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他直播撩我》作者：两颗方糖 文案 1 时小颐一个美食区up主，莫名被室友怂恿参加游戏区的绝地求生娱乐赛。 参加比赛也就算了，还在组队时遇见了前男友。 最后一次缩圈，G港房区2V4，他让她原地待命，自己架着M4绕后切入，没想到刚进对面一楼，她一颗手榴弹飞过来，把他和敌方四个人一起炸死了。 季壑冷冰冰：“干得漂亮。” 气氛冷得掉渣，她想放弃比赛。 2 B站top1游戏主播季壑，领队气场，淡漠疏离，人狠话不多。 后来，季壑的粉丝们突然发现他开始频繁收藏某美食区up主的视频。 还专门设立了一个收藏夹，起了一个无比暧昧的名字：某人威胁我不收藏明天没有饭吃。 再后来，时小颐直播抽奖时，被粉丝刷屏追问。 她默默把镜头转向身边举着小钢勺挖西瓜的季壑。 “成功拐进美食区XD。” #分手后，他成了她直播间贡献榜榜一# #我喜欢的两个up主居然在一起了，三分钟失恋两次求安慰# 【食用说明】 ①HE，1v1，双up主，纯糖直播间+校园日常 ②高冷人设逐渐被吃光光的男主×软萌马甲逐渐被撕开开的女主 ③一切人物、情节、设定纯属虚构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直播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壑，时小颐 ┃ 配角：白晨，米露，江雄羽 ┃ 第1章 新星计划（1）（修） 说实话，时小颐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遇见季壑。 九月初，暑热未散，烈日当空。 南方城市的街道两旁种植着高大的香樟，枝叶繁茂，连成一片绿意。 米露一手举着呼呼转的小风扇，另一只手拽住时小颐，风风火火地在马路上小跑，一刻不停。 “快快快！马上就迟到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是赶不上，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时小颐迈过一条条白色的斑马线。 她的面容白皙，双眸清澈，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自然可爱：“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参加比赛又不是赶飞机，不用提前四十分钟入场。” 米露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把小风扇举到时小颐面前，故意加大风力，想要让时小颐清醒一点。 “这次比赛，可是B站游戏区五年来举办的唯一一次绝地求生比赛，阵容豪华，规模庞大。 一百个新人up主和三百个知名主播随机组队。 你想想，比赛本身是目的吗？比赛输赢很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增加新人的曝光度，而你要做的……” “就是通过这场比赛，尽可能结识更多的人。”时小颐接过她的话，把对着自己疯狂吹的电动小风扇推开，无奈地说道。 “这话你已经重复三十九次了，我都能背下来了。” 米露锲而不舍：“不行，你根本没有理解这里面的精髓，我再多说一次，凑个整。” “我理解得很透彻，不就是，炒热度，抱大腿，人生巅峰你和我。”时小颐打断她。 “……你能用点好词吗？” 米露摇头叹息，孺子不可教，恨铁不成钢。 * B站负责娱乐比赛和节目录制的地方和总部相隔只有一条街，在这一侧可以清晰地对面总部大楼上八个天蓝色的字母。 大门口，两个穿着22娘和33娘套装的工作人员负责迎接，她们合力举着一个小电视样式的巨大抽签盒。 工作人员身后，蓝色的条幅铺平拉开，上面是白色的方块字—— 四人队吃鸡娱乐赛，现场抽签，随机分组。 “请问两位都是今天来参加比赛的吗？”其中一个小姐姐把头顶的假发正了正，即使是热到冒烟的天气，也丝毫没有影响她职业化的笑容。 “不不，只有她一个，我是来观赛的。”米露抢先回答道。 “参加比赛的up主，请把报名成功时发放的二维码在这里扫一下，然后抽签分组。如果是观赛，可以一会儿进一楼右转，在转角处的放映厅看直播。” “好，谢谢。” 时小颐捏着刚刚抽到的小纸条——E7。她的手心有微微的汗意，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突然窜上心头的一点紧张。 她和米露在一楼分开，米露对她举起小拳拳给她加油，转身进了放映厅，时小颐则是乘电梯上了四楼。 对于B站的游戏区主播，她认识的并不多。 时小颐在b站做视频、开直播三年多，原本是美食区的up主。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可谓天降横祸，她被迫重新开号，从头做起，分区也从美食区转到了游戏区。 这一次，完全是以新面孔参赛。 会和什么人分到一组？会有人认出自己吗？ 时小颐莫名产生了一丝好奇。 带着对于未知的迷茫和期待，她停在了E7房间的门前。 结果手指刚刚贴上门把手，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你一个丧尽良心，靠抄袭起家的废物，居然还有脸来参加比赛？” 趾高气扬，满是不屑。 时小颐指尖微微停顿，手从门边收了回来。 说话的人她认识，柳琴，她的大学同学。 时小颐没有转过头去，所以柳琴也没有瞧见她眼底泛起的一阵寒意。 柳琴双手交叠架在胸口，眉间挑起，眼妆很浓，手腕上各种手环叮当作响。 柳琴和时小颐是同届，却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烟酒不断。 走廊里路过的其他人被这边的情况吸引，都投来隐晦而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 “抄袭？说的是美食区那个吗？” “最近吃的瓜里，提到抄袭的只有那一个吧。” “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谁把瓜分我一口。” “据说，是百万粉丝的up主抄袭新人小透明的视频，从头抄到尾，除了声音不一样，其他全是抄的。” “我靠这么猛？那怎么会来参加游戏区的比赛？” “这还不简单，原来混不下去了，换张脸重新来呗。” 时小颐眉头一点点拧起，前一段时间的抄袭风波重新在她眼前呈现，仿佛过电影一般，历历在目。 她刚想要说什么，E7的门却恰好在这时从屋内被拉开了。 似乎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所影响，开门那人探出了一个脑袋，张望了一下。 当那人看见时小颐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大声叫名字，但惊讶的面容几乎难以掩饰。 “时小颐？”那人对了个口型。 “怎么是你？！” 屋内另外一个人顺着门缝看见时小颐的侧脸，也是惊呼出声，甚至跟着站起身来。 时小颐又看见了两个熟悉的面孔，白晨，江雄羽。 一时间碰见好几个认识的人，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心底升起了某种预感，下意识向屋内看去，然后视线骤然停住。 E7四人队伍中，剩下的一个人此时正坐在房间的最里面。 男人面容冷峻，五官协调好看，上身穿着纯黑色的衬衫，袖口微微翻起，露出半截手臂。 他的手指随意地搭在键盘上，沉默看着站在门口愣愣的时小颐，目光深邃冷冽，自上而下打量着三年未见的女孩。 他仿佛要将她看穿似的。 季壑，作为游戏区最有名的主播，他会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当然。 但是时小颐没想到足足四百人的活动，他们居然会碰面，还被好巧不巧分到了同一组。 她的手指缩进袖子里，微微颤抖。 局面僵持了有半分钟。 “请各位参赛人员尽快进入各自的比赛房间，我们的比赛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 广播里主持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场面，众人纷纷离开走廊，走进各自的房间。 柳琴踩着高跟鞋经过时小颐身边时，也看见了屋内的人，面色不愉地盯了时小颐一眼，发出一声冷哼，随后擦肩离开。 “进来。” 屋内，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穿透空气，刺激着时小颐的耳膜。 她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 “请各位参加本次娱乐赛的up主检查自己的耳麦、游戏启动、键鼠有无问题，如果有问题，请拨打……” 广播里再一次传来了主持人的相关说明。 时小颐听着那些规则和要求，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双腿并拢，脚跟贴紧，坐在季壑的斜对角。 坐下以后，电脑屏幕挡住了男人的脸，但即便如此，时小颐还是感受到了空气中巨大的压迫感。 坐在她身边的白晨和正对面的江雄羽都是季壑的研究生同班同学，也是他直播时候经常组队的搭档。 季壑风格严肃、少言少语，即使是直播的时候，话也不多。 反观白晨和江雄羽，则是两个名副其实的话痨，幽默风趣一唱一和，三人合作，配合默契。 他们如今已经都是三百万粉以上的up主，季壑的粉丝会相对更多一些，即将突破四百万。 “小颐，你怎么想起来参加这个？想转行游戏区？之前那个不做了吗？” 白晨转头看她，他们平时的学业和直播都很忙，所以对B站其他分区的事情没有过多关注，并不知道时小颐被指认抄袭的事。 “嗯，那边发生了点事，打算重新开始。”时小颐说道，手上点开了游戏界面，等待系统那边把她拉进比赛里。 “发生什么事了？严不严重？需不需要我们帮忙？”白晨简直一个问题少年，一个问题接着另一个。 说完以后他才发现似乎自己现在帮忙的立场有些尴尬，暗搓搓看了一眼身边一直面无表情的季壑。 季壑的电脑停在快捷键设置的界面上，鼠标轻点，时而在键盘上敲两下，显得漫不经心。 时小颐的余光默默飘向那个方向，看不见脸，只能看见季壑键盘上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指。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解决。”时小颐回应白晨的话。 江雄羽趁机转移了话题：“小妹，吃鸡玩多少小时了？” 江雄羽人如其名，肩背雄壮宽厚，孔武有力。 以前时小颐和季壑在一起的时候，常常看见江雄羽一个人扛着三大箱矿泉水上教学楼六楼，毫不费力，到了地方还能和他们打趣开玩笑。 “两千三百多了，不过我TPP模式玩得多一点，FPP模式不太行。” 时小颐听见白晨和江雄羽没有嫌隙的话语，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TPP是指第三人称视角，FPP则是第一人称视角，平时直播为了节目效果，避免有些观众会产生3D眩晕，常常采用第三人称的模式。 “不用担心，这次就是TPP，放轻松随便打，娱乐赛为的就是高兴和爽快。”江雄羽说着，碰了碰身边的季壑，说道。 “怎么样，一会儿落地就找个人多的地方去刚枪？” 季壑在直播中担任三人的指挥，白晨和江雄羽过于跳脱，如果不拉住他们俩，他们玩得起兴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所以季壑的日常就是给这俩人浇冷水。 “不刚，打野。”季壑递给江雄羽一个眼神，抬手将江雄羽老老实实按回座位里，拍了拍他的肩。 “不是我说，季哥你怎么就怂了呢？血性呢？气魄呢？一个娱乐赛连奖金都没有还不打的痛快一点？”江雄羽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口，说道。 “少废话。”季壑慢条斯理地把快捷键一个个设置好，关上了界面。 他看着屏幕上倒映出来的人影，深邃的眼瞳看不出情绪。 他得让她多活一会儿。 她的吃鸡技术是他手把手教的，落地刚枪必死无疑。 只有苟着吃鸡，才能展现出她本身的实力，才会有更多的曝光率，吸引更多的观众。 而且，他们的交集才会更多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初次见面，喜欢的小可爱记得点一下收藏~ 第2章 新星计划（2）（修） “瞧瞧，这臭脾气，小妹你以前一天天都是怎么忍受他的？我每天和他直播两个小时，都觉得自己受到了灵魂的摧残。” 江雄羽有意缓和二人之间的气氛，接应道。 时小颐的思绪停留在刚刚季壑简短的几个字上，有些恍惚，随口辩驳道：“他脾气还好吧。”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嘀咕了什么鬼话，耳根红了一小块，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 她小心地注意着季壑的方向，猜测着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刚才冒失的话而生气。 季壑没什么反应。 时小颐松了口气，随即也有一点失落。 是真的不在意了，所以她说什么都无所谓了吧。 “小妹你别帮他说话，他脾气好就没人脾气差了。”江雄羽耸肩道。 江雄羽的后半截话被耳麦中比赛倒计时的提示音盖过。 谈话的三个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屏幕上，黑色背景闪过pubg四个金色字母，之后是素质广场六十秒准备时间。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季壑一下一下若无其事地敲着键盘，内侧的嘴角轻微地抬了抬。 * 解说席上。 “小瑞，你最看好这次比赛中的哪支队伍？” 担任解说的木落落和小瑞一刻不停地谈论着。 由于是娱乐赛，所以时不时还会和直播间的观众有些小型的抽奖互动。 “这次比赛真的是高手云集，A、B、C三组里面不少是现任职业选手带队，实力都非常强悍值得期待，D组里更是藏着我们亚服第一的乔小魔仙。” 亚服第一，乔珏。 因为在日常直播中一找到机会就给游戏角色换衣服，所以收获了“乔小魔仙”的美名。 他的粉丝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达成成就，我在B站看人换衣服。 “至于E组，更是我们诸多粉丝朋友极其期待的一组。 各位粉丝一定有所了解，季神、花花、可乐鸡、小白都在这里。 你们支持哪一位up，请在弹幕里发出他们的名字让大家看到你们的热情！” 木落落把气氛调动到了一个高点，屏幕上满满刷过各位up主的名字，时不时还刷过一波“哔哩哔哩干杯” 三百个知名up主、一百个新人齐聚今晚的娱乐赛，这样的盛况并不多见。 因此无论是解说还是观众，都心潮澎湃，饱含期待。 直播屏幕上，伴随着一个海岛图俯瞰全景一闪而过，比赛正式开始，两个解说也停下了闲聊。 “好的，让我们来看一下第一场的航线，西北到东南，这条线还是比较正常的，中城少不了一场恶战了。” “我们看一下刷圈情况……” “诶，乔小魔仙被点了两枪，只剩下一半的血量，他的手上是没有枪的。” “季神带着他的队伍在打野，这是要带新人吃鸡的节奏吗？看起来队伍内部已经协调统一，配合相当默契了。” 关于比赛，解说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气氛比起刚刚更多了几分紧张刺激。 另一边比赛的房间里，选手们完全听不到解说说了什么，屏幕上的场景就是他们了解到的一切。 “白晨你他妈把枪放下，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小短腿跑得那么快，成心和我过不去吧！”江雄羽对麦叫唤着。 “诶嘿嘿，我先拿到就是我的，再说了，游戏里哪有谁快谁慢。” 白晨吐了吐舌头，继续道：“时小颐啊，捡东西舔包一定要抢，我们可不会照顾女孩子哦。” 时小颐失笑：“不用照顾。” “黄点房子二楼两个二级头过来拿一下。” 耳麦中一直沉默的男人打断了他们的话，报了一个位置，低沉悦耳的声音让时小颐心跳漏了半拍。 白晨一边叫喊着“季哥我来了”，一边抢在前面，拿了一个头盔。 时小颐拿了另一个，她过去的时候，季壑已经去别处搜东西了。 她转身是下意识对着窗口看了一眼，对面山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时小颐切换狙|击|枪，开镜查看，六倍镜下，两个奔跑着的人清晰可见。 她毫不犹豫，果断瞄准稍微靠前的位置，算好子弹下坠位置，鼠标轻点。 一发命中。 爆头击倒的消息出现在屏幕上，同时另一条消息一起弹了出来—— SXY54以98k击倒qiaojue JH799以m416击倒chengyunsama “哈哈哈，乔小魔仙倒了，小妹你挺厉害呀上来就干掉了全服第一，这事我能吹一年。” “时小颐你怎么闷声不吭搜了一会儿就有98k了，我手上还只有一把喷子一个红点，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抬手继续把对面击倒的二人补掉。 时小颐看着弹出的消息，心口一阵酸涩。 * 三年前。 午后，春意暖暖。 “时小颐，已经三个小时了，你还是一枪未中。”季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能怪我吗？这狙也太难打了吧，对面人还那么小一个，我连头在哪都看不清。”时小颐开镜仔细看着对面，一点点找人。 刚一找到，对面的人已经离开了视线范围。 “先确定人在什么位置再开镜确认。” “我怎么知道人在哪？” 季壑耐心很好，伸出手指点在图上几个位置，道：“这些地方容易藏人，多注意点，从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先看我指的地方。” “噢。”时小颐闷声应了一句。 开镜顺着其中一个位置看过去，果真有一个人蹲在树后，探出半个脑袋。 “开枪。” 时小颐感觉耳边带着温热气息的指令穿进脑海，心底湿漉漉的。 开枪射击，却打偏了。 时小颐苦着脸面对旁边的季壑。 “看见了还是打不准啊，这个是不是需要练很久？” 季壑发出一声极短的轻笑，看着时小颐的眼睛，一只手撑在时小颐身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在时小颐惊讶的目光之下，倾身吻上了她的嘴角，一触即放。 “你突然干什么？”时小颐红着脸把他推开。 季壑拉了拉深蓝色衬衫的衣领，重新坐回去，慢悠悠地说道：“的确需要练习，所以以后你每空一枪，我亲你一下。” 时小颐气急：“你还要不要脸啊。” 季壑嘴角轻抬：“要脸怎么追人，嗯？” * “季哥季哥季哥，你那边120树后有人，斜坡下面也有一队，我记得刚才击倒提示，应该是花花那队，这会儿扶起来了，你注意点。” 白晨急呼呼操心着季壑这边的情况，却没有注意自己身后远点的山上有人已经瞄准了他。 一枪，很准。 白晨被击倒。 “卧槽职业选手，我们被A组的人盯上了。”白晨看着弹出的ID，惊呼。 职业选手在策略和准确度方面都比他们这些纯粹的主播强很多。 主播更多的还是要追求娱乐性，但职业选手追求的是赢得比赛。 时小颐的角色在白晨旁边，身形被一块石头挡住，暂时没有被发现。 她想上前去救白晨，丢了一颗烟|雾|弹，结果刚过去蹲下身子，就被一通扫射。 白晨被补掉，时小颐也倒了。 季壑把自己身后的人清理掉，转头看向山上那边。 “爬回石头那边，我架枪，江雄羽过去救一下。”季壑清冷的指令传来，不带感情。 他手指搭在鼠标上，探头侧身，开镜射击，动作行云流水，几乎和对面山上的职业选手那队同时开枪。 不过，季壑更准一点。 他完好无损，对面被击倒。 “可以啊季哥，打过一年职业就是不一样，和职业选手对枪也能占上风。”江雄羽此时正好把时小颐救起来，说道。 时小颐心底一惊：他打过一年职业？是休学的那一年吗？ 季壑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没理会江雄羽的扯皮。 “起来不要打药直接上车，毒来了顶不住。”季壑沉声说道。 趁着对面组救人的时间，季壑几个人驾车进圈，刚来到圈外不远处，叮叮当当的子弹声在四周响起，打在车子上。 季壑停车很稳，三个人下车的瞬间，车直接被扫炸，他们在火光后面的背坡趴下，时小颐打了一个急救包喝了一瓶饮料补血。 正当他们以为可以安稳地查看一下周围情况继续进圈的时候，一颗手榴弹直接飞过来拍在了江雄羽的脸上，江雄羽被炸倒，季壑和时小颐掉了一半血。 “救不了，直接走。他们盯着这边呢。”江雄羽果断道，大义凛然。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老子舍身取义真他妈帅。” “江雄羽那个戏精就喜欢这样的场面，时小颐你不用理他，我们都习惯了。”白晨一边观战一边吐槽。 江雄羽反驳：“怎么着我乐意。” 最终，江雄羽死在毒圈，时小颐和季壑一前一后蹲在圈内两棵树后。 “G港房区圈，这也太难了吧，等你俩过去，就会被那些占房区的包租婆扫到渣都不剩。” 看见缩圈，白晨摇头叹息，一副天要亡我的样子。 “还有三队，让他们先打。”季壑打开一个房子的后门悄声进去，时小颐跟在后面，举着枪，警惕戒备。 G港安宁祥和的景色之下，时不时传出几声清脆的枪响。 另一边在打架。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场上已经只剩下六个人。 第3章 新星计划（3）（修） 圈继续缩小，很不幸，决赛圈没有在季壑他们这边，而是在对面。 “看这圈，今天点真背啊，不过拿个第二也算幸不辱命了，对面恐怕剩个满编队，怪我，死得太早了。”白晨叹道。 江雄羽嘿嘿笑道：“既然你主动背锅，那就怪你咯，晚上请吃饭。” “靠，你还真不客气。”白晨瞪他一眼。 季壑从窗户向对面看了几眼，对面的人在房子里，没有探头，所以不知道具体在哪一层，他目光微沉，把狙换成M4，说道：“你在这别动，我从后面切过去。” 说完也没管时小颐有何反应，直接背墙下楼，留给她一个背影。 时小颐愣了愣，抿着嘴角，继续盯着对面房子的人。 对面的人刚刚打完药，也探出头来，时小颐想要举枪，却又想起季壑让她别动，乖乖把枪收好，蹲在墙角张望。 一楼一个，二楼三个。 时小颐一动不动看了一会儿，脑中一个念头闪过，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握着手榴弹。 她当机立断，两颗手榴弹瞄准对面，一颗丢在一楼，剩下的丢在二楼。 季壑不知道她这边的动作，时小颐神情专注，也忘记了提醒季壑。 江雄羽和白晨观战季壑的视角。 只见季壑来到房子一楼打算强行突破，结果刚一开门，火光闪过，剧烈的颤动轰然发生。 手榴弹的效果制作的很好，几乎能隔着屏幕感受到迎面扑来的气浪。 季壑眼神微动，键盘上操作的手指停了下来，看见了屏幕上四个鲜明的红色字迹—— 队友误伤。 季壑：“……” 没过两秒，界面弹出了他们队伍第一名吃鸡的界面。 “卧槽！” “卧槽流批！” 两声震惊的咆哮同时响起，一句是白晨说的，另一句是江雄羽说的。 时小颐也愣在了原地，她的确是想要把对面直接全部炸死在房子里的，但没想到一楼的手榴弹先爆炸，还顺带炸死了季壑。 她手心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那个……”她斟酌着措辞，这个时候是应该先道个歉还是直接跑路？ “干得漂亮。” 季壑没有通过耳麦，而是直接开口，毫无波澜地说道。 时小颐后背一凉，手指抖了抖，觉得空气中带着一股威胁的压迫。 “小妹你太厉害了哈哈哈，你真是干了我们肖想多年却一直没有办法实现的事啊。 你把乔小魔仙击倒最多吹一年，但是你把季哥和对面那一队人一起炸死这事，绝对能吹一辈子，不行了让我先笑一会。” 回过神来的江雄羽捂着肚子笑趴在桌子上。 时小颐心跳得厉害，恨不得立刻塞上江雄羽不嫌事大的嘴。 “我……我先出去待一会，下场比赛前回来。”时小颐站起身来，拧开门把手跑了出去。 “记得提前五分钟啊。”白晨在屋内一边说道，一边发泄着自己遏制不住的笑声。 “知道。”时小颐闷闷道。 时小颐跑掉以后，季壑微微抬起头。 他看了一眼尚且没来得及关好的门，眼神中罕见地带了一丝笑意。 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 闷头冲进洗手间，时小颐把头埋下去，用凉水冲了冲自己发烫的脸。 太丢人了。 时小颐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些涌上心头的情绪全部压下去。 重新抬起头时，忽然从镜子里看到了柳琴刚刚进来的身影。 时小颐停住动作，皱了皱眉。 进来的人看见时小颐显然也惊讶了一瞬，随即收敛了神情，站定步子说道：“呵，真是阴魂不散。” “让开。”时小颐冷着神色看向面前挡路的人。 柳琴非但没有让开身子，反而挡得更严实了：“我看见你们上一局赢了？恭喜啊。” 柳琴嘴上恭维夸赞，表情却仿佛是在嘲讽。 “你想说什么？”时小颐淡淡道。 “我说什么？”柳琴冷哼，“时小颐，你一个半路转行游戏区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如果不是你们组里有季壑，你会赢？” 这话听在时小颐耳中，完全就是没事找茬。 她突然回忆起上一局吃鸡时候的击杀提示，最后她炸死的那一队，似乎就是柳琴的队伍。 时小颐移开视线，她不想在这里浪费口舌。 柳琴没有理会，继续自顾自说道：“时小颐，你能要点脸吗？也不想想季壑是你这样的人能招惹的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时小颐已经一脸寒意，她压着一口气，抬手按在柳琴的肩膀上，用力一掰，强迫她侧身扶在一边的洗手台上。 柳琴目光怨恨。 “我和季壑之间怎么样，最没有资格说话的就是你。” 时小颐话语冷淡，带着一点轻微的不耐。 柳琴想要还手，却不想时小颐手上力度很大。 时小颐在业余时间练过一段时间的散打和跆拳道，力量上自然比柳琴强了太多。 她小小的身体里，带着一股强韧的力量。 说完，她没有理会柳琴那些骂声，转头大步走出了洗手间。 柳琴撑着洗手台站起身，她盯着时小颐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神色带着怨恨。 直播间被祝贺E7小队吃鸡的弹幕刷屏，伴随着无数“233”刷过，观众们纷纷猜测季壑组的那个新人队友究竟何方神圣。 时小颐引人注意的点不光是她把季壑炸死的惊人一幕，还有她之前的三次精准狙击爆头。 “你们看新人的ID，不觉得和季神有某种微妙的联系吗？” “巧合吧，要你这么说，我的ID也一样和季神有联系。” “不过新人打得确实惊艳哦，有没有以前的直播录屏？我去瞧瞧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 “我是SXY54的第一个关注，今晚SXY被我承包了。” “休想。” 关于时小颐的弹幕层出不穷，当然，更多的是想要采访季壑对于被炸一幕作何感想的。 时小颐回到了房间。 “小妹，我们一会儿比完赛打算出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白晨请客。”江雄羽抬头道。 时小颐干笑着拒绝，她现在想立刻马上离开有季壑的地方，多一秒都不要停留。 “不了不了，你们吃吧，我一会儿回学校还有个团体活动。” 江雄羽听闻也没有继续邀请，道：“哦这样啊，你直接回学校的话，去前面一点的位置可以搭上地铁，天挺晚了，女孩子一个人注意安全啊。” 江雄羽是很热心的人，平时也经常帮时小颐的忙，季壑和时小颐分手以后，江雄羽也没有刻意冷淡。 “嗯，没问题。”时小颐点头，刚要坐下的时候，听见了里侧坐着的季壑突然说了一句话。 “我送你回去。”季壑的声音依旧清冷。 时小颐的身子僵了一下。 下一秒，推脱的话就要说出来。 