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诡谈》作者：秋宝宝宝阳 简介: 一直想逃离恐怖生活的我，被迫接手了家里的殡仪馆，接手的第一个晚上，就出现了怪事，已经死去的老太太冲我笑，林子里的蛇精跟我说有血煞，家里的灵车司机因不守规矩死在了枯井中，一直以来病弱的阴阳人弟弟说要保护我。我知道……我的生活再也没法回到正轨了。 第1章 接手私人殡仪馆 “三喜，快回来，我得回老家处理丧事，你姥姥她去世了……但是咱们白家的殡仪馆不能没有人。” 我自是不愿。 “舅舅，就不能找别人吗？我刚找到一份工作，我不想接手殡仪馆。” 在葛庄县城和深山一众小村子之间，有一家私人殡仪馆，就是我家开的。 主营接运、整理仪容、守灵、告别等。 当然肯定是不带火化服务的，这个私人绝对不允许干！ 因为这两边相距实在太远，村里死了人没办法直接送到县城的殡仪馆，所以就得先拉来我家进行一系列的丧葬事宜，最后由我家带着处理好的棺材去到县城。 “事发突然，我上哪找人替？再说了，你从小长在这里，所有规矩你都知道，我再叫别人，还得从头教，怎么能最快上手？” 新闻里播报着我住的这栋楼今天发生了自杀跳楼的事件，我一边看着一边心烦意乱。 “那……那找七阳！” “别说傻话，你弟弟那身子能干这个吗？主事的规矩，先男后女，你弟弟那身子要是干了，不得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骂？” “总之你给我明天就回来，明晚我就要坐火车走了。” 舅舅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 是，我弟弟白七阳身子确实有问题，他是男又是女，似男又非女，他是双性人，就是老家俗称的阴阳人。 他自小不受人待见，但我……我真的不愿意去接手殡仪馆。 从小到大，我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殡仪馆里的家属哭泣难受，我却要瞪大双眼，努力去分辨，哪些才是真正的活人。 也正是这时，新闻里的尸体被打上了马赛克。 主播感叹女子如此年轻就自杀，实在是令人心痛。 我扫了一眼，那女人穿了条红裙子，时值金秋，她正好摔在了一片枯黄的落叶上。 “咚咚”一声敲门声，让我回过神来。 “谁啊？” 没有人回我，我起身走到门口，敲门声又起。 “谁呀？！” 大晚上的，我从猫眼往外看，外面是黑的……黑的？ 现在县城的楼房也是声控灯了，外面有人不可能不亮，莫不是等的时间太长，外面灯自己灭了？ 这么想着，我从屋里按开了我家门口的灯，只是随着灯亮，我却发现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人走了？ 我刚一转身，“咚咚”声又起。 “谁啊？” 我再从猫眼看，外面还是没有人，但我却看到了我的门口有一堆枯黄的落叶。 新闻里依旧播报着自杀女人的信息，我的脑海里开始频繁闪现马赛克尸体下的落叶…… 不会……不会吧？！ 我吞了口唾沫，就听门外传来声音，“我想找你要点东西。” 是细细的女声。 “你是谁啊？就想、就想找我要东西？” “那你再从猫眼看看我……” 我僵硬地转过头，又看向了猫眼，开始一瞬间不聚焦，我只看到了红色的衣服，枯黄的叶子。 后来聚焦了，我看到了一张已经摔烂的脸…… 我猛地后退数步。 回头看看新闻，又看看门。 敲门声继续，我身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你开开门，我想找你要点东西。” 我没有回答，那门把手就开始转，我赶紧过去锁上门，就听外面一声轻叫，似是痛呼。 我仰头看到我门上面挂了个镜子，是对着外面的，这是我舅舅给我的镜子，是我执意要离开殡仪馆除外讨生活的时候，他塞进我手里的。 外面没了动静，我却不敢动一下。 出来小半年了，我以为我会彻底逃离那样的生活，但现在看来并不是……我不管在不在殡仪馆，都将看见这些可怕的东西…… 我忍不住捂着脸，浑身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我不敢去睡觉，蓦地，又一声“咚咚”的敲门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她还没走吗？ “白三喜，我是楼长，之前你说你家没通气，我过来看看，好给你上报。” 是楼长大妈！ 我往门边走了几步，又对着猫眼看，确实是她，我之前也咨询了通煤气的事。 那个女人应该走了吧？我这有舅舅给的镜子。 就在我要开门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地上的落叶没有少！而楼长大妈的肩膀上搭着一只歪七扭八的手！ 我赶紧后退数步，任凭楼长大妈不停地拍门。 “白三喜，你在家的吧？你这门口的灯还开着呢……白三喜，白三喜？” 后来楼长大妈的声音没了，敲门声也还在继续，她敲的我慌张又心烦，我躲进卧室里，拿被子蒙着头，哆哆嗦嗦。 以前在殡仪馆，还有舅舅和弟弟在，起码家里有个人，而现在，这新租的屋子里只有我自己…… 我的脑子很乱，这种生活，我怎么就逃离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没了，我才缓缓放下被子，客厅的灯还亮着，但似乎离我很远。 就在此时，我听到窗户处传来“叮叮”的声音。 我立即回头，摔变形的手指在敲击我的窗户！ 这里是六楼，那手指在我的窗户上带出一道又一道血痕，我大张着嘴，客厅的灯开始忽明忽暗，然后直到完全熄灭。 我整个人都处于了黑暗之中。 有老旧窗子挪开的那种刺耳声，我不敢回头。 其实我想立即奔到镜子那去，但是我又怕我出了被子，就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静默……静默……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细细的轻唤。 “我想找你要点东西，你为何就不给呢？” 那一瞬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慌乱地拍着，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拍到她。 我只是疯狂地跑到镜子那，跑出了门。 秋天的夜晚已经很凉了，我穿着拖鞋一直跑，跑出了小区，跑到了街道上。 我不敢停歇，总感觉有什么在后面追我一般。 后来我跑到了公交站，那时候天空泛起鱼肚白，我就像个要饭的人一样邋遢。 我什么都没带，唯一庆幸的是，手机一直在口袋里。 我摸出来，哆嗦地按了舅舅的号码，“舅舅……能不能来县城接我一下……我、我接手殡仪馆……” 因为我无论在哪，都能看到那些东西。 第2章 给家属讲规矩（1） 舅舅沉默了一下，随后道：“三喜，你看着了？” 我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这是我在搬出来后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以前在殡仪馆，就算有，他们也不过是游荡着想要跟我说话，从没有要东西的。 问题是，她要我也不知道给什么。 莫不是死的冤了，想要找我当替身？ 舅舅没有等我回答，只是叹息一声，“你现在在哪？” “在县城里……我看看……” 我一回头，一片枯黄的树叶落了下来。 不远处一个红衣的女人一颤一颤地往我这边走。 我大叫着就跑，只是她要追上来的时候，天彻底亮了，她被太阳灼的刺痛，消失在了我眼前。 舅舅来接我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太阳落山。 他开的是我们家那黑色的灵车，就是把大黑花儿卸了。 我舅舅今年也才三十多岁，娃娃脸，看上去还很年轻，就像二十多。 他看到我穿着拖鞋这个样子，就赶紧把外套脱了罩我身上。 一股暖意从心底蔓延，我见到了舅舅，就安心许多。 “来，赶紧上来，你这一天就这么呆着？” “出来的时候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 “那房子里还有东西吗？舅给你搬下来，咱都带回家。”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打工的钱全租了房子，啥都没买，合同上写着，半路走人不退……” 舅舅塞我手里一个肉包子，叫我赶紧吃，肯定是饿了一天。 我咬了几口，忙道：“舅舅，那怨灵找我……找我要东西，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以前从未有过……” 舅舅叹了口气，“三喜你呀，出生在咱们白家，在咱们殡仪馆……就别想着撇下这档子活儿了。” “你妈也……” 但是舅舅没有说下去，而是又说了别的，“三喜，舅舅这次离开，可能要很久才回来，你和七阳互相照顾，知道吗？你别瞧不起你弟弟，他也不愿意生成那样。” 我弟弟白七阳其实长的很好看，比我好看。 村里人不太懂这个，等到知道大省市能治，也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因为我弟弟平时留短发，穿男装，所以大家都当他是男娃养。 我没有瞧不起他，我现在倒是瞧不起我自己，绕了一大圈，倔强了半年，我还是回去了。 “舅舅，你回老家也就是给姥姥处理个丧事，还能多久？” “……要很久，总之，你和弟弟互相照应。” 舅舅带我回去的时候，都深夜了，他把我送进去，把灵车停好，拿着一个小布包行李就走了。 我们白家殡仪馆亮着灯，白七阳坐在里面修剪花，他是我们殡仪馆的花艺师，开灵车的赵老头和化妆师陈老头在嗑瓜子。 我们家的殡仪馆和别人家不太一样，是专门只晚上开，白天关着，大家都睡觉。 舅舅说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村民们也都理解。 舅舅前脚刚走，我刚进屋，就来了一户人家，三轮拉过来的，拉车的那人还在哭。 “我可怜的娘……一天福都没享，咱们好不容易要过好日子，您也看不到了……” 另一个女人，看上去像是儿媳妇身份的人忙说人是今早没的，已经找村里大夫看过了，开了证明，中午就拉着车往这赶，他们没有电车，这才到。 灵车师父赵老头作为我们殡仪馆的谈判担当，赶紧过去。 “家属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而且啊，尽量别哭。人已经抬过来了，按照过去的说法，那就是老太太的魂儿已经准备要走了，接下来那是一天不吃人间饭，两天就过阴阳界，三天到达望乡台，你们哭的太伤心，那老太太走不安稳啊。” 赵老头说的话，我打小就听，几乎是倒背如流。 这也是我们的规矩，一是让家属别太伤心，二是一只流传下来的，就是这么个说法。 “接下来您几位选厅，我们这是大中小厅，大厅是佛家法事厅，一天五千，每天都有佛经超度，佛光普照，家属还给独立的带床包间歇脚；中厅就是莲花厅，一天三千，给个没床但有座儿的；小厅就一天一千五，没有包间。大中小厅都赠鲜花，管化妆穿衣。” 儿媳妇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大柱……你选什么价位的？俺……俺一个婆娘，全都听你的。” 男人抹着眼泪，“大办，一定要大办！选最贵的，佛家法事厅！” 一天五千，三天就是一万五，这对村里的人来说不是小数目。 我自小到大，看过无数丧事，能出佛家法事厅的，有，但真没几个。 “咱厅敲定了，那棺材呢？在我们这一条龙服务，到时候我们灵车拉到县里，就直接烧了放骨灰盒了，所以您大可以放心地选，我们价格比县城要低很多。” “都这么多年了，我们不可能骗村里的人。” 赵老头开始介绍棺材，好的肯定就是楠木的，往后次一点的那就什么价位的都有。 价格都是舅舅定的价，真的不贵，是县城里同等类型价格的三分之一。 男人在一旁道：“选最贵的，我佛家法事厅都选了，也不差这棺材钱。我要给我娘最好的，没能在她生前孝敬她，这钱怎么着也得都给她用了！” “那得嘞，大小姐，拿收据收钱。” 赵老头那边谈妥了，我赶紧拿着收据出去。 以前这都是舅舅的活儿，我只有很少的几次舅舅不在的时候干过，但看了这么多年，也熟了。 化妆的陈老头往里面喊了一句，“二小子扎花。” 我弟弟白七阳缓了下才轻声说好。 他不是没听见，他是反应慢，因为智力并没有达到正常人的水平。 大柱还是抑制不住眼泪，我也只能说节哀。 赵叔和陈叔将老太太送进冰棺，抬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本没在意，却蓦地感觉胳膊被挂了一下，似是有人拽我似的。 我原以为是赵叔拽我，哪曾想一回头，竟发现那死去的老太太，愤恨地瞪了一眼自家儿子。 第3章 给家属讲规矩（2） 我立即一愣，揉了揉眼睛。 再一看，那老太太还是闭着双眼。 其实我曾经看到过人死后，魂儿直接站我身边的，那种也怕，但是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莫不是，我因为昨天夜里的事吓着了，还没缓过来，出现了幻觉？ “大小姐，别愣着啊，咱们白天是关门的，赶紧趁着黑把事都办了。” 我赶紧反应过来，进行深度登记。 看大柱哭的那个样儿，我就问了儿媳妇，老太太今年多大岁数，叫什么名，家里几个孩子，多少亲人。 儿媳妇说了老太太的名字，今年68，吃花生仁卡死的，家里就一个孩子，就是他老公大柱。 他们夫妻俩育有一个儿子，今年八岁。 但是老例里有，喜为双，丧为单。 小孩子岁数为双，不要参加葬礼。 至于家中的亲人，没几个，倒是打了电话，让县城的，别的城市的，能在三天内赶过来就赶过来。 我记录完，带着俩人进了里面的佛家法事厅，“一会儿老太太穿装裹之后，就在这，您二位看看，面朝三尊大佛，然后这屋的对面，就是带床包间，供家属守夜，休息。” 我又告诉大柱，一会儿讲完规矩回家就睡觉，因为我们这地是只晚上开，白天尸体啥的不用管，我们有人轮流看着，冰棺也是电子，能自动调节温度。 晚七点过来，是亲人拜别也好，还是给钱也好，只要有亲人过来法事厅看望，那就人家鞠一个躬，大柱磕一个头作为回礼，这是规矩。 大柱就一直哭，他媳妇拉了拉我的衣袖。 “那个，不要包间，能不能减点钱？这娃还要上学，我家也不富裕……我家那个是尽孝心了，但是……” 我赶紧说不能，上档次有上档次的服务。 干我们这行的，你要说行善，那就最便宜的，给你走一个。 但是你选了最贵的，这个真没法，冰柜调温啥啥都要钱。 女人无奈。 “那给我娘好好收拾一下，我娘生前是个干净麻利的人……” “放心吧，这都是我们该做的，用不着你们家属上手。” 我又赶紧给大柱和他媳妇拿来一套寿衣。 让他们看看细密的针脚，亲自摸好了，别有线疙瘩。 这是为了避免死者在阴间结仇结怨，不痛快，拧巴。 然后告诉他们第二天回家的时候，如果有时间，给老太太带一点生前喜欢的衣服，最后放进棺材里一并烧了。 但也有例儿。 这找的衣服不能有扣子，最好款式别是褂子，如果有不带衣领的更好，实在没有，就在带衣领的衣服上豁开个口儿。 “这是怕走谐音。这些带子字的，容易把孩子等小辈儿带走，对小辈儿不好，就像扣走孩子，挂走孩子，领走孩子。” “明白了明白了。” 我说完这些，嗓子眼都干了。 去到另一屋，化妆师陈老头正在给老太太化妆，他是老手法了，绞脸，梳头，擦粉。 我拿着寿衣过去，陈老头跟我唠起了别的话。 “大小姐，以后俺们的工资，就你发了，你可得快点上手才行，刚才瞧你愣神，想啥呢？” “没想什么，等等，陈叔，我舅舅还能去一个月之久？这才一号，你们的工资每月三十号才发，没半个月，我舅舅就回来了，都不用经我手吧？” “还真不是，你舅舅说了，要去很长时间，喏，这是账房的钥匙，账本都在里面，我们的工资条，补助费，里面都有记录，等这个活儿完了，你好好看看，别给我们整错了。” “他把钥匙都给你了？！” “是啊，谁知道你姥姥那出了啥事。” 我舅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交了账房的钥匙，他究竟是去干什么了？ 随着老太太要入冰棺，我赶紧出了去。 陈老头叫住我，“大小姐，咋地，还不敢看？” “啊……不是，以前舅舅不是让我在这个时候出去吗？” “哎呀，那时候是屋子小，三个大老爷们施展不开，才让你出去，现在你舅舅不在，我们抬尸就俩人，你不用出去。” 这时候赵老头进来，叫我弟弟白七阳道：“二小子，花扎好没？得往冰棺里放鲜花。” “扎……扎好了。” 白七阳抱着扎好的花，赵老头抽了口咽，随后把烟屁股碾在门口垃圾箱里，我眉头微皱，“赵叔，我记得舅舅说，抬尸的时候不能抽烟。” 首先身上有烟味儿，就是对死者的不敬，这也是很多白事店里焚香的原因，起码能遮住体味儿，还有就是殡仪馆抽烟不安全，舅舅专门给他们设立了抽烟的屋，想抽就去那屋抽。 “其实没事，你要按照过去的规矩，化妆的时候还不能说话呢，烧的时候，棺材里还得放满满的衣服呢，现在县城殡仪馆哪让？” 赵老头和陈老头是不知道我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不管是我，还是我舅舅，也一次没跟他们说过。 我总有种舅舅不在，他们就不太看得起我的感觉。 规矩也不遵守了，老例儿也不管了。 白七阳歪歪头道：“舅……舅舅的规矩……要听。” 结果赵老头白了我弟弟一眼。 “你少管啊，你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扎好你的花就完了，还管这些！去去去，我干白事多少年，还没出过事！” 等到他们把老太太抬进冰棺里，我拿着一只镀金的簪子，准备插在老太太的头上。 这是穿装裹的最后一步。 这簪子的形状是九连环，女簪于发髻，男握于手中，这是说亡魂途径鬼门关驱散恶狗用的，等于在鬼门关不停留。 以前是纯金，是家里人用旧首饰打的。 现在金子多值钱，要是这部分费用由家属出，家属也不乐意。 就在这时，老太太突然睁眼，冲我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慌忙后退，后腰磕在了供奉的案子上。 赵叔立即呵斥我，“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我……她……她笑了……” 赵老头和陈老头立即绷住脸，“别瞎说！” 第4章 老太夜半趴人身 我再回头看冰棺里的老太太，她依旧闭着眼，倒是我弟弟白七阳走了过来，“姐姐……放花……” 我给他挪开地，他将扎好的花摆了老太太身边一圈，赵叔道：“大小姐，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没有你的时候，我就干这行了！” 陈叔道：“大小姐，你报复心未免太重了吧？不就是刚才他抽了根儿烟吗？你舅舅管我们，我们认，你可别想刚接手就管我们。你这次回来，跟以前真是差了不少，在县城里都学了些什么？！” “我……” 我没有说谎，倘若第一次，我看到老太太怒视其儿子，还能当作我的幻觉的话，那么现在绝对不是幻觉。 很快俩老头走了，后面确实没他们什么事，只等着白天关门，大家轮流守棺材了。 接下来就是出殡前一天送路，都完事就可以直接送去县城殡仪馆的骨灰存放处。 我拉了拉白七阳的胳膊，“七阳，你刚才……是不是也看到了？” “姐姐……休息。” 他歪头冲我笑笑，“好久……姐姐好久没回家……姐姐先睡……” 我们出了佛家法事厅，我确实很疲惫，昨晚就没睡过，这都快连轴转了。 回了屋，我什么都没干，先躺下睡觉，但是我脑子里有事，睡不踏实，老太太那抹诡异的笑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我闭上眼睡着，却一直在做梦。 梦里，老太太从冰棺里走出来，直接走到了值班的赵老头那屋。 我猛地就醒了。 “赵叔！” 我回头一看表，我才睡了一个半小时。 凌晨四点半，外面天漆黑。 在床上翻来覆去我睡不着，就去了佛家法事厅。 老太太还在冰棺里，这个点是赵叔在值班。 我突然就想到了梦里老太太出来进了赵叔的屋，于是我忍不住过去看看。 他的门半掩着，里面似乎有呼噜声。 毕竟半夜难捱，赵叔也五十多了，小眯一会儿很正常。 就在我觉得没什么事，要走的时候，我听到赵叔的声音粗重了些，似乎带着喘息。 “唔……呼……” 我才离开半年，走之前赵叔可没什么病。 “唔！” 他喘息更重了，我忍不住推开门缝往里看，赵叔背对着我，仰在躺椅上，但是他的身上却趴着一个……老太太。 就是那冰棺里的老太太！ 她掐着赵叔的脖子，嘴角勾着笑。 我的手抖了，后退一步，门发出“吱呀”声，那老太太缓缓抬起头来看我，我惊叫一声，直接把赵叔吓了起来。 “哎哟，卧槽，吓死我了，你干什么呀三喜！？” 那老太太消失在这间房子里，我整个人心跳加速，真的……以前纵使我看过更多的魂儿，也没有这样害人的！ “赵叔，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 赵叔咳嗽两声，“我就嗓子有点紧，被你吓的！白三喜，你真是去外面走了一遭，学坏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就是你舅舅看我在这眯一会儿，也不会说什么！” 我真的是百口莫辩。 “赵叔，是……是刚才有……” “有什么？！” 白七阳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抓着我的手将我往后挡，似是怕赵叔伤我。 “姐姐……姐姐没说谎……” “嘿，你个二椅子，你也找事是不是？！” 这话就很难听了，北方方言中二椅子就是指不男不女，一般骂这个就是打架去的。 “赵叔，吵到你睡觉是我不对，但你也不用这么骂我弟弟啊！” “哎哟，你弟弟？谁知道他是公是母！” 白七阳刚进拉住我，力气倒是很大，直接把我拉回楼上的卧室，指着床，依旧很单纯天真地道：“姐姐……休息，多休息……” 他这是不让我与赵叔置气。 后来到了白天，我没有再发现任何异样，太阳很好，我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再起来，陈叔听了昨晚的事，要当和事佬。 说我去外面给赵叔买条烟，就都有了，以后还得一块干活，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板着脸，没意义。 我被推出了门，现在是白七阳值班，我问他要带什么，他歪歪头，“棒棒糖……” 我叹了口气，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殡仪馆外四处无人，村与县城之间的位置，荒凉的很，我要去买烟，就得走好远的路，穿过一林子，到另一边才能看到推着自行车卖烟的老头。 因为之前落叶弄得我很别扭，现在走在林子里，我也还是缩着身子。 只是蓦地，我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那东西一缩，我赶紧收脚。 “什……什么玩意？！” “你踩到我尾巴了……好痛。” 那声音慵懒，听着不像那么痛的样子，不过重点并不是这个。 我咬着下唇忍不住回头，就发现在一堆落叶中有个男人，他穿着黑色的布褂，却配了一条只到膝盖的短裤。 我觉得那人是神经病，这个天已经很凉了，而且我刚才踩到的，还不定是什么树枝之类的，只是我过于敏感罢了。 于是我不打算搭理他，继续走，只是刚迈开一步，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给勾住，我直接被甩上了空。 “啊啊啊啊！” 那勾住我脚踝的是一条冰凉的蛇尾。 “蛇……蛇？！” 他直接把我弄到他身边，“你还没有冲我道歉，还有……你身上带了血煞，最近家里要有血光之灾。” 他吸了吸鼻子，闻我身上的味儿，我赶紧吓的往后缩。 “蛇……蛇精？” 这林子我也是打小就走，没见过有什么玩意啊，怎么我舅舅一走，一切都变了？！ “哎，你这小矮子，你雇我吧，管吃管住，我帮你度过这次血煞。” 殡仪馆的魂魄趴身，我已经很惊恐了，身边再跟一个蛇精，我还活不活了？ “大……大仙……您放我走吧，我……我以后一定给您烧香！” “你身边一定有人会死，但我可以保你不死，小矮子，你考虑考虑？” 我见他松开我，什么都没想，就慌忙跑走了。 那家伙还冲我喊道：“喂……我有那么吓人吗？！” 第5章 赵叔死了 我浑浑噩噩地往殡仪馆跑，烟自然是没买，因为我不敢过那林子。 我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我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大柱还有他媳妇带着一些别的村的人过来，陈叔见了我，先是问烟呢，我摇摇头。 他就推着我到了佛家法事厅，让我喊嗓子。 这个我懂，我在冰棺那一站，我曾经也干过很多次。 “家属行礼，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孝子回礼，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大柱就跪在那给来看望的人磕头。 包间也打开了，大柱媳妇和一些亲人过去，给人家发吃的，倒茶水，我们家不允许人抽烟，那些人都好生安慰大柱媳妇，大柱媳妇给了我几件衣服，都是符合规矩，没口子没领子也不是褂子。 所有人都在包间那屋说话，我和弟弟过来开棺，要把这些衣服放在老太太身边。 只是放到她手边的时候，她冰凉的手立即抓住我的手腕。 “啊……啊啊！” 我赶紧挣脱出来，老太太又没有任何动静了。 “七阳……七阳！你是看到的，对吗？” 我的弟弟能和我一样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舅舅曾说过，这都是我们家的问题，我母亲就能看到，舅舅也能看到，而我家子孙一直都只有一男一女。 只是我弟弟特别罢了…… “姐姐……别怕……别怕……” 他拉着我，重新给冰棺盖好盖子，在门口，我小声地道：“七阳，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你发现没？！” “昨晚我看到那老太太在掐赵叔的脖子，说起来，赵叔和她没有什么仇，那唯一的不对付就是赵叔没有按照规矩，在化妆时抽了根烟。但如果因此就杀人报复的话，那这老太太也……” 我话未说完，就是一愣，那老太太的魂儿从佛家法事厅出来了。 “她……她……” 白七阳突然转过身，将我挡在里面。 说起来，我比我弟弟大了三岁，我让一个十九岁的人保护我，真是够没脸的，我要挣脱出去，但是这时候瘦弱的弟弟力气却很大，按的我动弹不得。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直直地走向了外面。 她的魂儿要离开了吗？曾经我也看到不少死人，他们的魂儿离开这里，去往别的地方，舅舅说过，他们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去了望乡台，前往鬼门关，最后走过黄泉路，奈何桥，喝孟婆汤投胎转世。 没一会儿，包间里的人出来，问我抽烟室在哪，我给他指了个方向。 他上下打量我，“三喜，你今年也二十二了吧？你也该为你自己打算打算了，村里的女人，十八九就订了亲，你都二十二，回来该剩成老姑娘了。” 我匆忙的点点头，想追出去看看，那男人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你看哥哥我怎么样？” 这家伙就开始挠我手心，很色的那种。 我立即要把手挣脱出来，他却抓的紧了，要放嘴边亲一口，白七阳立马过伸了自己的手给他亲。 “我呸，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你别恶心我！” “放……放开她！” “嘿，你找打是不是？” 他把白七阳按在墙上，伸手想要探他的裤子，“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公是母……” 我赶紧一巴掌扇在那人的脸上。 “你有病，再敢动他你试试！？” 有人从包房出来，这男人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问白七阳有没有事，他冲我傻笑着摇头。 “你要懂的保护自己啊，他们要脱你裤子，你得反抗你懂吗？” “保护……姐姐！” “你已经保护我了，你要像保护我似的保护你自己。” “保护姐姐……” 他说着还笑，我呼出一口气，他脑子不好使，我说这些也没用。很快我跑到了外面，什么都没有，老太太的魂儿也没有回佛家法事厅，我想她可能真的走了。 到了十二点，这些亲戚陆续走没，凌晨一点，大柱和媳妇在包间睡觉。 我把大柱和其媳妇拍起来，道：“回家歇着吧，现在早点回家，还能睡，明天凌晨就送路了。” 我找司机赵叔，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人家花了大价钱，得用车给人家送回到村里啊。 化妆的陈叔过来，“不知道老赵哪去了，我送吧，那车我也会开。” 一下子，殡仪馆又剩下我和弟弟还有老太太的尸体。 我回到屋里，关上门，心很累，蓦地，窗户被人敲响，我抬头一看是赵叔。 恍恍惚惚我就去开窗，但是刚打开我手就抖了。 我的卧室在殡仪馆二楼，赵叔他是怎么直接扒窗户的？！ 再看赵叔，脸色惨白，脖子上有两个鲜红的血手印，我惊的后退好几步。 “赵……赵叔你……” “大小姐……我死了，我没听你的话，死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是那老太太害我……哎，你其实是救我啊！” “赵叔，你的尸体……你的尸体在哪？！” “我来一是来告诉你我的尸体，你把我火化了，二是告诉你，那老太太和一般的魂儿不一样，已经成了怨灵，谁对她不好，她就杀谁，她也要杀她儿子！大小姐，你千万别管，要不然，她也会杀你的！” 我听后心都要跳出来。 赵叔在我们家干了二十几年，最后都快退休了，竟然遇到这个事。 不管之前有何误会，亦或是他怎么与我吵闹，我现在都不想了，眼眶很快酸涩起来。 赵叔道：“大小姐，别哭……谁让我坏了规矩呢？！你舅舅还有你妈，让我守了一辈子的规矩，临了，我就给破了……我得走了，我一辈子无儿无女，倒也没有牵挂，您记得回来给我多烧点纸钱啊。” “我的尸体在咱殡仪馆后面那口枯井里，谢谢了……” “赵叔……赵叔！” 我叫了两声，赵叔却没有再理我，而是走入一条黑洞洞的路，彻底消失不见了。 我慌忙出屋，想要去后院，但是不对，赵叔的意思是老太太根本没走，还在殡仪馆里！ 第6章 陈叔不听劝 “七阳……七阳！” 我叫弟弟，弟弟便赶紧跑进我的屋，歪头问我：“姐姐……怎么了？” “咱们现在赶紧出屋，这一晚上都不要在这里呆！” 我拉着白七阳慌忙跑出去，都没有去管后院枯井里的赵叔尸体，舅舅不在，陈叔又送人去了，现在只有我们俩。 我跑着跑着，想到了白天在树林里碰到的那个蛇大仙。 “七阳，跟我去林子里！” 我到了那处，但是并没有看到蛇大仙。 白七阳的口袋里有手电筒，他打开四处照，周围空旷，什么都没有。 “蛇大仙……蛇大仙！您在吗？！” “白天是我有错，是我不懂事！” 我其实真的也不想招惹蛇大仙，小时候舅舅就告诉我，不要招惹各路仙家，供奉的神案上吃食被旁边的人吃，就让人家吃，不要管不要问。 但是现在蛇大仙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大仙……求求您救救我们，白天是我不懂事，只要您救我们，我们一定好吃好喝的供着您！” 我喊的气喘吁吁。 就在我急的满头是汗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声音。 “我不是仙……我是神。” 我站定，不敢动了，因为我感觉后颈被丝丝凉气吹着。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但是下一刻，声音又从脚下传出。 “你可终于来找我了，怎么？出事了吧？谁让我说的话你不听……呵呵。” 后来他的声音似乎在整片树林里，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 只能喘着粗气听着。 “不过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我在蜕皮，明天早上我就蜕完了。” “那我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殡仪馆百米内，今夜不得进人，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你们就都能活。那怨灵，从味道上来说，还不是很厉害，活动范围有限。” 味道？什么味道？我什么都没闻见。 不过想到一会儿陈叔还得回来，我赶紧又砸巴了一句，“百米内不进人，就一定安全对吧？” “本大神说一不二。” 我便赶紧往外跑。 只听蛇大神在我身后喊道：“小矮子，你还干什么去？不应该在本大神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吗？你不会真蠢到跑到一百零一米的地方炫耀吧？” 我没有回他，反而让我弟弟白七阳留在那。 但是白七阳也跟过来了。 我们俩就一直在殡仪馆外的那条大路上等着，凌晨四点半，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忽然远处有了一道光，是我们家那个灵车。 我赶紧挥动手臂，让他千万别开进里面去。 陈叔停在我俩面前，从车窗里探出头。 “怎么了？不在屋里看着尸体，你们俩都出来干什么？” “陈叔，千万不能进去，那老太太，就死的那个老太太，变成了怨灵……” 陈老头先是一愣，随后道：“怎么回事？大小姐，你说胡话了？！” 他还伸手摸我的额头，“不烧啊……” “我说的是真的，赵叔……赵叔他已经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都更咽了。 但是陈叔显然不相信，大声呵斥我：“大小姐，你这还没完了是吧？！老赵虽然有不对的地，但是你也不能诅咒他死啊！” “我干这行这么多年，那就没出过事！” 我赶紧摇头，“不是，陈叔……这次不一样，不一样的！” 白七阳也赶紧道：“姐姐……姐姐说的对……” “对什么对！你们俩能吓唬的住老赵，吓唬不住我！” 这么说着陈叔一脚油门就直接开进了殡仪馆。 我低骂了一句。 以前拼命想当正常人，现在拼命想让正常人跟我一样不正常，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看到危险啊！ 我没想太多，就冲了进去。 一把抓上陈叔的胳膊，“叔，我真没有骗人！你跟我出来，咱们只要呆到天亮就行，你跟我出来吧！” “我就不信，我呆了几十年的殡仪馆它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 “我告诉你，我就这么走进去，我不信我能怎么样！” 说完，陈叔甩开我的手，我一回头，门口竟然站着那个老太太。 她的脸仿佛在黑夜中有一层灰白的光。 双眼弯弯，嘴角弯弯，特别吓人，有点像过去画儿上那种眼睛和嘴巴只有一条缝的人……不，比那个还恐怖！ 她的笑让我浑身冰凉。 “陈叔！” 我几乎是叫岔了音儿。 我和白七阳赶紧去拉陈叔，只不过那个老太太一瞬间就不笑了。 她进了殡仪馆。 就在我们怎么都拽不住陈叔，陈叔站在殡仪馆门口的时候，他瞬间就被拖了进去。 一声凄惨的叫声直接吓的我一哆嗦。 我想冲进屋里，只是还未进去，一只冰凉的爪子就从门口抓住了我的手臂。 她力道好大！ 但是我弟弟没有松开我，一直拽着我。 老太太似乎没有办法把我拖进去，这才狠狠地关上了门。 我和白七阳慌忙出到一百米外，就听里面更凄厉的一声惨叫。 白七阳微微仰头，发出一点点声音。 我仰头看殡仪馆二楼的玻璃上，溅了一窗户的血…… “陈叔……陈叔……” 我一瞬间染上了哭腔，双手撑着膝盖，整个人都在颤抖。 “陈叔没了……” “他不听我的……其实他本可以不死的……” 我蹲了下来，白七阳也蹲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双眼都是担心的神色。 “为什么我会遭遇这种事啊……其实陈叔和赵叔也没做错什么啊。” “赵叔不过就是身上带了烟味儿，陈叔不过就是给她绷脸的时候，跟我说了几句话……是、是没守规矩，但是罪不至死啊！”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掌按在了我脑袋上。 同时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已经死了两个人……怨气很大啊。” “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俩有事的。” 男人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布褂，普通的短裤，齐耳短发在初晨的阳光下如黑珍珠一般的黑亮。 一双漆黑的眼珠温润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好了，不要哭了，我们进去吧。” 第7章 护卫神 “进……进去？” “因为已经天亮了啊。” 我站起身，男人竟替我擦干了眼泪。 “不用担心，白天她躲起来了，不会出现的。” 我跟在他身后，拉紧了我弟弟白七阳的手。 一楼就有很多血，那一趟暗红直接从楼梯一直到二楼，细长细长的就像干涸的河流一般。 “上面有死人，要不……你在这等着，我上去处理？” “不！” 我下意识的回绝。 因为我从小就和陈叔还有赵叔在一块，他们不是家人，却也胜似家人。 干这行的，退休都早，他俩马上就要退休了，没想到遭遇了这件事。 “怎么着，也得我看他最后一眼，好好安葬啊……” “安葬你就别想了，这种尸体沾染了怨气，埋起来会污染土地，只能说一块到时候带走，去镇子上的正规殡仪馆里焚烧，我呀还得给他们的尸体上撒上一些艾叶，驱除怨气用的，这样人家烧完，才安安全全。” 他说的这个一瞬间让我很熟悉。 我舅舅……好像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记忆很模糊了。 “那个老太太也一样，盖上艾叶，一块拉走焚烧。” 上到二楼，我惊叫一声，后退的差点摔下楼梯。 幸亏白七阳在后面挡了我一下。 陈叔的尸体就吊在房梁上，从上到下流着血。 “陈叔……” “他不听话能怪得了谁？” 男人上前去抱下尸体，还跟我说后院井里的也由他来办。 他让我最好睡一觉，一夜未睡，我脸色很差。 “我现在还哪有心情睡觉？” “再没心情也要睡，身体好了，阳气就旺。” 我低下了头，始终无法从这件事中跳脱出来。 男人却伸出手，想要跟我握手。 “我叫楚青玉，是你命里的护卫神，以后可要好好依靠我哦。” “护卫神？” 他点头，就说跟顶仙儿没什么区别。 我们北方一代有顶仙儿的说法，就是一个人头顶仙家，算卦问事，看似是问这个人，其实是这个人通过头顶的仙家知道这一系列事来告诉求问的人。 但是我不同于常人，我眼睛天生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我头顶的是护卫神。 “其实我一直都在，但是你这次有大难，我必须出来。” “守护完你这一生，我也好回归神位，如果你出了岔子，我就也出岔子了，没法回归神位。” “好了……你休息吧，我去处理尸体。” 他摸了下我的脑袋，本来精神紧张的我突然就困了。 白七阳坐在我床边，最后我都没来得及顾及他，就沉沉地睡去。 这绝对是我这几天睡的最好的一次了。 什么梦都没有，睡的特别沉，洗尽了所有的疲惫。 再睁眼，是下午两点，太阳很足。 而二楼很干净，看不到一点命案现场的样子。 我起来找白七阳，白七阳依旧傻傻地在自己屋。 一楼也没人，但是东西都被归置了。 拐角的小厨房传来剁菜的声音，我走过去一看，楚青玉拿了我舅舅常用的那把菜刀，正在剁白菜。 旁边是一大条猪肉。 那肉量，都是我们好几天的了。 “吃……吃这么多？” “多吃肉也壮阳，嘿，我给你做猪肉白菜炖粉条，让你尝尝本大神的手艺。” 这才一天，感觉他跟我很熟络似的。 似乎认识了许久。 好吧……按照他说的，他一直都认识我，只是我才刚认识他而已。 吃饭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我吓的直接掉了筷子。 楚青玉搔搔头，“是人。” “谁……谁啊？” 我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哎你们这殡仪馆白天不开门吗？那我怎么磕头，怎么随份子？” 哦……是亲戚。 我出到外面，发现那是一个穿着城里衣服的大姐。 我告诉她我们这的规矩就是白天不开门。 她有些抱怨，“我也参加过不少白事了，那么多家，就你们家白天不开门。” “行吧，我直接找大柱去，正好跟他说说搬城里的事。” “怎么，他要搬城里去？” 楚青玉不知何时出了来。 “这位是？” “她老公。” “我……” 我立即回头看向楚青玉，大姐还真信了。 “是呀，之前就说要搬到城里去了，但是他家那个老太太说住不惯，就一直没搬成。” “但不是我说，城里的教育要比村里好了不知多少倍，老太太光为自己想，不为孙子想，也确实有点……” “行了，不说了，我直接去找大柱。” 我回头有些不满的看着楚青玉，“你瞎说什么？” “这样说比较方便。” 我还要再说，他转了别的话。 “老太太很可能就是大柱害死的。” “没有冤不成怨。” “不过……这怨太大了……应该不止这一个原因，还有别的原因。” 我想到大柱的眼泪，想到老太太在被抬过来时，愤恨地盯着大柱……难道这人真是只往下辈儿疼，不往上辈疼？！ 楚青玉告诉我，赵叔和陈叔的尸体，他已经并排放在一起了，在后院，用草堆盖着，等着老太太的尸体一并烧毁。 “那今晚……大柱要来送路，明天就得走了，这怎么办？” “他还送路？他给自己送路吧！老太太如果真是她儿子害死的，今晚就要找她儿子索命了。” 楚青玉却又冷笑一声，“不过也好，今晚说不定就能知道另外一个促使老太太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了。” 如此到了晚上，大柱和他媳妇来了。 他抬头一见楚青玉，因为之前没有这人，所以愣了一下。 “这位是？” “她老公。” 大柱他媳妇夸楚青玉，小伙子长的挺俊的。 我则没心情关注他们这个，而是一直在想老太太的事，因为具体怎么办，楚青玉也没跟我说。 只是我一回头，竟然发现了陈叔。 他就站在他生前的卧室门口，他见我看他，还笑着冲我招了招手。 大柱问楚青玉厕所在哪，他要方便一下，别一会儿送路憋着一泡尿。 我则赶紧走向了陈叔。 他跟我进了他的卧室，身后的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第8章 抬尸路遇皮狐子 一开始我还没觉得怎样，我以为他只是和赵叔一样，告诉我他要走了。 但是我进去之后，他就不再笑了，而是阴沉着一张死灰的脸。 他质问我：“你为什么不救我？！” “陈叔……我有叫您不要去……” “哼，叫我不要去……你以为谁都长着你那一双眼睛吗？！” 陈叔说的对，我低下了头。 “对不起……陈叔，我会给你多烧些纸钱的。” “多烧纸钱……呵，我的命可是没了啊！白三喜，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这么说完，陈叔就突然冲过来。 我舅舅以前说过，很多人死了之后其实想回来，想找替身。 他们会撞活人的魂儿。 我赶紧向后躲，慌忙要开门，那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陈叔带着阴森的笑，他猛地扑来，我向下一蹲，他的双手按在门板上。 只听一声痛呼，门开了。 楚青玉探头进来，我抱着头，吓的浑身颤抖。 “跑的还挺快。” 他把我拉出来，笑了一声道：“你怎么那么蠢啊？人活着时的话不能全信，死后之后就更不能了。” “我是看……是看陈叔在我家干了几十年，没想到……” 也是这个时候，远处又一个叫声，“大柱……大柱！” 我和楚青玉对视一眼，赶紧走到厕所门口。 我伸手推那门推不开。 但是我家厕所没有门锁的，大柱的媳妇也不停地砸门。 “大柱，你出了什么事？！咋叫一声，就没了动静！？” 楚青玉则挤开我，一下子就推开了门。 大柱躺倒在地，他媳妇慌忙跑进去，不停地拍大柱的脸蛋子，按他的人中。 楚青玉四处看看，又是笑了一声，嘀咕道：“跟我玩捉迷藏。” “先别管别的了，这人……” “这人没死，放心吧。” 果然，楚青玉话音刚落，大柱就醒了。 他咳嗽数声，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抓着自己的媳妇。 “我娘……我娘回来杀我了！” 他爬起来要带着媳妇跑，不过楚青玉却笑了一声。 “你们出不去了，不仅你们，现在除了我，大家都出不去了。” 大柱不相信，跑到门口，打开门却愣住了。 大门对面不是宽阔的马路，而是……和现在没有分别的屋子。 他走过去，却变为身处二楼台阶。 然后他慌忙下来，扯住楚青玉的衣领。 “你干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出不去了！” “这话不应该问我，而是要问你自己。” “我……” 楚青玉说，不把话说明白了，那送路送的可就不知道是谁的路了。 我直接开门见山，就因为他，我们家都死了俩人了！ “你是不是害死你老娘？！” “没有啊……” “还说没有！没有她恨不得想掐死你，你脖子上的手印儿可还在呢！” 大柱一愣，一下子捂住脖子，刚才的恐惧画面还历历在目。 “我……” “我只有过那个想法，晚了那么一会儿，不是真的想要害死娘！” 大柱说着捂着脸，蹲下了身子。 他说最近确实是想去城里生活了，他们所居住的大河村，都没多少人了。 村子里的娃都不够一个班的，老师也不打算继续干。 他家娃八岁了，还没上学。 远亲说在城里哪怕是一边租房一边打工也比在村里强。 可是他老娘死活都不想搬走，还说他们可以把她留在老房子里。 “可是把老娘留在老房子里，我会被人说不孝，会被人戳脊梁骨！” “就在我两难的时候，我老娘吃花生卡住了……我是当时就想给她抠出来，但是……我慢了一步……就一步，我不是故意的！” 大柱发誓，因为着急被凳子绊了一下。 再过去，老娘就没了气儿。 楚青玉双手抱着臂，“仅仅是因为这个？” “真的没有了啊！” 楚青玉抿了薄唇，“你老娘有没有碰过什么东西？死后有谁碰过尸体吗？” “没有！一直是我守着，我用车拉过来的！” 但是大柱媳妇拍了下大柱。 “谁说没有！” “有一个皮狐子，不是扒拉咱娘了吗？！” 大柱一拍额头，“对……路上是又一个皮狐子！” “它凑过去闻味儿，还舔了娘，我给它轰走后，它就看了我几眼，我没当回事……” 我一听这个，想起我舅舅小时候给我讲的故事。 皮狐子在别人那可能就是狐狸，但在我们这地，狐和狸是分开的。 皮狐子是狸。 它们爱住在坟地，比较友善，晚上互相打闹，从远处看像是小孩子大闹玩似的。 传闻扒了皮狐子的皮做成帽子，谁戴上谁就能隐身。 舅舅说它们没有黄鼠狼的坏，叫我以后见了，不用太害怕。 我看向了楚青玉，楚青玉伸出细白的手指点了点墙。 “皮狐子……我说那老太太身上怎么有股子味儿……” 他说人死之后，灵堂前是不能有溜达的小动物。 这是因为猫狗眼睛尖，看到旁边站着什么魂儿啊之类的，会叫唤。 这一叫唤，可就坏喽，惊扰了魂儿，让那些魂儿受到惊吓，从而从没什么感觉变得有了情绪。 生前没什么憾事的倒也无所谓，要是有执念的，小变大，大变恶，恶变怨。 老太太这死的本来就冤枉，皮狐子又比一般的小动物还要有灵气。 自然老太太就成了怨灵。 “抓了那只皮狐子，我吸了那只皮狐子的灵气，老太太没了灵气的源头，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那上哪找皮狐子去啊？” 我疑惑的问。 楚青玉哼了一声，“它自己做的坏事，不得自己在不远处看着？” 他让大柱和他媳妇先去一个屋里呆着，还往里面放了两个纸片剪的小纸人，一个纸人绑了我几根头发，一个纸人绑了白七阳几根头发。 在大柱要进去之前，楚青玉给了他一个香包。 “千万不要松开这个香包，有这个香包你就死不了。” “那……那我们进去干什么？” “什么都不用干，只拿着这个香包就好了。” 这么说完，楚青玉直接将大柱给推了进去，关上了门。 而老太太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我一惊。 第9章 皮狐子伤楚青玉 我慌忙后退一步。 楚青玉拉住我的手，“别怕，现在她眼里没有你我，没有你弟弟，因为我们都在那间屋子里呢。” “啊？” 楚青玉指了指里面有小纸人和大柱的房子。 老太太眼睛发直，不停地拧着那门把手。 越拧劲儿越大。 大柱在里面不知所措。 楚青玉道：“记得千万要拿好我给你的香包。” 这么说完，他拉着我就跑出去了殡仪馆。 “现在怎么能出去了？” “小矮子，我觉得我应该给你换个称呼，你不仅矮，还很傻，我以后叫你小傻子好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老太太认为我们在那小屋子里，缩小了控制领域。” “怨灵有一定的灵气，不过你放心，我身为你的护卫神，对付他们这种怨灵或者精怪，都是小意思。” 我还有点不能适应。 紧接着楚青玉又道：“其实我可以很快让这个老太太灰飞烟灭，但是她死的冤，后来的事又不是她本心所为，所以我觉得她的魂儿还有救，入了阎罗殿，甭管受什么苦，起码还能轮回。” 他纵了纵英挺的小鼻子，嘀咕一声。 “味道很分散，看来我得叫人了。” “叫谁？” 楚青玉站定一个点，用脚尖点了点那地面，等了会儿没什么东西出来。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有点没面子，便对着地面低喝一声：“你不自己出来，难道叫本神请你出来吗？！” 结果一个白头发老婆婆从地里冒出来。 地仙儿，就是人们口中流传的土地婆。 “大……大神，小仙最近灵气衰退的厉害，怕是不久后就要归天……所以才没听到的……” 我很不理解，地仙儿不都是仙了吗？怎么还要归天？ 楚青玉也显然不在意这一话题，“皮狐子藏在哪？” 我回头看看楚青玉，“你鼻子不是……” “我又不是狗，蛇的嗅觉虽灵敏却不是靠鼻子，是靠舌头，我总不能把这地方舔过来吧？恶心巴拉的！” 地仙儿向楚青玉行了个礼，“我……我感知一下……” 随后她指了个位置，在我的殡仪馆外大概十米地方的一颗树下。 楚青玉立即走过去，猛地一拳砸在土里，随后我听到了“吱吱”地叫唤声。 “哎哟，是只母皮狐子。” 那是一只像狐，但与狐有点区别的动物。 身子细长，这一点有点像黄鼠狼，似乎可以直立行走。 那只皮狐子不停地挣扎，冲楚青玉呲牙咧嘴。 “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错愕了，它竟然会说话？！ 楚青玉却对着那皮狐子吐了下舌头。 粉嫩，却分叉。 那皮狐子瞬间不动了。 “它刚过百年，还未修仙，顶多算是一只小而不言的皮狐子精。” “我现在就吸了它的灵气，老太太那边就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楚青玉刚扭过头，那只皮狐子的爪子便竖了起来，一下子抓了楚青玉的脸。 “喂！” 我赶紧跑过去，楚青玉那白皙俊俏的脸上出现了三道血印儿。 他也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敢对我伸爪子？！” “小傻子，我消失五秒钟。” 他说完真的瞬间从我面前消失了，随后我就听到了皮狐子一声像是被扼住喉咙的短叫。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楚青玉已经站在我面前，同时脸上的伤也恢复了。 “它……它呢？” “死了，被我吃了！” 他依旧双手抱着臂，好看的眉紧蹙。 “很奇怪……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 “小傻子，地仙儿都对我毕恭毕敬的，你觉得一个地仙儿都不如，连人形都没修出来的皮狐子精能对我伸爪子吗？！” “应该……应该不能。” 楚青玉打了个响指，“这就是有问题，它不怕我，它为什么不怕我？” “是谁让它不怕我的？” 夜幕下，他的一双原本漆黑的眼珠，泛着墨绿色的光，就像墨绿的宝石一样。 忍不住让我想触碰一下。 “好了小傻子，我们回去吧，不管怎么说，老太太那边应该是泄劲儿了。” 楚青玉带我往回走，只是刚走到殡仪馆门口，我就看到了那个老太太。 她这次，就很像我以前看着的其他魂儿了。 有点无措，有点紧张。 不知自己将要去到何方。 不用楚青玉说，我就知道老太太她变回来了。 “女娃……我、我杀人了……” 她的双眼含着热泪，滴落下来却化作飞烟。 “哎哟行了，说句不好听的，那俩人也该死。蜕皮前我来这个殡仪馆了，姓赵的那老头，他何止是身上带了烟味儿？” “他把烟屁股都按在死人的胳膊上，那不活该吗？！” “还有姓陈的，你以为他光是给死人绷脸前说话了啊，他啐了口痰在死人的身上，这谁受得了！” 我都懵了。 “这不可能！”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们俩在我家干了几十年了！” 楚青玉撇撇嘴，“可是他们知道你接手殡仪馆后，很不满。” “他们觉得，你舅舅走了，怎么也应该把殡仪馆的主要营收交给他们。他们把对你舅舅的愤怒，全都发泄在了尸体上，这是干这行的大忌。” 老太太说楚青玉说的全对。 我内心五味杂陈，很不痛快。 但我又说不出什么来。 陈叔突然跑出来，很快跑入全黑的地方，最后还留下叫嚣的声音。 “我告诉你白三喜，我要步入轮回了，你不能拿我怎么样！” 楚青玉嗤之以鼻，“说的就像他到了阎罗殿，能有什么好结果似的。死后的罪孽依旧会施加在魂魄上，谁都一样。” 老太太对我说，她也要走了。 她没脸见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不搬走老房子也是因为自己得了重病，时日无多，想留在那里。 她说她吓到我了，最后她也步入了全黑的地方。 “好了，别看了，她也会接受属于她的审判。” “接下来，真正的送路还要你来办，准备准备吧。” 我有点不解，“这还要送路吗？” “哪怕他们进入黑暗，也还是需要被引路的亡灵。” 第10章 送路 大柱吓的脸煞白。 楚青玉说，冲老太太愧对见大柱这个事，就可以说明大柱确实挺无辜的。 我现在都懒得跟他说。 当初怀疑大柱的又是谁？ 我去准备送路的家伙事。 死者是女性，所以要纸牛一个，纸轿子一顶，烧几套纸衣服，几个纸小厮纸丫鬟。 关于白事，一家有一家的说法，我自小看舅舅还有母亲就是这么干的。 尤其是帮村里的女性送路，我舅舅说，村里的女人生前都忙碌的干活，很累了，所以烧纸丫鬟纸小厮，就是希望起码在走黄泉路这段，能伺候着点。 然后我拿起引路香，先出去在门口点着。 最初呢，应该是在死者的家门口点着，但是既然人拉来我们这了，我也确实看见魂儿是从我们这走的，所以地点有所改变。 “让香烧一会儿。” “白小姐，俺娘……会真的走吗？” “走了……这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要去烧纸活儿了，我又把香拿进来。 “差不多了，走吧。你最好不要哭，要不然人走的不安生。” “哎。” 送路也是有讲究的，不能走回头路。 在我们这个地，就是要走圆圈。 从殡仪馆出去，完事之后，绕到殡仪馆后面，走后门进殡仪馆。 回来之后，就剩下最后一个流程了。 抬棺材上车，我们直接拉去县城里的殡仪馆，找地方安放。 楚青玉给他们的尸体在入棺材千全都撒上了一层厚厚的艾叶。 我叹了口气：“我就是陈叔和赵叔的家属了，我得把他们喜欢的衣服放进去。” “放衣服，首饰，生前喜欢的东西，都行。但是这种事吧，其实就是个活人留念想。” “跟死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放或者不放啊，都不影响人家投胎或者是在阴间受罚什么的。而且骨灰可以扬了，海葬，直接大海里，都不用花钱买骨灰安放处。” 我执拗的觉得，我还是要给赵叔和陈叔一人弄一个骨灰安放处，哪怕里面只放东西，没有骨灰。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我认他们在我家干了几十年。 天亮后，楚青玉让我弟弟白七阳帮着他一起抬棺材进灵车。 我按照已经熟透了的流程对大柱讲解。 随着我一声喊，大柱站在门口，把我给他的碗往地上一摔。 “娘走好！” 这算是出殡了。 这样有三个寓意。 从此将这家的丧气摔出去。 将众人烧的香行的礼送入阎罗殿。 希望亡者来生一切顺利。 一句话包含太多了，当然其实摔碗的人可以有不同的想法，反正都是希望亡者往后顺遂。 每到这个环节，我就感慨颇多，心里别扭。 到了要开车的时候，我才想起个事。 我家会开车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我和白七阳都不会开车啊！ 我赶紧拉了下楚青玉的袖子。 “那个……你会不会开车？这灵车怎么办？” “额……会。” “你确定？你之前不是我的护卫神吗？你在哪学的开车？” “嗯……看你舅舅……开啊……” 我心里更烦了，这不可能让人家儿子开车我们家的灵车吧！ 楚青玉倒是一点都不怕，直接就上去，我坐在副驾驶，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启动了车子。 除了刚开始有点慢之外，后面还好。 他冲我炫耀，“我可是神明啊，没有我不会的！” 这一次，我回家后睡了个好觉。 这是我自己主观意识上，第一次躺下就着，一觉睡到天黑。 我是被剁菜的声音吵醒的。 在床上躺了会儿，下到一楼，桌上已经有鲜美的鸡汤了。 白七阳最高兴了，有好吃的，他就很开心。 “楚青玉，我这次血煞，是不是过了？” “对，过了。不过护卫神一旦现身，就不会再是以前那种状态了，之后我就当你殡仪馆的灵车司机吧？” 白七阳在旁边一直闹着吃饭，我给他盛了一碗鸡汤，随后自己也盛了一碗。 “好鲜啊。” “当然鲜了，那可是皮狐子炖出来的汤水，我炖了四个小时。” “噗……” 我歪头就喷了。 白七阳还在喝，我赶紧拉住他，“别喝了，什么玩意你就喝！” 楚青玉撇嘴，“为什么不喝？我还跟你说，皮狐子我只炖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留起来慢慢吃，你账房里可没有多少钱，吃饭的话，也就够一个月的了。” “什么？！” 我不敢相信的起身去看，“你拿我钥匙了？” “我堂堂一个神明，还不想去哪就去哪？你舅舅根本没给你留下多少钱，不是我说，姓陈的，姓赵的，要是活着，这工资根本发不了。” 我推开账房的门，里面一个专门放现金的柜子里，只有……只有一小叠钱，两千块？！ 以前这柜子里的现金是满的，村里人都是现金交易，我也没有什么网络账户。 从大柱那赚的钱，我拿去给赵叔还有陈叔买了二十年的骨灰存放处，几乎是一分没剩下。 现在跟我说账房里只有两千？ “我舅舅……是把钱都拿走了？！” “不是……他拿走那么多钱干什么呀？！他走的时候，我也没看他拎着大包小包……” 楚青玉悠悠地说了一句。 “你舅舅，该不会提前就知道了那俩老头会死吧？毕竟死人……是不用发工资的。” 一瞬间，舅舅的话，陈叔的话都在我脑海里回荡。 舅舅说要走很久。 陈叔说舅舅把账房钥匙都给我了，也说他要走很久。 我赶紧给舅舅打电话，打他那个老年机。 但是一直忙线中，根本没人接。 “我舅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反正你现在就是没钱。皮狐子吃不吃？” “我……” 我往回走，脑海里想着死人这种活都是要碰运气的，尤其是开在这种地方的殡仪馆，并不是每个月都有活儿的。 “三分之一……是不是太多了？其实我觉得我们仨吃四分之一就好……” 楚青玉看了我一眼，直接别过头去笑了。 “没事，锅里还有很多汤，还可以下好几顿面。” 不知为何，我有一种感觉，我以后都见不到舅舅了…… 第11章 死人停放在家 过了几日，一觉睡起来，我有点蒙。 外面天已经黑了。 干这行的，死的都早。 当然不是说什么邪事，只是按照科学的讲，我们这行都是昼夜颠倒，常年不规律的生活又总见亡者家属哭哭啼啼，自然心情压抑，容易生病。 我打了个哈气下楼吃饭。 正吃着，就有人来了。 瞧，这也是不健康的点，来的都是家里出事的，不可能在人家面前大吃大喝。 我把这吃饭的桌往里面一推，赶紧迎接。 “您节哀……” 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二十岁出头。 穿着粗布小褂，梳着麻花辫子。 但是我并没有看到后面跟着谁抬着谁。 “您是……” “我姑姑去世了……但是、但是我们家想在家出殡，您看这事能不能办？” 按照我们白家的规矩，尤其是我舅舅再三嘱咐。 我们家是坚决不能给人在家出殡的。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刚想回绝，楚青玉却接了。 “那价钱可不便宜，你能接受吗？” 我赶紧拉了拉楚青玉的袖子，冲楚青玉使眼色。 但是楚青玉一点没搭理我。 “能！能的……主要是我爷爷，她舍不得我姑姑，又知道你们殡仪馆的规矩，白天不开，晚上开，所以想着在家出殡，这三天，他还能看见。” 楚青玉说这得把电子冰柜用车运送过去吧？ 虽然不占用我们的厅，但鲜花他们得要吧，规矩得讲吧？ 化妆也得他们化，穿装裹都得他们办，三天怎么也得一万。 “一万？！不占用你们地方，也要这么多钱？” 不过她没有讲价，说一万就一万，现在就跟她回去把人放冰棺里吧。 她也是大河村的人，骑电驴子过来的，正好通过灵车把电驴子带回去。 “行，你坐会儿，我们准备准备。” 我赶紧把楚青玉拉到屋里。 “你这是破了我舅舅的规矩！” “你不要钱了？你自己伙食费剩下多少你不知道吗？电费水费都不要钱？” “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你拿什么治？” 我想不到一个自称是神明的家伙竟然这么接地气。 问的我哑口无言。 “我……我……” “所以啊，只能接了，再说，有我呢，你怕什么？” 我负气，这才发现楚青玉穿了我舅舅的裤子，一条深蓝色的运动裤。 但衬的两条腿又长又直。 “你怎么穿我舅舅的裤子啊？” “我之前是蜕皮才穿短裤，这天都凉了，你难道还要让我穿短裤？” 楚青玉伸手弹我的额头，说他这种护卫神都要好吃好喝上供的。 谁让我白三喜家一穷二白。 他还不能借条裤子穿穿了？ 那女人在外厅问：“可以走了吗？我姑姑死了有一会儿了，我怕尸体放久了，容易被虫咬。” 我也没法，只得应着，“行了，抬冰棺呢。” 白七阳和楚青玉两人一头一尾抬着电子冰棺进了灵车，我则拿着花圈纸活，又想了个问题。 “咱家化妆的没人啊，这怎么办？” 招聘启事也发出去几天，但这地方太偏了，根本没人来。 楚青玉倒是一点不带怕。 “我来。” “你……你行吗？” “你没听她说吗，她姑姑有完整的尸体，不用怎么化。” 我们收拾了一下，所有东西都带齐全了，就全都上车。 在日落而息的村子里，只有一户人家亮着灯，那这户人家肯定就是死了人的。 这户人家姓卫，过来找我们的女子叫卫英，村子里都叫她英子。 他们家三间平房，特意空出正中间的那间来停尸。 黑白大照片已经洗好了，挂在上面，家里带颜色的也都摘了。 卫家老头坐在那抹眼泪。 英子跟我说，姑姑年轻，比她大不了几岁，是爷爷的老来女。 我问她：“你姑姑是怎么死的？” 这不是我冒昧，更不是我往她伤口上撒盐。 就比如说上吊死的，随葬决不能给她带绳子。 溺水而亡的，决不能带玉。有的玉属水，带了这不膈应人？ 英子回头看了看爷爷，道：“就是脑袋被木板砸了，内出血死的，没有什么外伤……” 说就说，咋还看爷爷的脸色？ 我让白七阳在外面扎花，一会儿花要随着人一块入冰棺。 一进去，卫老爷子又跟我说了一遍，死者是脑袋被木板砸了，内出血死的。 没什么外伤。 我问：“她有孩子吗？” “没结婚，没孩子。” 村里三十岁不结婚的少，我有点疑惑，瞥了眼那尸体，死者不丑，看上去也没什么残疾，嗯……这是为啥？ 楚青玉说要给死者化妆，希望老爷子先行离开。 随后楚青玉关上门。 “小矮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事？” “什么事？” “你果然是个小傻子。” 还未等我说，楚青玉又道：“祖孙俩说话一个字不差，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他一说这个，我立即反应过来。 是呀，一个字不差，就像提前对好了似的。 楚青玉开始拿出粉饼等各种化妆的东西，其实他一个都不懂，就乱化。 我在内心不停地祈祷。 亡灵啊亡灵，您可担待着点，我们这实在是没有化妆师。 “绞脸啊，你不绞脸……” “绞什么脸，我不会。本大神亲自给她化妆，她就要感恩戴德了好吗！” “你……” “别回头，那老头子正通过门缝看咱呢，说话也小声点。” 啥？ 我有点懵。 悄悄的，不经意的借着递东西回了下头，果然门外似是有人。 这就更有猫腻了。 “不是……我就说不能破了我舅舅的规矩，就不能接这种外活儿！” “你有钱吗？不接活儿你店都开不下去，就你那殡仪馆，每三个月要交房租，那房子不属于你们自己。” 楚青玉白了一眼我，“别让我总提醒你的贫穷。” 蓦地，我感觉脚上好像有什么。 不不不……不会是这死者的魂儿一直在床下吧？ “大……大神……你能不能过来看看我脚下啊？” “怎么了？” “有……有东西……” 第12章 尸变 楚青玉走过来，掀开布看床底下。 他悠悠地道：“啊……是有东西，弯弯曲曲，死抓着你脚踝不放。” “啊？！” 我一下就感觉双腿发软。 是什么？弯弯曲曲？不会是已经扭曲变形的手骨吧？！ 我开始颤抖，只感觉那手骨一把收紧自己的脚踝。 “啊啊啊啊！” 我直接吓得惊叫了一声，楚青玉起来，我瞬间抱住了楚青玉。 “你你你……你不是我的护卫神吗？救、救我啊！” 我明显感觉楚青玉身子一震。 顿了下，他笑了一声，手里拿着一根老旧的电线。 “救你了，底下就是一根掉下来的电线，我这不拿上来了？” “你……” 我指着楚青玉，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些时日相处，我发现他一点不像大神，说不定是哪的蛇妖。 我又回头看门外，楚青玉让我别看了，外面没人，那老头子看了几眼就走了。 我们俩抬尸进冰棺，就听外面的英子大叫一声。 “姑姑……姑姑！” 我们俩慌忙出去，我不是怕别的，就是我弟弟白七阳还在外面扎花呢。 说起来，我打进来还没看到死者的魂儿。 我忙拉起白七阳，小声问他有没有怎样，他只是冲我笑笑。 英子捂着脸颤抖的蹲在一旁。 “我见到姑姑了，我见到姑姑了！她就在那……” 英子的爹出来，是个中年男人，呵斥道：“你瞎说什么？！” 我看着英子指的方向，那是一个纸人，是白七阳带来的纸活。 夜里的昏黄灯光照到那纸人的脸上，带着异样的光。 我吞了口唾沫，那纸人还是正常的纸人。 只是被她那么一说，我有点不敢直视。 七大姑八大姨过来安慰英子，说她是太想姑姑了。 然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也都说死者是砸到了头，内出血死的。 我伸手搔了搔脸，白七阳戳了戳我的脸蛋儿。 “姐姐，白……脸白……” “脸白？” 我才发现我的手上蹭了白粉。 这是刚才化妆时，我蹭的？ 但不对，我拉了拉楚青玉的袖子，“你看这粉，是不是比咱们带的白一些？” 我恍然，“这是我抬尸时，箍着死者的脖子蹭上的粉。” 楚青玉舔了下嘴角，“在咱们来之前，有人给她化妆过了。走，再去看看。” 我们俩回到正屋，楚青玉抬起死者，在她的脖子后面蹭一蹭，发现脖子后面有一个牙印。 “这是什么东西咬的？” “皮狐子……” “又是皮狐子！？” “可是皮狐子是不会咬人的，它们要比狐狸温顺，比黄鼠狼善良，所以皮狐子都咬人了，这个事不简单啊。” 我知道楚青玉想起了之前在我家门口找那只皮狐子伤他的事。 “我舅舅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舅舅说的对，从现在开始，你不许离开我身边。” 我见楚青玉脸色变得难看了，便道：“我把七阳也叫过来。” “你不用管他，他死不了。” “啊？” 我刚想反驳，低头一看，这死者的身上开始蔓延出牙印。 一个个血红的牙印从女人的喉镜一点点出来，蔓延到了锁骨上，但也只是到锁骨上而已。 我指着这死尸，“这……这是什么啊？” “尸变。” 只是这时候卫老爷子进了来。 他看到牙印之后，先是看看我们，又看了看尸体。 然后慌忙拿出粉盒，给那尸体新冒出的牙印一层层覆盖。 “二位，你们别说出去，千万别说出去。” 卫老爷子都要给我们跪下了。 楚青玉问：“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就别管了，我照常给你们钱还不行吗！出殡的规矩你们给我整完了就行了。” 我刚要说话，楚青玉搔搔头，“好吧，那我们继续忙活了。” 我们俩出来，我问：“就……就这样了？” “人家不让管，我能怎么办，我是你的护卫神，又不是他们的。” 也是，我也不可能白莲花的让楚青玉谁都救。 我问七阳，“扎花扎好了吗？” 他点点头，还把纸人什么的都推给我。 远处一声惊叫，一个大娘喊：“英子……英子！” 白七阳慌忙跑过去，我们也紧跟着他去。 英子仰躺在地，翻着白眼。 旁边的亲戚说英子瞬间就倒在地上了。 从她裤子往外渗血，大姨们过来让男人赶紧离开，这种事男的不能看。 我也帮着搭把手，不过后来发现英子是来大姨妈了。 倒不是别的问题。 只是我想起一件事，我舅舅曾经劝告来殡仪馆的人，不是直系亲属，如果有女子来了癸水，就是大姨妈，最好穿点红的挡着。 说是挡煞，要不然容易因为这段时间体质虚弱而生病。 最后英子也没醒，七大姑八大姨说要不叫个村医来给英子看看，这很奇怪啊，没烧没病怎么就昏了。 我走出来，楚青玉立即来到我身边。 “英子的魂儿没了。” “那是怨灵索命吗？之前皮狐子碰了殡仪馆的老太太，老太太的魂儿就成了怨灵。是不是皮狐子也碰了英子的姑姑，所以英子姑姑也成了怨灵，要开始作恶？” 楚青玉摸了摸下巴，“有可能，毕竟这家人对英子姑姑做过什么，没有人知道。” “而且尸变也可能是因为其魂魄变为怨灵而产生的。反正你不能离开我身边，这个可比老太太厉害多了。” 楚青玉表示自己还挺奇怪的。 目前屋里的人，一个个天庭饱满，印堂没有一点黑，包括英子在内，都不像是要死的，不知道怨灵究竟想干什么。 “那是不是尸体一火化，英子的魂儿就能回来了呢？” “再看看。” 后来帮忙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离开了，连英子的爹也表示先回镇子上，转天得给妹妹踩点，要去看看墓地。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他们几个。 凌晨三点，卫老爷子发出一声大叫。 “啊啊啊！” 我和楚青玉赶紧过去，只见尸体的胳膊上也蔓延的都是血牙印。 并且还在增长，一路蔓延到了腰。 卫老爷子指着那尸体，不停的大叫。 第13章 烧了皮狐子窝 “这……这是要干什么啊？！” 他爬起来不停地对着一处磕头。 “闺女，我的好闺女，爹知道你死的冤枉，可是你已经死了，没有办法了，你就消停消停，别吓爹了行不行？！” 我和楚青玉互相看看。 我先问：“卫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我……” 他开始还表示不好说出口，我直接道：“你孙女有可能没命，你知道吗？” “你跟我们说说，可能是尸体停放的不规矩了，惹了死者不满也说不定。” 这卫老爷子才说，他这个闺女，从十几年前就不正常。 一直说自己是狐仙儿的媳妇，以后是要嫁给狐仙儿的。 “但是说真的，我还真找顶仙儿啊，算命的，给她看过，人家说她根本没有头顶仙家。但是她坚信，且这么多年都没有处对象结婚。” “可是就在几天前，她干了一件让人更不能理解的事，她一把火烧了皮狐子的家，就我们大河村坟头那块。” “至此……她就没有好的时候，总说皮狐子要抢她过去，还让我们关上门窗，不许旁人进来。” “结果昨儿个下午，我突然听到一声叫，再进来，她就死了……但是脖子后面有好几个血牙印……” 我听着头皮发麻。 要不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呢。 “所以肯定不是尸体摆放不对，老例儿我都懂！白小姐，你舅舅以前也帮别的村解决过麻烦，你有招儿吗？” 我心想，我有什么招儿啊！ 我舅舅都走了。 不过那卫老爷子说自己刚才是有病乱投医，又叫我不要放在心上，已经找自己的闺女去请隔壁村的顶仙儿了。 楚青玉在我耳边嗤笑一声。 “顶仙儿，顶仙儿算个屁。” 我才恍然发现，我弟弟白七阳呢？ “七阳……白七阳！” 我扯着脖子喊。 但是没有人回我，白七阳再傻，平时我叫他，他也搭理我的。 “白七阳！” 我出到外面，他们家一共就三间房，还有个小菜园子，就什么都没有了，里里外外我都找不到我弟弟了。 楚青玉也赶紧出来，他拉住我的手，“别急……你弟弟现在不在这，跟皮狐子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 我一回头，看到纸人的脸上果然不对，竟然有一双会动的眼睛。 我惊得大叫一声，后退一步，撞上楚青玉的胸口。 楚青玉低骂一句，“她到底要干什么？” 他边说边挽袖子，“人死了就给我好好进入轮回，在这晃悠干什么？！” 说完他拎着纸人来到正房尸体旁边。 我问他要做什么，他说要把死者叫出来，好好问问。 如果有怨气，当场就让她报复了！ 或者谁害的她，让她找谁去！ “你能把她叫出来吗？” “而且你上次不是这样做的，你是解决了源头，这你直接叫出来……” 楚青玉说这次和上次明显不一样。 这个女人在躲他。 他能感觉的出来。 这个女人不是完全没有意识被控制的，她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我跟她说没有用，我说她很可能不信，她连见都不敢见我，以为我只是要收了她。我得找点东西，让她出来。” 楚青玉问卫老爷子，“你闺女生前喜欢什么？” 卫老爷子哆哆嗦嗦的指了旁边的屋子，“她喜欢一个木梳，就在她的梳妆台上。” 楚青玉拉着我立即去到那屋，一个桃木梳子绑着红流苏很显而易见。 只是楚青玉过去拿了后却吃痛一声。 手心立马黑了一块。 “你怎么了？” “这木梳上有灵气……我大意了，不过没事，伤不到我。” 他手心一转，黑的那块又完全好了。 “不是……这玩意上有灵气，是不是说明她没有说谎，她可能真是头顶仙家？” “我管她真假？！头顶仙家也得给我出来！” “再说了，一个仙家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还当个屁仙家！” 这么说完，楚青玉又拉着我回到停放尸体的那处。 他将木梳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说这样做是用她喜欢的东西遮挡一下自己的真实气息。 然后让卫老爷子说，有人把她最喜欢的东西给带过来了，让她现身看看。 卫老爷子照着说，没一会儿房门自己关上了。 我惊的要后退一步，楚青玉却抓紧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蛇是冷血动物，可能化作人形亦是如此。 渐渐的，我看到一个女子朝我们走过来，卫老爷子看不见。 但是我要吐了。 因为那女子身上都是牙印儿。 牙印还带着血。 “呕……” 楚青玉把木梳从额头上拿下来。 “你可终于出来了！” 那魂儿要跑，楚青玉立即把她给按住。 “我要是让你魂飞魄散，不用你现身，我也能让你魂飞魄散！” “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叫走英子的魂儿又是干什么？” 没想到那女人却立即跪下了，身上的牙印儿不停地往外流血，同时卫老爷子大叫着指着那尸体。 “流……流血了！” 只见尸体身上的牙印也在不断往下流血。 “救……救我！救我！” 她伸手试图抓那个木梳，“狐仙大人救我！” 但是“嗖”地一下子，整个魂儿就好像被什么拖着一般，瞬间消失了。 我想去抓她的手，但是根本来不及。 楚青玉一拽我，道：“她根本不是来报复的……她是来求救的。” “那是什么东西把她拖走了？” “是皮狐子，但是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皮狐子……” 楚青玉说，皮狐子修行到千年以上是可以这么大，但是修成千年也就有了人形，而且那皮狐子也不是魂儿的样子。 我们俩出到门外，果然外面有一滩拖的很长的血。 楚青玉蹲下粘了点，打了个喷嚏，“就是皮狐子的味儿！” “我弟弟定是也被它抓走了！” 楚青玉想了想，道：“回去，回去问地仙儿。” 他也不管这了，任凭卫老爷子怎么叫都没用。 我突然好怕。 会不会找到我弟弟的时候，他也是死尸一具了？ 第14章 皮狐子棺 我们俩回到殡仪馆门口，楚青玉又一跺脚，这次地仙儿出来的模样更加惨了。 她破衣烂衫，就像个女乞丐一样，发丝凌乱，脏乱差。 “大神……小人见过大神……小人已无时日，大神若是再晚叫小的一会儿，小的就步入轮回去了。” “你如此模样，并不是修为不够，而是遭人迫害，我让你活着，你以后可得尽心尽力帮我做事。” “啊？您说什么？” “我……你赶着去投胎啊？！” “什么？您助我成仙？” “小人已经被剥夺了听力……” 楚青玉脸臭的像别人欠他八吊钱似的。 他拿出树叶往地仙儿脑门一贴，真是以肉眼可见的，地仙儿瞬间回归成为漂亮的美娘子。 “您真的助我成仙啊？” “屁！我问你，你能不能感受是什么东西压在你这根地脉上了，然后让你不能汲取自然之灵气，变得如此衰弱。” 地仙儿虽然变美了，但她依旧屁用没有。 “感受不到。” “那你能不能感受到什么方位有变化？！” “大河村的西边有让小人不舒服的东西，已经很多年了……” “很多年了？” “是……但是大河村的北面也有让人舒服的东西，我以前只觉得是地脉变化，有好的土就有坏的土，但是前几日北面让人舒服的气息突然消失了，所以我才变得如此……” 我想了想道：“大河村北面是座山，西边……就是坟头包啊。” 楚青玉一挥手，让地仙儿滚蛋。 地仙儿很快就消失了。 我问楚青玉先去哪，楚青玉说先去坟头包。 这一晚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到了坟头包，天已经大亮。 他说时间正好。 坟头包的紧里面果然有个烧焦的小洞，那应该就是英子姑姑烧的那个洞。 楚青玉掏了两下，道：“三喜，你下去。” “我……我？！” “不用怕，我在后面拉着你的脚。” 楚青玉解释说，是因为自己的灵气太大，下去的话，容易引发里面东西的怀疑。 当然也不是说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我抿嘴，但是一想到这能救我弟弟，心中的怕全都消失了。 “那你可要紧紧拉住我的脚啊！” 楚青玉让我放心，我一点点探进去，发现里面的地方更大。 有好多烧焦的皮狐子尸体，我一边往里扒一边还想，英子的姑姑好好的烧它干什么？ 然后“轰”地一下，我的身体极速下降，但是好在楚青玉一直抓着我的脚，让我半悬在这里。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 我惊的瞪大双眼，大张着嘴，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了语言。 “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棺材。” 那棺材黑亮黑亮，在这个地方竟一尘不染。 棺木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皮狐子。 从头到尾，连尾巴的毛都很真。 我将我看到的跟楚青玉说，并感觉柔软且冰凉的东西缠上我的双脚。 “我送你下去，看看你能不能把那棺材给抱上来。” “抱……抱上来……我行吗？” “试试再说。” 应该是他的尾巴缠着我，把我一点点往下送，就在我手马上就触碰到那黑亮黑亮的棺材时，那棺材瞬间又往下好几寸，直接把自己嵌到土里。 里面还传来声音。 是女子的声音……是英子的声音！ “救、救我……” “它……它自己动了？！” 我又努力伸手，但是我再往下，那黑亮的棺材直接把自己埋进了土里。 然后我就被一点点拉上去了。 “英子的魂儿在里面！” “但我没听到我弟弟的声音，我弟弟会不会魂飞魄散了？” 楚青玉没说话，而是拉着我又走大河村的北面。 沿路问了几个村民，问他们这几年有没有丢失女子，答案都是没有。 我一直很着急，我不明白楚青玉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我弟弟到底怎么样了。 到了大河村北面的矮山下，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这里空气让我舒服很多。 他在不远处捡到一根白色的很细嫩的毛。 然后他跟我说，“现在，我们回家睡觉。” “睡觉？不找七阳了吗？” “急不得，等两天。” “等两天……我弟弟到时候骨头都没了！” 楚青玉拉着我往回走，说白七阳绝对一点事都没有。 “你相信我，我是你的护卫神，我怎么可能骗你呢？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回去也姑且算是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虽然没做梦，但也不踏实。 夜里，楚青玉再次开着灵车带着我来到大河村北面的矮山处，他开了车门，但没下车，只是伸出一只脚，踩了下地面，随后关上车门，又把车往西面看。 “现在我们干什么？” “小傻子，咱们运气不错，不用继续等了，可以去见那只你说的躺在黑亮棺材里的皮狐子。” “为、为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北面这面的草啊花啊，长的特别好？” 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很多花草应该开始衰败了。 但是北面这的花就像在旺季时候一样。 “你之前呆的那个林子，我就感觉呼吸很顺畅，这里呼吸也很顺畅……莫不是这里有什么东西？” 楚青玉打了个响指。 “行，还不算太傻。” 我现在脑子很乱，“那是什么东西啊？不是……我弟弟到底是被谁抓走的？” “等等看就知道了。” 我们又来到了那个坟头，楚青玉让我往那个洞里放水。 他说不管那东西再怎么往里抓，水把洞填满，那棺材也就浮上来了。 我心里念着白七阳，便赶紧接了个水管子往洞里注水。 很快黑亮的棺木被带了出来，接连还涌出好多皮狐子的死尸。 我慌忙道：“好了，你看……” 一回头，楚青玉没了。 “楚青玉……楚青玉你出来，你人呢？！”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黑亮的棺材动了一下。 “砰咚”。 我以为是我看错了，但就像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似的，那棺材又动了一下，并且棺材盖儿裂了。 还有大量的黑色液体顺着裂缝往下流。 第15章 出山 “这……这是什么呀……” 我盯着那棺材盖儿，蓦地，那盖子彻底碎裂，腥臭的液体全部涌出，我才发现，那似乎是血。 而一只足有一人多高的皮狐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它的身体中间是裂开的，但是又被什么腐烂的肉连着。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东西！ “新娘……我要新娘……” 一瞬间，很多记忆涌入我脑海中。 英子的姑姑走夜路回家，路过坟头包，漆黑的山洞里冒出了声音。 “姑娘……当我的新娘吧……” 女人听后转身就跑，但是突然出现很多个小皮狐子，揣着爪拦住她。 一个个绿豆眼不停眨着，泛着亮光。 “不许走，不许走！” “吱吱……嘻嘻……” “我们大人看上你了……当新娘、当新娘！” 女人慌忙怒骂：“我不是你们的新娘，我是狐仙大人的新娘。” 她拿出怀里一把木梳，那些皮狐子一个个又“吱吱”叫的走开了。 但是女人的家三天两头受皮狐子打扰，女人一怒之下，拿着火把就往坟头的那个洞里丢去，很快一场大火烧，几乎将夜晚的天空照亮。 只是我还未能看完，胳膊就被人抓了一下。 我回头一看，是突然又回来了的楚青玉。 他拉着我就进了车里，一脚油门往北面开去。 “你干什么去了？！” “我去撒尿了。” “你！” 这一句话简直能把我气死。 车后面，那个冒着黑血的皮狐子还在不停的追。 我又道：“你不是很能耐吗？收了它啊。” “我是很能耐，但是今天不能收了它，它虽是源头，却也有别的用。” 蓦地，他猛地一刹车，我才发现我们差点撞上墙，他又打了个方向盘，我揉着额头，发现自己刚才撞在一个瓶子里。 瓶子里似乎有石头也有水。 我问他：“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买的汽水？” “这是我的尿……” “我擦……你什么癖好啊？看你挺爱干净的，怎么这么恶心！” 楚青玉瞪了我一眼，一张俊美的脸带着不满，没好气的道：“是你问的，你不问我也不会答，我就还是那个安静的美男子，是你……把我的形象全毁了！” “你哪那么多问题？！” 他一路开到北面的矮山，皮狐子造成的动静没给大河村的村民带来任何困扰，仿佛那些人根本听不见这些动静一般。 他终于不再踩油门，下了车拉着我躲到矮山里面。 那皮狐子开始撞山。 楚青玉告诉我，这只皮狐子绝对有千年了，如果不被人杀害，当个小仙还是没问题的。 我问：“那咱们躲在这有什么用？等它自己撞晕？” 楚青玉挑眉，“你真是蠢透了。” “你……” 我一愣，哦，楚青玉说了，这边有东西。 “你是希望这皮狐子把矮山这边的东西给引出来？” “你才发现啊？” “不是……我第一次经历这个，有点怕……一时没能思考……” 我话音刚落，这座矮山震动起来。 一块接一块的石头从上面掉落。 很快我听到一声如同婴孩一般的啼叫。 我忍不住扒头偷看，从石壁上冒出了一条又长又大的尾巴，直接将皮狐子的脖子给箍住。 皮狐子挣扎了一下，又一条白色的大尾巴从石壁里出来，箍住了它的一双爪子。 只听“刺啦”一声，有什么东西甩到我这边来。 我低头一看，是两只还动的爪子。 “啊啊！” 我惊叫出声，随即捂住自己的嘴，楚青玉却一点不在意。 他把我往后推，自己出去。 “打扰我休眠，你们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我又探头出去，看到那皮狐子的面前站着一个男人，他留着及腰的黑长发，浓密的发之间有一撮白毛。 那男人长相妖魅，眼尾有两末红色入鬓，看别人一眼就像是含泪看似的。 他的身后两条尾巴箍着皮狐子，皮狐子的断爪地方冒着滚滚黑血。 这是……这是狐狸啊。 狂风呼啸，男人一双眼睛冒出了红宝石的光。 与此同时又横生出来几条尾巴在他身后飞舞。 “我乃九尾，你一个小小的蛇妖，也敢冒犯我？” “我不是蛇妖。” “哼……在我眼里，蛇妖和蛇仙没有什么区别，本君可是九重天之上在位神明，你见本君不能仰视，需以脸贴地下跪行礼！” 狂风更大，我一听在位神明？ 我整个人都慌了，我舅舅以前好像也请过什么天上的大人物，但是我舅舅撑死只能请到仙。 这狐狸给人的气场也不一样，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我看到楚青玉的影子在月光下发生了变化。 由一个人影变成了一条盘曲的……巨大的蛇。 那蛇猛地张嘴，吐出了信子。 同时楚青玉伸手，打了对面男子一个耳光。 这一下把我都给打懵了。 我微微张着嘴，只见那男子咬着下唇，双眼狠瞪。 怕是这场蛇狐大战一触即发。 毕竟楚青玉这巴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赶紧闭上双眼，就听那男子突然叫了一声。 “哥哥！我错了！” 什么玩意？！ 我睁开眼，那男子反而给楚青玉下跪，行大礼，双手贴地，脸贴地。 就这么蹭着土，来到楚青玉的脚尖。 “我错了……在您眼前我就是个屁，我眼花了，没认出您这尊大神……” “您要不装作没看见，把我放了吧……” 什么？！ 我都不敢相信，我冲出去，风也不刮了，除了皮狐子还被那男子的尾巴给箍着以为，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楚青玉抓着他头发，迫使他抬头，捏着他下巴道：“是个神，超出我的想象，挺好。” 随后楚青玉拍拍他的脸蛋，“不过放了是不可能的了，我收了你，你以后就当我们的仆人，伺候我们吧。” “哥哥……” “谁是你哥哥，我是蛇，你是狗，攀不上亲戚。” 他说完，双目微眯，转过身来十分危险的看着那皮狐子。 “说，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一股森然的气息从楚青玉身上蔓延出来。 第16章 孽缘 皮狐子双眼依旧在不停地冒着黑血。 它晃悠着脑袋，断断续续地说：“新娘……我恨新娘……我恨女人！” “我要杀光所有的女人……漂亮的女人最可恶……最可恶！” “那女人把我扒皮、砍成两半……毁我千年修行，将我钉死在木棺中……我要杀了她！” 皮狐子这时候吼声震天响，它猛地伸长了脖子，以断颈来滚到我脚下，怒瞪着我。 “我要杀了你！” “跟我……跟我没关系啊！” 它刚要吐出舌头，整个头颅被楚青玉抓起来，“咔”地一声捏碎了。 那些残渣随风飘荡。 狐狸男立即过来拿出小手帕擦楚青玉的手。 “哥哥，以后这种活儿，就让我来干，坚决不能脏了您的手！” 楚青玉却一把抓住狐狸男的头发，扯着他进了车里，“去解决你惹的麻烦。” “我？我一直在这睡觉，我能惹什么麻烦？” 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坟头包，远远的，我见到两个魂儿。 一个是英子，一个是身上都是牙印的英子姑姑。 楚青玉告诉我，原来在卫家发生的那一幕，就是姑姑在求救，她附身到纸人身上，看谁能看到她，但她又怕楚青玉把她当恶灵除掉，所以不敢在楚青玉身边现身。 她的本来目的应该是找到看到她的人，与那人说上话，让那人去大河村北面矮山找狐仙，拿着木梳找狐仙。 这样狐仙就能救她。 她的魂魄被皮狐子啃噬，再不久就要魂飞魄散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个事你只要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清楚，卫老爷子不是说她一直不结婚，说自己是狐仙的新娘嘛。” 还有地仙儿的事，前几天应该是狐狸男离开了那座山，所以地仙儿一下子衰弱。 而千年皮狐子精也感知到了那边没有压制，开始作祟。 我白了他一眼，经过这次的事，我觉得我和楚青玉熟识了很多。 他这人不端着架子，十分接地气。 啊不，他是蛇，不是人。 “那现在？” “现在她不走，也很麻烦，所以我带始作俑者过来了。” 英子的魂儿被楚青玉一挥手就拍了回去。 而英子姑姑则一直站在那里，低着头，似是在等什么人。 楚青玉回头，发现狐狸男没有从车里出来，便又过去扯他。 “你自己做的孽自己解决，她死了，现在魂魄必须进入轮回，身旁通道已经打开，但是她却不进去，长久下来，她会被别的精怪灵气侵染成为怨灵的。” “我不认识她……我不去。” “人你不认识，梳子你也不认识吗？” 楚青玉摊开手，拴着红绳的梳子出现在白皙的掌心里。 狐狸男把梳子拿走道：“梳子认识，人不认识。” “我是狐狸，喜欢我的女人千千万，可我芳心早就许给别的女人了。那么谁喜欢上我，算谁倒霉。” 这我不爱听了。 “渣男！” “别瞎说，我不是渣男，还有你这个小丫头，你算什么玩意，配跟我说话？！” 楚青玉又打了狐狸男一耳光。 “她，我罩着！” “我……我错了……” 狐狸男蔫蔫的走出来，耸拉着脑袋，这是头上没顶着耳朵，我能想象的到，要是顶着耳朵，估计就像大狗狗一样。 “姑娘……” 英子姑姑立即抬头，“狐……狐仙大人……狐仙大人，我知道的，您一定会来救我，我知道的……” “你已经死了，我们俩没法在一起，你快去步入轮回吧。” 英子姑姑听后眼含热泪，只不过她已经死了，那泪水是怎么都跌落不到地上的。 “我死了……是呀……我死了。” “但是狐仙大人，您还是来救我了……” 英子姑姑冲狐狸男鞠了一躬，“谢谢您。” “我说的话就要听，快去轮回！” “那我来世还能见到您吗？还能当您的新娘吗？” “能！快走吧。” 英子姑姑转身跑进黑色的小路，狐狸男转过身嗤笑一声。 “能个屁，就你也配当我的新娘？” 我赶紧跑过去，生怕英子姑姑听见了，伤心难过不好好轮回。 “你这家伙，如果不喜欢，当初干什么赠人家梳子？” 我也仗着他怕楚青玉，而楚青玉是我的护卫神而嚣张了起来。 “我赠梳子的人多了，不只她一个，如果每个我都去管，我管的过来吗？” 他回头看了眼英子的背影，一顿。 “她的头发……啊、原来是她的头发像我的心仪之人啊……我这才明白当年我为什么赠送她梳子……” 只是他说完，楚青玉将瓶子里的液体泼了他一脸。 狐狸男一愣，“哥哥……你干什么？” “让你清醒清醒，你那种行为让我很恶心。你耽误了多少人的时间，你知道人的时间是很有限的吗？” 这句话让我对楚青玉有点改观。 “我……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人。” “那就好好品尝这味道。” “这是……这是尿……” 他“嗷”的一嗓子，“我擦，我不干净了……呕……” 他干呕几声竟然昏了过去。 这还是只有洁癖的狐狸。 楚青玉把他丢回车上，跟我说这瓶尿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 因为他想，要是那狐狸不识趣，就直接用尿泼他。 狐狸很怕比他厉害的动物的尿。 “英子是活了，就是可惜了英子的姑姑。” 我叹息一声。 楚青玉又跑去看那黑亮的棺材去了。 他捡起一块，细细的抚摸着，“这不是普通的棺材，这是血染的棺材。” “血？” 我闹不明白了。 “血不是红的吗？就算风吹日晒久了，血也是暗红的，不可能是黑亮黑亮，油亮油亮的吧？” “虽然我也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但这确实是血，这个错不了。” 楚青玉表示，他也不知道当初那新娘是哪门哪路，竟然能蒙骗千年皮狐子，还用这么恶毒的办法。 是有人教她，还是她自己本身就会，这都不得而知了。 不过楚青玉还是拿了一块放进袋里。 “行了，接着完成你的出殡，咱们得把电子冰棺拉回去了。” “那这狐狸他……” “就留下了呗，不是当咱俩的仆人吗？以后我再蜕皮，不在的时候，他还可以保护你，挺好的。” “保护我？” “你呀，身上的灵气比最开始浓了点。” 第17章 死人不能面朝下 走了两步，我一把挣开楚青玉的手。 “我弟弟还没找到呢！按理说皮狐子都死了，英子的魂儿和英子姑姑的魂儿都找到了，我弟弟白七阳在哪里啊？！” 楚青玉转过身来冲我笑了一声。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弟弟也被皮狐子抓走了？” “一直都是你瞎以为的。” 我瞪眼，可他也没否定我的说法啊。 楚青玉似是看出我想什么似的。 又道：“如果一开始就说你弟弟没事，你肯定不信，既然这样，反正都要参与进这件事中，那不如就让你先那么想。” “省的你又横生什么别的想法。” “我……” 我突然发现，楚青玉还挺了解我的。 比我舅舅都了解我。 小时候我是先和母亲还有弟弟一起生活，后来记事了之后舅舅才来的，舅舅跟我相处了一年后，才算是摸准我的性格。 现在只有几天…… 正这么想着，不远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姐姐！” 我赶紧回头，我弟弟白七阳冲我跑过来。 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我赶紧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去了？！大晚上的，你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再走吗？” “我……我也不知道，嘿嘿，姐姐，肚子饿……” 我拍了白七阳脑袋一下，拉着他上车。 他伸手戳狐狸男的脸，问这是谁。 楚青玉笑了一声，“仆人。” 我们在凌晨四点回到卫家，正是天最黑的一段时间。 还未进去就听一个陌生男人说：“这肯定是死后规矩没整好，让死人不舒服了。” “王大仙，您有什么法儿？” “现在我孙女一直昏迷不醒，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您放心吧，有了我这个顶仙儿在这，不会有事的。” 我进去，就发现那个王大仙早把英子姑姑的尸体给翻了过来，大头朝下。 我赶紧道：“不能这样，人死后趴着，不仅子孙福薄，尸体也会不好。” 我舅舅说过，人快死的时候以及死后都忌讳趴着，趴着又叫背过来，子孙后代容易走背字，就是点背。 还有死尸趴过来，口鼻朝下，距离地面的距离很短，那地上的泥土气息会让魂魄在走向阴间的时候找不到方向。 因为阳间的土比阴间的土味道大，味道冲。 那王大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长发，梳发髻，留着长胡子，手里拿个拂尘。 他听我说，嗤笑一声。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我可是旁边天宝村里有名的顶仙儿，我头顶仙家！” “我说的就是仙家说的！” 我仰头看了看，什么都没看着，楚青玉让我自信点。 说那个王大仙，就是头顶了个屁。 我心想，英子姑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先是碰到渣男狐狸，现在又碰到假顶仙儿。 我赶紧要把英子姑姑给翻过来，那王大仙还抓着我的手，“我的仙家告诉我，他知道死者怎么样最舒服！” 也就是这时候，“砰咚”一声。 英子姑姑的尸体，弹了一下。 我们当即都愣住了。 王大仙后退一步，我吞了口唾沫。 我舅舅在的时候，没有人不遵守规矩，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卫老爷子哆哆嗦嗦，还问了一句，“闺女……你这是回来了吗？” 英子姑姑又弹了一下，这次直接缓缓起了来。 楚青玉把我拉到他身后。 “遭了，这翻过来的时间有点长。” “啊？” “就是被另一个脏东西给盯上了。” 卫老爷子还想上前，虽然惧怕，但还是道：“闺女……你是不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啊？！” 只见英子姑姑一头短发开始变长，有血往下滴落。 卫老爷子惊叫一声，“你的脸……你的脸怎么都……” 王大仙也凑前看了一眼，“哎哟我去，这脸怎么烂了？！” 烂脸？ 头顶的老式灯泡忽明忽暗。 凌晨四点多，我穿着长袖长裤，本来风风火火地往这赶，出了一身的汗，现在瞬间觉得阴凉。 “闺女，我的闺女，你究竟怎么了？” “别瞎嚷嚷了，她现在可不是你闺女。” “脸朝下，与地连，阳气散，惹魂缠。这是有什么别的怨灵借尸还魂了。” 楚青玉拉着我直接出了去。 “谁翻的身，谁处理啊，刚才不是很能耐吗？叫你的顶仙儿处理。” 那个王大仙双手颤颤，出了一脸的汗。 “我……我……” 王大仙一指我，“都是这黄毛丫头，他在死人耳边说话，叨扰了死人，所以才会这样！” 楚青玉冷笑一声，勾了勾手指，手指上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线，把卫老爷子给勾了出来。 随即对王大仙道：“所以给你展示自我的时间。” 这么说完，楚青玉又勾了下手指，大门直接关上了。 就听里面王大仙发出杀猪一般的音儿。 “开门，开门！快开门啊！” “啊啊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那声音戛然而止。 卫老爷子哆哆嗦嗦地说：“我闺女……杀人了？” 随后他双眼一闭，晕倒在地。 我脑子在飞速运转，我舅舅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他怎么处理的来着？哎呀，那时候我太小了！ 只记得有一年外面有动静，舅舅把我和弟弟抱进屋，让我们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我顺着小窗户看……似乎也是死去的老奶奶爬了起来，好像是因为那户人家不懂，人趴着就给抬来了。 “后脑勺……” “对，憋足一口气，用手拍她的后脑勺！” 我怕想着就要去干，楚青玉拉我一下，“你还当英雄？” “当什么英雄，我在意的是我那电子冰棺，值不少钱呢！这要是碎了坏了，我也不用干了！” 当然，我也在意人，英子姑姑人都死了，其尸体还要受别人摆布？ 平心而论，这要是我死了，我的尸体被别人钻了空子，我肯定受不了。 也是这时候，就听门“砰”地一声。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里面的那东西在砸门。 但是接下来更熟悉的声音令我头皮发麻。 “姑娘，我就是想找你要点东西，你怎么就是不给？” 第18章 活好当下 “这是……这是我在镇子上碰到的那个跳楼自杀的怨灵。” 我把之前的事讲给楚青玉听，后来一拍额头，我讲什么讲，他不是我的护卫神吗？ 应该都知道的。 “楚青玉，那时候……你怎么没保护我啊？” “什么屁大点事都要我保护你，那我得忙死，你不经历血煞，我出不来的。” “那……她到底找我要什么东西？” 我掰着手指头，“我对天发誓，我根本不认识她，连接触都没接触过，更别提拿她东西了。” “她说的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是你的灵气。” “灵气？” 没认识楚青玉之前，我都没听过这个词儿。 “我之前说过的吧？你身上的灵气浓了点，怨灵或者精怪，很喜欢这个。古有精怪吸食精气，其实要的也不过是精气里那一点点灵气。” 不过楚青玉又说，像从事什么殡葬行业，香烛等相关行业的，那都是祖上就干这个。 灵气比一般人大，这很正常。 里头那东西还一下接一下地砸门。 楚青玉告诉我不要急，等就是了。 他还悠闲的拿了凳子坐下，让我也坐下。 我回头看车里，我弟弟竟然倚着狐狸男睡着了。 里面尸体在砸门，这俩还真睡得着，心真大。 “从事这个行业，都有护卫神吗？” “这就看个人造化了。” 楚青玉说，有时候经常能看到从事这行业的人胳膊上都描龙刺凤，一挽袖子，大花臂就亮出来。 有的人年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祖上纹，他也搞。 有的人说那是吓那些不好的东西，壮阳的。 其实那就是抑制自己自身灵气，不被不好的东西发现。 我一直盯着门，楚青玉拍我一下，“别紧张，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的。” “就像每个人都想赚钱，世间万千精怪也都想要灵气一般。” “要了灵气干什么？” “得道成仙。” 我歪头看看他，“得道成仙有什么好的？” “其实……一点也不好。”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楚青玉站起身，看那门已经出裂痕，我也才发现，门下面竖着一片小小的绿叶，和给地仙儿的一模一样。 “你才发现啊，没有我那叶子，这门早就碎了。” “砰”地一声。 门彻底挡不住那家伙。 再一次看到砸烂的脸，我还是想忍不住干呕。 楚青玉竟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刀。 不得不说，他这把刀真的缓解我的呕吐感。 因为这是我们家那把菜刀。 “你……你拿它出来干什么？” “拿着顺手。” 那家伙一抽一抽地向我走来，烂掉的脸不停地往下流血，但“还能看出她已经裂开的嘴角勾起了弧度。” “姑娘……我就要一点点，就一点点……” “我以前很漂亮的……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但是没有办法，我停不下来。” “我祈求上苍，希望时间能往回倒一点，我一定不会跳楼的……” 我后退着，那家伙突然一顿。 因为有光照到她身上了。 她站在那里不动。 “姑娘，你只要分我一点点，我就能像以前一样，你分给我吧，别那么自私。” 我虽然不愿意看她那张脸，但有些话我憋不住。 “什么叫我自私，都是成年人了，你自己的选择的跳楼，你自己后悔了，为什么找别人啊？” “你懂什么，你懂我活的有多累吗！？” “谁活着不累啊？！” 她说这个，我就觉得她没资格说。 从小到大我都活在惊恐之中。 再看我弟弟，从小到大被人指指点点，有人还拿石头丢他。 要钱，我们家也没几个钱，我妈还病死了。 可怕的生活我也逃离不了，我多想像别人似的，看到死人，就正常的走过去好了。 “你自己的选择，既然选了，就好好投胎去吧！如果可以，你去地府告诉别的亡魂，下辈子不管怎么样，也不要自杀，好死不如赖活着。” 随着光越来越多，那家伙想要退回到屋子里。 只是她一回头，发现楚青玉出现在她的身后。 “其实呢，我可以一个指头就让你灰飞烟灭，但是有人可怜你，我就饶恕你吧。” 这么说着，楚青玉还瞥了一眼我。 随即，他手起刀落，我们家那把菜刀晃了我眼一下。 英子姑姑的人头就落地了。 我捂着嘴惊叫一声，最开始出现在我出租房门口的那个女人显露出来。 旁边也有一条漆黑的走道，是楚青玉帮她开的。 楚青玉把话放那。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去到阳光下，都不用后悔跳楼，因为没有后悔的机会，下辈子都没有了。” “另一种就是你去投胎。” “附身，去到屋子里，有我在，你也办不到。而且太阳照到你那，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你好好考虑。” 那家伙咬着下唇，猛地跑进漆黑的走道里。 直冲而下。 那一刻我脑海里忽然划过了很多人。 我死去的妈，赵叔，陈叔…… 我盯着那漆黑的地方好久。 “下辈子的她，也不是这辈子的她了。” 楚青玉抹了下他那俊挺的鼻子。 “不管怎么说，自杀就是自己主动放弃了机会，我十分不喜欢人类这么做。” 楚青玉表示，本来一个人能活个七八十，她在未来的几十年结下了各种各样的缘分，而现在，她没有了，那些缘分也就断了。 这在一条轮回的长河中，她就少认识了很多人，少见了很多事。 “嗐，这谁又说得清呢，这只是我自己的观点。” 他扛起英子姑姑的尸身，抱着她的头。 “最后的流程，你继续，出殡要有始有终。” 我点头。 人由冰棺挪到木棺里，抬上灵车。 这时候卫老爷子醒了，英子也出了来。 卫老爷子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楚青玉告诉他，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想，闺女已经去到归处。 我递给老爷子一个碗，说他闺女没结婚，没孩子，一会儿得他来摔。 他还想问什么，英子抓住老爷子的手。 “爷爷，听他们的吧，姑姑已经走了。” 第19章 吃人参补死了 那个王大仙悠悠转醒，爬起来就跑。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醒过味儿来了。 我不管他，高喊一声：“起！” 卫老爷子“啪”地把碗一摔。 “老闺女，走好……” 一声中饱含着悲伤和隐忍。 人死了嘛……就是没有办法的。 到了最后结账的时候，卫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说只有三千。 “三千？！” 我废了那么大的劲儿，啥都给他干完了，他现在不按最初说的来了？ “不是一万吗？” “是……开始是一万，但是那个假的王大仙，他要走了七千……要不您找他要一下？” “凭什么我找他要啊！” 卫老爷子拿出收的随礼钱，道：“要不我从这里数出来一些……” “您得了吧！” 我舅舅说了，这些随礼的钱可不能要。 随是给死者家属的，但其实也是给死者的，要了不吉利。 我先把三千拿到手，随后道：“老爷子，您可真不规矩。” “都是那王大仙儿他……” “行了行了，算我倒霉。” 主要是，外出走殡，这在我们这个地方，是没有价目考量的。 要么不找我们，纯自己在家办。 要么找我们，在我们那办。 这找了我们，结果在家办的，闹到镇子上，人家还会说我们破了规矩。 我心想三千就三千，就当是租冰柜的钱了。 我把钱拿给楚青玉看，楚青玉把菜刀一亮，“我找那个假顶仙去！” “得了吧，你这个真大神还要跟假顶仙抢生意，说出去都掉价。” “真大神怎么了？真大神来到人间也得吃穿用享受啊！” 不过楚青玉还是被我拉住了。 白天我一整天都在睡，晚上醒来，就听楼下又有剁菜声。 我下去后发现楚青玉在剁一只老么大的……皮狐子。 “你、你这是把那只棺材里的千年皮狐子精带回来了？” “对，从今以后不用只吃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了，你看看后面。” 我一转身，好家伙，皮狐子堆成山。 “一个洞的你全给整回来了？” “尸体放在那也是等腐烂，不如带回来全家吃。” 他还用那把菜刀，斩尸和剁菜是同一把，大神可真放浪形骸。 “你去把那只狐狸给我叫起来，让他赶紧干活，把那些皮狐子开水烫毛放冰箱，我一个人干不过来。” 不管怎么说，我家是有口粮了。 狐狸和我弟弟睡一屋，楚青玉睡舅舅的屋。 我去到白七阳的屋，看白七阳在做纸人。 而狐狸男则仰躺在白七阳的床上，双眼放空，双手交叠在胸口处。 黑长的发几乎长的散落到地上。 “蛇大神叫你去干活。” “我不干净了……” “白七阳不是给你擦脸了吗？他还抱着你睡了一晚上，这就说明你早就没味儿了。我弟弟鼻子也尖着呢。” “我不干净了……” 我抿嘴，“我说狐狸……” “我叫林修。” “啊，林修，说起来也是你嘴巴欠，蛇大神才会泼你，以后好好说话不就完事了。” “我不干净了……” “你！” 只见楚青玉走进来，手里拿着把菜刀，指着林修，“你别给脸不要脸，有完没完了！” 林修立即坐直，大概就是那种病中垂死惊坐起的状态。 “我错了，这就干活。” 林修找我要了个皮筋儿梳头发，爬起来就跟楚青玉去了厨房，我心想，这神也和人一样，各有百态。 我问白七阳，和这狐狸睡的惯吗？要不要让狐狸和楚青玉睡一屋。 白七阳歪头道：“姐姐，我喜欢带毛的。” 我寻思林修也没有展露真身什么的，就昨夜对付皮狐子的时候露出了尾巴，他有给白七阳看过吗？ 如此过了几日，十月初晚上正吃着饭的时候。 一户人家抬着一尸体过来。 死者是个老头子，我扫了扫，这老头子尸体已经干巴巴的了。 楚青玉在我耳边说，这是魂儿已经去到归处的样子。 应该是死后魂儿就走了，一刻没停留。 我听后还觉得挺安心的。 起码魂儿去到归处，对谁来说都安全。 楚青玉自动过去谈价钱。 把三个厅都说一遍，那家却问：“如果过几天我家还有人死，能不能打个折？” 我听完就懵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碰到问人头多能不能打折的！ 当这团购旅游呢？ “是这样的，我家爷爷是吃人参补死的，吃人参的不止我家爷爷一个，二爷三爷都吃了。” “你的意思是，吃人参的都得死？” “不是……是另外两个已经病危了，拉去镇子上找大夫看，高烧不退，加上年岁已大，大夫说也就这两天了。” “所以想说……估计过两天我们也还得往这拉人。” “三个老人，您能不能给打个折？” 楚青玉撇嘴，“行啊，第一个先按照正常价，第二个打八折，如果有第三个拉来，我直接对半减。” “谢谢您……谢谢您！” 这户人家表示自己还得回家照看另外两位老人，就不在这守着了，会在第三天出殡的时候过来。 而且这户人家表示自己家人口不多，应该也没有人来拜祭。 待他们走后，我问楚青玉，“这个事……你觉得有问题吗？” “没问题才怪了。” 不过楚青玉表示，个人有个人的命。 他只是我的护卫神，不是这世间降妖除魔的神明，所以他不会去管。 “狐狸，过来跟我抬尸，白七阳扎花。” 来的时候那户人家给了钱，楚青玉把信封拍给我，“你点钱，入账，算成本。” 我跟着他们一块进化妆间。 狐狸说他可以化妆，他平时也喜欢给自己化的漂漂亮亮。 绞脸他也会。 只是他刚把老头子的嘴闭上，那老头子又把嘴……张开了。 在场的我们仨都看着老头子那具尸体。 楚青玉笑了一声。 “怎么着，我们不找事，事来找我们了？” 林修又给老头嘴巴按上，那老头嘴巴又张开。 “确定死了？” “死的透透的了！” 林修低头去看那老头的嘴，“好像有东西。” 第20章 人参娃娃 林修掐住老头的嘴，口腔已经很干了。 但还是从中夹出了一根须子。 更恶心的是，那须子越拽越长，最后拽出来呈现的是一个像鱼刺一样，两边都横生枝节的样子，只不过那些横生的须子比较软。 林修捏起来仰头看了看，那须子竟然还扭动了一下。 我赶紧后退一步，撞上门板。 楚青玉低声道：“别慌，我在这，有什么可怕的？” 林修嗅了嗅，“是人参须子，这人参成精了？” 那人参须子还要过去趴林修的脸，只不过林修“嗤嗤”一笑，一双眸子冒了红光，那人参须子才不敢动弹。 “而且我知道老头子是怎么死的了。” 林修打了个响指。 “这东西一直趴在气管上，普通人看不见，大夫自然也治不了。” “老头子是被活活憋死的。” 楚青玉摸着下巴，“但是老头脾性挺好啊，这么死的，也没在人间多做停留，直接去了归处，看意思是认栽了，都没想报复的事。” 我撇撇嘴，“我问了家属，老爷子八十六了，算是长寿，估计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楚青玉表示不管怎么着，反正他们就是办丧的。 “狐狸，把这人参须子给我烧的干干净净。” “我不喜欢烟熏味儿，哥哥，你叫白七阳去干，你放着人不驱使，干什么总使唤我啊，好歹我是一个……在位神明。” “不干的话，今晚就去茅房。” “茅房？！” 林修声音陡然拔高，“你逼死洁癖病患者啊！” 楚青玉拉我出来，没说话。 没一会儿见林修出来，抓着那蠕动的须子就去到外面。 很快我听到一声小孩子的尖叫。 “好烫……好烫啊！” “救命，救命！” 那就像四五岁的孩子发出的声音。 我听着浑身打颤。 “这就好像……我们在杀小孩子……” “不是，它是人参娃娃，是精怪，不是真的小孩子。” 人参娃娃…… 我记得舅舅给我讲过关于这个的故事。 小时候我不睡觉，舅舅就一边拍我一边说人参娃娃。 我们本地人都知道，其实不是只有东北的长白山产人参，只能说那产野生的。 一些其他小地也会有农户种人参。 就在大棚里。 然后有小孩在照看人参的时候，总会有另一个白胖白胖的小子出来跟主人家的小孩玩。 主人家的小孩子自己编织了红绳手链给小白胖子戴。 有一天大人就问他跟谁玩，给自己介绍介绍。 结果一家子眼瞅着小白胖子“嗖”地钻进人参地里消失不见了。 跟过去一看，地里有一根长了很多年的人参，上面正好套着红手链。 而且自从发现了这颗人参，地里的其它人参也长的特别好。 舅舅讲这个故事是告诉我，人参娃娃很可爱，长的极好，象征祥瑞。 说不定我弟弟就是人参娃娃，是我们家的祥瑞。 他本意是为了让我不要因为外人说三道四而瞧不起白七阳，其实白七阳跟人参没一点关系，我们家也不种人参。 回想起这些，我有点不懂了。 “人参娃娃不是祥瑞吗，怎么还会害人？” “精怪都是有好有坏的。嗐，一根须子，烧了就完了。” 我点点头，之后按照流程，他们把老爷子放进冰棺里，我照例塞东西，盖上冰棺调好温度，因为无人拜祭，我就回屋睡觉去。 这都忙活完，也凌晨两点多了。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迷糊中，感觉脸有点痒。 我挠挠脸，但是下一刻，我感觉什么细线的东西往鼻子里钻。 一下子我就惊醒了。 因为我想到了老头子就是憋死的。 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清，窗帘也挂上了，连月光都照不进来。 我赶紧要开床头的小灯。 黑暗本就加剧人的恐惧。 可是我没有摸到灯，而是摸到一个冰凉的小胖胳膊。 “嗷”地一嗓子，我就不停地往后挪蹭。 什么玩意？ 人参须子不是已经被烧掉了吗？！ 我现在已经乱了方寸。 好在脚够到了手机。 我睡觉有把手机放在身边的习惯。 我抓上按开手电筒，将对面扫了一遍，台灯还好好的在那，只不过我已经在床边，离台灯很远了。 门也关着。 就在我打算照照身后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脑袋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轻拍着。 那东西一路向下来到我眼前，那是一只白胖的小手，从断口处往下流血。 那是一种我根本形容不出来的恐怖。 手是奶白色的，血是黑红的……这种反差让我张嘴顿了一下，才叫出声，并拼命地往后退，跌落下床。 只是我刚跌落下，耳旁便有人说话。 “姐姐，借点东西给我吧。” 我惊的一下子咬了舌头，手机已经摔落出去，但是光还在，我旁边有一个头颅，正在冲我笑。 “啊啊啊！” 我也顾不及其他，跑到门口要开门，却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 拽了半天，却发现另一只手死死按着我的门。 地上还有两条小腿。 他的四肢，他的四肢是分家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瞬间，屋里的东西全都消失，进来的是楚青玉。 他说他听到我“哐哐”砸门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我也感受到了一丝阴气。” “人参娃娃……人参娃娃来找我了！” 楚青玉顿了一下，拉着我就往旁边那屋走，白七阳依旧抱着林修睡觉。 而林修也睡的四仰八叉。 楚青玉拿出菜刀直接抵在林修的脖子上。 林修很快感受到了危险猛地睁眼。 “哥哥……人家又做错什么了？” “人参须子烧没烧？！” “烧了啊……我亲自点的火儿。” “那烧没烧干净？” “当然烧干净了！” 楚青玉瞪眼，“你亲眼看着烧的渣都不剩吗？” “我……” “说话！” “我听到他叫唤，随手一扬……” “那就是没烧干净！” 楚青玉一拳打在林修那妖魅的脸上，直接给打了个乌眼青。 “你干什么吃的！？废物一个。就你还在位神明？” 第21章 走访许家 林修舔了舔自己嘴唇。 “我……我之前是在位神明，现在被贬下凡尘历劫……我还会回去的。” 我听完也想骂脏话了。 “合着你现在不是在位神明呗？” “我会回去的！再说了，那件事也不能怪我，我本意是给洛河仙子点灯，没曾想打盹了，让烛火烧了洛河仙子的裙子，烧了个精光……” “精光啊？” “那洛河仙子以前是水神，就是一条鱼，她变回真身不就什么都看不着了？那谁让她反应不及时，我又把门打开了，让她被看光……” “还看光啊？” 我一拍额头，我已经不想跟他说话。 神明也有智商低，还欠欠儿的。 楚青玉挥刀，“我想剁了你。” 林修赶紧用两个芊芊玉指捏住了那菜刀的刀刃。 “哥哥，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都多大岁数了，你跟我较什么真儿……” 我又看向楚青玉，他多大岁数？ “哥哥，你看那人参精既然已经把目标锁定在白三喜身上，那就是它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咱不能让它好过！” 白七阳睡的倒是熟，这现在这么大动静，他竟然都没醒。 这在以前还从未有过。 林修推开白七阳，“我保证抓到那个人参精，好好折磨，我保证！” 楚青玉表示，我还可以睡回原来那屋，但是他和林修还有白七阳必须换房间。 白七阳的屋子在我对面，且没有门，而舅舅的房间在紧里面。 楚青玉睡过来，他能时刻看着我这边有没有出问题。 翌日，白七阳留在殡仪馆里，我、林修以及楚青玉，我们仨去到天宝村。 天宝村离我的殡仪馆不太远，骑上电驴子，半个小时就到。 既然那老爷子的死和人参有关，稍微打听一下谁家种植人参，后来发现是紧里头的那户有一小片空地的许姓人家。 据说这户人家，四十年前就从事人参种植，很快成了暴发户，在城里买了房，日子过的别提多好了。 我心想，既然条件这么好，咋办葬礼还要求打折？ 许家人看见我们，忙问怎么过来了。 我说按照规矩，应该是家属提供死者的生前衣物。 哪料那户人家说：“我们家老爷子说了，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死后不往棺材里带任何东西。” 许姓人家住的也确实好，是村里唯一一栋二层小楼，房间不少，里面环境设施都跟城里差不多。 我来时喝了很多水，借楼上茅厕，只是刚上到二楼，我就又颤巍巍的下来了。 “老公……帮我、帮我拿下东西，跟我一块上去……” 楚青玉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因为在二楼的尽头，墙上有一片茂密的人参须，是从两个房间里窜出来的，在中间连接，从上面滴着细密的……黑血。 许家的二姑娘上来，见我盯着那处，赶紧道：“那处不知怎地，总是渗水，地上湿乎乎一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赶紧去擦了。” 楚青玉说，普通人看到的只是水。 然而这种东西，都已经汇聚出人能看到的一些形态了，虽然不可怕，也说明怨念很重。 我们趁着没人，先后进了那长出人参须的两个房间。 里面躺着的是俩老头，应该就是之前说的二爷三爷。 好家伙，两个老头嘴里满是人参须，他们俩也都张嘴呼吸，翻着白眼，看上去马上就要没气儿了。 楚青玉过去，打算拽出人参须问点话，老头子却先抓住楚青玉的手。 “不……不要……” “让我死了吧……” “让我死了……” 什么呀？ 也是这时候，二姑娘又进来，说这俩老人可能不久后也得抬到我们殡仪馆。 “哎，都说老人不能吃人参，大补，这一下，本来仨老人挺硬朗的，吃了人参全坏了！” 我点点头。 出了屋，听到外面“哗哗”的。 下到一楼，林修一双狐狸媚眼眨了眨。 “我们走不了了。” 我不明白地问怎么了。 林修指给我看，外面瓢泼大雨，是黑色如墨的雨。 我惊的后退两步。 在我看来，外面已经全黑，根本看不见路。 二姑娘看了一眼外面，“哎哟，这个季节下这么大的雨，还真少见。” “白小姐，这天宝村和外面隔着一条河，这么大的雨，河里水位肯定上涨，你们先等等吧，这么大的雨估计也下不了多久，等水退了你们再走，要不然容易出危险。” 林修扁扁嘴，“我讨厌脏东西，我的毛很白很光滑的。” “你这个节骨眼，还洁癖呢？” 林修看着自己修的圆润的指甲。 突然咧嘴冲我笑了下。 “白三喜，你要完蛋了。” “什么意思？” “这雨困得住我和楚青玉吗？困不住吧。” “这雨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个大暴雨，黑吗？也不黑吧。” 我皱眉，“你说这雨是专门给我下的？！” “没错。” “而且就算我们带你出去，我们过河不会淹死，你行吗？” 楚青玉一巴掌拍上林修的脑袋。 “这雨可不是专门为了困住三喜，你别瞎说。” 楚青玉指了指周围，二姑娘已经开始喉头发紧，说嗓子眼痒痒。 旁边好像二姑娘老公的男人也打了几个喷嚏。 大儿子更是觉得胸闷，呼吸不畅。 更甚至连二姑娘的儿子，都揉了揉鼻子。 “这是……要把我连带着这户人家全都……” 我话未说完，一个大嗓门的男人便喊了过来。 “哎呀，这雨这么大，得亏我还有几步路就到，赶紧往这跑。” 我一看，这不是那个王大仙吗？ 假冒伪劣！ 二姑娘跟我介绍，说最近孩子总闹着做梦，所以也找了王大仙过来看看。 王大仙脱下雨蓑，在我看来，那上面都是黑漆漆的汤水。 把他整个人都染黑了。 楚青玉冷哼一声，“这世间，就有人，被事往外推，非要往里钻。” “上赶着给人当饲料。” 我叹了口气，心想有过上次英子姑姑的事，他还没长记性啊。 王大仙看到楚青玉，捋了下花白的胡子。 “你们怎么在这？” 第22章 墙内藏断手 王大仙指着我，“就她，自从她接手殡仪馆，就什么都不行！比她舅舅可差远了！” “规矩不懂，屁事不管，还爱瞎掺和。” 我简直无语。 “你才是什么都不懂，你叫人听听，哪有把死人面朝下的！” “你懂个屁，有的人他就觉得趴着舒服，总要试一试的。” 二姑娘见我俩争吵，赶紧道：“这个事就不要吵了，各司其职，各司其职。” 她又拽上王大仙。 “大仙，您赶紧做法事吧，我儿子最近总做梦，总说睡不好觉。” 这么说着，她塞给了王大仙一个信封，就是钱。 王大仙本人就是天宝村的人，在天宝村里，好多人都信王大仙。 王大仙拍拍二姑娘的手，“行，就在这办，您就放心吧。” “用清场不？” “不用，让某些人看看，我王大仙可是有真本事的！” 我则拉过二姑娘那个儿子，他就六七岁的年纪，我问他梦到了什么。 小孩子搅着手指。 我从口袋里拿出糖给他。 他这才说。 “梦到跟我一块玩的小弟弟。” “他每天晚上都来，开始好好的，但是有一天，我一拽他的小胳膊，掉了……” “小腿儿，也掉了。” “我就好害怕，他就一直问我怕什么。” 楚青玉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有时候眼睛还灵光，有时候不见得是做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我又问：“那你妈咋说的？” “我妈没说什么，倒是我大舅，让我不要瞎说，再说就打我。” 我又看向了大儿子。 大儿子表情已经很痛苦了，他坐到一边。 我让小孩张嘴。 他刚一张开，我就顿了一下，让他闭上了。 里面有一根人参须子在扭动，看上去极其恶心。 我问楚青玉，要不要帮助这个小孩子，毕竟这个孩子太小了。 他坐在那，很乖，就自己玩自己的，跟别的小孩不一样。 “你现在帮他把人参须子拿出来，治标不治本，没有意义，一会儿还会有的。” “反正你也被盯上了，我们不急。” 也就是这个时候，王大仙开始摆案子，点香，挥拂尘。 嘴里吭吭唧唧，拿过一碗酒灌下去，猛地对着拂尘一喷。 我忍不住翻白眼，十多年前，我舅舅就说这种是骗钱。 那请神，是胡乱的跳一跳就能请来的吗？ 王大仙腿脚还不利索，自己给自己跳晕了，踉跄了一下，直怼对面的墙，竟然给墙怼了个洞。 我都紧张不起来，还有点想笑。 王大仙儿自己也吞了口唾沫。 只是二姑娘惊呼一声，“大仙不愧是大仙，这墙里有东西哎！” 楚青玉赶紧起来，我也跟上去。 王大仙就像撞大运一样，特别得意。 “嘿嘿，怎么样？我就说有妖物作祟！” 那是一个小花瓶，从外看没有什么独特，甚至外面的花纹儿都磨没了，有很大年头。 王大仙往里面一掏，先是一愣，随后往外拽，是一只裹着黑血的小胳膊。 他当即瞪大眼，嘴巴也张的老大，明明身子在抖，却不得不强装镇定。 “我……我就说有……有妖物……” 他拿出来一下又给塞进去了。 我赶紧看向楚青玉。 楚青玉挑眉，“这瓶子外面曾经喷过除妖草的水，遮挡了妖气怨气等，所以狐狸才没闻出来。” “这是有意把人参娃娃分尸后给掩盖住气味啊。” “这是故意增长怨气！” 他说本来人参娃娃被杀害分尸就够可怜了，还要给它的尸体分放在不同的地方，更是用除妖草遮蔽气味儿，以至于这么多年不仅人没发现，连精怪啊，神仙啊都发现不了。 长久没有人跟人参娃娃说话，它的怨气更加得不到释放，只能越憋越多。 我听着都难受。 想也是，别说死了，就是活着，好多年没人跟我说话，而我就在这个屋里，我也会崩溃。 “应该是某种封印减弱了，所以人参娃娃出来祸害人了。” “而且现在人参娃娃是无差别害人。” “起码冲它害你来说，就已经是无差别了。” 楚青玉拉我坐回到到之前的位置。 “现在没有别的招，只能等，等到晚上，三喜，就需要你上场了。” “我？” 楚青玉说，必须将人参娃娃的残肢都找到，拼凑在一起，他才能彻底消除人参娃娃。 虽说是精怪死后的魂儿，白天晚上都可以出来，但是晚上还是这些玩意怨气最大的时候。 所以让我晚上干。 “如果是我们去的话，人参娃娃肯定会躲起来，而三喜你，天生阴命，又带着灵气，大晚上你只要站在那就有精怪来找你了，更别提我要把你的魂儿弄出来了。” 我吞了口唾沫。 心想这靠谱不靠谱？ “那我魂儿出来之后要怎么做啊？” “你魂儿出来，人参娃娃一定会想进你的肉身里去，多么好的一个容器不是吗？” “但是你放心，我肯定不能让它进，我会把你弄成在人参娃娃看来是死掉的状态，然后你要和它玩游戏，让它带你去找它被分尸的胳膊腿儿还有头。” 乖乖啊，这个也太刺激了吧？！ 我吞了口唾沫，“那……那我怎么和它玩游戏啊？” “这个要你自己想。” “不过你最好现在睡会儿，晚上魂儿出窍，可是很耗费体力的。” 这么说着，楚青玉一脚揣上林修的凳子。 “你起开，让三喜到里面睡。” “我……我有尾巴，我喜欢坐宽敞的凳子。” “你都化作人形了，有个屁尾巴，起开！” 林修不情愿的起来，换了个位置欣赏自己的芊芊玉指。 王大仙儿在一旁依旧唱跳，我心烦的不得了。 昨个儿夜里见到那人参娃娃就已经很害怕了，我还要和它做游戏？ 天啊…… 在王大仙的噪音中，我竟然真有点困意，渐渐的迷糊了。 就在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了楚青玉的话。 二姑娘嘀咕一句，“这雨都下了一个小时了，咋地还不停？这还是这么多年头一次咧。” 楚青玉道：“这雨怕是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停。” 第23章 午夜魂出窍（1） 大雨一直下，二姑娘说外面那条河绝对淹了，大家得在这住一晚。 我睡的神清气爽，许家大儿子呼吸不畅的感觉更加严重了。 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脖子黑了一块，应该是里面的人参须子变得更多了。 许家人都睡去，也给了我们和王大仙几间房。 在房里，楚青玉让我躺在床上，抓过林修道：“一会儿三喜魂儿出窍，你给我看好她的身体，如果她的身体出事，她可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 楚青玉觉得林修不靠谱，伸手指着他的脸。 “她出一点事，我把你那爪子按进粪坑里，让后让你自己舔干净，你听到没有！” “呕……” 这句话直接把林修给恶心的干呕，这对洁癖症患者绝对有杀伤力。 “我知道了！” 这说的我都有点想吐。 楚青玉自己竟然也觉得恶心，忙拍拍胸口，顺一顺。 他这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啊。 很快我应要求闭上眼睛，楚青玉在我脑袋上一拍，我感觉自己立即浮了起来。 再睁眼，嘿，我的身体就在床上，我却站在地上。 楚青玉往我脑袋上放了片叶子，说这样，精怪就看不出我身体的鲜活气，就会觉得我死了。 而他往林修脑袋上一拍，林修也没有什么鲜活气儿了，他则告诉我，他先隐匿起来，让我一切都不要怕。 我叹了一口气，自己走到走廊上。 夜里看这条走廊，我就觉得好绵长啊。 昏黄的灯仿佛离我很远。 大概就是看似近在眼前，其实相隔两个世界。 蓦地，灯一闪，全黑了。 一个小手在我身后拍我。 我的心一直在打鼓，其实我有心理建设了，但是与精怪，尤其是被分尸的精怪见面，总感觉心里别扭。 我深吸好几口气回头，看到一个小娃娃，四肢虽有组合，但都是断的。 和我在殡仪馆里看到的一样。 上面还沾着黑色的血…… “姐姐……嘿嘿，你死啦？” “但是你的身体，为什么我进不去，我没有办法借尸还魂呢？” 我将早已想好的告诉它，“因为我的身体我能够控制，虽然我回不去了，但是没有我的同意，谁也别想进我身体。” “要不这样吧，你带我去找你被分尸的残肢，都找到后，我就把我的身体给你。” “你……” 它小小的肉乎乎的身子一抖，想必要不是都一截儿一截儿的，还带着血，应该是个可爱的小娃娃。 “你说真的？” “我死都死了，当然说真的了。” 人参娃娃想了想，终是点头同意。 它说这个时间有点长，让我不要不耐烦。 那个假大仙儿发现的是它的左手，它的右手在阁楼上。 最开始它被分尸后，也一直想找自己的躯体，但是那时候它的魂儿还不能擅自出来，只能日复一日的看着仇人在这栋宅子里晃悠。 “你的仇人是谁？” 我一边跟它走一边问。 走到尽头，两个卧房门口的时候，人参娃娃顿了一下，恶狠狠地看着两个房门。 “是他们……许家三兄弟，我的仇人是他们！” 它说许家大儿子，就外面呼吸困难的那货，四十年前只有五岁，被许大爷要求看人参地。 它也无聊，便出去跟他玩。 俩人每一天都在人参地穿梭。 抓虫子，吃瓜果，赶上阴天下雨，许家大儿子就撑个伞，俩人躲底下玩弹珠。 它以为日子就像以前一样，它像看着许大爷长大一样，也会看着许家大儿子长大。 许家一直种植人参，但是出产不多，赚点小钱行，赚大钱不行。 许大爷，就是已经死了，躺在我殡仪馆的那个人，他觉得一定要让孩子出了村，去到城里发展，在村里是没有前途的。 于是那个许大爷，想了个阴招儿。 他小时候也见过人参娃娃，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和人参娃娃玩，问过老人，人参娃娃就是地里最大的一颗人参。 它能保证其余人参都生长起来，但是逮不到它，因为它跑啊。 而且人参都是长在土里的，从表面压根看不出来哪个是人参娃娃。 虽然把人参娃娃拔出来，地里的其它人参可能不再存活。 但是人参娃娃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让他们许家一家，飞黄腾达，摆脱贫困。 “许家大儿子在他爹的教唆下，给了我一根红绳，说是送给我的礼物，我接受了。夜里，我正休息，他们家人就把我给挖了出来，卖给了一个男人。” “我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等我再有意识，我发现我的身体都分家了，我的魂儿一直被封在墙里，我不停的喊……不停的问，但是没有人理我……” “我每一日都能回想起，他们对我做的事……四十年了，你看我现在跟你这么说，还不是清清楚楚？” 它还说，是许大爷出的主意，许二爷和许三爷按住了它的身体。 这个事是他们仨商量好的，所以它要让他们三个都得死。 只是它还不解气。 “这仨老东西，都活八十多了，我才让他们死，我都觉得没有做到报仇的意义，他们本也活不长了。” “但是没有办法，我也是最近，魂儿才能出来。” 我听着心里更加不痛快。 左右都不痛快。 “那你……为什么要我的身体啊？” “因为你有灵气。” 人参娃娃笑了一声，“我要把许家的子孙后代都杀光。” “可是害你的只是那三个老头……” 人参娃娃怒瞪着我。 “许家大儿子要是不听从他爹的，也不会给我红绳！” “他们许家子孙能过上好日子，不就是因为卖了我吗？！” “所以一个都不能留！有了你这个有灵气的身体，我也能知道，在我失去意识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谁给我分得尸。” 我随着它来到了小阁楼，我在它指出的位置，找到了右手。 果然那手上有一条红绳。 “我觉得吧，冤有头债有主，许家大外孙子是没有害过你的，不是吗？” “他长的像他爸，我不能接受。” 第24章 午夜魂出窍（2） 这一句话就给我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只能老实跟着，我知道今晚的主要目的，是找到它的残肢。 这时候楼下有了骚动。 二姑娘喊了一声，“二爷没气儿了！” 我们下来，就看二姑娘慌慌张张的，她老公从另一屋出来。 “三爷也……也没气了！” 很快俩老头的魂儿出现在门口，他们俩见到了人参娃娃和我，很快俩人给人参娃娃跪下道：“我们仨当年对不起你，现在我们仨都死了，我们绝对不会给你找麻烦。” “现在我们就走，去投胎，还请你放过我们的亲人。” 人参娃娃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俩老头。 过了会儿，才道：“行啊，你们滚吧。” 那俩老头才敢起来，一刻不敢耽误，就去了黑漆漆的走道，消失不见。 我刚想说，这不是答应了不害别人吗？ 人参娃娃就像看出了我的想法似的，道：“自然是骗他们的，这个房子里的人，都得死。” “你……” “难道就允许他们骗我，不允许我骗他们吗？” 人参娃娃邪笑了一声，“让他们在阴间后悔去吧，说不定喝孟婆汤之前，能看到自己的亲戚呢。” 我叹了口气。 二姑娘慌忙跑到我那个屋里，跟我说丧葬打折的事。 原来啊，这家人遵三位老人的遗愿，所有资产全部捐给孤儿院。 所以省下的丧葬钱也是捐赠，是三位老人让二姑娘问的，能不能打折。 林修一边按着脑门上的树叶，一边说：“她有个毛病，只要睡着就叫不醒，除非她自然醒。” 为了表示他说的是真话，他还用脚踹我的身体。 直接把我踹地上去了。 “怎么着，没醒吧？” “等她醒了，我会告诉她的。” 我只感觉林修是拿我撒气，把对楚青玉的不满全都发泄在我身上。 人参娃娃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别的屋走了。 在大儿子的卧房，大儿子已经呼吸极其不顺，外面那么大动静，他都没能起来。 人参娃娃伸手指了指这个屋的屋顶，“我的左腿在这。” 我赶紧搬桌子踩凳子，用扫帚疙瘩往房顶一戳，伸手往里掏去，果然我掏到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截儿小腿儿。 刚要走，许家大儿子竟然说话了。 “弟弟……弟弟……” 人参娃娃顿住，回头来到他的床边。 笑起来，嘴角咧到耳根，甚是吓人。 “哟，你看的见我了啊，那就说明……你快死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家里的人，都能看见我。” “我的须子有没有在你得嗓子眼里挠痒痒啊？” 许家大儿子不停的挣扎，想起来，想说话。 但是嗓子眼堵得难受，只能蹦跶几个字。 “我……我对不起你……” 人参娃娃没有理会就走了。 我们俩去到大外孙子那屋，也就是一开始梦到人参娃娃的小孩。 “上面放着我的右腿，赶紧拿了就走吧，前面时间耽误的有点多。” 我回头看了下表，凌晨三点半，确实，现在这个季节，四点多一过会亮一些，人参娃娃虽然是精怪，但是死后魂儿依旧不太喜欢白天。 “我的魂儿一直跟着我的右腿，我一直看着那个小孩，我跟他说话啊，一开始不停地说话，后来我发现我的魂儿终于能出来的时候，这个小孩也能看到我。” 我在人参娃娃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落寞。 我总觉得它还是有善恶之分的。 知道谁害了它，也知道这个小孩真的与它被害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在狭长的走廊里，我问它，“就剩下你的头了，你的头在哪？” “小丫头，你真的要把身体给我吗？” “当然，反正我也死了。我就是想最后能慢点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才跟你玩这个游戏的，你看，我们俩已经玩了好几个小时，一晚上都要结束了。” 人参娃娃抿了下小嘴。 “其实……你给我身体，我是可以考虑放过许家别的人，但是许家大儿子必须死！” 我一听这个，忽然有点不敢往下找了。 它……它其实没有那么坏。 试想一下，被骗，被分尸，被关了四十年，那怨气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它每到一处，就透着一股长情。 它一定反复细细走过这里，反复看那些人很多遍了。 “我的头不用找了。” “啊？在哪啊？” “它就在你身后。” 我听后浑身一颤，慌忙回头，就看身后的墙上有一个血淋淋的小娃娃头。 我当即就想大叫，但是人参娃娃却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头，很平淡的道：“因为天快亮了，所以我决定让我的头自己过来。” 我喘着粗气，人参娃娃又道：“好了，我被分尸的部分都齐全了，你该把你的身体给我了吧？” “我……” 我在等楚青玉。 我现在见到楚青玉就想告诉他，能不能别除掉人参娃娃，或者有什么别的方法。 可是楚青玉压根没出现。 他说过，他隐匿起来，但其实一直看着我，叫我不要怕的。 现在呢？现在他哪去了？！ 人参娃娃开始看出我的不对劲儿。 “小丫头，你不会骗我吧？这一晚上的时间是耍着我玩？！” “我可告诉你，我没死之前，就已经活了百年，像我这种精怪所化的怨灵，是可以分分钟让你魂飞魄散的！” 我后退了一步，那人参娃娃立即欺压过来。 “快把你的身体给我！” “去……去我屋里，就能拿了，现在禁制解开了。” 它飞速去到我屋里，刚要探手碰我的身体，林修立即抓住它的手。 人参娃娃一愣。 “普通人怎么会看的见我？” “去你妈的普通人！” 林修另一只手扯下额头的叶子，笑着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老子可是在位大神，你算个什么玩意，敢跟我说话！？” 人参娃娃慌了一下，被抓着的手立即冒出黑烟。 它痛的大叫，我仔细一看，林修那白皙的手上冒了一团红色的狐火。 人参娃娃立即舍弃这条胳膊，撤了出来。 第25章 大水淹人 “你骗我，你骗我！？” “小丫头，我最恨别人欺骗我，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魂飞魄散！”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的后背被人猛地推了一下，魂儿直接砸在自己的身体上，很快我睁眼，我魂归体了！ 再一看刚才站着的那位置，身后是楚青玉，他推的我。 楚青玉双手抱臂，看着那人参娃娃，“你想什么呢？她死，有我在她会死吗？！” 楚青玉的目的很简单，找到残肢一块消灭，要不然光是消灭了怨灵，回来精怪被分割的尸体，还污染着这片土地，愈演愈烈，会吸引更多精怪来的。 人参娃娃气的全身都蔓延了裂痕，那裂痕直到脸上，并且从裂缝中往外涌着黑血。 外面雨水声更大，狂风呼啸。 “好……你们以为，外面的雨是障眼法吗？” “我告诉你们，我要把这里的人都淹死！” 这么说完，它消失在了屋子里。 我赶紧抓住楚青玉的手，“它其实……其实挺可怜的，能不能不让它魂飞魄散啊？” “它能不能魂飞魄散，在它自己，不在我。” 我还要说什么，楚青玉让我出去，把许家那些人都带出去，最好安置在高地。 “啊？为什么？” “因为大水要淹村了！” 我立即扒着窗户看外面，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但大概能看出，黑色的水积攒在村里，已经能没过膝盖了，那条河那自然也撑不住，要决堤。这样河里的水，会全都流向天宝村。 “狐狸，一会儿你在水里听我命令。” “啊？我还要进水啊？我这毛那么白……水那么脏……我不要！” “你哪那么多废话？” 林修撇嘴，“我不要，太脏了！我不会游泳，帮不上什么忙……” “屁，你会不会狗刨？是条狗都会！” “不是……哥哥，你那么厉害，直接让它灰飞烟灭吧，或者我一个指头也能让它灰飞烟灭，为什么还要让它发力长水啊？” 楚青玉身后过去，薅住他黑色的马尾。 “赶紧的，我给你买香波，洗完保准你又香又蓬。” “真的？那……那我勉为其难……就去吧。” 我听着他们说话，心没有一点放松。 很快大水就盖了过来，一楼瞬间就让一楼的水到小腿了。 我拉着二姑娘的手道：“我们得出去。” “出去？二楼不行吗？水还能涨到二楼去？” 只是她话音刚落，这宅子就晃悠了一下，一个水花拍过来，玻璃全部碎裂不说，墙也出现了裂痕。 “这……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天啊！这雨很邪乎！” 我心想，就是邪乎。 “现在把你大哥得抬下去，你和你老公抬，我去接你儿子，然后咱们一起去村里较高的位置。” 我去到小孩屋里抱起小孩，让他张嘴，他嘴里的人参须子更多了。 哎……我还是先按照楚青玉的指示，把人们都带到高地吧。 我前脚刚出去，一个水浪拍过来，这二层小楼的砖瓦都在往下掉。 我惊慌地躲避着，这时候怀里的孩子道：“姐姐，你看……那个弟弟在大伯的面前。” 我放眼望去，果然人参娃娃出现在许家大儿子的对面，许家大儿子已经呼吸急促，人参娃娃正单手按着许家大儿子的头往黑水里。 它不是直接杀掉，而是先玩后杀。 就像当年许家大儿子先跟它玩，随后害死它一样。 别人还看不到人参娃娃，二姑娘不停地怒骂自己的老公，“你一个大男人，难道抬不动我瘦弱的大哥吗？！他脸都进水里了！” “不是……媳妇……奇了怪，就像有东西按着大哥似的，我怕抬不起来。” 二姑娘也放下腿，一块抬他的头。 “真是奇了怪……大哥……大哥！” “哎呀，这人是要溺死的，大哥！” 我四下寻找着楚青玉和林修，看不着他们啊。 我怀里的小孩挣扎一下跳了下去，“姐姐，我去帮妈妈抬大伯。” “哎，你给我回来！” 我捞了一把没捞住，刚想走，脚踝突然被什么抓住了。 一下子，我整个人都栽进黑水中。 我看不到是什么抓住了我的脚踝，我只知道，我在水中不能呼吸了！ “呜噜噜噜……救……救命……” “救……” 那玩意把我越拖越远，我的脚怎么都挣脱不开。 我呛水很严重，眼前忽明忽暗…… 蓦地，我感觉我手上的银镯子灼烧了我一下，拽着我脚踝的东西瞬间就松开了。 我慌忙起来，不停地喘息，咳嗽。 并且在黑水中找刚才究竟是什么东西拽我。 这时候，旁边的枯树被冲断，直直砸了下来。 小孩一边跑一边喊：“弟弟……弟弟有树！” “弟弟……快跑！快离开那里！” 人参娃娃没有放手，依旧按着许家大儿子。 小孩便冲过去，要推开人参娃娃，他只是不想树砸到人参娃娃。 人参娃娃接住小孩猛地转身，树砸了个空。 我看到了，它与其是躲避树，其实是救了扑过来的小孩。 区区一个树，又怎么会对死去的人参精造成伤害呢。 “弟弟……你没事吧？” 人参娃娃没说话，而想再次抬手折磨许家大儿子的时候，许家大儿子自己爬起来了，咳嗽着，喘息着，跪在人参娃娃前。 “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爹死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是你回来了……” “当年我说谎了，我对不起你，我说转天找你玩，结果转天去的是我爹和二叔三叔，我骗了你，还让你戴上了红手链，我有罪……你杀了我吧！” 许家大儿子一直磕头，他跪在黑水里，黑水没他半个身子。 “但是我妹那时候还没出生，我外甥更是与这事八竿子打不着，你放了他们吧！” 二姑娘以为自己大哥病糊涂了，对着空气说话，急忙要拉他起来。 许家大儿子不起，甩开妹妹的手。 “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与此同时，一只只白毛小狐狸从水中游来，二姑娘他们似乎也看不到这些小狐狸。 “唔！” 第26章 不忍 小狐狸咬上人参娃娃的胳膊和腿，尾巴缠着人参娃娃的脖子，直接将人参娃娃拉走。 人参娃娃挣脱不能。 不断地想要伸出手来。 “这是什么？当神明就了不起吗？我是无辜的，当年我是无辜的！” “我不曾有害人之心，凭什么我要被分尸封在墙壁里啊！”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混蛋！” 我虽没有看到林修的人，但是我看到林修那又大又长的尾巴了。 这是林修搞出来的。 许家大儿子依旧不走，他甚至还拖着病重的身子，要过去扒开那些狐狸。 能看得见人参娃娃和狐狸，这身体强弱不言而喻。 我刚想冲过去说几句话，脑海里就有了不一样的声音和不一样的画面。 小土房，人参地。 一个小孩子躲在门后，偷看屋里的大人。 我开始以为我看到的就是二姑娘的儿子，后来发现，衣服不一样，是那个年代的斜襟褂子。 那……那是许家大儿子小时候吗？ 对，同样的地方，没有二层小楼，只有小土房。 “先生，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真的人参娃娃呢，说不定是我儿子瞎说。” “你们小时候没有记忆吗？” 那是一个十分好听的男人声音，我听着，就觉得男人有这般声音，长的应该也不差。 “我们……” “你们不是一直想让孩子进城，以后在城里生活吗？” “这……” “它本来就是精怪，小孩子长期和精怪在一起，不好的。” 这是男人在游说许家人？ “那我们也捉不住它啊，它跑的很快，钻进土里，我哪知道哪个是它？” “很简单的，我教你们法子，你们让小孩送给它红手链，让它一定要戴上，这样隔天它钻土里，哪个有红绳，哪个不就是它？” “可是……要是挖出来不大，卖不了几个钱……” “都成精了，不可能不大，我给你一万，你就飞黄腾达了。” 我乍一听，才一万，后来一想，不对，这要是许家大儿子小时候，得四十年前了。 好家伙，四十年前的一万可真的是很多。 听我舅舅说，那时候万元户就是有钱人家，高攀不起，一辈子都要仰视的那种。 “一……一万？！” “对，一万。” “我们试试……捉住了你可得真给钱！” “一定。” 我吞了口唾沫，画面一转，土屋被推，要建成二层小楼，楼坯子刚出，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带着一个皮箱子。 他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半改良布褂，笑起来很甜，很斯文。 就像印证了我刚才的想法似的。 “先生，您来了？” “嗯……把这箱子里的五个瓶子分别放在家里各处，往后会越来越聚财的。” “这是……” “分尸了的人参精。” 男人一听，慌忙后退，“这……这您不是拿它卖钱去了吗？” “是卖了钱啊，泡了酒，那酒卖了一大笔钱，我们看风水的，有讲究。” “自己挣了钱，得看是通过什么挣的钱，从你家挣，也要从你家还。你就放心吧，藏在家里各处地方，越隐蔽越好，保你未来几十年都发达。” 我一个激灵，意识回来了。 不知道刚才怎么就看见那些。 人参娃娃一声大喊，哪怕左边手臂彻底与身子断开，它也挣扎着出来要掐上许家大儿子的脖子。 “你当初骗我，就算我魂飞魄散，我也要让你遭受一次我这种痛苦！” 我慌忙要把男人拉开，只是男人不走，探着脖子过去。 “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我做错了……我其实是拿你当真朋友的，当时我应该提醒你快跑，不应该给你红手链！” “只是当年我还太小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要杀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人参娃娃的手停在他面前。 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再往外冒黑水了。 它歪头看着许家大儿子。 “我的时光……其实很短。小孩子只有四五岁的年纪才能看到我……就玩一阵，然后孩子们长大，灵气一点点消散，就看不到我了……” “我每一年都静静的在土里，等着你们家出新的小孩子，我努力让地里的人参长的更好，也不是哪个小孩都愿意跟我玩，纵使看的见，也有害羞的，怕生的，不擅交流的……” “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欺骗我……” 许家大儿子不停的磕头，“对不起，我害死了你，所以我把命赔给你！” “对不起！” “对不起……能还我被分尸的恨吗？！” 它虽然吼的刺耳，但雨却渐渐停了，流过的水一点点变得清亮。 它还是放下了手。 这时候楚青玉过了来。 “行，还有救。” 我赶紧来到楚青玉的身边，“你去哪了？” “放水啊。” “你又撒尿？” 楚青玉白了我一眼，“放地上的水！我去后面直接砸了个坑，让水都流那里面去。” 我垫起脚往后看，远处确实有一个深坑，“你砸的？徒手？” “废话，我可是神啊！” 楚青玉说，其实杀了人参娃娃，灰飞烟灭很简单，但是那样人参娃娃也就没救了。 彻底从这世间消失。 入不了轮回。 “你不是挺犹豫的吗，我也是赌一把，让它把屋子冲毁，看看能不能消气。” “还行，它其实本质不坏。” 我更了一下，心想，楚青玉做这些麻烦事，原来是为了我？ 我先不管那些，“我好像看到了什么画面，好像是……风水先生……” 等等，我要说什么来着？ 坏了坏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赶紧拍了下脑子，却见那些小狐狸趁着人参娃娃一个不备，直接将人参娃娃拖了下去，拖到了黑洞洞的路上。 “这……” “林修让它走了，死后其实早就应该步入轮回，现在不去，恐多生事端。” 我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发现许家大儿子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又抱起二姑娘的儿子，让他张嘴，嘴里没有人参须子了。 只是这时候，身后有了欢笑声、跑闹声。 “我们一起玩捉迷藏，你来抓我，好不好？” 第27章 三人行 我猛地回头，身后是一片人参地，两个小孩在那里打闹，人参娃娃欢快地跑着。 我伸手一指，只给楚青玉看，楚青玉问我：“那里有什么呀？” 我一顿，“那里是……” 刚要说，那里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赶紧揉了揉眼，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楚青玉的眼睛什么看不到啊！ 三个尸体一块从我那走的，一切从简，我也确实给打了折。 只能说三个老人，可能快死的时候，突然醒悟了，要做善事了吧。 应家属要求，用的棺木是最便宜的，摆放的厅也是啥都不配备，只送鲜花和纸活的最便宜的厅。 白七阳见到我，忙露出担心的表情。 “姐姐……黑眼圈重……睡觉。” 我揉揉眼，我心想我这黑眼圈能不重吗？！ 以前虽也在晚上帮着舅舅干活，但我毕竟不是主力。 现在我一连就是个大通宵。 我洗了个澡就躺在卧室里睡觉。 这一觉睡的老踏实了。 醒来我又给我舅舅打了个电话，还是接不通。 就听楼底下，“哐哐”地剁菜声。 一进厨房，好家伙，那足有菜板子那么长，手腕子那么粗的人参，被楚青玉剁成小块。 旁边锅子里“咕嘟咕嘟”煮着一锅汤。 如果不是皮狐子的那骨头架出来，我想我还是很喜欢这锅汤的。 楚青玉麻利的将人参片放汤里，抬眼看看我，“一会儿吃人参皮狐子汤面，我给你再卧个蛋。” “嗯……大神，我想吃顿好的。” 和他认识这一个月来，我感觉自己已经和他很熟了。 “这人参还不好吗？都成精了，吃一口，绝对给你身体补的棒棒的。” “嗯……问题是我不想再吃皮狐子了，咱这次不是多少赚了点，哪怕买二斤猪肉也行啊。” 楚青玉倒是宽容，“也是，什么好东西总吃，也不行。” 他出去掏衣服的口袋，这次是他收的钱。 本来挺厚的一叠，结果口袋就剩下小小的一叠了。 “我钱呢？” “你……弄丢了？” “不可能！丢什么不能丢钱。” 厕所的水“哗哗”的，楚青玉过去敲敲门，林修一头长发湿透了披在肩上，只探出上半身。 带着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嘿，白三喜，哥哥，我香不香？” “香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未闻过这么香的呢。” 林修嘲笑我土包子。 “我这是香波，超级香！洗完之后，我果然觉得自己浑身轻松，头发也丝滑了不少。” “嘿嘿，不愧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人家还不给这山沟沟包邮呢，我又花了好多运费，反正一共，八千！” “八千！？” 我和楚青玉一愣。 “所以说，我口袋里你的钱是你拿的？” “嗯……嗯！你之前说好的，我下水，你就给我买香波，让我又香又蓬……” “我说给你买香波，我有说花八千给你买香波吗？！” “额……” 林修有点心虚，自己嘀咕一声，“买香波还不得是买我喜欢的……” “我想给你剃秃！” 楚青玉跑厨房拿着那把菜刀就冲过来，林修立即关上厕所的门，“我错了！但是钱乃身外之物，哥哥你好歹也是大神，你怎么能那么看重钱啊！” “废话，你住的这个地，是要花钱租的！” 我叹了口气，我看来还要再吃好久的皮狐子。 这时候我听外面有人说话。 “你听说没？昨个儿河道被冲毁了，村里有汉子自发要修，结果在河道的泥土里，扒拉出来好多白骨。” “什么？我还没听说！我就知道那一天一夜的大雨，下的邪乎。” “把许家的房子都冲毁了，但是按理说动静那么大，天宝村别的村民不可能不知道，结果旁人，都说没听见，睡的像个死猪似的。” 我吞了口唾沫，稍稍拉开点门。 发现是三个大娘。 前两个大娘在赶路，抬着扁担，背着布袋子。 后面一个大娘就一直跟着前两个大娘，低着头，也不说话。 我一听是关于那条河的事，赶紧叫住大娘们。 “哎，那条河是怎么回事啊？” 主要是那条河是因为人参娃娃给弄决堤的，虽说里面没水了，但是那河离天宝村很近，大河村也就是因为直对着那条河，人们一走出来就能看见那河，所以叫大河村。 等于一条河对着两个村，这要是里面有啥，那村里的人可怎么办？ 大娘们看到我，似是也知道给许家办了丧事，也想从我这打听些啥。 “白姑娘，你们回来时，那条河有啥异样不？” “好家伙，白天挖出来白骨都零零散散，断手断脚的，村里以前娃子们都河边喝水，听了这个都给恶心吐了。” “白姑娘，你说会不会是河水里的怨气，给河堤整塌了？” 我摇摇头，“我觉得不是，下那么大的雨，塌也自然。主要是，你们有没有碰到什么怪事？” “那倒没有。” 我一看把大娘们叫住也不好意思，给端了三杯茶。 其中一个大娘笑了一声，“白姑娘你真的好细心啊，还知道我俩老婆子口渴。” “哎哟，这茶好香。” “这是白姑娘有了丈夫，要是没结婚，我就给你介绍我家侄子。” “干你们这白活儿的，是不是挺挣钱？” 我心想，挣啥钱啊，白活儿是有了，但是碰上个花销大的，口袋根本填不满。 只是我突然一个机灵。 “俩……俩老婆子？” “大娘，你们……你们……” 我拿着茶杯的手颤了颤，看向了那第三个大娘。 大娘也抬起头来，我才发现她脸色惨白的吓人。 两只眼睛深深凹陷。 “可不是俩老婆子，不是……白姑娘，你、你什么意思啊？” 另一个大娘赶紧搓了搓胳膊。 “这大晚上的，除了我们俩，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啊……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怎么就你们俩这么晚回来？” 我说这话的时候，还在不停地瞥第三个老太太。 “嗐，我们俩啊，回来的时候没舍得那大客车的钱，就一路走回来的。” 她们赶紧放下茶杯，向我道谢，转身走了。 只是那第三个大娘，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那，抬头看了看我。 第28章 纸人父与母 我吞了口唾沫。 她没跟着那俩人走，我也不知道我是该高兴还是该认倒霉。 “小姑娘……你看得见我？” “对，那个……你回到归处去吧。这里……这里不适合你了呀。” 大娘往我这走了两步，我慌忙后退，直接坐到了我们殡仪馆的台阶上。 “我不能去到归处，我不能……” 她还要上前，楚青玉走了出来，那大娘一下子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他把我扶起来，道：“下次你直接叫我。” “不是……一开始我没想到她有别于其他二人，黑天，今天又是云遮月，没有影子，我没分辨出来……” 我赶紧把那俩大娘说的话都说给楚青玉听。 楚青玉“啧”了一声。 “这事还没完了。” “不知道这大娘是不是河底尸体中的一具，如果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还跟我说不能去到归处，那村里的人都怎么办？” 楚青玉把我拉进屋，林修已经出来了，脑袋上有个大包，被楚青玉打的。 大家都坐在饭桌旁，楚青玉问：“刚才那家伙有没有伤你？” “没有……但是……”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在人参娃娃让河决堤的时候，我似乎被什么抓住了脚踝。 之前是觉得什么缠住了我，河水褪去之后，我什么都没发现。 现在想来，会是那河下的怨灵吗？ 我把这个是跟楚青玉又说了一下。 楚青玉当即拍桌子。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就……当时也没事，我就没说。” “有事不就晚了！” 我看楚青玉第一次眉宇间没有了游刃有余和笑意，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林修笑了一声。 “有事，你也就成了魂儿跟我们说话了。” 楚青玉立即斜睨了林修一眼。 林修咳嗽一声，“吃、我吃饭，我不说话……” 楚青玉又回头看向我，“我不是要和你发脾气，你有事，我是你的护卫神，那我也就没有凭依了。到时候我也没法回到九重天上去。” “咱俩这一世，都安安全全最好不过。” “下次你只要遇到危险，或者觉得将要有危险，你就喊我，我可以瞬间出现在你身边。” 我点点头。 老实说，自小我就与人不怎么亲近，母亲死的早，弟弟又是那个样子，除了舅舅对我好，还真没有人说要我好好的，希望我好好的。 “行了，吃饭吧，这个事先别急，等等看。” 楚青玉说，直接去参与，像是殡仪馆与那事有什么关系似的，影响不好。 毕竟还要开门做生意，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这两天我都睡的很好。 第三日晚上，有人来敲门，我打开门一看，是一个中年女人。 她后面也没抬着人，我问：“您有啥事？” “白姑娘，你这店里是有纸活的对吧？能卖我两个纸人吗？要两个大人，写上父和母。” “可是……可是我家是殡仪馆，纸活不单卖的……” “你行行好，卖我俩。主要是两个村里村长查那个河的事，都不让村民出去，我买不到纸活，这是给孩子烧的。” 我叹了口气。 “行吧，我给你拿俩。” 我就按照成本加上百分之十来卖，赚个手工费。 主要是以前，我也没卖过，舅舅在这干了多少年，都没有这事。 我卖给女人之后，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又有人来。 也是要纸活，大人的，写上父与母。 “这……你也要大人的纸活？我们家没有了啊……得现扎。” 主要是干殡葬工作，懂的都懂，纸活就是牛啊，马啊，小孩啊。 大人的纸活并不多，按道理讲，小丫头是伺候去的，小子是看门护院的，牛啊马啊就是性别之分。 大人的纸活，平时有两个备着就完，就这俩，白七阳做完，半年都没用上。 除非有特别要求，比如说没结婚就死了的，给死者找个伴儿。 但是在村里，没结婚的太少了。 “你现做，我给钱，多给你些。” “可是……” “白姑娘，你都卖给周嫂了，不能不卖给我吧？” 周嫂？哦，就是之前来的那家。 “她跟你说的？” “我劝您多做一些，还有几户人家要过来买呢。” 我抿了抿嘴，“你们都是给小孩的？” “对……” 我干脆把这对夫妻请进屋。 林修在二楼和我弟一块睡觉，楚青玉走过来，我简单说了下。 楚青玉问：“您二位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啊……我不是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些，有时候因为死因不同，做纸活也是有忌讳的。” 楚青玉当然是胡诌。 但目的达到就行了。 那夫妻俩有些迟疑，但为了要纸活，还是说了。 “我的孩子是……是那个时候找人看了下，说是女娃，我就流了……” 我撇嘴，“重男轻女啊？” “也不是！这咋说的……我要是第二个是女娃，我也不在乎，哪有第一胎是女娃的，那我在婆家不是一点地位就没有了吗！” “你这还不是重男轻女？” 我都想说，那像我这种，我要是投你家的胎，我还看不到太阳了是吗！ 我脾气是有点急躁，女人看看我，也没说什么。 楚青玉拍拍我的手，“行吧，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你去叫白七阳起来做纸活。” 我知道他大概是要查这个事了，我现在也很疑惑。 后来在白七阳做纸活的这段时间，又有两对夫妻过来。 算上之前走的那对，一共四对。 岁数相仿，都是四十多岁，这三对儿都是因为被说是女胎，所以流产了。 我想之前走的，怕也是这么个情况。 楚青玉问：“你们找大夫看过吗？” “看过啊，就因为看过，所以才不要的。” “这烧纸活，我们每年都干，村里的女大夫给看的，后来找了风水师父，说孩子太小，要安抚一下……” “风水师父？” 我一下子感觉很熟悉。 楚青玉却拉我到一边，小声道：“我感觉他们都被骗了。” “我看他们手相，命里都有两个孩子，第一胎，有的是男，有的是女，第二胎都是男孩。” 第29章 小孩进门 “那是……那是之前那个女大夫说谎？或者是庸医，都给看错了？” 楚青玉摸了摸下巴。 “这个吧，说不好。” 他说，自古就有大夫通过号脉等知怀胎性别。 二十年前，也能通过检查看出男女了，所以看错一个人有可能，看错四个人，是不是有点怪啊？ “那……这个事，与河道尸骨，有关系吗？” “现在我也不知道，走着来。” 楚青玉说，一会儿给他们做完纸人，可以跟着一块去看看。 我点点头。 主要是之前有东西抓我，楚青玉表示这个不查清楚，他心里总是不痛快。 他希望过的是平静安宁的生活，而不是总有事。 我又何尝不是呢。 待白七阳做完了纸活后，我问那三户人家，能否去跟着看，他们倒是同意了。 他们烧纸是在小河边，就是现在已经没水的那个河道。 白七阳没跟过来，和林修继续在家睡觉。 黑夜里，三堆枯树叶子点燃形成的火苗在不停摇曳。 他们烧之前先是喊了一遍：“宝宝，爹爹妈妈过来给陪你了，你不要怕，今年也不寂寞的！” 随后他们将纸人拽过去，烧了起来。 “先看到妈妈，一会儿就看到爹爹了。” 也就是这时候，我看到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她浑身染着黑气，双眼只有眼白。 我要动弹，楚青玉却一把拉住我。 “看就行了，别一惊一乍。” 第一家前两个纸人先烧没了，小女孩身边很快出现了一男一女，还就是这对夫妇的模样。 小女孩的黑气立即消散不少。 她牵起身旁两个大人的手，蹭了蹭，转身走了。 之后还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应该是剩下两家的孩子。 深更半夜，我和楚青玉又回到了家。 “我看小孩子们拿了纸人，好像还挺开心的，这些小孩只是要父母罢了，之前在水里抓我脚踝的，应该不是他们吧？” “是不是他们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开心。” “他们只会在一次次被骗中，积攒怨念。” 楚青玉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说纸人永远是纸人，再逼真也不可能变为真的。 现在我看到的是小女孩身旁的人很逼真，但过段时间，那纸人就会口鼻流血，再后来就歪七扭八。 最后一点也不像，直接成为灰。 纸烧完有什么呀？不就剩下灰了。 那孩子的灵魂身边那玩意，也就是灰了。 “这一过程……需要多长时间？” “其实没多久，一个月的事。他们无知的一年烧一次，孩子们却只有一个月开心，剩下的十一个月都在苦闷与被欺骗中演化出怨气，这个村子好得了才怪了。” “我告诉你，就算没有人参娃娃，天宝村和大河村也消停不了。” 他撇撇嘴，“这个地怎么事那么多！” 我又问：“那我要是跟那些父母说一个月烧一次，会不会平息孩子们的怨气？” “不，人都是有贪婪心里，孩子也一样，你每天给小孩一颗糖，小孩渐渐就会觉得每天都嫌少，会越要越多。死后的小孩也一样。” 楚青玉说，这件事从根本上就是不对的，有问题。 风水师告诉他们要烧纸人，可是但凡真的懂的风水师，都不会说这样的蠢话。 死人，不管怎么死，有多么冤，自杀后悔也好，车祸意外也好，死了就是死了。 死了就要去到归处，而不是在这徘徊。 “好了，今晚先睡吧，反正目前一切都还好，明天白天去河道那看看，再问问几个人家。” 我点头称好。 进了屋，我把自己摔在床上，彻底放空。 因为上次人参娃娃的事，我现在睡觉都开一盏小灯。 就在我闭上眼睛昏昏欲睡的时候。 突然感觉脚心很痒。 我先是蹭了蹭，就当我想再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感觉地板上有跑动的声音。 一下子，我就睡意全无，睁眼了。 那盏小灯依旧亮着，我坐起身来，屋里又没有动静了。 昏黄的光撒在窗帘上，我竟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在窗帘后。 我赶紧下床，深吸一口气一把拉开窗帘，但是后面什么都没有。 我却感到后腰被谁拍了一下，继而又是地板传来有什么在上面跑动的声音。 “谁？！” “要爹爹……” “要妈妈……” 突然，一双冰凉的小手摸着我的脖子，吓得我一个机灵。 他勒的我死紧，在我耳边说。 “姐姐既然给他们爹爹妈妈了，我也要……” 他一呼百应，同时我屋子里有好多声音冒出来。 “我也要。” “我也要！” 这时候屋子里跑动的动静越来越大，我也看到了他们的样子。 都是一个个小孩子，穿着二十年前那个年代的衣服，红绿的小袄子。 但他们身上都冒着黑气，翻着白眼，五官甚是恐怖。 他们见我没回答，开始一会儿抓我一下，拽我头发一下，推搡我一样。 到后来直接把我按在被子里，我大叫一声。 “楚青玉！” 门瞬间开了，楚青玉拿着一把菜刀进来，所有的小孩都四散，“嗖”的一下子全走没。 不过还有一个被楚青玉给抓住了衣领。 他冲我咧开嘴，露出俊俏的笑。 “这就对了，以后遇到什么事，你叫我一声，我保准给你解决。” 被他拽着的是个小女孩，很快她就被楚青玉拎着放到正厅里，我们俩坐在她面前。 楚青玉问：“那天河水决堤，在水里拽我妻子脚踝的是你们这里面的一个吗？” 她搅着小手，瞥了眼楚青玉拿着的那把菜刀。 “是……是奶奶的儿子……” “奶奶……是身形瘦削，头上包个蓝布包的大娘吗？” “对。” 我赶紧看向楚青玉，“是那天跟着俩大娘的那个魂儿。” “她是你们的奶奶？那她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跟你们在一起？” 小女孩撇嘴，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过去的事。 楚青玉又晃了晃手中的菜刀。 小女孩才说：“奶奶就是当年杀掉我们的人……” “她是那个女大夫？！” 第30章 堕胎往事 “但是……但是这么多年……奶奶一直照顾我们，是很好的人，像亲人一样。” 她说当年她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听到妈妈天天盼着自己是个男孩。 是男孩的话，就了却了一个心愿。 可是她很想说，她不是，没有办法让妈妈高兴了。 女大夫是当时村里唯一的大夫，她自己有个老公，有个儿子。 她还说女大夫认识一个风水师父，他们这些死去的孩子都知道，是风水师父不好，并不是女大夫的错。 “那个风水师之前帮过奶奶好几件事，帮助奶奶救人！有人被抬过来，都没气了，但是那个风水师却给救活了。” “还有还有，村里后面盖的棚子不稳，下大雨毁了，里面压着好多人，但是风水师说了方位，果然从那刨坑，被压在里面的人都被救出来了，都活了。” “所以奶奶很相信他，觉得他是济世救人的菩萨……” 女孩说到这里，眼眶积攒了泪水。 “他后来说我们是祸害，让奶奶告诉我们的妈妈，必须剁掉我们。” “反正我们的妈妈本来就想要儿子，不想要女孩，顺水推舟就做了！” 她说最可气的是，他们这里也有很多男孩，风水师让女大夫骗人，就说是女儿。 她是先被剁掉的。 后来亲眼看着另外几个女人躺在那张产床上。 听到她的朋友们不停的哭。 不停的说，自己是男孩，妈妈为什么不信，为什么听不到…… 这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弟弟白七阳。 我记事很早，妈妈生弟弟那年我三岁，我已经有了记忆。 白七阳生下来，就没气了。 产婆说这孩子是畸形的，不可能活。 当即要把白七阳埋了。 而且要遵循村里的老规矩，这种不详的小孩死尸生出来，就要把小胳膊小腿儿掰出一种抱元宝的姿势，希望他能给妈妈的下一胎积福，亦或是给家里带来钱财。 我妈坚决不同意，说凭什么他死了，还要那样对他！ 产婆忙解释：“你得为以后着想啊，要是就这么放土里埋了，你家会走霉运的！” “我家怎样，不用你管！你把孩子给我放这，你给我滚！” 我妈当时托着虚弱的身体对着产婆吼。 产婆觉得我妈不懂事。 “你能生出这种不男不女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你缺德缺多了，男人死了，生出的儿子也是这种玩意，还不听劝……” 后来是我舅舅过来把产婆轰走了。 白七阳在家躺了七天，自己又哭了。 这也是我弟弟为什么叫七阳的原因，寓意七日还阳。 我想说，我弟弟这样，我妈都没有放弃。 村里那些女人，竟然因为男女性别就把孩子放弃了，这都什么玩意！ 我当即拍了桌子一下。 “那个风水师……那个风水师懂不懂啊，这不瞎说吗？！还有你们的爹妈，一点脑子都没有！” 小女孩一听我这么说，立即冲我大吼。 “不许说我爹爹妈妈，不许！” 我看着那小女孩，她还在为杀了她的人说好话。 不允许我说他们。 小孩子多单纯啊。 “因为他们……他们每一年都会来我陪我一个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但是每年都会来的！” “每年都会来，所以你们每年都不走，长此以往，你们身旁那条黑洞洞的道路就被关闭了，你们无法投胎，在这积攒怨气。” 楚青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敲击着一旁的桌子。 “我们……我们不敢进那个黑洞洞的地方……里面好黑，我们走不过去的……” “姐姐这里能做出爹爹妈妈……我们也想要……所以我们才来找姐姐。” 楚青玉拿出一片树叶，贴在小女孩的脑袋上。 天已经蒙蒙亮，他让我再去睡会儿，这个小女孩，他不会放走。 我还哪有心情睡觉。 我想当即出门去找那些人家，想跟他们掰扯清楚。 可是这又怎么掰扯的清楚呢？ 风水师父不可恶吗？ 他们看不到，搞不好还会以为我胡说。 楚青玉却撇嘴，一言不发，单手撑着下巴。 过了会儿，见我没走，道：“白天什么都干不了的，你快回去睡会儿吧，而且白天想必不会有什么去打扰你。” “你在想那个风水师父？” 我抿了下嘴，“我好像记得人参娃娃还在的时候，我看到过关于风水师的事……” 我拍了下我的脑袋，“具体怎样，我也说不上来，我的脑子怎么了……” 楚青玉赶紧抓住我的手，“就你那傻脑子，越拍越傻，别拍了。” “哎你说，那个风水师会不会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他前期可能是真的在救人，但是后面能力不行，看错了什么的。” “不可能。” 楚青玉立即回绝，“如果那个家伙是真的在救人，后面说不准的事，他就不能干。” “这很明显，他先救人，给女大夫一点甜头，他从始至终就是在钓女大夫上钩。” 楚青玉还跟我说，要不怎么那么巧，几个孕妇都是这个时候堕胎？ “不会吧，这也……这也太残忍了！” 楚青玉叹了口气，抬眼看看我。 “你啊……还是这么善良。” “啊？” “啊……我的意思是，第一次老太太那事，你对赵老头，陈老头，就很善良。” 楚青玉赶紧别过头去。 我没在意他什么表情。 “那风水师为什么这么干？什么仇什么怨？有本事冲大人去啊，这没出世看外面的，懂什么？” “三喜，我现在就是没弄明白那个风水师为什么这么干。” 当天夜里，我和楚青玉去了河道边。 因为前一个晚上，他们在这烧纸人，我和楚青玉不好调查白骨的事。 今儿三更半夜，四下无人，我拿着个手电筒，楚青玉则挖出那些村长给埋在边上的骸骨。 骸骨有大有小，但是被流掉的孩子，不可能出现这种白骨。 后来楚青玉分出了几堆儿，嘀咕一句，“够狠的。” “什么？” “这些白骨里，有三具是大人的，应该是小女孩说的女大夫和其丈夫还有其儿子。还有一堆儿，都是已经长到三四岁，四五岁小孩的骸骨。” 第31章 河下尸 “只是……那些三四岁，四五岁孩子的骸骨都是哪来的？这数量可不少啊，肯定不是天宝村或者附近村里的，再怎么着也没那么多。” “如果河道没因为人参娃娃而毁掉，这里的骸骨和魂儿见不得天日，不用太久，只要再过一两年，绝对会成为阴河。” “阴河？” 楚青玉点头，说就是到时候人们过河，乘船，游泳，都会出事。 而那时候如果河水再流入别的地方，会渗入土地，那么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少则三天一大病，一天一小病。多则……减寿，横死，玩完。 “因为怨气积攒的已经很深了，不光是胎中尸，还有正是玩闹年纪的小孩子呀。” “不是……那个风水师，和那么多小孩子有仇……他、他有病啊？” “先不管那个风水师了，得找到那个女大夫，感觉小孩子们都喜欢女大夫，让她召集那些小孩子，咱们得把这些亡灵送走。” 楚青玉指了指我，“水路大法事，你会不会？” 我乍一听想摇头。 不过仔细想了下，我舅舅好像在我小时候做过。 “我……我回忆回忆，殡仪馆舅舅那个屋的床底下，好像有一本书，我舅舅当年干好多事，都是参照那本书。” 楚青玉点头，“那行，这个算是有着落，孩子们怕黑，不能走正常的归路，咱们就得用水路大法事，一路给他们放花灯，让他们走。” 楚青玉说，本来腹中的孩子亦或是八岁以下的小孩，死后是会有一个接引婆婆来带着小孩走过那条路的。 但是接引婆婆不可能永远等在一个地方。 长时间的不走，接引婆婆肯定是要接别的孩子，不会再过来了。 “行，那本书应该是有记载，我有点印象，那咱们现在就快找那个女人吧。” 楚青玉给我一片叶子，说分开找比较快。 而且我身上的灵气吸引怨灵，他跟我分开，女大夫可能来找我。 “这叶子保护你周全没有问题，但还是见到就叫我，听到没有？” 我接过叶子，还有点忐忑。 三更半夜，一个人没有，我要找魂儿，这比在殡仪馆还让人忐忑啊。 起码殡仪馆还有人，这现在真是就我自己。 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刚想抬头，再跟楚青玉说说话，结果楚青玉没了。 “楚……大神……你说一声再走啊！” 我甩了下手，这村里晚上都是没有路灯的。 本就是已经没啥人住的地，村长都大力宣传，能出去就出去，咋还可能给按路灯？ 我拿着手电筒边走边照。 还特意照了照身后。 什么都没有，蓦地，手电筒所能照到的尽头，似乎有一个脚印。 我没在意，想可能是我刚才踩到了什么湿滑的泥。 走了几步，我又觉得别扭，忍不住回头去照。 那脚印多了几步，离我近了。 “是……是我自己的脚印吧？” 我转过身，又猛地转回来。 果然那脚印又近了一步。 我的心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我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那脚印，就这么一个抬头低头的动作，脚印已经到了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我也才发现，那似乎是血脚印，在深夜里发黑。 “这……这……” 这不就说明，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一直没现身吗？ “谁、谁呀？！” 我喊完了，没有什么人出现，只是我的手电筒的光，却越来越暗淡了。 我赶紧拍手电筒。 这种情况，我、我是要叫楚青玉的吧？ 可是那东西没现身，我叫来楚青玉，那东西跑没影儿了可怎么办？以后都不来找我，那河道那些尸骨，那些孩子，又怎么办？ 也就在这时，手电筒完全熄灭。 今夜又是云遮月，我站在黑暗中，面前晃过一个男人的身影。 我惊的后退。 我完全迷失了方向感，蓦地，我感觉有人摸我的头，手指冰凉，我惊叫着又后退数步。 脚下一滑，整个人跌了下去。 一股带着血腥的冰凉液体了我的头，淹没了我的身体。 我这是在哪？ 我刚才走的路不可能有河啊？ 这是我又走回来了？ 可是河道里应该也没有水…… 我要游上去，却感觉有谁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踢掉，还有。 结果我往下一看，在暗红的水中，是数十双手抓着我的腿。 一点点将我拖向深渊。 “不……” 我张嘴便有腥臭的水灌进来。 还有整个河底两旁，伸出来的是无数双挥动的手。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么多双手，那么的无助。 他们不停的喊着。 “我要爹爹……” “我要妈妈……” “我不敢走黑洞洞的路……我好怕……” 然后一瞬间，我的衣领被抓住，我整个人都被提出了水面。 我大叫，大口地汲取着空气。 “楚青玉……楚青玉！” “有东西抓我！” “我被脏东西又提出水面了！” 结果我被立好，就那么立在地上，现在我身下也不是水了。 我的身上连湿都没湿。 “抓着你的是楚青玉，不是脏东西。” 我才发现，我面前就是楚青玉。 “我不是让你叫我吗？怎么出了事才叫我？” “我要是再来晚点，你明天就是被发现的，第一个溺死在没有水的河道里的人！” 我果然就在河道里。 楚青玉揭开了我额头上的树叶，说也幸亏有这个树叶，我掉下去那么半天都没淹死。 “那……那水是怎么回事？” “障眼法，在阴气浓厚的地方就会让怨灵滋生出一些法术，不过我已经破了。” 我喘了口粗气，楚青玉却眉头微皱，“那么现在，该处理那个让你差点淹死的家伙了。” 这么说完，楚青玉站起身，脚一跺，一条裂缝蔓延开来，直达河道深处。 “给我出来，你跑是跑不掉的了！想用她当替身，借尸还魂，重返人间，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罩着！” 一道惊雷划过天空，我看到一个半老头子站在那里，似乎想跑，但身后有一道淡绿的屏障，他怎么都跑不掉，还不停的推拒那屏障。 第32章 迫害 我这次也看到半老头子的完全面貌了。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村里干活的老实男人。 与此同时，旁边还有奔跑声，我一看，是个大娘。 就是我最开始看到的三人行里的那个。 那大娘过来直接跪在我们面前。 “还望仙家不要伤他！他其实没有坏心，只是一心为了我！” 楚青玉说了，这种死后的亡灵，大仙大神，他们都分不清的。 所以他也不在乎称谓问题。 那半老头子见大娘跪下，也赶紧过来跪下。 嗔怒着，“死老婆子，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我成我败都不要过来的嘛！” “不行啊老伴儿，我想了，我就算借尸还魂，也不见得找得到那个人，更关键的是，我借尸还魂了，也是害死了别人啊，这姑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青春！” “我……我想让你活下去啊！不管你找不找那个人！” 半老头子着急了，“你当年行医救人，凭什么落得一个那样的下场？我不能接受！” “你是这里最不应该自杀的人！我自杀就好了，那个人是我找来的，我信了他的邪！” 我听他们这样说，很快明白了。 大概就是这半老头子在生前，认识了风水师父，两人一见如故，加上风水师父给他看风水，各方面都很准，才慢慢引荐给了妻子。 这大娘曾经是天宝村里的女大夫，也给附近其他村的人看病。 是第一批在外面学医归来，愿意留下给村里人治病的。 又因为主修妇科，所以多看妇女或孕妇。 大娘本人就宅心仁厚，能放弃外面的高待遇，还是那个年代，也实属不易。 因为现在这个村儿，但凡有本事的，都走了，去城里了。 “就是那个风水师父，害惨了我们！” “是，他是帮助我们救过几次人，但也是他，让我老婆残害生命，堕胎！” “他说附近几个村里，同时怀孕的女人，怀的是祸害，如果不剁掉，未来这几个村的人都会离奇死亡，这个地就成为阴地。” “我老婆本来学医的，她不信这些，但是她救不活的人，那家伙能救活，我老婆一心为人，就不得不信啊！” “结果……结果我老婆堕胎越来越多，甚至为了堕胎说谎，骗别人说第一胎是女孩……利用她最厌恶的重男轻女现象，等都完事了，那家伙却告诉我老婆，一切都是他的信口雌黄！” “我们怎么能接受？” 半老头子说，女大夫听后就过不去心里的坎儿，自杀了。 而他和儿子，是被那风水师……害死的。 我听到这，立即道：“他还把你们害了？” 他说自己老婆自杀没有半年，自己就总在家里听到动静。 有时候夜半，孩子睡了，但是厨房会有收拾碗筷的声音。 有时候是家里缝纫机突然发出动静。 他和孩子都听见了。 也都很胆怯，过去看，什么都没有。 “最初，我以为是我老婆回来了，老婆的魂儿，哪有个怕，但是后来发现不对，因为我老婆的饰品会被破坏，更甚至我儿子好几次说晚上睡着睡着，就走到了楼梯边，一睁眼差点要掉下去。” “我老婆再怎样不会伤害儿子！而风水师开始闭门不见。” 他说他的家庭被弄的一团糟。 他天天防着儿子出事，整个人也接近崩溃的边缘。 还是没能防住儿子的死亡。 儿子死之前一直说妈妈叫他。 “我儿子在河里溺死了，我再也没有了希望，于是也投河自杀……” “只是投了这河，我也终于与妻子，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了。” 我听后是又气又怕。 “那……那你和你儿子遇到的怪异事，是你老婆做的吗？” “当然不是了！我老婆她一直在河里，照顾那些死去的孩子！但是我发誓，真的有东西进我们家，而且……而且那东西还能模仿我老婆的声音，因为我儿子是不会听错妈妈声音的。” 我回头看楚青玉。 楚青玉皱着眉头，显然也不明白。 不过这不是重点。 “行吧，你们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但是这不是你们逗留在这里的理由。” “你们必须去到归处。” 我身后有了更多声音，发现是一个青年带着一些小孩子。 那些小孩子都在青年的身后。 一个个很惧怕楚青玉，但是他们还是道：“请……请不要伤害爷爷和奶奶。” “姐姐，我们也不是想杀你，我们在河底摸你，是因为我们太久没有接触人了，我们喜欢人的体温！” “如果我们想杀你，也不是一部分手去抓你了，那是所有孩子的手都会把你拉下来啊。” 这…… 好吧，我在河里，确实看到河道两旁也有很多孩子的手，冲我摇摆。 “我们不是不想去到归处，是因为我们……我们太留恋爸爸妈妈了……你能做出爸爸妈妈……” 楚青玉接过话去，“我不管是因为什么，你们必须去到归处，现在没有接引婆婆，走土路你们不敢，那我就让你们走灯火通明的水路。” “可是……” “走不走？！” 他低喝一声，不管是半老头子还是大娘，不管是青年还是小孩子。 都不敢说话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在这等着，明天的夜里，或者后天的夜里，我们就把你们送走。” 这么说着，楚青玉贴了片树叶在大娘的额头上。 “如果你们跑，或者残害别人，她就魂飞魄散，你们应该能感受到我的灵气。” 说罢，楚青玉拉着我往回走。 我舔了下嘴角，“风水师父那个事又怎么办？” “现在还管什么风水师父，能送走一批是一批，先着重眼前事吧。” “啊……水路大法事，两天……不够吧，我回去还得找呢，找完还得看……” “那给你一个月行不行？” “行！” 楚青玉白了我一眼，“行个屁，多一天就多一份风险。” “回去你就找你舅舅的手记，水路大法事只要有记载，照着做就是了，还怕不成功吗？” 第33章 舅舅的留言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但是就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否找得到啊！ 回到店里，楚青玉把林修还有我弟弟白七阳都叫起来。 今晚谁都别睡，必须帮助我找舅舅的手记。 我舅舅的东西规整的还是挺好的，就俩地，一个仓库，一个他卧室。 关键就是仓库，东西太多了，而且特别脏，很久没打扫了，找起来很费劲。 林修搔搔自己白皙紧致的肚皮，打了个哈气。 “水路大法事，这都是地底下流上来的玩意……我一个神哪需要啊……” “你少废话，让你找你就找。” 楚青玉说，神明仙家各司其职，像送葬这种，最早应该是从阴司流传过来的，是地下官的活儿。 所以他确实不知道。 我能听出他声音里带着一点歉意。 赶紧宽慰他。 因为他确实帮了我很多忙，并且一直保护我。 白七阳的脑子没反应过来，就一直跟着林修。 “毛茸茸……” “我不叫毛茸茸，还有你别跟着我。” “大尾巴……” “喂，我有名字。你这个二……” 他刚要说，我立即瞪眼，我知道他要说啥，二椅子嘛！ 就是骂人不男不女那种话。 林修看我瞪眼，估计还是忌惮楚青玉，而憋回去了。 随即他赶紧问白七阳，“你怎么知道我有大尾巴？” 我直接让白七阳跟我一块找，并对林修说，“楚青玉总叫你狐狸，我弟弟听见了，他可能自觉换成他脑子里看的小人书之类的吧。” 我和白七阳在舅舅的卧室找。 这屋不管是楚青玉住还是林修住，都没人动摆设，只睡觉。 我一边翻着一边跟白七阳说：“我呀，以后让林修和楚青玉睡，你就别跟他睡一屋了，我看他不待见你。平时有没有欺负你啊？” “不要不要……姐姐……我喜欢带毛的……” “你……” 我叹了口气，心想林修都瞧不起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不懂自己和别人的身体不一样。 哎！ 我弟弟这以后怎么办啊？ 还能不能娶媳妇？ “姐姐……有东西有东西……” 我抬头，发现白七阳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姐姐，上面……上面写着……三喜亲启。” 是舅舅的字迹。 我拿过来，里面是一张纸。 一上来，那话语就让我很不舒服，也疑惑重重。 【三喜，舅舅要走很久，一年半载的都回不来，舅舅把钱都拿走了，实在对不住，但是舅舅有急用，相信你能照顾好七阳。】 一年半载。 姥姥家到底咋了？ 我继续往下看。 【三喜，舅舅知道你前面的路一定很艰难，所以给你留了手记，就在仓库的废烟囱里，你要是需要就去看看吧。】 嘿，手记！ 我赶紧跑到仓库，林修抱怨不已，楚青玉一边呵斥他一边找。 我道：“手记在那个废烟囱里！” 楚青玉直接站到小矮柜上，就把手记从烟囱里掏出来。 他擦干净后翻了翻，没几页，就纪录着水路大法事的步骤。 “还真有！” 我高兴之余，又在想，舅舅为什么说我前路艰难啊？ 字条上落款的日子是舅舅走的那天，前一天晚上，舅舅接到姥姥家的电话，说姥姥去世了，就一天的功夫，他走的慌忙，还给我留下字条。 我越发好奇，舅舅回老家，除了办丧事，还要干什么。 楚青玉见我疑惑，问我怎么了。 我把字条给楚青玉看，楚青玉没看出个所以然。 说这就是沾染了舅舅一点灵气的字条。 “嗐，你要是真担心你舅舅说的是真的，就想一切有我呢，有我也艰难不了。” 我点点头，过去看水路大法事的步骤。 毕竟现在确实是送走那群魂儿比较重要。 而且楚青玉说了，目前这个水路送葬，只有我能干。 因为他和林修是神。 天上的仙神是也可以按照步骤开路，但是路上灵气太多，搞不好都不用送葬，直接让他们烟消云散也是有可能的。 而我是人，人死后都要去阴间，我家里又是干这个的，所以我可以连通从阳间去阴间的道路，大规模送葬。 手记上开篇就记载了陆路送葬，就是我之前已经干过无数次的那套。 陆路之后是水路。 要求纸灯要多，每个白纸灯里都放上小蜡烛。 水路自然是以水为路，有水就得有船，魂儿的重量不大，纸船就行，一个纸船上能坐五六个魂儿。 送葬人要穿白衣，戴白纸帽，身上不能有乍眼的颜色，手要拿白纸鹤做的类似拂尘的东西。 送葬人在岸上叩谢大地，以低弱的灵气为引，开通连接阴间的水路，纸灯会流进去，让孤寡老幼顺利前行。 而且水路本就是为了孤寡老幼而开的。 也只有他们这类型的怕黑。 我通篇读下来，确实不难。 但是…… “我怎么以灵气为引，我不会啊？” 楚青玉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不会？你平时陆路送葬，就已经在用灵气为引了。就找陆路送葬的那种感觉就行，不用太刻意。” 随后楚青玉招呼白七阳和林修。 “赶紧的，今晚别睡了，都帮白七阳一块扎纸活，纸灯一百四十四盏，纸船十四艘。” 不过楚青玉让我睡觉，说明天晚上我得干活儿，不能太累，水路大法事主要靠我。 我一觉睡到中午，好家伙，一楼已经被纸活儿沾满了。 光是十四艘纸船就已经很占地了，后来纸花灯只能放在船里。 我们又将蜡烛裁成小段，每个里面放一段。 这些都搞完，我之前赚的那点钱，又变干净了。 楚青玉看着一屋子杰作，拍拍手，“大功告成，我去做饭，好好吃一顿，晚上都过去干活。” 我看了眼时间，楚青玉似乎一直没有休息过。 神……需要休息吗？ 他干完活儿又做饭，林修和白七阳还有个抱在一起睡觉的时间，他似乎从没有过。 “我帮你！我睡足了！” “不用，那皮狐子需要大力气去剁，你不行，你就等吃吧。” 我站在厨房门口，我忽然觉得，现在的殡仪馆，有点像我小时候的殡仪馆了。 舅舅，妈妈，弟弟，我，一家子很热闹。 第34章 水路大法事 入夜，三个男人抱着大量的纸活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拿着类似拂尘的白纸鹤。 到了那条没有水的河，我一拍脑门。 “这没有水，我给忘了，之前你不是把水引到另一面了吗？这怎么办？！” “没有水开什么水路？” 楚青玉让我想一下昨天晚上我差点淹死的情景。 我一愣。 “所以说……这里是有水的，但并不是用眼睛看，而是贴合那些亡灵的心。” 楚青玉说亡灵们生活在水中二十年，他们认为这处有水，他们的意识被困在水里，这处就是有水的。 那个女大夫之所以死后没能走，也是顾着这些小孩子。 我看着干涸的河道，里面渐渐的有了水。 小孩子们出了来，女大夫一家三口也出了来。 拿父与母的那些孩子也在，但看上去更灰暗一些，楚青玉说，这是因为他们还只有灵魂，身体没有长大，就被堕掉了。 “好了，开始吧，虔诚点，我们把东西摆放到河里。” 我一甩旁边的纸鹤，独自转了一圈，每一盏河灯落进河水里，都带着昏黄的光。 那些光越聚越多，小孩子们看到后，想要伸手摸摸它。 看上去很喜欢。 我开始跪拜大地。 想着之前就干普通送葬的心态。 这些小孩子，苦也是真苦，那个算计了他们的风水师父，坏也是真坏。 但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 在这不走，只能更是称了风水师父的心。 河道远处有了漩涡，漩涡一点点变大，河灯开始流向那处，照着里面绵长的走道。 这时候，楚青玉和林修都不在，可能是怕他们因为灵气而害怕吧。 女大夫额头上的树叶没了，白七阳露出和蔼的笑，冲那些孩子招手。 “要坐船了……大家、大家都快上去吧。” 船里也有花灯，孩子们不怕了。 我一甩纸鹤，穿开始飘向漩涡。 没见过世界就被堕掉的孩子不愿意上船，还抱着纸人。 我过去问：“为什么不上船啊？” “因为……因为还想见到爸爸妈妈……进去之后，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每年过来看我了？” “进去了之后，你就有爸爸妈妈了，不用等到来年才见。” 楚青玉说了，本来刚死的小孩是要进入阴间小孩城，但是这都在人世呆了二十年了，去到阴间就会很快投胎。 而且，因为他们这一世是被堕胎，属于被害，来世可以去好人家的。 小孩看着我，眼里有了希翼。 “真的？” “真的！” 但是小孩眼里很快积攒了泪水。 “可是……可是他们要是长期陪着我，就说明他们也死了，我不要他们死，生气是生气，但是我希望他们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你……” 我更了一下，他们毕竟死了二十年，再不懂生死，现在也懂了。 一时间，我心里难受。 大人们只知道重男轻女，或者只听说孩子是个祸害。 却不知道，这些孩子就算被杀，也还是爱着他们。 “不会的，你见到他们，并不是说他们死了，放心吧，姐姐不说谎，你看别的小朋友都过去了，你们也赶紧过去吧。” “那是一个……嗯，神奇的地方，不会让你们的父母死去见你们的。” 孩子们有点不情愿，但是看这条河只剩下他们了，还是信我说的话，坐上了船。 快飘进漩涡的时候，他还跟我确认。 “我的爸妈真的不会死吧？” “真的。” 我冲他们招手。 河灯也尾随着。 这样等于前后都有光，孩子们不怕，走不散，都可安然去到归处。 光一点点少了，我们这里又恢复了黑暗。 楚青玉和林修走了出来。 楚青玉叹了口气，“行了，他们算是彻底送走了，这条河未来下雨还会重新涨水，但是再也不会成为阴河。” 林修伸懒腰，“我可以回家睡觉去了吧？” “滚去睡吧。” 林修很开心，赶紧往我殡仪馆处跑，就像回家似的。 白七阳看林修跑走，他也紧随其后。 “毛茸茸……你等我……你等我……” 白七阳很快拽上林修的胳膊，有了林修，我倒是不用担心白七阳遇到什么事。 楚青玉走在我身旁，我内心久久不能释怀。 小孩子的话一直响在我耳边，我眼眶发酸，抽了抽鼻子。 楚青玉赶紧回头。 “哭……哭了？” “没有，就是心里不好受。” “别别别，你得这么想，他们都去到好地方了。” “不说孩子，就说大人，他们好像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啊。” 我看楚青玉要说话，我赶紧一挥手，“你可别告诉我，他们内疚了，内疚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如果每个人都内疚，那这世间就没坏人了。” “还有那个风水师也很可恶！什么玩意，不就是明摆着，先做好事笼络别人，然后再让那些信任他的人步入他的圈套！？” 楚青玉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我。 眉眼中带着柔和的神色。 我都被看懵了。 “你……你看什么？” “没事，继续说，脾气不要憋着，憋在心里不痛快，发泄出来。” “我……” 我一下子就被他看的没火气了。 因为我知道，错不在楚青玉。 “那个风水师是什么居心，从目前来看，就是积攒阴气怨气，具体为何而干，咱们不可能知道，因为咱们没遇到。” “至于你说的那些父母，你还记得我给他们看过手相吗？命里第二个都是男孩。” “记得……” “本来呢，他们命都是一切顺遂的，但是自己切断第一根顺利线，后面就会有坎坷了。” “那也……” 楚青玉摸上我的头，“我知道那也还不够，但是你想想小孩子，小孩子不希望他们死的。” “若是特别惨，你不就是骗了小孩子吗？” 我一时间说不出来什么。 但是楚青玉跟我说这些，这种感觉，这些话，都好熟悉啊。 他以前确定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吗？ 他伸了个懒腰，说他今晚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只是我刚走几步，脑海里却有了画面。 第35章 诡异记忆 就像什么窜过来一样，“嗖”的就进入了我的脑子里。 眼前的画面全变了。 不再是我和楚青玉往回走的道路。 而是一个小房子里。 四周很黑，似也还是夜晚。 旁边的屋有鼾声，我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瞬间处于这个环境中，还是不想原地不动。 我往旁边的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是……是那个半老头子！ 而另一个屋躺着的青年就是女大夫的儿子。 这是……他们的家，我怎么会处于这个地方？ 很快，厨房有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我惊的赶紧回头，与此同时，半老头子起来了，他慌忙往厨房看。 “老伴儿，是你回来了吗？” 我跟着他进到厨房，面前一个女人，黑长的头发遮着脸，我慌忙后退，想要拿什么东西做防御，但我才发现，我是摸不到这里任何东西的。 那女人拧开水龙头之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老头他是看不到的。 “老伴儿……是你回来了吗？” 他关上水龙头，那个被遮挡着脸的女人又走到了缝纫机前，坐在缝纫机前面启动缝纫机。 踏板开始发出动静，晃悠的一下接一下。 他又赶紧从厨房走到缝纫机前。 “老伴儿，一定是老伴儿……” 画面一转，大白天的，这个女人依旧在这户人家。 她在青年耳边轻声唤：“过来啊……儿子，过来啊……” 青年便像是着了魔一般，迈开步子出了去。 直直往河边走。 我一路跟着，我知道这是过去的事，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叫：“不能过去，再过去，你就掉河里去了，不能去啊！” 但是我什么用都没有。 我过去扒着，什么都扒不到。 “噗通”一声，青年掉河里了，不停的挣扎。 我想拿个小树枝，可这也拿不到。 就眼见着青年不动了。 微风吹过旁边女人遮着的黑长发，我看到一点她的脸。 只这一下，就给我吓得一机灵，后退数步，摔倒在地。 因为她不是一张脸…… 就那么一眼，我竟然看到了四张很小的，惨白的脸，大概只有我的拳头那么大。 “这……这什么东西！？” 夕阳下，她是没有影子的，但是我也从未见过这种魂儿。 蓦地，画面再一转。 我眼前是我熟悉的那条小路，楚青玉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三喜，三喜！？” “三喜，你怎么了？” 我张嘴刚要跟楚青玉说，那记忆就像有什么被掩盖一般，一下子又被抽出去，画面在流失。 我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但是我敢肯定，刚才有奇怪的记忆在我脑海里了。 绝对有！ “嗯……大神，我问个问题。” “有什么精怪的法术，会把记忆放进我脑海里吗？” 楚青玉摇摇头。 “我在你身边，首先精怪攻击你，这就不可能！它都近不了身，更别说什么法术了。” “那更奇怪了……我感觉刚才有什么记忆在我脑子，但是跟你说，我又忘了。” 楚青玉问我是不是太累了。 我也不知道。 不过还是先往回家走。 楚青玉想了想，“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咱们不吃皮狐子了，怎么样？” “不行啊，得省钱，就今天这纸，这蜡烛，就用了我店里以往一年的用量，而且最近频繁出事，骨灰盒也没了，我过些日子还得进点货。” “房租虽然付了，但是接下来生活，水电，也得花钱，省着来吧。” 我没问楚青玉能不能给我一秒弄到钱。 说真的，他能，我也不能用。 不是自己好赚来的，我就算有，用着也不踏实。 “总省也不是办法，没事，咱就是换换口，不吃皮狐子了，我给你准备点新的，咱们开心点，好不好？” 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在哄我开心？ 他一个大神，竟然在哄我开心？ 楚青玉又摸了摸我的头，“回去吧。” 翌日，我睡醒了下楼，发现桌上摆着一个奶油小蛋糕。 林修纵着小鼻子嗅了嗅，“好好闻……” 结果楚青玉直接打开林修想要摸上去的手，“不许多，这蛋糕变一点，我把你爪子给你剁下来！” “嘁……” 白七阳也盯着蛋糕，但是他只是盯着。 楚青玉见我下来，忙招手，“三喜，我给你买了蛋糕，没有多少钱，小小的一个，今晚你就吃这个。” 林修在旁边不满，“就她自己吃啊？” “就她自己吃！” “你们俩还吃皮狐子，当然，狐狸你爱吃不吃，反正你又饿不死。” 我看着蛋糕，想到小时候，舅舅给我买过一块。 那时候一块就顶好多饼子的钱。 更别提现在了。 城里这玩意，价格得老贵了。 “来来来，吃一口，你喜欢吃甜食，吃了甜食你会开心点。” 我吃了一口，要给白七阳也吃一口，白七阳推开，表示只让我吃。 但是我下意识的一愣。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食。 从小到大，我没有说过，也很少吃！ 小时候我妈就不让我多吃糖，说是容易把牙吃坏了，等到自己知道倾向于甜食，看着那价格，我可一次都没有表现出渴望来。 尤其是小时候，活儿可没有最近那么集中，接一个活儿，得做好这个钱够一家人吃一年的打算。 “好吃吗？” 我反应过来，点点头。 “那行，我回来学一下，自己做应该更便宜。到时候我让你天天都能吃的到。” 林修舔了下嘴唇。 “我也要吃……” “你？你吃屁去吧！八千买的香波，还不完，你就不配吃。” 林修又“嘁”了一声，“是你把我抓来的，白当苦劳力，还不给饭吃，养狐狸买瓶香波怎么了？” “那从始至终，你干过一个仆人该干的事吗？” “那跳黑水里，我毛都脏……” “闭嘴，不听的话，你今晚就睡厕所。” 林修立即不说话了。 我笑了一声，“切开大家一起吃，每个人都有份儿。” 楚青玉要说什么，我赶紧又道：“大神，你也有份儿。” 他也笑了一声，耸耸肩。 第36章 人间饭 我们家的骨灰盒必须要买了。 我舅舅有专门的认识人，就在县城里，姓秦，我以前都叫他秦大叔。 他们家一直卖这个，是我有记忆以来的老生意人了。 不仅我从他家买，外地的白活行业也从他这买。 我和楚青玉骑着电驴子去到城里，时间不赶，也不至于耗油开我家那个灵车。 之前打电话说，秦大叔最近在和镇子上的殡仪馆谈活儿。 一家人要金丝楠木的，他让我直接去殡仪馆找他。 镇子上的殡仪馆比我那里大很多。 一户人家的老太太死了，正在法事厅停放。 我走过去看，就见冰棺旁边，一个老太太不停的用手抓饭吃。 现在我已经不怕这种了。 老太太明显就是魂儿。 一天不吃人间饭，两天就过阴阳界。 这应该是刚死还不到一天。 到今晚才应该不吃。 按照规矩，白天家属会在三餐自己吃一点的时候，给老太太的照片前也放一点。 不过他们吃的不是真饭，而是饭上的灵气，所以表面上饭没有减少。 我家也是这个规矩，因为白天不开张，都是我们轮流给摆饭。 我走到一边，看桌上有一次性筷子，赶紧将筷子摆在老太太的照片前。 这老太太才有了筷子，不用手抓着吃。 秦大叔看见我干这个，忙把殡仪馆的人叫过来，“怎么回事？不给筷子？还得我们同行小妹妹看不下去给了一双，你们懂不懂规矩，会不会干活儿？！” “真以为吃死人这碗饭，就和清闲了是不是？” 管事的忙跟秦大叔赔不是。 “这新来的，家里带过来入的行，属于半路出家，大学没考上，就直接干这个了，以后一定注意。” “真是的，让我这个外人给你提醒，你这要是让懂的家属看见了，算怎么回事？” 我笑了一声，秦大叔还是那么热心肠。 我俩一边出去，一边说话。 我说我要一个金丝楠木的棺材，要一个普通一点的，一个特便宜的，一般我那也就这三种选择。 因为和秦大叔熟了，骨灰盒先放我们那，我们出手，再给他钱。 哎，这现在也适合我的经济境况。 秦大叔走着走着，才看到我身边的楚青玉。 “哟，这是？我记得以前跟着你的，不都是你弟弟白七阳吗？” “这是我……” “我是她男人。” 我立即回头白了楚青玉一眼。 对谁都说，我以后嫁不出去咋整。 回来我还是黄花大闺女，人家以为我二婚了。 “三喜，你结婚啦？离家半年就结婚了，真还挺快的。” 我点头，只能笑笑。 他让我在殡仪馆门口坐会儿，普通的和特便宜的都给我拿过来了，但是金丝楠木的刚才被人定走，他得回家拿一趟。 我就和楚青玉坐着，从中午坐到傍晚。 傍晚我借殡仪馆卫生间方便，出来看到老太太还在吃饭。 这不对啊。 一天不吃人间饭，今晚就不能吃了。 家属摆放归家属摆放，那是尊敬，但她晚上也吃，怎么两天过阴阳界啊？ 这魂儿走不了，不是大问题？ 我悄悄走过去，小声地问：“老婆婆，晚上的饭，不应该吃了……要不就走不了了。” “啊？！” 那老太太见我能跟她说话，她先是一惊。 随后问我：“是大仙告诉我，不能走的，走了的话，下辈子去不了好地儿。” “大仙？” 我问她哪里的大仙，老太太说不知道，就是刚过来的中午，吃完第一顿人间饭后，过来一个大仙说的。 她还说她是寿终正寝，没有啥没放下的，儿孙都好。 我抿了抿嘴，告诉她，人死后一定要去到归处。 看旁边那个黑洞洞的地方没？今晚就进去。 总在这呆着，才是没有好结果。 “要不那旁边黑洞洞的地方干啥出现啊？您说是不是？” “而且您不走，儿女要是知道了，还以为您有啥没完成的心愿呢。” “都完成了，我都九十八了……” 我的天啊，这真是高寿。 老太太寻思了一下，“好像是……你说的比较有道理。” “那行，我今晚就走。” 我立即缓和了表情。 这是我第一次劝魂儿，这感觉还挺好的。 以前我怕魂儿，但是就刚才那下，让我知道，魂儿也怕我。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死了之后，还有人能看到他们。 秦大叔匆匆跑回来。 “三喜啊，你三天后再来，我才发现，金丝楠木我没货了。” “我自己给记错了，之前账单上说有一批，结果是给外地发货没有勾掉。” 我让秦大叔别着急。 三天后我再来就是了。 入夜，我守着殡仪馆，这几天都是回归正常的作息时间，结果今天轮到我守夜，我就困了。 随着头一点一点，就在我脑袋要点在桌子上的时候。 我看到了门口有树枝。 “树枝？” 这是我不打扫，他们就没人打扫吗？ 殡仪馆大门，在夜里常年开门，过年也不例外，而且还有一条规矩，就是门口必须干净整洁。 不管是活人还是生魂，没有人喜欢污秽的地方。 我赶紧拍了下脑袋走过去。 然而我看到的一幕，让我瞬间愣在当场。 小院子里竟然被枯藤爬满了，枯藤上还滴着血…… 我没见过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我觉得眼前的这幕……堪比地狱…… “楚……楚青玉！” 楚青玉赶紧过来。 “有东西，院子里有东西！” 我再一回头，什么都没有了。 院子就是之前的院子。 “是我看错了？” 难道是太困了，所以我刚才是在做梦？ 楚青玉出去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我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太奇幻了。 难道真是我迷迷糊糊…… “三喜，真有东西来过，不过跑的很快，已经没影儿了。” 他又走回来，蹲下身，在门框边儿一抹，手指带了点黑灰。 “你看……” “那、那是什么呀？” “目前不知道，不过我肯定保你无事。” 三天后，我和楚青玉又来到镇子上找秦大叔。 约的还是殡仪馆。 只是殡仪馆里，我看到了更多的魂儿。 第37章 流血的金丝楠木 偷偷一问，全都是什么大仙儿告诉让他们，别走，这么快走，去不到好地儿的。 “大仙儿长什么样啊？” “一身墨绿的衣衫，道骨仙风。” “但是俺们看不着脸，整体也很模糊。” 我把这些跟楚青玉说，楚青玉眉头微皱。 “那是什么狗屁大仙儿，那是恶妖吧？不让死后魂快些离开，反而让他们留下，就是有问题！” 这时候镇子上殡仪馆里管事的问我，“你看见秦大叔没？” “没有啊，我也是来拿金丝楠木骨灰盒的，他前天打电话给我，让我今天在这等他。” “还前天？他昨儿个就没来。” 管事的说，这目前几个家属，都是等骨灰盒的。 我给秦大叔打手机，管事的说，没用，昨儿个他打了一天了。 果然，能通，但是压根没人接。 我就坐在外面等。 因为秦大叔跟我说的话，没有放鸽子的时候。 我也在这个时候，多做点好事，劝那些魂儿全都离去。 等到天黑，秦大叔还没来，我心里有些忐忑了。 干我们这种行当的，要么无儿无女，一辈子不结婚，要么就家族性的。 秦大叔是前者，一个人过。 我一面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一面又想他莫不是真把我给忘了？ 毕竟他也快六十了。 就听殡仪馆里管事的人抱怨，“那些已经拿过来的金丝楠木，怎么上面总有水啊，谁没看着，几次给我弄上，我擦几遍了！” 我听后进去看，只是顿了一下，差点没敢迈步子。 要不是楚青玉在后面推我，我可能连杯子都拿不住。 小小的金丝楠木骨灰盒在往外冒血。 这就是他们总擦总有的“水”。 我吞了口唾沫，整个人都焦躁起来。 就听另一个工作人员说：“这箱子里也有水，您看这箱子还是上锁的，谁能往那里面倒水去？” 我赶紧回头看在角落里的箱子。 果然……箱子也在往外流着血。 趁着他们看箱子，楚青玉让我打开这个骨灰盒。 骨灰盒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单纯的这个盒在冒血。 而那个箱子里，放着的也都是金丝楠木。 “这些……” “啊，这些都是秦大叔送过来的。” 我下意识就觉得是秦大叔那出了什么事了。 秦大叔跟我们一家都认识了二十多年，我就算再怕，也不可能放着不管。 “秦大叔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就前天，前天他还照常来呢，昨天就不来了！真是奇了怪。” “那这样吧，反正我找他也有事，我去他家里看看。” 我知道，楚青玉曾经说过，已经有性状的东西，它的怨念就不小。 之前人参娃娃也是往下滴血，但是人们看到的都是水。 这次又是什么有了怨气？ 我和楚青玉很快来到秦大叔的家里，做这行当的，基本上都住独门独院。 镇子上虽然有楼房，但是都不太高，三层了不得。 秦大叔就住在靠边的一栋三层小楼里。 我过去时，从他门缝里往外流着血，就像一条小河一样。 旁边骑自行车的大妈路过，嘀咕一句，“怎么着，这是家里水龙头没关？哎哟，这水费，老么贵了。” 我吞了口唾沫，“秦大叔不会……不会……” 楚青玉让我开门，说他现在把自己周身的灵气已经缩小到只有自己一身了，但他尽量不碰任何东西，因为触碰会传导，会让精怪知道有灵气高深的家伙在。 到时候跑了，很难办。 “会不会的，开门再看吧。” 我试着握住门把手，一转，门就开了。 秦大叔根本没锁门。 我沿着血往里面走，鲜红的尽头并不是秦大叔的尸体，而是一个金丝楠木的骨灰盒。 “这……” 我想都没想，直接打开骨灰盒，里面就跟镇子上殡仪馆的一样，是这个骨灰盒在流血。 我又赶紧把每个房间都找一遍，根本没有秦大叔的影子。 “秦大叔不在？” “不应该，他出去不可能不锁门。” 楚青玉打了个响指，“我觉得秦大叔的人还在这个屋子里，只不过这屋子因为有东西作祟，所以秦大叔不在所谓的明面房间里。” 他告诉我，什么水泥柱子里啊，墙里啊，都有可能。 我听后赶紧要去找工具砸墙。 这人要是在墙里，不得憋死？ 楚青玉一把抓住我胳膊，“你现在去有什么用？你真砸了墙，万一一榔头没对好，正好砸中墙里的秦大叔，那你不成杀人凶手了？” “对对对，我真是傻，这次不用你说，我就是傻子。” 楚青玉更了一下。 白了我一眼。 “你这不叫傻，你这是一粘上重要人的事，就会着急，你这叫善良。” 他……他自己反驳自己了？ 楚青玉让我别急，他有办法招魂，秦大爷在哪，问一问魂便知。 他说这个得天彻底黑了干，也没多久了。 他让我找个碗筷，找个蜡烛，一会儿碗里放水，不开灯点蜡烛。 不管什么，都有魂儿，人更是如此，身被束，但魂儿可以出。 我以我的真心去呼唤他，如果秦大叔真的要求救，一定会出来求我，魂儿也有怕，比如说不能出声，出声就被什么发现之类的，他可以用筷子沾着水，在桌上写字告诉我。 因为水，在那些精怪的眼里是生命的源泉，什么都得喝水。 所以沾着水写字，假如秦大叔被什么看着，也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被发现。 “你懂的好多啊，是不是神都懂这些？” “哪儿啊，我专门去阴司学的，我是上面的神明，哪里会这些。” “你什么时候学的啊？” 他一更，岔开话题，“行了，晚上招魂的时候，你自己来，我得躲起来，普通的魂儿靠近我，还是会觉得我可怕。” “我我……我我我自己来？我没招过啊，我万一步骤出错怎么办？” “总共就三样东西，能错到哪去？” “不就是打水，放筷子，点蜡烛，他来了就写字嘛，放心吧，我相信你。” 我咬着下唇，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 第38章 招魂 很快，天全黑了。 我把屋里的灯关上，点了蜡烛。 这感觉就很不好，很忐忑。 只有面前的烛光，四周由近及远，越来越昏暗，所照的影子越来越大。 有时一晃，我都能被影子吓一跳。 楚青玉走到了一间房里，不再出来，我有点没底，还想去那间房找他，结果开门，没有他。 这就更吓人了好不好！ 无奈，我只能回来，坐在拉住前，闭着双眼，脑子里想着秦大叔。 我小时候，他每次过来都给我和白七阳带糖。 渐渐的，我感觉烛火晃动了一下。 再睁眼，就见秦大叔出现在我对面，吓的我大张着嘴，又不敢叫。 秦大叔颤巍巍拿住筷子，沾着水在旁边的木板上写字。 【救救我。】 我也拿另一只筷子写道：我一直想救您，您在哪？ 【棺材……害我。】 棺材？ 他这屋有骨灰盒，没有棺材啊。 而且现在人，只有少数人，用土葬，其余都是火化之后放骨灰盒，其实骨灰盒就相当于棺材了。 也有特别讲究的，骨灰盒再放在棺材里，说是这样死后活动空间大。 我继续写：棺材在哪啊？ 【在下面。】 他伸手冲我指了一下，就在我的正下面。 可是秦大叔这个地，我来的时候各个门都打开了，没有地下室。 还是说有夹层？ 秦大叔越写越急。 【救我，救我！】 【我躺在棺材里，棺材不对，棺材不对！】 【棺材不对！小心，小心！】 秦大叔写字的速度都让我惊讶了。 【整个房子都不对！都不对！】 【会死的！会死的！】 【三喜，救我！】 然后“唰”的一声，烛火灭了。 我惊的身子忍不住往后仰。 黑暗中，我隐约能看到秦大叔的魂儿似乎被什么东西拖拽走，那是扭动的枝干，好像勾着他的脚踝，把他往后拖。 我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我之前在我家门口看到的如地狱一般的枝干没有错，不是我睡迷糊了。 而且这玩意都能直接够到我家，得多大啊？ 我都不敢想。 过了会儿，房间的灯“啪”的一声开了。 楚青玉倚着墙，“怎么样？秦大叔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把秦大叔写下的内容都跟楚青玉说了一遍。 楚青玉挑了下眉毛。 “整个房子都不对？还有他在下面？” “对……我们现在要不要找？” 楚青玉撇嘴，“找也得你找，就像上次人参娃娃似的。” “不过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因为这次的金丝楠木骨灰盒是假的。” “假的？” 楚青玉说，他刚才观察了一下，并让我进屋，骨灰盒还在流血，楚青玉让我过来砸这个骨灰盒。 “砸？” “那会不会惊动什么？” “你后背贴着我一片树叶，正贴是给灵气，反贴是遮盖你的灵气，将你的灵气转嫁到我身上，刚才要不是我贴着，那玩意能只抓走秦老头？” 我赶紧伸手往后背摸了摸，还真有片树叶。 “这不是为了救人吗？只有我自己，早就把这掀翻，看看底下有什么。” 我慌忙砸骨灰盒，两下之后，就从上面掉了一些碎片。 果然，碎片下不是金丝楠木，具体是什么，我一时看不出来，楚青玉探头道：“好像……好像是柳树碎末用胶压成的。” “那可老缺德了。” 因为我舅舅说过，桑树，柳树，杨树，其实都不太适合做骨灰盒。 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桑是因为音不好，而柳树是因为过去出殡有柳条。而鬼拍手就是指杨树，因为风吹起来，它叶子晃动的声音像拍手。 这三样，看似是与阴间有关，但是死人骨灰躺里面其实不舒服。 因为不是说每个人都能死后立即去到归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哪怕多躺一天，也需要舒服啊。 “而且这用柳树冒充金丝楠木，家属花大价钱买，这也是欺骗啊！赚死人钱，还这么骗，这是要损阴德的！” 