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书名：千年 作者：八步莲心 晋江2015-11-07完结 文案 她是世上第一个生灵，是万物之母。因为寂寞，她造出了一个妹妹。因为寂寞，她又孕育了万物生灵。 最后，谁才能抚慰她的寂寞？她又能为谁的寂寞负责？ 神仙岁月无涯，如果我为你修炼成永生之体，你却不爱我……那么，我要如何面对这漫漫无涯的生命啊…… 内容标签：传奇 洪荒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寂寞的开端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千万年后，人人都谈洪荒，写洪荒，却没有人真正经历过洪荒。一切，只是编撰。 其实，真正的洪荒时代，并没有那么多混乱的圣人仙神。 那个时候，只有唯一的生灵。 她是天地精华灵气的凝聚，是整个天地灵气的总和。 或者说，那个时候的天地万象，都为她所有。她皱眉，风云变色，她忧伤，天地齐黯。若她哭泣，则电闪雷鸣，雨下倾盆。 听起来很牛掰，是么？ 其实并不。因为——寂寞。 没有人不怕寂寞，只要你有一颗心。 那个唯一的生灵也一样。 有一天，她再度对着天边挤眉弄眼哭笑无常欣赏完天地一会狂风暴雨一会春暖花开四季瞬间更替后，突然感觉——好寂寞。 是的，怎么能不寂寞呢？苍穹之下，可就只有她一个生灵啊！ 如果，能再多一个，就好了。 她望着天边的云层，如是想。 于是，她轻轻呵出一口气，眨巴了一下眼，那团气就随着她的心意凝结成水珠。阳光下，水珠竟发出七彩斑斓的光泽。 她很是高兴，再伸手轻轻一点，那颗水珠便“滴答”落了地，幻化成一个水晶般透明的女孩。 女孩皮肤清澈如雪，眼神澄澈如冰，眨巴着眼睛，懵懂无知地望着她。 这萌萌的眼神，让她的心瞬间被萌化了。 她咧咧嘴，立时四季轮转，瞬间四周春暖花开。 女孩很新奇地望着她，再度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欢喜地伸出手去，触了触那女孩乌漆的眼睫毛，心里颤颤的。啊，她也是活的呢，也有睫毛，跟自己在水里的倒影一样，有鼻子眼睛，还有睫毛，还有……唔，好像有哪里不对呢。 她顺着女孩的脖子往下看……嗯，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皱皱眉，伸出手，幻化出一片白云，然后裹在了那女孩身上。 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发现那女孩的眼睛也盯着自己某个部位看……她赶紧再度幻化出一片白云，把自己身体也给裹了。 然后，两个人像两只裹在白云里的蚕蛹，大眼瞪大眼，互相瞪着。 就这样，两人互瞪着研究对方的五官，就研究了好多天。 别问她到底多少天，因为她根本没数过，只知道太阳从东边到西边已经划过不少次了。 看足了那女孩的脑袋后，她开始一点点扒开那女孩身上的棉花……慢慢研究。 女孩很乖，静静的只看着她，由她一会看、一会摸、一会敲、一会舔地试探着研究。 就这样，两人竟相对了又不知多少日月。 然后她觉得好像还是孤独了。苍穹之下只有两个人，还是不够热闹啊。如果能有更多的人，就好了。唔，还可以有其他形态的呀。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徘徊数日，便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其实，在最初的洪荒，是一切虚无的。那个时候，世界只有三部分组成，一是天，一是地，一是气。天上有日月星辰，地上有山川河流，而气，充斥天地之间。 她，就是吸取了千万年的日月精华后，凝聚所有的灵气，而幻化成的第一个生灵。 也就是说，天地精华灵气，急于她一身。 但现在，她想要更多的生灵了。 于是，在某个月圆之夜，她将体内的一半灵气散出，溶于水土…… 于是，海洋里，有了蠕动的小生物。土里，有了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 又过了千万年，世间终于一片繁华热闹！ 飞鸟鱼虫，人鬼蛇神，应有尽有……并且，这些生灵们已经渐渐有了自己的生存体系。 比如狼喜欢群居，而虎爱好独行。比如万物灵长是人类。当然，这是她的偏心，因为人类长得跟自己是同类的。所以，她将绝大部分智慧与灵力分配给了人类。 只是，这人类似乎聪明得有些过分呢，想的事情也比她还多。 比如，人类已经开始害羞了。 唔，就是……第一次她看到妹妹全身的情况，这在人类世界是应该害羞的，咳咳。 妹妹这个称呼，也是来源于人类。 她已经独来独往千万年惯了，多了那女孩原本也只是多了个伴，从没想过要给什么特殊的称呼。但人类多聪明呀，知道如何称呼不同的人，可以根据亲属关系，还可以根据名字。 于是，她给自己和那个小女孩定位了“姐妹”的关系，并且，跟风给自己和妹妹都取了名。 取名很随意。 就是有一天，妹妹问她，姐姐，你给我们都取个名字吧。你先来，你想叫什么？ 她想了想，说：“天下万物，唯风最自由，我就姓风吧。” 妹妹点头：“很好，我也喜欢风。那姐姐还喜欢什么？” 她刚好与妹妹站在洛水边，遥望洛水上的一片烟波浩渺，道：”我喜欢这洛水，名字里，就取个洛吧。” “风洛……”妹妹喃喃，“很好听呢。” “不，不是风洛，是风洛羽。”她遥望天边，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 那微笑，显然不是对身边人。 妹妹一窒，闷声没有说话，只低下了头，脸色黯了下来。 风洛羽丝毫没有注意到妹妹的不对，兴起之下，给她也一起取名：“你是我妹妹，就跟我姓吧。就叫风璃如何？初见你的时候，你就是那般纯净，如一块七彩琉璃。” 风璃一愣，随即脸上焕发出了华彩，抬起头喜道：“姐姐，我真的有那么好么？” “当然。”风洛羽笑着捏了捏风璃的下巴，“我的妹妹，是最纯洁最好的。” 风璃微笑仰首，看着姐姐，如同看着最高的神祇。 不管怎样，只要姐姐还喜欢自己就好。 风洛羽此时也很高兴，对风璃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要去哪？”风璃忍不住问。 问完，才发觉自己话多了。因为风洛羽从来不喜欢被追问动向。 这个也很好理解：毕竟，她是早就习惯了独行天地的人，千万年的时间，根深蒂固的自我随性，无法更改。毕竟，她是能让风云变色、四季更迭的万物之母啊！尽管如今她散了一半灵力，也是绝对超自然的存在，跟任何人，都不是同一个概念的。 想至此，风璃便默默低下了头，没有再问。是的，她没有资格问。 风洛羽当然没有想到这么多，更不知道此刻妹妹已经暗中反反复复了一圈心理活动，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最本能的最想做的反应而已。 所以，她确实没有回答风璃的话，只是再度捏了捏她的下巴，笑：“乖乖等姐姐回来。” 然后，幻化而去。 只要她愿意，她是不需要走或者飞的，只要凭意念，便可随心所欲到达任何一个地方。因为这世界，本就是她的。 只一瞬，她就到了一间寺庙。 寺庙有点破旧，却干干净净，甚至连东西都整理得有条有理。 一只全身金黄的大鸟儿，正等候在那里。 此刻，见风洛羽来了，高兴地迎上去。