觉得。”向芷月声音不卑不亢，“萧学长与我们这些普通人生在不同的阶层，眼界自然也不同。大家都是明白人，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如果你也赞同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吧。” 她的情绪寡淡如水，脸上也只是挂着浅笑。 看上去平静自然，将锋芒与狠戾隐藏得很好。 萧离没料到向芷月的反应如此。 几番交手，看得出她是个有格局、有独特见解的人。 怎么到别人口中，就成了不明是非的妖艳贱货？ 不过，即使她的性格与预想中有所偏差，但答应过朋友的事情还是不能怠慢。 萧离冷下脸，拦住向芷月：“等一下，我的另一个朋友也让我带句话。” …… 他朋友可真够多的。 向芷月抽抽嘴角。 “他让你最好积点德，别天天无缝衔接。”萧离故作高深，一字一句地背出来，“喜欢当红颜祸水，小心最后被反噬。” 这句话还真够狠的。 向芷月短暂惊愕了一下，又立刻换上一副自信高调的表情，双手抱臂，狐狸眼闪过一道寒光：“谢谢提醒。不过，我也希望这个世界上肤浅的人少一些。明明开始就只是贪图美色而已，各取所需后本该好聚好散，却还气不过地往前任身上泼脏水。如此一来，可不就把白的说成黑的了？” 淡漠的话语回荡在楼道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叹—— 向芷月，好飒一女的。 向芷月扫视一圈，又带着傲气扫过萧离，起身准备离开。 擦身而过时，却听见他刻意压低声音。 语气似乎意犹未尽：“不错。” “你这脾气倒挺有意思。” 她充耳不闻，只甩下一个带有威慑力的眼色。 对峙来得快，结束得也猝不及防。 目睹全程的吃瓜群众却很过瘾：这就是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然而当事人向芷月表示，这种莫名其妙的麻烦，还是不要找上门为好。 一旁战功赫赫的张满仍然气不过，抱怨着：“那个萧离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亏我以前看他还有滤镜。仗着有钱长得帅就可以随便来碰瓷啊？” 向芷月刚结束大战，声音显然有些疲惫：“纨绔子弟不都这样吗？他还好一点，至少智商卓然，但情商有待提高。” “他要不是萧家的少爷，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张满评价道，“要我说，阿月你还不如追他试试。要是真追到了，岂不是啪啪打他的脸？” 此话一出，向芷月哭笑不得，嗔怪她：“原来你也默认我是坏女人了？” …… ？！！ 张满这才意识到逻辑上的错误，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是，绝对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种剧情很爽。” 前期男主看不上女主，还百般嘲讽；后期男主真香，对女主死心塌地，这不就是爽文惯用的桥段吗？ 张满仅仅是想象，就能体会到大仇已报的快感。 “确实。”向芷月表示赞同，却又话锋一转，“不过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到最后惹得一身腥。” - 接下来这几天内，向芷月和萧离的交手在校内引起了一小波轰动。 有人认为他们积怨已久，也有人因此磕起了两人的cp。 向芷月翻看着相关的讨论，深感头疼。 这有什么好磕的？ 他们以后还能不能见到都要另说。 她只好尽量将乱七八糟的事情抛掷脑后，专心上课。 结果中途被老师叫去别的楼交材料。 正值雨后，路上的积水还没有干涸，路旁两侧的树荫下泥土松软，十分湿滑。 老师的通知很紧急，为了不耽误事，向芷月的脚步不由得加快。 浑然不觉前方的路面凹陷进去，形成不深不浅的坑洼。 她一个不留神，一只脚踏进去，失去平衡地跌倒在地。 想起身，却发现右脚踝处肿起一个大包。 仅是动一动，便像撕裂般疼痛。 糟糕。 她暗叫不妙—— 自己好像，崴脚了…… 可是早课期间，校园寂静得连行人也见不到，更别说是在平时人迹罕至的绿化区。 由于时间紧迫，手机也没来得及带上。 怎么办，有谁能来帮帮她吗？ 向芷月试图吃力地爬起，但徒劳无功，甚至还把伤处弄得更加疼痛难忍。 只能无助地撑在地上，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茫然无措之际，耳边突然响起渺远的引擎声。 声音越来越清晰，最终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戛然而止。 她想抬头，谁知对方却先发制人。 熟悉又欠揍的语调毫无预兆地传入耳畔：“哟，这不是向芷月嘛。” “怎么坐在地上啊？” “不会是作恶多端，遭报应了吧？” 第8章 心动 骑在摩托上的萧离有些幸灾乐祸。 他摘下头盔，随手放在车旁，接着跳下车，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几天前一身傲骨的向芷月，转眼就狼狈地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像是童话故事里一夜间失去所有的落魄公主。 可这公主的性子倔得很。 她也顾不上钻心的疼，反而沉住气反嘲过去：“学长是没有课吗？上课期间不好好呆在教室，干嘛骑着摩托在校园里乱窜？” “那种没水平的课，还不配让我全勤。”萧离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少年的自信与桀骜，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 虽然言语间有不尊重教授的嫌疑，但向芷月知道，他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晚大学生无人不知经管院的天才萧离，从入学以来就包揽国奖之类的各种奖学金。 尽管他时常旷到摸鱼，每逢周末或临近考试周的空余时间里，他也会拿起课本泡在图书馆里，利用自己整理的知识体系应对所有考试。 不愧是风云人物，一不留神就能被他装到。 向芷月没有理由怼回去，一时泄气，表情平白添了几分委屈，连充满锐利的眼神都柔和许多，嗓音闷闷：“所以，学长是专门来这看我笑话的咯？” 她示弱的模样，莫名戳中了萧离心底柔软的地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面对收敛起锋芒、展现出些许少女的娇弱的向芷月时，先前想好的损话竟不忍心说出口。 这时，那双暗藏蛊魅的狐狸眼微垂，彻底打消他原本的念头。 只好夹着一点促狭回应：“哼，我还没有无聊倒这种地步。” “有人在地上不能动弹，本少爷若视而不见，怕不是要被口诛笔伐了。” 向芷月的眸光倏忽明亮。 他居然是来帮自己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纵使与萧离闹过一些不愉快，但此时此刻也只有他能够伸出援手了。 为了避免他再反悔，向芷月特意吃痛地皱了一下眉。 嘴里发出细若蚊声的“嘶”。 楚楚可怜的战损状套在一向清冷疏离的向芷月身上，无形中发生了令人难以招架的化学反应。 萧离看向她脚踝处的红肿，心底一颤。 继而深吸一口气，不咸不淡地询问：“扭伤脚了？” 向芷月乖巧地点点头。 还不忘露出期盼又清澈的目光。 他下意识移开视线，剑眉微蹙。 “喂，你这表情……” “怎么娘们唧唧的。” “……” 向芷月无言以对。 他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气之下，她试图自己爬起来。 可半个身子还没站直，就又前功尽弃。 疼痛猛然袭来，眉头瞬间拧成一团。 可恶，她不想再在这个男人面前吃瘪了啊！ 由于羞耻与自尊，向芷月别过头去，不愿看他。 呼吸却在下一秒停滞。 “行了，又不是要撂下你不管。” 轻柔的风拂过额前凌乱的发丝，弄得树叶沙沙作响。 待寂静之时，她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 温热的触感从后背蔓延。 向芷月诧异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头顶蔚蓝的天空，以及，萧离深邃而炽热的双眼。 两颗玻璃珠样的黑宝石，倒影着她惊慌失措的面容。 由于离得太近，向芷月甚至能感受到鼻尖瘙痒难耐的吐息。 酥酥麻麻，烧红了她半张脸。 萧离将她稳稳横抱在怀中，指尖热得发烫。 却强作镇定，把她安放在后座上，又亲手帮忙戴上头盔。 期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向芷月的右脚是否远离周围的障碍物。 比起惊魂未定的向芷月，萧离的反应倒是平淡许多：“别怪我擅自上手，除此之外，我真想不出别的方法把你送上车。” 闻言，她感到意外。 萧离似乎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鲜少与女生亲密接触。 这么绅士，还是那个句句都想把她噎死的萧少爷吗？ 向芷月将碎发绕到耳后，不自在地低下头：“没关系。您肯搭把手，我就受宠若惊了。” 他没多说什么，迈开长腿坐到她前面。 引擎的轰鸣声不断传来，萧离一脚油门准备踩下去。 这刹那，向芷月打断他：“等等！先别送我去校医院，我还要给老师交材料。” 还好临走前拿上了一个帆布包，材料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没有在这场意外中受到损伤。 听罢，萧离不解地转回头，头盔下的他看不出什么表情：“都这样了，还惦记老师呢？” “把东西放路边，我一会儿叫人帮你送。” “应该来得及吧？” 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了。 “只要在半小时内送到就好。”说着，向芷月把帆布包扔到车旁。 “那你坐好了，我的车速很快。” 话音刚落，身边的风便呼啸而过。 向芷月本想按住座位两侧来固定身体，可遇到拐弯处，身体的平衡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倾倒。 情急之下，她一只手揽住萧离的腰身。 出人意料得细。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肌肉紧绷，呼吸凝重。 脚下的摩托猛然一抖。 结果，吓得向芷月另一只手也环绕在他健硕又不失骨感的躯体上。 车速明显放缓许多。 “你、你的手老实点。”萧离的语气有些紧张。 而向芷月则在心里偷笑。 反应这么大？ 前几天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不会被坏女人迷惑，还以为他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呢。 况且不想谈恋爱，不应该是对这种肢体接触免疫才对吗？ 身为萧家的公子，人人都说他花团锦簇，却鲜少知他对其置若罔闻。 难道说—— 萧离真的是个披着放浪皮的纯情少年？ 这种反差，简直把她的萌点戳得死死的。 想到这，向芷月居然隐隐有些兴奋。 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带着几丝撩人意味逗他：“可是我不抱紧你，会从车上摔下来哦。” 接着，她慢慢往前靠，直到将整个前身都贴在萧离的后背上。 转瞬间，虚假的高冷面具被彻底撕下，露出她不轻易展现的魅惑。 声线又甜又欲：“慢点嘛，我会怕的。” 短短的七个字，却像一壶烈酒，烧得他心脏狂跳。 她如同冰雪消融过后的海浪，肆无忌惮地掠夺本属于它的海域。 似乎是不习惯向芷月突如其来的温柔，萧离吃力地挤出一句话：“你正常点行不行？” 尽管态度强硬，但向芷月能感受到他腹部明显快于刚才的起伏。 啧啧，还带傲娇属性。 可惜她最擅长驯服傲娇了。 “萧学长，你在紧张些什么？”向芷月唇角轻勾，压低声音，特意加了几分暧昧，“不会是没被女生这样搂过吧？” 萧离的眼神飘忽不定，只好通过提高分贝的方式来彰显他的问心无愧：“这很丢人吗？本少爷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 桃花不断的向芷月有被diss到。 她挑眉，回击：“是吗？追你的人那么多，就没一个能接近你的？” “我看不上她们，为什么要给拉近距离的机会？”萧离回答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是对是错。 然而却起到了反作用。 向芷月眼尾上扬，逗他：“那你看上我了？” 持续猛烈的进攻，隐隐荡漾着萧离不曾动摇的内心。 一瞬心动，令他短暂地不适从，却很快冷静：“学妹，你是不是自作多情了点。我不载你去医院，难道你要爬着去？” “……”向芷月尬住，松开了他的腰，“可是你的身体滚烫滚烫的欸。” “废话，我还活着，不烫的是死人。” 向芷月无语。 这是什么绝世大直男？ 喜欢他的人不会被气死吗？ 她感到强烈的挫败感。 难怪经常有人在空间吐槽萧离是块木头，如今一看，简直是块钢铁。 “学长，有时候坦率一点比较好。” 向芷月失落地坐直身子，目光涣散地望向周围的树丛阴翳。 没过多久，却听见萧离命令的口吻。 “回来。” “？” “你不是叫我坦率一点？”他轻笑，爽朗而不羁，“我觉得，女孩子的触觉还挺舒服。” 轻快的话语顺着风的方向萦绕在耳边。 向芷月似乎能嗅间空气中淡淡的甘甜。 萧离浑身散发的少年气，久违地叩响了她尘封的心扉。 或许是挑战欲驱使，或许是新鲜感包围。 她只知道，再次抱紧他时，理智顷刻沦陷。 与此同时，萧离也细微颤抖了一下。 身后的女孩贴得很紧。 甚至感受到了一处柔软。 他不自然地皱眉，心生杂念。 这女孩，发育得也太好了点。 摩托不知疲倦地穿梭于寂静的校园中，短短几分钟后，便停在校医院门口。 萧离率先下车，看向身残志坚的向芷月，思考把她送进去的方法。 “想被抱着还是背着？” 嗯？？ 机会摆在面前，不把握是傻子。 “嗯哼。”向芷月眨眨眼睛，“可以公主抱吗？” “……真会给我找麻烦。”萧离虽这么说着，却还是把她抱在怀里，朝门口走去。 她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胸口处。 萧离把向芷月送到医生手里后，叮嘱几句，便离开医院。 叫人送材料的同时，也顺便让她给张满发消息。 下课时间，张满火急火燎地赶来，见到了上好药油的向芷月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 “阿月，你没事吧？自己一个人来的？” 向芷月抬眼，神秘兮兮地一笑。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萧离送我来的。” 张满震惊地瞪大眼睛，紧接着就听到更令人震惊的话—— “满满，我要开始追他了。” “你不知道，当大家都以为萧离是个放浪不羁的花花公子时，只有我发现，”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纯情大直男。” “所以这个反差戳到你了？”张满还是不敢相信，“别又是误把暧昧当喜欢，前几个一开始也说心动，没几天就腻了不是？” 向芷月摇摇头，目光坚定：“这次不会。” “他带给我的感觉，与别人都不一样。” 张满：？？铁树开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会先讲都市，校园部分根据剧情发展穿插 第9章 嘴硬 晚城，贤程大楼顶层。 向芷月走后，萧离仍在回想刚才的事情。 那句“记得把我微信删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是来追他的，非要不承认到这个地步吗？ 还是说，因为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她决定放弃了？ 想到这，萧离下意识点开向芷月的微信界面。 “删除好友”的标识近在眼前，他却犹豫着不想点下去。 不行，不能让她放弃。 得让她继续喜欢。 最起码等到她亲口表白，他狠狠拒绝，才算爽。 至于微信，他留着不删，还能顺便印证向芷月的真实想法。 假如她真不喜欢了，早就亲自动手了。干嘛还要劳烦他删除？ 说不定又是套路呢。 陷入纠结之时，房门被突兀地打开。 一个身材娇小、杏眼樱唇的女孩步履轻快地走进来。 萧离看见她，嘲讽之情溢于言表：“哦豁，这不是黎家在逃公主黎婉儿吗？怎么，逃到晚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哥套近乎？” 黎婉儿早对他的反应有所准备。 若是在酒城，她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但目前寄人篱下的状态，让她稍微敛起大大咧咧的性子：“表哥，我这不是尊敬长辈嘛，过来看看您。” “呵，”萧离不屑一顾，“先前来晚城的时候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现在倒舔着脸找我，还不是有事求你哥我？” 他在这种事上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啊。 黎婉儿默默吐槽。 被识破，她也只能说：“表哥，不愧是你，真懂我。所以……” “？” “借我点钱。” 为了表示诚意，黎婉儿专门把脑门上的帽子摘下放在一旁，睁大小鹿眼在萧离面前不停地眨啊眨。 若不是目睹过她以前的无法无天，他差点就认为自己表妹是个性格软萌的小仙女了。 “你的钱呢？就算是离家出走，也不至于身无分文吧？”萧离对黎婉儿楚楚可怜的样子视若无睹，反而继续字字扎心。 提起这个，她的神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呃，我带了十几万，交完半年房租就没了。” “你租了两万一月的房子？” “嗯……” 闻言，萧离面无表情地按着指骨，眼中寒光一闪：“你这种人怎么还没饿死？” 她挠挠头，“这不有我哥罩着嘛。” “……” 他萧离这辈子只被两个女人气到过。 这位好表妹就是其中之一。 “赶紧给我把房退了。”他的语气低沉阴森，“萧家大宅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听到这，黎婉儿瞬间惶恐不已，连忙摆手：“表哥，使不得啊！我来晚城这件事除了信任的刘叔外，只有你知道！要是把我接到你家，那我爸妈岂不是连夜逮我回去？” “你真以为我小舅他们愿意管你啊？”萧离回答得漫不经心，“用脚想都知道你逃到晚城来了。” “不就是范家那小子来跟你谈订婚的事嘛，至于头也不回地跑？” 他的话一针见血，直直戳进黎婉儿的心里。 这人会读心术？ 黎婉儿清清嗓子，逞强道：“才不是因为他呢。别转移话题，看在我们兄妹多年的份儿上，施舍点钱吧。” “不给。今晚就跟我回萧家住。”萧离没有让步。 好声好气地请求未果，她的情绪开始急躁：“我不去！” “为什么？又不是不给你饭吃。” “与这个无关……”黎婉儿嘟起嘴巴，“我小时候在你家寄宿过一年，礼仪多得很，烦都烦死了。尤其是见到姑姑她们，就避免不了天天挂上一副职业假笑。” 闻言，萧离若有所思。 漆黑的眸子半眯起来。 “行啊，住我家可真是委屈你了。” 黎婉儿自知没理由挑三拣四，但内心仍然很抗拒：“哥，求求你了。” “就仗着哥宠你是吧？” 见此招有效，她趁势挽住萧离的胳膊，本想撒撒娇，结果被他嫌弃地甩开。 “黎婉儿，你丢不丢人。别人离家出走，都是自力更生。你倒好，住着两万一月的房子，还要反过头来吸你哥的血。”萧离双手抱臂，翘起二郎腿，一脸无奈地盯着她。 说完，还忍不住补一句：“如此娇纵蛮横，范西玦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想起所谓的未婚夫，黎婉儿闷闷不乐。 再加上被萧离怪罪，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我呢？这么大年纪了，我姑父天天催你成家，女朋友的影子呢？” 他一怔，脸色阴沉。 “大人的事少管。” 黎婉儿很少见到表哥这么严肃的样子。 不会是正中下怀了吧？ 报复心理蠢蠢欲动，她故作平淡地添油加醋：“哥，你都二十六了欸！看看周围的亲戚，就算没结婚也有未婚妻。你倒好，听我姑姑说，活到现在只谈过一次恋爱？” 话毕，小鹿眼闪过狡黠，“而且——” “还被人家甩了。” 世界安静了几秒。 被小了八岁的丫头片子嘲讽单身问题，萧离的怒气值接近百分百。 最不可宽恕的是，她居然敢提五年前的事？ 萧离板着脸，语气冰冷：“行啊，黎婉儿。你别想从我这拿走一分钱。” “我也是在担心你的终身大事嘛！”黎婉儿很委屈。 “虽然不太了解你的情史，但我还记得，你当时沾沾自喜地向我炫耀马上就能把对方娶回家了。” “结果我连影子都没看到。” 说着，脑中浮现出很久以前的画面。 当时的她还在上初中。寒假过年期间，姑姑家的自恋臭屁表哥来串门，看上去比往年更加得瑟。 午后，她和范西玦在卧室一起写寒假作业。 马上就要进入学习状态时，房门却突然被踹开。 萧离大摇大摆地进来，语气很是不满：“黎婉儿，你哥好不容易来看看你，不珍惜与我拉近感情的机会，跑去写什么作业？” 怪罪完后，才发现黎婉儿身边的范西玦。 顿时阴阳怪气：“喔，原来是有青梅竹马啊，怪不得。哼，有你哥帅吗？” 她抬眸，见到萧离居然在和一个15岁的小男生争风吃醋，一时无语。 忍不住吐槽：“哥，你是不是单身太久了，看见什么都羡慕？” 怎料他并没有预想中的气急败坏。 反而喜上眉梢，趾高气昂：“真不好意思，老子在半年前就成功找到女朋友了。” 黎婉儿意外地竖起耳朵听。 竟看到那个对感情永远心不在焉、嗤之以鼻的表哥面染绯红、嘴角止不住地疯狂上扬。 良久，眼神眺望窗外，若有所思，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幸福：“明年带她过来，你得叫她嫂子。” 正在计算数学题的黎婉儿当场愣住。 这人也会拥有甜甜的爱情？ 但事实告诉她，萧离的初恋并没有持续下去。 第二年，他没带任何人回来。 偶尔提起，也只是怆然垂眸，神色麻木地回答：“分了。” 直到现在，黎婉儿也再也没有见过萧离露出过那样纯粹青涩的笑容。 反而在经过社会的洗礼后，变得愈发成熟与言不由衷。 或许是感到遗憾，她突然灵光一闪，继续接起话茬：“要我说，你干脆和前女友复合算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萧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堂堂贤程的CEO，犯得着在同一棵树上吊死？” “只是建议。”黎婉儿叉起腰，理直气壮。 他态度恶劣地反问：“老子是没有女人喜欢？” “说得好像别人喜欢你就看得上一样。要是那个曾经的嫂子也还单身，你干嘛不把她追回来？难道就因为被甩过，所以怕了？” “哈，说到这个，我必须提醒你一下。”萧离心情极好地来回转动座椅，手腕下意识活动关节，“你说的那个人，最近后悔了，正在处心积虑地诱惑我复合呢。” “还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你们女生是不是就愿意口是心非？” 嗯？他怎么一下子这么高兴？ “真的假的？”黎婉儿有些怀疑内容的真实性，但转念一想—— 顺着他的话走，是不是就能哄他开心，从而大发慈悲地施舍给自己点钱？ 正好她也很乐意看到破镜重圆的剧情，于是说：“嗯嗯，我们女生经常这样。” “表哥你又帅又有钱又有魅力，甩了你的女生肯定后悔莫及。” “既然如此，那就复合好了。” 萧离飞给她一个眼刀，“这么快就答应，岂不是便宜她？” 然而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莫名心慌起来。 “咳咳，再说我早就对她没感觉了。” 这句画蛇添足的解释，令黎婉儿心神领会。 他明明很想接受，还说别人口是心非呢。 不过，为了钱钱，她没戳破：“好好好，那看在你妹妹这么关心你感情问题的份上，能不能……” “好啊。”话没说完，萧离竟爽快答应。 黎婉儿眼前一亮，瞬间笑开了花：“呜呜，表哥真好，等过段时间来我家坐坐，我给你做最爱吃的椒麻鸡！” “你家？这么快就把自己当成主人了？”他挑眉，“不过最后一句话倒还有点良心。” “哦，对了，到时候我也会邀请新邻居哦！她是个超级温柔漂亮的大姐姐，你绝对喜欢那一挂。”黎婉儿想到向芷月，特点似乎很契合萧离说过的择偶标准。 萧离没怎么在意，“行了，别瞎操心。你爱邀请谁邀请谁。” 她咧开嘴笑了一下，点点头：“嘻嘻，那我就先告辞啦！” 说罢，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可刚迈开脚步，就被听上去不怀好意的声音叫住。 “黎婉儿，你就这么问心无愧地吃白饭？” “？” “给你的钱，是工资。暑假还剩下一个月，老老实实在贤程打工，我才勉强可以收留你。”萧离的语气不可置否。 黎婉儿长叹一口气。 还好她也没想着他答应得那么顺利，打工也不是不能接受嘛。 她转身，笑意盈盈：“那……我该做什么呢？当你的秘书，行政还是负责貌美如花的吉祥物？” 萧离的表情晦暗不明。 俄而薄唇一勾，不怒自威：“你想得还挺美。” “？” “楼下有个亭子，前几天的看门大爷辞职了。” “正好你去顶上。” 黎婉儿：tmd！ 第10章 意外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向芷月又开始了两点一线的上班生活。 这几天，她刚给公司新产品策划项目交完设计稿，上司转而又通知她下周去蓝市合作的工厂打样。 最近部门里还来了两个新人要带，忙得连轴转。 周三的清晨，她特意比往常早一点离开家，迎面撞上同样准备出门的黎婉儿。 不同于初见时的活力四射，如今的她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一样无精打采。 对此，向芷月有些奇怪，忍不住问：“婉儿，这么早要去哪里？” 她委屈地“嘤”了一声，鹿眼水汪汪，看上去可怜巴巴。 “打暑假工。” “嗯？”向芷月心生疑惑。 黎婉儿不是不缺钱吗？ 怎么沦落到打暑假工赚钱了？ 却也没细问，拐弯抹角地提了一嘴：“在哪里呀？去体验生活吗？” 闻言，黎婉儿掀起眼皮，露出一个极为苦涩的笑容。 “向老师，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我在贤程打暑假工。” 听到熟悉的字眼，向芷月为之一怔。 纵然深觉不可思议，但她还是给予肯定：“哇，好厉害啊。我记得贤程是家互联网公司，你在里面是当美工吗？” “……”黎婉儿尴尬一笑。 谁能想到一个妙龄少女每天被迫兢兢业业地看大门呢？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她只好转移话题：“我没那么厉害啦。对了，周末来我家做客吗？我会做一桌子晚餐的！就当是感谢向老师不久前帮我收拾屋子。” “这么有心，我当然乐意赴约。”向芷月温柔地看向她。 得到肯定的答复，黎婉儿继续说：“当晚我还会把在贤程的那个亲戚叫上，向老师您也把在贤程的男朋友叫上吧？” 听罢，向芷月差点被口水呛到。 她的记性还能再好点吗？ 望着满脸期待的黎婉儿，她轻叹，认认真真回答：“婉儿，那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就算不是男友，也应该是要好的异性朋友吧？” “啊，也不对……”向芷月哭笑不得，却无法解释。 黎婉儿也不在意，说：“不管是什么关系，都欢迎把他带回来做客哦！我喜欢人多一点，嘻嘻。” 面对她的盛情难却，向芷月不好拒绝。 只是人肯定带不到了。 毕竟，从始至终，萧离都在驱赶她。 他都这么恨了。 也没有必要再去纠缠。 想到这，向芷月又翻开微信的联系人列表。 却意外地发现他还在。 又忘删了？ 她本想发个消息提醒：【你好像忘了什么，用不用我亲自动手？】按下发送键的手又踌躇起来。 还是算了。 他迟早会想起来的。 乐裳集团。 身为品牌资深设计师，向芷月的工作内容很多很杂。 让她头疼的是，组内新主题礼服的创意研发也毫无进展。 刚指点完两个新人的错误，分部经理又找上门来。 “小月啊，上次你负责的一个订制礼服，客户似乎不太满意。”李韬走进她的办公室，面色凝重，“对方可是晚城商圈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些棘手啊。” 向芷月眉头一皱，立刻认真起来：“谁？哪里不满意？” 她鲜少遇到这种情况。 自从升入资深设计师以来，负责的项目不下百个，一般都能得到好评。况且她在设计师行业里也小有名气，几个作品更是小规模出圈级别的受欢迎，业务能力自然广受认可。 不过常在河边走也难免湿鞋，客户不满意，那一定是设计本身出了问题。 李韬的表情闪过一丝犹豫，继而拿出手机，打开联系人界面：“洪若房地产的齐总。具体的需求，他特意嘱咐我要当面跟你说。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哦，对了，你的电话号我也给他了。” “当面谈？这么严重？”向芷月一惊。 “哎，齐总是这么嘱咐的。”他看上去颇为无奈，“小月，我一直都很信任你的能力。这次客户身份不一般，为了乐裳的名声，你一定要重视啊！” 不用李韬说，她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即使满头疑问，但仍然露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笑容：“李经理，您放心，我会好好解决的。” 见向芷月自信的模样，李韬放心不少，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虽然事发突然，但你好好把握机会，说不定还能拓展下社交范围。所以，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这句话的意思是。 把客户哄好了，也许能通过他认识更多不同阶层的大人物。 向芷月知道李韬是在为她着想。 只是他有所不知—— 晚城最遥不可及的大人物，她早就认识了。 就算曾是最亲密的关系，到最后还不是形同陌路。 因此，她只管好好完成工作就行了。 午饭过后的一两个小时，向芷月本打算倚在座椅上小憩一会儿，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宁静。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正是客户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时，她的内心充满忐忑。 那件设计稿是一套奢华的男士西服，无论是面料还是尺寸都严格按照甲方的要求来制作的。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需要当面才能说清？ “喂，您好，是齐总吗？”向芷月礼貌询问。 电话那头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嗯……对，你是向芷月吧？今晚七点，拿上设计稿来波洛桑斯大酒店的一楼找我。” 清亮的声音传入耳畔。 她诧异地重复确认来电号码。 心中感到莫名的不对劲—— 晚城赫赫有名的房地产总裁，声音怎么这么年轻？ 出于尊重，向芷月还是没多问，低头看了眼表，说：“没问题。” 挂掉电话，她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工作这么忙，还要应付难缠的甲方。 最难以接受的是，她不想去波洛桑斯酒店啊。 那是萧离的家族产业，萧家早年就是靠此发家致富的。 五年前，那里是她和萧离最主要的约会地点。 如今物是人非，波洛桑斯也成了她不想提及的回忆。 怎料这齐总偏偏挑了个意义尴尬的地方作为谈话地点。 等到下班时间，向芷月把设计稿装进包里，早早叫好网约车前往约定场所。 纵使千般不愿意，作为打工人，她也只能唯命是从。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齐总给她发了个短信：【我在门口，你应该认识迈巴赫吧？站它旁边的就是我。】…… 这扑面而来优越感，确定是权高位重的总裁能说出口的吗？ 向芷月下车往门口扫视一圈，的确见到了唯一一辆迈巴赫。 可站在它旁边的人，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出头。 二十岁，房地产总裁？ 她迟迟不敢上前，可对方却直直朝她走来。 男生头顶的卷毛染成了醒目的红色，鼻梁上架着黑色的墨镜，身着宽大的T恤，从头到脚充满街头风格。 打眼一看，二溜子的气息挥之不去。 这是总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收保护费的精神小伙呢！ 向芷月尽力克制住想要吐槽的心，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齐……总？您好，我是上次礼服的设计师……” “行了，我知道。”话音未落，就被他打断，“我不是你想的那个齐总，我是他儿子，叫齐盛。至于那件礼服，我爸让我来交涉。” “这样啊……” 通过齐盛的解释，向芷月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 齐总为什么要把这种私人的事交给儿子来办？ 这种小混混样子的人能有什么好的提议？ “走吧，我订好了包厢。”齐盛率先走在前面，甩头示意她快点跟上。 强烈的奇怪感从内心升腾。 直觉告诉向芷月不要跟去，但一时的优柔寡断让她不得已进入大厅。 阔别已久的波洛桑斯大酒店显然翻新过很多次。 不仅用餐环境更加优雅舒适，还增加了许多菜品种类。 望着酒店里熟悉的装潢，向芷月不禁触景生情。 惆怅与失落令她下意识逃避将要浮现于脑海中的回忆。 恍惚间，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包厢。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齐盛拿来菜单，推到向芷月面前。 她歪头，问：“这样不太好吧？明明是我的失职，才导致齐总不满意于我的设计。” 然而齐盛并没有正面回应她的疑惑，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不咸不淡。 他招呼服务员凑近，熟练地点了几道菜。 最后，以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叮嘱：“上完菜，就不要进来了。我们需要安静的谈话空间。” - 周三是萧离每周固定回到波洛桑斯的日子。 除了他喜欢店里菜的口味之外，来这的目的主要是行使作为萧家下一任接班人的职责。 这家酒店是初心，老爷子把它视为珍宝。 萧离自然要好好监督手下人的工作。 与平时不同的是，陈言也因无聊来找他一起巡视。 视野开阔的二楼走廊上，陈言叼着烟，漫无目的地朝大厅看去。 突然有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身材曼妙，勾人心魄。 几秒后，他急忙戳了戳背靠大厅的萧离，震惊地说：“woc，那女的不是之前酒吧那个吗？我还抬过。” 闻言，萧离迅速转身，顺着他的话瞟了一眼。 嗯，没错。 是她。 只是她身边怎么多了一个碍眼的街溜子？ 啧啧，这非主流的红毛，这反时尚的穿衣风格。 但愿向芷月不是来约会的，不然他真的想不通一个人的眼光怎么能瞬间变得这么差。 “哼。”萧离目送他们进入包厢，唇齿间不由地发出嘲声。 “你说她旁边那人是不是相亲对象之类的啊？”陈言猜测。 而萧离听后，不屑一笑，十分自信地摇摇头。 “陈言，你还是太年轻了。” “那女人专门挑我开的饭店，踩准我恰好呆在这的时间。” 说完，他一顿，像是看透了所有：“还故意带个男人来气我。” 作者有话要说：陈言：老大英明？ 第11章 险境 服务生离开后，向芷月换上了办公状态，二话不说掏出设计图。 “呃，齐少？这是原本敲定的最终方案，您看看有哪些不足。” 齐盛漫不经心地接过，拿在手上打量了一下。 随后无所谓地回答：“嗯，没啥问题，随便改改吧。” 哈？ 向芷月这辈子没遇到这么让人无语的客户。 “这……”出于职业操守，她还是努力做出一副认真询问的表情，“齐总明明说过对我的设计很不满意，身为设计师，我有责任满足他的要求。随便改改什么的……不是我的风格。” 听罢，齐盛意味不明地一笑。 他随手将设计稿扔在一旁，饶有趣味地托起腮，上身慢慢前倾，一点一点凑近向芷月的正脸 。 “芷月，在我小齐总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拘谨。” 掺着几分暧昧与挑逗的语气令她浑身不适。 向芷月早就料到齐盛是个轻浮的公子哥，心生鄙夷。 一双本就清冷无情的眸子更是凉薄。 可她把这些情绪很好地藏匿于标准的职业假笑下：“那，小齐总。我可以放松，但您是不是放松过头了？我们本来就是要谈工作的，正式一点也没什么。” 这套说辞，她已经尽力发挥中庸之道了。 按理说，这种身份的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谁知齐盛大手一挥，一头红毛显得肆意猖狂，张扬的外表下尽是满满的普通与自信：“那我们不谈工作不就行了？” “……” 向芷月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是不是还要夸一句“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您说笑了。我们不谈工作，那谈什么？”向芷月实在想不通对方的用意，只好硬着头皮反问。 一时间，空气中混杂了若隐若现的压迫感。 齐盛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质疑，反而故作神秘地盯着她。 良久，才沉声开口：“不谈工作，谈恋爱不行吗？” “？” 由于此话过于离谱，向芷月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快要维持不住心平气和的态度，言语间显露出似有似无的暴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齐盛笑得坦然，“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装成我爸把你约过来？” 突如其来的直率让向芷月冷不丁一怔。 原来一个人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她觉得可笑，口吻淡漠：“小齐总，我似乎不值得您这么猥自枉屈。” “不，你值得。”齐盛丝毫没觉得不妥，转而敛起轻狂的神色。 只一瞬，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心不在焉的双眼变得认真而深情：“你那么美丽，就算是天上闪闪发光的星辰都相形见绌。” “……” 这尬死人的土味情话是怎么回事？ 晚城的少爷都或多或少地带点什么大病吗？ 更尴尬的是，齐盛已然陷入他自以为的真挚中：“芷月，我第一次在杂志上见到你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你。” “恰巧我爸跟你的公司有点关系，怕你觉得唐突，才想出这个方法。” “希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好他个大头鬼！ 向芷月头一次体会到“绿箭男”的威力。 原来男生茶里茶气起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向来嘲讽技能点满的向芷月正了正身子，眼底含戾：“小齐总，您实在是很有商业头脑。” “把人骗进来再杀，倒是商人惯用的手段。” 齐盛显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方才真诚动情的样子，又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与生俱来的优越与不屑。 “向芷月，我在晚城也算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别人都上赶着俯首称臣，你怎么敢阴阳我的啊？” 见他此时的嚣张跋扈，向芷月感受到了巨大的割裂感。 一个人的性格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剧烈的变化？ 面对脾气阴晴不定的齐盛，她隐隐有些恐慌。 但还是沉住气，不卑不亢：“小齐总年轻有为，受欢迎是应该的。只是我目前专注事业，实在无心谈感情。您见多识广，想必仰慕您的人也有不少比我条件更优秀的吧？” 齐盛冷笑一声。 好一个避重就轻，好一个虚情假意。 看来这女人确实不好对付。 见向芷月不同于其他目标那样轻易上钩，齐盛的脸色幽暗。 他轻蔑地抬手打了个响指。 “行，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开个价吧。” 语气满是高傲与不屑。 向芷月却同样不以为意。 嗯，这剧情她熟。 反正在这种纨绔子弟的眼中，有人不听从他的话，就是想要从中谋取更多的利益。 好啊，那就如他所愿。 “行。”她点头。 “不过我很贵。” 齐盛俨然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扬起他那不可一世的小白脸，嚷嚷道：“只要愿意被我包养，钱这种身外之物，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小齐总这么大方，我也不好意思多要——” “给我十个亿就好。” 向芷月望着他，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接着，她便见证到那张小白脸逐渐狰狞：“玩我？” 她毫无畏惧地迎上目光：“小齐总先玩我的。” 几番对峙，向芷月占了上风。 齐盛瞪大眼睛，怒火攻心，作势要起身揪住她的衣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富有规律的敲门声。 服务生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上菜的期间，浓烈的火药味被短暂地冲淡，向芷月也稍微放松下来。 她想找理由离开，却被齐盛威胁般的目光吓到。 犹豫中，一则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 她打开一看，不曾设想的备注名浮现在眼前。 是萧离。 微信的内容是：【我忘了删你，你也忘了删我？】接着，又一条：【那看来还是舍不得我？然后觉得玩过火了，就特意挑我在的时候来我的酒店，带着疑似关系亲密的男人吸引我的注意？】再一条： 【那你的计划可要泡汤了。我认为你的手段低劣至极，根本掀不起任何水花。本不想管你，可思来想去，还是特地前来嘲笑一下，以便让你明白我根本不在意你。】仍然是熟悉的说话方式。 照平常，向芷月只会对这三串宛若小学生发言的信息付之一笑，然后将它们永远封存在垃圾箱里。 可现在，她居然感到如释重负的安心。 也许萧离可以帮自己逃脱目前的困境。 只是，直接求他过来不现实。 且不说萧离可能对自己见死不救，重要的是，照他的思维，应该又会觉得她在下套。 所以，要反其道而行之。 脑内飞速旋转了几秒钟，向芷月敲下了一句话：【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想听我的坦白，就来到yi】还没输完，手机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抽走。 慌乱中，她恰巧按下了发送键。 “芷月，不要试图给别人发消息。”齐盛居高临下地站在她的身前，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却毫无笑意。 危机感油然而生。 “做我情人不好吗？以后有什么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而拒绝我的话，你可能会在晚城混不下去哦。” “选哪个，显而易见吧？” 齐盛把双手背在后脑勺，看上去胜券在握，心情极好地来回踱步。 不时瞟几眼向芷月，似乎很乐意见到她逞强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我以为小齐总是个心胸宽阔的人，不会做出威胁人这种掉价的事。” 向芷月试图用话术来激起他的良知，然而徒劳无功。 齐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要知道，我想要的东西动动手指就能得到。我劝你别故作清高，到时候向我跪地求饶的样子会很难堪。” 他还真是将不要脸做到了极致。 向芷月自知与这种狂妄自大的人无法交谈。 便只能寄希望于萧离。 希望他能读懂那串不完整的文字。 - 一口气发出三条消息后，萧离就已经准备欣赏向芷月苍白无力的辩解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没有辩解，反而亲口承认了？ “萧爷，”陈言也好奇地凑过来，“那女的是不是嘴硬说在跟客户之类的人吃饭？” 萧离摇头，神色狐疑。 他招了招手，示意陈言凑过来。 “你能读懂吗？‘就来到yi’是什么意思？” 陈言也摇头。 正当他们低头研究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服务生径直走来，迎面撞上了萧离胳膊。 回过神来后，她大惊失色：“对不起萧总，我不是故意的！” 萧离摆摆手，没放在心上。 而一旁的陈言不依不饶：“哟，小妹妹，什么事让你魂不守舍的，谈对象了？” 服务生腼腆一笑，解释道：“陈少说笑了。我只是刚从一个包厢出来，然后觉得有些怪怪的。” “里面有个红色头发的男生好像在刁难一个女孩。女孩看上去很想走，但那个男生凶凶的……” “啊啊，抱歉，自顾自说了这么多。” 说完，她想要走，萧离却一把拦住。 “继续说。” “呃，那还有一点让我有些在意。那位男性客人很严肃地嘱咐我上完菜后不要再进去，可我本来也不用进去啊……” 红毛，男生，多此一举的行为，让萧离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臭名昭著已久的人。 他一阵慌乱，猛然意识到向芷月后半句话的意思。 “就来到一楼包厢找我。” 她是在求救。 没想到齐家那个让人深恶痛绝的人渣竟然为非作歹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还把脏手伸到了自己前任头上？ 虽然向芷月会怎样与他没有瓜葛，但这时不出手，他萧家少爷的脸面往哪搁？ 再说，惩恶扬善一直是他人生的信条。 转眼间，萧离忽而抛下一无所知的陈言朝一楼奔去。 狂奔中，他胡思乱想了很多。 许多杂糅的想法中，却有一个尤为突出。 他对此暗暗得意，忍不住自言自语：“就算你的嘴如死鸭子一样硬，” “到头来还不是要老子来救你。” 第12章 解围 包厢内。 见向芷月迟迟不说话，齐盛的脸上浮现出讥讽。 “看来你是想通了。” 他回到原位，夹起桌上的菜放进向芷月的碗里。 “吃完饭，乖乖听话跟我回家。” 向芷月沉默地望着盘中的佳肴，却根本提不起食欲。 但还是拿起筷子将其送入口中。 吃完后，她眉头一蹙。 “小齐总，我有点不舒服，可以去厕所里吐吗？” “怎么不舒服？” “可能是菜里油放多了，我恶心。” 说着，向芷月做出极为难受的表情。 齐盛半信半疑地盯着她。 “至于去厕所？忍着，老老实实呆在这。” 果然还是不肯放自己走啊。 向芷月的心沉下去。 不过，她刚才是装得太像了吗？ 齐盛居然连这么明显的嘲讽都听不出来。 “你放心，”他继续说，“真吃出什么问题，我会找这家酒店的老板讨个说法。” 面对他如此假惺惺的关心，向芷月不屑一笑。 好大的口气。 “我记得这家酒店的老板是豪门萧家的少爷，小齐总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 “你说萧离啊？”听到这个形容，齐盛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子，言语满是狂妄自大，“哼，就算是他，见到我也要让三分。” “换做七八年前，他还不是要恭恭敬敬地喊我齐哥？” 好家伙。 向芷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萧离还狂的人。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而后垂眸思考其他脱身的方法。 要不趁现在赶紧跑？ 可是齐盛就坐在对面，一伸手就能把自己擒住。 要不直接上手跟他干一架？反正对方看起来身材羸弱，力气也不见得比女生大多少。 可是……她力气也不算很大，这样做风险性极高。 思来想去，也就指望萧离能因那条微信产生兴趣，前来嘲笑。 既然知道她身边跟着个人，那就说明他目睹了自己进入包厢的过程。 这样一来，萧离应该知道她在哪。 话是这么说，但他怎么还没来啊…… 按理说，她一反常态地承认自己在用手段，肯定会激起他的好奇心的。 难道萧离恨到连看她的笑话都不愿意了吗？ 向芷月心中有些焦急。 纠结中，却听到齐盛好似又换上了另一种人格，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坐我旁边，好吗？” 不得不说，他把表演型人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向芷月一阵恶心，没有做出回应。 只是没遂他的意，齐盛短暂的温柔如泡沫般一触即破，原本的自私与恶劣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他的表情上：“还想反抗？软硬不吃？” “你不会真以为所有人都会听你的吧？”向芷月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声质问他。 语毕，飞速转身想要离开。 就算会连累到乐裳、得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她也不想再与这个变态周旋下去了。 只要能从这扇门逃出去，她就可以大声呼救，依靠群众的力量虎口脱险。 然而事情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 还没迈开步子，右手手腕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 糟了，齐盛没有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 他强硬地把向芷月拽回来，两根手指掐着她的下巴。 “都说漂亮的女人识时务，我看你倒是胸大无脑。” “触手可及的名利与金钱你不要，偏要和晚城叱咤风云的齐家作对？” “你以为我看得上？”向芷月薄唇一勾，怒目圆瞪。 “我谈过比你更有钱的男朋友，到最后还不是把他甩了？” “你妄想让我做你的情人，殊不知你连做我的舔狗都不够格！” 抛下理智一股脑地骂完后，她感觉很爽。 瞧见齐盛被气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她感觉更爽。 什么尊重什么礼貌什么大局观，她统统可以不要。 现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地羞辱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 不过，在酣畅淋漓地直抒胸臆的同时，向芷月也做好了与他殊死搏斗的准备。 齐盛不出意料地被彻底激怒，抬手准备向她扇过去一个耳光。 她眼疾手快，反手钳制住即将落下的手掌。 可惜力量悬殊，她马上就要坚持不住，整个身子几乎要被撂倒。 就在此时，沉重的敲门声来得恰到好处。 “咚咚咚。” 略显急促的音律，在向芷月眼中宛若天籁。 齐盛换手揪住她的衣领，语气暴躁又不耐烦：“我他妈不是说过不要来吗？” 吼声回荡在包厢内，令整个世界陷入沉默。 然而只一秒，房门就被更加暴躁的力道一脚踹开。 发出的响声，差点穿透了她的鼓膜。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 掺着愠怒，带着威胁，甚至透露出几分杀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家酒店是你开的还是我开的？” 向芷月循声望去。 萧离赤手空拳，一身西服意外地平整得体。 昔日懒散的模样全然不见，此时此刻，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出奇地认真严肃。 只是单纯地站在原地，就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危险。 下一刻，他逆着光，步步逼近。 直到在齐盛面前停下。 “放开她。” 语气不可置否。 萧离面若冰霜的样子近距离呈现在齐晟面前，吓得他赶紧松了手。 向芷月得到喘息的机会，马上后退一大步。 “齐盛，你胆子真够大的，敢在我的地盘闹腾。”萧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仿佛在审判一个即将得到死刑的犯人，“是我的威信不够？嗯？” 阴森可怖的语调一时让齐盛瑟瑟发抖。 但同为豪门子弟，他不想落于下风：“萧哥，我一没伤害无辜二没破坏公物。只是泡妞而已，你也没必要上纲上线的吧？” “还装蒜呢？要不要我把你以前的光辉事迹重复一遍？”萧离见他毫无悔改之心，反手揪住他的衣领，“这几年来你害过多少女人，心里没点数？” 遮羞布被掀开，齐盛气急败坏：“她们都是自愿的，怪我干什么？我的私生活要你管？” “你家自愿是这样的？”萧离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齐盛有些惶恐，却还是头铁地反问：“不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这女的是你的什么人吗？” 闻言，萧离一顿。 他瞥了一眼向芷月，又将目光收回。 继续用冰冷的口吻回应：“齐盛，你这次玩过火了。” “这女人还真他妈的和我有点关系。” ？！！ 齐盛的腿瞬间一软。 方才趾高气昂的态度烟消云散，赶紧用另一副谄媚的面孔替代：“这……啊哈，萧哥，您息怒。我、我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你的……” “情人？” …… 空气凝固。 向芷月在心里提前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默哀。 萧离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良久，他恶狠狠地开口：“你脑子里除了情人还有什么？” “她只是我的……” 话说一半，“前女友”三个字却如鲠在喉。 只好转移话题：“我不屑与你们这些下三滥的人渣一样，老子对感情一心一意好吧？” 在一旁观战的向芷月听到这话，心底触动。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听出了一丝扭捏？ “那、那萧哥，您看，我实在是不知道……”齐盛双手一摊，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要不您就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这时，始终一言不发的向芷月突然出声。 像是报复般地告状：“萧总，你可别被他这副委屈的神情迷惑了。” “就在几分钟前，他可是亲口跟我说就算是你来也要让他三分。” 齐盛一听，急了：“cnm，不要血口喷人！” 话音刚落，萧离直接不客气地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你很能啊？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我我我，我真没说！”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狡辩一次，我打一次。”萧离的话语毫无温度。 火上浇油的向芷月暗暗偷笑。 这人刚才把自己说得牛逼哄哄，结果面对萧离的毒打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正当萧离把齐盛打到求饶之时，陈言闻声过来，一脸懵。 “萧爷，我听着这边在吵架就过来看看，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 萧离扭头看他，说：“嗯，你来得正好。先在门外吼一嗓子，再进来把这个人按住。” 陈言不解：“吼啥啊？” “就说——”萧离拖长语调，云淡风轻，“闲着没事的人，快来看戏。” 虽不知道用意，但陈言还是乖乖照做。 不一会儿，门外就聚集了许多工作人员以及用餐的客人。 齐盛被这史无前例的“盛况”吓坏了，看着像恶魔般朝自己走来的陈言，牙齿都怕得打颤：“你、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陈言幸灾乐祸：“哟哟，这不是狂到没边的小齐总嘛，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说着，就毫不费力地按住他。 齐盛的肩膀很快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只能原地无能狂怒：“萧离，你别忘了萧家和齐家是有合作关系的！你要是把我惹急了，小心我爸爸找你麻烦！” 可这种警告显然威胁不到萧离。 他悠闲地倚靠在墙面，以一种悲悯的眼光看向他：“哦？那你觉得齐鸣山那个老头子听闻这件事后，” “是会选择和只手遮天的萧家作对，还是会选择教训你这个毛头小子呢？” 这一击，直接把齐盛打沉默。 等他再也找不到理由后，萧离招呼周围的吃瓜群众，告诉他们：“带手机了的，可以拿出来录像了。” 接着，他转头，将视线移向向芷月，又伸出手指指向齐盛。 “你，过来。” “朝他的脸上，使劲扇。” 作者有话要说：都看到这啦，点个收藏吧球球啦呜呜 第13章 独处 向芷月有些意外。 她不怀好意地打量落魄狼狈的齐盛，语调上扬：“还有这种好事？” 然后一步步向他走去。 齐盛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仍不死心地喊叫：“你这个女人，我警告你不要胡来！” 站他身边的萧离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他身上：“闭嘴，老实点。” 与此同时，向芷月也蓄势待发。 “给你机会你不把握，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完，她高抬起手，使出全力全神贯注地朝那张小白脸扇去。 “啪！” 清脆的响声贯穿天花板。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齐盛半张脸都红肿起来。 下手之重，肉眼可见。 连围观群众都不由地发出惊呼。 “好！打得好！我早就看这人不顺眼了！” “哇，姐姐，你是有多恨他啊？” 为了让这幅滑稽的场面以更好的效果呈现在视频里，向芷月特意移开一个身位，把鼻青脸肿的齐盛放在画面中央。 简直就是社会性死亡。 喜闻乐见的结果尽收眼底，萧离揣着手，朝向芷月扬了一下头：“解气吗？” 她久违地露出笑容：“解气。” “还打吗？” “打。” “……”齐盛充满绝望地看向两人。 妈的，这两人一唱一和，是巴不得他死？ 又是几个耳光下去，向芷月才收手：“好了，我手也累了。” 听到这话，伤情惨重的齐盛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疲惫地掀起眼皮，央求道：“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了。” “不仅是我，任何女孩都不能惹，听见了吗？”向芷月说得掷地有声。 “好好好，都听你的。”齐盛的眼神充满胆怯，立即认怂。 割裂的感觉又随之袭来。 她暗暗摇头。 这小齐总可真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紧张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齐盛以为自己得以原谅。 可萧离一直默不作声，看不出想放他走的意思。 于是缩起头，小声询问：“萧……萧哥，可以饶了我吗？我爸爸还在等我回家。” 萧离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问我？你泡的人是我？” “啊，不是不是。”齐盛陪笑，转而看向向芷月，“芷月姐姐，放我走吧！” 面对在黑恶势力下强行低头的齐盛，她一阵鄙夷，故意停了几秒才点头。 得到应允的答复，齐盛如获大赦，连忙道谢。 而后，又把目光移向萧离。 “行了，既然人家可怜你，那就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赶紧滚出我的地盘。” 萧离嫌弃地一挥手，示意他尽快消失。 到了这份上，不跑的是傻子。 齐盛赶紧夹着尾巴逃窜出门。 闹剧落幕，一大批吃瓜群众还意犹未尽：“这视频发到网上要不要打码啊？” “我想好标题了，就叫‘晚城某公子哥撩妹未遂被公开处刑’怎么样？” 众人议论纷纷。 嘈杂的声音让萧离有些烦躁：“行了，你们可以走了。视频除了齐盛，都打上码，明白了吗？” 噗嗤。 向芷月绷不住了。 这萧总还挺会维护隐私权的，只不过有些双标啊？ 老板赶人，大家也很给面子地散去。 见事情基本解决，向芷月也很自然地融入大部队，打算正大光明地溜走。 然而萧离毫无慈悲地拦住她：“你留下。” “……”她僵在原地。 几秒钟后，萧离又对陈言说：“你，滚犊子。” 陈言：？？？ “萧爷，你怎么重色轻友？”他一脸委屈。 萧离没理这个问题，质问：“滚不滚？” “滚，我滚还不行吗……” 陈言瘪瘪嘴，恋恋不舍地从这间房离开。 他挠破头也没想明白，一贯不近女色的萧老大，怎么对试图勾引他的女人这么上心？ “怪了。”陈言自言自语，“不是说女人都是骗子，不能碰吗？” 陈言走后，包厢只剩下他们两个。 喧闹的场合突然变得寂静又诡秘，一时让向芷月无所适从。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先开口：“不是说恨我吗？盯着我这张脸应该很膈应吧。” “不是你让我来的？”萧离打开手机屏幕，找到对应的消息在她眼前晃了晃，“还说要承认蓄意接近我这个事实。” “我准备好了，你整理下语言，别让我失望。” “……” 向芷月顿时语塞。 这么一看，她好像弄巧成拙了？ 虽然知道自己或许解释不清，但还是尽量捋顺逻辑：“当时情况危急，由于怕你以为我又在使套路，所以用逆向思维把你骗来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多此一举，让我知道还能利用下你。” 闻言，萧离有一股火憋在胸口。 她口中的“多此一举”，指的是那三条微信吗？ “行啊，利用完我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还是秉持着以前的作风。” 他甩来一个冷眼，皮笑肉不笑。 向芷月噤了声。 呃，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噎死人的水平也不减当年嘛。 就在向芷月琢磨怎么回击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意识到了一个bug。 按理说，萧离应该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前来的吧？ 可是刚才为什么毫不犹豫地就破门而入了？ 更奇怪的是，他的矛头直指自己只字未提的齐盛，而不是先来问些什么。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 她怎么才想到这一点？ 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寻求答案，向芷月充满疑惑地问他：“可你似乎不是被我骗来的，” “更像是预先知道我有难，赶来救我的。” 说罢，她眨眨眼睛：“萧总，这是怎么做到的？” 原先还占据上风的萧离立刻哑了火。 他的神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嗓音闷闷：“我聪明，不行吗？” “那你可太聪明了——”向芷月故作神秘，“简直是和我心有灵犀啊？” 她冷不丁说出的一句话，直接让萧离微微紧张起来。 连语气都漂浮着：“啧，别……别恶心我行吗？我真希望你为数不多的智慧能用在该用的地方。” “啊，你这么说，不就是承认这一点了嘛。” 这。 一剑封喉了属于是。 强烈的恼怒令萧离想要发作，却又硬生生压回去。 不行，不能急。 这时候急了，不就显得更加气急败坏了吗？ 他向来熟悉向芷月高超的话术，一不留神就会步入她事先埋伏好的圈套中。 与其这样，还不如坦白从宽，让自己问心无愧一些：“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破例跟你说道说道。” “首先呢，约你的那个人我认识。齐盛嘛，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还特别喜欢祸害小姑娘。” “其次，我一开始确实认为你又在用让我吃醋的手段引起我的注意。所以我就觉得很可笑啊，你凭什么认为老子还放不下你呢？” “当然，这是个误会。你给我发的那个消息，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这时候，恰好有个服务员刚从你那出来，给我讲了这件事，我才知道的。” “至于救你？呵，想太多了，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只不过是看不惯那小子在我地盘上为非作歹罢了。” 听完这一长串，向芷月头都大了。 前后逻辑还算说得通，可是没必要加上最后一句话吧？ 真让人窝心。 她叹了口气，挑了个椅子坐下，“好好好，我明白了。这次又欠你一个人情，你若不介意，我回头找个机会还给你。” “你能还得起什么？”萧离一脸嘲讽，“想追我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向芷月乖乖闭嘴。 期待他能好好说话的自己简直是昏了头。 无语过后，她耷拉着脸问他：“那我消失总可以了吧？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画稿。” 谁知萧离沉声道：“不行。” “？” “我还没嘲笑完你，别想走。” “……” 向芷月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幼稚。 明明身为萧总的时候，还是那个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商界大佬。 别人对他的评价也是清一色的“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不过既然不放她走，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坐下来听萧离哔哔。 “向芷月，你二十五岁的人，还敢和不三不四的人单独出去？你不被害谁被害？” 