季壑没给她这个机会，继续道：“我也回学校，顺路。” “季哥，你不是……”江雄羽刚想问他们不是商量好一起吃饭，怎么就回学校了，就看到了白晨对他龇牙咧嘴使眼色，瞬间闭了嘴。 白晨特别配合地说道：“那我和老江一会去吃饭了啊，季哥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嗯。” 时小颐：“？” * 第二局比赛很快开始。 穿越地图下半区的航线，资源丰富的地方就是机场，战况激烈，逼着所有人落地刚枪。 季壑和时小颐进了同一个房子，季壑走在前面，第一个房间窗口处捡到了98k，刚想要去找倍镜的时候，他的余光扫到对面高架上四个人影。 还有一个卡降落伞卡在上面的。 弱小，无助，可怜。 仿佛被吊着的晴天娃娃。 季壑抬手瞄准，时小颐看了他一眼，把角落里的饮料和平底锅捡起来。 季壑连续打了七八枪，对面倒了三个人，机瞄有这个准确率已经可以说是非常惊人了。 他看着对面剩下的一个人藏在了架子后面，没有再理会，转身准备去下一个房间。 回头的时候，就看见时小颐开了一听饮料，在角落里悠闲地喝着。 其实并不是“悠闲”，时小颐刚刚落地掉了血，此时正在补血。 她忽然看到季壑回身盯着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喝完饮料以后，下意识像平时夸赞队友那样点了一个鼓掌的表情。 季壑：“……” 季壑挑眉，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经过的时候，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里是厕所，要喝出去喝。” 时小颐一愣，才发现他们捡装备的这个房间真的是厕所，头上瞬间垂下三条黑线。 “季哥你说什么？你在厕所里喝什么？”江雄羽没太听清，一边用喷子把房间里一个阴着的人喷掉，一边问。 时小颐脸更黑了。 时小颐全程绷着脸，但是这一局他们打得异常顺利。 最后一轮缩圈，他们队四个人全在场上，对面剩下的一个是职业选手的残队，一个是乔小魔仙的满编队，总共三支队伍。 职业选手那队被乔小魔仙硬生生堵在决赛圈外吃毒而死。 乔小魔仙和季壑对枪不相上下，最后时小颐从侧面伏地过去，把乔小魔仙爆头点掉。 “什么时候过来的！？”D4组房间内的乔珏看着屏幕变成黑白，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垮，一拍大腿道：“我光顾着他们队那三个难对付的了，居然忘了还有一个新人。” 乔珏仔细注意了一下那个把自己打死的新人ID，连续两局被同一个人打死，他对这个新人非常感兴趣。 “SXY54……嘿搜到了，B站ID和游戏内部ID是同一个啊。”乔珏扫了眼时小颐没有任何投稿、空白一片的个人主页，随手点了关注。 连续两局吃鸡，还有一次是满编队吃鸡，季壑、江雄羽和白晨的粉丝几乎快把直播间刷爆了。 粉丝们齐呼：“万人血书球球季神单人视角。” 之间还混杂着几条弹幕：“我想看那个新人视角！！让我康康季神是怎么被炸掉的233。” 第一大组两轮比赛全部结束。 E7组两次吃鸡成为本晚的焦点话题，而时小颐，也成为了大家猜测和讨论的对象。 第4章 新星计划（4）（修） 夜色撩人，新月高悬。 城市街道两侧的灯光闪烁着，连成长长的一条线，看不到尽头。 季壑拿着车钥匙走在前面，时小颐垂着脑袋跟在后面，从比赛房间出来以后，她就暗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压下那些汹涌的心情。 遇见季壑是意外，一起回学校是意外的二次方。 “我其实可以自己回去的。”时小颐坐在副驾驶上，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尴尬的气氛。 车里弥漫着熟悉的熏香味道，清淡好闻。 季壑刚刚买车的时候，时小颐送过他一份熏香作为礼物，同样的牌子，同样的味道，现在重新闻到，时小颐感到思绪万千。 “你男朋友怎么没来接你？”季壑插好钥匙，车内亮了起来，他却没有立刻把车子开起来，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时小颐被问得一愣，随即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头皮一阵发麻。 当初分手的时候，季壑曾经问过她。 “理由？” “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当时，时小颐是这么编的。 在季壑看来，时小颐后来是和她所谓的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吧。 时小颐低垂着眸子，心口噎了一下，下意识把谎言继续编下去。 “他……比较忙。” 季壑手搭在方向盘上，唇齿间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短促笑音，仿佛带着某种嘲讽的意味。 不知道是嘲讽时小颐，还是嘲讽她那个莫须有的男朋友。 时小颐缩了缩肩膀，贴在椅背上，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安全带。”季壑冷淡道，目视前方。 时小颐不想在挑起任何矛盾，依言拉下安全带系好。 车子向前驶去，把周围绚烂的灯光夜景和总部大楼上蓝色的字标留在了他们身后。 季壑把时小颐送到校门口，下车的时候，他突然摇下车窗问了一句。 “手机号换了吗？” 时小颐挺住脚步，回头看去，却发现季壑并没有看她，而是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校门上的大字。 “没有。”时小颐鞋尖轻轻碰了碰，暴露了她内心的小情绪。 “如果想重新直播，就换一下吧，不然容易被以前的粉丝扒出来。” 简单的回应以后，季壑重新把车窗摇上，经过时小颐身前，缓缓开进了校门。 时小颐先是恍然，然后看着他车子后面红色的灯光出神。 原来他知道自己在美食区发生的事？他会怎么想？ 时小颐抿了抿嘴，不敢深究。 没有团体活动，也没有所谓的男朋友，时小颐和季壑在校门口道别以后，就直接回了宿舍。 双人寝室内一片寂静，米露还没有回来，看完时小颐的比赛以后，她和学生会的同学有一场轰趴，可能会玩到凌晨。 时小颐独自一人来到桌子边坐下，拉开抽屉，从抽屉的角落里翻出了一张多余的电话卡。 那是时小颐给宿舍装宽带时附送的，一直没有用过。她把卡装进手机中剩余的另一个卡孔里面。 看着屏幕上弹出第二张卡已经装好的提示，时小颐鬼使神差地用这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接收人中填入了那一串已经三年没有输入过、却仍然无比熟悉的数字。 ——号码已经换好了。 发出去以后，时小颐长长舒了一口气，把手机翻过来扣在了桌子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手机振动声就响起了。 时小颐划开锁屏，上面两条信息接连发来—— 嗯。 早点休息。 时小颐的心情纷乱的和她抓乱的头发一模一样。 * 季壑发完短信，把手机扔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头枕在椅背上，看着停车位前方漆黑一片的墙壁，眼神明灭不定。 片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老江，下周四的直播我请个假，去开学季的晚会做嘉宾。” 江雄羽正在胡吃海喝，一边手里拿着盘子和筷子向火锅里下羊肉，一边夹着手机和季壑说话。 “你之前不是说已经拒绝了吗？” 季壑作为优秀学生干部代表，经常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低年级或者本科生各种各样的活动，但是时间有限，他以前都是能推则推，这次怎么突然要去？ 江雄羽把空盘子放在一边的架子上，一脸奇怪。 “确认她没有男朋友，我改主意了。” 江雄羽一口丸子噎在嗓子里。 第5章 节目单（1） T大的社团活动种类齐全，丰富多彩，每当到了九月份的时候，和迎新纳新的活动一起办起来，大大小小的摊位可以在学校内排满一条街。 白天的时候，几个小有名气的社团都会撑起小棚子，发一些宣传单和小礼物。 而到了九月中旬，高年级的同学会联合新进入社团的新生一起办个开学季的晚会，这是一年一度的习惯。 这一次的晚会定在周四，为了协调各社团的节目，从周一开始彩排筛选。 时小颐是社联中负责这回筛选的人，除了时小颐之外，还有另一个人，是柳琴。 冤家路窄，大抵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时小颐坐在舞台下面第一排的座位上，手里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节目单。 “这回一共初选了二十三个节目，大多节目的创意都不错，最终晚会那边要十二个，姐你仔细选选。”时小川抖了抖手上一份相同的节目单，对着身边的时小颐说道。 时小川是时小颐的亲弟弟，性格开朗，属于和什么人都能混的很亲近的那种，和时小颐更是无话不谈。 他是今年的新生，进学校不过一周，已经在各种活动里面崭露头角。 “你不打算参加什么节目吗？”时小颐看了一圈节目单上的姓名，没有找到时小川的名字。 “我参加，不是让姐你这个评节目的人难做吗？”时小川自己拿着一杯可乐，额外递给时小颐一杯后，靠在椅背上，看着逐渐暗下来的舞台灯光，若无其事地说道。 时小川从小到大被塞在各种特长班里长大，表演节目从不缺席，是家里的宴会小王子。 这次居然主动退了下来，让时小颐有些意外。 “哪有那么多说法。”时小颐笑了笑。 评节目这种事确实挺残酷的，但是一轮表演下来，谁能选上谁选不上凭实力说话，大家心里其实都有数，时小颐也只是负责把结果公布出来而已。 “你可别轻易这么说，刚刚我来的时候撞见柳阿姨，还被阴阳怪气了好几句。”时小川抱怨道。 柳阿姨，柳琴，自从她和时小川见过一次以后，时小川就给她起了这么个称呼。 “不过听别人说，这次节目单里，柳阿姨已经有内定的选择了。”时小川继续他的八卦言论。 “内定？”时小颐挑眉。 这种拉关系的行为是各个社团都极度抵触的，大家明面上碍着面子可能不说什么，但是私下里总会议论纷纷，柳琴偏要往风口上站，不知道该说是勇气还是愚蠢。 时小颐摇了摇头，要是节目好倒没法说什么，要是节目质量不怎么样，那免不了一场风波。 “她要内定哪个？”时小颐打量着那一排节目，把可乐塞进左边的凹槽里。 “据说是这个诗歌朗诵。”时小川指了指中间位置的一个节目。 “先看看节目再说吧。”时小颐皱了皱眉，看着帷幕拉开，第一个节目是交响乐团的合奏。 “姐，我就不在这里看了，提前看了彩排，真到晚会的时候就没有新鲜感了，而且那边一兄弟找我一起打工，我先撤了啊。”时小川视线停留在手机的微信消息上。 时小颐和他道别。 时家父母是真的奉行着“成年以后经济独立”的培养手段，自从时小颐和时小川年满十八岁以后，就没有收到过生活费，全凭自己自力更生。 时小川从刚入学开始就打过各种零工，包括学校的勤学助学项目和一些校外的小时工。 满足生活来源，大概算得上是时小颐一直坚持做直播做视频的初衷。 时小颐平时和父母几乎没有什么联系，过年时候的家庭聚会他们会回来，其他时候，他们大多时间都在国外，至于是旅游还是工作，时小颐也并不清楚。 神龙不见摆尾，大概活得潇洒。 时小川弓着腰从第一排前面经过，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打算起身，就撞上了一个穿着深色衬衫的男人，灯光很暗，看不清具体是什么颜色。 男人手中喝了一半的饮料杯晃了晃，他撤了一步稳住，没让饮料洒出来。 微信消息不断发来，时小川着急赶时间，抬头匆匆扫了一眼，漆黑的环境下，时小川下意识认为这个高他半头的男人是什么节目的指导老师，打了个招呼：“老师好，不好意思啊。” 然后侧身和男人擦肩而过。 季壑：“……”他看起来很像老师吗？ 季壑的衬衫领口微微翻开，衣服整洁得体，没有被刚刚的相撞而影响。 他的目光从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停留在第一排窝在椅子里的小小身影上，时小颐的神情专注而认真，时不时在手上的本子里写上几笔，记录评分。 季壑从座位后方绕到时小颐右侧的位置坐下，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到他，连时小颐也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坐了个人。 季壑把饮料放下，他不喜欢过甜的东西，饮料是无糖青柠水。 这还是刚刚他来的时候，碰上江雄羽点饮料于是随手拿的。 * 演出的节目筛选已经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时小颐把上一组的评分记录妥当，揉了揉眼睛，漆黑的环境下写字实在劳神费力。 目光扫到下一个节目的时候，她的手指轻轻一顿。 是之前时小川提到的那个“诗歌朗诵”。 时小颐心态平和，没有因为柳琴的原因对节目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而且，作为节目筛选的一员，柳琴甚至到此时都没有出现在彩排现场。 不来了倒是清净。 诗歌朗诵的节目进行得并不顺利，负责主要位置的女生朗诵时出现了卡顿和衔接不上的情况，而次要位置的几个人情绪平淡没有起伏。 作为第一次表演，这样的节目只能算是中等偏下，够不到入选资格。 时小颐合计的分数最终也没有超过入选的及格线。 她想着免不了和柳琴起冲突，心底有些轻微的烦闷，下意识拿起饮料杯，咬了几下吸管，企图把那些心情排除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却发现似乎哪里不对。 她记得时小川带给她的饮料不是可乐吗？这个味道怎么像柠檬水？ 时小颐下意识向旁边看去，微弱的灯光下，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 时小颐手一抖，饮料差点掉在地上，季壑抬出一只手替她扶住。 她手中此时握着右侧凹槽里顺手拿出来的饮料杯，而属于自己的那杯可乐正安然蹲在左侧的位置，似乎在对她投来哀怨的神色。 时小颐：“……” 她盯着已经被自己咬成扁平状的吸管，青柠水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却仿佛燎原火势，一抹绯红直直窜上她的耳廓。 她想要找个墙缝钻进去。 “我一会儿赔给你一杯新的。”时小颐强行振作。 “想喝就喝。”季壑低沉的声音在右侧响起。 这是想不想喝的问题吗？ 时小颐把饮料杯原封不动地塞回去，仿佛塞回了一颗烫手山芋，她定了定神，问道：“你怎么会来这边？” “特邀嘉宾。” 时小颐顿时有一种领导视察员工的既视感。 她手里攥着笔，突然觉得现在她和季壑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当初分手，并非是她移情别恋或者两人之间没有感情，而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 尽管那些原因现在想起来幼稚可笑，但对于三年前刚刚步入大学校园的她来说，仿佛横亘在她面前的巨石，挡住了她满腔欢喜迈向季壑的步伐。 那时的她，摸不透人情，也看不清人心。 她三年间不是没有想过回头，但是经历了这么久，她需要面对的的是一个未知的、她不了解的季壑。 而且，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头脑发热就能付出感情的时小颐了。 这样别扭的性格，有时候令时小颐自己都感到头疼。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评分上。 * 树荫渐浓，枝叶茂密。 “季壑，你毕业想要什么毕业礼物啊？”时小颐微微仰着头，她刚入学的时候没有打遮阳伞的习惯，下午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我想要你。” 季壑单手撑住自行车，对于这样的问题，时小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一次，季壑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回答，不厌其烦。 时小颐一脸无奈：“回回都是一个答案，世界上就算有一万个时小颐也不够送给你的呀。” 季壑的手指从她的头发中穿过，时小颐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瞳孔。 “一个就好。” “你多送几次。”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伴随着下午五点钟的微风，一丝一毫地窜进时小颐的耳朵里，她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抓挠了一下，再一下。 时小颐总在想，等到他们毕业了，就真的可以像个大人一样在一起了。 手心贴着手心，肩膀靠着肩膀。 去拥抱属于他们的生活。 可最终她没有等来季壑的毕业典礼，大四刚刚开始，他就休学了。 而他们，终究还是输给了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喝饮料的老江：我就算人不在场，也是一个合格的助攻XD。 小可爱们求收藏~~ 第6章 节目单（2） 柳琴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所有节目播放完毕，舞台上绚烂的灯光逐渐暗下去，观众席这边的灯亮了起来。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时小颐把最后一个节目的分数评完，抬头，正好对上柳琴不屑一顾的笑容。 然而，当她看见时小颐身边的季壑时，笑容瞬间一动不动凝固在了脸上。 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柳琴抬手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评分的节目单，丢在了时小颐旁边的空位上。 根据以往的规则，评审组两个人的评分取平均值，最后按照排名前后定下来表演的最终节目单。 时小颐看着柳琴那张飘飘欲坠的单子，轻微皱了下眉。 节目单上，各项小分细则全都没有，直接标了总分。 她除了给那个“诗歌朗诵”的节目打了满分，其余都是零分。仿佛就是要当着时小颐的面告诉她，内定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彩排看都没看，直接盲选打分，柳琴真的是社联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时小颐莫名笑了，站起身，把两张节目单都拿在手里。 “你什么意思？”时小颐冷声道。 她的性格中藏着的韧劲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是触及到根本问题的时候，就会不自觉表露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之前米露听说有人指认时小颐视频抄袭的时候，二话没说，先痛斥了对面那人是闲着没事故意找茬，而不是怀疑时小颐。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哦。”柳琴话语中戾气很重，但是由于季壑在场，她没有平日里那般直接和时小颐撕破脸。 “我看到的？”时小颐抖了抖柳琴递上来的单子，仿佛确认似的问了一句。 柳琴微微仰头，想看看时小颐能有什么反应。 按照她所想的，时小颐从前一直对她能避则避，不加理会。肯定这次也不会当着季壑的面给她脸色。 然而，时小颐却仿佛一反常态般地把柳琴交上来的那张节目单捏在两手之间，撕了个粉碎，白色的碎片被扔在了柳琴脚下，撒了一地。 “你……”柳琴退了一步，抬头震惊地看着时小颐，胸口微微起伏。 此时，参与彩排的很多社团幕后人员也都朝这边看来，时小颐和柳琴起冲突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自从时小颐三年前和季壑在一起，这事隔三差五上演一次，就没断过。 但往往时小颐都表现得十分淡漠，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回。 众人的目光停留在时小颐身边的季壑身上，猜测着会不会和季壑有关系。 季壑来这里的次数很少，之前时小颐和季壑没有分手的时候，季壑有时候会来给时小颐送午饭，但二人分手以后，季壑几乎没有再来过。 “他们俩是不是复合了啊？”一个同学压着头对身边的人小声说道。 “不会吧，当初闹成那个样子，现在还能在一起？” “那可说不准，我看他们二人的事，旁人插不了手，或许这几年解决得好，就又……” “真的假的？” “你们在说什么呀，能不能给我这个萌新科普一下？”几个新生凑过来听八卦。 “当年……”声音逐渐低下去。 时小颐感受到众人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手指攥紧自己那张节目单，知道现在这事情必须有个交代。 “你没有参与彩排，评分无效，我会向社联如实汇报，今天彩排全程录像，之后社联会有人结合录像重新评定。”时小颐话语清冷，公平公正，丝毫没有退让。 柳琴瞪着她，咬着嘴唇，她口红的颜色很重，看起来有些病态。 “我会联系社联。”一直没有说话的季壑此时开了口，立场明确，支持公正。季壑是特邀，相比于时小颐和柳琴，更有话语权一些。 就这么互相对着僵持了一会儿，柳琴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季壑面前，带了一丝近乎傲慢的微笑。 “季壑，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孙洁导师让我给你带话说，这周末想要约你吃一顿饭，她请客。” 突然听见孙洁的名字，时小颐感觉自己的后背绷紧了些。 季壑面无表情：“没空。” 柳琴看他的样子，挑眉轻声道：“我只是个带话的，至于去不去，你好自为之，你应该知道不去会有什么后果，之前本科能拖着你不让你毕业，研究生也一样可以。” 其他人没有听见柳琴说什么，但是时小颐听得一清二楚，她强作镇定，才没有失态。 柳琴自从得知季壑专情于时小颐以后，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同时针对两个人。 而孙洁，可以说是柳琴一直以来可以胡作非为的靠山。 季壑面色冰冷，没有任何反应。 时小颐此时背对着季壑，默默抿紧了双唇。 柳琴见两人都不说话，自讨没趣，她知道自己该讲的都已经讲完了，于是也不管节目单的事情了，扭头就走。 “柳姐，我们这边……”之前拜托柳琴“内定”的那几个新生急匆匆过来拉住了柳琴的袖子，之前柳琴答应得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看上去像是放手不管了？ “滚。” 柳琴眉梢落下，把手一甩，挣脱掉新生的手指，丝毫没有停留。 新生目光中带了一点无措和埋怨。 * 参加彩排的人逐渐散场，时小颐重新坐回第一排，目光直视着舞台出神。 孙洁是季壑的大学导师，季壑休学之前的那段时间，正是孙洁找时小颐找得最频繁的时候。 “小颐啊，你看看，季壑未来是会出国深造的，以后可能就不会回国了，老师觉得你们之间不合适。”孙洁这话说得委婉。 时小颐当时刚刚入学不久，对导师的话还没什么分辨能力，下意识认为导师都是为了学生好的。 也以为，孙洁只是为了季壑的前途考虑。 可是询问之后，季壑说他不出国。 “那孙老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季壑没有解释。 时小颐猜到觉得季壑是瞒了她什么的，她有点慌。 孙洁的话没有让她感到慌乱，但是季壑的态度令她不安。 第二次孙洁找到她的时候，说得直白了些，或许是察觉到时小颐不吃软话，干脆来硬的。 “时小颐，你如果不同意和季壑同学分手，我会以学业完成不正当、毕业设计不完整的理由，中止季壑的毕业流程。”孙洁四十有余，说起话来威慑力很足，初出茅庐的时小颐节节败退。 那个时候，本科生导师的权力还很大，说得夸张一点——亲如父母，情同手足。 季壑毕业近在眼前，时小颐完全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她不敢耽误。 她曾经隐晦地问过季壑，季壑听得明白，但没有办法立刻承诺给她一个两全的答案。 他说：“再等一等，我会解决好。” 看着别的同学欢天喜地地在草坪上拍毕业照，时小颐没办法做到“再等一等”。 季壑的四年，不能毁在她身上。 很久之后，她听说柳琴喜欢季壑，一直希望和季壑一起出国。 又是另一个很久之后，她听说，孙洁和柳琴有亲戚关系，好像是柳琴的姨。 不过，听说这些，都是她和季壑分手之后的事情了。 * “对不起。”时小颐低头道。 她听说，季壑这次重新返校读研之后，导师依然是孙洁。此次她和柳琴撕破脸，免不了季壑到了那边还要周折一番。 “你没有错，不用道歉。”季壑话语淡淡。 “孙洁……她自始至终都是那一套说辞，你不低头，她还会拿毕业的事情来说话。”时小颐发愁地揉了揉太阳穴。 季壑却没有再像三年前那样回避，反而语气中带了某种安抚的意味。 “我回来，不是为了毕业。” 时小颐怔了怔，抬头看他。 “那为什么要继续上学？凭借直播那边的收入，你也完全可以……” 时小颐不解。 季壑的神色带着一点深沉，他定定看着时小颐的眼睛，直到时小颐坚持不住想要避开视线的时候，才说道：“无论何时，我留恋的都不是这个学校。” 这话说得明确而清晰，几乎把过往和现在一起剖开，摆在时小颐面前。 时小颐心跳很快，指尖发凉，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她能感受到季壑一错不错注视她的目光。 时小颐深吸了一口气，匆匆说道：“我先回去了。” 这次是真的落荒而逃。 季壑看着她的背影从礼堂厚重的大门钻出去，消失在重新关闭的门缝里。 大学本科四年，他只学会了一件事—— 如果没有真正握在手里的能力，就只能看着喜欢的人淡出视线，他抗不过导师，也抗不过制度。 他选择了退出。 从零开始，他放弃了以前那些足够优秀、却无法带给他丝毫慰藉的成绩，放弃了四年争朝夕的努力，最终在直播界重新开始。 季壑有了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全新的一切，却还是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曾带给他无数黑暗回忆和压迫的地方。 因为这里，停留着那一个人——她是他存放在心底的糖果。 他要轰轰烈烈，也要长长久久。 季壑把时小颐没有喝完的青柠水拿在手里，一口喝光，吸管和杯子直接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将空纸杯丢进垃圾桶，关掉礼堂的灯，走了出去。 “再追一遍吧。” 他想着时小颐逃避的样子，看向天边的一点斜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季神每日一撩成就达成√ 再次求收藏~~ 第7章 节目单（3） 新生季的晚会凝聚了各个社团一年来的心血，规模和热度都是相对可观的，即使是很多比较水的社团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最终顺利办下来，仿佛是社联一年一度的大聚会。 这一次赶上百年校庆，礼堂中各种音响设备和舞台灯光都做了翻新和更换，展现出的效果比前几年更上了一个层次。 时小颐坐在距离舞台三四排的位置，时小川坐在她身边，偶尔侧身和她讨论一下节目。 “姐，刚刚那个小品太有意思了，我其实最近也在和同学一起练台词，打算下次二次元主题晚会的时候报名。” “我们打算穿着cos服演小品，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其实难度还挺大的，做的不好容易被各家粉丝对喷。” “这个小姐姐唱歌好听啊，这种甜甜的声线去做歌手一定能有不少粉丝喜欢，是不是从表演系那边请过来的？” 时小川说了好多，却没得到时小颐的回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拿着可乐杯不停地喝着，目光还不时向舞台左侧偏移。 “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看什么呢？旧情人？”时小川开玩笑道，面露疑惑。 时小颐有个习惯，心情有起伏波动的时候就喜欢不住地喝水，以及咬吸管。 时小川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这一点了，每次时小颐咬吸管的时候，都代表“你姐姐我喜怒无常”，所以时小川基本会自觉躲开，以避免被牵连。 以至于长大以后，时小川仍然能从时小颐的这些小动作里看出她的心情。 那个位置应该是嘉宾席吧？难道里面有时小颐认识的人？男的还是女的？ 嘉宾席上没有灯光，一切被藏在黑暗里，时小川看不清上面都坐了些什么人，这更加令他感到好奇了。 “前男友。”时小颐闷声回应道，叹了口气，收回飘忽的视线。 自从上次彩排以后，时小颐和季壑就没有再见过面，时小颐对自己的落荒而逃感到头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小颐从见到季壑开心地给他一个拥抱，变成了仓皇地逃避。 “哦，前男友和旧情人说得不是一回事吗？”时小川随着舞台上的节奏哼着歌，下意识说道。 过了两秒钟。他像是才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声音骤然拔高了几分，震惊道：“姐你有过男朋友了？！” 时小川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一圈观众的注意，纷纷朝这边看来。 时小颐急忙捂住了时小川说话没完没了、不嫌事大的嘴，递给他一个狠狠的眼神。 时小川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目光真挚地表示自己不会再作死以后，时小颐才放下了手。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时小川压下声音问道，感觉自己的八卦之火燃烧起来。 回忆起来，自己这个姐姐，简直算是义务教育之下的五好学生、注孤生群体的模范代表。 幼儿园，他和女孩子小手拉小手一起回家的时候，时小颐在学拼音拿小红花。 小学，他开始给喜欢的同班同学塞小纸条，时小颐在读各种必读书目背英语单词。 上了初中，他攒零花钱攒了三个月为了给同桌女生买生日礼物，时小颐开始穿梭于各种补习班。 等到高中，时小川谈了一场轰轰烈烈、几乎全校皆知的恋爱，最后教务处三下禁令，时小川依旧死不悔改的时候，时小颐正在奋战高考。 她合上书递给时小川一个“单身万岁”的眼神，然后没再理他，继续做练习册去了。 时小川一再为自家姐姐的终身大事感到担忧，甚至找到机会就给时小颐科普谈恋爱的十项优点八条好处。 现在，他的姐姐，告诉他，她有男朋友了，还是前男友？ 时小川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企图让自己赶紧从这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梦里醒过来。 却疼得抽了口凉气。 是真的，他快感动哭了。 * 嘉宾席里的季壑脸色有些暗沉，他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椅子扶手上，目光停留在下方观众席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她旁边那男的是谁？ 如果他记得不错，之前彩排的时候应该也遇见过，是时小颐认识的人？ 时小颐的交友圈很小，别说异性朋友，就连同性朋友都少得可怜，当初能够和季壑在一起，按照他们的话说，那就是纯属机缘巧合。 现在她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关系密切的人，季壑心底出现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时小颐和身边那人谈笑风生、欢乐打闹的画面硬生生印在季壑脑海里，他内心深处仿佛有哪根弦被拨弄了一下，发出低沉的震颤声响。 看见时小颐中场游戏的时候放下杯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朝礼堂外走去，季壑也站了起来，目光中似有暗火闪动。 * 时小颐接到了米露的电话，米露似乎要告诉她什么，却没太说明白，大概是与直播和之前的娱乐赛相关。 “我这边新生晚会还没有结束，等我回去以后再讨论吧。” “也好，你早一点啊。”刚要挂电话，又忽然想到什么，说道，“等下，还有件事，季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没有直播，他平时可是很少请假的，会不会有什么状况啊？你趁这机会打电话问候一下，说不定就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展了呢。” 自从上次时小颐和季壑见面后，米露就对二人的复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看得出来，时小颐对季壑是有感情的。即使时小颐什么都不说，但是她眼神里的变化骗不了人。 就好像动漫角色原本毫无生机的眼睛里突然画上了高光。 “……”时小颐刚想说什么，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没直播的人”正站在她面前不远的位置，朝她这边走来。 “先不说了。”时小颐匆匆说道，挂断了电话。 米露看着没了声音的手机，挑眉。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时小颐有情况。 时小颐看着季壑走过来，觉得自己应该打个招呼，可是话到嘴边，却觉得无论是礼貌地打招呼还是好奇地询问都显得过于刻意。 季壑看她定在原地的样子，轻微地皱了下眉。 和别人就能有说有笑，到自己这里见了面都一言不发吗？ 心底的火星烧了起来。 季壑没有说话，直接拉过时小颐的手腕把她带到了礼堂背面的位置。 这个时间点，所有人都集中在晚会的场地，这边反而寂静无声。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度，时小颐挣动了两下，季壑却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拉得更紧了些。 “你要去哪？”她问道。 没有回应。 比起前几天的燥热，此时接近傍晚，温度渐降。 秋季清凉的风吹过时小颐的发梢，卷起轻微的弧度，她的手心里带着一点湿润。 季壑攥紧她手腕的部分仿佛带着一股炽烈的温度，即使是凉爽宜人的天气，依然浸出细微的汗意。 他停下来，她几乎要撞到他的背上，急急停下脚步，抬头看他。 季壑深黑的眼瞳似乎有某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让时小颐没办法移开视线。 恍神间，季壑已经将时小颐抵在礼堂背面的一处深灰色的墙壁夹角里，右手手腕被紧紧扣住，四目相对，时小颐带着不解，季壑带着执意。 太近了。 时小颐内侧的手指揪着衣角。 季壑是不用香水的，深色衬衫上带着熟悉的洗衣液清香以及独属于男人本身的气息，纯粹得一塌糊涂。 “那人是谁？”季壑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时小颐耳边响起，时小颐的耳朵轻微抖了一下。 “谁？”时小颐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季壑发出一声稍显烦躁的“啧”，目光暗了暗，直接问道：“是你男朋友？” 没等到时小颐回答，又是另外一句追问。 “你喜欢那么小的？” 礼堂里悠闲地喝着饮料欣赏台上小姐姐跳舞的时小川突然打了个喷嚏，饮料呛在嗓子里，咳嗽了好几声。 今天礼堂的空调开得很低吗？怎么这么冷。 时小川缩了缩肩膀。 * 时小颐终于听明白了季壑所说的“那人”指的是谁，下意识反驳道：“不是，他……” 季壑听到时小颐的否认，几乎不想要再听任何和时小川有关系的事，手撑在时小颐脑袋旁边的墙上，手臂微微下曲，低头贴上了她的嘴角。 时小颐的第一个念头依然是逃跑。 她感受到鼻尖交错、额头相抵时扑面而来的气息，心里仿佛被揉碎一般，无数旧时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些甜的苦的酸的辣的一齐堵在喉咙里，变成生生的疼痛。 季壑这一次没有给她落荒而逃的机会，把她试图离开的路线封得死死的，五指轻轻曲起，扣在她的头发后面，再次低头吻上她微微颤抖地嘴唇。 他承认他在看见时小川时，心中滋生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的情绪。 他不能把她弄丢了。 “我来要我的毕业礼物。” “你不要反悔。” 季壑的声音停留在两人极近的距离之间。 时小颐不自觉眨了眨眼睛，她低着头，避开男人直视的目光，小声道：“你没有按时毕业，礼物应该作废才对。” 季壑轻轻发出一点短促的笑声，甚至分不清是压重的呼吸还是真的带了笑意。 “我这人一向不讲理。” 晚间六点，校园里的略带暖意的淡黄色灯光准时亮了起来。 角落两人的眼神中，逗留着一丝浅淡的温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补十九号的，二十号的更新在晚上。 求收藏~~ 第8章 直播（1） 时小颐没有继续观看接下来的演出，她给时小川发了一条微信，简单嘱咐了一下接下来观众退场的路线和安全通道的检查工作，时小川对各种活动经验丰富，这些都不在话下。 “你弟弟？”季壑余光看见手机上时小颐给时小川的备注。 “嗯，今年刚刚入学，叫时小川，他人很好相处的，你见几次就知道了。”时小颐站在季壑身边的时候依然会不自觉感到紧张，语速微微加快。 说完，她又觉得季壑似乎并没什么必须要认识时小川的理由，默默低下头。 “你父母还在国外？” 季壑继续着可有可无的话题，他走在时小颐身边偏后一点的位置，时小颐盯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 “他们一年会回来一次，其他时间我也不清楚他们在哪里。” “生活费方面呢？” “没什么大问题，我会尽快把新的直播办起来，之前那个号……”谈起这个，时小颐皱了皱眉。 “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我说。”季壑道，“白晨和江雄羽他们也都会帮忙的。” “嗯。”时小颐低声应道。 半晌无话。 她和季壑现在的对话方式，更像是两个认识很久的朋友，细水长流，淡如秋风，表面上看起来，带着久别重逢的礼貌，可实际上却仿佛隔着某种疏离感。 窗户纸厚到捅不破。 季壑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走到时小颐宿舍楼下时，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你没有男朋友。”这句季壑说得笃定，他想要时小颐和他当面承认。 “……没有。”时小颐应下来，却没敢抬头看向他，她隐约预见到，季壑要和她说什么。 “重新和我在一起，你还愿意吗？”季壑低头看着时小颐的发梢，略显低哑的询问落在时小颐的耳畔。 语气认真，没有开玩笑，也丝毫不含糊。 该来的问题，如期而至。 时小颐没有说话。 她在害怕，害怕两人不对等的阅历，害怕三年来的陌生和未知。 对时小颐来说，三年前的季壑是可靠的、近在眼前的，而三年后的现在，季壑给她的感觉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那是来自一个成熟男人本性里的侵略感，他一点点圈起围栏和奶酪陷阱，引导着他的小动物慢慢走进来。 “你不用马上回答我，回去想想，如果你同意，明天晚上六点五十连我的语音，我们一起直播一次。”季壑说道，给了时小颐一晚上回转的余地。 “我知道了。” * “时小颐，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感觉脸色不大对，没事吧？”米露看见时小颐进房间，把椅子前后旋转了一下，对着时小颐的方向坐好。 时小颐摇摇头。 “没事就好，听我说，我今天收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更好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米露眼神明亮，刷着手机说道。 “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之前被指认抄袭的事情有线索了。”米露道。 这话吸引了时小颐的注意力，她一边把衣架上晾晒的衣服取下来挂进衣柜，一边问道：“怎么说？有什么发现？” “今天，我偶然兴起去翻那个指认你的up主前天发的新视频，发现了一件非常惊人的事情，你猜猜看？” “快快交代，别吊我胃口。”时小颐坐下来，看着米露。 米露把手机举到时小颐眼前，手机界面停留在视频上：“你自己看看，有没有一种别样的熟悉感？” 时小颐好奇地接过手机，点击播放，伴随着一段简单的背景音乐之后，一个场景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小颐愣了愣。 “这是，我们学校里？”时小颐对上米露肯定的眼神。 “没错，我仔细确认过了，是学校西北食堂的聚餐角，这说明，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和我们一个学校的，你赶快想想，你那个视频发之前，是不是给学校里什么人看过？”米露推测着时小颐视频提前泄露的可能性。 这个问题米露之前也问过，那个时候，时小颐就仔细考虑过，但是没什么结果。 “我的视频一直存在U盘里，但由于其他学习资料也存在一起，所以经常有人借，要说看过，很多人都有可能看过。”时小颐说道。 那时，她的防卫心理还没有建立完备。 米露泄气道：“那就没办法确认了。不过，把范围缩小到学校，也算是有一点进展了，这个人可是靠着抹黑你的机会狠狠火了一次，现在已经从小透明变成十几万粉的签约up了。” “这个我平时会多加注意的，你说的……更好的消息呢？”时小颐先把事情压在心里，继续询问道。 “对，你快把B站私信打开，今天乔小魔仙给你发了一条私信，我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手机屏差点摔碎。”米露话语中带了一点兴奋。 米露和时小颐共用一个大会员，所以也只开了一个账号，两人换着用，今天下午米露窝在坐垫里看动漫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乔小魔仙的私信。 开始她还以为是什么高仿号，结果点进去居然是真人。 ——之前参加比赛，深深地被你的技术操作所折服，你的身姿至今映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非常想和你有机会组队一起直播，如果可以，请在明天下午七点前回复一下下。[泪目][泪目] 时小颐：“……”这什么浮夸的语气。 “他不会是来寻仇的吧？”时小颐抽了抽嘴角，想到自己把对方杀了两次，说道。 “你管他是干什么的呢？我已经帮你答应下来了，和被自己打死两次的亚服第一一起直播，节目效果绝对上乘。”米露一脸憧憬，仿佛时小颐直播这一次，就能红遍B站一样。 时小颐手抖了抖：“你答应了？” 她突然想起季壑和他说的时间也是明天七点左右，好巧不巧撞在一起。 “我明天晚上有别的事情，没办法和乔珏一起直播的。”时小颐话语浅淡，目光飘忽，脑海中还浮现出季壑刚刚对她说话的场景。 “什么事情比和大佬直播更重要啊？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多么优秀的曝光度。”米露一脸不解。 “我答应季壑了。”时小颐不知为何脱口而出。 她刚刚明明还在犹豫，犹豫着两个人是否合适，能否重新在一起。这一会儿冷静下来，那些潜意识里的想法却通通冒了出来，盖过了顾虑和担忧。 她想要再试一试。 再靠近一点。 三年压抑得好好的情绪仿佛杂乱的毛线球，此时被季壑勾起了一小根，牵连着带出无数交织复杂的线。 ？！ 米露几乎是拍案而起。 “季壑找你直播？”米露眼神放光。 时小颐看着米露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无奈地点头。 接着，米露像是又发现了什么，问道：“你们俩今天见面了？” “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你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怎么慌慌张张的。” “我的慌张表现得很明显吗？”时小颐皱眉。 “很明显，隔着电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既然有季壑，还要什么乔小魔仙，我现在就去把他回绝掉。”米露急匆匆抓过手机，刚刚还无比吹捧的节奏瞬间冷淡下来，生动形象表现出女人是多么善变。 时小颐心下一颤。 隔着电话都听得一清二楚，那面对面…… 她几乎不敢回想自己在季壑面前是个什么样子。 时小颐默默把脸埋进桌子里。 * 晚上六点五十，季壑和时小颐的语音准时接通。 点击接通按键时，季壑的心情明显比昨天好了几分，鼠标上的手指微微曲起，话语间带着一点轻松的笑意。 “决定好了？” “嗯。” “这一次，我可不会再放手了。” 季壑的声音传来，尾音带着一点撩拨的意味，时小颐心里微微一颤，泛起一丝久违的期许。 “只是重新开始而已，又不是直接在一起。”时小颐发觉自己一直被季壑带着走，闷闷为自己辩驳道。 季壑轻微的呼吸打在麦上，时小颐感觉耳廓一阵发麻。 “我们会比三年前更合适。” 声音肯定。 她所真正担忧的，确实是两个人三年来的变化，季壑从校园真正走了出去，而她也经历了各种各样纷乱的事情，心境不同，她不确定感情会不会过期。 季壑的话莫名让时小颐安心下来。 “先进语音聊天的房间吧，四人组队，还有两个人，应该都是你知道的。”季壑说道，把时小颐拉进了另一个聊天间。 时小颐刚一进去，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队友都是谁，就听见了一声惊异浮夸的质问。 “sxy，你不是把手摔断了吗？！” 时小颐被震得一哆嗦，下意识去看说话那人的名字，目光停留在那个熟悉的ID时，脸上顿时黑了一半。 ——qiaojue 乔小魔仙。 时小颐最近似乎总是在尴尬的时候遇见尴尬的人。 而且，米露这是给她编了一个什么鬼扯的拒绝理由啊？ 她刚想要解释什么，乔珏已经接着说道：“你答应了我又找理由拒绝了我，原来是去找别的男人了，呜呜呜，你看见我头上的青青草原了吗？” 时小颐：“……”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就青青草原了？ 时小颐万万没想到，日常比肩神仙操作、精彩集锦十次能有五次是他的亚服第一乔珏，居然是个掐着声线说话的戏精。 下一秒，季壑冰凉的语气带着某种威胁的滋味传了过来。 “你答应过他什么？” 时小颐滑动鼠标的手指骤然停顿。 后背发寒。 头皮发麻。 她想哭。 第9章 直播（2） 晚上七点以后是B站的热度在是一天中最高的时候，这时正好赶上周末放假，看直播的人也明显增多。季壑几人调好直播间，同时开播。 先是几句热身和礼貌性的问好。 “哈喽哈喽哈喽，哈……”乔珏一连串哈喽，最后一个跟着一个巨大的哈欠，“不好意思没太睡醒。” 直播间弹幕飘过：乔小魔仙你给我睁开眼睛打游戏。 然而，几局游戏下来，乔珏的困倦早已烟消云散，他看着自己的血条再次归零，发出一声哀嚎。 “卧槽季壑，你怎么又把我打死了！” 乔珏的惊叫在游戏中响起，时小颐被震得抖了抖，摘下耳麦，挂在脖子上之后依然能听到他的声音。 她看见屏幕上弹出“队友误伤”的提示，揉了揉额头。她把手上的M24装上消|音|器，抬手对着对面房子围墙冒出的脑袋开了一枪。 好听的订书机声响起，爆头击倒。 “手滑。” 时小颐重新戴上耳麦的时候，她听见季壑凉凉地回了乔小魔仙一句。 “手滑个屁，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误伤了，难道把我当成傻子吗？” 乔珏经常和季壑一起直播，虽然比不上白晨和江雄羽他们那样熟透的关系，但开起玩笑来也丝毫不含糊。 乔珏默默看着把自己打倒又救起来，再打倒再救起来的季壑，实在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惹到了这人，平时看季壑沉着冷静、临危不乱，也没有杀队友的爱好啊？ 时小颐想到季壑如此针对乔珏的原因，哭笑不得。 她看着乔珏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就往他面前丢了两个急救包和两瓶止痛药，以示友好的歉意。 乔珏心里刚刚有一点安慰，想要去捡，结果季壑回头一枪打在他的脚前面。 威胁的意思一点都不掩饰。 乔珏暗搓搓再次往前挪了挪，季壑这次直接打在乔珏脚上。 “靠！” 乔珏发出崩溃的一声。 他似乎是明白季壑为什么多次把他打倒了，他重新被扶起，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躲进树丛里，探出个头，把头上那个绿得发亮的一级头扔到地上。 “我要离你们这些变相秀恩爱的远一点！”乔珏委屈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一点做作的哭腔，仿佛能看见他说话时捂住心口的动作。 “拿回去。”季壑看了一眼地上那一堆药，朝着时小颐的方向说道，语气沉沉。 “噢。”时小颐扁扁嘴，应了一句。 乔珏的直播间里刷过一堆“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弹幕，仿佛乔珏受挫才是观众期待的那样。 乔珏顿时感觉心口更疼了。 季壑这边则被猜测新人身份的弹幕刷屏。 “新人小姐姐声音好好听，小姐姐多说点话啊啊。” “小姐姐和季神是什么关系？？” “季神今天好反常啊！” “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好酸啊，恰柠檬……我也要和季神打游戏。” “这个小姐姐就是之前娱乐赛的那个哦，游戏打得超棒的！” “求指路小姐姐直播间！” 季壑看着一条条弹幕闪过，目光落到指路直播间号的那一个，开口报了一串数字。 时小颐拿着鼠标的手停了停，季壑说的数字正是自己的直播间房间号。 “？？？” “我惊了，季神背小姐姐房间号背得这么熟练的吗？关系石锤，不接受反驳！” “我失恋了呜呜呜。” 这时，有粉丝的三个小电视接连刷过，盖过了诸多猜测和议论。 队伍里一直吃瓜看戏的江雄羽此时脱手一个燃|烧|瓶扔到敌人那边，然后一梭子ump9把对面乱窜的几个人清掉。 乔小魔仙挨过来，挤到他旁边。 “不作死了？”江雄羽好笑地看着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乔珏此时瑟瑟发抖的样子。 “我和你分析分析啊，小姐姐是我先邀请的吧？季壑那个鬼是后来的吧？而且，论游戏水平，我一个亚服第一也不比季壑差吧？那为什么小姐姐就看上了他却没看上我呢？”乔珏满头问号。 “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江雄羽笑问。 “为什么？”乔珏狐疑。 江雄羽却只是偏头递给他一个仿佛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从窗户翻了出去，继续开车进圈。 乔珏大喊：“诶你怎么走了？到底为什么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弹幕各位观众帮忙分析一下啊我不服。” 话音未落，直播间刷过两条节奏风暴，节奏风暴的内容刺痛着乔珏眼睛。 “因为你皮断腿啊哈哈哈哈。” “除了我们这些瞎了眼的粉丝，怎么会有小姐姐看上你，你死心吧。” 乔珏：“……”我记住你们了。 直播间因为时小颐的加入莫名欢乐了很多，而时小颐和季壑的关系也成为了当晚讨论的热点。 十点半，四人结束掉最后一局游戏，成功吃鸡，光荣下播。 最后决赛圈，乔珏杀红了眼，单人干掉对面三个。 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 时小颐关了电脑，她之前为了能够在宿舍里更好地直播，安装了台式电脑，今天晚上的校园网出奇地给面子，居然没有卡顿。 她正打算去洗澡的时候，收到了季壑发过来的消息。 “玩得开心吗？” “嗯，很开心。” 时小颐从小就对各种各样的游戏都很有兴趣，但是由于曾经内敛到近乎自闭的性格，所以一直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 她只好强行拉着时小川和她打游戏。 然而悲惨的是，时小川是个毫无游戏天赋的人，时小颐看着他打游戏都觉得虐心，后来也只好作罢。 这次，有机会和别人组队，还是一群有趣的队友，她觉得很开心。 “今天白晨怎么没在？” “出去约会去了。” 时小颐转头看了看米露空荡荡的床，似乎猜到了什么。 之前时小颐和季壑在一起的时候，米露和白晨的来往就很密切，米露的性格开朗活泼，白晨则是时常带着让人觉得欠揍的笑容，他们一碰面，没两分钟就能吵起来。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来不顾形象的米露开始学习化妆，每天都向着精致女孩的方向迈进，化妆品在柜子里排了整整一层。 时小颐问她：“你怎么突然转性了？” “转什么转，你知道吗？某个智障居然嘲笑我脸上的痘痘，简直罪不可赦。” “谁啊？” “……还能有谁。”米露撇撇嘴，带着卸妆水去洗漱间，留给时小颐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欢喜冤家一对。 时小颐笑了笑，收回目光。 “你宿舍的网还好吗？我之前在宿舍打游戏，经常断线。”季壑似是闲聊般发了一条消息。 时小颐没有多想，实话实说：“今天的确很流畅，但是平时也总是卡顿，我以前做吃播的时候就经常掉线，观众因为这个有过不满，提过建议。所以后来我直播的次数就少了，更多的是直接发视频。” 季壑手指停留在屏幕上，思索了几秒钟。片刻，发出一句话。 “如果不介意，可以来我家直播。” 时小颐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这一行字，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季壑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一直由叔叔带大，成年以后，他从叔叔家搬出来，住进学校的宿舍，这样持续了三年多，后来发生那次休学事件，他就搬了出去。 开始的时候，季壑在临近街区的位置租了房子，晚上直播，总会有车声鸣笛声干扰，不太方便。 之后直播越做越大，他在学校附近一个相对僻静的小区重新买了房子。 平时除了上课的时间，他很少会到学校里来，大多数时间都在为直播做准备。 这些事情，有些是时小颐原来和季壑在一起时听他说的，有些是分开后，江雄羽挑着时机，慢慢讲给时小颐的。 