尾巴上金色的羽毛，在跑动的时候，如一团金黄的闪耀。 风洛羽夸张地挡了挡眼睛：“羽毛洗得真干净啊！眼睛都给你晃瞎了。” 那鸟儿听了更是高兴，摇动着自己尾巴上的羽毛。 它当然洗得更干净啊，因为她要来嘛。 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但只要一想到她随时可能出现，便不敢对自己的羽毛有任何懈怠啊。每一天，她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呢。 “对了，小鸟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开心的事儿！”风洛羽想起此行的目的，兴奋地朝那只鸟儿招招手。 那鸟儿果然瞪大眼睛兴奋地跑了过来。 “我告诉你哦，我有名字了！我叫风、洛、羽！好听吧？我也给你取个名字吧？” 那鸟儿听了，兴奋地拍翅膀上的羽毛。 风洛羽笑嘻嘻：“呐，你的羽毛颜色是金黄的，我就叫你小金好了。” 鸟儿的翅膀垂了下来。 显然，它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太随意了好么。 风洛羽掩嘴笑：“那要不，我叫你大金好了。” 鸟儿的脑袋都垂了下来。 更难听好么。 “你不满意呀？”风洛羽笑得一脸恶作剧，“你到底满不满意嘛？不满意你要说哦。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满意呢。来，告诉我，你满不满意呢？” 鸟儿哀怨兼愤怒地瞪了风洛羽一眼，转过身去，翘了翘尾巴上的羽毛，不再理她。 这傲娇女王的样子，让风洛羽哈哈大笑。 她最喜欢的就是逗这只鸟了，而这只鸟每次被逗弄成这傲娇女王的样子，都超级可爱啊！ 她忍不住扑了上来笑哈哈抱住鸟儿的脖子：“我逗你玩的啦，怪，不要生气哈。” 那鸟儿被天紧紧搂着脖子，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呜呜呜，它脖子被勒得老长，泪眼迷蒙地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学会说话！要跟她一样，做人，能说话！ 第一章 洪荒圣君 风洛羽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去逗那只哑巴小肥鸟。 “小肥黄，过来。”她张开手臂，示意那只鸟儿来臂弯。 鸟儿翻了个白眼，很不情不愿，却终于还是踏着高傲的步子，如女王般走了过来。 风洛羽乐：“怎么？你不喜欢小肥黄这个称呼？可你是肥啊。嗯，要不，我叫你小哑巴？小哑肥黄！” 鸟儿白眼翻得大大的，差点背过去。 人家才不是哑巴好么？虽然不能说人话，但不是哑巴啊！ 风洛羽从鸟儿的眼神里读出了不满，摸下巴：“呀，还不服气呢？你说，你要不是哑巴，怎么不鸣叫呢？别的鸟儿都天天鸣叫，你怎么不鸣？” 鸟儿别过头去，懒得理她。 不要拿人家跟那些天天咋呼的凡鸟比好么！ 风洛羽无聊，理了理鸟儿翅膀上的羽毛：“那你也不会飞呀。哎，怎么那么笨呢？你可是被我眷顾的鸟呢。” 鸟儿这次更是直接把屁股对着她，尾巴上的羽毛都根根竖起。 人家会飞！会飞！只是还在长羽毛，要长到最好才能飞得最高！急功近利，是那些凡鸟所为。 风洛羽看对方傲娇女王被气得翻白眼的表情，很是开心，哈哈笑着就过来搂脖子。 又是一番窒息加翻白眼。 风洛羽完全没看到怀中鸟儿的窒息状，而是温柔地拍打着它肥厚的翅膀：“鸟儿啊鸟儿，最喜欢你了。你就乖乖的，永远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永远？ 风洛羽一想到这个词，心中一跳。 于是，趁鸟儿不注意，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鸟儿头顶。金黄的羽毛上，立刻多了一点鲜红。 风洛羽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傲娇鸟儿却不再傲娇，被这话感动得柔和了下来，依偎在风洛羽怀里。 “哎呀你好肥。”风洛羽应声而倒。 一个月后，风洛羽再去的时候，就发现破庙中没有了鸟儿的踪迹。 有的，只是一支掉落在地的羽毛。 怎么回事？ 风洛羽蹙眉。按理来说，鸟儿不会不告而别的啊。每次自己来，她都会等在这里啊。 环视着破庙里凌乱的各种，风洛羽心中五味陈杂。 原来，没有人打理，庙里的东西会被风吹乱，被老鼠翻乱呢……脑中，不自觉浮现了那肥笨鸟儿用嘴巴和翅膀笨拙地整理庙宇的情景……想着想着，竟眼眶有些湿润了。 外面，立刻下起毛毛细雨。 这个庙宇，其实是世人给风洛羽的，来源于一个得到了神示的人。然而，这个世界，得到神示的人唯有她一个，大概是风洛羽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却忘了洗去她的记忆了吧。而其他的人，就算有缘得知风洛羽的事迹，也会被直接洗去记忆。 因为风洛羽觉得，不该让人们知道真相。 她觉得，如果有一天，世人知道所有的生灵只是她无聊地散了一半灵力的产物，会崩溃的。毕竟，人们都在世上忙碌，或积极名利，或蝇营狗苟，仿佛自己从来就不会死去一般，活得辛劳却激.情，带着许多许多美好的幻想，或梦想。如果有一天让他们知道一切只起于她的无聊，甚至，如果她有一天再度无聊，甚至可以将一切推翻重建……那么，人类，会崩溃的吧。因为，所有的梦想与希望，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她宁可当一个背景一样的神。就像不存在一样，只远远守望，自己曾创造出的人们。 是以，人们编织了无数神仙妖魔的故事，并且信以为真，在人间建了一座又一座给虚拟神仙的庙宇，却没有给她风洛羽这个真神的。 唯一一座，是被那个不知名的女子所建，却，几乎没有香火。 唯有那只金色的小肥鸟，会飞来这里栖息。后来，它在这里遇到了风洛羽，对比雕像，认出了真神。于是，开始为她整理庙宇，并且，等她的一次次到来。 一切，原本习惯得以为理所当然。如今物是鸟非，才惊觉，它竟漫长付出等待了许多年。许多许多年。 风洛羽叹息，突然觉得有些累。 那个鸟儿去哪里了？是死了么？ 其实，只要她愿意，可以算出那只鸟儿的所有。可是，又有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遇到过可以陪伴的好玩人物，都曾经做过朋友，甚至“爱人”，然，没有人可以陪伴神仙无涯。 没有。 任何生灵，都有其寿限，不管是朝生暮死，还是百年岁月，终究是会寿命到头的那一天。而对于风洛羽来说，朝生暮死与百年岁月，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因为，她的生命，是无涯。 如果你不曾经历看着曾经的玩伴、朋友、爱人，一个个先自己而死，一轮一轮、一代一代，你不会理解风洛羽的悲哀。 此刻，随着那只鸟儿的离去，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彻底累了。 喊来风璃，骈指点在她的额头，瞬间，灵力如江水决堤，喷涌着灌入风璃体内。 “姐姐……”风璃急道。却不能动弹。 神之手下，无人可反抗。 “姐姐，你在干嘛？”