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为玉 作者:绝歌 文案: 阿修罗与辕夙离风的故事。 她是来自阿修罗界的修罗,却为身为凡人的辕夙离风所吸引,始终不离不弃的守在她的身边。 辕夙离风,深爱着她的丈夫,战乱使她分别,毅然带着女儿踏上寻夫之路,到最后,得来的却是丈夫的背叛。 当历尽沧桑,回首间才见到始终有人在她的身边守着她陪着她; 当携手时,她们的爱天地难容;当相爱时,她们竟面临着生离死别。 为了心中的那份爱,她等她几千年,为了心中的那份爱, 她们叛天逆世,为世人所不容,为了心中的那份爱, 她们坚强掘强的紧握着双手,且看修罗与一个不凡的凡人之爱 第一章 阿修罗,梵语asura,汉译佛经中还译为阿须罗、阿索罗、阿苏罗、阿素落、阿须伦、阿须轮等。意译为非天、非同类、不端正、不酒神。它们是佛国六道众之一,天龙八部神之一。说它是天神,却没有天神的善行,和鬼蜮有相似之处。说它是鬼蜮,可它具有神的威力神通。说它是人,虽有人的七情六欲,但又具有天神、鬼蜮的威力恶性。因此,它是一种非神、非鬼、非人,介于神、鬼、人之间的怪物。 她叫阿修罗,来自于修罗界,在人间飘泊游荡已有数十载。修罗界的男子都身形丑陋,而女子都美貌端正。她应该是长得漂亮的吧,要不然那些凡人见到她时也不会总露出惊艳的表情。 她喜欢身着飘然的白衣,因为雪白的衣裳更能把她衬托得出尘不凡,犹如天上嫡仙降世。她喜欢在袅娜的腰间悬一柄锋利的宝剑,她为宝剑取名为修罗。她喜欢追逐一名女子,一名复姓辕夙的女子。喜欢她身上的那种凌利傲然的气势,喜欢她那种一剑在手敢于横挑天下的勇气,喜欢她那敢于为爱不顾一切的付出。 初识她时,是十年前。 那时正是商周交替天下大乱的封神时期,战乱连年,百姓流离失所,盗匪四起。 她是一名剑师,又是一名琴师。琴剑双绝,名动天下。 那是一个下着倾盆暴雨的下午,在城外的竹林中,她盘膝而坐,白玉七弦琴卧于膝上,锋利的长剑插于身前泥泞地中,深深地没入地里。满地血水与泥泞混于一起,死尸遍地。身后,护着一名重伤的男子,那男子身着一袭青色玄衫,衣衫上满是血污,怀抱玉匣,右手握剑,以剑撑着身子半跪于地,呈戒备状态。 他们被身着重甲殷商军队重重包围,那些士兵倒下一拨又冲上来一拨。 她拨弄琴弦,凌利的真气随着琴声挥洒而出,犹如一把把无形的剑将冲上来的士兵斩杀于半途。萧杀尖锐的琴声,电闪雷鸣轰隆声,大雨洗刷竹林声,士兵的喊杀声汇成一片。空气中,雨水中,浓浓的血腥味扩散开,血水顺着洼地流向远方。 琴声越来越急,声音越来越锐,凛然杀气于竹林之间激荡回响。激烈的琴声将琴都震动,她十指如飞,招招劲气十足,呈越来越急越来越猛之势,杀得那些士气连连后腿,甚至于连弓都无法张开。 最后,琴弦终于承受不住,噌噌噌"连响数声,尽然全部断去。 她轻啸一声,一掌将琴拍飞出去,正中领兵的将领,拨剑跃起,挥着长剑直冲而出,剑光纵横,剑气凌利,招招要人性命。翠青色的身影在血光间翻飞腾跃,犹如出水蛟龙,入水游鱼。 她护着那男子,且杀且退,一路西去,退出数里,身上被划出大大小小数十道血痕,她也不管不顾。奋不顾身地夺了匹马,对那男子叫道:夫君,快走。" 那男子叫道,不行,离风,我不能丢下你。"他全身浴血,满身重伤,已经无力再战。 听我的,快走,不然我们谁也走不了。我脱困之后,自然会去西歧找你。"将男子送上马背。 离风!"那男子摇头叫道。 带好玉书,那是我辕夙家的传世之宝。"辕夙离风挥剑砍翻几个人近身的卫兵,叫道。她一剑砍在那马的屁股上,马受痛狂嘶一声,扬起前蹄,然后如离弦的箭一冲而出。 那些卫士急忙朝那男子追去,辕夙离风飞身而上,拼命阻挡,硬是不让他们前行一步。 那场撕杀极度惨烈,只见那条翩然飞舞的身影穿梭于血光飞溅中,丝毫不畏生死,只求能阻挡住这些士兵,能让她心爱的人脱离险境。 包围圈中,辕夙离风提剑冷眼凝视着这些士兵,傲然盯着她们,然后再次冲了过去。 阿修罗站在山头上望着她,辕夙离风,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尘女子,居然能有如此悍然不怕死的战气,这丝战气丝毫不输他们修罗界中众修罗! 在她倒地的那一刻,她冲进了战场,将那女子救了出来。 然后,她才知道,那叫辕夙离风的女子,居然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那般力战坚持。 她救了她,一直照顾她直到伤愈,还替她接生。孩子出生在一个很冷的冬天,大雪纷飞,稳婆死活不肯出门。最后是被她用剑架脖子上硬拽去的。 遇到难产,孩子一直不肯出来,生了一天一夜,辕夙离风炎炎一息,稳婆也没了法子,最后是她用法术开了辕夙离风的肚子把孩子抱出来。然后,她很不爽地为孩子取了个名字,辕夙难产,辕夙离风说太难听了,她就勉勉强强地改称为辕夙兰婵。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大雪封山,困得人无法出行,冻死许许多多生灵。产后虚弱的辕夙离风自然不能出行去找她夫君,一直留在与阿修罗住的茅屋之中。她虽不说,但阿修罗也看得出来她的相思,很想替她抚平那紧锁的眉头,很想抚平她眼眸中的忧郁。凭她的能力,她能带着她瞬息到达万里之外找到他。 可是阿修罗并没有那样做,因为她看到远在万里之外的他已经变了心。她不想见到她的伤心,不想让自负的她看到自己看错了人。 数月之后,春回地暖,辕夙离风向她辞行,带着尚在襁褓中的辕夙兰婵踏上前往西歧的路。 阿修罗知道她是要去寻她的夫君。临行之前,她望着辕夙离风默然许久,然后送给她一支哨子,说道:这是特制的,如遇到困难时吹响它,即使在千里之外我也能听到。"虽然希望她永远不能用上,但她知道她有一天一定用得着。 天下战乱,百姓流离失所,那些修真之士纷纷投靠商与周,一场又一场惊神之站不断展开,动辄就是数万人的大战。凡夫俗子组成的军队在威力强大的法宝之下都成了摆设,成了法术高强的领兵将领的陪葬品,贫民百姓也成了战争的牺牲品。到处都是逃荒的人,到路都是哭泣的未亡人,满地无人掩埋的尸骨,华夏大地满目疮痍。 封神一役,纣王自焚于殷商王宫之中,妲己被姜子牙蒙目所斩,天下尽归周室,从此开始周室八百年的国祚。然,久经战乱,哀洪四野、田地荒芜、村落凋冷、人烟稀少。 辕夙离风腰悬宝剑、背负七弦琴,怀抱年幼的兰婵往西歧赶去。盘缠用尽便到酒楼弹曲卖艺,遇到强人拔剑迎上,但天下初定,国穷民贫,哪有多少人有空闲银两相赠,时常连买馒头的钱都赚不够,所幸山林广阔,飞鸟走兽四处游走,随时能猎来几只裹腹或卖作盘缠,倒也够日常开销。偶有时候赶路错过宿头便在树下、山洞、破庙中露宿。 这一日傍晚行至一个村落,但见村中冷气森森见不到一个人影,屋檐倒塌、百木凋零,一片衰落景像,像是久无人烟废弃已久。村中无鸟兽无踪迹,仅偶尔能见蛇鼠虫蚁在四处窜走。 辕夙离风颦眉环伺四周,只觉得有一股碜人的寒气逼体而来。她把怀中的辕夙兰婵抱得更紧些,犹豫着是不是离开此处。但转念一想,自己一身武艺在身,又何惧这一座空村,于是踏步而入。 刚走进去没几步,怀中的辕夙兰婵便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辕夙离风轻拍着孩子哄道。却怎么也止不住她的哭声,心想她是饿了,给她喂奶她又不吃。检查尿布也并未尿湿,她一时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她叹口气,只能一边哄孩子,一边在村子里巡视。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一间稍好的木屋,略微收整一翻,打算作为今晚的落脚之处。 辕夙兰婵便一直哭个没停,到现在嗓子都哭哑了。辕夙离风心疼万分,放下包袱,解开衣襟,露出雪白丰满的乳峰将乳头伸入到她口中。兴许是哭累哭饿了,孩子一口含住,抽抽噎噎吃起奶来,一边吃着一边闭上眼睛,渐渐的呼吸变得沉稳缓慢,睡着了。 辕夙离风松了口气,这才从包袱中取出中午烤熟吃剩下的兔肉,和着冷却的开水撕吞吃下。 天渐渐的黑了,她拆下隔壁破屋的木板,在屋了里升起一堆火,盘膝坐在火堆旁,将辕夙兰婵放于大腿上,给她盖上小棉毯,自己则运转体内真气,慢慢调息养神。这村子里她总觉得有些诡异,太安静了,寂静得近乎于死寂,却又透着一股森森冷意。 辕夙兰婵也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地哭出一两声。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蓦地,屋外传来一声木板倒地的声响。辕夙离风惊觉地睁开双眼,侧耳聆声屋外的动静。屋外的声音不断响起,有踩在路上发出的沙沙声,有东西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有东西倒地的撞击声,有人的脚步声,整个村子仿佛在突然之间活了,一切都动了起来。 阴寒之气也更甚,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她旁边的那柄剑突然抖动起来,剑鸣声不绝对耳。这把剑是阿修罗所赠,名曰克邪",是阴邪妖物的克星。 辕夙兰婵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辕夙离风倏地站起,将包袱背于身后,将辕夙兰婵用布兜绑于腰间,外面用一层铜块连起的铁甲皮护着。她拔剑出鞘,站在窗前往外看去。 克邪"剑出鞘,剑刃绽放出紫色剑光,一股纯正的天地正气浩然荡出。 月光下,无数的行尸从村外往村里涌进,大多数的行尸已经腐坏,身子腐烂,挂着烂肉爬满蛇鼠虫蚁。有的肉身健全,却口长镣牙,指手利甲。 辕夙离风环视了下四周,四面八方都是涌来的行尸。而它们似是发现了自己的所在,纷纷向她这边靠拢。 第二章 看到这些行尸走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进村子的时候辕夙兰婵哭闹不止,为什么她会感觉到这里冷气森林。原来这里早成了一座鬼村,孩子适应不了这阴森的尸气,自然大哭起来。 行尸走肉越来越近,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当下挥着手中的长剑杀出去。 她施展轻功,健步如飞,手中宝剑舞得密不透风,以雷霆万均之势朝外冲去。所过之处,血肉纵横,肢体横飞,满地都是腐肠烂肉,再加上那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她只觉得一阵阵反胃想吐。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吐,她这一吐就势必给这些密密麻麻的行尸走肉可趁之机,一个不慎就得丧生此处。当下只能是抑制住呼吸,脚程放至极速,希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蓦地,一声接一声的啸声传来,这啸声似狼啸却又非狼啸,辕夙离风略一迟疑便醒悟过来,是僵尸鬼。这僵尸鬼是一种被僵尸咬死的人所变,一半为鬼,一半为僵尸,拥有一半的鬼力一半的僵尸力,极端难缠。 这里有僵尸鬼的出现,势力一会儿还有僵尸出来。那种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纵使自己武功再高,有宝剑在手也难以匹敌。 伴随着啸声的不断传出,天上涌起阵阵黑云,翻滚的黑云连月光都遮住了。只能看到许多道月光拧成丝线穿透云层直泄而下。她知道,这是成了精的僵尸或僵尸鬼在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一道月光代表有一个僵尸在吸食,一眼看去就不止看到数十道月光,那僵尸鬼怪的数量不知道还有多少。 剑挥得极快,孩子的哭声也极为响亮,她的脸即吓得苍白。今天只怕会和孩子双双命丧此处。 嗷喔——"一声长嚎,有十几道身影迅速的朝她扑来。那东西速度极快,辕夙离风只觉眼睛一花,便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前,她手中克邪"剑突然剑光暴涨,将她整个罩在剑光中。那些东西触及到剑光,立即迅速弹开。 辕夙离风停止运剑,一面运转体内真气,一边喘着所呼吸,额头上热汗、冷汗一直冒下,怀里辕夙兰婵的小脸因哭泣而涨得通红。她看了眼孩子,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从这里杀出去,不为自己也为孩子。 压住心头的恐惧,全身灌注地盯着四周,不断扑来的僵尸越来越多,都怯于剑光没有立即扑上前来,却个个蓄势待发,虎视眈眈。 这些僵尸衣衫破烂,有的是殷商、西周士兵装扮,有一些是百姓装束。那些僵尸鬼也靠了过来,围在那些僵尸外面一层,个个张牙舞爪地盯着她。这群僵尸鬼倒都是些平民百姓的装束,也有许多身上的衣物已经腐烂坏尽,露出丑陋不堪的身体。 辕夙离手紧紧地握着剑,她现在唯一的凭仗就全靠这柄宝剑了。 突然,一声长啸,一个金牙僵尸猛地向她扑来。它一动,那些僵尸就紧随着就扑了上来。 辕夙离风飞快地舞动长剑,只听到金鸣交戈声不绝于耳,长剑不断地撞击在什么坚硬如铁的东西之上,撞得她的手臂发麻、虎口生疼。 啊!"她突然感到手上传来一股痛意,她的手腕被击中,剑脱手而出。 遭了。"她立即飞身朝剑扑去,剑一失她便失去所有凭仗,就只有死路一条。 无数的尖叫声响起,无数的身影扑向她。 完了——"辕夙离风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眼睁睁地看着剑掉在地上。剑与面地相撞的清脆声响清清楚楚的传入她的耳中,带着十足的震撼力,犹如地府的丧钟。 破——"就在她绝望的那一刻,一声大喝传入她的耳中,跟着便见到一团白光从远处划来,在她的身边爆炸开,她被一股气浪震飞出去,她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退后十几步才稳住身形,赶紧低头查看怀中的孩子,见她并没损伤,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一道翩若惊鸿的白影从天而降,冲入那些僵尸鬼怪中一阵狂杀,如入无人之境。 阿修罗!"辕夙离风惊叫出声。这身影,这剑法,这速度,不是阿修罗是谁。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地上只剩下堆积成山的碎肉烂骨,残缺的手,破败不堪的腿,蠕动的肠,辕夙离风抑制不住,呕吐出来。 待她吐完,旁边伸来一块手帕,她接过手帕擦去嘴角的残渍,说了声谢谢"抬起头,见到一个白衣男子飘浮于空中,嘴角挂着淡淡的似笑非笑的笑容。这神情姿态和阿修罗都很像,容颜也有几分相似,但这却属于男子容貌,英俊潇洒,又带着丝洒脱与邪魅。 不是阿修罗?辕夙离风微怔,一道失落从心里划过,随即又恢复正常。 多谢公子救命大恩。"辕夙离风作了一福说道。 那男子微微一笑,笑得云淡轻风,又如云卷云舒,似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惬意舒适。 在下辕夙离风,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叫我罗修吧。"罗修说道,脸上笑容不减。 那种笑,似曾相识,那般熟悉。偶尔有时,她会在阿修罗的身上见到这种笑容,是一种很容易让人沉醉的笑。忍不住,她再次打量这男子,真的怀疑她是阿修罗易容而来。比阿修罗挺拔伟岸的身子,平板结实的胸膛,高凸的喉结,雄厚的声音,无一不显示他是男子。 辕夙离风为自己的多疑感到好笑,这天下之大,就算是遇到容貌一模一样的人也不足为奇,何况只是笑容、气质相似之人。 笑什么?"罗修淡笑着问。 没什么,只是看到公子让我想起一个朋友,他和你在气质和神韵上很像。" 是么?"罗修一挑眉,饶有兴趣地问。这挑眉也是阿修罗的一个习惯动作,每次遇到她感兴趣或者是想捉弄人的时候都会做出这个小动作,只是她自己从不曾发觉。 是啊。"辕夙离风说道。她叫阿修罗,很不平凡的一个女子。" 罗修再次轻笑,原来你说的是她啊。" 怎么?你们认识?"辕夙离风有些惊讶。 打娘胎里就认识。"罗修说道。 你们是兄妹?"辕夙离风微显惊讶,是了,若不是兄妹,怎么会如此相像。呵呵,只能说她与他们也太有缘了,想不到自己两次遇险均是他们兄妹所救。 请问您这是去哪?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女子带着婴儿上路甚是危险。" 我去西歧找我夫君。" 此去西歧万里之遥,天下历经动乱,如今初定,妖魔鬼怪横行,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上路只怕不妥。"罗修说道,语气中隐有担忧之意。 辕夙离风说道:多谢恩公挂心。"纵然前路是刀山火海,她也定要前去西歧与夫君重聚。 罗修说道:我也正好要去西歧拜访故友,不如同路如何?" 辕夙离风微喜,有本领非凡的罗修同路,凡事也有个照应,但转念一想,男女有别,只怕陡惹闲话。又想,自己行得正、坐起端,身正不怕影子斜。于是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罗修说道。 两人走出一程之后,罗修停下步子,右手摊开,中指与拇指微曲,指腹相连,无名指微翘化作一拈花状,手上连变数个姿势,结成朵朵美丽繁复的指花,他轻吟声,启"、着!"一团淡蓝色的火焰从指尖冒出,曲指一弹,那点火焰从指间飞射而出,落在那堆腐肉碎骨之上。那火星顿如星火落进干柴中一般,呼地点燃,烧成一片。 冰蓝色的冷蓝火光迅速席卷整座村落,罗修又结了个手印,在村子外围布下道结界,阻止火光漫延。顷刻之间,村子被化为灰烬,那阴冷之气也消散于无形,一朵细小微弱的火光飘浮于村子之中。 收!"罗修撤于结界,拈了个指诀,吐出一个收"字,那团蓝色冷焰火星又回到指间,他握成拳,将蓝色冷焰火星握在掌心之中,再摊开手掌时,那团火星已经消失。 辕夙离风眼中露出难以掩藏的惊异,这太神奇了,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景像。 这叫冰蓝冷馅火,是一种业火,威力虽不如红莲业火那般强劲,却也能焚尽世间罪恶。"罗修说道。他从袖中摸出柄白玉扇,手腕一抖,哗"地一声张开扇子,轻摇折扇,慢步缓缓前行,举止之间,尽是说不出的潇洒倜傥。 公子是修真界的?"辕夙离风问道。关于修真界她只听说,却未接触过。辕夙家的先辈也曾有人修真,且已得道飞升,留下卷玉书。也就是这卷玉书,为辕夙家招来灭门之祸。她的眉头轻拢,不知道夫君是否安然逃脱追捕,不知道他是否安好,不知道他是否将玉书保管好,不知道他是否看懂玉书上的图文学得上面的无上功法。 离风、离风。" 啊?"辕夙离风回过神来。 怎么了?" 哦,没什么。"他叫她离风?辕夙离风觉得有点别扭,也觉得他有些孟浪。 罗修似是觉察出辕夙离风的不悦,说道:你也别罗公子罗公子的叫我,就叫我罗修吧,我叫你离风,可好?"不等辕夙离风反驳,他又说道: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他轻摇折扇大踏步往前行去。 辕夙离风暗暗摇了摇头,抱着已经哭累睡着的辕夙兰婵慢慢地跟了过去。虽答应与他同行,她还是很刻意地保持了一段距离。 第三章 辕夙兰婵年幼,几乎每隔一两个时辰便要喂一次奶。每次喂奶的时候,罗修都走得远远的,从来没有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这让辕夙离风对他放心许多,对他的好感也加深一些。相处久了,她发现这罗修虽然温文儒雅、待人温和,却也颇为神秘,且不喜与人接触,无形之中有着一层淡漠,只是他较善于掩饰,将一切藏在那张温和的笑脸之下。 兔肉烤好了。"罗修坐在火堆旁,将考得焦黄油亮的兔肉举起,对坐在溪边大石头后喂奶的辕夙离风叫道。 辕夙离风整理好衣服,从石头后面走出。与罗修这一路同行走来,这些打猎、清洗猎物、升火烤肉的事情都是他在做,自己搭着他吃白食都有些不好意思。 辕夙离风坐在溪石上,怀里抱着辕夙兰婵。 辕夙兰婵吃饱,睁着双大眼东瞅瞅西看看,看到罗修,她兴奋得手舞足蹈,咧开嘴大笑。 这孩子越来越可爱了。"罗修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辕夙兰婵似是听懂罗修的赞扬,笑得更加灿烂。 罗修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说道:离风,我与这孩子有缘,想收她为徒,你意下如何?" 辕夙离风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喜道:这孩子能有大哥为师是她的造化。"虽然罗修一直让叫他名字,可是她还是以大哥相称。 罗修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条白玉似的腰带,说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把这条白玉锦带送给她吧。"说罢,将孩子从辕夙离风的怀里抱过去,将白玉锦带系在她的腰上。 辕夙离风微笑着望着罗修,这腰带是成年人的,这才五个月大的孩子如何用得了? 那腰带缠在辕夙兰婵的腰上,倏地缩小到适合辕夙兰婵的尺寸。辕夙离风的笑容凝在脸上,这又是一件仙家宝贝啊! 罗修轻笑着说道:这腰带里面有一条万炼鞭,你也可以用来防身。只是使用的时候需留意东海龙宫的人,别在他们面前使用就是了。"说着,指尖从白玉锦带上划过,一条长丈余的白色长鞭落在他的手中。这长鞭光滑如玉,首尾匀称,鞭身泛着淡淡柔光,隐隐散发出一股腾腾霸气。 为何?" 这鞭是东海龙宫大太子小白龙的龙筋所化,我用冰蓝冷馅火淬着龙血炼了九九八十一天才炼成的。" 辕夙离风的额头上冒起几滴冷汗,这龙族都护短,若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太子被人抽筋炼成鞭只怕非发狂不可!这罗修也太大胆了。 罗修似是知道辕夙离风的所想,他淡笑着说道,无妨,东海的人还耐何不了我。"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隐然露出的傲气似不把天下放在眼里。 辕夙离风默不作声,她有意无意的望了罗修一眼,总觉得他与阿修罗有太多太多的相似之处,许多时候她总是恍惚的把他们看重,看成是同一个人。 罗修指了前山高大的山峰,说道,前面那座山就是云雾山,又叫黑云山。"山上笼罩着缭缭雾气,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暗沉的雾气罩在上面,一眼看去便觉压抑。 黑云山?"辕夙离风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她颦眉垂首,略一思索便想起,说道,黑云山?就是那座传说有很多山精鬼怪的黑云山?" 罗修点点头,说道,从黑云山过去,可以少走千里。只是山上多精怪,须得当心一些。"说话间,感觉到袖子上传来动静,低头看去,却见辕夙兰婵正爬到他的袖口边,扯着他的袖子擦口水。他轻笑一声,将辕夙兰婵抱起举在半空中。 格格格格"辕夙兰婵乐得呵呵大笑,小腿一抬,踢在罗修的嘴唇上面。 罗修把辕夙兰婵放在,抱在怀里,对辕夙离风说道,这孩子越大倒似越更加顽皮了。"顿了一下,他问道,快半岁了吧?" 辕夙离风从罗修的怀里把人抱过来,答道,差三天。"她把孩子放进胸前的布兜里,然后收拾包袱继续赶路。 行了半天,终于到了云雾山山脚。山上浓云密布,叶繁叶茂的参天古树遮得看不到丝毫光阴,即使是大白天,走在山中也觉得仿佛到了晚上一般。 辕夙离风刚踏入云雾山,辕夙兰婵就开始哭了,嫩嫩的右手紧紧地揪着辕夙离风的衣裳,另一只手拼命地挥打,哭得满脸通红。辕夙离风轻拍着辕夙兰婵柔声低哄,一双美眸戒备的扫视四周,浓密的灌木丛中隐约透出危险的气息。她屏住呼吸,侧耳聆听,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罗修轻轻抬起手,揉了揉鼻子,淡然说道,借贵地路过,打扰之处还请见谅。"信手一挥,一道结界罩在辕夙离风母女的身上,辕夙兰婵的哭声稍弱,挥动的小手也放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仍然望着某处不肯移开。罗修望着辕夙兰婵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这孩子极具慧根,若调教得当,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辕夙离风把辕夙兰婵抱在怀里,她知道这附近应有她看不见的东西存在着。 走吧。"罗修对辕夙离风说道。他跟在辕夙离风三步距离处,眸子不时地扫视四周,手掌始终捏起一个诀印。走了半个时辰,罗修突然出声,小心。"他的身形一闪挪至辕夙离风的身边,搂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天上飞去,同时手中轰出一个掌心雷朝前方击去,伴随着暴炸声响,便见到有什么东西被掌心雷轰得粉碎。罗修与辕夙离风刚一离地,便见辕夙离风刚刚立足的地方突然划过一道凌利的劲风,地上硬生生的多出一个坑。 找死!"罗修厉喝一声,手中长剑出鞘,剑光闪烁,一股凌厉霸道至极的剑光劈去。 喵哇……"一声凄厉的山猫惨叫声传出,在坑旁边两迷远的地方突然暴开一团血雾,跟着露出一只被劈成四五份的巨猫尸体。这只猫身形约有老虎大,身后拖着七条硕大的尾巴。 吱……哇……"山猫一死,丛林中立即沸腾起来,树木剧烈摇晃,似有无数的动物在林间穿梭,山风阵阵刮得人遍体生寒,各种各叫的叫声此起彼伏,时远时近搅得人心烦意乱。 罗修悬浮飘于空中,左手仍紧紧地搂在辕夙离风的腰上,右手紧紧握剑,俊逸的脸宠上罩着丝冷寒之气,眼中寒光阵阵,时不时的透出丝丝杀意。 辕夙离风虽然看不见树林中的那些动物,却能感觉到它们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注射而来集中在她们的身上,令人如芒在背,好不自在。她一手护着辕夙兰婵,另一只手搁在剑柄上。感觉到温和的大掌贴在腰上,美丽的俏脸上飞起两道红霞,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觉得有些不舒服,更觉得不妥。她这一生,除了她的丈夫之外,还从来没有让任何男子亲过过。当下身子一晃,从罗修的怀中挣开,稳稳地飘下落在地上。 宝剑出鞘,她横剑挡胸,缓缓地闭上凤眼美眸,侧耳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罗修悬于空中,望着落在地上的辕夙离风,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几不可闻的浅笑,对于辕夙离风这举动并不气恼,反更觉她的可爱。他倚在旁边的一株树上,腰际宝剑回鞘,从袖子中摸出玉扇,悠闲得犹如一个观光的公子哥。 辕夙离风闭上眼睛,世界顿时静了下来,她能听到山风的声音,能听到树的低喃,能听到动物在丛间奔腾。细细的风迎面吹来,带来动物的气息。微风中,夹杂着一股冷冷的杀气,一道道强劲的劲风。 蓦地,辕夙离风的身形一闪,宽大的袖袍之下闪过几道纵横交错的剑光,剑光下血光飞溅,惨叫一声接一声的叫起。辕夙离风在扑来的劲风中翻腾,手中的克邪"剑舞得虎虎生风,一进一退之间却又优雅得如同在跳舞。舞剑的翩然身姿犹如九天玄女在挥剑轻舞。可这美得如同舞蹈的剑法却如同天外的夺命之剑,剑光所及之处,侵犯者无不付出血的代价。 罗修盯着辕夙离风的身影,她虽是一介凡人,便凭着一套神鬼没测的剑法,凭着一柄克邪"宝剑,竟能如行云流风般轻松地应对十几隐去身形、拥有数百年道行的山精鬼怪的进攻。 寂静!打斗过后,山林中突然变得寂静一片,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除了山的细语,辕夙离风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动静,她缓缓的睁开眼,脚下堆了一地的尸体,辕夙兰婵正睁着大眼茫然的看着。她足尖一点,施展轻功跃到丈余外,再抬头看向罗修。 罗修身子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辕夙离风的身边赞道,好剑法,此剑法轻盈灵动,施展开来又如朝汐海浪,一浪接一浪连绵不绝,招招逼进如行云流水般不绝。上一招的破绽处即是下一招的攻击点,剑光所罩之下,竟无一处破绽漏洞。妙,极妙,好剑法,极好的剑法。" 辕夙离风听得罗修如此赞扬这套剑法,倒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大哥过奖了。"这一套剑法是她在山林间学琴时自悟的,剑法施至极限时可做到滴水泼不进,连风都可以阻绝。 罗修淡淡一笑,他知道辕夙离风的剑法虽是精绝,但她的琴艺比剑法还高一筹。他抬眼看了下山林,说道,我们赶路吧,越到大山深处,便越危险,可千万小心。"说罢,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继续跟在辕夙离风的后面。 辕夙离风点了点头,收剑回鞘,继续赶路。罗修从指尖弹出冰蓝冷馅火将这些山精鬼怪的尸体焚去,然后跟了上去。两人露的这一手,把林中的那些山精鬼怪都震慑住了,倒也不敢再上前。 翻过一座山头,山间的雾气更浓,动物精怪也逐渐少了,林子里透出一股安静的气息,却又隐含着危险。辕夙离风知道,若是小动物少了,则表示这里住着大的。 一道灿烂的虹光划过天际,一只色彩斑斓的凤凰"从山林中飞出,落在前面的古树上。辕夙离风一惊,暗叫,凤凰!"但转念一想,凤凰是神鸟,高贵无比,且只落梧桐树,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妖孽横行的山头。再一细看,这哪是凤凰,分明是一只巨大的山鸡,只是颜色太过鲜亮,又披着一身光芒,才让人在乍见之下误认作是凤凰。 第四章 辕夙离风的俏脸一红,山鸡认作凤凰,普天之下恐怕她是第一人! 那山鸡立于高枝之上,侧头看过两人,大大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口出人语,你们就是'人'?"它又看着修罗,说道,不对,你不是'人'!" 辕夙离风被这山鸡的话弄糊涂了,她想了想,拱手说道,我们路过此地,打搅了,还望见谅。能否让我们就此过去?" 那山鸡偏着头,左右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这是去哪?" 罗修说道,翻过云雾山,前去西歧。"他潇洒的轻摇手中的折扇,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一副老少无害的模样。 那山鸡见着他,竟退到后一颗树的高枝上,然后说道,就算是我让你们过去了,你们也是过不了云雾山的。" 哦?"罗修一挑眉,似是诧异地问,这是为何?" 这山上有四圣,是太古四神兽,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它们都不喜欢人类,让他们见着你们,只怕你们非得被它们生吞了不可。"那山鸡扬起高傲的头,一副卖弄模样。 罗修轻笑一声,朝山鸡拱了拱手,再轻轻摇了摇头,潇洒的挥着手中折扇踏步往前走去。 辕夙离风跟在罗修后面,默不作声。她看得出来,罗修对山上的山精鬼怪丝毫不放在心上,料想他定然是有那本事制服它们。只是,好汉架不住人多,若这些山精鬼怪们一起联手,凭他们二人之力又如何敌得过?又想起刚才那只山鸡说罗修不是人,她又觉奇怪,若说罗修不是人,那他又是什么? 行至半山腰,这山间便没了路,全凭罗修在前面开路。只见他轻摇折扇,或是劲风,或是剑气,或是火光从扇中射出,所及之后,草木应声而烬,举手投足间便留下一条尺余宽的小道。偶有一些山精鬼怪冲出,也被罗修在掌指之间化去。后来,山精鬼怪们见着他们都惶恐逃避,唯恐成为罗修掌下亡魂。 突然,一道红光冲天而去,照耀了半边天际。 罗修抬起头看了下天空,继续前行。 辕夙离风把怀里的辕夙兰婵抱得更紧,小家伙正醒着,睁着双大眼看着那团红光,兴奋得手舞足蹈。辕夙离风将辕夙兰婵放在胸前的布兜中捆绑好,且用铁甲皮护在外层,左手紧握克邪"剑剑鞘,紧跟在罗修后面往前走。 罗修问道,你可知那团红光是什么么?" 辕夙离风答道,虽不知道是什么,但在这云雾山中还是当心为好。" 是朱雀。"罗修说道。我们已经踏入它的地盘。"话犹未了,只见红光逼近,一团火球快速窜来,悬于半空。熊熊烈火烧成一团,犹如一颗燃烧的太阳。 辕夙离风与罗修同时停下步子,抬头望着那团火球。 阿修罗,你擅闯我的地盘,是何道理?"一声人语传来,却是十分悦耳动听,犹如黄莺鸣叫,又似溪流清泉。 阿修罗!辕夙离风惊了一跳,此人怎么可能是阿修罗,他分明是男的啊! 罗修哈哈一笑,抱拳说道,在下罗修,路经贵地,还望见谅!" 朱雀身上的火光突然消失,跟着变成一个明眉皓齿的红衣少女落在地上,身形一晃,鲜艳如火的火红衣裳转为淡青色,衬得人质朴而又清纯不凡。她上前几步,说道,路过?"哧笑一声,扫视他们身后留下的那条焦黑小道,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说道,我还当是有人前来攻山示威呢!"漂亮的凤眼美眸扫在罗修的身上,又移至辕夙离风的身上,在两人身上辗转流连,也不知道在动些什么心思。 罗修折肩一合,右手捏着折肩,双手抱臂,望着朱雀,问,那你想怎么样?" 朱雀盯着罗修,冷声说道,你这是在挑衅!"身上一下子冒出腾腾烈火,与那冷冰的语调形成鲜明的对比。 罗修哈哈"仰天大笑数声,说道,只是路过,谈不上挑衅。" 那你杀我手下,毁我山林又怎么算?" 杀那些山精鬼怪,只因它们先行攻来,至于毁坏山林是算不上的,那也只能算是开条上山的道儿。"罗修睨着朱雀,神情间仍然是淡然自若之色。 朱雀摆了摆手,说道,我也不听你废话!你也不算是人,不算是坏我规矩。你走吧,只是这一大一小两个凡人得留下。我这云雾山从来没有凡人活着离开过的。" 罗修说道,即是我带她们来的,自然得带她们安然离开。"他凝视着朱雀,说道,你虽然是凤凰分支余脉,可你比凤凰之威差远了。"说话间,突然冲朱雀挤挤眉弄弄眼,一副你还是乖乖让开,惹不起我的模样。 朱雀闻言脸色一沉,随即哈哈"一笑,连续叫了三个好"字,朗声说道,好好好!好你个阿修罗族人!凭你一个小小的修罗,竟然藐视我朱雀神鸟,好狂妄!今日我青络倒想会你一会,你若胜了我,我青络给你们开道恭送你们过山。若你输了,我便让你们永埋青山!" 罗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比平时大了一睁,一副非常无辜的模样,跟着又耸耸肩,随即勾了勾嘴角,然后又板起脸,手中的折扇却突然变成了羽扇,拿在手里扇着风,说道,那你出招吧。"说到这里,她突然回过头,对辕夙离风说道,离风,你且稍稍退后一些。"说着,手掌一翻,便是一道防护结界罩在辕夙离风的身上,将她护住。 辕夙离风微微一笑,说道,我抚琴与你助阵吧。"宝剑在掌中优雅一转,斜插入背后剑匣,取下背上所负之七弦琴,解开铁甲皮,把辕夙兰婵放于地上,盘膝而坐,将琴搁于膝上,十指按在琴弦之上。 好!"罗修大叫一声,声音中透着干云豪气。 辕夙离风含笑微一颔首,葱指微动,低沉的琴声响起,声声低鸣,带着如诉如泣的呜咽之声。 青络看着辕夙离风,微微皱了皱眉头,再扭头看向阿修罗,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修点了点头,说,你先出招吧。" 青络也不客气,一道凤凰神鸟的南明离火便朝罗修攻去。 青络一动,琴声也随之陡地一转,筝筝琴声如万马奔腾,如汪洋海啸,如山崩地裂,一朝接一朝,一浪接一浪翻滚奔涌而出,似千军万马在呐喊奔啸,似天下苍生的悲鸣骤啸。琴声中,战气声声,斗气昂扬,听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抛却一颗头颅洒尽满腔热血。 罗修清啸一声,身形与辕夙离风的琴声融为一气,潇洒的身形突然化成一柄兵刀直插青络而去。无任何虚招,无任何花样,只是简简单单地如同一条直线似一支离弦的箭一般直插青络的心脏。琴的战气融在罗修所化的刀影之中,竟带出漫天的杀意,如一柄锐不可挡的利忍直插青络而去,穿过重重火焰,击破青络的所有攻击、防护,生生地将青络逼回原形,刀锋直接它的心窝。 青络的眼神顿时化为死灰色,它堂堂凤凰神鸟的后裔,拥有神的血脉,居然抵不过一个小小的修罗与凡人的联手。闭上眼睛,就等着阿修罗穿心而过,它能感觉到那剑尖的冰凉。蓦地,胸前的冰凉之意突然消失,罗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输了,得送我们过山。"青络睁开眼,呆了一下,随即点头说道,愿赌服输,我送我们过山。"她看向辕夙离风,她正在俯身收琴。这人明明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修行的凡人,竟然能弹凑出如此威力的琴声,倒真是小瞧了她了。 青络遵守她的诺言送他们过山,一路上有青络保驾护航,走得安安稳稳,没再遇到任何危险。只是她却有些好奇,为何这个修罗族人会护送一个凡人过这云雾山。她问罗修,得到的却只是一句,顺路!"那凡人相信,她却不信,这修罗一族都有神的威力神勇,去哪里都是驭风驾云,瞬息即至,哪需要这拔山涉水,辛辛苦苦的靠着两条腿走路。 到了云雾山脚,青络对罗修说道,今日一战,我败了,改日等你事毕再来请教。"说罢,化作一只朱雀火鸟往山上飞去。 辕夙离风看着青络离去的身影,默然许久,她深深地看了罗修一眼,继续前行。又走了十日,终于来到昔日的西歧今日的大周,京城镐京。辕夙离风站在城门口,抬头看到城楼上的镐京"二字,脚底被磨破的血泡传来阵阵刺痛,不禁使她热水盈眶。西歧,拔山涉水三月之久,她终于到了。恍然间,她似乎看到夫君那熟悉的身影,耳际似是听到他的低喃细语。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她竟有种隔世之感。站在城楼下,手心阵阵冰凉,至此刻,她竟有些怕,怕她的丈夫未能逃脱,怕他已不在人世。 罗修看到辕夙离风,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一笑,耸耸肩,挥挥折扇转身便走。如今已到西歧,辕夙离风的安危无虞,再帮下去,就是多事了。自嘲一笑,他本来就是多事,竟然陪着她用脚走了这么几千里的路。 辕夙离风回过神来,才发现罗修已经不在身旁。她赶紧回头,见到罗修已经走出去几丈远,她赶紧出声叫道,阿修罗!" 罗修的身形一怔,随即回过头来,望着她,嘴角噙起一抹浅浅的笑,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辕夙离风垂下眼帘,想了一下,莞尔一笑,随即朝罗修作了一福,说道,不管你是罗修还是阿修罗,我都谢谢你这三个月来的陪伴。请受我一拜!"说罢,双腿跪在地上,向罗修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罗修赶紧几步奔过去,把辕夙离风拉起来,叫道,你这是做什么?行这么大礼做什么?胡闹,快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辕夙离风的手臂,竟是一片激动之色。他闲着无聊来帮她不行啊,要她下跪,也不怕把人给吓死! 辕夙离风站直身子,说道,大哥,若非你这数月相伴,离风无论如何是到不了京城的。你的大恩,离风记下了,只求他日能报。" 说什么傻话!"罗修轻斥道,他俯下身子,把坐在地上的辕夙兰婵抱起,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送到辕夙离风的怀里,说道,好了,就此别过吧,有缘再聚。"说到这里,他突然扭过头朝身后驰来的一辆马车望去,只见马车的帘子刚刚放下,里面似是坐了一对夫妇。罗修的眼眸一沉,暗暗叹了口气。辕夙离风啊辕夙离风! 第五章 辕夙离风也看着那马车,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定然是王公贵胄。细一看,果真是王室的马车。看着马车,心弦蓦地一动,升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说不上来,但很熟悉。她望着马车,直到马车弯过巷口,消失不见。再回头,罗修已经失去踪影。她垂下头,低低一叹,往城中走去。 纵然到了西歧,人海茫茫她又到何处去寻?便是这镐京城,也是寻人不易的。若她的夫君还活着,定会是投奔武王来了,兴许一打听之下便能知道。辕夙离风寻了家热闹的酒馆,坐下后,要了几个馒头及一碗肉粥,然后向那店家打听,店家,你可认识一个名叫康绍的男的,年约二十三四,模样俊逸,身形高壮。" 那店家打量了一下辕夙离风,嘻嘻一笑,说道,这位夫人,是寻你丈夫吧?" 正是。"辕夙离风正色说道,请问店家有他的消息么?"她的眼眸闪着希望的光芒,听这店家的语气,似是识得。 那店家说道,夫人莫急,慢慢寻吧。"叹了口气,说道,这天下久经战乱,也不知道能不能寻着,兴许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说罢,摇摇头,指着馒头说,夫人慢用。"摇摇头,继续忙活其他去了。 辕夙离风吃完馒头,又喂辕夙兰婵喝下肉粥,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像压着块巨石。未到镐京时,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就是早日到这里好一家团聚。可到了镐京,又忍不住担心夫君已经不在人世。天地苍苍,谁又能来告诉她,她的夫君是死是活?谁又能告诉她,他现在哪里?吃过饭,搜尽全身上下的钱,才把吃饭的钱付了。出了酒馆,她背着琴剑抱着孩子四处打听康绍的下落,上至大周官方,下至贩夫走卒奴隶,却一无所获。辕夙离风身上的盘缠用尽,在这镐京城中又无法行猎,只得背着孩子,抱着古琴沿街挨户卖艺为生。 偏她生得美貌,行走在外,竟招惹上好色之徒。被一路过的王室外廷政务官——准夫看中。这准夫就是准人,准为公平之意,执掌司法,其权力极大,看上辕夙离风当场便要强行带走。 辕夙离风自是不从,说道,小女子此行前是来京城寻夫,已是有夫之妇……"话音未落,那准夫的家奴们便已上前抢人。辕夙离风的身形一闪,避开家奴,一手抱琴,一手抚弦,筝筝"琴声奔出,犹如利剑般直刺人心,令在场的人无不痛苦难当。 妖术,妖术!"那准夫大声叫道,快去请道长来。" 辕夙离风不愿惹事,当下施展开轻功离开,去了城郊。次日清晨,她再踏入城中,到了城门口,竟然见着她的画相被张贴于城门口,竟遭缉拿。在这天子脚下,能人无数,若惹上是非,只怕别说寻人,连自身安危都难保。当下只得退出城外,寻思再三,化妆成一老妇,将琴、剑藏于城外一偏僻山坳的山洞内。她不敢再以真实面目露面,化身为老妪每日以乞讨为名四处打探,到了夜间再退出城到郊外山洞中歇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辕夙兰婵也一天天长大,转眼间三年即逝。辕夙离风几乎绝望了,三年时间,她踏遍镐京的大街小巷城乡郊野,却毫无音讯。坐在庙门口的台阶前,她抱着辕夙兰婵,越想越悲,不禁流下泪来,婵儿,他当真不在世上了么?"突然,一声清脆声响传来,低头看去,竟有人将货币掷于她的面前。这种货币极为稀少珍贵,不是普通人家用的。她抬头看去,只见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妇在一群仆人的拥有簇之下往庙里走去。而那男子的背影竟是那般的熟悉,一瞬之间竟让她有一种看见她夫君时的错觉。泪眼在瞬间朦了眼,是他么?又怎么可能是他!那人分明是别人的丈夫!她凄然一笑,抱着兰婵犹自哭泣。 娘亲不哭!"辕夙兰婵用稚嫩的小手替辕夙离风擦着泪,小小的巴掌非但没有把泪擦干,倒擦得满脸皆是。她抱住辕夙离风的头,说道,娘亲不哭,婵儿抱抱。" 远处的一间酒楼之上,一位身着白衣腰悬的女子默然望着她,手中端着一杯冷酒,神情凝重!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她寻了他三年未见,竟还要寻下去等下去么?这个面对死亡也不皱一下眉头的傲气女子,这位名动天下的琴师剑师竟甘心化妆为一位乞丐老妪苦苦找寻,她这是何苦!只要她愿意,凭她的才气,凭她的容貌,荣华富贵捶手可得。就算是她不爱这富贵荣华,离开繁华场地,寻处名山胜水秀丽田园,也仍能过那神仙般的逍遥日子,又何苦在这京城中受这苦。辕夙离风啊辕夙离风,你这真的是何苦!他早已不认你,早已不见你,你何苦寻他,何苦等他! 酒一杯一杯的入腹,阿修罗的眉头间被拧成一道难以解开的结。一瞬之间,她竟想问,辕夙离风,若他死了你还寻他么?"一瞬之间,她想杀了康绍把他的人头扔到辕夙离风的面前绝了她的念头。可她又不能,辕夙离风的性子刚烈无比,又用情至深,只怕康绍死了她也不会再多活一刻。又是一杯冷酒入腹,化为一声叹息。放下酒杯,眼角竟看见一个玄青色的身影从街头走来。 阿修罗摇了摇头,从靠窗的位置换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青络,这又是一个甩不掉的麻烦。除了那日借辕夙离风的琴声一击将她击败之外,这三年里与她相斗不下百场,都是半斤两八。青络却总认为是她瞧不起她,不愿意动用真本事,一直纠缠,她被青络缠得烦不胜烦,想杀之,却没那本事,避开,她又如阴魂般紧缠不散,令她头疼得紧。 阿修罗还没坐稳,便又见到龙族的人来了。这些龙族的家伙也确实有本事,居然在那万丈黑水深渊中找到那东海龙宫太子小白龙的尸体,且从他身上的伤痕上看出是为自己所杀。这两天她跟龙宫的人也斗得好不热闹,走到哪都能好好运动运动筋骨。她丢了枚货币到桌上,身形一晃出了酒楼,要打架也得选在城外不是?让辕夙离风看见多不好! 辕夙离风抹去脸上的泪渍,她温柔的摸着辕夙兰婵的头,轻声问道,饿了么?" 不饿。"辕夙兰婵乖巧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娘亲不哭了,真好。"一副小大人模样,看着让人欣慰又心酸。这孩子,懂事得早,两三岁时便懂得照顾自己,也会照顾她这当娘的。 夫人,刚才求的什么?可否说给为夫听听?"低沉的嗓声,似在梦中出现过千百回,似在轮回里响了千万遍,那般的熟悉,那般的让人心动。辕夙离风如同被雷电击中,脑海中突然变成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站起来,抬头看去。只见一对衣着极为华丽的夫妻在一大堆仆役的拥簇下从庙中走出,男的俊女的俏,恩爱与幸福在他们的身边弥漫。那男子容颜是那般的熟悉,那眉、那眼、那鼻、那唇,那张脸,是她见过千百回摸过千百回的,到死她都不能忘记的。辕夙离风忘了呼吸,也忘了世界的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拥着那女子一步步走来,从她的身边走过,扶着她上了华丽的马车。 看着这马车,辕夙离风的眼中滴下了泪,这马车她见过,三年前她踏入镐京的时候在城门口见过。想起三年前见到这马车时的悸动,思绪百般翻腾。 康绍也踏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朝王宫方向驰去。辕夙离风蓦地一惊,回过神来,快步飞奔追去,大声叫道,夫君,康绍!" 马车的窗帘动了一下,有人在马车中掀帘看了眼,即又放下。 辕夙离风足尖一点,施展开轻功几上纵跃跳过去追上,落在马车前。 咴——"马儿被突然冲出的人惊了一跳,扬起嘶叫。 吁——"马车上赶紧勒缰收马,把马稳住,然后他举鞭一挥,重重地落在辕夙离风的身上,骂道,哪里来的不要命的老乞婆子,不要命了,滚,还不快滚!"旁边的家丁仆人也一涌而上,就要把辕夙离风拉开。 辕夙离风身形一晃,避开他们的爪子,叫道,康绍!" 帘子被拉开,身着锦衣华服的康绍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看着辕夙离风。辕夙离风看着康绍,叫道,夫君!" 康绍的眉头一皱,满脸不悦,对旁边的人喝叱道,哪里来的人疯婆子,还不快快轰开。" 辕夙离风一把扯下贴在脸上的易容物,露出本来的模样,她盯着康绍,问,你不认识我了么?"众人见到她突然从一个几十岁的老妇人变成一位模样美极的漂亮女子都呆了,这……这也太古怪了! 康绍盯着辕夙离风,呆了半响,才回过神,喝道,轰走,哪里来的乡野妇人。快快轰走,别挡了路。"说罢,摔下帘子,回了马车。 众家丁赶紧七手八脚地把辕夙离风推开,末了还撸打了几拳。辕夙离风跌倒在地上,被人打了都不觉得痛,甚至于没有一点知觉。她的脑海中皆是康绍派人轰她走的景像。乡野妇人!别挡了路!她趴在地上,只觉得世界仿佛突然塌了,她想过许许多多的场景,想过找到康绍时他已成尸骨,想过这一生都没有寻着他落寞到终老,也想过踏遍千山万水后与他重逢时相拥而泣,却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形。她从来没有想过康绍会背弃她,会娶了别人,更没有想过他有朝一日会不认她,会叫人轰她走。 辕夙离风呆呆地趴在地上,她竟没有落一滴泪,甚至于感觉不到心痛,整个心像是空了般没有感觉。 娘亲,娘亲……"一声声稚嫩的呼唤声传来,传入辕夙离风的耳中,拉回她的思绪。 婵……婵儿……"辕夙离风回过神来,抱着辕夙兰婵,有些呆呆的。 辕夙兰婵静静的任由辕夙离风抱着,乌黑眼眸中透着一种楚楚可怜,小脸蛋上有着与年龄不相衬的沉默。她的眼睛,太早的见到世人的万般嘴脸。她的心,太早的感受世间的冷暖滋味。 许久,辕夙离风才站起身,抱着辕夙兰婵一步一步地往她居住的山洞走去。回到山洞,她仍然抱着辕夙兰婵不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地松开辕夙兰婵,抚着她瘦小的肩,望着她,低声说道,我找到你爹了。"说出这话,想起那人,才感觉到一股椎心刺骨的痛从心口发作、漫开,延至四肢百骸。痛,剧烈的痛突然传遍全身,连搁在辕夙兰婵瘦小的肩头上的手指都因疼痛而颤抖哆嗦。痛彻心扉,痛得窒息。 娘亲——"在辕夙兰婵惊恐的尖叫声中,辕夙离风倒在地上,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眸微微的张着,犹如死人的眼眸般灰白。她缓缓的闭上眼,世上好黑好黑,她好痛好痛! 第六章 娘……娘亲……哇……" 阿修罗踏入山洞,见到辕夙兰婵趴在辕夙离风的身上嚎啕大哭。而辕夙离风倒在地上,紧皱的眉头似锁了千层悲恸,紧闭的双眸似掩了无尽的伤痛。即使昏迷着,眼角也忍有泪水不断的留出,如决堤的湖。她的心被紧紧的揪着,似了千斤重担压在上面,好沉好沉。她颤微微的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走过去把辕夙离风抱起来,放在旁边的石床上,再把辕夙兰婵抱在怀中,轻声哄道,婵儿不哭,娘亲睡着了,别吵她。"看向洞外,她忍不住低声叹道,康绍,你若在那一日死了倒好!"那一日便是她初见离风的那日。那个男人,丢下他的妻子,丢下他妻子腹中的骨肉,带着他妻子的传家宝贝,逃了。三年前,他明明在城门口见着了他的妻子寻来,却不肯相认,害得辕夙离风孤伶伶的带着幼女在镐京城中寻了整整三年多。三年后的今天,被辕夙离风寻着了,却……那时候她与龙族与青络斗得正酣,未见着这一幕,但看这辕夙离风有多伤,她能想象得到发生了什么。 在辕夙离风的身上,她能看到人间的至情至性,她能看到一种不为天地折服的气质。在辕夙离风的身上有一种属于她自己的气质,一种别人所没有的。 辕夙兰婵走到阿修罗的身边抱着她的腿,娘亲……娘亲……哇……"她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阿修罗把辕夙兰婵抱在怀里轻声哄道,婵儿乖,不哭了,你娘亲没事的。"坚强如辕夙离风,又岂能如此轻易倒下。只是突然之间遭此打击,一时承受不住而已。 师……师傅……"辕夙兰婵趴在阿修罗的身上大声哭着。 阿修罗惊了一跳,赶紧捂住辕夙兰婵的嘴巴,悄声说,婵儿,嘘,说好不能在你娘亲面前这样叫的。"她扭头看了眼辕夙离风,见她仍未醒来,估计是没有听到,才松了口气。 她抱着辕夙兰婵在石床边坐下,压低声音说道,婵儿,以后在你娘亲面前,你就管我叫姨姨好了。" 师徒二人在石床边呆坐到天黑尽,洞外突然传来动静。有风吹的声音,有人在快速移动的声音。阿修罗把辕夙兰婵放下,说道,乖,就在洞里,别出去。"她一个射身到了洞口,只见一个身着身着玄黑色长衫的男子站在洞外,一袭宽大的袍子在空中飞扬,风卷得衣带朴朴"作响。那男子一身雄霸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好惹的主儿。龙族的!阿修罗盯着他,说道,今天没心情打架,别来惹我。"声音中透着少有的不耐烦。 熬青是你杀的?"那男子问道。 是我杀的?"阿修罗咣"地一声抽出剑,一把掷出去,插在面前的土里,剑身剧烈的颤抖,剑鸣声不绝于耳,她说道,要替他报仇的,只管上来就是。"眼中冒出阵阵杀气,她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来招惹到她纯属找死。 那男子哈哈"一笑,说道,在下熬然,龙宫的二太子。"他勾了勾嘴角,期身两步,说道,特来跟你打声招呼,明天龙宫派出来的所有人员都会聚在一起,对你做最后一次缉拿。不管成与败,都只捉你最后一次,后天所有人就都得回龙宫去了。你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明天了。" 阿修罗冷眼瞅着他,你来报信?为什么" 那男子哈哈"仰天大笑数声,双手负于身后,踏着晚风翩然而去。 阿修罗返身回到山洞,眼中冷光闪闪,嘴角冷笑连连。熬青是龙宫的大太子,被她杀了,这老二就理所当然的成了王储,平白捡了个大便宜当然得意。而且,她还听到有传言,这大太子本来是抢了二太子的心上人想立为太子妃的,结果在婚期未到就被她砍了且把龙筋炼了法宝,那美人儿自然又回到二太子身边。若换成她是二太子,她也该着感谢她一翻。 她回到洞口,那柄修罗"剑仍然插在洞口处,在夜空中发着寂冷的幽光,即使是有剑鞘也挡不住纯正浩然的剑气,极具震慑力,孤魂游鬼见到这柄剑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半分。 进入洞里,阿修罗见到辕夙离风醒了,她走过去,在她对面的一块石凳上坐下,望着她。 辕夙离风的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眸犹如一个看不到一丝光明的黑暗空间,里面除了黑色还是黑色,再无别的色调。她起身,把辕夙兰婵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那是她与康绍的骨血,她与他的血脉相连,也是她与他现在唯一的牵连。 阿修罗静静的坐在石凳上,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的敲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敲打声,在静得近乎死寂的山洞回响,犹如一柄重锤一锤一锤地钉在人的心上。 辕夙兰婵抬起小脸,看了看她的娘亲,再看看阿修罗,最近趴在辕夙离风的怀里,一动也不动。渐渐的,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许久,阿修罗一声长叹,说道,这是事实,要么去杀了他,要么就当他死了吧,三年前那一战就死了。" 辕夙离风温柔的把辕夙兰婵放在石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然后缓步出了山洞。站在洞外,望着漆黑的夜空,任夜风袭卷着她瘦弱的身子。 夜黑风高,正是夜行的好时候啊。阿修罗在心里长叹一声,她能猜到接下来辕夙离风想做什么。未等辕夙离风开口,她说道,吃点东西吧,我会替你照看好孩子的。"递给辕夙离风一个水袋及一块烤好的肉。 辕夙离风摇了摇头,拒绝阿修罗递过的食物,她实再是没有胃口。对阿修罗说了声,谢谢。"回到洞中,取了克邪"剑与古琴便出了山洞,在夜色中飞奔着往镐京的王宫奔去。行了数十丈,阿修罗追上来给了她一份地图,说道,这是镐京王宫的地图,康绍已经改名为姬绍,与华央公主住在华央宫,地图上都有,你自己看吧。"说罢,阿修罗拍拍辕夙离风的肩膀,悄悄的将一张符纸与结界打入辕夙离风的体内,希望能够忙她一忙,助她躲过在王宫中担任守卫的修真者们。 辕夙离风接过地图,摸着火折子探清方位,且将地图熟记在心中。看着地图,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就背弃了他们的山盟海誓成了别人的丈夫!擦干眼泪,踏着风如疯了一般在夜色中狂奔,往镐京城的方向。 高大的城墙拦不住辕夙离风前行的脚步。琴弦拨动,强劲的琴音将守城的守卫震晕,她施展开轻功,踏着城墙飞攀而上,再飞下,落在民房屋顶上,踏着屋顶的瓦片朝皇王宫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避开明岗暗哨,躲开巡逻守卫。她该感谢阿修罗,这份地图上标出直奔华央公主府最近最隐弊的骨,路上有哪些岗哨守卫,哪些地方有哪些阵法,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甚至于之后该如何后退她都替她策划好了。 紧紧地握着这份地图,她突然知道,阿修罗一直都在暗处守着她,甚至于早知道会有今天,她才把这一切都准备好了。她再次抹去眼角的泪水,躲开守卫,奔上屋顶的檐角,窝在檐角下,悄悄的前行,终于到了华央宫,到了康绍与华央公主的寝宫,趴在他们的屋顶上。辕夙离风趴在屋顶上,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的悲凉。康绍明明是她的丈夫,她要见他却得如一个贼一般如此。 绍,今天那女子是什么人?"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很轻很软,哝哝的让人听了连骨着都觉得酸酥。 一个不相干的人。"康绍闷闷的声音响起。夫人,很晚了,睡吧。"这话说得又轻又柔,听起来便觉贴心。这话音,这语调,辕夙离风听过无数次,但今天却不再是对她说。那句不相干的人更像是一柄利剑一般直直的插入她的心底,将她的心狠狠地切成碎片。 绍,她就是离风吧?"柔柔的声音,柔得能把人的心揉碎。 夫人,你……" 很多个夜晚,都听到你在睡梦中喊着这个名字。" 夫人,唉!"康绍重生一叹,说道,她曾是我的妻子,或许可以说是我是他曾经地丈夫吧。她与她的父亲曾救过我的命,为了报恩,我入赘她们辕夙家。后来辕夙家因为天书,被殷商追杀,在逃往镐京的路上,我们被殷商的追兵冲散了,我以为她死了。三年前,在城门口,我看到她,她却与一个男子亲密地站在一起,还带着一个孩子。" 你还爱着她?" 不管爱不爱,我与她都不可能再是夫妻。不仅是因为我有了你,还更是因为,我不能忍受她的背叛,不能忍受……不能忍受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汗大丈夫,却……却随……却让自己的子孙随了辕夙的姓。"缓了一下,又听着康绍说道,公主,她不同你。她的性格太好强,性子太刚,也太优秀。她若是男儿,我与她定能成为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可……就算是我对不起她吧。纵使她恨我,我也认了。" 夫君!今日在庙外,定然伤了她的心吧。" 我知道。" 将她接来府上吧,公主府这么大,多她一个也没有关系。" 夫人,我知道你人好,可是,她都与别人男人有了孩子,我还……还留她做什么?况且,凭她的心性,她又岂能甘愿屈居?好了,很晚了。别再说了,睡吧。夫人,此事以后不要再提,是她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她。而且,我也更不愿意为了她而让你受了委屈,我姬绍只有你这一个夫人。睡吧。" 辕夙离风趴在屋顶上,只觉冷气一阵一阵地窜进骨髓里,冷得她直打哆嗦,冷,真的好冷好冷。康绍居然早在三年前就认出了她,还……还说她与别的男人的染?几年的夫妻,难道她对自己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跟着她又听到康绍的声音:夫人,我听说大王要进行分封,把王室宗亲都封为诸侯,替大王统管各方封地,有此事么?" 有,昨天我还听哥哥说了,我是公主,听哥哥的口气也想将你封为诸侯,到时候你也有自己的封地,就不怕遭人看不起了。哦,对了,哥哥昨天跟我提起,问你有没有法子让你献上去的那天书显字,他把天书给许多修仙的仙人看了,他们都说这是仙家的宝贝,但是想要让天书显字必须有密法才行,问你知道这密法么?" 第七章 唉!"康绍的叹息声响起,许久,才悠悠说道,这是辕夙家的传世宝贝,得用辕夙家后人的血才能打开。" 那……绍,你可千万别让哥哥知道了,不……不然哥哥为了求仙,指不定就派人去抓她取她的血了,她也算是个可怜人。虽然说是对不起你,可是……可也总算曾是你的妻子……"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就没了声音。 夫人,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待人宽厚。只是,她做出这种苟且之事,已经再没有资格称作是我的妻子。再说,凭她的性子,她定然是会要问我拿回天书的,如果她知道在大王那里,她也定会去找大王要,只怕……只怕我是拦不住她的,也帮不了她。