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是现男友 作者：摄氏度三 文案： 龙乾鼎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女孩子，打定主意要和她过一辈子，做好了求婚的准备和人生规划。 没想到，那不是女孩子，是男人。 龙乾鼎和那个男人分手，可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忘不掉那个人。 他终于认栽了。 直男攻X女装受，攻有点切黑（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咳咳咳），受很软。 不是火葬场，不是火葬场，不是火葬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也不是渣贱，就是破镜重圆的故事，直接从多年后重逢开始，短篇，在一起后光速完结，本质上甚至和霸道总裁爱上我差不多XDDD 第一章 龙乾鼎救下那个被男的纠缠的人时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自己傻逼没出息，怎么看到和那个家伙身形类似的人就脑抽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擅自把那个男的摁到墙上。 “你没……” 龙乾鼎转头，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不为别的，就因为救下的那个人竟然真的就是他想到的那个人，怪不得看起来那么像，根本就是一个人。 “你是谁？”龙乾鼎的力气太大了，那个男人挣扎了一会发觉不是好惹的，色厉内荏地大声说，“放开我！别管我们两个之间的闲事！” 我们之间？别管闲事？ 龙乾鼎根本没理会那男的，只是看着那个人，眼神越发冰冷，刀子一样一下下凌迟着。那个人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比没被龙乾鼎救下还要糟糕。 龙乾鼎想到他和男人勾勾搭搭，喉咙一阵反胃，却又有一股火唰一下升起，尤其是在看到他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以后更是熊熊燃烧，烫得他喉咙发苦。 龙乾鼎松了手一句话没说，直接大步流星地走了。 可走了三分钟，龙乾鼎越走越慢，最后更是直接停下脚步。脑子里划过刚刚看到的画面：一个男人抓着那个人的手腕，按着肩膀，那个人不断挣扎……那个人逐渐被记忆中的“她”取代，被抓住的变成了“她”。 龙乾鼎压着火气，板着脸转身比离开时更快地跑回去，带起一阵阵风。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没办法对有可能发生的人身伤害视而不见，和那个可恶的骗子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回去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那个男的捂着眼睛一副很痛苦的样子。龙乾鼎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脏落了下来，看来那个人还是习惯用战术手电防身，刚刚那男人被近距离照到，至少被短暂致盲三分钟，而且还要忍受灼烧般的疼痛感，还是太便宜他了，至少也要揍一顿……呸！不对，按照常理这样就够了，只是……只是按肩膀捏手腕，打一顿很明显是过度防卫了。 ……不过，真的只是这样吗？ 会不会其实已经被摸到更多地方，甚至…… 克制不住的愤怒让龙乾鼎握紧了拳头，但下一秒意识到这一点的龙乾鼎更愤怒了，主要是对自己。 我生气什么？我怎么能这么生气？ 不就是那个混蛋被摸几下…… ……可恶，给我冷静点啊。 气什么啊，那是个骗子，是个男人！那是个男人，龙乾鼎！ 然而无论龙乾鼎怎么骂自己傻逼，一直到晚上，那个人的身影都没能从龙乾鼎脑子里赶出去。 龙乾鼎只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毕业后的这五年来有很多人向他表白，相亲也试过几次，但无一例外都没办法顺利开始，一直单着。 朋友都说龙乾鼎是被以前早恋的初恋给伤到心了，甚至有可能至今忘不了那个其实只谈了两年半的初恋。龙乾鼎一听到这个说法就气得肝疼——因为确实，事实就是他忘不了那个自己亲口说要分手的初恋，只能用工作和健身麻痹自己，尤其是想起初恋那些让他心动得不得了的时刻，他烦恼到暴躁的地步，只好让自己流汗，让自己精疲力竭。拜此所赐他锻炼得越来越能打，力气也越来越大，实在是笑不出来。 说实话，那甚至不是初恋，因为有初意味着有后面接下来的别的什么人，但他并没有。龙乾鼎不愿意承认那是他现在仍然恋着的人，但心里烧着的这股火由不得他承不承认。 龙乾鼎的初恋对象，叫做柳庸安。 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那时一个二次元画风的游戏大火，龙乾鼎其实不怎么接触二次元也不怎么玩游戏，不过因为有别的朋友玩就跟着进去玩了。一次这个游戏推出了必须和人组队才能完成的活动，这对龙乾鼎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他甚至不需要找朋友，直接和陌生人匹配。 那时他第一个匹配到的，就是柳庸安。 柳庸安和龙乾鼎对话时战战兢兢的，隔着屏幕龙乾鼎都能够感觉到对面的惶恐和不知所措，他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放不下心，忍不住多照顾了一下，带了几把，顺便加了好友。柳庸安的ID是安安，加上柳庸安的说话方式太客气，龙乾鼎自然而然地把柳庸安当做一个软妹来看待了。 之后再推出类似的活动时，柳庸安都会找上龙乾鼎。龙乾鼎也知道柳庸安恐怕没第二个人可以找了，心里多少升起了一点带人的责任感，加上柳庸安又讲礼貌又是个“软妹”，他和柳庸安接触得越来越多，干脆加了QQ号，聊天的内容从游戏开始拓展到生活。 龙乾鼎逐渐了解到更多关于二次元的事情，都是从柳庸安那里听到的，同时也慢慢了解到更多关于柳庸安的事情。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叫做安安的小软妹了，第一次和一个网友相处得那么融洽。后来一次龙乾鼎在校外和人打完篮球回家，正在和小软妹聊天的时候，他余光看到一个女孩子跪在地上捂着肚子似乎很痛的样子，连忙上前去问需不需要帮忙，女孩子摇头说没事，但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让龙乾鼎帮忙回复好友，就说“抱歉，突然有事，之后再聊吧”——女孩子手抖得厉害，应该是打不好字。 龙乾鼎心想对面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都这样了还第一时间惦记。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子手机里的自己。 龙乾鼎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无论是对话内容还是点开好友详情都是他自己，两个人就这么突然面基了。 龙乾鼎带着柳庸安到医院，等到柳庸安缓过来才告诉柳庸安自己是谁，还问了问柳庸安的名字。 ……那时，柳庸安报上来的名字是柳咏安。 龙乾鼎顺口就夸说很好听，女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很适合之类的，柳庸安本来想说什么，这么一听，脸红了一些，欲言又止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现在的龙乾鼎自然明白那时柳庸安想说什么，但那时的他并不明白，只是看着柳咏安微红的脸，莫名地也跟着有点不自在了起来，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这确实就是安安，一样地不善言辞容易害羞，和想象中的一样安静内敛。 那个存活在qq里的安安，获得了无比生动的形象。 龙乾鼎知道安安聊到感兴趣的事情话就会多起来，原本他只是觉得有些可爱，结果真的见到安安，实际上和安安聊天时，看到她眼睛都亮起来眉眼舒展开来就连声调都变高，滔滔不绝完以后冷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龙乾鼎总觉得更可爱了。不是那种觉得女孩子挺可爱的那种可爱。龙乾鼎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可爱，总之就是让他有点心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柳咏安的脑袋。 柳咏安这种内向而且也很少和人肌肤接触的人被这么一摸脑袋，反应可想而知，直接爆红。搞得一向大大咧咧的龙乾鼎也怪害臊的，连忙缩手说对不起，结果柳咏安低头小声说：“如果是你的话可以随便摸……但是摸之前要说一声，太突然了我会被吓到……” 龙乾鼎听得耳热，不太自然地哦了一声。 这场意外面基让两个人的关系近了一大步。龙乾鼎开始关心起柳咏安的身体，也知道了柳咏安为什么叫安安——她一开始想要打的就只是安而已，结果不小心打多了一个字，由于改昵称要花钱，他就只好这么继续用下去。 柳咏安比还在读高中的龙乾鼎大七岁，已经工作一年了，和龙乾鼎是一个高中的，算是学姐。她其实很擅长做饭，但是她自己懒得做，每次都是很随便地应付，而且因为还在适应工作，要做的事情多，总是忙着忙着就忘了，甚至想起来了也不会去吃，觉得工作更重要。龙乾鼎想起那时医生说柳咏安有胃病，身体素质也不好，血压都上来了，看到柳咏安这状态简直脑仁疼。 虽然又生气又担心，但龙乾鼎舍不得对柳咏安说重话，他知道柳咏安不会因为自己麻烦，却会为了别人麻烦，于是让柳咏安教自己做菜，还说光说的自己看不懂，要柳咏安实战，拍视频给自己看，偶尔又说自己想要看看某道菜是什么样的，又或者上门拜访。次数多了柳咏安也明白龙乾鼎的用意了，逐渐改善了作息，发现龙乾鼎很喜欢后还会主动找龙乾鼎一起吃饭。 有一次送过来时龙乾鼎在洗澡，于是他的舍友大喊：“你老婆又来送饭了，我放在桌子上了！” 浴室里顿时传来一阵被呛到的咳嗽声。 龙乾鼎洗完出来试图说明两个人并不是那种关系，结果被舍友翻了一个白眼。舍友说龙乾鼎和柳咏安打电话时那笑荡漾得他完全没眼看，说话温柔得简直能掐出水，洗饭盒时心情好到哼歌。“你当我瞎子啊？”这么说完，舍友没好气地锤了一下龙乾鼎的胸口，然后笑着说：“知道你想保密，放心，我们谁都没说。对我就犯不上藏着掖着了吧，还是不是哥们了？” “是啊是啊，乾哥，别见外了。” “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赛老母，找个大一点的兄弟们也不会说什么。” “不是还有个叫什么年下的吗？” 龙乾鼎受到了冲击，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心情。 