时小颐默默从身边的人那里一点点听到和季壑有关的消息，却又不知道自己该用一种什么样的立场去面对。 时小颐深知，她和季壑重新开始还不到一周，远远没有发展到去他家的地步，却又觉得心底发痒，对季壑日常住的地方有着莫名的好奇。 “我们还没有那么……熟吧？”时小颐飞速发了一条消息。 季壑几乎能够想象到时小颐拿着手机害羞的样子，嘴角轻轻抬起。 自己或许再恶劣一点。 这么想着，季壑回复道：“就是不熟才这么说的。” “如果熟悉的话呢？”时小颐盯着屏幕，问道。 “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什么？” 这次，季壑发过来一条五秒的语音。 时小颐看着那个末尾的小红点，扯过团成一团的耳机线戴好，点击播放。 季壑低沉好听的声音一点点溜进时小颐的耳朵里，仿佛能从左耳右耳一起穿透她的脑海，刺激着她的神经。 “我会问，要不要搬过来住？” 时小颐的脸瞬间红了。 她不知道季壑怎么能够用那样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时小颐手一颤，下意识按下了锁屏键。片刻，又重新开启，匆匆回了一句“我去洗澡了拜拜”。 她把手机扣在桌子上，站起身打开窗户，狠狠呼吸了一口外面清凉的空气。 月明星稀，秋风恣意。 时小颐仿佛又回到了她和季壑初遇的那段时间，一切青涩而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0章 直播（3） 转眼到了九月末，这段时间，时小颐直播间有季壑乔珏等人的帮助，进行得很顺利。 她逐渐积累了一部分自己的粉丝群体，周末的时候，她会和季壑他们组队直播。平时，偶尔也会播一播单排或者其他有趣的单机游戏。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小颐相信，她在游戏区也可以做得像之前在美食区一样，有条不紊，一点点赢得大家的喜欢。 然而，就在要进入十月假期的时候，发生了一桩意外事件。 “时小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啊？”米露提着行李箱风风火火进了校医院，看着椅子上满脸无辜看向她的时小颐，把行李箱放在一边，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时小颐的右手手腕处被包扎成了鼓鼓的一团。 “上排球课的时候把手扭伤了，没什么大事的。”时小颐没办法活动手臂和米露打招呼，只能向左挪了挪，给米露空出一个坐的地方。 “这叫没什么大事？医生那边开的药拿到了吗？”米露无奈地看着她。 “还没有。” “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帮你拿……”米露接过时小颐手上医生给的小票，转身准备去取药口，却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问时小颐，“不过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下午就要赶飞机回家了，十一之后才能回来，你一个人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照顾自己啊？” “我可以的。”时小颐嘴硬道。 “哪里可以？你现在别说直播了，吃饭都是个问题，等下，我先给季壑打个电话。”米露说完拿出手机。 “诶你别……”时小颐抬手想要制止米露，却发出一声“嘶”地痛呼。 忘了手上还有伤。 米露转头递给时小颐一个“伤员请不要随便乱动”的警告眼神，按下了手机的拨通键。 大概响了三四声，季壑那边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季壑能听见吗……时小颐手断了现在在校医院你赶快来认领一下你的女朋友过期不候啊，另外，十一期间我不在学校这边所以可能要麻烦你照顾一下了谢谢！” 米露语速惊人，时小颐听着她夸张而急躁的语气，感觉自己要被截肢了一样。 “我马上过去。”季壑回应道。 “好嘞。”米露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挂断了电话。 时小颐：“……”连插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另一边，季壑收起手机，起身拽过椅背上的外衣披在身上，把椅子推回到桌子下面，向门外走去。 “干嘛去啊，季哥，马上开直播了，不是说今天早点开吗？”白晨叼着棒棒糖，口齿不清地说着。 房间里，江雄羽也疑惑地看向季壑。 季壑在家里独立出了一个房间作为直播间，白晨和江雄羽有时候会过来一起直播，大家坐在一起打游戏会更有气氛，所以每当到了假期，他们都会聚在这里，一边吹空调，一边和观众扯皮。 观众很喜欢看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互动，无论是游戏中，还是现实里面。 “时小颐手断了，我去接人。”季壑简单解释了一句，走到玄关处拿起车钥匙，出门的时候，补了一句：“你们先播着，记得告诉乔珏一声。” “骨折了吗？怎么弄的？没事吧？” 白晨追问道，从房间探出头的时候，季壑已经出门了。 “走得这么着急……”白晨嘟囔了一句，摸过手机给乔珏打电话。 “乔小魔仙，下午的直播季壑说要晚到一会儿，咱们先开。”白晨道，听着乔珏那边嘈杂的声音，又问：“你那边怎么这么乱？你在哪里？” “我在家，楼上装修，闹了快一天了，不过直播没问题，去卧室关了门窗就没什么噪音了，你刚说季壑怎么了？他不是很少迟到的吗？” 上次直播之后，乔珏就通过江雄羽打听到了时小颐的名字，得知时小颐和季壑几人是一个大学以后，认定他们是联合起来欺负自己，非要求补偿，最后被季壑冷声顶了回去。 乔珏被季壑打怕了，缩着脑袋蹲墙角画圈圈。 “时小颐手断了，季壑要过去看一下。”白晨解释道。 这边白晨的话音刚落，乔珏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发出一声见鬼的咆哮：“你以为我还会信吗？手断了这样的智障理由也能用两次，亏他想得出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晨看着瞬间被挂掉的电话，一脸懵逼。 “神经病阿……他突然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白晨疑问地看向江雄羽。 江雄羽扯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耸了耸肩。 “可能是心理阴影吧。” * 临近放假，来校医院的人并不多。 大厅的座位上零零星星坐着几个人，季壑刚刚迈进大厅，就看见了时小颐和米露的身影。 他几步过去，米露看到季壑，站起身，说道：“这几天就麻烦你了，医生说不能手上不能碰水，定时要喷一下喷雾，喷雾我放在袋子里了，还有饮食方面你多照顾一下，她可能不太方便。嗯……我想想还有没有其他要注意的……” 米露一条一条叙述着，想了一圈似乎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于是从一边拽起她的深红色行李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时小颐告别：“十一假期好好养伤，我先走啦。” 时小颐看着米露的笑容，嘴角抽了抽。 还没等她有所表示，米露已经一溜烟冲出了医院，隔着医院的玻璃对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双手比了个爱心。 时小颐：“……” 季壑在时小颐身边坐下，把装喷雾的塑料袋拿在手里，查看了一下她的手。 “断了？”季壑皱眉问道。 “没有没有，米露她太夸张了，只是扭伤而已。”时小颐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干什么了？” “打排球的时候不小心，就……”时小颐揪着绷带的线头，可怜兮兮。 “怎么不多注意一点。” “排球和我就是相生相克，你也知道，每次练的时候都会发生点事情。”时小颐无奈道。 “这个倒是深有感触。”季壑看了她一眼，心底卷起一点回忆，继续说道。 “你舍友不在，就先去我那吧。” * 时小颐和排球相克的说法来源于大一。 她本来是个非常纯粹得宅女，在大一的时候听了学长学姐的经验分享会，深受刺激，下定决心要好好锻炼，于是加入了排球社。 排球社一般在下午五点以后有一些训练活动，但是由于时小颐是个以前连排球都没有摸过的新人，所以没有直接跟着大家训练，而是在每天日常的训练之后，在排球馆单独练一会儿。 排球的基础动作并不复杂，但是需要长期的练习，一个学姐带着时小颐讲了几次动作要领，在那以后，时小颐学业不忙的时候，就会去排球馆练习。 蝉鸣不断，夏末依旧燥热。 一日，时小颐哭丧着脸坐在排球馆门外长凳上给季壑打了个电话。 “我被训练馆的工作人员赶出来了。”时小颐语气惨淡。 “发生什么事了？”季壑刚开始以为是时小颐受了委屈，放下手上的中性笔和书，走到图书馆外侧无人的回廊里，问道。 “我打排球的时候把排球馆西北角的墙皮打掉了一块。”时小颐说道。 “别担心，这个很正常，我记得排球馆一共也没有几块墙皮是完整的。” 季壑一边安慰道，一边想着排球馆的工作人员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把时小颐赶出来吧。 然后听见时小颐弱弱补了一句。 “打掉墙皮的同时，还把监控的摄像头砸碎了。” 季壑：“……” 后来，这件事情在季壑的帮忙协调和时小颐真挚的道歉下，被定性为意外，摄像头的钱由学生会联系学校后勤部门调款报修，才得以解决。 时小颐练习排球把摄像头打碎的事情也在当时的新生里传开了。 传着传着，竟然还被排球社当做认真训练的典范。 这学期，她选排球作为体育课的时候，体育老师第一节课上课就隐晦而又好笑地说了一句。 “大家在练习的过程中尽量离各种公共设施远一点啊，保护好自己不受伤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护一下学校的设施嘛。” 时小颐万般注意学校的设施，却把手扭伤了。 这回，算是真的把和排球“相克”的事情坐实了。 * 季壑的家中因为整洁而略显空荡，色调整体偏冷，墙纸是简单的灰蓝色，玄关侧面的转角处是一个直立放置的酒架。 再往里走的地面上铺了深灰色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 时小颐好奇地打量着她所看到的一切，她第一次接触季壑住的地方，这里的装饰风格和季壑的性格很像，冷淡却带着某种沉稳的力量，能够带给人很深刻的安全感。 一片寂静之下，时小颐莫名觉得气氛有些暧昧，她回头，季壑递给她一双深蓝色的拖鞋。 “只有男式的，你先穿着，明天我去买。” “没关系，我穿这个就好。” 时小颐接过来的时候，指尖轻轻碰触到季壑的手背，她轻轻一颤，呼吸停顿了一瞬间。 现在这个样子的他们，真的很像是新婚的夫妻吧…… 她在一点点融入他的生活。 或者说，她在一点点回到那些有他的地方。 时小颐正在被这样气氛感染着，内心触动。下一瞬，屋内传来的叫喊打破了温馨和谐的氛围，穿破空气。 “白晨你瞎了吗看不见有人绕后偷袭啊？！” “老江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连房子一楼的脚步声都听不见，是聋了吧！” 时小颐：“……”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求收藏~~ 第11章 直播（4） 晚饭时间，江雄羽和白晨坐在餐厅里面面相觑。 “看什么，吃你们的。”季壑把米饭连带一小块菜心放在勺子里，递到时小颐面前，时小颐张口吃下，像口中塞满食物的仓鼠。 她一边吃一边神情尴尬地看着对面二人。 自从季壑盛给她第一勺吃的，江雄羽和白晨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们俩，目光随着季壑手中的勺子一点点移动，左看看，右看看。 时小颐一口饭差点噎住，低下头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 江雄羽二人如果一直这么看下去，她这一顿饭恐怕能尴尬到明年。 “咳。” “咳咳。” 对面二人看出时小颐的不自在，全都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端起碗，夹了几筷子菜，起身朝直播的房间走去。 “那个……我们去开直播边吃边播顺便混混直播时长。” “啊对对对，我们先过去了，你们慢慢吃。” 江雄羽勾着白晨的肩膀，把他拐进了房间里，拉上门，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着急，我还想多吃几口狗粮呢，三年保质期的狗粮，可不是随随随便就能吃到的。”白晨遗憾地从门缝里向外看，露出半只眼睛。 江雄羽提溜着他的领子把他拽进屋里。 “你又不是单身狗吃什么的狗粮，没看见季壑刚才那眼神吗，恨不得把我们切了煮着吃。”江雄羽压低声音道，说完，最后从门缝向外看了一眼，季壑正在拿着纸巾递到时小颐面前，贴在她的嘴角上，擦掉了嘴角的汤汁。 江雄羽坚定不移地关上了门。 “有那么夸张？我怎么没看见季壑有什么眼神？” “所以才说你瞎喽。” 白晨吃了一块鸡排肉，摆弄了一下直播的摄像头，问道：“那我们要不要赶快把今天的直播做完趁早溜啊，照你这么说，我们待在这里怕不是要有生命危险。” “你终于智商在线了。”江雄羽点点头，深表欣慰。 “这是情商。”白晨反驳。 “管他什么商，开直播，我们也播一回吃播试试。” * 临近八点，江雄羽和白晨一齐下播，道别离开。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时小颐和季壑两个人，季壑站在厨房内侧洗碗，时小颐拿着手机悄悄对着季壑的方向拍了一张，季壑侧影挺拔，腰间的深棕色围裙带松松地挂在身后，闲适自然。 时小颐有点恍神。 三年前的季壑一直带着一种不断向前的气劲，跟着他跑，时小颐有时候会觉得吃力，他带着奖学金、带着各种报送推免的资格，耀眼得甚至有些刺目。 追他的人很多，时小颐时常会问：“为什么选择的是我啊？” 这或许是每个内心中不太自信的女孩都会面临的问题，几乎成为了青涩恋爱中的必经之路。 又一次在图书馆，季壑抽过时小颐的高数书，在她高数书封的内侧写了一句话—— 初遇的欢喜，后来的希冀。 可惜时小颐后半学期就没翻过高数书，最后期末突击通宵复习的时候，她才终于看到了这句话，激动了一晚上，最后高数没复习完，第二天考试差一点挂科。 后来她逐渐明白，维系他们的是某种名为牵绊的东西，把两条线紧紧缠绕在一起，打上无数个死结，纷繁复杂，交替相依。 三年后，现在的季壑身上更多了一点沉稳，仿佛她伸伸手，就能马上碰到他。 手机的震动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来消息的人是时小川。 “姐，米露说你手伤了？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时小川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匆匆，仿佛在外面。 “没什么大事，你在哪？”时小颐右手不方便，只好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举起左手食指在屏幕上戳啊戳。 “我报了学校的一个调研活动，现在跟着同学正要上火车……诶要搬行李了，我帮我女朋友搬一下。姐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安顿下来再和你聊。”时小川那边传来行李磕碰发出的声响，盖过了他的说话声。 时小川高中的恋情最后以异地分手告终，他现在的女朋友是社联里面一个同样是新生的双马尾女孩，活泼可爱，性格大方，和时小川的性格很搭。 在时小川看来，女朋友只不过是众多朋友里面比较特别的一个。这和时小颐的恋爱观完全不同，在她看来，朋友和恋人是永远没有办法混为一谈的。 所以，对于季壑，她从来都只有一个选项。 “OK。”时小颐挑着简单的回复道。 刚刚打完，就看见季壑把玻璃碗装好的水果放到桌子上，在时小颐身边坐下。 时小颐把微信界面退掉，却忘了刚刚偷拍的界面还留在手机上，她心一虚，瞬间按下锁屏抬头看向季壑，发现季壑也刚刚把目光从那张一闪而过的偷拍上移开，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时小颐。 “我……就随手一拍。”时小颐抿着嘴说道。 “手受伤了还没忘了拍照，你对我那么感兴趣？”季壑没有理会时小颐的解释，靠得近了一点。 他的身形挡住了日光灯投射下来的光，在桌面和时小颐身前留下一片阴影。 时小颐用左手抓起一颗圣女果塞进季壑嘴里，然后撑住他越靠越近的肩膀，露出一个看似警告却没有什么威慑力的表情。 季壑用牙齿咬开一点，拉下时小颐的手，倾身吻上她的嘴唇，唇间轻启，透红的果实重新落回到时小颐的口中。 汁液饱满，酸甜可口。 季壑撤回身子，若无其事地拿起另一颗圣女果吃掉。 时小颐睁大眼睛推着椅子向后蹭了蹭，停下来后衡量了一下两人间的距离，然后又挪了挪。 季壑无奈地把水果推到她面前。 “洗漱用品在客厅旁边的洗手间里面有新的，洗浴的也是。客房的床铺之前保洁阿姨来收拾过，可以直接用。”他交代了两句。 时小颐默默点头。 季壑站起来用手在她毛茸茸的头顶抓了抓，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我去直播，你自己早点休息。” “WiFi密码是多少？”时小颐对着季壑的背影追问道。 “你名字和生日。”季壑似是随口抛下一句，侧身进了房间。 时小颐一怔，心头划过甜甜的一道痕迹。 她连上WiFi，把手机调到季壑直播的界面，随后立在客卧的床头柜上，拉开台灯，此时直播还没有开始，直播间里已经有一些人在讨论话题了。 客卧有独立的卫生间，但她还是按照季壑的话去外面的洗手间找洗漱用品。 光洁的洗手台上，季壑黑色的牙杯孤零零立在那里。 时小颐从上面的储物柜里拿下来一个白色瓷杯，和一支新牙刷，洗漱结束，她把杯子立在季壑黑色杯子的旁边时，露出一个笑容。 心头的甜一点点渗透进她的心底。 晚上十点，直播间，季壑单排吃鸡后重新开了一局，一边匹配，一边简单地感谢了一下观众的礼物。 他直播话并不多，以至于感谢礼物的时候是粉丝们每天最心潮澎湃的时间。 时小颐侧身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季壑的角色和一条条刷过的礼物，随手把剩余的四百多个辣条点了出去。 送出去的辣条瞬间淹没在层层刷过的礼物中。 “真受欢迎呐。”她默默感叹一句，一个小时，直播间的人气已经超过了三百万，并且还在不断往上升。 就在时小颐打算推出直播间，准备睡觉的时候，她听见耳机里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早点睡觉。” 话语短暂，时小颐却听得很清楚。 她的手下意识扯了扯软绵绵的枕头，把枕头抱在怀里一半。 直播间瞬间刷过无数条弹幕。 “啊啊啊啊季神居然说早点睡觉姐妹们听见没有，第一次啊，我真的没听错吗？？我现在就奉旨去睡觉！” “你舍得吗？” “你舍得吗？+1” “你舍得吗？+2” “你舍得吗？+10086” “……” “我舍不得呜呜呜。” 时小颐浅浅地笑了一下，把手机锁屏，直播依然在后台播放，她就这么带着耳机，伴随着新一局游戏的枪声，沉沉睡了过去。 她平时睡觉需要非常安静的环境，然而这一觉，却意外地很安稳。 * 次日清晨，时小颐是被外面的嘈杂声音吵醒的，隔着卧室的门，依然可以听见房门口方向的声音。 时小颐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纷乱的头发，披上外套，揉了揉眼睛走出去，刚一出客卧，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和季壑阴沉的脸。 门外站着的是柳琴和孙洁，一左一右，气质竟然有莫名的相似。 她们似乎是想要进来，却被季壑拦在了外面。 时小颐听见季壑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某种威慑：“如果你们再找过来，我会直接报警。” 他丝毫没有客气。 孙洁却带着笑意，仿佛没有被他的话影响：“老师之前想约你吃饭你没有到，只好来家访，这不是担心你出什么意外吗？” 话语间尽是浮于表面的关切，时小颐皱了皱眉，很久之前，孙洁就是这副模样。 现在居然一点都没有改变。 “关于导师的问题，我已经向学校递交了申请。”季壑面带冷意，“学校已经同意调换导师，请您尽快与新导师进行交接，我们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学籍上，都不再是师生关系。对于我的安全，我想您多虑了。” “你怎么这么说……”孙洁还想说什么，却被屋内的拖鞋声音吸引。 时小颐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此时内侧穿着季壑给她留下的男士衬衫，外面套了薄薄一层米色毛织外套，拖鞋还是昨天那双，稍微有点大，走路时会发出踏在地板上的声响。 孙洁转头，目光落到时小颐身上时，变得震惊。仿佛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后半句话全噎了回去。 她身边的柳琴也退了一步，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求收藏~~~~~~~ 第12章 真相（1） 孙洁显然没有预料到时小颐会从季壑家里出来。 她的反应极大，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范围。 先是抬起手哆嗦地指着季壑和时小颐，却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正当她想要提气呼吸的时候，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不光是时小颐，连一起同来的柳琴都吓了一跳。 孙洁的手扣在门的边缘，倾斜着身子滑了下去，被季壑抬手架住。 按理来说，一直恋慕季壑的人是柳琴，对此感到震惊的也应该是柳琴才对。 但是现在，柳琴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孙洁却先倒了下去。 “时小颐，叫救护车。”季壑沉声道。 时小颐猛然回神，匆匆进屋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 孙洁与季壑之间的矛盾其实很简单，就是季壑和时小颐在一起。 在那以前，孙洁和他之间其实是有过一段和谐的师生关系的。 至少算得上是表面和谐。 孙洁在专业领域有着杰出的成就，经验老道，人脉很广。 季壑前三年的大学生活过得顺风顺水，一片坦途，或多或少也有孙洁的功劳。 她在季壑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给出了不少正确的建议。 当然，后来的季壑和时小颐都知道，一直以来，孙洁尽心尽力培养季壑的目的—— 只是希望给柳琴“塑造”一个更加完美而成功的男朋友。 这些所有的安排，甚至在季壑还不知道柳琴是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 时小颐打完电话，静默地站在季壑身边。 孙洁被暂时安放在了沙发上靠着，侧倾着身子，双眸紧闭。 “人没事吧？”时小颐皱眉问道。 季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他很少露出疲惫的神色，即使是现在这样重压在身，进退为难的境地，他也只是绷了绷表情。 “没事，是孙洁的老毛病了。”季壑解释道。 “什么病？” “她有中度的躁郁症，靠服药维持生活，情绪过激的时候就经常会这样，以前在办公室里我也遇到过。”季壑说到这里，目光微斜看了柳琴一眼，带着冷意。 时小颐抿了抿嘴。 季壑本人的确是孙洁情绪陷入失控的根本原因，但是单单有季壑，孙洁是可以维持常态的，季壑会刻意避免说出直接刺激孙洁的话。 她会昏厥，往往是由于是柳琴的煽风点火和言语鼓动。 这一次，孙洁会一大早闯到季壑家里来，也是听了柳琴半夜打电话诉苦。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作为家人，柳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孙洁的身体感受。 她不择手段地利用孙洁，只是希望给季壑和时小颐添堵。 时小颐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现在可以很快看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定了定神，进屋换好出门穿的衣服，重新走到门口。 清晨的凉风灌进领口，微微发冷，却让人头脑清晰。 时小颐手上的伤还没有好，昨晚喷过药以后，现在包了一层薄纱布，手没法活动，但是胳膊已经没问题了。她看了下仍然愣在门口的柳琴，声音冷淡道：“你和我出来谈谈吧。” 柳琴依旧目光呆滞，也不知道是震惊于孙洁的昏厥，还是震惊于时小颐在季壑家里住的事情。 两人在楼下面对面站好。 “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有意义吗？ 你明明知道孙洁有躁郁症，情绪变化很致命，还屡次鼓动她来找季壑。” 时小颐声音中带着质问的意思。 她有时甚至搞不懂，柳琴究竟在执着于什么。 柳琴对季壑顶多停留在好感，谈不上有多喜欢更论不上爱。 她这个样子，恐怕只是被自己的好胜心和求胜欲推动着，一点点往前走。 柳琴听着时小颐的话，冷笑一声：“你说为什么？你配和我谈为什么嘛？” 又来了。 柳琴每一回和时小颐正面对峙，说的都是这样无理取闹，不知来由的话。 “明明是我先遇到季壑的，明明是我先看上他的，你凭什么喜欢他，和他在一起？你知道你这样算什么吗？你这是插足别人的感情……” 柳琴越说越激动，后面更是脱口而出许多难听的谩骂。 好像时小颐做出了何等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柳琴歪曲的恋爱观和偏执的妄想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 时小颐不想理会她近乎疯癫的状态，她甚至希望柳琴可以平心静气地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她现在的心理状态有很大问题。 可是，按照柳琴的性格，大概会对这个嗤之以鼻、大费口舌去指责提建议的人吧。 时小颐左手按住柳琴几乎挥到她脸上的手。 柳琴瞬间抬起另一只手去抓时小颐按住她的手，眼见着就要打在时小颐受伤的手上，却被突然出现的手臂挡开了。 季壑单手扶住依旧昏迷的孙洁，目光冷冽地看着柳琴，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你敢动一下试试？” 语气寒冷地吓人。 时小颐知道他是阻止柳琴，自己的后背却下意识颤了一下。 这是时小颐第一次看见季壑生气，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都有很大的冲击力。 时小颐：“……” 有气势，可怕，千万不能惹。 时小颐默默下结论。 柳琴先是被震得收了手，继而怒目而视：“你为了时小颐说我？” 柳琴的话语中既没有考虑时小颐和季壑的关系，甚至潜意识里就没有认为时小颐可以和自己相提并论。 季壑面无表情。 柳琴仿佛想起什么，突然笑了笑，嘴角上扬，面露嘲讽和敌意。 “呵，如果你知道，你这么捧着护着的人，是个只会抄袭的人，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时小颐脑中被这句话激了一下，不知为何，一个难以言喻的猜测瞬间浮现在了时小颐心头，她的手指轻颤了一下。 如果，做这一切的人是柳琴，似乎很多事情的逻辑都通畅了。 时小颐想起米露对她说过的—— 那个新人up主是在学校聚餐角录的视频，可能是学校内部的人。 她也想起，那天娱乐赛，在录制楼里偶遇柳琴。 所有的迹象都指向同一个解释。 “怎么，你自己做的事情，还怕别人说出来嘛？” 柳琴得意地挑眉，为自己终于可以占据上风感到骄傲。 季壑架着孙洁经过时小颐身侧，把时小颐的手机放到她左手中，顺带敲了敲她的掌心。 痒痒的。 多年相知，时小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手机开了录音。 对柳琴这样追究到底的人，和平谈判是没有用的。 只有真的挫伤了她的行动，封死她继续下去的路，才能让她停下来。 他们需要找到柳琴盗窃时小颐视频的证据。 因而，时小颐也没有再去争辩，反而谈起了别的方面。 她左手在背后，手指抵在手机的音量键上，问道：“我很好奇，你是从怎么拿到的视频？” 这话的语气带了一点无奈和认输的意味。 她要让柳琴亲口说出来。 时小颐的话激起了柳琴的好胜欲。 意料之中的，她递给时小颐一个目中无人的眼神。 “你借给学妹U盘，我就略微拿了一下，本来是想直接把你那里面的资料清空的。 没想到，被我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怎么样？这么长时间粉丝私信的轰炸，是不是非常有趣？” 柳琴看见季壑带孙洁走远，对时小颐说道。 时小颐手指微微发紧。 自从那次事情发生以后，脱粉的脱粉，咒骂的咒骂，只有少见的几个人依然保持支持的态度。 支持的人中，包括时小颐直播间的贡献榜榜一。 那人在时小颐被粉丝轰炸的时候，在直播间接连刷过好几个小电视，“哔哩哔哩干杯”的字样盖过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论。 到底还是杯水车薪。 后来时小颐加了榜一的微信，把小电视的钱退了回去。 “没想到，你的榜一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给你说话，也不知道是谁瞎了眼？不过，其他人可不会一直站在你那边。”柳琴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你的意思是，你看了我的视频，于是做出来了一个类似的，抢在我前面发出去，最后来骂我？”时小颐把话挑明了。 “怎样？能让你身败名裂，这样一点小动作，不过分吧？”柳琴回应道。 “……好。”时小颐最后一个好字意味不明，尾音被刚刚赶到的救护车声压了下去。 和救护车同时来的，还有孙洁的丈夫，季壑出来前就给他打了电话。 孙洁的丈夫知道自己妻子和柳琴干过的那些事情，一直对季壑心怀愧疚，但碍于身份和孙洁的病情，又不好说些什么。 只能一次次进行着无意义的道歉。 季壑和他一起把孙洁抬上车。 “我和她一起去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真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孙洁的丈夫擦了把汗说道。 季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3章 真相（2） 傍晚时分，孙洁的丈夫从医院打来电话，说孙洁已经醒过来了，身体恢复得很好，医生给出的结论依然是内心情绪压力过大造成的暂时性昏厥，嘱托她多多休息。 孙洁向学校请了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和时小颐碰面的缘故，亦或是季壑的导师更换申请已经由教务处批好，她没有选择像往常一样穷追不舍，而是选择和丈夫一起出国散心。 这或许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时小颐和柳琴之间的录音没有被时小颐直接发到网上曝光澄清，而是由其他的同学私下里转交给了柳琴本人，转交的时候，附带了一句话。 “恋爱不是游戏，没有输赢胜负之分。” 孙洁的这一次出国散心，是对自己的解放，也证明着她不再打算继续陪柳琴在这边耗下去。 而对于录音的事情，柳琴一直没有给出回复，时小颐也没有急于再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磕磕绊绊这么长时间，大家内心在想什么，在追求什么，在奢望什么，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 无非是拉不下面子，认不了输，才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其实，在得知抄袭事件的始作俑者是柳琴的时候，时小颐反而觉得安心了。 因为这样，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而不是毫无来由。 私人恩怨总比网络上那些不知从何而起的指责和针对更容易解决一点。 * 时小颐手上的伤三四天就已经恢复好了，季壑却让她过完十一假期再回去。 理由很生硬—— 她负责准备接下来几天的三餐，作为季壑前些天照顾她的报偿。 而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时小颐在厨房里和锅尴尬“对视”。 “你在干什么？” 季壑在直播的间隙来到厨房，拿着从冰箱里取出的矿泉水，转头看了一眼在锅灶前举着菜刀发愣的时小颐。 “我在想该做什么吃的。” 时小颐放下菜刀，掩饰地笑了笑。 季壑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谎言：“那你已经想了快一个小时了。” 时小颐：“……” “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季壑走到她身边，问道。 “嗯。” 季壑手指搭在时小颐的头发上，安抚般地轻轻划过，时小颐感受到从季壑之间传来的头皮发麻的触感，她微微侧过头，季壑的目光落到她的双眸。 “虽然拿到了录音，但现在还不是澄清的时机。”季壑说道，伸手把时小颐面前空无一物的菜板推开，然后把她拉进怀里。 时小颐的头埋在季壑胸口，她明白季壑的意思。 黑料这种东西，想要澄清，最好的时间点有两个。 一个是事情刚刚发生、还来不及发酵传播的时候。 另一个，是经过很长时间，大家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的时候。 时小颐错过了第一个时间点，只能等待这件事逐渐淡出公众视线，再把调查的结果摆出来。 身处舆论的很多人都是不理智的，需要等他们冷静下来。 其实，澄清本身并不难。 真正困难的是—— 真相有时候并不是所有人期待的。 那些听闻她的黑料转头来骂的粉丝们，也并不期望看到她洗白的一天。 “不是还想要重新在游戏区开始吗？那就拿出来一点勇气。”季壑的话语沉稳有力。 他的女孩走在成长的路上，需要他拨开前路上的丛生杂草，给她指明一条可以走下去的路。 过去的终将过去，未来的，还在等着他们一起去迎接。 时小颐轻轻点头，刘海蹭在季壑的衬衫上，卷起轻微地弧度，她伸手把它们理平，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半晌，时小颐闷声道：“凉。” “嗯？”季壑声音微微上扬，没理解她的意思。 “矿泉水贴在我后背上，好凉。” 季壑轻轻一笑，把水瓶得寸进尺地在时小颐脸上贴了一下，蹭掉了她刚刚因为委屈，沁出的一点点眼泪。 * “我听说柳琴出国了？”时小颐十一过后刚刚回宿舍，就听见米露问她关于柳琴的事情。 “出国？”时小颐停住了脚步，也有些惊讶。 她想到柳琴会因为录音的事情有所举动，没想到她这么干脆。 “据说……是和一个高年级的留学生一见钟情，然后比翼双飞？” 米露刷着手机，用手做了一个翅膀飞起来的动作，“不过，她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们，也算是好事了。” 柳琴会这么容易放弃吗？ 时小颐皱了皱眉。 “不说这个，我之前在新云街那边的一家酒吧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打算去试试看？” “酒吧？调酒师？”时小颐吃惊地看着米露。 “没错，一天两个小时，大概晚上八点到十点。” “时间有点晚吧，会不会不太安全啊？”时小颐皱眉道。 “放心，正规地方，老板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毕业以后去开了酒吧。”米露信心满满。 时小颐还是有些不放心她，问道：“你有告诉白晨这事吗？” 米露急忙摆手。 “诶诶诶，你可不要告诉他，对了，也不要和季壑说，我做兼职就是想要瞒着白晨的。” “为什么？” 米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实是我最近看上了一套化妆品，但是资金方面又比较…… 所以才想要做兼职来维持一下。但是，这件事如果被白晨知道了，他一定不会让我去做的。 绝对又会说什么，你想买什么我给你买就好了啊…… 你和季壑之间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情况啊，你能理解我吧？” 米露脸上露出轻微地烦闷神色。 时小颐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在米露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好像……没有。”时小颐说道。 当初时小颐和季壑分手前，就曾经提到过做视频的设想，那个时候季壑也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两个人一拍即合，也并没有出现过米露说过的矛盾。 季壑一直在她身边鼓励着她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 “你想要做视频，什么类型？”那个晴朗的午后，季壑和她肩并肩坐在草坪上吃食堂里带出来的三明治。 “美食！”时小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我想把好吃的东西拍成vlog，或者拍一些自己做的甜点之类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会做饭。” 季壑看着时小颐鼓着嘴吃三明治的样子，用手指擦掉她蹭到嘴角的沙拉酱。 时小颐就着他的手把沙拉酱吃干净，抬眼露出一个俏皮神秘而又得意的表情：“如果你嫁给我，我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季壑挑眉拉住她的手，借力让她倾身栽在自己怀里，附耳轻声道：“很期待。” “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我三明治要掉了！” 时小颐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举着三明治维持平衡。 “我比不上三明治？”季壑没有放手，低声威胁道。 “你三岁小孩啊，幼不幼稚。” 时小颐腾出另一只手拍了他一下，然后当着他的面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 * 时小颐回神，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所以说这难道是白晨的个人问题？”米露生气说道。 话虽如此，但她和白晨理论，每一次都没什么结果。 时小颐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米露和白晨的神奇之处在于，他们可以忍受彼此的缺点，并且乐在其中。 所以尽管理论无效，但他们的感情却在一次次争吵中逐渐加深。 大概算得上是……潜意识里的相互磨合？ 兼职的事情很顺利。酒吧老板听说米露是T大的学生，很快就通过了她的入职申请。 时小颐没有课的时候，会陪着米露一起过去坐坐。 酒吧是开在大学区的清吧，没有过于喧闹的环境，也没有舞池和蹦迪现场，工作相对清闲。 确实如米露所说，没有什么安全问题。 来这里的人大多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三五小聚，挚友闲谈。 酒吧的装修是蒸汽朋克的风格，整体空间呈暗色调，颇有金属质感和时代气息。 米露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她以前跟家里人学过一点调酒的方法。 偶尔遇到问题，她会询问一下这里的其他调酒师。 按照米露的预期，她可以在这里赚够买化妆品的钱。 想到这个，米露美滋滋地哼着小曲从冰箱里拿出几颗新的冰块放进杯子里。 杯子在吧台上排开一排，她依次装好单子上点的酒，准备送到顾客手里。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白晨江雄羽和季壑三个人推开了酒吧的门。 “……” 米露甚至都没来得及考虑该怎么躲一下，就被白晨抓了个正着。 吧台边坐着充当品酒嘉宾的时小颐也眨了眨眼睛，对上了季壑的目光。 时小颐：“我成年了可以喝酒。” 白晨：“你在这里干什么？” 时小颐对季壑解释。 白晨对米露询问。 空气中沉寂了半秒。 季壑：“那之前在我家，为什么要拒绝？” 米露：“你管我干什么？” 空气从沉寂变成凝固。 江雄羽：“……”他现在是不是直接转身推开门、拔腿就跑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米露：时运不济。 时小颐：命途多舛。 江雄羽：听哥的，趁早跑路。 第14章 意外（1） 尴尬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 时小颐和季壑之间解决得很轻松，她亲了一下季壑的侧脸，露出一个“求原谅”的表情。 季壑沉默地注视了她两秒，然后吻上了她的唇，惩罚似的咬了一口。 “嘶……”时小颐捂着嘴瞪了他一眼，抽了抽鼻子。 他们之间的相处没有多少拘束。 说起时小颐和季壑之前分手的缘由，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沟通欠缺，对彼此的心事没有深入的了解，难免疑神疑鬼。 现在重新开始以后，他们都在努力地化解两人之间的隔阂，把自己更加真实彻底地呈现在对方面前。 抱着这样的心态，矛盾总能迎刃而解。 然而，米露和白晨之间解决问题就没那么容易了。 冷战第三天，米露气鼓鼓地对时小颐说她要和白晨分手。 原因却和时小颐想象的不大一样。 时小颐原本以为，米露闹脾气是因为白晨限制她兼职或者管得严。 然而米露的理由是—— 冷战这么多天，那个混蛋都不知道低个头认个错，面子难道比我重要吗？还算不算男人。 “你给季壑打电话，让他告诉白晨，我要分手。” 自从那天回来以后，米露就在气头上，时小颐以为她过两天情绪就会稳定，结果米露直接在在气头上安家落户了。 时小颐：“……” 她安慰了一下米露的情绪，然后拨通了季壑的电话。 “白晨那边怎么样？米露现在说要分手。” 季壑沉默了两秒。 “白晨刚说完同样的话。”低沉的声音中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无奈。 “他们的事情，留给他们自己处理就好，我们不用插手。” 后半句季壑压低了声音，大概是没让白晨听到。 情感之间的矛盾，在其他人看来，无论如何致命，其实都只能算是八卦和茶余话题。 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能感到真正的刻骨铭心、纠结矛盾。 而这其中的纷乱缠绕，也只能由本人来理清。 旁人终究是旁人。 “……行，我知道了。”时小颐暗自点头，面不改色地挂掉了电话，然后看见米露投过来的眼神，似乎很想从时小颐这里看出白晨会有什么反应。 时小颐对两人的别扭早已司空见惯，扯谎道：“白晨没在季壑那里，听说也不在学校，现在联系不到。” “玩失踪？” “也许，你本人打电话过去，他就在了。”时小颐苦笑，话虽如此，想让米露先低头，怕是难如登天。 “美得他。” “……” 果然。 就这样，两个人僵持了一整个星期。 期间，米露和白晨都数不清多少次向周围的人说了要分手的事情。 然而…… 下星期，开学第一天早上。 白晨默不作声地翘掉了自己的实验课，去米露的专业课上蹭了一节课。 时小颐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进行了什么样“亲密而又友好的交流”。 总之，那堂专业课的老师对他二人印象深刻。 并且，中午的时候，朋友圈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发了两句“真香”。 又一起晒了他们色泽诱人、精致文艺的午饭，配的文字分别是—— 和白痴一起吃午饭。 和智障一起喝奶茶。 时小颐叹口气，送了他们一人一个赞。 * “所以，白晨同意你在那里做兼职了？”时小颐坐在宿舍里，把用刀把西瓜从中间划开，递给米露一半，并且分给她一只勺子。 米露把西瓜接过来，捧在手里，扯了两张纸擦了下手，从西瓜的正中间下手，满足地吃了一块。 “嗯，他说最近放学后会先把我送到那里，然后顺路去季壑家直播，直播后，再回来和我一起回学校。” 时小颐点点头，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回忆了一下季壑家和酒吧的位置。 “……” 明明一点都不顺路。 不过，她并没有多嘴。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抛弃我，转投你亲爱的男朋友喽？”时小颐挖了一大块西瓜，揶揄道。 “当然不是，白晨还转告你，最近季壑‘邀请’你去他家直播，所以我们还是顺路的。”米露笑了笑。 时小颐动作突然顿住。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刚刚发微信说的，”米露举了举手机，把最后白晨的消息提醒递到时小颐面前。 “好像是因为季壑说，之前他发现你在酒吧喝酒的事情还没好好算账。” 说罢，米露摊了摊手，递给时小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 时小颐以前怎么没发现季壑这么记仇呢？ 于是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就变成了—— 米露日常追梦，为她心心念念的化妆品拼搏。 时小颐加入了季壑的直播小屋，每天晚间四个人一起，在键盘声、鼠标声和白晨江雄羽时而惊现的高亮嗓音中度过。 直播进行的很顺利，有的时候他们四人中有人请假或者轮到休息日，会由乔珏过来组成四人小组，时小颐逐渐发现了乔珏的特点。 皮起来皮到抽搐，天塌下来都不会停。 正经起来却也真的认真，枪法一流、意识一流。 总之，粉丝们大概也是被乔珏这样的独特之处吸引。 俗话说：“皮一天容易，皮一辈子难。” 乔珏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恐怕真的能皮一辈子。 “季壑，一会儿下去刚枪，比谁先死，先死的满足对方一个要求。” 乔小魔仙一边跳伞，一边用手指敲着键盘边缘，季壑等人都听见对面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 “这是谁啊，还敲上摩斯密码了？”飞机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语气不善。 乔珏的全体麦开得肆无忌惮。 “你爸爸。” “他这么皮的时候，一般活不过三分钟。” 白晨对着观众解释了一句。 乔珏刚从伞上下来落在二楼，环顾四周，只有一把手|枪。 还没等有所反应，就被身后一个刚刚上来的人用喷子喷倒了。 几条零星的“反flag”弹幕还没有从屏幕上被刷过去，就立刻跟上了一片—— “毒奶永远比反flag更有用。” 乔珏欲哭无泪，回头想看看季壑在哪，却发现他开了高飘伞，竟然还没落地。 “我靠你这是犯规，有本事你下来啊！” 乔珏大吼一句。 说完似乎觉得不够解气，又一次喊道：“你下来啊！” “我活的比你长。” 季壑陈述句说得干脆，丝毫没觉得胜之不武。 弹幕哈哈哈刷过，一致要求季壑快想想该提什么要求。 季壑落地点了两下鼠标，随口对乔珏说道：“要求？你十分钟之内不要开口了。” 他单纯觉得乔珏再喊下去，他的耳朵就要炸了。 时小颐和白晨欣慰点头。 乔珏对此十分不满，刚想反驳，被季壑一句“满足我一个要求”给堵了回去。 然后，乔珏在“不开口”的情况下，呜呜啊啊了整整十分钟。 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出来，此人越来越暴躁，到后来键盘声越来越大，时小颐都怀疑他在用键盘往桌子上拍。 “……”多动症少年。 弹幕快笑疯了。 十分钟一到，乔珏深吸了一口气要说话。 “我觉得你还是直接闭麦吧。”季壑淡淡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乔珏拍案而起。 在这样无穷尽的作死之下，他们一晚上还是吃到了两次鸡，欢乐的气氛并没有影响技术的发挥。 刚刚下播，时小颐靠在椅背上伸了伸发麻的手臂，站起身，打算收拾一下回学校。 拿起手机时，却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米露的微信消息。 “时小颐，我好像被人跟踪了。” 时小颐手指微动，叫住了打算走出去的白晨和季壑。 白晨之前手机调成了静音，此时重新点开屏幕，也发现了同样的消息。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正常来说，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有下班。”白晨莫名有点慌，问道。 时小颐皱眉：“米露如果可以打电话，我觉得她不会选择发微信这么低效的办法，很有可能，她现在的状况……” “不太方便打电话。” 白晨想了想。 确实，打电话更加快捷方便，也可以把事情讲得更清楚，米露现在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了微信…… 情况不太好。 时小颐用微信回复道：“你在什么位置，我们马上过去。” “新晨百货，一楼咖啡厅，我走过来的时候，这个人一直跟着我。” “发现后，我绕了绕弯，可是很明显看出，他依然在我身后，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我现在进到咖啡厅，他坐在我背对着的沙发上，，” 最后一句话打的是两个逗号，时小颐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是句子没有打完。 季壑看见后，立即说道：“她被发现了。” 话音未落，白晨沉声骂了一句什么，转眼间已经冲了出去。 第15章 意外（2） 几个人赶到米露所说的咖啡厅时，甚至已经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白晨手里提着一根半米长的钢管，从路边捡的。 他面色焦急，却带着一股往日里从未见过的狠劲。 季壑和时小颐走在他后边，三个人的样子，特别像以前大学里，那种打架斗殴三人组。 急匆匆的，倒也气势十足。 白晨两步冲进咖啡厅，把前台实习的小服务生吓了一跳，原本熟练的点单动作顿时停住，呆呆地看着白晨手中的“武器”。 恐怕以为他们三个是来打劫的。 白晨往前走一步，那个小服务生就往后移一步，生怕被这个“不太正常”的家伙一钢管直接敲在头顶。 “你干什么的？” 实习生旁边的中年女负责人显然淡定一些，她直视着额头微微冒汗的白晨，语气严肃地问道。 白晨喘着气问道：“刚才……有没有一个女生，从这里被绑架走了？” 那个负责人被他逗笑了，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白晨：“开什么玩笑？市中心当众绑架？我看你更像是绑架的。” 白晨还想要理论什么，时小颐和季壑已经在咖啡厅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米露的身影。 这里处于商场一楼，人流量很大，他们问了几个人，也都没有线索。 季壑的家到咖啡厅的距离并不近。 从他们接到消息，到赶到现场，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小时。 时小颐的状态不比白晨好多少，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手机屏幕上被压出几个指印。 季壑抬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报警吧，这个地方监控很多，查出来米露什么时候走的，和什么人一起走的应该不难。” 白晨在一旁听闻此话，抛开和前台理论的心思，道了个歉把钢管放到一边，拨通了报警电话。 时小颐心口闷得厉害，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奇怪的地方也很多—— 为什么米露在正常的工作时间会来新晨百货？ 而且，按照消息来看，米露应该是发生了意外，那为什么咖啡厅的人会没有察觉？ 确实如负责人所说，在市中心绑架肯定会被发现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米露并不是被强行带走的，而是主动跟着那人离开。 难道说，是她认识的人？ 时小颐开始回忆米露身边的人。 米露家里是做生意的，公司开得很大，按照常人来看，应该是泡在蜜罐子里的小公主，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米露和家人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她的父亲是二婚，在和她母亲结婚之前，曾经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过，似乎还有过孩子。 但具体情况她很少说，所以我并不清楚，她和家人的联系其实并不多，也几乎不向家里要钱，之前想要买化妆品，还是靠自己打工赚钱。” 坐在不算宽敞的派出所大厅，时小颐接过小警员递给她的纸杯，手指有些颤抖。 “对于她这次失踪，你们有什么猜测吗？”警员一边安抚焦灼的白晨，一边问道。 三个人都摇摇头。 根据米露之前发的消息，她应该不认识跟踪她的人。 但是在咖啡厅悄无声息地失踪，却似乎又表明这人她熟悉，可以没有警惕地跟着走。 很矛盾啊？ 时小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警员点点头，回应道：“你们不用太着急，如果是绑架，应该会索要赎金，可是我们已经和她的家人通过话，没有收到类似的电话。” “商场监控我们正在安排专门的人进行排查，很快就可以看到她和什么人走。” 季壑听到这里，询问了一句：“她家里那边什么态度？” 三人中，能够冷静下来思考问题的应该只剩下季壑了。 白晨完全闲不住，绕着大厅转圈圈，时小颐的面色也很不好看。 “她家那边是管家接的电话……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和这样的豪门大户有接触。” 小警员回忆着刚刚电话中的场景。 “那个管家似乎很着急，我想让她爸妈接电话，毕竟是自己女儿发生这样的事。 然而，那边却说，家里现在很混乱，没法找人过来接电话，还说什么……祸不单行？” 时小颐拧紧眉头。 事情似乎很不简单。 