往后,她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关系,你也别再为她说好话,就当从没认识过这个人。" 辕夙离风缓缓地爬了起来,从屋檐上跳下去,一掌劈开门,踏步走进去。 什么人?"康绍大惊着从床上翻身跳起,伸手就去抓床头的剑。 辕夙离风冷冷地盯着他,缓缓地走进去,冷声说道,康绍,你跟我听清楚。我辕夙离风没有对不起你一分一毫,没有做过一丝对不起你的事情。那孩子叫辕夙兰婵,是我跟你的骨肉。她姓辕夙,姓定了,因为你不配做她的父亲,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姓都可以改了的人,又有何资格让他的子孙随他姓!" 康绍手中握剑,指着辕夙离风,问道,你来做什么?" 本来,是想来问你个明白,但此刻,不必了。"辕夙离风昂起头,伸出手去,说道,拿来。" 什么?" 玉书!" 康绍深吸口气,又重重地呼出,说道,天下都是大王的,那玉书自然也归了大王!" 辕夙离风冷冷地盯着康绍,她摇着头,咬牙切齿地叫道,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狗眼看上了你!"说罢,调头就走。 来人啊,抓刺客,抓刺客,保护公主!"康绍大声叫道,且把那华央公主护在身后。刚才劈门的声音就已经惊动周围的护卫,早有人奔来,现在康绍的声音如同在火上浇了桶油。 辕夙离风冷冷地扫了康绍一眼,踏步出门,足尖一点,便往屋顶上飞去,她的身形一动,密密码码的箭便如暴雨一般朝她的方位落下。 住手,别伤了她,抓活的。"康绍的声音继续响起。 辕夙离风已经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了,犹如坠进万年玄冰铸成的冰窟里。这男人不仅负了她,拿了她的传家宝贝献给那周室大王,更要把她也抓去…… 拔出剑,她迎上那些护卫攻了上去。剑光舞动,脑海中一幕幕的浮动出竹林里那场暴雨中的激战。那一战,他们夫妻联手,拼死护着对方,那一战,他们是抱着生死与共在战…… 辕夙离风挥着剑在千军万马中厮杀,刀子砍在身上,她感觉不到痛,剑刺在身上她也感觉不到痛,她只看到满眼的血光,只看到满眼的刀光,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往日与康绍相处的一幕一幕皆在脑海中浮现,他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多情,对她又有着那般的痴缠绻恋,可如今呢? 康绍站在门口,看着站在尸体堆上撕杀的辕夙离风,她的身上被血染得通红,护卫在她的身上刺了许许多多的洞,划了无数道伤,可是她却像毫无感觉一样的拼命杀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亮了,公主府上的护卫已经死了好几百人,地上全是尸体,活着的人都不敢再上前。 华央公主躲在康绍的身后,吓得全身直哆嗦,夫……夫君……" 公主别怕!"康绍拉过旁边的一个护卫,低声叫道,赶紧的,去搬救兵。"附在那护卫的耳边低语几句,那护卫领命去了。 天亮了,朝阳从东方的山头升起,阳光照射着大地,染红半边天,与地上的鲜血相映照,格外的刺眼。 辕夙离风垂着双臂,右手上扔握着剑,只是失了力道。她失魂落魄地站在死人堆里,鞋子全泡在血里面,脚下未死的护卫时不时的响起低沉的呻吟。她踉跄几步,抬起头看看天,看看那初升的骄阳,好红好圆的太阳,好红好红的红霞,如血染成的一般,又是那般的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能把人的心撕碎! 她缓缓地转过身,回头看向身着内衣披着外袍的康绍,看见他像一只母鸡护小鸡般护着身后那纤弱的美人儿,她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真心待过我?有没有爱过我?" 康绍看着辕夙离风,她的脸色苍白,站在那里就如同,如同一只从地府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他挥了挥衣袖,说道,你快走吧,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我只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地待过我?"辕夙离风这句问话,几乎是用喊出来的。她立在那里,凭风吹动被雨染得透湿的衣衫,任远处那兵马铁蹄声响起。得不出这个答案,她死不瞑目,她走也走得不甘。 爱过!"康绍说道,真心的爱过。"他叹了口气,说道,离风,再不走,你的血就会被拿来祭辕夙家的那本天书,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们的缘分尽了。" 辕夙离风笑了,她笑着往地上跪去,却仍然用剑撑在地上,不让自己的身子倒下,她仰起头,问道,你为何要把我给你的玉书给别人?为何?我辕夙离风以生命托付给你的东西,竟然比不过一场荣华富贵么?康绍啊康绍,万般的一切,比不过一场荣华富贵么?"她笑了,笑得满眼的泪,百年之后,你会明白,什么叫荣华富贵,纵然你的身上堆满金银珠宝,纵然你的坟墓大得可以在里面跑马,纵然你的领地大得能纳九州,你仍然摆脱不了躺在那棺材里肉身腐烂满身肮脏,你仍然洗不去身后背负的骂名,仍然弥补不了我对你的绝望。康绍,我贪恋你的温柔,爱你的俊颜,可是我忘了,你和那万千的凡夫俗子一样爱荣华富贵。"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拖着如同风中残烛的身躯一步步地往外走,说道,娘亲说得对,娘亲真的说对了,她看人比我看得清楚,看得明白。" 离风!"康绍奔过去,一把从辕夙离风的身后抱着她,哭着叫道,对不起,离风,对不起。" 辕夙离风呆呆地站着,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康绍,我知道你过不了苦日子。你怕苦,你也怕饿,你穷过,你差点饿死冻死,可是荣华富贵不是这样子得来的。靠着用玉书换取来的,不是真的属于你的。"她又叹了口气,说道,放手吧,跟你的公主过你们的富贵日子去。到今日,咱们夫妻的缘分尽了,也完了。" 离风!"康绍痛哭,你为什么要对不起我?为什么你要跟别的男人走,为什么?我爱你,我那么的爱你,可是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的感情?为什么?分开以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可是每想你一次我就痛一次,我恨,我恨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感情。" 辕夙离风轻轻勾了勾嘴角,满眼都是泪痕,康绍,那你为何又不能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她又说道,你恨我?呵呵,恨我对你不忠?三年前,在城门口的时候,你又是在什么地方?你又与谁在一起?康绍,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以后,各自珍重吧。"说罢,她脱开康绍的手,一步一步往大门外走去。她已经没有那份心力去恨,她的感情,全用在了爱上面,她已经恨不起。人说,有多深的爱,就有多深的恨,可是,当爱把所有的感情都用尽了,还拿什么感情去恨? 离风!别出去!"康绍追过去,拉着辕夙离风的手叫道,大王就带了兵在大门外等着捉你,别走正门,走,我带你从密道走。" 辕夙离风脱开康绍的手,回过头,说道,我知道,是你叫人去喊他们来的,你要荣华富贵,我今天成全你。"她轻轻地勾了勾嘴角,又说道,知道吗?用我的血,还可以开启另外一个宝藏,一个辕夙家族数百年积下的宝藏,里面包括那些可以让凡人成仙得道的仙丹,还有能抵千军万年的铜人和阵法。"她回过头,睨着康绍,突然笑了,笑得犹如黄泉路上那染血的漫珠沙华,谁有了那批宝藏,谁就能得天下,本来那是属于你的,可是,你却用它换了你现在的富贵荣华。"她摇了摇头,缓缓地往外走去,一步一步的走,每走一步,便靠近死亡多一分,心也就安静一分,痛也就少一分,她也就解脱一分。辕夙离风闭上眼睛,在心里念道,阿修罗,我把婵儿托付给你了,拜托了。"她伸出手,拉开大门,门外,铁马兵戎,好不壮观。 站在门口,她浅笑着睨着那身着王服,一身威武之气的武王。捉我一个小民,何劳陛下你亲自动手?"软软地倚在门口,身上的血如线珠子一般往下流。 喂,武王,你想要她的血,我也喜欢她的血呢。"一个声音响起,武王一回头,只见一个白衣翩然的女子站在旁边的屋顶上。她腰悬宝剑,衣袂飘飞,容颜俏丽,好一副仙人之势。 武王抱拳说道,请问姑娘是哪位仙人门下?" 我?好说,无门无派。"阿修罗说道。她指了下辕夙离风,说道,是我叫她来闯宫的,所以我不能让她被你带走,要不然天下人还不戳我的脊梁骨啊?"足尖一点,身形突然晃到辕夙离风的身边,一把扶住就要倒下去的她,迅速塞了颗药丸在她的嘴里,说道,不就是让你来探一个故人么?你这一探连早饭都耽搁了,赶紧的,还等着你吃早餐呢。" 既然是姑娘指使,那自然连姑娘也不能放走了。来人,一起拿下。"武王说道。 阿修罗耸耸肩头,说道,先别动,姑娘还约了龙族那帮人打架,今天没空招呼你们。"说罢,她背起辕夙离风,足尖在地上一踏,往朝天空奔去。 妖孽哪里逃。"一个道人大喝一声,冲天而起,直朝阿修罗奔去。 阿修罗拔剑出鞘,凌空一剑劈去。一股强劲的剑气直劈而出,迎头正中那道人,但见一团血雾喷出,那道人硬生生的被劈成碎块,连元婴也不得幸免。她收剑回鞘,扔下句,你比云雾山里的朱雀和东海龙宫那帮人差远了。" 拿下。"武王旁边的一位将军一声令下,立即有一些颇有些修为的人赶紧扑上去。 慢!"武王叫道他知道这人是谁,这几年修真界里面新冒出来的一个刺头儿,自称是来自修罗界的阿修罗。此人无法无天,目空一切,在那些修仙的人面前都是横行无忌。他摆摆手,说道,本王敬天道,对修仙的人都敬重,就先行放她们去吧,再日再请仙家长辈们出面自行清理门户就是。"说罢,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宫去了。 阿修罗轻蔑地冷笑一声,说什么请仙家长辈们出面自行清理门户,说白了,还不是打不过她,去请那帮修真的来对付她而已?假道义,虚伪! 第八章 不过,那武王真要再敢跟她动武,她就能一剑把他也劈成碎块,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修罗界的人怕过谁? 阿修罗抱着辕夙离风急冲冲地奔回山洞,以最快的速度替她处理好身上的伤口。这伤痕虽然又多又深,但好在并未伤到内腑骨格筋脉,并没有大碍。她替辕夙离风换了衣衫,把辕夙兰婵拉到身边,说道,婵儿,过来。" 师……姨姨。"辕夙兰婵乖巧地站在阿修罗的身边。 我这里有食物和水及一些药,早中晚你都喂你娘亲吃一颗药。这些水和食物,你自己留着吃,好好照看你的娘亲,她醒来后你也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记着了吗?"阿修罗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放在洞山摆好,食物、水和药品分类放好。怕辕夙兰婵年幼记不住,把什么都弄得很简单。叮嘱好以后,又询问辕夙兰婵几遍,见她所说无误,这才放了心,往洞外走去。走到洞口,她回过头,说道,姨此次是去跟龙族决战,就在对面山头,也许再也回不来了。你要好好照顾你的娘亲,要好好地听她的话,一定要守在她的身边不离她半步。离开了,也许她就不在了。"说到这里,阿修罗叹了口气,调头走了。也许这次她再也回不来,她最后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记着了。"辕夙兰婵乖巧地点点头,目送阿修罗出门。小小的人儿,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眸,亮晶晶的如同天上的繁星。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思维方式。 阿修罗出得洞去,往东行了十里,来到十里亭。她沿着十里亭登山而上,在山顶的凉亭中坐下。欣赏着这秀美奇伟的如画江山。重山叠翠,太阳金光万丈,白云延绵数千里层层叠叠延向远方。坐得久了,干脆摸出套茶具,用真气煮开一壶水,慢慢悠悠地泡着茶喝着。一边品茶,一边欣赏天下风光,当真是惬意无限。要是那个女人不受伤,不让她牵心挂肚的话,她会觉得更加美好的。 哟,还真有雅兴啊!"一个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阿修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她发誓,总有一天要亲手灭掉她! 青络在阿修罗的对面坐下,也不客气地翻开个茶杯,倒了一杯浅饮一口,说道,好茶!" 阿修罗轻哧一声,冷着脸问道,我有请你喝茶么?" 青络瞟她一眼,回了句,小气!"然后,还很不客气地把茶一饮而尽,然后再倒了一杯。她趴在桌子上,左顾右看,说道,你说这龙族的人找你的麻烦,怎么到这时候还没有来啊?" 也许是迷路了。"阿修罗漫不轻心地说道。她站起身,走到山崖边上,望着脚下的山河,眼中射出冷冷幽光。这帮家伙要打就早点,耽搁她的时间。她本不想等,可又担心与辕夙离风在一起时他们再出现,怕累及辕夙离风。 你打得过他们吗?"青络问道,要不要我帮忙啊?"她可是非常非常的好心哦。 阿修罗冷冷地回了句,不用!" 拒绝得真爽快!好,既然不用,那我就在一旁看戏了。"说话间,青络居然摸出一堆小吃摆在桌子上。 约模半刻钟过后,天空中突然出现许多道流光从四面八方聚拢,强霸的龙族之气罩满整个天空。光束到了她们的上空便慢了下来,露出数十条巨龙的身影,它们在空中盘旋咆哮。阿修罗暗叫一声,好家伙,这场仗可有得打了。"她抬头看着空中,活动活动筋骨。 青络赶紧跳出来,叫道,慢着,你们打你们的,我是观众,纯属看热闹的,可不许打着我,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罢,又回到她的亭子中等着看热闹。 为首的一条黑龙说道,青络仙子,您还是请另选个地方观战吧,拳脚无眼,只怕误伤了你。" 没关系,拳脚无眼误伤了我,我的南明离火也不会长眼睛,误伤了谁也不大好,是吧?"青络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瞅着阿修罗,说道,你们可得好好训训这个不知天亮地厚的家伙,最近她闹得似乎是有点过分了。" 黑龙意味深长地看了青络一眼,然后对着阿修罗咆哮一声,数十条巨龙各施神通,齐朝阿修罗攻去。 这一仗打得极为惨烈,青络也彻底的见识了阿修罗与龙宫的实力,两边各有所长,打起来是各不相让,斗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都说修罗界的人好战,越战越勇,永不屈服,到今天她是见识到了。这阿修罗倒下一次又一次,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爬起。龙族也绝对没有讨到好处,死了大半,几乎所有的龙都挂伤,也没有一个退却的,一副不把阿修罗灭掉不罢休之姿。 阿修罗,好!"黑龙一声狂啸,声音中满是激赏之情。得此酣战,此生足矣!"说罢,狂啸一声,带着雷霆万均之势直朝阿修罗扑去。 呜——"龙啸之声震天绝地。 破!"剑啸之声犹如横空霹雳。 是世界末日还是到了天尽头,是毁灭了吗?乱石崩云,天塌地陷之后,一切都安静了。青络从倒塌的凉亭中灰头土脸地钻出,龙族众龙已经没了踪影,阿修罗站在山体崩塌后的乱石堆中,长剑撑地,直直地站起着,犹如一柄千年不倒的风刀,又似那矗立在南山之巅的擎天柱。 青络走过去,叫道,喂,你没事吧?"只见她全身都是血,像是刚从血池里面捞出来的一般。她的气息弱得仿佛随时快绝了一般。青络在心里轻啐一口,这什么人嘛,都快断气了还死撑着站在这里。她伸手碰了阿修罗一下,阿修罗的身子仰天轰然倒下。青络赶紧接住她,真担心她这一倒下去就没气儿了。她想了想,说道,你赢了。"要是换成自己跟这些龙族的人打,只怕早被它们拍死了。这阿修罗还活着站在这里,说明她确实比自己厉害,至少那股战斗力是自己赶不上的。青络轻叹口气,把阿修罗抱起来朝云雾山奔去。好歹也追在她后面打了这么多场仗,也算是有点交情总不能见死不救是不? 说实话,青络有点生气,你明知道打不过还守在这里跟人家打,这不是找死么?她也不知道避一避,非得硬碰硬,这什么人嘛,什么臭性格臭脾气嘛。要不是那熬然手下留情,指不定她这时候就已经回她的修罗道重新投胎转世去了。但私心里,青络也对阿修罗很是钦佩,她敢作敢为敢当,有一副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的豪气,有一副宁死不折腰的骨气。这是她所欣赏的,放眼天下,拥有这种气质的人并不多。 把阿修罗带回云雾山,她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硬是把阿修罗从阎罗王的手中夺了回来。看着阿修罗一天天恢复,让她好生自豪和得意。 乖,吃药。"青络把药端到阿修罗的面前,轻声哄着就要喂她。阿修罗别扭地接过药碗,说道,我自己来。"她的脸红红的,十分不自在。这青络对人的态度,像啥?哦,对,像她那已经去世百年的老妈! 阿修罗越看这青络越觉得古怪,也越觉得恐怖。她很不习惯有人对她这么的好",嘘寒问暖,一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姿态。 你……那个……嗯,青络,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阿修罗做好了心理准备,来个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说什么?"青络瞅着她问,嘴角含笑,温柔无限。 你为什么救我?又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有什么要求你就只管提吧,你救我一命,我理当报答你。"阿修罗一副豁出去的姿态惹得青络轻笑连连。 青络坐在床边,抬起手捏住阿修罗的下巴,轻轻地勾起嘴角,用暖昧的语气说道,我发现我蛮喜欢你的。"说着,她竟俯下身子吻住阿修罗的唇,如蜻蜓点水般划过,然后放开她,起身,坐正身子,说道,阿修罗,你可以考虑以生相许!" 你——"阿修罗又羞又恼,愤恨地着瞪着青络。 青络注视着阿修罗,说道,先别恼,听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心的。"她垂下头,浅浅一笑,说道,你很吸引人,你的傲气,你的豪气,你的担当,你那顶天立地不输男儿的气质,真的让人折服。我喜欢你这不怕天不怕地的模样,我喜欢你这天塌了用肩挑的勇气,也喜欢你偶尔流露出的那抹柔情,也心疼你偶尔展现的忧郁。"她缓了一下,说道,以前,我总喜欢追着找你挑战,其实,那不过是想追逐在你的身后,不过是想看到你。到后来,见你与龙族之战,见你负伤,与你日日夜夜相处,我才明白心底深处最真挚的情感。我们不是凡人,我也学不来那扭捏的姿态,既然爱了,我便说出来。坦坦白白,清清楚楚,也省得在心里藏着掖着闹心。" 阿修罗望着青络,无语。对于青络的话,有一些感动,但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情绪。当青络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她想起了辕夙离风,那个女子也是有着同样的气质,她比男儿更刚强,也比女儿更柔弱。她那样子的女子,就如冰火,强烈而决绝。在辕夙离风的身上,她常看到自己的影子,但是,她又看到一种自己所没有的韧性。 青络站起来,浅笑着望着阿修罗,替她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了。她的嘴角噙着坚定的笑容,她爱的人,她一定会争取到手,永不放开。 辕夙离风醒了,她整整昏睡了十天才醒。辕夙兰婵正守在她的身边,一身衣服污得给刷出油来,头发乱糟糟的活脱一只鸡窝,上面也不知道积了多少污垢,那双看她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活脱脱一个被人丢弃的小狗。辕夙离风抚摸着辕夙兰婵的头,心一酸,掉下泪来。若她就这样死了,这孩子谁来照顾? 她挣扎着爬起来,辕夙兰婵却已经吃力地捧了食物送到她的面前,娘亲,吃!" 哪来的?"她问,这些东西并不是她储备的,婵儿也弄不到这些东西。 姨姨留下的。"辕夙兰婵稚嫩的声音说道。捧着东西的小手因承受不住重量,渐渐地往下沉去。辕夙离风赶紧接住,放在床边。她问,姨姨是谁?" 姨姨是师傅,叫阿修罗。"辕夙兰婵仰起小脸蛋说道,她跟好多龙在对面的山上打仗。" 辕夙离风一惊,赶紧起身,却不慎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又跌落了回去。那姨姨现在哪?她有回来么?" 辕夙兰婵摇了摇头,返身爬上石桌子,倒了碗水捧过来送到辕夙离风的面前,说道,娘亲,喝水。" 第九章 辕夙离风接过辕夙兰婵递过来的水,只觉得心绪不宁。阿修罗跟龙族相斗,到现在又还没有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她软软地倚在床上,双手撑着床板,只觉得心如死灰。她又如何救得了阿修罗,现在打斗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怕早结束了。纵使没有结束,自己一身的的伤又如何相救。 娘亲"辕夙兰婵爬上床,搂着辕夙离风的脖子,一声一声的唤着,娘亲,娘亲!"声声皆是依恋,声声皆是不安。辕夙离风把辕夙兰婵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说道,婵儿乖,娘亲在。"以后,她也只有娘亲在了。将头埋在辕夙兰婵的颈窝里,指尖紧紧地扣在石床的床板上,指节泛白。 又养了半个月,辕夙离风终于能够下床,她收拾了下洞里的东西,就准备带着辕夙兰婵离开。阿修罗留下的食物够她们吃两个月,药物则是绰绰有余,可以供她以后用。 辕夙离风腰间悬着克邪"宝剑,身后背着古琴及一个包袱,怀里抱着辕夙兰婵缓缓出了山洞。 下山没多远,便见到有人搜山,听到有人语,快点,都搜仔细了。她就住在这山上,大王有命,谁抓到辕夙离风,赏黄金千两,抓住她那小娃儿,赏黄金百两。" 娘亲!"辕夙兰婵轻唤一声,附在辕夙离风的耳边,低声说道,娘亲,他们都是坏人,婵儿都躲着他们。"一双狡黠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聪明得让人心疼,可爱得让人心酸。 辕夙离风紧紧地抱着辕夙兰婵,说道,婵儿乖。"她返身回了山洞,点着里面的柴木,让整个山洞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辕夙离风则施展起轻功,踏着草尖树枝迅速地往另一边陡峭的山崖方向奔去。 趁着搜山的人都往着火冒烟的山洞奔去的时候,辕夙离风悄悄的避开众人来到陡峭的悬涯边,沿着僻静的山路往下奔去。到达半山腰,她突然感觉到空气中有异动,本能地觉得危险,她停下步子,却猛地一个闪身避开,只见一道劲风斜斜的从旁边穿过,她拔剑出鞘,回手就是一剑劈去。 一声长鸣,辕夙离风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大鹏正盘旋在上方,它的背上舵着一个青衣少年。那少年大声叫道,在这里。"脚步声立即朝这边涌来,听这动静极其热闹。 娘亲"辕夙兰婵低唤一声,搂紧了辕夙离风的脖子,声音在透着一种紧张。 怕么?"辕夙离风低声问道。 辕夙兰婵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辕夙离风把背上的琴取下,将辕夙兰婵背到背上,然后一把扯过旁国的一根蔓藤,用剑砍断,将蔓藤作为绳索把辕夙兰婵捆绑在背上。她收剑回鞘,抱着琴,指间旋转,指弦拨动,琴音竟凝成一线,化作一道劲气直奔那大鹏鸟而去。 那大鹏鸟背上的少年一惊,叫了声,当心!"急忙驾着大鹏鸟闪开,但还是慢了一步,那大鹏鸟的腿被劲气击中,爪子生生被折断,洒了满天鲜血,掉落下来。 惨叫声声,听起来好不凄惨。那大鹏鸟受此攻击,顿时凶性大发,尖叫一声便朝辕夙离风扑来。卷起漫天劲风,翼下的风竟将两旁的树生生刮断,犹如利刃。 辕夙离风的眼中冒起道寒光,她的身形一闪,右手抽出左腰悬挂的克邪"剑,施展开神鬼没测的神法,直直地朝那大鹏鸟罩了过去。她出剑无情,仗着身法狡灵,仗着宝剑锋利,仗着剑术高超,硬生生的把大鹏鸟困在剑锋之下,但见剑光闪闪,鸟羽翻飞,那大鹏鸟硬生生的被剔成了没毛大鸟,惨叫声中被辕夙离风削了脑袋,凄惨地落在地上。 你!"那少年也受伤不轻,全身衣衫尽碎,含怒地瞪着辕夙离风,你好大的胆子!" 辕夙离风却突然手起,只见剑光一闪,那少年的脖子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你——"他瞪大眼睛看了眼辕夙离风,缓缓地向后倒去,落在地上。 离风!"康绍的声音响起,你疯了,居然把……"话未说完,在辕夙离风的森冷眸光下止住了。 辕夙离风回过头,冷冷地睨着他。在康绍的身后,围着千军万马,还有许多修为高深的修真人士。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啊。她是沿着悬崖边最陡峭的山路下山的,身前身后皆千军万马,左边是万丈悬崖,右边是陡峭山壁,端地是腹背受敌,到了绝境。 康绍说道,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我不为难你。离风,我只要你一碗热血及你们辕夙家的藏宝地,我保你们母女平安。" 辕夙离风冷冷地瞅着她半天,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无耻!"她不认识这个人,不认识这个被利益熏黑了心的人。 离风,我知你性子倔强,但到现在,你不为自己也为孩子着想。她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让她受这般苦,怎么让她见到这血腥的场面。"康绍劝说道,大王只是要解开玉书的法子,不会杀你们的。" 辕夙兰婵搂住辕夙离风,大声说道,娘亲,我不怕。" 血腥的场面?更为残忍的场面她的孩子都经历过。自己昏迷的时候,她一个稚弱的孩子日日夜夜地守在自己身边,夜间,那山洞漆黑阴冷,蚊虫叮咬,没有人陪她,没有人与她说话,到处都是死寂,山洞外是噬人的黑暗,时时刻刻的危机。这孩子虽然不说,但她知道她的怕、她的恐惧,她怕自己死了,怕从此只有她孤伶伶的一个人。自己能醒来,全靠这孩子日日夜夜的呼喊,若非那黑暗深处传来的声声娘亲,婵儿怕"的呼唤之声,她只怕是就此睡死过去,永坠那漆黑的深渊。 辕夙离风冷冷地盯着康绍,问道,康绍,你当真要逼我们母女于绝境?"冰冷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也带着决绝。到这一刻,她还对康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但这分希望后面,也带着更多更多的绝望。 离风,不是我逼你,你有选择。"康绍叫道,一碗热血,一份地图,换取你们以后一生一世的太平日子,难道不值么?离风,若你愿意,我可以即往不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离风,你仍是我的最爱。" 你可以即往不纠,我不可以!玉书,我是一定会拿回来的。康绍,别逼我对你起杀心。"她紧紧地握剑,心比手上的克邪"剑锋还要冷。跟这个男人,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脏。 辕夙离风想了一下,突然缓缓扭过头,轻声问道,婵儿,你想要爹么?" 辕夙兰婵想了想,问,爹爹是谁?" 辕夙离风指着康绍,说道,他!" 辕夙兰婵抬头看了眼康绍,看见他的眼神中冒着一种让人觉得恐惧的幽绿的光,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靠近辕夙离风,叫道,我不要爹,我要师傅。"她记得这个人,她在庙门前见过他,见到他说娘亲坏话,见到他让人打娘亲,他是坏人。那天她就是因为在山上见到他才躲起来的,她怕。师傅才是对她好的人,教她本事,疼她爱她。 辕夙离风说道,如果有天娘杀了他,你会怪我么?" 辕夙兰婵似懂非懂,嘟着一张嘴答不出来。 辕夙离风低叹口气,说道,也罢!"就在她这一分神的时候,突然一张大网罩下来。她立即就势一滚,却没有躲开,当场被网罩住。克邪"剑朝大网划去,那网却突然收拢,将她紧紧地束在里面,连动都无法动弹。 娘亲……"辕夙兰婵一声尖叫。 辕夙离风又惊又怒,叫道,康绍,你混账!兰儿是你的亲骨肉,你若把她抓回王宫,只怕她的命也不保,你也下得了手。" 康绍在身后众武将的拥簇下缓缓走过来,说道,离风,我不愿意伤她,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孩子,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我都不愿意伤她。但是,大王怎么做我不知道,如果你交出辕夙家宝藏的地图和开启宝藏的法子,兴许我能向大王求情。" 辕夙离风冷冷一笑,用她的血开启玉书,用兰婵的血开始宝藏,真信了他的话只怕她们母女都难保。她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个人渣。康绍,你真是禽兽不如。"她冷冷地盯着他,说道,不妨告诉你,藏宝藏的地方,在我们成亲那晚我曾告诉过你,你细细回想吧。至于开启玉书的法子,除了我的血,你的血也可以。因为我们曾经是夫妻,曾经共换过鲜血。只不过,用我一碗血,就要用你十碗血,我看你的血够是不够!"辕夙离风字字铿锵,力重千字。她说完,身子一滚便向旁边的万丈悬崖落去。与其死在这人渣的手中,倒不如入这山谷中摔上粉身碎骨来得干净。 快擒住她!"康绍尖声叫道,连滚带爬地去抓网绳,却没有抓住,眼睁睁地看着辕夙离风从山谷中落下去。有法术高强的修真人士也想下去把人揪上来,可刚下去数丈便感被里面那剧毒的障气逼了回来。 康绍看着空空荡荡的山崖,顿时一颗心冰得像跌进冰窖一样。辕夙离风和她的孩子都死了,而她刚才又说出那样的话,那摆明了是要逼死自己。且不论大王会不会真放他的十碗血来开启玉书,单是那一份能够动摇王室根本的宝藏就让大王不安,定然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宝藏找出来的。而辕夙离风根本就没有告诉过自己关于宝藏的事情,却在刚才说出那样的话,摆明了就是想借大王的手来对付自己。她好毒啊她!康绍恨得咬牙切齿,他疯了一般大吼,你们还不赶紧下去寻人,把人捞上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兴许宝藏的地图就在她的身上。" 众人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一块冰,除了鄙视还是鄙视。为了荣华富贵这样残害逼迫妻女的人,还装出那样一副惺惺之态,看得让人齿寒。 一个四十多岁的将军说道,姬大人,别慌,辕夙离风死了,用你的血开启也是一样的。请吧,跟我们去见大王。" 你……你们也信她的鬼话,她那是在害我,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么?" 她有没有害你,回去让大王放你的血试试就知道了。" 放肆,我是华央公主的丈夫,七王爷,七王爷,我是你的亲妹夫,你……你得救救我帮我作证啊。" 救你,谁知道华央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辕夙离风。"轻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鄙视与阴寒。 第十章 黑暗中,辕夙离风似是听到辕夙兰婵的声音,似远似近,一声一声地叫着,娘亲,娘亲。" 辕夙离风奋力挣扎。费了半天的劲,终于醒来。只见天地间一片漆黑,黑得就如同她在昏迷中见到的景像一般。可那黑暗中又有一点零星的光亮传来,顺着光亮,辕夙离风奔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眨眼的一瞬间,或许是很久,终于,她来到那抹光束的面前,也看到了她的孩子。 婵儿。"辕夙离风两步奔过去,触及那小小的身子却是冰冷的一片。 娘亲。"辕夙兰婵望着辕夙离风轻声唤道,望向她的眼眸中闪着晶莹的泪光。 辕夙离风把辕夙兰婵紧紧地抱着,她打量着四周,除了前方的那一抹如同细线的光芒之外,四周像是能吞没一切的漆黑。她紧紧地抱着辕夙兰婵,说道,婵儿,乖,不怕,娘亲在。"她也有些糊涂,这是在哪里? 娘亲,婵儿不怕,婵儿很勇敢。师傅说婵儿是世上最听话最通敢的孩子。"辕夙兰婵挣开辕夙离风的怀抱,拉着辕夙离风的手,说道,师傅也说娘亲很勇敢,很坚强,娘亲,你说是不是?" 是。"辕夙离风答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干涩。今天的婵儿,让她觉得有些怪,婵儿平时的话并不多,甚至于像是个闷葫芦。还有,她的心里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让她很不舒服。 终于,来到那抹光亮的尽头,辕夙兰婵说了声,娘亲,保重!"还未得辕夙离风反应过来,便是一道刺眼的白光射来,刺得辕夙离风睁不开眼,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意,跟着她的全身都在痛,骨骼都像是散架了一般。她痛哼一声,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幽暗的地方,鼻息间尽是腐烂的味道,闻之令人作呕。缠在身上的网也已经散开,这网的材质是她所没有见过的,却十分的坚韧。 她挣扎着从网中爬起,破烂的衣衫下尽是新生的嫩肉,显是刚愈合的伤口。她呆了一下,估计是之前受伤所服的药效还在体内,才让她的伤口这么快又重新愈合。她挪开压在身上的琴与剑,猛地想起身后的辕夙兰婵。她一侧身,才猛地想起,掉落下来的时候,绑在身上的绳子散开了,她把辕夙兰婵抓在手中的,辕夙兰婵比她后一刻掉下来。想到这里,她慌乱的四处查看,那孩子那么小,也不知道跌下来伤得怎么样。一回头,就发现辕夙兰婵躺在她身边不远处,她连滚带爬地奔过去,却见辕夙兰婵呈一种极奇古怪的姿势睡在地上,身体里的骨头都刺了出来,小小的身体早已经臭了腐烂了。 婵……婵儿……"辕夙离风呆呆地看着辕夙兰婵,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般震得她全身发麻。怎么可能,婵儿怎么可能……她刚才还在跟她说话,还拿着她的走跟她说话的。辕现离风呆呆地看着这扭曲的小小身子,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大地,她的口鼻脸上都布满了乌黑色的血痕。辕夙离风就这样怔怔地望着她,根本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觉得脸颊上冰凉一片,一摸,才发现全是泪。她颓然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这叫她如何敢相信,如何能承受! 许久之后,山谷中才发出一声撕哑的惨叫,那叫声,如同野兽疯了一般的狂吼哀嚎,一声接一声地在山谷间回响。叫声中,没有任何的感情,也没有任何的悲恸,只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生生的撕裂,如粗砺磨过拉扯开的撕裂,只有纯粹的凄厉…… ************************************************************************ 辕夙离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觉得自己在这满是腐朽污烂的地方都成了鬼了。成天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意识很多时候都是朦胧的,只是靠着求生的本能生存着,整天吃饱了就在早化成白骨的辕夙兰婵的身边,亲昵地陪着她睡,仍把她当作活着时那般轻轻地哄着。 斗转星移,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她在抓老鼠来吃的时候,从腐烂的树叶枯枝中挖出了她的克邪"剑和古琴,看着这熟悉的贴身物件,往事才一点一滴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才隐约想起,曾经有一个如明玉一般的女子腰悬长剑、身负七弦古琴,悠然地游历于名山胜水之间,怡然地游历于文人骚客中,穿梭于红尘。曾经,她的身边陪着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他们携手共游天下。曾经,她的家在一夜之间被殷商王朝毁灭,她与执爱的人牵手逃亡。曾经,有一个傲视天下无物的女子救了她的命,还帮她接生,让她平安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曾经,有一个温和优雅的男子陪着她拔山涉女去寻找她失散的夫君。曾经,她遭受这一生中最悲痛的事情,丈夫的无耻背叛残害,女儿的死亡…… 往事一幕幕的浮过,那丝沌混的脑子闪过一丝清明,心里划过一丝刻骨铭心的痛。她缓缓地站起来,走到那具小小的骸骨身边,用那破碎不堪的衣服将骸骨一根根捡起包好,她流着泪,说道,婵儿,娘亲不会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不会让你白死。"血债,需要血来偿。 她用剑插入陡峭的山壁作为支撑,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去。随时跌下去摔成肉泥的危险阻挡不了她,那山壁上的毒物阻挡不了她,半山腰弥漫的障气也阻挡不了她。她一步一步地往上攀去,冰冷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刚毅,一丝不为天地所动的决心。她从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爬出来,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好惧的。 当辕夙离风从山崖下爬上来的时候,吓坏了在山上采药的人。她就如同一个地府里爬上来的夜叉厉鬼,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全身脏污,身后还背着一个露出骸骨的包袱。 辕夙离风抬头看着这片青天,天仍是那般的蓝,云仍是那般的白,蓝白相镶,仍是那般的美。她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去,到溪边洗去的身上的污渍,清净身子,她才发现她的身躯仍是那般的洁净美丽,原本伤痕累累的躯体上并没有留下一丝伤痕。她才在胸前发现一道淡淡的金光结印,细细辨认感触之下,感觉到这股金光结印着蕴着强大而又温和的力量,在悄悄地保护着她。她抚摸着这道淡淡的金光结印,才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全靠着这道结印的庇护。是阿修罗,她知道,除了阿修罗,没有谁会在她的身上下这种结印,没有谁会这样子保护她。 重重地叹口气,抚着那道结印,冰冷的心里划过一丝感动和感激。若不是阿修罗,只怕她早死了,那样她们母女的仇又该如何伸报? 辕夙离风的身上还有一些钱物,这是她在镐京城中行乞的三年中攒下来的。去到城中,买了身衣服,把自己打扮收拾得妥妥当当,又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木,把辕夙兰婵葬了。葬下辕夙兰婵,她在她的坟边站了一夜,守了一夜。那夜,迷迷糊糊中她又见到辕夙兰婵,那孩子在跟她道别,然后蹦蹦跳跳地踏上了条通往黄泉地府的路。 第二天,辕夙离风进入京城的一家茶馆,要了份早餐,慢慢地吞咽着。耳边,听着八卦的人们在议论纷纷。 今天可是华央公主府大喜的日子,听说王公大臣们都去了,好不热闹。" 那是,好歹也算是公子满月,再加上姬绍被封侯,他可风光了。" 他?再风光也不过是一只禽兽。还真不是个东西,听说把原配夫人和自己的女儿都逼得跳了崖,就在城东的那座障气谷里面。你不知道啊,她那原配夫人死得有多惨多冤,采药的人常听到那骨中传来凄惨的鬼叫,叫得那个惨啊。" 可不是啊,我听药铺的掌柜说,昨天……就昨天,他们在山上采药时,亲眼见到那山谷里爬上来个厉鬼,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八成是上来找姬绍报仇的。" 这种人,得意不了多久。" 后来,辕夙离风陆陆续续地在众人口中得知,这姬绍逼得她们母子跳崖回来没多久就被武王下到大牢里去了,但这华央公主拼死相救,在武王面前哭得死去活来,又四处走动,夫妻两人费了很多功夫才把人救出来。有传言称是姬绍带着人去了辕夙家的祖屋,挖了她家的祖坟,得到了什么宝物,才被释放的。 辕夙离风付了早餐钱,又出去准备了份礼物,然后跟在一伙送礼的后面混进了公主府。富丽堂皇的公主府里好不热闹,人声鼎沸,宾客云集。辕夙离风悄悄地摸进大堂,把辕夙兰婵的牌位从礼物盒里面取出来,连同香炉和香一同取出,以极快的速度摆到正堂的桌案上。这里,原本是姬绍(康绍)摆他先祖的东西,此刻被辕夙离风以极快的速度换了。这里也有许多修为高深之人,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会有人到这里来捣乱,而且是来捣这种乱!换人家祖宗牌位! 辕夙离风嘴角噙着冷笑,在宾客中坐了一会儿,然后估摸着姬绍出来的时候,就偷偷的从偏门溜到后院去了。 没一会儿,一身华服的姬绍拥着妻子,抱着刚满月的稚儿来到堂中,对众宾客说了翻客气感激的话,就准备给他的儿子行满月礼。首先就是祭祖,又是告天,又是读祈文,然后跪下跟祖宗"叩头,祈求祖宗保祐。这时候旁边观礼的人看出不对劲了,那牌玉上居然写着,辕夙兰婵之灵位"! 这辕夙兰婵是谁?朝中的人都知道,就是姬绍前妻所生的孩子,被姬绍逼得跟她前妻一同跳崖死掉的那个。突然之间牌位冒出在这里,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莫名的就觉得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觉得冷啊。 姬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见到众人的脸色有异,顺着众人的目光扭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脸色是一阵白一阵青,锐利的眼光在人群中搜索,眼中尽是不安。华央公主也见到了牌位,脸色顿时变得极度难看。一时之间,大厅中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大臣们有些人就开始告退,本来大家私下里都对姬绍鄙弃到了极点,今天能来完全是看武王和华央公主的面子。现在一闹这事情,不管是不是跟鬼神有关系,个个都避之不及。 而宾客们还没有走远,就突然听得后院有人大叫,着火啦,着火啦!"跟着便见到后院中燃起了熊熊火焰,连屋顶都烧着了,伴随着阵阵浓烟。 这一下,众人走得更快了。包括一些修为高深的人士也都走了,人家上门来报仇,难不成他们还留在这里帮这背信弃义抛妻弃女卖妻求荣的小人?那就是瞎了狗眼了。自然,也是有人发现辕夙离风的,只是都对她颇为同情,也就没有人阻拦她,只不过有人用密语传音告诫她不要太过份。她当然明白那意思,要报仇找姬绍就好,别把王室中的其他人扯进去。 辕夙离风冷笑,若无王室的贪婪无德,姬道能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都说武王仁德,在她看来,也不过是虚伪! 第十一章 康绍匆忙地把孩子交到华央公主府上,然后往后院奔去,他一边气急败坏的指挥众人救火,一边大声斥责守卫,同时让他们四处巡查,看有无可疑人物。一时之间,救火的,抢救财物的,搜人的,乱成一团。气得康绍只差没有呕血了。 夫君,夫君,不好了。"华央公主雨带梨花地奔向后院找到康绍,孩子……孩子……" 又怎么了?"康绍气不住,冲华央公主吼道。 孩子被抢走了。" 什么?"康绍顿觉一股气血直冲脑海,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孩子,孩子被一个穿白衣服背琴的人抱走了。"那华央公主哭泣着叫道,随即猛地一醒,叫道,是辕夙离风,是辕夙离风!"她一把冲过去掐住康绍的胳膊,叫道,你这个没天良的东西,当初叫你做事情不要做这么绝,你就是不听,现在人家找上门来报仇了,我那可怜的儿啊……"华央公主掩面痛哭。想起摆在堂上的那个灵位,想起她的夫君害死了人家的孩子,如今自己的孩子落在她的手里,只怕是凶手吉少啊。 康绍一把甩开华央公主,冲到外院中,望着天空大声叫道,辕夙离风,你给我滚出来。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就好,放了我的孩子。" 华央公主也奔了出来,叫道,辕夙离风,孩子是无辜的啊,他还那么小,有什么过错,你找我们就是,放了孩子吧!我求求你。"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似呢喃又似低泣,是啊,她还那么小,才三岁,她才三岁,就死得那么的惨,骨头都跌碎了。知道吗?她死了,她都死了还把我从黑暗中带出来,对我说,婵儿不怕,娘亲也很勇敢很坚强。"空寂的声音在四周回响,分不清来自哪一个方位。康绍一听就知道是辕夙离空在用腹语发声,他站在院子中,想了一下觉不安全,又冲到旁边护卫的手中拿了把剑握在手上。他深吸口气,叫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的孩子?"回答他的是冷冷的空气,周围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到。 华央公主却听到耳边有一个细若蚊鸣的声音响起,三日后,若康绍还是你的丈夫,还是这孩子的父亲,还有爵位,那我就只有用你的孩子来祭我的孩子了。" 你别杀我的孩子!"华央公主哭着跪下了,我求求你别杀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他才一个月大啊!" 康绍站在院子里,手中的剑软软的垂下。他知道辕夙离风走了,虽然一直没有看见她,但他就是知道她走了。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一种长期与辕夙离风相处时产生的微妙感应。辕夙离风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感应的人。从辕夙离风十六岁到二十岁这段时间,他一直与她在一起,数年的相处,让他对辕夙离风的性子了若指掌。她这人就如刚似铁、如火似焰,爱得义无反顾,恨也恨得绝决。凭她以往对自己的感情,即使自己伤她再深,她都不会起报复之心,可是一旦她开始报复,那将是最深最烈最惨的报复。但他也知道,辕夙离风不会杀他的孩子,她只会针对他报复。她的心肠太好太软,永远不会伤害无辜。他知道是她对不起辕夙离风,可是他不甘心一辈子屈居在辕夙离风之下,不甘心当一个小男人。他很清楚辕夙离风的能力,面对辕夙离风的报复,他怕,但他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是用更多的错误来反抗他也不得不为之。他看着华央公主,眼中泛泪,他把辕夙离风伤到底了才激起她的报复,他知道辕夙离风接下来会做什么?她先要做的就是让自己身败名裂,让自己数年的打拼付之东流,再慢慢的让自己以一种最悲惨的方式死去。 那份带给他身份、地位、财富的玉书,那份从辕夙离风口中说出来的却不知道是不是存在地宝藏将会是他的埋葬点。丢下剑,康绍往内堂走去。她知道辕夙离风接下来会做什么?用孩子要胁华央公主,她要逼华央公主来对付自己。他太了解辕夙离风了,她要让他从哪里爬起来就从哪里跌回去。 康绍让人把自己绑了,用铁链子绑起来,捆到华央公主的面前,康绍惨白着脸,用低沉的嗓音说道,用我去换孩子吧!辕夙离风要对付的是我,孩子是无辜的。只是,我死后,教养孩子的重任就落在了你的肩上,孩子没爹,只怕会受人欺负,以后……以后……以后你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你要……要……好……"说到这里,康绍红了眼,声音呜咽得再也说不下去。 华央一下子扑在康绍的怀里,呜呜大哭。你是我的丈夫,我怎么能让你去送死!"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丈夫没了就没了,她就成寡妇了,以后还不任人凄凌啊。华央公主突然擦干眼泪,说道,走,我们进宫去找哥哥。" 康绍叫道,大王已经病了好一阵子,怎么好这时候去找他!" 请哥哥找那些仙人们出手把孩子救回来。"华央说着拖着康绍就走,没走两步,又想起康绍的身上还绑着铁链,赶紧叫人给他拆下来,然后夫妻二人在一大批侍卫的保护下往宫里奔去。 仙人?康绍在心里暗叹口气,有本事的在封神台都被封为神仙到仙界去享福去了,留下来的都是些半碗水的货色,连障气谷都不敢冲进去,哪有什么真本事。只是,华央公主肯请人救孩子而不把自己拿出去顶刀,这就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了。孩子的命固然重要,可他自己的命更重要,他还年轻,只要还活着,有的是机会生孩子,以后再生十个八个都没有问题,目前最重要的是抓住辕夙离风。她太厉害,留她在世上,是祸害啊。 辕夙离风抱着孩子坐在城外的山头上,这孩子很可爱,白白净净的胖乎乎的,从抱着他开始,他就扯着她垂于胸前的一缕头发乐呵呵直笑,笑得眼睛弯成条缝,手舞脚蹬的,压根儿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看着这孩子,想着辕夙兰婵,她的心就如刀子在心上一刀一刀地划过般的疼。同样是婴儿,婵儿从一出生就没有活过一天安生的日子,生在最冷的冬天,整个冬天都冻得小脸蛋儿通红,要不是阿修罗用最暖的毛皮裹着她,用真气护着她,只怕稚弱的她根本就渡不过那一个冬天。后来开春,天气稍暖,就随自己踏上这千里迢迢的寻夫(父)之路,一路上历尽多少险难,多少次在危险逼近的时候哭得撕声尽竭,又有多少次,她在自己孤寂伤悲的时候搂着自己,用稚嫩的声音说着,娘亲不哭,娘亲不怕。"在镐京城中流落的三年里,她又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白眼,又忍下那么多的委屈,唯恐自己看出半分。 第二天,辕夙离风还没有进城,便见到城里在四周搜索她和孩子,她和这孩子的画像贴遍了镐京城内外。兵马四动,甚至于连一些修真的人士都出来了。 看到这动静,辕夙离风就知道康绍并没有被废,他还活得好好的,而她,正成为大周王朝的头号通缉犯。 城里、山上、村子里,四处有人在搜寻,辕夙离风根本不敢露面,她默不作声地躲进了城外的乱葬岗。在乱葬岗中发现了一座空了的大墓,墓里面的东西都被搬光了,只剩下几具骸骨。辕夙离风就住进墓里,睡在石棺盖上,对周围那四处飘荡的孤坟野鬼不去理睬也不感惧怕,她自己现在这样子,与这些孤坟野鬼唯一的区别只有她还有呼吸而已。她和它们一相飘荡无所依,心中有怨进不了轮回,升不了天。她在深夜时分会到附近的山上猎一些小动物来充肌。至于这孩子,她也无法下杀手,但也不甘心还给康绍和华央公主,思量之下,送给了半山腰上一对独居的中年猎户夫妇。说来也巧,这对中年猎户新出生的孩子刚得病夭折了,正在悲伤中,突然听到半夜敲门声,打开门便见到地上躺着一个全身赤裸却白白胖胖的可爱小婴儿。顿时认为是上天所赐,欢欢喜喜地把孩子抱回屋,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养着。 躲了半个月,城里的风声没那么紧了,搜寻的人也都撤了,只偶尔会有一队人在城中搜索。城门口贴出张悬赏告示,谁能找出那孩子便赏黄金一斤。同时还有武王重金寻医的悬赏告示,这武王日夜操劳国事,忧国忧民,劳累成疾,显然是一日不如一日。 辕夙离风到山林中猎来一些野物,化妆成一个猎妇进了城。摸出瓶阿修罗赠给她的药物,附上一封信,射进了王宫的宫门。那药物是固本培元的,是伤病的辅疗药物,同时也是续命的良药,能把快断气的人拖上三五日才死。当然,对实质上的救命疗伤并没有直接的帮助。但辕夙离风估摸着,这药给武王的话,他每日服一粒,一个月内应该可以让他恢复得生龙活虎。过了一个月,药效失去,估计又得病回去,还是得需要真正的治病药物才行。 她看着守卫把药和信都收下,送进了宫里,第二天,城里面通缉她的告示全部撤了,改成重金聘她入宫为大王治病的告示。 辕夙离风冷冷躲在人群中看完告示扭头出了城。她寻来一块厚羊皮,在上面用刻刀刻了副地图。这地图所绘的地方靠近她家的祖陵,这是一个培葬点,亦是一个守护点。里面有一大批财宝,一作陪葬用,也作他日辕夙家没落后辕夙子孙东山再起之用。在里面,还有一个阵法,绝杀大阵,阵法一旦被触动,方圆十里之地都成地死,凡入此阵者,无一幸免。这阵法,也是辕夙家在走投无路时用来对付强大的敌人所用,把他们引进来,纵然你有千军马刀也只有束手待毙。这阵法,太过阴绝,所以先祖在飞升仙界之前布下此阵时就告诫辕夙家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在这宝藏的最底层就是她说的能让凡人得道成仙得道和能抵千军万马的铜人、阵法,只不过,里面的铜人只有十个,是以纯铜铸就,铜中埋下灵符指挥的守护之物。要破这铜人大阵,要么以神兵利器将它劈碎,要么就以辕夙家人的热血触及心口,血未干之前铜人都不会再动。只不过,铜人碎了,铜人中的符灵就会出来,只能用强过符灵的法术才能破除。这符灵是辕夙家那位成仙得道的仙人所埋,若阐截二教的那两位教主没有飞升还能破之,他们在封神一战后都飞升了,普天之下已经没人能破。铜人阵下面深埋三丈深的一口寒玉箱里放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宝藏,里面锁着辕夙家族数百年来的钻研成果。修仙的典集,机关奇巧之术及歧黄、布阵之术。谁若学得这些东西,入世则成王成相,出世则修仙得道。而开启这宝箱的钥匙就是那本玉书。 只不过辕夙离风绘的地图把埋宝藏的地点改了,改成触动绝杀大阵的地点。开启宝藏的法子写成了启动绝杀大阵的法子,在羊皮卷的下方,她还写了一排小字,不义之财不可得!他人之物不可夺!"绘好图后,辕夙离风又写了封密信投入王宫中让人呈给了武王,同时采取声东击西的法子潜进了华央公主府,把那份地图埋在康绍床底的一块地砖之下。武王在这病危的生死时刻突然得到她的药,且见识到神奇的效用,就会深信世上果真有让他回天的神药,对辕夙家宝藏中那些仙丹灵药就更加急不可待的求之,再突然得知这康绍私藏辕夙家的宝藏图意欲私吞这宝藏,只怕就算有十个华央都保不住康绍! 第十二章 康绍心绪不宁地窝在屋子里,衣衫不整,头发零乱,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跺着。十五天,整整十五天辕夙离风一点消息都没有,她销声匿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安静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今天,她突然来了,然后又如风一般消失了。若非空气中留下的那丝属于她的气息,若非她在府中引起的这阵骚乱,他几乎会以为是他的错觉。她来了,大白天就敢到公主府放火,一把火把公主府烧去了三分之一。可是他知道她的目的不在放火上,定然还有别的目的。可是她到底在府中做了些什么?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康绍弄不明白,所以让他寝食不安,更是感到害怕。他思量再三,立即让人在府上大肆搜查,看是否有可疑的地方,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或者是可疑的人。 夫君,怎么了?"华央公主见康绍如此不安,出声问道。 康绍紧紧地握住华央公主的手,叫道,公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知道接下来辕夙离风会怎么害我,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要救我。"康绍的眼睛红红的,全身都在发抖。她消声匿迹半个月,现在再出现,等待他的定然是那狂风暴雨,是那惊天霹雳。他在明,辕夙离风在暗,他无处可躲,无处可逃,他就觉得自己像那毡板上的肉,任她宰割,而他没有丝毫还击防护之力。 我信你,我相信你。"华央公主看着康绍,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他就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丧家犬。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救他?又当真救得了他么?事情做得这么绝,千夫所指、万人所骂,谁不在背后说他。他也有他的难处,大王逼他去抓的人,可是,当初抓辕夙离风他就不该去出那头。那毕竟曾经是他的女人,是深爱着他的人。有时候华央都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公主,如果她不得哥哥们的宠爱,再来一个比她更得宠更有权势的女人爱着这男人,是不是她就成了第二个辕夙离风?可是现在,她除了全力帮他,她还能做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使他是一个大奸大恶的人,她也只有认了。谁叫她是一个女人,即使贵为公主,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在家靠父靠兄出嫁靠夫的女人。她不是辕夙离风,没有那比男儿还强的本事,没有那比天高的骨气,她只是一个本份的女人,会的只是安心的相夫教子。她又想到了她的儿子,同样是母亲,同样是女人,辕夙离风失去了孩子,那她呢?辕夙离风又何尝不是残忍地夺去了她的孩子。 公主!"家丁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不……不好了……"话音未落,便见大批兵马涌了进来,将宅子里堵了个水泄不通。同时也把刀剑指着康绍,将他困在中间。 发生什么事了?"华央公主赶紧站起来问道。跟着同,扭头看去,只见武王在一队侍卫的拥护之下来到踏步而入。哥哥。"华央赶紧奔了过去。 武王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全无往日的慈爱之情。他踏步而入,直进康绍的卧房,令人将地板砖全部掀开。一份破旧的羊皮出现在一块地砖之下。侍卫把羊皮捡起来双手奉送到武王的面前,武王展开羊皮一看,顿时脸色铁青,闷不作声地回过头,走到院子里,看到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发抖的康绍,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挥着手中的羊皮圈指着他骂道,无心无情无义的狗东西居心叵测,该将你千刀万剐活下油锅!" 大王,大王臣冤枉,臣是被那辕夙离风陷害啊。"康绍抱着武王的腿痛哭流涕,高呼冤枉。 冤枉?"武王一把将羊皮卷狠狠地举起,就想给他当头砸下去,可是一想这羊皮卷的重要,又赶紧揣进怀里,再一脚踹在康绍的身上,指着他大骂道,逆臣!奸臣!居然想夺我大周天下,痴心妄想你!"再狠狠地一脚踹开,转身往外走,边快步往外走边叫道,把他给我抓起来,关进天牢。查,彻查,查还有谁跟他有联系,一个都不放过,整个公主府的人,谁都不准放过。" 华央公主赶紧追过去,抓住武王的袖子,叫道,哥哥,哥哥!"粉面挂泪,哭得犹如泪人儿。 武王一把拽回自己的袖子,叫道,把公主也抓起来,好好看管着。查清楚她是不是跟姬绍这蓄牲也有勾结,若有……若有也严惩不怠!"说罢,踏出公主府,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又回过身,对自己的随形传令官说道,传令全天下寻找辕夙离风,只要她肯为孤效忠,孤赏她……孤给她封侯拜相,给她永世的荣华富贵。"想了一下,又觉得还不够,人家掌握着成仙得道的东西,又掌握着能抵千军万马的宝贝,哪里肯为他这点富贵所吸引,想了想,加了句,只要她肯归顺孤,她要的东西,只要孤给得起,孤都给。"又想到辕夙离风恨极了姬绍,指着屋子里面,说道,那狗贼,孤也可以交给她任她处置!"说罢,武王才喘着气登上辇驾驰回皇宫。