楚青玉叹了口气，“所以说，源头那个人，不作不死。” “但是源头那个人，会牵连很多无辜的人，这就很麻烦。而且他倒腾金丝楠木那么多年，怎么就昨天出事了，那就肯定是这批金丝楠木有问题。” 我皱着眉，“那秦大叔倒腾金丝楠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批货谁给他的？” 我赶紧甩了甩头，“我跑题了，现在不管是谁给他的了，先救出秦大叔再说吧。” 楚青玉让我今晚在这睡一晚，如果不出意外，困着秦大叔的是个柳树精。 只不过这柳树都被磨成碎末，做成骨灰盒了，就可想而知，柳树精本身是个什么状态，有多大的怨气。 “镇子上殡仪馆里那些不走的魂儿，很可能就是柳树精对他们说的，也就是他们嘴里的大仙儿。” 但是这次我倒是很理解。 “在我身上贴死人，我也不愿意啊，而且还拿我来冒充金丝楠木，只不过这里面，秦大叔一定有原因。” “这已经不只是不满的问题了，柳树精让死后魂不走，不走干什么？不走成怨气，到最后走不了，越积攒越多？” “还有，柳树精找你干什么？就因为你无端一句让魂儿去到归处的话？” 我看向楚青玉。 楚青玉坐下来，“柳树精身上的事绝对不简单。” 我心中有一个不好的想法。 “那……那会跟之前他们说的风水师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的，我也得见到才能说。” 他让我凑合一晚，因为现在很晚了，这再回到我那殡仪馆，好几个小时不说，白天睡不了啥，晚上还得再跑。 索性秦大叔这桌子上放着小饼干，我明早起来塞几口，垫吧垫吧。 早晨起来，我发现楚青玉就单手拖着下巴，看着前方，坐在我面前。 我刚想说话，他好像知道我已经醒了似的，道：“我明白整个房子都不对的原因了。” “啊？” “你去看看外面。” 我站起来往外走，开门不是昨晚的客厅。 “怎么回事？怎么是秦大叔的卧室？” 第39章 又见黑血棺 楚青玉跟着我出来，问我还记不记得，最开始殡仪馆的老太太。 她就是让人出不去，但是她有目标，她主要是让屋里的人出不去，所以缩小目标，别人该干啥干啥。 但是这个柳树精不一样。 他就是自发的改变这个别墅，不是让谁不出去，而是让谁进不来。 楚青玉说，“对于它来说，我们始终在外面，它只要守护住自己所在的里面就够了。” “所以它的目标没有指向性。” “那我再找到客厅不就好了？” “可是也有可能只是屋子上面在转，底下不转。也有可能是底下在转，上面不转。还有最最最艰难的可能，就是上下一起转，藏什么棺材的玩意和这个房子一起改位置。” 我赶紧问：“你有什么办法？” “我是打架的，是保护你的，五行方位，也算阴司范畴……” 我后来一想，我不能一有事，就靠楚青玉啊。 显得我跟个废物似的。 人家保护我，我也得有用啊。 “我舅舅……我记得我舅舅曾经跟我妈探讨过，如果碰到厉害的……有障眼法迷惑别人的，要摸清规律，找五行。” 小时候就以为他们在讲故事。 后来长大，是能明白了，但也不想参与。 总觉得没我什么事，一切都有舅舅…… 真是后悔啊！ “大神，你之前说了，找也是我找，那我魂儿出体，不做掩饰的话，柳树精是很快能发现我的吧？把我带走，带到和秦大叔一个地，我会努力去看周围关于五行的东西。” “我记住了，你把我召回，你看这样行不行？当然这些要在摸清规律后，我再去。” 楚青玉抿了下嘴，“但是这次柳树精不会窥视你的身体，等于你的魂儿，完全是远离我的，我怕我没法那么快的把你召回，保护你。” “但是秦大叔不能不救，他跟我们家认识几十年了！” 楚青玉看我态度坚决，道：“你过来一下，凑近点。” “啊？” 我以为他有秘密跟我说。 谁曾想，他竟然亲了我一下。 我赶紧往后缩。 楚青玉撇嘴，“不亲你，我怎么烙下印记，不落下印记，我怎么能把你快速救回来？我是你的护卫神，咱们俩可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你出事，我也甭想回到天上去了。” 被他亲过的地方，有一种火辣辣的热度。 我捂上自己的脸，楚青玉背对着我，不知是什么表情。 反正，他很快扭过来，“等今天入夜吧。” “不是……你这样，就能很快把我召回了？” “嗯！” 我怎么有种他骗我，还占我便宜的感觉？ 入夜，这屋子又变了三个来回。 但是规律很好摸清，每次改变的时间是四个小时。 障眼法这种东西，我舅舅说过，就像有的地方一年四季更替，有的地方常年温暖，只有少部分时间降温一样，都是有规律的。 我随便坐了个地方，看了下表，刚过了第三个四个小时。 楚青玉问我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 他一拍我，果然那种轻盈感又来了。 我再睁眼，我已经飘出来了。 屋子很黑，没有点灯，楚青玉抱着我的身体，似乎隐匿了起来，我回头是茫茫一片黑暗。 但是很快，由远及近有了一些摩擦声。 就在我很忐忑的时候，脚踝一紧，我整个人都被拽走了。 “啊啊啊！” 那是粗糙的枝干，上面带着血。 左右两边事物不停的旋转，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穿过哪几个房间，还是穿过了哪几间房子。 反正我最终落到一个地方，一个昏暗的，点着一盏小灯的地方。 拉住也冒着血水，我定睛一看，面前是一个……黑亮的棺材！ 千年皮狐子精就是在黑亮的棺材里。 而且这个棺材外面也雕着花纹。 就是一棵柳树。 我过去一看，先觉得这是金丝楠木，后来敲掉了一点边角，里面果然是柳树碎末。 这就好比什么？ 这就好比把柳树关进了黑血棺里！ 我又用力推开棺材，里面躺着双目紧闭的秦大叔。 秦大叔果然在这里！ 我伸手探他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 我晃了晃头，其余的先不想，先找关于五行的东西！因为只有确定这个地方具体在哪的下方，我才能魂儿回去把他救出来啊。 蓦地，我听到了滴水声。 仰头一看，上面有水流进来。 水？ 这个地方是有渗水的，那么就是……各种水管之下的位置！？ 也就是说，我必须在四个小时之内回去，砸开上面那些屋的各种水管。 就在这时，“咔”的一声。 身后的黑棺材盖子自己扣上了。 我惊的后退一步。 有质感从黑棺材里窜出，缓缓向我逼近。 还发出了声音。 “我讨厌女人……我讨厌年老的女人。” “那个……柳树精，我知道你被人弄成这个样子，是很可怜，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咱不能无差别的报复别人……是吧？” 我说完这句话，黑亮的棺材猛地开始往下掉木屑， “我讨厌年老的女人！” 柳树精生气了？ 我说什么了？我就是让它冤有头债有主啊！ 那些枝干马上就要拴住我的脚踝，我大叫，“楚青玉，把我召回吧！” “来了！” 耳边一声笑，我“嗖”的就回去了。 速度很快，以至于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睁眼，躺在他怀里。 他冲我眉眼弯弯，露出笑意。 “怎么样？没伤着吧？” 但是很快墙上也有裂痕，楚青玉又把他的绿叶往我后脖子那么倒着一拍，这别墅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它现在，估计是在怀疑，你人哪去了？怎么找不到了？” “底下有黑色的油亮的棺材！” “哎哟，那和关着皮狐子精的，是一个人所为？是新娘？” “不是……它说是老太太。” “它还跟你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跟我，还是就只是怨念。” 楚青玉好看的眉又皱了一个度。 “行了，先不管谁，五行什么玩意，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水管下方！砸水管！” 第40章 救人 我把水的事跟他完完全全说了一遍。 他让我抓紧时间。 我拿了把秦大叔院子里的榔头，楚青玉为了不惊动柳树精，所以还是不动。 但是他有点愧疚的意味。 “三喜，让你干苦劳力了，我……” “没事，你帮了我不少忙，再说了，没有你，我怎么回来？咱俩这是合作完美。” 不就是砸地吗？ 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娇小姐，从小我就帮着家里干重活，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在地下，我们也省去了不少麻烦，只要砸一楼的水管就好。 厨房下没有。 厕所没有。 砸的我筋疲力尽，眼看四个小时快到了，我气喘吁吁。 “这还有哪啊？” 我找了很多地，后来一想，现在镇子上也学城里人，给房子装修成那种单独有一个洗衣机接水口。 我很快在靠近阳台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小口。 于是我又抡起榔头、铁锨，开始砸。 这一次，终于看到的不是实在的地了。 而是有空洞感的一层板子。 我有了目标，赶紧更加出力，砸的我两只手，两条胳膊都疼了。 随着周围都是裂痕，我刚放下家伙，就感觉整个人晃动了一下。 “这……” “抓紧我！” 楚青玉低喝一声，我抱着楚青玉的大腿，瞬间坠落。 “这是直接掉下去啊！” 不过我掉下去毫发无伤，而且就是有黑亮棺材的那个地。 蜡烛还点着，其实这点蜡烛，按理说，早就烧完了才对。 楚青玉说，那是用灵气为源来点燃的蜡烛，别说一两天烧不完，就是一两年也烧不完。 “秦大叔就在棺材里。” 楚青玉走过去，露出邪邪的笑，“既然已经看到了，那我就完全没必要再束手束尾的了。” 这么说完，他直接打开棺材，秦大叔果然还在里面躺着。 楚青玉刚伸手要把秦大叔拽出来，那棺材盖要合上，我惊叫一声，楚青玉耸了耸肩，“别慌。” “手、手没事吗？它卡着你了！” “你担心我啊？没事，就它？” 语毕，直接一拳下去，给棺材打了一个洞，里面柳树碎末“哗啦啦”地往下掉。 就像小米似的，涌出了一滩。 那个声音又传来了。 “我恨……老女人，我恨她！” “老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楚青玉把秦大叔拽出来，我赶紧过去摸秦大叔的鼻息，有气儿。 “你恨老女人，那么你认识殡仪馆里那些死者吗？” 楚青玉蹲下身，在那些柳树碎末里一抓，一个血淋淋的男人显出形态来，我这才发现，他哪里是什么一身墨绿，应该翠绿上染了血，被老太太给看错了，所以认作墨绿。 “神明……” “哟，还知道我是神明啊？死前修为不差嘛。” 柳树精却苦笑一声，“我一辈子……都在努力，希望能位列仙班……” “天上的生活好吗？” “我一辈子都在做好事……我帮的最后一个老女人，她竟然害我！” 柳树精说，那是一个外表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人家，她自己自述总是遭遇儿子家暴。 白天就躲出来，晚上等儿子睡了才回家。 柳树精虽然想要成仙，却也不是没有脑子，他从不对外人说自己的主要的根在哪里，因为那是它的命。 他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去帮助别人。 但是那个老婆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大半夜找到他，希望能躲起来。 柳树精不好对凡人下手，生怕自己因为犯了杀戒而无法得道，便决定让那个老女人躲进自己那主要的根里。 然而他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那个混蛋……竟然一把拽断了我的根，我明明跟她说不能碰的！” “再后来，我无法隐蔽自己，别人砍了去，做成了一个大棺材和数十个骨灰盒！我的大部分魂魄被困在棺材里，然后平时还要感受那些死人躺在我身体上的恶心！” 他说那些骨灰让他的身体像是被害虫爬一般。 他出不去，每一天都在想那个老女人。 每一天都在恨那个老女人。 然而时间太久了，他又一直深处黑暗，渐渐的，他已经忘记了那个老女人的样貌，只是不断的加深老女人这唯一的特性。 我听后也很愤怒。 那个老女人就是恩将仇报的人啊！ “是……你是受害者，但是……但是咱也不能无差别报复别人啊。” 楚青玉叹了口气，眉头微皱。 “你还真让我没法下手，你现在步入轮回，想必阴司那边的人看到你的过往生平，会给你来世好生活的。” “好生活有用吗！？” “我的理想……我一生都在做的事，全都没有了！而且好人没有好报！” “这个世界怎么了？仙说一心向善，我向善了啊……” 他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我赶紧道：“所以你没有错！你也没害成人，自始至终没有错，错的是那个老女人！你安心的去到归处，我……我帮你报仇！” 楚青玉立马过来看我。 “喂，三喜！” 他似是不满我为什么如此就答应了。 可是我确实生气啊。 我想的是，那个老女人死了，总有骨灰吧？ 我扬了去。 也算是给他报仇了。 楚青玉叹了口气，重新拽上柳树精的衣领。 “你既然能知道我是神明，那你应该清楚，我让你魂飞魄散，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如果你不去轮回，我就杀了你，你就连以后都没有了。” “但是人间有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对对对。” 我赶紧附和。 “喝了孟婆汤，我就记不住我的仇人是谁了！” “你是精怪，不是普通的人，有什么记不住的？你死过吗？你这第一次死，你哪知道是个人就得喝孟婆汤？对吧。” 我也不怎么怕柳树精了，过去道：“你得听大神的，大神多厉害啊，我全靠他罩着，他说是就是。” 柳树精抿着嘴。 楚青玉和我嘴皮子都快磨出泡了。 楚青玉又道：“你说你在这，我一个武神，我只能惩奸除恶，我够给你面子的了。你连人都记不清，我怎么现在去抓过来让你泄愤？” 第41章 不是寻常人 “而且，说实在的，那老女人，是个人吧，她才能活多少年？” “她现在早死了，你不去阴间找她，在这无差别报复，你们俩谁精？谁傻？” “不用我说的再明白了吧！” 我看楚青玉确实和平常有点区别了。 嘴都碎了。 平时他哪说那么多话啊。 这柳树精也确实可怜。 我深吸一口气，那柳树精终是面色有点松动。 “我不喝孟婆汤？” “不喝的。” “我还有机会在阴间找那家伙报复？” “有机会！” 柳树精算是被我们给做思想工作送走的。 看着他去到了黑洞洞的地方，我和楚青玉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楚青玉却笑了。 他笑的是和我好同步。 随即一张笑脸上带着愠怒。 “你以后不要随便答应精怪事情，记住没有！” “你答应精怪，就是在与他们定下契约，就算他们喝了孟婆汤，全忘了，但是你答应的事，定下的契约，还是会存在于世，你还是要完成。” “你不完成，以后会有霉运的。” 我一惊，还这样啊。 我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去扬了老女人的骨灰…… 后来我又顿了一下，“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全忘了？你不是说精怪不喝孟婆汤吗？你骗他！” 楚青玉撇嘴，“我不骗他……他能走吗？” 楚青玉还说，别说精怪喝孟婆汤了，那就是天上的大神，也得喝。 千古轮回，谁都逃脱不掉的。 骗他也是没有办法，难道他真出手，给他打死？ “还有，那个什么老女人，就我感觉，那不是一般人。柳树修炼成精，用这法术可比人参娃娃要厉害说了，人参娃娃都几百年，柳树怎么也得往一千上奔。” “那树根，是你带人进去，被发现了，就能随便一个人弄断的？” 对啊！ 我也才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那个老女人，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是一方妖士，或者步入邪魔歪道的修道者也都说不准。” 楚青玉说真要细说，那就太多了。 精怪可以修邪魔歪道。 人也可以。 仙也可以。 各种什么奇珍异兽，都可以。 不过他还是掰下黑棺材上的一块，看了又看。 “和皮狐子那事用的棺材都是一样的，黑色的血，不知道什么玩意搞成的，但是皮狐子说是新娘害它，这个是老女人……不是同一个，莫不是，莫不是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用的法术，变换样貌而已？” 我不懂了。 “那柳树精和皮狐子精，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皮狐子精，是大河村的， 这柳树精都不知道哪来的，给砍了压成碎末。” “我从小就随着舅舅和我妈在殡仪馆生活，那几个村我都去遍了，就没见过柳树。” 楚青玉摸摸下巴，“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很奇怪。” 楚青玉把秦大叔抬上去，放在沙发上。 先是给喂了点水，秦大叔悠悠转醒。 我赶紧道：“秦大叔，那个……你家一楼好多地都被我砸了，但是没办法，我得救你，希望你能理解。” 秦大叔看了眼我，直接晃悠的起身，给我跪下了。 “三喜，哎哟三喜哎，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谢谢你救我！这破屋子砸了就砸了，房子哪有人命重要啊！” 我扶着秦大叔起来。 都是我妈那辈儿，我哪能让人家跪。 秦大叔又喝了几口水，说自己让我三天后找他，结果第二天就觉得怪，一起床，就感觉家里有一些声音。 就像是那种风吹柳树的声音。 不是特别响，但是有点动静。 可是再扭过去看，就什么都没有。 他第二天送完骨灰盒回家，就感觉屋子里的方位都变了。 卧室不是卧室，厨房不是厨房。 他想再出去，就发现门也开不开了，直接被什么勾到了棺材里。 地底是有棺材，但是原本只有一个底儿，不知道空间怎么变大了，而且这说来话长。 他手里那几个骨灰盒和那一口大棺材，都是他十年前从别人那进的一批货了。 金丝楠木这种东西，本身就很值钱。 当时出手的人一口价要了五十万。 秦大叔给了，一是他当年有钱，倒卖金丝楠木，家底丰厚。 二是，他也确实飘了。 因为给自己买了镇子上三层小楼，装修的时候，希望在底下埋一口棺材，寓意关财。 外行看棺材不吉利，但其实我们干白活的都知道，做梦梦到棺材，就是要发财的象征。 秦大叔买完之后，想着以他的人脉，凭借那几个小骨灰盒，也能把本金赚回来。 但是自从住进来，生活每况愈下，运气也特别差。 而且后来，一次无意中打翻骨灰盒，他发现这批货是假的。 里面的渣子根本不是金丝楠木。 至于房子底下那个，虽然也有很大可能不是金丝楠木，但他毕竟是棺材，他弄进去就麻烦，别提弄出来了。 前几天刚定的金丝楠木，愣是被别的买家抢走，他一时间跟人应下了太多，这才没办法，动了歪心思，想用这批抵。 觉得他自己都能看打眼，那家属就更不可能看出来了。 “不过三喜，叔有了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我天一亮，就把那几个假金丝楠的骨灰盒拿回来，退给人家钱，而且叔想通了，以后再也不干这行当了，这房子，我也不要了，我回老家种地去。” 他说这么多年，多少也还是有些积蓄的。 就是人越来越不知足。 “而且当年也怪我，五十万这么一口大棺材外加十几个骨灰盒，是我贪便宜了，好的金丝楠木，光是一口大棺材就得多少钱？” 楚青玉小声告诉我，这种有怨气的玩意就在自己正下方，想想都知道未来不可能交好运。 出事是迟早的。 楚青玉问：“那秦大叔，当初是谁给你的货啊，你和那人还联系吗？” “早不联系了，而且那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十年前了，那手机都换了几番，都是朋友拖朋友再拖朋友。” “那我以后骨灰盒往哪买啊……” “三喜，叔直接把货源卖家的联系方式给你。” 第42章 关联 秦大叔给了我个联系方式，说他都是找那家进货的。 这是自己估算有问题，才动用了这些假骨灰盒，只要我以后早点联系，肯定能拿到。 秦大叔说了，他会给老朋友打招呼，然后给我个成本价。 “谢谢秦大叔。” “谢啥啊，不管怎么说，应该是叔谢谢你，以前你舅舅就看着不像是一般人，原来你也是得到了真传啊。” “额……” 我尴尬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楚青玉说，那黑亮的棺材拿火烧了就行。 未来他回老家生活，应该不会再那么不顺遂了。 我捏着联系方式，一边看一边往回走。 那个人姓金，秦大叔说也认识了几十年，都是老相识，岁数比他还大咧，我见面喊金爷。 我们俩出来，我想秦大叔没事，我也好在舅舅回来后有个交代。 楚青玉一直皱着眉。 看上去他在想事情，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总觉得虽然救了秦大叔。 但是阴霾一直笼罩着这片土地。 我叹了口气。 骑着电驴子回去的时候，看到有男人又扛着木料，说把已经没有水的深坑填了。 几个人闲聊，说那河道里又挖出了东西。 这我必须打听清楚啊。 别回我这新手，开水路送葬还落下了小孩子，没给送走。 我赶紧停下来，问那几个男人。 “挖出来什么？” “正好，白小姐，应该是你懂的东西，你去看看。” “你先告我是啥啊，让我有个准备。” “就是黑色的板子，油亮油亮，上面还刻着花纹，感觉像是棺材，但是我也说不准，挖掘出来的时候，已经碎成一块一块的了。” 好家伙。 那不就是我们几次看到的棺材？ 我赶紧又给电骑过去。 楚青玉先跳下来，那东西被男人们一点点拿到边上。 我一看，那个颜色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就是黑血棺材。 “楚青玉，这……” “等会儿。” 他用手扫开上面的土，拼凑着上面的图案。 是很多个孩子，还有那女大夫三人的样子。 啊…… 这是、这是把他们的样子都雕刻出来了？！ 楚青玉拿起一块塞进怀里，起身对那些汉子说：“这些还真是棺材，我们烧掉就没问题了，可能是之前河里死尸用的棺材吧。” 随后楚青玉没有回家，而是去天宝村找种人参的许家。 也是赶巧，许家的人都要上大货车了，说以后不在这住。 楚青玉拉住二闺女问：“之前……就是藏着断手的瓶子，你们还有吗？” 二闺女一听这个，也神色慌张。 说之前就不知道那瓶子咋处理，房子塌了，但是瓶子没事，她想留在废墟里，又怕给天宝村的别人添麻烦。 楚青玉道：“那行，给我吧，我来处理。” “那……你不会有事吧？” “就走你们的吧。”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这个瓶子里面该不会是黑血擦的亮亮的吧？ 楚青玉在二闺女走后，猛地往地上一砸瓶子。 果然，里面是黑的。 他捡起来看了看，“是血。” “和之前的都一样。等于无论是河道，还是人参精被分尸呆的地，都是黑血成棺。” 楚青玉深吸一口气。 “我现在就是猜测，这个黑血能压制住那些精怪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们出不来，就会有怒气、怨气，这些一点点增加，等到血的压制力没有那么大的时候，它们出来，为祸一方。” 我听后，心一沉。 “那这几个村，是不是还会有啊？我们没有发现，然后慢慢蔓延到整片土地？” 楚青玉摇摇头，表示没有被发现的，真的只能等那些东西自己出来。 “但更关键的是……新娘，风水师，老女人……我现在想，他们是不是有关联，是不是……同一个人。” 楚青玉说，乔装也好，变身也罢，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家伙肯定有着大修为。 既然有大修为，不应该会存在弄巧成拙，不小心而为的事。 如果那个人有什么想法，图什么呢？ 这片土地变成了阴地，散发着怨气、阴气，这是不适合人间任何东西生长的，花儿会枯萎，动物会衰败，那这块地有什么用呢？ 这是他一直搞不明白的。 我们俩就一直互相沉默。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楚青玉应该是想事情。 我也不好打搅他。 蓦地，楚青玉抬头。 “三喜，咱们回去吧。我是怎么想都没想明白，我干脆不想了，反正我保护你便是。” 我这时候想起楚青玉和柳树精说的。 “你说你是武神，上面还有划分啊？” “那当然了，就跟人间的文武百官一样，我是武神，打架的那种，所以我灵气很高的，一般的小神小仙根本打不过我，我保护你，你放一百个心。” “那狐狸呢？” 我真的十分好奇，因为他们说他们是神，但是跟我相处，特别有人气儿，比我以前见的人都要有血有肉的多。 “狐狸在我眼前就是个小屁孩，差得远呢。” “那他说你老，你多大岁数啊？” 楚青玉转过身，撇嘴，“这个……男人的年纪不是关键，你不用知道。” 我突然有了一种他已经很大岁数的感觉。 刚想继续问，他岔开话题。 “行了行了，走，跟我去小卖部买薯片吃去，我前几天看狐狸吃，感觉挺好吃的样子。” 我白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一件事。 “大神……你以后能不能别对谁都说是我老公……” “影响不好……我以后、我以后回来跟你没什么事，别人都以为我不是那什么……” 楚青玉站定，双手抱臂。 “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没有，现在没有。” “没有你怕什么，等你有的时候，我再不说呗。” “不是……那都晚了……晚了！” 楚青玉又放下手在前面走，“晚不了。” “这样，从下次见到人开始，你就别说了，行吗？” “行。” 我俩走到小卖部，这是我在舅舅走后，第一次过来买东西，小卖部的老板一看楚青玉，愣了一下，“哟，三喜，这谁啊？” 我刚想说我朋友，楚青玉挤过来。 “她老公。” 第43章 纸钱染血 我当即瞪眼，刚才谁说的行，谁说的行！ 这怎么还没过五分钟，就又不行了！ 楚青玉冲我歪头笑了一下，还是得逞的那种笑。 这个大神，坏的很！ 也就这个时候，那个王大仙儿，拿着他的破拂尘走了过来。 看到我就又趾高气昂，用鼻孔看人。 我当即就想，他有什么脸骄傲？他骄傲的点在哪里？他是出了什么力，帮了哪件事，竟然这么瞧不起我。 “老板，来包烟。” “多少钱的？” “最便宜的是多少？” “两块五。” 结果王大仙儿还特别没品的问：“两块行不行？” 自从人参娃娃那事，王大仙儿在天宝村的口碑直线下降，好像是许家二姑娘之后说了啥，还有之前死了闺女那户人家的大爷说了什么，反正现在找王大仙儿看手相，问财运问事业的，越来越少。 小卖部老板直接抽过五毛那个钢镚。 “不行，小本生意，您就别饶了。” 王大仙儿还没皮没脸的说：“烟白给我都是你孝敬我的，要不这样，你拿十几盒烟给我，我给你算一卦。” “王大仙儿，我对现状很满意，不用问财或者别的。” 王大仙儿脸上挂不住了，嘀咕一句，“活该穷命。” 又看向了我，“臭丫头，你是不是背后败坏我名声？” 我都不想搭理他。 他却一把抓住我，楚青玉见状，赶紧捏住他的手，他疼的“嗷嗷”叫。 “哎哎，你干什么？你动粗？！”他还先嚷嚷。 我转过身，“那你干什么？就你，用的着我在背后说什么吗？” 小卖部的老板看不下去，也道：“人家白姑娘可没说什么，你骗许家钱的事，许家二姑娘临走的时候，跟我们唠叨了好多。” “你给她看娃，结果还误打误撞戳到了什么东西，害的人家大哥差点没了。” “不是……你们……” 王大仙儿见状，脸上挂不住了。 他指着我，“白三喜，你一个干白活儿的，你管什么闲事啊？！” “怎么我两次都碰上你啊！你是不是背后给我使什么坏了？” “我给你使坏？我们救你两次，你拍拍胸脯，摸摸良心！” 王大仙儿说不过我，往边上啐了一口，“你行，白三喜！以后有事别求着我！” 我还求他？ 一个骗子，倒霉我都不能站在他身边，免得遭雷劈。 结果我感觉脑袋上有什么，好家伙，扬头一看，是撒的纸钱。 这王大仙儿竟然往我脑袋上撒了一把纸钱。 我再去要说，他跑的老远。 楚青玉手指微弯，那王大仙儿便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哎哟，卧槽！” 小卖部的老板忙和楚青玉一块给我扑腾。 他道：“什么玩意，这不诅咒别人死吗？！” “以前算他运气好，猜事情能猜中，要是早暴露，早被村里人打的鼻青脸肿了！” 我想着大神也给我出过气了，便道：“嗐，算了吧，我不怕他诅咒，身正不怕影子斜。” 再说了，我心想我都见过那么多事了，我还怕他诅咒？ 回到家，林修站在镜子面前，拿陈叔生前的那套化妆的玩意，正在给自己画眼线，粉红入鬓，特别妩媚。 我都不好意思看他了，感觉比我还女人。 楚青玉“啧”了一声，“赶紧给我擦了，你那算怎么回事？回来进来客人，看见你用给死人化妆的东西给自己化，人家还以为见鬼了呢。” “我……我不擦，要不……要不你给我钱，我去买更好的眼影、粉底，我看电视上好多广告，都特漂亮。” 楚青玉一把拽过林修的衣领，三两下给他抹干净。 “想要钱，一分都没有，你八千的账都没还完，你配要钱吗？” “你怎么这样啊？！我干了不少活儿，在这吃不好睡不好穿不好，我就提这么点要求，你满足一下我嘛……” “门都没有，窗户都别想，今晚开始，你给我值夜班，不要让三喜值夜班了。” “那我值夜班，你给我买化妆品啊？” “还完账再说。” 我笑了一声，我发现林修很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或许犬科动物都是这样的？ 吃过晚饭，我便正式过上我早睡早起的生活。 一到九点，我就昏昏欲睡。 睡了一会儿，我开始做梦。 黑暗中有一处亮点，我走啊走，走近了才发现是王大仙儿。 王大仙儿手里握着一把大米，颤巍巍的蹲在那。 我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睡觉做梦，还梦到王大仙儿了。 结果王大仙儿一把抓上我的手，开始跟我说话。 “白姑娘……救救我……” “你是我唯一能看到的人！救救我……” 很快，我便觉得这不是一般的梦。 因为王大仙儿抓着我，我有触感的，这个梦也太真切了。 “你找我干什么？你白天不是还说我了吗？” “我错了……你救救我……你不救我，我就天天来找你，扰的你不得安宁！” 嘿，在梦里还威胁我呢！ 我直接甩开王大仙儿的手。 “你想屁吃，来就来，大不了我白天睡，我们干白活儿，怎么睡都是睡！” 后来我发现，我这口吻怎么这么像楚青玉啊…… “白姑娘……你别这样，我求你了，你别这样！” 我又不是白莲花，对于这种骗钱的人，他上次遭遇那两件事，都没得怕，这次指不定又骗谁遭报应了呢。 “白姑娘，我给你钱，我给你钱成不？” 还没等我拒绝，他又道：“你舅舅……你舅舅有信在我这，之前你不在殡仪馆，我看你舅舅他们忙活，就偷走了，我以为荷包里是钱，没想到是信。” “你！” 我气的一连打了他两巴掌，“你要不要脸啊！” “不好，我要被发现了，我明晚再找你来。” 这么说完，他消失了，我醒了。 睁开眼，倒是一点都不累，难道我真是做梦？ 结果一张纸钱从我口袋里掉出来，血红血红！ 我惊的赶紧下地，捡过来一摸，哎哟，还是湿透的，然后我那个口袋往下滴血，里面还有两个染血纸钱。 第44章 入梦来 “楚青玉，楚青玉！” 我拿着纸钱就往外跑，还穿着睡衣呢。 结果一开门，就撞在楚青玉胸口上了。 “哎哟我的鼻子……” 不过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心脏跳的更快了。 蛇……是这样的吗？ “你……你没被困住啊……我以为你出事了……” “咳……”我赶紧起来。 楚青玉脸没变色，就是耳朵有点红。 而且我心跳竟然也加速了。 我赶紧晃了晃头。 “给你看这个。” 我拿过血纸钱，还把我刚才做的梦跟楚青玉说了一遍。 这纸钱可能是白天王大仙儿撒了一把在我脑袋上，诅咒我，有几个落我口袋里了，我没发现。 “纸钱染血，有大煞。他这是通过纸钱这个媒介，联系上你的。” 楚青玉又闻了闻，“这家伙，惹了什么不好的玩意，怎么这么臭？” 还别说，楚青玉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臭了，很臭很臭，我都要吐了的那种。 楚青玉拿着纸钱进了林修和白七阳的屋，白七阳没睡，在屋里扎纸活儿，林修依旧睡的很爽很开心。 楚青玉直接把林修拉起来。 “闻。” “呕……什么玩意，这么臭！我不行，我要吐了，我要吐了！” 林修真的鼓起腮帮要吐，楚青玉一把按住林修的嘴。 “要吐也给我闻完再吐。要你干嘛的，你这狗鼻子这点事再干不好，你还活着有什么用？” 不过楚青玉很显然，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你这次闻了，明早给你换换口，咱们不吃皮狐子。” 林修点点头，忍着恶心纵了纵英挺的小鼻子。 “这是……这是黄鼠狼的味儿，那玩意的味儿就骚气，它有那个臭的腺体。” “闻准了吗？” “准，必须准。” 楚青玉白了林修一眼，“瞧你那表情，你还瞧不起黄鼠狼，你们狐狸不是也有味儿吗？” 林修一听这个炸毛，“我没有，我没有！我身上香喷喷的，我跟那些不一样，我是天狐，出生自带仙骨，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能拿狐臭侮辱我！” 我笑了一声，楚青玉放开林修，洁癖症狐狸跑厕所吐了个稀里哗啦。 因为事关我舅舅信的事，本来一点都不想帮王大仙儿的我，和楚青玉商量了一下。 还得先帮。 因为舅舅对我很重要，现在舅舅到底回姥姥家干什么去，我也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我出生就在这，姥姥家在哪，我根本不清楚。 也怪我对我妈和我舅舅以前的谈话不怎么关心。 楚青玉说，不用急，王大仙儿既然说明儿个再来，那就明个儿再说。 让我先睡觉。 翌日，林修吃着荷包蛋，表示明早还要吃蛋。 楚青玉白了他一眼，“也别说我欺负你，以后你每天晚上都守夜，我早晨都给你做荷包蛋，行不行？” 还没等林修说话，楚青玉又道：“不行你以后都没得吃。” 林修撇撇嘴，“那还有啥行不行，以后我就是这家的看门狗！谁要想进，必须从我尸体上过！” 又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楚青玉告诉我别怕，尽管睡。 王大仙儿都那样了，不会把我怎么着的，而且我本人都在这，就算有东西临时进来，也会惊动林修。 我安然入睡，果然，我又做梦了。 王大仙儿还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把米。 我这次也才发现，是王大仙儿手里那个米在发出一点点光。 我走过去，王大仙儿赶紧跟我说：“你可算来了，我一直等一直等。” “废话，你这要挟人的人渣，拿我舅舅的信要挟我，我能不来吗？” “白小姐，我这也是没法。” 他说自己在镇子上的富人区44号公馆里。 那个富人区我知道。 葛庄县城其实本身就很偏远，我舅舅说过去，往前倒四十年，那都是大村子改的。县城里的小镇子就是我来回跑的地。 那个富人区其实根本卖不出去，到目前为止，就几栋有人住，还是曾经出去过，晚年还想回到家乡的老人家。 “我本是给那户人家送个玉财神去的，我找人打好玉财神，赚个差价。后来……后来我听说他们家有怪事，就是绳子会自动打结儿，我想着也没什么，可能是老太太自己打的，忘了，我就……” 王大仙儿看看我，低着头道：“我就骗她说，这是精怪作乱，我给她跳大神，收三千，保证跳完就好……结果、结果不知道真的惊动了什么，我死活都走不出那个院了！” 我听后大惊，“三千？！你跳大神要三千，三千在我那能走个最便宜的送葬了，关键是你是骗子啊，你还真敢要！” “我……我也不能说是骗子，只是……只是……” “你这不算骗子算什么？！” 王大仙儿说他跳完大神后，就出别墅了，但是富人区那，都是别墅带小院，他看似走出了小院的门，结果一抬头，还在小院里。 他知道这玩意叫鬼打墙。 “遇到这个，童子尿、黑狗尿，都好使，这我知道的！不瞒你说，白小姐，我就是个老童子！” “啥？！” 王大仙儿老脸一红，“干这行的，要么家族，要么单身一辈子，我可不就那个单身一辈子的老童子呗，我尿了，以前就好使……不知道为啥这次怎么都不好使。” 他说他还是出不去。 死活就出去，但是也进不到别墅里，最可怕的是，他出别墅的时候，老太太站窗户边儿冲他招手，结果他从白天溜达到黑天，那老太太还站在那，摆着招手的姿势，动也不动。 看着就邪乎，就可怕。 “后来我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大半夜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不敢睡，就是低个头，一抬头，那老太太就站到我面前，掐着我脖子了！” “那你现在这是……” “我现在被关在44号公馆的水泥柱子里，具体是哪根我不知道，但是我留了记号，就这米……就是记号。我自己出不来，但是能保证短时间不死，白小姐，你来救我啊！” 突然，王大仙儿捂住了自己的嘴，面色死灰，一动不敢动。 就仿佛我身后有什么似的。 第45章 前往44号公馆 我被他这个表情也吓懵了。 “我背后有什么？” 王大仙儿不说话，就一直捂着自己的口鼻。 我吞了口唾沫。 想着楚青玉说，我人在我们家里，就算有东西进来也得先经过林修，而且楚青玉在我睡前，是一直坐我旁边的，我不怕。 我转过身，先是看到了有红色的血滴落下来。 随即往上……再往上。 好似被什么架着的黄鼠狼头和分尸的黄鼠狼爪子，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虽然拼命地告诉自己不怕，但是我的手还是止不住地攥紧衣角。 那黄鼠狼本来没有什么表情，却突然……勾起嘴角笑了。 它微微张嘴，嘴里没有舌头，是一片血肉模糊。 我再也受不了，大叫出声。 “啊啊啊啊！” 我不停地在黑暗中奔跑，以至于我醒来，直接坐起来，手脚并用，不停的大叫。 楚青玉凑过来跟我说话。 我都没有发觉。 直到楚青玉一把搂住我，将我按在怀里。 “三喜，怎么了……什么都没有啊，不要怕！” 他声音也变得很小声，带着焦急，似乎很担心我。 我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就在自己的屋里，楚青玉抱着我，小心的顺着我的背。 他道：“你的人，你的魂儿，都好好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 神……神也会害怕吗？ 我伸手也搂了一下楚青玉，他很瘦，没我想的那么强壮。 不过他是神，我觉得不能用人的身体来衡量。 我深吸了一口气，起开抹了下眼泪。 他一脸心疼的看着我，忙问：“到底怎么了？” “我看到了恐怖的东西……” 我把王大仙儿说的话，以及我最后看到的玩意，全都和楚青玉说了。 楚青玉感激摸摸我的头，“原来是被吓的，好了好了，摸摸毛，吓不着。” 他说那种东西估计也不是看见我了，还是找王大仙儿。 “咱们明天就去，省的那个该死的王大仙儿，天天入梦来，等救出他，拿到你舅舅的信，看不收拾他！” 我鼻音很重，楚青玉拿了卫生纸让我撸鼻涕。 我又气又委屈。 “我舅舅到底干什么去了，还留信，他这是怎么地，不回来了吗？！” 楚青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给我倒了杯水，眼底有了心疼。 “没事的……会没事的。” “大神……你能掐指算出来我舅舅吗？” 楚青玉摇摇头，“我……他走了我怎么算啊，不在我面前，手相，命格我都看不到。” “不过，你也别着急，你舅舅身上灵气不小，应该没什么事。”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喝了两口水。 楚青玉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我留下陪你睡啊？” 他声音不大，后几个子有点局促。 我小台灯的光照到他脸上，似乎带了点红。 “不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不要。” 我抽了抽鼻子。 楚青玉抿了下嘴，“我又不脱衣服……” “你还想脱衣服？！” 楚青玉站起身，“那好吧，我还去对面睡，有事叫我名字。我估计……那个王大仙儿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今晚后半宿，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我重新躺下。 但是我怎么都睡不着了，我心里就是别扭。 而且还时不时地睁眼看看上方。 我很怕我一睁眼，上面有什么。 我又坐起来。 要不要让楚青玉进来？ 他是我的护卫神，应该不在意吧，但是……孤男寡女…… 我再躺下，随后我眼一闭，嘀咕一声，“要不要进来？” 门立即开了。 楚青玉探头，“你在跟我说话？你问我……我当然是，要啊。” 随后他就进来，关上门。 我微微张嘴，我那么小声的说话，他也能听得到？！ 真不愧为大神。 他拉开我床边的书桌旁的小椅子，直接坐下。 “你就安心睡吧，以后我保证每晚都在这坐着，什么玩意都不敢过来，都不用你叫我！” “什么就以后啊，不是只有……今天晚上吗？” “那不行啊，万一以后你再做梦怎么办？万一以后有什么东西吓到你又怎么办？” 我突然有一种，楚青玉是不是蓄谋已久的感觉……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仅仅因为我们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就想着这个问题睡着了。 翌日，楚青玉让白七阳看店，说要带狐狸去镇子上。 一是狐狸鼻子好使，二是他打算去镇子的集市上买些水果蔬菜，还有面粉黄油奶油之类的，狐狸可以当仆人，帮忙拿这些东西。 “你买那些干什么？” “给你做蛋糕啊。” 我当即一愣，他还想着…… 我不知为何，心里一瞬间有点甜。 他……那么关心我啊。 我们骑电驴子到镇子上，楚青玉给了林修一顶棒球帽，让他把头发梳好了塞进帽子里。 富人区很好找，44号公馆在紧里面。 还没进去，林修就打了个喷嚏。 “好臭。” “我提醒你一句。”楚青玉拉住林修，“把灵气缩小到自身，不要暴露出来，要不然里面的东西跑了，王大仙儿找不见，就很麻烦。” “我知道！” 林修又打了个喷嚏，“真的好臭啊……” 这个味道，我也能闻到。真的好臭。 但是据说他们犬科能闻到的，是我们闻到的臭十倍。 我过去按了下门铃，过了好一会儿，里面老太太才走出来，“谁呀？” “婆婆，我叔叔失踪了，我记得他最后是来你这，所以我们想过来问一下。” “你叔叔是？” “王大仙儿。” 老太太一愣，“失踪了？我那天看着他出门的，之后没回去？” 她说着，自己就慌张了。 这里面就肯定邪乎。 老太太自己估计也遇到了什么怪事。 “那先进来说吧……” 老太太赶紧开了门口的大铁门，楚青玉依旧说是我老公。 说林修是他侄子。 林修当即不满，但不敢闹出声来。 小声在我身后嘀咕，怎么还差辈儿了啊。 我一进去，当即就怕了。 因为这个房子，墙上印了好多大片大片的血花，但是很显然，老太太看不见。 第46章 玉煞 整个房子也很阴凉，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老太太给我们倒了茶水，说：“其实我自己也心烦着呢，那天你叔叔说要走，我看地上掉了两个纸钱，寻思是他的，这玩意在我这不吉利，我就想让他拿走。” “哪料他前脚刚开门，我后脚追上去，院子里就没人了，我……我只能告诉自己，是你叔走得快，我这老胳膊老腿，追不上看不着也是正常……” 但是她跟我说，她现在越想越不对。 我一边听着，一边还仰头看屋顶。 就听一边楚青玉问：“您住这里多久了？” “就一年……就一年！这房子是我接手的，在城里挣了钱，想回来看看家乡……” 她说她孩子都在城里，这里也不是天天住，大概就是买下来有一年，隔三差五回来住。 “怪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其实……一开始也还好，就是我老婆子没事做针线活，那个线转天总打结。” “拆也拆不开，要说一两次是我忘了，但是很多次……还有家里凡是系着绳子的地，都会变成死结，我就有点奇怪了。” “但是……但是除了死结，别的也没啥。” 她想着，让人给打个玉财神，财神也是神，有啥问题，也能震一震，还能放在家里有好寓意，这才找上了王大仙儿。 “那你这屋的水……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这是我问的，楚青玉看了我一眼。 然后在我耳边嘀咕，“你还挺上道，正是我想问的。” 他说话的哈气声弄的我耳朵痒痒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心又漏跳了几拍，赶紧往旁边挪了一下。 “就是你叔带着玉财神过来之后，玉财神往这一放，我这墙就开始渗水，当时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这房子哪里水管不好，漏了你叔一身。” “但是找人来看，说没有问题……” “婆婆，带我们看看那玉财神吧。” 我和楚青玉跟着婆婆走，林修在后面东张西望，我赶紧叫林修。 “那谁……大侄子，别瞎溜达。” 这屋里的电器贵，给人碰坏，他哪有钱赔，不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来赔。 “喂！” 林修不满，赶紧跟过来。 我一见那玉财神，就抿了下嘴。 我看着不舒服。 虽然财神和别的金财神没什么区别，也是笑模样，但就很诡异，看的我浑身发冷。 “就是这个，你叔给的。” 老婆婆也看出我们要管这个事，忙去厨房拿吃的招待我们，也正赶上是中午，鸡鸭鱼肉全都端上来。 林修看着直流口水，坐过去拿起一个鸡腿就啃了起来。 我伸手试着摸那玉财神，只是刚一碰，一趟血爪印从那玉财神身后出来，蔓延到墙壁上，继而消失。 并且玉财神也“咔”地一声裂开来，我赶紧捂住。 四下看看，老太太别回觉得是我给摔裂的。 “大神，这怎么回事？” 楚青玉让我松开那玉财神。 “没事，碎就碎，这不是什么好玩意，你弄碎了，老太太还得感谢你。” “怎么讲？” 楚青玉拿起来跟我说，这玉别说我看着不舒服，他看着也不舒服，应该是给死人陪葬的玉。 而且现在没这个。 现在都火化了，谁放玉？ 都得是往前倒几十年，还土葬时，往里陪葬玉。 玉一般通俗点的都是压舌头，就是到了下面，别乱说话。 我一听连忙道：“我舅舅也说过，死人身上的玉不能动，尤其嘴里的，煞气很大，而且有的人是病死的，那什么病毒细菌也都在玉上，没人稀罕。” 我自己说完，赶紧松开，嫌恶地甩甩手。 “我……我碰了，我没事吧？” 楚青玉一本正经，“有事，今晚煞气就进你身体里，你就要高烧不退，久病不治……” 我一听，直接跳起脚来。 “那怎么办？我我我，我会不会死了啊？” 楚青玉抓过我的手，“啵”地亲了一下。 一下子就给我弄的脸红心跳了。 “你、你干什么……” “我在给你除煞啊，经过我那么一亲，好了。” 然而我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我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家伙该不会是占我便宜吧？ 他是一条色蛇？！ 不过晚上在我旁边守着，倒是挺规矩的。 “不是，那这玉财神为什么会裂开。” 他扒开两半儿的玉财神，里面竟然有一小块指甲，看上去就像是猛兽的指甲，而不是人的。 楚青玉把林修叫过来，“用你的狗鼻子给我闻闻。” “我是狐狸，不是狗。” “赶紧过来！” 林修嗅了嗅，斩钉截铁的说：“黄鼠狼的味儿！” 楚青玉让林修滚回去继续吃，他拉着我整个在这个别墅里走了一圈，最后下结论。 “这是通过玉煞来让死掉的黄鼠狼躁动起来。” “可能是黄鼠狼死在这宅子里了，然后一直沉睡着，这个死人玉包着它生前的指甲，它感受到了，所以醒过来作妖。” 现在我不用楚青玉多说什么，就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 “人间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说，我舅舅说了，精怪的头发啊，指甲啊，也很重要，试想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被放在死人含过的玉里，那得多恶心，它当然不愿意。” “始作俑者还是那个王大仙儿。” 楚青玉点点头。 “不过它之所以裂开，是因为你身上的灵气，足以遮盖那玉上面的煞气，所以玉裂开了，里面的指甲也没什么用，对这个宅子来说，挺好的。” “起码勾搭黄鼠狼的源头没了，接下来解决黄鼠狼就行。” 我点点头，然后我忽然想到一个事。 “楚青玉……既然我的灵气能遮盖住煞气，你亲我的手……” 楚青玉当即咳嗽一声，转过身，“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呀，你不就是耍流氓！” “没有！我就是给你加固一下保护层，在、在这个宅子里，你好不受黄鼠狼的祸害，毕竟你是人。” 我看白了他一眼，但是……我竟然觉得他亲我，也很熟悉。 第47章 死结 要说他知道我喜爱甜食，还能说他是我的护卫神，一直看着我，所以才一清二楚。 那他亲我的手，以前可从没有过啊。 我叹了口气，楚青玉又扭过来，一张精致俊俏的脸带上了一点歉意。 “你生气了？” “没有！” 我岔开话题，“那王大仙儿是不是也得晚上才能找？” “聪明！因为白天阳光足，阳气足，王大仙儿那点微弱的灵气，容易被覆盖，咱们看不着。” “所以晚上在这住一夜是肯定的了……” 我又叹了口气，他对外说我们是夫妻，晚上岂不是还要睡到一间屋子里，我看老太太这有的卧室没有门啊。 这大敞四开的，他是不是得跟我躺在一张床上，才能不被人看出奇怪来？！ “哎对了，这王大仙儿自己也有问题啊。” “他把玉财神拿过来的，人家那黄鼠狼可不是找他！” “王大仙儿连魂儿都看不着，可见就是普通一般人，在我梦里，他手攥着发光的大米又是怎么回事？” 楚青玉表示，王大仙儿这个家伙，那是让他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黄鼠狼这次也与黑血棺有关系，那就得好好问问王大仙儿，给他这玉财神的是谁。 “黄鼠狼啊……我舅舅说，黄鼠狼又叫黄仙儿，和一般的精怪不太一样，本身就是很邪乎，黄鼠狼是五大仙里，最容易出精怪的一种。” “真出来，你对付的了它吗？” 楚青玉一拍胸脯，“就那玩意，还用我出手？我放狗咬碎了它！” “放狗……” 我回头看了一眼乖巧吃饭的林修。 入夜，老太太躺在我们对面的那屋，可能是老太太害怕，这俩屋都没有门，她找人给卸下去了。 我和楚青玉只能一起躺在床上。 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像挺尸一样，紧张的不行。 楚青玉就在我身边，他偏偏还侧过身子，看着我。 他身上就是那种淡淡的叶子味道。 有点像下过雨后的林子里那种清幽感。 “三喜，你要不睡会？” “虽然今晚注定是个不消停的夜晚，但是现在才九点多，还很早。” 我心想，你这么看着我，我可睡的着？ “我们……我们今晚是找大米，对吗？” “对，我和林修已经将灵气控到只在自己身上，别的玩意不碰我们，就发现不了我们的奇特。” “然后咱们兵分两路，你找米，我找黄鼠狼，你放心，林修会跟着你的。” 我一听是狐狸。 “他靠谱吗？” “他怎么着都是神，放心吧。” 这么说着，楚青玉突然压过来。 我大惊，更不敢动了。 “你……你干什么？！” 他他他，离我太近了！ “三喜，你这边压着皮带了，你当然睡不着了。” 原来他是给我拿东西。 老实说，因为太紧绷，我都没注意自己压着老太太放在床上的一条裤腰带。 随后楚青玉又继续侧着身躺着，一手撑着头。 “你睡不着，用我拍拍你吗？” “不用！” 我拿枕巾盖着脸，强行闭眼。 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感觉熟了之后，他越来越和我暧昧了，拿自己不当外人。 不过他还是拍了拍我，力道很轻。 在拍着的过程中，我渐渐有了困意。 过了好一会儿，我正睡的沉时，楚青玉轻轻晃了晃我的手，在我耳边说话。 “别睡了，醒醒，老太太动了。” 那声音很有磁性，在我耳边低语，很温柔。 但我一瞬间就醒了。 又那么近！ 黑暗中，我感觉我脸红了。 不过，他应该看不到吧。 我坐起来，老太太迷迷糊糊往外走，双眼发直。 “这怎么回事？” “可能是黄鼠狼让她去某个地，你和林修跟上去，如果黄鼠狼也是让老太太进柱子里的话，你说不定能找到王大仙儿。” 楚青玉已经下床，“正好这屋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抓黄鼠狼。” 我穿好鞋出到门口，林修揉着惺忪睡眼，已经被楚青玉从另一个屋给拉过来了。 楚青玉指着他的鼻子尖儿道：“你给我好好保护三喜，三喜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把你剁了扔茅坑里，你信不信？！” “信……” 林修撇嘴一直跟在我身后。 这感觉就很奇怪。 其实我还是想跟着楚青玉，但是林修这狐狸找东西不靠谱，不认真，单独让他找大米不现实。 我又回头看了看楚青玉，楚青玉冲我摆摆手，让我去吧。 而且这时候我才发现，老太太放在桌子上缝衣服的线，竟然真的变成了死结。 白天是我特意给她解开，放在桌子上的。 林修过来，挠挠下巴。 “这种死结我见过……是一个地方的习俗，为了让人死后不再回来报复，所以打成这样，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林修说，大概是二百多年前，他在一个乡下小村子的山里睡觉，见那处的人这么干。 应该是从阴司传过来的一种法子。 不过这种法子其本身应该是让有怨自杀之人安心投胎，不走回头路的。 但是后来因为人们的利欲熏心，尤其是二百多年前，各种法规不健全，有的人杀了人怕报复也会用这种法子。 “那……黄鼠狼要是死了，被用这种打结方法绑住，会不会更增加怨气？” “当然了，尤其这屋子，血淋淋的，那黄鼠狼死前肯定成精了。” 林修随后又道：“我知道你们在找那个背后的人。” 他耸耸肩，把那线拿过来，一边解着扣，一边说：“但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不在意。” “我就等着历劫完事，回天上去，见我喜欢的人。” “你下来多久了……” “我被罚下来一千年，不过我已经过完了八百年，还差两百年就完事了。那条死蛇要是不把我弄出来，我就还云游四方，玩会儿睡会儿。” “所以你们查背后那个人，不要带上我，我不想那么累。” 我们俩跟着老太太出了屋，发现老太太往小院的房子后面走去，便赶紧跟上去。 在这宅子后面一根柱子上，我看到了一点亮光。 “是……是米？” 第48章 附身 我记得我梦里，王大仙儿就攥着一把米。 我赶紧过去，拿了块石头，往那微微一点亮光的地摩，果然磨出了几粒米。 我叫狐狸赶紧过来帮忙。 狐狸撇嘴，“我不想干，石头多脏啊……” “下次楚青玉给我做好吃的，我分你一半，帮不帮？” 林修撇撇嘴，他凑过来，竟然开始撕我的袖子，“刺啦”一声，我瞪眼。 “你干什么！？” “我……我得包着点我的手啊，怪脏的。” “你干什么不嫌脏？” “我干什么都嫌脏！” 他用我的袖子裹着手，也拿了石头往外砸，没一会儿，我就看到王大仙儿的脸了，他口鼻都有大米。 林修跟我说，要是没有大米给他点灵气，他早就死了。 我叫了几声，王大仙儿没有动静，也没睁眼。 我和林修给他扒拉出来，摸他鼻息，有气儿。 不过这王大仙儿找到了，老太太也倒在地上。 怎么没见楚青玉啊？ 楚青玉跟我说了，兵分两路，不管我这边找没找到王大仙儿，都等他现身，再和他一块进这个屋。 长夜漫漫，林修说，就等吧。 我让老太太靠在边上，王大仙儿就躺地上，林修说，老太太没进柱子里，就说明楚青玉找到了黄鼠狼的真身。 我看他还在解那个绳，直接拿过来，“我给你解。” 说是死结，但其实还没到不能解的程度，主要是老太太这个缝衣服的线比较滑。 我用指甲勾着一点，没一会儿解开了，又觉得无聊，拿那几根线头，编起了手链。 林修便看着我编，蓦地，他凑过来。 “你这手法……你这手法是天生的，还是谁教的？！” 他下了我一跳，身子贴的我很紧，从他身上有那种很浓烈的化妆品味儿，十分呛鼻。 “什么啊？” “就是你这个编织的手法，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我啊。” 我想了一下，小时候和白七阳一起玩这种东西，我好像是和他手法，和我妈的手法，都不一样。 人家都是正着编着玩，唯有我是反着编着玩。 “我好像从出生就这样……怎么了？你看不惯？” “啊不！” 林修立即摇头。 他抿了抿嘴，“你……你喜欢吃甜食吗？” 我懵了，赶紧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食？” “不是……我是看上次楚青玉给你做蛋糕，你好像很喜欢似的，我、我也喜欢，我最喜欢了！看在你喜欢吃甜食的份儿上，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什么啊？” 林修一拍自己的胸脯，“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幕后那个人，我管定了！几次都差点因为那个人做的事，害到你，我不能忍！” “抓到那个人，我一定把他撕碎来泄愤！” 我被他搞懵了。 不过我隐约觉得，是不是楚青玉和这个狐狸，都认识我？ 要不然怎么一个两个，在我没说的情况下都知道我爱吃甜食？ 林修还过来，把脑袋磕在我肩膀上。 “你平时不是洁癖吗？碰一下就嫌脏，我这衣服可都是土。” “没事，我不嫌你脏。” 我把林修当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主要是也从未想过他们以前认识我这种事。 因为我家以前还找算命的先生给我和我弟算过呢。 算命先生没说出什么来，我也觉得我上辈子不会是什么大人物。 就在这时，老太太动了，我赶紧站起来。 “婆婆，您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我……我怎么在这醒过来了……我不应该是在床上的吗？” 她回头看了眼王大仙儿，又看了眼柱子上掏的洞，扶着墙缓缓起身。 “白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在干什么？” “啊……我们是跟着您出来的。” 老太太要往回走，她又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出来了，白姑娘，你扶我一下……” 我刚要过去，林修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回头看林修，发现林修一双眼睛染了红色的光，像红宝石一样好看。 就和他刚出现时一样。 “怎么了？” 我看林修脸上没有笑意，自觉感觉有事。 又想刚才老太太醒来的时候，看似没什么问题，但……不对！ 她看了王大仙儿，怎么没问王大仙儿？！ 我立即想到了我舅舅说的附身。 黄鼠狼这种家伙，很容易上人身，我们这边就叫犯撞客。 小时候见过有来我们这办丧事的家属，突然就精力十足，变得不像自己了，对谁都恶狠狠的，我舅舅怎么安抚，怎么摆果盘，那人都能挑出错来。 撒泼，躺地上打滚儿。 怎么拽都不起来，然后别人过去，那人眼睛还来回转，还笑。 后来我舅舅让我和白七阳不要出来，我扒着门缝看，看我舅舅拿了把菜刀，就楚青玉现在总拿的那把，到那人面前呵斥。 “你信不信我剁了你！剥皮拔筋，炖了吃！” 那人立即坐起来了，盯着我舅舅，恶狠狠的道：“你不敢！” 我舅舅把刀凑过去，“你看我敢不敢！” 结果那人就一瞬间往后一缩，再说话就正常了，就是人特别累，没有精气神，嘴唇也泛白。 现在的老太太，是不是被附身了？ 只不过这个附身比较高级。 她在骗我过去。 “林修，她……” “你看她影子。” 我低头，那老太太影子一开始没什么问题，但是云遮月一散开，月亮照过来，就变成了一个揣着俩前爪，站着的黄鼠狼。 “你们……能看到我的影子不对？” “我死之前，可是都有千年道行的了……” 我想林修应该是从她站起来就发现了，我差着，毕竟我只是个有双好眼睛的人。 我挺起胸脯，“赶紧从老太太身上出来，冤有头债有主，你在这宅子里晃悠啥呢？” 老太太一笑，嘴能咧到耳根，我都怕它把老太太的嘴巴给整裂了。 “当年我能被人给害了，剁了俩前爪，用水泥嵌在这宅子里，现在我怎么不能害别人了？” 它笑了一声，眼睛变得很有精气神，绿豆眼儿。 “当年我技不如人，现在人技不如我，看看上谁的身更好走，我就上谁的身。” 第49章 拖入地狱 这家伙，被人害死是很倒霉，但是它似乎不以为意，还想着害别人。 它转过身，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我。 “小姑娘，我看你有点灵气，你这身体很适合我啊，反正我修行也是为了化人形，现在我的肉体死了，我找你这么个人形也不错，未来继续修炼，我说不定还能成仙呢。” “你不想报仇吗？” “不想……害我那人的样子我都忘了，报什么仇？未来随着我修成了仙，我还在意那么多干什么？到时候他还在人间，我都到上面享乐去了。” 林修嗤之以鼻。 “享乐？” “愚昧无知。” 黄鼠狼立即揣着两只手，“我不是愚昧无知！上面要是不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修成正果！？” “行了，我决定了，等我占据了这小丫头的身体，就都给你们吃了，反正我已经好久没有吃活物了。” 它说它之前就以别的精怪为食，那样修为增的快。 而它有了人身之后，说不定也能以修道之人为食。 我听着，突然觉得它死的一点都不冤。 好家伙，还想以人为食，疯了吧。 它看了眼在地上躺着的王大仙儿，眉头微皱，“奇了怪，我明明把他带进柱子里了，但是每当想吃的时候，他就没……” 林修挡在我身前，笑了一声。 “这你都看不懂，你还想继续往上修？” “你知道原因？你是什么人？” 林修抿嘴轻笑，模样魅惑，十分勾人。 黄鼠狼便往林修这边凑了凑，双眼发直。 “我好看吗？” “好……好看……” “那你过来，要不要摸摸我的手？” 黄鼠狼立即点头。 我一看，神了，怎么林修说什么，它做什么啊？ 等到林修抓上老太太的手，猛地单手一提，立即把黄鼠狼的魂儿从老太太身上抓了出来。 它魂儿就是一直大黄鼠狼的样子，倒是没有断手断脚的。 它还没反应过来呢，直勾勾地看着林修。 林修笑了一声，“我哪好看啊？” “哪都好看……哪都好看。” 林修立即冷下脸来，双手抓着黄鼠狼那俩小爪，猛地一握，一团狐火从他手中冒出。 黄鼠狼这才仰头惊叫。 “啊啊啊啊！” 叫声刺耳，叫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我的手……我的手！” 我看它爪子前面两块都被烧没了。 林修小声在我耳边说，他的狐火其实和太阳作用没什么区别，比太阳的光更强就是了。 普通的死后魂在太阳下暴晒，就容易魂飞魄散。 他的狐火同样道理，烧了它的爪子，那么它的魂儿就没有爪子了，以后无论怎么投胎，都没有爪子。 “不过这样的，估计也投不了胎了，本身是恶，被害死也无可厚非，去到阴间，只能步入地狱一遍一遍受罚。” 黄鼠狼不停的挣扎。 “你竟然是……是神明……” “废话，你连那个姓王的嘴里塞着的米带着浓烈的灵气都看不出来，就你还想成仙？” 林修缓缓凑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触碰你这肮脏的爪子吗？！” “你刚才竟然让三喜去扶你，你想她扶你哪只手啊？” “哪只手都不行，想都不能想！所以我要你两只手！” 黄鼠狼挣扎着窜了出去，它没有手了，只能倒腾着两个腿。 蓦地，它似乎在拐角处撞上什么，直接倒在地上。 随后是楚青玉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你想找你的肉身是吧？” “别想了，在这里，我剁成了肉沫……” 楚青玉说的满不在乎。 黄鼠狼却已经不停的向后挪蹭，很害怕的样子。 我现在感觉到了，这一条蛇和一只狐狸，纯属把黄鼠狼当一个玩意儿，纯娱乐。 随后，林修一挥手，好几十条小狐狸跑过来，它们叼着黄鼠狼，拖进了黑洞洞的地方。 林修说，这是把它拖进了地狱。 那些小狐狸是他变出来的，都是他尾巴上的毛。 我点点头。 林修又悄悄告诉我，“但我尾巴不会秃哦！” 我扶额。 今晚是挺累的了，不过这次的事倒是很简单迅速。 那黄鼠狼都表示自己不记得害它那人长什么样了，就算问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它还想着干坏事，留不得。 楚青玉来到我身边，看了眼王大仙儿，拍拍我的肩膀，“不要灰心，起码王大仙儿这个人，还能挖掘点东西。” 我点点头。 楚青玉让我开心点，说这次回去，就能给我做蛋糕了，白天就可以买面粉之类的东西。 我不是不开心，我只是觉得……从这个葛庄县城到后头那几个小村子，似乎已经在某个人的掌控之下了。 我们只是那个人掌控下的玩物而已。 我感觉之后还得有事。 “三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跟我说啊。” “我会……努力什么都为你解决的。” “因为你是神？”我笑了一声，告诉他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楚青玉摇摇头，“想让你开心这个事，不是因为我是神，而是因为我……是我。” 我听后，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和悲伤。 也是这个时候，林修拿了个包，鼓鼓的跑出来。 “你这是什么？” 林修冲我笑了一下，“咱们帮老太太这么多事，她不得谢谢咱？！” “她家冰箱里有很多的鸡，都是宰杀好的，我拿了好多只，回去一星期都有鸡吃！” 我叹了口气，“不告而拿视为偷，放回去。” “我不放，偷又怎样？我干了活儿，就需要报酬。我们一起吃，我又不是给自己偷的。” 楚青玉拿着菜刀一下子指着林修。 “放回去！你以前不是神吗？别丢神的脸！” 林修咬着下唇，他似乎感觉到了楚青玉在跟他说真的。 他直接坐地上，嚷嚷道：“不要，我不要！我要吃鸡！” 他真的好像小孩啊…… 我刚要劝说，楚青玉瞪眼，“是你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给我放回去，不放的话，我剁了你的爪子塞茅坑里！” 林修憋了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他怒瞪着楚青玉，然后站起来，拿起那个包就往回走。 “放回去就放回去，恶心人干什么！” 第50章 他不是骗子 楚青玉白了林修一眼，转身走到躺在地上的王大仙儿身边，抬脚踹了一下。 “你已经醒过来很久了吧？别装死！” 我也走过去，“他原来醒了啊。” 我也踹了王大仙儿一脚。 “你那威胁我的气势呢？你躺在地上不怕阴气入体，然后半身不遂啊！” 王大仙儿这才睁了眼，爬了起来。 “白姑娘……我、我怕啊……” “主要是你身边的人都藏龙卧虎，我不敢起来啊……” 楚青玉没好气，“行了，赶紧起来，去屋里说话，天越来越凉，你想在这冻着，我们三喜可不想。” 只是我们刚转身走，王大仙儿竟然爬起来就跑。 估计一直躺着装睡也是为了跑。 楚青玉直接一把刀丢过去，正正好好落在王大仙儿的面前。 王大仙儿惊叫一声。 “哎哟喂……” 他吓得坐到了地上。 “你再跑远点，我这准头不好，可就不是落你脚前面了，而是落在你脖子上。” 王大仙儿登时面露惧色，额上的汗顺着两颊往下流。 楚青玉又让林修把老太太扛回卧室，我们仨在客厅坐着，屋里的血都没了。 王大仙儿很拘谨。 我先说：“信得给我吧？” “信没在我身上……” “你什么意思？！骗我？” “没没没，白姑娘，我哪敢骗你啊，信真的没在我身上，前段时间我师父来了，她把信要走了。” 这个事更加奇怪，他还有师父？！ 不过王大仙儿说，他真的不是骗人的，他所有给人看的事，做的法，都是师父教的。 他不行，但是他师父可灵了。 按照他说的，他师父是个面相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女人，但是真实年纪很大了，没有五十也得有四十，因为王大仙儿二十年前就拜了师，那个时候师父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我以前不住在天宝村，就住在镇子里，镇子的房子好啊，没有村里那么暴土扬长。” “师父跟我呆过一段时间，我去天宝村摆摊，白天有人问，我都是让人转一天来，因为晚上我好问师父去。” “师父说了，赚的钱归我自己……后来师父就不跟我呆一块，改为云游四方，但是死人面朝下啊，玉财神啊，都是师父交的给的。” “哦对了，还有这米。” 王大仙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 他师父走时给他留了一把米，说这米关键时候能救命。 我当即就想，王大仙儿的师父会不会是造黑血棺材的人。 可是王大仙儿根本不知道风水师还有黑血棺材的事。 楚青玉拿过那米，让林修闻。 林修打了个喷嚏，“像是老鼠的味道。” 王大仙儿敢怒不敢言，憋了半天才说：“我师父人好着呢，什么就老鼠，可别瞎说。” 林修勾起嘴角嗤笑一声，“我瞎说？你师父在我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楚青玉扒拉一下那米，说是能感受到灵气。 但可能因为这次保护王大仙儿的原因，上面灵气不多。 “你师父亲口告诉你，死人面朝下？” “对啊！” “真有意思，带我们去见你师父，顺便拿信。” 王大仙儿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他搔搔他已经乱了的发髻，又摸了下胡子，最后心虚地表示，他根本不知道他师父现在在哪。 “我师父居无定所，云游四方，上个月来的，拿走了我偷你舅舅的信就走了，所以我真不是骗你们。” 我赶紧探过身去，“那你师父几个月回来一次？” “我……我不知道，我跟她分开十几年了，她只回来三次见我，上个月，也是她给我的玉财神，说算算时间，留着有用。” “我师父很神的，这不这个月，老太太就冲我要玉财神了吗！” 我拿起东西要砸他，“你这不诓人吗！” “哎哟，我的白小姐，我要是不这么说，你怎么救我啊？何况我真的真的没有骗人，只是没说……没说的具体罢了。” 他说，有过这遭，他也彻底不再与我作对。 未来我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助，他会竭尽全力帮助我的。 我直接一杯水泼他脸上。 “还你帮我？你先跟我说，这信的事怎么办吧！信你看没看？” “没……没有……不是，主要里面不是钱，我不感兴趣……” 王大仙儿也挺会看人脸色。 看我，看楚青玉脸色不善。 就赶紧道：“但是、但是我师父估计不久后，还会来找我，虽然十几年总共找过我三次，但是第一次是十年前，第二次是三个月前，第三次是一个月前，后两次挨着，我估计还会来的。” 他说第二次，就是他师父让他死人面朝下。 都是提前预知，预知后，一个月左右发生。 “所以说，我师父真的很神，您这边……是不是对道法上有什么误会，或者两边学的不一样，所以……” 楚青玉翘起了二郎腿。 “不管修哪边的道，就算修佛，也没有死人面朝下的，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看不出来吗？你那师父就是故意的。” 我也记得我舅舅说过，正统仙家佛家，不管怎么说，都是叫人向善，不可能说叫人去生杀掠夺，害人性命的。 那凡是什么害人的勾当，全都是邪魔歪道。 “狐狸，抓跟毛塞他嘴里。” “哦。” 林修直接拽断了一根自己的头发丝，直接塞进王大仙儿嘴里，说以后王大仙儿要是有什么作恶之心，或者隐瞒别的事，小狐狸会窜破他的肚子。 “你师父找你，你就来告诉我们，拿你师父的事换我这根头发出来，听到没有？！” 王大仙儿都快哭了。 忙说听到了。 太阳出来，老太太醒了，我手机来了电话，我一看，是我备注的金爷。 之前秦大叔给我金爷的电话，我这忙的，事赶事，还没给人家打呢，没想到人家先给我打了。 我看了看楚青玉，楚青玉直接表示，“接你的，不用太尊敬，不卑不亢就完了，你可是有大神我罩着呢。” 我接起来一听，苍老的声音道：“白姑娘，听说你要金丝楠木的骨灰盒，金家村，你来一趟。” 第51章 第一次带弟弟出远门 我一时还真不知道接什么话。 怎么就感觉，我必须得去似的？ 金爷声音听起来很粗，我能感觉到这老头的强壮。 “我……” “老秦告诉我你的事了，你不是差一个金丝楠木的棺材吗？我现在正好有，你来拿。” 他还跟我说，骨灰盒这种玩意，不可能说邮寄。 他敢邮，快递敢接吗？ 再说了，干这行的有讲究，骨灰盒回来被扔到哪个地，招了什么不好的玩意，都不好说。 “我给你发地址，我们这个地偏僻，只有大客能到镇子上，然后你们自己坐小巴坐蹦蹦或者驴车找过来。” “额……那个，我这边活儿少，不是很急。” “你不来，以后骨灰盒没有你家的事。” “你……为什么啊！？喂……喂！” 那金爷立即挂了电话。 这给我气的，也一把将手机丢沙发上了。 “什么玩意！秦大叔不是说那姓金的挺好说话吗？这叫好说话？！这熟人介绍的，怎么比陌生人还愣！” 楚青玉挑眉，“他说什么？” “他说我要不去，以后都不给我了。我这小店，就指着金丝楠木的骨灰盒赚点差价，不给我，我还干什么呀！” 楚青玉叹了口气，“算了，你别生气，咱们去。” 他让林修留下看殡仪馆，有活儿就接，推中等骨灰盒。 主要是，林修在，王大仙儿的师父要是过来，还能找林修，毕竟林修曾经是个神。 楚青玉还没说完，我手机来了短信，就是那个金爷发的。 给了具体的一大长串地址。 什么老凤城金大镇子金大村，看着就眼生，听都没听过。 然后给了我三张车票号，让我特意带上白七阳。 我当时就懵了。 “还带我弟弟？”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肯定有事。 我有点担心林修。 “就狐狸一个人看店行吗？” 林修赶紧凑我身边来，“当然行了，我很厉害的。” “我担心的是活儿，真来了，你干的了吗？” “那套规矩你都做了多少遍，我绝对没问题！” 最后，林修还是找人家老太太要了一冰箱的鸡，人家老太太给了，外带还给了个信封，里面有一千多块钱，因为她家没有死结了。 回到我的殡仪馆，我看纸活儿也够，又给林修系统的讲了一遍，便开始收拾东西。 金爷这个事，是急茬儿，客车票号是明天的。 我给白七阳说了一下，白七阳拍拍手，“姐姐，好呀好呀……我、我还没……还没出过远门呢。” “你怕不怕啊？” “不怕，有姐姐。” 就我弟弟这个性别，他证儿上写的就是男。 这么多年，我舅舅观察下来，他也没有女性的大姨妈，就一直当男娃娃养，可是他喉结也不明显。 我叹了口气，“出门在外，别人要是问你什么，你就别搭理，听到没有。” 主要是我弟弟长的很中性，俊中带着一点女气，又不似狐狸那个妖魅劲儿。 有时候很容易让人误会。 “听到了。” 我休整了一天，翌日带着白七阳和楚青玉便坐上了大客。 一路上，白七阳一直盯着外面，看什么都新奇。 老凤城可不是地图上那个老凤城，而是往北走，地图上找不到的老凤城，这趟车就没几个人。 据说那地的人也很少出去，出去也懒得回去，因为实在太偏僻了，交通特别不发达。 就这，我们坐了两天两宿，我腰都要坐断。 终于，我们在第三天的下午，到达了老凤城。 我多方打听，坐蹦蹦倒驴车，找了个专门去金家村的老师傅，我第四天才到。 然后我发现，金家村很热闹，一个算是最靠里的山沟沟里，竟然比老凤城还热闹。 进去，不等问，就有大哥说：“你要是来找金爷的吧？” “往前走就是了，进去拿号，让金爷手底下的人给你们安排房间。” 楚青玉在我耳边说，“这过去的好几个人，都不似平常普通人，我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灵气，而且你听他们的口音，都不一样，像是不同地方的什么顶仙啊，出马仙啊，算命问卦的之类的。” 我也疑惑，“金爷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去到一个大宅子面前，那宅子又高又大，气派的很，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红砖的房子，有四层那么高，第一层就完全待客，听说上面两层的屋子房间也很好，给来客住，金爷住最顶层。 我拿号的时候问了一下，“我是来拿金丝楠木骨灰盒的，也需要拿号，住上面的房间？” 那下属看了我一眼，“骨灰盒？你是……白三喜，白小姐？” “是。” “哎哟，那您跟我们里面请。” 他叫了个跑腿的，那跑腿的一边喊一边跑。 “金爷，金爷！白小姐来了，白小姐她来了！” 旁边那些人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都纷纷看向我，还有人问我是哪门哪户，拜在谁的门下。 我拜谁啊？谁都没有。 我都不知道金爷叫我来是干什么了。 我竟然被引到了四楼。 那下属说：“白小姐，平时四楼就只有金爷能上，您几位是特殊的。” 到了尽头那个屋，我也算是知道金爷长什么样了。 他头发和胡子都纯白，身材高大，壮硕的很，要不是脸上的褶子，光看身板，我还以为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人。 他坐在一张木头椅子上，椅子的整体造型有点像小棺材。 不过能看出来，是上好的金丝楠，可不是假货。 “白三喜，这次叫你来，你帮我解决个事，金丝楠木以后不要钱，免费赠送。” “我……” 金爷站起身，上下打量我弟弟白七阳。 他过来就要给我弟弟脱裤子。 我赶紧拦下，“你要干什么？！” “我听老秦说了，你弟弟特殊，生下来就是个阴阳人，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往别人伤口上撒盐，我不觉得这是个长辈该做的事。” 金爷瞥了我一眼，又捏了我弟弟的脖子。 “喉结不明显，老秦应该不会骗我……行了丫头，开门见山吧。” 第52章 凶宅 金爷又重新坐回到那椅子上。 “我之前不住这，这就是一个摆设，但是今年我找了很多活儿，想储存金丝楠的骨灰盒，我看中了这个金家村。” 他说金家村是他老家，小时候住过，现在除了他还会来，已经没有别的村民了。 尽头是一个已经掉漆的古风古韵的老宅子。 那就是金爷看中的宅子，宅子的主人是早就不回村的人，表示谁愿意要谁要，只要能住的进去。 可偏偏那宅子以前死过人，就很邪乎。 金爷一开始找了自己的下属，很壮的大胖小子进去，那小子就天不怕地不怕，小时候捏着黄鼠狼的脖子玩都没事。 但是进去之后，当夜就被丢了出来。 我没懂。 “丢？” “就是丢。” 金爷身子前倾，“那小子说谁在了里面一间房里，脱了鞋，结果早上醒来，发现在那宅子门口的地上。根本毫无察觉，回去还能找鞋，但就是不能过夜。” “而且去了三天，一百八十斤的体重，瘦到一百斤。” 我唏嘘，心想，真的假的？ 金爷说后来找了个纯阳命的小子，长这么大没生过病，但进去也一样，只要过夜，白天醒来准在外面。 这就说明里面有东西啊，回来他们放了骨灰盒，那阴上加阴，报复到人身上怎么办？ 以后骨灰盒可是要给死人用的，那要是浸泡过阴气煞气的骨灰盒，还怎么给人家用，能卖的安心？ 为什么找上白七阳和我呢。 一是老秦说了自己的遭遇，说了白三喜的舅舅比较神，所以金爷叫我过来看看，而且不只是叫我，凡是熟人能介绍来的算命的啊，顶仙儿啊，全都来了。 因为这个地附近找的算命的或者顶仙，进去一趟啥也看不出来，睡一宿照样给扔出来，而且愈演愈烈，有的人甚至醒来后带了伤，甚至少了几根手指头。 二是，我弟弟白七阳是阴阳人。 那个宅子，别说没有人在里面睡过，还真有一个，是流浪汉，也是阴阳人，睡在里面就没事。 只不过那个流浪汉智商有问题，在里头为啥没事，看见了什么，他也说不出来，而且已经流浪到别的地去了。 我不想我弟弟趟浑水。 “金爷，我弟弟智商也不行。” “他脑子也是先天性有问题。” 金爷一愣，“老秦没说他智商有问题啊，我看着也挺干净挺好的。” “小伙子，这是几？” 金爷竖起一个手指头给我弟弟看。 “一。” “你叫什么名字？” “白……白七阳……” “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 金爷一拍桌子，“那行啊，你看，这不表达挺清楚，就是有点慢，只要能说明白，那就没事。” 金爷说，前面进去就一个阴阳人流浪汉没事，我弟弟也肯定没事，让我弟弟去探路。 问出来啥，里面是仙家还是精怪，到时候各路的人看看有什么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那金爷，我问一句，你说的断手指头，是发生在流浪汉进去前，还是后？” “后啊，怎么了？” “既然是后，那就不确定我弟弟全着进去，全着出来啊。” 我着急的道：“那说不定是你们的人来回进去很多次，把里面的东西激怒了，所以后面的人才断手，那激怒的状态，谁知道阴阳人进去断不断手？” “嘿，你这小丫头，你还挺能说的。” “我说的是事实！金爷，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恕我们不能同意，金丝楠木我不要了，我不卖了，我也不能让我弟弟缺胳膊短腿啊。” 我怕拉着白七阳和楚青玉就要走。 金爷猛地一拍桌子。 “不能走！” 他这一声呵斥，进来好多大小伙子，把我们围住。 “你干什么？你还想来硬的？” “我告诉你小丫头，这地荒的很，我虽不会害命，但困你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楚青玉开口了，“金爷，进去呢，我、白七阳、我妻子白三喜，一起进去，不就是帮你探探里面是什么精怪作祟吗？” “但我想要的一个是金丝楠木骨灰盒，还有一个是，当初谁找那么巧，找你劫走了一批货，以至于秦大叔那边没能有货。” 我立即看向楚青玉。 楚青玉还真如他自己说的，不卑不亢，十分冷静。 是啊，他是大神，我都把他给忘了。 主要是大神平时太接地气儿。 金爷又上下打量楚青玉，“你是……白三喜的老公？你家里干这行的？” “嗯，干这行的。” “行啊，你不怕就行，至于你说的谁劫走的那批货，我倒一倒账目就能出来，轻而易举。” “那行，什么时候开始？” “看你们。” “我们也挺累的，休息一晚，吃饱喝最，明晚进去。” 金爷给我们安排睡在四楼贵客屋，屋子奢华，里面电器都很新颖。 白七阳进去就很新奇的这摸摸，那摸摸。 不过没一会儿就拉着我的衣袖，“姐姐……我想、我想要大尾巴……毛茸茸……” “他不在这，过几天回去你就能抱着他了。” 我安慰一句，转头看向楚青玉。 “你是觉得，那批货让秦大叔措手不及，才导致的他启用假骨灰盒吗？我一直觉得那是个巧合。” “世间没有巧合，所有你认为的巧合其实都是你的缘，上辈子的缘分或者这辈子的缘。” “善缘就是好事，孽缘就是算计或者坏事，所以我想查查。” 他还说，万一那个凶宅也和黑血棺材有关呢？ 收集一下黑血棺材的碎片，回来好好研究。 “那……那大神，你能帮我保护白七阳吗？” 楚青玉笑了一声，“你弟弟身上的灵气比你高，你知道吗？” “啊？” “起码是现在，你的灵气是一点点增长，但是他的灵气非常稳定，大概有十个你那么多。” “啥？！所以……所以他上次因为皮狐子精的事消失，你才告诉我他没事的，是吗？” 楚青玉点点头，说一开始跟我解释太多，没有用，我也吸收不了。 第53章 绣花鞋 “他那么厉害啊？” “他要是不是阴阳人，脑子再没什么问题，以后说不定可以跟着某个师父修道。” 我叹了口气，不过楚青玉又说：“不过他现在这样很开心啊，不是吗？”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精怪什么的，能开开心心过完一世，才是福分。” 我们休整了一天，晚上饱饱的睡了一觉，楚青玉睡沙发，我睡床上，白七阳睡我旁边。 翌日，金爷开始彻底给我们讲那个凶宅的背景。 那凶宅一直没有人住，里面还特干净。 然后在以前，民国早期，那宅子是个窑子。 里面各种皮肉生意，然后里面那些女人都不打胎的，有了就生下来，主要是地方偏远，连个大夫都懒的过来，男人们过来也是拿粮食换跟女人们过夜。 后来兵荒马乱起来，男人们不敢来了，女人们也没有食物，有一天后厨失火，还是在夜里，据说是等到人醒过来发现，大火已经让他们出不去了。 再之后，这个窑子也住过一些人，重新装修过，但是住的时候就不安生，所有人都没住过太久，就转让了。 我听后撇撇嘴，“那故事谁传下来的？” 金爷说，他小时候，那都好几十年前了，金家村还是有人，别的邻居口口相传就这么传下来了。 我点点头，“等于凶宅是因为里面死过小孩子和窑姐儿，是这意思吧？” 金爷问我们晚上需要什么，被子吃的之类的，都要不要。 楚青玉说：“就给我来俩手电筒吧，来瓶水，别的都不需要。” 到了晚上八点多，楚青玉说再等会儿，反正就在村子里，那么近。 金爷过来，说：“你小子不会怕了吧？” “这世间还没有我怕的事，我只是在等，最好我走进去，就差不多是午夜子时，因为只有到了子时，才是精怪之类最喜欢出来的时间。” “你见过很多？” 楚青玉指了指我的眼睛，“你知道她的眼睛有多灵吗？” “黄毛丫头一个，反正话都给你们说明白了，只让阴阳人进，你们不听就算了，出了事别找我。” 晚上十一点，我们出发。 走到村里尽头的宅子时，是十一点五十。 那宅子可是让人心慌。 看得出以前以前应该刷红漆的，现在掉的差不多了，浅红里透着一点焦黑。 我回头看白七阳，“怕不怕？” 白七阳摇摇头，“姐姐……我不怕。” “你看，上面有个姐姐在看着咱们。” 我和楚青玉本来没关注上面，听他一说，立即抬头，不过那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擦，现在是我有点怕啊！ 我们进去，这宅子地板是木制的，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响声，让我这个心更是提着个劲儿。 白七阳可能看出我有点怕，毕竟这里不是曾经死过一个人，而是死过很多个。 他拍拍我的肩膀，“姐姐，不要怕……我、我保护你。” 蓦地，楚青玉在我身后说：“你看那里有什么？好像是个头啊。” 我想都没想，身体的本能直接让我转身，一头扎进楚青玉的怀里。 “哪哪哪哪？！” 过了一会儿，就听白七阳说：“没有的，没有啊……坏蛇，骗姐姐……” 我立即抬头，就看楚青玉憋着笑，我赶紧起开，拍了他肩膀一下。 “你有毛病啊！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不是别的玩意，就是好朋友之间吓人才最要命！” “好朋友？” 楚青玉立即撇撇嘴，有点不高兴，“好了，我不吓唬你了，我就是想缓解一下你的紧张，如果你也像普通人一样害怕的话，那咱们就不好查了。” 白七阳还白了一眼楚青玉，嘀咕一句，“坏蛇。” 宅子一共有三层，可能是被人装修过的原因，看不到里面什么窑子的痕迹。 而且这里确实超级干净。 按理说进来的人，顶天了收拾一个地睡觉就行，不可能上上下下都收拾。 陈旧的家具上没有一点土。 楚青玉过来，小声道：“我们分开溜达吧？你和白七阳一起，我单独行动，我会尽量不让那些玩意碰到我，这样在他们看来，我就是普通人。” 我点点头，“我懂，你怕吓走他们，不好查嘛。有事我叫你。” 楚青玉拍拍我的头，“但是你给我跟着白七阳，不能离开白七阳。” 他说这里面阴气、怨气都很重。 其实可以确定，这里面有东西了。 还是死后的东西。 只是……是人是妖，还不知道，没有近距离接触，不好确定。 我和白七阳上了二楼，楚青玉还在一楼溜达。 这里没有电，我们俩拿着手电筒，其中一间卧室里有一双鞋，我粗略看了一眼，没看仔细，不过我记得金爷说过，之前来的人睡觉，被端出去，鞋子啊啥的都在屋里。 有人回来拿，有人不敢回来拿呗。 我继续往前走。 白七阳抓住我，“姐姐……鞋不对。” “啊？” “鞋不对……” “带花儿，绣花……” 我一个机灵，一下子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绣花鞋？你看的那么真切，眼神那么好了？” “我能……我能看到很远……” 我松开白七阳赶紧进去，用手电筒照着那双鞋子，果然是一双粉色的绣花鞋，依旧很干净。 我伸手往后一抓，又抓着白七阳，嘀咕一句，“这鞋子……现代人怎么可能穿啊，而金爷说的民国时期，那个时候好像穿什么的都有。” “这是那时候的鞋子……” “哎呀，其实我根本不同意金爷鸠占鹊巢，但是如果有魂儿不走的话，也很麻烦，对魂儿本身不好啊，还这么多年……” 白七阳在我身后一直没说话。 倒是有一股冷然的气喷洒在我脸上。 我一下子就紧绷起来了，因为我才发现，我抓着的手，很冰…… 我抓着的，是白七阳吗？ 因为我确实松了一下手，就那么一下，也就不到十秒钟。 我松了手，不敢回头，但是光拿着手电筒在这也不是个事。 就这时候，那家伙说话了。 “你长的真美……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第54章 捉迷藏 这是女人的声音，声音很细，在房间里有一种空幽感。 我慢慢回头。 我告诉自己，该面对也还是要面对。 我的脖子都僵硬了，我想如果现在谁看着我，一定觉得我的脖子扭动的堪比机械。 那是一个女人，面容姣好，穿着过去的斜襟褂子。 并没有很可怕，我松了一口气。 “你是这宅子里的……” 然而我刚说话，女人又问：“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谁？” “胡文升是不是喜欢你？” “我不认识什么胡文升。” 但是那个女人一把拉住我的手，一股寒意传遍我全身。 她声音突然狠厉了，也变得更为尖细。 “胡文升是不是喜欢你！” “胡文升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所以才抛弃我们母子！” “我要杀了你！” 那女人的脸突然一点点变化，抓着我的手也变了。 她的手一点点焦黑，脖子、下巴、鼻子，一点点蔓延而上，都是焦黑的模样。 我惊叫着不停地抽出手。 随后她的脸长出毛来，露出了狗的头。 就在她要扑过来的时候，我手腕上的银镯子猛地亮了一下，她立即消失在我面前，我回过头，那双绣花鞋也消失了。 房门被白七阳大力敲响。 “姐姐……姐姐！” 我赶紧起来，这门什么时候关上的我都不知道。 我打开来，白七阳立即搂住我，将我按在他怀里，这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 小时候，我跟他说抱一下，他都不懂什么意思。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他快要急哭了，“姐姐……不要离开我身边……” 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我的镯子把那家伙吓跑了。” 白七阳说，我松开他进屋里的那一瞬间，房门就关上了，他敲门我也不理，很着急。 “姐姐……她好像生气了……” “她的孩子们说太多的人过来打搅他们……她生气了。” 我皱着眉，“她的孩子们？在哪？” 白七阳眨了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指着我身侧的走廊尽头。 我立即回头，果然有两个小孩子穿着红黄的斜襟小褂子一瞬间跑走。 我甚至还能听到脚步声、欢闹声。 手电筒照过去，那又什么都没有了。 我一直提着一口气，主要是刚才那个女人确实吓到我了。 从人变成焦炭，又变成猛兽的脸，一瞬间太快，都不给我接受的时间。 白七阳让我拉住他的衣袖，他走前面。 “七阳，真没事，别怕，姐姐有镯子。” 虽然我不记得那镯子是谁给我的，从我有印象时开始，我就一直戴着，以前不觉得怎样，但是这两次都救我，倒是很让我放心。 可能是灵气不如楚青玉叶子的东西吧。 我们俩走到走廊的尽头，我拍上栏杆，往下看一楼，没有见到楚青玉的身影。 这时候背后又有小孩的跑动声。 “哈哈……” “来玩捉迷藏吧！” 他们声音清脆，我慌忙转身，能听到脚步声远了。 似是在三楼。 我赶紧和白七阳上到三楼，黑暗中，我喘息颇重。 那个抓着我的变脸女人似乎不能说明白话，但听白七阳的意思，小孩子似乎能正常交流。 结果三楼有很多门，两个小孩子来回穿梭于不同的门里。 “来抓我呀。” “哥哥姐姐，来抓我们呀！” 我高声道：“抓到你们，是不是我就能问问题？” “抓到我们，当然就是我们输了。” 我和白七阳走过去，走到走廊的入口处，两边每边四个房间，一共八个房间。 “行，这就来抓你们。” “那我们要躲好。” 我和白七阳一个门一个门的开，总是开了这个，那边的门有动静，开了那边，这边的门又有动静。 而且八个门，也不少了，他们来回跑没有概率性的，而且他们应该已经是魂儿了，能穿墙，谁知道跑到哪间屋子。 我转了下眼珠，“你们到底是想让我们找到你们呀，还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你们呀？” “嘿嘿，笨蛋，这都找不到。” 我想起小时候和村里别的孩子玩捉迷藏，捉到夕阳西下，我只找到几个小孩，还有两个没找到，我干脆不找了，回家吃饭去。 结果第二天他们哭着回来问我，怎么不找他们了。 他们躲到黑夜都不见我找来，怕的很，还是被他们的家人找到的。 我当时小，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躲起来的其实是希望被找到的吧。 于是我道：“我是人，而你们是魂儿，你们可以穿墙，怕是一百年我都找不到啊，可是我等不了一百年，过些日子我就走了，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找的到你们。” 两个小孩一听，不笑了。 “那我们……我们不穿墙了。” “是呀，你们不应该穿墙的，这对我来说不公平，我总是找不到，以后就不想找，不想再和你们玩了。” “不要呀姐姐……” “不要不要，我们不穿墙了……就正常的捉迷藏，好不好？” 我当然知道骗小孩子是不对的。 只是他们魂儿在这，如果真按照民国去算，到现在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去归处，也很麻烦啊。 多少积攒了些怨气。 “那我们重新数三个数，哥哥姐姐来抓我们好不好？” “好。” “一，二，三……” 这次我和白七阳看着小孩子们从一个屋跑到另一个屋，我们直接冲过去，把他们堵在了墙上。 只是这么一看，我要吐了。 两个小孩子的脸和撸出来的手上，都是被烧焦的痕迹。 我忍了又忍，这么小的孩子，就被烧死了。 纵使他们有着毛绒的耳朵，看上去像是什么精怪的孩子，但这么小，也太可怜了。 “啊……我找到你们了，但是因为你们让我，我给你们礼物吧？” 我从口袋掏出一个编织绳，就是之前我从林修那拿过来的，编织的小玩意。 两个孩子立即欢喜的接过，表示从未见过这种编发，很好玩。 “那姐姐问你们事情，你们要如实说啊。” “姐姐你问吧，来了这么多次的人，你是唯一能和我们交流的。” 第55章 怨气蒙眼 “你们一直在这宅子里，不寂寞吗？为什么不去归处啊？” “因为娘亲没能去到归处，娘亲心里有怨，一直不走。” 小女孩搅着手指，一旁的小男孩说：“娘亲想报复爹爹……是爹爹害死的我们……” 我忽然想到刚才女人喊的名字。 “胡文升？你们的爹爹叫胡文升？” “对……” 他们说，故事根本不像外面流传的那样。 在很久很久以前，兵荒马乱，别说是人，就连山里的精怪都没有东西吃。 他们的母亲，就是刚才去找我的女人，是山间得道的野山狗，但是因为没有东西吃，化作人类女子，来这个窑子当后院干粗活的杂役。 就是给窑姐儿们洗衣晒被，窑姐儿们从男人那得到吃的，会分给后院的杂役。 但只有一少部分。 “娘亲是可以幻化的漂亮一些，但是娘亲不想出卖自己的身体，出山的话，没有了这快地的灵气，怕是不久又会显出原形，所以娘亲也不能出山。” “就这样过了几年，金家村越来越衰败，男人们都出去，不耕种了，也没有办法拿粮食过来进窑子，很多窑姐儿也都走了。” “这时候，来了个男人，从外面村逃过来的，娘亲收留了他，两人日久生情……就有了我们。” 他们说，这些事情，都是小时候还没死的时候，听娘亲一遍遍讲的。 因为他们有意识开始，就没有见过爹爹。 娘亲跟他们说，爹爹是回家拿钱了，拿了钱就有吃的，但是娘亲因为是精怪，出不去这个山。 两个孩子又会在夜晚冒出犬耳，所以他们要在这等爹爹回来。 可是他们等了三年，男人没有回来。 他们的娘亲因为生了孩子，维持人形都越发困难，更别提劳作。 他们就只能吃树皮草根。 他们想，日子以后也就这么过了，爹爹回不回来没有关系。 但是爹爹回来了，只拿了一点干粮，说要和他们的娘亲恩断义绝。 “爹爹说，家里给他找了门当户对的人家，他当初离家出走其实就是为了逃婚，过了苦日子后发现还是家里日子好。” “爹爹很坏，说孩子们他要带走，但是娘亲的身份不好，配不上他，所以给娘亲点干粮，就算完了。” “可是可是……到了晚上，爹爹发现我们的犬耳……爹爹说我们是妖怪，他也发现了娘亲的秘密……” 两个孩子说着说着就哭了，泪水划过他们的脸，去也没有滴落到地上。 “他要烧死我们……” “任凭娘亲怎么求他，他也疯了一般的就是要烧死我们……” 我抢了句话，“别说了……姐姐都知道了！” 是那个胡文升不是东西！ 人家好心收留他，王八犊子，把人睡了不说，结果还翻脸不认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害怕，但他怎么不想想，那生活在一起也不是短时间了，人家收留他再到感情升温，这么久的时间都没害他，是不是真的害人，他能分辨不出来？ 而且一开始他不知道人家是精怪的时候，还想着要孩子不要打人，也是渣男中的极品了！ 按照现在的话说，不负责别撩啊。 “那……你娘为什么说胡文升喜欢我啊？” “因为娘亲她这些年，越来越迷糊了，怨气越来越大，蒙蔽了她的双眼，进来的是男人，她就给扔出去，她觉得那是爹爹。” “进来的是女人，她就想伤害她们……觉得那是勾引爹爹的那个当年门当户对的女人。” 哦，所以说，断手指的是个女的，也怪我没问清楚。 “姐姐……能不能不要让外人进来了？我可以送你们出去，但是别让外人打扰娘亲了。” “可是你们不投胎，就要永远在这里啊……慢慢的，不止你们的娘亲，你们也会沾染怨气，沾染怨气后，你们是不能控制自己的。” 两个小孩却摇摇头。 “我们要陪娘亲到最后……娘亲已经很可怜了……” “不管我们怎样，我们也要陪着娘亲。” 他们俩说，他们感觉的出来，自己的身体有时候会不受控制。 会想对进来的人做坏事。 但是只要不再进来人，就好了啊！ 只是孩子们话音刚落，楚青玉走了过来。 “不进来人就行了吗？怨气是会越来越大的。” “到时候就不局限于这个宅子，可能这个村子，以至于镇子，都有问题。当你们成为一方鬼仙的时候，你们就算想去轮回，也轮回不了了，就魂飞魄散了。你们懂不懂？” “我们懂没有用，娘亲走不了。” 两个小孩子抓着我的手往前走，走到一个门里，我看到了黑洞洞的走道，但是窄小很多。 “这个我们一直有，但是娘亲的那个，早在三十年前关闭了。” 楚青玉“啧”了一声，“关闭了？！” “这就麻烦了。” 楚青玉说初见那女子，没觉得怎样，但是黑洞洞的地方关闭了，就说明那女子已经不被阴司接收。 六识不在。 “我以为只是被蒙眼而已，具体的听啊，想啊，还应该在，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 “啊？那……那她要怎么样啊？” “要么等着人间厉害的高人来铲除，要么等着武神下来给她碾成灰。” “你……你不就是……” “对，我就是武神，我也能给她碾成灰。” “别别别……她很可怜，她不是本性就恶，你看黄鼠狼，被你剁成肉酱，我都没觉得怎样，活该啊。” 楚青玉叹了口气，“其实我刚才走整个宅子，在这宅子的底下感到了一种灵气与怨气交错的东西……” “按理说啊，死后一百年之内，不会关闭六识……” 我吞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底下有什么玩意，让她关闭了六识？” “对。” 楚青玉又道：“所以我想的是，快点给上面这仨送走，我好研究研究底下那玩意。” 楚青玉咳嗽一声，“三喜，你介意不介意让你弟弟冒充胡文升？” “是有点小危险，但是以你弟弟的灵气，应该没什么大事。” 第56章 白七阳送葬 “没什么大事是指？” “你还记得纸人替身吗？纸人替身，对于不怎么灵光的魂儿来说，是可以让他们误会的。但是这女人六识都没了，她所见到的任何都是恶人。” “恶，是从哪里来的？” 我赶紧道：“恶是从胡文升那来的。” “聪明。” 楚青玉伸手摸摸我的头，眼里带着笑。 “既然源头有了，那找胡文升过来解决不就好了。为什么阴阳人能进来而不被伤害，因为阴阳人，又是男又是女，却似男非女，那女人厌恶女人，是因为有那么个门当户对的借口，在当年被胡文升给用了。” “她又厌恶男的，是因为胡文升背叛她，但是为什么男的只是被请出去，女的就要断手指，说明她心里还爱着胡文升啊。” 楚青玉让我弟弟白七阳以似男非女之身冒充胡文升，骗那女人说自己死了，求得她的原谅，引她重新有感情，那这六识就不算全封，只要出来一点点黑洞，她就能轮回。 “不过你弟弟，很可能因为太接近那女人，而阴气入体，生病。” “你弟弟灵气比较高，倒也不会是什么大病……” 还没等我说话，白七阳先说了。 “我……同意！” “孩子们……可怜！” 我赶紧拍拍白七阳的后背，“你很善良。” 楚青玉表示说干就干。 那个女人喜欢胡文升，而这宅子里，一定有胡文升留下的东西。 两个小孩子说有，讨厌的爹爹当时是带着一包粮食来的，那粮食用布包着，那块布，母亲被烧死的时候，还一直攥着，后来用胸口压着，大部分被烧成灰了，还有一丁点留下了。 “太好了，赶紧拿给我。” 两个小孩子抿了抿嘴，“你们……你们是真想帮母亲吗？” 我赶紧蹲下身，“是！因为不想你们魂飞魄散，你们去轮回的话，下辈子还有可能当母子，但是不轮回，就没有下辈子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两个孩子想了想。 说他们是孩子，其实也活了很久了。 白七阳也蹲下，摸着他们的头。 “去到归处，还能变……变好看。” “你们原本是……是很好看的人啊！” 两个孩子抿了抿嘴，没说话，跑去拿那块只有指甲盖的布头。 楚青玉立即将布头按在白七阳脑袋上。 他还顿了一下，我问：“怎么了？不行？” “行，但我是武神，这个法术是我之前学的，没用过几次，我得想想。” “你还想想，靠谱不？” “比现在的你靠谱。” “什么玩意？” 我一愣，现在的我，以前的我？ 他说话怎么这么让人烦躁啊。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起来了！你不要打搅我！” 楚青玉拉着白七阳去到走廊中间，让我不要跟过来，让孩子们也不要跟过来。 没一会儿，那个女人，穿着绣花鞋走了过来。 我摒住呼吸，那女人的脸变幻莫测。 很快楚青玉也退了过来。 女人小声地问：“可是胡郎？” 因为我弟弟说话慢有点结巴，他只能慢慢说。 “是……是我……” “你……你死了？” “对，我死了……” 白七阳咳嗽一声，“我死了，所以我……后悔了！我后悔自己做的事……我对不起你……” “我后悔了……我错了……” 白七阳一下子给女人跪下了。 我看得出，白七阳是努力唤起女人的意识。 “你恨我……但是你还是爱孩子的……对吗？” “你的孩子已经被你影响了……再这样下去……你的孩子，不，我们的孩子……也无法轮回了！” 女子身子颤了一下，“我们的孩子……” “对，我们的……孩子……” 女子猛地发出哭声，就是鬼哭狼嚎一般。 有血泪从眼睛里流出。 “那是我们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你怎么忍心烧死他们！” 女子说着，打了白七阳一巴掌。 我看着要上前，楚青玉一把抓住我的手，冲我摇了摇头。 紧接着女子又打了白七阳两巴掌，直接把白七阳给打倒在地。 白七阳也不还手，只道：“你打吧……你出气吧……只是我们的孩子……不能再等了。” 女人身旁慢慢的出现一条黑色的缝隙。 我明显感觉楚青玉松了一口气。 “路开了……是吗？” 我小声地道。 楚青玉点点头。 我也松了口气，这就意味着，她能走了啊。 至于地底的什么东西，就先不管了。 女人过去搂住白七阳，“你可以杀我……但是为什么不认孩子啊！？我可曾害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对不起……” 女人还在扇我弟弟耳光。 扇的我弟弟嘴角都流血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心想你快点去到归处吧！ 楚青玉看我着急，拿了一片叶子，猛地一弹，直接把女子送入了那道细缝。 两个小孩子跟着跑过去，“娘亲，娘亲！” 我看他们都去了黑洞洞的地方，赶忙扶起我弟弟。 这脸都被打肿了。 “七阳，疼不疼啊……姐姐给你吹吹……” “他们、他们走了……” “对，他们走了！谁说你不能送葬，以后谁再那么说，姐跟谁急！这次姐姐根本没有什么用，都是你在送葬啊。” 外面天色已亮，我赶紧揉了揉白七阳的头。 白七阳却道：“不是……姐姐很厉害……姐姐最厉害。我能帮上姐姐……很开心！” 我吹了吹他的脸。 “傻小子。” 后来我们出去，临走前，楚青玉又去那地方看了看。 说白天虽然不那么强烈了，但是灵气和怨气交杂的那种感觉还在。 “晚上我再来看看，不过总之白天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出了这宅子，我们没走一个口儿，金爷的人就过来迎接我们。 “哟，你们仨竟然都在里面过了一整宿，天啊，神了！” “里面到底怎么个情况？” 我说：“里面的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都走了，但是……” “没错没错，里面是有小孩的笑声！” “姑娘你真神了，金爷的好酒好菜已经备上了！” 第57章 不听劝就要进 我还想说什么，但是他们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就拥着我们进金爷宅子了。 进了宅子，我先拿冰毛巾给白七阳冷敷，金爷在他那屋摆酒招待，他的手下们都说我是这么多年，唯一一波进金爷那屋吃饭的人。 金爷亲自给盛汤。 我撇嘴，我只是个干白活儿的，我并没有觉得进这屋吃饭能有多光荣。 “来来来，白小姐，先吃饭，您今晚好好休息。” 随后金爷递上一个信封，里面挺厚，还说金丝楠木的骨灰盒照给不误。 楚青玉关心的是谁当初买走了秦大叔那批骨灰盒。 金爷翻着账本道：“还别说，你们要不提，我不会去查这个事，这个事确实有蹊跷，要那批货的人，现在电话打过去是注销号不说，名字也很奇怪。” “叫什么？” “赵布岛，这么一念，不就是找不到吗？从买的时候，就注定是一次性买卖。” 但是金爷说，这还是他平生头一次遇到。 干白活的，没有说只做一次买卖的。 一个是寓意不好，有去无回。 第二个是，不得结交朋友，为了长期买卖。 “你还记得那人的声音吗？是男是女？” “男的，说话很文静，我当时接起来就愣了，因为干咱们这行的，没有说斯斯文文说话的，他就好像一个教书先生似的。” 金爷说这话的时候，我想到了风水先生。 脑子里记忆忽闪忽现，好像我通过谁看到过风水先生的模样，听到过他声音。 我有一种预感，就是风水先生。 这个时候，外面来人问：“金爷，既然那宅子里面的东西都走了，咱们把骨灰盒放里面吧，量也大，搬也得搬一会儿呢。” 金爷点头，我立即道：“还不行。” “还不行？” “对，里面地下还有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得今晚再去看。” 但是外面的人说，请来的各路顶仙都看过了，那宅子上方的阴暗血煞没了，里面应该很安全。 金爷沉默了片刻问：“那照你们说，得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我还没说话，楚青玉道：“最好永远都不要进去，就让那间房子空着。” 听到这个，我也懵了。 立即回头看看楚青玉。 “那房子底下的东西应该是个大家伙，而且反正金家村除了你们没有人了，你们也走，让这村子成为荒村。” 楚青玉说在历史的长河中，就是有一些及其偏远的小村子慢慢就荒凉了。 “什么？我们也走？我可是刚底价购入了这个村的地皮，就为了囤我那些金丝楠的骨灰盒！请你们来是帮忙的，是为了让我长久在这生活的，不是为了走的！” 金爷那脾气一上来，嗓门老高，气门老足。 “当然，这是我给你的善意提醒，你要是不愿意走，到时候出事了，别后悔就行。还有，你们白天非搬东西进去，那晚上也不用留宿了，我们吃过早饭就走。” 金爷出去和那些手下探讨起来。 楚青玉在我耳边说，他不是怕那底下的东西，但之所以说那底下的东西厉害，是因为但凭表面，他看不出来什么。 “我都看不出来，你想想，那些凡人能看出来吗？” 他说，之所以在宅子里，没有向我表露，一是怕我害怕，二是说给那东西听，让那东西该老实呆着就呆着。 给那玩意造成一种假象。 “你们还玩智商？” “你以为那玩意一直滋养着宅子里那个母狗精不是在玩？” 楚青玉又加了句，“那宅子干净，你觉得两个小崽子能干吗？你觉得母狗精都被怨气蒙眼了，还分得清脏净吗？” “按照两个小崽子的说辞，那个地底的玩意应该是在他们死后的几年里过来的，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但是我没有明白那东西有如此灵气和怨气，为什么沉寂，所以我才说晚上我再去看看。” 但是很显然，金爷他们最终商讨的结果就是进去放东西。 金丝楠木有灵木之称，又做成骨灰盒，一时间太多的灵气和阴气注入，会刺激底下那东西。 楚青玉说，这都是说不准的，真要刺激到了，那东西杀几个人，都是很轻易的。 我赶紧叫住金爷，“金爷，那里面的东西你们不管了？那里面的东西可是灵气和怨气交杂，很奇怪的东西。” “怎么地，你能看出是什么？” “我……” 金爷见我说不出来，又道：“对呀，你也看不出来什么，外面那么多顶仙算命的也看不出来什么，那可能就是什么宅子里的守财童子被之前的魂儿污染了吧。” 金爷说，如果是守财童子，那很常见啊。 过段时间，之前魂儿的污染就会慢慢退去，守财童子更聚财咧。 我知道他口中的守财童子是什么，我舅舅说过，就是有时候深门大院留存久了，一种自认为宅子是家，并且加以守候的小精怪。 但很明显，楚青玉说的并不是那个。 “都看不出来什么，就是没事。” 我急了，“都看不出来，那就是说明那些人不够厉害，能力不行！” “嘿，你这小丫头，你这是进去一趟就拿自己当大仙儿了是吧？” “我没有……” 金爷却指着我鼻子，“我告诉你，你能出来，还是因为你那个阴阳人弟弟！” “你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吗？！是，很大原因是因为我弟弟没错，但是里面的魂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金爷捋着自己的胡子。 “那你说解决方法。” “我……就是不要进去，听我……听我老公的。” 哎哟我的天，叫出来好拗口啊。 “那不行，我花了钱的！现在走了，这块地皮就没用了，我白买，不能够！反正啊，钱和金丝楠木骨灰盒我都给你们了，你们一会儿要是愿意走，就走吧！” “你……你这人到底是信不信啊？！” 他的手下立即推搡我，“你够格儿说我们金爷吗？” 他想再推第二下，楚青玉抓住了他的手，那人怎么抽，都没法把手抽回来，上下打量楚青玉，想不到他看上去瘦弱却那么大力气。 第58章 走不出金家村 金爷让他的手下别搭理我了，让我吃完这顿饭就走人。 我气的啃了口馒头，又下去跟那些顶仙说。 白七阳在我后面当了个跟屁虫，一直叫我姐姐，让我等等他。 我看到不同地方的顶仙和算命的都站在门口，一面奉承金爷，说这地是风水宝地，一面吃那些大鱼大肉。 就跟没见过似的。 我当即拽住一个女人，“那宅子里有别的东西，你看不看的出来？” 那人一愣，“你说什么呢？” “我问你，你能不能看出来那屋子里有东西？” “没有，有什么东西啊！我的仙家都告诉我了，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的仙家？” 我仰头一看，这人头顶上顶着个小人，就巴掌大，身子圆滚滚的，我盯了一会儿，就发现那小人有了原形，是个刺猬。 “刺猬精？” 那人一愣，“你等看到我仙家的原形？” 我都不跟那人说话了，直接对着她头顶的小人说：“那里面有东西，你既然感觉不出来，就不要误导其他人！身为仙家，你是要负责的！” 那小人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那里面确实有东西，但是怨气和灵气交杂，就说明有好有坏，进去也没什么关系，要是有东西，早就出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他们都让我别说了。 还跟金爷又砸吧两句，就说进去准没事，仙家看过的。 他们都是为了要钱。金爷有钱，他们就捡好听的说。 “白姑娘，既然道不同，那你走就是了，还在这呆着干什么？是不是想憋大的？我可听说了，金爷给你的信封，老么后，你别不知足。” “对，你就是占着有一个阴阳人弟弟，要不然你也不算个啥。” 我被直接推了出去，楚青玉赶紧过来护着我。 白七阳结巴，说不清楚话，他说我不是骗人，更没人听了。 我负气的道：“走就走，你们倒霉可别怪我没提前说！” 我这个人向来好坏分明，我要是知道没提醒，那是我的错，可我提醒了，不听我的，那就别怪我了。 神仙难劝该死的鬼！ 我拉着白七阳就往外走。 气冲冲的我走了老么远，但是好像怎么都走不到门口。 我进来的时候虽说是坐车来的，但是有那么远？ 我又走了一会儿，一看表，我拉着白七阳都走了四十分钟了，还没出去。 我立即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金家村……我走不出去了？” 我回头看楚青玉，楚青玉摸着下巴，“那估计就是骨灰盒进了那宅子，里面那玩意被刺激到了，开始让村里的人不得外出。” “不过……它能控制整个村子的走向，把村子归到自己的领域里，也是很厉害了。” “那我们这是走不出去了吗？！” 楚青玉说他自己能走出去，因为他散发出灵气，能打破这个村现在的领域。只不过，我和白七阳都不行。 我俩到底是人身。 “那……难道必须得在这等着了吗？” 楚青玉看了看远处那房子，“先看看吧，看看那玩意是被刺激只是伤人泄愤呢，还是要干什么。” “我是武神，但我不是一般的武神，如果那玩意没到我的等级，我出手没有意义，上面会派低等的武神下来。” 我拉着白七阳往回走，现在这个村子，人都扎在金爷那块，别的房子都空着，我们随便进了一间，我搔搔凳子上的土，坐下来。 没过一会儿，大风刮过，黄沙漫天。 我呆的这小房子里立即被盖了一层沙子，我吐了口唾沫，关好门窗。 “这风好邪乎啊，刚才还没事，现在就这般了……该不会那宅子底下的东西闹出来的吧？” “你说对了，不过这就说明，那东西似乎不止是想伤人那么简单。” 我给窗户开了个小缝。 见金爷的手下还在顶着风往里搬骨灰盒。 但是很快，他们又都把骨灰盒给拿出来了。 天空上一层厚厚的黄沙，太阳照不进来，明明是上午，就像打大雨的傍晚似的。 楚青玉“啧”了一声，“它不怕太阳的，还能遮日，那就很厉害了。” 我叫住一个小哥。 “喂！你们怎么又把骨灰盒给搬回来了？怎么着，你们那的顶仙儿说什么了？” “你……白三喜，你没走？” “我是想走，一点都不想跟你们这些执迷不悟的家伙在一块，但是我出不去，不止是我们，你们都出不去了！” “你说什么？！” 一个小伙放下骨灰盒就往外跑，我就那么等着。 因为我看楚青玉还很气定神闲，悠闲悠哉的样子，就知道我跟着他是没有危险的。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那小伙气喘吁吁的回来。 “真的……真出不去了，这怎么回事啊，我跟着金爷长这么大，我还从未见过这种事！” “找仙家去，快，找那几个顶仙儿！跟他们说现在出不去了！” 我就这么一直看着。 紧接着，我看到我旁边的一些小房子，全部陷进地里去了。 就好像地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将房子给吞了进去。 我再看地上，地面已经不是普通的黄土地，而是黄沙地。 这就绝对不正常了。 “咱们这个屋子会不会也被吞下去？” “它敢？！我给它三个胆子！” 不过他笑了一声，叫我继续看，搞不好出来的玩意能逼的他出手了呢。 “让你看看我的厉害之处。” 我透过缝，看到了那个头顶刺猬精的女人走了出来，面色严峻。 她看了四周的房子，道：“那些小房子呢？！”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出不去的！？” “诶？房子呢？这……这奇了怪，房子哪去了！？” 金爷也出来了，焦急地看着远处，“仙家，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刺猬精不停地搔头，“进去的骨灰盒惊动了什么……今早走的那个白三喜呢？！” 女人立即高呼，“有谁见着白三喜了？！” “我我我，我见着了，就在那个小房子里。 眼看着他们朝我这边走来，我撇撇嘴，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活该。 第59章 人一个接一个消失 我上午说了那么多，至情至性，结果一个个全当我是要钱。 现在知道要求我了。 虽然我也是靠楚青玉，但我就瞧不起他们那个脏心思，自己脏，以为谁都脏。 很快，房门敲了敲，楚青玉笑着看我，小声道：“让人进来吧，我知道你心肠好，嘴上呕气，心里已经想让人进来了。” 我过去开门，头顶刺猬精的那个女人看到我刚要说话，旁边金爷的手下就冲我喊。 “就是你这个乌鸦嘴，你说完就出事了！” 另一个也道：“你们仨出来，是不是和那宅子里的东西达成了什么协议？” 嘿，这俩家伙。 “你们俩要这么说，那你们就不应该过来，我真想害你们，我躲哪不是躲？我等你们住的房子也消失再出来不就好了？” 一个人抓住我的衣领，“臭娘们，你知道北边大半个白活铺子都仰仗金爷吗？” 楚青玉轻笑一声，“喂。” 声音轻轻的，也就我回了头，他双眼划过一道绿光，只见女人头顶上的刺猬精猛地一机灵，他立即改为作揖的样子。 随即慌忙道：“放开白三喜，快放开她！” 女人都懵了，“仙家……你竟然现身了，你自从跟着我，可还没有现身跟别人说过一个字……” “这不一样！” 两个手下被不知道哪来的声音呵斥，也是一惊，他们看不见刺猬精。 女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推开那两个手下。 “你们俩不等我说完话，就直接上手，你们还想不想活了？还想不想处出这个村？！” 这么说完，女人一掀开衣服下摆，直接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还让那俩手下给我磕头。 “白小姐，你比我有能耐，之前是我说错了话，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见谅……” 两个手下一看这个女人跪下，也意识到什么，慌忙跪下。 因为这个女人似乎是这里一众顶仙儿里最厉害的一个。 我之前走的时候也看了一圈，就她头顶了一个小人。 “白小姐，里面那东西现在散发出了大量的灵气和怨气，我的仙家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我也试了，我出不去，我的仙家都出不去……” 她给我叩头，磕的脑门都红肿，我才拉住她。 “白小姐，那么多房子被沙子吞了，只有你呆的这个还在，这就说明那东西动不了你。” 我回头看看楚青玉，楚青玉冲我挑眉，大概意思就是替我出气了。 我冲楚青玉使眼色，那这事帮吗？ 楚青玉表示我可以接，但是要谈钱。 我真的觉得我和楚青玉有点心有灵犀啊，单靠使眼色，我就能读懂他的意思。 “起来吧，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行，这个事我帮可以，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之前我好心嘱咐的那会儿了，现在是你们委托我，我要收费的。” 两个手下忙问：“您要多少钱？” 我看向楚青玉，楚青玉悄悄的冲我伸出俩手指头。 “两万。” 然后楚青玉勾着嘴角，冲我竖起大拇指。 “两万……您跟我们去见金爷吧！” 我拉着白七阳，楚青玉就跟在我身边。 这次我们仨回去，是被请回去的。 金爷本来想颐指气使。 女人过去在金爷耳边嘀咕几句，金爷脸色大变。 “哎哟……白小姐，白大小姐，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我的错，我的错！” 他也托着强壮的身子，跪在了我的面前。 “仙家……您就是头顶仙家啊，我不该对您说那样的话。” 不能我开口，他先拿过来一个信封，里面是两叠厚厚的钱，应该就是两万。 楚青玉直接揣口袋里了。 “我妻子不要钱的时候，你们那么对她，现在给钱，你们可别觉得亏，因为事情难办了。” 楚青玉说，本来只要不往那宅子里面放骨灰盒，他们晚上再去瞅瞅，让人们安全撤离的时间是有的。 但是现在放了金丝楠木这种骨灰盒，恰好是金丝楠木也有灵气有阴气，与那东西的灵气怨气交加，刺激了那东西，所以现在谁都出不去了。 更糟糕的是，可能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得死。 “什……什么？！” 楚青玉摸了摸鼻子，“你们没发现，外面少人了吗？金爷你的一些手下，外面的一些你请来的顶仙和算命的，少了好几位。” 女人一听，慌忙出去。 “果然……果然少了好几个！” 金爷也没有了最初的气势，“那那那，那怎么办？那些人都死了吗？” “死倒是不至于，但是他们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放着不管的话，不出三天就会死。” 这时候，金爷让屋里的所有人跪下，求我，求楚青玉。 我看了看楚青玉，楚青玉道：“要想救那些人，就得知道那宅子底下是什么东西。” “那是我派一队人马，与您三位再进去一趟？” “不用，进去你们也下不到地底，就在这等着好了，等着我妻子被掳走，我妻子会告诉我底下是什么的。” 我瞪大双眼，我？ 楚青玉把我拉到角落里，说那东西先拉走的都是很壮硕和灵气高一点的人，屋里的老弱病残一个没少，就说明那东西在进食。 那玩意很可能是想吸食灵气，当然要捡最好吃的先吃。 就像好久没吃过肉，这有几块肉，肯定要先吃啊。 “也就是说，我和我弟弟是首要目标。” “对，我会先将白七阳的灵气隐匿，让那玩意只抓走你，然后你嘴里喊着我的叶子，等到见到那玩意，拿出来，这样也隐匿了你自己，那玩意以为自己没抓住什么，还会重抓，就会把你送回来了。” “不是……你确定，那玩意不如你厉害，你的叶子有效？” “确定，我是武神，我是最顶尖的那批武神，相信我。” 就这时候，白七阳突然抓住我的手。 “姐姐……我、我陪你一起……” “你就别跟着了。” “不！我要陪你一起，我一定要陪你一起……我听懂了，我也可以含着树叶……” 他眼神坚定的看着我和楚青玉。 第60章 无法形容之物 “别闹。” 白七阳却一把搂住我，“如果、如果不同意，我就不放手。” 我才发现白七阳这个时候力道好大。 楚青玉抿了下嘴，深吸一口气，“行吧，那就你们俩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喂，你真让我弟弟去啊。” “你弟弟灵气比你高，怕什么，再说了，我的树叶是万无一失的，我哪次让你们出过事？” 我叹了口气。 现在这天，傻子都把太阳遮住了，外面早就昏昏暗暗，与傍晚没什么区别。 楚青玉让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去到金爷那个楼层。 金爷还问了句，“仙家，是我那个楼层特别好对吧？我找人算过的，所以平时我都不让别人上去。” 楚青玉笑了一声，“你那个屋啊，也就现在体现出好来，光照不进去，一点阳气都没有，屋里摆的那些古董花瓶都增加阴气，长期住人，是要生病的。” 金爷一更，不再说什么。 头顶刺猬精的女人却没走，主要是那个刺猬精说话。 “大人……有、有什么我能干的吗？” 他是对楚青玉说的。 我看那小人，揣着手，还保持跪的姿态。 “你觉得这里用得上你吗？就你那么点灵气。” “我……” “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上去吧。” 我和白七阳就这么呆着，没过一会儿，我看到了一根很灵巧的蔓藤。 那蔓藤好像很柔软，能扭七八道弯儿。 楚青玉立即道：“把叶子含在嘴里，它要抓你走了，不过话说回来，竟然是这么个玩意。” “什么玩意？” “具体要你看了，我等你。” 我撇嘴，我和白七阳含着叶子，一下子就被那蔓藤给抓走了。 我都没反应过来，那蔓藤来时悄无声息，看似很慢，结果勾人竟然这么快。 我和白七阳感觉进了沙子里，但是沙子下面不是普通黄土地，而是别有空间。 地底下是无数条舞动的蔓藤，我们渐渐逼近到了中心位置。 我亲眼看到一个人在我们前面，被蔓藤的尖儿点到额头，然后那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一样，身体立即开始发皱。 我惊的慌忙将楚青玉的叶子拿出来倒贴在额头。 白七阳也如此，只是白七阳手一颤，叶子掉落了，立即便有一根蔓藤过来，要戳白七阳的脑门。 我接住那片叶子，却已然来不及贴回到白七阳的头上，只来得及抓到白七阳的手。 但是一瞬间，我眼前黑了。 随即我看到在黑暗中，有两个人影，一个像我弟弟，一个不知道谁。 然后在他们面前，蔓藤静止了。 这怎么回事？ 只见我弟弟旁边那个人道：“滚出去。” 随即一股迎面而来的气流冲刷着我，再睁眼，我还在这，还被蔓藤捆着。 我慌忙将叶子倒贴在我弟弟的头上。 蔓藤本来不停的舞动，但是却慢慢地凑了过来，似乎是在感知。 再看周围，吊着的都是被掳走的人，有金爷的手下，有顶仙。 而所有蔓藤的中间，竟然是一棵掉落着如血花瓣的桃树。 而桃树的中间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双眼流着血泪，脸上有一道儿深深的黑杠。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能感觉出她的灵气和怨气好大，一个精怪，如果灵气很高的话，按理说不会产生怨气那种东西。 我舅舅说过，修道的，如果能修出很强的灵气，那么什么怨摆平不了啊？ 只有那技不如人，不行的，或者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才会心生不满从而生怨。 我也这么觉的，所以这就很奇怪。 那东西看似低着头，抚弄抱琴。 我想再看的真切点，蔓藤又动了，把我们往外送，应该就是楚青玉说的，这东西以为我们消失了，所以再去抓新的人。 回去的时候，我弟弟还是那个样，这让我有点错觉。 刚才我是进入到他体内，看到什么了？ 两个人，两个男人？ 还是说，我太紧张产生的幻觉？ 并且蔓藤明明有机会得手的。 我都被搞糊涂了，不过现在首要的事是这个蔓藤。 那蔓藤重新冲出沙子，把我和白七阳放下，又去伺机找别的人。 我赶紧拉着白七阳去到金爷的宅子里。 “大神？楚青玉……” “这呢。” 楚青玉从拐角处走出来，眉眼弯弯地冲我笑。 “这一趟，好玩吗？刺激吗？” “好玩个头！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我把桃树里面有女人，桃树上有染血的花瓣儿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楚青玉一愣。 “你说那女人脸上有一道很深的杠？你确定没看错？” 白七阳插话，“没、没看错，我也看、看到了，有一道杠。” “不应该啊。” 楚青玉跟我们解释，脸上带杠的，那不是凡间物，不是凡间什么精怪仙家死后怨化。 那是堕荒。 “什么叫堕荒？” “九重天上的神会堕落，成为堕荒。” 他说这对我们很遥远的，根本不想也没有必要跟我们提起。 九重天上最低也是大仙级别，大仙上面是神，神里面管什么的都有，但有一个特别的存在，就是罚荒武神。 楚青玉说自己就是罚荒武神中的一个。 就很字面意思。 除恶，除那些堕落的神明。 抛开别的不说，堕荒里有千千万，但是脸上带杠的最危险，他们会带着身为神明的灵气和身为堕荒的怨气。 “堕落嘛，自然也会生怨，没有怨怎么堕落？但是神之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终于明白，那东西为什么一直没动了。” 我听的云里雾里。 “为……为什么？” “因为环境不对，她在偷偷改变这里的环境，她要制造出适合自己生长的环境。” 楚青玉抹了下鼻子，“你说了黄沙下已经不是泥土，她要扎根，大量的金丝楠木骨灰盒灵气阴气交加，让她有一种自己已经改变完全的错觉……” “那是……等你说的低阶武神？” “不用等了，她这个等级，我可以出战。” 楚青玉舔了下嘴唇，“我果然让你去探就是对的，如果冒然攻击，被她掳走的人就算不被她吸食而死，也会在我们的对战中被乱石砸死。” 第61章 武神出战 楚青玉又看向了我，“你再去一趟，我给你多些树叶，你过去给那些人身上都倒贴我的叶子，效果你懂的。到时候那家伙的养分都没了，就要倾巢出动。” 我点点头，刚才有过一遭，我感觉我没问题。 只是…… 我回头看向了白七阳。 白七阳还想跟着，我赶紧制止。 “你不能再去，你刚才一下子没抓住叶子，差点就让那玩意吸食掉了灵气，你真的让我太害怕了。” 白七阳有点着急，“我没有事……我不会有事的！” 诶？ 他竟然没断断续续的说话，竟然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姐姐，我要陪着你，我可以保护你！” 就像是为了印证我想的似的，他又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不行不行！” 我把白七阳在底下的事全都跟楚青玉说了一遍，包括我莫名其妙的看到了两个人。 楚青玉一愣，“两个人？” 他声音很小，就像是故意背着白七阳似的。 “对，我抓到了他的手，不知道怎么地，就看到两个人，那个人叫蔓藤滚出去，结果……不仅是蔓藤，我也滚出去了……” 楚青玉立即抓住白七阳的手。 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白七阳的眼睛。 他手稍微用力，白七阳立即皱起眉头。 “嘶……我疼……” 我赶紧拉着楚青玉，“别别别，我弟弟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你再给他弄折了……” 楚青玉后来松了手，他说我弟弟白七阳确实很奇怪。 “但是……” “但是什么？” “回来再说吧，现在你先救人。” 嘿，话还说一半儿，真让人烦躁。 楚青玉趁着我弟弟不注意，一下子敲晕了他，扛着我弟弟从我面前消失。 我已经轻车熟路，又来一遍。 等我将最后一片叶子倒贴在地底下昏睡的最后一个人身上后，怀抱琴的女子立即转过身来，我这次看仔细了，那女人眼睛是灰白的。 看不到白眼珠，但是她却看着我，眼旁蔓延出了青筋，一直入鬓。 吓了我一跳。 “这……” 我摸了摸自己额头倒贴的叶子，没问题，她应该不是在看我，只是……只是在看这个方向吧？ 蓦地，那女人从自己的桃树中站起来，猛地冲我这个方向大吼一声。 她的无数条枝干瞬间延伸，我也随着蔓藤快速又冲了上午。 “嗖嗖嗖”我们破土而出。 我吃了一嘴的沙子，好多人都被丢了出来，因为在那女人的眼里，我们这些人都没用了，没有灵气，她吸收不到养分。 并且与此同时，金爷的手下和头顶刺猬精的女人都走了过来，他们扶起那些人就跑。 我扫了一圈，没看到楚青玉。 我连忙问刺猬精，“我身边那位呢？” 女人扶起我，“那位仙家他跑出去了，在听到地面震动的时候就跑出去了。他让我带着你弟弟过来接你去别处。” “别处？现在还有哪里可去？” 我看白七阳也走过来，他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关切的看着我。 “姐姐……姐姐！有没有事？” “没有，放心吧。” 头顶刺猬精的女人道：“您那个仙家说了，所有人都去到村口那棵大树处，虽然出不去，但那里是距离怪物最远的地方。” 我吞了口唾沫，往回看，地面全面开裂，一根根蔓藤破土而出。 那些蔓藤灵活的想要勾人，我们赶紧四散。 随即桃树怪物猛地窜出，她整个人飘在空中，双眼的血泪蔓延而下，滴落在地。 “啊啊啊！这是什么啊？” “这是什么东西！” 那怪物周身长着桃树的树杈。 一挥手就有数百条蔓藤横扫而来。 “不对……这里的灵气和阴怨之气不够……” 她蔑视一般的看着下方，“那就……由我自己来将这里变成死地吧。” 我们跑到大树那里，桃树女人一挥手，她的蔓藤不再是软的，变为锥子一般尖利。 那些蔓藤一排排冒出，掀出了一层又一层沙子。 “你们……都将成为我的食物。” 就在她的蔓藤马上就要掀翻我们这里的时候，“叮”地一声，蔓藤像是撞上什么一般。 别人惊奇，但是我已经看到了。 就像之前楚青玉拦住河里的魂儿一样，是绿色的一道屏障。 楚青玉在暗处。 静默，静默。 那蔓藤不停地撞击着屏障，远处悠悠的声音响起。 “你出不去的，想要出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我杀死，灵魂出去。” “汝为何人？” 地面更加晃动，白七阳赶紧扶住我。 “蛇要出洞了……” “什么？” “蛇在地底，马上要出来了。” 以我的眼睛，我能看到屏障，但我不知道蛇在哪。 蛇就是楚青玉吧？ “蛇刚刚划过姐姐你的脚下，现在奔着那桃树女人的脚边去了。” “你连楚青玉在哪都看得见？” “嗯……他要破土而出了。” 一声嘶吼，巨大的墨绿色蛇从地底猛地窜出。 白七阳说的不差分毫。 “你怎么看到的？” “躁动……他在躁动……” “谁？！” 白七阳不说话了，我看着他，我相处了十九年的弟弟，他怎么变得不像他了？ 那条巨蛇瞬间缠住了桃树女人，缠的死紧，并张开血盆大口咬住桃树女人的脖子。 “武……武神！？” “为什么哪里都有你们……为什么！？” 巨蛇席卷着尘沙将桃树女人又带进了地底。 而我旁边的人，他们说除了看到地面震动，就看到那怪物女人突然又进入了地底，他们看不到楚青玉。 连我旁边那个头上顶刺猬精的女人也看不到。 不过刺猬精看的到。 “是……是神明大人，我这辈子，竟然有幸见到神明大人……真是死了也值了！” “是楚青玉故意掩盖了自己的身体吗？” 刺猬精立即道：“那些凡夫俗子，怎么能够格看神明大人？！” 随后刺猬精又对我恭敬的说话。 “白小姐，您是怎么和这位大人相识的？” “就是在林子里，不是我找的他，是他找的我……” “白小姐……您是何许人也？” 第62章 堕荒为何下人间 “我……我就是家里干白活的。他说他是我的护卫神。” “护卫神？不对啊……” 我疑惑的看着刺猬精，问他怎么不对。 但是刺猬精只是笑笑，摇摇头，说他不懂，不敢妄下论断。 随后我又问我弟弟，“你现在知道楚青玉在干什么吗？” “蛇在和桃树打架……” 哎，想也是如此。 结果我弟弟又语出惊人。 “蛇咬下了桃树的胳膊、肩膀、半面身子。” “你都看得见？” 白七阳点点头，眼神带着纯真。 “是呀，有点……有点兴奋，我的身体。” 他抓着我的手，我能明显感觉到我弟弟在颤抖，可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不是在害怕。 “蛇已经成功制服了桃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蛇。” “喂……” 我没拉住白七阳，白七阳便直接冲了出去，果然沙堆被掀起一点点，已经是人形的楚青玉拎着只有半边身子的桃树女人出来。 “白七阳，白七阳你给我回来！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 我也跑了出去，一把抓住白七阳。 “蛇蛇……” 白七阳歪头看着楚青玉，笑了一声，随即倒地、痉挛抽搐起来。 我大惊。 “白七阳，白七阳！喂！” 他小时候是有过抽风，但是十岁之后就不再有了。 这怎么又犯了？难道真是他自己说的，躁动，兴奋？ 我慌忙拿了手帕塞进他嘴里，怕他咬到舌头。 别人都不敢过来，只有头顶刺猬精的那个女人过来。 白七阳很快晕了过去，女人说：“是不是吓到了？这阴阳人的体质都很奇怪，也容易遭受阴气、邪气、怨气入体，有时候就会抽风。” “可是……” 可是白七阳明显说，是因为兴奋，躁动。 楚青玉过来蹲下身，探了探白七阳，“他没事，就是晕过去了。” 那只剩下半边身子桃树恶狠狠地盯着楚青玉。 猛地她张嘴要咬，我吓得后退数步，坐倒在地，楚青玉直接捏着她的下巴，“咔”地一下就给拽下来了。 “敢吓唬她？！” 楚青玉让头顶刺猬精的女人带走白七阳。 他说要问这桃树女人一点东西，还跟我说，现在外面人是根本看不到他这屏障里的。 “那个，楚青玉，我问你一下，你在下面，是先咬掉她的手，再咬掉她的肩膀吗？” “是……你怎么知道？” 我呼出一口气，“都是白七阳说的，他过来抽了羊角风，也是因为说要见你，他兴奋……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 楚青玉一脸古怪，“见我……兴奋？” 随即他咳嗽一声，“这个别说你，我也不明白。” 他手一提那桃树女人，说这女人应该是九重天上掌管万千桃树的神明。 不知为何原因堕落成了堕荒。 堕落嘛，肯定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但是，各种各样的原因，都不能成为堕落并且害别人的理由。 楚青玉嗤笑一声，对着那桃树女人道：“你是怎么下来的？” 随即楚青玉又给她接上下巴。 那女人只是恶狠狠的等着楚青玉，什么都不说。 楚青玉轻笑一声，抓着我的手指着她的脑门，蓦地，我感觉我的手热了一下，那女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说出来，我还能给你送回到九重天上去，然后在九重天上，哪个武神愿意杀了你，那就是别人的事，不是我的事。你要是想躲着，也应该能躲过追杀。” 但是楚青玉话锋一转，“你要是不说，我就让她用最痛苦的方法，消灭了你。” “我？” 楚青玉立即冲我使眼色。 莫不是楚青玉用我的手，搞了什么障眼法？ “你知道九重天上最让人痛苦的方法吧？” “……” “说不说！” 楚青玉又诱惑她道：“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想想，我大可不必那么麻烦问你，对不对？我可以回到九重天上，彻底查查你落下的轨迹就行了。然后现在就把你捏碎。” 那桃树女人抿了抿嘴，双眼依旧流着血泪。 “吾不知道吾怎么下来的……” “吾只是看别的堕荒往下走，吾也跟着，好像是……好像是有什么阶梯，若不然吾这般等级的堕荒，落在这地方没有意义。” 她说她下来之后，因为感受不到太多的灵气和怨气，就一直躲在地底下，后来觉得那宅子处有怨气，她才靠近，想着将死后的母狗精培养出更大的怨念，以堕化这个地方，让这个地方完全属于她。 “你说……还有别的堕荒下来？” “是……” “都是脸上有杠的？” 女人点点头，“是，吾不知道为什么，起初吾还以为是哪个神明下九重天，阶梯忘收……因为神明也不会通过阶梯来到人间，要是吾知道这里是人间界，吾根本就不会来，人间的灵气和怨气能有多少，能有吾在九重天上多吗？” 楚青玉眉头紧皱。 “你知道那些带杠的堕荒都下到人间界的什么位置了吗？” “吾不知……吾也是在这里呆了几十年才知道这里是人间土……” 我突然想到黑血棺材，我赶紧插了句嘴，“这个村，有黑血棺材吗？” “那是什么？吾不知……这个村底下都被吾掏空，吾一点点延展自己的枝干，与附近植物联通形成蔓藤，根本没有什么黑血棺材。” 她说这地以前落后贫困，人死了都没棺材，草席子一裹就算是完事。 我抿了抿嘴，刚想和楚青玉说些什么，只听“咔”地一声。 那桃树女人双眼猛瞪，头骨碎裂。 是楚青玉杀了她。 “！！” “汝不是说……可以给吾送回……” 她没说完，残缺的身体和头，全都化作了沙子，随风而去。 楚青玉嗤笑一声，“当然是骗你的！” 他抬头见我看他，又恢复了温和。 “因为我有点特殊原因，短时间回不到天上去，所以……咳……反正，堕荒怎么都该杀，你也看到了，留着还会慢慢起来害别人的。” 他似是在解释，可能是怕我生气亦或是害怕？ 第63章 三喜名字的由来 楚青玉席地而坐，但纵使他坐在泥土里，身上也不沾一点土。 加之刚才他化身为巨蛇，我才后知后觉的有一种，啊……他原来是神明的真实感。 “三喜，凭你的感觉，你觉得黑血棺材和堕荒入世，有关系吗？” 我刚想说，我怎么知道？ 我今天是第一次知道堕荒，此前都没听说过，还九重天，更是想都不敢想。 “三喜，你先别说别的，就告诉我第一感觉，不用想别的，我只要第一感觉。” 我抿了抿嘴，“我下意识的觉得，有关系。” 楚青玉一拳打到地上，“那就绝对有关系，该死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越不想惹麻烦，越想安安稳稳的陪着你度过这一世，越有事找上来！” 我奇怪，搔搔头，也席地而坐。 “不是，大神……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为什么相信啊？” 楚青玉告诉我，我本身命格就带着运气。 运气往往与感知相随，就是人们常说的第六感。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三喜吗？” 我顿了一下，“我舅舅说过，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红白喜事。” 我舅舅告诉我，二十二年前的那天，也是巧了，一出殡仪馆的门，打左边来了个奔丧队伍，要一路往镇子上走，吹着喇叭，撒着纸钱。 打右边来了个迎亲队伍，要去村子里迎亲，也吹着喇叭，但挥舞着红绸。 这红白喜事撞上，本来就是很难得、几率很低的事，结果就在殡仪馆门口，更是百年来头一次。 按规矩来说，必须白让红。 死人不与活人争，红事当头是冲喜，白事让红事，那是积德的，人死后在下面，据说要好过一点。 还有就是，结婚是有良辰吉日，人死的话，对时辰其实倒是没有太大要求。 可是我舅舅说，那天偏偏，白就不让红了。 白事的人脾气暴躁不说，还一个劲儿的骂人。 当时本来很平和的天，突然刮起大风。 我舅舅说，那风就邪乎。 似是有大量的精怪靠近。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可能是白事那边的人，身体底子弱，被附身了，精怪捣乱，就是不想让死的人去地底下好过，祸害人。 就在两边要打起来的时候，我妈肚子忽然一痛，本来还有一个月才出来的我，愣是早产了。 因为这事打的我舅舅一个措手不及，那时候据说是我爹也在，主要是我爹什么时候没的，我爹长什么样，我也没印象了，那时候我还太小。 我爹和我舅舅赶紧给我妈抬到床上，叫产婆是来不及，去镇上医院更是不现实。 可我也没让我妈遭罪，很快我妈就把我生出来了，而且还是头胎。 我舅舅告诉我，因为我的出生，外面的精怪全都跑了。 可能是外面的精怪看里面，小孩子连着脐带，未与母体脱离，像怪物，就跑了。 也就是说，我的出生平息了红白喜事，白立即让了红。 所以我是第三喜，顾名为三喜。 我回想起这些，抬头看楚青玉，楚青玉正看着我的脸，眉眼弯弯，温和的笑。 搞的我脸一下子热辣辣的了。 “所以我就因为这个，而运气很好，第六感强？” “可以这么解释，所以你下意识觉得的事，大概率都是对的。” 我当即一凛，那我下意识觉得的事可太多了。 比如说，我下意识觉得，葛庄县城下的那个镇子连着我们的殡仪馆以及尽头的村子都要完蛋。 还有，那个风水先生来头不简单。 以及，未来我将要陷入更加恐怖的事情中。 “那怎么办啊？现在我殡仪馆尽头的村子，里面还藏着多少事、多少怨气、多少冤案？要是那个什么堕荒与风水先生有关系，未来那几个村子里会不会有堕荒？” 楚青玉叹了口气，“难说啊，不过我保护你就完了，别的先别想。” “那我弟弟又是怎么回事？他他他……他身体里是还有一个人吗？还是说哪的冤魂进去了，要把我弟弟的魂儿挤走？” 楚青玉摇摇头。 “你弟弟啊……还真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我抓他的手，要真是什么冤魂，怨灵，早就被我逼出来了，所以你那种幻想，可以放弃。” “那是怎么回事啊？我保证我发誓我没看错。” 楚青玉舔了下嘴角，“我能说我也不知道吗？” 楚青玉摸了摸我的头，表示白七阳一直想要保护我，我不用担心。 “慢慢来吧，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不是吗？” 后来楚青玉一挥手，屏障没了，好多人都涌过来。 问我、问楚青玉，那怪物消失没有。 楚青玉道：“多亏了我的妻子，这个金家村，正常了。” 金爷挤过来，“那是不是以后那宅子，我可以随意放我的金丝楠木骨灰盒了？！” 楚青玉瞥了金爷一眼，“可以是可以，但是那处因为怪物作祟，所以得由我妻子过去贴点东西，金爷，你看我妻子之后要是再需要金丝楠木骨灰盒……” 金爷拍着胸脯，“我给你全包了，以后都免费！” “那有金爷你这句话，我们就去帮你最后一个忙。” 楚青玉又把我带到那宅子里，就让我胡乱的摸摸墙。 他说，这一切都是骗金爷的，他就是为了要以后免费的金丝楠木骨灰盒，节省不必要的开支。 “哎对了。”我拉住楚青玉，“我一直想问，我出生的那天，为什么会有精怪来？” “我、我不知道啊。” 我皱眉，“你不是我的护卫神吗？” 他眨了下眼睛，“啊……我是在你出生后，形成完整的人格后，才护卫你的，所以你刚出生时的事，我不知道。” 我又伸手，把手上的银镯子递给他看。 “这个镯子，好像是我舅舅给我的，很多年了，具体记忆我很模糊，但是它每次都会保护我，你能看出这个银镯子的特殊之处吗？” “它……就是有点灵气吧，所以才保护着你。” 我下意识觉得，楚青玉说谎。 不管是我出生精怪来的事，还是银镯子的事。 第64章 上吊 但是既然楚青玉想撒谎骗我，那我现在无论问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傍晚，金爷特意派车把我们送到了镇子上的客车站。 这要是自己倒驴车，估计半夜才能倒客车站，耽误一晚上的时间。 白七阳早醒了，我问他是否难受。 他摇头。 我问他还记之前的事吗？ 他顿了一下，“姐姐……我只是看到楚青玉出来，有点好奇，所以才走过去的。” 天啊，他第一次叫楚青玉的名字。 而且说话已经非常完整了。 现在要是陌生人听这么一句话，大概不会认为他智力跟不上。 白七阳又拉了拉我的衣袖。 “姐姐……我不小心犯病了，抽了羊角风，对不起，给你惹了麻烦。” “没事，只要你人没事就行，不算麻烦。啊……七阳，你说话怎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能说利索了。” 上到大客，三人连坐，我坐最里面，靠窗户，白七阳坐我旁边，楚青玉坐最外面。 外面天漆黑，随着车子开动，我还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 对面座位的女孩子在讲鬼故事。 本来很困的，结果忍不住来了精神听。 说再往前面开一点，前段时间有人在那山间的一棵树上上吊自杀了。 是个男人，不知为何跑到山沟沟里来死，有人坐大客的时候偶然看到，故而报警，但是好久都没有找到尸体，也无法确定死的是谁。 是乘客看错了啊，看成了树杈，还是怎么样，没有人知道，因为也没有人报人口失踪。 “但是奇怪的事，就在之后发生了。” 我听到女孩子故意拉长声音，渲染气氛。 “传闻，那个人死后没有走，总是动不动出现，大客车停下让乘客在那山沟沟方便小解的时候，总会有一两个人看到。” “你说什么？那那那……那看到后会怎样？” “据说是有人当场晕厥，口吐白沫，被送往附近的医院之后，再醒来，不记得自己那些事。有的则是回来在车上就高烧不退，非得等司机师傅开完这条小路，身体才好一点。但是回去也是大病一场。” “这么邪乎？” 女孩子压低声音，“还有更邪乎的，据说回去大病一场的人，总是梦到那个上吊的人，歪着脖子，跑过来，一边大喊‘我要你的身体’一边‘嘿嘿’的笑。” 我睁开眼了，睡不着，主要是女孩子旁边的少女有点害怕。 只见女孩子猛地一扑，“说不定你一会儿就能看到那个人！” 她旁边的少女惊叫出声，吓了周围好多人。 不过她刚叫完，广播里就传来司机的声音。 “到了傻牙子山，各位都醒一醒啊，我停车四十分钟，解大手解小手的都下去方便啊。这之后就要开一晚上的车了，中途不再停，赶紧的。” 女孩子又得逞的笑。 “我跟你讲，这傻牙子山，就是那人上吊的地，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表姐……你这么说，我都不敢下去解手了……” 女孩却完全不怕，拉着少女的手，“有什么的，不能憋尿，回来膀胱憋坏了，嘿嘿，走，表姐陪你去。” 我的衣袖被白七阳拽了拽。 “姐姐……我也想……” “你也想去？走，我带你去。” 楚青玉也要跟着，我让楚青玉就呆在车里，主要是我弟弟身体不同于常人，平时不出门不说，这次来金爷这都上独立卫生间，被别人看到，我怕他别扭。 “那你别走太远。” “放心吧。” 只是我刚起来，一回头，就发现远处枯木歪脖树上，似是挂着一个人。 我立即打了个机灵，再看，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树叶挡着，让我看错了？还是说刚才听女孩子讲鬼故事，让我产生了错觉？ 我抿了抿嘴，回头看楚青玉，楚青玉依旧坐着，翘着二郎腿，左手拖着脸，一副很惬意的模样。 他好像没什么异常，那就是没什么事？ 我带着白七阳出去，有几个大老爷们在门口抽烟。 白七阳去到一棵大树的后面，我说：“你去吧，我在这等你，要是有人过来，我叫你。” “但你也快着点啊，回来你后面来人瞅见，不好。” 白七阳乖巧的去到树后，我一回头，又能看到那棵歪脖树。 就是有个人影，似乎是在那晃动。 难道……难道女孩说的话，是真的？ 我眨了下眼，又什么都没有了，奇了怪，我赶紧揉揉眼睛，是我眼睛有问题还是真有魂儿在那？ 我后退一步，猛地碰到什么，大叫一声。 “啊啊啊！” 结果一回头，是我弟弟白七阳。 我赶紧拍他肩膀，“你怎么搞的，你完事了不说一声就出现在我身后，大晚上的，你吓死我了！” “姐姐，我是叫了你的，可是你太入迷了，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呼出一口气，“那你看到那歪脖树上有什么吗？” “没看到有什么，我刚过来。只是……姐姐，我看到咱们对面那个少女，往深山走去了。” “哦……可能人家小闺女害羞，去远点解手吧。” 我拉着白七阳往回走，看到一个人跟司机说，现在上车咋算钱。 他好像是没赶上刚才车站的车，叫人骑电驴子给送过来的。 可是车上没座儿了啊，我寻思这不得便宜点？ 结果司机说，“就43号对面，还有一个座儿，你来的早啊，不如来的巧。” 我从口袋掏出票，我是43号，我对面，就是女孩儿啊……怎么还有一个座儿？ 我赶紧去问司机，“我对面不是姐妹俩吗？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一个十四五左右的少女。” “你说什么呢？你对面只有一个少女，哪来的女孩？” 我回头小声问白七阳，只是白七阳摇摇头，告诉我，上车他就睡觉了，没有睁眼看，所以不知道对面是几个。 我拉着白七阳转身去找那个少女。 那就是有问题啊，那个女孩不是活人，旁人看不到的，只是楚青玉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应该看得见，察觉到了异样才是。 第65章 三个魂儿 我和白七阳又跑到山沟里，我这次直接去那棵歪脖树的底下。 也就是说，女孩讲鬼故事就是个引子，女孩本身可能已经死了，是魂儿……过来欺骗？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记得我舅舅说，做人要为自己积德，要与人为善，如果能帮助别人，那要尽可能的帮助别人。 “七阳，你说现在找那个少女，她是不是还有救？” “我跟着姐姐，姐姐你去哪，我去哪。” 有他这句话，起码我自己没有那么怕。 我们到了歪脖树下，果然，我看到一个男人，拿着绳子甩到树上，然后爬树。 月光下，他没有影子。 他不是活人！ 他爬上树，把自己吊好，然后“啪”地一下，消失，他又站在了地上，他自己还很奇怪，叹了口气。 我撞着胆子问他：“你……为什么反复这样？” “我想自杀啊，别拦着我，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但是我不知道为啥，每次吊完，我就出现在原地，老天不让我死啊，真是人倒霉，自杀都给使绊子。” “更奇怪的是，我在这好几天了，走也走不出去，自杀也自杀不了。” 我吞了口唾沫，原来这个人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因为不知道死，所以身旁的归处没有开。 “那个……叔。” 我看他年纪得四十多，“你已经……你已经自杀成功了。” 虽然说这样的话，我有点于心不忍，但是他总重复生前的动作，这也不好。 “啥？我自杀成功了？” “你看，你没有影子，而且……你自己也说了，你在这好几天，好几天没吃没喝，你咋还能这么有精气神？因为你已经不是活人了。” “这……” 白七阳从口袋里拿出糖果，“叔，你要是还不信，你吃吃这糖，死人是吃不到人间物的，只能吃灵气。” 男人拿过去，剥开糖纸，他往嘴里塞，说感觉的到甜味儿，但是糖果本身却从他嘴巴漏下去了。 “诶，还真的！” “我……我已经自杀成功了。” 我点点头，“所以说，叔，你能给我说说你死前碰到了什么吗？” 因为很明显，这个上吊的死人他就在这，他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不可能去害别的人啊，那就是另有其人，并且还得是知道他自杀的，要不然都说不出那个话。 男人身边国人慢慢出现了黑洞洞的归处，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死了。 他拍着头，“好像是……好像是我在上吊之前，看到树底下有一只快死了的野狼。” 他说，他还感叹世事无常。 山沟沟里的狼不好过，更别提外面奋斗生活的人了，所以才更加让他有自杀的心。 “狼？那狼……怕不是有点道行，借了你的尸还魂了吧？” 因为我在这没看到男人的尸体，现在只有他的魂儿。 按理说，这荒郊野岭的，也不太可能有人给他收尸，之前不还说来了人，没找到尸体嘛。 我目送着他走进黑洞洞的地方，但是心里的紧张感半分没有缓解。 少女在哪，我还不知道。 我又往深山走，路途中，我竟然碰到女孩。 我低喝一声，“你个野狼精，你给我站住！” 那女孩却赶紧冲我走过来，白七阳挡在我身前，“不许伤害我姐姐！” “你们看的见我？你们是我死后唯二能看得见我的人，我求你们帮帮忙，帮我救救表妹！” 原来，这才是真正表姐的魂儿。 她说前几天，自己因病而亡，抬棺路过此地，本来自己的魂儿跟着走了一遭，结果刚入土，家人刚走，自己就从里头爬出来了。 还说她那个身体不行，得要活人的，把魂儿撞出去，才能让那个家伙用的久，要不然身体会烂的很快。 “我应该是被野狼精借尸还魂了，他瞄准了我表妹，但是我几次跟我表妹说话，我表妹也听不见啊，任何人都听不见。” 我也算是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就一直跟着野狼精，我的肉身彻底腐烂了，但是野狼精还有些法术，能通过魂儿，短暂化作我的样子，给指定的人看，我这不眼瞅着她诱拐我表妹要去城里玩，他们俩这就上了车！” 女孩急的很，“您二位能看得见我，帮我救救表妹行不行？” 我本来也是要救那少女的，我连忙点头。 “你别担心，我保证去尽自己努力帮忙救，你知道你表妹去哪了吗？我现在找不到她。” “我这魂儿飘不快，只知道表妹去了深山里。” 我点点头，“你赶紧去到归处，听你那意思，你也死了很多天了，万一沾染上怨气就不好了，赶紧去吧。” “可是……” 我让她别担心，我记得楚青玉说过的话，答应的事，如果办不到，对我不好。 我说给她听，让她放心，同时我自己回顾了一遍，我答应的事尽自己努力，所以也不是多么死的话。 “赶紧走吧，我都答应你了。你不走，回来遇到点意外，得不偿失。我告诉你，魂儿感染怨气，碰到精怪，可是要害人的，难道你想让自己变成害人的样子？” 她听后一机灵，走向黑洞洞的地。 临了还再次恳求我。 我赶紧摆手让她去吧。 好家伙，我这一晚上送了两个魂儿。 我继续深入，又走了没多久， 我看到了少女，我慌忙跑过去，“你不要跟你表姐走了，那家伙是野狼精，不是你真正的表姐！” 但是白七阳一把抓住我。 “姐姐，她没有影子。” 我站定，月光下，少女孤独的站在那里，额头上、脸上都有伤，胳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衣服很脏，像是摔到了泥地里似的。 “姐姐，之前那个魂儿不是说，野狼精可以化作特定人的样子吗？你不要过去，我们现在不知道她是野狼精的魂儿幻化而成，还是真的少女的魂儿。” 少女一脸悲戚，缓缓向我走过来。 白七阳拉着我后退，那少女叹息一声，“你们不要怕，我不是野狼精，还有我……刚刚已经死了……” 第66章 撞魂儿 不过她说，她不是被什么野狼精害死的，她是在深山里走，一脚没看到，滑下山坡摔死了。 不过她倒是见了野狼精，野狼精在她死后，进了她的身体里。 还骂人说，怎么不小心碰到个死的。 我不知道这个法术和真正的魂儿，要怎么区分了。 这时候我身后传来了声音。 “任何法术都不可能一丝不差的伪装成另外一个人，这个是真的魂儿。” 是楚青玉，我回头赶紧去看，楚青玉已经站在我身后了。 他表情有点不善，“三喜，我不是说，不要走太远吗？纵使白七阳身上的灵气比你高，但是你们俩说到底也只是凡人。” “我……” 楚青玉让这少女赶紧去到归处吧，自己摔死，怨不得别人，是意外，其实也是命。 有的人喝口凉水能呛死，有的人吃饭能噎死，你说他可怜吗？可怜。但是你说有办法吗？没办法，这都是命。 说到哪里去，是上天入地，也只能这样。 少女点点头，去到了黑洞洞的地方。 我心里不太舒坦。 楚青玉过来抓我的手，“回去了，继续坐车睡觉，回到咱们自己家。” 我一把甩开，“你肯定看的出来，表姐不是表姐，你干什么不提醒一下？你告诉我也行啊，你不愿意说，你尊贵，我去说。” 因为我觉得，如果少女不来山里，她就不会摔死。 楚青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月光下他俊俏的脸带着一点忧伤。 这让我有一种我刚才甩的很大力，把他弄疼了的愧疚感。 “你生气了？” “是，我是生气了，我这一晚上，算上她，我送走了三个魂儿，自杀的，生病的，意外的。但是这个意外的，本可以不用死的。” 楚青玉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跟你说吗？就算那个少女不出来，她到了时间，她也得出点别的事死。她在人世间的时间，就是这个时候，只到这个时候。” “阎王让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我一抬眼，就知道她已经快死了，所以她身边跟着不跟着野狼精，对于咱们，对于她自己而言，其实没什么太大影响。” 我没回答。 我一面为我跟楚青玉生气而懊悔，因为我自己内心是冤枉他了。 一面又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楚青玉“啧”了一声，他来到我面前，声音放缓了点。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就是，这里面没有你什么事，不管是自杀的，还是生病的，亦或是意外的，都是命到头了。” “那我的命什么时候到头？” 楚青玉一更，“你没死，我不能说，一点都不能透露。那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我呼出一口气，“那我也得打那个野狼精去，它凭什么占着别人的身体？别人可都死了啊！” “它占不了多久的，人死后的身体本就不会存在太久，野狼精借尸还魂，身体俯瞰的更快，我在这放一片叶子，它走不出来，这地方又荒无人烟，到时候它只有投胎和消散两条路选。” “可是我答应表姐了，我会尽力去帮助她表妹，我答应了，就算是立下契约了吧？所以我要去。” 楚青玉又“啧”了一声，“我说过，不要随便答应死后魂的话，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他自己说完又立即收住，“好吧，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去吧，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是下次千万不要答应。” 楚青玉走在前面。 我和白七阳跟在后面，没一会儿我们就看到了腐烂的不成样子的男人尸体，手脚都碎裂了，一块一块的，应该是野狼精前几天占的上吊男人的尸体。 再走一段路，我看到四肢都断的表姐的尸体。 又走了会儿，楚青玉在我前面，不知道哪去了，没了。 但是我想他应该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走了没两步，我身后有动静。 一回头，看到了少女。 不过这次我细细的打量了那少女，她头顶有一缕青烟，不仔细看不能发觉，这是刚才那些魂儿没有的。 果然如楚青玉所说，是有不一样的地。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啊，对。” 我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大客要开了，司机师傅说差人，让大家都找找。” 我松开白七阳，在背后做着手势，让白七阳离远点，一会儿那玩意要撞魂儿，就来撞我。 毕竟死尸承载不了它太久。 “那我们走吧。” 我过去要拉住“少女”的手，只是还未碰，那少女猛地一窜，一只灰毛狼从她头顶出来，没奔着我，直奔我弟弟白七阳。 “七阳！” 它它它，它是一开始就已经想撞白七阳的魂儿了？ 我赶紧又折回去，抓住了白七阳的手。 一瞬间，眼前全黑。 这个感觉，之前就有过，在地底。 我应该是抓住了白七阳的手，现在我进到白七阳的意识里来了？ 野狼精也很疑惑，“怎么……怎么你的魂儿，没有出去？我撞了，我撞了啊。” “出去？渣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这不是我弟弟的声音！ 我仰头去看，一片黑暗中还是两个人影，说话的应该是我弟弟身边那个。 那是一个偏低，偏粗的声音。 我刚要张嘴，我的手被人抓住了，那人在我耳边吹了口气，随即在我的手心写下他就是楚青玉，让我别闹出动静，趁此机会好好看看。 “奇了怪，怎么一具身体有两个魂儿？太奇怪了，这在以前完全没有过啊！如果是两个魂儿，怎么可能出现共生？本主应该早就被挤掉才对。” 野狼精四肢着地，仰头看着那两个人影。 我想仔细看到那个人影的长相身形，但是除了知道他好像留着一头到肩膀的头发后，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你狼爷爷要了这副身体，我不管你们怎么回事，赶紧给我滚出去！” 野狼精小声嘀咕着，“这身体好，这身体灵气大，我短时间都不用换新的身体……” 那人发出一个哼笑，“你配跟我说话？！” 第67章 一身双魂 “嗯？老子都进你这身体里了，你就得给老子出去！老子能撞进来，是老子的本事，你最好识相，自己出去和被老子撞出去，那可不一样。” 野狼精气势很足。 我又听那人一声哼笑。 别说野狼精了，我自己都感觉到了蔑视。 野狼精啐了口唾沫，“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我看到狼的影子往后错动一下，摆出狩猎的姿势，然后猛地窜出。 那人伸出手只是轻轻一点，“定。” 他的手上有了一小团琥珀色的光，那光也只是能够照到他的下半截儿手臂和野狼的头而已。 野狼精就那么定在半空。 古朴的衣袖昭示着那人的年代感，我舅舅说过，本身穿什么，魂儿的衣服就是什么样的，那人本身是个古代人？ “进来不叫本事，出的去才叫本事。” “你这种渣子，给我提鞋都不配，竟然还想靠近我？呵，荒谬。” 语毕，那人的手一转，野狼精的头开始出现裂痕，随后整个身体都碎成一块一块的，落到地上成为灰。 我一个机灵，楚青玉攥住我的手，让我别怕。 这野狼精也是魂儿的形态，魂儿都碎成一块一块的了，那也就是说，天上地下，芸芸众生，再也没有它了。 这时候，我看另一个人影儿动了一下，是我弟弟。 “它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杀害一个人，它钻进去的都是死后人的尸体，我觉得你把它轰出去就好，到时候姐姐会让它去到归处，阴司会处罚它的。” “你在命令我吗？” 那人的手上还带着光，他一把掐住白七阳的脖子。 我惊的要过去救他，但是楚青玉还是拉紧了我的手。 “你信不信我让你也灰飞烟灭？” “你不会这样做的。” “哈哈，之前是我的伤没好，现在我已经完全恢复了，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留着你，就是我无聊的时候，拿你当个玩意。我不留着你，去找新的玩意也行。” 白七阳还是很坚定的说：“你不会这样做的。” 我不停的挣着楚青玉的手。 那个人那么厉害，他可以直接让野狼精灰飞烟灭，那么我弟弟也危险啊！ 楚青玉甚至按住了我，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气急，要了楚青玉的手一口，楚青玉吃痛，我的嘴松了一点点，我便立即发出声音。 “不要伤害我弟弟！” “嗯？” “哎呀你……” 楚青玉一声叹息，紧接着那人略带着愠怒地道：“什么人进来，我还能察觉不到？！” 白七阳慌忙抱住那人，“姐姐，我没有事，你快回去，他不会伤我的，你快走！” “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弟弟的身体里？我弟弟他没做过坏事的，你放过他行不行？” 我感觉到楚青玉在拉我的手，很快我整个人都被拽了出来。 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有了月光的外面…… 我出来了。 楚青玉握着我的手，白七阳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 我还要再过去，楚青玉猛地使力，把我拽到了他怀里。 “不许再去了！” “放开我，我要进去救他！” 我有点语无伦次，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玩意，我说我要不进去，我弟弟会死的。 “死什么呀？要死早死了。听那意思，那玩意在白七阳身体里很久。而且我感受到的你弟弟身体灵气逼人，不是你弟弟散发出来的，而是那家伙。” “那……那是什么呀？” “我没看到脸，我看的就是你看的，不过我能感觉到，那家伙似乎是什么猛兽之类的。” 楚青玉说，那家伙一瞬间暴露的猎杀感，就不是人该有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冲你弟弟和那家伙说话的态度、方式，怎么可能死？还有，如果他真想让你弟弟死，那野狼精直接把弟弟的魂儿顶出去就完事了，对不对？” 我不绷着劲儿了。 楚青玉说的有道理。 “那……那他是在保护我弟弟？” 楚青玉松开我，深吸一口气，“目前看来是这个意思。” 楚青玉还说，我弟弟对外智力有问题，现在看来，不是本身脑子的事，是有东西抑制他的意识，所以他才会显得笨拙，才会慢半拍。 灵气太强的魂儿，是可以抑制灵气不强的魂儿。 楚青玉自己说着，也越发有信心了，还打了个响指。 “啊对，你看，那家伙那么厉害，还能让你弟弟保留自己的意识，而不是整个吞噬你弟弟，那不更说明你弟弟没有危险吗。” 我吞了口唾沫。 白七阳猛地又抽搐起来。 我赶紧过去，拿着手帕塞进他嘴里。 我弟弟一双乌黑纯真的大眼睛猛地看向楚青玉。 他人抽搐着不受控制，但是眼神却显得很兴奋，很炽热。 “哈哈哈……” 他第一次抽搐着发出这种笑声，特别瘆人，在山沟沟里还带着回音。 “哈哈哈哈……武神……我要和武神一战……哈哈哈哈……” 我手都抖了。 蓦地，白七阳双眼一闭，头一歪，昏了过去。 楚青玉“啧”了一声，我想不光是他，连我也明白在金家村为什么白七阳见到楚青玉会兴奋了。 那东西好战。 但是楚青玉说，好战的猛兽太多了，他没看到真身，实在无法猜测。 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怎么一体双魂也出现在你身边，事情更麻烦了。” 他嘀咕一句，我立即问：“大神，咳，楚青玉，我们俩也一起认识了一段时间，而且经历了那么多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要不然他那个语气，我不能就现在这种情况而理解。 他眨了眨眼睛，“没有，我觉得麻烦是因为风水先生、堕荒、黑血棺材，都凑到一块了，还就在你那个地，现在你弟弟又一体双魂，我有点心烦……” 他表示他虽然觉得自己打那个猛兽没什么问题，但也肯定不容易。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安稳的和我过这一辈子，然后他回到天上。 所以不想那么累，不想惹那么多事。 我记得我上次问他我出生的事，他也眨眼睛了。 第68章 白狗引魂 楚青玉背着白七阳，我们俩回到大客那，司机报警了，因为车上一下子失踪了四个人，他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实在害怕。 这次警察来，很快找到了尸体，至于我、楚青玉以及白七阳，我表示是我弟弟抽羊角风了，所以我和老公才耽搁了会儿。 这个事耽误了一晚上，等都排查完了，天都亮了。 司机师傅继续开车，白七阳醒了过来。 我赶紧问：“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吗？” 白七阳捉住我的手摇摇头。 我看他眼神依旧清澈，手脚活动自如，稍稍安了心。 “那个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你身体里的？” 楚青玉也凑过来，他也想了解更多的讯息。 “一直……” 他说完，用脸蹭了蹭我的手，“姐姐不要怕，他不会伤害你们的。” 这个傻子啊，他醒来第一件事是安慰我，可是昨个晚上遭受事情的是他。 “一直是指？” “出生就在。” 楚青玉问：“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吗？” 白七阳摇摇头，冲我们比划着，“好大一只，好大好大，和蛇的身子一样大。浑身有很长很长的毛。” “和我的身子一样大，真身？” 楚青玉眉头皱的更甚。 “那就很不得了了。” 楚青玉又问我弟弟，那东西叫什么名字，他试图通过名字看看能不能搜寻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我没有问过，我叫他毛茸茸。” 我倒是能理解为什么我弟弟叫林修毛茸茸了。 “他眼睛是……” 白七阳突然欲言又止，楚青玉问他，眼睛怎么着。 “毛茸茸不让说。” “他和你共用视觉？！” 白七阳点点头，一边搅着自己的手，一边道：“我干什么他都知道，所以他不是坏人，他只是脾气有点暴躁。” 我看问不出来什么了，就让我弟弟吃泡面。 这种大客都有暖水壶，买司机的泡面就给热水。 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消失的树木，想起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我看我舅舅经常帮助村里的人。 有一户人家的孩子路过坟地，不知道咋地，回来之后就开始说胡话，发高烧。 再醒来，浑身清爽，狂吃两大碗饭，两大碗肉，根本不像个小孩子的饭量。 别人都觉得没啥，可能是小孩子之前病惨了，胃口大开。 但是我舅舅正好路过那家门口，就觉得小孩不对。 那小孩眼里流露出的，并不是孩子的光，一打听，去过坟地，并且过了两天了，我舅舅慌忙进去按住那个小孩，当时我拿着棒棒糖，我舅舅低喝一声。 “三喜，别吃了，拿根绳子给我。” 小孩的家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旁边慌做一团。 等我舅舅把小孩给绑住之后，才对他家人说，“你家这孩子，是被人把魂儿撞走了，现在魂儿不是你家孩子的，是一个老头。” “啥？！老头？” 那小孩开始大哭，不停地叫着：“妈妈，我好怕……” 他家人要过去给小孩松绑，我舅舅拦着不让。 “必须得把这老头的魂儿给弄走，再把孩子的魂儿给叫回来。而且你这孩子已经是第三天了，如果今天再不处理，就完了，过了子时，什么都回不去了。” 我舅舅是干白活儿的，平时不参与这种事，但是看见了一定会管。 村里人信这个，一听害怕了，忙问我舅舅要怎么办。 我舅舅问他们家有没有白狗，再拿几个孩子平时最喜欢的玩具，最喜欢的小衣服过来。 那户人家说自己不养狗，去村头别人家借了一只白狗过来。 好家伙，白狗过来，就那么点，站起来才到我小腿高度的狗子，愣是让被绑着的那娃不停地往后缩。 村里的娃都不怕狗的，小时候逗狗抓鸡，都不在话下。 所以这就已经不正常了，他的家人们也更加相信我舅舅说的话。 我舅舅告诉我，白狗引魂，黑狗辟邪。 平时家里养一只黑狗，纯黑的，身上不带一点别的颜色，准辟邪。 同理，白色的狗，身上也不能有杂色，如果有哪家的孩子夜半总说做噩梦找不到路，那么这家就得养白狗，保证不做找不到路的梦。 因为我舅舅说，小孩子的魂儿有时候还不稳定。 后来我舅舅扯着那孩子的领子，“你个老东西，你占着个娃娃的身体，你亏心不亏心？这娃娃才多大，你死人占活人身，也活不了多久！” 随后我舅舅抓住娃娃的手，“你看你这手，这关节儿，哪里还像小孩子的关节儿？” 我凑过去看，那关节儿已经苍老皴裂。 我舅舅说这就是孩子的身体一点点向老人转变，用不了多久孩子的身体就完了，到时候就算孩子的魂儿没走，也回不来，所以必须得快。 等到白狗和玩具衣服都准备好了，我舅舅高呼：“孩子，现在这些东西，看得见摸不着，你不想吗？！” “你的爹爹妈妈，你都不要了吗？！” 毕竟是被挤走的魂儿，又不是生病怎么地，没一会儿那小孩发出老男人的声音。 “我不走……我要吃人间大米饭，我还没吃够呢，我不走！” “由不得你！” 我当时还小，只听“轰”地一声，随后是小孩子清亮的哭声，我舅舅说，回来了。 至于那个老头子，我看见了，就站在舅舅的身后，要攻击舅舅。 不过小白狗一叫唤，老头子就跑远了。 后来我舅舅告诉我，可别去坟头包那边，尤其是鬼节前后，有事叫我弟弟去。 “你呀，很容易被盯上，被撞魂儿。” “那七阳不怕吗？” “你弟弟不怕，你弟弟本来就不似常人，有人会保护他。” “有人会保护他？” 我回想起这些，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我舅舅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家到底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我舅舅似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跟我说？ 我心里很不舒服，又看向了楚青玉，楚青玉身上的谜团也好多，我未来究竟要走哪条路呢？ 第69章 王大仙儿疯了 终于，我回到了殡仪馆。 哪好都不如家里好。 我进去的时候，林修正在电视前看言情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旁边蹲着王大仙儿，蓬头垢面。 我这个殡仪馆，俨然像个垃圾堆。 里面全都是速食快餐袋，面前的碗好几天都没刷了。 林修是洁癖，所以他呆的那个沙发最干净，所有不干净的全堆在了茶几和地上。 天啊，这是给造成啥样了！ 这比那村头以前的傻二狗子都讨厌！ “林修！” “呜呜呜……好感人啊……” 他回头看着我，“白三喜，你回来了？” 这么说着，他还抹了下眼泪。 “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我冲进去，临走前，楚青玉是给林修留了点钱，结果他全买薯片、泡面、干脆面了。 楚青玉进来也是眉头紧皱。 只有白七阳是开心的，扑到林修的身前，“大尾巴，毛茸茸。” “林修，你可真行，就你还标榜洁癖？” “我标榜怎么了，只要我是干净，别的无所谓。” “屁，你这叫假干净，你看看我这还有殡仪馆的样子吗？” 林修翻白眼，跟我说这段时间，根本没有活儿，所以像不像殡仪馆，也没什么关系。 他简直要把我气死了。 我刚想再说什么，小腿被王大仙儿一把抱住。 吓了我一跳。 “你干什么呀？” “嘿嘿……吃、吃饭……睡觉……打豆豆。” 王大仙儿这明显不对，楚青玉过来扒开王大仙儿，看了眼王大仙儿的眼睛，他眼睛不聚焦，并且是右眼往下看，左眼往上看。 “他这魂儿……三魂少了两魂啊。狐狸，发生了什么事？你在这，他还能这样？” 林修撇嘴，他先声明。 王大仙儿并不是在他身边变成这样的，昨天王大仙儿慌忙过来的时候还很好，魂儿是完整的，但是没说几句话，就变成这样了。 “他的魂儿，困在一个地，出不来，我估计再等会儿，可能他三魂里的第三魂也被吸走了。” 楚青玉查看了一番，“啧”了一声。 随后表示，因为王大仙儿是一点灵气都没有的那种超级普通的普通人，又因为身上带着一把有灵气的米。 所以当某个地方出现异样，要囚禁他魂魄的时候，他就很倒霉。 魂儿就会一缕一缕出去，慢慢变得痴傻，并且恢复期也很慢，因为魂儿还要一缕接一缕的回来，稍有不慎，他将彻底变成傻子。 “他不能变成傻子啊，他还得找他师父，他对我们来说还有用呢。” 楚青玉点点头，“是啊，他对我们来说，还有用呢，所以，我们得救他。” 楚青玉又问林修，“王大仙儿跟你说什么没？有没有什么线索？” 林修开始说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 后来他看了一眼我。 扁扁嘴，“他昨儿个回来，跟我说去了一趟镇子上的神经病院，觉得那里阴森森的，很恐怖，我当时就觉得他整个人不对劲，魂儿很散。” 但是林修说，这个事，他当时干预也很困难。 万一没干预好，他魂儿少了一缕，那就彻底成傻子了，还不如不干预，到时候怎么没的怎么回。 他是想着等王大仙儿的魂儿彻底没了，然后去镇子上的精神病院看看。 我赶紧道：“我们这镇子上，早就没有精神病院了，你上哪去看？” 楚青玉插了句嘴，“这就更说明，困住王大仙儿魂的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让我别急，王大仙儿这不还剩下一缕魂儿，等那一缕魂儿也要走的时候，我们跟着就是。 他踢了林修的腿，“你跟的住吧？当魂儿变成一缕一缕的，那速度很快，你四条腿，跑紧一点应该没问题。” 楚青玉表示，我也得去，我的魂儿还得出体。 因为林修好歹曾经是个神，很多时候他能做的和楚青玉没什么区别，隐匿灵气，躲在暗处观看。 我呢，作为凡人的魂儿，必要的时候能吸引别的东西，与之交流，知道整体概况。 哎哟，我都不知道我这么重要了。 我弟弟白七阳还要跟着，楚青玉拒绝。 “你不行，你现在是一体双魂，你的魂儿出去，出的是谁？谁留在你的身体里都不保险。” 并且楚青玉表示自己也不去。 因为我和林修的魂儿出体，我们的身体得有他看着，以防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什么别的东西进我们的身体，当然，主要是我。 我烦的很。 刚回来就有事，就没有让我消停的时候。 那王大仙儿还又过来。 “嘿嘿……吃饭，睡觉，打豆豆！” 他还用舌头舔了冰箱里冷冻柜的冰，好家伙，直接被吸住了。 “啊啊啊……” 王大仙儿现在就像个中年疯子，让我更是烦上加烦。 “你好好的，舔什么冰啊？舌头被吸住不说，我家冰箱门开着也费电！” 楚青玉又给王大仙儿弄下来。 林修一直看着我，这让我有点不懂。 “白三喜……你、你这次出远门，没给我带什么特产吗？” “我这次经历的事，你根本想象不到，我都没时间买特产。” 他蹭过来，“这次就我们俩做事哦……我我我，我会给你展示出我厉害的一面。” 我看着周围的垃圾袋儿，又翻了个白眼。 厉害？ 你从一开始，展现的就是辣鸡的一面。 晚上，王大仙儿开始更不稳定了，砸东西。 但是没招儿，因为楚青玉说，他最后一缕魂儿要走的时候，就是这样。 我只能把贵重的都收起来。 他这样闹腾了俩小时，蓦地，他整个人歪倒在我沙发上。 楚青玉低喝：“他的最后一缕魂儿出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轻，我魂儿出来了。 而另一边，林修的魂儿动作很快，拉着我就往外跑，边跑边化形为一只大九尾狐，并且叼着我的衣领就给我甩到他背上去了。 “白三喜，你坐稳了，我可以要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因为魂儿就很轻，三分之一的魂儿，那更是比屁还轻，基本上林修就是御风啊，自然啊，拼速度。 第70章 不存在的精神病院 他跑的极快，我都得抓着他的毛，要不然我就得飞出去。 就这样，林修才勉强跟上。 我们真的到了镇子上的一个精神病院前。 上面写着：安康精神病院。 林修又变为人形，我们俩眼瞅着王大仙儿的魂儿飘了进去。 “这精神病院……好像以前我听我舅舅说过，都是二十年前的了，是私人开的，因为非法虐待病人，且骗取家属的钱财，而被取缔了。” 关键是，那片宅子之后很快被推。 砖瓦都没有了，成了镇子上一块空地，所以我眼前看的这些，也应该是原本不存在的。 “有可能是里面有什么精怪，醒了过来，法力高强，形成了自己的领域。” “额……” 林修“啧”了一声，“就是比如说，什么精怪曾经住在精神病院里，然后它被封印，或者被杀，灵魂在最近醒来，它脑子里的印象还是精神病院。所以这个不存在的精神病院才会出现。” “哦，那王大仙儿，一个看不着什么的人，是怎么被这里勾魂儿的？” 林修说，人身体病了，虚弱了，阳气少，阴气多，有时候也会误打误撞的看见。 就王大仙儿身上那个米，因为上次护体而灵气减弱，也护不住他了。 我点头，“那咱们先进去看看吧。” 林修冲我笑了下，露出小虎牙。 他本就长的妖艳，这么一笑，更是惊为天人。 “白三喜，你是不是很怕啊？我保护你。” 我白了他一眼，自从上次在黄鼠狼那之后，林修对我的态度就没有那么恶劣，那么呼来喝去了。 我说话他会听，更甚至还会关心我。 我猜是他见识到楚青玉把黄鼠狼剁成肉酱后，态度发生了质的改变。 “你一定要靠谱点。” “知道知道。” 只是我俩刚进去，就被突然出现的魂儿给按住了。 “可算抓到你们了，不能让你们逃出去，来人，快给绑到床上！” 什么玩意？什么鬼？！ 我惊慌的看向四周，这时候王大仙儿也是个完整的魂儿了，不是三分之一。 他也被按着。 我赶紧看向林修。 林修“啧”了一声，“这些家伙……这些家伙是不存在的。” “你说什么？” “他们不是魂儿。” 林修让我先稍安勿躁，出现这种情况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身后按着我们仨的都穿着二十年前，这个精神病院的工作服，一水的蓝白衣，按着我们的都是男的。 后来我也发现了，他们不是在跟我们对话，而是好像在处理以前病人逃跑的情况。 “把他们仨赶紧绑到床上，他们一个个说没病，我管他们有病没病？！院长说了，多住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多进来一个，就是一年的钱，只要有工资发我，别的我不管！” “对对对，这几个不老实的，三天两头就想跑出去求救的，咱们给他们绑在床上，打镇静药！” “那不行，不能让他们在家属来的时候没精神。先绑着，实在不行用电击。” 我听的惊讶不已。 二十年前，这里的病人就是被这么对待的？ 这个院长为了钱，也太不是人了！ 很快，我们被送往了一间病房，三张床，正好住我们仨。 他们走后，我赶紧问王大仙儿，“你怎么来这的？你总给我们惹事，从你这，我信拿不到，师父见不着，你有什么用？！” “白姑娘……我、我也不想啊。我这次是真的想帮忙。” 王大仙儿说，他想着村子里镇子里有怪事的话，他师父搞不好会提前出现，于是他就一直找怪事。 听一个小孩说这片空地有恍恍惚惚的东西，他就打算一探究竟。 蹲了两个晚上，啥都没蹲到，倒把自己蹲感冒了。 结果还别说，真看见这处有了精神病院。 真就是眼前一瞬间出现，神乎其神。 他进来想一探究竟，但是看到几个人在大吵大闹，就是这几个员工，于是便慌忙跑出去了，去找林修。 我这就算是接上了。 “我不知道我进来一下，跑出去就被摄魂了，我真不知道，以前从没发生过，我的米不保护我了……” “行了行了。” 林修说，这怕是要走完一遍流程，才能见到想见的人。 “想见的人？” “对，这个领域的创造者，一定会扮演这里的一个人，因为这里面灵气给我的感并没有特别强，所以不存在说一个人单独在某一处，开这个领域。” 林修搔了搔头，“还有，如果那家伙很强，刚才那些碎片碰我，应该会感受到我与别人不一样，但是他们还是把我按着过来了，可见那个主谋不行，没有办法通过那些碎片感知我。” 他表示，他也不能大闹，回来闹的太厉害，把这里毁了，那人遁了更麻烦。 我嫌他唠叨。 不知为啥，林修说话就唠叨，楚青玉就没有。 林修还嘱咐我，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象征性的演一下，因为可能会遭遇一些精神病人生前的遭遇。 忍一忍，本身他们都是魂儿的状态，不会痛的，就是可能心里上过不去。 我点头，王大仙儿也表示自己可能忍了。 结果那几个人过来，推着小推车。 小推车上是残羹冷炙，关键是上头还飞着苍蝇。 虽然没有味道，但是那东西非常恶心人，像泔水，还像……屎汤子。 “这是给你们的吃的，给我好好吃，不能浪费！” “你们就只配吃这个，赶紧的！” 我回头看林修，林修单手握拳，双眼含泪，完全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他自己说嘴打嘴。 叫别人忍，自己受不住。 那几个工作人员把我们给拽下来，按到椅子上，三个人并排坐着，面前的小桌上就摆着那恶心的菜。 林修猛地起身。 “老子不忍了！老子上天入地，乃是大神，这给我的什么玩意，你们这群渣子，老子要给你们送入地狱！” 我慌忙搂住他的药，王大仙儿也过来扑住他。 “大哥，你冷静点，刚才说忍的是谁啊？！” 第71章 感受虐待 “放开我，打骂我可以忍，但他妈的，这个脏玩意儿，我忍不了！” “我那么漂亮，那么白，我的毛那么光滑，你知道吗？在你回来之前，我还用了香波！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我要端了这个地，我管他们怎样！” 王大仙儿慌张起来。 “我的活祖宗，您二位灵气高，我不行啊，您端了这，我的魂儿万一受到波动，我就死啦！您不就是来救我的吗？” 我死搂着林修，“你这个状况外的，你真是太不让我省心了，你赶紧的给我坐下！不都是魂儿吗？又不是真吃。” “可我恶心啊，我他妈看都不想看。” 林修咬着牙，还是坐下了。 我拍着林修的肩膀，让王大仙儿也回到座位上。 那些人每两个走到我们的背后，我有点不明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蓦地，头俩人按着林修的头，直接砸进了泔水盘子里。 我惊的大张着嘴。 “林……林修！” 只见那两个人一边调侃一边嘲笑。 “不吃也得吃，为了保证你们在家属面前没有变瘦，所以要给我多吃。” “对，要是你们不吃，那就电机伺候。” 我听着他们说这些不是人的话，还时刻关注林修。 其实盘子里的泔水什么的都是假的，林修的脸与其说是与泔水盘子接触，不如说是跟空气接触。 所以他脸上也没什么都没有。 但是我看到了他胳膊上凸起的青筋。 我赶紧伸过手，抓住林修，安抚他。 我身后的俩人以及王大仙儿身后的俩人动了，我俩几乎是同一动作，那就是把所谓的泔水盘子往前推了推。 并且闭上了眼睛，他们再怎么推，我俩也比林修直击盘子好点。 起码心理上好点。 “这些家伙，咱们就不能拿他们当人。” “就是，当了人，咱们的工资从哪出？再说了，也不是咱们对不起他们，他们自己的亲人，把他们送到这精神病院来，没打听好，这能怪得了谁？” 我听着他们说这些话，几乎是可以想象当初那些精神病人所受的折磨。 很快，他们几个人走了。 屋里就剩下我们仨。 林修赶紧起来，肩膀颤颤，似是隐忍。 我忙安慰，“没事，你看你脸什么都没粘上。” 但是却有大颗大颗泪珠从林修的眼眶里挤出，只不过大家都是魂儿，他眼泪也流不下来。 “好脏……他就一声不响的把我按在那脏兮兮的饭菜里……欺人太甚！” 林修咬牙切齿，“我这辈子还没被这么对待过呢！我多干净啊……我是九重天上最靓的崽儿！” 看他哭，我觉得……咳，挺想笑的。 虽然这不厚道。 “好了好了，你比我们清楚，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的。” “可我不瞎，我看得见啊，你知道那被泡的粘粘糊糊饭粒逼近我的脸时，我是什么感觉吗？” 他说着，哭的更甚，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我心想，我走那几天，殡仪馆都被祸祸成垃圾堆了，他有什么好标榜自己洁癖的。 蓦地，他靠过来，下巴磕在我的肩上。 “白三喜……你安慰我一下……” “好好好。” 王大仙儿嘀咕一句，“大神，我安慰您一下也行。” “滚！” 这好不容易把林修给安慰好了，外面那些人又进来。 一个个凶神恶煞，其中最壮硕的那个男护工道：“这些人还不听话，非要逃走，带过去，浸冷水盆，然后电机。” 天啊，过去在这个精神病院里的人，究竟还遭受了多少折磨？！ 我们仨继续跟着走，到了这精神病院里一个阴暗的房间。 里面有木桶，护工们往里不停的倒水，倒冰块，直到那水冷的直冒白雾。 我一下子被推进去。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瘦弱的少女被推进这冷水中的样子。 护工们大力地按着，然后那个少女不停地挣扎。 “唔……放我出去，呜噜噜噜……” “你们这群混蛋，我爹花了钱让我来疗养……唔！你们竟然……这么对我……” 我的视觉错乱了，一会儿是木桶里的水，一会儿是少女被冻的惨白的脸。 其实我现在一点都不冷，也没有溺水后的呼吸困难。 但是就是眼前来回闪现的画面，让我眼晕。 紧接着我被拎了出来。 被摔在那椅子上，男人开始对我用电击。 我本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但是我的脑海里，是少女不停挣扎，抽搐，惨叫的样子。 “啊啊啊啊！” 她的叫声简直要贯穿我的耳膜，我坐在椅子上，忽明忽暗，身子也不停的随着抽搐。 直到林修把我拉起来，冲我大吼：“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才一愣，我没有承受那种痛苦。 但却在刚才一瞬，像是完全看到了那人曾经承受的表情，这种感觉很熟悉。 这勾起了我一点记忆，就是我好像是触碰别人，或者离那些魂儿特别近，才能看到别人的一点过去。 之前感觉很恍惚，这次倒是清楚了。 “有有有……有魂儿，有除了我们之外的魂儿。” 林修立即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 开始在屋子里寻找起来，并一把将门关上，一瞬间，这个小屋子在红色的屏障之内。 这屏障跟楚青玉的差不多。 “这是……我得快点，找到你说的那个魂儿，我就把屏障收起来，以免我被发现。” 我有点奇怪，“你不质疑我？” “这有什么好质疑的，你说有就一定有。” “为什么我说有就一定有，你为什么无条件相信我？” 林修更了一下，“就……就……” “哎呀，你都是楚青玉看中的人了，我肯定相信啊，我不相信你还不相信他吗？” 最终，林修在柜子里拽出一个近乎透明的人。 就是我刚才看到的被虐待少女。 林修立即收了屏障，那少女抿着嘴，身上的衣服是湿透的，滴着水。 她是被溺死的。 “这……这连三分之一都快消散了……” 少女双眼流下血泪，王大仙儿说自己头一次看到这个，要吓死了。 少女冲我们跪下，“求你们……救救大家……” 第72章 仪式 林修撇嘴，“这怎么回事？这个精神病院不都是虚幻的吗？为什么里面会有除了我们之外的魂儿。” 我看那少女，穿着的是过去那个年代的病号服。 她说她进来的时候，十八岁，其实没有精神疾病，就是她喜欢的男孩子，父母不看好，父母怕看不住她，就先给她弄到这精神病院里来疗养。 可是……她再也没能出去，进来之后没两个月就死了。 那些肮脏的饭菜是这里精神病人们的伙食，院长贪财无度，不仅仅接收她这种情况的人。 谁家的媳妇不被看好，被送过来检测，只要家属交钱，那就会被判定为精神病。 并且只要家属交钱，那些人就会被永远关在这里。 在这里，每天都有人死。 可是那些人的家属本身不在意，也自然不会追究。 “我父母倒是伤心了好一阵，因为他们是被骗的，和那些本质被送进来的家属又不太一样。” “我清楚的记得，最后一次，我被那个壮硕的男员工按在木桶里，因为我从没有像别的人一样放弃逃跑，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逃出去，把这里的事公之于众。可惜……我被溺死了……” 她说死后，那个胖员工竟也没觉得多害怕，告诉院长。 员工院长口风一致，那就是她在半夜爬窗要逃走的时候，掉入外面的池塘，淹死了。 二十年前，检测技术没有那么发达，这里又那么偏僻，这个精神病院完全成为了院长的存钱罐。 林修又问：“那你说的大家是？” “这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啊！那些本来健康，但被折磨致死的病人！大家的魂儿都被关在这个空间里了！” 她说的非常急切。 “那个院长，已经变成了怪物，早在精神病院被查封的时候，就已经变成怪物，她会吞吃死掉的那些病人的魂儿，我的魂儿已经被吞吃了三分之二，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停下了，沉睡了……” 她说这个精神病院消失，其实剩下的魂儿也是因为不知道的原因，处于了闭合沉睡的状态，起码她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不能动，是最近几天才能动的。 王大仙儿突然道：“对啊，我那天进来，看到的人们，不是……不是这些员工，是好多病人……然后好像尽头有个什么玩意，在咬着什么东西。” 林修一把扣住王大仙儿的脑袋，王大仙儿双目圆睁，惊恐万状。 “大神，大神……咋地突然动粗呢？” “你为什么不早说？前几天看到的与今天不一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哪知道啊……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区别……我以为不重要呢。” “屁！这就是仪式！” 林修说，如果是吞人死后魂的话，那就是献祭，就是仪式。 那玩意是要成为妖人，妖仙，甚至更往上走，是魔仙。 “那这个地方，就不是普通的领域，而是献祭的场地。我们在这里，跟着流程走，最后很可能就是被献祭。” 王大仙儿一听愣住了。 “被……被献祭？就就就就……就是死了？魂飞魄散的那种？” “废话！你魂儿都没了，更别提肉身了。” 林修第一次抓乱了自己漆黑如墨的长发。 他说他不怕，他好歹是上千年的在神位的狐狸，但是这里的别人，估计都不能幸免。 最关键的是，那院长的仪式一完成，那这片土地，也就不复存在了。 “可是林修……你开始还说，幕后那人没有感知到你的存在，是因为法力并不高强，灵气并不太多……” “是我的错，主要是……我没有想到会是仪式，现在这个精神病院，就相当于祭坛。如果整体是一个仪式的话，其施术者可能也不是院长，而是某个别的东西，真的在远程操控，所以他关注的只是如何让院长妖化，魔化，而不是我们这些献祭品。” 林修一拳打在墙上，低骂该死的。 他说他应该在还未被压入病房，在那些碎片刚按住他们的时候就挣脱，这样他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王大仙儿撇撇嘴，“那、那我呢……” “谁管你死活！” 林修猛地回头，双眼冒出红光瞪着王大仙儿，“我告诉你，你们这里谁魂飞魄散都没有关系，但是白三喜不能！” 林修特别着急，我能看得出，他没有了平时的游刃有余。 脸上有了汗，不过因为是魂儿，所以滴不下来。 “怎么办啊……白三喜是人的魂儿，会被吸收的，会魂飞魄散的……” “而在仪式里，我本身因为灵气过大，所以我不会有问题……可是、可是我现在没有肉身，我的法术……都是通过肉身来实现的，我……我现在没有办法。” 林修急的直接蹲下来。 肩膀颤颤。 他就像个孩子一样。 我赶紧过去，也蹲下身，结果我发现林修在哭。 “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手上、我手上有个银镯子，就是每当危险靠近的时候，银镯子就会保护我，所以说……” 林修抽泣了两下，声音哑了。 “不会……因为你的肉身也没在这……我们都是魂儿啊……” 林修说完，突然抱住我。 惊的我身子一缩。 不过林修的拥抱，是没有任何情欲的。 “姐姐……我、我怎么办啊？” 姐姐？ 林修有兄弟姐妹？ 不过后来我反应过来，他就是没有办法救我，所以着急了。 他这个人平时不靠谱，但是没有坏心眼，相处久了，多少也了解点。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耳边有点痒，有点热乎气儿。 就好像是谁在我耳边吹气一样。 “三喜，你听的到我的声音吗？三喜？” 是楚青玉。 “大神，我听的到！” “听得到就好，你的镯子发出了灰暗的光，我就猜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一刻，我的心放回到肚里。 对林修来说，我可以冷静，对楚青玉来说，他是我的依托。 “我陷入到献祭的仪式里了，狐狸在哭。” 楚青玉那边笑了一声，“没出息。” 第73章 发财好路 楚青玉的声音，似乎除了我，别人都听不见。 林修哭的更大声，我赶紧拍拍林修。 “别哭了，楚青玉说你没出息。” 林修抽噎了两下。 “他又没在这，他看不到我。” 我叹了口气，跟他讲了一下我镯子发光以及现在楚青玉就对着我身体说话的事。 林修立即不哭了。 并且还嘴硬的表示，“我才没哭，我刚才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我也就不揭穿他一个魂儿的状态，眼睛里进狗屁沙子的谎言了。 我让他消停会儿，我好继续听楚青玉说话。 “三喜，我会尽快赶到那个精神病院外围，我带着你和狐狸的身体过去，用法术把你们俩的魂儿叫回来，所以在此之前，你告诉狐狸，坚决不能让这个仪式完成。” “行，你说吧，我复述。” 楚青玉的意思倒也简单。 这个仪式无非就是纳魂，其完整的一套应该是……进精神病院，然后开始非人折磨，等到都经历一遍后，恐惧加剧，最终到达噬魂者的面前。 王大仙儿之前误入此地，就是将一个闭合的仪式给打开了，所以王大仙儿的魂儿进了仪式。 然后我们的魂儿追着王大仙儿而来，所以我们的魂儿也进了仪式。 那么只要我们进来的这些魂儿，有一个没能走完全程，没能到达噬魂者的面前，这个仪式都不算完成，魂儿都没凑齐，又谈何吃呢？ 我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把这些都复述给林修。 而林修要做的，就是当个唯一一个没能走完全程的魂儿。 只有林修最合适，楚青玉说林修跑的快，可以在这个精神病院里来回窜。 如果被抓住，也不用特别奋起反抗，只要林修跟着再走一遍，走到一半再逃跑就行。 林修睁着一双媚眼，眨呀眨。 “那我得到什么时候才停？” “楚青玉说了，到他来。” 林修还保持怀疑的态度，“这个破仪式的法子，我怎么听都没听过，白三喜你问问他，靠谱不靠谱？” 楚青玉在我耳边又笑了一声。 “三喜，我只和你说，你不要告诉狐狸。” “其实这是我之前另外学的，在此之前，我还没用过这法子破什么仪式。你是第一个用的人，你怕吗？” 楚青玉表示，这什么献祭，什么仪式，对他来讲，不甚重要。 因为这都是阴司那边掌管的事，他不懂的。 但是很奇怪，我竟然一点都不怀疑楚青玉。 就好像他做什么，我都很相信似的。 就是下意识的相信，先不去想，不去揣测，而是习惯性相信。 “不怕。” “那你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等我。” 很快，楚青玉不与我说话了，他应该是带着我和林修的身体，正往这赶。 我拍上林修的肩，直接道：“靠谱。” 林修深吸一口气，“那我就……” 我以为他拍拍胸脯，就要毅然决然的去了。 结果他又突然不停地甩头，两只手不停的挥动，像极了……狗刨。 “我一想到，我又要看那泔水一样的食物，我就想哭……我那八千块钱的香波，不是白洗我柔软芳香的毛了？” 我看林修这个样子，道：“可是林修，你得这么想，你让仪式完不成，得救这精神病院里多少无辜的魂儿啊，那到时候，你可就是英雄了。” 林修“嘁”了一声，“我不想当英雄，我想当武神。” 武……武神，我记得楚青玉就是武神，可我根本不了解九重天啊，我也不知道神的级别。 林修抹掉了眼角的泪珠。 “白三喜，我去为你牺牲，那再回去，你能不能给我做碗面吃？” 林修特别郑重，搞的我以为他要怎么样似的。 “成，不就一碗面吗，我肯定做。” “那我就为你献身了！” 我尴尬的想笑，又怕打击孩子积极性。 怎么就献身了……不过他在我眼中，真的就是一个孩子一般的存在，都没有我弟弟白七阳成熟。 这时候王大仙儿说话了。 “白小姐，您那位大神，有没有说我怎么样？他带着身体来，这里面有我的吧？” 额……这又是一个尴尬的问题。楚青玉压根没提到王大仙儿，我也不知道王大仙儿怎么安置。 随后道：“王大仙儿，你跟我走。” 楚青玉说了，林修一旦打乱仪式，那么我就去哪就不重要了，反正我也在精神病院里。 少女的魂儿在听到我能救她，救大家之后，冲我鞠躬表示感谢，因为她也帮不上大家什么忙，所以还选择呆在这个如同刑室一般的地方。 我看到那些碎片员工去追林修，随后冲王大仙儿招手，走着。 精神病院很大，高五层，装潢华丽。 我带着王大仙儿去到第五层。 王大仙儿在我身边叽歪，反复问我，楚青玉会不会把他给舍了。 我听的烦闷，解释不通，一手撑着墙，蓦地，我眼前的事物出现了变化。 就我上方，天花板上，莫名出现了裂痕，一个黑亮棺材的角儿。 我惊的抽手，“王大仙儿，你看上面有什么？” “什么……什么都没有啊？白小姐，您别吓唬我……” 我看王大仙儿惊恐万状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说谎，而且我的手挪开墙，天花板上也什么都没有。 我意识到，我看到的，就是这个建筑，这墙的记忆。 于是我再按住墙，果然，天花板的棺材直接掉落下来。 惊的不止是我，还有一个穿着二十年前流行款中跟鞋的女人。 “院长，这就是我告诉你的发财好路。” 那声音十分斯文，我立即回头，戴着金丝眼镜，梳着规整头发的男人背着手走了过来。 这是……这是那个风水师！ 而且通过这次的事，我发现我之前好像就能通过接触别人或者事物，看到过去的事。 人参精那我看过，皮狐子那我也看过。 我其实早就看到了风水师的样貌。 我舔了下嘴唇，那风水师轻笑着道：“反正你这精神病院已经干不下去，你给不了大家一个交代，不如就此沉睡，去到棺材里，二十年后还能醒来。” 第74章 风水师可恶至极 院长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请您来是为了帮我度过这个劫难，我听人说您特别神，什么事都能规避，可是去棺材里睡二十年，那人还能活吗？再说我今年都四十岁了……” 风水师笑起来更是温柔。 “所以这才是我神的原因啊。” 风水师告诉院长，他可以施法，这二十年来对院长不过是转瞬即逝。 而且就算院长不吃不喝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会先杀死院长。 但是身与魂是不分离的，最关键的是，等到二十年后，院长醒过来，还可以继续奴役死在这里的魂儿。 还可以吃掉他们，彻底成为长生不老的存在。 “杀我？” “你疯了啊，我都死了，还怎么变为长生不老。” 风水师似是知道自己这么说，院长也不信。 于是捏着一只猫的喉镜给拎过来。 “你干什么？” “能不能起死回生，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直接拧断了猫的脖子，我大张着嘴，这太恐怖了。 血直接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 院长也惊叫出声。 “你、你干什么啊！” 她频频后退，后腰撞上华丽的红木桌子。 “别担心啊。院长大人，你觉得猫已经死透了吧？” “这还用说？脖子都被你拧断了！” 风水师笑了一声，“那我就再让它活过来。” 这么说完，风水师的手在那头和身子分家的猫身上一摸，猫儿的脖子和身子又连上了，地上依旧有血，但是猫儿却站了起来，来到院长的脚边，伸出舌头舔院长的脚踝。 “活了……真活了，它舌头是有温度的。” “它当然活着，您还可以摸摸它。” 随后风水师一挥手，周围的景象变了，原本空旷的大楼里有了来回走动的人。 不，是魂儿，我分得清。 院长又露出惊恐的模样，“这不是在我精神病院里死的那些病人？怎么……你也把他们复活了？” “这倒没有，我只是在向你展示，他们在，他们一直都在。你二十年后，醒来就可以继续折磨他们，但是那时候，相信我，你更愿意吞吃他们，去到更高的境界，他们什么都算不上。” 院长很犹豫。 风水师有点不耐烦。 “院长，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因为你遇到了我。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我的。更重要的是，你现在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你假死，对谁都是解脱，你不假死，就算外面那些家属放过你，这些被你弄死的病人，也会慢慢祸害死你。” 风水师凑近，声音依旧温柔，但是透着一股寒意。 我在这听着，都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说，慢慢的，死去的那些病人就会有怨念。 会跟着院长，如影随形。 可能某一天，院长能感受到什么在身后跟着。 可能感觉被什么拍肩膀。 更可能在睡觉的时候，感觉到被什么掐住脖子。 折磨是一点点来的，随着院长年老，体弱，阳气不足，那些怨灵会祸害死她。 院长听着，越来越怕，手都抖了。 蓦地，她道：“我同意……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风水师笑的更温柔了，“您能想开就好，这世上并不是说谁善良，谁就有好报的，只要能力能达到，善恶没有什么太重要。” 眼前的一切消失，正常的空洞的场景又回来了。 我挪开了手。 风水师，那个混蛋，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他根本就是在欺骗院长，现在这摆明是让院长成为妖魔，步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算楚青玉和林修不给我解释，我也知道成为妖魔后的结果，魂飞魄散，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她了。 还有，院长那个贱人，也是可恶，赚黑心钱，谋财害命。 但是院长成为妖魔，倒霉的还是那些魂儿，甚至是这片土地上更多无辜的人。 我气的胃疼。 “白小姐，你怎么了？” 王大仙儿伸手在我眼前晃悠。 “你咋一直不说话？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啊？！” 我赶紧道：“没什么，王大仙儿，我问问你，你知道起死回生之术吗？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 “起死回生……我师父说，就算是高阶的神明，他们也不能做到，因为世间就是一个大轮回，谁都能起死回生，那这世间不是乱套了？” 我也觉得是，我小时候，舅舅就告诉我珍惜生命。 每一次的轮回是缘分的缔造不说，还是一次新的开始，这次开始断了之后，就不能重新接上了。 死了就是死了…… 我琢磨明白这个事，突然有一种感觉。 风水师在骗人，那只猫死了！ 谁知道又复活的是什么玩意？！ 我深吸一口气，我得跟楚青玉说。 只是这时候，这个虚幻的建筑物突然晃动了一下，我差点没站住。 “这怎么回事？” 嗐，我问王大仙儿也屁用不管，还是靠我自己得了。 我来到第五层中间的地方，扒着栏杆往下看，能看到一楼的大厅，而一楼的大厅地底正在涌现出什么。 “不会……不会又是堕荒吧？！” “白小姐，啥是堕荒啊？” 我跟王大仙儿解释不清楚，但是那地面裂开，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我俩皆是后退一步。 “这是……这是人的手。” 堕荒我也见过，总归没有这么正常。 随着地面裂的更甚，一个黑衣服的人钻了出来。 这是……这是魂儿，还是什么啊？ 只见那人猛地一抬头，黑长的发下是四张小的脸，我顿时惊的坐倒在地。 王大仙儿刚想叫我，我一下子捂住他的嘴，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并拉住王大仙儿往柱子后面躲，也不知道那家伙看没看见我。 之前在女大夫那件事里，我最后要走时，看到过女大夫她老公的记忆。 记忆里就是这么个玩意冒充女大夫回魂，害死了女大夫的儿子！ 一个人，四张脸，到底是什么玩意？ 过了会儿，我重新扒着栏杆往下看，那东西没了。 只听王大仙儿一声惊叫，“啊啊啊啊，怪物啊！” 我一回头，那东西出现在我的背后。 第75章 王大仙儿被吓尿 那一刻，我的肾上腺素一定飙升的很高。 我也大叫着：“啊啊啊啊！” 我起先推开那长有四张笑脸的怪物，跑出去几十米后，我看王大仙儿还浑身颤抖的挪不动道儿，于是我又跑回去走，拽着王大仙儿就走。 “白小姐……这这这、这是什么玩意？” “我不知道，但是我见过。” 我不懂，这个家伙出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目的？ 但是我有很强烈的感觉，这玩意要杀了我。 我和王大仙儿来到四楼的一个仓库里，里面狭小，老式的百叶窗能让我从里面看到外面。 起先，外面什么都没有。 但是一瞬间，黑袍子的家伙便立即出现。 “这里为什么有生魂？” 啊……极细的年轻女人声音。 “有生魂又怎样，吃掉就好了。” 嗯？！又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我和王大仙儿在狭小的空间里互相看看，我俩都听到了。 “主人不让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去找院长吧？” 这又是个老妪的声音。 “那不行……生魂有灵气，必须要除掉。” 这是又是个老男人的声音…… 一个身体，四张脸，四个声音，我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个精神病院他本身现在就是不存在的。那么躲避……有什么意思？ 只听那怪物四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发出一声嗤笑。 “找到你们了。” 我猛地推门要逃，却和王大仙儿双双被掐住脖子。 “唔！” 我不停的挣扎，“你……你是谁……你和风水师有什么关系……” 王大仙儿那个傻子，竟然从口袋掏出他那仅有一点灵气的米，往怪物身上撒去。 还骂骂咧咧，“你他妈的，尝尝我师父的厉害！” 结果米撒了那家伙一身，那家伙却一点事都没有。 我就知道会这样，因为他那米的灵气早就没多少了，何况以我的感觉，就是他那个米鼎盛时期，都没有眼前这个怪物的灵气多。 那怪物只是笑了一声，是四张脸都在笑，能发出老妪声音的那张脸一张嘴，一条细长的分叉舌头冒出来，舔着王大仙儿的脸。 蛇？ 这是蛇的舌头啊。 而且这次我看明白了，这怪物的唾液会流下来，滴落在地，看得见的，实打实的，就说明这怪物现在不是魂儿的状态！ “你来这是为什么？！” “小姑娘，你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一个魂儿，你不怕我？” 怕啊！ 我心说，我这不是强装镇定，拖延时间！ 楚青玉马上就要来了。 “你是我见过的，魂儿出体，灵气唯一一个这么大的人，见了我身子还一点都不抖。” 我吞了口唾沫，抖有什么用？一开始抖完……过去那个劲儿不就完了。 我四下看看，我在想自救的法子。 “你一定认识风水师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有了对付风水师的法子，他不就想引下堕荒吗？我让他一个都引不成！” 很明显，这怪物的四张脸上的表情都微妙了。 楚青玉说了，我的第六感很准，那么我现在说出来，让他有个怕，我搞不好能活下去。 “你杀了我，可就不知道我的大神那边有什么动向了！” 蓦地，怪物的胸口鼓动，从他胸口突然又冒出一条舌头，微微松开的衣襟下是更多的脸！ ！！！ 我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不止是四张脸，这得有……这得有十张了吧？！ 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那就让我来探探你的记忆。” 坏了，他有一张脸，似乎跟我能力一样啊。 那舌头凑过来，往我脑袋边儿钻，我以为会很疼，但其实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怪物又是一愣。 “探不到……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有我探不到的记忆？！” 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这是个好机会。 “你怕了吧？” 他不断的收紧手，我真怕我的魂儿也头身分家。 只是这时候，一股力量从我体内爆发而出，把我和王大仙儿都震了出去。 我俩爬起来，看那怪物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我慌忙拉着王大仙儿往楼下跑。 “就拖时间，大神估计快到了。” 王大仙儿没有说话，我还奇怪，这王大仙儿不是一直聒噪吗？！ 回头一看，好家伙，王大仙儿吓尿了。 对，他是魂儿，什么东西都落不到地面。 但是有液体直接打湿了他的裤子，这我没法当看不到啊。 估计是魂儿受到惊讶，引起了他身体的反应，他外面的身体应该是失禁了。 “我的天……王大仙儿，咱这不是逃出来了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我是啊……” 王大仙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你哭个屁，我一个小姑娘我都没哭……” “白小姐，我感觉……你和别人一点都不一样，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个仙儿，你才是真的仙儿。” “你想什么呢，我这不是有楚青玉那个大神帮忙吗。” 就在这时，我耳边响起了声音。 “三喜，我到了。” “我……我有好多事情想跟你说……” 一听到楚青玉的声音，刚才的不怕变为了酸楚，我有点想哭，我赶紧抽了抽鼻子。 “没问题，见到我后慢慢说，现在我先把你和狐狸拽出来。” “诶……对了，那王大仙儿呢？” 我还未说完话，“嗖”的眼前的事物就变了。 我再反应过来是精神病院外面的空中。 “啊啊啊啊。” 然后我扑进了楚青玉的怀里。 再睁眼，外面还是黑漆漆的，我人再楚青玉的怀里，林修则坐在地上，有点愣神。 我俩出来了！ 楚青玉把我放下来，点了一下我的鼻子，“这一晚上，过的刺激吗？” 我一把搂住楚青玉，他身子一僵。 “里面有怪物……吓死我了……” 随即楚青玉才放松了身体，拍拍我的脊背。 “好了好了，一切有我。” “啊对了，王大仙儿没出来，会不会……” 楚青玉笑了一声，“他那个身体，我贴了片树叶，还在殡仪馆呢，死是死不了，就让他受受惊吓吧，要不然总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第76章 十二护卫仙 林修这时候也站了起来，他眼角挂泪。 “哥哥……我也是个崽儿，你怎么不抱抱我……” 楚青玉翻了个白眼，“我没有抱男人的爱好。” 狐狸甩着手，不满的嚷嚷。 “你知道里面多恶心吗？你知道我的脸被按在泔水里，按了几次吗？！” 他越说越委屈，声音越吼越大，再配着那妖艳的脸，就感觉被凌辱了似的。 不过……这似乎对他来说也差不多。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他们竟然把我往屎盆子里按！我多漂亮啊，我长的多好啊……我又白又嫩的，再来几次，我感觉我都要心理失衡，掉毛了……” 额，想象一下，他要是秃了…… 算了，不能想象。 “行了，反正你都出来了。” 林修小脾气犯上来，直接坐在地上撒泼。 “我不起来，我要安慰，这次我出了很大力，我要吃牛排，我要穿新衣服，我要买一万块钱的香波。” 这么说着，他还蹬腿，表示只要楚青玉不给他买这些，他就不起来。 我气不过，“林修，你光以为你在里面受折磨，你知道我后面又碰到了什么吗？一个身上长了好多脸的怪物，我不比你受的惊吓多。” 楚青玉让我别跟他废话。 他过去直接打了林修一耳光。 林修瞬间不哭了。 “给我老实点！重新说话！” 林修撇撇嘴，楚青玉让他站起来，他就站起来，两只无处安放的小手背在身后。 “你知道要说什么。” 楚青玉拿着菜刀横在他脖子上，“赶紧说。” 林修别过头，小声的道：“谢谢……谢谢你把我拽出来……” “这还差不多，瞧给你惯的，你不是要当武神吗，你这样怎么当武神？” 林修扁扁嘴，估计是想反驳，不敢反驳。 楚青玉眉头微皱，继续让我说那个怪物的事。 等我全都说完一遍之后，楚青玉才道：“我似乎知道那怪物是干什么了。” “什么？” “你说它的脸上能吐出蛇的舌头，身上也有别的脸，还能伸出舌头探取你的记忆……你知道什么动物，爱窥探别人的思想吗？” 楚青玉让林修去扒地。 随后告诉我，“猴子。” “那怪物，搞不好吸收了护卫仙。” “护卫仙？” 楚青玉告诉我，九重天上也分三六九等，神下面是仙，既然有护卫神，就有护卫仙。 一共十二个，根据十二生肖来的。 同一时代，会有十二个人，头顶护卫仙。 