她无辜回答：“对方装成客户，换你来你也防不胜防。” “笑死，”萧离冷哼一声，“是你蠢，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行行行，是我蠢。”向芷月无话可说，不耐烦地点头。 怎知他还越说越起劲：“嗯，知道就好，还不算无可救药。” “对了，这次虽然救了你，但也别太膨胀。” “觉得我有些回心转意了的话，你就太想当然了。” “……您放心，我丝毫没这么想过。” “哼，最好没有。”萧离仍半信半疑。 这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 窗外夜色深沉，时不时传来鸣笛声，响过后又寂寥。 氛围一冷，向芷月便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她想起不久前萧离一脚把门踹开的场景，突然弯起了嘴角。 和五年前完全一样嘛。 “萧离。”向芷月站起身，背着双手来到他的跟前。 一瞬间，这张棱角分明的脸突然与记忆中少年气未褪的五官重叠。 她不禁张大眼睛。 而萧离却被盯得有些发毛，没好气地问：“干嘛？” 下一刻，向芷月稍稍退后，忍不住绽放出浅浅的笑容：“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 “刚才那一脚，让我想到了大学的时候，” “有个学弟和我在一个自习室里研究课题，几个小时没回你消息，” “结果你以为我被侵犯了，急得一脚把房门踹烂。” “好像和今天这件事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 第14章 坦白 “这么久的事也还记得？”萧离的脸色有些难堪，不过还是不慌不忙地回击，“看来你也一直惦记着我啊。” “算了，当我没说。”向芷月扯扯嘴角。 她走到座位附近，拿起椅子上的挎包，作势要离开。 然而很快被萧离叫住：“去哪？” 她回：“你应该嘲笑完了吧？我得回家了。” 萧离发出一声沉重的鼻息，语气略微暴躁：“这么晚，还想着自己一个人回去？” 向芷月一怔。 这人是在关心她吗？ “我可以叫朋友过来接我。”向芷月想了想，脑中浮现出柏雪安的身影。 “那个酒吧的老板？”听到这个名字，他回忆了一下，随后嗤笑，“你不知道酒吧在这个点很忙吗？你可真会给你姐妹找麻烦。” 虽然很不爽，但话糙理不糙。 向芷月已经能预见到柏雪安过来后的疯狂抱怨了。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在你这过夜啊？”她觉得有些可笑，索性坐下来，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闻言，萧离剑眉轻挑。 “你如果舍得支付三千一晚的房费，倒也不是不可以。” “抱歉，我的消费能力还没达到这种地步。” “那——”他眸光隐隐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换上底气十足的姿态：“为了保证客人的人身安全，我可以出于人道主义送你一程。” 向芷月惊讶地抬起头。 她完全没有想过萧离会做出这种反应。 明明上次见面时，他还毫不客气地展露恨意。 而今天，他又是帮自己解围，又是要送自己回家。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确定？”向芷月一脸怀疑，“我可是你痛恨的前女友诶，和我坐一辆车不嫌难受吗？” “难受。”萧离不假思索地回答。 “……” “但是，我也有很多事想问清你。” 他沉下声音，微微垂眸。 波澜不惊的表情下，似乎隐藏着淡淡的落寞。 接着，又不冷不热地抛下一句话：“同时，也让我那喂了狗的青春死得更明白一些。” 啊，原来是要算旧账啊。 五年前，她不辞而别，独自前往法国深造。临走前，为了让萧离死心，她说过许多绝情的话。现在想想，那些话就如凛冽的寒风如冰锥般穿透一个人的内心。 就算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也难以完全释怀吧。 “也好，那时走得很仓促，很多东西来不及说。”向芷月颔首。 萧离没再回应，只是示意她跟上。 这幅场面让她有些恍惚。 自从回到晚城与他重逢后，每次见面都是针锋相对。 像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话，似乎还是第一次。 大二那年每天经历的日常，如今却变成件稀奇事了。 向芷月踩着他的影子，一步步走出大厅。 盛夏的晚风席卷着丝丝凉爽窜过她的鼻间，微微混沌的意识变得抖擞。 她斜眼偷瞄身边的萧离。 好像比以前高了一点？ 而且，给人的感觉也发生了改变。 那个狂得无法无天的少年，经过岁月的打磨之后，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拥有的稳重与威严。 即使在自己面前仍充满孩子气，可在其他人面前却有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走到停车场，萧离停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旁边。 扑面而来的奢华气息还是令向芷月吓了一跳。 看得出来，这几年他将自己的产业运作得很完美。 “上车。”萧离指了指副驾驶车门。 她乖乖照做，系上安全带。 不久后，他启动发动机，问：“你家在哪？” “御兰嘉园。” 听到这个名字，萧离若有所思：“哦。我有个认识的人也在那住。” “是吗，那挺巧。” 话是这么说，但向芷月没放在心上。 小区那么大，碰巧住在同一个地方也不足为奇。 他驾驶轿车缓缓驶向主干道。 车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也许是太久没有和他近距离接触，向芷月竟感到一丝紧张。 虽说自己是被邀请上车的，但一联想到身旁的萧离如今在晚城显赫的地位，就忍不住感到如坐针毡。 她向来不喜欢与权高位重的人物扯上关系。 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前任。 “向芷月，我这个人很记仇的。”还没定神，萧离突然发话。 缓了几秒，又继续说：“那晚你对我说的话，我还一字不差的记得。” 顺着他的提醒，向芷月心底一颤。 那晚，应该是指大二下学期快结束时。 正值梅雨时节，大雨倾盆而下，萧离扔下伞，失魂落魄地拉住她的手腕，苦苦哀求：“能不能不分手？”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好像说了一句很过分的话。 可是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正当向芷月努力唤醒记忆之时，萧离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 “你自己怕是都不记得了吧？” 她默不作声。 如墨的夜色透过车窗汹涌而入，映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 良久，他放缓车速，一字一顿：“正好，我帮你想起来。” “你当时说——” “‘我这么多前任里，就你最难缠。’” “‘你愿意呆一晚上也无所谓，我绝对不会出来看你一眼。’” “‘高高在上的资本家，能不能放过我一介贫苦少女？’” 萧离一口气说了很多。 向芷月在一旁听着。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莫名令她感到巨大的愧疚。 原来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的话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绝情。 见向芷月迟迟没有反应，萧离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转动方向盘，眼神望向渺远的地平线。 “其实，我只是想要个答案。” “当别人挤破头都想要追到我的时候，你凭什么拼了命地把我往外推？” “你知道吗，我萧离骄傲了二十一年，头一次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这种怀疑，直到五年后的今天也没有完全摆脱出来。” 向芷月咬咬唇。 她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选择非常冷静。 “萧离。”向芷月的声音很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你说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呢？”萧离忽然抬高音量，一直平稳的情绪也略显烦躁，“你明知不合适，还要先招惹我？” “因为我一开始也不觉得我们会分手。”她别过头，怅然若失，“但我无法控制我的感情。” 先撩者贱，是没错。 可向芷月每次狩猎目标的时候，都是抱着认真谈恋爱的态度去的。 她确实贪念新鲜感，却也能爱对方爱得深沉而热烈。只不过每次以为自己遇到真爱时，都会在某一个时间节点迅速丧失热情。 这种病态，她在与萧离分手后才后知后觉。 他是第一个爱她爱得如此痴狂的男人。 讽刺的是，他也是自己伤得最深的男人。 因此，从那以后，向芷月便再也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 三分钟热度的感情骗子，活该单身一辈子。 “所以说不爱就不爱了？”萧离的眼神凛冽。 “对不起。”她的语气诚恳。 而萧离显然不买账：“我是来听你道歉的？你就算是道一万遍歉都没用。我只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我从始至终有亏待过你吗？” “如果没有，就算不爱我，为了金钱和地位成为萧太太又有什么坏处？” 向芷月听得出来他在刻意隐忍即将失控的情绪。 因为她清晰地察觉到了萧离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嗓音在止不住地颤抖。 “萧离，你没有亏待我。和你交往的那一年里，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选择离开你，是因为……”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萧离冷冰冰道：“说出来。” “因为。”向芷月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比起钱，我更想遵从自己的内心。当时法国那边留给我的交换生名额，我不想放弃。” “这和分手有什么关系？不就两年时间，是你等不起还是我等不起？” “不是等不等得起的问题。”她沉了沉眸。 “而是我不信你会等我。” 五年前，她发自内心这样认为。 理性告诉她，让一个豪门少爷苦等自己几年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 也许萧离会执拗下去，但她还清楚地记得他的母亲对自己厌恶的眼神。 简直像是在宣判这段恋情的死刑。 向芷月明白他们是云泥之别，走到最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刀斩断。 而就在这刹那，向芷月猛然发现萧离的双眼顷刻间黯淡无光。 接着，他的眉拧成一团，眼眶似有似无地泛红。 “行，我知道了。” 萧离意料之外地没有发火，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对吧？你看到我就算和你分手了，也没有再去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让你又觉得有机可乘了。” 照平常，向芷月或许就当是听笑话一般对此置之不理。 可今天，她却不忍拆穿—— 萧离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认真。 又格外忧伤。 “你这样想也不奇怪。”向芷月尽力弯起唇角，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就当我是这样吧。” 这时，萧离也将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可这表情实在算不上是在笑。 “什么叫‘就当’？你明明就是。” “……” “现在说得这么不服气，以后我再见到你，是不是可以无条件认为你在不择手段地接近我？” “可以这么认为。”向芷月没了脾气，“但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从不会打自己的脸。” “哦？你上次好像也说过‘再也不见’这种话，可距离我们再次见面的今天，似乎还没过一个星期吧？”萧离的口吻带着挑衅，好似看穿一切。 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又被怼得没话说。 “算了。”萧离踩下刹车，稳稳停在小区前的路口，“不管你当初怎么想的，知错能改是件好事。” “？” “虽然追我的人很多，但多你一个也无所谓。不过萧太太这个位子竞争激烈，你现在的这点伎俩还真不够看的。” “好了，到地方了，下车吧。” 向芷月在风中凌乱。 不由地暗暗感叹—— 自我意识过剩的人，真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黎婉儿：向老师，为啥你这么自信不会再见到我表哥？ 第15章 撩他 今晚的夜风微凉。 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向芷月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萧离没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 那辆劳斯莱斯留下一道高贵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向芷月有些惆怅，还有些疑惑。 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寻求这件事的答案。 不过萧离一向很偏执。很多事情，即使结局不遂心意，他也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没有把最重要的理由说出来。 毕竟这个理由，她本人也拿不太准。 但结合过往的经历来看，每段恋情都有一个共同点—— 每次她对男友的感情迅速变淡时，都在热恋期。 对方对她越好，她越想拉开距离。 一开始，向芷月以为是巧合。然而直到遇见萧离这个她一度认为是真命天子的人时，也同样发生了这种情况。 留学期间，她去找过心理医生。 医生告诉她，这是一种人格。 叫—— 回避型依恋人格。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向芷月勾唇自嘲。 被她喜欢上的男人，可真够倒霉的。 想到这，她颓然望向天空中的上弦月。 映在无垠夜空中的，竟是五年前大学时的一场舞会。 她亲眼见证如钢铁般撩不动的萧离，一步步跌入自己精心编织的圈套中。 - 晚城大学。 经过一周的疗养，向芷月受伤的右脚逐渐恢复正常。 她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趁机以事后道谢的理由要到萧离的联系方式。 这几天，她已经找了好几个朋友打听他的□□号或者微信号，但都一无所获。 朋友们告诉向芷月，萧离可是晚大的风云人物，很高冷的。不是必要的人，他一概拒绝。 “哼，高冷啥啊，抱我的时候明明脸红得不行。”向芷月趴在课桌上，嘟起嘴巴向张满抱怨，“一个联系方式而已，至于这么藏着掖着的吗？” “如果能大方给你的话，他就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萧离了。”张满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向芷月萎靡不振地动了动眼珠，眼中充满疲惫。 “为了追他，我连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以及各个时间段一般去哪里都调查好了，结果倒在最后一步上，换谁来都不甘心啊。” “最后一步？”张满有些不解，“阿月，你难道有把握要到微信就能追到他？” 听罢，向芷月的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她伸了个懒腰，揉揉发涩的双眼，随后胜券在握般地回答：“据我多年追男人的经验来说，只要能够让他破例交出联系方式，就说明他最坚硬的一层防线被彻底击溃了。” “啥？”张满还是不明白。 “满满，你有所不知。”向芷月情绪激昂，就差站起身来，“萧离那种从没谈过恋爱的男生，尽管在感情方面像钢铁一样难以动摇，只要锲而不舍地在他的心上钻一个小孔，那种纯情大直男就跟泄了洪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了！”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离谱，但张满似乎有点懂了。 “你的意思就是萧离是那种不动心已，一旦动心就一往情深对吧？” “没错！”向芷月一把将她抱住。 张满受宠若惊。 好家伙，以前追别人也没见她这么开心过啊。 “阿月，我相信你可以的。成为萧离的……破壁人？” “咳咳，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向芷月害羞地扭过头，随即又一脸惆怅，“可是微信到底怎么要呢……” 这时，张满好像想起了什么，提了一嘴：“过几天，校文艺部会组织一场舞会，听说会邀请各个院有名的学生到场。我推测萧离应该会来。” 听到这句话，向芷月眼前一亮，急忙把头凑到她面前，“为什么？细说细说。” “因为文艺部部长是晚城出了名的千金小姐冯雅宁啊。”张满也开启八卦模式，喋喋不休，“她喜欢萧离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我觉得这次舞会表面上是促进校内学生的交流，实际上就是找个理由和萧离跳舞罢了。以她的身份，指名道姓让他到场也不是件难事。” 冯雅宁……向芷月似乎有点熟悉。 隐约记得她是人文院的系花。 跳得一手好芭蕾，无论是颜值还是体态都是女神级别的存在。 论美貌，向芷月并不输给她什么。可照张满的形容，她莫名有些慌张。 近水楼台先得月。冯雅宁拥有与萧离相重合的社交圈，想和他见面简直太容易了。 而她绞尽脑汁这么多天，连个微信号都没要到。 一种危机感从内心深处升腾。 “满满，那个舞会我能参加吗？”向芷月握住张满的手，语气焦急。 “放心吧，你也是晚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肯定会邀请你的。” 有了这句话，她高悬的心总算放下来。 这场舞会，就是一个摆在眼前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向芷月天天跑出学校，逛遍了各大商场才挑到一件心仪的礼服。 除此之外，还特意去做了一直想尝试的美甲。 回来的路上，她终于在这个偌大的校园里看见了萧离的身影。 向芷月一鼓作气，也不顾右脚的伤势还没痊愈，就小跑着追上去。 午休时段，校园比平时更加安静。她也可以壮着胆子正大光明地拦住他：“萧学长，好巧呀。” 萧离准备去图书馆，沿路上却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的眼里掠过微不可察的惊讶，然后将视线移到她的脚踝处。 “伤好了？” 向芷月活动了一下脚腕，点点头：“虽然还是有点疼，但基本的行走没有问题。” “哦。那学妹你让让，挡着我去图书馆的路了。” “……” 直男真可怕！ 也许是逆反心理，她没有让步，反而继续站在他面前。 “等一下，上次你帮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怎么好好道谢呢。”向芷月眼底暗藏狡黠，“给我个联系方式呗？这样比较方便。” 怎料萧离一反常态地没有拒绝。 他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纸条，在上面洋洋洒洒写下十一个数字。 旋即往向芷月眼前一递：“行了吧？” 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将纸条抽走，喜笑颜开：“谢谢学长！”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向芷月不介意再得寸进尺一点。 她伸出双手，将手背对向他，露出刚刚做好的美甲：“你觉得好看吗？” 萧离闻声打量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回道：“还可以吧。你们女生捣鼓的东西，问我也没啥用。” 啧啧，这敷衍的回答，这事不关己的态度。 简直将他的行事风格完美体现出来。 向芷月还想继续这个话题，但对方实在是把天聊死了，于是只好换个话题。 她想到了不久之后的舞会，忍不住试探：“萧学长，文艺部组织的舞会，你会去吗？” “舞会？”萧离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之后才有点印象，“哦，那个啊，不出意外会去。怎么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向芷月隐隐激动。 她耸了下肩膀，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坦荡荡：“那……你有舞伴吗？” 萧离一愣，想了几秒，说：“算有吧。” 什么叫“算有吧？”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不禁让向芷月胡思乱想，情绪也忍不住急切：“谁？” “一个关系比较熟络的朋友。”他回答得很笼统，继而挑起好看的眉头，“很重要吗？” 重要啊，当然重要啊！ 向芷月欲哭无泪。 有舞伴的话，她岂不是要亲眼看到萧离与另一个女人亲密接触？ 只是想想，就不能接受！ 虽然向芷月想要矜持，但再不做什么的话，可能自己就没什么机会了。 基于这层考虑，她故意露出期盼的目光，连声音都放轻柔了许多：“学长，其实我跳舞也可以的。” “所以？” “所以，我想做你的舞伴。” 说完，向芷月甜甜一笑，哪里还寻得到半分高冷的气质。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主动，萧离不知该作何回答。 冯家的千金花大价钱举办这场宴会，还专门邀请他做舞伴，为了两家的面子，他无所谓地接受了。 可半路怎么突然杀出来个超级直球？ 萧离权衡利弊，还是摆摆手。 “答应过别人的事，我也不好做主。况且人家从小就学芭蕾，舞蹈方面肯定比你好吧？” “……”向芷月笑得很勉强。 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沉住气和他说话的。 不过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能要到联系方式就可喜可贺了。 所以也没多伤心，与萧离道别后就回到宿舍。 到了晚上，她拿出白天买的礼服试穿。 即使没有过多地梳妆打扮，这件黑色的长裙也能将她的身材线条完美勾勒。 高贵优雅的气质油然而生。 “天啊，这是仙女吗？”张满在一旁观赏，连连鼓掌。 向芷月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这时，她想给萧离打个电话。 虽然还没想好说什么，但仍然拿出保存好的纸条，照着上面的数字一个个敲进手机里。 输入完毕后，她按下通话键。 耳边寂静了几秒，随后响起了机械般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 ？？？ 第16章 舞会 舞会当天，向芷月早早起床，翻出所有能找到的化妆品，挨个在脸上试来试去。 “满满，你说我是画得清纯一点好还是妖艳一点好？”她拿出两盘眼影，犹豫不决。 张满回头看了看，思索几秒，说：“阿月，你这张脸不用化妆就很妖艳了。把眼线画长一点，绝对有很多男生对你目不转睛。” “可是萧离喜欢这种类型的吗？”向芷月把脸凑近梳妆镜，有些不自信，“不是说男生的白月光都是青春的邻家少女那一挂？”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张满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瞧瞧这浓眉大眼，再看看这36D，怎么走清纯风？” “……有道理。”向芷月成功被说服。 况且那套礼服也适合明艳的妆容。 确定好风格后，她又打开存于收藏夹的交际舞视频。 这几天来，向芷月从早到晚都在照着视频里的动作反复练习。 她不想在舞会上丢人，也不想在舞蹈方面输得太厉害。 即使自己的舞伴不是萧离，她也要尽力引起他的注意。 夜晚很快降临。 舞会在晚城大学面积最大的宴会厅举行。平时这里的作用主要是接待宾客，而冯雅宁直接自掏腰包，以“促进校友友好交流”为由把这个平时不对外开放的场所包下来，并装饰得富丽堂皇。 向芷月拿出镶嵌金边的邀请函，递给门口的工作人员。 舞会虽大，但实际邀请的人并不多。进入会场，她环顾四周，粗略估计只有二三十人。 这些人都很面熟，仔细想想，也能叫得上名字。 “快看，那不是校花向芷月吗？她果然到场了！” “她居然没带男舞伴？那是不是说明我有机会了？” 周围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向芷月一偏头，就看见许多男性纷纷向她示好。 “一会儿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学姐，给个机会好吗？我去年就是冲着你报晚大的！” “……” 论以前，她倒是能有耐心与他们交谈一番。 但今天却莫名提不起劲来。 面前的男生一个个都拥有极佳的长相和身材，可一想到萧离，便觉得他们黯然失色。 于是她露出一个礼貌又疏离的笑：“抱歉啊，我暂时不打算找舞伴。” 遭到拒绝，几个男生也只能悻悻离开。 向芷月也集中注意力寻找萧离的踪迹。 这时，身为文艺部副部长的张满刚从后台走出来，就一眼看到了宴会厅中央的向芷月。 张满知道她在期待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阿月，萧离和冯雅宁在休息室聊天，应该马上就会出来了。” 闻言，向芷月微微蹙眉。 怎么又是她？ 待到被邀请的嘉宾差不多全部落座，萧离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央。 除此之外，还有一抹刺眼的白色紧随其后。 冯雅宁身着一袭洁白的长裙，耳饰、项链、手链之类的首饰一应俱全，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精致与优雅的气息。 看得出来，她在外貌上下的功夫不比自己少。 向芷月全神贯注地观察他们二人的动向。 冯雅宁时不时在主动和萧离说些什么，而他的表情没有多大起伏，回答得略显慵懒。 萧离似乎对这位千金小姐并没有多大兴趣呢。 她偷偷在心中猜测。 想到这，又忍不住拿他现在的反应和之前做对比。 虽说萧离对自己也是爱答不理的吧，但至少她还让这个冷酷无情的大直男稍稍害羞了一小下？ 说明还是她更有魅力一点嘛。 拥有这种心理暗示，向芷月的心情好多了，刚才隐隐的紧张感也烟消云散。 宴会开始后，张满从桌上拿起一杯酒，戳了戳向芷月，语气欢快：“阿月，本僚机也是时候发挥点作用了。一会儿我要去跟冯雅宁促进一下同事之间的感情，也顺便拉上你介绍给她认识认识。” “我认识她干嘛呀？”向芷月歪头，一脸不解。 “你傻啊！”张满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萧离也在那里，你不就能顺其自然地跟他打招呼了？” 讲明白这一点，向芷月才恍然大悟，当即“唰”地一下起身。 “满满，你真棒！” 本来还挺抗拒与情敌强行进行社交的，但只要能有机会接近萧离，这点小委屈算不上什么。 她飞速去了趟洗手间，在镜子前整理好稍稍凌乱的碎发，再心机地将礼服下拉到胸口前最合适的一个地方。 若隐若现的线条，她本人都为之心动。 准备完毕后，向芷月跟在张满后面，一步步向萧离所在的地方靠近。 “雅宁学姐！”张满率先打招呼，“这两天辛苦你布置场地啦！今天的宴会厅格外漂亮呢。” 向芷月顺着目光看向冯雅宁。 她生得一副干净又水灵的面容，打眼望去，便会下意识认为她是一个温柔端庄的大家闺秀。 尤其是那双清澈的杏眼，完全看不出半分攻击性。 冯雅宁见到张满，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 她开口，声音轻柔，沁人心脾：“是满满啊，这几天你也帮了很多忙，我还打算给你发点加班费呢。” “诶？真的吗！有多少？”张满一听，瞬间被金钱蒙蔽神智。 直到向芷月清清嗓子提醒她，才后知后觉。 “咳咳，差点忘了。学姐，给您介绍一下，身边这位是艺术院一枝花，晚大人间妄想——向芷月。” 向芷月突然有点尴尬。 这介绍也太浮夸了吧！ “你好，我早就听说有个大二的学妹长得特别好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冯雅宁将眼睛弯成了月牙，礼貌又和善地伸出右手。 她有种浑然天成的亲和力，会在潜移默化中让接触她的人放下所有偏见。 连原本把她视作情敌的向芷月，都不禁被这种力量感染。 “学姐过奖了，您也很美呀！这身裙子像是仙女一样！”她回以热情的微笑，甚至一时间忘却前来的目的。 就在这时，被忽视的萧离双手抱臂盯着二人。 接着，开玩笑般打趣：“原来你们女生之间的商业互吹这么腻歪。” “……” 向芷月这才反应过来还存在一个心直口快的家伙。 她想吐槽“萧学长真是不解风情”，但转念一想，还是委婉些比较好。 “萧学长，你也在啊。”向芷月故作不知情，“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在商业互吹呢？” “你是觉得冯学姐不够漂亮，还是我不够漂亮？” 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 萧离吊儿郎当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慌张。 趁他组织语言时，向芷月朝他使了个坏坏的眼色。 萧离活到这么大，还鲜少遇见敢这么明目张胆调戏他的人。 关键是自己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行了，都漂亮。我说错了。”到最后，他只好认输。 向来桀骜不驯的萧少爷主动认错，在冯雅宁眼里可是个罕见的场面。 她偷偷瞟向快高自己一个头的萧离，忍不住轻轻笑了两声。 然而向芷月倒是笑得问心无愧。唇角上扬的同时，五官间的那股狐媚劲又不经意地溜了出来。 更犯规的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狐狸眼还时不时望向毫无防备的萧离。 似是刻意诱他深陷其中。 萧离的心脏猛然一跳。 这种感觉，与前两天向芷月抱紧自己的时候很相似。 是一种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新鲜感。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又换上一贯的闲散：“学妹，你挺记仇啊？不就是给了你个假号么，至于一见面就让本少爷难堪啊。” 向芷月听出他言语间的轻松与嗔怪，选择笑而不语。 “假号？你们之前认识吗？”冯雅宁则觉得氛围有些奇怪。 “哦，也不算太熟。”萧离解释道，“这个学妹每次见我就缠着要我微信，实在拗不过，就随便编了串号码给她。” 说罢，故意停顿几秒，不怀好意地补充：“谁知她脑子不太好使，还真信了。” “这样啊。”冯雅宁半信半疑，却也没多问。 只是隐隐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萧离明明在说向芷月的坏话。 可为什么他却没有丝毫怪罪之意？ 反而…… 像是乐在其中。 冯雅宁缓缓抬眸，恰巧撞上萧离炽热的眼神。 只不过那份炽热，是属于向芷月的。 一时间，她觉得他嘴角未退的笑意愈发刺眼。 连带着她的心也渐渐沉下去。 - 闲聊片刻，张满带着向芷月回到原位，静等舞会的开场。 “阿月，你还没挑好舞伴吗？还是说一会你不想去跳舞？”张满边吃着盘中刚切好的蛋糕，边侧头询问。 而向芷月显然对刚才的交谈意犹未尽。她心不在焉地用汤匙搅动眼前的粥，嗓音闷闷：“我只想和萧离跳舞好吧。” “可是他有舞伴了啊。刚刚不是跟他说过话了嘛，慢慢来。”张满倒是很乐观。 “可是还是没有要到联系方式啊。今天一过，怕是更没机会了。” 向芷月有些失落，眼神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突然，她将视线定格在桌上的一杯红酒。 杯中的液体透过灯光的照耀，显得神秘而迷幻。 下一秒，她的脑中流转过一个画面。 浓稠的红酒，顺着结实而不可侵犯的身体线条缓缓流淌。 就在这时，一双手猛然接触到他的肌肤。 两具蠢蠢欲动的灵魂，顷刻间热烈地交织在一起。 想象戛然而止。 向芷月停止手中的动作，像是着魔般地开口：“满满。” “我想到把萧离撩到手的方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高能！！ 第17章 沉沦 舞会在不久后正式开场。 五彩斑斓的镁光灯不知疲惫地闪烁，在场的宾客纷纷起身寻找各自的舞伴。 谈笑声不绝于耳，顷刻间点燃欢闹的氛围。 在这最为混乱的时候，向芷月端起桌上的一杯红酒，迈开轻盈的步伐缓缓向萧离走去。 他正静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神漫无目的地瞟向远处，与四处洋溢兴奋与热烈的宴会格格不入。 与此同时，冯雅宁刚巧离席，整张圆桌只剩下萧离一人。 向芷月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锦上添花的是，周围人正沉迷于交际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动向。 因此，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走到萧离身后，开始计划的第一步。 首先，向芷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然后轻轻呼唤他：“萧学长。” 萧离闻声，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就在这一瞬间，向芷月的右脚突然一扭，身体平衡完全失控，顺着惯性向前倾倒。 手中的红酒也随重力从杯口哗哗流下，一股脑地灌进他微微敞开的胸口中。 冰凉的液体与温热的胸膛猛然接触，萧离的大脑短暂宕机。 而下一秒，向芷月也不由自主地跌进了他的怀中。 柔软而富有弹性的部位与沾染红酒的肌肤激烈碰撞，刹那间迸发出足以催化一切情绪的暧昧。 他的呼吸骤然一滞，体内温度急剧上升。 萧离从未体会过被女生扑倒的感觉，今日首次尝鲜，竟一时沦陷于这种比酒精还令人上头的刺.激中。 他强行定了定神，抬眼望向几乎要将整张脸贴向自己的向芷月。 定格的瞬间，眼中的她像黑天鹅般高贵而美丽。 如瀑的乌发倾泻而下，一缕一缕撩拨在两具滚烫的身体之间。双耳下垂落着不对称的黑珍珠耳坠，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璀璨耀眼的光芒。脖颈上环绕的银色项链不偏不倚地指向那条曼妙的曲线，散发着无法忽视的诱惑。 这时，她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半遮住那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眸。 紧接着，睁大双眼，惊慌失措之意溢于言表：“学长，对不起，我……我的伤还没有痊愈，一不小心就……” 突如其来的响声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他们因好奇而侧目，就发现了如此惊人的一幕—— 晚大校花向芷月与天之骄子萧离零距离紧密接触在一起！ 这幅画面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本就热闹非凡的宴会厅立即更加嘈杂喧嚣：“你们快看，校花校草有情况！” “哇，是向芷月把酒洒在萧离身上了吗？那他应该会很生气吧？” “不一定哦，我反而觉得萧离乐在其中……” 议论八卦的声音越来越大。 可萧离却对此毫无察觉。 此时此刻，他只顾细细端详眼前这张清晰精致的盛世美颜。 她的五官明明艳丽而清冷，可今天，他却愈发觉得娇气可爱。 这女孩，胆子还真大。 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扑到他怀里。 但为什么……莫名上头。 想到这，萧离甚至连推开她的想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而眯起双眼，目光夹杂着几分局促：“别……别光顾着道歉，我身上的红酒你不打算帮我擦干净吗？” 闻言，向芷月的脸颊飞速爬上一抹绯红。 她伸出手，抽来几张桌上的餐巾纸，扭捏道：“衣服里面的，要擦吗？” 他的喉结控制不住地颤动。 一时冲动，竟拽住她的手腕，声音欲拒还迎：“看在你这么客气的份上……本少爷勉强成全你。” 话音刚落，萧离加重手中的力道，令向芷月无法挣脱。 只能被他支配着在炽热的胸膛上来回游移。 指间滚烫的触感令她为之一颤，浑身窜过酥酥麻麻的电流。 “向芷月。”萧离忽然叫了她的名字，耳根滚烫。 “嗯？” “把酒洒在我身上，还占我便宜，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他说得理直气壮。 向芷月心虚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那我该怎么赎罪？赔你一件新的衬衣怎么样？” “衬衫我有的是，这件脏了，我直接扔掉就行。” “那一会儿跳舞的时候怎么办呢？” “放心，有人会给我送件干净的。”萧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侧颜，沉了沉眉，“不过，你要非送也不是不行。” 听罢，向芷月暗暗偷笑，回答：“那学长，你倒是把联系方式给我嘛。再给我个假号，我就真的生气了。” 说完，还特意转回头去，佯作怏怏不乐。 看到她带着委屈的表情，萧离心底一软，语气不由自主变得温柔：“好好好，给你真的。” 向芷月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腰际就被一双宽阔有力的手掌握住。 萧离脸上挂着坏笑，慢慢凑近她，尾调上扬：“可我还是不想放过你，怎么办？” 不知他这话是认真还是打趣，向芷月心里有些犯怵。 她试图调整身体的姿势，奈何萧离把自己牢牢禁锢，像是逼她尽快说出一个答案。 “萧学长，你打算怎么教训我，我都悉听尊便。”在绝对的力量下，她只能乖乖向黑恶势力低头。 萧离看上去心情极好，松开双手，还给向芷月原本的自由。 “一会跟我一起跳舞。”他扬起唇，不怀好意，“你的伤应该不碍事吧？” “不碍事是不碍事……”向芷月歪头，略感疑惑，“可你不是有冯学姐做舞伴了吗？” “哦，她那边我会说清楚的。”萧离背起双手放在脑后，一副安排妥当的样子，“虽然你说你跳舞也不错，但肯定没有我好。” “……所以？” “所以你的舞姿在我的衬托下会显得单薄又无力，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公开处刑。然后大家就会知道，‘啊，原来晚大的校花跳舞这么烂’，完美的形象瞬间就崩塌了呢。” 原来萧离是打算让她成为反面教材，来彰显他的完美？ 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 而且……她怎么感觉，萧离明明就是想跟她跳舞，随口扯了个理由罢了？ 向芷月不满地发起抗议：“我可是学了好久的交际舞呢，不要看不起我！” “别急啊学妹。”萧离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跳舞的过程中，我会勉为其难地指导你一下的。” 这句话暂且让向芷月心气顺过来，可还是莫名觉得被看扁了一头。 “那我也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请求。” 见到她赌气的回应，萧离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原来女孩子是这么可爱的生物啊。 他有股冲动，想要摸一摸向芷月的头发。 可她却先一步跳下他的身子，故意不给这个机会。 “萧学长，你刚刚看向我的眼神有亿点点痴汉。” “……”萧离的脸黑了下来，但还是扯起一抹微笑。 “我看你是在贼喊捉贼。好了，舞会开始前先找个地方等着我，我去换身衣服。” 向芷月听话地点点头。 事情的进展居然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兴奋。 离开没多久，一堆吃瓜群众围上来，争先恐后地向她发起提问：“学姐，你和萧离是咋回事？” “啊啊，我以前还磕你们的cp来着，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听到这些，向芷月故意默不作声，吊足了胃口。 待到同学们放她离开后，才害羞地低下头，喃喃自语：“应该快了吧。” 不久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定睛一看，是刚才消失已久的冯雅宁。 她的神情看上去比较低落，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眸也不再跃动清澈的光芒。 很快，在向芷月面前停下，轻声询问：“你应该喜欢萧离吧？” 向芷月早就料到情敌会找上门来。 可与想象中不同的是，冯雅宁并没有咄咄逼人，反而礼貌又真诚。 她的柔弱，甚至一时令向芷月不忍承认。 但想了想，还是说：“没错。我一直喜欢他。” “这样啊。”冯雅宁窘迫地捋顺额前的碎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萧离会对一个女孩子露出那种笑容。” “所以，学妹，以后你能好好对他吗？” 向芷月一怔，说：“诶？你这句话说的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一样……” “我能看出来他也喜欢你。”冯雅宁平静地弯了弯唇，“他是个很偏执的人，一旦认准了某件事就绝不放手。就算是南墙，他也要撞上去。” “但我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你们若真的两情相悦，我会祝福的。” “嗯……谢谢学姐。”向芷月礼貌回应。 可她却觉得这句话的口吻有些不对劲。 冯雅宁没再说什么，去往后台着手准备舞会的开场。向芷月也在人群中与张满会和。 张满虽然忙得晕头转向，八卦可是一点没少听。见到向芷月，她第一时间赶来祝贺：“可以啊阿月，还真的撩动了那块大石头。” “但我怎么感觉他还是在故意气我呢？”向芷月找了个位子坐下，开始患得患失。 “气你是个好事。”张满说，“你看别的女人，他连气的心情都没。” …… 好像是这么回事。 又经过了十几分钟，主持人终于在舞台中央宣布舞会的开场。 萧离如约而来，身着一套黑色的西服，里面也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衣。 与平常桀骜不驯的他相比，此时的他添了几分认真与温柔。 向芷月盯着他出了神。 回过神来后，萧离已然单膝跪地，礼貌而绅士地捧起她的一只手，在手背上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一个吻。 柔和的灯光为他蒙上一层暖黄色的滤镜，向芷月顿时失神—— 他正经的时候，撩人于无形。 诱她彻底沉沦。 “咳，别误会。在场的男生都要像这样邀请女伴与自己共舞。”萧离站起来，黑曜石般的双眼注视着她，“不过，既然只是亲手背就让你激动成这样……” 然后顽劣地抚上她的唇瓣，声音如一壶烈酒浇在她的心头：“以后如果亲你这里，岂不是要高兴得昏死过去？” 第18章 共舞 闻言，向芷月瞬间呆滞在原地。 眼前的萧离像是突然开了窍，眼尾不经意微微上扬，无形中透露出几分不自知的狂狷。 覆于唇间的手指，热得滚烫，她的心也忍不住小鹿乱撞。 然而这种暧昧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 没过几秒，萧离便触电般地抽回手，眼神飘忽不定。 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你不会真的在幻想这种不可能的事吧？” “不可能吗？” 向芷月盯着他，表情无辜。 直白又干脆的反问让萧离一时失语。 他像是被这道炙热的视线看穿了一切。 甚至快要禁不住松口。 不过他萧离的意志力向来坚定，犹豫过后，他还是厚着脸皮说：“不可能。” 而向芷月仍不依不饶：“那万一将来你亲了我呢？” “那本少爷就放下身段，对你唯命是从。”他信誓旦旦，丝毫不觉得自己会翻车。 “一言为定？”她继续凑近萧离，眨眨眼睛。 “……一言为定。” 说出这句话后，萧离突然有点心虚。 那个印象中高贵冷艳的向芷月，在他面前却如林间的小鹿古灵精怪。久而久之，他的目光根本忍不住从那只小鹿身上移开。 想起初见时，他们明明还针尖对麦芒一样地互不相让。 转眼间，向芷月便卸下所有高傲，如潮涌般不断侵蚀攻占他从敞开过的心扉。 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真的难以招架。 就在此时，悠扬的乐曲娓娓传来，宴会厅中央聚集着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挪动脚步，跟随音乐的韵律起舞。 萧离也瞅准了这个机会，问她：“华尔兹，会跳吗？” 向芷月回想起这几天来看的教学视频，点点头：“会，但我没有亲身实践过。” “姿势什么的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她感觉自己被看扁了，胜负欲油然而生，左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掌，继而十指相扣。 萧离微微一窒，任由她勾上自己的臂膀，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姿势。 “怎么样？”向芷月沾沾自喜地看向他。 “一般般。” “你这个人，就不能夸夸我吗？” 见她一副失落又委屈的模样，萧离叹了口气。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挺好的。” 向芷月还是不太满意。 他用的副词也太保守了点，就不能换成“很”“非常”之类的字眼吗？ 不过也没深究，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柔声道：“那我们开始吧，别人都跳了好久了呢！” “这么着急？”萧离挑挑眉，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那你可别后悔，我可不管你跟不跟得上。” 说罢，他卡准音乐的节点，以一股强劲的力量牵引她向自己靠近，又迅速逼迫她后退。 向芷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拉来拉去。 华尔兹的节拍本来就很快，而萧离仗着熟练度自顾自地来回移动，导致她刚跟上没几步，就又乱了阵脚、跌跌撞撞。 甚至还不小心踩到了萧离的脚背。 他也在这一瞬眉头一皱。 “喂，学妹，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舞伴的啊？这高跟鞋和锥子一样，踩一下很疼的。” “对不起对不起！”向芷月羞愧地低下头，认真观察自己两只脚的位置，本就不协调的步伐更加小心翼翼。 “这仇我可记下了。”萧离闷哼一声，报复般地继续加快步调。 糟了，她半吊子的舞蹈水平彻底不够用了啊！ 虽然和萧离跳舞是她的最终目的，但也不至于真的让她当众出丑啊！ 向芷月想求他慢一些，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行，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萧离的女人绝不服输！ 晚大校花和校草共舞，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在旁人看来，萧离的舞步自然轻盈，却也不失干练与力度。反观向芷月，跳得不但吃力，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也变为肉眼可见的仓促慌张。 某种程度上，倒还真遂了萧离的愿。 “哟，这种程度就手忙脚乱了？”萧离看上去游刃有余，不忘暗戳戳地调侃，“这就是某人学了很久的华尔兹啊。” “谁让你跳得这么快……”向芷月气喘吁吁地抱怨。 “你应该听说过我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面对抱怨，他反倒更加来劲。 与此同时，音乐到达一个小高潮，向芷月还没站稳脚跟，就感觉到天旋地转。 下一秒，她的身体紧紧贴到萧离的胸口。 肌肤触碰的一刹那，酥酥麻麻的电流飞快窜过她的身体，刺激着神经紧绷，心脏狂跳。 温热的触觉犯规般地撩拨着向芷月的心弦。 即使明知道自己只是在跳舞，但和萧离零距离地紧紧贴在一起，真的太让人浮想联翩了啊！ 这算什么，合法抱抱？ 光明正大的贴贴？ 嘿嘿，跳舞真好，她爱跳舞。 然而还没好好回味这一切，他的右手一松，向芷月的重心猛然向后倾斜。 啊啊啊，错了错了，跳舞一点也不好！ 就在快要后背朝地倒下去时，萧离又稍微使了些力气，牢牢抓住她的手心。 向芷月动弹不得，只能呆滞地目睹自己的身体呈现一个拱形，一只脚顺着力道不由自主地抬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萧离温热的鼻息温柔地窜进她的鼻尖，顷刻间掀起心中一片涟漪。 比起肌肤触碰，这种近在咫尺、欲拒还迎的感觉似乎更妙！ 向芷月扇动着鸦羽般的睫毛，眼中似乎闪烁着星辰，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待到回神之时，也许是错觉，她居然也捕捉到了他脸上飞快闪过的红晕。 向芷月还想细看，可音乐还没有结束。 萧离也很快将她扶正，带着些许赞赏开口：“不错，没有跌倒，还算看得过去。” 不知为何，看似是表扬的话，她却觉得有点阴阳怪气。 他继续说：“刚才就是舞蹈里面比较难的动作了。你能完成，说明底子还不差。” 好吧，看来萧离是真心夸自己的。 但向芷月心里很清楚，她刚才差一点就要摔倒了。 要不是萧离即使抓住她，估计会当众出糗。 他的教学方法还真奇特呢。 “萧学长，我知道你不舍得让我受伤。”向芷月一边跟随他的步伐，一边故意逗他，“坦率一点嘛，你分明是在教我怎么做出标准的动作。” 萧离没想到她这么心直口快，促狭地睁大眼睛。 这丫头，非要事事都挑明吗。 不过，这次他没有藏着掖着，反而大大方方承认：“行啊，那我再教你更难的。” 旋即压低声音：“抓稳了。” 话音未落，萧离握紧她的手，随着逐渐激昂的音乐缓慢加重手中的力道。 向芷月的身子软绵绵，被他轻而易举地操纵。 这种被手把手教学的感觉只要习惯后也挺爽的嘛。 起初，她的舞步还略显吃力。但她发现只要把注意力转移到萧离那张精致又帅气的盛世美颜上时，反而更加得心应手。 果然颜值才是第一生产力呀。 乐曲达到顶峰之时，她也在绝对力量的支配下原地翩翩旋舞。 及膝的黑色长裙因离心力随之在空中绽放，好似一只优雅美丽的黑天鹅展开羽翼。 只一眼，就将沦陷于她惊艳华丽的身姿中。 梦幻般的场面，也让萧离短暂失神。 只是他一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感，没有过多表露。 几圈下来，向芷月也慢慢熟悉节奏，不再单方面地被他一人支配，而是放松原本紧绷的肌肉，迎合着他的一举一动。 正当她以为可以将节奏掌握到自己手中时，萧离突然撒开一只手，她因惯性无法控制地向外旋转。 “喂，萧离，你怎么……”向芷月止不住惊呼起来，眸光含怨地望向他。 然而意料之中的危险并没有来临。 萧离坏笑着把她往里一拽，向芷月又转着圈圈回到了他的怀中。 待她停稳，又将手放置于她的腰间，促使后背向下弯曲。 向芷月的上身再次朝后方仰倒。 浓密的长发肆无忌惮地甩向身后，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然而只有一个节拍的空当，萧离就把她扶正，恢复之前的动作来回舞动。 “怕什么，我这不是在教你跳华尔兹吗？你怎么一副我要害你的表情？”他的眉眼含着笑意，似乎很满意向芷月的惊慌失措。 她不服气地别过头去，嘟囔：“我才没怕。” “那再来一次？” “……” 向芷月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该认怂时还得认怂。 “也是，你这腰硬得跟老年人一样，我怕把它弄断。”萧离说着，眼神瞟向那里。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向芷月僵硬地笑了一下。 他就不能熟读一下《情商》吗？ 罪魁祸首萧离倒是心情极好，舞步也顺着她的意思慢了一些。 过了不久，华尔兹的背景音乐来到尾声，一支舞毕。 他始终笔直张开的手臂总算松懈下来，向芷月也得以逃脱魔爪。 “呼……”她长舒一口气，累得找了张椅子坐下去。 额前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部顺畅的曲线缓缓流淌，粘黏着几缕发丝随意贴在脸颊。 看得出来，跳完这支舞，几乎耗费了她所有精力。 而一旁的萧离不忘幸灾乐祸：“原来传说中无所不能的女神向芷月也有不擅长的地方啊？” “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又不是神仙。”向芷月本就被现实打击到，他再在伤口上撒一把盐更是感到不悦，“倒你是，明明是个理科生，为什么不务正业把舞蹈跳得这么好啊？” “呵，你以为我多年的礼仪课是白上的？”萧离得意地咧开嘴，在她身旁落座，“有兴趣的话，你也可以体验一下豪门的教育。” “……我倒是想呢。”她小声哔哔。 “行了，别耷拉着脸了。”他宠溺地伸手捏了捏向芷月鼓起的脸蛋，“不就是想让我夸夸你？这还不简单。” 听到这话，向芷月满含期待地抬起头。 “虽然你舞跳得一般，但至少……” 说着，他稍作停顿。 “至少什么？” “至少，你腰还挺细的？腿也长，胸……也大。” “……” 萧离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赞美之语，换来的是向芷月阴森的笑容。 “萧学长，我觉得你。” “应该气死过不少人吧？” 第19章 亲吻 说完后，向芷月甩下一个冷脸，就准备从他身边离开。 萧离叫住她:“去哪？” “舞跳完了，我也该走了。”她没好气地回答。 那张明艳立体的脸一旦敛起笑容，清冷疏离的感觉便随之而来。 方才还在溪畔灵动的小鹿，转眼间变成一朵傲然于世的高岭之花。 见她如此，萧离有些紧张。 他凑过去，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然而向芷月飞快把头扭开。 嗓间还若有若无地发出轻哼。 萧离咽了下口水，试探道:“不会吧。” “真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 “？” “你们豪门家的大少爷，不上情商课吗？”她直起身，一只手叉腰，眸中显露着淡淡的无奈，“还是说，除了我，你根本没跟女孩子说过话？” 既然被这样盘问，为了不让她更加生气，萧离也只好老实交代:“虽然说过。” “但别的女孩子可没要求我直接夸她。” “……” 他这句话的意思可不可以理解为“就你事多”？ 想到这，向芷月的火气又蹭蹭上涨。 不过考虑到萧离是个纯正的直男，也许只是如实回答而已。 而且她也很敏锐地感觉到他此时的态度比以前更加诚恳。 所以，可以得出结论—— 他就是单纯地不！会！哄！人！ “好吧，我也不要求太多。”认清现实后，向芷月语气放缓，尽量心平气和，“来，我教你怎么夸女生。” 还没等萧离表态，她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寒光:“腰细腿长胸大什么的，我自己有眼睛，不用你提醒。” “……我明白了。”他罕见地没有贫嘴。 “那我说一句，你复述一句。” 向芷月拽住他的领带，唇角轻勾，语气不可置否。 面对如野猫般性感可爱的她，萧离居然忘记了拒绝。 眼睁睁地看着她不怀好意地开口:“说——” “向芷月是全天下跳舞跳的最好的人。” “……噗嗤。” 他没忍住笑出声。 “？你什么态度！”她使力生气地扯了一下领带，萧离顺势往前微倾。 “抱歉，我做不到睁眼说瞎话。” 闻言，向芷月眉头拧成一团，把手从领带上撒开，垂眸低喃:“你这种人，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也许是被挫败感包围，她的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落寞。 连随重力垂落的发丝都柔弱了起来。 火辣顽皮的小野猫，怎么一句话就变成路边可怜兮兮的流浪猫了？ 萧离望着她，无缘由地催生出一股愧疚感。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刚才的话。 嗯，以普遍理性而言，向芷月的舞蹈确实跳得不好。 作为一个追求逻辑与真实的理科生，他回答得没有问题。 但，既然惹她生气了。 稍微昧点良心也无所谓。 于是，萧离上前握住向芷月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眼前。 “我开玩笑的。你再说一句，我绝对一字不差地给你复述出来。” “真的？”向芷月半信半疑。 “放心吧，本少爷从来没有食言过。”他双手抱臂，一脸坦然。 看来他是良心发现了？ 她默默猜测。 不过，他也未免太自信了吧。 有这种机会摆在面前，肯定要说点不一样的—— “那，你对我说‘我最喜欢向芷月了’。” …… ？！！ 萧离下意识后退几步，瞳孔抑制不住放大，连带着声音也疯狂颤抖:“你……你不是在教我怎么夸你？” 见他的脸都快憋红了，向芷月也忍不住跟着咧开嘴角，故意抬高音量提醒他:“你可是答应我，要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呢。” “还说从来不会食言。” 此时，自食其果的萧离像尊雕像一般僵在原地，脑中飞速盘算有没有其他空子可钻。 经过十秒的分析后，他发现，并没有。 “行啊，套路我。”萧离双眼眯起，干脆耍赖，“我不说你又能怎么办？” 向芷月掀起眼皮，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 哼，不要脸的臭男人。 明明说不会食言的。 但她也早就料到萧离会这样，转念间就想到了别的方法。 “萧学长，跟我到外面去。”向芷月指向门口，压低声音，言语中蒙上几丝勾人的意味。 外面夜色正浓，出门走几步便是一片茂密繁盛的树林。早秋微凉，静谧的夜晚只有微弱的虫鸣点缀，即使有绮丽的月光作伴，也难以倾洒在被层层遮盖的林间。 有漆黑的幕色掩护，很适合做一些能够让体温上升的事情呢。 可榆木脑袋的萧离却是一脸茫然：“干嘛？” “陪我透透风，不行吗？”向芷月有些懊恼，直接上手拉住他，“反正跳舞这种事参不参加都是自愿的。我不想跳了，想出去玩。” “哦……啊，行，我正好也闷得慌。”萧离如释重负地回答。 心想，看来刚才的事情好像蒙混过关了？ 不过她怎么这么自然就拉住自己的手了…… 仿佛已经默认他是属于她的东西。 算了，这样也好。再惹她生气，良心上可就过不去了。 向芷月拉着萧离来到了树林里的一个长凳前。这个角度很容易将整个夜空尽收眼底，恰巧今夜无云，半月和点点星光都能清晰地闪烁。 浪漫梦幻的夜空下，美丽优雅的黑天鹅公主带着她的心上人肩并肩坐在一起。 她抬头望月，在美景的烘托下忍不住发出感叹：“今晚的夜色真美。” 语毕，转头看向萧离，期待他能回一句“你也是”。 然而他也跟着看了看天空，赞同道：“确实。” “……” 罢了，他没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就已经不错了。 向芷月把碎发挽到耳后，用手指戳了戳萧离的手臂，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刚才的话，你还没说呢。” 萧离的脸色瞬间难堪，无奈地笑笑：“什么话？” “说，喜欢我。”向芷月根本不给他装傻充愣的机会。 同时，还在心中默数十个数。 而他死鸭子嘴硬，铁了心不遂她的心意。 十秒很快过去。 向芷月一副了然的样子，眼神晦暗不明。 萧离盯着她，心里打鼓。 不一会儿，她开口：“好啊，你不说也可以。” “那你抱抱我。” 向芷月双手撑在长椅上，屈着身子望向萧离。 媚眼如丝，摄人心魄。 这个姿势的力度掌握得刚刚好，显得胸前本就突出的锁骨更加诱人。细如水蛇的腰微微扭转，上身倾斜的角度将女生的柔弱与媚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好似天生拥有这种能够牢牢抓住男人眼球的能力，就连花团锦簇也能出淤泥而不染的萧离，此时也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那双眼睫微颤的狐狸眼，始终在向他发出暧昧的信号。 像是在说—— “求求你。” 积攒已久的荷尔蒙如子弹炸膛般四处飞溅。 萧离在这一刻，丧失所有拒绝的想法。 他伸出双手，穿过向芷月胳膊与身躯间的缝隙，绕向背后，狠狠将她禁锢于自己的怀中。 接着，手掌轻轻一压，她顺势枕在萧离的肩膀上。 一时间，向芷月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愉悦。 夜风掠过她的脸颊，将柔软的发丝吹向萧离的颈窝。酥麻的触感令他为之一颤，心跳猛然加速，鼻息也愈发沉重。 他有点受不了这种热烈到快要失控的气氛，想要将向芷月推开。 可她也耍赖般地纹丝不动。 “你……还要我抱多久？”萧离极力让语气听起来镇定一些。 向芷月“唔姆”了一声，得寸进尺地蹭着他的脖颈。 “你不是抱我抱得很舒服吗？多抱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 “你就真不怕……”萧离倒吸一口气，停顿几秒，“幸亏你遇到的是本少爷。换做别人，他早就忍不住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了。” …… 她倒是想呢。 虽然为人君子是件很不错的事情，但守男德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一个大美女这么主动地撩他，他居然还一个劲地往外推？ 看来还是她做的不够。 向芷月挪了挪身子，在他耳畔低语：“那你闭上眼，五秒后我就从你怀里离开。” 闻言，萧离乖乖闭上眼，“你说的，不许反悔。” “相信我。”她在心里静静数了五个数字，然后缓缓起身。 待萧离感受到怀里的女生已经完全脱离时，他才放心地睁开眼。 怎料，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向芷月精致美艳的容貌在眼前迅速放大。 粉嫩的唇瓣毫无征兆地贴上他的薄唇。 一阵温热顷刻间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 向芷月闭上双眼，右手勾上萧离的脖子，试图将躁动的氛围点燃到极点。 从未体验过亲吻的萧离，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木讷地任由她肆意妄为。 很软，很香。 像是要在他心头点上一把火。 真是犯规。 明明他的意志已经很坚定了。 怎么还是逃不过。 救命…… 萧离被吻得晕头转向，甚至整个人都要倾倒。 不过仅剩的理智让他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点。 她的吻技，可真够烂的。 即使毫无经验，他也能感觉出来向芷月的生涩与懵懂。 她不是交过很多男朋友吗？ 怎么像是初次接吻一样？ 正疑惑着，向芷月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略带羞涩地后退几步。 “萧学长，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啦。”说着，她整理好裙摆，准备迈开步子。 萧离揉着嘴唇，机械般地点点头。 心中的困惑呼之欲出。 说还是不说呢？ 犹豫不决中，向芷月的背影近乎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 跑得倒挺快。 还是以后再问吧。 * 回到宿舍后，向芷月拿出手机，发现微信有个新的好友申请。 点开一看，果然是萧离。 不枉她费尽心思想法设法地求要他的联系方式，这会倒是自觉地给她了。 她不假思索地按下同意。 没过几秒，萧离一股脑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你为什么亲我？是不是喜欢我？喜欢我为什么不表白？】【这么急着走，把我撂在荒郊野岭，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喜欢我就大胆说出来，这点勇气都没有吗？】【还有，这次是你主动亲的我，跟你打的赌不成立！】【……】 读完后，向芷月若无其事地关掉手机屏幕。 笨蛋，当然不能说啊。 不然怎么能让你心痒难耐，朝思暮想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得不说，月姐撩男人真的有一手。 要是我也能付诸实践，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微笑.jpg） 第20章 耍赖 辗转反侧了一会，她回想着那几条消息，控制不出笑出声来。 萧离的语气，怎么那么像幼稚园的小学生。 平常在大家眼中高高在上的萧家大少爷，私底下却是个爱较真、容易害羞的纯情少男。 想了想，还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确实不好追。 光是要联系方式就花了一个多星期。 要知道，换做是以前，她看中的男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勾到手。 联系方式之类的东西，不用她开口，对方就能乖乖交出来。 碰上些硬茬，大多也只是试图周旋一下，本意还是冲着泡她而来。 只有萧离是真正的不近女色、脑回路清奇。 为了能俘获这块冰山的芳心，向芷月甚至豁出去献上了初吻。 虽然她有过几段情史，但还没到浓情时，便已经步入即将分手的阶段。 如此一来，自然不会轻率地便宜了对方。 可萧离不一样。 他站在自己面前，就有一种忍不住亲上去的冲动。 