然后他自然而然地得出了答案，说实话很明显，这是一道简单的送分题，只是他以前没想到而已。 得出答案后龙乾鼎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窗外一直在下着雨，雨滴敲击着窗户，有时淅淅沥沥，有时又突然狂暴如澜，一如他起伏不定翻涌不止的心绪。 第二天，龙乾鼎把柳咏安约到学校外的一颗很老的玉兰树下，据说是告白圣地。 “我喜欢你。”感觉不太够，他又补充了两句回想起来让他觉得奇逊无比的话，“很喜欢，非常喜欢。” 龙乾鼎发誓这是他十几年来的人生中最紧张的一次，一颗心轰隆隆跟打雷似的，汗涔涔地握着手掌心。没想到柳咏安脱口而出“我也喜欢你”，虽然说完以后反应有些奇怪，但那时的龙乾鼎完全沉浸在狂喜中，只当柳咏安是害羞了，他立刻握着柳咏安的手说请多指教，柳咏安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继续说“我真的好高兴”，最后两个人还是交往了。 那段时间真的很快乐，龙乾鼎每天都像是生活在在云宫，走路是飘的，跑步是飞的。即使过了这么些年，龙乾鼎依旧无法否认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那时他甚至想过要大学毕业后结婚这样的事情，就连想选什么工作都把柳咏安列入考虑范围内，已经完全把柳咏安当做老婆来看待了。 柳咏安总是带着遮着脖子的东西，即使是大夏天也不例外。龙乾鼎问过为什么，柳咏安说自己嗓子受过伤，那里有个很难看的疤。柳咏安的声音的确比一般女孩子中性得多，听到她这么一说龙乾鼎心疼得不行，再也不过问了，还主动给柳咏安买各种可以遮脖子的衣服和装饰，柳咏安最喜欢的就是那条清凉的米黄色丝绸短围巾，龙乾鼎还因为这条围巾第一次被自家小软妹主动亲吻。 除此之外，柳咏安还不太能接受被摸胸部，好几次龙乾鼎只是想要搂腰或者抱后背，柳咏安都会反应很大地挡胸口。龙乾鼎也理解，毕竟安安那么容易害羞，亲几下都脸红，更不用说是摸那种地方了。而且安安这女孩子，说真的，一马平川……即使是龙乾鼎也没办法昧着良心夸。柳咏安还用委婉的说法问过龙乾鼎是不是很喜欢柔软的胸部，说实话那确实喜欢，但比起那个，他更喜欢自己的小软妹姐姐安安，知道安安介意自己的胸部以后他就很注意着不去摸，并且改口说自己喜欢长腿和白皮肤，不去提细胳膊小肩膀大胸部这些柳咏安没有的东西。 龙乾鼎很绅士地控制着欲望，打算循序渐进，反正不急着这一会……虽然他其实挺急的，但是看到安安沉浸满足的模样，他觉得自己更舒服。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美好。 直到龙乾鼎撞见了柳咏安换衣服。 那个人，他最爱的可爱小软妹、小姐姐、好学姐，他的安安，他的女朋友，他未来的老婆，柳咏安，是男人。 长把的，没胸的，货真价实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游戏无原型，不针对任何游戏。 第二章 龙乾鼎和柳庸安分手后也不是没见过面，不过只见过几次而已，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毕竟他们之间其实没本来就什么实际接触的需要，没有一方主动找上门是见不到的。 只是龙乾鼎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又一次相遇…… 一开始救人的时候龙乾鼎并没有细看，认出是谁以后他刻意避开更是没瞧上几眼，所以他本以为自己没有记住多少东西。可回到家冷静下来一回想，却发现自己其实记得一清二楚。 柳庸安……看起来都没怎么变。只是脸色看着不太健康，又不好好吃饭？而且那衣服看起来挺薄的…… 够了，打住。 别想了。 ……不过那个男人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都说了别想了。 反正和我没关系。 柳庸安和什么人在一起都…… 都…… 那三个字就是说不出口，就连想都想不下去。 龙乾鼎烦躁得要命，打电话叫了一帮兄弟出来打篮球，可是无论怎么出汗柳庸安和那个男人的身影都赶不走，差点让朋友出事，于是他很快举手说自己不打了，坐在一旁看人打，眼睛似乎放在球场上，实际上散漫得很，不知道在凝视着什么遥远的自己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龙乾鼎忍不住想那个男人是不是柳庸安的男友，毕竟那个男人握着柳庸安的手腕还按肩膀。自己离开的那几分钟，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他们吵架了，是分手了？ 脑子里浮现出柳庸安被那个他记不清脸的男人亲吻或者抚摸的情形，龙乾鼎手上顿时出了青筋。 说不定，更加亲密的事情，都…… 这样的状态可想而知自然是瞒不过龙乾鼎的好友的。而且最糟糕的是，因为龙乾鼎平时其实蛮正常，每次状态不对都是因为那个初恋，所以龙乾鼎的好友一下子就猜到龙乾鼎肯定是为了谁犯愁，让他更加气表现得这么明显的自己了。 朋友不由分说地把龙乾鼎拉去喝酒，他以前只会陪着喝一两杯，可这次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放开了喉咙往嘴里灌。 那是个男人！带把的！ 一瓶子倒下去，龙乾鼎没有如预想中的忘掉前几天的偶遇，反而脑袋更乱了。和柳庸安交往时的一幕幕再度浮现，微笑着看着他吃东西的安安、踮起脚尖脸红着吻他的安安、他生病时难得板着脸又不忍心骂他守在他床边睡着的安安、拜庙祈福时总是为他而不是自己许愿的安安、听说自己和家里人吵架生闷气大老远赶过来的安安……龙乾鼎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但突然间柳咏安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他心下一惊，下意识地紧张起来，看着好像要变得遥远的安安越发不安。 “安安……” 柳咏安的身形又倏忽变得清晰，慢慢地龙乾鼎又能够看清自己的安安了——然而这次出现的不是安安，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龙乾鼎如遭雷劈，他瞪大眼睛，眼前却什么都没有，没有安安，也没有柳庸安。 只是空气。 “……可恶！” 龙乾鼎猛地拍桌子，力气之大让杯子都哐当一响倒了几个，他的好友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 “他……”龙乾鼎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愤懑，但是想到两个人已经分手了他无可奈何，一肚子的委屈和不甘酸得他胸口痛，又觉得自己没出息，“我前几天遇到他了，他……他和别的男人不知道干什么，那男的还要我不要管他们之间的闲事……” “这……” “他还躲着我……” 回想起柳庸安那巴不得理自己远远的样子，喝下去的酒精都变成了火烧上喉咙，又辣又苦，和前几天的感受如出一辙，甚至更严重。 “……酒呢？”已经事业有成算是个人中龙凤的龙乾鼎毫无形象地吼了起来，“上酒！” “好，服务员，全部再来一份！” “哥几个陪你，不醉不归！” …… …… 龙乾鼎喝得迷迷糊糊，突然有些茫然，自己这是在哪？在做什么？他勉强睁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了很多酒瓶。 酒……为什么喝酒？好像是因为安安…… 安安……对了，不能喝酒，上次醉酒摔倒后划伤，安安生气了…… 龙乾鼎意识到自己这样肯定是喝多了，回家以后肯定是要被安安耳提面命的，虽然他挺喜欢被安安教训，但是安安会难受……安安就算生气也软软的，总是说他不认真听，其实这怎么怪他呢，谁叫安安那样看着自己，叫他怎么能不分心。 安安……安安…… 龙乾鼎打开手机，毫不犹豫地播出了那个几年没有打过却始终烂熟于心的号码。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安安，你不记得我的手机号码了吗？” “……”对面的呼吸骤然停止。 其实龙乾鼎分手以后立刻去换了号码，不过喝醉酒的龙乾鼎忘记了，他很委屈地想怎么安安还问自己是哪位，果然是因为生气吗？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喝这么多酒了，别生气了，安安……” “……没有安安。”柳咏安轻声说，“你喝多了。” “什么没有安安，”龙乾鼎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不就是我的安安吗。” “我不是安安。” “那你是谁？” 对面不回答，只是继续强调：“安安消失了。她不会再出现了。” “骗人。”龙乾鼎突然激动起来，“你就是安安！不然安安在哪？安安在哪？” 安安怎么会不见呢？他前几天才摸过、搂过、亲过的，他还记得安安的触感，那么大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而且，电话对面的人明明就是安安啊！ 龙乾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张，他的音量越来越大：“安安在哪？安安呢？你回答我！安安在哪！” “……我……不是你的安安。”柳咏安的话好像从远方传来，“安安没有了。我是男人。……没有安安了。” 我是男人。 龙乾鼎一个激灵，酒醒了。 安安没有了…… 是啊……没有安安。 柳咏安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不是安安……他是安安…… 他不是安安。 “……酒醒了吗？”柳庸安也不知道是怎么听出来的，“抱歉，打扰你了。……再见。” 龙乾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庸安就挂掉电话了。 听着嘟——嘟——的声音，龙乾鼎怀疑自己酒还没完全醒，不然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恨不得立刻打电话过去。龙乾鼎的手指已经按了四个号码，是他意识到以后硬生生停下来的，那个号码太熟悉了，他的手指头该死地还留着肌肉记忆。龙乾鼎甚至想要赶过去，质问那人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挂自己的电话，跟前几天遇到时一个样，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 想到自己刚刚安安长安安短的，龙乾鼎就心肝脾肺肾一快疼得发颤。说到底这里明明离柳庸安工作的地方隔了几个省，柳庸安的工作又不怎么外调，为什么他们两个会遇到？难道柳庸安跳槽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变动？ 如果是这样，以后会不会再遇到？ 龙乾鼎完全没有了喝酒的心思，又不想回家，坐在座位上，脑子里的思想又多又乱。一起来喝酒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走了，还有的是被接走的，最后只剩下龙乾鼎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刘海被自己的汗水沾湿，凌乱地垂下，看起来有些颓废。 