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作者:皓月苍穹 该作品尚无文案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 立意:孩子的世界请用心体会 第1章 轰隆…… 又是一声响雷。 浣纱站在雨里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她开口,试图再次劝道:“夫人,您都跪一天了,咱们先回吧。” 然而女人却依旧那般。 浣纱急红了眼眶,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的门开了。 女人终于动了动身子,那灰暗的眸光瞬时带着希冀迎向那边的人。 “灵儿,小心地滑。” 沈奇沉小心翼翼的扶着女子跨过门槛。 宋瓷急忙起身却因长时间跪着双腿已麻又跌坐了下去,她只得爬了过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袍,声音带着恳切:“夫君。” 沈奇沉看着衣袍被湿了的手抓着而浸湿了一大块,眉头紧皱,眸光闪着厌恶。 “长姐,你怎这模样?吓坏灵儿了。” 沈奇沉身边的女子似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倒进了他的怀里。 然而宋瓷并未理会,她看着沈奇沉随后朝着青石地生生的磕了下去,待她抬起头时,那额头已然有了血迹:“夫君,还请你为我宋家沉冤。” “宋瓷,给我住嘴。” 沈奇沉扭头看向别处,不想理会。 “夫君,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啊,是你的岳丈,岳母,祖父更是为了你动用了以前的关系网,只想让你仕途顺畅,你怎可这般翻脸无情?” “你宋家一族犯的是死罪,我念在你是我沈家儿媳,不算宋家人,才求得留你一命,若是再这般执迷不悟,只怕连我们沈家也会遭殃,你当真要看到你又害了一家族?” “不是这样的,或者你帮我带一句话,一句就行。” 宋瓷其实已经想好了办法可以不连累到任何人。 “沉哥哥,姐姐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宋灵羽状似无辜的看了看宋瓷,又问向沈奇沉:“宋家全族不是在今天午时问斩了吗?” 说着,宋灵羽一副劝说的神情:“姐姐,你该觉得幸运,要不是你名字前面冠了夫家之姓,现在你也是刀下之魂了呢。” 伴随着宋灵羽的音落,天边一阵闪电,照亮了宋瓷的表情。 只见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最后视线停下宋灵羽身上: “怎么可能,你在骗我,你不也是宋家一员吗?” 闻言,宋灵羽捂嘴娇俏一笑:“姐姐莫不知,我在一月之前早已嫁给沉哥哥了?” 宋瓷不信,将视线转向沈奇沉,未说半语,却意思明显。 沈奇沉没回答,只是将视线飘向别处。 然而这一动作却让宋瓷遍体生寒,刹那间眸色通红,她抬了抬疲软的右手指着面前的两人,却愣是一句也未曾说出口。 只一下,胸口一顿,黑红的血液从口中喷了出来,宋瓷费力的咳嗽着视线却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两人。 见状,沈奇沉厌恶的退了一步顺带拉走了宋灵羽。 “沈奇沉,是你做的,对不对?” 宋瓷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厉,她卯着全身力气终于问出了这句。 她本早已怀疑有人捏造爹爹和他国来往书信,却一直没有怀疑对象,直到沈奇沉数月前的态度斗转,然而她没证据,更不愿相信,可是此刻…… “沈奇沉,你可有心?”宋瓷幽惨的嗓音穿过雨水刺进沈奇沉的耳膜,带着刺骨的恨意。 宋家上下,三百二十八口性命。 满门尽毁…… “宋家通敌卖国,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我父亲不可能做卖国之事。”宋瓷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句,只是下一刻,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 她的脚下,俨然成了一条血河,口中的鲜血还在湝湝的吐个不停。 宋瓷不再管它,胡乱的擦了下唇角,咽下口中的鲜血,对着石阶磕了四个响头:“爹,娘,祖父,凝儿识人不清害了全族,凝儿愧对列祖列宗。” 音落,转头盯着俩人:“沈奇沉,你会遭到报应的,宋灵羽,你也一样。” “噗……”口中的血终于咽不下去,全部吐了出来。 在失去意识前,宋瓷发誓若能重活一世,她必有仇报仇,有怨还怨。 蝉声鸣叫,她只觉得胸口憋闷,浑身犹如置身火炉。 她不是死在雨夜了吗? 怎么感觉周身如此燥热? “小姐。” “小姐,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谁的声音? 这是在叫谁? 宋瓷艰难的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一切愣住,残破的屋梁,鼻尖充斥着霉味。 这,是在做梦? 忽的大脑一顿刺痛,随即一大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只觉浑身无力。 这是一名叫做步檀的记忆。 步檀乃是当朝左相步崇伦的嫡女,步檀的母亲苏瑶身子极度不好,每每滑胎,终于生下步檀。 只是步檀母亲的身子骨实在不好,步檀还不足周岁她就撒手人寰了,在临死之际托付给随身丫鬟瑶竹。 然而步崇伦日日思念苏瑶,又因为苏柔长相酷似姐姐苏瑶而续了弦。 这本是一桩美事,谁知这苏柔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不仅将原本的步檀给溺养,还不断的给步崇伦灌输苏瑶就是生了步檀才会撒手人寰。 