风璃急得声音里都有哭腔了。 要知道，灵力就是风洛羽的生命。她本就是集天地精华而成的灵力之体啊。这样强行输出灵力，无异于自伤身体啊。 “不要说话。”风洛羽命令。 风璃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急得直流泪。 风洛羽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弱，而风璃体内的力量却一点点增强。 最终，她奋力一挣，挣脱了风洛羽的指尖。 风洛羽如一片羽毛般轻轻倒下，却绽放出无比舒心的微笑：“很好，很好。这世界，终于有了可制衡我的力量。很好……” 声音喃喃，越来越轻，人已经渐渐昏迷。 “姐姐！”风璃抢上，一把抱住姐姐，泪如雨下。 姐姐啊姐姐，你可知道：在混沌之初，你呵出一口气，用意念将我幻化出来之后，我便是你的心意影子啊。我，早就有了近乎制衡你的灵力啊。 风璃，在混沌之初被风洛羽用意念幻化出的第一个生灵，早已超越其他生灵数以万计年，她，已然是洪荒圣君。 正因为如此，她才敢在风洛羽眼皮底下，对那只鸟儿玩花样啊。 下界。 有一只金色的鸟儿，有些肥、有些笨，但脖子从来都是傲然挺立。似乎，她就是天生的王者。 鸟儿们刚开始很排斥她，觉得她装bi。 但渐渐，发现她为人很大气，不止从来不记仇，还会在关键时刻帮助你。无数次，鸟儿们因为她的示警，预先逃离了猎人的圈套。于是，大家发现：她的眼力，远远超过其他鸟儿。 “喂喂喂，你到底是谁呀？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鸟儿们已经对她没有了敌意，就开始叽叽喳喳问。 那金色鸟儿只是眨巴着眼睛，瞪了瞪她们，就转身走了。 脖子依然挺直，骄傲如女王。 鸟儿们已经习惯了她的脾性，又都受过她的恩，也就都不跟她计较了，只是笑着释怀：“原来是个哑巴呀。” 是哑巴么？ 曾经，有一个叫伍举的人问楚庄王：“楚国有一只大鸟，身披五彩，可是一停三年，不飞也不叫，这是什么鸟？” 楚庄王说：“这不是普通的鸟，这种鸟不飞则已，一飞将要冲天，不鸣则已，一鸣将要惊人。” 多年之后，已经身为九天之上凤凰天帝的某鸟，听到这句话，只是在流光溢彩的羽毛后微笑：何止三年，为了这一场“一飞冲天”，我是磨砺了千年啊。 当然，那是后话。 如今，这只金色鸟儿依然只是一直笨笨肥肥的金黄鸟儿。是的，她在韬光养晦。原本，一直想给那人看自己最逍遥的飞翔，和最清越的歌喉，所以才不肯轻易张翅发声，唯恐伤害了羽毛和喉咙的柔嫩。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翅膀和喉咙，还可以成长得更强。 然而，在被那个女孩从天界丢下来的时候，她的翅膀折断了，需要重新休整，她的脖子也受了伤，喉咙也有影响。 这一切，都需要重新修养。 又是一天又一天的成长，但是她并不急躁。因为，她心中有了一个信念：一定要飞上九天之巅，拥有永生的生命！ 因为，那一天，那个女孩对自己说的话，让她终身难忘。 一定要飞上九天，获得永生，和那个人在一起！ 经过不屑的努力打磨，终于，她的羽毛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长。在夜深时轻轻振翅，已经能飞越森林。 然而，即便是这偷偷摸摸的飞越，也依然吸引了歹心之人的注意。 原来，除了她之外，也有别的生灵打了“永生”的主意。 第一章 过午不食 在人间有一种传说，叫修仙。 听说，只要你潜心修炼，能发挥自己的潜能、观知世界，就会渐渐修炼出不灭之体。 比如，神话里的鸿钧老祖，以凡人之躯，将自己修炼成天道，只要天道不灭，他就永世长存。 还比如，那一个个传说中仙人，都是以肉体凡胎，一点点修炼成仙体，最终超然物外、逍遥世间。 对于逍遥、对于长生，人类从来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 有那么一段时间，“修仙”成了整个时代的主题。 那个时段，没有人争名夺利，有的都是潜心修炼。 因为——有人在无意间得到了修仙秘籍！ 没有人记得具体是谁得到的这个秘籍，甚至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得到的。只知道某个人某一天突然捡到一片玉牒，玉牒上写的正是修仙秘法。于是，某人照着这修仙秘法修炼，竟真的越来越脸色红润、身体康健，渐渐健步如飞，最后到五十多岁依然面色如少年…… 就这样，修仙秘籍之事，被传扬开。 那人也希望自己的亲人可以一起修仙得道，就将秘籍传给了亲朋，亲朋又传给了亲朋……如此这般，最后竟在整个社会兴起了一股修仙风潮。 当然，因为关系亲疏不一样，人们传承的修仙秘籍程度也不一样。最原始的那个版本，自然只在那一人手里，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后稍外层的，被他尽数传给亲朋。他的亲朋在再向外传时，又藏了点私……如此这般，传向整个社会的，大都只是外层皮毛了。 有关系的自然托关系找更深入一层的秘法。没有门路又不肯放弃的，干脆温故知新、举一反三，自己摸索着创造更进一层的方法。 于是乎，一个人间，竟存在好几种修仙法门。 虽然大都不离其宗，都是修炼元丹，但即便如此，修炼的方法却是大不相同。有的是从外修，也就是磨练身体，在每次达到身体极限时悟道；有的是从内修，也就是参禅观微，从灵台之处找那一点灵犀，豁然悟道；还有旁门左道的，自己不在修炼上下功夫，而是专门去攻击比自己弱的修仙者，将对方击杀，掏出元丹吞噬，以吸取对方的元丹能量。 总之，方法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悲剧的是，小凤凰遇到的，就是那旁门左道的。 那旁门左道的修仙人原本只是想找找有元丹的其他修仙人，却无意间发现它振翅一跃的景象。当下痴了：天下竟有这样的鸟儿？ 最终，他们断定：这只不会是凡鸟！肯定是哪位大仙养的仙禽。仙禽日日跟着大仙，说不定也已修炼出自己的元丹。而吃了这厉害鸟儿的元丹，说不定会如鸟儿般多出些技能也不一定。 几个人如此一合计，决定：拿下这只金色的小肥鸟！ 小凤凰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还在四处闲逛呢。 然后，“噗”的一声掉进了陷阱。 笨重的身躯砸得坑里灰土四溅，她眨巴半天眼睛，才发现自己被捕了。 好吧，被抓捕了。 她是鸟儿，自然不怕掉进坑里。但是，这次的坑上，还有网。 于是，她华丽丽被人打包带走了。 曾经跟别的鸟儿在一块，听它们说过陷阱的恐怖，也知道猎人的残忍。此刻被抓，也是吓得牙齿都在打磕。但是，不知为何，她终究是高昂着头，保持着女王般的姿态。 九天之上，有人俯视苍生。 看到这一幕，眯起了眼睛：这样高傲的姿态，不愧是被神看中的人呢。 再看看那帮张罗着要挖小凤凰内丹来吃的修仙人，突然有些烦躁：这群凡人，怎么这么烂泥扶不上墙呢？枉她把修仙秘籍扔下凡间。 这九天之上的人，正是风璃。 是的，当初，就是她趁风洛羽不在，偷偷把凤凰带到九天之上，然后重重摔下。因为她嫉妒那只小鸟儿！那只讨厌的飞禽，竟然得到了自己一直渴望却没有的东西。 也是她，将修仙之法编制成秘籍，丢入人间。原本，是指望人类共同研习，个别慧根强的能得道成仙，修成永生之体，才让姐姐不那么突兀地孤独。