坐在辇驾上,摸出怀里揣着的地图,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有了这东西,他的病就能好了,有了这东西,他又何惧殷商旧部造反。想了半天,又恐辕夙离风先得了宝藏,想要除去她。可是又想着这宝藏的开启之法被她掌握着,要想让她开这宝藏,还是得先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天下大计黎民百姓处着手劝服她。若是他辕夙家想得天下,早在天下纷乱时便可拿出来夺天下了,他辕夙一族却一直隐居一方,显然是山隐野士,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了主意。当下,又把传令官召来,改了口谕,之前的重恩厚赏又改成了一翻大道义,什么天下初成,国家正需有识之士为国效力为民谋生等等,说得仿佛辕夙离风不出来为国效力为民效力就是千古罪人一般。 辕夙离风就躲在不远处,一举一动全落在她的眼里,她除了冷笑还是冷笑。人人都道武王贤民,天下也的确让他治理得好好的,可是看在她的眼中,那也不过是一颗谋权为利之心。他武王也不过就是那样的一副嘴脸,怕死贪权,也只不过是凡人一个。 第二天,姬绍叛逆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 三日后,有人悄悄地开始在京城四周布下了一个大阵,十日后,阵式启动,天上的月亮都被遮住了,浓雾弥漫,整座城都罩在黑雾中看不到一丝光明。武王大惊,立即派人出去调查,同时派那些本领高强的修真人士加强王都的防护。当天半夜,天牢中传来有人劫狱的消息,待赶去的时候,姬绍已经被截走了。地上倒了一地的侍卫,皆是被琴音所伤。普天之下,能以强劲的琴音伤人的辕夙离风算是第一个。 武王顿时明白这黑暗和浓雾都是辕夙离风搞的,她劫走姬绍的目的就是想自己亲手报仇,她不想归附周室,当即下令封锁京城附近所有出关的路,让人必须把辕夙离风抓住。 辕夙离风哪也没去,带着康绍就回了乱葬岗。谁会料到她会出现在这只有死人能呆的地方?就算是有人想到,也不会有人来搜。那些修真人士会用念力扫视京城内外的每一个角落,但是他们的念力探不到这乱藏岗之下。这乱葬岗里冤死的人无数,冤气漫天,阴气浓郁,他们想要穿过这层阴气冤气到地底找到她,还没有那份修为。还有就是又有谁会想到,骄傲的辕夙离风肯委下身段躲进乱葬岗? 辕夙离风把康绍扔到地上,走到辕夙兰婵的牌位前替她上了三支香,说道,婵儿,不知道你在地府还好不好?我们母女的仇,到今天算是报了。"淡然的语气,透着一丝悲伤的温柔,一丝空洞的解脱。她立在辕夙兰婵的灵位前,嘴角浮起一抹失落的笑容,说道,本想就这样随你去了,可我知道你定然不愿意。那次你带我从黑暗走出时说的那些话我明白,你是想让我坚强地活下去。你去地府前来找我,让我看到你开心快乐的模样,我也明白,那是你想让我放心,想让我对你的离去不要有愧疚和悲伤。可是,婵儿,娘亲真的对不起你,这些年来,为了寻他,一直忽略了你,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这短短的一生过得如此的悲惨。"她垂下头,低声说道,婵儿,娘亲错了,大错特错,娘亲看错了人,害你受了这般多的委屈,这般多的罪。" 康绍的缩在角落里,全身伤痕累累,手上脚上都戴着厚重的枷锁,他看着那牌位,看着那突明突暗的烛光,看着这地上散乱堆放的白骨,噬人的阴气一丝一丝地往他的骨头里钻,像虫蚁在咬着他的骨头。他吓得全身发抖,他知道辕夙离风最后的报复马上就会落在他的身上。他缩成一团,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原本,他过得很幸福的,可是,他走错了一步,竟落到今天的下场。他抱成一团,哆嗦着悲咽着,哭道,离风,是我对不起你。"缩在墓室的角落里,哭道,我没有骨气,我经不起困苦,我逃到京城,身上的钱全部花完了,我……我无路可走,我没有了办法,如果我不把玉书献上去,我就只有饿死,只有冻死。大王看得起我,他要把公主嫁给我,我不得不同意,我如果不同意,大王会杀了我的。离风,你也知道我打不开玉书,可是大王根本就不信相信我打不开,如果我不娶公主,我保不了这条命。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想害你,可是我不得不如此,我不这样做,大王同样会惩罚我的。"他哆嗦成一团,哭得稀哩哗啦,连抬眼看辕夙离风的勇气都没有。 辕夙离风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冷冷的心泛起百般滋味,那百般滋味又化作一种凄凉的冰冷。从认识这个男人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他的性格懦弱,就知道他没有多大的出息。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看到他缩在冰天雪地里又冷又饿一口一口的嚼着雪,她升起一种怜悯,一种心疼。看到这男人狼吞虎咽的吞着她给的食物,看到他感激的眼神,看到他余下一口食物给旁边同样快饿死的一只小动物吃的时候,她又是怜又是感动。那时的他,懦弱、胆小,却有一种慈悲。她救了他,她教他功夫,他教她读书。他模样俊秀,他懂得风月,他懂得疼惜,他比那些粗汉更懂得疼人。她辕夙离风不需要她的男人有多强有多大的本事,她只求与心爱的人平平淡淡的相守到白头就够了。可是,这男人,懦弱怕苦没真本事,却又不甘心平凡,用他的柔情讨好那华央公主,把她卖了去讨好武王换取荣华富贵,连他唯一的善良都被利益给吞噬了。 她转过身去,面对着墓室墙壁,曾经她恨得将他千刀万剐都嫌不够。可是现在剐了他杀了他又如何?看着这男人,她才发现所有的恨都消失了,消散得干干净净。她不恨,对这个男人她仍觉得怜,觉得他可怜。作为一个人,活到他这种地步,活成他这个样子,她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不知道他活着的意义,但是他还是想活着,哪怕是苟且偷生也要活着。康绍爬到辕夙离风的身边,抱着她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离风,别杀我,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怕死,我不想死,离风,我怕……"抱着这个曾经给他温暖给他关怀给他家的人,他哭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错了,离风,我错了,我怕……别杀我……" 辕夙离风冷冷地盯着她,只觉得失望至极,她叫道,康绍,你至少给我看到一点骨气好不好?"她后退一步,本想多退几步,可被抱得太紧,仅能退一步,她摇着头,在康绍的身上,他看到自己彻头彻尾的失败!她怎么就爱上这么个东西,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一个东西!她只觉得满心的冰冷和透骨的失望,一种能让人的心死透的绝望! 第十三章 终究,辕夙离风没有杀康绍。她不是一个嗜杀的人,用康绍的话说,她的心太软。看着康绍的痛哭,她下不了手。可是,面对着辕夙兰婵的灵位,回想起康绍的种种罪恶,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他?辕夙离风挑了康绍的两只手筋,废了他一条腿,割了他的舌头,把他丢在乱葬岗任他自生自灭。她在乱葬岗守了康绍十天,替他处理了伤口。当然,他的筋脉她是不会替他接上的,只是替他处理外伤。不为别的,只为躲避周室搜寻期间无聊就顺便让康绍的伤口尽快愈合,让他一辈子残废。任康绍如何哭着乞求,痛得如何嚎叫,她都不为所动。那颗心,早被他伤害透了,早被他冻得冰冷,又如何再为他生出怜悯,又如何再为他所动? 一个月后,武王病逝。大家都忙着处理武王的丧事和新君登基的事情,对她的追查也就松懈了。但辕夙离风知道,一旦新君把各方政局稳定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她的。那宝藏惹人眼红啊。 所以趁着这空当,辕夙离风当然是有多远就走多远。这天,她穿得整整齐齐,身着一袭翩然素衣,腰悬克邪"宝剑,背负七弦古琴,如瀑布般的乌黑青丝只以几根白色的绸带轻轻地系着,整个人显得仙气飘飘,就如同那天地间悠然自得的闲云野鹤。 康绍趴在乱坟堆上,挥着残废的手,呜咽着哇哇大叫,眼泪纵横,可仍留不住辕夙离风离去的身影,她就如那骑着黄鹤化羽而去的仙人,在康绍的生命中留下一个美绝的最后的背影。这一刻,康绍又悔又恨,拼命地用废掉的手臂拍打坟头,哭得呜呜哇哇。气得坟堆里骨头都快腐烂的那个家伙直冒青烟,发誓晚上一定要去好好地跟他亲近亲近"。没法没天了,以为他死了就能任人在他的坟头上拍打了? 辕夙离风把琴与剑都放入一个木匣子中装了起来,再乘船沿渭水(今渭河)入黄河,顺流而下,行了千余里。行至此处,她发现身后有人跟随,嘴角轻扬,勾起一抹浅笑。像她这样身怀巨宝的人,又有谁不觊觎呢?她在一处偏僻的小渡口上岸,进入一个小村落中,购置了一些干粮物品,便进了深山。她横穿十几座深山、河流,来到一个小小的诸侯国中。至于那些跟踪她的人,早不知道被她甩到深山的哪一处去了。 辕夙离风寻了处靠进大山的小城,在城外山下筑了间茅屋开馆传授琴艺。她这开馆授徒十分的随便,你给钱,便让你学,你给一日的钱,便让你学一日,给一年的钱便让你学一年。每天只在隅中时刻(上午)授课,不管来的是谁来得早晚,她不早一分也不晚一分。授课时,也不管你专不专心学,她从来不说,但谁若是想要捣乱,她会先投去警告的一瞥,若还无收敛,就会被她一脚踹出去。若是遇上地痞无赖,被踹出去又跑回来捣乱,那就对不住了,请在外面的大树上呆着,等她授完课再把你放下来。每日赚了钱,到下午,她便闭门谢客,拧着小酒在院中独饮。从不与人交谈也从不与人多说一句话,除了开馆授徒时,谁也听不到她一言一语。 辕夙离风的这种独特作风,高超的琴艺,美丽的容颜,不凡的气质,倒使得欣赏她的人越来越多,日日琴馆爆满。她也不扩建琴馆,仍是那间小茅屋,人多了,院子里呆着去,坐不下,自带桌凳来。嫌这里不好,你可以不来。有人骂辕夙离风假清高,有人赞辕夙离风不拘一格,自然也有人骂辕夙离风没规矩。找她碴的人也不少,仰慕她的青年才俊,垂涎她的地痞无赖土豪劣绅,吃醋的粗鲁妇人也不少。每天走了一拨又来一拨,辕夙离离一律不客气,凡是来捣乱的、过了授琴时间还踏入她的院子的,全部被她踢进门外的水塘子里。 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别人问她,她也从来不说。日子久了,大家就给她想了个浑叫叫醉琴仙"。原由嘛,就是她除了上午开馆授琴那会儿一直都在喝酒,整天一副醉眼迷朦的慵懒模样,偏又醉得极为好看,醉酒翩然的模样就像是那琼台玉宇中的仙人,又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琴,自然就叫醉琴仙了。 躺在院中小椅中,辕夙离风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酒,门口又来了一帮不识好歹的东西。好像还是某位朝廷要员的公子,四十来岁,满脸麻子,妻妾成群,偏还要想娶她当小妾。此刻正带了一大帮家丁手下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那麻脸公子则垂涎着张麻脸,拧了礼物赔着笑弯腰曲膝地进来,到辕夙离风的身边,琴姑娘……"话没说出口,一股口臭味扑鼻而来,熏得差点没把辕夙离风的喝下去的酒全吐出来。 辕夙离风翻身而身,一脚扫中他的脸颊,在他的脸上印上一个大大的鞋底印子,跟着她凌空一个踢腿,把人踢过院墙踹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差点没把腰摔折了。掉在池塘里面子上是难看一点,可伤不着,这掉在青石板上,那可就得受些皮肉之苦了。 哇啊,唉哦……"痛得那麻脸公子哀嚎不已。他的家丁手下则全一涌而上,就想仗着人多势众抢人。辕夙闻风一手灌着酒,一边踩着酒醉的步伐在人群中穿梭。院外看热闹的人只见那些家丁下人从院子里面一个接一个地飞出来,像下饺子一样的掉进门口的池塘里。没半刻时间,院子里面一个闲杂人都没有,院口的小池塘里则已经是爆满装不下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那麻脸公子揉着扭伤的腰冲辕夙离风吼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辕夙离风冷眼一扫,摘下旁边的一片树叶便朝他的脸上射去,在他的脸上划出道血痕,跟着她飞身跃上树,抓了一大把树叶再次射去。 哇——"那麻脸公子吓得连滚带爬,可是他仍然没有躲过这些树叶,一剑衣服被射出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洞,但并没有伤及他的皮肉半分,但偏偏射中他的屁股眼的那片树叶力道极狠,对着屁眼插进去,整片树叶都埋在了里面,疼得那麻脸公子捂着屁股又嚎又叫。 辕夙离风碰!"地一声关上门,继续喝酒。 一口酒还没有灌下去,她家的门就又被人踢来了。辕夙离风头也不抬,手中拈起两片树叶便射了过去。 啧啧,看你整天借酒浇愁,本事也不见落下啊,这使暗器的功夫也快赶上你的琴技了。"一个打趣的声音响起,听在耳里遥远且熟悉。 辕夙离风抬起迷醉的眼眸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站在门口,视线有些朦胧和晃动,看人并不真切。她侧了侧头,狠狠了眨了眨眼,还是看不清楚,也懒得理会,应手拈起地上的一块石子便以暗器手法打了过去,却被那个轻易地接下来。再侧头看了眼,好像是站在院门口并没有踏进来,于是也懒得理会,把酒壶搁下,仰起头晒太阳。 这群狼环伺的她也不能醉死了不是?醉七分遗忘旧事,醒三分防备色狼。 旁边一位路过的老者见到这景像摇了摇头,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白衣姑娘,只觉得美得像仙人一般,但见她眉宇间又透出一股英气,腰间悬着一柄十分好看的宝剑,更觉非凡。当下客气地说,这位姑娘,你找醉琴仙还请早上来。过了授琴的时间,不管是谁只要一踏进这院子都会被打出来的。" 那女子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踏了进去。她一踏进去,石子、树叶、枝枝全如暗器一般一股脑地向她招呼来,她衣袖一卷就把那些暗器全部挥开,说道,怎么,传家宝不要啦?" 辕夙离风睁开迷醉的眼眸,用手挡住手顶的太阳,看去,只见一团白白的东西出现在面前。看上去像一卷卷着的书简,但却是用玉雕成的,卷起来约有半尺长、胳膊粗。她的眼睛顿时瞪着溜圆,反射性的一下子就跳起来,因为站太急,腿又软,踉踉跄跄差点跌倒。晃了好几下,才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扶住,跟着那玉书便回到她的手中。接过那玉册,在阳光下展开。玉简在阳光的照耀中透出晶莹的色泽,温润而透明。她又将玉简合上,那玉简便合得天依无缝,像一个用玉雕刻成的精美圆柱。辕夙离风握着玉书,全身都在颤抖,连呼吸都在颤抖,连酒也醒了。 许久,她才抬起头,朝站在身边的人看去,顿时眼圈一红,掉下泪来。阿修罗!"她竟然还活着!她居然帮她拿回了玉书!她们……居然又相见了……看到阿修罗,一瞬间,辕夙离风犹如看到至亲,心里压抑的委屈,压抑的悲恸全部暴发出来,就想趴在阿修罗的怀里痛哭一场。可她动了动,理智让她迅速克制住自己,她与阿修罗只是朋友,阿修罗只是她的恩人,她怎能趴在阿修罗的怀里哭。 倒是阿修罗,一把将辕夙离风拉在怀里,轻叹口气,说道,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温和轻细的声音,顿时让人卸下所有的防备与克制,辕夙离风的右手握着玉书,双臂紧紧地环住阿修罗的纤腰,把头埋在她的肩头,紧紧地咬着自己下嘴唇,任眼泪狂奔而出,抽泣声一声高过一声,双肩不断的颤抖。 阿修罗环住辕夙离风的身子,透过薄薄的丝绸衣物,只觉得摸到的尽是骨头,短短的两年时间,她竟瘦得如斯!阿修罗的心像被刀狠狠地划了一刀似的。她在云雾山上养伤两年,这两年的时间里,她试着让自己去爱青络去回报青络那份厚重的深情,去回报青络的救命之恩,她试着与她谈情说爱,可是她发现她进入不了那个角色,不管她们的行为如何亲昵,即使有了肌肤之亲,心仍像是隔了道厚厚的墙,守在青络的身边,她感觉到的只有那无尽的落寞,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丢在了别的地方。很多时候,她看着青络,想到的却是那个在竹林中浴血撕杀的女子,那个倒在山洞中昏迷了还在哭泣的女子,想着那个小小年纪却懂事又听话的苦命孩子。她的心里,一直挂记着这对母女,挂记着辕夙离风,挂记着她的小徒弟。她常常在想,强迫自己去爱青络是对还是错?她守在青络的身边,一颗心却在辕夙离风母女身上,这让青络感到极度的不安,更想紧紧地圈住她,于是,青络想到了成亲。在成亲的那天早上,整个云雾山上充满了喜庆,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的庆贺着,可她只感到了满心的伤悲,一颗心突然像聚满了泪水。她穿着喜欢袍,却觉得自己像是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突然之间,她明白,她的心不在青络这里,恩情并不能代替爱情,恩不用能爱来尝。终于,她鼓起勇气,在拜堂的时候,扯下了大红的喜袍,对青络说了声,对不起!"转身逃了。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逃,她们修罗一族视逃跑、胆怯为最大的耻辱,可是在那一刻,她觉得她是对的。她的心,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若让她重新选择一千次一万次,她仍是会选择在婚礼上当逃兵。她爱的人不是青络,永远也不是。她来到镐京城,疯了似的四处寻找辕夙离风母女,找到的却是辕夙兰婵的墓,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当日,她进了皇宫,逼继位的周成王姬诵交出玉书,然后踏遍山山水水四处寻找辕夙离风的下落。也幸好她没有躲进深山里藏起来,也幸好她还在世上。在九霄上飞奔的时候,听到这熟悉的琴音激动得差点让她从九霄上跌下来。可恨那青络又追了来,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甩脱青络,隐去形踪来到辕夙离风的面前。 阿修罗把辕夙离风拥进怀里,紧紧地感受着她微凉的身子,感受着她的气息,让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那一瞬间,她的心像被剥开一般有着细细的疼,又有一种被填满的幸福感觉在荡漾。她紧紧地环住辕夙离风的肩头,眼中带泪,亦觉心酸不已。 第十四章 许久,辕夙离风才慢慢地从阿修罗的怀里站起来,轻轻地推开她,垂着头缓步往屋子里走去。 阿修罗在院子里站了一下,跟了进去。一进入屋子,便闻到满屋子的酒香,只见除了授琴的那间屋子之外,其余的地方全摆满了酒坛子,连床边都摆得只留下半尺宽的地方落脚,吓得她差点以为走错地方跑到人家的酒窖里面去了。阿修罗被吓得够呛,辕夙离风啥时候居然泡进酒坛子里成酒鬼了? 辕夙离风站在窗前,稳定了下情绪,稍稍整理下仪容才回过头来对阿修罗称谢,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是一声轻轻地说了声,谢谢!"这句称谢,没有往日的疏离,也没有多余的客气,完全是由衷而发的。 阿修罗淡淡一笑,说道,倘若你真有心要谢我的话,就给我找个住处吧,以后我就赖你这儿了。" 辕夙离风一怔,看看自己这简陋的屋子,一间厨房,一间卧室,一间酒室,并没有多余的地方给她住。但她还是豪爽地答应了,好。"缓了一下,说道,你便睡我的那间屋子吧。" 那你睡哪?"阿修罗问,她猜想她可能会去酒窖中睡。 辕夙离风指了下堆满酒的那间屋子,说道,那间屋子可以挪出来。" 阿修罗瞅瞅里面堆得满满的一屋子酒,再看看辕夙离风的床,说道,我看你的床也够两人睡,挤一下应该没关系。"话音一转,你不会嫌弃我吧?" 辕夙离风刚想拒绝,给阿修罗这一说,倒不好意思拒绝了,只得说道,当然不会。只是……"她的屋子和床上都是酒气,只怕她会不习惯。低叹口气,她只得进屋子去整理。 阿修罗得意的瞄了辕夙离风一眼,偷笑两声,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信手拧了坛酒拍开封泥就灌了一大口。这酒入口甘醇,还带着一股百花的香味,十分爽口。只是稍嫌年代不够久,味道还不是太浓太纯,但也别有一番青涩的味道。 辕夙离风把酒搬了些放在屋檐下,打算什么时候挖个酒窖埋起来。这也怪她,趁着开春百花盛开的时候,一口气酿了数百坛酒,闹得现在没地方堆。每天又懒洋洋的,除了喝酒和授琴之外,什么都不想做,有时候连饭都懒得做懒得吃,自然更没心思挖酒窖存酒了,反正这些酒迟早都会被她喝掉的。 收拾好桌子,辕夙离风又备了一桌酒菜为阿修罗接风洗尘。阿修罗也不客气,只是看到瘦弱的辕夙离风忙里忙外的,感到心疼,也跑过去帮她打下手。她就围在辕夙离风的身边帮她洗洗菜,偶尔塞几根木柴进灶堂间烧烧火,有时候跑出去买点柴和油回来,这些平常让她连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小事,此刻做起来却是这般的幸福。捧着脏兮兮的木柴,简直就像是捧着一堆甜蜜一样乐得合不拢嘴。 辕夙离风一边炒着菜,一边狐疑地看着阿修罗,怎么这几年不见,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记得在雪山中的时候,阿修罗成天抿着嘴皱了眉头,一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怎么几年下来,她的模样没变,可人怎么变得就……这么爱笑爱跳了?辕夙离风炒几下菜就抬头看一眼阿修罗,她不禁怀疑这个人会不会不是阿修罗啊? 青菜给我!"辕夙离风回头去拿阿修罗捧在怀里的菜篮,里面是刚洗好正在滤水的青菜。她抓住菜篮的边沿,一小子居然没有拿过来,这阿修罗抱得死死的。把头探到阿修罗的面前,只见她正抱着菜篮子傻笑,那菜篮子像宝贝一样被她紧紧地箍在怀里,外袍被菜篮里滴出的水浸湿了都还没有觉察到。 阿修罗!"辕夙离风轻唤一声,阿修罗没有反应。她再唤一声,还是没有反应。辕夙离风摇了摇头,只得任她抱着菜篮子,她伸手把里面的青菜抓过来扔进锅里。青菜炒完,连汤都烧好了,回过头来,阿修罗仍然站在那里抱着空空的菜篮傻笑。遭了,中邪了!吓得辕夙离风握着锅铲的手突然一软,锅铲掉进锅里发出呯!"地一声响。 这一声巨响犹如晴天霹雳,吓得阿修罗跳了起来,一下子窜出丈余远,腰间的修罗剑也跟着出鞘,然后,回过神来见到辕夙离风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两个女人相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扑哧"一声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这一下可把院外路过和看热闹的人吓着了,醉琴仙不仅跟人说话,还大笑……太恐怖了,天要下红雨了。 笑了一会儿,辕夙离风才发现自己居然笑了,抑郁了好久的她,居然就这样轻轻松松毫无顾忌的笑了。她都不记得她上次笑是什么时候,她以为她这一辈都不会笑了,她以为她已经遗忘了笑,可此刻,她居然真心的笑了出来。 阿修罗见到辕夙离风的神情黯然了下去,神情也跟着为之一黯,看到那双哀伤的眼眸,她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走过去,端起灶台上的菜,凑到鼻下下嗅嗅,赞道,哇,好香。"当即,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指头夹了口放进嘴里,全无形象可言。 嗯,嗯真香。"阿修罗一边说着,一边把菜端往桌子上,这桌子上本来也摆满了酒坛子的,现在已经被辕夙离风清理出来。她拍开一坛酒,招呼着辕夙离风坐下,倒了满满地一碗酒,两人坐着对饮。 辕夙离风看着阿修罗大筷剁颐,仿若这是天下最美的珍稀佳肴一般,看得她也食指大动。 这一餐,是这几年来辕夙离风吃得最开心的一餐,虽然跟阿修罗一直无话,但那种吃饭的气氛,那偶尔的碰杯,偶尔的眼神交流,胜过人间千言万语。那一夜,两人喝得酩酊大醉,辕夙离风掺扶着阿修罗往院子里奔去,叫道,阿修罗,咱俩结拜,我们结拜为姐妹……" 不干,睡觉!"阿修罗把辕夙离风把卧室里面拖。 结拜!"辕夙离风想结拜,死命拉着阿修罗往外面拽。 两人你拉我扯,最后都累了,没进到卧室睡觉也没去到院子里结拜,就在大门口牵着手倒地睡着了。 阿修罗的修为深厚,没一下子就醒了,爬起来时见到辕夙离风正趴在她的身上醉得一塌糊涂,口里不时喃喃地喊着,婵儿,婵儿……"眼角还挂着泪。她轻轻地抱辕夙离风抱起,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用食指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渍。在床边坐了好久,她轻手轻脚地在辕夙离风的旁边躺下,没有脱衣服,只脱去了靴子。躺在辕夙离风的身边,只觉得精神奕奕,一点瞌睡也没有,偷偷地凝望着辕夙离风,有点做贼的感觉,让她又觉兴奋,又是开心,还有一种满足,满心的满足感。她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会让她有这么奇妙的感觉,很想凑近了把她看个清楚明白,可又不敢,怕吵醒她,怕难堪。即使明知道她醉得人事不醒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敢靠近,与辕夙离风之间隔着一尺的宽度,但即是这样,仍旧让她觉得心跳加速,紧张异常。她原本可以直接下床到外面去的,可是她又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张有辕夙离风的床,舍不得不去看她的睡颜,舍不得丢下她在深夜中独自落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修罗仍是一动也不敢动,她僵在那里,犹如一蹲石化的雕塑。辕夙离风的泪渐渐止住,呼吸也逐渐平稳,睡得好沉好香,睡梦中嘴角还微微的翘起,似乎正在做着好梦。又过了一会儿,辕夙离风的嘴角沉了下去,脸上再没任何表情。再过了一会儿,她的身子突然动了动,顿时吓得阿修罗大气都不敢喘,赶紧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装睡。可一想,睡着的人又不是死了,自然是要呼吸的,又跟着辕夙离风呼吸的频率呼吸。过了好一会儿,见辕夙离风只是换了个睡姿,并没有醒,才松了口气,又睁开眼睛继续偷偷看她。 睡到快天亮的时候,辕夙离风又翻了个身,这次翻身的动作有点大,一条手臂都搭在了阿修罗的腰上,顿时惊得阿修罗连呼吸都停止了,她屏住气僵着身子,拉长着眼,眼珠子用力地下翻看向搭在身上的手臂。这瘦骨嶙峋的手臂软软的搭在身上,而佳在侧安安静静的靠在身侧,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和佳人独有的芬芳体香,撩拨得人心痒痒麻麻的。阿修罗逐渐的激动起来,渐渐的越演越烈,整个身体中汹涌澎湃,热血高涨,虽与青络同床共枕恩爱缠绵过许多次,可从来没有感受过此刻的这种超极强烈激动,心间也从来没有此刻辕夙离风带来的这种悸动。她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手都在发擅,那横在腰间的玉臂带来的柔软感触让她舒服得快酥了,又让她兴奋得想马上爬起来跳几圈,跑去院子里仰天嗷嗷学几声狼嚎。阿修罗突然觉得自己不像女人了,倒更像是一种青春冲动的小伙子,此刻正爬上心爱的姑娘的床头。想到这里,她猛地止住念头,狠狠地悄悄地把自己鄙视了一翻。然后,对自己说睡觉,不准再胡思乱想。可,让她不胡思乱想又很困难,于是继续扭过头去看辕夙离风。 辕夙离风此刻正蜷着身子,头埋在她的身下,她都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带着阵阵暖暖的芬芳气息,撩拨得她口干舌燥,就想含着辕夙离风的嘴巴吻下去。她轻轻动了动身子,想吻下去,又怕唐突了佳人,那是辕夙离风,又岂是她能轻易轻薄的?她这一动,辕夙离风也不安的动了动,似要翻身,又似要醒来。阿修罗做贼心虚,顿时惊了一大跳,反射性地翻身跳起来,拔腿就往外跳。 辕夙离风顿时被这动静惊醒,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飞身射了出去,落到院子里,才看清是阿修罗正飞快地往外奔去。莫非有情况?辕夙离风回屋提了剑顺着阿修罗奔去的方向追了去。 阿修罗跑一溜烟跑出去好几里路,才猛地回过神来,暗暗骂自己几声。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跑什么啊?这一跑离风还怎么想她啊?想到这里,顿觉懊恼?现在这样子跑出来,回去该怎么跟离风说?说是尿急突然冲出来尿尿?这借口,光想着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太丢人了!那就说是梦游?有梦游跑这么快的么?那说是发现外面有情况追出来探探?嗯,这理由好像合适?但离风会不会信呢?猛地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阿修罗赶紧回头,猛地见到辕夙离风提剑追来,一股念头快速地从脑海中划过,以为是辕夙离风发现她轻薄了她要举剑砍她,惊声叫道,别砍,我没有亲你!"话音一落,顿觉懊恼!一拍额头叫道,在心里哀嚎一声,惨了!"阿修罗啊阿修罗,平常不是挺稳重急智的么?怎么这时候变成白痴了? 辕夙离风一愣,什么?你说什么?"亲她?没有亲她? 阿修罗暗叫一声,糗大了!"马上说道,没有没有,没说什么,我刚才做梦,哦,对,做梦。" 你……没事吧?"辕夙离风一头雾水,总觉得这阿修罗这次出现有点怪怪的。 没事,没事。"阿修罗干笑两声,又板起张脸,恢复成往常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她还是觉得这副冷淡正经的样子比较好,至少……至少没那么像色狼! 真没事?"辕夙离风打量了阿修罗两眼,见她又是以前认识的那个阿修罗的样子,稍微放了点心,带着满腹疑惑往回走。嘴里却还疑惑地念着,亲你?没有亲你?那个'你'是谁啊?"挠挠头,想起阿修罗在白天抱着菜篮傻笑的情节,顿时明白,这阿修罗估计是有心上人了,刚才做春梦,然后一下子惊醒了,年轻姑娘害羞,一下子跳跑了。想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她和以前不一样了,热恋中的女孩子总是与往日不同的嘛。 第十五章 阿修罗倚在院子里的古树下拧着辕夙离风酿的一坛百花酿细细浅饮,她望着辕夙离风,只见她端坐于草棚中,十指放在弦上,一边弹凑一边为下面的学生讲解弹琴的技巧,教授学生们琴技。专注于讲学授课的离风神情专注,身上散发出一种让人心动的美,这时候的她很耀眼,就如同那天上的明月。一语一颦间,万种风情毕现。阿修罗几乎看得痴了,也醉了。 院子里百多名学生,有些在专心听讲,显是真心为求学而来。而有一些则是冲辕夙离风的美色而来,手放在琴上,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辕夙离风,但因忌惮辕夙离风的拳脚倒也不敢放肆。阿修罗在这群学生中间就显得有些另类了,大家早就知道她跟这醉琴仙的关系匪浅,个个都对她十分好奇。再加上阿修罗这犹胜辕夙离风三分的绝美容颜,那腰悬宝剑显露的英气中又杂夹千娇百媚的气质,更招惹人注目。若说辕夙离风是一轮柔和的圆月,那阿修罗就是一块无暇的玉玲珑。这小地方来了两位比神仙还美的美人儿,顿时算是炸开了窝。 辕夙离风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学琴和看琴的人与日俱增,现在别说院子里,连院外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可辕夙离风还是照常过她的日子,上午授琴下午饮酒。过了授琴时间,仍然是不管是谁来她都不见,硬闯她这院子的都被她轰了出去。对阿修罗的态度,也是以一种朋友或姐妹家人对之。 阿修罗劝过辕夙离风几次,劝她少饮些酒,她的身子骨已经再经不过折腾,几年前身心连遭重创,近两年又一直泡在酒里面,身子骨早被糟蹋坏了。辕夙离风对阿修罗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不作答,手中酒坛里的酒继续往口里灌,不到七分醉,绝不罢休。阿修罗知道辕夙离风是心里苦,若不醉,心底的那些伤、那些陈年旧事翻上来就能把她的心剁碎。心伤,有时候就如这酒一般,酒是越久越醇,心伤则是越久越伤,它能在内心深处、在骨髓里慢慢地发酵溃烂,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成鬼。辕夙离尘也不想如此,但她找不到悲伤的发泄口,也抓不住拯救的力量,她就像是那汪洋中随风飘荡的一叶偏州,自身全无力量与瀚海抗拒。辕夙离风不是为康绍而伤悲,她是为情而伤,她不怪不怨不恨,但与康绍经历的这段情带来的殇却成了那附骨之蛆,让人沉沦。辕夙兰婵的死,更是将她最后一线生机打断,使她彻底地坠进了地狱,沉沦在黑暗的深渊中。在辕夙离风身上,再也见不到那一剑在手横挑天下的气质与勇气,阿修罗只看到满眼的悲伤与坠落。那个如天边明月的女子,此刻正如陨石一般,穿越宇宙空洞的黑暗,燃烧着生命最后的火焰,逐步走向消亡。 这样的辕夙离风让她痛心不已,她想拯救她,她也必须救她。 这一日,辕夙离风喝下三坛子百花酿之后,昏昏沉沉地窝在院子里睡着了。阿修罗手上抓起块大石头,一坛酒一坛酒地砸,全部砸中酒坛子的底部,整坛整坛的酒从砸碎的地方流入土里,百花酿的香味传出几里路远。 辕夙离风睡醒,见到院子全是破碎的酒坛子,酒一滴不剩全部浸入土壤中,顿时呆住了。她默默地望着阿修罗,不发一语。 阿修罗走到辕夙离风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腕,抬到她的面前,看看你的胳膊,你摸摸你的身上,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除了脸上还有三两肉,整个身子都快成排骨了。 辕夙离风对阿修罗的举动不气也不恼,她望着阿修罗愤怒的眼眸,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沙漠一般。 阿修罗盯着辕夙离风,说道,你这条命是我救的,如果你不要,给我,我要!"愤怒,她真的愤怒了。 辕夙离风的眼眸在阿修罗的身上扫视几圈,她挣开阿修罗的手,走进屋子,从柜子的底层拿出玉书,再找来一块羊皮卷,绘出份地图,连同玉书一起交到阿修罗的手里。 你什么意思?"阿修罗问她。 这是玉书,这是地图,地图的背面是所有机关和开启宝藏的法子。这里面有辕夙家数百年的积蓄,送给你了,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然后?"阿修罗的音量提高几分?她很有一种扁人的冲动。 你走吧,别再管我。"辕夙离风说完,转过身,缓缓地向屋子里走去,轻轻地掩上竹门。她知道阿修罗留下来的目的是想照顾她,可是她不需要,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在这里呆着渡过余生,她不想再欠阿修罗的恩情。那会让她觉得自己背负更多,会觉得她到下下辈子都不够偿还。 阿修罗捧着玉书和羊皮卷,全身因愤怒而颤抖。辕夙离风把她当成什么了?她阿修罗就贪图她的这一份宝藏?要是这不是辕夙家的传家宝,要不是因为这东西对辕夙家至为重要,她定要当场把这玉书和羊皮卷给砸碎切碎了。她连连深吸几口气,才压住那她愤怒没让它暴发出来,她咬牙切齿地叫道,原来辕夙家族的人也不过如此!如此的不堪一击,算是我阿修罗看走眼了。"把玉书和羊皮卷从窗户扔到屋子的桌子上,她转身就走。 辕夙离风闭上眼睛,缓缓地滑倒在地上,背靠着门,只觉得好倦好累。她知道阿修罗是想让她好起来,可是她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她觉得她的心早已经被熬干了。 原本,她以为惩罚了康绍,她就可以重新来过。可是这几年婵儿惨死的模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盘旋在她的脑海中,她挥不去也忘不了,她无法挥去对辕夙兰婵的愧疚。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活着,她也不知道她活着该做什么?她唯一知道的只是婵儿想让她好好的活着,所以,她还活着,也为活着而活着。 辕夙离风倒在地上,又沉沉地睡了去,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才起床。院子里挤满了学琴的人,但没有谁敢进入她的屋子,怕她的拳脚啊。她打开门,宣布从今天开始琴馆关门不再开业。拿出钱物,退还学费。 老师!"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恭敬地向辕夙离风行了一个大礼,问道,老师这是为何?我等连老师琴技的皮毛都没有学会,老师为何就不开馆了?" 辕夙离风看着这学会,他是这少部分专心学琴的人中的一员,是真心想学琴的,此人的天赋及悟性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只一年有余,已经得她三分本事。辕夙离风说道,老师的琴能杀人,不适合你学。"返回屋子,取出几本琴谱递给他,这是乐谱,有时间看看吧。"说罢,她回到屋子里,收捡了一下行李,把宝剑从木匣子中取出来挂在腰上,她的琴和宝袱都背在了背上。 老师这是要走?去哪里?"学生们大惊,纷纷询问。一些登徒子也搞不清状况,紧跟在后面打听情况。 叶落归根。"辕夙离夙扫视了近身的一群青年学子,踏步往外走去。 老师,那弟子能否请问老师的尊姓大名?"那接受辕夙离风赠书的学生快步追上。 辕夙离风!"辕夙离风留下一句,出了大门,足尖在地上一点,踏着轻风施展开轻功往远处奔去。乘风快奔之间的身姿飘逸而轻灵,有着仙人之姿。 琴剑双绝,辕夙离风!"那青年惊得大呼一声,待辕夙离风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对着辕夙离风离开的方向叩拜。 辕夙离风连续赶了三天路,这一天来到城外十里坡的地方。十里坡的地方有一个界碑,上面写着十里坡",在十里坡的旁边有一个亭子,供路上歇凉避雨。几个老农坐在亭子下抽着旱烟闲聊。一个身着白衣,腰悬宝剑的女子也坐在亭子中,她偎在凉亭的柱子上,悠闲得让人妒忌,也美得让人心惊。但让辕夙离风觉得意外的就是,仿佛除了自己可以看见她之外,别人都看不到她。 顶着烈日行了几个时辰,辕夙离风也觉得有些疲乏和饥饿,于是到凉亭中稍作歇息。她在阿修罗的对面坐下,背对着她,靠近几个老农。那些老农见到辕夙离风这等气质和容貌,纷纷起身让出块地方给她,谈论声也变小了,不时的用眼睛打量她。辕夙离风客气地朝他们微一颔首算是见礼,然后摸着水袋和干粮细细地嚼着。 吃过干粮,她继续赶路,阿修罗跟在她的后面跟了上去。走至荒僻无人的地方,辕夙离风停下步子回头望着阿修罗,望向她的眼里皆是询问。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语,在热炽的骄阳下仍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股寒意,犹如秋风中阴凉的枯树。 阿修罗说道,等你很久了。"她走过去,与辕夙离风并肩而行,低声说道,对不起,那天是我有些过分了。" 辕夙离风怔了一下,说道,不怪你,是我不好。"她轻叹口气,扭头对阿修罗说道,阿修罗,谢谢你。" 阿修罗停下步子,说道,若真想谢我,就让自己好起来。" 辕夙离风默然,觉得这很困难。 阿修罗说道,人生是往前看的,不是往后看的。我去过地府,婵儿已经投胎了,是一户好人家,这一世她过得很幸福。倒是你,跟她相比,过得特糟糕。" 辕夙离风半天才吐出一句结结巴巴的话,当真?婵儿……过得很好?"语不成调,吐出的话语十分艰涩。 很好,很幸福。"阿修罗轻叹口气,说道,倒是你现在有点糟。"缓了一下,她说道,成王姬诵手中的玉书被我夺走,他惟恐被人先挖了宝藏,已经抢先动手了。一面派人四处找我想夺回玉书,一面派人指挥大军到地图所指的地方开山挖宝藏。他是打算强行用武力把山劈开将宝藏弄走。" 辕夙离风闻言顿时僵住,那宝藏她倒不担心周成王能让人弄走,她只是担心那座山上的祖陵受到毁坏。一张本就苍白的脸色在此刻顿时变得更加苍白,她紧紧地抿着嘴不发一语,原本黯淡的眼眸中突然射出道精光。一时之间,犹如光阴流转,枯树到了盛夏,枝叶狰嵘,气势张扬。 阿修罗微微一笑,这才是辕夙离风嘛!死气沉沉的样子哪里是她! 辕夙离风朝阿修罗抱拳说道,谢谢。" 你打算怎么做?"阿修罗问。 辕夙离风抿了抿嘴,锐利的眼眸中透着睿智的光芒,辕夙家的祖陵不是这么好动的!她望向阿修罗,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阿修罗微一点头,辕夙离风相求,上刀山下油锅都替她办了。 送我一程,让我尽快赶回去。" 好!"阿修罗爽快答应。她似乎又听到了腰剑修罗剑发出的剑鸣之声!心中涌起一股期待的兴奋,她又可以打仗了,特别是想到为离风出剑,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第十六章 阿修罗向辕夙离风告了声罪,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说道,站稳了。"脚尖在地上一点,乘风而上,犹如一只展翅的白鹤直上九千里。 在白云中穿梭,强劲的冷风逼面而来,如风冰似冰箱,冷得让人哆嗦,却也让人清醒。阿修罗俯身看了下怀里的温香人儿,嘴角勾起一抹几乎不可见的浅笑,问,冷么?" 辕夙离风昂起头,任冷风吹在身上打在脸上,她不觉得冷,倒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站在天空中,看着九霄之上,看着头上那肆虐的骄阳,看着一朵接一朵连成一片的白云,只觉得黑暗的世界中突然开启了一扇明亮的天窗,阳光的温暖一点一滴地照暖的她的肌肤,九天的罡风吹却她身上的阴冷,吹散她的寂寥。她俯瞰脚下山川,座座高山尽收眼底,白色的河流如银练般盘绕在山脚将座座大山相连。 辕夙离风说道,从未想过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个世界还能有另一翻的美。"站在这个高度看世界,才发现曾经以为占聚整个世界、埋葬她的伤竟显得如此的渺小,甚至于这个世界都是这么的渺小。以前,她被埋在黑暗中,以为生命就只能如此了,以为她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以为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美丽的存在,可是此刻,看到这秀丽的山川,看到这明媚的世界,她才发现,她活了二十多年竟然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享受过这个世界。自己看见的,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角落。辕夙离风不禁感到好笑,笑自己竟如那井底之蛙,笑自己竟然把井上的那片隅丸地当成整个世界。 你笑什么?"阿修罗好奇地问。 辕夙离风答道,笑自己眼光短浅。" ??阿修罗不解,疑惑地望着辕夙离风。 辕夙离风运转身上的真气,以真气抵抗九天之上的罡风,她说道,你加快点速度吧,我还抵得住这些寒气。"凭阿修罗的修为,她不相信阿修罗就这么点速度。 阿修罗的俏脸一红,以为辕夙离风看出自己是故意放慢脚步好跟她挨一块儿。现在辕夙离风都发话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拖拖拉拉的,催动真气,祭起一道真气防护罩把她和辕夙离风罩住,然后加速前进。 辕夙离风只觉得突然窜进了一道白光中,耳际皆是呼呼"风声,片刻过后,风声止住,眼前的白光消失了,她视觉有一瞬间的空白失明,待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落在地上,此刻正处在自家的祖陵中。好快!"她惊叹一声,对阿修罗的速度深感佩服。 阿修罗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辕夙离风向阿修罗称了声谢,她趴在地上,侧耳细听了一下附近的动静,说道,周兵就在附近不远处,已经到了祖陵的外围。"她也暗暗吁了口气,幸好她回来得及时,才没有让祖陵受损。但突然,她想起一事,曾经康绍带人到过她的祖陵。想到这里,辕夙离风的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赶紧四处查探,发现有两个墓的墓门被打开了,她赶紧下到墓里,里面的机关尽数被破去,陪葬的物品也被搬去一空,棺木被打开,尸骨散落一地。 顿时,辕夙离风气得全身发抖,脸色变得苍白,她身形一晃,差点跌落在地上。 阿修罗站在墓道中,看到满地狼藉也不禁动容变色,这动人家的祖坟,简直就是……她都有一种想把康绍活剐了的冲动。又想到挖这墓的不仅仅有康绍,还有周室的人,她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这便是仁德的周武王治理下的德行!阿修罗扶住辕夙离风,说道,别伤了身子。事已至此,先把先人的骸骨捡了吧。" 辕夙离风踉踉跄跄站稳身子,走过去一块一块地把骸骨捡回棺木中,又把棺木重新合好,放在棺椁之上,再把墓中收拾干净,然后缓步出了墓室。到日落时分,终于把两座棺木都重新弄好,她出了墓室,望着漫天夜俏丽的容颜上罩着一层冰冷的寒霜,眼中带着冷冷地杀意。她仁慈就不代表她没有愤怒杀伐之心,她仁慈不代表她眼睁睁地见着那些人糟蹋了她的祖坟而坐视不理。辕夙家人死后只建墓不立碑,墓中不葬金银,只葬死者生前所爱遗物或随葬死者生前所著书藉原本,留附本于人世。这两位先人,一位先人痴心于炼丹,最后却死去丹药。另一位痴心于修仙,专研前人所遗之修仙书籍,最后却走火入魔而亡。修仙炼丹,只怕是武王想要长命,康绍便冲当鹰爪前来挖寻。 落下墓门机关,重新关上厚重的墓门。只见原本暗黑的天空此刻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商军涌动,挖掘声及人言交谈声不绝于耳。 听说这里面就是辕夙家的祖陵,当初姬绍那小子就是挖了两座里面的墓被武王封为侯的,要不咱们晚上也去挖挖,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好东西献上去,也弄个什么官来当当?"交谈的人声就在不远处,辕夙离风施展开轻功踏着草尖奔去,只见两个末等商抹正提着裤头在一座先人的坟上撒尿。 是可忍,孰不可忍。辕夙离风忍无可忍,拔出佩剑,手起刀落便将两人的头割了下来,拧着他们的头发,狠狠地往墓外扔去,跟着外面便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阿修罗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守在辕夙离风身边,保护着她。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发一言,她知道该怎么做辕夙离风自有主意。 辕夙离风往陵墓深处走去,开启一座机关,机关旁露出一个漆黑的深洞。辕夙离风攀着用药浸制过的藤梯往下行了几丈,来到一处机关处,将护陵机关开启之后,又退了回去。她来到阿修罗的身边,说道,跟着我走,别走叉路了。" 阿修罗应了一声,只见陵墓范围内涌起了一层黑雾,雾中阴气森森漫着毒气,其间还不时的冒出鬼影阴魂。你这是?"她问,看样子辕夙离风该是把护墓的什么东西放了出来。 从此刻起,这里就成了一片死地。"辕夙离风说道,阿修罗,我很有一种把这山上所有周兵都杀光的冲动,是否……有点过了?"他们的所作所为,真的让她想杀人,可是,她又不忍。毕竟,有一些周兵,只是奉命行事。 阿修罗侧头看了眼辕夙离风,说道,这座山上有十万人,你把他们全杀了,有违天和。" 辕夙离风不语,不杀他们,他们便能退去么?让他们留在这里,只怕祖陵不保。一旦这层防护禁制被破,护陵兽跑出来,这里的风水誓必受到破坏,先人又怎么能够安息,她又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阿修罗看出辕夙离风的顾虑,她说道,先去给他们一个警告,若他们不听,纵然是伤天和也容他们不得。"都被人欺负到了祖宗头上,还能怎么着? 辕夙离风望着阿修罗,露出一抹笑容!伤天和又如何,对于某些恶人,对他们仁慈便是在纵恶。她想了一下,计上心来,对阿修罗耳语一阵。阿修罗闻言拍掌叫道,妙极!"当下,从储物戒指中摸出一些化妆用的东西替辕夙离风易了容,没一会儿,辕夙离风便成了一个走江湖的术士。至于阿修罗,她根本就不用化妆,直接运起幻术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威武的山神模样。 辕夙离风以一个江湖术士的身份前去军营中发出警告,结果军中的将领说她妖言惑众,扰乱军心,差点拔刀将她杀了。而阿修罗以一副山神巨人的模样出现示威时警告时,的确唬住一批人,但那领兵的将军也是个不怕事儿的主,直接领了人就朝阿修罗砍去。阿修罗是什么人?当下二话不说,脚丫子一抬就把他给踩死了。修罗剑抽出来,向她冲来的人都被她砍了。好心提醒你不要送死,你还不领情,那得了,直接提前帮你超渡。 阿修罗收剑回鞘,使出一个移形换位之术离开军营去找辕夙离风,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没必要多做停留。走了几步,她突然觉得周围的气压有些不对劲,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涌起,让她很不舒服。身后,似有一道冷光利箭直刺在她的背心,她回过头,只见一袭火红色衣衫的青络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冷冷地望着她,你果然在这里!"声音中透着愤怒,亦透着绝望与不甘。 阿修罗吓了一大跳,立觉不妙,问道,青络,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我堂堂凤凰支脉朱雀神鸟,却在婚礼上被甩了,你说我能在哪里?"她直勾勾地瞪着阿修罗,眼中闪着愤怒的火焰!你好!你真好!心中既然念着那辕夙家的人,又为何要答应与我成亲,既然答应与我成亲又为何要在婚礼上丢下我跑了?一句'对不起'就想把一切都抹消么?阿修罗!你好样的,你果然是好样的!"青络说得咬牙齿切,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俏丽的容颜显得有些凄厉,恍眼看去,竟似那地府出来的厉鬼。 你什么时候来的?"阿修罗问。对于青络的愤怒,她甚至于没有感觉。她注意到的,像是青络在这里等她很久的样子。她也知道,青络太好强,若知道自己和离风在一起,绝对不会只是守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你从周成王姬诵那里夺去玉书的时候,我便在这里了。"青络的嘴角泛着冷冷的笑容,我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为了她才如此,阿修罗啊阿修罗,你……你好……你够好!"那声声好"字叫得咬牙切齿,声声皆是恨意。 阿修罗的心念一动,问道,那离风?"她的念力扫去,只见辕夙离风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军营的旗杆上,被重兵看守着。你……"阿修罗顿觉暴怒,有什么你冲我来就是,与她无关!"想起自己终是有负于青络,她的语气一软,说道,是我欠你的,青络,爱情,不可以勉强。" 青络盯着阿修罗,问道,那你跟我说的山盟海誓,你与我许下的诺言都是假的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阿修罗垂下头,有些无颜见人的感觉。许久,她才抬起头,幽幽说道,曾经,我很用心地想让自己爱上你,但是我终是没有办法爱上你,也没有办法忍受自己与你成亲。青络,我骗不了自己!" 青络笑了,笑着问,忍受?原本你与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忍受?原来你根本就不爱我,却在跟我说着爱,却在与我日日恩爱?阿修罗,你在与我恩爱交缠的时候,你脑子里想的还是辕夙离风吧!你骗不了自己,那你就能骗我!"话到最后,她是流着泪叫出来!这一切,让她情何以堪!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演独角戏的小丑,平白的让天下的人看了她的笑话!云雾山上的流言风雨,婚礼上那从各方各地奔来的修真者们的冷眼嘲笑。她是高高在上的青络神鸟,太古四神兽之一,高贵的立在云端之上,可面前这个人,却用她的虚情假意来应付自己,把自己从高高的云端摔下来,摔到那满是泥泞的沼泽地里,摔得她灰头土脸再无面目见人。 第十七章 阿修罗也觉得这件事情没法说清,她很干脆地问道,那你说到底想要怎么样吧?"反正错都已经铸成了,她也没有变法改变,青络有什么招数冲她使来她都接着就是。修罗族人,做事干脆,敢作敢当,当日她敢逃婚,今天她就该承担这后果。但转念一想,终是自己理亏对不起她,气焰顿时又短了三分。 青络盯着她,问,你是否该给我一个交待?"疑问的句子却是用愤怒的口语吼出来的,吼声中,泪从眼眶中肆意奔涌而出。此刻的青络,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困兽。 阿修罗看到这样受伤的青络,心里也充满了愧疚,她说道,对不起,青络。"低下头,默默静立半晌,才说道,能不能先让我去把离风救出来,再……"再怎么样,她也不知道。她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青络,也不知道能与她说什么。时光不会到流,现在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青络的一颗心直直的坠入无底的深渊,她的心里难道就只有辕夙离风吗?难道一点属于她的地位都没有么?难道她就这么绝情。两年的朝夕相处甜蜜恩爱,一扭头一转身,剩下的就只有绝情么?青络觉得很伤,觉得很悲哀,哀到极点。对于这样的阿修罗,她还能说什么,还能再做什么?让她给自己一个交待?她能交待么?她又交待得起么?甚至于,她愿意交待么? 阿修罗从青络的眼眸中似乎读到了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或者是还能做什么?狠下心,调过头,往商军的兵营里奔去。对于青络,她是欠下了今生都无法偿还的债。注定,她负了她! 青络看着阿修罗绝决掉头走掉的身影,满腔的绝望化为滔天的愤怒,一股恨意在心底萌牙,昔日的爱恋在此刻竟全成了恨!原本清丽绝色的容颜此刻染上了凄厉之色,狭长的丹凤眼中射出一种阴邪的血光。爱不到,得不到,她便什么都不要,一切的一切都不要了。她只想毁灭,毁灭这一切,用毁灭来平复她内心的那泣血的伤悲,用毁灭来平息那翻涌的滔天恨怒。青络也朝周兵军营中奔去,火红在火焰在身上燃烧,化作一只愤怒的火鸟,带着满心仇恨的怒火冲向她昔日的爱人、今日的仇人。 阿修罗落到辕夙离风的面前,她一落地,立即引起周围守军的注意,大家一涌而上,将她团团围住。辕夙离风绑被绑在柱子上,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只是捆绑她的锁链看起来不是凡物,而在她旁边还围着一圈南明离火,高耸的南明离火火焰布成一个困守阵法,若是强行冲进去或是冲出,都会被烧得连渣子都不剩一点。看到这团火焰,阿修罗顿时明白,辕夙离风是被青络抓来的。觉察到身后的炙热,阿修罗回过头看着沐浴在火焰中的青络,说道,纵有千错万错,你冲我来便是,你抓她做什么?" 青络睨着阿修罗,问,若无她,你会在婚礼上逃跑么?"她又问,若无她,你会如此绝情么?" 这是我跟你的事情,与她无关!我不爱你,跟她没关系!"阿修罗叫她,她很有拔剑出鞘的冲动。 可你爱的是她!"青络愤怒的吼道,即使你在跟我朝夕相对、日月相处的时候,你还爱着她。你在对我说爱的时候,你想着的人是她。你在睡梦中梦的喊的还是她,还是她辕夙离风!" 辕夙离风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阿修罗,再看向满是愤怒的青络,难怪她与青络仅一面之缘青络却要抓她,难怪阿修罗要对她这么好?她……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罪人。辕夙离风说道,青络,你听我说,我与阿修罗是青白的,与她只是普通朋友。" 青络扭过头盯着辕夙离风,是不是普通朋友我自己知道,不用你说!"说罢,转过头瞪着阿修罗,身上的火焰冲天而起,方圆三丈之内都成了一片火海,逼得周围的周兵纷纷退后十丈。辕夙离风也因承受不住这股炙热的火焰而呈现出痛苦的神情,她的全身被烤得通红,似快要融化了一般。 青络!"阿修罗暴吼出声,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望向辕夙离风,只怕再过片刻就会被她的火焰烤干了。 青络冷笑,并不作声,身上的火焰更猛更烈,辕夙离风的身边正是成了一片火海,看样子她不是想要把辕夙离风烧死在,而是要活活的慢慢的烤死。对于阿修罗,纵然是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只怕她还会狂狷的大笑,一副慷慨不怕死的悍然模样。那如果她伤害辕夙离风呢?伤害这个让她心心念念挂在心里几年都不忘的女人呢? 阿修罗此刻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狼,眼神中泛出野兽的幽绿冷光,她被激怒了。修罗剑缓缓出鞘,指着青络,叫道,放了她!"在此刻,她不作多想,只想救出离风,只想救她脱出苦海。 青络扬起一抹猖狂的大笑,那你就杀了我,杀了我火焰自然就灭了。"她倒想看看这人能绝情到什么地步!她倒想看看她与辕夙离风在她阿修罗的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份量! 见到青络那毫不退让的决绝,阿修罗彻底怒了,所有一切旧情在此刻都烟消云散,被激出的是修罗族的好战与杀性。她咣"地一声抽出修罗剑,大吼一声,凌、霸、狂、绝!"舞动修罗剑,四字剑诀层层叠浪的施展出来,卷起漫天的剑气,以她为中心,周围都被卷进了剑气战光之中,剑气所及的方圆一里之内都成了修罗场,旁边的周兵及修为较低的修真人士一时逃避不及,顿时被剑气卷起绞成朵朵血雾。 破!"阿修罗暴吼一声,全力的一击劈去,狂涌的剑气直朝青络劈去,开山劈地之势犹如破竹般将大地劈出一道深约数丈的裂缝。青络不闪也不躲,硬生生的挨了阿修罗全力的一剑,纵使她有神气护身,纵使她有南明离火护身,仍然受到重创,身上的火焰被剑气劈散,剑气将她的身子劈出几道纵横交错的伤口,剑波将她震飞出去,犹如一朵火红的绛云被狂风卷向远方。 阿修罗收剑回鞘,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延着额头滴落,一滴一滴地落进土里。 以她为中心,方圆半里之地尽是断臂残支,帐篷、军旗、兵戈倒落地一地,唯辕夙离风所立的地方还算有半分完好。辕夙离风的衣裳破烂,整个人萎顿地垂下头,一副久战过后的疲倦模样。数里之外,围满了整齐的商军,个个执戈戒备,如临大敌,却又不敢上前半分。 阿修罗拔剑出鞘,缓步走到辕夙离风的身边,运足十层功力砍去,玄铁锁链应声而断。辕夙离风软软地往地上滑去,被阿修罗一把抱在怀里。阿修罗抱住辕夙离风,足尖在地上一点摇摇晃晃地往天上飞去。落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才把辕夙离风放下。此处是一处山涧,汩汩溪流沿着山坳处快欢地奔下,清澈的溪水沁凉。 辕夙离风摇摇晃晃地来到溪边,将溪水泼到脸、上身上减去暑气,又把头埋到溪水中狠狠地灌了个饱才抬起头。阿修罗瘫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大石头被溪水常年冲刷得又平又滑,躺在上面有着说不出的舒服。她望着天空,有点琢磨不透她在想些什么。辕夙离风缓缓地起身,走到阿修罗的身边,在她旁边的一块稍小的青石上坐下。她说道,你与那朱雀仙子发生了什么事?" 阿修罗翻身坐起,说道,这件事情你别管,与你无关。" 