这样导致步崇伦十分讨厌步檀。 不仅如此,步檀还因为苏柔溺养式的教育,在京城更是人见人厌,名声很臭。 只是虽然都这般了,可是步崇伦还念着是嫡女未成真正的惩罚,然而这次,步檀做的太过了。 身为女子,她却大庭广众之下对当今垚王殿下示爱。 貌丑无盐的她公然这般,在垚王的眼底就是挑衅。 这让垚王着实下不来台。 这一下,哪怕步崇伦不对她处罚,垚王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所以这才有了步府外杖责一百送去东郊偏远这一出。 然而宋瓷依旧不明白,哪怕步檀这般一命呜呼了,那怎会变成她醒来了,还成了步檀? 她明明死在了雨夜,死在了宋家灭族的几个时辰后。 一想到这,宋瓷的心口便如撕裂般锥痛。 “醒了,醒了,谢天谢地,小姐你醒了。” 瑶竹的声音将宋瓷的思绪唤了回来。 “你是瑶竹?”哪怕认出面前的人,宋瓷依旧有些昏昏沉沉。 姬家上下,三百二十八口性命。 满门尽毁…… “姬家通敌卖国,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我父亲不可能做卖国之事。”姬凝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句,只是下一刻,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 她的脚下,俨然成了一条血河,口中的鲜血还在湝湝的吐个不停。 姬凝不再管它,胡乱的擦了下唇角,咽下口中的鲜血,对着石阶磕了四个响头:“爹,娘,祖父,凝儿识人不清害了全族,凝儿愧对列祖列宗。” 音落,转头盯着俩人:“沈奇沉,你会遭到报应的,姬灵羽,你也一样。” “噗……”口中的血终于咽不下去,全部吐了出来。 在失去意识前,姬凝发誓若能重活一世,她必有仇报仇,有怨还怨。 蝉声鸣叫,她只觉得胸口憋闷,浑身犹如置身火炉。 她不是死在雨夜了吗? 怎么感觉周身如此燥热? “小姐。” “小姐,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秦大夫,药都喂下去一个时辰了,小姐怎么还不醒?” 谁的声音? 他们在叫谁? 姬凝艰难的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一切愣住,残破的屋梁,鼻尖充斥着霉味。 这,是在做梦? 忽的大脑一顿刺痛,随即一大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只觉浑身无力。 这是一名叫做景瓷的记忆。 景瓷乃是当朝左相景崇伦的嫡女,景瓷的母亲苏瑶身子极度不好,每每滑胎,终于生下景瓷。 只是景瓷母亲的身子骨实在不好,景瓷还不足周岁她就撒手人寰了,在临死之际托付给随身丫鬟秋苒。 然而景崇伦日日思念苏瑶,又因为苏柔长相酷似姐姐苏瑶而续了弦。 这本是一桩美事,谁知这苏柔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不仅将原本的景瓷给溺养,还不断的给景崇伦灌输苏瑶就是生了景瓷才会撒手人寰。 这样导致景崇伦十分讨厌景瓷。 不仅如此,景瓷还因为苏柔溺养式的教育,在京城更是人见人厌,名声很臭。 只是虽然都这般了,可是景崇伦还念着是嫡女未成真正的惩罚,然而这次,景瓷做的太过了。 身为女子,她却大庭广众之下对当今沥王殿下示爱。 貌丑无盐的她公然这般,在沥王的眼底就是挑衅。 这让沥王着实下不来台。 这一下,哪怕景崇伦不对她处罚,沥王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所以这才有了景府外杖责一百送去东郊偏远这一出。 然而姬凝依旧不明白,哪怕景瓷这般一命呜呼了,那怎会变成她醒来了,还成了景瓷? 她明明死在了雨夜,死在了姬家灭族的几个时辰后。 一想到这,姬凝的心口便如撕裂般锥痛。 “醒了,醒了,谢天谢地,小姐她醒了。” 秋苒的声音将姬凝的思绪唤了回来。 “就说她会醒了,急什么。”随即而起的是一名男子的声音,嗓音雄厚,估摸在四十岁左右。 姬凝转头就看到他的手伸了过来,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男人留了胡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视线落在空中,眉头在号脉中越皱越紧,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秋苒见状,连忙追问:“秦大夫,您怎么叹气了?” “啧啧啧,命不久矣啊。” “命,命不久?”秋苒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姬凝也是眉头一皱。 就在气氛十分紧张之际,秦大夫的声音再度想起:“也不是不能治。”说着又摇了摇脑袋:“这姑娘本就没有求生欲了,我也不必多此一举,一心求死之人,我秦乌不救。” 说完,转身欲要离去。 然而姬凝却是眸中一亮。 秦乌? 一代神医秦乌? 姬凝激动的坐了起来,却因为起来的太猛踉跄了身子,吓得秋苒连忙扶住:“小姐,你怎么了?” 景瓷安抚的拍了拍秋苒的手,转头看着秦乌:“呵,没法子救就没法子救,何必往责任往我身上推呢?” “小姐,不会的,你别瞎想,别,瞎想啊。”秋苒担忧不已,却不愿相信这大夫的话…… 秦乌气的撂下了手中的箱子,几步走到姬凝面前:“我秦乌能骗你?” “说不准呢?”姬凝笑的癫狂。 “你这丫头,真是顽固,你这是中毒了,还是长期以往的慢性毒。” 说着,秦乌又凑近了姬凝几分,指着她左脸颊眼神到脖颈处的奇怪纹路的黑斑:“这些就是中毒所致。” “瞎说,这是胎记。” “谁家胎记后天冒出来的?”秦乌气的吹胡子瞪眼,绕着房间兜了一圈:“你这丫头竟然不信我的医术,你,你,气死我了。” “要我信你,也可以,治好我,不然你就是蹩脚大夫在这充神医。” 秦乌见状,一跺脚丢下一句话‘好,让你看看什么是神医’就走了。 