却不料，世人只知藏私耍心眼，自己的参悟都不肯外传，更不用说整个人类一起研习了。 如今，九州大陆，可说是各自为政、乱如散沙。真正是不能成气候的一群废物。 然而，这群废物并不自知。 他们为抓到了一只可能有内丹的鸟儿而沾沾自喜。并且，预先为了如何分这颗内丹而闹起了内讧。 为了内丹起内讧的事，在结队打劫内丹的修仙人中，时有发生，也不是没有闹得生死相搏最后刀兵相见的。所以，这一队的人吸取经验，在一开始就商量好了内丹的分赃方法，即抓阄决定。这是最古老也最公平的方法。 以前那么多次，用抓阄法都相安无事。 但这一次，抓阄后却有人不认了。 原来，有人想：这只鸟儿神通非凡，带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灵力，完全研究不透。没有人知道吃完这只鸟的内丹后，到底会获得什么样的力量？ 而且，修仙者常有，而这只鸟儿可能天下就这一只……谁，愿意这么好的东西给别人得了去？ 所谓抓阄，不过是大家希望自己被命运眷顾而已，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想独吞。 抓阄结果一出，除了赢的那个人笑容满面，其他人都表示无法接受。 是的，这就是人类天性里的无耻。 弱肉强食，这是大自然的法则。在人类领域，尤其如此。他们结伴而行，本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眼前，面对着一份稀世的能力，没有人能不动心啊。 毕竟，在修仙的世界，也是弱肉强食。 于是，不用说太多，大家直接亮兵器。 小凤凰眨巴着绿豆般的小眼睛，趁他们不备，将自己从网中退出，然后，振翅——飞走了。 修仙人们愕然。 他们没想到，辛苦抓来又刀兵相争的那只肥鸟，居然飞走了！ 就在他们愕然之时，那肥鸟又飞了回来。 修仙人们大喜，正准备抓捕。 却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到领头一人身边，探爪抓住他背着的布包，一用力，将那布包扯了，然后叼起就飞。 所有人瞬间石化。 这是……他们被鸟儿反打劫了么？ 鸟儿确实打劫了他们。 因为她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了一些信息：这布包里有修仙秘籍，而这秘籍是可以修仙的，修成神仙后，就可以到处乱飞，还能永生！ 这一定是上天可怜她，啊不，一定是那个人可怜她，才给她这个机会，得到这本书。 所以，她必当努力，不会让那个人失望的。一定一定，要努力到可以与她比肩。 九天之上的风璃，看到这一幕，差点呕死。 却终究，不忍心再出手。 算了，就让她去吧。反正，修仙之路漫长又辛苦，它一只鸟儿，是坚持不下来的。再说，就算万一她坚持了，也得有慧根才行。 这鸟儿，未必就有成仙的慧根。风璃在心中口是心非地如此判定。 月光下，小凤凰翻看着手中的玉牒，十分认真。 不要问我小凤凰不识字怎么办，因为玉牒是神器，根本不是用“字”写成的。 于是，小凤凰按照玉牒中的方法，一步一步，修炼起来。 刚开始是很难受的。 尤其是，最开始。 很多事就是最开始最最痛苦，因为到后来你已经习惯了。 比如，现在小鸟儿就面临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过午不食。 好吧，在玉牒里提到，仙人是不吃五谷杂粮的，因为不干净，会损害最自然的脏腑。 人就像天道一样，至简至真。越是简单，就越显本色。 而，要想得窥天道，就必须先摒弃外在身体之欲。 尤其，东西吃多了会污秽肠道，有损精气元。 …… 小凤凰越看越深以为然，觉得自己这笨笨的身躯，就是被那些污秽塞多了。 于是，她真的闭起眼睛，学着吐纳，学着以空气为食，学着餐风饮露。 当然，那是一层层递进的。刚开始，并不能餐风饮露，而只是普通的吐纳。 所以，要想保证“过午不食”，全凭自己强大的意志力。 小凤凰的意志力原本并不强大的，从她把自己吃得肥肥就知道。 然而，这一次，她准备拼了。 不就是晚上不吃任何东西么？为了那个人，为了能再看到她，所有的事都不是问题。 小凤凰如此想，却终究发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比如，饥饿时的难受，会让她坐立不安。而看到好吃的时的心痒难耐，又几乎让她无法控制。 当然，只是“几乎”。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要死要活坚持下来的，但最后，她成功了。 而在她彻底成功的那天晚上，她的身体，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第一章 收徒了 有一天，小凤凰在溪水边照见自己的样子，已经被自己美呆了！ 天啊，这么好看，这……这真的是自己么？ 原来，自己瘦下来这么好看啊。 曾经肥硕的身体变得细瘦轻盈，而翅膀却依然如故。这一下，只怕自己飞得更远了。 她在溪水边临水照影，一面拍打着翅膀欣赏自己天使般的仙姿，一面展望自己飞翔的样子。唔，真的忍不住想试试呢。 虽然上次飞翔被心怀不轨的人看见，给她引来了几乎杀生之祸。但这一次，她还是没忍住。 毕竟，刚瘦下来的母鸟，是无法拒绝以最美姿态飞翔的。 翅膀轻拍，身体轻盈如羽，随着翅膀的拍打，如一道惊鸿闪电，掠过地平线。 哇，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还不止呢。 这一次，就算有猎人有心，只怕都没有能力逮到自己了吧？ 想到猎人，小凤凰才想起收藏的那个修仙秘籍。 学会了吐纳之法，让身体变得轻盈之后，就可以学习修仙之术了。 小凤凰抢来的这本秘籍并不是原版，而是其他门派经过多种改良的。所以，虽然最开始跟所有修真秘籍同宗，但渐渐到后面，却是以吞噬和夺取别人的元丹为主。 简而言之，这本秘籍的修炼之法，就是盗取别人的元丹，然后为己所用。 小凤凰看着那秘籍发怔，最后，默然低下了头。 她总觉得：这个秘籍是不好的。 起码，让她去截杀其他生灵，盗取他们的元丹，她做不出来。 她遥望着九天之上。 如果是那个人知道了，也不会希望自己去干这种事情吧。 最终，她深吁一口气，将秘籍藏进羽毛里，不再想进一步修炼的事，只反反复复，一再修炼最开始的步骤，也就是自我修炼步骤。 原本以为已经修炼完了不会再有进步。但随着一次次的吐纳，一次次的冥想，一次次与大自然的融合，小凤凰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好，飞翔起来也越来越轻盈，甚至，还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在体内生发，让自己的血脉发生变化。 九天之上，一双眼睛在俯瞰大地。 确切地说，是俯瞰大地上的一只鸟儿。 这只鸟儿，已经不复曾经的肥胖笨拙，而是轻盈有力，充满美感与生命力。并且，灵力越来越强。 假以时日，这只鸟儿定能修成人形。到那时候，只怕也是个绝世美女。 想到此，风璃心中一紧。 看来，这只鸟非除不可！ 她眉间现出一丝冷厉，抬起手，便是击出一记轰天雷。 眼看，那雷电就要对着那小凤凰当头罩下。 然而，一道柔和的白光，却接住了那道雷。 随即，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这是谁惹妹妹生了这么大气？” 