你怎么就忘不掉他，啊？ 那是个男人！那是个男人！！是个骗子！！ 龙乾鼎一想到两个男人搞在一起，想到自己去找来试着看看的gv，恶心感一阵阵地顶着喉咙。情绪起伏不定让龙乾鼎血气上涌，混杂着酒意，他终于忍不住冲去厕所把刚刚喝下去的酒都差不多吐了出来。 龙乾鼎连坐着的心思都没有了，他走出酒吧，打算在街上随便走走，然而他的余光注意到了一个熟悉到化成灰都认得的人影，并且他一看过去那人影就往后缩。龙乾鼎的身体又一次僭越，赶在脑子发命令前先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 ……不，其实的确是脑子发出的命令。 但龙乾鼎不愿意承认，他只是语气恶劣地问：“你找我干什么？” “我……” “又来借钱？”其实只借过一次怎么也谈不上又。 “……”柳庸安咬唇，白着脸摇头。 龙乾鼎的力气忍不住就放松了，勉强维持恶劣的语气，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抖，什么啊，柳庸安这表情算什么，别是哭了吧？ 哭了就哭了，关我屁事。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说啊！” “……没什么。” 柳庸安抽了抽手，却没成功，这时柳庸安的手机突然响了，两个人齐齐一顿，龙乾鼎总算是松手了，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柳庸安的手机。 大半夜的，是谁找柳庸安？ 是那个男人吗？还是别的他不知道的家伙？ 柳庸安拿起手机想要换个地方接，结果又被龙乾鼎拉住了，他只好原地就这么接起。柳庸安说话声音本来就不算大，现在还刻意压了压，可电话对面的人是个大嗓门，一开口两个人都听到了。 “小安啊？见到乾哥了吗？” 龙乾鼎看到柳庸安僵了僵，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简直往龙乾鼎心头火浇热油，他直接凑过去。柳庸安忍不住后退，但柳庸安退一步龙乾鼎进两步，很快他就把柳庸安逼到墙角。 “这个声音很耳熟啊，安安。”最后两个字好像是咬碎了再说出来一样，“是今晚和我一起喝酒的朋友刘一鸣吧？为什么你会有他的联系方式？为什么他认识你？”为什么他叫你小安？为什么你们这么熟？ 明明还在躲着我。 “乾哥？是你吗？” “……对不起阿一我之后再打给你！”柳庸安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抬腿就想溜，被龙乾鼎硬是按了回去。 “逃什么？” “……我和阿一因为cos认识……就是我们以前玩的那个游戏，我和他都是那个游戏比较出名的coser，之前漫展认识了……后来一次他、他发朋友圈，我才知道他是你的、你的朋友……”柳庸安说得断断续续的，还有些结巴，“刚刚你打电话过来，我就问他……他告诉我你在哪……” “……” 龙乾鼎这下懂了，因为自己时隔多年突然打电话，柳庸安是在担心自己。满腔怒火顿时被浇了个透，龙乾鼎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在高兴，而且不是一般的高兴，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可就算是这样嘴角的笑意恐怕还是很难压下去。 “……就是这样，再见。” 结果就在龙乾鼎发呆的这么一会，柳庸安挣脱了，脚底抹油一样飞速开溜。龙乾鼎的表情刚回温就僵住了，下一秒又冷了下去，却没有再追，一双眼睛锁定着柳庸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你就这么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眼前吗？龙乾鼎警告自己那站不住的腿，告诉自己别再管，就这么看着。 手心里头只剩下空气，有点冷。龙乾鼎握紧拳头塞到口袋里，告诉自己这没什么。 却还是忍不住，记住了那个人的一言一行。 小安，阿一，之前认识…… 认识多久了？ 这种不满，非常熟悉。 龙乾鼎以前体验过无数次，所以他很清楚那是什么。最近又开始了，每次都是因为想到那个男人还有一些不一定存在的猜想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刘一鸣。 不该这样。 那是个骗子。 那是个男人。 又是一个不眠夜了吗。 着骗子让我失去了多少个正常的夜晚了？还没够吗？你是傻子吗。 你是傻了吧，龙乾鼎。 第三章 龙乾鼎就这么对着手机点开又放下地过了三天，最后还是忍不住给刘一鸣发了消息，打探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你拉我入坑的那个游戏，那游戏最近怎么样了？」 「老样子」 「天天都有人说在凉」 「结果流水一出还是在前排」 「坚挺着呢」 「说起来快九周年了，有个周年漫展来着」 「我和几个认识的朋友都打算参加」 龙乾鼎好像猜到为什么柳庸安会来了。 「哪些朋友？说不定有我认识的」 「确实有一个认识你，就是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他」 「是个coser」 龙乾鼎心头一跳。 「看看」 「[图片]」 龙乾鼎没点开大图看就知道这确实是柳庸安。两个人交往的时候他很喜欢直直盯着柳咏安的脸，不想错过柳咏安任何一个表情变化，也很喜欢柳咏安因为自己的视线不知所措却又任由自己盯着看的样子，柳咏安的身体被他用眼睛勾勒过无数次了。 但这张照片上的柳庸安不是平常的柳庸安，而是角色cos照。龙乾鼎也玩过那个游戏一段时间，知道里面有些角色衣着的情况，玩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看柳庸安曾经发过给自己的别人的cos照也没什么。 可柳庸安的cos照是不一样的。 龙乾鼎在脑海里搜索哪些女角色的衣服比较暴露，越想越是坐不住——太多了。 然而龙乾鼎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消息才是炸弹。他看到微信里弹出一条消息。 「我老婆」 白底黑字，清清楚楚。 「怎么样，可爱吧？」 一股怒火从胸口直冲天灵盖。 什么你老婆！！那是我—— 我…… “……” 他妈的。 龙乾鼎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深呼吸了好几次，手指重重地敲击在手机屏幕上。 「什么你老婆？」 「啊」 「我们这边的习惯」 「我记得你也懂一点点？」 「我们这边都习惯叫老婆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我的好兄弟」 「他？」你知道？ 「对，他是男的，不过经常cos女角色」 我知道。 「他长得可好看了，皮肤也好，还白」 还好摸，用得着你说。 「cos起来比一些女coser还好看」 所以呢？ 「这是他的空间链接，你以前经常用的那个他也cos过，有兴趣可以去看看[链接]」 龙乾鼎一点进去，一看到就黑脸了。 新cos的是一个看起来分外妩媚妖娆的女角色，衣服暴露就算了，还搔首弄姿。之所以这么确定是角色的设定，主要是因为龙乾鼎知道以柳庸安的性格他不会这样。再看看帖子附上的文字，原来还是好友死缠烂打求着出的，看在好友生日的份上他答应了，本来他自己不打算出这种风格的cos。 往下一翻评论，有骗赞评论，有夸赞cos眼妆姿势布景，但更多的都是在各种发花痴。 “我直接嗨老婆”、“我是安酱的狗”、“斯哈斯哈[流口水][流口水]”、“好腋”、“姐姐踩我”，还有回复“你这声老婆让我家小安在床头解释了一晚上”、“男孩子岂不是更好？”，甚至还有“超我”“爆炒”“厚乳”这样一看反应不过来一读就知道的严重冒犯词汇！ 「[屏幕截图][屏幕截图]很多人对他性骚扰」 「这个啊[挠头]」 「这个其实都是开玩笑的」 这是哪门子开玩笑？开什么玩笑！ 「大家都默认知道这是开玩笑，没事」 ……所以，柳庸安也知道？ 龙乾鼎又翻了几个别的贴的评论，发现几乎全部都是类似的言论，说明柳庸安大概确实不那么在意。 柳庸安真的就这么放着让别人喊他老婆。 很多人对着柳庸安不知道喊了多久的老婆。 就连他的朋友也这么喊了。 「其实也不全是喊老婆的」 龙乾鼎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打下“看来还是有人知道分寸”，结果还没按发送就看到了下一句。 「还有喊老公的」 龙乾鼎又试着去看gv了。 原因他很清楚。 结果还是没有变，他依旧没办法接受，依旧觉得恶心反胃。 发现柳咏安是男性的那一刻，龙乾鼎无比震惊，想到“她”说喉咙有伤疤时自己不仅信了还那么心疼，他就觉得自己蠢透了——他真心实意地心疼好一阵子，看到围巾总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安安，无数次想那么好的安安怎么能被这样对待。可现在他明白了，什么伤疤都是骗人的，那根本就是为了遮喉结撒的谎。 有一瞬间为柳庸安其实没有受伤而高兴的自己，更是傻子中的傻子。 龙乾鼎恨不得揍柳庸安一顿，可龙乾鼎下不了手，甚至在看到他一副世界末日天塌地陷的模样下意识地想要安慰。 “怎么回事？你是谁？” 龙乾鼎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得到“柳咏安的哥哥”之类的回答，尽管他看得出面前这个怎么看都是自己的安安。 果然，他否认了。 他没有做任何辩驳，向龙乾鼎道歉，说自己其实是男人，有女装癖，还是个同性恋，真名叫柳庸安，女装的时候下意识地自称柳咏安，看到龙乾鼎那样照顾自己，他有些犹豫，结果错过了开口的时机。 就连名字都是假的。 对着那个假名字用爱念着存放在心里的自己，完全就是个笑话。 “一句错过了就没有了？” 听到龙乾鼎这么说，柳庸安没有犹豫地跪了下去，然后用有些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揍我一顿，我不会反抗。” 龙乾鼎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柳庸安的态度让他突然觉得很疲惫，他压着想要拎起柳庸安的欲望，一句话不说身离开了。回到宿舍以后龙乾鼎试着看了看gv，结果非常不顺利。 柳庸安第二次找上门来时，龙乾鼎只给了三个字。 “分手吧。” 而柳庸安一下子就答应了，却还继续道歉。龙乾鼎根本不想听柳庸安的道歉，现在这个柳庸安哪里都让他不舒服，无论是只知道道歉不试图争辩甚至直接接受分手的言行，以及和柳咏安一模一样的身形，还是喉结和细看其实是骨架偏小的男人的身体，亦或者是那个声音、那个没有化妆看得出来是男人却又和柳咏安极为相似的脸，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却又令人憎恶地熟悉。 别用安安的脸露出一副快要哭起来的表情！想要这么说，可其实安安根本不存在，只有柳庸安。 龙乾鼎不想看到柳庸安了。 