姬凝眼中闪着兴奋,捡来的命也得珍惜。 毕竟她还有好多事需要去做。 她的仇要报,而那个男人欠她的,她得拿回来。 半月之余 “义父,这衣裳你洗的不干净,我给你洗,诶呀,洗破了,没事,我拿回去让秋苒补补。” “义父,你这被褥得常晒晒,不然有霉味。” “义父,对了……” “你,给我闭嘴。” 一声怒吼,惊飞了院落旁栖息在树上的鸟儿。 院外,抬手正要敲门的人生生的顿住了动作,小心翼翼的看向身后马车内的人。 这,秦神医不知又为什么事在气头上呢,他这是敲,还是不敲啊? “九……主子,我这……” “敲。” 马车内的男子只说了一个字,声音疏冷却极其悦耳,像碧珠碰撞玉盘发出的声响,只是气息略微疏冷。 青衣男子闻言,连忙敲响。 “先生,是我,青峰。” 那原本吵闹的院子,瞬息间归为平静。 许久,院门才有人从里面打开,然而青峰却意外的退后两步,因为这次开门的不是秦乌,却是一张陌生女子。 一张脸都用着白布裹着,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这造型着实把青峰吓了一跳。 “请进。” 这人正是姬凝。 哦不,现在应该叫她景瓷了。 半月之前,秦乌应诺后,便开始对景瓷开始治疗,一日一日的开始好转。 秦乌证实了自己的医术,可以在这丫头面前扬眉吐气了,谁料五日之前,这丫头竟然备了两个猪蹄,三只鸡,四只鸭,五只鹅上门。 开始认他做义父。 第一日,给他做了一桌子菜肴,要认义父,然而让他吃了拉了一夜,好在自己是大夫。 第二日,给他整理院里的药材,最后该晒干的她磨了,该磨的,她晒了。 第三日…… 第四日…… 第五日,她刚洗破了他几件衣服,气的他正要把她赶出去。 短短五日,他已经经历了身心俱疲的感觉了,他觉得这景瓷就是磨他的。 而磨他的这位正站在门口等待客人进来。 景瓷坑了秦乌这么久,却从来没见过有人上门找他的,今日这一出,她倒是有些好奇。 更好奇的是眼前这看似平凡无奇的马车却用的是金丝包边车框,而这马也不是普通的马,若她没看错,这可是千里马。 就在这时,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随后景瓷看见了这只手的主人。 而她,很巧的是刚好认识。 应该是作为姬凝时候的她认识的。 惊愣之余,她猛的低下了脑袋,再不敢肆意观望,恭敬的站在门边。 男人一身玄色锦袍,没有多余装饰却仍让人瞩目,浑身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慑。 和这威慑相反的是他拥有一张让京城被封第一美男的沥王都会自愧不如的俊颜。 传闻沥王殿下乃是京城第一美男,然而在此人面前,沥王只怕也会失了颜色。 只是他的名声比这张脸更为让人威慑,所以没人议论过这张脸。 因为都怕修罗。 更怕修罗那冷漠多变的性格。 荆楚闫越过景瓷进了内院,而景瓷一直到荆楚闫离了好远才敢大口呼吸。 眼见着这位大人物进了内院,景瓷转身就往厨房去。 “小姐,你怎么来这了?” “有开水吗?给我来一壶。” 秋苒听着景瓷的话,连忙动作。 “爷,身体已无大碍,余毒尽清。” 景瓷端着茶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么一句。 难道这大人物也和自己一样,中毒了? 就在她愣神之际,忽觉有道视线注视着自己,景瓷抬头刚好撞进一抹幽深的眼眸中。 只一眼,她顿觉浑身一寒,那眼神犹如深潭般疏冷神秘。 顿觉不妙,景瓷连忙垂下了脑袋,将茶放到了石桌上。 “这位是我刚收的义女。” 秦乌瞧着荆楚闫看了眼景瓷,便开口解释了起来。 这一解释,可乐坏了景瓷,之前叫他‘义父’没有一次答应的,眼下却主动介绍其自己的身份了。 这不就是承认了? 这样想着,景瓷一个激动连忙帮着他们倒茶。 只是她手一滑,一杯盛着滚烫的茶水的杯子就这样的滚到了荆楚闫的衣袍上,吓得景瓷连忙去捡。 捡完又见水渍浸湿了衣袍一大片,景瓷连忙去擦,然而她却忘了她擦的地方在胸口处。 这模样,似乎可以解释为揩油。 “滚开。” 冰寒刺骨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景瓷木然的抬头撞进这汪深潭,随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她,刚刚…… “这孩子,还不快下去重新砌壶茶。”秦乌见状,连忙出声化解此时的尴尬。 她此刻无比感激这个刚承认自己是义女不到一炷香的义父。 她虽然没和荆楚闫这人接触过,却深知这人的喜好。 他最厌恶的是他人的触碰。 而她刚刚不仅碰了他,还碰了那么尴尬的位置。 景瓷此刻将脑袋垂的低低的,心底因紧张而全身僵硬,就在她在思考如何能够逃过这一劫时,秦乌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语气愤怒: “走走走,就知道你这丫头不省心,沏茶都不会,去去去,罚你沏茶一百杯,再拿不稳把你手废了。” 景瓷明白,秦乌在救她。 她连忙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还请九……公子大人不记小人错,民女立马去自罚。” 说完,麻溜的逃开。 这速度,让秦乌真实又好气又好笑。 “先生很喜欢她。”荆楚闫看了秦乌一眼。 秦乌只是摇了摇头:“一个命硬的可怜人罢了。”音落,重新坐回荆楚闫面前帮他重新斟了一杯茶。 荆楚闫没说话,低眸看了身上的水渍,将茶杯端起送到嘴边。 然而动作却是一停。 可怜人倒是胆子大的,沏茶不放茶叶。 “爷,之后便无需服药了。” 秦乌回归正题。 荆楚闫点点头:“那先生不跟我回去?” “爷,那里面的事我不懂,只想做个自在游医,还请爷成全。” 既如此,荆楚闫便未曾继续多说。 荆楚闫再度坐上了马车回程都没看到那个胆大的可怜人了。 直到离开了秦乌家好远,他才再度出声: “青峰。” “属下在。” “查查秦乌的义女。” “属下,这就去。” 就在荆楚闫离开后,景瓷才从院子后面的石墩后钻出来,视线看着远去的马车,眸中满是复杂。 