辕夙离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阿修罗,说道,阿修罗,此事真与我无关么?"她问,青络说的是真是假?你在婚礼上逃走,当真是因为我?" 阿修罗垂下头,过了一下,说道,不是,是因为我发现我不爱她,我没办法也不可能爱上她。我不能再骗自己,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你爱我?"辕夙离风问。从青络的口中,从阿修罗的言行举动,她已经知道答案,只是现在想做最后的确认。 是!"阿修罗抬起头,坦言。目光坦然,一片赤呈。 辕夙离风摇了摇头,说道,若你不爱她,你又何必招惹她!"随即,她又说道,阿修罗,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和帮助,但我不值得你爱,我们不是同路人。你是修罗族的人,我只是一个凡人,我们的寿命相差很多,我与你,根本就不般配。" 爱就爱了,哪有什么配不配?"阿修罗说道。 辕夙离风又说道,可我并不爱你,阿修罗,我对你只有感激,我把你当恩人、当朋友、当姐妹,但绝对没有把你当成爱人。不管你爱不爱青络,不管你心里到底爱的是谁,你既然答应与她成亲,既然都已经举办婚礼,你就该把那婚礼完成,不应该在婚礼上逃走。"过了一下,又说道,她抓我,对我所做的一切,其原因都是为了你,刚才你不应该伤她,不管她做了什么,就算是铸下天大的错事,你都不应该伤她,天底下谁都有资格伤她,就你没有,因为你欠她的。"她吸了口气,又说道,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欠你的,只怕这一辈子都还不了。但是,阿修罗,救命恩情不等于爱情,我感激你,却不会爱你。"说罢,辕夙离风站起身,她犹预了一下,从随身的香囊中摸出几块古朴的寸余长的龟甲,一共三片,送到阿修罗的手中,这是我们辕夙家族的信物,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拿着这个信物交给辕夙家的后人,纵然是天大的难事,辕夙家族的后人也会尽全力办到。"龟甲上刻着一种古老的文字,乌黑色的龟甲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芒,带来古老的气息。 阿修罗没有接龟甲,她一把拉住辕夙离风的手臂,以央求的眼光望向辕夙离风,叫道,离风……" 辕夙离风脱开阿修罗的手,说道,去找青络,好好向她道歉。" 我不爱她。"阿修罗叫道。 辕夙离风回过头,叫道,可你伤了她!"在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眼中这个可以顶天立地的女子,原来不过是一个任性不计代价的孩子。任性,能让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尝过,所以她知道任性的可怕。 阿修罗呆呆地立在那里,将掌心的龟甲牢牢的握住,对辕夙离风喊道,我爱的人是你,离风,我花了两年时间才明白自己的心思,我已经错了一次,我不能再错第二次。" 辕夙离风回头看着阿修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对着她,说道,可我不爱你,我辕夙离风不会再去爱一个任性没有担当且自私的人!我不会再去爱一个只会顾虑到自己感受不替别人着想的人。"淡淡的语气,却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康绍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如果没有担当没有替别人着想的心,一心只为自为自己着想,他就算是封王拜侯穿上龙袍,他还是一只禽兽。当说爱的时候,希望能明白爱这个字的含义,当说爱的时候,希望可以好好想想你的行为是否能配得上这个爱字。"别打着爱的幌着,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地做着错事,这会让她觉得玷污了圣洁的爱"。 第十八章 阿修罗立在那里,看着辕夙离风一步步走远,许久,她才从鼻息间重重地呼出口气,闭上眼睛,展开念力搜寻青络的下落。她在一片青山的瀑布下找到重伤的青络,她浸泡在水里,昏迷不醒,鲜血在她的身下漫开,殷红的一遍,红色的血液延着瀑布溪流流向下游。她从水里把青络捞起来,在附近寻了处干燥的山洞作为疗伤之所替青络将外伤与内伤都清理好。看到青络伤得这般重,她的心里也极不好受,那时是气疯了才会下如此重手,没有想到这青络不闪也不躲,一点防卫都不做,硬生生的接上这一招,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得下来。阿修罗守在青络的身边,念力跟随着辕夙离风。离风跟她说的那些话让她觉得离风对她有误解,或者说是离风不够了解她吧。离不离开青络,这不是有没有担当或是负不负责任的问题,感情的事情,无法用责任来衡量,难道说她与青络成了亲就是负责了吗?不爱她,成亲只会是陷得更深,错得更多。她觉得,不与青络成亲,她并没有错,她的错是错在不应该在没有看清自己的感情时便与青络在一起,她的错是在不应该在等到成亲前一刻才下决心。 辕夙离风在山中歇了一夜,第二天出去的时候,仍见到漫山遍野的大军在挖山,甚至探听到正在征集百姓和奴隶前来挖山。这山里面,不仅有她辕夙家的祖陵,还有辕夙家族的地下宫殿和另一些特殊的族类存在。她坐在山坳中一处隐蔽的峡谷中,神情十分凝重。这些人即使经过昨天的事情,仍然不退,难道非要让她大开杀戒不成?十万人啊,整整十万人在山上,难道就要让她……那可是十万活生生的生命啊。可是如果此刻不动手,一会儿再把百姓召集来,那就不止是十万了。到那时,她是该对不起山里面的生灵还是该对不起天下苍生黎明?辕夙离风犹豫不决、左右为难之际见到一头九色麋鹿穿过峡长的峡谷奔来,她迎去,知道它前来是为何事。 那九色麋鹿站在一块岩石上,张口便说出人话,我代表山里的动物们肯求你救救大家,出手吧,别再犹豫了。" 辕夙离风轻叹口气,山灵的生灵是无辜的,而那些人却在这里为恶,救谁帮谁,再清楚不过。她顾念那十万生命,那他们又可曾顾念过这山里的生灵?地面突然传来一阵晃动,从地底突然钻出来一条土黄色的小龙,这条龙长约十来米,粗如水桶,头上顶着一对犄角,四肢粗壮,筋骨嶙峋,身上缭绕着层层灵气。辕夙离风惊讶地叫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小龙气急败坏地叫道,我怎么能不出来?都快挖到我的脊梁了。"它急得满地乱窜,那游窜的模样不像条龙,倒像一条小蛇,十分可爱。 他们挖到哪了?"辕夙离风问。 东面都快挖到我的脊骨了,西南北三面也开始挖了。"小龙仰起头嘶吼,它不安地摆着头,过了一下,仰头起头问,你是帮你们人类还是帮我们?你要是帮人类,我就走了。"看它说得这愤愤不平的样子,很有想拼命的驾式。不过,它只是一条小龙脉,拼不过护着周室王朝那条大的龙脉,那家伙能护佑国祈八百年,要是换作它最多二三十年。可是,它也不能让人这样子欺负啊,等哪天有空,它非得钻过去咬那大家伙一口不可,太可气了,虽然它排行老幺,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不是?总有一天,它在让在这姬姓周室八百年的国祈明存实亡。 辕夙离风点了点头,对九色麋鹿说道,麻烦你去让山里面的动物都进到安全地带,一个时辰后我就动手。"她迟疑了一下,说道,你能不能派谁去给那些人类提个醒,让他们能逃命的就逃命吧,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他们若执意留在这里为恶送死,也再怨不得我们。" 小龙一摆龙尾,叫道,这个我来。"说罢,它一头钻进土里,跟着便听到地动山摇的声音,山的另一面呼啸声不断,一副天快塌地快馅的架势。山都这样了,这些人若还不走,那也怪不得人家心狠手辣了。 辕夙离风开启密道,沿着地道进入山体中,再来到阵法控制点。她给的地图,虽然绘有开启宝藏"的方法及地点,但并没有注明详细地点和进入这山中的方法,所以他们只能在山上盲目乱挖,一时半刻还到不了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小龙从旁边钻过来,抬起头对辕夙离风叫道,你说山上这些人是啥人啊?都这样了还不走?逃了几个,被他们的将军抓回来当逃兵砍了,其余的,全都继续挖,没见过送死送得这么坚决的。" 辕夙离风低叹口气,慢慢地启动阵式。这一次,她开启的不是绝杀大阵,毕竟山上的草木是这山上生物的生存根本,若把山变成荒山,只怕他们也活不久了。阵式一启动,被镇压在山底地心深处的狰狞兽纷纷咆哮着奔涌而出。这些狰狞兽是辕夙一族的开代先辈在各方抓捕的无法超渡的怨魂恶鬼们相互吞噬后的成果,个个凶猛无比,专喜吞噬魂魄,遇到活人也生生撕碎吞吃,这些被狰狞兽吞噬的人只怕是永世都不能超生了。但若是十万人是被杀戮惨死在这山上,他们也会甘心么?还不是照样成为怨魂厉鬼,只怕还会留下更多的祸患。想到这里,辕夙离风对于这十万人的去处已经不做多想,她现在想的是自己的退路。这阵法一旦启动,别说这山里的士兵,甚至于那些修真人士都逃不过。一个时辰后阵式自会收回去,这些狰狞兽又都被镇回地心,那些修真人士的师门也必定会被惊动赶来救援,要是她被抓到,只怕非得被活剐了。来到地底埋葬辕夙家宝藏的地方,辕夙离风掘土而下,将宝箱取出,打开。宝箱中埋着一些药材和几片玉简,这些玉简只有指甲盖大小,摸在手中便能感觉到一股力量从玉简传到掌心,跟着便有文字源源不断的输入到脑海中。恍惚之间,辕夙离风突然看到宝箱中出现一个朦胧的人影,此人一身飘逸灵动之气,却给人一种似正似邪之姿。辕夙离风认出,此人正是辕夙家的开代先祖辕夙,当即曲膝跪下,叩拜道,第十二代子孙辕夙离风拜见老祖宗。"辕夙这一个姓便是从他开始的,辕夙是辕夙一族的姓,却是他的名字。 嗯,想不到竟然已经传至十二代了。"辕夙似喃喃自语,缓了一下,他问道,你可记得我的遗训?" 记得,不到辕夙一族生死危亡的时候不得开启护族大阵。不到辕夙一族绝亡时刻,不得开启传世宝藏。" 你既然记得,现在却为何即开启护族大阵又开始宝藏。" 禀老祖,辕夙一族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周兵十万人及数十修真者掘山……"辕夙离风将事情简明地禀明一翻,随即,她问出心中疑虑,老祖不是渡劫成仙了么?" 成仙?哈哈哈哈!"辕夙仰天一阵大笑,说道,我本是修罗与凡人的混血儿,仙界怎么能收我容我?渡劫当日,九天劫雷一个接一个地砸下,别人接九个便可渡劫成仙,我辕夙却接了七百五十二个,把我的元神轰得四散。" 那老祖?"辕夙离风惊得目瞪口呆,既然元神都轰散了,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今不过只是一缕未消散的魂魄和意念而已。"辕夙说道,当初不让后人修仙,也是早料到仙界定然不会让我辕夙后人升天,可如今……即使不修仙,也让我辕夙一族走到穷途之地,罢了,辕夙离风,好好修炼我留下的这些东西,但要记得别去仙界做那劳什子神仙,炼得这上面的无上功法,便有通天本领,上天入地都随你去,何必去仙界受那闲气。你借用玉简上所载的阵法劈开天地窃得天界灵气以强自身,我再教你一个法子可躲开仙界的霹雳雷劫,管叫仙界的那帮家伙气死恨死却也拿你莫可奈何,哈哈哈哈"说罢,辕夙乐得哈哈大笑。 几滴冷汗沿着辕夙离风的鬓角滑落,她算是看出来了,他们辕夙家的这位老祖宗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小,而且也不是一般的恶,她可以想象得到当初这老祖宗在人间的时候是多么的张扬和可恶。 辕夙说罢,也不管辕夙离风可不可意,便分出一股意念将那些法子全部强行灌入辕夙离风的脑海中。灌输完了,他挥挥衣袖,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说道,好了,东西你都记下了,赶紧把玉书埋回来,我得回去睡了。元神太弱,动一下就困得很。" ……"辕夙离风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望着他们辕夙家的开代先祖,只觉得好晕。 还愣着干什么啊?呃,对了,你还有事么?"辕夙这才想起来,一般后辈见到先辈都会打听一些什么天大的秘密之类的。 辕夙离风想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要问的,说道,没有。" 真的没有?"辕夙不死心,又问。难道他就活得这么失败,让后人没有一点探寻的欲望。她就不问问他是怎么挨过那七百多个天劫还逃得一缕魂魄回来的? 辕夙离风又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没有。" 你再想想,仔细的想想。"辕夙非常期翼地望着她,非常非常希望她能问点什么。他这后人见到他的反应太冷淡了,甚至于连一点意外惊讶的样子都没有,这……这要是传出去,会很伤他的面子的。 辕夙离风皱着眉头,心想,她该不会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问吧?想了一下,问道,哦,对了,老祖宗,你说你是修罗与凡人的混血儿?" 辕夙大失所望,怎么她就不问自己是怎么逃出天劫的呢?当下马马虎虎地回答,在修罗界有一条很小的不为人知的缝隙可以通往人间,当初我老爹就是从那里偷溜出来跟我妈苟合生了我,然后,他拍拍屁股就回去了。" 苟……苟合?"辕夙离风差点咬中自己的舌头,哪有人这样子说自己父母的。她瞄瞄辕夙,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问问题的好,听他说话能把人给噎死。不过,辕夙离风转念一想,那我不是有修罗的血统?" 辕夙瞄了辕夙离风一眼,说道,得了,都经过十二代的繁衍,有修罗的血统都给冲淡得可以忽略不记了,现在嘛,估计就骨子里还有一点点修罗族的好战好强性子。"(第一代是二分之一,第二代是四分之一,到十二是多少分之一我算不出来了,不过的确是少到可以忽略不记了。)缓了一下,他又问,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呃,没了。"辕夙离风说道。就算是有,她也不打算再问了, 这位祖宗实再是让人有点受不了,她在想仙界的人不让他成仙也许不是他是修罗与凡人的混血子,说不定还有别的原因。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个不消停的主儿。 算了,没问题就算了。"辕夙大失所望地钻回去箱子中,直在心里骂他这后人笨。 辕夙离风把玉简又放回箱子,盖子刚合上,还没来得及落锁,箱子弹一下子猛地弹开把她吓了一大跳,辕夙又从里面钻出来,问,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从那七百多个雷劫下逃出来的?" 呃?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辕夙离风意思意思地问了下。心想,这么弱智的问题还要问吗?都被劈得只剩下一缕残魂,随便钻到哪个角落旮子里躲起来不让雷劫找到自然就躲过了。 笨,这都猜不到,当然是诈死!"辕夙说完,又钻回了箱子,但没一下又钻了出来,说道,哦,对了,你以后也可以用这一招,绝对是逃命和躲避麻烦的好法子。"说完,他又钻回箱子,还自己把箱子盖上盖子落锁催动跳进那几丈深的泥中,自己把土掩埋好,留下呆得像木鸡一样的辕夙离风,好半天,辕夙离风才回过神来,冒出句,这什么人啊!" 第十九章 辕夙离风从密室里出来,只见满山遍野的碎尸,原本风景秀丽的山林在此刻竟成了一座修罗场。她不敢再看,匆匆从那条不为人知的峡谷往山下走去。走了没多远,便见到各路修真人士正飞快地赶来。辕夙离风借着地形及山里特殊族类的帮助和掩护在这些修真人士的搜寻之下逃离开去。 阿修罗的念力一直跟着辕夙离风,所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逃脱她的眼睛,她看到辕夙离风沿着峡谷一直到了山底的山谷中。这片山谷连绵数十里,郁郁葱葱长满古木及各类灵果,灵气十分充裕,辕夙离风选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潜心修炼。而就在辕夙离风闭关后,也就是那十万人被屠杀的第二天,修真界便起了个谣言,说阿修罗与辕夙离风合谋屠杀十万军民及大小十几个修真门派的门子,凡修真界中的人一旦发现她们二人格杀勿论。 青络昏迷了三天才醒,醒来后她见到居然是阿修罗救了她,她伏在床上,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青络!"阿修罗皱皱眉,青络这样子让她觉得很不对劲,也很不舒服。 青络冷眼瞅着她,既然要杀我,又何必救我?" 阿修罗能说什么,我伤你是为了救离风,我救你是因为我欠你的?这虽是事实,她却说不出口,而且她也知道若真说出来,只怕青络会立即跳起来跟她拼命。她低低的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在外面的一块大青石上坐下。夕阳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拖得老长,黄昏中的身影透出一种神秘的寂寞之色。 青络躺在床上,又沉沉睡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阿修罗已经没了踪影,只在床边摆着一些疗伤药。青络一把将药全部扔出山洞,咬牙切齿对天发誓,阿修罗,我誓必用你的血来偿我的恨!" 辕夙离风消声匿迹不见了,甚至于阿修罗也不见了踪影,整个天下翻了天似的寻找两人,所有修真门派都出动,而那些修妖修魔的人也在暗中查寻两人的踪迹,每天更是有数十拨人前去辕夙家族世居的那座山上查探。阿修罗担心他们找到山谷中搜出辕夙离风打搅到她闭关,三五两天出现在这些休真人士面前,那态度那模样,嚣张至极,惹得全天下的修真者都跟在她身后追打。 阿修罗也乐得有人陪她练拳脚,人少打得过的时候就狠狠的出手,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常把人揍得鼻青脸肿爹妈都认不出来。遇到人多时或者是遇到极顶高手,她就闪,跑得比兔子还快,气得那些修真者指着她的背脊破大骂,说什么都说修罗族好战从不屈服,没见过这种逃跑的缩头龟。"阿修罗也不回嘴,但谁要是骂了她,过几天她一定找到人家的家里去放火烧人家的房子。至于青络,伤好了以后也对阿修罗进行围攻截打,阿修罗曾有两年时间跟青络朝夕相处,对青络身上的气息再是熟悉不过,相隔三五百里她都能感觉得到,一感觉到青络靠近她就跑得连鬼都找不到,等离青络远了才又跑出来祸害修真界。辕夙离风闭关三天,阿修罗就整整折腾了修真界三年,搅得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到后来大家都怕了她了,除了青络谁都不敢再去找她,倒是成天防着她找上门来。至于青络,因为大家都觉得阿修罗怕她,又是太古四神兽之一,定然是很厉害,拥护者更多,在她的身后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讨伐阿修罗大军。这支大军分成两分支,一支继续捉拿阿修罗,一支则上天入地四处寻找辕夙离风的下落。青络找辕夙离风是想用她来对付阿修罗,而那些修真者们找离风则是为了她身上的宝藏。 这一天,阿修罗窜到一个名叫陈"的诸候国,见到一家酒楼里面热闹非凡,阵阵食物和酒香传出,她用念力探了下,未查到方圆三十里内都没有见到修真者,于是踏入酒楼,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喝酒。一边喝酒,她一边算,居然与辕夙离风认识了十年。回想起这十年所走的路,她不禁在想,走到现在也许与离风连朋友都不能做了。想到这里,她竟有些沮丧,不过,转念一想,离风绝对不是那种绝情的人,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也不知道她现在修炼到什么境界了,三年来一直在那里闭关静坐吸收天地灵气,动都没有动一下。将念力探到辕夙离风那里去,却顿时吓得她一下子跳起来,惊得酒楼里的人全望着她。阿修罗的一颗心刹时提到嗓子眼,辕夙离风居然没在原位了。她顾不得许多,摸出钱扔到桌子上便飞出屋子飞快地赶去。奔了没多远,念力就探到离闭关地三十里方传来打斗的波动,跟着便见到辕夙离风被十几个修真界的人围攻,同时还有各路修真者正赶去,包括青络也在。 阿修罗的额头上浮出几滴冷汗,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奔到那里时已经聚集了百来名修真者,他们一见到阿修罗,高呼声,来了!"一涌而上,法宝飞剑齐齐招呼过去。 霸字诀!"阿修罗施出霸道无比的一剑,把挡在面前的人砍翻,又一声狂喝,狂、霸、狠、凌!"连着施展开四字剑诀,将那百名修真界全部罩在里面,竟然全部搞定。连辕夙离风都被剑气刮得秀发零乱,衣袂乱飞。阿修罗冲过去,一把拉住辕夙离风的手,叫道,跟我走!" 喂!"辕夙离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修罗拉着冲到天上去了。慢点!"辕夙离风觉得自己快被风吹散了,阿修罗跑得太快了。她已经没办法跟上阿修罗的脚步,完全是被她拖着在跑。 不能慢!"阿修罗叫道,念力探了一下,身后跟了数千余名修真者。好家伙,三年难得见到她和离风同时出现,居然全部出动追来了。 停……停下!"辕夙离风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阿修罗看了她一眼,一道光罩罩在她的身上。辕夙离风顿觉一股暖气流遍全身,胸口不再如压着块巨石般难受。也不知道奔了多久,辕夙离风只觉得头晕眼花,觉得再飞下去好肯定会晕死在这天上,不过幸好终于着陆了。 这到……到哪了?"辕夙离风落在地面上,只觉得五脏翻腾,连连作呕。 海洋深处的一片小岛上。"阿修罗一边替辕夙离风抚着背一边说道。将念力探出三千里,那帮修真者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辕夙离风运功平息下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阿修罗耸耸肩,把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辕夙离风听完,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我的老天!"这一下热闹了,要么她们永远不回中土,要么就永远面临修真者的追杀。 阿修罗说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躲十年八年,他们自然会把此事淡忘。" 辕夙离风斜眼睨着阿修罗,这好战成性、张狂至极的阿修罗也有想躲的时候?既然她早想躲,却为何如今才躲? 阿修罗站在海边,看着这浩瀚无际的大海,念力探到海底深处,说道,告诉你哦,这大海的资源才是最丰富的,比人间不知道多多少倍。你要在这里修真,绝对比在人间快得多,想要寻找天才地宝也方便得多。"说到这里,她的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和煦得如同春风。 辕夙离风修真纯属是为了自保,长生不老她并不稀罕,生老病死她也不在乎。自古以来谁不死?死只不过是生的开始罢了。她问阿修罗,你和青络怎么样了?" 阿修罗苦笑一声,说道,还能怎么样?仇深怨重,不死不休!"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做错事,要不然啊,这麻烦能跟着你一辈子。 辕夙离风有些诧异,你怎么处事和她之间的事情的?"怎么会处理得这么糟? 阿修罗耸了耸肩,还能怎么样着,躲呗!不躲难不成整天跟她在一起用刀子对砍啊!砍输了,丢面子事小,丢掉性命事大,砍赢了,背负一个恩将仇报的恶名。阿修罗那个郁闷,八成是她哪辈子欠青络什么没有还,这辈子才招惹上这个煞星。 辕夙离风沉吟片刻,问,还是因为我?"她很过意不去,阿修罗帮了她很多,而她带给阿修罗的除了麻烦还是麻烦。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阿修罗和青络之间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因为我跟她无缘,与你无关!我不爱她,不管有没有你存在,我都无法爱她。"阿修罗说道,我喜欢的人不是青络那样子的,你也说过,恩情并不能当成感情。"她看看四周,问道,愿意在这岛上隐居下来么?" 辕夙离风用念力探了下附近,海域宽阔,岛屿相连,物产富饶,灵气充足,却实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只是她有一个顾虑,阿修罗好动成性,真能忍受得了这隐居的枯燥日子?她淡淡一笑,兴许过不了多久,她便又跑到人间去惹事去了。她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个隐居的好去处。" 阿修罗笑了笑,说道,那好,我去张罗。"她与辕夙离风在岛上远了处风景好风水也好的地方建了几间木屋,然后又四处张罗收集在屋前屋后种了些花花草草。刚到这岛上,虽然只有她们两人,可一要熟悉周围的环境,二要张罗以后生活的所需之物,日子倒也过得充实。阿修罗在房顶上铺着干草,对在屋后种花的辕夙离风问,你当真怨我对青络无情么?"那天辕夙离风的那翻话一直让她耿耿于怀,憋在心里始络有点难受。 辕夙离风的手停顿了下,说道,其实,我只是想你与青络合好。"不过,看来是她多事了。 阿修罗把草铺好,跳到辕夙离风的面前,又问,那你觉得我有担当么?" 辕夙离风起身抬起头看着她,说道,在你的身上,我能看到一种顶天立地的气质,能看到一种不为世间任何所不能折服的骨气,嗯,同时还看到一种玩世不恭。"与阿修罗接触多了,走得近了,她发现阿修罗有一颗浪子的心。像青络那样控制欲强,如青蔓萝藤般缠绕的人,真的不适合阿修罗,只会逼得她想逃,且逃得远远的。 阿修罗扬起一抹浅浅的笑,笑容中却有着难以掩映的高兴和得意。笑容越笑越深,随即她干脆不演饰,咧开嘴露出一个光明正大的笑脸。 岛上的日子过得很清静,原本辕夙离风担心阿修罗会受不了这枯燥无味的生活,可她发现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她似乎是永远都忙不完,整天忙着上天下海,不知道过得有多快活。 离风,快来。"辕夙离风坐在院子里抚琴,突然听到阿修罗的密语传音,于是赶紧奔了过去,却见阿修罗正把一只巨大的乌贼往岸上拖。这乌贼大得如同一只巨鲸,根长须粗,即使被阿修罗捆住仍不减一身的彪悍杀气。 着!"阿修罗重呼一声,拽住大乌贼的双臂一甩,硬生生地把乌贼从海里摔到岸上,把沙滩砸出个大坑。 那乌贼呼呼"地喘着气,很不服气地样子。 阿修罗把它丢上岸就不再管,身子一瘫,倒在沙滩上大口直喘气。这时辕夙离风突然目的地见海里突然冒出许许多多的小脑袋,是一些很漂亮的人鱼,她们在朝阿修罗称谢。 第二十章 这是?" 阿修罗抬起头瞥了眼海里的人鱼,冲她们挥挥手,爬起来坐在沙滩上,说道,我盯了这大乌贼好久了,它狡猾着呢,幸好今天出来这群游晃的人鱼,这大乌贼打这群人鱼的主意没有注意到我,就被我给捉了。" 你捉它做什么?"辕夙离风大感意外,看阿修罗好像不是跟了这乌贼一天两天了,该有一个多月了吧? 上个月十号,西南面百里的地方开了道口子,是从修罗界开出来的,我的念力探过去,发现是一个受重伤的修罗族人,那人身上带着修罗界的至宝。结果,他才钻出来就被这乌贼吞到肚子里去了。都一个多月了,估计人是没了,可这阿修罗界的至宝我得捞回来啊,那可是保命的东西。" 是什么至宝?"辕夙离风刚问出口就觉得后悔,这既然是至宝旁人就不能随便打听,这是武林大忌。 阿修罗爬起来,摸出修罗剑对着乌贼扬起一抹坏坏的笑脸,说道,我劈开它的肚子给你看。" 那乌贼瞪着大眼睛怒视阿修罗,嘴巴里的气呼呼"喘着,水泡不断地从嘴里鼓出来。这东西在海里是霸王,到了陆地就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阿修罗冲它咧咧嘴,扬起宝剑便是一剑下去。 辕夙离风闭上眼睛撇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却见阿修罗已经把乌贼开膛破肚,这会儿正在那乌贼里的胃里面翻搅着。只见那胃里面还有没被消化完的残肢剩体、鱼骨烂肉与胃液混在一起。阿修罗的手就伸到这一堆东西里面乱翻乱搅,顿时把辕夙离风恶心得够呛,冲到海边就猛吐起来,把前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摸到了。"阿修罗欢呼一声,把手高高的举起,手里握着块被胃液脏物污得看不清模样的东西。 辕夙离风只看了一眼就又弯着腰吐了,这次她是实再是吐不出东西,把胃酸胆汁都吐出来了。 阿修罗的笑容僵在脸上,呃,离风,怎么了?"赶紧奔到辕夙离风的面前,辕夙离风见到阿修罗带着一身的腥秽脏污跑来,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叫,你别过来,哇……"又吐了。 阿修罗呆呆地立在那里,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愣愣地看着离风就不知道她怎么吐得这么厉害!该不是有孩子了吧?可……这好像没可能啊! 辕夙离风总算是吐完了,她不敢再看阿修罗一眼,转身就跑。 呃,玉,你还没看我捞出来的玉,这可……"阿修罗的话没有说完,发现人已经跑得没影没踪了,只得把后面的话生生地咽回去,念力跟着辕夙离风探去,见到她是回了屋子漱口没见着什么大问题。她跑到海里,洗去身上的污秽和玉上的污秽,此玉浑然天成,纯得没有一丝杂质,玉质剔透色泽均匀,最难得的就是此玉还是一块母玉,未经打磨雕刻,里面干净得没有沾染储存过一丝一毫的能量。阿修罗把玉捧在怀里,那个激动啊,宝贝啊,她的仇家那么多,哪天要是被人轰个皮肉不剩魂魄难保,她就躲进这玉里面去借玉重生,若干年以后再出来修为是翻倍的长,她又可以到人间逍遥自在去了。 阿修罗把身上的污秽洗干净,又一把火把乌贼的尸体烧了,乐巅巅地赶回去想向辕夙离风献宝,她一踏入屋子便见到辕夙离风像突然跳起来满脸戒备地看着她如临大敌,吓得阿修罗赶紧退出去,问道,怎么了?" 辕夙离风把阿修罗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见她身上干干净净地才松了口气,说道,你也不怕恶心啊,那乌贼的胃里那么脏,你就这样……"又看到阿修罗怀里的石头,你捞的就是这个?"修罗界的至宝?是她眼拙还是啥,怎么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顶多就是块未经修饰的母玉,呃,红色的母玉?还是红色的石头? 这叫血灵玉,能够凝聚血气重新铸人骨骼筋脉,传说是当年修罗界的创世之祖阿修罗王在得道时吐出的一口心底之血染成的。据说,从这块玉中还孕育出了阿修罗界的镇界至宝血魂。这玉本来有五块,血魂带走了中心的那一块,后来融入了镇界之宝中。这另外四块分别落在四位镇守一方的阿修罗王手中,其中三块已经被人用了,现在这是最后一块。"阿修罗一看辕夙离风那眼神就知道她不识货,当时只觉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样,赶紧把玉的来历跟辕夙离风说清楚。语毕,她看了下玉,再看看辕夙离风,把玉送到辕夙离风的面前,送给你,将来有个万一也好保命用。" 辕夙离风吓得赶紧后腿两步,这东西太贵重,她哪敢收,再说了,这还是从乌贼的胃里捞出来的,想着就只觉得恶寒。 阿修罗看到辕夙离风的反应,这才冷静下来,暗道,是自己一时高兴过头莽撞了,以辕夙离风的性子,她怎么可能收。若是她不知道这玉的价值,兴许还能收下,现在知道了,只怕是让她代为保管她都不肯。突然一抹念头转过她的脑海,自己得了这稀世宝贝,刚到手就想着送给离风,完全没想着留给自己。顿时扬起一抹苦笑,自己当真是着了辕夙离风的魔中了她的蛊了。 辕夙离风抬眼看着阿修罗,若有所思。她信得过阿修罗的为人,她说这块玉有这价值就真有,而这等宝物,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又不顾仪态从那污秽中捞出,居然转手就要送给她,这份心意,这份真情,只怕是她辕夙离风倾尽骨血都难以偿还。她站起来,走到阿修罗的身边,柔声说道,阿修罗,这东西属于修罗界之物,你当好好保管,不应冒然赠人。" 阿修罗看看辕夙离风,这东西她既然已经说要送出,又怎么能好再收回来。她把玉搁在桌子上,说道,你不收就扔了,反正我也不要了。" 辕夙离风暗笑一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阿修罗是脾气上来了还是耍起孩子气来,她说道,就算这是稀世珍宝可一想起她从那胃里面……呃……捞出来的沾上那些东西,也……我有洁癖!"她的话音一落,阿修罗的额头上就浮起几条黑线,一把抱住玉转身就踏出了辕夙离风的屋子。她不要?她不稀罕,这么宝贝的东西她自个儿留着将来救命用!多这宝贝多条命,一条性命还有白白送人的道理,不要,不要拉倒!阿修罗气呼呼地往自己屋里走去,进屋的时候把门摔得碰碰"巨响,吓得辕夙离风的肩头一个抽蓄,随即她哈哈"大笑出声。天呐,这阿修罗也有发小脾气的时候,还拿门来出气!她的念力已经探到那门出现裂缝,还掉了一块下来,明天某人又要修门了。 你笑什么?"阿修罗在隔壁听到辕夙离风的笑声很不客气地大声责问,初得至宝的喜悦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说,阿修罗啊,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越来越像小孩子了。"辕夙离风说道。这屋子是用木板建成的,那传音效果是相当的好,隔了面墙壁就跟当面说话的效果一样。 阿修罗闻言更郁闷了,相当的郁闷。过了一会儿,她如一头斗牛般冲入辕夙离风的房里,恶狠狠地愣着她,叫道,女人,警告你,别那么嚣张!" 嗯!"辕夙离风立即止住笑,摆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把头缓缓垂下,慢慢的都快垂到桌子上去了,跟着突然哈哈哈哈"暴出一连串的大笑,非常不淑女的大笑。 你……"阿修罗大怒,两步冲上去就要揍人。 辕夙离风抬起头望着她,还挑衅地向她挑挑眉毛。 你——"阿修罗抡起拳头,看到这张漂亮精致的俏脸儿,看到这流转的眼波,看到这飞扬的神情,看到这爽朗的笑容,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融化了,拳头举起是再也落不下去。可想想又不甘心,她扭头看着自己的拳头,在面前挥了挥,最后啪"地一声一巴掌落在辕夙离风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挑衅地睨着她。一副怎么样,你敢把我怎么样的模样。似乎在无声地说,有本事你就过来揍我啊。" 辕夙离风抿了抿嘴,不跟阿修罗扯了,她现在是被惹急了都开始撒泼了。虽然不怕阿修罗揍她,可是她怕阿修罗拆她的房子。她单手支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最先见你的时候是你第一次出手救我的时候,很冷很酷很潇洒的模样,虽为女子,虽长得倾国倾城却一身的英气战气,给人一种顶天男儿般的感觉。" 阿修罗的神情慢慢地放松,怒气慢慢地消褪,有点不明白辕夙离风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说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辕夙离风又说道,可接触久了,渐渐的发现原来自己初见你时并不了解你,就像此刻,我看你怎么像一个耍泼的痞子。"声音又柔又轻,温温柔柔的话语如同春风中的杨柳轻轻拂过脸颊,可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把阿修罗噎死。阿修罗愤恨地瞪着辕夙离风,气得直咬牙切齿,可打不得又骂不得,最后她一甩衣袖,拂袖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想想实再是不甘心,顺手拆了辕夙离风的一扇门再走。辕夙离风看着那被生生捭走门板的门,硬是愣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过后,辕夙离风回过神来时,已经没有阿修罗的踪影,初时她没有在意,可过了整整一个月都还没有见到阿修罗出现,甚至于连念力都探不到阿修罗的存在。这不禁让她有些急了,开始四处寻找阿修罗,结果找了整整三天,把附近海域都寻遍了也没见到阿修罗的踪影。就在她正准备动身去中土寻找的时候,阿修罗又出现了,身着一身天蓝色丝绸长衫,腰悬宝剑,踏着海风从天上裂出的口子里面钻出来。 辕夙离风见到阿修罗,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重重的吁了口气,迎了过去。 阿修罗落在辕夙离风的身边,冲她淡淡一笑,站在她的旁边。两人静静的对立注视着对方,一时间都找不到话说。如今她安然回来,辕夙离风就觉得没有必要问她去了哪里,若她想说去哪里,去之前或者是回来之后都会主动告诉她的,若她不想说,自己问她则显得有些太过。至于阿修罗,她则是在等着看辕夙离风的反应,结果,这人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太冷淡了。不过,幸好还从她初见她时的那种欣喜及松口气的模样中抓住点什么,她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在等我?" 辕夙离风的俏脸一红,故意板着脸说,是,在等你修我的门。" 阿修罗微微怔了一下,随即说道,修门不急。离风,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 什么?"辕夙离风见到阿修罗的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凝重,一颗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阿修罗说道,离风,我回修罗界了,因为太急,所以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嗯。"辕夙离风轻轻的应了声。 阿修罗又说道,我师傅死了,我是个孤儿,是师傅把我养大的,他待我就如同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我也把他当作我的父亲一般。" 辕夙离风静静的地听着,握住阿修罗的手,想分担她的难过。 第二十一章 师傅爱了师叔一辈子,可是因为师叔一些伤心的经历曾经拒绝过他的求婚,他便再也没有向师叔开口求过婚,只是做为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守着师叔。师叔也深深的爱着师傅,可是她对于感情太保守,一直与师傅保持着距离,默默地爱着。前阵子,他们跟异族部落打仗,两人都身负重伤,到临死的时候,才觉得好遗憾,爱了一辈子,做了一妹子的师兄妹,却没有做过一刻的夫妻。"阿修罗紧紧地回握着辕夙离风的手,用低沉的嗓声说道,当时我看到师傅跟师叔临时死相拥在一起,我只觉得好心酸,在他们的身上,我就好像看到了我和你,那一刻,我竟好害怕,好怕自己也和师傅跟师叔一样,到临死的时候才觉得遗憾,那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辕夙离风默默地注视着阿修罗,修长的剑眉斜飞入鬓,炯炯有神的眸光中染上屋暗淡之色,精致得近乎完美的五官,若不是她身上的英气太恣,战气太炙,任谁都会为她惊艳吧。她凝视着阿修罗,说道,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 可你知道我爱你。"阿修罗说道,离风,我只想问问你心里的感觉。你能感觉到我的心么?" 辕夙离风转过头,突然觉得被阿修罗搅得有些乱。她爱阿修罗么?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又能爱她么?且不论她是修罗自己是人,她们都是女子,这要在一起,岂不是勃伦逆俗。又一想,世俗是什么?世俗不过是凡人大众都以为的东西,是某些身居上位的人约定的供大家遵循的法则,有一些存在,但并不合理。她觉得,爱情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吸引,一种相伴。她爱谁恨谁,与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可她爱阿修罗吗?如今这个世界上她唯一亲近的人就是阿修罗,也完全的信任她,可这是爱么?只怕是亲情多些吧。 阿修罗等着辕夙离风的回答,可只见她颦眉低头自个思量,过了许久,她终于没了那耐性,问,离风,你倒是给我一句话啊,你喜欢我吗?" 辕夙离风抬起头冲阿修罗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伸出手拍拍她的脸颊,说道,喜欢,但不是爱。我把你当亲人!"说罢,她起身拧着裙子往屋子里走去。 阿修罗那个挫败,恨不得转身跳到海里去淹死算了。她有些烦燥地拔拉扯着头发,站起来,又坐回去。她觉得自从爱上辕夙离风之后,她就快不成她了,整个人变得毛燥暴燥,完全做不到一丝心平气和,也做不到以前的那种随缘无所谓的态度。她扯扯头发,调头起来冲辕夙离风冲去,凭什么自己在这里为她乱了一切,她还在那里悠哉逍遥得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自己跟她表白,她的反应就好像是自己跟她说今天的青菜罗卜好吃一样简单,她到底有没有在意过自己啊! 辕夙离风回到屋子里,刚把琴抱到院子中便见阿修罗像一头喷火的斗牛又似一只受伤的狮子一般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双劈头,怒声吼道,辕夙离风,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反应吗?"她好不甘啊,难道爱一个人就注定这么的卑微么? 辕夙离风又问,那我说我也爱你,你信吗?" 阿修罗挫败地垂下头,离风这样子哪里像喜欢她的模样!她信才怪!垂着头,像一只斗败的鸡公。 辕夙离风低头思索了片刻,嘴角微微扬起,将琴放在旁边的琴案上,再回头走到阿修罗的身边,轻轻勾起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俯下身子将唇印在她的唇上。 阿修罗被辕夙离风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都惊住了,然后一颗小心肝猛地直跳,唇间的温热馨香之感侵袭而起,软软的唇带来轻柔而舒适的感觉,让阿修罗舒服得闭上了眼。 辕夙离风却放开了阿修罗,退后一步,说道,嗯,感觉不错,好像对你又不是亲情的感觉。"说罢,她转身往屋子里面走去,转过身的时候,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她在想,她刚才是不是有点冲动的做了傻事,居然吻了阿修罗。呃,她就是想看看自己吻上她是什么感觉,想看看会不会觉得排斥与她亲密接触。当时想到了就做了,也没有考虑到这样做有什么不妥或者什么后果。 阿修罗刚体会到升入仙境的滋味,突然脚下一空,咻"地一声从十万里高空直落而下,那种巨大的落差惹得她心痒得像猫爪子在挠。她一个移形窜位挪到辕夙离风的身边,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在怀里,说道,你不觉得这样子随便挑逗人不对么?"又想到离风居然肯吻她,这表示她还是喜欢她的,心里一下子又变得大好,不禁扬起一抹笑容。 呃,我道歉!"被阿修罗搂在怀里,辕夙离风的脸突然红了,羞怯的模样十分好爱。 阿修罗俯下身子,在辕夙离风的耳边轻声说道,道歉不算,得赔偿。"说罢,便要去吻辕夙离风的唇,被辕夙离风躲开了。辕夙离风转身想逃,但纤腰被阿修罗死死的抱住,挣脱不了半分。这时候她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干了件蠢事居然跑去吻阿修罗,这不是找死么?冲动果然是个可怕的魔鬼,祸事的根源啊。 阿修罗的手臂紧紧地环住辕夙离风,这人儿此刻就在她的怀里,接触到她柔软的身子,贴在她的衣服上,这种感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似乎觉得怀里的这个人儿便是那世间最好的美玉,把她抱在怀里便拥有了世上最美丽的珍宝。这一抱住,她知道她再也放不开,放不开这种拥着她的感觉,放不开这种与她紧紧相贴的美好。 辕夙离风只觉得自己快被勒死了,她叫道,阿修罗,松手。"快喘不过气了。 离风,我真的好爱你,好爱好爱,我也好想得到你的爱,想要你爱我。"阿修罗对辕夙离风凝重地说道,我是认真的。"从来,她对任何事情都以一种散漫的态度对待,可是面前的这个女子,却牵动了她心底最认真最真挚的那根弦。 辕夙离风停止了挣扎,抬起头看着阿修罗,却发现她的眼中带着泪花。阿修罗……"她竟然哭了。 阿修罗把辕夙离风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想要把她贴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让她去安抚那颗因爱而痉挛疼痛的心。阿修罗的泪,竟惹心辕夙离风的心也疼了,她温柔地抱着阿修罗,把头枕在她的肩上,许久,她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她觉得,她的生命已经跟阿修罗纠缠不清了,她想要退出来,只怕会把阿修罗伤得血肉模糊,也会把自己的皮骨扯伤。 阿修罗笑了,笑得很开心,开心得流泪。她抱着辕夙离风,问,那你愿意与我在一起么?我们一起生活,一起陪着对方直到永远永远。" 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生活么?"辕夙离风说道。她趁着阿修罗手上的力道放松立即从阿修罗的怀里挣脱出来,再退出数步,站在一个自己觉得相对安全的位置。 阿修罗见到辕夙离风的这模样,环抱双臂没好气地瞪着她,离我近一点我还会吃了你啊?" 辕夙离风低下头吃吃一笑,她是怕被阿修罗抱在怀里捂死勒死。辕夙离风这一笑,看在阿修罗的眼里却觉得像像个情蔻初开的少女,跟以往那正经八百严肃得如同老古董的样子有极大的区别,顿时眼睛都亮了,饶了兴趣地盯着她打量。然后就开始幻想辕夙离风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是什么样子?娇怯害羞的模样又是什么样子?想着她就觉得乐,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 辕夙离风悄悄地往门口挪去,这阿修罗最近可能是不正常了,看呆在那里傻笑的样子活像个二百五! 入夜时分,辕夙离风把屋子里面点上油灯,坐在灯下看书。一个人影抱着被头枕褥出现在她的门口,很不客气地把枕头被子往她的床上扔。辕夙离风抬起头惊讶地望着阿修罗,你做什么?"要跟她换房间么? 阿修罗一边把被子展开,一边说道,是夫妻当然得住一块儿,哪有两夫妻分房睡的。" 夫……夫妻!"辕夙离风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我什么时候跟你成夫妻了?"她站起来,把书搁在桌子上,这人是不是有点得寸近尺了。就算是自己也开始喜欢她,那总得有个交往过渡的时期吧,她倒好,当天晚上就搬到她的屋里来了,还说什么是夫妻? 呃……"好像是还没有拜堂耶。阿修罗挠挠头,回过头望着辕夙离风,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拜堂成亲?后天好像是黄道吉日,后天成亲好不好?" 阿修罗!"好修养的辕夙离风也有点愤怒了,你什么意思!"她辕夙离风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人么? 你别恼。"阿修罗走过去拉着辕夙离风坐下,说道,离风,我……"她不知道怎么说了。 辕夙离风瞪着她,眼中冒着熊熊火焰,烧得阿修罗坐立难安,落荒而逃。我……我回自己的房里睡。"仓皇跑到辕夙离风的床边抱着自己的枕头背子逃了回去。辕夙离风看到这来去如风的阿修罗,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最后,咬咬牙,愤愤地坐下来继续看书。 阿修罗回到自己房里那个郁闷啊,一个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后来干脆穿上衣服去海边逛逛。她算是明白了,这辕夙离风虽然说是喜欢上自己了,可凭她那保守的性子,估计还得跟自己磨上个十年八年才肯与在一起,偏偏阿修罗又是个急性子,这十年八年扯下去,她准疯了。坐在海边,阿修罗在想要怎么样才肯让辕夙离风答应嫁给她呢?她不禁有点埋怨这离风咋不像青络那样子呢,她要是像青络那样子铁定自己一说就同意了,更不可能把自己赶出屋子。不过,离风真要是青络那样子,说不定她就不会喜欢上她了。 她就坐在海边吹着海风,看着漆黑的浪潮一拨又一拨的扑向海岸,突然看到大海中央突然冒出一团又一团的光芒,跟着还有能量波动,似是有人在打斗。这附近居然还有修真者? 阿修罗赶紧踏着海面奔了过去,借着夜色的掩护贴在海浪上查探。只见有四个修真者正在围攻一条黑蛟,那黑蛟长约四五十丈,蛟爪苍劲有力,鳞甲粗厚,双目炯炯有神,一身的凌霸狂悍之气,显是正值凶悍壮年时期。这几个修真者的修为虽比阿修罗强,可也只是一些海里的妖类修成的散仙,论起战斗力来比她还是差远了。阿修罗评估了一下,这四人连手估计也就跟她战个半斤八两,跟这条蛟斗起来,没啥胜算。毕竟,这蛟在防御和个头上就占了上风。 第二十二章 黑蛟与那四名散仙斗个你死我活,谁也没有注意到有第三方的到来。阿修罗躺在海面上,双臂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随着海浪起起伏伏,她舒服得像躺在按摩摇椅上。这躺着舒服,有这精彩的打斗可看就更舒服。 战斗越战越酣,那两方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谁都不肯退让,海上因为他们的打斗掀起滔天巨浪,黑蛟的咆哮声一声盖过一身,奔腾的身影在海里天上窜上游下,苍劲的利爪张扬地在空中飞舞,逼得那四名散仙节节败退。 着!"一名身着道袍的散仙大喝一声,手中一个葫芦拿了出来,葫芦嘴对着黑蛟,他口念法诀,葫芦中吐出金光将黑蛟罩住,强大的吸力吐出,将黑蛟往葫芦中吸去。 呜——"黑蛟扬头厉声咆哮,身处在巨大吸力处的身姿翻腾得更加凶猛。暴烈的唳气连隔得老远的阿修罗都可以感觉得到。杀气,浓烈的杀气连带阿修罗也罩住了,激起她体内的斗性,她一跃而起,眼神明亮得如同天上耀日。她揉着手指,注视双方,在想着去帮谁,若是两边都搞定。可一想,自己两边都打的话,万一他们不斗了反过来对付她,那是绝对打不过的。左看看瞧瞧,发现这黑蛟虽然被人用法宝拖住,可是这法宝不怎么强,并不能把它收进去,甚至于只是稍稍的拖慢了他的速度。 呜——"又一巨刺耳的巨啸声传出,便听到一声惨叫及一声爆炸声响起,那葫芦居然生生地被巨蛟的怒吼声震碎了,那拿葫芦的道人也受重伤飞了出去。这一下黑蛟一得自由,立即疯了般地朝他们攻去,打得他们是连气都缓不过来,落在下风眼看就要遭难。 狂字诀!"阿修罗咣"地一声抽出宝剑几个冲击跳跃快若闪电似地过去,身子腾空而起,剑光舞动,气势万千,犹如千万军马齐齐奔腾咆哮,剑鸣铮铮,雄浑如龙啸。霸字诀!"阿修罗连着两招绝技劈了下去,顿时强大的剑气及斗气盖过黑蛟,当头向它罩下。 黑蛟感觉到危险,身子一侧一扭,一头扎进海里,尾巴一甩,掀起一道巨大的水注。 凌字诀!"阿修罗回身横剑又挽出数十朵剑花凝聚强大的剑气力量。 呜——"黑蛟暴吼一声,从阿修罗所立处的下方海水里钻出来,张口就朝阿修罗咬去。 阿修罗双手握剑,身剑合一,直直地冲黑蛟的口里冲去。 咔嚓!"黑蛟张口咬下,但阿修罗一入它的嘴速度就猛地快了数倍,让它咬了个空。黑蛟一口没咬着,跟着便扬起头巨啸着痛呼出声,身子在天上海里肆意翻腾,搅得整个大海如同被翻了过来,呜……嗷……"悲痛的惨叫声如同撕破天际般凄惨,连在远处海岛上休息的辕夙离风都被吵醒,提着剑背着琴飞速赶来。 黑龙巨长的身子中有一道金光快速的从嘴里直划向尾后,在尾端处停了一下,又猛地倒回来,直冲上天灵盖,伴随着一声暴吼,破!"一道蓝色身影猛地从黑龙的天灵盖中冲天而起,将它的天灵盖撞出个巨大的窟窿。 嗷呜——"黑龙仰起头,发出最后一声低沉的悲鸣,脖子软下,身子顿时失了所有力气从天空中跌入海里,撞出一朵超级巨大的水花。 阿修罗拧着修罗剑凌风站在天空中,身上的战气十足,威武得如同一个巨甲天神。 那四名散仙整个都吓傻了,这哪里冒出来的什么人啊,一转眼就把这么凶悍的一头黑蛟屠杀了。 辕夙离风赶到的时候,黑蛟已经杀完沉到海里去了,只有海面上不断地有血水翻涌而出,渐渐的漫开,染红了数海里的海水。她呆呆地看着阿修罗,发生什么事了?" 阿修罗收了剑,朝辕夙离风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杀了条海蛇而已。" 辕夙离风疑惑的看了眼阿修罗,海蛇能有这么多的血?能吼出那种气势的叫声?她一头扎进海里,潜到水底看去,只见一头黑蛟双目圆瞪死在海里,头顶破了个澡盆大的洞,里面脑花脑液红的白的一股脑地倒出来,身子更是被一劈为二,从头至尾,从背部到腹部完全被剖开,露出里面的肠子内脏及一些肠道内的秽物混杂着海水、血水四处散开。唔……"辕夙离风只觉得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捂住嘴调头冲出海面,然后很恶心地瞪着阿修罗。 阿修罗这时候突然想起点什么,一头扎进海里面去了,顿时吓得辕夙离风的瞳孔都收缩了起来,知道她肯定是下去捞这黑蛟身上的东西去了。这又让她想起阿修罗在乌贼的胃里掏东西时的模样了,当下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阵又一阵的恶寒。 那四名散仙在阿修罗入水的时候就跟着下到海里,没一会儿,阿修罗手里托着一颗比人脑袋还大的发着光的金色圆球冲了出来,朝辕夙离风奔去。 辕夙离风见到阿修罗冲来,当下退后数步,看清她身上清清爽爽没沾上点污渍脏秽才缓下神情,看向阿修罗手中的巨大金色光球。这是什么?" 蛟龙内丹,大补的好东西!"阿修罗乐滋滋地说道,这么大的内丹很少见的,这条蛟最起码有几万年的功力。"说话间透着难掩的得意,几万年修为的蛟都被她几招就屠了。 辕夙离风盯着阿修罗,只觉得她太恐怖了、太彪悍了,先是整了条修行了数千年的大王乌贼王上来,这才从修罗界回过几个时辰,居然就……连蛟都屠上了。她在想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她不敢干的事情,也幸好跟她是朋友不是敌人。 这时候海里的四个散仙也冒出来了,上前站成一排齐齐朝阿修罗拱手鞠躬一拜,说道,多谢上仙搭救。" 上仙?"阿修罗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冷冽不屑的幽光,我可不是什么上仙,我是修罗界的修罗,阿修罗。"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说道,一个是玄龟,一个是海蛇,一个是虎鲨,一个是……珊瑚?"阿修罗的目光最后停在站在最末,也是里面唯一的一个女性且是明艳动人的女性身上,你是珊瑚修成的?"珊瑚居然也能修成仙?她算是长见识了。 那四人对阿修罗一见道出他们的原形皆是一惊,玄龟赞道,阁下好眼力。我们正是东海十仙里的玄龟、海蛇、虎鲨和珊瑚。" 十仙?"阿修罗瞅着他们,是自己把四"听成了十"吧? 嗯,原本我们是十仙的,在成仙渡劫的时候失去了六妹兄弟姐妹,如今只剩我们四仙了。" 那你们干嘛不改成四仙呢?"阿修罗说道,十仙少了六个,还叫十仙么?东海距此也有万里之地,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为了这头黑蛟而来,说到这里,还得多谢你的帮忙,要不是你,只怕我们四兄妹也得交待在这里。"海蛇说道。他是海蛇,身上长得是高高长长的,腰肢细软,乌黑的秀发如同柔和的海澡,模样也颇为俊秀,只是眉宇之间总是若有若无的透出一股阴气邪性。 杀它?你们跟它有仇?"阿修罗问。这四人明明打不过这黑蛟却还跑来打,该是有非打不可的理由才是。 这头黑蛟猖狂之至,当日我们不过是说了它两句,它竟跑来毁我们的洞府,要不是龟弟的壳厚,它非得被压死在洞内不可。还害得我们无家可归无处落角,。"海蛇恨恨地说道。 阿修罗抿了抿嘴,人家说他两句就跑去毁人家的洞府咋这么耳熟呢?随即想起自己被修真界追杀的时候,人家骂了她,她不也跑去放火烧人家的屋子么?当即淡淡一笑,不置一语。 虎鲨鱼打量了阿修罗与辕夙离风好一会儿,说道,二位似乎不是出至海域?" 我们来自中土。"阿修罗说道,好了,就此别过。"说罢,身子一返,落到辕夙离风的身边。 二位且慢。"海蛇叫道。 何事?"阿修罗扭头问道。难不成他们还想找她的麻烦不成?扫了眼托在掌中的黑蛟内丹,这东西的确招人眼馋。 我们没有落脚之处,可否……借住在二位的处住。" 阿修罗瞪大眼睛瞅着他们,跟她借宿?她还是跟离风借宿的呢!不干!二人世界,才不乐意被别人打搅!这海岛众多,诸位哪都可去,何必到我的蜗居受那委屈,告辞。"说罢,转身便往海岛奔去。 珊瑚看向海蛇,问,怎么办?要是让南海三煞的其它两位找到我们,只怕……" 海蛇想了下,笑道,我有主意。"他脚步加快,朝阿修罗追去。二位请留步。" 阿修罗回头冷冷地睨着他,还有事?"他敢再提到她那借宿,她一剑劈了他! 这黑蛟属南海三煞之一,他是老幺,上面还有一白一红两头巨蛟,修为都在这黑蛟之上,特别是白蛟,据说可与龙宫的太子战上一战!如今屠了这黑蛟,只怕这其他二煞会找上门来。" 我还怕他不成?"阿修罗冷哼一声,东海的龙王太子都被她剐了,区区一头蛟她还不放在眼里。衣袖一甩,拉着辕夙离风便走。 辕夙离风拖住阿修罗,回头望向他们,问,你们是怕那二煞找上门来打不过想在我们这里寻个避难所?" 珊瑚抱拳说道,还请二位相救,若两位能除去这二煞,我们兄妹四人愿为两位效力听从吩咐。"说是两位,其实是冲阿修罗说的,辕夙离风修真才三年,一身的气息并不强烈,一眼看去就觉得弱。之所以称上两位,是看出阿修罗对待这辕夙离风似乎亲密。 不救!"阿修罗袖子一甩,她一个人来去自由惯了,不习惯后面跟四个尾巴。而且,他们既然打不过人家,干嘛跑去招惹?找死!活该! 辕夙离风的念力扫了下海里那条黑蛟,这黑蛟全身上下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刮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肉脏在那里。蛟是阿修罗杀的,那二煞找上门来首当其中便是找阿修罗,她不得不防着点,说道,你们跟我来。" 离风!"阿修罗沉声叫道,十分不满辕夙离风让他们跟着。 辕夙离风握着阿修罗的手轻轻捏了捏,冲她温和一笑。 阿修罗耸了耸肩,满不情愿地嘟嘟嘴,可离风都说话了,她还是……跟就跟来吧,惹我不爽再赶人就是。"说罢,握着辕夙离风的手往回飞去。 第二十三章 请座。"辕夙离风招呼四人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坐下,且为每人沏上一杯茶。四人捧着茶看着辕夙离风,温和有礼的态度,淡然闲置的神情,看不出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里有点忐下忑不安。 阿修罗一看辕夙离风这态度猜到个七八分,她慢吞吞呷了口茶,说道,说说你们和二煞是怎么回事吧?既然你们知道这二煞这么难惹,还去杀那黑蛟?" 四个相视一眼,海蛇说道,他们三兄弟的确厉害,可是如果分开他们个个对付,也并不是不能除之。"他淡淡一笑,说道,虽然今天杀那黑蛟的确费了很多些事情,我们也差点死掉,可终究还是杀掉了他,不是么?" 阿修罗冷笑一声,盲目自信,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今天若不是她一时起了来了兴致插手,只怕他们四个早死了。那既然如此,相信阁下四人也足以对付那双煞,所以请了。"抬起手,毫不客气地赶人。 海蛇脸上的笑容一愣,看向辕夙离风。辕夙离风捧着茶杯低头慢慢地饮着,仿佛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 珊瑚扫了眼海蛇,起身向阿修罗与辕夙离风曲膝跪下,说道,还请恩公出手相助。杀三煞,实再是我们不得不做的事情。我们升仙渡劫时之所以失了六位兄弟姐妹,全是因为这三煞之故。那日渡劫,遇上这三头无耻的蛟趁火打劫,他们竟然在天雷中来夺取我们的内丹,原本我们十兄妹已经练成一种抗天劫的大阵,可保我们兄妹万无一失地渡劫,可他们……"说到这里,珊瑚的脸上露出愤怒悲恸之色,眼眶中泪花打转,拳手握得紧紧的。 