难道是米露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 监控录像的调出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几个人围在电脑前，看录像上的情形。 开始的时候，米露在窗边的座位坐着，另一个身穿运动装的外国人坐在了她身后的位置。 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留学生？ “这个应该就是米露提到的，跟踪她的人。”白晨紧盯着屏幕说道。 负责调监控的警员回应：“街道上的监控我们也查了，这人确实是一直跟着她来到咖啡厅的，但是和她一起离开咖啡厅的人，并不是他。” “嗯？”白晨疑惑，还没有问出口，就看见屏幕中，另外一个男人走进咖啡厅，坐在了米露面前。 白晨的手指紧了紧。 “你女朋友不会根本不是失踪，而是劈腿之后把你拉黑了？”那个警员突然问道。 “别他妈瞎说，不可能。” 白晨立刻否认。 “上一个被绿的人也是这句话。”警员说道。 时小颐摆摆手：“不会，米露不是这样的人，他们的感情很深，不是说分手就会分手的。” 之前闹过那么多矛盾，都被两人化解。 况且，米露刚刚还给白晨发过求助消息，说劈腿实在太扯了。 正当众人毫无头绪，猜测着屏幕上坐在米露对面那人的身份时，季壑突然说道：“可以放大一些，看清那人的脸吗？” 警员依言把中心锁定到那人的脸上，逐渐放大，那人面部表情都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 这人相貌属于中上乘，并不特别突出，但是五官协调，而且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精英人士。 他的衬衫袖口微微翻起，系在手肘处。 如果仔细观察，他似乎和米露有某种相似之处。 时小颐皱眉，错觉吗？ 季壑的声音从时小颐旁边响起：“这人我认识。” “啊？” “啥？” 时小颐和白晨都吃了一惊。 米露显然和时小颐、白晨接触更多，但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屏幕上这个陌生面孔是谁，季壑却说认识？ “他叫米诚，是我以前打职业赛时候的队友。”季壑解释道。 同时，警局办事的效率很高，他们已经调出了米露和米诚的个人信息，一个穿着整齐制服的警员把笔记本电脑转向时小颐三人。 “米诚就是米露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们的父亲是米云金，和米诚的母亲毕淑夏离婚以后，两年后和现任妻子聂磊结婚，也就是米露的母亲。” 警员解释道。 “值得一提的事，米家刚刚发生了一件事，应该就是现在他们如此混乱的原因。” “什么？”白晨问道。 “米云金去世了。” 米云金虽说是个成功的生意人，但是公众名气并不大，关于葬礼的事情一直低调进行，也没有接受媒体的相关采访。 “什么时候的事？” 时小颐并没有听米露提起过，尽管和家里关系不好，但是以米露的性格，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还无动于衷。 “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突发心脏病。”警员回答道。 “难道说，米诚会找米露，也是因为这件事？” “如果只是谈谈，米露没理由不会消息不打电话啊？而且，之前那个一直跟踪她的人也很可疑。”白晨智商回归，抛出了疑点。 刚刚那个穿制服的警员点头表示同意，说道：“的确可疑之处还很多，不能放松警惕。根据录像来看，那个跟踪她的留学生在米露和米诚离开后，也立刻跟在了他们两人后面。” “可以看到他们最终去了哪里吗？” “这个排查涉及的监控摄像头很多，我们正在紧急调出，会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确定位置。” 时小颐深吸一口气，这的确已经是最高效的处理方法。 她试图把目前的信息串起来—— 米露被留学生跟踪。 随后和米诚相遇，或许互相谈论了和米云金去世的事。 米露和米诚离开咖啡厅。 留学生继续跟踪。 米露失联。 一定有某种逻辑关系的…… 时小颐想着，米露为什么会失联？以现在的线索看，绑架的可能性很低。 难道，是米诚扣留了米露？ 时小颐转头问季壑：“以前一起打比赛的时候，你觉得米诚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听他说过什么事吗？” 提起这个，季壑的表情定了定，仿佛回想起了什么遗憾的事情。 “他似乎非常看中输赢……” * 绝地求生国内赛总共比赛五场。 比赛实行积分制，根据名次和击杀数进行积分计算。 五场比赛后，核算出十六支队伍中，积分排名前两名的队伍，晋级世界赛。 当时季壑的队伍中，除了米诚之外，都是刚刚打职业的新人。他们能够拿到国内赛的参赛资格，已经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但是米诚本人和他们三人的情况不大一样。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组队参赛，而且，或许是退役之前的最后一次。 他很希望在这一次的比赛中打出一点成绩。 他想晋级。 第16章 意外（3） 理想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并不能事事顺意。 四人组成的队伍中，只有季壑和米诚的技术可以算得上是达标。 其他二人都是以游戏为爱好，打职业完全是一时兴起。 那一次的国内赛，他们排名第三，和晋级失之交臂。 比赛之后，米诚把自己关在训练室里摔东西。 “米诚一直很努力，但是比赛这种事情，有时候靠得不仅仅是实力，还有运气。” “虽然比赛输掉，但是米诚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过激了？”白晨打断季壑的叙述，问道。 季壑点头：“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他当时应该很缺钱。” 米诚打比赛是确确实实希望可以打出名气，靠这个赚钱的。 比赛输了代表着希望落空，米诚的情绪压抑到了极点。 “缺钱？” 季壑点头。 一个警员翻看着米诚的个人信息，道：“我们这里记录，米诚曾经因为借高利贷，和讨债的人打架被拘留过十四天。” 时小颐突然心里咯噔一下，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那这次，米露失踪，会不会也和这个有关？” 季壑和白晨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点。 米云金去世，留下公司和几处房产等待继承，米诚因为还不上高利贷，所以把心思打在了这上面，他想要扣留米露，独吞财产？ 不…… 或许不是扣留。 还有一种可能，他想杀人夺财？ “我不认为米诚会亲自动手，那样就暴露地太明显了。” 季壑分析道。 “他一旦成为嫌疑人，无论是公司还是继承流程都会受到影响，这相当不划算。” 这样推测，难道他还有同伙？ 和那个跟踪米露的人有关吗？ 白晨握紧了拳头。 无论如何，米露现在可能身处危险之中，这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他强迫自己的思维可以清晰一点。 他要救人。 * 米露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深蓝色集装箱中。 集装箱顶棚挂着一盏摇摇欲坠的吊灯，由于接触不良，吊灯忽明忽暗，还发出滋滋啦啦的噪音。 她的双手双脚被绑住，无法活动。 “醒了？”米诚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米露回过神，刚刚发生的事情逐渐出现在脑海里。 她发现自己被跟踪以后，进了咖啡厅，在人多的地方坐下。 她想着，在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即便是想要对她动手，也很不方便，她只需要等到白晨他们赶到就可以化解危机。 但是，在白晨之前，她却先遇到了米诚。 她和米诚一向合不来，这次米诚会来主动找她，着实令人感到意外。 米露已经做好了摆脸色趁机走人的准备，却不想米诚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父亲去世了，家里喊你回去。” 米露愣在原地。 她首先想到的是，米诚会不会在骗她。 她不愿意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 然而，当她给管家打完电话之后，事情得到了证实。她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完全没有心思再去给白晨和时小颐发消息。 她跟着米诚上了车。 紧接着意外发生，再她刚刚关上副驾驶车门的时候，就听见后排的车门声响起，她还没来得及看看是谁，就被勒住脖子敲晕了脑袋。 米露此时看向旁边的米诚，同时也看见了集装箱内的另外两个人。 看清楚的时候，她心里一沉。 其中一个是之前跟踪她的外国留学生，而另一个，竟然是柳琴。 “？”米露被胶带粘住了嘴无法出声，她瞪着眼睛看向柳琴，不知道为什么柳琴和米诚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柳琴没有看米露，而是单手点了一根烟，对米诚说道：“这里交给周召解决就行，我们没必要待在这里惹人怀疑。” 柳琴说着，指了指一直蹲在角落里的留学生。 周召是他的中文名字。 “靠谱吗？”米诚皱眉看了看那边。 周召脸上挂着一种非常不自然的笑容，手里攥着一把大约有半个手臂长的刀，转来转去，看得米露心惊胆战。 这难道是之前传闻中，柳琴双宿双飞的男朋友？！ 可是他们不是已经出国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而且这个周召，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呵，不怎么靠谱，你要是不想用，就自己动手呗。都说成功的人手里沾着鲜血，你要不要试试杀了自己妹妹？”柳琴笑了一下，面露不屑。 米诚厌恶地别过头。 他缺钱，但让他亲手杀人，他还没那个胆子。 米露在一边听得心惊胆战。 米诚要杀她？ “你如果要怪罪，就去怪已经死了的米云金吧，财产二八分成，亏他想得出来。”米诚面色阴沉地对着米露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柳琴显然不是看上了那些财产才帮米诚的，她在米露面前蹲下，露出一个微笑，语气宛如毒蛇般冰冷：“你要不要猜猜看，我为什么要帮米诚？” “……”米露皱眉。 柳琴自顾自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季壑和时小颐经过三年前的事情以后，居然还能在一起。 既然现实矛盾分不开他们，那就试试人命吧？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今天害死你，就是因为他们在一起。 我要他们以后每一天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都能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米露心里大骂了一句疯子。 这是什么扭曲的心理！？ 她米露活了二十多年，这样的奇葩还是第一次遇见。 因为要破坏别人家的感情，就对身边的闺蜜动手？ 如果不是被粘住了嘴，米露保证自己能劈头盖脸直接骂过去。 怪不得柳琴之前传闻跟一个留学生在一起了，现在看来，原来不是在一起，而是□□？ 那个留学生为什么要帮她？ “周召有精神疾病的鉴定书，即使杀了你，也最多是被送去治疗，不会被判刑的。更何况，他和我说，他一直想要杀一次人试试了……” 柳琴笑着说完，起身跟着米诚一起走了出去。 集装箱透进来一丝阳光，随即被再次锁住。 砰的一声响，仿佛锁在了米露心口上。 她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向角落里的周召。 这人的精神失常甚至可以直接看出来，目光呆滞阴郁，手里的刀已经将自己划伤了好几处，流着血，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不仅杀人，还自残。 米露眼神流露出一丝惊惧。 她看见，周召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拎着刀柄，向她这边走来。 * “查到了，米诚的车子最后出现的位置是东港集装箱聚集地。”一个警员喊了一句。 其他警察组成一队，身上备枪，穿戴整齐，训练有素，随时准备出发。 警察们乘第一辆警车，季壑三人在第二辆上。 白晨面色发白地坐在副驾驶上，手紧紧握着车门把手，还有微微的颤抖。 不要出事……千万不要有事。 他心里默念。 担忧和恨意交织在心头。 时小颐攥着季壑的手指，季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 尽管如此，时小颐的心跳得依然十分厉害。 很多过去的片段浮现在她的脑海。 “我叫米露，就是西米露的那个米露，不过比起西米露，我更喜欢冰可乐！” “时小颐，我最近又胖了三斤，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熬夜学习累着了？……啊？你说熬夜会变瘦而不是变胖啊，不不不，你听我说…… 我原本一天吃四顿饭，早餐、中饭、下午茶、晚饭，如果熬夜学习呢……我就要再吃一顿，肯定是这个原因。” “时小颐，来学生会玩玩啊？别担心，姐姐罩着你，谁都不敢欺负你。” “时小颐…… 我好像，和一个智障谈恋爱了。” …… 时小颐闭上眼睛。 不会有事的。 一定…… * 东港临海，秋季的海风带着一丝丝凉意，渗进骨髓，海面上是一望无际的灰蓝色，与天空相互交融。 “人应该在被关在集装箱，从北向南依次搜寻，一个也不要落下！” 负责指挥的组长下达命令。 岸边的集装箱非常多，是统一的蓝色，一眼看去没有任何差别，完全看不出来米露被关在哪里。 季壑他们也加入了这个搜寻的行列，先是撬锁，撬不开的直接上电锯。 白晨情绪激动，他平日里其实是个不大正经、喜欢开玩笑的小青年，留给时小颐的印象就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大学生，和时小川性格类似。 他今天先是举个钢管，再是举个电锯，可以说是突破了无数个“人生第一次”。 当米露所在的集装箱被打开的时候，阳光倾泻而入，米露胳膊上被周召用刀划伤的地方还在流血，她感觉自己经历了一整个世纪。 看着一脸焦急冲进来的白晨，她紧绷的情绪突然放松下来。 周召还在一边神志不清地喃喃说着什么，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刀。 白晨狠命将他推开，跪下身，紧紧抱住了泣不成声的米露。 “你再晚一点……就可以……我收尸了。”米露断断续续地说道。 白晨轻轻拍着她的头。 “没事了，乖，都过去了。” 时小颐和季壑随后赶到。 周召被警察带走。 所有人都送了口气。 还好，灾祸终究只是擦肩而过。 第17章 澄清（1） 医院。 上午的阳光温柔和煦，透过窗户，在白色的床单上投射出几道斜斜的影子。 时小颐剥了个橘子递给米露。 “啊——”米露懒懒地张嘴，示意了一下自己两只受伤的胳膊。 时小颐把橘子瓣掰了一个塞进米露口中。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季壑、白晨和江雄羽三个人齐刷刷戳在门口。 白晨一边进屋，一边和江雄羽抱怨：“我刚才给乔珏那家伙说这两天直播请假的事情，你猜他说什么？他问我是不是又有人手断了？你说他怎么猜的这么准？然后我说是，他还骂我。” “消消气，来，喂你女朋友吃橘子。” 时小颐把橘子递给白晨，白晨乐呵呵地接过去，然后理所应当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靠！”米露从床上瞬间坐直，来了精神。 过了几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重新低落下去，缩进被子里。 江雄羽把又一个花花绿绿的果篮摆在米露床头。米露各种各样的朋友很多，这次来看望的人，果篮从桌上堆到地上，还有几个摆在窗台上。 仿佛成了一个卖水果的小女孩。 米云金的去世对米露的打击很大，她在被劫持受伤之后，简单处理了伤口，就赶去了葬礼那边。 忙忙碌碌一周，伤口化脓发炎，现在严重到只能卧床，无法动弹。 “你陪陪她吧。”时小颐对白晨说道。 在这种时候，身为男朋友的白晨或许会带给米露更多的安慰。 江雄羽说要回去剪视频，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季壑和时小颐沿医院后边的休息区肩并肩走着。 “警局那边怎么说？” “柳琴和米诚都找到了，按照正常程序，他们这样的行为会被判到十年以上。”季壑两只手插在裤袋里，冷淡道。 “罪有应得。” 且抛开个人恩怨不说，他们这样对待米露，完全可以说是丧心病狂。 “柳琴被抓之前，做了件事，现在有点麻烦。”季壑拉着时小颐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 “什么？” “她把你之前在美食区出的事情捅出去了，现在网上一直在议论，这个需要尽快处理。” 季壑的手搭在时小颐后面的椅背上，这种事情他见过很多，凡是洗白成功的，都需要确凿的事实证据以及足够吸引眼球的反转。 时小颐低头盯着地上的影子出神。 季壑以为她是在担心这方面的事，说道：“别怕，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时小颐只是摇摇脑袋，微微抬起头看向季壑的眼睛。 “之前没有晋级世界赛，你会有遗憾吗？” 季壑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想了想回应道：“遗憾肯定会有，但没有米诚那么强烈。” “为什么？” 时小颐其实心底是有些疑惑的，如果她猜测不错，季壑当时应该也处在十分缺钱的时期。 休学之后，没有收入来源，打职业赛算得上是孤注一掷。 他不会没想过晋级。 能在失败之后，果断放弃，在全新的直播领域尝试，季壑的勇气可以说是非比寻常。 季壑轻轻笑了一下，低下头，他们离的很近，两个人的额头几乎要碰上。 时小颐下意识往后退去，却被季壑拦住了后背。 “他是被人追着跑的，我是要追人的，能一样吗？” 季壑的语气轻飘飘地，一点都不沉重，仿佛轻描淡写就将过去几年的辛苦一笔带过。 伴随着秋意，时小颐甚至从他那里感觉到了一丝愉悦。 季壑轻轻亲上她的额头，手指轻抚她并不太长的头发。 暖意浮现。 这三年，他们都是独自一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摸索着，低着头孤身向前，他们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困难。 尽管在同一个网站，隔着分区，就仿佛隔了山海。 没有交集，默默关注。 幸好，现在不需要再这样了。 * 病房中，米露头枕在白色的枕头边。 “我要吃苹果。” 白晨知道自己的人自己要哄着来，少见得没有三句不到就怼回去，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去外面洗好，递给米露。 米露看着“只是洗了一下的苹果”，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白晨不解：“？” “削皮。” 白晨尴尬顿住，不是他不想给米露削苹果，而是他真的从来就没削过。 但是他死要面子，当然不会服输。 装作娴熟的样子，伸手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来来回回比划了好久才找到一个下刀的地方。 一刀下去，连苹果皮带着果肉削下来了一大块。 米露看着他傻傻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白晨把失败的那一块塞嘴里吃掉，继续和手中的苹果斗智斗勇。 削到最后，苹果连一半恐怕都没有剩下，坑坑洼洼的样子宛如月球表面。 白晨抽了抽嘴角，把丑丑的苹果递给米露，米露抬起头，也没嫌弃，就着他的动作就咬了一口。 酸甜可口。 满意了之后，米露开始折腾人。 “我要吃香蕉。” “……” “我要吃葡萄。” “……” “我还要喝水。” “……” 白晨无奈起身，恶狠狠看着米露。 “那请您多喝烫水。” 米露挑眉。 白晨原地认怂，伸手抓过桌子上的空瓷杯，任命地出去接水。 * 傍晚，时小颐坐在宿舍里刷着一条条网站的消息和私信，大多都是不好的言论，她叹了口气，开始整理之前有关抄袭事件的琐碎证据。 包含了柳琴的录音、柳琴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以及视频的对比澄清。 所有的证据以视频的形式呈现，来来回回确认了多次以后，时小颐终于将最终的视频投了稿。 用的是之前那个已经不用很久的账号。 视频发出，引起了很大反响。 评论区评论数量一路飙升。 褒贬不一。 这样的程度，还并不足以打动已经困在舆论里的大众。 “我有点被说动了啊，这视频里的证据还是挺确凿的，而且我之前一直看她的直播，觉得还是挺好一妹子。” “别轻易下定论，搞不好只是找了个人自导自演，随便录了段音来洗白，还有那个入狱，有点扯吧？” “吃瓜围观。” “观望。” 没过几分钟，几条显眼的评论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时小颐把界面关掉，令她意外的是，当她刚刚回到首页，就刷出了一条和她相关的视频，是一个记录向的。 她抬手点开，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昵称—— 九号先生。 这是她曾经的榜一。 也是在她被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之后，少数挺身而出支持她的粉丝。 视频伴随着一段黑色的背景和轻缓的音乐，屏幕上出了两行细小的白字。 我们始终相信—— 所有的误会终将真相大白，所有的恶人终将受到惩罚。 白字逐渐淡出，一张图片轻轻切入，是时小颐美食区的账号刚刚建成时的截图，零粉丝，零关注。 这人竟然是自己的第一个粉丝吗？ 时小颐愣愣地看着上面的关注数从零跳成了一。 她还能记得当时欣喜的心情，恨不得拿着手机绕圈圈，和米露显摆了好久。 接着，视频切入时小颐第一次直播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的她不会调麦，动不动就炸麦，于是弹幕里经常就会刷过一片——up我要聋了。 她手忙脚乱地处理着一切。 居然连这种黑历史都放进来了，时小颐苦笑。 再往后，是混剪了一些时小颐直播以及vlog里面有趣的话还有名场面。 有的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在视频中重新回忆了起来。 “这话我什么时候说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她歪着头笑，眼眶却有些湿润。 那些时候的酸甜苦辣一并涌上来，她的视线一点点模糊。 时小颐三年来的直播和视频有很多，这个混剪也持续了六分多钟，然而，每一幕都印在心口，敲击着她心底的柔软。 视频的结尾，是时小颐每次直播最开始会和观众的打招呼环节，不同时间，不同语气，却是始终如一的话语—— 哈喽大家好这里是时时，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 穿越时间。 走过坎坷。 一成不变。 时小颐的澄清视频和九号先生的回忆向视频成为了本日焦点中的焦点，到了晚上的时候，播放量已经接近七百万。 站什么样立场的人都有，无论是转头支持，还是执意抹黑，亦或是随便看看。 不知道是哪一波黑粉带起来的节奏，在九号先生的视频中，开始被一种恶意的弹幕刷屏。 “榜一当然帮着说话，有本事你让现在季壑的团队出来表个态，我们就相信。” “对啊，季神一直保持沉默，肯定有猫腻。” “平时一起直播的人都没出面，黑历史怕是洗不干净的。” 时小颐握紧手机。 在这种粉丝乱成一团的场面之下，拉其他up主下水是很不道德的行为，无论关系远近亲疏。 他们是认准了这一点。 如果时小颐找季壑帮忙，就是被指责不会做人，如果不找，就很难继续澄清。 时小颐没有选择求助。 她又刷新了几次评论区，看着各种各样的话。 现在这个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有一部分粉丝愿意相信她。 就在她要关掉手机的时候，突然间，评论区一条评论被顶了上来。 那条评论立刻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中心，点赞数多得惊人—— 号是我的号，视频是我剪的视频，还要表什么态？ 发这条评论的，是季壑的直播账号，六级号，百大up主实名认证。 评论区霎时沸腾。 不光是粉丝、黑粉，就连时小颐自己，也彻底愣住了。 第18章 澄清（2） B站分区众多。 每一天，各个分区的热点话题更是数不胜数。 从排行榜上看，形形色色的视频都有可能吸引大家的兴趣。 除了视频之外，由于网站最近拿下了几个重大赛事的转播和一些怀旧向动漫的版权，更是吸引了一波新的观众群体。 傍晚时分，在庞大的观众数量的推动之下，时小颐的视频很快冲上了排行榜前位。 吃瓜，永远是人们乐此不疲的“娱乐活动”。 而在季壑团体拥有极高影响力和知名度的情况下，“美食区时时澄清”以及“季神小号发声”两条内容甚至在微博热搜上停留了一晚上。 这是一个不怎么平静的晚上。 时小颐窝在椅子里给季壑发消息。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直播账号了？” 季壑发完那条评论以后就去洗澡了，此时从浴室出来，一边顶着毛巾擦头发，一边点开了时小颐的消息，意味颇深。 “很意外？” 时小颐手指一顿：“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三个多月了吧。” “分手记得倒挺清楚。” 季壑回复，时小颐从他短短几个字里读出了一点不爽的意味。 “哈……突然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时小颐弱弱地抱怨，但是心底却有一种莫名的放松。 她曾经以为，三年隔开了很多，但是现在才发现，他其实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 季壑恰到好处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年大四，有什么打算，继续考研？还是全职做直播？” “我想试试考研。” 时小颐抓了抓头发，她学习方面一向不太行，以前是个乖宝宝，所以成绩还不错。 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没有以前那样紧张的氛围，加之参加了各种活动又被恋爱矛盾分去了精力，成绩在中下游晃来晃去。 上课的时候，多半在咬笔头打瞌睡。 尽管如此，她并不想要放弃这条路，直播更多是兴趣和兼职，想要像季壑他们那样完全投入那个行业，需要勇气也需要运气。 “那……需要补习吗？免费，包吃包住。” 季壑一条消息出现在屏幕上，时小颐抽了抽嘴角。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坑里。 “这次的事你不用担心，应该会有不错的结果。” 