柳庸安或许是明白了这一点，第三次找上门，把曾经龙乾鼎在他身上花过的钱全部都赔回去以后，便露出一个牵强的笑，说自己不会再打扰龙乾鼎。 柳庸安小心翼翼的态度本就让龙乾鼎异常烦躁，看着那笔记得一清二楚很明显早有准备的钱，龙乾鼎再也控制不住暴怒的心情，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面上。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滚啊！！” 于是，一个月来，龙乾鼎再也没有见到柳庸安。 但后来柳庸安突然又找上门来，极勉强地说自己有事相求，想借钱，脸色没比用刀架着好多少。龙乾鼎不想承认这一个月他都忍不住等敲门声，更不想承认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自己的心情居然会高扬起来，又因为这一请求狠狠地摔到地上碎得到处都是。 龙乾鼎知道柳庸安是孤儿，加上先前又还了自己一大笔钱要两清，所以现在肯定很拮据。他没有问柳庸安想要做什么，借了出去。 这是两个人最后一次接触。 龙乾鼎无数次告诉自己，忘了那个人，那是个骗子，还是个同性恋，还有女装癖。但和自己说那个人是混蛋，卑鄙地欺骗自己的同时，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冒出来，说不是的，那人很少亲近的人，那个人喜欢自己，所以更害怕说出来以后让自己失望，那个人试探过的，后来发展成情侣后肯定更难开口。龙乾鼎根本做不到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这样的自我安慰，他无法忍受别人说他家安安不甜。 听到有人讨论同性恋女装癖恶心时龙乾鼎忍不住驳斥，就连自己在心里骂柳庸安的时候，他也只骂得出“骗子”“男同性恋”这样的词，翻来覆去，没点花样。 再次遇到柳庸安，那些压下的想法又涌了出来。柳庸安有可能会和别的男人谈恋爱，会变成别的男人的东西，被别的男人亲吻抚摸——想到这些龙乾鼎就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咯咯作响。他就是忘不了柳庸安。即使别人开玩笑地喊柳庸安老婆他都受不了，又怎么可能受得了柳庸安被别人拥入怀中？ 看到柳庸安和男人勾搭带来的愤怒，远远、远远地超过被柳庸安欺骗的愤怒，那会让他发疯，他真的觉得自己会疯，他差点就疯了。 其实龙乾鼎一直知道自己在意柳庸安，这些年来一直和自己较劲，但他还是失败了。 龙乾鼎终于认栽了。 第四章 龙乾鼎给柳庸安发了信息，柳庸安很快回复。 如今的龙乾鼎已经不是当初大学时的那个愣头青了，可想到那天要说什么，他还是如同当初要表白时的自己一样，紧张得睡不着觉——我果然没救了吧，他想。 到了那天和柳庸安见面，龙乾鼎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拖延，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现在有在和谁交往吗？” 柳庸安显然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摇摇头。 “那天的男人是谁？” “性骚扰的人，他胡说的……” “……哼。”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想和你复合。”龙乾鼎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常，“这几年来我一直都忘不掉你，和你再见面后想到你有可能和别的人在一起，我受不了。” “……我是男人。” “我知道。” “你是异性恋吧？” “是。但是我说了，我受不了你和别人在一起，也忘不了你。”龙乾鼎直直盯着柳庸安的眼睛，“你愿意和我复合吗？” “我……” “如果是在意我说过话，我道歉，你想要什么补偿或者想要我做什么说就是，也可以揍我。” 柳庸安不擅长面对强势的人，龙乾鼎以前在涉及到柳庸安的身体健康或者别的大事就会用这样稍微有些霸道的语气来塑造一种必须这么做的气氛，推柳庸安一把。然而现在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柳庸安去做，龙乾鼎知道自己这样其实挺不厚道的，完全是在利用柳庸安的性格让柳庸安顺着自己。 ……因为他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没有……！我没有怪你……” “那你现在是怎么看我的？” “……你是异性恋。”柳庸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真的是个男人，虽然会女装，但确实是个男人。” “我知道。” “……你确定吗？” “确定。” “可是我不敢相信。” “要怎么做你才信？” “……”柳庸安握紧喝光水的玻璃杯，“和我做爱。” “……？！”龙乾鼎因为紧张刻意维持的平淡一下子绷不住了，差点被呛到，“你……突然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这就是你的答案了吧。” 柳庸安站起身，龙乾鼎没想到自己下意识地一句话居然就要把柳庸安给赶走了，连忙抓住柳庸安的手臂。 “不是。”龙乾鼎的语气不太自然，“我真的可以喜欢男人……不需要那样证明。” 柳庸安只是摇了摇头，试图抽出手。龙乾鼎完全没做好和男人做爱的准备，更不想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发生关系是为了证明自己能和对方发生关系，可是柳庸安要走了，他只能死死抓住柳庸安的手臂。 “亲吻和拥抱就够了。” “……你果然做不到吧？” “我能做到。但我不会因为这种理由——” 柳庸安突然凑了上来，龙乾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看柳庸安的脸色，柳庸安垂下眼睛，轻声说：“看吧。” “只是太突然了。” “……松手吧。我要走了。” “不。” “……拜托，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柳庸安的声音稍微有些发抖，听起来像是要哭了。 龙乾鼎不自觉地松了手，想要摸柳庸安的背，或者抬起柳庸安的头看看柳庸安眼睛是不是红了，可柳庸安不想被他碰，也不想见到他，或许甚至不想听到他说话。 “……我会再来找你的。” 龙乾鼎握紧手掌，转身离开。 手里头空空的，龙乾鼎总觉得掌心发冷，但他明白这其实只是自己抗拒松手让柳庸安从自己手心里逃开而已。 那天看到柳庸安的身体，龙乾鼎明明确信自己眼前这个人就是安安，他不可能认错，柳庸安也承认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安安在哪，问柳庸安是不是双胞胎。柳庸安大概是说不出口，第一次否认时他就已经说得很艰难了，所提只是扯了扯胸口上的围巾——那是龙乾鼎挑了很久亲手送给柳咏安的，柳咏安最喜欢的那条围巾。 龙乾鼎愤怒屈辱的同时又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安安一直瞒着自己的是什么事，为什么安安总是在不安。自己做出了许多猜想，小心地避开会让安安为难的话题，可原以为的难言之隐，居然只是因为安安在撒谎而已，那他那些担心和努力算什么？ 龙乾鼎无法按捺自己的愤怒，却也不想对柳庸安说重话，最后选择了离开。 后来柳庸安找上门来时龙乾鼎给了三个字后没开门，柳庸安见道歉不被接受，站在门外等了三个多小时，龙乾鼎也在门里等了三个多小时。他从来没有这么狠心过，换作以前安安多站十分钟他都不愿意，可那是柳庸安，不是他的安安。 那天晚上龙乾鼎怎么也睡不着，不断地想柳庸安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会不会累，会不会冷，会不会难堪，会不会哭，会不会难受，会不会被别人非议。龙乾鼎知道要是柳庸安再试一次，只要站三分钟他就会忍不住开门——他从未这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偏离正常的轨道，他很可能已经回不去了。 恐惧让龙乾鼎说出了那两个字。其实说完龙乾鼎就后悔了，可是他逼着自己不要因为柳庸安的表情而心软，柳庸安果然离开了，并且除了之后借了一次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别说是重新交往了，柳庸安对自己怕是避之不及吧。 那两个字……太伤人了，是能够成为心理阴影的级别。 而自己刚刚的表现，龙乾鼎觉得挺糟糕。 实际上龙乾鼎确实还是没办法完全接受安安是男人这件事实，无法自然地面对穿着男装的柳庸安，更不用说是亲吻这样的亲密接触了。龙乾鼎清楚知道的只是自己更无法接受不和柳庸安在一起而已，他用了五年都没有成功拗过来。 这样半吊子的态度，大概会伤到柳庸安……而且说到底龙乾鼎也没有自信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和柳庸安发生关系，也难怪柳庸安不愿意相信。 可是不接受男人不行，柳庸安是男的。 他必须变成男同性恋。 第五章 龙乾鼎开始追求柳庸安。 龙乾鼎向刘一鸣打听到了柳庸安的住处，直接搬到柳庸安隔壁，有空就去守着，塞给柳庸安礼物，硬是蹭柳庸安的饭，帮柳庸安搬东西收拾家，他对着柳庸安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自然地说情话，于是更多地去做而不是说。 龙乾鼎和家里说清楚了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没有具体说当年的情况，只是说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多年。龙乾鼎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回想起那些出柜后被打进医院的新闻，心想到时候还得和柳庸安说明一下情况，不然一身伤没办法出现在柳庸安面前，柳庸安可能会以为自己放弃了。 就说出差吧，还得选一个不会遇到的医院…… 脑海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龙乾鼎抱着最坏的打算坦白了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在试着纠正，但没成功，他就是喜欢那个男人。没想到家里人一没有发脾气，二没有痛骂家门不幸，三没有动手动脚，就他觉得最保守最该做出激烈反应都父亲，也只是沉默了一会，问他做好选择这条路的准备没有 “为什么不反对……？” “……”父亲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你真心笑过多少次？” 这一句成功让龙乾鼎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家里人会是这种反应。 “相了三次亲全部失败，而且之后再也不肯相亲了，也不找女朋友。”母亲也叹气，“知道你哥结婚后自虐一样拼命灌酒，不肯跟找你的人走，非要等到‘安安’来。