阿修罗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她算是明白了。这修真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虽然说这三蛟的行为的确是不厚道,可是那也算在情理之中。你们都快成仙了,内丹自然是大补之物,他们若是弄了来服下去,修为定然大长,说不成立即就能化龙成仙。那你们也可以趁他们渡劫成仙的时候对向他们下黑手啊,何必现在这么冒险呢?" 那就得再等一千年或者是几千年他们才能化龙成仙。我们是妖类修成的散仙,每千年还有一劫,说不定还没有等到他们渡劫,我们就又开始渡劫了,到时候谁向谁下黑手就不一定。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趁千年劫难未到之时就把他们给杀了,算是替我们兄弟姐妹们报仇,又替自己除去隐患。" 有道理。"阿修罗重重地点了点头,且向他们竖了竖大拇指,各位说得真有道理。"站起来,说道,那好,就不耽搁几位做大事除害了,请。"又开始赶人。 辕夙离风见到这阿修罗几次三翻赶人的模样,又见到四位散仙死皮赖脸不肯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赶紧把头埋在茶碗里做掩饰。 珊瑚说道,我们根本就不是那两煞的对手,还请二位相助。" 虎鲨也说道,那黑蛟也算是死在恩公的手上,他的内丹也在恩公这里,双煞定然会找恩公麻烦的。我们也算是在一条船上,倒不如大家联手把那二煞除了,也好安心。" 阿修罗支着下巴,杀了二煞,我有什么好处?"一副可杀可不杀的模样。 杀了二煞,他们的内丹依旧归恩公你,那蛟筋、胶角我们也不要。"玄龟非常大方地说道,他看向辕夙离风,这位姑娘的修为好像还不够深厚,若得了三颗内丹,又得三头蛟身上的天才地宝为辅助,不出三月便能修为仙人。" 阿修罗闻言有些心动,她想要跟离风长长久久就必须让离风的修为超越凡人的生死界限,不求长生不老,至少也要活个几千年吧。她瞄瞄辕夙离风,又看看四人,站起来,冲三人招了招手,说道,你们跟我来。"把三人叫到屋后,结了个结界,再用密语传音对他们说道,要我帮忙也行,蛟身上的那些天才地宝你们自己留着,我只要三颗内丹就好。另外,我还有一个条件,你们若替我办到了,我就随你们去杀蛟,要是没有办到,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去杀,那二煞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恩公,你怎么能不管呢?你要是不管,那黑蛟也不会放过你……"言下之意,就是你杀了黑蛟,这事情你是躲不过的。 阿修罗冷笑一声,我本来自修罗界,他们有本事就冲到修罗界来找我算帐好了!" 四人为之语结。修罗界?连仙界的人都不敢闯进去,何况只是他们这些根本算不上真正仙人的散仙。 海蛇抱拳说道,但凭恩公吩咐,我们兄妹上刀山下火海也替恩公办了。" 阿修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说道,看到跟我一起的那位姑娘了么?" 四人点了点头,不明白阿修罗想做什么。 我很喜欢她,想跟她成亲做夫妻,可是她还不答应,你们想办法帮我办妥。"阿修罗压低声音说道。 成亲?"四人吓了一跳,看看阿修罗,再看看辕夙离风,过了半天,海蛇才叫道,可是,你们……你们都是女的啊……" 啊你个头,女人就不能跟女人成亲了么?"阿修罗怒目瞪之,很有再跟说一句她就跟他拼命之势,吓得四散仙连连点头,说道,可以结可以结。" 那行,三天,三天时间可以么?" 三天?"四散仙又吓了一跳,额头冒出滴冷汗。珊瑚想了想,问道,敢问恩公,你与……她叫什么名字?" 离风,辕夙离风,你们可以叫她离风姑娘。" 哦,敢问恩公与离风姑娘的感情发展到哪一步了?"珊瑚细心地问道。 我很爱她,她刚喜欢上我。"阿修罗非常老实地答道。 刚喜欢上?刚喜欢上就要人家嫁给她?珊瑚发现这阿修罗要不是白目就是超级自恋狂,人家凭什么才喜欢上她就要嫁给她啊。 阿修罗被四人的神情瞅得极不自在,她干咳一声,装作没有看到,撤去结界,悠哉地往辕夙离风走去,在她的旁边坐下慢慢喝茶。 辕夙离风淡淡地扫了阿修罗一眼,看她刚才跟四人说话时的鬼祟祟样就知道肯定是她有关,而且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事情。用膝盖头想也能猜到是为了什么事情,但她却不动声色,看这四人能玩什么花样。 果然,没两个时辰,辕夙离风就接连着接待了四个媒人。这四人,一个接一个地来说媒,一个接一个地被辕夙离风不软不硬地打发出去。四人出去之后,没一会儿就一起进来了,一进屋就一溜烟跪在地上抱着辕夙离风的小腿大哭,离风姑娘啊,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命吧,求求你救命啊。" 救命?"辕夙离风一愣。怎么了?起来说。"她的念力探出去,此地目前暂时并没有任何危险啊。 你先答应我们再起来。"海蛇哭得梨花带雨,俊透的容颜显得颇为楚楚可怜。可惜,辕夙离风早在乱葬岗里就已经练就百分之百的抵抗力,那康绍比海蛇长得还俊几分,哭得死去活来的模样都无法打动辕夙离风,何况只是梨花带雨,太小菜了。 那你们就跪着吧。"辕夙离风撂下这句话,抱着古琴出门到树林里弹琴去了。留下屋子里的四人面面相觑愣了半天,然后才一致认为,这个女人真的是铁石心肠。 阿修罗看到四人像耍猴戏一样在辕夙离风面前折腾了一天一点进展都没有,大有把事情搞砸之势,她想了想,跟辕夙离风打了声招呼就溜到海外玩去了。 那天晚上,辕夙离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没有睡着,睡到半夜的时候,电闪雷鸣,海浪滔天,雨大如瓢泼,而阿修罗还一点影子都没有。辕夙离风虽知她武功高强,可也怕她在这样的夜晚出事,担心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她就起床在海边等着阿修罗,抱着琴坐在海岸边上,盯着太阳从海平线下升起来,乍眼看去颇像在观日出。渐渐的,太阳已经升出一半挂在海平线上,突然见到一个小黑点出现在太阳升的地方,那黑点慢慢地朝这边靠近,变得越来越大。辕夙离风的瞳孔瞬间收缩,努力地朝那黑点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个人。急忙将念力探去,见到阿修罗满身鲜血驾着柄飞剑摇摇晃晃地飞回来。 辕夙离风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足尖一点奔了过去,在海面上接到阿修罗。只见阿修罗的胸前露出个碗大的血窟窿,蓝色的衣衫被鲜血浸湿透了,脸色苍白得如同在冰窖里冻过十年八年似的。她一把扶住阿修罗,问道,出什么事了?伤怎么样啊?" 阿修罗冲辕夙离风扬起一抹笑容,说道,没事,昨天晚上出门不小心撞到一头成年巨蛟,恶斗了一场,我把它活剐了。"说着说着,身子便往海里面钻去,也幸好有辕夙离风扶住她才没有掉到海里去。辕夙离风一把抱住阿修罗,快速朝屋子里奔去。她一落在院子里,新搭好的四间屋子里就冲出四个人来,纷纷围上来,一见这情形二话不说赶紧掏出自家的疗伤圣药给阿修罗。四个散仙又是上药,又是渡真气,又是给阿修罗喂药,忙活了两个时辰才把阿修罗的伤势稳定下来。 阿修罗躺在椅子里,衣袖一甩,从储物手蜀里扔出一个身型巨大的家伙丢到院子里。这家伙一出来,顿时把院子里挤得满满的,身子尾巴甚至于摆到外面去了。 好家伙,竟然是一头百余丈长的白蛟,此蛟的额头正中有一只尖利的独角,两边还有一对小小的犄角,双目圆瞪闪着夜明珠一般的光芒,即使已经死了仍然透着强劲悍然的霸气。它似蛟似龙,皮糙肉厚,一身的鳞甲被削得七零八落竟没有一片好鳞甲,全身的肉也没削去七七八八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头顶上有个巨大的血窟窿,脑浆脑液流了一地。 白蛟!"四散仙吓了一大跳,惊声大叫起来,声音中已经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恐惧。四人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慌忙奔到白蛟的身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这蛟打量个遍,最后齐齐把头转向阿修罗,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因为激动,全身都在颤抖。高手啊,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要知道这可是一条已经修成半龙的成年巨蛟,凶猛得很啊,居然就这样被她一个人杀了。 阿修罗摆了摆手,说道,别跪我了。你们往东方方向飞去千余里,在那边你们会看到一只朱雀火鸟,把它引开,要是她来了,那头红蛟就别怪我不帮你们杀。"说罢,她疲倦地窝在椅子里,一把拉着辕夙离风的手,将她拖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抱着她的腰,喃喃说道,离风,幸好有你,要不然我今天就回不来了。" 第二十四章 什么?"辕夙离风猛地一震,那句今天就回不来了"竟让她出了一声的冷汗,一股凉气从背脊穿过,全身发软,犹如遭受雷击。 呵呵,没事。"阿修罗紧紧地抱着辕夙离风,把头埋在她的胸前,说道,离风,别怨我像个白痴一样紧紧地缠着你想把你这么快就娶过来,我是怕失去你啊。"说罢,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再重重地呼出来,因为吐得太重太重,仍带着胸腔的颤抖,竟似一声叹息,却又还带着一滴泪。 辕夙离风抱着阿修罗的头,说道,阿修罗,别……以后别再一个人出去打架了。"要去,也叫上她吧,她真怕哪天看不到她回来,而是……辕夙离风无法想象自己久等不到阿修罗回来,只找到她伤痕累累的尸体时是什么样。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她不知道她的生命是否还能再承受那种痛。 阿修罗感起触到辕夙离风的擅抖,将她拥在怀里,说道,别怕,我没事。" 辕夙离风靠在阿修罗的怀里,却感到贴在她身上的某处逐渐涌起阵粘粘湿湿的感觉,她用手一摸,上面全是鲜血。阿修罗!"辕夙离风大惊失失色,这伤怎么还没有止住啊! 阿修罗虚弱的笑了笑,说道,本来给你吃的内丹,看来得我自己吃了。"说罢,摸出两颗蛟内丹,比了一下,挑了颗小的交到辕夙离风的手中,说道,替我把它劈开。"说着,把修罗剑也递给了辕夙离风。 辕夙离风离风握着修罗剑,只觉剑十分的沉,握着剑柄仍能感觉上剑上的强劲霸气和冰冷的锋利。她把内丹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举起修罗剑以五层功力劈去,内丹纹丝不动。辕夙离风深吸口气,以十层功力劈下去。一道强劲的光华从内丹中升起,跟着,内丹变成十颗小小的内丹,阿修罗手一招,十颗内丹尽数落在手中。她取了一颗放在嘴里,另外九颗及那一颗较大的内丹都放入一个储物戒指中交给辕夙离风,说道,你把这个带上,然后,背着我,我们离开这里。" 去哪?"辕夙离风问道。 去哪你决定。青络的人太多,他们四个找拦不住的。我们在这里也不安全,刚才劈碎这内丹的动静只怕已经惊动了他们,要快。"阿修罗说道。 辕夙离风应了一声,进屋子拿起琴和剑背在身后,把阿修罗抱在怀里便往大海深入飞去。刚出海岛,突然一道光束快速窜来,辕夙离风一惊,抽出克邪"剑就要劈去,突然听到那人大叫,是我,海蛇!"他叫道,我们拦不住他们,人太多了,那红蛟也在,你们跟我来。"说话间,身后又有几道光束快速地朝这里射来,那些光束后面跟了许许多多道拖着长长尾巴的光芒,耀眼得如同天上的流星雨。糟了,他们追来了。" 阿修罗咬咬叫,骂了声,笨!"人没拦着,反倒把人全引来了。 辕夙离风迟疑了一下,跟着海蛇窜入海里。海蛇进入海里,分开海水领着辕夙离风往海底深处奔去。海蛇边奔边叫道,他们好像都是从中土来的修真人士,应该不熟悉控水,在海底我们就可以占很大的仇势,只需防着红蛟就好。" 阿修罗从储物戒指中摸出一枚戒指戴在中指上,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到了海底峡谷中,这里地形错踪复杂,水流纷乱,海澡丛生,海蛇在这片海域也走得十分谨慎。他说道,穿过这里,到前面的迷石阵中去,他们想要进来只怕是不容易。"说话间,另外三名散仙也赶来了,护着阿修罗与辕夙离风往里走。 珊瑚追上他们,说道,我知道在这迷石阵的下面还有一片海底溶洞,大家可以躲到下面去。"说着,跑到前面带路。辕夙离风背着阿修罗,只觉得这海底的压力逼人,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额头上的布满细密的汗止。 阿修罗替辕夙离风擦着额头上的汗,在她耳朵说道,让他们背我吧。" 辕夙离风摇了摇头,加快步子跟在珊瑚的后面,只觉得自己快被这地形给绕晕了,走到哪里都一样,七拐八绕的看不到路。头上又全是强劲的水流,脚下是海底的岩石砂砾,要是迷路到这里,只怕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是他们投靠到青络那边,把自己与阿修罗带到这里收拾她们俩,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到了。"珊瑚叫道。她推开一块巨石,露出一个巨大的溶洞。这溶洞和常见的石钟乳洞极为相似,只是里面积满了积水,有许多发着光的小动物在水里飘浮游弋。辕夙离风紧跟在珊瑚的后面,也顾不得看这洞内的秀丽风光。到了洞府深处,珊瑚说道,就在这里休息吧。" 辕夙离风把阿修罗放在地上,她抹去额上的汗,扶住阿修罗,问道,没事吧?"阿修罗掀开衣襟,看了看胸口,说道,没事,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让伤口愈合。"她盘膝坐下,闭目运功。辕夙离风守在阿修罗的身边盘膝静坐,凝神静气,运转真气替她将水压隔开。 那四位散仙在另一边坐下,围成一堆在低声商量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海蛇走过来对辕夙离风行了一礼,问,离风姑娘,在下想请问一下那些修真界是些什么人?" 辕夙离风淡淡的吐出几个字,仇人。"她睁开眼,望着海蛇,说道,多谢四位相助,他们是冲着我与阿修罗来的,还请你们避避。" 海蛇笑了笑,说道,恩公为我们杀了黑蛟和白蛟,我们自然也该帮恩公对付那些人。即使他们人数众多,我们也不惧怕。只要牵扯住红蛟,我相信在这海底他们掀不起什么浪子来。" 辕夙离风微一点头,说道,如此就多谢四位了。"她站起来,神情微柔,柔柔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淡定,那种淡定似是看开了一切,又似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自信。她的双手负于身后,微微扬起头,目光注视着来时的路。到了这海外,他们都还要追来,当真是不给她们留一丝活路,既然无路可退,那就进吧。她闭上眼睛,将溶洞内的地型查探了一翻,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蹲下身子,用剑在地上绘出一副图,将四人叫过来,你们按照图上所示把这些上人儿埋到地里去。"说着,她从储物戒指中摸出一大堆指甲盖大小的小木偶。看到这些东西,她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老祖宗辕夙,他真是个鬼才。 好复杂。"四人看着这图就觉得晕了。 辕夙离风轻笑一声,将图切为四块,一一向他们指点,这是一个迷云连环大阵,由九九八十一个小阵组成,每个小阵又按照八卦方位由六十四个小人布置而成,你们每人埋一个区域,把小人儿埋好。也不复杂,记得按照八卦方位排就好了,别排错了。"跟着,又把如何入阵和出阵的方法教给他们,以免他们摆好阵后把自己困在里面出不来。这些布阵的小人儿都是特殊炼制的,每一个都是独立体各内负责各自的范围互不干扰,但一旦这一千三百八十四个小人儿聚在一起,便能形成一种令人炫晕迷乱的磁场,进入这磁场中不仅会失去方向感,还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她回过头,见到阿修罗已经睁开眼,精神也恢复了好多,只是脸色仍然有些苍白。她走到阿修罗的身边,蹲下身子,问道,好些了吗?" 不碍事了。"阿修罗答道。伤势太重,一时也难以全部恢复,与人打斗时,只怕功力会大打折扣。她站起来,用念力探了一下周围,问,你打算做什么?" 把他们引起来,一次性全部解决。"辕夙离风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突然冒出一道锐利的精光,这缕精光没有杀气却有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阿修罗的呼吸一滞,全部杀光?"几千名修真者啊,要真全部杀光了,那人间的修真界只怕也就完了。狂,她们家的离风也太狂了。、 辕夙离风回过头,睨着阿修罗,一劳永逸,省得总过这逃亡的日子。"也省得阿修罗三天两头跑出去跟人打架一身伤地回来。而且,也不是全部杀光,只能算是困在里面吧。 好。"阿修罗应了一声,杀就杀吧,离风说杀就杀,反正是人间的修真者,又不是她修罗族的人。辕夙离风垂下头,想了一下,到溶洞口写下一排字,颤入者死!"还是那句话,她给个警告,至于别人听不听就是他们的事了。阿修罗看看这警示语,再看看辕夙离风,要是青络看到这字,指不定就不进去了,直接叫人把洞封了,或者是逼自己出来。想到这里,她说道,把他们都叫出来,我们另找地方避避。" 怎么?"辕夙离风问道。 别问,快点出来就是。"她已经感觉到有念力往这边探来。她左右探探地形,问珊瑚,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从这里离开?" 怎么?"珊瑚问道,难道还怕这里不安全? 阿修罗说道,他们人多势众,定然会先把这方圆百里地都包围起来,再派人进来探测捉拿。他们虽说要进来不易,可咱们出去也不容易,若是他们死守在外面,到时候我们如何是好?" 这?"珊瑚语结。这里的确是进来不易,出去更不易。要是不惊动外面那些人离去就更是难上加难。 辕夙离风探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水势,隐隐约约有个主意,但又觉得不妥。未等她开口,便听到阿修罗问道,我们能否顺着水流出去?"这水流虽然强劲夹乱,但也总有条水流涌向外面。 里面明流暗流礁石洞窟无数,只怕……凶多吉少。"珊瑚颇有疑虑。 阿修罗问,合你们四人之力都不能出这水流中出去么?" 海蛇沉吟片刻,说道,有四层把握。" 那如果加上这个呢?"阿修罗的手掌一翻,摸出颗避水珠",现在有几层?"当日杀东海龙宫太子时得到的宝物,想不到这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海蛇一喜,叫道,九层。"有了这珠子,水流自动退去三丈远,大海深处随地可去,只需防着红蛟就行。 那就好。"阿修罗淡淡一笑,握着辕夙离风的手,说道,那麻烦四位带路。"说话间,她轻轻皱了皱眉,念力已经探到青络下水了。相信青络也已经探到她的气息,她赶紧闭气且屏住全身的能量波动,将自己的气息掩得干干净净。 第二十五章 有避水珠隔开海水,不仅三丈内没有一滴水,身边的压力也全消,辕夙离风与阿修罗并肩驭着飞剑往前方快速飞奔而去。那四位用的飞行法器不是飞剑,但飞行的速度一点也不比阿修罗她们慢。玄龟用的是一根乌铁玄杖,海蛇用的是用龙的犄角炼成的分海叉,珊瑚用的是一根百炼蛟鳞鞭,虎鲨用的是一根巨号狼牙棒。辕夙离风看到虎鲨踩在狼牙棒上就觉得好笑,时不时的轻轻抿抿嘴。 当心!"海蛇突然大喝一身,猛得拉着阿修罗与辕夙离风往后退去数丈,其他三位散仙在海蛇出声的时候就同时向后纵开。 头上的水流突然荡出水纹,猛地被巨型动物撞出一朵巨大的水花,随即便见到一团火红的巨大物体靠近。 阿修罗一感觉到这气势便展开念力探去,同时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个影子,她大声叫道,是红蛟!"那巨型动物的尾巴一甩,一颗巨大的头颅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大红的颜色如同用朱漆刷过一般,幽绿的大眼如同两个大绿灯笼,身上的鳞甲泛着闪闪寒光,透出金属质感,筋骨突出,流露出一种力量的霸气。 辕夙离风立在阿修罗的身边呈守护姿态,那四位散仙则立即散开,分四个角度围住蛟龙,阿修罗双手抱臂冷眼睨着它,啧啧,最近屠蛟真是屠到手软啊,上个月有一只黑蛟跑来送死,昨天来了只白的,今天又来一只红的,这是天上要下红雨了还是蛟族繁殖过多造成物种泛滥啊?" 红蛟猛吼一声,喝道,阿修罗,你杀我大哥和三弟,我饶不了你!" 阿修罗的脸色一变,瞪眼怒声喝道,你这会儿来挡路,我才饶不了你!"手一挥,修罗剑出现在手中,举起剑便要朝红蛟劈去。 辕夙离风一把拉住他,她的琴已经落在手中,她浸于水中,十指摆动如飞,琴弦飞颤,铮铮琴声如汹涌的波涛般朝红蛟直奔而去。声音在水里的传播力比空气中的效果更佳,入到红蛟的耳中简直就是穿耳魔音。红蛟暴吼一声,抬起爪子便朝辕夙离风抓去。 辕夙离风的指尖一勾,一道凌厉的劲气往红蛟的要害弹去。噌噌"两声锐耳的金鸣交撞声响传出,劲气弹在红蛟扬起攻来的爪子的鳞甲上,劲气被鳞甲撞散。那红蛟吃痛缩了下爪子,即又猛地向辕夙离风抓去。辕夙离风的左脚在右脚上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快速往上窜去。阿修罗见辕夙离风的力道不够,阻不了红蛟,她的修罗剑立即出鞘向红蛟扑去。 红蛟识得修罗剑的厉害,身子一腾便朝旁边闪去。别看它的个头大,身形却是极为灵活的,即使是在这强劲的水流中仍然活动自如。这分控水的本事,比那四散仙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阿修罗的剑一出鞘,修罗剑法就劈开盖地的朝红蛟使去,那强劲的气势如翻江倒海般,似是不把这大海翻过来或者是劈开就绝不罢休。阿修罗一动,四散仙就跟着从四个不同的方位朝红蛟腹部软弱的地方攻去。这红蛟有几个弱点,一在头上,其次是在腹部,腹部的鳞片最薄最嫩,如果有神兵利器相助,将它的肚子剖开绝不是问题。但这腹部的鳞虽是全身最薄最嫩的,那也是蛟鳞啊,没点道行也是不容易避开的。至于头部,那是蛟的正面,他们还没有那本事从蛟的正面进攻。 辕夙离风则不大妙,她刚往上冲出丈余便被一股逆流卷住,水性不佳的她在水里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水流的束缚,无论怎么挣扎都始终如那凌空倒挂的乌龟般徒劳的在舞着四肢。她想呼救,可见到阿修罗与红蛟正斗到紧要关头,不敢出声打搅到阿修罗怕让她分神。她只有稳住气息,抱元守一,让自己的身形顺着水流漂,尽量不让自己被水流及水中的礁石暗流伤到。 也不知道漂了多久,辕夙离风只觉得全身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被抽去,身子越来越倦,阿修罗他们与红蛟打斗的能量波动也越来越远,在水流的上方又有无数的能量波动在穿梭运行,辕夙离风用念力探了一下,发现全是一些修真者的气息,当下更是把自己的气息藏起来。上面似是有人发现了她在水下,可并不知道她是谁,加上这水流极强,上面的人无法下来一探究竟。又过了很久,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了,周围的峡谷突然变得宽阔,水流慢了许多,辕夙离风在慢慢地舒展开身子,将念力探出去。念力顺着水流探到前方十里处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深坑,那深坑旁边半里的地方吸力极强,将周围的水拼命的吸进去。再一探那旋涡,更是深到没有底,仿似通到地心深处一般。辕夙离风打了个寒噤,这要是掉进去,那还出得来啊?她再次打个哆嗦,用尽全力与水流抗衡,小心翼翼地往上游游去。途中又遇到几股水流,这几股水流都似通向那巨洞,她不敢被缠住,谨慎地躲开。这些水流虽然都不及刚才缠住自己的大,但却更强劲几分,且越来直多,越来越密集,她不敢再呆在水下,直接往上冲出海面,在空中驭风飞行。这海面上虽然有遇到修真界的人的危险,可也比那海里的水流要容易对付得多。要是一不小心遇到强大水流把她拖到地心深处去,只怕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一丁点。 飞了大约半个时辰,辕夙离风只觉得全身困乏,刚才在水流中耗去了太多的体力,实再是没有力气飞得更远。她盘膝坐于海面的海水上,慢慢运转体办的灵气吸收这大海的能量。这大海的灵气比陆地要充足三四倍,吸收起来也要容易许多。坐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有一团能量波动靠近,将念力探去,只见十几个妖类的修真者快速地奔来。其中一人的气息很混乱,但很强大。她仔细探去,赫然发现那人竟是青络! 他们也发现了辕夙离风,十余里的距离眨眼奔到,围成一个圈将辕夙离风包围在中间。青络的双手已经变成翅膀,正护在胸前,她的身上发着燃烧着熊熊火焰,火焰不再是火红色,是火红中透着青蓝之色,她的脸色苍白却嘴唇乌青,狭长的丹凤眼尾拖得长长的,里面闪着幽幽冷光,如同地狱深处的一株簇动的幽冥鬼火。这模样,只怕是遭到邪气入侵,踏在入魔的边缘了。 青络斜眼睨着辕夙离风,勾起一抹勾魂至极却也邪魅得令人寒毛倒竖的媚笑,想不到你居然没跟她在一起躲到这里来了?怎么?大难来头,丢下她独自逃了?" 阿修罗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死了,我杀了她,哈哈哈哈!"青络仰起头疯狂地大笑,笑得极尽张狂,几近于疯狂。 死了?辕夙离风乍闻之下,顿觉如同突然坠入绝对零度,心脏被瞬间冻结,头上如被一道九天雷劫轰住,眼花耳鸣,但很快又被青络这疯狂的大笑惊醒,心念一闪,稳住情绪,默默地注视着她,平静的眼波下带着一丝怜悯。 青络的笑容蓦地止住,问道,怎么?她死了你不难受么?你不随她而去么?她都肯为了你死,你难道就不该随她而去么?" 辕夙离风垂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青络,放开吧,别再这样子。"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会毁了自己的。 放开?"青络的神情变得极度狞狰?放开?你要我放开?那你为何不放开她?你为何不?你叫我放开?那你又给我一个放开她的理由!" 她不爱你,不值得你如此之情地把情用在她的身上。青络,有时候……" 够了!"青络凄厉地吼道,别跟我说这个,我只问你,她死了你肯不肯为她陪葬!" 她若死了,我绝不独活!"辕夙离风突然大声地朝青络吼道,以一种誓言承诺般的口气大声吼出。 青络冷笑一声,那你为何还不去死?"冰冷的声音犹如把把冰刀,直刺人的心脉,能把人的血液凝结。 辕夙离风盯着青络,说道,她若死了,你又岂会还活在这个世上,你又怎会不随她而去?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她若死了,纵然你不带走她的尸体也定然割走她的头,又怎会只有你和你的手下在这里?"她淡淡一笑,说道,若我没有说错的话,是你大败而逃吧。" 辕夙离风!"青络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狼狈,如同一只负伤的野兽一般盯着辕夙离风,冒着凶光的眼神就像只没有心智的野兽,里面充满的凶险的兽性,流露的只有杀气。 辕夙离风说道,青络,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除了阿修罗你还会爱上别人?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比阿修罗更好、又值得你爱的人,你今天如此,又妥当么?青络,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这样,阿修罗便会逃你更远,永远不会再亲近你!" 我不稀罕!"青络的双翅一挥,一道流光飞过,化为两条纤细嫩白的粉臂,只是那指甲却有三寸多长,上面冒着锋利的幽光,泛着森冷杀气!她紧紧地盯着辕夙离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与她,不死不休!我要毁了她,我要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她用尽生命的力量去爱没有为自己留一分,付出的爱她再也收不回来,她的生命中的爱已经用尽了。现在剩下的只有恨、只有怨、只有怒、只有愤、只有嗔,只有恨着怨着怒着愤着嗔着才让她感觉到自己活着,才让她继续有活下去的力量。阿修罗不死,不洗掉她的耻辱偿还尽亏欠她的,她就永远不会死心。哪怕是她死了,她都要化为厉鬼生生地缠着阿修罗,死也不休! 辕夙离风被青络的吓着了,只觉被困在地底的由万千怨魂厉鬼凝成的狰狞兽的气息都没有青络的恐怖,青络的身上是流露出的是一种面临被吞噬的恐惧,一种超过极度绝望的恐惧。她不自觉地退后数步,冷汗瞬间湿透衣裳。 你去死!"青络的双手一挥,一团熊熊燃烧的南明离风光球朝辕夙离风直直劈去。 辕夙离风看到这团光球竟望了躲避,或许可以说不是她忘了躲避,而是她被青络身上的那种气息镇得已经不知道躲避,眼睁睁地看着火球向自己扑来,看着死亡逼近。看到这团火球,看到死亡,她蓦地轻松不少,与青络身上的气息相比,死亡要轻松得多。 离风!"眼看着球近了,辕夙离风的耳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跟着海中突然冒出团水花,她的身子被什么撞飞出去,然后满天遍野的海浪翻滚横流。 破!" 辕夙离风落到海面上听到一声大喝,在掉进海里的那一刹那看到一个浴血的身子从海里冲出跃到空中施出毁天灭地的一剑朝青络劈去。阿修罗,不要……"声音刚出口就见到青络在剑光下爆成一团血雾,而她也被海水包围,鲜血从她的胸口翻涌到咽吼,海水却猛往她的口鼻中钻,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那东海的那四散仙来到她的身边。 第二十六章 辕夙离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小屋的木床上,那四位散仙正聚在屋外院子里大眼瞪小眼。她走出去,问道,阿修罗呢?青络呢?发生什么事了?"想起自己昏死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幕,不能确定发生过什么事,让她很不安。 四人相视一眼,随即显得有些沉默。 辕夙离风一皱眉,用念力探去,发现阿修罗就睡在隔壁。她走到阿修罗的身边,只见她正躺在床上,全身罩在一种圣洁的白光之下,似乎是正在疗伤,只是气息很弱,弱到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活。她退出房间,又问道,那天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目光落在海蛇身上,此人一直是他们四人中的老大,她自然得问他。 海蛇起身,说道,那天你走后,我们跟红蛟斗得很厉害,那些中土来的修真者也来了,领头的就是那只朱雀神兽,它很厉害,我们以少敌众打不过,阿修罗让我们退避到你布下阵法的溶洞里去,借着里面的阵式我们除去了很多修真者。后来,那朱雀领着众人强行冲了出去,他们来了三千,从阵里冲出去后只剩下三百不到。他们一出去,便要封洞,我们和阿修罗也跟着冲出去与他们拼命相斗。后来阿修罗钻进红蛟的肚子里贴着红蛟的内丹引爆了白蛟的内丹,方圆百里都荡成片死海,青络他们只有十几个人活下来阿修罗也受了重伤。我们四人因为躲得远,借助有利地型护着并没有大碍,我们抢出身受重伤的阿修罗就往大海深处逃去。那朱雀神鸟却像疯了一样追着我们,我们只好带着阿修罗往大海更深处逃去。可没想到竟撞到你跟青络相斗,当时阿修罗见你有生命危险也顾不得自己已经伤得炎炎一息,冲到你面前就替你挡了青络的那全力一击,且趁青络全力一击出手后的力竭之时以所有的力量将她劈得尸骨无存。"阿修罗的剑法太过霸道,一旦出手,在她的剑光之下就很少能有人活着逃开。 那阿修罗现在……"辕夙离风很是担心阿修罗的伤势。 我们给她服下了黑蛟的所有内丹,但能不能……目前还不知道!"海蛇说到这里重重一叹。 辕夙离风在台阶上坐下,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好生难受。过了好久,她才问,青络……她……是不是?" 青络的元神逃了,肉体被毁。看她跟阿修罗的仇恨那么深,只怕不会善了。我看……你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辕夙离风苦笑一声,不用打算,青络跟阿修罗是没完没了,不死不休的。"就算她们逃到天涯海角,青络也会照样追来。她现在担心的是阿修罗的伤势,只要她的伤好了,她愿意与她一起承担、一起面临青络的追杀。阿修罗欠青络很多,她也欠阿修罗很多。但她不能像阿修罗那样逃避青络,辕夙家没有逃兵,哪怕是天塌地陷,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得用肩来挑。她返身踏入阿修罗的屋子,在她的床边坐下,说道,阿修罗,我知道你现在是在生死关头。我只同你说一句话,你若活下来,我便答应与你成亲以后永远相守在一起,你若死了,我便随你而去,来生再还亏欠你的恩和你的情。"说罢,她退出了阿修罗的屋子,摆出自己的七弦琴抚琴弹奏。阿修罗的恩与情同样重,辕夙离风觉得把自己所有的身与心一同交付给她都不够。她能还的能做的也并不多,唯一能还的就是以后全心全意地对阿修罗,给她所想要的。 那四位散仙对辕夙离风的这种气度与镇定极为佩服,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拂出如此平静的琴声,这没点修为是做不到的。几个时辰后他们发现不对劲了,这辕夙离风的琴声虽然平静淡定,可她却一直抚琴不停,从日中一直抚到日落抚到夜深,指尖的皮肉都被琴弦磨破,滴滴鲜血落在琴上,琴弦都被染成红色。 珊瑚来到辕夙离风的身边,说道,离风姑娘,别弹了。" 辕夙离风继续拂着琴弦,对指间的伤仿佛未觉,她说道,你去帮我探一探阿修罗的伤势如何了。" 离风姑娘……"珊瑚直跺脚。 辕夙离风说道,我没事,这曲子叫清心凝魂咒,琴声能让人忘却烦恼清心凝神,对于疗伤及驱走心魔都极具功效。"指尖如行云流水般拂动,她继续说道,阿修罗的杀孽太重,身上的怨气太深,我怕她在疗伤中受心魔所扰,所以弹曲助她。" 可你……"珊瑚盯着辕夙离风的手,那也不能这样子不顾自己啊。 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所以请别拦我。"辕夙离风轻声说道。 珊瑚低叹一声,她还能说什么!阿修罗说这辕夙离风刚喜欢上她,以她看,这辕夙离风只怕是用情已深。人说十指连心,一点轻微的伤害都钻心的疼,可这人挂念着阿修罗,竟对鲜血淋漓的十指毫无所觉。阿修罗、辕夙离风、青络三人,一个狂一个痴一个嗔,都属那人间的极品。还是做他们妖好,没这么多的七情六欲,活起来也轻松简单得多。 三天时间过去,辕夙离风手指尖上的肉被磨得可以见到森森白骨。四人对辕夙离风这种几近于自残的方式都不忍心再看,终于辕夙离风的琴弦在她的摧残"之下不堪负荷断了。辕夙离风这才停下手,将掌心压在另外六弦上,用念力探向阿修罗。只见她身上的气息已经趋于平和,伤势似乎已经稳定下来。她缓缓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屋里取出药,洗干净伤口,再抹上药包扎好。然后,躺在靠近窗口的摇椅上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靠近,一股温热的气息罩在她的身上,让人觉得温馨。她偏偏头,缓缓睁开眼,却见阿修罗正弯下身子凝视她。她的身上披着件雪白的披风,双眸微沉,失去往日那往耀眼不可一切的张扬光芒,取而带之的是一种温柔的平和。辕夙离风淡淡一笑,带着温柔和眷恋望着她,抬起手抚向阿修罗那绝美的容颜,醒了?"裹着纱布的手落在阿修罗的脸上,有一点怪异。辕夙离风抿抿嘴,收回自己的手,却被阿修罗捉住。手怎么受伤了?"阿修罗问。 小伤,已经无恙。"辕夙离风用念力探了下,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外面那些痂未脱落。你呢?伤还要紧么?" 阿修罗勾了张凳子过来,在辕夙离风的身边坐下,她问,那天你跟我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哪天?"辕夙离风问。 我受伤的时候,你跟我说的。哪天我不大记得了,可我记得你跟我说要嫁给我的。" 辕夙离风扑哧一笑,伤还没有好,便来想着讨债了?" 这不是讨债!"阿修罗把脸凑到辕夙离风的身边,说道,离风,我想与你成为一体,我想与你亲密无间,我想与你血与血魂与魂地融在一起。"她握着辕夙离风的手,指尖在她的掌心中轻轻地划着,勾起一缕缕涟漪,她抬起头,神情凝重地问,愿意与我许下共白头到永远的承诺么?" 辕夙离风注视阿修罗许久,才镇重地点下头,许下,我愿意"三字。 阿修罗扬起一抹大大的笑脸,把辕夙离风抱在怀里,说道,为了你这句话,让我去死,让我死了又回来我都愿意。" 辕夙离风轻声斥道,傻子,你当鬼门关是城门口啊,爱去就去爱回就回?" 阿修罗咧了咧嘴,那不就是城门口嘛!"当时都踏进去了,听到离风的这句话打了鬼差就急急忙忙跑回来了。那帮鬼差追了她一路都没有追到,等他们追到的时候自己都安安稳稳地回到身体中,还有离风的琴声护体,他们勾都勾不出来,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辕夙离风怎么听着这话有点别的味道,你做什么了?"她睨着阿修罗。 嘿嘿,没什么。"阿修罗打了个呵欠,伤还没好,累着呢。 辕夙离风赶紧起身把阿修罗扶住阿修罗,你也真是的,伤还没好就乱跑,也不好好休息。" 阿修罗笑了笑,说道,从我那里到你这里,才两步路,这怎么算乱跑。"她瞄瞄辕夙离风的床,问,我是病人,可不可以睡你的床上,这样你好照顾我?" 辕夙离风还不知道阿修罗打什么主意?她的俏脸一红,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你可以睡,不过,得一切听我的。" 好,没问题。"阿修罗乐不可滋,几步跑到床边爬上床躺下,乐呵呵地看着辕夙离风。辕夙离风走过去替她拉好被子盖上,温柔地说道,乖乖睡一会儿。"声音轻柔得如同哄孩子。 阿修罗甜甜一笑,闭上眼睛,美得像掉进了蜜缸里,脸上挂着大大的笑脸。 辕夙离风摇了摇头,到阿修罗的房里把被褥抱过来,再把床板也拆过来搭在两条长凳上,在阿修罗的床边搭了张简易床板挨着她睡。 阿修罗睡了没一会儿,感觉到辕夙离风还没有过来,睁开眼睛一看,顿时惊得她咻"地一声窜下床,把辕夙离风拉起来,你咋睡这里呢?咋不过去跟我睡啊?" 辕夙离风看看阿修罗,再看看自己的床,你睡了我的床,我当然得睡这里。"她看看外面天色,这才刚到半夜呢。快睡,别闹。"说罢,躺下去,拉过被子蒙过头,继续睡。 我是病人!"阿修罗气结,掀开辕夙离风咬牙切齿地强调。病人是需要人陪需要人照顾的。 辕夙离风从被子里探出胳膊摸摸她的额头,我看你比我还精神,像病人么?"打了个呵欠,拍拍阿修罗的脸,乖,别闹了哈。" 我……我……"阿修罗急得直跳脚,我真是病人!不,我是伤员。"她愤愤地说道,仿佛被人冤枉了,丢弃不管一般委屈。 是是,伤员大人,既然受了伤就该好好休息。"辕夙离风拉过被子钻进去,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钻出来。 我……我……我需要照顾。"阿修罗觉得自己说出这话来都像是无赖,可是……这辕夙离风也太可气了。明明都答应了的,又不来跟着她睡。说完这话,看辕夙离风半天没有反应,她咬咬牙,愤愤地调头回到床上躺下。看着高高隆起一团的被子,有点哑巴吃黄莲的苦。能怎么着啊?她那么别扭,没跟她成亲一前她肯定是不会和自己同床睡的。又总不能缠着她闹吧?好歹也活了几十年了,总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前去撒泼吧! 第二十七章 阿修罗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她,睁开眼就见到辕夙离风抱着衣服站在床前。旁边还摆着一碗煎好的药。辕夙离风像一位妻子一般照顾她穿衣起床喂她吃药,活了几十年的阿修罗从来没有享受过这般待遇,当下是又是欢喜又是手脚无措般的慌乱,着实让辕夙离风笑话了一把。阿修罗耸耸肩,也懒得理会辕夙离风的调笑,她把药碗搁在桌子上,问,这药是哪来的?"里面的天才地宝还真不少,她记得离风的身上并没有多少药材灵物,怎么会熬出这般具有大补功效的奇药来。 是东海四仙给的,他们也算是够义气了,咱俩受伤的这段时间一直是他们张罗照顾着我们,我们所用的药也全是他们以前积蓄或新近四处找来的。若不是他们,只怕咱俩早死在了那大海洋里面喂了鱼虾了。"辕夙离风一边说着,一边替阿修罗把衣服的扣子扣上,腰带系上。 咱俩?咱们"阿修罗一听,这咱俩好,咱俩就相当于咱们,好,不分彼此,真好。 听到阿修罗的话,辕夙离风的手上一呆,说道,你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我说什么?" 嗯,知道了。'咱们'欠他们一份救命大恩。"阿修罗故意把咱们"二字拉长,让人不去注意里面的悠长意味都难。 辕夙离风横她一眼,扶她出门在院子里晒太阳。坐下没多久,便见到那四散仙顶着风露从海外飞回来,落到院子里。四散仙朝辕夙离风与阿修罗抱拳行了一礼,海蛇说道,如今阿修罗姑娘的伤势恢复无恙,我等也就安心了。" 阿修罗站起来回了一礼,说道,这次多亏四位相救,要不然我和离风只怕早没了性命。"向躬身他们一拜。 快别这么说,要不是二位出手相助,我们兄妹只怕早遭了那三煞的毒手。说起来,二位之所以受伤也跟我们脱不了关系,要不是为了替我们屠那白蛟,阿修罗姑娘也不会受重伤,凭二位的本事,自然能把那中土来的修真者们手到擒来,说到此,二位的伤,全是我等兄弟的罪过。" 阿修罗一笑,你这人倒是个厚道人。"她回头撇了眼辕夙离风,露出抹狡黠的笑,对东海四仙说道,如果四位不嫌弃,在下想邀四位喝杯喜酒。" 喜酒?"四位散仙先是一愣,接着又是连声恭贺,这倒把辕夙离风给搞愣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成亲了?但随即一想,自己曾经承诺过阿修罗,自然是不好反悔。当下是愤愤地瞪了阿修罗一眼,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她商量个日期,也不问问她乐不乐意。她修罗族的人当真是霸道蛮横不讲理。再次狠狠地剜了阿修罗一眼,心道,若惹她不高兴,让她在洞房花烛夜跪床角。 阿修罗被辕夙离风的目光射得背部嗖嗖"地冷,那个冷汗什么的全都出来了,这时候她十分庆幸离风的脾气修养超好,要不然准暴走。她笑了笑,说道,这个婚期和婚礼还麻烦诸位帮着谋划一下。"说着,回头,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坐到辕夙离风的身边,替她倒了杯茶,问,离风,你觉得什么时候成亲比较合适?" 嗯,我想想!"辕夙离风慢慢地抿着茶,眼角扫了一下盯着她的众人,搁下茶杯,托起香腮,不缓不慢地说道,我觉得百年后比较合适!" 阿修罗惊了一跳,坐得僵直,她睨着辕夙离风,勾起抹邪邪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百年太久了,嗯,就后天吧。"说着,也不管离风同不同意,就起身拜托那四位散仙去帮他们办。 四位散仙曾受阿修罗所托去做媒,当时没成,觉得很过不去,现在既然眼见这桩婚事能成,自然是乐意帮忙,就忙着去准备成亲所需的东西去了。出了海岛,珊瑚想了下,问海蛇,哥哥,你说这两个女子怎么成亲和那个啊?"说到那个"的时候,舞手比划了一下。 海蛇也不明白,他摇了摇头,随即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可以在她们洞房花烛的时候……" 待四位散仙走远,阿修罗走到辕夙离风的身后,搂着她的脖子,软声问道,离风,我们要成亲了,你开心吗?" 辕夙离风冷哼一声,我们?成亲的事情你有跟我商量么?"要不是怕削了阿修罗的面子,她当场就要她好看。 阿修罗俯下身子,亲昵地蹭着辕夙离风的耳垂,说道,那天你不是说过吗?只要我活下来你就嫁给我的。" 你……"辕夙离风气结,话虽是如此,可总得问问她的意见是不?就这样子一个人做了决定,她还真不是普通的霸道。 好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怕你别扭嘛。我真要先跟你商量,你肯定是不同意的。"阿修罗嘟着嘴说道,那声音听起来可让人觉得委屈了。 辕夙离风一想也是,她若不这样子,自己准会让她等个三五年,待一切都熟到不能再熟,水到渠成多时才会点头答应,再听到阿修罗的这般语气,气也就消了。拉着阿修罗在旁边坐下,轻声责道,伤还没有好就这样子折腾,也不怕伤势复发?" 我们修罗一族的体质属于战斗型的,受了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能慢慢复原。"阿修罗挑眉弄眼,得意得不得了,她都可以想像三天后跟辕夙离风成亲时的情形了。当下乐咧了嘴,又觉得这三天太久了,恨不得马上跟离风入洞房把她剥光了。可一想,自己现在要是动手,铁定会被离风连踢带踹赶到八百里外的小岛上凄凉的思过。 辕夙离风见到阿修罗这猴急的模样,抿嘴笑了笑,又微微地叹口气,她算是遇到命中的煞星了。 三天的时间总算是过去,这天一大早,阿修罗就穿着大红的喜袍往离风的房里冲,被挡在门口的虎鲨和玄龟挡住,离风姑娘吩咐过,在拜堂之前不能跟你见面,这是规矩。" 阿修罗搓着手问,那个……那个让我进去瞅一眼行不?"抬眼往里面看去,如往日般被结界遮住啥都看不了。 珊瑚从结界里穿出来,说道,阿修罗姑娘,离风姑娘有话,说如果你在拜堂前进到她的房里去,她就让你再等上她一百年再成亲。"说罢,回身穿过结界进去了。 阿修罗扮了个鬼脸,不就是两个时辰嘛,她三天都等了,何必在乎这两个时辰!可是,可是她整整三天没有见过离风了。离风居然说什么,人间的规矩,订下婚期之后,新人就必须等到成亲后才能再见面了,要不然这不吉利。这什么破规矩嘛,要不是离风坚持,她一定……一定……重重地叹口气,郁闷地回到新搭建的喜堂中坐在椅子上。 海蛇呵呵一笑,在阿修罗的身边坐下,说道,阿修罗姑娘,你也别恼。呆会儿见到离风姑娘,我保证你会觉得这三天的等待是绝对值得的。" 听到这话,阿修罗点了点头,耐心地坐在喜堂中等着。突然,她想到件事情,说道,海蛇,你有没有把周围的防御布置妥当?"她就怕那没死透的青络顶着元神跑来捣乱。 放心吧,一切妥当!"海蛇说道,就算是那朱雀神鸟能来,凭她现在所受的伤也不是我的对手,三两招就能把它打发了。" 不可大意!"阿修罗说道,这青络是四神兽之一,之前她未受伤,那青龙、白虎、玄武三位神兽出不出面都无所谓,可是现在青络被毁了肉身,元神受创,他们定然会前来为青络出气。"在青络那里住了两年,她很清楚这三头神兽对青络那简直就比对自家的亲生妹子还亲。之前不追杀她,那是顾及神兽的面子。 海蛇到这四神兽有点发悚,一个好对付,四个就难了。特别是青龙和玄武,更是他和玄龟的老祖宗,按那个算,他们也算是他们这二位神兽的分支余脉,沾了那么小小的一点点血统。 阿修罗说道,不过,我觉得他们现在不会来,要来也会替青络治好伤才来。"说到这里,她不禁皱了皱眉,这个麻烦招惹得大了,都不知道啥时候能了结。愣愣地盯着辕夙离风的屋子,等着她出来。 等到脖子都酸了,终于见到穿着大红色轻纱礼服的辕夙离风在珊瑚的搀扶下移着莲步缓缓走出来。这大红色轻纱礼服的线条流畅,轻如云絮,莲步轻移间上面的珠玉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头上戴着大红霞观,一块薄薄的轻纱从凤观的正面垂下,掩去她那绝美的容貌,只隐隐可见五官轮廓。 阿修罗痴痴地望着辕夙离风,身着红装的她就如同一位绛珠仙子,踏着漫天红云款步而来。她迎了过去,执着辕夙离风的手,深情地唤了声,离风!"心口涌起道暖流堵在那里,一时间竟热血盈眶。海蛇说得对,为了这一刻,别说等三天,哪怕是三千年她都愿意等。离风,我爱你。"阿修罗一把将辕夙离风抱成怀里,眼中泪盈满眶,她竟然哭了。 阿修罗!"辕夙离风轻唤一声,把头靠在她的肩头,声音虽轻,却掩不了那浓浓的情意,遮不住那痴痴的眷恋,一句呼唤中,含了她的托付一生的承诺。 咳咳!"海蛇在旁边清咳一声,说道,吉时到,请新人入喜堂行大礼。" 阿修罗这才被惊醒,她抹去眼眶中的泪,扬起一抹笑脸牵着辕夙离风的手往喜堂中走去。可即使牵着辕夙离风的手,她也忍不住朝辕夙离风看去,一步三扭头,目光中除了痴迷还惊艳、爱恋。她从来没有想到,离风脱下白色的雪装换上大红的红妆竟是这般的好看。美得如一团火,暖暖的把人的心窝子里全填满了。她的离风,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唉呀!" 当心!"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阿修罗惨叫一声,被大门口的门坎一绊,一头跌了个狗啃泥。光顾着看新娘去了,没留意到脚下的门坎。 我说,新郎官,当心点,这还没有到拜天地行大礼的时候呢,这么大的一个五体投地大礼可太贵重了。"珊瑚一边扶起阿修罗一边打趣道。这媒是你自己说成的,咱们用不着你这么大的谢媒礼,再说这时候就拜,可也早了点,你等婚礼完了之后随便封个红包就好了,不用这样拜,咱们兄妹担当不起。" 阿修罗红了脸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窘得恨不得从地缝里钻出去,可她又舍不得在这个时候丢下新娘子,只得硬着头皮牵着辕夙离风往堂内走去。摔疼了么?"辕夙离风轻声问道,一句轻轻软软的问候,竟让阿修罗的困窘一消而散,能得到离风的疼惜,让她从刀山中滚过她都甘之如饴。 第二十八章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海岛上海蛇带着浓浓喜庆味道的声音飘出去老远,其余几位散仙道喜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抹幽冷的身影立于远方,一身的幽怨之气犹如带着千年的遗恨,幽幽怨怨直达灵魂深处,如那丝丝细网将人牢牢的罩住。她立于海外上空之中凝视良久,最后才足尖重重一踏,驾着朵浓黑的乌云往远处飘去。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喝酒喝酒" 干!" 小小的院落中热闹非凡,六人围在大圆桌上痛喝畅饮,显得十分热闹。 来,再干!"海蛇替阿修罗和辕夙离风满上酒,说道,福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他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三位散仙都张大嘴巴望着他,两个女的怎么生孩子? 喝喝!"珊瑚赶紧打圆场。 阿修罗不以为意地一笑,搂着辕夙离风的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离风,你说我们生个孩子怎么样?"她知道,辕夙兰婵的死一直是辕夙离风心里最大的痛、生命中最大的遗憾,如果有一个孩子她会好受很多。 辕夙离风因为酒醉而满脸通红,粉面含春,眼波流转美不自胜,惹是阿修罗心痒连连,恨不能天马上黑了抱着离风进洞房。辕夙离风左手执杯,右手撑着额头,似乎没有听明白阿修罗的话,斜眼睨着她,问,什么?" 阿修罗把嘴凑到辕夙离风的耳边,再次说道,我说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生孩子?好啊!"辕夙离风高声答道,让在场的四位散仙再次石化。两个女人还当真能生孩子?他们看看阿修罗,再看看辕夙离风,又再看看阿修罗,最后面面相觑。最后眼神交流,一致决定今天晚上要去爬窗户看看人家是怎么制造小孩子的。 阿修罗横了眼众人,从他们的眼神中就能猜出他们想干什么,一手搂着辕夙离风的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四位今天晚上有空没有?" 四人相视一眼,搞不明白阿修罗怎么突然问这个。 阿修罗把头凑过去,想麻烦各位帮个忙。我怕今天晚上有人来捣乱,还麻烦各位帮忙巡视本岛的四面八方,当然,我也会在新房附近布下陷阱阵法用以对付那些随便靠近的人。"说着,不怀好意的眼神扫了众人一圈,最后视线甜蜜蜜地落在辕夙离风的身上。 辕夙离风早喝得七八分醉,神情间皆是妩媚之色,眼波流转前妩媚无限,一个眼神,一个随意的动作都似含了千万种挑逗。不仅让惹得阿修罗心摇动簇,也让旁边几个家伙看直了眼。 阿修罗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管好各自的眼睛!"一把将辕夙离风打横抱起,往屋子里面走去。辕夙离风的胳膊缠在阿修罗的脖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媚得像只狐狸。她娇声说道,阿修罗,你好漂亮。"声音略显沙哑,更显磁性。你更漂亮"阿修罗把辕夙离风抱进屋子,一脚把门踢过去关上,顺便把结界也凝结起来。 她把辕夙离风放倒在床上,压在她的身上,轻声说道,离风,你今天好漂亮。"说着便去解辕夙离风的衣服,辕夙离风却格格"一声娇笑,握着阿修罗的手,然后在她的肩头上一推,将她推开,往床角里滚去。她单手撑着头,睨着阿修罗,问道,你以为我醉了么?" 阿修罗呆了一下,但见她似醉非醉,说她醉了,那模样有似有几分理智,说她未醉,那可神情娇态与平时全不一样,也说不上来到底醉了没有。她笑了笑,在床边坐下,说道,没醉就好。"往里面挪了挪,替辕夙离风把头上的凤冠取下,指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划了一下,轻笑着说道,现在是我的新娘子了,是我的妻子、我的媳妇了。"言语中,有着诉不尽的开心和幸福。 辕夙离风向阿修罗靠近一些,指尖划上她的衣领,问,同是女子,难道你就不是我的妻我的媳妇么?"她的手上突然用力,一把揪住阿修罗的衣领用力一拽便把阿修罗压在身下。 喂!"阿修罗一惊,你要干嘛?"离风的眼神这时候哪里还有妩媚的样子,里面闪着的光芒好骇人啊。中计了!阿修罗心下大骇! 辕夙离风的唇落在阿修罗的唇上,压低声音问道,那么惊恐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咳!离风,该……该是你是我的妻的。"阿修罗抗议,她暗暗运劲,在想着如何扳回去。 辕夙离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同是女子,这有区别么?" 当然有,一个攻和一个受的区别!阿修罗的眼珠子转了转,并未把刚才那句话说出来。她乖乖地放松,任辕夙离风压着,双手被辕夙离风钳制在枕头两边,她也不反抗。她就赌,赌辕夙离风会不会做攻! 辕夙离风压在阿修罗的身上,静静地凝视着阿修罗,视线扫过她的每一分容颜。这是第一次她如此近的细看阿修罗,她的五官精致得近乎于完美,若只看五官不看气质,这阿修罗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绝世的尤物。那眉、那眼,那小俏挺立的鼻子,那红艳的唇,无一不美得心动。贪婪地细品着阿修罗的每一分容颜,想着一会儿即将和她做的事情,辕夙离风的脸颊突然红了,扬起一抹娇羞的红晕,美极。 阿修罗咽了咽口水,盯着辕夙离风,只觉得全身升起一股燥热,胸前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想要狠狠地把辕夙离风压在身下,爱她千百回,亲她千百回,让她在自己的指尖之下婉转吟哦哀哀讨饶。 辕夙离风轻轻地捧起阿修罗的脸,像是捧着一件极其珍贵的易碎奇珍,如扇贝般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慢慢地合在一起,关上那扇明亮的心灵之窗,将灵感展开,全身的触觉都集中在那柔软的唇上。 凉凉的四片唇碰在一块,带着两人鼻息间的温热气息,缠在一起。唇与唇的熨贴,舌与舌的交织,浓浓的融合在一起,当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身与身的交缠,心与心的贴近,阿修罗早分不清谁是受谁是攻,她只有一种渴望就是在此刻化身成一条蛇牢牢地把辕夙离风缠住,将她从里到外的缠住。她的四肢紧紧地缠在辕夙离风的身上,舌如灵蛇般在她的身上游移,流下一路湿潞潞的痕迹。 阿修罗……" 离风……" 两人呻吟着低喊对方的名字,唇与唇像是永远也吻不够似的贴在一起互相交换气息,两人之间酝酿起一种渴望的滋场,身体中似有某种力量在凝结燃起一片炽热,似火球似热流,在体内澎胀发酵,渴望着寻找到一个出口,渴望着被彻底的点燃。 阿修罗,爱我……"辕夙离风低低的轻吟求欢,也让我……爱你……" 离风,我的至爱,我爱你……"阿修罗一边含住辕夙离风的唇,一只手搁在玉峰之上辗转,一条玉臂则贴着她的身子往下。 辕夙离风轻轻地摇着头弓起身子,她不知道两个女人该如何求欢做爱,但她渴望让阿修罗得到自己。啊……"是什么东西进入到她的体内。辕夙离风的双眼蓦地睁得溜圆惊讶地望着阿修罗。 阿修罗扬起一抹坏坏的笑,抽出沾着爱液的手指在辕夙离风的面前一晃,又迅速地回到迫切要进入的地方。 辕夙离风先是一愣,随即便明了,就想着也对阿修罗一试,但未等她做出反映,阿修罗的那根修长的手指又已经进入某个祸害的地方,轻轻地直贯而入,像是要将她刺穿,一股电流直袭脑海,酥软之感从私处一直扩散到手臂、全身,辕夙离风顿时瘫软在阿修罗的玉臂之中,全身上下除了十指外竟再施不出一分力道。 她哀哀的半睁着眼睛,犹如淌漾在起伏的海水中,一上一下起起伏伏。她躺在那里,伴随着阿修罗的指尖而轻颤浅动,除了偶尔的呻吟,除了那因太过强烈的感官刺激让她的十指紧抓住床单,使她僵直了玉足、弓起她完全不受自主的身子,她只觉得自己如那毡板上的鱼肉。但此刻,若为鱼肉,她也该是最幸福最快乐也最痛苦"的鱼肉,啊……"辕夙离风承爱不住,微启朱唇惊呼出声,跟着便感觉到狂风骤雨急洒而下,微波起伏的海面突然变成了狂风暴雨,原本轻缓的节凑突然变得凶涌猛烈,似要将所有的一切在这一此暴发,甚至于她能清楚地听到她的指尖在她的身体中快速进出的声音,甚至于能听到那隐密之处的水珠溅起落下的声间。不……"辕夙离风低吼出声,这……这太羞人,也太可耻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强烈,那感觉,竟如同道德被撕碎,如同自己坠入了那放浪之流。 阿修罗……"辕夙离风摇着头哀哀祈求,她觉得这样子不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此刻被撕碎践踏。 阿修罗停下手,望着辕夙离风,不舒服吗?" 辕夙离风咬着嘴唇,她本想叫阿修罗停下,不要这样子,可是当她真的停下来,她又觉得好失落,她失望,咬咬下唇嘴,艰涩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继续……"老天,她真想剁了自己!辕夙离风闭上眼睛,不敢再去想什么矜持,思绪已经逐渐被另一种感官所占聚。 窗外,几个不要命的家伙正趴在阵法和结界外面急得抓耳挠腮,我说海蛇,你快点啊,要不然一会儿里面都洞完房了。" 你以为辕夙离风布的阵和阿修罗布的结界好解啊?你着急那你来啊,你以为我不急啊!"海蛇没好气地答道。珊瑚,你脑子聪明,赶紧帮着想办法。" 珊瑚!"海蛇叫了半天没有反应,扭头看去,却见地上多出一个地洞,珊瑚正窝在地洞里,脸红到脖子根下面,低声叫道,别吵!天,她们竟然这样,离风姑娘完全被吃死了,哇,她们的身材好好、好性感,好激烈……" 第二十九章 海蛇他们一听到珊瑚的话,赶紧凑过去,却被珊瑚赶开,叫道,你们不能看!"可他们哪里会听啊,这万年难得一见的境头要是没有见着,那还不后悔死啊。只要能看清楚她们是怎么制造孩子的,就算是让阿修罗发现提着刀子追着砍也值了。当下,三个大男人一起动手把珊瑚给拧了上来,然后同时往那小洞里挤,发现挤不进去,又赶紧手脚并用刨洞。结果看到后来,几个人都上了火,然后不小心,稀里糊涂的把手放错了地方,星星之火突然成了燎原之势,而且他们还无师之通地会了别的招数。 第二天,阳光从天空直泄而来,辕夙离风窝在阿修罗的怀里沉沉的睡着,沉稳的呼吸带着一种格外安静、幸福的调调。阿修罗侧身搂着辕夙离风,傻笑着细细观摩辕夙离风的容颜,用温柔的眼神妩摸她的每一寸肌肤。突然,她想起外面的那四个家伙,笑容隐去,将念力探去。 啊……"阿修罗突然尖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跟着也把辕夙离风给惊本了。