风璃吓得手一缩。 风洛羽却顺着她攻击的方向看了下去：“哟，这是哪里来的一只鸟儿？” 风璃一怔。 果然，她又已经认不出那只鸟了呢。 她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不过这只鸟儿挺可爱的。”风洛羽再度开口。 风璃的心再度提起。 好吧，就算是认不出了，也还是依然喜欢呢。 她眼中又闪过一丝凌厉。 风洛羽显然没注意到妹妹这么多变的面部变化，只是摸下巴：“她这是在干吗？” 风璃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决定说出真相。 她几乎从来不对风洛羽说谎的，因为她相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说出去的谎总有被拆穿的一天。而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一旦被破坏，就再难以完好如初。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她不会对姐姐撒谎。 更何况，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一生撒几次谎就可以了。而且，正因为平时从来不说谎，关键时刻撒的谎才会被全盘相信。所以，那极少的一两个谎言，要撒在最关键的时刻。 如今，显然并不是那种时刻。 所以，风璃坦承：“是我摸索出来的修仙方法，将之制成玉牒，放入人间的。” 风洛羽皱眉：“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让你寂寞。”风璃虽然结巴，但依然吐字清晰，“姐姐，你不是说，人类生命有限，而你生命无涯吗？我想，如果许多人都可以修成仙道，那就可以大大拉长他们的生命。那样，你就没有那么孤单了。” 风洛羽一怔。 许久，才喃喃：“大大拉长？有多长？” “很长，如我。”风璃苦笑，“姐姐，我就是修炼而成的啊。” 她就是那样，一步步修炼，才得以如现在这般，站到风洛羽身边。 风洛羽更愣：“你是修炼成的长生？我以为……” 她以为风璃是最制造出来的，天生就如自己般永生呢。 风璃苦笑摇头：“我是你幻化出来的，所以，只要你愿意留住我，我就不会死。可是，并不代表不会老啊。风璃可不想，以一个白发老奶奶的姿态，陪在姐姐身边。” 如果是老来相伴，那跟不陪伴，又有多大区别？ 风洛羽这才知道风璃为了陪伴自己的辛苦。 修仙修仙，修炼成仙啊。那得经历多少辛苦的清修与磨练啊？ 她有些心疼，伸出手，摸了摸风璃的脸颊：“难为你了。” 风璃眼眶有些湿润，摇头。 并不辛苦，只要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风洛羽自然不知道妹妹的这些心思，反而对那只凡间的鸟儿有些感兴趣：“那只鸟儿真有趣。不知为何，我见到她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风璃心里一“咯噔”。 居然还是会有亲切感么？果然，共过一滴血的，就是不一样。 风洛羽继续摸下巴，突发奇想：“唔，反正是修仙，不如我来教她吧。人间不是有种说法叫‘师父’嘛，不如，我来做次师父好了。” 风璃心里再度一“咯噔”，却无从反驳。 是的，风洛羽是世间灵力最高之人。甚至，世间灵力，都出自其身。她若肯指点，自然是能教出一个绝世修仙好徒弟的。 风璃正在挖空脑袋，酝酿理由，风洛羽却又开口了：“刚好，这日子也无聊得紧。” 于是，风璃不再开口了。 上次那只鸟儿被自己带上九天，再丢入凡尘后，风洛羽触景生情，意兴阑珊，就将一半的灵力传给了自己。 这些年来，因为灵力的极度耗损，风洛羽的生命力也极度欠佳，一直处于昏睡状态。醒来后又如以前一样，记忆不知被谁莫名偷偷消除，于是，再度陷入无聊。 原本虚弱的身体再加上无聊，可以说活得并不好。这让风璃也很担心。毕竟，虽然风洛羽不会死，但若生活得不好，也是生不如死。 所以，风璃终究还是点头了。 因为她不想风洛羽太过无聊。 当然，风洛羽想做的事，风璃原本也改变不了。 就这样，小凤凰做了风洛羽的徒弟。 原本小凤凰是很高兴的，因为自己做梦都想再回到那个人身边，如今，那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让自己做她的徒弟，当然好！ 然而，渐渐，小凤凰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师父根本不记得它了！ 刚开始，她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减肥成功，加上在人间修炼效果良好，导致自己容貌和体形变化很大，才让风洛羽认不出。然而，当她终于能修成人声，得意地告诉风洛羽，自己就是当日庙宇里的那只鸟时，却发现风洛羽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啦？” 小凤凰彻底惊呆了。 “难道我应该记得么？”风洛羽搔搔头，温和道，“对不起啊，事情太多，有些事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 小凤凰的眼里现过一丝失落，眼眶也红了。原来，自己以为那么那么重要的往事，在别人眼里，只是“事情太多”中的一件，并不重要。 风洛羽见她如此，心里莫名有些心疼：“你别这样，我也不是故意忘记的。这样吧，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忘记你。” 以后，这只鸟儿会跟着自己修仙，有了永生之体，就不需要再“忘记”了。 小凤凰望着风洛羽，良久良久，才道：“那，师父你一定要说话算数。” “嗯。”风洛羽微笑，伸手勾住了小凤凰的小爪子。 修炼让小凤凰的身体越来越好，也越来越轻盈，同时，灵力也越来越强。 然而，最早修炼出的，却是声音。 最先有了声音，却没有人形。 风洛羽安慰小凤凰：“不要紧，慢慢来。” “嗯。”小凤凰乖乖点头，然后努力修炼。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只能说人话，却不能显人形。 一转眼，许多年过去，却依然如此。 于是，她渐渐发现，有些不对了。 第一章 堕天 小凤凰发现：自己是长不成人的。 也就是说，无论她怎么修炼，都只能说人话，不能成人形。 怎么会这样？ 她临水照影，看着自己还是鸟儿的样子，很是奇怪，也很是不甘。明明自己这么努力啊。 “很奇怪么？” 一个声音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小凤凰皱眉，别过脸不想看后面的人。 那声音她太熟悉了，不是别人，正是风洛羽的妹妹——风璃。 跟着风洛羽的日子，小凤凰是经常见到风璃的，那女孩作为风洛羽的妹妹，存在感很强。而风洛羽，似乎也很疼她。 这让小凤凰很不高兴。 她曾不止一次跟风洛羽说过：“我讨厌她。” 风洛羽只是笑笑：“不可以讨厌她哦，她是我妹妹，是你的师叔。你应该尊重她的，就像尊重我一样。” 怎么会一样？ 小凤凰撅嘴。 自己很喜欢师父，可是一点都不喜欢风璃。