现在也是，一副做好了进医院准备的样子，你这样……叫我怎么反对。” “哥啊，你妹妹只要有嫂子，什么嫂子都无所谓。”妹妹接着叹气，“你找未成年人、老太太、三婚过的带四个娃的，我都没意见。” “……未成年还是不太好吧。”龙乾鼎忍不住说了一句。 “哥那样子简直是打定了要和工作过一辈子了，说实话再这样下去我怕你哪天突然抑郁……” “我也有了儿子。”哥哥跟着叹气，“你嫂子很快就要再生个侄女了，家里不指望你传宗接代。只要是能让你不苦大仇深摆着死人脸的家伙，尽管去找吧。” 于是龙乾鼎就这么在一家人的长吁短叹中完成了出柜，还顺带得到了大哥、小妹和妈妈支的招，从追人到婚后一应俱全。 “……谢谢。”龙乾鼎只能这么说。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和柳庸安复合了。其实这些天下来龙乾鼎觉得柳庸安可能对自己还是有好感的，这让他兴奋激动惊喜得睡不着觉，但他也明白柳庸安会怕，不敢信自己，尤其是他们以前分手还分得那么惨烈。 不过龙乾鼎这么些年来都过来了，现在想通了，又获得了家人的支持，自然有长足的耐心，一个月追不到追三个月，三个月追不到追半年，半年追不到追一年，总之就是要追到手，最怕的就是还没等柳庸安回心转意，别的男人先抢走了。 虽然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趋势，但龙乾鼎难以抑制地对柳庸安身边的男性产生强烈的防备和敌对心理。他以前就爱吃醋，这些年和自己硬拗，似乎让他的性格都变得有些歪曲了，已经远超过了善妒的范畴。 当然这些龙乾鼎都不会表现到柳庸安面前。 现在才过了一个星期，龙乾鼎没想着这么快就能成功，但能不能成和做不做是两回事。他到柳庸安家门口按了按门铃，柳庸安不在，也可能是不开，他席地而坐等开门。 刚坐下来，龙乾鼎想起以前的事，又站了起来。既然他让柳庸安站过三个小时，那自己怎么说也至少要站更久吧。龙乾鼎这么想着，突然间门开了，他愣了愣，低头看手表，二十五分钟。 “你……不要一直站外面。” 正如龙乾鼎了解柳庸安一样，柳庸安也知道龙乾鼎会做什么。 “先进来再说。” 龙乾鼎跟着柳庸安走进他的家，坐到客厅里。 “……不要再追着我了。” 柳庸安低头看着水杯这么说。 “抱歉，我知道你很困扰。” 但龙乾鼎不会放弃，这才是他道歉的原因。他害怕的只是柳庸安因此讨厌自己——说不定已经被讨厌了，他所发现的柳庸安对自己的好意或许也可能只是他自己心里有所期待而产生的错觉。 龙乾鼎握紧藏在桌下的拳头。 但他接下来就听到了自己难以相信的一句话。 “我答应你了。” “你……答应我了？”龙乾鼎音量高了上去，“你要和我复合了吗？你答应我了对吧？” “嗯。”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了吗？” 一时激动的龙乾鼎，居然说出了这种不过脑的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但柳庸安却实实在在地给了龙乾鼎他的理由。 “……追着人跑很辛苦的。” 柳庸安小声说了这么一句话，近似喃喃。但听在龙乾鼎耳里，却是比惊雷还要震撼心灵。 ——所以我不想要你这样。 他听出了柳庸安未尽的话语。 龙乾鼎最乐观的预计是要追求半年，最悲观的是没有上限或者直接失败。 但事实是只过了一个星期，他就成功了。 柳庸安不是不怕，也没有相信他。可是柳庸安心软了，心疼追着跑的他，尽管只有一个月。 龙乾鼎终于确信了柳庸安还是喜欢着自己的。谁忍心让喜欢的人因为自己一举一动过分地或喜或悲，一直拒绝喜欢的人的好意呢。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被死死卡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傻逼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这么傻？ 真是太傻了。 龙乾鼎一把抱紧了柳庸安，时隔多年，他终于又把这副身体拥入怀中，熟悉的气息和熟悉的触觉让胸膛终于不再空洞，就像是找到了缺失的肋骨。 龙乾鼎想说很多，很多，但他最后只是哑声叫着：“安安……” 柳庸安僵了僵。 “没有安安……” “有的。”龙乾鼎抱紧想要逃走的柳庸安，“柳庸安的安，柳咏安的安，就是安安。” 在听到那一句话的瞬间，柳庸安终于和柳咏安重叠在了一起，或者说，融合在了一起。 这确实是我的安安。 安安就是这样一个傻瓜。 龙乾鼎明白为什么家里人会那样担心自己了，仅仅只是抱紧柳庸安，心里产生的满足感都比分手后做到的任何事都要强。那鲜明的喜悦对比太强烈，让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这才是打心底高兴的感觉。 血液在肌肤之下流动，因为心脏怦怦直跳而速度提高，龙乾鼎能够感受到生存着的实感。没有谁没了谁活不了，但没了谁确实会活不了。那是没有生气的活不了，而不是生理意义上的活不了。 柳庸安的温度传过来，他的呼吸就像是风，春天的风，带着花香味青草味泥土味的湿热的风，龙乾鼎发出一声舒适的慨叹。 自那天起，世界的颜色变成了自然光经由物体反射进入眼睛后再经过神经处理放到脑海里的东西，直到这一刻，世界的颜色才终于变回了色彩。 世界活了。 我活了。 第六章 “安安。” 柳庸安的手被龙乾鼎自然地握住，他吓了一跳，连忙看周围，但龙乾鼎并不理会，反而握更紧，好像生怕柳庸安甩开。柳庸安的确想要收回去，但龙乾鼎这个动作让他犹豫了，最后还是没挣扎。 “是太久没提醒了吗？” 龙乾鼎对着柳庸安冰冷的指尖呼出一口气，湿热的呼吸让柳庸安的指尖和脸都烫了起来。 “天气冷的时候要把手放进口袋里，或者戴手套。” 龙乾鼎的手又大又热，很快就握暖了柳庸安的手。 这是柳庸安做梦也想不到的场景，他和龙乾鼎居然能再次像以前一样相处。在柳庸安的设想中，龙乾鼎不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已经是难能可贵，他怕得不敢看自己朝思暮想的脸，见到龙乾鼎就躲，根本没想过能像现在这样看到龙乾鼎对自己充满了关心和爱护的模样。 之前追求时那不太自在的模样像是假的，龙乾鼎又变回了柳庸安那个熟悉的很会说甜言蜜语也很会疼人的龙乾鼎。 虽然复合后交往有一段时间了，柳庸安还是不太适应——他现在可没有顶着柳咏安的身份。作为柳咏安的时候，柳庸安有种没有了束缚的自在感，一个凭空的和任何人都没有联系的身份意味着这个身份可以做很多柳庸安不能做的事，虽然柳庸安的性格让他即使带上了这样一个身份也做不出什么惊天骇俗的大事，但那种放松感是无法比拟的。 他现在不是柳咏安，周围的视线也…… 虽然龙乾鼎自然地替柳庸安挡了一些，还会挑起话题，但柳庸安不可能一直注意不到。龙乾鼎和他不一样，他只能对男人有感觉，早就没有后路了，可龙乾鼎还是能正常生活的。柳庸安在不安的同时也有些后悔，他其实不应该答应龙乾鼎的，但他不忍心总是拒绝龙乾鼎，也无法抗拒内心的渴望。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和之前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龙乾鼎变了，他比以前更加成熟了。曾经的龙乾鼎还是有些毛躁的，照顾柳庸安也有种小男生护着喜欢的女孩子的感觉，说起甜言蜜语时也让人觉得像是在花言巧语，虽然柳庸安知道龙乾鼎并不是那种人。 现在龙乾鼎的行为虽然和以前差不多，但给人的感觉却有了细微的差别，更加强硬，更加踏实，更加不容置疑，暗藏了“我能够做到”的气势。 龙乾鼎真的成熟了很多，无论是外表还是谈吐都有种以前所不具备的风味，又仍然保持着他一直以来的自信、大方、积极，让柳庸安更加着迷的同时也更加自卑了。相比之下他并没有太大长进，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安安？” “……抱歉，走神了。刚刚说什么了？” “我刚刚在问你想要吃什么。” “……”柳庸安不确定龙乾鼎现在的喜好有没有变，犹豫了一会，选了个比较稳妥的，“粥。” “好。” 吃饭的时候，龙乾鼎吃得比较快，很快解决了一碗粥，但他没有做什么，只是直直地盯着柳庸安看。 柳庸安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龙乾鼎以前就喜欢这样，但他现在没有穿女装。而且他总感觉龙乾鼎的眼神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的龙乾鼎的眼神是灼热而明亮的，那么现在的他眼睛里便多了一些沉淀下去的暗色。 到底不是小孩子了。 其实柳庸安本来就不知道怎么作为柳庸安和龙乾鼎相处。穿着女装能让柳庸安做出许多自己本来不敢做的事情，例如向龙乾鼎撒娇，这是回归男性身份的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事。周围的视线让柳庸安更是如坐针毡，为什么龙乾鼎一点都不在意？明明前些天龙乾鼎也很不自然的啊。 “安安。” 龙乾鼎握住了柳庸安的手，他的声音很好听，被这样饱含深情地呼唤，柳庸安根本受不了，低下头拼命喝粥掩饰自己的慌乱。 他的心情很复杂，龙乾鼎用以前的态度对待没有穿女装的自己，既让他觉得龙乾鼎接受了原本的自己，又让他怀疑龙乾鼎是不是依旧把他当做柳咏安看待。但无论如何，被龙乾鼎喜爱，终究是他无法抵抗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忘不了龙乾鼎。 “……怎么了？” “我有一份礼物想要送给你，一会能去我家看看吗？” 柳庸安自然是点头，虽然龙乾鼎搬到了他家隔壁，不过他还没有进去过。一走进去柳庸安就惊讶地停住了，这间房的装修风格太过性冷淡，几乎没有任何装饰，他印象中龙乾鼎的房间应该是有些凌乱、有很多杂物的感觉才对，而不是像这样整洁却死气沉沉的。 柳庸安跟着龙乾鼎到卧室，那种别扭感觉越来越重。龙乾鼎的卧室看着像是那种工作狂的房间，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龙乾鼎大相径庭。唯一一个格格不入的东西是那个占据了大量空间的巨大衣柜，看上去和原本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大概是最近买的。不过龙乾鼎买这么大的衣柜干什么？ “你可以打开看看，里面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原来如此，送衣服。 柳庸安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西装，他伸出手打开滑动的衣柜门—— 柳庸安瞪大了眼睛。 衣柜里的衣服，全部都是女装。 “你……” 柳庸安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想法，只觉得手指冰凉。是了，果然是这样。龙乾鼎是想要自己女装吧，因为他喜欢上的是柳咏安啊。 明明做了会被伤害到的准备，但柳庸安控制不住自己此刻想要逃离的心情。 柳庸安一瞬间甚至升起了不讲理的苛责。你知道为了抵抗这个癖好这些年我有多寂寞吗？