那怪物祸害了头顶护卫仙的人，把护卫仙的魂儿吞吃，占为己有，那怪物就会获得他们的能力。 我当即捂着着嘴。 “天啊……也就是说，那家伙少说祸害了十个人。” 楚青玉点头。 “哦对了，我探出来了，那怪物就是和风水师有关系，还有里面院长也有黑血棺材。” 楚青玉深吸一口气，表示现在风水师已经不用深究，得处理眼前的事。 院长怕是一个有护卫仙的人，那怪物的出现，以及整个仪式，都是为了能顺利吃到院长妖魔化后的护卫仙。 随即楚青玉踹了狐狸一脚，“赶紧挖那个坑。” “挖坑……我的手那么细……” 楚青玉上去就打了林修的头一下，“你不是有那么多毛吗？找小狐狸过来挖！” “哦。” 林修撇撇嘴，幻化出小狐狸刨楚青玉指着的那个坑。 深挖之下，果然出来了东西。 我探头一看，是一只大白猪。 但是这猪浑身不沾土，白花花的，林修纵了纵英挺的小鼻子，道：“没有臭味儿……” “当然没有臭味儿，这可是仙体。” “噗。” 我差点笑了出来，“一只猪？” “别瞧不起猪，十二生肖里也有猪不是？院长的护卫仙应该是这只猪，当然，它以前绝对是能化作人形的存在，只不过现在它的魂儿和院长的应该融为一体了。” 他还表示，这个仪式，表面看似是院长要魔化，其实是为了用几百个灵魂污染护卫仙的灵魂，让怪物能彻底吞噬护卫仙。 要不然，已经位列仙班的护卫仙，就算魂飞魄散，也不可能被吞噬掉。 “这背后的人，已经超出了我的预估，来头很大。” 他说着又拽着林修的耳朵。 “既然已经弄清了整个流程，那现在你去给我破了这个仪式，不能让怪物得逞。” “可是……可是仪式没走完我出来了，我见不到院长啊。” “见不到院长你还见不到怪物吗？怪物又不是魂儿，又不遵循仪式。怪物与院长有渊源，能找到，时刻准备着吸收。你鼻子那么灵，闻怪物的味儿不就好了。” “哦……” 林修还有点不乐意，“哎呀，怪物的味儿太嘈杂了，现在我就能闻到鸡屎味儿，狗屎味儿，我不想去。” 楚青玉嗤之以鼻，“就你这样的，还想当武神？嫌东嫌西的。九重天上的武神对付堕荒，不得什么样的都要出战，你怎么过这关？” 林修咬着下唇。 “我可以打厉害的，不脏的……” “厉害的不脏的？危难来临时，你有选择的权利吗？！正好，我告诉你，我现在当你的武神考核官，你要是不去，不用想以后了。” “我……你不能这样！” 林修梗着脖子，“你都下到人间了，你凭什么考核我？” 楚青玉冷笑一声，伸手戳了戳林修的胸口。 “我跟你不一样，我虽然下到人间，但是我武神的官职是存在的，不像你，被贬，被下放。” 我刚还想着林修他这次可能不会干了。 结果林修握拳。 “我去，我一定要当武神的，这是我与别人约定好的事，你想让我放弃，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说完，林修就快速冲进了那精神病院里。 楚青玉随后缓和了表情。 “林修能行吗？” “他就是太小了，一直睡，能有什么成长？一个男人，该历练就历练。” “那……那我们干什么？” “进去看着，我是你的护卫神，我只保护你，而你……要好好感受周围的一切。” 第77章 越深入越胆寒 我们进了精神病院，我四处搜寻着林修。 结果林修我是没看到，却看到了一只……猪。 啊不，确切的说是长着猪耳朵的小胖子男孩。 他浑身染着黑气。 楚青玉眉头微皱，“他怎么跑这来了？” “这是……” “护卫仙，就是那只猪的魂儿。” 那只猪虽然身上冒着黑气，但是眼神呆呆的，什么也不说，晃晃悠悠往我这边走，楚青玉立即拦住我，把我往身后挡。 “他……是来找我的？” “他现在应该呆在院长的身边，他是院长的护卫仙。” 楚青玉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看着那小胖子男孩越来越往我这边走，他不禁怀疑。 “他是不是想跟你说什么？” 楚青玉表示，这个护卫仙，灵魂已经被阴怨之气感染，他现在应该没有自己的认知和意识才对。 我抿了抿嘴，还是过去，我问：“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他没回答我，而是一把抓住我的手。 一瞬间，我脑海里跳出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小孩，穿着十分朴素的衣服蹲在村口吃西瓜，黑红黑红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是谁啊？ 蓦地，一个模样好看的女人走了过来，蹲在小女孩面前，她带着温和的笑容。 虽然她模样与我之前看到的风水师不是一个样子，但我有种感觉，这个女人和风水师是同一个人。 “小娃娃，想不想吃糖？” 村里的娃，尤其是年纪小的，都是给糖就吃的，何况这周围的环境、装扮，少说得五十多年前。 因为我在我家看过一张照片，那时候都没有舅舅，没有我妈，好像是姥姥年轻的时候照的，衣服款式和我现在看到的差不太多。 “想吃……想吃奶糖。” 女人翻手出了一块奶糖。 “给你。” 但是这块奶糖会发光？！ 小女孩吃了进去，突然，小女孩身上冒出了很多光，但是小女孩本人似是没感觉似的，依旧双手捧着西瓜。 那些光消失后，我感觉小女孩的眼睛没有以前亮了。 而她头顶上胖胖的小男孩则立即窜出来，很着急的在她头顶上打转。 “喂……喂！那个女人给你吃了什么东西？你身上的灵气全散没了，你的眼睛也看不到精怪……” “喂！你看不到我了啊！” “你也听不到我说话了……” 小胖子怒指面前的女人，“你为什么要驱散她身上的灵气？！你是什么玩意！” 女人耸耸肩，“小孩子看到太多可怕的东西，晚上会吓的睡不着。我这是在帮她啊，从此当个正常的小孩子多好？” “你胡说！帮她的话，你抑制她的灵气就好，为什么要驱散？” 女人勾着唇角看向小胖子，“护卫仙，你趁早别说话，这样我还能留你多活几年，若是惹怒我，我不仅杀了你，也杀了这个小女孩。” 她的眼睛冒出了一抹银灰色的光，暗秃秃的，但很吓人。 小胖子立即收声。 “好乖，你也发现你打不过我，没法与我抗衡了，对吗？大概在她四十岁的时候，我才会回来收走她，你们还有三十多年的时间，我很仁慈吧？” “你……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不告诉你。” 这时候小女孩儿抬起头来。 “姨姨，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女人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没什么。” 画面一转，我以为完了。 没想到还有。 是二十几岁的女人，身上的服饰也有了变化。 这……不会就是院长长大后吧？ 不一会儿，一个大叔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女人赶紧与大叔握手。 “我心里一直有个愿望，我在外求学，读的是脑神经系和心理系，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一家精神病院，我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那里，您……真的如信上说的，愿意给我出资吗？” “是，葛庄这块地，是我老家，我一直希望回馈家乡。” 这时候女人头上的小胖子又跳了出来。 “混蛋，混蛋！还是你，我闻的出你的味儿，你是二十年前那个散掉她灵气的家伙，你到底干什么？！你指引着她要做什么？” 大叔双眼微眯，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小胖子跳脚，“喂，拜托你仔细听我说话，这个人不是好人，他让你干的都不能干！我当护卫仙当了八百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家伙！他绝对是在害你，绝对！” 可惜女人已经没有灵气了，她根本看不到小胖子，也听不到小胖子说话。 这一次，我眼前又变化，是精神病院，是楚青玉担忧的脸。 我回来了。 “三喜，怎么样？” “太可恶了！那个风水师化作了不同的三个人，在院长还很小的时候驱散了她的灵气，其实院长最初，本应该是个善良的人。” 我说到这个的时候，小胖子流泪了，双眼还是血泪。 似是为了印证我说的话，而将一腔冤屈和苦闷全都发泄出来。 更甚至，他双膝一弯，直接给我跪了下来。 “这……这是在求我？” 楚青玉点点头，“他应该已经没有意识了才对，不过为了生机，谁又说的清谁？” 我把我看到的所有事都告诉楚青玉，楚青玉吐出一口气。 “风水师有点让我害怕了……” “你……” 楚青玉拍上我的肩，“这世间，在风水师出来之前，我只害怕一件事，那就是你的事，现在……” 楚青玉没有说下去。 我吞了口唾沫。 我明显感觉楚青玉所谓的害怕，其实不是力量上的害怕。 “那、那我为什么能看到别人的记忆？这是你赋予我的能力，还是我自己的？” “当然是你自己的，往后你会看到更多。” 我皱眉，“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有些事没发生，我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出来，对你对我，都不好。” “那这个镯子，你知道它的用途，对吗？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眨眼睛。” 楚青玉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眼睛。 “你观察的……真仔细，你一如既往那么聪明。” 第78章 有毒 我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青玉这说没藏着掖着吧，也没藏着掖着，但是大概就是我承认我撒谎，但我不告诉你。 “那你什么时候能告诉我？” “等我能告诉你的时候，自然就告诉你了。” 恰此时，地面震动，楚青玉立即扶住我。 只见林修化作一只九尾白狐窜了过来，他嘴里叼着一个人头，是中年女人，是女院长。 随后他化作人形，赶紧吐掉，“呸呸”两口，“脏死了，脏死了！” 他拎着那人头，人头还往下滴着暗红的血。 “这家伙，死了二十多年，血都臭了……呕，不过我把她人头分家，她不能吸收这些精神病院的孤魂了。白三喜，开始送葬吧。” 因为这里算是一个密闭的空间，黑洞洞的道路在空间外出现，这里面的魂儿都没法去到归处，现在我要开路为他们送葬。 我舅舅给的那个手记，我也在之后翻过后面几页，也记录过有为在密闭空间的魂儿送葬的方法。 以自身的灵气，架起一道跨越空间与空间的桥梁。 只是我舅舅还写了，因为灵气耗损巨大，之后作法者要睡上五天五夜。 我心想，这么多无辜的人，我就是睡上五天五夜又何方？ 于是我闭着双眼，就像水路大法事送葬一样。 聚精会神的寻找一个点。 蓦地，我找到了在空间外隐藏的一点黑色道路，我内心只想让这些魂儿走，同时虽然我闭着眼，但是周围的那些死去的精神病人的魂儿，也聚集到了这里，我也看得见。 他们似乎知道我要为他们送葬，他们一个个都流下了泪水，还有那个只有三分之一魂儿的少女。 我有点着急，心想桥梁怎么还没出现？ 就在这时，一些光赫然出现，扣在这空间与外面的道路之上。 那些人都慢慢上了去，走进了黑洞洞的地方。 好多人冲我鞠躬道谢，甚至磕头。 我想说不用，但是我动不了，好像这桥梁消失之前我都不能动。 过了一会儿，人都走了，我才睁开眼。 我想，后面没我事了吧，我是不是该昏了。 结果我精神比之前进来时还要好，竟带着一点兴奋。 这我舅舅写的也不太对啊。 又一声震响，整个精神病院开始塌陷，因为院长不在这个空间里，她的护卫仙也去到了归处，楚青玉说所以这个空间将不存在于世。 他将我拦腰抱起，喊了一声林修，“跟上，顺便把人头吃了。” 林修本来都跳起来了，结果又踉跄一下摔在地上。 “吃……吃？！我不吃这玩意，我不吃人。” “这玩意还算人？再说了，你亲自打败的，你吃下去无伤大雅，算是战功，九重天上的武神都是这么干。” “啊？真的吗哥哥？”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你的功勋。” “那我……我吃……” 林修化作九尾狐狸的样子，一边跑一边啃，还时不时地发出干呕的声音，我听着直想笑。 我小声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楚青玉一更，“我骗他的，但是没办法，妖魔的头现在必须清除，要不然出去会污染土地。” 楚青玉表示，用林修的狐火也不是不行，但是吃这个东西，因为林修是天生的神狐，吃这玩意会长修为，所以才让他吃的。 “那你对林修说话，眼睛怎么不眨？” “因为……” 楚青玉苦笑一声，“我只对你，不能说谎啊……” 他无奈的摇摇头。 我们出去，精神病院彻底消失，但是蓦地，楚青玉的肩膀被一个血盆大口咬住。 我惊叫出声。 “楚青玉！” 只见他身后是浑身是脸的怪物，他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半趴着。 咬着楚青玉肩膀的嘴是胸口上的嘴。 那嘴陡然变大，露出犬齿，莫不是十二生肖狗属性的护卫仙。 “既然那么愿意管闲事，我就把你直接咬碎。” 他脸上的四张小脸其中一张发着声音。 我要去掰开那嘴，楚青玉推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动。 而是露出邪恶的笑，“你觉得你能伤到我吗？” “十二护卫仙中，犬齿是最尖锐的。白三喜的灵气在你，只要你这个头顶的神明不在了，白三喜什么用都没有，就是个普通人。” “而且你该死，你竟然破坏了我的亥猪仙，让我第十一个护卫仙落空，我要狠狠地撕碎你！” “那你试试。” 楚青玉话音刚落，那东西猛地闭合犬齿，我大惊，“哎！” 但是那东西却自己挪开了，楚青玉肩膀上只有浅显的血痕，也转瞬即逝。 那犬齿开始冒泡，还发出“滋啦啦”的响声。 腐蚀？ 犬齿被腐蚀了？ 这还不算完，那家伙在地上不停的弓着身子，蓦地，一张脸直接被甩了出来，连同一块肉。 那怪物的身上有个洞，而甩出的脸和肉瞬间化作一滩脓水，消失不见。 “不好意思啊，我的血有剧毒，你想撕碎我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你全身都化作血水。” “你是……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倒是你，我要看看，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是谁在炼化你！” 这么说着，楚青玉从袖中幻化出一条小蛇，直接捆住了那怪物。 “三喜，你去探他的记忆。” “我……我连他的记忆也能探吗？” “能不能的我不知道，不过咱不能有这好机会不试试。” 我点头，抓上了那怪物的手。 怪物的手脚还是正常的人类模样。 我抓住的那一刻，眼前一黑，随即眼前有了些景物，但很花，我看不清楚。 不过能听到声音。 “你真的要为了得到十二护卫仙的能力而献身吗？”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风水师的声音！ 随后陌生的男声道：“对，为了能残存于世，我愿意。” “那到时候你将没有自己的脸，如同怪物一样，你真的要做吗？” “要！我必须活下去！” “十二护卫仙最难得到的是龙，其地点偏僻，在巫山的最里面，你要努力啊。” 第79章 寻龙 很快，我被一股力量弹了出来。 我整个人砸在了楚青玉的怀里，再看眼前那个怪物，他竟然像壁虎断尾一样，断了手而逃走。 一截儿手臂很快化作黑土。 “他这是……” “别管他了，来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巫山……寻龙！” 我把我听到的话全都说给楚青玉听，楚青玉说我没看到画面，可能是我的灵气不够。 但就算这样，信息量也很大了。 这精神病院的事算是完了，我们连夜回到家，白七阳给我端茶递水，忙说我累惨了，要我休息。 但是我睡不着，楚青玉也在沉思。 我看王大仙儿的身体还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一拍额头。 “王大仙儿呢？” “哦，别担心，他走的时候是一缕一缕魂儿，分成了三份走的，这回来也得一缕一缕回来。喏，他的三分之一回来了。” 果然，大老远飘过来王大仙儿一缕近乎透明的魂儿，尽到了他的身体里。 接下来楚青玉道：“我们得去巫山，不能让那怪物寻了十二生肖里护卫仙里的龙，如果十二护卫仙全都陨落，那么他们上一层就是十二护卫神，到时候三喜，你就危险了，你就成为了目标。” 哦对，楚青玉是我的护卫神。 他说过，他希望这一辈子和我都平平安安的。 我平安过完一生，他也能顺利回到九重天上去。 “巫山，是四川的那个巫山吗？从这里到那，好远的。” 楚青玉摇摇头，他说这个巫山肯定不能是人世间的巫山，应该从这往北走，比之前金家村还要远，还要偏，估计都没人住的地。 那个不通九重天，却在九重天上能看到，是九重天的神明给它起名叫巫山。 林修凑过来，兴趣满满。 “我要去，我要陪着白三喜一起去。” “你看店，和王大仙儿在一起。” 林修立即扁扁嘴，不乐意了。 他虽然没有露出毛茸茸的大耳朵，但是我明显感觉，他耳朵耸拉了。 “为什么？我能保护白三喜。” 楚青玉直接无视林修，“白七阳跟着一起。” “又白七阳，他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能有什么用啊？上次是那个什么金爷叫他去，这次他留下看店有什么不可以？” 我赶紧踹了林修一脚，“瞎说什么呢，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谁在精神病院哭鼻子来着？” 白七阳却一点都不在意，“让毛茸茸去，我可以不去。” 楚青玉揉了揉额角，“这不行，如果巫山真有护卫龙仙，两个神去，会惊扰到他，到时候他躲的位置咱找不到，让那怪物找到了，不坏事了？” 楚青玉表示，让白七阳跟着，是因为白七阳特殊，人身，但是魂儿有两个，另一个还很厉害。 真出了事，白七阳能保护我。 等于还是两个战力，一个我。 哎哟，我感觉我好无用啊。 楚青玉似是看出我的想法，赶紧道：“三喜，你不是无用，送葬和看别人的记忆，只能你办。” “可是……可是那怪物身上的猴子脸也能办。” “不一样的。” 林修郁闷的负气，但是我知道，林修反抗不了楚青玉。 事情都说完了，楚青玉才让我回去睡觉，明天收拾东西，坐晚上的车就走。 我心里也有些感慨，现在这个殡仪馆，都成我歇脚的地方，根本没法常驻。 我都挺想的轰的。 回到屋里，我试着给舅舅打手机，通了，没人接。 舅舅已经去姥姥家快三个月了，到底是什么事，让他电话不来一个，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心里越发烦躁。 但最终还是睡去了。 翌日再醒来，都是中午十二点，我睡的很饱。 白七阳已经收拾好东西，他背个双肩背，我看着白七阳，不知道他里面那个人是否也看着我。 这一趟，我们坐大客足足做了六天六夜，然后下来直接倒驴车，但就算这样，也进不到楚青玉说的巫山。 那里果真已经荒无人烟，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到那里，只能用腿。 但却不是我们一拨人。 一同往深山里扎的还有好几拨人。 他们装备比我们齐全多了，他们坐着驴车，大包小包，男男女女。 我叫住其中一拨，问：“你们也去巫山？” “哟，你也知道巫山啊？难道你这样的去巫山也是寻龙？” 楚青玉当即问：“寻龙，你们也知道巫山有龙？” “小瞧谁呢？我可是我们那块有名的算命先生，我头顶仙家的。” 我抬头看他头顶，哟，我的天，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团毛茸茸，我还以为大冷天的帽子呢。 感情是只兔子。 都没有变成人的形态。 “我仙家说了，他算出巫山里有大量的灵气外泄，也就是说护卫龙仙的主人死了，现在护卫龙仙是自由的，那么谁现在去，说不定能得到护卫龙仙。” “你们是附近的？” “差不多吧，相距没有几百里地。” 楚青玉说，那就难怪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他们才能知道这的灵气散去了。 “你们这驴车是自家的？” “对啊，自家的。” 结果这时候不远处一个女孩跑来，穿着鲜艳的蓝色大衣，梳着双马尾，同样系着蓝色的发带。 “自家个屁，你们……还有前面走的那些人，你们偷了镇子上老伯的驴车，不要脸！” 男人被戳穿，赶紧扯着脖子道：“我这是偷吗？我这是借来用用，之后出来还会还回去的！” 男人赶紧甩开我的手，表示先走一步，就走了。 蓝衣女孩指着他大骂，“你小心有进无回！” 我盯着那女孩一会儿，我觉得她特别眼熟，但是我保证，我以前没见过她。 她喘着粗气，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女孩撑着膝盖，我过去问：“你叫什么名字？” “莫昭昭。” 名字不熟，但是她给我整个印象就是很熟的那种。 “你也要进山寻龙？” “我不寻龙，我就是好奇……我没见过龙，想看看龙长什么样子，只要看上一面，我就走。” 第80章 真有进无回 我下意识的道：“那我们……那我们一起进山吧，我们也要进山。” “那好啊，我跟你说，这些人里，我就觉得你好，走走走。” 莫昭昭说自己不是顶仙儿，也不是什么出马仙儿，就是有一双好眼睛。 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然后她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比如说……阿飘。” “噗。” 我笑了出来。 这姑娘性格好，一问，比我小三岁，跟我弟弟白七阳一边大。 倒是在读书，读大二，但是她修学了。 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想在这个时候走走。 也是任性啊。 我告诉她我家里是干白活儿，也能看到她说的那个，她立即搂着我的胳膊又蹭了蹭。 要是随便一个别的女孩，我肯定很反感，但是莫昭昭这样，我竟然很开心。 我回头看了下楚青玉，楚青玉什么都没说。 最终我们也在天黑之前，进了巫山。 人家先到的那三拨人都选了最好的地，扎了帐篷，山里阴冷，他们三个帐篷围在一起，中间点了大火堆，看样子就是不让人介入的样子。 楚青玉选了另一处僻静的，我刚点上火把，来了个眼镜男，竟然给我那火把给踩灭了。 我当即瞪眼，“你干什么？！” 眼镜男笑笑，“哎哟，不好意思，我没看着。” “你没看着？这么大个火堆，你说你没看着……” “怎么地，我还没怪你的火堆烫着我的脚呢，你倒先怪起我来了，什么玩意！” “你……那我怎么没烫死你呢？！” 眼镜男不搭理我了，大有他就是踩了，我能怎么着他似的。 没一会儿，我弟弟白七阳说他要方便，想撒尿，我说陪他去，他摇摇头。 “姐姐，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可以自己的。” 我想着，反正我们都被挤到这旮旯来了，应该也没人看他。 就在帐篷里铺塑料隔层，没一会儿就听到男人的嘻笑声。 “喂，你男人女人啊？！你怎么和我们不一样？” 我听到这个赶紧出去，在旮旯处，一个寸头男人也撒尿，他可能站的地儿比我弟弟矮了一个坡，所以抬头看到了我弟弟的不一样之处。 “嘿，现在再看你长相，也太中性了吧？你让哥哥看看你有没有胸啊？” 我刚要呵斥，就见在另一边捡木柴的莫昭昭拿着木棍飞奔而去。 “你有病啊？要不你脱下全身的衣服，让老娘一边拍照一边上传？！” 我弟弟早已提上裤子，他没有一点生气，他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也没有什么表露，倒是我弟弟疑惑地看着莫昭昭，眼神从淡漠到炽热。 炽热？！ 我没看错吧？ 我赶紧揉了揉眼，再看，我弟弟的眼神又变得单纯了。 “卧槽，你这个小丫头，你敢自称我老娘……你他妈是活腻歪了！” 莫昭昭一点不带怕，拿着她那最新款的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寸头男人受不了了，“你把手机给我！” “我不给，我要给你发到网上去，让别人都知道知道你是个什么垃圾人。”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告诉你，老子他妈的在这山沟沟里做了你，都没人知道！” 我赶紧往那边跑，就在男人的手要招呼到莫昭昭脸上时，我弟弟白七阳抓住了寸头男人的手腕。 “打人是不对的。” “你个不男不女的玩意，你还敢拦着我？！” 不过寸头男人的手挣脱不出来。 “你……你他妈的，劲儿还挺大，老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但是得把手里照片给我删了，当着我面删！” “我就不，略略略。” 我过去拿了莫昭昭的手机一看，也没有啥露的照片，最关键的是，没有信号。 “你们手机都没有信号吗？” 我拿出我自己的，没有，寸头男人拿出自己的手机，也没有。 寸头男人还喊了一声，“哎，你们都拿出自己手机瞅瞅，有信号吗？” 我这也才发现，头顶兔子的小哥是一拨人，眼镜男是第二拨人，这个寸头男是第三拨人。 这后两拨人，我没看到一个头顶仙家的。 结果所有人看了一遍，都说没有信号。 我舔了下嘴唇，我记得进山之前是有的，不能说现在一格都没有吧？ 黑夜里，我感觉雾气变重了。 然后寸头男喊了句，“老四……老四人呢？！” 他那帐篷里另一个男人说：“刚才他去捡木柴了，还没回来。” 我看那男人拿着一件衣服，那件衣服上有了阴黑的一团雾气。 莫昭昭在我旁边嘀咕一句，“什么玩意，这么黑？” 莫昭昭也看到了，兔子男很快就进去，我感觉兔子男也看到了。 其余别人，完全没注意。 我拉着莫昭昭和白七阳回我们的帐篷，楚青玉已经完全都铺好。 楚青玉舔了下嘴唇，“夜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惊慌。” 我立即道：“那个老四，出事了对吗？” “是死了，有黑气的衣服应该就是那个叫老死的，黑气就是死气。” 莫昭昭凑过来，“大哥，你很神啊？” “我就是神。” “你太不谦虚了，我知道你很神，不用在强调一句吧？” 我直接又笑了出来，这句话还真有歧义。 我撇撇嘴，莫昭昭这个短短认识一天的人，竟然能让我这么放松、放心，真是太难得了。 “死了……他们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么深不可测吗？” 护卫龙仙在，但还会有更大量的精怪，因为这处灵气骤散而聚集。 这个山根本就不安全。 我叹了口气，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们四个全坐在帐篷里，莫昭昭玩着手机下好的不联网游戏，外面又有了动静。 “老四还没回来？！不行，我得出去找找。” 外面一阵骚乱，没一会儿，又听人喊，“卧槽，咱们进来的出口没了！” 这一句话，让其他两个帐篷的人都出了来。 我也别在这里呆着了，我扒开帐篷，见寸头男人慌张的道：“真出不去了，我进来的时候特意在入口处那棵大树上划了个十字叉，他妈的……别提入口，我连那棵树都找不到了！” 第81章 深夜惊魂（1） “你是不是自己忘了？” 这是眼镜男问的。 眼镜男帐篷里也是俩大汉，“我们去探探。” “怎么着，你不相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的，卖纸钱的你就卖你的纸钱呗，结果还承接哭丧，他妈的，三天两头抢我生意，结果都抢到这里来了！” “废话，你说要拿龙鳞给你那铺子当招牌，那我生意不全没了？！” 我听着他们说话，忍不住翻白眼，就为了这种事，来深山里送死，服了。 而且他们和莫昭昭还不一样，我能感受到莫昭昭的灵气，但是他们那两拨人，就是普通人。 眼镜男带着人也搜寻了一圈。 不过很快，他也慌张的回来了。 “真没有出口了……” “而且老四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你，是不是你！你个戴眼镜的，是不是你把我们老四拉到阴山背后，给办了？！” “你说话别不讲证据，我们根本就没去捡柴，我们负责的是煮稀饭，捡柴是你们的活儿。” 寸头男人明显在口舌上落了下风。 于是他走到我们这来，拉住莫昭昭，“臭娘们，是不是你之前说的有进无回，你个丧门星！” “那谁让你们偷驴了，活该！” 我弟弟白七阳出来，抓着莫昭昭的手往自己身后拉。 我有点奇怪，什么时候，白七阳那么关心莫昭昭了？ 他们俩也才认识一天而已吧。 而且都是莫昭昭在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白七阳也就偶尔“嗯啊”一两声。 就在寸头男无处发泄，还想找我们茬时，一个人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那人是……老四。 已经死去的老四。 莫昭昭惊的伸手要去指他，我赶紧抓住莫昭昭的手，给她拉回帐篷。 随后我扒开一个缝儿看他们那。 兔子男一直没出来，我想他应该也知道那个老四是个魂儿。 但是寸头男还过去和那个魂儿勾肩搭背。 莫昭昭挤过来，“让我也看两眼。” “你不害怕啊？” 我从小看到大，但是有时候还会吓个半死。 “不怕，我就是好奇。” 莫昭昭刚才说好奇龙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句话很熟悉，现在她又说，我简直有一种，熟悉在嘴边，但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滋味。 “小妞，你以前认识我吗？” “不认识……啊不过，你别担心，我这人就是自来水它妹，自来熟。” 后来莫昭昭好奇完事了，倚着一边睡觉，心大的很，没一会儿还打了鼾。 我一回头，我弟弟也睡着了。 寸头男那边动静闹的很大，我吞了口唾沫，楚青玉来到我身边。 他小声道：“你要不要也睡会儿？这晚上后半夜怕是鸡飞狗跳。” “我还好，我倒是没觉得多累。” “是，你体力一如既往的好。” 他顿了一下，道：“今晚，戴眼镜的那一拨人和寸头那一拨人，都得死。” “啊？！” “他们都是时间到了，不过他们这种，是活该，本来能活很长，但是干了很多损阴德，折阳寿的事，所以都得死。” 我呼出一口气，损阴德，折阳寿……那估计干的事，都是缺德事。 “你认识莫昭昭吗？” 楚青玉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对莫昭昭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可我确定我曾经没有见过她。” “有些事，是靠缘分，不是靠记忆。你与她有缘。” “那你认识她吗？” 楚青玉撇嘴，“你明知道我对你说谎会眨眼睛，别为难我了。” 我点点头，“懂了，那就是认识。但她似乎不认识你……” 我想，可能我和莫昭昭也认识，只不过我和莫昭昭都忘了。 现在我也越发觉得，我是不是上辈子就认识楚青玉，所以他才来当我的护卫神。 正这么想着，外面又有了动静。 是那个老四，说要撒尿，让寸头男人和另一个兄弟跟着。 寸头男人骂骂咧咧，说他怎么撒个尿还得人陪。 我知道，这是那个老四要带走他们了。 缺德的人，帮不得，这是舅舅说过的话。 以前村里有那种打老婆，打老母，又赌牌的人，我舅舅让我走道都得离那家伙远点，万一那家伙被什么勾走，我还跟着倒霉。 我等了会儿，就听寸头男人大叫：“哎哟……哎哟哟！老四，你他妈……你的影子呢？！刚才在火堆那没注意，咋地用手电筒照你，你没有影子啊！” 我这旮旯地都听到了，就更别提兔子男那里。 但是兔子男那里没有动静，死一般的寂静。 眼镜男带着俩人出来，“咋地了？！”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下。 在深山里，他的声音传了好远，还有回音。 我问楚青玉，“那是什么玩意害死了老四？会不会是…… “肯定不是龙。” 楚青玉说龙没有堕化，这山里的虽有阴怨之气，但是并不大。要是护卫龙仙，那整个山都得陷入阴怨中。 “那……入口是谁捣鼓没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害死老四的和让入口消失的，都是地仙儿。” “土地仙儿？！” 楚青玉点点头，“有些仙儿，死了，却接受不能，是会有阴怨之气的。” 随即一声尖叫，吓了我一跳。 “啊啊啊！” 是眼镜男的声音。 这个时候，兔子男从帐篷里出来了，跟着他的是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手捧着糯米罐子，开始在附近撒糯米。 我记得是糯米辟邪。 同时兔子男往前方扔什么干巴巴的东西。 “是什么？” “桃子干，走谐音，逃。大概就是如果糯米挡不住，就让怨灵觉得他们逃了。” 还别说，那个桃子是扔的不远，在糯米的内层。 “他应该是祖传的顶仙儿，但是这个防怨灵行，防不住地仙儿煞。” 这么说着，我才发现，楚青玉离我越来越近，我俩几乎是肩并着肩，脸挨着脸。 “你离我也太近了吧？” “那两个小孩子睡了，我怕我说话声音太大，打搅他们。” “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但同时，楚青玉眨了眨眼。 第82章 深夜惊魂（2） 我都被楚青玉这个操作搞懵了，不过我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很快，兔子男又回到了帐篷里，两个女人也回了去。 那两拨人都在往回走，火堆旁，他们都没有影子。 他们还说着话，我听的一清二楚。 “哎……小伙子，你也出来吧，我们找到入口了。” 兔子男那又恢复了寂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伙子？咋没声儿啊。” 他们向兔子男那个帐篷走，踩到糯米，我听到了“滋啦啦”那种烧东西的声音，这就意味着他们带着阴怨之气，大概已经是怨灵了。 眼镜男直接抓了自己一旁的兄弟，往那糯米上按。 “啊啊啊！” 哎哟，这听的我都觉得疼。 寸头男也照做。 这两拨人，尤其这两拨人的领头人，都什么玩意，垃圾！ 很快，他们突破糯米防线。 “嘿？我怎么感觉不到那小伙子的气儿了？跑了？” “搞不好听到刚才你的叫声，就吓跑了。” “你他妈的，谁知道你当时已经死了？死了还不忘带上我，现在搞成这样，我告诉你，谁都别想好过！” 他们看向了我们这边，我赶紧缩回头去。 楚青玉笑道：“别怕，他们也看不到咱们，我使了个小小的障眼法。” 果然，那两拨人走到我们的帐篷前，也嘀咕一句，“他们也吓跑了？不行，咱们得去山里头找找他们，凭啥咱几个都死了，就他们活着？！” 这么说着，他们跑走。 这时候兔子男帐篷有了动静，他站出来，明显松了口气。 然后来到我们这，“小丫头，你行啊，我也没看你干什么，竟然能让那些怨灵察觉不到。” “彼此彼此，你比我想的也要厉害些，你头顶的兔子精，很可爱。” 兔子男一顿，“你看得见我家兔子？” 那个兔子也惊奇的扭过头来，晃悠着毛茸茸的小屁屁。 额……我弟弟估计会喜欢。 “我们都看得见。” 那兔子甩了甩耳朵，直起身子来。 跟我说话，“小姑娘，你身上灵气很大，你的顶仙儿呢？” 我刚要回答，兔子男的帐篷那传来了惊叫声。 两个女人跑了出来，互相指着对方说对方是鬼。 她们两个眼睛周围发黑。 “你已经死了……不要过来祸害我！” “你才死了……表哥，表哥！” 兔子男低骂一句，“还有？！他们不是走了吗，刚死的还能用法术鬼遮眼不成？” 那只很胖很可爱的兔子低骂一句，“白痴。” 楚青玉告诉我，现在作祟的就是地仙儿煞，地仙儿煞说怨灵也是怨灵，说死后的邪仙儿，也是邪仙儿。 我看兔子男并无惧怕的样子，也赶紧跟过去看看。 兔子男过去，两个人都喊他表哥，求救命。 都说对方是鬼，并且对对方都是下死手，掐脖子，甚至还要动刀子。 兔子男赶紧扯住两人，“你们俩不许动手，你们俩都没死！” “不是啊，表哥！她没有影子！” “她才没有影子，表哥，不要受她的言语蛊惑。” 兔子男有些难办，嘀咕一句，“破除鬼遮眼的法术是什么来着？” 那只胖兔子在他头顶换了个姿势，改为侧卧，看上去很是惬意。 “喂，兔子，她们俩是你看中的，你不想想办法解决吗？” 兔子动着三瓣子嘴，“那要你有什么用？” “我自保行啊，我这两个表妹，是你说要带过来，享受左拥右抱的，怎么着你不管了？！” 那兔子低骂一句“无能”，随后一挥小爪子，有清新的空气飘过来，让两个女人瞬间愣住。 “诶？你……你有影子了……” “你也有影子了，你没死……” “你也没死？” 兔子男摇头叹气，“你们本来就没死，不过……是什么玩意在作祟？我明明用了糯米和桃子干，怎么还有东西深入到这里面来？” 他正疑惑着，打远处走过来一个老头，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 “大晚上，不能在这过夜啊，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这深山里出现老头，本来就不太现实，我低头一看，老头还有影子，可见不是死后魂，但绝对不普通。 兔子男往后退了一步，“你是？” “我是这深山里最后一户人家。” “这种地方还能有人家？” 老头笑了一声，“当然，任何地方都会有人家。只不过是多与少的问题，外头最近的村子里村长过来动员过好几次，我过几天也不能住在这里了。” 兔子动了动，小声嘀咕，“跟他走。” “啊？” “走你的。” 老实说，一只萌萌的兔子，发出一个大叔音，我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刚开始没说几句话，我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我都不忍直视。 我回头要和楚青玉说话，楚青玉却眉头紧皱的盯着那只兔子。 兔子浑身一抖。 “我怎么感觉到了可怕的气息？” 兔子男撇嘴，“你感觉到可怕的气息，还让我跟着老头走？” “哎呀，不是老头，走你的。” 楚青玉道：“那我们一起去吧，我这边还有俩人。” 他过去把白七阳和莫昭昭叫起来。 他们在前面走，我在和楚青玉收尾，我凑近他，“这个是地仙儿煞？” “你怎么知道？” “凭感觉。” 楚青玉呼出一口气，“你的感觉越来越快，越来越灵了，三喜，你的灵气又大了。” “那是好还是不好？” “是好，也是不好。” 嘿，这家伙，说话又说这种模棱两可的。 “楚青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找到背后那个风水师，我们消灭了他，我安全了，然后要怎么办呢？” “就是继续生活，咱们继续在你的殡仪馆里干活。” 楚青玉说，如果没有那个风水师，他只想在我殡仪馆里呆着，帮忙，岁月静好就够了。 “我还想问……” “别问了，问太多，我答不了。先处理眼前的事吧，很多事说的简单，但是风水师不现身，我们都找不到他，又谈何说以后？” 我更了一下。 我想问的是，我们是不是……前世就认识啊？ 第83章 一瞬老 在山的半山腰上，真的有一个搭建的小木屋，里面点着煤油灯，老旧的很。 我们进去，老头立即端出“粗茶淡饭”。 我更了一下，兔子男的俩表妹看是正常的饭菜，我则知道，那上面摆满了枯枝残叶。 俩表妹要吃，毕竟在这神山里，大家又遭遇了两拨人先后惨死，都没做什么热乎的饭菜，都是自己带的压缩饼干。 兔子男立即拍了下俩表妹的手。 “不许吃。” 莫昭昭看都没看就往嘴里塞，脑子也没在这，戴着耳机，看着下好的电影，整个人沉浸其中。 我赶紧拍她，她一个机灵，又全都吐了出来。 老头客套的给我们倒热水，但是那水在我看来，就烧热的泥汤子。 他很快消失，兔子男脑袋上的兔子嘀咕一句，“你们不觉得这老头身上穿的衣服眼熟吗？” 兔子男嗤之以鼻，“我忙活了一晚上，不是躲在帐篷里，就是担心被怨灵害，我难道还要关注衣服的款式？” 我想了想，莫昭昭这时候嘀咕了一句。 “这老头上身的衣服口袋旁边有油渍，我记得……那个寸头男的衣服口袋旁边也有油渍。” 我立即回头。 莫昭昭寻思了一下。 “没错，我可是聪明人，差不多能过目不忘。还有，寸头男的手上之前有块小胎记，这老头手上也有。” 她的话让我一凛，兔子男表情也不善。 “也就是说……”我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老头就是寸头男，起码尸体是。那这也太可怕了，寸头男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老头这样，少说七十。” 地仙儿害人就害人，占据人的尸体干什么？ 或者说，地仙儿煞害人，本就是为了占据尸体。 “那就去看看。” 说这话的是俩。 一个楚青玉，一个兔子。 兔子自然是和兔子男说的，楚青玉则是和我。 结果他们俩目光对视了。 兔子动着三瓣子嘴。 “这位老兄，你看着我，让我觉得好可怕啊。你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总让我有一种要被吃了的感觉。” 楚青玉笑了一声，“我也奇怪你，我感觉你灵气不俗，为什么还是只兔子的模样？” 大叔音的兔子站在兔子男头顶上晃了晃毛茸茸的屁股，“因为这样可爱。” 楚青玉盯了会儿兔子，兔子败下阵来，“好吧，我摊牌了，因为这小子抠门，不愿意给我买一张大客车票。” “十二护卫神，你占兔神的位置。” 楚青玉一说，我就愣了。 为我自己在进山前小瞧人家而感到惭愧，所以说这个兔子男说会还回去驴车，倒是真有很大可能活着还回去。 那兔子两只前爪按着兔子男的头，“那十二护卫神，你占虎位还是蛇位？毕竟能让我感觉到可怕的，也就这俩了。” “蛇位。” “噫，我说怎么背后阴凉。” 这俩只是短暂的表明身份，随后没什么交集。 我和兔子男分头走，他走前院，我走后院。 我的后背被倒贴了树叶，在一处小鼓包后，我看到了那老头。 只见老头全身都在抽搐，他就像破茧的蝶一样，在一个俊俏的魂儿出来后，那老头的皮囊直接化为粉末。 他就拉起一个尸体，这次我看出来了，是眼镜男。 他扔掉眼镜男的眼睛，一点点让自己钻进。 眼镜男的尸体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瞬间由一个四十岁的样子为七十岁的样子。 皱纹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爬到手指，爬满全身。 头发也变长变得花白。 地仙儿煞比普通精怪的魂儿还要厉害，普通人的身体根本受不住，一瞬就老了，顶多维持个半小时，就化作灰。 老头满脸失望，嘀咕了一句，“普通人不行啊，不行的……这样我怎么见她？” “我这个样子太难看了……我走到她那里，身子就化作灰了……” 他要见谁？ “不行……那几个人灵气都比以往的进山人要大很多，我得夺了他们的身体，一个一个试，总有能适合我的，只要能坚持到山顶见她，就够了！” 到底见谁……我这心里有点烦乱。 我们是来找护卫龙仙，可是到现在龙仙没找到，还遇到几个缺德人的死，还遇到了地仙儿煞，我得何时才能找到龙仙，之前多脸的怪物会不会先我们一步？ 我们又悄悄走回来，我怕拉住楚青玉的衣服。 “我想去山顶。” “我也正有此意，总归是要上这个山的，不把山翻一遍，怎么知道护卫龙仙在哪？” “那我弟弟是……跟着还是留在这里？” 楚青玉表示问问白七阳自己的意见。 我们回到屋里，兔子男也回去，说前院有两个尸体，就是那两拨人里面的。 我们两边一合计，兔子男留在这里盯着地仙儿煞，我和楚青玉上到山顶。 兔子男跟我掰扯的很明白。 “最后，护卫龙仙想要跟谁，由护卫龙仙决定，不能擅自掠夺。” “你都有兔子神了，为什么还要龙仙？这龙仙是随便能要的吗？” 兔子男告诉我，真要是按照合适来说，那肯定还是天定的命格最合适，也是护卫龙仙最不能抗拒的。 就像谁是谁的护卫神一样，定好的那种。 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龙仙在真正的主人过世后，如果其本身活着，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静休期，再迎来下一个主人。 这段时期，它要是愿意跟谁，也会给那个人提供一些相应的法术。 “我虽然有兔神，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家兔大爷看不上我，我得多提升自己。” 他瞥了一眼楚青玉，“你的那位大神，很明显，稀罕你稀罕的了不得，所以你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别跟我挣行不行？” 我白了一眼他，回头搜寻我弟弟。 莫昭昭倚着墙角，闭着眼听着音乐睡着了。 我弟弟就蹲坐在她身旁，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弟弟蹲着的姿势，很像一只猛兽。 他双手撑着地，身子微微弓着。 我悄悄走近，发现他双眼闪过一丝琥珀色的光。 第84章 似我又不似我 我内心有点胆寒。 现在是我弟弟还是他身体里另外一个魂儿？ 我静静的观察，我弟弟的眼神炽热，像是发现什么猎物一般，我都怕他猛地一个窜过去，咬住莫昭昭的脖子，直接给她撕碎。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回头看我。 但是表情依旧纯真。 “姐姐，有什么事吗？” 我小声地道：“我和楚青玉要去山顶，你去吗？” 白七阳傻傻的摇摇头。 “不去，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一起去不好吗？” “莫昭昭在睡觉，我要看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跑？ “七阳，你认识她吗？” “我不认识她，但是毛茸茸认识她，啊，不是狐狸毛茸茸，是我身体里那个毛茸茸。” 我听后点头，以我弟弟现在这个状况，他确实不会出问题，跟楚青玉在一起，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于是我和楚青玉开始往山上走。 楚青玉在前面，我在后面。 走了大概半小时，我就觉得我脚踝痒痒的，低头一看，是一个只有头的狗头在舔我的脚踝。 “啊！” 我惊的后退一步，“这什么玩意？” 楚青玉没有回头看我，而是继续往前走。 那个狗头蹦跶一下，双眼珠子便直接掉了出来，我又叫了一声，那狗头笑，“姑娘别怕，我死时候就是这个样儿，全身都烂没了，只剩下头。” “你让我舔舔你的脚嘛，你身上有灵气，搞不好我能继续变回我的野狗精，在这山间畅快的奔跑呢。” 我看楚青玉，他不应该没发现，但是他依旧往山上走，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只不过他放慢了速度。 我赶紧跟上，后来我才发现，楚青玉不管，是上山这一路不仅有狗头，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精怪。 有烂的只剩下半变身子的野山鸡。 有满身皮癣的狼。 “越往上走，这种玩意越多，就说明上头灵气大，那些原本早就死翘的精怪或者动物都借着这灵气让自己的魂儿残存于世。” “那上头是护卫龙仙吗？” “不是，感觉不一样，龙遇水则兴，起码龙身上带着水汽，如果上面是护卫龙仙，那飘散过来的灵气应该有湿润的感觉，但是现在没有。而且护卫龙仙如果不想离开其主人尸体，就会躲在暗处，让人们不容易发现它。” 这山不高，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到达了山顶。 在极其隐蔽的地方有一丝波光，我扒开石头朝下看，发现下面是空的，石床上睡着一个女人。 她面容白里透红，穿着大红的嫁衣。 “人？” “是死人。” 我一更，这看上去还很年轻，也就三十多岁。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双手交叠。 蓦地，一个女人往上仰头，我惊了一下，摔进楚青玉怀里。 “是……是魂儿？” 那女人和石床上躺着的女人一模一样。 “姑娘……看得见我？” “姑娘能否帮我找龙仙？我已经死了半个月，我必须要去到归处，可是归处的路被龙仙挡在外面了，我出不去。” 我伸手往下摸，摸到了屏障，深绿色的，触及闪现，不触则无。 “你是……” “我是护卫龙仙的主人，姑娘既然能上来，能与我对话，想必是知道的吧？” 我一开始以为护卫龙仙的主人是个老人家，因为我印象中，都头顶龙仙了，那肯定不似普通人那般有什么疾病灾厄，死也大概是寿终正寝。 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死了。 “你……你是怎么死的？” “这山之前要塌陷，我怕祸及周围的村民，虽然附近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但还是有老弱病残无处可去，所以我为了让山不塌，将自身的灵气过度到山上，力竭而亡。” 但是女子明显看得开，死了就去到归处，喝了孟婆汤之后就轮回。 这大概是每个人都会遭遇的事，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是她的护卫龙仙不让她走，不让她轮回转世。 “为什么？难道护卫龙仙不知道一个魂儿长期不走，是会积怨，被污染的吗？” “它可能……舍不得我吧。毕竟我轮回转世，就忘了它。但是我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我不能放着这事不管。也许我不管，在未来以我的灵气可能修成仙家，但是……我做不到啊。” “衣服……是龙仙给你穿的？” 女人点点头。 “它喜欢你。” 女人笑了一声，“我也喜欢它，但是……起码它的寿命很长，它还可以找到我。山塌了的话，下面那些人彼此离散，缘分浅薄，爱他们的人，找不到他们呀。” 说的如此洒脱，我心有酸楚，似是被触动。 我刚要说话，楚青玉却冷声道：“那你是为了旁人，苦了舍不得你的人吗？” “这……” “所以它生气了，才把你关在这里。你后悔吗？” 女子摇摇头，依旧坦然，“我不后悔，因为我的诞生不寻常，那些村民在我幼时也帮助过我，而且山是被人弄塌陷的，我不知道原因，我的能力来不及调查原因，只能这样。” “那你和你喜欢的人，喜欢你的人，在一起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管别人？！” 楚青玉声音大了，我第一次看到楚青玉会为了别人的事而有些激动。 以至于我现在头脑冷静，想问塌山的异样，都没法问。 女人都被问懵了。 “这……” “而且我想那个地仙儿煞想见的就是你，可是他永远也不知道，他无论换多少个皮囊，都无法过来见你了，因为你是纯净的，而他已经被污染，他杀人了。” 女人一愣，“他杀人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喜欢你。所以说，如果你不死，一切都不会变的这么糟。” 楚青玉说完转身离开，我突然不明白这是为何，我赶紧跟上。 下去几段路，狗头还跟着我，舔我脚踝。 我也心烦气躁，直接低喝一声，“滚！” 然而我自己吼完，我也惊了。 那家伙很可怕，我怎么就突然那么有力量的吼它？ 我感觉一瞬间，好像不是自己，又是自己。 第85章 送魂引龙仙 不过那个狗头是吓了一跳，立即“嗖”地一下消失了。 “楚青玉，楚青玉！” 我紧赶几步，抓住他的手，他双眼一直看着山下，黑夜里，底下也是一片黑的，完全看不到什么。 “你认识她？” 我感觉的到，他在努力平息自己。 “你是不是认识她，所以觉得她不值得？可是说真的，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不能用你理解的去衡量别人。如果一面是给她过救命帮助的村民，一面是可以活很久，还有可能的……” 我还未说完话，楚青玉便立即打断了我。 “所以你也这么认为。那地仙儿为了她杀人，这是杀了坏人，万一杀了无辜的人呢？那个女人岂不是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其实成了害人精？” 我被怼的一时语塞。 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 楚青玉可能是遭遇过类似的事，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观点。 “你说的不对。女人救人是女人的事，地仙儿杀人为了见女人，是地仙儿的不对。女人并不知道地仙儿杀人，地仙儿也没有活在爱情里，而是活在了执念里。” 因为我表示，道理很简单。 如果地仙儿很清醒，他是不会做女人不喜之事。 楚青玉又道：“那护卫龙仙呢？护卫龙仙喜欢女人，爱女人，在护卫龙仙的眼里，苍生不是苍生，而女人只是女人。它也有错吗？” 我又想了下，这关系，我捋不顺了。 不过我还是道：“左右权衡，我依旧觉得女人没做错什么，只要活着，就是希望。而如果女人没有那么干，那她还是护卫龙仙喜欢的女人吗？” 楚青玉笑了一声，表情缓和些许。 “你……你角度很刁钻。” 我看他口型，他刚才似乎想说，你角度一如既往的刁钻。 他拉着我坐下，道；“想见龙仙，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你把女人送葬，护卫龙仙看到它的结界里没有女人了，自然会着急现身。” 我一凛，心里一瞬间有点不痛快。 “送葬啊……那护卫龙仙岂不是见不到它心爱的女人了。” “你刚才还跟我大道理讲了一堆，怎么现在不愿意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让护卫龙仙再见女人一面……” 楚青玉却又变了观点。 “别见了，见了只能更让人心烦，按照你说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来送葬吧……用你在精神病院里用的方法。” 我有点疑惑，忙问那能行吗？ 因为在精神病院里，是我在里，魂儿在里，黑洞洞的道路在外。 而现在，我在外，黑洞洞的路在外，魂儿在里。 楚青玉伸手拍上我的肩膀。 “没问题，只要你想，就是让你从很远的地方链接到归处之路，你都能办到。” “我这么神吗？” 楚青玉又笑笑没说话。 凌晨三点，我们又回到了山顶，这一次我从上往下看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期待地问我：“你找到龙仙了吗？” “我……” 我舔了下嘴唇，“我能把你送到归处，不通过龙仙，你愿意吗？” 女人只想了一下，“我愿意。” 她答的很痛快，痛快到让我觉得别扭。 随即女人又道：“姑娘，如果你可以办到，那就快点吧，因为我死的越久，我的灵魂越会被阴怨之气污染，我生前是一方术士，如果我被污染，很可能变为一方妖士，那我就白救人了。” “那……那你喜欢龙仙吗？” 女人顿了一下，“你快给我送走吧。” 我深吸一口气，微闭双目。 这一次我闭上眼，竟然还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四周，就好像我没有闭眼一样。 我又睁开，没错，远处那棵树，在我闭眼之后都能模糊的看见。 楚青玉问：“怎么了？怎么还不开始？” “啊……这就开始。” 我重新闭上眼，脑海里想着我希望她去到归处这件事。 外面黑洞洞的道路越来越明显，我内心却越来越悲凉。 我想着……她轮回转世，要多久才能重新找到喜欢她的龙仙啊？ 龙仙未来可能还会碰到新的主人，他们要怎么才能再见呢？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一座拱桥横于黑洞洞的道路入口和山缝之间。 我闭着眼看到了女子的身影慢慢踏上拱桥，很顺利的走到黑洞洞的入口处。 她冲我鞠躬。 “姑娘……你真的不简单啊。” “不简单？我家只是干白活儿的，我自小就送葬罢了……” 女子摇摇头，“我这一生，认识的干白活的人也很多，你是最特别的一个，你能让出不来的我，走你横生的桥梁，你……很可能是……” 她刚要说什么，突然，天空一道惊雷。 吓的我立即仰头睁眼。 但是天空没有打雷的迹象，我还以为是护卫龙仙来了。 我再闭眼，女子冲我笑笑，“姑娘，你的事我不够格说，老天不愿意，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老天不愿意？我有些疑惑。 我到底什么事，惹的老天不愿意啊。 女人彻底消失在了黑洞洞的走道里。 桥梁消失，归处之路消失。 随后我睁眼呼出一口气。 “她走了。” “但是事情才刚刚开始。” 楚青玉一指天空，我仰头看到原本繁星满天的天空现在乌云密布。 电闪雷鸣之际，我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远处急速使来。 那东西隐藏在云朵之中，唯有一条青色大尾巴，没能藏到云朵里。 “那么大……” “护卫龙仙是最接近神的存在，自然是这里最大的。” 楚青玉还告诉我，十二护卫神里，龙神和蛇神是最厉害的。 “你让女人的魂儿离开凡尘俗世，它可不就找来了。” 与此同时，山下有了动静，我看到一个老头颤巍巍的跑上来。 “她的灵气消失了，她去哪了……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可是老头不知被什么给挡了回来，摔在远处。 楚青玉告诉我，他是靠近不了的，那处女人的灵气没了，但是龙仙的还在。 我叹了口气，只见老头爬起来又往前撞。 “让我见她！” 第86章 三方对峙 他几乎是从喉头发出哭腔。 “我要见她……” 他一次又一次，不停地撞，后来第五次的时候，他飞出去，手脚都断了。 因为这本不是他的身体。 此时这身体的使用度已经到了极限。 但是老头还是颤巍巍地起身，要往那处爬去。 我实在不忍，虽然他已经杀了很多人。 “别去了，别说她不在，就是她在，你也见不到她的。你已经堕化，而她那边还是纯净的灵气，从你执念想要见到她开始，你就已经见不到她了。” “不会的……我怎么会堕化，我是土地仙啊，我是这座山的土地仙！我必须要见到她，她是我的菩萨，我不能没有她，下辈子我要和她在一起……” 我抿着嘴，从怀里那处小镜子对着他照。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的是土地仙吗？” 他一愣，他现在面颊开裂，四肢尽断，整个人人不人鬼不鬼。 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那个女人，但是每一个人都有爱人与被爱的权力。 “你堕化了……不要让她难过好不好？你现在去到归处，说不定还能在底下看到她。” 土地仙眼眶含泪，“她……她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我堕化了，去地底还能和她在一个地方吗……” 他的声音更咽的让人心疼。 与此同时，兔子男带着自己的两个表妹赶来，他一指土地仙，“你还挺能跑，我……我都追不上你了，你赶紧给我滚去阴司吧！” 土地仙抿着嘴，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你……你见到她了？” “嗯。” “跟她说我的事了吗？” 我想了一下，“没有，没有提你，所以她不知道你堕化的事。” 楚青玉也道：“去往地底，都是要走黄泉路，过奈何桥，所以不管你犯了多大的罪，只要她没喝孟婆汤，你就都能见她，能和她走一条路。” “你再耽误时间，可就追不上人家了。” 楚青玉撒谎没撒谎我不知道，但我终究是撒了谎。 因为我觉得女人也不会是提起那种事的人。 两人见了面，彼此说清楚，到时候各自去往各自的因果轮回，挺好的。 土地仙儿这才挣脱了肉体的束缚，去往了归处。 而天空开始下起雨来，瓢泼大雨。 我们浑身都湿透，唯有楚青玉和那只大叔音的兔子，和平时一样，雨水似乎浇不到他们的头上身上，兔子的毛儿还是那么蓬松。 “龙仙过来了。” 我仰头，正看到一条青龙窜出云朵，它表情恶劣，口吐白雾。 莫昭昭拉着白七阳走上来，惊呼一声，“是龙，是龙哎！我见到龙了，比画像上的粗壮、凶猛。” 我弟弟白七阳嘀咕一句，“凶猛是因为它生气了。” 然而这个时候，还有一个家伙现身。 就是那个满身是脸的怪物。 他一个袖管儿空空，长发被浇的湿透，黏糊糊贴在脸上。 “我要龙仙！” 他声音尖细，我已经分不清是他的哪张脸在说话。 兔子男骂了一句，“卧槽，这是什么玩意？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东西，兔儿爷，你认识不？” “你他妈的，别加儿化音，老子不是男娼！” 兔子一爪子敲击在兔子男的头上，直接让兔子男抱头痛呼。 “我不知道啊……” 兔子看着那怪物，又看看楚青玉。 “这家伙身上有十二护卫仙，这就是你们来这找龙仙的原因？” “是，我们打算的是在这家伙到来之前找龙仙。” 兔子低骂一句，“你怎么不早说？让我早有个心理准备。” “因为我很多事没弄清楚，有人炼化这种怪物，那个人只是个风水师，但我不知道其真身。” 楚青玉实事求是，并表示，都是十二护卫神，有什么心里没底的。 兔子又叫骂，大叔音还带着另类性感。 “可我跟的这玩意儿不行啊，扶不起来个儿啊！” 这么说着，兔子又一个飞脚，踹在了兔子男的头上，嗯……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 “别踹了，别踹了！兔子爷爷，我错了还不成。” 龙仙怒瞪着我们，猛地咆哮。 “她在哪……谁能把她送葬……” “她在哪！？” 咸腥的唾液喷洒在我的脸上，我仰着头道；“她去到了归处！她必须去到归处，你喜欢她究竟喜欢的是什么？是快乐的她，还是堕化后痛苦的她？！” 我弟弟来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 “姐姐……我兴奋……” “是龙？” 白七阳摇摇头，“是那个多脸的怪物。” 我弟弟这么一说，我立判高下，是那个多脸的怪物比较厉害。 “姐姐，我想去到那怪物的身边，我想……我想吃了他。” 我慌忙捂住他的嘴。 他又甩开，“但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姐姐……我该怎么办？”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抽搐了起来。 他口吐白沫，莫昭昭赶紧来帮忙。 然而就在这时，龙仙猛地大张着嘴咆哮而来，楚青玉挡在我身后，双手撑着龙头，一直被逼退很多米。 他高呼，“兔子，你来对付龙怎么样？我想去从那个怪物嘴里问点有用的东西。” 兔子跳下来，白白的一团。 “我只是只兔子而已，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兔子男帮我背着白七阳，我们躲到别的地方。 我一边将手塞进白七阳的嘴里，一边看着楚青玉那边。 兔子很快变得巨大起来，足有一座山那么高。 它两只小手也能卡住龙头，很快与楚青玉换位。 白七阳浑身抽搐，但是这次无论怎样，白七阳都没有昏厥。 我有点怕了，“七阳……七阳你怎么了？！那家伙在你身体里干了什么？” 白七阳的眼珠在一瞬间变成了琥珀色。 他不抽了，勾着嘴角，一把卡住莫昭昭的脖子。 但是我看得出，他没有太用力，而是凑到莫昭昭的脖子边儿嗅了好一会儿。 突然，他张嘴露出利齿，要咬向莫昭昭的喉咙，我赶紧抱住白七阳。 “七阳，你到底怎么了！现在的是谁啊？！” 第87章 灵气压制 白七阳不理我，而是就要攻击莫昭昭。 更甚至我让他转移注意力，让他去和龙仙搏斗，抑或是和怪物搏斗，他都不理。 白七阳猛地给我一手肘，我登时头晕眼花。 而且我也才知道，被人直接打脸，一瞬间先不是疼，而是懵，然后才后返劲儿。 我赶紧爬起来，没想到兔子男这个时候还起了大作用，他接力上去，搂住我弟弟的腰了，并大喊：”卧槽，这什么玩意？人这么说，力气这么大！” “我弟弟身体里有两个魂儿，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不知道……” 我来不及解释什么，也过去一块箍着我弟弟。 那家伙笑了一声。 “滚！” 随后一股气流直接将我甩出去，此时莫昭昭也慌了，不停地往跑，像个没头苍蝇似的。 兔子男还坚挺着，竟被拖行在地上。 此刻白七阳四肢着地，速度很快，像极了一只猛兽。 “啊……啊啊啊！我的后腰，我的屁股，卧槽……” 原来兔子男不是故意坚挺的，是他的上衣挂在了我弟弟腰间的钥匙扣上，要不估计刚才也得跟我一样振飞。 我一路追，兔子男一路颠簸。 “废了……卧槽，我要废了！” 他手不停地拽着钥匙扣，“小丫头，你弟弟用的什么钥匙扣啊？我虽然被叫辣鸡，但我有一百三十斤！什么钥匙扣，一百三十斤拽掀不开！？” 我也扯着嗓子大喊，“你怎么不说你的衣服什么牌子啊？这都掀不开！” 莫昭昭已经精疲力竭，而那家伙一点不带喘的。 蓦地，他平地一越，矫健的身子横在空中。 我们三个发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啊啊啊啊！” 这是莫昭昭，尖叫惊吓。 “小妞！” 这是我，因为那家伙就要扑过去了。 “卧槽……我飞起来了，跟他妈过山车一样！” 这就是现在成为“我弟弟”腰部挂件的兔子男。 然后，那家伙落地，没有咬莫昭昭，而是一口叼住莫昭昭身后的一只只有半个身子的豺狗魂儿。 兔子男也终于从“腰部挂件”中解脱了出来，他捂着自己的后腰，但现在也不是他矫情的时候。 我俩都喘着粗气，莫昭昭一动不敢动。 那个占着我弟弟身体的家伙按着那半个豺狗的魂儿，一口咬下。 豺狗的声音响彻山间。 最关键的是，灵魂瞬间化作碎片，消失在空中。 兔子男抹了下头上的汗，现在他刚才当挂件的热汗，全变成了冷汗。 “他直接……粉碎了灵魂。” “是……之前我还进他身体里过，有东西想撞魂儿，他也是直接粉碎了灵魂。” 不过这么看，应该是那个豺狗的魂儿想伤害莫昭昭，那家伙救了她。 他到底想干什么？ 蓦地，又一瞬，他扑倒了莫昭昭，将莫昭昭禁锢在身下，就像一只豹子一样。然后他开始嗅。 从头嗅到脚。 “大哥……我再也不给你讲言情剧了……我知道你可能不感兴趣……是我强迫了你。” 莫昭昭声音带着哭腔儿。 “游戏给你玩，再也不让你只看着了！” “大哥……你别吃我啊……” 但是那家伙还真没有吃人的意思，他嗅完之后，满意地勾起嘴角，“没错，就是你。你这个死丫头，你上辈子耍我，这辈子你终于落到我手了！” 我现在哪里管他说什么，是什么鸟儿关系，我和兔子男使眼色。 然后兔子男猛刺冲过去，扑倒那家伙，我则紧追而上，双手按住那家伙的胸膛，试图让他不要动。 只是在按的过程中，我的双手宛如触电一般。 “砰嗵”。 那家伙身子一弹，瞬间翻了白眼，一动不动了。 “他他他，他怎么了？！” 兔子男问我，我双手一摊，“我不知道啊。” 我其实很奇怪，以前我跑不快的，怎么这次跑这么快，除了有点喘，也没有别的不适。 莫昭昭也起来，兔子男探了我弟弟的脉搏，道：“活着。” 就一小会儿的功夫，我们仨刚坐到地上，我弟弟立即睁眼。 兔子男大叫一声，“又醒了？！” 我则发现，这次我弟弟眼珠就是正常人的色，不是那个家伙。 “别一惊一乍，我弟弟回来了。” 白七阳先问我有没有受伤，又十分歉意地看着我们。 “他骗我……毛茸茸骗我，说他代替我出来，是为了帮助姐姐你们，和那个多脸的怪物对峙，我信了……结果他出来是干坏事，我以后再也不信他了！” 白七阳还告诉我，他之所以回去了，是因为我的灵气压制。 在一瞬间，我的灵气暴涨。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其实我本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姐姐，你别生气……” 白七阳很抱歉地表示，“没有第二次了，我不会再相信他。” 我捧上他的脸，“你有没有事？” 他摇摇头，而另一边传来了轰鸣声。 我们立即回头，巨大的兔子竟然搂着龙，用低沉的嗓音道：“小龙龙，快点睡，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 我微微张嘴，这是搞什么？ 兔子男道：“你可别笑，兔爷爷的主要本事就是催眠，兔爷爷能让任何东西陷入美梦中。” 他说十二护卫神，每一个本事不一样，却绝对是独特的。 原本亢奋激动的龙竟然真的一点点闭上眼睛，巨大的尾巴也缓缓放了下来。 再看楚青玉那里，我的眼睛有点跟不上。 因为楚青玉一会儿闪现一下，一直追着那满身是脸的怪物。 我赶紧让我弟弟看，我记得之前他就能知道楚青玉在干什么。 “七阳，他们现在是……” “蛇毁了那怪物四张脸，那怪物似是拿了个法器……但效果不大。” 我一听，楚青玉占上风，心安了。 随后白七阳道：“姐姐，送葬！那四个出来的护卫仙，你要送葬。只有送葬才能让他们不被再利用。” “哦哦哦。” 我吞了口唾沫，但是我找不到那四个在哪啊！ 他们是躲起来还是怎样，白七阳又抓住我的手。 “姐姐，你只管送便是。” 第88章 意难平 “什么意思？” “我体内毛茸茸告诉我的。” 我被他弄得心烦，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我试着闭上眼，周围的环境更加清晰，竟比我睁着眼还要清晰。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要送葬，我只有这一个想法。 然后一瞬间，四周出现了很多桥梁，不是四个，而是各处，几十个。 那些桥梁瞬间出现，连接着各种各样的归处入口。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这座山有很多的灵魂啊。之前因为女人的魂儿被龙仙关在山顶，导致很多生态环境下自然死亡的动物精怪，亡魂一直没走，还有盼头。 错误的盼头…… 那些魂儿现在都站在桥梁上，看着我。 然后向我鞠躬，道谢。 我再睁开眼，一时间，万千光亮的碎片飘在空中，啊……那就是我连接的桥梁和灵魂对外显示的模样。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被这一景象吸引。 兔子男大张着嘴，眼睛里仿佛跌落了星星。 莫昭昭惊呼，“好美……我内心觉得好安静，无波澜……” 兔子竟也仰头看，忍不住感叹，”千载难逢。” 快闭上眼睛睡觉的龙仙眼角挂上泪。 “我想……让她也看看……世间如此美好……” 满身是脸的怪物停了下来，他呆愣地看着这一景象，手握紧成拳。 “你把我好不容易收集的护卫仙送走，你这个贱人，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现在也有了底气，因为我发现那些灵魂就算再留恋人世间，他们站在桥梁的那一刻，也还是期盼去到归处的，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留下，多少会祸害别人，祸害自己，祸害那些爱他们的人或动物。 “是我把一切搞砸了，还是你被执念蒙蔽了双眼？！” “你又懂什么？！” “我不需要懂什么，我只知道，他们愿意上我的桥梁，如果他们不想，他们又何必自己踏上桥梁！” 楚青玉允自笑笑，随后瞬身来到怪物的身后，一抓后颈，那怪物仰天大叫。 他甩手道：“三喜，再送葬一个。” 我一闭眼，他那处就出现了桥梁。 我感觉也不用我费多么大的力气，只要我想，那处就能横生桥梁。 怪物大叫着，“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十二护卫仙没有，我就找十二护卫神！” 他这一次，舍弃掉了自己仅剩的一只手，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楚青玉无意追，他仰头看着漫天的光片，一个个就像小灯笼一般，照着这漆黑的夜空。 “久违了……” 我看到楚青玉的眼眶里似乎有泪，但是转瞬即逝。 万物寂静，除了缓缓往上的光斑，所有人好像都静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青玉先打破了这份宁静，瞬身到我身边来，抓着我的手来到巨大的兔子面前。 “三喜，你还有没干完的事，读取龙仙的记忆。” 我点点头。 我缓缓伸手摸上龙仙那粗糙的龙鳞，可能它也很厉害的原因吧，记忆一秒入我脑海。 这座山以前是真的有人居住，旁边有小村庄。 龙仙的主人，那个女人，是村里的顶仙之类的。 她可不骗人，她给别人看事，但不算命，命里有的，她都不干预，除非这个人被什么脏东西弄的倒霉，她才帮忙。 她大概就是那种无名英雄吧，默默地保护着山和小村子，别人不理解，也不能明白。 然后我看到了，我痛恨的事。 黑血棺材。 那东西也频繁出现在这个人很少的村庄，出现在山民的家里。 可恶的风水师无处不在。 女人和龙仙解决了一个又一个，但是他们发现的太晚了，很多事没能解决，女子本来不是送葬的，请来的送葬人能力高低不平，甚至还有见财起意，不顾别人死活的。 以至于最后堕荒落下，是我无法形容的邪恶之物。 女子灵气很高，起码是我所见的人里，灵气最高的，她和龙仙配合默契，他们拼了半条命，终是战胜了堕荒。 山中不适合住人，但是周围的村民还能生活，这就足以令人欣慰。 女子灵元受损，龙仙日夜守候，贴心的陪伴她，他们就在那山顶的山洞里，度过了龙仙认为最幸福的四十天。 因为他们觉得堕荒除了，这片以后都不会出现怪事，没有黑血棺材，他们未来可以轻松的生活了。 但是这个时候，山有倒塌的迹象。 可能是之前堕荒动了整座山的根基，这座山维持不住了。 护卫龙仙让女人不要管山了，山底下那些人，救了一次，她没有能力救第二次。 因为她已经舍去了半条命啊。 只是……女人不同意。 山塌陷，倒霉的不仅是山底下的人，还有这山中的万千精灵。 她表示她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最后能有用，也是好的。 就像有些人，他是不能理解世间英雄的。有的人下河救人，自己淹死了，不能理解的人就永远会说那人是吃饱了撑的一般。 甚至会嘲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可他们就是揽了。 就是救了别人，只是苦了自己而已。 我看着这些记忆，蓦地，嚎啕大哭。 龙仙的记忆已没有什么读取的意义，因为后面都是龙仙对女人的美好记忆。 我松开龙仙，哭的撕心裂肺。 “死了……她死了……” 我有点语无伦次，“是可恶的风水师，他害死了龙仙的主人，他缔造了一个又一个悲剧！如果没有他，女人不会死，龙仙不会囚禁女人的灵魂，土地仙也不会杀人，就为了见女人一面……” “楚青玉，我心里难受……” 我哭的像个孩子，楚青玉一把搂住我，按在怀里。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因为你们……你们都没看到……她死了……” 我哭的一抽一抽。 莫昭昭看我哭，竟也哭了起来。 兔子男“啧”了一声，“你哭什么？” “不知道……感受到三喜姐姐的心情，我就是想哭……好悲伤……” 【作者有话说】 巫山行的故事单元算是结束了，后面要开启新单元。作者本人也是有感而发，确实有点意难平/(ㄒoㄒ)/~~本来前面都是以平淡来叙事，但是后面搞笑也写了，悲伤也写了。希望大家看的开心【emmmm这一章可能没法太开心】 第89章 我家司仪诞生 楚青玉拍着我的脊背，“我知道你很悲伤……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倒回过去的。” 这之后，我们一直在山里呆到天亮。 兔子男让兔子给他后背擦药油，说兔子是没看见，他刚才有多么勇敢！ 至于龙仙，它不想属于任何人。 楚青玉把现在的事态告诉冷静后的龙仙，表示龙仙必须躲藏起来，虽然距离下一个主人到来，可能时间会很长，但是如果不躲起来，那就没有以后了。 兔子男听了那所谓的事态，也眉头紧皱。 “也就是说有人想激起十二护卫仙的力量，去干不好的事，谁要谁倒霉呗？” 楚青玉点头。 “那大神，你早说啊，你早说我直接下山，这一晚上我都不呆！这次出来血亏，血亏！” 楚青玉耸耸肩，说兔子男的护卫神也很低调，以真身趴在男人的脑袋上，让人看到还以为是哪家修行不到位的兔子精呢。 随后楚青玉呼出一口气，“但是十二护卫神也不安全，背后炼化这种怪物的人，他有没有可能越过十二护卫仙，直接冲我们下手？我们的主人，我们自身，都有危险，所以光走就行了吗？” 这之后，龙仙躲了起来，楚青玉给了龙仙一片叶子，能护它一次。 我们一行人都往回走。 本来兔子男就是这附近的人，但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让两个表妹回家，他要跟我们走。 因为他接到一个委托，是以我那个地往南的方向。 原本他不太想去，老实说，他之前也调查过一个黑血棺材的事，就是给人做法的时候碰到了，因为就碰上那么一个，所以他从未多想，现在他听我们说完，总感觉这次的委托，他得去。 在大客车上，我蔫蔫的，听到他这话，立即回头看他。 他也真把驴子还回去了，还把那几个死人偷走的驴子一并还了，附带给人家院子里扔了一个信封。 兔子男看看我，“嘿，你真以为我是偷鸡摸狗的垃圾了？我也有使命感的好不好。我叫彭商，今年二十七，妹妹你也介绍下自己吧。” 楚青玉说彭商去看看别处也挺好，万一也有黑血棺材，一定要掰下花纹的地方给他送过来，他要找机会问问阴司的人，这种究竟是什么玩意，都谁会，从而缩小目标。 莫昭昭给我打了热水，一边吹气一边递到我嘴边。 “三喜姐姐，我感觉你心情还不是很好，你喝点水吧。” 楚青玉凑过来，“回去我给你做个大蛋糕，三层的那种，好不好？草莓下来了，我给你扑上满满一层的草莓。” 我听后心里虽然难受，但还是觉得有一丝丝甜。 “大冷天的，草莓刚下来，死贵死贵，我不要。” “没事，赚钱就是为了花，是该吃顿好的，之前从金爷那赚的钱还没花呢。” 结果我们一行人先到我的殡仪馆落脚。 楚青玉就发现林修把上次从金爷那得到的钱花了一大半。 楚青玉都顾不上家里来人，提刀追着林修满殡仪馆跑。 “你跑，你往哪跑？你还能跑上天去？我说没说，不许动那个信封里的钱，你拿我说话当耳旁风，武神考核你别想了！” “哥哥！你就原谅孩子吧……错也不是孩子的错，是电视购物的错，有一款香波，它虽然卖一次，但是据说可以洗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我去浴室看了那款香波。 登时连我头上都冒了一个十字叉。 “保质期12个月……大神，给我往死里打！” 一阵“叮哐”乱响，林修跪在客厅正中间，双手举过头顶，举着个碗，碗里有水，楚青玉让他不能动一下，不能把碗里的水弄撒，只要出来一滴，林修就去茅房睡。 林修嘴角淤青严重，还有个黑眼圈。 他抿了抿嘴，眼角挂泪。 “有外人呢……我能不能等外人走了再跪？” “不能！” 我叹了口气，说大家见笑了。 兔子感叹我家藏龙卧虎。 王大仙儿出去了，说是去附近的乡镇看看。 楚青玉拿出来之前掰下的黑血棺材木块给兔子看。 兔子又变为之前那般大小，它依旧趴在彭商的头上。 它嗅了嗅，“这……我听说过，将你恨的人、事物，画在画上，然后浸染在血里，是一种比较恶毒的诅咒，一般被这种方法诅咒，就肯定成为怨灵，而且灵气越高的人或者精怪，越容易失去理智。” “只是……不知道雕刻在棺材上，是否有同等说法。反正这种恶毒的玩意肯定是出自阴司。” 兔子又斜睨一眼楚青玉。 “老兄，你刚才说武神……你是武神，那怎么成为十二护卫神了？按理说，风马牛不相及，不是吗？” “各有因果，恕我不能回答。” 兔子抿了下三瓣嘴，“行吧，那我们走了。现在十二护卫神的事确实将你我牵连在一起，我们要互相帮助，你若是之后发现了什么，下次见面要告诉我。” 兔子走的时候，来到林修跪着的客厅，猛地一窜，林修头顶的水盆直接落下。 楚青玉从旁边那屋冲过来，手握菜刀。 “狐狸！我说过一滴都不能落，你给我滚去厕所！” 莫昭昭有些为难地看着我，她一翻口袋，钱包丢了。 主要是在那山上，她也经历了惊心动魄，所以现在去回想丢哪，她也想不起来。 “三喜姐，你这要不要员工？我赚够了车费，才能去下一个新奇点。” 我想了下，“你姐我也没啥钱啊，不过目前管你三餐没什么问题，我这殡仪馆，其实以前是有司仪的，白事主持，是我妈。” 后来我妈去世了，我舅舅把这个活儿和算账的活儿接一块去，我们也没想着再雇人。 “你干吗？等以后有了活儿，赚多点钱，我给你发工资，你再做离开的打算，好吗？” 因为我看到白七阳在斜睨莫昭昭，看样子是不想让莫昭昭走。 我心不稳，打算和楚青玉说我弟弟在山上的种种表现。 第90章 阴宅 莫昭昭就留在了我的殡仪馆。 也不知是该说她幸运也好还是不幸也罢，她来了第五天，林修俩月没开张，她开张了。 一大早就有一户人家，说家里的老太爷要不行了，就这一两天的事，叫我准备着，他们家要佛家法事厅，一天五千的那个。 还付了一万的定金，因为骨灰盒也要金丝楠的。 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个大买卖。 莫昭昭的性子闲不下来，不是那种干活的闲不下来，而是对什么都止不住好奇。 短短几天她把里头那几个村摸遍了。 今天，她兴冲冲地跑回来，拉着我的手，要给我讲最近打听来的事。 “三喜姐，你知道吗？就那个付定金的刘姓人家，他家在镇子上有房，是七层电梯洋房，整个一栋都是他们家的。是老太爷非要回村子里住，说不住的话，死了都不得安生，所以才搬过来。” “搬过来刚三天，就要死了。请了私人医生，说是年纪大了，身体各个器官衰竭，没有办法治，老人想吃点啥就吃点啥吧。” 我眉头微皱，“你可看到什么了？” “没有，我是啥也没从老太爷身上看到，而且感觉老太爷心思挺平静的，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平静地面对死亡的人。” 我记得刘老太爷今年都九十四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个年岁，没有激情，没有动力，那不就剩平静了。 “行了，既然是自然衰老死亡，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但是我打听到别的事了呀，你猜老太爷为啥非要住过来？因为他那个七层洋房，闹鬼。” 我白了莫昭昭一眼，这哪里还用我猜？她自己就憋不住了。 楚青玉在厨房做三层蛋糕，林修被楚青玉强烈要求拖地，我弟弟白七阳在扎纸活儿。 “刘老太爷住的那个地是从五天前开始邪乎的，他睡觉的时候，总是说梦话，醒来后记得也清楚，说是阴间的使者过来，告诉他不能死在那个地，他们全家都不可以呆在那栋宅子里。” 莫昭昭说，开始的时候，刘老太爷想就是梦而已，没当回事。 结果转天晚上，他睡觉时感觉自己在动，有谁抬着床走，他想睁眼看清楚，但怎么都看不清楚，眼睛睁不开。 再醒来，他连人带床，在厕所。 关键是这个床宽是一米五，长是两米的，而卫生间的门宽只有半米，长是一米八。 因为刘家的人普遍不高，当时做门的时候适合自己家里人就行。 “现实中不可能存在之事存在了……” “对！” 莫昭昭打了个响指，“不止刘老太爷一个，家里的一儿两女，两个小孙子，全都出现在了不可能出现之位。儿子在只有三十厘米高的阁楼里，两个女儿分别在衣橱和厨房的碗橱里。” 莫昭昭还说，两个小孙子更惨，被挂在了二楼栏杆上。 更惨的是他们家的猫，被放在了洗衣机里。 那洗衣机还不知被谁打开了，结果里面的猫都搅烂，弄了一洗衣机的血。 我听到着，有点恶心，还浑身有点发冷。 “你……你去哪打听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 莫昭昭表示，这都是做梦后第一天晚上就发生的事。 一家人是要搬，本来人家家里有钱，搬去另一栋更好的宅子里也行，就是需要时间，但是第二天晚上，更邪乎。 不仅刘老太爷听到死后的猫喵喵叫，全家都有人都听见了。 那带血的猫爪印从老太爷的屋一直蔓延到所有人在的屋。 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老太爷险些站不住，家大人一晚上没睡。 老太爷一个劲儿地说，这就是他没能听阴间使者额话，没立即走，使者生气了，必须走，必须天一亮就走，再也不能多呆一刻。 他们寻思，村里有个老宅，先回来住。 老太爷说他会死在老宅里，阴间使者说了准确的日子，结果很真实，老太爷就是马上要不行了。 一家子离开那栋七层洋房，确实没有再发生怪事，所以一家子更信老太爷说的阴间使者托梦。 我听后越发紧张，整个人全集中在莫昭昭讲的故事里。 关键是她讲故事还比划。 蓦地，我肩膀落下一只手，耳边传来呼吸。 “喂。” “啊啊啊！” 莫昭昭一叫，把我也给叫慌了，我和莫昭昭抱在一起回头看，就发现是楚青玉端着鸡丝拉皮过来。 他一脸看白痴地看我们俩。 “我就是让你挪一下，你们俩干什么呢？” 我把莫昭昭说的跟楚青玉都说了一遍，楚青玉撇嘴。 “就算阴间使者真的上来，也不可能告诉活人死期。这就好比算命的，他本事再大，只会说你大概什么时候遇大难，九死一生的那种，但绝对不会告诉你哪天死。” 楚青玉说，因为这个事就是不能说的，连他自己，都是在那些人还有一两个小时到时候了，才说给别人听，对，还不能说给本人听。 这就是规矩，更别提凡人算命的，坏了规矩是要折凡人阳寿的。 “那……那如果是什么精怪冒充阴间使者入刘老太爷的梦……” “那就是精怪折损修为，所以这个事本来就奇怪，莫昭昭，你听准了吗？” “听准了，保准保准的那种，我对天发誓，要是我胡编乱造，天打雷劈。” 楚青玉叹了口气，“行吧，先吃东西，准不准的，看那刘老太爷来不来就一清二楚了。” 他很快端出了三层大蛋糕。 “哇！” “三喜你尽情敞开地吃。” 我看了眼楚青玉，心想他做的真和外面买的没什么区别。 “那……那个七层小洋房，是阴宅吗？” “之前应该不是，因为没有说阴宅会一直没事，然后短短两天就出事的。而且如果之前是阴宅，留下他们还来不及的，不可能让到手的猎物飞走的。不过这之后，如果莫昭昭说的是真的，那么死了猫，见了血，是会变为阴宅。” 就这么过了一天，大半夜的，我正打瞌睡。 刘老太爷被家属抬来了。 第91章 阴宅心慌慌 林修值班，但我也赶紧起来了，白事必须得一大家子干。 楚青玉过去给人家属说流程，我去拿装裹，林修抬尸体到里间给刘老太爷化妆。 因为有了莫昭昭，所以之后来家属告别，我们这能更正规些了。 莫昭昭喊嗓子，莫昭昭主持遗体告别。 家属就在旁边的包间坐着。 他们言语间还有对那七层洋楼的惧怕，还商量着那楼怎么办。 我一进隔间，猛地一愣。 刘老太爷就站我对面，吓了我一跳。 刘老太爷赶紧道：“娃，别怕，我也没想到你这屋子里的人还能瞅见死后的我，吓到你，不好意思。” 我关上门，看莫昭昭也在，便直接问刘老太爷。 “您真的在死前看见阴间使者了？长啥样子？” 他说，他就看见一团黑，然后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跟他说话，说自己是谁，说他死期。全程看不到脸，看不到身体的。 刘老太爷说这话的时候还瞅自己死尸，跟林修说，“小伙子，你给我脸上别擦的那么白，不好看啊。” “这就是标准粉量，还有你叫谁小伙子呢，我比你大多了……” 我赶紧推了林修一下。 林修要给刘老太爷绷脸，用线绞一绞，结果刘老太爷也是事多多。 “哎呀，别给我绞脸，男人得有胡子！” 就我们在屋里说话这会儿功夫，楚青玉在外头接了个活儿。 说可以帮着家属去七层小洋楼看看，卖不卖的，里面死过东西，总归是不吉利。 家属本来就想着找顶仙去搞这个事，王大仙儿现在行踪不定，加上之前口碑不好，他们也正愁找谁呢。 正好楚青玉问了，他们顺式就同意了。 但一个劲儿说那宅子邪乎，让我们如果出了意外，自己负责。 我弟弟最后走一道工序，往冰棺里放鲜花，盖冰棺。 至此要停放三天，家属拜别，随份子，送路。 我看刘老太爷的魂儿很正常，乐呵呵的，坚信那些怪事是阴间使者造成的。还表示反正他都死了，至于那房子咋处理，财产咋分配，他都不管。 死人还操心那么多干啥。 第二天晚上，我和楚青玉骑着电驴子去到镇子上。 剩下三个在殡仪馆继续处理丧礼。 我拿着人家给我的钥匙，开了正大门，电梯都锃亮，新的一批，但是迈进的第一步，我已经感觉到阵阵恶寒。 电梯里密密麻麻的猫爪血印。 楚青玉让我先别上去，我俩来到宅子的后院，他们散养的鸡鸭全死了，死的还很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一样，一瞬间内脏爆破而亡。 然后我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铃铛？ 我和楚青玉同时抬头，对看一眼。 “猫？” “这家人都走了，猫的魂儿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楚青玉说他除了感受到宅子的阴怨之气，没感受到什么别的精怪的气息，他怀疑是一过性的精怪洗礼。 “但是对不上，与莫昭昭和刘家人说的都对不上，一过性的精怪为什么要让人都离开这栋房子呢？” 楚青玉眉头微皱。 我道：“要不咱用老办法？你隐匿起来，死去的猫既然还在这宅子里，它又亲自经历了那件事，我见到它，它说不定会跟我说说那天的情况。” 楚青玉笑了一声，点着我的小鼻子。 “你越来越上道儿了，只是……这猫一定是很恐怖，死状极惨，你受得了吗？” 其实光是听莫昭昭说，我就已经不太能接受了，但是现在，任何一件怪事都有可能和那个风水师挂钩，和堕荒挂钩。 尤其是之前村子里已经出现了黑血棺材的事，所以我不能放弃这件事。 我重重地点头，“对，你隐匿吧。” 楚青玉却依旧看着我，看的我整个人有点不好意思。 “怎、怎么了嘛？” “你的正义感很强，但是千万不要像护卫龙仙的主人那般啊……” “我……你怎么突然说那么伤感的话？” 楚青玉叹了口气，随即又笑笑，“我在夸你是个好人，好了，去吧。” 这么说完，他从我眼前消失了。 黑夜里，我拿这个手电筒。 其实护卫龙仙那件事后，我并不是忘记问他，他是不是认识我的前世抑或是前前世。 是因为我发现，很多事他也不能说，我问他给他徒增烦恼，万一他要真告诉了我，对他不好，我心里也难受。 我往电梯走去，一切运行良好。 但是没有灯，他们家走的时候拉了闸，除了电梯是外电路，能运行以外，要想开灯就得去七层重新开闸。 我有点紧张，蓦地，又是铃铛响。 在上方！ 我仰头用手电筒一照，一排猫爪血印，还有一声猫叫。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个……你如果想见我，就现身吧！” 但是没有猫现身，倒是电梯停了，我晃了一下，电梯门开，出去用手电筒一照，更是吓人。 因为外面是交错的血爪印，周围黑洞洞的，我想先找电闸，但是蓦地，感觉肩膀一沉。 铃铛在我耳边响起。 “喵~” 猫落我肩上了？！ 我吓的一个激灵，很快，铃铛的声音变远了，好像是在厨房那个方向。 它叫了好几声，似是在吸引我过去。 我紧走两步，脚下有干涸的血，我站在血上猛地，脑海里有了不属于我的记忆。 那时候这屋子还亮着灯，猫咪是灰白毛的，很肥，可见主人养的很好。 它的窝在厨房，外面夜深人静。 随后，整个厨房开始发黄发暗。 灯泡虽然亮着，但感觉很远。 猫咪不睡了，它开始来回在厨房徘徊，并发出警告的声音，以猫咪的视角，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一般。 它要窜出去，但是一条细长的舌头猛地裹住了猫咪的身子，将猫咪塞进了洗衣机里。 细长的舌头…… 随即画面一转，这家的女主人来了洗衣机前，她到处在找猫咪，猫咪在洗衣机里不停的窜动，女人明明有看洗衣机里，但就像被施了障眼法一样，她看不到。 那长长的舌头戳上了洗衣机的按钮。 第92章 疹子 “不……不要！” 我冲过去，想要按停洗衣机，但是我整个人却穿了过去，再清醒之后，我站在洗衣机前，手不知何时伸进了洗衣机里。 我摸到了碎肉块，摸到了血…… 恶心是恶心，但是生气、想哭也是真的。 “你让我来看你的记忆，我看到了，你一直不现身，是怕吓到我吗？” “喵~” 我肩膀又重了一下，随即猫咪在客厅徘徊，一声接一声的叫着。 我又去到客厅，用手电筒照着那处，那处出现了密集的血爪印，它就在那画圈。 什么意思？ “下面有东西？” “喵~” “等、等一下，咱们这样说，我猜对了，你就叫一声，我猜错了你就叫两声，好不好？” “喵~” 我咳嗽一声，也就是说下面有东西是对的。 “在第几层，第六层？” “喵~喵~” 我把从一到七都说了一遍，但是猫咪依旧一直叫两声，我有点不明白了。 “一到七都不是，那是哪里？地底下？” “喵~” “地底下有东西？” “喵~” 随后猫咪不再站在那里，而是又落到我的肩上，舔了我耳朵一下。 “你要走了？” “喵~” 原来它就是为了等能察觉到这里有问题的人，它也真够傻的。 而且我似乎明白猫咪究竟是为了什么在第二晚从刘老太爷的房间走到别人的房间了，它想让人害怕，快点搬离这里。 它念着刘家对它养育的恩情。 哎……猫尚且知道报恩，有的人，活的还不如个动物。 我叹了口气。 “我会为你报仇的，我答应你，你与我定下契约，去到阴司后，不要忘了啊。” “喵~” 随后随着铃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窗户外有光缓缓渗透进来，一夜过了，楚青玉才落到我身后。 他应该是一直都在，我干了什么，他也自然很清楚。 我低下头，“大神……我又胡乱答应死后魂了，你……你骂我吧。” “你每次都这样，我骂你有用的话，也就不用跟着你了，不过……这个答应人的事，确实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啊？” “不可说，不可说……” 我将从猫咪那得知的事情全告诉楚青玉，楚青玉看了眼天，眉头紧皱。 “奇了怪，我就没感觉到这宅子地底下有什么。” “那叫林修过来闻闻？” 楚青玉摇了摇头，“不是嗅觉的问题，是感觉上就没有，按理说那个什么精怪得有灵气吧，哪怕它是分散的，我也应该感觉到啊。” 他看了眼周围，“先回去睡觉，等我想明白我们再过来，这地方实在是瘆人又恶心。” 白天我们家殡仪馆不营业。 白七阳、莫昭昭在睡觉。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白七阳竟然搂着莫昭昭睡，据林修说，莫昭昭开始吓的人颤抖的就跟坐在马达上一样。 不过后来也还是睡着了。 两人什么都没干，我怀疑是我弟弟身体里另一个玩意怕莫昭昭跑了，所以这样做。 “嘿，白三喜，你看，晚上我不能再和你弟弟睡一屋了，我们……我们俩睡一屋吧？！” 楚青玉一拽林修的衣领。 “想屁吃呢？你跟我睡一屋。” 林修撇嘴，但还寄希望于我这边。 我哪能跟个汉子睡一起啊，林修再妩媚，也是个男人。 “你就跟大神睡一块吧。” 他眼角挂泪，想要跟我装可怜，就这时候，门口来了人。 “那个……白姑娘，你家电驴子，还有电不？能借我用用吗？” 我家电驴子是大电池，这会儿还剩一半电，村里有人开口了，我肯定是要借，因为他们要是没难处，也不会找我这殡仪馆借。 “大姐……咋地了？” “我有点发烧，手上起了疹子，痒的很，找到村里的大夫，抹了药膏没管用，打算去疹子上的医院看看。” 我低头一看她的手，天啊，她的手上蒙着一层黑雾，疹子不疹子的，我倒是没看着。 我伸手一抓她的手，黑雾散开，我想她应该是被什么阴怨的东西给污染了。 “行，您再去大医院看看吧。” 那团黑在我手上散开了。 我睡了一觉，再醒来，我却感觉特别疲惫，特别难受，脑子“嗡嗡”的。 我这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生过病，我低头一看，我的手上，竟然也有一层薄薄的黑雾，拨开来看，手背上有疹子。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密密麻麻，像是小米粒一般。 我赶紧下床，楚青玉这个在做晚饭，莫昭昭出来，一边抓着手背一边问我：“三喜姐，你有没有那个……治疗皮炎的药膏？” “你怎么了？我手上有一团黑黑的，我吹走后，手背上长了疹子。” “给我看看！” 我抓过她的手，果然，跟我手背上的疹子没什么区别。 我们俩这是怎么了？传染病？ 我拉着莫昭昭一块给楚青玉看，楚青玉正在厨房剁着菜，他放下菜刀看了一眼。 “这……这是因阴怨而产生的病疫……” “你们接触什么了？” 我把我接触了借电驴子的大姐的事说了一遍，莫昭昭表示自己一上午就是睡觉，接触的全是殡仪馆的人，而且还是白七阳搂着她睡的。 “那我弟弟的手上不会也有吧？” “不会。” 楚青玉说的斩钉截铁，这种阴怨引起的病疫就是根据灵气大小来见人下菜碟的。 我弟弟白七阳因为体内另一个灵魂的原因而灵气很大，所以他不会有事。 “按理说……你们俩也不应该有事的……现在你们俩都有事了，那就说明阴怨之气污染很严重，可是在哪呢？我找不到……真奇怪。” 楚青玉赶紧把我拉出来，摸了摸我的头。 “你发热了，三喜，很难受对吧？快回去躺着。狐狸，去弄湿毛巾，赶紧的！” 看得出，楚青玉很担心我，他表示让我等他一会儿，就一小会，今晚不吃米饭了，改做挂面汤，这样好消化。 “其实……我感觉还好……你不用太麻烦。” “不行不行，生病是很难受的，所有事你都不要管了，我去解决，你就给我安心的呆着。” 第93章 全村沦陷 这场病疫入侵的很严重。 来还电驴子的大姐脸色惨白，她交给我钥匙的时候跟我说她倒霉透了。 去了医院，大夫说没什么问题，应该就是风疹，给开了点止痒的药膏，让她每天三次，结果骑着电驴子到一半路的时候，她从手背痒到整条胳膊都痒。 一掀开衣服，好家伙，整条胳膊都是疹子。 她还掀开给我看，真是一个个小风团，又红又肿。 “我想折回去，但是看你这电驴子快没电了，就回了来，明早我再找那大夫，他真是的，会不会看，不会看俺找别人，不在他那耽误时间。” 大姐一低头看到我手上也有，突然一更。 “白姑娘……这是、这是我传给你的？这玩意还传染？罪过……罪过喽，白姑娘，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我一摸大姐的手，还挺热，比我热。 可见是低烧转高烧，便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这个事，已经不是传染的问题了。 翌日，我的疹子也到了胳膊，莫昭昭的也是。而一大早，我就看到有电驴子载着人打我殡仪馆门口过，拦下问了才知道，村子里也好多人手上胳膊上都起了疹子。 有一个已经躺在床上动不了，浑身流脓流水，可怕至极。 他们此次出去就是又给自己看病，又想把大夫请到村里来，给那些动不了的病人看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面上什么都没表露，转身去问楚青玉。 楚青玉其实一早也没闲着，他掐着狐狸的后颈，让他闻味儿，可是狐狸也奇怪，他表示没闻见什么。 随即楚青玉回头见了我，眉头微皱。 “三喜，你怎么出来了？还只披了件毛衣……” 都快过年了，自然是死冷死冷，他直接脱下外套盖我身上，哪怕距离我殡仪馆就几步路而已。 “生病了就不要出来走动，回去躺着，我给你煮了鸡汤面。” “哦……那我先吃。” 楚青玉却一路给我推进二楼的卧室。 “进屋上床，我给你支小桌。” 他拿了体温计给我试，结果我比自己想象的严重，三十八度七。刚才我还傻了吧唧地觉得人家温度比我高，哎。 “这么热，你是火炉啊？” 他搂住我，将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脸贴着他的脸，冰凉凉的，很舒服。 “很快就好了，我会很快解决这件事。” 但是我似乎能听出来，楚青玉声音里的疲惫。 他应该是很累的，有诡异的事时他在，没诡异的事时他也在。 我睡觉，他值夜，我休息，他做饭，我就从没看过他在哪安安静静地坐着。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酸。 “大神……你是不是很疲劳？我觉得我没用……一直受你保护……” 我声音竟然还带了点哭腔，可能是人生病难受造成的。 “疲劳谈不上，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神不需要人所有的那种休息。” 他跟我讲，人都是要睡觉的，一生本就很短暂，然后上天还安排人一天睡七八个小时，这样人清醒的活着的时间就更短了。 按照一百岁来算，人其实一生只活个六七十年，前提是算上睡觉真能活到一百岁。 “我就是有点心累，你也不是没用，你已经大大超过了我的预期，比如说，就是因为你太有用了，所以让我有点害怕。” “害怕？” “你……”楚青玉依旧搂着我，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你喜欢上我了吗？” 这个问题很突兀，说得我心口漏跳一拍。 其实经过三个月的相处，我已经不能没有楚青玉了。 就是生活中，一切的一切，我都习惯跟他说话，跟他讨论，我现在想的就是，哪天能闲下来，和他坐在一块，一人捧着一杯水，说些有的没的。 “我……” 楚青玉又立即松开我，双手扳着我的肩膀。 “别回答我，就当刚才是我有点心累发牢骚吧。” “那个……” “好了好了，我给你盛面，要不一会儿该成糨糊了。” 楚青玉很快下楼，我则感觉我心跳很厉害，他为什么不等我回答，我……我喜欢他。 他为什么不敢听我的回答？ 还有……他喜欢我吗？他这么问我，是不是喜欢我呢…… 我捂着自己的脸，双手撑在床上的小木桌上。 我觉得我可能烧糊涂了，脸越来越热。 到了下午，楚青玉和狐狸去村子里调查回来，狐狸林修聒噪个不停。 “好恶心，简直太恶心了。白三喜，幸亏你没跟着一块去，村里好几个老头老太，全都全身溃烂，在床上冒着黑水。感觉死是没死，但那个痛苦劲儿，还不如死了。” 我此时已经下了来，披着件外套。 楚青玉踹了一脚林修，“会不会说话？” 林修却没反应过来。 “我打听到了，从开始长疹子，到全身流脓流水，也就三四天的时间，啧啧啧，好恶心。” 楚青玉直接打了下林修的头。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我听着也恶心，我起疹子也一天多了，还有，那些流脓流水的人会不会死啊…… 楚青玉看我脸色不善，赶紧道：“你不会的，别担心。” 这时候林修也反应过来。 “那个……我不是说你……哎呀，我这嘴怎么这么贱啊！” 林修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他有点着急，“要不我再出去查查，这现在全村的人都起了疹子，没有一个人逃脱，这就有问题，你说有人给整个土地下降头吧，这也不现实，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白七阳突然走下来，双手抓着两边的裤子口袋，指节青白。 “那……会死吗？” 我忙问白七阳，“怎么，你也起了？” 他摇摇头，“不是我问……是那家伙想问……” 林修让他“呸呸呸”，说“死”这个字，太不吉利。 楚青玉却很郑重地道：“会死。” 白七阳的眼睛立即划过一道琥珀色的光。 他没说话，转身跑出去，我站起来要喊他的功夫，他消失了。 “我弟弟这干什么去？！” “别管他。” 第94章 我得死一次 翌日，我的疹子爬满了全身，体温也直逼四十度。 莫昭昭情况和我一样。 村里有人死了，就是浑身流脓流水的人死了。 我这个殡仪馆里的人，现在也没法干活儿，村里的人都受病疫的折磨，也没人过来找我。 楚青玉整日守着我，给我削苹果，给我做饭，给我换头上的毛巾。因为白七阳的消失，楚青玉让林修暂时照顾一下莫昭昭。 我躺在床上，心态有点崩。 “大神……我会死吗？” “也很快得全身烂掉，然后归西。” 楚青玉递给我一杯水。 “不会的，你想什么呢，你的死，绝不是这样。” 可是我心里越发没底，大神没动，他应该也是没办法的。 我还没有见到我舅舅，我都联系不上我舅舅……我这就要死了吗？！ 我喝着水，心里想着诸多令人烦躁的事。蓦地，我呛了一口，咳嗽得撕心裂肺，眼泪都挤了出来。 我索性就着这个情绪，直接哭了。 “你说实话，别藏着掖着，我不怕死，我死了搞不好能见到我妈！但是你不说，我就很难受啊……很憋屈……每一刻都在猜测，就像凌迟一般。” 楚青玉忙接过杯子。 “你不会死的。”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凑近我。 “我说话，有那么不让人相信吗？” “可是……已经有人死了。”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死的那些命数到了，但是你的没到。” 楚青玉又拿毛巾给我擦脸，拿卫生纸给我撸鼻涕。 “你看我眼睛眨了吗？没有眨眼，就说明我没有对你说谎，生病谁都难受，这很正常。” “那……那莫昭昭呢？” “不会死。” 楚青玉让我睡一会儿，又怕我想东想西，来到我的身边，特意轻拍我的肩膀，有点像哄孩子。 他还回头看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你得先死一次，这件事才能得到圆满的解决。” “死一次？” 楚青玉说，他和狐狸今天走了尽头的所有村子，他把时辰未到的，都发了一片叶子，难受的感觉是没不了，但是能最低限度地保他们晚几天死。 而我，楚青玉也会尽最大可能保证我的身体不腐烂，在奄奄一息的时候，以假死状态灵魂出鞘，看看死后的魂儿究竟去哪。 “那你……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我弟弟还跑走了……” 我鼻音很重，周身都很疲惫。 人砸在床上，眼晕的厉害。 “我就是为了让你弟弟跑走，他不跑走，我怎么知道他身体里另一个魂儿是什么东西。这个事你就别管了，我之所以没说，还一个原因是林修的性格。” “就他，嘴没个把门的，我告诉了他，也就相当于告诉了全世界。” 楚青玉安慰着，渐渐地我有了困意。 意识陷入昏暗前，我感觉到楚青玉凑过来，吻了我的唇。 就一下，轻轻浅浅。 他用带有磁性的声音道：“三喜，你要快点喜欢上我啊……我怕我们彼此都没有太多时间。” 什么？ 我努力击退着困意，但是楚青玉一只手覆盖在我额头。 我彻底没了意识。 再醒来，我总感觉楚青玉跟我说了什么话，但是想不起来。 而且我浑身的疹子也有要破的迹象。 楚青玉让我别动，给我额头贴叶子，我才发现，外面的已经全黑。 “一会儿你就轻松了。” “一会儿我就死了？” “别说这么丧气的话。” 我心想明明是他的主意。 后来我极其的难受，我这人还是挺能忍的，浑身痛痒难耐，但是楚青玉说不能抓，抓了回来好了，也有疤。 莫昭昭那边直接开始鬼哭狼嚎。 “痛死了，痒死了，我不活了！” 林修对莫昭昭大吼大叫。 楚青玉则过来亲吻我的额头，“我知道你很辛苦，要不你咬我吧？” 我摇摇头。 “没事，小时候我帮舅舅钉木器活儿，我自己不小心，钉子扎进手里，我又不懂，结果被舅舅发现的时候，整个手指都烂了，也是又痛又痒。” “我还记得那时候，舅舅一边心疼我一边呵斥我，问我为啥不说。我小时候家里穷，没有钱啊，我想的就是去医院要花很多钱。但结果拖得久了，反而花得更多……” 我本意说这些，是想告诉楚青玉，我能忍，不用在意我。 但是我感觉楚青玉眼里有泪光，一闪而过。 随即他吻住了我的嘴，继而我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又一拍我额头，我这次感觉轻松了，整个人再也没有发热难耐的感觉，我轻飘飘的。 再看楚青玉，他哪里有哭过的样子。 他起身紧走几步，一拍莫昭昭的头，莫昭昭魂儿也出来。 “嘿，我不难受了！” “欸！难道我死了？！” 楚青玉叹了口气，“胡说八道，去跟白三喜一块走。” 我虽然不明白带着莫昭昭干啥，但是大神怎么说就怎么办。 出了殡仪馆的门，迎面一个阿婆。 她看到我俩，发出一声哀叹。 “俩姑娘这么小也死了……哎哟，这场病疫害人啊，害人！” 我问阿婆，“现在要去哪。” 阿婆一指，“你看，那处有光啊。” 按理说，人死了之后是要走黑洞洞的路，光什么的，不存在的。 但是我瞅着远处尽头真的有光，是那种让人觉得看得见希望的光。 不仅这阿婆，好几个死了的大爷大娘都往那走。 莫昭昭来了精气神，“三喜姐，走走走！我好奇那里是什么，咱们去看看。” 我扶额，“你什么事不好奇呀？” “我什么都好奇啊。” 但是越靠近，莫昭昭眉头越皱得紧。 “怎么了？” “心情很……很黑暗，郁闷，憋屈……那团光给我额感觉就是这样的……” 我们不知飘了多久，在进入光后，我看到了他！ 那个身上都是脸的怪物！ 他脚下踩着一条像树根又不是树根的东西，蜿蜒绵长，又像蜈蚣，光就是从这地方冒出来的。 “是你……” 怪物身上因为已经没了五个十二护卫仙，现在胸口和脸上都出现了黑色的腐肉洞。 “白三喜，你也死了，你终于死了！” 第95章 类 “你……你还不死心？！” 那怪物仰头狂笑，是不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声音刺得我耳朵发胀。 “那位大人不管我了……我必须要变得更有用，让他重新审视我，给我机会，然后我就可以活下去！” 他急促的说完之后，又发现自己似乎不需要跟我解释那么多。 他笑了一声，“我要引堕荒。” “堕荒？” 莫昭昭当然不知道，也没见过，但我在金家村可是亲眼所见，那可是会让整片土地都变成无用之地，不生长任何活物的东西。 “引了堕荒，那位大人一高兴，我就又能活了。” 我想过去，试图伸手去抓怪物的手，也不知道现在的我，能否多读一下怪物的记忆。 结果我耳边却传来了声音，是楚青玉的。 “回来吧。” 就那么一瞬，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被一股吸力给吸了回去。 当我再定睛看去，我站在殡仪馆里，楚青玉一只手拉着我的手。 他说他已经通过抓着我的手，看到了我所看到的。 他让我先保持一下魂儿的姿态，因为这样我不难受。 “那发光的像树根又像蜈蚣的，到底是什么？” “是地脉。我清楚他要干什么了……” 楚青玉表示，结合猫的行为，地脉应该是在那七层小洋房的下面，深度应该有几十米。那怪物之所以干出了那么一系列的事，就是为了让这家人离开，因为地脉很容易吸收灵气，只要有一点，就都不会被污染。 地脉是这个镇子以及我殡仪馆尽头村子的命脉，因为有地脉，所以这片土地上的植物可以存活，人们能生存。 地脉一旦被污染，那么这片土地上的活物都不好过。 那怪物就是想创造类似全都是黑血棺材后的情景，这片土地空无一人，有很多阴怨之气存在，然后引已经下来的堕荒来到这片土地上扎根。 “他不是说他要为那位大人做事，从而想要继续活下去吗？我告诉你三喜，不管那位大人是谁，他都活不下去了，他大限将至。” “那你有办法吗？” “有。不过现在我们要先处理别的事。” “别的事？” 楚青玉对着门口一指，“白七阳回来了。” 我一拍脑门，莫昭昭呢？ 结果莫昭昭就跟在我身后，“三喜姐，我在呢，丢不了。” 白七阳手里拿着一棵草，他跟楚青玉说：“大神……要、要给莫昭昭吃这棵草。这是我身体里那家伙告诉我的。” 楚青玉却耸耸肩，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坐到了沙发上。 “不急。” “大神，很急……我身体里的家伙告诉我，很急。” 楚青玉却喊林修，让林修把莫昭昭的身体给背过来，然后指着莫昭昭头上的叶子，“看到没有，莫昭昭其实早死了，我就是靠这片叶子才让她苟延残喘。” “所以……所以要吃这棵草。” “我知道，你那棵草得来不容易，都算是仙家之物了，吃了能延年益寿，大大延缓现在莫昭昭的死亡时间，但是……我想见见你是谁。” 楚青玉直接让我弟弟换那家伙出来说话，他跟我弟弟说不明白，传话传来传去也累。 很快我弟弟声音变了，偏低偏粗。 “你什么意思？” “想见你啊，老兄。怎么着也同在一屋檐下几个月了，你熟悉大家，可是大家不熟悉你，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没什么过分的，我开心的话，露个声音，我不开心，直接离开白七阳的身体也可以，但前提是带走莫昭昭。” “我？” 楚青玉直接从袖口飞出一片树叶，贴在莫昭昭的魂儿上，莫昭昭睡着了。 我赶紧接住莫昭昭，魂儿很轻。 “我看出来了，你很重视莫昭昭，所以现在我要你出来，现出真身。如果你不照做，我就把莫昭昭身体上保命的叶子收回，让她死。” ！！！ 我立即看向楚青玉，不过我相信楚青玉他不会这么干的。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莫昭昭对于我来说又不重要。她死她活，在我这里就像是蚂蚁那么渺小，毫无作用可言。” 我看到我弟弟得眼睛划过了琥珀色得光。 那根本也不是我弟弟了，他眼露杀意，十分吓人。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虽然不知道莫昭昭对你有什么用，但总归是对你有用的。而且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我数三个数，你若不显露真身，我就杀了她。” “一……二……” 那人尖齿外露，“楚青玉，有朝一日，你别落我手上，小心我咬死你。” 他这么说完，一白色幻影瞬间从我弟弟身体窜出。 没有影子，因为只是魂儿。 但也足够震慑别人了。 他有一张同我弟弟差不多的娃娃脸，但是比我弟弟俊美许多，有一双丹凤眼，整体气势十分阴冷、吓人。 随后他以这个人形，幻化出了一个白色的巨大的，长毛怪，整体外形像狸猫，现在身子几乎占据我殡仪馆的所有空间。 要不是魂儿的状态，我感觉我都要被挤压没了。 林修来到我身边，小声地跟我说：“白三喜，这玩意可不得了，它的真身可能比你这房子高大许多倍。它是类兽啊！” 类兽？ 林修看我不懂，开始给我普及知识。 亶爱山上有一种猛兽，自为牝牡，就是雌雄同体，男女的那啥都有。 食其肉可以没有嫉妒之心，大概就是得到净化，无欲无求，听上去好，但是世间万物哪有无欲无求的，所以别的猛兽很怕它们，它们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九重天，它们可以上，但是它们不呆，战斗力应该也是爆表。 “反正我……我打不过它……不过再给我千百年的时间，我一定可以发育的。” “发育？你最近和莫昭昭打游戏？” “额……嗯。” 林修搔搔头，“不过我大概理解它为什么进白七阳的身了，它现在是魂儿的状态，那肯定肉身受伤了，它自为牝牡，不也得找个不男不女的来依托。” 第96章 因果 我赶紧怒瞪林修。 “你能不能说话注意点，别总说我弟弟不男不女，他想这样吗？他出生他能自己决定？” 林修看我生气了，赶紧表示，他不是故意的。 他说不男不女没有恶意，他自己还娘们唧唧的呢。 “不过，这对你弟弟应该不错。我听说类兽这种猛兽很邪乎，它们自为牝牡，繁衍后代就靠舍弃器官。一只类兽喜欢女的，那就舍弃女子的特征，例如子宫之类的。喜欢男的，那就舍掉男子的特征，你懂的。” “也就是说，七阳弟弟未来可以搞不好可以实现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或者一个完整的男人。嘿嘿，就看类兽喜欢的是男是女了，哎哟，它不会喜欢我吧？” 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自恋。” 就见那类兽没好气地对楚青玉道：“看过了，还想怎样？” “见面不打声招呼，不说说自己的姓名、意图，你觉得我能接受吗？” 它重新变回人形，又进到了我弟弟的身体里。 但可以看得出，还是它在主导。 “我叫苏墨。但是名字只是一个记号而已，无伤大雅。” 苏墨告诉我们，当年白七阳出生即是死亡。 但是白七阳本身灵气不小，小小的魂儿在尸体外，竟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自己的尸体。 苏墨说，他到了我这个殡仪馆门口的时候，白七阳旁边黑洞洞的归处之路一直开着，但是白七阳就是不进。 白七阳的阳寿应该在出生那刻就是终点，估计上辈子没干什么好事，所以这辈子这么惨，但是他与命运抗争。 接引的婆婆拉他走，他不仅不走，还逗弄来恶狗来咬接引婆婆。 苏墨一下子就被这小家伙给吸引了，他的魂儿一路飘过来，看了好多死人，死小孩，没有一个像白七阳这般反抗的。 白七阳也看到了他，当即竖起大拇指。 随后晃动着小肉胳膊小肉腿儿，来到他身边，主动跟他说，互相帮助怎么样？ “也就是说……不是你找的我弟弟，是我弟弟找的你？” 我惊讶地问道。 苏墨点头，“按理说，刚生下来的小孩不会说话，其魂儿也一样，但是你弟弟白七阳他不仅会说话，还会思考，就像是孟婆汤兑了水似的。” 那之后，苏墨过去看着晾在板子上的婴儿死尸，然后掀开了包着的布，一看身体很适合自己，是难得的缘分，所以决定进入这身体养伤。 并且把白七阳的魂儿也拽了回去。 现在世间其实是没有白七阳这个人，阴司的册子上也没有白七阳这个魂儿的记载。 在别人看来，那个魂儿当初应该是被猛兽捏碎，就如同苏墨之前捏碎野狼精，豺狗精一样，上天入地，甭管哪儿，没了。 “你弟弟白七阳应该盼的就是这个，所以他活了，以我们一体双魂的形式特殊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日后我离开这身体超过三天，你弟弟就会化作灰。” 苏墨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咧开嘴，露出了类似猛兽的牙齿。 “我快要离开这具身体了，让他多活了二十年，他应该磕头谢恩。” 我听后抿了下嘴，“那……那他化作灰，还能转世投胎吗？” “你刚才没听懂怎么着？他名字都不在阴司的册子上，化作灰就是灵魂化作灰。” “那不行！我弟弟不能死……” 苏墨耸耸肩，摊开双手。 “那我管不着，反正我找到莫昭昭了，这个女人，上辈子耍我，偷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害我被打伤，陷入沉睡，她得负责。” 苏墨表示，他过一段时间，就要带着莫昭昭去找自己的真身，让莫昭昭唤醒自己的真身，只要自己的魂儿挪了过去，白七阳完蛋。 “你！” 我听到这个，很着急。 那世间再也没有我弟弟了！ “你们当年不是互相帮助吗？！他才不到二十……” “那怎么着，每天都有很多人死，我管得过来吗？他多活二十年不错了，就算我让他活到老，他该化成灰还化成灰，这就是当初他选择的结果，没有投胎转世，而贪恋一时的留存，能怪得了谁？” 这一番话，把我怼的哑口无言。 是呀……这是我弟弟自己的选择。 但是…… 楚青玉突然发话。 “苏墨，在此之前我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我认识你。你真的不考虑解开这个问题，再离去吗？” “你认识我？” 苏墨立即凑到楚青玉身边，开始像当初嗅莫昭昭一样，从上到下地嗅楚青玉。 “不对，你骗人，我闻过的味儿不会不记得，你的味道不在我的记忆里。” 楚青玉笑笑，“真的，那时候我不是这个味儿，我也知道莫昭昭偷走了你的什么，一截儿骨头，对不对？你说我要不认识，我怎么知道？” 苏墨双眼微眯，露出危险的神色。 随后他却猛地扑向我。 直接把我按倒在地。 林修不高兴，“喂，你干什么？！” 他伸手要拽苏墨，被苏墨猛地一推，直接砸进墙。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楚青玉也站了起来。 但是苏墨却在嗅我，“啊……虽然淡淡的，但是味道在变浓厚……白三喜，我知道你是谁，都聚齐了，看来还真是缘分，缘分啊！” “你是……” 他刚要说，天空落下惊雷，直接砸在我的房子上，“轰”地一声，我殡仪馆的房顶直接被开了个洞。 苏墨却狂笑不止。 “不让我说？触犯禁忌，我是你贼老天区区一个天雷能震慑的住的吗？！” 他又看向我，“白三喜，你上辈子是个除妖师，你也是偷走我东西的小偷一员，你叫黑子绫！” 他刚一说完，更大的一个雷砸过，穿过了我的房顶直接砸在了苏墨，也就是我弟弟的身上。 极光袭来，我直接用手捂住眼睛。 “轰”地一声，那一刻，我耳朵轰鸣，不知道我弟弟的身体怎么样，不知道苏墨怎么样。 随后我听到了流血的声音，也感受到了脸上有血腥味。 第97章 我不是小偷 再抬手，我看到苏墨的整只手被豁开一个好大的口子。 血“哗啦哗啦”往下流，直流到我的身上，我的脸上。 但是苏墨看似一点都不在意，他随即甩了下自己的手，伤口在慢慢回缩，直至消失。 “不让说我也说了，我不怕。白三喜，你这个小偷原来也转世了，我还以为你会得道成仙，看来你的生活也不如意嘛。” 他伸手拍拍我的脸蛋，楚青玉不乐意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她可不是你能碰的，赶紧给我起来。” 苏墨笑了一声，“你帮着小偷，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神与人，拉帮结派，监守自盗，活该黑子绫不能得道成仙，报应！” 楚青玉眼神暗了暗，他的菜刀便抵在苏墨的脖子上。 “你要是这么聒噪的话，那我就杀掉莫昭昭，咱们彼此没地谈了。” 一瞬间，我听到“叮”的一声，楚青玉那把切精怪，切菜，切任何的菜刀断了，另一半直接戳进了林修倚着的墙上。 就离林修头毛一点点的距离，吓得林修脸都绿了。 苏墨站起身，“等你落我手里，我咬死你。” 这么说着，苏墨还往前咬了一下空气，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老实说，他说的小偷我完全不能理解，我的上一世，我干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有种预感，就是我不是小偷。 楚青玉说过，我的第六感基本上都是对的。 我的上一世和苏墨一定有什么误会。 楚青玉表示，那棵草留着吧，也不用给莫昭昭吃，莫昭昭是假死，因为不假死，我们也会浑身流脓流水难受至极。 而造成我们这样以及全村人这样的原因，就是脏东西压在地脉上。 通过地脉，人们的呼吸都会被污染，所以人们身上起疹子也就很正常了。 以前那刘姓人家住的七层小洋楼，开发商建筑商可能还真找一些懂行的人，知道那块是地脉，楼房建得又是住人用地，只要沾点活物，那就是灵气灌溉地脉，地脉庇佑一方净土，循环往复。 本是好意，结果现在地脉上死了东西，沾了血煞，又有脏东西将周围的灵气剔除干净，好也变成了坏。 “那多脸怪物以为自己能引下强大堕荒，那就是笑话。只短暂地靠死人凝结阴怨之气，是没有办法引来强大堕荒的，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楚青玉表示，现在看来，黑血棺材是种诅咒，它才是引强大堕荒的关键，对，强大堕荒。之前在金家村看见的那只，那就是小而不言的堕荒，比起强大的堕荒，那就算个屁。 其背后的风水师，现在主要目的也是引强大的堕荒，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要引堕荒。 我惊得大张着嘴。 “那……那还小而不言？” 楚青玉点头，“不过下来的，应该也有和金家村那里差不多等级的堕荒，所以……” 他邪恶一笑，“你知道怎么让人伤心难受悲哀至极吗？那就是先给一个人希望，然后在他面前，亲自碾碎这个希望，让他的希望变成绝望。” 所以楚青玉赞同那多脸的怪物引堕荒，他反正给村里人发了叶子，很多人都是假死状态，但是堕荒和多脸怪会觉得他们是真死了。 林修这时候又来到我身边，纵了纵他那英挺的小鼻子，“好像……是有怪味道。” “血腥味儿很重……缓缓往这飘着。” 楚青玉打了个响指，“那就是有堕荒要来了。” 苏墨斜睨一眼莫昭昭，他深吸一口气，“你们的事我不参与。” 他说完，双眼的琥珀色猛地消失。 我弟弟那单纯的眼神又回来了。 他歪头看着我。 “姐姐……毛茸茸有没有吓到你？” 我摇摇头。 现在他的伤全好了，除了衣服上有点血，我连一个疤都看不见。 蓦地，他闭上眼睛，直接倒在了地上。 “哎哎哎！” 楚青玉让我别管他，他死不了，就是太累，睡着了。 楚青玉让林修带莫昭昭的身体和白七阳去里屋睡，连莫昭昭的魂儿也放到莫昭昭身体旁边。 一时间，房间就剩他和我的魂儿。 我问道：“我不是小偷，对吗？” “你当然不是。” 楚青玉让我坐到他身边。 “而且那类兽的有些话能信，有些话不能信。你得这么想，你敌人的话，有可信度吗？” “苏墨是我的敌人吗？” “也不算是，但不能说太多，还是说你想让我也挨一下？天雷挺疼的，何况苏墨知道的并不多，他才不惧怕天雷，我知道的可多了，你舍得让我天打雷劈？” 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前世叫黑子绫，我莫昭昭的前世，跟苏墨认识……我是以何种身份认识的？上一世的我和楚青玉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叹了口气。 “堕荒一定要来吗？你说过，堕荒降世，会有其他武神来铲除，其实我们可以直接去解决多脸怪的，到时候堕荒在别处，交给别的武神就好了。” 楚青玉回头冲我尴尬地笑了笑。 “三喜，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有时候跟你在一起，我很提心吊胆。” 还什么都瞒不住我，我不知道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楚青玉让他尝尝什么叫痛苦的滋味。” 这一刻，过来在我耳边道：“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我的重要之人，受到痛苦和伤害。那个多脸的怪物在上一次让你去到巫山，心受伤；这次让你感受地脉污染，身受苦。我就不能接受，我要我听到了狠厉。 同时内心又有了悸动。 楚青玉做这些是为了我…… “好了三喜，我们就静静地等着那堕荒来吧。” “那……你还会像上次一样……” “这次我不出手，让狐狸去干。” 卡此时，林修走出来，眨着一双狐狸媚眼。 “让我干什么？” “打堕荒。你不是要当武神吗？武神的职责就是打堕荒，你先打一只我看看，行的话，以后回到九重天上，直接给你过了。” “真的？！” 第98章 陌生女人的声音 楚青玉点头，“真的。你不是从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想当战神了吗？” 林修开始猛点头，他笑得像个孩子，但是他突然一愣。 “一千年前……我不认识你啊，你怎么知道我一千年前的事？” “很多人，很多事，都是缘，说出来便没有意思了。” 林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楚青玉。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却又更加迷茫。 我能感觉他整个人的态度有些转变，但不知为何转变。 “不就是打个堕荒吗？我可以的。” “额，有点不像你了，你不问问脏不脏吗？” “不问，多脏我也能打败它。” 这时候外面狂风大作，吹得我殡仪馆的门窗“哗哗”作响，我一个机灵，楚青玉拍拍我的肩膀。 “别怕，它来了。” 我和楚青玉到门口看，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其实我回来折腾了这一晚上，外面应该是大白天才对。 雨水落下，没一会儿就瓢泼大雨，我看向楚青玉，“那些假死的魂儿也都去到了多脸怪那里，会有事吗？” “这你就放心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关心自己，只关心自己。” 我撇嘴，想反驳他。 人是没有办法只关心自己的，人与人之间会相处，会构建感情，独一的人没有办法活在这世界上。 人和人都是相互的。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在黑色的旋风中，缓缓爬出来一个东西。 先伸出来的是像马蹄子一般模样的脚，但是很多只，粗略看一下，得有几十只，那东西很大，我缓缓往上看，中间坐着一个人，只露出半个身子，同金家村那个桃树一样，都是下半身嵌入这丑陋之中。 看身板，他是个男子，留着黑长的发，披散开来，但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却吓了我一跳。 他的脸上有很多双眼睛，蜘蛛的眼睛。 楚青玉搂紧我，“害怕的话可以不用看。” “他……应该是个很英俊的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一想到楚青玉说自己是武神，那么楚青玉要时常面对这些东西，并且我未来也要面对这些东西，我怎能怕？ “九重天上的仙神，模样都不可能太难看，毕竟人间有一句话叫相由心生，能修道成仙的，那起码心都是好的，在一开始。” 不过他话锋一转，“看样子，这应该是天上的天马被蜘蛛的阴怨给污染了，所以才变成这种样子，还真是恶心。” 我才想起来，堕荒都是有等级的。 我又探头看，这堕荒脸上有一道杠儿，同那个桃树一样。 突然，他脸上很多只蜘蛛的眼睛融合成一只，很大很大，占着半张脸，眼睛里有很多蠕动的蜘蛛，纷纷落下，大面积地落地啃食土壤。 楚青玉嘀咕一句，“他要扎根啦，狐狸哪去了？磨蹭什么呢？” 就在他刚嘀咕完，地面开始震动，从远处跑来一只巨大的纯白狐狸，九条尾巴飘荡飞舞在身后，很是霸气。 它直接冲过来，撞到了那堕荒。 林修比我想象的大多了。 “它原来这么大只啊……” “好歹也是千年的崽子，脑子不长，岁数也得长啊。” 但是很快堕荒起来了，冲林修咆哮，他一下子蓄力用头把林修给撞翻在地。 林修的毛依旧洁白无瑕，在大雨中一点都不湿。 “哎哟，这得多疼啊……” 我发出一声惊叹，然而我脑海里立即有了别人的声音。 “哎哟哟，这狐狸崽子，得多疼啊。” 什么声音……谁的声音？ “哈哈……你看他那尾巴上蓬松的毛，落水全粘在了一起，活像九根儿棍子，哈哈，笑死我了。” 天啊……一个女人在我脑海里说话。 我当即就惊了。 立即拽住楚青玉。 楚青玉赶紧回头看我，“怎么了？” “我……” 可我再想说什么的时候，脑海里的声音没了。 我摇摇头，楚青玉又重新看战局，我吞了口唾沫，难道是我幻听？ 这就很奇怪了，主要是我是魂儿啊，也不存在说别的魂儿撞我身体里。 还有大神在我旁边，他什么不能解决？犯不着我被什么污染了，他看不到。 就在我也决定专心看林修打堕荒的时候，我脑海里又有了声音。 “行了，别发脾气啦，我用得着你保护吗，快上来，你这只落汤狐狸。” 声音又有了！ 我大惊，“楚青玉，有……有什么进我脑子里了。” “什么？你现在是个魂儿啊。” “可是……可是有人在我脑海里说话，是个女人！也提到了狐狸……” 楚青玉转过身，口气很轻松地道：“你幻听了吧？是不是被这堕荒吓到了？” “不是的！”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要去找那个多脸怪。” “啊？” 我仰头，发现林修在不知何时，已经用九条尾巴完全禁锢住那堕荒，一口咬下堕荒的肩膀，撕扯拉拽，随后要咬下头颅的时候，楚青玉制止了它。 “等一下，要给三喜报仇，就听我吩咐。” 这么说着楚青玉给狐狸甩了一个叶子，便带我飞速地向地脉那处移动。 地脉在镇子上，平常骑电驴子也得有两个多小时，但是现在我整个人在飘。 楚青玉跑了几步，我们就已经快到镇子上了。 他干脆直接把我抱在怀里，搂着我，让我的脸贴着他的脸。 “三喜，我怕你现在是魂儿的状态，太轻了，被风给吹跑。” “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看着楚青玉的侧脸，心跳加速。 不过很快我们就到了地脉那处。 周围的村民的魂儿全飘在那，楚青玉看到多脸怪，眼神里充满杀意。 “你来也没用……这片土地，将成为我献祭给大人的礼物。” “哦，是吗？” 楚青玉打了个响指，周围的魂儿一瞬间全部消失。 多脸怪慌了。 他踉跄地起身，左看看右看看，“魂儿呢……魂儿呢？！” “不好意思啊，死地只有几个大限将至的老弱病残，还有你招来的堕荒等级太低了，连我们家狐狸崽子都打不过。” 第99章 一生悲（1）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已经踩在地脉上，应该能很清楚的看到那片土地发生了什么吧？” 多脸怪一扬下巴，空中出现一面镜子，从镜子能看到我殡仪馆外面的样子。 林修已经化作人形，单手拎着那堕荒的头。 多脸怪嘴巴大张。 这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堕荒……堕荒就这么轻易的被……不行、不行！我必须要将这片土地变为死地，不能生长万物，然后献给大人……” 楚青玉来到多脸怪的身边，多脸怪根本躲避不及。 之前在巫山，他还能逃掉，但是现在明显速度和感知变低很多。 他双手也没有了，再也没法舍弃掉手儿逃。 “你滚开！” “你刚才说什么，堕荒轻易就被打败了，你还是不懂什么叫轻易，如果是我，我可以更快，让你都见不到那颗头颅。” 随即楚青玉对着镜子里另一边的林修道：“狐狸，杀了堕荒，现在那个害三喜生病疫痛苦的家伙就在这看着，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林修勾起嘴角，嫩红的唇变得更薄。 他双手猛地向下挤压，“砰”地一声，汁水爆裂，我惊的都没来得及捂住眼睛。 多脸怪目瞪口呆。 “啊……啊啊啊！混蛋、混蛋！你们知道我有多难，才能让堕荒降世吗！” “我不知道，我没必要知道，我只知道你让我重要的人痛苦了，你就该比她承受十倍、百倍的痛苦。” 楚青玉一直在打击他。 还说这样低等级的堕荒根本没有用。 “你的那位大人，一早就抛弃你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 多脸怪大吼着，用自己的肩膀去撞楚青玉，可惜他已经不行了。 他撞了几下，自己就卸了力气，单膝跪地。 楚青玉伸手，将剩下五张脸拽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多脸怪已经没有那些脸了，有的只是流血的窟窿。 他歪倒在地上，楚青玉一脚踩上他的脑袋。 “活？我告诉你，你的那位大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活，他只是在利用你为他做事。” “你胡说！” “哈，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十二护卫仙齐在一身，会加速消耗宿主的灵魂，让宿主灵魂……魂飞魄散？你一直想活着对吗？我猜你可能不想轮回，不想喝孟婆汤，怕遗忘某个人。” 楚青玉单手扣住他的头，缓缓凑近，又道：“但是想不到吧，你没有以后了，你魂飞魄散，没有灵魂，比走在大街上和想见之人互相谁也不认识谁，擦肩而过都办不到了！” 那怪物原本是嘴的地方慢慢裂开一个小口，里面发出悲戚的声音。 “不……他是帮我的，是救我的……不会害我，你休要挑拨离间！” “将死之人身边都有归处之路，你有吗？” 男人扭头似是要看四周，可是他已经没有脸，没有眼睛，没有鼻子。 但是他还能隐隐地感觉到微妙。 “他是帮我的！” 楚青玉摇头，叹了口气，“你自己不愿意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三喜，过来看他的记忆，我想现在的你，应该能看完全吧。” 我想了下，“可我现在是灵魂状态。” “你最强大的，就是灵魂啊。” 我来到他身边，按照他的指示，用手改在怪物的头上。 他的万千记忆瞬间朝我涌来。 以至于一时间我差点摔倒，还是楚青玉搂住了我，在我耳边低语，“放心看。” 阳春三月，百花盛开。 穿着古代服饰的男人背后背着一把剑，应该是古代的方士，他救了一个女人，和女人两情相悦，这本来是一个很美好的事情，但是画面一转，女人被山上的土匪残忍杀害了。 就死在男人的面前。 我勇敢到，这就是他悲剧的开始。 他寻山问药，踏遍山河，他自己本身就研究术法，也知道女人的魂儿去到了归处，但是他不想遗忘女人，他想永生永世都记住女人的美好。 他开始修仙。 唯有修仙让自己不死，才不会过奈何桥，喝孟婆汤。 但是随着他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横生，他知道，这一生，他的修为无法再提高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出现，虽然留着长发，穿着古代衣服，但我认得他，风水师！ “想永久地活在这个世界，不轮回，不投胎，也不光是修仙一条路，你自己平时斩妖除魔，也清楚的吧，那就是成为一方精怪。从精怪化作妖仙，就可以永久记住她了。” 风水师伸出手，他托着一个小瓶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吸收了它，你会发现惊喜的。” 男人半信半疑，他的手已经爬满了皱纹。 看样子，看眼神，我知道他虽然不信，但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接受。 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一打开，开始没怎样，直到他往瓶子里看去，一个东西猛地钻进他的眼里，随即他全身开始撕裂般的疼痛，整个人跪倒在地。 但是变化也是惊人的，他的手、脸，皱纹全部消失，花白的头发变得墨黑，他又回到了年轻时的样子。 他看着自己的手，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我年轻了……我年轻了！” 蓦地，他感觉腹部不适，解开自己的衣服，赫然一张小小的脸出现在腹部，露出两个大板牙。 “这……” “别担心，这是十二护卫仙的子鼠。它是我从别的人身上夺来的，能保证你一段时间保持年轻状态。” “一段时间……我要永生，求大人帮帮我！” “永生，想永生的话，就得集齐十二个护卫仙，你就可以永生了。在有十二个护卫仙的地方引下堕荒，那你不仅永生，还会得到无上法力。” 风水师那个时候就在欺骗，不停地欺骗，且一直延续至今。 他到底欺骗过多少个人啊？！ 画面一转，男人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怪不怪。 他在漫长的人生中，不断和风水师一起掠夺十二护卫仙，副作用也越来越明显。 第100章 一生悲（2） 男人会时常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他反复问自己。 “我有一个特别在意的人，但那个人是谁来着？” 我看的心揪了一下。 他要想好一会儿，然后终于想起来了，会盯着手腕上那个干草编制的手链发呆，然后露出温和的笑，最后将手链拿下来，小心翼翼的护在胸口，微微闭眼，感受着记忆带来的美好。 但是这种到了后来也维持不了。 他要回忆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天，两天，甚至一个月，回忆不起自己心爱的人是谁，只有一种执念，那就是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觉得这样不行，于是他请人给自己还记得的女人画了画像，以后想不起来的时候，就看画像。 这确实让他岁月静好，平和了很长一段时间。 除了被风水师叫走，干那些惨无人道的事。 但就算这样，所谓的岁月静好也还是被磨灭了。 他开始记不得女人，就算看到画像。 发狂的时候，他甚至把画像撕碎。 他由不想忘记心爱之人，变成只想活着，为了什么而活，他不记得，不知道，只有活着的执念充斥着他的脑海。 我握紧拳头，这个怪物虽然可恶可恨可怕，却也可悲。 很快，怪物的记忆到了最近的风水师这里，风水师坐在一处骷髅堆砌的座椅上，依旧温柔文雅，他翘着腿，只看自己修剪的圆润指甲，完全不看男人。 男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祈求，说想活下去。 风水师却笑了一声。 “你已经没用了，护卫龙仙没得到，没能给巫山再次降下堕荒，你最后的价值都没有了。” “不……我还可以给大人您引堕荒的，求您救救我……” “可十二护卫仙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很多都进入轮回了，剩下的几个也没用，我救你有什么意义呢？无非是浪费我的时间而已。” 男人跪在地上不断地给他磕头。 “我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您……” “这么多年，我只拿你当工具啊。” 我盯着风水师，不知为何，风水师竟然和男人的那个女人重合了。 两人一男一女，要说哪里像……那就是眼睛！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风水师和男人喜欢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一个令我更恐惧的想法横生出来，整个都是骗局，风水师从一开始就欺骗了男人。 让男人陷入了情感，无法自拔，再让男人失去，然后自己再以另一种方式出现，诱骗他干下一件件自己满意的事。 我当即来到男人的身边，低喝：“你不要跪他了，你喜欢的人都是他幻化的，你的一切都白付出了，根本就不值，不值！” 我虽然知道自己不过是读取了他的记忆，他也听不到我说话。 但我还是想说…… “你不过是活成了个笑话，什么都是假的，这场游戏除了你在付出，没有任何人在付出了！你为他做了那么多恶事，而心底的那个人也不过是他幻化的！” “对，他就是个笑话。” 我一惊，回头看骷髅堆砌的座椅上男人的脸。 他……他在跟我说话？ 不可能啊，我这是在别人的记忆里，我看的只是别人的记忆。 我伸手还试着摸身后男人的头，依旧会传过去。 没错啊，那为什么风水师还能发现我，听到我说话？ “你……” 男人从骷髅座椅上下来，走到我面前，我不停地后退，再后退。 “你是怎么跑到我的梦里来的，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你是谁？” 他凑近我，眸子发出灰白的光，睫毛很长，眼睛很好看，但我却怕。 因为我知道他一切都是假象。 “什么梦……我告诉你，不要再干这种事了！” 索性能与这家伙对话，我抓住这个机会，“你做这些事情是要遭天谴的，你这个混蛋，渣子！你再不收手，小心报应！” “报应？哈哈……这是我这么多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小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以为你碰巧入了我的梦，你就可以代替老天主持正义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一头黑发变为灰白。 披散在肩上，同眸子的颜色是一样的。 “老天要是有正义，我怎么可能还会干这么多？我告诉你，老天什么都不知道，它要是知道，怎么可能让我欺骗的了那个男人？你还是太天真了，哼，一介凡人。” 我还想再说什么，他一挥手，我猛地被扫了很远，再反应过来，我已经倒在了楚青玉的怀里了。 我呼吸粗重，纵使是魂儿，也太过焦躁了。 “骗子……我碰到那个骗子了……” 我赶紧起来跟楚青玉说，“我跟那个骗子说上话了！” 我有点语无伦次，但是楚青玉还是懂我的。 “你是说你跟那个风水师说上话了？” “对！” 我把整件事将给楚青玉听，从风水师欺骗了男人到风水师的真实样貌。 楚青玉寻思了一下，“他以为你是进入到他的梦里了？” 我点头，这个时候男人猛地大吼：“不可能的，大人不会欺骗我！” 楚青玉烦躁的撇嘴，“三喜，送葬。把这里的五个十二护卫仙的魂儿送入归处，都送走了，这家伙也就恢复清明了。” 我闭上眼，桥梁又很轻易的就出现，最后五个十二护卫仙站在墙上向我作揖，感谢我终于让他们解脱。 这时候男人一点点的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但是身体也还是千疮百孔。 对于他来说，自己心爱女子的记忆似乎回来了。 他先是捂着头，嘴角带着笑意。 随后笑着笑着……哭了。 “你说……我心爱的女子，是那位大神变幻的……” “对，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不要你发誓，我要让这位神明，发只有神明会发的誓言！” 楚青玉不屑的笑了一声，抬手指天，“白三喜说的话绝对是真话，若不是，现在降下三重雷，我天打雷劈。” 男人盯着天空一小会儿，他刚刚露出的眼角挤出了眼泪。 “那我这一生……几百年的时间……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第101章 人生在世 他跪趴在地上，用额头不停地撞着地面。 “就为了一个虚幻的骗子……我赔上了我的一生，我杀了那么多人，我迷失自我，结果换来的是什么……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男人突然又抬起头，跪着诺蹭着到楚青玉的身边。 “大神……我、我还有救吗……我还能投胎轮回吗？求求你，让我轮回，那样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楚青玉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口中的大人，是什么人？” 男人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神明，从他身上，我能感觉到强烈的灵气。” 他表示自己最初是方士，和道士差不太多，研究术法，斩妖除魔。 祖上就是干这个的，所以他分得清灵气与阴怨之气。 在最初见到那个人时，就知道那人身份不简单，应该是天上的大神。 “因为我曾经请过天上的仙神，但是凭借我的能力，最多请来一个上仙，那灵气的感觉和那个人，完全不同。” 男人没有双手，只能用头和肩膀去蹭楚青玉。 “大神……你的灵气我也感觉的到，虽说和他不一样，但是给我冲击力是差不多的。” 楚青玉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领，直接将男人给提了起来。 “你是说，他和我是同一等级的吗？” 男人哆哆嗦嗦，他咬着牙，最后道：“他给我的冲击力，比你的要大……” “他比我等级高？！” 楚青玉一把将男人给甩在地上。 我看楚青玉的表情很不好。 男人却又踉跄起身蹭过来，“大神……能不能救救我？” 楚青玉斩钉截铁地道：“不能。” “你没救了，从你吸收十二护卫仙第一个开始，你就没救了。是，有人骗你，但是最终选择的，却是你自己。所以，要承受后果的，也是你自己。” “后果……” “那就是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彻底从这世界中消失。” 我听后心里也不是滋味，我知道这个男人做了很多坏事，但是一看他做事的起因，源头，那坏的还是风水师啊。 楚青玉凑近男人，“本来呢，我是想一脚踢开你，问你难受不难受，气不气……但是我想某人不想我这样。” 这么说着，楚青玉看了眼我，随后又道：“但该消散，还是要消散的，怨不得别人，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你触犯了天道，要受天诛，必须魂飞魄散，谁都救不了你。” 楚青玉话说的很明白。 我也没再说什么，因为就算动了恻隐之心，也不是我能阻止的，何况他确实错了。 男人嘴唇颤抖，眼泪混合着血往下流。 “我……我惶惶终日几百年……我的人生，全毁了……” 他这么说着，开始惊叫，因为他的脚开始化作风沙。 我要过去，楚青玉却闪身到我身边。 “他开始接受天诛了，原本也是这个时候就差不多，我们走吧，最后这一幕，别看了。” 我想楚青玉说的很对，看了只有悲哀，我又不可挽回，没有意义。 “大神，你说世间有没有时光回溯？” “要是有的话，我也好希望时光回溯……走吧。” 我听到身后的人尖叫，有沙子飘过，灌了我一口鼻，然后身后再无动静。 我的魂儿彻底回归身体，身体不高热，疹子在缓缓消失。 楚青玉非常细心的照顾我，让我不要碰不要抓，手痒，他就过来吹吹，然后再去做饭。还叫我忍一忍，疹子下去之前，都要吃清淡点，不能吃发物。 我坐在沙发上感受着照顾，看林修在门口忙乎。 殡仪馆没生意，但是送果篮的人却络绎不绝。 村子里的人也都退烧了，他们都说像做梦似的，梦里去黑亮的地方走一遭，然后看到我殡仪馆有光，有人打了怪物，再醒来，他们就都好了。 他们都说是我这个地保佑了大家，如同舅舅在的时候一样。 我却有点蔫儿，没有心情说别的。 莫昭昭也恢复了，她根本不知道我弟弟的情况，还跟我弟弟一块坐在门口打游戏，有一瞬间，我觉得这样岁月静好也不错。 王大仙儿回来了，风尘仆仆，头发凌乱，但是中气十足，很开心。 结果一进屋，看到莫昭昭，他嘀咕一下，“这又来了哪位大神？” 林修站起身，“哪那么多废话，你说去查你师父的事情，一去那么多天，让你爷爷我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淦！” “哎哟爷爷，我这次也是死里逃生，为了咱几位爷，我可是尽心尽力，差点没从我老家王家村出来，好家伙，我师父来信让我回老家找她，结果那哪还是我老家啊，跟我小时候看的一点都不一样。” 王大仙儿说，他老家更穷。 别看现在呆的村也破烂，但是对比他老家，那真是没有最穷只有更穷。 起码在这个村二十年，他正常吃饭没问题，但是他那个王家村，土豆皮和面当饺子皮，土豆丝抽水当饺子馅，然后总吃这玩意，吃不到油水的，就说有多穷吧。 然后这次回去，整个王家村都是无人村的状态，土地干裂，没有活物。 “我在里面找了我师父一圈，没有找到，我是白天进去的，后来实在瘆得慌，我想出来，发现不能，你们说吓不吓人，结果我还是靠着我师父的米才走出来的。” 我一听，很像金家村啊。 莫不是王家村也有堕荒？ 毕竟之前多脸怪的目的就是引堕荒，那别的村子有不稀奇。 楚青玉过去，“把米给我看一下。” “哎，好嘞。” 他拿出米，我明显感觉那米没有一丝光泽，跟我之前看的不一样。 楚青玉撇嘴，“你这米但凡没有点灵气，你都死在里面了。” 王大仙儿听后面露惧色。 “那我师父……我师父他是不是被害了！？” “但是这米上没有死气，你师父应该还活着。” 王大仙儿立即道：“几位祖宗，请您们一定要救救我师父，求您们了。哦对了，您可别忘了，白姑娘舅舅的信还在我师父手里呢！” 第102章 人心难测 嘿，这家伙，竟然还威胁人。 我赶紧起身，“你什么意思？你又拿这个要挟人，之前你求着我们救你，你都忘了是不是？” 王大仙儿眼睛一转，“我……我反正把话给你们放这，信在我师父手里，你们想要信，就得救她！” “喂，我舅舅的信是谁偷的？！” 王大仙儿眼神闪躲，他理亏。 楚青玉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但还是随即过来安抚我，“三喜，这身上的疹子还没完全消失，赶紧坐着去，手不要沾水。” 没过一会儿，一个阿婆过来，是天宝村的人。 林修看都没看，直接吃着苹果说，“果篮放旁边就行。” “我不是来送东西的，那个……我想见白小姐。” “不行，白三喜疹子还没好，不要见人，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 “不是……是只能跟她说的，这样，您跟她说，有信给她，她舅舅的。” 林修一愣，回头立即大嗓门的冲屋里喊，“白三喜，楚青玉，一个老太婆说有信要给人。” 阿婆脸上挂不住，“你这孩子，怎么能叫我老太婆，你也太没礼貌了吧？！” “我用得着跟你有礼貌？我可是英雄。” “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家死人别用上我们，别让我给死人化妆，丑丑的上路。” “你！” 楚青玉一巴掌拍在林修的脑袋上，让他少说话多做事。 随后请阿婆进来，我赶紧站起身，让阿婆做。 阿婆递给我一个信封，外面没有字。 她说这里面的信她看了，一个字都没有，本来想扔了，但是一想到我舅舅走之前嘱咐她一定要给我，她这才没扔。 我有点不悦，怎么给别人的信她就打开看了？ 但是我没说什么，而楚青玉道：“阿婆，那为什么现在才给？” “啊……这个……” 阿婆抿了抿嘴，我伸手给阿婆倒茶，碰了阿婆一下，阿婆的记忆也窜入我的脑海中。 某个阳光尚好的午后，阿婆在和邻居闲聊。 “哎，你觉得殡仪馆的白家赚不赚钱？” “咋地这么问？” “给她家帮忙，她家能不能给我谢礼？我儿子最近要结婚，在镇子上买了房子，我想着给他捞点。” “哟，你给她帮什么忙了？” 阿婆掏出信来甩了甩，“白三喜舅舅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务必在入冬的时候交给白三喜。” “那咋地，你不交给她？” 阿婆用满是褶子的脸笑了下，“我交给她，那不能白干活儿，她得给钱，我看看，不就一封信吗？晚给早给都是给，看他们家赚几个大活儿，我再给，到时候开口要个一万块。” “噫，你可真贪。人家她舅舅没少帮咱们村里的人，看你平时挺和善的，咋还这样！？” “咋不这样，一码归一码，她舅舅帮我是她舅舅乐意。但不能要求我一定就要做好人帮她吧？让我给信，就得出钱，不然这信我撕了都不给她。” “哎哟，你这够不要脸的，我去告诉人家去。” 阿婆赶紧站起身，“不许去，去啥去，我家的事你别管！我告诉你，你要是去，我把信撕了，说她舅舅没给我，你信不信？还有你家的鸡，你最好没日没夜的看着，小心哪天被黄鼠狼叼了去！” “你……什么黄鼠狼，我看你就是那个黄鼠狼。” 不过邻居直接回家了。 我猛地一愣，意识收回，任凭那阿婆怎么叫我，我都在慢慢消化。 这几个村，差不多每一户人家都有受过我舅舅的帮助。 竟然连信都不给我，这就是人性。 “为什么现在才给，阿婆你心不愧疚吗？你儿子是买了房子缺钱，但想从我这找补回来，是不是有点过分？”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更多，你想要一万，但你想没想过，这封信也许说的是急事？” 阿婆撇嘴，有点不乐意，“咋地，是我那邻居跟你胡诌了吧？一封信能有什么急事？再说了，我帮忙了，想捞点好处不成？要不是看这次疹子的事，梦里有你家解决，我还不给了呢！” 我一拍桌子，“信是我舅舅让你给我的，你不想帮忙可以不接，接了想借此讹诈，那就是你的不是了，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你……” “再说了，我舅舅帮你那么多次，人不能记不住恩吧？” 那阿婆气急败坏，“他帮我是他乐意，我求他的时候，他可以不帮啊！” 她走到门口，还想顺走一个果篮。 林修见状一把拿过，“想吃啊？想吃自己买去，老不死的。” “你怎么说话呢？！” 阿婆骂骂咧咧走出去，林修一挥手，一个塑料袋盖住阿婆的脸，让阿婆怎么都弄不下来。 我低骂一句活该。 楚青玉笑了一声，“还有更活该的。” 他说着，手指微微一动，阿婆掉进沟里去了。 我搔搔头，“普通人的记忆，我也能看吗？” “你已经能看普通人的记忆了……” 他低喃一句，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让我赶紧打开我舅舅的信。 那阿婆说这里没有字，但我展开看有。 楚青玉说这是用灵气沾了墨所写的字，所以普通人看不到。 【三喜，见字如面。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回不去了。】 就这么一行字。 看的我当即一惊，差点没站住。 还是楚青玉扶着我。 “回不去……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我慌张的很，我舅舅到底在我姥姥那个村里遭遇了什么？！ 还有被王大仙儿偷走的那封信，又要告诉我什么？ 不对……更可疑的是，我舅舅写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还在殡仪馆里，他难道能预知自己的未来？ 我再看那信，那信瞬间变成一张血纸，我惊的大叫一声。 那信自己化作火苗消失了。 林修赶紧过来，“我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儿，怎么回事，谁死了？” 我听后当即瞪眼，“你是说……我舅舅……死了？！” 蓦地，眼前一黑，我完全没了意识。 第103章 舅舅的好 我好像做梦了，梦里我舅舅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我弟弟白七阳，去往很远的那个小卖部。 那时候我觉得真远啊，炎炎夏日，汗珠子不停往下掉。 然后我舅舅说：“三喜，七阳，你俩再忍一忍，我带你俩吃冰棍儿。” 哦……好像是我七岁，我弟弟四岁的时候。 陈叔和赵叔睡醒一觉喝酒去了，我舅舅不放心把我俩独自放在家里，就领着我俩去买冰棍儿。 到了地儿，我舅舅让我俩挑。 事先我和白七阳说好了，我俩都吃五毛的棒棒冰，然后我盯着奶味的雪糕，小卖部的大叔告诉我，奶味儿的要一块。 我舅舅立即道：“来两根奶味儿的，两孩子一人一个。” 我和白七阳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我有的他也有，他想吃的，我舅舅也买给我。 但是出来的时候，我和白七阳预算商量好的。 我仨都吃五毛的，剩下五毛钱还能买零散的烟两三根，让舅舅抽。 果然，舅舅没再往外掏钱，他跟我们说他不爱吃冰棍儿。 我咬着下唇，我想这样不行，立即道：“要三根棒棒冰，三根散烟。” “好您嘞。” 我舅舅“啧”了一声，“哎呀，舅舅真不爱吃冰棍儿。” “就地吃，就得吃！” “好好好，就吃。” 对我来说，舅舅就和爸爸没区别。 然后突然，我醒了，在我这个小房间里，楚青玉立即探头过来，“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大概给你看了下，可能是之前灵魂出窍太久，你太累，所以才晕倒的。” 我赶紧坐起来，我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 没有阿婆过来给信，没有信纸化作血纸，什么都没有。 “楚青玉，我舅舅没死，对吗？” 这一回头，林修担心地在旁边蹲着，我弟弟白七阳坐在我写字台旁边，连莫昭昭也端着茶水。 这种别样的重视让我心头一紧。 我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就是……就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劲儿。 以前看到别人悲伤吧，我这眼泪是可以流出来的，但是现在我流不出来，心口憋闷。 白七阳忙过来道：“姐姐……以后、以后还有我呢，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舅舅、舅舅他毕竟和我们不一样，这是我身体里那家伙说的……” 楚青玉顺着我的脊背。 “从信纸的状态来看，你舅舅确实去世了，但是灵魂没有消散，还可以转世投胎。” “投胎转世……也不记得我了，也不是我舅舅了……” 楚青玉不停地安抚我，“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一切都有我，你想哭吗？哭出来会好受一点，我可以让他们都出去。”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我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我……” 我伸手打被褥，打自己的腿，楚青玉赶紧搂住我，“你打我，不要伤害自己，有什么气有什么火儿冲我发。” 我当然知道，我舅舅出事与我身边的大家没关系，但是我心里太难受了。 “我舅舅在姥姥的老家那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既然知道他自己会出事，那为什么还要去？！” ”不行，我要去找我舅舅。” 我掀开被子就要出去，他们都拦着我。 “你去哪？你知道你姥姥的老家在什么位置吗？” 这一下子就给我问住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从有意识起，就是住在这个殡仪馆里，面对着那几个小村子。 从没有去过姥姥家，也没有听过舅舅和妈妈提姥姥。 小时候我一度以为，我们的家就是舅舅，妈妈，弟弟，我。连我父亲都没什么印象了。 “是呀……我去哪找他，但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修突然道：“那……那是不是王大仙儿的那封信，就说了地址，毕竟如果不想让你去的话，也没必要告诉你死因，不是吗？” 楚青玉立即看向林修。 随后我们都看向林修。 他吞了口唾沫，“我……我说得不对吗？” 楚青玉摇了下头，“你说得很对，我只是惊讶你竟然还真长了狐狸的脑子。” “咳，我当你夸我……” 楚青玉呼出一口气，随后赶紧安慰我。 “你看，咱们有办法的，咱们先去王大仙儿说的王家村找他师父，知道了那封信的内容，就可以再思考下一步的事情。”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我赶紧收拾东西，楚青玉让我再等两天，我胳膊上的疹子还没完全下去。 可是我等不了了。 我让莫昭昭去和楼下的王大仙儿联系，买今晚的车票。 楚青玉叹息一声，“那你坐着，我来收拾。” 林修在旁边支支吾吾，“这次……这次可以让我去了吧？你不让，我也要去，从此我都要跟着白三喜。” “肯定带着你，因为现在带着白七阳，就意味着还要多带一个人，那就是莫昭昭，我不想那么麻烦。” 林修赶紧道：“我我我，我也收拾！” 他说要带香波，被楚青玉的眼刀扼杀了。 后来觉得自己带啥好像都不太对。 他干脆过来挨着我，低着头，很乖顺的样子。 “白三喜……要不，要不我变回真身，你……你撸我，会不会心情能好一点？我看那电视上，经常有撸猫撸狗的，你撸狐狸。” 我现在没有心情。 脑子里想的都是我舅舅。 林修在我旁边，蓦地头顶生出两只狐狸耳朵，身后九条大尾巴也缠上我，伸到我面前，让我捏。 “白三喜，你就摸摸我……咱舅舅的事，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咱去阴司，找咱舅舅的魂儿，你们好好聊几句。” 我呼出一口气，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欲哭无泪。 就是心里特别急，但是现实又必须让我等。 后来我想，我是干白活儿的，我得给我舅舅送葬啊！见过那么多精怪那么多魂儿，万一我舅舅的魂儿也被困着，去不到归处怎么办？！ 没一会儿莫昭昭回来了，拿了四张高铁票。 好家伙一张就小一千块。 林修直撇嘴，“怎么买这么贵的？！” “不是……不是我要买这么贵的，是那王大仙儿，就让我必须买这么贵的。” 第104章 王家死人村 林修不乐意，“怎么个意思？” 莫昭昭也是生气。 说其实坐火车这段路，根本没多远，他那个王家村可偏僻了，高铁火车啥的也到不了，能赶上之前巫山那么偏。 最后得靠腿儿啊，驴车之类的。 “那还买这么贵的吃饱了撑的？” “他耍无赖，他说不买一等座，就不去，现在这情况，他说看谁着急……反正死舅舅的不是他。” “什么！？” 林修气得站起身，一下子收了尾巴耳朵，“我下去把他脑袋拧下来。” 我赶紧拉住林修，“现在不行，要不然怎么进村找他师父？等找到了，咱们再收拾他。” 我现在一切都是以舅舅为最优先。 楚青玉此刻已经收拾好了我的行李，就一个大双肩背的包，他让狐狸背着，这时候狐狸也不想矫情，就很顺势地接过。 “这个王大仙儿啊，他快死了。” 林修追着楚青玉道：“哥哥，哥哥！你看到他寿元了？我怎么没看着，按理说我也能看到才对。” “没看到死期，但是这么缺德了，能不遭报应吗？” 很快我们就坐上了高铁，然后下来倒大客车。 王家村实在太远了，在大客和驴车上一共耽误了六天，这期间，我身上的疹子也退得差不多，楚青玉一路都在照顾我，细心至极。 到了第七日，我们终于到了王家村，因为路途遥远，只能靠腿，楚青玉都背着我走，生怕我累着，我要是不同意，他就改抱…… 沿路过走来，楚青玉道：“一处水源都没有，河沟里都干得出裂，可见这地方没水已经很多年了。” 王大仙儿接过话来，“小时候这可有水，村里的人还都打井呢，不过我上次来也是没有水，幸亏自己带了瓶，也不知道现在村里人都靠什么过活。” “上次来的时候，你有进村民的家吗？” 王大仙儿摇头，“那不敢啊，我就站在空地上喊几嗓子。” 楚青玉落定，天黑了。 但是这个地真的很偏，一点光都没有，我被莫昭昭强迫着带了好几个充电宝，这还带对了，起码手机能一直保持着电量，哪怕现在没信号，也能当个手电筒。 “穿过这片枯林，就是我们王家村了。” 这片树林也特别干，现在冷风一吹，我感觉划过我皮肤的，就是干硬干硬的土渣子。 但其实看这片土地，不应该是没有水的。 王大仙儿告诉我，以前这还有座小山，现在也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些年，有人给推了还是怎么地，可能是镇长觉得这里确实太偏，叫人搞的。 穿过林子，我看到远处有光，再跑一段路，门口“王家村”石头牌子明显。 “有人？奇了怪，我那天白天来咋没人？” 王大仙儿又站在大中央喊。 “李叔？二狗子？我来看你们了。” 打远处走来一个壮汉，“谁呀？” 他渐渐逼近，我的手机开始不灵敏，唯一的光暗下来，我仰头看了看天空，云遮月。 我伸手拉楚青玉的衣服，楚青玉则直接握住了我的手。 “没事。” 壮汉盯着王大仙儿看了好一会儿，道：“哟，这不是王二麻子吗？你别看过了二十年，你模样是变了些，但是你脸上的麻子点，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你是……二狗子？” “对，你咋回来了？咱们这个地，一直那么穷，连个路灯都没有，现在各家各户还用煤油灯呢，走走走，进屋里坐坐去。” 壮汉看到我们，王大仙儿立即说我们是他朋友。 他也趁机开始打听他师父。 一个小个子的女人。 我想了想，问楚青玉，“他……他是活人吗？可是如果不是活人……王大仙儿应该也看不着啊。” 还有这村子也不小，目前肉眼所及之处的房子，或多或少，都有亮光。 楚青玉说我的状态回来点了。 他拉过林修，“狐狸，你能闻到这里的什么味儿吗？” “什么味儿都没有，真要说的话，有点香？” “那你知道是什么香吗？” 林修摇摇头，“味道太浅淡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什么味儿都没有，一个村子里，可能吗？” 我当即想到了水，“一个村子没有水，林子里是干裂的树木，这对里面的人来说也不可能，人们喝什么，吃什么？” “没错，就是这样。这是个死人村，一点活人的气儿都没有。但是为什么王大仙儿还能看到这些玩意，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东西想让我们看到，故意让魂儿常态化，也许不止王大仙儿，别的人误入这里，也都能看到。” 王大仙儿叫我们过去。 我应着。 楚青玉道：“反正一会儿见到什么，都别碰，都由我们俩来。” 我点头。 在壮汉的家里，他跟我们说现在这个村的人家越来越少，能出去就是幸福，就是有发展，说王大仙儿以前是最地痞无赖的一个，没想到成了这里少数几个出去的出息人。 他叫他家老汉拿过来吃的，是一盘子窝窝头，一盘子小咸菜。 王大仙儿见啥吃啥，伸手抓了一个，但是在我看来，那东西根本不是吃的，而是土。 就是这片土地上随处可见的干得掉渣的黄土。 “你们也吃啊。” 楚青玉抢在我前面拿了个，“我妻子不太舒服，坐车晕车，吃什么吐什么，我和我侄子吃就行。” 这么说着，他拿了一个，薄唇微张，咬下去一口。 林修虽然顿了一下，但是没表露出任何不愿，也拿过一个咬了一口。 待壮汉走后，楚青玉却歪头吐了一口。 他主要也不是为了吐土，而是突出一个自己舞动的拇指粗细的植物根茎。 林修微微张嘴，要用上下牙把植物根茎给咬断，楚青玉赶紧制止：“不要这样，这玩意八成是想侵入人体，探知我们，你咬断了，它本体该知道了。” 楚青玉从随身带的卫生纸里抽出两张，剪了两个小纸人。 直接扯了根儿林修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按上，再把那植物根茎也裹在里面。 第105章 生人勿近 王大仙儿看着这一切，有点不能理解。 “咋地，咋回事啊？你们为啥把窝窝头给吐出来包在纸里？” 楚青玉看王大仙儿是把那口黄土完全咽下去之后，才笑着道：“啊……你看不到这些食物的真面目啊。” 这么说着，楚青玉往王大仙儿的额头上按了一下。 “那我就让你开开眼。” 随即王大仙儿看着面前的盘子目瞪口呆。 “土……黄土……” 他还指着那蠕动的植物根茎，“这什么玩意！？” “看就知道不是好玩意，不过你已经吃下去，那就没办法拿出来了。” 王大仙儿赶紧抠嗓子眼，但是没用。 “那我……那我会不会死啊？！” “会。” 楚青玉伸手一指，指着对面的墙，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但是楚青玉让王大仙儿去扒一扒。 “扒……扒墙头？” 王大仙儿赶紧起来，还让我们帮他瞅着点壮汉有没有回来。 这墙也十分干，王大仙儿用手一扒，就有厚重的灰掉落下来，他扒了几下，先是扒到一只手，就捂着嘴浑身颤抖，随后又往下扒，墙里竟藏着一具尸体。 “你看得到？” “看得很透彻，我和狐狸一进这个屋就看到了。而且不止这面墙，另外三面墙也藏着三具尸体，应该是一家四口。” 王大仙儿赶紧道：“二狗子家就是一家四口，父母和二狗哥哥外加二狗……他们都死了……”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天啊，这人的皮还在，大概能看出应该是壮汉的五官。 但是整个人都干巴了，就像是瞬间脱水而死一样。 楚青玉笑了一声，叫王大仙儿好好看看。 “因为你之后也会变成那样。” 王大仙儿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大神……救我、救我！你不救我……我就让我师父不给你们信，我告诉你们，我师父可疼我了！” 我冷笑一声，“王大仙儿，都这个时候，还想着威胁人啊，咱们好歹也同生死共患难过，你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王大仙儿怒指着我，“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对我来说，我师父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自从认识你们，我就没得了好，只要这次救出我师父，我告诉你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是你先偷我舅舅东西的！” 王大仙儿耍无赖，楚青玉又道：“你别着急啊，只要在你被吸干之前，我们找到怪物并消灭掉它，你就没事了。” 感受到壮汉要过来，楚青玉一挥手，那面墙又恢复了原样。 他提议出去走走，至于王大仙儿嘛，少动弹，就在这呆着便是。 整个村子，每户人家几乎都亮着灯，我能感受到视线落在我们身上。 楚青玉说这村子里其实每个出现的人，都是死后魂。 “那我要大面积送葬吗？”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看上去，他们不想走。不想走一定有不想走的原因，咱们得查查。” 我四处看看，表示我也见不到那黑洞洞的归处之路、 以前是只需要链接桥梁，现在连归处之路都没有，就很麻烦。 楚青玉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道：“你闭上眼睛，试着想象一下归处之路。” 我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闭上眼睛，四周围的景象又隐约呈现在我的脑海里，果然，我捕捉到了黑洞洞的归处之路。 楚青玉在我耳边说着，“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随着你的灵气不断增大，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联通归处，架起桥梁，你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送葬。” 然而楚青玉说的话，我只听了个大概。 我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有了黑洞洞的地方，我又可以链接桥梁，是不是我也能去到阴司呢？ 我舅舅死了，他的魂儿要是去到了阴司，那么踏过桥梁，进入黑洞洞的道路，我说不定能看到他。 我没有睁眼，凭借脑海里的景象踏上了桥梁。 现在可能是我的魂儿站在桥梁上，因为要是我的身体动了，楚青玉一定会拦住我。 望着黑洞洞的道路，我深吸一口气，向里面迈去。 只是脚刚进一步，四周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黑洞洞的入口处出现了四个喷火的龙头，每一个都烧红了似的喷出熊熊烈火。那四个龙头还齐齐发出声音。 “生人勿近，生人勿近！” 我惊得后退几步，四个龙头依次开口。 “活人不能进死门。” “生魂不能入阴间。” “阳寿未尽需折返。” “鬼门不接座上仙。” 那四个龙头说完后又向我喷火，“生人勿近……生人勿近！” 我一下子就被一股力量打了回来。 “怎么了？！” 我赶紧睁开眼，楚青玉惊讶地看着我。 我有些懵，随即我的衣服上有火苗，我惊叫着，“这怎么回事？火火火……” 楚青玉伸手打了一下，没打灭。 又立即双指并拢，一股水流喷到了我的衣服上，这才浇灭。 “这是地狱之火，你要去归处？” 他扳着我的肩膀，双眼蹬得老大。 “你走上了自己联通的桥梁？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因为我想这那黑洞洞的地方能去到阴司，我想去阴司见我舅舅……” “不许再有第二次！我告诉你，你走那黑洞洞的地方，不仅去不到阴司，还会惹大麻烦，搞不好你的灵气冲撞归处之路，会让归处之路永远关闭，到时候人世间的生灵都无法转世投胎！” 我抿了抿嘴，看楚青玉焦急的样子，有些愧疚，有些心虚。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万一我舅舅的魂儿去到阴司，我可以……” “去没去到阴司你都不知道，别瞎想，我向你保证，不管你舅舅的事结果如何，我最后一定会让你见你舅舅的魂儿，懂了吗？” 我点点头，有点想哭，但还是挤不出泪来。 他见我态度缓和了一些，他也变得温柔了点，“你乖乖的，阴司不在我熟知的范畴之内，真把归处之路关闭的话，我不知道怎么打开。” 第106章 陈旧的日记（1） 我点点头，这一刻，其实有楚青玉陪在我身边，我感到很安心。 更甚至，我很想抱住他，冲他撒娇。 我甚至无法想象，倘若一开始没有楚青玉叫住我，我会怎么办，舅舅该走还得走，孤立无援。 我伸手，下意识地搂住楚青玉，楚青玉微愣，随即放松了身体。 这时候林修见状，阴阳怪气叫了一声，“竟然还有哥哥你不知道的事，噫，你也不行了。” 楚青玉“啧”了一声，“那你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 林修又耸拉着肩膀，楚青玉拍了他的头，“赶紧利用你的鼻子，给我闻味儿。” 楚青玉拿出怀里之前掰下的黑血棺材木块，给林修闻了闻，“你闻好了，在这个村子给我找出黑血棺材。” “你也怀疑这个村经历了黑血棺的洗礼？” 楚青玉点头，“我还怀疑现在搞事的就是堕荒，只不过是哪种等级的堕荒，我现在不知道。” 林修走在前头开始纵着他那英挺的小鼻子。 很快他就闻到了一点味道，是一户人家的后院，我们刚进去，就有魂儿过来， 楚青玉一挥手，几片叶子落到那些魂儿脑袋上，他低喝一声，“定！” “行了狐狸，刨坑。” “我……我刨坑？!” “难道你让我刨坑吗？” 我道：“林修，我去拿把铁锨，我陪你一起。” “还是不了，我用法术刨坑……” 他捻起尾巴上几根毛，幻化出小狐狸，小狐狸很快抛出了硬邦邦的东西，他蹲下往外扫土，黑血棺材慢慢露出整体的样子，依旧是上面雕刻着花纹。 但……是什么精怪我已经看不清，因为花纹糊掉了，看上去有很多年头，并且棺材盖是打开一个角的，林修给棺材盖掀开，里面是暗红的血爪印，但是里面的东西早已化作干皮尸，和之前壮汉家出来的干皮尸一模一样。 “天啊……这、这是……” “我能理解其大概，黑血棺材出现的本质意义就是积攒阴怨之气，积攒完之后到了一定程度，这片土地会引来一早就莫名降世的堕荒，堕荒在这大杀四方，将活地变为不生长任何生物的死地，这就是咱们一直调查的结果。至于死地之后有什么用，那我就不知道了。” 楚青玉伸手指着这个黑血棺材。 “而这个村，棺材盖打开了，很显然，已经进行到了积攒阴怨引来堕荒的地步，然后堕荒降临，把这些引起阴怨的精怪抑或是人的尸体，全部吸干。” 我伸手触碰那干尸，立即有记忆窜入我脑海。 但可能因为它已经死了，灵魂破灭，只有短暂的画面。 那就是一个少女坐在老旧的写字台前，写着东西。 冥冥中，我感觉就是这干皮尸让我去到那个老旧的写字台前。 我站起身走进这小屋里，果然看到了脑海中刚才见到的写字台。 林修要跟我说话，楚青玉立即呵斥他，“别打扰她。” 现在桌上什么都没有了，我开始翻抽屉，里面都是土渣，暴腾得很，我连打了两个喷嚏，终于在最底层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老旧的牛皮纸本子。 “找到了。” “白三喜……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东西？”林修很奇怪。 “就算是你能读取别人的记忆，可是那东西已经死透了，魂飞魄散，根本没有任何告诉你的可能。” 楚青玉道：“看来她已经可以通过极少的灵气读取记忆了。” 他表示，纵使魂飞魄散，但是干尸还在，其体内多少会残留一点生前流动的灵气，不可能完全干干净净。 我翻开那本子，里面的字迹还夹杂着拼音。 不过也能理解，这个村太偏僻了，教学环境可想而知。 上来第一句就是…… 【村子里来了个怪人，我有预感我要死了……】 我看日历的时间是1978年1月5日。 那个时候这个村就有事，王大仙儿走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村已经如遭了白蚁的枯木，内部已经崩坏了。 日记里写道，最开始，村子里没有什么不好。 直到有一个女人因为被侮辱了，上吊自杀，从此安宁的生活被打破，女人的家里人没有追究侮辱女人的男人，因为男人一口咬定是女人勾引他，这在那个年代，尤其在村里，是很致命的。 女人家里觉得女人丢人，也不打算给女人好好安葬。 那个年代，火化根本没有普及到这个偏僻的村里。 她的家里人把女人裹了个草席子就丢在乱葬岗处，但是那户人家开始疑神疑鬼，总说女人回来了，问为什么家里人都不信任她。 随后那个怪人就来了，是那户人家请来的风水师。 那个男人有好看的容颜，有漂亮的眼睛，他进出那户人家，出谋划策，然后那户人家便对他千恩万谢。 【我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他却住了下来。】 【村子里接连出现怪事，风水师一一解决，人们都叫他大神，但我却觉得……一切的灾厄都是他带来的。】 我继续往后翻着，一页接着一页，转眼一年的时间，这个村子已经发生了五个惨案。 日记的主人说她很害怕，很怕与风水师对视，不知为何，她晚上做梦，总能梦到风水师在各户人家里走动，跟他们说着事，隐约还能听到棺材的事。 楚青玉告诉我，有的人，可能因为祖上积德亦或是做了大好事，所以自身灵气高一些。 晚上睡觉能通灵，活着与灵气大的人接触上。 这就是有的人睡觉梦到神仙的情况。 我继续翻看，日记的主人语气里透着哀伤，我看得出，她对这个村子越来越没信心。 她写着，风水师帮别人做事都是分文不收的，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害怕，她和村里的人说，村里的人都说，风水师什么都不图，能有什么坏心思？真有坏心思，不帮不就好了。 可是她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都不图的人。 【直到……他找到了我，我知道我逃不掉了。】 第107章 陈旧的日记（2） 我赶紧往后翻，她写着，风水师说她家近期有灾。 轻则有人受伤残疾，重则直接家破人亡。 风水师要帮助她。 她直接回：“这个村里还有谁家里没灾？” 风水师笑道：“人这一生哪里有无灾无难的？不过我来帮你啊，你看，村子里那些被我帮助过的村民，后面的日子不都好极了？” “可是……” 日记的主人还是回绝了风水师，她说她信命，命里怎样就怎样，不需要别人帮助。 风水师也没说什么，只是礼貌地走掉了。 很快父亲摔断腿，幼弟摔破头。 日记的主人每天依旧写日记，只是字迹越来越潦草，也展露了她的心态。 任谁在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与未知，都会焦躁不安的。 但是笔者认定，那个风水师就不是好东西，那些村民看似现在过的快乐，但是未来一定有不好的时候，还是无法挽回的那种。 【我觉得村里的人越来越怪，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他们，是我的问题还是他们的问题？】 【我家接连出现倒霉的事，我感觉就是冥冥中有什么在捣乱，但是我什么都干不了。】 我继续往后翻，笔者下定决心要逃出去。 她想，可能离开这个村子，去到更广阔的地方，找到更厉害的人，这个邪恶的风水师就能有人治住了。 可是她没能逃出去。 她背着包袱，被风水师拦下了。 风水师微眯着双眼，笑嘻嘻地问她：“你要去哪里啊？还赶上这夜黑风高的时候，女孩子一个人出村很不安全的。” 这些对话就是日记里的。 可见少女被逼回来了，才能继续写下这些东西。 她后面已经不是为了自己舒缓心情而写。 【如果老天注定我逃不掉，那么我就写下这些留给后世之人，谁能看到我的日记，请救救村子里的大家。】 她竟然还想着大家…… 我忍不住回头透过窗子看外面，这个村子已经是死村了，她终究是没等到。 楚青玉拿过日记本继续往后看，日记的主人后来遭遇更惨的事。 风水师找到了他们家，对她的父母说，她是灾星，如果不铲除掉，还会有更多的倒霉事出现。 因为家中灾难太多，加上村民劝说，她的家人也开始觉得日记的主人有问题，打算听从风水师的建议。 【多么可笑的话啊，让我睡到棺材里，几十年后我还能活着出来，他说这样能保我一家平安，顺利发财……我一个没有怎么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的亲人却相信。】 【啊……我弄清楚了，我是特别的，那个男人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他告诉我，我必须留在这个村子里，压住这个村子的地脉，形成天然的牢笼。我的怨气会污染这个村子，带动他之前坐下的那些事，一起引来怪物。】 【我不要……我不要……救救我！】 最后三个字很斜，占满了整张纸，就好像被谁拖走一般。 果然，本子后面的页是空白的。 我又跑向后院，刚才黑血棺材出来的干皮尸不是什么精怪，是少女的。 血手印则是她被关进棺材里，日夜的敲击，拍砸形成。 直到她死在了里面，然后还得不到安息，她日日夜夜都想出去，当有一天黑血棺材的封印弱了，棺材盖终于打开的时候，那就是她怨气爆表之时，她带领着这个村其余被封在黑血棺材里的精怪或者死人，引下了堕荒。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 堕荒来临之后，所有的东西都被吸干了水分，他们也不例外。 我微闭双眼，想我的舅舅会不会在老家的村庄也遭遇了这种事。 难道也要成为干尸吗？！ 一种无法克制的悲伤情欲从我心底发出，渐渐的我面前的干尸上竟然飘出一点点光斑，就一点点……用手一抓都要碎裂似的。 不仅如此，整个村子的房里都有光斑飘出。 林修惊呼，“这是……” “这在巫山也出现过，但比那更强烈。” 楚青玉看看我，“你的怜悯让那些魂飞魄散的魂儿所遗留下的一点点灵气都感受到了……” “我想到了我舅舅……你说我舅舅要是也像她这么惨……那个风水师到底想干什么啊？！” 一瞬间，那些升空的光斑全来到我的身边，围着我，我伸手触碰它们，竟然能听到声音。 “不要哭了姑娘……” “是呀，不要哭了，已经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残存于世的灵气还能说话，表达想法。” “小姑娘小姑娘，真的很感谢你对我们抱有怜悯之心，可恨的是那个风水师啊。” 那些光斑发出很多声音，我让楚青玉和林修听，林修歪歪头。 “白三喜，你在说什么呀，听什么，哪里有声音？” 他们听不到。 忽而天空有了大漩涡。 那些光斑全被吸入漩涡里，我要抓它们，楚青玉拉住我的手。 “别了，它们去的那是好地方，听闻阴司有一方净土，就是给魂飞魄散之后所留下的那么一点点灵气居住。千百年后，可能那一点点灵气又幻化了别的花草树木，总归……起码在这世界留下了什么，如此往复循环……” 但与此同时，还有好多魂儿都被吸了上去。 那些人对我破口大骂。 “来的是什么玩意儿！我们不想进到归处，我们不甘心！” 我惊的后退一步，主要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把他们放下来。 我们一行人来到这里，现在知晓这个村的事也是一知半解，我们还有事想问他们呢。 “妈的！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活着，凭什么我们死了？” “我们要找替身，找替身！” 楚青玉仰头高声道：“那是谁告诉你们的，要找替身？” “他妈的，我说是鼠大仙，你们知道吗？！” 林修突然道：“王大仙儿那个师父就是老鼠，他的米一股子老鼠的味儿。” “鼠大仙在哪？” 楚青玉仰头道：“你们要是不说，可就被吸走，没法找替身了。” 第108章 脸上四道杠 我拉了拉楚青玉的衣袖。 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我……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放他们下来……” “没关系，我有办法。” 那些魂儿不停地想要往下降，壮汉亦是如此。 他们大多数想法单一，目的明确。 最后一个人开口，“鼠大仙走了，就上个月来了之后，看见了我们，跟我们说这些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反正最后的位置就是村子最里面的枯井旁。” 不可能啊，如果走了，那老鼠还叫王大仙儿过来干啥？ “老鼠仙儿可有给你们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给，就是告诉我们有游客来，我们只要不让那些游客活着出去便是。” 我一听这个，“你们还杀了别的人？” “是啊……我们这里现在就有游客的魂儿，不过被替换走的几个魂儿应该是重新作为人去外面生活了，要不咋离开了，看不着了？” “我们也要这样，你们四个人来，我们就又能有四个人活着出去。” 楚青玉笑了一下，“活着出去？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难怪你们全村沦陷。” 楚青玉拉住我的手，“三喜，跟我走，我大概直到那老鼠在哪了。” “在哪？枯井下？” “不，那老鼠去枯井应该是看地脉，因为她并不能像你一样探知别人的记忆。” “地脉……也就是说，就这是棺材的下面！” “没错。” 这么说着，楚青玉叫了林修一声。 “狐狸，把坑刨深点，我要看见地脉。” “你……你还真当我是苦劳力了？我要条件。” “你又要条件，上次一万香波那个事，我可还没忘呢！” “一万块钱的香波，是我的错……我认，以后不会再买了。” 我们都一瞬间觉得狐狸转了性子。 林修又道：“我这次的条件是，这个事完了之后，给我和白三喜独处七天的时间。” “不行！” 楚青玉拒绝的很决绝。 “为什么不行？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哥哥，我很尊敬你，但不代表我就一直要听你摆布。” “我看你又是皮痒了！” 我看了眼林修，拉了拉楚青玉的衣袖。 “同意吧，他这次也出了不少力……” 关键是，自从在我殡仪馆对面有堕荒落下，我脑海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后，我对林修的感觉，就从觉得他是小孩变为觉得他亲近。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白三喜本人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青玉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狐狸开始叫了小狐狸刨坑。 那些被漩涡吸在上空的魂儿又道：“我们都说完了，该放放我们下去了吧？！” “下去？对不起啊，我心情不好，送你们一程。” 随即他一挥手，一道绿光划过，那些魂儿全进入到漩涡中。 “他们应该进到归处之路，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很好，可以让他们多受一点苦。” 我要拉楚青玉的手，楚青玉却将双手插进口袋里了。 我感受的出来，他在生气。 难道就因为我答应了林修？ 没一会儿，林修的小狐狸刨了一个深坑，很明显感觉一股气流从里面爆发而出。 直接把几只小狐狸弹的“嗷嗷”叫，迅速化作几根毛发。 眼看着那土要闭合，楚青玉瞬间跳了进去，我想都没想，就跟着一块跳了下去。 “白三喜，你跟着他下去干什么，你跟我在上面呆着呗。” 结果林修也随着落下。 地脉……我已经很熟悉了，泛着光，但是这个村的地脉明显像是被盖了什么，污突突的。 而且这地脉没有我在我们那看到的那个粗壮，很明显地脉完全没有光的话，这片土地就是死地。 压在地脉上的是个女人，看上去二十几岁，她头顶露出老鼠的耳朵，周身翻着黑。 这就是王大仙儿说的师父吧！ 那女人睁开双眼，我立即问：“我舅舅的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哈哈……你就是白三喜。” 我刚要说话，她又道：“咱们……谁都无法活着出去，咱们都会死在这里，你说我已经修炼成仙，死后我会不会上九重天啊？” 楚青玉接过话来，“成仙都没上过九重天，可见也就是个地仙。我说的呢，赶着来送死，能是什么大人物，和你那个土地王二麻子一样的无能。” 女人一听，脸立即阴沉下来。 “你什么意思？我这是接受神明的旨意，在为这个村子降下灾难！古有妲己传说，祸害纣王，实为女娲所旨，现在我做的亦是如此，大神说了，只要让此地变为死地，我就可以登上九重天。” “大神？什么大神能跟你说这种话？我告诉你，我们不会死，但你会魂飞魄散。” “我不会的！我有大神庇佑，再说了，不就是堕荒吗？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了不起，也就是祸害祸害人，我这不还一直在这？” 楚青玉表示，自己简直在和白痴说话。 都不知道这老鼠仙儿，是怎么修炼成仙儿的。 “你没魂飞魄散是因为它觉得你有用，你压在地脉上，持续污染地脉给堕荒提供养分，当地脉完全没有灵气之后，堕荒养分吸收完毕，你还能有什么用？还有你现在的样子……呵呵。” 我立即从怀里拿出小镜子，给老鼠仙照照。 她一惊，“我的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么露出原型了？” “是啊，你的修为要被耗光了，你说修为都没了，凭什么让你去九重天？” “不可能……大神不可能骗我。” “我也是大神，你抱那个家伙的大腿，不如抱我的。” 这么说着楚青玉伸手过去，手上盖了一层绿色的光，让老鼠仙感知一下。 “现在，我想知道那堕荒，脸上几道杠儿。” “几道杠儿？” 她抿了抿嘴，“我没见过，我来这个村儿的时候，人们就已经都死了，我只是为了完成最后的事……但我听村民说，那玩意脸上好像有四道杠儿。” 林修差点没站住。 第109章 堕荒荷花 “四……四道杠儿，那就是，最厉害的堕荒……” 楚青玉脸一下阴沉更甚。 “你可听清楚了？” “村民说的，假不了……” 林修赶紧去拉楚青玉的手，“哥哥，你……你行吗？我肯定是不行……我这还不得被按到泥里打……” “我……没有武器。” “哥哥，你不是有菜刀吗？” 结果林修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那菜刀在吓唬类兽的时候断了。” 他哀怨，那把菜刀可不是真的菜刀那么简单，要不说他怕呢，那把菜刀是上好的玄铁所制，算得上是我殡仪馆的镇店之宝了。 哦……对，以前我舅舅吓唬犯撞客的人，也是拿这把菜刀，还有……有时候为那种死相特别难看的人送葬，也是带着这把菜刀。 这把菜刀从我小时候就有，也不知道哪来的，舅舅一直用。 “那哥哥，你是武神，你应该有自己的武器，你没带下来？” “我的武器也不在天上，在别的地……总之现在情况变麻烦了。” 楚青玉立即问老鼠仙，“你还从村民的口中得知了什么？” “没……啊不对，我来的时候问过那些死人，他们死前的情况。他们说……出事前几天，全村的水井都开满了荷花。” “荷花？” 老鼠仙现在也知道楚青玉的大神身份，她也就照实说了。 这个村子大概是在两年前成为死人村的，村子在之前就已经有了很强的怨气，这就像一个散发着浓浓黑烟的地方，吸引着堕荒。 有一天晚上大雨倾盆，村民说那是几十年都没有过的，大晚上没人敢出屋，但是翌日是一个大晴天，村民打上来的水觉得分外香甜，再往里看，井底开着荷花。 大家都以为这是个好兆头。 但是村里的人，开始消失。 先是不知道情况下的消失，后来愈演愈烈，两个人一同扒水井，一个人转个头的功夫，另一个人就没了。 大家怀疑是水井的问题，随着人越来越少，都恐慌了，想要一起深挖水井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死了。 “除了荷花还有别的吗？” 老鼠仙摇摇头，“没了……这是我听到的所有内容。” “没有伴生……就更麻烦了。” 楚青玉给我解释了一下，什么叫伴生。 就像很多石头是值钱的东西伴生出不值钱的东西一样。堕荒很多时候也是伴生。 金家村的桃树应该是桃花神伴生了核桃树，是核桃树的精怪污染了桃花神，只不过那时候刚接触，楚青玉也不想给我讲的那么复杂。 而我那殡仪馆对面的，更明了了。 是天马伴生着蜘蛛，蜘蛛污染了天马。 这种伴生都是因为别人污染，才堕化的。 可能本身并不想堕落，但是如果没有伴生…… 我立即意识到问题，“那就是自己想堕化。” “对，自己堕化会保留作为神明时百分百的力量，也得到了堕落的阴怨之力，是只能顶级武神来铲除的。” “那……” “我就是顶级武神，但是我没有带武器……而且顶级武神作战的时候，是不以保护为优先……” 楚青玉看了眼我，他直言不讳的表示，这里其他人怎样，其他魂儿怎样他都不介意，若不是为了那封信，他都不稀罕来，而进来了，要想出去，就肯定要杀了堕荒。 “啊对了，现在你知道我什么身份，白三喜的信，到底什么内容？” 老鼠仙儿苦笑一声。 “老实说，我依旧不相信我一直朝拜的神明欺骗我！那封信我撕了，但是我有看内容，这也是我叫我徒弟王二麻子带白三喜来的原因。” 老鼠仙定睛看了看我，又低下头。 “那封信有地址，是很偏僻的一个村儿，你舅舅叫你去……解除诅咒。” “诅咒？！” 我完全不懂了。 老鼠仙伸手指了下我的手，“这银镯子，你摘的下来吗？” “你在说什么玩笑话，自然是摘的下来。” 这是我的银镯子，怎么可能摘不下来。 我伸手往下撸，明明都撸下来脱手了，结果一瞬间，又回了去。 “这……” “小姑娘，你的诅咒是这个镯子，虽然我看不懂，但是信上就是这么说的。” 老鼠仙把地址告诉了我，那是我没听过的地方。 我回头看向楚青玉，他不做任何表示，只是依旧脸冷的要成冰。 “狐狸，我记得你是能出来狐火的，对吧？” “对……” “荷花是极度喜水的植物，荷花神明亦是如此，那么多干尸，还有来的时候水源都没有了，就是它干的。哦，那座山，王二麻子说以前有现在没有，我估计也是干了之后，里面彻底没了任何水分和营养，风一吹化作泥土渣子了。” 林修微微张着嘴。 “那我这狐火更不行了。” “身为武神，第一要素就是不能说自己不行，要自信。” 林修嘀咕一句，“我能力就是达不到，我怎么自信……” 楚青玉咬了下嘴唇，“赌一把。” “赌？” 楚青玉从怀里拿出两根头发，他说这是我弟弟白七阳的头发。 类兽的特点，食其肉会变得没有嫉妒之心，清心寡欲。 类兽本体没能出现，白七阳与类兽一体双魂，其身体亦或是头发说不定有同等作用。 “堕荒哪怕只有一秒的清心寡欲，我们都能借此机会制服它，干掉它。” 楚青玉把林修拉过去耳语几句，看样子，这种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了，随着地脉一点光都没有，整片土地陷入到了死一般的颓败，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黑色从地脉往外蔓延，老鼠仙慌忙起身。 楚青玉推开林修，道：“要来了。” “我……我要干什么？” 楚青玉的双目终于与我相对。 他从刚才就没怎么看我，不知道突然在生什么闷气。 “三喜，你什么都不用干，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躲着就好，我会保护你的。” 他说着摸了摸我的头，我感觉他似乎恢复正常，不再生气了。 “那你……不要受伤。” 第110章 诛 一瞬间，我觉得我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我的记忆清楚的告诉我，并没有场合让我说这样的话。 我甩了甩头，很快感觉地面震动剧烈。 楚青玉给了我一片叶子，让我先躲起来。 随后他一挥手，竟然给我弄到了地面上。 而地面也已经都开裂，一时间黄土遮天，天地似乎融为一体，我躲到一处房屋的后面，小心地扒着头，地面上一条笔直的路两旁绽放出荷花。 中间的黄土被吹起，在暗黄中，伸出的是一只白皙细嫩的脚。 来者是个浑身看不到多少黑气，反而带着凛冽香气的小女孩，外貌十三四岁的样子，脚踝手腕都戴着铜铃。 “地脉已毁，此处是我修养之地，何人叨扰？” 我静静地看着，楚青玉和林修都没有出现，就在我想着他们俩去哪的时候，猛地从地面窜出来很多只小狐狸，爬满了少女的全身。 而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身后有人。 我立即回头，王大仙儿冲我一笑，“白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师父，你真是以德报怨，我之前那么对你，威胁、骗钱，其实都是为了我师父，真的……坐高铁也是为了快。” “快不到哪去。” 我嘀咕一句，王大仙儿让我跟他师父在一块，说他师父现在好歹也是有些法力，那边地动山摇，要是有石头砸过来，他师父能保护我。 我当即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危险。 猛地再一回头，王大仙儿手握短刀猛地向我扎来，我赶紧后退，但是胳膊还是挨了一下。 “王二麻子，你疯了？！” “我不是疯了，而是我对师父的话向来都是言听计从。师父叫你死，那我就得杀了你！” “现在这种情况，你们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我慌张地要找那老鼠仙儿，可是怎的都找不到。 蓦地，我感觉背后有人，刚一回头，腹部一痛，老鼠仙握着匕首插进了我的腹部。 “我想了想，我还是相信一直引导我的神明之语，你的那个神明……我不相信！你灵气那么大，就去当堕荒的养分，给这片土地出份力吧！” 我眼前发黑，血液流失严重。 难道……难道我就要死了吗？ 我缓缓倒下，耳边有老鼠仙的声音，但是我恍恍惚惚听不清。 想叫楚青玉，嘴巴又发不出声音，但是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要突破我的身体出来。 这一刻，我活在对死亡的恐惧、某个东西冲出的疑惑，以及忐忑中。 身体里仿佛有一潭水，不停地往上涌动，然后我的意识关在了水里，另一个人取代了我。 我看着“我自己”缓缓起身，老鼠仙和王大仙儿惊呆地看着“我”。 “师父……师父！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还能站起来。” 老鼠仙也奇怪，“她不流血了……” 我想说话说不了，只能看着我自己的身体动起来。 那是一个好听的女人声音。 “执迷不悟，冥顽不灵，就你如此觉悟竟然还妄图上九重天，哼，不自量力！” 老鼠仙抿着嘴，伸手指着“我”，“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是你该问的，尔等根本不配知晓。” 随后“我”一挥手，似是宣告死刑一般。 “老鼠仙听信谗言，不明是非，引世人杀害无辜之人，诡辩替身之轮，诛。” “其弟子王二麻子，没有慧根，不识人间正邪，诛。” “我”说的话每一句都十分有力量，我在水里听着看着，就觉得现在“我”的表情一定很严厉吓人。而且听声音，这似乎跟上次在我脑海里出现的女人声音一模一样。 难道我也一体双魂？ 不……不可能的，那样的话楚青玉会告诉我。 老鼠仙指着“我”大喊：“你算什么东西，还诛？你以为你虚张声势我就会怕你吗？你确实有灵气，但我也不是没见过你这种凡人！” 王大仙儿在一旁附和，“对，师父，她不足为惧，跟她相处这么多时候，他们这行人里，就这个白三喜最没用！” 老鼠仙抬手要施法，“我”却一挥手，从天而降金光扇一把，巨大无比，似有似无，如梦似幻。 直接压在老鼠仙和王大仙儿的身上，那老鼠女人化作一只老鼠，“叽叽”地叫个不停。 这女人这么厉害？ 简直令我不敢相信。 “我特此替天行道，立即处刑！” “咔”地一声，金色的扇子往旁边歪了一歪，老鼠头先掉。 王大仙儿吓的叫破了音。 “白姑娘……祖宗！求您绕我一命，刚才是我胡诌的，还有害你之事是我师父强迫我，既然我师父都死了……您也算是报了仇，别跟我这小人计较了！” 王大仙儿果然还是这个死样子啊。 狗仗人势，欺软怕硬。 “我”又一挥手，金色的扇子往王大仙儿这边一歪，王大仙儿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他们的魂儿直接去到了归处。 我忍不住出声，“你是谁？” “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 诶？！她听得见我说话。 “我不仅能听得见你说话，还能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那……你是和我一体双魂吗？” “不是。” 回答的好干脆…… “那你认识楚青玉吗？” “认识。” “那你是他什么人？” 女子笑了一声，“白三喜，你喜欢楚青玉吗？” “我……干什么突然问这个？” “哎呀……你还没有很喜欢他啊，那可是有点难办。白三喜，你快点喜欢上他吧，然后大声告诉他，我想他会很开心。” 我当即心中不满。 怎么感觉这个女人好像很了解楚青玉似的？ 我有点不满，但是女人却笑的更畅快，“你怎么连我的醋都吃？好了……你的身体该还给你了。” 这么说着，我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临了，我听到林修大叫的声音，以及楚青玉照常骂他的声音。 我想既然楚青玉能骂人，那他们那边应该也没有很糟糕吧。 我彻底的把自己甩进黑暗里。 再有知觉，是感觉脸上有水滴的时候。 第111章 恶人 “下……下雨了吗？” 我有些恍惚，随即赶紧睁开眼。 结果就见林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旁边哭，他嘴角淤青了，还有一个眼眶被打了个熊猫眼。 “呜呜……白三喜，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完蛋了呢！你衣服破了，上面都是血，染血的匕首也在身旁，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对了，我被老鼠仙捅了一刀。 我赶紧摸了摸腹部，没有伤，楚青玉伸手想要按住我，他不想让我动，想看看我是否还有别的伤，我感觉他手抖了，人也变得小心翼翼。 “三喜……还有哪里痛吗？” 他声音也带着颤音，整个人脸色惨白，鬓角有汗。 “没有……我没事。” 我把我这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下，林修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是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要吓尿了，我的心脏都要不跳了！” 他站起身去碾压已经死了的王大仙儿和老鼠仙，嘴里骂骂咧咧，表示这种人，死了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而楚青玉，直接揽住我，将我按在怀里。 “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受罪了，要是我能在你身边，你根本不会被捅一刀。” “要是我的武器在手，我也不会这么慢……还和狐狸想着法地算计那家伙……” 楚青玉现在态度超级好，我嘀咕一句，“你不生我气了？” “生气？” 他微微松开我，我看到他眼里的疑惑。 “在跳下枯井之前，我想抓你的手，你没让我抓，你肯定生气了，是因为我答应林修单独陪他七天是不是？” 楚青玉赶紧凑过来，贴了贴我的脸。 “你连那么小的细节都发现了？” 他赶紧表示，“我不生气了，就那么一瞬。” 我表明意思，“你别看林修是千年狐狸，但是我拿林修当小孩子的。” 楚青玉又重新搂住我，“我再也不会生气，以后一瞬都不会！” 我的手有点湿，抬上来一看，一片鲜红，这不是我的血，因为我衣服上的血都干了，这是……这是楚青玉的血。 “你受伤了？！” 我赶紧松开楚青玉，我才发现他腹部的黑衣被血染透了。 他摇摇头，“小事。” “怎么就小事？！” 我刚要再说，楚青玉将一个被荷花包裹着的人头拿过来，我惊得身子后倾。 “三喜，快，去探一下这堕荒的记忆，她是上神级别，不知道以你现在的灵气能不能探到，但是有一丝希望，我们说不定就能知道那个风水师是谁。” “可是……你的伤……” 他掀开腹部的衣服，血肉模糊的一片之下是在慢慢愈合的伤口。 “你看，正在愈合，说不定你看完之后，我的伤也彻底愈合了。你快看吧，身子被我们消灭，头也不能留太久。” 是啊，他们好不容易才消灭了这个堕荒。 头很干净，但是眼神依旧凛冽，她头上贴了楚青玉一圈的叶子。 我看了眼楚青玉，他示意我摸上。 触及她头颅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处于云端之上。 少女身形的人，手腕脚腕都戴着铃铛，走起路来很欢快。 她日日百无聊赖，闲散得很，身旁的人跟她说：“不如去参加武神选拔吧？这样你每日都可以去制服堕荒，便不会那么无聊了。” “制服堕荒……哎，你说那些堕荒怎么这么弱啊？为什么不能厉害点，杀几个武神，让天宫也见识见识。” 旁边的人赶紧捂住她的嘴，“神明大人可不能这般说话，堕荒是残害生灵的，如果不加以管控，会污染天宫周围的仙山。” “污染又怎样？要当我就当最厉害的堕荒，然后污染一个又一个神明，看他们拜倒在我荷花裙下的样子，真的想想就觉得开心。” “开心吗？” 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入耳，我一下子就知道是那个风水师。 那人有着银灰色的眸子，银灰的发，眼波一闪，带出一点点灰白的光。 荷花神身旁的女子立即站起来，向那人行礼。 但是荷花神一动不动，依旧托着下巴。 “你是谁？我在天宫怎么没见过你，刚升上来的小神？” 男人拱手行礼，“自然是和您没法比了。” “跪下！” 荷花神厉声呵斥，“刚升上来的小神，配看我的脸？！给我匍匐跪拜，从刚才那位置一路跪到我脚下！” 男人也不恼怒，当即跪下表示，自己确实有错，从那跪过来都不行，得跪着去，跪着来，然后亲吻荷花神明的脚当赔罪。 这时候荷花神明才笑了一声。 “行，这个我满意。” 随后荷花屏退了左右，只留男人在她的宫殿处。 男人说他知晓怎么变成堕荒的法子，还可以把她变回来，荷花神明说要先试试。 然而这一试，便欲罢不能。 每一天，也不知道那男人怎么办到的，让荷花神感受堕荒的力量，去附近的仙山祸害上面的生灵。 等到武神来追，她再在男人的操纵下，去除掉身上的污秽之气，又变为荷花仙子。 如此日复一日，终于在一日的下午，荷花神要回去，男子却站在她面前不动。 “走呀，怎么不走了？” “我可以走，但您不可以走了呢。” 荷花神疑惑，“怎么了？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回去的吗？” “您已经回不去了呢，您身上的污秽已经侵入骨髓，您回去不是上赶着被武神抓吗？” 荷花神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欺骗了您，每日给您污秽之气，直到全部感染，而不是像我之前说的，您还能游走于神明和堕荒之间，您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了堕荒。” “你……我杀了你！” 这么说着，少女化手为爪，却在伸过去一瞬间，被弹了开来，落在不远处的矮山上。 她那只手，已在顷刻间变得焦黑。 “你不是什么小而不言的神明……我竟然、我竟然无法伤你分毫，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骗你的恶人。” 纵使我已经知道这家伙的路数，但我仍是气得浑身发抖。 第112章 楚青玉受重伤 蓦地，画面静止，除了我能动，其余都不能动了。 我再一抬头，那个银灰色头发的男人闪身到我面前，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直接把我提了起来。 “两次……两次我做梦回顾往事的时候，你都出现了，你要干什么？” 我感觉呼吸急促，按理说，进来应该是我的魂儿，他掐我，我应该没感觉才对。 “你……你一直这样欺骗众人，目的是什么？！” “目的……欺骗，哈！这荷花，你觉得她配当神明吗？她配受人朝拜，享受无尽的生命与特权吗？” 男人邪笑着说，她本是恶。 善恶这种事分不清的，有的人就鱼目混珠，上天给的好修为，好皮囊，结果什么好事都不做，只干肮脏的事。 “你是不是要查我？那我告诉你，你尽管查，我要让那些虚伪的神明全都变成堕荒。” 我不停地挣扎，我感受得到，他也在努力收紧手掌，想要真的毁掉我的魂儿。 但我还是逃脱了。 再反应过来，少女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她眼角流出泪来。 “你……你知道了？” 原来她一直故作坚强，并且现在依旧如此。 “谁准许你这个贱民看的？！我是自愿成为堕荒，我是等级最高的堕荒，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没有被骗，我没有……” 我看她的样子，虽然觉得可悲，但依旧不想同情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你！” 她应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我这么说她，她自然是不愿意。 可惜她只剩下头了，并不能再干什么，她怒瞪着我。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你一个小小的凡人……” 我伸手摆正她的头，“你做错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能说什么便宜都占着，神明也一样。你既想贪图堕荒杀戮的快意，又想贪图神明的高贵纯洁，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只能自己承受苦果。” “苦果……如果没有他欺骗我，你以为你能跟我说话？你一介凡人连舔我的脚尖都不配！” 她刚吼完这一句，楚青玉一拳砸在她漂亮的脸上，她整个头颅碎裂。 因为成为堕荒，是不可能还轮回转世的。 所以留下的只有消散的碎片和一股扑鼻的荷花香。 “那个男人再次发现了我，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将看到的所有事情都向楚青玉说了一遍，楚青玉看似在听着，其实眉头紧皱，没一会儿倒下了。 我大惊。 “大神……楚青玉、楚青玉！” 林修听到我的叫唤立即跑过来。 他扶起楚青玉，楚青玉双眼紧闭，额头都是汗。 “他刚才挨了那堕荒一下……因为他没有武器，不过、不过他怎么把伤给藏起来了？！” “藏？不是愈合？” “这个等级的堕荒造成的伤，愈合起来很慢，平日里我们的伤口能瞬间消失，但是这个等级的堕荒打我熊猫眼，怎么也得五六天，哥哥比我厉害，怎么也得三天吧……这只是表面藏起来了，其内里还是血淋淋的。” 林修还说，藏起来其实不好。 耗费法力和灵气，会让内里的伤口好得更慢。 我赶紧过去，楚青玉喘息粗重，身上开始发热，我轻唤着他，“楚青玉，楚青玉！别藏起来了，我不在意……” 他微微睁眼，没有说这个事，而是抓住我的手。 “别离开我身边……不许离开我……” “我得睡一觉，就一觉……” 随后他抓着我的手松了，整个人又呼吸急促起来，脸上都是汗。 “这……这真的只是睡一觉就能好的吗？” 林修来到我身边，靠着我坐，“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是武神。” “武神……跟你有什么区别啊？我看你平时也挺弱的……” 后半句我是小声嘀咕，但是林修还是听到了。 “我、我很弱吗？我这次可是又一次突破极限，我狐火都要哑火了……白三喜，是不是楚青玉挨了一下，你就把我的功劳全给他了？要是今天是我挨了一下，你会不会也这么关心我？” 我刚想说话，他又道：“不要说了……我确实很弱！” 他负气地直接坐在我身边，现在是又到傍晚，冷风呼啸。 此处寂静，除了我们是这片土地上的活物，其余什么都没有。 “他是武神，他是九重天第一武神。白三喜，你可能想象不到第一武神的概念，他在我眼里，就是最强，不会有事的。” “但是他现在很难受。” 林修看了看我，“我眼眶也很痛啊……” 我看了看远处，从包里拿了鸡蛋，自己捡了点干柴，林修一直跟着我。 他一边说要保护我，一边说自己眼眶很痛，眨一下眼睛都痛得不行。 最终我们又回到了楚青玉的身边。 我让他再吐个狐火，他冲我大喊：“你怎么不关心我一下？” “我正在关心啊，要不我非得煮这个鸡蛋吗？！我舅舅说熟鸡蛋往眼眶上滚，消肿止痛，活血化瘀。” 林修抿着嘴，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尴尬。 “你……你要给我消肿止痛啊……那你不早说。” 他直接席地而坐，这片土地更加没有生气，除了冬天的冰冷，还有一种从地底冒出的悲凉。 林修说，这片土地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过不了多久，九重天的神明会过来，彻底将其隐蔽，就是人们也许还知道有这个地儿，但是进不来，这村子也没多占地，倒是不影响旁人的生活。 他说着，在我身后突然变大，变成一只大概小山那么高的狐狸，然后让我倚着，说这样我晚上我不难挨，也不冷。 我把楚青玉给推过来，发现楚青玉皮肤滚烫。 他似是醒着又似是没醒。 蓦地，他睁眼，搂住我，不停地低喃，“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林修听后低吼一声，“就算你是武神，你也不能这样啊！” 我的心跳动不已，简直要跳出来。 但是下一秒，我的心却跌入谷底。 “别离开我……黑子绫……” 第113章 幻影 黑子绫是……是上一世的我…… 我记得苏墨，也就是我弟弟身体里那个类兽的灵魂，他说我上一世是黑子绫。 一时间，我内心五味杂陈。 他喜欢上一世的我？ 然后因为上一世的我，所以这一世也过来找我了吗…… 但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不记得黑子绫，完全陌生，这对我来说就是两个人，我不想因为他喜欢黑子绫而喜欢我。 我是我。 白三喜喜欢楚青玉，我希望的是楚青玉也喜欢白三喜。 他依旧搂着我，拍着我的脊背，“别离开我，黑子绫……一定不能离开我身边……” 他浑身滚烫，就像一个大火炉。 我知道蛇的提问一般都比较恒定，并且是冷血动物，他的手平时都是冰凉凉的，此刻一定很难受。 但是他一直叫着黑子绫，我就觉得我像个笑话。 我立即抬头问林修，“你们神明，是不是都认为上一世和这一世，只要灵魂相同，其实就是一个人？” 林修舔了下嘴角，随即点点头。 “是。” “那你认识黑子绫吗？” 林修摇摇头，“我不认识，但我认识你更前面的一世，你是……” 天空雷声滚滚。 林修仰头看了看天空，他似是在盘算，蓦地他道：“你最初是九……” 他根本没说出来，一道惊雷就劈在他身上，他痛叫一声瞬间变为人形，滚落到远处。 “林修！” 我赶紧跑过去，林修咳嗽一声，他是手背焦黑一块，但是这威力比之前苏墨说出我上一世是黑子绫的天雷威力要大很多。 毕竟林修还没说出来呢，我压根没听到什么。 林修也喘着粗气。 他冲我慌张地摇头，“不行……没到说的时候，我不能说，说出来我会死的……灰飞烟灭的那种。” 就像为了印证林修的话，天上的惊雷又轰鸣了一下，林修立即扎进我怀里，像小孩子一样躲着。 “姐姐救我！” 他低喊一声，这次我才恍然明白，他之前在精神病院里说的“姐姐”，其实是我。 不过天雷到底没有砸下，林修抬起头看看我，还吸了吸鼻子。 他猛地推开我，低骂一句，“妈的，我怎么滚到这来了，我我我……我其实没有很弱，咳，白三喜你赶紧过来，冷死了！” 我看林修故作坚强的样子，想我最初也是住在天上的吗？ 然而这个想法只一闪而过，我脑袋刺痛，似是有什么不让我再想。 我呼出一口气，林修又变为狐狸的样子，舔着自己受伤的爪子。 我搂着楚青玉，心里依旧不安。 我在内心祈祷他快点好起来。 就这么过了一夜，我睡的不安生，清晨的时候，我看林修睡的死，便悄悄离开了他的毛皮，向着远处溜达。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而且我还不能去太远。 现在舅舅、楚青玉、林修、我弟弟的事，全都积在我脑海里，我觉得我压抑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忽而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我一惊，这地方不是没有人了吗？ 我往四处看去，确实荒凉一片。 “呵呵……这地方好美啊。” 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我猛地回头，没有看到人，只看到一抹白纱。 