她倦倦地睁着眼问,怎么了?"抬了下眼皮,又沉沉地闭上,好困。 没事,没事,你睡,你再睡一会儿。"阿修罗轻轻拍了拍辕夙离风的背,拖起衣服就跳下床,且结上一个蛹状结界把床牢牢的罩住,然后一边穿衣一边往外面跑去。只见四个地道从阵法外面一直打到她们门口的院子里,衣物之类的东西扔了满地,地上躺着四个没穿衣服的家伙,这四个家伙乱七八糟地绞在一块儿,也分不清是谁办了谁,谁被谁办了。 你们!"阿修罗只觉得快崩溃了,她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们,然后发出一声暴吼,都跟我滚!" 一声雷霆怒吼,顿时把四人吓醒,跟着就是四声惊天动地的尖叫,然后就是鸡飞狗跳,紧接着就只见到漫天的修罗剑气在刮,有几个家伙像没头苍蝇一样左逃右窜。 辕夙离风一直睡到下床才醒,她穿好衣服,红着脸出门。想着自己因为昨夜的事情累到下午才醒,不知道会被那四位散仙怎么笑话就觉得炯迫没脸见人。她拉开门,走出去,顿时愣了。那四位散仙捉住自己的耳垂跪在院外的一株大树下面,全身的衣服烂得只能用衣不蔽体来形容,身上纵横交错着深浅不一的剑伤。 你们……"辕夙离风走过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位散仙齐齐回头,扬起抹苦笑,然后转过头,丧气地垂下头。 离风,醒了。"阿修罗身着一袭白色衣衫,腰悬修罗剑从林中踏步而来,她飘到辕夙离风的身边,搂着她的腰,宠溺地说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昨晚累坏了吧?" 辕夙离风的俏脸一红,责备地扫了阿修罗一眼,随即便把视线移到那四人身上,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啊,练功!"阿修罗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他们打算新练一种厉害的功夫,要练这种功夫就要先在这树下跪上十年八年的。" 啊?"非常整齐的一声惨叫传出。 啊什么?嫌少啊?那跪个百八十年好了。"阿修罗愤怒的声音吼出。 不少不少!"四人赶紧答道。 辕夙离风在院子里的圆桌上坐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阿修罗没好气地答道。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就觉得气愤,就很有杀人的冲动。 阿修罗!"辕夙离风的声音一沉,警告地瞥向她。 阿修罗深吸口气,叫道,这四个家伙昨天晚上打地洞偷窥!" 辕夙离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呆呆地回过头看向他们四个,即不恼也不气。 离风?"阿修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又不是不知道离风的矜持,昨晚的情形让别人看了去,只怕…… 辕夙离风摆了摆手,冲阿修罗扬起一抹安心的笑,说道,放心吧,我没事。"克邪剑却突然出鞘,顿时把阿修罗吓得魂飞魄散,离风啊,你可别……"做傻事啊。她飞身而上,朝辕夙离风扑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辕夙离风的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那四人的面前,跟着阿修罗就只见到剑光如闪电般划过,一道接一道应接不暇,半响才见到一道白光射回,辕夙离风收剑回鞘,在圆桌旁坐下,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着茶喝。 离风!"阿修罗奔到辕夙离风的身边,拉着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没见到她少一根寒毛才松了口气。她扭头朝那四人看去,顿时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然后以难以置信地望向辕夙离风。离风,你……" 辕夙离风无辜地耸耸肩,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阿修罗一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往辕夙离风追去。 树下,四个家伙的衣服和头发什么的全被削得干干净净,全身上下除了脸之外全被人以精妙绝伦的高深剑光刻上了活春宫图,而且这春宫图还是以他们本人为原形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刻出。 从那以后,东海四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露出除脸以外的任何一块肌肤,连手都不会露在外面一分。也就是从那天起,东海四仙撤底失去了人生自由伦为奴隶,见到辕夙离风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悸怕。 成亲后的阿修罗和辕夙离风的日子过得可逍遥了,没事的时候就奴役奴役四个找死的家伙,闲时无聊便抚琴练剑,后来又把她们的剑法融合起来,辕夙离风的诡、绝、飘、忽"四字离风剑诀与阿修罗的狂、霸、狠、凌"四字修罗剑诀合二为一,成修罗离风剑法"。 花开花落,一年复一年,春夏冬秋对于幸福的人儿来说就像是静止的一般。她们享受着这安宁的相守,细细地品偿着相濡以沫的滋味,并肩携手,朝起看日出,晚归看日落,看那海潮在大海中起起伏伏,看那海浪一泼又一泼地拍打着海岸,惊涛骇浪,卷起千堆雪。 阿修罗拥着辕夙离风坐在海岸边被海水冲刷得光洁如境的岩石上,手中展开一本卷册,辕夙离风的指尖在卷册上轻轻地抚过,抚过每一个字,指尖下,凝着几分沉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再轻轻呼出,轻声说道,阿修罗,我们现在很幸福。" 是啊,很幸福!"阿修罗把辕夙离风拥得更紧,她将头埋在她的枕间,汲取着她发间的幽香,说道,每跟你相处一天,对你的感情就更深一分,离风,你已经融入了我的血脉我的灵魂我的灵识之中,你就是我生命的魂,就是我的存在,就是我的唯一。" 阿修罗!"辕夙离风轻唤一声,紧紧地回握着阿修罗的手,她又何偿不是! 要个孩子吧!哪怕是万劫不复,也让我们有一丝血脉在人间,也让……也让我们的爱得以延续。"阿修罗的声音有一些呜咽,有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青络!她与青络之间必须有个了结,她们之间这份仇恨,不死不休!如果哪天她死了,至少还有孩子陪着离风,她才不会坠入那般的绝望。 辕夙离风靠在阿修罗的肩上,瞭望着远处的海平线,她常在想,如果幸福可以定时该多好。抬头看看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的笑,带着一种迎着暴风雨而去的沉重,要了孩子,她们宁静的日子就会被打破。可如果不要孩子,兴许……那天到来时,她们连在这个世间保留一分的纪念的东西都没有。想以这里,她觉得她该跟阿修罗在这个世间留下些什么!一个决定在心底落成!她猛地回头,坚定地望着阿修罗,要个孩子,哪怕是逆天逆轮回,咱们也把她生下来!"说罢,她突然把阿修罗扑倒,压在这岩石上,扯开她的衣服,也剥去自己的衣服与她贴在一起,带着赴死的决心,带着那惊天动心地爱恋,带着那亘古不变的诺言,带着那魂与魂的牵连,在海岸边用她们的血染红了天。将她们的血凝在一起,开启逆天禁术,让一个新的生命在她们的爱中诞生,让这个新的生命来延续她们那说不了道不完走不尽轮回的爱。 阿修罗叫道,离风,让我来!"挣扎着起身去夺向那一块能孕育出小生命的血气,肩上却突然一麻,跟着见到辕夙离风露出一抹得逞的愉悦笑容,然后那团血气便进入离风的体内,从血液进入子宫,在那里安家落户。 你……"阿修罗咬牙切齿地望着她,你知道不知道生孩子很痛?你知道不知道生孩子会消耗你的元气?" 我生过婵儿,痛不痛我比你清楚。还有,你的修为比我高,保护我们母女的责任就落在你的肩上了,从现在开始,我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辕夙离风心情舒畅地倒在阿修罗的怀中,她摸着扁平的肚子,嘴角噙起一抹笑,问,我是不是大逆不道啊?" 我掐死你!"阿修罗跳起来急得咬牙切齿地吼道,心疼得眼泪花子直在眼眶里打转,愤怒至极地揪着辕夙离风的衣领,你逞什么能啊!你现在不比做凡人的时候,怀孕有多危险你知道不知道?修为越高,怀孩子就越困难,这孩子是用禁术怀出来的,指不定以后还得挨多少天劫雷劫,你受得住吗你?"她吼着吼着,眼泪就如珠子一般一颗接一颗地滚落。 辕夙离风瞪她一眼,骂道,猪脑子啊,我有孩子当然不会是我去挨雷。警告你,有什么天劫雷劫来,你给我去顶着,要让我挨着一颗,我剥了你的皮!还有,别指望有儿子,咱们这孩子是用禁术生下来的,以后咱们的子孙中都不可能有儿子。" 当真?你当真让我去挨雷?说定了啊,不准反悔!"阿修罗说着,抹去眼泪,像得了糖的孩子一般破涕为笑。一把将辕夙离风捞在怀里,要儿子干啥?我喜欢女儿,女儿多乖多听话啊,还要都长得像你的。"她缓了一下,又问道,离风,你说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你觉得呢?"辕夙离风问,她还在想这孩子该姓什么呢? 叫辕夙小婵吧?也算是纪念婵儿!" 辕夙离风没好气地瞪着阿修罗,我第一个女儿,你给她起个名字叫'难产',我第二个孩子,这才刚怀上,你就给她起了名字叫'小产',阿修罗,我是不是跟你有仇啊?有就直说,两剑劈了我就行了,哪有你这样子拿无辜小孩子撒野的?" 我……我……唉呀,离风,你看我……唉哦,是我起错名字了,我该打!"阿修罗赶紧回过身来跪坐在辕夙离风面前一边道歉,一这懊恼地掴自己两个耳光子。给自己的女儿起个名字叫小产",她当真是该打。 第三十章 辕夙离风扑哧"一笑,握着阿修罗的手制止她继续自我惩罚的孩子气行为,说道,跟你开玩笑的。"她颦眉想了片刻,问,思婵如何?"想起辕夙兰婵,眉间又是一黯,随即,她掐指算了一下,说道,婵儿投胎至今怕是有十七年了吧?" 有了,十七年又八个月零三天。"阿修罗曲指算了下,随即便明白辕夙离风的心思,问道,你想去看看她?嗯,那就去中土走走吧,反正我们在这海外也呆了些日子,够久了。" 没,我只是随口问问。"辕夙离风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阿修罗站起来,也把辕夙离风拉起来,说道,我也想我的乖徒儿了,我们去看看嘛。"说罢,不由分手,拖起辕夙离风便走。 阿修罗,总不能说走就走吧?"辕夙离风叫道。 阿修罗笑了笑,瞅着她问,难不成还要收拾包袱不成?"全身家当都在身上的储物戒指和储物手蜀里,住的屋子也就只有一些家具用品,根本没收拾的必要。 那就走吧!"辕夙离风说罢足尖一点,祭出飞剑飞到空中。阿修罗身子一跃,跳到辕夙离风的飞剑上,从她的身后搂着她,顺便在辕夙离风的腰上揩两下油,被辕夙离风一巴掌拍掉。飞剑的速度极快,万里之地瞬息即到,两人落在一个名叫越的诸候国土地上。来到京城中,漫步在繁华的大街小巷,阿修罗说道,婵儿就投胎到一户苏姓的人家,她的父亲是一位将军,叫苏璎,哦,对了,婵儿这一世的名字叫苏玉儿,因为她刚生下来就漂亮得像块玉一般。"说罢,领着辕夙离风拐过一条巷子,走到一户高墙大院的宅子前,叩响了门。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家奴把门打开,问道,请问二位找谁?" 请问小姐在家吗?"阿修罗问,问话间她的念力已经把屋子里面都探了个遍,没见着人。 小姐出门去了。"那家奴答道。 多谢,告辞!"阿修罗说着去牵辕夙离风的手,却发现她的掌心全是汗。走到大街上,阿修罗取笑道,头一次见着当娘的见自己女儿还紧张成这样的!"说话间将念力展出去搜寻苏玉儿的踪迹。 辕夙离风微愠地横了阿修罗一眼。 阿修罗笑笑,说道,跟我来。"牵着辕夙离风往集市上走去。穿过人群,突然见到前面热闹非凡,不时传来众人的叫好声及打闹声,两个排开人群跑近一看。只见一个明眉皓齿的妙齿少女身着一身浅绿色男装,正在人群中与人斗殴。浅绿色的身影敏捷地在人群中来去自如,耍得那些围攻她的家奴们团团转。 玉儿救我。"一位年轻公子哥被几个家奴打得是手忙脚乱,连声呼救。 哈哈哈哈"旁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嚣张男子双手叉腰得意地仰天大笑。 苏玉儿听到呼救人,身形一跃跳到那年轻公子哥身边,几招便把他旁边的家奴打趴下,然后踏着七星步法,几个闪烁便来到那嚣张的男子面前,拳头如雨点便落下,跟着便听到啊呀,哎哦!"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公子!"家奴们惊叫连连赶紧上前相救,却被那年轻公子及一帮家伙拦着无法上前。 啊……" 哦……" 痛……" 那嚣张地公子哥倒在地上连声痛呼,叫骂道,苏玉儿,你给我住手,痛死啦,当心我告到你老子那里去!" 苏玉儿闻言动作顿时一缓,然后猛地抬起腿直往那嚣张公子哥的脸上踹去,那狠劲,那模样,活脱脱地在踩恶心的蟑螂。 玉儿,好了,再打下去就给打死了。"那年轻公子叫道,快住手。" 苏玉儿又踹了好几脚才愤愤地收了腿,凶狠狠地对那嚣张地公子叫道,姓王的,别以为你家有权有势就仗势欺人,姑奶奶逮到你一次揍你一次。" 你……你等着,我……我饶不了你。"姓王的嚣张公子一边倒在地上,即使被揍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嘴巴上也丝毫不示弱。 苏玉儿抬起腿又是狠狠地一腿踹下去,一副你敢再说我就敢再踹的模样。 公子,公子!"家奴们赶紧挤过去把那王公子扶起来。 那年轻的公子哥儿此时也来到苏玉儿的身边,扫了那王公子一眼,冷哼了一声,回头软声对苏玉儿说道,我陪你回去,一会儿我跟苏大人说说,保管他不会骂你,还会夸你呢。" 是是是,那多谢大哥了。"苏玉儿说着夸张地对着那年轻公子一拜。 年轻公子羡慕地看着苏玉儿,问道,玉儿,你的功夫比禁军教头的都还要厉害几分,是谁教的?" 我师傅啊!"苏玉儿得意地一甩头,高声说道。 那你师傅是谁?" 天机不可泄漏。"苏玉儿故作神秘地说道,一抬头,猛地见到前方站着一个身着玄装的女子,眼睛顿时一亮,一下子扑了过去,高声叫道,师傅!" 阿修罗扬起一抹笑脸,牵着辕夙离风迎了过去,说道,好哇,拿我教你的功夫出来打架!当心我修理你。" 苏玉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师傅,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忙着成亲没时间来吗?你这亲倒成得久耶,一成亲就六年,徒儿佩服佩服!" 阿修罗的脸一板,你这么聪明、这么能耐,还用得着师傅教吗?" 苏玉儿咧嘴干笑两声,说道,名师才能出高徒,师傅要不来教玉儿,玉儿可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说着,耸耸肩,随即又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左右看看,然后问道,咦,师公呢?你不是说成亲么?怎么没见着你把师公带来?师傅,不会是你太凶了被师公休了吧!" 去你的!"阿修罗一巴掌拍在苏玉儿的头上,把辕夙离风推到苏玉儿的面前,说道,赶紧的,叫师娘。" 师娘?"苏玉儿瞪大了眼像看怪物一样望着辕夙离风,师娘?"嘴巴张成O字形,把辕夙离风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然后拉着阿修罗闪到一边,师傅,她是女的耶!" 废话,不是女的我能让你叫师娘?当然,你若不愿意,把师字去掉直接叫娘也行,我没意见。" 她又不是我娘,师傅你正经点行不行,这娘可不能乱认的。"苏玉儿摇了摇头,小小声地念叨了句,真是糊搞瞎搞。"两步走到辕夙离风的面前,恭敬地作了一揖,行了个大礼,叫道,玉儿拜见师娘。"她也跟着胡搞。 辕夙离风从一眼到苏玉儿就对她没有移开过眼,这孩子虽然模样变了许多,可那双聪慧狡灵的大眼是一点都没有变,特别是看她这闹腾劲儿,颇得阿修罗的真传。她望着苏玉儿,嘴角噙起一抹笑容,眼角却突然滚落两行泪珠。 师……师娘?"苏玉儿被辕夙离风给弄糊涂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还笑着哭咧!而且这师娘"的称呼更怪。莫不是师傅在寻她开心吧?扭头朝阿修罗看去,却见阿修罗身形一晃到了辕夙离风的身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辕夙离风吸了吸鼻子,含笑望着苏玉儿,说道,想不到都长这么大了,好,好。"抬起手,摸着苏玉儿的脸颊,隐隐中她仍能感觉到曾经的那种血脉亲情相连的感觉。 苏玉儿疑惑地看着阿修罗,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很不习惯人家摸她的脸,可是,面前这人摸她,又让她不好意思躲。她扯了扯脸,叫道,呃……师……师娘,你……"想了想,还是觉得叫师娘"太别扭了,一扭头,冲阿修罗叫道,师傅,我说你一个女人,成亲就成亲,怎么找了个女的成亲?我……让我叫一个女人做师娘很别扭!" 阿修罗冷冷地扫她一眼,还有更别扭的,要不要听?"没押着她叫娘都是便宜她了,还在这里嫌弃!离风做她师娘哪里差了?天上地下,她这师娘的位置非离风莫属。 苏玉儿被阿修罗瞪得全身发冷,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放肆一句。 倒是辕夙离风扫了阿修罗一眼,亲热地牵起苏玉儿的手,说道,叫不习惯师娘就叫阿姨吧。"带着她,穿过人群往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那年轻公子赶紧追上来,拦在两人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叫道,辛平见过两位前辈。" 辕夙离风望着那年轻公子,说道,我听玉儿叫你为大哥,你是她哥哥?" 阿修罗扑哧一笑,说道,这玉儿啊,是独苗,没有兄弟姐妹的。"她的视线落在那年轻公子身上,再扫了下苏玉儿。说是结义的兄妹吧,看这小子望着玉儿的眼神分明不像。 那辛平的脸一红,说道,玉儿是我的未婚妻。" 辕夙离风闻言略微一怔,眉头轻挑,看向苏玉儿。苏玉儿的俏脸一红,一脚踩在年轻公子的脚上,嗔道,谁是你未婚妻了!" 辛平叫道,你可不能反诲,这婚期都定了的,玉儿……"看他这模样,分明是急了。 苏玉儿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她一跺脚,施展开轻功直接跑了。 阿修罗哈哈大笑,说道,两母女一个得性,都脸皮薄得很——啊呀,痛!"话音未落,就被辕夙离风在腰间重重一掐,当下赶紧讨饶。 辕夙离风见周围的人实再是多,说话不方便,拉着阿修罗闪到一边人烟稀少的地方,问道,你什么时候成玉儿的师傅了?又是什么时候教她功夫的?" 还记得我告诉你婵儿投胎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就去查过,顺便就收了她为徒。后来也没怎么教她功夫,一般也就是三五个月抽个两三个时辰的时间飞过来教她一些防身本事,这孩子聪明着呢,一点就通,一学就会。"阿修罗想到这个宝贝徒弟就得意得紧。 第三十一章 苏玉儿奔回自己的房里,却见到她的师傅和师娘已经坐在她在房里喝茶了。对于师傅的神出鬼没她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初见时被吓了一跳,随即又恢复正常。苏玉儿礼貌似地笑了笑,抬眼瞄了眼辕夙离风,走到阿修罗的身边,拉着她的袖子,说道,师傅,既然你带着师……阿姨出来了,那就在府上住一阵子嘛,我带你去见我爹!" 阿修罗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师傅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这趟出来,倒是打算在中原住一阵子。我们会在城外的湖边建一栋宅子,你有时间就过来坐坐吧,以后我和你师娘也不会常来看你,你师娘怀孕了,不方便走动。" 怀孕?谁的孩子?"苏玉儿又是一呆?赶紧问出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阿修罗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她是我的妻,孩子当然是我的。" 苏玉儿的心顿时收缩几分,师傅,你……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看我是男的还是女的?"阿修罗瞪着她,刚还在夸她聪明呢,一转间就变笨了。 苏玉儿干笑两声,拱了拱手,说道,佩服佩服!"师傅就是师傅,太厉害了。说着,她在阿修罗的对面坐下,把视线挪到辕夙离风的身上,扬起一朵假假的笑脸,问,师……师娘,我的脸上有花啊?" 辕夙离风一怔,没……没有啊!" 那你老盯着我做什么,打从我一进门,你就一直看着我,怪……怪别扭的。" 辕夙离风的俏脸一红,赶紧挪开视线,心里却蓦地一阵难受。这孩子终究是转世了,流的是别人的血,自己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她轻轻勾了勾嘴角,扬起一抹浅而温柔的笑,你莫怪,看到你只是想起我的孩子。" 苏玉儿抬眼朝辕夙离风扁平的肚子看去,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呢,难不成是见自己太可爱了,也想生一个自己这样的? 她和你长得很像,可惜去世了。"辕夙离风笑了笑,说道,好了,以后不那样看你就是。" 啊?哦!"苏玉儿立即同情心泛滥,说道,呃,对不起啊。那……那你只管看我,我没意见,要不,要不你就当我是你的孩子好了。"她很大方的,反正干娘干爹认了一大堆,不差多这一个。而且她也觉得这师娘长得很漂亮,很有仙人的气质,说不定跟师傅一样都是仙人。到时候自己又有师傅护着,还有师娘疼着,多好啊。 辕夙离风笑了笑,没作声。 阿修罗怕辕夙离风伤心,于是起身说道,好了,我们得走了,有时间就到湖边来找我们。"扶起辕夙离风,轻声说道,离风,我们走吧。"那声音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辕夙离风不舍地看了苏玉儿一眼,想想自己对于苏玉儿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怕一时情不自禁吓着她,对是微笑着朝苏玉儿点了点头,与阿修罗一同离开了。 苏玉儿看着阿修罗与辕夙离风就在面前倏"地一下就不见了,只觉得羡慕得很。打小她就对这些仙人佩服得很,爹爹也常上山去求仙问道,可是那些仙人都拽得很,连见都不见。自己的师傅是仙人,可是又只教她功夫,不教她求仙问道的法子,现在看师娘对自己的态度蛮好的,说不定可以从师娘那里下手。苏玉儿想到这里,便打定了主意。第二天早清早就备了厚礼赶着马车往城外湖边奔去。 她虽是女孩儿,可从小跟着爹爹到处奔波见世面,又跟着阿修罗学了许多功夫,这越国都城内外都被她跑遍了,哪里有株花花草草她都知道。到了湖边,见到起了幢新建的茅庐,猜想可能是师傅他们住的地方,可又想即使是茅庐也不可能这么快建好啊,况且师傅是仙人,怎么可能住茅庐,虽不确定,还是前去查探。结果还真见到辕夙离风坐在屋前的竹椅上闭目养神。大清早的就闭目养神,这还真是怪异。她走过去,辕夙离风突然睁了眼,含笑望着她,起身迎了过去,说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扫了眼她身后的大马车,十几名家仆大包小包的把礼物从车上搬下来。 苏玉儿乖巧地一笑,说道,徒儿怕师傅师娘刚到这里落脚东西不全,特意赶来看看需要添置些什么。"她左右看了看,问道,师傅呢?" 有些事,到东海去了,估计要个把时辰才能回来。"辕夙离风把苏玉儿领进屋子,本想倒杯热茶给她,却发现茶壶里没水了,当下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个玉壶,倒了些自酿的果汁递到她面前。 苏玉儿见到辕夙离风像变戏法似的把东西从掌心里变出来,当下觉得好奇就拉着她要学。辕夙离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戏法也不是变的,是储物戒指里面的取出来的。储物戒指是采用纳米介子之术,将戒子里面扩散展成一个很浩大的空间,从外面看就像只有一个戒指的大小,其实里面大得可以容下山川河流。"说着,取出一枚储物戒指将到苏玉儿的手中,把她戴在手上,用你的意识去探探。" 苏玉儿喜滋滋地套上去,然后用意识去探,果真见到里面大得很,而且装着好多她见都没有见过的宝物。看到一个很漂亮的珊瑚装饰物,她就想着要是自己能拿在手里摸摸该多好。这想法刚出现,珊瑚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中,吓着她差点把珊瑚掉在地上。幸好辕夙离风眼明手快替她接住。 辕夙离风说道,玉儿当真聪明得紧,居然就会使这储物戒指了。" 苏玉儿的脸一红,说道,我哪里会使,是误打误撞瞎猫遇到死耗子。"当下虚心地向辕夙离风请教用的法子。当然,她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这是仙家宝物,人家肯给她看都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何况是教她使用的法子。岂料,这师娘不仅教她使用的法子,连带宝物和里面的东西一并送给她了啊。顿时让她又惊又喜又不安,不敢接受。后来还是辕夙离风好说歹说她才收下的。没多久,苏玉儿就发现她这师娘对她简直就是有求必应,自己说什么她都答应,连自己想要学法术修仙,她都答应了。乐得她一把将辕夙离风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上两口,结果刚好被外出归来的师傅逮着,被师傅抓起扫把追着打。结果,师傅被师娘拦下了,然后还被师娘罚去煮饭。苏玉儿这墙头草很快看清局势,立马全身心地股奔到师娘那边去,不到一个上午,连师"字都省了,直接叫娘",结果她的师娘一高应,连她随身佩带的克邪"剑都送给了她。 阿修罗看着苏玉儿捧着一大堆离风的东西趴在那里笑咧了嘴,当下是后悔莫及!逮了个空隙,趁离风没在,阿修罗钻到苏玉儿的身边,声色俱厉地瞪着她,叫道玉儿,不准再要离风的东西了,她硬给你都不准收!" 苏玉儿仰起头,说道,师傅心疼了?师娘都没有心疼咧!" 阿修罗沉着脸说道, 她心疼你,自然是什么东西都会给你的,即使是不能给你的东西都会给。这把克邪剑跟了她二十多年,从不离身,是她的随身兵器。" 苏玉儿马上明白了,赶紧从储物戒指里摸出克邪合说道,那我去还给师娘。"这东西这么贵重,她不能要。 阿修罗制止她,说道,既然送给你了,你就好好收着。她现在有身孕,我自然也不会让她有机会跟人动手,这剑用上的机会不多。离风身上的宝物本就不多,她能拿出来的全都给你了,现在身上的东西都是紧要护身之物,若没了那些东西,将来跟人动手兴许就有生命危险。" 玉儿懂了。"苏玉儿皱了皱眉,这师娘是不是宠她太过了?这虽让她感动,可也让她觉得担当不起。她问道,师傅,师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难道就因为我像她的孩子?"即使是亲娘,也不会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她吧。 阿修罗摇了摇头,说道,你以后对她好点,多讨她欢心就是。"话到这里,便见到辕夙离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东海四仙"。 辕夙离风踏进屋子,睨着阿修罗,是不是我现在就成废人了?" 阿修罗知道辕夙离风说的是她让东海四仙跟着她的事情,她说道,以防万一嘛。"把辕夙离风扶到椅子上坐下,替她捏着肩膀,问道,阵法都布置妥当了?" 辕夙离风点了点头,说道,都妥当了。"阿修罗的心思她也明白,只是这孩子才怀上两天,自己的一身修为都在,没那么脆弱,没必要把这东海四仙像保镖似的带在身边。她沉默片刻,说道,这湖中有强大的灵石矿,我刚才借着灵石矿的布了个阵法探了下青络那边的情形。" 如何?" 她成魔了。"辕夙离风抬起头望着阿修罗,心魔很深,一身的暴唳之气。" 阿修罗的心情突然变得十分的沉重,她在辕夙离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想了许久,问道,如果有一天我把她杀了,你会怪我么?"她担心祸患越留越大,只怕将来会出大事。如果青络找上门来,她不能手软,一定要除去! 辕夙离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若非得有人死,我希望那个人是她。"她没有那么伟大,她不会牺牲自己和自己的爱人来平别人的怨怒。 苏玉儿问道,师傅,你们有仇人啊?" 有,而且多如牛毛,所以你以后不管到哪,都别说认识我们。"阿修罗叮嘱道。 哦。"苏玉儿应道。 阿修罗又说道,以后没事,少往我们这边跑点。" 苏玉儿瞪大眼睛看看阿修罗,然后抱着辕夙离风的膊胳,不行,我得常来陪娘嘛!"把头靠在辕夙离风的肩头上,说有多亲热就有多亲热。师傅想撇开她,想都别想! 辕夙离风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以后来的时候当心些,能少来还是少来点。"看到苏玉儿的脸黯了下去,心有不忍,说道,来也没关系,别那么张扬就是,也别向别人说起我们,以后来就说是来探望这四位仙人。"说着,指着下屋外的四位散仙,这四人一身仙气飘飘,犹如那化外仙人一般。若无特殊的眼力,根本就探不到他们的原形是什么。 这四位是……?"苏玉儿问。 海蛇笑了笑,说道,以后就叫我们灵界四仙吧。"说着,狡黠一笑,冲苏玉儿眨了眨眼。 第三十二章 好美的男子!苏玉儿乍见海蛇,顿时呆住了。这个有着仙人之姿的男子,透着一股亦正亦邪的帅气气息,面若桃花却丝毫不弱男儿之气,英俊潇洒,却无匹夫的莽撞粗鲁。他就如那海底中的一块洁白润泽的羊脂明玉,带着玉样的润华,带着海底的阴柔气息,细看之下,身上又隐隐透露出一抹轻雅的邪魅。举手投足间,又暗含一种帝王霸气,但细看之下,又带着丝雅痞无赖之色。苏玉儿只觉得刹时之间连呼吸都滞住了,这人看起来像仙又像妖,美得能让人蒙了眼。 辕夙离风见到苏玉儿这模样,眼眸倏地一沉,叫道,玉儿!"结果苏玉儿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叫唤,仍是痴痴地望着海蛇。玉儿,玉儿……"连唤数声,苏玉儿才回过神来。俏脸一红,扭头朝辕夙离风望去,娘,什么事?" 海蛇卖弄地拨了拨自己的长发,踏步而入,蓄意靠近苏玉儿,又要展开勾引魅术。 辕夙离风冷哼一声,饱含警告的眼眸射向海蛇。 阿修罗紧靠在椅子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在椅子扶手上,沉闷的撞击声一声声地撞进人的心里,一双森然的美眸不怀好意地落在海蛇的身上。 海蛇顿时被两人的目光杀得落荒而逃,丢下句,唉呀,我刚想起来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办,告辞告辞!"说罢,飞也似地奔了出去。屋外隐隐传来珊瑚的声音,老大,你找死啊,离风姑娘的女儿都敢勾,嫌命长啊!" 苏玉儿失神地看着海蛇飞奔而去,半晌才回过头来,拉着辕夙离风的袖子问道,娘,他是谁啊?你们的朋友吗?叫什么名字?" 他叫海蛇,是东海的一条得道的海蛇精。"辕夙离风说道。 阿修罗加了句,还是东海里面最毒的那种海蛇。" 苏玉儿明了一笑,难怪会有那种气质。"若有所思的望着海蛇离开的地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眼眸中透着一种如彩虹穿透云雾般的色泽。 辕夙离风与阿修罗相视苦笑一下,虽然她们不想让玉儿喜欢上海蛇,可感受情的事情不是她们能插手的。 趁着胎儿尚未发育成形,辕夙离风与阿修罗紧锣密布地张罗着防御工作,也顾不上分太多的心神去照看苏玉儿。虽然觉得苏玉儿对辛平和海蛇之间的关系有点混乱,可她们也只是提醒提醒,不好多加干涉。待到孩子长出五官四肢,辕夙离风的灵力也就一点一滴地消耗在孩子身上。阿修罗一边照看着辕夙离风,一边着手布置以防万一。甚至于远下到北极冰川的之下万丈深处挖掘寒玉铸成寒玉棺以防万一。同时也铸出无数的飞剑法宝,且与辕夙离风共同研究出一套能够吸纳天劫灵力的阵法,减弱天劫之威。 到孩子六个月时,辕夙离风就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功力只剩下一半不到,这也让阿修罗格外紧张,整成守着辕夙离风唯恐她有什么差错,恨不能代替她怀孕。辕夙离风懒洋洋地靠在窝在阿修罗的怀里,指尖缠绕在她的发丝之上,仰头望着阿修罗的脸,看着她精致的侧面,嘴角浮起淡淡的浅笑。 苏玉儿快速地穿过阵法跑了进来,几步窜进屋子里,咣"地一声把门关上,没两下,海蛇追了过来,拍着门叫道,玉儿,你把门打开。" 苏玉儿在里面吼道,你给我滚!" 玉儿,你听我说。"海蛇使命踹着门想冲进去,可这门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木材做的,但实际上其强悍程度比得上金刚精,你听我说嘛,我只是……我只是气不过才……" 还踹!阿修罗看不过眼,叫道,海蛇,我的门跟你有仇啊!" 海蛇回过头看了眼阿修罗,不好意思地扬了扬嘴角,又扭过头,拍着门叫道,玉儿,你明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看到那辛平对你……"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吃醋,也不可能承认自己吃醋。 那你就可以随便打人?辛平好歹也是越王的儿子,好歹也是越国的公子,就被你一拳打断肋骨,他到底是我的结拜大哥!你那是开玩笑吗?开玩笑能把人的肋骨打断?你那是想要他的命!" 可他还是你的未婚夫!我看你八成就是想嫁给他!"海蛇没好气地说道。 我想嫁给他又怎么着啊?这婚事是我爹和越王定下来的,婚期都定下来了,我不嫁给他我还嫁给你啊。"苏玉儿咬着银牙叫道,我看你是当心想要他的命!"一张俏脸气得煞白。 苏玉儿,你给我听着,我绝对不允许你嫁给他!否则……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你别怪我水淹越国都城!"海蛇气得直甩袖子。 辕夙离风与阿修罗相视一眼,这唱的是哪出啊? 好,你有本事你就淹!"苏玉儿在里面吼道。我爱嫁谁嫁谁,跟你没关系!你爱淹哪淹哪,跟我没关系!" 辕夙离风与阿修罗回过头去,两个相视摇了摇头,扬起一抹无奈地苦笑,这种戏码,每天上演三次,他们都不觉得烦啊?辕夙离风问道,你觉得辛平这人如何?" 阿修罗笑了笑,说道,一般般吧,一介凡夫俗子自然是比不得修仙之人。不过,我倒佩服他一点,佩服他那点倔和不贪功名心。" 倔?"辕夙离风挑眉,这倔有很多种。 牛脾气一上来,我拿剑压在他的脖子上,他居然跟我拼命,我把他带到万蛇窟里面去,蛇都爬到他的身上眼看就要葬身蛇腹了,他非但不求饶,还对我破口大骂。"阿修罗说到这里轻笑出声。 你有没有易容化妆去的?"辕夙离风在想,要是阿修罗没有化妆成,那辛平自然是不惧的。 有,要不然早被他认出来了,看在我是玉儿师傅的份上就知道我想做什么,哪里还唬得了他。我化妆成了一个性格怪异的老太婆,很恐怖的那种。"阿修罗说着朝辕夙离风坏坏一笑。 辕夙离风抿了抿嘴,说道,玉儿这么大了,她的终身大事由她自己挑吧。我觉得这辛平和海蛇都不错,就看玉儿喜欢谁了。她要是喜欢上辛平,我们倒可以指点一二,让辛平也踏入修真界。"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阿修罗躺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搂着辕夙离风,一脸心满意足的神情。那辛平要是想踏入修真界,自有苏玉儿教他,用不着他们这些老人家"多事。 阿修罗刚把眼睛闭上,便感觉到周围乌云密布,雷电的能量波动在周围酝酿,她睁开眼回头朝海蛇吼道,你们有完没完啊?吵架用得着召这么大的雷球么?"却发现海蛇正一脸惊恐地望着天空。 辕夙离风倏!"地一声从阿修罗的怀里站了起来,身上的防御盔甲祭出,同时也开启周围的防御结界。 阿修罗回头朝天上看去,只见一团乌云在天中凝结,强大的雷电气息在里面酝酿。一颗来自天界的雷劫正在辕夙离风的头上形成。阿修罗咬咬牙,扬起一抹狰狞的笑容,好哇,你终于来了。"一把祭出修罗剑,暴吼一声,身形凌空而气,强大的一剑劈出,伴随着一声惊天怒吼:破"!一声巨响,雷劫还未形成就被她硬生生地劈散。阿修罗落回地上,得扬地一甩额前的刘海,就这么小的点雷劫就想要轰她的妻子和孩儿,想得美!但随即便发现不对劲,这天空并没有变得明亮,反而更加暗黑,狂风暴起,乌云密布,大白天竟然黑得比晚上还黑。狂风声中,豆大的暴雨密集地落下,打在人的身上竟然能将肌肤打痛。 阿修罗拨开脸上的雨水抬头朝天上望去,刚才被劈散的雷又落在辕夙离风的身上。 辕夙离风苦笑一声,说道,还是得我来挨,它不击中我只怕是不肯散去的。" 阿修罗心疼辕夙离风,勃然大怒,手中的修罗剑出鞘指天,破口大骂道,天帝,你这王八蛋!我阿修罗与辕夙离风生孩子妨碍到你哪里了?你他妈的居然如此过份,当心我领着族人打到天庭去,撬了你……"轰啦!"阿修罗的喝骂之声未完,突然一道雷劫降下,轰得她焦头烂额全身乌黑,飘出阵阵烤肉香味。 师傅!"苏玉儿一声惊呼,打开门就要冲出去。 回到屋里去,外面危险!"辕夙离风的衣袖一卷,扬起一道劲风又怕苏玉儿给卷了回去,顺带把门也关上了。那东海四仙听到动静也快速地赶来,落在辕夙离风与阿修罗的身边。 布阵!"阿修罗大喝一声,东海四仙立即站到各自的位置上把辕夙离风护在中间。辕夙离风身上的护身宝物全部祭出来,将她罩在一片神光之中。阿修我冷笑着盯着天空,辕夙离风身上有她专程从修罗界中带出来的避雷宝物,她倒想看看这天劫能把他们怎么样!她的指尖一弹,突然启动阵法,强大的结界开启出来,三层结界,里面两层护住辕夙离风他们,最外层把那团雷劫罩住,将他与天界的气息隔开来。 这第三层结界一罩出,天上就有更厉害的雷劫在形成,且很快落在,全部击在第三层结界上,看样子是想把第三层结界破了。 海蛇的眉头一皱,说道,我看这雷劫好像是有人在天上操控!" 阿修罗说道,海蛇,你护着离风。你们三个进去把里面那朵雷劫搅散了,我得去一趟天界。" 阿修罗!"辕夙离风一把抓住阿修罗向她摇了摇头,说道,危险!" 不弄清楚,只怕更危险!"阿修罗甩开辕夙离风的手,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祭起飞剑朝天上飞去。 辕夙离风抬起头,看着阿修罗伟岸决绝的身影冲天而去,化作一缕紫光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她的心一紧,叫道,阿修罗,你可千万得当心啊。" 苏玉儿站在屋子被外面这箭弩拔张毁天灭地之势吓着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到天这么恐怖过,雷声响得快把房子劈穿了,雨大得像要淹起滔天洪水冲走大地的一切,风大得连外面那株千年老树都被连根拔起。她求救似的望向辕夙离风,却见辕夙离风静静地望着天空,似是丝毫不惧这风雨雷电,立在那里,如同黑夜中的一条发着淡淡白光的雪白华练,淡定的气质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看到这样的她,顿时让人觉得安心,所有的恐惧在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第三十三章 结界拦去了风雨,遮住了雷电,但拦不住那压抑的气息。辕夙离风站在那里,指挥海蛇运转阵法协助珊瑚他们破阵。她的心里升起一阵隐忧,孩子只是六个月大,这雷劫都这般厉害,要是待到孩子出生,不知道这雷劫会是什么样的!她抿抿嘴,咬着下嘴唇,倔强在望着天中,眼瞳中闪着星宿般的光芒,哪怕是毁天灭地她也要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她也要把她和阿修罗的骨肉带到这个世界。 珊瑚他们在结界中间破阵破得十分的辛苦,但有着阵法的辅助,勉勉强强占在上风之上,阵法的力量正在逐渐将天劫的力量消磨掉融为己有。而天界劈在防护结界上的雷劫则更加的凶猛,原本只是紫色的雷电中竟涌起一道道血光,带着狂狷的血腥之气。 辕夙离风皱了皱眉,抬头看着天空,这道雷劫来得很不寻常。她用念力探去,防护结界已经出现裂痕,只怕撑不到一刻钟。再看困在结界中的那团雷劫,要被吸收掉只怕还需要好几个时辰。若是让两道雷劫合在一起,再一起轰下来,只怕这护在最里面层的结界在瞬间就要土崩瓦解。念力所致,她从储物戒指里摸出把巨大的黑弓。此弓由玄铁金精所打铸,里面还加了一条巨龙的精元,是阿修罗耗了三个月的时间打成的。她把克邪剑给了苏玉儿,阿修罗就另外铸了威力强大的剑和弓给她。她有身孕在身,自然是不方便用剑的,至于琴音对上这雷劫也毫无用处,用这弓是最合适的。 将箭搭在弓弦上,对着雷劫中央正形成的那一块,辕夙离风运足全身所有的功力拉开弓弦。 海蛇正在操纵阵法,突然见到辕夙离风此举,顿时吓得心胆俱裂,叫道,不可!"话音一落,辕夙离风手中的箭已经离弦射去。同时叫道,海蛇,让他们赶紧出来,启阵!" 海蛇一咬牙,一声号令下去,珊瑚他们马上退出来,同时他把阵法的最后一道机关打开。箭与阵法最后的毁灭力量同时启动触及天雷,轰——"伴随着巨响的传来,结界之外的天劫也击破结界冲了进来,与结界里面的天雷撞在一起,几股力量相冲,几乎同时爆炸开来。 辕夙离风与海蛇他们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冲进金刚精打铸的屋子里。钻进屋子里,躲在屋子里的防御结界的下方,只感到巨大的能量波动冲来,刮得人全身骨肉发疼,辕夙离风死死的护住自己的肚子,而东海四仙死死地护住辕夙离风,苏玉儿躲在他们几个的身下。许久之后,冲击波动终于过去,三人从废墟中爬出来。金刚精打铸的屋子都被毁掉了,抬头就可见到这灰蒙蒙的天空。他们的衣服和护身铠甲被之前的能量撞击所产生的冲击波刮破,除了辕夙离风和苏玉儿,那四简直就像是披着破布一般,身上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的划痕,血液从身体中沁出来,将身上的春宫图染上一种血腥的诡异。 苏玉儿的眼睛顿时张得老大,春宫图?她有没有看错?以为是自己眼花,再去看时,那四人已经飞快地把衣服换上,又穿是人模狗样的。 辕夙离风揪心地抬头望着天空,她能感觉到这灰蒙蒙的云层之上那强大的战斗力量,阿修罗貌然冲上去,只怕中了他们的计。她看了下四人,都受伤不轻,身上挂着外伤,嘴角挂着鲜血,一脸煞白,内息混乱。而她因为刚才射出那全力的一箭,也是内府空虚,再没有力量飞到那九霄之上去。 突然,天空中划破一道闪电,那道闪电从九天之上直劈而来,硬生生的穿透层层乌云,将一抹光明射下。 是阿修罗!"辕夙离风一喜,随即忧虑更深,这是她的剑气,她在跟人打斗。 霸字诀!"隐约传来的的喝声仍能让人听出里面那狂霸的战气。 乌云中,透出道道霞光,将乌云染成了紫色,霞光中,电光闪烁,炫丽灿烂至极! 清脆的鸟鸣声划破天际传入众人的耳中,辕夙离风的脸色瞬间惨白,青络!"居然是她! 我们上去帮忙!"海蛇一听到青络的名字就要冲上去。 回来!"辕夙离风出声喝叱道,谁都不准去!" 这是为何?"珊瑚叫道,他们不该去帮忙么? 你们不怕白虎、青龙和玄武也在旁边吗?如果是青络和阿修罗单打独斗,她们是五五胜负之数,如果你们插手进去,白虎、青龙和玄武他们势必也会动手,你们四个是他们三个的对手吗?"辕夙离风沉声问道。 四人无话可说,可又不甘心。 辕夙离风咬牙叫道,全站在这里不准动,在他们没动之前绝对不能动!"说话间,从储物戒指里摸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交到众人的手中,说道, 若是他们动手了,你们就带着这些东西冲上去。"又把一份地图交到苏玉儿的手中,一会儿动起手来,你就驾驭飞剑前往这地图所绘之地,这是我辕夙家族的祖居之地。你脖子上挂的那个玉瓶里装的是我的鲜血,是进入祖地的钥匙,你进去之后,把里面的宝藏挖出来,告诉那箱子里的人,他的子孙快死绝了,让他想办法!" 那要是他们没动手呢?"苏玉儿问道。 照样把地图背清楚了,如果将来我和阿修罗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带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前去,把她交给箱子里的那个人。"辕夙离风的神情此刻有些厉惧,全无平时的温和轻柔。 苏玉儿听着有些难受,她怎么觉得辕夙离风在交待遗言,而且……她看了眼旁边的东海四仙,他们的本事比自己高多了,为什么娘不把这事情交付给他们办。娘,只怕……只怕玉儿难以胜任,要不然……要不然请东海四仙帮忙也行!"说着,她想着不妥,又争切地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怕没有办好会对不起娘,四仙的本事比我的高多了……" 辕夙离风轻叹口气,说道,你去了那里,许多娘没有教你的东西你才能学到。玉儿,原本那里的东西该是属于你的。"眉宇间露出一抹浓浓的伤悲之气,原本,你是我的孩子,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小小年纪便丧了命,投胎到了这程家。玉儿,前世,我们本是母女!" 什么?"苏玉儿惊讶地张大嘴望着辕夙离风,前世……前世她们是母女? 辕夙离风点头说道,所以我对你有愧,所以前世不能给你的东西这一世都想要补偿给你。包括……包括辕夙一族的财富!那份财富,以后都是你和这孩子的。"辕夙离风轻轻地抚着肚子,说道,你叫辕夙兰婵,原本这孩子叫思婵的,现在,我给她改个名字,叫辕夙逆,她是我与阿修罗逆天而生,她的一生都注定要承受许多逆境,我希望她能在逆境中变得很强大。宝剑锋从磨励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说罢,她扬起头看向天空,不再发一语。 天空的战斗越演越烈,一红一紫两团光芒穿透云层出现在天隙之中。天空的乌云散去,原本的压抑气息尽数散去,留下的是那漫天的狂暴气息,染上一抹夕阳之色。一紫一红交战于夕阳之下,身后是那金色的太阳,脚下是那被夕阳染得炫丽至极的七彩云朵。她们的光芒盖过了夕阳的光芒,她们的这场生死之战让夕阳之景更显得凄美绝伦。 原本,她们在坐在夕阳下相拥看日出的情侣,但此刻却是这不死不休的生死敌人。 终于,紫色的光芒穿透那一抹鲜艳灿烂的红色,火红的光芒中露出一只巨大的火鸟的身影,在夕阳下,展现出生命的最后一刻的美丽。那朱雀神鸟,站在太阳落下的地方,张开双翅,在太阳下燃烧出更为炙烈的光芒,它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比夕阳还要璀璨。天空中,火红的太阳之下,回响着青络的声音,我青络,以我的灵魂为誓,我愿堕入那永不超生之境,以我所有的修为、念力以我整个生命及生命中的所有一切为代价来诅咒、纠缠辕夙离风与阿修罗及她们的后人世世代代,不灭不休,让她们世世代代受尽贪、嗔、痴、怨、恨、怒、愤之苦,代代相残,代代不得善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入辕夙离风与阿修罗及在场众人的耳中,那深刻的诅言像魔音一般刻铸在众人的心灵之上。 离风小心!"天空中传来阿修罗惊骇至极的恐惧之声。 青络!"朱雀!"旁边突然冲出几个身影,正是青龙、玄武和白虎。 青络的身形在大家的惊叫声中,突然在烈火中暴炸开来,一道黑气的雾气从天空中直射而来,众人只觉眼睛一花,那道黑气已经没入辕夙离风的肚子里。 啊,痛!"辕夙离风突然捂住肚子跪倒在地上,我的孩子!痛!"她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绞之意,痛得她面色扭曲,额上冷汗直冒,蜷倒在地上,牙齿紧咬在一起磨得格格"作响。 离风!"阿修罗抱住离风,一股念力探往辕夙离风的肚子。同时运起功力阻止那道窜往孩子的黑气,但刚触及到那股黑气,黑气便已经进入孩子的体内,跟着便消匿于无形。 辕夙离风腹部的痛意顿消,她却蓦地惊得跳了起来,抬头往天上看去,一脸因疼痛而煞白的脸顿时变成死灰之色。轮盘!" 离风,你怎么样?青络,你滚出来!"阿修罗急红了眼。 辕夙离风捂着肚子,说道,青络不在肚子里了。她……她通过孩子进入到了命运轮盘中去了。" 什么轮盘?"阿修罗问道,虽听不明白,可她只觉得很不妙,非常的不妙。 一个新生的轮盘——命运轮盘,从这孩子怀上的那天起便出现了,一直跟着孩子。我猜想,可能是我们的血脉融合成一条新生的命脉线,因而诞生出了一个命运轮盘,虽然弱小,却怕是要一直跟随咱们的子孙。青络进入到那轮盘中,只怕咱们的子孙不绝,她就……"从此,她与阿修罗的孩子只怕是不得安宁了。 阿修罗顿时黑了脸,可有办法?" 命运这东西,它存在着,纵然能看见它,却是谁也摸不着的。"辕夙离风抚着隆起的肚子,眼中泛着泪,望着苏玉儿,为什么做她的孩子都这么苦命!婵儿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被她带着自处奔波逃命,才三岁就横糟惨死。而她的逆儿,甚至于还在肚子里就已经……阿修罗,我……或许,不该让她来这世上受苦!" 阿修罗瞪着离风叫道,苦有什么可怕!顶天立地,有何苦难咬牙迎上就是!修罗族的后人、辕夙族的后人还怕什么苦难诅咒么?有什么苦难挺起胸膛迎上去就是,大不了跌倒了再爬起来,失败了再重头来过就是。人活一世,谁没几分困苦?没偿过困苦,又岂能更知甘甜的滋味?"对于辕夙离风的忧惧,她很不以为然。 第三十四章 说得好!"辕夙离风似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光明,她含笑望着阿修罗,让孩子们、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迎着这些苦难走去,让她们被苦难煅炼得更加坚强、强大,让她们绽放出生命的光泽,即使被全世界唾弃,即使被天道所不容,她们也该有自己的骄傲和坚强。只要他们活着,活得轰轰烈烈,活得问心无愧,诅咒又怕得了什么!"她的嘴角含笑,她要让青络好好看看她们的子孙,好好地看着她们的子孙精彩的活着。要让她们的子孙活得精彩,死也要死得精彩!辕夙家后人,永不低头,永不臣服!她要让她的子孙不要像她们这样窝窝囊囊的只知道躲避、只求一时安稳。 三条光束从天上降下,落在他们的身边。来者是面色不善的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 阿修罗把辕夙离风护在身后,冷眼瞅着他们,怎么?终于出现了!"她一把抽出修罗剑,来就是,拔兵器吧!"青络伤了她的孩子,她正愁找不到地方出气呢。 那三名上古神兽冷冷地盯着阿修罗,只见她的一身战袍满是血污,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旁边的几个人更是可怜,除了那个修为低得可以忽略不记的凡人和一个怀孕六旬的孕妇之外,竟无一人完好。 青龙傲然说道,我们太古神兽不趁人之危!今日放你们一马,待你们伤好,我们定然上门前来为青络报仇!"说罢,领着玄武和白虎踏步而去。那狂傲,果然不愧为太古四神兽。 待他们一走,旁边的东海四仙重重地吁出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虎鲨一把抹去额头上的汗,叫道,唉呀我的妈啊,这太古四兽比传说中还厉害,光是站在他们的身边都觉得威压无穷。" 相生相克,青龙和玄武和刚好克你们,而白虎又是有名的凶星煞星,自然是压着你们的。"阿修罗不以为然地说道,修罗族人遇强则强,虽然以实力来说,自己与他们差去甚远,可是真要打起来,她也保证他们好受不到哪里去。她把辕夙离风抱起来,柔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辕夙离风摇了摇头,问道,你刚才去天界做什么了?怎么又跟青络打起来了?" 青络居然用太古神兽的身份去天界找人帮忙下雷劫,再把我引上去跟她决斗。我把跟放雷的那家伙砍了,再跟青络一路打下天界!"阿修罗苦笑一声,说道,我把我师傅给我的保命符砸到天帝的头上去了,也不知道有效没效?" 辕夙离风的瞳孔蓦地收缩,你把天帝也杀了?"老天,这还不引来天界的疯狂进攻啊!她赶紧站起来,叫道,我们马上回祖陵去!" 你莫慌,那天帝死不了!我师傅也算是修罗界的一个小小修罗王,统领十万修罗!天帝要是识货,自然是不敢跑来找我麻烦的,要不然十万修罗进攻天界,也够他乱一阵子了。"阿修罗说道。这修罗界某些修罗王就是嫌无聊,隔三差五地打仙界,今天这个打了明天那个打,后来还是天界求了修罗界的创世界主阿修罗王大神,众修罗才听阿修罗王大神的命令勉强收敛一点。这修罗界的三千修罗王虽然彼此开战谁也不服谁,可对外还是超级齐心的,那是绝对的同仇敌忾。要是自己把这护身符砸到天帝头上,他还敢杀自己,那就是挑战三千修罗王的权威,而且也给了一个让众修罗开战的理由,其后果,用膝盖头想也知道——他仙界以后别再想过安稳日子。 辕夙离风松了口气,随即又说道,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对付我们,只怕孩子出生时不知道还会遇到怎么样的雷劫!"不用最厉害的雷往死地里整才怪! 阿修罗的眼珠子一转,问道,你不是说你们家有位老祖宗被几百颗雷劫一直轰吗?后来逃得一丝魂魄回来的那位。" 是辕夙老祖宗,辕夙家的开代先祖!哦,对了,他也是修罗和凡人的孩子!"辕夙离风突然想起什么,惊得跳起来叫道,他一定有办法保我们的孩子!"凭那老祖宗的性子和闹腾聪明劲儿,她就不相信他能在吃了那么大的亏以后还一点反应也没有。在箱子里呆了这么多年,就不会想一个法子对应付当年的那种情况,就不想着再从天界那里扳回一城。 阿修罗想了一下,说道,海蛇、珊瑚、玄龟、海鲨,你们去把湖底的灵矿取走。以后你们要是想继续跟着我们,就同我们一起去辕夙祖陵,要是不想去,这里有一卷离风和我研究的阵法及一些法宝,或许将来你们渡劫的时候用得上,就当是大家相识一场的赠礼。这些日子,很感谢四位为我们如此费心,大恩不感谢,还是说一句谢了。"说着,她取出一个储物戒指交到海蛇的手里。 海蛇把储物戒指收下了,他扬了扬嘴角,说道,那是辕夙家祖居之地,我们几个外人不方便进去。" 阿修罗礼节性地笑了笑,说道,那好,就此别过!" 海蛇看了苏玉儿一眼,话锋一转,说到,不过,我们可以在山下或者是山上祖陵外择一处地方住下,有什么事情的话大家也要有个照应。要是我们的天劫先来了,说不定还要躲进你们的祖陵求庇护呢!"扭头冲苏玉儿眨了眨眼,却刚好收到苏玉儿鄙视眼神的尾光。他的笑容一僵,心想要是自己就此走了,指不定被苏玉儿在心里骂一辈子,鄙视一辈子。 苏玉儿哼了一声,又露出一抹算你识像"的笑容! 海蛇冲苏玉儿笑了笑,再扭头看着他们三个,说道,珊瑚、玄龟、虎鲨,你们呢?是要走还是要留?我是为了老婆留下,你们可……"未等海蛇说完,三人齐声答道,老大在哪我们就在哪,我们为了老大留下。" 珊瑚又加了句,我们可不像老大重色轻义,为了老婆连结义弟兄和妹妹都不要了。" 就是就是,老大不厚道!"虎鲨叫道。 老大有异性没人性!"玄龟也跟着起哄。 珊瑚叉腰说道,他本来就不是人,他只是条蛇而已!" 反了反了!"海蛇佯怒。 苏玉儿却红了脸,嗔道,你爱去哪去哪?谁是你老婆了?" 海蛇扭头回话,我又没有指名点姓说谁是我老婆,谁答话谁就是我老婆!" 苏玉儿鼓起腮帮子气得俏脸通红,旁边的几个家伙正是不知死活地煽风点火围着苏玉儿叫大嫂!"若得苏玉儿又羞又怒,眼看就要暴走。 这时候辕夙离风发话了,说道,海蛇,你陪玉儿走一趟,去向程璎辞行,就说是仙人带她去修仙去了。"缓了一下,她又想起什么,问道,玉儿,你若是舍不得你爹,也可以暂时先不跟我们去,待我生下逆儿后,你再传信与我们,我们来接你。" 苏玉儿嘟着嘴说道,我当然是要跟娘走。"以前没认识这么多仙人,没见过这么多世面,觉得辛平很不错啦,可是现在要她放弃这一切回去安安份份地跟辛平成亲当一个公子夫人,天天循规蹈矩地守在家里相夫教子受那些繁文褥节的拘束会把她憋疯的。再说,这海蛇各方面都挺好,人比辛平帅,比他有本事,比他更有男子魅力,比他更懂得体贴人心,比他更让人觉得有安全和依靠,比他……唉呀!苏玉儿蓦地觉察出自己的想法,顿时糗地狠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众人好玩地看着苏玉儿的脸色像变色龙一样换了好几种神情,个个啧啧"称奇。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打趣,就被辕夙离风瞪了回去,辕夙离风说道,好了,珊瑚,你们三个赶紧去把湖底的灵矿采了。这么多的极品晶石可很难寻的,以后再来指不定就被人采走了。"又对海蛇说道,海蛇,你赶紧陪玉儿去吧,路上当心点。最好搞得轰动点,摆出仙人之姿让大家都看到仙人是从天上把玉儿接走的,勉得那越王说玉儿逃婚找程璎的麻烦。" 安排妥当一切过后,辕夙离风领着他们便朝辕夙祖地奔去。到了祖陵中,只见满山遍野的陈旧狼藉,仍可见当初修真界在这片山上翻找凌虐的痕迹,森森草木中,犹可见当初十万周军留下的白骨。 多少年过去了,回想起旧日,辕夙离风仍觉得不堪回首。 踏入陵区,这里的护陵阵法已经归于平息,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来打扰。地上草杂丛生,大片墓地显得格外荒凉。 辕夙离风搂着自己的双臂,即使是被阿修罗拥着,仍感到寒气一股股地往身子里侵,仍能感觉到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沧凉。这片山,原本叫无名山,现在它有个名字,叫葬军山,只为山上的白骨森森,埋了十万无辜军骨。 呜呜……"突然,从草丛中钻出来一个东西,不应该说是钻出来,而是连滚带爬地爬出来的。全身污垢,蓬头垢发,满身脓疮,双手严重萎缩,一只腿也残了,仅剩一条腿在地上一蹭一蹭往前匐匐挪动。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衣服破烂得只剩几片碎片,脸上满是风箱皱纹,可怜巴巴地爬到辕夙离风的脚下,抬起头望着她,呜呜叫着。 什么鬼东西!"珊瑚尖叫一声,一把抽出剑便要砍下去。却被海蛇一把抓住她的手,叫道,别乱动,是个人,是个残了的老乞丐!"他咕咙道,奇怪,怎么这里会有一个好乞丐在这里?"望向辕夙离风,不会是辕夙家的护陵人吧?"不会是被仇家寻上来废了扔在这里的吧? 辕夙离风泪花从眼中涌了出来,划过光滑的脸颊,她半蹲下身子,因为怀有身孕不便,因而有一只膝盖跪在地上。她轻抚着那又脏又臭又老的容颜,泪珠儿一滴一滴地落下,声音呜咽,我不该留你的命,当初该把你杀了。"她垂下头悲鸣出声。当时是恨极气极,才让他在这世上受了这般折磨。 那老乞丐呜呜"叫嚷着摇着头,一把扑上去把辕夙离风抱在怀里,呜呜哇哇"地嚎啕大哭,露出一张没有舌头的嘴。 阿修罗别过脸去,用力地咬着下唇嘴,咬得下唇嘴都出血了。 苏玉儿则是紧呼一声紧紧地捂着嘴看着这诡异地一幕。一个长得这么恐怖的人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够让人惊吓的了,她这天仙般人儿的娘居然抱着这样一个东西,这简直……苏玉儿只觉得全身毛骨耸然。 东海四仙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满是好奇。 第三十五章 许久,辕夙离风才止了泪,把他从身上扯开,问,你怎么来这里了?"他不该来的,从自己离开他之后,他就该自尽的,被废成那样,活在世上只有多受罪。她站起来,俯看着他。 那老乞丐将手指放在嘴里,咬破手指,让鲜血从他的萎缩的手指滴下,以血在地上划出字来,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但我却负了你,我等到今天只是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仙人一样的人儿,死后定然上天去,不会入地府,我怕自己没有亲口跟你道歉的那天所以在这里等你,我知道你有一天一定会回来这里的。"连连咬了十几口,才把字写完,说着,哀哀地望着辕夙离风,央求她的原谅。 辕夙离风把苏玉儿拉到跟前,说道,这是婵儿,我找到了她的转世。"她的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不恨了。 他望着苏玉儿,扬起一抹格外开心的笑容,也格外觉得欣慰,笑着笑着,眼中流泪,却也格外的满足,甚至于笑出了声音,呜呜哇哇的格外恐怖。 娘!"苏玉儿抓着辕夙离风的手臂,除了诡异就是觉得恐怖。娘,他是谁啊?太吓人了。"苏玉儿缩着脖子说道。 辕夙离风吸了吸鼻子,说道,他叫康绍,一个与我曾经有着许多恩怨纠葛的故人。" 哦。"苏玉儿听得似懂非懂。 康绍先是神情一黯,却即又释然地笑了,笑得格开的轻松,笑着笑着便开始咳嗽,喉咙间有脓血涌出来。 