你知道我因为这个癖好有多痛苦吗？就因为喜欢柳咏安，最后还是会放弃我，让我受伤，就又要让我更痛苦吗？ 但这些责备只有一瞬间。 既然龙乾鼎想要看……那他穿上就是了。 “……谢谢。”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敢看龙乾鼎的表情。然而龙乾鼎从背后抱住了柳庸安，似乎是察觉到柳庸安身体很僵硬，他的动作温柔了很多。 “我之前进你家里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龙乾鼎靠得太近了，柳庸安感觉得到他的嘴唇像是在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我一件女装都没有看到，你的衣柜里也全部都是男装，唯一找到的女装也只有cos服而已。” “……” “所以我打听了一番，你……”龙乾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得奇怪了起来，“你把所有女装都捐了出去，对吗？” 是的，除了一套衣服，其他全部都捐出去了。 柳庸安很喜欢女装，每个周末都会女装出门一趟。偶尔有时候太忙了没有时间，就会觉得心里有些空落，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他迷恋。尤其是每次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模样，成就感总能让柳庸安非常地满足。 “真漂亮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会这么想。 ——变态！ 但龙乾鼎这么对他说。 其实如果龙乾鼎只是这么对柳庸安痛骂，柳庸安心里可能还会好受一些。但龙乾鼎脱口而出那么一句话以后自己脸色也变了，柳庸安看得出龙乾鼎在想什么，“我怎么会说这种话”，他在想这个。 龙乾鼎非常愤怒、难堪、失望、痛苦，但龙乾鼎依旧不忍心对自己的安安说重话，只是让他离开。 柳庸安把那一身衣服脱了，又是撕扯又是剪切，那原本是他非常喜欢的一套衣服，被柔软的布料覆盖住的时候能舒服得让人忍不住微笑。但柳庸安脑海里都是龙乾鼎那个甚至有些绝望的眼神，和沙哑的、不甘心的、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是谁？ 柳庸安想都怪这身衣服，都怪女装。可剪着剪着他的泪水都滴到了手上，他很清楚伤害了龙乾鼎的不是什么女装，是他，是他这个骗子，柳庸安。 望着因为被迁怒而变得破破烂烂的女装，柳庸安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得像是个孩子。 他忘不了龙乾鼎眼里的希望被自己的话语践踏的样子，忘不了龙乾鼎愤怒却无法对自己发泄的样子，更忘不了做出一切的自己。女装带来的舒适感反而让他痛苦，他想自己怎么能这样，明明因为女装伤害过龙乾鼎，怎么还能因为穿着女装而感觉到自在？ 柳庸安把所有女装全部都捐了出去，一件都没有剩下。望着空空落落的衣柜，他心里也变得空空落落，他做梦梦到那些陪伴了他多年的女装开口说话说“我陪了你这么久带给你这么多快乐你居然抛弃我”，但每次想要买女装时，他又会想到龙乾鼎痛苦的模样。 所以柳庸安再也没有穿过一次女装。 直到两年前参加漫展女coser不见了，现场身形相近而且长相也合适的coser只有他。只有柳庸安知道自己摸上那件cos服时身体都在发抖，太久没有碰过了，他太想太想太想穿了。割舍了癖好后生活缺了一大块，每次到了周末他都觉得心里难受得发酸。 最后柳庸安还是抵不过，穿上了。 于是柳庸安开始cos女角色，但他已经打算退圈了，愿意cos那样妖艳的女角色也是因为那是最后一张，他总是会想起龙乾鼎，想到那个本来总是笑着的人谴责又痛苦的挣扎的神情。 那么好的龙乾鼎，他饶不了自己，过不去那关。 是的，柳庸安喜欢女装。非常喜欢，是到达了癖好的那种喜欢。 但他爱龙乾鼎。 第七章 龙乾鼎凭借他超强的记忆力、对柳庸安的了解以及各种照片、各种打听买下了这一堆的女装，尽管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但他也知道这里最乐观估计也大概只有原来的六成左右。 龙乾鼎硬是到柳庸安家里蹭饭时就觉得奇怪，怎么一件女装都没有看到，也没有看到各种化妆需要用到的东西，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柳庸安藏起来的可能性。直到交往后的第三天龙乾鼎淋雨湿了身，明明自己也住隔壁但他就是去找柳庸安不肯回中间家，柳庸安果然也心疼打开衣柜找毛巾，说“下次不要这样”，龙乾鼎这才发现柳庸安的衣柜里也没有女装。 他脑海里有了个让他心脏都有点抖的猜测。 如果是安安……确实有可能会那么做。 打听了一番后，龙乾鼎果然找到了答案：柳庸安真的把他的女装都处理了。 龙乾鼎知道柳庸安有多喜欢那些衣服，那时他陪柳庸安逛街，柳庸安摸着喜欢的衣服爱不释手，眼睛都是亮的，换上新衣服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会难得笑得灿烂，甚至偶尔会转身体看飞扬的裙摆。 柳庸安很少会直接问龙乾鼎的想法，只有对穿搭的评价这一点柳庸安总是会问。 龙乾鼎知道柳庸安有多喜欢换装打扮，他知道的。 回去后龙乾鼎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总是想到以前柳庸安拿着衣服的样子，他问刘一鸣如果让他把他所有手办都处理掉他会有什么感觉，刘一鸣直接说“除非我疯了”。他忍不住上网查喜欢的东西被扔了是什么感觉，珍藏三年的同学的祝福、亲手挑的一点点慢慢拼起来的最爱的高达、收集了一套的卡片……形形色色的回答有很多。 龙乾鼎直接失眠。 柳庸安全部扔掉了。 柳庸安自己亲手全部扔掉的。 一想到那是因为什么，他寝食难安。 终究是找不回全部的，龙乾鼎只能告诉自己以后多买点，填满衣柜。 柳庸安看到这么多衣服沉默了很久，龙乾鼎很想要把柳庸安转过来看他的表情，但想到那些衣服丢失的理由，他不敢，只是一直抱着柳庸安。 等了很久，柳庸安才开口。 “……你想让我穿哪一套？” 龙乾鼎有些迷惑，什么叫我想让你穿那套？ 下一秒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的他控制不住地收紧了手，他万万没料到柳庸安会那样想，气得大脑都在嗡嗡响，既气柳庸安，也气自己。 “……我没有那样想过。”龙乾鼎深吸一口气后还是没压住音量，“我不是为了那个才买的！” 我只是…… 我只是想要让你开心而已啊。 和别人沟通是龙乾鼎最擅长的东西之一，无论是什么样的沟通。但面对柳庸安，他实在是嘴拙得连自己都看不过去，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不想穿就不穿，想穿就穿。” “……嗯。” 本来以为柳庸安会高兴，没想到气氛变得这么尴尬。而且之后过了三个月，柳庸安还是没有穿过女装。龙乾鼎的心情说实话很复杂，他不确定自己再次看到柳庸安穿女装的样子会想什么，却也不希望柳庸安为了自己摈弃爱好。但说不定柳庸安其实现在真的已经不喜欢女装了呢？又或者柳庸安想起以前，觉得不舒服了呢？ 而且，虽然交往了，但有个问题非常严重。 那就是他没办法对男人有反应。 龙乾鼎硬着头皮看了各种种类各个国家的片子，有重口的也有轻口的，最后的收获就是人麻木了。他觉得现在怕是有两个男人在自己面前上演活春宫他能面不改色，但还是没办法有反应。 所以龙乾鼎也不敢和柳庸安过分亲近，要是自己的反应让柳庸安不满意怎么办？不满意还是小事，说不定柳庸安会直接提出分手…… 明明是两个不合的齿轮，硬是要扣在一起还要能转起来，难度太大了。 龙乾鼎忍不住叹气，他甚至想要是自己是同性恋就好了。今天柳庸安看到一对父母，还问龙乾鼎喜不喜欢小孩，他自然知道柳庸安真正想要问的是什么，又烦躁又觉得自己确实不中用，怪不得柳庸安不信。 龙乾鼎觉得自己可能要和柳庸安谈谈。 “……所以，要说什么？” “开门见山地说吧。”龙乾鼎把杯子放到柳庸安面前，却不急着倒水，他知道柳庸安听了肯定会被呛到，“如果你实在信不过我不需要小孩，那我干脆去做结扎手术好了。” “……！咳！咳……咳咳……” 结果柳庸安还是被自己口水呛到了，龙乾鼎有些无奈地替柳庸安顺气。 “你、你乱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 龙乾鼎觉得自己很狡猾。 龙乾鼎没有说谎，他的确去检查过了，也确实能够做，愿意为了柳庸安做，反正他也用不上精子。但他知道柳庸安不会让他为了柳庸安这么做，他之所以说出来，只是用这有些冲击性的话逼着柳庸安信自己。如果柳庸安和自己分手了，龙乾鼎确信自己绝对会软性的道德绑架逼迫柳庸安，他知道苦肉计好用。 确实很狡猾，甚至有些卑鄙。 “你别乱来！” 柳庸安果然慌张了，虽然龙乾鼎没有说出口，但他其实很喜欢柳庸安为了自己慌张和困扰的样子，那会让他感觉到柳庸安对自己的在意，还很想做些什么。 当然他也不想让柳庸安为自己担心太多。 “我……我信，你别乱来……” “真的吗？” “真、真的……” 小骗子。 不过至少自己的可信度肯定高了不少。 “那就谈谈另外一件事，关于这个，”龙乾鼎暗示性地用拇指穿过并拢的四指中间，“你想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给你。……虽然反应不一定能让你满意。” “你不用勉强自己……” “并没有。”虽然可能是有点硬着头皮，但龙乾鼎心甘情愿就算不得勉强，“我完全可以为了你张开大腿。” 柳庸安僵住了，龙乾鼎心下一跳，他以为柳庸安会脸红所以说了句荤话，没想到柳庸安看起来怪怪的，果然还是太流氓了？ “你……你觉得你是下面的那个？” “不然呢？我毕竟……没和男人交往过，你比我有经验，应该比较懂怎么做。”这也是龙乾鼎觉得自己没反应也能够和柳庸安发生关系的原因，他肯定是不会讨厌柳庸安的，实在不行到时候往床上一躺就好，“而且听说被插的那个会很痛。” “我……”柳庸安欲言又止，“如果这么说的话，我也不想让你痛啊……” 龙乾鼎突然懂了，他不太确定地问：“你是下面的……？” “大概是……”柳庸安吞吞吐吐地说，“至少在我的想象里……是这样的。” 还有想象？ 虽然很好奇那个，但龙乾鼎现在没心思细想了。 这下问题大了。 龙乾鼎平时其实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但他对这件事那是当真一点信心都没有，他能不能起来暂且不谈，还要让柳庸安舒服，还得尽量让他别那么痛那么累…… 这……这是不小的挑战。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想象不出来他和柳庸安做爱会是什么场面，虽然已经看过了不少片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挺大的，虽然不是想自夸，但真的很大。 ……没问题吗？ 龙乾鼎脑海里闪过几个流血事件的新闻，越发不安起来。要是柳庸安直接裂了怎么办，到时候去看医院柳庸安怕是想死的心情都有了……而且他也不想要别人经手柳庸安的身体。 “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一下。”龙乾鼎只好这么说，“当然如果你想要，我还是可以给你的。”可以用手指之类的先试试。 “暂、暂时不用……” 柳庸安脸红得没法看，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柳庸安突然开口了。 “要不要……试一试接吻？” 龙乾鼎的手指收紧，手心又出汗了。 试一试……是该试一试。 龙乾鼎以前和柳庸安吻过好几次，但复合后一次都没试过，所以也不怪柳庸安有什么别的想法。 “好。” 龙乾鼎站起身靠近柳庸安，柳庸安作为男性的确是有些太瘦了，细胳膊细腿的，怪不得女装也没有违和感，他抱着总感觉有点不禁折腾。 或许也和心态变化有关系。当年龙乾鼎和柳庸安交往时是在高三下学期，分手是在大二。虽然龙乾鼎一开始以为柳庸安是一个小软妹，实际上也的确挺软“妹”，在游戏和现实生活中也都是照顾柳庸安的那一方，但他毕竟年纪比柳庸安小，又是个学生，偶尔也能感觉得到自己作为学生和出了社会的柳庸安之间无形的差距。 而现在龙乾鼎事业有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了，他看着柳庸安，总感觉柳庸安比自己印象中的还要瘦弱，还要无害。柳庸安太好对付了，他稍微使点小手段就能骗到自己手里，而且柳庸安还发觉不了；柳庸安太好掌握了，他一只手就能把柳庸安捏脱臼，让柳庸安无法逃离。 龙乾鼎只能靠自制力压抑自己的胡思乱想，因为柳庸安完全斗不过他，他可以做太多事，只要他想。 ……让我在上面，真的不要紧吗？ 这么想着的龙乾鼎搂住柳庸安的腰，他可以轻松罩住柳庸安整个人，他从上方俯视着柳庸安，空出的那一只手抚摸着柳庸安的脸颊，用视线描摹柳庸安的眉眼，看着柳庸安因为他的动作而紧张得微微发颤。 脱下了伪装的柳庸安似乎要更加胆小一些，龙乾鼎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他低下头埋入柳庸安的脖颈中，用鼻尖蹭着柳庸安的肌肤。虽然柳庸安是男人，又没出汗又没喷香水，但龙乾鼎总觉得他又软又香，或许这是心理作用导致某种激素起了作用？他不太确定，只知道自己的确沉醉于柳庸安的气息中。 龙乾鼎移开脑袋，吻了吻柳庸安的额头。 “安安……” 龙乾鼎低下头，终于把自己的嘴唇和柳庸安的嘴唇贴在一起。这原本是一个非常小心的试探，但或许是太久没有碰到了，柳庸安的唇比记忆中的还要柔软，龙乾鼎控制不住地张开嘴含住了柳庸安的下唇，放在自己唇齿之间吮吸着。 柳庸安闭上眼睛，睫毛开始发抖，龙乾鼎忍不住地觉得很可爱，又很让人想要做些什么，看看还会有什么反应。他稍微用力了一些吸吮而后松开，发出了啵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柳庸安耳朵都红了，有那么羞耻吗？ 龙乾鼎以前和柳庸安虽然不是没有接吻过，但说实话最多也就是舔舔嘴唇，还没试过更过分的。那时他看到柳庸安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心软了，而且考虑到自己还是一个经济不独立的人，便没有继续下去。 现在龙乾鼎完全有那个条件接收柳庸安这个人。 龙乾鼎觉得自己果然变坏了，看到柳庸安这么局促不安的样子，他非但不心软，甚至还想做得更过分。他伸出舌头从柳庸安的上唇中央舔舐到唇角，然后又从下唇唇角舔舐回中间，而后再次把柳庸安的唇瓣吃进嘴里，用舌头舔着玩弄。 龙乾鼎感觉到柳庸安放在自己后背上的手指收紧了一些，他可太喜欢这个反应了，就像是柳庸安非常依赖自己一样。怔神间龙乾鼎不小心把舌头伸进了柳庸安的双唇之间，柳庸安吓了一跳想要后退，龙乾鼎下意识地追了上去，并用自己的手按住柳庸安的后脑勺，让柳庸安无法逃离。 “……嗯……” 龙乾鼎发誓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舔柳庸安的舌头，他只是因为追逐固定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了而已，可柳庸安发出的这一声微小的呻吟让他一瞬间热血上涌，速度之快程度之烈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久没有和柳庸安在一起了。 龙乾鼎深深地换了一口气，退了出来。胸口这份令人战栗的冲动是不会骗人的，每一个血管里流动着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龙乾鼎迫切地想要做什么，身体的躁动有点像是意欲破坏，又不太像。 好热……好烦。 龙乾鼎的手越来越用力，柳庸安发出一声闷哼，他却还是没办法控制让自己轻一些。 “安安……” 龙乾鼎用自己的额头从上方向下贴着柳庸安的额头，他能够感觉到柳庸安湿热的呼吸都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柳庸安自然也是如此。 “对不起，我感觉自己可能没办法温柔了。” 第八章 柳庸安压抑住捂脸的冲动，轻声对龙乾鼎说：“那……我先回家了。” “……嗯。” 龙乾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柳庸安心里一紧，差点就脱口而出“继续吧”，但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脑袋一片混乱，最后还是逃回了只有一墙之隔的家里。 一关上家门，柳庸安就直接坐到了地上。 他腿还是软的，控诉着刚刚龙乾鼎粗鲁的行径。 柳庸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觉得肯定肿了……龙乾鼎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把舌头伸了进去，然后就缠着他的舌头疯狂地翻搅。柳庸安根本反应不过来舌尖就被扯了出去，龙乾鼎就像是野兽一样吃着吞着嚼着，就连流出的汁水都被他全部抢着吃完了。 那种连唾液都无法吞下的舌吻实在是太疯狂了，柳庸安现在还记得那种嘴边不受控制地留下液体，想要合上嘴巴或者吞咽却完全做不到的感觉，那里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了，他被侵入的龙乾鼎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 柳庸安被吻得头晕脑转，好不容易熬到龙乾鼎退了出去，连忙喘了一口呼吸新鲜空气，没想到只过了一次呼吸龙乾鼎就又伸了进去，甚至吻得更凶。再次回过神来时柳庸安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倚靠在龙乾鼎怀里，浑身无力，龙乾鼎一条腿伸出来架在他双腿之间，而他则用两条腿夹紧了那一条腿上的肌肉。 意识到这个的一瞬间柳庸安听到了自己脑袋里烧开水的声音，他挣扎着想要离开，没想到自己根本站不稳差点摔下去，被龙乾鼎一把又捞到了怀里。 柳庸安脸颊侧着紧紧贴到龙乾鼎坚实的胸膛上，那灼热又宽厚的手掌牢牢地握着他的手臂，像是禁锢，又像是保护。柳庸安听到了龙乾鼎有力的心跳。如雷声一般在他的耳边隆隆响起，那衣服都藏不住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着，压迫着他的脸，软硬适中，弹性十足，任谁看了都没办法不夸一句这肌肉练得好，够紧实，饱满得实实在在。 荷尔蒙的气息让柳庸安腿越发使不上力，龙乾鼎真的变成一个无法忽视的男人了，就连他的身体都在告诉着柳庸安这一点。 “你、你的手机……”柳庸安闭着眼睛，心想龙乾鼎的呼吸实在是太热了，喷洒在他脸上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面对一头肉食性野兽一样，又惊又羞不知道怎么办，就像是现在这样——柳庸安感觉自己简直像是在对着呲牙的巨蛇，危机本能让他开始下意识地转移起龙乾鼎的注意力来，“快掉出裤袋了……” “我没有装手机在裤袋里。”龙乾鼎哑声说。 “没有？可是……” 柳庸安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轰地一声脑袋一片空白了，恨不得咬舌自尽。一旦意识到那里有什么，柳庸安的注意力就开始不受自己控制，明明不该那样的，可他还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里。 的确不是手机，形状就不一样，而且手机也不会无端端这么烫，硬倒是感觉差不多。 柳庸安呼吸都有些颤，一个想法不由得涌现了出来。 “好大……” “……” 龙乾鼎的呼吸倏忽加重，手上用的力气更大了。 “……！！”柳庸安瞪大眼睛，越发不知所措，顶着自己的东西太大一包了，太明目张胆了，“你怎么又……” “……别说那种话。” 龙乾鼎低头堵住了柳庸安的嘴。 ……之后龙乾鼎蹭着柳庸安的腰开始处理起来，柳庸安羞得眼角泛泪，都被龙乾鼎舔掉了。甚至龙乾鼎还不满足，抓着他的手，发现他的反应后，还反过来抓住……然后…… 柳庸安捂住了脸，他万万没想到龙乾鼎居然会那么激动，那么急迫，那么强硬。龙乾鼎边握着还边感叹哭起来了好可爱然后亲了一下，柳庸安直接创记录哭出了更多白色的泪水。龙乾鼎居然还不太满意，像是没玩够一样又这里捏捏那里揉揉，很快又揉得小柳庸安哭得一抽一抽，又流了俩回泪才让龙乾鼎罢休。 “你说过想象这两个字。”龙乾鼎舔去手中沾上的不太平常的泪水，喉结滚了滚，竟是直接吞了下去，“你想象了什么？” 给柳庸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想的东西，龙乾鼎直接做了。 柳庸安想要逃离，但龙乾鼎用有些发颤的声音问他“你讨厌我了吗”，他哪里忍心就这么放着龙乾鼎不管。龙乾鼎那么大个男人抱着柳庸安，明明是非常强势地锁着，但龙乾鼎用脑袋蹭着柳庸安的脖颈，着动作又让他看起来只是体型大所以撒娇起来才感觉很不好惹。 柳庸安拒绝不了。 柳庸安的后背贴着龙乾鼎的胸膛，龙乾鼎伸手抱着他，鼻子和嘴巴都放在他的脑袋上的软发里嗅着吸着。 “我是傻逼。”柳庸安不明白龙乾鼎为什么这么说，但下一秒龙乾鼎刚刚释放过的东西又顶着他后腰了，“早知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就不浪费那么多时间了。” ……别说是龙乾鼎了，柳庸安都被吓到了，龙乾鼎自然地像是个变态，接受度高到他柳庸安更像同性恋。 说起来，龙乾鼎之前还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放在零号的位置上了……柳庸安想起一开始他说为了证明希望龙乾鼎和自己做，恐怕那时的龙乾鼎听起来就是“让我上你”的意思，得亏龙乾鼎能不翻脸。 想到龙乾鼎的话，柳庸安心里又柔软又心疼，他忍不住再次强调：“你不要去做手术。”好端端地做手术，费用暂且不提，如果有严重后遗症怎么办？更不用说要做的还是那么脆弱的地方…… “你信我我就不做。” 柳庸安咬咬牙，拉了拉龙乾鼎的衣服，龙乾鼎会意低下头把耳朵放到柳庸安脑袋旁，柳庸安在龙乾鼎耳边用堪比蚊子叫的声音说：“结扎后液体里没有那个……但是我想要。”柳庸安确信自己这么说龙乾鼎就会放弃，虽然这话远远地超出了他的羞耻度接受范围。 