划过我脸颊，但是带着阴怨的潮湿味道。 是还有堕荒过来吗？不！楚青玉说过，地脉一死，就算是堕荒也不愿意来，因为堕荒吸收不到任何养分了。 “这地方真不错……哈哈。” 那是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的四周开始飘散着白纱，但出了白纱，我再也找不到任何东西。 是什么？！ 我伸手去捞白纱，白纱碎成光斑，一块一块的。 我奇怪，这到底是什么？ 然后那几片白纱就算不被我碰，也碎为光斑。 “这地方……真不错……” 那女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弱，我再伸手抓，此地什么都没有了。 就仿佛声音、白纱、光斑，都是不存在似的。 我抿着嘴，跑回去找林修，把林修摇晃醒，让他背着楚青玉随我过来。 林修有些吃惊，“白三喜，你在我睡着的时候还去了别的地？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去哪都要叫我，不要擅自行动！” “哎呀，你快过来。” 我带他去到之前有白纱的地方，他纵了纵英挺的小鼻子，嗅了嗅。 “没味儿啊，你是说这刚才有声音？” “对，还有白纱，光斑！” “也就是说这地方刚才是有灵气的，但是……不可能啊，有灵气我不可能闻不到味儿，可是现在这里就是跟什么都没有一样，到底是什么东西来过，还能规避我的嗅觉？” 林修很相信自己的嗅觉，他说九重天上多么厉害的神明，比他阶位多么高，他都能闻到其味道，但是现在这里的味道和之前堕荒死了之后没有任何区别。 “你知道吗？哪怕有什么东西来了又立即消失，我都闻到味儿！” “白三喜，你是不是太累了，经历了太多可怕的事，有了幻觉？” 我想立即反驳，但是我找不到能为自己证明的证据。 那女子的声音我也是第一次听，偏甜美。 我有一种强烈的第六感，那就是那个没有显露真身的女人，很可能就是风水师引堕荒，变死地的关键。 我们又回到了远地点，我去远处捡柴火，让林修看着楚青玉。 等我再回来，发现楚青玉已经醒了，一只手捂着腹部，质问林修，“白三喜呢？！” 平日里我要是离他不远，他能感知的到。 但是现在看意思，他没有恢复。 “你应该知道白三喜有多么重要，不能让她离开我身边！” “你都不行了，还保护白三喜，真可笑。” 这是林修第一次这么对楚青玉说话，他一双狐狸媚眼微微上挑，“白三喜为什么会经历转世？” 天空又有“呜噜噜”的闷雷声。 林修仰头看看天空，“这也不让问，好，我不问。但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虽然依旧尊敬你，但我要保护白三喜，我要陪在她身边，我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发生改变。” 第114章 死大年三十 楚青玉看着林修，两人眼神交接，又像最初谁也不认识谁时，剑拔弩张的样子。 我轻唤一声。 “楚青玉。” 他立即回头，很快地跑向我这边，连瞬移都没用。 “你怎么能离开我身边？！” 他搂住我，声音满是急切。 我拍拍他得后背，“你别耗费灵气藏着那伤了，听说那样你会好的慢，你还更痛苦。” 他微微松开我，“没关系，我不疼，你不要听他瞎说。” 我低下了头，他捧起我的脸，“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他似乎也在犹豫，过了会儿，他凑近我耳边，小心翼翼地道：“三喜，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说完看着我的眼睛，是期待，是胆怯，是无措。 而我现在脑子很乱，其实我们应该已经互相小暧昧了一段时间，是从哪件怪事开始的，我已经无法去追溯，只是顺其自然，然后就觉得我不能没有他，他对我笑的次数，照顾我也越来越多。 虽说我此前从未恋爱过，但我明白的，我喜欢他。 虽然他是大神，我对我凡人的身份毫无任何期待，但是如果就这样一直相处，直到我死去，我都是愿意的。 但是现在我心里很矛盾。 我不是黑子绫啊，万一某天，他觉得我不像黑子绫，亦或是我身上没有黑子绫该有的行为习惯以及特点，那他会不会很失望？然后离开我？ 所以原本坚定的我，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这段感情。 我轻轻推开楚青玉，什么都没说。 但我看到他有些失望的眼神，心里很难受。 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变得微妙了。 回去坐在大客车上，林修挤过来非要坐在我身边，楚青玉依旧脸色苍白，他单手捂着腹部，低着头也不说话。 我让他先不要动身，先在那个村呆两三天，他摇摇头，说不用。 还说没几天要过年了，他得赶回去，让我正经过个年。 至于我舅舅的事，他表示回去过完年再说。 我咬着下唇，看他鬓角流汗，我问：“你是不是很疼？” 他冲我笑笑，“我不疼，真的……你睡会儿吧。” 我们三个绝对各怀心事，林修在车上一句话都没跟楚青玉说，但对我更加好，更加温柔了。 他给我拿吃的，替我泡面打热水，给我擦手，晚上还充当被子，依着我，暖着我，楚青玉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地看我一眼。 我们回到殡仪馆，莫昭昭听到我动静立即跑过来。 “三喜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过年前回不来呢。” 我弟弟白七阳也过来，他说他买了好多年货，因为是干白活儿的，老规矩，家里不贴“福”字，不挂红灯笼等任何过年必备之物。 随即他眉头微皱，“姐姐你不开心……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我明天跟你说，是挺多事的，王大仙儿死了，信的内容我也知晓，总之……我现在很累，明天我跟你细说。” 我回卧室躺下，蒙着被子。 没一会儿有人来到我床边。 “三喜，是不是……我说的太突然，你受不了？没事，你别在意，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是楚青玉。 我在被子里其实没有睡着，他担忧的事与我担忧的事，并不是同一个，我却无法言说。 很快他拍了拍我，似乎就坐在我身边，没有离去。 我终究还是在沉闷与纠结中睡去。 翌日就是大年三十，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不和舅舅过年，然后自己什么都没准备。 干白活儿的不需要在新年买新衣服，我下楼，一切如常。 楚青玉在厨房包饺子，跟我说晚上十二点准时吃，然后再做几个菜，八点边看春节晚会边吃。 “你……身体没事了吗？” 他立即冲我露出笑言，“没事了，三天就完全好，你一直担心我，所以才不跟我说话吗？” 我舔了下嘴唇，没有回答，只是道：“我也去干活，再怎么着也得辞旧迎新，我去把殡仪馆擦一遍。” 我转身走了，感觉楚青玉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久久不能散去。 大家都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晚上正吃着年夜饭，我殡仪馆的房门被敲响了。 外面有哭声，一开门，雪花飘落，两个人抬着一个老太太走过来，跟我说话哭泣的是她儿媳妇，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俺娘……俺娘死大年三十了，白姑娘，实在对不住，大过年的给您添堵……” 我赶紧道：“没有的事，阎王要咱三更死，咱活不到五更，生死这种事没有赶好时候还是坏时候的，您请进吧，只要是死，那就都是悲伤的事，家属请节哀。” 中年女人说她叫娟子。 自己没有孩子，老公十年前就死了，只有一个老婆婆，现在也死了。 楚青玉给她说价位，林修和我弟弟抬着死者进里间化妆，莫昭昭也赶紧咳嗽两声，随时候着准备喊嗓子以及之后的送葬词。 “俺家这个情况，您也看出来了，抬尸的都是俺找的村里的邻居，实在没人，所以只能买最便宜的厅位。” 我点点头，“没问题。”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觉得有钱没钱，我都应该给送葬。 我安排娟子去坐会儿，给她讲规矩。 没一会儿林修说化妆完了，我给老太太头发上插镀金的簪子时，老太太一把抓住我的手。 头顶的灯忽明忽暗。 我的心猛跳了两下，我拼命告诉自己，这种事已经很常见了不是吗？ “您……您已经死了……” 老太太却一点点起来，竟然搂住我的脖子，尸体的冰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在我耳边说，“我……我有冤……” 她不小心碰到了我的银镯子，“刺啦”一声，灯泡复明，她又躺了回去，就像没有起来过一样。 我吞了口唾沫，她有冤……我想到了我舅舅干过的事，小时候他总是忙忙碌碌的，每天都东奔西走，我也不知道在处理什么，每每问他，他总是说：“人啊，有时候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各种各样的事。” 现在，我似乎明白了许多。 第115章 有冤 舅舅的送葬，关系到很多事。 他也许在我小的时候，就给大家解决很多怪事奇事。更甚至我们这个地，一直没有彻底引来堕荒，很可能都是我舅舅的功劳。 现在这个阿婆说有冤，我的心告诉我，给她查清，再去处理舅舅的事。要不然见到舅舅的魂儿，他会怪我的。 我单手捂着脸，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那你要查吗？” 我回头，楚青玉倚在门上，抱着臂。 我点点头，他来到我身边，“没有冤，不成怨。她们家不是就两口人，她和她儿媳妇嘛，我们从她儿媳妇身上下手。” 一切准备就绪，娟子问我能不能明晚再来，回去好收拾收拾，按照规矩给婆婆找几件衣服。 她表示她们家没有亲戚，也不会有人来拜祭随份子。 看样子是完全不想多呆的样子。 而且我问她老人怎么死的，娟子都没说，只说一切随婆婆的死都变为过去吧，然后就往门口走。楚青玉说用灵车送她，她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我家这灵车也好久都没人开了。 里面都是灰，我赶紧拿了抹布去擦，楚青玉也搓搓手，希望自己不手生。 结果我擦前座儿的时候，从后视镜看到了后座儿上坐着的老太太。 我当即一惊，回头看后座儿，什么都没有。 刚疑惑，想着继续擦，结果老太太就出现在了副驾驶上，与我近在咫尺。 我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别说是死后魂儿，就是大活人这么来回变，也足够吓人了。 她缓缓凑近我，“我有冤……” “你有什么冤？” 阿婆刚要说，见自己的儿媳妇走过来，她又消失了。 楚青玉上车让娟子坐到副驾驶，我冲楚青玉使了个眼色，楚青玉道：“你放心，我不会干别的，只把娟子送到我就回来。” 还冲我眨了眨眼睛，这可不是说谎的意思，大概是他已经知晓我看到了什么。 待车子发动，我看到灵车的后座上，一个阿婆给后面窗子印了个手印儿。 然后她一点点勾勒着，还冲我动嘴型。 她有冤。 林修来到我身边，嗤笑一声，“这是跟着去了，娟子这个大年三十可热闹的很。” “别用这种看好戏的调调，这样不好。” 林修蹭过来，头顶出现两只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我知道了，你可别忘了那个承诺，单独陪我呆七天。” 我告诉他我忘不了，他立即笑嘻嘻的收回耳朵，表示楚青玉不在，他要把桌上的硬菜全吃了。 一个小时后，楚青玉回来，他拍拍手，“那魂儿跟着娟子进家门了，我看她进去就坐在沙发上，而娟子印堂发暗，似是身体有疾，搞不好晚上能看到，更甚至后半夜有可能还过来。” 不过他表示让大家先吃，不着急。 “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尸体的记忆，现在的我……” “看了记忆有用吗？灵气也是有量的，消耗太多，对你自己不好，而且……阿婆既然跟着走了，那就是在进行生前一系列没干成的事，不妨看看再说。” 我们重新坐下来吃饭，这都十一点多了，吃完也正好能吃饺子，看春晚的最后一幕。 村里还可以放炮放烟花，但是我殡仪馆不行，从小我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我放过那些，因为我舅舅说，炮仗是阳气旺盛的东西，这么一炸，来的死人魂儿得吓飞了。 楚青玉却拿出一挂鞭炮，跟我说：“走，我带你去林子里。” 莫昭昭眼尖的看到那炮仗，凑过来，“三喜姐，带我一起吧？” 楚青玉却打了个响指，低喃一声，“睡。” 莫昭昭便瞬间往后栽去，被我弟弟扶住。 楚青玉只拉着我的手，在漆黑的夜晚来到林子里，就是我发现他的那个林子。 “三喜，我还带了烟花，这片林子周围没有精怪，没有任何魂儿，你在这放炮放烟花，随你放个够都没有关系。” 我看看他，“你就是专门想让我放烟花炮仗？” “我知道你喜欢这个，放吧。” 他拿了根儿熏香，“你要是怕，我来给你点。” 我一时间心里很甜，因为我真的没有放过，小时候走到村里看别的小孩子玩，真的特别羡慕。 但是我转念一想，楚青玉这是为我吗？ 会不会是因为黑子绫喜欢，所以他才会觉得我喜欢，而不是专门为我…… “那个……你怎么知道我想干这种事？” “我是你的护卫神啊，你什么我都知道。” 我想问他是不是因为黑子绫，可是我又怕得到肯定的答案，破坏气氛。 于是我拿过香，决定放逐自己，不去想那些。 鞭炮震耳，带着一股呛嗓子的味道，但是我特别高兴。 烟花也好看，我自己一连玩了好几个，后来香烧的太短，我害怕，点着了要跑的时候摔了一跤，楚青玉便过来按着我在他怀里，我听着后面的“砰砰砰”，希望时间静止于此。 翌日晚上九点钟，娟子拿着阿婆的衣服过来了，她哆哆嗦嗦，整个人都魂不守舍。 “白姑娘……你看这些衣服有问题吗？” “哦，你们家情况特殊，没有下一辈儿，什么扣子，褂子，领子，其实没有什么忌讳，您还要看您婆婆一眼吗？” “不不不……” 她四处看看，小声地问我：“白姑娘，你们这总干白活儿的，会……会看见鬼吗？” “你看见什么了？” 娟子吞了口唾沫，她手指搅在一起，纠结的无以复加。 最后才道：“我……看到了她，就是俺婆婆，昨晚一直坐在沙发上，对着我笑。”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太悲伤了，所以看到她，但是、但是……这真的很吓人，尤其是早上一醒来，她与我近在咫尺……我差点吓的尖叫出声……” 要是我的亲人，我舅舅能在我睡醒一觉出现在我身边，那就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娟子，你干了什么，以至于你如此怕她？” “我……我什么都没干！” “那她是怎么死的？” 第116章 眼睛不骗人 娟子咬着下唇，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杀人……杀人一定要偿命吗？” 正这么说着，娟子突然惊叫出声，她看到阿婆向她走来，她慌忙推开我跑出去。 此刻我殡仪馆，没有楚青玉，没有林修，没有白七阳。 门口值班的莫昭昭托着下巴，“您怎么了？” “有鬼……有鬼！” “我婆婆过来了！” 莫昭昭歪歪头，“没有啊，您在说什么胡话，您婆婆不是在冰棺里躺着吗？” 我也走出来，看着阿婆在娟子身后，如影随形。她又是一声惊叫，往我殡仪馆的楼上窜。 其实那三个男人是怕吓走阿婆，所以先隐匿起来了，莫昭昭也看得见阿婆，但是遵从我们的计划，她没有说。 我冲莫昭昭笑笑，莫昭昭冲我竖起大拇指。 娟子把我殡仪馆整个都跑遍了。 她最后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阿婆就在门口，不停地敲门。 “娟子……妈舍不得你啊，跟妈一块走吧？” “不……不！没有我对不起你，只有你对不起我！” 我就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抱着臂看着阿婆敲门，看着娟子在卫生间里不停的哭。 很快娟子崩溃，“你拿我的命去吧，拿去吧！” 她猛地开门，阿婆却消失了。 我微微挑眉，这不对，如果死后魂是报复的话，那么现在就应该行动才是，怎么还没了呢？ 娟子打开门看到是我，哭着踉跄着跪倒在地。 “白姑娘……白姑娘我见了鬼！” “你婆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哭的已经不能自已，拽着我的衣服，“她……她是我害死的，她有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她让我给她拿药，我没有拿……我没有拿！” “我就这么亲眼看着她倒下去……没了气儿……” 我伸手要扶着娟子，蓦地，娟子的记忆窜进我的脑海。 一时间咆哮、哭闹，刺激着我的耳膜，我立即伸出一只手捂住耳朵，随后画面才过来。 “你个小蹄子，你跟我儿子结婚五年，别说孙子，就是连孙女都没给我生一个，要你有什么用？！” 皮带、木棍、扫帚杆子，系数落在娟子的脊背上，把娟子逼打到角落里，听着娟子哭叫。 “我都说了……是您儿子不育，我是真的爱他才嫁给他的，并不是我的问题啊……现在他死了，我也很伤心，不如说，我才是最伤心的！” “我才不信我儿子不育，就是你，你这个扫把星。” “娘……这个做不了假，我有城里大夫的检查报告……” “城里？哼，我不信！这村里的大夫给我儿看过，他没有问题，生不出来就是你的问题，结果你都没给我家留厚！你还有脸在这个屋呆？滚去外面跪着！” “娘……您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您儿子不育，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她拿出检查报告，阿婆却气急败坏地撕掉。 “我不用你拿两张破纸忽悠我，老婆子我不识字，也不信，你就是我们家的罪人！” 我看的心口蹭蹭冒火。 有时候很多人看不起村里人，但我要说，这其实跟是不是村里人关系不大，村里人有好的，有通情达理的，哪都有不好的人，这不我就赶上了。 蓦地，画面一转。 风水师在和院子里跪着的女人笑眯眯地说着话。 “你听我的准没错，到时候你就解脱了……再也不用跪在院子里，不用受着折磨。” 这么说着，风水师给了娟子一个小小的三角符咒。 “你把这个贴在你婆婆的尸体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立即抽开手，质问娟子，“风水师找过你，什么时候的事？！” “啊……啊？” 娟子还处于惊恐中。 “就……大年三十前一天。” 一提到风水师，娟子说也神了，自己正被婆婆罚跪在院子里时，那风水师过来，跟她说她婆婆大年三十肯定死。 娟子原本没当回事，结果她婆婆就真死了。 而且那男人来不无影去无踪的，还没走，就在门口的时候，她婆婆出来，问她跟谁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愣是没看到就在门口笑着的风水师。 “那三角符咒呢？” “在……在俺家，因为昨儿个我精神恍惚，总看着婆婆……今儿个就没带来……” 楚青玉这时候现身，他双手插着口袋，“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我知道楚青玉想见识一下那风水师留下的符咒，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之前死后干尸身体里流动的那些微灵气，我都能看到点记忆，说不定这个符咒被我触碰，我能看到风水师的记忆！ 再好一点，我说不定能知道风水师下一步动向，亦或是知道我舅舅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我……我婆婆……” “不用管你婆婆了。” 楚青玉表示自己先去发动车子，天冷，我们家那个老灵车不好打火。 娟子也哆哆嗦嗦的跟着。 一出去，白七阳和林修都在。 莫昭昭又在刷游戏，白七阳就在旁边看着。 我穿上外套走出屋，结果阿婆也跟着。 林修站起来要解决，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 随后老太太攀附在我的后背上，小声地说：“姑娘……你应该帮我啊，我有冤。” 我冷笑一声，现在我没有什么害怕，看完娟子的记忆，我很讨厌这个老太婆。 “离我远点，你光想着你有冤，怎么不想着你还有恶？” “姑娘……我可是被害死的啊……” 我抬手晃了下银镯子，阿婆赶紧松开我脊背，后退了数步。 “姑娘……你怎么好坏不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我伸手摸了一下我的眼睛，“你多么冥顽不灵，欺负娟子，抽打娟子，我都看得见。” 那阿婆当即一凛，灰白的脸绷紧，没有了之前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还欲上前，但是看了眼我的银镯子，她又退去。 楚青玉把车开到我面前。 “三喜，上车。” 娟子赶紧低下头，“她在外面，她在外面！” “她不敢过来，放心吧。” 楚青玉一脚油门，我们朝着娟子的家开去。 第117章 我时间不多了 我们到了娟子的家，就村里很平常的小平房。 其实我们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她的家里有没有黑血棺材。 以往风水师出现的地方一定有黑血棺材，那东西极其恶劣，积攒阴气害人害己，如果这次能赶在那黑血棺材里的东西自己出来前，我们就毁掉棺材，相比会好很多。 进了屋，娟子给我们翻找符咒，她说她白天太害怕了，以至于很多事都是在慌张中干的。 楚青玉则走在后院，来回查看。 没一会儿楚青玉进屋，冲我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异样。” 我隐隐觉得不对，不过娟子很快过来，“白姑娘，这就是那风水师给我的符。” 楚青玉拿过去嗅了嗅“确实有很深不可测的灵气，三喜你试试能不能探一探这个符咒的记忆，当然，有任何不适就立即停止，不要勉强。” 我攥在手里，细细的感受，然而什么都没有，我感受不到。 我又睁开眼，楚青玉看我眼神就知道。 他叹息一声，“没有黑血棺材也挺好的，我们回吧。” 娟子慌张地问；“那我……那我要怎么办？白姑娘……我实在是被她欺负狠了，才没有递过药去，我本意不是想害死她的……你、你要……” 楚青玉接过话来，“风水师能说出的准确死亡事件，其实就是那阿婆要归去的时间，反正我们很快会给阿婆送走，这个符咒我们先收着，你也不用干风水师让你干的事了。” 至于这个三角符咒贴尸体上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和楚青玉都不好奇，也不打算去看。 因为这东西上有大量的灵气，单靠普通的撕碎亦或是烧成灰都不可能实现，所以我们先保管。 再回到殡仪馆，凌晨一点，村里的人都熬夜放炮，我这却在办丧失，真是生老病死其实可以在一天完成，一个人的诞生也昭示着另一个人死亡。 “明晚就送路，后天一早就走了，那之后你再也不会看到这阿婆，倒是你自己，最近怕是要生场病，回家好好调养一下。” “不会看到是指……” “就是你所谓的鬼，我们叫死后魂，送走了，你就再也看不见她，她也不会吓唬你了。” 我一回头，发现墙角处站着那个阿婆，她脸绷的死紧，面若死灰，十分吓人。 娟子也看到了，她慌忙躲在我身后，我拍拍娟子，“放心，有我们在，她不敢造次。” 楚青玉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疑惑，“怎么了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没有……就是你比前段时间……成熟不少。” 有吗？我自己没有任何察觉，可能是我经历的事太多了吧。 我看出楚青玉似乎有点高兴，但他又极力忍耐，最后将笑意隐藏在刘海的阴影之下。 “啊……就按你说的做，正常送葬吧。” 我表示，娟子如果害怕，在送葬之前可以一直与我们呆在一起。 之后阿婆的魂儿又回到了自己的尸体旁边，楚青玉叫我去睡觉，那么多人值夜，少我一个无伤大雅。 但我还是坐在大厅里，回卧室我也睡不着。 漫漫长夜，莫昭昭倒是趴在桌上睡去。 楚青玉凑近我耳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的热气撒在我耳边，弄得我很不自在。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问你，我做什么，才能让你喜欢我？” 轰！ 我脑子瞬间炸了。 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我立即转身上下打量着楚青玉，“伤没好吗？还是伤又恶化了？” “都不是……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碰咬着唇，蓦地，我道：“你喜欢黑子绫，可我不是黑子绫。” “那是你的前世，只不过你忘了……你就是黑子绫啊……” “所以你叫我怎么喜欢你？我自己没有关于黑子绫的事，在我面前，你就像看着另一个人。” 楚青玉皱眉，他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脸上是困苦的表情。 “怎么像看着另一个人呢？” 他话音刚落，我还来不及回答，头顶的灯泡“啪”地憋了。 播放言情剧的电视也瞬间黑掉，林修赶紧起来，白七阳原本扎着纸活儿，现在也停下来。 “好浓烈的血腥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修搔搔头。 我下意识的找娟子，结果娟子竟然没在客厅。 我拍起莫昭昭，“别睡了。” “啊？啊！” 莫昭昭迷蒙地揉着惺忪睡眼，“怎么着，世界末日了？那我要成为末日里最特别的那个英雄！” “哎呀，你赶紧顾好自己吧！” 我赶紧跑向冰棺停放的屋子里，拿着手电筒，不知何时，阿婆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娟子也在这屋，她缩在角落里，颤抖地哭泣着。 “她……她……” 我发现阿婆的天灵盖上贴着那三角符咒。 我立即低喝：“娟子，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是叫你不要动吗！” 她肯定是趁我们说话，拿走了我外套里的符咒，哎呀，我不应该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可是……可是她总看着我，我好怕……我已经受了够多的折磨，我好怕！风水师说，只要把这符咒贴到她的天灵盖上，我才是彻底的解脱了。” “你为什么信他不信我？！” “我……我……” 我伸手要把那三角符咒拿下来，楚青玉一把抓住我的手。 “不能碰！你看……黑血……” 只见那三角符咒开始往外渗出黑色的液体，沿着阿婆的尸体，分为四条线，前后左右，蜿蜒而下。 “三角符咒就是一个小的黑血棺材，当着我的面，直接把尸体放入棺材中吗？还真是挑衅我啊。” 我不懂，“黑血棺材都是存在十几二十年的，起码咱们一路看下来就是如此……这么短在我面前黑血入棺，有什么用啊？” 楚青玉攥紧拳头，“是啊……有什么用啊？” 阿婆猛地睁眼，直接坐起身来，娟子吓的大叫。 “是你对我不好……是你先对我不好……” 但是阿婆根本没有看娟子，而是双眼发直，“儿子……我要找儿子……” 第118章 母子煞 “儿子？”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娟子的老公十年前去世了。 阿婆猛地站起来，她眼里根本没有我们，而是看向窗外。 “儿子……娘来找你了。” 她说着，竟然破窗而出。 我出来，就听林修说：“血气……在东边的位置传来一缕血气，同咱们屋里的一样，这么远我都能闻到，可见血气之重。” 楚青玉想了下，“东边，东边是……乱葬岗？以前的乱葬岗？！” “啊对，东边是以前得乱葬岗，很久以前，几个村子的死人都固定放乱葬岗的，我舅舅说过，但是从我小时候有记忆以来，便没有了。” 我随即也反应过来，“阿婆的儿子葬在乱葬岗？” 莫昭昭把娟子扶出来，我赶紧问：“你老公当初葬在哪？” “乱……乱葬岗……我婆婆非要葬在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说走正常的丧葬流程，我说我花钱，但是我婆婆也没让……说是有人告诉她，葬在乱葬岗好，会给我老公积福报……” 楚青玉冷笑一声。 “积福报？我懂了，这一定又是风水师说过的！你觉得跟孤魂野鬼在一块，能好受吗？那些家伙是什么样子，连个遮风挡雨的地都没有，你想想你老公又是什么样子，无数双手拍打着他的棺材。” 我听到“棺材”二字，转了下眼珠，“什么棺材，是不是黑血棺材？” “黑不黑血我不知道，反正我婆婆拉来，是黑色的棺材，油亮油亮……” 楚青玉想了想，“母子煞？” 他“啧”了一声，“你们有谁听过母子煞？” 楚青玉当然是问林修和白七阳。 林修搔搔头，“母子煞，母亲养育儿子，付出辛劳，然而儿子英年早逝，母亲不能接受，故而继续滋养儿子的魂魄，让儿子的魂儿久久不能去到归处，等自己也死了，陪着儿子一起走……这是我听过的母子煞传说。” 白七阳突然道：“但是往往这种情况，留在人世间的魂儿积怨已久，早已沾染阴怨之气，所以……会感染母亲的魂儿，成为母子煞。母子俩一起作恶，消灭一个都不算真正的消灭，必须一起净化，很麻烦……这算是阴司比较忌讳的一种魂魄状况。” 这么说着的白七阳眼睛闪现了一下琥珀色的光。 楚青玉双手砸实，“多谢。” 不过他又叹了口气，“经过黑血棺材压迫的魂儿，怕是不会像普通母子煞那么简单，肯定更凶恶。” 白七阳又道：“多么凶恶的精怪或人，在我面前都不可能凶恶的起来，我一根头发就搞定了，要不要我帮忙？” 楚青玉看向白七阳，阿不，现在是苏墨。 “条件。” “条件就是你和黑子绫跟我去亶爱山，去我们类兽居住的地方，我需要莫昭昭这个小偷来让我的灵魂归于真身。” 我一愣，那不就说明我弟弟就要……就要没了吗？！ 我现在已经很混乱，我感觉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逼迫我。 舅舅的事还没尘埃落定，我弟弟这边又出问题。 “不行……不能这样……” “黑子绫，我劝你认清现实，你不同意，我可以立即窜出你弟弟的身体，随便躲到什么地方三天，现在是他需要我，而我不需要他了，你别得寸进尺。我给你好处，施舍你，你就给我接着。” 我还要再说什么，楚青玉接过话道：“这件事完了之后，我们要去三喜舅舅的老家，我们各退一步吧，你也别那么着急，等我们一下，等三喜解决完舅舅的事，我们再陪你一起去亶爱山怎么样？” 我看向楚青玉，他这是缓兵之计吗？ 苏墨想了想，“成，就这么办，反正是我占据着白七阳的身体，主动权在我，你们要是敢耍花样，我就顷刻间让白七阳灰飞烟灭。” 这么说着，他扯下一根头发，说分成两段给母子吃下去，他们就再也没有了世俗的欲望，什么报复，什么怨恨，都没有了。 搞不好能立即成佛呢。 当然，他是开玩笑的。 我让莫昭昭看着娟子，我和楚青玉还有林修跑了出去。 在公路的空地上，我听到一声嘶吼。 远处一个浑身长满长毛的东西奋力跑跳过来，我只能看到它那长毛留下的残影。 “是她的儿子。” “天啊……” “它一定有很多的怨恨，一直导致了尸变。被丢在乱葬岗，被那的孤魂野鬼，甚至还有精怪骚扰，他什么都不能干，出不来，要是让我被困在一个地方，受如此叨扰，不能去到归处，我也不能接受。” 我奔过去，发现阿婆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眼里有了光。 她低声呼唤，“儿子……娘可终于见到你了……你那个媳妇，连个后都没给你留下，娘实在不忍心……” 而那浑身长满长毛的男人，它已经不能算作人了。 “娘……你把我丢在了乱葬岗……你可知，死后的每一日，每一夜，我都受尽叨扰和折磨吗？” 它说它最开始不停的敲击那黑油亮的棺材，它能感知到归处之路就在外面，但是它出不去。 后来敲击声引得附近的孤魂野鬼和精怪魂魄过来。 它们干了什么？欺骗，一次次的欺骗。 开始它还能说自己房子哪里藏了钱，那些玩意得到了钱，却也依旧不帮它打开棺材。 后来它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能使唤别人的东西，那些家伙便日日夜夜拍它的棺材，时时刻刻都在心烦。 想杀了棺材外面那些东西，想给它们弄的粉粉碎！ 长毛怪笑了一声，一把拉过阿婆的魂儿，竟然张口将那魂儿咬碎，“咔嚓咔嚓”的。 我惊的捂着嘴，楚青玉挡在我身前，“别看了。” “而且……看来不用把类兽的头发丝分成两段那么麻烦了。” 林修又搔搔头，“这个情况，能尸变就说明……没有大成，黑血棺材提前开启了？“ 林修表示自己想不明白。 ”是这个阿婆身上的那个三角符咒让黑血棺材提前开启的……这是为什么？那个风水师觉得这片土地的阴怨之气已经达不到引堕荒的量，所以放弃了吗？把之前做的事都揭露出来，省的我们再找了？” 第119章 只为见我 “他才不会这么好心。” 我嘀咕一句，因为我清楚，以往的事，风水师都极其恶劣，叫人恨不得去杀了他！ 他就是骗子，欺骗众人，造成悲剧，是所有悲剧的缔造者。 那长毛怪吃完其母亲的魂儿，仰天大笑。 “我终于……我终于报仇了，娘……要是没有你，我死后也不会这么难受！” 它还要去吃了曾经叨扰它的那些精怪和孤魂野鬼。 林修这次没用楚青玉说，直接双指并拢，先驱使一串小狐狸拦住那长毛怪，那些小狐狸纷纷爬上长毛怪的身，我咬着下唇。 这依然还是悲剧。 阿婆是有错，但是阿婆是被人教唆的。 其实好多人，好多错，都是可以规避的，但是风水师就一直为了自己私欲，而挑拨这些人，这就很可恶！ “它这样，还能送葬吗？” 楚青玉回道：“能，但是它毁了其母魂魄，进到阴司不会好过，要受酷刑。” “可是……可是它和那个阿婆，都是受害者啊。” “是受害者，却也是自己真正干了那些事，这就是风水师的高明之处，你看风水师诱骗了这么多人，但其实风水师在阴司那里记录在案的罪孽，应该不多……” “怎么能这样？！” 楚青玉揉了揉眉心，“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真的碰上了他，我怕就算我抓住了他，却无法治他的罪……” 他叹了口气，“三喜，先送葬吧。” 我也只能如此，因为我知道，留它在人间，还会伤害无辜的人。 它挣扎不已，猛地窜起，我抬手一挡，整个人像是被吸了进去一般，我的意识进入到黑暗中。 一开始我很奇怪，直到我看到长毛怪的记忆。 风水师站在它面前，跟它说：“你知道，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谁吗？都是你娘，而你娘现在正在公路旁那唯一一家殡仪馆里。” “去找她吧。” 我看到这个，只感觉脊背发凉，风水师刚才出现在村子里了吗？！ 这长毛怪破了黑血棺材也没多久，我们与风水师竟然有这么近的距离？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周围突然有了光亮，我的意识应该还是在人家这里才对，但是周围突然冒出很多骷髅头，那些骷髅头往外喷着火焰。 中间出现一条石子路，原本跟长毛怪说话的风水师突然一个闪身，走在石子路上，他步伐坚毅有气势，石子路的尽头是一个用骷髅头堆砌的王座，同上次多脸怪中的记忆差不多。 我慌忙地要退出去，风水师一挥手，我感觉我被吸引到了另一个空间里，退不出去了。 风水师坐到王座上，翘起腿，单手托腮，黑发变得银灰，整个人气场直冲过来，像是要把我斩碎。 “白三喜，这是我们正式的第一次见面，你现在在我的梦境里，出不去。” “你……你故意的？” “对，其实我没必要接触这家伙，但我知道你能看别人的记忆，我又很想见你，所以让这家伙提前出棺材去找你。” 我微微张嘴，虽然现在是我的意识在这，但是我感觉到我的手心都是汗。 我心跳加速，不仅仅是周围的环境，还有他咄咄逼人的气场。 “提前出棺也是我安排的，用母子煞勾搭着母亲，连接着儿子，就可以出棺了。” 他伸手摆摆，很自来熟地道：“但是我跟你讲，最初这个不是这么用的，最初我是想母亲死后，让儿媳妇也把她封在黑血棺材里，两个黑血棺材，还是母子煞，这样阴怨之气才更大，这可是我这个村子里少有的几张底牌之一哦。” 他笑着说着罪大恶极的话。 我握紧拳头，“你觉得这是很好笑的事吗？你没有正常的认知吗！” “哈哈……哈哈哈，这难道不好笑吗？看着人们的思想一点点被黑暗腐蚀，啊不，我还说错了，是人们的思想本身就很黑暗，我只是把黑暗扩大一点点而已。” 他从那骷髅王座上站起来，表情很兴奋。 “什么叫正常人的认知？小丫头，我来告诉你，正常人的认知是利己主义，合适自己的，他们就会表现得大度，表现得宽宏大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善人；当很多事让自己吃亏的时候，他们那精于算计的一面就暴露了出来。” 风水师说自己看过太多人性的黑暗，不仅是人，仙、神亦是如此！ “我做错了吗？我告诉你，没有。我只是给他们内心的黑暗稍稍的加点量，然后他们的黑暗便不可抑制地跑出来，不仅污染自己，还污染了身边的人。” 风水师质问我。 最开始被卡死的老太太，真的不恨她儿子晚救她一步吗？ 种人参的那户人家，知不知道去捉人参娃娃是错的？ 买卖金丝楠木的人明知道是假货还卖，是不是活该？ 还有那些小孩，他们的母亲不想要女儿，不想承担养残疾孩子的风险，是他们自己决定做的堕胎手术。 “所有人做决定都是根据自己的心，也不是我拿着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大恶之人呢？” 我想着，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我一瞬间觉得，是我错了。 我有一种恍惚感。 他的声音不断充斥着我的脑海，我眼中那些喷火的骷髅头也没有那么可怕，人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这个问题来回回荡在我的脑海中。 就在我恍惚的时候，手腕刺痛，我猛地清醒过来。 盯着我的银镯子，我想到了我的舅舅。 舅舅曾告诉我，人性是复杂的，有善也有恶。 一个刽子手有时候也会保护孩童，但是看他背后，你又发现他杀了很多人。 你说他是善是恶？ 对呀……舅舅说得对！ 巫山上的龙仙儿，救过人，也没救过人，你能说它是恶吗？ 山神曾经也庇佑那座山，只不过自己的希望没了，才开始杀人，他又是完全的恶吗？ 我赶紧给了自己一嘴巴。 “就像自然有四季变换一样，人的心也有，最可恶的是你，你就像外来的灾害，扰乱四季！” 第120章 来日方长 “诶？好奇怪啊，我用法术迷惑你，让你的意识彻底迷失在我的梦境中，你为什么没有迷失？” 他抱起一个骷髅头，轻吻那骷髅头。 “你可知道这些骷髅头，全都是死在我梦境中的人、仙、神？” 我惊的后退一步，竟然这么多。 “你到底是谁？你引堕荒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里面的骷髅全都是我恨的家伙，报仇而已，没有什么目的。” 他白皙的手有着黑亮的指甲，那似乎是他的阴怨之气，他笑了一声，眼神里有了落寞。 “你不会懂我的心情。” 随后他将骷髅头捏碎，骷髅头化作尘埃，轻轻围绕在风水师的身旁。 “白三喜，我大概已经了解你了，你们那个家族，自身就有很高的灵气，而且我还见到了和你灵气类似的人，好像是……是谁来着？” 他故作疑惑的地搔了搔头，“啊……你舅舅。应该是你舅舅，因为他跟我提起他有一个外甥女。” 我听后立即冲过去，“你见到我舅舅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落下堕荒的村子有很多个，你应该清楚了吧，所以你舅舅命不好，偏偏回老家当肥料，现在灵魂可能都烟消云散了。” 我抬手要打他，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过来了……你好傻的过来了，你刚才难道没有看到我捏碎骷髅头像捏碎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 他竟然主动摸上我的镯子，黑色的气不断地从我镯子上冒出，是他的阴怨之气。 与此同时，这个空间各种嘶吼嚎叫接踵而来，纷纷充斥着我的耳膜。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简直要爆掉。 我拼命地抽着手，想要捂着自己的耳朵，可是被他钳住的那只手根本抽不回来。 男人也双眼微眯，看那些骷髅头。 “哈哈……他们竟然在向你求救，真有意思。他们都沦落到此，还没有完全放弃，竟然向你求救……他们以为你是谁啊？大罗神仙来了都没用！” “你是说……他们的灵魂还没有……” “对，这里的骷髅头都是害过我的家伙，和外面那些轻易能灰飞烟灭死个痛快的可不一样。我要在这好好折磨他们，他们这里最长的，已经被我折磨了一千年。” 那些骷髅头全都开始颤动，上下牙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我听得心慌。 “你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他猛地把我拽到眼前，“你说对了，人心中有恶，恶而生鬼，故而叫恶鬼。我就是来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拖入地狱的！你的灵气作为凡人来说太大了，虽然不太会阻止我的计划，但我要杀了你。” 他另一只手攀附上我的脖子，“看在你特殊能力的份儿上，我也可以考虑先不将你的灵魂弄的魂飞魄散，让你一块跟这些骷髅作伴如何？哈哈，反正他们在向你求救，到时候就可以让他们知道，希望又变为失望了。” 我不停地挣扎，明明是意识，我却感觉我不能呼吸了。 死亡的恐惧逼近我，我手脚并用的挣扎。 但是同时另一股熟悉的感觉包裹着我。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我眼前迷了一层水雾，我感觉我整个人要被替换到水中。 这在之前的王家村也有过一次，就是我被捅了一刀的时候！ 果然……我意识模糊了一下，再睁眼，我在水里，我的身体，啊不，我的意识已经换作了另外一个人。 就是那个成熟的女子。 她迅速化手为掌，拍向风水师，灵气的碰撞让周围的骷髅头更加哀嚎。 风水师看了看我，歪头，表情略显诧异。 “你是……黑子绫？！” “又见面了，我的风水师大人，您模样依旧俊俏，这么多年都未变呢。” 黑子绫……这几句对话信息量太大了。 出来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前世，黑子绫？ 而且风水师也认识黑子绫，苏墨也认识黑子绫。 着……大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一时间心思很乱。 “黑子绫……你没死吗？不不不……你死了，然后灵魂碎片在白三喜的身上？啊……白三喜是你的转世，怪不得这灵气那么熟悉，那么让人难忘。” “您现在不抢夺灵器了，改为引入堕荒？您的做法我真的不明白。不过您不能杀白三喜，我得救走她。” 这么说着黑子绫一个旋身，消失在了那宛如地狱的骷髅空间中。 最后只听风水师冷笑一声，“我们来日方长！” 我依旧在“水”里，看着外面。 楚青玉搂着我，而长毛怪已经被林修的狐狸拖走。 楚青玉的眼神明显不对了，他看黑子绫的眼神很激动，热烈，那是从未给过我的眼神。 他的手颤抖了，似乎有点不敢摸黑子绫的脸。 声音也带着久违的激动。 “阿绫……” “是我，不过我马上要离开了，我的灵魂碎片有三片在白三喜的体内，已经用掉了两片，上次和这次护她性命，也就是说之后还有一次机会，风水师想杀他，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那就是我们还有一次见面的机会……” “你呀，是很容易给人造成误会的人呢，人虽好，但是不会说话。” 楚青玉立即搂住“我”的身体，其实就是搂住黑子绫。 “不要走……” “我都死了多少年，你不让走也不行啊，还有别总说让人误会的话，我灵魂的碎片要消散了，再见。” 一瞬间，我又从水中出来，这一次我没有晕，而是很快占据了身体，控制着身体。 楚青玉搂着我，我感觉颈窝湿了，他……落泪了。 “楚青玉……现在我是白三喜。” “我知道，你差点被杀，我当然要抱一会儿。” “可你喜欢黑子绫。” 他苦笑一声，“黑子绫就是白三喜，你们是同一个人啊。” “我认为，一个人的构成是灵魂和一生所遇到的人或者事，这一整体称之为人。所以每一生所经历的人不同，事不同，‘我’也不同。” “你是特殊的。” 第121章 冬眠 “特殊？” 我内心很忧愁，我不想当特殊的，我只想楚青玉喜欢我。 “你就是你，你只是你。” 楚青玉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疲惫。 好像他这次也没有出手。 我又想到了他那句“时间不多了”的话，那句话很令我担心。 “你……” “我累了，我可能需要狐狸把我背回去。” 我赶紧扳着他的肩膀，他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消失，仿佛刚才流进我颈窝的液体是我的错觉。 “你到底怎么了？你的身体没事吗？” 我感觉楚青玉在王家村挨了堕荒一下之后，就一直很不对劲。 楚青玉笑着摇摇头，“我没事，我喜欢你担心我的样子……不过你真的不要担心……” 这么说着，楚青玉眼皮不停地往下垂，他奋力地睁开眼睛却也还是不行，蓦地，他的额头磕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我困了……” 这么说完，身子也软了下来。 “喂……喂！” 林修听到我的叫喊声，赶紧跑过来，他扒开楚青玉一看，扁扁嘴，“就是睡着了，不过……他都是大神了，怎么还需要冬眠？” 林修伸手推搡楚青玉，又打楚青玉的头。 我赶紧拦住，“你这是干什么？” “因为难得可以教训他出气啊，平日里都是他教训我，也该我出处气了！” “你这样趁其不备，不是男人所为！” “我……” 林修要反驳，却没说出什么，最后负气地背起楚青玉，“我当然是男人，我还要当君子，所以我不动他，我等以后变得更厉害再打他。” 长毛怪被拖入黑洞洞的归处之路了。 这个年，我过的一点年味儿都没有。 我现在不敢与白七阳对视，我怕一看他，就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到苏墨。 但是白七阳偏偏想跟我说话，他跟在我屁股后面，像小时候一样，我去哪，他去哪。 我实在扛不住，进了他的卧室，关上门道：“你跟姐姐说实话，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 白七阳歪歪头，冲我特别单纯的笑。 而我眼眶瞬间就红了。 “姐姐只有你一个亲人，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是不是很怕？那东西在你身体里，他有没有欺负你，威胁你？” 白七阳摇摇头，笑着道：“姐姐不哭，他其实很好，还有……我不会死的。” “不会死……你知道他说的什么吗？我从姥姥的老家回来之后，我们就要一起去亶爱山了！” “我不会死的，姐姐别哭，别怕……” 是呀，一直是我在怕。 我怕失去我这个唯一的弟弟。 “你到底能不能听懂姐姐说的话？您能不能听懂！” 我伸手扳着他的肩膀晃悠他，他抓住我的手，“姐姐……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不要怕，不要哭。” 来来去去就是这几句，我再也说不出什么。 他竟然还让我去守着楚青玉，我也不知道要再说什么。 这样一个家，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这么散了。 楚青玉睡着后就像死了一样，我要去摸他的鼻息，才能得到安全感。 后来我想到一件事，我摸别人能看到其记忆，那么我摸楚青玉的呢？ 是能看到他和黑子绫的记忆吧？！ 我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摸到楚青玉冰凉的手之后，立即有画面映入我的脑海内。 古色古香的屋子，古朴的床，上面躺着两个人，是黑子绫和楚青玉！虽然两个人都穿着衣服，但我内心还是不舒服，酸楚的很。 楚青玉那时候留长发，看上去更显小一些，他穿着浅青色的衣衫，领口大开，抓着身旁女人的手指一个个点着。 “阿绫……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他越说越往女人那靠，小心翼翼的亲吻她的头发丝，亲吻她的脸，就在要亲吻她的唇时，女人反手捂住了他的嘴。 这弄的楚青玉不满，皱起好看的眉，“你也是喜欢我、爱我的，不是吗？” “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虽然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但是我知道，你的目的不是我。” “你担心寿命？不会的，你是修道之人，我已经给你算过，你的寿命能……” 女人又捂住他的嘴，“天机不可说，你会遭雷劈。” 她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而且从明年开始，我要闭关，我们俩之后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闭关？你闭什么关？灵器不需要你镇守，还有你师父，还有那么多人……” “我算过了，我师父明年会殒命，我必须扛起我师父的职责。” “怎么？有人来偷？” “是浩劫，是一场会死无数人的浩劫，我也有凶向，挺的过就活，挺不过就死。” 楚青玉立即从身后搂住她，“难怪我算的时候，你生命线有横纹……那你跟着我，更不能去镇守灵器，这样就不会出事了……” “你觉得可能吗？我是一个为了自己苟活而不顾我门下诸多性命的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明年十二月中，冷冬时节，你最好不要出来，你就冬眠，方可避免接触浩劫。” “我不要！什么就最后一次见面，我要和你在一起！” 这么说着他整个人钳住女子，伸手要贴叶子在女子的额头上。 女子眉头微挑，反手拍了楚青玉一掌。 楚青玉捂着胸口咳嗽数声，呕出一口血来，他赶紧捂住，但血瞬间染红了指缝。 我看的好心疼，想要过去搂住他，我甚至想，那个黑子绫绝对不是我，怎么那么冷血？！ 楚青玉是对她好，她怎么还能伤他？ 黑子绫冷冷地道：“你说你是神，但是我在你身上一点没有看出神的灵气，在我看来你是妖，一只带伤的妖，除妖师和妖势不两立，我没杀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不希望明年十二月在外见到你，到时候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被一股力量弹了回来，再看，楚青玉似乎悠悠转醒，眼角划过一滴泪。 他似是因为睡的饱而流泪，又似是因为梦到伤心事。 “你看我的记忆了？” 第122章 蜕皮 我一开始手足无措，但是随后我点点头。 “是……” “你看到了哪一段？” 他依旧慵懒，卷着被子，还捉我的手过去，就像我看的一样，开始点我的指头，似是无聊。 他表示自己睡一天就差不多，不会耽误太久，可以先让莫昭昭去买个车票。 我想了想，还是先回答他的问题。 “我看到你被黑子绫打伤的那段……她说你有伤……” 楚青玉伸手搔了搔自己的头，有点疑惑，“她打我很多次，你只说这个，我不知道是哪次……” “她那么凶，你为什么还喜欢她？” “我喜欢你，你就是她。” 我刚要说什么，他抢在我前面说：“你啊……想的太多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解释清楚，只不过现在不行。” “那我姥姥的老家……我跟林修去，你不要去了，你不是要冬眠吗？” “那不行，我必须跟着你，不能出一点差错。” 楚青玉说，尤其是现在，风水师已经要杀我，我也不能看别的精怪的记忆，他得看着我。 说起那个风水师，我把之前在别人记忆里与风水师的谈话内容都说给了楚青玉听。 楚青玉当即思考起来。 他知道的事肯定比我多，他眉头微皱，随即道：“那事情可就更麻烦了……” 他缓缓凑近我，蓦地，我一抬头，他吻住我的嘴，我一惊，他不是在想事吗？怎么突然亲我？！ 我赶紧后退，他却按住我的手，给我按在床上。 蓦地，他错开一点，“你喜不喜欢我？你看你没有躲，是喜欢我的，对吗？你觉得我哪里不好，你提出来，我改。” 我心里只有一种嫌恶。 他之前亲过黑子绫！ 我猛地推开他，他身子一抖，直接栽倒在床上，我惊讶的看着我的手，我有用很大力？ 没有吧，我慌张起来，楚青玉喘息严重，他捂着自己胸口，“我没事……你先出去。” “你看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吗？！你哪里不舒服，给我看看？” 我要掀开他的衣服，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 “不用……你先出去吧。” “你刚才不还问我喜欢不喜欢你吗？这会儿就拒绝了？” 他双眼划过一丝绿光，“我要的是喜欢，不是可怜，出去！” 可怜？他在说什么呀？ 他越不让看，我越要看。 我猛地推开他的手，掀开了他的上衣。 腹部的伤早就没了，但是从裤腰蔓延出的青紫痕迹，正在一点点往上爬，一直蔓延到他的脖颈。 “这是什么呀？你什么怎么青一道紫一道的？你到底怎么了？！” 这么说着，我眼泪都留下来了，“你是不是要死了……也像我舅舅，像我弟弟要离开我？” “不会的，你别哭……” 他又起来，凑近我，亲吻我的泪珠。 “我都说了……我要的不是可怜，你这样会让我分不清的……” 他伸手抚摸我的脸，“我这是蜕皮，蜕皮就是很痛苦，所以我很痛，但是一天就过去了，你出去正常的吃饭睡觉，明天再看我就没事了。” “为什么你会痛？林修背你回来，说你是武神，不应该冬眠的，也不应该蜕皮，你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懂，他光长年纪，不长脑子，所以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天晚上我没有现身见你，正是因为我在蜕皮，不好看，我不想让你看到。蛇每隔几个月，都要蜕皮的。” 他又搂住我，摸摸我的头，“乖啊，出去吧，冰箱里有我之前做好的饭，你拿出来热了吃。”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正好明天你要给阿婆出殡，你收了人家一千块钱，不得给这个事彻底完成？” “你真没事？” “明天保证活蹦乱跳。” 我终是点点头出了去。 我听到楚青玉叹息一声。 这次要去的我姥姥那个老家，林修执意要跟着，楚青玉也同意了。 莫昭昭买了三张票，都是大客车的，而娟子，还是照例过来了，有点发烧，却也依旧拜祭了婆婆。 尘归尘，土归土。 娟子本身也不是真的杀人，不存在别的问题。 翌日，楚青玉准时出现在灵车旁，我们要把阿婆的尸体送去镇子上的殡仪馆火化，他一身清爽，体态良好，看不出昨天病的样子。 他主动上车，等着林修和白七阳抬棺材。 因为阿婆实在没有亲人了，摔碗由娟子代替，随着一声：“婆婆走好！” 她把碗“啪”地一摔，也还是落了泪。 通过这个事，我就想，这人的感情都是复杂的。 就算平时互相再讨厌，死了也还是会伤心，如同人性，认同善恶一样，都不是单一的。 所以风水师他玩弄人的感情满足私欲，他就是错了！ 坐在车上，我小声问楚青玉：“你还痛不痛？” 他在等红灯的时候，直接撩开上衣，腰侧雪白无暇。 “你看，没问题了吧？” “谁知道你是不是用障眼法藏起来了。” 楚青玉撇嘴，“这个蜕皮我要是能藏，我早藏了，还至于昨天让你看到？小傻子。” 他又这么叫我了，我的心还是忍不住跳动。 我也下定决心，他喜欢黑子绫是他的事，我喜欢楚青玉，不管他干什么，他已经走进了我的心，他对我就是好，我就是喜欢他。 “哎，绿灯了。” 这件事完了之后，我又开始收拾行囊，拿了一点点行李，回忆着我已经烂熟的遥远地址。 那是往东北方向走的一个非常小的村庄，这个时节，那里零下三十度左右，对于处于华北地区的我来说，是非常寒冷的存在。 听说是在一座山上。 而且我决定去了之后，我的银镯子竟比以前还亮。 诅咒……其实我不在意什么诅咒，我只是更想见我舅舅，如果可以，我希望亲自为他送葬，而不是让他孤苦伶仃地有归处不能去。 我在内心起到，风水师说我舅舅魂飞魄散，不是真的！ 坐车的时候，楚青玉抓住我的手，按在胸口，“别怕，一切有我呢。” 第123章 姻缘树 这又是一个漫长的旅行，我以前从未去过东北地区。 这次还是山里，一过山海关就下起了大雪，后来又长途跋涉了好几天，终于去到了之前老鼠仙儿告诉我的地址。 山上各处搭着小房子，就是那种只到小腿的红绿青蓝小房子，房子里供奉的都是神像。 这种小房子我以前旅游爬山也见过，长城的外壁上有时候也能看到，就是小的山神庙。 但是这个山也太多了，从入口处，就摆了各种各样的山神庙，神像前还有之前烧香落下的灰。 “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会不会像王家村一样，是一个全村人沦陷的地方？” 我刚说完，林修接过来道：“这里也很久没刮风了。” “啊对，要是刮风，这些香灰早就被吹没了。” 楚青玉深吸一口气，“这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自然之气降临。” “那这是死地吗？” 楚青玉摇摇头，他表示这地方虽没有鸟兽的声音，但是还有雪，有冰，这些是就是水啊，地脉并没有被污染，所以这出还是有救的。 我心想，那是不是我舅舅的魂儿也有救？ 越往山里走，我沿路看到越多的小山神庙，山壁上有，道路上有，几乎分散了各处。 而且山神庙上还刻着名字。 xxx供奉。 陈五生供奉狐仙老祖一尊。 狗娃子供奉灰仙儿一座。 到了后面，我还看到灶王爷，看到门神。 这……这两个明确地方的神仙怎么会被供奉起来摆在山上当山神？ 还有床神、墙神、仓神。 更甚至林修指着一个大笑，“白三喜你看，这里面还有供奉厕神的，不就是厕所神，茅坑神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修直接笑弯了腰。 我赶紧拍林修的头，“你笑的都有回音了！” 楚青玉眉头微皱，蹲下身看着那些小山神庙。 “东倒西歪，甚至是堆砌，这就不符合供奉神仙的礼仪，试想一下，人们得是在多慌乱的情况下，才能连看都不看，放下就跑？” 我们沿着小山神庙一路往上走，随后到了一处满是积雪的地方。 “这？” 楚青玉一跺脚，整个积雪落下，露出里面高耸的树干，以及一路堆上树的千百个小山神庙。 我现在甚至能感觉，人们当时仓皇到了一定地步，供奉到什么都没有了，把一些玉佩、山石以及自己剪的动物放在山神庙里，并且山神庙也越来越简单。 开始开始小瓦房，后来是糙石头，最后是树枝搭建。 最上方的是一个木框，里面就一张纸，上面写着：神。 这是有多么祈求神明降临啊。 楚青玉又一跺脚，那些小山神庙也从堆积中散落下来，我在最底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戒指，一个小山神庙里供奉的是一枚玉戒指，我舅舅的！ 我过去拿过，果然上面刻着我舅舅的名字。 他在求太上老君。 也就是说，这是我舅舅让人们堆砌的，他想救人，可是付出了所有的努力，也没救成。 我又看向这棵最大最粗壮的树，树干已经枯萎，但是树身还在。 我不轻易间的触碰，听到树里面有声音。 “可曾求姻缘？可曾问真心？可想长相思守？可想白头偕老？” “这……这是树的记忆吗？” 楚青玉赶紧道：“不是，我们都听得到，这棵树肉身虽死，但灵魂还在！？说不定她知道是什么堕荒降落下来，更知道你舅舅在哪里！” 我赶紧问了我想问的。 但是她还重复那句话。 可曾求姻缘，可曾问真心…… 我想，是不是我回答了她才能说别的？ 于是我道：“我想问真心。” “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这个问题了，小姑娘，你想问什么真心？” “我是不是真的爱楚青玉？” 我拉了楚青玉过来，“就是我身旁这个男人。” 林修听见不乐意了。 “白三喜，你瞎说什么，你和他也没认识多久吧？” “你别说话！” “你……” 楚青玉似乎也有些紧张，嘀咕着道：“这是……这是一棵姻缘树啊。” 我点头，我说小时候我舅舅给我们讲故事，就说老家有一棵树，人们都叫她姻缘树老母，我舅舅告诉我，说姻缘树老母特别灵，谁求姻缘，只要是正常的男女关系，树上就会开出花。 红的花就是很爱，粉色的花就是爱，但是差点。 绿色的花就是不爱。 这里面还有个传说，曾经这个村里没有树，千年前一位女子喜欢上一位男子，但是男子家里人不同意，男子的家里人为了让女子死心，悄悄给女子送了一束花。 在这个地方的习俗就是送红色的花代表爱意，粉色的花代表喜欢你，绿色的花代表不爱和决绝。 男子家里人送的就是绿色的花。 女子伤心欲绝，想不开，自刎于这处，男子听后也陪葬于次，次年这这里长出一棵树，开出了红色的花。 我舔了下嘴唇，又问：“我还想问，楚青玉是不是真的爱我。” 很快，树上开出了红色的花。 我大喜，立即回头看楚青玉，“你……你不是喜欢黑子绫吗？” 楚青玉也难得露出笑，“我说过了，你是特殊的。你就是你，你只是你。” 他激动的揽住我，很少这么失控。 “那我问了那么多次，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不说你也喜欢我？” 我刚要说话，林修过来扒开我俩。 “我也试试！” “我喜欢白三喜，白三喜喜不喜欢我？” 然而树上不仅没开出绿花，连花都没有。 “你也不是真爱，算了吧，算了吧。” 那树干里的女子悠悠地说道。 林修一拳打在树上，“你瞎说什么？你这是什么破树，什么叫我不是真爱？！我喜欢白三喜，是你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一方不爱出绿化，两方不爱，没有花。” “我砍了你这棵烂树！” “妾身……已经死了。” “那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楚青玉一把拦住林修，“这是姻缘树，你应该懂的，只有真挚相爱的两个人死后才会成为姻缘树。” 第124章 人心险恶 “可是她说的不对，我喜欢白三喜！” 我让林修不要闹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他却捞住我的双手，“我没有耍小孩子脾气！白三喜，我喜欢你，我下来，其实就是为了你，要不然你以为我真傻啊，我真能犯那种低级错误，然后被罚下九重天？！” “你在说什么呀？” 林修气急败坏，“哎呀我不跟你说。” 他又面向楚青玉。 “楚青玉，我要说什么你懂！在九重天上，她是谁你很清楚！” 他这么说着话，天空开始乌云密布，雷声“呜噜呜噜”地在天空响着。 林修气急败坏地指着天空，“不用警告我，我不会说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随后他扯住楚青玉的衣领。 “我和白三喜之间什么关系，你根本不清楚，你喜欢她前世黑子绫嘛，我捋明白了，但是我喜欢她的更前世！” 楚青玉反而不急，似乎是知道我喜欢他，心情很放松。 “是你，不清楚我们之间什么关系，等等吧，快了，不过我要是知道你抱着这种想法，武神考试我不会给你通过的。” “不通过又怎样？现在是你跟我抢！” 林修双眼发红，他气急败坏，“我一开始还觉得你是好人，合着你跟我抢我心爱的人，你这样的武神，你算个屁啊！” 楚青玉听到这个，立即伸手捂住林修的嘴，掐着他的腮帮直接给他抵到树上。 随后改为掐着林修的脖子。 “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别总说激怒我的话，心爱的人是谁想清楚再说，不要脑子一热，信口胡诹。” 我看楚青玉脸冷了下来，赶紧道：“他脑子一直都很幼稚，姻缘树都定了的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楚青玉你别太在意。” “什么叫我一直很幼稚？你就是被他给迷惑了！他这一世对你好点，你就喜欢上了他，但是不管干什么，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啊！” “我再给你说一遍，先来后到也是我先来，你是后到的那个，何况你连自己的内心都搞不懂，是不是喜欢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林修想要挣扎，但是怎么都动不了。 “我真应该在你冬眠的时候，给你一闷棍，你现在好了是吧？你给我等着，下次你冬眠你蜕皮的时候，我弄死你！” 楚青玉猛地收紧手，林修“呜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随即他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哎！” 楚青玉一松手，林修顺着枯树滑落。 “他死不了，也是我知道了你喜欢我，心情好，要不然我早把他打一顿了。不自量力的废物点心。” 随即楚青玉问姻缘树，可否知道这个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不知道我舅舅在哪。 他说我舅舅很好认的，应该是这个村里灵气最大的一个人。 姻缘树的枯枝干动了一下，指向了远方的小房子。 “灵气最大的人殒身在那里了……他是英雄，是这个村子里的大善人……在雪崩的那一刻，他一直挡在村里人面前。” “那他的灵魂还在吗？！” 我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棵姻缘树，枝干与叶子是我，根是我的爱人，我们俩感受到了危险的到来，本来有生机的土地被迅速冰冻，我的爱人瞬间惨死，灵魂魂飞魄散，而我……被他保护着苟活下来，孤独地留在这里。” 她说村子里有异样之前，已经连续多年发生怪事。 一些人家的宅子上方冒着黑气。 然后那些冒着黑气的宅子里人们都会鸡犬不宁，家破人亡。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能出去的都出去了，出不去的是老弱病残，留守儿童。 后来姓白的一户时代在村里送葬走丧的人家也死了人，他们叫回来一个娃娃脸的男人，情况一度有了改变。 我知道，那是我舅舅。 “他来了之后，空气变好了，我的枝干都变得能舒展开来，但也只好了不足一个月，随着最后一件事发生，这片土地，彻底没了希望。” 她说这个村开始失踪一些人。 有的人说谎，说那个娃娃脸的男人来了之后，就没好过，是他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杀害了村里失踪的人。 谎言这种东西，信的人少了叫谎言。 信的人多了叫真理。 更何况，对于二十年没有回来村子的我的舅舅，村里人自然更相信同村人的话。 村里人打砸了我姥姥家的祠堂，将里面的骨灰盒，棺材板全都拿出来踩碎弄断，他们要把我舅舅所谓的绳之以法。 在谩骂打砸之后，有人带头去掀翻了村里的坟头包，趁着我舅舅分身乏术的时候。 他们将一个个三角符咒贴在那些死人的额头上，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当天天空突然变得阴沉黑暗，明明是正午阳光尚好的时候，姻缘树却感觉一股阴寒从不远处袭来。 但那时候雪崩还未落下，姻缘树说是我舅舅摘了手上的戒指，用小山神庙供奉起来，请太上老君，他说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希望村里人，凡是家里有神像的，都把神像拿出来，堆在他的山神庙上面。 家里没有神像的，就把家里的玉器宝贝拿出来，也做成小山神庙的样子。 因为玉能通灵。 起初没有人相信我舅舅的话，只觉得真是我舅舅带来灾祸，但是随着我舅舅不顾及其他人，依旧这么干，还救了几个人后，村民们也开始相信。 “你舅舅一下子就说出我是不一般的树，让大家的小山神庙都贴着我而叠高，人们虽照做，却是杯水车薪。因为我知道，很多年前的怪事，现在处理没有意义。” 我听后心里很不舒服，我想我舅舅多么的苦，克让我舅舅放弃那些人，又是不现实的。 蓦地，我听到远处有人似乎在呼唤我。 “三喜……三喜。” “是舅舅的声音！” 楚青玉歪头，“没有声音啊。” 我的镯子突然变得滚烫，我赶紧低头，发现镯子在冒着光，一闪一闪。 “我舅舅叫我！” 我慌忙往声源处跑，楚青玉赶紧跟着我。 第125章 命数 “舅舅……舅舅！” 我到了一处空地，但是舅舅的声音却变得涣散，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感觉哪里都有我舅舅。 “舅舅，我是三喜啊，你在哪？！” 声音没了。 楚青玉让我别慌，他说他确实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但不是我幻听，而是我舅舅只让我听到。 手腕的银镯子光依旧没有微弱，还在闪。 我又急又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没有新的方向，我们不如按照姻缘树指的方向，去那个小房子里？” 我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只能先这样了，啊对了，林修！” 我因为急切，把林修给忘了。 “他还昏着，会不会出事？” “放心吧，他是天狐，就算是堕荒，也不敢轻易把他当作养分，高阶神明被杀，始作俑者是要遭雷劈的。天雷的强度也会各有不同，堕荒也怕被消灭啊。” 我舔了下嘴唇，终是和楚青玉去到了姻缘树所指的那小房子里。 我能看出打砸的痕迹，还看到了骨灰盒和碎裂的棺材板。 小房子门口还放着招牌。 白家白事店。 “这是……这是我姥姥的白事店！” 我对于姥姥一家也有所耳闻，小时候我殡仪馆那几个村还都热闹，我会跟里面的小孩玩，人家的家里都是好几口子，有奶奶爷爷，姥姥姥爷，我也会问舅舅。 舅舅每次都是转移话题，后来我扒窗户，听到他和母亲说，才知道家里有姥姥姥爷，有一伙子像陈叔赵叔一样的人。 姥姥是送葬的，姥爷是灵车司机。 姥姥的哥哥不是化妆师，却是个算命看相的。也因为姥姥的哥哥不干白活儿，所以家里才雇佣几个人。 我进去看，楚青玉叫我慢着点。 屋里好多东西都碎了，我想到一个事，回头问楚青玉，“物品的记忆，我能看吗？” 他笑了一声，“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伸手摸了下桌子，那红木桌子看上去就很有年代。 果然，很快有别的影像窜进我脑海，时间应该是二十多年前。 我看到面容上没怎么变化的我舅舅，但我舅舅那时候十几岁，还是个少年，娃娃脸的人不显老。 他站在一个模样秀气的女子身旁，两人都低着头。 还是中年女子的我姥姥以及舅姥爷都来回踱步，不停地叹气。 终于，我舅姥爷发话了。 “你以后生的孩子对于咱们村来说是不祥，你必须离开。” 我舅舅眉头微皱，“我也算过，这个村子有问题，我姐姐未来的孩子只是会提前让问题爆发而已，也就是说问题一直都有，你们不想着解决问题，却想着把我姐姐轰走，你们还真是喜欢逃避问题。” 舅姥爷叹了口气。 “孩子，你还太稚嫩了，这个村子的问题可不简单，而且很多事查不到源头，我现在只能掐算出大妞的部分未来，现在离开这个村子，对姐姐和这个村子来说，都好。甚至对你姐姐未来的那个孩子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 我舅舅咬咬牙。 “咱们这一门，生孩子都是一男一女，都得一起干白活儿，我跟着姐姐一起走，我还可以照顾姐姐。” “你……罢了罢了，你跟着去吧。” 我母亲的小名，原来叫大妞啊。 她站着不动，搅着手。 “是不是……是不是我过几年就会死了？” 舅姥爷一颤，“你……你听谁瞎说的！？” “不是听说，是看到了模糊的景象，我第二个孩子出生不到一年，我就死了……病死的。” 我姥姥原本一直没说话，眼眶只是发红。 后来见状，直接表示，“行了，大家说话都别藏着掖着了。大妞，我和你舅舅给批八字算命，你确实早亡，因为你的孩子不同于常人。尤其是第一胎那个女孩，就还未来找你，我们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可怕之处，她是要债来的，你是还债来的。” “你的使命就是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你未来的那个女儿有着我们所不能比拟的灵气，根本不是凡间之人，而现在我们这个村子有问题，灵气庞大之人，很可能加速村子的衰亡。所以我们才让你走，你心中不要怨恨，你的命数，早就定好了。” 大妞听后咬着下唇，“我的命数……” 她嘀咕一声，表示现在就走，东西都是娘家的，她也没有拿的必要。 我舅舅则表示跟着姐姐一起。 结果我姥姥又叫住大妞。 “等一下，咱们母子一场，娘也舍不得你，但是命数是定好的，娘没有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一个金镯子，就是我手上这只。 “这个你拿着，这是我和你舅舅一同用多年前得来的玄铁打造，外面镀了一层银的具有驱邪护体的镯子，还有一把刀，一会儿磨完了给你们带走，你们未来一定会经历很多事，但是要想你多活两年，并让你的孩子可以安稳的过前二十年，你就把镯子给你娃戴上。” “我不要，既然命数已定，那干什么都是无用。” “你这孩子，别这么倔强，拿着！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要护着她了，这里面有我翻阅古籍施展的封灵之术，你拿着吧！” 我姥姥把镯子塞进大妞手里。 我回过神来，发现楚青玉也抓着我的手。 等于我看到什么，楚青玉也看到什么。 “是谁抓着我的手，都可以看到我看到的吗？” “当然不是，能看到的只有我。” 我抿了抿嘴，又看向了银镯子。 “为什么说我是要债来的？是黑子绫和我娘的前世有什么纠葛吗？” “有吧，但是黑子绫很多事我不知道，她不告诉我……” 我想到了我看楚青玉的记忆，确实黑子绫对楚青玉态度冷淡。 “所以我要看你看到的事情，而且这样也防止你在里面碰到那个风水师害你，我可以我保护你。” 这个屋子我依旧没有找到我舅舅的尸体，但是姻缘树指的就是这。 我又出去，看到旁边一个冰雪圆柱子，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抹上面的冰雪，果然把雪扫走一块，冰下伸出了一只手。 第126章 冰下尸 “楚、楚青玉！” 楚青玉赶紧过来，大力地扫开这根柱子的所有雪，那根本不是烟囱，而是冰柱。 柱子里面是人们的死尸！ 一个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面露惊恐之色，大张着嘴。 他们应该是一瞬间被冰冻致死，速度太快，脸上的表情都没消失。 楚青玉伸手覆盖在那冰柱上，很快冰柱融化，里面的尸体跌落出来，但是地面上竟然还有冰，我踩着的地方也不是地，楚青玉伸手一滑，竟然是冰。 很多人都伸手抵挡着冰，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是……这是整个地面被冰弄的上浮了？！” “我舅舅说不定就在这下面！” 楚青玉伸手覆盖在那冰上，很快地面的冰也融化，但是楚青玉说，不能融化太多，他现在不想惊动堕荒怪物，不是说怕它，是因为楚青玉觉得还没有找到解开我诅咒的方法。 现在只是知道我诅咒得来源。 这个镯子是为了抑制我的灵气，也就是说我灵气本身比现在要大的多。 我姥姥把我母亲轰走的本质原因就是怕我未来成为这个村怪物的养分，我母亲给我戴上镯子应该也是怕我的灵气吸引过来什么强大的怪物，以至于他们对付不了。 但是楚青玉现在表示，我已经成年，我的灵气足以自保不说，还能有更大的力量。 如果不解开这个诅咒的镯子，我的灵气久久得不到释放，一直压抑，我的五脏六腑会受损，更甚至会被压破爆裂。 我会死的。 我和楚青玉一个个地往外拽冷冻的尸体，我的手冻的通红，楚青玉让我不要再动，说他干就好。 我摇摇头，哪能让人挖我的舅舅？ 蓦地，他顿了一下，我一看，竟然是我姥姥，虽然刚才读取的记忆里，姥姥还四十多岁，但是认得出来，没有大变。 “我姥姥在这，往下是……是舅爷！说不定我舅舅的尸体在下面！” 我特别着急，以至于都没顾及到跪着的冰面塌陷，瞬间我就跌落下去。 楚青玉赶紧抱住我，“三喜！” 他稳稳落地，底下是冰层，堆积着很多尸体，楚青玉忙问我有没有事。 我摇摇头，他却捂住我的眼睛。 “怎么了？” “我……看到你舅舅了。” 我赶紧去扒开楚青玉的手，但是他久久不拿开。 “你先等一下，不要着急，我……我慢慢跟你说，我怕你受不了。你舅舅他是坐着的，就是那种盘腿的姿势，脸上身上很干净……” “死前应该是没什么痛苦，而且比别人死的晚一些……” 我流泪了，楚青玉的手像是被灼伤一般地抖了一下。 “三喜，看样子你舅舅的魂儿应该没有魂飞魄散……这、这就是唯一庆幸的事，你别着急，你你就不用只身前往了！” “舅舅！” 楚青玉赶紧过来我身边，将我搂到怀里。 “没关系，肉体这般，灵魂绝对在，你不要太伤心，如果你有发泄不出的火气，你冲我发泄。” 我摇摇头，在楚青玉怀里哭的一塌糊涂。 随后我们又上去，我把我舅舅的尸体只能先放在那里，这山上各处都是冰，已经找不到埋葬的土地。 我深吸一口气。“我们赶紧去找舅舅的魂儿，我舅舅的魂儿应该知道怎么拿掉我的镯子。” 夜幕降临下来，这里更冷，楚青玉说带林修来，本就是想用他的狐火暖着我的，结果现在林修睡大觉不说，我还得冻着。 “废物一个。” 他低喃一声，随后让我站在一处空地上，“之前我就觉得你这银镯子上沾染了一些血气，应该是血封印，你舅舅的尸体现在血液早就成了冰块，但如果是你舅舅提前知道自己死亡的话，一定会在最后留下一点活血。” 他拍拍我肩膀，“你闭上眼，发自真心的感受一下，你的镯子与你、与你舅舅息息相关，而且你已经接触了你舅舅的尸体，送葬的关键就是灵魂走，尸体烧，你已经有了牵引灵魂的一道枷锁。” 我点点头。 深呼吸，脑海里过着舅舅小时候照顾我的情景。 舅舅是又当爹，又当妈。 把我和白七阳拉扯大，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 赚了钱给我读书上学买新衣服，永远是我和我弟弟最坚强的后盾。 就这么想着，我闭着眼看到了光亮，在姻缘树的斜后方，我猛地伸手去指，楚青玉嘀咕一句，“哦……东南方向，因为自然的太阳照不进这地方了，枯树的影子在那，是会让堕荒不易发掘那有人。” 他握住我的手，“我们现在就过去！” 林修还倚着枯树熟睡，他干净的脸与这个山上的悲凉一点都不相配。 我们去到那处，楚青玉站在那个有阴影的点上，猛地脚下一震，地面开裂，但是很快他用自己的外衣遮住那处地方。 原来是有浅浅的光。 “三喜，下来，里面有你想见的人。” 我慌忙钻进去，在下面，我看到了我舅舅的魂儿，以及好多人的魂儿！ “舅舅！” “三喜？” “舅舅，太好了，你没有魂飞魄散！” 我舅舅看到我，只有小小的惊喜。 他自责，“我没有撑住太久，让你这么早就过来，要接受更多更难的事，舅舅心里受不了……” 我下去之后扑进舅舅的怀里，舅舅抚摸着我的头。 “你啊……生来就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第127章 我的诞生 他看向楚青玉，一下子愣住，随后赶紧跪地叩拜。 “这是……这是大神啊！大神在上，受小人一拜。” 楚青玉摸了摸鼻子，“赶紧起来吧，着现在有多少魂儿？那堕荒又吸食了多少养分？” “堕荒？” 我舅舅根本不懂。 也是，我姥姥、舅爷、舅舅，都是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与堕荒为敌啊，能保护这么多魂魄不作为养分已经很好，狠厉害了。 我是可以看到别人的记忆，身边还有林修，还有楚青玉这样的大神，更甚至还有我弟弟一体双魂，这要是没有他们，我早死的没渣了。 我给舅舅解释了一下，大概就是一种九重天上的怪物。 舅舅告诉我，那东西浑身冰雪，模样很好看，人的上半身，蛇的下半身，是个女人。 所到之处皆成冰雪。 这个山中村一百五十七口人，在最后的时候，到底也还是被那玩意吃下去一些，现在这里只剩下八十多个魂儿了。 楚青玉道：“你还是可以的，你堆砌的小山神庙多少有些作用，起码让那东西先吸食外面山神庙所汇聚的灵气，而不是你们魂儿的，所以你们灵魂才有逃脱的时间，干的很好。” 然后楚青玉直奔主题，“给三喜解开诅咒吧。” “解开诅咒，三喜的灵气会瞬间变大，会引来怪物窥视的。” “没关系，怪物来了，我来解决便是，哦对了，那怪物脸上几道杠？” 我舅舅说，脸上只有一道杠儿。 楚青玉笑了一声，“我就知道我不会次次都那么倒霉，一道杠儿不足为惧。” 我舅舅最初的目的是想在自己魂飞魄散之前，把我的诅咒解了，因为他也清楚，压抑着我的灵气，我未来是没有好结果的。 他从胸口处掏出一个小瓶子，“这里面是我活着时候的血，就一滴，当初那法子还是午夜梦回，不知道谁托梦给我说的。” 他打开盖子，托起我的手。 “三喜，舅舅其实一直抱有幻想……幻想你是个普通孩子啊。” 这么说完，那滴血落下。 蓦地，我感觉时间静止了，周围一瞬间没有了色彩，只有那滴血是红的。 在血滴入我镯子的一刹那，我似乎有了刚生下来的记忆。 这很神奇。 我脑子里回荡着“哇哇”大哭的我，我不是因为初生婴孩而哭的，我是因为看到了……脏东西。 进来的阿姨逗弄我，我妈因为太累了所以睡着。我的父亲只是普通人，是愿意跟我妈同甘共苦的人，所以他什么都看不到。 阿姨的背上，有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一直趴在她的背上。 滴着无法落下的血。 阿姨说：“我这后背，最近总觉得很沉重，跟背着什么似的。去了正骨大夫那，也不见好，真是烦啊。” 我哭个不停，嗓子都哭哑了。 家里的凳子上还坐着一个抽旱烟的男人，但是没有影子。 舅舅不在，而之所以不在的原因，是因为我的诞生，引来了方圆百里的精怪。 后来我舅舅进来，一看女人，吞了口唾沫。 “花姐……您咋来了？” “是大妞的老公叫我过来的，毕竟我生过孩子，比较有经验，我告诉你们，这数九寒天的，最不能冻着，要不然月子里瘦了寒，那是一辈子的苦。” “啊……您、您别动。” 我舅舅拿着菜刀猛地一砍，“哎哟，原来是根头发，我以为是虫子呢。” 我舅舅把那滴血的女人清除了，屋里坐着的男人有点怕，从窗户处消失了。 “哎……这刚生出来，就那么多玩意过来……以后可还了的？不行、不行！舅舅只能对不起你了，这镯子你带上可能不好受，但是为了你能安全，舅舅只能这样做。” 我爹在一旁看不明白，只看到舅舅往我手上套大镯子，结果一瞬间就变小了。 也确实，往后随着我的长大，镯子向来都是整好的，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觉。 我甚至有出生前，在我母亲肚子里的记忆。 那时候是最安全的。 我母亲也能见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但是怀孕那段时间，她从未那么轻松过，没有精怪敢靠近，死后魂都躲着走。 我舅舅曾经骗小时候的我说，孕妇都这样的。 在精怪看来，孕妇是一个人有四只眼，四只手，四只脚。他们又看不出什么玩意附体，所以才会比较怕。 但是现在看来，不是的。 是我……让那些精怪和死后魂惧怕。 我的出生又让那些东西贪婪的想要汲取灵气。 这些事原来我都有记忆，父亲是病死的，我并非没有他一点印象，只是随着灵气的慢慢被压制，我都忘记了。 更甚至有白七阳一岁，我四岁的时候，白七阳就已经展露出与平常小孩不一样的特点。 他爬到我面前，对我说；“姐姐，我保护你。” 只不过他后来也被压制的，智力变得低下，反而变成像正常小孩一样的存在了。 然后那滴血又重新带给了我色彩。 楚青玉关切地看着我，见我睁眼，问我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我摇摇头。 再看四周，我觉得很多声音，以前听不到，现在挺的非常清楚，连别人摸索手指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整体感觉也不一样，周身轻盈，没有之前的乏力怕冷。 对，这里零下三四十度，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 “真的……感觉不一样了。” 但很快，冰面开始震动。 这次不用楚青玉说，我就感觉有什么过来了。 啼叫、双翼、蛇尾。 蓦地，一个尖尖的尾巴从地底出来，楚青玉捞过我，大喊：“所有魂魄都退散，退散！” “是我的灵气变大，所以堕荒来了是吗？” “别怕，一道杠儿而已，我很快就能给它弄死。” 楚青玉把我带了上去，我舅舅在身后喊：“三喜，小心啊！” 与此同时，林修过了来，他嫌弃自己两条腿跑的太慢，蓦地化身为九尾真身，壮硕的身子席卷着周遭的冰雪，像我奔走而来。 第128章 徒弟 天空落下很多冰锥。 林修的九条尾巴猛地一甩，就挡在我头顶上方，那些冰锥根本伤不了林修分毫。 它用毛茸茸的大脸蹭了蹭我，“我会保护你的！” 而那堕荒也彻底露了真身。 她动着两个翅膀，飞在空中，一条长长的蛇尾左右摆动。 “啊……师父？是师父！” “师父？” 我有点不懂，林修冲那玩意呲牙咧嘴，“你别给我套近乎啊，你不要以为叫了我们师父，我们就会放过你，不可能的！堕荒降世，必须要除！” “师父……师父，我找到你了。” 那是一个女人，林修告诉我，这女人的来头确实不小。 是迦楼罗，是西方天的神鸟，不过她被堕化了，而且很可笑的是，堕化她的是蛇。 迦楼罗这种神鸟，专门吃龙蛇，结果还被蛇堕化了，不就是个笑话吗？ 楚青玉却立即呵斥林修。 “闭上你的臭嘴！” 我和林修同时回头，楚青玉表情变了。 他说：“那条蛇，是我徒弟。” 我和林修大惊，一同回头看他，他面色冷峻，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林修舔了舔下唇，“要不，我来杀？” “你保护白三喜就好。” 那人身蛇尾双翼的女子一直要往我这扑，但是楚青玉一跃而起化作一条巨蛇，一口叼住她的脖子，似是为了不让我看到，而直接将女子拖入冰层。 很快我听到女子的嘶吼，叫喊，求饶。 但是里面也一直夹杂着两个字，“师父”。 蓦地，一截断尾被甩上了冰层，正好甩到我的面前，林修要把那玩意给叼远处去，我却下意识地想摸一下，因为它要是知道风水师更多的事呢？ 虽说楚青玉让我不要单独看别人的记忆，以免风水师害我，但是现在我与之前的我是不一样的！ 我伸手覆盖住那带着冰雪的断尾，这次的记忆要比之前哪一次都清晰，都快速地流入我的脑海。 而且地点业与之前完全不一样，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美丽地方，一会儿树发芽了，草嫩绿了。一会儿蝴蝶飞舞，夏雨连连。又一会儿，树枯黄了，却有了丰收的金穗景象。再一会儿，白雪皑皑，寂静之美。 只一个时间，竟然出现四季，真是绝美。 蓦地，一个少年跑过来，他穿着华丽的长袍，身上挂了好多青色的玉饰，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小欣欣，快看，我有脚了！” 我这才发现，此地树下睡着一个少女，啊……就是我毁掉我姥姥家整个村的少女。 她赶紧起来，还没看到少年，光听到声儿的时候，特别新奇，不过看到少年后立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不就是脚吗？谁没有似的，我也有，我一开始就有！” “可是我没有啊……我是蛇，我只有一条尾巴，然后我只能爬啊爬，但是昨天我分叉了，有了两只脚，然后师父教我像两条腿的一样走路。” 师父……楚青玉？ 其实我有点不能相信他会带孩子。 更别提教人走路了。 “小欣欣，你要看吗？我的脚。” “你有病啊？我才不要看。” “看看嘛，我脱给你看。” 少女立即起来，“你敢！？我宫门口容不得你放肆，我师父月离娘娘会把你打飞出去！” 月离？ 这个名字我也好熟，比莫昭昭还让我熟悉，真是奇了怪。 我也并未见过这种地方的人啊。 “你……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尾巴尖儿吗？虽然它变成了双脚，但它也还是我的尾巴尖儿啊。怎么、怎么你就不喜欢了？” 少年眼圈有点红。 他小声嘀咕着：“我是为了你，才努力化作人形的啊……要不然我没有上进心，也不需要……也不需要化作人形，永远在池子里呆着就好。” “哎，你是男的吧？怎么说哭就哭？” “我没哭！” “咳……也不是说不喜欢你啦，但是当着女孩子面前脱鞋，像什么样子？！” 少年撇嘴，“我师父说，只要不脱里衣，别的没有关系……” “哎呀，好了好了，咱们出去看。” “那、那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少年低着头，搅着手指，脸有点红。 而少女的脸也有点红。 我一时间忘记了她俩变成了堕荒，心情也随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变好。 蓦地，画面一转。 少年在阴暗的角落里抱着双膝，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银灰色的发，银灰色的眸。 风水师。 我的心不自觉地提到嗓子眼。 他的出现就没有好的时候！ “你想帮助小欣欣吗？她师父突然没了，什么都没说，她现在很困苦，日子很不好过，都不理你呢。” “你是谁？” “我也是九重天上万千神明之一，是帮助你的存在。” 风水师蹲下身来，特别温柔地抚摸着少年的头。 “现在你师父也自顾不暇，没时间管你们，我还知道，小欣欣那一门，现在无主，被人欺负的很惨，我今早听说，有低贱的仙子用火焰山上滚烫的热水烫了小欣欣的手。” 少年立即瞪大双眼，站起身要去。 风水师按住了他，“你去有用吗？” “你现在能帮上什么忙吗？你自己都如此渺小。” 少年咬着下唇，风水师笑了一声，“我和你师父交情不错，我帮你吧。你去外面，我给你能变为堕荒的药，然后你给九重天捣乱添事，他们顾不上你师父，顾不上小欣欣，你再回来。” 这风水师，连孩子都骗，简直是混蛋！ 不过我也想到了。 最初他可是两三岁，甚至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啊。 这个男人就没有心。 “你说真的？” “真的。” 风水师拿出一块牌子，“你看，我这个阶位的神明，怎么可能骗你？” “那……” “你不想英雄救美，救小欣欣吗？” “我不想当英雄，但是我想救小欣欣……只要能救小欣欣，我什么都愿意干。” 风水师笑了一声，“所以呀好孩子，你得听我的。” 少年点点头，他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孤注一掷。 第129章 师父 画面一转，我以为完事了。 没想到还没完。 少年的脸上已经有了纹路，黑漆漆的，爬满了俊俏的脸。 他的双腿变为了蛇尾，盘曲在一起，而他似乎很痛苦，眉头紧皱，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捂着地面。 远处的天空上，盘旋着很多只迦楼罗。 它们在搜寻龙和蛇，因为天敌对抗，所以哪怕迦楼罗不是武神，也会捕食堕荒的蛇和龙。 少年畏畏缩缩，不敢露出太多，却依旧渴望能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蓦地，一只迦楼罗急速落下，落地的一瞬间化作人形少女。 少年要躲，少女则道：“你现在还能走多远？你躲的过吗？” “我不要……我不要让你看到这个模样的我！你走……你走！” “我走……然后让别的迦楼罗吃掉你吗？” 少女抬手一挥，一道淡黄色的光罩生出。 “我已经设下结界，跟我来的这批迦楼罗只有我一人拜师学艺，所以它们察觉不到你的，你别躲着了。” 少年缓缓爬了出来，他只有上半身是人的形态，下半身都维持不住了。 少女苦笑一声，“你学艺不精，成为堕荒后，竟维持不住人形……那又何必成为堕荒啊？！” 少年低下了头，“我自甘堕落，你、你不要管我了……” 但是这么说着，他还悄悄地抬头看少女的手，随即露出一点点笑意。 少女发现了，开始不懂，随后双眼圆整，惊讶地道：“最近几次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天宫里乱的很，所以……所以他们都不欺负我门下的人了……” 她赶紧上前一步，保住少年的上半身。 “你疯了？！” “别……我现在的样子很恶心，你不要碰我……” 少女低喝：“你一点都不恶心！” 滚烫的泪落下，尽数滴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也是悲泣。 “我……我受骗了，小欣欣。”他的声音染上哭腔。 他说一个阶位很高的神明欺骗了他，原本跟他说能变回来的，结果给了他几天能变为堕荒的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少年意识到自己上当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 “我们俩是迦楼罗和蛇里面，唯一能相处好的，你不吃我……我喜欢你……现在、现在我不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少年说着说着痛哭流涕。 “小欣欣……我、我也就剩下三日可活，死之前还能看到你……我真的很开心，你说、你说堕荒死后，要去哪里啊？” 少女微闭双目。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只有你喜欢我，你愿意为我付出？” “我……” 少女按住少年的上半身，“你想少了，我也喜欢你，并且我这人向来不服输，你怎么就觉得我不愿意为你付出呢？” “什么……你要干什么？我好不容易让他们不欺负你了……” “你是傻瓜啊。” 少女搂紧少年。 “我师父没了，你能影响的了一时，你能影响的了一世吗？等你的事平息了之后，他们还会来的……” 少女亲吻了少年的脖颈，“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也不会再被欺负，因为……我们一起堕落吧。” 她的意思很简单，自己吃下少年的身体，以自己的身体养育少年的灵魂，然后因为她不以消灭灵魂为目的，所以她也会被堕荒污染。 只不过她比少年厉害一些，她可以活，可以帮少年分担堕落所带来的压力。 “搞不好……我们还可以成为脸上有杠儿的堕荒，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更多的地方吧？” 少女终是亲吻了少年。 啊……这就是我姥姥所在村庄堕荒的由来。 我深吸一口气。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悲剧了。 林修拍我，我的意识又回了来，由于自身灵气不再压抑，我这次是看的快，抽身的也快。 楚青玉那边更快，她提着少女的半个身子重新上来，少女还在轻唤着。 “师父……师父……我找到你了，救救我好不好？因为你的离去，我们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楚青玉微闭双目又睁开，“我现在已经救不了你了，成为堕荒，降于人世，杀害无辜之人，罪应当诛，堕荒死后必魂飞魄散，没有未来。要怪只能怪你们当初意志不坚定，选择成为堕荒。” 我赶紧道：“不是的，楚青玉，不是的！不是他们选择成为堕荒，是风水师欺骗他们，不是他们的错啊！” “风水师为什么能欺骗他们？归根结底，还是他们意识不坚定，不值得同情。” 我跑过去，那少女看到我，眼里似乎有了光。 “师父……师父我好想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这么说着，那少女双眼流出血泪。 同时我听到一个男声，“小欣欣，不要哭……我们见到师父了……” “我们？” 我当即一愣，那少女的师父是谁？ “楚青玉，那少女的师父……” “他们现在是混乱的，一个人的记忆两个人共有，一个人喊师父，两个人自然也喊师父，你不用在意。” “那月离，你认识吗？” 楚青玉明显身子一震。 他随后温和地抚摸我的头，一瞬间，我感觉脑袋刺痛，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一般。 我刚才说的是什么？ 我叫了谁的名字？ 楚青玉依旧笑着问我：“你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 我伸手要去摸少女，楚青玉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别看了，他们是我徒弟，我不想让你触碰他们，看他们的记忆，来显示我没有保护好他们的无能。” “可是……” “没有可是，三喜，你体谅我一下，让我自己解决这件事好吗？” 我看楚青玉表情里带了略微祈求的样子，我点点头。 他直接扭断了少女的脖子。 无论男声还是女声，都消失了。 随后堕荒的尸体化作光斑，从下往上，少女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没有任何光泽。 我心里一阵悲凉，脑海里却有一点疑问。 少女的师父是谁来着？叫什么？ 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第130章 鬼门开 内心一片悲伤，却不知为何悲伤。 地面的冰雪融化，虽然此地还是冷的，但是没有之前那般透骨。 我舅舅带着一众魂儿过了来，我看到了我姥姥，舅姥爷。 我叫他们，他们却摇摇头，表示没有养我，反而给我添麻烦，当初还觉得是我母亲会加速怪物的爆发，他们觉得愧对我，担不起我一声叫。 黑洞洞的地方我这次反而没有看到。 楚青玉让我试着挥挥手，我照做，竟然有一片黑暗冲刷过来。 不再是单一的圆口小路。 所有人都自觉地往那去，我舅舅也往那走。 我还是不舍，舅舅只是转身抱了我一下。 “以后，你一定要小心，你命格不简单，事出反常必有妖，你降世，一定意味着大变数，大劫难。” 林修撇嘴，“喂，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回头瞪了林修一眼，明明林修没有显露真身，现在变为人形的样子，可我还是感觉他那毛茸茸的大耳朵似乎背过身去，有点怕我，眼神却还带着希翼。 舅舅松开我，他是最后一个走进黑暗的，可是他刚一踏入，吐火金龙像上次我想过去一般，横空出世，朝着我舅舅的身体喷火。 我大喊：“别烧我舅舅！” 楚青玉却拦着我。 “不……它们没有烧你舅舅，它只是在烧肉体凡胎而已。” 我站定，是……金龙没有像我上次误入似的，冲我说话。 “你舅舅他可不是普通人啊，他是阴司的仙。” 随着楚青玉话音刚落，我舅舅变了行头，脸是灰白的，身着黑红衣裳，楚青玉告诉我，阴司的人基本上都是这身行头。 吐火金龙退去，我舅舅转过身来看我。 他短发变为黑长的发。 “此地不是我该走的路。” 随即他一挥手，我的黑暗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绵延悠长的路，路的尽头有声音，嚎叫哭泣，象征着另外一个世界。 “别怕，这是鬼门。” 楚青玉告诉我，阴司的仙回归，是要走鬼门的，因为他们不托生，不用再轮回于人世间。 我舅舅应该是与我的上一世有过什么约定，所以这一世他出来，化身为我舅舅，护我前二十年周全。 毕竟有时候灵气大的人，她幼年随着生长以及各方压制，并没有很强，极其容易招惹精怪灾厄。 “黑子绫……白三喜，你要随我进阴司一趟。” 楚青玉不满，“为何她要进阴司？你已经归位，回去吧！” 他口吻生硬，我舅舅，啊不，那个男人却浅笑一声，并没有生气。 “因为黑子绫有东西交给我，我放在阴司里了，所有白三喜必须跟我回去。” 楚青玉撇嘴，“那我跟着。” 林修也道：“那我也跟着！” 那人又淡漠一笑，“理论上大神跟随，我阶位低下，是不能阻止的。但是……这是黑子绫的诉求，黑子绫有恩于我，她要求在我活人身死后，将东西交还于她。” “你！” 我赶紧道：“我去，现在我这般，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那人道：“我乃阴司十殿阎罗第二殿，楚江王。我的身份造不了假，更不可能害她。” 楚青玉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放我走了。 我随着楚江王走狭小的走道，很快身后的一切便看不到。 他让我不要紧张，说所到之处我的前一世并不陌生，这一辈子我应该也是觉得熟悉的。 “舅舅……” 我忍不住轻唤，但是楚江王虽然同样长着我舅舅的脸，却再也不会像我舅舅一样抚摸我的头。 “我已经不是你舅舅了。” “那你……死的时候痛吗？” “我不记得了。” 他跟没有想把话题进行下去的意思，然后我看到了受酷刑的魂儿们。 四周黑云密布，惊雷满满，天空迷茫，人们哀叫哭号。 楚江王说，这是他十六小地狱里的第一个，黑云沙地狱。 “人们生前诈骗、损他人手脚，功不抵过的，要过来受刑。” 我还真……没有怕的感觉，我好像来过这地方似的。 他径直走过，我紧跟而去，期间很多魂儿竟然抓我的脚，楚江王一挥衣袖，那些魂儿又只得沉寂。 “到了。” 一处古色古香的小屋子里，他拿出一个红木小盒子。 “这是黑子绫要我保管的，并在我死后一定要交给你的记忆。” “记忆？” 楚江王点点头，他说我的前一世，惩奸除恶，帮助了不少人，甚至帮他解决了棘手的案子，所以黑子绫的请求他一定会听。 黑子绫死时，只有三十三岁。 但是她的灵气已经空前绝后，她交代给楚江王两件事。 一是她算出下一世自己的幼年期会被控制灵气，会有各路精怪想要掠夺她，所以希望楚江王能降世保护她一段时间。 楚江王毕竟是阴司一方阎罗殿之主，降世可以，但绝不能太长时间，要不然阴司出问题，人世也出问题。 他当时给出的期限就是二十二年。 黑子绫同意了。 另一个是黑子绫觉得下一世的自己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会受限很多，所以黑子绫死后将自己的记忆交给楚江王，因为她灵气大到可以不受孟婆限制，所以让楚江王在庇佑下一世二十二年后，重归阴司，交出记忆。 我接过那个小盒子，刚想打开。 楚江王道：“现在还不行，命运的轮盘虽运转，但是各方命运之主却没有完全归位，还不到打开的时候。” “命运之主？” “当这个盒子发出直通云霄的光芒时，你就可以开启了。” “那我的前一世是怎么样的？” 楚江王摇摇头，“我不能说，一切都要你自己去看，因为别人的评价并不是完全真实的。” 我咬着下唇，还想再说什么，楚江王道：“你回去吧。” “我……自己回去？” “沿着进来的路走，便是出口。因为我与你的账已两清，所以接下来，我们不要再接触了。” “你……” 我看着身后依旧黑的道路，心里有些胆寒，“全黑啊。” “目前对于你来说，能见度只有五米，是这样的。” 第131章 诱骗 我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确实，能见度随着我走而增加。 只是我再回头想要和楚江王道别的时候，身后已经全黑，没有那间小屋，只有着两边的魂儿出来扒拽我的脚踝。 “啊！” 我吓的惊叫一声，慌忙往前跑去。 但是很多魂儿都开始抓我的脚踝，蓦地，我被拖进一浑水中，我惊叫着扑腾，来回挣扎。 “救……呜噜噜……” 水灌进我的口鼻，我胡乱摸索着边沿，等我好不容易再上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没有方向了。 之前进来，我是一直走，看到两旁的魂儿，但是再上来，我发现我出于十字路口处，一下子让我没了方向感。 可能是我之前落水后，已经扑腾着远离了来时的路，也可能我身后，亦或是身前的路走一些就是之前来时的路，但这些都是可能。 我能见番位只有五米，这让我不敢向前也不敢向后。 这到底怎么办啊？！ “喂……有人吗？” “姑娘……你是喊我吗？” 远处有个声音，是男人的，我向声源处走了几步，就听那男人道：“姑娘需要帮忙吗？” 太远了，我根本看不到他，但是能看到他投过来，在我可见范围里的影子。 魂儿……应该是没有影子的吧？ 那就是鬼差？亦或是这阴司里的别的什么职位的家伙？ “我……我想找到出口，找通往人世间的出口。” “哦，那你过来，我带你去。” 我将信将疑，但是总在这站着，也不行啊。 于是我往他那边走，走近一点能看到人形了，我还挺开心，松了口气，觉得自己遇到好人了。 结果一凑近，发现那就是个披着衣服的长石块，影子也自然是石块的。 与此同时，我的脚踝被拽住，那声音又道：“姑娘……别怕，我就是看你带着肉身来，有点想……嘿嘿嘿嘿，想把你的魂儿撞出去，我带着你这身皮囊，重回人世间。” 我不停地甩着腿。 “你给我松开！” “松开？你想什么呢，我已经好久没有吃香喷喷的大米饭以及面条了，你可知道阴司的东西，饭到嘴前不能吃，水到嘴前不能喝？有了你这皮囊，我就可以好好回人间享受了。” 男人还说别的魂儿不动脑子，只伸手抓，抓不牢的。 他用骗的，才把我骗过来。 “你松开！” 我猛地踹着脚，只听“咔”地一声，那魂儿的手腕断了。 他大睁着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腕，我一个魂儿的手腕，怎么断了？！啊啊啊啊……” 他托着自己的断手，我慌忙跑开了。 现在我就像没头苍蝇一般，我感觉无论我去往何地，下面都有无数双手想要抓我。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黑红衣衫的男人抓住了我的手，“姑娘，来这里！” 我被他拉着跑了一会儿，身后的魂儿消失了，我也不是能见度五米的人。 此处繁华，挂着一个个白纸灯笼，却不叫人觉得恐怖，反而觉得……热闹。 热闹？！ 我有点懵，此地是现代与古老交织的产物，一条街上既有小推车，也有自行车。 我也才注意打量身旁的男人，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但是他穿着红黑的衣服，应该是阴司的官差。 “哦姑娘，我是这里的人，巡逻的时候看到你在活大地狱徘徊，就把你给带出来了，你怎么去到的那里？” “我……我也不知道。” “这里是无间城，就是没有罪的魂儿和我们鬼差来回走动的地方，没有罪却也没有到投胎时间的魂儿，是可以在这做小生意的，我带你出去吧。” 我感叹，我真是遇到好人了。 “这里还有自行车？有没有手机啊？” “有……这里也还有汽车呢，因为现在人们给家属烧什么，底下的魂儿就有什么。” “哦……烧的啊。” 我之前还想给我舅舅烧点什么好东西，现在也没必要了。 没多久，他带我来到一条河旁。 他指给我看，“这里是忘川河，整个地狱流淌的河水就是忘川河。” “那刚才活大地狱的河水也是吗？” “那根本不是河，那是处罚的刑具，魂儿浸泡在里面会有灼热的感觉，不同罪孽的魂儿，灼热的程度不同。” 我点点头，有点疑惑，“那是通过这个地方，我就能回去吗？” “不是。” “那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男人突然掐住我的脖子按着我压到忘川河里。 “因为想让你死！黑子绫，你上一世害我没能得到灵器，这一世还想让我的死地办不成，我绝对不能留你！” “唔！” 这个家伙是风水师！ 他竟然在这等着我…… 我不停地挣扎，刚才在那水里，我都没有太过窒息的感觉，现在在此，我竟然无法呼吸了。 与此同时，我感觉我的身体又变得像之前那般，有谁似乎要破壳而出。 是黑子绫吗？她有三次救我的机会…… 然而还没等黑子绫出来，远处锣鼓声起，有人大喊一句，“是谁在那！？” 按着我的人就消失不见了，我赶紧从水里出来，咳嗽数声，跪倒在地。 一个男人小跑着走过来，穿着黑红的衣衫。 “你是谁？活人？活人怎么可以进入阴司？你怎么进来的？” 中间最繁华的地方有许多人抬着一个漂亮的椅子，一声呵斥传来。 “你怎么能对她这么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吼的人是林修。 我又站起来看向那处，楚青玉就是坐在椅子上的人，他单手托腮，眉头微皱，但是他模样比外面更华丽些，再配着俊俏的脸，更显得气势暴涨。 林修站在楚青玉的座位旁边，那个原本对我呵斥的人，立即变得卑躬屈膝。 “哟，您是大神的人……小人刚才实在无礼，还请您不要怪罪，您请吧，回到大神身边。” 就这么往回走着，那鬼差还在不停地小声嘀咕，“您可千万别说我的坏话，您一句话，小的很可能永无出头之日啊！” 第132章 勾引 我有些疑惑，“我不会说什么的，而且我只是一个人。” “哎哟，您不知道，但我们不能不知道，跟在神明身边的人，以后肯定是有说法，没有平白无故跟在神明身边的。总之您千万不要说我的坏话，小人是不知道。” 我赶紧表示不会的，而且多亏了他喊一嗓子，要不然我说不定得喝更多忘川河的水。 来到楚青玉身边，他也才发现我浑身是水。 表情一下子变了，没有之前的悠闲自在霸气。 “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水里去了？” 我叹了口气，把刚才经历的事全部告诉楚青玉，楚青玉面色凝重。 他说，因为我现在是肉体凡胎，忘川河的水能溺死我，至于之前的水，因为是处罚罪犯用的，我没有罪，自然不会有问题。 这是一场阴谋，很可能那家伙在得知我是黑子绫后，就已经等在阴司了。 “你知道黑子绫，那你怎么不知道那个风水师？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这话是林修问楚青玉的。 楚青玉摇摇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印象，黑子绫那一世，那个风水师是想抢夺灵器，就是一方宝器，但也是现在重新回溯这个事，我才知道，因为样子不一样，并且我在白三喜的世代并没有见过那个风水师，也自然无法感知他的灵气，怎么比较？” 他揉了揉眉心，只说这是一场牵扯我两世的恶人。 “幸亏我执意过来，要不然你就出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搂紧我，拍拍我的脊背，似是安慰我，但更多的，我能感觉出来，他是在自己松口气。 “三喜，你不能死，这一世，你绝对不能发生任何意外。黑子绫的灵魂还有一个碎片在你体内，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我发现，似乎不管是黑子绫，还是楚青玉，还是我舅舅，都为了保护我不死，而做了很多事。 为什么？ 我死了，会发生什么事？ 这时一个鬼差过来，跪在楚青玉的面前，“罚天堕荒武神真君，您……您随小的去正殿坐坐吧？还有您的跟班，以及这位凡人姑娘……我们会好生招待的。” 林修跳脚，扯过那鬼差的衣领，“什么跟班，我有神号的好吗？！我未来也会是罚天堕荒武神，但是之前我是掌管小福禄的神明，你自己看不出来，瞎叫什么叫？” 楚青玉撇了一眼林修，“你现在是受刑期间，你的神位在九重天上是被剥夺的，人家自然不认识你，再说了，一个个小小的福禄狐狸，屁大点位置……搞笑。” “对你来说是搞笑，对鬼差来说，我是九天大神，我不管，必须重新说！要不然显得我在白三喜面前，不就是个屁吗？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本来紧张的心情，弄的我都放松了，想笑了。 楚青玉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屁是什么？” 鬼差吞了口唾沫，又赶紧改口。 “前福禄星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给您道歉了。” 林修咬着自己嫩红的唇，“什么叫前福禄星官？” 楚青玉听他不依不饶，眉头微皱，蓦地，他拉我坐到了他身上，一抬手，“起轿。” 鬼差就赶紧走了。 林修还在和那个鬼差叫唤，我问：“不管他吗？” “不管，最后咱们走的时候，把他带上就行了，有他在，我们俩怎么好好说话？” 结果林修的咆哮又传来。 “喂，你怎么怎么走了不说一声？等我……等我啊！” 但是好多鬼差拦着他，不让他过来，很快他变得小小的，我再也看不到。 四周更加繁华，一条街有卖纸伞的，有卖纸扇的，穿着也是古今不同，这种碰撞的色彩，让我有一种穿梭古今看事件的沧桑感。 但是沧桑过后，又有一种，真好啊，大家原来死后也可以到另一个世界生活的感觉。 蓦地，我耳边一热，我才发现楚青玉在我耳边，他的头发蹭的我脸颊痒痒的。 而我，坐在他的腿上。 “咳……你、你怎么进来的？” “就这么进来的啊，楚江王不让我跟着你，那我可不就用我的身份，迫使鬼门以天神之礼迎接我。” 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 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 “只不过这样规矩很多，又要迎接又要叩拜，繁琐的很，我差点就要让黑子绫出来用掉最后一次护你性命的机会了，我好怕……” 我脸火辣辣的，因为他亲了我的脸。 “不、不用怕了，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楚江王给了我个盒子，说是命运之主都归位后，上面会发出通天光亮，到时候我就能打开，接受黑子绫的全部记忆。” “真的？” 他声音向上，带着惊喜。 “你有了黑子绫的记忆，你就知道，我是有多么爱你……你就不会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了。” 不过他声音又哀怨，“你有了黑子绫的记忆……就知道上一世，你多么厉害，多么苦……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我又不想让你伤心，让你承担太多。” 他后来开始亲吻我的脖子，我一惊，浑身都绷紧起来。 “别……这不在外面吗？还有鬼差抬轿子，都让人看到了……” “哪里有鬼差？我们已经停下好久了。” 我才发现，我们停在一个角落里，而抬着轿子的鬼差，也早就不知所踪。 “那……那也不行。” 楚青玉亲吻我的脖子，我的心“砰嗵砰嗵”直跳。 然后他把我扳过来，依旧坐在他腿上，但却是与他面对面了。 他吻上我的唇，紧紧地搂住我。 “你愿不愿意跟我行夫妻之实？” 我喘着粗气，更是羞红了脸。 他笑了一声，“你上一世可没有这么害羞。” 我大惊，“那你……你有没有和她干过什么？” “你说上床？” “你你你……你怎么说出来了！” 我受村里教化，这种事都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的。 楚青玉笑了一声，“没有。”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结果楚青玉又道：“我想，但是她拒绝了我。” 第133章 我要失去弟弟吗 “你想？！” 我眉头紧皱，并且很快推开了他。 “男人的心和身体，是不是分开的？姻缘树下，你和我能开出红色的花，但是你的身体却在想别的女人……” 楚青玉又笑了一声，“我一直在想你，不管前世，还是现在，我都想着你。我说过了，你是特殊的。” 他很快又揉揉我的头，“我就是逗逗你，瞧把你紧张的。” 我心想，废话，我可是黄花大闺女呢！ 随即我赶紧问：“那你……你现在还是……还是……” 那个词我有点说不出口。 总觉的，我一个女人家家，冒然问这种问题不太好。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 “你是处子吗？” “噗”地一声，楚青玉笑出了声儿，“你憋了几句话，就是问这个？” “我想知道啊！” 楚青玉凑近我身边，轻起薄唇，“不是。” “你你你……你竟然不是！？” 我瞪大双眼，他没和黑子绫上过床，那他怎么不是处男了？！ 还有谁？这是不是说过他还有别的女人？！ 楚青玉耸耸肩，看穿了我的想法，“三喜，我只喜欢你一个，而且从以前到现在，身边的女人也只有你一个。然后我又确实没和黑子绫有过什么肌肤之亲，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 他拉起我的手，“我带你好好游览一下无间城吧，毕竟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的。” 这么说着，他拽着我起身，走了很多地。 这里的每个地方，我竟然都觉得很熟悉。 这之后，我们再带着林修回到人世间的时候，林修还骂骂咧咧。 这个村，已经一个人，一个魂儿都没有了。荒凉无以复加，虽然太阳的光线照进来，也刮了风，但此地依旧让我无所适从。 “人们……都没了……” 楚青玉拍上我的肩膀，“虽然村子里的人都没了，但是这片土地，还是被你很好的保护了下来，并没有变成死地。” 当然，这里面大多数都是我舅舅的功劳。 是我舅舅他们最大化的保护了魂儿，所以这片土地的地脉还没有被污染。 楚青玉还告诉我，一起保护魂儿的我姥姥，我舅爷，都算是功臣，阴司里的人会根据功过处理，至于楚江王，想必他已经开始在意幕后主谋，应该也会采取行动，算是变相帮助我们。 “九重天上，那家伙祸害了那么多神明，没有人管管吗？” 楚青玉叹了口气，“天会管。” “但是天也有不公正的时候，很多事只是表面，天看不到内里。” 楚青玉没有接我的话。 这之后，我们仨回到了久违的殡仪馆。 其实每次出去没有多少天，但我总有一种，我很久没回来，殡仪馆离我很遥远，有一天我再也无法踏入殡仪馆的感觉。 我记得楚青玉说过，我的感觉很准，几乎不会出错。 我在心底默念，这不是真的。 这个年也算是结束了，本来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想好，我弟弟身体里的苏墨会立即要求我跟他去亶爱山，却没想我回来时，他什么都没说，像往常一样。 我心里抱着侥幸，最好我弟弟什么都不说，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他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 我听村里人说，我弟弟这些天干了不少好事。 帮了村里孤儿寡母很多忙，干了一些力气活儿。还救助了小乞丐，喂了流浪动物。 我弟弟做了前十九年没有做过的事。 他甚至给我做了蛋糕。 在我回来时特意端给我吃，手上有很多做饭的小伤痕。 莫昭昭拍着我的肩膀说：“三喜姐姐，你一定要吃，一定要吃哦，因为这些天，他做废了不少蛋糕，然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蛋糕都是我吃的……我拉了三天。” 她瞥了一眼蛋糕，“呕……我不行了，我不能再看，看了我想吐，你一定要吃，要不然就又是我吃……” 我拉着白七阳去到卧室，关上门，不让他们任何人进。 白七阳歪头，“姐姐……吃。” “姐姐问你个问题，是不是苏墨告诉你，没几天活头了？” 白七阳摇摇头，“没有……姐姐吃蛋糕。” “可是……” 没有的话，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事。 我一下子想到我舅舅，虽然我舅舅是楚江王，但我和“舅舅”之间是有亲情的。 还没回来接手殡仪馆的时候，其实舅舅也有反常。 比如说平时不咋给我打电话，都是我给他打电话，因为走之前我惹他生气了，一直想撒娇，求和，但是我舅舅怎么都不跟我说话。 直到我回来前，他总是打电话嘘寒问暖。 “没有可是，姐姐……你记得我说的话吗？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死的，我不会像舅舅那样。” “你知道……我们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了吗？” 白七阳冲我笑笑，从口袋里拿出四张车票。 “昨天就买好了……但是晚上看姐姐不开心，我就没说……” 我看着那四张票，总有一种疏离感。 会不会我弟弟，去了那亶爱山就回不来了？ “苏墨……苏墨是要回到他自己的身体去了，你怎么办？” “姐姐，他不会杀我的。” “你是傻瓜啊！你单纯的信任别人，可是人家不会跟你感情用事的。” 白七阳伸手过来，搂住我，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 真是反复重复一句话。 “姐姐……我不会死的，我不会像舅舅那样……” 翌日，我又要踏上旅途，但是林修却不乐意了。 他比任何一次都反抗激烈。 “我要和白三喜在一起，我必须和你们在一起！” 莫昭昭开始没觉得怎样，还正常问答，“可是白七阳说了，得有人看店，这个店本身有灵气，如果一个能看店镇压的人都没有，是会引来精怪的，所以我只买来四张票。” “四张汽车票嘛，也可以楚青玉留下啊。” “可是……白七阳说了，这次的事，我们四个人都涉及到……” “我不管！就算是化作一只狐狸，我也要在白三喜的背包里！” 第134章 吃肉 楚青玉眉头微皱，“你必须留在这里。” “我不！” 我看楚青玉拽着林修按在墙上，动静很大，以至于我的强出现了裂痕。 我要说什么，楚青玉示意我们都别说话。 他看着林修，道：“如果你脑子没问题，你应该知道这间殡仪馆现在有多大的灵气，任何一个精怪一旦吞吃了这的灵气，就可变为一方妖仙。” “那你留下。” 白七阳要说话，楚青玉也制止。 “你知道，黑子绫的事与我有关，与你无关。” 林修却抓着楚青玉的手，“你什么都不懂……” “我比你懂的多。” 林修的脸却有了变化，一张妖媚的脸开始变为狐形，他一口咬在楚青玉的胳膊上，随即整只狐狸横空出世，白七阳赶紧拉着我和莫昭昭躲到别处。 楚青玉被咬着，手腕“哗啦啦”往下滴血，也没说什么。 只是依旧道：“你别让我生气，白三喜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白三喜，这是姻缘树认定过的，你不能接受，自己想不明白，都是自己的事。我没有时间给你一点点捋清捋顺，我的时间很宝贵。” 但是林修没有一点罢休的意思，开始与楚青玉撕扯。 白七阳告诉我，从林修变为原型的开始，林修就已经输了。 果然，林修这只打狐狸被打飞出去，“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大狐狸瘸了一条腿，站不起来了。 而且白七阳告诉我，楚青玉在我殡仪馆的前五后院都设下了结界，外人看不到他们在看什么，所见与平常没有区别。 林修还在努力，看上去特别可怜。 楚青玉过去，踩住它的前爪，猛地施力，大狐狸身下地面开裂。 大狐狸仰头大叫，瞬间又变回人形。 “啊啊啊啊！” “给我老实地留在这里，你也就这点作用了。” “我……我不要！” 楚青玉冷着脸，“你不要，我就废你一只手。” “你杀了我……我也说不要！” 楚青玉还欲施力，我赶紧冲出去，“不要伤害他！” 我对林修说：“够了，楚青玉说这个地方需要你，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你怎么这么倔强？！” 林修歪头看我，眼神炽热，“我要陪在你身边……我下来就是为了陪在你身边……” 他说话，极力忍耐着哭腔。 楚青玉叹了口气，拿了绿色的叶子，林修看到那叶子就极力地歪头躲避，可是他被楚青玉踩着一只手，没法大弧度动弹。 “你不要，那就睡在这，镇这个宅子，等我回来再解封。” “你滚！” 但是林修被楚青玉掐住下巴，就再也动弹不得，他最后冲我喊了一声，“姐姐救我……” 但是终被楚青玉的叶子贴了额头，一瞬间，林修不动了，双眼也没了神采，他像一个突然被卸了电池的娃娃，就躺在那里。 楚青玉呼出一口气，背上林修回到了殡仪馆他一直睡的那个房间。 随即托着他的手腕往回一折，脱臼的地方好了，就是手腕处一圈淤血，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青玉在我耳边说：“其实，我没想废他手，就是吓唬他。” 我点点头，“我一直都相信你。” 楚青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最后走的时候，我锁上了门，在殡仪馆门口，贴上了“外出有事，不营业”的纸条，然后忍不住问：“林修这样不吃不喝只睡觉，能行？” “一千年都可以，放心吧。” 临走时，楚青玉伸手一划，说把我的殡仪馆放进结界里了，双重保护。 亶爱山其实叫亶爰山，中间那个字，不念爱人的爱，与园同音。 但是为什么苏墨自己叫错，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按理说，类兽生长在那里，不可能像个外人一样。 而且我弟弟给我讲的时候，表示真正的名字，苏墨也知道，但就是错着念。 那处位置偏南，大客车还是只到一些村子，得翻山越岭，才能达到神秘之地。 亶爰山上面不生草木，但是流水很多，山海经记载其地多水，无草木，不可上。但是类兽会自觉找一条能上的小路，楚青玉跟在我身后，我能明显感觉出他的紧张。 “你很怕？” “没有。” 他说话时低着头，我也看不到他是否眨了眨眼睛。 莫昭昭要方便，捂着肚子说很痛，她一路走一路吃，我叹了口气，不痛才有鬼了。 此时，我弟弟的灵魂已经不占据那身体，他的眼睛划过琥珀色的光。 苏墨眉头微皱，“你给我忍着。” “我忍不住了！再忍下去，我要拉裤子了……到时候臭气熏天的，你愿意跟我站一块？” “你……” 苏墨伸手指着莫昭昭，“你刚才上山的时候为什么不解决？” “这种事，不是提前预知的吧？” 这么说着，莫昭昭的肚子还叫了一下，嗯……就是那种要拉稀的声音。 我也尴尬的笑笑，莫昭昭拉着我，“三喜姐姐，你陪我去。” “啊？！” “走啦走啦，卫生纸在你那，再说这荒山野岭的，我害怕。” 我只能跟着她去。 我们俩找了个旮旯，我站在外面让她去里面，站定一会儿，就感觉四周围有动静。 没错，自上一次在我姥姥那个村，我的诅咒被破除之后，很远距离的动静，我都能听见，而且我的视力已经超过了普通人。 我问莫昭昭好了没，她说没有，我便朝着声源处走去。 在山的另一面，我看到一个男子被很多人按着，嘴角有血，嘴里被塞了一块红白的肉。 肉？！ 我当时就被吓住了。 赶紧往回走，这个时候莫昭昭已经方便完，问我去哪里了。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地道：“走走走……” 结果转身，一下子就有男人出现在我身后，我惊叫一声，他们歪歪头，“人类？” 我才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是琥珀色的眸子。 并且喉结其实是不明显的。 乍一看像男人，再一看，又很中性化。 他们是类兽？ 我吞了口唾沫，其中一个，手在滴血，他露出白皙的胳膊，笑着问我：“姑娘，要不要吃肉？” 第135章 情与爱 莫昭昭还傻了吧唧的问：“什么肉啊？我沿路吃的很杂，但是正经的肉我还没吃过呢。” 我赶紧拽了一下莫昭昭。 男人咧开嘴笑，“是不是正经的肉，那要看人是否正经。” 随即这男人手臂上的伤在慢慢恢复，莫昭昭也瞪大了眼睛。 “你们……你们不会是类兽吧？” 莫昭昭拉着我后退一步，有点胆怯。 “哎哟，还知道类兽，那你们是喜欢我们这的谁了？！亶爰山不可以有爱情，你们两个女人，勾搭住了谁？！” 不仅莫昭昭不懂，连我也不懂了。 一个地方，不可以有爱情？ “那你们刚才给一个同伴吃肉，是……哦，我懂了！你们是让他没有任何贪念嫉妒之心，爱情也算在贪念里……” 我现在有点不明白这个种族，“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难道都互相吃对方的肉，然后无欲无求？一个种族都无欲无求了，那你们要怎么繁衍？” 我刚想说我们是跟着一个叫苏墨的回来的，只是那人还未等我说，一把拽过我的衣领，莫昭昭也惊叫着。 “哎哎！你们拽三喜姐干什么，你们有本事拽我？！” 结果莫昭昭也很快被拽了衣领托着走。 “靠，我说拽你真拽啊？你怎么这么给我面子？！” 我俩被他们拖到了刚才那个地方，他们说那处是亶爱山最扩音的地方，过去我才发现，那处还躺着一个女人，她嘴角也流血。 “看见没，这个女人就是勾搭我同伴的普通人类，我们把她掳来，让她大叫，把我的同伴吸引过来，这样我就可以知道是谁，让他们俩一并无欲无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记得林修给我讲过，类兽是很特殊的一个群体，就是自为牝牡，和女人真心相爱，会退化掉女性的器官，变为独一的男性，和男性会退化掉女性的器官，变为女性。 并且他们的血液十分强大，并不会说出现混血。 就算和普通人生下孩子，那孩子也还会完全遗传类兽的血脉，自为牝牡，在长大后重新做新一轮选择。 这也是类兽千百年来不少反而增多的原因，基于这个问题，他们也不限制不同种族的通婚，只是喜欢上人类的类兽可能会有点坑，毕竟人类的寿命很短，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们未来要么寻找人类的轮回转世，要么孤独终老。 “因为族长就是爱上了一个人类男子，不顾族群发展，甚至想要灭掉族群来让那个男子长生不老来陪伴她！爱情就是垃圾，是带给人不好的恶果。” 他随后表示，老毛病又犯了，对我们说这么多没用。 我们既然能上到亶爱山，就肯定有内部人带路，要不然外面如此湿滑，我们根本不可能上的来。 那人拍了一下莫昭昭的头，“给我叫！把你喜欢的人给我叫来！” “我没有喜欢的人，倒是有个家伙污蔑我是小偷的。” 随即莫昭昭大叫，“苏墨，苏墨！你赶紧给我出来，你姑奶奶要没有七情六欲，要不能打游戏了！那之后队友不争气，我要怎么骂人啊？难道跟他说没关系，请继续猥琐发育？！” 我突然觉得和莫昭昭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起码……起码不用我喊楚青玉。 要不然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喊楚青玉，我还觉得不好意思。 很快，我听到远处有了动静，但是他们似乎没听到。 他们决定先喂一个人吃下他们的肉，因为他们猜测既然我们俩是一起的，那么我们俩的“对象”应该也在一起。 那男人立即割下自己手臂上的肉，猛地窜过来，掐着我的下巴。 他立即很大，我拼命抵抗，咬住下唇，莫昭昭见状要来帮我，却被一下子按住。 “吃！” “唔！” 随即我的嘴巴被掐开，他要把肉塞进我的嘴里。 我不要……我不要没有七情六欲，我怀念我舅舅，我希望我弟弟活着，我爱楚青玉！ 我觉得我下巴都要被捏碎，就在那肉快要进到我嘴边的时候，楚青玉跑过来，低喝一声，“放开她，我不是类兽，她喜欢我还轮不到你们干涉！” 那人一愣，我赶紧躲开，跑到楚青玉身后。 楚青玉擦去我嘴边的血，那是肉的血，他紧张地问我：“有没有碰上一点血？！” 我摇摇头，他松了口气，“类兽的身体各个部位，哪怕是一根头发，都叫人会没有七情六欲。” 苏墨也走了过来，指着莫昭昭，“这个女人也不是我的爱人，还有带他们来的是我。” 那几个人看着苏墨，并不知道苏墨是谁，依旧叫嚣。 “你是哪个小崽子？不管你是谁家的，不可以带人类进山，这是规矩！” “这是谁的规矩？” 苏墨嘴角微勾，“我怎么不知道？” 他挑起下巴，蔑视地看着那些人。 其中一个猛地扑过去，明明是人形，却像猛兽一样，张开四肢。 苏墨一把抓过，直接把那人给借势仍在了另一边山壁上，山立即出现裂痕。 “攻击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随后他站到一处山头，双拳紧握，脖子青筋外露，仰头咆哮。 一声猛兽的吼叫，面前几个人都缓缓单膝跪地。 随即，苏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我是族长，我是很多年没有回来，灵魂在外疗伤，但你们不能当我不存在。” “族长大人……” 楚青玉告诉我，类兽本身就很强，其族长更是强大，是一族灵气汇聚的顶点。 “今日我灵魂之伤痊愈，你们不恭迎却在干这种事，让我很失望。” 那些人跪着颤抖，不敢抬头。 “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自断一只手。” 我一愣，这么严重？ 但是那些人却很自然的，断了自己一只手。 楚青玉说，他们的手还会涨回来，只不过要很多年以后。 “很好，既然见面了，那就直接去我身体的存放处吧，今日我要重新回归本体，顺便把我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第136章 小偷 我时刻心系我弟弟，一听这么快就要去到他身体那了，我抓紧了楚青玉的手。 “怎么办？我弟弟会死的……” “先等一等，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妄下论断。” 我抿了抿嘴，“那要是到了最后一刻，该怎么办？我要做什么才能挽救我弟弟？” 楚青玉眉头微皱，“这都是命数，本来我是可以看命数的，但是你弟弟这种不可能有来生，已经被阴司彻底划掉名单和类兽共生的情况，我没法看，因为连天也不知道他的命数，全靠他自己。” 我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楚青玉不想欺骗我。 后来我们随着苏墨还有几个断手的人前往一处在外表看不出什么来的大鼓包处，那几个人眼里琥珀色的光更甚，中间的地方竟然慢慢出现一个出口。 里面是台阶，直通而下。 苏墨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走了下去。 我们也赶紧跟上。 莫昭昭一直叽叽喳喳，里面的灯在我们走进后，一排排全都亮了，烛火摇曳，直通到底。 我一直想和我弟弟说话，可是我弟弟他现在根本没有出来。 蓦地，苏墨道：“白三喜，你想不想知道你弟弟现在怎么样？” 我立即紧走两步，“他怎么样？！” “他在身体里，不停地哀求我，希望我顾念十九年的情分，不能抛弃他，哈哈……你知道有多好笑吗？” 我听后登时暴怒，“你……你忘恩负义！要是我没有我弟弟，你上哪养伤？” “这场交易本来就不平等，决定权在我，不在他！你竟然是这个态度，没有一点作为小偷的自觉，我原本想你也苦苦哀求我，我会让你们姐弟见最后一面，没想到……啧啧啧……” 我实在搞不懂，黑子绫那个性格，我大概也猜到了。 一身正气，绝对的正派之人，怎么可能偷东西？ “黑子绫偷你什么了？” “偷了我们亶爱山的镇山之宝，无上法器，镇山骨！” 他说五百年前，人世间是明朝时期，我表面与所有人一起保卫镇山骨，说是有妖人抢夺，结果莫昭昭的前世却悄悄骗过所有人，偷了镇山骨。 莫昭昭的前世和我是一个门派，他质问我们，不是小偷是什么？ “那……那镇山骨现在在哪？” “和我的身体在一起。” “那不是没偷吗？！” 他冷笑一声，“现在的你无知，前世的你可不无知！你们之所以可恶，就是因为你们知道，镇山骨不是靠夺取，而是靠滴血认主！” 他说五百年前正好赶上他们类兽族长换代，前一任族长已经疯了，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苏墨成为新的族长，还未进行滴血认骨的仪式，就有人来抢，那是一场为了镇山骨而展开的争夺战。 听说此前妖人已经污染了现世的九件灵器，如果当世十件灵器皆被污染，天罚降落，人世间一定会生灵涂炭。 所以各路门派，不管是自修的还是有仙家庇佑的道门弟子全部出动，要铲除妖人，夺回灵器。 那是一场普通人不能理解的血雨腥风。 很多人自不量力，死伤无数，反而落入那妖人的圈套成了亡魂，一时间阴气怨气成倍增长，苏墨也只能在追讨镇山骨的过程中与那时候最名门正派的问仙门结盟。 “最后莫昭昭这个贱人，与我一同夺回镇山骨，却在我不备之时，与之结契又丢还给我，呵，这不是小偷是什么？还是最贱的那种小偷！” “我灵魂受伤是因为谁？因为你们！亶爱山每八百年降下玩劫雷，平日里都是靠镇山骨引雷，但是我没法启用镇山骨，只能以自身引雷救我族人，要不然我怎么会灵魂受伤？！” “你们一前一后，一明一暗算计我，现在只死个你弟弟，你就心疼了？！” 我抿了下嘴，听这话的意思，我能感觉出来，他没有撒谎。 莫昭昭撇嘴，“你……没认错吗？你确定是我？我只是个爱打游戏爱探险的废柴啊……” “你上一世也是废柴。” 苏墨回头不留任何余地的说着莫昭昭，“但你这个废柴专门坏我好事，跟我八字相克！” 他恶狠狠地说着，“我带你们来，就是为了一会儿我回归真身，然后杀了莫昭昭取血解契！并让白三喜你好好看看你亲弟弟的死，也算是我为五百年前的自己报仇了！” “不是……这、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那个妖人吗？！你为什么要报复我们？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妖人就是现在的风水师，他依旧在做坏事，在让一个接一个的无辜人倒霉！” 莫昭昭大叫着，“你带我来就是要杀我？！那我不能接受，我还有游戏没打，装备没买，我还没抽卡啊！” 她说着就要跑，被苏墨一下子拽住衣领，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她都没能跑掉。 “谁都不许跑，如果跑，我现在就把白七阳挤出去，让他死！你们要是还想白七阳多活几个小时，就别动歪心思。” 我现在真的是完全受制于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楚青玉道：“我的现身，你应该明白什么，我认识你，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认识你吗？” “这个问题，等我回归本体，让该死的人都死一死，之后再说吧。” 楚青玉“啧”了一声，“你不觉得是莫昭昭的前世救了大家吗？如果她没有与灵器结契，在之后的百年时间里，万一这件法器被污染，不就如了那恶人的愿？” 苏墨顿了一下，“反正之前的事，我只认她给我造成的伤害，别的我不管，天罚没有落下，一场人间浩劫没有发生，所以我不关心。” 他拽着莫昭昭走到深处，我赶紧跟了上去，然后猛然停住脚步。 在我面前是一个像山一样大的猛兽身体，毛依旧鲜亮，柔顺，但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猛兽的身旁放着一个蔓延而上的骨头，苏墨直接抓破莫昭昭的手指，将血低落到那骨头上。 地面开始晃动，土块开始掉落。 第137章 反水 “疼疼疼！” 莫昭昭要抽回手，苏墨死抓紧她没有放。 骨头上每一个凸起都扩大成一个光圈，依此往上，最后顶处幻化出了四个人形，他们看上去年轻却如同苏墨一样声音成熟。 “吾主有何吩咐？” 一旁苏墨道：“莫昭昭，按照我的话说，解除契约。” 楚青玉一直在我身旁，身体完全呈紧绷的状态。 他告诉我，这镇山骨是亶爰山里最初的四个性别没有变化的双性类兽死后为保护家园所化，是非常厉害的四头猛兽，灵魂依托于骨，但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出来，必须要主人呼唤才可以。 也别看这四头猛兽现在是瘦瘦弱弱人的样子，他们四个是可以化作四只像苏墨身体那么大的猛兽，力压山河，绝对可以和顶级武神媲美。 还只是其中一只。 “得此骨者，就算不能得天下，用不好的话也绝对能搅的一锅腥。” “那我弟弟……” “现在就别想你弟弟了……你弟弟死不了，回来咱们都挂了。” 莫昭昭吞了口唾沫，那四个人中的一个问道：“吾主可是被威胁？” 苏墨抢先道：“莫昭昭，你好好说话，你如果按照你自己所想的那般说，我就杀了白七阳，现在就把他挤出来，直接捏碎他的灵魂。” 我紧握成拳，他欺人太甚！ 但是莫昭昭却歪歪头，对着那四个人说：“就是他，就是他威胁我，给我打他！” 苏墨一愣，“莫昭昭，我看你是不想痛快的死了！” “我是压根不想死，还哪有痛快不痛快之说？” 楚青玉拉我先看看情形，我们俩躲到一处山石之后，整个山洞晃动更厉害，不，应该是整座山都在晃动。 “欺辱吾主，杀无赦。” 苏墨为了躲避一个攻击，松开了钳制莫昭昭的手，他低呵，“想不到你这一世是这样的人，上一世你还很正值，现在倒变得见死不救了？” 莫昭昭赶紧向我跑来。 楚青玉“啧”了一声，“你过来干什么！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我又没找你，我找三喜姐姐，三喜姐姐救我，三喜姐姐……我头疼，头晕……我要完了！” 她扑进我怀里，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前一秒认同楚青玉，结果还是对她张开双臂，就感觉，我就得保护她似的。 “怎么头疼了？” “不知道，从我下令开始，我头痛欲裂，眼前模糊。” 楚青玉道：“那是因为这毕竟是上古法器，这四个老家伙加起来的岁数快赶上盘古了。你现在才怎么点灵气，驱动一次他们，肉体可不就承受不住！” “那不行，我要坚持三十分钟，三喜姐姐替我掐时间！” “怎么还掐时间，你为什么要坚持三十分钟？” “不能说！” 但是很快，刚过了十分钟，莫昭昭就鼻子流血，整个人汗涔涔的，要顶不住了。 我赶紧扶助莫昭昭，楚青玉过来道：“莫昭昭，你必须终止命令，因为如果你没意识了，那四个老东西只会执行你最初的命令，一直到你灵气耗尽而亡！到时候不仅是你，我们、整座山……只要苏墨没死，我们就都得受牵连。” “不会……我、我能坚持……” “你能坚持个屁！” 楚青玉着急，扳着莫昭昭的肩膀，莫昭昭倔强的很。 “就不！不坚持到三十分钟，我不会停的！死也不会停！” 就在第二十三分钟的时候，莫昭昭几近昏厥，鼻血横流，而且眼角、嘴角，都渗出了血。 我怕了，心疼了。 “莫昭昭，听楚青玉的，赶紧撤回命令！” “我……不……” 然后外面更剧烈的晃动声，我抬头一看，天啊，原本躺在那处一动不动的长毛大猛兽开始缓缓起来，身子顶着上方的势必频频掉渣，最终上方根本受不住，全部轰塌，楚青玉立即扑过来把我和莫昭昭压在身下。 “楚青玉……” “别动。” 外面有吼叫声，我还能看点缝隙。 苏墨站定，那四个骨头上的魂儿，也站定，他们也疑惑地看着那突然崛起的庞然大物。 “这怎么回事？是苏墨的魂儿进去了吗？那我弟弟……我弟弟怎么办？生命进入倒计时？！” 我慌张地要出去，楚青玉又按住我，“别动……感觉不像。” “不像？” “你弟弟身上的灵气并没有减少。” 这时候“我弟弟”也道：“白七阳，你趁我不备，进入到我本体里了？” 我真弟弟的魂儿先去进了？ 那庞然巨物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墨。 “苏墨，现在局势不一样了，我进入到了你的本体里，你要回来，就得通过我的同意。” 苏墨单手握拳，血瞬间流下，手心都被掐破。 “你保存灵气，竟然保存了十九年……从我遇见你开始，你就在隐藏灵气，你真能忍。” “当然了……因为我知道有朝一日，你要回去，而我也不能死，我的灵气必须积攒到足够大，好一次启动你这庞大的身子。” 楚青玉也告诉我，要想灵肉合一，必须是灵气能贯穿身子的整体，这也是为什么精怪会选择撞人类魂儿，而不是去撞神仙魂儿的原因。 很多情况就是精怪的灵气达不到神仙肉体的全身。 我弟弟的真实声音更稚嫩，更细一些，所以很好区分。 “莫昭昭，停止吧，你可以休息了，我们合作愉快，我的小恶人。” 莫昭昭终于松了口气，小小的，几乎从嗓子眼发出声音。 “神骨听令……什么都不要干……” 说完，她就栽倒在我怀里晕了过去。 我惊呼一声。 “莫昭昭，莫昭昭！” 楚青玉说她只是晕过去了，但估计得睡几天了。 神谷上方四个人形全都消失，骨头又恢复了原装，歪倒在地上。 庞然大物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你要不要跟我双魂一体？” “你在威胁我？” “是呀，你天天威胁我，过了这么多年，我只威胁你一次，有什么不可以的？叫唤的狗不咬人。你瞧不起林修，你以为我瞧得起你吗？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叫唤的狗。” 第138章 前世大恶人 我一愣，我弟弟从不那么说话，但是声音就是我弟弟。 苏墨显然也没料到局势会变成这个样子，他顿时青筋暴起。 庞然大物发出“呵呵”的笑声。 “苏墨大人，你不要生气，因为输给我，你不叫丢人。我可是五百年前的不夜城第一大恶人，恶之道，当头忍，别说是十几年，就是几百年，我都能忍，只为了一朝重生。” 我弟弟似乎是觉得自己太高了，又趴下，“反正我的灵气只能坚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魂灭，你身死，你再也回不来了。怎么选择，看你自己。毕竟你比我懂，你的身体已被启动，现在它认我，我魂灭，身也就没了。” 我能感受到苏墨强大的怒气，楚青玉见石块不再坠落，让我从里面出了来。 庞然大物还叫我姐姐。 “姐姐，不要怕，我还是你的弟弟，我永远都是你弟弟。这只是为了保证我永远活着的手段而已，我们约定好了，我要当好人，所以一早就说了，我不会死的。” 苏墨仰头咆哮一声，身体开始出现裂痕，楚青玉告诉我，他没的选择。 随后还笑了一声，抹了下自己的鼻子。 “这样的结果真不错……哈哈。” 很快一抹光窜进庞然巨物的脑袋里，而“我弟弟”的身体彻底碎成一片片的，最后化作光斑，彻底消失。 那庞然大物变为一个青年的样子，他有五分像我弟弟，也有五分像我之前在弟弟身体里看到的那类兽的模样。 俊美飞凡，气质突出。 “这个身体，我也不总占用，平时我可以缩在里面，但是我要出来，你得让我出来，毕竟是我主导，好不好？我们还和睦相处，和以前一样。阿不，你吃香，以前是我总出来，你在里面呆着。” “五百年前，是不是你教唆的莫昭昭前世这样做？” 现在一个人，出现两种声音，这在别人看起来很怪异，我出去试图靠近我弟弟。 楚青玉也不管莫昭昭，只跟着我，他要保护，挡在我前面。 “姐姐放心来吧，他要想伤害你，我能控制住他的。现在我们连灵魂都缠绕了，身体的控制权我不想要则已，要就是二分之一。” 随即我弟弟又回苏墨道：“是呀，你才发现？因为我答应了姐姐，我要做好人，我要保护更多的人，而镇山骨，如果只靠你保护，或者你契约，那么那个妖人杀了你，就取得了镇山骨。我这样何乐而不为，迷惑妖人，拯救苍生。” “杀我？我们俩谁杀还不一定呢！” “你这么蠢，有什么不一定的？” 我赶紧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总之……都没事，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死一个呢？” 苏墨嗤之以鼻，“都没事……你和一个人共住一个狭小的空间，你试试？骗子……小偷，你们从五百年前就开始算计我了，你们真是一群杂碎！” 我弟弟只说了一句，“别忘了保护莫昭昭。” 之后便不再说话，去里面歇着去了。 苏墨脸臭的就像别人欠了八吊钱，他可能没想到他威胁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他。 他确实有点倒霉，因为一路听下来，镇山骨是他的，别人为了保护天下苍生，把他给算计了。 他走过去拽起莫昭昭，直接扛在背上，一点都不温柔，我赶紧扶着。 苏墨回头冲我发出类似狗一样“呜噜呜噜”的声音，“滚！” 我吞了口唾沫，伸手抓住他的手，表示现在的莫昭昭其实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别人告诉她什么，她就照做，她也没有像苏墨之前说的那般，不再争执，背信弃义。 然而苏墨的记忆却涌入我的脑海。 一个碎片砸过来，是穿着古代衣服的莫昭昭和穿着古代衣服的苏墨，入山时的景象。 莫昭昭手上被拴着绳子，苏墨在前面一拽，她就走两步，不拽，她就不走。 最后她直接坐在地上。 “这是哪里啊？为什么要带我来这？我跟你说我肠胃很不好，很容易水土不服的，你让我吃不惯，我可天天找茅厕。” 苏墨压根没搭理她，她又四处看看。 “亶爱山？哟，这名字还挺浪漫，爱山……爱……你口口声声说，爱情是毒药，你这山怎么还有‘爱字’啊？” “你那俩眼睛是瞎窟窿？亶爰山，那个字念园！还有爱情就是毒药，现在对我来说也是！” “你长得这么好看，没有喜欢的人，可惜了。要不我当你喜欢的人吧？以后等我修道成仙，我就可以长生不老，然后我就可以陪着你，省的你这么孤单单的，好不好？” “你陪着我？那我恨不得死。” 莫昭昭踢着两条腿，“喂，你这样很伤人，我有那么差吗？是……我功夫是不怎么好，还很怕鬼，怕精怪，为人懒惰，也不勤学苦练，以至于我都没能帮上太多师姐的忙，但是我有一颗善良的心啊！” 苏墨冷笑一声，“善良的心在这个世上是活不下去的，善心是最不值钱的。” “谁说的？我师姐告诉我，就这样下去，不忘初心！” 很快，苏墨打了我一下。 “不要看我的记忆，你不配！” “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灵气很多，但是不太会控制，有时候碰别人一下，就都看见了。” 随即我想，苏墨真的不喜欢莫昭昭吗？ 不喜欢，干什么叫她错误的发音？ 亶爱山是只有莫昭昭才会叫的啊。 突然，我的胸口发出了光，我从怀里那处那个小盒子，那是楚江王给我的。 他说过，命运之主各自归位，我就能开启前世的记忆。 命运之主……我弟弟和苏墨，也算是命运之主…… 我回头看向楚青玉，“我可以看前世的记忆了！” 楚青玉舔了舔嘴唇，也有些惊喜。 毕竟他也不是全知全能。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看，先出去再说。” 我点点头，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黑子绫经历了什么，更想知道那个风水师到底是什么目的。 第139章 开启记忆之盒 我出来，那光束更加明显。 真的直通于天。 苏墨带着莫昭昭去到了山顶，和众多类兽同胞说着什么，而我和楚青玉，我们俩跑到一处僻静的山洞里，他先是看了看上方，会不会有碎石砸落，然后选了个特别空却遮光的位置，让我坐下。 我能感觉的出，他很兴奋。 像一个小孩子，即将分享他的成果一样。 “你要看很长时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一起，不会离开半步。” “很长……很长时间？你这说的我有点怕。” 他凑过来，一双眼睛闪过一丝绿光。 “向来都是你离开我，不是我离开你。” 他刮了一下我的小鼻子，“开始吧。” 我缓缓打开了盒子，一切的繁杂全都进去我脑海内。 仿佛我的时间也回溯到了五百年前。 黑漆漆的夜晚，产妇惨叫着，男人和婆婆跪在外面磕头。 冷风呼啸，他们嘴里全都喷着白雾，冻得瑟瑟发抖。但这并不是一个寻常难产的产妇，因为男人磕头完之后，开始撒糯米。 我记得彭商，就是兔子男曾经这么干。 糯米驱邪除恶，他们这么做是干什么？因为我这双眼睛并未看到什么周围的精怪。 再仔细一看，夜空上方开始飘散雪花。 但那些雪花落地不是融化，而是变为一小滩血水…… 老婆婆见状更是立即起身，她哆嗦着把所有的糯米全撒了出去，并且还叫旁人别慌，哪怕自己慌的不行。 “再挺一挺，道长应该快到了，五天前，咱们的信就应该已经递到了问仙门道长的手里，道长应该快来了。” “娘……我觉得够呛，这次什么精怪，一直未露真身，但是咱们的招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而且在我妻子刚察觉有孕的时候，您头上的顶仙儿就因警告咱们而遭受天罚，轮回转世去了……这是什么小祖宗降世了啊！” 男人派上自己的头，“哎呀，当初要是不要这个孩子就好了。” 而男子刚说完这句话，天空雷声轰鸣。 老婆婆立即呵斥，“别说这种话，这就是天老爷在警告你，这个孩子降临是必须的，不能不要，不要就是违反天意！” 原来在屋里生产的女人怀孕之初，老婆婆头上的顶线就告诫过他们，此为女胎，有一双慧眼，洞察尘世万物，其身份之重，是普通家庭里不能承受的。 再问为什么会有此女降临到他们家里。 头顶上的仙家想了很久。 他说自己这次要是说了，怕是当即毙命。 老婆婆让他不要说了，彼此相熟几十年，虽然是仙家和宿主的关系，但也相处的和朋友没什么区别。 可是仙家还是道：“就因为已经和朋友没有什么区别了，我才不忍心啊，你家里祖上有受仙人恩惠之迹，却不是白受的，要还恩情，所以就落到你们这来了。虽说你们遭遇此劫难是命中注定，劫难过后浴火重生，但……也相对应你们的死亡……” 只是他刚说完，惊叫一声，当即消散，灵魂被收了去。 老婆婆知道他这是道破天机了。 “娘！别想那些了，现在……现在怎么办啊？糯米撒了，但是最外层已经被血晕染，天降血水而非白雪，这是有大怨气啊！” “二娃子再算！” 这二娃子看意思就是婆婆的二儿子。 他手里拿了个那种问吉凶的签，每一根上面都刻着吉凶，就看甩出来是什么。 他此前已经甩出来三次。 三次都是大凶。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这次再甩，依旧是大凶。 他瘫坐在地上，“娘……咱们没希望了！” “不能说丧气话，咱们经历过多少次逢凶化吉，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我不怕死……但是这未露面的精怪是窥视小侄女的，咱们都死了，那小侄女也活不下来啊！咱们没庇护好她，是不是就说明未来小侄女还会降世，咱们的旁系子孙还要遭受磨难？” 他们这一家人为了家里旁系性命的安全，从之前那个村儿搬出来，现在在一个荒村生活。 就是怕有什么东西来，牵扯到村里人。 “你继续甩卦，不要管我们这。” “娘……糯米根本不管事……” 大儿子，也就是现在要被生出来的小娃娃生父喊道。 “请神像！” “可是咱们的神像是要等精怪显露真身的时候才用的，现在请神像，之后显露真身拿什么对付它啊？！” “现在不请，都活不到那玩意显露真身！快拿过来！” 男人跑回屋里，我的视线也跟着去屋里，屋里是另一个女人不停地给床上的女人擦汗。 “大嫂……再使把劲儿，孩子露出头了！我家那口子和大哥还有咱娘一定能撑住的！” 哦……这女人是二娃子的媳妇。 这看的我也觉得着急了。 我又跑到外面看，糯米已经全部染红，他们面前摆着一个小小的，纯金的神像。 “请真神庇佑，请真神驱除妖魔，请真神佑我子孙……” 老婆婆一个人跪在地上磕头，很快，远处传来一声嚎叫。 地面震动了几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竟然向这边走来。 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人形，但是比人形要大很多倍，走路慢，黑暗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下掉。 我想多冲过去看看，反正现在的我，只是意识啊。 但是后来我发现不行，原来我不能离那个小婴孩太远。 哦！小婴孩是黑子绫。 我的前世。 “娘……娘！有东西过来了，有东西过来了啊！” “这就是显露真身了，神像……神像起作用了！” 我也看到神像似乎起作用了，以神像为中心，这一圈，包含院子，都有一层金色的光。 “二娃子，甩卦怎么样？” 可是二娃子在大冬天里汗如雨下。 “大凶……娘，是大凶！” 一家人还有我都看向那竹筒，现在不用甩，竹筒里的竹签自己出来，一个接一个。 都是大凶。 等到竹筒里已经没有“大凶”的竹签了，整个竹筒“砰”地一声爆掉。 第140章 大毒尸 二娃子惊叫出声，连忙往后退去，他手被炸伤，整个人痛哭流涕。 这就是绝望啊。 “娘……不行的，神像不行！” “可是神像没出来之前，那玩意都没有显露真身的！”这是大儿子说的。 结果随着那东西越来越靠近，大家都看到那东西是个啥了。 非常恶心。 身上都是脓包，不停地往下流脓水，他看上去像人，但是身上有好几个头，就像是很多人堆起来一般。 看的我直想吐。 头发也没有了，身上脸上是攀爬突出的血管和一些青色的血丝。 男人大喊：“这是……这是大毒尸啊！” 我倒是想起个事，我记得我舅舅讲过去的故事时，他说他听过，明朝某个皇帝爱好仙丹灵药，总是炼不同的药，听说还有用水银的，那可是毒啊，给很多人试过，计量的配比，防腐之类的，他的一颗药是很多人尸体换来的。 所以那些试药的人死后灵魂久久不能散去，时时刻刻都想报复。 奈何皇帝是地龙，普通人死后动不了皇帝，甚至近不了皇帝的身，他们便互相吞噬，增加自己的怨气，用来报复皇帝。 “娘……这是大毒尸过来想要我家女娃娃的灵气，好增强自己！” “都别废话了，快过来，过来一块磕头，求神明庇佑！” 大儿子也跪过来，大毒尸已经到了眼前，它开始伸脚去踩那金色的屏障，只一脚，屏障开始破裂。 二娃子道：“没戏了……没戏的！” “你也过来，跪下磕头！” 二娃子没辙，也过去跪下，嘴里念叨着神明。 金光确实在一瞬间扩大，但依旧不足以保护他们，随着金光屏障全碎，神像也被削没了半个身子。 二娃子托着受伤的手，瘫倒在地，然而这时候是雪上加霜，只听房里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孩子出世了……完了，我们都完了。” 大毒尸果然更加兴奋，又是仰天一声嘶吼。 它落下血腥的脚踝，我也才发现它所到之处，枯草腐烂，地面灼烧。 老婆婆猛地推开自己两个儿子，被大毒尸当即踩了半个胸口，她瞬间呕出一口血。 “娘……” “娘！” 两个儿子连忙把老婆婆拉过来，老婆婆气若游丝。 “二娃子……你跑得快……你再去问仙门找道长……求道长救我孙女一命……” 说完，老婆婆一歪头，没气儿了。 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上一世的我也好，这一世的我也好，为什么每一次出生都这般艰辛呢？ 我自身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带了这么大的灵气！ 二娃子赶紧跑走，但是没过多久又跑了回来。 “哥……外面已经被那玩意的毒液浸泡过了，我终于知道道长为什么不来，因为他根本进不来！我们真的没救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跟我媳妇，我娘，还有你们……死在一起！” 可是屋里的二娃子媳妇跑出来。 她哭着大喊：“不能死啊……不能死！这孩子才见人世，不能死的！” 她跪下来，竟给那个大毒尸磕头。 “你们生前也是人吧？谁祸害的你们，找谁去，放过我们……放过孩子啊！大人怎么着都无所谓，也活了二十来年，孩子刚出生啊……” 二娃子愤怒，“你这干什么，它们都变成了这样，能有什么人性？！快回屋去，嫂子和孩子都需要照顾，能多活一刻是一刻！我会和大哥近最大的努力挡着，死也挡着！” “可是大嫂……大嫂她已经……已经死了！” 她说女娃被生下来的那一刻，大嫂就断了气儿。 大儿子一听这个，深吸一口气，眼眶含泪。 “她……她死了？！” 女人也哭着点头，“对……对不起……我明明是个大夫……” “跟你没有关系，都是这个贼老天，为什么先人借债我们偿？！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天雷又起，滚滚而来。 但是这次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 “这个女娃就不该来，带走了我媳妇，带走了我妈！还引来这大毒尸，难道我们不是生命？难道花花草草不是生命？！我黑家一辈子都在做好事，驱除了多少精怪，凭什么要遭次报应？” 二娃子摇头，“哥……别说了……别说了！反正都是一死。” “对，反正都是一死，就让我说个痛快吧！” 他站起身指着天，“劈我，你劈我啊！我要掐死那女娃娃，反正你也让她死，再祸害我们黑家旁系子孙，那我就如你的愿！” 他进去，里面果然有婴孩哭的更惨的声音。 天雷已经积攒到一定程度，男人又出来，竟向大毒尸扑过去，一把抱住大毒尸，胳膊、手、全都迅速的腐烂，他大叫着，一道天雷劈下来，不仅劈中了他，也劈中了大毒尸。 大毒尸全身焦黑，倒地化作一些光斑。 与此同时，这的地面，远处的地面，那些被毒液洗礼过的地面也冒出了光斑。 二娃子惊呼一声。 “哥！” 可惜他的哥哥已经死了。 原来，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保护弟弟和弟媳，急中生智才这样做。 卡此时，从远处走来一个手拿拂尘，道长模样的老头，他衣衫凌乱，也是狼狈不堪。 他过来也是软了膝盖，跪倒在地。 “我技不如人……被山下的很多精怪拦着，上不来……还是一声天雷把那些精怪都吓跑了。” 他循着灵气走进小屋，抱起那个婴孩。 “此女出生不凡，天降灵气，由贫道带回问仙门吧。” “道长……您是要……要收为座下弟子？这真是我黑家三生有幸啊！毕竟她活了，我黑家子子孙孙也不用还恩情了……” “贫道应该不够格收这女娃娃为徒……总之，贫道会带走这女娃娃，今后你家与她也没有任何联系，不管多少年，也不能再找，立族谱时，也切不可再把她的名字归入，但是可以叫她本身名字。她可有名？” 二娃子呼出一口气，“我娘说过，按照族谱来排，她叫黑子绫。” 【作者有话说】 白三喜就是黑子绫~一点不带差的。继承完这一大波记忆，白三喜强的一批。 第141章 烟花之地频死人 时光荏苒，转瞬二十六年过去。 问仙门处于一座高山之上，从下往上看，山顶处于远端之上，但其实并没有那么高。 山顶处有大片的建筑，迎头三个字——问仙门。 头发漆黑，一双杏核大眼的女子从台阶上下来，穿着宝蓝色的长裙。 伸手一个少女，就像是风火轮一般，猛地窜过来，一身红衣飘飘，“师姐，师姐！你带上我吧，我想出去玩，我不想留在问仙门，很没意思。”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和莫昭昭之间的关系。 原来她是我师妹，难怪我遇到她会感觉莫名亲切。 世间缘分果然很奇妙。 “秋秋，你听话，此次的案件很复杂，危险也不可评估，我一个人去，也好抽身。” “有什么关系，师姐你那么厉害，我也不是特别差，就带我一个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 名为秋秋的女孩撅嘴，“师姐你也太关心我的生命危险了吧？” “不，你理解错了，我是说，你对你自己不差的认知是错误的，你很差，跟着你，我担心我生命受到威胁。” 秋秋大张着嘴，我想她是扎心了。 黑子绫终还是耐不住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带着秋秋下了问仙门。 此次事件的开端是发生在遥远小城里的一个青楼，里面的妓子在接客后被发现惨死在屋里。死相惨不忍睹，双眼眼珠消失，舌头消失，耳朵被切下，以至于那青楼再也没法开张。 关键是，还不止一家。 很快这个城里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都接连发生这样的事，以至于事情蔓延到了隔壁临着的大城不夜城。 不夜城可谓是白天热闹非凡，夜间灯火通明。 一到晚上，锣鼓声响，灯笼舞动，歌姬舞姬都能成为一道景儿。 里面很多家妓院青楼的老板联合请愿出钱，联系到了问仙门，请求问仙门派人解决此事。 因为在此之前所请道士皆死在死者的房里。 黑子绫到达不夜城的时候，就是晚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代的景色，十分惊讶欣喜。 秋秋在店里吃包子喝茶水，黑子绫拎着她脖颈直接去到案发现场。 “您现在是不夜城第一家，也是目前唯一一家命案发生地，对吧？” “是……” “死尸还能见？” 老板带黑子绫去到后院，这个青楼已经不营业了，所有的人都透着一股惊恐，走路都低着头。 死掉的妓子又被重新挖了出来，黑子绫蹲下，细细地打量着。 “没腐烂，没流水，伤口变得干瘪瘪，死多久了？” “七天。” “七天？一、三、五、七……”这么说着黑子绫又看向天空，“今天云遮月，两天前也是云遮月？” 老板想了想，“对。” “那再两天前呢？” 老板记不太清了，但是她说最近隔三岔五都是云遮月。 “那你们站远点。” “啊？” 只是黑子绫话音刚落，原本已经死了七天的妓子猛地动了，哪怕嘴唇被割开，牙齿被敲光，她也张嘴要咬住黑子绫的手，秋秋在一旁惊叫。 “我的妈呀，好丑！” 黑子绫反手覆盖了一张红黄的符咒，贴在她的额头上，那女人立即不动，但是她的嘴一直张着，似乎要说什么，老板也已经吓的跑到了老远。 黑子绫低呵，“都别闹，她耳不能听，口不能言，死后灵魂无法从身体离开，不能转生，还不够惨吗？不是我们怕她，是她在怕我们！” 死去的妓子身子晃了晃，黑子绫微闭双目，她抓住女人的手，在其手上写字。 【不要怕，我能帮你，没有恶意。】 很快，妓子身子一颤，缓缓地写下字迹。 【黑痣……那男人脸上有黑痣……】 害她的是个脸上有黑痣的男人！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报仇的，现在我要将你的灵魂从身上离去，进而送葬。】 黑子绫果真比我灵气大，比我厉害，她直接一挥手，一条去往归处之路的黑洞洞路口便出现眼前，随即她撤下符咒伸手一拔，我们大家都听到了一声嘶吼。 大概是灵魂的嘶吼。 被拔出来的灵魂很痛苦，每拔出一寸，就有什么烟雾飘散出来，是灰色的。 最后黑子绫终于拽出了那女人的灵魂，让她安心走到了归处之路。 “行了，你家可以继续营业。” 尸体没火自烧，很快化作虚无。 “营业？不是，这人都死了，我们家的名声都败坏出去了，我还怎么营业？” “我只管送葬，除灵，驱魔，至于你怎么营业，我一概不管。” 黑子绫拉着秋秋走出去，面色沉重，她表示之前一个人死是七日前，七是一个很不好的数字，也叫一个轮回，人死就分头七，二七，三七。 七也象征着一些仪式的周期。 就刚才那个女尸，就是因为某种仪式，七天内的每个单数日都被抽取怨气，灵魂被压抑在尸体里，也是为了积攒怨气。 “如果我猜的没错，今晚那个罪魁祸首还要动手。” 这时候，黑夜中一道青色的光鞭甩过，黑子绫双眼微眯，猛地一个转身推开秋秋，抬手便抓住光鞭的另一头。 “何方妖人？！” “我不是妖，倒是你，什么精怪化身，有如此大灵气？” 黑子绫仰头看那人，那人一身青色衣衫，手拿同色的纸伞，他是楚青玉！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这个扮相比现在更精致俊美了。 我多看一眼，心就忍不住多跳动好几下。 黑子绫直接让秋秋自己呆着，她跃上房顶，与楚青玉拉近距离，“你灵气不正不邪，是什么玩意？最近烟花之地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这么说着，黑子绫猛地上前，“如果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山里修道，要出这人世间？” 楚青玉收伞抵挡，却在感受黑子绫那熟悉的灵气后一顿。 “你……你是……” 他被拍了一掌，赶紧后退数步。 “你是妖，我感觉的出来，身上还带着血气，你受伤了？所以你杀人补给自己？” 第142章 误会遇蛇 “我不是妖……” 楚青玉脸色变了变，他转身往回跑，黑子绫却不打算放过他，很快楚青玉逃到一家妓院。 我看的心惊胆战。 楚青玉一定是因为发生什么事了，才这样。 而且这应该是楚青玉和黑子绫的第一次见面，但看楚青玉的眼神，好像就已经认识黑子绫似的……两人之前还有交集吗？ 黑子绫也进了那家妓院，在很多女人中寻找那一抹显眼的青色。 她很多时候是通过感觉，普通人中有一个灵气大的人，就很容易察觉到，更何况还是妖。 黑子绫很快进入到一个房间，就看那男人抱着一个晕倒的妓子，黑子绫低声呵斥，“你还说这些案子不是你犯下的？” 楚青玉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黑子绫两眼，眼神里带了希翼。 “小姑娘，你叫什么？是不是问仙门那个怪胎……黑子绫？” “你知道我，还敢做下此等恶事？！” “你真是黑子绫？”他发出疑问，猛地放下妓子，闪身到黑子绫的身边，对着她的脖子，竟然舔了一口。 黑子绫大惊，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你！” “是这个味道，是你！” 随后他双手放到身前，“我不是坏人，也不是妖，我也是发现异象而来，我……” 黑子绫眉头微皱，“我乃问仙门除妖师，与妖势不两立！你伤了那么多人命，走歪门邪道，果然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青玉又赶紧拉开距离，“谁说妖都不是好的？世间万物，都有好与坏，你不要受桎梏太多。你的想法只是世间之人强加给你的想法，你这样没法修道，没法突破自我的！” “你还在教训我？” 楚青玉额头上有了汗，他看上去有点虚弱。 他抿了抿嘴，盯着自己的脚看了一下，终是跳窗而逃。 黑子绫先是看了那晕倒的妓子，没有问题，只是晕了过去，这就有点奇怪了，她忍不住喃喃自语，“如果他能把人弄晕，干什么不直接杀了？” 我赶紧道：“对啊……对啊，楚青玉人很好的，不要怀疑楚青玉，他一定是有什么难处了，才被你误认为是妖。” 可惜我说的话，人家也都听不见。 黑子绫也赶紧追了出去，他们到了一个树林里，楚青玉扶着树越来越深入，喘息也越来越粗重。 我还为从未看到楚青玉这般虚弱的时候，我心疼的不得了。 蓦地，他摔倒在地，原来他的腿不能走了，变为一截长长的尾巴。 他还在用手不停地往前扒着，试图找什么隐藏自己。 结果一只弓箭射来，直接钉在楚青玉脸边的地上。 黑子绫冲过去，瞬间站到了楚青玉的身边，老实说，我都没想我前一世这么厉害。 也不对，我在巫山的时候，有过这种冷肃的感觉，我呵斥过一个魂儿滚。 “你跑不了了。” “我……我不是妖，你相信我……” “你尾巴都露出来了，还说不是妖？” 楚青玉吞了口唾沫，“我说我是落难神明……你信吗？我有神器在手……” 他说完，手中出现一青色的鞭子，缓缓发出光。 黑子绫盯着那鞭子一会儿，“是……是神器，这也是刚才让我一时间没有发觉的原因，但是这也可能是你偷的，或者抢的。” “那……我要怎么证明我自己？” 黑子绫撇嘴，蹲下身拽着楚青玉，直接扒开他的上身，入眼不是雪白的背，而是一片血肉模糊的背。 楚青玉以为自己要被杀了，他猛地闭眼，嘀咕一声，“如果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黑子绫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背，他痛的颤抖一下。 随即黑子绫稍稍使用灵气，让他背后的伤都变得很细小，不再流血了。 楚青玉一愣，“你……你在治疗我……” “不、不算，我在试试你说的真与假，因为我恢复不了上面神罚造成的伤口，所以我想试试，嗯……只能止血，但并不能完全让伤口消失，你大概说的是真的，但是你现在的灵气，就是妖，只是妖。也有很多落难神明被贬为妖后，开始作乱人间的。” 黑子绫松开手，不卑不亢，这一点比我初见楚青玉时，强多了。 “我不会的……我不会的！我下来是找人，最开始向你挥鞭子，是因为我感知可能变差了，所以只感觉你是人群中灵气最大，最邪乎的，加上刚才感觉那青楼有怨气，以为你干的，所以……” 黑子绫席地而坐，泥土是冻湿的，但是她身上一点脏都不沾。 “你这个样子，能打过谁啊？” “我以前很厉害的，这是受伤了刚下来，还没来得及恢复。再说了，打不过我可以先拦住，起码见见是谁，以后也好追查。” “哦……那你所谓的‘起码见见是谁’，就是靠舔别人？我知道蛇不靠鼻子，但是……” “我……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是黑子绫，因为听过黑子绫大名，大概知道黑子绫的灵气，所以……想确认一下。” 他眨眼睛了！他说谎！ 原来这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他以前就这样。 我忍不住发笑。 我现在愈发好奇，楚青玉究竟是认识的哪个我，然后一只找下来的。 啊……我不吃醋了啊，我有一种看过后，这就是我记忆的感觉，这太神奇了。 “那你还挺……” 楚青玉的尾巴勾过来，把黑子绫给圈起来。 “你能……你能保护我一晚吗？我现在这个样子，附近的精怪都窥视我……” “好，念在你有仁慈之心，身体受伤还想着抓人，我保护你一晚。” 结果黑子绫突然一拍额头。 “坏了，不是你……那今晚就有另一个人倒霉！不行，我不能呆在这里……” 楚青玉立即失望了，他低下头，尾巴也缩回去了。 黑子绫抿了下嘴，“你能不能变小？我给你整体踹怀里。” 楚青玉又赶紧抬头，“你对……第一晚就认识的男人……就这么热心肠吗？” 【作者有话说】 各位真的对不起，我今天更新晚了，是因为电脑有点小问题~明天一点过早更新！ 第143章 五行煞 “你这条蛇，好奇怪，让我留下的也是你，现在把我往外推的也是你。你来不来，不来我可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儿估计到不了天亮，就有别的精怪把你吃掉。” “哎……来来来，那、那我一男的，进你怀里，会不会不妥？” 黑子绫撇嘴，“那就来我手腕上，当我个镯子，别怕晃悠就行。” 楚青玉赶紧变成一条小蛇，缠住了黑子绫的手腕，冰冰凉凉。 “那走了！” 黑子绫又回到不夜城的市中心，西边的一个青楼果然出现了命案。很多人围在那，好多男人还围着块布就出来了，时至冬日，他们冻的哆哆嗦嗦。 还有一些妓子在那哭，黑子绫过去，老鸨出来，哭天抹泪。 “哎呀……我们家头牌死了……没了头牌怎么做生意啊……以后可怎么办啊！” “先别哭了，让我看看现场。” “看什么看？！我家人都死了，你还看？” “喂，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不让看可以，我把钱退给你们，本我也不想出来，谁知道你们妓院招惹了什么玩意？” 黑子绫把老鸨子拉到小胡同里，单手抵着墙，“为什么别的人家没事，出事的都是妓院？你们背后干了什么肮脏的事，被别人寻仇？我可告诉你们，她死可也不叫完事，放着不管，会污染土地，到时候你们这块土地是没有办法再营业谋生的。” “你是……问仙门的人？” “对。” 老鸨子扁扁嘴，带黑子绫从后门进去上楼查看，在正中央的那个屋里，血溅了一地。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老鸨子说这屋的头牌本来在陪一个客人，给他弹曲，但是突然这个房间四处开始溢出血，起初别人还没在意，一为什么葡萄酒撒窗户上了。 但是随着琴声越来越急，更多的血肉眼可见的喷在了窗户纸上，当时所有客人都吓到崩溃，惊叫着往下跑。 黑子绫赶紧问：“血溅出的时候，里面的头牌没叫吗？” “没有……真没有，这个我可以保证，我就在旁边那屋子，是外面人跟我说溅血了，我才出去看，哎哟，正好看个溅血满眼。” “行，我进去看看。” “啊？姑娘……你行不行啊？” “放心吧。” 黑子绫进去后，里面更加血腥，她嘀咕着幸亏秋秋没在，否则一并进来会吐的。 “你怕不怕？” 楚青玉却说话了，黑子绫笑了一声，“精怪杀人有很多方法，也都很血腥，我习惯了。” “怎么会习惯了呢？难道你处理了很多精怪杀人的事？” “是啊，怎么了？你不是落难神明吗，难道也会怕？” “我……” 我现在听出这个语气了，楚青玉不是怕，而是心疼黑子绫见这血腥多，就像他在得知我小时候生病就忍着的时候，心疼地跟我说话一样。 黑子绫过去摸了摸死尸的脸。 “眼珠子没有了，耳朵也没有了，嘴唇被削掉，眉毛也没了。” “黑子绫，你再摸摸她鼻子。” “啊？鼻子鼓着，似是没事。” 但是小蛇在她手腕上转圈，“你看一看嘛，看一看嘛。” 黑子绫顺势摸上去，“嘿，有点意思。” 她摸出了鼻子虽硬，但是和正常人的不一样，忍着恶心，她的手伸进人家鼻孔里。 很快，拽出两个鲜血淋漓的木棍，“假鼻子……也就是说鼻骨被全都剔除了，那就是五官全没，之前几个应该也是这样。” 楚青玉立即道：“怎么样，我有用吧？” “你这样更让我觉得你是凶手，因为这个鼻子做假做的跟真的一样，我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我想任何一个人他都看不出来。” “我要是凶手，不就是自投罗网？这是五行煞，不是人间的玩意，九重天上，神仙们都很保护五官，是因为五官归为五行，也是最长时间接触外界的器官，万一被什么污秽污染，也是先从五官往下蔓延。” 黑子绫反应迅速。 她说表示…… 肝五行属木，其表在眼 肾五行属水，其表在耳 肺五行属金，其表在鼻 脾五行属土，其表在口 心五行属火，其表在舌 “那眉毛不是多余的吗？” 楚青玉道：“对呀，眉毛就是多余的，口和舌看似为一，实则为二。刮掉眉毛是掩饰五行煞的一种方法吧，毕竟这样很多得道之人只会将这案子当作一个精怪的肆意报复，比如说你……” “你是在嘲笑我吗？！” “没有……” 黑子绫单手托腮，小声嘀咕着，出血量这么大，其实也不是眼耳口鼻，估计是直入肺腑，肝肾等都被破坏了。 “啊！” 楚青玉那条小蛇炸了一下，“怎么了？你吓我一跳……” “我懂了，五个脏器就是五个枷锁，禁锢着灵魂，让灵魂不得升天。像不像手铐脚铐脖子铐？” “可是……我知道的五行煞，没有禁锢灵魂那么一说。” “这不就有了！” 黑子绫伸手过去，覆盖在死尸头上，小蛇立即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有能看人记忆的能力，只说脸上有黑痣，我不知道是谁啊。” 只是黑子绫刚过去探，却被弹了一下，“为什么不能看？我第一次遇到的这种事。” “这个术式是高阶术式，是九重天上的，你不能看……也很正常，毕竟你……” 楚青玉咳嗽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我先送葬吧，没经历三五七个单数，应该好送。” 这么说着黑子绫贴了一张符咒在那死尸的脑门上，很快她一抓就出来一个魂儿，那魂儿只叫了一下。 她也因为不能说不能听，而在黑子绫手上写下了同样的字。 【那个男人……脸上有黑痣……】 之后，她也去到了黑洞洞的地方。 黑子绫扶额，“这种手法真的很恶心啊……不过我在第一日就让灵魂归去，三五七，那家伙吸收不了怨气，应该会现身吧？” “那现在干什么？” “睡觉，不过得先找一个人。” 楚青玉一听，“找人？睡觉？你找谁啊？！” 第144章 笛声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不是身上有伤吗？” “我……我不是激动，我只是好奇，啊对了姑娘，我还没问你，今年多大了？” 黑子绫边往外走边回道：“二十六，怎么了？” “二十六……年岁不小了，你成亲了吗？” “我是道姑，是那种修身的道姑，我成什么亲啊？” 我明显感觉楚青玉松了一口气，他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也真是好笑，就跟我当初怀疑他不喜欢我，暗自纠结忐忑的那种感觉好像。 “你怎么问这个？咱们俩才刚见面吧，你太失礼了。” “嗯……缘分嘛。” 后来黑子绫找到秋秋，这让楚青玉松了第二口气。 然而黑子绫并没有睡一个安生觉，夜半，她小憩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 黑子绫回头一看睡的死死的秋秋，无奈叹了口气，飞身从窗户跳下去。 楚青玉道：“我也感觉到有东西过来，不过你对自己还挺自信，敢只身前往。” “带我师妹的话，我才不敢呢。” 一只一人多高，青面獠牙的野猪向着黑子绫奔跑而来，黑子绫捂着鼻子，似是那野猪周身恶臭无比。 他身上竟然贴着一些眉毛。 仔细一看，应该就是死人的眉毛。 “它是杀死妓子们的家伙？”楚青玉发出疑问。 黑子绫赶紧道：“不应该，这野猪能看得出，应该是成精了，但是我不觉得它能用什么好的法术，能用那种法术，冲过来干什么？” “也对，可惜我感知变差了……大概要明天晚上才能恢复……” 黑子绫很快从衣袖中抽出几根银针，快准狠的钉住了那野猪精的身体。 它嚎叫一声，黑子绫落地，她眉头紧皱，直撇嘴。 “它被人控制了，你看它的眼睛，是漩涡状，没有黑眼球，而且我接触控制，它必死。” 我能看得出来，黑子绫心里不舒服，她不是太希望杀生。 突听一笛声，蜿蜒绵长。 但是我听起来很别扭，黑子绫更是如此。 “这什么声音？乱我心神，绕我视线……我眼前模糊了！” 一瞬间，野猪精挣开银针，力道变了数百倍，猛地扑向黑子绫，要攻击黑子绫。 楚青玉猛地化作人形，挡在黑子绫身前，替黑子绫挨了一下，胸口立即见血。 “喂……你疯了？！” 楚青玉歪倒在地上，黑子绫顺势将银针插入野猪精的天灵盖，野猪精仰天咆哮一声，遂死。 笛声也随之消失了，黑子绫眼前恢复了清明，入眼是一条青色的大尾巴，上半身的人身微微颤抖。 黑子绫过去，立即用灵气覆盖在他伤口处。 “你不用替我挡，我自己也可以用灵气立即恢复。” “但是你会疼啊……我不想让你疼……啊不对，我不想让女人受伤，毕竟我是个男人！” 我看的要哭了。 他其实就是想保护我，不想我疼一丝一毫吧。 “男人……可你本身有伤，犯不着冒险……” “可是……可是你今晚保护我，我理应回报……而且，这次你终于能不怀疑我了吧？” 黑子绫叹了口气，“我不怀疑你了，你也真是够拼的。” “那当然，回来你怀疑我，把我杀了怎么办？” 那时候的黑子绫不懂，而现在的我也能看的明白了，楚青玉这是想呆在黑子绫身边，想呆在我身边啊。 “你重新回到我手上吧，我去远处查查。” “有了这次突变人形，我又要好几天才能恢复，我能不能多在你手上呆几天，你多保护我几天？” 黑子绫很快同意了，“毕竟你这次确实保护了我。” 她很快去到刚才传出笛声差不多的地方，毕竟她也没法听的那么准确。 在竹林里，黑子绫只能感受一点点未消散的灵气了。 “这里之前确实有东西来过，但是身上没有阴怨之气，就很奇怪。他如果是杀妓女的罪魁祸首，不应该自己身上没有阴怨之气啊。” “会不会有另一拨人？” 黑子绫撇嘴，“得加钱，这让我一个人解决两摊子事，我不干。” “你怎么是个财迷？” “我不是财迷，是很多阴和怨都是人们做出来的，人们少些恶，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多精怪去害人。凡是有因必有果，种善因就得善果，种恶因就得恶果。但有时候钱能让人肉疼，心疼，花钱付出代价，能减少人们得一些攀比心……” 楚青玉笑了一声，“你理解的还挺透彻。” “我是道姑啊。” 黑子绫叹了口气，“行了，这次可以真回去睡觉了。” 此后，黑子绫开始走访妓院青楼等场所。 因为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总要查一下为什么死得都是妓女啊。 楚青玉问：“你那个师妹，你不让她帮你吗？” “她呀……她干不成事的，只要告诉她晚上回客栈，我随便她怎么疯玩，只要别来找我。” 黑子绫女扮男装。 因为进烟花之地，毕竟以女子身份进，多有不便，更甚至很多老鸨都知道她要查这个事。 她抹着自己两抹小胡子，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西边第二家妓院。 从这个案件发生以来，所有的顺序，都是自西向东。 之前那个小城就是自西向东，现在不夜城里，又是从最西边开始。 楚青玉接话道：“西有太阳落山之意，西有归西之意，总之如果什么东西占西的话，尤其是法术这种，那肯定就是要做坏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占西，说明那人本身先天不够，应该是……人？精怪？反正不可能是更高级别的了。” 黑子绫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猜这是下一个七天要发生的地。” “不，按照西，这是第二家，按照西北方向，这是第三家，所以你应该去对面那家。北有败北之意，凡事落于北方，很可能不成。考科举，也可能名落孙山。” 黑子绫又想了想，“那就去你说的那家。” “你这么信任我？” “不是，我只是在信任我自己，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说的对。” 第145章 不劳而获的代价 黑子绫和楚青玉来到那家妓院。 男人们在一楼喝酒，听曲儿。荤话庸俗的话一大堆，暧昧黏糊。 二楼已经有些许动静，黑子绫听的直撇嘴。 “黑子绫，死的人有没有共同点？之前我忘问了，我刚来就现了原型，什么都没查。” 黑子绫说还真有，她一路查过来，死者的顺序都是金木水火土这个顺序，还都是阴的金木水火土。 上一个是阴木命，下一个一定就是阴水命。 “等等……不是无目的杀人。” 那条小蛇在她手腕上转了一圈，“本来也不是无目的杀人啊，你都说了，金木水火土，按照顺序来的。每个命格应该是都要一定数量达到后，才能堆积出那个人想要的阴怨之气。”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你想想，你刚才也说了，那个人很可能是精怪或者人类，能力达不到，才占位置，那么能力达不到，怎么可能像神仙一样，直接看出世间人是什么命？我要给人算命，算的特别准，我得知道他的生辰八字，知道他父母的生辰八字，而不是他独一的。” 我听黑子绫说，又想起我舅舅了。 我舅舅也说，他不轻易算命的。 外面那些很多都是骗子，光知道生辰八字，不说父母的出生时间，有时候相生相克算不准。 就好比一个人生出来克父，然而并不是说他真的克父，得他父亲命中也有此劫，这个孩子才会影响父亲的命格，并不是只说单纯的克父，父亲就有难。 “这个人能算出这些人属阴，那起码是跟她们都攀谈过，知道其父母的出生时间或者出生地，或者老家在哪，能聊到这些的，是不是熟识的人？！” 黑子绫有了新的眉目，她站到最高处，放眼望扫了一圈，没见到阴水之人。 又找来老鸨子拿妓女的花名册，说是要看找个名字中意的美女。 继而赫然在名字中发现一个叫柳如雨的女子。 看名字就像阴水之命，叫过来问一问，问中了，都省事。 “哎哟，这位爷，柳如雨是头牌，一晚上可不便宜，看您这穿着……” “嫌爷没钱？” 黑子绫甩出一张银票，老鸨子顿时眉开眼笑。 进到屋里，楚青玉问：“你真给她一百两？” “当然是假的，我帮她们查案，凭什么我花钱，障眼法而已。” “噗，你挺有意思。” 楚青玉笑了一声。 没一会儿，柳如雨走进来，她年岁绝不是那种小丫头的秀气，而是大女子的温婉，看上二十六七，眉眼如画。 哦对了，黑子绫之前说，死的女子都是二十六七，一共死的七个人里，只有一个不是头牌，但也不太差，算是次头牌，剩下所有都是头牌。 柳如雨进来的时候就有些慌张。 听说是知道死的都是头牌，所以选择不接客了，没想到妈妈还是见钱眼开，把她推出来。 黑子绫笑了一声，让她坐，还自己亲自去关门。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这么说着，黑子绫摘下两个小胡子。 “很多事透过老鸨我问不清楚，先来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再告诉我你的出生地，爹娘的出生可否知道？” 柳如雨说下来一串，家里住的那个地临着水，爹娘的出生只知道大概，但通过年月足以能算出来，柳如雨就是阴水之命。 这么一看，她们身上的共同点就很多了。 “你的这些话，还跟谁说过？” “没有了……” 黑子绫立即单手按住柳如雨，直接给她按在了墙上。 “你干什么？” “你说谎，你说话时不敢看着我的眼睛，然而明知道快死到你自己了，还隐瞒，我现在不得不怀疑你们了。” “怀疑我们干什么，我们是受害者啊！” 黑子绫撇嘴，“那为什么不说？” “我怎么说……我说不出来什么，因为我们妓女，从小到大算过不少命，适合不适合呆在烟花之地，呆在烟花之地后有什么灾什么难，会不会给妓院青楼带来财，所以……我们从小到大告诉过很多人啊。” “那你认识上一个死的吗？” “我……” “你认识。” 柳如雨吞了口唾沫，“我还没说呢。” “你顿了一下，就是认识，你不说出来，每一天都有死的可能。” “不是七天吗？！” “我没来是七天，我都解决完上一个了，还什么七天！也行，七天后我来给你送葬。” “啊别……这……我我我，我是认识她们的，我们小时候都在一个妓院里长大，后来分开了，也没分太远，不夜城繁华，有五个大妓院。旁边小城爷还算可以，有五个小妓院，我们就一直在这种地方某生活。” 黑子绫觉得这些话都是废话。 “那你们有共同干过一件事吗？” “没……有……” “到底有没有？！” 柳如雨低下头，“有，我们祈求过一只黄鼠狼，希望我们能在未来都成为头牌，不再饿肚子，不再过苦日子。” 原来她们十年前，十六七岁的时候，正是含苞待放，要被推出去拍卖的时候，她们在一个雨夜里，向一只黄鼠狼许下心愿。 她们小时候都穷怕了苦怕了，吃了上顿没下顿，本身有没有什么傍身技能，并且已经被妓院的人养大，外面寻常人家男子不要的，所以她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黄鼠狼听了你们的愿望，同意给你们办了？” 女子点了点头。 “糊涂！这世间任何愿望的达成都是有代价的，一个好的雕刻师成为大师，他付出了努力和汗水。想要不走正道，就只能拿别的去换，走歪门邪道，而那时候你付出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开始……开始没觉得，我们顺风顺水，直到她们死了……” “黄鼠狼的话不能信，那玩意能开出这样的条件，就说明是骗人的啊，真正修行的，哪有满足别人不劳而获愿望的？！你们真是……” 女人低着头，“我也是现在知错了……姑娘，救救我！” 第146章 恶心的嘴脸 “我要看你的记忆。” 黑子绫伸手拽上柳如雨的手，想要探知柳如雨的记忆，结果她又被弹了一下。 “她……我也看不了……” “我说了，高阶法术你看不了，这个柳如雨，已经被算在了整个术式之中了。” 黑子绫啐了一口，“得，你还是说吧。那个黄鼠狼你有印象吗？长得什么样，嘴白不白？” “白……白！” 柳如雨说十年前的事了，很多都记不清，但是唯有嘴，她记得清清楚楚，那黄鼠狼口吐人言，揣着小手，浑身都是正常的毛色，唯有嘴是白色的。 我听到这里，记得我舅舅说过，能人言的黄鼠狼就是百年了，嘴头子发白就是千年，如果嘴头子发红黑，那就是要近乎万年。 这种千年万年的黄鼠狼子就是妖仙，妖魔！它们已经不在乎是否成为神仙，它们只会祸害别人，从而获得更多。 “白的……那就是千年……你们真是会惹好玩意啊。” “我们……” “行了！” 黑子绫知道的差不多了，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塞进柳如雨的手里。 “你拿着这个，这些天如果有什么人找你，要杀你，这块玉会通知我，我会瞬间过来的。” “啊？真的吗？” “真的。” “这么神奇？” “就这么神奇，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黑子绫懒的和那女人对话，出来之后，楚青玉就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黑子绫叹了口气，表示老实说从知道那女人，啊不，是那十个女人，不劳而获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好印象了。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福祸是互相转化的，人的一生不可能全都幸运，幸运不正常增加的话，那么不幸也会不正常增加。十个人与白嘴子的黄鼠狼祈愿，呵……还成了，那支付的代价可想而知。” “嗯……那女人还有没说出的事。” 小蛇又在黑子绫的手腕上转了一圈。 “她们十个只是凡人，而白嘴子的黄鼠狼不是轻易现身的，她们是怎么让其现身的呢？肯定还有别的问题，而最想隐藏的真相，往往越令人胆寒。” “你说的对……不行，那今晚还是不能好好睡大脚，柳如烟是没法用了，但还有阴火和阴土两个人应该还活着，并且在另外两家烟花之地，我得去问问她们，嗯……我师妹那个废物可以派上用场了。” 很快，黑子绫用同样看名字的方法先粗略找到一家妓院的几个人，从中筛选出阴火之人。 骗她说：“我现在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你们当初找了白嘴子的黄鼠狼请愿，现在你们死人也是和这事有关，我是都知道清楚，柳如雨都招了，但是我想亲口听你说出来，看你有没有诚意，我再选择救不救你的命。” 这女子果然不禁吓，听后直接跪倒在地。 “我……我一定会全说出来的，请您一定要救我！” “不许说谎，说谎罪加一等，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是想看你是否真心悔过。” 那女人赶紧磕头，“是真心，是真心！”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后悔，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假惺惺，但是我本人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只要一闭眼，我就想到了鸳儿那满是血的脸。” 鸢儿？ 一直看这些的我都不明白了，看黑子绫的表情，她也是什么都不懂。 这个女子说，当初收留她们的那家妓院并不是收留了十个人，而是收留了十一个人。 有一个跟她们一边大的女娃，是别的人贩子那的，跟她们不是一个，所以在妓院力才开始说话。 但是她们穷人家的孩子当家早，很小就知道了她们以后会是竞争对手，所以她们想着排挤一个是一个，十个人开始孤立鸢儿。 “等我醒悟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鸢儿为人很老实，我们得了好吃的，不给她留着，但是她一个人得了好吃的，一定给每个人尝一口，有的人太过分，会咬一大口，最后让她自己没得吃。” 黑子绫插了句嘴，“过分的那个死了没？” “死了……第一个就死了。” 黑子绫松了口气，“该！” 女子继续说，后来她们听说后山一直闹黄鼠狼，又听说有黄鼠狼精出没，黄鼠狼精会帮忙实现愿望，她们就去了。 结果招来了一只能人言的白嘴子黄鼠狼精。 “我当时就觉得那玩意很可怕，我说走吧，别说了，可没人听我的……那黄鼠狼精还让我们坐，特别像人，我现在说起来，还混身起鸡皮疙瘩，特别害怕。” 她呼出一口气，“它让我们献祭一个人，它要以活人内脏为食，这才能真的显露真身帮我们完成心愿。” 黑子绫猛地一拍桌子，吓了女子一跳。 “你们献祭了鸢儿是吧，活该现在落得这般下场！” 小蛇赶紧吐出信子舔了舔黑子绫的手心。 黑子绫察觉到楚青玉要说话，把手伸到耳朵旁。 “黑子绫，你不要露馅了，你现在看不了她的记忆，回来她察觉到，不给你说全了，不是耽误事嘛！” 黑子绫咳嗽一声。 “啊我是说，你干了这种混账事，活该这样！” “是，我们现在这般，就是活该，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接客了，因为我知道，我应该要死了，与其给别人留念想，不如给自己留念想，临死之前做点好事。” “做好事？如果真的有功能抵过，那这尘世间也没有坏人了。” 女子低下了头，黑子绫呼出一口气，“你目前是没什么事，你排在下一位，暂且安全。” 她出来后，正好秋秋也跑了过来。 “师姐，我问过了，那个女人说她们曾经害死……” 黑子绫捂上秋秋的嘴，“我知道了，不用再说。” 瞬间，黑子绫回头，看向远处。 “有东西过来……感觉和那个野猪精很像，但又不太是。” 秋秋摩拳擦掌。 “那师姐，我们去会会那家伙！” “去什么去，你给我回客栈睡大觉去。” 第147章 奇异操纵 黑子绫一路往郊外跑着，心情很不好。 小蛇转了一圈，“阿绫阿绫，你还在为刚才她们献祭人类的事而不高兴？” “没有，我只是为我两个晚上睡颠倒而不高兴！” 楚青玉笑了一声，“你这般灵气，不用睡觉也没关系的吧？很多人修道不就是为了不同凡人一样，生老病死？” “不睡觉干什么？看这些糟心事？！” “那不还是……” “闭嘴！你这蛇妖，我们就认识几天而已，干什么叫的这么亲近？我可不是那种认识你，你未来做坏事，我就放你一马的人。” “我不是蛇妖……” “我是一个只相信事实说话的人，你现在的状态，就是蛇妖，我在你身上看不到神籍，除了一个落难神的伤之外，我找不到更多证据证明你，然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肯定有我不知道的法术，你怎么搞成这样的，谁又真的知道？” 小蛇动了动尾巴，“阿绫……不要迁怒我，好吗？” 他说话带点委屈，黑子绫一更。 过了会儿，黑子绫道：“对不起，你之前救我，就证明你不是坏人，有多少人想要趁我不备吃了我，增加修为也好，保障自己也罢，反正……你是第一个救我的……蛇。” 这说话间，黑子绫便到了郊外，她为了避免上次那件事发生，自己还自备了两个棉花球塞耳朵。 这一次，她站在城墙上，看着不远处缓缓要进城的玩意，眉头一皱。 “是人？” “但是身上怨气和阴气好大，而且是死人，生前应该是顶仙儿或者术士之类的。” 黑子绫观察了一下，“他眼睛也发直，成漩涡状，跟野猪精状况差不多，被人操控……被谁操控呢？” 她呼出一口气，“先下去再说。” 她衣带偏偏，下降宛如仙子，那条小蛇都看呆了，就算是蛇的样子，我也能看出它那温柔的快要化出水的样子。 “你是谁？我问操纵的那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抽搐着仰天大笑，并没有回答问题，随即很快扑过来，那人可比野猪精厉害多了。 招式从容，并且在过招中，黑子绫能明显感觉他的灵魂也被束缚在了身体上，不得出去。 很明显的一个点，没有灵魂的身体，会烂，或者因为一些特定原因成为那种面向恐怖的恶心干尸。 但是这种灵魂还在的，就只是皮肤因为缺少水分而干。 “我怀疑背后那个人是想试探我，看看我究竟是哪种级别的。” “我也这么觉得。” “那他就要失望了。” 语闭，黑子绫从袖中射出几根银针，低呵一声，“引雷！” 一道雷电激光瞬间在那人身上炸开电火花。 “我现在就让你的灵魂解脱！” 这么说着，黑子绫单手一抓，一个魂儿出了来，直接被她给丢进黑洞洞的归处之路里。 就在黑子绫松一口气的时候，笛声响起，黑子绫赶紧摸出棉花塞进耳朵里，然而没有用，她依旧头晕，然而更令人惊奇的是，之前野猪精是没有送葬，听到笛声还可以动，现在这个人的魂儿已经送葬了，怎么还能动呢？！ 不过这时候，秋秋从远处过来，冲黑子绫低呵一声。 “师姐，这个玩意不是只对听觉造成影响，是对灵气有影响，收灵气！” 黑子绫听后，立即微闭双目，平心静气，灵气很快散去，不适的感觉也没了，并且最关键的是，那个尸体不再动。 “哦！他攻击的是灵气！说白了，我放着不管，他进到城中也会大概率去找我，或者是一些术士，而不是找普通人……” “背后那人能操控精怪，还能操纵术士，那是挺厉害的。” 楚青玉嘀咕一声。 秋秋立即跑过来，“师姐，你镯子会说话？” “是条蛇。” “你养的宠物吗？” 黑子绫咳嗽一声，但是秋秋并没有停止这个话题，又道：“你不是说你这辈子都不养宠物了嘛，因为你上次在小狗死后，哭了好久。” “咳咳！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楚青玉在她胳膊上转圈圈，“我不会死的……你要不要养我？” 我能看出来，黑子绫表现的很成熟，她不想给人看不好的一面，她想表现的超脱这个世界。 “我养你干什么，等你伤好了，就给我走人。” 黑子绫抿着嘴，又抱臂看向秋秋，“我不是让你在客栈呆着，你跑过来干什么？！” 秋秋指了指自己的嘴，表示她不让说话啊。 黑子绫直接打了一下她的头，“让你说时就给我说。” “因为好奇啊，我想着师姐跟谁对战，用不用我帮忙，这不就把我用上了！” 秋秋表示自己灵气不高，听到笛声，捂着耳朵不管用，封闭五感也不行，在地上打了好一会儿的滚儿，哎，蓦地收了灵气，好了。 黑子绫白了她一眼，随后将自己所了解的事全都跟秋秋说一遍。 因为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精怪，死人，魂没了的都能操控，那么活人术士是不是也能操控？ 这是不是那白嘴子的黄鼠狼干的？ 如果是，那就更得小心谨慎了，“黄鼠狼能有这般造诣，肯定是超脱你我了，那这个事就很难办。” “不……我还是保持自己的看法，既然那个家伙能借用方位来干坏事，就证明没有大成。操控之人是不是黄鼠狼，我觉得有待商榷。” 秋秋伸手戳着小蛇。 “你好凉，好软。” 小蛇哼哼唧唧，被戳的不好受，随即一口咬住秋秋的手指头。 “啊啊啊！” “别闹了，烦不烦？” 秋秋撇嘴，“它咬我。” “你不戳它，它能咬你？” 然而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黑子绫身上带着的另一块石头发出了亮光。 “柳如雨那有危险了？！” 她慌慌张张往回跑，秋秋的脚程根本赶不上。 随后黑子绫也停下脚步，“我单靠跑的追不上了，我得用法术，他奶奶的，这不就是调虎离山吗？！” 第148章 不现身 黑子绫双脚与肩同宽，她微微扎马步，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一道雷电划过，她低呵一声，“雷神听令，让我瞬间过去！” 一道惊雷劈下，她“嗖”地一下消失了。 再落地，正好在妓院前。 楚青玉“哇”了一声，“好厉害，你这个年纪已经会了这样的法术。” “这也不能总用，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哪能总操纵自然之力？” 而且黑子绫表示，她之所以落到了妓院外面，而没落到妓院里，是因为妓院周围形成了一道结界。 她伸手一模，一个雾气白的结界显露出来，黑子绫伸手往前一推，自己便进了去。 其实灵气的结界很简单，只要差不多用处类似量的灵气，那么人就可以进入其中。 妓院里人都仿佛静止一般，黑子绫赶紧去了二楼，一脚踹开门，屋里已经血淋淋的，柳如雨气若游丝，她的眉毛、眼珠、耳朵等都已经被削掉剜掉，拖拽她的，是一只白嘴子的黄鼠狼。 黄鼠狼回头看看黑子绫，口吐人言，“还挺快，我以为那个死术士能绊住你呢。” 它一甩手，柳如雨被甩到一边，黑子绫连看都不看。 从袖中拿出一根针直接直冲而上。 她的针长有两个巴掌那么大，倒是小巧轻快，能作为箭射出，也能作为手中利器。 “诶？你来不是救人的吗？直接冲过来找我，我有点怕哦。” “救什么人，那种人，献祭别人，死不足惜。” 黄鼠狼一愣，黑子绫发现它的眼睛也是漩涡一般，当即手一抖，“千年的白嘴黄鼠狼，死了？你到底是谁？！” 这就相当于推翻了黑子绫的怀疑。 “姑娘很特别啊……既然不顾及那些妓女的死活，又为什么管这个事？” “那是因为你本身这个法术会牵扯其他人，她们死后的七天内，你每隔一日救吸收一次阴气怨气，那些气息在游动的过程中，万一落下，就会造成无辜人小灾小难，然而人的命格改一下，就全改，小灾小难又会慢慢扩大，长期以往造成死循环，你这和作恶有什么区别？” “有些人能活着就不错了，我还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你！” 黑子绫更了一下，那声音道：“你刚才不问我是谁吗？我是当世第一大恶人。我干的事就是恶事，所以你跟我谈那些没有意义，如果我能理解你说的那些话，那么你也不会碰到我，因为我就不会作恶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黄鼠狼站到窗户边，“剩下的两个女人，都必须死，但这并没有结束，我会干更多更多的恶事，劝你趁早离开这地方，不然你的命都不知道怎么没的！” 楚青玉突然从黑子绫手上飞出去，张嘴要咬那黄鼠狼精，结果被一巴掌挥开。 “楚青玉！” 黑子绫冲到窗户边，看那黄鼠狼精瞬间周身起火，根本来不及抢救什么，那黄鼠狼精整个身体就被烧成灰，被风一吹就走了。 黑子绫想要触碰灵魂，结果灵魂逃似的窜进黑洞洞的归处之路。 她一拍窗台，气的不行。 “哎呀！” 随即又赶紧去看那条小蛇。 楚青玉没有摔伤，因为它落到了被褥上。 黑子绫一伸手，小蛇就直接绕回到她手上，“哎……想咬点毛下来给你，但是没成功……对不起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要自责。” 黑子绫再看柳如雨，柳如雨已经没了气儿，老鸨子才听到楼上的动静，赶紧跑过来，一进来尖叫一声。 “啊！这……这这这……” 黑子绫完全没有什么愧疚的感觉，当年把人献祭，她们不死，谁死？！ “这怎么办啊？你这事根本没能解决！我们可是给了钱的，这以后，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 老鸨子矫情起来，让黑子绫心烦不已。 “我知道你，你们问仙门是可以退钱，不接活的，好了不起哦！但是你们要不管我这，我就去坏你们的名声，我随处去说，我看你们怕不怕？” 黑子绫一把抓住老鸨子的衣领，“你搞错了两点。一，我们是有谎不接，你可以去问问剩下的两个女人，她们说了什么谎言，从一开始做了什么。二，你们欺骗在先，我们不退钱。” 黑子绫用力将老鸨子按在墙上，吓的老鸨子大气儿都不敢出。 “你们妓院里的人干了什么事，你不去问清楚，直接想花钱平事，你也不怕半夜冤魂来找你！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问仙门不接，你愿意闹就去闹，你愿意宣扬就去宣扬，只不过你宣扬之后，想想自己有没有好结果！” “你……你……” 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连最初祈愿的黄鼠狼精都死了，那背后的那个自称当世大恶人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黑子绫决定先在不夜城静观几天。 一下楼，秋秋跑了过来，“师姐，你真的太快了……我差点跑断腿。” “你头上这是什么？是毛？” 黑子绫抓过来一看，“这是……这是那黄鼠狼身上的毛！” 她说有了毛，就可以试试探取记忆，虽然她以前从未干过，但是她曾经不小心探取过布条的记忆。 算是成功过的。 “啊？我不知道啊……我跑过来时，一团东西向我飞来，我没想什么，只低头一躲，就在我头发上了。” “这还是想告诉我啊，肉体有限制，灵魂不能说，那么灵魂归去之后，其肉体限制解除，其本身又是精怪的原因，真比那些死女人有用多了。” 黑子绫呼出一口气，“走，回客栈，死马当活马医吧。” 客栈最里面的一间房里，黑子绫席地而坐，面前摆了一只蜡烛，毛就放在蜡烛面前。 昏黄的灯洒在她脸上，我一瞬间发现，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然后秋秋拿起其中一根毛，借着蜡烛的光细细查看。 “这要不是那黄鼠狼的毛，师姐你不会探出什么其它记忆吧？比如说某只精怪偷情？” “你个废材，烧着啦！” 第149章 锁定身份 “啊？！” 秋秋一歪头，果然她捏着的那一根毛从底端开始燃烧，“嗖”地一下，直接把这跟毛给烧没了。 “哎呀！” 秋秋慌张地松开，等她们再找，那根毛早就化作黑烟了。 “对……对不起啊师姐……” “秋秋，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它好好的，你拿她干什么啊？” 秋秋还捻起另外两根毛，还要看。黑子绫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别碰了，你再把这两根也给弄没，那这一晚上的辛苦，就是白费！” “对……对不起啊，师姐。” 黑子绫小心地捏着两根毛，随后放在地上，在上面贴上红黄的符咒，随即烛火摇曳了一下。 屋里再也没有了什么嘈杂之音，秋秋吞了口唾沫。 “吾以吾之意识，探取汝之记忆，如若汝真想告知吾，那就发出汝能发出的最大灵气……” 这么说着，黑子绫双指并拢，从心口的位置一直划到自己的天灵盖。 我都不知道探取别人的记忆还需要什么仪式。 楚青玉在我身旁难得插一句嘴，说那时候的我，虽然很强大，但却表现在别的术法上面，而并非探取记忆。 我能感觉楚青玉靠过来，在我的脖子处吹热气。 我只得拍他一下，“别闹……我还在看。” 很快，黑子绫闭着双眼，去摸符咒，可能我就是黑子绫的缘故，所以在黑子绫的意识进入黑暗，拨开层层迷雾的时候，我也能看到。 “黄大仙你快快来，祭品我们已找来……黄大仙你快快来，祭品我们已找来……” 十个少女，每个人都拿着一个灯笼，她们在荒野坟头边转着圈，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而她们的旁边，一个少女被绳子捆着，嘴里塞着帕子，不停地“呜呜”更着脖子，甚是可怜。 这是鸢儿！ 而在她们终于转了四十四圈儿之后，不远处坟头包上站了一只黄鼠狼，揣着小手。 “好了，本大仙儿来了。” 接下来便是惨不忍睹的剧情，黄鼠狼接受祭品，在少女们面前残忍地杀害了鸢儿，甚至挖空她的内脏。 虽然鸢儿在最初的惨叫中立即毙命，但是女人们中的几个还是有点怕。 “喂……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你现在觉得残忍了？你嫉妒她眉毛长得好看，以后一定会勾人的时候，怎么不说残忍呢？” “是呀，她已经死了，就不要想什么残忍的事，要好好想我们的愿望才是。” 这是黄鼠狼的记忆，所以女人们很多面容都是模糊的，也是，它在享用美食，无需记得身旁的人。 但是它突然感觉恶寒，流着血的脸缓缓抬起，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小少年，那少年只露出半张脸，嘴角有颗黑痣。 黄鼠狼先是看到那少年的嘴角绷紧成一条线，随后看到那少年勾起了嘴角。 明明是个小孩子，黄鼠狼却在那一刻，非常害怕。 画面一转，黄鼠狼跪在地上，它的双眼被蒙住了一半儿，只能看到下面，看到一双笔直的腿。 “你当初先吃的哪个内脏？” “什么？” 黄鼠狼依旧揣着两只小手，“本大仙吃过的人多了……你问哪一个？” “大仙？你也就自欺欺人罢了！” 黄鼠狼努力地扬起头，但是角度只够看到那人的嘴，嘴角边有颗痣，不仅是黄鼠狼，我也立即反应过来。 “是你？！” 黄鼠狼的身体在颤抖，它似乎又回忆起那股恶寒之意。 “你区区一个凡人，究竟为何有如此大的灵气？！” 男人拿着一把尖刀，猛地扎穿了黄鼠狼的爪子，血瞬间溢出，黄鼠狼疼的大张着嘴。 “说，你先吃我姐姐的哪个内脏？” 姐姐！ 这是鸢儿的弟弟！也是……我弟弟的前世？ “我每天都在吃人，八年前的事，我哪里还记得？！” “那就别怪我用我最想用的办法，来报复你了。” 他这么说着，直接对准黄鼠狼肝脏的位置，剜出它的肝，丢给了一旁的狗儿来吃。 “大黄，吃了它，吃了它你就不会像普通狗一样生老病死了。” “什么！你……你竟然把我的内脏给一只狗……老子活了一千年了！” 男人白净的手立即握住黄鼠狼的嘴，黄鼠狼声音戛然而止。 “对啊，我就是要这么报复你，你的各处内脏都会被我挖出来分摊给野狗野猫，你千年的精怪，不会那么轻易死的，然而你那些内脏，你也找回无门，千年修行毁于一旦，这比单纯的杀死你，不是要让我快乐很多？” 随着男人缓缓松开手，黄鼠狼全身血液逆流，它浑身颤抖。 “我还要操控你，让你做更多的坏事，让你身上的罪孽无以复加。” “那样你也会全身沾满怨气，不得善终！” “哈哈……最好如此，当善人有什么用？善人都遭人欺负，最后像我姐姐那般惨死，那我宁愿当恶人，只当恶人！” 符咒自燃，黑子绫瞬间抬起手，两根毛已经无法再承载过多灵气，消耗殆尽。 而黑子绫本人，也出了一层汗。 我这边心情更加郁闷。 我弟弟是因为姐姐被杀，才成为大恶人，黄鼠狼坏，人也坏，可是两方没有坏到极致的人，却让我弟弟……不能轮回，成为最恶，这到底是谁的错，老天真能看的公平吗？ 黑子绫呼出一口气，她微闭双目调整自己。 随即道：“我们陷入到麻烦事当中了，幕后黑手是鸢儿的弟弟。而这些报复，只是开始。” “什么意思？师姐……” “当一个人认为好人得不到好报的时候，最麻烦。他想要站在所谓的恶的对立面，成为最恶。” 秋秋听完这些，竟然也有点理解那幕后黑手。 “其实……我觉得他做的没错。” 黑子绫立即打了秋秋的头，“修道之人，你知道你修的是什么道吗？！这话可不能在问仙门里说，要不然师父一定会把你轰出师门！” 她叹了口气，“你在成为最恶之人的过程中，你能保证不伤及无辜吗？” 第150章 破天 秋秋舔了舔嘴唇。 “是不能规避无辜的……” “那无辜之人招谁惹谁了？！我就说报复这些妓女，她们死不足惜，怎么痛苦，怎么折磨，不为过。但是死后还继续积攒怨气，收取怨气，这就是祸害一方土地，妓院后院打杂的那些小工招谁惹谁了？跑过来玩耍的孩童又招谁惹谁了？” 黑子绫按住秋秋的头，将她拉近，“但凡一个身体不好的凑过来，那不就变成大病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受此灾难，你觉得公平吗？” 秋秋撇嘴，“可是……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 “所以才需要我们相对的公平。” 黑子绫站起身，看着浓浓的黑夜，她更加烦躁了。 翌日，不夜城剩下两家妓院的两个女人都死了，因为可能是知道黑子绫会干涉死后魂送葬的事，所以这次他并没有将灵魂压制在身体中。 所有烟花之地的老鸨都哭天抹地，男人们几乎都不敢留恋那种场所了。 因为此事件，不夜城的晚上笼罩了一层阴霾。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现在不夜城里，频繁出现诡事。 也许一夜过后，街上就会多几个死尸，也许会多几个疯婆子，说自己身后跟着什么，要杀她。 黑子绫也很快赶到现场，打听来的，永远是这个人曾经犯过什么错。 没手的是曾经为偷窃之人，侥幸逃脱，大大炫耀。 没舌的是曾经恶语相向，诬陷栽赃别人。 更别提死的那些。 黑子绫和秋秋站在不夜城最高的城墙上俯瞰城池，她眉头紧皱，“不夜城上空已经聚集了很多的阴怨之气，这些阴怨之气的走向终归于西边道观之处，可是阴怨之气进不去，道观里还有朦胧的灵气之光，这就很奇怪，我们去探探。” “师姐……之前从老鸨那得到的钱，已经花了五成用在住宿上，再花下去，我们就亏了……” 黑子绫斜睨秋秋一眼，“住宿才多少钱？剩下都是被你吃喝玩乐了！我看你现在滚回问仙门去得了！” “那不行，这件事我都已经看了这么多，怎么能就此打住，那样晚上我会睡不着觉的。” 黑子绫手腕上的小蛇转了一圈，“那道观压着不夜城的地脉，我来不夜城最初就是想去那家道观，先呆上些日子，等养伤几天，再赶路。” 两人落地，黑夜中，这道观远离了不夜城的喧嚣，安静地坐落于此。 和普通道观不一样的是，它里面也全黑，不像别的道观起码正厅是留灯火的。 从门缝往里看，里面没有太上老君神像。 黑子绫跃上矮墙，刚要进入，四周铁索飞来，她一个旋身又落回到矮墙处。 这里面才有一个老道，拿着烛台走来，一双眼睛几乎是隐藏在脸上老褶子之下。 “什么妖孽……妄图进我道观？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秋秋撇嘴，“谁是妖？你是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啊？！” “你们两位是修道之人，但是这位姑娘手腕上跟着的蛇，可是妖。修道之人养妖，更是让人不耻，是我等修道之人最痛斥的！” 楚青玉赶紧道：“我是神，是落难神，只是身上暂时的没有神籍罢了，很快就会恢复。” “荒谬，一个蛇妖也敢自称为神？” 其实这一点我也挺能理解老道的，因为我们现在看电视的白蛇传里白蛇是好的，但是听人说，这都是美化过的，或者是剧情效果。 古代的关于蛇的故事里，有很多蛇都是祸害人，最后将人祸害成一具枯骨，或者脑浆崩裂的那种。 十分恐怖。 黑子绫没有纠结这个，只是问：“现在你道观门口聚集的这些阴怨之气，你可有察觉？” “不就是有邪祟想要突破我这里的结界嘛，它突破不了！” “你道观里没有太上老君神像，却有朦胧的灵气，那应该两神冲撞，你道观里藏着什么东西？” “呵呵，露出真面目了吧？！” 秋秋气急，“什么就真面目？你在说什么呀？你知道我师姐什么意思吗？！她是想如果你们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那些阴怨之气，她会把那东西保护起来。” 黑子绫伸手示意秋秋不要再说。 她直接将裙子的下摆别在腰间，“这位道友，你的眼睛真的有看清东西吗？我手上的蛇是不是妖你不看不出来不为过，但你分不清我与阴怨之气之间没有联系，这就让我很难办了。” “你难办又怎样？” 老道士挥手一甩浮沉。 黑子绫笑了一声，“我要见那东西。” “正好贫道要除妖。” 黑子绫猛地伸开双手，漆黑的夜空突然泛出金光。 似雷又不是雷，似火又不是火。 一个巨大的金色扇子破空而出，迅速下坠，周身擦着火花，猛地砸向结界。 这扇子我见过，在曾经王大仙儿和其老鼠师父想要害我的时候，我身体里窜出的黑子绫就用这个压死了他们。 但是现在在黑夜之下看，更加声势浩大，比金龙更甚。 “你……你这是灵器？！” “我这只是灵器中的一小片，真正的灵器在问仙门供奉着呢，道友别那么大惊小怪，要不然会让我这个小道姑更觉得你掉价。” “你小小年纪竟然能驱动灵器……” 秋秋在一旁跳脚，叉腰，“羡慕吧，我师姐才是问仙门之首！” 黑子绫一只手猛地往下劈，结界随即出现裂痕。 “就你这结界，还妄图挡住别人？那些阴怨之气持续积攒，不用太多时日，就会让你这结界崩溃。” 老道士双手做支撑状，想要往上顶，但是黑子绫依旧不费吹灰之力，手掌继续下压，“咔”地一声，结界化作碎片光斑，飘散在空中。 那些阴怨气想要趁此机会侵入，可惜也是如一只撞上墙的苍蝇，完全进不去。 因为秋秋此刻已经坐在矮墙上，左手朝天，右手朝地，双手结印，嘴里默念新的结界术语，周围呈现了一种砖块堆砌的墙型结界。 第151章 阴兵 我发现楚青玉那条小蛇的眼睛里透着希翼的光，他仿佛透过黑子绫在看别人。 黑子绫真的非常强大，我感觉的出来。 并且我的手紧了紧，似乎要抓点什么而抓不到，我内心竟然是……兴奋。 黑子绫的金扇子落于小小的道观之中，压毁了周围的墙壁。 而黑子绫也飘然落下。 “放心，我师妹虽然不靠谱，但是正事上她从不含糊，阴怨之气不会进来一丝一毫。道友，我想见那东西，你是否还要阻拦？” 老道士的长胡须和眉毛都被吹的往后飘散。 他眯着本来就不容易被看到的双眼，只后退了一步。 “你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却还与妖孽为伍，真是罪过啊……” 他猛地一抬手，举起一个小瓶子，他周身的灵气也陡然增大，从那瓶子里赫然出现了许多仙家。 一排……两排，一直蔓延到五排，算起来得有几十个仙家。 仙家与精怪的本质区别，就是仙家已经明确要位列仙班或者已有仙籍。 “贫道就让你迷途知返吧！” 楚青玉道：“他好倔强。” “铁打的老道，打铁的黑子绫。” 黑子绫轻笑，她表示比起动脑子去破案，她更喜欢这种畅快的征战。 很快，那些仙家全都遵从老道的驱使，朝着黑子绫奔去，楚青玉惊呼一声，“快逃！” “我可不当逃兵。” 