而且风璃害过自己。 “她是坏人。” 刚开始，小凤凰还是试探着辩驳。 然而，风洛羽完全不信，只是在笑着摸小凤凰的头：“你对你师叔有偏见。呐，以后你们多多相处，就会知道，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虽然话不多。” 小凤凰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含着眼泪。 她知道，师父很喜欢师叔，不管自己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她对师叔的印象。或许，对师父和师叔来说，自己才是外来的外人吧。 她默默低头。 “记住，你只是个宠物，就像人们养的阿猫阿狗一样。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不同高。” 风璃也如是对小凤凰说，算是示威。 小凤凰只能接受，因为，她确实只是宠物。就跟，人间的阿猫阿狗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可以修炼。可以通过修炼，化成人形，然后与师父正常相处。 然而，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都修炼不出人形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无力的时候，风璃出来，残酷地告诉她真相：“你一定很奇怪吧？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都修不成人形。要知道，就算在人间，就算没有她的指点，都有妖精修炼成了人形呢。” 小凤凰心里一震，一直以来隐隐怀疑过的念头被翻腾了出来，让她心慌：“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很清楚。”风璃的笑透着一丝报复性的残酷，“如果不是你师父故意不让你修炼成人形，怎么可能你努力至今，都只是一只鸟？” 小凤凰不说话了。 是啊，如果不是师父从中做了手脚，怎么可能她到现在还是一只鸟？就算是人间的凡鸟，就算没有师父这种圣灵的指点，人间也有妖精修炼成人形呢。 “你胡说！你就是胡说！师父是我的师父，她为什么要阻拦我修炼成人？”她才不要承认。才不要中了这个坏女人的奸计。不会的！师父不会那样对待自己！ “哼，自欺欺人。”风璃的嘴角只剩讽刺，“连真相都不敢面对的可怜虫。” “不！你胡说！你胡说！才不是这样！我不要听你说话！” 小凤凰用翅膀捂着耳朵，拔腿就跑。 她不要再听下去。 如今，小凤凰不叫小凤凰，而叫小鸵鸟。 甚至，为了躲避自己追问或发现这个真相，小凤凰连师父的面都不敢再见了。都是自己一个人修炼。 然而，有些事不是你想回避就可以回避得了的。 就算小凤凰刻意回避，风璃也不允许。 每日，她都会在小凤凰耳边念叨。她有幻术，甚至都不需要自己走动，直接有幻音响在小凤凰耳边：你修炼不成人形的，因为你师父不允许。你修炼不成人形的，因为你师父不允许。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允许？” 终于，小凤凰被逼得崩溃，朝风璃狂吼着问。 风璃终于现身，嘴角掠过一丝得偿所愿的笑容。 “因为，在她的心里，你只是一个宠物。”她的声音很慢、很轻，却一个字一个字刺进风璃心里，“你知道么？人间有一种东西，叫盆景。就是人们把喜欢的植物重在一个盆子里，然后按照自己的心意，对植物进行裁剪、捆绑和强制性固定。没有人会在乎植物疼不疼，也没有人在乎植物的成长，人们只在乎自己的心意，因为他们只是需要盆景好看。按照自己的心意成长为自己认为最好看的样子。” 小凤凰的心一抖。 风璃似乎说得还不过瘾，续道：“你一定不知道，人间还有一种医术，可以让猫猫狗狗长不大，就算到死，都长不大。因为人们喜欢猫猫狗狗们小小可爱的样子。甚至，人间还有一种传统，叫裹脚。那是男人们为了自己的欢愉，让女人用布条把自己的脚骨勒断，然后包成小小的所谓三寸金莲，仅仅只是为了女人这样走起路来比较婀娜多姿。呵呵，人犹如此。” 人犹如此，兽何以堪？ 人们为了自己的视觉享受，连同是人类的女人都可以牺牲，更何况，对于一只鸟呢？ “你……你是说……师父不想让我长大，也是因为……”纵然知道风璃对自己不安好心，但还是顺着她的心意去想，然后崩溃了。 风璃步步为营，此刻已经完全掌握了形式，不紧不慢道：“你觉得，除了留你当一只阿猫阿狗般好玩，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你修炼成人呢？” “不——” 小凤凰再也听不下去，也再也忍不下去。 她尖叫一声，发出一声凄厉的凤鸣，然后一飞冲天—— 很快，她飞到了风洛羽身边，厉声质问：“师父，是不是你，不让我修炼成人？” 风洛羽此时刚刚午睡完毕，正在院子里浇百合花。闻言，手一抖，水流如柱，那一棵可怜的百合花被灌得东倒西歪。 “是谁告诉你的？”许久，风洛羽开口，却是不答反问。 小凤凰的心瞬间如那棵百合花，被大水冲得东倒西歪。 “你、告、诉、我。” 她一字一字，望着风洛羽。 纵然答案已经在心中，却还是希望听到她亲口的回答。只要她否认，自己就信。 然而，风洛羽的回答，却让小凤凰彻底崩溃：“是。” 是。 一个“是”字，承认了所有。 风璃的幻音响起在耳边：“死心吧，你就是她的宠物，阿猫阿狗而已。她需要陪伴的人，从来就只有我一个。” 又是一声清越的凤鸣。 小凤凰的两行泪落下，竟是血红的颜色。 她挥着翅膀，从天之缘飞向人间。 “小凤凰——”风洛羽虽然没有看到小凤凰的血泪，却也从那一声清啸里，听出了它的伤心。 心中无限愧疚，想去拉住她解释。 风璃却突然闪现，带着焦急的声音：“姐姐！” “怎么了？”风洛羽虽然此刻焦急小凤凰的去向，却也看出妹妹的面色不对。 风璃一脸戚然：“姐姐，我觉得，我可能活不长了。” “怎么可能？” 风洛羽吓一跳。风璃是自己幻化而成的第一个生灵，最是用心。又含着自己最初始的意念，应该能千年万年不死才是。 “姐姐，是这样的……” 于是，风璃拉过风洛羽的袖子，开始详细讲述…… 而此时，小凤凰已经飞离了九天。 随着俯冲的速度越来越大，小凤凰觉得身体越来越灼热。 可是，一腔的怒火却让她丝毫不想停下来。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在天地间狂奔。 于是，渐渐，越来越快的飞翔带来越来越强的风速，如利刀般切割着她的身体。很快，她的羽毛鲜血淋漓。 然而，她丝毫不顾这些，相反，身体的疼痛让她很爽，因为那似乎会让心里的痛更悲壮一些。天地豪情，我心悲壮。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活下去吧。 是的，我要活下去。 这，是她晕倒前最后的想法。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只有活着，才能让自己变强，然后以最强者的姿态，站在曾经欺负自己的人面前，狠狠扇她们一个耳光。 风洛羽、风璃，你们可以千年万年，我也可以！并且，我要活得比你们更久远、更强悍，更万古长存！我要，你们将拥有的天下，拱手相让。 