这大概就是……爱情？ 呜呜，也不知道自己的吻技如何。 她还装模作样地动了动嘴唇来着。 不过体感上，能察觉到萧离的紧张与不知所措。 毕竟这么突然地被一个大美女强吻，肯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吧。 嘻嘻。 想着想着，向芷月愈发兴奋。 她翻开日历，发现明天是周末。 据最近搜集来的情报显示，萧离在周末下午最大概率出现的地方是学校的咖啡厅。 其实都到了这个份上，约他出来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刻意制造一下偶遇，肯定能比常规的约会带来更多惊喜。 这时，张满忙完了舞会散场的后续工作，刚进宿舍，就看到一脸傻笑的向芷月。 她眨眨眼睛，问：“恭喜脱单？” “害，你说得有点早。”向芷月摆摆手，“人家现在的态度还是模棱两可的呢。” “不会吧？你都那样了，还没钓到手？”张满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而向芷月神秘一笑，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悠闲地转来转去，表情看上去胜券在握：“怎么可能。我还有翻车的时候吗？” “萧少爷权高位重的，总得给他几天时间缓冲一下，做做样子嘛。” 听到这话，张满才意识到好事将近。 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右手竖起一个大拇指。 “他说了，要是以后能够主动亲我，就对我唯命是从。”向芷月的眼睛瞟向天花板，语调因愉悦微微上扬。 “所以他亲你了？”张满捂住嘴巴，瞪大眼睛。 “哪有这么快嘛。”向芷月敲了下她的头，“我只是想跟你说，不出一个星期，我就让萧离乖乖做我的小跟班。” 听罢，张满由衷敬佩。 让高岭之花萧离做跟班，这在别人耳中是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那可是平均一天拒绝一个女生的晚城贵公子，多少人前仆后继却又黯淡离场。 想让他听话，他第二天就会让你永远听话。 然而如果是向芷月的话。 还真的有可能办到。 翌日。 午后的阳光正好。 恰逢周末，学校内的小情侣们一对对地往校外走。还有一部分辗转于校内的各大饭馆、甜品店以及咖啡厅。 向芷月在后面看着他们，一时间有些羡慕。 她也好想和萧离一起出门逛街呀。 走了一会，向芷月低头看了眼表。三点四十，处于萧离常在咖啡厅的时段。 为了尽量避免和他错过，她加快脚步，直冲咖啡厅奔去。 然而刚走到二楼，就发现萧离倚在门口，低头认真看着手机。 向芷月差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躲在拐角处。 这么巧的吗？她还以为要找上一段时间呢！ 虽说过去打个招呼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想缓一会再出去。 期间，向芷月偷偷伸出头看了一眼背后。 萧离仍然在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 奇怪，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让他这么目不转睛？ 她很好奇。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突然想到了些奇怪的东西。 不会是有别的女人在勾引他吧？ 而且他还很感兴趣？ 向芷月不淡定了。 她撩人也不是吃素的。 想要快速吸引他的注意力，就得来个猛烈的肢体接触。 最好是…… 深吸一口气后，向芷月转身朝萧离走去。 趁他没来得及抬头，她便一头撞进了他的怀中。 结实的胸膛令她来回弹了几次，最后稳稳落在上面，紧密得能听见心跳声。 向芷月还想贪婪地多温存一段时间，而下一秒，萧离低沉的声音便无情传来：“学妹，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闻言，向芷月尴尬地笑了笑。 他的聪明劲能不能别用在这上面啊。 看破不说破的道理都不懂吗！！ 不过，虽然被揭穿，但向芷月拒不承认：“呜呜，我真的没看见！” “好端端的大门你不往里走，偏要撞上我呢。”萧离揣起手，带着几分玩味地看向她，“就那么急不可耐？” “嗯？什么急不可耐？我听不懂耶。”向芷月干脆装傻，转而瞟向萧离的手机屏幕。 细瞧才发现—— 他刚才看的不就是自己的微信聊天框吗？ 向芷月像是抓到了把柄，嘴角微微上扬：“呀，学长，你在看和我的聊天记录？可是我没回消息啊，你难道在观赏自己发出来的小学生语录？” 本以为萧离听完这句话会气急败坏，谁知他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慌不忙解释道：“嗯，对啊，在看某个白痴似乎是忘了还有微信这个软件在呢。” 话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幽怨：“跟我玩欲擒故纵？” 向芷月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他追问。 她转转眼睛，轻声呢哝：“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免谈。” 诡计没得逞，向芷月失望垂眸。 萧离望着她，忍不住轻笑。 这丫头，脑子里天天装些鬼点子。 “好了，”他拽了下向芷月的袖子，“走，哥哥请你喝咖啡。” 见他难得地干了件人事，向芷月自然二话不说答应了。 然而没开心多久，他又补充：“进去了再好好盘问你。” “……” 由于在午休期间，咖啡厅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他们找了一处靠窗的座位，点了两杯冰美式。 服务生将餐品送到后，她刚要端起咖啡来喝，萧离就开口打断：“学妹，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干了件什么事？” “知道啊，我亲了你。然后就跑了。”向芷月坦然回答。 “……” 萧离眉头紧蹙。 她居然还有脸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你不负责？”萧离右手肘撑在桌面上，托腮歪头直直盯着她。 眼中隐隐有逼迫之意。 向芷月咽了口唾沫。 “你想让我怎么负责？亲都亲了，难道还能……” 下面的话，她故意避之不谈，留下无限遐想空间。 萧离显然听懂了话中的意思，脸上飞速闪过一丝红晕。 继而移开视线：“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是说，这种事，只有男女朋友才干得出来吧。” 不知不觉间，他从对面来到了向芷月的身边。 咫尺可触的距离，令她止不住心跳加速。 “不然，初吻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夺走，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吗？”萧离将手伸到她的腰肢，轻轻掐了一下。 向芷月瞬间浑身瘫软，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直到碰到了他的鼻尖。 回过神来，他的脸上早已浮现出一抹坏笑：“况且，你应该也是初吻吧？还真豁得出去。” 她一惊，喃喃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萧离拖长音调，目光缱绻，“你的吻技够烂的。” ？！ 果然自己接吻的技术还不过关吗！ 被如此羞辱一番，向芷月气不打一处来：“那又怎样！女孩子的初吻很珍贵好吗？” “哦？本少爷的初吻也很珍贵，多少人争破头都得不到。”萧离左手捏住她一边脸，又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佯装怪罪：“占完我的便宜，还想拍拍屁股就走人？” 言至于此，向芷月心中了然。 他不就是想让自己先松口表白嘛。 明明都忍不住上手搂她，嘴巴还在严丝合缝地死不承认呢。 越是这样，她就越想逗他。 “好啊，我负责。” “你求求我。” “？” “求我做你女朋友。” 萧离不屑道：“想得美。” 炽热的吐息划过向芷月的脸庞。她定定神，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而后，继续凑近他，嫣唇几近贴上他的嘴角。 “你立下的誓言，还记得吗？” “记得。我亲了你的话，就要对你唯命是从，对吧？”萧离说得坦坦荡荡，“可昨天我解释过了，你主动的，不算。” “哦。”向芷月意味深长地点头。 随后两眼猛然紧闭，身体倏忽以极快的速度仰倒。 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向芷月，转眼就失去意识般晕厥在沙发上。 萧离的心底一颤，连忙俯身。 他见不得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却也只能焦急地询问：“向芷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回应。 突如其来的情况令萧离方寸大乱。他下意识想要试探她的鼻息。 然而刚伸出手，向芷月就用高跟鞋在他的脚踝处使了绊。 萧离本就重心不稳，如此一来更是无法掌握身体的平衡。 只能毫无防备地坠落在她的身上。 就在快要碰在一起时，向芷月双手环绕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微微发力。 刹那间，萧离的头部转动了一个角度，恰好将嘴紧紧贴在她的樱唇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腾。 良久，向芷月推开他，一脸天真无辜：“啊，萧学长，你怎么主动亲我了？” “那根据赌约，你要对我唯命是从。” “所以，我命令你——” “跟我表白。” 作者有话要说：校园篇的表白部分马上告一段落啦，下面即将进入都市剧情。 期待一波月姐与萧哥在婉儿家里重逢的尴尬场面hhh 第21章 告白 “你……你这不是耍赖吗？”萧离红着脸后退几步，有些语无伦次，“不行，我没同意，这个也不算。” “可确实是你主动亲上来的。”向芷月站起身，拽住他的衣领，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 长时间的暧昧姿势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即使午后咖啡厅的顾客寥寥，但萧离和向芷月的光环太过耀眼，一举一动都被他们尽收眼底。 一抬头，便能看到好几个正处于拍摄状态的手机。 两个扎马尾辫的女孩时不时发出惊呼，暗戳戳地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直到对上萧离警告般的眼神，才悻悻收手。 然而仍然有不识抬举的吃瓜群众起哄：“快来看啊，萧离和校花亲上啦！” “什么？在哪？给我看看！” “啊啊，我梦想中的cp诞生了？” 拥有群众buff加持，向芷月更加猖狂。 她把脸朝向身边围观的同学，鼓起腮帮，义愤填膺地说：“这个人占我便宜不说，还不承认。大家既然都看到了，那就帮我作证——” “是不是萧离主动亲我的？” 萧离一听，万年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紧绷。 情急之下，他抓住向芷月的两个肩膀轻轻摇晃，试图唤醒她也许没有的良心：“向芷月，你能不能讲点理？明明是你装死，我才……” “你才担心我，然后想帮我做人工呼吸？嗯哼，我明白，你不用解释了。”她及时打断，不给丝毫辩解的机会。 “……”萧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愈加嘈杂的声音淹没：“我作证！是萧学长先动的嘴！” “你们都这样了，还说没在一起？” “学长，你要对我向女神负责啊！” 听到这些话语，他深感头痛欲裂。 为什么自己总是能进入向芷月的圈套？ 人人都说她是个狐狸精，一旦被缠上，就休想逃走。 以前的他听到这些八卦，只会一笑而过。 可万万没想到—— 自己好像也快要栽进去了？ 萧离不适从地皱皱眉，回头看向她。 只见向芷月单手叉腰，从容不迫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仿佛早已洞察一切、胜券在握。 这一刻，萧离突然明白。 论套路，他玩不过她。 再嘴硬下去，向芷月肯定还会想出更损的办法让自己退无可退。 想到这，萧离的五官舒展开，伸出手臂搂住她往怀里一塞。 与此同时，响起一片哗然。 “嗯，负责。” “这就把她带回去。” 他的反应，显然在向芷月的预想之外。 本都准备好唇枪舌战一番了，怎么…… 怎么他反客为主了啊！ 一阵灼烧感迅速从脸颊处蔓延开来。 她的脑袋一时间晕晕乎乎，丧失思考的能力。 “喂，醒醒。”恍惚中，萧离低头贴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去外面。” 向芷月还处于宕机状态，不过脑子地点点头。 等到被带走后才反应过来—— 他分明是在找理由离开！ 都怪该死的爱情，让她白白交出这场拉锯战的掌控权。 现在失去热爱吃瓜的小伙伴们撑腰，萧离事后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不行！ 两人走到咖啡厅旁的一个小型公园时，向芷月先发制人：“你刚才的话是承认我们的关系了？” 闻言，萧离不屑一顾：“呵，臭妹妹。你还嫌我不够丢人的？” “？” “我不走，很难想象你又会做出什么令我颜面扫地的事情。” 咳咳。 向芷月心虚地别过头。 利用舆论逼迫他松口，好像确实有一丢丢的厚颜无耻。 不过这种愧疚感没有在她心中停留很久，取而代之的是理直气壮：“就算那样，也确确实实是你主动的。那些人记录下来的影像会替我作证。” 虽然她动了些手脚，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摄，都很难捕捉倒那个细微的动作。 在旁人看来，萧离就像是直冲着吻她去的。 并且这个吻。 热烈而深沉。 萧离停下脚步，沉眉望她。 接着，无所谓地耸耸肩：“行，是我主动的。” “但我就要违约，你能怎么办？” 斗嘴斗不过她，那就干脆死皮赖脸好了。 谁知这句话一出，向芷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那双清澈又不失娇羞的星眸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下一秒，水雾聚集成泪珠，“啪嗒啪嗒”地从眼框内滑落到地上。 人前高冷飒爽的人间妄想白月光，在他面前居然…… 哭了！ 萧离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女生流泪，可当对方是向芷月时，他的心猛然揪了起来。 束手无策之下，他率先反思之前的所作所为。 是自己太不要脸了吗？ 可是她明明更不要脸！ 是自己的语气太冲了吗？ 可是也没有凶巴巴的啊？ 究竟是哪里惹到她了…… “那个……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对于安慰伤心难过的小妹妹，萧离毫无经验，只能苍白无力地放柔语调，尽量平和地跟她讲话。 这样简单的安抚显然起不到什么作用。 向芷月抽抽鼻子，两只眼睛楚楚可怜：“学长，你不喜欢我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将脆弱的一面不做保留地展露出来。 微微颤抖的声音如一支利箭，在萧离心头割开了一个口子。 一种保护欲油然而生。 萧离清清嗓子，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你先别哭，想要什么哥哥给你买。” 正哭得起劲的向芷月突然顿了下。 这人怎么把她当作三岁小孩来哄？ 然只一瞬，她继续兢兢业业地泣不成声：“呜呜，你不说，我就继续哭。” “……”萧离拗不过她的娇蛮，只能使出缓兵之计：“好好好，我说。” 向芷月停止抽泣，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但萧离的嘴像是被针线缝合一般，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他时不时张口，却欲言又止。 仿佛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能要了他的命。 就这样沉默了一段时间，向芷月的目光逐渐冷下来。 她变得不哭不闹，只是言语中透着几分淡漠疏离：“学长，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继而转身，抛下一句没有温度的话：“既然不想承认喜欢我，那我也不打扰了。” “也是，我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干嘛要妄想攀上晚城有名的大少爷？” 说罢，向芷月自嘲一笑，头也不回地朝着别的方向走去。 残云吞没夕阳，秋风裹挟凉爽。 风起时，身后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她的后背袭来。 萧离像是失而复得般从后背紧紧抱住她。 他的嗓音哽咽，又掺着藏不住的慌乱：“别走。” 向芷月能感受到他的头正枕在自己的肩膀处，还忍不住蹭来蹭去。 就和想要得到主人抚摸的小猫一样粘人。 她勾勾嘴角，心里暗爽—— 果然还是杀手锏的效果立竿见影。 “为什么不让我走？你不是不想说喜欢我吗？”向芷月扬起语调，明知故问。 而萧离却以为她还在生气，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更加用力，生怕她逃脱。 随即忙不迭地地解释：“你就不能等我酝酿一会吗？” 向芷月强忍笑意，说：“那你酝酿好了？” “……嗯。” “那我再此命令你向我表白。” 微风徐徐，将地上的落叶刮得沙沙作响。 响过后，世界又归于宁静。 暖黄色的阳光透过云层的遮掩，倾洒在萧离俊朗而精致的面容上。 那张脸本就不知迷倒过多少女人，再加上现在认真坚定的神情，连阅男无数的向芷月都不禁沉溺。 良久，萧离叹了口气，轻笑道：“真是败在你手上了。” “好，那本少爷就破例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 “向芷月，跟我在一起，行么？” 这句告白，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为了撬开他那张比死鸭子还硬的嘴，这几天不知想出多少种方法，每时每刻都在与他斗智斗勇。 诚然过程很艰难。 但最终，向芷月还是仗着萧离的喜欢胜出了。 她吃定了他不会轻易放自己走的。 毕竟，她能感觉到—— 萧离很爱自己。 “那我从现在开始，就是你女朋友了？”向芷月在他面前立定站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嗯。” “那你说好的对我唯命是从，也不反悔了？” “嗯。” 萧离没有任何反驳，像是失去了所有脾气。 面对这样的萧离，她肯定要再得寸进尺一点。 “那你说，向芷月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仙女。” 听罢，萧离宠溺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幼不幼稚？” 向芷月睁大眼睛，佯装生气：“你说不说？” “好好好，我说……”萧离拿她没办法，眉眼含着浅浅的笑意，“向芷月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仙女。” “没有比她更可爱的了。” 这句附加的夸赞深得她心，向芷月满意地点点头。 可她还是不依不饶：“那我要你公主抱。” 萧离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几个人在。 这表明他更加过分一点。 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横抱在怀中，静静注视着那双迷人的狐狸眼。 一开始，向芷月也不客气地盯着他，可过了一会，她便感觉有些害羞。 体内急剧上升的温度促使她想要移开视线。 然而，还没付诸行动，萧离突然毫无征兆地奉上一个吻。 由于身体被他禁锢在空中，她无法抵抗，只能任由对方占有自己的唇瓣。 情到浓时，萧离加重手中的力道，害得她浑身打颤。 回过神来，他已经撬开了自己的牙齿，将防御了二十多年的城池攻陷。 向芷月的意识一片模糊。 直到快要窒息，萧离才依依不舍地停止接吻。 他将向芷月放到一旁的石凳上，轻轻摩挲她耳边几缕凌乱的发丝。 继而挑挑眉，笑得格外妖孽：“你看，我接吻好像挺有天赋的。” “把你亲得腿都站不直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进都市！ 第22章 相亲 向芷月愣在原地，呼吸不受控制地紊乱。 原来萧离也不是完全的木头疙瘩。 他还是挺会的嘛！ 面前的少年意气风发，笑意盈盈，美好得万物都不及他。 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时光能定格在这一刻，该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 周五，贤程总部。 坐了一天办公室的萧离刚泡好一盏茶，手机铃声便突兀地响起。 拿起一看，来电人还是那个烦人的表妹。 他懒洋洋接起：“喂？” “表哥，明天晚上别忘了到我家来。虽然你压榨员工这件事让我很不爽，但本小姐看在你能乖乖给我送钱的份上，还是会准备一桌子菜来犒劳你的。”黎婉儿躺在床上翘起脚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顿。 听得萧离很不耐烦：“行行行，知道了。” “喂，我好心好意邀请你做客，你就这态度啊？”黎婉儿气鼓鼓地谴责他，“你看不上我的菜不要紧，到时候家里还会来我的邻居，肤白貌美大长腿，能把你的眼睛看直。” “你若能对你表妹好点，我就大发慈悲地把她介绍给你。” “你是我妈？这么操心我的私事？”萧离冷哼一声，“管好你自己，行吗？” “我再不济还有个未婚夫，不像你什么都没有。”她不留情面地diss。 萧离气不打一处来，皱眉道：“挂了。” “可是她真的很漂亮……” 话音未落，萧离便按下挂断键。 被聒噪的声音不厌其烦地叨扰这么久，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然而没一会，铃声再次传来。 萧离没好气地接起：“又怎么了？” 怎料手机里传出的是一个雄厚有力的声音：“萧离，你什么态度？” 这声音让他浑身一哆嗦。 立马恭恭敬敬地说：“抱歉，父亲。我以为是婉儿那丫头。” “哼，对你表妹也得心平气和的，知道吗？”萧易海提高音量叮嘱。 “……知道。”萧离咬牙切齿，而后又放缓语气，“父亲，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萧易海在电话里长叹一口气，郑重其事：“今晚回萧家大宅一趟。” “嗯？今晚，我还有工作……”还没说完，耳边就响起刺耳的“嘟嘟”声。 见父亲先一步挂断，他只好收起性子默默接受这一事实。 只是嘴上不忘吐槽一句：“臭老头子。” 自从萧离接管家业以来，每日忙于公司与酒店的各种事务。为节省时间，他在靠近这一带的地方买下了一套房产作为平日的居所。 由于自己不喜欢被过多打扰，这处居所一般不接待客人。就算是关系亲近的黎婉儿也不行。萧易海表示理解，便很少要求他回到萧家。 今日特地打电话来通知他回去，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 萧离不敢怠慢，到了公司下班的点便收拾好东西开车前往宅子。 路上，他无聊地翻看起微信朋友圈。 才发现向芷月没有把自己屏蔽。 一小时前，她更新了一条新的动态。 【什么时候才能实现不工作就有钱赚的梦想？】文案的下方，配上了一张还未完成的礼服草稿图，以及未经加工的自拍照。 照片上的向芷月略施粉黛，眼尾上挑，似有似无的笑意让整个人看上去又纯又欲。 更加犯规的是，她还穿着一条低胸裙，无法忽视的曲线就这样被人尽收眼底。 萧离不小心点开大图，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视觉被冲击—— 她身为一个面容姣好、身材有料的年轻女性，能不能注意一点自己的人身安全？ 这样的照片发到社交平台上，不知道会吸引来多少图谋不轨的猥琐男吗？ 冲动之下，他甚至想在评论区说上一句：快把照片删了，成何体统？ 但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还约束别人的行为，于是作罢。 可当萧离转动方向盘的工夫，他越想越不对劲。 说不定向芷月是故意发给自己看的呢。 毕竟她在想法设法地追他。 用点美人计也很正常。 想到这，萧离嗤之以鼻。 嗯，照片很好看，角度很诱人。 但让他再次心动可没有那么简单。 “不工作就能赚钱”，萧离反复琢磨，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向芷月想当豪门夫人。 这样一来，就算她从此足不出户，也能衣食无忧、不劳而获。 呵呵，这算盘打的确实精妙。 只可惜被他一眼戳破了。 萧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作为赞赏，他还给向芷月点了个赞，以作嘲讽。 而另一头的向芷月在不久后看到来自萧离的赞后，才幡然醒悟—— 糟了，朋友圈忘记屏蔽这个人了！ - 萧家大宅。 穿过偌大的庭院，萧离在管家的指引下步入富丽堂皇的住宅内。 一进门，便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萧易海，以及…… 对面冯家的千金。 冯雅宁。 见到萧离，她喜笑颜开，轻声细语：“萧哥哥。” 他眉头一皱，看向父亲，又看向她，问：“你怎么在这？” “萧离！”萧易海拍了一下桌子，怒目圆瞪，“雅宁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欢迎就算了，语气怎么还这么冲？给我道歉。” 冯雅宁一听，连忙摇头，上前拉住他的手：“萧叔叔别生气，我这次前来确实有些唐突。” 说罢，冲萧离温柔一笑：“不用道歉。” 她既然这么说了，萧离也顺势点点头。 可萧易海的脸色仍然阴沉，严肃地示意他赶快找个地方坐下。 萧离扫视一圈，决定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还没坐下，萧易海就制止了他：“你坐雅宁旁边。” “为什么？”他心生抵触。 “叫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萧离扭头看向冯雅宁，只见她一脸娇羞与期待。 他才反应过来，自家老爷子是有意要撮合他们。 为了顺利让自己回到萧家，还特意隐瞒了这位不速之客的存在。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从内心升腾。 萧离冷下脸，一字一顿：“父亲，你这是在让我相亲？” “是又怎样？”萧易海回答得理直气壮，“年轻的时候不愿意管你，现在都二十六了，你也该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一下了吧？雅宁她从小就喜欢粘着你，加上冯家也是我们信任的商业伙伴，两家联姻是个明智之举。” “你明明说过会遵循我的意见……”萧离眉眼间含着难以掩盖的失落。 “一年可以，两年也可以。现在五年过去了，你等得及，萧家可等不及了！”萧易海的情绪逐渐激昂，双手一挥，愤怒之意溢于言表。 萧离自知理亏，只能说动自己的父亲借一步说话。 萧易海沉思一会，随后冲冯雅宁柔声道：“雅宁，那你先在这稍作等待，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啊。” “没问题，谢谢叔叔。”冯雅宁礼貌一笑。 父子二人来到楼上的书房。 萧离试图先安抚萧易海的情绪，给他泡好茶水，趁这个闲暇的片刻率先开口：“父亲，我的事你真不用急。” “不用急？”萧易海冷哼一声，“我不急，你就能给我找回来个儿媳妇？” 听到这话，萧离为之一怔。 他下意识想点头，脑海中随即浮现出向芷月的身影。 如果要带回来个女人…… 也只有她了吧。 突然，他拍了下自己的头。 妈的，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但为了应付，萧离还是昧着良心回答：“能。” 而萧易海还是不屑一顾：“你能找个屁，眼光那么差。” “……” “多大岁数了，还相信能遇到真正的爱情？大学时我可没干涉你谈恋爱，你小子口口声声说毕了业就能把对方娶回家。可到头来呢？你反而被人家甩了，真是给萧家蒙羞！” “……” “结婚本就是搭伙过日子，尤其是商业联姻，不就是从利益出发的？反正你这么多年也没遇到个称心如意的，冯家的千金长得漂亮、温婉大气，你单身她也一直没结婚。雅宁都不行，你还想找个什么样的天仙？” 一连串的话令萧离的脑子嗡嗡作响。 虽然被教训得很不爽，但换个角度出发，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只是对于包办婚姻这种事，萧离打心底地抗拒。 这时，他灵光一闪。 即使自己和向芷月已无瓜葛，但在催婚这种棘手的问题上，她似乎可以拿来当作一个不错的挡箭牌。 于是说：“我就是要找天仙。” “你说什么？”萧易海扶了扶眼镜。 “我说，”萧离眯起双眼，语气斩钉截铁，“我就要娶个天仙回家。” 萧易海见他还敢顶嘴，气得伸出手指顶在他的脑门，怒发冲冠：“你！” 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一股力量打开。 冯雅宁眼角带泪，一把挽住萧离的手臂把他护在身前：“叔叔，不要逼迫萧哥哥了。” 话毕，她一顿，转而对上他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眸。 “我也是觉得你应该忘掉她了，才和叔叔提起联姻的。” “她？”萧离沉眉，继而粗暴地把她甩开，“她是谁？” 冯雅宁瞳孔微颤，不由地低下头，细若蚊声：“向芷月。” “五年了，你该忘掉她了。既然她都已经从你的世界消失那么久了，和我结婚也是个不错的归宿，不是吗？” 空气短暂地凝固。 一阵无声地沉默后，萧离眸光泛冷，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我没忘。而且，她回来了。” 冯雅宁顿时僵在原地，连眼泪都忘记往下掉：“你……再说一遍？” “向芷月回来了。并且，她还恬不知耻地在求我复合。所以冯雅宁，只要我想，明天她就得乖乖地来到萧家学习贵族礼仪。” “父亲，你也不用着急了。儿媳妇什么的，还能跑了不成？” 第23章 误会 忙碌整整五天后，向芷月总算盼来了双休日。 难得的空暇，她决定利用白天的时间出去采购未来一周需要的日用品，以及周末在家研究美食的材料。 花费几小时完成任务，向芷月提着大包小包回去，却在开门的时候被人拍了一下后背。 这个举动有些猝不及防，她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转头想要看清是谁。 只见黎婉儿笑意盈盈，弯起鹿眼细声细语：“向老师，下午好。” “啊，婉儿，原来是你啊。”向芷月把东西放在脚边，手摸在胸口处长舒一口气，“晚餐我会过去的，现在是不是早了点？” “我只是刚好碰见你回家，想打个招呼而已啦。”黎婉儿不好意思地卷起耳边的一束发，同时左顾右盼，“诶，向老师，你男朋友还没来吗？” 闻言，向芷月无语凝噎，干脆利落地把东西往屋里一扔，转移话题：“内个，婉儿啊，你一个人做晚饭一定忙不过来吧，要不要我给你打下手？” “向老师会做饭吗？”黎婉儿歪头。 想起自己在厨艺上的三脚猫功夫，向芷月心里犯怵。 但既然提出要帮忙，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嗯……当然。” “那太好了！”黎婉儿激动地抓住她的手，把她拽进屋，“其实说来也巧，我正愁怎么才能一个人解决这么多食材呢！” 推开厨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成堆的蔬菜与肉类。它们杂七杂八地横放在桌子上，一时间让向芷月眼前一黑。 她强颜欢笑：“这么多，真的吃得完吗？” “我这不是准备了四个人的份儿嘛。而且我那表哥比较能吃，所以一不小心就买得稍微多了一点。” 多了……一点？ 向芷月的眉头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还有，四人份是什么意思？ 她记得自己不止一次强调不会带来不存在的男朋友。 难道说—— 黎婉儿表哥的饭量是正常人的两倍？ 她的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一个一米八的壮汉猛男。 不，也可能是个两百多斤的胖子。 “哦，没事的，你表哥饭量大也没办法嘛。”向芷月表情倏忽释然，慢慢走向水池前，“要处理哪些东西？” “先把茄子和洋葱洗一下吧，剩下的我来。”黎婉儿回答。 向芷月点头照做，顺便将蔬菜焯一遍水。 过了会，黎婉儿又说：“向老师，可以拜托你炒个菜吗？” “什么菜？”她额角冒汗。 “也不是很复杂，差不多是最简单的一个菜了。烧茄子，会吗？” 对于做菜，向芷月深知自己并不拿手。平时周末在家，她也最多买回些材料涮火锅，真要烹饪还真没多少经验。 她不敢保证能做得好吃。 但既然夸下海口要协助婉儿做饭，那就试试吧…… “没，没问题。”说罢，向芷月便围上围裙。 “呜呜，向老师，你人真好。不用着急，慢慢做，我表哥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才来。”黎婉儿一边忙着切菜，一边投给她以感激的眼神。 向芷月心虚地笑笑。 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掌勺…… 十分钟后，一份烧茄子新鲜出炉。 色泽看上去还算诱人。她定定神，拿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 呃，这个味道。 怕是狗吃了都连夜给自己做好三菜一汤。 “婉儿，内个，我做的一般般哦……”向芷月端起盘子，一脸窘迫地看向黎婉儿。 “没事的，你能搭把手，我就很开心啦。向老师，你现在去客厅里休息一下吧，我也不好意思让客人干太多的活。” 听到这话，向芷月没有再推辞。 毕竟她也不想继续霍霍厨房了。 于是来到客厅，坐在中间的沙发上。 环顾四周，家里的陈设比几天前刚收拾的时候要整齐不少。墙壁、地板之类的地方也都打扫得一丝不苟。 最重要的是，缺失的家电也都补齐，整个屋子看上去温馨和谐。 不过，有一点还是很在意。 这么贵的东西，她到底哪来的钱买？ 厨房传来阵阵香气，短暂地让向芷月忘却这个疑惑。 黎婉儿时不时端出新的菜肴出来，热气腾腾、令人垂涎。 “向老师，待会门铃响的话，你帮我开一下吧，应该是我表哥。也不排除是你的男朋友？你应该跟他说了我家地址吧。” “我没……” “啊啊，不说了，锅里的菜要糊了！”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黎婉儿急匆匆离开，留下向芷月在原地凌乱。 …… 这个误会，怎么就这么难说清楚呢？ 又等了几十分钟，向芷月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门铃冷不丁地响起。 “向老师——”黎婉儿在厨房里大喊。 “嗯嗯，马上。”她立即扯着嗓子，回应，随后快速奔向门口。 期间，向芷月在想象她表哥的模样。 婉儿长得这么娇小，哥哥却是个壮汉的话…… 似乎有点违和？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打开了门。 对方确实很高，高得让人不得不抬头仰视——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蹬、蹬、咚。 心脏骤停。 向芷月以为自己看错了，飞快把门关上。 嗯，一定是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她揉揉眼睛，再次缓缓打开门。 可门口的人，怎！么！还！是！萧！离！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向芷月的眼中充满惊恐，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试图从噩梦中醒来。 但是好疼啊，难道不是梦吗？ 纵使巨大的恐慌感在心中慢慢升腾，她还是壮着胆子看清萧离此时的表情。 先是不亚于自己的惊讶与慌乱，再是好似看透一切的释然与了如指掌，最后是溢于言表的嘲讽与势在必得。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良久，向芷月才冷声开口：“你找谁？” “你在装什么呢，向芷月？”萧离双手插兜，玩味勾唇，俯下身子步步逼近。 那双深邃的黑曜石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她下意识后退，直到跌坐在沙发上。 而萧离也顺势把房门关紧。 “出、出去！你怎么能擅自闯进别人家里？”向芷月强装镇定，手指却颤颤巍巍地指向门口，示意他快滚。 怎料他竟一把禁锢住她的手腕，加重力道将其举过头顶。 向芷月想挣脱，使出全力也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在他的粗鲁下纹丝不动。 萧离敛起方才的漫不经心，取而代之的是透露寒意的眼神。 “这难道不是你设计好的吗？串通好我表妹，蓄意邀我来家中做客，实则暗中制造偶遇，对吧？” “你在说什么？表妹？”向芷月睁大眼眸，这才联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假设。 黎婉儿的表哥…… 就是萧离？？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感到头皮发麻，却还是不肯相信，倔强道：“装的人是你才对吧？婉儿她明明说自己的表哥很能吃，是两百多斤的胖子才对……” 说到这，向芷月噤了声。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所谓壮汉和胖子，自始至终都是她的猜测而已啊！ “是那丫头跟你说的？”萧离的脾气果然暴躁起来，“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贤程CEO，是个两百多斤的胖子？” 话毕，他便想要叫黎婉儿出来。 情急之下，向芷月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不行，不能出卖婉儿。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她自己来解释就好。 这个举动，令萧离更加心知肚明。 他冷笑着将向芷月的手从嘴边拿开，接着又抓紧另一只手的手腕，沉声道：“呵呵，谎言这就不攻自破了？” 这下子，她的两条手臂都被萧离绝对的力量支配，根本反抗不了。 “你放开我。”向芷月眉头紧蹙，口吻冰冷。 然而萧离更加得寸进尺，一条腿抵在沙发上，逼得她失去借力地躺倒，没有扣紧的外套随之滑落，露出里面的吊带长裙。 雪白的肩膀暴露无遗，在黑色吊带的衬托下显得愈发香艳。 萧离的意识短暂地恍惚了一下。 直到身下的女孩趁机想从中溜走，他才回过神，及时制止了这个可能的发生。 “啧啧啧，你看看你垂死挣扎的样子，真是可悲。”萧离仰起头，悲悯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承认使手段追我有这么难吗？只要你松口，我就放了你。” “我哪有这么多闲工夫跟你勾心斗角？这只是个巧合，你爱信不信，我不想为此强迫自己去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面对行为恶劣的他，向芷月丝毫没有退让。 萧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态度嚣张：“向芷月，差不多得了，再玩就玩过火了。” “我说了这是个误会，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以自我为中心啊？” 双方僵持不下，各抒己见，火药味持续浓重。 向芷月没有放弃抵抗，可萧离像是铁了心的要和她争斗到底。 一来二去，她决定利用还算自由的两条腿来逃脱险境。 她假意停止挣扎，等到萧离放松警惕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踹向他的脚踝。 沉痛的一击让他暂时失控，双手从指间中抽离，只能撑在沙发上来阻挡将要趴倒的身子。 可惜还是没能战胜惯性带来的冲击，只一秒，就泄气般跌落于向芷月的怀中。 “操……”萧离暗骂一句，气急败坏地看向她，却在不经意中擦过她的鼻尖。 向芷月的呼吸一滞，大脑空白，双目涣散。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还能再倒霉点？ 事实证明，可以。 正在厨房奋战的黎婉儿闻声赶来，刚进入客厅，就目睹了面前这令人目瞪口呆的场面。 手里的抹布不争气地掉落在地。 她的五官像是刚拼凑在一起，还没有完全驯服。 嘴巴吃力地挤出一句话：“表哥，向老师她再漂亮，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 作者有话要说：震惊婉儿一整年.jpg 第24章 承认 喧闹的屋子瞬间鸦雀无声。 黎婉儿小跑到萧离面前，强行把他拽起来，一边使劲还一边陪笑：“向老师，我表哥他平时真的不是这样的人，今天可能是他寂寞太久了没忍住……” “你也在这给我装？”萧离整理好自己的领带，旋即像拎小鸡一般把她的后领揪起，“还诬陷我？” “你干嘛，做了亏心事还不承认啊。不就是看向老师长得漂亮，见色起意了吗？”黎婉儿义愤填膺地将向芷月护在身后。 见她们两人沆瀣一气，萧离面无表情地按动着指骨，语气听不出一丝温度：“一口一个向老师，你们关系真好啊。” “重…重点在这吗？变态表哥，看错你了！” 闻言，萧离不气反笑。 似乎是被眼前的这个把戏侮辱到了智商。 “黎婉儿，戏演到这就可以了。现在及时承认错误，我还能考虑不断掉你的资金供应链。”他反客为主坐在沙发上，毫无慈悲地看向黎婉儿。 本以为断财路这一招会让她弃暗投明，谁知黎婉儿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转而回头安慰向芷月：“向老师，你没事吧？我那变态表哥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 反了？ 此时，被自己亲表妹认为是变态的萧离感觉肚子里有一团火。 明明是向芷月设计让他扑倒在她身上的，怎么黎婉儿搅一波浑水，所有罪名全到自己头上了？ 他沉眉斜睨姐妹情深的二人。 向芷月早已把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披在身上，低头含胸，可怜兮兮地将其裹紧。而黎婉儿则一副关切的表情，不时顺顺她因刚才的争斗而略显凌乱的头发。 呵，不错，胳膊肘往外拐。 萧离握紧拳头，沉默着在向芷月跟前站定。 他看上去不慌不忙，一股强烈的威压扑面而来。 随后，气定神闲地开口：“不解释一下？” 黎婉儿又想说些什么，却被萧离呵斥：“你，走开，同伙没有资格狡辩。” “……同伙？你没睡醒？”她觉得可笑，甚至以为他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从一开始，他就再强调什么“演戏”“同伙”之类的，自然而然把自己和向老师捆绑在一起。 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黎婉儿气不打一处来，想继续争论下去。 就在这时，向芷月拦住她，无奈摇了摇头。 “婉儿，你确实误会你表哥了。他……是被我踹倒的。就也挺巧的，正好倒在了我身上。” “……” “？？！” 这个剧情的展开着实在黎婉儿的预料之外。 她呆滞在原地，脸部温度急剧上升。 什、什么情况？ “向老师，你为什么要踹他？是不是他已经露出要做坏事的马脚，你急中生智正当防卫？”她不死心地说出看似合理的假设。 话音未落，脑袋就被萧离重重敲了一下。 “黎婉儿，你哥在你心中的形象就是这个？白养你了，白眼狼。” “那你说人家为啥平白无故踹你啊？” “因为她馋老子身子，懂吗？” “笑死我了，你以为所有女人都会围着你转啊？” “……” 见兄妹二人的关系因自己越来越差，向.罪魁祸首.芷月心里很是过不去。 她穿好外套，打断正在激烈斗嘴的萧离与黎婉儿：“好了，不要再吵了。” 他们短暂地安静下来。 逮到这个空当，向芷月终于得以机会来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踹他是因为……”她停顿了一下，“他把我压在身下？” 说完后，向芷月忽然意识到好像越描越黑了。 果不其然，萧离脸上的阴霾能吓死人。 他强忍怒气，皮笑肉不笑道：“嘴上说着要解释，结果故意把我的行为往这种方向引导，算盘打得很精妙啊。脑补我贪图你的美色很爽是不是？” “对不起，我的措辞有些不妥。”向芷月自知理亏，瘪瘪嘴，“婉儿，这其中的很多事我没法跟你说得很明白。总之，你哥没啥错，他只是在某些地方想错了……” 说着说着，她把自己绕了进去，听得黎婉儿一头雾水。 还没理清楚，萧离又来火上浇油：“我想错什么了？无非就是你那幼稚的把戏演不下去罢了。黎婉儿，想必你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吧？” 好家伙，两个谜语人各说各的，黎婉儿表示心累。 “行了，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既然向老师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她摆摆手，一副心胸宽大的样子对萧离说。 可这句话显然起到了反作用：“我他妈用得着你原谅啊？没良心的小东西。” “你真有脸。我要是把你兽性大发的画面拍下来上传到网上，分分钟送你到热搜第一。” “好，你有种。向芷月是你爹啊这么护着他？”萧离双手抱臂，俨然看穿所有，“她给了你多少好处？” 兄妹两人又出现吵架的趋势，向芷月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黎婉儿意识到了一个点，眉毛拧成一团。 她疑惑地问：“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向老师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陷入死寂。 半晌，萧离才含糊不清地回答：“啧，人家可是大名人呢，据说还得了什么设计大奖？我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 向芷月在一旁默默听着他的阴阳怪气，心中凭空出现一团火。 抓住盲点的黎婉儿却仍旧咬住不放：“奇怪。表哥你明明从来不关注设计圈的。” “我偶尔看看不行吗？废话真多。”萧离的脸上闪过肉眼可见局促。 在紧张些什么呢？向芷月不解。 按理说，不去特意关注圈内新闻的话，基本不会认识她这种名气不大的设计师。 难道萧离最近对设计感兴趣了？ “哼，很可疑啊，总觉得你在偷偷关注向老师。”黎婉儿满脸的不信任。 “你有病？”萧离毫不犹豫地回怼。 诚然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但黎婉儿确实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些过于丰富。 她固然很崇拜向芷月，不过萧离平时也挺闲的，说不定真的在杂志之类的媒体上见过她呢。 这个问题不了了之，她又想起另一个点。 “向老师，你别被吓着了，我们平常也喜欢吵来吵去的。对了，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过来啊？被变态表哥欺负这么久，也该有另一个男人给你撑腰了。” 向芷月顿时僵住。 怎么又提起来这茬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瞥见萧离审视的眼神。 他挑眉，意味不明地重复那三个字：“男朋友？” 向芷月一时语塞。 她的不作答令萧离心底一沉。 他面若冰霜，几乎是质问着张口：“有男朋友，还来勾引我？你……把我当什么？” 说罢，眼角竟隐隐泛红。 完了，这下误会大了。 向芷月懊恼垂头，心态接近崩溃的边缘。 这都是些什么人间疾苦？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些关系不承认也不行了。 她干脆拉住黎婉儿，放平心态，释然一笑：“婉儿，我男朋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 “已经带过来了。” “？” “你一直以为的那个在贤程工作的男朋友，就是萧离。”向芷月深吸一口气，心如死灰地说出了事实。 黎婉儿当场石化：“什……什么？” “向芷月，你别擅自往自己脸上贴金行吗？这就迫不及待默认我是你男朋友了？”萧离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嫌弃地撇清这层关系。 注意到先前的用词有歧义，向芷月也很快纠正：“哦，别误会。他早就是我前任了。那日送西服，也只是还他人情。” “所以婉儿，这场晚餐注定只会有三个人来。” 黎婉儿将目光投向萧离。 他也不情愿地点点头。 这下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表哥以前日思夜想、爱到痴狂的女人，就是她超级喜欢的太太向芷月？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本来还好奇，究竟是什么神仙能把萧离那种视爱情为粪土的人撩得神魂颠倒。今日得知此仙女的真实身份，瞬间就觉得合理了耶。 谁能拒绝像向老师那样绝美又温柔的女生呢？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黎婉儿已经畅想到未来他们两人重归于好的场景了。 既然表哥曾经爱她爱得那么深，心底肯定也希望复合吧？ 现在嘴硬着说不喜欢对方，应该只是还没跨过那道坎。 作为表妹，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岂不是能成就一段佳话？ 她越想越兴奋，磕cp的心蠢蠢欲动。 不管他们怎么看待彼此，她黎婉儿立刻马上就想把年少有为的表哥和最最崇拜的设计师撮合到一起！ “婉儿，对不起。我可能要辜负你的苦心了。”向芷月转身准备走出门外，“为了不让你表哥单方面妄想我是故意见他，只能离开以示清白。” “我不是说过，‘若我再看到你，无论什么原因，都视为你在不择手段地接近我’吗？”萧离很快拦住她，“怎么，计谋得逞之后就想耍赖不认账了？” 听罢，向芷月甩开面前拦路的手臂，狐狸眼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随你怎么想。我就是单纯地不愿看见你，想尽快回家。” 萧离愣愣地盯着那只被甩开的手。 她绝情的模样，简直和五年前如出一辙。 不知为何，心脏居然猛地抽了一下。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裹挟在他的周围，挥之不去。 这期间，向芷月已经渐行渐远，房门即将被关上。 他微微后悔自己没有阻止她的离开。 可让她留下，又能代表什么呢？ 迷茫中，黎婉儿突然冲了出去。 接着，不讲道理地抱住向芷月的大腿，在楼道里嚎啕大哭：“呜呜，向老师，你别走……给我个面子嘛呜呜……” “你走了，我怕，呃，我怕表哥他……” “打我。” 向芷月：“……” 萧离：“？” 第25章 赌气 走廊里回荡着黎婉儿的苦苦哀求。 为了不吵到其他邻居，向芷月只好蹲下来，温柔地安抚她：“好好好，我不走，你别哭了。” 黎婉儿象征性地擦擦眼泪，嘴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嘻嘻，大功告成。 “你哥他真的会打你吗？”进屋后，向芷月有些担心，怀着敌意看向萧离。 他不语，似乎在等待黎婉儿还能说出什么啼笑皆非的话。 碰巧瞥见萧离毫无温度的眼神，黎婉儿咽了咽口水。 但很快调整好状态，理不直气也壮：“只要你走，他就会打我。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他就会原谅我。” “……为什么？”向芷月不解。 “没有为什么。” 黎婉儿双手叉腰，俨然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 管他逻辑通不通顺，只要能把向老师拐进家里就算成功！ “萧离，她说的是真的？”向芷月满头问号，迫不得已询问正主。 萧离抬眼，轻蔑一笑：“她脑子不好，你脑子也不好？” “……” 问他真是件错误的事。 明明可以讲清楚，却故意借此来嘲讽一下自己。 让人火大。 向芷月不想纠缠下去，也没出声。 只是心里还是一团糟。 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要和萧离一起吃饭了？ 而且他还没有什么意见的样子？ 按理说，他不应该很讨厌和自己相处吗？ 况且黎婉儿的反应也很不正常…… 她站在门口处徘徊许久，进退两难。 黎婉儿小跑进厨房，准备最后的收尾工作。 萧离倒早早找了个位置坐下，若无其事地磕起桌上的瓜子。 期间，还一脸得意地回头说：“不走了？” “我哪敢走啊，你表妹哭着喊着要我留下。”向芷月不甘示弱，高昂起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平常虐待人家呢。” “也是，你不能走。你走了，这场戏就演砸了。”他眯起双眼，饶有兴致地勾勾唇。 这扑面而来的阴阳怪气…… 向芷月无奈垂眸。 “和我表妹策划挺久了吧？那丫头从上个星期就一直提醒我务必前来赴约，我还奇怪呢。哦，原来是受人所托啊？”见她没反驳，萧离继续发起攻势。 “我又不知道你表妹是谁好吧。”向芷月说，“她是后来搬过来的。照你想的那样，不应该是我特意去搬到她的旁边？” 经这么一提醒，萧离突然有些难以自圆其说。 黎婉儿是这个星期才来到晚城的，而碰见向芷月，已经是上个星期的事情了。 而且，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确实没有跟她说过还有个表妹这回事。 或许真是个巧合？ 但想到黎婉儿一心想将他们强行绑在一起的各种举措，萧离还是半信半疑：“保不齐是你调查我的人际关系找到我表妹，利用她对你的喜欢把她骗到这里来的呢。毕竟身为一个离家出走的小混球，稍微有点智商，都不至于把仅有的积蓄挥霍到两万一月的房租上。” “无聊。你说的这些，自己能说服自己吗？”向芷月飞给他一个眼刀，继而坐到他对面，直直地盯着他。 就这样看了一会，萧离略微心虚地移开视线。 说实话。 还确实有点说服不了自己。 因为仔细想想—— 黎婉儿向来没什么智商。这种蠢事，她做得出来。 此时，在厨房里的黎婉儿赶紧背过身打了个喷嚏。 可恶，谁在骂她？差点就把菜给毁了啊喂！ 收拾好之后，她端出最后一道水煮鱼放在桌子中央。 上菜的同时，还偷偷观察他们两人目前的状态。 虽然都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但至少没在针锋相对嘛。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们之中出现了缓和的余地？ 黎婉儿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在多此一举。 分手多年、再相见时分外眼红的前任被硬生生按在同一间屋子里，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可她还是决定当一次坏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能感受得到，萧离在这五年里对向芷月的执念只增不减。 尽管嘴上说着恨她，可几年中自己与表哥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都撞见了他思念成疾的样子。 有一次，黎婉儿想去关掉阳台的窗户，却发现萧离独自一人站在护栏边。 手里握着空酒瓶，衣衫因呼啸的风而显得凌乱不整，脸上醉得面红耳赤。 在月光的映射下，他眼眶中盈满的泪花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那晚是个跨年夜，四周都洋溢着幸福和谐的气氛。 遥望天际，栉次鳞比的高楼大厦上空不断绽放着绚烂的烟花。 耳边也传来烟火渺远的爆炸声。 黎婉儿一时被远处的美景吸引，慢慢沉浸在跨年夜热闹非凡的氛围之中。 一转眼，却发现萧离逆着光，泪水无声无息地夺眶而出。 与身后繁华喧闹的城市格格不入。 似乎是过于悲伤，他甚至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良久，口中喃喃呼唤着一个陌生的称谓：“阿月……” “表哥，这么晚了还呆在外面干嘛？就算是失恋了，也不至于这么伤心吧？”刚升入高中不久的黎婉儿以为逮住了损他的机会，没过脑子地脱口而出。 绵绵的声音划破了沉默。萧离缓缓抬头，那张稚气未退的脸映入眼帘。 他皱眉擦拭眼角的泪水，神情有些慌乱：“你过来干什么？” “关窗户。”黎婉儿回答得问心无愧，“话说，‘阿月’是你前女友的名字吗？” 听罢，萧离敛眸，很快换上一副大人的姿态：“别多事。老子失个恋，犯得着让你这个小屁孩来关心啊。” “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难过耶。” “滚滚滚，我难过个屁，你看错了。”萧离不耐烦地拉她走，“快回去睡觉。” 黎婉儿本以为真如他所说，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在那之后，她又不止一次看到萧离在深夜买醉，无意识地呼唤着同一个名字。 起初，她还不知道“阿月”指代的谁。 直到向芷月自爆他们的关系时，才恍然大悟。 身为豪门世家的大少爷，不知有多少女人不知疲倦地想要接近他。 使尽浑身解数，都难以获得萧离哪怕一点点的真心。 除了向芷月。 她竟能让萧离没有怨言地倾注一切感情。 或许他的偏执，终其一生都只会在于一个人的身上。 但萧离自己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据传言里所提及的信息可以了解到，向芷月的确深深伤害过他。 彼此互不打扰也许是正确的选择。 黎婉儿当然明白这一点。 只是，她也相信，两条永远互不相交的平行线，无论用尽什么样的方法，都不会摩擦出一丝一毫的火花。 如果自己的多此一举反而让两人重归于好，岂不是说明他们注定不是两条平行线？ 黎婉儿就是想赌这个可能性。 她不会干涉太多，充其量从中稍微作梗。 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 作为萧离的表妹，黎婉儿不想再看到他陷入过去无法自拔的场面了。 让他们面对面交谈，不求能再续前缘、破镜重圆。 至少有个能够解开心结的契机。 “向老师，真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落座后，黎婉儿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随后装模做样地瞥了一眼萧离，“我当时说，有个漂亮的邻居要介绍给他认识认识，他还挺期待的呢。谁知道……我把这件事搞砸了。所以，我怕我表哥打我。你帮我求求情，说不定他就不计较了。” “谁期待了？”萧离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不靠谱。没成想，能不靠谱成这样。” “……”黎婉儿咬咬唇。 真是的，就不能顺着台阶下嘛！ 一直处于混乱状态的向芷月听完这通解释，居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那，萧离，你就别怪婉儿了吧？她也是为了你的以后着想。”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她这种哄三岁小孩都不够格的说辞，你也能信？”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也要杜绝暴力行为的发生。”向芷月义正言辞。 “冠冕堂皇。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那些小心思。” “你脑补的能力时常令我甘拜下风。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当编剧？” “……” 黎婉儿在一旁默默扒饭。 是她想多了吗？他们斗嘴的过程怎么还莫名地…… 有点甜？ 吵着吵着，萧离有些口干舌燥。 他喝了一口水，然后夹起桌上一盘不太起眼的烧茄子。 向芷月心里一惊。 完了完了，这可是她做毁了的菜啊！ 与其被嘲讽厨艺，还不如一直吵架呢！ 果不其然，萧离刚咀嚼一两口，就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艰难下咽后，他狐疑地看向黎婉儿，嫌弃地说：“你做饭什么时候这么难吃了？” “你说什么呢，这可是向老师精心做出的成果。虽然我敬重表哥你，但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话没说完，向芷月轻轻戳了戳她，眼神疯狂暗示。 可这样显然于事无补。 萧离放下筷子，语气充满嘲讽：“哦，难怪。你做的啊。” “觉得不好吃的话，你可以不吃。”说着，向芷月就伸出手，准备把盘子挪到远离他的地方。 怎料却被他一把拦住。 萧离面无表情地夹起一大堆烧茄子放入碗中。 与此同时，眉毛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见他脸色这么勉强，向芷月扶额。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而萧离则一边嫌弃着，一边强行把它塞入口中。 像是失去味觉般地平静。 最后，不忘抬头挑衅地望向她，跟不知名的东西怄气：“我就吃。” “气死你。” 第26章 收场 “……” 向芷月只觉得他脑子有病。 而黎婉儿却暗暗欣喜。 啧啧啧，她表哥这不是傲娇是什么？ “哥，你加油吃完啊，向老师精心做的。”她一脸姨母笑。 然而萧离却即刻停顿。 他把筷子一扔，说了一句：“不吃了。” “为啥啊？” “不想委屈了自己。” “你爱吃不吃。”向芷月这下没有犹豫地端走盘子，把剩下的茄子一股脑全倒在自己碗中。 自己做的，她自己心疼。 “哟，脾气还挺倔。”萧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行啊，你自己吃完。吃不掉，我看不起你。” 哼，吃就吃，也没难吃到不能下咽的地步吧？ 这么想着，向芷月就着饭塞入嘴中。 还真挺难吃的。 她咀嚼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缓慢又吃力。 但即便如此，也要强作镇定，一脸风平浪静地将这盘菜全部吞下去。 不为别的。 就为了争口气。 摒弃味觉后，她终于历尽艰辛完成了这个任务。 看得黎婉儿目瞪口呆—— 这俩人，在较个什么劲啊？ “向老师，你……没事吧？” 向芷月猛地咳嗽一声。 接着迅速弯起嘴角：“没事。” 她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因为，强行拉扯肌肉的感觉，很不爽。 可萧离不给她这个机会。见向芷月逞强吃瘪的模样，他的心情大好，连语调都掩饰不住地上扬：“够辛苦的吧？把这一堆黏糊糊的东西吃完，我是不是还要佩服你的毅力？” 这番话倒是有一定杀伤力。可惜向芷月这几天听了太多类似的话，对此都产生免疫力了。 她很淡定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确定每一道都给面子地尝过后，起身说道：“随你。婉儿，我可是劝过你表哥了，他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诶？向老师，你吃饱了吗？”黎婉儿有些着急地拉住她。 “不用担心，我胃口不大。”向芷月昧着良心回答。 当然没吃饱啊。 可面对这个自以为是的前男友，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以前还因为心存愧疚，和他好声好气地解释、交流。换个正常人，对方早就会明白这一切看似不寻常的偶遇都是巧合。 怎么偏偏说不动萧离？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萧离在装傻。但看着他那双底气十足的眼睛无时无刻不透露着自信，内心的想法又被动摇了。 究竟拥有多奇怪的脑回路才能矢志不渝地认为自己在想方设法地接近他啊？？ 算了，也不奢求萧离能够突然明白过来。 解除误会的最好方法，就是尽量避免与他的再会。 向芷月定定神，准备挪动步子离开。 就在此时，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他们听见。 …… 什么玩意。 “内个，向老师。”黎婉儿低声询问，“你……真的不饿？” 话音未落，向芷月还听见来自另一个人的嗤笑音。 像是没憋住，又像是故意为之。 麻了。怎么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她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身为永不低头的女强人，绷不住情绪什么的，不存在。 向芷月转过身，语气波澜不惊：“真、的、不、饿。况且，下个周我要出差，想抓紧时间回去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说完，她长舒一口气。 最容易缓解尴尬的方法，就是恰到好处地转移话题。 而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噢噢，原来是这样啊。那向老师，你要不要带点吃的回去？” 这句话倒是令向芷月有些心动。 黎婉儿做的满满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根本挑不出毛病。 有几道拿手的，甚至比餐厅里的大厨做得还好。 她咽咽口水，就差点头应允。 然而萧离却毫不客气地打断：“差不多得了，看不出来人家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秒种吗？她想走，让她走就是了。不然演了这么久的戏就不好收场了。” 向芷月强忍怒意，循声看向他。 表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处处透露着漠不关心。 