这么说着，黑子绫猛地跃起，从袖中又甩出数十张符咒，她双手并拢，猛地低呵，“阴地为我起，阴兵为我出！” 随即数十张符咒全部瞬间自然，化作光全都扎入地下。 老道惊了。 “你……你不光能驱使灵器，还能请阴兵？！这根本不是你这个年岁可有的造诣，不……很多修道之士穷极一生，百年千年都不可能有此造诣，你……你一定是与妖双修，走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你且看好了，我身上是一身清灵之气！” 地面开始震动，黑子绫落于自己的金扇之上。 很多脸灰白的铁骑出来，他们或拿兵器或符咒，声势浩荡。 那些仙家见此，竟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全都往老道那处跑，想要瞬间回到瓶子里，黑子绫下令道：“压制，勿伤！” 只见那些阴兵全都用自己的身体禁锢住仙家，所到之处带出的白雾一样的气。 老道后退数步，“你人呢？你这个走歪门邪道的家伙……你给我出来！” 其实黑子绫早就直接收了金扇冲进道观里。 那灵气若隐若现。但黑子绫还是感觉到了，其源头在地下。 随即，她一挥手，金扇合并起来，以一直竖柄的样子，直线往下，扎穿地面，但很快被弹了上来。 毕竟黑子绫本身也没有用太多的力。 地面晃动不已，裂痕蔓延到四周。 紧接着一紫色的玲珑宝塔从地底缓缓而出。 黑子绫也没有太多惊喜。 “是灵器。那幕后黑手，频繁地‘除暴安良’积攒怨气阴气，难道是为了灵器？” 小蛇探出头来，“说得通，如果他得到这灵器，修为大增，再干别的事，就不需要借用什么方位之类的了。” 黑子绫摇摇头，“我感觉不对，我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他绝不是为了得到灵器。而且按照事情分析的话，他为什么不先搞这种‘除暴安良’的事之后，再贪图这个灵器，最后去报仇杀妓女呢？对吧，那样他就不需要靠方位，什么西呀，北呀，来弥补自己的不足。” 楚青玉立即道：“你说的对，而且也与时间早晚没关系。他都等了那么多年，才报仇，也不差晚几年。那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黑子绫伸手想要去摸灵器，“不管怎么说，灵器必须保护好，如果灵器落入贼人之手，怕是会有一场浩劫。” 只是当黑子绫刚想收入的时候，紫色的玲珑宝塔周围又泛起一道光，直接弹的黑子绫后退数步。 “阿绫，你没事吧？！” 楚青玉慌张地询问。 黑子绫的手焦黑了一块，不过迅速复原。 “还有结界？！” 老道士一瘸一拐地跑过来，他这是在院里因为被雾气迷眼，撞的。 “当……当然！这个结界才是贫道毕生心血……玲珑宝塔不会出问题，谁也别想抢夺走！” 黑子绫嗤笑一声，“如此安全，我也就不担心了。” 她往回走，老道一瞬间失神。 阴兵在黑子绫走过之处，一个个都缓缓消失，雾气散去，老道又追出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我是要保护神器，如果连我都不能触碰神器，那么我保护的意义就不大。” “你……” 老道似乎这时候也明白了些，但还执着地问：“既然心是好的，又怎么和妖在一起？” “妖就都是坏的吗？修道之人切勿太过执着，很多仙家在未修炼得道之前，也都是妖，这又怎么说？” “只要是妖，就都是坏的，贫道就是这般判定。” 黑子绫叹了口气，“道友，你且重新竖起外界结界吧。” 这么说着，黑子绫一挥手，两边塌陷的墙壁又复原。 “秋秋，走了。” “是。” 秋秋收了结界，黑子绫他们踏出此地，她回头一看，万千的阴气怨气依旧无法破门。 随即她整个人歪倒在地。 秋秋一瞬间没扶住，那小蛇瞬间化作青衣的男子，他一把扶住黑子绫。 “你是不是用的法术太多了，身体吃不住？！” “我不应该用恢复之术，修复那道观的房子……我要是不用我就没事，但是现在我得休眠……” 黑子绫声音渐小，“秋秋，记得一定要在我睡着的时候保护我，我昏睡时意识虽在，但不能自保，切不可离开我身边，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黑子绫随即昏死过去。 然而我所看到的还在继续。 楚青玉立即拦腰抱起黑子绫，秋秋要接过，楚青玉却后退一步，保护意味满满。 “我要保护她……” “你认真的吗？那太好了，正好我也想睡大觉，那我就走了。” “……” 第152章 想越雷池 “你……你就这么放心交给我？” “你这条蛇很奇怪啊，你说了要保护她，我就交给你，你现在情绪带着怀疑的不稳，没有刚才坚定。” 秋秋表示，自己可是在感觉到了他刚才要保护的坚定意识，才同意的，不是甩手掌柜。 “你没有恶意，我很清楚，但是你很敏感。” 楚青玉抿了抿嘴。 秋秋摆摆手，表示自己真的走了，楚青玉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突然想起来，莫昭昭在巫山的时候，就是我哭她也哭，我笑她也笑。 她可以感知别人的情绪吗？ 等到四下无人，楚青玉才开始低头看怀里的黑子绫。 此处依旧与不夜城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猛地亲吻黑子绫的唇，就像重获至宝一样，小心翼翼，怕下一秒黑子绫消失，亦或是化作碎片。 楚青玉倚着树缓缓坐了下来，喘息粗重，他开始亲吻黑子绫的眉毛、眼皮、鼻子，一直到嘴，然后这次没有停歇，而是一直往下，亲吻她的脖子，锁骨。 我看的脸红心跳，却又恼火。 拽过我身旁的楚青玉，问：“你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没有没有……你看便是了，我什么都没干成。” 我又继续看，楚青玉脸上露出急切且让人心疼的表情，但是……他竟然要解开自己的绿色衣衫，也想解开黑子绫的衣衫。 “你还说你……” 我话未说完，楚青玉便被一股力量直接弹开，弹到远处，他痛呼一声，趴在地上没动静了。 我差点以为楚青玉就这么摔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喘过一口气，咳嗽数声，嘴角带着血沫儿，表情可怜至极。 这知道的是他想要偷袭人家，趁人之危未遂，被打过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欺负了呢。 男人做起来，喘着粗气，“干什么打我……我就想亲亲你，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他踉跄地爬过去，想要再触碰黑子绫，却又被黑子绫体内的灵气给弹了出来。但这次力道小了一点，楚青玉只是惨叫一声砸在了树上。 这我看着都疼，突然有点可怜楚青玉了。 而且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楚青玉也是主动找的黑子绫，但是黑子绫不认识楚青玉。 他咳嗽数声，吐了一大口血，眉头紧皱，眼眶都红了。 “你别打我了……你要把我打死了你也会伤心的……我什么都不干，我只抱抱你好不好……我什么都不干……” 他再次摸过去，小心翼翼的，先伸手试探，在没有感受到什么冲击力之后，楚青玉才过去，搂住黑子绫，小声地道：“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不亲你了，不亲了……” 他缓缓躺在黑子绫的身边，黑子绫没有任何动静，双目紧闭。 过了会儿，楚青玉又道：“你冷不冷啊？我挨着你……你会不会暖和一点？” 他说完自己苦笑一声，“我是蛇……我的皮肤和血液是冷的……没有办法温暖你呢……” 他把黑子绫翻过去，让黑子绫的脸对着他。 这样黑子绫呼出的气就会喷洒在他的脸上。 “那你温暖我吧……” 他说的我都想哭了。 我又拽自己身旁的楚青玉，“你现在身体还有没有事？你为什么会带伤找黑子绫？！” “这个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身体一点事都没有。” “胡说！你之前蜕皮，不是很疼吗？” “那个也是一个不能说的，总之那件事无伤大雅，你放心吧。” 我怎么可能放心，楚青玉又凑过来，“我可是要和你永远永远在一起的，傻事我不干。不过……你现在看的这个确实挺伤我的，被打了两次，就是被推出去两次，我不在乎你带给我的疼痛，但是我讨厌你推开我……” “凭我现在和黑子绫之间的联系，我的想法很简单，她不知道是你，只是无意识地保护自己。前两次，一次比一次力道弱，也是昏睡之时，储存力量用光的表现，所以她才说需要秋秋保护啊。” 楚青玉一脸诧异地看着我，“真的吗？” “嗯，我现在感觉很强烈，就是这样。” 楚青玉突然释怀了。 “原来是这样……不是故意推开我的啊。” 我点点头，他赶紧凑过来拥抱住我。 我继续看，天空日夜变换，白日下，黑子绫醒了过来，当即就质问楚青玉，“你是不是要对我不轨？” “你……你看见了？” “我有些微的危机感！” 那时候的楚青玉老实很多，他搅着自己白皙的手，低着头道：“是啊……但没得逞，你也打我了……我怕是要和你呆在一起好久。” “你说什么？你这是赖上我了，是不是？！” 楚青玉摇头，“你是真的打伤我了……而且比没遇到你之前还严重……” 这么说着，他扒开自己的衣服，露出白皙却带着严重青紫的胸膛。 “你打的……这样放我出去，我不能自保，我会死的……但是，我吸了点你的灵气，能变回人形了，我之后可以和你一起走，一起去任何地方，好不好？” 黑子绫撇嘴，因为她能感觉的出来，伤就是她造成的。 “活该，你没有歪心思，我能打你？” “可是……我只是想挨你近一点。我是蛇……我冷啊……” “瞎说！” 但是我能感觉的出来，黑子绫内疚了。 不如说，楚青玉故意让黑子绫内疚。 黑子绫起身，然而不夜城又出现更诡异的事了。 城门口悬挂着一个人头，双目圆挣，不夜城的人都恐慌不已，有人说这不是不夜城里最富有人家的二少爷嘛。 妓院的事情结束后，难道是富商挨个受难？ 结果黑子绫刚一转身，就有几个大汉挡在面前，“问仙门的黑子绫小姐，跟我们去见一下大少爷吧。” “不夜城首付贾家？” “正是，您请。” 黑子绫也确实打算继续调查这件事，这也正好省的黑子绫冒然进人家的家里去。 “我能不能带一下我师妹？” “您师妹已经在府邸了。” 第153章 贾家闹鬼 “……” 看黑子绫的表情就知道，她心情很不爽。 到了贾家大宅，黑子绫直接一巴掌乎在秋秋的脑袋上，“别人叫你去，你就去？！别人叫你吃屎，你吃屎吗？！” “哎呀师姐，我也是听说他们家有异才过来的。” 秋秋神秘地表示，这户人家闹鬼。 门口挂着的那个人头，就是他们家二少爷的，按理说早就应该拿下来，但他们迟迟不拿的原因，就是……家里有东西留了字条，不让拿。 字条上表示，不拿的话，家里七天之后再死一个人，拿的话，就转天立即死人。 楚青玉立即道：“七天……像不像妓女死的那种情况，挂人头是幌子，那个罪魁祸首想要积攒阴怨气才是真的。” 黑子绫舔了下唇角，“挂人头也能积攒恐惧感，有些时候，恐惧感多了也是阴怨之气。” 秋秋早来了一个上午，将打听到的事全都告诉黑子绫。 这家人的怪事是在妓女们都死后的第二天开始的。 诺大的一个宅子平时一点事都没有，就像很多深门大院一样，几间厢房，一些下人居住的杂房，有正厅，偏厅，有后厨，有供奉神像的地方。 他们家供奉的是普通的财神，而这个财神，在那日突然流了血泪。 大户人家都有专门打扫这地的丫鬟，那日白天还好好的，但是晚上，就有血溢出房间。 起先丫鬟拿着烛火照，以为是里面有谁受伤，结果推开门一看，两股血流顺着财神的眼睛往下流，周围都是鲜红，她当即吓得尖叫。 贾家的人起先只是以为有人捣乱，毕竟他们家最有钱，也有很多商户愿意看他们家的笑话。 可是彻查到半夜，什么都没查到，神像那屋就又有了事。 外面围了十几个壮丁，围的几乎是密不透风，谁都不让进，可是就听里面有“哐哐哐”桌子震动的声音。 他们其中一个捅破窗户纸看，不是桌子震动，而是上面的神像在震动。 可是地面平稳的很。 他们赶紧叫来大少爷，这可不是骗人，不仅大少爷，还有好几个下人全都透过窗户纸看那财神自己震动了半天，“咔”地一声，从脖子处直接截断了。 大少爷赶紧冲进去，发现墙上有血字。 【此宅凶。】 然后第二天，二少爷就一直觉得喉头发紧。 秋秋故作神秘，手舞足蹈。 “一个身体不好的下人半夜起夜，看到一个红衣女人坐在二少爷的脖子上，用力地向上拔着！” “看，师姐，她在你后面！” 秋秋猛地大叫，黑子绫赶紧后退一步，倒是撞进了楚青玉的怀里。 “嘿嘿，师姐，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害怕了？” “我没害怕，再说了，你都那么一惊一乍，我不得有点反应？！” 不过贾家大少爷正巧进门，说秋秋说的全对。 那之后他弟弟，贾家的二少爷就真的没有头了，头在城门口上挂着，也是他们今天才知道的事，要把头拿下来，家里先发现了一张字条。 大少爷递给黑子绫看。 意思就是不能拿，不过这字，是用血写的。 “财神之血？” “神像不会流血，它只是一个神像，你以为你摆个财神在家里，你家就真的会进财神啊？” 黑子绫口气不善，因为她有点生气。 既生气秋秋吓唬她，又生气自己已经在这件事里，越陷越深了。 她有一种预感，此事非同小可，未来可达到与天降罪同等的厉害程度。 在古老的历史长河中，不乏有一些小城池，在繁华中突然衰落，里面的百姓受磨难，病疫、灾害都扰的百姓民不聊生，外界无论给与什么帮助，这个小城池都会衰落，这就是天降罪。 里面有没有无辜的人？有！ 但是没办法，就算要补偿，也得死后轮回转世再补偿了。 其实和古代帝王家的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道理是一样的。 黑子绫可不愿意等事情变成那样。 这也是她留下来，继续处理这个事的原因，能送葬就送葬，减少阴气怨气的积攒。 黑子绫闻了闻那血的味道，“是人血，是死后人的血，你们家过去的几年里，死过谁？死了多少个？” “这……没有啊，我爹还在，这不就死了一个我弟弟……哦对了，我娘当初难产生了我弟弟，之后去世了，都死了二十多年，应该与这件事没关系吧？” “不要只说亲人，你家下人死没死？” 大少爷立即摇头，“反正在我家干活的没死，走之后生老病死，我就不知道了。” 黑子绫表示先去供奉神像的地看，一进去一股阴凉，确实有异。 墙上的血字【此地凶】也依然在。 她过去伸手摸了摸，“这也是死后人的血。” 楚青玉也抹了点，用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呸……这不是一个死人的血，这是很多个……起码得十个，十个死人的血！” 大少爷看向楚青玉，“这位是谁？问仙门这次只派出两个弟子出来，我们打听的清清楚楚。” 楚青玉都没让黑子绫开口，直接道：“她夫君。” 黑子绫瞪大双眼。 大少爷抿了下嘴，“道士道姑还能成亲？” 楚青玉点头，“派别不一样，有的可以，有的不可以。” 看到这我都要笑了，楚青玉在见我没多久后，也说是我老公，他对这个是有执念啊。 黑子绫剜了楚青玉一眼，随后对大少爷更没好气，“你骗人了，你们家到底死过多少个人？这血字是那些家伙在提醒府邸里无辜的人，让他们走的，跟财神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而且黑子绫掂了掂那已经碎裂的财神像，表示玉也不是好玉，不存在多大灵气。 大少爷眉头紧皱，黑子绫直接表示，“你说实话，我都不见得能帮你，何况你不说实话！” “哎不是……黑子绫小姐，您一定要帮帮我，一定要帮我啊！这……这都是我爹做的孽，我这个当儿子的，其实不太好讲。” 第154章 黑子绫也有怕 黑子绫转身要走，大少爷终是叫住她。 “我说！” 他问没觉得他们贾家奇怪吗？没有夫人，没有小妾。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爹，贾老爷。 黑子绫也才算是知道个大概。 贾家是靠夫人起家的，等于是上门女婿，贾老爷原本姓田，是夫人姓贾。 夫人死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贾家不允许贾老爷纳妾，找别人，其道理就像没了丈夫的寡妇一样，日子表面光鲜，内里是一点都不好过。 死人，也是在这件事上。 这不前几年，贾家的老太爷已经病入膏肓，贾老爷不怎么受他管，开始找女人。 但是贾家有远亲，贾老爷很怕这巨额财产没法由自己和俩儿子继承，被给远亲，所以便偷偷摸摸。 跟丫鬟睡了之后，找人把丫鬟杀了。 面子做足，还落个洁身自好。 “杀了多少个？” “十几个吧……丫鬟不值钱的，我爹的意思是买了她，那她的命就是买主的，大家都懂，那干活被打死类似的丫鬟有的是，你就是命不好，给人家当丫鬟，能怎么办？” 黑子绫一拍大少爷的脊背，“所以啊，你们家就是赶上了人家报复，能怎么办？” “我……” 报复归报复，但黑子绫不想某些人借着报复干坏事，所以她还得管。 “黑子绫小姐，我弟弟他品性也不正，有几个丫鬟是被我弟弟看上，我爹抢了去，两人后来干脆一起干那种事，所以……” “所以他死了！” 黑子绫推开大少爷，“给我准备一间厢房，我今晚观察看看。” “两间吧，您和您夫君一间，您这位师妹一间。” 黑子绫一更，她要一间不是用来睡的，在这种死过十几个人的宅子里睡觉，怎么可能？就是想落个地，讨论个事。 不过看楚青玉还很高兴的样子，她叹了口气。 入夜，贾家的人都不出来了，宅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黑子绫和秋秋约好晚上一起查，可惜到了秋秋房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喊声。 这里离谱。 楚青玉跟在黑子绫身边问：“你一个人查，会怕？” “我才不会怕，你看查妓院女人的时候，她们死相多惨啊，我眨一下眼睛了吗？” 只是黑子绫话音刚落，远处一抹鲜红一闪而过。 黑子绫惊的后退一步，栽进楚青玉怀里。 楚青玉赶紧搂住，面上是看得见的欣喜。 “不怕不怕，我在……” 黑子绫赶紧起开，“我没怕！就是……就是我讨厌东西一惊一乍。” 我看着黑子绫这般，想，还真是跟我一模一样。 我也讨厌一惊一乍的。 黑子绫有点不好意思，“你说是我夫君，占我便宜已经够过分的了，怎么你不会还想……” “没有没有，是你自己过来的……而且说是你夫君，就是怕麻烦，这样就不用解释身份了。” 黑子绫压下一口气，这个时候楚青玉道：“阿绫，你有没有收着灵气？” “当然，毕竟展露灵气，回来那些魂儿不找贾家的人，找我怎么办？” “那就好……你看看你身后……” 黑子绫转身，一个红衣女子，面色惨白，黑发披散，就站在她面前，双眼灰白。 黑子绫的心当即都要跳出来了。 她刚要张嘴，楚青玉便凑过去，吻住黑子绫，将黑子绫的声音吞进去。 那红衣女人只是恰巧从他们身边路过，很快就向着一间厢房走过去了。 楚青玉生怕黑子绫不高兴，赶紧起开。 “我是怕你大叫，引得别人注意，才亲你的，可不是想占便宜。” 黑子绫的胸口还起伏不定，“吓……吓死我了……她就站在我身后，突然站在我身后！” “她是魂儿嘛，那肯定是悄无声息的，关键是人家目标又不是你，也没必要让你知道。” 黑子绫看上去真的是被吓到了，楚青玉见状又凑过去，先是拍拍她的肩，随后又得寸进尺的摸了摸他的头。 “不要怕，一切有我呢。” “我没怕……” 楚青玉笑着看黑子绫，眼神里满是宠溺。 “我不会说出去的，问仙门的道姑怕鬼……这个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屁！” 随后黑子绫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嘴，又指了指楚青玉，“你……我……” “我只是不想让你叫出声，惊扰别人……” “你是不是一条色蛇？” “不是！”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骚动，一声尖叫划破天空，黑子绫赶紧往那处跑，刚过去，就见纸窗上被溅了一层血。 里面有小厮惊叫，“老爷……老爷！” 黑子绫进去时，贾老爷的头和身体已经分家了。 而那个红衣女子对着头发笑。 贾老爷的灵魂依旧在身体里，出不来，因为红衣女子手中的簪子冒着黑色的光。 黑子绫让所有下人都离去，她关好门，直接对着已经没有头的贾老爷一指，其灵魂很快脱身，一旁的红衣女子见此情景伸手要抓，黑子绫道：“没用的。” “你……你看的见我？！” “是啊，刚才你可给我吓的够呛。顺便说一句，我的送葬，没有不成功的时候。” 红衣女子要跑，哪料黑子绫在进来的时候，已经在门上贴了符咒，女子根本出不去。 “我不是要除掉你，我只是想问，谁给你的簪子，以封住那老东西的灵魂？” “他说自己是当世大恶人，但我觉得他是大善人，因为我报仇无门，只有他，让我们报了仇。” “仇报完了，我也得给你送葬，人世间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其余的人在哪？” “我没有报完仇，所以没法走，而且……我们也走不了了。” 黑子绫皱眉，“什么意思？” 突然，地面晃动，从地底突然伸出来一片巨大的肥硕花朵，直接将女子裹了进去，黑子绫赶紧凑前，地已经只剩下一道细缝，但还是能从细缝中看出那底下滚滚流动的类似岩浆的东西。 “这是什么？花？花把她给吃了？！” “那好像是……是堕荒……” 第155章 自欺欺人 黑子绫疑惑地看着楚青玉。 “堕荒？” 很显然那个时候的黑子绫并不知堕荒是什么，也没有接触过。 楚青玉就像给我讲解时那般，给她讲了一遍。 “不过这个堕荒级别应该不高，脸上甚至都没有杠。因为它刚才出来了一下，灵气并没有那种铺天盖地的感觉。” “那按照你说的……九重天上的堕荒应该下不来才是。” “也有上头的家伙擅离职守的时候。” 黑子绫抵着下巴，上下打量楚青玉，“你真是神明？为什么你说出来的话，与我们修道之人听到的总是差点劲儿呢，如果九重天上是你说的那样，那修道之人修道还有什么意义？” 楚青玉抿了抿嘴，一下子就不说了。 看的出楚青玉觉得自己多言，黑子绫也觉得奇怪，但是黑子绫没有问下去。 现在的我，不知道是看记忆的关系还是看黑子绫的关系，我们已经心意相通，她想什么我自然而然就知道。 我也终于感受到，我就是黑子绫，黑子绫就是我，很真实。 我问我身旁的楚青玉，“你为什么不敢说下去了？你遇到我时，不是给我讲的很透彻嘛。天上就和人世间一样，什么样的神明都有。” “因为……因为我怕那时候的你，不修道了，然后不能陪我很久，我是希望你能陪我几百年的……只是……我痴心妄想了。” 啊……我明白，因为我记得黑子绫三十多岁就死了，别说修道活几百年，就是普通人的寿命，黑子绫都没活到。 楚青玉得多伤心难受啊。 他似是看出我悲伤了，赶紧凑过来安慰我。 “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我们彼此就在对方眼前，这就够了。” 我叹了口气，继续看黑子绫。 黑子绫很快又处理起案件。 那红衣女子说，仇没报完，而贾家，只剩下一个大少爷。 她当即就觉得，大少爷之前说谎了，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文人，其实应该也参与了羞辱婢女甚至更恶心的杀人害命勾当。 大少爷还特意跑过来，一进屋就叫唤，哭他爹。 随后问黑子绫，冤魂抓住了吗？ 黑子绫笑笑，“明晚才能抓，大少爷别急。” “哦……不急，我不急，我爹也是罪有应得……” 黑子绫站起来要走，大少爷赶紧问：“你去哪里？” “回房睡觉。” “那……那黑子绫小姐，冤魂会不会伤及无辜？” 黑子绫歪头道：“不会，冤有头，债有主。” 秋秋的屋里依然有鼾声，府邸闹出那么大动静，她是一点都没醒。 黑子绫叹了口气，随即回到自己那间房里，“你睡床。” “那、那你呢？” 黑子绫席地而坐，盘腿调息，“我在这里入定。” “哪有……哪有让姑娘在地上的……” 但是黑子绫不理会楚青玉了，楚青玉感觉站着无趣，便去到床上，他的一袭绿衣随着他躺倒而摊开在床上，倒是仙气十足。 但也只过了一会儿，他又道：“阿绫……你能不能坐到我旁边来？我……怕冷。” 黑子绫没有理他，我甚至都能感觉黑子绫内心的想法，又搞事。 “阿绫，我需要一点灵气来维持人形，你靠过来好不好？” “维持不了就变回蛇。” “变回蛇，容易吓到别人，而且……别人会问你夫君哪去了，不好解释，你说对不对？” 黑子绫的头上明显冒出青筋，她睁眼。 “那你一开始就不要说谎。” 楚青玉抿了抿嘴，“阿绫跟我在一起也有好处，比如说那红衣女子如果从你身后的门外飘过，你挨着我就不会很怕啊。” “我没有怕鬼，我只是讨厌一惊一乍！” 但是黑子绫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她最终起身来到楚青玉的身边。 楚青玉立即伸手抓住黑子绫的手，道：“我睡了，你继续打坐吧。” “你……” 翌日晚上，贾家大少爷似乎觉得自己再过一日就解脱了，所以设宴感谢黑子绫等人。 还兴奋地说想看看黑子绫今晚亲自抓鬼。 黑子绫只是点头，什么都没说。 她甚至有点不想抬头与那东西对视。 没错……现在贾家大少爷的脖子上，就骑着一个紫衣女子，不是昨天那个红衣女子了…… 紫衣女子面色惨白，披散着一头黑又乱的头发，脖子处有一个几乎要切断骨头的口子，往下不停地滴着鲜血。 黑子绫也看出来了，这是那些女子轮番出来报复，可能昨天夜里，贾家大少爷已经周身有异。 而且楚青玉告诉她，这些女子与堕荒融为一体，堕荒不出，抓不到，现在女子们的行动能带给堕荒养分，所以堕荒也不会出来，等女子们都报复完了，堕荒得不到养分了，才会自己出来找吃的。 所以黑子绫的状态，只能等。 贾家大少爷揉揉自己脖子。 “黑子绫小姐，你看看……我身上没什么东西吧？我这脖子，从昨天开始就感觉难受，发沉发紧，不太好低头。” 他不太好低头是因为女人一直箍着他的脖子，他感觉脖子发沉，是因为女人坐在上面……魂儿再怎么轻，身上附加了怨，也还是会增加重量的。 黑子绫抬头，身子微微一颤，因为那女人在冲黑子绫笑。 似是挑衅？ 还是满意自己不干涉？ 黑子绫心累，这种事，冤有头债有主，没有什么好干涉的，她并不会像别的道士一般，不问缘由就随便认为怨灵是坏的，也并不会只认钱，不认因果。 楚青玉伸手抓住黑子绫的手，轻声在她耳边道：“不要怕。” 黑子绫呼出一口气，“大少爷，你真的觉得自己无错吗？” “那当然，我爹和我弟弟他们两个干的肮脏事，我没有参与，我可是好人。不是……黑子绫小姐，你别吓我，我这脖子上，没什么吧？” 他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镜子，照了照。 黑子绫放下碗筷，“你也许做的事，比他们还肮脏，还有，你不到最后一刻，是看不到她的……” 第156章 恶人还是好人？ 贾家大少爷脸色骤变，他本来还吃着佳肴，一听这个瞬间起身，“黑子绫小姐，你别开玩笑了！我要是比我爹和弟弟还肮脏，我应该最先死才是啊！” “很多时候，先死的，受惊吓少啊，你懂我的意思吗，大少爷。” 黑子绫这么说着，余光瞟向门口。 一个女子走进来，同样是低垂着头，黑发遮面。 她的手上插着一根筷子。 贾家大少爷慌了。 “你在看什么？！” “你不仅玷污她们，还虐待她们，你将筷子插在人家的手上，是在人死前，还是死后啊？” “你说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只是他话音刚落，手掌剧痛，一根筷子赫然就插进他的手背上，在场的下人全都看见了，纷纷跑走。 黑子绫放话，“今晚请务必离开府邸，不管这贾家大少爷有没有给你们结算工钱，不管你们有没有地方去，今晚都必须离开！” 而秋秋之所以没有出现的原因，也是因为她守在门口，如果见人出去，身上带着少量阴怨之气，她就会清除掉。 “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贾家大少爷回头四处找寻着，可是他的身体还没虚弱到一定地步，所以他仍是看不到那进来的女子。 “他妈的……黑子绫，我花钱请你过来，不是让你干看着的，解决啊，赶紧解决啊！” “不好意思，从始至终都是你自说自话，我从没有表示我要替你解决任何问题。还有，我也确实在给你擦屁股，如果你没有种下因，我也不用给那些亡魂送葬，所以说我还是出力了，拿你的钱也是应该！” “你……” 贾家大少爷自己把筷子拔出来，指着周围。 “来啊，过来啊！不就是你死了之后，我给你手上插根筷子吗！你们是下人，你们就活该被人玩弄！活该！” “原来你还鞭尸啊……”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厨房，黑子绫和楚青玉也跟过去看，结果他整只手被莫名地按在油锅里，就像是他自己伸进去一般。 其实他背后，是一个手已经满目疮痍的女子在按着他。 “活该。” 男人被折磨了一通，终是身体虚弱到了一定地步，他能看到他害死的那几个冤魂了。 他跪着缩到墙角里，不停地给她们磕头。 说自己知道错了，可是为时已晚。 最后他的头也被拔了下来，黑子绫叹了口气，伸手要送葬大少爷的灵魂，但是诸多女子却挡在大少爷的身前。 “不能将他的灵魂引渡，我们与他约定，要让其灵魂一直在尸体种积攒怨气，你不要来妨碍我们的事，我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恩也报恩。” “那个人是不是脸上有颗黑痣，能操纵死尸，号称自己是当世大恶人的家伙！” 其中一个女子告诉黑子绫，那人只是自称为当世大恶人，但是在她们，以及众多遭受了不公平待遇的枉死之人只来，他是大善人啊。 “试问，没有他，我们怎么报仇？没有他，我们只能含恨地去到阴私，是，有现世报，但是等他现世报的时候，我们早已转世轮回，也看不到了啊！” 黑子绫表示自己无法说什么，她本身也是活在现世的人，她也会有迷茫的时候。 就像现在，她感觉女人们说的也对。 但是！还是那句话，阴气积攒多了，就牵连无辜人，而且是大量的。 “报仇，适可而止。你们如此，他也如此。” 语闭，黑子绫一挥手，直接将大少爷的魂儿送进黑洞洞的道路。 那几个女人想护，都没能护住。 “没有人可以抵抗我的送葬，我的送葬是必须的。而且……你们报完仇了，我也要把你们送葬。” “不……我们要留下，我们要报答恩人！” 这么说着，地面开裂，有花瓣冒出，裹着女子们进入到地下，那玩意还裹走了大少爷的尸体，应该是当养分了。 黑子绫等在那，隔空传音秋秋，“府邸可还剩下活人？” 那边秋秋回道：“师姐，最后一个刚走。” 黑子绫再次召唤金扇，随着金扇落地，一声轰鸣，黑子绫道：“秋秋，张开结界！” “是。” 墙形的半透明结界迅速出现，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东西出不去。 在普通人看来，这处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想进来，只要结界没撤掉，那他们就永远靠近不了。 随即黑子绫又对地面的东西喊话，“你需要养分的吧，现在这宅子里能称得上养分的只有我，出来吃我吧。” 很快，地面又震动起来，有什么玩意在底下涌动，黑子绫挡在了楚青玉身前。 楚青玉有些欣喜，“阿绫是在保护我吗？” “废话，你现在那么弱，被当花肥怎么办？” “那……阿绫就再离我近一点吧……” “别得寸进尺！” 随着地面开裂，一个小山一样高的曼陀罗花冒出头来，可以显而易见的看出这堕荒应该不厉害，起码对比我之前见的，都不算什么。 因为她只有头是女人的头，头以下全隐藏在花瓣里，脸上也没有杠。 黑子绫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完全不怕。 “哦呀，是曼陀罗的堕荒呢，未堕落前可能是一个曼陀罗仙子。”楚青玉口气很轻松。 黑子绫道：“但她现在是怪物。” 白皙瘦弱的手一指那曼陀罗堕荒，身后金扇瞬间发出耀眼的光，与此同时，有无数的金色小扇飞出来，像小箭一样，“嗖嗖嗖”地全部扎在那堕荒上。 黑子绫没有一点怠慢，伸手触碰硕大的花瓣，同时记忆进入到脑海里。 狭小的空间里，男子左手托着女子们的冤魂，右手托着这个缩小的曼陀罗堕荒。 右边的喊：“我需要养分。” 左边的喊：“我们想要报仇。” 于是男人笑了一声，左右手覆盖在了一起，裹着冤魂的堕荒怪物诞生了。 “这个肮脏的人世，好人得不到好报，公平变为笑话，那就该毁灭，你们尽力去干吧。” 第157章 灵种 黑子绫大惊，他能融合灵魂，捏造灵魂。 这是什么奇怪的术法啊，他竟然干了很多神仙都不可能干出的事。 但黑子绫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通过堕荒的记忆，找到那人的藏身之地，她必须要尽快与那人见一面了，绝对不能再任由那人胡作非为下去。 空间里有涔涔的流水声，有那个时间段打更的声音。 黑子绫从意识里出来，面前的曼陀罗堕荒已经化为碎片，最后的透露惨叫一声，“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啊！” 楚青玉捂住黑子绫的耳朵，冷冷地对那要消失殆尽的堕荒说。 “你活错了地方，就是罪过。想要活下去，要走正途，而不是歪门邪道。” 黑子绫其实挺心烦的，她心怀天下苍生，却又不得不为小事小情所困扰。 她嘴巴很冷，但人很善良，所以看到别人的记忆听到别人的情感，都会心里难受。 “行了，不用你捂我耳朵，我没那么胆小，我们走吧，去河堤。” “河堤？” “我在那堕荒的记忆里看到了罪魁祸首，听到了他周围的声音，是流水声，我觉得不夜城能有如此流水声的地只有河堤，而且打更人的声音很清晰，就证明他与外界其实很近，很可能藏在某个结界里。” 黑子绫雷厉风行，出门见秋秋，秋秋问：“师姐，接下来去哪啊？” “你回客栈睡觉，我自己干点事。” “你不带我啊？” 黑子绫说着话拿了张符咒贴她脑门，“这次不能带你，那人能控制灵魂，如果你冒冒失失被控制了灵魂，我就得与你自相残杀，你说我打不打你？” 她表示这个符咒是控制秋秋灵气的，她们俩属同门，灵气大概相同，贴了就是反斥，秋秋无法距离她太近。 “噫，那你带着这条蛇，你就不怕到时候要与这条蛇自相残杀吗？” 楚青玉微微挑起下巴，“我和你不一样。” “对，他和你不一样。”黑子绫接过话来，“我能一刀捅了他，我能一刀捅了你吗？赶紧回去睡大觉。” 随即黑子绫手捻了决，秋秋被控制着与她相对行走。 楚青玉闷闷不乐，一直没有说话，黑子绫问他走不走，他歪过头，不说话。 黑子绫翻了个白眼，“那你就是伤都好了，不需要我保护，对不对？我走。” 楚青玉又立马跟上，“我没好……你别丢下我！” “那个……你要捅，就捅吧……我不会躲的，我也不会伤害你。” 黑子绫疾走两步，楚青玉又赶紧跟着一块跑，随即黑子绫停下，“你好像跟我很亲近似的，你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我不害你……就是我们互相保护，这感觉很好不是吗？慢慢就熟了。现在整个不夜城，就你厉害，我跟着你才安全，就是这么个道理。” “我说过，我直觉很准的，你是有目的地寻找我，接近我，我越来越能感觉到。” 这么说着黑子绫抓上了楚青玉的手，试图探他的记忆，但是探不到，很快被弹开。 还被震的后退两步。 “阿绫，没事吧？！” 楚青玉扶住她，“我是正神之体，你以下看上，肯定是看不了的。这也证明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神明。我……不会害你的……你感受不到吗？” 黑子绫人生前二十六年，已经处理了很多精怪奇异事件，修道问法，很多事都看得很明白，但是她看不懂楚青玉，也从未有一个人认识没几天就跟她很熟络，让她相处起来还觉得很舒服。 “算了……我们不要耽误时间，还是快去处理事情吧。” 黑子绫伸出手，晃了晃手腕，“为了避免出问题，你来我手腕上。” “好！” 楚青玉很高兴，黑子绫并没有丢下他。 并且楚青玉对背后那人有了自己的初步认知，他说他感知力恢复了些许，但是不夜城里，灵气最大的依然是黑子绫，怨气阴气最大的也依旧是郊外道观处时刻想要玷污灵器的一团汇聚之物。 那个人的气息没有徒增阴怨，就说明那人体质特殊。 “还真的……你不说这个，我还真没想到，按理说干了这么多坏事，周身早就应该阴气密布，在不夜城中很容易发现才是。” “这种特殊的体质叫灵种，我也只听说过，没有见过。” 楚青玉说，相传最初女娲捏人的时候，一边捏一边注入灵魂，其魂石就是不断产出灵魂的奇异石头，随着灵气渐渐被瓜分耗尽，女娲也会让魂石保留着最后一点灵气投入轮回。 “加上你说你看到他能控制别人，将灵魂合并，我更加确信他是灵种了。灵种因为有着最纯粹的灵魂，所以无论干什么，都不会被玷污。” “那对付灵种的办法就是送他去轮回呗。嘿，好巧不巧，你说那些妓女招惹谁不好，偏偏嫉妒的鸢儿其弟弟是灵种。这不上赶着给他送命！” 说话间，黑子绫到了河堤处，她收了自己的灵气。 楚青玉问她要怎么办，没有灵气的话，就无法找寻那灵种了。 黑子绫一抹鼻子。 “泰山压顶他不出来吗？！” 语闭，她猛地伸手，金扇轰然下落，这次是扇刃朝下，大面积切割河道和土壤，“这灵器与我签订血契，就算我隐匿自身气息也能召唤。” 蓦地，地动山摇，在土渣横飞的瞬间，青年破土而出，一身白衣，干净整洁。 他以斗笠挡着土渣，“黑子绫，我们终于见面了。” 青年面容姣好，秀气的很，但是过分瘦弱了，胳膊细的感觉一掐就断。 他同时五只收缩，从土中又冒出各种精怪，但是一个个都是死去很久，双眼无神，有的是灵魂胡乱拼凑，其肉体展现出四不像来。 但是它们都听从青年命令攻击黑子绫。 青年还吹着竹笛，试图干扰她。 黑子绫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用灵气就是废物？” “你是不是废物，试试看不就知道了？要想见我，先从这些怪物手中活下去再说。” 第158章 执着也成怨 然而黑子绫将所有的怪物全都斩杀后，才发现远处的人影早就不是青年，而是一个穿着青年衣服，倚靠在树上的稻草人。 身上还贴着一张字条。 【恶人难道不会骗人吗？哈哈，你不是废物，但你是蠢货。】 黑子绫当即掏出银针对着那稻草人一顿狠扎，扎天灵盖，扎脖子，扎……命根子。 楚青玉吞了口唾沫，他都不敢说话，因为他知道黑子绫生气了。 待黑子绫喘着粗气来到都是怪物尸体的河道时，她发现了一个深坑。 里面有一些生活用品，有发霉的馒头，但更多的是大量的药。 一个个小瓶子，黑子绫打开闻了闻，她虽是道姑，但他们这行的，伤亡也很多，也常与药为伴。 这里面有大量的补气血药物，还有很多丹参，强力心脉。 这青年虽然吃的都是发霉的食物，但是药材绝对一等一的好，而且大多数都是补品。 里面还有染血的帕子。 这时候楚青玉才嘀咕一声道：“阿绫……我可以说话了吗？” “我什么时候没让你说话了？！” “可是你刚才好可怕，尤其……扎命根子那时候……” 楚青玉化作人形出来，说这个灵种快死了。 他拿过染血的帕子看了看，又道：“刚才我还有话没说完，当灵种汲取灵气转世为人或者什么精怪的时候，身上就会带限制，女娲给的限制。虽然灵魂不会被污染，但是寿命不会太长，这样就可以避免灵种犯下大错。” “这还没犯下大错吗？！他已经要玷污灵器了。” 黑子绫叹气，“他这是要在有限的生命里，非得把不夜城弄个底朝天才罢休。” 但是黑子绫又觉得那青年可怜，从别人的记忆看他，姐姐惨死，就是因为被人嫉妒，谋害。他干的事，也确实是想帮助别人。 “哎不对啊。” 黑子绫挠了挠头，“他干这些事与污染灵器有什么关系？太奇怪了……这件事的走向太奇怪了。” 楚青玉想到个好办法，让黑子绫凑近点。 黑子绫不凑过去，楚青玉微微皱眉，便自己凑过去。 一番耳语之后，楚青玉问：“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还真可行。不过……你为什么要凑我耳边说，难道你站那不能说吗？” “我……” 黑子绫白了他一眼，“你这条色蛇，是不是时时刻刻想着占我便宜？” “我没有！我没有啊……” 他低下头，看的黑子绫有些心疼，随后不再追究。 这之后，他们回去休整，没出三天，郊外道观的结界破了，所有阴气怨气一拥而上，黑子绫才和楚青玉过去，但是他们没有现身，只是偷偷地看着。 看着那老道跑回去启动最后一道结界，紫色的玲珑宝塔像上次一样浮了上来。 但是这一次，结界内泛着黑色。 老道不敢置信，“为什么我的结界里，会有怨气？不可能的！我本身自成结界，不可能！” 灰黑的阴怨之气已经凝聚的有了人脸，五官生动，声音变幻莫测。 “灵器……污染灵器……哈哈，我们要与灵器结为一体……” 结界从里面开始出现裂痕，老道拼死斩杀，却浮尘入皮不入骨，根本驱除不了那些阴气怨气，更甚至连老道自己的手也发黑，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胳膊。 “我……我也被怨气阴气污染了……不……不！” “咔”地一声，紧贴着玲珑宝塔的结界瞬间轰塌，老道周身全黑。 而就在那灵种青年突然窜出要抢夺宝塔的时候，楚青玉冲黑子绫笑了一下，甩出最初相遇时就使出的鞭子，直接把宝塔给勾了过来。 “阿绫阿绫，怎么样，我猜的没错吧？我是不是有很好地帮到了阿绫？” 黑子绫没搭理他，而是直接跳出来。 “骗子公子，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现在灵器在我手，你想要污染灵器，就得从我身边抢过去，现在变成了你追我，而不是我追着你走了。” 楚青玉见黑子绫并没有夸他，心中有气，嘴上没说，但是出来就把那已经暗自疯狂的老道给敲晕，并踹他到一边，算是泄愤。 “你料到我会来？” 黑子绫上前一步，“错，是我在引诱你来！既然知道你的目的是灵器，那么只要制造机会，让这灵器宝塔不再受结界保护，你就自然而然地来了。” 而不受结界保护，最快的办法就是让这老道感染怨气，他本身是自己的意念成结界，意念强，结界强，外界不可突入，属于画地为牢，唯有从内部瓦解。 这老道执着于妖孽，认为妖都是坏的，基于这个，楚青玉让秋秋这几天来回变着法的散布妖怪的言论，任何一个人被讨厌的事情成天环绕，其执着都会变成怨恨。 修道之人更是惧怕一丝一毫的阴怨之气内部入侵，所以，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现在局势逆转，主动权在我。” 青年拍拍手，咳嗽一声，“我真是小瞧你了。” “我算是也了解你的想法，你认为人世间不公平，你要亲自制造公平，这姑且不论对错，但这与你要污染灵器有什么关系？” “因为污染灵器，我就可以制裁更多的坏人。” 黑子绫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谁告诉你的？” “神。” “神？你脑子没毛病吧？神会告诉你这种事？灵器被污染，就会从散发灵气震慑保卫四方变为祸害土地，迫害四方。” 哦，我懂了，灵器就相当于能量球，是正，周围都是正。 是负，周围都是负。 “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呢？虽然我是个骗子，但是在报复人这件事上，我从不骗人。神明告诉我，灵器被我制造的阴怨之气污染后，就会成为我的所有物。” “不可能啊，灵器成为某个人的所有物是要结契，各个灵器不同，结契方法不同，像我那个扇子，结契需要大量的血，为此我差点半条命没了，但我从未听过以怨结契的。” 第159章 可怜他 “多说无益，把灵器给我。” “想什么呢？我都拿到手了，怎么可能还给你。” 但是地面突然剧烈晃动，一下接一下，似是有什么东西特别笨重，正在朝这里走来。 “我要用我的法宝了。” “法宝？” 黑子绫和楚青玉跃到高处，就见一个庞然巨物在黑暗中缓缓显露身形。 “这……” 楚青玉微眯着双目，“这是饕餮！上古四凶之一，他跑哪找来那东西的尸体并加以控制？！人世间里，我都找不到……” 黑子绫内心暗叫不好。 我已经感受到了黑子绫的心情，她似乎是只听说这玩意的厉害，根本都没见过。 “是不是这玩意一个爪子能地动山摇，张口吞能吃掉整座城的人？” 楚青玉揉了揉额角，“是它，就是它。可惜我现在没有恢复好，我打不过它，你也不行……” 黑子绫歪头看楚青玉，“说的你恢复好了可以打过它似的。” 她赶紧落下，默念口诀，金扇砸下，正好砸在那饕餮的面前，但是黑子绫没底，“我这灵器，进可攻退可守，但是你见识过了，因为攻守兼备，所以没有……没有那么兼顾，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它一脚！” 楚青玉道：“它其实可以很坚固，无坚不摧，只是……只是你现在能力无法让它达到哪个状态。” “你在说什么？问仙门里最厉害的就是我了，这扇子就认我，别人根本启动不了。” 楚青玉抿了下嘴，“我知道……” 我在想，楚青玉是不是在说黑子绫前世的那个人，因为看这个记忆开始，我就已经察觉到，楚青玉还是在寻找，奔着黑子绫来的。 他找寻我的每一世。 “轰！” 那饕餮撞上黑子绫的扇子了。 黑子绫看一旁的青年还在默念口诀，她直接冲过去，“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之前做的那些已经祸害到了少部分无辜的人？” 青年身体也灵活，慌忙一躲避。 “这个世界上完全没有无辜的人，人们都是伪善，是肮脏的。就像你，黑子绫，你不要钱，但你要别人都当你是英雄，你要灵器啊！你还是有所图，虚伪。” “我知道你姐姐的死对你造成很大影响，但是你姐姐的死只与黄鼠狼和那十个妓女有关，与别人都是无关。” 青年抓准空隙又默念咒语，饕餮冲撞的更猛烈，很快金色的扇子开始往外冒金光。 这就是快抵抗不住了。 灵器倒是不至于毁坏，只是它会暂时的无法汇聚，消散开来。 就在饕餮横冲直撞过来的时候，楚青玉抱着黑子绫就地一滚，让那庞然巨物的脚踩了个空。 这是楚青玉第一次这么近地抱着黑子绫。 他有点舍不得松开手，但情况危及，他还是赶紧起来了。 “有没有事？” “没事……不过我们要完了……” 黑子绫看着那高不可攀的饕餮，粗壮的脚，强壮的身体，她又看向地上的深坑，信手捻了一个咒，但是饕餮不为所动，皮毛都没被伤分毫。 饕餮很快朝着这边踩踏过来，黑子绫只能伸手盖着自己的头，楚青玉下意识地把黑子绫压在身下。 这让黑子绫浑身一震，还从没有人这么保护她的时候。 只听“咔”地一声，疼痛和窒息并没有到来，而是秋秋的声音。 “不许踩我师姐！” 她双手结印，结界横生，秋秋是问仙门里最擅长结界的，但就算这样，也还是只能抵挡一下。 楚青玉趁机拽着黑子绫掏出这个空袭。 “但是这么一直躲着不是事！” 而就在这时，咳嗽声传来，那青年扶着树，撑着身体，身子弓着，可怜至极。 “咳咳咳……咳咳咳！” 他的指缝渗出了血，饕餮也不动了。 黑子绫道：“你最好不要再控制它了，你的身体根本就扛不住。” 男人松开手，刚要说话，却呕出大口的鲜血，直接在地上一小滩。 他咬着下唇，嘴唇都挂着鲜红。 男人自己也是诧异，“药已经……已经没作用了吗……” 他苦笑一声，一挥手，饕餮瞬间消失，而他也立即跑走。 黑子绫凭直觉就觉得自己应该追上去。 她让秋秋在这看着老道，自己和楚青玉前往。 那男人的步子很快慢了下来，黑子绫先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随后连他的人影都能看到，可见他已经虚弱到一定程度了。 黑子绫高声道：“别再走了，你现在最好是静卧。” 男人的血滴了一路，他跪倒在地，喘着粗气，但是表情也没有多怕，还带着笑。 “完了……我完了……不过死前也做了不少事，也还算挺值的。你的思想永远无法跟我在一个高度上，你们就幼稚地活在这个世上吧。” 这么说完，他歪倒在地，没了意识。 黑子绫要靠近，楚青玉不让，自己先去探探，在确定那青年没危险之后，楚青玉才道：“阿绫，过来吧，他彻底昏过去了。” 随后他又说：“灵种转世为人在做事失衡后，理论上三个月就会暴毙，从最初死的妓女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他自然不可能再控制那么大的饕餮很长时间，这都是极限了。” 黑子绫伸手探过去，“他身上很热，不行，这么烧下去明天就归西。” 这么说着，黑子绫让楚青玉在这看着他，自己去河边找了些水，又拿了很多问仙门的高级伤药喂给他。 “他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没问清楚，神跟他说的那些话都是错的，我想知道他这个神，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黑子绫脱下外衣给青年盖着，又找来水给他擦脸，随后就坐在他身边。 楚青玉抿了抿嘴道：“阿绫，你现在探他记忆试试。” “不行，他现在太脆弱了，我怕我探他记忆，灵气的波动会加速他的死亡。” 楚青玉听后有些不满。 “如果能知晓全部记忆，他死不足惜。” “你怎么这样说话？你不是落难神吗？神怎么还像你这么铁石心肠？！” 第160章 吃面 “我……我铁石心肠？！他是恶人，再说了他本也活不长，他给你造成了那么多麻烦，你为什么还要袒护他？” “他是不是恶人，现在并没有一个衡量的准则，何况事情没查出来之前，你有什么资格妄下论断？就你还是神，难怪被打下来了，在九重天上，是不是也不明是非，才受了罚？！” 楚青玉当即瞪眼，眼眶里似乎滚动了水光。 “我是因为你！” 只是他话音刚落，天空惊雷骤起，猛地砸下，黑子绫见状赶紧扑倒楚青玉，让那惊雷砸偏了一点，把两人的衣衫下摆烧了个窟窿。 楚青玉也有些惊慌，黑子绫拉起他，“你有没有事？” 他摇摇头，他也觉得自己话多了。 但黑子绫又不是傻子，“你刚才那句话触犯天机。” “所以……别问了。” “你对我说谎了，你是有目的地接近我，我跟你有关系，上一世？” 楚青玉什么都没说，黑子绫已经了然。 其实黑子绫的心在遇到楚青玉并且这些时日相处，她就已经在发生变化了。 楚青玉对她很好，而且显而易见的，只对她好。 “你不能说，我大概知道，总之你我不是陌路人，你也不用找借口跟着我，你是因为只能跟着我，所以才把自己弄伤的吧？” “不是……确实是你打我……但是我也确实得一直跟着你。” 楚青玉歪过头去，“你这么照顾他，我心里不舒服……所以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别生气。” 我看到这眼眶发酸，楚青玉得多么小心翼翼，才能维持和黑子绫，和我之间的关系啊。 他应该是个高傲的人，却愿意为我服软。 楚青玉嘀咕一声，“我要是生病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照顾我……”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哪有人盼着自己生病的！” 楚青玉突然抬头，“你能……抱抱我吗？” “你在说什么呀……我和你，就算我们以前认识，现在也……” 黑子绫话未说完，楚青玉却先伸手抱住黑子绫，“你不过来没关系，我永远会贴近你的，我永远会过去找你……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只要主动一次，之后每次主动的是我都无所谓，无论多远我都愿意过去找你……” 他几乎是低喃地道：“只要你别推开我就好……” 黑子绫的心突然很酸，我能完全感觉的到。 然后她内心又划过一丝丝的甜，她自己也很奇怪。 最后黑子绫伸手拍拍他的脊背，“反正你都要跟着我了，我们慢慢相处吧。” 这之后过了一夜，黑子绫一夜都在照顾那个男人。 男人高热了两个时辰，在清晨的第一缕光之后，他的温度退了一些。 他缓缓睁眼。 “死后看天空……也是这样的吗？” 黑子绫立即探头，“你没死。” 男人惊的立即做起来，额头瞬间磕在黑子绫的下巴上，黑子绫吃痛。 楚青玉赶紧过来，揉着黑子绫的下巴，“没事吧？” 男人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看了看黑子绫。 “我没死？” “当然，我都没照顾过人的，我昨晚可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啊，各种我门派的灵丹妙药全给你吃了，你要是再给我死了，我不亏大？” 男人回头又看了看身下铺着的黑子绫外衣，额头还盖着帕子。 “可是我昨晚要杀你，对于你来说，我是坏人……” “好坏不是只看一件事的，你这件事涉及到无辜的人，但也确实让受害者报仇了。” “呵……你这个女人，确实很奇怪，但是我不会改变我的初衷，我知道我身体每况愈下，没几天活头了，我要用有限的时间去干更多的事……” 黑子绫眉头紧皱，“你现在不能太过使用灵气，会加速死亡。” “我不在意！你不想我死，把灵器给我啊！” 黑子绫呼出一口气，“那是不可能的，但你本身就有错误的认知，你说神告诉你灵器被玷污能为你所用，这是不可能，我是灵器使用者，整个问仙门都在守护灵器金扇，我们了解的比你多的多。” “可……是神是魔，我分的清，你知道吗，我在第一次报复的时候，身体已经不行了，走都走不了，我当时好悔恨，我连姐姐的仇都报不了，是那位神明大人，给我吃了琼浆玉露，让我还能走，还能自行运用灵气。” 黑子绫更不明白了。 能接触琼浆玉露，那还真是神明。 楚青玉也表示，普通精怪靠近那东西就被精华了，甭管是好是坏。 卡此时，男人的肚子发出一声叫。 黑子绫回头，“你饿了？” “没有！” “行了，你现在能走吗？我也饿了，咱们一起吃个面去。” “我这身体，饥一顿饱一顿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黑子绫去站起身，拽过他，“你这身体，多活一天有什么不好？多活一天你还能干你想干的事。” 其实黑子绫有自己的想法，给那家伙喂饱了，身体搞好点，读取他的记忆。 她强硬地拉着男人去到集市，找了个面馆。 “你叫什么？我们也算是彼此打交道有些日子了，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呢。” “小豆子……我没有真正的名字，我和姐姐是被人遗弃的孤儿，当初姐姐进青楼，是因为别的地都只要她，不要我，我瘦瘦弱弱的，干不了什么活，唯有妓院说我可以帮忙洗衣服，两个一起要了……” 黑子绫这个心啊，又开始动摇。 “我先跟你说一下，我从没有觉得你报复那十个妓女有错，但是你方法不对，你杀了砍了，我绝不会找你。” 正好面来了，黑子绫把自己碗里的肉全夹给小豆子，“你先吃，多吃点，这是我自己的钱，不是那些妓女之前给我的报酬。” 楚青玉见状，又直接把自己碗推给黑子绫，把她那碗没肉的吃掉。 吃的还特别快，大概意思就是我碰了，你只能吃我的。 “哎你……” 这就很奇妙，小豆子余光瞟黑子绫，黑子绫余光瞟楚青玉。 第161章 诬陷 黑子绫这顿饭，是吃的最变扭的一顿。 之前贾家大少爷脖子上趴着鬼，看着她吃饭，都没现在别扭。 过了好一会儿，小豆子才说：“我已经……很久没吃热乎的东西了。小的时候，有一碗面，姐姐也会把上面的肉夹给我。” 他自己说着，允自笑出了声。 “上一次吃热腾腾的面，就是十年前……这十年间，我一直记着姐姐被杀的仇恨，我没有别的赚钱的本事，吃不上热乎饭，甚至一度捡垃圾去吃。” 他说着的很急促，“当我发现给别人驱邪能得到报酬的时候，我也不再钟情于饭，而是只要我能活着报仇，那么多么苦的药都是甜的，都是我续命的基本。” “真想……真想再和姐姐一起吃顿饭啊……” 黑子绫听着心酸。 她道：“这样，你的身体不适合我探取记忆，我们来做一场别的交易。你跟我说你口中那个神明的事，我把你姐姐的魂儿从阴司叫出来，让你们见一面。” 小豆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黑子绫，“真……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能送葬，也能唤灵。” 小豆子想了下，随即道：“没错，你能送葬。我之前杀害妓女，她们的魂魄似乎都是你送葬的。你很特殊，我见过很多道士道姑，你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他盯着盛面的空碗，蓦地道：“这个交易可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如果我说完，发现你骗我，你必须天打雷劈，顷刻间必死，你要跟我发这个毒誓，你是修道之人，违背毒誓必中。” 黑子绫毫不犹豫，直接伸手发誓。 看的楚青玉直冒火。 “哎，阿绫！你怎么能随便发誓……” “我不是随便发誓，我是认真的。” 楚青玉眉头微皱，“那让我来，我代替你发誓。” 黑子绫直接呵斥楚青玉，“这事你别管，反正毒誓我发完了。” 之后黑子绫看向小豆子，“你说吧。” 小豆子说，杀死妓女的法术，就是那位神明教的，他自己本身只会操控，这还是十年间慢慢发现并运用自如的。他最初想的是操控那些妓女，让她们自相残杀，也是那个时候，神明降落。 他描述那神明，银灰的眼珠，银灰的发，声音很好听。 我听着这描述，这不……这不就是风水师嘛！ 只是当时的黑子绫也是像我一开始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卷入怪事之中，慢慢地摸索。 “我发誓，他绝对是神明，神、魔我还是能分清的。他起先只是说要帮助我报仇，原因是他很认同我的观点，好人得不到好报，坏人得不到制裁，但是他苦于神明的身份，没法制裁人间，所以我们做交易，他告诉我制裁人间的东西，教我术法，我报完仇帮他制裁。” 黑子绫一拍桌子，“这都是什么玩意？！制裁，世间自然轮回用的着他制裁？” “他是神……” 黑子绫嗤之以鼻，“神怎么了？神也不能无法无天！” 小豆子没有就神明的事来继续说，黑子绫又问：“那神明何时会再见你？我现在觉得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借着你报仇的事，又知道你能控制灵魂是灵种，所以让你帮他完成灵器的掠夺。” “可是神明，为什么要灵器？”小豆子很不理解。 黑子绫扶额，“我要是知道，我也不问你了。” “神明大人不会现身，只会进入别人的梦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黑子绫问楚青玉，知不知道这种神明。 楚青玉摇头，他从未听说过这种神明。 “行吧，事情一件一件来，你说给我听，我就要兑现承诺，我要让你见你姐姐。” 深夜，在郊外宽阔的荒地处，黑子绫凝神静气，挥手便召唤出归处之路。 她走进那黑洞洞的入口，金龙头瞬间出现，喷出火苗。 “活人不能进死门。” “生魂不能入阴间。” “阳寿未尽需折返。” “鬼门不接座上仙。” 又是这四句，黑子绫直接低呵，气势满满，“你姑奶奶我也不进，我要见死魂，给我找鸢儿出来！” 她问小豆子的生辰八字，问了名字，问了何时死的，三个金龙还要走官腔，黑子绫当即一伸手，拍在其中一个金龙的脑袋上。 “别给我废话，赶紧叫出来！要不然姑奶奶拿扇子削了你们仨的脑袋！” 哇哦。 我看的有点激动，原来可以这么对金龙。 搞得我也想试试了。 很快黑洞洞的入口处出现了鸢儿的魂儿。 “小豆子，快过来，你姐姐没投胎，想也是，她受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也不可能快速投胎，应该先在阴司过一下好日子。” 小豆子看到鸢儿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跑过来。 一魂儿，一人，隔着三个金龙头，两两相望。 鸢儿突然让小豆子凑近说话，两人耳语，黑子绫背过去，为表尊重，根本不听。 突然，小豆子猛地扑过来，化手为掌，楚青玉瞬间将黑子绫挡在身后。 他这一招又快又狠，直接连同黑子绫一并拍出去。 黑子绫只是心口一痛，但楚青玉却是歪头吐了一口血。 只见鸢儿大吼：“小豆子，你只有拿到灵器，姐姐和你才能好过！这个女人是骗子，千万不要相信她，她为了控制你，所以把我弄上来欺骗你，但是姐姐绝对不会欺骗你！” 黑子绫赶紧站起身，扶着楚青玉，楚青玉身子一歪，几乎站不住，那一掌打的太重了。 如果打在黑子绫身上，黑子绫怕是现在也起不来。 “我骗你什么了？！不对……糟了，中计了！鸢儿，你是不是见过所谓的神明，他让你这么说的！” 但是鸢儿已经不被允许再说什么，又被送回到了阴司。 小豆子双眼泛红。 “往我还觉得你对我好，原来都是骗人的！” “我没有！” 小豆子手已经开始结了控制人的印。 “把灵器给我，刚才我触碰那条蛇了，不给我，我就控制着那条蛇自戕！” 第162章 不止一个灵器 这么说着，楚青玉已经伸手覆盖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黑子绫气的要怒发冲冠。 但是她又不可能放弃楚青玉。 她只能唤出紫色玲珑宝塔，“你会后悔的……而且你会死的更快。” “只要姐姐的灵魂能好，我不在意我怎样！” “好？你姐姐那是被骗了，本来能好好投胎，她现在也涉嫌污染灵器，她好不了了！” “你不许说我姐姐！” 黑子绫直接将玲珑宝塔推向小豆子，“那就看看吧，我并不是能渡所有人。” 小豆子拿到玲珑宝塔，左手还保持着控制楚青玉的姿势，但是右手往前一挥，原本聚集在另一处郊外道观上空的阴气怨气全都往这边飘。 黑子绫扶起楚青玉，楚青玉抹了下嘴角的血，“对不起……我成累赘了……” “瞎说，要是没有你，现在吐血的就是我。” 她试着给楚青玉用灵气治伤，但是却治不好，“这是比我高阶的……神明灵气？是那个神明将灵气给了鸢儿，鸢儿又给了小豆子……哎呀，混蛋！” 黑子绫让楚青玉赶紧变为小蛇，缠在她手腕上。 随即秋秋也奔过来，“师姐，为什么道观外的阴怨之气全都往你们这跑了？” “因为……因为我被算计了，该死的！” 只见所有的黑灰之气全都窜进灵器之中，一时间小豆子口吐鲜血，但他还在努力维持，黑灰与金紫相交接，慢慢融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灵器不在散发清冷气息，而是污秽。 小豆子跪倒在地，不停地咳嗽。 玲珑宝塔静静地悬在空中。 小豆子一边呕血一边笑，“这下玲珑宝塔是我的了……给我收！” 但是玲珑宝塔却不动。 小豆子眉头紧皱。 “收！” 黑子绫冷笑一声，“假的永远是假的，成不了真的！” 她走过去，在那玲珑宝塔下面捡起一个骷髅头，她仔细看了看，这和我看到的风水师座下的骷髅头一样！ “阴怨之气里面包裹着骷髅头，呵，这不就是那神明的玩意，他抢在你之前成为了灵器的主人，你也被耍了，小豆子……你和你姐姐都被耍了！” “不……” “别执迷不悟了，灵器听你调遣吗？” 小豆子喘着粗气又试，但是他的手都不能接近灵器了，而灵器也缓缓飘向了远方。 “真正控制灵器的人收走了灵器，小豆子，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后来黑子绫想，也是，自己和他才认识多久，亲姐姐都被迷惑了，他当然会听亲姐姐的话。 “终是我大意了……” 黑子绫让秋秋先看护好小豆子，小豆子虽然时日无多，但总不会今晚就死。 她则纵身一跃，追着那在天空中飘着的玲珑宝塔而去。 “阿绫……我现在帮不上你任何忙，你真的要去吗？去的话，可能会与那神明碰面。” “去，必须得去，我得探探，神明究竟污染灵器是要干什么，现在的事，比我过往所遇到的事都奇怪。哎呀，你已经帮我很多了，现在你就好好修养身体，不要再出来，我治不了你的伤，但我会努力帮助你恢复的。” 黑子绫跟着灵器来到不夜城郊外更远的一处深山处。 一进去，就知道此处极阴，因为是乱葬岗。 不夜城繁华，但越繁华的地方越会出现穷的人越穷，富的人越富。 富人奢华，衣食无忧，穷人死了却连草席子都没有，就被丢在这，偶有几个坟头包都是有心了。 蓦地，什么魂儿从这头飘向那头，黑子绫一顿，周身寒毛炸起，起了一层冷汗。 她吞了口唾沫。 “我……我讨厌一惊一乍的玩意……” 小蛇赶紧安慰，“不要怕阿绫，我就在一身边，一直都在。” 这也幸亏是楚青玉在，黑子绫还有个说话的伴儿。 她转念一想，此处不想走的孤魂野鬼是为什么，很可能是穷怕了，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想着现在是魂儿，不用吃喝，要是投胎转世，可能更糟。 她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香，就是拜拜的那种香。 “阿绫，你要干什么？” “送葬。” “你可以强制送葬啊……” “是，但那样他们就太可怜了，让他们吃点香火，填饱肚子再走吧。” 她点了香，在深山入口处正中间，然后赶紧跑走，就见三柱大香被飞快地吞吃殆尽，周围一众孤魂野鬼全过去抢吃的，随即黑子绫才展开归去之路，那些人也自然而然地慢慢踏上。 楚青玉发出“噗”地一声笑，“阿绫，你是不是怕那些鬼魂，所以才躲到这处来的？” “我是怕我在中间他们不好意思吃！” 但随即黑子绫开口，“哎呀，你要笑就笑吧，我确实怕鬼魂的一惊一乍。” 楚青玉笑了几声，又咳嗽几声，黑子绫心中愧疚，“你要不……休息一下，睡一会儿？” “还好……不大动作就不痛。” 他们继续深入，远远地便看见灵器悬于空中，但是灵器已经有主，她肯定是无法改变灵器现状的。 但是她觉得好奇怪，灵器既然已经被背后那神明夺走，为什么要放在这就结束了呢？ 他放在繁华的不夜城中心，黑子绫都可以理解，可以污染更多的人，更多的精怪。这深山里的孤魂野鬼，不成气候，距离人又甚远，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随即黑子绫一愣。 她与自己最初的担忧联系起来，最初她担心小豆子引发天罚，只是那还是一座城的小天罚。 现在她担忧大天罚。 她立即唤出灵器金扇，这次她踩在巨大的金扇之上，双指并拢，“起！” 然后她去到了高空，穿过云层，地上的一切都变得渺小起来。 黑子绫微闭双目，周围所有的感知都变得细小化，在距离不远处的一个位置，也能感受到污秽的灵器……再远，还有。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七个八个九个…… 她越感知，越害怕。 她记得问仙门的古书记载，当十个灵器全部被污染，那就会降下山崩地裂的天罚，这片区域所生活的任何活物全都消失殆尽。 第163章 强吻 “神……要堕天？” 黑子绫完全不能理解了。 “你们神明不应该是一心向道，保护天下苍生的吗？好吧，就算我想的比较大，那神明不也应该是好的吗？引下天罚，那整片土地都变为死地，寸草不生，一个活物都没有，神明图什么？” 现在黑子绫已经在很高的地方了，她感受到当世的十个灵器已经有九个被污染成功，它们本来是分布在世界各地，现在几乎都被弄来南边这片区域，只不过在不同的城里而已。 楚青玉缓缓地道：“我不知道那个神明为什么会这么干，我只知道……九重天上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当世十个灵器，已经被污染九个，我是那第十个灵器的主人……那恶神的下次目标，不就是我了吗？” 黑子绫表示，她死，金扇就会变为无主的状态，到时候金扇可能会像现在一样，被玷污，然后在玷污的过程中，成为那恶神的所有物。 到时候天降大灾，生灵涂炭。 楚青玉听完，惊的直接显出人形。 他一脸急切地看着黑子绫。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才二十六岁，你不能死，你要修道，然后你要去到九重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天空有闷雷滚滚。 黑子绫知道，这话后面暴露天机了，她赶紧按住楚青玉。 “很多事，没必要说出来，对你对我都不好，我们要着重解决眼前的事，懂吗？” “可是不说出来，你就不知道啊……我不想管天雷了，劈死我也无所谓，但是我必须让你知道，你应该干什么。” 黑子绫已经意识到了楚青玉似乎是她的什么人。 亲人，亦或是很重要的朋友，更或者是…… 她不敢想下去了，只是道：“既然是我很重要的人，那就应该爱惜自己，因为我很爱惜自己，也爱惜别人。” 楚青玉静默了一会儿，但他没有放弃。 他咬着下唇，似乎在酝酿什么。 蓦地，他张嘴道：“你是……” 黑子绫立即捂住他的嘴，给他按倒在扇子上，让他的脊背贴着冰凉的扇面。 他们依旧飘荡在夜空中。 “我说了，不要说！纵使你告诉我，我也不会记得与你之前的什么曾经过往，你的牺牲是无意义的，懂了吗？” 楚青玉额上渗出汗水，黑子绫知道他现在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她对楚青玉是又愧疚又心疼，却又没有办法，无可奈何。 “我们先着手眼前的事吧，我们回不夜城找我师妹去。” 黑子绫刚松开手，楚青玉竟然伸手搂住黑子绫的脖子，以极其霸道的方式亲吻黑子绫的双唇。 他没有任何情欲，只想亲，只想把黑子绫禁锢在怀里。 他试图撬开黑子绫的口腔黑子绫挣脱开来，立即甩出一道符咒贴在楚青玉的脑袋上，低喝一声：“引雷！” 楚青玉被雷击中一下，立即滚落扇子往下摔去。 他惊呼一声，黑子绫又叹了口气，赶紧操纵金扇直直落下接住楚青玉。 “你不做那些无用之事，我也不会伤你！” 楚青玉低下头苦笑一声，“伤了都伤了……” “喂，莫名其妙的是我！” 楚青玉没说什么，只是又化作小蛇，跑到了黑子绫的手腕上。 回到不夜城，天已经大亮，秋秋把小豆子已经带到客栈里去，她说小豆子呕了好多血，高热不退，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黑子绫心烦的不行。 明明是小豆子坏了事，活该这样，但是她又知道小豆子是受害者，是被骗了，其姐姐鸢儿更是无妄之灾，从一开始就没招谁惹谁。 “问仙门的药都给他吃了吗？” “吃的，也就这会儿才不呕血。师姐，我以为他刚才挺不过去就要死了。” 黑子绫换水，给小豆子用棉布敷额头。 秋秋叹了口气，“是不是这都是命？纵使我们再怎么参与这件事，干涉这件事，其结果都是这样？” 黑子绫又气，转身冲秋秋低喝，“什么命？你师姐我死了也是命吗！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当世十个灵器有九个被污染了，背后有人搞鬼！” 秋秋惊讶地捂着嘴。 小妞也不是傻子，反应了一会儿，道：“那师姐，我们应该赶紧回问仙门，你闭关，因为只有你不死，咱们问仙门的灵器才不会被污染，坏人才不会得逞！” “回什么回！当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有，我就算闭关，那恶神要找我也会轻易找到，没有任何意义。” 黑子绫缓和了一会儿，她双唇还热热的。 她知道，她这是在被楚青玉亲吻之后，迁怒了。 她让秋秋先睡会儿，自己看着小豆子。 傍晚的时候，小豆子终于清醒，不再烧的浑浑噩噩，但是身体已经差到一定地步，怕是走都走不了，这最后的几天只能在床上躺着度过。 黑子绫道：“我想到一个法子给你延寿，我与一些精怪猛兽打交道，知道精怪会吃一些仙草来延缓死亡，虽然你是天命该死，但是能延缓几天是几天，明天我就去找。” 小豆子抓住黑子绫的手，气若游丝。 “你……你怎么不一刀给我个痛快……我被人耍了……你是想看我受尽折磨而死吗？” “屁！你是该死！但是……但是……你除了报复妓女，帮助冤魂报复贾家少爷，顶多就是牵连无辜人小病小痛，你积攒的怨气阴气还没有害人，所以……所以我觉得你起码现在不应该死，你懂吗？” 黑子绫心里不舒服，这是她二十六年来，第一次觉得这么不舒服。 可能很多事都交杂在一起，又有莫名其妙的恶神，又有莫名其妙的楚青玉，又有莫名其妙的灵种…… 小豆子眼角划过一丝泪水。 “对不起……” 他喘了口气，“可能因为我是灵种的关系，那个恶神才想利用我，我把姐姐也害了……本来她还能好好投胎……对不起，对不起！” 黑子绫看他哭心里更难受。 因为是善良的人，是经历苦楚的人，他现在才会道歉啊！ 第164章 相见 小豆子牟足了劲儿，才能缓缓起身。 “黑子绫，你不要去找什么仙草了……不要浪费时间……我做错的事，我自己扛……” “你还能扛什么呀！” 不过黑子绫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现在得探取小豆子的记忆了。 因为光凭小豆子说，黑子绫不知道那恶神长什么样子，现在她本人是下一个目标，回来连人脸都不认识，她也太被动了。 她开始给小豆子注入灵气。 小豆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一些。 “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探你的记忆，这已经是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了，但是我又不想你立即死去，所以先注入灵气，缓和一下。” “我已经油尽灯枯，你干什么耗费灵气啊？我死了就死了！” 黑子绫抓着他的手不放，态度强硬坚决。 随着黑子绫注入了自身一少半灵气，小豆子面色已经与常人无异，身体也能直起来坐着了。 “那我开始了。” 很快，黑子绫读取了小豆子的记忆。 那个自天空而落的恶神，可谓是风华绝代。 确实，这是正神之体。 黑子绫虽然没见过神明，但是她能感觉的出来。 他声音好听，偏细。 言语间都是关切小豆子的话，看似句句为小豆子着想，但其实整个事情暴露真相的时候，黑子绫只想骂一声，混蛋！下三滥！ 还正神之体，干的事猪狗不如！ 也就在黑子绫正看的真切的时候，那恶神竟然朝着黑子绫这边走来，起先黑子绫后退两步，以为只是记忆中恶神的走位。 没曾想，恶神竟然一把卡住黑子绫的脖子。 “这是什么法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法术。” 黑子绫反应也机敏，当即以灵魂之势态，从怀中抽出化形银针，扎向那男人的双手。 她与男子拉开了距离。 “你奇怪，我还更奇怪呢！我能看他人的记忆，却不知记忆里那人还能活过来攻击我。” 那恶神上下打量黑子绫，他就是风水师啊！ 原来他与我之前就有孽缘。 “小姑娘，你是第十个灵器的主人，真是让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黑子绫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快跑。 她看别人的意识，那就相当于自己部分灵魂进入到别人的身体里，如果这部分灵魂在这个空间被杀，被伤，她本身的身体也会受同等伤害。 她坚决不能冒险。 于是黑子绫毫不恋战，第一次任怂跑走。 很快，她出了来，呼出一口气。 “他应该会很快找到我在哪，不行，明天咱们就走。” 楚青玉因为自己圈在黑子绫手腕上的缘故，所以也看到了那恶神的样子。 “阿绫……这个神明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他是谁，更没有听说过他这种能力，但我觉得你现在回到问仙门，连同你和灵器一起隐藏起来，应该能躲过他的追捕，他也是搜寻灵器，很可能先去问仙门。” 黑子绫点点头，“那就不能明天走，晚上就走，连夜走！” 她表示自己先去楼下结账。 秋秋一直在睡觉。 结果黑子绫再回来的时候，秋秋不见了，小豆子也不见了。 窗户是开着的。 黑子绫赶紧来到窗户边，外面早已搜寻不到什么。 “这小豆子是借着我给他那点灵气，勉强支撑走的？那我师妹是跟着干什么去？！” 黑子绫在桌上发现一个字条。 【师姐不要管我，快些回问仙门躲起来。】 这气的黑子绫直接揉碎了手中的字条。 “混蛋，我带出来的，我能不管她吗！” 楚青玉道：“可是阿绫，现在的情况，你必须要赶回问仙门。” 黑子绫只犹豫了一下，“不行，小豆子肯定去找那恶神去了，我师妹要是跟着小豆子，他们俩全部玩完，我怎么也得找到他们俩，才能安心回去啊。” 黑子绫去到一处空地，叫出地仙儿，让地仙儿帮忙，迅速传给问仙门这个事，让门下人多加小心。 随后她盘腿而坐，手结法印，微闭双目，凝神静气。 她现在虽然有一部分灵气给了小豆子，能力有所下降，但是以查找自己灵气为目标还是可以的。 蓦地，黑子绫睁眼。 “他们去了乱葬岗，他们……去找玲珑宝塔了？” “不是……他们去找那个干什么，玲珑宝塔已经认了主人，除非主人死或者主动解契，否则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获得宝塔。” “轰！” 地面震动，黑子绫赶紧起身，从远处出现了一个身体庞大，力压山河的怪物。 “是……饕餮？” 就是小豆子之前控制的那个玩意。 此刻这庞然巨物，一步一个深坑，朝着乱葬光那深山方向走去。 浓浓黑夜，它孤独地走在荒郊上，不夜城那边已经有人看到这玩意，惊呼不已，但是这只是尸体，不会对那些人有任何反应。 黑子绫随着庞然巨物来到深山前，巨物一只脚，直踩的山体爆裂。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他得不到灵器，所以要毁掉灵器！以这饕餮的身体，与灵器双亡！” 本来普通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毁坏灵器的，但是这遗落人间的饕餮可以，并且这饕餮的灵魂没有离去，上古四凶之一，撞击灵器，绝对两败俱伤。 然而操纵者，也不可能再活下去，更甚至灵魂都会破碎。 “他疯了！” 随着山体崩坏，灵器显现出来，黑子绫看到了小豆子和秋秋。 秋秋在他身后不停地输送着自己的灵器，以求小豆子能继续操控饕餮。 黑子绫高声道：“你们两个，一个疯，两个也疯！” 她立即飞掠过去，试图阻止小豆子，而小豆子却往后一躲，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捂着胸口，眼窝瞬间凹陷下去。 “黑子绫……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那恶神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要毁了当世灵器中的一个，让他凑不上十！他凑不上十，也就不着急杀你了……你也有了时间再做打算……” 他猛地转动手腕，“饕餮，你毁了灵器，你的灵魂也不会再受我束缚，也解脱了！” 那饕餮牟足了劲儿，撞向了灵器。 一瞬间，山崩地裂，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也瞬间倒塌，秋秋被弹开，小豆子的身体残败地坠落下去。 第165章 下一世回报你 黑子绫是顾得上东，顾不上西。 楚青玉这个时候化成人形，用鞭子勾住秋秋，而黑子绫说了一句多谢，便去救小豆子。 随着灵器周围紫光乍现，“砰”地一声，它再也受不了压迫，爆裂四散。 一瞬间，它周围的所有阴怨之气全无，它就像破铜烂铁一样，被山石压在下面。 黑子绫接住小豆子落到远处空地上。 小豆子七窍流血，他已经不行了。 张口说句话都要被血呛喉咙。 但他还是抓住黑子绫的手。 “如果我的灵魂没有完全碎裂，我还能投胎……来世我再回报你……咳咳、咳咳咳……你是好人，是我错了……这世界上不是没有好人……如果可以，下辈子我也当好人……” 黑子绫摇头，“你并不是你所说的恶……你确实受到了命运的不公！真正的恶是那个神明，他欺骗了你，欺骗了你的姐姐！” 小豆子深吸一口气，有些急切，看的出，他真的不想死。 他更着脖子大喊：“恶神，你算计我，我也算计了你！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我恶人的称呼不是白叫的！” 可是小豆子笑着笑着却哭了。 “我……我怕，姐姐不会原谅我了……是我害了她……我要不是灵种……” 他呼吸急促起来。 “我要不是灵种……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不会！不会的，你姐姐很担心你，她怎么可能怪你呢？她听信神明的话也是想救你，她还怕你怪她呢……” 黑子绫立即挥手，归处之路赫然出现。 小豆子在一急促的倒气儿之后没了生息，从他的身体里散出很多光斑，都是零散的，不是整体的灵魂。 这可把黑子绫急坏了。 这样投不了胎啊！ “不要……不可以散！” 她伸手抓着一个个光斑，“老天爷！他最后做的这件事，是免除灾难的大好事，你看不见吗？你不要只以为灵器被毁，你要看看被污染的灵器毁坏后，他救了多少人啊！” “你难道不知道天罚降下后会有很多人死吗！” 黑子绫喊完这句，她身上突然冒出一道光，直通天际。 然后这光也让分散的灵魂碎片慢慢汇聚起来。 黑子绫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青玉扶着秋秋过来，按住黑子绫的手。 “他可以投胎了……好好送葬吧。” 一个特别浅的魂儿，几乎只能看到外形，缓缓飘向了归处之路。 黑子绫都是懵的。 她都没见过这样的魂儿。 “这样……也可以投胎吗？” “只要灵魂没完全散去，就能投胎。只是未来，他命运一定坎坷，很可能要经历几次早夭……不过只要活着，就不是问题，对吧。” 黑子绫微闭双目，她突然觉得好累，这场事件发生究竟意味着什么。 像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不……比原点更可怕，因为小豆子死了。 “灵器被毁，在一段时间内，世间为了保持平衡，会再出一件灵器，也就是说小豆子的死也不过是推迟这件事发生而已，但当新的第九件灵器问世时，这个事还会来。” 楚青玉拍拍黑子绫的肩膀。 “但也毕竟推迟了，给了你很多时间。” 不夜城依旧是那个不夜城。 饕餮的身子化作光斑，灵魂也投胎转世，深山成废墟，这个事越传越邪乎，有人说是怪物头晕装山，有的人说怪物喝醉了。 反正既然是怪物，那就干什么都是合理的。 渐渐的，人们也就淡忘了。 不夜城，甚至没有人提小豆子这个人，连当世大恶人，都只成了一个传说。 黑子绫在回问仙门的路上，就知道恶神去了不夜城。 她临走的时候，在山体崩坏的废墟里放了个符咒，就是如果有什么灵气强大之人抵达，符咒自燃，她这边就清楚了。 然后一路到问仙门，她都有放下符咒，但是仅不夜城那一张自燃，可见是没有跟来。 那位恶神可能是重新寻找新的灵器去了。 毕竟对他来说，黑子绫这个灵器是固定的，是已定的，而新诞生的灵器并不知在何处。 上了山，到了问仙门。 黑子绫这次竟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这道观也是没供奉太上老君，因为里面有灵器镇压，怕供奉太上老君扩大其气息，更不能掩人耳目。 只是黑子绫刚入道观，一众道士手握兵器，直接将黑子绫围起来。 黑子绫眉头紧皱，秋秋道：“喂，师兄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师姐刚回来，你们不高门远迎也就算了，怎么还要围堵？” “黑子绫，秋秋，你们两个不顾门规，与妖为伍，可知罪？！” 黑子绫眉头紧皱，其手腕的小蛇化作人形出来。 众师兄皆后退两步。 其中一个喊，“妖人现身了！” “我不是妖，黑子绫证明过了，我是落难神明，之后还会回去。” 但是一个师兄扔了个类似罗盘的东西过来，那东西到楚青玉的脚边，立即变为灰色。 “师妹，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来者是人，不变色。来者是神，变白色。来者是妖，为灰色。来者是魔，为黑色！” 黑子绫“啧”了一声。 确实不仅问仙门，别的很多道观都是如此。 “他现在只是身上没有神籍而已，再说了，是妖又怎样，只能说妖身上的气没有变得纯粹而已，这个测妖盘没什么用，妖就都是坏的吗？” 秋秋接过话来，“啊对，我告诉你们，这位大哥，在不夜城可是很帮助我们，救了我们不少次！” “妖都是有目的的！还有你们以为你们在不夜城干的事，师父不知道吗？！师父透过天镜都看的一清二楚，那蛇妖魅惑你，主动接近你，甚至亲吻你，我们都清楚，你一个修道之人，没有立即将其斩杀，你说，你是不是受到蛊惑了？！” 秋秋大张着嘴，还回头看热闹不嫌事大滴道：“师姐，你和他还亲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好几次你们俩行动不带我，就是去亲嘴？” “滚！” 第166章 你爱我吗？ 黑子绫让秋秋赶紧闭嘴。 她深吸一口气道：“用天镜查我，就说明你们不信任我，不过既然用了天镜，应该也知道他不是坏人，不会作恶，你们修道修了半天，不明是非吗！？” 那些人却依旧不退让，“师妹你生来就与常人有异，但是既然师父让你入门，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可这半路来的蛇妖不能入门，必须当即处死！” 此时，一个白胡子老头也出了来。 让众人休要胡闹，先行退去。 一时间众人都心生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秋秋还想再看，也被轰走。 前院只剩下三个人。 黑子绫拉了下楚青玉的手，示意楚青玉最好变回小蛇，这样自己也能保护他彻底一点。 但白胡子老头先说话了。 “阿绫，不夜城之事，为师看的明白，那邪恶的神明是何目的，我们没有人知道。妖是好是坏，咱们姑且不说，你身为道姑，又是问仙门之首，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啊。” 黑子绫抿了下嘴，脑海里过着楚青玉强吻她的表情。 一时间又心神涣散。 “阿绫，你比师父的造诣高出许多，我虽是你师父，但是十年前就再也教不了你什么道法，所以问道这个事，你听不听师父的，都没什么所谓。可师父一直视你为自己的孩子一般，这凡尘俗世中的感情，切不可沾。” 楚青玉负气，“怎么，你觉得九重天上的仙神没有情感吗？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九重天上有无情感，贫道不知，贫道只知在飞升这一道路上，是要摒弃凡尘俗世之情，才可一身轻松。” “你！” 白胡子老头又看向黑子绫。 “你允许他近你的身，说明你动情了。现在，你进问仙门，让他回去吧。他不属于这里，我也不说杀他。” 楚青玉一听这个，赶紧抓住黑子绫的手。 他看上去很没底。 “阿绫……不要听他的。” 黑子绫呼出一口气，“师父，我现在必须和他在一起，他救了我，现在身受重伤，我得保护他。” 楚青玉刚想松口气。 就听黑子绫又道：“但我不是被情所困，还望师父不要瞎想。” “你……”楚青玉要说话，黑子绫却一张符咒拍在在他嘴上，他怎么都弄不下来。 黑子绫道：“师父，天镜您也看了，他亲我，我打了他，并没有投怀送抱。现在这情况，我肯定会一门心思保护灵器，但让我做不知恩图报的人，我做不到。” 白胡子老头更了一下。 “师兄弟师姐妹们心里不痛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不过是借题发挥。因为我自小就在道法上高他们不止一个台阶，他们自然心生怨恨。这条蛇我会看管好他的，不会给道观惹事，如果师父不让他进，那我也不进了。” “哎你……” 老头没有办法，终是让黑子绫进去了。 一进到自己久违的房间，她心情好了点，拿下楚青玉嘴上贴着的符咒。 楚青玉才得以说话。 “你……你不喜欢我吗？我哪里做的不好，不得你心意，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这话就像我身边的楚青玉前些日子说的一模一样。 “我们也不过认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不觉得谈这些很过分吗？” 黑子绫让他变回蛇，继续缠到她的手腕上。 但是楚青玉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大胆地从她身后抱住她。 “一个多月……也不少时候了，何况我们是朝夕相处，夜间赶路累了，我们不都是相互依偎吗？” 黑子绫赶紧挣脱他，“你不要瞎说！我何时与你依偎过，都是你趁人入睡，化作人形，与我挨着。” 楚青玉试图亲吻黑子绫的脸。 却反被黑子绫压在门上。 他负气，“你既然不喜欢我，那刚才就让我与你分道扬镳好了，又何必带我进来？！我死我活都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在乎我，不心疼我！我想说破天机，你也不让我说……” 黑子绫本身也很纠结，她缓缓松开了楚青玉。 就见楚青玉又靠了过来。 “黑子绫，你的心乱了，一天不如一天坚定。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听从你的心，然后拿走金扇灵器，与我归隐山林，这样那恶神找不到你，你也不用与他对峙。” “你从离开不夜城之后，就一直在主张这样的言论，那恶神找不到金扇灵器，他一定会将问仙门翻个底朝天，到时候我门下的人都会死，我不能这样。” 黑子绫表示，她也不惧怕恶神，事情来了总要面对，一时一个说法。 她甚至还想去找新的第九个灵器，她不能让那灵器受到污染。 “十个灵器都被污染，天罚降落，死伤无数，我作为修道之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你修你的道，不要管世间！” “这是修道之人该说的话吗？也只有这种时候，我觉得你不是神。” 黑子绫说完这句话，却觉得脑子发晕。 她晃了一下，楚青玉抿了下嘴唇，有些慌张。 黑子绫立即起身，却也踉跄不已。 “你……你给我用了什么？这几日我没有吃什么……你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楚青玉过来扶住黑子绫。 “是无味香，九重天上，面对心仪之人用此香，是爱慕，因为天上的神明彼此都有抗性，但是凡人不行，你灵气再高，身体也是凡人，你会很快昏睡。” “你这是干什么？！” 楚青玉有些急切，但还是小心翼翼，“你这样的昏睡，身体里的灵气就不会出来打我了，到时候，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你害我？！” “阿绫，我不是害你，我是爱你……” 黑子绫要站起身，可全身已经无力，她一下子栽进楚青玉的怀里。 楚青玉就像对待珍宝一样，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唇。 “你终于不会推开我了……我爱你，我希望你也爱我……你爱我吗？” 他顺着黑子绫的唇一路亲吻到脖子，锁骨，每一下都小心翼翼。 第167章 受冤 黑子绫想要挣扎，双手已经无法动弹。 楚青玉直接将黑子绫抱到床上，他又捉起黑子绫的手，亲吻她的手心手背。 “你问我爱你吗……现在我不爱你，但是你觉得你做了这样的事后，我还有爱你的可能吗？！” 楚青玉的手抖了一下。 “你会爱上我的，你一定要爱上我啊……如果、如果你不爱上我，就……” 天空惊雷四起，黑子绫知道，楚青玉不能再说下去了。 “楚青玉，你这样做，我会恨你！” “不……” 楚青玉很痛苦，头抵在黑子绫的胸口上，声音染上了哭腔。 “我求你……爱上我好不好？” “我求你不要去管什么灵器的事了，你的主要目的是活着……天罚也只是十个灵器所在的区域受罚寸草不生罢了，这世界也还有广阔的土地……我们可以去那里生活。” 黑子绫眼皮直大家，几乎睁不开，嘴巴也变得无力。 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道：“你是让我连金扇都放弃？” “你自愿放弃的话……” “不可能！二十六年来金扇保护我，所以我也要保护金扇……” 黑子绫困顿到极致，很么都说不出来，她头一歪，就睡着了。 而楚青玉沉默了一会儿，他要扒黑子绫的衣服，我看的着急了，一把拽过我身旁的楚青玉。 “你真的是条色蛇？” 他忙摆手，“你继续看，我没干成。” “你要干也不行啊！” 我身边的楚青玉苦笑一声，“我爱你啊……所以，我怕你讨厌，这一世我连什么越轨的行为都不敢有了。” 他凑过来，蹭了蹭我的脸。 “你爱我吗？” “姻缘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果然看了记忆，我本人也有些变化，他问这个我不再脸红，对答如流，甚至还想调侃他，黑子绫与我似乎渐渐融合。 “可是我想……听你说，听你说很多次。希望我每次问你的时候……你都能回答我。” 他低下头，“你不懂我的心情啊……” 我想了下，其实也不是不懂，看前世的记忆，楚青玉一直找我，一直希望和我在一起，一直没有安全感啊。 于是我道：“我爱你。” 我再继续看记忆，那里面的楚青玉只是拽着黑子绫的衣服，哭了。 他再一次只是抱着黑子绫，伸出舌头舔黑子绫的脖子。 我知道，他只是在感受黑子绫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他不动了，只把头磕在黑子绫的肩膀上。 “对不起……我本不害人的……更不应该害你……对不起，我做了让你讨厌的事，对不起！” 然而无论楚青玉怎么道歉，黑子绫也听不见，她只陷入到了昏沉的睡眠中。 “阿绫……我不能没有你的……我做了很多错事，是我害你这样……受轮回之苦……” 我听着这句话，似乎明白点什么。 很快一夜之后，黑子绫醒了。 她先是迷糊地拍了一下脑袋，随后立即起身，楚青玉还躺在她身边。 黑子绫赶紧看自己的衣服，衣衫整齐，又看楚青玉的，楚青玉翻了个身，“我什么都没干，你开心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想干的，但是想了想，在我心里，我自己不重要，你的感觉、认知才最重要。我不想让你讨厌我，所以我什么都没干。” 这时候外面有了骚乱。 黑子绫赶紧下床听了一耳。 外面师兄弟说，问仙门供奉的灵牌丢了。 黑子绫当即一愣。 灵牌可是和完整的金扇灵器在一起，一直在问仙门的密室内。 密室有人看管，但更重要的是，自己为金扇的主人，只要有人靠近完整的金扇灵器，她是能感知到的啊！ “糟了，我昨晚被下药，没有感知……” 黑子绫立即转身看向楚青玉。 “你拿没拿灵牌？！灵牌是我问仙门历届掌门灵气所化，那上面气息非同小可，说不定可以治疗你身上的伤，你目的是那个？！” 楚青玉立即摇头。 “我一整晚都在陪着你，没有离开你身边！” “我又没有感知，谁知道你干什么去了？你迷晕我，本身就很可疑，我原以为你迷晕我是行不轨之事，现在看来，你很可能……” 楚青玉怒瞪黑子绫。 他扯开衣襟，都是伤痕的背部显露出来。 “我盯着你们这破门派灵牌的话，这身伤是不是早就该好了啊！” 随即他又穿好衣服，“你为什么怀疑我？一开始怀疑我，我不在意。在不夜城我都能为你舍命，你还怀疑我，现在一发生什么事，你都往我身上推，那是不是污染灵器也是我所愿，恶神也与我相关？！” 黑子绫压下一口气，“是你的行为让别人所不能理解！什么都不干，你迷晕我干什么？声东击西，谁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你也可以先偷走灵牌而不吸食上面的气。” “你……” 楚青玉抬手要打黑子绫，却终是没有下得去手。 “你不信任我，这比我受伤还要让我心痛。” “你干的事，叫我怎么信任你？我对你是不设防的，你才能对我下药成功！” “我对你下药，那是因为你不爱我！” 楚青玉说着眼眶里有了水光。 “而我是因为太在意你，所以才没动你，事事以你优先……那么多的佐证，你心里早就知道我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 我身边的楚青玉告诉我，其实他也是很久之后，久到黑子绫死后才知道，黑子绫这些记忆都是灵气帮她记着，她并没有达到在当时没意识，还能感知周围情况的能力。 是自己给黑子绫的期望太高了。 所以这一世，楚青玉愿意接受我的废物，愿意接受我一开始的灵气低下。 我心里也明白，不是真的爱，他又怎么可能着急。 只有走心了，才会着急啊。 我急切地看着后面的记忆，很快房门被推开，有师兄弟进来。 他们也怀疑是楚青玉偷了灵牌，因为怎么就这么巧，楚青玉昨天来，今天灵牌就丢了。 第168章 认罪 “师妹，昨晚这只蛇妖是否和你整夜呆在一起？” 黑子绫抿了下嘴。 缓缓地道：“昨晚我睡熟了，不知道他是否和我整夜呆在一起。” 楚青玉伸手指着黑子绫，“你行……” 黑子绫继续道：“所以他不能排除嫌疑，我这个人就事论事，先把他抓起来吧，容我去看看密室。” 众师兄弟立即将楚青玉绑了起来，他现在没什么能力，化作人形都是强力而为，此刻被捆妖锁绑住，电流划过他的身，他惨叫一声，被拖拽去到很远。 但他还是不停地喊黑子绫的名字。 “黑子绫……你诬陷我……你混蛋！” 我看的心里很难受，但是站在黑子绫的角度，我又能理解，她和楚青玉认识时间不长，楚青玉出现的就很突兀，经常冲黑子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算黑子绫理解，但是心里依旧接受不了。 黑子绫有些不忍心，但也只看了楚青玉一眼。 随即她去到密室里。 秋秋已经在那里了，她是问仙门最好的结界师，灵牌被盗后，她就被抓来干活儿了。 她就坐在结界里面，日夜坚守灵器金扇。 黑子绫进去后，秋秋抱怨。 “师姐，我跟你说，我顶不了多久的，只要连续两个晚上不睡，我这结界立即瓦解，你赶紧找出真正的盗贼吧。” “你相信楚青玉？” “师姐不也相信那条蛇嘛，要不然也不会过来继续查证，继续逼问那条蛇就好了啊。” 黑子绫白了秋秋一眼。 此地环境空旷，金扇悬于空中，散发出幽深的光。 平日里黑子绫召唤的金扇，仅为其形，其力量都没有正主十分之一厉害。 她蹲下身四处查看，“此处有妖气。” “所以师兄弟们才会怀疑那条蛇啊。” 黑子绫见拐角处有些叶子，虽然这里因为灵器的滋养，石头缝里也会窜出大量的叶子，但是手里这把还是与周围有很大不同的。 “这是什么？” “灵器在的地，谁知道能窜出什么玩意？” 黑子绫收起来，“我去问后厨。” “喂师姐，你就这么走了？不陪我会儿，我一个人很寂寞的！” 经过后厨厨娘的证实，这不是什么石头缝里窜出的草，这就是萝卜缨子，就是萝卜叶，萝卜头上长的那玩意。 问仙门都是吃好喝好，食物精美，香火钱不少的，应该不会有人直接啃生萝卜才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黑子绫试着试探了这萝卜缨子的记忆。 入眼就是一张三瓣嘴，不停地咀嚼，肉乎乎，毛茸茸…… “兔子精？” 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黑子绫舔了下嘴角。 她再回到道观里，去关押的禁闭室看楚青玉，刚一过去，见到的是巨大的蛇尾。 楚青玉维持不住人形了？！ 她慌忙进去，就见楚青玉还在被捆妖锁电机，一波过后，他咳嗽数声歪头呕出一口血。 黑子绫当即大怒。 “我只是说我不能证明他与我在一起，但也没说他就是偷灵牌的人，你们这么做不会是公报私仇，对我不满，报复在他身上吧！” 一个师兄过来，面色带笑。 “师妹，他认罪了。” 黑子绫瞳孔骤缩。 “师妹，你知道他认罪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也是同谋。” “自己能力差，可不要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灵牌的灵气我并不稀罕，因为以我的能力，用不了太久也能达到，没必要犯戒。而你们就不一样了，一直羡慕嫉妒我的能力，羡慕我可以和金扇结契吧？” 那男人气的咬牙切齿。 “说你是同谋，是你有包庇之罪！你若不执意带这蛇妖入道观，我们的灵牌也不会丢。你被妖迷惑的五迷三道了吧？他认罪，却不说灵牌在哪，倒是嘴硬的紧，但我不信，十几种酷刑全都施加在他身上，他会不说！” 黑子绫双眼带出了狠厉。 “你若把十几种酷刑全施加在他身上，我就让你的灵魂永远无法去到归处，不停地被我折磨。” 那男人被吓住，“你……你可是修道之人……” “修道之人更能惩奸除恶，你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你生没生恶，你自己一清二楚。” 男人这才退去。 黑子绫赶忙来到楚青玉身边，楚青玉黑发披散，眼珠带着绿色的光，他喘着粗气，下半身是粗壮的蛇尾，但却没什么活力不怎么动弹。 “你为什么要认罪？” 她赶紧扒开他身上的捆妖锁。 就那玩意，来个杀人犯，它也不会怎样，就因为杀人犯是人，破锁一个。 楚青玉却一把推开黑子绫，自己咳嗽数声。 “我认罪不是你希望的吗？这下你就没有麻烦了我也不会再算计你，给你下药……” “你疯了啊？我只是没有办法证明你昨晚在我身边，我今天已经在查案件了，我会为你洗清冤屈。” 楚青玉抹了下嘴角的血，倚着身后的石头缓缓坐起来。 “你若是相信我……你也不用替我找证据。” “我不会说谎，从认识到现在，除了你说我们是夫妻，我没有接话算是我最大的默许以外，我有说过什么谎话吗？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性格。” 楚青玉笑了一声，是苦笑。 “你不是不会说，你是不想……” 黑子绫抿着嘴，无法反驳。 她内心也很矛盾，“算了，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我能用灵气治的我来治。” 楚青玉却抓住黑子绫的手。 “这些伤，我没觉得多疼……” 他缓缓将黑子绫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我是心疼……你说的话我都听，你想干的事我都做，为什么你不明白我爱你？” 黑子绫呼出一口气，“我不是不明白你……我是不明白我自己。” “认识你后，每一天我都变得很奇怪。” 楚青玉却歪头看看，然后从嘴中突出一颗类似夜明珠的东西。 那东西发着淡绿色的光，一闪一闪。 “这是我的内丹，是正神的内丹，你吃掉它，你就直接飞升为神，好不好？” 黑子绫已经搞不懂楚青玉的思想了。 “你这是干什么呀……”她声音也低沉，“你把内丹给我，你就死了……魂飞魄散了……” 第169章 最疯狂的事 楚青玉有些无所适从，他抓着黑子绫的双手微微颤抖。 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关系……只要你能活，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很多事我不能说，但是你飞升上去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别这样！”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好了，我已经展现了我的全部，我是一开始的时候，用计在你身边留下来，但是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黑子绫很怕他把内丹吐出来太久，身体有问题。 于是赶紧将内丹拍回到他体内。 “为什么……你总是捂不热呢？每当我觉得我和你亲近一点的时候，你都用冰冷浇灌我。你总说时间短，喜欢一个人，其实是不需要多少时间的，不是吗？” 楚青玉又试图亲吻黑子绫的双唇，混合着他的血腥味儿。 黑子绫单手卡住楚青玉的下巴。 “是不是认罪也是你的计谋之一？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可怜你，所以故意这样？” 楚青玉那眼眶终于不再像往常一样，只含着泪。 一滴划过眼睑，滴落在黑子绫的手背上，黑子绫感觉自己被灼伤。 “楚青玉，我会还你清白，但是你现在必须呆在禁闭室。这之后大概有很多天，我不会与你见面。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看看以何种方式相处才是最好吧。” 楚青玉还抓着黑子绫的手，特别不想松开。 可是黑子绫去意已决，还是把手抽了出来，弄的楚青玉歪倒在一边。 随即她起身，高声呵斥，声音能穿透建筑，让道观里每个人都听见。 “未查清真相之前，其余人不许动他！如果我下次来看到他比今天的伤多，那就金扇试炼，适者生存，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这么说完，黑子绫窜了出去。 她来到密室里，让秋秋别张开结界了。 “啊？” 同时黑子绫还结印，秋秋在一旁看着惊呼，“师姐，你倒结契印，这是主动与金扇解契？你疯了？” “我没疯。” 黑子绫这么说，但她自己知道，目前干的就是她人生中最疯狂的一件事。 “不让灵器自由，怎么吸引贼人？贼人能偷灵牌，就是能进到这里，那么他肯定还想偷灵器，只是碍于之前灵器有主。” “可是……那万一吸引过来恶神又怎么办？师姐，我发现你认识那条蛇之后，变得越来越不像你了，这太冒险了，以前冒险的是我，现在我发现，你比我冒险千倍百倍。” 黑子绫是一个很死板的人，她有自己一套活法，所以哪怕师兄弟瞧她不顺眼，她也还是能在道观里生活下去，并活的很惬意。 一切的一切，都在楚青玉突然到来示好而打乱了。 “那怎么办？他救过我，我不能不管他吧？” “那在最初，师姐给他作证不就好了，师兄弟们就算不相信，也打不过师姐的。” “可是灵牌不是楚青玉拿的，就不找了吗？我身为问仙门人，找回其历代长门死后灵气所汇聚的灵牌，是我的职责。” 秋秋“嘁”了一声，“你说假话，你是想让更多的师兄弟都认为那条蛇受冤。你是想让那条蛇光明正大地在问仙门生活。” 黑子绫没说话，并且趁此机会，解契成功。 这时候，我身旁的楚青玉凑上来。 “这段记忆我今天看了才知道，你原来是想保护我吗？” 我完全理解黑子绫心理，记忆的传递对于我来说，不止脑子，还有心。 我点头，“反正传递到我这边来，我感觉黑子绫就是在保护你，她内心是有打算和你长久生活在问仙门的。” 楚青玉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生我气了。” “也确实真生气了，觉得你的爱可能很沉重，不爱惜自己，这让黑子绫很困扰。” 楚青玉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这样做了啊，我肯定也是要不断地学习，才能更好地跟你相处。” “那你最初的最初，是怎么追到我的，我很奇怪。” “现在还不能说。” 我撇嘴，又是天机。 且说黑子绫与金扇解契后就带着秋秋走了。 掌门，也就是黑子绫的师父，急的跟没头苍蝇一样，各师兄弟都被拽来看守金扇，现在金扇是无主状态，很多精怪都会窥视它，妄图成为它的主人。 在金扇无主的第三天，问仙门师兄弟累瘫在地上的时候。 一个瘦瘦矮矮的男人出现了。 他让本来就累瘫的人，睡的更像是死狗。 黑子绫发现，在他踏入第一步的时候，周围就弥漫着一种让人睡觉的术法，黑子绫贴了张符咒盖住自己的口鼻，又给秋秋贴了一张。 他头顶趴着一只兔子，毛茸茸，肥软软。 “兔爷爷，金扇突然无主了，嘿嘿，是不是老天眷顾我，让我得一把好灵器？” “我觉得这有蹊跷，你确定你要进入？” “当然，这可是好机会，得到金扇，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只要我遁逃，当世十大灵器就都不会被污染，我救了世人，是不是可以得道成仙？” 兔子换了个姿势，“你这么菜，成仙是不可能的，你能活着是靠我，你懂吗？” “哎呀，我知道，所以我要自强啊。我一直想着，成为英雄，不用世人感谢我，然后我只要天能知道我的功绩，让我成仙就行。” 兔子竟然扭了扭自己的屁股。 “俗气。” 我知道这是谁了。 这是彭商的前世。 就是我在巫山碰到的那个兔子男的前世。 世间缘分真的很奇妙。 在瘦小男人刚触碰到金扇的时候，他被立即弹飞出去。 与此同时，黑子绫摆手，让秋秋张起结界。 “哇哇哇……这是什么，我怎么出不去了？” “你连结界都不知道，也敢来我问仙门偷东西？” 瘦小的男人赶紧转身，看到黑子绫后，气势不捡，“这叫什么偷，这叫借！” 但是下一秒，他就双手奉上灵牌。 “姑娘，我借完了……物归原主，呵呵……” 他头上的兔子又翻了个身，“缺心眼。” 第170章 蛇神突袭 黑子绫挑眉，她接过灵牌，掂了掂。 “少了三分之一的灵气，你用掉了？” “嗯……是借用掉了，就是突发事件，借用一下而已，日后你们问仙门再死了掌门，还可以补充啊。” 黑子绫低喝，“你放屁！” 瘦小的男人立即缩了一下脖子。 “我这……我这可不是自己用的，我这是给神明用的。” 男人拍头上的兔子，“你们看的见吧？这只兔子可是十二护卫神中兔神，我们是做好事，阻止新问世的灵器被玷污，所以兔爷爷才被打伤的，所以我才需要你这灵牌的灵气给兔爷爷治伤。” 黑子绫一听这个，瞪大双眼。 “你说什么？新问世的灵器？是什么？！小豆子才死了多少天，就有新的灵器问世……小豆子不白死了吗！” 男人和黑子绫一对，男人也知道前段世间的玲珑宝塔陨落是出自黑子绫的手笔。 于是立即道：“姑娘，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想救人，都想成仙。” 黑子绫让他少废话，她是想救人，可没想成仙。 作为小偷，现在就应该有点小偷的自觉。 “新的灵器在哪？” 男人还卖关子，问黑子绫知不知道世间有一奇异的猛兽，叫类兽。自为牝牡，就是雌雄同体，它们能化作人形，肉可以让人没有嫉妒等贪念。 黑子绫倒是知道，毕竟她在道观里生活，一些精怪、神兽、异兽，她都要知晓。 “新的灵器就在亶爰山上，是他们那的几代族长死后灵魂所依附的一根骨头，据说是能挡天雷，认主有其特殊的族内方式。” 男人说，他们一路都在查灵器的事。 在之前已经知道有当世八个灵器被污染，因为他有兔爷爷，所以他们很怕十个灵器都被污染从而引发天罚。追到不夜城时，第九个灵器被毁，所以他们这才开始关注新的灵器诞生。 “我兔爷爷活的久，很久很久，是十二护卫神里最从未陨落轮回过的兔子，他掐指算，就算到亶爰山那个骨头最有成为灵器的可能，因为年头、灵气都到了一定地步。” 他表示兔神真说准了，他们过去就见一个拥有强大灵气的神明也到了那里，但那神明可能也忌惮类兽的肉会让人无欲无求，所以迟迟未动手。 他们两者相碰，兔神本意是先替天行道，结果反被打伤。 “真神也被打伤……那就很难办了。” 黑子绫眉头紧皱，那只毛茸茸的兔子便直接坐起来，“能把我打伤，说明那家伙修为在我之上，确实难办，但是走一步是一步，女娃，如果你与我这废物主人目的一致，都想救人，那就不能愁，因为愁了脑子更不灵光。” “那你过来偷金扇，是想当其契约者，保护起来？” “嗯……初衷是这样，开始偷灵牌给兔爷爷的时候，我看金扇有主，后来你这灵气增大，金扇没主，我一是想自己搞个灵器提升一下身价，一是想带走保护起来。哪曾想……你是故意钓我。” 黑子绫觉得他还挺诚实。 于是转身一边结印将金扇重新归自己所有，与金扇结契，一边道：“因为你偷灵牌，害的我一个朋友受冤，你必须留下来解释清楚，洗清我朋友的冤屈。” 男人撇嘴，黑子绫看他面相是不愿，于是道：“你不是要当英雄吗？难道你口中的当英雄就是自己过瘾，然后害别人？” “当然不是，那……那我留下来认罪，你……你不能处罚我太过，不能打脸啊……” 就在黑子绫马上要成功结契的时候，天空骤然落下一冰锥，惊的黑子绫赶紧后退，这印没结成，秋秋的结界炸裂开来。 一时间室内石块纷飞，连灵牌都不知飞向何处。 同时秋秋惊叫。 “这这这……这哪来的蛇啊！？好多……” 黑子绫赶紧回头看，外面竟然已经被蛇给堆满，夜幕之下，所见之处皆是蠕动的蛇。 它们爬到师兄弟的身上，原本已经睡着的师兄弟又再次醒来，一个个还未来得及大叫，便迅速消瘦下去。 黑子绫迅速甩出符咒，可是还未贴到那些小蛇的身上，符咒便自燃了。 她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男人头顶的兔子却嘀咕一嘴，“吞灵……这是歪门邪道啊。” “哎呀，兔神，你就别感叹了，这怎么办啊？难道眼睁睁看着我门人被吸干？” “女娃，你就别想你门人了，咱们应该也快些逃命才是。” 兔神表示自己之前被打伤，还未完全恢复，虽吞吃了灵牌上三成灵气，但也还需要时间，短时间内无法对抗。 “喂……你就这么不管了？” “女娃，不是我不管，是……这是十二护卫神的蛇神走了歪门邪道，我现在尚未恢复，而你虽灵气庞大，但到底也是凡人之躯，无法与之对抗的。” 这么说着，兔子低喝一声，“阿商，准备发挥你最擅长的本能，逃跑吧。” 秋秋试图增强结界，但是不行，那些蛇撞击两下，就把结界弄裂了。 黑子绫试图再与金扇结契，每当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便有冰锥下落，阻止她结契。 甚至她的脸都被冰锥划伤。 仅此一下，黑子绫就感受到了灵气确实被吸的厉害。 秋秋大喊：“师姐，蛇进来了！” 黑子绫汗如雨下，她人生从未有过如此急切的时候。 也就在这时，一股更强大的清冷之气飘来，黑子绫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过来，熟悉又不是很熟悉。 “什么人？” 紧接着一道光鞭划过，又粗又长，横扫千军。 那些钻进来的小蛇全都顷刻间化作光斑，消散开来。 一抹绿色缓缓落在金色的巨扇之上，似乎蔑视地看着万物。 “楚……青玉？” 黑子绫很吃惊，就算以前多次验证过他是正神之体，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这么清楚地感知他身为神明的身份。 一块牌子跌落下来，黑子绫看出那是已经干枯的，没有一点灵气的灵牌。 第171章 善恶一念 他吸收了灵牌里所有的灵气。 黑子绫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神籍回来了。 因为那些小蛇的消散，问仙门的师兄弟又慢慢变回了正常的身形，脸不再嘬腮，身体也没有那么枯瘦如柴。 是小蛇消散后灵气又回归本体。 “十二护卫神的蛇神，我乃罚天堕荒武神真君，你之于我，不过是万千低等神明之一，也敢造次？！” 这时候阿商头顶那只兔子“哇哦”了一声。 他似乎想不到这里会有更高阶的神明。 我一直弄不懂神明的级别，忙问身边的楚青玉，道：“十二护卫神是低等神明吗？我感觉挺厉害的。” 他告诉我，普通精怪总是以上得九重天得道成仙为目标，其实九重天上依旧有更严厉的等级制度。 仙之上是神，神之上是上神。 上神之上是武神，武神之上是四位天神。 天啊，这等级也太多了。 “十二护卫神其实不算是低等神明，已经属于上神级别，但对于我来说，他们还差一些。” 只见记忆里的楚青玉，居高临下，傲视群雄。 “你最好立即现身，对我行跪拜礼，我可以考虑跟你平等的交谈。” 那蛇神并未接话，只是瞬间，天空砸下无数冰锥。 但是全被一抹碧绿的屏障阻挡开来。 秋秋惊呼，“哇，好厉害的结界啊。” “冥顽不灵，诛！” 他一挥手，鞭子就像一条蛇一样，自己搜寻着目标而去。 楚青玉单手结印，又道：“身为神明却步入邪魔外道，天地难容，阴司难容！” 语闭，远处的山猛地被从中横切。 天空归回正常，黑子绫也感受到，没有任何压迫感了。 “它死了？” 兔子接话道：“它跑了。” 楚青玉落到地来，他面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不再是惨白，其身上还带了正神灵气，但是很快，那正神灵气消失殆尽，他捂着胸口，踉跄了一下。 结果那大叔音的兔子又“哇哦”一声，“还是个带伤武神。” 黑子绫身体先于头脑，她赶紧扶住楚青玉。 “你怎么样？！” 楚青玉摇摇头，“你先把金扇收为己有，别再吸引别人了。” 黑子绫立即照办。 可能是楚青玉刚才震慑力太大，这次黑子绫将金扇再度收为己用，很顺利。 我旁边的楚青玉不好意思了。 他摸了下自己硬挺的鼻子。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帅不过三秒吧。” 我却只有心疼。 而且人心很可悲。 这时候，道观里那些师兄弟纷纷站起来，他们冲楚青玉跪下，不再说他是蛇妖，并希望他留下来，继续保护这个道观。 有人很恶心地道：“你不是喜欢我师妹黑子绫吗？我们可以把她给你。” 这时候兔子插了句嘴，“你们是道士吧？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决定一个人的未来？” “你这兔子精，瞎说什么？黑子绫是师父养大的，是在道观里长起来的，那为了道观去伺候神明大人，有何不可？何况神明大人喜欢她不是吗？” 另一个接话道：“道观里的金扇灵器都给了她，她难道不应该舍弃一些旁物吗？” 秋秋气不过，叉着腰道：“这位蛇大哥刚来的时候，你们说人家是妖，出了事也是第一个怀疑人家，现在人家救你们命了，你们就改口，我呸！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师兄弟！” 黑子绫低喝一声，“够了。” “师姐，怎么能够了呢？他们这么对你，简直不配修道，我这么傻缺，我都知道其中道理，更何况是他们？” 其中一位师兄不服，“要不是黑子绫她故意解契，我们能遭此磨难吗！” 黑子绫这次没说话，而是直接挥手，几根银针差点扎上那几个聒噪师兄的头。 那几个家伙吞了口唾沫。 “先休整一天，一日后我们再商讨事宜。” 阿商搓搓手，“兔爷爷，我们也不用逃了，有热乎饭可以吃哎！” 黑子绫当然让阿商和兔神也留下。 只是走的时候，她对众师兄弟道：“你们刚才谁说这位是兔子精来着？那不好意思，你们这辈子成仙怕是无望了，它是十二护卫神的兔神。” 那几个师兄弟当即瞪眼。 黑子绫一直朝着自己卧房走去。 楚青玉就跟在她身后。 他见黑子绫不说话，还有点忐忑没底。 走了几步，他道：“你是生我气了吗？因为我把灵牌的灵气用光了……” 黑子绫还是没说话。 “那……你是在为三天前我认罪一事而生气吗？那之后的三天，你真的说不来看我，就不来看我了……” 黑子绫依旧没说话，紧走了几步。 楚青玉受不了了。 赶紧跑到黑子绫的前面去，挡住了黑子绫的去路。 “我是正神之体，你感受到了啊，你现在是还怀疑我什么吗？你不是都为我解契吸引真的小偷了嘛……怎么还生气？” “谁为你解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灵牌！” “你终于说话了！” 楚青玉笑了一声，黑子绫拉着他直接进屋。 “给我看看你的伤，灵牌的灵气耗完，你身上还剩哪些伤？” 楚青玉听后大喜。 “你是在关心我？”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除了在九重天受的伤，别的都好了！” 楚青玉抿了下嘴，抓着黑子绫的手，“你是不是开始喜欢上我了？” “别瞎说！” “你不喜欢，又怎么会关心我？！” 黑子绫却直接扒开他的衣服，看他的脊背。 白皙的背上鞭痕都变浅了些，其余的伤真的没有了。 楚青玉还在欣喜，“你进卧房只是想看我的伤？你那么在意我？” 黑子绫被问的烦了，当即呵斥，“我没有，以后也不打算在意你了！” “别呀，我不说了……我慢慢感受就好。” 黑子绫呼出一口气，虽然刚才有穷迫，但不知为何，楚青玉身体好一点，她就难得松了口气。 蛇神是什么目的，没有人知道。 但是楚青玉表示他已经把蛇神打伤了，它逃不了多远，如果附近查一查，说不定能有线索，关键是那蛇神修的是邪魔外道，说不定和恶神有关系，如果能知道恶神的真实身份，那么他可以奏请天帝。 “这样天帝派人来捉那恶神，灵器不会被污染，你也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第172章 蛇肉馆 黑子绫完全找不到他开心的点，却能感受到情绪。 似乎只要自己没有什么事，楚青玉就是最高兴的。 一个无父无母，自小没被人疼爱过的人，现在有另外一个人愿意因为她的平安而高兴，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现在那个兔神知道新的灵器在哪，但是蛇神的事也不能不除，所以……我安排一下道观，我们去查蛇神的事吧。” 楚青玉身子一震，更加欢喜。 “你……主动邀请我？” “不行吗？你刚才救道观有功，我邀请你不行吗？” 楚青玉笑了一声，“我又不是为了救道观，我是为了救你，不过那些杂碎，以后也并不敢怀疑我了。” 这之后，黑子绫的师兄调查到，在道观南边的一个小城里，最近新开了一家蛇肉馆。 要说其余附近几个城，都有蛇肉馆，但唯独那家邪乎。 平日里蛇肉馆都有专门抓蛇的师傅，但是那家店没有，原本那店就是卖普通炒菜的，食宿都有，类似小客栈。 是突然开始卖蛇肉的。 而且那家店，白天不开，只晚上开，还只晚上开一会儿，到了该入睡的点，店就关门。 有人传那家店闹鬼，但大多数人觉得那家店味道甚好，一天不吃都难受。 黑子绫就决定去那家店了。 正逢入冬前的深秋，一场秋雨一场凉。 楚青玉又像初见一样，打着一把伞，只是这次，身旁站了黑子绫。 小店确实火，晚上人们都排队买蛇肉，没有位子就在买回家吃，因为黑子绫是想一探究竟的，所以一直等，表示自己是外地游客，就想进店吃，晚上也就想住在这里。 黑子绫和楚青玉都是将自身灵气隐匿，叫人不察觉。 有当地人搭话，楚青玉就说和黑子绫是夫妻。 黑子绫撇嘴，倒是不做任何辩驳。 终于在路上没有多少人的时候，他们得以进店吃东西。 “给我来两个素菜，一……” “这位夫人，本店只有蛇肉，且只有一种做法，进本店，就得守本店的规矩。” 黑子绫抿了下嘴，道：“那就上蛇肉吧。” 旁边有食客吃完残羹就摆在桌上，黑子绫瞥了一眼，入眼是血淋淋的蛇肉，是生蛇，是……活蛇！ 那蛇头在桌上还动，黑子绫当即惊得筷子掉在地上。 她低头去捡，只感觉脖子上方有什么东西发出“嘶嘶”的声音。 她当即身子一紧，微微回头查看，只见桌子底下有一条长长的蛇，它身子被盘在上面，啊不，几乎是被钉在上面，只有头才能移动。 黑子绫瞬间头皮炸裂，猛地往上一起，头磕在了一冰凉的手掌上。 “你小心点。” 黑子绫直起身子，楚青玉冲她使了个眼色，随即抵在她耳边道：“不要怕，蛇是真蛇，但普通人看不到，这是一种巫术。” “蛇肉来了！” 端上来一瞬间，黑子绫差点吐了，那上面是几条活蛇，它们在挣扎，双眼也带着惊恐，但是它们似乎被盯住了一般，也只有脖子以上能动。 “您快尝尝。” 店小二给了两双筷子，是玉筷，但只有巴掌大小。 黑子绫拿在手里，就能感觉上面的阴怨之气。 玉通灵，玉通阴，这一感觉，她就知道这是死人嘴里含着的玉，用于陪葬、镇压。 “一定要用这筷子吗？玉筷子有些重，我这小胳膊有点拿不住，能不能给我拿双木筷？” “哎哟夫人啊，这第一次吃，一定要用这玉筷。下次您就可以随便用别的筷子。” “我们是外地游客，就来这一次，应该没有下次了。” 店小二很自信，“吃过我们家蛇肉的，肯定会想第二次，第三次。” 而且看这意思，店小二还想看着他们吃这一口。 楚青玉先下筷子，夹了一下放进嘴里，是真夹，真吃。 蠕动的蛇还在挣扎，那筷子也是神奇，夹在蛇的身上，蛇的肉瞬间离身。 看得黑子绫几乎要吐出来。 “味道确实不错，夫人请吧。” 楚青玉夹了一块肉，伸手喂给黑子绫，袖子一挡，直接掉到里面去。 黑子绫佯装吃掉，那店小二才转身离开，只是他们都没看到，店小二的双眼，瞬间带了竖道，就像蛇的眼睛一样。 这之后楚青玉伸手将盘子里的蛇藏于袖中，出门找了个旮旯，歪头直接吐了出来。 “你……你刚才真吃了？” “只吃，没嚼。呕……” 黑子绫赶紧顺着楚青玉的背。 “同类的肉……让我恶心。” “所以……所以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如果是蛇神在此，那怎么会有这么多蛇被杀？那些蛇明显很痛苦，桌子底下盘曲的蛇，桌子上挣扎的蛇，还有吃掉活蛇的人以及用的陪葬玉筷子……这是另一件事吧？另一个精怪所为！” 楚青玉吐干净了，直起身来，从袖中倒出那条蛇。 黑子绫往后退了两步。 楚青玉仰头，“阿绫要怕，我问完了话，你再回来？” “不……不用。” 黑子绫想到楚青玉刚才为了让她不吃蛇肉，自己吃的样子。 她抿了下嘴，“一起来查案，哪能我一个人走？” 那蛇双眼流出血泪，这一看就是有冤。 楚青玉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身上有一些奇怪的法术，又是谁给你施加的这些法术？” 小蛇明显听懂了，能懂人言，就是明显有点道行。 只不过没能化作人形而已。 它虚弱地摇摇头。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头来我左手，就是不想说，头来我右手，就是不知道。” 那小蛇的头缓缓挪蹭到楚青玉的右手。 黑子绫道：“它毕竟只是条蛇而已，这样……我探取它的记忆，看看它有没有见过什么什么人，或者与水擦肩而过，却不自知的。” 只是黑子绫刚触碰小蛇，却被弹了回来。 “这感觉……这……” 楚青玉也立即反应过来，“这是神明的高阶法术，你以下克上，克不动，所以看不着。” “这不就和不夜城妓女们遭受的五行法术一样吗？小豆子说，那法术是恶神教给他的，那么这……” 第173章 蛇附身 “十二护卫神里的蛇神，用法术的话，对你也是下克上，你克不动。” 黑子绫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个蛇肉馆背后可能是那个蛇神，可能是恶神，也可能两者都是。” 楚青玉点头，“所以还是来对了。” 这条蛇很快就没了气儿，但是灵魂没有出来，没有投胎。 这就超级像那些死去的妓女，灵魂被封在身体里。 “你得送葬。” 黑子绫虽然不喜欢蛇，觉得那东西软乎乎，很恶心，但是这条蛇又有什么错呢？它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也是活在这世上的生命啊。 她一挥手，桥梁出。 同时黑子绫伸手将蛇的灵魂拔出来。 等都干完，黑子绫呼出一口气，“现在我都不想回那个蛇肉馆，总觉得浑身发麻。” “那也得回去啊，明天一早，我们去看看那些吃过这些蛇肉的人。” 蛇肉馆的二楼就是一些很小的房间，床板也窄，一共四个房间，但只有三个房间能住人，问店小二，就说第四间是老板的屋子。 他则睡后院的杂货房。 两人进去，黑子绫先看桌子下面，又看床底下。 楚青玉则道：“你别看了，这屋里没有蛇。” 黑子绫松了一口气。 “你睡床，我坐地上闭目养神。” “可是……明知道这个店不一样，你还坐地上，半夜店小二来，那咱们不全露馅了？” “他来，我可以迅速上床。” 楚青玉坐在床上，双手抱臂，“但是我们都收敛灵气，为了不让人察觉，你怎么突然上床？你闹出东京，店小二不更怀疑你了？” 黑子绫怒瞪楚青玉，楚青玉则直接一滚，躺到里面。 “夫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上来吧，而且我就是蛇，别的蛇不敢靠近你的。” “你就是蛇才让我……” “恶心”一词一下子就更住了，黑子绫不好意思说。 因为楚青玉不恶心，他很好，非常好。 黑子绫无奈，只能上床。 这床实在太小了，楚青玉便伸手搂住黑子绫，黑子绫更气，“你过分了啊，你那爪子给我老实点！” “我只是搂住你拍拍你，什么都不会干的，因为床很小啊。” 楚青玉身上带着那种雨后林子的清幽感，倒是沁人心脾，黑子绫贴着他的皮肤，觉得阵阵凉意透了过来，忍不住嘀咕，“你真的好冰啊……” 本以为楚青玉会说，蛇就是冷血动物啊。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楚青玉才道：“对不起……” 黑子绫想要动一下，楚青玉却抱紧了黑子绫。 又道：“对不起……只有这个我没有办法改变，我生来就是如此，其余别的，我都会为你干，为你改。” 黑子绫就在他这般低语中睡了过去，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自主地睡的深沉，安心。以前从未有过。 翌日，他们要出去，蛇肉馆子白天不开，店小二让他们出去，晚上再回来。 正巧黑子绫也要查查那些吃蛇肉的人怎么样了。 他们打听到，人们也不是天天吃蛇肉的，那谁谁谁，现在就不吃了。 后来黑子绫才发现，原来这里面吃或不吃，都是分时间，周期的。 从第一天开始，一个人会连续吃七天，七天后这个人就不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有的人说，可能是七天之后就觉得腻烦了吧。 有的人说，他不知道别人咋回事，反正他吃到今天才第三天，还觉得很好吃，今晚还去排队，不吃不行。 “七天……又是一个周期，凡是跟‘七’挂钩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就像人死了也是头七，二七，三七之类的。还有一开始妓女的死，也是七天一个周期，吸阴气怨气。” 楚青玉点点头，而且他也觉得这是天上的一种术法。 “走，去看看那些吃过七天的人。” 他们去到郊外一户人家门口，看院子里的工具，黑子绫开始没认出来，但楚青玉认出来了。 是捕蛇的东西，这家人是捕蛇人。 黑子绫敲门，是一个小女孩开的。 她歪歪头，“姨姨……你找谁？” “你爹娘……不在吗？” “爹娘在里屋。” 黑子绫要进去，小女孩却拦着，“姨姨，你有什么事啊？” “哦，姨姨想捕蛇，要找你爹娘接活儿。” 这小女孩才让开点，带着黑子绫和楚青玉过去。 一进里面那屋，夫妻俩先松开手，背过身去，好像之前在吃什么。 桌上什么都没有，黑子绫又赶紧看向那夫妻俩，只来得及看到一条尾巴，转瞬即逝。 老鼠？！ 黑子绫还揉了揉眼睛，她没看错吧？ 楚青玉冲黑子绫摇摇头，示意黑子绫什么都不要问。 他开口道：“我们想捕蛇，您二位能否接活儿？” 那俩人转过身来，连忙表示，“不接活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捕蛇。” “那您二位可否知道还有谁家捕蛇？” “这个城没有捕蛇人了，你们去别的城吧。” 这就奇怪！ 楚青玉又道：“真奇怪啊，难道所有的蛇都被你们城里的蛇肉馆子拿去了？” 一瞬间，黑子绫感觉到一股杀意。 但是那杀意转瞬即逝。 “可能吧。” “那你们靠什么生活？” “我们已经不打算在这个城呆了，过些日子就走。哦，就因为没法捕蛇，所以我们要离开了。” 楚青玉点头道谢，拉着黑子绫外出。 他们走到一个小胡同，楚青玉赶紧道：“他们被附身了……被蛇。” “就……”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作为人吃了那蛇肉馆里的蛇，因其灵魂被压在肉身上，所以蛇的灵魂进入到了吃蛇人的体内，七天……应该够一条蛇占据完全了吧……” 黑子绫一拍额头，想必吃蛇人也早死了。 “怎么着，他们还想这个城都被蛇控制呗？这是捕蛇一家出事，可是整个城里才几个捕蛇的人家？更多的人家就完全不懂，被撺掇着吃馆子，引来杀身之祸。” 黑子绫正这么说着，听到有脚步声，赶紧噤声。 小女孩走了过来。 “姨姨，叔叔……我觉得我爹娘好怪，是不是生病了？那个……捕蛇的活儿我接，我想赚钱给爹娘治病。” 第174章 奇怪的蛇肉馆老板 黑子绫赶紧蹲下身，“怎么了？” 小女孩怯懦地说，家里现在已经没有吃的了，一周前，爹娘就用仅有的钱去吃蛇肉，后来不吃蛇肉了，他们也不接活儿。 小女孩自己把家里能吃的干粮全都吃了，现在靠树皮草根和凉水度日。 “爹娘一定是生病了，所以才会变得这样，所以我需要钱给他们治病。” 黑子绫心里不忍。 “你告诉姨姨，你有没有吃蛇肉？” “没有……因为爹娘去蛇肉馆的那天，我害了风寒，所以没去。” 黑子绫送客一口气，赶紧道：“那个……你跟姨姨走吧，姨姨以后带你去别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黑子绫自己是无父无母的，所以自然不懂小女孩的感受。 她脑子还想着，自己收个徒弟，以后小女孩就跟着自己了。 只是小女孩很快摇头。 “姨姨……我怎么能抛下爹娘呢？” 黑子绫犯了难，要是明说，小女孩估计也不会相信。 楚青玉蹲了下来，“你叫什么呀？” “我叫妞妞。” 楚青玉从怀里逃出一块碎银子，还有一块糖。 “妞妞，这块糖给你吃，然后叔叔也不需要你接活儿，这块散碎银子你拿去，给你爹娘请大夫吧。” 黑子绫看的清楚，那块糖冒着一丢丢灵气。 。 妞妞吃完之后，表示糖她吃了，钱她不能要，必须要干活才有钱，这是父母自小教她的道理。 楚青玉也不强求，只是点点头。 之后小女孩跑走，楚青玉道：“你冒然让小女孩去接受父母早已死去的事，她接受不了的，我给她吃了一点点灵气，这让那两条蛇想要害她，也害不成，而且就算她这样去吃蛇肉，其蛇的灵魂也不会挤走她的灵魂。” “哎……你想的周到。只是今晚，势必不能让蛇肉馆再开下去了。” 黑子绫知道，吃了蛇肉的人，哪怕是第一天，也已经被法术沾染，就算送葬蛇的灵魂，其人也得死。 只不过能快点解脱而已。 她首要目标就是查这个城里有多少人，一次蛇肉也没吃过。 耗时一整天的时间，黑子绫几近崩溃。 城中的人，除了一些老弱病残，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吃蛇肉的，其余全都吃了。 也就是说，能存活下来的人，不足十个。 整整一个城，就算再小，也还是几千人，结果存活下来……不足十个。 “是蛇神犯错，我想杀蛇神。是恶神犯错……我想杀恶神。我想……诛神！” 黑子绫向来不会说想要主动杀谁，这是她平生第一次。 楚青玉知道黑子绫生气了。 他吞了口唾沫，“那……现在我们已经将那几个人都分了些灵气保护起来，今晚……今晚就掀老底吧？如果是蛇神，它已经被我打伤，就算倾巢出动，凭你的能力也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是恶神……那我们就带着那几个人逃。” 黑子绫点头。 可是当他们回到蛇肉馆的时候，黑子绫发现难得现身的蛇肉馆老板却没有吃蛇肉，是这个城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不过再一看，那蛇肉馆老板印堂发黑，整个人瘦弱的很，身上沾染着病气。 似乎是时日无多。 她转头看向楚青玉，楚青玉小声在黑子绫耳边道：“他是寿命降至，没有被什么迫害，就是自己本身的寿命快到头了。” “那他这害人，是为了让城里的人给自己陪葬？” “这谁知道啊……” 黑子绫想不管了，她刚想甩出银针，那男人却看向她，温婉一笑。 “夫人，是想吃蛇肉吗？再等等，今晚的蛇肉还没做好，夫人你回来早了。” “我……” “夫人可会下棋？能不能陪我下盘棋？” 黑子绫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何目的，她还是悄悄收起银针。 他们到了他那个小破屋里，床上是干净的被褥，一张小桌也擦的一尘不染。 上面早已摆好了棋盘，也早已摆好了茶水，但是看你样子，并不是为黑子绫准备的。 因为……凳子下面摆了个小凳子，以黑子绫的身高并不需要。 黑子绫当即想到，如果下半身是蛇尾的话，蛇尾会不会要搭在这小凳子上？ 这场灾难的背后主谋是蛇神！ 而男人坐在凳子上，道：“夫人跟我下盘棋吧。” “我……看着像是会下棋的人吗？” “你们富贵人家，应该都会下棋吧？夫人穿的虽然不是什么上等绸缎，但是举止行为很有规矩，能教规矩的地，定不是小户。而且夫人走路不怯懦，女子的底气要么是夫家的底气，要么是娘家的底气，如此家世不会下棋说不过去。” 黑子绫心想，我是道姑啊，道姑走路当然不能怯懦。 她叹了口气，坐到对面，还将脚下的小凳子踢一边。 “那就下吧，不过，下完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还请夫人听我发发牢骚。” 他说他身患重病，很快就要不久于世，曾经也年少无知过，救了世间不少的人，但现在来看，那就是个笑话。 “世人都是贪婪的，救了他们也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想想真是愚蠢，我为众生，众生不为我。” 黑子绫听这话的意思，顿时想到了十二护卫神的宿主。 之前见到的兔神，宿主是阿商。 也就是说，蛇神的宿主……是这个男人。 楚青玉接过话来，“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 “我没有什么难处，只是感叹世人的可悲，我一直想问，你说世人知道他们的安定生活，有时候是靠别人苦苦支撑才有的吗？” “世人不知道，因为世人看不到别人所支撑的世界。” “那我们就平白无故为那些俗人，那些混蛋付出吗？” 楚青玉顿了一下，“干与不干，想与不想，都是自己的问题，也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如果觉得世人庸俗且宛如农夫养的那条蛇，那最初就不应该当农夫。” 黑子绫也听懂了。 面前这个男人，作为蛇神的宿主，被恩将仇报了。 那他干出这些事，是报复这个城的人吗？ 难道上千人都恩将仇报了？ 第175章 两不知 男人咳嗽两声，刚要说什么，就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赶紧拿一旁的茶杯，结果一口血全吐在了茶杯里。 黑子绫一惊，楚青玉握住黑子绫的手，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 男人很是痛苦，面色惨白。 “你快死了。” 男人赶紧擦了擦嘴上血，喘息着道：“我知道。” “如果你不继续作恶，死后说不定能有好结果。” 楚青玉这么说，已经算是暴露他们了。 “哟，看意思，你们也不是普通夫妻啊，怎么？是一方仙士？” 他又道：“是修道之人也没用，你们吃下了蛇肉，七天内只会越来越想吃，七天后你们就死了。咱们谁先谁后，还不一定。” 男人表示，本城已经没有什么人，不过他蛇肉馆声名远扬，很快会有外城人过来，他只要再来百人，目的就达成了。 黑子绫一听，还不是为了报复那么简单。 “你究竟要干什么？你有什么目的？你刚才说农夫与蛇，这种无目标的报复，可显不出你是农夫！” 黑子绫已经受够了猜故事。 “你让你的蛇神干这事，就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 男人歪歪头，“你知道蛇神？” “何止知道！那家伙还去问仙门试图偷我灵器，趁人之危，钻空子，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神明所为，不过看了你这样无差别报复的宿主，我倒也能理解了。” 他眼神立即变得狠厉。 “打伤阿晚的……是你！？” 阿晚？蛇神的名字？ 只是黑子绫还未反应过来，地面晃动不已，他一字一顿，恶狠狠地道：“打伤阿晚，不可饶恕！我等不了你们七天……现在就给我死！” 这么说着，他五指并拢，慢慢回缩握拳，黑子绫感觉自己所在的空间都在扭曲。 “这是他的法术……有没有的破？” 楚青玉拉着黑子绫慌忙逃窜，“如果我是完好的，这对我来说就是小意思。” “你直接说你不行，不就得了！” 黑子绫尝试召出金扇，后一想，不行啊，此地周围诸多住户，虽说已经是个死人城，但到底也有几个活着的人啊，这要是金扇砸下，伤了无辜人，那她不助纣为虐了？ “那怎么出去啊？” 楚青玉看着变形的小店，“所有术法皆是可破的，所有术法也皆是灵气所化。这家店我从进来就觉得奇怪，没有窗子，上下两层只有一个入口，后门用砖砌死，你说这像什么？” “什么……哦！棺材！所有人能呆在的地方，只有棺材才会只有一个进口。” 楚青玉拉着黑子绫往左边尽头跑去。 “入口是死门也是生门，他现在改变入口，要把入口融进店里，我们必须赶在他完全融合之前从入口出去。” 卡此时屋顶掉下石块。 楚青玉二话不说，直接压着黑子绫趴到地上，以自己的身体护住黑子绫，为黑子绫挡去那些石头。 “楚青玉，你别这样！你自己还有伤，替我挡什么挡？” “哎呀，非灵气不能伤我，但你是肉体凡胎，你不行。” 黑子绫心里很不好受，不过楚青玉又赶紧拉起她，朝入口跑去。 就在入口马上要融合进店的时候，二楼男人猛地咳嗽一声，又是口吐鲜血，五指乍一伸开，楚青玉和黑子绫趁此机会直接条窜出去。 “幸亏他要死了，疾病缠身，否则咱俩还麻烦了。” 然而黑子绫并没有庆幸。 “可是现在依旧麻烦……你看周围的人。” 那些人全部眼睛变为竖道，像蛇一样，一个个身上都冒着黑灰的气息，是那些蛇被以术法杀死，怨恨的气息。 它们恨自己被杀，却不知杀自己是何人，阴怨之气越汇聚越多，全都流向一个方向。 而那方向也土块四起，从地底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蛇头。 “这是蛇神。” 男人从屋里出来，捂着胸口，踉跄不已。 他呕出更多的鲜血，却忧心地看着那巨蛇。 “阿晚，现在不要出来……等我给你聚集更多的人，给你报仇，助你大成，你就可以伤好，回归神位了。” “你做这些是为了让蛇神回归神位？可是……它在吸收阴怨之气，她归不了位，从开始吸收的那天，就归不了位了。” “她能！” 男人低声呵斥，但是那巨蛇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 先是仰天咆哮一声，继而朝着楚青玉他们冲过里，所到之处，砖瓦土块城墙全被掀翻。 与此同时天上落下冰锥。 不过因为它之前被打伤的缘故，所以冰锥的威力并不大，也很好躲。 黑子绫和楚青玉跑到最高的地方，黑子绫道：“蛇神大人，你身为神明，不可能不知道你吸收怨气的结果，你这样是无法再回到正神之位上的！” 你巨蛇开口了。 是一温婉的女子声音。 “我回不回到正神之位上并无什么要紧，我要我心爱的人活下去，我要他永远陪着我！为此我只要污染灵器，让灵器归为我所有，我的宿主就能活下去！” 黑子绫更疑惑，她回头问楚青玉。 “这是真的？” 楚青玉当即否定，“不可能，我身为正神之体，已经活了几千年，从不知道这种方法还能给世人续命，真是搞笑。你作为十二护卫神，你难道不知道世间之人皆有定数，该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吗？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死亡的事实！” “不……这种方法可行。” 黑子绫听后，恍然明白一件事。 男人为了让蛇神回归正神之位，蛇神为了给男人续命。 两个人都是为了对方，却不自知？ “不……你们俩被骗了！” 黑子绫上前一步，“是不是一个神明告诉你，玷污了灵器就能得到灵器，然后就能给你宿主续命？吃蛇肉，固蛇魂这一聚阴怨之气的法术也是那恶神教给你的吧？但你可知……你喜欢的人以为这么做能让你回归神位，所以才配合你！” “而他也是个傻子……自以为为你付出，其实你们两个，什么都不会得到……” 第176章 世人之恶 蛇神眼神里积满了怒气，“不！你们说的不对！我积攒怨气给他，他已经延长了寿命，他本应在上月十五月圆之日就到头，但是他没死，这就是证明！” 黑子绫眉头紧皱。 她快速思考，随即道：“他没死是因为那奇怪的法术，你自己想想，你们现在干的是什么勾当？那些蛇的灵魂为什么能在人的身体上不走。” 黑子绫又道：“如果你还有疑问，我也可以告诉你，在你之前，不夜城里，妓女们死后其灵魂并没有离开身体，这种法术如果放在本身就有灵气的修道之人身上会不会延缓寿命，你自己好好想想！” 楚青玉接话道：“可这样的延长寿命，你真的觉得好吗？他每日受病痛折磨，而且第一次有用，第二次，可就没用了。” 蛇神猛地挥动自己巨大的尾巴，楚青玉低喝一声。 “冥顽不灵。” 他推了一下黑子绫，“你去杀了那个男人，我来试试控制这蛇神。” “你行吗？你把问仙门祖宗灵牌的灵气都用光了！” “它也受伤了啊！” 蓦地，楚青玉也化身为一条巨蛇，与那蛇神在空中缠绕扭打起来。 冰锥化为雨水，还混合着血水。 黑子绫不知道这是楚青玉的血还是那蛇神的血。 她很担心，也很矛盾。 因为在知道了男人和蛇神都为了对方后，她根本下不去手杀男人。 城里那些被蛇的灵魂附体的死人们也纷纷向黑子绫袭来。 黑子绫咬咬牙，隔空传音，传给那城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活人，以灵气相通，让他们统一去到高处躲起来。 这十分耗费灵气，但也没有办法。 因为这样，她就好操纵金扇，彻底压住这些活死人。 巨大的金扇落下，底下那些人被压的动弹不得。 他们一个个伸出手来，就像溺水的人向上求救一般，那种感觉让黑子绫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 几千人啊，她不信几千人里真的找不出一个无辜人，何况听那男人的意思，这城里无辜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男人又要扭曲空间，他踉跄地跑出来，黑子绫看向男人，她不停地低吼：“不要干了，不要再干了！你本来可以有好的轮回，现在做下错事，你之前的那些好事就白做了。” 她之前是气愤，现在则是心疼。 “你受恶神欺骗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们没有好结果的！” 男人苦笑一声，“在没有希望和有希望之间，人们会自觉的选择希望，再说……我又没有好结果都无所谓……只要她能……” “你们被骗了啊……” 黑子绫很少哭的，她现在却落下泪来。 她上前，很明显男人的身体已经无法满足近身战，黑子绫抓上他的手，脑海里却显出他的很多记忆。 人们向他们身上不停地扔臭鸡蛋、菜叶子。 大骂他们是灾星，是怪物。 蛇本属水，蛇神更能预估水灾。 在男人的记忆里，蛇神预知了水灾的到来，男人希望城里的人能暂时地逃出城池去往高低，以保性命无忧。 可是真当大水来临之时，高地上的人们却埋怨男人。 知道还有这么晚才到，为什么不等他们收拾家财，带出东西。 然而男人的预知并不能达到十成，早一点晚一点，他都是不可估量的。 城里的一些百姓因为没了家财迁怒玉男人。 表示自己只想要钱，活着或没钱，就没用。 黑子绫看到这一幕，很想上去打那些人，但是她知道，没有用的，这只是他的记忆，他伤心的曾经。 猛地，黑子绫被震开，胸口翻涌不已，但男人力气已经不大，她倒是没什么事。 楚青玉下落，踉跄了一下，随即一个头发黑长的女人直接摔落下来，口吐鲜血。 男人惊了。 “阿晚！” 黑子绫见楚青玉也咳嗽两声，忙问：“你有没有事？” “还好……她受伤很严重，我没废多少力。” 男人赶紧搂住地上的女人，女人还在不停地吐血，她喘着粗气，泪流满面。 “你……你要活下去……” “不！你要回归神位！神明大人告诉我了，你被那女人打伤，唯有积攒怨气，你才能回归神位……” 他颤抖地抚摸着阿晚的伤口，仰头大喊：“神明大人……神明大人！我们技不如人，求您再救救我们……求您了！” 他试图堵住冒血的伤口，他不停地叫喊，嗓子都撕了。 这个时候，那女子才信了黑子绫的话。 她颤抖地伸出手，抹了男人一脸的血。 “他……他不会来了……” 女人声音带了哭腔，此刻不是什么蛇神，不是什么动一动尾巴就能地动山摇的猛兽，而是一个小女人。 “可我……想你活着……” 她咳嗽数声，“我们不应该救那些人……你说的对，水灾来临我们不应该耗费法力，是我高估了我自己，让你身体每况愈下，是我做错了……” 黑子绫虽然不忍，但还是道：“人的命数自有天定，并不是说因为你们干了什么，他身体才这样。” “你懂什么……我们为了救那些混蛋，他减少寿元，以寿命为献祭！生死簿上所谓的天定是可以改的，是可以献祭的！” “我们做好事图的什么？我做错了……害的我的宿主要死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窥视灵器，我保护灵器还来不及！” 男人还在喊那恶神，求恶神帮忙，他愿意永不超生，愿意魂飞魄散，只求让蛇神回归神位。 黑子绫咬紧下唇，她不停地告诉自己，没有办法，认不清世间就是如此。 恶神可恶，但听信恶神的人，也是不识何为正邪，事已至此，改变不了。 但黑子绫还是想哭。 她过去，伸出双手，一个抓住男人，一个覆盖在女人身上。 “我……我要探取你们的记忆，哪怕有一点点用，我也想知道那恶神干了什么，对不起……” 楚青玉也蹲下身，伸手覆盖在黑子绫的肩膀上，“我们一起看吧，我想跟你分担悲伤。” 第177章 我也被算计 很快，两人的记忆都进入到黑子绫的脑海里。 他们男才女貌。 蛇肉馆最初也不是炒菜馆，是一个酒楼。 男人是公子世无双。 蛇神是温婉可人儿。 他们就像别的修道之人一样，做好事，帮助人，男人以求能得道成仙，陪伴蛇神，免除轮回遗忘之苦。 然而随着好事越做越多，城里的人越来越不满足，他们觉得男人很厉害，既然被赋予了别人所不拥有的能力，那就应该多造福百姓。 于是便被恶神钻了空子。 男人献祭生命，恶神告诉蛇神唯有玷污灵器，以求所有，才能靠灵器给宿主续命。 蛇神也不是什么低阶神明，但是那人更厉害，那人就一直靠着灵器给自己心爱的人续命，还当场展示，只不过黑子绫看不清楚恶神身边续命女子为和人。 而我看着黑子绫的记忆，却突然想到之前被老鼠仙儿骗到王家村时，那片土地成为死地之后，所落下的白纱还有女子的声音。 恶神也用灵器延缓人的寿命。 恶神又制造死地…… 那恶神是不是本身也想救自己重要的人，而干下这些坏事？ 这个想法只转瞬即逝，因为这不能作为他害别人，害万千生命的理由！ 我钻进了拳头，继续看黑子绫的记忆。 后面还有更令人生气的。 在蛇神引阴气和怨气的时候，那恶神来到了男人的面前。 “老兄，你知道你的蛇神为什么不理你吗？” “不理我也好，我一个将死之人，感情淡了，再好不过。” 恶神那银灰色的眸子上划过一道光，闪出狡黠的神色。 “她被问仙门的道姑黑子绫打伤了，她不是故意不见你，现在她很惨，居于地下，出不来。” 男人一惊，“为何她要打伤阿晚！” “因为她道行不够，把蛇神当作了妖，之前蛇神因为救百姓而元气大伤，只想借她道观修养一下，奈何被误认，打至重伤，蛇神现在浑身沾染怨气，已经脱离神位。” “你说什么！？” “我乃正神之体，你应该感觉的到吧？又怎么会骗人？再说你是她的宿主，你感知一下不就知道了，她现在是否处于神位，你应该很好感知的吧。” 男人掐指算去，面色骤变。 他当即单膝跪地，“上神可有办法？这是一场冤案，阿晚不可以落下神位的！” “有……我也正是看你们救人，觉得老天对你们不公，才过来提醒。” 一提起那些人，男人面露憎恶之情。 “我们这么救他们，我献祭寿命，他们却贪得无厌，怪我没有早告知他们……他们看到阿晚的尾巴，就以为我是怪物……这个城里的人不值得心疼！” 他双拳紧握，“那些人就不该救！” “本神也这么认为，你看看那问仙门的道姑，还是修道之人呢，不也神妖不分，好坏不明？本神有个办法，你又可以报复城里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又可以让你的蛇神归位，只是你自己怕是会没有好结果，甚至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你可愿意？” “我愿意！为了阿晚……我什么都愿意！” 黑子绫看到这里，已经双手颤抖。 气的！ 那个恶神竟然算到了这一步，让黑子绫本神也成为了一颗棋子！ “混蛋！” 很快，黑子绫松开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蛇神已经死去。 她的灵魂因为功不诋过，所以无法步入轮回，瞬间消散了。 “啊……啊啊啊！” 男人看着这一幕，几近疯狂，伸手去抓也一个都没抓到。 “阿晚……阿晚！” 倒是楚青玉一抬手，一抹墨绿的碎片直接进入到他的头顶。 “那是什么？” “十二护卫神的灵骨。十二护卫神是必须存在的，可以换代，但灵骨不能消失，如果灵骨也在这场陨落中消失，那么整体十二护卫神都会被瓦解，会无端牵连其余的十一个殒命。索性我真身也是蛇，我先暂代十二护卫神一位。” 而男人哪里还管什么灵骨。 他眼神已经透着死灰。 “阿晚……我陪你，我陪你！” 黑子绫赶忙抓住他的手，“她灰飞烟灭了，但你还有可以转世投胎，你陪不了她的……我先给你送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以后要是报复恶神，也可以……” “哈哈哈，报复恶神？神也是恶，人也是恶……世间无不恶……只有远离这世间，变为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许才能逃脱这恶心的世界吧。” “你不能这么想，你们是被骗的！” “黑子绫……你们打伤阿晚，也是被骗的吗？” “我……” 男人甩开黑子绫的手，另一只手瞬间攥拳，与此同时，整个城的空间都在扭曲，那些活死人全部被狠狠碾压，“砰”地一声，爆裂开来，黑子绫被震飞很远。 楚青玉赶紧来到她身边。 “阿绫……阿绫！” 黑子绫错愕地看着刚才那地方，男人身体也爆裂开来，他害死无数生灵，无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灵魂，也支撑不住他再入轮回。 他……魂飞魄散了。 金扇依旧压在那处，但底下不过都是皮囊而已。 “他……他……” 黑子绫哪怕经历再多的事，也没有经过这个。 她心情复杂难受，甚至无法正常呼吸。 “那个恶神……算计我，用我去欺骗别人……混蛋……混蛋！” 楚青玉赶紧拉住黑子绫。 “我看到了，但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阿绫，你冷静一下，要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我还看到，那些百姓愿望他们的一面……之前小豆子也是，小豆子的姐姐没有错，小豆子报复的也都是坏人，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遭遇这些……” “阿绫……你先冷静一下。” 黑子绫推开楚青玉，“我不要冷静！这世间的人，究竟该不该救？何以为标准，你救的是人是鬼，又怎么清楚？更甚至，一个人什么时候变肮脏的连鬼都不如的家伙，你又怎么知道？！” 楚青玉赶紧看下面竖立的金扇，上面竟染上了一丝丝黑气。 第178章 入魔 楚青玉大惊。 “阿绫，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你入魔了！现在是你本身在污染灵器，快停止这样的思想！” 但是黑子绫脑子混乱，她捂着头。 与此同时，我看到这里，有了共鸣。 头痛欲裂，我也赶紧捂住自己的脑袋，我身旁的楚青玉立即抱住我。 “三喜，怎么了？” “头好疼……黑子绫在彷徨，在捂住，在疑惑！她不懂世间究竟何为好何为坏，她活了二十六年的人生观被颠覆了！” 我就是黑子绫，黑子绫就是我，更甚至，我们两个人是另外一个人。 我现在完全能读出黑子绫的心。 我也难受，也想哭。 楚青玉楼主我，小心地安抚我，“我们不看了，不看了！如果记忆使你痛苦，我们就不要这份记忆。” “不行……这是我的记忆，我只有完全接收，我才能知道那风水师的更多事情。” “可是你很难受。” 我抱住楚青玉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我的思想不会被颠覆，错的是风水师，不是我，不是我们受他摆布的任何一个人！我只是心里难受……以为黑子绫在难受，她在哭。” 而黑子绫的癫狂仍在继续。 “我入魔了？哈……楚青玉，你说我入魔了？我修了二十六年的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神不能救世人，凭什么享受人的跪拜！他们死了……蛇神死了，小豆子也死了！可他们一开始都是善良的啊，是世人，让他们变成这般。” 黑子绫扳着楚青玉的肩膀，“你是神，你告诉我，世间的那些人，究竟是不是真的人，他们是人还是魔鬼的化身？” “阿绫，不要动摇，错的是那恶神，不是你，更不是这些受害者，千万不要动摇，他在算计你……你让灵器污染，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楚青玉又赶紧看向屹立在那处的金扇，黑气更多，缠绕于周围。 “也许……那恶神做的没错，天罚就应该降落下来，就应该惩罚世人！” “阿绫，你不能这么想！难道这世上没好人，没无辜的人了吗” “这一路走来，好人太少了！我门下的师兄弟一个个那般嘴脸，不夜城的人也是那般嘴脸，现在这个城的人，还是那般嘴脸，我更希望天罚降落！” 楚青玉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赶紧抱住黑子绫。 “快恢复过来，阿绫……你不是这样想的，你只是一时太悲伤了而已。” 黑子绫却推开楚青玉，“滚……你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神明，我不想看到你。” 楚青玉听完脸色骤变，但他不敢与黑子绫叫嚣对峙什么。 因为他怕更刺激到黑子绫。 黑子绫往下走去，不理楚青玉，她开始踩着那些已经成为空皮囊的尸体，楚青玉又看了眼金扇，他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他也赶紧跑下去，抓着黑子绫的手。 “你快想点别的事，我们是怎么在不夜城相遇的？因为我们都怀疑对方有问题，我们都是怀有善心的！” “你再想想小豆子，他最后说的是什么？他想当好人，他不当恶人了……” 黑子绫脑海里划过那些片段，很杂乱。 “他想当好人，是他不知道这后面发生的事……” 楚青玉搂住黑子绫，他想都没想，便亲吻她的唇。 没有任何情欲，只希望通过接触，黑子绫能察觉到自己的心。 结果黑子绫咬了楚青玉一口，给他的嘴角咬出了血。 楚青玉吃痛。 “小豆子不是因为事情才想当好人，他是因为你……因为你一直坚持自己的观点，他是被你感化了！” 黑子绫觉得楚青玉说这些话，很心烦。 他越说，自己脑海里就越过着小豆子的一生，悲苦交加。 “哈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可笑的事啊……小豆子是灵种，不能报复别人，不能做坏事，要不然会短命，这是什么规矩啊！” 黑子绫仰头看向天空，随即大喊：“老天爷，这是什么规矩啊！？难道只能世人欺负他，他不能报复吗！” 地面震动不已，是金扇在震动，因为那上面黑气越发严重，只要再多一点，就可以将灵器吞噬。 而黑子绫入魔，也就意味着，她完了。 于是楚青玉什么都不在管，只过去抱住黑子绫。 任凭黑子绫怎么推，怎么咬他，他也不松开。 “难道我也是你口中的坏人吗？” “阿绫……你清醒一点，这世界是有很多人不值得同情，但也有很多人值得同情啊，就比如说小豆子，他最后为了不让你成为目标，他牺牲自己摧毁灵器，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楚青玉特别急切。 “我爱你……我爱你是无所图，没有任何目的的，难道我也是坏人吗……” 黑子绫身子在颤抖，她的情绪越发排解不出来。 脑子里就好像有人不停第跟她说。 “你过来我们这边吧……彻底放弃你的仁慈……” 黑子绫想拒绝，却又觉的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是束缚着她，于是逃出银针，猛地扎在楚青玉的胸口，直接扎穿了过去。 楚青玉只是微微张嘴，身子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点，你扎吧……” “滚！” 但无论黑子绫怎么挣扎，楚青玉都抱着她不放手。 “你拿我泄愤吧，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这一世不管怎样，你也才二十六岁啊，你也还是个孩子……你想不通排解不了，这很正常……你扎我吧，我不怕疼……” 黑子绫恶狠狠地又抽出一根银针，对着楚青玉的腹部猛然扎下。 血顺着楚青玉青色的衣衫往下滴落，汇聚成一小滩。 “你滚开！” “我不会放开你的！你就拿我泄愤……不要干别的，你就想你的敌人是我……” 黑子绫张嘴咬住楚青玉的脖子，那几乎是要咬断他喉咙的力道，不过……在她尝到血腥味儿开始，她脑海里就只剩下楚青玉的样子了。 楚青玉生气的……高兴的……委屈的。 她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丝清明，结果入眼全是血，手握银针。 楚青玉似乎是要站不住的样子…… “你……” 第179章 你最爱我了 “没关系……阿绫，我不痛的……你想那个想给父母治病的小女孩，她不善良吗？她什么都不知道……天罚降下来，她也会死的……” 黑子绫赶紧往后一挪，楚青玉缓缓跪倒在地。 她再一看那立在城池中央的金扇灵器，外面污浊不堪，她当即知道自己入魔。 于是立即盘腿而坐，双手结印，默念清心咒。 楚青玉见状，知道那个善良的黑子绫又回来了。 他松了一口气，眉头紧皱，咬牙拔处出身体里的两根银针。 随即喘息着歪倒在一边，侧身看黑子绫。 黑子绫也一直看着楚青玉，眉头紧皱，她想分心出来问楚青玉怎么样，但是清心咒不能停。 楚青玉摇摇头，“我没关系，死不了……你专注你自己，我会一直在这陪你。” 这么说着，楚青玉伸手搭在了黑子绫的腿上。 就这样过了一整个白天，直至夜幕再次降临，金扇周围的黑气全部消散，黑子绫松开双手，呼出一口气。 她确实一瞬间崩溃，觉得人世间的那些人，不值得。 但是现在，想到小豆子临死前是想当个好人，她这心又平静了些。 证明是有人想当好人，这世间还是有善的。 她又看向楚青玉，“喂……我是不是伤你了？对不起……” 只是她去砰楚青玉的手，那白皙的手瞬间跌落下去。 黑子绫吓坏了，“喂！你别吓我……你没事吧？你别死啊……你可是正神之体！” 她去摸楚青玉的鼻息，有气儿，随即赶紧动用自己的灵气恢复他身上的伤。 她一边哭一边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能死啊……我现在发现，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要是我真的入魔，金扇被污染，又得让多少人丧生……” 楚青玉咳嗽一声，微微睁眼，正好有泪珠子滴下来。 “你哭啦？” “咳咳……你为我哭？” 黑子绫一手抹着眼睛，一手还在给楚青玉输送灵气。 “废话……我以为你要死了。” “没有……我看你一直没完，就睡了……” “放屁，你明显是晕了！” 楚青玉“哼”了一声，“谁最爱你啊？” 不是问谁最爱黑子绫，只是问“你”。 那一瞬间，不管是黑子绫还是看着黑子绫记忆的我，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就是我……不管是哪个我。 “你……你最爱我……” 楚青玉立即搂住黑子绫，按到自己的胸口处。 “你再回答一遍，谁最爱你啊？” 楚青玉声音都有些抖了，仿佛等了千百年，才等来那个答案。 “你最爱我了……楚青玉最爱我了……我这次终于感觉到，你的情感，你的真心！” 黑子绫之前一直纠结楚青玉和自己的前一世究竟是什么关系，发展到了哪一步。 纵使楚青玉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但她内心依旧不能理解。 很多事就像面对一层薄膜一样，突破不开。 但是经历了这件事，黑子绫发现，其实那层薄膜没必要破开，她能感受到楚青玉的心，楚青玉也能感受到她的心，这就足够了。 至于前世，现在不是她该知道的，她纠结也没用。 “那你不要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黑子绫笑了一声，“谢谢你。” 她起身，楚青玉还不起来，似是闹了脾气。 “刚才是谁让我滚的，我没脾气的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当我是雪球啊。” 黑子绫抱着双膝，就依偎着楚青玉，“这个城算是完了……我这次来，谁都没保护住，哎……” 楚青玉没说话，仰头看着夜空。 黑子绫仍在说，“你说他们都魂飞魄散了，还能在一起吗？” 她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儿。 她心里难受，越琢磨越寻思，越难受。 小豆子与蛇神还有其宿主的样子不停地在脑海里交错，楚青玉这才爬起来，拍着黑子绫的背，柔声安慰。 “哭出来挺好的，比憋在心里好。哎呀，这魂飞魄散的事，我哪知道，毕竟我没魂飞魄散过啊。” 楚青玉揽住黑子绫，黑子绫哭声更大。 “那……那他们要是不能在一起，多可怜啊……” “好了好了，说让你哭出来，也没让你哭这么多啊。” 楚青玉觉得自己也挺打脸的，她是真的看不得黑子绫哭一下下。 “我觉得某一天，消散的灵魂碎片也许落到哪个花哪个草上，又慢慢诞生出生命吧……只不过那要很久，很久很久……” 黑子绫的眼泪就像是突然打开了闸门，根本收不住。 “呜哇”一声，哭的更甚。 以至于楚青玉手忙脚乱，“总之天地有灵，你记住这句话，说不定什么双生花，并蒂莲，就是他们呢。” “我真的是又气又难受，我活了二十六年，自觉早已看破俗世，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那个恶神是疯的吗？他不怕老天剥夺他的神位吗？” “我也不能理解那个恶神，只是……我们首要目标就是保护灵器，保护你啊。” 那时的黑子绫不能理解，但是我似乎有点懂了。 我回头问楚青玉，“谁最最最爱我？” 楚青玉笑了一声，“我。” 他搂住我，亲吻我的额头。 我叹了口气，“风水师很可能想要复活或者续命一个女人，这听上去很令人诧异，是不是？反正我就觉得，风水师这么做肯定和王家村成为死地之后，我听到的女人声音有关。” 楚青玉表示不诧异，因为我的第六感很准。 往往我认为是什么，就一定是什么。 “但是你两世都与他有瓜葛，这是我十分担心的。” “你怕我死了，再来第四世吗？” 楚青玉摇摇头，“不能说，不可说，别问了。” 他用额头顶了顶我得头，与我很是亲昵。 黑子绫的记忆里，楚青玉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最后道：“我们去找那为数不多的活人吧，安顿他们之后，我们去饱餐一顿！” 黑子绫的肚子是叫了，她灵气耗损的厉害，不能不吃。 只是再回到问仙门，秋秋失踪了。 第180章 迷雾红雪 问仙门里的师兄弟一个个说也说不清楚。 有说秋秋是昨天失踪的。 但是下一个立马说自己今早还看见她。 问了一圈，最后就是，肯定失踪，但不知何时没的，没带走任何东西。 黑子绫叹了口气，而且兔神说，得去顾着新问世的灵器了。 阿商吵着要当英雄，兔神一边说自己拿这废物没办法，一边说自己是神明，怎么也得管。 他还拿出地图，从问仙门到类兽的亶爰山有两条路，他们走一条，让黑子绫走一条。 黑子绫登时撇嘴，“你们把我的路线都安排好了？我还要找我师妹呢！” “你本身也是不希望天罚降落的吧，一起去有什么不好？再说，你师妹那么大一个人，又擅长结界，怕什么？” 阿商表示，天罚一落下，那秋秋就不是失踪那么简单，搞不好大家都要死。 黑子绫嘴上没说什么，但总感觉秋秋失踪的事，和新灵器诞生有关。 更甚至，从小豆子和秋秋一起行动的时候，他们俩人就达成了某种共识。 这之后，黑子绫还是和楚青玉踏上了去亶爰山的一条路。 但是他们不幸运。 路过半就遇迷雾，黑子绫自觉迷雾有异，想憋住一口灵气，看能否突破，但总是回到原点。在迷雾中，她能看到里面最中心的位置有一栋宅子。 退出迷雾，见过往行人，她忙拉住一个附近的村民，问道：“小哥，我想从这地穿过去，怎地过不去？” “哎哟姑娘，你还进去了？” 他赶紧上下打量黑子绫，见黑子绫完好无损，才忙说她幸运。 “你没看到牌子啊？这里不能进，我们附近的人都不过去的，我听我家太奶奶说，以前有个女子被在这里当街凌辱，后来她自杀，这地就起了雾。” 他说，最开始也还有人进的，但是进去的男人，很快就发出惨叫，隔天四肢分家被送出来。 人们都说这是那死去女子的冤魂恨透了男人，所以不管是不是当年凌辱她的，她都杀。 进去的女人出来也会疯傻，笑着哭着说自己遇到了鬼。 并且回家没多少天，就上吊或者割腕了。 人们说，是因为女人们进去被迫感受到了里面女鬼经历的痛苦，所以才这样。 “姑娘，公子，你们俩可太幸运了。我们平时要想过去，就绕远路。” 他指着黑子绫的地图，黑子绫一看，好家伙，绕到兔神那条路上去。 这不白瞎吗？ 她想，我幸运个鬼，为什么当初不走另一条路，让兔神过来解决这事。 “那你们可知道雾里面的宅子？这雾气里面还有人住吗？” “您说什么呢，这里面还有宅子？我们可从未听说过，您眼睛花了吧？” 黑子绫“啧”了一声。 他们看不见。 随后黑子绫不再理会那小哥，直接和楚青玉进入到迷雾中。 背后小哥气冲冲地喊：“你有毛病啊？都说了不能进……他妈的，还有上赶着送死的……旁边那个血糊糊的牌子你们没看见？” 他们看见了，但是不进又怎样？ “你说……那宅子里有没有需要营救的人？” 黑子绫问楚青玉。 因为以往也存在过，比如说有什么人进去没出来，但在这种地方能活，便一代接一代生存下来，等待别人以后有机会再救的情况。 十几年前，问仙门的师兄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还有这个雾气，就相当于鬼打墙。 雾气中带着血腥味儿，有阴怨之气，得找到雾气中所谓的那个“鬼”，才能破除这个鬼打墙。 “有没有的，都得进去，这没办法。阿绫不要不开心，是福是祸，都有我陪着你。” 黑子绫也就靠楚青玉陪着了。 他们走向迷雾中那宅子。 从外界，黑子绫没感觉那宅子里有什么，反倒是没有阴怨之气。 但里面真的有活人气息。 她敲了朱红色的大门，这是深宅大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女人喊：“来了来了……” 一开门，她梳着黑又亮的麻花鞭子，穿着紫色的长裙，“哟……您二位是、是在雾气中迷路的人吧？” 看意思他们并不是最近唯二的人。 楚青玉立即道：“我们是想穿过此，来去下一个村落的。我是买卖人，她是我夫人。” 黑子绫现在听这个称呼，已经很习惯了。 宅院非常新，红色的漆一点没掉，黑子绫凑过去嗅嗅，还能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 院子里也有种植的蔬菜瓜果，然后她听到走廊里，有小孩跑闹的声音。 “嘿嘿……快来抓我呀。” 黑子绫回头一看，就是两个小孩，一男一女。 女子说，这是她的龙凤胎。 两个孩子在玩捉迷藏，黑子绫冲他们笑笑。 黑子绫继续跟女子走着，只听两个小孩道：“我们躲起来，这样他们就抓不到我们了。” 黑子绫赶紧扭过头去，两个小孩子都躲起来？谁当鬼？ 她并没有看见什么，女子道：“他们俩是跟下人玩呢。” “下人……” “对，一些迷路的人，是有愿意留下在我们家当下人的。” 经过询问，女子说她叫莺莺，父母已经离世，因为不知外面为何会有迷雾，反正从她记事开始，就这样。她便守着这宅院过活，成亲也是和府邸的一个自小就认识的下人。 黑子绫从进来就觉得别扭，可她始终没感受到什么阴怨之气。 莺莺说：“今晚不好赶路，本来就雾气腾腾，赶上夜晚，更是没有方向感，住一宿再走吧。” 黑子绫本也要破除鬼打墙，她肯定是要住下来。 只是刚一进被安排好的客房，莺莺便道：“哎呀，下雪了。” 黑子绫抿嘴，过去查看，结果倒吸一口气。 那雪……是血啊。 落下来的冰粒是红的，每一朵都是都是六瓣红雪…… “幸亏你们进来，若不然这冰天雪地的，在外面可怎么好？” 黑子绫抿着嘴，看了眼楚青玉。 这不是幸亏进来了，而是进来不让他们走啊。 第181章 鬼宅心慌慌（1） “行了，您二位在这歇脚，我去叫人准备晚饭。” 黑子绫赶紧从怀里掏银子。 “莺莺姑娘，我们在这借住一宿，又吃又喝，得给你钱啊。” “不不不，我这宅子里，几乎都是自给自足，您给我钱，我也不想出去，也花不了，您二位就安心等晚饭吧，我这帮助迷路的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莺莺走后，黑子绫呼出一口气，看着外面的红色雪花，心里非常不痛快。 “好恶心……” “这就很奇怪。” 楚青玉坐下来，伸手探了下茶壶，水是真的水，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还特意给黑子绫倒了一杯。 继续道：“普通的红雪，红雨，那都是有阴气怨气而造成，现在咱们在这完全感觉不到阴气怨气，这就是奇怪的点。” 楚青玉还说，外面的小哥说了，这里死过人。 就算是坟地里正常的死人都会造成阴气弥漫，更何况这里都是横死，枉死。 这让我想起来人参娃娃，我去许家的时候，外面也为了留人，而下起了红雨。 “你先喝点水吧。” 别看黑子绫是道姑，但是黑子绫很怕阿飘。 她抿了下嘴，喝了一口水，结果就看楚青玉伸手指着身后。 黑子绫当即全身紧绷。 “怎、怎么着？我背后有什么？你描述一下……” “就是……” 黑子绫赶紧站起身，直接普金楚青玉的怀里。 “咱们俩离近点，你再描述。” 这可是黑子绫第一次主动投怀送抱。 楚青玉勾起嘴角，轻笑一声，他很开心，还拍拍黑子绫的脊背。 随后他道：“你背后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说，要不要把窗子关上，省的你看到外面的红雪，心里不舒服。” 黑子绫立即推开楚青玉，“那你不会直接说？指什么指！” 她瞪了楚青玉一眼，过去大力地把窗户关上，因为力道太大，似乎震掉床与墙壁之间的什么东西。 黑子绫走过去，费劲地伸手去抓，抓到一个卷轴。 “是画？画不挂起来吗？” 这么说着，黑子绫缓缓展开画轴，结果刚露出里面的画像的头，她便吓的直接把整个画轴都扔了出去。 转身一头扎进楚青玉的怀里。 “那那那……那幅画好恐怖，有血……画中人五官都流了血……” 这次是真把黑子绫吓坏了。 楚青玉小心地搂着黑子绫，“那我去拿画，你在这呆着好不好？” “我……不行，你先别离开我！” 楚青玉还是第一次被这么需要，他立即点头，“好，那就先这么站着，你不要怕，一切都有我，我永远在你身边，好不好？” 黑子绫现在特别庆幸有楚青玉。 如果在不夜城没有遇到他，然后事情还一直这么进展着，她就要自己来这个鬼宅了。 缓了好一会儿，黑子绫才松开楚青玉，“你去吧，那画肯定有蹊跷，但是你别拿给我看。” “好。” 楚青玉捡起画，彻底展开。 那是一个全家福画像。 看上去很古老的，因为衣服都不是明朝的。是一男一女，穿着喜服。他们确实留着血泪，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是正襟危坐，再一会儿，改为两人互相掐着脖子，面容狰狞。 确实很可怕，更别提黑子绫本身就害怕这种东西。 黑子绫微微扭过头，一看画儿变了，更是倒抽一口气，“他他他，他们怎么还互相掐着脖子？” “你听没听过，有时候人死了，其生前留下的画像会反应人死后的遭遇这么一说？” 黑子绫还真没见过，问仙门的书上也没有记载。 楚青玉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也没见过，只听说过。而且画上人变得越狰狞，越代表死后不好过。” 他还表示，刚开始没变，是因为画也要感受看他们的人是否有灵气，能否看到。 “等于这是在求救？” “也可以这么说，但绝对不止是求救，还昭示着很多别的事。” 楚青玉赶紧把画卷重新收起来放回原位。 他拉着黑子绫的手，“以后每一次，你觉得害怕，都可以过来我身边，我不怕。” “废话，你是正神之体，你当然不怕。” 黑子绫说完又觉得自己掉价，于是赶紧道：“咳！我其实也不怕，我有一身本事……我只是讨厌突然出现……” 楚青玉笑了一声，“我知道啊，所以我保护你，这让我觉得自己还有点用。” “你一直都很有用。” 他们不能只在屋里呆着了，打算出去看看。 这宅子里活人不少，走几个走廊，就能看到端茶递水的丫鬟。 外面能看到扫雪的男丁。 只是路两旁的红雪，分发吓人，像两条冷冻的血河。 两个小孩还在玩捉迷藏，黑子绫叫住小女孩，“姨姨问你，怎么光见你娘，不见你爹？” “爹爹和外公外婆在一起，嗯……以后都不能见了。” “怎么会都不能见了呢？外公外婆在哪？” 小女孩指了指天空。 这时候小男孩跑过来，拉住小女孩的手，十分懂事地道：“他们都去世了。” “什……什么时候？” 小女孩一脸天真无邪，似乎根本不懂死的事。 “就前天，爹爹刚去找外公外婆。” 黑子绫更奇怪了，前天，头七都不摆……就算南北差异，没有说死后两天回归如常的吧。 小男孩道：“爹爹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很久，所以去世也很正常，家人都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步。” “哦……” 黑子绫也没看到魂儿，但按理说，她都出不去，群求破解之法，魂儿能出去？ 这就离谱。 莺莺端着托盘过来，“二位，吃饭了。” 黑子绫见饭菜也是正常的饭菜，没有什么异常。 她和楚青玉大快朵颐了一顿。 刚要躺倒床上，外面红雪吓得更大，几乎是以絮状往下落。 “我的乖乖，这要到明天早晨，不得下出一米多？” 卡此时，一声惊呼刺激得黑子绫下意识一抖。 “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 黑子绫闻声赶紧冲出去，这声源离她不远。 第182章 鬼宅心慌慌（2） 她出到外面，忍着红雪的恶心，去到杂货房。 刚一进去，墙上两旁赫然出现鲜红的血手印儿，血手印在不断地爬动，爬满了整个房间。 躺在床行的下人满脸是汗，几乎要虚脱。 他抱紧自己的身体，“不要……不要过来，不要啊！” 黑子绫想甩出银针去扎其中一个游走在墙壁的血手印儿，只是刚拿出来，那墙上的血手印儿瞬间消失了。 整片墙壁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就像从未出现过。 黑子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眼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何况楚青玉还一直跟着她呢。 “楚青玉……楚青玉？人呢？” 黑子绫一下子慌张起来，“楚……楚青玉！” “在，我只是去外面看了一圈而已，别怕。” “我没怕！” 楚青玉进门，碧衣款款，倒是别有一番姿色。 他凑过来在黑子绫耳边道：“你的眼睛没问题，我在外面也看到了消失的血手印。” 黑子绫再看那下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下人慌张摇头。 “那是什么要杀你？” 下人还是摇头。 此时莺莺才拉着一对龙凤胎儿女走了过来，一手一个。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什么猛兽闯进来？” 莺莺说因为外面迷雾的原因，一些猛兽也时常会有走失冲进来的时候。 下人全身颤抖，却只是点点头。 “是……是野猪。” “野猪？这地方怎么会有野猪呢？” “这位夫人，您就不动了，天冷，又没有吃的，什么东西都会出现的，不足为奇。好了，我叫人严格看守，您二位回去休息吧。” 黑子绫依旧觉得奇怪，但是下人不说也没用。 她也不能当着莺莺的面，直接拉住下人的手看之前的记忆吧。 而且她和楚青玉能在此如此说话睡觉，那都是他们把灵气收起来的结果。 不知己知彼前，她不敢放出灵气冒然行动。 出去之后，黑子绫顿了一下，有两条蛇正在雪地里交配。 缠缠绵绵，但黑子绫看着恶心。 “我记得有老人说过，冬季冬眠时节，两蛇当着人交配，那就是大凶之势，是要弄死的。” 楚青玉撇嘴，“人家造孩子，你还要弄死人家，好歹毒……” “不是我，是老人说的，因为他们普遍认为异象一出，就有恶事。” “只能说，这地方让蛇、让动物觉得有活力，可以不用冬眠，这地方才是异象的根本，不是说两条蛇当着人交配才是异象。” 黑子绫看向楚青玉，“那你……” 楚青玉咳嗽一声，一张素白的脸红了红。 “我是正神，生来就带人身，跟他们不一样。” “那你脸红什么？” 楚青玉拉着黑子绫往前走，“因为他们是两条公蛇。” “噗……” 黑子绫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呛死。 楚青玉有点急了，因为黑子绫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所以啊，这地方让蛇活跃的两条公的都搞在一起，这就说明这地方灵气很大。” “很大？” 黑子绫刚进屋，一东西飞过来，黑子绫几乎是瞬间像个八爪章鱼一样，扒在楚青玉的身上。 楚青玉心里挺美，但还是托住黑子绫。 “我是……我是很开心你依赖我啦……但是，你能不能看清楚点再抱，这让我觉得很没水准，我说我自己……” “不是……什么东西啊，我最讨厌一惊一乍了。收了灵气，我的感知力也受阻，我就很没底。” 黑子绫平时都是靠灵气感知周围事物，有什么东西，离她很远，还没靠近，她就知道了。 这现在收了灵气，一有风吹草动，她这心就直打鼓。 “那……到底是什么？” “夜猫而已。” 夜猫其实就是猫头鹰。 黑子绫落地，就看猫头鹰一个劲儿在屋里扑腾翅膀。 “夜猫进宅，无事不来。” 黑子绫嘀咕一句，这其实还是和灵气有关系。 夜猫在以前被叫做鬼车，报丧鸟，就是说一般不进宅，进宅子就说明家里有丧事。 其实不然，只能说家里灵气波动，吸引了夜猫进来。而普通人家，往往因为有人有病，奄奄一息，灵气波动的厉害，才会让夜猫进宅。 这种夜里的鸟，一般都是感知灵气很好的动物。 你要是家里放一块特别有灵气的玉，在村里，夜猫也会进，并不是说它一定报丧。 “这地方，真是奇了怪。有灵气……那为什么会死人？都说人杰地灵，有灵气的土地是会滋养好的人，人普遍长寿，也就是说……” 楚青玉接过话来。 “也就是说，这地方我们之所以没感觉到有阴气怨气，很可能就是阴怨之气被强大的灵气覆盖住了。” 楚青玉皱眉，“那这地方麻烦了，灵气只能遮盖住怨气，却消除不掉怨气，那这怨得多大？还有，灵气又是哪来的？什么东西让此地有灵气？” 这对他们来说，两个都是难题。 那受惊下人被带走了。 黑子绫想了想，又拉着楚青玉去到那房间里。 她记忆还是不错的，在柜子后面摸到一幅画。 “你……你打开。” 楚青玉展开来，果然上面所有人，都是眼含血泪，缓缓往下流着。 黑子绫虽然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建设了一通，但还是看的直咧嘴。 画上是一众奴仆，有男有女，看衣服就知道，一个个穿的很粗糙。 没一会儿，那画上的所有人全都变了样子，有的喉咙被割，鲜血淋淋。 有的双眼被剜，还有的四肢尽断。 惨不忍睹。 黑子绫捂着嘴，之前她没有看突然的变化，现在看了，觉得浑身发冷，难受至极。 “也就是说……这宅子里的下人，从以前就……就死后也不得安生……” “他们的魂儿，很可能都在这宅子里。” “那这得多少人啊！” “很多……并且死了，还在受着折磨。” 出轻语叹了口气，将画卷重新卷好，放回原位。 一回头，发现一个人影迅速跑走。 黑子绫冲出去，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 “谁？” “孩子……” 第183章 雪埋尸 “孩子？这宅子里的孩子，不就只有一对龙凤胎吗？” “那可不一定，活人怎么可能跑那么快？说不定过去死的人也有小孩呢。” 黑子绫觉得有道理。 “那就是……孩子说不定想告诉我们什么。” 这一下子就拖到到后半夜。 楚青玉打了个哈气，露出困倦疲惫的样子。 黑子绫倒是没什么事，她忙问：“你累了？” “嗯……有点，毕竟是冬天，我又有伤在身，所以有点受气候影响。” 黑子绫赶紧推着楚青玉回房，“那咱们就休息，一切等明天再说。” 楚青玉笑了一声，“你关系我啊？” “嗯。” 黑子绫点点头。 楚青玉听到这么直白的画，竟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翻身上床，拍怕身边的位置。 “要不你，上来陪我睡？我好冷啊……我想要你暖暖我。” 黑子绫只是顿了一下，就也翻身上床。 楚青玉大喜，这是他和黑子绫关系更进一步的证明。 他伸手搂住黑子绫，黑子绫还顺势扎进他的怀里。 楚青玉露出的胳膊白皙冰凉，虽然像抱着个冰坨一样，但是黑子绫还是感受到了强有力的心跳。 她很安心。 “阿绫……你是不是现在觉得我特别好？没有我不行？” “没错，现在就是这样想。” 楚青玉勾起嘴角满意地笑了，“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等这些是都完了，你修仙，我陪着你，你去九重天，我们俩一起在那好好生活。” 黑子绫却突然露出头来，“不要说以后，现在这事都没处理好。” 楚青玉撇嘴，忽而不满地道：“你不会是因为害怕，才扎进我怀里的吧？” “谁怕啊，我是讨厌一惊一乍！” “那不还是一个意思？这……这要是换个男的，你也这样？” 楚青玉干脆不睡了，直接坐起来，有点气急败坏。 “什么呀，你在说什么？那随随便便一个男的能跟我来这地方？” 楚青玉撇过头，黑子绫能感觉到他在生闷气。 果然，楚青玉自己蒙着被子睡觉了。 这让睡在外侧的黑子绫往他被子里挤，因为害怕啊。 黑子绫一个不小心伸腿挤进了他两腿间，楚青玉当即一愣。 “你……” “怎么了？你倒是别死拽着被子呀，要不让我睡里面吧？我总感觉外面有东西会在我不经意间拍我……” 楚青玉脸红了红，和黑子绫换了个位置，结果黑子绫就感觉什么东西似乎顶着她。 “楚青玉，你……” 楚青玉赶紧背过身去，“睡觉，别烦我！” 黑子绫后知后觉地也发现什么，然后脸迅速地红了。 就这样，两人迷迷糊糊睡着，一直到转天上午才醒过来。 和黑子绫赶紧坐起，回头看窗外，红雪已经堆积到窗口，要灌进来了。 “楚青玉，起来起来！” 楚青玉起身，脖子红了一块，很像是……吻痕。 黑子绫伸手指着他，“你……你脖子……” “啊，夜里有人一直往我怀里拱，亲的……” “我、我亲的？” “不然呢？难道还是我自己亲的？” 我看到这里，也算是紧张气氛中的开胃菜。 我歪头问我身边的楚青玉。 “到底是我亲的，还是你自己弄的？” 楚青玉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你自称‘我’了。” 我也才意识到，随即笑笑，“快说。” 楚青玉低着头，“是我自己弄的，我骗了你。” 我立即扯过楚青玉的衣领，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 楚青玉先是慌张，随即单手抵在我身后的墙上，反客为主，亲吻上我的双唇。 他微微抬头，只说了一句话，“你是我的。” 记忆的光束里，黑子绫依旧不敢相信，凑过头去，左右看看。 那白皙的脖子上红印儿明显，我身边的楚青玉说，这其实是黑子绫头发上没摘下的那一个发簪硌的。 “真是我？” “是啊，你夜里突然啃上，我总不好当即推开你让你难堪吧？我就勉为其难受着了，谁知道你做什么春风。” 黑子绫总觉得不对，瞪了楚青玉一眼，穿鞋出去，外面已经是红雪的世界，下人拿着扫帚开道，两旁的雪堆积成山，似乎遮挡天日。 两个小孩子依旧欢声笑语，在廊下玩捉迷藏。 黑子绫刚要过去询问，胳膊被一把抓住。 楚青玉立即捂住黑子绫的嘴。 那一只手骨，是从雪堆里伸出来的。 突突突……突然伸出来，黑子绫还真是讨厌什么来什么。 楚青玉回头看，小孩子已经跑走，下人也不在此处，他往红雪里面扒了扒。 “是一具骷髅。” 但是那只冒然伸出来的手骨还在动，在黑子绫的手臂上划着什么。 反应了好一会儿，黑子绫才发现那是一个字。 “昨？” “啊啊啊！” 随着一声叫唤，那只手垂了下去，没有生息。 黑子绫赶紧去雪堆后面看，红色的血掌印儿更深地因在雪堆上，一路往下，就好像从中拖拽走了什么一般。 黑子绫立即道：“拖走了……魂儿。” “一个‘昨’字……”楚青玉捏了捏下巴，“不会就是昨天那个下人吧？” 很快，血手印儿又在灵气的覆盖下消失了。 黑子绫和楚青玉找遍了府邸，都没再找到昨天那个惊慌失措，屋子里有血手印儿的下人。 问询别人，他们都闭口不谈，不是摇头，就是直接视而不见。 黑子绫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是在惧怕着什么。 恰此时，莺莺领着两个孩子又走过来。 “您二位别在外面呆着了，怪冷的。看样子这雪要下很多天，您二位别急着走了。” “这雪要下多久？” “这……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以前都下个十几二十日，之后还要等雪融化，没有个把月，怕是出不去。” “那不行，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夫人，哪个事情比命重要？这种情况，您出去之后，又冷又饿，会更加迷失方向，到时候连找回来都做不到，冻死在外面可怎么是好？” 黑子绫上前一步，“莺莺，听闻你丈夫三天前离世，你不用对我们强颜欢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莺莺却摇摇头，“他早就患病多时，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并没有很伤心。” 第184章 夜半鬼叫门 黑子绫抿了抿嘴。 “好了，您二位赶紧进屋吧，冻坏了可不好，我这里没大夫的。” 黑子绫和楚青玉跟着莺莺进屋，这个时候一个黑影又窜了一下，黑子绫赶紧回头，确实是小孩子，个头很小，但是看不到脸，速度很快。 莺莺转过身来，“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长此以往住下去，我们的钱不够。” “不收你们的钱，多两个人吃饭而已，对我来说真的无伤大雅。” 黑子绫点点头。 不过进到室内，莺莺就不怎么管他们了，似是真怕他们生病。 黑子绫在一间看似曾经是主卧的房间找到了莺莺爹娘的画像。 那是一家三口，莺莺也在其中，只不过那时候莺莺是少女。 而且画像上，莺莺的爹娘也是双眼流血泪，但过了一会儿，面上却是在笑，嘴角虽流着血，但咧的很大，双眼也是眉眼弯弯。 “这就……更可怕，还不如哭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鬼也是一样，死后怨气的悬殊也会造成地位差。” 黑子绫搔搔头，“这么看来，那是莺莺的爹娘死后过的还不错？” 而就在这个时候，黑子绫的脑海里闪出一个小孩的声音。 “姨姨……姨姨……” 黑子绫立即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头。 “谁？！” “姨姨……我想见你……” “你是谁？” “夜里子时……我来见你好不好？但你要保护我……不让我被他们发现……” 黑子绫一时头痛剧烈，但理智还是有的。 “好，你一定是要跟我说什么，对吗？我会保护你的。” 很快，脑海中的声音抽离，黑子绫瞬间坐倒在凳子上，楚青玉蹲下身查看黑子绫，“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黑子绫凑到楚青玉的耳边，小声地说着话。 楚青玉听后了然。 “因为你现在不用灵气护体，所以在有阴怨之气的地方，身体变弱，灵魂便能与你相通。” 黑子绫眉头紧皱，表示前二十六年，她可没经历这个。 “你前二十六年都有灵气时时护体，哪个孤魂野鬼不想托生了，敢跟你相通？” 不过楚青玉有点心疼黑子绫了，他拥住黑子绫。 “你身体变差了，不行……这件事得快点解决，起码必须让你用灵气护体才行，你毕竟是个凡人身体。” 黑子绫却不太关心自己身体，因为二十六年她还没生过病呢。 她甚至想试试生病是什么感觉，是什么样的。 秋秋小时候生病，师父师兄弟都围着她转，那种被关心的感觉，她还挺羡慕嫉妒。 入夜，黑子绫在房门口撒上糯米，然后在糯米上撒上一点她从外面抓来的红雪，待红雪融化成水，红红的一片，全被糯米吸收进去，看上去更恶心。 不过这样，这糯米就带了点邪性，糯米驱邪也吸邪，少量的糯米吸邪后是会让一些宅子里的魂儿误以为这同别的地没什么区别。 简单来说就是障眼法。 一切做完，黑子绫就坐在凳子上等。 楚青玉陪着黑子绫，哪怕已经打了三个哈气。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黑子绫的心跳也狂跳了几下。 “谁？” “姨姨……” 黑子绫听得这声，便走到门边，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低着头得小男孩，他身后谁都没跟。 楚青玉攥紧黑子绫的手，“别怕，一切有我。” 黑子绫打开门，那小男孩走了进来，一步一个血脚印，不过因为这宅子本身有灵气的缘故，血脚印很快消失。 “姨姨……我努力了很多次，你是来这宅子里众多人中……唯一一个能看见我，与我交流的……” 这么说着，他抬起了头。 黑子绫一凛，这小男孩的长相竟然和龙凤胎中的男孩长相一模一样。 “你……” “姨姨，我死了……你看到的那个不是我。” “什么？” 他说从他有意识以来，就知道这个宅子里的人就古怪，妹妹是带着使命来的，这个家能活命的也就只有女孩子，因为迷路误入的人，往往是男丁，所以留下女子，与男丁结合，繁衍后代。 自己的爹，就在前几天被这宅子里的孤魂野鬼……带走了。 “那……那个化作白骨的小厮呢？” “一样……这里是鬼宅，一个孕育鬼的聚宝盆。” 男孩说他只知道大概，就是这户人家一直受到诅咒。 曾经有一个女子，被在路上强迫干出了那种事后，他们家的人把女子抓了回来，因为是当地的土财主，女子求助无门，后来女子有孕，生下孩子死于难产，她死前发誓，死后化作厉鬼，要让这户人家世世为奴，男丁早夭，无法传宗接代。 “我是死于四年前……但我死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诅咒的女鬼，反而是这个家的外祖父在奴役着死后的父亲……奴役着外曾祖，外曾曾祖……” 男孩说这个家已经不是当初被诅咒的家，是画地为牢，自己给自己下诅咒的人家。 每一代死后都觉得不值，都要被之前的人奴役，还要奴役之后的人，所以这个家才形成这样一个循环。 宅子里那些小厮都是以前迷路进宅子的人，能多活几年的就是被女主人看重，要孕育后代的，其余的，都会一点点等待被抓。 人们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如果反抗，跑也跑不出去，在外面受冻挨饿，只能等死，回来也会第一个被抓走。 “姨姨……我感觉的出来，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能回应我……可能因为我死时太小了吧，所以他们并没有太看着我……姨姨你一定有办法救我们的，我不想被困在这里，我不想奴役别人，也不想别人奴役我……关键是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如果此处不破，未来我妹妹还会和迷失的路人成亲，还会生孩子，周而复始！” “能与我连通上，说明你有灵气。” 黑子绫深吸一口气，“家族诅咒的话，那么只有给那些魂儿都送葬，此事才能消停，现在府邸的小厮也才能得救。” “哎等等，我有个疑问。” 黑子绫一拍额头，“那你的身体里是谁？” 第185章 吃醋 男孩冲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死了之后，原本尸体也是被埋在红雪中，会被化作白骨一片，但是没想到前些日子，我的身体从红雪中自己出来了。” 他说不止他奇怪，连他的母亲莺莺都很奇怪。 不过他母亲莺莺表示，过去也出现过祖先的灵魂附体在死去男童身上，一同生活几天的时候。 “不对……不对啊。你死去的时候是四年前，怎么那尸体和你现在一边大？” “我不知道……” 黑子绫又挠了挠头，“还有不对的地，你那尸体出来多少天了？” “一个月。” “普通的附身，三天，你那尸体就全烂了，现在还受肉，还生长，就很不对劲。行了，先不说你的尸体，你们家那些魂儿都在哪，我要送葬。” 小男孩摇头，“姨姨，我知道人死后身边会形成一个黑洞洞的道路，但是魂长时间不走，那黑洞洞的道路就消失了……走不了了。” 黑子绫白了他一眼，“只要有魂儿，我就能送葬，但前提得有魂儿。” 小男孩抿着嘴，“以前他们都有固定的地点，但是现在……没有了，有时候我也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不是很稳定，有时候乍一出，我再过来找你，你再去找，他们也会立即消失。” 黑子绫抿嘴，“那我先给你送葬，走一个少一个。” “姨姨……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看着这些魂儿都被你送葬后，你再送我走……要不然、要不然走的不安心，总想着妹妹和娘亲……” 他再三恳求，表示自己绝不是不走。 黑子绫叹了口气。 “这就难办了，魂儿不出我怎么送葬？” 天色渐亮，小男孩表示自己要走了，呆的太久，也容易被发现。 黑子绫看了下糯米，已经被红色的雪水泡的糟烂，他确实要走了。 楚青玉问了一句，“他们的气息被遮盖，是什么时候？” “也是……也是一个月前。” 待小男孩走后，黑子绫身子踉跄了一下，楚青玉赶紧扶住她。 “阿绫！” “我头晕……还有点冷……” 楚青玉伸手摸上黑子绫的头，滚烫滚烫，就算楚青玉是蛇，他也知道黑子绫现在发热了。 “阿绫，你病了。一定是这一晚上，和那魂儿接触太久，身体没有灵气抵抗，所以才生病，一定很难受吧，赶紧躺下。” 黑子绫心想，怎么这么不凑巧？ 不过她心里竟然有点点好奇，自己生病，感觉楚青玉整个人语气都软了许多。 “阿绫，我给你倒水，你什么都别想，现在开始，一切我来处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啊？” 楚青玉倒了一杯温水给黑子绫喝，又给她盖好被子，“你好好睡一觉。” 但他却坐在一边，没有上床。 黑子绫不懂了，这前晚他还搂着自己睡，怎么今天不上来了？ “你怕我生病传染给你？” 楚青玉笑笑，“我是正神之体，不会得凡人的病。” “那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还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我是蛇啊……我身上很冷的，你现在生病发热，本就感觉冷，那怎么能挨着我呢？” 黑子绫听后，心里酸酸的。 楚青玉是一个，一心只为她好的人，啊呸，蛇。 她现在感觉头晕眼花，还要咳嗽，喉咙痛的很，这就是普通人常说的风寒吧。 难受死了。 而且她竟然有点想哭。 她赶紧背过身去，她可不是矫情的人，小时候秋秋哭鼻子，自己都不哭，就算刚开始结束术法，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秋秋在旁边哭爹喊娘，她都只掏掏耳朵，说一句烦死了。 楚青玉恰巧还过了来。 “怎么了？怎么突然转过去了？是还有别的地方难受吗，你跟我说。” 黑子绫摇摇头。 楚青玉真的特别好，自己入魔时，他也在，自己害怕时，他也在。 这世间，真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对她这么好的人了。 楚青玉这才爬上床，凑近去看黑子绫的脸。 只见她眼眶红了，楚青玉赶紧伸手摸着她的头，轻声道：“我知道很难受，我应该想到的，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楚青玉用被子裹住黑子绫，这么抱在怀里。 “要不……你打我，发泄一下，会好受点。” “我不要……” “没关系，你现在没有灵气，打不痛我的。” 这么说着，楚青玉突然凑前，稳住黑子绫的额头，冲黑子绫使了个眼色。 黑子绫虽然感知差了，但是能听到外面有人。 “我去给你问问有没有药吧。” 这么说着楚青玉站起身，这时候敲门声才响起。 莺莺推门进来，“我给二位您端过来饭菜，哟……夫人这是怎么了？” “她受了风寒，有些发热，您这里有药吗？” 莺莺顿了一下，随即道：“您随我来，我给您找找。” 黑子绫不想楚青玉独自前往，总怕有什么事，现在灵气和魂儿都找不到源头。 楚青玉却是拍拍黑子绫的手，“为夫去去就回。” 黑子绫在床上打了滚儿，她觉得短暂的时间也是漫长的，于是她掀开被子，穿上鞋，晃晃悠悠就出去找楚青玉。 在一间小屋里，只见莺莺凑近楚青玉，眼神有点与之前不一样，而楚青玉只在抽屉里找药。 蓦地，莺莺脚下一绊，直接倚靠在楚青玉的身上。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 她话虽这么说，但是并没有立刻从楚青玉的身上起来。 我当即道：“怎么……她勾引你？” 楚青玉笑了一下，“你吃醋啊？” “没有！” “你不坦诚，黑子绫就是吃醋，她告诉我了，你继续看。” “你……” 记忆里的楚青玉很快扶正莺莺，“没关系，但还请您下次注意。” “公子，您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和我夫人一样大。” “您和夫人有孩子吗？” “没有。” 莺莺抿了下嘴，“公子，是您夫人的原因吧？我很会生养的……” 楚青玉则回头，叫了黑子绫。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这么说着，楚青玉急走两步，直接将外面偷听的黑子绫拦腰抱起。 第186章 执迷不悟 黑子绫惊的都没反应过来，赶紧搂住楚青玉的脖子。 “我不是说了，你躺着便是，不要下床。不管怎么说，走廊也有风，吹到你怎么办？” 这么说着，楚青玉还亲吻了一下黑子绫的额头。 “正好药我也拿到了，我们回去吧。” 黑子绫一瞬间脸红了，冲楚青玉使眼色，小声地道：“放我下来。” “你说什么？啊……夫人嗓子疼说不大声是吧？我凑近一点。” 黑子绫心想，他怎么可能听不见？呸！ 于是又贴着他耳边道：“放我下来，你这像什么样子？” 楚青玉点点头，却是抱的更紧。 还大声地道：“哦，夫人是嫌我找的太久，回去的太慢，是不是？对不起，让夫人久等了，毕竟我们俩都没怎么分开过，在以前的家里也是有下人操心那些。” 莺莺走了出来，道：“公子和夫人的感情还真是好啊，羡煞旁人。” “是啊，我最爱我夫人，为我夫人舍命我都愿意。” 黑子绫受不了他，伸手拧了楚青玉腹部的软肉，楚青玉当即很无辜地看向黑子绫。 弄得黑子绫一瞬间竟有些愧疚。 楚青玉抱着黑子绫快步回了房间，这黑子绫才挣扎着跳下来。 “你不要当着人那样子……” “莺莺似乎喜欢我，看上我了，你都不在意的吗？” 他捂着胸口被掐的地方。 “你掐的我好疼，疼到心里去了。” 我看到这里，忍不住推了我自己身边的楚青玉，“你那么会说情话，怎么这一世不说了？” “因为……因为怕说太多，被你讨厌啊。你上一世，比较精明，我不说情话，怕你轰我走。” 我撇嘴，笑了一声。 且说黑子绫还真无话可说，感觉自己做错了似的。 楚青玉扶着黑子绫躺下，又道：“但我不会怪你的，你无论对我干什么，我都最爱你了。” 黑子绫不知是自己脸红还是烧的，她不敢看楚青玉的眼睛。 他拿出药闻了闻，随即吃了一粒，察觉到药没问题后，才给黑子绫吃下，但是很快房门又被敲响。 进来的还是莺莺。 “楚公子，在性命和爱的人面前，你要怎么选？” 楚青玉给黑子绫掖好被角，淡淡地道：“我为什么要选？我还活着，我的爱人也活着，现在是我人生中最好的光景。” “最好的光景……我今年也二十六，可我两个孩子都八岁了……可我从未感受过什么是爱情。” “那要问你的夫君啊。” “夫君？” 莺莺笑了一声，“我的夫君只会怕我，对我永远是卑躬屈膝，别说拥抱我，就是连与我对视都不敢！” 她说今天既然说了，那就多说点。 这宅子有异样，外面大雪不停，想必他们已经察觉了。 进来的人，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他们家遭遇诅咒了。 她从小就知道，她要从迷路来的男人中选一个成亲，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安活到老，她的母亲、外祖母，都是这样。 她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也出不去。 “我不知道男人对女人，还可以露出那样宠溺的表情，也不知道男人还是可以抱起女人的。楚公子，你把对你夫人的爱给我，我让你晚死几年，多活些日子，只杀你夫人。” 黑子绫要起来，楚青玉按了她一下。 随即道：“你觉得我没了夫人之后，还会有爱吗？” “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夫人，我们也可以孕育我们的孩子。” “那我过几年也会死的，你们家不是有诅咒吗？一直在为亡灵制造奴仆，然后奴仆成为主人，再制造奴仆。你们这里啊，就是一个死人坑。” 莺莺抿着嘴，“但是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和你夫人一起死，要么你让你夫人死，你成为我的夫君，多活几年！” 楚青玉微微摇头，“你没想过出去看看，寻找真爱吗？” “没想过！” 莺莺表示，她生下来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她唯有繁衍后代，才能活下去。 她的母亲也没出去过，外祖母更是没有，他们所吃的肉都是迷路进来的动物。 他们在这里与世无争！ 莺莺觉得很好，只差一个爱她的男人。 楚青玉听完觉得有点想笑。 “我听明白了，你要的是爱你的，而不是你爱的，对吗？可是莺莺姑娘，你不知道爱是互相的吗？我夫人若是心里没我，我会很伤心的，不爱我的，我也不会去爱她。” “你……” 莺莺咬紧下唇，“那你是选择和你夫人一起死喽？” “谁说我们要死，不仅我么们死不了，你也死不了，这宅子里现在剩下的人，都不会再死。” “你说什么？” “你把你两个孩子叫过来吧，别在外面玩捉迷藏，尤其是你女儿，总和那东西呆在一起不好。” “你……你知道我儿子是死魂附身？！” “死魂？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你那个儿子的身体里装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死去的魂灵，跟你、跟你们全家的诅咒，一点关系都没有。” 莺莺不懂了，正好其女儿拉着男孩跑过来，楚青玉一把拽过男孩，按在桌子上。 男孩惊慌失措，莺莺也惊慌失措。 “这里面附身的，很有可能是我的祖先！你不要这样……你会激怒他的……” “激怒？那再好不过。” 楚青玉开始扒开男孩子的裤子，男孩挣扎，让莺莺救他。 只是蓦地，楚青玉将男孩子提起来，拎到黑子绫面前，“阿绫，你好好看看他，是男是女？” “啊？啊！不是……你干什么啊，就算是小男孩的下身，我也……” 黑子绫歪头一看，愣住了。 “这……这到底是男是女？怎么男女两套器官……” 楚青玉又问莺莺，“你儿子生下来正常吗？” 莺莺顿了一下，“他生下来就这样，怎么了……反正我女儿正常就行！我们家也都是女孩能活下去，男孩活不长。”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楚青玉高举着那小男孩子，“类，你该现身了，你把这搅的一团乱，真要助纣为虐吗？！” 第187章 解谜 那原本挣扎的男孩不动了，轻勾着嘴角，挑衅地看着楚青玉。 “你一个小小蛇妖，敢扒我裤子，你活腻味了？” 这说话间，一道白光猛地划过，莺莺和小女孩被推了出去，一瞬间，门窗紧闭。 黑子绫在床上躺着，都得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才勉强能抵挡强光。 过了好一会儿，黑子绫想看楚青玉怎么样，刚露出脸就发现周围感觉完全不一样，寂静的仿佛一根毛跌落在地都能听到声一样。 周围十分明亮，似乎已经进了异空间。 小男孩倒在地上，紧闭双目，倒是楚青玉面前站了个人，身材高挑，脸带着些稚气，声音很成熟。 “爷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干涉，爷自有分寸。” “可是在你的干扰下，多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楚青玉彻底解释了这个宅子里的诸多谜题。 小男孩的尸体是因为进了类兽的魂儿，所以才重新生长。 而应该是同一时间，类兽的身体藏在这附近，以至于灵气过大，盖住了阴怨之气，灵怨结合，自然归为虚无。 换言之，这宅子的阴怨之气很大，死了非常多的人，才能将类兽所散发的灵气中和。 这一中和，他们才不知道真正的魂儿在哪。 两条公蛇交配，夜猫进宅，都是因为此处的灵气，而血手印出了又没，也是因为灵气覆盖的缘故，所以一切才变得扑朔迷离。 也正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个“小男孩”身体是什么东西，所以那些魂儿才会和小男孩玩捉迷藏，与其说是想抓小男孩，不如说是被类兽耍。 而类兽之所以会选择这的小男孩，其本质原因是类兽的特殊体质。 自为牝牡，雌雄同体，他的灵魂不依附在这种孩子身上，便很难切合。 那男人拍拍手，说楚青玉分析的不错，但是他不认同自己害死了无辜的人。 “他们迷路至此，本就是自身能力不足所致，这个世界就是优胜略汰，强者为王。还有，就算我不来，这宅子里的人接下来都得死，也就是说死是一定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黑子绫听后就觉得浑身冒火。 这什么混蛋逻辑？！ 只是还在病中，她四肢发软，楚青玉又来到她身边让她躺着，她这才没能上前打人。 她反驳道：“可是我们来了啊，我们来了，如果不是你干扰，我早就把那些魂儿送葬，那个小厮也就不会死！” “所以就是时运如此喽，他就得死，阎王要他四更死，他活不到五更。” 黑子绫气急。 类兽虽是异兽，但不是凶兽恶兽啊，怎么说气话来如此不善？ 楚青玉依旧很平淡，他道：“弱肉强食是这个世上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以前在九重天上当武神的时候，亦是天天听此教诲，可我想问，那为什么你是带伤出逃，而不是直接死在强者手下呢？” 类兽一更。 “谁带伤出逃！？” 楚青玉笑了一声，“你呀。你若不是有伤，又怎么身魂分离？” “我没有！” “到别人那是弱肉强食，到你这就是这副样子，原来类兽也是这般矫情。有没有的，待我挖出你的真身，看看那上面有没有伤，不就全都知道了？” 黑子绫很明显地看到那男人幼稚地咬了下嘴唇。 楚青玉又道：“身为类兽，为什么不在亶爰山？是因为有人往亶爰山去了吗？是恶神？” 类兽眉头紧皱。 “是冲着灵器去的？你们那的一根骨头，刚填补了灵器空缺。”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和那恶神是一伙儿的？” 楚青玉隔着被子抱起了黑子绫，伸手戳了戳黑子绫的脸蛋，“我们是站在恶神对立面的人，因为我夫人是灵器金扇的主人，恶神目标是灵器，我夫人就危险。” 类兽上下审视他们俩。 “一条蛇，一个人，夫妻？” “不可以吗？你稍微仔细一点，就能察觉我是正神之体，只不过现在是落难神明。而我妻子只是现在因为这宅子而隐匿了自身气息，你应该能感觉的到，她不是一般人吧？” 我看着这些，感叹原来苏墨灵魂出窍到别人身体里治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才这么熟练的啊。 楚青玉挑眉，“你如果是被恶神打伤，那么说明你是保护灵器的人，我们才是一伙儿的。” 类兽嗤笑一声，“少瞧不起人，那恶神要不是进我亶爰山屠杀幼崽，我怎么可能被打伤？我带着灵器出逃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那个恶神。族长出逃，亶爰山入口关闭，那恶神再也进不去，只能追着我各处跑，等我伤好了，我再把他撕碎！” 这么说着，类兽还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就像是真的在吃肉一般。 楚青玉又笑了一声，戳了戳黑子绫的脸蛋。 “阿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还想找灵器在哪，结果他带到我们面前来了。” 不过楚青玉又叹了口气，“四条腿在地上跑的，脑子就是笨，也不能过多指望。倘若今天碰上的不是我们，而是恶神，你不就完了？” “我咬死你，信不信？！” “神器在哪？” “你都说我笨了，我还怎么告诉你？” 楚青玉改为双手抱臂，“魂儿能如此自在，此地阴怨之气又很大，你来此地也是为了遮盖灵气吧？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骨头在你的肉身里，被你吞下去了。毕竟你也不可能肉身藏着，骨头在身边，不好感知不是？” 楚青玉也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很快交互了自己这边所知道的信息。 将他们在不夜城，在问仙门遭遇的事，全都说给类兽听。 那恶神的目的与种种猜测，也全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随后楚青玉问了一句，“神器认主了吗？” “没有。” 类兽表示，他们这骨头，认主有其特定要求，必须要在亶爰山，以他们族人亲自做法，滴血认主。 他出来之前在山中根本没有时间，光是保护幼崽，躲避追杀，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 在外界又无法认主，所以他才来到此地。 黑子绫叹了口气，“那就是最糟糕的。” 第188章 结盟 “灵器无主，恶神要是一来……” 楚青玉又戳了戳黑子绫的脸蛋。 这次黑子绫怒了，“不要再戳了，我这是关心天下苍生！我死不足惜，可是天罚会让很多无辜的人倒霉。” 楚青玉凑过头去顶了下黑子绫的额头。 “还是很烫啊，你烧糊涂了。” “你……” “阿绫，你忘了类兽说什么了？要想认主，得去亶爰山，这对我们来说很有利。” 楚青玉表示恶神应该不知道这个规矩，这会变为一张保命牌。 不过楚青玉也有疑问，“那恶神想要降下天罚的原因是什么，我们必须知道，要不然，这就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游戏，永远是你追我赶，没有个完。” 他还说，没了一个神器，当世会保证新的神器补上，所以像小豆子那样的方法，也不行，牺牲一个人只换短暂的安宁，也是没有意义。 更何况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有小豆子的能力。 楚青玉回头看着那类兽，“我们结盟吧。” 是十分冷静且平淡的语气。 没有询问，只有肯定。 “骨头和金扇都是那恶神的目标，骨头被污染，下一个就是金扇，同理，金扇被污染，下一个就是骨头。你跟我们结盟，金扇你拿走，骨头我们拿走。” 黑子绫立即看向楚青玉，她这个时候才明白，楚青玉一直有自己的算盘。 他真的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着想。 “我的妻子阿绫，她就算不用金扇本体，也能随时召唤金扇一角作为武器，所以你拿走金扇并不会影响她使用。至于骨头，本就没有认主，认主还有特定地点，你也不会担心它成为我们的所有物，不是吗？” 楚青玉歪歪头。 “这样交换的结果，就是恶神但凡找到我们任何一方，都无法得逞。” 楚青玉这话让类兽没有办法反驳。 确实是个绝佳的办法。 “而且我不回去，亶爰山也不会开山，你们进不去，恶神也进不去，所以不存在被抢夺，或者被你们认主成功。对我百利无一害，那我们何时交换过来？” “在恶神现身找我们任何一个人之后，我们必须尽快汇合，将灵器交换过来，双向耍他。” 类兽双手抱着臂，“看不出来，你这条蛇还挺坏的。” “他害的阿绫险些入魔，我这样做，都只是皮毛而已。” 不过，结盟条件达成。 现在要做的是，类兽出去，先远离此地，让宅子里的孤魂野鬼无处遁仓，之后再互相交换。 “我的伤还未全好，再等我两天，只需要两天就够了。难得找到与我切合的身体，不快速恢复到最佳状态，怎么迎战恶神？” 楚青玉看了看黑子绫，“正好我妻子生病也还需要两天恢复，那就再等两天，但是这两天，不能有死人。” 类兽嗤笑一声，“这个死人坑，一大堆孤魂野鬼，好玩着呢，我可以继续跟他们玩。不过还是那句话，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了。” 这么说完，白光骤然消失。 地上的男孩眼珠一转又起了来。 莺莺慌忙跑进来，但是刚想说话，自己就忘了要说什么。 只是道：“儿子你怎么在这个屋里？不……刚才明明是我在屋里与楚公子说话……” 楚青玉悄悄告诉黑子绫，这是类兽一时间创造异空间的结果，平凡的人在异空间周围太近，是会被影响的。 待空间消失，一些相关的事物也会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一小段记忆的消失。 但莺莺只是忘记了儿子身体有异这么一说，还记得自己想要勾引楚青玉。 她突然走过来，看着楚青玉，看的楚青玉很是疑惑。 “莺莺姑娘……” 莺莺却突然搂住楚青玉。 这让黑子绫直接弹坐起来。 “喂！” 莺莺不理会黑子绫，身体止不住地往楚青玉怀里送，“公子，求求你爱我吧……把我当成你的妻子，我只想你对我时而宠溺，时而摸摸我的头！” 她甚至还要宽衣解带。 黑子绫哪怕在病中，也身体快于脑子，她刚要分开他们俩，楚青玉却面露阴狠之色，单手掐着莺莺的脖子，给莺莺反按倒在圆桌上。 上面茶杯茶壶摔落下来，水撒了一地。 “我告诉你，爱不是求来的。还有别说你不是真的爱我，就算你是真的对我动了心，也得把心按回去，我不是你能窥视的，你根本不配与我站在同一高度，呼吸同一片空气。” 莺莺登时汗如雨下，就算没有出去过外面，她也感觉到了一种杀意，这是作为人的本能。 温柔的楚公子要杀了她…… 楚青玉拍拍莺莺的脸蛋。 “我尊重女人，却不尊重贱人，你可不要误判了。” 这么说完，楚青玉又抓起莺莺，直接给莺莺推出房门外，哪管莺莺摔没摔到。 莺莺捏着帕子，也心脏狂跳不止，吓的。 而楚青玉在看黑子绫的时候，瞬间换了张嘴脸。 眼睛里的温柔宠溺简直要溢出水来。 “阿绫……你别介意，我是不可能喜欢别的女人的，母蛇都不行。我只喜欢你，只爱你，任何女人在我面前，如同木头，雕像一般。” 他表完忠心之后，又缓和了情绪，低声道：“你站起来了……你刚才的反应，我尽收眼底。” 楚青玉欺压在黑子绫身上，把黑子绫禁锢在床板与自己的怀只间。 “你急了……你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我，对不对？” “我……我没有……” 楚青玉慢慢凑近黑子绫，他模样是黑子绫见过的最好看的，声音又带着难言的磁性。 他在黑子绫耳边道：“你承认一下，又能怎么样？让我心里有底，我在你眼里是不可被替代的，不好吗？” “你……你不要说这些，现在我们是在别人的宅子里。” 楚青玉却搂着黑子绫猛地翻身，自己躺在床上，让黑子绫躺在他身上。 黑子绫挣扎了一下。 “你得寸进尺是不是？！” “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我们不在别人的宅子里，就可以这样那样了吗？” 第189章 心中恶 黑子绫脸瞬间红了。 楚青玉伸手又摸了摸黑子绫的脸。 “你是不是又病的严重了？” 黑子绫赶紧起开，与他保持距离。 “瞎说！我感觉我好很多……倒是你，不要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你总把这个挂在嘴边，难道在九重天上也这般？” “在九重天当然不用这般……因为我有……” 黑子绫立即挑眉，忙问他有什么。 蓦地，黑子绫指着他问：“你不会……不是处子了吧？你这条色蛇，不会是因为秽乱九重天，所以才受罚来到人间……” 楚青玉摸了摸鼻子，他权衡了一下，“你想什么呢，我当然是处子。” 我回头看向我身边的楚青玉，“你说谎了，你之前跟我说已经不是处子，又不是跟黑子绫有关，你那个时候骗黑子绫干什么？” 我身边的楚青玉咳嗽一声，“那是因为……因为怕你讨厌我啊。” 他又立即表示，他的第一次是给我，绝对绝对没有我之外的第二个女人。 现在我已经看出来了，他所谓的“我”，其实是我的好几世。 “眨眼睛也是……也是你作为黑子绫时期给我下的小小诅咒，就是为了让我不再骗你。” “你后面被揭发了？” 楚青玉十分尴尬地点点头。 我继续看，黑子绫在那个时候相信了，之后又被楚青玉要求着躺下来，说养好身体。 此后的两天，莺莺依旧时时过来，但就在门口站一小会儿，楚青玉去看，就只有门口地上摆着的饭菜。 楚青玉每次都会试吃，没问题，就直接推给黑子绫，还表示要喂黑子绫吃饭。 有问题的……就是饭菜里面下了毒。 每到这个时候，楚青玉都笑的眉眼弯弯，因为这样，他就可以用法术，把这些净化，再给黑子绫吃，嘴对嘴的那种。 黑子绫每次都很不愿。 楚青玉就装作一副无辜又难办的样子。 “可是阿绫，不这样，你怎么吃呢？那个莺莺就是想害死你啊。” “净化毒药，你不会用手吗？