随着她思维的飞速运转，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燃烧起来。 然后，在巨大的火焰吞噬般的痛苦里，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一章 凤凰涅槃 人分男女，世有乾坤。 世间的事，都有正反两面。比如，正义，与邪恶。再比如，自省与外夺。 风洛羽教小凤凰的办法，是自身修炼，吸取天地日月精华，最后与自然天道融合，得至精至灵大自在。 但修炼的方法，并不是只有这一种。因为，力量不止存在于光明，还存在于黑暗。不止存在于善意，还存在于邪恶。 这，是在小凤凰醒来后领悟到的。 小凤凰醒来之后已经不是小凤凰了。她的真正的凤凰。 是的，那是一场涅槃。 在天之涯，她从九霄之上坠落，一路疼痛与燃烧，是她的涅槃。 世人对凤凰的涅槃，有很唯美的传说。但自己经历之后，凤凰才知道：所谓的涅槃，其实就是重生。否定之前的所有，在仇恨里重生。是的，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就是仇恨之火。 她恨风洛羽，所以她否定了自己与之有关的生命，重生复仇。 这一次，她是真正的凤凰，没有一丝怜悯。 有的，只是傲绝天下的冷酷。 她落在一处树林里，不紧不慢，发出一声凤鸣。立刻，声闻百里，无处不清越。 所有的鸟儿都好奇跑来看热闹。 她再度张开嘴巴，却是发送出任何鸟儿都能听得懂的奇怪语言：“我要做你们的王，带领你们，超越九天之上。” 所有鸟儿都惊呆了，互相瞪眼，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鸟和鸟之间，分明是不同品种不能沟通的，为什么这只奇怪的金色大鸟可以说出让所有鸟儿都听得懂的话？ 还有，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凤凰没有再说话，而是骄傲地站在那里，等着大家的臣服。 终于，有胆大的鸟中小头儿站出来疑问：“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说这么狂妄的话？” 凤凰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张了张口，一团火焰随之喷出，将那鸟儿瞬间烤成了焦炭。 那可是三昧真火。 “叽——” “嘎嘎——” …… 所有的鸟儿同时尖叫，为眼前的情况所震惊。 甚至，有个别胆子小的，当场眼睛一翻，掉下数来。 凤凰依然没有说话，还在看着她们，在等反应。 鸟儿们抖抖索索，最终，推出另一个头儿来说话。 那头儿也抖抖索索：“大……大王……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凤凰的眼角露出笑意：“我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我只需要，你们为了自己，享受无尽的生命与权力。” 自此，天上飞禽，以凤为尊。 凤凰鸣叫，百鸟来朝。 当然，最开始还是会有不服气的，因为有很多片树林，并不是每片树林里的鸟儿都见识过凤凰的本事。所以，凤凰就以凤凰独有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涉足所有的树林、森林，乃至海洋荒岛。 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也不是没有再遇到过心怀不轨的修仙人，但凤凰都一一化解。包括那个想打她元丹主意的修仙人，反被她把元丹挖了出来，毫不犹豫吞下。 不得不说，风洛羽虽然阻止自己变成人形，但几百年的教导却是真心，她的本事来到下界，已在高手之列。虽然还不至于天下第一，但对付鸟儿和一些打劫的半吊子修仙人还是绰绰有余。 而凤凰的野心，当然不只是统治飞禽。 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很快，人间就有了越来越多的怪事。 比如，有一家婆媳过年一起蒸馒头，中途婆婆被人喊出去谈话，媳妇刚巧去解手，回来之后，发现蒸的馒头有一个居然被咬了一半。 “奇怪，这里又没人，是谁咬了馒头呢？”媳妇捧着半个馒头，很是奇怪。 刚巧，婆婆进来，看到媳妇如此，当即劈头就骂：“你个贱蹄子丧门星，过年的馒头也偷吃！” 说着就上来揪打。 那媳妇不敢还手，只能躲，却哪里躲得过身材高大的泼辣婆婆，不一会就被打得惨不忍睹。 到了晚上，那媳妇一肚子怨气，就诅咒婆婆早死…… 而这诅咒，就被早已等候在窗边的鸟儿吸收。 再比如，有一个女子对老公全心投入、巴心巴肺伺候。但男子却在外面养了小的。 原本男子是瞒着女子的。可不知为何，跟外面女子的定情信物居然掉在了妻子面前…… 男尊女卑的世界，女子不能说什么，只能把外面的女子迎进家门笑脸相迎，背地里，却天天扎小人诅咒那小老婆早死。 而这小人的旁边，也早已有鸟儿在守候。 是的，馒头是鸟儿吃的。那外面野女人的定情信物也是鸟儿叼到女子眼前的。 是的，它们制造这一切，就是为了引发人类的阴暗。然后，汲取阴暗的力量。 在堕天涅槃的过程中，凤凰已经发现了仇恨的力量。 这是不可估量的！ 她甚至相信，如果把四海之内所有的怨念之力收集，力量不会次于风洛羽！ 如今，她要干的就是这件事。 并且，带着她的鸟儿们一起。 很快，鸟儿们的足迹遍布世间每一个角落。嫉妒、怨恨、怀疑……这些每天都在发生，有些是鸟儿们制造，有些是人类自发。不管是哪一种，都渐渐如瘟疫般流行开来。 渐渐，人间的人们已经越来越多地知道了邪恶，而忘记了纯良。 但这个时候，风洛羽却没有精力下来制止。 因为风璃病了。不知道害的是什么病，只是力量在一天天消散，仿佛一个扎满了洞的气球，灵力以惊人的随度在四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风洛羽急得直搓手，却找不出根治的办法。 只能每天用自己的灵力填充风璃的身体，以保证她存活下去。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风洛羽知道，自己不能离开风璃，因为她没有自己会死。 但是，这个世界是她创造，她有守护一切的义务。起码，不能看着曾经用心制造的一切，变成一堆乌烟瘴气的废墟。 第一章 千年之约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从来，人们就想要两全。 然而，怎样才能两全？ 就算是万物之灵首的风洛羽，也难坏了。 然而，她终究是万物之母。既然天地万物都是她所创造，那么，自然可以再分化出一个。 于是，一个风洛羽的化身，现身人间。 她有着风洛羽的记忆，却没有风洛羽的能力。因为风洛羽的能力全部保留下来保护妹妹。 她在赌：赌她的凤凰不会伤她。 凤凰确实没有伤她，却让她品尝比死还难受的感觉。 第一次见到凡间的风洛羽，凤凰以为自己花了眼。很久很久，才上前：“是你？” 此时，她仍然是一只鸟。就算如今灵力已经达到顶峰，却依然只是一只鸟。 所以，看到人形的风洛羽，她更是愤恨：都是她，把自己害成这样！ 没有任何犹豫，她探手一抓，就要取风洛羽的性命。 风洛羽没有还手，只是微笑望着她：“如果我的死可以结束一切，那就杀了我，放了世人。” 凤凰笑了：“世人？