辕夙离风顺下身子,以掌力真气替他化去卡在他喉咙处的那团脓血,再摸出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强行灌给他咽下去。她低声说道,看得出来,你的大限到了。" 康绍点了点头,默默地蜷着,如今面对着这样一群神仙般的人儿,他真的无地自容。 辕夙离风又说道,相识一场,总不能让你这副样子死去。算是……算是……离别赠送吧。来生,好好做人,别再做错事,有时候,一念之差所犯的错,一辈子都偿不了!" 康绍重重地点了点头,以手在空中划出几个大大的字,欠你的来生再还。" 不了,来生好好做人过你自己的人生。这一辈子的债,这一辈子就了,别再拖到下辈子。康绍,这将近二十年的岁月,你受的罪已经偿了你所亏欠的一切。"辕夙离风说着,取出一个储水的玉瓶,将里的水倒出淋在康绍的身上,再施展开法术催动这些水替康绍洗净身上的污垢。能被辕夙离风收藏的水,自然不是什么平凡之物,那些水洒在他的身上,原本萎缩干枯的肤肌立即变得嫩滑圆润,连上面的脓疮也不见了,当水淋在他的头发上,那一头斑白的蓬发也变得整洁柔顺。辕夙离风再问海蛇讨了件男子的衣服扔给康绍,同样是操作法术替他穿上。转眼间,一个邋遢如鬼的人变成一个俊逸却带着沧桑的瘦削中年男子。他感激地望着辕夙离风,目光再落在苏玉儿的身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仰面倒在地上,闻着草地上清草的味道,闻着辕夙离风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他似乎回到了那多少以前,他还是那个俊逸的少年,他躺在他心爱的女人身边,闻着青草的香味,数着浩瀚苍穹上的朵朵白云。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角浮起一抹沉醉的笑,带着昨日的梦境,沉沉的睡去,不再醒来。 辕夙离风深深吸了口气,盯着康绍逐渐冷却的身子。从她与康绍的故事中,从她自己的身上她学会了一个道理:做人,特别是女人,千万别选错自己的爱人!从康绍的身上,她也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千万不要做错事,有一些错,哪怕是用生命或者是一生为代价都弥补不了。 她不是青络,她无法对恨执着,从青络的身上,她看到了仇恨、执念的恐惧和可怕。恨,太累,也太伤人,所以她宁肯去选择宽恕与原谅,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让大家都解脱。 许多年以后,有一个自称带着前世记忆、自称带着前世亏欠的人找到辕夙家的后人,一直以守护者的身份守护着辕夙家人,数度救辕夙家人于濒危之际,直到辕夙家人举族牵移到另一个世界他才离去。 阿修罗看着康绍的尸体,问辕夙离风,是葬了还是烧了?"一脸的不爽,她觉得葬了这个人会脏了这片地。 辕夙离风扬起一抹苦笑,他不是辕夙家的人,这里没他的坟!"说罢,踏步往祖陵深处走去。他已经不是他的丈夫,自然,没有资格葬入辕夙家的祖陵。 阿修罗的指点燃起一朵小火苗扔到康绍的身上,眨眼间尸体便被烧得干干净净,吹来一阵风,骨灰飞扬,吹散于天际之中。罪恶之身,还是烧了好!"她扯了扯嘴角,跟着辕夙离风往里面走去。就是离风心软,对于这种人还肯给他一个善终,要是换她来,肯定十万八千刀地切了。又想起那家伙还抱过康绍,阿修罗更是气愤,每走一步地上都被她踏出三寸深的脚印。她在想,一会儿定要把离风扒了将她里里外外洗个八百次! 苏玉儿踩着阿修罗的脚印,叫道,别踩了,我们不会迷路,不用你留脚印做记号!" 阿修罗重重地一哼,惹得苏玉儿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进入地宫,辕夙离风制服机关人,正欲取宝藏,却被阿修罗拉到地宫另一面的屋子里狠狠洗涮很多遍才放开。等到她从浴室出来后,宝箱已经摆到地宫客厅的桌子上,就等着她拿玉简来打开了。辕夙离风埋怨地扫了阿修罗一眼,皮都快被她洗掉三层了。她走到箱子前,一巴掌拍在箱子上,老祖宗,起床了!" 啪!"地一声响,箱子突然打开,一个身姿飘逸,带着似正似邪气息的男子从箱子里面钻出来,轻扬薄如菱片比女子还好看几分的薄唇,没好气地说道,没钥匙啊!没打没小随便吵人清梦!"突然看到辕夙离风,却时眼睛一亮,咦,你还没死啊?哈哈哈哈,不错不错,逃命功夫果然得我真传,厉害厉害,我辕夙教人的本事就是厉害!" 苏玉儿的额头下掉下几滴冷汗,这开始宝箱不需要钥匙,只需要一句,老祖宗,起床了"做为暗语就行了,而这老祖宗,简直太……不敢恭维了。 辕夙的眼睛突然瞄了下周围,修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缕精光,我说,丫头,你随随便便就把外人往祖陵禁地里面带,你还有没有把我定的规矩放在眼里?"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辕夙离风在辕夙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你定规矩的时候你当家,大家自然是听你的。我改规矩的时候是我当家,得听我的。" 你——"辕夙指着辕夙离风的鼻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撬我的家当的位置!" 你连命都没了,在箱子里锁了都快千年了,还想当家?"辕夙离风睨着他,全然不惧。 辕夙气得直瞪眼,头上还冒起一团幽绿的火,突然他的眼珠子一转,随即开心地哈哈大笑,说道,好,好,不愧是我辕夙的后人,够嚣张!"突然又注意到辕夙离风的肚子,顿时露出讶然之色,咦,你怎么怀孕了?我看看!"眼睛里顿时冒出两道精光,似把辕夙离风的肚子看穿了一般,许久,他咦"了一声,望向旁边的阿修罗,你的孩子?" 阿修罗点了点头,随即一挑眉,有意见么?" 辕夙咧了咧嘴,随即老大不高兴地说道,我说怎么有人这么好心地回来看我,原来是求我解决麻烦的来了。" 辕夙离风一拍桌子,你爱解决不解决,反正辕夙家就这一个后人,再过三四个月又被仙界那帮家伙用无赖天雷轰死,让你断子绝孙,我看你找谁哭去。"说罢,作势欲走。她是看出这辕夙的性子,你要是恭敬好话地跟他说,他倒不奈烦,躲得极快,搞不好还会拿架子为难人。越做出一副爱他闹不闹,不稀罕他的模样,他越贴得紧。 唉,回来!"辕夙的身形一闪绕到辕夙离风的面前挡住她,我有说不管么?这是我的子孙,我能不管么?再说了,仙界那帮王八蛋凭什么就这么挤兑我辕夙一脉的人。"想到这里,辕夙就来气,一边挽着袖子摆出一副找人打架的架式,一边骂道,修罗和凡人混血生的孩子就咋了?他们凭什么就这样子不待见咱?我辕夙一脉的人哪里缺胳膊少腿了,当初老子成个仙,他妈的轰了七百五十二个雷,现在我的子孙想生个孩子,居然不让生!"辕夙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说着,回头指着辕夙离风叫道,那个……那个谁,你就给我生,拼命的生,生他个一打,哦,不,生千八百个孩子排在那里气死仙界那帮混蛋。" 众的闻言那个汗啊,生一打就成母猪了,还生千八百个……这啥人啊!齐齐朝辕夙翻了个白眼。他们坐成一排,就听着辕夙在那里骂街,整整骂了一个时辰,听得众人都快睡着了,他终于住了口,长长地吁出口气,叫道,舒坦啊,好久对人这样子畅快淋漓地说过话了,舒坦啊,真舒坦!"又换上一脸陶醉的表情。 辕夙舒坦够了,旁边坐成一排的几个人倒想开始扁人了。只听得拳头捏得格格"作响,要不是还有求于他,要不是他是辕夙一族的开代老祖,只怕众人早动手了。 阿修罗不耐烦地挥挥手,问道,舒坦够了没?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保孩子和对付仙界的法子?你要没那本事,我直接把离风带到修罗界去了,大不了多费点手脚让她以后进入修罗道。"话是这样说,她却不敢冒这个险,毕竟肚子里有孩子。而且,坠入修罗道也不是什么好事,修罗一族也是为天之所弃,不上天不入地的。 辕夙一个暴栗打在阿修罗的头上,你个王八蛋,你要绝了我的血统是不是?这半人半修罗的多帅啊,进入修罗道干嘛!" 阿修罗被打得跳起来,愤怒地瞪着他,就要冲上去跟他打架。她早看这家伙很不顺眼了,他简直就是太欠揍了。 辕夙离风与东海四仙赶紧跳上去把阿修罗拉住,辕夙离风叫道,阿修罗,住手!你要把他打损了,我看你找谁保你的孩子去!" 辕夙一听不乐意了,我能被他一个小毛丫头打损?"跳起来就要跟阿修罗打架比划一场,免得让人看扁了。 辕夙离风说道,你是老祖宗,你比人家高了十二个辈分。你跟一个比自己低了十二辈的小丫头动手,你不损还她损?" 辕夙一听言之有理,也就不好意思再动手。突然,他想起一事,说道,咦,不对耶。阿修罗是指一个族的名字,不该是用来做名字的,喂,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第三十六章 阿修罗突然像被踩住尾巴的小狗一样跳了起来,叫道,要你管!"愤怒,超级愤怒,绝对是头愤怒的雄狮。修罗剑出鞘,举起修罗剑舞着,又活脱脱像一只发怒的大虾。 辕夙离风一怔,怎么?难道阿修罗不是人名?" 辕夙抱臂倚在柱子上,问道,你见过有哪个人的名字叫'人'的吗?" 呃……没有。"辕夙离风疑惑地看向阿修罗,天啊,她跟她认识二十多年了,居然不知道她的名字。眼中跳动着小火焰,阿修罗,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阿修罗举起修罗剑,愤怒地瞪着辕夙,一副他再敢说一句就要让他好看的模样。辕夙却挑挑眉,以眼神示意她看看辕夙离风。阿修罗冲辕夙重重一哼!"回头看向辕夙离风,气焰一下子从八丈高降成了冰点。呃,离风!"她收了剑,挠挠头,说道,不是我有心不告诉你的,实再是,这名字不能听!" 再不能听还是名字!"辕夙离风冷哼一声,夫妻共患难,一个名字都吝啬,她阿修罗也太够格了。 阿修罗咬咬牙,把嘴巴凑到辕夙离风的耳边,小小声地吐出三个字。辕夙离风顿时一愣,天啊,居然叫这名字,那她起那个什么难产"、小产"比起来还真不是什么起得不好了。 她说得再小声,还是逃不过辕夙的这双耳朵和那双可以读唇语的锐利眼睛。辕夙突然跳了起来,叫道,原来你叫吝啬婆啊!"一副偷到宝一般的得意。 阿修罗面止狰狞地回过头,五官扭曲愤怒地瞪着辕夙,我不叫吝啬婆,我叫蔺瑟婆!"修罗族人,很多女性修罗的都喜欢在名字后来用一个婆"字的,这是一种尊称荣誉。她的话音一出,屋子里面的众人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全部夸张地暴笑出声。 辕夙叫道,看吧,看吧,你还说你不叫吝啬婆!啊哈哈哈哈,哪有人起这样的名字,太难听了,吝啬婆!"辕夙笑得太夸张了,旁边的几个不敢再笑,只得拼命地忍住憋着。辕夙离风也想忍住省得伤了阿修罗的面子,可是她实再是想笑,又怕伤了胎气,只得捂住嘴巴拼命地笑。她本来是不忍心笑她的,可是,这阿修罗之前不告诉她瞒了她这么久。阿修罗要是早说,今天自己铁定不问,这全天下除了自己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能知道她的这个烂名字,自然也不会招来这场笑话。 阿修罗的脸色由铁到红,由红到绿,由绿到青,额头上的青筋直跳,脸色变得极度狰狞,指甲突然变成三寸长,口中突出尖利的小獠牙,眼角变得又细又长,身材变得更加高挑细柔,五官变得极度的美艳,赤目、朱唇、玉鼻、雪颜,即妖冶又诡异,美得让人害怕,又让人忍不住惊叹想靠近。 辕夙离风连笑都忘记了,瞪大眼呆呆地看着阿修罗,除了惊叹于阿修罗的美和诡异外,更是惊叹自己认识她多少年了,到今天才知道她的本名,才见到她的真实面目!不过她不得不发出一声赞美的惊叹之声,原来这才是你的本尊!"好邪异、诡魅,也真的好美。 阿修罗仰天厉啸一声,挥着指甲便直接朝辕夙扑去,她连剑都不用了,只想直接撕碎他。辕夙也不怕她,可是他想起自己跟低十二辈的小丫头打架伤面子,于是连连闪避。闪避没两招,辕夙就发现这阿修罗实再是强悍,跟自己全盛时期在伯保之间,可现在自己只有以前的三层功力,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当下变成落荒而逃。一时之间,一个在前面狼狈逃窜,一个在后面像个厉鬼一个拼命猛追,两人在这地宫之中硬是搞得像是鸡飞狗跳!最后那辕夙逃无可逃,双脚一跳钻进他藏身的箱子里,把盖子盖得紧紧的死活不出来。 阿修罗拼命地拍着箱子,辕夙就是不出,还在里面喊着,不出,不出,说不出就不出,不出来跟你打架,我要保存我辕夙的面子,不跟小家伙动手。"气得阿修罗当场就要砸箱子,却突然听到箱子里面发出声惨嚎,这是你老婆的传家宝,你砸了当心她罚你跪床角!"阿修罗举起箱子的手一僵,然后就重重地往地上砸去,跪床角总比让人笑话好。 辕夙离风的身形一闪,迅速移过去把箱子接住,一转手藏在身后,用很无辜的大眼可怜巴巴地瞅着阿修罗,你当真忍心砸我的传家宝?" 看到辕夙离风这即可怜又无无辜的眼神,阿修罗只觉得一道电流从她的心间划过,所有的愤怒都化为怜惜。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当真是败给她了。抬起手,摸了摸辕夙离风的头,勾起一抹苦笑,说道,你的传家藏,我哪敢砸!"身子一晃,又变回平常时的模样。只是那灰头土脸的模样,活脱脱的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不就一个名字么?用得着这么在意!倒是你的本尊很好看很漂亮。"辕夙离风拉着阿修罗轻声哄道,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晚上你偷偷地变给我看好不好?"讨好似的望着她,就怕她再生气郁闷。 阿修罗的脸色一变,她居然……她居然连……连本尊模都都变出来了!刚才真是气昏头了,怕辕夙离风怪自己没对她坦白生气,抬起头惊恐地望着她,却见她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像十分喜爱自己的本尊模样。当下松了口气,又见辕夙离风要看自己这风骚妖冶的模样,当下别扭地说道,不行!" 给看看嘛!"辕夙离风拉着她的袖子小声央求。 阿修罗继续坚持,不行,说不行就不行!"做贼似的瞄了瞄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众人,狠狠地一眼瞪去,绝美的容颜染上一抹羞怯的通红。 辕夙离风轻哼一声,捧着她的脸,无声地说道,那我晚上把你做出原形来!"说完,不理会阿修罗的反应马上放开她,摸出玉书把箱子打开,说道,老祖宗,出来。该谈正事了。" 老人家我不跟小后生动手,不出来。"辕夙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算了,饶了你了。你要再不出来,我就把箱子里面的东西搬了来,再把箱子劈了当柴烧!"阿修罗威胁着说道,手中还当真用聚起一团三昧真火。她看这箱子的材质应该是以上等灵玉铸成,是这辕夙的寄体,要是这箱子被毁了,这辕夙也就没戏了,只有等着烟消云散。 辕夙暗骂了句,真歹毒!"身子一闪从箱子里蹦了出来,叫道,是我老人家不跟你这小辈见识!" 辕夙离风怕他们再起争执,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老祖宗,可有法子对付这天雷?" 要对付天雷容易,实力够强悍的,一剑就把天雷劈了。我曾经见过一个神界下来的神人,咳,这个人也是我偷师的师傅,当初天上降雷劫下来,他一剑一个,硬生生的劈得天上不敢再降雷劫下来。" 神?在场诸人的眉头都在抖。苏玉儿忍不住插嘴,我们要有那本事,就不用来求你了。" 辕夙咳了一声,说道,当然,聪明的人是兵不血刃的。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特别是生孩子的时候千万不能被打扰,想当初我老婆就是生孩子的时候被我的情人惊吓到了,把孩子生出来就死掉了。" 情人?某人脚踏两条船?"海蛇坏坏一笑,眼中有鄙视的意味。 众的审视地目光齐齐扫向辕夙。某人一点也不道德,吃关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辕夙干咳一声,有点不自在,说道,那有什么,那情人不过是逢场做戏罢了。" 阿修罗刚被辕夙挖了糗时,此时不甘心,问道,那你的情人又怎么把你老婆吓到了?" 辕夙离风不想回答,可是在众人的逼视下,又不得不答,他又想逃回箱子里,结果辕夙离风恼她刚才让阿修罗难堪,居然把箱子收进了储物戒指里让他断了与箱子的联系进不去了。他只得硬着头发说道,就是我老婆在生孩子的时候,他突然跑来找我,呃,结果一不小心就让我老婆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 你也太过份了!"苏玉儿很愤怒,哪里能让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受这种刺激!"挥着小拳头就像要朝辕夙落下。 辕夙缩着脖子叫道,是是是,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啦。这也怪他笨,他要是来找我的时候说是我的兄弟不说是我的老婆,我老婆也就不会突然受惊没回过气就断了气嘛!" 什么?让你情人说是你的兄弟?你当她傻啊!"阿修罗白他一眼,这人当真是混帐至极!等等,兄弟?你的情人是男的?" 是啊,要不然我老婆也不会受那么大的刺激,哎呀,你们不知道他是男的啊,哎呀,我说漏了嘴了。" 哎呀,离风,你的老祖宗居然是个一……"阿修罗报复性地夸张地跳起来尖叫,却被辕夙离风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别忘了我们也是同性!不准再闹!"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老祖宗,言归正传,到底有什么法子保逆儿平安出生?"阿修罗嘟嘟嘴,让她报复一下也不成,讨厌! 辕夙见辕夙离风及时制止,且成功转移话题,也松了口气,说道,那就是脱离仙界受制的范围,也就是说到一个不在三界五行中的地方。" 阿修罗白了他一眼,那还不是要去修罗界!"说来说去全是屁话! 辕夙哼了一声,说道,修罗界可也属于六道!"他说道,我说的这个地方,在这个世间还存在着许多,而且也很隐蔽,不是一般人找得着的。在这里,仙界的念力都探不到,天雷也轰不到。它完全属于一个独立的空间,小小的格局自成一格。" 什么地方?在哪?" 我给它取的名字叫福天洞地,入口就在这片山的龙脉之下。" 要穿山才能进?"辕夙离风皱眉。一想又不对,要是穿山才能行,这辕夙又怎么发现的? 当然不用,咱们沿着龙脉的血液——也就是山里的暗河直接进去就行了。那里的入口是由这龙脉之灵守着的,那小子可精了,平常时候都掩着遮着的唯恐人家知道了那地方,它自己没事就跑进去吸收天地灵气。要不是我当初用计,还真难发现那地方。"辕夙说着,又为自己的聪明绝顶、英俊不凡、神机妙算好一阵得意。 留着他在这里得意,众人直接甩下他就往地宫外走去,准备去寻龙脉。凭辕夙离风与这龙脉的交情,凭她对这片山的掌握和了解,就算是龙脉不帮忙她也能找着那地方。 唉,把箱子还我。呀,要不然等等我,我也去。"辕夙赶紧放下他的得意追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众人沿着湍急的地下河流往下行去,这水流极强,河中礁石密布,锋利得如同一把把尖刀,但他们有避水珠在手,能逸开水流,行在这地下河流中轻松得如同像是旅游,行了将近一里,水面突然变得宽敞平稳,冲出水面,便见满面的奇异风光。这是一个由石钟乳的世界,洞内晶莹的石钟乳汇成千奇百怪的奇异景观,再行了数十米,路又止了,只留下一条暗河通行更深处的地底。水流到这里变得更加急促,万马奔腾的雷霆轰隆声从水底传来。那声音,听在人的耳里压在人的身上犹如一块巨大的磨盘。 阿修罗扭头看着辕夙,问道,就是这下面?"这种地方他也找得到,除了佩服还有什么? 在瀑布的半中间,从洞口下去大概三十丈深处。"辕夙笑嘻嘻地说道,他的眼睛直盯着前方,好像看到一双明亮的珠子从水底升起来。 那这洞大概有多深?"阿修罗问。 几百丈吧,或许更深!"辕夙耸了耸肩。 众人的脸色一变,这么深的水,只怕是直流接下地心深处去了,要是不小心被冲地去,只怕这一辈子都难得爬出来。 喂,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水里突然冲出一条只有三米多长的小龙,这龙全身晶莹而透明,仿佛是用水凝结成的一般。它的视线落到辕夙身上,先是了愣,随即化为愤怒,辕夙,你还没有死?你带他们来这里干嘛?" 辕夙冲它眨了眨眼,当然是进福天洞地,你以为是来看你啊。" 辕夙离风扬起一抹轻笑,望着那条小龙,说道,龙脉,我想进去生宝宝,可否行个方便?" 不行。"龙脉一口回绝,会污了福天洞地的。" 阿修罗的脸色一变,怒声骂道,放屁!生孩子哪里会污福天洞地了?你再废话,当心我去弄几千桶黑狗血给你淋下来,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污秽!" 你!"龙脉的脸色一变,愤怒地瞪了阿修罗一眼。 阿修罗不甘示弱,强大的战气蓬"地一下子展开,吓得龙脉一头钻回水里,以为阿修罗要打它。它一入水,地下水中猛地卷起无数的旋涡,原本往下汹涌奔腾的河水竟然全部往上倒灌。只是眨眼间就把溶洞淹了一半。 辕夙的脸一沉,叫道,死龙脉,你想杀人啊?" 龙脉在心里叫道,淹死你们,谁让你们抢我的洞府!" 你的洞府?"辕夙轻叱一声,你真不要脸!你只是条龙脉你哪有什么洞府?就算是有,也在山里面!明明是土龙,偏偏要把自己装成水龙,你干嘛不说自己是天龙是真龙?"一脸的鄙视,也不管水是不是已经淹到脖子了。 阿修罗把避水珠摸出来,将众人罩住。避水珠的光芒把水隔在数丈之外,将他们牢牢的护住。然后他们便看到水淹满了巨大的溶洞,跟着,水突然被巨大的吸力往洞里面吸去,那速度、那巨大的席卷力量简直让众人乍舌,只是眨眼的一瞬间,溶洞里面干干净净的再没一滴水,甚至于悬于洞中的石钟乳也被刷平了,没留下一根。 你——"辕夙离风目瞪口呆地看着龙脉,要是他们没有避水珠,此刻只怕早被卷进那深不见底暗无天日的地心中去了。你……龙脉……你……"辕夙离风无法说出自己的震惊,她打一出生就跟龙脉认识,与它是几十年的至交,可是此刻,它竟然……竟然为了一座洞府居然……居然下此毒手。辕夙离同的脸色苍白,这种打击,比失去一座藏身之所更让她难受。 辕夙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陡然暴怒,跳起来叫道,好你个龙脉,你还真毒耶你!"他指着龙脉的鼻子骂道,心思如此歹毒,贪欲如此之重,我就算是成了道也是条孽龙,哪天让你辅佐王朝,只怕你也是个短命的祸害王朝!" 你……你凭什么骂我?"龙脉升到空中,化身一道土黄色的小龙,说我不好,难道你们就好了!辕夙,你骂我?你居然还有脸骂我!"它在空中飞腾着,看样子是气得不轻,同时也很不安。这样子都对付不了他们,只怕自己是真的保不住洞府了。 阿修罗叫道,跟它那么多废话,让我先劈了它!"修罗剑出鞘,就要朝龙脉砍去。 辕夙离风一把拦住阿修罗,说道,它是天地灵物,杀不得!"扫了龙脉一眼,摇了摇头,说,我们走!" 离风!"阿修罗抓住辕夙离风的手臂拉住她。 辕夙离风说道:它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夺它不惜背叛朋友义气也要保护的东西。在我眼里,再贵重的宝物,再好地福天洞地都比不过情、义,这才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你!"辕夙想说辕夙离风迂腐,我看你到时候命都没了,还顾什么朋友义气!" 那比命重要!"辕夙离风说着,一手牵着阿修罗,一手牵着苏玉儿就往外走。 你当真不去?"辕夙直跺脚,你不顾你的死活,我还得顾我第十三代子孙的死活呢!" 辕夙离风扭头睨着辕夙,我以我的性命保它周全。"她深深地看了龙脉一眼,耸了耸肩,往外走去。 一行人闷闷地回到辕夙家族的祖陵中,阿修罗有些气闷,坐在那里不吭一声。 辕夙离风扫了眼情绪低落的众人,问道,如果,我们强行占了府天洞地,你们会开心么?"她缓了口气,说道,我不会开心,那会让我觉得有愧于龙脉,一辈子心难安。" 你当它是朋友,它就当你是朋友了?朋友有难,收留一下也是可以的吧?"阿修罗愤恨不平地叫道。 辕夙离风扫向辕夙,老祖宗,你曾经进福天洞地做过些什么?" 辕夙的脸一红,颇不自地,随即叫道,我哪有做什么?"说罢,一调头跑得无影无踪。 众的齐齐朝辕夙离去的方向看去,不会吧?不会是因为辕夙以前进福天洞地干了什么坏事,龙脉才会如此?当下是气得恨不能冲过去把他狂揍一顿。 那现在怎么办?"苏玉儿闷闷地问。要不,我去找那龙脉再说说,就不让辕夙进去,看能不能行。" 辕夙离风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想过了,我们不躲了,就在外面结个草庐住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轻轻勾了勾嘴角,说道,只是,阿修罗你得答应我件事情。" 什么事?"阿修罗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可以报仇,但你绝对不可以伤害自己,也不可以随我而去。" 你……"阿修罗跳起来,叫道,辕夙离风,你在胡说什么!"她两步冲到辕夙离风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我要你听清楚,你不准有事情,一点事情都不准有,也不准离开我,我不准!"愤怒、撕心的怒吼中,流露出的是那难以掩映的恐惧,眼睛因过份的担忧而变得躲微红。 辕夙离风说道,阿修罗,有一些事情是无可避免的。但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切都就都还有希望。三个月后,孩子出生的那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是谁,我们都要努力活着,努力让自己活着。不准为了对方而死,不准让自己死掉!"她扫了眼众人,说道,东海四仙,你们和玉儿不要跟我和阿修罗住在一起,天劫发生的时候,如果我和阿修罗有什么困难或意外,你们就带着孩子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是走到天劫也到不了的地方,待天劫过后再回来。" 天劫都到不了的地方?哪?"苏玉儿问。 没有天空的地方,天之巅,南北极,那里终年没有日月,仙界之力不可达。"海蛇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们放心,若真有那一刻,我海蛇拼死也要替你们把血脉保全。" 辕夙离风说道,辕夙家族有一种密法,是辕夙研究的。"说到这里,她看到又偷偷摸摸跑回来躲在门后的辕夙说道,老祖宗,你出来跟大家说说吧。" 我研究的密法就多了,我哪知道是哪一种?" 临死之前,由一个修为高深的人把自己封印住,再以极阴灵气疗养,待伤愈后由注入其后人的热血恢复身体的知觉及重新让血液流动起来,可有这种法子?" 有是有,就是比较复杂。这东西需要很多样东西,一是极阴灵脉之地,二是封印过后,人要放进密封的玄冰棺中。这种玄冰要取南北极地底深处的玄冰寒石铸成。现在只有三个月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嘛。" 阿修罗说道,玄冰棺我们已经有了,那极阴灵脉之地,我们再想法子寻便是。这只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行的法子。"说到这里,她缓了一下,说道,目前我们还是考虑如何对付天劫和那太古三兽。" 太古三兽?你们怎么跟太古三兽结下梁子了?"辕夙嘻嘻一笑,说道,好,我以前也跟他们有个梁子,到时候交给我来处理。" 你打得过吗?"阿修罗不屑,就他这样子连她都打不过,何况是太古三兽。 谁说打不过了?只要在这无名山上,我就是王。他们来一百头太古神兽都奈何不了我。"辕夙很不高兴地说。 那天劫你总没法子对付了。"阿修罗哧道。 虽然没法子让它不发生,可有法子让它下不来,就算是下来了,也打不到人, 就算是打到人,威力也大减。"辕夙拽兮兮地说道,你们当我的下手,看我布一个绝天大阵出来对付天劫。" 阿修罗轻轻勾了勾嘴角,虽然这辕夙很讨厌,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也很有才,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上次离风布的阵法不全,也能挡天界许久,这次由辕夙亲自布阵,她相信威力定然更强。 怕天劫下来损及祖陵,他们在祖陵之外建了宅子,同时也由辕夙布下一个绝天大阵。海蛇把上次从那湖底带走的灵石全部供献出来。将一切办理妥当,辕夙离风的产期也已经到了。阿修罗守在辕夙离风的身边,而辕夙则早躲得没有影踪。 第三十八章 辕夙离风躺在屋前的虎皮软榻上,手里缝着一件小小的衣裳。 阿修罗在辕夙离风的旁边坐下,轻轻地抚着她的肚子,满是羡慕地说道,这孩子真有福气,居然有离风亲手为她缝的衣裳。"想她,跟离风在一起这么久,也没见离风为她缝过一件衣裳。她轻轻地拍着离风的肚子,说道,小家伙,将来可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娘亲,不然我揍你。"那神情,却有几分像是被抢了心爱东西的孩子在威胁着人家一样。 辕夙离风暗暗觉得好笑,她抬起头问,你没有衣服穿了吗?" 是啊是啊。"阿修罗马上说道,我除了身上这件都没得换洗的了。离风,要不你给我缝一件,我去给孩子买一千件衣服回来。" 一千衣衣服?孩子一天穿一件也穿不完啊。"她拧起旁边的一件小衣服,说道,这是孩子一个月大的时候穿的,到半岁的时候就穿不了了。你要给她买多大时候的衣服?" 从出生给她买到长大成年。"阿修罗说道。 辕夙离风轻轻一笑,说道,买的终究比不过母亲亲手缝的。" 那我来缝好了。"阿修罗咬牙叫道,她歹她也算是当妈的吧。缝衣服,她也会!她连三尺长的剑都舞得动,就不信这一寸长的针会难倒她。 好啊。"辕夙离风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针线和未缝好的衣服塞到阿修罗的手里。现在缝衣袖,沿着这条边把衣服的肩膀和袖子接记来,记得,针线的长短宽度要一致,不然缝出来的衣服就皱了,会很难看,穿起来也不舒服。"怕她缝错,辕夙离风细细地叮嘱。 嗯。"阿修罗应了一声,心想,就这么简单的缝针谁还不会啊?用力地一针扎下去,针穿过柔软的布料直接扎在垫在下面的手指头上,哇,哎哟!"阿修罗痛得尖叫一声,这小小的一针扎在手指头上不比刀子砍在身上轻松。她把被针刺痛的手指含在嘴里,瞄了辕夙离风一眼,却见离风笑得正欢。原来你也有不会的啊?"谁说我不会缝了,我这只是一时不小心。"阿修罗瞪了辕夙离风一眼,然后继续埋头缝她的衣服。这一针下去没有扎着头指头,可是她觉得别扭的是这针像是不听话一样,老是不在同一条线上,每针下去,长短针脚不一样,衣服的缝边也不一样,缝了好一会儿,把衣服提起来一看,整件衣服像是被人扭成一团的抹布似的缩成一团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如果只是光看这袖子,绝对认不出是衣服。更过分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把衣服的下摆给缝到袖子那里去了,她苦着脸朝辕夙离风望去,才发现辕夙离风已经不在旁边。 离风?"她唤了声。 辕夙离风抱着件玄青色的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笑看着她手中的小衣服,给我看看缝得怎么样?" 阿修罗赶紧藏在身后,叫道,我还没缝好呢?不给看。" 那试试这件衣服合不合身。"辕夙离风的手一抖,一件布料柔和韧性十足的衣服在她的手中展开,玄青色的衣裳虽然颜色单一,但配上那精致的款式,显得非常的大气高贵,特别是那针线,缝得看不出一丝缝合的痕迹。 阿修罗比划了一下这衣服的大小,随即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喜悦,这是给我的?" 辕夙离风点了点头,催促阿修罗把外袍脱下来,给她把衣服套上。 阿修罗穿着辕夙离风给她缝的衣服,乐得像个二傻子似的,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连续转了好几个圈,一双手在衣服上摸了又摸,摸重了都舍不得,唯恐摸坏了。她又摸出一面水晶镜子,对着镜子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左看看右瞅瞅,有着说不出的满意,笑得眼睛都弯了,眯成一条线。 这就是你缝的衣服?"辕夙离风手中拧着一件小衣服举到阿修罗的面前。 阿修罗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我看看啊!"辕夙离风细看这件衣服,说道,我在想我们的宝宝怎么穿这件衣服?穿上去,估计右臂就被衣服勒住动不了,然后后背……嗯,衣服的后块已经被卷到袖子上去了,后背最起码有三分之二露在外面,如果这衣服夏天穿着绝对清爽凉快,可……这好像是秋衣,她会不会被冻着呢?" 阿修罗一把夺过衣服,叫道,还没缝好呢!这是我故意弄成这样子来看看效果好不好,事实证明不好,让我改改。" 死鸭子嘴硬!"辕夙离风把衣服抢过来,说道,叫你舞刀弄剑打架惹事,全天下你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论起缝针线来,你敢认倒数第二就没人敢认倒数第一。"抓住阿修罗的手,摊开,只见五个手指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孔,疼不疼啊?" 阿修罗一见辕夙离风心疼了,当下扁着嘴说道,疼,好疼啊。"撒娇,赶紧撒娇! 辕夙离风又怎么看不出来,轻轻笑了笑,把她的手拢在怀里,问道,这样还疼么?"她这特殊体质,别说小小的一个针口,就算是用刀子割一刀也没多久就会愈合的。 阿修罗笑了一下,一把将辕夙离风打横抱起,然后在她的脸上香了一下,说道,这样子就不疼了。" 辕夙离风伏在阿修罗的肩头上,皱着眉头说道,现在换我疼了?" 呃?怎么了?"阿修罗一怔。 辕夙离风捂住肚子叫道,肚子疼,孩子……"突然觉得下体一股热流涌出。 阿修罗愣了一下,感觉到有液体浸来染湿了自己的衣裤,她用手摸了一下,全是水,跟着看向辕夙离风,怎么了?"她不禁慌了,这出什么事了? 羊水,羊水破了!"辕夙离风的眉头拢成一团,额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阿修罗有些愣,也有些害怕,离风,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是不是我刚才动到你了!"她真怕动到胎气。 不是,是孩子快生了。"辕夙离风捂住肚子叫道,快送我回床上去,然后,然后你去烧水。" 那你呢?稳婆,对,稳婆!"阿修罗慌慌张张地把辕夙离风往床上抱起,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往外冲去,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当初生婵儿的时候,那稳婆赶来的时候腿都软了,还根本不顶用,又赶紧奔回来,叫道,我自己来。"当初她不就是把离风的肚子剖开从里面将孩子抱出来的么?上次能行,现在还能行! 辕夙离风见她把剑都摸出来了,一听她的口气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当下急叫道,去烧水,我自己能应付!" 阿修罗怔了,即使一想,是啊,又不是难产。而且,这羊水刚破,孩子要出来还得等子宫打开之后,这才早呢。然后猛地想起,这孩子一出来,只怕天劫就要下来了。当下叫道,我就在这里烧水。"想一下觉得不妥,我先去把阵法打开。"说着,她奔出屋子,将所有的防御阵法和结界全部打开。她这阵法一开,屋子前后方圆三里之内都被罩在光罩之中,住在另一座小山头上的苏玉儿和海蛇他们一见这阵法启动就知道辕夙离风要生了。 海蛇对苏玉儿叫道,你去找辕夙,我们随时准备接应他们。珊瑚,你把极品光梭准备好,如果有什么不测,我们马上把孩子带到北极去。" 阿修罗把阵法开启之后,端着一大锅水放在辕夙离风的房门外烧着水,她用真气点燃一块火石放在锅上面,让它自行烧着,然后守在辕夙离风的身边,替她脱去裤子,再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叫道,离风,别怕,有我在,我在这里,没事的。"她一边说着,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犹如下雨。那模样,比辕夙离风还要紧张、恐惧,仿佛她才是生孩子的那个人。 辕夙离风抚着阿修罗的手,柔声说道,乖,别紧张,放松,用力……" 嗯。"阿修罗点了点头,又听到辕夙离风说道,乖,深呼吸,再用力,慢慢地把孩子往外送……" 好!"阿修罗试着照辕夙离风说的去做,但猛地一醒,跳起来叫道,离风,是你生孩子还是我生孩子?" 辕夙离风扑哧"一笑,说道,我看你这么紧张,以为是你在生孩子。"笑完,突然觉得肚子一阵抽痛,立即痛得皱着眉头,咝"地倒吸口冷气。生过孩子的她知道生孩子会有多痛,那是一种生生被撕裂的痛。 阿修罗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紧握着辕夙离风的手,说道,不紧张,我不紧张!"老天,让她如何不紧张,这是她深爱的女人在给她生孩子,生她的第一个也许是唯一的一个孩子。 痛……"辕夙离风突然尖叫一声,孩子在肚子里已经不安份地动了起来。 离风!"阿修罗一把将辕夙离风抱住,叫道,痛就抱着我,抱着我就不痛了。" 辕夙离风伏在阿修罗的怀里,密集的汗珠渗出,腹部,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痛意传来,她能感觉到孩子的活动,能感觉到孩子为即将到来的人间感到的不安。 孩子!"辕夙离风紧紧地抱着阿修罗的手臂,叫道,痛!"痛意一阵强过一阵,痛得她冷汗淋漓。 天突然黑了下来,天空中卷起飓风,吹得树木东摇西歪树叶沙沙作响。云层在天空中翻涌,偶尔划过一道闪电。 阿修罗望着外面,神情突然一沉,眼中闪过一道凌利的锐光,杀气从她的身上漫延开来。他们果真来了,她能感觉到那种威压,这种感觉就像是整个天空都在慢慢地朝她压来。威险的逼近让慌乱的阿修罗迅速冷静下来,她握着辕夙离风的手,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再轻轻替她拭去额上的密汗,柔声说道,放心,一切有我。"温和的嗓音透着一种淡定,让人听到便觉得安心。 辕夙离风点了点头,说道,当心点,我也能支撑得住。放心吧,我能把孩子安全的生下来的。"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紧贴在额前,看上去让人心疼。痛意渐渐平息,孩子又安静下来,她似乎还不着急出来。 阿修罗替她将额前的头发轻轻压在耳后,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问道,你说逆儿生下来像我还是像你?" 像你比较好,这样子就不会被人欺负,也更容易生存下来。"辕夙离风挪了挪身子,把头枕在阿修罗的大腿上,说道,这会儿小家伙又安静了,我估计她在两三个时辰之内是不会出来的。" 第三十九章 阿修罗咬咬牙,心道,这一个接一个的都会折腾人,要出来就赶紧出来,拖拖拉拉的能折腾死人。"想起当初辕夙兰婵出生时的痛苦劲儿,她现在还觉得恨恨的。这逆儿倒好,还没出生就学着她姐姐那招折腾劲儿了。她俯下身子对辕夙离风的肚子吼道,小混蛋,你赶紧给我滚出来,不准再折腾你娘,要不然等你出来,我准打肿你屁股。" 辕夙离风咬了咬嘴唇,吃吃"低笑两声,说道,如果我是孩子,我就不出来了,免得挨揍。" 阿修罗愤怒地瞪了辕夙离风一眼,我这是心疼你,在教育孩子咧,你扯我后腿干嘛?有你这样子的吗?真是慈母多败儿!"说着,很不屑地白了辕夙离风一眼。 辕夙离风抬手在阿修罗的大腿上肉肉最多的地方就是一掐,痛得阿修罗猛地跳起来,哎呀,谋杀亲夫。"惹得辕夙离风轻笑连连。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天霹雳,把两人吓得差点跳起来,甚至于辕夙离风肚子里的孩子都被惊动,马上很不安地动起来。孩子,啊……"辕夙离风仰起头,猛地紧紧抓住床单,她能感觉到孩子正在努力地往体外钻去。阿修罗——"痛得辕夙离风撕声高喊着爱人的名字,好痛,真的好痛好痛…… 离风!"阿修罗紧紧地抱着辕夙离风,心疼得恨不得代她身受这般痛楚。 轰——隆——"雷声一声高过一声,闪电张牙舞爪在地屋外划过,狰狞得犹如地狱来的魔鬼,像在张开它那利爪在人间捕捉着它的猎物。豆大的倾盆大雨倾天而下,噼哩叭啦地敲打着地上的一切,溅起高高的水珠。 啊……" 痛……" 阿修罗……" 孩子……" 辕夙离风一声接一声的惨烈凄叫在风雨中回响,衬着这压抑的气氛说有多凄厉就有多凄厉,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阿修罗守在辕夙离风的床前,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连发尖上都有汗水滴下,一滴一滴的落下。 她抬头看着外面的天,想祈祷却发现无从祈祷。她的至爱在生孩子,而天却在此刻要绝她们!看着雷霆一击接一击地落在防护结界之上,这来自于九天之上的咆哮带来的是毁灭。她一手紧紧地搂着辕夙离风,将她护在臂弯之下,任辕夙离风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任她将指甲深深的扎入她的肉里。另一只手,她紧紧地握着修罗剑,她不信天,不靠地,她也信不了天靠不了地,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她手中的这把剑,只要她握着这把剑,她就能上天入地,她就能保护她至亲的爱人。她不需要求天,不需要靠地,她只需要坚韧不屈地站着,站在她爱人的面前,替她挡去一切的风雨。 阿修罗抬头看着天空,漆黑的眼眸在夜黑中闪烁着她独特的光芒,明亮得如同天上璀璨的星辰,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道防御结界,看着防御结界一次又一次地把天空劈下的霹雳雷霆反射回去只承受最小限度的一些力量。在这一刻,她无限感激辕夙,虽然他老不正经,虽然他让大家知道她那难听的本名挑起自己的难堪,可是跟这一比,那实再是微不足道的。以前,她总在犹豫她的孩子是姓修罗还是是辕夙,从这一刻起,她愿意让她的孩子及以后她所有的后人都姓辕夙,因为没有辕夙为她们撑起的此刻的天空,她的爱人此刻不可能风雨无侵地躺在这里生孩子,她的孩子也不能在此刻慢吞吞地从母亲的怀里伸出她那带血的小脚丫子。脚丫子!"阿修罗顿时吓得心脏都收缩了,她替辕夙兰婵接过生,从稳婆那里知道一般的孩子都是头先出来的,如果是脚先出来的,一般都活不了。 离……离风……"阿修罗只觉得自己的口舌发紧,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怎么让孩子活下来?这……她的腿先出来,当初婵儿就是先出一只脚的! 唔——"辕夙离风痛得闷哼一声,连嘴唇都咬出了血。这孩子怎么这么难生啊?似乎……卡住了? 阿修罗扯来一块毛巾让辕夙离风含住,叫道,咬住毛巾,别再咬嘴唇了。"把辕夙离风轻轻地放平在床上,说道,离风,你忍住一点,可能会很疼。" 辕夙离风张大嘴,忍住剧烈的疼痛,问道,是不是孩子……" 没事,当初我能成功地让你生下婵儿,今天我也能成功地让你生下逆儿!"阿修罗暗骂一声,取个什么名字叫逆儿,下一个孩子她一定要起个名字叫顺儿,辕夙顺产!挽起袖子,坐在床尾的方向,她在考虑是把手伸进阴道子宫将孩子带出来还是从外面把肚子将孩子取出来。这孩子此刻正卡在这阴道和子宫之间,这简直就是进退两难。 剖腹!当初怎么让婵儿出来的,今天就怎么让逆儿出来!阿修罗抬起手,摸出一把刀子就欲下手,可是此刻又听到辕夙离风闷声惨呼声,她顿时收了手,让她在爱人的肚子上下刀子,她有点动不了手。而且今日的离风不同于往日,这剖腹只怕会让她的真元耗尽,到时候……只怕是性命堪忧。咬咬牙,虽然直接把孩子拖出来会使孩子有一半的危险,可总比让离风受难好。 她注入一道真气到孩子的胸口护住她的心脉,然后把手伸进了辕夙离风的体内拉住孩子的两只脚往外拖。 啊——"辕夙离风痛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整个身子都被抬了起来,跟着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离风!"阿修罗一手倒提着孩子,一边紧张地看着辕夙离风,念力一查,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而孩子却是迟迟没有哭声,胸口剧烈起伏,却无法呼吸,这孩子才在生死关头。她用念力把孩子从头到脚查了一遍,发现孩子的咽喉被一团浓稠物卡住了,阿修罗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把嘴巴凑到孩子的嘴上替她把里面的东西吸出来。孩子咽喉里的秽物被吸出来,洪亮的哭声顿时响彻去霄,舞动着小小的四脚大声啼哭。刚出生的她,全身带着从子宫里面带出来的东西和沾着她的娘亲身上的鲜血,头发粘粘地沾在一起,皱巴巴的小脸活像个小老头,红通通的带着血丝的身子像一只被煮过的没皮的软虾子。好脆弱的生命!阿修罗红了眼,这便是她的孩子,她与离风的孩子,她们拼死用命换来的孩子。替她剪去脐带,并把脐带打了个小小的结。 盛了水,调好温度,把孩子放在不小的浴盆中替她洗净身子,然后把脐带口清洗干净,敷上药,再把她抱在辕夙离风的身边。 雷声震得她的耳膜作疼,结界已经传来破碎的声音。阿修罗知道,这结界被一道又一道的雷击攻破,过不了多久,雷就会击中她们。她也顾不得出去修补结界,因为这时候她才发现离风的下体在大量的出血,气息已经很弱了。喂了一颗起死回生的灵丹在辕夙离风的口里,摸出针线替她将伤口缝上,将用灵药涂在上面,同时催动药物的功效让伤口尽快愈合。 孩子……"辕夙离风惊惶地惨叫一声,突然惊醒。一扭头,发现旁边正躺着个小小的小家伙,只见她闭着眼睛,睡得正熟。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握成拳缩在胸前,有点像我保护的姿势,又有点像在子宫里的习惯姿态。辕夙离风听着她那沉稳的呼吸,望着睡得正酣的她,觉得这所有的危险和痛苦都值了。 阿修罗把辕夙离风扶起来,一边替她换着衣服,一边说道,离风,雷霆已经破了两道结界了。"到现在,已经降下数千颗雷。这不是渡劫,这是天谴,不把她们的孩子劈死,这雷是不会罢休的。阿修罗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起辕夙离风,将她抱在旁边的软榻上,说道,上天认为这孩子的出生是有罪的,不让它存在于这个世界,可是离风,你还没有到渡劫的时候,孩子已经从你的体内离开,所以,到现在你是安全的。" 阿修罗,你要做什么?"辕夙离风虚弱地问。 我要把孩子带到一个雷劈不到的地方。"阿修罗俯下身子在辕夙离风的身上亲吻了一口,将挂在旁边的那件辕夙离风为她缝的衣裳收入储物戒指里,深深地看了辕夙离风一眼抱着孩子冲出了屋子。 辕夙离风顾不得产后的伤痛和虚弱,挣扎着追了过去,一把抱住阿修罗的肩头,她叫道,阿修罗,我知道你心疼我想要保我的周全,可是这是我的骨肉,我宁肯死也不要面临这种骨肉分离的痛。" 阿修罗赶紧将辕夙离风扶住,红着眼叫道,离风,不是我……"她再也说不下去,离风刚生下孩子,她就把孩子抱走,这对她真的太残忍。可是如果她此刻不把孩子抱走,一会儿雷落下来,离风现在修为尽失,只怕会被当场轰得烟香云散。她咬咬牙,叫道,把孩子抱住!"一把将孩子塞入到辕夙离风的怀里,如一头发狂的狮子般冲了出去,大声吼道,辕夙,辕夙,你给我滚出来。出来!" 辕夙从屋子旁的角落里钻了出来,默默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幽魂。 阿修罗瞪着辕夙问道,辕夙,半个时辰,能不能守住这里?能不能再守半个时辰。" 辕夙看了看天,看了看那一道接一道不停歇的雷落下,半个时辰,上面能落两千颗雷下来,除非他是大罗金仙,否则他绝对顶不住。他摇了摇头,神情有些狼狈。面前的这三个人都是他的子孙,其中还有一个只是刚出生的婴儿。他已经看到她有多么的可爱,看到她那么安稳地熟睡,他真的不想她就这样离去。他抬头看着天空,红红的眼中流出泪来,当初,他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是他的父亲愤怒地杀上天界把施雷的天官和天帝斩杀于当前,她的母亲沾了他的血引向天雷被雷轰得魂飞魄散才把天雷搅散的。多少年后的今天,难道这悲剧又要重演么? 阿修罗有些疯狂地冲到辕夙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衫,我的妻女都交到你的手上,你就算是死也要给我顶半个时辰。"泪在眼中泛滥,她咬咬牙,抹去脸上的泪水,紧盯着辕夙,死死地盯着。 辕夙抬起头,说道,把天罗幡给我,我知道你有,给我天罗幡,我能替你守两个时辰。只是你要知道,杀了天界和放雷的天官,你就违反了修罗界会仙界的约定,会被拘三千年。"他的父亲现在还被关押在修罗界的某一处。 阿修罗叫道,你只管替我守好就是。"她衣袖一挥,解开结界把早等在外面的四人从地底放上来,幸好这雷来自于天上不会钻地。他望着他们,说道,孩子我就交给你了,要是辕夙没有守住,带着孩子马上跑,记得一定要跑过天雷的速度,一定要。" 这样子的阿修罗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就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海蛇点点头,凝重地说道,你放心吧,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孩子受到一丝损伤。" 第四十章 阿修罗得到他们的保证,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驾着飞剑猛地朝天庭冲去。她冲破云层便见到天界的南天门大大开来,上面守了许许多多的天兵天将。看样子是对她的到来早有准备。阿修罗冷笑一声,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个空间遁甲令,这东西也是修罗王的东西,她从她的师傅那里得到的。穿破天界的空间结界,她直接出现在天庭里面,储物戒指里面的阴雷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天界丢。只要是不好的东西,只要是带着毁灭性地东西,她全不要命地四处乱丢,哪里的人多,哪个地方重要,她就往哪里丢。一边丢,一边往施雷台奔去。她这一闹,顿时让天界炸开了锅,各方人员立即奔走相救,四周一片狼藉。 还有更狠的!"阿修罗奔到施雷台,只见天空罩着天罗地网,地上布了十万天兵,就等着她去自投罗网。我要去就是傻子!"催动法诀,展开一面狰狞幡!"猛地朝施雷台砸去,砸过去之后,调头就往天帝宫奔去。 狰狞幡的外形和天罗幡看起来极为相似,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来,但这差别却是巨大的。天罗幡一展开有十万八千面之多,你就算是十万天兵天将它也能给你收了,你就算是天雷落下来,它也能把它困在里面分不清东西南北。当然,如果布阵的天罗幡旗帜被毁去一面威力就会差损许多,当被毁的数量达到千面时,或者是主杆的九九八十一面被毁到低于七十二面时,这阵式就会被破! 看这狰狞幡就不一样了,每一面狰狞幡里面收了千头辕夙家地底深处埋的那些狞狰兽,这些东西至阴至毒,就算是大罗金仙遇上也喝够一壶的。 那些天兵天将们见到狰狞幡落去以为是天罗嶓,他们在跟修罗界打仗的时候很吃过天罗幡的亏,知道这东西的厉害,顿时个个法器、光球不要命地朝天罗幡砸去,只要在天罗幡展开之前把它灭了,那它就什么威力都发挥不了。 可结界,狰狞幡一被砸断,里面立即奔腾咆哮跑出来许多怪兽,这些怪兽一出来就不要命地朝他们扑去。见到神仙就扑就咬,一点死活都不顾,你把它斩成半截它还能拖着上半截身子跟着你追,你把它砍得只剩下头,它的头都跟着你咬。而将这狰狞兽破散了之后,它就成为一团浓郁的怨气,这怨气比枉死城里还浓百倍。怨气与仙气就好比那水与火,死对头来的,谁强就谁胜。这么浓厚和怨气罩在施雷台上,刮起惨烈的阴风。整个天界顿时罩上一层污秽之气,特别是施雷台所在的那一块儿,因为怨气太浓,死掉的狞狰兽又立即借着冤气重新凝成新的狰狞兽,简直就像是砍不死杀不绝一样。一时之间施雷台上的天兵天将逃的逃死的死,眨眼之间就没剩多少。 施雷台被狰狞兽侵袭,触动施雷的阵式禁止,里面各种各样的天雷铺天盖地的胡乱放出,像是烟花爆竹一样好看。可这威力比烟花爆竹要强不知道几百倍。天雷感应到施雷台的冤气,又自动启动天谴雷劫要把这些逆天的东西轰得干干净净。那施雷官眼见不妙,这样子让天雷轰下去只怕先完蛋的就是施雷台,他赶紧爬过去想关闭施雷台,可还没爬多远就被两只狰狞兽拖住咬住腿和腰,他手忙脚乱地把它们弄开,刚一弄开还没有回过神来,一颗天雷劈向他头上的狰狞兽,就顺带把他给劈死了。可怜的施雷仙官,放了一辈子的雷,轰了一辈子的妖魔鬼怪和受罚的仙人,最后自己竟然也死在天雷之下。 天帝这时候也慌了,立即调集各方仙家围追逮扑阿修罗。可阿修罗竟似发了疯一样,全然不顾修罗界与天界的约定,也不顾那天道阴损,什么招毒她就使什么招,完全不计任何后果,整个人像疯了一样。你要去堵她,她敢驾着修罗剑跟你拼个灰飞烟灭,她要拼命,那些仙家可不敢跟她拼,见到她这架式反射性地就躲开了。同时她的身后还带出一大堆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旮子里面带出来的阴损魔物,你要用仙家宝贝去收她,仙家宝贝还未出手她就从储物戒指里扑天盖地的给你洒黑狗血和大粪,仙家宝贝一沾上这些污秽之物,立即被毁,啥法力都不灵光了。 阿修罗一直冲到凌霄宝殿,手中的修罗剑直直地指着天帝,你个王八蛋,我生女儿碍着你哪里了?你他妈的做事太绝了,好,大家今天就绝到底!大不了我被拘禁三千年,我要让你天界三万年都恢复不了!" 天帝也不愧是天帝,他站在大殿上方,俯视阿修罗,好你个修罗族人,你不在修罗族呆着,擅闯人间就已经是罪。你一介女流却与一个凡人成亲,这又是罪!你们成亲已是罪,却还要再罪上加罪生出那逆天之物,这当真是罪不可恕。那东西本就是逆天之物,岂有容她之理!" 逆天,好一个逆天!你们说她有罪,她错在哪了?她哪里妨碍着你了?她只不过刚出生,又哪里做了坏事害了人了?我阿修罗爱谁恨谁嫁谁娶谁要你们来多管闲事?"她一脸愤怒之色,嘴角噙起一抹凄厉至极的笑,天帝,你不给我们留一线活路,你也别怪我不给你留活路。三个月前,我在这里说的话,还算数!" 天帝冷笑一声,令道,众仙家听令,把她拿下交给阿修罗王大人定罪!"说话间,指尖一弹,一道天罗地网就要罩下。他杀不得这修罗族人,捉了她送给阿修罗界再让他们给他一个交待,让他们处置了她岂不更好! 阿修罗的身形一晃,化身为利爪尖牙,妖冶诡异的修罗模样,她的嘴角浮起一抹狰狞的笑意,带着一抹嗜血的冷光,指尖轻轻地在颈尖划过,划过嫩滑细腻的皮肤,血沿着颈间流到脖子上的一片银色的吊坠之上,那吊坠立即化为一件银色的铠甲,一件充满力量防御完美的性感铠甲。铠甲上绣着修罗界中修罗王独有的图腾,闪着幽冷如锋利冰刃般的冷光。她本是一个小小的修罗,在她师傅死后,她这个名义上的继承者打败了师傅手下的众修罗,得到了师傅遗留下的这件象征着身份地位的铠甲。后来,她为了离风,她放弃了修罗王之位,只带走了代表她曾经拥有过的短暂的修罗王位的东西。包括那空间遁甲令,包括这铠甲,包括修罗王令牌…… 她被逼到绝境,心底潜伏的那种嗜血与杀戮被激发出来,纵然是死,她也要护住她的妻女,纵然是死,她也要报复天帝。她以修罗王的身份而战,不是她杀了天帝就是天帝杀了她,她杀了天帝,面临的是三千年的拘禁咒言。而天帝若杀了她这个修罗王,那么修罗界与天帝的约定就破了,到时候那十万万修罗们自会替她报仇。一个修罗王被害死在天界,这对修罗界来说会是奇耻大辱,就算是创世神阿修罗王大人也没有理由阻止他们报复! 冷笑着看着那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铺来,阿修罗笑得格外的得意,也格外的诡异。右手握着修罗剑,左手拈着空间遁甲令,一动也不动,巍然如山般站在那里。她冷冷地睨着天帝,一字一句地说道,从现在起,我阿修罗的与辕夙离风的后人辕夙一族,不上天不入地,永不归你天界,世世代代,与你们斗战到底!"修罗剑横着一甩,剑横着飞横到空中,阿修罗的手掌握在锋利的剑刃上用力地划过剑锋,血在空中绽放开来,化作朵朵绚丽的红花,带着血腥的妩媚,展开它特有的娇艳诡魅之姿,一血一字地在空中绽开成字字誓言,融入那遥不可及的命运轨道之中,从此开启辕夙一族与修真界及天界千余年的血腥之战,最终以天界及人间的修真衰弱消失而辕夙一族则举族牵移到另一个空间结束。 天罗地网在阿修罗的身边合拢,将她牢牢地锁在网中。 天帝同样冷笑着望着阿修罗,这个孽障都被困住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她的后人活不过今天,他看她们又能拿什么跟天斗! 阿修罗的手滑至剑柄的地方,带血的手握住剑柄,手中的空间遁甲术突然打开,一道空间裂隙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头钻进空间裂隙中,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天罗地网。这天罗地网只是一件极品仙家宝物,它能锁住一切,但它锁不住空间,锁不住空气。 阿修罗再出现时,她已经站在天帝的身边,手中的修罗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她的嘴角噙起一抹浅笑,似讥俏又似嘲讽。 天帝先是一惊,随即回过神来,傲然地抬起头,浑然不惧。他是天帝,自然有他的骄傲,不能在一个敌人的手里丢了尊严,丢了天界的颜面。 阿修罗收了剑,冷声说道,修罗族人,光明磊落,绝不偷袭于人。"她踏下金殿,冷声说道,拔剑吧,你是选择单挑还是群殴?"冷冷地扫视周围一圈,天帝若有天帝的气度就跟她单挑,他与她之间就只有一死一活。而如果他选择群殴,她就能让这里的人都躺着出去。 天帝说道,我们天帝不以多欺少!"他扫了眼旁边的一员大将,说道,战神,你出战吧。"对阿修罗说道,你若胜了,本帝放你回修罗界,你若败了,那就得罪了。" 阿修罗哧笑一声,手中的修罗剑猛地举起,劈剑便朝天使劈去。诡、绝、飘、忽、狂、霸、狠、凌!"八字剑诀同时施出,剑光在天空中纵横,剑气在凌霄殿上肆意凌虐,阿修罗在剑气中央,狂虐的剑气遍布他的周围,逼得没一个仙人近得了她的身前。 破——"阿修罗全力的一剑攻出去,她的身影跟着冲出了凌霄殿。在穿过结界之前,她看到凌霄殿中飞出无数的断臂残肢,还看到了天帝的脑袋顶着他的天帝玉冠从倒塌的废墟里飞出来,只是脑袋下面没了身子。 落回地面,阿修罗看到防御的结界及阵法全部被破了,天罗幡布成的天罗阵也被毁了。那天劫被拍得只剩下很弱的一缕,最后被暴强的老祖宗辕夙一口吞了。用他的话说,当初被它轰得狼狈不堪,今天要找回场子。 未等他们松口气,各方的修真者已经聚拢来,把他们团团围住。对于这片葬军山他们实再是太熟悉了,传说山上住了两个惊世女魔头,再看到山上这强大的阵法发出来的神光和天上不断落下的天谴雷劫,傻子也能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当下纷纷赶来,准备乘机打落水狗一报前仇、一血前耻。 辕夙离风裹着件黑色披风抱着孩子躺在屋前的大椅上,身边护着东海四仙和苏玉儿及嚣张的辕夙。阿修罗从天界下来,就见到他们一个个狼狈不堪,地上死了一地的修真者的尸体就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事。她落在辕夙离风的身上,感觉到有一些疲惫,紫府内的真气所剩也不多。以一人之力毁掉一个天界,所耗的心神不是一点两点,特别是最后施出的那威力强大的一剑,差点将她的紫府真气吸干,再加上这一路狂奔,她真的没有多少力气。但即使再累,她仍然如不倒的巨山一般矗立在那里,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特别是身上那件华丽丽滴铠甲,逼得人睁不开眼。 辕夙离风看到阿修罗回来,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问,如何?" 阿修罗咧嘴一笑,我把天帝的脑袋砍了,把他们降天劫的台子毁了,把凌霄宝殿给变成了废墟!"说话间,很得意地扫了一眼周围围攻的修真者们,我发现毁人山门灭人基地真的是很痛快的事情,特别是毁仇人的基业。"咧开嘴,露出嘴里尖利的小獠牙,笑得格外的坏,一双眼眸在人群中穿梭,似是在考虑下一个毁谁的门派。 第四十一章 阿修罗,你作恶多端,就不怕天理报应么?" 怕?我怎么不怕?但我更怕被人欺负!谁敢来惹我,我就敢在天理报应来之前让他们先尝尝痛苦的滋味!"