今天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九皇子,以他的年纪早应该和沥王一同封王才是,然而陛下却迟迟不肯。 按理说,这样子的肤浅和蔑视,他应该活得艰难,然而他不仅没有,还有个让人畏惧的头衔战场阎罗。 虽不曾封王却被百姓贴切的成为战神闫王。 而这个闫正是取自他的姓名。 九皇子,荆楚闫。 当她还是姬凝的时候,那个男人一度想要成为荆楚闫的左右手。 如今她成了景瓷,而那个男人还真的成了荆楚闫麾下的幕友。 而她当年所铺垫的一切都被那个男人一一利用了去,想到此景瓷深深的攥紧拳头,那些她总有一天会全数夺回。 “小姐,想什么呢?” 秋苒一连叫了好几声,都不见景瓷回应,索性来到她面前。 “啊,怎,怎么了?” “秦神医找你了。” 景瓷点点头连忙走了进去,秋苒看着景瓷的背影,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小姐她,变了。 不过变得好了,这是好事。 “义父,你叫我。”景瓷蹦跶到秦乌面前,明明全脸被包着却露出一整排牙齿,笑的肆意却看得渗人。 秦乌看了她一眼,实在没眼继续看下去索性转过了身子:“既然我应你这声义父,我就不能白给人做了爹。” “啊?”景瓷被这句给整懵了:“那,我要不买个猪肉,晚上歃血磕头拜请下?” “你这丫头,不气我难受是啊?”秦乌听她说的,气的一巴掌呼上去,却在距离脑袋一拳的距离停下。 只见他微微叹息一声:“你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小小年纪就被下了慢性毒那么多年,虽然现在还没完全解毒,但是不出几日便也能痊愈了,脸也能恢复如初,你父亲那人我多少有些了解,既然都相互知了些,那这义女身份我便认了。” 闻言,景瓷都快兴奋的蹦跶起来了。 “你老实告诉我,刚刚那人你是不是认识?” 景瓷忽的正了身子,知道秦乌问的是谁,她并不隐瞒,点了点头。 “那行,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答应就住下,不答应你也可以回京城去,只是莫要说见过我。” 秦乌的神色很是严肃,景瓷也正经了起来:“义父,你说。” “我会将我毕生所学在这半年时间内全数教于你,无论你到时候是否学会,我都将离开,你好好考虑下。” “离开?”景瓷一愣:“义父,你要去哪?” “天为被,地为铺。” 云游? 或许因为今天荆楚闫到来的原因? 不管如何,景瓷忽的双腿跪下,对着秦乌深深的磕了一响:“女儿谨遵义父教导。” 这,便是同意了。 “过程甚多艰难,你确定?” “孩儿确定。” 秦乌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便明日就开始吧。” “领命,嘿嘿。” 秦乌笑着摇了摇头,在那样的环境下竟还能如此活泼,难得,难得啊…… 六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不,晃眼间就到了…… 院中,景瓷和秦乌正在一个棋盘上对弈,而且已经僵持了一个时辰了。 “不玩了,没意思。”秦乌啪的把棋盘打翻,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景瓷无奈瘪嘴:“义父,你不能每次要输的时候就这样吧,忒耍赖了。” “嘿,你还教训上我了?这半年谁供你吃,供你喝的?” 景瓷蔫吧了下脑袋指了指对面的秦乌:“您也就每次那这个拿我。” 秦乌才不管,没想到这丫头棋艺如此精湛,都半年了,他愣是没赢过一次。 “好了,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秦乌忽然正了神色,因为他要在离开之前为她再做一件事。 忽然被问到,景瓷轻轻叹息一声:“就最近了。” “好,那便开始吧。” 听到秦乌的这一句,景瓷并没问过多,因为早在半年前,他便说过,在离开前一定会做的那件事。 就在秦乌去信的第三天得到了回信,景瓷看着秦乌将回信摆在她面前,嘴角倒是带着一丝笑意:“看来,不是全然无救。” 景瓷面前摆着的是景崇伦给秦乌的回信。 而三天前,秦乌便去信一封说明景瓷命不久矣的消息,本是为探探景瓷在她父亲心中的地位,现在可以看出,景崇伦心中并不是完全的没有景瓷。 那么景瓷回京后,他也算放心了。 这半年来,他是看出来了,景瓷这丫头精明着呢。 “义父,多谢。” 秦乌却只是摆了摆手,片刻后从房间里拿了一个包袱离开了。 没有过多的语言,没有繁复的酒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景瓷看着秦乌的背影,没有多言,只是双膝跪地敬重又慎重的给他磕了头。 重生以来,秦乌对她的恩情,她永生难忘。 她知道秦乌怕她迟迟回不了京城,所以才在离开前给自己回京的机会和借口,而信中他便向景崇伦说明了自己中毒的事件。 …… “秋苒,准备准备,回京。” 闻言,秋苒一愣:“是老爷派人来了?” 景瓷摇了摇头:“没有,过去准备吧。” 秋苒倒是没有再问,这半年早已习惯了,自家这个小姐经历过半年前的事情后便总是这般神秘又预测神准,她早已习惯。 景瓷坐在房间里,嘴角挂着冷淡的笑意,这具身子中毒这么久,外人的可能性近乎为0,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不过尚要证据。 她,会找到的。 为原本的景瓷,讨一份公道。 翌日,秋苒刚煮好稀粥,将后河沟板上的菜拔回来炒了下,又将月前腌制的萝卜干拿了出来,而景瓷则是坐在铜镜前往脸上糊黑不溜秋的东西。 秋苒进来准备叫景瓷吃早膳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惊讶出声:“小姐,你这好不容易好了的脸,还涂这做啥?” “别问了,自然有用处。” 随即秋苒就看着自家小姐在这扮丑,就在这时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的踹开。 