哈，你那么自私的人，居然还会在乎世人？” 自私么？ 风洛羽没有解释。或许，确实是自己自私吧。想永远把这只鸟儿留在身边。 可是，不知为何，风洛羽的脑子一片清明，她突然有些明白：这只鸟儿在自己心里所占的位置，竟是大大出乎自己的预料。 原来，自己已经不能失去她了么？ 可是，看着眼前充满记恨的眼神，她突然后悔：是不是，自己错了？是不是，自己的爱太过自私？ 这愧疚的表情，看在凤凰眼里，无疑等于默认了一切。 “好，很好。”凤凰哈哈大笑，吩咐属下，把风洛羽带回了自己的魔宫。 是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今的她，依然是魔界之主。 无数的飞禽走兽在她的指点下，修炼成精，甚至许多已经修成人形，却无一不听她号令。她是魔界之主，统领妖精魔怪，却只是以鸟儿的姿态。或许，终其一生，她都永远不能成为人形。当然，这是她永远不愿意面对的。 她，必须要成人！ 必须，站在她同样的高度，平起平坐。 凭着这份对自己的毒誓，她以近乎疯狂的程度修炼，以近乎自虐的方式来提升自己。她，在尽她最快的速度，在有生之年，追求永生。 是的，有尽的生命并不多，必须在死之前，找到永生之法。而作为妖精，首先需要的，就是修炼成人形。 风洛羽看着眼前倔强的女子，心疼如刀割。 或许，早知她如此在乎，自己就不会对她下那道符咒。 “凤凰，你真的那么想成人吗？” 有一天，风洛羽终于面无血色地问。 凤凰没有回答，只是一声冷哼：“你会在乎么？” 我会！ 我当然会！ 或许，以前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想法，是我错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考虑你的感受，遵从你的选择。 风洛羽的心在滴血。 “哼，收起你那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表情！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成人形了，不是么？”凤凰再次用爪子掐住了风洛羽的脖子，“你知道吗？我修炼了一千年，一千年啊……就算是最笨的妖精，都修炼成人形了。而我，在你身边，却至今都是一只鸟！” 不是鸟，是凤凰！ 是被天地至神选中的凤凰！ 你的额头，有着神的心头血啊！ --风洛羽很想狂喊，却喊不出口。呵呵，自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眼前的鸟儿，根本就不稀罕当什么凤凰吧，她只想当一次人啊。 终究，是自己自私。 风洛羽看着满目苍夷的世间，看着人们在互相防备、猜疑、算计、怨恨，甚至殴打、仇杀…… 原来，仇恨是可以传染的。 竟是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这一切，都是自己开的头。 那么，一切就都由自己来结束吧。 风洛羽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已经只剩绝决：“你真的想化身为人么？” “当然！我要你看着我成人！”凤凰的眼里，全是报复的狂妄，“我要你看着自己创造出的一切，都被我破坏。然后看我踏着你的儿女们内心的阴暗，一步一步，变得强大，最后，无所不能！” 风洛羽苦笑：“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说什么？”凤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心，是颤抖的。 难道，眼前的这个人，一切虚弱都只是假装。难道，她要以□□神之力，来杀了自己？ 风洛羽却没有解释，只是伸出手，轻轻放在凤凰的额头：“你要成神，就去吧。” 随着她声音落地，她的血液，源源不断，从她的身体里，流入凤凰体内…… “其实，你是可以化身为人的，但是，妖精的寿命是有限的啊。是我自私，怕你死去，所以那日在神庙里将心头的热血滴上你的额头，又在收你为徒后给了你封印，让你可以拥有无尽的生命，代价是，不能化为人形。”风洛羽的泪流出，“我终究是自私了，只想留你陪我天长地久，却没有想过你真正想怎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而凤凰，却已惶恐。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自己一直恨着的人，却是为自己着想的人？ 为什么，自己一直暗恋着不敢说出口的人，竟也那样珍视着自己？ 陪你天长地久么？我愿意！我愿意啊！！！ 凤凰在内心无尽呐喊，却再也唤不回曾经风洛羽！ 人间的她，已经消失殆尽，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凤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下，洗尽了自己一身的仇恨。 从此，心里再没有仇恨。 人间，也再没有仇恨。 她，要去天界，找另一个风洛羽。然后，她要将善还给人间，要将风洛羽一手创造的世界，以最好的姿态，亲自还给她。 有些梦想，你以为达不到，只是因为你还不够努力。 凤凰以比以往更多的努力，一次一次，挑战着自己的极限。 最终，她成为人间第一个走上天庭的仙者。 自此，她成了天帝。 当了天帝之后，她每日都不忘做的事，就是寻访风洛羽的下落。 然而，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却从来没有。 难道自己的这一生，就要孤独在这一场无涯里度过么？ 凤帝想。 然而，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风洛羽一定还在！一定还存在于某处！并且，会与自己再度相逢！ 如果连登天为天帝都可以实现，那么，还有什么不能实现的呢？ 所以，凤帝以最饱满的热情，等待着与她再度重复的一天。 终于，有一日，凤帝轻轻细数，原来，距离人间风洛羽的消失，已经一百年了。 “风洛羽，你到底在哪里？” 她喃喃。 “我就在你身后。” 一个久违了千年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 凤帝仓皇回头，只见，云天之间，风洛羽灵虚踱步，向她走来。 “我的凤凰，千年不见。” 千年不见，还好，终于再见。 原来，这千年的时间，风洛羽一直在给风璃输灵力。 那个倔强的女孩，用那种近乎残忍的方式，把风洛羽硬是留在了身边，整整一千年。 是的，她用了自残的方式，让自己的身体仿佛一个破洞，每天都需要风洛羽全力输入灵力……这样的相陪，虽然求取得卑微，但终究得到了。 “姐姐，你就陪我一千年。一千年之后，你去找她，可好？” 那是风璃当日跟她说的一句话。 而如今，千年已过，风璃遵守自己的诺言，趁风洛羽不在，自断生机。 一切，缘起缘灭，缘灭缘又起，而幸运，只给坚持的人。 ======================全文完================================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