后腰更热了，柳庸安闭紧眼睛，突然感觉到下巴一疼，龙乾鼎捏着他下巴让他抬头，又是几轮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深吻。 “……好。”龙乾鼎粗粝低哑的声音刮擦着柳庸安发颤发红的耳垂，那里已经被蹭热含湿了，“我不做了。” 柳庸安一口气还没松完，龙乾鼎又开口了。 “正常来说每毫升两千万到两亿，我应该还多不少，应该够你要的吧？”龙乾鼎伸出手，居然捏了捏柳庸安发软的大腿根，力气还不小，一捏就留下了五个指印，看得出主人那澎湃激昂难以抑制的热情，“或者你再亲手测一次？” 柳庸安一想到刚刚手里那经络遍布的高热物什，呼之欲出那么雄壮一杵，还有掌心接过的满滩稠浆，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又高兴又羞耻又害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最后还是拗不过龙乾鼎低低的请求，帮他降了旗，自己的也又被把玩了一番，甚至连大腿根都好生捏揉了一番。 回想起那些，柳庸安的脸皮又受不住了。 龙乾鼎怎么这么……这么…… “……唔……” 柳庸安把自己的脸埋在自己的胳膊里，遮住了翘起的嘴角，困扰是真的困扰，高兴也是真的高兴。或许是突然放松下来，柳庸安突然觉得很累，却不是疲惫，而是安心下来后精力耗尽的那种累。 身体还残留着被捏揉过的感觉，柳庸安却又突然依恋起刚刚那陌生到让他有些害怕的欢愉了。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就算是害怕也是甜蜜的，事后吧唧吧唧回味一番，不好的感觉自然而然地就被过滤掉了。 ——安安…… 那深情的声音在耳边着了魔一样余音缭绕，柳庸安甚至觉得耳朵又开始发痒。什么声音没了就没了，分明是骗人的。龙乾鼎人已经不在这了，可他还是能够一直听到龙乾鼎在叫自己。 这一次……说不定能成功走下去。 他真的很想和龙乾鼎走下去。 第九章 龙乾鼎和柳庸安的感情进展越来越顺利。 身体是诚实的，柳庸安在见识到龙乾鼎的那急色的架势后，不知不觉就开始相信龙乾鼎了，让龙乾鼎的后悔都被冲淡了一些。回想起之前的纠结，龙乾鼎恨不得穿越回去一榔头敲醒以前的自己，什么男人不男人女装不女装骗不骗的，多大点事，而且女孩子哪有自己的安安好啊，又软又好摸又好…… 咳，总之，两个人很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最后一步。 龙乾鼎开始之前还想着要温柔，不要让安安太累，结果一旦开始事情就不那么受控制了。龙乾鼎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占有柳庸安的心情，身体又在呼唤着这股欲望，两相结合，他几乎是瞬间沉沦。 柳庸安变得很软很软，水一样泥乎乎地黏着自己，他可以轻松地支配柳庸安，只要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就能让柳庸安有自己想要柳庸安有的反应。这滋味太美妙了，龙乾鼎一下子上了瘾，不断地掠夺柳庸安的精力，让柳庸安只能感受到自己，只能因为自己而产生反应。任何别的东西都无法让柳庸安注意，柳庸安的脑子里只剩下他和他给的激烈感觉。 龙乾鼎终于确信自己是有点变态了，或许是因为这些年的失去和强烈地抗拒让放开来的他更加渴望拥有，渴望到甚至很中意这样有些暴虐的绝对压制。但柳庸安却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抬起发软的手抱上他的身体，摸着他的脑袋，就像是对待以前的那个小年轻一样，温柔地说：“我在……我在……” 龙乾鼎不知道自己刚刚一直在喊安安，语气恶狠狠的，神情却像是被突然扔到陌生街道上茫然地看着人群——他完全是下意识的。龙乾鼎也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安暴露无遗，他只是狠狠地加大征讨力度，逼问柳庸安有没有过别人，柳庸安说没有，他就要柳庸安保证只有他一个人，以后一直不分开，不然就叫柳庸安天天满到装不下，含着到处走。 听到柳庸安的保证，他才终于释放，好像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人一样，压着柳庸安，把头埋到那被他玩弄了好多时的胸口中，闷声说：“说好了。” 接着又继续寇关，入侵中原。 第三波入侵结束后柳庸安已经哭不出白色眼泪了，流的都是清液。可龙乾鼎还是没要够，他一边继续捣着臼，一边问柳庸安喜欢这样还是那样，并配合着话语做相应的动作。柳庸安哪里有力气回答，一张嘴都是呻吟，他就当作柳庸安都默认喜欢，改问柳庸安怪不怪自己，讨厌不讨厌，还停下来给柳庸安回答的空间。 “不讨厌……”柳庸安流着泪摇头，“从来没有讨厌过……喜欢……喜欢……” 柳庸安闭上眼睛前最后一刻听到的是龙乾鼎一次次魔怔一样的安安。他不怪龙乾鼎的索要无度，因为他也想要龙乾鼎，即使身体在发出警告也想要。 他们分开太久了，明明彼此相爱。 深深的纠缠，毫无隔阂的体液交融，激烈的感觉，都是如此深刻，如此难以忘怀，如此让人安心。 他们终于不分彼此。 时间流逝，龙乾鼎带着柳庸安回家，不出意料柳庸安受到了家人的欢迎——毕竟他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好，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春风得意。柳庸安讲礼貌，不娇矜，懂事，又是个孤儿，很快得到了家人的怜惜兼疼爱，这让一直如临大敌的柳庸安不太自在地害羞起来，腼腆地笑着，答应要好好照顾龙乾鼎。 龙乾鼎陆陆续续向朋友打招呼，确定能接受的就带柳庸安去见面，不能接受的就作罢，踩底线的就断交。说实话断交了不少，甚至工作都受到了影响，不过龙乾鼎很庆幸自己有能力有手段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龙乾鼎全部都瞒得很好，柳庸安还以为他的朋友基本都接受了这件事——虽然也没说错，毕竟不能接受的都不是朋友了。 有个朋友问龙乾鼎为了柳庸安这么做值不值得，龙乾鼎笑了，说这不是仅为了柳庸安，更是为了自己，他可受不了又和柳庸安分开，所以如果不断绝能让柳庸安离开的理由他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他必须确保自己各方面都要过得越来越好，事业蒸蒸日上，家庭幸福美满，朋友和睦相处。 朋友打个激灵说你还有点疯，龙乾鼎笑着认了。 龙乾鼎之所以回答，就是因为这个朋友嘴巴比较大，会告诉别人。这样他就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如此地在意柳庸安，如此地为柳庸安神魂颠倒，又知道忌惮，不随便说不该说的话。 他做得很成功。柳庸安去公司找他的时候，公司里的人直接把柳庸安往他办公室里带了，甚至有人直接问柳庸安他们之间的事情，闹得柳庸安一个大红脸，有些羞恼地不看他。 龙乾鼎把柳庸安的脑袋往怀里一摁遮住不让别人看以后，在柳庸安耳边调笑，说别生气了，以后让别人叫柳庸安老板，自己是老板娘，被柳庸安否决了。 一天龙乾鼎睁开眼睛，发现柳庸安不在怀里，心里下意识一颤，但又很快安心下来，他知道现在安安已经是自己的安安了，他已经在安安的身体里确认了那么多次，又做了那么多保证，安安没理由离开自己。 龙乾鼎觉得这是个找借口欺负柳庸安的好机会，而且到最后柳庸安反而还会安慰自己，便心情很好地起身，洗漱了一番，把自己拾掇精神了，干干净净地去找自己的安安，却看到了柳庸安在另一间卧室，也就是他们没同居睡到有大床房的卧室里时龙乾鼎自己睡的那一间，正在照着镜子。 柳庸安穿的是女装。 那一柜子衣服虽然越添越多，甚至多了第二个柜子，但柳庸安始终没有动过。龙乾鼎也不在意，照旧看到漂亮的衣服就往家里添，甚至暗搓搓地买了些不正经的混在里头。 柳庸安对着镜子，那神采飞扬的模样，让龙乾鼎想起了多年前还是柳咏安的柳庸安。那时的他收到裙子立刻去换，然后站在龙乾鼎面前又羞涩又大胆地问：“漂亮吗？” 龙乾鼎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哽，但他到底不是孩子，他只是往前走，抱住了柳庸安不让柳庸安动弹，并在柳庸安有可能说什么话前先堵住了柳咏安的嘴。 “我的安安真漂亮。”龙乾鼎用自己鼻尖蹭着柳庸安的鼻尖，“高兴的安安最漂亮。” 柳庸安终于开始再一次换起女装，对此龙乾鼎抱着超乎寻常的热心和耐心，不仅一口气又买了一大堆，甚至亲手开始帮柳庸安化妆，扎假发，整理衣服。一开始柳庸安还有些抗拒，于是龙乾鼎压了声音说：“我想亲手整理自己的东西。” 对龙乾鼎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都有了深刻认识的柳庸安脸红着低头任由龙乾鼎摆弄了。 ……甚至包括柳庸安以前并没有穿过的女士内衣裤。 把自己的安安收拾得漂亮让龙乾鼎的心情很好，脱下时心情更好。当然这话他是不会随便对柳庸安说的，至少在床下不能说。 飞扬的裙摆有种莫名的青春的味道，龙乾鼎看着柳庸安的侧脸，心最柔软的地方被风撩动，一如回到了少年时期。 时间本身并不绝对，它总需要一个参照物来规定，例如地球的公转自转，例如太阳的东升西落，例如潮汐的上升退却，例如四季的交叠更替。 又例如，柳庸安。 柳庸安眉毛飞扬唇角勾起脸颊微红的时候，时间变快；柳庸安冷下脸色一言不发撇开视线的时候，时间变慢；柳庸安肌肤的热度和触感传到脑里的时候，时间变快；柳庸安闭眼安静睡着响起均匀呼吸的时候，时间变慢。 龙乾鼎亲吻柳庸安的左手无名指，他一直觉得那里缺了什么东西，便忍着找到最合适的时机添上。 但他按捺不住了。 这种心情来得很突然，很激烈，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小软妹安安真人的那一天，又或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柳庸安的那一个晚上。 龙乾鼎停下脚步。 不明所以的柳庸安也停下来，转身看向突然停下的龙乾鼎。 “怎么了？” “抱歉。”龙乾鼎对着柳庸安这么说。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给前女友道个歉。” 龙乾鼎开了个玩笑后很快收敛起脸色，珍而重之地捧起柳庸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套上准备好的戒指，说：“结婚吧。” 理直气壮地好像是今天吃晚饭。 柳庸安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反射着阳光发亮。 四月的春风再度吹起，他又闻到了那股花香。 许多年前，脸庞还带着青涩的少年，眼睛里带了点执拗，认真而郑重地直直盯着自己的脸，说他喜欢自己，很喜欢，非常喜欢。那是一个雨后的清晨，玉兰花浓而不烈的清香萦绕在鼻梁间，让柳庸安目眩神迷。 柳庸安笑着按了按那枚戒指，理所当然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