行啊，走就走。 这么着急赶客，那就如他所愿，“婉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表哥对我的意见似乎挺大的呢，我再待下去也不合适。”一边说，向芷月一边走向门口，拉动把手。 黎婉儿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来到她旁边甜甜一笑，小声哔哔：“害，我表哥你别太放在心上。他在人前还挺正经的，一个眼神就能把别人吓个半死。不过一旦在熟人面前，就容易放飞自我，双商直线下降。” “……看出来了。” “咳咳，他确实很气人啦。但抛去性格，人还是不错的。” 向芷月搞不明白黎婉儿为何突然跟自己说这些，纵使很想吐槽，也还是基于礼貌机械般地附和：“嗯，不错。” 说完便想赶紧开溜。 等到向芷月整个身子完全跨出门外时，黎婉儿扯着嗓子朝屋内大喊：“表哥，你不出来送送客啊？” 早已躺在沙发上的萧离不耐烦地抬起眼皮，态度极为恶劣：“她就住在对面，我送个屁的客？这走廊中间是有条沟吗，自己跨不过去？” 前一秒还在为他说好话的黎婉儿啪啪打脸。 向芷月则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不咸不淡地说：“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麻烦你了，改天我一定请回来。” “不用不用，这是应该的！”黎婉儿连忙摇头，“只要能偶尔教教我设计方面的问题，我就心满意足啦！” “哈哈，这个简单。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就是。”向芷月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那我回去啦，拜拜。” “拜拜！”黎婉儿目送她回到自己的家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嘿嘿，以后画人设的时候不用头疼衣服怎么设计啦。 她哼着小曲折返回去，仔细把门关上。 刚转头，就发现萧离悠然自得地在沙发上小憩。 呵，她忙里忙外的，自家表哥全程划水不说，还一直惹向老师生气。 一股火蹭蹭上涨。 但碍于自己的生活费全部掌握在萧离手中，黎婉儿又不得不放低姿态，旁敲侧击地诉说心中的不满：“表哥，我好不容易做一顿晚餐，你怎么就把客人气跑了呢？” “小屁孩，那人是我前女友，懂不？”萧离沉眉，面色冷峻地按着指骨，“留她吃饭是我最大的仁慈了。理解不了的话，换位思考一下——” “你到朋友家做客，开门的却是你未婚夫范西玦，能做到我一半的冷静吗？” 这个假设属实吓人。 黎婉儿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你他妈也知道害怕啊。”萧离难得地小小欣慰了一下，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可下一秒，黎婉儿再次反驳：“这不一样。” “？” “不一样在哪？” “我可以对天发誓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仰起头，狡黠一笑，“表哥，你能发誓你对向老师丧失了所有的喜欢吗？” 或许是问题来得太过仓促，萧离竟一时愣在原地。 他控制不住地去思考这个问题—— 自己还喜欢向芷月吗？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只有抖M才会继续喜欢一个欺骗别人感情的坏女人。 嗯，没错。自己又不是抖M，怎么可能还会喜欢？ 干嘛犹犹豫豫的。 想通这一点，萧离漫不经心地回答：“能啊。我发誓，要是喜欢她，就是我犯贱。”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黎婉儿心生挫败感。 看来让他意识到真相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好事多磨，她也不急于一时。所以也就没说什么。 吃完饭，简单收拾完家务后，萧离也穿上西装，低头看了眼手表。 “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对了，下周一我要去趟蓝市，不要找我，懂？” “哦。”黎婉儿心不在焉地回应。 几秒钟后，她意识到一个关键点。 “等等，下周一去蓝市？几点啊？” “关你啥事？” “我就问问。” 萧离拧起眉毛，“早上八点半，怎么了？” “呃，没什么。我就是确定下具体什么时候彻底见不到你了。”黎婉儿默默移开视线，随口编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嘁，平常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我？”萧离不以为意地冷笑道，“行了，我走了，在家照顾好自己。” “好嘞。”她立刻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对他行注目礼。 待到萧离彻底消失，黎婉儿松了一口气。 她掏出手机，找到向芷月的微信，劈里啪啦输入一通：【向老师，你刚才说下周出差，具体是周几什么时候呀？】向芷月很快回复：【我准备买周一八点半的飞机票，怎么了？】黎婉儿心里笑开了花，继续问：【那你去哪里出差啊？】没过多久，又来了一条消息：【蓝市。公司让我去打样。】看到这句话，黎婉儿心里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绝了，这不是冥冥中注定的吗！ 她乘胜追击：【向老师，我推荐你买xx航空机票的头等舱。虽然贵了点，但咱赚钱不就是为了花的吗？】【呃，不太划算吧，我一般坐经济舱。】……就不能破费一下嘛！！ 为了抓住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黎婉儿情急之下发消息道：【没事，机票钱我出。向老师，你一定一定要坐头等舱啊！】不坐头等舱，哪能见到她表哥啊。 第27章 躲避 向芷月看到这条消息后，连忙回应：【这不太好吧，我的公司会给我报销机票的，只不过仅限于经济舱。头等舱什么的……就三个小时的航程，没什么必要。】虽然她的工资不低，为了上班方便甚至租了一个高级公寓，但消费观念一直难以改变。 对于旅行的舒适度，自己没有太多的要求。为了体验更好的服务而多花两三倍的钱，放在打工人身上还是太奢侈了。 最重要的是，一旦买了头等舱的机票，公司肯定不会给她报销的啊！ 那边沉默了一会，仍然执拗：【公司不给你报销头等舱，我给你报销。】……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向芷月无法理解黎婉儿为何铁了心的要她坐头等舱。她们认识也没多久，怎么黎婉儿比亲妈还关心自己？ 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然而向芷月即便很感激她的所作所为，内心还是不想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关照。 为了让黎婉儿放弃这个念头，她决定使用缓兵之计：【我纠结了一下，发现你说的还挺有道理。正好我也没坐过头等舱，偶尔体验一下也不错。至于机票的钱我自己出就好，真的不用麻烦你了呀。】此话一出，黎婉儿果然不再坚持报销这件事，天真地说：【嗯嗯，那就好。向老师，祝你旅途愉快！】向芷月回了一个表情包，就打开订机票的app。 边输入目标城市，边奇怪—— 怎么感觉黎婉儿像是故意要安排她去做什么似的？ 还是说，身为豪门家的小姑娘，对钱的多少根本没什么概念？ 毕竟她可是萧离的表妹，吃穿用度肯定都要最好的。以前还不明白为什么她能毫不眨眼地租公寓、买家具，如今知晓真实身份后，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估计在黎婉儿眼里，这个地段都委屈她了吧。 所以，根据她的思维模式，或许认为人人都能不心疼地乘坐头等舱。 可惜自己还是挺抠门的啊。向芷月摇摇头。 她只是嘴上答应着，手指却不假思索地点开经济舱的选项。 惊悚的一幕没有防备地出现—— 经济舱居然，卖！完！了！ 怎么会这样？ 向芷月生无可恋地盯着手机屏幕。 明明几小时前还有不少座位呢！ 不就吃了顿饭嘛，要不要这么针对她？ 向芷月不死心地翻看着其他航空公司。然而也是清一色地“售罄”。 看了一圈，下周一去蓝市的航班只剩下黎婉儿说的那个航司的公务舱和头等舱。 糟了糟了，自己不该这么晚才订机票的！ 要不是根据以前的经验来看，只提前两天购买也不耽误事，她肯定早早就安排妥当了！ 这是什么情况？集体扎堆去蓝市？ 向芷月根本没有遇见过这种棘手的状况，足足愣了三分钟。 这时，上司李韬给她发了个微信：【机票订好了吗？几点落地，我好通知那里的人接应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出差的时间不能变，向芷月也莫得选择。只剩下一架飞机有空座，她也只能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到达目的地。 简单交代完毕后，她懊恼地回到app的界面。 公务舱和头等舱的价钱差得不多，只有百分之二十。 换做以前，向芷月应该会选择更便宜的那个。 可今天刚受完黎婉儿的心理暗示，又遇到这种百年一遇的意外，她隐隐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都这样了，干脆买个头等舱享受享受算了。 才相差百分之二十，省下这点钱能干个什么？ 向芷月咬咬牙，决定报复性消费。 平时在机场还挺眼馋vip专属休息室和值机通道的，既然这么倒霉，干嘛不趁此机会多善待自己一些。 也许是上天冥冥中注定要她体验一下飞机上极致的服务呢？ 自我安慰一番之后，向芷月的心突然就不痛了。 反正这点钱她也出得起。 同时，也长了个记性，以后再也不把买机票这件事拖延到出发前的两天了…… - 难得的周末，向芷月并没有闲下来，反而一直在忙关于下周出差的事，以及一些手头上还没有解决干净的稿子。 熬了两天夜，她才有机会腾出时间来收拾行李，赶在十二点前入睡。 机场离家有一定的距离。早晨八点半的飞机，她至少要五点起床才来得及。 然而好巧不巧，第二天没有听到闹钟的铃声，睁眼时已经接近六点了。 向芷月几乎是在一瞬间立马清醒。 她手忙脚乱地起床洗漱，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抓紧提着行李夺门而出。 出个差，可真坎坷啊。 坐上出租车的向芷月垂头丧气地拿出镜子，憔悴的面容随即倒影在眼前。 由于出门太匆忙，头发都是蓬蓬乱乱的。她拿出一把小梳子捋顺耳边凌乱的发丝，又掏出一只口红轻轻抹在嘴唇上。 化妆是不可能了，顶多补补气色。 结果紧赶慢赶，居然还剩下不少的时间才能登机。 取完机票托运完行李，向芷月来到传说中的vip休息室。门口的接待人员登记完信息，便邀请她进入贵宾室。 怀着期待的心情，她左顾右盼，不禁感叹有钱真好。 然而在下一秒，呼吸却突然停滞。 一个熟悉到令人窒息的背影悄然映入眼帘。 不同于印象中的散漫桀骜，此时的他西装革履，身体站得笔直，嘴中不断发出标准的英音与旁边的外国人进行交流。 妥妥一个正经商人的形象。 向芷月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看错了。 第二反应是沉思他的存在似乎也挺合理。 第□□应是—— 拔腿就跑。 天哪，怎么到处都是他？？ 跟个鬼魂一样阴魂不散的！ 趁萧离没有转身，向芷月像是恐怖片逃生的主角，立刻拐进另一个房间，捂住胸口平复惊涛骇浪的内心。 不知怎的，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却下意识地想要躲着萧离。 或许是用脚趾头想都能预料到，假如他见到自己，又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在故意接近他。 向芷月偷偷侧身看向大厅，萧离仍然在背对着自己，没有打草惊蛇。 还好。 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而还没高兴多久，萧离突然一个转身，慢慢朝她的方向走去。 ！！鬼来了！ 向芷月利用两秒钟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最终来到她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女洗手间。 只有这个地方，萧离百分百不会过来。 她暗暗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 又暗暗吐槽自己的狼狈不堪。 什么时候，那个对任何事情都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的向芷月，也会因为怕见到前任而出此下策？ 烦死了。 都怪萧离那莫名的自信，搞得自己反而不自信了。 还害得她无法全身心感受到贵宾室的高端服务。 现在，向芷月只想默默祈祷萧离和她坐的不是同一架飞机。 人再倒霉，也不能倒霉到这个地步吧？ 设想太过恐怖，她默默地强迫自己否定。 就这样过了几十分钟，向芷月听到服务人员在呼唤她的名字。 “向芷月小姐，您在吗？现在可以登机了哦！”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四周确定没有萧离的身影后，才慢吞吞地走出来。 服务人员指引她到专属通道登机，路上还发出疑问：“向小姐，请问您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嗯？没有啊。”向芷月一愣。 “哦，不好意思，因为看您似乎对休息室里的娱乐设施不感兴趣的样子，就忍不住问一下。” “……刚才肚子不舒服，在厕所呆了一会。”她抽抽嘴角，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啊，那需不需要我们为您提供药物？” “不、不用了。”向芷月急忙摆手。 有时候，太过热情，也是件坏事。 服务人员也没多问，送到地点后就微笑着离开。她惊魂未定地穿过长长的廊桥，脑袋里盛满乱七八糟的回忆。 也许是不曾多见萧离工作时的状态，方才那个从容不迫、成熟稳重的他竟然觉得很陌生。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距离感，的确契合在生意场上摸打滚爬多年的老手。 只是与五年前把她视为全世界中心的萧离大相径庭。 想到这，向芷月忍不住感叹—— 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种生人勿近的气质，也不至于天天把她气得半死。 不知不觉，她已经来到飞机口。 空姐与空少比以往更加温柔热情地接待她来到头等舱的位置。 很显然，为数不多的头等舱乘客中，向芷月是最后一个到的。 “向小姐，1A在最前面的那一排。”空姐伸手指引。 她点点头，朝那个方向前进。 脚步却倏忽僵在原地。 隔壁1B的乘客—— 不就他妈的是自己做梦都想躲着的萧离吗？！！ 这个冲击太过强烈，向芷月差点当场晕倒。 要不要这么巧。 在同一架飞机也就算了，连包厢都是相邻的。 自己他妈的，还真就这么倒霉？ 向芷月接近崩溃的边缘。 怎么办？现在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她能降舱吗？如果能随机挑选一个幸运乘客和自己换座位，她绝对不收差价。 可惜经济舱的乘客还没有上机啊！ 要换座位，也只能和头等舱的其他乘客换！ 麻了麻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向芷月偷偷观察萧离的动向。 他正在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还有一线生机。 “向小姐，怎么了？”空姐见她原地不动，忍不住发问。 向芷月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我能换座位吗？” 闻言，空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这……得经过别的客人的同意呢。” 话没说完，向芷月就飞快来到一个中年女人的身旁，礼貌询问：“您好，我是1A的乘客，请问能和您换个位置吗？我恐高，不想坐靠窗……” “小姑娘，你不想坐靠窗还选那里干嘛？我也不喜欢，不换。”中年女人抬高音量，语气很不友好。 突兀的响声令周围的乘客纷纷侧目。 向芷月心凉了一半。 这就是大型社死现场吗？ 转念一想，社死就社死，只要不和萧离坐在一起就行。 她准备换个一人试试。 然而还没动身，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便幽幽传入耳畔：“这位小姐。” 萧离悄然走到向芷月身边，利用身高优势逼得她下意识后退。 随后，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危险：“是我气场太强大，让你望而却步了，” 接着，勾唇覆于她的耳廓，声音性感又沙哑：“还是你做贼心虚，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啊？”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本穷鬼没坐过头等舱，本章情节全靠脑补，还望各位宝们不要深究qaqp.s.中秋我努努力，有可能加更 第28章 博弈 做贼心虚？ 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向芷月瞬间收回所有慌张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与生俱来的傲气。 躲着他干嘛？又没做亏心事。 她面无表情地瞪了萧离一眼，随后挺直高挑的身子，毫不示弱地坐到原本的座位上。 期间，还不忘抛下一句话：“有本事别坐我旁边。” 面对向芷月赌气般的回应，他只觉得可笑。 待擦身而过之时，萧离紧随其后，悠然自得地坐到她的身边。 空姐连忙赶来递上二人起飞前的餐食茶饮。 萧离端起桌上的红茶轻抿一口，又缓缓放下，目光飘向远方。 突然，不屑一顾的声音响起：“看来是我小看你了。连我的航班信息都能查到。” 经过这么多天的考验，向芷月也早就预想到他的这句话了。 她也优雅地叉起一块蛋糕送入嘴中，慢条斯理地咀嚼良久。 咽下一小口后，不急不慢地回答：“那萧总的隐私保护得可真是够差的。堂堂一个企业的总裁，居然连航班消息都能轻易让毫不相干的人查到？” 听罢，萧离顺手拿起身旁的一本刊物，漫不经心地随便翻阅几页。 神色冷静、底气十足。 “你跟我那表妹什么关系，自己心里有数。” “她啊，前几天特地问我几点的飞机呢。” “想必也给你发消息了吧？” ？？ 向芷月一时语塞。 以普遍理性而言，黎婉儿确实给她发了一串很奇怪的消息。 特意告诉自己一定要买某个航司的头等舱，左向右想都像是刻意为之。 可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向芷月定定神，嘴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以示坦然。 “发了。只不过是问问我几点的飞机罢了。除此之外可什么都没说哦。要给你看记录吗？” 萧离又喝了一口茶，眼皮半垂，脸上满是了如指掌的自信。 “聊天记录？那种东西，随随便便就可以伪造吧。” “……” 他事可真多。 有时候，向芷月时常因为自己没有他脸皮厚而显得格格不入。 仅是沉默一会儿，萧离便把头偏转一个角度，口吻夹杂淡淡的嘲讽：“没话说了？” “对你而言，我确实没话说。” “精神胜利法？”萧离蹙眉，“向芷月，你扪心自问，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虽说两个包厢中间有一个隔板挡住，但它并不高。只要微微转头，萧离那张写满不相信的脸便能清晰瞥见。 此时的他正闲散地翻动手中的杂志，眼神却没有完全停留在上面，而是带着几分寒芒，似有似无地朝向芷月发出逼迫的信号。 这样的眼神，令向芷月心生不适。被深深误会的滋味是苦涩而愤懑的，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迅速蔓延在她的胸腔里。 此时不做解释，肯定又会加重嫌疑。 而无论做什么解释，萧离都会自动脑补成他希望理解的意思。 长时间的博弈无疑会消耗许多精力，向芷月大脑飞速运转，却深感疲惫，想不出任何逻辑严密到天衣无缝的说法。 突然，她灵光一闪。 先是故作逞强地回答：“是啊，我也不相信。可它就是发生了。” 话毕，眸光闪过一丝狡黠：“但有一点我想知道，你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没有缘由的反问让萧离的面部肌肉看上去很不和谐。 他也无法做到云淡风轻地阅读杂志，头部大幅度扭转到向芷月的侧面，沉眉眯眼，深感此言论的可笑：“你没睡醒？” “不要逃避回答问题，这样我会认为你在掩饰某些见不得人的事。”向芷月的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即便她的猜测没有任何来源依据，为了让萧离尽快放弃这种无趣的执着，她也要想方设法地把他一同拖下水。 贼喊捉贼这一招显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向芷月表面漫无目的地看向远处，实则暗中细致入微地观察萧离当前的状态。 或许是气急攻心，萧离的吐息比以往更加沉重。他的拳头忍不住攥紧，神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短暂的慌神过后，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看来是被自己的妙招回击得哑口无言了？ 她偷偷欣喜。 然而只高兴了几秒钟，萧离便开口，听上去游刃有余：“玩笑开过了，就不好笑了。” “前段时间在贵宾室，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你？按照你的逻辑，应该是我躲着你才对。怎么，你却躲着我？” 他的情绪起伏并不强烈，却在向芷月的心中掀起狂风巨浪。 她的瞳仁骤然收缩，指尖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僵硬的肌肉已然最大限度地维持即将因震惊而支撑不住的身躯。 怎么可能？ 自己不是一直在躲着他吗？ 难道他背后还长了一只眼睛不成？ 向芷月仔细读取那段记忆，思来想去，没有发现哪怕是一个可以捕捉的漏洞。 可萧离的这句话，让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纵然向芷月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但极其不自然的神情还是出卖了她。 萧离见状，默默收回视线，了然于心。 他换了个坐姿，局促之意烟消云散，只剩下取得游戏胜利的释然与得意：“稍微套下话，你就不打自招了。” 向芷月如一尊雕像般凝固在原地。 套…套话？ 也就是说，萧离压根就没看见她，而是故意说出来观察自己的反应？ 想她向芷月在学校和社会上摸打滚爬这么多年，从来只有把别人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何时沦落到被人用一句话就轻易戳穿的地步？ 是她小看了萧离，居然还把他当作五年前那个憨憨。 人家可是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呼风唤雨的企业家啊，怎么能在他面前放松警惕呢？ 向芷月懊悔地垂下头，宣告自己在这场博弈中的失败。 她没想到，这个无聊的误会会以这种姿态继续下去。 但向芷月觉得还应该再垂死挣扎一下，又补充道：“嗯，我的确在躲着你，因为不想见到你。” “不想见到我，还故意坐我旁边。”萧离对类似的话语产生了免疫力，双眼不经意地瞟向她的大腿，“啧啧，你不是喜欢穿长裙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向芷月短暂错愕。她一时没懂萧离的意思，昂头静静注视着他。 萧离也同样迎上她的目光，坦坦荡荡。 对峙几秒，他又看向向芷月的腿部，耳根泛红。 原本高扬的语调也逐渐降下来，透着难得的严肃认真：“就算是为了撩我，也最起码注意一下形象吧？你看看你这裙子短得连膝盖都遮不住……” 闻言，向芷月才明白萧离的想法。 真无语，居然觉得穿短裙是为了给他看？ 而且这裙子也不算太短吧？ 她出门前随意找出的一件衣服，竟成为萧离眼中诱惑他的手段了？ 想着想着，向芷月愈发生气，骂人的话已经来到嘴边。 可刚想开口，就发现萧离的脸上隐隐爬着扭捏。 注意到她穿着短裙后，他的眼神也开始无所适从，像是要刻意避嫌以示内心的纯洁。 …… 无聊。 堂堂一个总裁，这点事都在意得不行。 虽然很想吐槽，但向芷月心中柔软的地方莫名被击中，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她把空姐呼唤过来，说：“您好，麻烦给我一张毛毯。” 同时，余光望向萧离。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空姐很快把毛毯拿来，向芷月接过，立马盖在自己的腿上。 一片雪白被布料遮蔽得严严实实。 她稍作整理，眼角带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他听：“嗯哼，注意形象。这下子挑不出毛病了吧。” 而后，又狡黠勾唇，扭头对萧离说：“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我了。” “……” “谁要看你。” 萧离一脸“你真是自作多情”的模样，自顾自地别过头去，脸颊微微发烫。 上机的乘客陆陆续续多了起来，身后的机舱不断响起此起彼伏的嘈杂声。向芷月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吸引，而他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忐忑与失望不留踪迹地隐藏。 只是，他并不知晓内心的慌张不安已经被向芷月尽数看清。 她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大学时期，身边的萧离仿佛还是五年前那个纯情的少年。 不知怎得，向芷月就是想抓住这个弱点逗他。 “明明刚才看得很起劲。” “你找个机会治一下妄想症吧，都病入膏肓了。”萧离始终没有回头看她，声音闷闷，还有些气急败坏。 向芷月也觉得自己昏了头。 干什么不好，非要和他比谁更毒舌。 在这一点上，她可是全方位地被吊打啊。 向芷月想不出该怎么回怼，只好闭口不言。思索中，她也因无聊瞅了几眼萧离正在装模作样阅读的杂志。 咦，怎么越看越熟悉？ 细细回忆了一会，才猛然察觉到那是自己一年前登上的杂志。 由于某个作品小范围出圈，这家杂志社特地邀请她接受采访。 印象最深的，是他们家摄影师拍照的技术特别高超，把她脸上的所有优势都完美呈现在相片里。这张相片也刊登在了杂志上，因为颜值又掀起了一阵热度。 向芷月斜睨它，心想下一页应该就是关于自己的专栏采访了。 不知萧离见到自己光鲜亮丽的样子，会作何反应呢？ 她在心里偷笑，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盯着杂志。 与此同时，萧离也伸出手，翻到了下一页。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4500字章节 咳咳 多1500也算加更嘛嘿嘿 第29章 幼稚 一整面都是向芷月的采访。 左边半页赫然印刷着她的照片。 墨黑色的发尾卷起柔顺的大波浪，温柔地披在胸前。耳鬓的碎发弯起浅浅的弧度，随意垂落在下颌边，勾勒出流畅的脸部轮廓。 那双清冷的狐狸眼，也难得敛起锋芒，在妆容的衬托下显得知性又不失韵味。 仅是草草扫上一眼，目光就难以挣脱，顷刻沦陷。 而右半页则铺满采访稿，标题上写着大大的“向芷月：为设计而生，让设计散发每个人独特的魅力”，根本无法忽视。 这本杂志的影响力在国内可是数一数二的，能占到这么大的版幅，足以证明她的优秀。 向芷月已经在期待萧离震惊又无可奈何，只留下柠檬酸气的反应了。 哼，前女友混得如此出落，想必一定会很气吧？ 她甚至连嘲讽回去的台词都想好了。 就说“呀，看到我的盛世美颜就这么激动吗？你强装镇定又酸里酸气的反应可真是可怜呢”。 然而萧离只是眼睫微颤了一下，就面无表情地把这页翻过，总共停留的时间充其量只有一秒种。 仿佛压根就不认识杂志上的人。 啊？就这？ 向芷月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这人不按剧本来啊！ 按理说，不应该先是楞个几秒钟，随后无能狂怒地说些柠檬精发言吗？ 怎么连怼都懒得怼？ 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啊？ 这种视而不见的态度，反而令她更加难堪了喂！ 向芷月还期盼着事情能有所转机，视线略带焦急地在他脸上停留许久，全然忘却了时间。 结果起到了反作用。 萧离显然察觉到这道炽热的视线，指间的动作一顿，没好气地问：“盯着我干嘛？” 她轻抿下唇，慌忙敛眸，干巴巴地回答：“没、没什么。” 说罢，仔细琢磨他刚才的语气。 大约是三分凉薄三分怀疑外加四分轻蔑。 反复体会好几遍，都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与窘迫！！ 强烈的挫败感在内心升腾，落寞与不甘裹挟全身。 向芷月眼神飘忽，试图旁敲侧击：“你是不是看漏了什么？” “？” “……算了，当我没问。” 萧离看傻子般地看着她。 向芷月嘴角抽搐。 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 萧离是真的眼瞎。 想到这，向芷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中感到无比尴尬。 麻了。还不如不问。 正当她扫兴地望向舷窗外的风景时，萧离冷不丁地开口，言语间满是得意：“你说的不会是这个吧？” 他又把杂志翻了回去，高举过隔板，展示的动作随意又倦怠。 由于抓握的地方不太好，杂志的左半边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折角，向芷月引以为傲的照片也因为扭曲的角度而变形。 见萧离这么糟蹋她的形象，原本想好的台词也懒得说了。 她闭口不言，想掠过这个话题。 谁知萧离依然不依不饶：“刚才没细看，还以为是哪个不入流的流量女明星呢。” “……” 真有他的。 临近起飞，空姐过来帮他们收走了桌上的餐饮。 外人的加入短暂地打断他们之间的争斗。 收拾餐盘的空姐在一旁默默观战很久了。 萧离是航司头等舱的常客，每次去蓝市都会乘坐固定的位子。晚城萧家大少爷的名声也令身边的同事慕名而来，胆子大的甚至尝试过寻要他的联系方式，可惜都不出意外地被一一拒绝。 偶尔旁边恰好坐着年轻的女性，大部分都愿意与他攀谈一番，想尽可能与之建立起友好的关系。然而萧离从来没有给过任何机会。 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一个不苟言笑、淡漠疏离的高岭之花。 更有甚者，会给他打上一个“冷血商人”的标签。 毕竟萧离可是能在波谲云诡的生意场上厮杀出一条血路的人。惜字如金、沉默寡言从来都是行为准则。 但今天，她实在是大开眼界了—— 那个印象中高高在上的萧离，怎么与旁边这位年轻貌美的客人相谈甚欢？ 虽然听不清两人交谈的内容，但她一眼就能看出萧离的一举一动始终被向芷月牵扯，喜怒哀乐也随她的变化而变化。 现在的萧离，简直是退却了本该拥有的稳重成熟，居然还看出了一点…… 幼稚？ 空姐不适从地清清嗓子。 她实在难以想象这个词会安在萧离的头上。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她一定是在做梦。 空姐离开之后，向芷月瞬间觉得空气中又开始弥漫压抑的气息。 自从那天被萧离送回家，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应降到冰点，再无瓜葛才对。 可万万没想到黎婉儿就是他的表妹。阴差阳错中，又闹出了不小的笑话。 好，这回她忍了，以后躲着便是。 但事情巧合的程度远超自己的想象。 换做几个星期前，向芷月打死都不会相信她还会与萧离肩并肩坐在同一架飞机上，尴尬又难忍地度过长达三个小时。 她是做了什么孽吗？非要碰到这种极端的情况？ 更晦气的是，萧离竟然还挺享受这种状态。 他还没放弃那套逻辑一戳即破的理论，又开始输出自己浅薄的观点：“你刚才的目的性太过明显，我最多只能打三分。” 向芷月无语，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的言论。 “被我说中了是吗？”萧离欠揍的声音又响起来，“就算你嘴上逞能，不还是不想把隔板升起来吗？” 嗯？隔板？ 向芷月要素察觉。 以前自己没有坐过这个航司的头等舱，对包厢座椅的结构完全不了解。 经萧离的提醒，她才注意到隔板周围有一个按钮，按动后可以将它升起来，挡住中间的空隙。 早知道可以升起，她绝对在一开始就不给他装逼的机会。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向芷月冷冷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隔板随之隔绝两人触手可及的距离。 这样做之后，她终于可以拥有一个清净的空间了。 唯一可惜的是，向芷月看不到萧离此时此刻的表情。 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肯定会露出一副吃瘪的样子吧。 哼，这下随他怎么说，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还没过多久，隔板又降了下去。 向芷月警惕地转头，恰好与萧离视线交接。 他直直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眉头微微皱起来，压低声线、态度恶劣：“你幼不幼稚？” 说完，又立刻将隔板升回去。 这个举措，令向芷月联想到那种骂完人就跑的小学生。 …… 到底谁幼稚。 不得不说，隔板这种东西还真管用。飞机起飞后，他们之间便再无交流。 进入平流层，向芷月望向远处，湛蓝的天空镶嵌几抹金色的熹光，身下是绵延不绝的白云，整幅画卷静谧又美好。 在这个绝对领域中，没有旁人的打扰，专心欣赏美景着实惬意。 偶尔有空姐过来询问是否需要餐食，她的好心情也根本不受影响。 毕竟跟她说话的不是萧离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讨厌鬼。 在空调的帮助下，密闭的环境令向芷月昏昏欲睡。她特意将头偏向远离萧离的一侧，闭上双眼，很快陷入梦中。 她做的是一个噩梦。 梦里，自己下飞机后，居然和萧离一前一后上了相邻的车。两辆车驶向同一家酒店，住的还是紧挨着的两个房间。 最不可思议的，还是她不小心生病，身边没有人照顾，只能放下姿态发微信求助萧离买药。 梦到这个剧情，向芷月几乎是被惊醒。 这是什么神展开？她再难受也不会去求助前任帮自己忙吧？ 不不不，梦都是反的梦都是反的。 向芷月自我安慰道。 她调整了一下睡姿，继续闭上眼，心中祈祷不要再梦见这么离谱的东西了。 而此时的萧离却百无聊赖地坐在位子上，眼前的飞机餐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又拿起那本杂志，翻到向芷月的专栏采访。 仅是粗略看了一眼，就又合上，嘴中嘟囔着“不过如此”。 然后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提醒他看漏了那页，不就是想让自己注意到她这几年的成就，觉得她的确优秀，从而提高对她的好感度吗？ 真是个是居心叵测的女人。 还好自己以前看过，知道她的内容在第几页。 可以若无其事地冷静翻过。 几秒后，萧离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自己在庆幸个什么劲？就算不知道，也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其他反应的。 他被这个想法搞得有些烦躁，随便吃了几口桌上的西餐，便叫空姐收走。 继而辗转反侧，想要赶紧入眠。 意识朦胧之际，他的手肘竟不小心碰到了按钮。 隔板缓缓降下，两人之间的空气再次流通。 萧离的精神瞬间清醒。 向芷月也是。 他们面面相觑，彼此愣了足足有十秒钟。 领地被侵扰，向芷月的双眼充满敌意。 而萧离没有搞清楚状况，态度也没好到哪去。 “你在干嘛？”她面若冰霜。 “嗯？不是你捣的鬼吗？”萧离全然忘记自己混沌状态做出的无意识举动，以为向芷月又在口嫌体正直地想要偷偷看他。 “哈？”向芷月蒙圈，“我一直在老老实实睡觉好不好？” “……哦，是吗？”他隐隐记起了什么，但仍然选择甩锅，“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说罢，或许是因为心虚，萧离连忙补充：“快关上，真晦气。” “你真是有病。”向芷月小声哔哔，没好气地按下按钮。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萧离的耳中。 身为总裁，平时只听得到阿谀奉承之言，哪敢有人狂到骂他的地步？ 萧离有些被激怒，赌气般和她展开拉锯战。 向芷月把隔板升上去，他又给降下来。 “你不是叫我关上？”她耐着性子问。 “你不是说我有病？” “……行，我服了你。”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属实是让她沉默了。 向芷月懒得再斗嘴，只是白了他一眼，便倒头睡去。 再次醒来时，飞机已经降落在蓝市的机场跑道上。 头等舱的乘客纷纷解开安全带，在空姐的指引下离开机舱。 向芷月则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待身边这个人消失。 萧离也没逗留，连个正眼都没给她，那道高大的背影便在她的视野里渐行渐远。 总算走了。 真的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向芷月也随后走出飞机，穿过廊桥，拿取行李，离开机场。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不为别的，就为了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李韬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接你的车已经在机场出口等候了，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牌号xxxx】向芷月照以前的经验记下这串数字，来到约定的地点。 果然一眼就看到在路边停靠的黑色保时捷，车牌号也大致对得上。 她还没过去，司机就打开后备箱，恭恭敬敬地走下来，右手还握着个电话，双唇念念有词：“不说了，人到了，下次别把活丢给我了啊。” 挂掉电话，司机连忙帮她把行李抬进去。 但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忍不住小声自言自语：“怎么是个女的？” 只一瞬，便收起怀疑的情绪，陪笑道：“您里面请。” “哦……”向芷月被如此恭维的态度小小吓到。 自己只是一介小设计师罢了，怎么感觉这个司机像是在接待什么贵客？ 不过也没多问，微笑着点头进入车厢。 她坐在副驾驶，隔壁主驾驶的司机显然是个刚入行不久的小伙子，对待客人非常拘谨。 为了活跃气氛，向芷月率先打破沉默：“你怎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啊…啊！不不不，不紧张。因为我，第一次接待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司机有些语无伦次。 “大人物？”向芷月歪头。 原来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也能算得上说大人物了呀。 虽然有些夸张，但她的嘴角禁不住笑。 谁不喜欢被吹彩虹屁呢。 然而这种喜悦的心情只持续了几秒钟，向芷月的呼吸突然一窒。 透过前挡风玻璃，她看到前方几十米的地方同样停靠着一辆黑色轿车。 这次进入车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离。 明明还相隔着一定的距离，但不知怎的，向芷月下意识低头。 司机注意到异样，问她：“您怎么了？” “没事。现在可以出发了。”她僵硬地回答。 得到命令，司机不敢怠慢，连忙启动发动机，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立即起步。 只是有一个问题始终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贤程公司的CEO，居然是位这么年轻的女性吗？ 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偏偏要靠实力。 佩服佩服。 不明情况的向芷月只关注前面车辆的动向。 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在飞机上做的那个梦。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应验那种离谱的剧情。 住同一家酒店什么的，真的很惊悚啊！ 可事与愿违，怕什么来什么。 行驶了五分钟，他们的路线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内个，请问我们是要去酒店吗？”向芷月的手心微微发汗，连声音都在颤抖。 闻言，司机点头：“是啊。您放心，我们特意找好了蓝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 “五……五星级酒店？”她咽了咽口水。 什么时候公司的待遇这么好了？ 自己还有点小激动呢！ 但转念一想，五星级酒店，岂不是加大了与萧离再次相遇的可能性？ 于是摇摇头，说：“没必要吧，能不能换一家？” 谁知这个司机立马怂出眼泪，卑微地乞求：“呜呜，这是上面的安排。我……我不能擅自做主啊！” “……” 见他这个样子，向芷月也不好再提要求了。 算了，听天由命。就算真去了同一家酒店，那么大的地方，她躲得起。 与此同时，手机的微信铃声响起。 向芷月以为是李韬又安排了什么任务，赶紧掏出来查看。 来信人却是那个避之不及的萧离。 失策了，怎么还没删了他？ 而他发来的信息，字里行间处处透露着不屑：【能别再跟着我了吗？】作者有话要说：月姐，你做的梦，根本没有现实离谱（狗头 第30章 差错 向芷月盯着这条消息发呆了好几秒。 什么鬼？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后面？ 难不成是看见了她上车？ 如果真是这样，站在萧离的角度想，她可不是在故意跟着他嘛！ 这时，向芷月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梦。 她做的不会是预知梦吧？ 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向芷月敲了好几句话，都觉得词不达意，删了又删。 该回什么消息才能即表明自己的清白，又恰到好处地浇灭他燃烧的气焰呢？ 思来想去，只能想出一句话：【你最好让司机开慢点，我们会超过去。到时候，希望你别跟着我，OK？】萧离那边明显沉默了一会。两分钟后，才发出下一串话：【我这个人不喜欢被别人超过。】【？】 【图谋不轨的是你，干嘛要教我做事？】读完后，向芷月恨不得把手机从车窗里丢出去。 这人绝对有病！！ 算了，妈妈告诉过她，不跟傻子计较。纵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向芷月也懒得想出别的话怼回去了。 不就是去同一家酒店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又不是住同一间房。 想到这，向芷月突然就释怀了。 不过还是打算稍微挣扎一下，对司机说：“方便绕个远路吗？” 他神色一怔，一脸“我不理解”的样子。 这个反应也不出所料。向芷月眨眨眼睛，随口扯了个谎：“呃，是这样的。好久没回到蓝市了，想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这么快回酒店，有点可惜。” “你不用担心，多出来的油钱我出。” 金主爸爸提要求，司机当然不敢怠慢。 他诚惶诚恐，小心翼翼：“您想去哪转转呢？” 向芷月还真没想好去哪，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就去……白鸟公园吧！” 车厢顷刻间陷入寂静。 良久，司机才怯怯地开口：“内…内个，我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 “白鸟公园，在另一个城市。”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她居然把这么常识性的东西搞混了。 向芷月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手指不由自主地捏起裙边。 这可怎么圆…… 令人暖心的是，司机并没有让她继续难堪，非常贴心地表示：“咳咳，不过既然您想在蓝市转转，那我就带您去当地最有特色的景点。再过两个路口我就拐弯。” 向芷月连忙点头，眼神甚至带了些感激之情。 还好这个司机有眼力见，是个混职场的好苗子。 而事情也在此时发生了转机。 萧离所在的车子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道路行使，反倒转了一个弯，与自己分道扬镳。 她的精神瞬间抖擞。 这是什么？神明显灵了？ 梦果然都是反的嘛！ 这下向芷月还去个屁的公园，立刻转变画风：“司机，我又突然不想转了，送我回酒店吧。” 他原本想转动方向盘的手一个刹车，停止了将要进行的动作。 “哦，没问题，您请便。” 说罢，他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愧是大人物，脑回路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向芷月则仿佛打赢了一场硬仗，如释重负地看向窗外。 长时间的勾心斗角着实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如今放松下来，眼皮也疲劳地不停打架。 昏昏欲睡之时，微信又响起了提示音。 不会又是萧离吧？见自己没继续跟着他破防了？ 向芷月满心欢喜地点开手机屏幕，却发现来信人是李韬。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到了工厂给我发个消息。】诶？工厂？ 她不是要先去酒店吗？ 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叫她先回酒店再去工厂的意思。 那得等到明天了呀。 向芷月心生奇怪，但还是没有多问，只回了一个“好的”，便放下手机。 车内空调的冷气不断吹到她的脑门，在密闭的空间内，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低。 持续处于这种不流通的空气中，向芷月的脑袋渐渐变得晕晕沉沉。 一阵冷风忽然袭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头部传来若隐若现的疼痛感。 - 萧离等待了很久，也没有等来向芷月的狡辩。 难道是默认了？想不出理由了？ 这就不打自招了？ 他勾起一个冷笑，截图保存聊天记录。 之后，打开手机的备忘录，输入数字“32”，象征着这是第三十二个可以间接证明向芷月在追自己的证据。 操作一顿，萧离熄灭屏幕。 一抬头，却发现后视镜里已经看不到向芷月所在的那辆车了。 他眯起眼睛，沉重地吐出一口气。 转而问司机：“这是去往酒店的方向？” 司机明显一愣，摇摇头，“不是啊，这是去工厂的方向。” “工厂？”萧离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此次前来蓝市，的确是要和一个服装工厂谈合作。虽然与贤程的业务不沾边，但家族产业里也有涉足服装领域，萧易海就顺便安排他去谈妥。 只是刚下飞机就要投身于工作，未免有些太过匆忙。 “调头，先回酒店。”萧离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司机的表情略微僵硬，说话的语气谈不上和气，甚至有些不耐烦：“大哥，这种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大哥？ 这人怎么敢这么叫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萧离倒也没生气，就算自己身为晚城无人不知的人物，换个城市没被人认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是感叹这个司机的业务能力实在堪忧而已。 司机仔细想了一下，隐隐记起今天接待的是个有点名气的设计师。 虽然他不关注这些东西，但在圈子里应该算得上是有头有脸。 想到这，他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语气非常不妥，于是立马换上一副尊敬的模样：“知道，刚才对不起哈。但不去工厂这件事我真办不了，这是上面给我安排的任务。” 上面？还真是父亲特意让他先去工厂的？ 萧离以前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既然发生，那就表明此次合作的重要程度非同凡响。 他也没深究，仅是微微点头示意。 过不久，助理小王给他发了一段消息：【萧总，在您乘坐飞机的时候我已经帮您订好斯卡兰酒店的总统套房了，到时候前台接待人员会直接给您房卡。】萧离粗略扫完，懒散回应：【知道了。】而后，低头闭目养神。 - 向芷月似乎睡了很久。 司机叫醒她时，已经到达了酒店门口。 她缓缓睁开双眼，大脑却传来一阵难忍的撕裂感。 同时，身体也因为寒冷打了个哆嗦。 奇怪？明明是夏天。 她强撑着难受的状态下了车，跟随司机进入酒店内。 可是没走两步，她便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表示自己需要缓一缓。 “您不舒服吗？那我帮您把房卡取上。”司机注意到了异样。 闻言，向芷月吃力地抬眼，口齿不清地发出疑问：“身份证……不需要吗？” “不需要。”司机说，“您可是贵宾，我跟前台说一声就没问题了。” 贵宾也不能这么草率吧…… 向芷月在心里吐槽。 一般能跨过这个必要流程的人，肯定要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才行吧…… 她何德何能啊？ 然而由于她的身体越来越烫，神智越来越不清楚，连开口质疑的力气都荡然无存。 直到司机把房卡递到她的手上时，才后知后觉地起身，朝电梯口走去。 “需要我送您上去吗？” 向芷月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这么麻烦司机，也不太好意思。 而酒店的一位礼仪小姐则主动过来，司机马上拦下：“她说不需要送。” “……” 向芷月按下按钮，进入电梯。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她再次想起飞机上做的那个梦。 现实显然已经偏离了剧情，但还是觉得有些玄乎。 尤其是自己好像还发烧了…… 不过向萧离求助什么的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算了，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感冒就好了呢。 电梯来到顶楼，向芷月迷迷糊糊地走出来。 穿过走廊，她很快找到房间所在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常规的刷卡开门。 可房间内的景象瞬间让向芷月呆滞在原地。 打眼望去，仅仅是客厅就占了一百多平米，中央陈列着各种昂贵的家具。天花板上悬挂着镂空的水晶圆形吊灯，灯光混着日光一同温柔地洒在白瓷砖地板上，交相辉映、富丽堂皇。 与常规的户型不同，这间套房拥有主次卧两个房间，能想到的娱乐设施一应俱全。任何一张床铺都是她这辈子以来见过的最宽敞柔软的。 好家伙，这是什么皇家级别的待遇？ 她一介小设计师真的有必要享受这种顶级的服务吗？ 向芷月想问问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但稍微一沾床，她便丧失所有多余的想法。 一睡就是一个下午。 再睁眼时，窗外夜色沉沉，繁星点点。 从落地窗眺望远景，栉次鳞比的楼宇连绵起伏，闪烁着绚丽的霓虹灯光。 她有些恍惚，用手摸上额头，还在微微发热。 身上粘腻的汗渍令她很不舒服，再加上体感温度持续升高，向芷月决定去冲个澡缓解燥热。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灌下来，令她短暂地恢复清醒。 一会去吃个饭吧。 向芷月揉了揉空虚的肚子。 似乎是太久没有进食，洗完澡后，她潦草地擦了擦身子，就裹上浴巾走出浴室，打算从行李箱里翻出点食物垫垫肚子。 然而刚探出一个身子，紧闭的房门突然传出一阵响声。 伴随着突兀的“滴滴”音，门被一个黑色的身影打开。 向芷月的心底蓦地一颤。 浴室传来氤氲的雾气，稀稀疏疏地蒙在她的脸上。发丝被水打湿，一绺一绺地粘连在一起，大片垂于腰际，寥寥落在白皙又富有骨感的颈窝，似有似无地散发出勾人的诱惑。 几滴水珠顺着精致立体脸庞缓缓滑落，双眸迷离，只看得到长而微卷的睫毛忽闪忽闪，显然没有从当前的冲击中缓过劲来。高耸的鼻尖或是因低烧而微微发红，连带着两边脸都呈现微醺状，无意识流露出的媚态简直欲得像把钩。 洁白的身体仅由一层薄薄的浴巾遮蔽。 如此私密的形象，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萧离面前。 知道她很明目张胆，但也不至于…… 这么直接吧？ 主动送上门的女人萧离也不是没有见过。 事先特意把自己洗干净的，倒是头一次见。 他见到这一幕，先是倒吸一口凉气，接着面部闪过难以掩饰的慌张与羞赧。 继而强作镇定，极力控制着不断抽搐的嘴角，冷冷说出一句话：“行啊，连我的房间也能打听到。” 而向芷月也终于反应过来，呼吸肉眼可见地变得急促，用双手仓促地挡在胸前，嘴边呼之欲出一个词：“变…变态！” 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脑袋的沉重感令她感到天旋地转。 失去平衡的瞬间，向芷月竟倒向了萧离的怀中。 浴巾也隐隐有滑脱之势。 意识消失之前，她的脑中只留下了一个想法—— 原来现实发生的事，比梦中更离谱？ 第31章 生病 见多识广如萧离，也着实被向芷月的这个操作惊到了。 她只裹住了躯干部份，四肢与锁骨则暴露无遗。胸前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水汽的环绕更是蒙上了一层迷幻的滤镜。 肌肤触碰的那一刻，胸膛像是被烈火焚烧般热得滚烫。随后，脸颊也烧了起来，再蔓延到全身各处。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 待到气氛燥热到极点之时，萧离终于抑制不住快要失控的意志。 他秉持着君子之道，轻轻戳向她的额头，试图唤醒怀中意识不清的美人：“如果你在装晕，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本人男德满分，不吃美人计这一套，懂不？” 没有回应。 萧离不自然地收回手指，指尖还残存着炽热的温度。 与此同时，向芷月的吐息也比平常更加沉重，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看来确实是发烧了。 不知为何，萧离发出一声嗤笑。 那个总是倔强逞强的向芷月，原来也会露出这样柔弱不堪的一面啊。 还好巧不巧地—— 被他给撞见了。 但感叹过后，只剩下无比棘手的事实。 向芷月紧紧缠绕住萧离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想要挪开她，就必须要上手触摸那与没穿衣服无疑的身体。 …… 他才不要。 第一，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绝不趁人之危。 第二，她是自己的前女友，应该撇清关系。 于是，就算向芷月现在的姿势暧昧到就差去床上的地步，萧离也无动于衷，淡定地掏出手机拨打酒店前台的电话。 “你们酒店是怎么干活的？为什么房间里有个不穿衣服的女人？” 他的口吻冷漠疏离，咄咄逼人得让前台接电话的小姐姐浑身一颤。 “萧…萧总，您说什么？” “我说，房间里有个不穿衣服的女人。” “快过来给她添件衣服。” “……？！” 萧离隔着手机都能听出她的震惊与无奈。 过了一小会，模样年轻的女性服务生急匆匆跑过来，一眼看见一个只裹着浴巾的女人死死抱住萧离。 他为了缓解劳累，找了一面墙靠上去。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就像是…… 这位女士把传说中最不可能撩到手的晚城萧家大少爷按在墙上壁咚！ 还是脱了衣服的那种！ 这是什么劲爆的展开？ 真是活久见！ 正当她还处于脑瓜子嗡嗡作响的状态中时，萧离冷不丁开口打断：“解释解释？” “啊啊，萧总，我真的不知道！有个男人说您到了酒店，让我把房卡交出来，我就交了。因为上面也嘱咐过我，接待您不需要常规的流程……” 服务生的声音越来越小，静静等待这位贵人的责骂。 然而预料之中的话并没有来临。 萧离垂眸片刻，又掀起眼皮，抛了个看穿一切的眼神。 “罢了，也怨不得你们。” “毕竟缠在我身上的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应该下了点工夫瞒天过海。” 接着，指了指向芷月的脑袋，“帮忙把她扒下来。” 服务生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点点头。 “把她扒下来”，这个动词怎么有种这位女士是块狗皮膏药的感觉？ 在她把向芷月拉走的时候，为了预防浴巾彻底滑落，萧离命令服务生注意这一点，同时自己也别过头，视线不想在那具雪白的身体上逗留一分一秒。 期间，柠檬香的洗发水味道缓缓流入他的鼻间，伴随着湿热的雾气在周围萦绕许久。 香甜的气息令萧离心头一痒。 这个味道很熟悉。 五年前，她似乎也用过这个牌子的洗发水。 大三那年的寒假，他带着向芷月去酒城旅游。 夜色降临之际，他们回到了酒店，第一次共处一室。 萧离至今还没有忘记向芷月那时刚出浴室的样子。 头发湿漉漉的，散发着淡淡清香。两只眼睛的睫毛上也沾满水珠，看上去楚楚可怜。 尤其是少女见他含羞扭捏的样子，纯情中掺杂着几分欲。 “没什么事的话，帮我吹下头发吧？”向芷月盯着他，天真又无辜，叫人无法拒绝。 只能支支吾吾地答应着：“嗯…好。” 她的头发很柔软，也很顺滑。到处洋溢着女孩子的美好。 本该酸涩的柠檬味，却是他闻过最甜的味道。 尘封已久的记忆被触动，萧离慌忙回神。 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越想越烦，他干脆走出门外，顺手从兜里抽出一根烟。 结果突然回想起向芷月的话：“别抽，对身体不好。” …… 真晦气。 不抽就不抽。 几分钟后，服务生告诉萧离已经把所有事情搞定了。 就是人好像在发烧，意识不清醒。 “嗯，这我知道，你可以走了。”他回答。 打发走服务生，萧离走入主卧室，看到静静躺在床上的向芷月，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虽说自己实在不想怜悯这个可恶的前女友。 但人家生病了，也不能见死不救。 给她叫个医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时，向芷月的眉毛因难受而拧成一团，嘴里哼哼唧唧，右手还无意识地抓握空气。 抓着抓着，就抓住了萧离的手腕。 他的肌肉瞬间绷紧。 旋即使劲地甩了甩，想要从中挣脱。 谁知向芷月的力气在梦里出奇地大。越是想抽离，她就握得越紧。 “喂，不要得寸进尺好吧……”萧离无奈地看着她，明知她听不见，却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 他腾出另一只还算自由的手拨打自己在蓝市的医生朋友，打算视情况给向芷月开点药。 那串号码还没拨出去，就听见她烧迷糊后的胡言乱语：“不要…不要带我去医院。” 向芷月的声音甜甜的，像是蛋糕上软绵绵的奶油。 听得萧离打了个激灵。 她是在跟自己撒娇吗？ 她也会撒娇？ 纵然深觉不可思议，但萧离莫名很爽。内心慢慢涌现出一种满足感。 他昂起头，语调微微上扬：“行，不带你去医院，给你叫个医生，够义气吧？” 向芷月弱弱地“嗯”了一声，以示赞成。 萧离坐到床边的小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有些得意地拨通朋友的电话。 然而对方只说了两句话，便噎死了刚才信誓旦旦给出承诺的他：“萧总，实在对不住啊，我最近也出差，不在蓝市。” “只是发烧的话，我告诉您买什么药，您帮她按时吃上就行。” “可我不想照顾这个人。”萧离抽抽嘴角。 “那您把她送到医院？” “可她不想去医院。” “……” 几番下来，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解决方法。萧离一气之下挂了电话。 他走到向芷月旁边，严肃地说：“你还是得去医院，别那么多要求，知道吗？” 谁知她像是想起什么恐怖的经历一样，即使没有力气大吼大叫，也看得出来情绪激动：“不，不要！我不要去！” 萧离强忍怒气，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房间内一度陷入沉默。 向芷月紧闭双眼，居然挤出了几滴泪花。 在灯光下闪闪的，凭空添了些清冷可怜的感觉。 良久，她轻启双唇，嘴中喃喃：“那我告诉你，你不许说出去。” 面对说话方式可可爱爱的向芷月，萧离微微一愣。 此时的她，像个幼稚的小孩子，一言一行完全不过脑子。 原来人在发烧的时候，智商会变得这么低？ 还是说……她其实在装自己意识不清醒，故意说些特地想让他听到的？ 但无论如何，萧离心中柔软的地方还是被击中了。 他难得平静下来，语气尽量显得温柔：“好，我不说。”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向芷月居然抽了抽鼻子。 “我以前去过医院，那里的人说我有病。” “……”萧离觉得自己在和傻子聊天，“你没病去什么医院？” “不是那个意思！”向芷月急了，“我的意思是……” “心理医生说我有病。” 听到这个字眼，萧离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沉了沉眉，开口道：“继续说。” 向芷月也乖乖答应，喋喋不休：“他说我对感情漠不关心，内心深处却很缺爱。是个非常纠结的矛盾体。” “呜呜，我该怎么办啊。” 萧离明显被这段没有缘由的话语搞蒙，想要问些什么，却又被打断。 “医生说我有回避型依赖人格的倾向，就是那种……那种……” “什么啊？”他有些急躁。 “你不要对我太好。你对我好，我反而讨厌你。”向芷月郑重其事。 “……”萧离扶额，没好气地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好的。” 听罢，她放心地露出一抹微笑。 “记得不要喜欢上我这种人。” 萧离本想回答“嗯，我肯定不喜欢”。 可话到嘴边却感到一阵落寞。 她现在说这种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喜欢都喜欢过了。 想了这么久，就想出来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论吗？ 萧离隐隐察觉出向芷月应该在隐瞒些什么事情。 可现在这种情况问不出来，只好作罢。 长时间的叙说转移了向芷月的注意力，萧离微微使劲，就抽走了被禁锢好几分钟的手腕。 她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面部表情舒展开来，又陷入了梦乡。 医生朋友也给萧离发来了药品的名字。 他十分不情愿地打开，挨个过了一遍。 在犹豫着要不要托人去买的时候，耳边倏忽传来清冽的声音。 混杂着意味不明的悲伤，重重扣在他的心弦：“萧离……” “对不起。” 第32章 翌日 听到向芷月的道歉，萧离手头的动作顿时停滞。 他错愕地看向她。 眼皮闭得严丝合缝，呼吸均匀规律，似乎还处于睡梦中。 真是睡迷糊了，无意识吐露真言？ 但鉴于向芷月擅长欺骗自己，也没敢太过肯定，又观察了一会，才将信将疑。 可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对不起？ 明明当初走的时候那么决绝，丝毫看不出后悔。 难不成是良心发现，洗心革面？ 思索了一段时间，萧离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软件。 “哦？那你说说，哪里对不起我？” 一边说着，一边按下录音按钮。 不管向芷月的状态是真是假，她能认罪就是件稀奇事了。 能让他的心情至少好一个周。 然而她再也没了动静。 房间内只留下浅浅的呼吸声。 …… 萧离以为向芷月没有听见，又抬高音量强调:“怎么不说话？” 还是一片死寂。 录音机已经工作将近一分钟，但所记录到的内容只有萧离尴尬的自言自语。 他嫌弃地将其暂停删除，又新开了一次，重复道:“向芷月，你对不起我哪里？”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可这第三次质问仍然徒劳无功。 萧离有些恼怒，又有些心痒难耐。 吊胃口也不是这么吊的吧？ 冲动之下，他上手轻轻摇了摇向芷月的手臂，试图唤醒她，好继续接上刚才的话茬。 这次，她总算有了反应。 只是这个反应，是出于自我防卫的潜意识。向芷月又脆弱又难受，如今还有个难缠的家伙一直在她耳边叭叭，忍不住把自己使劲缩在被窝里。 “别碰我……头好痛。” 见她的面部五官因发烧带来的头痛而扭曲，萧离也狠不下心来再追问。 但他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好几个疑惑，在心间不停盘旋。 她是怎么来到斯卡兰酒店的总统套房的？ 她是怎么在夏天发烧的？ 她是怎么沦落到要去看心理医生的？ 她是白痴吗？ 唯有最后一条，萧离可以给予肯定答案。 正头大着，刺耳的手机铃声不识时务地响起来，吵得向芷月不由自主眉头微蹙。 为了照顾病号，他想马上按下通话键，却发现并不是自己的手机发出的声音。 