非得用嘴？” “我现在是落难神明，只能用嘴，用不了手。” “你！” 黑子绫心想，那个莺莺也是坏事的人。 我又拍了身边的楚青玉。 这家伙，已经躲一边去了。 “嘴对嘴也是假的，对吧？” 他冲我笑笑，“对。” “你真是……” 我伸手要打，楚青玉却一把抓住我的手。 “所以这一世，我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因为我吃到苦头了。” 看他落寞的样子，我叹了口气。 上一世也和风水师有关的话，那就注定是悲剧啊。 “算了，继续看吧。” 黑子绫痊愈了，类兽的身体也完全恢复。 莺莺不懂这里的事，看黑子绫的眼神还是心生妒忌。 但是黑子绫却没什么时间与她再纠缠。 第三天的晚上，莺莺再送饭，黑子绫直接叫住了莺莺。 “莺莺姑娘，你昨天顿顿下毒，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吗？” 莺莺攥紧了拳头，且低下了头。 黑子绫又道：“你很快就不能生活在这里了，想得到就谋害，这可不是通往外面的生存之道。” 随即，地面震动，莺莺大惊，“这怎么回事？！” 她的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种震动。 而黑子绫则在慢慢升起周围的灵气。 莺莺透过走廊的窗子看外面。 她一凛，“雪停了……” 随即，她慌忙跑出去，院子里，积雪开始融化。 “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从我出生以来，只要路人不决定留下，雪就不会停。” 黑子绫和楚青玉也跟着过来。 莺莺看到不远处，龙凤胎中的男孩倒在地上，她赶紧跑过去。 “祖先……回去了吗？” 她倒是一点没为儿子的永远离世而感到悲伤。 “那里面根本不是你的祖先。” 黑子绫过去，单手覆盖在她的眼上。 她这是短时间给莺莺的眼睛输送灵气，让莺莺可以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莺莺一愣，疑惑又胆怯的看着周围。 随即她大叫一声坐倒在地。 “血……流血了……这地面、这四周，为什么都是血啊！？” 以前的莺莺只是活在这个死人坑的普通人罢了，她自然不能看清这些。 “这就是你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地方，二十六年来，这地方从未变过一下。” 黑子绫蹲下身，“你以为的好，其实不过是人间地狱。” 现在，没有了类兽灵气的遮挡，黑子绫很轻易的就看到那些魂儿在哪。 漫漫黑夜，一个个白衣孤魂立在空中，他们双眼都往下流血血泪。 莺莺看到了自己的爹和娘。 但她却没有一点亲情感。 有的只是胆怯。 “爹……娘……” 她想要逃离，却被黑子绫抓住了手。 “你想逃离？你能逃到哪里去？” 黑子绫微微摇头，“红雪覆盖了你宅子的任何地方，这就是说明，这个宅子何处都有怨气啊。” 很快，黑子绫抓住了莺莺的手。 “让我看看你的记忆吧。” 一瞬间，莺莺的记忆涌入黑子绫的脑海。 惨叫声，谩骂声，哭泣声，全都充斥着黑子绫的耳膜。 莺莺的内心叫嚣着自己无辜。 但是黑子绫看到的事，可一点都彰显不出她无辜。 她喜欢别人的夫君不是一次两次。 在她自己的夫君还活着的时候，她就喜欢过一个书生和一个珠宝商人。 书生不喜欢她，她就把书生的妻子偷偷杀害，将人家妻子的肉煮熟了，做好了，给书生吃。 最后书生没有喜欢她，而是自己上吊而亡。 珠宝商人送她珠宝以表感谢，她却想要珠宝商人对待妻子的温柔。 这还不算，她勾引成功的那些男人。 黑子绫松开她，眼前恢复清明。 随即手中赫然出现那带毒的晚饭。 “莺莺姑娘，这碗饭应该你吃才对。” “不……我是无辜的，我是受害者！自小我的母亲就告诉我只有杀戮才能活下去，要不然祖先会生气，会杀了我！” “不好意思，你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部分内容。” “不是的！” 黑子绫嗤笑一声：“不是的？那你为什么现在都不敢抬头看看他们？看看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人！” 第190章 锁魂 莺莺试图从黑子绫手中逃离。 奈何黑子绫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她动一下，仿佛自己的骨头就要被捏碎一般。 “虽然我很想让你被那些你杀了的人报复，但介于他们现在还被你父母以及祖父母蹂躏着，我就先送你一程。” 这么说着，黑子绫直接将那碗带毒的饭塞进她的嘴里，用力按上她的下巴，让她吞咽下去。 等松手的时候，她想干呕也什么都吐不出来。 “咳咳……咳！” 莺莺捂着自己的脖子，依旧不停地狡辩。 “我还有孩子……我还有女儿！” “如果你的孩子也受你影响，日后变得和你一样，那么你这样的娘亲，不要也罢。” 莺莺感受到胃部的灼烧，疼痛的厉害。 她知道自己毒药的强度，那是曾经迷路的制药人被母亲杀死后留下的。 她又开始祈求黑子绫救她。 “一切都是我的母亲，我的生长环境就是这样，我能怎么办？挨金似金，挨土似土！我无法选择我的未来！” 黑子绫叹了口气，“但你明明知道对错，有些人，不是因为你被强迫而死的，而是因为你想得到。” 小女孩跑过来，喊：“娘亲，娘亲！” 黑子绫一道符咒立即让小女孩睡去，随后她站起身，看向天边的孤魂。 “你们要去到归处，必须。” 其中一个魂儿道：“凭什么？我的祖父辈都享受完生活，奴役过我们，现在轮到我们阴气正盛之时，我们怎么也要奴役别人才能作罢。” 黑子绫知道的，做人做鬼都一样，该贪得无厌，依旧贪得无厌。 她也不想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种事就她赶上了，那么就要她制止。 至于对哪个鬼来说公平与否，没有必要，因为他们在这害人，本就是对世人不公。 “你们以为我是在征询你们的意见？” 黑子绫一挥手，“入口给我出！” 随即天空出现一黑洞洞的入口，但比之前的哪一次都要大。 月亮隐匿，乌云遮天。 黑子绫跃上屋顶，身上衣袍被风吹的舞动翻飞。 “你们自己进，我让你们少受点苦。” 楚青玉在下方仰头看着，眼睛里带着久违的希望。 “阿绫……你……果然是你……” 类兽男人跳下来，落到楚青玉的身边，诧异地道：“原来她能送葬，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她超乎你想象的地方多着呢。” 只见那些魂儿一个个都不走，他们更甚至想往远处逃。 只是黑洞洞的入口处突然冒出三个金色龙头。 三个金龙头纷纷吐出火焰。 “给我收！” 三个龙头齐齐称是，态度就是俯首称臣一般。 蓦地，三条锁链从龙头中吐出，瞬间窜出很远，将那些魂儿全都拴住。 “死后不走，祸害人世，冥顽不灵，罪行当诛！” 火苗从锁链源头一直蔓延到他们身上。 他们惨叫出声，类兽又发出惊叹。 “地狱业火……可不是谁都能召唤出来的，她是谁的转世？” 楚青玉指了指天空，雷声滚滚，似是警告。 “这还涉嫌泄露天机，呵，有意思。” 黑子绫看着被地狱业火烧着的魂儿，道：“现在让你们魂飞魄散，真是便宜你们了，去到地狱继续没日没夜的受刑吧。” 她一招手，所有的魂儿全都被拖进黑洞洞的道路中，他们一点点显示在尽头，最后连火光的亮点都不见了。 黑子绫重新落回到地面，红雪彻底消失，原本很奢华光鲜的崭新宅子，变得破旧不堪。 墙上再也没有红砖绿瓦，只有攀爬的蜘蛛和一层层蜘蛛网。 “阿绫，累不累？你一气儿耗费了那么多灵气，有没有很辛苦，不要逞强啊。” 黑子绫摇了摇头。 她表示，不仅不累还感觉一身轻松，似是连病痛也消失不见。 她的身体完全康复了。 类兽转过身去，从嘴里掏出一根长长的骨头。 黑子绫还觉得有点恶心，但她也伸手，金扇降落，足足给地面砸了一个深坑。 “给你。” 类兽递上来，黑子绫想接，但又有点尴尬。 楚青玉见状，也有点恶心，从怀里掏出帕子抿着嘴，垫在手上接过那骨头。 类兽翻白眼。 “矫情。” 楚青玉仔细地用帕子擦过一遍之后，才递给黑子绫。 黑子绫带类兽去到金扇旁边，先是割破类兽的手指，滴了半滴血。 楚青玉道：“阿绫，你要小心，千万别吃进去他的血，要不然你将六大皆空，再也没有任何欲望杂念。” 黑子绫掉头，她知道，这就是类兽的特殊性。 待血液与金扇融合，天边赫然飞过一把周身都冒火的东西。 类兽猛地变回原型，张着巨大的嘴，脱下那对比起来小了不少的灵器。 “就这么吞了……” 楚青玉也尴尬，“毕竟他肚子还是比较安全的。” 这时候，类兽与他们分道扬镳，类兽继续北上，黑子绫继续南下。 正巧，让类兽将莺莺的女儿带到问仙门去，希望能在未来有新的造诣。 临分别时，黑子绫问：“你有见过我师妹秋秋吗？梳着两个马尾，很可爱很活泼也很没正行。” 类兽表示没有，便消失在黑夜之下。 黑子绫还是觉得奇怪。 一瞬间，第六感告诉她，类兽绝对见过秋秋。 可是类兽已经离去，她也无从查知，没有办法看他的记忆。 我问我身边的男人，“为什么苏墨再见到你。似乎像是不认识你似的？” “因为我味道变了，那时候我身上没有神籍，而现在有。” 我叹了口气，“风水师还在继续，就说明我们保护住了灵器，是不是？” 楚青玉点点头，“是，也不是。那恶神后来不需要灵器了，不过也算是我们斗争过的结果。但是……死了好多人…” 一种无名悲哀环绕着我。 “继续看吧，下面就是我欺骗你被揭发的事了。” 黑子绫和楚青玉在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上，走上了一个孤岛。 根据罗盘，此处阴邪之气扑面，现在已经可以短时间不管灵器的事，但是黑子绫觉得师妹秋秋，好像来过这里。 第191章 轮回岛（1） 黑子绫看着地图，他们如果乘船，就偏离了地图上所指的路线。 罗盘不停地转动着，楚青玉道：“阿绫，你听……四周已经没有任何鸟兽的声音了。” 是啊，跨过寒冷的北方，这边的湖水都没有结冰，还能看到大雁飞过。 这里本应该是有鸟兽的声音，不知不觉，那些声音便消失了。 “动物都是很警觉的，哪里气息不好，它们就不会去哪里。” 黑子绫叹了口气，“走吧。” 地图上没有这个岛屿，这还是他们过了几道关卡后找商人换的新地图，也就是说，旁人可能都看不到这里，只以为这里是湖泊。 他们乘船过去，黑子绫伸手去摸，河里没有一条鱼。 楚青玉也摸，“这条河已经死了。” 活水为通向江河湖海之水，是流动的。 死水为坑中之水，不流动。 现在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个湖泊，不如说是个巨大的坑。 罗盘更是以黑子绫从未见过的速度转着，然后“砰”地一声。 指针飞出去，整个罗盘炸裂开来。 吓了黑子绫一跳。 楚青玉赶忙去捉黑子绫的手。 “没受伤吧？！” “没有，还好我躲得快。这是罗盘已经无法勘测，不堪重负，自损了。” 越往岛中心游去，呼吸越困难，是阴怨之气越发重了。 划着划着，黑子绫的身子猛地往下一顿，再起来，是船桨已经破损，底部糟烂，已经断了一半。 楚青玉那船桨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很快打掉黑子绫手里的船桨，那剩下的一半在水里被融化掉了。 而黑子绫看了下自己的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老，上面生出了很多褶皱。 “这这这……这搞什么？！” 楚青玉赶紧搂住黑子绫，那上面的皱纹瞬间退散。 “这不是一般的阴怨之气，因为普通人间的阴怨之气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这处没有鱼虾，是因为它们靠近都迅速衰老死亡？那我师妹，我师妹是没了吗？！我到这都如此反应，我师妹灵气不如我，那还不瞬间成为骷髅？” 楚青玉笑了一声，“阿绫啊阿绫，你真是一点都不为自己着想，这个时候，不应该先担心自己吗？” “可你让我没事了呀。” 楚青玉从怀里摸了摸，他之前给黑子绫吃药，药瓶还在怀里。 他拿出药瓶，割破自己的手腕，挤出一滴血在瓶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别在黑子绫的腰上。 “我是神体，所以不会受到影响，你带着我的血，也可随便行动。只是……” 他顿了一下，“只是还是不能离开我身边，听到没有？” 黑子绫笑，“某人现在也不是多强，真打起来，还是我厉害些。” “但是我毕竟是神，你毕竟是人。” 黑子绫现在已经习惯了楚青玉的紧张。 他们终于到了小岛上，黑子绫一直被楚青玉抓着手。 但是有一个问题，她眼睛不好使了。 “喂……这岛上，目前所看到之处，真就是荒野一片吗？” “不是，这里的阴怨之气已经高过你所能看到的境界，目测怎么也是上仙以上才能看到。” 楚青玉好不容易合上的伤口又被他挤裂，点了点血在黑子绫的额头上。 “可能不太稳定，但是这样你应该能看到。” 黑子绫眼前现出了一些牛羊，荒野变为草地。 不远处有人在办丧事。 外面搭了棚子，旁边是做一半的纸活儿。 黑子绫晃了晃头，“现在我能看清了，什么时候会看不到？” “这个不一定，所以阿绫你一定要跟紧我。” 老实说黑子绫心里有些忐忑，自己的眼睛，第一次没有派上用场。 这就好比捕鱼没有渔网，杀猪没有刀，做饭没有火一样。 “那这里……你有感觉什么活人的气息吗？” 楚青玉摇摇头。 黑子绫指着丧事棚子旁边的一个老爷爷，“那他……是人是鬼？” 在莺莺的府邸，黑子绫一下子就能感觉莺莺是活人。 但是现在的黑子绫，终于有了一种自己是凡人的感觉。 “有活人的气息，但……绝对不是活人。” 黑子绫决定先和楚青玉过去问问。 而这一路上，那些牛羊，彼此之间发生争执，其中一只牛把一只羊给挤到外面去，就是突然，黑子绫看不到了，等那只羊再回来，后腿竟然变为白骨一截儿。 黑子绫瞬间站定。 “这是个结界……” “出去，那些动物也完蛋。” 楚青玉摇摇头，“那些牛羊，在我感觉，也绝对没有活着的气息。” “什么？那些牛羊也是死的？” 黑子绫觉得不对，但是她现在感知力全无，没有办法去反驳或者查证。 两人来到老爷爷身边，老爷爷正在做纸活儿，给纸人剪裁下半身的衣服，他抬起头看黑子绫和楚青玉，“哟，你们俩是吴公子送来的吧？” “吴……吴公子？” 楚青玉捏了下黑子绫的手，“就是吴公子送来的。老伯，这地方是怎么回事？我们走了一会儿，也不见还有什么人家。” “你们得往深处走，深处有小巷，有集市，有很多人家。” 老伯说他是这岛上唯一一个做殡葬行业的，这不，这胡姓人家死了人，他就在这扎纸活儿。 黑子绫有点奇怪，这么一个孤岛，竟然还有很多人家？ 那个吴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老伯，吴公子有没有送来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叫秋秋。梳着双马尾，大概比我矮半个头。” 老伯摇摇头，“没有，最近轮回岛就来了三个人，你们俩和之前一位长相清俊的小哥。” “这地方叫什么？” “轮回岛。” 老伯笑了笑，说不要害怕这名字，这是个与世无争的岛屿，这里面很安全，不会受战乱影响，只是名字是吴公子取的，就这么一直叫下来。 “别着急，待二位住在这里，慢慢适应，以后就什么都会知道的。” 黑子绫感觉很不舒服，是那种从内到外的恐惧。 她还想说，外面现在根本没有战乱。 第192章 轮回岛（2） 黑子绫点点头，临走的时候，她有点好奇，这胡姓人家死的是男是女？ 因为按理说既然搭了棚子，就应该放牛马，牛为男，马为女。 而且……黑子绫斜睨了一眼老伯。 这纸人剪裁的够大的，几乎和人等高了，而她所知道的纸人无需这么大。 这种纸人，其寓意是人死后，带着小厮丫鬟去伺候，小厮丫鬟得矮小，要是人高马大的，死后魂儿被那玩意欺负怎么办？ “不对劲，这如果是真的在做白活儿，那这白活儿做的可不地道。” 楚青玉眉头微皱，表示他没见过，他不懂。 两个人就按照老伯说的一直往里走，果然里面什么都有。 街道、集市、酒楼、客栈。 还有一排排小房子，也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宅子。 而集市里，挎着篮子走的妇人，带着孩子嬉闹的老人家，抽旱烟的大叔大伯，应有尽有。 黑子绫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岛。 “他们……都是死人吗？” 楚青玉压下一口气，“起码我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丁点活人的气息。” 他们沿着集市走去，那些人也看得见他们，对他们这陌生人的到来习以为常。 在集市的尽头，他们看到一个挂大白花的人家，一打听，还就是胡姓人家。 结果迎头走来一个男人，黑子绫顿时一愣，后退一步。 楚青玉忙在它耳边问：“怎么了？” “他……他跟那纸人长的一模一样。” 楚青玉拉着黑子绫去拐角，方便黑子绫仔细地看。 “错不了，真的一模一样，这男人有颗痣，刚才那纸人也有。而且那纸人的身高和这男人一样，我刚才就奇怪，怎么会有那么高的纸人，原来就是仿照的他。” 楚青玉也不懂了。 他说他没关注纸人，一门心思全在这里面的人身上。 不过确实可疑。 “就算是刚下到人间的我，也知道人没死，不应该做纸人的。” “还有，这不是已经确定，就是个男人了嘛，那牛马怎么不摆？要做还不做全套？”黑子绫一边嘀咕，一边疑惑。 心想那老伯莫不是在诅咒人？ 很快，就有一个自称是岛主的男人过来，找到了他们。 说他们是新来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还给了他们房子。 是一处小房子。 这个岛上竟然还有货币。 黑子绫打开钱袋子一看，铜币上有“开元通宝”四个字。 黑子绫也算是饱读诗书了，她悄悄在楚青玉耳边说：“这东西是唐朝流通的钱，现在是明朝，查了五百年啊。这里的人们，不会还以为现在是唐朝了吧？” 楚青玉抿了抿嘴，“岛主，你们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朝代吗？” “不知道……我已经在这很多年了，不过你们放心，这里流通的，永远是这个钱，不会随着外面的时代变化而变化。” 黑子绫一琢磨，还是不对。 一个人才能活多长时间。 来了就算几十年，外面也不可能改朝换代呀。 “那岛主……你是哪个朝……” 楚青玉还未问完，就听外面一声，“胡家大爷服毒自杀啦！” 岛主赶紧跑出去，边跑边喊：“幸亏啊幸亏，宋老伯已经在做纸活儿了，这就能用上，快去带我见神女。” 黑子林和楚青玉互相对视一眼。 “走，我们也去看看。” 一路上，这个岛上的人们都没有什么悲伤，连一句哀叹都没有。 而且楚青玉说，刚才那男人走的时候，还面带笑意，看着心胸十分开阔，也不像要自杀的样子。 那胡家大少爷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因为中毒，他七窍流血，模样难看的紧。 这时候一个女子挺着大肚子过来看胡家大少爷的尸体。 然后微微勾起嘴角，又被人扶着离开了。 黑子绫下意识地想去摸摸那女子的肚子。 她跑过去，有些着急有些慌张，还差点撞到那孕妇。 不过孕妇也不恼。 还轻轻地扶着黑子绫，十分和颜悦色地道：“怎么了？你是……新来的吧？姑娘……我看你长得模样不错，要不要介绍我弟弟给你认识？” “啊……” 楚青玉急忙过来结尾，“她成亲了，我是她的夫君。” “哎哟，带着夫君来的，对不起对不起。” 黑子绫吞了口唾沫，“我想摸摸你的肚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和你夫君没有孩子吧？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摸一摸，说不定下个怀孕的就是你。” 黑子绫没想别的，摸孩子的时候，自己的心一直在打鼓。 过了一会儿，她放人走了。 只见黑子绫眉头紧皱，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孕妇的背影。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是死胎。” 黑子绫说，虽然自己进来之后感知力变差了，但触碰别人读取记忆的能力应该还有。 楚青玉也道：“对，唯有那个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 “在此之前我也触碰过不少孕妇，是能发现其肚子里孩子对羊水对周围存在的记忆，但是这次没有……死一般的寂静，孩子早就死在肚子里了。” 楚青玉握住黑子绫的手，“别着急。” “我师妹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个我没法说呀，咱们连这地方都没探明白。” 黑子绫又回去，神女也很让她疑惑。 她问别人，别人说等呆在这里呆久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刚来这里是有很多不明白，但是需要什么，想买什么，都可以问大家。 好奇怪，太奇怪了。 这一个没有任何活人味儿的岛上，竟然这么的和谐。 黑子绫想去见神女，可是别人都说，新来的见神女没必要，神女也不是总现身，只有当岛上的人都死了之后，才会现身见岛主。 当天晚上，黑子绫和楚青玉便已经把岛上的所有位置都走过来了。 她又来到了一开始进入的地方，这个时候那白事棚子里还是没有放牛马，纸活儿倒也只有一个，就是那个男人。 周围点着蜡烛，泛出朦胧昏黄的光。 而黑子绫盯着那纸活儿，赫然发现那上面的五官在动。 第193章 秋秋的信 黑子绫赶紧后退两步，摔进楚青玉的怀里。 楚青玉扶住黑子绫，在她耳边道：“别慌。” “你……你也看到了吧？实话告诉你，我对于现在感知力差的自己，很厌恶。” 黑子绫刚想再补充点什么，楚青玉道：“我知道的，你不是害怕，你只是讨厌一惊一乍而已嘛。” 但是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像调侃。 “你能看见你当然不怕了，现在我更惨，我连看都有时候看不真切。” 楚青玉却笑了一声，“对，在莺莺的宅子里，你能看到，但是你不怕。” “你……” “在之前的不夜城贾家，你也能看到，你也不怕。” 不过楚青玉很快话锋一转，把黑子绫从怒气冲冲的情绪中拉了出来，“所以你多依靠我一下啊，其实我很可靠的。” 黑子绫瞪了楚青玉一眼，再回头看那纸人的五官。 不动了。 楚青玉说他确实看到有问题。 他们来到老伯身边，老伯抽个烟，坐着看前方。 “这死的不已经确定是胡家大少爷了吗？为什么还不摆马的纸活儿？” 关键是牛马的纸活儿还就在旁边躺着。 这个白事搞得和黑子绫在外面看的，差距很大，就算是唐朝的人，那也没有这么干白事的道理。 “不行，得明天才能摆。” “为……为什么啊？我这刚来，实在是不理解，老伯，您给讲讲吧。” “我怕我讲了，你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咱们这个轮回岛，不是说看死时的性别，而是看转生的性别。” 黑子绫看了看楚青玉，咳嗽一声，“您别说笑了，还转生，哪有什么转生，人死了就是死了。” “你看，我就说跟你说不通，轮回岛，顾名思义，里面的人就是会轮回，你们夫妻俩被吴公子弄来，就没事偷着乐吧，在这里，没有真正的死亡。” 黑子绫这么多年与送葬打交道，她就算知道真的有轮回，都不敢对别人说这种话，这老头怎么敢？ 她一直认为，人普遍在这一世死了，没有了这一世的记忆，那下一世就是个全新的人。 这也是精怪或道士修仙的原因，因为大家都想长生不老，记住记忆里那份美好。 “那胡家大少爷会去哪里？” “当然还是在轮回岛了，看见今天那位有孕的夫人了吗？胡家大少爷会当人家的孩子。” “这……彼此都知道？” “知道啊。” 黑子绫更不懂了，那家夫人还能接受？ “而且新生出的孩子他还记得以前的事，还记得身为胡家大少爷，李家大少爷，赵家大小姐的事。他呀，都已经轮回四次了，比我都多，我才轮回两世，上辈子我是放牛娃，这辈子这不投生到做白活儿的人家了。” 老伯说，这样也不错，起码能在轮回岛帮大家，帮吴公子做点有用的事。 有用的事……这已经违背天理了。 你要说少许的，一个两个，转世投胎，因为自身灵气的缘故，所以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可以。 但是这么多人，并且他们根本就不叫转世投胎。 因为黑洞洞的归处之路，压根就没有出现。 黑子绫越来越不懂了。 这时候楚青玉问：“那转生的性别怎么明天就能知道呢？难道会托梦给那怀孕的夫人？” 老伯抽了口烟，道：“不是，但也差不多，人家会托梦给这岛上的其中一个人。” “啊？会……会告诉吗？” “当然了，这个岛就是这样，不可能不告诉，因为大家都得走这一步。” 黑子绫点点头。 “行了，回去睡觉吧。” “我……” 黑子绫欲言又止。 等和楚青玉离开那棚子一段距离时，黑子绫才道：“这似乎就是在一个人死后，将那个人的灵魂拿出，按在另一个躯体上的巫术。” “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楚青玉表示，不管怎么样，先回去再说，看看明天是不是真的能知道性别。 只是回到小屋里后，黑子绫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她躺着躺着，越发觉得墙壁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弱弱地发光。 “楚青玉……” “怎么了？” “你来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楚青玉过去，伸手扒了扒，从墙里真的掏出一个卷着的手指大小的纸条。 黑子绫一打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上去用了很细的毛笔。 【师姐，如果你不幸误入这个地方，请一定要小心神女。】 【初入此地，你会觉得这里一派祥和，但很多都是假象，这里根本没有活人，胎死腹中却能生出婴孩，全都是神女所为。】 【然而神女阴气强大，并不是我能匹敌……】 写到这，后面便没有内容了。 黑子绫抿着嘴，随后道：“是秋秋的笔记，我和她自小一起长大，她的字我烂熟于心。” 她深吸一口气，“你说……你说她是不是出事了，这最后一句明显没写完，字迹也潦草甚多，匆忙之下被害……” “我觉得你想多了，你怎么不想想可能是她要逃走时写的，所以才这么着急。” 随后楚青玉又拿字条往自己嘴唇边贴了贴。 “这字条上有一点她的灵气，如果她死了，灵气会消散，所以你不要太担心。” 黑子绫还是有点不放心。 “万一秋秋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呢？” “……” 楚青玉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便搂着她躺下。 “不管怎么样，进都进来了，自然要查清真相。你今晚不睡饱了，怎么查？” 黑子绫叹了口气，楚青玉则轻轻地拍着黑子绫的脊背，就像哄孩子一般。 “你……离我太近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楚青玉说，现在情况特殊，必须要这么近，要不然保护不好她。 但是楚青玉却带着得逞的笑。 他说谎了。 只有抱在怀里，他才能安心。 这样，黑子绫睡熟，混沌中，她发现自己竟然没在床上，而是站在进来时的那条小路上。 午夜的风，吹的她瑟瑟发抖。 她十分疑惑，怎么到这来了，但是一拍脑门，“哦！做梦了……” 第194章 女胎 但是黑子绫轻易不做梦。 她还挺忐忑的。 夜黑风高，她站在十字路口，看着远处白事棚子那发出昏黄的光。 蓦地，眼前一切模糊了。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不会是楚青玉按在她头上的血现在失效吧？ 白事棚子一会有，一会没有。 等她再抬头，纸人竟然动了，迈开步子朝她走来。 黑子绫大惊，就算是梦，也不对！ 她频频后退，再一回头，白事棚子还在，可纸人不见了。 她又揉了揉眼睛。 “楚青玉，楚青玉！” 视力又恢复的时候，那纸人已经走到她刚才站的位置。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顾不得别的，撒腿就跑。 黑子绫第一次有了慌不择路的感觉。 她还伸手拧自己的脸，拧自己的腿，希望自己赶紧从梦里醒来。 但是没有，当她停下来后，才发现，她一直原地转圈，没一会儿又跑回十字路口。 而她又揉了揉眼睛，年前没有纸人，连白事棚子那里也没有纸人。 她正想松口气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姑娘，别跑啊。” 黑子绫顿时浑身僵硬。 那是一种男女莫辨的声音。 一会儿夹杂男人的声音，一会夹杂女人的声音。 黑子绫缓缓转过身，先是什么都没看到。 随后眼前猛地出现一个纸人，黑子绫当即要大叫。 不过纸人道：“你跑，我怎么告诉你我的性别？” “我……我？” 托梦选择了她？！ “我知道你刚来，但是命格上，神女说了，我与你五行最搭，所以拜托你去跟大家说，我要投胎成女孩了。” “啊？” “哎……我也不想啊，但是那个胎是女胎，神女刚刚预知的。” 黑子绫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不要怕。 虽然一个纸人在此，画着大黑眉毛大红脸，但是她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梦而已。 “那神女长什么样子？” 纸人说它也没见过，不过他作为轮回四次的人，每次死后灵魂都会在纸人身上，然后当天晚上，神女的声音便会过来告诉他。 说起神女，他一脸感谢，哪怕自己现在是个纸人，他的表情也带出来了。 然后纸人慢慢走回原位，又站到白事棚子旁。 黑子绫喘着粗气，她人生中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现在是一件比一件离奇。 她插着腰，喘着粗气，仰头看天空，蓦地，天空竟然出现一张女人的脸，口鼻流血。 黑子绫只感觉那天空突然往下压。 马上那恶心的脸就要贴上她。 她大叫着：“楚青玉，楚青玉！” 就在胡乱的抓中，她清醒过来。 是这间暂住的小屋，她仍在床上。 胸口起伏不定，她额上冷汗直冒。 “好了！好了……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 黑子绫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楚青玉的怀里，是坐着，而楚青玉紧紧的搂住她，并拍她的脊背。 “我做梦了！那个纸人告诉我，他要投生成女胎。” 黑子绫说完才发现，楚青玉肩膀的衣服都被她给抓掉了，脖子上三道血痕。 她赶紧松开手。 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对……对不起。” 黑子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随即又补了一句，自己不是故意的，做梦反应不过来。 楚青玉笑笑，“没关系，我很高兴你在第一时间喊我。” 原来在梦里，黑子绫几次喊楚青玉，其实身体本能也是这么喊的。楚青玉早就醒了，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梦里天空化作一张恐怖的脸，我有种感觉，那就是神女的脸。” 黑子绫怀疑神女是什么精怪。 楚青玉摇摇头，“如果只是精怪，不可能会影响你的视觉。” “那是妖仙？” 不入正统，不被肯定的精怪达到仙家水准，视为妖仙。 “看看再说，别着急。” 夜还很长，楚青玉继续哄着黑子绫睡觉，说做梦这个事，今晚应该不会发生。 黑子绫怀着忐忑的心情睡去。 翌日早上，她感觉特别累，浑身酸痛不已，还头重脚轻。 想是昨天做梦，可能挣扎的狠了。 外面敲锣打鼓，黑子绫和楚青玉赶紧出去，岛主在戏台子上问，昨天夜里谁被托梦了。 黑子绫无法，只能上台说出昨天的梦，孕妇也在下面。 她听后高兴地表示，回去可以准备女孩子的小衣服了。 而之前死了人的胡家，也没有半点不高兴。 他们的眼神，表情，都带着祝福。 这个岛，已经令黑子绫别扭到了极点。 这里的人都有问题，更关键的是，她想知道她师妹去哪了。 白事棚子里开始摆牛的纸活儿。 原本外界，如果有人路过白事棚子，都会怀着悲伤沉痛的心情。 但是这个岛上的人们，路过此地反而很高兴，准备迎接新的生命。 黑子绫下定决心，势必要查清真相，查看师妹究竟是被禁锢在这里，还是已经逃出去了。 很快，岛主给他们拿来的饭菜。 说开始的一段时间，他天天都会来送饭菜，因为他们肯定还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等久了，他们自己就都了解这里了。 楚青玉看了眼篮子里的饭菜。 倒都是真的。 但是正如黑子绫进来时发现，这处本来是荒野一片，耕种什么的不现实，那么这些东西哪来的？ 隐晦地问了岛主之后，岛主一脸骄傲，说这些都是神女的赏赐。 “那你们……没想过去外界吗？” 岛主一脸疑惑，“这里生活的很好啊，衣食富足，为什么要去外面？外面改朝换代要经历战乱，这里不用啊。” 更多的是，他说这里的人说是轮回，其实都是永生，简直比外面好了百倍千倍。 岛主还说，日后黑子绫他们的孩子，也会是这岛上死去的别的人。 “那岂不是一个短暂的周期后，这里的人看似没关系，其实都是亲戚？” “也可以这样说，反正在这里，想当有钱人，你们可以努力。不想的话，这么过也没什么，别人加有活儿，需要招工，我会来问你们的。” 待岛主走后，黑子绫低骂一声。 “不入真正的轮回，他们这是在给自己增加罪孽！” 第195章 轮回尽头 很快，那位妇人生了孩子。 黑子绫和楚青玉还去看。 婴孩不哭的，出来便是笑，因为知道自己又活了。 然后稳婆发喜糖，说的也不是恭喜这户人家生千金这句话。 而是说：“我们的家人又回来了。” 然后外面的所有人都欢呼。 黑子绫也被塞了喜糖。 她尴尬的笑笑。 这之后，外面的棚子里，本来烛火都熄灭了，没想到下午就又点了起来。 这次老伯在做一个女纸人。 也是先做了脸，随后剪裁下半身的裙子。 “老伯，这是又……” “嗯，是张家的小姐。神女已经预言，大概三天后就会转生，但是张小姐应该今明两天就会自杀。” 黑子绫更不能理解，既然神女已经预言人们什么时候死，为什么还要提前一天自杀呢？ “老伯，上次胡家大少爷，也是被神女预言三天后死，结果当天就服毒自杀了？” 老伯点头，说是啊。 “我上辈子也是……但是上辈子岛主跟我说的什么来着……哎哟，我上辈子是九十岁死的，今年我六十，六十年前的事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九十，啊您可真高寿啊。” 老伯说他都不叫高寿，他听说这个岛里第一次进来的人，都会活到九十一百的，最多还有活到一百二的。 他还跟黑子绫说，他们肯定也是能活的久，才进来的。 黑子绫抿了抿嘴。 她决定去找找张家小姐。 不找不知道，一找惊讶的很。 张家小姐只有十八岁。 这么小，就要死了？！ 而且比起胡家大少爷的一脸笑意，张家小姐可谓是满面愁容。 黑子绫开门见山，学着这岛内人们的语气道：“张小姐，恭喜你啊，你又要转生了。” “没什么好恭喜的。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我一点都不高兴……” 所爱之人？ 黑子绫干脆问了起来。 张小姐说羡慕她，带着自己的眷侣来的，那么寿命应该相差无几。 就算轮回转生，相差不了十岁也还能来世在一起。 而她，不可能了。她在上一世，三十三岁的时候，见到了挚爱。 一个同样三十三岁的男人。 可惜那时候她已经寿命将至，而男人只是刚进来，还要度过漫长的岁月。 如今她转生后十八，男人也才五十多，她没机会了。 黑子绫拍拍张小姐的肩膀。 “没关系，还可以继续转生，这岛里的我们，不是不死不灭的吗？我听做白活儿的老伯说的。” 张小姐却摇摇头。 “以前我也这么想，但现在不这样了。而且我很担心，非常担心来世。” 她说自己的第一世，她已经不记得，隐约好像是九十三岁寿终。 但是之后的每一世都比之前活的岁数少。 第二世，七十八岁。 第三世，六十三岁。 第四世，四十八岁。 第五世。三十三岁。 如今已经是第六世，十八岁。 黑子绫惊讶，“每一世都少十五岁，那岂不是第七世，你只能活三岁？！” 张家小姐点点头，“按照我的记忆推论下来，是这样的。但是岛主来说，神女告诉他，我会有新的轮回。” 但是张家小姐急切的说，“我是最早来到这岛上的一批人，我们人中，已经有人完全消亡了，我不知道新的轮回究竟指什么，我从未看到过他们回来。” 黑子绫抿了抿嘴，“那你们……有没有试过，就按照神女预言的三天后死？而不是自杀。” 张家小姐表示，这不行。 因为神女预言的死相非常惨，非常痛苦，要痛很久，我们都是因为这个提前自杀的。 黑子绫看了看楚青玉，原来是因为这个？ 楚青玉赶忙问：“你见过神女的样子吗？” “没有……神女从未现身过，我们只知道她是一个不老不死的少女，顶多只远远的见过背影。” 楚青玉又问，这么大一个岛，里面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个人见过神女吗？ 张小姐表示，就算是穿搭旨意的岛主也只是通过托梦。 据说梦里天空会有一张脸，然后那张脸会告诉他接下来发生的事。 黑子绫想，应该就是她那天被托梦看到的脸。 她想查明真相。 于是道：“那张小姐，索性你第七世只能活三年，那我们不如看看，放着不管，三天后会怎么死……如何？” 张小姐眉头紧皱。 “我不想痛苦，就算要知道真相，也等我第七世要死的时候再揭开吧。” 黑子绫更了一下，感觉自己强人所难了。 那张家小姐不再说什么，黑子绫和楚青玉走了出来。 下午便传来了张家小姐上吊的消息。 岛主又再吆喝。 其中一位孕妇走了过来，她摸了摸肚子，别人还跟她说恭喜。 “你的娃娃要出生了，你期待是男是女生啊？” “哎呀，这哪是期待就能变为现实的？得看神女的预知。” 她还先说好话，说今晚谁托梦告知，明早一定要尽快告诉她，她期待呢。 黑子绫觉得这里的人都被洗脑了，他们可能有些人已经察觉不对，但是只听之任之。 是啊，他们是被带来的，是受害者，能改变什么？ 当天晚上，黑子绫又做梦了。 还是站在十字路口上。 纸人已经做好，就是张家小姐。 老伯依旧抽着旱烟，守夜。 黑子绫感觉老伯都不用睡觉似的，老实说如此劳累，熬着，还能活的久，就说明这地方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模式。 那就是没有生老病死，只是按照这里的规矩生活着。 你再怎样不爱惜身体，也会活到神女规定的岁数。 同理，你再怎么保养，你该十八岁死就十八岁死。 黑子绫的眼睛又不好使了。 眼前模糊了一下，纸人便不在原位。 这次黑子绫有经验，她也不跑，就等着纸人告诉她性别。 但是这次与上次还不一样。 黑子绫等了一会儿，纸人没过来，但是后脖子似是有人吹气。 她立即回头，就发现一只死老鼠，鲜血淋漓地撞在她的额头上。 黑子绫再也绷不住，惊叫一声。 “啊啊啊啊啊！” 第196章 指引 黑子绫胡乱地扒着，好不容易将那死老鼠甩在地上。她喘着粗气。 “张小姐，我知道是你，你不是要告诉我轮回投胎的性别吗？那你就快告诉我好了，这样做又是为何？” 静默，静默。 四周又没有声音了。 也没有人回答黑子绫。 黑子绫试着自己动一动。 她走到一棵树旁，白事棚子能看得见了，但是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蓦地，黑子绫感觉有东西摸自己的手，冰凉冰凉。 黑子绫吞了口涂抹，歪头去看，是一只女人的手。 就在她以为是张小姐的手时，那棵树突然窜出很多细瘦的手臂。 直接将黑子绫给箍住，死死的箍在树上。 “我就要死……还有三年，我就要死了……” 另一个声音道：“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 黑子绫不明白，死的不只有张家小姐吗？另一个，啊不，另外几个是谁啊？ “我还想轮回……” 男人的声音？ 后来黑子绫被禁锢的，脸就贴在树上，她感觉自己要被拉进树里了。 “你们……你们都是谁啊……” 那些人还学黑子绫说话，还笑。 声音听上去很阴森。 这个时候树又变的不像树，大片的血从上面慢慢流下，很是粘腻。 原本的树枝变为一个个人头，黑子绫眼睛现在不好使，看的若隐若现，看不清楚。 “你们到底是谁，跟这岛屿，跟神女都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回答她，取而代之的都是漫天的笑声。 黑子绫拼命挣扎，那血一点点流到她年前，让她有一种压迫感。 “不……” 还未等黑子绫说完，厚重的血便灌了过来。 一瞬间，那恶心的血腥味儿让黑子绫几乎无法呼吸。 她开始闭气，可是在这里的她，本身灵气没有用，她根本闭气不了多长时间。 “啊啊啊……呜噜噜……” 腥臭的血灌进口鼻，黑子绫一瞬间体验到了濒死的感觉。 然而她又知道，这是在做梦，她就算叫了楚青玉，也没有用。 黑子绫感觉自己要死了，好不容易那一波血流过去，她咳嗽数声。 这个时候那些手才松开黑子绫。 “说去吧，我投胎再出生，还是个女孩，只不过只有三年寿命……” 黑子绫喘着粗气，再一仰头，天空又有那令人惧怕的脸，这次那脸竟然在笑。 一瞬间，黑子绫猛地起身。 她汗如雨下。 周围还是那间小屋，但是身旁却没有楚青玉。 人呢？！ “楚青玉，楚青玉！” 不会是被什么邪恶的东西抓走了吧？ 黑子绫赶紧跑下床，赤着脚，还踉跄了一下。楚青玉这时候才走了回来，他手里还拿着棉布。 “你醒了？” “你去哪了！？” 黑子绫声音很大，楚青玉看出黑子绫着急来了。 他赶紧抱住黑子绫，“我一直在，不要怕。我抱抱你，让你感受一下。” “我以为你被那鬼脸抓走了！” 黑子绫还摸的很仔细，这不是障眼法，这是真实的楚青玉。 “我看你眼球一直在转，还出了好多汗，所以想给你擦擦脸。” 不过他表示，现在先擦脚吧，谁让她不穿鞋的。 黑子绫重新坐回到床上，讲述这次梦境的一切。 楚青玉听着，抿了抿嘴，“张小姐变坏了，是吗？” “起码没有第一次，胡家大少爷的好，胡家大少爷只是小小的吓唬了我一下，然后就跟我说他投生的性别。” “你说你还听到别的声音？” “好多人，好多声音，好多人头，但是因为我看不真切，所以那些都一晃而过。” 楚青玉又抱住黑子绫，拍拍她的脊背，“让你自己一个人承担，对不起啊。但是现在没弄清楚这个岛，谁都不敢妄下论断。” “我知道，这个岛太奇怪了，当人们最终轮回后，究竟会去哪里？肉体不复存在，那灵魂呢？” 就这样，黑子绫又过了一个糟心的晚上。 她决定主动出击。 这个第七世还有三年的张小姐不愿意尝试真正的死法。 那么如果有一个人正好十五岁，又正好到轮回，她是否愿意尝试死法呢？ 黑子绫和楚青玉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岛上那些人。 那些人倒也因为他们是新人，而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无不尽。 其中一个老伯说，是有这么一个人，很快就要等待新的转生，新的轮回。可能是神女会把完成所有轮回的人重新放到别的岛屿上。 然后大家再这么一点点往前地轮回。 “那……那个人呢？” “嘿……奇怪，最近好久没见过他，不知道他哪去了。” 黑子绫和楚青玉转身就走。 楚青玉道：“十五这个数不好，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是拆开是什么，七个半，每年七月半又是什么日子，鬼节。” 黑子绫抿嘴想，本来鬼节那天就是一年中阴气怨气最重的，那一天会放出阴司的魂儿，让他们到人间来吃香火，见见还在世的亲人，亦或是看看自己的子孙。 算是可怜他们，所以那一天也差不多是百鬼夜行。 “一个岁数就两个鬼节……” 楚青玉点点头，“对。” 当他们走在集市尽头的时候，一个石子突然在地上蹦跶起来。 周围的石子也开始蹦跶，黑子绫起先只是奇怪，随即往后退，往高处跳，她拉着楚青玉又去到一户有钱人家，到了顶部往下看。 “你看这像什么？”黑子绫双手砸实，“这是罗盘啊，罗盘在转动。” “这罗盘阴气很重。” 黑子绫迟疑了一会儿。 “可是我觉得，应该按照罗盘指向的方向走，西北方。你看，罗盘指针虽有颤动，但方向没有太大改变。” 楚青玉拦腰抱起黑子绫，惹得黑子绫一声惊呼。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那就走，因为你的感知绝对是无错的。” 黑子绫拍打楚青玉的肩膀，“那你也应该跟我说一声。” 他们就一直往岛的西北方走，黑子绫看的又不真切了，时而一派繁荣，时而荒郊野地。 楚青玉却道，“那就对了，你有没有发现，每一次你看不真切的时候，都是出事的时候？那就是这地方的阴怨之气在波动。” 第197章 窝藏 楚青玉告诉黑子绫，平时这个岛内的集市、人家，都处于一个稳定的状态，所以黑子绫没什么问题。 当一有什么汇聚，或者背后那人动用什么法术的时候。 比如说将魂儿挪到纸人身上，再挪到死胎上，这种时候，黑子绫就会处于看不真切的状态。 楚青玉又亲吻了黑子绫的眼皮。 并让黑子绫在这缓一会儿。 “我去探探。” “哎别……我……” “你害怕？现在已经不能离开我了？” 黑子绫咳嗽一声，楚青玉笑笑，“没关系，这么几天下来，那玩意不都是晚上找你吗？白天我感觉不会闹出大骚动，要不然这里的人都听到都看到，神女不好骗他们。” “有道理……还有，现在我只是一身本事没法用，等你有一天落下风的时候，我保护你。” 楚青玉却蹭过来，“那出去，阿绫要好好保护我，换衣服还有洗澡，都阿绫跟着……” “你……你这个色蛇，你还想偷看我洗澡？” 楚青玉眉头微皱，“是我换衣服洗澡，阿绫都要……看着我……” 黑子绫微微张嘴，竟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来。 并且一想楚青玉白皙的皮肤，紧实的胸膛，黑子绫就脸红了一下。 等等，黑子绫赶紧摇了摇头。 她什么时候看过楚青玉的身体啊？没有过，从未有过！ 那白皙的皮肤和紧实的胸膛是哪来的？ 楚青玉过来又亲了她额头一下，“你想什么呢，怎么脸红了？我们还可以鸳鸯浴……” “滚！色蛇，快滚吧你。” 楚青玉伸手摸了摸黑子绫的头，向远处去了。 他很快找到一处被杂草覆盖的枯井，一掀开杂草，上面还有个铁栅栏，“阿绫，阿绫你缓好了吗，过来吧。” 黑子绫又晃了晃头，勉强能和楚青玉看的一样。 铁栅栏下还盖着白布，但是凑近去听，还是能听到里面有动静，是那种很轻微的动静。 里面那东西似乎也听到他们的动静了，呆在一个地，不动。 黑子绫扯住白布，冲楚青玉对嘴型。 “一、二，三！” 猛地一扯，里面那东西惊的叫了一声。 是男人的声音！ 但是那模样…… 一只手还是人的手，另一只手则只是骨头……就是骷髅的手骨。 腿也一样，脚也一样，半边身子也这样，甚至他转过头来，看黑子绫的时候，半边脸也是一半人脸一半骷髅。 黑子绫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楚青玉，“这是什么呀？！” 就算见过无数精怪的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因为人的话，这样早死了。 他还能看，还张嘴…… 楚青玉赶紧搂住黑子绫。 “不怕不怕，我在……不要怕。” 楚青玉安抚地拍着黑子绫的后背，主要是他也没想过这里面是这种东西。 他想可能是死尸，黑子绫见过死尸的，所以楚青玉没想那么多。 “你们……你们是新来这里的人吗？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枯井里那男人说话也不太清楚，但他们姑且能听懂。 “我已经在这里一个月……根本没有人能发现我，神女把我关了起来，怕我这个样子吓到别人。还有三天……我就要死了，彻底的死了。” “那我怎么没看老伯做你的纸人，你是要自杀吗？” “我……我没有做纸人的必要了，我没有转生。” 黑子绫立即坐起来，“你不会是那个十五岁，没法轮回，被别人说去新世界的人吧？” 因为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所以黑子绫根本没看出来他十五岁。 男人，啊不，少年点了点头。 “但是不可能有新世界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根本不是天国，这是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 他苦笑一声，说人们刚到这来，开始没发觉，都觉得自己可以长生不老，觉得自己未来还有漫长的时光，可是在不断的轮回中，人们越来越焦虑。 尤其到自己转世只能活二三十的时候，就会想，下辈子还能活十几年，再下辈子去哪？ “那些人，表面在笑，又有多少人在心里哭？” 他叹息一声，“真正在笑的，只有刚进来，或者轮回一两世的人。慢慢的，人们也摸透了，自己什么时候死。这种掐着天数过日子的生活，是你们两个刚进来的人，体会不到的。” “那你们没想过出去吗？” “出去？出去就会变成我现在这个恶心人的样子。” 少年说自己是二百多年前进来的，从上一世三十岁开始，就已经想要出去了。 他第一世还很快乐幸福，九十岁寿终正寝，之后的每一世都在好奇外面。 在他之前也有完成整个轮回的人。 岛主说那些人都通过神女去了新的岛上，又从头再来，那个岛比这个岛还要好，还要大，还要美丽。 他说他上一世就表达了想去新岛屿的意思，岛主反应给神女了，但是得到的回答却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想要出去探究，在靠近的地方就被岛主说，神女知道了他的意思，如果他现在就出去，便到不了幸福的彼岸。 “结果……我等啊等，上个月，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想出去看看，新的岛屿在哪？我趁着一个人转生，神女感知最弱的时候出去。” 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只不过模样更加可怜。 “外面浓雾一片，我根本看不到什么新的岛屿，我觉得神女就是骗子！因为我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在短时间内，就变为了白骨！甚至我自己都没有发觉……没有痛感，没有任何感觉！” 他嘶吼，“我现在这个鬼样子让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很快岛主就把我带来了这里，关押我，不给我食水！” 但是他又笑了，“我原以为我会饿死渴死，没想到……在度过了饥饿难耐的时段后，我竟然也不想吃东西了，我也依然没死，这让我怀疑……我们生活在这岛屿上的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眼含热泪的看着黑子绫，“我们究竟还是不是人？” 第198章 楚江王 “这几日我一直想着，我是自杀呢，还是等着……” 黑子绫赶紧接过话来，“等着！” 随后她吞了口唾沫，努力措辞，想别回这人也像张家小姐似的，不愿意。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吗？我也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神女为什么每次都把你们的死相说的惨，她不让你们按照预定时间死亡的目的又是什么，我都想知道。” 黑子绫又问那人，他究竟有没有见过神女。 那人摇头，表示从未见过，神女不露面的。 黑子绫不死心，“那一个月前，你可有见过一个比我矮半头，梳着双马尾的女子？活泼可爱，比较俏皮。” 男人想了想，“她叫秋秋……是吗？” “对！她是我师妹，她之后去哪里了？” 男人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按理说进来这里，绝对没有出去的可能，但也是她告诉我，出去看看就知道真相，出去看看就能知道我们所处的是人间地狱……” 男人表示，也是因为秋秋，他迫切地想去外面看看，要不然他也不会知道，神女是恶鬼！ 不配担个神字。 黑子绫叹了口气，秋秋到底是不是安全的啊？！ 她无奈，只能等。 她和楚青玉等了三天，赶在第三天早早地来到男人这里，这个时候黑子绫心里不是滋味儿。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在面前亲自消亡，她很别扭。 就好比路边有一匹马，你过去时，它就死了，和你你过去时，它正苟延残喘，这感觉就不一样。 楚青玉捉住黑子绫的手，“他其实已经死了，我们只有揭开真相，才会让他解脱。” 那井里的男人也道：“姑娘……我都想通了，你也别自责。不死，难道我要在这里被关一辈子吗？而且说真的，我已经受够了岛上上的生活，在我之前那批唐朝末年过来的人，已经都没了……” 他说这个岛会保证一定数量的人，可以多，但绝对不能少于五百个。 反正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这样，只要少于五百个人，一定会有新的人进来。 “我也喜欢过人，也成亲过，有过孩子，但是当你满心期待着孩子降临，他却不是你的孩子，而是另外一个这岛上的人时，你会没有那种期待感。” 男人说，那些孩子开口就能说话。 他转生的前几次，还很欣喜，还同那些人想的一样。 更甚至还去找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再次组成家庭。 可是两人几世过后，虽然比别人幸运，能一直在一个时间段上。 但也腻烦了。 他们没有真正的孩子，生出来的永远是别人的孩子。 正这么说着，男人突然捂着胸口。 黑子绫一听声儿，觉得不对，赶紧站起身。 只见男人全身都冒出那种炭火烧红的伤，红一块暗一块。 半个身子几乎是瞬间就变得惨不忍睹。 “喂……” 他伸手想要出来，但是已经说不出话了。 黑子绫见状，要把铁栅栏打开，楚青玉没让。 “闹太多动静，会打草惊蛇。” “可是，他想出来……他都要死了，满足一下他有什么不可以，你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定打草惊蛇。” 楚青玉本来抓着黑子绫的手，但是听到这话，他还是松了手。 “阿绫，你太善良了。” “我只是……不忍去看。” 是楚青玉用蛮力掀开了铁栅栏，里面男人爬出来往远处走，但身子已经支撑不了他走太远。 他全身抽搐，躺倒在地。 然后那剩下的一只眼睛，竟然清明了。 “啊……我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我被吴公子带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他在战场上捡到我，我是为了国家……牺牲的……哈哈、哈哈哈！原来我曾经也不是什么乏味冷漠之人……” 黑子绫赶紧过去。 “既然你已经死了，为何会有九十寿元？” “不知道……只记得吴公子贴在我脑袋上一张纸……进到这里来，我就是三十几岁的样子，就是死前那个年岁……” 男人表示，他在这轮回岛的这么几百年里，从未记起过曾经自己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我也算……真真正正地做了一回人……” 这么说完，男人一脸满足，放下了手，闭上双眼。 他慢慢地没了气。 而他的灵魂，竟然缓缓从身体出来。 黑子绫见状，立即将这魂儿收入一个小瓶子中，就是楚青玉之前给自己喂药的小瓶子。 “周围没有归处之路，他不能轮回，我得先保留这个魂儿。我总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个魂儿飘到天空的时候，会被神女发现，不能这样……” 楚青玉点头，“跟着你的感觉走。” 他又把尸体丢回到枯井中，盖上铁栅栏。 “那现在怎么办？就算现在不让神女发现，用不了几天，神女应该就想到这里，会过来看，到时候他这个尸体没魂儿了，神女一定会怀疑别人。” “这岛上有这么多人，她又知道是谁？她要是一个个找的话，就会现身。” 黑子绫觉得有道理。 过了会儿，两人决定回去。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站了出来，他留着黑长的发，是个娃娃脸。 我看到这里的时候，惊呼一声。 “他是我舅舅，我舅舅！” 我身边的楚青玉搂住我，“好了好了，我知道，不要太激动。他只是这一世是你舅舅，就因为这件事，他才成为的你舅舅。” 楚青玉拉着黑子绫，本意是不理，想从他身边走过。 哪料男人直接伸手拦住。 “他的魂儿在哪？” 黑子绫以为这又是被神女荼毒的人，赶紧后退一步。 那人却道：“从你们进来，我就在观察你们了，你们与这岛上的其他人不一样，周身带着一点点淡淡的灵气，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似乎在追查这里的事。” 黑子绫撇嘴，“你又是谁？” “把魂儿交出来。这可是这个岛上唯一能自然出窍的魂儿。” “怎么能交给你？！” 那人压下一口气，“因为我是楚江王。” 第199章 阴神 黑子绫听过阴司里掌管地狱的楚江王。 不如说，修道之人，天上地下，多少都得知道点。 “我就是在你们之前进来的人。” 黑子绫想了下，哦，有印象，老伯说最近只有三个人进来。 那人凑近黑子绫，一张白嫩的娃娃脸赫然变为灰白，不过只是转瞬即逝，让人知道他真身罢了。 黑子绫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撞到楚青玉的胸膛。 楚青玉眉头微皱，“不过是个小小的楚江王，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吓人？” 随后楚青玉也表明自己身份，表示自己是武神，比他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这要是在天上，亦或是在阴司。 楚江王要叩拜他，不能抬头的。 楚江王直接过滤了这句话，而是道：“我来此地，是因为阴司那边已经发觉不对，人死的数量和应当收魂儿的数量差距很大。” 他说历年其实都是不对等的，但是会出现一个度。 例如说人世间某些精怪魂飞魄散，或者是天宫突降某个灵魂问世，自带仙骨。 可是近五百年，人死魂不入阴司，生死簿上却也没有显示这个灵魂消失，这就很奇怪。 通过生死簿的提示，那些没有消失的灵魂，是汇聚在这个地方，所以他才过来，一探究竟。 “所以，把你们刚才的魂儿给我，我来直接送入轮回。” 黑子绫抿了下嘴，“可是周围没有归处之路，就算是楚江王大人，也没有办法把魂儿送入轮回吧？这个地方相当于一个自由结界，与外界隔离。” 楚青玉小声在黑子绫耳边说，不要叫他大人。 他不配。 黑子绫则用手肘怼了一下楚青玉。 “不能这么说话，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上一世是什么身份，现在我是凡人，人家是楚江王。” 倒是楚江王看了黑子绫一眼。 “能看到神鬼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但是你还知道归处之路？” “我可以送葬，这是我从出生就有的。我还可以看到归处之路的三个龙头，它们……嗯，有时候会听我的命令锁魂吧。” 所以黑子绫猜测自己上一世的身份可能就和阴司有关。 她听过孟婆的传说，也知道黑白无常。 但是她觉得自己似乎也不是…… 我获得黑子绫这个想法后，也有自己的疑惑，我为什么上辈子这辈子都能看到鬼神都能送葬？ 我问我身边的楚青玉，人家还没回答，天空便响起惊雷。 “真是一点也不让知道，我不会是什么有罪之人吧？” “瞎说！” 我身边的楚青玉先不乐意了。 随后他道：“该什么时候知道，老天自然会让你知道。” 我继续看黑子绫的记忆。 楚江王说，“既然你能看到归处之路，那你来处理这件事。” 黑子绫刚想说好，因为她本来从一开始就在跟进，甚至融入这里的生活，还有她得找师妹啊。 楚青玉却抢先一步。 “既然你是楚江王，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干这件事？” 楚江王一开始没说话，似是在思考怎么说。 而且楚青玉还说了，这楚江王绝对研究的不少，那个石子罗盘，应该就是楚江王做的。 楚江王本身为阴司的人，他身上带着阴怨之气，其实很好在这个地方隐藏。 “也就是说，你比我们先知道那半个肉身的男人，你自己处理不轻而易举吗？” “我没有被托梦。” 楚江王说，现在外面纸活又开始做了，这次要死的是一个老太太，差不多一半天就会死，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还是会给黑子绫托梦。 “我是因为两次都是你说出的性别，才开始注意你的。我打听到，此前从未有一个人，两次被托梦，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喜欢你，或者说，喜欢你身上的气息。带着一点灵气，却不多，让他们并不觉得害怕的同时，还想靠近。” 楚江王说可能自己身上的阴怨还是太重了，所以他来这里一个月，一次都没有被托梦。 “你这次被托梦，无论他们告诉你是男是女，你都要……说假话。” “说假话？！” “对，在我研究来看，托梦告知其实是术法仪式的一部分，任何术法，只要破坏其中的一个环节，就会引起施术者的察觉，也会破坏整个术式。” 黑子绫想了下，要引起施术者的察觉其实很简单，关键是就是破坏术式。 “破坏术式，这里的结界就会彻底瓦解，被掩盖的真相以及土地都会恢复原貌，那到时候我师妹在哪，在不在岛上，也就很清楚了。” 楚江王叹了口气。 “我觉得你想的太美好了，你们是不是还不清楚，创造这个地方的是什么东西？” 楚青玉不喜欢楚江王这个口气说话。 “我们当然不知道，我又不是阴司的人，我们过来查此事，已经很不错了。阴司出人，就说明背后那东西与阴司有关，你们自己不看好自己内部的事，祸害人间，我应该治罪于你才是。” 楚江王也不恼，也不卑不亢。 “是阴神。” 不入正统，修炼成神，依杀戮，食血腥，视为阴神。 阴神就专门拿别人寿命给另外一个死人，让其反复轮回，以吸收最后不能再轮回的怨气，继续增长自己的功力。 楚江王说，这样的阴神，应该是问世就会被九重天的人察觉，应当立即消除。 但是看这地方，也有五百年了。 “五百年，九重天上的武神又在干什么？” 得，怼回来了。 别看这楚江王跟我舅舅在性格上甚有差别，但是这嘴上功夫真是一模一样。 我舅舅也是不声不响，不急不躁，这个事记着，没一会儿就给你怼回去了。 黑子绫拍拍脑袋，“不对……阴神能隐藏至今，一定有原因。楚江王，你可知道吴公子？”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吴公子带来的，那吴公子和神女，究竟谁才是阴神？ “我也有查吴公子，但除了他带人进入，其余的我找不到点，所以才请你说谎，整体破坏术式。” 第200章 纸人面流血 黑子绫同意。 她还真想把魂儿给楚江王了。 但是这一次，楚江王没要。 “你拿着吧。” “我……” 楚江王说，黑子绫拿着无辜的魂儿，要比他拿着好。 于是黑子绫歪头看楚青玉，“他是不是知道我前世是谁，或者跟我前世认识？” “认识你的人，那多了去了……” 楚青玉嘀咕一声，随即拉着黑子绫离开。 夜过半，但是黑子绫还是想睡，能早点解决，能知道师妹的安危，她也早点放心。 “这次……你不要去打水什么的，就一直在我旁边。” “好。” 不如说楚青玉乐得自在，他喜欢黑子绫依赖他的样子。 黑子绫刚躺下又很快起来。 “如果我挥动双手，你离我远一点，不要过来，我怕抓伤你。你等我老实了再过来，听到没有？” 楚青玉捉住黑子绫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你带给我的，不管是伤痛，还是什么别的，我都接受。我爱你，是爱你的缺点，爱你的脾性，爱你的所有，不是只一个方面。” 黑子绫咳嗽一声，低下头，心跳很快。 她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 楚青玉对她非常好。 “如果……这里的事包括神器的事处理完……我们去到一个小地方，安安稳稳过生活吧？我是说如果！” 楚青玉沉默了会儿没说话。 黑子绫便抬头，看到楚青玉眼睛里有水光划过，转瞬即逝。 “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也期待。那到时候你好好修道，你要去九重天。” 黑子绫点点头。 这才躺下睡觉。 她这次可能心情好，很快就入睡了。 于是，她又来到了那个十字路口，可能这次死的是老人家的缘故，按照这个岛上的规律来说，她刚来第一世，那么下面还有新奇转生和对她来说不死不灭的期待。 所以这老人家没有像前两个人似的，捉弄黑子绫。 她直接很温和地走过来。 “姑娘……我已经收到神女的旨意，下一世，我是个男孩。哎呀真好啊，我进来之前是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天天受毒打，到了这就过上好日子了。” 黑子绫突然有一种心酸。 这里虽说对一些人，是不好的。 但还对一些人很好啊。 破除术式，阴神降临，他们势必要打败阴神。 没有了阴神结界的庇护，这些人都会与外界接触，会……瞬间变为骸骨。 黑子绫突然不忍心了。 “姑娘，你记住了吗？我可就仰仗你了。” “啊……记住了，记住了。” 这次没有任何抓挠甚至挣扎，黑子绫睁开眼，发现自己就很好地躺在床上。 楚青玉真如一开始所说，就坐在她身边，也不睡觉，晃动着双脚。 黑子绫这边有点动静，他就立即转过身。 “阿绫，这次醒的很快，有被吓到吗？” “没有……但我、但我在想一个事。” 她把老婆婆的事说了。 “按照这个岛的规律，老婆婆在进来之前就死了，她说她家重男轻女，在家里总被打，我很怀疑……她就是被打死的，那么来这……过上好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楚青玉叹了口气。 “你啊……就是太善良，才会在有蛇肉馆的那个小城里，差点如墨。” 他转过身，搂住黑子绫。 “我知道的，你会想，生来为人，为什么要遭遇这么多不公。” 黑子绫伸手怀住楚青玉的脖子，“你可不要说，什么来世报。这对于世间，对于不修道的人来说，他们来世也很难记住这辈子的记忆了。” 楚青玉拍拍她，“我不说那些，因为世间就是这样，有好有坏，人各百态，所以才叫世间啊。你要弄清一个问题，我们现在追查的人，是破坏这世间的存在。恶神也好，阴神也好，他们改变了生老病死，就是不对的。” 黑子绫松开楚青玉，自己也在思考。 楚青玉又道：“就比如说，他们剥夺了生机。这里的人，都生不出自己真正孩子的，这就是有违世间自然之法。” “你说得对，这个我认可。” 随即黑子绫笑了一声，“幸好有你，我原以为我活的很透彻，我这个人很成熟了，但比起你来，我还是太年轻。” 楚青玉伸手弹了下黑子绫的额头。 “你说谁老？你比我还……” 他欲言又止，“好了，睡觉！明天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翌日，黑子绫又找到岛主，说自己仍被托梦告知了性别。 很多人都汇聚在戏台子下面，一个孕妇，肚大如罗。 “姑娘快说，我的孩子是男是女？” “你……是第几世了？” 黑子绫问的莫名其妙，那妇人顿了一下，“第五世了。” 黑子绫点点头，“是女孩。” “好嘞，谢谢你，姑娘！” 黑子绫感觉自己也担不起一声谢。 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那妇人并没有生产，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并且纸人阿婆，开始七窍流血。 做纸活儿的老伯赶紧站起来看，吓的手直哆嗦。 他从十几岁就跟着师父做纸活儿，给岛上的人做了无数个，怎么突然出现这种事？ 他慌忙跑去找岛主，一边喊一边跑。 岛上的人都来看。 与此同时，天空阴暗下来。 所有人都非常慌乱，问岛主是怎么回事，岛主说不知道。 等今晚神女给这里的人托梦。 楚青玉让黑子绫不要怕，在梦里，神女干不了什么，就算今晚警告她，也只不过是吓唬而已。只要她一直咬紧牙关，闭口不说，阴神就会现身。 黑子绫还很胆怯。 “那……今晚入睡，你拉着我的手。” “一定。” 楚青玉搂住黑子绫，十分宠溺又心疼地道：“让我的阿绫受苦了，在你的梦境里，我帮不上什么忙，无法进入，实在是抱歉啊。” 黑子绫刚想说话。 但是楚青玉又道：“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永远永远……你想放开都不行。” 黑子绫听到这话，一种莫名的冲动直窜心头。 “楚青玉……你以前是不是跟我说过这个话？” 第201章 顿悟 楚青玉没说什么。 我却心里酸酸的。 我身边的楚青玉蹭过来，“你怎么看个记忆，还多愁善感起来？” “因为我作为‘黑子绫’时期，最后是死了啊，你没有跟我永远在一起……” 这么说着，我还抹了下眼角的泪。 楚青玉笑着亲吻我的眼角，“你和狐狸看言情剧的反应，有什么区别？” “你调侃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说，对我而言，这一世找到你，就够了啊，反正从这一世我见到你开始，我们就永远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要嫌我烦。” 我心想，我怎么会嫌你烦呢？ 我继续看。 黑子绫睡了。 睡梦里，她在不停地奔跑，天空的阴沉鬼脸一直追着她。 “你为什么说谎？” 阴郁的声音传来，黑子绫喘着粗气地道：“那你为什么害人？！” “这不叫害人，我是在给那些没有得到好结果的人一个新生。这里的人进来之前，都是命运多舛，做过好事，或者没有做过坏事的人，他们死了，在这里能过上好生活，有什么不好？” “可是他们并不开心。” 地面变得蜿蜒，随后溢出血水，那些血水又化作红色的利爪抓住黑子绫的脚踝。 黑子绫跑不动了，血液像是一层膜，竟然直接箍住黑子绫。 那脸越欺压越近，几乎与黑子绫面贴着面。 “天道本来就是不公的，太多的人没有好报。” 黑子绫深吸一口气，她其实内心已经惧怕到极点，纵使在梦里，但被血黏糊地囚禁着，还对着这样的脸，她就恶心的想吐。 但她还是低吼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你这是以你的浅薄目光去衡量世人。我承认，有的人是干了好事还被人怨恨，有的人是什么都没干就被人妒忌。但是还有的人，他内心的层面根本没在这上面，为国捐躯者，心里也不会想能得到什么。” 黑子绫越说，竟然发现自己也顿悟了。 兔神的宿主，那个叫阿商的小哥，他的梦想是当英雄。 他可没想过，当英雄后，会得到什么，他现在想的只是天罚不落。 “难怪你只能当阴神，而入不了正统。太多的人，给人一碗饭，一杯水，给乞丐一个铜板，是心生怜悯，是从一开始就想着帮助对方，希望对方好过一点，是人之本善。难道还期望乞丐回报于你吗？真有回报，则是被帮助者的感恩，并不是指一开始，你就抱着回报的目标去做。” 黑子绫笑了一声，“是你的目光短浅了。君为百姓是责任之重，臣为君是心系国家，百姓为君臣是希望不仅自己，未来的子子孙孙也能享安康之福，免于战乱之苦。” 她挣扎了一下，“我承认，有些人是恩将仇报，有些人是不明是非胡乱揣测他人，那坏的是施恩者吗？不是！而你干的是什么，你现在是让这些好人，活在痛苦之中！转生的快乐只是一时，并不是永久，慢慢的内心受到煎熬，痛苦不堪。半身人半身骷髅的那位，我见到了，不就是如此？” 那鬼脸更加狰狞，冲黑子绫嘶吼。 然后那些血液盖住了黑子绫的口鼻，让黑子绫无法呼吸。 黑子绫彻彻底底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很快，她睁眼，大口的呼吸，冷汗直冒。 楚青玉抱住她，都要哭了。 “阿绫……没事了，没事了！你回来了……不要怕，我永远保护你，我永远在你身边……你受苦了……对不起……” 黑子绫却拍上楚青玉的背。 “没有……我出了口气，也领悟了一些事。这次进来，也还挺值的。” 楚青玉却没有立即起身。 “让我再抱一会儿……” 黑子绫笑了，“好，我也想抱一会儿。” 翌日，黑子绫还是一口咬定，性别就是女，纸人流血泪已经浸染了半个身子。 人们开始骚乱，有人怀疑黑子绫说谎。 但是楚江王说了，这个术法，就是托梦之人不改口，他们就没办法。 那个孕妇过来抓着黑子绫，“我怀胎十月，就期待这孩子，你为什么要骗我？” 黑子绫压下一口气，“你真的期待这孩子吗？” “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转世五次了，你知道每一次来的孩子，都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你只是在为这个岛充当工具，仅此而已！” “我……但是这个岛，为了大家能活下去，必须这样做！” 这时候，她身后一个小孩，捡起石子丢到黑子绫脸上，黑子绫没躲。 小石子划伤了黑子绫的脸。 “从你带来，就此次你背托梦，你还不告诉我们，你难道不希望转生下去吗？！岛给我们永生永世的生命，我们就该回报于岛！” “那你们没想想，那些寿命已经轮回到极限，不再出现在这个岛的人们，去哪了吗？” 女人一更。 倒是那个小孩道：“神女说了，会去新的岛，重新轮回！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度过几百年，神女是不会害我们的，要不然神女最初捡我们回来干什么？” 这时候出来好多人家，他们都拿石头丢黑子绫，楚青玉赶紧挡在黑子绫身前，拽着那个小孩就往外走。 “你不是不信吗？我带你看看外面面的世界！” “楚青玉……” “阿绫跟着我，是时候让他们清醒一下了！” 楚青玉拽着那小孩来到白事棚子处，那小孩叫道：“我不要出去……我不要！神女说了，不可以出去，外面是乱世！” “乱世？呵，乱的是你们的心！” 他先踢了一只啃草的羊出去，羊再进来，竟然是半个身子成了骨头。 以至于小孩更怕，随即楚青玉直接拎着小孩出去。 小孩再进来，整个下肢都是白骨。 所有人都惊了。 天空更加阴暗，闷雷四起。 “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吴公子带进来的，外面也一点不是乱世。” 他甩着小孩，“你还能说话吧？外面是乱世吗？” “外面是……宁静的湖泊……大好……大好河山……” 第202章 “群尸”赴死 他说着都留下泪来。 “我已经……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到那般清新的空气……没有看过那般宁静的湖泊……我、我不想活下去了……我想去外面走走。” 他的改变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呼。 他说外面的空气是甜的，是比任何东西都甜美的存在。 但其实黑子绫因为刚进来不久，并没有感觉空气的差异。这是这些人，在这里实在别闷久了，才会被外界的一点点好带动情绪。 “放我出去吧……” 楚青玉松手，那小孩已经不能走，他用两只手，往前挪着，带着希望爬到外面。 大家一直等，黑子绫脸上的小伤口被楚青玉抹了一下，治好了。 没一会儿，再伸进来的是已经成为骷髅的手。 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那人还能发出点声音。 “原来……原来我是为了救人而被砸死的……我喜欢广阔的世界……喜欢自由自在……难怪我在这个地方觉得压抑……” 他告诉大家，应该是这个岛里的人，都死去了，才会被带到这个岛。 “我……我终于也能自由了……” 蓦地，他彻底一动不动，魂儿从骷髅骨架上出来。 黑子绫又赶紧拿了个小瓶子继续装走。 这时候天空不在是天空，而是出现一张流血泪的脸。 “我以神女之名……命令你们回去！不回者……再也没有转生的可能……我让你你们永生……你们竟然背叛我……” 黑子绫立即道：“你是什么神女？神女会诅咒别人威胁别人吗？如果你是神女，你怎么解释这一现象？大家真的活着吗？如果活着，为什么不出到外面去？” 那脸上带着的表情，是越来越多的憎恶。 “说……转生性别为男……” “我不！转生就是女！” 黑子绫在喊完这一句后，周围空间开始出现裂痕。 那个孕妇在这个时候，却手先冲了出去。 不顾所谓的家人阻拦。 然后没一会儿，她也爬了进来，只剩下一堆骸骨。 但听她的声音，她是高兴的。 “原来……原来我是为了救女儿，和女儿一起淹死的……我当时想的是，救不回来自己的女儿，以后都不孕育孩子……我还要当我女儿的娘……来生我还要保护她……” 黑子绫从未见过骷髅的眼中会流泪。 因为没有肉体，就不会存在泪水。 但是这个妇人的骷髅骨架，却是在流泪。 “我让我女儿等了好久……她一定很伤心，娘亲没有去找她……我却在这里，干着我不喜欢的事，一直孕育不是我的孩子。” “我好悔恨……好悔恨……” 黑子绫过去，蹲下身，“没关系，只要你的魂儿被我收走，我会给你送葬的，我会亲自……亲自把你带到你女儿身边。” 楚青玉却眉头紧皱，“阿绫！不要答应他们的事，答应了就一定要做……不能反悔的。何苦给自己找麻烦？” 黑子绫摇头，“我答应她，我帮助她，这就是我的顿悟。”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她虽然不是大侠，也不是阿商那种想当英雄的人，但她也有自己能做的事。 送葬，初入阴司，她都可以，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做？ 这个女人属于被骗了，她为什么不能帮她？！ 因为女人的行为，更多内心压抑的人都冲了出去。 他们都渴望自由，都被这岛束缚住太久了。 既束缚了肉体，也束缚了灵魂。 天空那张阴郁的脸更加血腥。 “不……不！” 很快，一个个人变为一个个白骨骷髅。 但他们都是满足的。 做白活的老伯不能理解，因为他只轮回了一世，只是他凑前看的时候，猛地给楚江王给推了出去，再进来，他也倒在地上。 “原来……我是一个大夫阿……治病救人……我死前的心愿是下辈子还能当大夫……我在这浪费时间干什么……” “不值得……不值得啊……” 周围空间开始出现裂痕，“咔咔咔”几声，就像镜子一样，瞬间碎裂，这个地方的真实样貌都出了来。 荒野一片，天空一团阴黑。 那黑暗中有来回想要逃脱，却逃脱不掉的魂儿。 黑子绫看到了张家小姐的魂儿。 她立即指给大家看，“你们看看！这就是所谓的另一个岛吗？你们仔细看看，张家小姐在哪？！” 这时候，从那阴黑的东西中露出一张脸，就是天空中曾经出现很多次的脸。 “你们……你们这群不知恩图报的东西！” “神女就是阴神……那吴公子呢？” 黑子绫发出一个疑问。 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必须消灭阴神。 “不是他们不知恩图报，是你欺骗他们！不是每个人都想永生的，他们觉得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们的价值，不仅仅只存在于永生！” 黑子绫感觉自己的视野恢复了。 因为在神的领域中，她很被动，现在结界破，神的领域被瓦解，周围的自然气息流窜过来，黑子绫看东西更清晰，不再是楚青玉加持下的模模糊糊。 岛上的人顷刻间全都化作白骨，所有魂魄皆上升到空中。 楚江王伸手要收，已经准备好了收魂袋，但是黑子绫却依旧只用一个小小的瓶子，就把五百多的魂儿全都收入到瓶子里。 楚江王眉头微皱，“她……她果真是……” 随即他收了口袋。 黑子绫跑过来问他，“楚江王大人，这阴神已经现身，你要怎么对付她？” “现在看来，这阴神就是吸收这些人的灵魂，吸收他们的阴气以及怨气，来维持自己的修为。这个岛就是阴神为了自己长存，而做的药罐子。” 黑子绫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那要怎么对付她？她可已经修炼成神了！” 楚江王一张娃娃脸第一次带了怒色。 “那你不问你身边的武神，问我做什么？” “原来你不知道啊？” “我只是阴司里掌管其中一个地狱的小官，你把我看的也太厉害了吧？” 黑子绫啐了一口，“你指着他？楚青玉是落难神明，现在不管用的！” 楚青玉感觉自己被维护了，还挺……开心。 第203章 我只有你了 随后楚青玉才反应过来，黑子绫这是……这是在瞧不上他？ “我……” 可他想反驳，还没法反驳，他确实是落难神明。 上次吸收灵牌的灵气，早就用的差不多了。 黑子绫咬下唇，楚江王道：“因为我出来查看的时候，也没想过这地方会有阴神。姑娘，你能否转移她的注意力，让我用收魂袋把她收了呢？” 黑子绫表示自己是有灵器金扇，但是自己连仙都够不上，更别提神明了。 楚江王笑了一声，“你不是能读别人的记忆吗？” 黑子绫一愣，她好像没有与楚江王说过自己这个能力吧？ 她只说过她能送葬。 那楚江王是怎么知道的？ 楚江王完全不考虑她一脸疑惑，只是道：“碰到你，是你我有缘，今日你帮我，来日我帮你，有什么不好？你过去拽住阴神不松手，读取她的记忆，她也会很吃惊的。” “我……我拽住那玩意？我是能读取记忆，但是我读不了有神籍的神明记忆。之前在不夜城，有一些被神明施了法术的人，我都读不了记忆。” 楚江王有些疑惑，“谁说你读不了神明的记忆？你身边这位落难神明说的？” “额……” 楚江王看了眼楚青玉，楚青玉这时候却怒瞪他。 “你看……他威胁我了。” 黑子绫立即回头，楚青玉顿了一下，低头不与黑子绫视线对着。 “这又是什么意思？” 阴神周身散发了血液，就如同梦境一般，黏黏糊糊，落下的就如同血帘帐一般。 楚江王将黑子绫带到一处角落，以便先说话。 “天上地下万千神明的记忆，你都可以读取。当然，与自己身世相关的，这是天道，没有办法，但是别人的，你都能看到，并且完全知晓。” “你在说什么？我有这么神吗？” 楚江王依旧不急不慢。 “但是现在的你，有条件。要想读取神明的记忆，你需要折损寿元。” 楚青玉当即抓了楚江王的衣领。 “你不要再说了！” 楚江王看看楚青玉，“我可以理解，你不希望她减寿嘛。你希望她修道，重回九重天，但是……读这个阴神的记忆而已，折损寿元也不过十年光景，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十年弹指一瞬，她后面再修修，十年二十年，都不是事。” 楚青玉却难得不冷静地一拳打在楚江王的脸上。 “我最讨厌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说话的人！你了解黑子绫吗？你知道黑子绫的性格吗？！她很善良，她知道了这个，之后要用的时候，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楚江王抹了下嘴角的血迹，依旧沉着冷静。 “但你不能不让她知道，这是她的能力，她有知道的权力。” “你闭嘴！” 楚青玉还要再打。 我看到这里，回头看我身边的楚青玉。 “所以说……我上一世是因为寿元用尽而亡？” 楚青玉点点头，眼圈有点红，闪过一丝水光。 我赶紧拍拍他的脊背。 “我现在不是没事嘛，不要伤心，我们又再一起了。” 现在的我，心境很平稳。 自从看了记忆，我发现我与黑子绫正在一点点融合，我已经不是那个楚青玉来安慰的小女孩，我想要安慰他，想要爱他。 “可是我等了五百年……” 楚青玉忽然捧着我的脸，道：“这一世，无论如何都不能为了读取谁的记忆而减少寿元，答应我。” 我歪歪头。 “怎么……你为什么一到这个时候就不说话？” “我只是在想，上一世我是不是跟你保证了什么？” 楚青玉点头，说我答应他了。 上一世耗掉寿元的话，这一世就绝对为他而活。 这倒是很像我上一世说出的话。 因为黑子绫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不想就是不想。 既然说了，就会做。 “那既然答应了，你还怕什么？” 楚青玉搂住我，蹭了蹭我的颈窝，“我怕你骗我。” “黑子绫是骗人的人吗？一直说谎的不是你吗？所以我才会对你诅咒，希望你再遇到我，不要说谎。” “因为我只有你了……” 我亲了他，就是很想安慰他。 “我也只有你了，虽然还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记忆中，黑子绫赶紧分开了楚青玉和楚江王。 “你们俩先别吵了，十年寿元对吧？阴神在人间不能不除，以我的修为，十年寿元我用的起。” 楚青玉微闭了一下双眼，又迅速睁开。 “我不允许！” “没关系的，只是十年寿元，要是不这么做，我们要怎么办呢？我们要与之对抗啊。” 楚青玉摇头，“不……我们当逃兵。” “你开什么玩笑，你是武神啊。再说了，咱们不管，那这谁管？” “谁爱管谁管！继续等武神下来……” 黑子绫拉住楚青玉的手，“那得等多久？我是问仙门的，问仙门就是处理这种事，就是要斩妖除魔的，我身为道姑，放这个阴神不管，我就做不到。” 黑子绫表示，自己从小长在道观，耳濡目染，自己该做什么很清楚。 他推开楚青玉，猛地跃上高处，召出金扇。 果然金扇只能暂时地压制住那阴神。 都不能把阴神直接从空中砸下来。 那阴神带着一张流血的脸回头看黑子绫。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破坏我的计划……他们追求永生，我也追求永生！你知道永生对我来说多重要吗？！我做了一辈子的好事，马上得道成仙，却因为天雷误劈，而坏我肉身……思想惨不忍睹！” “若不是一位神明看我可怜，助我灵魂修炼成神，我现在早就转世投胎，不定变成什么了！” 黑子绫一听，神明？ 她第一个想的就是恶神！ 于是黑子绫冲过去，直接以扑进阴神怀里为目的，看其记忆。 果然，在以十年寿元为代价的前提下，一片黑暗中，一个光点冒出来，随即光点扩大，承载着阴神的记忆。 惊雷四起，一个女子坐在山间，凝神静气。 她在渡劫。 第204章 吴公子 蓦地，一道惊雷劈下，竟然直接砸中女子，当场将她的肉身劈的血肉模糊。 就在黑洞洞的归处之路出现，她愤恨不已，指着天空大骂：“我平生做了多少好事，济世救人，为什么在我要得道成仙的时候，劈我肉身？！” 她气的破口大骂，骂着骂着更咽了。 是呀，辛苦一千年，在终于能得道成仙的当下，却被劈死肉身，黑子绫想，就算是她，她也不能接受。 而这时银灰色头发的男人走了过来。 “天道对你不公。” 女子低着头，“那能怎么办？我的肉身已经死了……只剩下魂魄，是无法修仙的。” 她恍惚地要往里面走，结果被男人拦住。 “你真的愿意放弃千年修行？我一个神明都看不下去。” 那男人放出周身一点灵气，女子的魂儿立即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黑子绫也感受到了，那一瞬间突破天际的灵气。 黑子绫之前已经知道，那恶神是可以回到梦中的，所以她一直戒备，生怕那恶神突然伸手掐住她。 “是……是上神？上神大人……小人三生有幸，见到上神大人。” 她赶紧扣头，好几个。 相信如果她有肉身的话，那估计脑袋都得磕烂。 “起来吧，天虽然对你不公，但我怜悯你，你拜在我门下，我助你成仙、成神。” “成神？” 女子一千年都没能成仙，还有机会成神吗？ “大人……” “可以叫我师父了。你资质这么好，是个好苗子，我怎么忍心你这样去转世轮回？你先随我一段时间吧，跟我修行成仙，我助你成神。” 黑子绫看到这个，立即摇头。 她上当受骗了啊！ 那天雷劈身，搞不好都是这恶神搞的鬼！ 黑子绫心想，自己都看她记忆这么半天了，外面怎么还没结束，这阴神竟也没有推开自己。 画面一闪，女子已经全身发黑，但还不是现在这般以阴气怨气填充身子的样子。 她还有双脚，还能站立。 那个男人却换了一身装束，穿的更像个俊俏的公子。 他怀里抱着个女人，黑子绫很奇怪。 而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 我赶紧抓身旁的楚青玉，“喂，你知道他怀里抱的这个女人吗？这个女人在之后有出现过吗？” 楚青玉摇头，甚至表示，他都没听黑子绫说过这个女人。 早前黑子绫猜测，恶神这么做，是为了复活某个人，但是后来事情太多，遇到的人也很多，她就没再思考这个事。 我想，这之后黑子绫之所以没说，是因为这个女人旨在里面出现了一次，并没有很主要。 那女子一身红衣，紧闭着双眼，像个瓷娃娃一般，头上扎着两个团子，系着红发带。 而恶神，表情第一次带了温润，系着发的发带竟也是红色，有了点人气儿。 “师父……您说接下来助我成神，那么我要做什么？” “济世救人。” “济世救人？” 恶神点点头，“你现在已经可以把别人的寿命，按在死人身上了，不是吗？” 女子一听这个连连点头，一脸笑意，“是……把那些恶人，坏人的寿元按在那些死去的但是魂儿还没走的好人身上，让那些好人活着，简直太好不过。” “所以你可以开始去大范围地这样做善事了，但是你要有个固定地点，轮回转世还是永存于世，都不能让别人知道。” “是！” 恶神点了点怀里的女子，“她可是英雄，拯救了苍生，但是她也没得到好结果，她作为你先救的第一个人吧。” 女子点头，欣然同意。 恶神还道：“我会帮助你的，如果你找到哪个地点，我会化名以吴公子的身份，给你往里面带人。” 女子非常感谢师父。 随后把从别人那拿来的寿元给了女子，恶神怀中的女子慢慢睁开眼睛。 她声音甜美，但说话语气不符合年纪。 “阿轩……阿轩？阿轩我好想你……亲亲，快点，我要亲亲。” 那恶神双眼都快要融化出水。 带着黑子绫从未见过，啊不，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好，亲亲。” 这一次，黑子绫被弹了出去，而那阴神，正在一点点被收进锁魂袋里。 她不停地嘶吼，“你们凭什么联合起来抓我？你们坏了我的阵法，打破了我的永生！你们……你们是恶人，我做的是好事，这岛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做了好事却短寿的，你们竟然让他们全都……” 黑子绫摔进了楚青玉的怀里。 但她道：“你欺骗他们，如果你让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知道起因经过结果，他们真的愿意接受这轮回之苦吗？” 楚青玉则搂住黑子绫，“好了好了……阿绫不要动气，身体有没有事？” “没事啦，我又不是只有未来十年可活，我会努力修道，把十年寿元补回去的。” 楚青玉想生气，又不好发作，最后只点了下黑子绫的脑门，“你呀。” 天空终于恢复成原有的样子，此刻是夕阳西下的美好。 楚江王过来笑了一声，“圆满解决，黑子绫姑娘，日后若需要帮忙，尽管提，反正你能出入阴司的。” 他又道，之前黑子绫不是答应了那个母亲嘛，正好，现在黑子绫跟他一起去阴司，混个脸熟，以后随意出入也很方便。 黑子绫则看向楚青玉。 “要……要不要去？” “你现在才征求我的意见，怎么不见你刚才询问？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哎呀……我说了能修回来，你就不要在意了。” 楚青玉看了她一眼，最后只是抱紧她。 “你就是克我来的，我能怎么办？只要你现在迈开步子，就算我不同意，我也得跟着你走啊，你就是吃准我了！” 楚青玉说完，用头顶了顶她。 黑子绫这才笑了一声，“下次我保证不干。” “你还干的……” “我保证！我发誓！” 楚青玉却捉住她的手，“我不要你发誓，修道之人发誓，如果不能兑现，是会受罚的，我不要你受罚……” 黑子绫心里也有点酸。 楚青玉太好了，连让她受罚都不舍得。 “我知道错了……” 第205章 熟悉 楚青玉这才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 “你是想去阴司的吧？我们一起。” “嗯！” 黑子绫这才露出笑来，她感觉的到，楚青玉不生气了。 他们三个一同去到了阴司，楚江王开鬼门，踏入的那一刻，他全身上下都换了一身黑红的装扮。 阴森感更重。 他们没走忘川河那天路，但地上依旧有流水，蓦地，一截儿白骨飘过，黑子绫惊叫着一头扎进楚青玉的怀里。 “什么什么玩意？” 关键是那白骨手指还勾了勾黑子绫的脚踝。 “不怕不怕，只是阴司里随处可见的白骨。” 黑子绫只是浅浅地进入过阴司，没有这么深入过。 “阴司里原来随处可见白骨吗？那那那……阴司的鬼差，各殿阎罗，每天都要见这些东西？” 楚江王回话了，“对，这些有的是罪人受刑分尸的断肢，一天过后复原，然后继续受刑罚，被忘川河的河水冲刷得四肢不聚。” 这时候他们来到一出外面得空地。 群山环绕。 血夜当空。 远处有人在排队，黑子绫远远得望了一眼。 “那里是……” “刚进鬼门关得地，我带你们是从后面连同阴司而来，他们是死后正常进入排队而来。” 蓦地，一只乌鸦从黑子绫头顶划过，那只乌鸦去到人群中，竟然直接啄了一个人的眼珠，连血带浆地吃了起来。 黑子绫大张着嘴，“这……难道投胎的魂儿都要被这样对待吗？那些我送葬的，好的魂儿……” “乌鸦食魂眼，那是因为那家伙生前做了恶事，不等待审判不说，还在那施以暴力，恐吓、威胁别的魂儿。” 楚江王说，其实阴司和人间没什么区别。 人间有时候有人间地狱。 阴司里也有温馨、有欺凌。 但好在报应会立即就来。 楚江王解释完，瞥了黑子绫一眼，“你怎么那么聒噪？看你面相，我以为你很成熟稳重，刚才那一嗓子，差点没叫聋我的耳朵。” 黑子绫心想，我是很成熟稳重，可我再成熟稳重，我也只是二十六岁啊。 跟你们这些“老人家”当然比不了。 只是黑子绫还未反驳，楚青玉却道：“你说话放尊重点，阿绫是我的妻子，我虽然是落难神明，但我还是个武神，我阶位比你、比这阴司里的所有人，都高了不止一个度！” “哦？那要让我们八抬大轿把您给请进来吗？那样的话，这里的魂灵都不敢靠近你们，你们还怎么找那位母亲的女儿？” “我只是在警告你，不可以随意调侃阿绫。” 黑子绫走着走着便不走了，因为她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冲她招手。 黑子绫看这女孩儿的样貌竟与那位母亲有几分相似。 莫不是找到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以不在这恐怖的地方继续走了。 “楚……” 黑子绫一回头，楚青玉没了。 楚江王也没了。 不是就几步路吗？ “姨姨……这里有好几个门，走着走着，瞬间就会穿进门里，那两个人……刚才就进门里了。” 黑子绫尴尬地笑笑。 心想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不过她也不能与小孩子置气。 更可悲的是，装魂儿的那个瓶子，还在楚青玉那，自己在进来的时候给他了。 她赶紧伸出手来，“来，过来，姨姨先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娘亲，叫芝芝？” 小女孩一愣，随即眼眶含泪。 她眼睛虽然只有白眼球，但依旧阻挡不住她的可怜，她的思念。 在进来之前，黑子绫特意问了那妇人的魂儿，从姓名到年龄，还有一些只有母女俩知道的事。 “虽然姨姨不想提起你的伤心事，但是姨姨很有可能带你见娘亲。” 黑子绫蹲下来，拍着她的肩膀，“姨姨问你，你和你娘是不是落水而亡？” 小女孩赶紧点头。 “那你娘生前，是不是最喜欢给你做小兔子？” 这里黑子绫说谎了。 那女人说的是做棉花的小狗。 结果女孩儿的眼神马上染上失落。 “不对，是棉花小狗。” 黑子绫欣喜。 “对，那是姨姨测试你呢。你娘亲来找你了……你跟着姨姨走，额，虽然姨姨也不知道怎么走，但是姨姨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刚才跟姨姨一起走的那个叔叔，他带着你娘亲的魂儿呢。” 这次反而是小女孩儿一惊。 “真……真的吗？” “真的。” 小女孩儿低下头，“那……我给姨姨指路。” 黑子绫也算是彻底在阴司溜开了。 她发现阴司的很多地方，她都很熟。 每走过一处，就像曾经来过一般。 在到了一处断桥的地方，前方昏黄中染着天空映射下的血红，雾气蒙蒙。 黑子绫脑子里竟然有了女人的声音。 “你走吧！不要想着带我走了……” 那是一声成熟的女人声音。 在我听来，黑子绫声音比我低一个度，而那女人声音比黑子绫低一个度。 最关键的是！ 在堕荒被多脸怪引到殡仪馆上方的时候，自己就听过这个声音。 当时这个女人是以调笑的口吻说狐狸崽子。 我转身看向楚青玉，楚青玉只是双眼看着这记忆光束，完全没有与我要对视的意思。 啊……那我明白了。 这个女人也跟我有关，是不能说的天机。 黑子绫突然捂住头，单膝跪地。 脑海内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来回横窜，搞得她头痛欲裂。 “怎么回事？” 眼前似乎模糊了。 取而代之得是有人影划过。 男人扛着女人，而女人不停低挣扎。 “你走吧，就算你私闯阴司，也带不走我的……你走！” 男人说话了，“我不……我要带你一起走。” 结果我和黑子绫同时惊呼。 “楚青玉？” 我回头看我身边的楚青玉。 楚青玉低下了头。 “那个女人……是我？” 楚青玉点了点头。 我还仰头看了看天，怕天雷劈我。 他叫我放心，我自己猜出来的，不作数。 如果我自己不知道，被别人告知，才是触犯天机。 “我那时要轮回，然后你来阴司抢人？” 第206章 大闹阴司 楚青玉没说，但我觉得他是默认了。 黑子绫晃了晃脑袋，这时候才发现断桥旁根本没有楚青玉。 “刚才那是什么？” 她拍着额头。 小女孩就站在她身边，依旧低着头。 “算了，我们继续走吧？” 黑子绫想抓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却躲了一下。 “怎么了？” “姨姨……我、我……” 黑子绫不明白小丫头为什么迟疑了。 她过去拉小丫头的手，可是小丫头却突然抬起头，“我欺骗了你！姨姨……对不起，你说的是真的……那个人、那个人说不出来母亲会为我做棉花小狗，他甚至不知道母亲为我做的东西！” 黑子绫起先没明白，后来挑眉。 “你是说，有人让你那么做，意图是害我？” “是！那个人说我把你带到他那，他就给我娘亲……我虽然一直是小孩子的形态，但我在这阴司已经几百年了，我早已分得清孰真孰假……你说的是真的！” 黑子绫当即就想，那个人是不是恶神。 她问小女孩，那人发色是否为灰白，透着一点银光？ 容貌俊美，声音温润，极其好听？ 小女孩点点头，说他的发色是她见过最迥异的，他的声音也是她听过最温柔的。 这也是她一开始愿意相信那个人的原因。 “他说出了我母亲名叫芝芝，说出了母亲的名字，还说除了母亲和我都是淹死的，但是没有说棉花小狗……” 黑子绫庆幸，幸亏自己之前问的多。 “好，那你带我去正确的地方，好吗？只要见到了楚江王，就见到了我……” 我朋友？不…… 黑子绫摇摇头。 “只要见到了楚江王，就见到了我夫君楚青玉，到时候我就可以让你们母女团聚了。” 小女孩感激的点点头。 就在黑子绫转身的时候，小女孩突然双眼发直。 眉心一点黑污之气。 她袖中出了一把更加沾染黑污之气的匕首。 就在那匕首快要触碰到黑子绫后腰的时候，楚青玉从另一扇门跑了过来，眼看着那孩子要伤黑子绫，便猛地抽出鞭子缠绕在那匕首上。 “阿绫，小心！” 然后那孩子比想象中厉害，竟然给黑子绫施了个定身的法术。 黑子绫此前灵气强大，从未被定身过，这是第一次。 而楚青玉的鞭子竟也缠不住那黑色的匕首。 很快，两件武器之间冒出火光，楚青玉见状猛地闪身过去，一把抓住匕首。 然而这在黑子绫看来，是楚青玉被捅了一刀。 “楚青玉！” 她低喝出声，地上落了血。 一瞬间，黑子绫以为楚青玉被重伤了，心疼、焦急、懊悔、悲伤，这些情绪全都灌进她脑海。 他怎么了？他要死了…… 之前楚青玉腹部冒血的记忆被勾了起来。 同时她还愧疚地觉得，楚青玉是为了救她而牺牲。 黑子绫眼中冒火，她的身上也也冒了黑气。 楚青玉想不好，一定是黑子绫接触了这个小女孩的时候，不小心被她渡过去了阴怨之气。 就在楚青玉想转身的时候，黑子绫周身竟放出了强大的被污染的灵气。 地面晃动不已，巨大的金扇落了下来，直接砸穿了阴司地界。 “出来……那个恶神，你给我出来！” 楚青玉和小女孩被瞬间振飞到别处。 楚青玉起身，再看那小女孩，双目紧闭，刚才一瞬间应该是被控制了，否则一个魂儿，在阴司修炼多少年，都不可能有这般造诣，更不可能抵抗得住，甚至镇压他的鞭子。 再看黑子绫，眼神呆滞，落下的金扇竟也染上黑气。 阴司一时间地动山摇，乌鸦惊恐飞掠而过，鬼差都不敢出来，此事惊扰了十殿阎罗，以楚江王为首，他脸色阴沉，没有了之前的淡然。 “这里是阴司！过强的清澈灵气会让这里的魂儿都魂飞魄散，黑子绫，黑子绫你发什么疯？！” 因为纵使现在，黑子绫被阴怨之气污染，她的灵气对阴司来说也足够清纯了。 然而黑子绫指着四周，“你们阴司和恶神勾结，制造一个个冤魂……把恶神交出来！” 楚江王更加奇怪，“我们勾结谁了？你再不收回灵气，我们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楚青玉看黑子绫的鼻子开始流血。 他心道不好，黑子绫肉体凡胎，这是在透支自己。 这种情况下，黑子绫只拼着一口气力在这死撑，不是办法。 “阿绫……你怎么了？快打坐，让自己平稳下来。” 然而黑子绫，明明看着楚青玉，却似乎不是对楚青玉对话，也不认识楚青玉。 “你们伤害……伤害……” 黑子绫猛地挥手，那金扇子上的所有扇骨，竟全都飞出，直对着楚江王他们。 “你们竟然敢伤害楚青玉，还说自己不是和恶神一伙儿……” 楚青玉听后一惊。 一切都明白了了。 那一刀其实只是伤了他的手，血也是从他的手上低落的。 黑子绫以为他出事了…… 这一刻，楚青玉竟然大喜，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竟然如此之重。 但同时他也很担心黑子绫的安危。 他立即道：“你们不要对她动粗，她只是害怕了，我过去。” “武神大人，黑子绫的状态明显不对，您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楚江王冷着脸道。 楚青玉啐了一口，不再搭理楚江王，而是直接跑向黑子绫。 第一次，他被震开了。 但他没有放弃，第二次，第三次…… 第四次，他终于搂住黑子绫。 在她耳边说：“阿绫……我没事的，我只是手受伤了而已，你看看我，我真的很好。” 黑子绫还要再震开他，他则直接亲吻了黑子绫。 嘴对嘴。 黑子绫的身体明显一僵。 她呆愣的眼神恢复了点神色。 “楚青玉……” 楚青玉赶紧伸出自己受伤的手。 “没有捅在我身上任何一个地，因为我是神明啊，我血的灵气中和了那匕首上的阴怨之气，所以很快那小女孩就停下了。” 黑子绫赶紧伸手去摸楚青玉的腹部，干干净净，真是一点血都没有。 她一下子卸了劲儿，直接坐倒在地。 楚青玉搂着她。 一瞬间，阴司地面更是晃动不已，不过黑子绫很快收了灵气。 她扁扁嘴，立刻抱住楚青玉，“我以为你被捅了……” 第207章 意见一致 楚青玉听到黑子绫的声音带了哭腔，心疼的不行。 他的语气也更加像哄孩子。 “不哭不哭，乖啊乖啊……” 楚青玉抚摸着黑子绫的头发，“我这手上的伤，其实一会儿你用灵气就能治好，咱们不哭了啊。” 黑子绫一滴泪，楚青玉的心里就会扎上一把刀。 他回来伤没事，人却疼死了。 楚青玉撩开黑子绫额前的碎发，一下接一下的亲着，就为了安慰黑子绫，让她快点从痛苦、愧疚中走出来。 还抱住黑子绫，让她直接坐到自己的怀里。 楚江王看不下去，咳嗽一声，楚青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背过身去，大有你们爱看就看，但我必须哄好我们阿绫的意思。 天大地大，阿绫最大。 楚江王又咳嗽好几声，他走过去，“你们不解释一下发生这些事的原因吗？” 楚青玉拍着黑子绫的背，对上楚江王声音冷了好几分。 “应该是你们跟我解释原因，那个魂儿为什么会拿着我法器都破不掉的匕首？为什么会被人控制，被谁控制的？！阴司如果也不能安稳执行轮回规则的话，那这个世界不乱套了？” 楚江王眉头微皱，“你是说，是我们这的魂儿有问题？” 黑子绫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从楚青玉怀里探出头来，“对！她说她见到恶神了，恶神告诉她把我带到某个地方，只不过小女孩半路醒悟又被操纵。” 楚青玉又赶紧抚摸黑子绫的头。 “乖啊乖啊，不想说话可以不说，一切都我来转达就好。” 楚江王眉头微皱，“你们俩要卿卿我我，就出去，别在阴司里。” “阿绫的心受伤了，我在安慰她！什么叫卿卿我我，你阴司不出这个事，我的阿绫会哭吗？” 黑子绫觉得楚青玉太了解他了，她确实心里难受，就像心被重伤一样，虽不是明着流血，却也让人后怕到不行。 楚江王干脆一挥手，不仅是楚青玉和黑子绫，连那昏睡的小女孩也被带到了一个空间里。 一张空桌，一支蜡烛，昏黄的光照在黑子绫的脸上，让她很不适应。 楚青玉又双手一拍，那小女孩醒来。 她先是一惊，随后跪倒在地，都不敢看楚江王的脸。 “匕首哪来的？” 小女孩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原来那恶神只在她面前听停留了一下，放下匕首后就走了。 真正与之交谈是在梦里。 小女孩说自己睡觉，有时候太思念母亲了，会梦到和母亲以前一起干什么，然后有一天，那奇怪发色的温润男子便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与自己交谈。 原本要去的地点是忘川河，去了之后还有任务。 那就是把黑子绫溺死在河水中。 我看到这里，一拍小腿，“这一世，他也还是想那么干，真是不死心。” 记忆力的楚青玉眉头紧皱，“活人溺死在忘川河中，那可就完了……” 黑子绫想了想，“你现在是记着这些事的对吗？” 小女孩猛点头，“很清晰，我也很奇怪，我虽然在做梦，但又好似不是做梦，他一共去到我梦里三次，如果只有一次，我也不会当真。” 黑子绫有了个想法。 “我能读取别人的记忆，那记住的梦，也算是记忆的一种，按理说我应该也能读取才对。” 她要试试。 楚青玉想了下，“我跟你一起，我抓着你的手，如果那恶神碰巧出现在记忆中，我还可以带着你迅速逃出来。” 黑子绫摸上了女孩的手。 可能女孩儿只是普通魂儿的缘故，一下子便有一片春绿映入眼帘。 恶神坐在池塘边，宠溺地看着身旁的红衣女子。 他还兼顾着这边和女孩儿说话。 四周有鸟鸣声，旁边一棵大树挂满了红色的祈福袋。 楚青玉突然道：“阿绫……你觉不觉的，这地方有些眼熟？” 楚青玉不提，黑子绫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这么一说…… “咱们好像在去轮回岛的路上，捡到了一个福袋，那福袋上有灵气，有怨气，有阴气，图案……和这棵树上福袋的图案一模一样！咱们当时还以为福袋沾染了什么精怪，还给除去上面的气息。” “对，恶神说不定就在那附近！” 记忆里最后的景象就是红衣女子叫恶神。 “阿轩……你不要跟别人说话了，你跟我说话好不好？你跟小晴晴说话好不好？” 男人又柔情似水地转过身去，笑着道：“好，阿轩永远只和小晴晴在一起，小晴晴饿不饿，口不口渴？” 这之后便没有恶神的记忆。 黑子绫松开手，问楚青玉，“阿轩，小晴晴，这算是正经的名字吗？楚青玉，你身为神，能不能通过此来知道他们，或者知道其中的一个也好。” 楚青玉摇摇头。 表示，别说他现在回不到九重天去，就是能回去，万千神明，这也没法找。 “这比大海捞针还困难，因为神明分很多种，有天降大神，出生自带神骨，有后天修炼。而后天修炼，他们的法号和作为人时期的名字，根本没人知道，无从查证。” 黑子绫叹了口气，“你看恶神很在乎那女人，你说……如果咱们把那女人带走，这样咱们就有了牵制住恶神的筹码，到时候恶神为什么要引出天罚，我们就可以一清二楚。” 楚青玉接话道：“我这还有我专门从九重天上带下来，对神明有用的慢性毒药。那女人被给了年龄，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我的药对她这种情况应该也有用，到时候恶神不说，我就给那女人喂药，恶神要污染灵器，我们也给那女人喂药，总归能相互牵制。” 黑子绫笑了一声，与楚青玉击掌。 两人意见一致。 并且两人都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如果天罚不出来，未来很多事都变成了小事情，这样两人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黑子绫潜心修道，登上九重天。 楚江王阴沉着脸，“如此作恶，不是修道之人和神明所为。” 黑子绫立即回击，“对付恶人，当然要用恶办法。” 就在两人留下装魂魄的瓶子要走的时候，楚江王又叹了口气。 “慢着。” 第208章 见真身 黑子绫和楚青玉转身，楚江王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 “你师妹留给你的。” 黑子绫皱眉。 “你不是说没见过我师妹吗？” 楚江王说，秋秋之前确实在轮回岛里，比黑子绫早了二十天左右的样子。 在黑子绫被托梦之前，被托梦的一直是秋秋。 而且秋秋比黑子绫呆的久。 黑子绫接过字条，上面写着很符合秋秋性格的话。 【师姐，如果有缘，你也来到轮回岛，那么还是那句话，不要找我，我有自己的目标，自己的事情要干。顺便一提，师姐和蛇哥哥你们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黑子绫忍住撕碎纸条的怒气低喝：“不要找你，疯了你的！天罚将至，你还有自己什么目标，什么事情啊？” 不过随即黑子绫有个疑问。 她还跟楚青玉讨论。 “秋秋的灵气不如我，唯一擅长的是结界，以至于到哪里，她都束手束脚的，她是怎么出轮回岛的？” 黑子绫又看向了楚江王。 楚江王摊开双手。 “你别问我，那字条也不是她交给我，而是我知道她藏在哪，在见到你询问此事后，过去拿的。道理也很简单，我想着你要是在轮回岛不同意我的计划，我就以此来要挟你，没想到你同意了。” 黑子绫现在对楚江王各方面都没好感。 “你倒是挺诚实。” “秋秋怎么出的轮回岛我不知道，但是秋秋身上有类兽强大的灵气。” “你说什么？！” 黑子绫与楚青玉互相看看。 因为在莺莺的宅子里，类兽亲口说，没有见过秋秋，更是表示自己是唯一出在外的一只类兽。 那现在来看，类兽说谎，他们俩见过面。 并且说不定还有深度接触。 那类兽为什么要说谎？秋秋见了类兽又去了哪里？ 事情越来越乱，黑子绫呼出一口气。 他们俩又是刚要走，楚江王又叫他们等一下。 这一次楚青玉不耐烦了。 “有什么话你直说。” 楚江王递给黑子绫和楚青玉一人一片叶子。 “你们要是真碰上那恶神，多以观察为主，先不要交恶，毕竟如果真的能探知他的姓名、真身，便可以请奏九重天神明，派人来彻查此事，到时候也不用你们俩动手。” 楚青玉看了看，“所以这是阴司里特有的，能盖住身体，盖住气息，就算是神明夜察觉不到的东西？” “没错。” 我心中了然，楚青玉对我以及狐狸时常用的叶子，原来是出自此处。 黑子绫刚要道谢。 “啪”地一声，他们不在那空间里了，身边也没有楚江王。 而他们深处来时入口。 “这家伙，吊着别人的时候，不一口气把话说完。现在却直接轰人走，真是奇怪。” 两人出去，开始往回走。 福袋早已不在那里掉落。 南方四季如春的时节，花没凋零，树在绽放。 两人都怕先被察觉，所以早早地就带上了楚江王给的叶子。 他们就像碰运气一般地四处寻找。 蓦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兔子……你别跑呀，我喜欢你，我不会伤害你的。” 黑子绫和楚青玉对视一眼，俩人对口型，异口同声地道：“那个小晴晴？” 果然，循着声音过去，红衣的女子蹲在草丛里，面前是一只小白兔。 女子长得甜美，但就是说话的声音和做的事很幼龄化。 “小兔子，你不要跑出去，阿轩会不高兴的。” 楚青玉戳了戳黑子绫，在他耳边道：“这兔子是死的。” “啊？” “你看它的眼睛。” 黑子绫才发现，兔子的眼睛有竖道。 根本不像兔子的眼睛，而是蛇的。 “我感觉，应该是类似阴神的同一种术法，把蛇的寿命，加到死兔子身上。但因为毕竟只是一只兔子，没什么灵气，所以兔子的眼睛能映射之前那个物种。” 小兔子往前窜，那女子一个没按住，直接栽倒在地。 她扁扁嘴竟然哭了。 “阿轩……阿轩！呜哇哇……” 男人立即过来，温柔地蹲下身。 “怎么了？” “兔兔跑了……” “没关系，它还会回来的，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黑子绫和楚青玉一路跟着，他们发现桌上的食物，也不是真的。 其实，这就是个小的轮回岛。 但出了这两人之外，没有别的人，这女子难道不用别人借腹生子吗？ “晴晴，你最喜欢的团子，喏。” 这个时候的黑子绫，有点不太想称男人为恶神。 男人就穿着一身墨纹白袍，和普通人家的公子没有任何区别。 红发带一晃一晃，特别显眼。 他关注着女子的一举一动。 女子只是眼神瞟了下水杯，男子就给她端过去。 女子盯着盘子，男子竟然连哪个颜色的团子都清楚。 随后女子搂住男子，男子露出欣喜的表情，就好像这一行为，已经很久没做过一般。 “晴晴……我的晴晴……你是不是记起我来了？” “你是阿轩啊，我何时忘了你？” “你只记得我是阿轩，我们之后的事，你有没有点印象？你记得你受伤，是谁日夜守护你，照顾你？” 女子疑惑，“我没有受过伤，阿轩将我保护的很好，我要一辈子做阿轩的妹妹。” 男子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是妹妹……不是妹妹！你再好好想想，那之后，我们之间再无兄妹之情……” “阿轩，你在说什么啊？” “你好好想想！” 女子想了下，蓦地头疼起来，她捂着头，不停地摇头。 “小晴晴不要想了，头好疼……好疼……为什么阿轩每一次都逼迫小晴晴想那些没有发生的事？” “那些事发生过的啊！” 不过男子赶紧改口，“对不起，我们不想了……不想了……对不起。” 男子亲吻着女子的额头，然后搂在怀里。 眼里竟然有了水光。 “对不起，是阿轩的错，阿轩还是太勉强你了，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走，我带你抓兔子去。” 黑子绫看到这里，心里怪怪。 初见，痛恨。 再见，高冷。 三见，他竟然是个如此温柔的男人。 第209章 突发 我和身边的楚青玉探讨起来，“你说风水师做死地，是不是为了这个晴晴？” 楚青玉呼出一口气。 “我不知道……风水师还没露脸的时候，我不知道是这个恶神，又不敢跟你说太多，怕泄露天机。但是自从知道这俩是同一个人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阴地是养不了活死人的……” 楚青玉管晴晴这种情况叫活死人。 就是借寿元，有人身，魂该死。 这种就不能生活在死地。 因为死地是地脉已断，就像王家村，是再也不会滋养万物的地。 人身在里面不能活。 “不过……现在再翻这个记忆，我觉得有点门道。因为这个女人马上就要死了……阴神散，她也没法再被续命。风水师那么喜欢她，说不定找了更多的歪门邪道，继续给她吊命。” 我“啧”了一声。 “我都能转世投胎，晴晴不可以吗？” 楚青玉表示没有深究过。 就连这个晴晴，都在他记忆的长河中消失殆尽。 我刚要问为什么，后来一想，他是来找我的，自然只关注我了。 黑子绫和记忆里楚青玉继续看着恶神和晴晴。 他们俩打情骂俏，很是甜美。 后来我一想，都是我，现在我还有楚青玉，那就够了，没什么好吃味儿的。 男人宠溺地看着晴晴。 晴晴自己抱着小兔子玩。 男人轻声地说：“晴晴……我不会再催你了，我们这几百年，过的很快乐……就够了。” 只是他刚说完话，晴晴怀里抱着的小兔子突然闭上眼睛歪倒下去。 晴晴还疑惑，倒是男人大惊。 “阴神被镇压驱散……魂不往生……” 很快，晴晴也困倦了。 她揉着眼睛，“阿轩……我怕是如几百年前一般，又要睡去，你会想我吗？” 男人所有温柔的表情全都变成痛苦。 他握紧拳头，但努力地控制好表情。 那一刻，黑子绫感觉他要哭了。 但是男人还是忍着悲伤说：“没关系……以后还会再见的，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中间自己一个人睡，要梦到我啊，千万不要害怕，你要记着，我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晴晴还在笑。 “好……我知道你一直陪着我……一直……” 然后她栽进了男人的怀里，彻底没了声息。 男人才落下泪来。 “你只是睡着了，我知道的。我知道……阴神终究是不能让你恢复记忆，终究不能让你长存于世，我想过这一天。我从你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想这一天，所以想要堕天发生，让你有真正的永生之地。” 男人全身微微颤抖。 “我真的……一直有给你计划着我们俩的未来……几百年和活着的你在一起，真的很好了……但是、但是……” 男人终是搂住女人渐渐冰冷的身体。 他哭的泣不成声。 “但是与你分别，我还是好痛苦……好痛苦！” 黑子绫看到这，抓住楚青玉的手。 “他……他做那些是为了她爱的人……” 楚青玉抿了下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蓦地，楚青玉感觉手背上落了一滴泪，那滴泪滚烫滚烫。 楚青玉立即回头。 黑子绫哭了。 但是黑子绫还是咬牙说：“可是他做错事……他害了别人……所以他不能被原谅。” 楚青玉一把搂住黑子绫。 他懂，什么都懂。 黑子绫很善良，一面正义，一面善良，所以她现在又怜悯这个男人，又痛恨这个男人。 “阿绫……不哭、不要哭……我还在的，我还在……他们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不要管别人的命数，你只要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够了啊。” 楚青玉承认自己说的话有些自私。 我身边的楚青玉看到这点，苦笑一声。 表示纵使现在再看，他顶多会说一句，自己幼稚。 却不觉得自己有错。 “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啊……” 黑子绫抿着嘴，她擦干眼泪。 就见男人更加痛苦，仰天大吼一声。 “黑子绫！一定是黑子绫破我阴神！” 其实就连黑子绫都不知道阴神为什么会这么快被处决，魂飞魄散。 她记得，他们走的时候，楚江王说过，阴神的审判至少两年。 这出来连两天都不到。 为什么？！ “我与黑子绫不共戴天，我要杀了她……杀了她门派所有人！” 黑子绫听后大惊，捂着嘴，瞪大双眼。 同时鸟兽惊起，他们住过的小屋瞬间碎裂。 黑子绫拉着楚青玉赶紧跑，一口气跑了很远。 黑子绫才道：“我要回问仙门，现在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明明说好阴神两年才会死，为什么……” 她咬着下唇，只一瞬，黑子绫就做好了所有判断。 “你变回蛇，赶紧的，我要用瞬身……瞬……” 黑子绫话都说不利索了。 楚青玉让他别着急。 黑子绫低喝：“不能不着急，他要屠问仙门！神明肯定比我速度还快，肯定也能瞬间就过去啊！我要立即回去，让他们所有人都逃！” 楚青玉点头，赶紧化作一条小蛇缠到她手腕。 黑子绫莫念口诀，纵使知道，这个路途用法术瞬间回去会很吃力，会消耗很多，她也顾不得别的。 到达问仙门的时候，黑子绫整个人都喘了。 她汗如雨下。 问仙门看起来还很安宁。 从外面看没有任何不一样。 黑子绫在短短地松了一口气之后，赶紧跑回去。 师兄在扫院子，师弟在后厨忙活。 黑子绫抓住师兄的手便道：“跑……快跑！” 但师兄仍是不紧不慢地道：“阿绫，你又发什么疯？突然回来就让我们跑，我看你身后也没追兵啊。” 他还嘲笑黑子绫，“你都拥有灵器金扇了，怎么还这么胆小？这都有点不像你了。” “师兄，快走……这次来的是神明！” 黑子绫又去找师弟。 整个问羡慕百余人全被她给弄到前厅来。 她几乎是挨个说，但是没有人信她。 修道之人都想得道成仙，都知道得道之后，仙上面还有神。 所以黑子绫说这个话，站不住脚啊。 “神明害我们干什么？” 第210章 救世人 “对呀师妹，你这是在耍我们吗？” 黑子绫突然觉得曾经的自己好蠢，好笨。 为什么没能与师兄弟们搞好关系？ 以至于现在连她说话，他们都不信。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就算平时再讨厌我，也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神明也有善恶，并不是所有的神明都是善良的！” 一个师弟过来，笑了一声。 “师姐，如果神明不是善良的，那他怎么成为的神明啊？他怎么扛得住天劫？” 这时候师父出了来，黑子绫赶紧来到师父身边。 她抹了下眼睛，已经分不出是汗还是泪。 “师父……师父你一定要信我，恶神就要来了，现在灵器也不在问仙门，大家都快跑，不要呆在这里了！” 师父竟然没说话，没有表态。 黑子绫不明白了。 师父是问仙门里最信任她的存在了。 平时都会替她说话，怎么这次不说了？ 黑子绫双手扳着师父的肩膀，“师父……我说的是真的！” 老头儿只是叹了口气，拉着黑子绫去了后院，他让其余弟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各司其职。 “师父，你究竟怎么了？” “阿绫……世间的人或者事，有其定数。师父学艺不精，修道不灵，没有你这个徒弟有能耐，但是师父的想法从未变过，从师父还是一个小道士的时候，师父就想，以后要保护别人。” 黑子绫有点听不懂了。 “什么意思？” “阿绫……你很累了吧？你也有你自己的定数，回房休息去吧。” “不是……师父，你还是不相信我！秋秋为什么没回来，为什么这几次怪事横生，涉及的人数都那么多？真的有恶神！” 只是黑子绫说着说着，眼前便模糊了。 随着眼前一黑，她栽倒在地。 坏了，瞬时过来的副作用。 她还想再说什么，疲惫迅速爬遍了她的全身。 “不……” 她要晕倒了。 黑子绫真没想，远距离的副作用竟然这么大。 “师父……” 黑子绫在栽倒在地的一瞬间，那条小蛇瞬间幻化成人，抱住黑子绫。 楚青玉将黑子绫拦腰抱起，他看向了老道。 “你刚才也说了，你修道不如她，为什么不相信她？” “大神，我不是不相信她啊。” 老头笑了一声。 “我这徒儿，也在问仙门那么多年了，我能对她没有感情吗？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啊。” “师兄弟们，也拿她当姐姐妹妹，是我……一开始让那些人疏远阿绫的，这里面有些人是用心良苦，有些人是真的排斥阿绫，但我没觉得自己做错。” 老头走到楚青玉身边，他又多看了阿绫几眼。 “因为我知道阿绫是真能修仙的啊……她与别人不一样。要我们这些凡尘俗人，真的影响了她，动摇了她，她没法登上九重天可怎么办啊？” 楚青玉一愣。 “你们……你们上次排斥我，是……” “是以为大神您是妖，害她没法得道啊，但是后来随着接触，您又展露您的神力，我们这才知道您是真的神明，您一定是来度化阿绫的吧？” 老头说完笑了一声，摸了摸黑子绫的额头。 “我们不能走，我们走了的话，恶神说不定会危害到附近的百姓。到时候，那可才真是造孽了。” 看到这里，我心里也不好受了。 “他们是选了一条最笨的路，来让我独自修道。” 我身边的楚青玉感叹，“世人是愚笨的，又是聪明的。” “但是我辜负他们了，冲我现在坐在这，看这些让人疼痛的记忆，我就对不起他们。” 楚青玉过来搂住我。 “也不能算你辜负他们了，没有办法，你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楚青玉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真的要看吗？后面的……” “要看，毕竟这是我的记忆，这记忆在盒子里，黑子绫让我看，也就是说，我在让我看啊。” 且说记忆里。 楚青玉抱着黑子绫回到了房间。 他就这么一直守着黑子绫。 双手捧着她的手。 “阿绫……我希望你不要太早醒来，不要直面悲伤。” 这么说着，楚青玉低头亲吻了她的手背。 但是黑子绫终究是没能逃掉。 两天后，她猛地坐起来。 问仙门还是一派安宁。 黑子绫四处看看，楚青玉正端着一碗粥过来，“你醒了？！” 他很欣喜，忙把粥放在桌子上。 “你睡了两天一夜。” “我师父呢？师兄弟们呢？！” 黑子绫慌忙要下床，楚青玉将她按回到床上。 “你先吃了这碗粥。” “我哪还有心情吃东西？！我要去找师父，师兄弟！” 楚青玉忙道：“这是你师父做的粥……” 可是黑子绫心思全不在粥上，只是回：“没关系，我现在这等灵气，不吃饭不睡觉也没关系！” 她又来到前院，发现前院支起了台子。 师兄弟们在甩拂尘，点白烛，符咒已经摆在旁边，一个个都肃然起敬。 光是台子就占满了前院，还不算正厅，不算两旁走廊。 这是黑子绫见过的最大阵仗。 这是怎么了？ “师父！” 她来到老头面前，“趁着哪恶神还没来，你们快逃啊。” 师父叹了口气，“有缘与否，靠天。” “师父？” 只是这说话间，天空乌云密布。 云端之上似乎有人。 当一群乌鸦飞下来的时候，黑子绫才看到那云端上是谁。 恶神，是恶神！ “他来了……” 而老头则一甩浮沉，号令问仙门弟子，“起！” 黑子绫才发现八个角落，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都坐着一个师兄。 结界正在升起。 “都给我牟足了劲儿，人不死，结界不能倒！” “是。” 那恶神眼里只有黑子绫，他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经进到结界里。 “一群傻子，对我应该避之不及，却主动把我关进来，你们不怕死吗？” “我们当然怕死，生而为人，并未参悟真道，飞升成仙，所以我们畏惧死亡。但是我们更怕无辜人遭殃！神明大人，如若有气，屠门便是，黑子绫惹怒神明，我们全门陪葬，请大人切勿迁怒百姓。” 第211章 血洗问仙门 黑子绫听到这个，立即看向师父。 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一个师兄走过来，挡在黑子绫的面前，小声在黑子绫耳边道：“这个结界其实有出口，就在小厨房的后面，有一块结界非常薄弱，你用你的灵气试探就能出去，快走。” 黑子绫又看向师兄。 这个师兄平时对她不怎么好，寡言少语，甚至她吃饭都苛责她。 但是现在……竟然说这样的话。 “师兄……” “快走！假意打个几下，然后就和你的神明大人离开这里，不管这里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你走了之后，师父会感知你的灵气，这里的结界将成为死结，那恶神不离开百里之前，这里都不会消失。” 黑子绫简直不敢相信。 “你们……你们为了我……”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天下苍生！” 师兄有点不耐烦了，推了黑子绫一下。 有东西落下，黑子绫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师兄的头就被一口叼走了。 甚至师兄还保持着推的姿势，在没有头的时候，还推了两下……示意黑子绫快走。 黑子绫大张着嘴，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种……而且，就算对自己不好，那也是师兄啊，还是……还是最后为了自己的师兄。 楚青玉大惊，赶紧去捂黑子绫的眼。 “不要看……阿绫不要看！我们快走……” 楚青玉自然知道黑子绫的心情，不如说，他已经心疼她了。 黑子绫推开楚青玉，道观里瞬间就有数十人的头被摘下。 尸体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那东西是乌鸦，黑色的，嘴巴巨大，但身子很小的乌鸦。 “这东西是阴司的……和那个叼人眼珠的乌鸦差不多，只不过这玩意是后面更严重的刑罚。” “刑罚？我师兄……我师父，犯了什么错吗？！凭什么受这样的刑罚，凭什么！是这恶神想要引天罚，给他喜欢的人……” 黑子绫气急，在一只乌鸦要叼另一个师弟的头时，黑子绫猛地伸手召唤出金扇，直接一下子砸死了好多只乌鸦，随即双指并拢。 引得金扇上更多的小扇子飞舞，直接变为一刀光，更加灵活，攻击面更广。 楚青玉见状，也出了鞭子，抽死了一些乌鸦。 但是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他现在力量没有恢复，单凭阿绫绝对打不倒这个恶神。 黑子绫冲恶神低吼：“我知道你……你不就是因为心爱的人去世，才做这些的吗？！可是我的这些师兄，不是害死你爱人的人呀！冤有头债有主，你凭什么找他们？！” “凭什么？迁怒……因为你，坏我好事！” 那恶神深处芊芊玉指，“黑子绫，我告诉你，害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你！如果你乖乖地死去，交出灵气，就不会有这么血腥的场面。” 楚青玉怒指恶神，“你不要误导她！造成这一切的是你，人死不能复生，是你在与天斗，与地斗，与自然与万物斗！是你执念太深，不要把罪名加在阿绫身上。” 但这时候，又一个人头滚了过来，就滚落在黑子绫的脚边。 黑子绫放声大叫，几近崩溃。 “啊啊啊啊！” 她后退数步，楚青玉立即抱住她，“不要看了……我们走吧！” “不……我要救人……我要救他们！” “你救不了他们的……” 黑子绫挣脱了楚青玉的怀抱，立即跑出去。 她脑子里过着所有的办法。 哪怕救出一个人来也好，哪怕救出师父也好，师父就如同自己的父亲，是养育自己的人啊！ 而且……秋秋回来，不能没有家了啊！ 她努力催动灵器金扇，她想如果能把金扇拿在手里就好了，可是不行……她拿不动。 不知为何，她以自身灵气并不能催动金扇灵活的到自己的手上。 而她的师父，也在冲黑子绫喊：“快走……快走！如果你不走，你的师兄弟们就白死了……走！” 更多的乌鸦似乎讨厌这个撑起结界的老头，纷纷往师父那飞去。 师父也还算擅长结界，他撑了起来，让那些乌鸦不停地咄着屏障。 但是屏障也有了裂痕。 “不要……不要杀我师父！” 那恶神根本没理会。 随着“咔”地一声，乌鸦啄破了一块，直接叼了师父一块肉去。 “呵……凌迟也不错。” 黑子绫顿时冲向恶神，但是那恶神就如同他踩着的云一样，叫人抓不着。 随着所有乌鸦都去到老头那，黑子绫又往回跑。 “不要杀我师父，不要！” 但是楚青玉一把抱住黑子绫，给她按在自己的怀里，身后乌鸦一拥而上，老头只剩下一具白骨，但姿势仍是启动结界的姿势。 “没救了……你师父没救了，阿绫不要看……” 楚青玉死死地按着黑子绫。 黑子绫痛哭失声，直接跪倒在地。 恶神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子绫。 “真没有意思……你怎么没入魔呢？你天资很高，我一直期待你入魔的呀。你入魔之后，就可以跟随我，为我办事了。” 黑子绫扒头看了自己的师父一眼。 师父就算成为一具骨架，竟也压在结界启动的位置。 她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楚青玉搂紧她，想要给她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心意。 “他顿悟了~白骨屹立不倒，就是他救世人之心，救你的心！” “阿绫……我爱你，就算世人都离你而去，我也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你要是痛到极致，你咬我……” 恶神的表情突然阴沉下来。 “你没入魔，不是因为你自己意志坚定，而是因为你身边有那条蛇……那我把那条蛇杀了，你会怎样？” 黑子绫听后，猛地下意识地推开楚青玉，一道银灰色的光打了过来，正好打在楚青玉刚才那个位置。 “哎呀，你感知力很强嘛……我已经隐藏杀气了，这样你都能感知到具体位置……那我更想得到你了。哈哈哈，你说把那条蛇杀了，你会怎样？” 蓦地，他一挥手，“世间情爱，我没有，别人也不能有。” 第212章 奋战 天空变得昏黄。 周围的云朵汇聚起来，竟然变为一个骷髅头。 地面也有变化，不再是染血的土地，取而代之，是冒血的开满了彼岸花的血池，那池子没有边界，不知从何而起，又从而而止。 黑子绫看着自己就坐在血中，她立即起身。 “这也是阴司的东西……这是……这不是你应该有的！你为什么会用这法术？！” “哦？你还认得这法术，有点道行啊。” 他一挥手，从血池子里开始冒出白骨骷髅。 “黑子绫，看你能不能从我手下保护你的爱人。众骨听令，只攻击那条蛇！” 一瞬间，原本懒散的白骨骷髅全都站直，它们速度很快，像猎人狩猎动物一般地朝楚青玉那跑去。 溅出的血水冒着青烟，随手一挥就是一块石头粉粉碎。 这般厉害，楚青玉定受不了。 黑子绫拉着楚青玉的手就跑，同时双指并拢，操纵着金扇又发出一串细长的光。 但是骷髅真的太多了，楚青玉也不想成为累赘，他挥动鞭子，但是在这场较量中，作为落难神明的他，能力被封，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那点灵气，与恶神，甚至与黑子绫都没法比。 忽然，一个白骨骷髅跳起来，直接扑倒了楚青玉，黑子绫惊叫一声，甩出符咒去贴那骷髅，竟一点用都没有。 “符咒没用……” 她只能一遍一遍地操纵金扇。 她拉起楚青玉的手，整个人已经因为灵气的频繁消耗而快要虚脱。 “你不能死……” 黑子绫看着师兄们的残肢被骷髅拖入血池，她抹了下眼泪，“楚青玉你不能死……我已经没有家了，你就是我的家……我绝对不能让你死……” 楚青玉也喘着粗气，他脑海里想着的是绝对不能让黑子绫死。 两人想的是同一件事。 黑子绫来到依旧伫立在地上的金闪闪的扇子后面，她试图用双手举起金扇，这些骷髅会杀了楚青玉。 她必须要一份巨大的力量，把这些骷髅全都消灭。 “阿绫……我有个办法，我变回真身，还能与这些家伙缠斗一会儿。你趁此机会去后面找出路，先逃出去，然后我紧随其后地也逃出去。” 楚青玉刚要走，黑子绫一把抓住他的手。 “不行，你必须跟我在一起……必须！” “我没有骗你，我会活着出去找你，我说了啊，我会永远陪着你。” “不行！” 黑子绫眼珠上都带了血丝。 “你变回真身我也不走！” 然后她转身继续试图拿起金扇，感觉自己的两个手腕都要断了。 黑子绫咬下唇流血，终于抬起了扇子。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那些骷髅已经跑过来要攻击黑子绫，黑子绫托着巨大的金扇猛地一扇，庞大的气流带着灵气席卷着那些骷髅飞向远方，彼岸花也随风摇曳。 一时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问仙门……什么都没有了…… 楚青玉见状，立即将黑子绫打横抱起，直接跑到之前所说的结界薄弱之地，想都没想，直接冲了出去。 金扇消失，结界加固。 楚青玉抱着黑子绫来到河边，才实在没有力气地跌倒下来。 他也受了伤，是比那些骷髅弄伤的。 绿衣上都是斑斑快快的血迹。 黑子绫想要伸手触碰他，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根本抬不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腕肿的老高。 “你……你给我看看，是什么伤……” 楚青玉搂住黑子绫，“死不了……就是一些皮外伤，等你灵气恢复，我也就好了。总之……我们逃出来了……” 黑子绫却抑制不住地咧开嘴，痛哭出声。 “师兄弟……师父……全都、全都没了……” 黑子绫用伤手去打地，被楚青玉一把抓住。 “不要伤害自己！” “可是……可是他们为了我……都死了……” 楚青玉怕黑子绫入魔，赶紧道：“不是你的错，是那恶神的错！他如果不为了灵器，也不会来问仙门……” “我原以为，我和师兄弟们没什么感情的……可是他们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 黑子绫一头扎进楚青玉的怀里，“我小时候一度觉得，他们也许某一天死去，我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 她几近失声，痛苦无以复加！ 楚青玉也好心痛，但是他除了安慰，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他一下接着一下抚摸着黑子绫的发。 “他们……他们有过这遭，怕是就算不得道成仙，轮回转世也能有更好的生活了……” “有什么用啊……他们也不记得我，就算我找到他们，想道谢，想道歉，都没有任何用了！” “可是你还活着，阿绫，你还活着。” 楚青玉将掌门之前对他说的话，也都对黑子绫说了一遍，虽然这也许会让黑子绫更加悲愤，但……起码让她知道，她的家人，一直是爱着她的。 “阿绫……你可以伤心，但不能怪自己，因为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个恶神。如果你因此入魔，那么就是称了那恶神的意。你一定要时刻谨记，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楚青玉低下了头，“而且我也知道了……我知道了究竟是谁害你……” “你说什么？” 楚青玉赶紧岔开了话题。 “我们必须通知类兽，恶神一定会把问仙门翻个底朝天，从而发现问仙门里早已没有了你的灵器。” 楚青玉表示，更甚至，那恶神已经通过一些手段，知道黑子绫和类兽结盟了。 现在黑子绫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自信和坚定。 她的棱角被一点点磨没。 “和类兽汇合，之后我们又要怎样？”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肿胀的手。 “我连金扇子都没有办法拿起来……我以前还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结果，师兄弟的感情看不出来不说，我最瞧不上的他们，竟然为了保护我，而送死……” 她仰起头，满脸泪痕，委屈与懊悔较早在一起，让她一瞬间没了希望…… “你也看到了……那恶神招式诸多，就算我们与类兽在一起，他也是从容不迫，如此渺小的我，真的能抵挡天罚吗？” 第213章 三方聚 “你活着，就能抵挡天罚。” 楚青玉拍拍黑子绫的脊背，“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 黑子绫唯一庆幸的，就是楚青玉在自己身边。 如果没有楚青玉，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后来楚青玉拖着受伤的身子，拿了绢帕沾着河边的水给黑子绫擦脸擦手。 两人依偎在一起，楚青玉小心翼翼地吹着黑子绫的手。 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 黑子绫一会儿一说话，楚青玉便永远道：“我在。” 他知道黑子绫想要什么，也知道黑子绫为什么不睡觉。 后来黑子绫的手消肿了点，她改为搂着楚青玉的腰，这样她才在疲惫中睡去。 梦里，她梦到了小时候，梦到了师父，还有那些冰冷的师兄，还有秋秋。 她冲他们跑过去，但是他们不搭理她。 黑子绫就大喊：“师兄……师兄！师父……你们等等我啊，你们去哪里？” 她过去拽住一个师兄的手，那师兄却推开她。 “这不是你该走的地方。” “那你们去哪啊？” “我们死了……所以，你赶紧回去，不要来这个地方。” 黑子绫听后就想哭，她想说，我知道了，我知道的，你们是为我而死。 可是当黑子绫往回走的时候，发现秋秋往师兄们那个方向走。 她赶紧过去抓住秋秋的手，“你不能过去，师兄他们死了……是师姐学艺不精，没能保护好他们。” 秋秋推开黑子绫。 “可是师姐……我也要死了，我得过去啊。” 黑子绫一惊，“你瞎说什么！你没有在问仙门啊……” “但是我快死了，我得往那边走走，师姐别挡路。” 然后黑子绫看到了秋秋往师兄们那边走去，只是等黑子绫刚想过去追，就被一股屏障挡住了。 任凭她怎么敲击，都无法过去，眼看着秋秋的身影消失。 她大喊：“秋秋……必去！你来师姐这边，来师姐这边啊！” 然而没有用，秋秋还是没有回来。 蓦地，黑子绫睁眼，她惊叫着：“秋秋……秋秋！” 然后只看到乌云密布的天空，和楚青玉的脸。 “怎么了？做噩梦了？” 楚青玉拉着她起身，说正好要下雨，起来躲躲雨吧。 黑子绫发现自己的灵气恢复了，她给楚青玉治了伤，她的手腕也不肿了，只是她情绪很激动。 “我梦到师兄们跟我说都死了……我知道，师兄们和师父不可能存活，但是我梦到秋秋了……她、她也去到了师兄们那边，她跟我说，她快死了……” 楚青玉抿了下嘴。 黑子绫抓着楚青玉的双手道：“这……会是真的吗？” 楚青玉不想打击黑子绫，却也不想骗黑子绫。 “修道之人轻易不做梦，尤其是这种时候。” 黑子绫明白了，秋秋……也要离开她。 她深吸一口气，随即起身，“回问仙门，那恶神应该已经走了。” “再休息一天吧，虽然放出信号，但我感觉类兽应该没那么快过来。” “那也要去问仙门等。” 再回到问仙门，结界消失，满地残肢，血已经干了，黑子绫捂着嘴，双眼通红。 一直坐在阵眼上启动结界的师父早已歪倒下去，白骨散落了一地。 她疾步回到房里，楚青玉紧随其后，问她要干什么。 “我得找……找干净的布去包裹他们，他们的灵魂虽然不在，但我想安葬他们的尸体。” 路过之前那房，黑子绫竟然看到桌上面摆着的碗。 “粥……师父亲自给我做的粥……” 她进去，又庆幸又心酸，碗还完好无损，只是里面的粥，早已成为半凝固的浆糊。 “之前没喝，也不知道师父看没看到，魂儿要是途径至此，看到粥摆在这，师父他得多伤心啊……” 这么说着，黑子绫拿起碗，一勺一勺地舀起来大口地吃。 “很好吃……非常好吃……” 楚青玉在一旁没说话，只是看着黑子绫把整碗粥都吃了进去。 傍晚上的时候，黑子绫已经差不多将师兄弟的残肢骸骨收拢齐。 结果阿商和兔神进了来。 那只兔子依旧趴在阿商的头顶，但是它表情严肃。 “女娃……节哀……” “我师父和师兄弟是为了保护我而死……” 阿商赶紧道：“他们都是英雄。” 楚青玉问：“你们怎么来了？” 阿商立即道：“因为感受到了结界，我就在想我过来能帮什么忙……可惜、可惜我连结界都进不了，在门口徘徊了一整天。” 这时候另一边，出现一个忽隐忽现的人影儿。 待黑子绫走过去后，那人才算是彻底清楚起来。 是类兽。 “我没想都，这么早你们就给我发信号……” 楚青玉先问：“你最近有没有做梦？” 类兽摇头，“为了不做梦，我根本就没有睡觉。” 黑子绫则着急地问：“你知不知道我师妹在哪？你不要骗人，你们之前有过接触！” 那类兽掏掏耳朵，“我一路走来，见过的女人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你……” “我来此是说正事的，并不是来帮你找你师妹。” 楚青玉挡在黑子绫的面前，道：“那就说正事，恶神现在洗礼了问仙门，接下来一定要去找你。” 他一指身后那几乎石掘地三尺的大坑，又道：“他已经确定金扇不在这里，我要确定你有没有做梦，有没有被那恶神窥视我们之间的计划。” 类兽突然就撤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灵气。 “黑子绫……来看。只要你看我的记忆是我没睡过的，那就可以证明我是安全的。” 黑子绫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果真，自他们交换灵器分道扬镳以来，类兽就一直没有睡过觉，走走停停，捕食山间的动物果脯。 黑子绫继续往前看，她看到了秋秋！ 只是刚要继续，意识便被类兽给弹了出来。 “你看的太多了！” “你见过我师妹，为什么不让我看我，她会死……她会死的你知道吗？！” 类兽执意表示自己不认识什么秋秋，可能是黑子绫所说之人，是与他擦肩而过罢了。 第214章 抢夺灵器 黑子绫不明白类兽到底在隐瞒什么。 她还要继续说，类兽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当初就说好的。在恶神第一次发现我们调换了灵器之后，我们就要采取措施。现在……你们跟我回亶爰山，我要趁着恶神不明所以这段时间，彻底让灵器认主，归我所有。” 类兽之前没能让灵器认主就是恶神在亶爰山大肆虐杀，以至于类兽没有充足的时间，只能携带灵器出逃，关闭出口保护族人。 而类兽那边的灵器又有特定的认主仪式，所以才造成这个局面。 “灵器认主的话……你能对抗的了恶神？” 类兽嗤之以鼻，“我是异兽，和你们问仙门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灵器认主我绝对能打的那恶神落花流水，叫爹叫娘！” 黑子绫瞪眼，“你瞎说什么？！我问仙门是凡夫俗子，可是凡夫俗子保护了周围的一方净土！你那么瞧不起恶神，他去你亶爰山的时候，不还是杀了你的族人？！” 类兽单手掐住黑子绫的脖子，竟要给她提起来。 楚青玉赶紧搂住黑子绫。 “放手！你不放手，我们一个都不去！” 最终类兽还是压下一口气，放下了黑子绫。 阿商之前也在亶爰山阻止过恶神，所以他也是靠谱的。 一行人开始跟着类兽去亶爰山。 黑子绫现在就是靠一口气憋着，她只要快崩溃的时候，就想师兄弟，想师父。 她不能倒下，恶神不除，她就一天不能原谅自己。 封闭的山体下，类兽伸手画符。 黑子绫总觉得不对，她“喂”了一声。 类兽立即回头，“我有名字，我叫苏墨。” “你确定不再看看，就这么开山吗？” “周围方圆百里都没有动静。” “我不是指这个！你不觉得太过风平浪静了吗？” 苏墨也被黑子绫搞得没有好气儿。 “我已经很小了，只要灵器认主，一切都不是问题，你究竟要说什么？” 黑子绫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她就是有种感觉，一定会出事。 她回头看向楚青玉，楚青玉能理解她。 楚青玉也道：“阿绫得第六感绝对不会错，她说会出事，就一定会出事，我觉得你应该小心一点，要不……今天不开山了。” “今天不开山，难道等恶神找过来，再不给我机会？！” “不……只是等阿绫觉得没危险得时候，我们再开山。” 苏墨低喝一声，“没那个时间，现在进去，我就启动仪式，然后让灵器认主！” 他们一行人还是进去了。 亶爰山里路崎岖，多水流。 四周没有什么猛兽动物，苏墨说，族人已经躲起来，非必要不外出，所以现在的亶爰山也变得冷冷清清。 他苦笑一声，“以前这里很热闹，孩子们都会玩耍……自从我亶爰山的骨头被提为灵器，这里便再也没有欢声笑语。” 黑子绫看着苏墨指着的地方，那里只有暗红的血迹。 黑子绫呼出一口气，问仙门又何尝不是。 她感觉她已经没有家了。 很快，仪式启动，是一首歌谣。 苏墨从嘴里吐出四个小柱子，分别插在祭坛处，祭坛便瞬间冒出光圈。 随即苏墨让黑子绫把骨头给她，那骨头插在最中间的一个圈儿上。 “你们三个算上我，围着光圈唱歌谣，记住，每个人三遍，最后停下来，我去让它认主，这就算成了。” 黑子绫点头。 这也是苏墨找他们来的目的，他已经不敢让自己的族人出来完成这个仪式了。 起码这几个都不是不堪一击的。 “幸亏兔子在这，要不然就还得再找一个人。”黑子绫看着阿商说道。 阿商一拍胸脯，表示从一开始就参与了这件事，那他肯定要参与到底。 他是要拯救天下苍生，当英雄的。 “好了，你们别废话了，开始吧。” 歌谣的歌词好记得很，有点像小孩子唱得那种调调。 黑子绫、楚青玉、阿商以及苏墨围着神器绕圈。 三遍之后，就在苏墨要过去认主得时候，阿商先一步冲了过去，直接伸手贴在了那骨头上面。 一时间地动山摇，碎石砸落。 黑子绫不懂，“这怎么回事？不是……阿商你为什么要去认主？！” 苏墨也大惊，双眼怒瞪阿商。 “你疯了？你一个外人，竟然认我们亶爰山灵器之主！？” 随着四周皇上，连阿商头顶的兔子也不明白自己的宿主是为了什么。 “阿商，你有毛病啊？赶紧松开，还给人家！” 阿商摇头，“我在救你们……神仙给我托梦了，这个类兽是坏人，坚决不能让他得逞，灵器一认他为主，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的。” 黑子绫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 托梦……托梦！？ “阿商，上当的是你，那个恶神有游走梦境的能力！他骗了你，你快松手，让苏墨认主！” 虽然黑子绫不知道恶神这样挑拨离间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所想的“一定会有事发生”得到印证了！ 阿商一愣。 “黑子绫，你说恶神的能力是游走梦境？不对……我在亶爰山参与过大战，我见过恶神，银灰色的头发，银灰色的眼睛……但我梦里的那个不是！” 倒是他头顶的兔子说话了。 “哎呀，神明形态可以改变，我他妈也能从大叔变为美男，你信不信？！你快松手吧，你这个傻子，你做这种梦，竟然不和我说。” 只是兔子刚说完，阿商身后突然闪现了一个男人，他直接一手插进了阿商的后背，直穿过来。 阿商一愣，来不及反应，已经呕出一口血。 兔神大惊，“阿商！” 黑子绫也大惊，“阿商……” 再看那突然出现的男人，银灰色的头发，银灰色的眼睛…… “恶……恶神……” “哦呀，你们叫我恶神……这名字还真不错呢。不过，我不会夸你们，原宿主死亡，现在这个灵器的主人，就是我了！” 他踢开阿商，站在阿商刚才站着的地方，握住了骨头。 “接下来，只要杀了你黑子绫便可。” 第215章 我愿意当恶人 阿商倒地，并未立即死去。 兔子蓦地化作一个绝代风华的男子，他搂住阿商。 阿商眼底有痛苦之色。 “我……我做错事了……” 兔神赶紧去摸阿商的脸，并输送灵气给他。 可是那恶神明显在兔神之上，兔神的灵气没有办法救治他。 “兔爷爷……我做错事了……我没有告诉你，其实、其实是想自己当一回英雄的……我怕你说我，不让我干……” 大量的血从阿商的嘴里涌出。 阿商已经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兔爷爷……对不起……我是想救人的……我以为梦里的……梦里的神明是好人……” “你这傻子，你六根未开，识人不清，怎么就天天想着当英雄？！” 阿商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明明感觉兔爷爷给他输送灵气，很温暖。 但是胸口就是血流不止。 “兔爷爷……我难受……我知道我要死了……但我难受的不是、不是这个……而是我做错事……” “我想当英雄……是因为兔爷爷曾经救了我……救了我村子里的人……是我们村的英雄……” 男人更是面露痛苦之色。 “傻子……那是因为你是我宿主……我得找你，不能让你死了啊……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 黑子绫看着他们，她也心痛，又想起自己问仙门的师兄弟。 但更多的是，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她得跑！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一时间两件神器，都会落到恶神之手。 那样的话，恶神就可以堕天了。 她拉着楚青玉，快速往山外跑，她其实很痛恨自己这种懦夫的行为，但是没有办法。 在保天下还是保自己上，黑子绫想的从来都是保天下。 只不过这次保自己等于保天下罢了。 苏墨也很快退开数米，兔神抱着阿商的尸体，怒火中烧。 但是他为了阿商的灵魂还能轮回转世，没有留在此地复仇。 那恶神手握亶爰山长长的白骨，笑着看黑子绫。 “你问仙门全都死光了保你一个，呵……白费功夫。其实我想让你多活一段时间的，从不夜城那里，你不管闲事，让我安安稳稳地堕掉灵器有什么不好？起码你以及你的门派，比现在活的时间要长。” 那恶神一挥长骨，山间都起了变化，原本普通的石头化为手掌，猛地拍向黑子绫，好在楚青玉一直顾着她，将她扑倒在地，躲过一劫。 连苏墨也被两旁的石头给夹住，两旁石头巨大无比，就像是要夹死苏墨一般。 “果然是亶爰山的灵器，哈……站到祭坛中心，把这白骨插入的王座上，就是认主的最后一步了吧？现在我已经能控制这里的一切，等到最后一步结束，我就要堕掉这个灵器！” 黑子绫嗤之以鼻，“你不就是为了你那个晴晴……想必你那个晴晴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胡说！” 果然一提晴晴，恶神暴怒，周围石块更是裂变出很多手来，试图来抓黑子绫。 “她是这世间，最善良最美丽的姑娘！” “最善良？那最善良的人会允许你这样惨无人道地为祸人间，害死一个个无辜的人吗！” 恶神竟然有一丝动容。 他双目微闭，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又睁开，毫不犹豫地走向王座。 将那白骨插进王座之上。 一瞬间，整个亶爰山雷电交加，昏暗的白昼宛如黑夜。 只是那白骨刚插入王座，从王座下面出现四条锁链，将恶神捆住。 他一愣。 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你真以为你是那骨头的主人了？” 所有人都往生源处看去，黑子绫看到远处不知道从哪出来的秋秋。 “秋秋……你……” “师姐，我来救你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黑子绫一时间不明白。 倒是苏墨挑眉。 “你真的好慢。” 秋秋走到那恶神面前，“灵器早就认过主了，你可不要以为你拿着长骨地动山摇几下之后，就以为自己是它主人。任何一个非主人触碰它，它都会让这里地动山摇的，本意是保护。” 秋秋转了下手指。 恶神还在那被束缚着，而长骨已经落到了秋秋的手上。 原来，秋秋之所以一直单独行动，这一切都是小豆子的主意。 在不夜城，两人短暂相处的那时间里，小豆子已经思考了很多后续可能发生的事。 他知道灵器被撞毁一个，一定还有第二个出来。 小豆子撞毁第一个的目的，只是希望黑子绫能从中先缓口气，不至于被当作目标。 “他告诉我，第二个灵器问世的时候，我一定要找机会得到灵器，让灵器认我为主，然后把大家都往错误的方向指引，才能救师姐。” 黑子绫都想不到，秋秋一个平时在问仙门里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竟然会有如此深的想法。 秋秋搔搔头，“都是小豆子教我的，我们俩独处的时候，他问我想不想保护师姐从而去当恶人，我同意了！” 她搂住黑子绫，“因为我是师姐带大的，师姐就如同我的亲姐姐，谁死，我都不能让师姐死，更不能让师姐落入这个恶神的手中！” 她说，这是她这个小恶人和大恶人联合起来，绝对能反将一军的办法。 秋秋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石头，“小豆子说，前期他去干，后期靠我，我们俩一定可以让师姐活下去。我后面就开始找亶爰山的族长，苏墨就成了我们恶人中的一员，有他的帮助，我又获知了师姐的动向，一切的一切，算是都在小豆子的预料中。” 黑子绫抿了下嘴，秋秋一时间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竟然有些不适应。 “那阿商……” “小豆子也有没算计到的，因为小豆子活着的时候，阿商没有出现……师姐，对不起，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人，其实我可以告诉他，托梦是阴谋，可是如果我告诉他，我就暴露了自己……” 秋秋拍着自己的胸脯，“但是我愿意承载别人的生命，阿商是个好人，可是这样的好人，救不了太多的人，我愿意遵从小豆子的意思，当恶人。” 第216章 秋秋陨落 黑子绫有一瞬间觉得秋秋长大了。 甚至比她还成熟。 因为她都无法做到去承载一个无辜人的生命，但是秋秋做到了。 恶神挣扎了一下，结果王座底下裂开来，恶神掉了下去。 苏墨说那里面是亶爰山山脉所存在的剧毒，对神明有效，但是具体多有效，他就不知道了。 “好了小丫头，现在趁着这个时间，解除灵器主从关系，交还给我吧。” 秋秋却后退一步，“我不要。” 苏墨一愣，双眼更是染上怒气。 “你说什么？！” “灵器不会还给你，对不起，我和小豆子也算计了你。” 苏墨听后更是大惊，他以为自己是算计人的一方，是算计恶神的一方，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说了这话。 “把灵器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不用你杀。” 秋秋说完松开黑子绫就往远处跑。 黑子绫追着秋秋，“你干什么去？你们到底还有什么计划？！” 秋秋笑了一声，“师姐，如果有来生，你要保护我啊，可就不是我保护你了，因为我很懒，很累，这次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黑子绫听到这话，同时回忆起自己的那个梦。 秋秋最终是走向了师兄弟们。 她心里不好的感觉加剧。 “秋秋，你不能干傻事！你跟师姐说清楚，你别跑！” 黑子绫大喊，她竟然追不上秋秋，秋秋这孩子，以前是灵气也不行，速度也不行，没有一样行的，她只会结界啊。 楚青玉说，秋秋身上有类兽的灵气，还有小豆子的灵气，所以才会跑这么快。 黑子绫抓不住她，气的要死。 “你这个死丫头，你回来啊！师姐就剩你一个亲人了，问仙门的人都死了你知道吗？！” 但是秋秋还能隔空传音。 “所以幸好师姐遇到了喜欢的人啊。我以前不懂事，给师姐舔了许多麻烦，以前都是师姐给我收拾烂摊子，我希望死之前能给师姐留个好印象啊。” “秋秋！” 苏墨也追了过去。 黑子绫更希望苏墨能追上秋秋。 起码追上了，秋秋的计划行不通！ 苏墨更是现出了真身，以类兽的形态去追她。 可是等他追到了，才发现那是秋秋甩出来的一个幻影。 “她竟然用灵气捏造出一个幻影？！” 苏墨又变回人形，低骂一句，“你这该死的丫头，她敢骗我！抓回来，我定要让她碎尸万断！” 大家又往回跑，这时候才发现秋秋已经站在了亶爰山的最高处。 “师姐……我死了的话，那恶神便没有任何办法了！因为灵器的主人是我，是绑定灵魂的，你快些把我送葬，我就投入轮回中，让他找不见了。” “你再说什么傻话！” “我没有说傻话，总要有人牺牲，而师姐是比我有用的那个。还有……师姐死了的话，谁又能立刻送葬师姐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只有师姐作为送葬人，才是最快的呀。” “不……” 苏墨一点也不放弃，他又奔向山下，他知道这死丫头要做什么了。 “不行！我不允许，你给我下来！你跟我说的那么好，你跟我谈未来，谈理想，你就是抱着去死的目的跟我谈的吗！” 秋秋只是喊了一声，“苏墨，对不起！” 然后她一头栽下，黑子绫看到这个，登时眼前全黑，她直接坐倒在地。 而苏墨奋力地向前奔跑，只想接住这个像羽毛一样的秋秋。 随着一声响，还差很远，秋秋就跌落地来，头破血流，身子都摔烂了。 她是顷刻间没了气息。 落下来的时候，也没用灵气，可谓是一点庇护都没有。 苏墨跑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颓败的。 他没有了意气风发，甚至连声音都不大了。 “你这个骗子……你说要带我去看海……我还从没看过海……” 他咬着下唇，双拳紧握。 “骗子……你这个骗子！” 黑子绫赶紧起身，其实她因为过度伤心，身体一时间都没有缓过来。 走路踉踉跄跄，眼前忽明忽暗。 楚青玉赶紧扶着黑子绫。 “阿绫……” “我得送葬，我得给秋秋送葬，不能让她白死……” “我知道，我扶你过去。” 黑子绫眼睛还是看不太真切，她挥手召出归处之路，黑洞洞的入口在哪她都看不见。 楚青玉告诉她，一抹白色瞬间飘了进去，非常快，可能是怕被抓吧。 但那基本上就是秋秋的灵魂。 黑子绫歪头吐了，她没吃什么，只是吐酸水。 但是胃里的难受顶不上黑子绫心里的难受。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地道：“秋秋死了……” “阿绫……你还有我……” 但是楚青玉觉得这样说也不大对，可是他能说什么？ 他恨自己这个时候除了能陪在她身边，便什么都做不了！他恨自己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没有灵气，没有能力，不能为阿绫手刃敌人。 “秋秋死了！” 那一声宛如泣血。 随着远处的声响，恶神竟也出了来，他浑身都冒着黑气，似是在消磨掉沾染的毒。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死尸，几乎要目眦尽裂。 黑子绫这时候看清眼前的恶神。 她猛地冲过去，楚青玉要捞她都没捞住。 然，黑子绫也不是为了过去打架，她直接用金扇做掩护，只为了能触碰到恶神身体的一部分。 手也好，脸也好。 楚青玉看出他要干什么了，惊叫着道：“你不能看他的记忆，他是高阶神明，你会……你会折寿的！” 黑子绫一意孤行，问仙门的人都死了，她怎么还能纠结寿命？ 她一瞬间碰到了恶神的指尖。 看到了恶神抱着晴晴和一个满身是脸的怪物说话的画面。 “其实不用污染灵器堕天，也可以有办法让土地寸草不生，变为死地。” 恶神极其温柔地拍着怀里的晴晴。 “而且那方法可以制造大量的小块死地，还不容易让天发现。就是时间比这个要慢一些，但更稳。” 那满身是脸的怪物恭敬地问：“大人，您要怎么做，只管吩咐便是。” “别急，要先引堕荒。” 第217章 放弃这一世 猛地，一股气流拍在黑子绫的身上。 直接将黑子绫的意识给拍了出来。 楚青玉去接黑子绫的身体。 站定后，黑子绫“哇”地吐了一大口血。 楚青玉心疼的都要哭出来了。 他知道黑子绫一定是用了寿元，那恶神级别很高，他甚至很怕黑子绫在她面前就这么死去。 恶神表情嫌恶。 “只碰了我一下指尖，就能读取我的记忆，你真的好奇怪啊，我从未见过你这样能力的人。不过你命不久矣，也没什么用了。” 他挥手要杀了黑子绫，只是刚一动，也呕出一口鲜血。 恶神的手开始发黑，竟有融化的趋势。 “这毒……还真不简单。好……你们死了这么多人，就为了让我不堕天，如你们所愿……我倒是掐算出，这次不大成功，凶年即将过去，我也要闭关了。” 恶神看着黑子绫，“小丫头，我告诉你一声，你问仙门的人，不是全都转世投胎了，而是有一大半，被我弄的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哈哈哈……哈哈哈哈！余生那几年，你慢慢后悔去吧！” 楚青玉低喝：“你闭嘴！” 恶神缓缓消失在黑子绫面前。 黑子绫双手颤抖，急火攻心，又呕出一口血来，直接晕了过去。 楚青玉慌忙搂着黑子绫，“阿绫……阿绫！” 苏墨走了过来，他表情很冷，但依旧居高临下。 “那死丫头的尸体……我来收，我得记住气味儿，得找她，要不然属于我族的灵器，就一直使用不了，这么停放着……所以，你跟黑子绫说一声，别管了……” 楚青玉没有说话，他只是搂着黑子绫。 没一会儿苏墨又道：“黑子绫还有七年阳寿……如果七年内，她没法靠修道延长寿命，她就会死……我虽然看不到她的寿命，但我是猛兽，我鼻子很灵，将死之物，我闻的出来……” 他说他们类兽，都可活千年万年，临近死亡的前三四十年，他都能闻的出来。 楚青玉还是没说话，他打横抱起黑子绫。 只是转身走了。 他找了一间人类的客栈，就像最初一样。 楚青玉一直照顾黑子绫。 两天后，黑子绫醒来，她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上方，楚青玉端着粥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她，心疼的很。 被震的伤没多久就好了。 但是黑子绫就像没缓过来一般，不说话，不吃东西。 楚青玉觉得这样不行，在某一日的夜晚，扳着黑子绫的肩膀。 “你因为看了恶神的记忆，现在还有七年寿命，你必须快点振作起来，然后好好修道，延长寿命才是！” 黑子绫听到这个消息，只有一个想法。 “我这一世，没希望了。” “你在说什么……七年，以你的能力和天资，你可以的，可以延长寿命！” “延长寿命就够了吗？问仙门的仇不报了吗？我不要这样，我看到那恶神的记忆了，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我要反击！” 黑子绫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事。 纵使不知道自己寿命还有七年，她也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就是预感问题。 她不仅要报仇，还要把秋秋、阿商、小豆子这些受害者，全都聚集起来。 光自己报仇哪有意义，她要让他们也手刃敌人！ “我要去阴司，我要找楚江王，我们的轮回势必会因为各自的罪孽而产生变化，但是既然是轮回，我们总有碰上的时候，我要去看生死簿。” 黑子绫说着就要下床。 楚青玉赶紧扶住她。 “你什么意思……你不修仙了？轮回碰撞不是那么一次两次就能解决的！” “我也不打算一次两次解决，往后七年，我不修仙了，我要搜集更多那恶神的信息。” 楚青玉看着黑子绫，有些生气。 拳头紧了又松。 他深吸一口气，道：“那你不管我了？你说好陪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的……” 黑子绫低下了头。 “我们……我们以后再在一起吧……” “以后……投胎转世，我要等多少年……我又要找多少年？你不是已经爱上我了吗？为什么要丢下我……他们死了，他们轮回了……可我还活着，我不能作为你为我活下去的理由吗？” 黑子绫攥紧拳头。 她爱楚青玉，就如同我现在爱楚青玉一样，我感觉的到。 但是她与我差了一点点，就是她有枷锁束缚，而我……已经没有枷锁束缚了。 “你躲到山里养伤吧，等我来世再见……” “来世……你说的轻巧，我找到这一世的你，找了五百年……你没有印象，因为每次的轮回转世，你都是没有记忆的……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楚青玉捧起黑子绫的手，“你想报仇，那就得道成仙啊……你陪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的心也是需要温暖的，你温暖我好不好？” 黑子绫轻轻推开楚青玉。 她知道，他是个高傲的人。 他不应该这般求人。 “楚青玉，其实你已经很温暖了，是你一直在温暖我，我是因为你，才没能入魔。” “那你也因为我，活下去啊！” 黑子绫点点头，“我未来有机会报复，那秋秋呢？小豆子呢？那么多人，都无辜牺牲了吗？” 楚青玉搂住黑子绫。 他的下巴蹭着黑子绫的颈窝。 “爱是自私的，我不想管他们，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不行。” 只有两个字，却浇灭了楚青玉所有的幻想。 “我有预感，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不想再找了……更不想再等下去……” 楚青玉的声音几乎是染上了哭腔儿。 “会见面的。” “见面了你还会爱上我吗？” 黑子绫拍拍他的脊背，“会啊……你喜欢的也不是黑子绫吧，我知道的，你爱的是最初的那个我。” 楚青玉摇头，“每一个都是你……” “那既然每一个都是我，每一个我，都会爱上你啊。” 我回头看我身边的楚青玉，楚青玉低着头，用手按着石头划地面。 我问：“看到这个，你又生气了？” 第218章 三个诅咒 楚青玉摇摇头。 “没有……现在已经见面了，我不生气了。” 他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察觉到他的郁闷。 我凑过去，伸手摸上他的头。 “再次找我的这段时间里，很辛苦吧？” “我找了你五百年……看着周围的景物变化，时光流逝，我自己一个人游走在这人世间的各个地方，那种滋味，就算我说出来，你也不可能理解。” 我想想了想道：“你受苦了。” 楚青玉立即抬起头，眼眶发红。 我搂住他，“好了好了，对不起……” 楚青玉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为了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非常能理解，一个人再坚强，他也有受不了的一天。 “我是受苦了……但为你吃多少苦，我都不在意。我只是在意，你心里没有我……你为什么不能把我摆在第一位啊？” 我赶紧解释。 黑子绫不是不爱他。 而是黑子绫还有种预感，她就算当初修道延长生命，最终也还是不能陪伴楚青玉。 这种感觉很强烈。 “你骗我……” “没有！虽然说不清楚，但我说的是真的！” 我还要发誓，楚青玉没让我发。 我们继续看，我身边的楚青玉说，马上就要结束了。 果然，记忆很快跳转到黑子绫三十三岁寿满，去阴司见楚江王那里。 楚青玉依旧陪着。 但是表情不好。 楚青玉一直都是以“我”为最优先的啊。 哪怕知道我决定要死。 楚江王还是表情淡淡的，他拿出生死簿，上面有秋秋、小豆子、阿商的未来过往生平。 当然不是很全的，只是粗略写了死亡的年限。 黑子绫拼拼凑凑，当所有人都处于同一时间段存活的时间找到后，黑子绫又看向楚江王。 “你要帮我，在五百年后的今天，你要去保护我。那个日子是我的凶年，伴随着我的诞生，我的灵气将会前所未有地增大，比现在的我还要大。” 虽然黑子绫也大概估算出，自己的第一世，应该是个不凡之人，但问卦的结果还是让人惊叹。 “那灵气大概可以匹敌神明，这样刚出生的我，势必会遭各种精怪窥视，我需要别人人为地帮我降低灵气，以保我存活到青壮年，因为小婴儿虽灵气加深，但毕竟不好自保。” 楚江王听后抿了抿嘴，“我派手下投胎转世，护送你到二十岁。” “必须你自己投胎转世保我。” “你……” 黑子绫看向楚江王，“你答应过我，要帮我的。阴司一级压一级，你是楚江王，是十殿阎罗之一，纵观上下，我找不到比你还高位的人了，你保我，能保得住。” 楚江王没法，点了点头。 随后黑子绫又道：“我要给自己下三个诅咒。” “第一，当我在那个时代转世时，我将拥有一颗仁善之心，此仁善之心并不像我现在这般清透，要浑浊、要固执、要洞悉且吸引周遭一切怪事。” 楚青玉听后立即阻止。 “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这种诅咒？！” 黑子绫笑了一声，“你不是说不好找到我吗？这样你的范围就缩小了呀，因为我身边有怪事发生。” 楚青玉一愣，“为了我？” 黑子绫点点头。 “第二，诅咒楚青玉对我说谎的话，就要眨眼睛。” “第三，诅咒我自己这一世死后，灵魂依附于那个时代的我身上三次，每次出现之时，就是解难之时。” 黑子绫说完呼出一口气。 “我要走正常的流程了，走鬼门关，到黄泉路，过奈何桥，喝孟婆汤。” 楚青玉听到这个，却是受不住。 “阿绫……” 他伸手去捉黑子绫的手。 黑子绫拍拍楚青玉的脊背。 “别伤心，又不是不见。不如说，这样是一定会见了，你应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游历，吃遍美食，看遍风景，然后等我们相遇的那个时代降临，你好把这些事说过我听啊。” 楚青玉咬着下唇。 楚江王叹了口气，“时辰到了，需在规定时间内投胎，姑娘，走前面的道路吧。” 楚青玉还不松手，“我陪你走到喝孟婆汤，好不好？” “看了你心里会更不舒服，又是何必呢？” “不……我要陪着你！” 黑子绫允许了，楚江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黑子绫给那么多人送葬，还是第一次自己走这条路。 她也算是彻底感受了一下，那些人死后的境况。 楚青玉一直拉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他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最好没有尽头。 可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终究还是到了孟婆那处。 周围人都给楚青玉下跪，楚青玉却管不了那些。 “阿绫……阿绫！” “别担心，五百年之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我要和你分开五百年！我才刚找到你那么几年……” 黑子绫又拥抱了下楚青玉，她已经很努力，很主动了。 还在楚青玉耳边道：“把身体养好了，我希望五百年后的见面，你是很厉害，很健康的。” “好……” 最后黑子绫吻了他一下。 她毅然决然地喝了孟婆汤。 刚喝下去那一瞬间，她似乎知道自己是谁了，眼神很明亮，更加带着笑意去看楚青玉。 但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等楚青玉想再触碰她，她的魂儿渐渐变为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楚青玉便低着头，一直都不动。 楚江王倒是过去，从孟婆那拿了东西，塞进盒子里。 “这记忆不能没。” “可是大人……这不合规矩。” “我已与其余九位商讨过，这记忆是要留给五百年后的黑子绫看，所以不能消失。因为恶神降世，这个世界早已不能用原有规则衡量。” 随着光束渐渐暗淡下去。 我看着那盒子现在就是个普通样子。 它自己扣上的盖。 楚青玉道：“你彻底地看完了，所有人也应你要求，归位。” 我转过身问：“你这五百年，有吃遍美食吗？” 楚青玉抿嘴，随后低头道：“没有，因为在找你……我克制不住我自己。” 我叹了口气，“傻瓜呀。” 第219章 都是英雄 楚青玉苦笑一声，“是很傻，但没有办法，伤一好，我就巴不得要找你，我想和你过生生世世，可是不知道怎地，可能是你的灵气要放在现在爆发，所以这五百年间，我根本找不到你。”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在一起，你找到我了呀。”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对莫昭昭愧疚，也终于知道，苏墨为什么说我是骗子。 我呼出一口气。 “我已经完全了解了前因后果，这一世，就是我手刃风水师的时代。” “话虽这么说，我更倾向于你好好的。” 我看楚青玉还有点没缓过来，忍不住继续拍拍他，就这么等着。 “三喜，记忆你看过了，五百年前，你没有听过我一次建议，但是希望现在的你，能听我一句话。凡事自己优先，绝对不能死。无论发生什么，你必须活下去……” 这里面肯定还是有事，但是楚青玉没说，那就是老天不让他说。 于是我点点头。 “我答应你。” “你……真的答应我吗？” 黑子绫的死让他多么痛心啊，他才会这般说话。 “白三喜这一世，以你为优先。” 我试图让楚青玉开心点，便问：“黑子绫的时代没有林修，那林修是我哪个时代认识的，你知道吗？” “我只能透露一句，他认识最初的你。” 我点点头，了然。 这之后我们出去，莫昭昭已经醒了，就是脸色不好。 她坐在石块上，时不时地瞄着苏墨，似是怕苏墨报复她，打她。 我笑了一声，走过去，“昭昭，你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莫昭昭见我依旧很亲切，我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三喜姐姐，我没事，就是一觉醒来，找你找不见，有点担心。” 我笑着摇头。 “还有这家伙……以后会不会杀了我，我有点害怕。” 还未等苏墨答话，我便道：“他不仅不会杀你，还会保护你。” 苏墨一愣。 从上到下审视我。 似是想从我身体里看出另外一个人来。 三喜姐姐，你没事吧？他保护我？ “他不仅保护，他爱……” “白三喜！” 苏墨低喝一声。 我又想起，记忆里苏墨在最后狂奔过去，努力接着她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我弟弟这事也算是落幕了，之后我们要回去，苏墨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你心里也有气，不是吗？那家伙害我们挺惨的，而那家伙就是现在一直跟我们作对的风水师，祸事的缔造者。” 莫昭昭不懂，拽着我的手，问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感觉我像是变个人，又像是没有变。 总觉得怪怪的。 我摸摸她的头，“以后都会清楚，一点点来。” 苏墨低骂一句，“一个个都是骗子，要是没有你们，我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这话说的，那家伙没有窥视你们亶爰山的镇山骨吗？没有杀你们亶爰山的族人吗？” 苏墨双手紧握成拳。 我又低声道：“他没有害死你喜欢的人吗？” “够了！我和你弟弟现在仍是一体双魂，怎么我都得回去，不必多说。” 我们定天一亮就往回走。 这点时间，苏墨处理族中事务，而我则安静地和楚青玉呆在一起。 “我记得记忆里说过，灵器随魂，莫昭昭还是镇山骨的主人，那我是不是也仍是金扇的主人？” 楚青玉说是，并且他的鞭子一直和我的扇子在一起，黑子绫死后，因其灵魂没灭，金扇也还是有主状态，楚青玉怕太过吸引周围的精怪，找了北方一处山，用自己的鞭子占压着，一起藏在地底。 “你要的话，我们回去就能拿。” “倒是不急。” 我表示，这个事应该和林修，彭商都说一通，然后再做打算。 我看着夜空的云。 忽然提出一个疑问。 “你说……死地是不是也为了给晴晴打造，让她有一个能生存的环境？” “其实这个问题，我有想过。但是我不确定，作为武神，我常年和堕荒打交道，对于堕荒，我太熟悉不过了。堕荒能让土地变为死地，堕荒也适合生长在死地上，那么……难道咱们看到的晴晴，变为堕荒了吗？” 楚青玉又摇摇头，“可是变为堕荒，为什么不生活在九重天上，而是要在人世间找呢？怕晴晴被猎杀亦或是……晴晴那张脸，不能出现在九重天上？” 我呼出一口气，表示这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了。 冤有头，债有主。 那风水师应该找他的冤，他的债，而不是祸及无辜。 楚青玉稍微愣了一下，起初是惊讶，随后是欣喜。 “三喜……” “怎么了？” “你说话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啊……是因为我完全接收了黑子绫的记忆吧。” “不……不是……” 楚青玉欲言又止，但看得出他是开心的。 这之后，我又回到了我的殡仪馆，一进屋，就看到林修在沙发上睡觉，被子蒙着头。 我过去拍他，他挥手。 “不营业，送葬人都没在，营业干什么……” “哦……我走这段时间，你一次活儿都没干过？” 林修听完猛地坐起来，“白三喜……你、你回来了？！” 我看了眼日历，总共没走一个月。 林修赶紧搂住我，“你回来了……太好了！哦对了，不不不，不是我不干活儿，是这一个月都没有活儿。” 他冲我诉苦，小模样委屈极了。 说这一个月，他都很无聊，每天盼着我回来。 我摸摸他的头，“那还不好，证明没有人死去啊。” 只是我话音刚落，便有人过来。 是一个大娘，神秘兮兮的。 “白姑娘……有、有个怪事，想请你去看看。” “怎么了？” 那大娘四处看看，吞了口唾沫。 “我家孙女……前几天不幸离世，但是……那个手一直没放下。” 我一时没听懂，“您说什么？” 大娘进来，做了个姿势。 她躺在我们门口几排连在一起的凳子伸手，右手抬起，直指后方。 “就是死了之后，右手一直是这个姿势。” 第220章 摄魂 她做完这个动作，我和莫昭昭都是面色一沉。 “死人……做这个动作？” “哎呀，我们全家都吓得够呛。” 她说她孙女是久病在床，因为先天不足，大夫也说了，命不久矣。 所以全家都紧着她来。 大娘一辈子都没用过触屏的智能手机，咬咬牙，买了。 孙女玩得开心，但是突然有一天，大娘进孙女的屋里，要给孙女换被褥时，发现孙女早已没了弃气息。 这不就要办丧事，她刚想转身把这事告诉儿子儿媳以及家中别的亲戚。 已经被确定没有呼吸的孙女猛地抬起右手，伸出手指，指着一个地方。 吓得大娘差点没昏过去。 “真的是邪乎，后来我瘫软在地，我儿子儿媳都过来，把孙女搬到正厅，本来都给她手压下去了，结果就在大家都注视的情况下，我孙女的手，又缓缓抬上去了！” 我听着已经没有多么恐惧的感觉了。 倒是莫昭昭一直大张着嘴。 楚青玉问了一嘴，“几天了？” “三天了……从死那天，那手就抬着。” 我舔了下嘴唇，“行，您等我们会儿，我们这是刚回来，进屋换件衣服，就跟您走。” “谢谢，真是太感谢白姑娘你了。以后问卦算命，我们也不去找什么顶仙儿，就找你了。” 因为之前一些事，现在村里的人都觉得我神。 我赶紧摆手，“您可别，性质不一样，我这是看看是不是尸变。” 林修才发现白七阳换人了，更甚至一惊一乍地表示，“这不是类兽吗？！” 我拍拍林修的肩膀，“是换人，却也没换，他还是我弟弟，也还是类兽。” 这个事我和楚青玉去，剩下人都留在殡仪馆里。 因为送葬还是我的职责，我既然还开殡仪馆，那这个无论是不是风水师搞出来的事，我都要管。 去到大娘家里，大娘家设有灵堂，白灯笼都点着，棚子也扎好了，但因为孙女这事有意向，所以一直没有摆纸活儿。 我去到那时，已经看不到她孙女的魂儿。 按理说，一天不吃人间饭，两天就过阴阳界，三天到达望乡台。 她孙女早就走了。 但那手，还真是就抬着，手指都僵硬，也要指着一个方向。 楚青玉伸手将她那胳膊往回压，但是刚松手，那胳膊又抬起来指着一个地。 这看得我还觉得有点发毛。 “她永远指一个方向吗？” “反正不管抬哪，这手就这么一直举着……白姑娘，是不是我孙女不想死啊，她还这么年轻……” 楚青玉道：“想不想死的，她都已经死了，这是可以肯定的。” 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啥也没有，连个老鼠洞都没有。 我们在大娘的带领下去了卧室，大娘还跟我们说了她孙女死前躺的姿势，位置，手指向哪。 “手机？” “哦是，这就是我们为了让她开心而买的手机。” 手机还有电量，我按开一看，还停留在一个视频上。 那视频照着的是一家医院，但肯定不是现在的医院，像是民国时期的。 不知道拍摄者是什么心态，可能为了吸粉，可能为了刺激。 拍摄画面挺恐怖的，还是木制的楼梯，走起来也“吱呀”作响。 整体风格偏欧式，一根根圆柱子上还有血。 我和楚青玉继续看着，拍摄者可能是到达了顶楼，从上往下拍更刺激，然后紧接着，一个红衣人出现在镜头里。 吓了我一跳。 大娘还凑过头来。 “怎么了？看到了啥？” 她说她除了看到画面一点点往上，别的也没有啥了啊。 我明白了，她看不到红衣人。 那红衣人用黑发挡着脸，赫然出现在拍摄者的身后，然后拿出绳子往房梁上挂去。 她在上吊？ 她……本来就不是人了吧？！ 我继续看着，红衣人猛地踢掉凳子，下坠的过程中，我有一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我登时甩了甩头。 楚青玉在我耳边道：“这是摄魂……因为你灵气足够大，所以才无事。” “也就是说，这孩子的魂儿没有去到归处，而是被里面这个玩意给吸走了。” “应该是。而且普通人看不到，这孩子之所以能看到，因为体弱多病，寿命将至。” 楚青玉说完没一会儿，外面跑来个人。 嚷嚷着说小姑娘的手放下了，抬了三天的手，终于放下了！ 大娘忙道谢。 还要跪下给我们磕头，我赶紧让大娘起来。 表面安抚，其实我知道，这个事儿没完。 得把小姑娘的魂儿，从那地方解救出来才行。 不过这个话，她没跟大娘说。因为没必要，说了也不会懂。 我将那视频发送到自己的手机里，回到殡仪馆，让莫昭昭给我查那地方在哪，让苏墨和林修去给人家半出殡的事。 莫昭昭长期玩手机，又爱撩闲，果然就和视频的主人沟通上。 视频的主人说，她拍摄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那医院确实是民国旧宅，在她们那远郊的荒地上，一直废弃。 这么多年不管，一是那地方太偏了，嫌少人去。 二是传闻那里闹鬼，没有任何商业价值，开发不了。 莫昭昭赶紧要了地址。 我想了想，还没等说要去的话，楚青玉道：“要去！” “你不用凑合着我说。” “不是……那地方很靠近你的灵器了，反正之后都要去拿，不如顺便。” 我听后点头，随即笑了一声。 “那就……我们两个一起，不带任何人？” 不过我想了下，又道：“我觉得林修他可能会不太高兴，因为我上次就没带他。” “但是带他确实有点麻烦，灵器在那边，一个是我的，一个是你的。我怕林修贸然过去，会因为灵气互相冲撞而受伤。” 我点点头，“那我跟他说一声再去吧，我是为了他好，相信他应该不会闹脾气。” 结果林修回来，听到这个，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地闹了。 “我不怕冲撞！白三喜，我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了……我不想离开你，你带我去，我不会惹麻烦的。” 第221章 潜入 “我是为你好……而且，这次路途不远，我会很快就回来。” 我伸手摸了摸林修的头。 他的黑发又长又顺，这个动作，这个感觉，似乎我以前摸过一样。 林修却突然打开我的手，让我的手砸在了桌子上。 “很快回来……你们每次都说很快回来！但是你每次……都在欺骗我。” 林修低着头，我看不到他表情了，但可想而知，一点都不好。 而我脑海里，像当初林修去打多脸怪的时候一样，有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会很快回来的，你要乖乖等我呀。】 【小狐狸，你一定要乖乖的。】 【小崽子，你不乖！】 我晃了晃脑袋，楚青玉赶紧道：“怎么样，手有没有事？” “还好，他没有很大力。” 林修想看我的手，却还一直绷着劲儿。 他似乎是知道自己鲁莽了转身跑走。 我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在认识他的那一世里，对他不好？” 楚青玉笑了一声，“若真是不好，他又怎么会来找你呢？” 我想了下，也对。 这之后，我将很多事都告诉了大家，让大家小心自己的梦境，梦境里任何关于风水师的事情一定要说出来。 莫昭昭让我放心。 我和楚青玉就踏上了去那家医院的旅途。 临走时，我挨个嘱咐大家，就是没见到林修，莫昭昭说林修在房里生闷气，我便作罢。 这次楚青玉租了辆车，他总说火车不通向那里，又慢又不舒服。 那医院外面的墙皮都掉光了，灰突突的，透着历史的痕迹。 我背着包和楚青玉去到门口，此时正是晴天白日，那里也看不出什么来。 倒是我的包一直在动。 我拉开一看，一只白毛儿狐狸的大尾巴，扫了我脸一下。 “这……林修？！” 只见那狐狸脑袋上贴着一个叶子，应该是很久以前，楚青玉给他的。 狐狸立即化作人形，成为妖媚的男子站在我眼前。 “对……是我。我缩进你的行李箱里了，小小的，特别小，躲在面包后面。我这是感觉到地了，所以……变大，让你发现……” 林修说着，先看了楚青玉一眼。 他怕楚青玉打他，见楚青玉没动之后，又看向我。 但是我生气了。 “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我数落他，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知不知道风水师多厉害？ 而且明知道会受伤，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林修以前是不怕我的，但是这次我回来，他可能看出了我的一点改变，改为蹙着俊秀的眉毛看我。 那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似乎积攒了泪。 “我……我说的有错吗？你不要给我装可怜。” 林修低下头，一瞬间，我竟然感觉他的狐狸耳朵耸拉着，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我不是……不是装可怜，是你变得……好像她……”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林修又抬起头来，“反正我来都来了，你总不能把我踹飞吧？” 我叹了口气。 我们一直等到天全黑，这周围感觉确实与白日不一样了。 阴森森的，白天还有野狗野猫过来，晚上周围四下寂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伸手摸了下那掉的只剩下老砖的墙皮，上面立即有血渗出来…… 我惊的后退一步，“阴怨之气很大。” 现在的我，就算不用楚青玉说，也能完全地感知到了。 我轻轻地推开那门，“吱呀”一声，里面明显有东西瞬间飘过。 我和楚青玉进去，林修跟在我身后却被挡了一下，猛地摔飞出去。 他咳嗽数声，我赶紧又出来。 “你怎么了？！” “这……这里面有我自己的气息……” 楚青玉眉头微皱，厉声问：“你从九重天上带了什么宝物，然后给谁了？！” “我……我带下来的多了，给的人也多了……” 林修歪头。 楚青玉有点烦躁，他告诉我，以狐狸这个级别，进这里小意思。 他进不来的唯一原因就是，这里面有人拿着他的法器，并污染了他的法器，所以才会排斥他。 楚青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是说狐狸崽子的东西多么厉害，只是他前身是福神，他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很麻烦。” 我想到，最开始林修就赠木梳给了人，那就还只是有一面之缘的人。 要是深度接触，林修不定给人家什么呢。 林修爬起来，又过来抓我的手。 “你不能丢下我，我来都来了……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这么说着，林修还八爪章鱼一般，扒在我的身上。 楚青玉皱眉，“我就知道，你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呼出一口气，“变成崽儿，趴三喜肩膀上。灵气都是从下往上冒，你趴在三喜肩头，能直接感受三喜的灵气，被三喜灵气包围着，想必你能顺利进入” 林修模样很欢喜。 他立即变为小狐狸，直接蹭到我肩膀上，痒痒的，软软的。 林修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我的脸颊。 楚青玉立即呵斥，“你给我老实点！” 我们仨这才算顺利进入。 医院里面很空，地上都是灰尘，专用推车横七竖八。 地上有已经暗红的血脚印儿…… 我走过去，可能是我能力的缘故，血脚印变得鲜活起来，一个接一个地动，鲜红鲜红。 还有声音，“哒哒哒”很快，就像人疯狂地跑一般。 “曾经这些人在逃命？” “三喜，你看的是地面的记忆。现在只要你想，地面，墙壁，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它们的记忆。” 我点点头，脖子上的林修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现在就你最弱，还保护谁呀，老实呆着吧。” 随即我又叹了口气，“人们都往外跑是因为害怕，想要逃出去。是战争，还是说明那个时候，这家医院已经有问题，不正常了？” 我拿着手电筒，继续往前照。 楚青玉一直拉着我的手，本质上，只要在我看别的东西的记忆时，他们触碰我，他们也会看到那些记忆。 走道两边有烛台，还延续着老式的风格，我刚想去点那蜡烛，结果手刚触碰到墙壁，我脑海里赫然窜出一个记忆。 第222章 鬼病院 那是十分骇人的场面。 墙壁似乎有人，他们挣扎着，想要从墙壁里出来。 而那一刻墙壁也变得十分柔软，但就像一层膜一样，怎么都不破。 里面的五官一点点扭曲，而且不是一个，我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墙壁便又窜出一个人来，同样，渴求着被救，不停地挣扎。 随后这两面墙出现了无数个这样的人。 有男有女。 一时间，这地方就像一个刑室。 “三喜别怕，这都是记忆，我们透过你都看到了。” 我顶了顶心神，“这些人是被关在里面了吗？” “应该是都死了……” “他们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当然，我没有忘记我来这的目的。 把村里那个孩子的魂儿弄回来，好让她赶紧步入灵魂。 我们得一层层地上楼，我记得视频里，最后是顶楼有红衣的家伙。 一楼算是结束了，各个科室老旧不堪，牌子都掉了下来。 上到二楼，整片墙都有暗红的斑点，密密麻麻，叫人一瞬间想吐。 但我还是过去，为了知道真相，我必须触碰墙壁。 楚青玉还拉着我另一只手。 我摸那恶心的墙壁，同时脑海里有了记忆。 是极其令人胆寒的东西。 人类的手指，一时间从墙里冒出去，因为太多，有点媲美现在的绞肉机，那种出肉馅儿的感觉。 只不过现在出的是一片墙的手指啊！ 然，也只是手指而已。 “莫不是，这些手指是刚才一楼那些家伙的？” “极有可能。” 我捂住嘴，天啊，这得是多么大的罪，才能被这样对待。 这时候我肩膀上的狐狸道：“这像不像分尸？一楼是头，二楼手，三楼说不定是腿脚，四楼就是身子，五楼……说不定关押着灵魂。” 我这次摸着墙壁，竟然还看到了关于别人的记忆。 欢声笑语里，是一红衣女子蹦跳着走过。 我当即低喝一声，“是晴晴！” 林修没见过晴晴，我给他细说了一下。 然后记忆里的晴晴穿着冬天的小红袄子，领子是雪白的毛，衬得她本就一张孩子气的脸更加娇俏。 她怎会在这里？ 而且她都昏迷了不是吗？ 最关键是的，我看向她脚下，她一边走路，一边带出细瘦的脚印。 都是血，那脚印上都是血！ “她这是受伤了？” “不……三喜，我们之前没猜错，这是要堕荒化了。” 楚青玉说，他在九重天上追过很多堕荒，有的是已经成熟的堕荒，有的则是在要变为堕荒之前，就要被斩杀。 天宫中，仙子、神明众多。 虽然做不到步步生莲，但是脚底绝对干净，一尘不染。 所到之处，甚至有的人能让地面像水一般，泛起涟漪。 唯有脚底沾了血，那才是不对劲。 血乃阴煞之物，九重天人脚底如果出现这个，就证明不管是被污染也好，还是本身，都在逐渐堕荒化。 楚青玉还叫我仔细看，那血就是从晴晴裤腿往下流，与踩到别人的血，性质还不一样。 “堕荒……那么风水师制造死地，就是为了养晴晴？” 只见记忆里的晴晴，一边笑着一边跑。 随后站定回头道：“阿轩，这地方我还从未来过……好奇怪哦，为什么一个屋里，要放那么多床啊？” “那是病床，治疗伤员用的。” 晴晴一直没有穿鞋，她自己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即将变化。 风水师的头发变短了，随着时代的改变，他的形象也弄的符合世人一些。 “那阿轩，我们是要住在这里吗？” “你喜欢这里吗？” 那时候周围的环境还很嘈杂。 我隐约能听到一些护士和大夫讨论伤员什么事。 “嗯……有阿轩的地方，我就喜欢……” “那我们要在这好好住一阵子了，为晴晴报仇。” 晴晴搅着手指，“这里面的人是有点坏，他们打我、欺负我……可我明明是为了告诉他们附近有异象，有精怪出没，才来的。” 风水师立即摸摸晴晴的头。 “乖哦，一定很痛吧？晴晴去吓唬她们好不好？” “好。” 然后墙壁的影子上，晴晴已经不是人的影子。 而是一个有尾巴，有枝干，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这地方变成这样，还是和风水师有关……” 楚青玉捏了捏下巴，“我倒是觉得，晴晴说这有异象，应该是和附近的灵气有关。” 这时候我感觉身后有什么划过，我和楚青玉立即回头。 但是身后什么都没有，我用手电筒扫视一圈，一无所获。 “楚青玉，你能感知的到吗？” 楚青玉摇摇头，“感知不到。” “那会不会很麻烦，很厉害？咱们对付不了？” “倒也不至于……先走着看吧。” 三楼如林修所说，是腿脚。 我触碰墙壁，记忆显出，晴晴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逃窜的医护人员。 她高声喊着：“小姐姐，别跑啊，再来跟我玩捉迷藏……” “怪物、有怪物！” 人们惊呼地往外面跑，我看到，顺着楼梯，长满了蔓藤，一条大大的尾巴裹在里面，尾端处扬起来，露出的是嘴，是獠牙。 “晴晴变成了什么东西！那家伙把晴晴毁了！” 起码黑子绫的记忆里，晴晴还有人的影子，现在这是什么东西？ 楚青玉拉了我一下，“这是记忆，已经是过去时了，你往后一定要分清，切不可意气用事。” 四楼是一些脏器。 这死法很恶心，我大概也能猜到当年的境况了。 风水师先挖掉一些人的脏器，让他们不至于死，还有逃命的可能。 给他们希望。 然后再切掉他们的腿，让一些人一点希望都没有，只能爬。 一楼的人头，就是他们只剩下了头。 我们上到五楼，上到拍视频的地方。 墙壁反而很干净。 但是周遭的建筑记忆告诉我，那在当初是一个相当惨烈的景象。 人们逃不出去了，开始往楼上跑。 他们绝望那些被分尸的人。 然后纷纷选择自杀。 这就是红衣女子上吊的由来…… 第223章 往生香 这时候身后又有东西飘过。 我回头一看，是个红衣女人。 而且我也是这次才看清，她的衣服本不是红衣，而是血衣。 她就穿着民国时期的护士装，头发整齐地别着。 她也不是在飘，而是推着小推车，快速地走。 还有声音。 “快快快，给六号床输液，一定要轻点。你别看那人是个大个，平时给咱们扛活儿，运送物资，不怕苦不怕累，但是他可怕扎针了呢。” 然后女子便又急匆匆地推着车去了别的屋。 我有点奇怪，因为女子出现的位置是中空的，不存在墙什么的。 “这是记忆？” “不……你没有触碰那里，不构成看记忆的条件。” 我跑过去，伸手去摸，只感觉一缕青烟入鼻。 然后我的眼前，出现了奇怪的画面。 就像电影院的放映厅一般。 四周是黑的，只有那一处亮着。 那画面里是锣鼓声扬，红罗飞荡。 往前看，千八百个人不止，往后看同样如此。 中间是一个三层楼那么高的车，金红灿烂，宝珠晃眼。 “这是……接亲？” 虽然这跟我看过的村里老旧结亲几乎是南辕北辙，但我还是瞬间就知道，这是接亲。 随后是楚青玉穿着一身红衣而来，左右两旁人都说，那车里的人是下嫁。 我回头看楚青玉，眉头紧皱，“你成亲过？” 楚青玉笑了一声，“你继续看吧。” 嚼舌根的一直不停，里面的女子扶着金冠走出来，她气场很强，旁人立即都跪下。 “这……这长着我的脸？” 我赶紧看向楚青玉，“她……是我？” 楚青玉不说话，我立即明白了，很多事，我可以自己猜，但不能问，不能被给答复。 于是我很坚定地道：“她是我，我的第一世是九重天上的某个……高职位的神明。” 因为楚青玉说过，他身为武神，职位已经很高了。 而“我”还是下嫁，就应该比他职位还高才对。 这样我为什么作为黑子绫就有灵气，现在又有灵气，就说得通了。 随即画面一转，“我”坐在躺椅上，腹部凸起，似是六月有余。“我”拿着小小的金扇子，缓缓扇风。 一旁楚青玉过来，小心翼翼地凑前，侧脸贴到“我”肚子上。 面容温柔，双眼含笑。 “宝宝动了。” “嘁，当然，都六个月了，要是再不会动，那就是个蛋。” “是蛋也正常啊，我真身是蛇嘛。” “我”伸手戳了他脑袋一下，“都是天降得神明，说什么胡话？” 我曾经，怀孕过啊。 这时候我想到楚青玉，他说自己已经不是处子，当初我还吃味儿了。 现在想来，他所谓的不是处子，其实是和“我”成亲了吧。 我立即回头，“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在哪？” 楚青玉低下了头。 我又拉他衣袖。 “这不能说吗？你不是说过，自己猜出的身份是没关系的，不会遭天雷劈。” 楚青玉摇摇头，眼眶红了。 “她……她没有被生出来，也……也没有死……她在等你……重新孕育她……是个女孩……” “就是，孕育她的过程中，我出事了……” 我深吸一口气，眼眶叶红了。 赶紧搂住楚青玉。 我知道他身上承载着太多不能说的秘密，一直一个人扛，等我慢慢发现。 “一切都会好的。” 他点点头，“我们已经在往好的那方面发展了。” 随着画面消失，楚青玉告诉我，他知道林修给人家的是什么了。 往生香。 那是一个自己冒烟的宝贝，是狐狸这个曾经的小福神，搜罗的万千宝贝之一。 “是不是呀，狐狸？你够大手笔的，竟然能赠与这个东西给别人，你不知道这种东西能给人造成执念吗？” 林修趴在我脖子上不说话。 楚青玉问得急了，林修便岔开话题，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 “白三喜……你、你真的那么爱楚青玉啊？”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在姻缘树那里……” “往生香，闻者会让自己和大家看到最重要的一部分，在你的灵魂深处，最重要的是楚青玉，没有一点我……是吗？” 林修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带着颤抖。 “林修，姻缘树已经证明，你不爱我，你可能是把什么情愫弄错了……” “你心里没有一点我，是吗！” 林修突然打断我的话，低喝一声。 楚青玉拎着林修的后颈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看你蔫儿，让你在三喜的肩膀上，你不想呆，就来我肩膀上吧。” 林修张嘴咬在楚青玉的手腕上，不过楚青玉还是给他放到自己肩上。 “狐狸，你应该知道，很多事，白三喜都不清楚，你迁怒于她，没有必要。而且她心里要是有你，千年前就有你了，也不会和我成亲，不是吗？” “我不想听你说话！” “不想听也得听，事实就是如此。我还没怪你把宝贝都分给别人，你先叫嚣起来了。” 林修用尾巴一直狠劲儿扫楚青玉的脖子，只不过这没法让楚青玉有什么伤害。 “我为什么把宝贝都送人，还不是那些人全都像她！” 林修张牙舞爪。 “那些人……都像她。像她的侧脸，像她的头发，像她的鼻子、眼睛、耳朵、眉毛！所以我想赠送这些东西给她们啊！就像赠送给我喜欢的人一样，你怎么可能懂我！” 我也叹了口气，林修这执念也很重了。 只是话音刚落，这地方又显现出了画面。 还是那个血染红衣的护士。 画面里，护士坐在台阶上哭。 一只狐狸缩小缩小再缩小，将尾巴也变成一个，来到她身边。 护士看到它，以为是小狗，便一边抚摸它一边诉说。 “今天扎针又没合格，我已经拿自己练过很多次了……” “小狗……你说，是不是我不适合当护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触碰别人的手，就好怕……” 狐狸一直盯着那护士的侧脸，一双好看的眸子险些流出泪来。 它转了一圈，很快跑走。 但是隔日，医院便来了位非常漂亮的病人。 第224章 处处留情 那是让所有医护人员以及病人都惊讶的长相。 惊为天人。 那是林修。 他的模样和现在比没有任何区别。 依旧长发，瞧不起人那样。 “请问……您哪里不舒服，要挂什么科？” 门口的小护士脸都红了。 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林修，怕是多看一眼要融化一般。 “我有点咳嗽，有点发热。” “哦，您随我来。” 不知道林修用了什么障眼法，让医生觉得他真的生病了，让他去打点滴。 在病房里，一个护士过来，林修道：“我想找她给我打。” “她？她手法不好。” “你就找她吧，我跟她熟。” 没一会儿，那个昨日哭泣的女孩过了来，来回表明自己不行，之前给很多病人扎出血。 “没关系，你别紧张，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不是一直在扎自己的手吗？” 女人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我观察你好久了。” 林修告诉女人慢慢来，他可以当试验品，反正医生给他开了七天的点滴，她可以练七次。 这之后林修每天都过来，每天都点名让女子来给他打点滴。 哪怕昨天出血了，他也照点那个女人不误。 每次都细心安慰，语调轻柔，让女子脸红得要滴血。 女子因为她，终于学会了。 不再被护士长数落，病人也不会冲她嚷嚷。 而之后，林修每天还来。 他说自己在这附近工作，会带好吃的给女人和其他护士。 但一定最大最好的那个是属于这个女人的。 女人就这么坠入了和他的爱河之中。 林修表现得非常好，在我看来，那几乎是一个男人的理想型了。 可是……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林修已经看上了城里的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似乎是眼睛像我。 而不是侧脸。 于是林修便撒谎。 “我要去远方了。” 女人立即道：“你要去哪里，我跟着你去。” “我回不来了，你忘了我吧。” 女子立即眼眶发红。 “那不去不行吗！” 林修说现在兵荒马乱的，死在哪都有可能，他不能带着女人，因为这个地方是目前来讲，最安全的地方。 他句句为女人着想，说得女人泪眼迷蒙。 他摸摸她的头。 特别温柔地道：“乖，我希望你活着，在这乱世中，活得比她们都长久。” 然后林修给了她一个紫色的香炉。 “如果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这东西能保护你，千万不要给别人，这是我爱你的证明。” 女人哭着点头，最后和林修抱了一下。 往生香，只会体现人一生最重要的事。 我回头，这个女人的印象里，最重要的，一个是她救人。一个是林修。 林修缩在楚青玉脖子后面。 我生气了。 “你欺骗她的感情。” “不算欺骗！喜欢她的时候，我是真的喜欢她，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照顾她很多年，然后送给她我的法宝。” 我直接把林修又拎过来。 “你还害了多少女人？你送了多少法宝？” 林修依旧狡辩，说这不能算是害。 “那谁让她们都有一处像你！” 林修还觉得自己没错，没欠人家什么！ 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法宝和神明。 他让她们有此造化，不错了！她们应该感恩戴德！ 我几乎想打他了！ “你追寻到底是什么呀？” “我爱姐姐，希望姐姐爱我……” 楚青玉笑了一声。 “别说你不是真的爱三喜，就算真的爱，也不可以。她是我的，一世是我的，世世是我的。” “那只是因为你先认识她，如果我比你早，就没你什么事了！” 楚青玉又把林修抓回来，拍了下狐狸头。 “没有如果。” 楚青玉要收回养生香，在栏杆的下方，他一挥手，一个小小的紫色香炉露了出来。 周身已经沾染黑气。 他道：“得将黑气的本体送葬，往生香才能不排斥林修，黑气的本体，应该就是一直吸魂的那个……” 我知道，我掉头，“就是那个被林修欺骗的血染衣的护士。” 那紫色香炉刚被托起来，我身后便有了声音。 “那是我的，不要动……” 我回头，看到真实的魂儿。 林修难得地没有再闹腾，而是缩在楚青玉的领子里，它不敢与那女人视线相对了。 他还是心虚。 “这不是你的。” 我说着走向她，“你的执念污染了这个魂儿，你在这作恶又吸别人的魂儿，继续下去，以后该不能投胎了。” 女人摇摇头，“不能投胎也没关系，我想等他，我不想忘记他。投了胎，去轮回，上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我的心里便没有他了。” 我叹了口气，“何必呢？” “他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人，他爱我，我也爱他！因为战乱把我们分开……我以为我会忘了他……” 女子低下头。 她说可是过了很多年，她脑海里还会闪出那温柔的男子。 她忘不掉！ 我开始说善意的谎言。 我告诉她，也许那个男子都投胎几个轮回，早就把她忘了。 她一直等，不是错过了很多吗？ 万一轮回与男子有再见的可能呢？ 女人还是摇头，“我没有机会了……” 她说她很久之前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还要再靠近她，但感觉地面下有人东西在涌动。 楚青玉赶紧拉我一下。 随着地面裂开，一个类似毒瘤一样的东西缓缓冒出。 那毒瘤吐着粘液，顶头是一根扭动的枝干。 然后下面横生出细小的，像一只只小手的东西，整个抱住了女人的背。 然后这些手还抱住了别人的魂儿， 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前几天村里死去的那个女孩的魂儿。 已经快要吞噬完毕。 就这样，它们这般共生，形成一个毒瘤，很大很大，粗略估计，几乎占据了一整层。 “这……” “我已经变为这个模样，我哪也去不了了……它胃口好大……必须吃下灵魂，要不然就会吃我……” 她哭着道：“我还不想魂飞魄散……我还想时时，记得他的笑脸……” 这么说着，那毒瘤甩向我来。 中间露出森然白齿。 第225章 共生 楚青玉立即带着我逃到另一边。 他还不忘骂林修，“瞧你干的蠢事！” 林修这时候只扎在楚青玉的脖子里，一句话不说，安静地当个毛球。 那女人流出血泪。 “我……我想他，我日日夜夜想他……想到逃亡时还想着他，一直抱着那个香炉……死了之后，大家都成为孤魂野鬼，在这病院里出不去……也是我想着他才能存活下来！” 木制的地板开始发出“咔咔”的声响。 一块一块被掀开。 那毒瘤吐着浊液已经完全磨削了女人的温柔。 我一边躲避一边喊：“往生香映射出的画面显示，你心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事，那就是救人啊。你为什么当护士，为什么在战乱中来到病院？再看看你现在干的是什么……” “是啊……两个都很重要，但是当只能保留一个的时候，起码我心里念着的那个人还能支撑我……” 楚青玉舔了下嘴唇，跟我说，她这个情况应该是吸收了堕荒的断肢才变成这样。 他是可以按照堕荒处理，但处理的结果，也就是灰飞烟灭了。 还有一点，其实这个女人灰飞烟灭，倒也还算是罪有应得，毕竟看现在这个情况。 能救的魂儿也就那么几个刚吸食的魂儿。 但她能长得这么壮大，应该是以前病院里的魂儿都被她吸走了才是。 “可是……如果让她魂飞魄散，那林修就是做下孽了，对林修不好。” 我一瞬间就想低吼。 让他自己做的孽，自己还去！ 但终究没忍心。 “这不行……我们想想别的办法，最好让她自己认识到错误。” 这时候林修从楚青玉的脖子处冒出头来。 它冲那女人呲牙咧嘴。 我低喝一声，“林修，你就别捣乱了！” 但也就这个时候，那女人停了下来。 她一双眼睛已经迷蒙，却仍是看着狐狸形态下的林修。 似是在多年的回忆中苦苦寻找。 “小狗……好像那年的小狗……” 她上前一步，那女人又道：“我记得那一年，也是先来了小狗，转天就来了他……” 林修本来呲着嘴，发出犬类的“呜噜呜噜”的生气声音，结果听到这个，又低下了头。 “你吞了别人的魂儿……做了恶，别想着他还能见你……快快轮回，才是最好的办法。” 林修出声，女人一愣。 “是他的声音……” “你看看你自己，多久没照过镜子了……你这个样子，你会把他吓坏的。” “我……” 女人想寻找镜子，她控制枝干触手的时候，却是一愣。 “这是我？” 她伸手摸了那滑腻的枝干，然后自己也觉得恶心。 喉头发出一点点近乎哭泣的声响。 “这是我……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立即跪倒在地，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我这样好丑，我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是那么的美好，我这样……配不上他给我的东西……” 林修抿了下嘴。 又道：“不想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就赶紧轮回去吧，轮回之后，变漂亮了，再去见他……”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觉得你配见他吗？” 我立即瞪向林修。 那女人听得这话，却哭得更加伤心。 “我是有原因的……” 那毒瘤的最上方，枝干竟然能有缓解之势。 那些小手开始放松，渐渐的有松开女人的意思。 就这个时候，楚青玉猛地抓过那枝干，猛地一扯，女人疼痛惊叫，我顺势抱住那女人。 她的万千记忆窜入我的脑海。 有哭泣、有不舍、有逃亡、有惊恐。 面对风水师和晴晴，她抵抗过，那一段枝干就是她抱着林修的香炉，让晴晴不经意间弄断了自身的手臂而得。 也因为女子有了这个香炉，病院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唯独她没有死。 她就这么承受着惊恐，缩在角落里，看着周遭的同伴一个个痛苦惊叫，最后没了声息。 风水师笑了一声。 “哟，还有拿着宝贝的人……那你可真不幸。” 是啊……风水师说的没错。 在我看来，这女子确实不幸。 最后周围的人都死光了，风水师问晴晴是否觉得解气，晴晴歪歪头道：“好玩。” 一个“好玩”就足够了。 风水师搂上晴晴，“世间万物难求你开心，你开心，便是我开心。”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 “晴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嗯……那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风水师眼里都是宠溺，“好，那这个女人怎么办？” 晴晴托着腮，想了想，而女人抱着香炉已经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缩在角落里。 “我希望她留在这里，陪那些魂儿玩捉迷藏，好不好？” “好。” 风水师拉着晴晴离开，而女人在这个病院彻底没有一点声响之后，跑到一楼，她以为她能逃出去。 她以为那个男人的香炉会一直一直保佑她，就像她没有死一样，作为极大的幸运者。 然后她打开门的一瞬间。 迎接的不是白昼也不是黑夜。 而是无尽的……病院。 “不……不！我为什么出不去，为什么？！” 她抱着香炉不停地奔跑，“我能活下来，为什么不能出去？阿修……你说过希望我活的久一点……为什么我出不去？” 其实我已经懂了很多。 出不去是林修的法宝没有那风水师厉害。 风水师不杀她，只是为了满足晴晴的诉求，也不是要放过她。 女人就来回开门，不停地奔跑着，她不停歇。 身后有死掉的魂儿看她还活着，或生气、或羡慕。 最后她跑到跑不动，没有水，没有吃的。 她就抱着香炉缓缓倒下。 眼角划过泪，让人心疼又无奈。 “阿修……我会努力活下去的……我一定会……” 那些孤魂野鬼动不了她。 她死后灵魂出窍，也依旧被囚禁在这里。 当灵魂开始消亡的时候，女人又怕了。 枝干在吸收这病院里的魂魄，她不想被吸收，她强大的执念让她与那堕荒的枝干，成为了共生的关系。 第226章 我打了林修 我看得险些落泪。 即使我已经变得坚强了，却也还是经受不住人世间的一段又一段感情。 等我再反应过来，楚青玉已经抓着那枝干，拽断了它所有的触手。 而女人的背部已经惨不忍睹。 我拍拍女人的手，忍过一波酸楚。 “你不用去轮回，也能见到他。” 女人疑惑地看着我。 我拎着狐狸到女人的怀里。 林修还要挣扎，我怒瞪林修。 “它就是你的阿修啊……阿修叫林修，是一只狐狸。你见到的漂亮男人，就是它变为人的样子。” 我其余的不用多说。 只要让女人见到林修就好了。 女人一愣，要捂自己的脸。 “阿修不要看，我现在是怪物，我好丑。” 我又去拽他的手，“你现在一点都不丑，放心吧。” 女人怀抱狐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这久违的目光让林修很不舒服，它低下了头，不知是愧疚还是什么，它舔了女人的脖子。 “你……你是来救我的吧？当初你给我香炉，说希望我可以活久点……我等到了，对不起、对不起刚才还想攻击你的朋友们……真的对不起……” 女人落下泪来，但是已经成灵魂的眼泪，滴不到林修身上。 “你不用说对不起……” 林修终于说话了。 “你已经……很努力了，是我……对不起你……” 女人摇摇头，说能再见到林修一面，就是最好的。 她以为林修在战乱中死去了，投胎了，不记得她了。 “你还记得我……真好……” 我看林修闪躲的眼神，就知道林修根本不记得女人的名字。 “那我……我可以去投胎的，我知道你过得好，就够了。” 这么说完，女子看向了我。 我一挥手，连接归处之路的通道显现出来，女子将林修重新塞到我怀里。 “阿修，你扭过头去，我背部不好看，你别看我，好不好？我去步入轮回了，来世我们有机会再见，好吗？” “好……” 女子跑进黑洞洞的路口。 我却捏着林修的脖子看那女子，看她被触手折磨得千疮百孔的脊背。 它有什么资格不看？ 一切都是它害的！ “林修，你一共祸害了多少个女人？” “不记得了。” 我拎着林修的后颈。 “不记得了？那就好好想，想到记起来为止！” “我不要！她们跟你比根本不值得一提，再说了，是她们愿意等下去的，又不是我强迫她们等的！我有拿刀吗？我有刀架在她们脖子上的时候吗！” 因为污染香炉的女人离开了，香炉周身的黑气消失。 林修可以变回人身。 他带着他那张妖艳漂亮的脸坐在我面前。 “是她们自己一厢情愿，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我保护没保护她们？我赠送的法宝、梳子，让她们比那些倒霉蛋好多了！” 还不知悔改。 我直接一巴掌打在了林修的脸上。 打得他妖媚漂亮的脸红肿一片。 “你打我……” “我希望打醒你。” “可是我没有错！谁让她们长得像你……我一直在找你，找了你很多年……那日你抚摸完我，你说你会很快回来，我就知道你有事，你的肚子没了……然后连你也没了……” 林修说的时候，声音更咽。 “我就一直等，一直等！那个女人才等了我多少年，我等你一千年啊！” “但这不是你随意玩弄别人感情的理由。” 林修咬着下唇，他想过来捉我的手，但我没让他捉。 “回忆起她的名字，冲她道歉。” “我不要！” 林修很倔强，他始终认为自己做得没有错。 看得出，我和他在九重天上，关系十分不一般。 “我就是因为太想你了，才会干出这些事，我没有错。” 林修越说越过分。 “是她们自己意志不坚定，自己以为自己很重要，其实这个世界少了她们，根本无伤大雅，不痛不痒！被我给梳子的那个女人也是，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会当狐仙的新娘，我呸，她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本来想控制情绪，但是第二巴掌还是落下了。 林修愣了一下。 随即他捂着脸跑走。 我也没心情追。 楚青玉在我旁边坐下，深吸一口气。 过了会儿他才道：“你……挺舍不得打他的，我是说在九重天上。” 因为我已经通过往生香看到了我自己是九重天神明的画面，那么只要不说出来我是什么神明，天雷也不会劈我。 楚青玉说话也更加方便起来。 “其实应该感谢他，没有他赠与往生香，你也不会因为巧合知道自己的本体。现在这种情况，总归是你知道的越多，对我、对我们，越有利。” 我抱着双膝，想着林修跑走的那个眼神。 心里不是滋味。 “他跟我是什么关系啊？” “说直白点，就是你的坐骑，一个想当武神，却因为福禄体制而当不成武神的坐骑。” “哎哟，我的坐骑都是神，那我是有多厉害啊。” 楚青玉很认真地道：“非常厉害。” 我尴尬地笑两声。 “我没打过他？” “没有……我们有孩子之前，他最受宠，所以……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觉得他对你的感情是爱情。