紧接着是男人焦急的声音:“瓷儿,瓷儿。” “小姐,是老爷。”秋苒高兴的连忙起身,然而她还没走过去行李就感觉身侧一阵风,随后就看到刚刚还端坐在那喝粥的小姐串到了景崇伦的面前。 “爹爹,孩儿好想你。”自七个月前小姐醒来后再也没见过她哭泣的秋苒一下子被愣住。 只见自家小姐扑进老爷的怀里:“爹爹,爹爹……” 景崇伦的身子僵硬在那,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如此这般依偎在自己怀中了? 只是下一瞬,景崇伦想到了什么:“你这孽畜,竟敢撒谎,不是说中毒,命不久矣吗?” 景瓷没说话,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委屈。 秋苒见状,想起了昨晚景瓷的交代,啪的一下跪在景崇伦面前:“老爷,你错怪小姐了。” “错怪了?”景崇伦气的咬牙切齿:“信中说的是命不久矣,你瞧着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像吗?” 秋苒见状,赶忙拿出封信和一个玉佩:“老爷,这是秦神医给你的信。” 景崇伦见着玉佩,那是多年前在一个宫宴上,他酒后兴致来了赠与他的。 想到这个,景崇伦连忙打开信件。 上面一一说明了景瓷中的毒是什么毒且已经被他治愈,景崇伦这才后知后觉:“瓷儿,刚刚我……” 然而景瓷委屈的看了一眼景崇伦转身就冲进了屋子里。 下一瞬,屋里传来伤心欲绝的哭声。 秋苒见状,心中讶异不已,这事情的发展竟然和小姐昨晚预估的一样? “老爷,小姐她……” “收拾,收拾,你们跟我回去。”景崇伦留下一句,便离开了。 秋苒偷偷的看了两眼,似乎在吩咐小厮些什么,见状,她连忙走进房里。 房里的景瓷哪里在哭,只见她坐在软塌上,一条腿支着,另一条腿挂在榻边摇摇晃晃的,在看到秋苒进来的时候挑了挑眉:“让我们回去?” 秋苒忙不迭的点头:“小姐,你好厉害。” 景瓷只是笑了笑:“那就收拾吧。” 她坐到铜镜前,擦了擦脸上的泪渍,又将黑色的东西补了补。 看着景瓷和秋苒出来,景崇伦点了点头,然而看到秋苒手上的包袱时却皱了眉头:“你们这是?” “老爷,怎么了?”秋苒看了看手里的包袱有些不解。 “ 我让人给你们送来的东西呢,都带走。” “东西?什么东西?” “这半年多来主院没给你们送东西?” 闻言,秋苒不敢说话了,然而景崇伦却是明白了过来。 景瓷也算明白了过来,敢情,她来这郊区偏院这么久,原身这爹爹也并不是全然不问的,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 景崇伦的眉头紧皱,却也未说什么,只是催促着离开。 景瓷腼腆一笑,上前拉了拉景崇伦的衣袖:“爹爹,我以后一定会乖的。” 这模样,景崇伦心底愧疚了一瞬,这孩子半年多以来定是吃尽了苦头,不然怎会性格如此转变? 若是以往,怎会如此容易? 一路上的行程算来也不算太累,走的士官道,路很平稳,马车内的东西也很齐全。 等回到景府的时候,刚下了马车就看到府邸前站着一些人,为首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柔,只见她一身芙蓉色的锦衣,发簪也是只带了一枚,整体给人的感觉温柔雅韵,不愧是她,抓住了景崇伦最喜欢的样子,雅韵而不奢贵,景崇伦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并不喜欢奢华过甚。 而苏柔身边的女子,一身明黄色的衣衫,眺望着马车的模样很是焦急的模样,这人是苏柔的女儿景嫣然。 马车渐渐停稳,景崇伦率先下了马车,只见他人刚站稳,苏柔便迎了上来:“老爷,节哀顺变,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了。” “是啊,爹爹,不要太伤心了,你还有我啊。” 听着她们的话,景崇伦的脸一下黑了下来:“你们在说什么?家里谁亡了?” “爹爹,,不,不是姐姐命不久矣了吗?” 景嫣然这头话音刚落,那边马车上又下来一人,只见那人一身青色的布衣打扮,身姿纤细,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其余的发丝在风中晃动,再看那张脸用一块轻纱带着看不清面容。 苏柔隐隐的有了猜测…… 果然,下一刻,那女子弯了弯唇,笑道:“有劳妹妹担忧了,我,命不该绝。” 语毕,景嫣然惊讶的瞪大了双眸:“你不是死了吗?” “二小姐,您这可不能瞎说,小姐她好好的啊。”秋苒连忙拦住景嫣然的满口胡话。 “不是,娘,信里不是……” 景嫣然还要说什么却被苏柔给拦下,只见苏柔面上忽转,一脸担忧的走进景瓷:“瓷儿,可吓坏母亲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景瓷挑起一边眉头:“母亲刚刚可不是这般模样,倒是十分肯定孩子已经死亡了呢。” 不提还好,一提气氛瞬间冷凝。 苏柔见状,连忙解释,只是这解释不是对景瓷而是对景崇伦:“老爷,妾身也是误会了,只看到你一人回来,就会错意了,妾身真是该死啊……” 说着,苏柔就满眼泪花。 “行了,都进去吧。” 景崇伦摆了摆手,不愿再提这晦气的话。 景瓷也跟着景崇伦走进府邸,只是在经过苏柔和景嫣然的时候勾了勾唇:“母亲,妹妹,我们来日方长。” …… “娘,不是说她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景嫣然看着活蹦乱跳的景瓷出现在自己面前,简直恨得牙痒痒。 “我怎么知道?”苏柔说着就揪了下景嫣然的耳朵:“你是不是没长记性,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诶呀,娘,娘,疼,他们走远了,我们快进去吧。” 景嫣然挣脱开苏柔就立马跑进去了。 苏柔看着前面景瓷的背影,眯了眯眸。 这景瓷,怎么不一样了? 以前见到她都会欢脱的黏在她身边,可是现在? 或许在生气这半年多来她未曾看望过她? …… 此刻,正厅里。 “老爷,瓷儿能安然无恙,真是我们府里一大幸事啊,只是莫要再做之前那般的事了,咱还是姑娘家呢。”苏柔一脸慈爱的看着景瓷,话语里私事长辈的提点。 然而这一句,却提醒了一边的景崇伦。 景崇伦的脸色黑了下来,他没忘记景瓷是因为什么被自己流放到偏院去的。 景瓷几不可见的冷笑了下,下一刻眼眸一转,眼角还带着泪花,声音恳切:“爹爹,在这半年里,孩儿经常会梦到母亲,母亲总是温声细语的教导孩儿要孝顺父亲,莫要惹的父亲恼怒,孩儿谨记这些,所以孩儿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了,孩儿的心再也不会放在沥王身上了。”  “你梦到瑶儿了?” 景瓷的话唤醒了景崇伦脑海深处的记忆,他依旧是爱着苏瑶的。 “爹爹,以后孩儿一定好好孝顺你。” 说着,景瓷就趴到了景崇伦的膝盖上,一脸的乖巧。 景崇伦瞧着景瓷,深深的叹息一声,到底是疼爱孩子的。 苏柔瞧着这一幕,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拧出了褶子,却还是面露温柔:“老爷,我就让人将竹苑打扫下,让瓷儿好生休息休息。” 景崇伦点了点头,瞧着苏柔这温柔大方的主母形象,想必那些苛刻景瓷的行为不是她所为。 看来,这府上,有人背着他贪污了,竟然敢将他送去偏院的银子也敢贪了去。 “对了,竹苑的所有东西都换个新的,这次瓷儿的身子是中了毒的,不是有秦神医在,怕是也回不来了。” 景崇伦的话让苏柔一惊,不过一瞬她又恢复了讶异的申请:“竟有此事?” “这事你多多上心。” 苏柔很识大体,更知道怎么不惹恼景崇伦,所以这些事她都会在表面做的非常好,这下得了景崇伦的吩咐便立马去做了。 景瓷见状,微微一笑:“麻烦母亲了。” “傻孩子,这是我该做的。” “那还希望母亲只做该做的,莫要做多了,适得其反了。” 语毕,厅里的气氛忽然凝滞。 景嫣然几步来到景瓷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怕母亲累着了啊。”景瓷看了看景崇伦,满目都是无辜:“爹爹,我没别的意思的。” 本就舟车劳顿,景崇伦早就精疲力尽了,眼下更是不耐烦:“嫣然,你怎么和长姐说话的?瓷儿这么久没回来你们都没去看望一眼,这事还没找你们呢。” “我,爹爹,嫣然是为了备考才没去的。” 闻言,景崇伦想起来了,这才点了点头: “行了,都各忙各的吧。” 说着,景崇伦离开了正厅。 景嫣然气的跺着脚,就在她又要说话的时候被苏柔给唤了去。 景瓷看着苏柔离开的那一眼,憋闷又不敢发作的模样,甚至解气。 绿茶,你会,我就不会了? 要的就是走你绿茶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 “娘,你拉我做什么,你瞧瞧景瓷这次回来那嘴脸,我要撕烂她。” “行了。”苏柔厉声喝止:“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没发现这次回来景瓷不一样了吗?” “哪不一样了?”景嫣然不明白。 “行了。”苏柔总觉得景瓷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亮的惊人,像是能够洞悉人心。 刚刚她被那种注视着,都感觉到一抹无形的压力,这是以前的景瓷没有的。 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 翌日,景瓷睡了美美的一觉,这时秋苒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小姐,二小姐怕是又来找茬了。” 景瓷挑了挑眉,这来的不早啊,她还以为昨天夜里他们就有所动作的呢。 “长姐,这几个月你未成在京城,这里开了好多新的酒楼,我带你去逛逛吧。” 景嫣然一脸乖巧,仿佛昨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 景瓷挑了挑眉,她本就想去打听打听那个男人现在是什么身份的,眼下机会送上门来了。 “好,那走吧。” 景嫣然瞧着景瓷就要这样出门却拦住了她:“长姐,你,不换身衣服吗?” 景瓷低头敲了敲自己的衣服,一身素色的青衣,没脏也没褶皱:“为什么要换?” “长姐你以前不是喜欢穿的花……华贵一点的嘛?” 华贵? 是花哨吧。 景瓷回想了下原身听信了景嫣然和苏柔的话,以前的衣服都是红绿紫三色配的,再加上脸上延伸的黑斑,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也就是之前的景瓷才会听信他们这些话,景瓷眉眼弯弯,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换。秋苒我们去逛大街咯。” “好的,小姐。” 秋苒憋着笑跟在景瓷后面。 景嫣然见状恨恨的在原地跺了跺脚:“碧珠,还不赶紧跟上。” 碧珠,是她的贴身丫鬟。 “小姐,夫人的意思是让你带去若月轩,你可别忘记了,若月轩的常客是谁?” 景嫣然嘴角坏笑,走着瞧。 集市上,景瓷看着这些玩意有一搭没一搭的逛着。 “小姐,你要逛,我们自己也可以出来的啊,现在二小姐一起,我担心她会……”秋苒小声的耳语。 “别怕,我要的就是这个。” “长姐,我们去休息下吧,前面就是若月轩了,你喜欢的沥王也在哦。” 景嫣然悠悠的说着,嘴角的坏笑都快藏不住了。 景瓷倒是没拒绝,印象里这位荆沥尧,当今沥王却是成日在这饮酒作乐,而他为的是若月轩的头牌琉璃。 原身因为这个事,没少找琉璃的茬。 “长姐,你怎么不进去?” 景嫣然瞧着已经到门口了,景瓷却迟迟不进,这怎么可以? 她带她来就是为了让她出糗的啊。 “进吧。” 就在景瓷音落,若月轩的门前停下来一车,只见车前的仆人甚是傲慢:“那个谁,别挡道,没见这是大理寺少卿的轿撵吗?” 大理寺少卿? 景瓷努力的从脑海里记起这个人,然而原身所有的心思都在沥王身上,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谁。 “这是谁?”景瓷看着景嫣然,不懂就问。 反正现成的。 “长姐,你这真是……”景嫣然一脸嫌弃,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景瓷:“大理寺少卿,沈奇沉,一年前破获了姬家通敌卖国之事,所以被调来京城,做了大理寺少卿啊。” “要说这位沈大人,长相俊美,当然没有长姐的心上人沥王来的俊俏,长姐你说是吧。”  景嫣然说着却见景瓷眼眶猩红,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顶骄撵,这人怎么回事? 竟然是沈奇沉。 前世毁她全族之人,将她家全然出卖,还按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爹爹以死明志,却不料全府竟忽然多处燃起大火,他们全族一百三十八口性命葬送火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秋苒离得景瓷最近,感受到她的浑身发抖,吓得连忙扶住:“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姬家去世一年了呢。” 景瓷的声音带着隐忍,带着愤恨,也带着一丝不甘,眼前着仇人在眼前她却不能做什么。 因为在她决定用景瓷的身份回到京城的时候,就发誓,要为姬家沉冤昭雪。 “是啊,小姐,你怎么对这个有兴趣了?” 景瓷却只是摇了摇头,她看着那顶轿撵的车帘被人掀开,修长白皙的手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曾经对他说过‘你这双手真好看。’。 然而就是那双手写了他们姬家通敌卖国的罪状呈现给了皇上。 而她竟在那些年里,为了他铺路,升官,甚至去学了仵作,做了那个他背后屡破奇案的人。 都说沈奇沉乃是青天大老爷,手里定不会有冤案,却又有谁会知道这些案件真相的背后是她跑乱坟岗,夜里去解剖得来的真相。 也不懂医术,很多毒不知喝下会是什么后果,甚至自己还亲身试验过,然而却换来的这个。 景瓷的心在滴血。 看着男人一身紫色锦袍加身,坐着彰显尊贵身份的轿撵出现在这样华贵的地方,修长的身姿站在那里,引来了路过人群的瞩目。 景瓷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确实有着一副好皮囊,更是懂得演戏。 就在这时,轿撵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只听女人娇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沉哥哥。” 这声音…… 景瓷忽的瞪大了双眸,她,她不应该也葬身火海了吗? 怎么会? 景瓷忘却了周遭的一切,瞪着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轿帘,下一刻出来的女子让她顿感浑身无力。 姬灵羽。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原来,原来如此。 原来灭族不是一百三十八口人命,是一百三十七口,姬灵羽乃是那个背叛者。 所以才有了无缘无故燃起的大火。 “灵羽,慢点,别摔着了。” “嗯,沉哥哥你最好了。” 多么温润,多么温柔的两人。 只见景瓷眼前一黑的倒了下去,倒下来之前她脑海里之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她重生的原因,是因为老天都看不下去全族的冤屈。 “小姐。”秋苒。 “小姐,是不是很疼,你怎么哭了?”秋苒瞧着景瓷满脸的泪痕,吓得连忙询问。 “这位小姐,你怎么了?”眼前的沈奇沉走近,一脸担忧的看着景瓷:“这位小姐有没有伤着,要不要在下叫个郎中过来?” “诶呀,沉哥哥,我的裙子。” 不等沈奇沉说完,姬灵羽便拉开了他,指着自己的裙子一脸报怨:“这是你刚差人给我做好的,我才穿第一天。” 原来刚刚景瓷倒下的时候不慎蹭倒了旁边一个花瓶,而倒下的地方正式姬灵羽忽的地方,只是没摔到她却蹭到了她的衣裙。 “那个,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擦擦。”秋苒见状,连忙掏出手绢蹲下身子准备给姬灵羽擦。 然而下一刻姬灵羽一脚就把秋苒踹到了地上,就在她还要踹上几脚的时候,门内有人出声了。 “哟,这么热闹啊?” 这一声,景嫣然的面上立马腾升起愉悦,今天的目的就在此了,而眼下,她这位长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还倒下除了这么大的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沥王殿下。 而这边的寒暄还没开始,那边一声惊叫,只见景瓷还没放下挥起的右手,而发出惊叫的则是姬灵羽。 姬灵羽不可思议的看着景瓷:“你竟敢打我?” “你打了我婢女,我打你,很公平。”说完,景瓷不慌不忙的站着。 然而这一声吸引的不仅仅是这边的几人,整个若月轩的人频频的向这探过头来。 景嫣然见状,低头一笑,再次抬头却是面上带着惶恐:“长姐,你怎能打人?” 长姐? 能来若月轩的人非富即贵,而景府二小姐景嫣然也景瓷流串于各个华贵的场所,这里的人很多都认识她。 只是,她嘴上的这位长姐,不会真是那个奇丑无比的景瓷吧。 “你是?”荆沥尧在里面早就看到了一切,却没听清他们的话语,他只是很好奇这个跟景家二小姐一起的是谁? 这京城中的千金小姐似乎并没有她不认识的。 而刚刚景嫣然的一声长姐,让他更加疑惑。 她的长姐不就是,还不等荆沥尧想明白,那边的景瓷淡然一笑,屈膝行礼道:“臣女景府嫡女景瓷。” “什么?你是那个丑八怪?”荆沥尧惊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音落,才顿觉自己失态了。 