而是她的手机在嗡嗡作响。 萧离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走到床头柜处，把它从平面上拿起。 来电显示人只有两个字:“李韬”。 嗯？这是谁？看上去是个男人的名字。 向芷月的追求者？还是已经在她池子里的鱼？ 他眯起双眼，露出审视般的目光，重重点击屏幕。 刚连线，萧离就先发制人:“喂？”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几秒。 像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打错。 弄明白这串号码的确是向芷月的之后，李韬反问:“你是谁？” 萧离走到屋外的阳台，清清嗓子，语气隐隐有些炫耀之意:“你不用知道我是谁。” “……向芷月呢？”李韬倒吸一口凉气，脑中已经浮现出自家员工出差被小混混盯上，现在不幸被绑架在某个不知名小木屋的剧情了。 “她啊，在睡觉呢。”听到对方紧张又愠怒的反应，萧离勾起唇角，“这位李先生，大晚上的，冒然打扰人家休息不太好吧？” 他的口吻咄咄逼人，言语间还夹杂着几声冷笑，说话的方式宛如电视剧里皮笑肉不笑的反派角色。 “咱们有话好好说，钱我们有，不要伤害到她。”为了将危险系数降至最低，即使李韬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也尽可能地以相对保险的方式交谈。 “……” 萧离这才意识到他们是在跨服聊天。 他也懒得解释，将错就错地继续逼问:“你和向芷月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上司。”李韬老老实实回答。 “上司？”萧离将手肘撑在阳台的护栏上，硬着微凉的晚风，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上下属关系，可真是够暧昧的呢。 共同生活在同一家公司，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 嘶，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想到这，萧离莫名对这个名为“李韬”的人产生敌意。 他也不想再装了，干脆直入主题:“你打电话找她干什么？” “这……”李韬察觉到了不对劲，“应该不重要吧？” “叫你说，你就说。”萧离的尾音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绑匪”生气可不是件好事。虽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李韬还是如实交代:“工厂那边通知我说，她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所以想问问理由。” “她发烧了，知道吗？身体这么差，还让她去出差。”想起向芷月在床上胡言乱语的样子，萧离一时松口，竟为她打抱不平。 此话一出，李韬终于发现自己误会了什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语气中带着几丝愧疚:“这个……我实在不知道。那丫头总是什么也不说。” “丫头？你叫的有点亲密吧？” “……”李韬无语，“话说，你跟她什么关系？怎么跟她在一起？” 闻言，萧离挺起身子，语气中带了点小骄傲:“与你无关。向芷月缠着要我照顾她，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啊，听你这么说，莫非是小月的男朋友？噢噢，那我就放心了。” “……” 这回轮到萧离哑了声。 他才不是向芷月的男朋友。 可不知为何，自己也不想多费口舌与陌生人解释。 “小伙子，小月是个好姑娘，你可要好好把握啊！”李韬打开了话匣子，情绪激昂，“哎，又多嘴了，咳咳，你别在意我的话……” 话音未落，萧离就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把握个屁。 人家都说了，不许喜欢上她。 - 向芷月度过了一个很漫长，又很提心吊胆的夜晚。 她忘记了昨晚晕倒后发生的所有事，只依稀记得那个噩梦还在继续。 自己洗完澡撞见萧离这件事…… 该不会是真的吧？ 剧情太过离谱，她都不敢相信。 可是现在所处房间，似乎确实是昨天呆过的。 要说哪里改变，也就是床头柜上多了一袋药物，以及…… 身上的这件衣服陌生得可怕。 一看就是被别人动过手脚。 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奇怪着，房门突然被打开。 萧离身着松松垮垮的男士睡衣，顶着微微发黑的眼圈，半睁着眸，慵懒地把视线投向大梦初醒的向芷月。 随后，语气听不出什么温度:“哟，醒了啊。” 她警惕地回以一个冰冷的眼神。 “不要随便进别人房间。” “你这话够可笑。昨天，也不知是谁，光着身子就往我怀里扑——” “哦，也就在我脖子上挂了二十分钟吧。” 向芷月的脸瞬间一片绯红。 艹，那居然真不是梦。 啊啊啊啊，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如今这个情况，怕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不行，即使这样，她也不能在气势上先败下阵来。 否则岂不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做贼心虚？ 于是，向芷月厚着脸皮道:“那是因为我生病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可是你，为什么擅自闯入别人的房间？直到现在也没走？” “你在说什么梦话？”萧离冷着脸走过来，用手背蹭了下她的额头，发出嘲笑，“退了烧也没意识到这是我的房间？” 嗯？？他的房间？ 一股凉意渐渐袭来，一下子浇灭了刚才嚣张的气焰。 昨天经历过的一切又走马灯式地在向芷月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 从一开始，事情就很不对劲。 司机把她当做总裁级别的人物接待，还告诉自己住的是总统套房。 可李韬却让她去工厂。 难道……难道…… 一个恐怖的设想慢慢出现了一个轮廓。 还没细想，萧离便无声无息地俯下身，俊郎而棱角分明的脸在她面前迅速放大。 “向芷月，我知道你想撩我。” “但也别这么直接。”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其欠揍。 向芷月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反驳。反而抿抿唇，一副认栽的样子。 毕竟她自知这种事没法解释清楚。 一不小心坐错车什么的…… 只能怪自己蠢吧？ 她有想过也许事情会发展到和梦中差不多的地步。 但没有想过现实的巧合甚至超乎想象！ 老天是看她这几年事业顺风顺水，决定给点惩罚中和一下？ 大可不必吧…… 正吐槽着，她忽然注意到了一点。 衣服，衣服被换过！ 不是自己换的！ 她稍加思索，得出结论—— “你你你……你还有脸说我，昨晚我明明只裹了层浴巾，这身衣服从何而来？”向芷月使劲掖了掖被子，几乎要把整个身子紧紧包围。 她蜷起双腿，往后挪动几厘米，继而下意识低头，齿间不停地打颤。 脸上的潮红依然没有退却，反倒愈演愈烈。惊慌失措的表情中掺着些许恨意，像是在强烈谴责他的所作所为。 萧离见状，先是不屑地一笑，然后抱臂倚在墙边，剑眉轻挑。 下一秒，十分坦荡地开口:“嗯，我换的。” ？？ 向芷月没想到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承认，羞愤与嫌恶一并迸发出来，顺手抄起床上的一个枕头，狠狠朝他砸去，嘴里还不忘咒骂道:“死变态！” 怎料枕头被萧离轻松抓住，又原路丢了回去。 “我这么说，你还真信？” 他的嗓音冷冽，似乎有些失落。 黑曜石般的眼眸也渐渐变得黯淡，嘴角残留没来得及收起的沮丧。 向芷月抱着枕头，呆呆地望向他。望着望着，手指控制不住地捏起布料的边缘。 活像个做错事心怀歉意的孩子。 而萧离被那道包含了淡淡惭愧的目光盯到发毛，也发不了多大的火。 只是云淡风轻地陈述事实:“这身衣服是我找女性员工换的。” “哦……”向芷月不好意思地别过头，细若蚊声:“对不起。” 萧离完全无视她的道歉，伸出手指指向床头柜。 像是被误会后想急于展现自己的大公无私，他的语气逐渐变凶:“给我回头看看那堆药，我下楼给你买的。” “桌子上那根温度计，我给你量的。” “还有，被子上的那摊水渍——” “我给你喂药时，你吐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开学天天满课，我尽量保持日更 但实在没时间的话 我会在公告上请假的！ 第33章 升温 向芷月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了眼被子。 真的有摊水渍。 …… 她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 不过出于礼貌，向芷月先说了句:“谢谢你。” “别谢我，瘆得慌。你以为我想照顾你啊？只是不想背个见死不救的名声罢了。”萧离没领情，态度隐隐有些不自然。 她也没放在心上，反正这人从来学不会好好说话。 自己的注意力反而放在别的地方—— 买药量体温喂药什么的……居然是萧离亲自动手做的。 “我……添了很多乱吗？”向芷月的声音沉下来，手指不由地弯曲在一起。 她知道是在明知故问。 但还是忍不住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萧离意料之中地反问:“你觉得呢？拜你所赐，我打乱了坚持三年的规律作息。” “嘛……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晕倒……”向芷月眼帘半垂，狐狸眼尾微微向下弯曲，看上去比平时温顺许多，“我昨天具体都做了哪些事啊？” 闻言，萧离短暂地思索了一会。 不久后便轻轻抬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唇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在梦中一直呼唤我的名字，还说着‘萧离，和我复合吧，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之类的话。” “不可能！”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狠狠迎上他略显得意的目光。 而萧离倒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哦，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啊？似乎昨天清醒着的人是我吧？” 起初，向芷月还有些慌张，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做得更离谱。 但转念一想，就算处于无意识状态，她也绝对不会说出这种直白到不隐藏半点含蓄的话。 毕竟她在恋爱期间都没如此热烈地表达过爱意。 更何况是现在呢。 “萧离，你清醒着，我迷糊着，不是更容易趁此胡编乱造吗？”向芷月很快冷静，回以一个淡然又看穿一切的眼神，“可不可能又不是凭你一张嘴就能决定的。录音或证据，总得拿出来一个。” 说到录音，他还真有。 只是没来得及把最重要的录进去，打开时她已经闭口不言了。 萧离现在想想还是很后悔。 他深深叹了口气，黑眸微不可察地移向别处，语气丧丧:“没有。” 向芷月松了口气。 耳畔却又传来一个声音，平静中含着戾:“但是，你的确说了些让我很在意的话。” 闻言，她一惊，不再追问，而是默默等待他的回答。 “……先向我保证昨晚你没在装难受。”萧离撇撇嘴。 “我保证，行了吧？是什么神仙在高烧的状态下还能有精力与你斗智斗勇啊？”向芷月用腿蹬了蹬被子，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见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他才勉强相信:“你向我道歉了，还记得吗？” 他的嗓音低沉且认真，情绪并不高涨，像是冬天吹过冰面的风。 掀不起波澜，但足以震荡向芷月的心。 她强迫自己仔细回忆发烧时的一举一动，试图唤醒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可惜徒劳无功。 只能呆呆地说:“啊，这样吗。” “我问你为什么向我道歉，你却不做声了。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不给时间反应，萧离面带不满地看向她。 “所以，为什么啊？” 他几乎是在逼问。 向芷月一时间噤了声。 这句话倒像是自己能说出来的。 可真的不想承认…… 以前也不是没道过歉，结果得被他自动脑补成别的意思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装个哑巴呢。 萧离等了几秒，没等来回应，表情染上了薄薄的落寞。 但他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缓缓走到落地窗边，眺望着远处的天际线。 晨日隐于白云，飞鸟振翅于云端。 曦光轻柔地落在萧离的脸上，又越过身体落到向芷月的双眸中。 “你昨天还说，去看过心理医生。” 良久，他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话。 不轻不重地扣在向芷月的心弦。 自己原来还不经意说出了这件事？ 霎时间，她的脑海闪过静谧的候诊室、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透过病房门缝，她曾瞥见的一双双失去灵魂的眼眸。 最终定格的画面，是一张崭新的报告单。 “什么是回避型依恋人格？”萧离的疑问划破沉默，令向芷月一下子回过神。 提到这个学术性名词，她下意识地产生抵触心理。 随即将头埋进胳膊里，嘴中嘟囔道:“你自己用手机查查不行吗……” 捕捉到向芷月的欲言又止，萧离长眸眯起，视线在缩成一团的她身上短暂停留，而后拿出手机敲击屏幕。 搜索那一长串名称，网页很快跳转，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解释。 他定睛逐字逐句地阅读，还念念有词:“对亲密关系抱有消极态度，很少主动甚至完全不主动……” “这条不太符合吧？当初你可是跟个502胶水一样甩都甩不掉。” “不同个体要区别看待吧？”向芷月蹙起眉，心中感到些许恼怒，“虽然是我追的你，但不可否认的是，我迷恋的是对我爱答不理的你。” “你这不是有病是什么？”萧离显然理解不了她的想法，却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哦，忘了，你确实有病。” “看来病得不轻。” 向芷月找来一个枕头紧紧抱在怀里，被子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只伸出一个头，可怜巴巴的，全然失去平时的傲气。 连语气都变得柔柔弱弱:“所以我向你道歉了。希望你能原谅我分手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心理障碍。” 闻言，萧离陷入沉默。 然只一瞬，就猛然抬头，声音带了几分暴躁:“什么破心理障碍，不能克服一下吗？” “这又不是感冒，说好就能好的。”向芷月努起嘴。 “……”他一时失语，若有所思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指交叉在一起。 他转头看到向芷月。 不同于杂志上的意气风发，也不同于初遇时的高傲冷魅。 此时的她软绵绵的，如瀑的乌发也显得萎靡不振。蜷成一团的样子更是难得地产生了一种想让人保护的欲望。 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埋藏的秘密被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关系微妙的前任面前，她觉得丢人又愧疚，连眼神都在躲避。 萧离从未见过如此失落无助的向芷月。 今日一见，有些稀奇，也有些难以言喻的难过。 “照你这么说，还真是难为你了。不喜欢我，还跟我在一起一年多。” 他看似是在责备，却没什么愤怒的意蕴，只掺杂着深深的惆怅。 这句话扎到了向芷月的心坎里。 她闭上眼睛，脑中涌现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当初追萧离，是看中他身处女人堆却片叶不沾身的反差感。 是想驯服不听话的猎物。 当然，也是因为他的确优秀。 把萧离追到手的那一刻，自己也的确很快乐。 即使这份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但与前几任迅速降温的情况不一样。 在与他相处的时光里，就算经常感到索然无味，也偶尔会体会到收获惊喜的新鲜感。 所以，那段时间自己真的不喜欢他吗？ 向芷月有点迷茫。 真的不喜欢，就不会到现在还牢牢记住他的喜好。 就不会在这五年里，脑内循环播放夏夜雨天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就不会…… 一度把恋爱当作自己的心魔，直到现在也没有勇气再去触碰。 鬼使神差地，向芷月松开怀中的枕头，眼中流露浅浅的悲伤，轻飘飘地说：“也许爱过。” 萧离的眼皮蓦地跳动。 他似乎没听清，问：“嗯？你说什么？” 不小心从嘴缝中溜走的话，她怎么肯说第二次。 向芷月红着脸，闷声道：“你最好没听见。” 听罢，萧离装模作样地摸着鼻尖，遮挡住此时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笑死，他怎么可能没听见。 能听到这个绝情的女人说“爱”这个字，活久见了好吗？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至少他妈的。 心里还有点小高兴。 萧离也不点破，迅速恢复之前的表情。 “行了，别摆出那种不属于你的柔弱了。咱有病就得治，治好不就行了？” “怎么治啊？”向芷月眼中充满不信任。 “你求求我，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联系全国最权威的心理医生。” 他一摊手，俨然一副圣人之光普照众生的样子，恰到好处地展现自己的心胸宽广，又暗中表达自己广泛的人际网。 这类似于霸总的语录令向芷月浑身起鸡皮疙瘩，忙摇头：“不用了，我只是存在感情方面的问题，又不是抑郁症焦虑症之类的。最权威的心理医生……小题大做了吧？我又没那么矫情。” “呵，随你。”萧离也懒得挽留，脸上写着因为她不识好歹而产生的嫌弃。 向芷月想了想，又说：“其实我觉得不谈恋爱也挺好的。我这种性格就适合单身一辈子。不结婚的话，钱还可以留给自己花。” “……”不知为何，这观点让萧离很不爽，但又没有立场反驳。 只能强忍烦躁转移话题：“想这么多干嘛？工作做完了？” 向芷月瘪瘪嘴：“没有。” “哦。”萧离转动眼珠，看向别处，语气极力佯装坦然，“鉴于你大病初愈，出于人道主义，我把你送到工厂吧。” “呃……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计前嫌了？”她表情狐疑，甚至在猜测萧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谁知他居然十分不要脸地表示：“不是别人对你越好，你越讨厌人家吗？” “那我可以对你好，这样你就能讨厌我了吧？我想让我的生活能清静点。” “……” 作者有话要说：甜起来了兄弟们 第34章 相处 向芷月无语。 何必呢。 但萧离这么热情，她也不好拒绝，只好应允：“那真是谢谢你的良苦用心了。” 突然，向芷月想到了什么，有些诧异：“既然坐错了车，你昨天去的地方不就是我出差的地点吗？” 说罢，她投以一个“你是白痴？”的目光。 一语道破梦中人，萧离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双手插兜，表面云淡风轻，“哦，那还挺巧的。我们要去的公司都是同一家。” 嗯？向芷月略微惊讶地睁大眼睛。 原来这连续剧还没有结束的吗？ 怪不得萧离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坐错了车，合着歪打正着了。 气氛逐渐微妙。两人不约而同地默不作声。 无言之间，向芷月竟脑回路清奇地回答：“那不是正好顺路嘛……” 说完才后悔：“嗯哼，你嫌弃的话，我就自己去。”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萧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同时朝向门口，作势要走，“把衣服换好，想吃什么跟我说，我托人送上来。” 这么客气的萧离，自从向芷月回来还是第一次见。 她感到受宠若惊：“其实也不用这么为我着想吧……” 话音未落，门就重重地关上，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 这人好奇怪啊。 向芷月也搞不懂萧离对自己的态度了。 既然想让她讨厌，别搭理不就好了。 她无奈地掀起被子，穿上拖鞋，来到梳妆台前。 突如其来的高烧汲取了自己的大部分精力，水分蒸发后，皮肤状态非常糟糕。 头发也乱蓬蓬地，眼圈还微微泛黑。 容貌如此憔悴，向芷月通宵加班时也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啊啊，太丑了，还被萧离撞见了！ 丑到连嘴欠的他都懒得吐槽！ 向芷月受到刺激，赶紧去洗手间冲脸刷牙，再倒腾回来上妆。 刚涂完遮瑕，就听到萧离的敲门声，语气很是不耐烦：“穿个衣服要这么久吗？” 她一个激动，把遮瑕糊在了眼睫毛上。 催什么催嘛，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情急之下，她十分不要脸地试图把他打发走：“早餐随便给我就行，你吃啥我吃啥。” “你……真把自己当客人了。”萧离眉头紧蹙，拳头也忍不住握紧，语气超凶，手头却超听话地给前台打电话。 简短交代了一下餐食，他又在门口呆了几秒，竖起耳朵听着屋内传来瓶瓶罐罐的声音。 又在搞什么名堂？ 思索片刻，想到了以前向芷月出门画两个小时妆的时候。 …… 女人真麻烦。 突然就后悔要捎她去公司了。 半小时后。 向芷月穿了条碎花裙，头发绑起低马尾，随意地挽在一边。脸上略施粉黛，淡橘色的唇釉薄薄一层涂在嘴唇，鼻梁架着一只银色边框的眼镜，清冷而不失温婉。 她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萧离的视线很不争气地被吸引过去。 某个瞬间，四目相视。 那双狐狸眼微微睁大，又垂下眼帘，眸光中闪光一丝不自在。 向芷月装作镇定地来到餐桌边，随手抽了张椅子就坐。 “看我做什么。”她小声哔哔。 “耽误我二十八分钟三十三秒的时间，就为了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萧离用手指了指腕表，飞速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啧，公司有什么人值得你精心收拾一番吗？” 他的语气带着青柠般的酸涩，还隐隐透着怨。 向芷月自觉今日的打扮走的是婉约风，何来花枝招展一说？ 他生气个什么劲。 再说，就算自己穿得妖艳性感一点，也和这人没什么关系吧？ “才没有。你的想象力别那么丰富。”向芷月端起手边的牛奶一饮而尽，继续说，“我都替你嫌累。你不是想过得清静点吗？又是给我准备早餐又是等我化妆的，看上去我反而把你的生活搞得鸡犬不宁了。” 萧离握住叉子的手一顿，唇角的肌肉僵在脸上。 看上去被这句话噎住了。 然而他调整情绪的速度向来很快，没过一会，便舒展表情，安然回应：“所以我都这么努力了，你也该放弃喜欢我了吧？” “噗。”向芷月差点一口水喷到桌子上。 她不是很懂萧离的逻辑。 不会真认为对付回避型依恋人格的方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吧？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还挺乐在其中的。 向芷月很想吐槽些什么，但考虑到现在自己在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谁知萧离又接起刚才的话茬，长眸半眯，定定地看着她，说：“既然没有的话。你打扮成这样，” “难不成是给我看的？” “我给我自己看好吧？”向芷月沉眉低头，飞给他一个眼刀。 而萧离不再说什么，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嘱咐道：“昨天我问过前台了，你的房间在楼下。我等着找人帮你把行李搬过去。今天晚上别再走错房间了，懂？” “……嗯，你放心。” “实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求求我，我可以视情况帮你一把。”他又做补充。 向芷月轻轻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真是的，又没求他帮，干嘛做出这种勉为其难的表情。 她又想起萧离在机场的休息室与公司内面对员工时的样子。 明明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个不怒自威的企业家。 偏偏在自己面前像个孩子。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特殊呢？ 向芷月缓慢咀嚼嘴中的面包，心思飘到了远方。 虽然萧离一直在说恨她。 但他对自己独有的温柔，直到现在还保留着。 这是不是说明，他也没那么恨自己？ 想到这，向芷月的心中莫名产生一丝暖意。 吃过早餐，萧离穿上西服外套，向门口走了几步，回头示意：“走了。” 向芷月匆忙跟在他的后面。 这场面令她有些恍惚。 似乎以前也发生过。 那时，萧离还吟着笑，右手抚摸她的头顶，打趣道：“小仙女化妆要这么久啊。” 当时自己的反应是什么呢？ 向芷月不太记得了。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觉得现在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心湖反而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来到楼下，萧离径直走向一辆纯白色的轿车。向芷月看了眼标志，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司机呢？”她小心翼翼地坐到副驾驶，随便找个话题活跃气氛。 萧离启动发动机，双手撑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太智障，被我开了。” “……”向芷月觉得没毛病。 “空调我就不开了，你再发烧我还得遭殃。”他转头，目光淡淡地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想不到萧离有时候也挺细心的。 向芷月唇角轻勾，回答：“我开窗户就行。” “哼，为了照顾你，我又要开车又要忍受高温。”萧离敛眸，略显暴躁地吐息，嘴中发出抱怨的声音。 闻言，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我也没求着你送我吧？” 这套说辞，倒像是把锅全甩在她头上似的。 正值盛夏，即使是温度较低的清晨，燥热的空气也毫不留情地包裹在周围。 萧离的额角沁出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到下颌线处，随后又被窗外的风吹干。 然而他还是很倔强地表示：“白眼狼，就不知道说声谢谢。” “……谢谢。”向芷月这才知道他是为了这个才闹的别扭，深感无奈，忍不住多嘴：“你有点幼稚哦。都二十六岁的男人了，还为这种事斤斤计较。” 路遇红灯，萧离狠狠踩下刹车，她因惯性在座椅上弹来弹去。要不是有安全带保护，她都觉得自己快飞出窗户了。 “喂……”向芷月认为被报复了，不满地看向萧离。 可他的眼角似乎爬上了一丝落寞。 而后，闲闲开口：“幼稚点不好吗？” 她有些懵圈，顺着话喃喃道：“呃，也不是不行。” “在别人面前装累了，也没什么地方能发泄。” “正好拿你撒撒气。” “……”向芷月凝噎。 萧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自顾自地陈述起来：“我以前也跟你说过，接管公司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我希望的生活。因为人一旦爬升到那种高度，很多事情便身不由己了。” “知道么？从大学毕业后，我就几乎被抹平所有棱角了。你印象中的我应该是那种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吧？在别人眼里，我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资本家。” “可那都是装出来的。说到底，我是个感性的人，但在工作时间，我强迫自己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机器。没办法，身上背负了太多责任。” “有时候，我真想当个傻子，每天无忧无虑的。哼，你这种格局应该理解不了吧？”话到最后，他也不忘趁机踩一脚向芷月。 然而她并没有生气，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微笑。 “我能理解。谁不想无忧无虑的呢？” “看在你这么照顾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你的出气筒吧。” “……”见向芷月学着他的口吻说话，萧离莫名有些不爽。 但她居然说理解…… 还挺让人意外的。 萧离的心头一软。 从小到大，类似的话他只听过两遍。 一次是大学时期的向芷月说的。 一次是工作时期的向芷月说的。 “对了，除此之外，我也欠你个人情。虽然我知道不能帮到你什么，但不还回去我心里不舒服。”她继续说。 萧离本想回怼“你能做什么？”，这时，脑海中闪过自己在父亲面前立下的誓言。 他好像承诺过，要带女朋友回家来着。 嗯哼，也不是完全没用嘛，至少能当个挡箭牌。 萧离踩下油门，意味深长地说了三个字：“先欠着。” 又添上一句：“要用你的时候，随叫随到。” 第35章 生客 在蓝市出差五天，向芷月乘飞机回到了晚城。 那天萧离把她送到工厂后，就投身于自己的工作之中。或许是太过忙碌，即使处于同一家酒店，他们也再没见过面。 倒是萧离偶尔会给向芷月发几条微信，大致是在嘘寒问暖。 只不过他的语气通常含着阴阳怪气:【你什么时候回晚城？最好别跟我同一天，我可不想再和你做同一架飞机了。】向芷月回复:【我也不想。】还好她与萧离正好错开时间，返程的航班连航司都不是一家。 这串荒唐的连环巧合总算落下了帷幕。 走出机场的那一刻，向芷月望向天空无边的夜色，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的脑海中回想起几天前萧离的话。 “要用你的时候，随叫随到。” 本来自己还以为他身为高高在上的总裁，应该看不上一介小设计师的帮助。没想到，他居然郑重其事地答应了。 究竟是什么事能用到她啊……向芷月开始琢磨起来。 还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这种念头没有持续多久。好不容易结束打工人的生活，当务之急肯定是要回家好好睡一觉。 辗转了几种交通工具，向芷月久违地看到小区内如萤火般的点点灯光。 她进入公寓楼，乘电梯上去，穿过走廊，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然而背后也有一扇门“咔嚓”一下被打开。 “向老师，你终于回来啦！”传入耳畔的，是黎婉儿熟悉又激动的欢迎声。 向芷月转身，看到她穿了件淡黄色的连衣睡裙，头发闲散地扎起一个丸子头，看上去慵懒可爱。 “婉儿，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呀。”她微微冲她笑了一下，“我刚回来，准备进屋睡觉。” 说罢，向芷月想要赶紧从门口走进去。 换做以前，她可能会和黎婉儿唠唠嗑。但不知为何，自从知道她是萧离的表妹后，便觉得与她相处时有些拘束。 毕竟向芷月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从黎婉儿口中溜走，传到萧离的耳朵里。 那可真是大型社死现场。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黎婉儿在有意撮合自己与萧离。 虽然这个假设很离谱，又找不到缘由，但……她就是觉得有可能。 在出差期间，向芷月的确莫名受到了萧离的一些关照，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不过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互为前任而已。 以后还是减少见面为好。 然而黎婉儿可管不了这么多。 她一把拉住向芷月的手腕，向来清纯温柔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小恶魔般的调皮。 “向老师，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明明是很普通的嘘寒问暖，可向芷月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只能含糊地回答:“啊，挺好的。” “哦，那就行。”黎婉儿神秘地点点头，“我表哥最近也去蓝市谈生意，不知道你们碰没碰面？” 话毕，又装模作样补充道:“应该碰不到吧，蓝市那么大，真遇见岂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向芷月的嘴角疯狂抽搐。 见向芷月有苦说不出的样子，黎婉儿差点憋不住笑。 作为这场偶遇的始作俑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事件的过程呢？ 本来自己也没抱多大希望保证向芷月与萧离能百分百碰到一起。谁知当晚她便收到来自表哥的连环短信轰炸:【草，是不是你跟向芷月透露了我的行程信息？今天她跟老子就隔了一个挡板坐了一路。】【还有，司机是不是也是你从中作梗？我们俩为什么会互相坐错车？】【这也就算了，向芷月竟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你别说你没捣鬼，肯定是和她串通好的吧？我劝你别多管闲事，知不知道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 当时的黎婉儿还在刷牙，读完这几条信息后，震惊得就差把牙膏泡沫咽到肚子里。 天地为鉴，她只是旁敲侧击地暗示向芷月购买头等舱的机票。 至于后面发生的一连串看似不可能的巧合，真的与自己无关啊！ 被冤枉的黎婉儿一度很气，连夜写小作文证明清白。 但转念一想，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 这不是恰好能够证明表哥与向老师是上天注定的一对嘛！ 既然从一开始就不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只要延伸得足够长，总有一天他们会彼此纠缠在一起。 想到这，她略显兴奋地露出笑容，继而开口:“向老师这副表情……该不会真的遇见我表哥了吧？” 黎婉儿眨眨眼，明知故问。 一语道破，给予向芷月沉重的一击。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慌忙清清嗓子，语速快得惊人:“婉儿晚安早点睡，明天是工作日，去你哥的公司好好干。” “……”这下轮到黎婉儿难受了，她也不再逗向芷月，抓紧把正事说完:“等一下！向老师，我来其实是想跟你说，前几天有个晚城认识的姐妹多给我了一张宴会的邀请函，说是可以带个朋友过去。我在晚城也没别的认识的人了，所以想请你陪我去。” 向芷月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一心只想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美美睡上一觉，只听清什么宴会之类的字眼，便不假思索地答应:“好，没问题。” “那就谢谢向老师咯！晚安晚安。”黎婉儿笔直地站在门口，目送向芷月跨过门槛。 门被关上后，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晚城豪门世家组织的晚宴，怎么可能少得了她表哥呢。 - 向芷月难得睡了个懒觉，起床时已经快到正午。 她照例洗漱打扫卫生，刚想试着做饭，就听见门铃的响声。 不会又是婉儿吧？向芷月一遍猜测，一边高声询问:“谁呀？” “月月，是我。”门外传来厚重的女音。 她指尖的动作一滞。 这个声音，向芷月再熟悉不过了。 它属于那个伴随她一整个童年阴影的人。 按理说，她完全可以选择不开门的。但犹豫再三，还是把门外的人放了进来。 中年女人打扮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妖艳，眼皮上夸张的眼影彰显了她落后俗套的审美，可本人却对此沾沾自喜。 除此之外，脸上即使铺满雪白的粉底液，也难以遮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土气，难看的皱纹与完全流失胶原蛋白的皮肤同样清晰可见。 向芷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母亲还是老样子。 “回晚城也不跟我说一声啊？”刘雪延自然而然地融入这间客厅，坐在沙发上喝了口刚泡好的茶。 向芷月淡淡地坐在另一侧，语气波澜不惊:“你不也没问我吗？” “你这孩子，好不容易过来看看你，态度还这么不好。”刘雪延神情有些不满，把茶杯重往茶几上一扔，发出刺耳的响声。 似乎是习惯她的一贯作风，向芷月并没有产生愤怒的情绪。 只是无视她的话，冷冷开口:“这个月的钱已经给你打过去了。不够的话，你还要多少？” 依以前的经验，母亲亲自找上门，不是催钱，就是被男人扫地出门，无家可归，只能呆在女儿家中落魄地度过一段时间。 找到下一个有点小钱且肯和她过日子的男人后，便不打一声招呼地离开。 在母亲心里，自己或许只是个可以利用的陌生人。 还能凭借那层牢不可破的血缘关系，永恒地榨取她的剩余价值。 而今天，刘雪延来到这里的动机似乎有些变化。 她难得地摆出母亲的架子，语气关切:“钱暂时够。我来是想跟你聊聊天。你二十五了，应该考虑下结婚的问题了。” 闻言，向芷月有些意外。 虽说聊天的内容她也很反感，但一向只会给自己灌输错误价值观、逼迫自己和她一样凭美貌勾引男人过活的母亲，竟然也会关心女儿的人生大事。 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这方面向芷月没有过多想法，便说:“你不用操心，有合适的我会考虑的。” “你以前不是交了个富豪男朋友？”刘雪延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我听传言说人家还挺在乎你的。” 听到这，向芷月眼皮一跳，沉眉问:“所以？” “月月，你比妈妈厉害多了。我这辈子都没找到过那么优秀的高端人士。你要是和他复合，妈妈也跟着你沾光不是？” 刘雪延越说越激动，好似已经过上了将来衣食无忧的贵妇生活。 这样的嘴脸令向芷月心生不适。 还以为是关心，没想到还是把她当成发财的摇钱树。 她颇感失落，口吻淡漠:“怎么可能。我们以后能不能见面还说不定。” “这有什么难的？女追男隔层纱，你把他约出来，慢慢就成了。” 向芷月知道刘雪延话中的意思，突然泛起一阵恶心。 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作践自己。 还喜欢拖别人一起下水。 气氛逐渐降至冰点。 忽然，门铃声再次响起，回荡在偌大的屋子里。 向芷月拖着身子，也懒得问是谁，有些烦躁地打开门。 直到看清他的脸才瞬间清醒。 萧离罕见地把发型弄成了三七分，比起平日的打扮更加清爽利落，还更加突出脸部轮廓的优势。 黑色的西服也一丝不苟地扣好扣子，收起在她面前时常露出的散漫状态，看上去严肃又认真。 她显然被震惊到，呆呆地问:“你来干嘛？” 然而萧离正经的模样没有持续超过十秒钟，便摸着脖子，漫不经心道:“啊，没什么。敲错门了。” “我找我表妹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确保能每日更新，我以后都在晚上九点更新了，小可爱们稍微等晚点~ 第36章 私奔 他虽这样说，却丝毫没有转身敲对面门的意思。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视线交接了一会，向芷月作势要关门，顺便抛下一句话:“那你快走吧，我现在不方便见你。” 这句话激起了萧离的好奇心:“嗯？有什么不方便的？” 话音刚落，刘雪延就出现在向芷月的身后，探出头打量门口挺拔的男人。 随即瞪大双眼，喜悦之色溢于言表:“你是……萧离对吧？我家月月的前男友？” 萧离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个中年妇女。她画着夸张的妆，脸型尖酸刻薄，很难给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但听到“我家月月”这四个字，心想应该是向芷月的熟人，便很好地隐藏起心底升起的嫌恶感，礼貌回问:“您是？” “我是月月的妈妈，月月以前受了你不少照顾吧？快快快，进来坐。”刘雪延笑成了一朵花，一瞬间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女主人，热情过头地招呼萧离。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身为向芷月的母亲，怎么能和女儿完全相反地露出如此谄媚之色？ 况且，与向芷月谈恋爱的时候，自己也不是没问过她的家庭情况。但她给予的回应都是父母常年在外务工，鲜少回家。现在想想，有点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因此，他对向芷月的家庭了解甚少。 而刘雪延的样子，与萧离的想象大相径庭。 他甚至不太信，转头问向芷月，尾调压低:“真是你妈？” 闻言，她面若冰霜地垂下眼帘。 似乎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此时此刻，向芷月失去了一身高傲与自信，不由自主地深埋下头，嗓音闷闷，想要把他打发走:“嗯。她怎么样你别太在意，快去找你表妹吧。” “我表妹不在家，在公司门口当看门小妹呢，去找她干嘛？”萧离理直气壮地靠在墙上，单手插兜，双眼斜睨。 向芷月被气笑了:“那你来这找她干嘛？” “我刚想起来这一点。反正来都来了，在你家坐会也不是不行。”说罢，他就顺着刘雪延的意思朝屋里走。 刚走没两步，向芷月冷不丁地拽住他的衣袖。 衣料拉扯的触感令萧离为之一怔。 这个力道不轻不重，带着慌乱，带着独属于女孩子的软糯。 他顿步，瞧见向芷月眼中的落魄。 如一记软刀，狠狠戳中自己的内心。 “算我求你，不要和她待在一起。那个女人是个疯子。”说着，向芷月的眼角竟隐隐泛出泪花。 即使转瞬即逝，萧离还是捕捉到了她在某一刻的无助。 不同于生病时纯粹的可怜兮兮，现在她的脸上掺杂着一丝恐惧的情绪。 萧离一度认为这种反应不会出现在向芷月的身上。 因为，她无论何时都是很骄傲很倔强的啊。 为什么露出这幅表情？ “你很怕她吗？”犹豫片刻，萧离还是决定问出来，连语气都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向芷月没有回答，欲言又止的样子暗示了一切。 萧离自知她应该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只是悄悄地叹了口气。 这时，耳边又传来尖细的声音:“怎么还不过来坐？不会是嫌我这个糟老婆子打扰了你们吧？” 刘雪延抓起果盘里的苹果自顾自地啃起来，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沙发上，边吃边跟他们打趣。 或许是这笑话不太好笑，瞬间冷了场。 向芷月胡乱擦了擦风干的泪痕，不太自然地走到刘雪延面前，试图挡住母亲邋遢的行为举止。 她真的觉得丢人。 自己的妈妈，平常对她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偶尔闯入她的生活，还要把原本平静的日子搅得一团糟。 在重要的陌生人眼前，连装都懒得装，就这么没有礼貌地摆给人看。 简直烂透了。 “妈，你不要乱说话了。”纵然心中的不快已经积压许多，但向芷月不好发火，只能尝试劝阻。 而刘雪延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小声说:“我这是在为你争取机会知道吗？身边有钻石王老五，我都羡慕死了。结果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真白养你了！” 说到最后，顺便翻了个白眼。 “你羡慕，你自己去追啊。强迫我干什么？”一气之下，向芷月有些语无伦次。 “你……”刘雪延差点想要伸手扇她一耳光，不过考虑到萧离还在场，只好强行忍住，无视了向芷月的话。 接着，她起身向萧离挪动脚步，立马换上浮夸的笑容:“萧离呀，我家月月很乖的，又漂亮又聪明，从小到大都受男孩子欢迎。虽然不知道你们俩因为什么原因暂时分开了，但月月她也一直喜欢你，你看……” 言至于此，萧离错愕地抬眼。 一直喜欢他？怎么可能…… 这么想着，他看向向芷月。 结果她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照以前，萧离说不定就把这段话信以为真了。 可眼神不会说谎。 向芷月面色阴郁，呼吸因不可展露的愤怒而逐渐加快，一股深深地无力感萦绕在她的周围。 换谁来，都无法说服自己这是装出来的。 便知晓刘雪延是在胡扯。 他快速眨了两下眼睛，露出标准的职业假笑，语气中满是疏离:“阿姨，我找向芷月有别的事，想带她去别的地方聊。” “不知可不可以？” 话毕，向芷月惊讶地抬头，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做出这种选择。 震惊之余，也奇怪他的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刘雪延当然没什么意见，反而求之不得:“好好好，没问题，你们好好处啊！” 向芷月还想插几句话，却见萧离步履铿锵地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喉间发出低沉有力的三个字:“跟我走。” 下一秒，她就被一股霸道的力量牵引。 那股力量干脆利落，宛若自己沉溺于海底，快要窒息时，一双手义无反顾地将她带离深渊。 他的手掌很温暖，仅仅触碰了一小会，方才的紧张不安便如冰雪消融，化为一条涓涓流过的小溪。 从家中逃离的那一刻，向芷月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可以稍稍解脱一下，脑中不用闪出什么想法。 萧离就这么拽着她离开电梯、离开公寓楼、离开小区。 盛夏的微风夹杂些许凉爽拂过她的发丝，扫在脸上酥酥麻麻。 向芷月伸手去整理凌乱的头顶，却在不经意间瞥见眼前的一幕。 萧离沐浴在阳光下，黑色的短发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浓密的睫毛微颤，遮盖住他晦暗不明的双眼。棱角分明的五官少见地收敛起时常散发的慵懒与不羁，反而沉静下来，成年男人的魅力油然而生。 她就听话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任凭风引。 一瞬间，向芷月的脑中莫名蹦出来个词。 私奔。 这副架势，还真像私奔。 头也不回地离家出走，来到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地方。 她想，比起和母亲朝夕相处，还不如就这样和萧离私奔算了。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从向芷月的脑海里抹去—— 从这两个选项中做选择，还不如让她去死。 “你要带我去哪？”为了打破沉默的氛围，向芷月率先开口。 萧离停了几秒，随后答:“我也不知道。” “……”她很无奈，“那你就把我拐走了？” “嗯。” “为什么？” “因为……”萧离驻足，松开了她的手腕，“看你很讨厌她的样子。” 这个理由好像有点勉强。 向芷月默默吐槽。 但不得不说，他突如其来的关心，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遂了她的愿。 毕竟自己也不想和母亲独处一室。而且也不知道她这一呆会呆到多久。 当初从国外留学回来，还打算在晚城找工作的。然而那半年的时间里，刘雪延经常喝得烂醉如泥，哭着喊着赖在她租的房子里不走。折磨她一段时间，又跑去男人家住。 因此，她趁着工作的机会，先到酒城发展了几年，时间到了才悄无声息地再回晚城。 谁知道刘雪延从哪里听来她的消息，竟能精准找上门。 明明在酒城的那三年，她也不至于无家可归。 为什么一回来，她就开始打算吸自己的血？ 也许是因为，只有在女儿面前，她才能找回为数不多的一点尊严。 向芷月的心沉了下去。 还没回过神，萧离的呼唤把她拉回现实:“向芷月？你怎么跟丢了魂一样。” 说罢，他又问:“让我猜猜，你的那什么心理障碍……会不会刚才的女人有关？” 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有想过。 但说没有关系，那肯定是假的。 十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对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于是，向芷月缓慢地点了点头。 结果萧离突然变凶:“那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 她怔然杵在原地，一字一顿地回答:“烦琐家事，登不上台面。” “别整这些文邹邹的词汇，”萧离显然不买账，暴躁地一挥手，语气幽怨，“我看你以前是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他的心情跟六月天一样说变就变。 向芷月有点搞不懂萧离怎么耍起了小脾气。想着要安抚他，就随口说了一句:“那我现在说，你有兴趣听吗？” 怎料他马上温顺许多，若无其事地指向远方的咖啡厅。 “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可不代表我关心你。” “……” 第37章 回忆 向芷月没想到萧离答应得这么干脆。 她只是想客套一下来着……她丝毫不认为萧离愿意抽出时间听前女友诉说过去的苦。 但见他的模样，虽然表面傲娇得不行，身体已经很诚实地往街角咖啡厅进发。 事已至此，向芷月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也跟了上去。 “我还以为你没兴趣听呢。事先说明一下，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有些细节……我也不想展开来讲。”她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侧头沉声对他说。 萧离俯首注视她的双眼，轻轻点头。 之后，两人一路无声走入咖啡厅。经过服务生的指引，他们坐到了窗边的位置。 又一次与他面对面地坐着，向芷月的心情有些微妙。 上次一起在咖啡厅……似乎是在五年前，她把萧离撩到手的那天下午。 那时的她，竟然丝毫不紧张，就那样简简单单地攻破了他的防线。 如今物是人非，明明自己比以前更加优秀，反而在他面前拘束了许多。 向芷月在想她为什么要跟萧离说过去的事。 那段记忆，在与他恋爱时尚且只字未提。但不知为何，当萧离成为他前任后，始终不想触碰的禁忌话题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诉说。 或许是因为，她想为五年前对他造成的伤害找个开脱的理由。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孤独了。 只有萧离破天荒地愿意听她矫情地说上一番。 不管他是不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至少，有个人能尝试理解自己。 “你爸妈，应该也不是在外务工很少回家吧。”萧离轻轻叉起手，眸光闪过一丝猜疑。 向芷月“嗯”了一声，漫无目的地瞟向窗外的街景。 “我没有爸爸。或许有吧，但从未见过他。可能我妈都不记得他是谁了。” 闻言，萧离的心猛然一惊。 他不知道向芷月为什么能做到这样的无所谓。 音调淡淡的，都听不出一点悲伤。 仿佛正在说一件不关己的事。 还没等他开口，向芷月继续用刚才淡漠疏离的口吻，慢慢展开话题:“但我有继父。很多继父。不过最多不出三年，我和我妈就得从对方家里卷盖铺走人。” “为什么？”萧离蹙眉。 “因为，”她垂下眼帘，声音微微颤抖，“我妈说她了更好的归宿。” “不过在我看来，也就是换个地方看人脸色过活罢了。” 说着，向芷月回忆起了童年的一些琐事。 自打记事起，她就一直在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母亲没有正经工作，唯一赚钱的方式就是凭借没有衰退的美色狩猎酒局中的优质男人。 那些男人大多是已经离异的中年大叔，打拼一二十年攒下了一定的积蓄，能够没有压力地供她们母女二人的日常开销。 向芷月至今还记得，无数个冰冷的夜里，母亲把她丢在阴暗潮湿的出租屋，自己却打扮得光鲜靓丽，独自出门与未来的继父约会。 也还记得，每当继父与母亲因为自己而吵架，母亲都会在半夜里吵醒熟睡的她，发疯般地按着她的肩膀来回摇晃，声音中充满了怨恨:“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这个累赘？” 她当时才四五岁，在母亲的催眠下，慢慢地认为自己的确是个拖油瓶。 小时候不敢正眼看面色凶狠的继父，也不敢与胡话连篇的母亲顶嘴，只能独自待在狭小的房间默默哭泣。 但矛盾的是，母亲在精神上无疑给自己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物质上却从未有过亏待。 即使那些钱从不属于母亲，但无法否认的是，离开母亲，自己绝对活不下去。 说来可笑，她曾经还单纯天真地认为，母亲这样做，是为了她好。 为了有钱供自己上学、为了有钱给自己买漂亮衣服、为了有钱过上富人家的生活。 然而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 向芷月回忆着，当她初三时，身体大部分已发育完全。 某天，刘雪延盯着她迟迟没有移开视线，直到被提醒才后知后觉地表示:“月月，我发现，你真是个美人胚子。” 母亲鲜少夸赞自己。因此听到这句话时，她感到非常诧异。 虽然夸的只是一句外貌，但自己的心里泛起了一股暖意。 可美好的幻想终归会被打破。 话音刚落没一会儿，她就听见刘雪延打量墙上的镜子，语气轻飘飘:“有这张脸，还愁嫁不到有钱人吗？” 届时，她攥紧手中级部第三的成绩单，心像被打碎的玻璃，一片片跌落在地上。 她第一次出声质问:“我就非得和你一样？” 怎知刘雪延宛如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高仰起头，居高临下地灌输她秉持的观念:“没错。身为我的女儿，就得嫁个有钱人给家里长脸。” “就算别人看得上我，我没钱没势，还没有爹，他们哪里敢要我。”她深觉可笑，试图敲醒母亲天真的想法。 “像我这样的，最多只能给人家当个情人。” 结果刘雪延稍作停顿，随后告诉自己：“没事，当情人也行。” 从那天起，她便知道，在母亲的眼中，自己就只有这点价值。 从小到大的十几年间，向芷月曾经历过母亲带着她春风得意地住进豪华别墅，也曾经历过深更半夜被地位尊贵的男人冷脸赶出去。 母亲过得幸福吗？ 好像并没有。 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最多也维持不到半年。 由此可以看出，仅凭美色换来的荣华富贵，似乎，并不靠谱。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向芷月不知道年近四十的母亲为什么仍然执迷不悟。 难道在她的三观里，女性仅仅依靠颜值就能抓住男人的心？ 显然不可能。但刘雪延还是走过狗屎运，依靠这个手段享受过短暂的阔太生活。 尝到甜头，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向芷月认为这付出的代价太大。她不想丢弃身上引以为傲的尊严。 于是对刘雪延说:“我不想嫁有钱人。” 说罢，一个清亮的耳光重重拍打在她的脸颊。 顷刻间，白皙的皮肤染上了大片的绯红。 向芷月只觉那里火辣辣地疼。 “你要真这么想，我是白养你了。” 刘雪延的话音很冷漠，冷漠到自己仿佛不是她的女儿。 而是她的摇钱树。 从那天起，向芷月便下定决心要从母亲身边逃离。 她想，一个人生活也不是不行。 她的世界里，也不需要别人的介入。 升入高中后，封闭式管理给予向芷月喘息的机会。 她不用每天呆在不属于自己的家，不用时时刻刻看别人的脸色，不用隔三差五地被母亲无缘无故地打骂，逼着她作践自己。 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向芷月凭借出挑的外表迅速成为校内男生的白月光。 他们如潮水般汹涌的爱意令她有些恍惚。 原来，自己也会被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啊。 这一点，她居然从未意识到。 可向芷月真正谈恋爱后，又逐渐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她贪恋男生对自己的无微不至，享受众星捧月的生活。 而她却早已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 向芷月依稀记得，初恋曾拽住自己的手，质问道：“为什么分手？” 她疲惫地抬眼，平静的脸上掀不起一丝波澜。 “因为，装累了。” 她根本不爱他。 她只是想，证明有人爱自己罢了。 沉痛的记忆如老旧的电影叽叽喳喳地从她脑海依次闪过。 向芷月的眼神黯淡，全然忘记自己已经沉默了好几分钟。 直到萧离老老实实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他才不耐烦地出声提醒：“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对不起，一不小心……”向芷月这才回过神。 “你别这样。”萧离顿了一下，“说实话，我害怕。” 她一愣：“你害怕什么？” “……”这句话倒把他问住了。 “没事，继续说吧。” 话毕，萧离有些走神。 在害怕什么呢？他不禁自问自答。 可能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从来都不了解向芷月。 在与她朝夕相处的一年里，他只见过那个对任何事都满怀热忱、游刃有余的向芷月。 人前是晚大人尽皆知的校花，纵使背负许多流言蜚语，也只会对它们不屑一顾。 而在他面前，脸上也永远挂着浅浅的笑容。 连身为萧家大少爷的自己，也偶尔会在不经意之间想要抬头仰望她身上散发的光芒。 他哪里见过如此无助的向芷月呢？ 她究竟是怀着何种心态，才能不着痕迹地完美隐藏起所有悲伤的情绪？ “萧离。”良久，向芷月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唇齿间挣扎了一会，还是泄了气。 “我不想说了。” “你这女人，故意吊我胃口是吧……”萧离脾气很不好，准备苛责她的优柔寡断，却在下一秒断了念头。 他看见向芷月的表情因痛苦拧在一起。 同时，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尽力隐忍。 萧离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就不说。这种秘密本来也只会跟最亲密的人说吧。”他释然地喝了口咖啡。 但向芷月显然没有听到他的话语。 她的脑海回荡着以前对母亲说的那句话：“就算他们看上我，也不敢要我。” 以普遍理性而言，确实没有权高位重的人会放弃条件优异的名媛，转而和她结婚。 不过，面前的这个人也是这么想的吗？ 向芷月居然有些在意他的看法。 便自顾自地对他喃喃道：“萧离，我想问你——” “身为豪门子弟，你会把一个家庭背景复杂、没钱没地位，只是空有皮囊、在某个领域还算出众，除此之外毫无优势的女人娶为妻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有点点虐，但不会虐多少的！很快就甜了！ 第38章 微甜 刚说完，向芷月觉得自己有点多嘴。 这buff叠的也太多了，生怕他听不出来是自己似的…… 而且，她怎么开始紧张了？问之前也没料到自己这么在意啊！！ 反观萧离，在听到这一大串莫名其妙的问题后，指尖进行的动作瞬间悬在半空。 他第一反应是：她说的什么玩意？ 第二反应是：这描述怎么这么熟悉？ 家庭背景复杂，好像对得上。 没钱没地位，呃，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是在凡尔赛。但对他来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空有皮囊……这一点有待商榷。平心而论，除了美貌之外，她还是有别的闪光之处的。 在某一领域还算出众，也对得上。毕竟上过国内知名的杂志，在设计师的圈子里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经过仔细的分析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不就是向芷月吗？ 她这么旁敲侧击地暗示，目的是问他会不会娶她为妻？ 这是什么新型套路？ 还是那种看不出坑在哪里的套路？ 萧离有些措手不及，脑内飞速运转。 该怎么回答呢？ 在某一刻，他竟有点想回答“会”。 自己向来不喜欢家族联姻，如果能遇到情投意合的人，就算她的家庭状况再复杂都没有关系。 当初他还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情感经历丰富的女孩。 但向芷月一出现，便让一切都变得无所谓起来。 所以，外界因素似乎不能成为感情路上的阻碍。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绝对要回答“不会”。 那个人可是向芷月。 问得这么明显，不就是想让自己不小心松口，抓住把柄吗？ 他才不会上当。 思索片刻后，萧离斩钉截铁地开口：“怎么可能。” 说完，还有些庆幸自己及时识破她的小心思。 闻言，向芷月自嘲垂眸，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对嘛。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选择。” 萧离：“……” 差点就被开除正常人的行列中了。 “但是我妈却不这样想。”她接起话茬，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惆怅，“她认为就算我不能成为豪门太太，最起码能给富豪当情人。只要每月的包养费数以万计，对她来说就是个不错的买卖。” 听罢，萧离的表情难以言喻。 心里也五味杂陈。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惊人，他消化了一会，才低声问：“那你是这样想的吗？” 向芷月摇摇头，轻嗤：“怎么可能。你也知道，我向来倔强得要命。” 然而萧离依旧不依不挠：“那你追我……是因为什么？” 一边问着，他的心一边怦怦狂跳。 同时，耳边萦绕着五年前她没有温度的话语：“嗯，我就是为了钱才追你的。” 强烈的恐慌感包裹他的身体。 如果真是为了钱…… 岂不是说明，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此时，向芷月看见萧离眼角下垂的模样，便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不知怎的，她解释得有些心急：“我追你，当然是因为……” 话到嘴边，却又戛然而止。 理了理措辞，才继续说：“咳咳，你应该知道，我以前找对象从来没有涉及过处于比我更高阶层的人。毕竟我妈曾吃过的亏，我可是尽收眼底。” “因此，已经对有钱人产生抵触心理了。” 萧离仍然狐疑地挑挑眉，语气不太自然：“哦？所以呢。” 向芷月本想点到为止，奈何他铁了心要逼自己说出接下来的话。 没办法，她只能不情愿地回答：“所以，你那么有钱，我还主动追你，不就说明……” “那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嘛。”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耳根处也不易察觉地爬上一层红晕。 她装作整理头发，眼疾手快地将急剧升温的耳朵挡住。 萧离先是呆滞了一下，瞳孔因惊讶骤然收缩。 不过这个反应凭借他丰富的伪装经验，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反而反客为主，勾起一抹坏笑：“你说什么？” “……耳朵聋建议及时到医院就诊。”向芷月别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见她扭捏的模样，萧离盈起笑意。 却很快收回来，又摆出一张扑克脸。 妈的，自己怎么被骂了还这么开心。 他懊恼地闭上双眼，试图把刚才诡异的想法抛之脑后。 紧接着，将话题引入正轨：“话说，你那个妈还真够离谱的。真没编故事？” “编故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向芷月白了他一眼。 萧离也不气，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有。卖惨来博取我的同情心之类的。” “无聊。” 他也知这个观点不成立。她妈的样子刚才才见过，可以看出来她确实没撒谎。 便不再继续和她作对。 但想着想着，萧离的心头也感到几分委屈。 “既然不是编的，那大学时为什么不跟我说？” “因为……”向芷月想了想，“我怕说了，把你吓跑。” 