可能他讨厌我吧，毕竟我没出现之前，一直是他和你呆在一起。” 楚青玉把那个扭动的枝干拿给我。 “你要不要看看枝干的记忆？这玩意来源于晴晴，说不定看它能知道晴晴的记忆，从而更进一步了解风水师。” 我点头。 手刚触碰，耳边就已经有了晴晴那欢快的笑。 那笑声，是连我都可以被感染的。 我呼出一口气。 “阿轩，阿轩！” 晴晴晃悠着两条小腿儿。 “你拿的那颗种子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觉得它好可怕。” 风水师笑了一声，“这可是好东西，有了这颗种子，你就再也不会沉睡，永远和我在一起，陪着我了。晴晴喜不喜欢和阿轩在一起？” “喜欢，非常喜欢。” “那就乖，吃下它。” 第227章 步入深渊 晴晴真的毫不犹豫地吃下了。 她没有任何感觉。 男人却眉头微皱。 我能看出男人的矛盾。 “我吃完了，阿轩！” “啊……好，乖。” 晴晴与病院的联系是在林修之后四五年。 她穿着民国的服饰，留着妹妹头，可爱又活泼。 天空乌云密布，周围精怪四起。 那些精怪或者孤魂野鬼非常想要病院里的香炉。 它们潜伏在四周，危机四伏。 一只浑身冒着黑气的狸子蓄势待发，打算冲入病院。 病院本就阴气足，而这只狸子明显是蓄谋已久，又走歪门邪道，让周身染上阴怨之气。 它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树上，一个红眼睛的黑影一直在注视着它。 它一个猛扑，马上就要进入病院之时，又被树上那黑影给扑倒在地。 狸子刚想骂一句人话，却见那黑影显露了形态。 它的两个前腿瞬间改为跪拜的状态。 那是晴晴。 她的红眼睛在黑夜甚是诡异。 但她还保留着少女之姿，双手抱臂。 “你想干坏事，但在我这不行。”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摆了摆。 “里面的香炉可以保护病院，你不能窥视它。战乱已经让人们很惨了，如果病院能在战乱中得以留存，会救更多的人。” 狸子啐了口唾沫，“都沾染了阴怨之气，装什么圣人？” 狸子由跪趴改为坐。 它一边思考着怎么偷袭晴晴。一边又和晴晴说话。 “不如我们联手吧？我们把香炉搞到手，到时候一个月，你用十五天，我用十五天。” 晴晴搔搔头，“可我不需要香炉……而且香炉能保护病院，起码现在大多数精怪进不去。” “你不想得道吗？” “我本已得道，不需要再……” 狸子嗤笑一声，问她在说什么胡话。 得道会是满身黑气？ “你是什么精怪，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不是精怪……” 晴晴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她也看到了黑气，她低喃：“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就在此时，狸子猛地窜过去，要咬晴晴的喉咙。 可是它太高估自己了，晴晴连动都没动，身体外忽然出现一黑色的罩子，狸子撞上那罩子便当即头破血流，眼珠外露。 它落到地上，从晴晴那罩子上沾染的黑气更是蔓延到它全身。 它嘶吼着，打着滚儿。 “不……不要吞噬我……不要啊！” 最后它连人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就改为狸子的叫声，凄凄惨惨。 晴晴这才发现狸子已经魂飞魄散，只剩下染血脱皮的皮囊。 “你怎么……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喂……” 晴晴还抓起来晃了晃，“你怎么死啦……喂，喂！” 因为狸子叫得惨，医院里有护士走出来，拿着手电筒一下子就见到晴晴和血淋淋的狸子。 她倒吸一口气，立即拿石头丢晴晴。 “什么玩意？” 似乎晴晴的罩子对人类不怎么有用，那石头直接打在晴晴的额头上，鲜红的血便流下来。 那护士跑走，却又叫来很多人。 “那个玩意杀了咱们一直喂食的狸子……是怪物！” 在医护人员看来，晴晴全身黑色，就是黑乎乎的一团，什么红衣，大眼睛，他们全都看不到。 他们一个个冲晴晴扔石头。 晴晴捂着脑袋，“不是……我没有杀它，而且它是坏的……是坏的！” 但是晴晴解释的话语，那些人也听不到。 最终晴晴在雨夜跑走，跑到更加偏远的郊外小木屋处。 风水师一直在等着晴晴，屋里有烧热的锅子，盖子上闻着小点心。 随即他感受到晴晴的气息，笑了一声，转身推开门。 但是很快笑容就凝固住，瞬间变为冰冷。 “谁打你？” 晴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扑进男人的怀里。 “他们说我是怪物……” “谁！” “病院的人……可我明明救了它们……而且我没有杀狸子，我只是拖住了它，它自己突然死了，魂飞湮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风水师赶紧搂住晴晴，“乖啊，你不是怪物，你是好人……” 风水师赶紧丢了狸子的残骸，用灵气给晴晴治伤，还用干净的帕子给晴晴擦手擦脸，擦掉那些血迹。 “可是……那狸子为什么死啊……” 风水师将晴晴抱在怀里，小心地安抚。 “是它的错，它攻击你，所以它才会死。它动了坏心思，而病院那些愚蠢的人们，他们根本看不懂你在做什么，他们不配获救！” 看样子就知道风水师心疼坏了。 他亲吻晴晴的额头，晴晴却伤心的哭了。 “我是不是变得很奇怪，阿轩，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我一个正神之体会周身黑气？为什么……我可是武神啊……” 我听后立即看向楚青玉，因为楚青玉抓着我的手，他也能看到这一切。 “她说她是武神，而你也是武神，你对她有印象吗？” 楚青玉摇摇头，“完全没有印象，而且我离开九重天的时候，已经没有女武神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我作为武神都是单独行动，因为那时候我足够强。” 我叹了口气继续看。 晴晴哭得可怜极了。 “我一个武神……为什么会有这种结果，阿轩……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阿轩听后一愣。 “你记起你是武神了？” “嗯……我还记起，我不想当你妹妹……我是爱你的……” 风水师顿时手抖了一下，欣喜的表情迅速爬上他的脸。 他有些不敢置信，却又带着命中注定的感觉。 “这个方法果然有用，可以让你存在于世，也可以让你恢复记忆……” “那你……记不记得我们的孩子？” 晴晴却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孩子？” 风水师赶紧摇摇头。 “不着急……没有，现在我们不要想那些，我不着急……” 他似是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晴晴。 随即他道：“黑气只是他们看你而已，他们是恶，看什么都是恶，不必在意。” “真……真的吗？” “真的，走，我带你去除掉恶。” 风水师起身，双眼微眯，一双眸子带出危险的光。 第228章 惊梦 风水师问晴晴，是谁打的她。 晴晴说记不得了。 风水师点头，“那我们就全除掉。” “除掉？” “啊……我帮他们送葬而已，是做好事，晴晴也来。” 看到这里，我握紧了拳头。 低头一看，楚青玉的手都被握红了。 我赶紧松开，“抱歉，我有点生气。因为他欺骗晴晴，晴晴是那么善良，晴晴本质上是想救病院里的人……是有几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晴晴！” 当然，那些人里也没有林修欺骗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也无辜。 很多事都因为存在无辜，所以我才憋着一口气。 这枝干的记忆深处，晴晴是被迷惑了，但我也听出了一丝疑惑。 就是晴晴的心里，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楚青玉拍拍我的肩，“现在的晴晴可能已经和你看到的时候不一样了，毕竟这枝干是民国时期留下的，你哀叹也没有意义。” 但是楚青玉自己却叹了口气。 “原以为是我放置在周围的灵气影响了晴晴，没想到还是因为林修。” 他说没有香炉，就没有晴晴这件事，没有这件事，病院里的人也不会灵魂被困、被吞噬…… “林修啊……作恶了……” “什么？” 楚青玉眉头微皱，“事因他而起，天道好轮回，他这算是做下恶了。” 我赶紧道：“那会有什么惩罚？老实说……他下来是因为找我，是我害了他，我不希望他受到什么惩罚。” 楚青玉摸了摸我的脸，他说我很善良。 这也是他很多事不让林修参与的原因。 “可是没有办法，这个事在以前已经做下了，只看这一件事，林修要么就延长在人间的时间，要么就回九重天受罚。” 可持续延长在人间的时间，像他这种情况，很容易堕落成魔。 何况还只是这一件事，还不知道林修赠与别人的宝物，又会发生什么事。 “他怎么这样啊！都活了上千岁，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他知不知道，就算是小孩子犯错，很多也不是能抹去的！” “他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 不过楚青玉抱住我，拍拍我的脊背，“我会努力挽救他，你不要太伤心。” “这跟你都没关系……” “但是我爱你啊，所有让你烦心的事，就都是我的敌人。” 这么说着楚青玉亲吻了我的额头。 我们出了去，这地方里面的魂儿全都被我送葬，相信以后无论谁进来再探险什么地，也都不会有问题了。 我依然没有看见林修。 扯着嗓子喊了好半天，喊的我嗓子都哑了，也没见林修露面。 “这家伙，到底哪去了？” 楚青玉和我先去附近拿灵器。 撤掉障眼法，他的鞭子缠着我的金扇，静静地躺在地底。 他的鞭子就像蛇一样，跟他本身没有区别。 “现在的我，能像黑子绫一般驱动金扇吗？” 他点头，手抬了抬，金扇和他的鞭子都上了来。 “可以，甚至你比黑子绫时期，还要运用成熟，因为现在你的灵气，比黑子绫时期还大很多。” 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楚青玉说，还是先由他带着，金扇本体太大，我还不能好好隐匿。 他会把金扇本体放入殡仪馆的下方，如果我遇到危险，我就可以操纵金扇保命。 我内心却盼着，最好永远没有这么一天。 在回去的路上，林修也一直没出现。 楚青玉自己开车，我缩在后面。 他让我休息，但是我闭上眼却睡不着。 我担心林修。 之前我不太想走，我说：“林修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尤其是在知道我和楚青玉有过一个孩子后，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有了母性。 也不知怎的，可能是灵魂的记忆。 再加上楚青玉说，林修一直跟着我，在天上，是我的坐骑，我就自动把林修归为孩子了。 “他会不会以为我直接走掉，没有等他？他会更着急，更生气……” “三喜，林修的鼻子很灵，他可以隔很远知道我们的动向，你不要担心。就算他回去找我们，也知道我们去了哪。” 我毕竟还是肉体凡胎，两天一不睡，就扛不住了。 恍惚间感觉楚青玉给我盖厚实了点，然后车子继续启动。 我梦到林修站在黑暗的地方，只露出来一点面容来。 我赶紧过去抓他的手，冰凉冰凉。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感觉他的手被我捂着有点热乎劲，我才松了口气，“你确实做的不对，我打你是气急了。我们把你给那些人的法宝都收回来好不好？我陪着你一起收，我们不要害别人，不要做坏事。” 我怕自己说的口气重，又赶紧改，“当然，你本身并不想做坏事，可是风水师他利用人啊，你难道想安心地被利用吗？” 林修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姐姐……我希望你能跟我永远在一起，不要理那条蛇，好不好？” “他也是为了你啊，他其实很关心你的！” “对你来说……还是那条蛇比较重要，对吗？” “你也重要，我听楚青玉说了，你以前是我的坐骑，跟着我很多年了。只不过这两种感情是不一样的，林修……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林修松开了我的手，还是甩开的那种。 “既然姐姐觉得那条蛇比较重要，那我离开吧……” “不……” 林修整个身子陷入黑暗中，我冲过去要把他拽出来。 可是我在黑暗中，无论怎么扒怎么找，我都找不到林修。 我着急了，之后我看到黑暗中地面有一滩血。 我好怕。 我惊叫着大喊：“林修，你在哪，你在哪啊？” “你给我出来……” 然后我就这么醒来了，“蹭”地做起来，撞到楚青玉的头。 他“哎哟”一声，不过很快是搂住我，揉我的头。 “疼了吧？你这么大劲儿干什么。” 我睁眼，才发现一切都是我做梦。 楚青玉的下巴明显红了，是我撞的，他却先顾着我。 随即我想到，我做梦了。 “楚青玉，我梦到了林修！” 第229章 波涛暗涌 我心忐忑不已。 我想起之前看黑子绫的记忆。 黑子绫不就是梦到秋秋去了另一边，之后秋秋就死了。 我一想到这个，更是心慌。 “楚青玉，我梦到林修进到黑洞洞的地方，我怎么都找不见他，他执迷不悟甩开我的手……这是不是、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楚青玉沉默了一下，我一下子就感觉不对。 “我的梦一定带着预示色彩？” 我想到了我殡仪馆的赵叔，他死之前我也梦到了。 不过那时候我灵气很低，并未解封灵气。 楚青玉叹了口气。 “不是……林修这是救不回来了吗？” “不是，你冷静一下。你的梦只是一部分预知，并不是全部，最后的走向还要看林修自己。” 但楚青玉也说了，不是好兆头。 他实话实说，因为现在骗我没有意义。 楚青玉也不开车了，我俩停在野外。 不过他说快到殡仪馆。 他坐在我对面，给我拿了吃的和水。 “你的梦只是一部分走向，这就说明林修心里，他没觉得自己错。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如果他一直这么想，他会像你梦境里发展的一样，最终堕落。” 楚青玉将我的头发拢到耳后，“我们现在要让他清醒，这样未来他就不会发生你梦到的那件事。” “真的……不是一定的吗？” “秋秋是因为从始至终都那么想，你并没有改变她的想法，所以才会变成一定。如果林修的想法改变，那么就是不一定。” 然后他继续开车。 我看车窗外，忽然问：“那你经历了我这么多世，在我身上有发生不一定的时候吗？” “有。” “谁啊？” 我问了之后才觉得没用，我只有黑子绫和现在的记忆，至于别的，他说是谁我也不认识。 楚青玉顿了一下，“我。” 我一愣，立即回头看向他。 就这样一直到殡仪馆，我们俩相对无言。 我也没有一点回到自己家的久违开心。 下了车，莫昭昭过来。 “三喜姐，你们一块走的，怎么还分两拨回来？” “什么两拨……” “狐狸啊，狐狸昨天就回来了，非常怪，我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进屋就把自己关卧室，我叫他吃饭他也不理。” 我瞪大双眼，“狐狸回来了？” 我踢开莫昭昭向二楼跑去。 林修确实回来了，他那个屋房门紧闭，但从外面能看到里面躺着的人。 “林修，你开开门，我有话想和你说。” 林修起先没搭理，后来我敲得久了，林修道：“没什么好说的。” “你开门，你让我当面跟你说话……哎哟。” 我的手被门上的木刺扎了一下。 但能感觉林修很快从床上下来了。 林修慌忙开门，在看到我的手出了点血后，立即捉我的手去吸。 “为什么你一定要见我呢？明明我是那个不重要的！” “我从没有说你是不重要的。” 我借机挤进去，关上门。 林修脸上的巴掌印儿已经没了，我伸手去摸，林修躲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打你两巴掌，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现在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但是……我相信如果是那个人，她也会这么做。” 我捧着林修的脸。 “你做的事是错的，我们得把法宝找回来。” 林修低下头。 “你都不爱我，找回来干什么……” “天底下不是说只有一种感情，你懂吗？” 林修立即抬头，眼眶含泪。 “可是我不懂啊！我只知道你和那条蛇在一起，我嫉妒！我不懂别人的感情，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 他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表情。 “林修……你看你这对我的感情，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依赖父母的感情。我们找那些法宝，也是希望你好，你不好，你怎么留在我身边啊？” 林修突然抱住我，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 眼泪流了我一脖子。 “姐姐……我、我很愚笨，你叫我等，我就真的在等，等到大家都离开了，都忘记了你……我才后知后觉地要下来……可是我找不到你了……” 林修哭的像小孩子。 纵使现在的我没有他说的那记忆，我这心也难受了。 “姐姐……你知道吗？我不是因为欺负那个仙子，才被踢下来的。是因为……她骂你……自从你走了之后，原本对你恭敬的人也不再恭敬，他们都骂你，说你活该……他们欺负我……” 林修说他气不过，所以才打算报复那个仙子，结果还被发现了，被踢下人间。 他说他特别不适应，初到人间，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买东西要花钱，不知道要自己找地方住。 他受了很多苦。 “但是你现在就在我身边……你不应该说那些过分的话。你知道别人欺负你，这滋味不好过，你怎么能做坏事，欺骗别人的感情呢？” 这一晚，林修只是搂着我哭。 他后来没说什么。 但越是没说什么，我越觉得不安。 我道：“你好好想，法宝究竟给了多少人，我们一起找，我想莫昭昭还有苏墨，大家都可以帮你……” 我希望得到林修的准确回答。 但林修只是点点头，并未回答我。 他说他会想。 哭完了之后，倒是像点以前的样子。 让我别把他哭鼻子这事告诉别人。 我出来发现楚青玉就站在门边。 他拍拍我的肩膀，“一切都会好的。” 我深吸一口气，但我仍是惧怕。 我内心总觉得林修只是一时发泄，心里还是有事。偏偏楚青玉说我预感总是那么准。 这一晚，我也算是安睡一夜。 这天晚上，我寻思着我也睡饱了，不能总让苏墨和莫昭昭轮流值夜班。 刚泡了壶茶，房门就被敲响，打外面就有呼喊声。 “白姑娘……你们家谁都行，快来人啊……” 我这一壶茶水差点全撒手上，还是楚青玉扶了我一下。 莫昭昭赶紧给开门。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家孙女……诈、诈尸了！” 我一愣，“你们家孙女都死了一个月，还没下葬吗？” 我又看向莫昭昭和苏墨。 第230章 鸽子 莫昭昭赶紧跟我道：“是他们家的人，不让下葬。” “不让下葬？” 这都老村民了，我送葬那么多次，村里人就算不明白，也多少知道点。 大娘这时候道：“是我们不让下葬，因为我孙女的尸体一直不腐烂，我家老头子说，这就是孙女有留恋，是仙体……” 我直撇嘴。 什么留恋，什么仙体！她孙女的魂儿是我给送葬的，早就步入了轮回了。 “那现在你们又是什么意思？” “现在……” 大娘吭哧一声，直接坐倒在地，眼含热泪。 “现在……现在我孙女她起来了，还要吃东西，还要走。” 死人诈尸我见过，理论上就是别的魂儿进入这个身体里，但吃东西的还是头一次见。 “吃的是真正的食物？” “对、对啊，吃的就是俺家的苞米……” 就算在轮回岛，那些人吃的也都是结界内的真实食物，而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食物。 我回头看向楚青玉，楚青玉也不太明白了。 他问：“什么时候起来的？” “就……不久，她一起来，我就赶紧带着人跑过来了。” 莫昭昭负气，“所以说一开始你们让下葬就好了啊，我们带去城里一火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是……可是她尸体不腐，你叫我们怎么忍心啊……你设身处地想想我们作为亲属的心情……” 莫昭昭呼出一口气，“那现在呢？你们还不是要来求我们。” 我赶紧制止了莫昭昭说话。 “事已至此，过去看看吧。莫昭昭你和苏墨值班，顺便帮我看着点狐狸，让他别乱跑。” “哦……好的三喜姐。” 我揉了揉眉心，和楚青玉跟着大娘他们过去。 路上，我发现我的心态已经很平稳了。 一次次地磨练，一次次地为别人伤心，我竟然也有了耐受性。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到了他们家门口，他们家还是处于丧事阶段，还都是以白为主。 老头跑出来，特别小心翼翼地说：“咱孙女……在、在吃苞米。” “白……白姑娘这不来了。” 老头说，她孙女起来啥都不要，就是要吃苞米。 还得把苞米掰成一小粒一小粒，这样才能吃。 “掰成一小粒……这听着有点奇怪啊。” 嗐，诈尸本就奇怪。 我深吸一口气，和楚青玉一起去看。 老头说谁去她身边，她都不理会，就自己吃着苞米粒。 等我走近她，我才发现，她是把苞米粒一个个掰下来，全都放到桌子上，啄着吃。 “这……这不像是人啊，像鸡……” 楚青玉舔了嘴角，“像鸽子，鸽子就很喜欢吃苞米粒。而且你看她的脖子，看她双手，像不像翅膀往后背？” 经楚青玉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像。 “鸽子的灵魂进入人的身体，这是巧合还是……” 楚青玉“嘘”了一声，他去到她身边，蓦地，他吐出红色信子，舔了一下她的脸。 大娘的孙女立即一个机灵，扑腾着双手就往旁边走。 楚青玉过来告诉我，是鸽子，还不是精怪。 因为他刚才一瞬间是以蛇的形态，以猎食者的姿态去试探她。 “如果是鸽子精，她不会这么惊慌，也不会这么没戒心。” 我试着跟她说话，她也不理会。 大概就是她听不懂我的话，我也不知道她“咕咕”叫是什么意思。 “只单纯的动物灵魂进入到死尸里，这是闻所未闻的。动物本身灵气就比人的少，恶灵有怨气还能借尸还魂一下，这鸽子回来只吃苞米，它有什么怨？” “我也不知道，咱们观察它一下。” 鸽子吃了很多苞米，随即开始往外走。 她越走越快，我险些跟不上。 我找大娘这人家借了一辆车，楚青玉在后面就一直跟着她。 好家伙，她竟然走出村，向着更偏远的地方走去。 她还翻山越岭，我想下车，楚青玉没让，直接一脚油门，开到下一个省的交界处。 因为鸽子翻山过去，就是那。 “她绝不是漫无目的。” 这一次我们比较快，就在山下等着鸽子一点点下山。 它目光谈不上呆滞，但也不被路两旁的什么东西吸引。 黑灯瞎火的，我拿着手电筒去照她，她也知道避光。 随即我一下子没扶好，楚青玉身子一颤，我才发现我按到了他肚子上。 “对对对……对不起。” 我要起身，楚青玉却抓住我的手，直接让我倒在他怀里。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我们结婚了啊。” 随即他冲我耳边吹气，我一下子就脸红了。 “这等着鸽子下来呢，你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按到我肚子，我不疼，不用道歉。” 我抿了抿嘴。 他还抓着我的手，继续往他衣服里面摸。 他腹部精瘦，冰冰凉凉，摸起来真的像蛇。 “你可以多摸摸我，黑子绫时期，我们还亲亲抱抱，现在也可以的。” 我脸一下子红了。 我是黑子绫，但我也是白三喜啊。 “我……我不要……” 我叹了口气，“我想回归那位神女的身份，那样的我就完整了。” 潜台词，就是我希望我有楚青玉的所有记忆，再完整地去爱楚青玉。 楚青玉声音带了点吃味儿。 “那你抱我一下，你昨天抱了狐狸一下。” “狐狸那是小孩子，你也是小孩子？” 楚青玉说的有点郁闷，“我这过的，还不如小孩子呢。” 我赶紧转身搂住他。 “这样行吧？” 楚青玉笑了，我也笑了。 他摸摸我的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狐狸的事而不开心，我觉得我还是能让你高兴，分散注意力的。以后若要遇到烦心事，你只要转过身，抱抱我，是不是就开心点？” 随后他补充，说当然知道狐狸是小孩子。 有些人就是光长岁数不长脑子。 他不会真的跟小孩子较真吃醋。 我听后心里一片柔软。 “楚青玉……我爱你。唯有这个不会变。” 楚青玉亲了我脑门一下。 鸽子下来了，他继续开车，两天一夜的功夫，我们来到一个小村庄。 第231章 玩偶村庄 我殡仪馆对接的几个村就够偏的，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偏的村。 不过看地面，没人修没人管，应该是个荒村。 连从殡仪馆到镇子上都要好几个小时，更别提这两天一夜，与世隔绝的荒村了。 此时天已黑，我手电筒也没什么电，因为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鸽子魂入人身的事，所以各方面准备都不充足。 鸽子直直地走入村庄，我和楚青玉赶紧跟过去，就顿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少女已经躺在一间小屋子门口。 “这……” 我过去将少女翻了个身，她的身体迅速腐败下去，整体都在凹陷，往外流着臭水。 我赶紧丢一边，后退数步。 真不是我对死尸不敬，很多人不知道人死后一个月放着不管是什么样。 那大概就是液化。 而且现在这尸体是一瞬间迅速从死后三天到一个月的各种腐烂、胀气、流血、牙齿脱落的现象转为液化。 恶心程度可想而知。 “这是鸽子的魂儿不在里面了，尸体回归了应有的状态。” 楚青玉也恶心啊，他找了旁边一些土直接盖住这死尸，我俩扒着窗户往小屋子里看。 黑漆马虎的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我摸了摸窗户框，没有土，非常干净。 借着月光照过来这点空隙，我发现里面全都是一个个立着的……动物？ 玩偶动物。 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 但不管是床上还是桌上摆的都是这些玩意。 小猫小狗，小兔子小狐狸。 哟，屋里还有一匹马，真的是等身那种，只是一动不动，我还能看到月光洒进屋里，看那马身上的质感，应该是棉布做的。 “这屋里摆放的都是玩偶，这在一个村里，还在一个这样的建筑里，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就在这时，我不经意地瞟过那马，它眼珠似乎动了一下。 但我再看，一动不动。 我拉着楚青玉顺着墙滑落，坐倒在地，“你……看到那马匹动了吗？” “我倒是没在，我一直找鸽子呢，那屋里的桌子上，真的有只鸽子玩偶。” 我拍拍胸口，楚青玉提议，我们俩分开行动，把这村子里每个宅子都看上一遍。 “我觉得这个村子有古怪。” “分分分……分开？” “你有灵器了，出了事你一召唤灵器，什么精怪都伤不了你。” 楚青玉表示，不如说希望这里有精怪出现。 这样我好试试我灵器，让我手别生疏。 “你东面，我西面，我走啦，一会儿回来找你。” “喂……” 我都没叫住楚青玉。 我心想，怎么我灵气复苏，金扇回归，我就不是让人保护的小宝宝了？ 我见得再多，我也害怕一惊一乍啊。 叹了口气，我起身，再从窗户看里面，好家伙，那匹马位置变了。 绝对绝对变了，刚刚那马明明在靠近床的位置，现在竟然往前来了点。 我深吸一口气，又重新滑落墙角。 “鸽子又不是精怪，那是不是说明这里的马以及那些小猫小狗，都不是精怪？” 天空一瞬间云遮月后又把月亮露了出来，我看着脚边缓缓冒出一个影子，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是马…… 我脚边的影子对着的就是窗户影儿，一个马的头，越来越大，那也就是说…… 那马探出来了？ 我微微扭头，正见那马要低头蹭我，我慌忙往前爬，手都不跟溜儿！ 等我爬起来，不仅那马匹，连屋子里其余玩偶也都动了起来。 鸽子竟然真的会飞了，直接冲出窗外。 我慌忙跑到别处，咬咬牙，反正也是看，不如直接推门。 刚一推开，一个长条玩意落到我脖子上。 我一回头，发现是花斑蛇，还冲我争着一双绿豆眼，吐着信子。 那一刻……我承认……我开始讨厌蛇了。 “啊啊啊啊！” 我将脖子上那蛇扔到地上，它还往我脚边爬。 而且这个屋子里都是蛇，各种各样的蛇。 那桌子上的蛇直往地上涌。 那视觉……呕。 即使知道都是布偶，但是它们会动，会攀爬，会朝我吐信子。 这次我出去之后，好多玩偶都除了来，追着我。 整个村子的玩偶有一半在我这。 慌忙间，我试着召唤出金扇。 可是到这个时候，我又懵了，有什么口诀吗？ 黑子绫是做了什么姿势，那金扇子出来的？ 我张开双臂，学着印象中的黑子绫动作，没出…… 我又喊了一声，“金扇，出！” 还是没出。 这堆玩偶里还有豺狼虎豹，跑得非常快，以至于很快就要追上我。 “金扇……出！” 还是没来，这时候楚青玉跑到我身边，他拿着个火把，“你别费劲了，金扇没用，我的鞭子都没用，它们就是动物，只是动物，只不过被封进了玩偶的身体里。” 果然动物都是怕火的，楚青玉拿着火把在我面前，那些豺狼虎豹不敢过来。 而那些蛇，楚青玉挡在我面前，冲它们吐了信子。 楚青玉面容上带了狠厉，脸上显出一些青色的花纹。 那些蛇全都后退。 “区区凡间孽畜，敢过来吓人？” 那些蛇一点点竟然钻进土里，不让我看见。 我这心还“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楚青玉脸上的纹路消失，他护住我，“别怕，我那边也全都是动物，什么都有，我用鞭子抽它们，它们只会漏棉花。” “那是谁把这些动物的灵魂全放在棉花里啊？” 楚青玉拿着火把，捞了一只兔子，他观察这只兔子身上的布最旧，应该在这年头最久。 “你读取它的记忆试试。” 随即他还挥舞着火把，让那些动物不靠近。 兔子那三瓣嘴还在动，我吞了口唾沫，将那兔子接过来。 刚一触碰，红衣女子的脸便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是晴晴！ 她在逗弄这只兔子。 晴晴面色惨白，但五官、身体什么的，都是完好的。 她不再穿着古代的服饰，而是现代的红色小褂，齐腰的黑发柔顺且有光泽。 “小兔子，我不能呆在这很久，但是你真可爱……我希望你能永远陪着我。” 第232章 狐狸闹别扭 “你等等啊，阿轩说了，等有适合我的死地，我就可以把你们都带过去，从此我和阿轩还有你们大家，全都快乐的生活，好不好？” 她声音虽然还是嫩嫩的，但是表情比我看她民国时的样子要成熟。 风水师依旧在她身边。 “晴晴，我知道你喜欢动物，喜欢自然，到时候你所处虽是死地，但我也依然能让你和它们在一起，这也是我弄这些玩偶的原因。” 风水师说，死地是不滋养万物的。 他还觉得对不起晴晴。 没有办法将毛茸茸的，真实的动物带给她看和抚摸。 “没关系。” 她转身搂住风水师，“我知道你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虽然很多记忆我依旧没想起来，但我记得，你是我的最爱，我也是你的最爱。我们曾经发誓过，要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风水师拉起晴晴，“好了，我们要离开，呆太久，你该被人发现了。” 只是风水师面露苦涩，“晴晴，又要让你进入到与世隔绝的结界中，我于心不忍……” “不会，因为阿轩会经常来看我啊，会把我带出来。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永远的在一起。” 风水师拥抱住晴晴。 重复了那句话。 “你说得对……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永远的在一起！” 他咬着下唇，搂着晴晴的手也攥紧成拳头。 “一定会的！” 我松开布偶兔子，“这里是……风水师给晴晴弄的东西！这里晴晴会来！” 我把我看到的全都给楚青玉说一通。 楚青玉听后想了想，“鸽子是新来的，我觉得晴晴应该会来。” 他看了看月亮，四天后是阴历十五，按理说应该是圆月，他问我可有在记忆里，看到圆月？ 我想了想，那时候也是晚上，月亮…… “是圆月！” “那就对了，一般阴历十五，圆月概率大，且阴气重，特别厉害的堕荒问世，也能遮一遮其气息，不容易让别发觉。” 楚青玉说完拿着火把拉着我跑向外面。 我们跑出村庄，那些动物也没有再追。 我们上了车，楚青玉熄灭火把，道：“回去好好休息，四天后我们来此见晴晴和风水师。” 楚青玉捏了捏自己的骨节，发出一两声“咔咔”的声响。 “现在我的鞭子回来了，见到风水师，再加上晴晴这个堕荒，我有理由除掉他，也有理由泄愤，给你报仇！” “可是……我怎么记得，谁说过来着，你不如他……” 楚青玉立即回头看我，“干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可是武神，我是第一武神！” “那你是最强吗？就是……你输过吗？” “我……” 楚青玉突然不说话了。 “没有！” 他一脚油门，我被弄得差点摔出去。 “你没有就没有，干什么这么急躁？” 楚青玉又冲我说了一遍，他绝对可以打得那风水师屁滚尿流。 按在我面前，让他冲我跪下，让我看了多少伤心事，就磕多少个头。 再进一步惩罚。 来的时候因为跟着鸽子，所以慢。这回去一脚油门，一整天加个小半宿，我俩就回到了殡仪馆。 只是刚能看到我的殡仪馆，我就懵了。 “他们怎么都出来了啊？” 越往里开，越发现水流了一片。 “不是……我殡仪馆水管爆了？这得多少水费？” 我慌忙下车，看里面全泡了。 “你们干了什么？” “三喜姐姐……不是我们干了什么……” 莫昭昭吞了口唾沫，有点不好意思说。 苏墨白了她一眼。 “你的扇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动了一下，切断了水管。哦，不仅切断了水管，还直接切了你卧房，扎穿了。” 他说完还笑了一声，耸耸肩，“反正白七阳的屋没事，不影响我们睡觉。” 我赶紧进去看，我的金扇子一面横在水管上，尖尖扎在一楼房顶，我的我是算是……漏了。 楚青玉摸了下鼻子，“你叫金扇那几声，看来还是有用，不过没叫出神形，倒把实物给弄得动弹了。三喜，现在还得通过你，让金扇子回到地下室。” “不是……大家一起搬不行吗？楚青玉，你能给带过来，不能让它下去吗？” “嗯……我是用鞭子带过来，那是你与它没有任何接触的时候。现在你召唤它了，它再次认出你的灵魂是它的主人，所以……” 苏墨嗤之以鼻，“一句话告诉她，不行，就得她自己搞。” 他还催促我，叫我快点，那水管自从昨天就漏，他们都没睡好。 我一听，乖乖哟，水费大发了。 偏偏总闸还在金扇后面，谁都过不去，谁都动不了。 我去到里屋，对着那金扇道：“回归原位！” 那金扇一动不动。 我伸手去推，去顶，都没用。 “回归原位！” 那扇子却往前冲了一下，差点砸到我。 还是林修赶紧把我拉离这个区域。 “林修，你也没睡好吧？我马上把这个地弄好，你的房间就不受影响了。” 林修低着头，没说话。 他还是没缓过来。 我拍拍他的肩膀，他离开了。 我再次和金扇子较劲儿，这金扇子可终于回到原位。 楚青玉关掉水闸，道：“我们明天得去集市，我买点修墙修水管的东西，再买点干粮，咱们后天就走，不能让圆月等咱们，咱们得等圆月。” 林修听到这个，猛地回头，“你们又要去哪里？” “哦，不远的，就在这些村子后方临着的一个荒村，看似是外省，其实后面走很近。我在那里通过记忆看到了风水师喜欢的女人，晴晴。” 苏墨也来兴致。 “那你们会看到那恶神？带我去，我要复仇。” 楚青玉摸了摸鼻子，“就我们俩去，因为还不确定，只是猜测。” 林修立即过来拉着我的手。 “带上我……你之前走了两天一夜，不告而别，我真的很担心，我受不了。” “之前那是我们在村子里发现异样，我们也措手不及。” 林修眼眶含泪，“你要丢下我……” “没有……没有啊。” 林修摇头，“你就是要丢下我，如果不是，你就带我去！” 第233章 落难神明的由来 “可是……真的只是我们猜测，而且我们很快就回来。你说如果我们猜错了，你不是跟着白跑一趟？” 林修咬着下唇。 “那……姐姐可不可以只带我，不带楚青玉？” 还没等我说话，楚青玉道：“不行，这个真不行。我是武神第一，这你知道的，如果真对上那坏家伙，我能一战，但你不见得打得过他，这你心里清楚，不是吗？” 我点点头，“而且，我不希望你受伤，我希望你好好的，咱们没必要以卵击石。” 林修没说话，我要过去拍他的肩膀。 他却一巴掌打开我的手，自己回房了。 楚青玉看不惯。 “林修，你给我回来道歉！” 林修没有回来。 楚青玉看我手被红了一块，说林修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他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坐骑？！ 他过去拽着林修的衣领过来，“道歉！” “我不道歉，我没有错！” “你没有错？你这在九重天上，少则关禁闭，多则受天罚，怎么可能没有错！” 林修更着脖子，就是不道歉。 我赶紧让楚青玉松开手。 “算了算了，他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他才经历了多少，我们又经历了多少？” 楚青玉说林修是这里面只会惹麻烦，最没有资格说心情不好的人。 我还是赶紧让楚青玉放手，拍拍林修的肩膀，让他回屋。 我回头看看这屋里的每个人。 莫昭昭，苏墨，我，楚青玉。 都是经历了生死之事的人啊…… 我叹了口气。 “算了，让他自己好好想想，给他点时间。” 翌日楚青玉修好了水管，弄好了一楼的屋顶，但因为还要等水泥干一干，所以我先不能回卧室睡。 在我舅舅那屋，我们俩躺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做。 他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好安心。 我去摸他的手，他则立即转过身，侧身看着我。 “你勾引我。” “我没有……” “没事，随便勾引，我们都是那种关系了，你对我有什么坏心思，我都能接受。” 这话说的，我赶紧松开他的手。 “我对你能有什么坏心思！你不要瞎说……显得我很期盼着什么似的。” “那就……我对你有坏心思，总行了吧？” 楚青玉立即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他手肘撑在我身侧。 我虽是不好意思，但是想到我作为黑子绫时期，总是弄伤楚青玉，打他、捅他，我这心里就不好受。 我伸手摸上他的胸口。 “我除了在黑子绫时期伤害过你，还有没有别的时候……” “怎么，你心疼我了？” 我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还是点点头。 楚青玉赶紧捉住我的手，“你能心疼我，说明我没白付出。” 他反而有点开心。 “你心疼我，说明心里有我。” 楚青玉拉着我的手到他唇边，亲了一下。 随即他又重新躺下来，就这么一直抓着我的手。 “那你在黑子绫时期，为什么是落难神明？” 他顿了一下，似是不想说。 我赶紧道：“要是怕天罚，你可千万别说，我不想你被雷劈啊！” 楚青玉笑了一声，“被劈倒是不至于，你通过往生香看了咱俩成亲，知晓你可能身居高位，那很多事其实都能说。” 他想了想，似是非常犹豫。 最终他叹了口气。 “我成为落难神明是因为我受伤了。九重天上的那些老杂碎们，其实和人世间的一些假公济私的坏人没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楚青玉又后悔。 抓着我的手道：“要不别说了，你早点睡觉，在车上休息毕竟不如在床上。” “你说给我听，我要知道。你说的那些老杂碎是伤你了吗？” “他们……抽了我九百鞭子，算是剔了我一层皮……所以我下来找你的时候，没有神之灵气，差点被你当作妖……” “他们为什么打你！？” 楚青玉舔了下嘴唇。 “因为……就、就像很多人好的时候，别人捧着你，差的时候，别人恨不得踩你一脚一样……” 但是楚青玉说这话的时候，低下了头。 我感觉，他是眨眼了。 于是我扳着他的肩膀，“看着我说。” 楚青玉抬起头，他“啧”了一声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想知道这个呀？这是我一生中很丢脸的事，我不想说出来。” 我觉得楚青玉自己矛盾了。 他一定是又想让我知道，又怕我知道后会难受。 “所以我说，黑子绫对你下的诅咒还真好，欺骗我就眨眼睛。那我这么问吧，是不是因为我，你才挨了九百鞭？” “你……” 楚青玉气笑了，“你怎么变聪明了？！” 现在改为我压着楚青玉，双手撑在楚青玉的头两边。 “那就是因为我喽？” 我又想到林修说因为我离开，他总受欺负，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啊？该死的！ 楚青玉搂住我，摸摸我的头。 “黑子绫对我下的这个诅咒，当时我还不觉得怎样，结果现在好了，那根本就是让我在你面前无处遁形。” 所以从一开始问的时候，楚青玉就在犹豫。 因为说谎会眨眼睛啊。 但是他中间几次停顿，一定很纠结，很难受。 “不能说是因为你，毕竟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你。总之我们会回去，属于我们的，一个都没不了。” 我低下头，看着楚青玉的薄唇，竟然有一种想亲吻他的冲动。 只是这时候，楚青玉猛地起身，搂着我看向外面。 他眉头微皱，随即改了话语。 “三喜，还是要早点睡，明天我们又要开车离开殡仪馆了。” 他这么说着冲我挤了挤漂亮的眼睛。 他把灯关了，我们俩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刚才林修在门口，偷听咱们俩说话。” “他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我觉得他心里有郁结，但我不知道怎么解开。” 楚青玉说自己认识林修其实不太久，在天上，他也总找爱人，而不是找林修。 我摊开双手，“可是我没有在天上时的记忆啊，这就很难办。” 第234章 与晴晴见面 “那就只希望这次顺利，我们之后可以有很多的时间来解决林修这个问题儿童。” 我点点头。 “对，他就是个问题儿童。” 翌日，我们俩带了吃的，带了毛毯，我穿着大羽绒服缩进我家那台已经老旧的灵车里。 虽然是春天，但春寒料峭。 林修最后倒是没闹，也没化作小狐狸躲进我的背包里。 我临走时还想，林修怎么这么乖。 到了那玩偶村，楚青玉没进去，停在远远的一处地方，我们就在车里等圆月。 楚青玉给我身和他自己都贴上了叶子。 他说这是楚江王的叶子，不管是什么仙神，都察觉不到。 属于特有。 天色暗淡下来，直至全黑。 圆月当空。 我们这才偷偷潜入到村子里。 我也才发现，这个村子里的动物不是因为我们那日来才躁动，而是每天晚上都会出来。 蛇吃鼠是正常的自然现象。 然而布蛇吃布鼠，却显得滑稽。 它到底也是吃不到什么，叼住又吐掉，再叼住，再吐掉。 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就在这时，天空飘落了红色的花瓣，随之而落下的是……晴晴！ 我刚要过去，楚青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冲我摇头，“再等等。” 晴晴落到动物们的中央，她抱起那只布兔子，一边抚摸一边道：“小兔子，想不想我？但我只能三个月过来一次，真的很抱歉啊。” 布狗在摇尾巴，布猫蹭着晴晴的脚踝。 所有动物都很熟悉晴晴的到来。 “风水师呢？这种时候，风水师应该一直跟着才是。难道风水师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楚青玉让我再等等。 晴晴席地而坐，所有动物都围了她一圈。 她诉说着心事。 “阿轩没有陪着我，他说有事情要做……我也知道他很忙，但是我很寂寞……” 她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不过快了，阿轩说终会找到一片净土来和我长相厮守。” 蓦地，她看到其中几个玩偶露出了棉花，她赶紧拿过来。 “灵气？谁过来了……” 楚青玉这时候拉着我现身。 “罚天武神过来了，专门消灭堕荒。” 晴晴一愣，“旁人……你们怎么突然出现？” 她立即后退数步。 “武神无所谓，但是在世活人不要靠过来，我会伤害你的，远离我……远离我！” 我看着这样的晴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楚青玉替我说了。 “她也没事，她身上灵气比你都多。” 晴晴这才上下打量我。 缓缓地道：“是比我多……” 她松了一口气。 “我还没见过灵气这么多的凡人……” 随即她双眼带了光，“你说你是武神？我曾经也是武神，现在堕荒还多吗？大家还会受伤吗？” 楚青玉轻笑一声。 “我就是来杀堕荒的。” “这里？这附近？” 她疑惑地看着我们，说自己并未感知到堕荒的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就是堕荒啊…… 楚青玉要说话，被我拦下了。 “那这位姑娘，你知道这些动物的魂儿为什么进到布里吗？” “因为……这是我心爱的人为我准备的。这些动物都早已死亡，它们只是进入到玩偶里，并没有伤害别人。哦，它们过来所承载的都是死尸，无魂死尸，所以我并没有伤害到谁，武神大人抓堕荒，应该是管不到我吧？” “阿轩……你知道你口中的阿轩是恶神吗？”楚青玉问。 晴晴猛地瞪眼，“你不要污蔑他，他可是心存大善的神明。你知道一场洪水，他救了多少个孩子，我们一起养育那些孩子，看着他们长大离开。” 她又顿了一下，“你又知道，山体塌陷他救了多少人？你凭什么说他是恶神？” 我舔了下嘴唇，“姑娘……你可还记得自己在民国时期，对病院所做的事吗？” 果然，晴晴什么都不知道。 她疑惑地看着我，“什么病院……我没有去过病院，我一直和阿轩在一起。” 我记得楚青玉说过，我能看别人的记忆，不是一定非得看别人记住的记忆。 对方如果是灵气也记得，那我也可以看。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就抓住了晴晴的手。 因为晴晴已经不是女武神，所以我很轻松地就看到我想要的。 漫天黑夜下。 晴晴在颤抖，伸手的枝干张牙舞爪。 “阿轩……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我的身体会长出狼的尾巴，树的枝干？” 她不停地摇头，“我不要……我不要这些！” 男人立即搂住晴晴。 “等一下，等你成为完全体，你就再也看不到这些。” “我是女武神，我为什么会变成堕荒的形态？还有……我是不是杀人了，我怎么记得我双手沾满血腥……” 男人安抚道：“没有，晴晴你没有杀人，都是那些人该死！” 晴晴赫然按住男人，将男人按在身下，脸上露出了狰狞。 “不……我杀人了……你把我变成了什么？！” “不是你杀的，晴晴你冷静一下，是我，是我杀的！” “你骗我……” 随即晴晴落下泪来，“就算是你……也不行啊。我们俩是九重天上的正神啊，怎么能杀人呢……你为什么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晴晴，别哭……会变回去的，一切都会变回去的！” “我不要这样的我！” 她说着要往外跑，被男人一把拉住按在怀里。 男人的手立即摸上晴晴的天灵盖。 晴晴缓缓地栽倒下去睡着了。 “我必须要削掉你的记忆，你不要怕，马上就好了……一觉醒来，不开心的事全都没有，好不好？” 这么说着，他吻上了晴晴的额头。 看到这里，我松开了手。 但晴晴依旧不知情。 “姑娘……为什么要抓我的手？” “啊……只是看看你有没有说谎。哦，我的能力是握对方的手，就能查看是否为谎言。” “这么神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能力。” 楚青玉要说什么，我一把拽住楚青玉。 “你没有说谎。” 晴晴却又抓住我的手，“阿轩也不是什么恶神，我带你们去看看我的家吧！” 第235章 真救了人 晴晴转过身去。 说今天自己出来，时间已经够多了，要回去了。 正好回去之前，还能看看孩子们。 楚青玉伸手要攻击晴晴，我则又一把拉住他。 我冲他狠狠地摇了摇头。 态度坚决，现在绝对不能攻击晴晴。 楚青玉疑惑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不解，但是我看到晴晴的记忆，晴晴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直在被给予，她没有做任何选择。 晴晴带我们来到一个角落。 但是她进去了。 那里原来是结界。 里面有花有草。 不过晴晴告诉我，这些花草都是假的。 都是用灵气做出来的，障眼法而已。 所以她的阿轩才想让她接触真实，为她选了外面那块地方。 “我身上多少还是有些阴气的，如果直接接触活的小动物，那活的小动物一定会短命。” 虽然她的阿轩不在意，说会给她弄更多的小动物过来。 但是晴晴不想残害生灵。 所以才弄些死后小动物的灵魂，放进布偶里。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晴晴顿了一下，她说知道我能察觉她是个死人，但没想到那么快。 “不记得了……因为太久远，久远到，我已经忘记自己是何时死的，只记得我和阿轩是夫妻，我死后他用秘法将我复活。” “秘法……” 楚青玉忍不住道：“你相信有什么秘法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楚青玉笑了一声，“你说你曾经也是武神，怎么还会相信这种事？” 晴晴眉头微皱。 她说一直是阿轩在供给她灵气。 她没用任何人的灵气，没有伤害、掠夺任何人的灵气。 我拍拍楚青玉，道：“那你有想过那些动物的轮回吗？” 我说这世间万物都生死有命，有去有回。 不管是人也好，动物也罢，死了之后都要入轮回，都要走一遍流程。 魂魄长期留在人间，是会沾染怨气的。 晴晴说她知道。 “阿轩会在一段时间后，放走那些灵魂。” 她还告诉我，那村子里的每一只动物，都是要么被人类无端迁怒弄死，要么是人类非法买卖抽筋剥皮而死。 老虎皮被做成了老虎椅。 小猫小狗被凌虐，被扎满钉子。 那只刚来的鸽子，是被人无端用弹弓射着玩打死的。 我呼出一口气。越听越觉得压抑。 “我们只不过是希望那些动物，能在这人世间过得好一点，让它们感受一下，这时间还是有幸福生活，然后再放它们去投胎。” 这个初衷是好的。 有时候人类太可恶。 爱起来让人很爱很爱。 恨起来又让人很恨很恨。 然后晴晴停下，伸出惨白的手，指着下方。 “姑娘，你看。” 那下面是小河边，其实这处都是山，应该不会有河水才对。 孩子们在河边嬉戏打闹，欢声笑语，很是快乐。 他们一个个赤着脚，不停地踢着土，皮肤晒得黝黑，笑起来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 “这些是我和阿轩救下来的孩子，以前也有，都已经送出去好几批了。” 她指着一个男孩说，“那孩子全家人都死在地震中，只有他还有口气，阿轩便把他带了回来。” 她又指了好几个。 有从泥石流下救出的。 有从车祸中救出的。 “还有那个孩子，我接到她的时候他还是个婴儿，小婴儿有什么错？可是她被拐卖了啊……” 晴晴说，她的父母在找她的路上，一个心脏病发，去世了。 一个出车祸死了…… “你说这样的阿轩，他怎么可能是恶神？” 一番话说得我很动容。 我过去，那些孩子也看到了我们。 他们开心地喊晴晴为“妈妈”。 “妈妈，你又出来看我们了？” “妈妈身体不好，不用总出来看我们，我们会很乖的。” 另一个孩子问：“爸爸呢？” “爸爸今天有事出去了，妈妈给你们带了新朋友，叫人。” 我蹲下身，借着去摸他们头的机会，把几个孩子的记忆都看了一遍。 他们都是快乐的。 他们的记忆里，晴晴和风水师就是爸爸妈妈。他们也知道不是亲生父母，但是……他们依旧过得快乐。 他们感恩，也庆幸自己还活着。 “阿轩总是在告诉他们，一定要做一个好人。姑娘，现在你还觉得阿轩是恶神吗？” 我抿了抿嘴。 脑海里回想着黑子绫时期的那些师兄弟们。 回顾着我的秋秋，小豆子，阿商。 蛇肉馆的凄惨道侣，轮回岛那些渴望真心的村民，又哪一个不是被恶神所害？ 还有从我一开始接触的那些事，又哪一个不是被恶神所骗？ “晴晴……” “你知道我叫什么？” 我叹了口气，“晴晴，你的阿轩，是一个只会在你面前当好人的神明啊。但他做的好事不能弥补他犯下的错，你懂吗？” “姑娘，我们此前从未见过，我想阿轩也没有见过你，你为什么非要诬陷他呢？” 我在想，我要怎么才能让晴晴知道那恶神干的事，而不伤害到晴晴？ 我想了半天都想不到办法，倒是晴晴一怒之下，把我们推了出去。 再出来就还在玩偶村的外面。 我能远远地看到我们的车。 天已经蒙蒙亮，玩偶村的玩偶已经回到屋里，静静地坐好，再次等到夜幕到来。 此处再也看不到晴晴。 楚青玉道：“你就应该让我先杀了晴晴，晴晴一死，风水师一定会出现的。” “晴晴不能杀，错的是风水师，为什么要杀晴晴？” 我负气地回到车里。 很多情绪是我自己感受，纵使我和楚青玉说，楚青玉也感受不到。 “可是风水师是为了晴晴才作恶，晴晴本身已经变为恶的一环节，逃脱不了干系的。” “不管怎么样，风水师要除掉。至于晴晴，我希望挪后处理……” 楚青玉拍拍我的肩，“我听你的，那我们先回吧。” “你说我能看别人的记忆，那我能给别人看我的记忆吗？” 楚青玉愣了一下，忙问我是又想起来什么吗？ 还看了看天空，怕天雷劈下来。 我说就是我自己突发奇想。 不过我已经不需要楚青玉回答了，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那我什么状态下，才能把记忆给晴晴看，好让晴晴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第236章 最后一次一起送葬 “现在不行，你作为九重天上的神明时，是可以的。” 我已经很压抑了，我知道这世间就是这样。 我舅舅也说过，有好也有坏。 所以慢慢形成了法律制度。 大千世界，人格百态，不可能都是好人，也不可能都是坏人。 我回忆我小时候问的话。 “那舅舅，我们对待做过好事的坏人时，要怎么办？” 舅舅也说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黑暗面。 他蹲下来抚摸我的头。 “三喜啊，这个时候就要有自己的判断。没做坏事的，能救一救。伤害到别人，救不了，也只能罚了。” “嗯……对啊，伤害到别人了……” 我再次叹息一声。 楚青玉眉头微皱，“三喜，你别再叹气了，你这样让我心里不好受。” “你记得有一个笑话吗？如果神真的存在，你的愿望是什么……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然后神说，换一个吧。” 我自己说着都笑了。 是苦笑。 “因为神也做不到！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世间万物的地方，就有纷争！” 楚青玉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盖住我的手。 “所以我们尽力做好自己。” “你有没有觉得我突然很奇怪？很多事我都想抗争，没有随波逐流，没有得过且过。” “你一直都在抗争，这才是你啊。一点都不奇怪，我爱你的所有，包括现在。” 我们回到殡仪馆，苏墨忙问我情况。 我只说，风水师没出现，跑了一空。 莫昭昭感受到我的情绪，突然就哭了出来。 这把我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 “三喜姐姐很悲伤，三喜姐姐忍着不哭，我替三喜姐姐哭！” 是啊……我的眼泪已经越来越少了。 心里难受，但是看得太多，有一种眼泪快要流干的感觉。 我摸摸她的头。 “谢谢。” 莫昭昭似乎次次都能感知我的情绪，也还是挺奇怪的。 而且感受得还那么精准。 苏墨嫌弃地道，“你就知道哭，哭有用的话，那这世间也没悲伤的事了。” “为什么不能哭，我伤心啊！” 后来，大娘一家人问我她孙女的尸体咋办。 我和楚青玉又开车去，把她孙女的尸骨带了回来，我说这样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大娘一家子怕了。 这次说什么都不自己搞，让我送葬。 其实现在我才彻底明白送葬的意义。 小时候问舅舅，为什么魂儿都走了，还要送葬。 舅舅说，长大你就懂了。 那是做给活人看的。 有的活人心怀不轨，有的活人心存善念。 让坏人怕，让好人心里得到慰藉，也是我送葬的意义。 “行，今晚我就给您准备一下，死者模样不好看，我叫人给她弄好看点，多放点花。” “那钱……” “就最低的费用，因为您也没在我们这摆，就一千块钱，我也落个不赔，您看行吗？” “真是太谢谢你了白姑娘！我知道，油钱、鲜花、扎纸人这都要本钱的！” 晚上林修在化妆间，给已经完全变成骨头挂肉的死尸化妆。 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如果很恶心，中途换我，行吧？” 林修摇摇头，而是道：“姐姐，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那种结果，我连预想一下，都不能接受！”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游离在你们之外的人。我下来，找不到你，不像他们，陪着你经历了一世又一世。” 林修说我看他们的眼神，就带着熟络。 而看他时，是陌生。 “明明在九重天上，我才是和姐姐呆的时间最长的人，结果现在，我就是个陌生人，是个小丑。” 我赶紧反驳说没有。 哪怕最开始刚见面时陌生，现在也不陌生了啊！ “你的陌生感从哪来啊？如果是出去不带着你，那你怎么不想想带着你的时候？林修，我可不能没有你呀！” 他又不说话了。 后来他化妆完毕，他推我出去拿鲜花。 我叹了口气，我怎么能让这孩子也明白我在担心他呢？ 看到苏墨扎纸活，我过去问，“你熟练吗？不行我帮你。” 毕竟以前是我弟弟白七阳扎纸活，现在主导的是苏墨。 他打发我走，说他看都看会了。 我站在门口想，这是我们五个人特别全的一次送葬。 但是突然，我心口憋闷。 总有一种感觉，是我们再也不会这么完整地送葬了！ 一种悲伤从心头滑过。 更让我害怕的是，我的预感每次都会成真，我不知道这是否像我看别人的记忆一样，都是我的能力之一。 送路、摔碗。 随着那一声“孩子你走好”，我发现，与其说走的是死者，不如说走的是活人。 因为这代表真正的离别。 爷爷发现孙女尸体不腐坏，这是否说明爷爷还抱着希望，抱着奇迹？ 我觉得我精神状况不好了。 这个送葬完事之后，我回到屋里，发现苏墨状态不对。 他站起身，脸色惨白，头晕目眩。 连个杯子都没拿住。 莫昭昭赶紧扶住他，“喂……你怎么了！” “感觉不对……有人给我下药！” 我一愣，“下药！？” 苏墨说一般的药当然对他不管用，而他们亶爰山的毒药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迷药…… “谁去我亶爰山了！该死的，难道是那恶神！不！不可能的啊，他不需要灵器了……” 这么说着。苏墨便站不住了！ 楚青玉过来，赶紧道：“你吃什么了？谁能给你下药，外面的人你分不清？” 苏墨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可是他清醒不了，直接昏死过去，栽倒在地。 “苏墨……苏墨！” 楚青玉眉头紧皱。 “这是干什么？那恶神搞的鬼？” 他说该不会是我们前脚去找晴晴，那恶神后脚来找苏墨吧？ “狐狸，快去倒杯水。” 林修去了，但是过来的时候依旧低着头。 “哥哥……刚见到你时，我没有认出来你……是因为在九重天上，姐姐大婚，我根本没去看你，不知道你的长相……” “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在九重天上，我一直逃避见你，想着只要我不见你，那么我的姐姐就永远不会被一个男人抢走。” 他伸开双臂，“现在我不会逃避了。” 只是他刚说完，楚青玉一更，有血顺着楚青玉的身体往下流。 【作者有话说】 再忍一忍，女主马上就要反攻了！不能再被压着打了！我都看不过去了！ 第237章 狐狸被蛊惑 我手中的杯子当即摔落在地。 “林……林修……” 林修则继续搂着楚青玉，把刀子又扎进去一分。 “你想让我承认你……那是不可能的！我的主人只有一个，我的姐姐只有一个……我爱的人只有一个！” 林修猛地拔出刀，我惊叫着跑过去扶住楚青玉。 那匕首我也没见过，上面冒着黑气，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 “楚青玉！” 楚青玉捂着腹部，血流不止，他要张口说话，却先呕出一口血。 “楚青玉！你流了好多血，怎么办？我要怎么给你止血？” 我慌张地想到黑子绫那时候用灵气给楚青玉止血。 我也试着伸手覆盖在他的伤口处，将灵气汇聚到手掌上。 但是结果更糟糕。 楚青玉更是呕出大量的血。 林修笑了一声，“姐姐，没有用的，这是混合着阴怨之气还有夹杂了神明灵气的匕首，那神明比哥哥厉害，比现在的你厉害，所以你消不掉。” 楚青玉眼神暗淡。 “你见过那风水师了。” “是啊，在梦里，我见到他了。我知道他坏，但是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他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得到她，就会想把她身边令人厌恶的人，铲除干净。” 林修的身体也开始冒出黑气。 他入魔了！ 他笑了一声。 “姐姐，我想了好多天，从你打我开始，我就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完全属于我呢。楚青玉死了……你就再也不会看到别人了。” 我冲过去抓住林修，我骂他是疯了！ 我冲他喊，我说没说过，那家伙能入梦！不要跟梦里的那个家伙对话…… 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说出来！ 林修摇头，看着我又似乎不是看着我。 “姐姐……听你的话没有意义，听你的话我很痛苦。我觉得听你的话就是错误，所以我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某些事。” 他还搂住我，食指抵在我嘴唇，“嘘……嘘！” “姐姐……以后我们俩在一起，我保护你……” 我推开林修，“你保护我……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吗！你中计了！” “我是听从我的心，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林修说完冲到楚青玉面前，我几乎是扑一般的过去，抓到楚青玉的手，将楚青玉搂进自己的怀里。 “躲开！” “我不躲……林修，你听我说，那个恶神是害你。你要是做了坏事，你还怎么跟姐姐回到九重天上，你还怎么在姐姐的身边啊！” 这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话就真的是，发自真心，脱口而出。 这一刻不管记忆是什么，我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姐姐。 林修愣了一下，“回九重天干什么？我只要现在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楚青玉这个时候推我。 他用眼神示意我离开。 我摇头。 楚青玉便又用力推了我一下，咳嗽数声，带出一点血沫儿。 “你走……赶紧走……他入魔了，怕是很快就连你也不认识，会干出伤害你的事。” “我不走！” 我抱紧楚青玉，对林修道：“林修，你清醒一点，不要被那风水师花言巧语地害了，他已经欺骗了很多人！” 林修笑中带泪。 “杀了楚青玉，不是别人蛊惑，是我心中所盼，哈哈……哈哈哈！一想到姐姐马上就要属于我，我就好开心……” 他笑着笑着便流下泪来。 “既然你开心，那为什么哭？” “哭是因为……是因为……” 林修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缓了会儿突然暴躁起来，“那是因为姐姐丢弃我，爱上了这条蛇！一个冷血的家伙，有什么好的？！他温暖不了姐姐，我可以……我可以的！” 他低吼一声，身后冒出了九条冒着黑气的尾巴，那尾巴直接占满了我整个屋子，四处扎着，器皿、灯泡瞬间破碎。 莫昭昭缩在角落里抱着头。 “我要姐姐！我要姐姐心里最爱的那个人是我，是我！” 蓦地，他的尾巴又扎入地下，我被楚青玉大力推开，摔了个滚儿。 等我再翻过身爬起来的时候，林修的好几条尾巴扎在楚青玉身上。 楚青玉呕出更多的血。 “楚青玉！” 看到这一幕，我拿起一旁的花瓶就去砸林修的头。 可林修的尾巴灵活，直接将我弄倒，扑过来压着我，双手按着我的手。 黑色的指甲瞬间扎在我的手腕处。 此刻的林修面上也有黑色的纹路，妖艳中带着一抹令人恐惧的色彩。 他竟然伸出舌头舔我。 “是姐姐的味道……我多想像以前一样，让姐姐蹭着毛茸茸的和我睡在一起……我喜欢当姐姐的靠背，当姐姐的坐垫……我喜欢驮着姐姐去各个地方……姐姐为什么不喜欢我啊？我原以为姐姐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这么说着，他的尾巴又插进楚青玉身体一分，血已经在地上汇聚了一滩。 楚青玉咳嗽得几乎倒不上气儿来。 但还是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你在干什么……你痛恨的是我……为什么要伤害三喜？你冲我来就好……放了她！” 林修完全没听楚青玉说话，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我脸上，我脖子上。 “姐姐……说你爱我，不爱那条蛇……” 我咬紧嘴，一个是我不喜欢我就真的不会说。 就算杀了我也不会说。 还有一个是，我不想欺骗林修。 一次骗难道还能次次骗吗？ “林修……不爱就是不爱，我们的感情绝对不是爱情，是你自己执迷不悟！” 林修还是道：“说爱我！”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似是祈求。 “姐姐……你说爱我……好不好？” 然而这次还没等我拒绝，林修余光瞟到我的腕子。 他一愣，猛地松开手，指甲带出我腕子的血。 “姐姐……你、你流血了……”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是我造成的？” 他哭得更甚，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下。 “我没有要伤姐姐……我没有要伤姐姐啊！” 他猛地站起来，就真的像狐狸一样跑出去，带着冒黑气的尾巴。 第238章 梦里的黑母狗 我捂着手腕，喊了句，“林修！” 但是他连影子都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又爬起来赶忙去扶楚青玉。 他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不过他还是皱着好看的眉道：“没事……死不了……” “这哪里像是没事啊！” 楚青玉捂着胸口，忍过一波疼痛，“真的……死不了。他还不至于达到弄死我的程度……这个时候我还要感谢他没有勤学苦练，一千年前什么样，一千年后还什么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楚青玉本来想说笑，让我放松一下精神。 但看我眼眶含泪，他甩了下手上的血，才刚给我擦泪。 “真死不了，就是我可能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 他说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没法保护我了。 “你现在还想着我干什么，我只想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你快点恢复！” 楚青玉想冲我咧开嘴笑一下。 但是终究还是疼痛大一些，他倚在我身上。 “三喜，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必须要变回蛇，我对那小子是完全不设防的……所以伤得还是有点重，我会陪着你……但我帮不了你……在我恢复的这段时间保护好自己，再把彭商叫回来……” 听他说话，我都觉得他在痛。 他也像是没有力气一般，身子开始缓缓往下滑。 “我……我会陪着你……” 这么说完，他竟然变成一条小蛇。 我清楚地看到那小蛇的身上也好几处伤。 它自己爬到我手腕上，舔了舔我手腕的血，圈成一个圆环。 我回头看着满屋的狼藉，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好好的一个家，就变成这样了。 莫昭昭赶紧爬过来，“三喜姐姐……你、你没事吧？” 她过来抱住我，“狐狸这突然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搂着她，我不知道……我在想也许我从没有关注过狐狸的内心。 我俩一直坐到三更半夜，我想去找狐狸，却不知道去哪找。 外面一轮弯月，屋里黑漆漆。 后来苏墨说话了，声音带着嘶哑。 “你们……你们都还活着吗？” 他拍着自己的额头，要站起来，却怎么都起不来，说自己中了这个药，觉得好多天缓不过来，四肢无力。 我这才想到，之前林修在废墟病院消失，是不是就去了亶爰闪？ 平时楚青玉为了顾及我，无论去哪都是开车，其实对他们来讲应该很慢才对。 再说了，狐狸是福神，法宝众多，瞬间取回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亶爰闪的人警惕风水师，但应该不警惕狐狸。 说得通！ “苏墨，是林修给你下的药……” 苏墨低骂一句，“他确实给我拿了吃的，问题是，我对他不设防啊，一只狐狸崽子而已，又一直在殡仪馆，看上去没心没肺的……” 是啊……所有人都对林修不设防啊。 因为林修原本就是没心没肺的。 他原本就应该是快快乐乐的。 是我……是我没有察觉到他的内心，我应该这几天，天天和他在一块！ 这样风水师就没有可乘之机了！ 我一拳打在地板上，腕子上的小蛇转了一圈，一双小眼睛带着泪光看着我，似是心疼我这个举动。 莫昭昭赶紧扶我起来，她粗略地收拾块地让我坐下。 “三喜姐姐，我去给你煮点面吃吧……” 她又过去把苏墨也给扶到沙发上。 我吸了吸鼻子。 这叫什么事！ 我就一直坐着。 莫昭昭给我端来面，苏墨调侃她，“你竟然只做了个方便面，真是废物死了！” “我……我只会做这个呀，你行你上！” “你……” “不行就把白七阳叫出来，他还不会数落我呢。” 苏墨听后直瞪眼。 “还有没有，给我端过来，我吃！” “我倒是煮了三袋，没落下你的。” 我看着他们，我自然是知道苏墨有些喜欢莫昭昭，就如同苏墨曾经喜欢秋秋一样。 可我现在没心情管他们，我又担心楚青玉，又担心林修。 我怕林修再做坏事，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天亮的时候，莫昭昭叫我去休息，我摇摇头。 但小妞也是个执拗的人。 “三喜姐，你必须得休息，休息好了，咱们才能想下一步做什么。” 手腕上的小蛇又探出头来。 哎，我不休息，楚青玉也不休息，不安生。 我站起身。 莫昭昭拍着胸脯向我保证，她会收拾这些碎片。 她会看好殡仪馆。 我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浑浑噩噩。 可能是哭的太多了，眼睛肿了，倒是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只是睡着后，黑漆漆的一片，我看到一点亮光。 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而是与什么通灵了。 我心想，那是不是狐狸？ 于是我奔了过去，可惜，那亮光处是一只黑狗。 它转过身来，毛锃亮，但很温顺。 “姑娘……你看得见我？” 还是个女人声音，是只母狗。 我点点头，“我看得见你。” “姑娘，你在哪里啊，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我说了地点，它一听说我跟它跨了千里地，隔了一个省啊，这么远，我是怎么与它联通上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 但它两条前腿改为跪拜的样子。 “那姑娘……你能帮帮我吗？我在一个破庙里，但那时前几天，我这里来了个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它污染了庙里的神像，我敬重的仙家痛苦不堪，你灵气如此巨大，就帮帮忙吧。” 我一听，污染？ 会不会是堕荒？ 毕竟那该死的风水师随处落堕荒弄死地，难免那处不是落了堕荒。 我深吸一口气，虽然现在我非常想找狐狸，但是如果风水师就此残害无辜，我也不能接受！ 于是我道：“你说地址吧。” “太谢谢你了姑娘！” 它告诉我地址，我拼命地让自己不要忘记，然后彻底陷入黑暗。 这才叫沉沉地睡去。 等我醒来，脑子里还记着这个事。 我跟手腕上的小蛇说，小蛇却冲我摇摇头。 “楚青玉，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忘了黑子绫的诅咒了吗？我总会遇上事，因为遇上事，我之前才能遇到你。” 我顿了一下，“何况……万一能碰到狐狸呢？” 我说谎了。 这一次我没有一点预感。 但是我有别的预感，那就是我必须要处理关于堕荒的事。 小蛇看了我一会儿。 我立即将它拖到面前，亲了亲它。 它还肉眼看得见的脸红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有金扇子了啊，而且黑子绫时期，黑子绫亲自消灭过堕荒，我现在比黑子绫的灵气还要多，那么我碰到堕荒也是能消灭的，不是吗？” 小蛇又摇了摇头。 它憋了半天，发出来楚青玉的声音。 “如果是等级很高的堕荒，现在的你对付不了。” “我有预感，不是等级很高的。” 我试着说服楚青玉，我说如果堕荒等级很高，那黑母狗的魂儿也不至于与我通灵。 等级高的都是直接大杀四方，弄得周围生灵魂飞魄散了。 楚青玉又缩回去，没同意也没不同意。 我有点拿不准。 不过我告诉我自己，要坚强起来，现在能动的，就剩我了，难道我还指着莫昭昭去找狐狸啊？一个都不知道上辈子事的小丫头，帮我看殡仪馆，让我这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我已经感恩戴德了。 我下床，对着镜子照，眼睛肿得很。 我赶紧用冷水冲脸。 莫昭昭走过来，“三喜姐姐，你好一点没？” 我看小妞眼底有了乌青，顿时也心疼得不得了。 我睡了，她肯定是又打扫又守夜。 “你赶紧去睡会儿吧，我好多了。” 我告诉她，一会儿我去集市上买些吃的，这个殡仪馆，不开了。 现在伤的伤，病的病，走的走，我开了，一个人也干不了这些活儿。 就让她安心地睡，别想别的。 我下楼，小妞追着我，“三喜姐，我跟你一起去吧，两个人拿东西还方便点，我不累的。” 结果我还没说话，苏墨开腔了。 “就你，还帮人拿东西？你拿过什么，你能拿动什么？！” “我……” “想当初你拿根木头都嫌累，还能拿得了什么？” 莫昭昭搔搔头，“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拿过木头？” 苏墨一顿，“总之，你去就是捣乱去的，不如留下来睡大觉，等人家回来，你睡饱了还能帮上忙。” 我听明白了，苏墨这其实就是担心莫昭昭，故意这么说的。 我道：“我去就行了，我睡饱了。何况我买不了什么，不用帮忙。” 莫昭昭怒瞪苏墨。 “你这家伙，你吃三喜姐姐，喝三喜姐姐，还和白七阳共用一个身体，你怎么那么欠啊？” “是我让白三喜她弟弟苟延残弱地活着，你认清现实，我恢复好了，你们都是屁！” 莫昭昭拿了根黄瓜直接塞进苏墨嘴里。 “吃你的吧。” “唔……死丫头，你这是看我没什么力气，就报复是不是？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我叹了口气，希望苏墨早日认清自己的真心。 这之后我买了吃的和日用品回来。 再睡觉，我又梦到黑母狗了。 它问我：“姑娘……你过来了吗？” 我抿了下嘴，“在做准备，要过去了。” “那就好。姑娘……我跟你说，最近这里有点异样，我尊敬的仙家似乎好了很多，但是身上还是有黑气。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过来，总之姑娘你小心点。” 我点头称好。 然后再醒来，天大亮。 小蛇却突然说话。 “三喜……你去吧。” 我本来今天确实要去，昨天是为了缓冲一天。 我还想着怎么和楚青玉说，让他别担心呢。 没想到楚青玉先说了。 “怎么？” “那黑母狗天天入你梦，你不去，它总来，你也睡不好。而且你都说了……可能和林修有关系，那就去吧。” 我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青玉都是在为我想啊。 “我想明白了一个事，就是恶神终究是恶。晴晴是晴晴，恶神是恶神。还有，谁对不起恶神，杀害晴晴，恶神去找那人报复便是，祸害无辜人，不行。”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而且之前一直是你们保护我，现在我金扇也回来了，应该是我保护你们。” 我再次吻上那小蛇，“楚青玉，我爱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这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我很弱，我要怎么和你在一起呢？” “是……我很弱。三喜，是我无能。” “不要这么说，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的事。” 我买了大客的票，临走前嘱咐莫昭昭，不用开工，就和苏墨一直呆在这里便是。 在一个深山的荒废庙里，我看到了躺在正中央，已经死去多时的黑母狗。 它头还冲着神像的方向，依然虔诚。 这狗有灵气，所以才能尸体不腐。 所以也才能直接与我通灵。 白天看不出什么来，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如果是很厉害的堕荒，白天不可能风平浪静。 就像之前金爷那个村，白天就黄沙漫天。 我借此机会去深山里转一圈，看看周围的情况。 深山里空气甚好，特别清新，沿路开满小白花。 此处偏南方，春季开花倒是常见。 我现在感知已经很灵敏了，阴气怨气都感知得出来。 忽然，前面出现一个男子，他快速跑进更深处，我愣了一下，在确定没有阴气怨气后，把他归为普通人。 “喂，你跑那么深干什么？” 那人穿梭极快。 我一边追一边喊：“太阳快落山了，你不能再深入！”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竟然一抬头，看到了楚青玉。 就在我对面，穿着平日里那件衣服，一脸张扬。 “楚……楚青玉，你可以变人形了吗？” “三喜，你过来这边，我给你看个东西。” “哦好！” 我特别开心，我真的希望楚青玉伤没有了。 我一点点走过去，已经忘记手腕是什么东西，冰凉地在转动。 “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啊？” “过来不就知道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点点头，“说的也是。” 我走过去，却发现楚青玉不见了，反而又在对面。 “哎呀你走得太慢了，你过来，好东西在这边。” 我刚要迈开步子，突然，手腕刺痛。 我才想起来，楚青玉在我手上当“镯子”啊，怎么会在对面？ 【作者有话说】 这章4000字，其实是238和239不小心多发了，就当爆更了。后面序号会正常继续，239240，不影响剧情。。。 第239章 昙花 有了这个认知，周围一切似乎都扭曲起来。 我晃了晃头，对面没有人了。 再看脚下。 天！ 我慌忙后退，直接摔倒在地。 就刚才那地，我要是再往前迈一步，我就跌落万丈深渊中。 我都想象不到自己能走这么远，这么高。 我之前追着人来的时候，可还在山脚下呢。 楚青玉有些不满，不停地在我手腕上转动。 “你怎么能被假的我迷惑？明明真的我……就在你手上啊。” 我手腕被咬了一个小口。 我知道，非到万不得已，楚青玉是不可能咬我的。 他最不喜欢我痛，最舍不得我受伤。 “那玩意用了障眼法，证明是很聪明的家伙，你要小心了。” 我“嗯”了一声。 “既然是用诡计的家伙，那说明那家伙不善打。” “也不见得……万一是恶趣味……哎，我不应该同意你来的，应该让你先与彭商碰面，再过来这里。” 我又不好反驳什么，只能认数落啦。 楚青玉说完，沉默片刻又道：“既然已经入山，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现在我感知力变差，又不能保护你，可全靠你自己。” 我让楚青玉放心。 他问我有什么新发现，因为最初进山的时候，他处于休养生息的状态，是一点都没露头。 “我除了看到小白花，便什么都没有恶。” “带我去看。” 我又一点点摸索地下山。 只是再过来，小白花彻底没有了。 我惊觉，“都是障眼法，小白花也是其中之一！” “那小白花到底什么样子？” 我形容了一下，楚青玉“啧”了一声。 “昙花……” “昙花一现的那个昙花？” 楚青玉在我手上转了一圈，道：“对。” 随即它又道：“这就糟糕了，昙花是西方天的圣物，属佛教，他们都是四大皆空，无欲无求。但是往往他们形成的堕荒更厉害，更让人无措。” 楚青玉说，他作为第一武神的时候，最头疼的就是西方天佛祖的座下弟子变为堕荒。 佛祖坐下的地址，其自身灵气强大，很容易遮盖堕荒后所形成为阴气、怨气。 他说这也是我没有察觉阴气、怨气的原因。 “你不应该来的……” 我拍拍额头，“不能这么想，这堕荒灵气很大，又很聪明，甚至并未被控制，说不定能劝住。” “你知道武神为什么最烦西方天的堕荒吗？” “我……” 楚青玉吐了下信子。 “因为西方天的堕荒最容易被情欲影响。” 楚青玉说，堕落其实有很多原因。 不公平的对待，权利的纷争，亲情友情之间的背叛。 这些都可以成为堕落的理由。 但唯有西方天的弟子，他们更容易被爱情击破。 所以当他们成为堕荒的时候，他们更喜欢先玩弄武神，让武神爱上他们，不管男女。 然后等玩腻了，再杀掉武神，或者让武神一同随之堕落。 这种堕荒会有很多愿意为之俯首称臣的信徒。 我明白了！ “也就是说，对付他一个相当于对付很多个。” “对，但我不知道这只堕荒有没有带着很多信徒过来。” 我抿了下嘴，“嗯……我不是武神，所以不会有事！” 但是小蛇依旧很担忧地看着我。 “就我所知道的信息，是昙花会放出迷惑你神经的味道，因为蛇的嗅觉不在鼻，所以我还好。” “我会注意昙花。” “人肯定是先闻到味道再看，所以你避免不了的。” 我点头往山下走着。 “那拜托你了，如果我反常就咬我。” 小蛇低下头，突然静止不动了，我轻轻戳它，才发现它又红了脸。 老实说，楚青玉当蛇可比当人容易害羞。 “我知道你舍不得咬我……” “不……是你以前，我们俩刚认识时，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还未等它回忆完，我愣了一下。 小蛇马上抬头看我。 “林……林修……” 小蛇又看向周围，“有昙花出现了。” “可是我看到了林修……” “那处什么都没有。” 我“啧”了一声，“那昙花堕荒是不是因为见过林修，所以幻化出了林修的样子？” “是你太想林修了，所以看到了林修的幻影。” 但是下一刻，小蛇自己推翻了这个说法。 “那处有人……三喜，你慢慢跟过去看看，就当被迷惑了，我会提醒你的。” “好。” 我心中有一个想法，不是我自己思想幻化，那就说明，这堕荒见过林修！ 在哪见的，怎么见的，我都想问清楚。 来对了！ 我走着走着，就听楚青玉说：“前面中间有个缝，掉下去就粉身碎骨，你小心点。” 我伸手摸了摸腕子，示意我知道了。 我绕过缝隙，“林修”模样的人依旧坐着那。 随着我越来越靠近，他说话了。 “姐姐，你可是一直在找我？” 他叫我姐姐…… 自从白七阳变为苏墨之后，就剩下林修叫我姐姐了。 他绝对见过林修！ “对，姐姐好想你，你怎么跑到这来？” “姐姐……你现在找到我，开心吗？” 因为知道他不可能是林修，所以我眼前的人变了模样。 他是一个非常漂亮，妖而不艳的男人。 脸上有昙花的花瓣。 整个人一点黑气都没有，反而有点金灿灿的。 但是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 他竟然依偎过来，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姐姐，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就好了。” 忽然，他手上出现一把刀。 “姐姐，你看这是我送你的花，你喜欢吗？” “喜欢……个鬼！”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他一愣。 “你没被迷惑！？” 这么说着，我身边开满昙花，那些昙花又生出蔓藤来缠绕我。 男人却不想与我对峙。 这还是堕荒里挺奇怪的。 我看他要跑，立即低喝，“金扇出来！” 这次金扇子直直从天而降。 我在内心祈祷，其本体别给我殡仪馆造成麻烦。 金扇子正好砸在男人面前，男人惊呼一声，“还有这玩意……是我小瞧了你。” 他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很轻而易举地跑掉了。 第240章 梦中迷惑 我负气，也疑惑。 “昙花的堕荒，按你说的，他应该很厉害才对，为什么要逃？” 小蛇想了想，“他可能在玩。” 我吐出口浊气，回去的时候，如我想的一样，进山的入口已经消失，无论我怎么找，哪怕给树做上记号，也还是找不到入口。 “你强行用灵气突破不是不行，但没必要。” 小蛇顿了一下，“三喜，能不能……你先坐在一个地老实待会儿，我有点累，要睡一下。” 我赶紧停下，“你身体支撑不住了是不是？赶紧睡，你本来变回蛇就是需要休息的，是我打扰你了。” 楚青玉晃了晃他那小身子，“没有，你已经很强，金扇也运用得到，自保没有问题，就是很容易被迷惑，所以我一直不敢睡，你跟我保证，我睡的时候，你就静静地坐着，好不好？别让我担心。” 我点点头。 还就坐在庙外。 小蛇转了一圈，缩进我袖子里。 待小蛇完全睡去，我看时间还早，打算把黑母狗给埋了。 起码让人家先入土为安。 这时候我才仔细看破庙的神像。 竟是一只狐狸。 我下意识地以为这就是林修。 但是数尾巴的时候，我发现这只狐狸是七条尾巴，而林修有九条。 小时候听我舅舅说，狐狸的尾巴其实象征等级，狐狸百年可成妖，往后要修的是分叉，尾巴分为二，就已经是要突破前年的修行了。 真正的入正统的狐仙，尾巴都得是三四条。 九条则生来自带神骨。 比如林修。 “这七条尾巴，怎么也得是仙往神上走的级别了吧。” 我又看了看黑母狗的尸体，它说过，仙家被污染，那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呢？ “你知不知道林修？” “林修在不在这山里？” 我自己叹了口气，一切都得等晚上。 后来我把金扇子竖在自己的面前，因为干坐着，我也昏昏欲睡，金扇子在前可以保护我，如有异相，金扇子会提醒我的。 就这样，我入了梦。 梦里黑母狗又出现了，它冲我摇了摇尾巴。 “谢谢你，姑娘。你真是好人，不仅过来了，还给我的尸体埋葬，真的太谢谢你了。” “你赶紧入轮回去吧，待我醒来，我为你开路，这之后的事交给我。” 但是黑母狗摇摇头，“本来应该这样，但是最近有个孩子过来，我看他难受，一直在安慰他，所以姑娘，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最近有个孩子过来？可是昙花堕荒？” 但是黑母狗明显修为尚浅，它不知道什么是堕荒。 我形容周身金灿灿的。 但是它说它死后只能靠感知了，看不到真人，实在是修行太差。 它说它自己可能还得入畜生道。 我更了一下，只是这会儿，身后又有了声音。 欢声笑语。 我立即回头，是莫昭昭。 她一路向我奔过来，“三喜姐，我们俩的梦连通了！” 我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还是第一次，莫昭昭与我梦境相连。 “店里还行吗？你还苏墨好不好？” 她笑了一声，“都好。” 莫昭昭拉着我的手，向前走去，我不知道她要走哪。 但总觉得在黑母狗面前就这么突然走了，不太好。 我转身要跟黑母狗说一声，结果却不见黑母狗了。 “这……这么快就走了？” “三喜姐，你不知道梦境相连是可以去到任何地方的吧？我试过，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身体不动，只有灵魂在动。等你醒了，你还在山里，而我还在殡仪馆。” 我随着她走呀走，脚底不再干松，也不像是走在土地上的感觉。 而是走在湿滑，有流水的路上。 “这里是哪里？” “三喜姐，这里可是好地方，这里呀有一条河，我常常在河里洗手。” 果然，她说完之后，我真的看到一条河。 她拉着我蹲下去摸水。 那水阴凉阴凉。 似是钻进骨头缝里一般。 “这对应外面的是哪啊？” “我也不知道。” 忽然，在那河里我发现一个漂流的人头。 这吓得我慌忙坐倒在地。 紧接着后面还有求救的、挥舞的手。 但很快我就寻思过味儿来，河里你能有人头或者肢体的，除了忘川河，也没别的地了。 而我舅舅说过。 做梦也是魂出窍的一种。 我小时候就见过村里有小孩的人家过来求舅舅帮忙，说小孩睡着睡着人没了。 我再重新看莫昭昭。 她真的是莫昭昭吗？ 还有……我出来之前可不知道庙在深山里，莫昭昭是怎么知道我在山里的？ 就算梦境联通，我们俩灵魂相见，但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啊。 我慌忙往回跑，莫昭昭见状要拉我，被我躲了一下。 “你是谁？是昙花堕荒吗！” 莫昭昭的脸变得扭曲。 她啐了一口，变为一个男人。 “你就是昙花堕荒，原来你不仅可以在现实迷惑别人，还可以在梦境迷惑别人！” “但你还是没被我迷惑。” 我不停地往回跑，哪怕我已经不知道方向。 昙花在后面紧追不舍。 “你既然有自己的意识，为什么要害人？我与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有心爱之人的，全都是我的仇人！” 这什么鬼？ “你在说什么，你这堕荒好不一样。” “没有心爱之人的，也是我的仇人！” 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那合算全天下的人都是他的仇人呗？ 眼看前面有道光，我自觉地就跳了出去。 猛地我一睁眼，我还在破庙门口，但是天已经全黑。 四处什么都没有，倒是我胳膊上的小蛇，动了动。 “三喜……你醒了？” 楚青玉说比我早醒一点点。 金扇子还在我面前，我一拍额头。 “昙花能入梦，在梦里差点迷惑了我！” 小蛇一听，赶紧滑动着来到我脸边，“三喜，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回来跟你说话，就说明我识破了他。” 我转身，果然一朵昙花开在我身旁，又虚迅速消失了。 “你看庙。” 第241章 狐吞狐 我赶紧抬头看。 那庙与白天果然不一样。 周围都冒着黑气，更重要的是中间的狐狸神像，它的尾巴比白天长，张得更开。 明明是石头，连嘴角咧得也更大，更邪乎。 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前方。 而周围形成了蜘蛛网一样的东西，很多小动物双眼发直地走过来，就像看不到蜘蛛网一般。 我站起身，试图叫住这只野狗。 “喂。” 它耳朵都不动一下，连往我这看都不看一眼。 “汪汪！” 我学了声狗叫，小蛇回头看我，“三喜……它不是因为听不懂，它现在是完全听不见。” 我冲过去抱它，那狗也是狠厉，扭头咬我，还是恶狗扑食那种。 吓得我又赶紧放手。 “三喜，手有没有事？” 毕竟我现在是肉体凡胎，我知道我出事，肉体受伤也很麻烦。 我摇摇头，“好在赶快松手了。” 那只野狗直接撞进蜘蛛网里，这时候它的双眼才恢复清明。 可惜已经晚了，它的毛开始被蜘蛛网弄得融化。 它“嗷嗷”地叫着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我拿了根儿棍子去捅蜘蛛网，也不敢直接摸。 在野狗的毛全都被蜘蛛网融化掉之前，我拽着小狗出了来。 那野狗也终于不咬我，双眼湿漉漉地看着我。 “好了好了，你这得亏是遇到我，只是掉层毛，都够好的了。” 我都无法想象，前一段时间每到晚上，就有无数动物被融进这蜘蛛网里。 就在这时，楚青玉道：“三喜，你看着点脚，蜘蛛网沾在你脚上了！” “啊？” 我低头一看，蜘蛛网开始只是一点点往我脚上爬，我甩了甩，没少反多。 它们就像有手脚一样，已经爬上我的小腿，唯一庆幸的是，我可能有灵气护体，我的鞋子裤子全都没有像狗毛一样融掉。 我赶紧放走野狗。 那蜘蛛网猛地增长，竟一瞬间盖住我全身。 “嗷嗷……” 野狗要过来，我低喝：“快走！跑得远远的，不要过来！我没事，但你就不行了。” 蜘蛛网竟然把我往里面拖。 “这什么玩意，狐狸和蜘蛛有什么关系？” “召唤扇子，快！” 我双手刚要动作，蜘蛛网便缠绕在我手上。 我要张嘴说话，蜘蛛网又一瞬间黏住我的嘴巴。 我登时大惊。 而就在此时，地面震动。 庙宇都跟着晃。 从地面窜出好多条尾巴。 我原以为是那石像狐狸现形了，也让我知道知道，那狐狸是个什么模样。 但后来我发现，那几条尾巴又白又大，我粗略一数，竟然是九根。 尾巴尖带着如墨一般的黑色。 就是狐狸离开殡仪馆的时候，尾巴的颜色。 “是林修！” 我说完才惊讶我竟然说话了，不仅嘴上的蜘蛛网消失，连身上的蜘蛛网也变得软趴趴的，一拽就断，完全没有之前的弹性。 那九条大尾巴就如同钩子一般，完全勾住了石像。 石像也终于有了变化。 从僵硬一点点变得柔软，变得巨大。 那是一只黄毛的狐狸，七条尾巴填满了庙宇。 它嘶吼，低吟。 黄色尾巴缠绕在墨色的尾巴尖儿上。 一时间庙宇坍塌，一条尾巴横扫过来，我立即蹲下。 但衣服还是被划破了口，脸也有了血痕。 “三喜，把扇子弄过来。” “好。” 我召唤金扇落在自己面前，也幸亏楚青玉提醒得及时。 扇子刚落下，我就听到“噼啪”声响起，全都是尾巴交缠撞击在金扇上的声音。 “楚青玉，我来对了！是狐狸，那九条尾巴的是狐狸！” 我微微露头，九条尾巴的狐狸终于现身，它呲牙咧嘴，冲着黄色的狐狸低吼。 它的毛还是那么柔顺有光泽。 眼尾一抹红色入鬓。 我大喊：“林修！姐姐找你来了，你回来吧！” 它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便直接扑倒那黄色的狐狸。 两只狐狸全都隐匿到迷雾中去，待迷雾退散，两只狐狸都没了。 我眼前只剩下塌陷的破庙，散落的蜘蛛网。 “狐狸……林修！” 我从扇子后冲过去，在地面上扒，去踢开上面的蜘蛛网。 我喊了好几声，结果却有一个男人回我。 “你别喊了，他不会出来的，我已经盯他好几天了。” 我一看是周围冒着一团金光的男人，他笑靥如花。 “昙花……昙花堕荒，你把狐狸弄哪去了？！” “不是我，你要问这庙里的千年狐仙去哪，那得找那只白毛的狐神，是它搞的鬼。” 我根本不信。 “这山的入口是你弄没的吧？黄毛狐狸是你堕化的吧！你还说是林修搞的鬼，真会耍赖。” 金闪闪的男人歪歪头，“你倒是真挺护犊子的，和那小狐狸说的没差。” “什……” 我弄不懂了，难道他和林修交谈过？ “在你眼里，是不是堕荒都是恶的？” “当然，这还用说？就冲你三次都想害死我，难道你是好的吗？” 男人“哦”了一声，也没解释，只是道：“黄色的狐仙不是我堕化的，它眼睛呈现蜘蛛网状，再加上周围这些蜘蛛网，可见是与蜘蛛有关，而我本身没有共生，是完全体堕荒。” 我压下一口气，现在想得太多，我很烦。 我自己看他脸上一道杠都没有。 “我不管你是什么堕荒，我只要林修回来。” “那要看它自己，我也不跟你绕圈圈。白狐狸刚才的动向就是想吞噬黄毛狐仙，如果吞噬成功，它将彻底堕落，从神位跌落下来，如果你有办法，希望你赶紧救它。” 我眉头紧皱，后退一步，“它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去把狐仙弄走，不是要吞噬。” “白毛狐狸比你早来了两天，它来的目的就是想吞噬这狐仙彻底堕化，我来的目的就是看解决办法，要不然我也不会封山。” 我又是一惊。 这家伙封山是为了林修？ 小蛇明显也疑惑，它说这和它对付的堕荒完全不一样。 “反正他要杀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我点点头，那昙花呼出一口气，“反正话我带到了，你好好解决吧。” 这么说着，他往山里走去，没多久便消失了。 第242章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我在黑夜中十分迷茫，所有人来了又去，最后只剩下我和楚青玉。 不过，还好有楚青玉。 “林修绝对不能堕入魔道，林修的事就是风水师挑拨的，我不会放过那个风水师！” 楚青玉沉默片刻，道：“你先别急，你得稳住，狐狸最喜欢你了，如果你自乱阵脚，让它慌乱，又要怎么救它？” 小蛇在我手腕上转了好几圈，又道：“有办法，先解决源头。狐狸想吞噬那七条尾巴的狐仙，那咱们就把狐仙送葬，让它别在这尘世呆了，到时候林修没有可吞噬的，则可延缓入魔。” “那也只是延缓而已……” 但我很快拍打了下自己的脸，我不能沮丧，现在就算是延缓，对林修来说也是好的。 我分析，那黄色的狐仙本身就因为执念而周身染了黑气，如果昙花堕荒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就得找让狐仙堕落的源头。 而林修的时间并不多。 “七尾在九尾面前，怎么也能坚持两三天，别急。” “两三天……我怎么能不急，两三个月我都嫌少！” 我在这空地来回踱步，忽而想到黑母狗。 叫我来的是它，次次入我梦的也是它。 那它肯定知道狐仙和蜘蛛的事。 “可惜我刚睡醒，现在让我再睡，哪里睡得着？” “但是三喜，你确实要睡一下，你分析得都对。” 我席地而坐，扇子就立在面前，倒是不担心什么害我，现在我所有心思全在林修的身上。 我试着闭眼，可是内心却焦躁不安，倚着扇子来回滚动，怎么都睡不着。 就在我继续一个翻身的时候，感觉脸上蹭到柔软的布料。 我刚要睁眼，楚青玉的声音传到我耳边。 “别睁开，我拍你睡觉。” “你拍我……我也睡不着。还有，你现在怎么能变为人呢？” “就一下，积攒了点灵气。而且只有上半身是人。” 我感觉到他的尾巴往我身上蹭蹭，冰凉凉。 “所以我哄你睡觉，你会很快睡着的。别有压力，你只是不需要睁眼，可以跟我说说话。” 楚青玉把我搂在怀里，我的额头贴着他的下巴。 “林修一定会救回来，他挺好的。他想当武神，我一直知道原因，是为了你，也是因为我。因为你喜欢的人是个武神，他就想当武神。” “你再多说说林修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记不起来。” “他才是真的像你弟弟，像你孩子一样的人。和白七阳为了想当好人而当你弟弟有本质的区别。他会冲你使性子，借着你的威严干坏事。” 我听着听着，闻着楚青玉身上的味道，渐渐没了意识。 等我看到黑母狗的时候，我急切地问：“你知道狐仙曾经遭遇过什么吗？跟蜘蛛有关系的！” 那黑母狗说，自己只是狐仙庙里一只普通的狗，风餐露宿。 在外面，因为兄弟姐妹都被人虐待，凌辱致死，所以它逃到这山里。 可惜山里没吃的，它快要饿死的时候，是狐仙化作人形，放了吃的在它面前。 从那以后，它能说人话，却无法化作人形。 它打算一直在庙里潜心修炼。 就在半年前，一个女子来到了庙里，对着狐仙每日每夜地说话。 狐仙不现真身，也不理会。 我听到这，想着该不会是蜘蛛精吧？ 于是我立即问：“女人都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是……很不好的话。” “那也许就是让狐仙堕掉的关键，啊……我的意思就是说，这也许是让狐仙变得奇怪的关键。” 黑母狗想了一下。 它改为趴在地上，我也无意俯视人家，于是也坐到地上，紧挨着它。 “仙家确实是从女人到来之后开始变得奇怪的。” 黑母狗说，那个女人起先只是问仙家为何修仙。 她说她不明白修仙的意义。 修仙应该是保护弱者的。 可是外面，很多弱者都在被欺负。 “她还指着我说，吃狗肉不怕，怕的是一些人以虐待为快乐。” 黑母狗痛苦地低下头，说那女人每天都说外面的事。 谁死了，谁被打了。 “哎……有的人很可恶，却没有遭到报应。” 我刚想说点什么，黑母狗又抬起头看我，“但有的人，很可爱。经常会有好心人给我吃的，要不然我也挨不到深山。” “我想我这么差的慧根都能理解，仙家一定能理解的……”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这与慧根，与仙家……没有任何关系。 早在黑子绫时期，我就品尝过了。 人的怨不是一天，一时，一件事积攒而成。 一个人今天欺负你，明天欺负你，或者今天欺骗你，日日欺骗你，念才成了怨。 “所以……仙家听着这些，入魔了吗？” “入魔？变得奇怪，就是入魔吗？” 我点点头。 黑母狗却不能理解，“可是我都没有入魔呀。” 我叹了口气，拍拍它的后背。 “感情就是这样的，在一念上，其实人人平等。” 我也不知道怎地，就想到一句话。 众生皆苦。 小时候我问舅舅，杀猪是慢慢地杀还是快速地杀。 我舅舅当时拍我的头。 “咋的，杀猪你还想慢杀？一刀解决是必须的，没有杀猪变凌迟的懂吗！可以杀，可以吃，但不能凌虐。” 这是我人生中一句很关键的话。 人吃肉，老虎狮子吃羊羔，蛇吃老鼠，自然就是如此。 但如若只以凌虐为乐趣，那才是心黑了。 小时候村里有孩子往小鸡身上按图钉，我舅舅立即过去制止。 那小孩还冲我嚷嚷，“我家的鸡，我想怎样就怎样。” 我舅舅当即大骂，“你家的鸡，你可以吃，红烧清蒸没人管，但是凌虐就是在作恶。你吃它，自然之理，但是自然永远不会支持你以玩弄生命为乐！” 因为我舅舅是管整个村丧事的，说话还算有分量，所以那熊孩子被家里抓住一顿暴打，倒是以后都不敢了。 “姑娘，仙家入魔，要怎么帮他啊？他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如果仙家因此干坏事，黄泉路上，他一定很难受。” 第243章 蝴蝶（1） “我们要是能联通仙家的梦就好了。” 黑母狗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但它表示，其实现在舔爪子没有感觉了。 我一拍大腿，没错，睡梦中，灵魂出窍，怎么拍都不觉得疼。 “那仙家有没有特别喜欢之物？” “我来这没几年，不太了解仙家，但是仙家每年都会站在山间，看飞舞的蝴蝶。” 蝴蝶…… 这季节哪有蝴蝶啊？ “我听仙家说过，他曾经还是小狐狸的时候，睡觉翻身差点跌落悬崖，是一只蝴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仙家爬起来追着蝴蝶跑。等仙家再回去，之前躺着的那块石头已经碎裂，如果仙家不走，那也就……没有仙家了。” 蝴蝶都有自己的善和仁，哎……有些人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 至于那蜘蛛精。 她是故意来诱惑狐仙，还是自己也遭遇了什么伤心事呢？ 我知道这深究没有用。 现在有一线希望，我好歹也有个目标。 我现在虽然年岁不大，但也明白那些老人说的希望和盼头了。 “那我先去想办法，不跟你聊天了。” “好好好……我也去找找那孩子，他昨晚不来了，我怕他出事。” “啊对了，那孩子又是谁啊？” “我能感觉得出来，应该跟我同是犬科……” “犬科……” “对，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他最近每晚都会问我问题。” “问什么？” 黑母狗又舔了下自己爪子的毛，道：“问我什么叫善什么叫恶，我也没什么道行，就把自己的事，把仙家的事和他说。我能感觉出来，他很迷茫，他说他有个姐姐，他希望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姐姐……那不就是林修吗！” 我点点头，更加确定林修内心迷茫难受的想法。 再醒来，黑夜变为白昼。 我赶紧站起来，小蛇还在我的手腕上。 “三喜，睡得好吗？” “我的天，我睡得太长了，现在几点？” 我看了眼手机，上午十点。 我揉了揉太阳穴，“楚青玉，黑母狗说了，狐仙喜欢蝴蝶，可是……可是蝴蝶应该四五月才有，现在这山里阴冷，还不到时候……我上哪去弄蝴蝶？” “三喜，我进山的时候，看到了一只蝴蝶。” “一只……一只哪够啊。” “有一只蝴蝶的话，你就可以用这一只蝴蝶作为原型，让这山间的灵气汇聚成蝴蝶的形态。” 楚青玉说灵气高的人、仙家、神明其实都可以。 但现在情况特殊，楚青玉因为受伤，灵气不能外泄。 狐仙自己因为堕化，也做不出蝴蝶，只能靠我。 “但就算一只蝴蝶，也大海捞针了啊……” 我虽然抱怨着，但立即开始在山间寻找起来。 要不然我睡那么多觉干什么？ 我从上午十点找到晚上十点。 手机彻底没电，我的手因为爬山爬得磨破了皮，脚也是。 但是我连一只蝴蝶的影子都没找到。 楚青玉几次叫我休息，我都拒绝了。 林修吞噬狐仙的时间所剩无几，我必须得承认我自私，我其实不关心狐仙怎样，因为我不认识他，我更多的是关心林修！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蝴蝶从我眼前飞过，我瞬间以为我自己有了幻觉。 我轻轻地伸手触碰，是真的！ 我立即抱过手腕的小蛇。 “楚青玉，我找到蝴蝶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以你自身的灵气去可化蝴蝶。” “我自身的灵气……” 小蛇窜过来，“对，想想你怎么控制金扇的。” 我闭目凝神，脑海里想着蝴蝶，想着林修。 很快，我周身出现了蝴蝶光斑，都是我的灵气所化。 我开心地去戳，但是那些蝴蝶光斑全在一瞬间消失。 “这怎么回事？！” “你……你可能太累了，一时汇聚不起灵气。” 楚青玉安慰我说，还有时间。 他建议我把蝴蝶抓住，然后休息一晚，恢复一下体力，明早就可以了。 “可是明早，林修会不会已经吞噬完狐仙？” 楚青玉从刚才话就很少，这往往就说明某种暗示。 我自己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嘴皮都干得爆皮了。 “你到底想不想救林修啊？” 我抓过那小蛇，“你从一开始就让我找蝴蝶，到我现在找到蝴蝶，灵气又不够……” 我自己这么说着，突然拍了下脑袋。 “你不是说我灵气很浓厚，比黑子绫时期还要多吗，为什么一天，我就累了一天，灵气就汇聚不起来了？” 小蛇低着头，“因为我……吸掉了你的灵气，不要救林修了，好不好？” “你说什么？” 小蛇爬呀爬，离开了我的手腕，背对着我。 “不要救林修了。你的灵气只是暂时被我吞掉，那灵气不能为我所用，待堕荒攻击你的时候，我会还给你的。” 他说现在不知道堕荒是什么目的，一定要留一手。 回来我把灵气都用了，幻化了蝴蝶，送葬了狐仙，堕荒再攻击我，我以及我们，都没有自保能力。 我猛地站起来，“你不要林修了……” “比起你，狐狸没有很重要，坐骑而已，再找一个便是了。” 我咬着下唇，眼眶瞬间有了泪花。 “你……你骗我？” “我不是骗你，没有堕荒，是可以救林修的，有了堕荒……” 我直接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着，一边跑一边喊：“这山里的万物，可不可以借我点灵气？我求求你们了……花啊，草啊，只要你们挤出一点点灵气给我就好。” 我知道，万物皆有灵。 我跑了几步停下跪拜。 楚青玉立即低吼，“白三喜！” 我转身指着那条蛇，声泪俱下，“你不还给我灵气，就算是求，我也要求来！” 所有花草在黑夜中竟然都闪现了光亮。 原本漆黑的山，竟也添了些温暖。 而就在这万千光斑冲我汇聚而来的时候，我原本捉住的蝴蝶缓缓飞了出来，带着流光。 “起来吧……起来吧。” 那蝴蝶竟然说了话。 我泪眼迷蒙地去看它。 “起来吧……万千生灵怜惜你，我再藏着也没有意义。” 第244章 蝴蝶（2） 那白色的蝴蝶在空中一圈接一圈地飞着。 开始只是一只。 后来它周围出现了很多只。 从上到下，泛着流光，隐约觉得像一个女人，在蝴蝶中翩翩起舞。 但是我仔细看，没有女人，只有蝴蝶。 随着蝴蝶越来越多，搅动的周围被我唤醒的光斑也飞舞起来。 它们像极了萤火。 “缘起缘灭……都是我的定数，我本向善，岂能因为寿命所限，助纣为虐？” 那白色的蝴蝶飞到我身旁，“比起你的一跪，我又算得了什么？” 它说完飞向远方，身后带着更多的蝴蝶，宛如一道桥梁。 “狐仙大人……这么多年，你不想再一次见到我吗？出来吧……脱离心魔，出来见我。” 地面忽然震动，我听到了远处，就是破庙处的嘶吼声。 “出来吧，我的小狐狸……黄泉路上一起走，我们不孤单。” 地面持续晃动，我气喘吁吁地往破庙那里跑去。 跑着跑着，我发现我忘了点什么，回去就见小蛇费劲地跟着我，我赶紧把小蛇抓起来缠到手上。 楚青玉一愣。 “你……你不讨厌我……不怨恨我吗？” 我抹了下眼角的泪。 “你不就是演戏吗？我干什么怨恨你。” 楚青玉更惊讶。 “你……你怎么知道……” 我其实一开始不知道，我在累，在和楚青玉说话。 可是他一天都不搭理不说，一点关心就没有，就很反常。 尤其是刚才晚上，他吸了我的灵气，说放弃林修，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楚青玉被林修捅了都没说放弃他，就一个堕荒，楚青玉怎么可能放弃？ “反正就是总结起来，你不可能让我伤心的，你之前也说林修像我弟弟，像我孩子，你怎么可能会让我放弃我的孩子？” 小蛇低下了头，脸上明显红红的。 “你……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 “因为我知道，你爱我。你说话时一直低着头，是不想让我看到你眨眼吧？” 楚青玉瞬间把我的灵气全都还给我，我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跑得也更快了。 “你……你那一跪，确实吓到我了……” “我其实也是有感而发，我哭我跪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失去林修。但我也没想到万千生灵真的会借灵气给我，还能收回的吧？” “当然能，你都跪下了啊……” 楚青玉叹了口气，他告诉我，一进山的时候，他确实看到了蝴蝶。 但更多的是疑惑。 什么样的蝴蝶能在这个时节出现？ 当我说要找蝴蝶的时候，楚青玉才会过来味儿。 “蝴蝶也许曾经有灵气，是精怪，但是一直突破不了自己，寿命长存，却是苟延残喘。” 楚青玉还告诉我，他觉得我无论幻化多少只蝴蝶，其实都是没用的。 狐仙最喜欢最想见的，就是最初的那只救过他的蝴蝶。 若不然每年初夏都有蝴蝶，狐仙怎么还是入魔了？ 随着跑动，我能感觉整座山不一样了。 初进来时，迷雾缭绕，总给人压迫感。 现在空气清新，呼吸顺畅。 远远的我看到一个穿着黄衣的男子，向这边走来。 我一下子就知道那是狐仙。 他模样同林修一样妖媚，虽容貌不如林修，但气质上成熟稳重。 蝴蝶一直飞到狐仙的面前，狐仙伸出手，蝴蝶落在那之上。 “你……出来见我了……” 狐仙的身后竟然是一个接一个的蜘蛛网脚印。 他的双眼还没有完全清明。 “蜘蛛精说你死了……被上山的人抓住，碾碎了翅膀，死掉了……” “小狐狸，我有那么傻吗？” “可是……我看到有人抓你了……那时候我正在闭关，没办法过去救你……” “你修炼了那么多年，也应该知道人有好也有坏啊，你只看到一幕便入魔，却不知我被别的孩子救下了。” 狐仙的双眼终于没了蜘蛛网，他露出了本来清澈的眸子。 他跪倒在地。 蝴蝶一时间用了那么大的灵气，身子开始透明。 楚青玉说了，她本就修行不成，苟延残喘。 这世间，有些生灵修炼千年却也只能苟活，有些生灵修炼百年便可成仙。 “小狐狸，你自戕出魂儿，正好我们一起上路吧。就是不知如此高修为的你，和如此低修为的我，轮回之后还能不能相见。” 狐仙轻轻地捧着那只蝴蝶。 “对……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入魔，你也不会耗费灵气出来唤醒我……是我害死了你……” “这有什么害不害的。初见我帮你，再见你帮我。三见我们互帮互助……我本也活不久，就算不耗费灵气，我也只能静静地再活一两年，我不与说话、不与你见面的原因，就是怕我人言后，会快速消亡。” 蝴蝶动了动，“现在我想通了，能和你说话……真好啊。” 原来，蝴蝶连话都不能说，狐仙又很着急，所以才被蜘蛛精钻了空子。 楚青玉赶紧动了动，尾巴扫着我的手心。 “三喜，不要自责，这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最好的。” “啊……是啊。” 我没有自责，我只是心里难受。 但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也还是要这么做。 因为我要救林修。 我必须净化狐仙。 “我们可以有很多很多话说，轮回转世，我要随着你，你去哪我去哪。” “那我要当了普通的蝴蝶呢？” “那我就当普通的狐狸……其实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我努力修仙是为了保护你……可是几千年，你只是偶尔露头……我修仙还有什么用？我要陪着你……” 蝴蝶飞到男人魂魄的头上，它说：“好，只要你不怕白修仙了，我们就一起……” 男人走到我面前，顿了一下。 他说要吞噬他的那只狐狸现在周身黑气更甚，自己虽然成为不了他堕落的源头，但是他一定会找别的东西。 “哦……谢谢，谢谢你！” “小姑娘……应该是我谢谢你。” 他说如果白毛狐狸没来，他彻底堕化，是会毁掉这山上万物的，也包括蝴蝶。 如果让他亲手杀了蝴蝶，这比让他死还难受。 我抿了抿嘴，想问一句，你对蝴蝶是爱吗？ 第245章 林修现身 但是我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们俩是不是爱，重要吗？ 反正我知道他们将要一起陪伴对方就够了。 我只希望，如果他们俩来世真的能在一起，还当弱小的动物的话，别被坏人欺负便是。 楚青玉让我放心，以狐仙的修为，又没有真的作恶，来世不会差的。 蝴蝶救狐仙有功，来世也不会差。 我松了口气。 这时候远处跑来一只黑狗，我一看，这不就是我梦中的黑母狗嘛。 再一看，它也没有影子，证明还是魂儿的形态。 我立即跑过去。 “你能现身啦？” “那孩子……那孩子给我了些灵气，我就能现身了。可是那孩子说自己无希望，要出山……姑娘，你救救那孩子吧，求你了！你都能救仙家，应该也能救那孩子……” 我不用它求，我也得救啊！ 我和楚青玉迅速往山底跑。 此时山又晃动了一下，我差点没站稳摔下去。 一道金光划破天空，是昙花。 而林修正以狐狸形态撞击着一道看不到的屏障。 那屏障只有被林修撞击，才会呈现波纹状。 昙花不让林修出山…… 我一凛，昙花还真是在保护山亦或是保护……林修？ 那他攻击我，要害死我干什么？ 我跑过去，林修又是狠厉一撞，昙花道：“小狐狸，你是出不去的，别白费功夫了。” 但是林修像不知痛，不知疲倦一般，重新爬起来，四个雪白的大爪子扣着地。 我低喝一声，“林修！” 林修回头看我，只一瞬又低下头去。 我必须要和林修说上话，于是我跑到林修的面前，直接张开双臂。 “不要再撞了，如果你要撞，你就从姐姐的尸体上踩过去！” 林修一顿，想转身往回跑，我直接驱使金扇落在林修的后方。 “姐姐要跟你说清楚、说明白！” “你不是我姐姐……” 他的声音响彻山间，还带着回声。 “你和那条蛇成亲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我姐姐了！我爱你……而你不爱我……” “这世间的爱有很多，你说的爱是什么？你说出来，你看看姐姐是不是和你都误会，你看看姐姐能否做得到？” 林修蓦地变回人形，他眼尾入鬓的红色变为黑色。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用余光去瞟我的手腕。 我猜他可能是想知道我手腕的伤好没好。 我立即掀开袖子，“姐姐的伤好了，你看看，你根本没有伤害到姐姐。” 林修缓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头道：“我希望姐姐陪着我……不要不告而别……” “可以的，姐姐和楚青玉一起陪着你好不好？” “我不要蛇……” “可是你看，楚青玉他比你厉害啊，他不仅能保护姐姐我，还能保护你，你要是只要这个，那真的会有好多好多人爱你，我们都爱你。” 林修咬着唇，双拳依旧紧握。 “他们……他们都欺负我……姐姐走后，他们都欺负我……” 我立即道：“姐姐给你报仇！以后再也没有人欺负你，好不好？” 林修却陷入到自我悲伤中。 “他们把姐姐的画像都撕了、烧了，无论我怎么阻拦……他们就拉着我，按着我，让我看我珍视的东西全都化作飞烟……” 林修的手都渗出了血，是黑色的。 “姐姐珍惜的池塘被他们用石头填死……里面还有姐姐一直喜欢的金鱼，也死了……” 林修猛地抬头，双眼流出泪来。 “我一直觉得是我能力不够，没有保护好姐姐的东西。我以前走在九重天上，万千仙神都冲我下跪……等姐姐走了之后，我才知道我是个小丑……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他抹了下泪水。 “姐姐，我们不要回天上去了，好吗？我们就永远在人世间……” 我冲过去抱住他。 虽然楚青玉一直在我手腕上转，咬我的衣袖，示意我现在林修不稳定，不要太靠近他。 但我不在意。 我知道林修受苦了。 他看上去吊儿郎当，不在意别的事，其实内心比谁都敏感。 他很善良，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跟姐姐回去吧……” 狐狸双手本来没搂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抱住我。 “姐姐……你能不能把时间分给我一点……我其实要的不多，我爱你……可以不求回报……” “可以，这次回去，姐姐去哪都带着你，就好不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眼见着林修周围的黑气在变少，我要乘胜追击。 就是这时，林修的腹部突然探出一个女人的头。 她双眼被蜘蛛网盖着，嘴角却是带着笑。 我一凛，忙要后退。 那人却伸出四只手，两只手箍住我，另外两只手却直接插进我的胸膛。 痛是在反应过来之后才传到脑子，她的手刚进我胸膛的时候，我只感觉到了冰凉。 随即我大叫。 “啊啊啊啊！” 林修大张着嘴，楚青玉在大喊我的名字。 我有一瞬间的耳鸣，身子很快跪倒在地。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不…… 我开始大口喘息。 林修则推开我，从自己的腹部拽出了那蜘蛛精。 “你为我所用……为什么要攻击姐姐！” “谁为你所用，我一直听从的就是神明大人的……我的神明大人起先只想让昙花堕荒为他所用，没想到你来了……神明大人便看上了你。” 我捂着自己的心口，血液流失得太快了，我直接歪倒在了地上。 楚青玉过来，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你不能死，三喜……你不能死！” 很多声音我都听不见。 但我还想着那蜘蛛精说的话。 神明大人…… 是那个风水师！ 林修直接收紧手指，将蜘蛛精捏碎，“咔嚓咔嚓”地。 “呃……呜啊……神明大人来救我……来救救我！” “你伤害我的姐姐……谁都救不了你！” 随即林修挪蹭到我面前，他双手堵着我的胸口。 “别流血……不要流血……” 我能感觉林修用灵气在给我治伤。 楚青玉也变回人形。 他却无力地推开林修。 “你这个混蛋！你被污染了……你的灵气根本不纯净！” 第246章 鬼天 林修才恍然发现。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对啊……我堕化了……我的灵气不纯正了……救姐姐！” 他改为扒着楚青玉的衣服。 “救姐姐！哥哥……求求你救姐姐……你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你那么爱姐姐，一定不会让姐姐死的是不是？” 楚青玉也满脸是汗。 我意识模糊，却还从未见过楚青玉这么慌张的时候。 楚青玉没说话，就让林修整个人都崩溃。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楚青玉深吸一口气，“只有一个办法，我滚开……滚得远远的……” 林修一愣，瞬间领会其意。 他没有滚开，而是一掌拍飞了楚青玉。 “我知道了，这个事不能让你干，你比我厉害，你之后还要保护姐姐。” 林修苦笑一声，“相反我是无用之人，我只会让姐姐生气，只会给姐姐惹麻烦，什么都保护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抱住我，将我抱在怀里，亲了亲我的额头。 “姐姐……你知道你是谁吗？” 此时晴朗的天空开始闷雷滚滚，似是在警告什么。 虽然我几近昏阙，但脑子还在思考。 他这是要道破天机！ 我在九重天上的身份是楚青玉好几次要说都没说成的！ 这机密说破，天雷的威力不容小视！ 不…… 我伸手要推林修，可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林修……” “姐姐，很快就不痛了，而且你还会变得很强……” 林修笑中带泪。 林修微闭双眼。 他说他非常贪恋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 要是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他就不闹了，就多和姐姐相处，老实地听姐姐吩咐，不惹姐姐生气。 “姐姐你是……九重天上，仅次于天帝之下的四天之一，月离娘娘。” 天雷惊起，而我的脑海里，像是瞬间灌进什么东西一般，头痛欲裂。 现在已经不是我伤口痛，而是我头痛。 反而我已经忽略了伤口。 记忆中，我穿着红色的长裙，头戴金冠，俯瞰众生，傲视众仙神。 啊……我是四天之一的鬼天。 在很多万年前，冥界一直不入正统。 被九重天排斥。 那时候四方天只有三天。 神之天，仙之天，人之天。 冥界就算是放到现在，也有其自己的一套管理体系。 九重天人蔑视冥界，他们哪怕是投胎转世，也对冥界嗤之以鼻。 后来三界出现了大事，有妖魔屠杀众仙神，并借仙神皮囊为祸人间，九重天干了一件很恶心的事，那就是彻底舍弃冥界。 忘川河的河水干枯。 孟婆不能再熬汤。 奈何桥断裂。 里面的无数生灵都不得轮回转生，所有在那一刻进入冥界的人，还有没投胎成的灵魂，全都要魂飞魄散。 九重天知道自己干的事恶心，但是又没办法，因为如果走冥界那一遭，就会让万千的妖魔得逞。 而让人惊奇的事发生了。 在九重天彻底抛弃冥界的第三十二天。 冥界的水开始自己流动。 桥开始自己修复。 孟婆又能熬制汤，万千魂灵又可以重新轮回转世。 九重天完全不懂这是为何。 派人下去查看，结果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情。 三方天多了一天，是鬼天。 冥界诞生了一个奇女子，她因为坚决不让冥界的万千魂灵魂飞魄散。 河水不流动了，她就用自己的血。 奈何桥断了，她就用自己的骨。 故而感动上苍，善光普照，她血不够，上苍就让她的血绵绵不断。 她的骨不够，上苍就让她的骨不计其数。 因为上苍怜悯，该女子神骨加身，成为第一个天造神明，其能力一下子跃居其余三方天之上，成为四天之首。 天底都惊讶，待之如亲同胞。 上苍更是赐她两大能力，读取记忆和预知未来。 此女勤加修炼，不出百年，造诣登顶。 天帝原本唤她阿妹，一直就阿妹地叫着，后她有分离月亮之无限潜能，特赐名为月离。 月离年岁甚小，得天帝宠爱。 在九重天上，基本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很多神明眼馋，却也无计可施。 她与楚青玉成婚，天帝给出了自己女儿、儿子都没有的待遇。 然……她可能是太好了。 恰逢历劫，又被奸人陷害。 她只能下得凡尘。 哪怕天帝再保护她，有意给她开后门，她也没法看着无辜之人被牵连受苦，替她顶罪。 她……就是我。 白三喜是黑子绫，更是月离。 我再睁眼，身体上的伤全都没有了。 从未有过的精力充沛，从未有过的感知强大。 甚至千米开外的小草被吹动，只要我想，我都能看得见。 我记起了所有。 我和楚青玉相识相爱。 我和林修……他就如同我孩子一样啊。 林修是天上九尾狐一族里，唯一一个生出来是八尾的白狐，这在族群里，是不祥的象征，是无能，是不被期待的孩子。 于是林修还是幼崽的时候，就被丢到了堕荒的山上。 其家族让他自生自灭。 那时候林修就是个只到她膝盖恶小孩。 人形，但耳朵和尾巴掩盖不住。 月离，也就是我……亲自收养了他。 后来我发现，他不是八尾，他是八条尾巴下有一条小小的尾巴附着在第八尾上，还是九尾，只不过长得有点畸形罢了。 硬塞回去人家也不会要，不如自己养来当个小玩伴儿。 我和林修，竟度过了相当长的岁月呢，我和林修认识了一千年，才认识了楚青玉。 啊……原来如此。 我猛地起身，狐狸还在我对面，周身的黑气已经完全散去。 眼尾重新带着一抹红。 “姐姐……你、你都记起来了吧？这样你就不会死……再也没有人能害你了。” 我微闭双眼，天雷猛地落下，我却冲过去，搂着林修闪身到一侧。 那惊雷落下的地方几乎砸穿整个山脉。 林修歪头呕出一口血。 我知道，天诛，不仅仅是天雷。 还有从内到外的侵蚀着林修的身体，他将没有任何修为，身体疼痛难忍。 “姐姐……我没救了……” 第247章 与天斗 我深吸一口气，楚青玉在一旁，错愕又欣喜地看着我。 我忙道：“之后天雷会迅速落下，越落越多，落满整个山，你现在趁着能走，赶紧下山。” “月离……” “我已然回来，你还怕见不到我吗？” 楚青玉摇摇头，转身跑走。 而天空又开始聚集更大的惊雷。 一直站在高空的昙花堕荒喃喃道：“你竟然是四天之一的鬼天……” 我高声道：“要不你也去逃命吧？我念你阻挡林修有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哦。” 一直伫立在一旁的金扇，被我随手一挥，赫然变小，就像一把普通扇子一样，来到我手。 这才是这扇子最真实的形态。 昙花堕荒却没有走。 “你真要救他？” “他开始相当于我孩子一样的存在啊。” 林修歪头又吐了好多血。 他伸手推我，拳头软绵绵的，没有力道。 像极了他以前小时候生病的样子。 仙神也会生病，病起来比凡人更深。 很多人总想着天上没有疾苦，天上……只是没有人间疾苦。 “姐姐……我没救了……我做了坏事，害得姐姐受伤……” “可你让我彻底清醒了。子不教……父之过，你是养大的，你有错，我之过。” 我拍拍他的脑袋。 “变回狐狸，要不然我抱着不方便。” “姐姐……” 林修更咽了，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还能……再当你的坐骑吗？” “我还能再看到你吗……我害怕……我已经不想过等待的生活，漫长的等待……我等不起……” 我搂住林修，将他的碎发拢到耳后。 “那是姐姐的错，姐姐像你道歉。姐姐没想到会下来经历一千年之久，姐姐想的只是你睡一觉，就能看到姐姐了。” 我原本想的是，很多无奈无需林修承受。 林修一直跟着我，没有经历什么苦难。 但到底妹能护他周全。 “姐姐爱你，家人之爱。姐姐疼你，亲人之疼。是姐姐没有把你较好，让你分不清爱情还是亲情，所有罪责都姐姐来担。” 林修搂住我的脖子，泪水滚滚而下。 “姐姐……我好想你。” 语毕，他变为一只狐狸，缩得很小，正好够我一个怀抱。 天空终于聚集了能量，一瞬间，天雷尽数砸下。 我拿着扇子抱着狐狸，飞速奔跑。 一边跑一边抵挡。 同时我在给狐狸引魂。 机会只有一次，成的话，狐狸能活下来。 不成的话，我陪着狐狸一起。 但在我这里，没有不能成。 这一次天雷还是没有砸中狐狸，第三波应该是摧毁整座山的力量。 昙花堕荒道：“就连我也不能这么悠哉地看下去了，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不管是神还是人，唯一公平的就是，我们都处在天之下。” “我不打算躲了。” “可……就算是鬼天的你，也无法避免天的惩罚。” 我站定，呼出一口气。 “那可不一定，我是天的宠儿，与世间，与万物，都不一样。” “天的宠儿……” 昙花堕荒笑出声来。 “倒是你，为什么帮我家孩子，又为什么害我？” 昙花堕荒只是轻笑一声。 “帮他是因为我本昙花，受佛经洗礼。害你是因为我本堕荒，受堕化影响。月离大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满意……个鬼！” 随着第三波天雷到来，我直接拽出了狐狸的魂儿，丢在了石头上。 所有的天雷汇聚成一束粗光，直接冲那石头砸去。 在快砸到的一瞬间，我又把狐狸的魂儿拽了回来。 “轰！” 巨大的声响让山体化作粉末。 我能感觉急速下坠，但这些东西已经无法伤我分毫。 我只是小心再小心地抱着狐狸，一刻也不松手。 而那昙花堕荒，为了保护自己，周围开满了昙花，还有一朵，竟一直跟着我。 似是时刻保护狐狸。 等一切尘埃落定，山体全毁，但那上面的花草树木却聚集了所有灵气，一直在我的手掌心处。 我一挥手，山体残骸消失，那些花草树木全都存活在我面前。 昙花堕荒微微惊讶一下。 “这就是鬼天的能力，真令我敬佩不已。” “鬼天也不能起死回生，我只是提前搜罗了这座山生灵的所有灵气罢了。来回奔跑，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救狐狸？” 昙花堕荒笑了一声，“明明名字如此可怕，却有着诸神没有的仁，世间造化真的很奇妙。” “是非常奇妙，我也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堕荒，你不吸收山的灵气，一点养分都不要，却如此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上前一步，那昙花堕荒也不惧怕我。 就像他完全不惧怕罚天武神一般。 “你和我家孩子之前就认识吗？” “不……” 我趁着他说话的时候，猛地过去握住他的手。 他一愣。 我瞬间读取记忆。 林修进山的时候，这昙花堕荒就已经在山里。 那时候山体因为蜘蛛精和堕落的狐仙，已经吸引了周围很多黄鼠狼，刺猬等堕化的精怪。 林修边捕捉它们，以便自己果腹。 还将一部分，放在昙花旁。 跟昙花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这些给你吃。” 我想，林修果然还是善良的。 拖着半入魔的身体，干了那么多事，甚至还在保护别人，为别人着想。 狐狸开始趴在一朵昙花面前，诉说着自己的悲伤。 昙花就扮作一朵花，静静地听着。 有别的妖魔来，狐狸便挡在昙花的面前。 狐狸以为，昙花只是小小的入魔精怪，不仅保护那朵花，还劝说昙花。 看到这里我是又想哭，又想笑。 狐狸说：“你把阴怨之气都渡给我吧，小小的一朵昙花，未来也许有无限可能。” 昙花本来无聊，竟也搭话了。 “你难道未来不会有无限可能吗？你知道我多大，你又多大……” “我没有未来了……” “小家伙，你的未来长着呢，没有未来的是我。” 我大概了解了昙花堕荒为什么帮助我家孩子了。 我赶紧抽手。 这在昙花堕荒来看，我只有一瞬，他根本不知道我读取了他的记忆。 第248章 保住狐狸 这就是我的能力。 不管是黑子绫时期，还是没解封的白三喜，她们读取别人的记忆，别人都会知道，而全盛时期的我，读取别人记忆，别人根本感受不到。 恰在此时，我怀中的小狐狸动了动，不仅是我，昙花堕荒竟也十分关注它。 我赶紧蹲下身，拍拍小狐狸的脸。 “林修，你死不了，姐姐用了转魂大法，天雷暂时以为劈中你。但姐姐毕竟不是九重天鬼天真身，现在用的还是人类皮囊，没法佑你更多。” 我将林修从上捋到下，白狐狸重新变为男人的样子。 “姐姐……” “你现在保持人形是极限，不能动用任何法术。你能活下来还是靠你占福神这一位子上，否则不会这么幸运。” 林修憋了又憋。 但终究没憋住。 “姐姐……姐姐！” 他声音带了哭腔，“我不是在做梦吧？姐姐竟然过来找我，还救我……” “是你让姐姐在人世间就变得这么厉害。” 其实不管是黑子绫，还是白三喜，她们的样貌都与我本身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我下凡来，楚青玉他们一开始见到我，也是认不出我的，这是限制。 “姐姐以后就一直……一直保护你，好不好？我们一起来人间，一起回天上，我们不会分开。日后姐姐的孩子诞生，也不会与你争宠，你永远是大宝，怎么样？” 林修抽泣着，“可我还是好喜欢姐姐……” “好，你慢慢喜欢。” 慢慢的，他就懂了。 这次我会努力地教。 同时我在心里已经把风水师，千刀万剐了。 我拉起林修，昙花堕荒上下打量林修。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原来你生得这般好看，我一直在想，狐狸样子的你那么蠢，人形会是什么样子。刚才你全身犯着黑气，我都没看清楚。” 林修往我身后躲。 然后冲着那昙花堕荒呲牙咧嘴，兽相尽显。 “哟，还是个欺软怕硬，狐假虎威的主。” 我问昙花堕荒，他们这批堕荒下来一共有多少只？ 之前那些堕荒都无法交流，现在只有这只与旁的不一样。 昙花堕荒歪头看向林修，视线就没从林修身上移开过。 “我有名字，我叫方昙。” 他说他是佛祖诵经的时候，一时兴起所起的名字。 林修依旧躲在我身后，方昙笑着看他。 随即方昙才道：“我其实一直追查着那个放堕荒下来的神明，他扰乱九重天的秩序不说，也扰乱了堕荒的生存法则。” 方昙很清楚地告诉我，堕荒也是适者生存的，谁能活，谁配活，能在哪个地盘活，都是有讲究的。 但是那神明干的事，已经违背了自然。 多么差劲的堕荒下到凡间，都可以肆意吸收养分，疯狂生长。 “我就是追着那些堕荒下来的，下来的堕荒不计其数，少说也有百来只，不过我已经消灭了几十只。” 他深吸一口气，“鬼天大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与你们一同离开这里。” “你是说……跟我走？” “正是。” 随后他又道：“因为跟着你们，遇到堕荒的概率会大一些。” “堕荒追杀堕荒……” 我也是真的迷。 不过他的记忆还有探究的可能。 例如他为什么成为堕荒，他又有什么能力。 反正现在来看，他很厉害。 “好，但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 这时候楚青玉过来，他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我的余光已经看到他。 没了九重天意气风发的样子。 脸色很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我赶紧回头，“楚青玉，没事了，赶紧变回蛇，继续来我手上。” “月离……” 他抿了两下嘴，“我竟然……在人世间见到你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自然知道，他找了我一千年，陪伴每个转世轮回的我。 看我的死亡，看我的所有。 我过去搂住楚青玉。 “你受苦了，谢谢你保我一世平安。” “不……一直是你在温暖我……每一世都在温暖我。” 我告诉楚青玉，林修这事是祸也是福。 他虽然把自己弄成那样，但到底是让我变得更强。 以白三喜之身躯，我可以更好的自保，更好的与风水师对抗，这就是我的福。 “接下来，我们不会再被他压着打了。” 所有的仇我都要报。 不管是莫昭昭的，还是白七阳的。 不管是我的，还是那些无辜人的。 我凑过去吻上楚青玉。 “我爱你……” 林修却看急了眼。 不断地扒着我跟楚青玉。 “不要……姐姐不要亲他！” 看，这像极了我养的孩子受不了我和心爱之人亲昵的样子。 楚青玉却没站住，一下子坐倒在地。 他捂着腹部，额上汗涔涔的。 “我不行了，我得变回去了。” 林修看着楚青玉，脸上有点愧疚，有点不知名的情绪。 他别过头，始终不道歉。 楚青玉也不在意。 我知道，他向来是一个可以自己受委屈，却不能让我受委屈的人。 他变回小蛇，重新缠绕在我的手腕上。 我亲了亲它，“以后我让林修给你道歉。” “不必了，他能回来，你高兴我就没什么所谓。” “那不行，熊孩子有时候得打。” 不过现在不行，现在小狐狸的身板，拍一下都得吐血。 我让林修也变回狐狸的样子，我一手抱着狐狸，一手带着蛇，看着一直缩在角落的黑母狗。 “出来吧，没事了。” 它很害怕，我赶紧道谢，消除它的顾虑。 要是没有它一颗善心，也不会与我连通梦境。 善心不分人还是动物，就像小狗愿意为鱼而拱水让其生存一般。 “你毕竟是死了，必须入轮回，不过你救狐仙有功，救我坐骑有功，想必去到阴司，结果不会差。” “啊……这，我没想过这些。” 黑母狗立即前两腿跪地，我赶紧让它不要跪。 促成这些的是它不是我。 应该我感谢它。 我一挥手，归处之路出现。 而这一次，比我人类时期的哪次都要大。 路两旁走了流水，开满了彼岸花。 第249章 我被冤枉（1） 决定回去，我买火车票。 一看钱包，囊中羞涩。 于是改客车，能带小动物。 方昙也没钱，他在要上车之前，变为一朵昙花，就别在我脑袋上。 其实我可以瞬间到殡仪馆，但我恢复记忆拥有世间所不能拥有的力量，只因为一件小事就运用，很容易惹九重天上别的神明怀疑。 现在我需要这份力量，如果有人察觉到我这份异象，向天帝启奏收回这份力量，让我继续当累赘可不行。 我微闭双目，想着过去的事。 九天之上，除了天帝，谁人都会唤我一句月离娘娘。 同为四天的其余三人向我鞠躬。 其余神明向我行跪拜礼。 这样的我，是怎么被贬下凡间的？ 我吐了口浊气。 天帝四万岁大寿，我身怀六甲和楚青玉随着一众神明祝寿。 天池一直是九重天的重要地点，那里滋养万物，楚青玉的诞生便是在那里。 可是突然有魔物上得九重天，我追着魔物而去，魔物死在天池，而天池则悄无声息被毁，万千池水倾倒于人世间。 我当即大叫不好。 因为九重天的池水对人世间来说是大灾难，灵气的泄露会让万千生灵一夜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我用法术抢救，那一刻我没有想其他，想的只是救世间，救万物。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给别人钻了空子。 在我抢救的时候，天帝以及很多神明都来了。 “月离娘娘，哎哟，您这是抓捕魔物而把天池砸烂了？！” “月离娘娘，我等知道您力量强大，可分离月亮与天，但对付一个小小的魔物也没必要如此吧？” “您这可罪过了，池水泄于人世间，一念成魔的精怪得伤害多少无辜之人？” 我想说，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可是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法术用于修复天池，其法术早已覆盖整个池子，之前是谁将天池弄得这般，早已无迹可寻，都被我的法术冲掉了。 “我……被人陷害了……” 这时候有人过去查看，将已经死去的魔物给拎了过来。 “天帝大人，我觉的月离娘娘仗着您的袒护，确实有些无法无天了。她年纪尚小，又是从阴司升的鬼天，有太多的不理解不清楚。” 我看向那神明，“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月离娘娘，你说你被人陷害，可是这魔物身上的伤痕，就是你的灵器金扇所造成的，大家不妨看一看，对比一下。” 他将那魔物反过来，侧身确实是我金扇的痕迹。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打到那魔物。 我过来的时候那魔物已经死了。 我连扇子都没出过！ 楚青玉来到我身边，低声询问我怎么回事，我自然是信得过他，一五一十说出来。 可我预感得到，我……没有办法洗清冤屈了。 这件事就像是为我特意准备的。 如果不是天帝生日这天，也不会有那么多神明过来。 都知道天帝宠我，这个事如果只是小部分人知道，他们可能会觉得天帝保我。 可是……我什么时候伤过那魔物？ 整个九重天，除了我没有别人能驱使金扇，金扇认了主，就连天帝也不可撼动，到底是什么时候？ 楚青玉当即说要调查，天帝也是眉头紧皱。 可是物证齐全，我也没有认证，天池上都是我的灵气，就算是天帝也很难办。 一些对我积怨已久的神明开始进言。 “天帝大人，月离娘娘这次确实犯了错，您要是想包庇她，难以服众啊。” 天帝抿着薄唇，“月离也是为了捉拿魔物。” “可不能这么说，为了一点点善事，而做大恶，这不是神明所为。我们身为神明，超脱于人，超脱于凡尘俗世，就要有超脱的资本和能力。” 另一个也道：“是呀，月离娘娘她明明可以控制法术，不让自己出问题，却肆意破坏，这不是一个合格的神明所为。” 楚青玉气不过，“你们有听她说话吗？她没有做！如果她做了，她又怎么会现在费劲地去恢复天池？” “她凭什么不恢复？她自己犯下的错，难道等天罚？武神真君，你作为月离娘娘的夫婿，有责任看管她、规劝她、教导她！你比她多活了多少年，她成为鬼天才多少年？” 都说凡尘俗世。 可是这样的九重天又有谁知道？ 神明也会俗，也有各种看不顺眼。 明争暗斗，为了位份，为了更多人们想不到的东西。 “天帝大人，我觉得月离娘娘应该下凡尘历练。” 楚青玉更怒，“她还怀着孩子！” “怀着孩子又怎样？怀着孩子也可以先停止孕育，月离娘娘是神明，又不是凡人。咱们九重天有多少人犯了错，不都是要即刻罚下？” 另一个也道：“我觉得月离娘娘去人间历练是非常好的事，阅历娘娘成为鬼天有一万年了吧？那么多神明一万岁的时候都下凡尘历练，为什么阅历娘娘不可以？就因为她是鬼天，鬼天就可以在大是大非上有别于别的神明？” 他们一个个添油加醋。 就想让我下去。 我知道，我下去会让很多人好过。 我每年筛查的神明有一半是有罪过的，我都会拿出来严惩。 而且我的考核十分困难，每年从上仙晋升为神明的人，在我这卡的死死的。 没了我，他们很多人都会松一口气。 这也是天帝不愿意让我下凡尘历练的最根本原因。 他听够了阿谀奉承。 但是这次不行，所有问题都指向我。 “本帝君会公正审判的。” 那些神明笑了一声。 “月离娘娘，走吧？” 我依旧没动，只是淡淡地道：“我现在走，谁修复天池？你修复吗？只想着把我拉下去，没想着人世间还有人会因此受苦受罪，是这个意思吧？” “你……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怕我跑了不成？别着急，等我修复完天池，再过去。你也可以在这等着，亲自看我修复完。” 那神明咬着下唇，愤恨却没有办法。 第250章 我被冤枉（2） 后来天池修复成功，但到底也还是落下了池中水。 人世间势必会有精怪吸收灵气，大肆作恶。 在九重天的审判正殿上，我站在那里。 好事之神多了一句嘴，“她应该跪下。” 楚青玉立即呵斥，“她就算去人世间历练，她身为鬼天的位份也没有一个人能取代！” “我们从没有怀疑过她的位份，但是做错事，就得跪，这可是月离娘娘自己说过的话。” 他们死咬着我曾经在正殿处罚别人的话为由头。 我也没有办法。 楚青玉还在为我不值。 “她曾经说这句话是对谁说的？是什么情景？那个神明偷吃仙丹，妄图无端增加修为，叫她跪她不跪，所以月离才会这么说。现在月离说了，自己是被冤枉的，她凭什么跪！” 我终是拍拍楚青玉的肩膀。 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天帝也是气愤不已。 找不到证据，我只能认栽。 天帝压了又压，说先查证一下，我只是被禁闭在自己寝宫里，不得外出。 可是我有预感，这件事我洗清不了冤屈了。 在我自己的宫殿里，我拉着楚青玉的手说：“占卜的结果很糟。” 楚青玉却冲动地要去找那神明算账。 要拔掉那胡乱说话人的舌头。 我摇摇头，让他冷静一下。 “你去教训他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看我顺眼我，看到我出事，希望我更糟糕而已。真正给我设下陷阱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何处惹到他。” 我对楚青玉说，那个人绝对不简单。 魔物早已死亡，能让死去之物活着出现在我眼前，还带我去天池，首先这种术法就稀有。 还有我的占卜结果，不会出错。 未来我必定下到凡间，天帝这次也没有办法阻止。 所以抗争没有用。 “我下去的年头还不算短，目前我只能预感到我下界五百年后的事，其余预知不到，所以我要在下去之前交代你几句。” 我不在之后，我的孩子肯定会暂停生长，灵元交给楚青玉保管，我很放心。 “但你不能光顾着我们的宝宝，还得照顾狐狸，狐狸没有我肯定很忐忑，他平时看上去很厉害，但其实内心很幼稚。” “你干什么，像是留遗言一样！事情没到你下去的那天，我们就还有办法……这明显是栽赃嫁祸。” “但是你不能否认，那个人栽赃嫁祸的水平很高，而且应该是盯了我有一段时间，知道我一定会先恢复天池救人世间的万千生灵。这就又说明，这个人很阴狠，九重天上能完全不顾及人世间生灵，不怕给自己添加罪孽的，我还从未见过。” 九重天上的神明怎么争斗，那都是互为争斗，大是大非上他们怕得很。 因为世人不知道，但天知道。 平时天也不会显现，但是只要天劫一到，作恶过的都会受到处罚，甚至魂飞魄散，没人敢赌的。 “我现在根本不担心我，我担心的是别的无辜人将要遭殃。” “你……你怎么还想这些啊？” 我摇摇头，表示下到人世并不可怕。 我本来自阴司，人世间轮回百态我也都见过，没什么可担心的。 有好人也有坏人。 “我怕的是那个害我的家伙背后的目的，他没让我受到更深的惩罚，只能说明我不是他棋子里重要的一颗，只要我不在九重天上，他就能办事，他办的到底是什么事？这才是我在意的……” 楚青玉在我面前捂着自己的脸，他应该是在想办法。 可他怎么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 我过去抱住他，想拍拍他的肩膀。 可是他没接受，只是转身跑了出去。 我叹了口气。 是我显得太过淡漠，还是他太伤心了？ 我淡漠是我已经预知到我一定会下去，会与楚青玉短暂的分开，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娘亲先说的原因就是希望你爹爹别往外跑，别去找什么法子，多陪娘亲和你几天啊……” 这之后，天帝那边很快来了消息。 有些神明看我一直被关禁闭，很不爽，希望天帝能快点裁决。 而楚青玉这几天跑遍了九重天也没有找到一点关于我的线索。 突听我要被裁决，他立即跑了过来。 眼圈泛红，死死地拥抱住我。 天帝还特意过来跟我说了一声，他想找个人来替罪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死罪，只是代替我去人世间。 我立即抓住天帝的手。 “天帝哥哥，你是最公正的，如果连你也这样，被人抓住把柄，那才是整个九重天的悲哀。” 我说我下。 孩子离开我身体的时候，我没有什么感觉。 相信孩子也没什么感觉。 我只是盯着我的肚子，突然瘪下去，有点想哭。 孩子化作光斑被交给楚青玉。 这个时候楚青玉还不松手。 他抱着我更咽了。 “月离……我不应该出去那几天……我应该陪着你……我应该一直陪着你……” 我知道他难受，毕竟连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快。 但这也说明，那个人很着急。 一旦抓住能让我下去的把柄，就必须让我下去，不留任何余地，也不想有什么闪失。 “我……我代替你下去……” “傻瓜，你代替我下去，我在天上，还是靶子啊。” 楚青玉抿着嘴，直接把薄薄的唇抿得发白。 我告诉他，一定要小心。 而就在我要跳轮回池的时候，又有神明说话了。 “月离娘娘跳轮回池前应该先挨神鞭才是，这么跳下去，月离娘娘也会带着大量的灵气，究竟是挨罚去的，还是享受去的？” “对，也不能让月离娘娘有太多的灵气，不然又是人世间一个作威作福的人。” 天帝眉头紧皱。 月离挑眉。 “行，来吧。” 只是楚青玉道：“不行！月离乃是鬼天，如果让她一点灵气都不带，那她一定会遭恶鬼侵害而不自知！” “哎哟，武神真君，她是受罚去的。” “你们难道想让鬼天消失吗？对，你们不在意阴司怎样，就如同许久之前，你们全体认定可以舍弃阴司一样！你们高高在上，自然不会管下面生灵的死活。” 又有人悠悠地说道：“月离娘娘也没这么弱，不太可能会消失吧？” 第251章 替我受罚 “我在说消失之后的危害，是你们不可能去承担，也承担不起的。你在跟我说概率？” 楚青玉立即请奏天帝，此事坚决不可。 但是连楚青玉自己都觉得这是在为难天帝。 又有神明道：“那这罚怎么办？还是那句话，月离娘娘犯了错，不能一点处罚都没有，就下去吧？” 天帝背在身后的手也紧握成拳。 “是不能不罚，但是武神真君说的也有道理。阴司不可以没，若不然，天让鬼天问世，我们让鬼天消失，就是有违天意。” 楚青玉抿着唇，他只想了一下，便道：“我来……我来替她受罚。” “你替他受罚，那月离娘娘不还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哎呀不如这样吧。” 一个白胡子老头出来，“我给你们设下禁止，武神真君替你受罚可以，更甚至武神真君可以一起和月离娘娘下到人间。但是……月离娘娘必须在转世中的两世爱上罚天武神，如果爱不上，那二位就永远不能回到天上。” “你……她转世为人，不知我是谁，又怎么会爱上我？” “我没有说生生世世，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另一个男人提出，“光这样还不够，武神真君既然是武神，那区区一百鞭子也没什么所谓，不如增加到九百九十九鞭吧？这样想必月离娘娘也会心疼。月离娘娘难受了，这惩罚才算作数。” 我这次也不能接受，我刚要反驳，楚青玉却道：“好，我接受。” 他把我们孩子的元灵交给了天帝。 因为他只信得过天帝。 这之后，他被带去抽九百九十九鞭。 我能听到他隐忍的痛呼，能听到行刑人的叫骂。 楚青玉在为我受苦，他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 那几个神明纷纷道：“月离娘娘，跳吧，赶紧跳啊。” “是啊，您还在等什么？难道您仗着天帝拿您当妹妹，就真的肆无忌惮？” 我扫过那几个人的脸。 我不能忘记，我一定要都记住。 白胡子老头是一个，他刚才鼓动得起劲。 还有个拿蒲扇的老头，是之前一直咬死了冤枉她的。 有个仙姑，应该是好多年都无法从仙位晋升为神位的。 我一一都映入脑海中。 然后我猛地指向天。 “我敢发誓，我没有干伤天害理之事，你们敢听吗？” 那几个仙神嗤之以鼻。 “都要跳下去了，还发誓？” “笑话。” 我兀自勾起嘴角。 左手朝天，右手朝地。 我乃四天之一，无中生有之鬼天。 也就是从零生出一，从不可能生出可能的一方真神。 我发誓的话，谎话会受到不可估量的惩罚。 “我发誓，天池是我毁坏的，老天为证！” 我说完后，他们都在笑。 他们都说发一个承认的誓言有什么用。 还问敢不敢。 只有天帝频频后退，随着天空骤然变色，一道火球惊雷滚落下来。 天帝闪身而去，而我，直接跳下轮回池，至于那些仙神怎样，是被火烧还是被砸伤，我不想管。 这些记忆彻底在我脑海里出现了一遍。 我再次感到心累。 狐狸在我怀里睡得香甜。 他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从何时开始，他总是皱着眉头？ 当时情况紧急，我和楚青玉都下了来，我们的孩子交给了天帝，却没有人管狐狸了。 我以为他已经长大，我以为他灵气不低，在九重天就算打不过也还可以跑。 却没想他受了那么多委屈。 不过现在好了，狐狸睡得很安生。 而楚青玉缓缓冒出，蹭了蹭我的脸颊。 它一双绿豆眼带着一点水光。 隔空传音给我。 “月离……你现在陪着我，真好。” “我不仅现在陪着你，我未来都会陪着你。而且……我不会放过那个风水师。” 我告诉楚青玉，现在看来，当初我被陷害，跳下轮回池，有那家伙一份“功劳”。 因为我能预知未来，这里说的当然是一定时间内。 如果他不把我弄下去，在一段时间里，在他要行动或者要出结果的时间里，我会预知九重天有异象，从而破坏打乱他的计划。 所以他才把我弄下去。 这也是他并没有在我身上费太多心思，没有让我更惨的原因。 因为只要我下去，他便能在九重天悄然干什么。 楚青玉道：“他也知道你是鬼天，魂飞破散不可能，逼迫太狠，鱼死网破他估计也不能承受。” 我点头称是。 “那么我要反击，我要回去找晴晴。” 我表示，之前是我太仁慈了，我没想到那风水师还会害林修。 我本想保留晴晴的纯真，但那是在风水师不害我狐狸的前提下！ 楚青玉蹭了蹭我，“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它转了一圈，“我可以去你脖子那处当项圈吗？” 我笑了一声，“那你要再变细点。” “好，因为我想离你更近一些。其实我想抱抱你，但是现在我没法变回人形。” “你能一直陪着我，我们都还活着，这就够了。” 我又想到了莫昭昭。 莫昭昭与我有接触的那世是黑子绫时代。 她是秋秋。 但她……也不是秋秋。 我告诉楚青玉，莫昭昭其实是九重天上木神句芒的亲传弟子，叫什么我忘了，但是小丫头在天上，每一次我找句芒拿香料的时候，都是小丫头送过来。 小丫头是真神之躯，天赐能力感受万物情感。 这也是我哭，为什么她也哭的原因。 人神皆是万物之一，她自然也能感受到。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被贬，按理说句芒作为与武神并肩阶位的神明，保她一个还是可以的，所以我在想，如果她出下来跟我的原因一样，我们反击的时候，是不是能带上木神句芒的势力？” “那你要先回到天上。” “是啊……这是我最后一世，两世爱你，我也顺利达成，寿终正寝之时，就是我要拿风水师项上人头之时。” 楚青玉动了动小脑袋，很快又问，“你……看到自己的寿命将……” “啊，这是个不能说的天机。现在该我打哑谜了。” 第252章 你是堕荒 回到殡仪馆，莫昭昭立即扑过来。 “三喜姐，你没事吧？你们都没事吧？” 我摇摇头，“不仅没事，还带回了新成员。” 昙花堕荒双手插着口袋走了进来。 他左耳戴着昙花的耳坠，一头淡黄色的头发，过往村民以为是他染的发。 其实那是他的真实发色。 苏墨在修房子，他看样子是恢复过来了。 他开始只是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随后立即闪身到昙花堕荒面前。 “你身上有邪恶的味道……佛祖那边的家伙可不是你这个味儿。” 方昙耸耸肩，“我是堕荒。” 苏墨立即看向我，“白三喜，你有毛病啊，带堕荒过来，你嫌你这个破房子毁的不够快吗？” 现在我再看苏墨，忽然发现他和我的狐狸一样，幼稚、可爱、毛团一个。 我一点也不怕苏墨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房子也一样，我再干不久，怕是也不需要干殡仪馆了。” 苏墨上下审视我。 他说我变怪了。 随后闻我的味道，狐狸正好从我怀里醒来，对着苏墨呲牙咧嘴，面露凶相。 表现的完全像是一只小兽。 “不许对姐姐不敬！” 而苏墨仅凭人的面孔，就冲林修低吼一声。 这吓得林修转身用尾巴裹着自己，缩成小狗，扎进我怀里。 看到这我笑了一声。 苏墨啐了一口唾沫，“你下药弄晕老子的事，老子可还没跟你算账呢！” “它不是故意的。苏墨，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原谅它吧。并且我保证日后我回到九重天上，特意给你亶爰山一个保护结界，让里面的族人不再受外界困扰。” 苏墨捏着下巴，“九重天上……” 他又过去嗅了嗅，我直接开门见山。 “我是鬼天。” 苏墨一顿，不再说什么。 似乎因为我是鬼天，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似乎因为我是鬼天，昙花堕荒的存在也是合理的。 当天晚上吃过饭，我便要离开殡仪馆，这一次我让苏墨和莫昭昭帮我照顾好狐狸。 狐狸只恢复了一下人形，就又变回去了，变成一个毛绒毯子一般的软趴趴玩意儿。 莫昭昭抱住它道：“三喜姐，你放心吧，这次不会让它跑了，而且它要是有什么异样，我立即录下来，回来播放给你看。” 狐狸嘀咕一句，“做梦再梦到那个伤害姐姐的混蛋，我绝对咬死他！” 苏墨却在一旁，抱着双臂，缓了会儿才道：“我来抱着它。” “不用了，它也没多重……” “我说我来抱着它，它是公的！” “公的怎么了？” 我听后忍不住要笑，果然每个人感情的喧泄点都不一样。 我找了村里一位老乡载我，他开车把我送到距离玩偶村一公里的地方。 还是子时，我时间掐得好。 月圆之时，玩偶们纷纷出来。 身着现代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现身，她依旧笑着看那些玩偶，跟那些玩偶说话。 她说：“阿轩又出去了，如果可以，我真想阿轩一辈子陪着我。” 她说完又露出苦涩的表情，“可是阿轩每一次都说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永远的在一起，他一直在为我的未来而做努力，所以我也不能任性地让他留下，只为了陪着我……” 这时候我接话道：“他不是为你的未来而做努力，其实你没有未来可言。” 晴晴立即站起身，整个人一愣。 “谁？！” 上次她还能很好地发现我，现在她已经感受不到我了。 我走过去，走到她面前才显露形态。 “是你……是上次那个……” “你又来干什么？难道你还不相信阿轩是好人吗？他救了多少孩子，数都数不过来。” “如果一个人光是救人，就能被定义为好人的话，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坏人了。” 我笑了一声。 表示今天来不是为了说她那个阿轩的。 而是来说她。 晴晴一愣，“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是堕荒。” 晴晴笑出声，表示自己才不是堕荒。 自己曾经好歹也是个武神，怎么会分不清堕荒呢。 “那你怎么解释，你死而复生？” 她说是阿轩用了秘术。 这么多年下来就是为了这个。 我拍拍手，说了一句好。 “你去过王家村吧？” 她抿了抿嘴，说自己去过，那又怎样？ 她还说她去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又怎么了？ “那你应该能感觉到王家村的死寂，那种死是不生长万物的死。” 晴晴眉头紧皱。 “阿轩说过，很多地方落下堕荒，所以才变为这样。” “那你去到那里，有什么感觉？” “我……” 我让她好好想，还表示，我可还记得她在王家村说过的话！ 她说的是真好啊。 “试想一个正常的人，或者一个神明，她怎么会感觉死地好呢？” 晴晴不说话了。 双手攥着衣角，不停地揉搓。 她低下了头，我知道她开始犹豫了。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早前说过，我能读取记忆。 读取记忆这件事儿，其实是一个双向的。 能读也能给别人看我看到的记忆。 但是这里有个条件，那就是被给予者要怀疑一些事，我才能很好地给到她。 要不然，她会觉得我的记忆是虚假的。 “晴晴，来看看我的记忆吧，看完了你会清楚一切。可怜的孩子……其实我并不想这么干。” 我叹了口气，“但你的阿轩，一次又一次地触碰我的底线。” 这么说着，我抓上了晴晴的手。 一瞬间，我的记忆全都灌进晴晴的脑海。 从黑亮的棺材开始，每一个受害者和其家属，都将闯进她的意识里。 最最重要的病院虐杀，我也毫不留情地传递过去。 晴晴先是瞬间流了泪。 接下来她开始崩溃大叫。 “不！这不是我！” 她喘着粗气跪倒在地。 我也顺势蹲下去，但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 “我怎么可能是堕荒，阿轩知道我最讨厌堕荒了，又怎么可能把我变成这样！？” 她仰天大叫。 而我，输出记忆完毕。 她看着我，一双眼睛通红，已经不似人类双眼。 “我怎么可能是堕荒！” 第253章 错乱 轻轻双手抱着头，不停地摇晃。 她双眼很快流出血泪，她自己也发现了异样，伸手一摸，一手鲜红。 她惊叫着，害怕地不停后退。 双腿来回踢蹬。 “我怎么会流血，我的眼睛明明没有受伤，正常的神明、正常的人，哪里会流血泪？” 她的样子虽然很可怜，但我还是要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什么东西会流血泪。尤其是灵魂和肉体依旧完整的状态下……” 晴晴深吸了好几口气，就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再流血泪，自欺欺人。 “我……我怎么会杀人？” 她双手紧握成拳，不停地砸着地面。 “我怎么杀人了呀？” 她说她自己有印象，确实去过病院。 可是她去，是为了救人！ “是有浑身沾染黑气的精怪去祸害病院，我是为了救人！” 她开始不停地重复着当年的事。 她说她要出一份力。 怎么会在病院里大杀四方呢？！ 但是很快，她崩坏了。 因为我给他看的是，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她就应该知道这是真的。 “我……成了我最讨厌的怪物。我……成了堕荒……” “对。” 她控制不住地又哭了，又流下了血泪。 忽然，她仰头大笑。 “我一个武神，我今天成了最恶心的堕荒……难道杀堕荒也会报应吗？” 她喊完这句，又开始叫她的阿轩。 一声接着一声，特别凄惨。 “阿轩……你快来啊！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快来告诉我真相，快来告诉我，一切不是这样！是有原因的！” 那些玩偶小动物看到晴晴这般痛苦，纷纷要靠近晴晴。 它们似乎想安慰晴晴。 而晴晴却一挥手，一众小动物的魂儿全部出来。 与此同时，晴晴的手一瞬间变为枝干，她看着自己的手，惊讶得不能自己。 “这……这是什么……我怎么会……我的手为什么变成了树枝，为什么啊！” 因为她情绪的激动，一瞬间，从她身上暴出很多蔓藤。 那些蔓藤扎在地里，扎在小动物身上，那些小动物瞬间就倒。 痛觉应该是没有的，只不过魂魄全都飞了出来。 我右手拿着小小的金色折扇抵挡，左手一挥，归处之路出现。 我将这里动物飞出的魂魄全都送进阴司。 晴晴大叫。 “别靠近我……都别靠近我！你们会死的……现在我控制不住自己……求求你们别过来！” 我也看得出那些动物对晴晴的情谊。 就算是它们，也还是可以分辨出危险与否的。 但它们还愿意靠近晴晴。 我叹了口气，可惜没办法。 “它们已经死很久了，不让它们去轮回，才是残忍。难道你想看着它们慢慢沾染怨气，在这人世间变为怨灵，最后被人消灭，魂飞魄散？” “不……不！” 我现在对于那些速度极快的飞舞枝干，都能看得见。 看得还很清晰。 甩着金扇随意抵挡，看似轻松，但我的手能感知她力道很大。 要不然病院里她怎么会一口气杀那么多人…… “你很清楚，我说的是真的。就如同你一样，留存于世，总有原因。然后长久地留存于世，就会异变，你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管怎样，你已经死了。” “不……你不要再说了，我和那些怪物不一样……不一样！” 晴晴完全不能控制，她的脊背冒出大量枝干，已经彻底将她完完全全地遮盖住。 就像画地为牢一般。 “你走……你滚！不要靠近我……” “晴晴，我是为了告诉你，你的那个阿轩，不是什么好人。他在五百年前杀死了我的朋友，害死了诸多无辜的人，又在现代，为了给你弄死地，也害死了无辜的人，你所谓的好人，是别人盼来盼去，盼他去死的存在！” “不……他不是！我们养育孩子……” 我上前一步，猛地打飞她一根枝干。 我知道她不想攻击我，只是她控制不住。 “养育孩子是好事，但是他养育孩子真的是为了孩子们吗？当然做好事并不需要理由，但同理，做任何坏事，都不能找借口。” “他不是找借口……” “谁伤害的他，他就应该去找谁，而不是去找无辜的人。若不然，他和伤害他的人，有什么区别？晴晴……你其实也懂得不是吗？你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表示，这其实就是一个自欺欺人。 都有察觉，但是为了维护表面的和平，闭口不说，两两不谈。 以为这样，就能永远维持下去。 不可能的，纸包不住火。 “但至于你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知道，你应该具体问你的阿轩。” 晴晴不停地叫喊。 刺激得我耳朵生疼。 忽然，她血泪更多。 整个人愣了一下。 “我看到了…………孩子……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她双眼已经无神，这对话似乎不是对我所说。 “不要关天门……不要……” 她不停地摇头。 然后开始对着空地磕头，一下接一下。 “求求你，救救我女儿……不要关天门，我求你了……” 而这个时候，一股毫不掩饰的凛冽气息飘过，还带着浓重的杀意。 短发，斯文，金丝边的眼镜。 风水师彻底与我面对面了。 他过来得太快，形象才慢慢改变。 除了一双如水的眸子，其余从头开始改变。 银白的发，带着一点点灰。 现在的我也才能看清，原来那是阴怨之气，而不是他故意变换的灰白。 银白的眸子，，同样带着一点点灰。 睫毛很长，很好看。 他冷下脸看着我，直接将眼镜丢掉，瞬间踩碎。 “白三喜……你竟然过来，主动送上门？！” 但他也不过就说了这么一句。 随即挥手，控制住晴晴身体里暴动的枝干。 同时另一只手按住晴晴的天灵盖。 很快晴晴眼神没有了光。 风水师搂住晴晴，轻拍她的脊背。 “晴晴乖，安心地睡吧，梦里什么都有，我们的女儿没死，我们都还好好的……” 第25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阿轩……” 晴晴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 变回来了。 “阿轩……我不是堕荒，对吗？” “对，你不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女武神，你是我的英雄。” 晴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我就说……我不可能变为我最痛恨的样子。” 晴晴蹭了蹭阿轩，疲惫至极。 我就这么一直看着。 说真的，如果不是风水师做了坏事，他们的感情还是很令人钦佩，令人羡慕的。 风水师摸了摸晴晴的脸。 这一刻只有晴晴重要，就像我在楚青玉眼里，只有我重要一般。 “阿轩……我记起来一些事，我们有孩子的，是个女儿……她还好吗？” “她很好，等你睡醒了，稳定下来，我带你去见她，好吗？所以现在先睡会儿吧，我知道你累了。” “她说你是坏人，是恶神……” 风水师笑了一声，很轻松。 “她说有什么用，她又不知道在我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说的对啊……” “所以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他的话就像魔咒一般。 晴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风水师低头吻她的额头，非常虔诚，只让人觉得心疼。 这之后他才抬起头来，露出冷的几乎要掉冰的脸。 “白三喜……你能耐了啊，竟然知道偷袭别人，还专挑别人在意的下手。” 我笑了笑，无所畏惧。 “因为是你，先挑我在意的下手。你诱骗我的狐狸，让他险些入魔魂飞破散，现在重伤，除了还能变为人形，其余几乎是废了。你让他遭受那么大的痛苦，你好意思说我？” “呵。” 风水师只是笑了一声。 我继续道：“那只是众多你欠我账里的其中一个而已。因为狐狸入魔而重伤楚青玉，这又怎么算？” “哟，你跟我翻旧账？” “是啊，秋秋的死怎么算，小豆子的死又怎么算？阿商也是被你同算计狐狸一样算计而亡，那么多无辜的人，你还的起吗？” 风水师一甩手。 “我为什么要还？那老天欠我的，又何曾还过？” 风水师说，我说的这些人，他根本不记得。 那些不过是沧海一粟，要多少有多少，普天之下有的是。 “他们能成为我的棋子，为我做事，那是他们的荣幸。不然他们的一生多么无趣，多么无聊，都不会被人记住。” 我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紧握成拳。 他不是坏，不是渣，借用现代的一句话。 他是屑。 渣都不如。 “你以为你这是在帮晴晴？你这是在害她！你明知道她最痛恨堕荒，却把她变为堕荒，纸包不住火的，你难道很想看到晴晴质问你的样子吗？” “你不要跟我提晴晴，是你把晴晴弄成这个样子！” 他说完猛地消失，又猛地现身。 不过这次，我全都能看得见。 黑子绫时期只是模糊，白三喜时期，灵气被封，更是连看都看不见他的动向，现在，我一清二楚！ 我也快速闪身。 果然我刚离开，那风水师就出现在我身后。 所谓的瞬间掐我脖子也干不成。 风水师一愣。 “你……你变得不一样了……你是谁？” “我就是我，一直是我。” 现在晴晴的身体虽然恢复，但是这个村子各处都是枝干。 已经蔓延到整个村子，并且很高。 我就站在其中一个交错的枝干上。 俯瞰那风水师。 “让我惊讶了那么多回，你也该惊讶一次了。” “你到底是谁，如此身法，九重天上不超过五个……你……” “我是白三喜，也是黑子绫，还是……鬼天。” 风水师面色更冷。 他应该是想到了，只是想到的结果不怎么好。 而我也从他的话语中了解到一些信息。 他说不超过五个，那么就是四天外加一个天帝。 能到如此位置的人，还找不出是谁，那就说明他一直在伪装。 但他肯定不可能是从一开始就伪装的。 一定有什么东西，改变别人的记忆。 让别人不再记得这个银白发银白眼的人是谁。 如果自己回归九重天，可以找到这种东西，那么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鬼天……我弄下去的鬼天竟然是一直阻止我的人，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难道真有因果报应？如果我不把鬼天弄下来，我的计划就会被鬼天预知。可我把鬼天弄下来，我的计划又被降落人世间的鬼天阻碍……” 他猛地伸手指着天空。 “老天爷，你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耍我……” “与老天有什么关系？你犯了错，现在是我要处罚你，报复你！别跟我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是佛祖的范畴，而我只是想报复你，出气而已。” 他又闪身。 我们俩在电光火石之间过了数百招。 我这个身体还是太拖累我了。 毕竟身体是人类。 就在我忽然踉跄之际，风水师以为自己得手。 他阴狠一笑，毫不留情地掏向我的心脏。 他很清楚，人类身体的我，没了心脏只能死。 而现在是我轮回的最后一世，我没有在规定的时间死去，轮回作废，世间便再没有我。 我便魂飞魄散，消失殆尽。 也就在这时，我面前出现一朵昙花，那昙花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无数个小花瓣，还带着水泡。 那些水泡绕过风水师周身一圈儿。 风水师立即躲闪，他的脸赫然出现一道蜿蜒血痕。 “哇，好厉害啊……你竟然能驱动净水？” “我是佛前昙花，怎么不能？” 方昙这才现身。 而我看风水师的反应，他应该也才看明白，晴晴的枝干虽然蔓延整个村庄，但却没有蔓延出去，就是有异。 其实是被昙花阻挡住了。 而方昙与我早就说好。 联手对抗风水师。 “净水可比你想象的厉害，鬼天大人。” 那风水师的脸开始从伤口处往下裂。 风水师立即捂住脸。 方昙笑了一声，“只要沾上一点，所有含怨气阴气之物皆会溃烂而下，蔓延无度。佛祖的净化是没有界限，没有距离的。” “你是堕荒？！” 第255章 又来事 方昙“啧”了一声。 “堕荒怎么了，堕荒不可以使用净水吗？” 我知道，净水是佛教圣物。 在人间，是洗佛节里，僧人浇于佛像用的水。 但在西方天，这就是圣物。 浇于真佛身上的水，同灵气一样，可驱除万物邪祟。 “我是堕荒，不可以心存善念吗？” 方昙指着风水师，“我记得你的气味儿，就是你，让许多堕荒下来人世间，你把天梯搭到别处，嫁祸于人，你该死！” 风水师嗤笑一声。 “果真是堕荒，我以为哪来的菩萨呢。” “现在的你，就算跪下来想叫菩萨，也没有用。” 风水师低头呕出一口血。 方昙和我再过去，两面夹击，那风水师却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脑海里，让我们立即顿了一下。 那一刻，我记忆错乱，想必方昙也是如此。 等我们反应过来，他带着晴晴消失了。 我扶着脑袋，“这不是单纯的记忆错乱，那风水师的能力应该与记忆无关，而是他突然把我们的梦境给勾出来一瞬……只要一瞬，他就可以逃走。” 我本也没想过这次杀了风水师。 何况我在九重天上是被冤枉的，我自然还需要风水师还我清白。 方昙道：“不算糟，起码这次过招彼此都知根知底了，还有我净水是可以一直渗透他身体里，除非他把自己全身的血夜都流干净，否则我的净水会一直折磨着他。” “多谢。” “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只要鬼天大人你以后别和你那夫君讨伐我这个堕荒，我就满足了。” 我笑了一声，“对于有清醒意识，分得清善恶的堕荒，我夫君他从不讨伐。” 我们回到殡仪馆。 这次是方昙先走进去，林修一下子冲出来。 “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你现在是人身……” 只是他话未说完，便是一愣。 他栽进方昙的怀里了。 “不是姐姐……” 方昙笑了一声，“我没有受伤。” “谁问你这个堕荒啊！” 林修一直生气地说，在山里，他还以为方昙就是一朵感染怨气的小花，还傻了吧唧的跟它说，把怨气弄到自己身上来。 “你根本就不需要，你本身就是堕荒！你这个骗子……” 林修来到我身边，上下打量我一下。 “姐姐……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 “那你把这个堕荒轰走吧，他怎么能和我们在一起？” 我笑着摸了摸林修的头，“他刚才可是和我联手重伤了风水师，给你出气了。” “我……我用不着他给我出气，姐姐给我出气就好。” 这个时候苏墨突然站起来，他眼睛不是琥珀色的了。 莫昭昭新奇地道：“白七阳，你出来了？” 我赶紧看向白七阳。 “小豆子，你在苏墨的身体里能否知道外界的事，用我一一给你你解说吗？” “视觉什么的都是共通的，我全都知道。不过……叫姐姐的不是我是狐狸……我有点接受不了。所以我出来看看……我怕姐姐把我忘了。” 我笑了一声。 林修却抓着我的手，“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姐姐？不过五百年，我知道！我认识姐姐可是一千年了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殡仪馆的大门被敲响。 莫昭昭过去开门，是一个老头。 “哟……” 他一见屋里人多，赶紧道：“白姑娘，你家亲戚都来了？我咋不记得你家有这么多亲戚……” “哦，他们都从老家过来的。” 我赶紧走过去，“老伯，您有什么事？” 因为老伯一不哭二不闹，所以应该不是他家出事。 “白姑娘……我有个亲戚住在偏远的村庄，她刚才来电话，说她爹一百岁高寿，寿终正寝，但是不知为何，这嘴里一个劲儿地往外冒黑血。” “黑血……尸体腐坏吗，动吗？” 老头明显被我吓一跳。 估计是心想尸体还能动不是诈尸吗？ “我这亲戚来电话说尸体不腐，没说动不动，我想应该不动，要不然我那亲戚哪能那么淡定啊？” 我光听他说，也无法知道这是什么。 我问了个地址，还很远。 我想了想，回头看向白七阳，“要不你带着莫昭昭去？” 此地附近，我与风水师大战，我很怕风水师回来。 现在的情况是，我能保护楚青玉。 苏墨和白七阳一体双魂能保护莫昭昭。 方昙……应该能保护狐狸。 所以我们这三种组合是不应该分开拆散再组的。 方昙插话，“我可以去，如果此事和堕荒有关，就是我的范畴，我不想别人抢我的事。” 方昙回头看看林修，“但我想带着狐狸。” 林修叫嚣，“我堂堂一个正神，让我和堕荒呆在一起？我不要！” 方昙也不气。 只是抱着臂道：“可你现在连精怪不如，被别人一扒拉就倒了。” “你！那是混蛋恶神算计我……不是我的错！” 我想了想，因为读取过方昙的记忆，所以不怕方昙是风水师的人。 而且我想到天上的姻缘树好像在一千年前预示着狐狸的姻缘很晚，并且在人间。 我在想，方昙不会是…… “林修，你跟他去，他能保护你。我现在毕竟是人身，有一定限制。” 林修更着脖子，但到底还是因为那件事，他学乖很多。 他知道听我的话了。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收拾行礼。 “总来事儿！为什么我就不能和姐姐过平静的日子……那个恶神，我诅咒他八辈儿祖宗！” “那不太现实，我与那恶神交手，他这般修微，年岁不会小，他八辈儿祖宗根本不会存在。” 林修瞪了方昙一眼，“我说话有你什么事啊？人说话，狗打岔！” “哦……狐狸是犬科，你别这么说自己。” “你……” 方昙看狐狸往包里塞香波，便问那是什么。 狐狸笑了一声，“八千块的高档货，你没见过吧？” 我赶紧拍了下狐狸的脑袋，“八千块的高档货是谁买的？” 随即我又表示，我会灵魂出窍，一直跟着狐狸，毕竟我不放心。 但如果我这出事，我灵魂也能迅速回来，好过肉身跟着。 第256章 血中有土 我用我为数不多的钱，给方昙买了张客车票。 狐狸就继续当宠物狗。 狐狸冲我跳脚。 “姐姐……为什么是他抱着我，他也可以变为昙花，然后我拿着他啊，多省事！” “可是你没有他厉害，让你变为狐狸，也是为你自身着想，人形也耗损灵气不是？” 我实在囊中羞涩。 几个月没开张，鸽子精那事，最后因为异象，人家孙女的尸体都在玩偶村化水了，我们搞回来，也不好意思找人要钱。 毕竟我是人身，我还得吃饭，莫昭昭也还得养着。 所以…… “我们省着点，好吧？” 方昙却道：“如果你想，我可以变为花，插在……你头上。” 林修咬着下唇，怎么想怎么恐怖。 他表示，难道头上长堕荒？ 翌日，他们出发。 我的魂儿一直跟着林修。 楚青玉这条小蛇依旧呆在我手上，也跟着我灵魂出窍了。 我道：“其实没必要，这样你就不能干别的，只跟我绑定。” 小蛇吐了吐信子，“可是如果我不陪着你，这一路你只是灵魂出窍远远地看着他们，多孤单呀。我希望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能陪着你。” 小蛇还说，陪着我，便不会无趣，更不会想干别的。 林修和方昙来到一个偏僻的村庄，这个村庄人不多，大概是青壮年都出去了，能干活的中年男人也离开，留下的全都是老人和小孩。 哎，其实偏僻的村庄都差不多。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会被风水师盯上吧。 林修纵了纵自己英挺的小鼻子。 方昙问：“闻到什么没有？” “香味儿……好香的味道……” 它就一直嗅，嗅到方昙怀里，才打了个喷嚏，“是你太香了，阻碍了我的嗅觉！” 方昙耸耸肩，“是你现在并不能闻到很远，你的鼻子在你自身灵气充足的时候才会派上作用，现在你的嗅觉，充其量就是一只普通狐狸的嗅觉。” 林修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方昙。 最后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村里最尽头的一户人家死了人，外面搭蓝棚子，里面有纸马。 地址，性别都对应的上。 可能村里没多少人了，也没摆席。 方昙走过去问：“可是唐老爷子的家？” 门口坐一个大娘。 她一听这个，上下打量方昙。 方昙只穿芝麻盘扣的褂子，她见林修穿绿色的卫衣，有点拿不准。 “您二位……是白家……” “我们是白家殡仪馆的，你远亲找到的我们，让我们过来看一下尸体，他替您支付了一点定金，说事情解决后您会给我们全部的酬劳。” “对对！但是二位很年轻啊，不像是……” “我们已经接手过很多这种事。” 方昙还说，这活计就是家里祖传的，从小就耳濡目染。 所以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远远地看着方昙，心想这家伙明明是堕荒，身上却带着人味儿，仿佛在人世间生活许久似的。 说话办事，可比林修成熟多了。 “行吧，您二位进来吧。反正我们这个村儿人少，连个顶仙儿都没有，我又不知道出去哪找真的顶仙儿，我这个远亲说他们村对接的殡仪馆挺灵的……这我才找的你们。” 大娘说完又嘀咕。 说她赚钱真的不容易。 就靠种地，养鸡养鸭。 她老爹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年轻的时候也出不去，所以在村里草草找个人嫁了。 林修进去一看，中间那屋的床板上就躺着老头，但老头的嘴没有往外冒黑血，而是嘴里叼着一块玉。 大娘又道：“哦，这是我听别人说的法子，反正顶仙儿没来之前，我们什么法子都试，哎哟，你们没看那血流得邪乎了。” 我的魂儿随着方昙走。 方昙在看地面，我也看。 老旧的木板地确实暗红，擦也擦不干净的那种。 林修手欠，直接拿起老头嘴里的玉，果真有大量黑血涌出。 从嘴里，从鼻子。 林修恶心地经叫，“靠！什么玩意那么脏！” 他后退两步直接撞上方昙。 方昙在他背后撑了他一下。 大娘眉头紧皱。 “哎呀，你这小子干什么？好端端的，你拿下来干什么？！” 大娘赶紧赶紧抢过林修手里的玉，又塞回到老头的嘴上。 她眼神就带着怀疑林修这俩人行不行的意思。 之后似乎是越想越气。 大娘没了之前的好性子。 “我都说了原因，你为什么还要拿？还有你们真的是殡仪馆里的人吗？就算我这旮旯地的人，我都知道，不管是谁，是不能就这样随意动死者的！” “我……” “你穿的还像个小孩子，你到底是干什么？” “喂，你说本大爷是小孩子……我告诉你……” 就在林修马上就要气跳脚的时候，方昙站起身。 手上还碾着被死人呕吐出来的血。 “我这个助手是一点错都没有，你不能说他。” 林修愣住，“什……” 只吐了一个字，方昙便道：“这血里有土。” 他说虽然很难感知，但方昙还是摸到了。 林修也去地上摸，老头嘴里呕出的血液，真的带着细微的泥土。 “大娘，您老爹生前接触过什么土吗？” 大娘说她老爹生前只注重养生，不养花不锄草。 “那养生主要干什么？” “就……谁说一个偏方能长寿，我老爹立即去买，买完就要我给他熬药。仙家……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这玉很值钱？ 林修嗤之以鼻，嘀咕一句，“说白了是怕我偷偷拿走那玉。” 方昙拉了下林修的手。 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想要是我真身在林修身边，我也会让他不要说话。 “那这玉是谁给你的？” “集市上买的，就五块钱。” 方昙点头，“这是陪葬玉，过去死人下葬，其家里人怕死人回来报复，又怕死人向阴司的鬼差告状，所以才压了玉。” “啥……那证明是邪气的玩意，可怎么……还能有用啊？” 方昙表示，因为玉属于阴寒，对于植物来说，是相悖的。 植物喜欢阳光。 “我……明白了。” 第257章 长寿是祸 林修撇嘴，让方昙把话说清楚。 他那张妖艳的脸，写满了“不明白”。 大娘更是什么都不清楚。 “你在说啥啊？我爹死和土和植物都有啥关系？” 方昙安抚大娘，说就是她爹死前碰到精怪了， 那精怪是个植物。 “百岁老人一定是心胸宽广吧？大娘您可有儿女？我们进来也不见您老伴儿。” 大娘这才叹了口气。 说她家邪乎，这百岁老爹死后，家里就剩她一个了。 她今年都七十岁。 丈夫比她大五岁，五年前就意外去世了。 要说这在村里也常见。 可是她一双儿女也相继死去。 他们俩的长寿基因就在她和她爹这显现了。 完全没让儿女继承。 “哎，处理完老爹这个事，我也就彻底剩下一个人了。” 大娘又说她爹哪里心中宽广。 八十岁时就开始脾气越发古怪。 会想买保健品。 他们村里的人去城里不方便，她爹就四处找人打听偏方。 闹腾了二十年，来回骂人，一点就爆。 “这样，我们先出去转转。” “咋，你们来不是处理我家的事吗？咋还出去转转？” “不到天黑处理不了，您知道的，很多精怪白天不敢出没。” 村里人大多比较信精啊怪啊的。 大娘一听这个，有点忐忑。 “那白天我干什么？你们……你们不陪着我？” 方昙说，他们捉妖的话不能打扰别人，现在出去也是和外面别的村民都说一声。 晚上他们是需要紧锁门窗，不能出屋的。 “您就放心吧，您都陪了您老爹这么多天，有事吗？” 方昙拉着林修走了。 林修抱着臂，出来看方昙。 “你还真要挨家挨户去说？他们会信吗？我告诉你，我可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不过林修又问：“血液有土，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精怪？” 方昙很轻松地道：“是堕荒。” “我去！” 林修差点没跳起来。 “大哥，是堕荒？几道杠啊！？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我看你脸上一道杠都没有，你是怎么自信的站在这里的？” 我一直关注林修。 这小崽子吓得还冲周围看看，双手比着保护自己的姿势。 方昙看他这样，笑了一声，“几道杠不知道，我又不能未卜先知，但我可以保护你，所有你不用怕。” “我没怕！想当年我跟着姐姐，我什么没见过？” 我捂着嘴，毕竟我不想让林修发现我离他这么近。 因为我超级想反问，你见过什么？ 谁天天在我怀里打滚，连出宫殿门都不想出。 方昙说也不用林修挨家挨户地说。 “人类有时候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我们磨破了嘴皮也是没用。” 他就走到每户人家门口，放下一朵昙花。 昙花还瞬间消失不见。 最后所有的人家门口都有方昙一朵花。 方昙手一挥，天空出现了一大朵昙花，像个罩子一般。 “你设结界了……” “只要那堕荒出，所有人想出来都不可能出来，他们什么都听不见，不会有任何问题。” 林修呼出一口气，嘀咕一声，这么大面积的结界，说不定徒有面积，一点不抗打。 随后他问：“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你累了吧，走，找个地方休息。” 林修的额上有汗。 他现在就是狐狸有了人形。 法术用不了，强撑会劳累。 “我才不累，我以前载着姐姐跑遍九重天，我都不带喘的。” 但是坐在一处后，林修托着下巴问方昙，为什么堕荒要找上老头。 还有血里为什么带着土？ “你听过长寿是祸的说法吗？” 方昙看着远方，“长寿不见得是福，有时候是祸害子孙的事情。” 这一点我也知道。 而且以前我听我舅舅总说。 人们的寿命都是注定的。 你活七十，我活八十，他活九十。 别说多一年不行，多一秒都不行。 但是很多老人活的久，就像扎根的老树一样，越久根扎的越深，也越容易吸取养分。 子孙就是他们源源不断的养分。 这是有一些老人，自身长寿但人丁稀少的原因。 方昙说：“但一般这样不会有太大影响，可能只会让子孙病病歪歪，特别吸收性命的少之又少。毕竟都是人，不是精怪。” 林修反应了一下，“哦！” 他双手砸实。 “现在是堕荒在借用那老头吸收养分！” 因为子孙薄弱，但女婿其实是外人啊，不应该死的，跟这个家都没关系。 林修还说，就像古代，说儿媳妇是这个男人家里的人了，其实这个男人家里要是祖宗无德，也不会牵连儿媳妇。 这也是古代许多大户人家，如果祖宗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家里人丁不兴，找身体壮实命硬的女人当儿媳妇的原因。 改善家族啊！ “好家伙，老东西是开始吃人了？他怎么能与堕荒合作？！” 方昙说自己刚才走了所有人家门口，也打听了一些事，那就是这个村里近年来总有人死亡，一年死好几个。 “妈的，他还知道不吸收他女儿的生命当养分，这要是他女儿知道自己的孩子老公全是老爹害死的，那得多伤心！” 方昙拍上林修的肩膀。 “伤心不伤心的，那都是以前发生的事了。你好好休息，作为鬼天的坐骑，在鬼天不在时，你要担起送葬的责任。” 林修一抹自己的小鼻子，十分骄傲。 “嘿，你们都不行吧！只有作为姐姐坐骑的我，才行！” 方昙又很快戳穿他。 “你那所谓的送葬，也不过是把灵魂拉入阴司，靠楚江王去裁定。还是比不过鬼天，鬼天都是在灵魂进入归处之路时由金龙审判定夺。” “那不管怎么样，我行！你不行！” 他自傲地仰头，却在下一刻眉头紧皱，按住自己的胸口。 “你怎么了？！” “我没事……” 我的魂儿看着有点担心，手腕上的小蛇动了动。 “他毕竟有伤，诉说天机从内部的破坏不会那么轻易就好，但也死不了，不用担心。” 我叹了口气，想着用一点灵气先让他好受点。 可是方昙先过去了。 第258章 再探记忆（1） 他指尖点着林修的胸口，注入灵气。 林修的痛楚瞬间缓解。 他赶紧打开方昙的手。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瞧不起谁……我是被恶神害成这样的，我其实很厉害！” “我没有说你不厉害，只是你现在如果倒下，谁送葬？” “我……” 我看得出来。 林修的脾气憋回去，没法发作。 嘿，方昙这家伙，还真能治得住狐狸。 林修自己坐在那里酝酿了一下，道：“你一个堕荒，怎么活得跟人似的？哎，你犯了什么事，不会就是因为在佛祖面前有了七情六欲，所以才成为堕荒的吧？” 林修说他去过西方天，那里非常古板。 非常没有意思。 七彩琉璃铺地，但是所走之地，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说灯笼好看，结果一条路上都是灯笼。 说想吃什么，旁边都会出现，但是吃下去却没有味道。 “姐姐管这叫西方天的无我境界，她说道家修今生，佛家修来世。仙神不管下去历劫多少次，喝孟婆汤之前永远会回忆起自己身为仙神时期的事，也终将为了回归而努力，修的是他自己的‘今生’。” 林修想了想，又道：“那你们佛家修来世，是什么？释怀生前几世轮回，以全新的自己作为佛祖的弟子出现？” 方昙呼出一口气。 微风吹得他细长的耳坠左右晃动。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合格的佛祖弟子，我已经成为堕荒了。” “哎，那佛祖是怎么看你的？他会不会很生气，然后很讨厌你，五指山压下来，要杀了你！” 方昙摇摇头，“佛祖让我好好生活，选择我自己的道路。” “噫……佛祖果然以慈悲为怀……” 林修双手托着脸，又嘀咕道：“这的堕荒，你真有把握打走吗？你可别指着我，我现在也就能抓只兔子。而且我现在体力不好，可没有办法驮着你跑。” 方昙笑了一声，“你没想过丢下我？” “哈？” “没什么……哎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林修盯着地面，撇撇嘴，“你问我？我反正觉得没错，我喜欢姐姐，想和姐姐永远在一起，最好那条蛇赶紧滚蛋！” “不过所有人，包括姐姐都觉得我是小孩子……” 林修改为蹲下身用手指戳着土。 “其实我也不懂，爱情是什么呀？我想天天都看着姐姐，难道就真的不是爱情吗？我喜欢姐姐抚摸我的头，给我梳理毛，难道这不叫爱情吗？” 方昙笑着摇头，“不叫爱情。” “那什么叫爱情？” “我爱你，你高兴我才高兴，你悲伤我就悲伤……这是我的爱情。” 林修撇嘴，“我真搞不懂你，你没当堕荒之前是佛祖的弟子吧？你能懂得爱情？还是说，你当了堕荒之后，喜欢上别的堕荒？” 方昙没有说话。 我则有些着急。 “他是不是狐狸的有缘人呀？他似乎有喜欢的人……” 小蛇爬到我的脖子上。 “九重天上的姻缘树是咱俩一起看的，这时间对得上。” “可是……他有喜欢的人还来招惹我的狐狸干什么……” 我的魂儿渐渐靠近方昙，小蛇赶紧道：“三喜，啊不，月离，你太靠近方昙是会发现你的，因为他毕竟比较厉害……他散发的气和那些堕荒的感觉就不一样。” “发现又怎样？我探取记忆的时候，时间是不对等的，也许我看好久好久，但人世间不过是一瞬，他不知道的。” “可是……” 我还是飘了过去，方昙立即歪头看我，我赶紧抓住方昙的手。 这一刻他脑海里的记忆涌了出来。 西方天的境地，我一眼就在万千风景中看到了方昙。 他有着金黄的头发，戴着昙花的耳坠，微风吹拂，他转身看向我这个方向，面容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自然知道方昙不是看我。 我一回头，看到一个身着袈裟的弟子。 他面如冠玉。 而我也才发现，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和有没有头发是没关系的。 小蛇赶紧咬了我脖子一下。 “月离，你有夫君了！” “我知道，我就是欣赏一下。” “不行！” 我笑笑，把楚青玉从脖子上拉下来，吻了它一下。 “我最爱你，这不是帮狐狸看方昙的事嘛。” 小蛇脸又红了。 我也很佩服自己，每次还能看楚它害羞。 方昙还穿着一身佛教弟子的衣服，他双手合十。 “阿摩，佛祖今日并没有讲授佛法……你记错日子了？” “是昙花使者呀，我知道佛祖今日不讲授佛法，希望你能替我询问佛祖一下，能否找一日只我与佛祖两个单独谈谈。” “我记下了。” 看样子，方昙还想与这个叫阿摩的男人再说说话。 “你能有什么疑惑呀？你是武僧，咱们一起和九重天内的中央天武神共同度化堕荒，是很简单的事，不是吗？” 阿摩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 方昙便有些担心。 “怎么……你没打过？” “不……我只是在想，堕荒是否值得可怜。” 方昙伸手拍他，“我们和武神的做法是不一样的，我们是超度呀。” “可超度……也还是魂飞魄散呀。” 方昙歪歪头，“但他们有更大概率是化作这世界的自然。很多年后，还会回来的……” “很多年，那又要多少年呢？” 方昙一顿，他为他不能安慰阿摩而感到伤心。 最后只道：“我会为你转告佛祖的。” “谢谢。” “阿摩……” 那男人转身要走，方昙叫住了他。 “下次超度堕荒，我陪你去吧？” “不必了。” 画面一转，方昙在佛光普照的大殿外面偷听。 里面阿摩在与佛祖问法。 “超度堕荒，我们做得是否正确？” “正确与否在于心，在于你是否想做正确的事。” “那……” 佛祖没等他再问，而是先问，“阿摩，那为何会有武僧？四大皆空，你还记得指什么吗？” “地水火风，元素自然……” “那是小乘，何为大乘？” “大乘……大乘一直是我参悟不透的……” 第259章 再探记忆（2） “为何参悟不透？” 佛祖的脸永远是和蔼可亲的。 我每次看，都觉得心里得到什么慰藉。 阿摩单手竖在胸前，另一只手握紧降魔杵。 “大乘的概念是虚幻，似假非实，似真似幻……是没有办法去形容的，所以弟子不能理解。” 佛祖道：“阿摩，你最近不要去超度堕荒了，你回房休息吧。” “佛祖……我抄经书可好？” “你什么都不用干，只是休息而已。休息时如能慢慢领悟参透，也是好的。” “佛祖？” “下去吧。” 阿摩走的时候，表情一点也不好。 双拳紧握。 方昙叫住他，要和他说话，阿摩转身。 “你知道何为大乘？” “我……” 方昙一时间被问住，“阿摩你都参悟不透，我又怎么参悟得透呢？” 我看到这里，顿了一下。 其实我是有所理解的。 简单来说，小乘佛教是只空我，而不空法。 说白了，小乘，是无法囊括精神世界的。 佛祖自然懂得大乘，我作为鬼天也还和佛祖说过话，反正说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心灵得到救赎，有一种被感化的感觉。 所以说西方天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佛祖。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就叫弟子，有的叫使者，有的还叫各种各样名字的原因。 小蛇在我手腕上转动，“月离，真想不到你还有西方天弟子的潜质……” 我笑笑，“那必须的，我可聪明着呢。” “噫，难道我是夸你吗？西方天里没有爱情，你若真去当西方天的弟子，我怎么办？” 楚青玉有些着急，我赶紧安抚它。 阿摩离开了，方昙不知道要怎么做。 后来阿摩违背佛祖的意思，还是擅自去超度了堕荒。 还叫上了方昙。 也是在那里出了事。 想必方昙和我是一样的，不知道阿摩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阿摩整个人很阴郁，没有之前的正义之色。 身上的佛光都似有似无。 超度堕荒的时候，脸上一度开裂，从里面冒出黑色的纹路。 方昙大惊，我也吃惊。 佛祖的弟子，最先受阴气怨气感染的竟然不是方昙，而是阿摩。 阿摩比方昙更像威严的佛祖。 可谁又知道阿摩的内心世界？ 方昙去拽阿摩，却反而被阿摩掐住脖子。 “佛祖为什么禁止我超度堕荒，是觉得我不配了吗？！佛祖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是佛祖众多弟子中最有慧根的一个，诞生于他的手串之中，听着他的佛法而有意识，听着他的佛法而诞生，为什么我却是第一个被要求闭门思过的弟子？” 方昙摇头，“佛祖只是让你静心，没有让你闭门思过啊！阿摩……你入魔了，快默念心经……” 可是阿摩又快速地道：“默念心经，我已经默念不知道多少次，我的心根本静不下来！一闭上眼，本来心无杂念的我，脑海里竟然全是凄惨的堕荒……我想不明白……” “所以说，你这是入魔了呀！” “我没有入魔！” 阿摩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你喜欢我，你动了情都没有入魔，凭什么我要入魔？！” 方昙一愣，随即赶紧回避。 可惜问题就摆在面前。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当你为兄弟。” “兄弟？呵……我是佛祖佛珠所化，你是什么东西，一朵路边昙花……为何你是使者，而我只是武僧？” 方昙不停地表示，他们已经是西方天的使者和武僧了，地位非常高。 再说西方天境地，又何须谈论职位？ 所有皆为虚幻。 我叹了口气，和楚青玉说。 “这个阿摩，不是因为堕荒而心思不稳，其根本原因是在意太多。他现在都说出来了，这种弟子不可能成为真的佛。” 他在乎职位，在乎入魔与否。 当佛祖的弟子眼里有了高低贵贱，又何来众生平等？ 就算是中方天的仙神们在意这个，也无法突破修为，更上一层楼。 而且堕荒，也大多出现在九重天，有这般思想的人群中。 楚青玉道：“这么看来，反倒是方昙比他领悟得深。” 阿摩突然对方昙道：“我要把我的阴怨之气全都过渡到你身上！这样我还是佛祖最得意的弟子，而你……本就因为心中有爱情而破戒，你才应该当堕荒！” 阿摩想得好，还表示没了方昙，他也没了竞争对手。 佛祖也会更加青睐他。 我“啧”了一声。 “他拿佛祖当什么？佛祖在他眼里，若是成了争宠后获得的奖励，那阿摩没有救了。” 方昙把阿摩的阴气怨气全都吸走。 他说：“如果这样能让你恢复……我如你所愿。” 以往不管是西方天的弟子还是中方天的仙神。 变为堕荒后都会变得丑陋。 但方昙没有。 那些黑气不知道吸哪去了，他还是那般光彩照人。 面貌依旧好看，无任何瑕疵。 “阿摩……我一直想与你并肩作战。” 方昙抓住阿摩的手。 “我想在某一件事中保护你，可能我早已入魔而不自知，我希望让你记住我。我很久之前就在想，如果保护你，为你牺牲，你便永生无法忘记我。” 这么说着，方昙的眼珠开始变红。 而阿摩身上黑气更深。 宛如黑色的火焰，灼烧着他。 “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阴气怨气没有从我身上离开，反而更多了……你，是你！你害我……你嘴上说帮我，却想让我与你一起，是不是？！” 方昙摇头。 “不是的……” 我其实有点不想再看。 执迷不悟、不知悔改的人，没有将来。 阿摩已经没有将来。 而这个时候，佛祖出现，金光刺眼。 佛祖在阿摩的眼里，不再是慈祥的人，而是变成凶神恶煞一般。 阿摩惊叫着，“佛祖也被感染了……佛祖也入魔了！” 这就应了那句话。 你是什么，你看到的就是什么。 佛祖怎么会入魔？ 佛祖经历了太多，顿悟了太多。 每一个劫难都变成了他要普度众生的动力。 “阿摩……” 佛祖的声音空洞又遥远。 “不管身处何处，只要心向佛，哪里都是极乐世界，这句话你懂吗？” 第260章 再探记忆（3） 阿摩指着佛祖，说佛祖在说胡话。 “谁都知道，只有西方极乐世界，怎么个何处极乐！？” 阿摩疯狂地奔跑着。 看到菩萨和罗汉，不停地和他们说，佛祖被感染了。 他说佛祖和方昙是一伙的。 但那些菩萨和罗汉，看到方昙只是双手合十，说一句，“阿弥陀佛。” 然后他们席地而坐，默念心经。 阿摩后知后觉地表示，菩萨罗汉，都与佛祖，与方昙一伙了。 方昙跑过来，抓住阿摩的手，“你不要这样。你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只跟着自己的心走了！快些回头是岸……” 而阿摩只是不停地低吼。 “我是佛祖的佛珠演化而来，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与佛祖亲近，都要受到佛祖更高的佛光普照。” 他说自己不可能入魔。 他比所有人都有慧根。 是那些人入魔，他会高高在上地继续当他的武僧尊者！ 直到阿摩来到山脚下，他才发现，他怎么都跑不出去。 佛祖也逼近面前。 “阿摩，你入魔太深，我们已经走不到你的心里去了。” 这时候方昙赶紧跪在佛祖面前。 佛祖说方昙可以将自身阴气怨气都送回给阿摩。 阿摩不能呆在西方天了。 至于以后去往何方，看他自己造化。 “佛祖……我想和阿摩一起走……” “你和他不可能去到一处。心在哪，人在哪。” 阿摩这个时候还不死心。 他又向他眼中“满身黑气”的佛祖告状。 他进一步堕化。 “都是他！他喜欢我……他诱惑我！我才会变成这样！佛祖请惩罚他，这一切都是跟我无关的，都是他的错！” 方昙回头看向阿摩，他眼里闪过泪光。 不过还是道：“对……一切都是我的错。” 佛祖凑到方昙面前，“你确实有罪，却与他又不一样。方昙……你不属于这里。” 佛祖说方昙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 这么多年在西方天诵经礼佛，但心没有一点向着四大皆空递进。 佛祖一挥手，方昙周身虽有金黄，却也有黑色的光。 “难道我……早已成为堕荒了吗？” “是不是堕荒，在哪里礼佛，又有什么关系呢？心向佛，哪里都是极乐世界。” 我突然有点明白方昙这个特殊性了。 我跟楚青玉说，方昙很可能是多年礼佛，心存善意，但同时心里也有恶，他在这过程中，由一朵昙花演变成一个“人”。 人就是善恶并存的。 这世间很多生灵都是善恶并存的。 堕荒为何不可以诞生出一只善恶并存的昙花出现呢？ 存在即合理。 佛祖一挥手，阿摩周身燃烧起不可磨灭的黑火。 阿摩嘶吼：“我是无辜的！” 他的脸在黑火中彻底碎裂。 变为一个没有形体，只有一双眼睛怪物。 他狂奔在西方天，最后消失不见。 佛祖说，那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眼前弟子同时席地而坐，双手合十，不停地默念“阿弥陀佛”。 方昙咬着下唇。 他双拳紧握，看着阿摩那般，他说：“我明明不应该怨恨佛祖，却……却……” 佛祖在方昙眼里的形象依然和蔼可亲。 “你却想记恨我，报复我，杀了我……” 方昙抿了抿嘴，“是……” “所以啊，你不适合呆在这里，你去找适合你的地方吧。但你心中有善，记得我那句话，心中向佛，哪里都是极乐世界。” 这么说完，方昙身后变为火海，他跌落下去。 侧脸也有一块皮肤裂开。 他人影消失其中。 这之后他成为堕荒。 但他即使成为堕荒，也不与那些低级的，被恶完全支配的堕荒交流。 他们不是一类。 从始至终都不是。 他成为了猎杀堕荒的存在。 自从他这个特殊的堕荒存在以来，别的堕荒里也开始出现心存善意，没有被完全堕化的堕荒。 方昙又自发地在堕荒一地，创造出保护堕荒的地方。 据说那里周围都是绽放的昙花。 岁月静好，宛如仙境。 昙花也保护着里面心存善意的堕荒。 楚青玉说，方昙绝对改变了一些武神对堕荒的固有认知。 比如他。 这之后因为恶神当道，一些堕荒降世。 方昙来到人间，他一边消灭堕荒，一边找寻被爱的可能。 他化作一朵昙花开在路边、开在山谷、开在闹市街区、开在冷清坟地。 他开在各处。 希望人神鬼，不管什么都好，只要有一个人能温暖他，他就会跟那个人走。 然后在漫长的试探中。 有直接踩烂花枝的熊孩子。 有对着花朵踢土的野狗。 有不屑一顾的精怪。 有……有一只狐狸问他。 “小花……我身上感染了阴怨之气，反正已经没有未来了……你把你身上的阴怨之气渡给我吧。” 狐狸趴在昙花面前。 “起码你还有希望。” 我看到这里，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很多人不是第一次就能遇到让自己觉得温暖的人。 我抽回手。 方昙还是疑惑地看着我，在他看来，只是过了一瞬。 我冲方昙笑笑。 赶紧飘远。 方昙问狐狸，“你饿不饿？” 狐狸撇嘴，“我不饿！” 但是下一刻，他肚子就叫了。 方昙笑了一声。 手一转出现一个面包。 “哇……是巧克力的……” “拿去吃吧。” 狐狸继续高傲，“我才不吃空气，你变出来的嘛！吃了过嘴瘾，其实肚子里根本没感觉。” “是我买的。” “你哪来的钱！？我擦，我姐姐都好几个月没给大家开工资了！” 我一更，老脸一红。 楚青玉赶紧道：“这家伙还有脸要工资？他八千块一瓶的香波都没还完！” 我赶紧拍拍小蛇。 方昙笑了一声，“之前帮别人解决堕荒，他们是给我钱的，所以……我比鬼天有钱多了。你以后想吃什么可以求我。” “我呸，我才不求你，你比我姐姐有钱了不起啊！” 狐狸说着还是拿过面包，嘴里嘀咕着，起码这次用到我，吃他的是应该的。 这是他应得的酬劳。 方昙单手托着下巴，看狐狸吃得很香。 然后道：“夜幕降临后，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第261章 四道杠无花果树 很快，夜幕降临。 这村里还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所以各家各户几乎门窗紧闭。 村子里安静的几乎像是荒村一般。 林修和方昙并肩走着。 那大娘见了他们，立即从屋里跑出来，“你们可回来了，我……我刚才做梦……梦到我爹了！” 方昙看了看天。 “我梦到我爹求我，说把他嘴上的玉拿走！说那玩意堵的他喘不过来气。还说我要是不拿，就是不孝，会死的！” 方昙问：“那你拿了没有？” “没有……我拿不准主意，所以一直在等你二位。” “没拿就对了，拿了你才是罪人。” 方昙说那老头着急了。 三天时间，嘴里一直堵着玉，他就相当于不吃不喝。 大娘听后忙问：“那要不要我给我爹烧点纸钱啊？” “没用，你爹根本没在能接纸钱的地，你烧了不过是给阴司的一些别的魂儿当天降罢了。” 哦对，这个说的在理。 我们阴司确实这样。 这人们起码过了鬼门关，还得是不立即投胎的那种，家属烧纸钱，下头才能接到。 “那我爹……在哪啊？” “等。” 方昙让大娘别熬着了。 他给了大娘一朵昙花，跟她说：“你去睡觉，这个昙花摆在床边，我老爹绝对不会再找你。” 至于这地方，这尸体，方昙表示他们看管。 既然大娘花了钱，这就是他们职责所在。 狐狸在屋里转了转，随后拿起人家桌上供奉的瓜果吃起来。 我眉头微皱。 “这家伙，怎么还这么没规矩，去哪都当自己家，随便拿人家吃的。” 楚青玉安慰我。 “大宝都是照着书养，难免精致些。到时候我们的女儿，我们不惯着。” 我笑了一声。 其实楚青玉能把林修当孩子，我很开心。 毕竟楚青玉要是也乱吃醋，那我会很麻烦。 果真人生难得一懂你的人啊。 方昙就看着林修吃。 到了深夜，这老头也没什么动向。 林修开始打瞌睡，他后来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方昙放了一朵昙花在林修的头发上，之后便直接出去。 夜半，林修悠悠转醒，刚睁眼他还头晕，就看桌子底下有大量的血。 “我擦……” 他伸手一摸，手感不对，发黏，有黑渣，应该就是方昙说的有土的血。 林修再直起身子，就见老头站在面前。 “卧槽！” 他直接后退，连同椅子一块摔倒在地。 “你要吓死我啊！” 不是林修他胆小，而是那老头的灵魂真的令人作呕。 那老头的脸、身、手脚，都长了脓疮。 不停往外滴着臭水。 林修捂着胸口，“呕……” 他干呕了几声，爬起来大骂：“活该啊，你这是勾结堕荒，与堕荒签订契约了吧？堕荒本身死了就是魂飞魄散的事，那玩意肯定会侵蚀你的灵魂！” 老头要上前，林修后退数步，“不许过来！恶心扒拉的，你当爷是你能靠近的？” 林修再一回头，发现躺在床上那老头，嘴上的玉已经消失了。 不知何时被什么东西拿走，大量的血混合着土往外涌。 “我想活下去……活下去有什么错？我一生悲苦，赶上各种各样的灾难，洪水、地震、饥荒……好不容易，我生活美满了，我吃饱喝足，可我已经七十多岁……我感觉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说他想活到一百二，二百，四百！甚至更长久！ 林修嗤之以鼻，“想活的长久，就努力啊，走歪门邪道算什么本事？哦，你靠吸食别人的生命来给自己添岁数，这就是你想要过的日子？你凭什么拿着别人的寿命享受生活？” “那为什么这世界上……每个物种的生命年岁可以不一样？” 林修笑了一声，“你是想说堕荒？你想和堕荒活的一样长？” “我想享受这世间的美好，我还没有活够……” 地面有枝干冒出来，林修四处找方昙。 嘀咕一句，这该死的，怎么把他丢下走了？ 他现在没法用法术的！ “你和堕荒交易，你的灵魂会万劫不复，你会没有办法投胎的！” “我不要投胎，我只想活着……活着多么美好……” 那老头伸手指着林修，上面的臭水来回甩。 林修嫌恶低往后躲。 “你别过来啊，爷弄死你……真恶心……” 老头的尸体里不仅冒着血，还冒着大量的蔓藤。 现在老头就像个花盆，里面出来了太多的植物。 “这是……无花果树的堕荒？” 那树干立即往林修这扎，林修慌忙一躲，双手挡在脸前。 他以为那枝干要刺中他了。 但“叮”的一声，他立即抬头。 他才发现，他前面有个屏障。 再一摸脑袋，有一朵昙花。 是昙花在保护他。 恰此时，方昙进了来。 “无花果树最好成熟，有土就能长。我刚才去外面看了一圈，根扎得极深，似乎是四道杠儿。” 林修赶紧赶紧来，他要快速来到方昙身边，但走得急，牵扯到胸口伤口，疼得直皱眉。 他捂着胸口，方昙赶紧扶助他。 “你不用怕，我的昙花绝对能保护你。” “谁他妈怕了，我是急的。四道杠儿啊，那就是顶级堕荒！我们得赶紧跑……哎呀，这村子里的人怎么办？要完了，要全都成为它的养分了。” 从老头的尸体爬出来一个浑身都是臭水的女子。 它胳膊是绿色，就像没成熟的无花果皮一般。 “有灵气……其中一个还是昙花，同为植物，我可以更好的吸收……” “靠，她要吸收你啊，昙花。” 那无花果树的堕荒歪歪头，“昙花？佛祖那边才长昙花……真好，是不是吸收了你，我就能突破四道杠？四道杠上面是什么呀……我非常好奇，但是说不定这次我就能知道了。” “哦？原来你都不知道四道杠上面是什么呀……好弱，好无知。” 林修推方昙。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逞能个屁，赶紧走，赶紧跑！” 方昙直接嫌林修聒噪，把林修给扛在了肩上。 林修被硌了胸口的伤，大骂一句，“你大爷，疼死我了！” 第262章 最特殊的堕荒 方昙见状赶紧将林修又往上托了托。 这次硌到林修的肚子。 他直想吐，但胸口倒是不痛了。 “你太吵了，我觉得你这样还能老实会儿，所以先忍一忍。” 林修打了一下方昙，“你死……我不想死啊……” “我也不想死，所以我们不会死的。” “大哥，你什么自信啊？她四道杠儿，要楚青玉那种级别的武神才能杀！现在楚青玉都不行，得叫我姐姐过来……” “你多大了，遇到事还想着叫姐姐？” “我去你妈的……你见过四道杠堕荒的威力吗？” 方昙扛着林修出到门口，那房子瞬间被无花果的蔓藤给销毁。 那蔓藤有粘液，能腐蚀房子。 这下林修更害怕。 “昙花，没必要意气用事，我们逃吧……” “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你死也不行啊！” 林修喊了一句，方昙身子一震。 林修还没察觉。 “你死了我也不能接受，一起来的，你怎么能死呢？！这这这……这我回去怎么根姐姐交代，那不是说明我好没用。” “你是挺没用的，但是你心地善良。” 无花果树的堕荒飘了出来，她上半身是女人的形态，裙子下面则都是蔓藤。 “两位小哥，我今天算是捡到宝了。你们俩似乎都有灵气，总比借助老头子的嘴去吃那些普通的凡人要强。你们俩一定很美味……” 方昙看了看自己，“我就是一朵花，有什么好美味的？我肩上这狐狸，瘦的都没几两肉，也好吃不到哪去。如果你现在能把吃掉的人灵魂都吐出来，我可以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林修扶额。 “你真是死前放大话。” 紧接着地面开始流出那无花果树的粘液。 很多东西都被腐蚀了。 林修感觉自己要完了，他双手捂着眼睛。 倒是方昙道：“你别动啊，掉下去烧秃了毛，到时候可没办法挽救。” 过了会儿，林修松开手。 嘿……那液体就是没有往方昙这流。 方昙一挥手，空中飘落了昙花，一朵接一朵，却是转瞬即逝。 林修伸手要接。 方昙明明没看着他，却掐了一下他的腰。 “你大爷！你疯了？你不好好对敌，掐我干什么？” “很多东西，不能乱碰。” 无花果树的堕荒完全不以为意。 觉得不是什么厉害东西，她想接却也接不到。 “你在弄什么障眼法吗？可惜我是四道杠的堕荒，不会被这种低劣的法术迷惑呢。” “迷惑？那你再仔细看看。” 随即林修听到了那堕荒的惊慌。 “我……我的身体上怎么开了花？也是一闪而过……诶？到底有没有花？” “我是昙花啊……昙花一现你没听过吗？” 方昙打了个响指，那堕荒的一只手立即断裂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 她惊得用另一只手去接。 只是断裂的那只手很快碎成渣儿。 上面都是昙花。 “你……你也是堕荒？” 因为那在她身上的昙花冒着黑气。 方昙耸耸肩，“我本来也没说我不是堕荒啊。” “可你脸上一道杠都没有！不过是笑而不言的法术罢了……” 女人挥动另一只手，说把这村里的人都吃了，她那只手还能长回来。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她并没有吸到什么。 于是她一愣。 “奇怪……这个村有活人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一个都没有吸过来……” 她操纵自己的蔓藤想潜入那些人的窗户，可是“叮”地一声。 林修发现跟刚才一样。 蔓藤戳到了屏障上。 “结界……她戳不动……” “所以，我说我会保护你的，你怕什么？啊……你怕我出事，我很感谢你，你还想吃什么，回去我给你买。” “你真当我是狗啊？再说了，你有钱，为什么还让我姐姐出车票钱？” “她是殡仪馆的主人，尽地主之谊不是应该的吗？” 林修一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堕荒不停地戳着结界，还不停地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世界还有我破不了的结界……区区一个人世间……” “区区一个人世间又不是只有你会下来。” “可我是四道杠儿啊！” “你现在的样子，倒是与人类的泼妇女子无异。” “你说什么？” “如果脸上的杠能代表什么的话，那你看看我的脸。” 方昙这次再抬起头来，左脸是一个“卍字”印记，向下滴着血，冒着灵气与魔气。 我也第一次见这种。 楚青玉道：“这真是奇了，一个佛祖的‘卍字’印记竟然……竟然会散发出魔气与灵气……” 方昙摸了摸自己的脸。 “按照杠来数，我这是几道杠啊？好几道杠了吧……我只记得我杀了很多只堕荒之后，脸上这个印记就变得深邃了……哦，是一道接着一道深邃的，好多次……” “不……这世间怎么还有你这样的堕荒……” 方昙只回：“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这么说完，他又一挥手，“所有的昙花全都在你身上播种完成，你的身体将在一段时间内，每一个骨头节，一节接着一节的断裂，然后化作光斑。” 那堕荒瞬间倒地。 方昙放林修下来。 林修揉揉肚子，他咽下一口酸水，道：“你……你这么厉害……” “所以我说我能保护你啊。” 林修咳嗽一声，他脸红了。 我自然知道这小崽子是吹牛吹出天，现在不好意思了。 因为林修根本不可能与方昙比。 “我觉得我和方昙比差不多。” 我手腕的小蛇不服气。 “我也可以和他比，只要我伤好，没有禁制。” “不~” “月离，你什么意思？” “他不能和你比，因为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 小蛇一顿，随即低下头，“你呀，你的嘴就像是抹了蜜一般的甜。” “我也只对你抹蜜啊。” 林修咳嗽好几声，他还是不服输，“我以后也会……也会比你厉害的！” “那好啊，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谈以后。” “你瞧不谁呢？” “那你想吃什么？” 第263章 只见失不见得 “你……我难道是猪吗？那么爱吃！” 我发现了，小林修对方昙似乎是没招。 发不起脾气来。 因为方昙就是那种，很容易岔开话题，也不愿意与人发生争执的性子。 林修见方昙脸上什么都没有，有点失望。 “你脸上的印记呢？