、 阿修罗,你还是那么嚣张。"一个声音传来,身着青色衣裳的青龙领着玄武与白虎踏着七彩祥云而来。 阿修罗一挑眉,怎么?你们也想来凑热闹?" 青龙说道,不凑热闹怎么行?你要是被他们杀死了,我可找谁替我那可怜的妹子报仇?"话锋一转,又说道,我青龙也算是这片大地的守护神,岂能让你一个修罗族人在此肆意屠杀这大地上的人们?"他瞄向东海四仙,你们四个也都是修成散仙的人,一身修为不易,只要潜心修行,迟早位列仙班,何苦跟他们搅在一起?" 海蛇哈哈一笑,说道,你是青龙,你们是尊贵的太古神兽,你们想要位列仙班,那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蛇小猫之类的就不敢妄想了。我们虽想长生,可是我们更喜欢自由,不喜欢顶着为了一个仙人的虚名成为某些仙人的坐骑家禽毫无尊严地供人驱使奴役。"妖类成仙,想要像仙人一样在天界享受到相宜的权宜那是极为困难的,多半的结局都是成为仙人的坐骑家禽或看门镇宅之兽,只有少数极为强悍的、让仙人不得不对其重视的才有机会上位。 不想成仙,大可不必跟他们掺和在一起。"青龙说道。 海蛇耸了耸肩头,压住青龙逼来的威压,佯装轻松,说道,没办法,谁叫我们四个欠了她们的恩情,自然该全力报答了。" 知恩图报,不错。"青龙点了点头,淡淡一笑,又望向阿修罗,说道,我看你们现在都挺虚弱,我也不趁人之危,给你们三日的时间休养,三日之后,咱们决一死战。"他的眸光冷冷地扫过周围,在这三天里,谁敢跟她们动手,便是跟我青龙动手。"说罢,衣袖一挥,驾着七彩祥云翩然而去。 待他们都走后,辕夙问道,要不要我布阵对付他们?"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多着咧,不怕对付不了他们。自从他的阵法抗下天谴之后,他的自信心可是大增。 阿修罗说道,人家光明正大的邀战,我们自然是光明正大地应战。"说罢,抱着辕夙离风进了屋子,把她放在软榻上,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辕夙离风轻轻摇了摇头,疲惫地窝在阿修罗的怀里,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说道,我没事。我们跨过了一道难关,一道看似难以越过的难关。"她轻轻地抚着怀里的孩子,说道,逆儿也很乖,一直没哭也没闹。" 她要敢哭闹,我就打她的屁股。"阿修罗说道。 人家还小。"辕夙离风轻声说道。她挪了挪,在阿修罗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说道,阿修罗,我想你答应我件事情。" 你说。"阿修罗轻声说道,她脱掉靴子,坐上软榻,坐在辕夙离风的身后,心满意足地将这两母女搂在怀里,只要拥有她们,她有与天斗的勇气与魄力和实力。 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不准慌乱,不准失神,不准哭闹,不准发疯。"辕夙离风轻声说道。她看到苏玉儿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招手叫她进来。 阿修罗听到辕夙离风的话在耳中觉得十分的刺耳,她知道辕夙离风准是又要告诉她什么不好的消息。她皱了皱眉,说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准拐弯抹角。" 辕夙离风把逆儿交到苏玉儿的怀里,说道,抱好了,这是你的妹妹,看看她可爱么?"轻柔的声音,透着无限的温柔,如一位慈母。 皱巴巴地像个小老头。"苏玉儿皱了皱眉,想了一下,说道,不对,是小老太婆,牙都没有。" 阿修罗瞪她一眼,你小时候不比她好看几分。"嫌弃她的孩子不好,当心踹她出去。要不是挂着离风有事情跟她说,早把孩子抢过来再一脚踹她出去了。 辕夙离风又问,玉儿,还记得娘曾经跟你说的话么?" 什么话?"苏玉儿问。 所有的,都记得么?关于你和逆儿的。" 苏玉儿想了想,点头说道,都记得的,娘就放心吧,逆儿就是我的亲妹子,我会好好待她的。"说着,开心地笑了笑,以后有得玩了,她不会太闷了。这小小的身子好软,抱起来好舒服。 辕夙离风靠在阿修罗的怀里,闭了闭眼睛,随即又睁开,说道,阿修罗,现在说说我们的事情。" 阿修罗抱着辕风离风,双手环住,渐渐的她觉得胸前有点粘粘的湿湿的,可又不方便看,而且她知道离风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这时候也不好打断。她问道,说我们的什么事情?" 刚才结界破的时候,天谴雷劫还没有完,他们都忙着对收拾天谴雷劫了,这时候修真界的人攻上来了,我跟他们交了手。" 什么?"阿修罗一下子惊声叫了起来,你才刚生完孩子,全身的修为都消耗得干干净净,你……你怎么能跟他们动手。" 你先别怒,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辕夙离风轻声说道,随即抬眼看了眼玉儿,笑了笑,说道,别看我了,赶紧出去,以后多疼点逆儿,她……你比她幸福!"说罢,心里一酸,至少婵儿在她的身边呆过三年,至少现在玉儿还能看到自己,而逆儿呢?才出生几个时辰而已啊。 阿修罗的心一沉,沉声问道,伤到哪了?" 辕夙离风抿了抿嘴,在想怎么说。 到底伤哪了?"要不是这里杵着个人,她真要当场剥开辕夙离风的衣服来检查。 你先把玄玉棺拿出来我再告诉你。" 你——"阿修罗一下子跳下软榻,愤怒地瞪着辕夙离风,全身都在发颤。 阿修罗一跳起来,辕夙离风就软软地倒在软塌上,眼睛缓缓地闭上,随即又吃力地张开,她的眼中泛起泪花,定定地望着阿修罗,泪花在眼中打了几圈滚,随即从眼角滑落而下。 离风,离风!"阿修罗跪下身子,紧紧地握着辕夙离风的手,把真气输入她的体内,你吓我的是不是?你吓我的对吧?你没事是不是?" 娘……"苏玉儿叫道,这怎么可能,娘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辕夙离风苦涩的笑了笑,说道,阿修罗,别输真气了,帮我……帮我把剑拔出来。"本来她想自己拔的,这会儿没力气拔了,真的撑不住了。 剑在哪?"阿修罗几乎是哭着问出来的,她怎么这么久都没有看出来呢。 辕夙离风说道,你掀开披风,在……心……窝那里!"完了,呼吸已经开始急促起来。 心窝!阿修罗顿时呆住。她一把拨开辕夙离风的披风,原本雪白的衣裳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赶紧将念力探进去她的体内,只见一柄雪亮的剑从她的心窝直插入后背,剑的前后贴着肌肉齐齐切断,刚好埋在肉里。当时……当时一定有把剑贯穿了离风的体内,她怕大家发现,所以把剑砍断了。这个傻子…… 阿修罗抱着辕夙离风哭得肝肠寸断,心脉被齐齐切断,这下谁都难救。 别……别哭……"辕夙离风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处在朦胧的边缘,她看到黑暗在向她一波一波地袭来。 阿……修罗,拔剑,我……我快坚持不住了。"辕夙离风低弱的声音传来。她得含住自己的这一口真气,她不想入轮回去追寻她的来生。 阿修罗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可是她知道一旦她拔出这把剑,就等于辕夙离风要离她而去。可是如果她不拔,那面临的就是生与死的隔绝。她哭着将掌心贴在辕夙离风的心窝上,展开吸"字诀将身体内的断剑一寸一寸地吸出,剑一被拔出,伤血顿时如泉涌般涌出。阿修罗哭着施展冰封术将血液凝住,施法将辕夙离风封印。 辕夙离风望着阿修罗,眼睑慢慢地合上。她想跟她说好多话,她跟她说我爱你",这句话,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已经不行了。她想跟她说,想跟她说好多好多的话,好多好多的事情,她想跟她说,她酿了好多百花酒等她喝,想给她说她为她缝了好多衣服放在储物戒指里,想跟她说……她怕没有她陪在身边的日子…… 望着辕夙离风冰凉的身子,阿修罗趴在她的身上哭得像个被人丢弃的孩子。明明刚才还是暖暖的人儿,在此刻竟如此的冰凉;明明是刚才还侬声软语与她说话的人儿,在此刻却已是气息断绝;明明刚才还满是深情眷恋凝视她的人儿,此刻竟紧闭双眼唤也唤不醒。明明她们深深的爱着彼此舍不得放开,却为何要去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对于阿修罗最大的痛便是明明给了她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却又在一瞬之间给她全部剥夺了去,失去离风,让她如何面对以后的人生? 阿修罗恸声大哭,哭得委屈,哭得伤心至极。生命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抽离而去,带走的是她的心神,是她灵魂深处最珍贵最幸福的东西。连血带骨扯着灵魂,硬生生地将她撕成了两半,带走了光明,留下了那阴暗的阴影部份。 众人听得动静奔了过来,走在门口时都停下了步子,默然地垂下头。这么多人的守护,竟然还是让离风遭了不幸,他们觉得没有颜面再见阿修罗。 阿修罗亲手养辕夙离风装敛进玄玉冰棺中,装进冰冷的棺液浸养她的血脉。她跪在玄玉棺前,双手泡在棺液里,舍不得把手挪出。 所有人看着阿修罗在辕夙离风的玄玉棺前跪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只是偶尔会把自己蜷起一团跪在她的悲声呜咽,哭得那般的绝望。 第四十二章 他们到现在才知道这嚣张得不可一世的阿修罗也有如此软弱无助的一面,见到这样的阿修罗,他们心疼,可是,他们却帮不了她一分。他们不是辕夙离风,给不了阿修罗需要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去打搅她,在此刻,在她们的眼里,阿修罗不再是那个攻无不刻、战无不胜、嚣张不可一世的战神,她是一只已经碎了的瓶子,再轻轻一碰,她就会咣"地一声,碎成一地,再也找不到原来的模样。 三日后,青龙与白虎他们来到这茅庐,没有见到他们戒备如临大敌的模样,却反倒是个个像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只有一个小女孩子抱着阿修罗与辕夙离风的孩子在那里喂着羊奶。看到他们到来,他们只是抬了一下眼便没再看他们。他们打不过这青龙、白虎和玄武,甚至于连打架的精神和欲望也没有。 青龙的念力扫了一下,发现阿修罗的气息出现在旁边的屋子里,他踏步而入,却只见到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子跪在一副玄玉棺前,她如一只虾子般蜷着身子,时不时地能听到她咽喉里发出的一声近似乎呜咽的悲鸣。那一头展开的如光滑绸缎又如瀑布乌云的秀发披在她的背上,将她的身子衬得更加的瘦弱,特别是那身上的那种悲伤与无助,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在她的身上,再把她紧紧地保在怀里给她温暖和依靠,给她安全。 青龙站在门口,他在想她要不要过去帮帮她,想过去又把会惊吓到她。他思来想去,最后强压自己自己想要保护她的那股念头退了出来,朝海蛇问道,阿修罗呢?三日之约已到,她人呢?" 海蛇抬眼扫了他一下,说道,在屋里,你不会自己看啊?" 白虎的虎目一瞪,两步上前揪着海蛇的衣襟,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看他这调调儿就不顺眼。他扭头对青龙说道,大哥,咱们还找什么,直接把这地方夷平了就是,我就不信她不出来。" 青龙皱皱眉,再次用念力扫了一下,念力搜到阿修罗就在身后的屋子里,可是却为什么见不到人?再细细一搜,发现她的气息竟然是从那瘦弱的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的心念一动,转身走进屋子里,来到那姑娘的身边,轻轻拱手行了一礼,以最轻柔的声音问道,请问这位姑娘可有看到阿修罗?"鼻尖动了动,没错啊,这是阿修罗的气息。可是奇怪了,为什么阿修罗的气息会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阿修罗毫无反应,如雕塑一般蜷在那里痴痴地看着玉棺,眼神空洞,偶尔,她的嘴角会扯动一抹笑意,跟着眼中便有泪滚出来。她想起以前与辕夙离风在一起时的各种情形,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相处的每一刻都是幸福。她吸了吸鼻子,又落泪了。 唉,姑娘……"青龙慌了手脚,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女孩子哭。他站直身子,心想人家姑娘家刚死了亲人,他这样子冒然前来询问,自然是唐突。摇了摇头,正欲打算退出去,眼光随意瞟了眼玄玉棺中的人就往外走,走了没几步突然惊了一跳,赶紧两步倒回来再朝玄玉棺里面看去,辕……辕夙离风?"青龙的声音都变了调子,变得尖细而高锐,她怎么死了?他再看向跪在玉棺前哭泣的女子,那这个是谁?阿修罗呢?这个不会是阿修罗吧? 用念力扫了下这跪着哭泣的女子的脸,顿时吓得青龙两步就窜出了屋子,出到屋子外还是一脸惊吓的模样,居然……居然真的是阿修罗?天啊!这个瘦弱得让人想保护的女子会是那个一身战气,让人一看到她就想跟她打一场的堪比男儿气势的阿修罗?他没眼花吧?再次将念力放进去细细查看了一下,跟着青龙只觉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来他就没的把阿修罗当成女人过,如今突然见到如此女人气息的阿修罗,如何让他不惊! 老大,怎么了?"白虎关切地问道。怎么老大一出来就变成这模样了?活像见鬼了似的,哦,不,见鬼都没有他这么夸张。 青龙白着脸,呐呐说道,吓……吓着了。"当真是太吓人了。 白虎和玄武齐齐瞅着青龙,吓着了? 我们走……"青龙叫道,跟这样的一个弱女子动手,他丢不起这个人。 走?老大,不为妹妹报仇了啊?"白虎和玄武齐声叫道。 要报仇你们去,我看这仇差不多算报了。"青龙叫道,阿修罗失去了至爱,这不比杀了她还让人难受么?同时青龙觉得好受打击,为什么这么瘦弱的让人想保护的女孩子竟然是曾经那么强悍的阿修罗?天啊,他刚才居然想……居然就想保护她一辈子的,天啊,那个人居然是阿修罗……生平第一次被人激出的保护欲就这样被人扼杀了!老天爷,你太缺德了!大受刺激的青龙也不由得恨起天怨起地来。呜,为什么她会是阿修罗? 白虎和玄武齐齐看着青龙摇摇晃晃地往山下奔去,赶紧追过去,老大,你当真不替妹子报仇了?" 青龙不耐烦地挥挥手,叫道,人家刚死了老婆,总得让人家办完丧事再去吧?都跟我回去!" 死了老婆?白虎和玄武疑惑地互看一眼,同时将念力射过去,果然见到玄玉棺里躺着辕夙离风。白虎哈哈一笑,叫道,老大,我有个好主意。这阿修罗这么爱辕夙离风,现辕夙离风死了她一定很伤心,咱们就让她这样子伤心难过,等她哪天渐渐地走出伤痛没那么难过的时候我们再把她杀了。这叫让她受尽折磨而死。" 玄武鄙视地看了白虎一眼,啐道,果然不愧是凶星,真凶耶你!"话锋一转,不过我同意。" 一个不想打,两个想拖一阵子让人家伤心个够再打,三人一拍即合,回云雾山去了。 苏玉儿见阿修罗这样子跪着也不是办法,而且离风这样子搁在那里也撑不了多久的,必须尽快把她移到灵穴中用极阴灵力养着。可是阿修罗正埋在自己的世界里伤心,对任何人都没有反应。众人商量一阵子过后,绝定用辕夙逆去唤醒阿修罗。 他们把哭闹不止的辕夙逆抱到阿修罗的面前,将她塞进阿修罗的怀里,再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注意阿修罗的反应。 阿修罗混乱的思绪突然插入婴儿的啼哭声,她记起辕夙离风与她孕育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她们未来的希望,是她们爱的结晶。孩子?阿修罗猛地一惊,她的孩子呢?惊恐地抬起头,突然发现怀里有个软软地东西,低头一看,只是她与离风的孩子正在她的怀里哭得声撕力竭。逆儿!"阿修罗赶紧把逆儿紧紧地抱住,乖,不哭,乖,不哭,娘在这里,不哭……"她哄着孩子不哭,自己的泪又掉了下来,想起孩子的娘亲已经不在了。她把头埋在辕夙逆小小的身子中,悲恸地泣道,逆儿,你的娘亲不在了,她被老天爷夺走了。"她弃下她们二个走了。 哇……哇……"辕夙逆手足齐蹬哭得更加起劲。 苏玉儿在阿修罗的一边小声说道,师傅,逆儿饿了,该喂东西了。" 阿修罗慌忙抬起头,抹去脸上的泪水,应了声,哦。"她站起来,却不料跪得太久膝盖发麻,一下子又跪了下去,差点摔倒。海蛇与玄龟他们赶紧七手八脚地把阿修罗扶到椅子上坐下,珊瑚替她揉着膝盖,敷上活血化淤药。 苏玉儿去挤来羊奶,端到阿修罗的身边,教阿修罗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喂着。 小家伙有吃的就不哭了,一边发出满足的低哼声,一边舔着舌头,汲着灌进嘴里的食物。 逆儿可爱吧?"苏玉儿低声问道,爱怜地捏捏辕夙逆的小脸蛋。 阿修罗看着这小家伙一点一点的专心吃自己喂进她嘴里的羊奶,当自己喂得慢了的时候她还发出一两声不满的抗议哭声,活脱脱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她在想,做婴儿多好,不用为失去至亲至爱而痛苦伤心,一门心思地吃了睡,睡了睡。当真是睡了吃,吃了睡,嘴边勺子里的羊奶只灌了半勺进去她就已经睡着了。阿修罗无奈地看着她,想着总不能把她弄醒再喂吧?想想,只有等她睡醒了再吃。低低叹一口气,把碗和勺子一起交给苏玉儿,轻轻拍着辕夙逆低哄着。 苏玉儿小声说道,师傅,你可不能再像前几天那样子了,娘不在了,你要是再有什么意外,逆儿就成没爹没妈的孩子了。" 阿修罗深深地看了苏玉儿一点,再望向怀里的小不点儿,又看看辕夙离风,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低低地应了声,嗯"。她看着辕夙离风,脑子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离风只是被封印,并没有死去,她还有苏醒的机会,自己得抓牢这丝机会。还有她违了天界与修罗界两界的约定誓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受到这责罚。她必须赶在责罚到来之前把离风送进极阴之穴中。 她抱着孩子到屋外找到辕夙,拜托他帮忙寻找极阴之穴,这辕夙却早已把极阴之穴找好,同时连图也绘了出来,只说还差两条镇穴的龙。 阿修罗一边寻人去在那水眼处修建墓地,一边领着珊瑚与玄龟去那深海中捉龙。孩子就交付给了海蛇及苏玉儿和辕夙。岂料,这大海茫茫,要避开龙族人的视线捉两条成年苍龙那岂是易事,在大海辗转三年之久,终于捉到两条青年小苍龙,与他们立下誓约,让他们替她镇墓,待墓主苏醒离开之日便是他们得道飞升之时。 回到中土,辕夙逆已经长成三岁的小孩童,天灵烂漫惹人爱到骨子里,又顽皮刁钻得让人恨到咬牙切齿。拜辕夙那老活宝所赐,这孩子把他那古怪灵精的东西学了个十成十,海蛇的勾魂魅术也学了个九成九,苏玉儿的撒娇讨好功夫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阿修罗跟这孩子呆了半天,从那以后见到她都躲着走。几千年以后,辕夙离风问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她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把孩子交到海蛇、苏玉儿和辕夙的手中。 ******************************************************************************** 娘,娘……"阿修罗一听到这声音调头就跑。后面,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架着飞剑拼命追来。 娘,你要是再跑,我就去娘亲那里告你的状!"那孩子眼看就要追丢了,扯亮嗓子大声喊着。 阿修罗吓得立即一个急刹车,愤怒地回头瞪着她,你个小恶魔!我警告过你多少次,那里水流复杂,进去了就当心出不来。" 辕夙逆拽兮兮地摇头晃脑,然后突然从身后摸出一颗明晃晃的避水珠,姐夫给我弄的。"得意地在阿修罗的面前晃来晃去,一副献宝卖乖样。 第四十三章(全文完) 阿修罗眼疾手快,伸手就去夺她手中的东西,谁知道这小家伙早有准备,手一缩,避水珠就进了储物戒指。气得阿修罗牙痒痒,就想开始揍人。辕夙逆一见她那凶狠地眼神就知道要干嘛,垂下头委屈地扁着嘴,泪珠子一滴一滴哗啦啦地往下掉,我想娘亲了。"委屈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鼻间,再衬上那豆大的像下雨一样的眼泪珠子,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偏偏这小家伙又长得漂亮,穿得更是祸国殃民,这出戏一唱,只怕是天上的月亮都能让她哭下来。阿修罗明知道她这是装的,也硬不起心肠,把她抱起来,说道,逆儿乖,回去找你姐姐和姐夫或者是老祖……" 我知道娘讨厌我,娘亲是因为生我才死的,所以你不要逆儿。"辕夙逆爬在阿修罗的肩头,娘,逆儿想陪着你,娘亲生下逆儿,肯定就是怕她哪天不在了,娘一个人在世个孤单寂寞才让逆儿来陪的。" 阿修罗听到这话,心都碎了。她把辕夙逆的头按在肩膀上,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说道,逆儿,娘不寂寞,娘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娘不寂寞,只要娘等着你的娘亲就不会寂寞。"声音中却是那难以掩映的伤感与悲恸。 等待是最寂寞的,就像逆儿坐在家门口等娘回来一样,好寂寞哦。"辕夙逆嘟着小嘴说道。 阿修罗被辕夙逆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才多大啊?你就知道寂寞了?" 唉,自古高手多寂寞啊!像我这么高手又天才又忧郁的女才子,又怎么能不寂寞呢?"辕夙逆摇头晃脑地说道,那下垂的眉,那拢起的眉头,那伤悲秋的嘴,看得阿修罗想把她直接丢出去。 得了,少在这里穷酸!赶紧给我滚回去。"阿修罗把人从身下掰下来,直接往地上扔。 回去就回去,我去找天极门的人玩,反正他们就在前面的城里。"辕夙逆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咙道。 回来!哪都不许去,直接回家。"阿修罗喝叱道。活腻歪了,自己刚挑了天极门的门主,她现在跑去不是送死么? 反正你又看不到。"辕夙逆把小嘴蹶得老高。 你个小王八蛋!阿修罗咬牙切齿地暗骂,她是去寻仇的,哪有寻仇还带着七岁小娃儿去拖后腿的? 辕夙逆看到阿修罗那咬牙切齿的样子那个得意啊,坐在路边的小石头上翘起二郎腿摸出小吃零嘴慢慢地磕着,说有多悠闲就有多悠闲,说有多欠扁就有多欠扁。这副模样,全得自于辕夙的真传。 阿修罗真吸口气,闭上眼睛,在心里念叨着,离风,别怪我啊!"身形突然猛地爆起,一把揪住这个小王八蛋,巴掌狠狠地在她的屁股上落下,打得她哎呀"连连痛声尖叫,打完了,未等这孩子反应过来,就直接像扔沙包一样对着无名山扔了过去。 哇……"众人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高空中飞过,然后便见到一个七岁的孩子被人以极大的神力从千里之外的地方丢来,最后安然无恙地落在家门前的大树上挂着。 七岁小孩子被倒挂在树上,一手捂着被打疼的小屁股,一边破口大骂,阿修罗,你这个后妈,虐待小孩子,等娘亲醒了,我一定要告你的状让她也打你的屁股……"呜,为什么她这么可怜,常听姐姐说娘亲有多温柔有多好,简直就是有求必应,不管是说什么还是要什么娘亲都答应的,呜,她不要这凶恶的娘,她要娘亲啦…… *************************************************************************************** 阿修罗的缓缓地从山脚往山上行去,沿途路上,见一个杀一见,见两个杀一双。只要是见到这个门派的修真者,她一个不留。很快,山路上再也看不到一个人,最后到了门派山门的广场前,看到严阵以待地整个缘法派的人。 阿修罗,你这个大魔头,我缘法派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枉杀我派弟子,你是何道理?" 无冤无仇?"阿修罗冷笑一声,笑得格外的狰狞,从袖子中抽出一柄首尾断掉的断剑,她把剑刃直接射到那缘法派掌门人的面前,认得这柄剑吧?修真界排名第十的天水残剑,缘法派的五大镇派宝之一。" 缘法派的脸色一变,叫道,当然认识。你这大魔头从何处得到本门的至宝的?" 从哪里?我妻子的心窝里抽出来的。"阿修罗的神情凄厉得如同从那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她们斗过了天谴,却没有防到这帮修真界的小人的暗算。当年参与进攻无名山的人,她一个都没有放过,如今剩下的就只有这缘法派的最魁祸首了。对于别的门派,没有参与攻无名山的人,她一个都没有杀,但对于缘法派,她是打定了主意鸡犬不留的。 缘法派掌门还能说什么!他一挥手叫道,给我上,灭了这个大魔头!"同时向修真界各门派发求救迅号,但谁都不敢来救。以前各门派围攻了阿修罗无数次,哪次不是被她逃了,之后又遭到她疯狂的报复。现在的修真界,当真是被她打得黯淡凄惨,日子是过得惨不忍睹,谁都不敢再招惹她。当然,也有一些正派的修真人士并没有参与进来,阿修罗自然不会前去打扰,大家相安无事。 一个鬼祟的小小身影驾着飞剑悄悄的摸上山来,躲在一颗千年老古树上,窝在空了的树干里面偷偷地观看着这场屠杀。只见阿修罗如鬼魅般在人群中飘走游动,晃得到处都是她的身影,那一套诡魅至极的剑光施展得淋漓尽致,剑光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任何法宝、阵式在她的剑光之下都成了豆腐渣,轻易地就被砍杀。 辕夙逆对她娘的剑法那是说不出的佩服,放眼天下,也只有她娘能把剑使得这般出神入化,做到她与剑为一体,如行云流水般不受任何束缚,无论何地都自由进得出得。难怪娘老是埋汰她的剑法太差,说还不到她的十分之一。她扁扁嘴,这种功夫,也不知道她要学多久才能赶上。 辕夙逆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最后,她直接摇头,唉,这些人也太弱了。"再一看,咦,怎么没人了?"地上堆了满地的尸体,还有一些刚入门没两年的末代弟子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山下逃。广场的地上血河成流,沿着台阶哗哗地往下流。她一个巴掌盖在眼睛上,哇,好血腥!"她的娘果然残忍! 呜……"奔腾咆哮的龙啸之声从远方奔来,震得辕夙逆的耳膜发疼差点从树上跌下来。强大的神龙气息弥漫开来,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辕夙逆紧紧地抱着大树,看着前方,只见她的老妈像一个战神一般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天空中,盘旋着一条巨龙,一头白虎和一只玄武大乌龟从天上落下,变成两个大个子男子。白虎变成的那个人壮得像一座山一样,一身的彪悍粗壮之气。玄武大乌龟则变成一个笑眯眯的圆胖子。再看天上的青龙,身形一晃,落在地上,居然变成一个好看得离谱的美男子,这美男子绝对比她家那个不成材的海蛇姐夫要好看得多。一看这造型,一看这威势,辕夙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她老妈最强的劲敌——太古四兽!当然,现在只剩下三兽了。 青龙傲在地盯着阿修罗,说道,阿修罗,话不多说,出招吧!"冲着阿修罗的满手血腥,冲着他们七年前的那场战斗之约,这一场他是非打不可。 阿修罗轻轻勾了勾嘴角,她以一敌三,自然不会客气地让别人先出招,一套诡异莫测又威力无穷的修罗离风剑法从第一个诡字诀施展出去,飘忽的剑法游走于强大的法术攻击之下,以剑光、战气敌挡太古三兽的强大法术攻击。她在法阵中翻腾奔跃,身形比那出水的蛟龙还要矫键,气势与这太古神兽呈旗鼓相当之势。 狂——"阿修罗大喝一声,跃到空中凌厉的剑气直劈而去,卷起千里劲风,掀起漫天剑气。 霸——"又是一声大喝,那千里劲风突然呈席卷之起带着无尽的霸气袭去。 狠——"霸道至极的剑气中展露出绝然的杀伐之意,那千万道剑光劲风交杂,似是组成一个个缴动的刀阵。 凌——"漫天的血雨横飞,震天的巨兽怒吼,屋宇的砖瓦如狂风中的枯叶被吹出去老远。房梁地座,被砍成碎块卷到半空中。连周围的千年古树都被拦腰砍断再连根拔起掀飞了出去。 啊……"躲在古树中的小人儿也未能幸够,惨遭池鱼之殃的她也同样被甩了出去。 天空中,三头巨兽吃痛地翻滚着,青龙痛极了,被削去龙角及片片龙鳞的他犹如遭到凌迟,痛得挥着充满力量的龙爪肆意四处乱撞乱抓。 逆儿!"阿修罗一呆,她怎么又跟来了! 娘,救命啊……"辕夙逆被卷在劲风中,护身铠甲被强劲的剑气和狂暴的龙气激起防御,但这强悍的宝衣铠甲也禁不住这毁天灭地的摧残,出现道道裂痕。同时,那被刺瞎了眼的青龙正在那里发狂,它的爪子正往辕夙逆直扑而去。 逆儿——"阿修罗吓得花容变色,不顾一切地向她冲了过去,一把将辕夙逆抱在怀中,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背挡在了那龙爪之下。当龙爪触及她身子的那一刻,她把辕夙逆丢了出去,送到了战斗波及圈之外,看到孩子毫发无伤地落在地上,她重重地吁了口气。 娘——"辕夙逆趴在地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娘被龙爪撞在地上把地都压出一个巨大的坑,跟着她又被龙爪捏在爪子中,硬生生的被捏成一团,再被重重地撕成碎块。 娘——"辕夙逆爬起来不要命地将前奔去。 娘——"辕夙逆连滚带爬地奔过去,只来得及看到她的娘化成一团血雾,只触到风卷来的她母亲的血液。 娘——"辕夙逆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哭得泪眼模糊。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辕夙逆蓦地止住了泪,一下子翻身爬起来,娘——"抬头看去,并没有见到人,只见到三头伤得极重的大家伙落在前面,哪有她亲爱的娘的影子。 娘……"辕夙逆爬起来往前面走去,四处搜寻着她母亲的影子。却只在地上捡到一把修罗剑和剑旁的一块通体发着紫光的美人玉。她抱着玉和剑,茫然地站在一片满是残脚断骨、断壁残桓的荒地之中,泪朦朦的双眼四处张望寻找她的母亲。 别找了,你个小王八蛋,让你呆在家里,你跑过来做什么?"阿修罗那熟悉的声音又在辕夙逆的耳边响起。 娘?你在哪?"辕夙逆大喜过望,娘,你没死真的是太好了。"破涕为笑,脸上还挂着眼泪鼻涕。 没事?肉体、元神都被撕碎了,你给我试试看死不死。"阿修罗气得咬牙切齿。你还跟我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回无名山。" 啊,娘?"辕夙逆呆呆地站在那里,只听到肉体、元神都被撕裂几个字,那娘呢? 我在你手中的那块玉里面。"阿修罗没好气地说道。同时她也得感激自己当初的决定多英明啊,那一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从章鱼肚子里捞回来的那块血灵玉在这关键时刻捡了她一条小命。不过,现在就只剩下灵识、魂魄窝在这里面,想要重新凝聚起形识化为人形只怕是要耗上两三千年时间。三千年?阿修罗想苦笑,她当时破了天界与修罗界的约定誓言,如今只怕是应验了。 啊?"辕夙逆目瞪口呆地望向捧在手中的玉,果真这玉是个漂亮的人形儿,跟她的娘长得一模一样。还摆了个非常好看的造型。娘,你在跳舞?" 阿修罗差点没被她气活。你到底滚不滚回去?这里马上就会有大批的修真者过来,说不定别的界也会有念力过来,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早点闪回去。" 哦。"辕夙逆应了一声,想着她老妈说得没错,当下以最快的速度从这里离开了。 阿修罗呆在玉里面那个憋屈啊,想她英明一世,到头来居然生了这么一个讨债鬼!她的一生修为,她的元神,她的肉身啊!她的离风啊!阿修罗暗暗算了一下,最起码要三千年的时间才能出去,那也就是说她要和辕夙离风要等三千年才能见面。天,想到这里她就想死,真的真的想一头撞死,可是,她现在这样子已经连撞死都不可能了,因为她已经死了。辕夙逆,你这个忤逆女……"阿修罗再一次想要捶足顿胸。下一次,下一次如果还养孩子,她一定要取一个好一点吉利点的名字…… 番外 多少年过去了,阿修罗已经记不清辕夙家族传承了多少代,也记不清看着多少后人出生来到这个世界,又在这个世界以惨死收场。看过太多的生生死死,特别是自己后代的生生死死,一颗心从最初的愤怒、痛心到最后的逐渐麻木。再面对着今后的后人,她甚至于无法过多的去用感情,或许是因为她不想去经历一场又一场的失去。她寄身于玉中,潜心吸收能量努力复原,唯有在辕夙家族择选下一代传承者或者是血脉濒危灭绝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只是,每一次的显现都会耗去她的许多精力,然后又再是慢慢地潜伏恢复。反反又复复,熬得她都快忘记了时间的滋味,甚至于熬到她都记不清离风的容颜,记不清曾经到底发生过多少故事。但,纵然是三千年的岁月,纵然记忆模糊了至爱的容颜,可是她仍记得那在倾盆暴雨的竹里中撕杀的身影,仍记得那白衣胜雪的倩影下承载的至情至性,仍记得侬声软语的温情,仍记得刻在她意识深处至死也不能忘的名字——辕夙离风。 三千年的岁月,三千年的等待,阿修罗眼见就要脱离寄身的玉带着她的后人去解救她心爱的女人,却不料一日之间情势逆转,她的后人再一次展开自相残杀,在这一次中,辕夙凌尘居然将全族屠戮殆尽,血染红了命运轮盘,把它推向了无知的深渊。在闭关紧要关头的她无力阻止,只得眼睁睁地再一次看着血腥上演。看着她的子孙在血腥中变得无比的强悍,看着她的子孙浴血而生变成又一个血屠阿修罗王。看着她的子孙逆天叛地,痛痛快快地站在天地的顶峰承受着冰冷的孤寂,再眼睁睁地看着她与自己的曾孙女乱伦。她没有阻止,甚至于连反对都没有。她也爱过,爱情这条路她走得比谁都艰难,所以她更能体会相守的幸福与离别的痛苦。对于她的后人,她怀着深深的愧疚,她们背负的这份诅咒,是她欠下的,却要她的后人来承受。辕夙后人,代代不得善终。所以,即使她们做了天大的过错,阿修罗也会笑着原谅,对于她们,她从来不要求什么,她只求能够救出离风。 她们也替她救出了离风,费尽心力和手腕,数次历险,终于救出了离风。(详见《异世孽缘》) 黄河岸边,辕夙离风与阿修罗看着辕夙秋静带着辕夙凌尘往神界求救。在那一刻,阿修罗是羡慕的,如果三千年前她有她的后人这等本事,她们不会分离三千年。不过,她也是庆幸的,到少她的后人不用偿受她们曾经尝过的分离之苦。阿修罗把辕夙离风抱在怀里,分离太久,再见到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神界的紫萦神君问她们什么时候去神界,阿修罗但笑不语。她一把抱起辕夙离风,向紫萦神君与地府司命说了声,告辞!"抱着略微有些虚弱的辕夙离风踏空而去。 辕夙离风偎在阿修罗的怀里,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天仑山,去那里定居,可好?"阿修罗轻声问道。她早打算好了,但还是得征求辕夙离风的同意。 辕夙离风想也不想便说好",只要能与阿修罗在一起,去哪里不都是一样? 对了,辕夙老祖宗、玉儿、逆儿和海蛇她们呢?"辕夙离风问道。自从她被封印后,就一直没了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 阿修罗低叹了声,说道,都不在了。"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都离开了人间。死的死,远走的远走,谁也找不着谁。当然,除了她家那个能折腾的小王八蛋外。 那逆儿和玉儿呢?"辕夙离风有些紧张地问,这两个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是心肝宝贝。 阿修罗的额头滴下两滴冷汗,说道,玉儿修仙没成,没有逃过凡人的生老病死,于五百岁去世,海蛇与她的魂灵隐居在福天洞地(妖鬼恋?),后来修真界发生了一些大事,福天洞地就关闭成一个独立的世界,谁也进不去出不来。至于逆儿,那个忤逆女我实再是不想提她,你也别问了。辕夙老祖宗跟那小龙脉也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斗了一千多年还没完。后来地壳变迁,龙脉移位,而我则随修罗族人举族牵到另一个世界,对辕夙老祖宗和小龙脉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珊瑚、玄龟和虎鲨呢?" 死了,在逆天大战中死了。逆儿带着他们攻打天界,把天界毁了,他们也没有回来。"阿修罗苦笑一声,当日她在天界的咒言竟是另一场浩劫的开始。 那逆儿?"辕夙离风揪着阿修罗的衣裳,她也……" 什么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从那混帐身上就可以看到。"阿修罗一提起辕夙逆就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她,自己能死得那么窝囊?丢人啊!修罗族的修罗王居然被龙撕成血雾。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把辕夙逆托付给辕夙被教成那糟糕样。 那咱们先别急着去天仑山,去看看逆儿。"辕夙离风说道。她看阿修罗这反应,能猜到阿修罗肯定是在逆儿这里受了不少委屈和吃了不少苦,她也很好奇那孩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不去!"阿修罗非常别扭地一口回绝。她发誓,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小恶魔。 阿修罗。"辕夙离风搂着阿修罗的脖子撒娇道,可是我想我的孩子了。" 那得等你把身子养好。"阿修罗说道。离风养了三千年的身子,本来已经养得好好的,却被青络这一暗算,只怕又得休养好一阵子。 恩,那你总得告诉我逆儿在什么地方?" 她把天界灭了,闯下大祸被阿修罗王大人派人收了,押在修罗界里。"阿修罗说道。 辕夙离风眨巴眨巴眼睛,瞅着阿修罗,对这应付式的答案很不满意。 阿修罗低低地叹口气,说道,那孩子毁了天界,自然不能善了。阿修罗王大人怜她是个'人才',把她收了过去,关了她两百年,且下令她不许再出修罗界。现在,好像是修罗界里面的某个修罗王。"她也很佩服这孩子,当日在天界死得比自己还惨,居然能在沾濒临消失的那一刻借着天界数百万仙人的血进化成血屠阿修罗。辕夙一族,出了两个血屠阿修罗这样不该存在却又存在的了强悍生物,她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苦笑。 辕夙离风的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指尖在阿修罗的胸前轻轻地勾着,问,那我能去修罗界么?"她颦眉想了一下,我不是修罗,应该是不能去的。"把头枕在阿修罗的肩头,看着她穿过一个又一个空间。久别重逢,阿修罗似乎变得有一些不一样了。感觉上似乎有一些缥纱,但窝在她的怀里,却更加的温暖。 阿修罗轻轻勾了勾嘴角,无限得意地说道,如今的我,天上地下都去得。"别说修罗界,就算是去神界做神君也不是难事。只不过,看尽了这般多的血雨腥风,她只想跟心爱的女人结一个茅庐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小夫妻。 到了天仑山,阿修罗选了处地势偏僻却又风景秀美幽静的地方建了间屋子与辕夙离风住下。她看着这里的灵气充裕,又依山靠水,山上有奇珍异果,水里有灵物矿石,正适合离风疗养。阿修罗闲着无事就喜欢搬张小凳子到屋前的湖边钓鱼,因此常被辕夙离风取笑为蔺渔翁。 在天仑山住下,虽然清静,两人却丝毫不觉寂寞,每天弹琴练剑,钓鱼下棋,小日子过得惬意至极。不过,某天,在湖边的不远处,突然多出一道通道,里面隐隐溢出修罗界里面的灵力气息。阿修罗还特地去查看过,发现这结界很小,估计可能是空间小裂缝,就像房子建久了上面出现小裂痕一样,也没有在意。直到有天…… 阿修罗大清早就提了渔具到湖心的小岛钓鱼去了,这湖心小岛上还住着一个万年龟仙,棋艺颇精,阿修罗没事就喜欢跟她杀两盘。一般不到日落是不会回来的。 辕夙离风坐在屋前的桃花树下抚琴,天空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屋外是一片清澈明净的湖泊,漫天的桃树纷纷扬扬地落下,随着春风翩然飞舞,织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谁也没有料到湖边那角落旮子里的来自于修罗界的小裂缝居然钻出一个人来。此人面若观玉,美若桃花,妖冶妩媚中透着一股让人战胆心惊的血腥。她扭了扭被狭窄的通道挤得变形的身子,叫道,终算是溜出来了。切,想关我一辈子,没门。"也不看看她是谁,打小就练成一身偷溜功夫。 若有若无的琴声传入她的声中,她侧身细听,这琴声很轻很温柔,宁静淡泊,就像是江南女子温柔的妩摸。她笑了笑,身形一晃,顺着琴声来到小屋前。只见一个美貌飘逸又隐隐透着淡淡阴寒之气的女子正坐在桃花树下抚琴。这女子的美貌不似常见的那种美得亮眼的那种,也不是那种美得惊心动魄一眼就能把天都比下去的那种,而是淡淡的清清的像清泉细流,又似那漫天纷飞的桃花。她的美,胜在气质,胜在修罗界女子身上没有的温柔。她温柔,但看起来却不稚弱,是柔得恰到好处,柔而不弱,刚好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轻轻勾了勾嘴角,心里美滋滋的。想不到偷溜出来居然也能遇到这种艳遇,在这遗世独立的地方居然有这幽居佳人。 辕夙离风听得动静,十指按在琴弦上止住弹音抬头望去,嘴角勾起一抹轻柔的浅笑,似询问地凝望着她,又似打量。这女子一身血腥邪魅之气,极度的嚣张跋扈,那抬眉挑眼都流露出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的气势。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是赤裸裸的侵略意味,这种感觉让辕夙离风有点不适的皱了皱眉头。这人,绝非善类!她缓缓起身,柔顺丝滑的长裙轻轻垂下,摇弋的身姿,纯白绣着粉色花朵的长裙,婷婷玉立的立在那里如同不沾纤尘的冰雪佳人。她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报歉,这里是私人地方,阁下似乎是误闯了!"一开口就赶人! 那女子一怔,随即笑了下,说道,本是误闯,不过见到你我便发现自己闯对了。"说罢,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出现在辕夙离风的身边,右手搂着她和纤腰,左手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啧啧赞道,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辕夙离风的脸色一沉,心里一惊,竟然连看都没有看清就落在她的手里。这人的修为好高,绝对在自己之上!她的脸色一沉,怒声喝道,放手!"一股凛然的威仪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带着纯正的浩然正气,慑得人一愣。 辕夙离风趁她女子失神之即,一个瞬移从她的束缚之下脱开,站在三丈外冷眼睨着她,阁下是否太无理了?" 无理?"那女子偏了偏头,好像我的母亲根本就没有交过我怎么有理?"很无赖的欠扁相。 辕夙离风冷声斥道,要我替你母亲教训你么?"她的手掌一翻,宝剑出鞘握在手中。 那女子嘻嘻一笑,说道,别说你现在有伤在身,你就算是没伤在身也不是我的对手。乖,乖乖地放下剑让我好好疼疼你。"说罢,邪笑着往辕夙离风逼近。 辕夙离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便要出手。 突然,一道玄青色的身影一闪,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那女子的身后,一腿踹在她的屁股上,将她踹倒在地上,跟着便传来阿修罗愤怒的吼声,老娘没有教过你的,今天全给你补上。" 那女子毫无防备之下摔了一腿,虽没有受伤也不疼,可是面子上却很过不去。她一个跃身跳起,双手握鹰爪样,朝阿修罗直扑而去。 阿修罗身形一闪,抬腿又是一脚踹在她的脸上,直直将她踢到地上。她的身形太快,快得那女子刚看见她出招便已中招倒地。那女子知道遇到高手,她趴在地上咧嘴一笑,身子一仰,竟化身成为血屠阿修罗王。 凌尘!"辕夙离风惊讶地唤出声。 靠,你以为天下的血屠阿修罗王就只有她一个啊。"那女子很不爽地吼道。要不是她被阿修罗王拘禁在修罗界,她早名扬宇宙了。 阿修罗冷冷地睨着她,当了血屠修罗王就有本事了?" 那女子勾了勾嘴角,冷眼睨着阿修罗,有没有本事试一下就知……娘?"嚣张邪妄的神情在一瞬间变成惊讶,娘?"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你……不可能啊……"再揉揉,长相差不多,气息差不多,可是,又有很大的不同。她那老娘哪有这人的修为深厚。再一探她的修为,老天,居然……居然能达到修罗界主阿修罗王的水平,比自己还要高。再扭头看向旁边那个女子,她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她娘亲一次,那时候娘亲还在水眼的玄玉棺中,她根本就没有看见过她母成长什么模样,所以也不敢确定面前这女子究竟是不是。她想了想,硬着头皮抱拳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冷汗沿着发丝流下,老天爷,千万可别是她娘! 滚!"阿修罗怒声吼道。她再不滚她就想劈人了。岂有此理,居然……居然敢调戏离风,她还有没有点规矩!还说什么,说什么她的母亲没有教过她什么叫有理!阿修罗越想越气,牙齿磨得格格"作响。 辕夙离风睨着那女子,再看看阿修罗,说道,此人好生无礼,又一身邪妄之气,阿修罗,若放她离去,只怕……只怕是会为祸天下!" 阿修罗叫道,她哪里不为祸了?我看她就是个祸害!真后悔当初没让天谴劈死她!"看阿修罗这恨得咬牙切齿的样,辕夙逆再笨也认出来了。 她缩了缩脖子,说道,我……唉呀,我先走了。"调头就跑。惹祸了惹祸了,又要挨揍了,快溜哇…… 辕夙离风岂能让这等歹人出去为非作歹,足尖一点便朝她追去。修为虽不及她,可凭着一套修罗离风剑法,她还是有几分把握拦住她。 辕夙逆跑得飞快,辕夙离风也紧追着不放,辕夙逆哭丧着叫道,我错了,你别追了行不,我求你了。我道歉还不行么?"眼看通往修罗界的入口在望,她赶紧加快步子。就在准备钻进入口的那一刹那,突然一道光幕袭来将结界封住了。她一个不稳,一头撞在光幕结界上,顿时额头上起了老大一个包。她捂着头坐在地上,叫道,我……我道歉还不行么?" 阿修罗落在她的面前,站在辕夙离风的身边冷冷睨着她,你这算是道歉么?" 辕夙逆咬咬牙,端端正正地跪好,重重地朝辕夙离风叩了几个响头,在下有眼无珠冒犯前辈,还望前辈恕罪。"没办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亲生老妈,只得叫前辈。 前辈!"阿修罗一听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辕夙离风觉察出阿修罗的不对劲,想了一下,问道,阿修罗,她是谁?你认得她?"对,听刚才阿修罗的语气,以前分明是见过这人的。 阿修罗咬着牙,对辕夙离风叫道,离风,你别管她是谁。你先回屋,我今天不揍死这王八蛋我就不叫阿修罗。"说着,手中居然摸出一柄龙鳞鞭,鞭上还挂着骇人的倒勾。 辕夙逆一看阿修罗这架式顿时全身发毛,再一掂量,自己是绝对打不过她的。马上就变乖了,低着头,说道,逆儿知错了,请娘原谅。"乖得像个乖宝宝。 逆儿?"辕夙离风一愣,逆儿?娘?她有点转不过弯。 阿修罗哪里不知道她在耍什么把戏,打从她三岁就见着她用这招。她想也不想,鞭子就往辕夙逆的身上甩去,辕夙逆眼睛一闭,准备硬生生地摔这一鞭。她也知道阿修罗的脾气,要是自己躲的话,她肯定会暴跳如雷,然后不把自己揍惨绝不罢手。 就在鞭子快落到辕夙逆身上的那一刹那,辕夙离风的身形一闪,手一扬,把鞭子握在手中,鞭子上的倒勾刺存她柔嫩的手掌,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离风!"阿修罗惊了一跳,叫道,你……你干嘛?"又气又怒又是心疼,赶紧把鞭子的倒刺从她的掌心中拔出,再给她抹上药。疼么?你怎么用手来接啊?" 她是我们的孩子?"辕夙离风问道,对于手上的一点伤根本就不在乎。 阿修罗沉着脸,一边替辕夙离风清洗伤口,一边满不情愿地点点头。跟着,又很别扭地加了句,早在一千多年跟仙天界那场大战中就死掉了,身上没流你和我的血了,不算是,你可以当她不是。"这样的女儿,简直没脸认。看她这德性,跟那没品没德的辕夙秋静差得了多少?人家辕夙秋静至少还没她这么好勇斗狠,痞是痞了点,丢人是丢人了点,可至少没她这么恶! 辕夙逆抬起头看向辕夙离风,再问阿修罗,她当真是我的娘亲?" 阿修罗狠狠地瞪她一眼,你都死了,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气死她了,从她认出自己的那一刻就该知道离风是谁,她偏偏还装作不知道,这会儿揍她了就跑来认亲娘了。 辕夙离风把跪在地上的辕夙逆扶起来,细细地打量着她,这孩子的模样的确有几分她和阿修罗的样子。想起她刚才的混帐行为,再想起她这一身的血腥杀气,她不用问阿修罗也知道这孩子有多糟糕。暗暗叹了口气,说道,你跟我来。"领着辕夙逆往回走。 辕夙逆偷偷地瞧了阿修罗一见,见她虽然气,可也真没有再揍自己的意思,还把鞭子都收了起来,不禁想起以她玉儿姐的话。她两步追上去,拉着辕夙离风的衣袖,小小声地问,娘亲,我听玉儿姐说娘特别的怕你,你说东她绝对不敢往西,是不是真的啊?" 阿修罗是何等人物,又岂能听不到辕同逆的话,抓起一片树叶就朝她的屁股射去。辕夙逆听到破空声响,身子一扭,避开暗器,扭头瞄了眼阿修罗,冲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辕夙离风扫了辕夙逆一眼,说道,不是怕,等你有了心爱的人你就会明白。" 辕夙逆笑了笑,说道,爱的表现嘛!" 辕夙离风轻轻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到了她们住的小屋,辕夙离风亲热地招呼辕夙逆坐下,并亲手为她倒上一杯亲自酿的百花酒,尝尝娘亲酿的酒味道如何?" 辕夙逆在藤椅上坐下,端起一杯酒,细细地品了一口,赞道,好酒。"偏了偏头,就是味道淡了点儿,我喜欢浓烈的酒,就像是嗯,修罗界里面的火烈酒就不错。" 阿修罗窝在旁边的藤椅子,双手抱臂,懒洋洋地睨着辕夙逆,等着看好戏。离风的性子她又不是不了解,逆儿刚才的忤逆行为,她肯算了离风也不肯。 辕夙离风又替她斟上一杯,说道,有时候清淡点好,太浓烈的酒伤身。"她端起一杯酒杯,说道,这酒如人,不管是清淡的还是浓烈的,她都是酒。可这酒有养身与伤身之分,人有好人与坏人之别。"说到这里,辕夙离风抬起头睨着辕夙逆,柔声问道,能把刚才的行为给娘亲解释一遍么?" 什么行为?"辕夙逆装傻。她缩了缩脖子,看娘亲温温柔柔的,原来也不是个善茬。绵里藏针,笑里藏刀,也是个角色啊。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么?"辕夙离风问。轻柔的声音,听在耳里十分舒服,但却让辕夙逆如坐针毡。如果是换作别人,她早拍桌子暴走了,可是,现在面对的这两个是她的亲娘老子。她这一辈子活到现在,谁都没有怕过,谁都没有敬过,可是她唯一敬重、唯一怕的就是阿修罗。没有阿修罗,就绝对不会有她辕夙逆的存在,特别是阿修罗那与天争命的雄心气魄更是让她折服。阿修罗坐在这里,就让她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压着,不敢造次放肆。至于对着她的娘亲,打她一出世娘亲就被封印了,现在见着虽亲切,可也总有些陌生,而且摸不着她娘亲的性子,这让她也有一些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辕夙逆想了想,反正认错是对了的。她起身,在辕夙离风的旁边跪下,对不起娘亲,逆儿错了。"低着头,像一个犯错正准备领罚的孩子。 错在哪?"辕夙离风又问。 错在不该调戏娘亲。"辕夙逆暗道,她当时哪里知道是她的娘亲啊,要是早知道,肯定会装得乖乖地过去亲热巴巴地认亲。想想就郁闷,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儿居然是她的娘亲,是十月怀胎生下她的女人。 辕夙离风冷眼睨着她,那换作不是我,是别人呢?"声音冷了下来。难道换作另一个女子她就可以随便调戏? 辕夙逆的额间流下两道冷汗,逆儿知错。" 辕夙离风深吸口气,她若真知错倒好。只是看这孩子,怕是知道错在那,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错在那,心里也不认为是错。再看她这语气,分明是应付。她扫向阿修罗,这孩子究竟是怎么被教大的?教她本事,却没有教她做人的道理么? 阿修罗耸了耸肩,别过脸去,有点没脸见人。 辕夙离风把辕夙逆拉起来,起来吧,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哪也别去了。" 呃,娘亲,我得回修罗界。"辕夙逆赶紧说道。她也不笨,一看辕夙离风这副架式就知道留下来准没好事。 阿修罗王大人那里,自有你的娘去替你说。在我未同意你离开之前,绝对不准离开。" 为什么?"辕夙逆惨嚎道。她还要出去闯荡扬名立万呢。 阿修罗看出辕夙逆的心思,轻轻勾了勾嘴角,站起来,慢慢地在辕夙逆的身边跺着步子,说道,为什么?这个我来替你娘亲答。第一,你以为你现在的修为深厚除了阿修罗王全宇宙就你最厉害?光是神界那几个神君你就一个都搞不定,你娘亲疼你,怕你出去被她们欺负了;第二,好歹也生你一场,生下来没瞧两眼她就不在了,现在自然是得好好补偿;这第三嘛,不仅是她,也有我,怕你被人骂作有娘生没娘养,你刚才不也说了吗?你的娘没有教过你怎么有理,这咱们不得给你慢慢全部补上吗?" 辕夙逆有些不服气,她说道,你们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阿修罗睨着辕夙逆,不当你是三岁小孩子。现在也不怕跟你坦白,你要不是辕夙逆、不是离风身上掉下来的肉,咱们现在也不会跟你废话,直接就将你废了或者是宰了,还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辕夙逆怒目瞪着阿修罗,你们什么意思?"她算是明白了,跳起来叫道,好哇,你们……你们两个居然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是吧?好,反正我都背了一辈子的恶魔名头,也不怕你们说我。哼!"重重地一哼,调头就走。 站住!"阿修罗喝叱道,你要敢出这道门,咱们的母女情份就到今天。" 你!"辕夙逆扭头怒眼瞪着阿修罗。剑弩拔剑的气势展开,两人大眼瞪小眼,屋子里面掀起血腥的战气。 辕夙离风说道,都给我乖乖地回来坐下。"走到门口,把辕夙逆拉回来,说道,逆儿,你是好是坏,娘亲不好下评论。但娘亲不希望你再杀人,也不希望你再做这些品行不端的事情。让你留下来,一则是想让你陪陪娘好一家人团聚。二则……" 二则是重新教我做人是吧?"辕夙逆叫道,娘亲,大家说我坏,大家都说我是魔头。可我没有对不起你们,没有跟你们丢脸。天不容我,我自然是不容天,天界的人处处追杀我们辕夙一族,不死不休,灭天界,我没有错。娘,逆儿一身血腥,那是因为逆儿要生存、要活下来。你看看辕夙一族,现在还活着几个?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从血里淌过来的。不是我要为恶,是天逼我!"说罢,她一扭头,说道,娘亲问我,如果刚才你不是我娘亲,我会怎么样?我会喜欢你且一直缠着你,你是一个很让人动心的温柔女子。我对你无理,只是想你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记住我,我想侵入你的生命,我想拥有你的温柔和美丽。"她沮丧地垂下头,无恨懊恼地说道,可是谁知道你是我的娘亲。"说到这里,眼中泛泪,从小,人家有娘亲疼着,她没有。她有人宠,可是她没有娘亲,她守着的只是一大堆娘亲为她缝制的衣裳。望着的,只是那黄河底下的一口冰冷的玉棺。如果是在见到她的娘亲的时候就认出她,她会很开心很幸福的。 辕夙离风怔在当场竟不知如何是好,她看向阿修罗,却见到阿修罗嘻嘻一笑,拍着辕夙逆的肩膀,说道,不愧是我的孩子,欣赏眼光都跟我一样。不过,很遗憾,你晚出生了几十年。现在她是我的老婆,你得另外去找。" 辕夙逆扭过头,瞪着阿修罗,你得意什么?你的娘有我的娘这么漂亮么?"说罢,走过去抱着辕夙离风的胳膊孩子气地撒娇道,娘亲,你让娘去跟阿修罗王大人说让我陪着你嘛。以后逆儿哪都不去了,就在娘亲身边伺候娘。" 呃……"辕夙离风愣了下下,这啥跟啥? 阿修罗叫道,滚,滚回修罗界去。谁准你来打扰我们的二人小日子的。"气死她了,居然想把她支走,霸占她的离风,这小王八蛋还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辕夙离风摸摸辕夙逆的头,笑了笑,问,愿意留下?" 辕夙逆点了点头,能陪在娘亲的身边,逆儿当然愿意。"她把嘴巴凑在辕夙离风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过,我怕娘揍我。我小时候她老打我,现在更是暴力升级。你刚才瞧见没,这才多久时间,又是鞭子又是暗器又是拳脚的,以后娘亲可得多疼着我点,不敢我会被娘打死的。" 辕夙离风乐了,这孩子的确是被阿修罗揍得狠了点,她笑着点点头,拉着辕夙逆在旁边坐下,说道,她是后妈,你别招惹她!" 离风!"阿修罗哀嚎,她怎么这么快就向孩子投降了,还埋汰她。 辕夙逆得意地朝阿修罗挤了挤眉,亲热地靠在辕夙离风身上撒娇。 阿修罗咬着牙,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她又想虐待孩子了。这辕夙逆,让她不想当后妈都难。辕夙逆,你都三千多岁了,还小啊。起来,要在这里住下就得干活,去,后院里的柴劈了。"阿修罗两步过去将辕夙逆从辕夙离风的身上拉起来,然后抱着辕夙离风,叮嘱道,离风,孩子大了,就不能老让她粘着你。"换她粘着离风就好。 辕夙离风应了一声,嗯。"她抬起头,柔声说道,逆儿,麻烦你去一趟后山,后山上有一株万年珠果在今明两天内会成熟,在它长熟的那一瞬间把它摘下来,不然一刻钟过后就会结籽落地。"又回头对着阿修罗说道,你去一趟凌尘那里,就跟她们说一声逆儿以后在我这里住下了。"一手牵着一个人,送到门口,快去快回,我煮好饭等你们。" 阿修罗愤愤地瞪了辕夙逆一眼,辕夙逆则得意地扫了阿修罗一眼,两人足尖一点,各自奔去。 辕夙离风站在家门口,揉着揉额头,以后的日子只怕没得悠闲了。一个逆儿,一个阿修罗,看这两人争锋吃醋的劲儿,准得把自己烦死。不行,她得想办法给逆儿找个伴儿去。辕夙离风调头回屋,刚在椅子上坐下便见到阿修罗回来了,这么快?"她讶然。 阿修罗叫道,送个信能有多久?用飞剑绑着信直接就送过去了,犯不着跑那一趟。"现在辕夙凌尘掌管修罗界,她这个当老祖宗的找辕夙凌尘办点小事情还用亲自跑?话还没完,辕夙凌尘的飞剑传信送来了,这让两人觉得心生惊讶,她们的信只怕还没到半路,这凌尘的信居然就回了?应该没这么快,展开信一读,才知道这并非是回信。辕夙凌尘拜上,见过二位老祖宗。辕夙逆已从修罗界离去到了天仑山,祝老祖们一家团聚共享天伦,逆是辕夙家长辈,凌尘不敢拘禁,关于她永不得出修罗界的禁令已经解除……"余下洋洋洒洒一大篇,说得冠冕堂皇,阿修罗归纳成一句话就是辕夙凌尘已经把这个祸害踢给她们了。信一看完,修罗界结界上的裂缝全关了,摆明了是某人早有预谋把人往这里踢。 阿修罗扬着信,看吧,连凌尘都不愿意收她了,这说明她有多过份。" 辕夙离风淡淡一笑,说道,你接下来估计会更过份。"她贴在阿修罗的身上,轻声说道,阿修罗,她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儿,你不许修理她太惨。"而且,她也觉得这孩子不好修理。 阿修罗咧嘴笑了笑,拉着辕夙离风说道,没事,我修理得狠了,你就出来护她嘛。要不这样,我扮黑脸,你扮白脸,我修理她,你来宠她,咱们……"阴险的毒计一条加一条的出来。正在后山上守着万年珠果的某人突然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寒,全然不知已经被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