他看着面前倾城绝色的女子,实在和记忆里那个满脸黑斑,穿的一身花花绿绿的跟个鸡毛掸子的人联想到一起。 就在这时,景嫣然的话敲醒了在回忆里畅游的沥王: “长姐,这位可是姬家案件里大义灭亲,被皇帝亲自嘉奖过的姬灵羽小姐。” 只见景嫣然看着景瓷,嘴角带着冷笑,仿佛在说,少卿大人的心上人你也敢打? 而且还敢在沥王面前打人? “打的就是她。”QA “你……”姬灵羽一下子哭倒在沈奇沉的怀里,甚是委屈。 “想必这位便是景家嫡女景瓷小姐了,只是灵羽未曾犯错,你这又是作何?” 沈奇沉言辞凿凿,仿佛错了的是景瓷一般。 景瓷瞧着姬灵羽那疼的龇牙咧嘴却还要保持面部表情的控制,眼底一片冷然,她打的不仅仅是欺负秋苒的她,还是那个背叛全族的她。 “怎么?这位小姐打了我的婢女不是犯错?”景瓷说着,朝天拜了一拳:“当今陛下曾说过,普天之下对待生命乃一视同仁,怎么,沈大人的心上人的命是命,我这婢女的命就不是了?” 沈奇沉一噎,没想到景瓷把这延伸到生命上去,甚至还拉出了陛下。 “是在下想浅了。”沈奇沉拜了一礼。 姬灵羽见状,还要撒泼却被沈奇沉给拦住。 景瓷瞧着,不屑一顾,沈奇沉就是沈奇沉,知道景崇伦官职比他大,就是这么小心翼翼,不敢得罪,还真是…… 就在这时,四周响起了讨论声。 “景瓷?那位貌丑无盐的丑八怪?” “天哪,这哪里是什么丑八怪啊,太美了吧,这半年不出现,一出现就这样惊艳的嘛?” “难道不是她的谈吐更加像千金小姐了吗?” “是啊,竟然谨记陛下言语,看来景府大小姐果然闭关半年不一样了。” 陆陆续续的话传进几人的耳朵里,景瓷淡然一笑:“沥王,臣女就不作陪了。” 转身带着秋苒走进若月轩。 而沈奇沉看着景瓷的背影更是眸光炽热,这样的女子,对他的官途定会有帮助。 景嫣然却不同了,她愤恨的等着景瓷的背影,却不敢太过表露。 相比而言,沥王的眼神倒是有趣多了,他啪的一下打开折扇,看着景瓷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而此刻二楼的拐角处刚好将刚刚发生的一切毫无遗漏的看完,只见男子一身玄衣,看着那抹青色声音,嘴角微勾:“这便是秦乌的义女?” 青峰点头:“是的,主子,正式景瓷。” 荆楚闫点点头,眼中莫名。 “主子,恒王到了。” 荆楚闫收回视线看向厢房门口,只见恒王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一枚上等的腰佩,谪仙般的相貌惹人视线。 要说京城美男子,都被这皇室占了去。 有谪仙般的恒王荆恒,有杀伐冷阎罗之称的九皇子,还有潇洒沥王。 “九弟,刚刚的一出好戏你可没看到。”荆恒走进来,温润一笑:“景家景瓷倒是和传言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人,正是从楼下上来的荆沥尧,荆恒瞧着:“怎么?从前倾慕你的景家大小姐和以往不一样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荆沥尧一把收起折扇:“别,丑八怪换了皮囊依旧换不了内在,还是这若月轩的美人比较对我的胃口啊。” …… “长姐,你刚才是做什么呀!那位可是大理寺少卿啊,……”景嫣然追了上来。 “这有什么所谓?” 景瓷敲了一眼景嫣然,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景嫣然看着她,愣愣的,景瓷这次回来,怎么变化这么大? 当沥王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以为景瓷会扑上去,然而她什么都没做,甚至无视了沥王,还教训了沈奇沉的心上人。 教训完也就罢了,还能当什么事都没有一般,无视沥王的上了二楼。 这景瓷完全不按常理走,景嫣然不知该怎么做了。 景瓷和秋苒刚好走过回廊,拐角处余光却刚好瞧见一人。 那人只有一个侧脸,景瓷却一眼看到了她,不知为何心下募的一紧。 这人怎么会在这? 再看看他身边的两人,这才安了安心,这九皇子,也不是全然那般只懂杀伐嘛。 瞧,和兄弟出来也是很和谐的。 就在她转头之际,募的和荆楚闫眼神交汇,然而景瓷却僵硬了一瞬,因为她清晰的感知到荆楚闫认出了她。 那眼底的笑意很明确。 是那种看透一切的冷笑。 杀伐果决的战神怎么可能这般笑? “景小姐,好狗不挡道,莫不是还要再打我一次不成?” 景瓷的思绪被身后的一记女音给打破,只见沈奇沉和姬灵羽站在那里。 “什么时候京城变成了这样?”景瓷一脸疑惑,状似问向秋苒。 这近乎八个月的日子,秋苒依然了解现在景瓷的作为了:“小姐,奴婢也很困惑。” 虽然她压根不知道自家小姐下面要说什么,但是不影响她帮小姐接梗。 “是啊,庶女也敢跟嫡女这般说话了?” 景瓷话音刚落,姬灵羽的面色全然不对,她恨恨看着景瓷。 “景小姐!”沈奇沉看向景瓷,眼眸满是隐怒。 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景瓷对他和姬灵羽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然而他们从未有过交集,他实在没想明白这般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然而他又不能反驳景瓷的话,因为她没说错,姬灵羽是庶女。 这点没错,而刚刚也是姬灵羽先骂景瓷在先。 “怎么?沈大人莫不是也要灭了景家一族?” 景瓷话音刚落,沈奇沉就变了面色。 景嫣然见状,立马插嘴:“长姐,你怎么能这么讲沈大人呢,灭族那也是姬家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名,要不是沈大人觉察的早,可是有大祸的,人家姬灵羽小姐更是大义灭亲啊。” “哦,是嘛,那是我多言了。” 景瓷只是笑笑,带着秋苒继续向着自己的包厢走着。 沈奇沉却是眸中深沉,景嫣然见状,连忙劝慰道:“沈大人莫怪,长姐就是这般不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