季壑玩笑过后心情显然不错，翻看了一下最新的评论和大家的态度说道。 粉丝们的关注点转移地很快，再被季壑剪视频的事情震惊以后，大家已经对时小颐的抄袭风波丧失了兴趣，反而把注意力放在“季壑和时小颐究竟什么关系”上。 “我好方我好方，怎么突然嗅出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这是要公开的节奏吗？我要失恋了吗？” “楼上都别瞎猜了，季神在我床上哄我睡觉呢，怎么可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来来来服务生来盘花生米，缓着点。” 话题热度持续了一个晚上。 直到凌晨三点多，还有不停有新的评论冒出来。 * 米露的伤逐渐好了起来，可以从床上下来活动走路，时小颐经常去医院拉着她在后边的草坪那边走一走。 “不行不行，让我去坐一会儿，我现在有一种走八十米比原来跑八百米还累的感觉。” “医生说要多活动，才能恢复得更快。” 米露坚持摇头，一副再走就要死了的样子，拽着时小颐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先不说我，你和季壑最近什么情况？”米露八卦之情溢于言表。 “嗯？”时小颐没听明白米露想要问什么。 米露手放在面前比划了几下，瞪大眼睛想向时小颐传递某种意思，半晌时小颐还是一脸不解，米露叹了口气。 “我说你们两个当事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网上都炒得这么厉害了，你们是分是和，要么澄清要么公开，得给个说法啊……” “公……公开？” 时小颐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事。 从医院往回走，她的脑中一直回想着米露和她说的话——要么澄清要么公开。 他们的暧昧期不能这么一直拖着。 走到一半，时小颐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还要去季壑家参与直播。 最近乔珏似乎出国旅游去了，不和他们一起播游戏，这导致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们不能再有休息日，每天都要保证在场。 时小颐来到季壑家中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到。 “来了？” 季壑把拖鞋递给她。 临近冬天，家中的拖鞋已经换成了毛茸茸的款式，时小颐踩进浅粉色的兔子拖鞋中，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她一抬头，就看见刚刚把鞋柜的门关上的季壑恰好站在她面前，两个人距离很近。 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呼吸。 时小颐脑中有什么弦被绷紧。 “你希望公开吗？”时小颐感觉自己脑袋一热就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深深低下了头。 她感受到，从没有关紧的门缝里传来一阵清凉的风，但这不能拂去她脸上的热度。 其实，如果季壑不愿意公开，她也能够理解，毕竟这件事的影响不小，对于直播界来说，单身和非单身对于观众来说，其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形式。 公开或许会得到一部分粉丝的祝福，但也同样会让一些人脱粉。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见自己喜欢的主播或者明星谈恋爱的。 季壑听见这个问题，却没有如同时小颐那般如临大敌。 他倾身上前拉上了时小颐身后的门，伴随着关门声响起，他的身影将时小颐困在门和墙的角落里。 时小颐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你呢？” “你希望吗？” 季壑低沉微哑的声音贴着时小颐的右耳响起。 他把问题抛回给了时小颐。 然而，在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中，时小颐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办法做出回应。 “我……”时小颐感觉身体紧绷，一个字在嘴边若有若无。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季哥，开门，查水表的来了！”江雄羽拍门的声音响起，半开玩笑地喊着季壑开门。 时小颐被震得一颤，就要逃避开季壑的视线去握门把手，手刚刚伸出去，却被季壑抓住拦了下来。 季壑更近了几分，时小颐感受到季壑另一只手扣住了自己的后脑，让自己不得不和对方对视。 目光炽烈，移不开视线。 “回答问题。” 季壑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原本清冷疏离的声线上带了一点情绪的色彩，时小颐觉得自己半边脸颊都麻麻的。 对方似乎并不在乎门口是否站了什么人，可是时小颐却被是不是响起的敲门声扰乱心绪，感觉自己正在被催促着给出一个答案。 “选择公开，就再也逃不掉了。” 季壑的话语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指令，时小颐感受到自己被圈起来，越来越近，越来越难以挣脱。 “好。” 她张了张嘴，细微的声音传出。 季壑低头，两人的距离彻底归零。 江雄羽的声音从门外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疑惑：“不在家吗？怎么没人开门？” 正当他刚想要掏出手机给季壑打电话的时候，门开了，季壑和时小颐同时站在门口，时小颐的嘴唇微微泛红。 江雄羽抬起头，电话铃声也恰恰响起。 “怎么……嗯？你们俩在干嘛？”江雄羽按掉电话，看见季壑还攥着时小颐纤细白皙的手腕，气氛微妙。 时小颐的脸染上了一抹绯红。 * 那天晚上，依旧是熟悉的四排组队，时小颐似乎有意避开和季壑单独碰面。 搜房子碰到了，她转头跑走。 偶然蹲到同一棵树下面了，她默默往旁边草丛里挪。 粉丝们纷纷猜测—— “看这个样子，似乎不像是在一起啊，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我就说我季神不近女色。” “都混成榜一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你们不要有虚妄的幻想啊。” 直播中，这样的弹幕闪过了很多，但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讨论相关的话题。 直到当天下播以后，季壑和时小颐的b站动态以及微博同时发了两条消息—— JH：我的。（图片） SXY：你的。（图片） 图片是季壑手臂搭在时小颐肩头的双人自拍。 评论热度再次被掀起。 “啊啊啊啊啊啊我可以我可以嗑到了！” “季神露脸自拍了！卧槽好帅我哭了，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刚刚发现真爱就失恋了。” “冷冰冰的狗粮糊我一脸我能怎样？先接为敬。” 除了粉丝的议论，还有几条来自up主们的祝福。 白晨、江雄羽：“恭喜我季哥！” 乔珏：“呦呵，狗粮真香，话不多说，恭喜！” 时小颐默默将手机锁屏，时至今日，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尽管前方的路还很长，但她不再是一个人。 客厅的灯光被调暗，时小颐抬头看了下逐渐变成暖黄色的灯光，回过神来，看见季壑坐在了沙发旁边，侧身撑在了她头边的抱枕上，压低头部，让额头轻轻相碰，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恭喜我们。” 室内暖意融融。 第19章 新年（1） 天气逐渐凉了下来，与之相对的，每天忙忙碌碌行走在大街小巷的人们开始准备秋裤。 B站的十月新番逐渐步入正轨之后，各种活动的策划也随之降临，关于元旦，关于春节。 拜年祭的筹划登上日程，总部将邀请函通过私信和邮箱发给了各位up主。 一时间，大家私下里讨论的都是与拜年祭相关的话题。 Up主自发建立的聊天群中，与之相关的猜测层出不穷。 “今年不会又让我去表演节目吧？要我说，表演节目这种事情应该交给音乐区和舞蹈区，游戏区咱们一群宅男表演什么？” “你可以表演一个史蒂夫大战苦力怕或者……防御塔下秦王绕柱走。” “？？？需要这么拼的吗？” “反正我听说……搞活动策划的那群人，今年可是豁出去了。” “怎么？” “说是拿不出节目的up主，全部划分到女装组。” “！？” “啥玩意？” “就是说呢……要么出节目，要么女装，二选一。他们是瞧准了无论如何女装都是观众经久不衰的关注点。” “（点头）确实，这要是平时一本正经打游戏的up主集体女装，那播放量不瞬间爆炸？ “而且好像，他们甚至连化妆师都请好了，服装也帮我们买好了，就等着我们去呢。” “……现在退站还来得及吗？” “要不是期限不到，我也想跑路。” “这样看，我辛辛苦苦塑造的偶像形象不是要垮台？” “你还有形象？你在粉丝眼里不是丝袜套头都正常的那种吗？” “哈哈哈你们也太弱了吧，这么好选的选项。表演节目和女装，当然选女装了啊。” 混在众多消息里，突然出现了一条霓虹字体的消息，众人定睛去看是何人口出狂言，一边默默截图留作证据。 看清是谁之后，他们都抽了抽嘴角—— 乔珏。 发完那条消息，乔珏还附带了一张在国外旅游的自拍。 自拍中的他迎着炽烈的海滩阳光，头顶一片绿油油的芭蕉叶，下身穿着一条极其富有原始气息的草裙。 仿佛下一秒就能开始他的热舞。 直播旅游，在线女装。 头顶绿意盎然。 够狠。 “……” “……” 无数省略号飘过。 不知是谁发了一句：“你好骚啊。” 接着，跟上了整齐划一的队形。 瞬间刷屏。 乔珏只冒了个泡就沉了下去，或许是又去新的地方，继续他的各种神仙操作。 * 季壑小组的四个人并没有陷入为表演节目而发愁的境地。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逃过了一劫，策划留给他们的是另外的环节，也是整个拜年祭最核心的高潮环节——情景剧。 情景剧的大体剧情还是很正经的，主要就是带着大家回顾一下B站这几年的发展历程，颇有种年度工作总结的感觉。 B站能够从一个鲜有耳闻的网站逐渐发展成了人尽皆知的娱乐平台，其中有很多值得回忆的闪光点。 每个人脱口而出的一句“小破站”，也是饱含着酸酸甜甜的情感。 当然，策划组如果只是把这个环节制造成一个煽情的泪目节目，就显得太寻常了。 本着“没事情也要搞出事情”的原则，他们把“搞事情”的重担交给了参加情景剧的诸位up主。 也正是因为这样，从白晨和江雄羽拿到剧本到现在，脸都是沉成锅底的。 “这节目，我就是来搞笑的吧？全程就一句台词，还是宛如尖叫鸡一般的……一般的……” 白晨把笔记本电脑重重合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坐在对面的江雄羽。 江雄羽的面色更差劲：“让你叫两声你还不愿意了，我为了节目要从二十楼表演自由落体，他们是不是看准了我恐高？而且这不是女装却胜似女装的姿态……” “我还想新的一年可以努努力找个女朋友的，这玩意演完了不就彻底注孤生了？” 季壑在一旁轻飘飘地说道：“你们表演的时候会戴着小电视头套，看不见脸的。” 江雄羽和白晨异口同声：“你以为带了头套粉丝就认不出来！？” 除了时小颐之外，其他三个人都不是第一次参加节目了。 他们深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非常确信，就算他们有天真化成灰了，粉丝都能通过蛛丝马迹认出他们是谁，更别说只是带了个头套。 “上次我就没被认出来。” 季壑对此不置可否。 白晨和江雄羽愣了愣，对视一眼，立即同时去网上找去年拜年祭的视频。 上次拍完以后，他们都把那次的视频当做自己这辈子的黑历史，再也没碰过，更别说好好欣赏。 所以也没有把参加节目的up主对号入座，大家都闭口不谈，含糊其辞。 只记得在当时，似乎的确传出过“季壑究竟是哪个”的议论。 在情景剧中，受害者不仅仅是他们这些悲惨的up主，还有一些临时抓去当演员的B站内部工作人员。 粉丝们可以通过小细节对应到一些up主，但是因为不了解那些幕后工作人员，所以无法一一辨别。 而季壑，居然也没有被看出来，以至于看见最后出演人员单的时候，粉丝们都吃了一惊。 “这里面有季神！？我怎么没找出来？” “我已经看了十九遍了，真没看出来哪个是。” “演技这么好的嘛？” “真爱粉都快哭了，我是不是不配做粉丝？” 到最后，这个话题的热度逐渐褪去，季壑究竟里面哪一个就这么变成了一个迷。 大家戏称——别人是换了个头套，季神是换了个头。 如今，坐在直播室里，对着笔记本电脑，白晨和江雄羽也仔细将视频看了两遍。 看自己表演都看得潸然泪下了，也没有找出季壑是哪个。 情景剧中为了节目效果，每一个角色的表演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夸张和作死成分，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将这些角色和面无表情的季壑联系在一起。 或者说，无论季壑是里面哪个人，他们都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除此之外，由于季壑平时的小动作很少，所以也没有办法从这方面确认。 到了最后，他二人只好齐齐盯着季壑，特别好奇地问道：“到底哪个是你？” 季壑回应了一个冰凉的目光，什么都没有说。 “我靠你玩沉默可就不够意思了，早知道当时录制的时候，我肯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我当时怎么没找机会掌握一下这重要情报呢？我要是知道了，绝对可以威胁季哥请我吃一年的饭。” “……” 之前录制，策划组说为了“给各位up留点面子”，准备了头套和相同的衣服，所以，大家可以毫无顾忌地作死表演。 谁知道，瞒不过粉丝们的火眼金睛。 在众人之中，季壑没有被发现，可以说是意外中的意外。 询问无果，白晨和江雄羽只好作罢。 当晚直播，是时小颐和季壑公开后第一次出现在粉丝面前。 在众多up对时小颐的支持，以及对二人的祝福以后，舆论在向着好的方向偏移。 粉丝的弹幕刷过一片祝福，偶尔几句酸酸的话也带着善意。 大家还顺便问候了一句消失的乔珏。 “乔小魔仙突然出国旅游，是不是也谈恋爱了？” 季壑打了个掩护，平静地回复：“他只是单纯逃直播而已。” * 直播结束，季壑送时小颐回学校的时候，时小颐重新提起季壑表演情景剧的那件事。 “你想知道？” 季壑抬了抬眼，目光中带了一点兴味。 时小颐表情期待，目光真诚，眨了眨眼睛，企图萌混过关。 “你再主动一点，我就告诉你。” 季壑的话语中含着一丝笑意，他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面向副驾驶上的时小颐。 时小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耳根红了红。 幸好此时车内光线不足，难以看清她的面部表情。 她的胆子大了大，抿了抿嘴，凑到季壑面前贴了下他的唇，一触即放。 “不够。” 季壑的眼神暗沉了几分，阻止了她往后退的动作。时小颐的手下意识撑在两个座位中间，恍神之间，主动权已经交回了季壑手中。 逐渐加深。 头脑发热。 一吻结束，季壑凑近时小颐的耳畔，轻轻说道：“七号位是我。” “！！？” 时小颐被这句话震得愣住，她回忆了一下七号位的表演，绝对比今天乔珏在群里发的草裙照片还令人感到惊悚， 时小颐顿时语塞。 您或许可以去竞选一下下一任奥斯卡？ * 尽管抱怨繁多，但大家其实还是在尽心尽力地准备拜年祭的活动。 毕竟这是一年一度知名up聚集的大活动，备受粉丝期待。 能够和一直以来喜欢和支持的up主一起跨年，也会成为一些粉丝接下来一年里继续关注的动力。 而所谓“逃直播”的乔珏，其实是在为拜年祭积累素材。 在努力让自己的形象崩成渣渣以后，他的草裙舞和阳光浴，会作为拜年祭的惊喜项目，配着当季新番中，最出名的一首bgm呈现给粉丝。 作者有话要说： 和拜年祭相关的设定纯属虚构哈，不要代入现实~ 第20章 新年（2） 除去线上的相关活动，今年还额外推出了线下的全民打卡活动。 “时小颐，过两天周末我们去那边逛一逛啊，据说今年布置的很好，添加了很多动漫和游戏因素，我要去淘一波周边。” 米露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出院以后，坐在寝室里怎么也闲不住，每天都想往外面跑。 “好啊。” 时小颐浏览着网站上面对这次打卡活动的宣传。 “要不要叫上季壑白晨他们一起，你弟弟也应该很感兴趣吧？大家组个队，人多热闹。” “等我打个电话问问。”时小颐应道。 她也很期待这次线下活动，相比于线上那种坐在屏幕前面欣赏表演的形式，她可能更喜欢这种和大家面对面接触、一起逛来逛去的机会。 周六清晨，时小颐、米露、时小川加上季壑、白晨、江雄羽几人一同来到了B站总部附近的打卡一条街。 说是一条街，其实大多是临时支起来的小棚子，如同雨后冒出来的小蘑菇一般，在街道两旁立了两排。 其中大多数是卖周边的，还有一些粉丝自发组织的的二手交易铺子。 种类繁多，五花八门，因为不是固定的商品贩卖，所以反而更加有新鲜感。 米露冲在最前面，被各种小东西吸引，怀里早早抱上了一个小电视抱枕。 时小川自从他们集合以后，注意力就没放在那些花花绿绿的周边上，而是一直盯着季壑看。 他对自己姐姐这个传说中的男朋友极其好奇。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时小川蹭了蹭脚步，凑到季壑旁边。 季壑点头。 “在学校礼堂。” 当初在学校礼堂撞到，还瞧见了他和时小颐有说有笑，季壑对时小颐的弟弟还是印象深刻的。 时小川回忆了一下，似乎想起了和季壑相遇的场面，但还是不怎么释怀。 他问道：“不不，我总觉得在那之前，是不是还在别的地方见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季壑挑眉，拉关系拉得这么生硬的吗？ 不过，从时小川纠结的表情来看，他不像是随便说说。 “哪里？” 季壑问了句。 时小川皱着眉若有其事地思索了半天，然后突然冒出一句。 “你以前打游戏的时候是不是挂过我的机？” 季壑：“……” 这是被挂出心理阴影来了，还是故意碰瓷？ 时小川继续说道：“就是那一次，晚上九点钟左右，本来打得好好的我以为终于碰到一个大佬可以带我这个菜鸡吃一把鸡了。 然后决赛圈正对着枪呢，他居然直接退了。 结果对面……一颗雷过来，我被炸出游戏之后当场就……” “就什么？” 季壑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他听着时小川的语气和口音都有些耳熟，回想了一下，想起了之前不久发生过的事。 他那天下播以后又打了几局双排，前几局都很顺，直到遇见时小川。 时小川属于那种游戏水平堪忧然后话还特别多的，对着麦噼里啪啦不停在说，季壑的注意力每隔几秒就会被他带偏一次。 开始还会指挥，后来干脆彻底沉默。 当然，他挂机的原因并不是时小川，平时打游戏他还是保有足够的素质，除非队友卖挂或者杀队友，否则他不会轻易退出游戏。 但是时小川那一次有点不同。 “就直接点了……”举报。时小川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季壑那边补了一句。 “你姐那时刚好开直播，就退了。” 季壑面不改色，说得毫无愧疚之心。 “……” 时小川话被堵在口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行吧。” 时小川的话很多，和季壑聊天不会冷场，几百米的路，就像背户口一样把家底都揭给了对方，连门牌号都没落下。 米露原本走在前面，后来走得累了，就和后边几个男生打了招呼，然后拉着时小颐去一边的奶茶店买奶茶。 小小一家店排了很长的队伍，时小颐她们站在队尾，翻看着手机上的各种消息。 米露把要买的周边列了长长一个单子，此时一条条对照着划去。 这时，后边传来了一个男生激动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时时吗？” 时小颐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去。 她后边站着一个年龄和时小川差不多的男生，面容干净，还带着一点稚气，此时目光明亮，看着时小颐满是热切。 她还是第一次在三次元听见别人叫自己时时，有种莫名的错位感，也很新奇。 那个男生看清她的脸以后，更加高兴了几分，问道：“你好你好，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他的尾音有一丝轻微的颤抖，紧张而期待。 说实话，时小颐并没有比这个男生淡定到哪里去，她也是第一次被人认出来。 “哦好啊。”她接过男生递过来的签名板。 米露倒是游刃有余，和谁都聊得来，她对着那个男生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道：“谢谢你支持我们家时时！我请你喝奶茶啊？” 男生腼腆地笑了一下，被米露逗得不太好意思。 时小颐却有点手足无措，她从来就没有给别人签过名，甚至连签名是个什么东西都没有练习过。 拿着笔，比划了几下，正要下笔的时候，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时小颐拿笔的手。 一道阴影遮住了时小颐身侧的阳光，时小颐抬头看去，只见到季壑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接着把着她的手，前后几下，勾勒出一张好看洒脱的签名。 熟练，游刃有余。 时小颐的手指却有些僵硬，屏住了呼吸。 “啊，谢谢谢谢！”那个男生接过签名，慌慌张张看了眼时小颐身边的季壑，打个招呼跑掉了。 手上还残留着刚刚被握住时候的余温，时小颐暗自缩了缩，把手藏进袖子里。 米露一脸坏笑，凑到时小颐旁边打趣二人道：“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 时小颐肩头颤抖了一下，还没等有所回应，白晨已经站到了米露跟前，愤愤道：“酸酸酸，和别人温柔体贴笑嘻嘻，和我没两句就开始骂？请喝奶茶？” “怎样？”米露垫脚和白晨对视，气势上一点也没输。 * 一条街并不长，但是由于有很多可以停下来仔细瞧瞧的摊位，所以全部逛下来，也到了下午四点多。 季壑等人回去直播，米露去打工，时小川和众人告别回学校。 搭上公交车的时候，时小川接到了一个电话。 “妈！？你回国了？” 时小川刚要抓上车上的扶手，结果司机一个刹车，时小川向侧面倒去，手里攥着手机，头磕在玻璃上，掩盖不住脸上惊讶的神色。 时小颐和时小川的母亲叫谢佳，年近五十但特别注重打扮。 虽然人经常不在国内，但是国内的家中依然常年备着化妆品，以防万一，时不时会托人去更换一批新的。 谢佳年轻的时候属于那种万人迷似的职业女性，踩上一双高跟鞋，仿佛可以直接登上杂志封面。 时小川就完美继承了谢佳的这一特点。 “不欢迎我回来？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怎么可能呢，我都多大了您还担心这个。爸呢，一起回来过年吗？” “没，你爸在国外还有点事，近期可能回不来，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看看，你姐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谢佳对这姐弟俩的生活能力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从小放养式的教育方法让时小川和时小颐的自立能力都很强。 唯独令她在意的，大概就是时小颐的终身大事。 一直以来，时小颐始终没有交往的对象，甚至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谢佳曾经甚至怀疑，时小颐是不是对男生没兴趣。 “一问就是我姐，你怎么不问问我谈没谈恋爱？” 谢佳笑了一声：“你还用问？你谈恋爱什么时候断过？不都是无缝衔接，这点倒是继承了你妈妈我年轻时的风范。” “我……”时小川刚想反驳什么，接着发现谢佳对这事好像还挺骄傲，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快说说你姐。” “谈着呢，俩人关系特别好。”时小川撇嘴道，心底嘟囔了一句，为了看女朋友直播不惜挂我的机。 谢佳兴致盎然，八卦起自己女儿毫不顾忌：“知不知道对方家在哪里？我去拜访一下。” “啊？你就这么去太冒失了吧？姐还不知道你回国的事。”时小川问道。 “这有什么的？给他们个惊喜，而且，我是去增进他们感情的，这方面我太有经验了。” 谢佳去车库取了车，坐在座位上对着镜子补了妆，打理了一下头发，确认无误后，又催促着时小川赶紧汇报。 时小川拗不过她，只好把季壑家的地址发了过去。顺便还把季壑和时小颐在微博上的那张公开恋情的照片发了过去。 谢佳原本只是想先见见季壑心里拖个底的，结果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两个人。 她拉开车门，把太阳镜向下拉了拉，目光打量了一下季壑，刚从照片上看就觉得长得不错，现在看见本人，更加满意了几分。 她半开玩笑地从一边叫住了两人：“发展得这么快，都开始同居了吗？” 时小颐听闻此话，看见了从车上刚刚下来的人，她手指一颤，手上提着的周边差点没掉在地上，拉着季壑的那只手也瞬间僵住了。 “！？？” 怎么不声不响就开始见家长了？ 第21章 新年（3） “伯母，进来坐。”相比于时小颐的震惊，季壑倒显得从容很多。 谢佳走进客厅，环顾了一下房间内的情况，颇感满意地点点头。 时小颐微微一笑，蹭到直播室那边把门锁好。 这里面，昨天江雄羽他们吃的喝的剩下满桌干湿垃圾，还没有收拾，铁定不能让她妈妈那个洁癖看见。 季壑早就默不作声地给江、白二人发了消息。 “突发情况，今天直播延后，具体时间再说。” 江雄羽和白晨对视一眼，各自发了一个问号，季壑已经将手机锁屏放到一边。 “您和小颐先到客厅坐坐吧，我去准备晚饭。” 时小颐被他这一声“小颐”搞得后背发凉头皮发麻，目光惊悚地望了他一眼，季壑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谢佳倒是高兴得很，笑着应了一声，拉住时小颐的胳膊，就将时小颐拽进了客厅。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时小颐笑：“三年前。” “都三年了？藏的挺深啊，说说谁先表的白？我看他的颜值，多半是你先追的。” 时小颐再笑：“不要看不起我。” “你们真的同居了？” 时小颐三次微笑：“没，就……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我懂我懂，当年我追你爸爸的时候，也经常去他家里随便转转。” 谢佳欣慰回忆。 时小颐：“……”不，你不懂。 “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时小颐看准谢佳回忆停顿的时机，迅速转移话题。 “来看看，晚上九点的飞机就走了。” “这么快？不在这边过年吗？” “你爸爸那边忙得很，抽不出时间，我得回去帮忙照看着，不然他一个人肯定天天熬夜。” 谢佳表情无奈，却又十分体贴丈夫的样子。 时小颐暗自吐槽了一句：模范夫妻天天秀恩爱弃孩子不顾。 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 五六岁，那时时小川刚刚出生不久，正处在哭闹不停的阶段。 