她略显无辜地眨眨眼睛。 “……”他表示很无语。 但除此之外，嘴里莫名尝到一股甜味。也许是咖啡残余的香气。 怕把他吓跑，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证明她是在乎自己的吧？ 哼，他哪有这么脆弱。稀奇古怪的事，他可见得多了。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住，还怎么有脸当晚城的豪门少爷。 只是，萧离有些落寞。 虽然向芷月对之前的经历只字未提，但身为男朋友的自己，整整一年都未曾意识到她微笑面具下的痛苦与煎熬。 好像，挺失职的。 现在想想，当初询问她的家庭情况，向芷月惊慌的眼神清晰可见。 可他居然没有追问下去。 除此之外，萧离以前还奇怪为什么她看上去并不缺钱，每逢假期却要雷打不动地在校外找兼职、拼了命地拿到国家奖学金。 即使与他在一起后，向芷月能拿到的奢侈品源源不断，她也只是把礼物封存到一个角落里，坚持要花自己的钱。 更可笑的是，当时的萧离第一次遇到一个吃饭时要跟他AA制的女生。 “拜托，我们都在一起了。”结账时，他颇为无奈，“请你吃顿饭都不行吗？” “嗯……我习惯这样做。” “那我就要改掉你这个习惯。”萧离胡乱在她头上揉了几下。 当时的他不以为意，没有关注到向芷月语气中的排斥。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 她讨厌被别人包养的感觉。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受到别人的一点点恩惠，就好像是被对方否定了自身存在的价值。 所以向芷月总是那么高傲，从不愿意在别人面前低下头。 想到这，萧离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在那段时间，他似乎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她许多自尊。那些他自以为的关爱与温柔，在她眼里反而是冗余无用的。 甚至，带着嘲讽的意味。 “向芷月。”沉默了一段时间，萧离突然出声。 “？”她缓缓抬起双眼。 “呃，其实……”他的手指不自在地蜷曲，脸上隐隐出现几分愧疚，“看起来，我也有点责任。” 向芷月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么？” 把话抛到他身上，萧离更加难以启齿。 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就是……我没怎么注意到你当时的心情。” “看你对任何事都兴致勃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在温室中成长的花朵。” 向芷月呆呆地望着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离竟然在自责？ 可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 “我就是为了让你看不出来，才故意装成那副样子的啊。”她憋不住，嗓间发出细若蚊声的笑音。 结果给萧离整难堪了。 他耷拉着脸，语气谈不上和气:“笑什么……别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哦。”向芷月敷衍地应了一声。 “不过，有时候也没必要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吧。”萧离的视线定格，言语间透着无奈。 他的声音比起以往更清亮，如夏日褪去燥热的海风，顺便扫清天穹中的阴霾。 它悄无声息地刮到向芷月的心底，冷不丁掀起阵阵涟漪。 下一秒，眼角竟微微湿润。 每当她觉得自己做出很过分的事情，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时，萧离总会有意无意地把罪过牵引到她身上，试图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久而久之，都成一种习惯了。 但向芷月没想到的是，这个习惯，他五年后也没有忘。 在一瞬间，她竟开始贪恋于萧离对自己特殊的温柔了。 就算那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本能作祟。 也无所谓了。 这世间，似乎也只剩他能试着理解自己。 想到这，向芷月冲他浅浅一笑。 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默不作声。 各自消化内心复杂的情绪。 半晌，萧离才幽幽张口:“想好一会去哪了吗？不回家的话，只能睡酒店。” 向芷月垂头丧气地托起腮，回答:“我没想好。其实回家也不要紧，就是压抑了点。” “……”萧离感到火大，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微信消息打断。 消息是萧易海发来的:【不是说要带对象来见我？这么多天了，人呢？】他嘴角一抽。 接着抬头，拇指轻轻摩挲着下颌骨，若有所思地看着向芷月。 “要不——” “跟我回家？” 第39章 准备 说完，向芷月愣了几秒钟。 什么鬼？跟他回家？ 他脑子坏了吧？ 她忍不住伸出手试图触摸萧离的额头，就在此时，他仿佛被吓了一跳，往后躲避。 还皱起眉头，没好气地反问：“你干嘛？” “在看你是不是发烧，脑子都不清醒了。”向芷月慢慢收回手，淡定回答。 “……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是你好吧？”她觉得萧离很不讲理，“就算我没地方去，也绝对不会跟你回家。我们关系很好吗？” 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有些突兀，萧离欲言又止。 也是，没解释清楚的话，她肯定觉得奇怪。 但说明之前，他仍然要洗刷嫌疑，说：“不好。” “既然关系不好，那其实你也不用管我这么多。”向芷月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话毕，她整理了下衣服，就起身作势要走。 就算刚才他的话让自己小小地感动了一下，也不能突然要带她回家吧？ 难道他以为她是什么恋爱脑少女吗？哄一哄就能拐走？ 不知怎的，向芷月深觉内心的情绪错综复杂，她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怎么样了。 还不如一走了之，冷静一下。 然而还未踏出步子，萧离直接伸出手臂，毫不客气地把她拦下。 “你这脾气，怎么说变就变……”他无奈扶额，表情有些不自然，“别走。事出有因。” 向芷月又被逼回原位，面露疑色，定定地看着他。 一副“你又能给我整出什么花样”的眼神。 萧离又看到手机中父亲发来的那条消息，深深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发不好，偏要这个时候发。 这不是巧了吗。 尽管很难堪，他还是硬着头皮说：“跟我回家，又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想……” “让你装成是我女朋友，把家里催婚的事搪塞过去罢了。” 这句话，他已经尽力说得很平静了。但还是无法掩饰其中的扭捏与不自在。 甚至由于心虚，向来厚脸皮的他居然不争气地悄悄红了脸。 闻言，向芷月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她的内心只有震撼。 这是什么魔幻剧情？听起来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总裁被逼婚，小白花女主被迫装成他女朋友，最后假戏真做的套路？ 咳咳，虽然她不是什么小白花，也不可能假戏真做。 但就是觉得很微妙啊喂！ 没细想萧离有没有在开玩笑，向芷月先斩钉截铁地拒绝：“你想得美。” 随后唇角一勾，俨然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让我用你的思维模式想想？你怕不是在套路我。” “？” “在你的眼中，我不说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追你吗？你故意这么说，我要是二话不说答应了，岂不是正中你的下怀？” “什么搪塞家长，编也要编得靠谱点。” 她像是取得了一场战役的胜利，得意地轻抿杯中的咖啡。 萧离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可没想这么多，谁曾想向芷月反而开始与空气斗智斗勇起来了？ 这让他无语凝噎。 “呀，不会被我说中了吧？”见萧离久久不出声，向芷月更加信以为然。 听得萧离又委屈又火大。 事已至此，他干脆拿出之前设下的伏笔，眉眼闪过一丝释然，方才窘迫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语气不咸不淡：“也不知道你在耀武扬威个什么劲。”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有个人情还没还呢。” 向芷月倏忽呆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难道、难道…… 她急忙抬高音量，义正言辞：“别拿这个束缚我，我说要还你人情，是想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忙……” “这也是你力所能及的啊。”萧离丝毫没有退让，反倒愈发来劲，“你不是很擅长演戏吗？” “……”向芷月脸色阴沉。 他怎么还阴阳怪气上了。 不等她再辩解，萧离乘胜追击：“我说了，要你随叫随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你不会还要反悔吧？”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出尔反尔，似乎不是向小姐的风格。” 整套话术无懈可击，直接让向芷月被迫沉默。 失策了，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自信满满地说要还他人情了。 没想到，这人能做事这么过分的。 还把她不肯耍赖的性子拿捏得死死的。 如此一来，向芷月眼睫微颤，那股运筹帷幄的气势瞬间消失，化为一只倔强但无力的兔子，只能十分不情愿地点点头。 但很快，她又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表示理解不能：“萧离，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想让前女友来装成自己的现女友？不膈应吗？” 萧离回答得很利落：“膈应。” “那你这不是犯贱吗……”向芷月继续无语。 怎知，他看上去早有预料，心不急气不燥，理直气壮地解释：“没办法。由于种种原因，在跟父亲承诺这件事时，女主角阴差阳错地钦定你来出演了。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找别人了。” “……” 这算哪门子的理由，不清不楚的。 为了让事情有回旋的余地，向芷月仍然尝试打消萧离这个荒唐的念头：“尽管如此，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就算要去，我连妆都没化，衣服也是随便从衣柜里抽出来的。去见普通家庭的父母，这身行头也不够看啊。更何况，你爸妈是晚城的豪门贵族……” “这有什么。”话音未落，萧离就不屑地打断她。 “你是在怀疑我在晚城的人脉？连个像样的造型师都找不到？” 言下之意是：没化妆正好，到时候找个专业的，效果还更好呢。 向芷月属实没想到萧离能做到这个份上。 都动用钞能力了，这不是铁了心要让自己装成他女朋友吗？ 想起几个星期前还把自己当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他，深觉不可思议。 这人像是在某个时间点中邪一般，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近得都有点让她感到害怕了。 “我没怀疑。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拗不过你。”向芷月妥协。 算了，去就去，到时候肯定会被他爸妈看不起的。 这样一来，人情也还了，还不用陪萧离继续装下去。 “那就走吧。”萧离也不拖泥带水，起身就要离开咖啡厅。 向芷月差点没反应过来，忙跟上脚步。 这么急干什么…… 走到门外，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晃得她下意识伸手遮蔽。 夏日炎炎，又没有云层遮蔽，不带伞的确真是个麻烦。 萧离侧身看到暴露于阳光下的向芷月，不由地想要管管她：“这么晒，就找个阴凉地呆着啊。” 她歪头，“你不是要带我做造型？” “那里离这十几公里，你不会想要走着去吧？”似乎是觉得好笑，萧离忍不住嗔怪，“当然，我开车，你在后面跟着跑，我也没什么意见。” 向芷月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画面，浑身一哆嗦。 继而板着脸，声音丧丧：“我要跟你一起去提车。” 他感到意外：“就这么愿意多走路啊？” 接着，话锋一转：“还是想在我身边多呆一会？离开我就没有安全感？” 向芷月心想就不该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 不过她也习惯了，面对又陷入自己的逻辑无法自拔的萧离，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另一句话噎住他：“别脑补了。我是怕你像五年前的某次出游那样，说让我在原地等你，结果你反而自己迷路了。” “……”萧离嘴角抽搐。 不得不说，翻旧账是个很有力的攻击手段。此话一出，他顿时不再贫嘴，转身朝前方挪动步子，逞强地说道：“行了行了，跟上来就是了。” 向芷月在背后默默扬唇。 嘿嘿，这样的他还怪可爱的。 如萧离所说，那家店的位置的确不近。 路途中，她不争气地在车上睡了一觉，最后还是被旁边的萧离敲醒。 “能擦擦口水吗？我的车这么舒服？”他自说自话地从座位旁抽了一张纸，塞在睡眼惺忪的向芷月怀里。 她一怔，慌忙打起精神，拿走纸巾在嘴部胡乱擦拭一番。 结果纸都皱巴巴的了，也不见上面有半点液体。 什么嘛……明明没有口水。 向芷月瞪向萧离，但人家早就打开车门下车了。 真幼稚。 骂完就跑？ 哼，可爱个屁。 来到店里后，萧离显然是常客，店员纷纷跟他打招呼。 一位打扮时髦的男生见到他，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招呼两人进入一间静谧的化妆室。 “萧总，您居然会带女孩子……”他惊讶地小声开口，又很快地意识到不能多嘴，便摆出平时的工作状态：“您需要什么服务呢？” “克里斯，把她打扮得好看点，见家长的那种。”萧离语气平淡地看向向芷月，颔首示意。 听罢，克里斯的脑内忽然蹦出一部大型连续剧。 什么？见家长？都到这种程度了吗？ 谁说萧离不近女色来着？人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仔细瞧瞧，这女孩长相艳丽明媚，气质却清冷高贵，坐在那就是一副画。不愧是大总裁，看人的眼光就是好。 “噢噢，放心，我保证让您满意。”克里斯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萧总，您可以前往我们的休息室等候。” 萧离轻轻点头，随后便离开，还不忘抛下一句：“不用急。对了，我爸喜欢清纯点的打扮。” 克里斯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您的终身大事，我可不敢怠慢。” 此时，向芷月在一旁，满脸黑线。 它们之间的交流好奇怪啊。 怎么感觉，自己明天就要嫁进萧家了？ 有、没、有、搞、错！ 第40章 父母 而且萧离像是没听见似的，直接走了。 感觉就……离谱。 她看着镜子中略显憔悴的自己，轻叹一口气。 怎么今天各种事情都在往未曾设想的方向上发展。 好在造型师的职业素养够高，虽然已经产生了极大的误会，也忍住好奇心没有揪着她问东问西。 冗长枯燥的化妆阶段，向芷月不禁开始预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去萧离的家么……感觉好不真实。 就算是与他恋爱的那一年，她都没有到他的家里呆过一秒。 诚然萧离不止一次想要邀请自己，但她莫名地对此有些抵触。 原因无他，那种一眼都望不到边的宅子，根本不属于自己能够踏足的区域。 以前母亲不是没有带她去过那种地方，但向芷月每晚都睡不踏实。 因为房子的主人随时都有可能把她们赶出去。 尽管向芷月明白萧离是认真的，但这种恐惧的心理已经烙印在自己的DNA中了。 要不是他拿还人情这一点来要挟自己，她才不会答应。 毕竟，比起克服恐惧，她更讨厌亏欠别人。 只是，萧离的父母看到她会作何反应呢？向芷月琢磨起来。 依稀记得，在大学的时候，萧离与她一同逛街，在某个大型商场里迎面撞上了他的母亲。 黎姿优雅地向他们走过来，一股无名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雍容华贵、气质斐然。 在见到她时，向芷月脑海中一下子蹦出来这八个字。 即使当时自己也貌美如花，可在绝对的贵妇人面前，她还是下意识想要低头。 黎姿瞧见萧离，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转而把视线移向向芷月，眼底含着隐隐的戾。 “陪女朋友逛街？”只一瞬，她便收敛那层不易察觉的嫌恶，展现身为长辈的慈祥。 萧离愣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定，不由地握紧向芷月的手，回答：“嗯。抱歉没有告诉您。” 随后，压低声音：“她很好。” “我又没说什么，你这孩子，紧张什么。”黎姿抬起手，挡住下巴轻笑了声。 可她嘴上这么说着，却有意无意地冷冷瞥了向芷月一眼。 那道寒芒，至今都在她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想到这，向芷月颓废地垂下头。 一会去萧离家里，想必也避免不了见到他的妈妈吧。 真想不通萧离为什么会有这么幼稚天真的想法。就算把她带回去，也不见得能蒙混过关。 因为，他的父母肯定不会认可自己啊。 在克里斯的巧手之下，镜子中的向芷月逐渐换了一副精神面貌。 先前黯淡暗沉的皮肤铺上一层薄而通透的底妆，提升了不少气色，又不显得假面。眼影是低调的大地色，晕染在眼角周围，自然又服帖。 他又给向芷月配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温婉端庄。 可她虽觉这身打扮不错，却依然高兴不起来。 这时，萧离走休息室走出，一眼撞见风格大变的向芷月。 那双狐狸眼又添了一丝清纯，忽闪忽闪的，掺杂着几分娇媚。 细细端详，竟有些…… 小鸟依人？ 他有些仓促地清清嗓子，试图打消这个念头。 向芷月怎么可能小鸟依人，她跟别人撒个娇都算是大开眼界。 而她被萧离那难以形容的表情打击到，不适从地捏了捏裙摆，尽力让语调听上去平淡：“不好看？” 萧离眯起眼睛，象征性地打量了一下，闲闲开口：“还行吧。” 结果这句话彻底让向芷月不自信了。 她沉下眉，情绪低落：“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萧离微微怔然。 难道是她真的以为自己的打扮不好看，所以没有勇气去见他的父母？ 还是耍性子想要听他夸一夸？ 权衡利弊，萧离深吸一口气，立马改口：“咳咳，其实你这一身挺好看的。反正我爸妈肯定没什么意见。” “不是因为这个……”向芷月眼角下垂，“你爸妈对我有意见的地方，应该是我本身。” 他错愕地问：“什么意思？” 她停顿几秒，有些难以启齿。 但考虑了一段时间，还是决定不再藏着掖着：“因为我没钱没势，情史丰富，家庭复杂，还……把你甩过。” 说到最后，向芷月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过还是传到了萧离的耳朵里。 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似乎是在抗议她会把这件丢人的事不留情面地说出来。 可这股轻微的怒火并没有持续多久。 萧离联想到不久前向芷月问她的那个问题：“身为豪门子弟，你会把一个家庭背景复杂、没钱没地位，只是空有皮囊、在某个领域还算出众，除此之外毫无优势的女人娶为正妻吗？” 现在想来，她好像确实是认真问的。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她的心底仍然为这些事感到自卑。 可向芷月为什么要在意他的看法？ 难道…… 萧离惊讶地睁大眼睛。 难道说，她还真有嫁入豪门的打算啊？虽然她深知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强调了好几次，不就是想听到些不一样的答案吗？ 不知怎的，萧离竟略微开心了一点。 他故作无所谓的模样，不轻不重地说：“纠结这些干嘛？你是不是忘了，我只是让你演个戏，不是让你第二天就嫁入萧家。” “……”听完后，向芷月突然被点醒了。 也是，演个戏而已，没必要在注定与自己毫无瓜葛的长辈面前低头。 于是调整好心情，浅浅一笑：“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你不会真的在设想某些不可能的事吧？”萧离的嘴角隐隐带着笑意，那副欠打的样子又浮现出来。 听得向芷月很是恼火：“有这贫嘴的工夫，还不如赶紧带我走。” 萧离也没再继续逗她，转身朝门外停靠的车子走去。 一边走，一边回想向芷月刚才那张忧心忡忡的脸庞。 内心不由地升腾起一团复杂的感情。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担心。 因为，他的父母对他的择偶没有什么要求。 更何况。 在见识到自己失恋时失魂落魄的模样后。 他们反而觉得可惜。 - 萧家大宅。 【父亲，我们还有十几分钟就到。】萧易海盯着萧离发来的微信，素来严肃的脸难得舒展开来。 等了五年，可算是等到那个逆子找到个可以结婚的对象。 再不考虑终身大事，他都怀疑萧离是不是想和电脑里的代码结婚了。 头些年他还年轻，身为家长倒也不是很急。 如今他已然立业，成家这事却迟迟没有定夺。想给他安排相亲，又怕产生逆反心理。 思来想去，能安排的，也就只有冯雅宁了。他们从小就玩在一起，萧离对她也应该有点好感。 况且那丫头一直未婚，正巧和他凑一对。 结果萧离说什么都不愿意。 还好，问到最后，有个意外收获。 黎姿从旋梯走下来，瞧见萧易海面目愉悦，自己也忍不住勾起唇角，问：“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天萧离那小子要带女朋友回家吗？”萧易海端起桌上的茶杯，尾调上扬。 闻言，黎姿愣了一会，才说：“居然有他看得上的女孩？” “还是以前的那个。” 顺着他的话，黎姿想起了一张美艳的面容。 五年前，她在商场无意碰见了那个女孩。 肤如凝脂，一颦一笑，皆显媚态。 那双眼睛太过撩人，只一眼就能让人沉醉于此。 让黎姿下意识觉得，向芷月就像是传说中的狐狸精，把他那个傻儿子耍得团团转。 可后来，她听说那女孩，连吃饭都要与萧离AA。送她的东西，也只是封存在一个角落里，把它们视为珍宝，生怕摔了碰了。 除此之外，她甚至放弃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只身前往国外，不肯放弃任何可以提升自己的机会。 黎姿虽然希望萧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做儿媳妇，但如果那人是向芷月，也未尝不可。 至少，那女孩有自己的思想。 那种独一无二的魅力，也恰巧是萧离喜欢的。 “以前那个啊，挺好。黎姿点点头，“那我去给他们两个准备点吃的。” 十分钟后。 向芷月抬头望向眼前豪华到难以想象的别墅，心里不停地打鼓。 这栋建筑，比起以前随母亲住过的那些，简直是降维打击。 连踏在门前的白砖上，她都觉得自己有些不配。 一种从内心深处伴随而来的恐慌感油然而生。 向芷月在门前站定，却迟迟不敢向前迈步。 与此同时，手臂突然被一股温柔的力道挽上。 萧离见到她的异样，声音低沉：“还在怕？” 她逞强地别过头：“我才没有。” 转而动了动手臂，语气很不友好：“你干嘛自顾自地动手动脚啊？” 细长的胳膊软绵绵地打在他的手腕上，萧离不怒反笑，说得理直气壮：“拜托，现在你的身份是我女朋友。不亲密一点，哪里骗得过我父母？有哪对情侣会保持一米距离，像陌生人一样彼此不说话啊？” 这通道理倒是说动了向芷月。她瘪瘪嘴，勉为其难地表示赞同。 “行了行了，我现在只希望这个环节快点结束。” “你以为我不想啊？”萧离“啧”了一声，就把她拉进宅子里。 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等待已久的萧易海和黎姿。 向芷月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她第一次面见他的父亲。即使他的表情没有透露出任何厌烦与鄙视，她还是不争气地感到害怕。 而萧离不给她缓冲的机会，直接把她带到而人面前。 向芷月屏息，身体站得笔直，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礼貌甜美的笑容。 接着，吃力地挤出几个字：“伯父、伯母……好。”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阿月一直都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第41章 做戏 说罢，向芷月紧张地闭上双眼，根本不敢看向黎姿。 她怕再看到那道凶戾的寒光。 索性掩耳盗铃。 谁知黎姿和蔼一笑，忙招呼她：“向芷月是吧？来来来，快坐。” 向芷月受宠若惊地睁开眼。 脑内飞速运转。 这是什么？鸿门宴？ 剧情的发展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却听见萧易海也在催促：“孩子，不用这么拘束。快坐。” 然而向芷月还是如一尊雕像一般定在原地。 他便皱了皱眉头，扭头对萧离说：“你也坐啊。” “……”萧离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沉默着把向芷月拉走，强迫她坐在自己身边。 桌子上摆了些小点心，还有两杯刚泡好的茶。 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向芷月不禁感到疑惑。 他父母怎么对她还挺上心的？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说了句：“谢谢。” “我听说，你以前也和萧离谈过恋爱是吧？”萧易海推了推眼镜，语速缓慢。眼角的皱纹微微下垂，目光带了点审视。 话毕，向芷月心里一惊。 即使这句话并没有透露出什么不悦之意，可她莫名感到心慌。 沉默片刻，她轻轻开口：“嗯，五年前的时候。” “那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复合的啊？”黎姿弯起眼睛，语气平淡，又带着一丝长辈独有的慈祥。 这一问，倒是把向芷月问住了。 她事先可没有想过各种问题的答案啊！ 该怎么说？一个星期前？一个月前？ 向芷月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手指已经忍不住开始轻扯萧离的衣角，示意他“赶紧编个时间圆过去”。 然而萧离显然没有转过弯来，似是故意为之，中气十足地问：“拉我干嘛？” “……”她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啧啧，你不会连我们复合的日期都忘记了吧？”见向芷月有苦说不出的模样，萧离心情大好，甚至还不忘火上浇油一把。 搞得向芷月一头雾水。 什么鬼，他怎么还演上瘾了？ 自然而然就不要脸地说出这种不存在的事实？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这才是身为一个演员的自我素养…… 想必萧离也是强忍不适才能说得出口的吧？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示弱。 论扯谎，自己可以扯得更离谱。 在萧离的带动下，向芷月逐渐找到感觉，表情都舒展许多：“怎么会呢。不就是在两个星期前吗？” 说罢，她自己都感到心虚。 两个星期前……她和萧离重逢的时间加起来有没有两个星期都不好说。 但萧易海和黎姿当然不知道详情，没多考虑便信以为真。 “分开五年都能再续前缘，想来你们的感情一直很不错呢。”得到这样的答复，黎姿也是一脸姨母笑，频频点头。 感情，很不错？ 向芷月尴尬地挑了挑眉。 也不知是从哪看出来的…… 还没等她开口，萧离率先接上话茬：“哦，没办法。阿月她一直缠着要跟我在一起。正好也都没人要，就各自消化好了。”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在一旁的向芷月却是满头问号。 等等，槽点有点多。 第一，他叫“阿月”怎么叫得这么顺口？ 第二，他编故事怎么也能把自己的自恋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感觉心态有些崩盘，伸出一根食指从他背后狠狠戳向他的腰。 意思是“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了？” 萧离吃痛地“嘶”了一声，头部颇具压迫感地俯下，黑曜石般的双眼闪烁危险的光芒。 下一秒，他就一把禁锢住向芷月的手腕，打消她想继续搞小动作的念头。 强劲的力道与温热的触觉一并传来，她的皮肤瞬间产生一股灼烧感。 还没等她回神，萧离又将她的手压到沙发上。 接着，十指相扣。 向芷月呼吸一滞。 她明白，萧离这样做是为了让她不要乱动。 可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很容易产生误会吧。 就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两人的手就跟粘上502似的，根本分不开。 向芷月想挣脱，可他根本不给这个机会。 还压低声音提醒她：“在爸妈面前，我总能找点面子吧？” 不知为何，这句话听起来竟有点可怜？ 出于心软，向芷月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 听到萧离的这句话，黎姿喜笑颜开。 笑得让向芷月更加摸不着头脑。 她对自己真的没意见吗？ 明明初遇时，眼底的厌恶还是清晰可见。 此时，许久没出声的萧易海喝了口茶，直接切入正题：“既然关系这么好，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闻言，向芷月一个没忍住，嗓子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啥啥啥，结婚？ 坐火箭也没这么快的吧？ 她甚至以为萧易海在开玩笑，急忙反驳：“伯父，我们才刚复合两个星期，结婚什么的太早了吧……” 萧易海沉思了一会，察觉到自己的确有些心急。 “嗯。那就给你们一年的时间。” “……”向芷月觉得他完全没有懂自己的意思。 她无言以对，转而向萧离投去求助的目光，试图希望让他来打破僵局。 萧离不是很嫌弃她吗？跟她结婚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吧？ 所以应该会拒绝父亲吧？ 谁知萧离往后一躺，眼神无意识向上瞥了一下，语气慵懒，漫不经心道：“行，知道了。” “喂，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答应了，这个谎言就要一直圆下去？”向芷月实在是忍不下去，嘴唇附到他的耳边，神色掺杂着些许焦急，“今日的人情还完，接下来的戏恕我不能奉陪。” 本以为这番话会是一个很好的警告。 可萧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闲闲回答：“没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要让我爸妈别再随便找个人撮合就行。” 他看上去又无奈又心累，看来平时没被催婚的事头疼。 但尽管如此，向芷月也觉得有点不妥。 总觉得事情的发展远没有还个人情这么简单。 但她不好开口，只能静观其变。 静默中，又转头察看萧离的表情。 比起自己的局促紧张，他倒是很得心应手。明知道是在编造根本不存在的故事，可他看上去却出奇地问心无愧，仿佛就是事实一般。 在向芷月的印象里，萧离是个把所有情绪都展露在脸上的人。稍稍观察一下，便能知道他的内心所想。 可面对外人，萧离似乎并不会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 反而有些……老谋深算的感觉？ 是他太过不要脸，还是这几年来在生意场上锻炼出来了一本正经说瞎话的能力？ 向芷月心情复杂。 这时，黎姿沉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小月啊，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她的眼睛直直盯着向芷月，表情比起刚才略显严肃。 显然很是在意。 向芷月的心凉了一半。 果然，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 她顿了一下，准备如实回答。 却被萧离拦下。 他正了正身子，微微咧开嘴，俨然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她父母都是编制内的公务员。” “哦？公务员啊，那挺好的。”黎姿对这个答案比较满意。 可向芷月却几乎是以一种质问的眼神看向萧离。 她耷拉下脸，压低声音。 “为什么要骗人？” “逢场作戏而已，没必要把你的家庭情况全盘托出吧？”萧离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那些过去，你不是犹豫了很久也没跟我吐露多少？我只是不想……” “再往你伤口上撒盐。” 这句话，给向芷月会心一击。 她的脸隐隐爬上一抹绯红。 萧离的眸子澄澈透亮，眼底暗流阵阵心疼与无奈。 谈及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时，他的神情前所未有地认真。明明以前一直都不肯好好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来着。 向芷月不太懂萧离为什么这么替她着想。 区区一个前任罢了。 为什么总是要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关心自己一下？ 一次还好。 次数多了，她会忍不住感动的啊。 “没事。” 向芷月飞快敛起将要藏匿不住的羞涩，继续说：“我可不想继续圆谎了。你父母对我不满意，我还高兴呢。” “你……”萧离肉眼可见地急躁起来，但捋了捋逻辑，又觉得好像他妈的有点道理。 便不再阻拦。 于是，向芷月断断续续地说：“伯父，伯母。其实……我的父母……” “都差不多和我断绝关系了。” “我父亲目前查无此人，母亲也是个无业游民。这样的家庭，你们肯定对此嗤之以鼻吧。” 怎料黎姿的表情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随后幽幽开口：“关于这一点，我们没有意见。儿子的人生大事，我们向来主张交给他自己决定。” “其实你的家庭情况，我在五年前早就调查过了。没有犯罪记录。而且，我也调查到，你得到了晚城大学服装设计专业唯一一个交换生名额？我常年关注奢饰品牌，也听说过你在设计界的成就。” “这不是很优秀吗？为什么要在意你那个形同虚设的家庭？” 向芷月瞬间呆滞住。 什么时候豪门的要求这么低了？连家庭背景都不在乎的？ 而且…… 这还是第一次有长辈级别的人，告诉自己。 你很优秀，不要在意家庭。 想到这，她的眼角逐渐湿润。 该死的。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这种莫名的归属感是怎么回事？ 她可不想真的假戏真做啊！！ 作者有话要说：宝们，我们学校只放三天假。明天就要上课。所以，想请两天假存存稿子捋捋大纲qaq 呜呜呜太累了 第42章 缓和 从萧家大宅出来后，向芷月的内心五味杂陈。 印象中看不起自己的黎姿一副迫不及待要她成为儿媳妇的样子，立于晚城顶点的商人萧易海在家事上却出人意料地没什么主见。 黎姿说同意，他也就同意了。 搞得向芷月想反驳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临走前，黎姿笑意盈盈地对她说：“没事可以来这里住几天哦，我到时候也让萧离回来。” 向芷月几乎是强行扯起嘴角，机械般地回答：“嗯……” 内心os：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 早知道过来演个戏会弄出这么多事，她打死都不会答应的好吗？ 还没来得及挽救，萧离便打断她的思路：“真要走？实在不想见到你妈妈的话，这里也不是不可以给你提供客房暂住。至少我父母没什么意见。” 听到这话，向芷月嘴角抽搐。 她固然不想回家，但住在他家更离谱吧？ 于是赶紧拒绝：“不要。我快装不下去了。” “……也是。”萧离意识到不太现实，没过多要求。 随后，又想出另一种方案：“那住酒店吧。” 向芷月沉思一会，经过紧锣密鼓的分析，又看了看来自刘雪延的好几个未接来电，最终还是摇头。 “那个人总是避免不了要面对的。中午的时候，的确想要逃离那个家。但冷静下来……”她叹了口气，“不用担心我，那里终归是我自己的房子。再者，有很多话我也想和她说清楚。虽然她应该不会听。” 得到这样的回答，萧离决定尊重她的意见。 与黎姿和萧易海道别后，便拉着她走出大门。 落日余晖，夕阳染红天际。 惠风徐徐吹过，稍微平复了她复杂的心绪。 走出门外几米后，萧离松开了抓住她手腕的手。 接着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些许扭捏：“今天，谢谢你了。” 对于他的感谢，向芷月先是默不作声，过了一会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声音听上去很疲惫：“你不觉得，我们这次演得有点过吗？” 萧离愣了愣，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嗯。我爸妈好像对你挺满意的。” “事先说明，这次的人情我已经还清了。”向芷月抬眼看他，表情严肃，“至于你妈妈提到的将来去她家住……就别怪我要爽约了。” “放心吧。你以为我很想继续和你演下去啊？”萧离眉头轻蹙，鼻间发出若有若无的怒音，仿佛在和不知名的东西怄气。 但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然而向芷月懒得纠结他到底在想什么，自顾自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萧离突然跟了上来。 “这么着急，想自己走路回去？” “不、不行吗？我又没说要你送。”向芷月一时没整理好语言，别过头，声音闷闷。 仔细观察，她的脸上竟晕开了淡淡的红。 这个小细节，直接让萧离了熟于心。 啧，欲擒故纵？ 想让他送，就直说嘛。 “你可想好了？”萧离故意抬高音量，语气中隐隐夹杂着几分嘲笑，“萧家大宅离你家可不近。这里没有公交站点，也没有地铁站，靠你那双腿，怕是天亮了也回不去吧？” “……”向芷月心虚地移开视线。 这里位于郊区的别墅区，距离市中心确实非常远。 当然，她也可以叫个网约车。这时那笔钱……好不值啊。 可最近似乎一直在麻烦萧离，她心里都开始过意不去了。 思索片刻，向芷月还是摇头执意道：“没关系。我可以打车。” “快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不怕遇到危险？”萧离快步向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高大颀长的身形背对绯红的夕阳，成片的阴影打落在他的脸上。幽深的眼眸半垂下来，掺着不易察觉的急躁与忧心。 向芷月迎上他的目光，轻抿下唇，欲言又止。 良久，才慢吞吞地张口：“这几天我老是麻烦你，你没有意见吗？” “当然有意见，我对你的耐心快要到达极限了。”萧离倒也毫不客气地回怼，“但送你回家，是出于人身安全的角度做出的选择。我萧离不会冷血到连送女孩子回家这种事都不作为。” 这套说辞，他表达得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强烈的正义气息都几乎把向芷月感染了。 话已至此，不管萧离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她再拒绝就有点矫情了。 于是无奈应允。 坐上车，萧离启动发动机，沉默中却冷不丁沉声呼唤她的名字：“向芷月。” 她诧异地说：“怎么了？” 萧离犹豫了几秒钟。 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错落有致地敲击着方向盘，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神情冷峻，又藏不住另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别误会。今天算是两清，我以后可不会再和你走得这么近。” 说罢，像是认为这套说辞不太圆满，又补了一句：“毕竟，我最近对你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正在照镜子的向芷月差点把镜子甩出去。 她干咳两声，回以一个“你问我？”的眼神。 诚然，萧离近期对她意外地不错。 但这句话从本人口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甚至觉得他更加欠揍了？ 还没等她想好吐槽的话，萧离继续喋喋不休：“如果你产生了类似这样的错觉，那我表示很抱歉。虽然……呃，你说完家庭情况后，我的内心有那么一丁点的同情，但这也不代表我对你好。” 向芷月在一旁静静听着。听完，她十分淡定地问：“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出发了哦。” 察觉到她的语气有所变化，萧离的眉梢爬上一丝愉悦。 “怎么？觉得失望啊？” “觉得你有病。”向芷月不假思索地回答，反手系好安全带，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萧离强忍怒意，开车的手法也粗糙了起来。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再出声。 向芷月暗爽。 车子逐渐回归平稳行驶。 她倚在车窗边，双眼迷离地望向路边飞速闪过的街景。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刚才的一幕幕。 即使面见萧离的父母只有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但向芷月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原生家庭带来的自卑一直伴随她身，甚至都下意识认为没有人会接受得了这种不堪叙说的家丑。 可为什么，他们能够做到无条件地包容自己呢？ 向芷月想不通。 只是有一瞬间觉得，若不是和萧离的关系尴尬。 嫁入萧家，也不错。 想到这，她转头望向萧离。 眉目间竟似有似无地散发出阵阵温柔？ 不不不，绝对是看错了。 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温柔。 不过想想五年前的时候，这副模样倒是常态。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也许是单身久了，居然还有些怀念。 要是她没有该死的回避型依恋人格，说什么也要把萧离再追回来吧…… 等等！！ 向芷月睁大眼睛。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为产生这个想法的自己感到震惊。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有这个念头，萧离也肯定不会答应的吧。 谁会对一个深深伤害过自己的坏女人再次动心呢？ 简直是天方夜谭。 与此同时，萧离的心情也很烦闷。 他在奇怪，最近面对向芷月的时候，明显变得耐心了不少。 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 就算她的身世经历让他稍稍理解了向芷月当初的所作所为，也不能对她这么好。 因为那段情伤是实打实落在自己头上的。 出于这点，萧离忍不住开始琢磨他最近帮助向芷月的理由。 首先排除自己还喜欢她这一选项。 唯有这个根本不可能。 除此之外，那就剩下为数不多的答案了。 要么是自己大发善心，要么是自己心存报复。 纠结来纠结去，他最终认定是后者。 嗯，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让她喜欢上自己，引诱她率先表白，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样一来，他冷冰冰地无情拒绝，岂不是完美复刻五年前那个雨夜自己受过的屈辱？ 也是时候让向芷月感受一下爱而不得的痛苦了。 正当萧离陷入幻想无法自拔时，向芷月放柔声线，真诚中带了些不自然：“嘛，刚才说得过分了点。不论如何，这些天来还是谢谢你咯。” 突如其来的感谢令萧离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连先前定下的决心也微微动摇。 向来厚脸皮的他竟被这席话整害羞了。 不过身经百战的他可不会轻易表露心境，只是轻描淡写地颔首，便一脚油门踩下去，不再作声。 - 回到家，向芷月却发现刘雪延已经走了。 拿起手机翻看才发现一条未读的留言：【月月，妈妈能看到你傍上大款就很满足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感情状况，既然萧离对你的意思那么明显，我就放心了。】读完后，她把手机生气地甩到床上。 从哪看出来的对她有意思？真会脑补。 罢了，只要这个误会能让母亲不打扰自己的生活，那也勉强算个美丽的误会。 郁闷之时，门铃忽然被按响。 打开门，来人正是刚下班的黎婉儿，手里拿着一张镶嵌着金边的邀请函。 她的眼角弯起一个甜美的弧度，嗓音如晚风轻轻撩拨平静的湖面：“向老师，答应我要参加的聚会你可别忘了哦。下周五晚上八点半，我们在柯里尔酒店不见不散！” “到时候可要打扮得好看点，那里俊男美女可多了，向老师一定要艳压群芳啊！” 这样，才能把她哥的心牢牢抓住嘛。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在助攻，当事人却还在自我催眠？？ 第43章 晚宴 黎婉儿的话让向芷月短暂地怔住，声音呆滞：“啊？什么宴会？” 她显然对这件事失去了所有记忆。 想到昨天自己交代得有些仓促，向芷月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便不慌不忙地说：“就是我说的那个多了一张邀请函的宴会。我在晚城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只能邀请你陪我去了。你那天可是答应我的！” 听罢，向芷月迅速搜索快要淡忘的记忆，才隐隐约约浮现出类似的场面。 当时她困得不行，而且话题触及不太轻松的事，导致没有过脑子就匆匆应下了。 现在想想，这也太草率了吧！ 以黎婉儿的身份，去往的肯定是上流阶层聚集的场合。本来她就不喜欢和富人家庭打交道，如今参加这种高档华丽的宴会，岂不是被迫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嘛。 况且，说不定在那里见到一些不太想见的人。 比如…… “婉儿，什么类型的宴会啊？你表哥会去吗？”向芷月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最担心的事表达出来。 毕竟人情也还了，没有再见到他的理由。若像以前那样又产生偶遇，他肯定会借题发挥，挑眉轻蔑笑着说“啊呀呀，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见我吗？”之类的话。 她才不要呢。 黎婉儿像是早就组织好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没过多犹豫地保证：“名媛聚会，在那里的大多都是小姐姐。我哥肯定不会去，不过嘛，也有可能会被别人邀请。” “当然，在我看来，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面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慌，微笑着观察向芷月的表情。 好在效果显著，向芷月似乎还真信了。 “噢噢，那就好。如果是女生多的场合，我还挺乐意去交际的。” “那最好啦！”见大功告成，黎婉儿喜形于色，“那下周五我们不见不散！可惜没有什么时间过去接你，就只能拜托向老师自己去咯。” “没问题。”向芷月点点头。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黎婉儿便与她道别。关上门回到房间，她的心情变得莫名复杂。 婉儿这丫头，似乎太过热情了。和她走近，总是避免不了接触不属于自己的圈子。 这样，是好还是坏呢？ 向芷月躺在床上，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 窗外，奇丽的月光倾泻与玻璃窗前，洒在她的眼眸上，如星星点点，闪闪发光。 不属于她吗……那种纸醉金迷的世界，与自己仿佛隔了一条马尼拉海沟。 可她越想与其划清界限，周围的人或事却越要让她毫无防备地踏足。 有时候，向芷月不禁奇怪，种种稀奇古怪的巧合，会不会是冥冥注定的缘分？ 自己拼了命抗拒的东西，真的那么可怕吗？ 这时，一条微信消息打断了她的思路。 上面写着：【小月，王客户的单子什么时候搞定？】…… 方才还网抑云模式的向芷月瞬间清醒。 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把工作认认真真地完成。 身为打工人，赚钱才是第一要义。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比起之前出奇地风平浪静。 虽然向芷月还是没有删除萧离的微信好友，但他也很识相地没有来叨扰。倒是发了不少意义不明的朋友圈。 最难得的是，万年潜水的他竟然连续好几天发表自己的自拍照，以及工作日常。 真稀罕，萧离不是不喜欢分享平日无聊的琐事吗？ 五年前，她发自拍照之类的说说，都要被他嘲讽天天整些花里胡哨的。 等等！向芷月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萧离不是把她屏蔽了么？以前之所以看不到，应该是因为自己没有权限。 而今天突然就能看到了，难道是他把权限放开了？ 怀着好奇，她又点进了萧离的朋友圈。 虽然仍然设置了仅三天可见，但毋庸置疑的是，与先前只有一条横杠的界面截然不同。 不知为何，向芷月想弄明白他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于是找到聊天栏，手指飞速敲击键盘，发送一条消息：【朋友圈怎么不继续屏蔽我了？】过了几秒，又觉得意图太过明显，便补充一句：【发得太频繁，有点打扰我正常浏览朋友的日常了。】萧离没有立即回复，向芷月也没有傻傻等待。 刚到下班时刻，她要抓紧赴约八点半的宴会。 为了做到黎婉儿口中的“艳压群芳”，向芷月在早上就使出浑身解数，凭借近一个月来化妆技术的巅峰状态完美发挥，每一笔都勾勒得恰到好处。 服装上也选择了一条类似于礼服的白色长裙，裙摆随风飘逸，宛若仙子。胸前的V领也将她的身材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由于打扮得过于隆重，向芷月刚到公司时，许多同事还以为她要去跟哪个帅哥约会。 对此，她无奈笑笑，回答：“我能和哪个男人约会啊？” “嘻嘻，我听说——”一个女孩凑到她的耳边，神秘兮兮，“那个设计界的前辈不是经常公开夸赞你的作品优秀吗？最近他也来晚城了哦。所以，我还以为他来找你了呢。” 闻言，向芷月感到懵懵的：“设计界的前辈？你是说范泊林？我根本就没见过他诶……” 范泊林的确是在服装设计领域赫赫有名的大佬，但他只是表面客套地给予她当时的出圈作品一个还算不错的评价，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交集了。 更别说她只是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与拥有巨大影响力的艺术家相比，简直是存在于两个世界的人。 “你脑补得过多了喔。”向芷月没放在心上，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坐上网约车后，她又想起了这一茬。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再受欢迎，也不可能得到那种级别的大佬的赏识吧。 正想着，萧离突然回了条信息。 内容如下：【哦，没什么，只是想让你见识下我平日充实丰富的生活罢了。一个优秀的老板为什么在认真对待工作的同时，还能兼顾生活情调的呢？以我为鉴，你应该能得到些答案。】向芷月很无语地熄灭屏幕。 说了这么一大顿，不就是想把他完美的一面展现给她看吗？倒也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吧。 关键是。 她也不感兴趣啊。 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黎婉儿给向芷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随时可以出来迎接。 向芷月感到怪不好意思的，明明是沾人家的光参加宴会，还要当作客人接待。 不过她对柯里尔酒店的构造实在不熟悉，斟酌之下，只好答应黎婉儿。 下了车，便看到她已经等候多时。 见到向芷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张大嘴巴，眼里直冒星星：“呜呜，向老师好漂亮！简直是仙女下凡啦！” 如此不留余力的盛赞令向芷月害羞起来，只好清清嗓子，谦虚道：“也没这么夸张啦……宴会要开始了吧？我们快些进去吧？”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忍不住拉紧黎婉儿的手，表情有些拘束。 黎婉儿“嗯”了一声，带着她走过大门，进入宴会厅。 然而刚进去没多久，这丫头居然扔下她跑了？！ 临走前，她一副很匆忙的样子，郑重其事地说：“向老师，事发突然，我看见了个惹不起的人。” “谁啊？”向芷月疑惑地问。 “呃……这个，不方便透露。”黎婉儿瘪瘪嘴，活像老鼠见了猫，丢下一句“拜拜”就消失在视线里。 独留向芷月一人在偌大的宴会厅不知所措。 什么鬼，唯一的大腿不见了，她一介小小的设计师在这里能做什么嘛！ 纠结了一段时间，向芷月看向不远处虚掩的后门，决定找准机会开溜。 反正黎婉儿的意思是陪她参加。如今当事人不见踪影，自己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 向芷月说通了自己，脚踩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接近门口。 却在不经意之间瞥见一个熟悉的倩影。 没有看错的话—— 是冯雅宁。 那个人，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打探过她的消息。 唯一的交集，还是在与萧离分手的几天后，收到了来自前男友的几条照片。 画面中，是他与冯雅宁亲密的合照。 不过，也就到勾肩搭背的程度。 配文是：向芷月，没有你，老子照样过得很好。 可他分明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 冯雅宁的表情，也说不上开心。 即使与他分开，向芷月还是能感觉到萧离是在赌气。 以这种幼稚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后来，萧离的朋友告诉她那张照片是故意为之，向芷月丝毫不感到意外。 只觉得很愧疚。 对于冯雅宁，她也不知用什么态度面对。 那年舞会，冯雅宁亲口对自己说，如果是真的喜欢萧离，那她会无条件地祝福。 然而最终与他分手，冯雅宁一定很恨她吧。 毕竟，把心爱的人拱手相让，到头来，那个人还不珍惜。 任谁都会意难平。 想到这，向芷月更加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她低下头，朝门口走去。 却撞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男人看上去没有生气，反而隐约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地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细细整理胸前衣料的褶皱。 随后，语气温柔又绅士：“向小姐，走路要当心点。” 陌生的声音令向芷月错愕地抬头，一瞬间与面前的男人视线交接。 顷刻间，大惊失色—— “范范范……范泊林前辈？” 作者有话要说：该让萧哥有点危机感了 第44章 修罗 虽然先前向芷月并没有见过他本人，但由于经常活跃在各大媒体上，她一眼便能认出来。 范泊林，国内一线王牌设计师，其设计的经典数不胜数，娱乐圈一线女明星的红毯礼服有很多都出自他手。 能在晚城的宴会上见到这种大前辈，向芷月意外的同时也深感荣幸。 只是……她又想起了不久前同事离谱的八卦。 怎么莫名地有些巧合？ 说见到，还真就见到了。 不过他肯定不是来见自己的。应该是受到了别人的邀请。毕竟以他的身份来说，认识一些名流贵族也不是件稀罕事。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 向芷月微微诧异。 尽管范泊林夸赞过她的作品，可当时也仅仅是对着设计出来的礼服点评的。至于她的长相，范泊林应该没什么印象才对啊？ 范泊林站在原地，眼神往她的脸上瞟了一下。 头顶璀璨的灯光落到他的金边镜框，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星芒。 旋即咧开嘴角，语气平缓，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试探：“向小姐这是要去哪？” 听罢，向芷月心底一颤。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问她去哪啊！ 本想溜之大吉的她稍微慌神，调整过后才尽力平静地随口扯了句：“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范泊林盯着她，笑而不语。 隔着镜片的厚度，他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没什么别的事，要不陪我聊聊天？刚来晚城，身边没有熟悉的设计师朋友，恰好遇见了你，可以谈论一下关于设计方面的问题。” 他的话语低沉有力、不容拒绝，却又莫名添了一丝温柔，让人难以推脱。 向芷月素来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但面对范泊林时，心里想的却是不把握机会就亏了。 以她的了解，他与一般的豪门子弟不一样，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在社会上立足的。明明年纪才刚到三十，为人处世方面的能力明显就高于同龄人。待人温和谦虚，对后辈宠爱有加。只要问他专业领域的知识，他一定知无不答、尽力而为。 凭借能够提升自己这一点，向芷月也很乐意与他建立联系。 于是点点头，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好啊。我也很想得到前辈的指导。” “那就请向小姐随我移步。”范泊林向前伸手示意。 他的步伐很慢，似乎是在刻意等待穿着高跟鞋的自己能轻松跟上。 向芷月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不由地暗叹他的礼节周全。 不过，刚见面就这么热情的待她…… 真的只是对后辈的关爱吗？ 走路的过程中，向芷月左顾右盼，想要找到黎婉儿的身影。 这丫头莫名其妙跑走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她还有些担心。 然而黎婉儿没找到，冯雅宁倒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她先前还在与别人谈话，一转眼，目光猛然定格。 那道炽热的视线直直地灼烧在自己的脸上。 向芷月飞速别过头，心跳骤然加快。 仿佛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突然见到了家长或老师。 不知道冯雅宁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她的呢？ 落寞中，向芷月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范泊林呼唤她的名字，才回过神。 “你怎么了？”他蹙起眉头，眼中充满担忧。 “呃，没、没事。”向芷月笑笑，匆忙转移话题，“我是在想，礼服设计怎样才能让一个元素突出到一眼便能印在脑海里。” “这方面主要还是靠灵感。建议你多去博物馆之类的地方收集素材，参考国内外知名的作品，相信你迟早可以突破瓶颈。”范泊林也没有过多思索，轻车熟路地给予相应的方法。 向芷月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些她也知道，而且自己的问题有点基础，他答得这么认真，内心还有点愧疚。 而范泊林看她不是很开心，认为她仍处于迷茫中，因此开口鼓励道：“向小姐，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的设计很有灵性。先前的那套纯白礼服，着实惊艳了我一把。” “啊！是吗？谢谢前辈！”向芷月受宠若惊地抬起头。 “同时，我也觉得你会是个很好的模特。” 他从桌上端起一杯酒，轻抿一口，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诶？”向芷月没料到这句话，感到奇怪地歪歪头。 “我最近设计了一套礼服，正好缺个模特试穿。向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的公司试试。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晚城，随时可以找我。”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范泊林继续说。 当……模特？ 身为设计师，她向来是为别人做嫁衣的。突然让她试穿，还是出自于大家之手，是不是有点…… 虽然她的长相身材都不错，可她不喜欢被镁光灯照耀。当模特是件备受瞩目的事情，向芷月不喜欢受到过多关注。偶尔登上个杂志，就已经是极限了。 也正因如此，她在选择专业时，才会义无反顾地想要成为一个偏幕后的设计师。 权衡利弊，向芷月还是摇摇头，说：“我不是专业的。应该有很多人比我适合这份工作。” 范泊林的眉梢爬上一丝遗憾，不过也很快释然：“没关系。向小姐不想做，我也不会强求。以后有什么专业上的事可以问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他递给向芷月一张名片，上面印有几串数字。 如此自然，令她没有过多犹豫便欣然收下。 而就在这时，视野里倏忽出现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他步履翩翩，仪态威严。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隐隐有些皮笑肉不笑之意。 向芷月惊讶地瞪大眼睛，下意识转过身，心里暗叫不妙。 黎婉儿，大骗子！ 不是说好萧离不会来的吗？ 来也就算了，还偏偏在自己和别的男人交谈时出现，岂不是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想到这，她居然感到焦急。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么慌干什么？ 她又没做亏心事。 于是重振旗鼓，大大方方地看向萧离，面不改色地问候：“萧总好。” “啧，向芷月，不要这么假惺惺的。”萧离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不屑一笑，“才不到一个周，就迫不及待地想方设法来见我了？哦，不用我猜，就知道肯定是婉儿那丫头邀请你的。” 这句话居然半对半错，向芷月一时卡壳，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反驳。 还是被短暂晾在一边的范泊林打破僵局：“萧离，知道你现在混得好，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眼底含笑，打趣般地嗔怪道。 大好情形被打断，萧离略微懊恼地摆出营业模式，对他点头：“泊林哥，好久不见。” 可细细品味，便能察觉到他的语气带了点不爽。 向芷月后退两步，打量二人。 什么情况，他们认识吗？ 好像关系还不一般呐？ 可印象里，范泊林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设计师啊，难道是什么隐藏的富二代？ 简单的寒暄过后，萧离又把目光聚焦在向芷月身上。 他剑眉轻挑，余光瞥向范泊林。 声音很不友好：“你俩很熟？” 这一问，把向芷月问住了。她想了想，才回答：“应该……还算熟。” 毕竟是设计界的前辈，经常听闻他的大名。 谁知萧离像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沉重地喘了口气，试图平复震惊的内心。 他强行恢复平时的情绪，面部肌肉僵硬地互相拉扯，问向范泊林：“你找向芷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啊，只是互相交流一下设计领域的技巧。”范泊林如实回答，神情掺着几分疑惑。 