半夜哭起来，谢佳和时父都不会哄上两下，只能时小颐过去轻轻晃着摇篮，奶声奶气地喃喃着：“弟弟不哭，哭了的不是乖宝宝。” 着实悲伤。 时小颐甚至怀疑自己小时候是从来不哭的，或者哭了一两次之后没人来哄，就丧失了哭下去的兴致。 谢佳对此死不承认。 “好好好，你们继续在国外恩爱，我们在国内过年。” 时小颐叹息妥协，这么长时间，自己父母什么脾气还是清楚的，他们不愿意回来，一千匹马也拉不回来。 谢佳不满意时小颐把工作说成秀恩爱，补充道：“这段时间忙完之后，我们就会回来住的。” 时小颐嘴角扯平：“您上回也是这么说的。” 时小颐和谢佳话不投机三句多，季壑可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在叔叔家长大，季壑和长辈的话题总是层出不穷。 从衣服品牌说到当季新上架的化妆品，从美容护肤说到首饰珠宝，谢佳在餐桌上就没停下过笑意。 时小颐吃得飞快，吃过之后，给季壑递了一个“你继续加油”的眼神，然后来到一边的客卧坐下，翻出了聊天群。 *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怎么突然直播就断掉了，粉丝现在声讨地厉害，要不我们这边先开播？”白晨发了一条。 “我妈突然来了。”时小颐余光看了一眼客厅内依然聊得起兴的谢佳。 “啊？” “见家长？” “不能算吧……不过真的是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时小颐扶了扶心口。 “季哥都没吓一跳，为啥你吓了一跳。”江雄羽道。 “……不说这个，问你们个问题。”时小颐突然发道。 “什么？知无不言。” “季壑他为什么对女性化妆品这么了解啊？”时小颐莫名好奇。 “？”白晨疑惑。 江雄羽思路转了转，自认为了解女生的心理，安慰道：“你害怕他有别的女人？不可能的，放心吧，季哥要是能有别人，我当场就把键盘吃了。” 时小颐嘴角抽动：“不不是这个方面。” “那你怀疑什么？” 时小颐停顿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敲出了一句话。 “我怀疑他女装。” 直播间沉寂了那么几秒钟，然后，被江雄羽、白晨二人的笑声刷屏。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小妹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你是真敢想，这群里可是有季哥在的，你不怕他看见。” 时小颐不动声色点了撤回。 销毁言论证据。 这时，群内一直没有说话的乔珏却突然发了一条。 “季壑那个面瘫还有女装这种爱好吗？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发掘一下。” 时小颐顿时回复：“乔小魔仙我ballball你快撤回啊，你这样他不是一看就知道我说过什么？” 就在时小颐全神贯注盯着屏幕的时候，手机被从手中快速抽走，时小颐来不及反应，一抬头，就看见了面色看不出喜怒的季壑。 时小颐站起来想要踮起脚去抓手机，却被季壑几个来回抓住了手。 “女装？” 两人离的很近，时小颐可以活动的空间更是相当狭窄，这甚至不能给她搞小动作的机会。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吧。 “我错了。” 时小颐低垂着脑袋，做出一副相当委屈的样子。 但实际上，她一想起刚刚的事情，就特别想笑，耸动着肩膀，从季壑的角度看，仿佛是哭出来了一样。 季壑心里一软，难不成还把人惹哭了？ 他轻轻捏住时小颐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瞬间就看见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容。 “这么好笑？” 时小颐觉得季壑的话中充满了威胁。 她连忙摆手，默默向后退了一步，试图转移话题。 “我妈呢？” “赶飞机去了。” 季壑回应，但是视线里的威胁却一点都没有少，定定地看着时小颐局促不安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 “哦。”时小颐找不出话题来掩饰。 季壑淡笑着拿起时小颐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在对话框里输入道：“你们也觉得季壑有女装的潜质？” 群里的另外三个人不疑有他。 乔珏：“当然！” 白晨：“举双手支持！” 江雄羽：“双手双脚同时支持！” “呵。” 季壑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时小颐觉得一阵发寒，她的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企图趁机跑路。 当天晚上，时小颐很惨。 第二天直播，白晨和江雄羽很惨。 至于乔珏惨遭毒手，那就是半个月后，他回来时候的事情了。 * 临近过年，学校里开始布置各种红灯笼红福字，很多寝室的门口贴了寓意美好的对联，还有一些甚至挂了仿真的鞭炮模型。 在禁燃鞭炮的日子里还是多了几分喜庆。 公众号和微博里一遍又一遍地推送着和过年有关的消息，春晚节目单再次刷上热搜以后，B站的拜年祭也在热搜上一晃而过。 时小颐想着他们之前跑去总部拍的情景剧，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深吸一口气。 千万别被人认出来！ 想想她在剧中的角色和那个角色做出的傻事，她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期末几天，时小颐一直忙着毕业的相关事情。 到了大四，已经很少像之前那样准备严肃认真的期末考试了，更多的是论文答辩和与导师的磨合交接。 还有时小颐的考研。 除此之外，放假以后的她把心思放在了如何装扮季壑的家上。 时小颐的父母都不在这边，不出意外，季壑的吃鸡小队加上米露、时小川等人都会来季壑这边过个大年初一。 肯定要好好筹备一番。 “帮我接一下，这个灯笼挂在阳台，是通电的，不用点，直接插上电就可以用了，还有这一串彩灯也可以一起带过去。” “你现在这个墙上有点太冷清了，贴个剪纸吧。” 说完，时小颐明白其实季壑不怎么爱好这样红彤彤一片的风格，笑着举了举手指，安慰道：“就贴几天，正好也可以拍拍过年的视频，播一个……跨年直播之类的。” 季壑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感兴趣地接过时小颐手中的剪纸，和她一人拉着一侧将红色精致的剪纸拉开，按在了进门入口处的墙上。 “透明胶递一下。”季壑望了望时小颐身后的桌子，说道。 时小颐倾身去拿，却险些摔倒，被季壑揽住了腰。 “小心点。” 时小颐现在已经不会因为这样的小动作感到脸红了，她借着这个角度在季壑侧脸上贴了一下，把透明胶塞进他手里，然后转身去忙别的事情。 对联、福字、窗花，一应俱全。 似乎给季壑一直以来冷冰冰的室内环境增添了一点人气。 贴完剪纸的季壑伸手把踩在椅子上挂彩灯的时小颐抱下来，时小颐回头对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按下开关，室内闪烁起了五颜六色的灯光。 气氛一瞬间暧昧下来，季壑轻抚过时小颐的头发，时小颐微微偏头倚在季壑的颈肩处，他们看着面前缤纷的布置，都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满足。 已经三年没有在一起过年了。 但是，从今往后，她还会和他一起度过很多个新年。 这么想着，时小颐觉得心头轻飘飘的，仿佛有羽毛拂过，勾搭着她雀跃的小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求一波收藏~~ 第22章 新年（4） 除夕当天，挨家挨户灯火通明，阳台上的红灯笼连成一片，映得整个小区都红彤彤的。 “时小颐，快……开门。” 米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伴随着她和白晨的几句交谈，彼此之间似乎是在争吵什么。 正在欣赏房间布置成果的时小颐停下来，蹦跳着穿上被遗落在沙发边的拖鞋。 一打开门，时小颐就被外面的情况给吓到了，她先看到的，不是米露，也不是白晨，而是一个比人还高的大箱子。 箱子大到把米露和白晨二人完全挡在了后面。 “这是什么啊？”时小颐像敲西瓜一样敲了敲他们手里的箱子，好奇问道。 “新……新年礼物，快拿进去。”米露喘着气说道 这东西甚至比电梯间还要大，所以没有办法乘电梯上楼，米露和白晨两个人举着它，一步一步爬上了十一楼，此时累得直不起腰。 时小颐扯了扯嘴角，这新年礼物可太壮观了吧？ 她赶紧把门口的位置让开，给米露二人留出进屋的空隙。 虽然米露和白晨顺利进来了，但奈何箱子太大，卡在门口进不来。 此时季壑刚刚从厨房走出来，看着他们费尽力气往家里搬一个庞然大物。 “我和白晨因为新年礼物到底买什么的事情大吵了一架，他居然说要给你们一人送一个键盘！” “我说那也太没情调了，平时直播就天天对着这些东西，过年了还不能放松一下？” “键盘实用，懂不懂？”白晨不服气道。 “呵。”米露恶狠狠盯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场面，时小颐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温馨，或许，这样吵吵闹闹下去，才更加符合他们吧？ 要是有一天，白晨和米露毫无争议、无比顺利地买好了东西，反倒异常。 “所以这是什么？”时小颐指了指面前这个“经过艰苦卓绝的商量”，最后敲定的新年礼物。 米露满面笑容，说道：“现在这样也拿不进去，不如直接打开看看。” 时小颐总觉得米露的笑容中带着某种调侃。 季壑从置物架上拿下裁纸刀递给时小颐。 说起来，时小颐现在对季壑家中各种物品的摆放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需要找什么东西，不用再问季壑。因此，她可以从中发现一些季壑生活的小习惯。 比如他习惯于叠好被子后，把枕头立在被子上，把空调遥控器放在枕头边上。 再比如，除了卫生间以外，他的每一个房间里都一定会有饮用水，无论是饮水机、矿泉水、还是电水壶。 再比如…… 抛开这些想法，时小颐拿着裁纸刀把箱子打开，掀开盖子的时候，她着实感受到了一丝惊讶。 箱子里是两个等人高的玩偶，分别是季壑和时小颐在b站的头像人物。 季壑的那一只玩偶，穿着他经常在直播时候穿的黑色T恤，单手拿着一个键盘，表情淡淡的，浑身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大佬气魄。 时小颐的那一只显得可爱得多，双手抱着一个浅粉色的键盘，穿着充满童真的兔耳朵连帽衫套装。 “我说送玩偶，他说送键盘，于是……结合了一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米露解释了一句， 白晨没有多说什么，从季壑手中端着的水果盘里捡了两颗葡萄，就一头扎进直播房间去开他的新年直播。 时小颐对两个玩偶很感兴趣，抱着两只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最终把他们摆在了季壑床上。 季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细心琢磨的样子，露出一个笑容。 “你把他们放到这里，你以后要睡在哪里？”季壑冷不丁问道。 时小颐微笑地抬手挡住了季壑突然凑近的脸：“你，考虑地太早了。” 说完她就转身跑掉，和米露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吃水果。 * 临近傍晚，江雄羽也来了，除了米露之外，其他四个人都开始了跨年直播。 没有像往常那样一上来就开游戏，而是单纯地和观众闲聊，其中每隔一段时间加入一些抽奖活动调动气氛。 新年，B站的直播界面也变成了欢庆的红色，推出了一些和新年相关的直播礼物，粉丝们的礼物刷过，更是充满喜气。 进行了不久，乔珏和其他几个游戏区的up主也连麦加入进来。 “我觉得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拜年祭，听说你们季神和去年参加的是同一个项目。” 乔珏暗自偷笑，去年没被发现，今年可要提前预告一下。 弹幕刷过一堆“新的一年，我们再定一个小目标，认出季神。” 还有一些询问乔珏会参与什么项目的，乔珏神秘地摆了摆手：“暂时保密，等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保证别出心裁。” 其他几人内心毫无波澜。 确实，“别出心裁”，连女装都这么清新脱俗，的确对得起乔小魔仙的美名。 说是闲聊，其实更多的是各位up聊一聊自己过去一年都干了什么，比一比谁发的视频多，谁更喜欢划水，之后谈谈新的一年又要呈现给观众怎样的直播和视频。 承诺都是吸引人的，至于以后是不是会鸽掉…… “你明年别说发一百个视频了，哪怕发够了五十个，我保证硬币送到！个个三连！” 就在乔小魔仙说出新一年要出一百个视频的时候，被粉丝无情嘲讽，去年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最后只发了十几个，成功沦为月更up主。 至于季壑，他的账号一向只直播，没有视频投稿，所以粉丝更多期望的是新的一年能够看见季壑有生以来的第一条视频。 时小颐碰了碰季壑的手臂开玩笑道：“要不要拍个做饭的vlog，尝试一下美食区？” 弹幕表示“此言甚是”。 “想看季神家的厨房！” “季神会做饭吗？啊啊啊啊我好期待。” “可以考虑。” 季壑正了正摄像头，回应道。 四个字一出，一连炸出了五个小电视礼物。 闲聊过后，up们开始自行组队斗地主、飞行棋或者狼人杀，白晨和江雄羽玩得嗨了，甚至一人开了听啤酒，把啤酒举到摄像头前和观众干杯。 * 欢乐的跨年直播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三点才陆陆续续结束，观众的热情很高，直播间的热度也是一路向上，丝毫没有因为时间越来越晚而有所降低。 “季哥，我们先走啦。”江雄羽打了个哈欠，收拾了一下喝空的啤酒罐。 江雄羽的酒量很好，五六听啤酒对他来说是小意思，白晨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感觉自己仿佛浸泡在酒精里一样，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 “喂，清醒一点，你能不能不要整个人瘫在我身上，好重啊。”米露把白晨的胳膊揽过来架在自己肩膀上，推了推白晨的脑袋，让他看清楚路。 季壑看他这个样子，提议道：“我开车把你们送回去吧。” 他怕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喝酒。 然而白晨并不领这个情，他颤颤巍巍地拍了两下季壑的肩膀，指着他说：“你……不要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白晨晃悠着迈出了房门，然后把季壑推回去，砰地关上了门。 季壑看着差点拍在自己脸上的门：“……” 这是醉得不轻啊。 时小颐看着他们也是一脸无奈，只好让米露带着白晨叫个出租车把他们送回学校。 季壑家的客房似乎变成了时小颐的专属位置。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看着粉丝们发来的私信，大多都是新年祝福，时小颐挑着几条有意思的回复了一下。 季壑在房门口准备把米露和白晨他们用来装新年礼物的巨大箱子带下楼丢掉，却发现了箱子底下似乎还有一个玩偶。 这个玩偶并没有之前那两个那么大，此时窝在箱子的角落里，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季壑动作停顿了一下，把那个玩偶拎出来，举到面前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小孩，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脸上带着天真可爱的笑容。 小孩的双手捏着一封信。 “居然还写了新年祝福吗？” 季壑一边想着白晨和米露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一边把那个信封拆开，抽出了里面的信。 看见信的内容，季壑的表情微微凝固了一瞬间，随后露出了一点难以言说的笑容。 ——早生贵子！ 信上只有这四个字。 * 时小颐翻到了一条有点不一样的私信，这条私信混杂在诸多私信中间，或许是害怕时小颐看不见，甚至一连发了五条。 发私信的人是一个二级的小号，看起来并不想让她知道真实身份。 而私信的内容…… 时小颐耐着性子读完了接近八百字的长篇大论，略微皱起了眉，刚刚跨完年，新一年的麻烦就已经找上来了吗？ 她刚想叫季壑来看看这条有些古怪的私信，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季壑举着一个小朋友来到了她的面前。 时小颐头顶顶着一个问号看向季壑：“这是什么？” 难道之前米露送过来的礼物还有这个吗？ 她以为只有两个玩偶，拿出来以后也没再回去查看。 “你儿子。” 季壑的话语不咸不淡，似乎还带着一点略微的笑意。 他理所应当地把“小朋友玩偶”放在了时小颐的身边。 时小颐：“？？？” 第23章 尾声 抱着“小朋友玩偶”的时小颐思绪又回归到那条突如其来的私信之上。 奇怪的私信时小颐曾经也收到过一些。但是像这种，一发好几条刷屏，想忽略都忽略不掉的还是第一次。 私信是一个粉丝发过来的，其中，提到了另一位同样在游戏区的up主。 这位up自从临近新年的时候，就开始在动态里扬言自己要和时小颐双人PK。 原因也很简单，这位up觉得时小颐一个美食区的突然转过来直播游戏非常不靠谱，并且质疑时小颐的技术渣，一度怀疑时小颐开挂，颇有种想要靠这一次PK决出某种胜负的意思。 “一方面觉得我技术渣，一方面怀疑我开挂？” “所以……是怀疑我买了个假挂？” 时小颐觉得那人话语中的逻辑存在着很明显的问题。如果想要喷她技术渣，那应该随便剪辑几个她操作失误被击杀的镜头，如果想要喷她开挂，就去抓出来几个神仙镜头来锤。 现在这人却是想要找她PK？ 不得不让人怀疑，对方的动机其实是想要和她……打游戏。 当然，这一切的推测建立在这个粉丝没有随随便便造谣的基础上，毕竟，现在听风就是雨的人也不少。 除了陈述事实，那个粉丝针对自己给出的推测则更加令时小颐大开眼界。 “第一，这人是想要借助这个新年的机会蹭热度，如果在pk赛中获胜，那么就可能瞬间收获一波粉丝。” “第二，如果失败，也不要紧，可以反咬一口开挂，同样蹭到这一波热度。” “第三，这人或许是因为前不久恋情公开和美食区的事情感到不满，那么她很可能是季壑的追求者。” “第四，……” 看着这一排排宛如规则条文的列举，时小颐感到一阵头大。 真敢想，连追求者都出来了…… “怎么了？”季壑伸出手指挑了挑时小颐额间挡住眼睛的头发，将时小颐身边的台灯开关按下，台灯亮起。 时小颐把手机递给季壑，季壑随意看了两眼，道：“不用太在意，我每个月都能收到那么几封这样的私信。” “？” “也有人找你pk？” “不仅是pk……还会有各种一言难尽的要求。”季壑罕见地话语中带了一点犹豫，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比如呢？”时小颐突然感到好奇。 “比如……有人问A市的水果哪里卖的便宜。” “有人问房屋中介找哪家比较划算。” “有人问如果某天早上起来我发现自己在异世界，第一件事会干什么。” “……” 季壑说着说着，自己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 比起游戏区up主，他的粉丝似乎觉得他是人生问题解答书。 时小颐直了直身子，季壑在她身后塞了一个抱枕。 “我其实也很好奇，如果你发现自己在异世界，第一件事会干什么？”时小颐抬头看向挤了个位置坐在她身边的季壑。 季壑眉间微动，坐在了床边，说道。 “找你。” 季壑的眼睛在灯光之下染上了一层柔和的色调，仿佛是随意一般的话语，在这样的氛围下平添了几分暧昧。 时小颐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脸红了红。 “我才不和你去呢。”她笑着推了一把季壑的肩膀，随即翻身躺下缩进被子里。 这一下差点把季壑直接推到地板上去。 * 再次开学，时小颐也进入了传说中的毕业流程。 回想起三年前的事情，时小颐有些莫名的情绪涌上来，如果加上这半年，其实已经快四年了。 曾经的毕业对于他们是个巨大的石头，是个无法翻越的障碍挡在他们面前，但是现在，或许时小颐可以重新看待这件事。 在生命之中，他们可以丢掉很多东西。 很多在过去看来，可能完全没有办法舍弃的东西，在逐渐向前走得时候，都可以变成笑谈和调侃。 欢笑可以成为记忆，眼泪也同样可以。 而他们，不仅仅是彼此的记忆，还是特殊的意义。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以至于毕业穿的那一套服装都显得有些热，时小颐在阳光下露出一个微笑， 额间有微微的汗珠。 相机的镜头对准这些依旧清纯却不再青涩的面颊。 “咔嚓。” 快门声响起，仿佛填充了某些潜藏的遗憾。 拍完毕业照，时小颐和大家一起坐在附近的草坪上，抬头看着对面足球场上那些穿着运动服奔跑的低年级学生们，隔着铁丝网，依然能清楚地望见他们的笑意。 时小颐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片刻，在她愣神的时候，身边坐下来一个人。 尽管没有抬头看，时小颐依然可以从他坐下的瞬间感觉到是谁来了。 季壑把手中的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微微拧开递给时小颐，时小颐接过来，把帽子朝上面掀了掀，露出额头。 “看什么这么出神？”季壑说道。 “没，就是感觉到快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不知道究竟是该怀念，还是该觉得高兴。”时小颐揪着衣服上的带子，低低地道。 这里实在不能说给她留下了什么美好的记忆，但是也确实又有值得怀念的东西，她在这里遇见了米露，遇见了季壑，遇见了现在这么多的朋友、队友。 季壑明白时小颐的意思，没有多说。问起了另外的事情。 “研究生在A市读吗？” “嗯，但不是这里，是另外的学校。” 时小颐仰头望向湛蓝色的天空。 “也好，新的环境，可以换换心情。”季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你，有想过结婚吗？” 季壑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春天的暖意响起，仿佛都带了点蛊惑人心的意味。 “嗯……”时小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应了一声，随即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嗯？！” 这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 怎么就谈起结婚来了？ 季壑似乎只是提了一句，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 “没想过的话，可以抽时间想一想。” “？？” 时小颐一时摸不准季壑是什么意思。 “你想吗？”时小颐回问道，她自己其实没有太多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其实无论是否结婚都不会有太明显的改变。 哦，不。 或许结婚后他们就会同居，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在一个房子里住过，但是，在一个房子里和在一张床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想到这里，时小颐手里的矿泉水瓶被她一下子捏扁了，一口水猛地呛进来，她低下头开始咳嗽。 季壑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递给她一张纸，语气平静：“我很早就想过了，不过你不用着急，想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想过，不着急，随时…… 时小颐莫名听出了某种蓄谋已久的意味。 “真……不着急？” 停下咳嗽声的时小颐突然抬头问道。 季壑听见时小颐的话笑了一下，敲了下她的侧脸：“天天想什么呢？” 尽管季壑说不着急，但是这件事情还是留在了时小颐心里。 晚上在宿舍的时候，时小颐问米露，白晨有没有和她提过结婚的事情。 “季壑和你求婚了？”米露趴在床上，贴着面膜看手机，闻言惊讶问道，面膜差点掉下来。 “……不是，就是提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俩证都领了呢。我和白晨……说起这个我就又觉得生气了，求婚这种事，好歹要有点浪漫的气氛吧，你猜猜他干了什么？” 米露拍着床边的扶手对着时小颐控诉。 “什么？” “他……他有天早上，和我一起在食堂排早餐，他排在我后面，一言不发，我以为是他没睡醒，结果等我回头的时候，他突然一本正经地，把他用了不知道几年的饭卡递到我面前。” “说，和我结婚吧，以后我的饭卡归你保管……” 说到这里，米露自己没有忍住笑容，在床上摊成一团，面膜彻底掉了下来。 米露无奈地摇了摇头，补充道：“你是不知道当时周围那些同学憋笑憋得有多辛苦。” 时小颐也笑出了声音，比起白晨提结婚的方式，好像季壑说得更加直接正常一点…… 米露说道：“你也不用多想，顺其自然就好了，毕竟，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规划规划未来呢？” 米露说完下床去洗脸。 时小颐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摆弄着手里的笔。 规划未来…… 她和季壑的未来。 想一想，确实会令人心生憧憬。 他们会在未来的路上印满属于他们的脚印，在每一个值得记录的地方留下他们的痕迹，他们会一起走过无数的路，穿越很多城市，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一起。 她拿起手机，给和她一起走人生的人发了一条消息。 “我想好了。” 四个字，时小颐仿佛交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承诺，也仿佛呈递了一份年轻时期的答卷，有温度，有重量。 字字斟酌。 片刻，另一边坐在书房中看着时小颐毕业照的男人微微抬起了嘴角，同样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老婆晚安。” 时小颐看见这条回复，抽了抽鼻子，暗骂了一句不正经，随即望向窗外。 繁星闪耀，现世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部分到这里全部完结啦，感谢一直看下来的小可爱们，第一篇文还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接下来会填一些番外作为补足~~ 下篇言情无限流预收《九年义务恋爱[无限]》，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加一下收藏~~（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