接着，又提了一嘴：“萧离，你怎么这么紧张？” “……我没紧张。”萧离表示无语。 “向小姐是你的什么人吗？”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范泊林单手推了推金边眼镜，眼神夹杂着淡淡的审视。 萧离轻哼一声，底气十足：“别误会，我和她可毫无瓜葛。” “既然这样，那你应该不会介意我……”说到这，范泊林顿了一下，“和向小姐走得很近吧？毕竟是我欣赏的后辈，正常的交际还望你不要干涉。” 他的面部始终盈着笑意，说辞也掌握得恰到好处，萧离根本找不到漏洞。 论话术，萧离也不落下风。但在向芷月面前，他却不想拐弯抹角，直接以一种看似漠不关心的口吻问：“泊林哥莫不是对向芷月有好感？” 范泊林看上去丝毫不意外，仍然不急不慢地解释：“对后辈的赏识，算好感吗？” 萧离从小便知道他的为人。说话从不说满。 这种反应，几乎是在变相承认他对向芷月绝对不只是单纯的欣赏。 萧离身处生意场，天天与商人勾心斗角。如今若再跟与自己没有太多利益纠纷的熟人争论下去，也太累了。 如果这样，那他还不如心直口快一些。 “既然只是对后辈的赏识，那你也应该不介意我把她带走吧？”萧离学着范泊林的话悉数奉还，抛下一个商业微笑，就一把抓住向芷月的手腕，粗暴地把她拉走。 可是他完全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向芷月实在看不下去，她想挣脱那股强硬的力道，同时抬高音量，疑惑不解：“萧离，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难不成……吃醋了？” 第45章 心动 …… 难不成是吃醋了？ 是吃醋了？ 吃醋了？ 萧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驻足，机械般地扭头看向向芷月，嘴角强行扯起来，一字一顿：“我吃谁的醋？” “明知故问。”向芷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结果这四个字把萧离的脾气说上来了。 他按着指骨，眼眸半眯，语气带着难以掩盖的危险：“你脑补的能力可真是夸张。怎么，太喜欢我，反而产生幻觉了？” 向芷月自然熟悉他的这套理论，听完后也不急不躁，只是自顾自地往前继续走动，抛下一句夹杂着嘲讽意味的话：“你急什么？我就随口一提，你干嘛劈里啪啦解释一大通？” “还不是你的言论太过可笑，我实在看不下去罢了。”萧离也不甘示弱地跟上来，气定神闲。 这场拉锯战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面对男方逞强嘴硬的表现，向芷月决定先下手为强：“嘛，也是，你这种人怎么会吃我的醋呢。可我实在想不通，既然没那种感情，为什么要跟我设计界的前辈针锋相对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耽误我很多事情啊！” 闻言，萧离愣了一下。 方才游刃有余的神态立马变得有些局促，音量也不自觉地低沉下来：“真的耽误到你了吗？” 不知怎的，向芷月有种他现在很温顺的错觉。 什么情况？这人的关注点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不应该是再跟自己辩论一阵吗？ 见他这么客气，向芷月也有些不知所措。 只好摇摇头，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没有。” “哼，那你说什么？”萧离又昂起头。 “……”向芷月扶额。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莫名有种把他的好心当驴肝肺的愧疚感。 见气氛慢慢尬住，她干脆转移话题：“你跟范泊林认识吗？” “也就只是认识而已。我们两家有些交情，小时候经常见到。不过长大后，联系就渐渐变得少了。”谈及他时，萧离眼皮都不抬一下，看上去漠不关心。 向芷月观察他的表情，暗暗猜测两人关系应该不是太好。 便试探着开口：“那你带我走，是不是因为你讨厌他？” “有一点吧。”萧离叹了口气，“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是个……”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 “是什么？”向芷月疑惑地歪头。 “就是那种，三十几岁也不结婚，天天混迹于各种酒局，身边的女伴几天一换的海王。”萧离凑近向芷月的耳朵，压低声音，语气隐隐夹杂着几丝愤慨。 温热的吐息不断传入她耳，酥酥麻麻的感觉窜过全身。 向芷月耳根灼热，不经意间泛开红晕。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飞快地向后跳了一小步，呼吸紊乱，神色慌张。 萧离见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倒皱起眉，烦闷地问：“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此时的向芷月轻轻捂住胸口，还没完全缓过神。 她垂下头，轻抿唇瓣，眼神充满诧异。 为什么。 为什么仅仅是覆于耳畔说了一句话，她的心就怦怦狂跳？ 明明不久之前，她还会因为距离靠得太近而产生排斥心理。 现在，却莫名…… 贪恋这股温存。 意识恍惚之中，萧离朝自己跨步走来。 他显然摸不透自己的内心，眉梢爬上几抹不解，继而伸手敲了敲她的头：“丧失听力了？还是把我当空气？” 向芷月清清嗓子，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嘴中发出绵密的声音：“好痛。” “我……”萧离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竭力平复自己的心境，“这么轻的力道还吃痛，建议你去医院看看。我怕以后不小心拽你一下，就能把你弄骨折了。” “你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向芷月压根就不理睬他的毒舌，接上刚才的话茬，“对于那种海王，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 听罢，萧离微微嗤笑一声。 他双手抱臂，手指不循规律地敲打自己的胳膊，像是找准了时机，毫不留情地损她：“哦？我还以为同性相斥，你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呢。没想到，还要经过我这个五好青年的提醒，才后知后觉。” 向芷月短暂地怔住，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直到琢磨起“同性相吸”四个字后，才恍然大悟。 呵呵。 原来是在说她自己也是个海王，应该会熟悉海王的套路，很快就能弄懂范泊林是在撩她。 或许是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向芷月一时心急，双眼迎上他的目光，眼睫微颤。 “我和他不一样。”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对此这么认真，萧离有些紧张地张开嘴巴，但还是强行反问：“哪……哪里不一样？你当初套路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知你知不知道，自从和你分手后，我已经单身五年了。”鬼使神差地，向芷月喃喃吐露出深埋于内心的秘密。 宴会厅悠扬的音乐如晚钟一下下叩响于她的心弦。 璀璨的灯光肆意落在她白皙透亮的脸上，可那双精致勾人的狐狸眸却染上深深的落寞与悲伤，即使在如此欢快的氛围中，也无法融入其中，徒留格格不入的参差感。 萧离盯着略显惆怅的向芷月，嘴边呼之欲出的话竟凝噎住。 他看不懂她的这副表情，到底传达着什么样的讯息。 良久，才缓缓张口，放慢声音问：“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他不自然地眨了几下眼睛，心底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撩拨。 单身五年吗…… 还挺出人意料的。 照她的性格，至少会在国外找几个洋人帅哥体验体验新鲜的感觉才对。 就算不那么做，去酒城的三年也不乏遇见些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上层人士。 再不济，也不会因为他守身如玉五年之久。 肯定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 可下一秒，向芷月将视线放平，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歉意的微笑。 “不就是想跟你证明一下，我金盆洗手了嘛。别再把我当成海王了，现在的我，如果真要和一个人谈恋爱，那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 奔着结婚去？？ 萧离下意识摸了把鼻子。 已知向芷月目前是在想方设法地把他骗到手。 又知她说自己不是海王。 可以推断出她当下的目标只有他一个人。 那那那……结婚的对象，岂不是就是自己？ 带她见父母难道是歪打正着了？ 萧离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连带着脸颊也逐渐晕开绯红。 不过很快清醒过来。 不不不，怎么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呢？ 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单身五年尚且相信，但谈恋爱奔着结婚这一点他打死也不信。 于是，萧离咧开嘴，轻蔑一笑：“行了，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向芷月抬头，语气坚定。 “可惜现在没有想谈的对象。所以，结婚什么的还太远了。” 她迅速把话题扯回来，恢复之前的平静。 真是的，怎么突然谈论起婚恋相关了？ 主要是萧离说自己是海王，实在是气不过。 可换做以前，她顶多一笑而过，不会像刚才那样急于辩解的…… 向芷月抓了抓头发，懊恼地叹气。 好烦哦，越想越乱。 纠结中，倏忽听见萧离欠揍的声音传来：“没有想谈的对象？” “那你耗费这么多精力追我干嘛？” “……你脑补的能力，一直凌驾于我之上。”向芷月非常无语地抽了下嘴角。 “哼，怕你不知道，提醒你一下。”萧离又扬起自信的笑容，欠揍的气息不减反增，“想嫁给我的女人数不胜数，你若铁了心非我不可，那我可以考虑把你的位次稍微提前一点。” “大可不必呢，这位晚城最受欢迎的企业家。”向芷月拳头不禁握紧。 然而心中忍不住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想嫁给他的女人很多…… 那冯雅宁肯定是其中之一吧。 萧离说不想再被父母逼着相亲。 那相亲对象，会不会就是她呢？ 不知为何，向芷月的心情没有缘由地低落下来。 恰巧在此时，萧离被旁人叫走。 他无奈地点头，临行前对自己简短地交待了一句：“有点事，稍微离开一下。有什么事，微信交流。” 向芷月乖巧应下。 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们很熟吗？ 怎么最近的相处模式，有点像五年前那样？ 唯一不同的，也只是萧离现在的态度还处于飘忽不定的状态。 有时候，向芷月自己都搞不懂他是在生气还是关心还是高兴。 而五年前的时候，他会无条件地对自己展露温柔与耐心。 想着想着，向芷月来到了洗手间。 她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头发有没有乱、妆容有没有花。 毕竟，在萧离面前，她已经暴露过太多憔悴了。至少在宴会时，要始终保持美美的形象。 所以，就算耳边有一缕不易察觉的碎发，她也仔细地将其别在耳后。 正当向芷月全神贯注地整理仪容时，硕大的镜面中却浮现出另一个身影。 那人看到她，立即叉起腰，踩着高跟鞋步步逼近。 然后在向芷月身边停下。 接着，不屑的声音响起。 “向芷月。” 向芷月诧异地转头，一眼便看清她的面容。 霎时间呆在原地。 冯雅宁眼帘半垂，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即掺着几分恨意开口：“不愧是你啊。” “居然有脸回来。” “还恬不知耻地继续接近萧离。”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慌，都是助攻！ 第46章 提醒 听到熟悉的声音，向芷月手中的动作一滞，透过镜子看清冯雅宁的脸庞。 仍旧是五年前那副毫无攻击性的面容，端庄温婉、清秀动人。只是五年过去，穿衣风格上面稍稍有所改变，比起之前更加成熟知性。 这身打扮，似乎……和自己有点相似。 再细看，那双杏眼也不像大学时那般清澈，反而染上了深沉的黑。 那团黑中，还带着微微的怒意。 像是审视，又像是悔恨。 见冯雅宁不太友善的目光向她投过来，向芷月也早有预料，气定神闲地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静和善。 而语气中却夹杂着淡淡的火药味:“是，又如何？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向芷月高昂起头，不想让自己甘拜下风。可心底还是隐隐犯怵。 真辩论起来，她肯定是理亏的。 毕竟，自己无法抹去伤害过萧离的事实。 但即便如此，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轮不到别人来插手。 闻言，冯雅宁轻笑两声，眉眼舒展开来，声音清冷:“我能跟你算什么账？你这样说，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自己心里都有鬼？” 向芷月的眼神下意识躲避。 然只一秒，就恢复如初:“嗯，你说的没错。当初我确实食言了。可是，我和萧离就算分开一万次，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本不想与冯雅宁吵架，可对方实在是纠缠不清。在向芷月的印象里，她应该没有这么咄咄逼人才对。 不过若是不肯让步，那向芷月只好与她把话题扯开来说。 冯雅宁脸上的戾气并没有持续下去，而是渐渐消散，被一股强烈的失落取代。 “是啊，和我的确没有关系。我只是替萧离感到不值。” 她的嗓音轻飘飘的，像是满怀热忱的内心包裹着汹涌的爱意，却触及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能随一阵风消失殆尽。 到最后，徒留一抹不明朗的忧伤。 替萧离感到不值吗…… 好像也无可厚非。 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跌落玫瑰陷阱，爱而不得、失魂落魄，终其一生也无法挣脱。 而那朵野玫瑰，绝情地拒绝少年搭建好的温室，只身迈入丛林中的荆棘。 就那样杳无音讯了五年之久。 再次见到他时，那间温室早已变成了玫瑰配不上的样子。可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它总能得到温室的滋润。 玫瑰一开始想要逃离，可慢慢地，便有些沉醉于那股无可取代的温暖中。 到头来，玫瑰被滋养得于泥土中盛放，而打造温室的少年只是在无偿给它提供舒适的环境。 只为了见到那朵玫瑰娇艳的模样。 这样一想，萧离真的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向芷月瘪瘪嘴，内心开始动摇。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初遇时萧离让自己难堪过，其他时候都少不了他的出手相助。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逐渐习惯身边有萧离的存在了。 虽然彼此都在互相嫌弃，但窥探心底的情愫，无法否认始终孤身一人的自己，不再排斥余留另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她真的配吗？ 萧家大少爷、晚城企业龙头，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真的值得三番五次地对一个家境复杂、性格执拗，还曾深深伤害过他的女人上心吗？ 向芷月陷入了迷茫之中。 “怎么，不说话了？你也觉得自己耽误了萧离对吧？” 直到听见冯雅宁的话，才猛然回神。 不知为何，刚才在脑内纠结许久的观点，被冯雅宁点出来，心中就升起了一团无名火。 她向芷月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左右思想。 “值不值得，似乎是本人说了算。”向芷月沉声说道。 冯雅宁微微怔然，仿佛没有提前准备回应这句话的措辞。 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声音掺着几不可察的讥讽:“哈哈，萧离本人肯定觉得值。那可是块百年难遇的木头，他喜欢当冤大头，被你踩了狗屎运捡到了。” “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她故意加重最后几个字，眼角控制不住地下垂。 双眼蒙上清晰可见的惆怅与无奈。 似乎是知晓将要面对的失败，在宣判之前倔强地挣扎一下。 向芷月不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意义。 冯雅宁简直是把萧离的性格特点摸了个遍，分析得格外透彻。 可话语中却难掩对他的喜欢。 不然的话，怎么有一股酸不拉几的味道。 向芷月察觉到冯雅宁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只是想过来阴阳一番，来寻找一种安慰。 对此，她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通情达理。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和萧离虽然走得近，但也只是有接触罢了。连朋友都算不上。” “你说这句话，你自己信吗？”冯雅宁冷哼一声，面露嘲色，“不过是拿这个理由当做挡箭牌罢了。真正没有瓜葛的两个人，会想方设法拉开距离，怎么可能不停地一直偶遇？” 向芷月欲言又止。 她该怎么解释与萧离真的是在“一直偶遇？” 可是，换一种角度想，她的确预料到了在宴会上见到他的可能。但即使有风险，还是没有拒绝赴宴。 甚至，还有一种期待深埋于心底…… 想到这，向芷月打了个寒颤。 不不不，这一定是错觉。 这时，冯雅宁见到她动摇的样子，便了然于心，继续补充:“知道吗，你消失的这五年，我天真地认为自己有机会了。而你一出现，他便收起所有对其他女人的好感。就算这一点他本人毫无察觉，我也能感受到。” 说着，她的眼帘慢慢垂下。 “我常常在想自己输在了哪里。想到最后，也就想开了。感情的事，本来就是很玄乎的东西。” “所以你也别误会，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只是想告诉你，他能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不是因为你优秀，而是因为他太偏执。说难听一点，就是傻。” “我拦不住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子。但我要跟你说，你真的不配。你配不上萧离那样优秀又专情的人。”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不要放在心上。” 冯雅宁的情绪从一开始的慷慨激昂，到中途的怅然若失，最后，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 她后半段的话语，虽然处处都透露着刻薄与偏见，但语气却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叙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向芷月本想怼回去，但看到她眼角泛出的泪花时，即将吐出的言语又忍不住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才冷冷开口:“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随你。希望你能早点认清你们不合适的事实。就算运气好嫁入了萧家，你的原生家庭，以及你那三分钟热度的恋爱观也会拖死你的后腿。” 冯雅宁的态度坚定，抛下这串话就转身离开，消失在偌大的宴会厅中。 只留向芷月一人呆在原地。 不配……吗？ 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自己何德何能被高高在上的萧离一直守护着呢？ 况且，还不识相地把他甩了。 重逢后，又不争气地享受他独特的关心与照顾。 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冯雅宁说得对，就算结了婚，也不会长久的。她的母亲一定会借此狠狠敲诈一笔巨款，或者自己的身世连累萧离，被晚城的名门望族在暗中指指点点。 这样想，她简直是个祸水啊。 徒有其表，所到之处，皆能掀起轩然大波。 越想越绝望，向芷月的心渐渐沉下去。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萧离发送消息:【你现在在哪？我想见你。】他几乎秒回过来:【舞台旁边。怎么，想我了？】向芷月没有理会，飞快跑出洗手间，在提及的地点一眼看到他。 萧离还在回味着她的消息，抬头便看见一脸愁容的向芷月，心跳不禁乱了一拍。 他疑惑地问:“见到我，这么不开心？” 向芷月摇摇头。 “那就是开心？” 向芷月又摇摇头。 “……能不能干脆点。”萧离扶额，却对情绪莫名低落的她无可奈何。 等了许久，才听见向芷月喃喃道:“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萧离的表情瞬间凝固。 可恨快便强作镇定，连忙附和:“嗯，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干嘛特意强调。” “没什么，就是刚才有个人提醒了我很多东西。不要和我走得太近，我的性格和家庭都会拖累你的。” “什么意思？”萧离越听越感到不对劲，竭力保持的冷静也即将崩塌。 向芷月扭捏了一下，继续说:“就是……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很暧昧吗？假如一不小心结婚了，对你绝对没好处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和我一刀两断。” 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玩意。总之脑子非常混乱。 思维跳跃的程度也着实令萧离震惊了一把。 他不就是离开了一会吗？怎么面前的这个人开始胡言乱语了？ 萧离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都想这么远了，还嘴硬说不喜欢我。” 第47章 裂隙 向芷月下意识想开口狡辩，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对劲。 对啊。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想到结婚这一步。 好奇怪。 而且，居然还怕自己拖累他？ 只有想和另一个人更进一步的时候，才会产生如此患得患失的想法吧？ 她的眼睛微微张大，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而后，又忍不住看向萧离，试图观察他的反应。 可以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能勉强认为他有种淡淡的无奈。 似乎是预料到自己肯定会出声反驳。 向芷月也打算这么做。 可心中又升腾起别样的感情。 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说出这句话，先不管能不能说服萧离，她本人好像都难以说服。 一点都不喜欢的话，就不至于那么在意冯雅宁的一言一语。 纠结了一会，向芷月的态度模棱两可：“不论如何，我说的是事实，对吧？” 见她故意掠过这个话题，萧离的心中有些懊恼。 连话也没听清，便不耐烦地回答：“对对对。” 向芷月瘪瘪嘴。 又是一阵及其空虚的失落感。 真是的，在伤心什么呢？ 随便换谁来都会给出相同的答复吧？ 难道是在伤心萧离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毫不犹豫地给予肯定？ 太矫情了吧。 向芷月的脑内迅速闪过各种各样的猜测。 可最后都化为一股深深的惆怅。 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就是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被冯雅宁点破了吗，至于这么丧？ 明明之前，这股情绪还没有表现得这么突出啊。 明明几天前，自己还不想见到萧离来着…… 脑袋昏昏沉沉，向芷月几乎要站不住脚。 使出全身力气才刚好控制住身体的平衡。 面对萧离仍然疑惑不解的样子，她也不想再当谜语人。 干脆把盘踞于心中许久的问题问出来：“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配得到你的关爱？” 话音刚落，向芷月的心头便涌现一阵悔意。 糟了，这问题问得是什么鬼？ 她怎么越描越黑了？ 萧离的左眼皮抽搐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除此之外，眉毛也拧成一团。 看上去被她的言论吓了一跳。 但这个表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思索状。 向芷月又在耍什么小聪明？ 怎么完全看不出来套路在哪？ 直觉告诉萧离，这里面绝对有不能踩的坑。 最保险的方式，就是秉持自己一贯的态度，顺着她话中的意思，不屑地点头：“啊，你现在才开窍吗？” 话毕，鼻间吐出沉重的气息。 如果不考虑向芷月是不是在使诈，单论这句话来讲，她对自己也太没有自信了。 虽然他对向芷月的某些行为嗤之以鼻，但一朵倔强的野玫瑰，哪有得不到别人怜爱的道理？ 只是，在诡计多端的她面前，万万不能表露出来真实想法。 可向芷月显然和萧离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哪里会动那么多歪心思。 闻言，向芷月垂眸，一身傲气荡然无存。 她强颜欢笑，机械般地张口：“也是，你怎么会关爱我呢？我们只是两个陌路人罢了。” 萧离听到向芷月像是在破罐子破摔一般，便更加坚定了她不怀好意。 一个从不肯低头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顺从他的话？ 于是单手插兜，笑得不屑一顾：“知道就好。倒你是，费尽心思地找理由见我，累吗？” 他的眸光闪过一丝玩味的笑，仿佛是率先取得一场战役的胜利一般，愈发猖狂。 可向芷月却觉得很刺眼。 原来自始至终，萧离都认为她还是那个机关算尽的坏女人。 当然，他也许是在嘴硬。 但向芷月已经不想再做这种虚无的假设了。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她一直在想，为什么突然陷入了一种无法挣脱的无力感中。 究其原因，还是从心底觉得冯雅宁的话不无道理。 自己表面上谁也不服，可实际上缺爱又自卑。 之所以不想再谈恋爱，是因为怕继续伤害到别人。 之所以不愿与上流人士进行过多的交流，是因为出身卑微、家境难以启齿的她根本融入不进那种洋溢着贵族气息的场合。 之所以忍不住胡思乱想，是因为…… 在察觉到自己拥有再对同一个人动心的可能性之后，不由自主地预想到了某些最坏的情况。 问萧离这些幼稚可笑的问题，只不过是想得到概率微乎其微的安慰而已。 可惜，没有。 说到底，她这种在感情方面喜欢退缩逃避的人，也没什么资格要求别人无条件为自己奉献吧。 想到这，向芷月面若冰霜。 她恨自己的举棋不定、拖泥带水。 也恨自己的贪婪与懦弱。 五年来，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敏感的。 敏感得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良久，向芷月简单收拾下复杂的心情，冷声回答：“嘛，也确实累了。” “不过你放心，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萧离并没有多意外。 她立下的flag从来没有兑现过。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没放在心上，声音中透露着敷衍：“好好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谁知刚撂下这句话，向芷月便提着裙子扭头就走。 喂喂喂，也不必走得这么干脆吧…… 算了，不出三天，估计就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再与她发生“偶遇”。 整套流程，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可有一点，萧离隐隐感到不太对劲。 是他想多了吗？ 这次的向芷月，似乎比以前格外认真。 大概是因为，把她带回家磨练一番，演技也进步了不少吧。 - 距离那场宴会已经过去三天了。 与萧离分别后，他也没有再找过自己。 好像真的断了联系。 向芷月投入到了正常的工作之中，也有精力缓解一下当时沉闷杂乱的内心。 仔细想想，她那晚的所作所为简直像是在和自己赌气。 陷入一套没有任何支撑力的逻辑中无法自拔。 可这样做，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至少，能给她一段时间静下心来想一想—— 现在的自己，对萧离到底抱着何种感情。 向芷月也说不清楚。 理性告诉她可能开始有一点点喜欢他了。 感性却不想承认。 一旦承认，岂不是间接说明自己在犯贱？ 明知道配不上对方，甚至还伤害过对方。 却仍然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被困惑包裹着的向芷月，连上班时都是闷闷不乐的。 同事们都觉得很稀奇。 那个对任何事都一笑而过的女强人，居然也会露出这副郁郁寡欢模样？ 想上前询问，又怕帮倒忙，便只好压在心底。 李韬自然也注意到向芷月的不同寻常，连说话的语气都缓和了不少：“咳咳，最近公司接到了一个委托，要去酒城出差两个周。任务行程方面嘛……我就实话说了，安排得满满当当。” 此话一出，会议中的人都垂头丧气的，纷纷祈祷这个累活不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同时，还默默期待会有个勇士站出来接下这份艰巨的任务。 不过这应该没什么可能吧？谁会想累死累活地出差两个星期啊。 李韬听见一片唉声叹气，心中也有个数了。 但还是不抱希望地走流程问了一嘴：“有谁想去吗？” 员工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心里暗暗吐槽：鬼才去呢。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真的有“鬼”站出来了。 只见向芷月十分淡定地举起右手，脸上掀不起一丝波澜。 “我去。” 众人震惊地看向她。 连李韬都难以置信地推推眼镜：“这么爽快吗？” “工作总有人要做的。我也恰好想让自己忙起来。”向芷月微笑着解释。 忙起来，脑海中就不会时不时闪出萧离的身影了。 接下工作后，即日就要启程。 为了打消朋友们某些奇怪的担忧，向芷月临行前在朋友圈发了一则动态：【从今天起出差两个周。很忙，接近失联，没有重要的事最好不要打扰。如果有急事，给我打电话。】与此同时，萧离坐在贤程总部顶楼的办公室，轻轻摇晃椅子，翻来覆去地阅读她的动态。 这是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特地提醒他不要发消息，不就是摆明了利用他的逆反心理吗？ 这时，助理小王推门而入，面色凝重，看上去心事重重。 萧离见状，有些奇怪：“怎么了？” 小王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后压低声音，面部肌肉逐渐僵硬。 “内个……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墨迹。” “得嘞。”小王清清嗓子，“萧总，最近流言四起，你有没有耳闻？” 谈及于此，萧离的表情严肃起来，眉毛轻挑，疑惑开口：“什么流言？” “就就就……就是说，您有个爱惨了的前女友，至今还对她念念不忘。”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 随后，萧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扶着桌子笑了很久。 知道笑到肚子都痛得不行，才摆摆手，语气轻浮：“笑死我了。造谣也得带点脑子。” “可可可、可是，有些图谋不轨的人扒出了你以前在小号上写过的……” “伤感语录。”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两人一直在跨服聊天啊！！ 萧哥戏多得快把老婆丢了！！ 不过不慌，马上就到文案里的情节了~ 第48章 暴露 不出所料，出差的日子的确很忙。 向芷月前脚刚打完样，后脚就要面见新客户。更心累的是，接到的这个单子还挺严肃，需要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来对待。 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半夜的时候了。 这次，公司给他们定的是标准间。除了向芷月之外，还有另一个同事顾惜。 她是向芷月一直带的新人，此次作为助手一同前往酒城出差。不过她本人比较跳脱，还经常关注些八卦新闻。向芷月和她聊不太来。 简短地跟顾惜交待了一些工作上的内容，向芷月就准备洗漱睡觉。 可顾惜却翻着微博，兴奋地走到她的床边，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向总监，你看没看微博同城热搜？有人扒出来萧离有个念念不忘的前女友诶！” 闻言，向芷月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好家伙，问到正主了可还行？ 她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胸中像是憋了一口难以吐出的气，在震惊难堪的同时还要保持相对镇定。如此一来，向芷月整张脸痛苦又扭曲。 不过好在顾惜没有太在意，继续说：“萧离你应该认识吧？就是那个晚城出了名的帅气又多金的企业家，非常受欢迎的！你不知道有多少名媛天天盼着能嫁给他。” 听到熟悉的名字，向芷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呵呵，认识，怎么能不认识？ 拜他所赐，直到现在自己的心情还非常沉闷。 再加上顾惜特意强调了他既有钱又受欢迎，向芷月感觉到他们之间存在的差距更加明显了。 就算他们两情相悦，也终究会被现实各种外界因素所影响吧。 就如冯雅宁所说，自己的原生家庭和性格会把他拖累死。 向芷月在这几天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但顾惜的这一无心之语，立刻又让她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落寞之中。 没等她回过神来，顾惜又喋喋不休地开口：“可惜啊，萧离这个人铁定是块木头，别人怎么撩他，他都不为所动的。所以，今日看到这个八卦，我可是大吃一惊！那个不近女色的萧离，居然会对某个女孩子偏执到发狂？” “你说，他一直没有看上的女人，会不会因为是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不可取代的白月光呢？” 说罢，顾惜“咯咯”地笑起来，两只大眼睛望向天花板眨啊眨，活像是磕cp上头的模样。 不可取代的……白月光？ 向芷月的心跳猛然一滞。 这个形容，说的是她吗？ 在他的心里，自己拥有这么重要的地位吗？ 向芷月下意识想打消这个念头。 她何德何能啊。 于是微笑着回应：“话说，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听来的啊？有没有查证真伪？我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来他是那种专情的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向芷月有些心虚。 毕竟，萧离确实喜欢撞南墙，不撞坏不回头的那种。 顾惜似乎很不服气地把手机举到她面前，依次点开图片解释：“那还能有假？这是萧离还在上学的时候在论坛上主动暴露出来的小号。那个网站可是实名制的，他在上面留下的□□号确实是这一个。” “而且，他发的说说里有很多不是本人根本无从知晓的事情。比如被父亲训斥、跟家人去海岛度假，最实锤的是相册里还有几张游玩的照片，很明显就是萧离。” 向芷月循着她的话仔细端详，发现她说得没错。 证实了它的正确性后，她不禁暗暗吐槽—— 这个人，都当上总裁了，怎么隐私保护的意识还是这么差！ 怎么能让人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多年没有用的小号啊？ 虽然上面确实没什么机密，只有些无关紧要的日常。 但那些个伤感语录是什么鬼？知不知道会把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高冷人设给崩塌掉啊？？ 向芷月只觉自己的心脏霹雳啪拉地炸成了碎片，脑瓜子嗡嗡作响。 自己崩人设也就算了，还拖着她一起下水！ 搞得她好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一样！ 可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向芷月忍不住伸手滑动屏幕，想要看看萧离究竟写了什么内容。 刚翻到第一条，她的血压就“蹭”地一下上来了。 上面写着：【2015年9月20日。好啊，你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真干得出来。当初追我不是追得很起劲吗？说不爱就不爱了？说到底，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具对不对？行，你有种就别回来，以后假如有一天反悔了，再像一开始那样勾引我，你看我搭不搭理你！】这略带狂傲与幼稚的无能狂怒语录，却是颇有萧离的风范。 向芷月仅仅看了一条就断定是他本人没错。 原来她刚走的那一天，萧离就开始设想些奇奇怪怪的未来了？ 那也怪不得他一致认为自己在耍手段勾引他回心转意。那人居然自我催眠了五年之久，换谁来都无法立刻认清现实吧？ 只是…… “说好的不搭理我呢。”向芷月红着脸小声嘟囔了一句。 全然忘却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飘进了顾惜的耳朵里。 她歪了歪头，问：“你说什么？” 向芷月这才意识到刚才犯下的错误，连忙摆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没没没、没什么。我是在想，这个所谓的前女友真是不识抬举，竟然会抛弃这么完美的男朋友。你看，他虽然在责怪女方，但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股恋恋不舍的味道呢！” 人一急，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也能说得出口，就连自黑那也是毫不犹豫。 她东扯西扯的，扯出来个离谱到姥姥家的理由。其中的话，向芷月自己都觉得完全没有逻辑。 然而顾惜竟然点头表示同意：“你也这么认为对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不就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嘛！要我说，萧离的前女友假如真的再挽回他，他也会欲拒还迎地继续和她保持联系。” …… 向芷月无法反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的确是这样没错。 可是她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顾惜的意思就跟萧离一直在等她回来一样？ 但明明在几天前，萧离亲口跟自己说过，希望她能再也不要出现。 向芷月想出声反驳两句，鉴于之前自己编得那句话太过离谱，都不知道怎么圆回来，便悻悻闭嘴，打算转移话题，手指接着滑到下一张图片。 上面写着：【2015年10月20日。距离你不告而别已经一个月了。呵呵，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啊？连句信息都不敢回？你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心里有鬼？好吧，我承认，我确实被你气到了。怎么样，开不开心？就算是耀武扬威，你也得先给我发一条消息吧。什么都不说，我都怀疑你人间蒸发了……】【2015年11月7日。我想了好几个晚上都想不通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我这辈子就喜欢过你一个女人，就不能看在我是初恋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嘛？哪怕是普通地跟我寒暄一句也好，别真的所有账号都拉黑，我真快熬不住了。你还有点人性的话，就跟我把事情解释清楚。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2016年1月1日。新年到了，辞旧迎新。没等到你的回应，我也不想等了。爱咋咋地吧，谁离开谁活不下去啊。拜你所赐，我现在明白了谈恋爱这种东西狗屁不是，有这时间多学点知识比什么都强。是时候放下你了，而且那个问题，我自己似乎有答案了。既然你说过你是为了钱和我在一起的，那我就当是花钱买了一年的开心，爱不爱的，不重要了。】再往后，这个账号便两年没有发布过新的消息。 就像是被尘封了一般。 直到18年，萧离才又登录了这个帐号，更新了短短的几个字：【妈的，到现在还是忘不了你。操。】语气很暴躁。 但也能看出，他一直没有解开这个心结。 向芷月知道分手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但没想到能一直贯穿这五年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几乎算得上是一种执念了吧。 看到这里，她的眼角突然泛出了泪花。 这么说，萧离难道真的…… 没有忘记自己？ 曾经立下不再搭理她的flag，也被萧离自己打破了。 那晚在酒吧时，虽然有偶然成分，但他并没有拒绝自己将西服还回去，制造见面机会。 被轻浮的公子哥要挟，也是萧离出手相救，才帮助她从困境中解脱。 包括之后的生病、被母亲纠缠，以及面见他的家长…… 从这些行为上来看，萧离怎么都不像是真的不想见到她的样子。 向芷月的内心开始动摇，慢慢倾泻于他那天好像真的是在嘴硬。 但转念一想，倘若是真的，又能如何呢？ 她也没有脸面再去享受他独有的温柔了。 因为，那样的话，也对萧离太不公平了。 狠狠伤害过他，又恬不知耻地再与他复合…… 更何况，自己除了外貌，哪里都比不上晚城的名媛贵族。 比起她，那些千金大小姐们似乎更加适合萧离…… 想着想着，向芷月竟不争气地流下眼泪。 一方面，是看了萧离对爱情渐渐绝望，又死灰复燃之后产生了愧疚，让她忍不住心疼。 一方面，是设想自己与他的未来，貌似是一片黑暗。 突如其来的抽泣令顾惜完全摸不着头脑。她想不通向来坚毅冷酷的向总监为何会露出这副模样。 思来想去，只能打趣般地说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总监，你怎么这么感动啊？” “难不成……你就是萧离的前女友？” 第49章 醒悟 顾惜的这句话令向芷月的泪水瞬间停止掉落。 她飞速把泪痕擦干，尴尬地清清嗓子，心脏怦怦狂跳。 怎怎怎……怎么看出来的？ 还是说顾惜只是随便猜猜？ 向芷月惊慌失措的样子暴露无遗，顾惜盯着她，心里暗暗有了一个答案。 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双眼微眯，装作漫不经心地旁敲侧击道：“总监，我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猜中了吧？” “你再说，小心我以后天天让你加班。”向芷月沉眉，冷冷开口。 被这样威胁，顾惜自然不敢再造次。 只是……总监这个反应很可疑啊。 像是在故意隐瞒什么一样。 难道说自己猜得真没错？、她挠了挠脑袋，心中的好奇在不停盘旋，有些话甚至都迫不及待地想问出来。 但鉴于向芷月的表情一直阴沉沉的，顾惜怕戳中她的痛点，便想着将言辞润色一番。 她转动眼珠，敛起八卦的语气，取而代之的是略带疑问的口吻：“那向总监，你觉得萧离的前女友为什么要抛弃他呢？” 听到这句话，向芷月的眼皮微微颤了一下。 过了一会，才缓缓回答：“我猜……是因为差距。” 她本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但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也不好受。 见顾惜没有继续点破那层窗户纸，向芷月也就当她不知情，借助这个机会来把一直逃避的问题展开来说说。 况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直困惑自己的东西，让别人分析分析，说不定就能茅塞顿开了呢。 闻言，顾惜也来了兴致，接上话茬：“差距？什么差距啊？金钱，地位，还是和别的女人的差距？” “都有吧。毕竟从现在的信息来看，他的前女友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空有其表，远远配不上晚城赫赫有名的萧家大少爷。所以，当她认清这个现实之后，便用自己的方式离开了。” 向芷月的语调很平淡，仿佛真的在诉说另一个人的故事一般。 同时，她将目光投向顾惜，想要观察对方的表情变化。 拥有这种想法，她一定会认为自己很蠢吧。 果然，几秒后，顾惜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十分懊恼。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可惜了。” “可惜？”向芷月有些意外。 “对啊。而且那个女孩也一定是个敏感多虑的人。除此之外，她看待问题的方式也太过理性客观了。但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本身是能创造出很多可能性的。” “就拿这件事来说，她只考虑到了在社会的大数据下，身为普通人无法逾越阶级之间的鸿沟。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男朋友——” “一直用他那单纯炽热的爱意，为这条鸿沟之间搭建了一架桥梁。” “然而她仍然选择了退缩。或许不是在怀疑这架桥的稳固性，而是在惧怕桥对岸的世界容不下自己。” “可是，为什么没有尝试就笃定未来一定不顺心意？说到底，还是不相信萧离会永远在她的身边不会离开罢了。当然，这么想也没错，毕竟人总会变心的嘛。只是对于萧离来说，她的想法未免有些太自私了。” 一谈论感情方面的话题，顾惜就能不打草稿地分析出一大堆言之有理的东西。 在这一点上，向芷月由衷地佩服她。 听到最后，她一半赞同，一半反对。 没错，自己的确惧怕桥对岸的风景。她打心底不相信能够毫无代价地与萧离一直走下去。 所以还不如干脆一刀两断。 但前段时间，萧离带她回去见父母，他们居然对自己出奇地满意。 这是不是说明，自始至终担心的事情，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自己预想得太糟了？ 不过，与萧离分手，外界因素占据的还是较小的位置。 真正宣判这段感情为死刑的，是她那该死的回避型依恋人格。 当时的萧离就是因为太爱她了，才会渐渐对他失去兴趣。 而最近自己对萧离频频产生好感，会不会是因为…… 他那比起之前相对冷漠的态度？ 不对，应该不对。 仔细想想，萧离对自己也不算冷漠。 可她还是动心了。 现在脑海中仍然不断浮现出他的脸，也是因为自己更加在意他了……吗？ 这个想法令向芷月感到震惊。 她忍不住拐弯抹角地向顾惜暗示：“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有一种猜测呢。你听说过回避型依恋人格吗？或许她前女友就是这种人呢。” 顾惜一愣，说：“听过是听过……” 话毕，又补充了一句：“但我觉得，如果真的是那种在一起就失去兴趣的人，应该不会跟萧离谈一年多的恋爱吧？那得装得多累啊。” 那得装得多累啊。 向芷月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从未注意过的盲点。 平心而论，那一年，她过得很开心。 与萧离相处的日子，也总是轻松愉快的。 刚把他撩到手后，她处于一种日夜兴奋到无法入眠的状态。这种状态，很久很久都没有消退。 直到感情稳定下来，她才慢慢开始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最后自己把自己的未来预想得一片黑暗。 所以，是不是说明…… 在那段恋情中，她并不是回避型依恋人格？她对萧离的爱也是发自内心的？ 而下定决心分手，也是出于心底埋藏的自卑与敏感？ 向芷月轻抿下唇，心中不禁隐隐作痛。 这时，顾惜又发表了下一个观点：“还有，明明越是自卑敏感的人，越需要萧离这种对感情单纯的直男来治愈。以为他会是个夸夸男友，无条件支持女朋友做任何事的呀。” 说罢，她抬起双眼，将视线定格在向芷月的脸上，露出一个的遗憾的表情。 好像在告诉她：居然把人家甩了，是不是傻啊。 向芷月打了个寒颤。 这丫头，不会真的认为她就是萧离的前女友了吧？ 虽然这么想也歪打正着了…… 不过，这句话，向芷月倒是挺赞成的。 在谈恋爱的那段时间，萧离的确无条件地包容宠溺她。 可她总是在想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他的爱。 现在看来，真是矫情死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 五年后，她还是这么矫情。 但有所不同的是，向芷月弄不懂萧离现在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她有种冲动想要发微信问个究竟。但理智又阻止了她。 这样也太莫名其妙了。 经过顾惜的无心提醒，向芷月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重新喜欢上了他。 也意识到了，一直这样逃避下去，也无济于事。 与其永远地陷入纠结与担心，还不如直接逮住他，问：“萧离，敢不敢复合？” 如果他答应了，那就在一起好咯。 如果他没答应，大不了再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 …… 确实是个好方法。 然而，她还是好怂。 根本不敢问好吧…… 算了，等到回晚城再考虑这些事情吧。 到时候一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 - 一星期后。 萧离已经守着微信消息七天了。 可那个女人还是没有一丁点动静。 连条朋友圈都没有更新。 到底在忙些什么，连发点日常的时间都没有？ 这已经超过重逢后他们之间没有互相理睬的最长时间了！ 也不是想和她聊天，就是单纯地想知道她还活着没有！ 如果活着，怎么一个星期都没个影？？ 萧离越想越郁闷，忍不住在办公室内来回走动。 走着走着，还时不时停下，发出沉重的吐息声。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浪费了许多时间，萧离决定给黎婉儿打个电话。 说不定又是这丫头捣的鬼。 电话很快被接起。 耳边传来了她不耐烦的声音：“喂？表哥，干嘛啊，吵醒我了。” “都几点了还睡？”萧离看向墙壁悬挂的时钟，冷哼一声，随即开门见山：“知不知道向芷月去哪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然后，黎婉儿的语气幽怨：“不是去出差了吗？两个星期。现在才过了一个星期而已，你急什么？” “谁急了……”萧离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红晕，“说，出差这件事你有没有插手？是不是又在耍什么小手段引我上钩？” 黎婉儿翻了个身，颇感无奈：“拜托，表哥。你有没有想过，你能上钩的前提是你喜欢向老师？如果对她没意思，干嘛特意打电话过来质问我。” “……”萧离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 见他没出声，黎婉儿继续说：“还有，我很好奇你到底怎么惹到向老师了，能让她直接出差两个星期躲着你？希望你能赶紧认识到自身的错误，赶快把她追回来。” “得得得，你又懂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对她有意思？”听到黎婉儿年纪不大，教训起人来却是一套一套的，萧离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愈发暴躁。 可黎婉儿则不紧不慢，恰到好处地嘲讽道：“别装了，表哥。” “那些伤感语录，我全看过了。” “呜呜呜，五年了都忘不了她，可真是痴情呢。” 第50章 醉酒 “……”萧离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草，看来撤热搜的速度还不够快。 “表哥，你真的不打算挽回一下向老师吗？”没等他狡辩，黎婉儿丝毫不给喘息的时间，“其实你心里也有个数吧？一直以来都在催眠自己向老师是在故意接近你，是不是因为太过喜欢她而失心疯了？毕竟五年前是人家抛弃的你，所以你单方面认为她后悔，或许可以给个宽慰，来平衡一下被甩的挫败感。” 黎婉儿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个理所应当的事实。过了一会，还不忘假惺惺地补上一句:“哦，不过呢，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啦。表哥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这样我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啦~” 电话另一头的萧离脸上阴云密布。 他的眉毛拧成一团，呼吸的频率明显加快，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可在这层怒火之下，他的眼底却隐隐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失落。 同时，脑中不断回荡黎婉儿的话语—— 她说的，好像，有那么一丢丢道理。 也许刚开始时，他确实以为向芷月是想刻意勾引自己上钩。但几番下来，脑子正常的人都能看清这其中的巧合与误会。 纵使向芷月的心思再缜密，也不可能事事都做得那么完美。 那为什么自己还对这个观点津津乐道？萧离眼帘半垂，颓废地想。 难道真的是因为…… 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渴望向芷月喜欢自己？ 这种执念，已经深入骨髓到连自己都发觉不了的程度了吗？ 萧离的瞳孔骤然收缩，感到头皮发麻。 不不不，怎么可能。 对她的执念，明明是报仇才对。让她重新喜欢上自己，然后再狠狠甩掉她，这才是最终目的。 现在对向芷月产生的思念感，只不过是急于实现这个目标罢了。 嗯，没错，一定是这样。 思索良久，萧离又成功说服自己，恢复到意气风发的状态，逞强道:“呵，你这些言论可笑至极。我向你保证，再主动找向芷月，我就是狗好吧？你这小鬼，天天脑补些乱七八糟的，有这工夫还不如多考虑下自己，怎么应付那一纸婚约！” 见萧离迁怒到自己头上，黎婉儿气鼓鼓地嘟起嘴巴，同样没好气地回怼:“有人急了，自个儿还没意识到呢。好，我就期待着你当狗的那一天！” 说罢，便毫不留情地挂掉电话，萧离的耳边徒留一串“嘟嘟”声。 他冷笑着熄灭手机屏幕，双手背在后脑勺，旋转身下的椅子左右摇摆，看上去怡然自得。 然而，仅仅过了三十秒，萧离又掏出手机，手指不由自主地点开微信消息。 仍是一片风平浪静。 距离他上一次与向芷月互发消息，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 想到这，萧离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点开她的朋友圈。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条“出差两个星期，很忙，有事打电话”。 真有这么忙？他开始怀疑。 忙到连给他发一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么…… 虽然向芷月并没有什么理由给他发消息。 不过，她那个工作忙起来确实无暇休憩，就算忙里偷闲，也很难抽出时间聊天吧。毕竟聊天是个很耗费时间的事情。 真是的，居然出差两个星期，多累啊。 不知她在那边能不能按时吃饭、准点睡觉。 天天熬夜，对皮肤也不好。 除此之外，和她一起出差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听说她带了好几个新人，应该也有男的。 不会借此机会把向芷月拐跑了吧？ 想到这，萧离脸色凝重。 但又很快释怀—— 绝对不可能。向芷月连他都看不上，还能看上比他低劣上万倍的男人？ …… 脑子越想越乱，萧离忍不住揉捏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混沌的想法有所缓和。 结果，他又想起了一周前在宴会上对向芷月说的话。 “费尽心思地接近我，累吗？” 萧离懊恼地垂下头。 妈的，他其实明明知道不该说这句话的。 可当时，就是想嘴硬一波。 就是想故意灭灭向芷月的风头。 谁知道，这一不坦率，直接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好感度给清零了。 …… 等等，自己在反省个什么劲？ 刚才不是还下定决心了吗？ 要遗憾，也得遗憾没能实现最终目的——狠狠拒绝她的表白。 算了，这不才一个星期吗？等两个星期后，向芷月回到晚城，再想办法。 他就不信，她能销声匿迹一辈子。 又不是像五年前那样…… 真是的，好烦。 都多大了，还喜欢玩失踪那一套？ 知不知道，他很怕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啊。 - 一星期后。 陈言很久都没有见到他最最崇拜的萧爷了。自从遇到酒吧那倒贴上来的小妞后，自家老大就跟着了魔似的，天天围着他转，与兄弟们的酒局都搁置在一旁。 今日，他本不抱希望地象征性邀请了一下萧离，没想到对方居然秒同意了。 而且，还特意嘱咐自己地点要选在与那女人重逢的酒吧。 夜幕降临，陈言开着车来到目的地，却见萧离早已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方桌旁。 酒吧老板柏雪安见到他，先是一脸无语地瘪瘪唇，然后飞速换上一副灿烂的表情，语调上扬，恭恭敬敬地问:“咦？这不是萧总嘛。怎么今天有兴致来我这里坐坐了？当然，以前答应过你的尊享vip服务，我是不会怠慢的。” 闻言，萧离的眼皮动了动，又无力地垂落，似乎这句话根本没有什么诱惑力。 柏雪安的小粉拳微微握紧。 Tmd，这种客人最难对付了。 再加上他是阿月的前男友，心里的不爽便又加重了一个档次。 最近也跟阿月打听过关于萧离的事，她始终表示萧离的脑子一定有什么大病。 居然锲而不舍地认为阿月在故意勾引他？？ 这是什么普信男才会拥有的想法啊！虽然他不普通，但这股子自信……也太冲了吧。 不过今天，一向自信满满的萧离却像失去灵魂一般，目光呆滞地坐在座位上。 甚至，还能从他身上品出一种忧郁的气息。 柏雪安心想，他就差手里夹着一支烟，手边摆上一杯酒，开启网抑云模式了。 正当她的脑内上演着莫名其妙的戏码时，萧离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你知不知道，向芷月什么时候回来？” 他难得地稍稍抬头，露出深邃的双眼，眼中满含挥之不去的悲伤与思念。 柏雪安被吓了一大跳。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她眼神出问题了？ 萧离居然会拥有这种可怜巴巴的表情？ 看上去，就跟弄丢了媳妇一样，又伤心又懊悔。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久念成疾？ 这绝对是得了相思病吧！ 虽然柏雪安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但看他委屈的模样，一时心软松了口:“她不是去酒城出差了嘛，朋友圈看过没？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应该今天晚上就回来了吧。她没让我去接，所以我也不太清楚。按理来说，现在可能都落地了。” “这样啊……”萧离轻轻颔首，眉梢的落寞继续浓重一分，口中喃喃:“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真把我忘了？” 柏雪安也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只好转移话题:“萧总，我先为您上酒吧？今天有调酒师的特调，每天只限量十份，我会给您留一份。” 萧离敷衍地点头应允。 她接着说:“那您需要不要烟呢？我们这里也有上等的烟。” 萧离摆摆手:“我不抽烟。” “？” “有人告诉过我，抽烟对身体不好。” “所以我戒了。” …… 柏雪安的嘴巴忍不住张大—— 他上次还烟不离手地一根根抽着吧？自己还因此觉得他痞帅呢！ 怎么，有人在他耳边吹个风，他就把这个习惯戒掉了？ 戒掉了？ 他可是晚城身份最尊贵的男人诶！何方神圣能把他说动？ 不会是…… 想到这，柏雪安差点被口水呛到。结合萧离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来看，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恐怖的设想。 她清清嗓子，看好戏一般地笑了笑，随后对他说:“那您先在这坐一会，我去准备酒。” 萧离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待到老板走后，陈言才姗姗来迟，诚惶诚恐地在他面前坐下。 小心翼翼地问:“萧爷，您心情不好啊？” “少管闲事。”萧离瞪了他一眼。 谁知陈言铁了心地要往红线上踩:“因为您最近不是一直和前女友处得很好嘛，今天突然想起小弟我了，有些激动……” 话音未落，就看见萧离杀气腾腾的视线正直直向自己投射而来。 便悻悻闭嘴。 气氛就这么尬住了好几分钟，直到酒保端上来几款酒精味浓重的饮品才缓和过来。 萧离淡淡扫了一眼，说:“陪我一块醉。” “可是，喝醉了不能开车……” “废话真多。”他“啧”了一声，“怕个屁，我找助理来接。” 陈言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放下心里负担随萧离一起畅饮起来。 同时，他观察着萧离的动作。 与以前享受酒香醇的味道时大相径庭。 此时的他，像是冲着喝醉去的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萧离喝得晕头转向，趴在桌子上默不作声。 陈言有些担心地想要扶他起来，怎料萧离一把甩开，手中握紧手机，打开微信界面，熟练地按到微信置顶，点下语音通话键。 陈言看得目瞪口呆。 上面显示的联系人，竟然是…… 是向芷月？？ 说好的助理呢？？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离谱—— 只听萧离醉醺醺地开口，语气中掺杂着缠绵悱恻，又混夹着几丝委屈，活像是在撒娇:“呜呜，阿月……” “快来接我。” 作者有话要说：酒真是个好东西 欸嘿 第51章 缠绵 晚城机场。 刚拿完行李没多久，向芷月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艰难地把它从包里掏出来，定睛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差点让她没拿稳。 喂喂喂，怎么刚回来就接到萧离的电话了？ 本来还在苦恼怎么跟他说清楚自己的心意，没想到他倒先主动打过来了。 不过…… 萧离要跟她说什么？ 不会是类似于划清界限的话吧…… 想到这，向芷月按下接听键的手指犹豫了起来，心脏也在砰砰狂跳。 这两个星期以来，为了尽量把关于他的事情抛掷脑后，已经隐忍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这么快就让自己面对萧离，居然还有点紧张。 但话虽如此，能接到他的电话，向芷月也算得上开心。 于是她把电话接起，置于耳畔：“喂？” “呜呜，阿月……快来接我。” 毫无防备地，耳边出现一串夹带哭腔的声音。 再仔细听，居然能听出来一丝软糯，像只温顺的狗狗抱住她的腿蹭来蹭去。 向芷月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再次确认来电人名称。 奇怪，是萧离没错啊。 但电话那头的嘤嘤怪是什么鬼？ 她打死都不愿意相信那个人是萧离好吗？！！ 震惊之余，向芷月强行平复自己惊涛骇浪的内心，语气尽可能表现得波澜不惊：“内个，萧离。你是跟谁打赌赌输了吗？” 然而他没有回应，只能从嘈杂的背景音中分辨出均匀规律的呼吸声。 听起来……像是睡着了。 向芷月感到内心五味杂陈。 怎么话说一半就没动静了？ 不是让自己去接他吗？地点呢？ 她有些心急，又有些兴奋。 没想到，一向标榜不会再动心、在她面前不会有好脸色的萧离，也会用这种没出息的语气来央求自己。 向芷月捂住嘴，偷偷笑了两声。 而后，抬高音量问：“萧离，怎么不说话了？你再求我一下，我还想听听。” 怎料萧离的手机似乎被别人拿起，并且接过话茬，略显窘迫地说：“你应该是向小姐吧？我是萧爷的朋友，陈言。那个，萧爷他喝醉了，现在倒头就睡呢。因为我们俩都喝酒了嘛，他本来打算给助理打电话过来接的，谁知道竟然打给你了……” “所以，要不然，你过来把萧爷接走？” 对方的语气很诚恳，虽然能听出来他是当初在酒吧让自己难堪的公子哥，但看得出来本性不坏。 可是向芷月低头看了看她身边大包小包的行李，轻叹道：“他可真会给我添麻烦。我现在刚下飞机，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如果只是送回家的话，你叫个车不就行了？” 听罢，陈言恍然大悟，认为言之有理，正准备答应。 谁知道萧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嘴中不停地嘟囔着：“我要……见阿月。我都两个星期没见她了，好想她……” 陈言的脸部肌肉瞬间凝固。 救命，自家老大怎么跟魔怔了一样？ 他不是对女孩子从来都没有什么兴趣吗？怎么对这个前女友这么上心？ 都说酒后吐真言，那…… 萧爷应该真的很爱那个女人吧。 既然如此，身为小弟的也不能让大哥失望！ “向小姐，我一会还有别的事，实在是脱不了身啊……而且呢，萧爷他现在想你想得快发疯了，迫不及待地要见到你。据我了解，你走的这两个星期以来，他啊是茶不思饭不想，天天对着你的照片流泪，曾言没有你快要死了。” “看在萧爷如此想念你的份上，就过来帮帮他吧……” 陈言一口气编造了一大堆连自己都不信的剧情，脸不红心不跳，他都佩服自己的演技。 说完后，他看向意识模糊的萧离。 凌乱的发丝随意垂落在额角与耳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挡住了大半张脸。 参差不齐的刘海下，遮盖住那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闪闪发光的眼睛。 此时的那双眼睛紧闭着，长而微卷的睫毛轻颤，眉头因不可名状的痛苦而扭曲在一起。 即使已经是这副模样，他还不忘抓紧酒杯，口中不停重复着同一个名字。 电话那头的向芷月不知该作何回答。 “真的有这么夸张吗？”她忍不住咧开嘴角，边笑边摇头。 陈言不假思索地肯定：“那当然，我在他旁边看着的！” 向芷月的笑意更盛。 就算她知道这些话的可信度不高，但心中仍然涌起了一丝暖意。 甜甜的，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拖着行李，缓缓穿梭在霓虹闪烁的夜景之中。 然后，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好，我这就过去。在哪？” “就是你朋友开的那家酒吧。向小姐，我过会就走了，你记得把萧爷送回去哈！”见大功告成，陈言迫不及待地交代完毕，随即匆匆挂掉电话。 丝毫不给向芷月拒绝的机会。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办呢？ 只好去酒吧把那个嘤嘤怪带回家咯。 路上，向芷月不禁回忆起五年前的那段时光。 他有时候，也会故意扑在她怀里，贪婪地享受她温柔的安抚。 那时，向芷月还嫌弃萧离幼稚来着。 可现在，为何她的弯起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甚至，还在万分期待见到萧离酒后抛下所有包袱的样子。 机场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半小时后，她才来到酒吧门口。 柏雪安收到向芷月发来的消息，早早就在走廊里等待迎接。 一看见她，立刻上前低声说：“阿月，你怎么搞的，萧离咋成这样了？” 向芷月把行李交给一旁的服务生，无辜地瞪圆眼睛，歪头装作不知情：“嗯？什么样啊？”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柏雪安颇为无奈，拉着她走入酒吧内部。 只是拐了个弯，向芷月便一眼看见角落里喝得酩酊大醉的萧离。 此时的他没有睡觉，而是看见桌上满溢的酒杯，又下意识地往嘴里灌。 向芷月的心脏猛然揪了一下，脚步不听使唤地向前飞速挪动，最终停在他的面前，一把夺过手中的高脚杯。 “不要再喝了！这样喝下去会出事的！” 她的语气很急切，也带了一丢丢的责怪。 萧离感受到手中空空如也，诧异地抬眼。 只一瞬，便看到向芷月如瀑的长发散漫地搭在一边，冷魅的狐狸眼敛起锋芒，正用一种无比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似平静的湖面上掠过一阵浅浅的风，静悄悄地吹醒了他烦闷的心。 她……是在关心自己吗？ 这幅为他慌张的模样，有多久没见到过了呢？ 真可爱。 萧离的耳根泛红，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与她视线交接。 过了几秒，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向芷月，嘴中呜咽：“阿月，你居然才回来……知不知道我会想你啊？” “……”向芷月一时语塞。 她没想到酒后的萧离能这么直白的。 与之前的扭捏逞强完全不同，反差带来的冲击让她害羞地别过头，尴尬地咳了两下。 良久，才缓缓回答：“都说了，出差很忙的。” “你忙，忙到把我忘了？呵，我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萧离赌气地一甩手，惯性地想要抓起酒杯喝酒，才发现已经被向芷月没收了。 他感到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当即气急败坏道：“这么不在意我，还抢我东西干嘛？还给我！” 话毕，就伸手要夺。 向芷月见状，把手高高举起，不让他碰到。 而萧离似乎也跟她杠上了，你追我赶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可惜终究徒劳无功。 柏雪安在一旁默默偷笑。 好家伙，这是什么？ 看上去，就跟……逗狗一样。 而且，被逗的对象居然是那个在晚城人印象中总是面若冰霜的萧离？？ 今夜酒吧的客流量虽然不大，但零零散散地也坐了不少人。 他们有些早已察觉到这边的骚动，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仅仅瞄了几眼，就大惊失色地跟身边的伙伴窃窃私语，不停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看来是认出了那个疯了一般的男人正是萧离。 柏雪安幸灾乐祸地回到了前台处，挑了个视野清晰的角度观看好戏。 不出意外，萧离不近女色的人设将要在今晚崩塌咯。 谁能想到，平时跟冰山一样撩不动的男人，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呢？ 此时，萧离忙活了一阵，都没能把酒杯抢回来。 脑袋因过量的酒精而晕晕沉沉，只能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勉强维持身体平衡。 头顶的发丝也丧丧地耷拉下来，像是在宣告这场战争的失败。 向芷月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心底不禁萌生出一股怜爱。 她竟下意识地伸出手掌，轻轻落在萧离的头上，温柔地拍了两下。 接着，盈起笑意：“好啦，我没有忘记你。反而这两个星期一直都在……想你。” 可萧离好像没有听清这句话。 他的神经刺激全部聚集在头顶，肌肤相触的那个地方。 轻缓的力道令他的身体为之一震，一道电流窜过全身。 眼前那张绝美的容颜也在迅速放大。 恍惚间，萧离看到了五年前的向芷月。 带着少女的俏皮，也不失女人成熟魅惑的风韵。 又冷又欲，简直要勾走了他的魂魄。 啊，就是这副表情。 让他多少年都念念不忘，因此发狂。 他的幼稚、他的偏执、他的一切不循理智，都是因为—— 自己太爱这个女人了。 酒精催化着萧离的意识，仅存的冷静被欲望一点一点吞噬。 借着酒吧躁动的背景音乐，与绚丽迷幻的蓝紫色灯光，他眯起双眼，一把揽住向芷月的腰，倏忽加重力道。 怀中的佳人毫无防备地跌入他的胸膛。 向芷月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错愕地抬起头，却迎面对上了萧离炽热的眼神。 烫得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浓郁的酒精气息扑鼻而来，伴随着淡淡的荷尔蒙。 她想要逃，却根本挪不开步子。 只能任由萧离的双臂将自己紧紧禁锢在原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慢慢贴近。 滚烫的鼻息麻木着向芷月的神经。 她下意识要推开萧离，可唇瓣上突然传来了一股温热。 萧离勾住她的脖子，肆意吻了上来。 还略显生疏地，撬开了她的牙齿。 与她尽情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正文就完结啦~奈何狗作者大三了还天天满课，更新实在很难稳定。为了保证结尾的质量，接下来一周可能只会更3-4天 不过月底前会尽量完结的！！小可爱们不要走，狗作者很快就能写完qaq 第52章 摊牌 强烈到快要窒息的吻令向芷月脸颊发烫。 她想推开萧离，却又被他强硬地按住，动弹不得。 舌尖翻涌的触感愈演愈烈，混杂着淡淡的清香，与之互相交融。 同时，萧离的手指钻进她浓密的发丝中，无意识地轻轻摩擦，阵阵瘙痒随之袭来。 向芷月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强行镇定下来的意志将要失控，想要凭借最后一点力量从他怀中脱离，却敌不过萧离右手毫无征兆地摸上她的后脖颈。 仅存的挣扎也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向芷月瘫软无力地跌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起初的反抗慢慢变为生涩的迎合。 她的手臂缓缓游移，抚在萧离的腰间，微微抓住他的西装外套。 然后仰起脖子，沉溺于他热烈的亲吻中。 耳边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有人匆忙拿起手机就是一顿乱拍，边拍还边起哄：“那不是萧离吗？他怎么在和一个女孩子接吻？天呐，铁树开花了吗？不是说他天天混在女人堆里也向来片叶不沾身吗？” “嚯，那个女人我认识，不就是设计师向芷月嘛！我听说，萧离的那个前女友，好像就是她……” “嗯？居然有这事？？那这是什么，旧情复燃？” “可不是嘛，我早就有耳闻他是个痴情的男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 向芷月本来还沉浸于被萧离紧拥强吻的快乐之中，然而这几句八卦传入耳畔，瞬间就让她不淡定了。 白皙的脸蛋也因被一道道目光包围产生的羞涩感迅速爬上一抹绯红。 她拍了拍萧离的后背，示意他快点停下。 可萧离反而认为向芷月是在安抚自己，心里涌过一丝暖流，吻得更加激烈了。 向芷月：…… 这人的理解能力堪忧喔。 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向芷月深刻地体会到了社死的尴尬。 虽然这种社死还算有点甜吧…… 但他吻的时间也太长了点！！ 情急之下，她想起了五年前惯用的手段。 对付男人，有时候就要狠一点。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向芷月抬起六厘米的细高跟，朝着萧离的脚背踩下去。 原本，她是把握好力道的。保证不会让他太吃痛。 结果一个不小心，踉跄过后，她的高跟鞋重重地落在他的脚趾上。 钻心的痛觉令萧离的醉意刹那间消退了一点。 他的眉头紧蹙，深邃的黑眸中满含着不可思议。 向芷月盯着萧离略带委屈的眼角，心生愧疚，支支吾吾地对他说：“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谁知他跟没听见似的，冷冷哼了一声。 嘴中嘀咕：“坏女人。” “……”向芷月嘴角抽搐。 但她还是保持温和的语气，回答：“乖，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萧离扭头，没好气地说：“不好。” 又指了指脚尖，“这里好疼。” 向芷月的笑容僵硬：“那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萧离的臂膀再次缠绕上来，俯下身体，凑近她的鼻尖。 接着，伴随一股香醇的酒气，坏坏地咧开嘴角：“再让我亲一下。” 闻言，向芷月脸憋得通红，余光扫了扫周围的情况，压低声音小声哔哔：“大家都在看着我们……” 而萧离的眼眸只是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随后把她环抱住，卸下所有伪装起来的冷漠与威严，像个得不到糖果无理取闹的孩童一般大叫：“那又如何？” “老子就要亲你。” 见他脸皮这么厚，向芷月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萧离在自己的唇瓣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酒吧的音乐更加狂热，挑拨着原本就躁动的人群再次大呼小叫，纷纷拍照录视频发朋友圈。 身为老板的柏雪安也不阻止，反倒自己都沉迷于观赏他们俩的亲密接触了。 草，虽然被喂了满嘴狗粮，但莫名很感动是怎么回事？ 这家酒吧居然成了他们见证爱情的地方了？ 她又想起向芷月与萧离重逢的契机好像是经由她一手创造的。 好家伙，自己还成了他俩的媒人了。 没想到单身时常最久的阿月，竟是四人中最有可能率先脱单的人。 更没想到，对方还是她兜兜转转五年，又重归于好的晚城萧家大少爷萧离。 事已至此，向芷月也不管自己的形象了。 反正一夜过后，登上热搜榜首的肯定是萧离。要社死，他应该社死得更厉害。 想到这，她放下包袱，尽情享受他汹涌的侵占。 可亲着亲着，向芷月突然感到嘴角咸咸的。 这个味道像是眼泪。 一抬头，却发觉眼泪的主人就在自己的眼前。 萧离他…… 居然哭了？ 向芷月在原地怔住。 与此同时，萧离也缓缓离开了她的唇瓣。 泪珠在悄无声息地从脸颊滑落。 “你怎么哭了？”向芷月感受到揪心般的疼，不由地抬起手摸上他的面庞，勾起手指拭去他的泪水。 “不要一声不吭地就离开……”萧离的眼皮半垂，连带着嗓音也止不住地颤抖。 边说着，边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 就像一只求安抚的乖狗狗。 向芷月叹了口气，又觉得好笑，声音无意识地放缓，轻轻回应：“好。” 下一秒，拥有一米八几大个子的萧离，把自己的上半身弯下来，撒娇般地埋到向芷月的胸前。 她的呼吸短暂地凝固住，只觉体内的血液迅速奔腾。 他他他，他在干什么？ 怎么有种萧离才是女朋友的错觉？而她是要哄女朋友开心的男朋友？ 印象中萧离总是为她遮风挡雨，就算再累也从不在自己面前示弱。 偶尔有不开心的事，也不会说出来影响她的情绪。 只会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对她说：“阿月，我没有事。” 而今天，或许是醉酒的缘故，萧离第一次这么缠着她。 还趴在自己怀里，哀求道：“向芷月。” “只要你不走，我当你的狗都行……” ？！！ 什么玩意？ 向芷月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感觉萧离的脑子出了问题。 她神色凝重地抬起手，蹭上他的额头。 奇怪，也没发烧啊。 “萧离，你喝多了。”向芷月无奈地对他说。 谁知萧离站直身子，理不直气也壮地冷哼一声，沉眉看向她，一字一顿：“我才没喝多。” “我就是想当你的狗。” …… 向芷月吃力地憋住笑意。 她偷偷拿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萧离能变得这样离谱的时候可不多。 得好好记录下来。 “你想做我的什么？”向芷月故意把手机话筒凑到嘴边，抬高音量重复刚才的问题。 萧离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心里了然。 “坏女人。还录音着呢。” 向芷月被吓了一跳，慌忙按下电源键。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识破了，她心虚地将眼神移向别处，支支吾吾：“呃，我、我没有啊。” “别装了。”萧离握住她的手腕，语气沉重。 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见他格外认真的面容，向芷月良心发现，准备把刚才的录音删除。 却万万没想到，下一秒，萧离猛然按住她的肩膀，左手抬起她纤细的手臂，手机也顺势凑到离他嘴唇只有几公分距离的位置。 接下来，他重新覆于向芷月的耳畔，声线性感又燎人：“没关系，正合我意。” “反正我迟早会变成你的狗。” 萧离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中还夹杂着几分甜腻，逐字逐句地，重重敲打在她的心间。 向芷月被他莫名其妙的宣誓弄得整张脸都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胸口中好似有只小鹿慌不择路地乱撞。 迟早会变成你的狗…… 变成你的狗…… 狗…… 这句话在向芷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萧离。 表面上看起来挺正常的，背地里却有这种倾向！！ 她强忍住要吐槽的内心，生硬地扯出一个微笑。 “为什么这么想当我的狗？” 世界突然安静了一会。 萧离眸色黯淡地垂下手，方才死皮赖脸又欠揍的表情一扫而空，只留下无法磨灭的失落。 他在向芷月面前站定，头发凌乱地散下来，眼睛却隐隐闪动着光。 包含了不甘，也包含了执念，但更多的，是呼之欲出的爱意。 “因为你很喜欢小动物……你说过，如果将来要养只狗，绝对不会丢下它不管的。” “所以，我还不如当只狗算了……” “至少你不会抛下我，连句离别的话都不留下，就连夜坐飞机去往大洋的彼岸……” 向芷月望着他泛起泪花的双眼，一时无语凝噎。 他还真的有理有据地解释起来了。 并且，不是在开玩笑。 虽然很不可思议。 但萧离似乎真的在羡慕做狗的生活。 他自始至终，好像只是想呆在她身边而已。 可自己却因为现实中的重重阻碍，冷酷无情地率先掐断那株正在茁壮成长的爱芽，自私地决定两个人的未来。 五年间，连句简单的问候都不曾施舍过。 就算做到这个地步，萧离还是在等她回来。 还是像五年前那样，受不了她失联一般地从他的世界消失。 向芷月想开口，泪水却抢先决堤而出。 她抱住眼前委屈落寞的大狗狗，一直以来保持的矜持与理智顷刻间崩塌。 “我不要你做我的狗。” “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说罢，向芷月抬起头，视线定格在他惊慌失措的眼眸中。 随后，红唇轻勾，泪汪汪的眼底含着笑。 “绝对不会再抛下你不管了。” “因为以后……我想做萧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终于要在一起了！！ 第53章 共枕 萧离显然被这句话震住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脑内一片轰鸣声。 萧太太…… 这个词汇，竟然是从向芷月口中说出来的。 怎么可能。 是他喝多了，出现幻觉了？ 萧离抬起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又扭转视线，静静地注视着她。 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你再说一遍。” “？” “为了证明不是我得了妄想症。” “……”向芷月又好气又好笑，不自然地用手指卷起耳边的一缕长发。 她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无语了。 要她重复刚才的话，实在有些难为情啊…… 毕竟，那也是自己没怎么过脑子说出来的，已经开始后悔了好吗！ 要不是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触及到心底柔软的地方了，怎么会一不小心把一直隐藏起来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呢？ 因此，向芷月轻哼了一声，眨了眨狐狸眼，嘀咕道：“没听见就算了。” 结果似乎起到了反作用。 萧离见到她耳根处隐隐的红晕，以及那副扭捏的表情，便知道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境。 那个从不低头、始终清冷高贵的野玫瑰，何时会露出这种略显娇媚的姿态？ 这不就是在表明…… 她在害羞？ 心蓦地一跳。 绮丽的灯光照耀在萧离的发丝上，给他本就俊俏的脸蒙上了一层迷幻的滤镜。 酒精催化着他高度兴奋的神经，驱使自己的身体不断靠近面前一袭红裙、魅惑似妖的向芷月。 那个像一只拴不住的野马般总是乱跑的女孩，第一次满眼都是他。 第一次承认，想要做他的妻子。 那句话就像一把注入魔力的钩子，把萧离的灵魂都一并钓走。 脑部传来的昏沉感愈演愈烈，即使先前发生的事足以令自己高兴得好几晚都睡不着觉，但终敌不过乙醇给人的麻醉感，让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只能借助向芷月的肩膀勉强发力。 他如此努力地保持清醒，只为凑近她的唇畔，双眼迷离。 温热的鼻息不循规律地轻抚白皙的脸蛋。 接着，喉结微动，嗓间传来一阵带着哭腔的声音。 像是突然获得了至尊无上的珍宝，一时难以相信：“向芷月，你他妈的——” “最好别反悔。” 话毕，身体一落，便在向芷月的颈窝上沉沉睡去。 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就这么想树懒一样黏在她身上，还真是活久见。 周围的吃瓜群众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一个个的拿起手机暗戳戳地拍照录像。 向芷月感到脸上一阵发烫，想要把萧离从身上推开，可惜他像个黏皮糖一样纹丝不动。 反而无意识地把她搂得更紧了。 那股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让她无法从中逃离。 也恰到好处地不让她吃痛。 一来二去，向芷月也不忍心再把萧离弄醒了。 虽然目前还是被陌生人用看熊猫的眼光盯着，但看样子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示意自始至终都在看戏偷笑的柏雪安过来搭把手。 不得不说，身为酒吧老板，她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向芷月的意思。 柏雪安强忍着笑意，一脸嘲笑地走过来。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她故意扬起语调，嘴角疯狂翘起，“好端端的一总裁，怎么在你面前跟个嘤嘤怪似的？” “我怎么知道啊。”向芷月在柏雪安的搀扶下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同时，无奈地看向趴在自己胸前的萧离，摇了摇头。 “酒这个东西，真是可怕。上次见到他时，明明还挺正常的……也不知道萧离醒来后知道了他做出来的离谱事，会是什么反应？” “肯定会拒不承认吧。说实话，我都打死也不想相信今天发生的剧情是真实存在的，更别说当事人了。”柏雪安一边吐槽，一边打开打车app随手叫了个网约车，“不过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萧离他简直把你爱惨了。” “前几天挂在热搜上的那个传言，真的不能再真了啊。” 被她这么一打趣，向芷月的脸颊烧得更厉害了。 “嘘，还有客人在听着呢！”她窘迫地指了指身边的人群。 “你担心得是不是有点晚了？”柏雪安摇晃着手机，“该录的不该录的，应该早就被吃瓜群众保存到相册里了。” “等到明天，你一觉醒来，热搜第一可能就挂上你们俩的名字了。” 听到柏雪安的这个描述，向芷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还一脸含情脉脉地说要成为萧太太来着…… 就算发视频，能不能不要把这一段发出来啊？？ 可惜来不及后悔，柏雪安就打断正在提心吊胆的向芷月:“车来了，快把他送回家吧。” 向芷月懵懵地点头，却又疑惑地抬头，呆呆地问:“送去哪个家？” “当然是你家啊！”柏雪安忿忿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难道你知道萧离的家在哪？” 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只知道萧家大宅的位置，但从来没有去过他公司附近的家中。 这时，向芷月的电话铃声传来。 是黎婉儿打过来的。 “喂，向老师，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已经回来啦？” 甜甜的声音在耳边荡漾。 听到熟悉的语气，向芷月混乱的心绪难得沉淀了一点，定定神，回答:“嗯，刚下飞机不久。” 怎料黎婉儿突然嚎啕大哭:“呜呜，向老师，那你快点去见见我表哥吧，他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 闻言，向芷月低头看向怀中意识不清的萧离，顿时觉得场面有些滑稽。 “呃，你表哥……” “现在正在被我抱着睡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良久，才响起黎婉儿沉重又夹杂着几分释然的嗓音:“对不起。我哥他……实在是太逊了。” - 半小时后。 在与黎婉儿的齐心协力下，萧离总算被她们拖进了屋子，躺到向芷月卧室的床铺上。 大功告成后，黎婉儿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水，略显无奈地瞟了一眼醉醺醺的萧离，又转头露出无辜可怜的眼神对向芷月说:“向老师，委屈你了。” 她怔然，停下手头的动作反问:“诶？哪里委屈？” 见到向芷月似乎对照顾萧离这件事毫无怨言的样子，黎婉儿也摸不着头脑，嘴中的话语断断续续:“啊……我错过了什么吗？在我的印象里，向老师明明……很嫌弃我表哥啊？” 向芷月浅浅地笑了起来。 她慢条斯理地解开萧离胸前的领带，轻轻一扯，精致诱人的锁骨暴露在她的眼前。 透过薄薄的衣料，还能隐约看到锁骨下规律起伏的胸膛。 视线上移，喉结微动，像是感受到了她温柔的动作，在做出似有似无的迎合。 见此情景，黎婉儿楞了一下，发出细若蚊声的惊呼，然后羞涩地捂住双眼。 “婉儿，”向芷月把领带放搭在床边的椅子上，嘴角上显现掩盖不住的笑意。 “你就当我……是在还债。” “还债？”黎婉儿透过指缝看向她。 “嗯，桃花债。我欠给他的，怕是要用一生来偿还。” 黎婉儿似懂非懂地挠挠头。 还没等到她再次开口，向芷月又补充道:“婉儿，你先回去睡觉吧，我自己可以的。而且，接下来的某些东西，不适合你这个小姑娘观看呢……”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后知后觉的黎婉儿立刻来了精神，双眼放光地跳起来:“什么东西？展开讲讲？” “……”这下子把向芷月给说羞了。 她干咳了两下，动作僵硬地站起身，慌忙把黎婉儿推向门口。 边推还边不停地重复:“没什么，你不用操心啦！” “真的不用吗？”她坏坏地弯起唇，“我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力气不够嘛。这么急着把我支开，难道是……” “不要想些奇怪的东西好吧！”向芷月红着脸打开房门，“我说了，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 说罢，她扶住门框，鸦羽般的睫毛遮住大片的眼眸，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只能听见她的音量逐渐降低，还带着几丝少女般的娇羞:“毕竟……以后或许还要面对同样的情况呢，不积累经验怎么行……” 黎婉儿“咯咯”地笑出声。 她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地立定站好，认认真真地说:“我懂了。那就祝向老师和我表哥共度良宵！” 话音未落，便飞快地窜到对面的另一扇门后，根本不给向芷月狡辩的时间。 徒留她一个人在房间内凌乱。 ……这丫头，究竟想到哪里去了。 她的意思，明明是要积累照顾萧离的经验。 动不动就深夜买醉，她不得时时刻刻赶过去接人嘛…… 这么想着，向芷月回到屋内，关上敞开的的窗户，掖紧萧离身上的夏凉被。 看着他毫无防备的惺忪睡颜，她的心湖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多大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知不知道给她添了多大的麻烦啊。 这么一撒娇，谁顶得住啊。 稀里糊涂地就要托付终身了啊！ 向芷月双手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大脑空白地坐在床沿上，时不时回头张望着萧离。 而就在此时，一股力道倏忽揽上她的腰际。 回过神来后，自己已经瘫倒在柔软的床上，后背紧贴着他炽热的身体。 向芷月的呼吸一滞。 纵然是五年前整整一年的恋爱阶段，她也从未与萧离同床共枕过。 更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换过以前，她肯定会态度激烈地反抗。 可今天，不知为何。 她更想就此沉沦。 来不及逃走，整个人就被萧离粗暴地从身后禁锢住。 他的半边脸贪婪地蹭在她的后脖颈，右手无意识地在向芷月的腹部游移。 阵阵酥麻的感觉近乎让她失去意识。 朦胧中，隐隐听到萧离睡梦中沙哑的呓语：“只有在梦里，我才可以像这样抱着你……” “向芷月，别嘲笑我。但我真的……” “没你不行。” 第54章 露陷 没你……不行。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无与伦比的缠绵与暧昧，伴随着温热的吐息，萦绕在向芷月的耳廓里。 萧离紧紧把她环抱在怀中，像是重获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根本不肯撒手。 他的神智显然没有清醒过来，嘴中不断说出些胡话。 但向芷月知道，这些呓语，已经积压在他的心中很久了。只有在梦境中，才能没有负担地倾诉，心安理得地满足心中的妄想。 她忘记了反抗与挣扎，轻轻闭上双眼，静静感受从背后传来的温度。 然后轻启朱唇，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甜腻与娇媚：“萧离，我没你也不行。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再也没有另一个男人能够这样无条件地包容我。老实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得到如此热烈的爱。但你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明明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却一直在我面前放低姿态……这样的你，我怎么可能不爱？” “太犯规了，萧离。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痴情的一面？不知道这样会让我无法保持理智吗？” 说着说着，向芷月的眼角竟然有几滴泪水滑落下来。 呜呜呜，不能哭啊。她可是人前出了名的冰山冷玫瑰、被人视为没有感情的女强人，怎么能因为萧离的几句话就跟丢了魂一样感动得无以复加呢？ 可是，自己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啊……她曾那样伤害过萧离，但他的心底却永远为自己保留了一个无可替代的位置。 五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残存着对她的执念。这个执念几乎刻入骨髓里，融进那繁琐无味的日常生活中，像行刑一般吞噬着他的情感。 什么不近女色、生性凉薄。 这种轻飘飘的人设，在重新遇到自己的那一刻，就轰然崩塌了。 向芷月哭得更凶了。 泪水打湿了她脑袋下面的枕头，粘连着几束发丝，看上去凌乱不堪。 而在下一秒，一根手指突然覆上向芷月的眼角。 随后，动作轻缓地擦拭了几下。 “别哭。” “我最见不得你哭了。” 向芷月停止了抽泣。 她察觉到萧离的口吻格外认真，认真中还掺杂着几分怜惜，一片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醒了？” “你在说什么呢？哈哈，梦里的你还真是可爱。”萧离微不可察地笑了两声，而后又略带惆怅地发出一声叹息。 “我不想醒。换做现实中的你，哪会这么乖地让我抱着？肯定会一个巴掌朝我扇过去，嘴里骂着‘变态’，气鼓鼓地跑走。” “所以……既然是梦，就让我放肆一下吧。也希望你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会心疼的。” 他最后的语气，竟然有些可怜。 像一把软刀，悄无声息地刺进向芷月心中柔软的地方。 原来是把现在发生的事当作梦中的场景了啊。 还说梦里的她可爱……明明他现在更可爱。 不过—— 萧离确实最见不得她哭了。 大学的时候，即使哭泣的次数寥寥无几，但一旦情绪低落下来，他绝对会第一时间赶到她的宿舍楼下，想方设法地哄自己开心。 他曾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公主难过。” 虽然这句话在长大之后听起来有点幼稚，但萧离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即使跨越了五年的时间长河，在他的潜意识里，这句誓言也依然注入他的灵魂之中。 萧离都这么努力了，她还哪有不听话的道理？ 向芷月匆忙抹掉脸上的泪痕，尽力平复自己错综复杂的心境，唇角微微上扬：“嗯，我不哭。”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萧离似乎释然地呼出一口气。 接着像是撒娇一样，语气幽怨地说：“那你能不能听我抱怨几句？有很多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 “可以哦。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这个女人，能不能多多少少信任一下别人？我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居然自顾自地否定我们的未来，就抛下我去法国了……知不知道这样做很不负责任啊？” 见萧离委屈巴巴地翻起旧账，向芷月无奈地眨眨眼睛，却没像之前那样产生抵触心理。 而是沉下心来，心平气和地解释：“我错啦。说来惭愧，自诩任何事都不会退缩的我，在你面前还是逃避了……并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我因为太喜欢你，而害怕失去你这个过程。所以，出于这个心理，我很不争气地自己主动放弃你了……” “你真是个傻子。”萧离加重手中的力道，似是给予向芷月小小的惩罚，“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就算你再失联下一个五年，我也会一直一直盼着你回来。” “难道我不回来，你就永远不结婚吗？”向芷月打趣般地问。 怎料听到这句话后，萧离的神情出奇地专注。 并且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不会。” “和别人结婚没意思。” “和我结婚就有意思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平时可是很懒的。厨艺不佳不说，做家务时还经常把瓶瓶罐罐的摔碎，在工作之外，我算是个冒失鬼。平时忙起来好几天都见不到人影，还喜欢拿你撒气。这样一看，我这个妻子简直糟透了吧？” 向芷月的眼神飘忽不定，故意把自己说得处处不堪，想要观察萧离的反应。 既然那么喜欢她，肯定对这些话不认同吧？ 然而萧离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一贯的欠揍，想也不想就回答：“嗯，确实糟透了。” “？” 向芷月微微愠怒，扭起身子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可萧离怎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把逮住即将溜走的向芷月，牢牢控制住她。 “但是没关系。饭我会做，地我会拖。生气的时候，随便冲我发泄。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不走……” “我做你的狗都行。” 他的语调深情又小心翼翼。 向芷月眼帘半垂，心中一阵刺痛。 他见不得她哭。 她也见不得他如此卑微的态度。 向芷月吃力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正脸对着他，彼此的唇近乎要贴到一起。 她瞧见萧离似醒非醒的睡眼，不禁感到怜惜。 “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从你身旁消失了。” 向芷月在他的耳畔轻轻呢喃。 “那你不是有那什么人格……想不起来了。我喜欢你，你会不会想要刻意拉开距离？” 听到这个问题，她短暂地沉默了一会。 回避型依恋人格吗……直到一个星期以前，她都认为自己拥有这个病症。 毕竟每次恋爱，都会以自己的率先冷淡而宣告死刑。 可是萧离不一样。 他是唯一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 况且，自从回到晚城与萧离重逢之后，她都近乎忘记这个名词了。 如果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会处处在意他对自己的一举一动？ 威慑那么听到萧离冷漠的话语时，会感到那么的痛彻心扉？ 还不是因为。 太喜欢他了。 以至于，连一直伴随的病态心理都一并克服了。 “萧离，你这么担心我消失不见，我会愧疚的。”向芷月又忍不住噙着泪，“你知道的，我从来不食言。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真的？” “真的。” 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下来。 萧离的困意猛然涌上心头，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总算无法强撑快要模糊的意识，头一歪，倒在向芷月微微露出的锁骨处。 她无奈地看向乖巧睡去的萧离，宠溺一笑。 “这么会撒娇，可不就把我套牢了嘛。” - 翌日。 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徐徐照射进屋内，为萧离镶嵌上一圈金色的光晕。 似乎是察觉到了清晨的到来，他的双眼挣扎般地颤抖了几下，随后缓缓睁开。 映入视野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以及干净整洁的房间。 周围的陈设有条不紊，各处细节暗示着这里属于一位审美意识超前、追寻简洁主义的女性。 柔软的被子传来阵阵清淡好闻的香气，再细闻，还混杂着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饭香。 下一瞬，强烈的宿醉感侵蚀着萧离的脑部神经。他暗暗地“嘶”了一声，表情略显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不由地将手扶上额头。 这里是哪？ 貌似有点熟悉…… 不过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昨晚做了什么？ 隐约记得自己去了一家酒吧，然后吨吨吨地灌进了好多酒，最后便喝断片、丧失记忆了。 怎么一觉醒来，却躺在了不属于自己的床上？ 按理说，就算他喝得酩酊大醉，陈言也会想方设法地找人把他送回家。 可是陈言人呢？不会把他扔下不管了吧？ 萧离环顾四周，巨大的怪异感愈演愈烈。 旋即，脑中浮现出前段时间的回忆。 这里好像是…… 向芷月的房间。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头脑顷刻间清醒过来草，什么情况。 自己怎么在这？ 不过这不是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他昨晚做了一个很离谱的梦。 离谱到只是稍微想起，便羞耻得脚趾抓地。 呵，扑到向芷月怀里求着她不要走，还想成为她的狗。 怎么可能？ 他就算是再卑微，也不会卑微到这种地步好吗！ 还有，梦中的他竟然主动把向芷月抱在床上。 这也太…… 太不礼貌了吧。 好在是梦，不然的话她肯定会生气的。 这样的举动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萧离懊恼地拍了下脑袋。 心中不断地回荡着同一个问题—— 难道。 难道说。 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这些事情是他一直想做的吗？ 不、不可能。他才没有这么变态。 思绪越来越乱，以至于萧离本来坐起的身子又失去肋骨般地倒下，把被子塞进胸前，手指不断无意识地发力，想要缓解莫名其妙的尴尬。 到最后，他居然忍不住来床上来回翻滚。 而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向芷月端着餐盘，仔细地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抬头的瞬间，却看见一脸窘迫的萧离。 “进……进来怎么不敲门？”他飞快地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向芷月。 “呀，你怎么这么紧张啊。”闻言，她的脸上浮现出小恶魔般的笑容，双手撑在床沿，长长的睫毛不停忽闪。 下一秒，表情又变得难以言喻。 “是不是想起了昨晚的‘梦’？一个劲地在我胸前撒娇，还锲而不舍地向我索吻。” “不仅如此，还对我说‘只要你不走，我做你的狗都行。’” 萧离的面部肌肉肉眼可见地凝固。 没等他回神，向芷月装模作样地伸出手，在他的头顶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真的这么想吗？” “那……狗狗乖？”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总算写完了qaq 周日我努努力，争取按时更新 第55章 恋你 萧离的目光涣散。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瞪圆眼睛，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你你……和我联机做梦？” 这个女人怎么知道自己梦中发生的事？ 难不成半夜爬进他的脑子里了？ “拜托，萧离，你清醒一点。”见他匪夷所思的言论，向芷月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昨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萧离像是触电一般从床上跳下来，倔强地站直身子、挺起胸膛，双手抱臂，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与了如指掌：“呵，向芷月，别以为我会中你的计谋。一定是我昨天说了什么梦话，你恰好听见了吧？” “你的想象力还是一如既往的丰富呢。”向芷月忍不住咧开嘴角，语气带了些宠溺。 “你不相信的话，把手机拿出来。” 萧离神色一怔，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却还是故作淡定地问：“干嘛？” “打开微博热搜，看看你昨晚耍酒疯的样子。你的一字一句，全在表达爱我爱到不行了呢。”向芷月双手叉腰，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话毕，还狡黠地眨眨眼睛，默默等待萧离接下来的反应。 零零碎碎的记忆侵入萧离的脑中，这些片段渐渐被一种引力吸引，拼凑出一段段他打死也不想承认的剧情。 不，这不是真的。 这么想着，他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态，点开微博热搜。 不用滑动屏幕，就能一眼看到他的名字在前排高高挂起。 标题是—— #贤程ceo萧离恋情曝光# 点进去的第一条微博，就是他昨晚在酒吧与向芷月拥吻的视频。 吻毕，还黏在她胸口撒娇，乞求着“只要你不走，我做你的狗都行”。 手机瞬间从萧离的手中脱落。 昨晚喝断片后的记忆受到这段视频的刺激后，突然汹涌而来，席卷入他的大脑神经。 该想起的不该想起的，都一一刻入他的脑海中。 草。 完了。 那居然不是梦。 而是真实发生的？！ 自己怎么能…… 一喝酒，就把内心深处埋藏的情感全部倾泻出来了呢…… 萧离的身体一沉，重重跌在身边的床上。 本来宿醉就很难受，再加上这一冲击性的事实，简直要了他的命。 他不想在向芷月面前丢人，奈何她像是看好戏一般，捂住嘴“咯咯”地笑出声。 萧离蹙起眉头，语气烦闷：“坏女人，你还笑。” “我为什么不能笑？”向芷月稍稍敛起笑容，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看他。 这一下子给萧离整不会了。 没想到她还学会装可怜了。 关键是，自己还就吃这一套。 “行，你笑吧，小心把牙笑掉。”萧离轻嗤一声，很不满地钻进被窝，一个转身背对着她。 接着把被子朝头上一蒙，完美地遮掩住他因羞涩而赤红的面庞。 向芷月注视着他的背影，愈发觉得好玩。 那个在外人面前向来沉稳成熟的萧离，何时落得这般田地？ 这幅扭捏的样子，只会展示给她看吧。 想到这，向芷月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她戳了戳萧离的肩膀，语气轻柔：“好啦，我不笑了。你应该饿了吧，吃点饭？” 说着，又转身把一碗粥端起来，用勺子轻轻搅动。 略显自豪地补充：“我亲手做的。” 闻言，萧离有了动静。 他把头转动一个角度，试图看清所谓的饭菜，却嫌视野受到局限，干脆整个人翻了个身。 “啧，你还会做饭？”他淡淡地瞥了向芷月手中的稀粥，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你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你能不能对我一个小时才研究出来的东西有点尊重啊……”她的眉梢爬上浅浅的失落，手中搅拌勺子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她赌气地放回原处。 “哼，这么嫌弃，不吃算了。” 向芷月白皙的脸蛋气嘟嘟地嘟起来，明艳的五官莫名显现出几分可爱。 这样娇滴滴的神色，自从向芷月把他追到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萧离怎能抵住这般娇羞的向芷月。 先前的骨气全部烟消云散，通通化为简短的一句话：“我吃。” “只要吃不死，我就往死里吃。” “……”向芷月抿抿嘴，似乎快要憋不住即将失控的笑意。 她又把粥端起来，递到萧离的眼前。 而他却不为所动。 “你吃啊？”向芷月歪头。 萧离清清嗓子，把手背过去。 随即理不直气也壮地表示：“我没有手。” “？” “你喂我。” 不知何时，他的脸已经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缓缓落在她的鼻间。 向芷月端着碗的右手都差点没拿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避免其从空中坠落。 她的大脑近乎空白，呼吸的节奏都开始紊乱。 只能腾出一只手推开他，支支吾吾道：“你你你，你先离我远点。” 可萧离反而更来劲了，浑身发力，不给她任何机会。 “为什么？反正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不就是离你稍微近了点，就这么不愿意嘛？” “不是啦！”向芷月怕他误会，情绪都激动了起来，“我只是……有点害羞。再说了，离这么近，我也不好给你喂饭啊……” 听到合理的解释，萧离才慢吞吞地将上半身后移。 他也不客套两句，直接张开嘴，嗓间传来悠长的“啊——”声。 向芷月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从碗里盛出一勺热腾腾的白粥，对着它轻轻吹了两下。 待热气散开，她定定神，将勺子塞进萧离的口中。 触碰到嘴唇的那一刻，向芷月清晰地感受他周围的肌肉一滞。 这副青涩的模样，像极了五年前还处于懵懂无知状态下的少年。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没变。 还是对她的温柔体贴无法招架。 等到萧离把这口粥全部吞下去后，向芷月的表情有些紧张，小声问：“怎么样？” 他咂咂嘴，评价：“一般吧。” “……” 果然不能期待他能说出什么感人肺腑的好话。 然而下一秒，萧离忽然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庞发愣。 “怎、怎么了？”向芷月下意识移开视线。 “这样就够了。”他喃喃道。 向芷月疑惑地看向他。 “我是觉得，味道怎么样，那都不重要了。”瞅着她懵懵的脸，萧离也难得笑出了声。 “知道吗，你给我做饭这一点——” “就让我觉得，我他妈应该还没从梦中醒过来。” “这对以前的我来说，都算得上是种奢望了。” 说完，还觉得不够，继续强调：“啊，喝醉了真好，醒来就有漂亮温柔的小姐姐给我端茶送水。” 漂亮温柔的小姐姐…… 向芷月面色潮红，急忙别过头。 他怎么这么直白啊！难道喝完酒把脑子喝坏了吗？ “不要贫嘴，你以为你说这些，我我我，我就能……” “就能什么？”拿到话语权的萧离此时昂首挺胸，方才的窘迫一扫而空，似乎很乐意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向芷月一时也找不到形容词，只能徒劳无用地瞪他一眼。 见她罕见地吃了回瘪，萧离感觉心中极其畅快。 转而剑眉轻挑，以一种煞有介事的口吻说道：“坏女人，你把我的一世英名毁了，该当何罪？” “啥？”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情傻子了。如果你再丢下我不管，我就真成小丑了。”他故意说得很委屈。 “呼……确实。”向芷月认真点头。 “所以，要对我负责，知不知道？”萧离命令般地回应，然后伸出一只手掌，胡乱在她的头上揉搓。 她的发顶因此立刻变得乱糟糟，像个鸡窝一样。 可是向芷月出人意料地没有反抗，反倒乖巧地答应：“好，对你负责。” “那我们以后在一起好不好？” 萧离却对这个反应不太满意，手指抵住下巴，眯起双眼。 “这么草率可不行。” “那你要我怎样？” 他停顿了一秒，随后扬起嘴角，目光流露着难以忽视的深情。 “五年前，是你自顾自地离开，把我伤得体无完肤。” “要赎罪，肯定得拿出诚恳的态度才对。” “所以，我要你——” “认认真真地对我表白。” 第56章 永恒 他的话语像是赌气，在索要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换做以前，向芷月只会一笑而过，顺便在心里吐槽他的幼稚无趣。 可现在，面对着萧离如此热忱而期待的表情，她反而觉得—— 这个男人，有点可爱。 向芷月深吸一口气，想要点头答应。 但话到嘴边，要说出来，却有些难为情。 即使是在五年前主动撩他的时候，也没有认认真真地向他表过白。 毕竟，根本没有恋爱经验的萧离，在自己的循循诱导之下，轻而易举地就松了口。 甚至最后确立关系，都是他先表的态。 说起来，她好像真的没有主动表白过。 啊，真是的，怎么办，根本不好意思开口啊！ 向芷月的脸逐渐通红，嗓子断断续续地传来细小的声音，手指一直漫无目的地互相缠绕，却始终没有再说出下一句话。 到最后，她可怜兮兮地抬眼，示意萧离能不能宽容大度一点。 然而他揣着手，隐隐得意，一副“我看你怎么收场”的样子。 向芷月感觉血压蹭蹭上涨。 这一激，倒把她的胜负欲激起来了。 不就是表个白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向芷月嘟囔了一句：“我喜欢你。” 声音不大不小，萧离正好听见。 但他显然对这敷衍的态度不甚满意。 “就这？”萧离“啧”了一下，随后淡淡地从她脸上扫过，语气低沉：“我没听清。” “……”向芷月想反驳，却毫无理由。 大脑还是一片混乱。 明明都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只需要一个形式就可以皆大欢喜，她怎么害羞到这种程度了？ 以前也没这么怂过啊！ 一丝懊恼与焦急划过她的心间。 向芷月才发现，就算自己被周围所有人认为是一朵傲然于世、从不被感情缠身的冰山玫瑰，真正遇到在意的人时，也会笨拙得连最简单的情话也说不出口。 这种心痒难耐又无可奈何的状态，让她一瞬间化身为青春期懵懂无知的少女，扭扭捏捏、不知所措。 不过，萧离的要求，也不是不能办到。 只是需要一段时间酝酿一下情绪。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萧离也很有耐心地一秒一秒等待她的回应。 向芷月咽了咽口水，纠结了一会，决定抬头对上他炽热的目光。 视线交接的那一刻，她甚至感觉到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持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似有魔力一般，将她强行保持的冷静一点点蚕食。 先前倍感难堪的话语，在静谧的环境、长时间的对视中一催化，像壶烈酒惹人上头。 是啊，她喜欢萧离。 这么喜欢他，表白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向芷月轻闭双眼，又缓缓睁开。粉嫩的嫣唇微微抿起，继而彼此分离，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从牙缝间，幽幽传出一阵掺杂缱绻的音节：“萧离，我……”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准备说出的台词全部化为泡影，向芷月顿感心烦意乱。 她猛然站起，准备看看打扰到他们的人是谁。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萧离拦下。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吟着笑，抬起手在向芷月脸上捏了一把。 “我去开。万一是你不想见到的人，我想办法把她赶走。” 不想见到的人…… 难道萧离指的是自己的母亲吗？ 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最近她应该还挺忙的，无暇顾及自己的日常琐事。 不过，萧离居然能想到这一点，还这么担心。 考虑的真是周到呢。 想到这，向芷月的唇角忍不住上扬。 她乖巧地退后几步，躲在他的身后。 “那你去吧。”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就听见萧离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语气很不友好：“怎么是你？” 向芷月好奇地探出头，才发现门口站定的人是黎婉儿。 嗯？她不是告诉过婉儿自己可以搞定，不用过来帮忙的吗？ 此时的黎婉儿，看见一脸愠怒的萧离，不知为何心情极好。 但一开门就被怼，她也有种烦躁的小情绪涌上来，不甘示弱地回击：“我也想问，怎么是你啊？我找向老师，你待在这干嘛？” “……”萧离一时语塞。 他不肯承认昨天被向芷月送到床上的事实，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呵，管的真宽。我找我前女友聊天，碍你事了？” “前女友？”黎婉儿狐疑地盯着他，摇了摇头，“表哥，你行不行。都这样了，还没追到手。” “？”萧离短暂地愣住。 下一秒便立刻反应过来—— 这丫头，分明什么都知道！ 被自家表妹点破，萧离尴尬地清清嗓子，又站直身子，摆出一副大人的姿态。 “你瞧你这八卦的样子，能不能把你的聪明劲用在别的地方？”他翻了个白眼，像是在训斥。 而黎婉儿显然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热搜，飞快点开一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视频。 酒吧躁动的音乐夹杂着某人告白式的话语冷不丁响彻于楼道。 “关掉。”萧离倚在门框，脸色很是难看。 “我不关。”黎婉儿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平息自己的怒气。 接着，唇角一勾，吊儿郎当地抱起双臂，口吻波澜不惊：“行啊，不关就不关。” “人设崩了也无所谓，老子敢作敢当。” 话至于此，萧离顿了顿，然后皱起眉头，一脸怪罪：“倒是你，大白天的过来敲门——” “知不知道坏了我和你向老师的好事？”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逐渐降低。 游刃有余的神态也平添了一丝慌张。 听罢，黎婉儿倒吸一口凉气。 都怪她耐不住性子想在第一时间前来吃瓜，这下可好，似乎闯祸了！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做贼心虚般地低下头，默默问道：“那那那……那怎么办？” “放心吧婉儿，问题不大。”向芷月走过来，温柔地拍拍她的头。 安抚完她的情绪后，又将视线移开，定格在那个满脸怨气的男人脸上。 那双硕大的狐狸眼暧昧又勾人：“萧离。你不是想让我认认真真地向你表白吗？” “我想到了一个，更有意义的地方。” - 晚城大学。 正值暑假，校园里远没有平日热闹。不过，这份寂寥恰好创造了两人独处的氛围。 远远眺望前方空旷的操场，大学时代一点一滴美好的记忆随之而来。 虽然五年过去，周围的景色与印象中有些出入。 但那里，确确实实承载着永不会忘却的过去。 夕阳染红残云，霞光透过云层肆意照射于偌大的校园之中，又落在穿梭于林间小路的两人身旁。 旁边再走一段时间，就是晚大的礼堂。 舞会进行的场所。 那晚，向芷月拉着萧离一路散步到这片树林中，沐浴旖旎的月光，让两颗心彼此吸引。 她轻轻一吻，便掳获了少年从未开锁的心。 这里是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也是故事重新开始的地方。 “还记得这个长椅吗？”向芷月拉住萧离的手，走到它的面前。 “怎么会不记得。”萧离挑挑眉，嗔怪着看向她，“你这个坏女人，把我初吻都骗走了。” 说罢，他捂住嘴，想要掩饰抑制不住的笑意。 “怎么，过了这么久还要怪我？” “当然要怪。怪你这一撩，把我一辈子都栽进去了。”萧离俯下身，勾起手指刮了下向芷月的鼻尖。 “那我也没办法。”向芷月无辜地眨眨眼睛，“谁让你这么不争气。” 萧离意识到，一旦把话题引到这些问题上，他总是会在她头上吃瘪。 为了不把话语权交付出去，他连忙话锋一转，装作生气的样子说：“呵，你不是要在这跟我表白吗？扯这么多，不会又要反悔了吧？” 见萧离这回学聪明了，向芷月自认倒霉，手指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 随即仰起脸，双眼前所未有地清澈。 像只纯情的小鹿，释放着最懵懂的爱意。 “我不会反悔。我只是……有些激动。” “我从未奢望过上天会给我一个失而复得的机会，让我弥补五年前犯下的错误。” “也从未奢望过，那个在心底一直倾慕热爱着的人，也在以同种态度回应着我。” “萧离，谢谢你没有放弃过我。” “我……爱你。” 向芷月鼓起勇气，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萧离黑曜石般的眼眸。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这些话的。也记不清这一串话中途有没有磕绊、有没有用错词。 她只知道，说完这段话后，脸颊的温度急剧上升。 尤其是说出“爱你”这两个字后。 毕竟向芷月明白，“爱”这个字太过沉重。 但是对于萧离，她可以把这份沉重化为最纯粹的心动。 只是…… 她真的好在意萧离此时在想什么啊。 都说完一分钟了，他还是没有做出反应。 还在用着捉摸不透的眼神看向自己。 又过了一会，向芷月实在坚持不住了。 她瞪圆眼睛，想要开口。 一个强硬的吻却突如其来地占据她的唇。 与醉酒时候的那次不同。 这个吻，更加温柔，更加热烈。 也更加缠绵。 像是尘埃落定后，他可以有足够的底气好好享受与心上人甜蜜地接吻。 因为，怀里的女孩说了，她要当萧太太。 这辈子都不逃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离才依依不舍地从她的齿间抽离。 还根本不给喘息的机会，一只手揽住向芷月的腰，一只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凑近向芷月的耳畔，沉下声音：“这次，换我来吻你。” 她的呼吸忍不住乱了一拍，慌忙点头：“嗯……” “别他妈再从我身边溜走了。” “嗯。” “过几天就结婚，敢不敢？” “敢。” “你妈妈没意见？” “她巴不得。” “那你岂不是便宜了她？” “我想好了，以前怎么对她，以后就怎么对她。不会因为我嫁给了你，就改变什么。” “挺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说定了，过几天，跟我去民政局。” 事情进展的有些快，向芷月的脑袋跟不太上，可嘴巴却先一步答应：“好。” 说完，她呆了一下，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最终蹦不出一个字。 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萧离忍不住发笑：“哈哈哈，难得见你答应得这么爽快。” “还、还不是你心急如焚的……”向芷月别过头嘟哝道。 “嗯。我确实心急。不把你放在我家的户口本上，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萧离抬头望向天空中的弦月，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主要是你有前科，得牢牢把你套住才行。” “我都说了，不会再逃了。” “真的？”他问。 向芷月眨眨眼睛，回答：“真的。” 闻言，萧离勾起一抹坏笑。 他挽住向芷月，语气不容置否：“那，今晚跟我回家。” “嗯？？”她瞬间不淡定了，“你……要干嘛？” “都快结婚的人了，还没点数吗？” “和未来的妻子同床共枕，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萧离加重手中的力道，说得理直气壮。 听得向芷月脑袋嗡嗡。 “只是同床共枕？” “……你想干点别的，我也不介意。” “那……你决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根本来不及细想，便脱口而出。 话毕，她就感觉身体腾空而起。 萧离横抱着他，眼中闪烁着难以形容的危险。 “行啊，我决定。” “想好，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向芷月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意味。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随萧离隐没于夜色之中。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浪漫的人。 而与萧离在一起，便是今生做过最浪漫的事。 共鸣的灵魂，即使片刻消散，也会因为不可磨灭的引力重新相遇。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她向芷月，注定要与萧离一辈子纠缠下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呼，正文终于完结啦。 不过还有些没交代完的剧情要放在番外里啦。 比如结婚之类的~ 番外未来放在微博《刺吻》文案（求预收！）：初遇景珩时，慕染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身边围绕的女人，一双鹿眼清澈见底。 “可以收留我吗？” 景珩夹着烟，黑眸淡淡扫过眼前的女孩。 未施粉黛、清纯动人。 他一怔，随后慢条斯理地摩挲指尖，嗓音沉沉：“行，跟我回家。” - 众人皆笑慕染爱得太认真。 彼时的景珩掌管整个景氏集团，危险阴鸷、手段毒辣。 周围莺燕环绕，也只会冷笑着碾碎所有芳心。 他们以为，凉薄如景珩，看得上她一介空有皮囊、涉世未深的小白兔，或许只是为了尝鲜。 后来也的确如此。 分手那天，慕染哭得撕心裂肺，却只换来他一个淡漠疏离的眼神，以及一句冷到刺骨的话：“真以为我很在意你？” 至此，她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 却无人知晓—— 她也是在尝鲜。 - 重逢时，慕染出席舞会，一袭黑裙惊艳四座。 她冷眸半眯，慵懒地斜卧在沙发上，使唤着旁边对她唯命是从的几个男伴。 微醺时分，手腕倏忽被一个力道禁锢。 接着，整个身体都被他压倒。 眼前的景珩噙着泪，双眼泛红、声音嘶哑：“命令我，我可以比他们更听话。” 慕染柳眉轻挑，勾起他胸前的领带，笑得格外妖媚：“是吗？那——” “我要你滚。” 闻言，景珩眸色一暗，将唇覆于她耳，像是在负隅顽抗：“只有这点，你休想。” 【这注定是一场谁先心动就会输的博弈。】【很遗憾，他输了。】假白花×阴鸷总裁/双c/火葬场/he/大概是一个在泥泞中挣扎的两人相互救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