我还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竟然这么快消失了。” “那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我怕你被吓哭。” “你侮辱谁呢？！我好歹是正神之体，在天上我什么没见过，还能被吓哭？” 但是林修在下一刻就被打脸了。 他说着转过身，就见老头从屋里爬出去。 那伸出的手还继续流脓流水。 那老头还要抓林修的脚踝。 林修惊得跳起。 “我……我去你妈！” 他一脚把老头踹翻在地，直接躲到方昙身后。 我听着直扶额。 怎么林修还骂上脏话了？ 他以前不会这样说话的。 我想了下，双手砸实。 “一定是他天天在我殡仪馆看电视剧，学来的。” 我表示，回去之后，我要没收电视，不给林修看。 楚青玉却笑了一声，吐着信子。 “狐狸其实一直挺蠢的，而且有一点很像你。你看到鬼，嘴上说着不怕，但其实还是有点怕。” 我心想，我和林修能一样吗？ “我那是讨厌一惊一乍，出其不意。现在让我面前站个魂儿，我可不会不怕了。” 结果我刚说完，林修就说了一句话。 对方昙说的。 “那是我讨厌恶心的东西，我现在又没有灵气，它出其不意！” 得，解释不清楚了。 这娃随我。 方昙拍拍林修的肩膀，让他不要怕。 堕荒都已经成了那个样子，老头与堕荒定下契约，肯定不好过。 他现在急需什么，来让他自己继续活命。 老头爬了出来，浑身冒臭水。 身体的皮肤堪比冒泡的沼泽。 “我……我要活下去……谁都好，让我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干，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老头不停地嘀咕着。 他终于所有的身子都爬了出来，伸手带出一趟水渍。 那就是他身体冒的人臭水。 狐狸不停地往后躲。 方昙拉住林修，他一挥手，老头便过不来了。 因为一道屏障挡在他们之间。 “二位……我知道您二位很厉害……您二位让我活下去的话，我为您二位干什么都行……” 方昙摇摇头。 老头又道：“真的……我有很大作用，您需要养分，可以借用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还想继续活下去啊……我之前过得太苦了……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 方昙叹了口气，“可是你已经一百岁了，寿终正寝，该去到归处了。” “我不……我不！你们懂什么，我要的是永生……” 这时候，那堕荒完全化作光斑。 她没来得及吞噬掉的魂魄纷纷飞向空中。 “狐狸，看你的了。” “哦，没问题。” 狐狸跑到中央，虽然还是人形，但身后九条大尾巴却显现出来，不停地晃动着。 蓬松又漂亮。 随即他尾巴上飘散的小毛化作一个个小狐狸。 归处之路开启，那些狐狸拉着那些人的魂儿，进到了归处之路。 但这次归处之路没有立即消失。 林修还四处看看，没见别的魂儿在，他有些奇怪，挠了挠头。 “难道还有魂儿躲着不走吗？” 但那归处之路的金龙却开口了。 “审判开始。” 林修表示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金龙审判什么。 “我姐姐又不在这，审判什么？不应该拉下去，让楚江王审判吗？” 而我却明白为什么了。 因为我的灵魂在此，金龙感知到，所以进行正常的审判。 而审判的原因，是这里出现了历劫之后本应该成为仙神的人。 我四下看去，确实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除了那个老头。 “啊……他是没有历劫成功的仙神啊……” 方昙也看向了老头。 老头身上笼罩了一层光。 他身上不再流着臭水。 容貌也恢复了年轻时的样子。 只是他一点都不开心。 比刚才祈求生存时的样子更加可悲。 他爬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许久……他才缓缓地道：“原来我是上仙啊……我下来是为了历劫的……” 林修愣了一下。 他抿了抿嘴，要说话，方昙一把捂住林修的嘴巴。 男人仰头看了看天，流下了两行血泪。 “我其实七十四岁的时候，就该死了……死后我就回归仙位，这一世，是我历劫的最后一世。” 他悔恨地突然咆哮。 震得林修一哆嗦。 “真可笑啊！老天爷，为什么让我最后一世变为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为什么让堕荒落下，让它蛊惑我，害我杀了几十个人，为自己续命！” 他伸手指着天空。 “老天爷，你究竟让不让我回归仙位啊！” 方昙压下一口气。 “成为什么，是你自己的选择。轮回转世，虽然一些小的性格毛病会随着时代随着各种事改变，但是大方向是不会变的，因为灵魂是同一个。” 方昙说他只会怪罪天，而不怪罪自己。 其实一切都是他自己所造成的。 骨子里就带着执拗。 骨子里，就存在了想要长生不老的烙印。 也许一开始，他没有想过。 但在当上仙的漫长生活里，滋生出了这种想法，便是历劫的开始。 男人不停地摇头。 “是堕荒……是堕荒害我，蛊惑我！” “真正意志坚定的人，就算面对堕荒的蛊惑，也会无动于衷。难道上天给你一把刀，你就要用来杀人吗？殊不知刀还可以保护自己，砍柴，切菜。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啊……” 男人依旧不能接受。 他往方昙和林修那跑。 “你们俩……救救我！” “救不了啊，你已经做错了。” 男人哭了。 “可你们中有神明吧……” 他就在奔跑中被三条金龙喷火。 “啊啊啊啊！” 他惨叫着，宛如一个火球，然后什么都没留下。 就这么消失在林修的眼前。 “死……死了……” 方昙道：“是灰飞烟灭，因为和堕荒契约，身体也和堕荒无异。世间……无他了……” 第264章 苏墨吐血 方昙深吸一口气，“神明也不是万能的，何况我一直认为，位子越高，能力越强，所承担的便越多。越来越活不明白可不行，干出害人命的事，更是天道所不允许的。” 这一点我非常认同方昙。 太阳升起。 不管是老头还是堕荒，都已经消散得渣儿都不剩了。 大娘走了出来。 说她一夜安睡，之前已经很久没这么安睡过了。 林修再看大娘，他跑到方昙耳边嘀咕，说现在觉得大娘有点可怜。 亲爹拿了她孩子和老公的寿命。 可是这个村庄，别的无辜的村民又何尝不可怜？ 自己亲人的寿命，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被拿走了。 他们还以为是什么意外。 方昙拍拍林修。 转而对大娘道：“事情都解决了，在你睡熟的时候，我们消灭掉了精怪。” “哦……哎哟，我睡得太死了……啥也没听见。” 方昙收回了给她的昙花。 大娘也如约给了他们酬金。 这村子的事告一段落。 楚青玉突然问我：“你有没有发现，林修的洁癖，似乎不那么重了。” 他虽然还是很洁癖，衣服要非常干净，恶心的东西完全不能碰。 但是对方昙，似乎好一些。 我笑了一声，“那是因为方昙似乎也是个爱干净的人，你看他把自己收拾得多井井有条。” 小蛇晃了晃头，“我倒觉得，是因为遇到对的人、能接受的人，才是他暂时忘记一切毛病的原因。” 我倒也认同。 起码林修不再想着我，不会被人趁虚而入的入魔，才是最好的开始。 回去的路上，方昙给林修买了好多吃的，两人用酬劳买了两张客车票。 林修看着窗外，突然有感而发。 “我也做错了事……” “哦？” 林修咬着下唇，“我把宝物，给了很多的人，因为我要找姐姐，我把每一个像姐姐的女子，都撩了……对，按照现代话来说，就是撩了。我给她们宝物，本意是希望宝物能保护她们，但是之前发生了一件事，让我觉得我做错了……” 林修捏了捏食品袋儿。 “又因为看到老头这个事，我心里更不痛快。万一我给的宝物，让其中一些女子没法寿终正寝，而她也许正在历劫，那不就……” 林修攥紧拳头。“等我恢复好身体，我要把我送出去的东西，一个个都找回来。” 我看到这一幕，几乎是眼含热泪。 我的崽儿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长大了！ 小蛇赶紧蹭蹭我的脸。 “月离，别伤心……看你哭，我就难受。” “我这是喜极而泣啊。” 这之后，我觉得狐狸这边的事稳妥了，便不再看。 等我睁开双眼，正巧赶上莫昭昭过来大喊我的名字，还拽我的手。 我这是回到殡仪馆了。 其实来去时间挺快的，灵魂出窍可以一瞬间就飘很远的距离。 这不是就是为了前期跟一下林修，爬林修给别人也给自己惹麻烦。 “怎么了，这么慌张……” 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谁又惹事了。 想的是风水师突然又跑到睡梦里去了。 结果都不是。 莫昭昭急得小脸通红。 “三喜姐姐，你可回来了，苏墨他吐了好多血！太吓人了……从你走之后，他就一直哎呕血。” “什么？！” 我跳下床，心想别刚狐狸的事结局了，苏墨又出什么性命攸关的问题。 “他最近可有跟你说奇怪的话？” “没有啊……” 与其听莫昭昭说，不如我自己看得真切。 我一把抓住莫昭昭的手。 这几天的记忆便直接窜进我脑海。 确实，莫昭昭没说谎。 她的记忆很平淡。 吃饭、喝水、打游戏。 有苏墨有时候会悄悄看她，很少争吵。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 那这苏墨是怎么呕血的…… 我赶紧下了楼，没看到苏墨的人，却听到苏墨的呕吐声。 “厕所！” 我和莫昭昭去了厕所，只见苏墨双手撑在水池边。 他嘴角都是血，甚至蔓延出一片，染红了整片下巴。 莫昭昭惊叫一声。 “这这这……这比之前还厉害了！之前他没有呕过这么多血……” 苏墨却不以为然，他很快拧开水龙头，将里面的血水全部冲掉。 还转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地道：“我没事，你们都进来干什么？哎哟，鬼天，你回来了。” 我还是让他叫我名字，白三喜或者月离，都可以。 “你哪里叫没事，那么多血……” 苏墨开始洗下巴。 我刚才看池子里，似乎也不算全是血。 好像还有肉块一系列东西。 “我死不了，而且这是类兽的特性。” 莫昭昭转身问我，类兽真的这样吗？ 这还问到我盲区了。 我生活在九重天上，类兽这种奇异的猛兽，一般不上九重天，虽然他可以去。 苏墨不耐烦起来。 “我说没事就没事，都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出去，我也出去。” 只是下一刻，他的裤子被血晕染。 他也惊了。 低头一看。 莫昭昭声音更大，“你……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我……我没受伤……” 但是他却推着我们。 “你们都出去，不要进来！” 这次我也奇怪，“苏墨，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出去！” 我试着催动灵气，覆盖到苏墨身上。 因为如果他受伤，我的灵气是可以恢复他的。 只是刚一催动灵气，苏墨一挥手便把我的灵气反弹回来。 “出去！” 他几乎是扔一般地把我和莫昭昭弄了出去。 随后他反锁门。 “我没有受伤，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恰此时，外面有踉跄的脚步声，没一会儿，我殡仪馆的房门被敲响，也是特别急。 “救命……请救救我！” 我一挥手，隔空开门，一个女人满身是血地倒了进来。 我立即感觉不对。 莫昭昭要过去扶她，我低喝一声，“站那别动！” 因为这女子是……类兽。 她有和苏墨一样的气息。 然而类兽自为牝牡，其肉和血让人碰了后，触碰之人无欲无求。 第265章 占星神君 莫昭昭肯定不能无欲无求， 苏墨还喜欢莫昭昭呢。 现在就连我自己也小心翼翼。 我给自己弄了一层浅浅的结界，然后才缓缓走过去。 我手上的小蛇叫我一定要小心。 还说不知道怎么会来了只类兽。 “姑娘……” “有神明追杀我……我看此处灵气颇大，希望能遮盖我的气味儿，蔽我一蔽。” “神明？神明为什么会追杀你？” 那女子爬了起来，说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她与那神明往来之间有些恩怨，但并无太大过错，属于私人恩怨，所以希望我能帮她。 “帮你的话，我不是得罪了那神明？” “不会的……你只要遮盖一下我的气味儿，她知道这里没有我，便会走的。我求求你了……” 她开始跪下给我磕头。 当然，她肯定不知道我是谁，要不然这头就白磕了。 毕竟给我行礼，不求我办事，才是理所应当。 类兽虽为异兽，但也不是每一个都像苏墨灵气那么大的。 这般灵气的等级见我，磕头一百个都不为过。 “你先去里屋躲躲，上二楼，隐掉自己的血腥味儿，然后躲进我的衣橱里。” 我告诉她，衣橱里因为是我长期穿的衣服，所以我的气味会覆盖她的气味。 这一件事，来得莫名其妙。 但我又不想放过这一次机会。 万一那所谓的神明与风水师有些关系呢？ 她很快地跑走了。 莫昭昭拿了拖把擦地。 没一会，房门又被敲响。 我开门，见一个跟我一般身高的女子，她面容冷艳，黑长的发散开来直接到了肩膀。 “你找谁？” “找一只类兽。” 我还未请她进来，她自己就挤了我一下，进到房间里。 她四下打量。 我看她身上灵气浓厚，想她应该是已经到了上仙级别。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我摇摇头，莫昭昭也摇头。 那女人“啧”了一声，毫不客气。 “她入魔了，如果你们只是好心去收留她，那我告诉你，你们会好心办坏事。” 刚才那类兽，入魔与否，我看得清楚。 而面前这个女人，也没有丝毫入魔的迹象。 我想目前来看，与风水师是无关的。 女人直接走上二楼。 莫昭昭“哎”了一声。 “你不过问一下，就直接往里闯吗？” 那女人傲慢地微微扬起下巴。 “不过是个小小的殡仪馆，我看你们这里的人都有些灵气，我不妨告诉你们，我乃占星神君，我来你们这，是你们八辈子的幸运。” 莫昭昭微微张着嘴。 “你……” 我听后眉毛微挑。 好生高傲。 但这里随便站出来一个，哪怕是我狐狸，都比这女人阶位要高。 女人自己走上二楼。 莫昭昭在她背后嘀咕一句，“我管你什么神君啊，我只知道做人要有礼貌！” 结果那女人一挥手，一道风吹了过来差点把莫昭昭掀翻。 还是我过去立即扶住莫昭昭。 这家伙……我眼神暗了暗，好大的脾气。 莫昭昭看了看我，似是担心那类兽女人被发现。 人们喜欢偏向受伤的人，我倒是趋于中立状态。 没一会女人下来，我才道：“敢问神君与要找那人有何恩怨？” “她为我入魔，我要杀了她。” “为你入魔？解铃还须系铃人，神君化解她心中怨气，从而让她从执拗中清醒过来，才是正道。杀其形没有意义。” “我要让她魂飞魄散。” 我就在这时，我殡仪馆的卫生间又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占星神君立即闪身过去。 “这里面是谁？！” “我店的一个做纸活的员工。” “不对……这里面有浓重的血腥味儿，打开门来让我看。” 莫昭昭不高兴了。 “这里面真是我店的一个员工，你说了，你要找的是一个女人，这里边儿的是个男的。” 占星神君冷声回道：“确切的说，我要找的那个人，不仅仅是个女人，类兽自为牝牡。总之，现在立刻马上打开门。” 占星神君还说，如果我们不打开门，她就直接闯进去了。 “不是……这是卫生间，里面是个男人，你闯进去……” 莫昭昭生气了。 而占星神君直接下了通牒。 “一……二……” 我也很不满，这个态度有些过了。 就在她数到三的时候。 卫生间的门开了。 苏墨脸色惨白地走了出来。 他衣服上还有大片血迹。 但是他眼神冰冷。 “他说这里面是个男的，你没听见吗？耳朵聋啦！？” 占星神君小小地诧异了一下。 随后有些不屑。 “你哪里像男的，你也是一只类兽，自为牝牡，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不过是个似男非女的家伙罢了。” 莫昭昭真的生气了。 “你够了啊！要找你的人，你没找到，就说我们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招你惹你了！” 那占星神君不屑一顾。 “类兽这种东西，都是下贱的货色。” 莫昭昭冲过来要推占星神君。 她大声喊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还说你是下贱货色呢！” 占星神君一挥手，莫昭昭直接飞了出去。 我暗暗在身后勾起手指，让莫昭昭落到沙发上。 苏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瞬间睁大。 “你信不信我吃了你！？” 他一把掐住占星神君的脖子，速度很快。 占星神君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苏墨松了手。 从他的衣服里又渗出很多血。 那些血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 “苏墨！” 莫昭昭惊叫一声，她快速爬起来冲过来。 “你到底哪里受伤了？你给我看看！” 苏墨摇头，捂着胸口，似乎是忍过一波疼痛才能开口说话。 “不能看……谁看我吃了谁！我要找个地方……我要……” 他话未说完，直接歪倒在地上。 关键是，我们还没法去真的解开衣服看他情况。 他之前就一直在推拒。 他按男还是按女算？ 我纠结了一下，要不我把白七阳叫出来问问？ 至于占星神君，我直接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还请离开。” 第266章 请求帮助 占星神君还道：“你们也认识类兽，类兽这种异兽是不应该存在的，我奉劝你们一句，最好远离他们。” 莫昭昭要反驳，我直接伸手示意她不用说话。 随后笑了一声。 “你奉劝我？你有什么资格奉劝我？” 占星神君一凛。 可能是发现我现在与刚才气场完全不一样。 “你……你一个有点灵气就……” “我有多少灵气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以对能容忍你的人发脾气，但是这个屋子里，我们几个，你根本不配。” 占星神君挥手，一道劲风像刚才一样袭来。 这次我伸手一挡，劲风直接转了个方向，打在占星神君的脸上。 她的脸立即红肿了。 占星神君才捂着脸。 “你……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之于我，就像沧海一粟般的渺小，便够了。” 这么说完，我又一挥手，一道劲风打在占星神君另一边的脸上。 “你！” “你刚才用劲风扫了我朋友两下，我可记得清楚，所以我理应还你两下，滚！” 占星神君咬着下唇。 我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别惹得我双倍奉还。 占星神君很快消失。 那类兽女人才从我的衣橱爬出来。 “谢谢上神！” 我问类兽女人，可知道苏墨。 类兽女人说，她自小没有和族群生活在一起。 是和父母一直生活在人间之上，九重天之下的位置。 楚青玉说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任何族群都有分离出来的零散几只。 就像人也有不合群一样。 我给女人看了看伤，不危及性命。 这女人灵气也确实低微。 我刚要叫出白七阳，问问苏墨怎么回事。 那类兽女人便道：“他这不是受伤，他要变成真正的男人或者女人了。” “啊……啊？” 类兽女人看向我，“你觉得我是男是女？” 我才发现，她只是长得像个女人，其实胸前一片平坦。 我记得关于类兽是，大家普遍知道他们自为牝牡，也就是雌雄同体。 却不知他们还是会变成完整男人或者完整女人的。 喜欢上女子，女性的标志性器官脱落。 喜欢上男子，男子的标志性器官脱落。 “那他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类兽女子通过我给的点灵气，身体恢复了一些。 她让我们先退去，她检查苏墨的身体。 她还告诉我们，类兽也是生来有男相女相之说的。 但长相与身体无关。 而且以后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在变成完整男人或者女人后，其面容也会得到一些改变。 过了会儿，类兽女人小心翼翼地过来。 “上神，我已经给他看过了，他要成为完整的男人。那些血，其实是一些女性器官剥离身体而产生的伤口所流的血，过几天就会恢复。” 女人顿了一下。 又道：“而他恢复完，就是完整的男人了。” 我当即想到，苏墨他可能喜欢的是莫昭昭。 要为莫昭昭变为完整的男人。 毕竟苏墨身边也没别的女人了。 我弟弟灵魂和苏墨共用一个身体，也就是说，他未来，也只有男性的性别。 我觉得这是好事啊。 其实我不在意一个人是男是女，只是白七阳自小因为身体原因，没少被人辱骂。 他本身不是类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白七阳小时候，一度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我深吸一口气。 “那你……” 我对上那女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女人双眼一眨，便有泪水流下来。 “上神……您能不能帮我帮到底？” 她又跪下，先是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才开始诉说。 “我也想……彻底的变为男人……” 她说她……喜欢占星神君。 我有些错，还看了看我手腕上的小蛇。 她说她想留下，不需要太久，也和苏墨差不多天数就能成为完整的男人。 “小人希望上神能在这几天庇护我，不让占星神君找到她……” 我沉默了下，因为我感觉这些对我来说很遥远，很梦幻。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能发表什么意见，毕竟这是人家族群的特性。 但…… “占星神君想杀你，这都与性别无关了，她说你入了魔。” “等我变为完整的男性，她就不会这么说了，现在她觉得我男不男女不女，很恶心。” 我摇摇头。 我深知，不爱就是不爱，不管变成什么性别，不管变成什么样子。 何况我这还有风水师的事儿，既然他们不是入魔，也与风水是没有关系，那就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 而不是由我干涉。 哪料女人又道：“上神下凡是有什么事儿吧？占星神君的占星盘可以占卜人世间的任何地点。如果上神促成我和占星神君姻缘，我们可以把占星盘送给您。” 女人表示自己本来没想过遇到上神。 更没有想过，上神会帮她。 我听到这个，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占星盘能占卜堕荒的位置吗？” 如果可以，我通过占卜，就可以知道堕荒的位置。 也可以更快的打击风水师的计划。 我的反攻将更进一步。 更厉害一些。 “能……能的。” 我迟疑了一下，这是个很大的诱惑。 “可是强扭的瓜不甜，占星神君不爱你。” “她爱的！上神，她爱的！我敢保证！” 类兽女人跪着向前挪蹭两步。 “上神……她心里有我，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她的心思我清楚。她刚才那般，其实就是寻我寻的急了。” “她要杀了你……” “她其实只想阻止我分化！” 我手腕上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小蛇，转了一圈儿。 它突然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占星神君是神女，圣洁的神女，这种女人，是一辈子不可能有爱情的……” 类兽女人突然抬头，“不！我会一直，一辈子……永生永世的爱着她。” “你可以倾慕她，可以一辈子在她身边，但是……你不能爱她。” 楚青玉叹了口气。 “我记得有一个说法，占星神君身边，不能有异性。” 第267章 何为喜欢（1） 类兽女人似是铁了心。 “你说得不对。” 她表示她有查阅历代占星神君的记事，往前倒万年之久，占星神君身边是有异性的。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占星神君身边才只有同性。 她还道：“难道异性之间有问题，同性之间就不能有问题吗？” 她问我，说如果异性之间的情感会扰乱思维，那么同性之间的情感就不会吗？ 最后她得出结论。 “这与性别根本没有关系，我喜欢占星神君，不在乎她是男是女。只是因为我的身体来自我族群特性，可以有一次被动地选择男女的机会。” 类兽女人表示，她可以一辈子呆在占星神君身边。 我刚要说话。 那女子又抢话道：“她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一辈子都会努力的！而且喜欢一个人，发自真心的，要往爱上发展的那种，都是她高兴，我就高兴，她悲伤，我就悲伤，我会以她的快乐为转移。” 她说得情真意切。 大概意思就是，那个女人如果不喜欢她还很快乐的话，那么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叹了口气。 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把我要说的话，全都堵死了。 不爱她，她也接受。 干什么都接受。 如此为爱痴狂的人，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何况人家还会用占星盘交换。 我……必须承认，我非常想要占星盘。 “那我试试吧，如果你也能成功分化，按照你说的，占星神君便也无可奈何，不是吗？” 女人听后，立即露出笑容。 我把我的房间给了类兽女人。 毕竟我的房间里，“我”的气味比较重，应该能盖住她身上的味道。 而我和楚青玉，晚上便睡我舅舅的那间屋子。 苏墨也是一个目前比较麻烦的对象，我们把他安顿在狐狸那屋。 莫昭昭晚上就睡外面沙发。 现在我殡仪馆也没活儿了，金爷打电话问我还要不要金丝楠木的骨灰盒。 我婉言谢绝。 手腕上的小蛇看了看我。 “月离……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笑了一声，“能有什么事？” 只不过，金丝楠木的骨灰盒我用不到，未来殡仪馆，我很可能也开不下去了。 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悲伤的事。 对我来说却是好事。 “月离……是不是……” 楚青玉没有问出来，它和我都知道，这是天机。 类兽女人让我拿一些吸水性好的棉垫给苏墨，因为苏墨在分化中是脱离掉女子的奇怪，失血量是会比脱掉男子器官要多一些。 苏墨躺在床上，整个人汗涔涔的。 类兽女人告诉我，这一过程很痛苦，但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变化，心里也是甜的。 她满心欢喜。 我给苏墨拿了些棉垫子，铺了厚重的棉布。 莫昭昭在一旁，问她要干什么。 她拿了吃的给苏墨，后来又煮了茶水，忙前忙后，完全停不下来。 我拉住莫昭昭。 “你喜欢苏墨吗？” 莫昭昭沉默了一下。 她反问我，“三喜姐姐，喜欢……是什么感觉？” 我一愣。 喜欢是自然而然，是想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 那个人哭，你也想哭，而不是想安慰。 是发自真心的，与她一起心疼。 可是这些都是广义的。 十个人嘴里说出来，十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真正喜欢是什么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莫昭昭，你想和苏墨在一起吗？还是说，你对苏墨……有什么看法？” 莫昭昭摇摇头。 “没什么看法啊，就是觉得他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很好，但是我不敢跟他关系走太近，要是他变为白七阳，我会很愿意和他说话。” 哦，白七阳…… 莫昭昭作为秋秋那世，目前没人知道她怎么就和小豆子约定成了大恶人，小恶人。 就算是能读取记忆的我，也得是在秋秋那一世读取。 可是时间永远是向前转，没法向后转。 剩下的，也只能莫昭昭回归神位，我才能知道。 “那你喜欢白七阳吗？” “还是不懂啦，嘿嘿，三喜姐，我还小呢。” 是啊，她还小呢。 她才十九岁。 又不是像白七阳一般，带着记忆来。 又不是像我一般，被人道破天机。 我叹了口气。 莫昭昭出去继续给苏墨拿东西，我转身要走，苏墨却叫住我。 “鬼天……别让莫昭昭上来了……你们也别上来……” “你自己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主要是她很蠢，又爱叽叽喳喳，吵得我心烦，所以我希望她离我远点，看她我就讨厌，就烦躁的很，我怕我控制不住，掐断她的脖子。” 苏墨躺在床上，此刻蜷缩着身体。 看上去十分痛苦。 我点头，转身要走。 他又道：“如果那个什么占星神君过来，又找她麻烦，你多护着她点，她没脑子的，说话咋咋呼呼，却又有正义感……这是最可悲的。” 我听到这个，又叹了口气。 “苏墨，你明明外冷内热。” “你瞎说，她不过是我镇山骨的主人，她没了……” “她没了，你不正好得到镇山骨？秋秋那世，你就是这么说的，可是秋秋从悬崖上掉落下去的时候，你第一个冲过去，想接住她。” 苏墨低吼一声，“我没有！你看错了！” 我微微摇头。 “你这样又是何必，你现在已经为她变为完整的男人了。” “不是为她！”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或许类兽就是那么拧巴的存在？ 那个女人，就想给与。 苏墨就想不说。 我出了屋，看了看手腕上的小蛇。 “楚青玉，这世间的爱情，好复杂啊。” 楚青玉绕到我脖子上，蹭了蹭我。 “所以我们还算幸运，我们一下子就爱上了对方，并且很久很久。” “我可不是一下子爱上的你。” 我点了点小蛇的脑袋。 随即我喊住又往楼上跑的莫昭昭。 “你别去了，他说他要睡觉，说你很吵，来回上来下去的。” 莫昭昭“哦”了一声，竟然有些失落。 “那他会不会因为没人看着而有事？” “这是他们一族都要经历的，无碍。” 第268章 何为喜欢（2） 翌日，林修回来了。 他拎着大包小包，见到我就扔了东西抱住我。 “姐姐，你想我没？” 小蛇不知何时爬到林秀的脑袋上，不停地用头戳着林修的脑袋。 “你这狐狸，不要搂搂抱抱，赶紧死开。” “你这死蛇，你都变成这样子了，竟然还对我指手画脚？” 林修要抓它，可是楚青玉就算是小蛇的样子，也十分灵活。 它来回跳窜，林修就是抓不到。 “我变成这样，不都是某个不省心的孩子害的？” 我看着一蛇一狐狸在闹。 又看向门口的昙花堕荒。 他什么都没说，捡起林修扔的大包小包，与我四目相对，我们俩只是点头笑笑。 直到林修抓到了楚青玉，生气地往门口一丢，方昙侧了侧身子，小蛇便落到了一个女人的头上。 “诶……她是谁？” 来者又是占星神君。 方昙将楚青玉拿下来还给我，狐狸舔了舔嘴唇。 “灵气清澈，是仙？” 我直接道：“占星神君，有何事？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林修一听我这么说话，他赶紧来到我身边。 他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因为我很少这么对别人说话。 那占星神君拿出一个圆盘，上面冒着奇异的光。 她道：“我这占星盘占卜方位十分在行，我要找的人，这上面显示，她就在你这里。” 我冷哼一声，“人家要变为男人还是女人，你不喜欢，不搭理便是。扬言要杀了人家，这是什么道理，你就是这么当仙的吗？你你很可能升不到神位就先自己堕化了。” “那女人身体里有魔鬼。” “并没有，我不知道是你自己修微不够，灵气不够才把她认为入魔，还是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说。” 占星神君压下一口气。 “占星神君一位，没有任何情感，但确实在她身上看到了黑气。与她朋友一场，才想着帮她，她执迷不悟，我就要杀了她，上神您怎么还能包庇她？” 林修嗤之以鼻，“我姐姐说什么是什么，你这是什么态度，就你这样，在九重天根本见不到我姐姐！” 我示意林修不要说话。 并让占星神君去找。 她倒也不客气，很快进来就要去二楼。 我把丑话放在前面，“今天要是再找不到，三日内不得再来。” 她毫不停留地就继续深入。 我高声道：“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她没说话，我就又道：“你不懂得什么叫友情，什么叫爱情，什么叫亲情吗？” 占星神君顿住，扭过头来看我。 “占星占卜天地间各个位置，是从神池里诞生，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不了解感情。” “那你刚才在谈论到类兽女子得时候，为何说了句‘朋友一场’？” 占星神君继续上楼。 只道：“那不过是客套话。” 我一挥手，灵气顺着高度而上。 这屋里，应该是所有人都看出了我使用障眼法。 占星神君找不到类兽女子。 她很快下来，“上神，你参与我们之间的事，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的，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你把灵气撤下来！” 林修听不下去了。 他挡在我面前。 “我姐姐凭本事散发的灵气，凭什么撤下来？你算老几，一个上仙位置，就敢对我姐姐这么说话？小心我让你被拉近阴司，下油锅！” 占星神君说自己没有情感，不懂得如何保持礼节说话。 但其实，她昨天来的那个态度，处处暴露着她有情感。 我不明白她陷入了怎样的困境中。 占星神君却呼出一口气，似是努力压抑自己得焦躁。 “她入魔了，就算是上神，也有自大的时候，我能理解。只是希望出了事，你们也能像现在这般，一直管着。” 林修气的跳脚。 “你什么态度？！我姐姐是鬼……” 方昙立即捂住林修的嘴。 林修“呜呜”两声，等那占星神君彻底离开，他才推开方昙。 “手脏，你手摸钱了！进来你都没洗手！” “鬼天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不要节外生枝。” 我点头，林修一下子老实了。 我摸摸林修的头。 “你的房间被人占用，你先睡休息室好不好？” 林修本来不愿意。 我以为我要听到，他说他毛干净又香，不想睡脏了吧唧的休息室。 但林修只是顿了一下。 “好吧……我去打扫一下……” 他说他闻到了类兽的血腥味儿。 他舔了舔嫩红的唇，纠结几次，才问我，“姐姐，那个类兽，有事吗？” “无碍。” 林修松了口气。 我想，林修他终于长大了。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坐在房里，莫昭昭在外面睡得熟。 现在我大门尽管，殡仪馆夜间也不开了。 蓦地，一个黑影从门外飘过。 我赶紧站起身来。 这次推开门，门外竟然带着一点点黑气。 “真入占星神君所说，那类兽女子因爱生恨，入魔了？” 我摇摇头，“她压根没恨，怎么因爱生恨。” 我去到她目前睡的屋子。 门口有一趟黑脚印。 已经黑的模糊，看不出是冲里还是冲外，反正脏东西肯定是在那驻足过。 类兽女子依旧气喘吁吁，忍着难受。 苏墨情况更是不好，血把被褥都染透了。 我赶紧顺着黑脚印走。 那黑脚印一路到了大门口。 等我再出去，正好看到前面村的一个老头，他推着车，车轱辘似乎压到什么，怎么都推不动。 我仔细一看，轱辘上有黑气。 并且轱辘上有一点点往上爬的黑斑块。 我赶紧过去，双手按在老头的车上。 “大伯，这么晚的天，您怎么还在这？” 那黑色的东西瞬间从车轱辘上消失。 老头一推，惊呼一声。 “神了白姑娘，推动了！刚才我到这不知怎的，就过不去，想着叫你，又看你家关门了，不太好意思……” 他说他是刚从夜市回来，卖了点家里种的东西。 我看向那个黑影，现在看不出是什么来。 却又不敢跟去，因为我这一屋子的人，现在战斗力只有方昙。 第269章 谁的魔 这之后，我躺在床上小憩。 毕竟我还是人的身体。 翌日，两只类兽的屋依旧如死一般的寂静。 我用灵气遮盖了那黑脚印。 白天占星神君没有来，但是入夜，这次我感受到了浓重的阴怨之气。 不止是我，方昙和狐狸也感受到了。 狐狸为此打了两个喷嚏。 我夺门而出。 那东西果然就站在类兽女人的房门口，它已经变得四四方方的了，黑色的，从上到下流着黑色的粘稠的液体。 这也是它站的地方为什么会有黑乎乎脚印的原因。 “你是什么东西？！” 它在灯光下没有影子，这就可以把它归为魂儿之类的东西。 因为不管是精怪还是人，死后的魂儿才没有影子。 那东西见我呵斥，转身就跑，不过方昙甩出一朵昙花到那东西身上，那东西立即“滋拉拉”冒着黑烟。 “净化有用。” 可是那东西挣扎的也厉害，很快，它就跑走了。 我觉得这是个隐患。 按理说，我的地方，普通入魔的玩意是不应该进来，连靠近都不敢靠近的。 这也是我昨天没有追出去的原因。 “方昙，你能追它出去吗？” “我正有此意。” 方昙还真是可靠。 他身子一闪，便化作一朵昙花。 我站在类兽女人的屋外许久。 脚印冲里，那东西应该是从外进，看类兽女人。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那类兽女人灵气低微，都感受不到我。 只难受地侧了身子。 屋里什么黑色的痕迹都没有。 以今天这个力度，那玩意走进来，不可能不留下脚印。 我有点怀疑…… 这时候身后有动静。 我一回头，苏墨竟然扶着门出来了。 脸色惨白。 “发生什么事了？我闻到了不好的味道……” “你这个样子就别出来了！” 苏墨摇摇头，说还挺得住。 问我莫昭昭在哪。 脏东西是不是找她去了？ 现在就莫昭昭最弱。 我真是哭笑不得，他还口口声声说不喜欢莫昭昭，真是把倔强展现到了极致。 “你放心吧，我刚才看过莫昭昭了，她一点事都没有。” “她在哪？” “她在楼下。” 苏墨说着就要下去，我赶紧又扶住他，地上已经汇聚了一小滩血。 “你别动了！你这样下去，是要吓死她啊！” 我特意喊了下莫昭昭。 “莫昭昭，你吃饭了吗？” “啊？正在吃。” 苏墨听到声音后，深吸一口气。 他险些站不住。 我都往上提了他一下。 就这样的身体，他竟然还要看过莫昭昭才安心。 我给他扶回屋。 半夜三更，方昙回来了。 他道：“那个黑色布袋子的玩意，飞进了占星神君的身体里。” “她？我也没看出她入魔了呀。哦！她来的时候，那玩意被她放出去了，所以我感觉不到。但随着那玩意日渐增大，慢慢会显露在她身上，这是心魔。” 我立即吐出一口浊气。 说别人入魔，却是她自己有了心魔。 方昙点头，看意思是这样的。 “我虽然不想惹事，但我想要占星盘啊。” 我揉了揉眉心，“等明晚，也是类兽彻底分化的最后一晚，心魔应该还会来的。到时候我们抓心魔，心魔是占星神君灵魂的一部分，相信占星神君会感知到的。” 又过了一夜。 因为苏墨比类兽女人早半天，所以傍晚的时候，不再流血，身体开始恢复。 但看上去还是很虚弱。 他坚持要洗澡，洗掉一身血腥。 那染血的被褥也被他浸泡在水盆里，一下子就出了不少血。 莫昭昭做了点粥，她得知苏墨能走了，赶紧端着粥去苏墨那屋。 还拉着我这个电灯泡。 也不知道莫昭昭怕什么。 苏墨换了干净的衣服，一身血气消失，但是整个人还透着苍白无力。 “你今晚……在这里睡。” 莫昭昭递上粥，苏墨倒是接了。 苏墨的脸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喉结比以前明显。 “不用……我睡大厅沙发就好。” “我让你过来睡，你就过来睡！哪那么多废话？” “你……你干什么那么凶啊……” 莫昭昭往后缩了缩脖子。 我知道，今晚那个心魔应该会更甚，昨天就比前天严重，今天只会更严重。 所以苏墨担心莫昭昭很正常。 我道：“莫昭昭，狐狸想睡沙发，你今晚过来睡吧。” 莫昭昭勉为其难答应了。 入夜，我一直坐在我舅舅的那间房里。 很快，更大的黑影出现。 这次那黑影儿蠕动着，滴落出更多的粘液。 而且还会发出声音。 “保护……保护……” 我只能断断续续听见这俩字。 保护什么？ 我出去，金扇一挥，一道金光砸向那心魔。 心魔比昨天会躲，但是方昙早已在周围设下了昙花结界。 心魔要跑，却怎么都跑不出去。 最后竟然缩在角落里。 发出“叽叽”的声音。 它看上去有点可怜，但是它就是心魔。 是恶。 “占星神君的心魔……呵，你到底是喜欢那类兽女子呢，还是讨厌那类兽女子呢？没有情感，又怎会生出心魔？” “叽叽……保护……保护……” “你是要保护那类兽女人吗？她分化，你每晚都来……嘴上却说着她入魔，你要杀她的话……” 方昙开始往它身上撒净水。 那心魔一点点缩小，快要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莫昭昭走了出来，她说她要上卫生间，就在她迈出结界的一瞬间。 那已经缩小成一个小黑点的心魔，突然窜到了莫昭昭身上。 我伸手阻挡，明明挡住了，那玩意却像是穿过去一般。 我再一看，莫昭昭的鞋子上竟然早就有一块黑色的印儿，什么时候的事？！ 莫昭昭不是一直在苏墨的房中吗？ 心魔这东西，进化的也太快了吧！ “莫昭昭！” 然而莫昭昭一瞬间，便听不到我的声音。 她跑的飞快，面对方昙结界的阻挡，莫昭昭竟然食指中指并拢。 “破！” 莫昭昭竟然出去了。 “她……” 我一拍额头，“她上一世是有名的结界师！哎呀……她这是自己没发现自己会，现在被附身，反而被人家心魔发现了。” 第270章 表白 方昙要出去追，我立即道：“你别去了，我去……这屋里不能没人，何况还有个类兽女人没分化完。” 我刚要走，苏墨叫住了我。 他下楼的脚步还有些虚浮。 “我要去……” “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好，你去什么呀？” “不行……我呆不住……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叹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又怎么能不让他去？ 他倒是不让人扶，只尽力往前走。 莫昭昭很快跑到附近的一座山上，那山不高。 但是莫昭昭却走到了边缘。 她双眼发直，我喊她：“莫昭昭！” 莫昭昭完全不搭理我，她往前迈了一步，小石子往下掉。 我已经伸手准备用灵气托住她。 但是莫昭昭又退了回去。 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 “你说……我是先用树枝扎穿自己的身体，还是先跳下去？” “你……” 那声音根本不是莫昭昭，我知道，是心魔的。 这个心魔不是很厉害，但可能是占星神君的心魔，在占星神君身体里呆了段时间。 所以它出来成长得很快。 知道危险会躲，又懂得玩弄别人的人心。 侧面也体现占星神君这个人，平日里一定喜欢多留意观察别人，她的心魔才会如此。 “你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所以在你犹豫间，我就能让这个女孩子死掉，哈哈哈……” “她又与你有什么恩怨？” “没有，我本是魔，在占星那女人身体里，感受够了她的时时压抑！我早就想出来这么干了，我早就想痛快痛快了。” 心魔说占星那个女人，平时不苟言笑。 我们看到的她发脾气，其实是因为心魔刚刚诞生，不易察觉而现。 “我都快无聊死了……我还未成魔时，她和那个类兽女人总是下棋，一下就下一天，人家拿话来回点她，她完全无动于衷，那些话连傻子都知道。人家喜欢她……想要为她变为男人。” 苏墨捂着腹部踉跄走来。 一看莫昭昭站在悬崖边，差点没站住。 我赶紧扶住他。 苏墨伸手捻咒，打向莫昭昭，奈何莫昭昭抬手，结界便出现在身旁。 苏墨灵气尚未恢复，竟然没法将那结界打穿。 我让苏墨不要轻举妄动，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那心魔，明显就是无端报复。 我背在身后的手将扇子一丢。 扇子缓缓从山底朝着上面上升。 莫昭昭现在是人身，也没有恢复身为神明的记忆，应该不是很厉害才对。 那么从后面偷袭，应该可行。 只要莫昭昭的身体动不了，心魔再留在里面也没任何用处，自然会出来。 苏墨愤恨地道：“莫昭昭！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一个小小的心魔，就把你弄成这样了，你赶紧拿回主导权啊！” 心魔看到苏墨，笑了一声。 “你是另一只类兽。” 她用莫昭昭的手抠抠鼻子，十分不雅。 “这小丫头的心，我可是读得一清二楚。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没有爱情这种事呢，你不会是单相思吧？哈哈哈……” 苏墨握紧拳头。 他只想了一下，便立即指着上面道：“单相思又怎样？我喜欢她！” 苏墨推开我，向前面走去，“我喜欢她的活泼，她的正义感……她嘴上说着最怕这个最怕那个，但是她与我短短的一路相处，她表现的永远是接受！” 是呀，苏墨说这些，我也感同身受。 身为黑子绫的时候，秋秋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师妹。 但是遇到事，她从来不会退缩。 秋秋在轮回岛还帮我。 一直和小豆子有约定，也不说。 最后就那么毅然决然地跳下了悬崖。 苏墨指着莫昭昭，“我喜欢你……我认输了！你当年那句开玩笑说的‘说不定你喜欢上我了’成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找你，我不是要拿回镇山骨，我就是想找到你，让你完成那些对我答应过的事！” 苏墨声音没有带着沙哑。 “你说要带我去看海……你还说你走过很多地方，让我不要只在亶爰山里呆着……甚至你认错字，念成亶爱山我也不在意……但是你答应我的事，一件都没有办到！所以我说你是骗子……” 苏墨气喘吁吁，按着胸口。 他脚下一软，直接单膝跪倒在地。 苏墨一拳打在地上。 “我还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候……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现在变成完整的男人，也是因为你！” 莫昭昭双眼眨了两下，刚才一直没眨，处于被控制状态。 眼睛都瞪得要流出泪来。 她有些迷糊地看看四周，“这里是哪里？” 随即往前一迈步，整个人跌落下来。 我赶紧伸手用灵气托着莫昭昭。 而那心魔还想再钻进莫昭昭体内，我的金扇也刚好过去，直接将心魔钉在山壁上。 苏墨真是着急了。 不知道莫昭昭刚才站在悬崖边的样子是否与前世重叠。 他让我慢点。 我自然不可能摔了莫昭昭。 等到莫昭昭到他眼前的时候，苏墨赶紧抱住莫昭昭，同时自己也坐倒在地。 他把莫昭昭搂紧怀里，查看她是否有伤。 莫昭昭还有点迷糊。 “苏墨……你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难道……我是睡迷糊了，梦游来到这吗？” 苏墨咬着下唇，缓了会儿才道：“所以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用都没有……”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喜欢我……” “那是你做梦！” 我看到这里，哭笑不得。 这家伙还不承认。 小蛇吐了下信子。 “我也完全不能理解他，说出来，慢慢追多好。” “噗……你觉得苏墨会是慢慢追的人吗？” 恰在此时，我听到了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这应该是占星神君。 我一抽手，金扇子戳着那心魔一并甩到占星神君那里。 占星神君顿住。 我双手背在身后，冷声道：“你说谁入魔了？” “我……” 占星神君看了看脚边的心魔，后退两步。 “不……这不是我的心魔，我没有感情……占星神君不应该有感情！” 第271章 心中炼狱 “草木都有情，又何况是仙神？” “我跟它们不一样，我的情骨已经被拔出，我不会有感情的。” 我愣了一下。 情骨？ 我倒是听说过，天帝曾经为了处罚一些犯过错的仙神，而拔掉他们的情骨。 这样他们不会为了亲情、友情、爱情所困。 拔掉情骨之后的结果其实和吃了类兽的肉没什么区别。 但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天帝还可以还给他们，而吃了类兽的肉之后，没有情感是不可逆的。 但…… 被拔掉情骨的人，不可能训斥别人、嘲讽别人，带着怒气。 占星神君昨天前天等一系列的表现，都说明她没有被拔掉情骨。 “谁告诉你的？” “是我自己请求上神拔掉的，亲眼所见。我拔掉情骨是为了更好地守护别人，没有感情便可目标独一，不被任何事所困，所扰，不会害了别人。” 我更加奇怪了。 “那你想守护谁？” 我深吸一口气，“你的心魔一直在类兽女人的房门口，嘴里嘀咕着‘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不会是那类兽女人吧？” 占星神君没说话。 倒是那心魔笑出声儿。 “你肮脏！你不仅想守护那类兽女人，还想等她变为男人，和她跑到床上去！” 心魔说自己再清楚不过。 所以它出来，就是想看看那女人有没有分化完成。 “你想占有她，我还知道更多哦！她和男人说话你生气，她和别的女人说话，你也生气，因为你知道，她并不完全，你怕她变为完整的男人或者完整的女人，你占有欲很强的。” “住嘴！” 占星神君一挥手，一道光打向心魔。 但是那心魔一点事都没有。 “你捏裂了多少张和她下棋的石桌，你自己都记不得了吧？你说你没有情感，真可笑，你想把她禁锢在你身旁的心情，还用我一一说出来吗？！” 占星神君气愤地挥了一下又一下，道道光击打在心魔身上。 但是心魔没有一点事。 我立即道：“占星神君，别白费力气了，你自己是没有办法伤害自己心魔的。你和它现在本是一体，你的灵气它能吸收，也自然不会受到伤害。” 占星神君咬紧下唇。 “不是我入魔……不是我入魔！” 她越狡辩，那心魔便膨胀得越大。 恰此时，类兽女人也跌跌撞撞跑过来。 啊不，现在可以说，他已经是个完整的男人了。 别说，长高了点，还挺俊俏，眉眼好看，喉结也略微突出。 “神君……神君……” 占星神君看见类兽，身上黑气更甚。 “寂清……” 占星神君喃喃一个名字，那心魔下方出了一道黑线，直窜山壁。 山开始出现裂痕，也是此时，那名为寂清的类兽走到山脚下。 “神君……我变为男人了，我成为完整的男人了，我想一辈子守护着你，你不要再生气，不要再说杀我的气话。” “轰！” 山壁碎裂。 寂清愣愣地抬头往上看，他要跑，却因为脚步虚浮而跌倒在地。 苏墨也搂紧了莫昭昭。 我伸手用灵气去托，倒是觉得小意思。 只是占星神君的心魔竟然也冲过去，变得更加四四方方，盖在寂清的头顶。 碎石滚落，由我和占星神君两层保护，下面的人一点事都没有。 寂清双手抱着头，等动静都没了，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我看向占星神君。 “你……还说自己没有感情吗？你的心魔过去保护寂清，这不是你心中所想所盼？” 占星神君后退数步，略显慌张。 “不对……我不应该有感情的！” 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头。 一身清爽的道装此时也变得都是褶皱。 “不可能的……”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喜欢寂清，你要认清这个现实。还有，是谁跟你说你的情骨被拔出？” 占星神君不停地摇头，还处于自己不敢相信的事实之中。 “不……我不能暴露我自己，我不能暴露情感……我没有情感了……” “喂，你自己说什么还清楚吗？你错乱了吧！” 寂清看着这一切，他现在身上那套衣服短了。 裤子露着脚踝，上衣露着腰。 “神君对我……也是有感情的吗？神君……” 寂清说着，脸上带了笑。 占星神君却低吼出声。 “我没有！” 寂清靠近一步，占星神君更是大怒，“滚！不要靠近我！你会死的……” 我叹了口气，这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啊？ 我一把抓住占星神君的手。 “抱歉，我此行目的虽然不是为了读取你的记忆，但是现在我着实好奇。” 我更加担心的是，占星神君是不是与风水师有关？ “楚青玉，你有没有发现，很多事，不是我主动去找，而是它们来找我。我就像一个吸引周围铁片的磁铁。” 楚青玉想了想。 “是因为你是鬼天？你本身因为善举，从阴司诞生，成为接壤九重天的一道隐形桥梁，所以所有事件的不合理，都来主动找你，不管是亡灵也好，精怪也罢，哪怕他们脑子已经不清醒，却也还是本能希望你为他们平反，让真相浮出水面。” “啊……也不知道风水师当年先把我搞下去，后不后悔。” 我这么说着，占星神君的记忆涌了进来。 只是入眼便让我惊呆。 血液喷溅，我本能地向后一躲。 哪怕我知道，血液本喷溅不到我身上。 占星神君的剑插在那寂清的胸口处，血流了一地。 而整个占星坛，宛如炼狱。 周围都是血点子。 锁链、鞭子随处可见。 寂清的脖子和四肢都戴着枷锁。 占星神君捧着寂清的脸。 “这下你属于我了……你的人，你的心不属于我没关系，你的尸体属于我就行……” 天啊，这是占星神君干过的事，我看到的记忆，绝对不存在虚假，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占星神君开始先是笑着，随后又惊叫出声。 “不……你说话，你发出声音！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她想用灵气去治疗寂清的伤口。 只不过从她身体里出来的，是黑气。 第272章 忘情蛊 那些黑气只会让寂清的伤口更大，让她的血流得更多。 “你说你要变为男人……我不允许！你变为男人……会有更多的女人喜欢你，到时候我就不是唯一了……” 占星神君抱住寂清。 她自顾自地说着话。 “你不要变成任何……好不好？你只陪着我，我也只陪着你。你要不是类兽就好了……不……你要永远是没分化的类兽就好了……那样男人也没法喜欢你，女人也没法喜欢你。” 然后占星神君看到自己染血的双手。 她又回过神来。 “不……我得救你，我不是故意杀你的，谁让你要跑……谁让你要离开我！” 此时，天边落下一个男人。 他衣带飘飘，面容和善。 这样的和善面容，我已经一次次地印在了脑海里。 是风水师。 果然如我猜想一般，他无处不在。 “占星神君，你变得好可怕啊。” 他声音柔柔弱弱，斯斯文文。 但我知道，他比占星神君可怕十倍。 他挥手，灵气落到寂清的身上。 寂清的身体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恢复。 “好险，我再晚来会儿，她就死了……” 占星神君喘着粗气，她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看着还未醒得寂清。 风水师自己笑了一声，“你不说话，那我就说了。总这样是不行的，好运气只有一次，就是现在，你遇到了我，我能救她。下一次，你谁也遇不到，你就永远地失去她了。” 占星神君听到这个话，非常后怕。 她也才发现来者一身灵气，浑厚无比，应该是九重天上的上神。 她立即改为跪趴姿势。 “上神……我、我要怎么办？” “我有救你们俩的办法。” “我们俩……只要她在我面前，我就想霸占着她，我可是占星神君啊……我是不应该有这种邪恶的想法……” 女人跪在那里，她说她控制不住。 那类兽自小长在这里，父母双亡，两人已经相识了几千年！ 她以为她们将会永远这么呆下去。 她的寂清不会变成男人，也不会变成女人。 没有人喜欢寂清，除了她！ 风水师让她不要着急，他有办法。 但是得拿占星盘来交换。 风水师还说，占星盘有两个，互为乾坤，他只拿走一个，占星坛照样运转，别的仙神问什么占卜事宜，她也一样还能告诉。 “我……” “听本神把话说完。” 风水师又说，他还可以让那个类兽永远保持着不分化的状态。 还问占星神君可有厅过拔情骨，拔掉之后，占星神君永远都不会有感情困扰。 而他则会抹去那类兽女子的记忆，她不记得占星神君是谁，自然忘记那份感情，自然也不会分化。 占星神君咬着下唇。 “也能……也能将我差点杀了她的恐怖记忆，抹掉吗？” “能的，只要你想。哦对了，你得先给我占星盘，要不然我抹掉你们的感情记忆，到时候占星神君你冷淡得不知感情为何物，只打发我走，那我可就难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占星神君只思考了一下。 她看了眼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寂清。 渐渐地，嘴角勾出了笑容。 “我……同意。” 风水师在接过占星盘后，给类兽女人喂了一颗药。 他说那是忘情丹，是九重天上的好玩意。 又装模作样的给占星神君拔情骨。 但在占星神君倒下后，我看到的是风水师给占星神君也喂了药。 所谓的拔情骨根本没有发生。 我看到的是灵气都记得的记忆，但是其原主不见得知道的事。 这之后，那类兽女子果然什么都忘了。 占星神君也脑子一片空白。 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情感，对任何事都淡漠。 类兽女人像最初找到她时一样，跟她说很多话。 问她这是哪，问她有没有朋友。 在占星神君明确说没有之后。 类兽女人开始和占星神君交流。 占星神君一如既往，不急不缓地和类兽女人聊天，继续下棋。 但是这样，占星神君开始不满足。 她告诉自己，自己已经被拔掉情骨，自己不会对寂清有任何感情了。 所以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和寂清交流。 所有的关心都将成为理所应当。 只是她不知道，寂清虽然遗忘了曾经，但是任何一个人，你对她好，她是有感觉的！ 她开始依赖占星神君，开始比之前做的那些更疯狂。 她为占星神君擦拭棋盘上每一个棋子。 为占星神君泡茶。 为占星神君要变为完整的男性。 也就是这时候开始，占星神君的心魔诞生了。 占星神君一面压抑自己，一面克制不住地想保护她霸占她。 楚青玉这时候道：“我也才弄懂，占星神君身边一直没有异性的原因。” 他说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小仙子以讹传讹，就演变成占星神君身边不能有异性的说法，如果有就会受到惩罚。 不过现在这么看来，异性与否，与占星神君没有什么关系。 重点是那个对的人。 “风水师要占星盘，其实是看哪处更适合制造阴死地。” 我与楚青玉说了这一嘴。 随即我抽回手。 时间上，对于他们来说也就过了一秒钟而已。 占星神君依旧抱着头，不停地叫喊。 忽然，她歪头呕了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寂清竟也捂着胸口，呕出鲜血来。 “虫……虫子？！” 占星神君呕出的血里，有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 楚青玉提醒我，“药……记忆里，风水师给两个人吃的药。” 占星神君盯着虫子愣了一会儿，“此为忘情蛊……他骗我，他没有拔走我的情骨，他骗我！” 而寂清，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瞬间后退，对占星神君没有了向往，只有恐惧。 楚青玉告诉我，忘情蛊，一公一母。仙神炼化，更是长命百岁，不似普通虫子的寿命。 他听说，这种蛊虫被两人吃下后，母蛊吞噬宿主的记忆。 公蛊吞噬宿主的……情感。 但若有一日，公蛊的宿主情感积攒不消，公蛊暴毙，母蛊也死，那么母蛊的宿主便会重拾所有记忆。 第273章 逃 占星神君看着寂清，眼底不再是冰冷。 取而代之的是莫消不掉的占有。 心魔一瞬间变得更大，更难看。 甚至长出四肢。 之前它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袋子形状。 现在它已经变为浑身长着黑刺的怪物。 四肢爪子锋利，像是狼，又不是狼。 “寂清……我记得你了……过来吧，我爱你……” 占星神君伸出双手，似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寂清，谢谢你为我变成男性。我爱你……不管怎么封闭自己的感情，不管怎么抹，消掉你的记忆……我还是会爱上你。” 寂清却摇了摇头。 他颤抖的道：“你好可怕……我都记起来了。你根本不是我心心念念的神君……” 寂清说，曾经也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每日都想和神君说话，他爱莫神君。 但是神君却伤害他，要杀了他。 寂清后退，“你是真的要杀了我……我知道了……我脑海里现在都是你一剑刺穿我胸膛的情景……你是魔鬼……” 我看着这一幕，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无法干涉什么。 因为这本就是真相。 有因必有果。 很多年前占星神君种下的因，现在她自己尝到了苦果，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占星神君抿了下嘴，“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说她做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是我当时太怕失去你了，我怕你成为完整的男人太完美，有别的仙子勾引你，我又怕你成为完整的女人，有别的仙君勾引你。” 她说她想让寂清彻彻底底只属于她一个人。 永远对她笑，背上也对她哭。 无论干什么，都只对着她一个人。 寂清却越想越害怕。 他说占星神君对他施以的酷刑，他都记得，现在想起来，身体还会痛。 他站在满脑子只有占星神君的可怕。 他转身要走。 占星神君的深色暗淡了下来，带着一丝狠厉。 “你又要从我身边逃走，你明明爱我。明明失忆了，也还是愿意跟我说话，不管我对你多么冷漠，你都是会爱上我，那为什么要逃走？” 心魔突然腾起，飞扑但寂清身边。 “不许走！” 寂清身体还很虚弱，跑了没两步便摔倒在地。 占星神君笑了一声，心魔已经来到寂清面前。 “你要跑，我就打断你的腿。你要求救，我就毒哑你的嗓子。你都为我变成完全的男人了，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 “不……别靠近我……这样的你，根本不是我爱的那个占星神君……你欺骗我！” 我知道，类兽的性别虽有选择的机会，但结果是不可逆，不能更改的。 寂清再也变不回去了。 而我，突然也觉得占星神君可怕。 看她的记忆，我也知道她不是不爱，而是爱的太过强硬，不给人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爱一个人也是要给一个人空间的。 如果楚清玉这般对我，我定也不会喜欢他。 就在那心魔要卸下寂清两条腿的时候，我一挥手，一道光打在那心魔的死的面前。 那心魔依旧张牙舞爪，但它不敢再上前一步。 “够了……我不管你们的爱恨情仇，我作为神明是不允许魔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现在情况有变，占星盘要不要也无所谓。 只是占星神君这个样子，得有人管她。 解铃还须系铃人。 寂清频频后退。 我道：“占星神君，本就是你欺骗在先。” 占星神君跪倒在地。 但是她的心魔还在寂清身边。 寂清只要动弹一下，她的心魔就随着寂清一块儿动弹。 “我喜欢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为什么要恢复记忆？” 占星神君身上的黑气一点都没有减少，所以我一分都不敢怠慢。 她的双拳锤了地面，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为什么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是没有感情的状态，为什么我喜欢他的时候，他不喜欢我……” 占星神君的声音带了哭腔。 我让她放下心魔，这个样子是没法爱别人的。 我说：“换种办法吧，换种你们俩都能接受的办法。” 其实她这样，不过是不相信寂清会爱上她啊。 如果她对寂清但凡有一点信心，也不会一直在过这种循环。 占星神君仰天大叫，声音刺耳。 那心魔也仰头发出如狼一般的嚎叫。 随即它的爪子抠着地面，蓄势待发。 我已经握紧金扇，只要心魔攻击寂清，我就彻底杀了占星神君。 还是那句话，毕竟我不能让魔杀了寂清。 占星神君无法正视自己的心魔，那就只能杀了本体。 然而那心魔却换了个方向，没有冲着寂清。 它对着一旁的石壁不停地撞，一下接着一下。 占星神君一直紧握双拳，手都流下黑血。 也还是一直在忍耐。 “寂清……寂清！我不会伤害你了……我会控制我自己……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寂清……你看我在控制它啊，我不想伤害你的！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只是控制不住而已……我真的有努力……” 我握着金扇的手，紧了又紧。 但是寂清却不停地摇头。 “你不是我喜欢的占星神君……你不是！” 他扶着墙边站起身。 “你别再纠缠我了……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攒足了劲儿，猛地跑到苏墨身边，然后他抓起苏墨的手，一口咬下。 我大惊，苏墨也大惊，他甚至来不及抽回手。 “不能吃！吃了你就什么感情都没有，后悔都来不及了！” 苏墨立即拍开寂清，他看自己的手，有个牙印儿。 “他似乎已经碰到我的血了……” 寂清爬起来，却笑了。 “我不会后悔……魔鬼再也不会纠缠我，不会杀我了……虽然我没有见到神君……但是我再也看不到魔鬼……” 这么说完，他身子晃悠几下，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占星神君大吼：“寂清……寂清！” 她爬起来踉跄过去，搂住寂清，不停地把自己的血往寂清嘴里罐。 试图用这种办法，冲淡类兽那一点点吃进去的血。 我才发现，占星神君身上的黑气在变淡。 第274章 陪着他 那心魔化作的狼渐渐变为小狗。 它过来伸出舌头舔了下寂清的手，“嗷嗷”地叫了一声，然后消失。 “寂清……寂清！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以前我做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逃避问题，听信那神明的话！我应该正视自己……” 她搂住男人，不停地亲吻着男人的额头。 “寂清……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应该报复回来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我只能说，爱有时候也是痛苦。 小蛇爬到我脖子上，蹭了蹭我。 “月离，虽然爱是占有，但爱也是救赎。” 这之后，我把苏墨和莫昭昭都弄回去。 苏墨恢复了一些，走路没问题了。 莫昭昭因为被附身关系，一直昏睡，大概还要睡个一天。 苏墨便一直抱着莫昭昭，不松手。 占星神君一直坐在寂清身边。 我让他们也进来。 林修要说话，但他看了看我，我摇摇头。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出来时，小模样带着得逞，带着气人有笑人无。 他之前觉得那占星神君脾气大，现在想奚落一番。 不过方昙将他拉走了。 苏墨瞥了眼寂清，道：“我想到一个事，他之所以看占星神君害怕是因为……是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占星神君……” 晨间，我的殡仪馆还很昏暗。 大家情绪都不怎么好，透着一股压抑。 占星神君扭过头来，“什么意思？” “寂清的父母，应该有一个不是类兽，是人类或者别的灵气低的品种。这么想也说得通，他们为什么离开我族群了。” 苏墨说从寂清的年岁来看，应该是他们类兽上一代族长爱上异族后所干的荒唐事，让族人们无法接受自己的族人再爱上异族，所以寂清的父亲或者母亲才离开亶爰山。 “这样的混血孩子灵气非常低微，虽有类兽的特性，却无法化作真正的猛兽。” 占星神君有点不耐烦。 “你到底要说什么？” “灵气低微到一定程度，他看到你，便只是……魔鬼啊。心魔什么样，你就什么样。” “不可能！心魔一直跟着我，寂清失忆的时候，可以说是重新认识我，重新跟我交流，那时候寂清为什么不害怕？” 苏墨顿了一下，我接过话来。 “那想必是因为吃了神明给的蛊虫，蛊虫上有神明的灵气，所以他能看到你并人出你。那神明无法帮到你，用这种方法，暂缓你们俩的矛盾与感情，说白了就是为了拿到占星盘而算计你们。” 楚青玉也道：“要不然，这样的结果，你也不可能把占星盘给他。” 占星神君自己也低喃。 “这样蛊虫死，她记忆恢复，增长的那点灵气也没了，所以……” 太阳升空，寂清的手指动了下。 连我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占星神君一愣，立即抱的更小心翼翼。 男人的骨架变沉了，肩膀也宽了些。 “寂清……寂清？” 占星神君放缓了语调叫他。 寂清眨了眨眼，他茫然地看着四周，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是谁……我在哪？” 占星神君立即问他，“你认识我吗？！” 寂清吓了一跳。 他立即缩的小小的。 正如同他来我殡仪馆时一样。 那时候他还是女子。 不过那双眼睛没怎么变，湿漉漉的像小鹿一样。 “你……你是谁？” 占星神君落寞地低下头。 “是呀，你连你自己都忘了，又怎么会记得我？” 苏墨却道：“不……这起码不糟糕。” 寂清虽然忘记了所有，但他起码还有感情。 苏墨说，也许是自己推开他，让他没有吃多少自己的血。 也许是占星神君给他灌了自己大量的血。 反正不管怎样，寂清还保持着情感。 寂清看起来傻傻的，他惊慌。 “我这是在哪里，我要干什么？我是谁……我要回家……” 他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然而他的家在哪，他都不知道，说不上来。 整个人慌乱的像个小兽。 占星神君赶紧抱住他。 “你叫寂清，至于家……和我的在一起，叫战星坛。” 占星神君说，有她的地方就是家。 “我们回家，好不好？” “不要……不要……” “好不要，那你说要去哪？” 寂清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你好好想想，好不好？” 寂清很快陷入仔我意识中，不怎么理会占星神君了。 占星神君看着寂清的眼神，仍然带着极强的占有欲。 但是想必不会再伤害寂清了。 她到现在也说不清那神明是好是坏。 占星神君说她感觉的出，我们一行人非常厌恶那神明。 而她，也因为那神明参一脚，和寂清变成现在这种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他当时确实救了寂清，不管是什么目的，没有他，寂清就被我杀死了。” 我点点头，表示尊重占星神君的想法。 却没想到占星神君从怀里拿出占星仪。 “上神……您需要这个吧？” 我一愣。 我最开始的目的，确实是为了占星盘。 但是后来，我觉得他们不会给了，但我也还一直参与在事情之中。 “寂清说过，他喜欢助人为乐的人……虽然我不太想给，但是想到寂清未来会高兴，我做什么都行。” 占星神君还告诉我，两个罗盘，其实就是一公一母。 给那神明的是母的，交给我的是公的。 母的那边干了什么事，公的都知道。 “那比如说，我寻找堕荒，携带它的人，去过哪个有堕荒的地方，我这个公的都能感知？” “能，你还能知道现在母的宿主在哪。” 我心中一喜。 那岂不是风水师去哪，干什么，哪几块地要变成死地，或者他和晴晴在哪，我不都知道了！ “那你作为占星神君，没有了占星盘，怎么办？” “可能会受罚，可能会面壁，但那都要等天宫的人下来治罪……总之，我有寂清就够了。” 第275章 死期将至 占星神君后来一直在哄寂清。 问寂清要去哪，还谎骗寂清，说自己是他的朋友。 这么多年，一直在一起。 只不过寂清为了救她，伤了脑子，忘记了所有。 我让苏墨带着莫昭昭回房，让方昙管着狐狸别出来。 我要给占星神君一点时间 后来占星神君离开一会儿，寂清还无所适从。 我过去递给他水，他缩得小小的，不敢与我实现交流。 所以说胆小这种事，无关男女。 “你看占星神君的眼神，就不是惶恐不安呢。” 寂清抿了抿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她相处，感觉她很亲近，可能……可能她是我朋友的缘故，所以我才觉得她亲近吧？” 这么说着，寂清还挠了挠头。 他说自己一个男人，总让女人哄，似乎不太好。 我笑笑没说话。 等占星神君回来，寂清道：“我们……我们回你说的那个地方吧……” “真的？” 占星神君手里拿着两个梨子。 我也才知道，原来寂清喜欢吃梨。 “嗯……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可去，我是不是住过那里？所以说回去的话，说不定能想起点别的事。”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我问楚青玉，这算是刀里找糖吗？ 楚青玉说我学了个新词儿，这么快就用上了。 占星神君走时教我启动占星盘的方法，用灵气注入，她来让占星盘认主。 “我只借给你这一世，之后要还给我。” “你放心吧，很快就会还给你的。” 待他们走后，我坐在房里，启动占星盘。 果然，人世间哪里有了堕荒，都在占星盘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目前还剩下四个地方。 “看来我们要抓紧了，要分头行动。” 小蛇来到我面前，晃了晃。 “这么急？” “是……如果只有一个地点，倒不是事，但是现在四个地点，我的时间可没有那么多。” “月离……” 我咳嗽一声，进入正题，方昙可以带着狐狸去东边。 之前方昙和狐狸之间相处得不错哦，我灵魂出窍还跟着看。 方昙是能压住狐狸脾气的人。 虽然大概会很累便是了。 楚青玉一双豆豆眼眨了眨，“人家可能不觉得累。” “苏墨的身体，过几天也大概恢复好了，让他带着莫昭昭去西边。” 我想了下，南边怎么办？ 现在就剩下我了。 也是这个时候，我手机响了起来。 最近已经很少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喂？” “白三喜，我现在正在南方一个小城，我追查到了堕荒……” 我听完，先笑了。 来电话的人是彭商。 我说了一个大概地址，彭商也惊奇，“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你还能一直盯着我不成？” “那倒不是，只能说一切随缘。” 彭商不跟我聊闲。 他说他要去抓堕荒了，这次可是真的堕荒，兴奋之余。 他道：“给你报个位置，如果两个月后我还没有给你打电话，就说明……就说明我死了，当然，不用你过来，到时候你往南边烧个香就行。” 他表示，毕竟他是去抓堕荒。 有兔爷爷跟着，但万一出事了，他也没招。 干他们这行的，遇不到则以，遇到了厉害的，那就是有今天没明天。 我笑了一声。 “彭商，你会活下来的。” “啊？” “你也会成为英雄，你现在的举动就说明你已经是英雄了。” 彭商一愣，“我似乎没怎么说过这个吧？” “啊……我就是知道。” 彭商也不深究。 “罢了罢了……我现在要进林子里了，祝我好运吧。” 挂了电话，我道：“全齐，那咱们就走北面。” 我出了屋子，将这事跟大家说了一下。 林修第一个不同意。 “又走……又要分开……那换个组合好不好？姐姐带着我，让那条蛇跟着那朵花。” 方昙没等我说话，先道：“可是我不太喜欢蛇。” 我故作苦恼，“你看……林修，你就跟着他走吧。” 林修咬着下唇，“那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殡仪馆呆着。” 我摸摸林修的头。 “未来没有殡仪馆了，这次大家都走后，我们殡仪馆彻底关门。” 我最近已经联系好了一些从事白事的商铺，他们明后天就会来人，把冰棺抬走。 我卖给他们了。 莫昭昭一听这歌，立即问：“三喜姐姐……难道我们之后不回来，不干了吗？” “对……不干了，我会用卖掉这殡仪馆里所有东西的钱，来请大家吃一顿饭。莫昭昭还有林修，你们两个小馋猫，好好想想要吃什么。” 莫昭昭不懂，“三喜姐姐，之后你要去哪呢？” 林修却明白了什么。 “我……我……我会想。” 莫昭昭还要再问，林修置之，“哎呀，姐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有那么多别的想法？” 小蛇来到我耳边，轻声地道：“你是不是……寿命将至？” “嘘……虽然是我自己掐算出来了，算不得破了天机，但我本身现在能在人世间如此清醒地干着什么，也算是奇迹了，不要说得太明显。” “啊……我懂。” 楚青玉说虽然知道是好事，但总有一种分离感。 与这世间分离的感觉。 林修目前还回不到天上，莫昭昭的历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我反而安慰楚青玉。 “你何时这般多愁善感？我们本不属于人世间，自然是要离开的。” “可是我和你在这人世间呆久了……与别人产生了一种又一种缘……月离，不是我多愁善感，是你在这人世间留下了太多痕迹。” 我没有说话，眼眶有点发酸。 谁还不是个故作坚强的人了。 很快，屋子里能卖的都卖了。 村里人路过，问我这是干什么，我只说，“我要搬家了。” “哎呀……搬家？那我们以后咋整，这村里死个人啥的……” “自然会有别的人来接替，这些事，您不用操心。” 村里人说要给我办个宴席，我谢绝了。 他们每个人的寿命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没了人为干预的灾难，短时间不会有丧葬事宜。 第276章 风水师和晴晴的记忆（1） 我叫了一桌子好菜，都是莫昭昭，林修爱吃的。 其余两位表示自己吃什么都行，无所谓。 苏墨说，这个时候，应该让白七阳出来，他与我没什么要说的，也没什么不舍，可白七阳毕竟当了我一世的弟弟。 其实我觉得，不管未来如何，有缘都会再见。 殡仪馆现在只是个普通屋子，也就床还没卖。 我说等他们都出发了，我会把床也卖掉，作为自己北上的路费。 “三喜姐姐，那我从西边回来之后，要怎么找你呀？” “不用找我了……如果你顺利的话，就和苏墨去过新的生活吧，不管是探险也好，还是怎样都好。” 我还告诉他们，这只是最后在一起吃的一顿饭而已，之后我也还会偷偷看着他们，让他们不要担心。 “哦……那三喜姐姐你去哪儿啊？” “你也熟悉的地方，但我不能告诉你。” 林修则开始大吃特吃。 一句话不说。 我举杯，让大家今天好好放松，明天开始，大家陆续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我留下收尾之后也会离开。 只是晚上要睡觉的时候。 林修敲了门。 他自己进了来，低着头，我仿佛看到他的大耳朵显露出来，还背着。 “怎么了？” “姐姐……” 林修低语一声，将房门关好。 随即，他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带着不舍。 似是酝酿了好久，才决定过来跟我说话。 “姐姐……你要回归九重天了，是不是？” “嘘，不能太多人知道。” 林修突然过来抱住我。 “我……我现在灵气很少，我要怎么回到天上去陪伴姐姐……又要多少年？姐姐好不容易恢复记忆……” 林修说着说着，带了哭腔。 我就知道林修在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就是有事。 “姐姐回归于天，不是好事吗？等你的历劫期结束，等你把你送出的宝物都找回来，你也回归于九重天，就能看到姐姐了。” 我拍拍林修的脊背。 林修“砰”的一下变为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一直蹭着我的脸。 我安抚它好一会儿，让它听方昙的话。 它才生气地变回原形。 “我伤好了，还会变厉害的！” “我知道。” “姐姐……你有没有怪我？” 他问我有没有怪他之前不懂事，他说我回归于九重天，没有坐骑了。 我直接笑出声来。 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他老实地不受蛊惑，不随处分发他那些宝物，应该是跟我差不多回归于天的。 他在怪他自己，却还是让我想笑。 “姐姐只有你一个坐骑，以前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姐姐一定会等你回来。” 这之后，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收拾行囊，我没有事做，想着去探一下占星盘的记忆。 我的能力对人对物都可以。 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刚一探取，却看到了风水师！ 我赶紧把手抽出来。 “月离，怎么了？” “占星盘有风水师的记忆……” 小蛇也稍微惊了一下。 不过他立即道：“哦！你还记不记得，占星盘一公一母，母的干什么，公的都知道。也就是说，风水师曾经使用过占星盘，起码是手握。或许晴晴也碰过……” 我赶紧继续探取。 楚青玉爬到我手腕上。 入眼，环境是九重天。 晴晴英姿飒爽，一袭红衣，高高的马尾上绑着红发带。 这是晴晴真正的形象。 而画面一转，晴晴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幼女，浑身是伤，沾染着黑气。 她踉跄地走到天门处。 “我要救我孩子……快开门！” 天兵开始打着哈气开门，但在看到晴晴身上冒着黑气后。 天兵惊得拿长枪指着晴晴。 “罚天武神真君，您……您的孩子入魔了！” “是……恳请天兵打开天门，我找人治疗我女儿……” 天兵立即换上一副嗤之以鼻的嘴脸。 “不行不行……魔不入天宫，这是规矩。您赶紧把怀里那孩子处理掉，省得您也沾染阴怨之气。” 晴晴摇头，“这样，你让我进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要面见天帝。” “后果你承担？呵，你还怎么承担，你女儿都入魔了。啧啧啧，罚天武神的女儿，竟然入魔堕化，多么搞笑！” “不是的……这一切都有原因！” 晴晴说她女儿是被堕荒掳走，受到惊吓，才会沾染阴怨恨之气，并不是本身有什么肮脏的心思啊！ 而她的女儿之所以会被掳走，是因为一个难缠的堕荒。 “你让我进去，一切我都会和天帝说明情况，还有我刚才说的话，句句为真。” 只是那天兵完全不屑一顾。 “真又怎样，假又怎样？反正你自己孩子成为堕荒，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晴晴急得汗如雨下。 “我的孩子能救！” 天兵嫌她烦，说叫人去禀报天帝了。 但结果并没有叫，而是装样子。 晴晴就一直抱着孩子跪在那里。 她非常焦急，怀里的孩子颤动了一下。 “娘亲……我难受。” “宝宝乖，很快就会好了，你和那些已经成为堕荒的家伙不一样……” 晴晴问那天兵，天帝怎么还没有放行。 天兵话语完全是瞧不起罚天武神。 他说凭什么都是天宫武将，罚天武神的地位就要高很多，而天兵的地位就很低微。 晴晴是好话说尽。 她怕时间来不及，要硬闯。 很快，她抱着孩子要破门而入。 天兵被拍了一掌，只是晴晴没走两步。 怀中孩子大叫起来。 “娘亲……我好难受……好难受啊！” 她不停地挣扎，晴晴差点没有抱住她。 “再忍一下，就一下！” 她怀中的孩子瞬间双目圆整，一动不动，整个人更着脖子，从脸开始有裂痕。 这个时候晴晴再和她说什么，孩子都已经听不见，不再理会。 “宝宝……宝宝！” 晴晴惊得去碰，用脸贴自己的孩子。 然后那孩子从头裂到脚，瞬间化作粉末。 “宝宝……我的宝宝……” 天兵捂着胸口，“你孩子早就没救了，没见过哪个堕荒还能变回去的！” 第277章 风水师和晴晴的记忆（2） “她没有变成堕荒！” 晴晴低吼，然后不停地去抓地上的土。 天兵啐了一口。 我能看得出，晴晴的女儿并没有成为神明。 九重天上，不是两个神明诞生出的孩子就一定带着神骨。 有的孩子虽然诞生于天，却在成年后还是要抹掉记忆，下放人间。 而这种孩子，在九重天上，并不值钱，这也是天兵不在意的原因。 真闹到天帝那里去，顶多算天兵一个延误之罪。 何况那孩子身上有黑气，很明显是堕化，天宫对堕化之人，也是不甚关心。 “她没有变成堕荒？这都化作沙子了，你还说没有……要不要去天帝那里，让天帝大人评评理？” 晴晴跪在那里，双手不停地搓着灰。 她还试图从那里面找到自己的孩子。 “宝宝……出来啊……娘能救你……” “娘有办法救你的……宝宝，你回来！” 而那天兵过去，竟然一脚踩在土上。 他还碾压，将土踢到一旁。 晴晴大惊，“你干什么！你怎么能……” “不过是土而已，堕荒死后不是化作虚无吗？这土有什么用，还得脏我天门地面！” 晴晴拼命保护那些土，她护着那些土，让天兵的脚踩在她的背上，而不是踩那些土。 看到这里，我几乎看不下去。 我也是有过孩子的人，虽然孩子并未生下来。 但在我腹中几个月，我就已经和她难舍难分，不想离开她。 何况这孩子已经诞生，已经被养育到了这般大。 晴晴心里得多难受啊。 但是九重天对堕荒就是这样。 堕荒代表堕落，代表自身不洁。 成为堕荒的仙神等于违背了曾经的誓言，曾经的修为。 谁都是这么认知的，包括我自己。 我曾经的自己。 直到认识了方昙，我才知道原来堕荒也有奇特的存在。 蓦地，晴晴跪在那里不动了。 天兵过去扒她。 “我说，你还要见天帝吗？” 天兵笑了一声，“养育了堕荒孩子，其父母自身也有问题，到时候天帝给你降职，你很可能还不如我。” 晴晴依旧不动。 那天兵不耐烦了。 “怎么？你还想赖上我？” “我的孩子……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吧！那能如何？” 天兵还低语，反正不是他的孩子。 他伸手欲把晴晴拖拽走。 晴晴跪得坚如磐石。 天兵竟然拉她不动。 “喂！你这女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此处是天门，会有很多仙神从这里走过！你又是武神，弄出这样的事，难道你脸上有光？” 晴晴双眼变得死寂，没有任何神采。 “我告诉你，赶紧离开！你虽然是武神，但弄出堕荒孩子这事，非同小可！你夫君不过是个小仙，你依靠不着！” 两旁的天兵都看着，没有任何一点想管的意思。 也没有人劝这个家伙。 所有人都那么冷漠。 天兵叫下属来把晴晴拖拽走。 这时候却发现，晴晴仿佛镶嵌在地面一般，岿然不动。 再一看，她双腿冒出黑色的液体，将她与地面狠狠地沾着。 不仅双腿。 双眼也流出黑色的眼泪。 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黑色之中。 “她……她入魔了！？” 那天兵还不知悔改，“我就说教养出堕荒女儿，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搓着手，幻化出一把剑。 “嘿嘿，诸位给我做个证，她也入魔了，我作为九重天上的守门兵位，我有权替天行道！之后我加官进爵，定不会忘记诸位。” 语毕，他拿着长剑便刺向晴晴。 然而剑瞬间断裂。 晴晴仰天大叫一声。 声音刺耳，似是咆哮似是哭泣。 所有人都捂着耳朵，而晴晴一瞬间掐住那天兵的脖子，她站起身，将天兵提了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丢下兵器，转身跑走。 “武神……武神入魔了！” 晴晴其实已经听不见任何。 她手一缩，那天兵的头颅便与身体分家。 “宝宝……娘亲给你报仇了！娘亲要杀掉这天宫的所有兵卫，都是他们害死你……娘亲不会放过他们的……” 晴晴一路杀了很多人，直到罚天武神过来解决堕荒。 这里面有楚青玉。 楚青玉也才想起来。 “那时候我们要解决的堕荒是一团黑。周围冒着倒刺，别说是人形了，就连动物都看不出来，我根本不知道它是晴晴。” 众多武神对晴晴围堵，根本不知道晴晴身上发生的事。 刀剑以及各种神器都往晴晴身上招呼。 楚青玉作为罚天武神之首，更是一鞭子打在晴晴身上，那团黑雾瞬间尖叫出声。 “我是武神……我是武神！你们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一直为九重天斩妖除魔，斩杀堕荒……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是你们斩杀我？” 楚青玉只是叹了口气。 说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她现在是堕荒，堕化了，要随便杀这九重天的仙神，这就得被铲除。 “为什么你们不杀坏人……为什么……” 楚青玉叹了口气。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你随处滥杀无辜，你已经是恶……” 楚青玉很快将晴晴遏制住。 九重天上，堕荒也不是都要立即就死的。 像这种情况。还需要调查，而且这堕荒杀害仙神太多，普通的将她杀死，让她化作光斑是便宜她。 只有必须用酷刑。 但是楚青玉说，到了这，他便不再管，一切按规矩办事。 可能他的之后被救走了？ 我点头，“那兵卫说晴晴的夫君是一个小仙。” 楚青玉立即表示，时间他记得。 那时候上一任天帝刚下台不久，我也刚诞生。 算一下时间，应该就能缩小范围知道是哪一时期上任的神明。 我继续看，这占星盘吸收的记忆不少。 后面还有风水师本人的。 只不过断断续续，没有中间衔接罢了。 画面跳转到专门居住堕荒的一个岛上，人间之上，天之下。 那里每天都有厮杀，堕荒与堕荒之间的厮杀。 武神与堕荒之间的厮杀。 而画面中出现了我和楚青玉的身影。 那时候……我们似乎还没有确立关系。 第278章 风水师和晴晴的记忆（3） 青青草原上，楚青玉满脸不屑。 “您……真的行吗？” 月离笑了一声，自傲满满。 楚青玉一脸不高兴。 “您是第一次下到这种地方来看堕荒，请一直跟着我，不要乱跑，因为我要保证您的安全。” 我看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笑了。 楚青玉这条小蛇也晃了晃身体，“那时候的我真可笑。” “那时候的我们都可笑。” 然而这个记忆是风水师的。 也就是说他在看着我们。 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 为他的接下来要做的一步步事情而做打算。 我继续看着记忆。 月离还是跑走，东看看西看看。 楚青玉头疼。 嘀咕着，这是哪里来的小公主，不知这处凶险。 听闻天帝十分宠爱她，不会是仗着宠爱蛮横无理，横冲直撞吧。 “鬼天大人，希望您能小心一些不要乱跑，如果出了事，我不好向天帝大人交代的。” “我说这处会堕下半空，砸落人间，你信不信？” 楚青玉挑眉。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处已经存在了近乎万年，虽是围绕九重天周围无数个岛屿之一，但上面已经居住了无数的堕荒。” “我的预知不会有错。” 月离说这也是她想跟着来，天帝让她跟着来的原因。 两人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月离深吸一口气。 “空气好污浊。” “有大量堕荒的地方，空气就是如此污浊的，怎么，鬼天大人从没感受过吧？” 月离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只是笑道：“武神大人可否如果阴司？” “我的职务不需要我去阴司。” 月离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阴司没去过，阴曹地府的描述总听过吧？那里到处乌烟瘴气，鬼哭狼嚎，一个真神去到里面，也受不住内心的折磨。不知道武神大人，能忍得了几天。” 楚青玉斜睨一眼月离的身后。 有一朵花似乎动了一下，月离没看到，还在仰头望天。 那花似乎在窥视什么。 趁着月离不注意，猛地要张口咬住月离。 也是这时，那花才露出血盆大口。 楚青玉立即甩了鞭子，直接封住那家伙的嘴，同时右手直接一拳给那家伙打飞出去。 那堕荒是低级的，脸上没有杠。 也就这么飞出去，先是化作一滩水，随后化作光斑消失。 “所以说……天宫中的小公主就不应该来这种地方，这种地方四处都透着危机，稍有不慎，就会……” 只是楚青玉话未说完。 他脸胖也爆裂了一抹液体。 月离的金扇子穿透了他身旁的一个伪装成树的堕荒。 “我就觉得它有问题，武神大人，你久经沙场，竟然没看出来？” 楚青玉一下子语塞。 他大概是太关注这位天帝宝贝的公主了…… 但同时他也清楚，这位鬼天大人，并不是徒有其表。 “是我的疏忽……” “别这么说呀，你还救了我。” 楚青玉倒是感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突然，地面开始晃动，并出现了裂痕。 很多堕荒都窜了出来。 楚青玉开始以为这些堕荒是为了攻击他们。 但是你这月离躲避了几个之后，发现大量的堕荒是在逃命。 其中一只有别于别的堕荒的魔物扑了过来，想攻击月离，月离立即甩出金扇。 我赶紧把手从占星盘撤下来。 “楚青玉，你看那个冲我扑来的魔物了吗？！” “啊……我也才发现，这个魔物就是在天宫陷害我的那个……我过去，天池被毁，魔物死亡，就是这个魔物啊！” 楚青玉唏嘘，这是这些日子频繁看记忆，才将这些事整合到一起。 要不然根本想不起来。 现在占星盘显示的记忆是好几千年前的事。 而月离被诬陷是一千年前的事！ 时间跨度之大，根本不可能让人记住。 就算倒，都不知道从哪个时间去倒。 “风水师从几千年前开始算计，他一步步周密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楚青玉有些生气，似乎是觉得没能保护好我。 “所以，他千算万算，最成功的是先算计我，最大的错误也是先算计我。” 楚青玉点头，“因为他只知道你有预知能力，而不知你有读取别人记忆的能力。我指那个时候……” 我继续摸上占星盘。 果然，画面跳转到风水师。 他拿走了那个魔物，文静的脸上是他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这个时候身后已经背着一个人了。 就是晴晴。 晴晴混睡着，头搭在风水师的肩膀上。 “晴晴，我拿到了这个有鬼天金扇制造伤痕的魔物了，我们的计划快要开始了，你别着急，再等一等……” 这么说着，男人扭头亲吻了晴晴的额头。 “我会复活你，让你醒过来，在此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是一场报复，其实站在风水师的角度。 他没有错。 只是……他错在后面卷入了太多无辜的人…… 那之后，占星盘的记忆还在继续。 应该风水师又看了一会儿。 地面出现前所未有的巨大堕荒。 岛体崩坏，碎石滚轮。 楚青玉惊讶的看着月离。 “这地方……真的会砸落人间……” 月离早就想好，完全不慌张。 “我说的准吧？我的预感不会出错。” 楚青玉有些慌张，他要联络更多的武神，赶紧接住这些碎块。 月离笑了一声，“不用这么麻烦，我早有准备。” 她一甩金扇，那金扇子变得巨大无比。 落于岛屿下方，接住了所有碎块。 “所以这就是我执意要跟来的理由啊！” “啊……” 楚青玉看着月离，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前他还不懂，那么多年一直是三方天，突然多出一个鬼天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他似乎理解点了。 她很强。 她是来拯救世人的强。 “喂，武神大人，小心身后！” 楚青玉转身，巨大的堕荒已经窥视他很久。 “用我帮忙吗？” “那我才真的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而风水师，他微眯着双眼，下定决心要把月离搞下去。 第279章 花灯村 我和楚青玉静静地呆在屋里。 他们都离开了。 先走的是莫昭昭和苏墨。 后来是方昙和林修。 林修走时还不愿意，他在我屋门口一直站着，不进来。 我明白，他看上去幼稚，但是该懂的还都懂。 他知道今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 我想，他要是进来冲我哭鼻子，我就得好好安慰他，让他等几天再走。 可是他一直不进来，方昙在外面和他说：“要不我自己去吧，我自己对付一个堕荒没有问题，堕荒不需要送葬。” 林修摇摇头，最后还是走了。 这可让我心疼坏了。 我想着房子还有几天才会被我卖出去，我还有时间，不如先灵魂出窍跟着林修一段时间。 方昙考虑到林修的身体，两人坐了车。 他们要去的那个堕荒所在的位置其实距离这里不算多远。 林修和方昙到了距离那个村最近的镇子上，镇子叫花灯镇。 方昙找人打听尽头的村。 有人说，那个村，早就没有人住了，打听那个村干啥？ 有的人细心一点，说那个村，叫花灯村，大概是五十年前，最后一户人家全都在家里上吊，然后至此再也没有人了。 “我看你们两个小伙子，是背包客吧？可不要去那里……别的地怎么探险都行，那地是真邪乎。” 这人心也善。 说那地方曾经发生过全村性上吊行为。 连续七天，每天都有人上吊，每天都有白事，镇子上以前干白活儿的人都忙不过来。 “这样啊……老伯您怎么这么清楚？” “我家以前就是做纸人的，我能不清楚吗？那时候我还是小孩子，可把我爹妈累惨了。连续七天，纸活儿做不停。” 这老伯还说，以前也有背包客，非要去那里探险。 但是都有去无回。 反正还有其家属去里面找尸体，大白天，好多人跟着一块去。 尸体没找到不说，还失踪了俩。 “最后一家人上吊……他们明知道有异象，为什么不搬出来？” “搬出来？哪那么轻易搬出来啊，小伙子你说话真有意思。” 林修撇嘴，完全不懂，“我说的不对吗？有什么能比命重要？既然知道出事，那就应该早做打算，这就是以为事情很小，不爱自己的错误。” “城里来的吧？” “我……” 老伯摇摇头，“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人。” 老伯很看不上林修，表示不再说话。 挥挥手走了。 林修也完全弄不懂老伯。 方昙笑了一声。 “你啊……还是出来的太少了，这么多年你都怎么生活在人世的？” “就这么生活的啊，找姐姐，找了很多像姐姐的人。” “那你钱是哪来的？” 林修戳了戳自己的下巴，“有时候那些像姐姐的女人会给我，有时候我就在深山里睡觉，有时候我去狐仙，别人自然会给我上供。” 方昙摇摇头，“你啊，不知道钱有多么重要，人们没钱的时候，是寸步难行。” 林修撇嘴，他没有没钱的时候。 他不会思考赚钱的问题，所以他才会把楚青玉赚的钱拿去买香波。 看到这里，我在想，其实一开始我不应该训斥林修的。 林修没长大，就被推下来了。 一个女人过来跟林修还有方昙说话。 “小哥，别听那老头瞎说。花灯村里有人的，有农家院，这是他们看花灯村抢了镇子上一些旅游业的生意，所以才这么说……” 林修打了个喷嚏。 说女人身上好香。 那女人立即以异样的眼神看林修。 觉得林修是登徒子。 方昙赶紧道：“我这位朋友他没有别的意思，那您能带我们进去吗？” “可以可以……我就是村里的人，二位随我来吧。” 女人走的还挺快，林修现在身体不行，方昙道：“您能走慢点吗？我朋友他身体不好。” “哦……我主要是想赶在太阳落山之前，等天黑了，花灯村外面会起一层雾，不太好认路。” 林修咬着下唇，逞强道：“我没事……” 不过那女人还是走慢了些。 到了花灯村村口处，周围已经开始起了雾，林修和方昙进去，发现整个村倒是都点了灯，一点也不昏暗。 完全没有堕荒在的感觉。 林修纵了纵自己的鼻子，这次连香味儿都闻不到了，就是很平淡的村庄，有很多烛火味儿。 那女人也有影子，还是人的影子。 “这里真的有……有堕荒吗？按理说，姐姐说话是不会出错的。哎，你这个堕荒，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林修用胳膊怼了怼方昙。 方昙耸耸肩，“我又不是狗。” “你骂谁呢？！” “那你能不能别叫我堕荒，我也有名字。” “我……” 林修自己有点生气，他踢了踢路旁的土。 女人说：“这间，还有这间小院，里面都有人住，都是背包客。这里风景很好的，每晚八点都放花灯，我这有，五块钱一个。” 林修更搞不懂了。 女人说先缴纳押金，一晚上，两人间，全额六十，押金二十。 方昙直接给了二百，说住三天，拿四个花灯。 饭菜全包。 而那饭菜端上桌后，林修还嗅了嗅。 “是鸡腿！” “是……我农家院自己散养的鸡，非常好吃。” 门开了又关，林修都有些吃惊。 “是真的鸡。” 他拿起来先吃了一个，美滋滋的把骨头都啃干净。 “这地方很奇怪啊，按理说，堕荒出现是五十年前，五十年的时间，堕荒足以让此处变为死地。难道是养分还不够？还要继续吸取养分，所以才……那也不对，还是那句话，年限摆这呢。” 方昙让他吃好喝好。 既来之则安之。 此地有异，不可能一点马脚都不露。 然后林修听到外面有了男人的声音。 “哎！这地方咱来的可真没意思，没有女游客，我还想着和女游客，夜深人静，发生点啥呢，哈哈哈……” “我也想啊……而且也没有弱鸡，我跟你说，这种偏僻的地，有些人怕死怕的很，很容易拿钱保命的！” 第280章 两个垃圾 林修听着，脸就变了色。 他捏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 “我希望他们俩被堕荒吃掉才好。” “噗……” 方昙笑了一声，“世间的人就是这样，有好有坏，怎么，难道九重天的神明都是好的吗？” “自然也是有好有坏！他们封了姐姐的宫殿，把姐姐养的仙草全都拔了，一群混蛋！以前他们是怎么对姐姐阿谀奉承，他们全都忘了？一个个像哈巴狗一样，不对，根本不如狗！” 林修说起这个就气愤。 他皱着眉，捂着胸口。 方昙赶紧问：“你怎么样？” “没事没事……气的我旧伤有点疼。” “别那么动怒，你现在除了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维持人形以外，别的都干不了，不要把自己当神明了哦。”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修吃了很多，越想越气，最后只给方昙剩了一点。 想着方昙反正是一朵花。 又不是动物，光靠吸收阳光就好了。 到了差不多要放花灯的时间，方昙和林修出去，正好又看到那俩人。 林修这才审视两人的模样。 一个寸头，一个梳着小辫子。 两个人都长的尖嘴猴腮的。 而且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刀，两人要的都是单人间。 似乎是为了这里有女眷的话，带进房里互不打扰。 那寸头眼神不大好，远远的看林修，以为是妹子。 因为林修长发未剪，竖着马尾，本身有狐狸的妖艳，特别漂亮，被认错倒也正常。 “哟，有妹子了……” 小辫子的男人笑了一声，“说不定也有钱包了。” 只是凑近一看，又一听林修说话。 寸头才皱眉，“是个男的？！擦，是个男的，你留什么长头发？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我告诉你，小爷我现在很不爽，分分钟想吃了你！” 但其实我知道，林修不吃人。 林修从九重天下来，干干净净，要不是因为风水师那事，他也不会入魔，界限分的很清。 方昙挡了一下，“算了，彼此不相识，没必要闹矛盾，我们还要放花灯，先走了。” 走在河边的路上，林修还在生气。 方昙道：“有必要吗？反正他们也来到这个村，出不出的去，都是两说。我们要干我们的事，趁此机会把整个村子走一遍，了解一下情况。” 林修到了河边，四个花灯，两个水里放的，两个飘天上的。 女人还给了他们一支笔，让他们写寄语。 林修撇嘴，觉得没意思。 嘴上说，他就是神，如果这些只是被什么河神山神看到，有什么用？ 都不如他。 然后他手上拿着笔，在花灯上写。 【希望姐姐早日归天，我能早点历劫结束，与姐姐见面。】 然后他很快就把这个花灯送上天。 我看着，心里一阵酸涩。 “要是我能早点见到狐狸，说不定不会让他干分发宝物那些事，这样他就能跟我一块归天了。” 楚青玉蹭了蹭我，“不能这么说，这都是命，也都是缘分。” 林修放走一个花灯，一拍额头。 “不对不对！我还没写我是谁，姐姐是谁。” 他说河里的俩就归方昙了。 天上的俩他都要。 一个要追着另一个。 于是他在另一个花灯上写着。 【我叫林修，我姐姐叫月离。】 方昙看着他这个样子，真的忍不住笑出声。 “你多大了？” “啊……好几千岁了，怎么了？” “那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 林修皱眉，“你瞧不起我吗？我发现，你总是带着瞧不起我的口吻说话。” “没有……只是觉得有时候你挺幼稚，有时候又挺好，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方昙将花灯推给林修。 “都给你，你喜欢写就写，我没有什么要祈愿的事。” 这么说着，方昙伸手到河里。 他说，河水冰凉刺骨。 不像是有生机的样子，里面没有鱼虾。 这还是说明这个村庄有异。 如果这是死河，那应该干枯才对。 弄水做成河…… “似乎是从别的水脉处引过来的水，多此一举不是吗？” 林修搔搔头，“这不是为了放花灯吗？” “堕荒还需要为了钱而苦恼吗？” 林修根本没搭理方昙，而是推着花灯往远处。 嘴里嘀咕着，希望更厉害的神明看到。 最好是那种开天创世神明。 然后方昙转过身，要去别处查看的时候，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他立即回头，发现林修竟然被人一脚踹进河里去了。 寸头和小辫子男人过来，似乎是为了报复刚才的不满，觉得林修和方昙瘦弱，所以过来找茬。 我气的攥紧了拳头。 林修这是因为受了伤变弱了，要不早就听到动静，先把他们弄河里去。 方昙赶紧把林修拉上来。 这水冰冷刺骨，林修打着哆嗦。 “混……混蛋！老子要吃了你们……啊喷！” 林修打了个喷嚏。 方昙赶紧抓住林修的手，度过去的灵气在让水变干。 同时方昙看向那两个人。 “理论上，我是想让你们自生自灭的。” 那两人还满不在乎。 其中一个按开弹簧刀。 “把钱包交出来，就你们两个弱鸡，我一只手就能把你们按倒在地，我可告诉你们……这荒山野岭的，你们在这里出点什么事，谁都救不了你们！” 另一个说，“没错……我们见过那要钱不要命的，最后吃苦受罪的就是你们自己，这地你信号都没有，你怎么求救？” 林修气的要冲过去，方昙一把拉住林修的手。 同时双眼狠瞪那俩人。 “瞪什么瞪？！” 方昙的一双眼睛开始变红。 同时显露出自己一面流着血带着“卍”字印记的脸。 在黑夜里，方昙变得很可怕。 两个男人一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一看，周围看满昙花，在黑夜里，昙花上都是血。 那些人后退数步，摔倒在地。 随后慌忙间跌入河里。 而他们看到的河水，竟也是红色。 他们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呼救。 方昙拉着林修直接走了。 第281章 上吊之谜（1） 林修很快被方昙带回屋里。 哪怕方昙以极快的速度弄干了林修的衣服，林修还是又打了个几个喷嚏。 全身颤抖。 “该死的！什么混蛋玩意，竟然敢踢小爷下河，小爷应该将他们俩碎尸万段！” 那河水不似寻常河水，冰冷刺骨。 方昙是知道的。 我现在非常心疼我的狐狸崽儿。 起码我在九重天上，别说没人敢把狐狸崽踢下水，连泼他都不敢泼一下。 “好了……你先别气，身体哪里不舒服？” “小爷是下个水就能有事的人？我好的很！” “你现在身体不同往日。” 林修嗤之以鼻，“我身体不知多硬朗。” 他在屋里生闷气，等踢了一溜够后，问方昙，“你给他们什么样的惩罚？” “吓唬一下，他们也掉进水里，就没了。” “就没了？你应该让他们吓的屁滚尿流，跪地叫我爷爷！” “不着急……看看再说。” 入夜，林修裹着被子睡的昏天黑地。 方昙则坐在另一张床上，双手交叠，双眼看着前方。 有方昙的沉稳，我倒是很放心狐狸。 但我还是忍不住看，反正还有时间。 方昙似是在沉思什么，后来林修踢被子，方昙还过去给林修重新盖上。 一只刺猬缓缓从外面爬过来。 这里的屋子，或多或少都有缝隙。 方昙皱眉看向刺猬。 刺猬竟然半立着给方昙作揖。 “大人……” 它还口吐人言。 “大人……您召唤我？” 方昙说，他只是用自己的根爬进土里去看有没有别的活物。 本意不是召唤什么。 他很小心地避开土壤里其它东西，应该此处的堕荒也感知不到他，但是他却找到一只刺猬精。 这么说话间，方昙的衣袖下的根立即抽回，土地露出一个个小洞，也很快被根用土填平。 想必此刻狐狸要是醒着，得吓死。 因为影子上就是一个满是根茎，张牙舞爪的东西。 方昙坐在那中间。 “你在这多少年了？” “回大人的话，三十年了……” “那见过什么没有，还有那女子，是一直在这里吗？” 刺猬说那女子是它来之前，就存在于这个村庄的。 “可她模样只有二十几……” 刺猬说，三十年前，那女人也是这个模样。 三十年前这里也开着这些店，现在叫背包客，过去没有这个，她会时长去外面拉人，就说这里住宿便宜啥的。 我一听，还真是坐生意。 方昙问：“那些进来的人，都死了吗？” “有的出去了……有的……我不知道。” 刺猬说它灵气不够，很多时候，当感受到一股力量的时候，它就只能被迫沉睡。 这片土地还有别的活物。 有老鼠、有蚂蚁。 它只是其中一个有灵气能人言的罢了。 在外面又没有自保能力，修炼不够，怕被别的孩子捅了洞，才跑到偏远地方来。 方昙点头，“我了解了……你走吧。” 他刚说完话，林修便掀开被子，直接掀地上。 方昙叹了口气。 他过去捡起被子，重新盖在林修身上。 改为坐在林修的床边。 就这么坐了半宿，到了太阳出来才回去。 方昙没说，林修是屁也不知道。 而且白天的花灯村，其实与别的有堕荒的地方也不太一样。 人们都能出的去，一点不会有什么鬼打墙。 新到的堕荒会这样，但是五十年的堕荒，根本不会这样。 林修和方昙出去，打算去镇子上逛逛。 昨天落水那俩人也出去，只不过看方昙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认为自己昨天做了梦。 觉得邪乎。 在花灯镇，方昙专门挑老年人下手，得是六七十岁的，才能知道五十年前的事。 方昙给林修买了碗豆花，让他坐边上吃。 然后找卖豆花的阿婆攀谈起来。 阿婆看起来七八十岁。 方昙说那个花灯村，阿婆自己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知道你们背包客听别人说，十分想探险里面，但是里面真不能去。那个村，听说三四百年前就邪乎，村里有一个过去很富有的人家，在村里威望很高，他家一直有顶仙，帮村里别人算命，说是能保佑整个村。” 阿婆说，自己小时候，还被大人带过去算命。 改了名字。 大规模上吊的人家，就有这户人家。 这人家姓桑。 “别人姓桑，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但是我娘跟我讲，那家人姓桑，是因为院子前种了桑树。” 林修咳嗽一声，吃豆花噎住了。 他不停地拍着胸口，眼角挂累。 “咳咳咳……咳咳咳！” 方昙赶紧拍拍他后背。 “因为一棵树，就改了姓？我的天……这么随便？” “我娘说，几百年前，这家人还搞什么献祭，就是说把妙龄女子，送给所谓的山神精怪，来换取风调雨顺。” 林修立即拔高了声音，“混蛋啊！？” “所以啊，他们家五十年前集体上吊，我们老一辈人都说是人家被献祭的冤魂回来报复他们家。大概就是父债子偿，原来那批人早死光了，所以只能报复桑家子孙。” “好，谢谢您。” “所以你们最好别去，就冲那里面死过那么多人，你们也不应该去。” 方昙又问了一嘴。 “阿婆……桑家可是住在村子中央？” “哟，你们打听的还挺细致。” 阿婆笑了一声，“就在中央。” 待阿婆走后，林修撇嘴，说中央不就是他们住的那地嘛！ 合算是阴宅改造的。 “喂，你打听这些有什么用？那家人的死，难道不是因为堕荒吗？” 林修掰着手指头，一面说五十年前死人，一面说五十年前来堕荒，对的上啊。 但方昙摇摇头。 “所有的异象既然都出现，那究必然要调查清楚，盲目的杀堕荒，不是我的意愿。” “哦……” 林修站起身，却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方昙赶紧扶住他。 “你又怎么了？” “有点头晕……” 方昙伸手去探林修的额头，“你发烧了，温度很高，昨晚还是冻着你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站起来猛了，” “你倒是爱逞强。” 第282章 上吊之迷（2） 林修晃了晃脑袋。 “我是真神，我发什么烧啊！” 他推开方昙，试图往前走。 但是很快眼前发黑，他又坐了回来。 方昙白了他一眼。 “但是因为其他原因，你现在身体抵抗人间病疫的能力很差。” 方昙四处看看，看到一个小胡同。 他让林修去那里，变成狐狸，他好抱着。 毕竟他不能把林修丢在一个地。 随随便便一个人，现在都能撂倒林修。 林修不愿意。 “我一个正神，哪能总变成狐狸，在姐姐面前变成狐狸也就罢了，难道还要那么多人看我狐狸真身。” 方昙拎起他的衣领就来到胡同。 “快点变狐狸，要不然，我就只能扛着人形的你走了，我倒是无所谓，之前也扛过，但你肯定不好受。” 林修负气，却又无可奈何。 他“砰”地变为一只狐狸，被方昙抱在怀里。 后来方昙抱着狐狸又在花灯镇上打听桑家。 这范围就缩小很多。 方昙问，桑家人后来不给人看相算命什么的了吗？ 一个九十多岁的高寿老人说：“桑家的人后来算的一点都不准，好多事都说的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再最后说的就背道而驰。” 他还说，他三十几岁那年找桑家人算过事业。 那时候别人都流行做生意，他也想做。 好家伙，桑家算的那是什么鬼玩意，让他赔了不少钱。 “老伯，话不能这么说，算命这东西，不都是七分真，三分假？” “哪儿啊，金木水火土，桑家人连我命格都说错了。” 方昙点点头。 “这后来，没过几年，花灯村就出事了，他们桑家算错命，害死人，还不止一个，所以花灯村后来笼上了阴霾。” 老伯说有人总闹，是那些冤死的人回来害人。 而最后桑家人上吊，是以死谢罪。 方昙点头，老伯以为方昙是个背包客，也嘱咐道：“可别去，出不来就完蛋了，看你还年轻，回来你父母没了你，可怎么活？” 傍晚，方昙终于问的差不多，带着狐狸回到花灯村。 狐狸还得变回人形。 他额头还滚烫滚烫，走路还晃悠。 几乎半个身子都倚靠在方昙身上。 方昙眉头微皱，似是有些担心。 女人走来，说饭菜已经备好，放在他们的房里了。 然后看林修，“哟，这小哥怎么了？” “啊……应该是着凉，我拉他回去睡一角。” 女人点头，说会往他们住的那屋理放热水。 晚上多拿几床被子。 女人转身要走，方昙叫住她。 “姑娘，您姓什么？这之后还有好几天要住在这里，总不能随便叫您。” “哦，我姓桑，您叫我阿桑就行了。” 一旁的林修听到后，动了动。 随即被方昙扶着回屋。 一进屋，林修立即滚到床上。 方昙给他盖好被子。 林修却没有入睡，而是道：“今天一天，你有头绪了吗？” 他烧红的脸枕着枕头。 方昙点头。 “有点头绪，先说桑家这姓，别人说他们是因为桑树而改的姓，其实不然，你进来时，看门口那棵已经枯死的桑树了吗？” 林修点头。 “他们家的顶仙儿很可能是桑树精，所以才改了姓氏。” 方昙说，他游历人世间很多年，走过不少地方。 与不少人攀谈。 有些地方的人，头顶仙家，给人算命批八字的，他们是会跟仙家一个姓氏。 这样可以更好的依附仙家，而仙家也会觉得，这是自己另一种意义上延续，也会很关照他们。 “还有这样的……” 方昙笑了一声，给林修倒了杯水。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而且这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不过就是互相依托罢了。” 方昙坐在林修的床边，看着林修喝完水，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这才道：“再说算命不准的事，桑家门口这大桑树，看上去如果成精的话，得有千年的修为了。遇到堕荒，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但桑家连同桑树精，都想改变点什么。倘若全部精力都用在对抗堕荒上，那么给人算不准，也是有可能的。” 林修开始咳嗽起来。 咳嗽的本就烧红的脸更加红。 方昙赶紧拍他的脊背。 “明天先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我没事……大概就像电视里说的，我只是得了感冒而已……吃不吃药都七天就好。” 林修又问：“难道上吊的事，真是他们觉得斗不过堕荒了，所以自杀？” 方昙知道林修下午睡着了。 很多事没有细听。 “我打听了桑家集体自杀的事，有人说，桑家是要逃出来的，但最后没走了。所以……如果是植物堕荒，有蔓藤，那堕荒吊死他们并不是事。” 林修恍然大悟。 “哦哦哦……而且外面人来看，尤其是普通人，他也许以为只是桑家人上吊用的东西独特而已，并不可能想到堕荒，也不知道有堕荒。” 林修说完，咳嗽的更剧烈。 方昙赶紧拍拍他的背。 “明天我真的要给你找大夫，不能拒绝。” “那、那阿桑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长生不老？” “这个属于花灯村的事，外面人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方昙今天也打听了那个女人的事，花灯镇都说没有见过什么女人。 方昙猜测，可能是晚上的雾气，遮盖这里的烛火，外面人看不到。 还有就是，阿桑只找外乡人。 方昙还把刺猬的事也说了，有的人活着出去，是那些人没有什么过错。 有的人再也出不去，很可能是被堕荒吃了。 是阿桑自己在这里担任一个审判的角色。 “既然都清楚了……那不如，你就掀翻了这里吧。” 方昙笑了一声，“还不行，我说了，阿桑为什么长生不老，我还没调查清楚。我有自己的底线，就算是堕荒，我也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如果这个堕荒惩奸除恶的话，我会更加奇怪，更想探知。” 他说完，拍拍林修的肩膀。 “你先睡吧，不管怎样，今晚你先休息。” 林修实在困极了，用被子蒙着头便睡去。 他觉得自己好难受。 第283章 分尸 晚上，风平浪静。 前半夜，方昙百无聊赖。 我也看出来了，他肯定是要保护我狐狸崽。 但他不睡觉，也不需要睡觉。 夜晚便现得漫长又难挨。 后半夜，我狐狸崽开始说梦话。 “姐姐……姐姐！我错了……我不想入魔……我不想变成堕荒！” 林修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想……变得那么丑，姐姐到时候会认不出我的……” 方昙立即过去看林修。 “喂……喂？你做恶梦了？林修……醒醒。” 只是方昙刚拍林修的脸蛋，便一愣。 “你怎么这么热？你太热了！你这是烧糊涂了！” 方昙试图给林修注入灵气，可是林修立即咳嗽起来，歪头吐了一口血。 方昙惊了。 “你这身体，目前受不了太多灵气，哎呀！我不应该让你在河边，我应该更敏锐一点……” 方昙连夜找阿桑要了一盆凉水和一壶热水。 拿过来后，他自己在屋里看了看，自己试了试，喝了点，没有异样，才给林修擦脸，喂水。 “说明天给你找大夫，没想到你连今晚都没挺过，你还真是……” 林修中间微微睁眼，但是脑子不清醒。 “姐姐……我要姐姐……我好想姐姐……我为什么要把法宝给了一个又一个……结果姐姐回去了，我还没回去……” 他伸手欲抓住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抓住。 我看着已经很心疼了。 可我现在只是灵魂出窍。 方昙能感受到我，但是林修感受不到我呀。 要不然，我真想下去抱抱他。 他说的要姐姐，不就跟要妈妈的赶紧一样？ 我大宝可我让我心疼了。 方昙却一把抓住林修的手。 “你姐姐没在这，你赶紧睡觉，不要乱踢被子了，你得发汗。” 林修却抓住方昙的手不放。 “不能抢走我姐姐……不要……不要让姐姐下人间……” 林修突然坐起来，惊得抱住方昙。 方昙一顿，随后才拍上林修的脊背。 “你姐姐……已经要回到天上了……” “我还没有回去……” 方昙叹了口气，“你很快就回去了，不就是法宝嘛，我帮你找，我和你一起找，我们两个人找的快，你就能回去了。” 林修还是迷糊的，自己吭叽几声。 很快他又躺倒接着睡了。 方昙给他额头换了毛巾。 坐在他边上，只要林修一踢被子，方昙就给他盖好，没有不耐烦。 后半夜，方昙道：“你说话我能听见，我们说说话吧。” 我知道，他是对我说的。 他说：“别担心，我会看着他，也会保护他，毕竟这家伙，脑子没有一般狐狸好，但感情真。” 我笑了一声，“林修没有和别的狐狸呆在一起过，出生就跟我在一起了，他不知人间疾苦，所以之前说别人搬不搬家那事，你别在意。” 我告诉方昙，林修其实只是嘴硬心软。 “我知道，他是唯一一个，自己浑身沾满魔气，还想把我身上的魔气也一并承担的人。” “你说真的……就是陪他找宝物那事？” 方昙点头，他说反正他也没事干，还说我现在和别的人，都在处理堕荒，也算是间接帮了他，那他帮一下林修，也是无可厚非。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十分怕他一个人，在找回宝物的迷途，又干什么不好的事，失了心。” 我和方昙聊了很久。 我没有告诉方昙，我看了他的记忆。 他也不知道。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说我有佛缘，我应该去佛祖身边。 能从虚无冲创造出一，他说我是大善之根本。 后来林修转醒，我叹了口气继续当空气。 楚青玉却有些不满。 小声在我耳边嘀咕。 “他会不会说话？你有佛缘，不是就四大皆空了，还怎么爱上我，和我孕育孩子？” 我笑了一声。 楚青玉还表示，幸亏我从阴司架起桥梁的时候，没有架到西方天佛祖那。 林修醒来，天已经蒙蒙亮。 他坐起来，便有毛巾掉落在手上。 “你醒了？” 方昙转身，也不看，就很自然地抚摸他的额头。 “你这病，倒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你不烧了。” 林修抬起头，“那当然，小爷可是神明！” 他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叫了一晚上的姐姐。 不过很快，林修回归状态。 他纵了纵鼻子，“有血腥味儿，很大的血腥味儿……那俩人渣死了！？” 方昙顿了一下。 “你……确定？” “确定……这个血腥味儿也太大了……” 林修站起身，继续纵了纵鼻子，最后他的小鼻子贴到了墙上。 “就……就他们那屋传来的。” “走，去看看。” 方昙拉着林修过去，现在是清晨，外面很寂静。 他们进门后，发现地上大量的血。 几乎将地板染红。 而堆砌在面前的，是一块块肉块。 “分……分尸？” 林修直接歪头呕吐起来。 好在他昨天白天吃的都已经消化，晚上什么都没吃，他只能呕出一些酸水。 方昙赶紧拍着林修。 “这是有些恶心了，堕荒要养分的话，直接吞噬就好，为何要这般血腥？” 方昙表示奇怪，如果这两个人是被堕荒弄成这样的，方昙一定能听见。 关键是这两人，也根本没有回来，昨晚一点动静都没有。 唯一的动静是早晨，阿桑过去了一下。 “那就是……他们先被阿桑带走，然后才又被送了回来……” 林修不懂了，“为什么要送回来啊？” 紧接着外面有了动静，方昙给自己和林修都捏了个隐身咒，告诉林修不要出声。 没一会儿阿桑进来，开始清理地板。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沉稳，就像已经干了很多遍似的。 紧接着，从床底，慢慢伸出来一根枝干，就是树木的枝干一样。 那东西卷着一条死人手毕，又回到了床底。 从始至终，阿桑都没有任何表情。 这之后阿桑出去，门开着，她要换另一盆水。 方昙便拉着林修也出去。 回到屋里，方昙解开隐身咒，阿桑又敲他们的门。 “二位，我端早饭过来了。” 第284章 狐狸穿嫁衣（1） 阿桑端着饭菜进来。 “我给您二位送吃的。” 她看向林修，“小哥，你还烧吗？昨天半夜可把我吓坏了，要不今天去镇子上找大夫看看？” 这么说着，阿桑把小碟子一个个摆到桌上。 其中有一盘是肉片，林修看着那白花花的肉，又想起刚才分尸那一幕，直接歪头吐了。 “呕……” 依旧什么都没吐出来。 方昙赶紧给林修顺着脊背。 “哦，他昨晚发烧，就是因为肠胃炎，他吃坏肚子了，所以现在见不得肉。” 阿桑赶紧把肉片那碟子给撤了回去，说熬了点粥，现在给端过来。 待阿桑走后，方昙摸着下巴。 “她刚才说什么……让你去镇子上看病？” 林修捂着胸口，“我记得之前吃的倒是猪肉……她今早那个我没闻，不会是人肉吧？” 方昙双眼微眯着。 “她的意思，是不是在让我们出去？我们出去逃走了怎么办，她不就杀不了我们了……” 这之后，阿桑还细心地告诉他们外面的大夫谁最好，谁家是百年老字号。 收费贵不贵。 这可把方昙弄迷糊了。 他们就这么被亲自推着送出了村庄。 站在花灯村门口，阿桑又道：“这位小哥既然身子不舒服，不如就赶紧回家吧，别在外面玩了。” 方昙真的和林修走了出去，这真的太奇怪了。 “她不拿我们当养分……” 林修搔搔头，“是不是她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方昙说不可能，他隐藏的非常好。 “那我们还回去吗？我怎么也得完成姐姐交给我的任务啊。” “走，先去镇子上。” 林修跟着方昙，“还去？我已经吃遍了镇子上的小吃……” “我是带你去看大夫。” “啊？我好了！” “那也得看看大夫，我灵气对你不管用，可见是弱到极致。” “你……” 方昙还真按照阿桑说的大夫去找，收费便宜，人也好。 对林修也耐心。 号脉说林修就是体质虚寒，他给开药喝几天便差不多。 还看林修他们是外地游客，说等一下，他这里可以将药汤放进密封袋保存，随开随喝。 方昙闲着也是闲着，便又问起花灯村的事。 这次这个老头说的是另一个方向。 “花灯村的桑家，以前可不是善茬，我劝你们不要去。” “您一个大夫，还相信闹鬼吗？” “不是相信闹鬼，而是桑家确实死过很多人，晦气。” 老头说他小时候听自己的爹说，桑家会把自己家族里的女人，按年岁排顺序，从大开始，送给山间精怪。 女人穿着红嫁衣，坐上轿子，在山间放下，然后送轿子的人撒腿就跑。 过去女子裹小脚，走不了几步的。 而且过去女子依附于男人，如果是家中男人让干的，她们便也没法回去。 因为还会被送上来。 甚至是暴打一顿，再丢到山上。 “您还信山间精怪？” “我不信，但这个事，是我太爷爷告诉我的，我太爷爷是桑家的人，其实是养子。很早以前，据说夫妻没孩子，把我太爷爷给弄走了，但是养到我太太十几岁的时候，女主人怀孕，觉得还是自己的孩子好，于是又把我太爷爷给送回来。” 老头说，桑家的这些所见所闻，全都被自己太爷爷看在眼里。 毕竟是作为继承人。 这些事不会背着他。 “我倒是怀疑什么你们知道吗？事儿是真的有，但是丢到山上的女人是被猛兽吃了，倒不是说我相信有精怪。” 就这么会儿说话得功夫。 他老伴儿跑出来。 “又跟人家病患说那个事？那都是你太爷爷给你讲的鬼故事，你还真信了，还以讹传讹。” “我太爷爷不会骗人，小时候总抱着我，我医术还是太爷爷亲传。” 没一会儿药煎得了。 方昙拿了药带着林修走人。 “我越发觉得，好人她就放行，坏人她就杀了。” 就这个时候，方昙看到有戏班子在唱戏。 在大城市，这种很少见了。 但是小地方，戏班子还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能揽到活儿。 红色的嫁衣在戏台上来回飘荡。 方昙打了个响指。 “你说阿桑要是看到当年坐轿子的新娘，会怎样？” “哈？” “她把我们送出来，就定义我们是善，那么在我们面前，她永远不会露马脚，也不会害我们，甚至堕荒都不会出来，所以我们要主动出击。” 方昙很快找戏班子老板高价买了嫁衣，还买了轿子。 他用法术把这些收起来，又去白事店定做了四个纸人，今晚就要货。 林修还有点懵。 “那谁扮演新娘啊？你搞个纸人在里面？那你不应该买五个吗……” “你扮演新娘。” 林修听后先是挑眉，随后面露凶相。 “老子是男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只不过如果轿子里不坐真人，法术很容易被拆穿。” 方昙说，他要用轿子里的真人之气去覆盖周围四个抬轿子的纸人，这样法术才不会被拆穿。 “那……那你自己穿了坐进去！” “谁施法术？” 林修瞪眼，“你……我……” 他竟没法反驳。 “你坐在里面而已，不会累到你的，有什么可担心？” “老子是……” 方昙又道：“你很好看，不用担心违和感。” “卧槽，我谢谢你夸我啊！” “不客气。” 林修简直要被气崩溃。 “滚！” 他吼完一嗓子，天空惊雷。 很快落了雨。 林修伸手接了下。 “要是这雨能变为大暴雨，我就答应你，变不成，爱谁谁！” 结果下一了，淅淅沥沥的雨改为暴雨。 方昙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林修的头上。 “你刚退烧，别再冻病。” “我……” 方昙看着天空，笑了一声，“借你吉言，咱们还有理由回去了呢。” “你他妈……” 方昙拉着林修就往花灯村方向走。 在夜幕落下之前，他们回到了花灯村。 阿桑一脸惊奇，看方昙已经浑身透心凉，林修倒是还好，只是裤子湿。 “阿桑姑娘，我们再住一晚。” 第285章 狐狸穿嫁衣（2） “那两位快进屋吧，还是之前那个屋。” 方昙呼出一口气，“阿桑，之前那两个男人呢？” “哦……他们离开了，突然有事说不住……” 她表示要去烧热水。 方昙带林修回到屋里后，林修问：“你的法术能保护纸人，怎么不能给咱俩施展个防雨的？” “如果咱俩也不湿，那才是有问题。” 这么说着，方昙拿了毛巾擦头发，问林修头湿了没有。 林修摇摇头。 “你的衣服……还挺管用的。” “你别再生病就好，你跟我出来，我是要给你原模原样再送回到鬼天身边的。” 林修“嘁”了一声。 没一会儿阿桑撑着伞端过来热水，又拿了吃的。 “雨确实大，两位小哥，这是厨房一些菜，我一直热着，快吃吧。” 林修歪歪头，“阿桑，你这没客人，也热着？” “啊……有时候会有迷路的人，我也会留他们一晚，没事，这个不要钱，天气的问题，我这也没客人，我都不要钱。” 阿桑走后，林修有些动摇。 他凑到方昙身边，方昙躲了一下。 眉头微皱。 “你跟别人说话都这样？” “谁说的，这不是我现在……咳，一时变弱而已，我怕说太大声，她会听到。” 林修再次凑过去，方昙没躲。 “你说……阿桑这样算不算惩奸除恶？” 方昙笑了一声，“算又怎样，不算又怎样？” 林修还把凳子挪过去。 “算惩奸除恶，我们就不应该管，不算惩奸除恶，再管。” 林修说，阿桑对他们的态度挺好的。 反观那两个人渣，还不定在背地里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除了手法残忍点，其余都没有问题。 “可是堕荒终究是堕荒，不能下到人世间的。” “可是那个堕荒在干好事。” 方昙擦干金色的头发，看向林修，“你只看到它干好事，但你不知道曾经这个村子死了多少人。桑家死的人里面有没有无辜的，我们都不得而知。” 方昙说，林修不能以一件事来定义人。 这个我非常认同。 我狐狸崽就是没受过磕碰的小白菜。 其实他没有很快回天宫，在人世间历练一下，也蛮好的。 林修怄气。 我也看的清楚，他讨厌意见被反驳。 “你也是堕荒，难不成只允许你干好事，别人不能干好事？” “我是特殊的堕荒，跟那些堕荒不一样。” 方昙倒也给林修耐心地讲解。 他说自己诞生便是堕荒，可能在种子扎土之初，没意识的时候感染了魔气。 他先成为的堕荒，再被佛祖发现，去佛祖身边诵经礼佛。 可不是自己堕落的。 “佛祖驱逐我，只是觉得我向往憧憬感情，不适合呆在西方天。我做的事，从未违背自己的心。” 林修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方昙道：“你最好现在睡一会儿，半夜你要当新娘，坐在轿子里。” “我天……这我哪睡得着啊？” 林修话虽这么说，但很快，头就一点一点的。 他其实现在不是意识为主体。 是身体劳累，只能如此。 方昙看着林修，忍不住笑了一声。 夜半三更，林修正做美梦，脸就被方昙拍了拍。 他一睁眼，红嫁衣就盖在他脑袋上。 “你大爷的……你不会好好叫我？” “我提前半小时就开始叫你，你说你要醒神，又说再睡五分钟，还说再躺会儿。少爷……您再睡下去，天就亮了。” 林修生气的起来。 “以前没有人敢打搅我睡觉！” 他生气地直接脱了上衣，换上那红色的嫁衣。 方昙抿着嘴。 外面大雨磅礴，扰得林修更加心烦。 他换好衣服，把头发散下来。 一头黑发披散着，让他看上去更加柔和。 本就是狐狸，眉眼魅惑，现在这般，更像个妖媚的女子。 他还从背包里拿出化妆品。 方昙挑眉。 “够了啊。” “电视上说了，男孩子也可以很精致。再说了，我给姐姐那殡仪馆里死人化妆，都化的超级仔细，我自己不能难看呀。” 林修说着，对着小镜子开始描眉画眼。 方昙越等越着急。 他再磨蹭下去，天可就真亮了。 今天大雨，能遮盖不少气息，是非常好，引出堕荒的时机。 “你快点！” “你着什么急……我得……” 方昙没等他说完话，直接扛起他就走。 “你他妈的……老子还没化完眼线！” “你已经很漂亮了。” “狐狸应该更漂亮！” 林修被扛着出了屋，他还怕雨淋到他，赶紧抱着脑袋，结果出来，他们的身上像是有罩子一般。 方昙伸手一点，屋子后面出现了轿子，他把林修塞进去，道：“一会儿我肯定要隐匿身形，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怕。” “小爷我会怕？开玩笑。” “但你会吐。” “我……” 方昙白了他一眼，“所以你给我绷着点劲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适当的忍耐一下，不要把痛苦、不适、情绪全都暴露出来。” “我尼玛……” 方昙伸出食指，抵在林修的嘴边。 “嘘，因为你现在气味很容易被人发现，大雨天遮盖你的气味，再加上我的障眼法，将将能行。你太发火，或者太想吐，气味儿也会随着你的情绪扩大。” 林修负气，他赶紧拉上帘子。 “滚你的，我知道了！” 过了会儿，林修刚想再问他，怎么还不起轿。 轿子便被人抬起来。 林修悄悄撩开一点帘子，看到外面四个纸人，走路顺畅，就像活人一样。 应该是方昙用了法术，它们全身都没沾一点雨。 估计从外在看，应该只会觉得是人。 他们在村子里走了一圈、两圈…… 走的林修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 猛地，轿子突然停下，林修气的要骂人。 但一想到方昙说的，他还是忍住了。 “请问……” 外面是阿桑的声音。 “您是……桑家哪年哪辈的女子？” 林修没说话，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静静地等待。 “您不愿意说吗？那么晚辈说了，桑家已经不会再送女人给精怪，您的冤魂不用再徘徊于此了。” 第286章 桑家原委（1） 林修很疑惑。 阿桑这话的意思，是说之前也有过这种现象。 真让昙花给碰上运气了。 林修透过缝隙看外面的阿桑，与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唯一就是表情不再是给他们端饭的样子。 而是带了狠厉。 “好吧……” 阿桑叹了口气。 “您想离开也得离开，不想离开也得离开。因为现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您要报复的人了。” 阿桑上前一步。 “桑家旁系、正统，在我那个年代，一共一百六十口，全都死去，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断子绝孙，您现在就算想报复，也无迹可寻。这山上的精怪也在全都被铲除这已经成为一个荒村了。” 林修听着，紧接着，阿商的身后，开始冒出树枝。 他也才发现，那是桑树的树枝。 但当那玩意彻底从土里出来的时候，林修还是吃了一惊。 桑树的树枝已经没有任何水分。 干枯的枝干上爬满了一层白毛，这家伙不是共生。 就是……桑树仙堕落了。 那是一个男人模样的堕荒。 他的手里拿着一只断手，就是……就是两个人渣里其中一个的断手。 他在往嘴里塞。 这看得林修真的要吐了。 他连忙捂着自己的嘴，脊背倚靠在轿子的木头板子上。 外面依旧下着大雨。 他整个人都要把晚饭呕出来。 “您如果有怨气，就冲我撒吧……我是没机会了，但希望您好好投胎。” 阿桑在雨幕中往这边走。 林修一下子慌乱了。 他等着方昙，也不知道方昙要干什么。 然后他就在阿桑撩开帘子中露出了脸。 “嘿……嘿嘿……” 林修笑了一声。 阿桑疑惑，“这位姑娘，你是谁？” 她伸手去触碰林修。 “实体？你是谁？！” 林修看兜不住了，咳嗽一声，“我……我就是……” “男人的声音？！” 我也看得着了急。 我狐狸崽虽然脸长得水灵得很，但声音一听就是个汉子。 “啊……我是个男的。” 阿桑眼看事态不对，一挥手，堕荒的枝干便伸过来， 林修大叫：“哎哎哎！方昙……方昙！你这是把我丢这不管了？” 不过很快，方昙现身，打了个响指。 抬轿子的四个纸人瞬间没了法术遮盖，在暴雨中被雨水冲烂。 轿子没人抬，“哐”的一下落地。 林修捂着后腰，疼得呲牙咧嘴。 “你不会慢慢弄？震这一下，撞我腰了！” “我撤掉法术是为了给你遮盖雨呀，我怕你立刻要出来。” 林修试着走出轿子。 果然雨水淋不到他。 他来到方昙身边，伸手指着那个堕荒，“它它它，它吃人肉。” 阿桑看到方昙那一头金发，顿时知道这穿嫁衣的男人是谁了。 “你们……你们这是为何？”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阿桑顿了一下，“你们如果是远行的道士，受人所托，或者斩妖除魔，那……那请放我们一条生路！” 阿桑似乎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看样子也不想交战。 “我们两方出手，彼此都落不到甜头，不如放彼此一条生路。” 方昙摇摇头。 “我们不是什么道士，倒是你身旁那个堕荒，已经很多年没有吸取足够的养分了。” 阿桑点头，“是的，它只吃坏人，不管你们是谁，还请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她还说自己走不远的。 因为她也不是人了。 她这才露出自己后背的样子，一根枝干缓缓从土里冒出来，连接着阿桑。 方昙眉头微皱。 “它在给你养分，让你不死……” “是……我生于七十年前，身体有病，医生诊断我活不过二十五，是他……一直给我养分……让我活着。我们俩一直相依为命，我们真的不害无辜的人！” 方昙伸手示意阿桑打住。 “害不害人，堕荒都不能留在人间，何况你们真的没害人吗？” 林修想起来。 “啊对，你自己亲口说的，桑家人都死光了，一共一百六十口子，你还说他们已经受到到了惩罚。” 阿桑抿着嘴。 她没什么动作，倒是她身后的那个堕荒有动作。 枝干在土里横行，它为此又吃了一块人肉。 只是它以为它会得手。 没想到它的枝干还没到方昙的面前，就已经被什么给挡住了。 稍微不留神，那堕荒竟被拉进土里。 阿桑已经，“这……” “这个时候就不要搞偷袭了，而且……它再怎么偷袭，也得不了手，因为我也是堕荒，我的等级比它高了不知多少倍。” “你……你也是堕荒？” “它靠吃人肉，吸取养分，我什么都不需要。它没堕化之前，顶多到仙的级别，而我……神不可扰。” 阿桑一听这个，“噗通”一下子给方昙跪下了。 “这位上神……求给我们条活路吧！” “那这堕荒，有没有害过人？” 阿桑又抿了嘴。 她左思右想，终是给方昙磕了一个头。 “其实不能怪它！它以前是一棵桑树，但它不是精怪，而是已经得道成仙。” 阿桑说，桑树苦于自己不能成神，而打算做好事，看不看能不能飞升。 正好对面那户人家有灵气。 它成了那户人家的顶仙儿。 也因为它是真的仙家，不是精怪或者闲散野仙的仙家，所以希望那户人家去按它的姓氏来叫。 他们确实合作愉快。 桑家人保护了村子，而桑树也完成了好事。 但是渐渐地，桑家人遇到了很多别的事。 还有大量的精怪冒出来。 一时间，整个村子的都被闹得鸡飞狗跳。 桑家根本顾不过来。 也是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出现了，告诉桑家人，与其斩杀，不如讨好。 将女子，送给精怪。 “它乍一听，觉得很不好，是败坏的修行根基的事。可是……可是……” 阿桑没说出来就几近更咽。 “可是桑家在给精怪送了一个残疾的本家少女后，村子里的骚乱意外地平息了……至此桑家开始将妙龄女子送给精怪，一送就是好几代人！” 第287章 被献祭的阿桑 林修很快关注了我在意的点。 “是一个男人告诉最初的桑家人？那个男人不会就是垃圾风水师吧？” 林修看了看方昙。 “那男人长什么样？” 阿桑摇头，说自己没有见过那个人。 这些事都是听自己的母亲说的。 因为母亲病弱，本应该是她母亲被献祭给精怪，但是桑家怕精怪不愿意，所以选了母亲的妹妹。 阿桑说，母亲是亲眼看着妹妹被绑入轿子中的。 然后母亲跟了过去，亲眼看到一只黄鼠狼将自己的妹妹拽过去分食。 然后用那鲜红的嫁衣，在雨夜里擦嘴。 “我在这条路上，已经看到无数个先辈亡魂，她们都是坐着轿子，被四个人抬走。” 阿桑说，由于年代不同，轿子的样子也不同。 他们桑家抬轿子的人，往古代来说，都是太监。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不孕不育的男人，也会抬轿。 因为桑家人自己都知道。 把自己家族的女子送给精怪，是缺德事，是要断子绝孙无儿无女的。 林修听着就生气。 “那你们家的人还这么干？” “我也问过这句话啊，问过我母亲！她回答我，不这么干不行，村子里的精怪太多了，多到你无法想象，村子里的人看不到精怪，他们只以为自己家倒霉，摊上了不好的事！” 阿桑抹了下脸上的雨。 “桑家能力有限，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背地里找了好几个道士，都没能解决，道士还送了命。这个送女人的法子，只有苦了桑家一家的人，倒是保了花灯村几千口人的命。” 阿桑说过去这个地方还是比较繁华的，是几千口人的大村。 那时候村里种植一些稀有的药物，花灯镇都不算什么，人们都会来花灯村直接与村民谈生意。 再后来，顶仙儿的桑树仙实在不能苟同桑家的做法。 想要与那些精怪拼命。 结果命没拼成。 桑树仙儿倒是入魔了。 “这也是我后来听好几个来这的道士说的，一开始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入魔。” 阿桑说到这里也是气愤又悲伤。 “桑树仙儿入魔，精怪没有离开，整个花灯村简直腹背受敌。桑家人决定，以后每年两个女子献祭，一个给花灯村的精怪，一个给入魔的桑树仙儿。” 方昙点头，“没了桑树仙儿，这也是后来桑家再也给人算不准的原因，是吧？” 林修低喝一声，“那还管什么给人算得准算不准？一年就要两个女子，一个家族才多少人，生多少孩子才够？你们真是执迷不悟，我觉得就算是拼了，大家一起死，也好过这样啊？” 林修说的还很激动。 他说这就是整个家族活在阴影之下。 活着的人，能活的好？ 被选定的女孩，她生不如死！ “她们就是生不如死！有的还自杀了……桑家人丁迅速凋亡。我在这条路上，送走了无数的先辈，我每一次都要听她们的故事，每一次都要陪着她们一起哭，一起恨。” 阿桑说，有些精怪，渐渐化了人形。 要先玩弄那些女子，然后才吃掉。 那些精怪已经很厉害，纵使有些女子化作怨灵，它们也不怕。 “桑家人……就是愚蠢的人……桑树仙儿堕落，入魔，把那些精怪全都吃了，桑家认为桑树仙儿也是不好的，殊不知，送给桑树仙儿的女子，大多数都咬舌自尽，死在了轿子里，桑树仙儿根本没有收取那些女子，只是给那些女子好好安葬了……” 阿桑说，知道这些，就是因为，她也被献祭了。 桑家最后没人了啊。 她最不被看好的一个人，一个病秧子，都被送走了。 那时候桑家已经没有女人。 她的母亲，早已不是黄花大闺女的，都被送上了轿子。 桑家的男人不知道要怎么办，他们仿佛没有了神明的指引，已经孤注一掷。 他们可能认为，自己家族的女人没有了，以后只要留着男丁，再找外面的女人。 方昙呼出一口气，“所以说，桑家最后的人，是你和这堕荒一起杀的吗？” 阿桑点头。 “是呀……我们一起杀的。” 她说的很无奈。 “不杀他们，我就死了……未来他们还会找女人，生女儿，献祭……我不要这样！” 阿桑平日里是一个很文静的人。 她现在就在大雨下，方昙的法术并没有覆盖在她身上。 她被浇的透心凉。 她身后那个堕荒，就像没有知觉，没有感觉一般，一动不动。 似乎只有阿桑发号施令，那堕荒才会行动。 阿桑又给他们磕了一个头。 林修有点动容，他都要上前把阿桑给扶起来了。 方昙一把抓住他的手。 “桑家不对是桑家，你不对是你……” “难道不允许反抗吗？！” 方昙伸手指着阿桑，“允许反抗，但是你敢发誓，你没有残害一个无辜的人吗？” 阿桑伸手要发誓。 方昙又制止了她。 “我说的不是这种不痛不痒的发誓，而是跟我一样，发那种天道之誓，因为你已经不是人，你是精怪了，你被那堕荒给养分，人类的誓言束缚不住你。” 阿桑抿嘴。 她只想了一下。 “我愿意。” 方昙便伸手，指尖朝天。 “我乃九重天上一朵昙花，我现在对天发誓，我平生从未做过违背自己心的事、从未害过万千生灵、从未有过害万千生灵之心，如果我说谎，我身旁的狐狸，就会被五雷轰顶。” 林修听前面，还觉得没什么。 听后面，立即抱着头大骂，“你有毛病啊？发誓怎么不拿你自己发誓……你这是嫌我道破天地，受罚没受够怎么着？！” 方昙抓住林修的手，让他不要聒噪。 随后对阿桑说，“你学我这样发誓，最后指定人，是你旁边那个堕荒。” “我……” “不敢吗？” 阿桑咬咬牙。 也伸出手，指着天空。 “我是花灯村的阿桑，我现在对天发誓……” 她说的不快，有些犹豫。 “我平生从未做过违背自己心的事……从未害过万……” 她还未说完，天空已经响起闷闷的雷声。 第288章 我是他的小女孩 阿桑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 “今日本就是雨天，所以……所以打雷很正常。” 她继续说着。 可是天空雷声越来越大。 大的震耳欲聋。 林修捂着耳朵都嚷嚷着，那雷声震的脑仁疼。 阿桑到最后指定人的时候，一直不敢说。 她回头看了看呆立的堕荒男人。 最终，她没有说。 而是双手撑在地上，弓着身子。 “我害过人……桑家有无辜人，有一直反对献祭的人……但是我为了以绝后患，我让桑树叔叔把他们都杀了……我还在最初开店的时候，杀过好人给叔叔吃……因为那时候桑树叔叔太久没有养分，要活不下去……” 阿桑说，她刚开始不懂，怕桑树仙儿活不下去。 在桑家的人都吃完了之后，给他一整个人吃。 后来才发现，他可以用少量的人肉维持。 “但是、但是我有努力地在做好事，我有惩奸除恶，后面我杀的都是坏人啊……我可以将功补过的吧？二位大神，能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如果做恶事之后，做好事就能弥补，那人们不都用这种将功补过，来逃避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了？” “可是……可是我那时候没有办法！” 阿桑急切地辩驳。 她还说，桑树仙儿以前很好，真的很好！ 在村子里还没进精怪的时候，桑树仙儿和桑家人真的一起做了不少好事。 斩妖除魔，帮助村里人。 难道这些好事也不算了吗？ 很多事是被逼无奈的！ 方昙依旧冷静，不如说从出现，到现在，就没什么表情。 “做的好事当然会算的，但那要看好事是好到什么程度。” 而且方昙还说，那堕荒也许没做什么，但们面前这个女子，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说到这个的时候，阿桑身后的那个堕荒突然动了一下。 伸出宛如手一般的干枯的树枝，摸了摸阿桑的头。 中间的男人嘴唇动了动。 “阿桑……不哭……不要哭……” 阿桑咬了下嘴唇，又狠了狠心。 “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惩罚我吧，桑树叔叔是无辜的！他一开始只是想做好事，才成为桑家的顶仙儿，后来入魔也因为是想与那些精怪同归于尽的。” 阿桑跪着往前挪蹭了几下。 “桑树叔叔后来变得没有什么感情，不怎么会说话，什么都感知不到，只是偶尔回应我一句，他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堕荒！” 那堕荒又碰了一下阿桑的头。 “阿桑……不要……不要……” “桑树叔叔，没关系的，他们看上去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随后阿桑对方昙道：“给他吃人肉的是我，杀人的也是我，报复桑家的还是我，你们惩罚我吧，不要惩罚他。” 林修见状，抿着嘴，拉了拉方昙的手。 “喂……我们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你活的和姐姐一样久，你知道的更多，是不是？” 方昙没有回答林修的话，而是跟阿桑说。 “在人世间自发变成的堕荒，我还是第一次见，按照以往来说，人世间的堕荒，都是要魂飞魄散的。” 阿桑立即摇头。 “我说的是真的……他是善良的，从始至终，不善良的是我！是我不应该反抗，我就应该也像那些女人一样，要么自杀在轿子里，要么……” 阿桑说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不应该在桑树下大哭。 她自小就能看到桑家家主头顶上的桑树仙儿。 从小就跟那桑树仙儿说话。 喊他桑树叔叔。 不管那人多么着急，对她永远是笑的。 很多事过去了太多年，也无法追究原因。 也许桑树叔叔喜欢小孩子，也许桑树叔叔一直拿她当女儿。 毕竟亲爹都不待见她，嫌弃她病弱，完全不能献祭，就算过去，也要被精怪讨厌。 “我求你们了……放过桑树叔叔，拜托了！” 阿桑给方昙和林修磕头。 一下接一下。 林修受不了。 他直接过去，“别磕头了。” 林修回头对方昙嚷嚷，“你给他们俩也捏个法术什么的，不要让他们俩淋着了。” “给不了。” 方昙来到阿桑面前，“你们的罪过，不是我来审判的，我没有资格。” 林修一听，赶紧回头，“方昙，你不是很厉害吗？难道管不了？” “天意是管不了的。” 林修咬着下唇，想了下又道：“那要是阿桑以后都保证不做恶事，我们就当没看见不行吗？他们这样，没有让地变为死地，无伤大雅。” “不行！他们已经坏了世间正常的秩序。” “那你到底要怎样？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方昙微闭双眼，又立即睁开。 “阿桑没的救，那堕荒……我倒是可以试试，让他上九重天，去到九重天上堕荒的密集地。” 阿桑听到这个，立即露出欣喜的表情。 但在林修看来，却十分悲伤。 “阿桑也是有原因的，错在桑家！” 方昙歪头看林修。 “错真在桑家吗？” 林修舔了下嘴唇。 “好像……好像也不是，错在那个告诉桑家要献祭女子的男人！一定是那个风水师，一定一定！” “所以……这是一个已经发生的连环套。就好像有人告诉你去杀人，你杀了，你杀完又告诉另外一个人，再去杀人，那个人也杀了……你能没有错，又能真的把他们三者都分开来看吗？” 林修听着，忽然发现，阿桑、桑家、风水师不就是这样的关系。 但是林修还是生气。 “最初桑家是为了保护村子里的人，才听信那混蛋的话！如果……如果来的是一位……” “没有如果。” 林修不能接受。 “可是……” “没有可是。” 林修负气。 只是此时，那桑树堕荒竟然动了，慢悠悠来到阿桑身边 他也跪了下来。 支支吾吾地说：“不要杀……阿桑……不要……” 他仿佛有了感知能力。 “杀……杀我……” 林修推了方昙一下，“难道真的没办法吗？我觉得就是你怕担事，要是我灵气还在，我就帮他们了。” “你也不行，阿桑一定要死。” 第289章 相离（1） 林修又是一更。 他后退一步，咬着下唇，把下唇咬得发白。 “要是我姐姐……” “就算是鬼天也不行。” 方昙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冷冰冰的，没有带一丝温度。 就好像他因为知道结果，所以完全不抱任何期待一样。 他推开林修，看着阿桑。 “是谁的错，就要谁承担，不可能有替代，那样的话，天将不是天。” 方昙问阿桑，也是问林修。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抬头永远是天笼罩大地？ 因为做什么事，你可以瞒过人，但不能瞒过天。 他一挥手，阿桑立即惨叫一声。 林修一惊。 才发现，原来是阿桑后背处牵连着的与那堕荒的树枝，断了。 阿桑跌倒在地，可以说是一瞬间，她一头黑发变成白发。 原本年轻的脸现在变得满是皱纹。 她还咳了一口血。 但是那桑树堕荒，却变得越来越年轻，身上干枯树皮脱落，里面真有一个面容俊秀的脑子。 但是他的双眼还是无神的。 “阿桑……” 他小声地唤她。 “阿桑……要、要救阿桑……” “那么多年……只有阿桑……会跟我说话……不、不觉得我无能……” 阿桑听后，赶紧转身拉住那堕荒。 “叔叔……桑树叔叔，够了……如果你能活……就不要管我了……” 他们两个就像是互换了样子一般。 方昙跟林修说，这样是因为堕荒不需要再给阿桑养分了。 看上去，人类小小的，很普通。 其实人身体要很多养分才能存活。 要吃很多东西，要见阳光。 所以不要瞧不起人。 林修却不想听任何。 他看着阿桑和那个堕荒，抿了抿嘴唇。 “那你……那你好歹给他们点时间啊。你这么突然……” “他们已经磨蹭了很多年，浪费了很多时间。如果一开始，阿桑在报复完桑家之后，就死去，她也不用给堕荒弄活人，也就不会去害人。” 那桑树堕荒的双眼依旧没有清明。 他不对焦的。 也不看向阿桑。 倒是双手，刚幻化没多久，本来还贴在身体两侧，结果现在有了些波动。 他要去抱阿桑。 “阿桑……不、不要……哭……” “桑树叔叔，我确实做了错事，但我自小就看得清楚，你是无辜的……桑家人埋怨你不行，不能借给他们力量，哪怕他们是为了保护村庄。从始至终，你都是无辜的……” 男人双眼积攒了泪水。 他依旧不怎么动，但是泪水先从眼眶滴落下来。 “所以叔叔你能继续活下去，我很开心……这是我要的最好的结果。” 阿桑渐渐支撑不住。 整个人倒了下去。 林修要过去，方昙又拉住林修。 “不可以去，现在你只能看，而做不了任何事。” 方昙又补了一句，“如果鬼天在，也只能哀叹，而不是上手去管。” 林修眉头紧皱。 “我想杀了那个风水师！” “是不是那个家伙，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姐姐一直追查他，很多坏事也都是他干的！” 方昙只是不说话，我大概也能理解方昙的性格，不看到就不会下定论，而他下来只是处理堕荒。 他又不是像我一般，有看别人记忆的能力。 林修见方昙不说话了，更是憋气。 恰此时，天空出来一条蔓藤。 那蔓藤渐渐的攀枝为阶梯。 林修从未见过这个。 “那是什么……” 方昙头也没回，就道：“堕荒下到人世，是靠那风水师的阶梯，现在我要让那桑树堕荒上去。如果他能通过阶梯，就说明，他可以去九重天上生活。” 方昙还说，他作为堕荒，一直有收留与他差不多的，有些神智，不愿作恶的堕荒。 如果这家伙能通过天梯，他可以让这家伙去他的地方生活。 阿桑推着那男人，让他走。 还说，“叔叔……你不是一直都听我的话吗？你说过不希望阿桑伤心，现在阿桑希望你活下去，你上去，好不好？要不然，阿桑会哭的……” 男人愣愣地站起身。 他依旧如同往常一样。 只听阿桑的话。 就像阿桑以前叫他吃人一样。 “阿桑……不要、不要不开心……” “叔叔……叔叔会去……” 这看的林修反而难受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怎么也该让他清醒啊！难道等到上面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阿桑没了……” 方昙摇摇头，“我没有办法。能否清醒，什么时候清醒，都是他自己的问题，谁都干涉不了。” “那就是个木头！我看你也只有我担心，你是不是像看电视剧一样？” “我不看电视……” “你！” 只见那堕荒缓缓上了阶梯，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阿桑。 “叔叔……上去吧……走吧。” 阿桑咳嗽几声，随即呕出大量的鲜血。 她再也支撑不住。 整个人倒再地上，渐渐的，她没了气息。 林修皱了皱鼻子。 方昙碰了他一下。 “你要做你该做的事，赶紧送葬。” “我……” “阿桑还有魂魄，不管死后受何种惩罚，那都是阴司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送葬。” “我……我……” 林修一挥手，尾巴几根毛化作小狐狸，叼着阿桑的魂儿就要往归处之路拖。 也就是这个时候，走在阶梯的男人回了头。 他泪水滚滚而下。 身体活动还很不灵敏。 但是他眼神清澈了。 “阿桑……” 他声音也带着更咽，还带着刚能说话的不协调。 “阿……阿桑……我要保护阿桑……我要保护阿桑！” 他竟然转身要下来，方昙眉头一皱，双指并拢，立即有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屏障挡在那堕荒面前。 “阶梯过半，就不要下来了！” “阿桑……我要、我要保护阿桑……放、放我出去……” 他一下接着一下打着那屏障，但是以他的力量，别说敲碎，就是连个裂痕都没有。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阿桑……把我女儿还给我……她就像我女儿一样……把我女儿还给我……” 林修看着这一幕，他突然让小狐狸停下动作，调转方向。 “林修！” 方昙低喝。 第290章 相离（2） “小狐狸，去把阿桑送到阶梯那！” “她进不去！” 林修也往那处跑，边跑边喊：“我知道……我知道！那让他们见见面啊……他们虽不是亲父女，但是感情这种事，不是非得有血缘才能确定的。” “林修……你的身体……” 林修还哪里管自己的身体，他操纵小狐狸往那处跑。 阿桑的魂儿也有些疑惑。 “你别担心，我让你们见一面……” 林修说，未来那桑树堕荒就再也下不来了。 本身是仙，成为堕荒理论上也是有造诣，普通精怪想成为堕荒还成为不了。 所以以后阿桑投胎转世，凭借阿桑的灵气，也很难修道。 两人基本上也是见不到了。 能见到，怎么也得沧海桑田。 “要是我永远也见不到姐姐，或者很长很长时间都见不到姐姐，我一定会痛苦死，所以我理解你的感受。” 方昙眉头紧皱，“你现在不能用太多灵气，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林修来到阶梯那，让小狐狸送阿桑上去。 那男人跪倒在地。 他不停地对方昙说。 “不是她……给我吃人……是、是我自己要吃……她没有错……是我为了陪她……在我还未修成仙的时候，院子里有两棵桑树，一大……一小……” 男人费力地说着话。 “小的……被精怪给铲了……我悲伤了很久……直到她出现……她弥补了我所有的伤痛……不是她的错……我们都、都只想活下去……让我陪她一起投胎……” 方昙也走过来。 “堕荒……是没有来生的。你不能投胎，现在这是最好的结果，你没死，她没灭。” 方昙还说，这桑树堕荒能通过一半阶梯，就足以说明，他未成为堕荒之前，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 “如果你未来能时刻保持意志，说不定某年的某天，你能像我一样任意下来，见她。” 但没有人能保证那是什么时候。 也没有人能去估算，那一刻是不是真的会发生。 很多人的亲子缘，不过就一世，再轮回，谁又是谁的谁，这没有人说得清楚。 有些亲缘有血缘关系尚且再也见不到。 又何况这没有血缘关系的。 “叔叔……你别往自己身上瞎说，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方昙挥手，阶梯竟然在往上倒。 那堕荒男人离此处越来越远。 最后阿桑喊了句，“叔叔……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阶梯不见，堕荒也不见。 方昙一把抓住林修的手，“你太任性了！” “我没有……”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果你坚持不住，阿桑的灵魂则没法被你送葬。” “我没事！” 林修说完，却按着胸口，他眉头皱得紧，此刻疼痛难忍，歪头吐出一口血来。 “你看！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住！” 方昙说着，扛起林修就往归处之路跑，同时他那串小狐狸也往归处之路跑。 主要是方昙非常担心林修没了意识，归处之路也没了。 “我希望你做事有点大局观，我当然知道阿桑很可怜，可恨的是那个告知他们这些事的人，可是你做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结局？” 林修鼻子也开始流血，被扛着，滴了一路。 他现在难受得紧，感觉自己要不行，要晕过去的那种。 但还是嘴硬。 “我……我为什么要想结局，过程我都不开心……我想个屁结局。” 方昙好不容易把林修扛到归处之路。 他把林修放下，让他操纵小狐狸带着阿桑的魂儿去阴司，结果一见林修的脸，整个人都惊了。 林修口鼻流血，那白皙妖艳的脸都是一道道的红。 而且林修根本站不住。 被放下来，身子就软倒了。 方昙又赶紧接住他。 “你真是要疯了！” 林修喘着粗气，动了动手指。 小狐狸不动了。 他额上都是汗。 林修忍不住低骂一句，“给我动啊，送进阴司……动啊！” 小狐狸不动，主要是林修提不起灵气来。 他咬牙，“给我动！” 随即好不容易汇聚的一点灵气全被小狐狸吸走，顺势带着阿桑进了归处之路。 而归处之路也瞬间关闭，消失在视野里。 “好了……好了……” 林修直接倒进方昙的怀里。 方昙却着了急。 “你会死的你知道吗？！你现在身体很脆弱，你以为你还是九重天上的福禄坐骑？” 方昙给他少量滴度着灵气。 而林修还伸手指方昙。 “我告诉你……小爷不怕死……小爷曾经还想当武神呢……” 林修胸口大痛，再也忍不住，歪头晕了过去。 我缓缓靠近方昙。 方昙却顾不上跟我说话。 他将林修放平，两只手摆了个“卍”字，周围便有无数的昙花落下，包围着林修。 我看得出，这是个治疗的法术。 当然跟我的不一样，他都佛光普照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问：“没什么问题吧？” “救回来了……” 我也松了口气。 随即方昙不满，“他太任性了，我没有见过这么任性的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小蛇一直用它的嘴戳我。 我咳嗽一声。 知道楚青玉是什么意思。 “这一点随我，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做事是不管不顾了些。” 方昙的口吻却也没松。 “你是鬼天，他是什么？不过是一只占着福禄位置的坐骑，都不是真正的福神。也就是你们，随便听他瞎说，说自己是福神，不纠正他。” “是我宠坏了他，但是……你也喜欢他的一颗赤子之心吧？因为要是我，刚才也会这么做的。” 方昙叹了口气。 这下子，我能感觉出来，他应该不怎么生气了。 “正好，你当林修的朋友，他长这么大，都没朋友的。” “我就知道……我能想象出他在九重天那个高傲的样子。” 方昙想了想，“他之后不能很快回九重天，在我手里，我可不会宠着他，一定会好好管教他，让他有正确的认知，不能肆意妄为，到时候鬼天大人你可不能不高兴。” 第291章 向南 我估算了下时间。 此处为东，临界南。 跟我预知的一样，林修会先完成堕荒清楚，因为有方昙这张大牌。 我沉默了一下，“方昙，可否带林修去南边，帮助一个叫彭商的人？等帮助完彭商，你有的是时间教育林修。” 方昙只顿了一下，便说好。 丝毫没有犹豫。 他表示，我能这么处理堕荒，能看堕荒的位置，其实帮了不少忙。 他一直把流落在人世间的堕荒当作自己要处理的任务。 这个人也很有责任感啊。 “我先带狐狸去一个地方落脚，你家这位少爷，娇贵着呢。” 我又尴尬地笑笑，“随我……随我。” 方昙由扛着改为背着林修。 他们从这个村出去，又来到了花灯镇，找了个旅馆住下。 方昙把林修放到床上，让旅馆的人买了烧鸡。 我“咯咯”地笑了一声。 “狐狸是爱吃鸡，但是林修什么都爱吃。” 方昙没理我，他依旧不睡觉，那只鸡一直小心地用盆扣着，底下搞了个电磁炉。 我看他倒是细心，知道给狐狸来回温着。 夜半三更，林修动了动手指，方昙没动，但是眼神明显是瞟向林修那边。 “疼……疼死我了！” 林修刚能说话，便伸手捂着胸口，自己滚到墙角。 “擦……疼死我了……我的胸口……” 林修伸出自己的手，看了又看。 “我还活着吗？我不会要重新投胎了吧……” 方昙淡淡地道：“你已经死了。” “啊！？” 林修立即坐起来，更是牵动胸口的伤，疼的直接捂着胸口，跪趴忍过那一波疼痛。 “你大爷的……我死了你还能在这跟我说话？” “怎么不可以？我虽然不能送葬，但也可以去阴司的，上天入地，你能去的，我都能去。” 林修开始怀疑自己，他自己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拿灯过来照了照。 “我有影子！” 林修还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嘶……好疼！如果我只剩下魂儿了，我是感觉不到痛感的。” 随即林修反应过来。 “你骗我！？” 林修下床要找方昙算账，但刚动弹两下，他就又按着自己胸口。 方昙不屑地笑笑。 “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见阎王了。” “阿桑的魂儿可是被拖进归处之路？” 方昙见他还想着阿桑，便缓和了语气。 “这你放心，如果阿桑没有去到归处之路，我也不可能坐在这，这么清闲。” 林修点点头。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 方昙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瞥了眼桌上的吃食，又瞥了眼林修。 林修纵了纵自己的小鼻子。 他终于发现桌上的鸡了。 “哇……有烧鸡吃。” 林修立即挪蹭到桌旁，伸手就要拿里面的烧鸡，却被方昙一把抓住手。 “这是我买的鸡，你不过问一下就吃吗？” 方昙原本以为林修会说什么歪理。 林修只是歪歪头问：“这鸡不是给我买的吗？你一个昙花，难道还吃鸡？” 方昙笑了一声，这个时候林修闹怪竟然还算清晰。 “我是堕荒，什么都吃。” 林修更了一下，他突然有点自作聪明的感觉。 伸出的手也放下了。 “那我……那我不吃你的，我出去自己买！” 林修说着要起身，方昙又问：“那你有钱吗？” 他更了一下，“这次……这次我帮你送葬了阿桑，也算是处理堕荒的一部分，你给我工钱。” “那你应该找鬼天要，你属于给她办事。” “你别以为我是傻子？你提过几次，你下来就是为了堕荒，我等于也是帮你做事！” 林修发现方昙跟他说话，双眼似乎带着笑。 一双眸子很好看。 金黄的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有一种美感。 他又揉揉自己的胸口，应该是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他就可劲儿作。 “你……要是不愿意给我这钱，这鸡，就当我的工钱吧？” 方昙没跟林修纠结工钱，而是道：“那你得认个错，为你之前的任性行为道歉。” “我没有错……姐姐要是在，一定也会这么干的。” “可是鬼天大人很厉害，有能力掌控结果，你不行。” 方昙说林修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鬼天要是在，也会训斥他。 林修舔了下嘴唇。 “所以你要学会爱惜自己，并不是每一次，都有人能救你。” 方昙还说，他们是一个团队，是分工做事。 如果其中一个乱了，也会影响另一个。 “你真出事，阿桑的魂儿送不走，我也会很困扰。” 林修“嘁”了一声，别过头，不看方昙。 说真的，我从未这么正经地教育过林修。 这一点是我的失职。 “所以，你要冲我道歉。然后我费了很大力气救你，浪费灵气，又背着你来到旅馆，你还要冲我道谢。” 林修抖了抖腿，低着头似乎在权衡。 我甚至想，林修要是那毛茸茸的耳朵能出来，现在一定左右摆动着。 蓦地，林修抬头。 “你刚才说，我们是一个团队……” “没错。” “那我们不就应该互相帮助吗？我送葬算是帮了你，你救我……帮我不是很正常？” 林修越说越有底气。 “那……那我们认识这么久，互相帮助不应该吗？我可是拿你当好朋友、自己人……我可是拿你当能背靠背对敌的那种人……” 这次改方昙抿了下嘴。 就在我等着方昙继续严厉数落林修，不能让他再犯的时候。 方昙“啧”了一声。 “你吃吧。” 我瞬间叹了口气。 手腕上的小蛇晃了晃，“看来是昙花被攻陷了，这一局狐狸赢。” 林修听后立即扯了个鸡腿，吃的香。 “唔，走的时候，我要再带一只这个鸡走。” “那你别想了，一会儿你吃完咱们就走，鬼天大人让咱们去南方，支援一个姓彭的男人。” “我姐姐什么时候出现了？我我我……我都没看见！” 林修立即转身，四处搜寻。 可惜我就在林修的背后，但是以他现在的灵气，是看不到我施展的法术。 我这般灵魂出窍，收放自如，其实是法术而已。 “姐姐……姐姐！你是不是来看我了？” 第292章 我出发 方昙让林修别喊了。 说我现在并没有在这里。 是在林修昏过去后，我降临。 林修立即耸拉着脑袋，似乎啃着的鸡腿也没什么味道。 但他还是啃完了。 “姐姐……有问过我什么吗？” “她自是不希望你有事。” 林修自己嘀咕起来，“我姐姐……就算是成为白三喜，又弱又无知，也还是会处理一件件事……” 方昙叹了口气，“因为鬼天大人身边还有一名武神。” 林修气不过的反驳。 “那我身边，不也有你吗？” 方昙身子一震。 我看的出来。 好在林修没有抬头，有要不然他也会吃惊。 方昙瞳孔皱缩。 随即恢复原样。 “你身边……有我？” “自然！” 方昙呼出一口气，“赶紧吃把，吃完我们一路向南。” 林修点点头。 他所我交代的事情，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我来到林修身后，伸手摸摸林修的头发。 只不过他本人没有感觉。 我其实还想跟着林修再看一段路。 但是没有办法，殡仪馆的大门被敲响了。 我的魂魄必须回到殡仪馆里。 我和楚青玉再反应过来，我依旧坐在老旧的椅子上，而整个殡仪馆里，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了。 动用法术之前，我告诉过莫昭昭，不要打搅我，如果有危机，我能感觉的到，会自己解除法术。 只是现在……我还有点失落。 大门被拍的很响。 我赶紧起身，手腕上的小蛇跌落下去。 “来了！” 我开门一看，哟，是这房子的新主人。 前些日子，我把这个房子彻底卖出去了。 那人进来看房子，询问我一些事，他们也是干白活儿的。 最后我交了钥匙，表示一会儿收拾收拾就走，他们明天便可以进来。 再关上门，我重新回顾这个房子，深吸一口气。 “楚青玉，我们走吧？” 从房间里出来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眉眼含笑地看着我。 “呀，你恢复了吗？” 他过来抱了我一下。 “我爱你，月离。” 他抱紧我，头埋在我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透着无尽的满足。 我们出去坐了大客，朝着北方一个偏远的地区逼近。 那个村子比我去过的哪个村子都荒凉无比。 它的那种荒凉不是本身，而是蔓延。 众所周知，很多地方都要先到镇子上，然后坐蹦蹦，倒驴车，才能到达里面的村子。 但是这个地方，连镇子的上方都透着一股黑气。 仿佛一个罩子，给人无穷无尽的压迫。 楚青玉呼出一口气，“看来是我们比较倒霉，摊上个大的。” 我摇头，“是我们比较幸运，摊上个大的。” 毕竟这东西要给彭商，给莫昭昭，给林修，他们都会更吃力。 楚青玉笑了一声，“你还是老样子，你说的对。” 镇子上的人似乎也不多，关键是大白天，竟然没有人出来。 我能感觉这里的活人，但是街道上空无一人。 小卖铺关着、小诊所关着，连卖菜卖肉的摊子也没人。 忽听一声惊呼。 “女儿……女儿！我的孩子，你可不能吓唬娘，你你也随了你那爹一样没气儿了……你不能死……娘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死！” 我和楚青玉赶紧走过去。 这里的建筑多为一楼小平房。 那户人家门也没锁，我们直接进了去。 我走向小女孩的床边。 只见小女孩印堂已经全黑，当然，普通人根本看不到。 我再用双手探她鼻息，探她脉搏。 全都没有。 但我清楚第看到，这孩子阳寿未尽，如果正常情况下，她可以活到九十八。 这孩子也不像是得病的样子。 我忙问，“她遇到什么人了吗？” 随后我又怕我身份突兀。 又解释道：“我是山那头的顶仙儿，如果你信得过我，全都跟我说，我能救你孩子的命。” 那女人泪眼迷蒙，哆哆嗦嗦。 她可能再也找不到希望，于是直接冲我跪了下来。 “顶仙儿大人，我现在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丈夫前几天刚过世，母亲也死了，我家实在没人了！” 她说不止她女儿，这个镇子上的人全都很奇怪。 先是一个人开始昏睡。 诊所的大夫看过，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紧接着大家都陆续开始昏睡。 昏睡的尽头，就是死亡，她丈夫和母亲都是这般走的。 没有什么别的症状，没有什么特殊。 每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她不敢睡觉，打盹半个小时就醒一次，要摸女儿的鼻息，看女儿胸口是否起伏。 我听后点点头。 “可摸过什么东西？” “没有，昏睡最初，正值暑假，她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在我面前，跟我一块照顾她爹，然后这么坐着坐着，就倒下了。” 这里与外界隔了座山。 要把人运送出去十分费劲儿。 也就最初的时候，有人昏睡不醒，被家人运送出去过，但是那家人的车子坏了，一家三口，全因为发生车祸而死在路上。 我大概了解了。 那东西的根已经蔓延到很长。 “你这孩子有救，先把孩子弄下来吧，不能躺在这张床上，你信不信的过我？” “信不信的过，起码您告诉我方法，总比在这哭强啊。” 我安抚地拍拍她，告诉她只要按照我说的做，那孩子就准能活。 “你家有没有植物，你们养花吗？如果有，就用你们家养花的土，如果不养花，就从外面路上挖，切记，土不能包含黑狗的尿，不能染上血，你自己悠着点，挖的时候手指别破。” 那女人也没有别的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要挖多少？” “覆盖住全身。” 女人马上拿着盆，拿着铁锨。 我则来到床边，双手抓住她的脚。 就像走空中台阶一般。 试着让她走一走，我感受一下她究竟在哪。 人死后都要进鬼门关，走黄泉路，过奈何桥。 我抓着她的脚，左右走，没几步停住。 上下走，同样没几步停住。 我呼出一口气，“这娃娃，这么快就走到鬼门关了。” 第293章 去阴司接人 因为只有在鬼门关。 才灵魂挤着灵魂，排队要投胎。 现在这娃娃的身体已经死亡，魂儿没在这。 那就是按照自然流程入阴司。 我深吸一口气。 “楚青玉，我要去阴司一趟。” 虽然刚来，什么都没查清楚，但是这女娃娃太小了，根本不应该死。 我必须把她拽回来。 我一挥手，归处之路出现。 楚青玉抿了抿嘴，“我陪着你去，阴司里会时常有神明出没，别让他们发现你现在这般状态，到时候他们免不了又打小报告，有我在的话，关键时刻我还能量出身份。” “那再好不过。” 楚青玉笑了一声。 说他自然知道我的想法。 他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此处目前倒也没什么要防范的，楚青玉拿出一些叶子，递给那女人。 “你自己留一片，其余分发给这镇子上还活着的人，它可以保你们安全。” 那女人一愣。 “就、就一片叶子？我女儿……您二位有没有办法救她……如果她要是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叶子，叫你拿着，你拿便是了。” 楚青玉态度冷硬，我则道：“你女儿我会救的，且一定能救回来，现在先保障你们自己的安全。” 我又问她土呢。 她赶紧从小院里拽过来。 “撒这孩子身上吧，记住，眼耳口鼻都不能外露，严丝合缝。” “这……” “你怕什么，现在只是具死尸吧……” 那女人点点头，在我的注视下，小娃娃的身体几乎被埋在土里。 “您看这行吗？” 我加了吧土，盖住最后一点缝隙。 “切记，一点缝隙都不能留。你分发完叶子，回来时刻注意着这些土，如果干了裂了，一定要补上。” 因为不管是叶子也好，还是土也好，都是遮盖气息的。 活人因为要呼吸，要吃东西，所以不能用土，而用叶子。 而死尸，为了避免不被堕荒吸走更多的养分，让魂儿回来还能进到原位，再加上堕荒基本上都是植物的共生，所以才用土。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走向归处之路。 三只金龙一直低着头，都不敢抬头见我。 我就这么消失在了屋子里。 我还能听到那女人惊讶的声音。 “人呢？哎哟，难不成真是俩活神仙，来无影去无踪……” 我和楚青玉来到鬼门关。 真是黑压压一片，挤满了灵魂。 临走的时候，我拿了桌上一个头绳。 那头绳是一对儿，另一个在女娃娃的脑袋上，扎着冲天辫子。 此时周围昏暗无比，乌鸦在天空飞过。 蓦的，一只乌鸦过来要叼我的眼珠，我笑了一声，一挥手，那乌鸦直接扑腾着翅膀，倒在地上起不来。 “怎么那么多只，就你不识时务？” 我将乌鸦踢一边，“先在地上睡会儿吧。” 随即我去到高空，在万千灵魂中找一根同我手上一样的红头绳。 并喊话道：“欢欢快过来，妈妈在这边。” 来之前，女人说自己女儿乳名叫欢欢。 那个家最后就剩下她和她妈妈，所以她妈妈一定很亲。 “欢欢快来妈妈身边。” 果然，范围缩小了很多，在一众向我奔跑过来的灵魂中，我立即看到了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小娃娃，头上的头绳与我手中的一模一样。 我立即窜过去，抱住那奶娃娃。 她也看清了我。 惊恐地要逃。 “你不是我妈妈……你不是……你放开我！” “嘘，嘘！” 我拿着手上的红头绳给她看。 “你妈妈让我来接你回家，没有她给我这个，我怎么来找你？” 女娃娃很快就信了。 也很快哭了出来。 “呜呜……这里好可怕……我要妈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来这里了，起先只是突然睡着，再醒来……就在这了……” “别怕，姨姨带你出去找妈妈，怎么样？” 我往上托了托她。 她有些愣，“真、真的吗？其实我来这已经好一会儿了。” 小娃娃说，她想着虽大流往里走，但是那些凶神恶煞的叔叔姐姐，全都把她挤了出来。 以至于她一直没有进那个奇怪的地方。 “呵，有姨姨在，一切都没问题。” 我庆幸她还没进去，毕竟进去后，说不定就快速投胎了。 楚青玉看我抱着孩子，有些费劲，便将小娃娃接过去。 他抱孩子竟也熟练的很。 我还以为他抱的姿势不对，会惹小孩子哭呢。 他见我看他，思索了一下，立即道：“你别误会，我可没和你的任何一世成亲，更没有孩子，连身体都没……” 我笑了一声，看楚青玉额角流了汗，才去拍他。 “你怎么这么紧张，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怕你怀疑。” 楚青玉表示，自己知道事情的轻重。 纵使特别想，也从未逾越过一次。 “我不能和你有什么肌肤之亲，更不能和轮回中的你有孩子，那样既对不起我们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又会很麻烦。” 楚青玉蹭过来，“关键是，每一世的你，都是你，却又不是完整的你，所以……我可真的很清白。” 我直接笑出声儿。 而欢欢竟然搂着楚青玉的脖子睡着了。 小孩子的魂儿其实同小孩子一样，很脆弱。 欢欢一直找妈妈，精神力太过集中，此刻累了也正常。 我们俩挤进了要进鬼门关的队伍中。 我拍拍他的肩膀。 “我只是好奇，我都没有学会抱小孩子，你是怎么学会的？” 楚青玉咳嗽一声。 “我在你怀孕的时候，就已经请教各种有过孩子的上神或者仙子了。从刚出生的婴孩，到五六岁的幼童，我都有努力地学……为了以后走哪都能抱我们的女儿啊……” 我“噫”了一声。 但随即感觉心里暖暖的。 随后又有点想哭。 想当年，我们是多么期待我们的孩子啊。 我叹了口气，“行，回去继续孕育她，到时候你就可以抱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楚青玉过来亲上我的额头。 鬼门关门口的鬼差见到我们，还调侃一句，“哟，一家三口，共赴黄泉？” 第294章 整个阴司都是我的 我眉头微皱。 起码我轮回之前，阴司的鬼差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没有嬉皮笑脸的。 因为我有规定，别的职位无所谓，但轮班到这个职位的时候，不管是一天也好，半天也好，都必须严肃。 这里鬼门关，是万千生灵脱离凡尘俗世，要轮回的起始。 生命逝去，从来都不是值得调侃的事。 那鬼差还拍拍楚青玉的肩膀，“你们看上去还很年轻啊，怎么死的？不会还像上一个一家三口一样，是实在活不起了，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跳楼自杀的吧？” 他说完，没等回答，自己先笑了。 还和旁边的鬼差调侃起来。 我脸一下子沉下来了。 楚青玉立即关心地看着我。 “你觉得因为活不起而一家三口自杀这件事很可笑吗？” 死是需要勇气的，何况死一直是个很可怕的事。 他们得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自杀啊。 这是好笑的事吗！ 鬼差捂着肚子道：“难道不好笑吗？你们一家三口模样还是好的，你们不知道，那一家三口从高处摔下来，脸都摔烂了，眼珠都出了来，哈哈哈……” 我刚要伸手，楚青玉立即拉住我的手。 “您快让我们进去吧，后面还排着队呢。” “哦对对，赶紧进去吧。” 黄泉路的水只到脚踝。 人们都会踩着它通往奈何桥。 我和楚青玉是可以随意出去，但欢欢不行。 得让欢欢走过这一条路到达枉死城，然后通过枉死城回去。 有些人因为一些意外，比如说身体处于植物人的状态，其实灵魂已经出来了。 枉死城的后门一直开着，有鬼差把守，那些枉死的魂儿就一直生活在那里。 当那些魂儿与人世间联系过分亲密的时候，鬼差是会放行的，然后那些魂儿从后门走，这也是有些植物人回来的情况。 “月离，你刚才生气了是不是？” 我压下一口气。 “我想把他们直接打入地狱。” 楚青玉安慰我。 “其实可以理解，楚江王随你去人世间当你舅舅去了，这也刚回来不过两个月，还未理清走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那些鬼差懒散也是自然。” “这是他们的失职！” “但是现在不能把事情闹大啊。” 我点头，表示也清楚。 刚才只是想，我还没冲动到做的地步。 “十殿阎罗里，别的都是闷葫芦，我不在，他们只管辖自己那块地狱，不管别处，只有楚江王平时连外围都管，真是一群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声音。 “堵在这干什么？你们这些魂儿，真是增加我们的工作量！赶紧走，赶紧去投胎！” 有的魂儿就点点头说好。 有的魂儿嘀咕一句，“不是说弯红月变成圆红月之前，我们都是可以在这条路上走的吗？” 这个规矩是有的。 因为很多生灵死前是很悲伤，是不想与亲人分离的，所以我特此规定，只要天空未变圆红月，他们都是可以在这里静心回顾生前事的。 生灵中，就拿人来说。 很多人一生中忙忙碌碌，忙着学习，忙着工作，忙着赚钱。 很少有时候去静下心来想一想过往人生。 然后就要面对衰老，死亡。 有些人甚至身患重病，死前意识迷离。 根本无法与亲人告别，正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所以我才定了这个规矩。 弯月变圆月有一整天的时间，供魂儿们慢慢地走。 这时候鬼差嗤之以鼻，“你这个家伙，是不是生前也是个麻烦人的主儿？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早点滚，我们就早早回去休息！” 哦，原来是这样。 黄泉路是要有鬼差把守的。 尤其是魂灵多的时候，好让他们不要为了拥挤而掉进两旁河水里。 “鬼差大人，您行行好，就让我们呆一会儿吧……” 哪料那鬼差却一脚将说好话的那人给揣进河里了，连我都甚感惊讶。 楚青玉更是眉头紧皱。 “救命……救命啊！” “哈哈哈，救命，你早就死了！还救命……真是愚蠢，你是蠢死的吧？你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个魂儿啊！” 我再也压抑不住怒火，直接冲过去。 楚青玉要拉住我，想要显露身份，却还是没来得及。 我直接把那鬼差也踹下了河。 “卧槽……你他妈要死啊，你这个魂儿……” 我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我们已经是死了吗，那你还在意什么！” 一些鬼差看我教训了这个渣滓，纷纷跑过来，把我和楚青玉围住。 那鬼差从河里爬上来，抹了下脸上的水。 “骷髅将军，骷髅将军出来！给我把这女人捉住，送给十殿阎罗！” 黄泉路两旁零散的白骨动了起来，各自拼凑，成了一具又一具的人形骷髅。 这是曾经死在黄泉路上的人或者精怪。 总有些家伙，不认命。 想着圆月后也还不走，那样就会变为白骨骷髅。 后来年头久了，便成为这里的另一种守卫。 它们自己走不了，自然也不希望别人走。 平时没有攻击性，但是鬼差发话，它们肯定动。 它们不会痛，也不会说话，但攻击起来，非常纠缠人，也非常厉害。 “这女人扰乱黄泉路，给我抓起来！” “抓起来？呵……” 我忍不住不屑地笑笑。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阴司乃我家，我乃座上主，骷髅将军听令，把这个家伙给我抓起来！” 与此同时，忘川河里也缓缓冒出一个更大的骷髅。 它的双手竟然托着一个魂儿，就是刚才被鬼差踢下去的那个魂儿。 它缓缓将魂儿放下，然后单膝跪地，就跪在我面前，十分老实。 鬼差一愣。 “你们都怎么了？！” “这女人才是扰乱阴司的人，你来了应该先处罚她啊！” “快……快！” 我耸耸肩。 “处罚我？这个地方，还没有人敢处罚我！” 那鬼差哆哆嗦嗦。 “你……你是谁……口出狂……” “整个阴司都是我的，你说我是什么人！” 第295章 再见楚江王 阴司本来没有秩序。 魂儿投胎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喝孟婆汤就全忘了。 我在入阴司之前是什么早已淡忘，但入阴司之后的事，我都记得。 我觉得他们嬉笑怒骂，任意调侃、嘲弄那些没转世之前的魂儿是不对的。 那时候他们的口头禅就是：“反正一喝孟婆汤，他们就全忘了，又能怎样？” 我正是那时候开始觉得阴司要有新规矩的。 我会想，这地方缺一个主宰…… 当然那时候，我不过为万千之中一个渺小的灵魂。 后来化骨为桥，化血为河，那都是后话了。 “不守阴司之规，恶意玩弄灵魂，以下犯上，实属大逆不道，罪应当诛……” 我收紧手，便是那骷髅在收紧手。 那骷髅攥着一个鬼差，他的身体在扭曲，他在嚎叫。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求您绕过我……小人只干过那么一次，求求您了，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冷笑一声。 走到他面前。 “一次？每天阴司要进千万个魂灵，也要出千万个魂灵。你自己干过多少次，你忘记了，可你的灵魂，都在替你记着。” “我……我……” 巨大的骷髅将他拎到我面前。 “啊……我刚才触碰了一下你，读取了你所有的记忆，你已经这般对待了数千万的灵魂，你罪无可恕！” 我一挥手，骷髅的两只大手将他瞬间盖住，狠狠按压。 大家都听到了他骨头“咔咔”断裂的声音。 随后，他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开来，而他留下的，只有一件黑红色的斗篷。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一直看我。 楚青玉赶紧过来，低声道：“我们乃九重天上在位神明，偶然到此，看到如此不公，我师妹便出手惩治。” 他的身上散发了一点神明的光晕。 所有鬼差皆单膝跪地，那些在黄泉路上的魂儿亦是如此，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大概原因。 我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了声音。 “此乃我邀请的九重天贵客，没想到让两位上神看到了这一幕，是我的疏忽，还请见谅。” 我一回头，是楚江王。 他其实两个月前，还在阴司给了我记忆的盒子。 我们俩分开不见的时间并没有太久。 但我却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可能现在我有全部的记忆，楚江王之于我，不仅仅是下属，也不仅仅是当了一世舅舅那么简单。 一众鬼差冲楚江王行礼。 “拜见楚江王大人。” 楚江王过来道：“还请二位上神里面说话。” 他吩咐身边的下属，说彻查黄泉路上所有轮值鬼差。 从扣俸禄到引入地狱，完全依照规矩办事，不得怠慢。 随后他做了个手势。 “二位上神，请……” 我们来到一间空房子里。 楚江王脚步踉跄了一下，他慌忙扶住桌角。 暗红色的桌子衬得他手苍白无力。 我赶紧过去扶住他。 “你……你这是神魂融合不好？归体两个月来，你一直没有休息？” 楚江王眉头微皱，“你怎么拥有了所有的记忆，你现在还是白三喜，而且你也不应该拥有那些灵气……你不会是、不会是找个人，承受天罚，道破天机了吧！” 楚江王很着急，他转过身扳着我的肩膀。 “你不会为了拿回力量，干了坏事吧？” 我立即摇头，“拿回黑子绫的记忆后，我这边是发生了很多事，但我没有违背自己的心，还请你放心，我是安全的。” 楚江王这才呼出一口气，他缓缓坐下。 摆了摆手。 “我只是堆积公务太多，再过段时间就好了。这些时日我没有严加看管那些鬼差，还请鬼天大人恕罪。” “你是为了我之前提的人性要求才去帮忙的，不能这么说，你没有罪。” 原本十殿阎罗是不能离开阴司的。 十殿阎罗掌管着各个地狱，其血肉也镇压着各个地狱。 如果要出来，肉身不能出，得灵魂出来。 所以其实黑子绫时期见的楚江王也是其灵魂，但那就是短暂了十天半个月而已。 而白三喜时期，楚江王为了保护她，出来了三十几年。 灵魂与肉体分离太久，就算是楚江王，也要融合一阵子。 我拍着额头。 不管自己说什么，楚江王是一定会答应的…… 可惜黑子绫不知道。 “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快些回到九重天。” “你就按部就班地来，阴司的事，我很快就能着手了，你不用担心。” 他瞥了一眼楚青玉怀里的小女孩。 一下子便明白什么。 给我着手翻起了生死簿。 “你们是不是到了北方一个奇怪的镇子，我刚回来不久，翻看之前记录，之前确实有很多那个地方的魂儿过来投胎。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阳寿未尽，全为枉死，全都住进了枉死城。” 楚江王说，刚开始以为他们的肉身是处于什么植物人的状态。 可能生病可能意外。 但与家人的关系都紧密。 他说他以为，那些魂儿绝大多数还能回去。 但是没多久，他们的寿命全部归零。 “那就是被别人夺了去……按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是晴晴？” 楚江王说，这世间也有些生灵，因为一些原因并不在生死簿上，比如说九重天那些神明。 我也只有轮回期的时候，寿命在生死簿上。 白三喜没了之后，生死簿关于她后面的事是一片空白。 “所以说，如果有些生灵一开始就没有在生死簿上，而那些家伙也不入轮回，那么我这里是查不到的。现在枉死城里，还有他们镇子上的一些人的魂儿，其家属如果不毁掉肉身，还是有希望回去的。” 我点头。 脑子里想到堕荒。 堕荒那种东西也不会在生死簿上。 武神杀死堕荒，堕荒魂飞魄散，不需要入阴司，更不会有轮回。 可堕荒那种东西，还需要寿命吗？ 楚青玉过来低声道：“之前方昙伤了那风水师吧？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在用那些人的寿命，治疗自己的伤？寿元这东西，可是精怪以及修道之人都想要的，是好东西。” 第296章 阻碍 哦对，寿元确实是好东西。 人们常说阳寿。 寿元是至阳之物，修道之人以及精怪为了活得久，不乏有一些家伙，专门修炼歪魔邪道，以拿别人寿元为主，补贴在自己身上。 “所以说，风水师如果拿人的阳寿治疗自己的伤……倒也不是不可能……” 楚青玉握紧拳头，“那就是我们幸运一些，与那家伙对上了，风水师在镇子或者村子里。” 他一手抱着欢欢，一手又微微松开。 “这次我可以与你并肩作战。” “但是要先解决能让别人沉睡的堕荒。” 我猜测风水师这次是和堕荒联合起来干一些事。 堕荒应该能让人陷入沉睡，风水师趁机夺走那些人的寿元。 “我不能让风水师恢复……” 我立即问楚江王，“那枉死城的那些魂儿，就是寿元归零，肉身没有，没法回去的，都投胎了吗？” “按照固定，虽有蹊跷，但是这几日是要投胎轮回的。” “先等一等，不能让他们投胎。不投胎，就代表着这一世没有过完，寿元虽然归零，却还能回到他们身上，那风水师就不算吸收，也治不了伤。” 楚江王抿了下嘴，“不投胎可以，那……那些回来的寿元还会加在那些灵魂身上，他们就要在枉死城呆很久，这是不符合规矩的。” 我双手撑着桌子。 “规矩是我定的，我再重新定一个便是。” “可是鬼天大人，你定规矩，也是要天帝审批，你现在见不到天帝……” 我深吸一口气，“那就等我见到他，再说。先斩后奏，就这么干。” 楚江王看着我，无奈地笑了。 “你还和你小时候一样，一点改变都没有。” 我一顿，啊……是啊。 我小时候，刚进入阴司的时候，在万千魂儿中好像也干过这种事。 那时候我很弱小，却不知哪来的力量。 鬼差也是欺软怕硬，他们嫌费事，只上午给水源，下午和晚上不给。 灵魂虽然渴不死饿不死。 却是有感觉的。 就像地狱里有一个刑罚。 饭到嘴边不能吃，水到嘴边不能喝。 叫犯错的魂儿想得不行，却得不到。 那时候我就把大家带到了鬼差喝水的地方，别人不敢喝，我第一个喝。 别人问我发现了怎么办，我就表示，发现了再说发现的。 先喝了再说。 后来是被鬼差发现了，但也被楚江王发现了。 那时候我大喊：“救……救……救我！” 哦，那时候他以为我叫他舅舅…… 他说从未有任何一个小孩子会这么叫他。 其实那时候我根本没叫他舅舅，我本身也没有舅舅。 想到这里，我笑了一声，“舅舅……谢谢你一直帮助我……” “鬼天大人，注意礼数。十殿阎罗不过是阴司中的官儿，位置顶多同为神明。而您可是四天之一，这话被人听了去，只会又告你的状。” “我不怕，何况我现在是白三喜。” 楚江王让我赶紧走，他特意找人开了枉死城的后门。 我和楚青玉终是抱着欢欢回到了人世间。 外面天已经全黑。 欢欢家还亮着灯。 在家门口，欢欢的魂儿回了去，冲我道谢。 我进去就让欢欢妈立即把土扒开。 在魂儿与身体融合之后，楚青玉立即贴上一片叶子。 欢欢睁开双眼。 女人在一旁错愕不已。 “欢欢……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活了……你活了！” “妈妈！妈妈……呜呜……那个地方好可怕，我一直在找妈妈，多亏了叔叔和姨姨，我又能见到妈妈了……” 女人赶紧跪下给我们磕头。 “谢谢两位活神仙，谢谢活神仙！” 我忙让她起来，问她丈夫的尸体和家里其余别人的尸体可还保留。 女人疑惑地摇摇头。 “没气儿了几天，就按照白事的流程火化了。” 我叹了口气，“其实他们还能活的。” “啥？” 我摆摆手，这也怨不得她。 普通人死后，也都是走正常流程火化的，没有说留着尸体还在家里的道理。 “那拜托你，能不能现在奔走相告，让镇子上其余人家先不要火化或者处理掉尸体，我们兵分两路，能多告一户是一户。” “他们……他们真的还能回来？那我岂不是……岂不是杀了人？” “不是你的错，我也是把你女儿带回来才知道的。” 女人咬着嘴，只想了一下。 “我现在就去，我抱着欢欢一起去，我做错了，不能让别人同我犯一样的错误！” 楚青玉走中间小路，我走左边，欢欢妈走右边。 大多数人家都觉得能有个盼头，加上欢欢回来了，他们都相信我。 但是这里面竟还有从中作梗的人。 这户人家是镇子上干白活儿的。 为首的是个女人，一家子主张火化。 他们家有一辆灵车，专门能开出镇子，绕过山头去往大地方火化。 等于跟我当初干的活儿差不多。 我却在他们身上没有找到一点灵气。 这…… 我赶紧上前，“不能火化。” “你是哪来的？听口音，是外乡人吧？外乡人少参与我们本镇人的事，我在这做白活儿二十余年，整个镇子的白活儿都是我家做的。” “可是现在不可以拉走火化，欢欢救回来了，你应该相信我。” 那女人很高傲。 “相信你？欢欢回来，那是她妈妈根本没确定死没死。人死了，就是要快些走流程的，要不然就是对死者不敬，小心死者晚上给儿女托梦，说子孙不孝。” 我看了眼死者，是个老头。 所以他们家倒是不怎么在意，以为是寿命将至。 可我看，那老头还有十年的寿命呢。 呵，虽说没有欢欢多，但十年寿命也是人家自己的，也不能随便拿来给别人用啊。 那户人家一听这个，赶紧道：“那、那还是火化吧……毕竟从怪事发生到现在，欢欢那是个例……” 我赶紧按住棺材。 “我有办法救回来，你们信不信？再说了，都等了这么多天，为什么不多等几天？这要是老爷子能活过来，你们却让他死，这才是不孝吧？” 第297章 认钱不认人 那户人家本身也犹豫了。 左右为难。 这时候干白活儿的女人嗤之以鼻，她一把将我拉到旁边。 我反手去探她的记忆。 在她的记忆深处，我看到了风水师。 还有穿着宽大斗篷，戴着兜帽的晴晴。 风水师给这女人很多钱。 告诉她必须这么做，一有人死，她就要带尸体去火化，不要留着。 这个女人虽有疑惑，但是为了钱，她接下了。 风水师还给了她一把干干的小树枝。 让她给自己，以及分发给周围的工作人员。 这个女人回到殡仪馆，就表示要两边赚。 她回到家和自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过些日子要是死的人多了，镇子上只有她这一家，她要加钱。 员工说这样不好。 老规矩，没有说突然加价的道理。 女人却一边点着钱，一边回击。 “就我一家，忙不过来加价很正常。这边给钱是这边的，那边死人的钱照收不误，等咱们有了钱，咱们就出这个镇子，去山那边的大城市生活。” 她说她受够了小地方。 而且山那边有很多很先进的东西。 有很多她见都没见过，更别提吃的餐厅了。 她看别人吃快餐，香气扑鼻，自己却只能吃面。 干白活儿赚的钱都不够在大城市里买个房子。 连首付都不够，这下子，她一举可以在大城里买房子里了。 “可是……老规矩破了，会遭报应的……” “去去去，你要是不想干，不想拿这个钱，你就给我辞职，滚蛋。不就是个开灵车的吗？我上哪拉不来个司机给我开灵车呀。” 那小伙儿真想甩衣服不干。 女人又道：“你现在走了，这个月就算白干啊！我不会给你结算这个月工钱的，你要滚也得等我找到新的司机，想撂我挑子，门都没有。” “你……” “咋的，我打听过流程了，你们要告我，也得去山那边。” 女人笑出声，也不仅对司机小伙说，还对她这个殡仪馆的其他员工说。 “山那头，你们有房子吗？你们过去告我，得住宿吧？你们住宿也花钱，现在你们一个个都拖家带口的，别回没告了我，倒搭进去几个月租金！” 女人对着手指啐了个唾沫，继续捻着风水师给的钱。 “还有，我提醒你们一句，你们几个，家里祖祖辈辈干白活儿的，以后干别的，哪个公司能要？人家都觉得晦气！而大城市的白活儿，人家用得着你们吗？” 我抽回手。 那女人还以为只过了一瞬。 她道：“姑娘，你要是想抢活儿，咱们可以谈谈，我给你点钱，你们赶紧走了得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抢活儿……呵，你可知道，那些人死得有蹊跷，你又可知那给你钱的男人，也有问题？” 女人一愣。 “什么给我钱……没有人给我钱，你别瞎说！” 我了然。 “那就是你都知道，是呀，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个普通人，她也什么都知道，何况你是干白活儿的。” “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管你在外面干的白活儿多么大，你到这，就你们两人，能有什么作为？识相的，赶紧滚蛋。” 我也没说什么。 只是过到棺材旁，稍微施加点灵气。 那些人便抬不走棺材了。 那棺材仿佛就是被钉在地上一样。 “哎，奇了怪了，抬不走……” 周围家属都有试着抬。 那干白活儿的女人走过去，叫自己的伙计也抬。 结果仍是抬不走。 她看向我。 我道：“是不是这里面有异样，死者有冤，不想走？” 家属一听，“哎这……这说不定真有可能。” 家属们说不行给老人抬回去，我那背在身后的手，立即抬了抬手指。 “嘿，棺材能抬动了！” “你们看，老人不想走，何不等几天？” 很快有人说我算得准，想问问这镇子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而那干白活儿的女人，立即剜了我一眼。 “是你搞的鬼！” “你别血口喷人，我只不过是个顶仙儿，头顶仙家，所以知道这些事，换句话说，我知道的，都是仙家告诉我的。现在说你们这个镇子有蹊跷，他能救，我才夸下海口。” 在场的几个人一听，又看远处欢欢妈真抱着已经清醒地欢欢过来。 他们心里也犯嘀咕，我看得出来。 “大仙……您、您有什么办法？” “别着急，此地有怪物，现在谁还没有我发的树叶？” 很快有人自发地说叫这个镇子上所有活着的人都过来。 我想那最好不过。 干白活儿的女人带着自己的手下很快离开。 我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我在楚青玉耳边嘀咕几句，楚青玉手里又出了几片叶子。 这与遮蔽他们人类气息的不一样，这是开眼的。 楚青玉用叶子抹了下那些人的眼睛。 随后我告诉大家回去休息就好。 白天可以不用出来。 等到了夕阳西下，全都去干白活儿那女人的地。 我在人们要散去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我们给他们的叶子，千万要随身携带，绝对不能有一刻地拿掉。 这之后我和楚青玉在这个镇子里溜达起来。 知道了大概的面积，也明白为什么镇子离村子还有段距离，堕荒却能过来。 因为地脉被污染了。 地脉上有堕荒的根茎。 很快，到了第二日夕阳西下。 我去到那白活儿女人的殡仪馆。 她还在里面耀武扬威。 我来到她身边，问她最后一遍。 “你觉得自己做的这事是对的吗？你……真的觉得钱能代表一切吗？” “你哪那么多废话？！” “你没有愁吃，没有愁穿，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贪财害命，你不怕遭报应吗？” “可笑之极。” 我撞了女人一下，手上便多了一个小树枝。 那是风水师给她保护自身的东西。 现在……没有了。 我能感觉到某些东西蠢蠢欲动。 女人还在叫嚣。 “我没找人打你一顿，你自己倒是先送上门来，真有胆量啊你！” “你们几个给我过来，给她点颜色看看！” 第298章 怪物现身 只是这女人刚说完，我便看到了远处缓缓移动过来一个粗大的棍子。 目前我也看不出来那棍子是什么。 说是植物也不是，说是动物，又硬硬的，死死的。 堕荒种类有很多。 有仙神与植物伴生，有仙神与动物伴生。 我只看到，那粗大的棍子分叉，切从地里冒出来。 当然看到这些的不止是我，还有那些已经被楚青玉开过眼的人们。 他们一个个大张着嘴。 楚青玉冲他们“嘘”了一下，示意他们千万别出声。 我也是为了看，堕荒究竟是怎么让人陷入沉睡的，我也好知己知彼，到时候避免一下。 几个壮汉围过来，我拿着叶子扫了他们的眼睛一下。 他们本来对我怒目相对。 但在看到那冒出的奇怪东西后，都选择后退。 “这……” 其中一个人要说，我立即捂上他的嘴，并给这殡仪馆除了女人之外的那些人隐蔽气息的叶子。 “你们怎么不上了？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有人提醒她，不要太过。 可女人因为看不见自己身后有什么，而毫不收敛。 “你们这些吃白饭的，怕什么？出了事我兜着！” 她双手叉腰，“他们一共就两个人，真闹出事，谁信他们的？” “哦，看来你以前做过很多次，所以很熟练。” 那粗粗的棍子在女人身后停下，一瞬间，棍子上冒出一只单眼。 它四处看着，似乎在想为什么此处“没人”了。 周围看着的人更是惊恐不已。 这应该已经超脱了他们的认知。 我让他们看，也是希望，如果现在还有主张走丧葬的流程，火化尸体的，坚决不要。 此地就是邪乎。 “大小姐……您、您收手吧，其实只要健康，无病无灾的，在哪里生活不是一样吗？” “你们这些土巴子，真是让你们过好日子，你们都不会享受！” 她说小地方哪有大城先进？ 她已经受够了整日面对着尸体的活计。 她还说谁死谁活，与她都没有关系，只要她自己不死，就行了！ 我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我用叶子扫过她的双眼。 她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猛地转身，那长着单只眼睛的木棍就在她面前。 女人立即倒吸一口气。 “这……这是什么呀？！” 那木棍上的大眼珠四处扫视着周围。 猛地，又有一道缝隙。 竟然类似嘴一样，在眼睛下方。 一条类似人类的舌头，从里面缓缓出来。 “这是什么怪物？！你们……你们都看得见吗？” 女人都频频后退，我站在一旁，抿了抿嘴。 “来人啊……来人呀！快过来把这个东西给我打走！” 但是没有一个人动。 “快点！你们不过来，我告诉你们，工资全都扣光，扣光！” 那怪物将女人逼得步步紧退，直到女人的脊背挨上了墙。 “你们这些没用的！” 突然，那怪物的舌头上出了一根刺，直接刺中女人的眉心。 众人皆是一愣。 女人瞬间倒下。 那怪物不停地在屋里继续搜寻。 我想它出来的时候，可能是还闻到了别人的味道。 毕竟这殡仪馆里其他人，我是后给的隐身叶。 楚青玉让身后的人们不要动，都拿好叶子。 那怪物收了舌头的针，然后对着空地发出一声叫。 那是很奇怪的声音，有点像婴孩的哭声，也有点像鹿的声音。 不过它还是很快缩回地下。 土地上只有一个小的坑，昭示着它来过。 大家都去到女人那，有人说她活该。 我过去，那女人就像睡着了一样。 额头上被扎的小洞也不过是化作一个小血点。 “镇子上的人陷入沉睡，甚至死亡，原来是怪物造成的！” “是呀……哎呀，那我把我家那口子火化了，是不是……是不是没救了！” “我母亲昏睡了二十三天，死了七天，我肯定……肯定是要走流程的……” 很多人坐倒在地，哭做一团。 楚青玉来到我身边。 “这堕荒，你觉不觉得它像个人……” 我知道楚青玉指的是什么。 他当然不可能说那怪物长得像神。 而是刚才那一下。 “天神睡梦之神。” 睡梦之神是会让人睡觉的。 就像人类为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们为什么能睡着觉，都是靠睡梦之神。 “睡梦之神堕落了……那还真是难办。” 楚青玉说，他记得我说过，风水师的一个能力就是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 他获得睡梦之神，或许是为了让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入睡。 “因为只有入睡了，他才能穿梭于自己之前的各个梦境中……” 我与楚青玉心有灵犀。 于是我双手砸实。 “也就是破了睡梦之神的堕荒，相当于又破了风水师一个能力！那样的话，他就很被动了……”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当年风水师，又是怎样诱骗的睡梦之神，害他成为堕荒。 楚青玉连忙高声道：“做纸活儿的出来一下。” 他问能不能给他们一些材料，他们想在此做这些活着人的纸人。 等身高比例的。 那做纸活儿的道：“怎么能让两位活神仙动手？您二位说做啥就做啥，只管吩咐，我们动手！” 有人问我，那女人现在怎么处置。 我让他们别急，随便把女人给抬到什么地方就好。 因为过几天，女人还有用处。 得看风水师怎么拿走的寿命，我如法炮制，到时候让风水师拿纸人的，拿个空！ 楚青玉抓上我的手。 他有些紧张，有些兴奋。 低声在我耳边说，“我想……我想亲自手刃风水师……” 只是我还未来得及回应他，先是脚下一个踉跄，眼前黑了一下，差点没站住。 楚青玉惊慌失措，忙楼主我。 “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是凡人身体，你太累了？” 我连忙摆手，“不碍的。” 楚青玉让我坐下，给我倒了杯水。 说打架的事可以交给他去办，他现在身体很好，又有神鞭在手。 我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因为没法说。 这是我寿命将至的表现啊。 第299章 无恶不作（1） 现在镇子上的人们已经很信任我了。 剩下一百多个纸人很快在大家的帮助下做好。 到了画脸的时候，有人问我，“大仙儿，这要画什么脸？” “别的随便画，剩下两个人，画我和我丈夫的脸。” “这……” 那人迟疑，因为再不懂，刚才看到那诡异的玩意也懂了。 睡梦之神这个神明其实是有点奇怪的。 有点像占星神君。 就是这个位置，只有一个人，不停地轮回转世。 几乎不会渡劫，如果渡劫出问题，那就是彻底死去。 天会诞生出新的睡梦之神。 睡梦之神一世为鹿，二世为花，三世为树。 三个轮回完毕，还会继续循环到鹿。 就这个事，我还问过天帝大人。 盘古开天，之后慢慢有了山川河流，花草树木，动物和人。 那时候的人还没有梦，不会做梦。 是鹿在花和树旁边睡着，突降六月雪之奇观，三者皆死，才成为了睡梦之神。 那时候是天下第一次灾难。 炎热的天气突然冰冷，死了不少人。 此三者魂灵融为一体，为大家带来期盼，被定义为梦。 “按理说，睡梦之神都是堪比山河的不动神明了，风水师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来让睡梦之神堕落的呢？” 楚青玉摇头，表示风水师无所不用其极。 而且现在也能明白，没了睡梦之神，普天之下他穿梭于梦，便没有人能知晓他在别人梦里干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诱导的话了。 “而且睡梦之神变为堕荒，没有死去，睡梦之神的位置就一直是空的，天地间也没法形成新的睡梦之神。” 我摇摇头，揉揉眉心。 “先这样吧，先与睡梦之神见面再说。” “月离，你好好休息，要不……你别管这件事，叫我来管。你的身体现在有了无上灵气，是吃不消的。” “不碍，等一会儿吧。” 人们做完纸活儿，又与我聊天，有特别好奇之人，发现在我这也没法打听到更多事吼，便都回去睡了。 殡仪馆的大厅，是伙计们特意为我二人留的。 我说要一间空房，此地最适合。 桌上摆了瓜果梨桃和热茶。 像我和楚青玉的两个纸人一直立在我身边。 那里面已经有我俩些微的灵气，在别的玩意看来，应该就是类似人的那种存在。 子时一到，外面便有了动静。 寂静的街道窜出很多木棍，那些其实是鹿角。 这镇子上的人们，眼睛已经被楚青玉重新弄回了普通，所以这外面无论有多大的动静，他们都不知道。 一个鹿角凑过来，同傍晚一样，睁开了单眼，伸出舌头，舌头上有根刺。 我也回忆到。 曾经的睡梦之神让人陷入沉睡，似乎是手指一指便是。 现在也不知道本体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堕荒肯定是要与以前不一样。 它的针戳进我和楚青玉那纸人的额头。 只不过，它很快发现了不同。 继续戳了第二下，第三下…… 到后来它不辍了，而是四处看看，似是寻觅什么。 所有的鹿角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边走一边掉落叶子和花朵的……脸被枝干都包围住的奇特男人。 他看伸手去触碰两个纸人，随后恍然发现，满屋子都是纸人。 稍微一愤怒，黑气便包围着纸人，让纸人迅速融化。 我则起身。 “大神您好啊……” 那家伙立即回头。 我和楚青玉拿掉额头上遮蔽的叶子。 那堕荒竟然转身就跑。 不过楚青玉早有准备，一抬手，门口的一片叶子飘过来，堕荒直接撞在了楚青玉那盘曲在门口的鞭子上。 “呲啦啦”一声，它赶紧退了回来，绑着手的枝干立即焦黑一块。 楚青玉笑了一声。 “我可是罚天武神，你走不了的。我看了看……你脸上有三道，睡梦之神，你倒是吃了不少人啊。” “我……我有一贪……” 它声音竟然是雌雄双音。 我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万物都有一贪，或情或爱，或权或钱，或修为或造诣，一点都不贪的，怕只有西方天的佛祖。但贪也得取之有道，控制自己的心。” 那堕荒发出闷闷的雌雄双音。 “我一直有个心仪的人，她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但只有一个画面……我寻寻觅觅……几千年了……仍是找不到……他说会帮我找到……” “他？” 我想，那就是风水师吧。 我过去一把抓住那堕荒的手。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记忆吧。” 一时间，黑暗中一点亮光，随即亮光慢慢扩散。 在飘渺的九重天之上，一处宫殿飘散着落花。 周围繁花似锦，一棵树桂树随风而掉落绿叶。 男人站在树旁，疑惑地仰头。 “梦中女子虚虚幻幻……到底是何时所见？” 一旁的婢女过来道：“神君，你已经为那事烦了一百多年，那只是你的梦啊……” “不……在梦里，她会对我笑，会对我说话，会关心我……以前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她，与她有过缘分。” 婢女笑笑，如往常一样走开。 而此时，从天边落下一银色头发银色眼睛的男子。 就如同他落在占星神君的占星台一样。 自然而然，却又让我深恶痛绝。 “这位神君……我最近总是不得入眠，想请神君帮忙看看。” “哦……您是哪里的神明？我并没有见过您……” 那男人亮出腰牌。 那是武神专用。 “哎呀……是武神大人，刚才是在下无礼了。” 九重天上，武神没有犯错的情况，谁都会对武神敬重。 一是武神一直斩杀堕荒，保天宫安宁。 二是武神都是武力十足的，与之为敌并没有什么好结果。 两人交谈了一段时间，风水师拿出一幅画，说这是自己对着一奇女子所画，天宫之中，视金钱为无物，两人又没有什么公职对接。 那便赠画为谢礼吧。 风水师走后，睡梦之神本无所谓，但是展开画的那一刻。 他呆住了。 因为画中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我看到这，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结果。 第300章 无恶不作（2） 风水师有进入人梦境的能力。 所以睡梦之神梦见什么，风水师都知道。 我甚至觉得，睡梦之神之所以能觉得心心念念的女人对他笑，关心他，其实都是风水师搞的鬼。 风水师知道了那女子的样子，在梦境中幻化了那女子的样子。 睡梦之神盯着那幅画良久。 他开始入迷，想要深究。 既然眼前有一个机会，那为什么不抓住呢？ 在风水师来第二次询问入睡问题时，睡梦之神开始自己的计划。 他说风水师的问题有点严重，要多来几次。 如此一来二去，他开始询问画像上的女子是谁。 哪料风水师眉宇间露出更沉重的神色。 “这个女子……哎……” 他叹息一声。 “她成为堕荒了。” 睡梦之神惊得直接站起身，打翻了茶杯。 婢女听到这边有动静，立即过来收拾。 “怎么……怎么变成堕荒了？！” “哎……九重天上，变成堕荒的仙神有很多呀，不止一个，每一天都有人变成堕荒的，只能说太令人心痛了。” 风水师说到这里，还一脸的难受。 却又无可奈何。 “我上一次见面，她还让我给她画一幅画像，没想到再见确实对立的关系。” 风水师说那女子本也是天之娇女，是一个非常温柔且非常关心人的神明。 不知何原因，竟然堕化，实在叫人哀叹。 “那武神大人可有伤她？” “哦，那自是没有。” 但风水师也说，下次再见到那女人，救说不定要提她项上人头了。 毕竟他是武神，那那个女人是堕荒。 看到这，我忍不住啐了一口。 “什么武神，他那腰牌是晴晴的……这个下三滥，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耳边传来楚青玉的声音。 因为之前楚青玉抓着我，所以他现在也能看到我看到的画面。 “月离可有听过，睡梦之神有三体，男子体，女子体，休眠体。” 楚青玉说，睡梦之神转世为鹿，那就是男子体。 转世为花，那就是女子体。 中间转世为树，就是休眠体，本体只在树上，不做活动。 别人询问梦境亦或是希望能治疗入睡问题，只需对着树询问，桂树也能人言，也能给别人解决。 “所以说……睡梦之神脑海里的那个女子，是他自己，对吗？” “对……他再转世，成为女子，那么也会有男子的一部分记忆。转世为桂树，则有男女两部分记忆。” 跟我猜的八九不离十。 睡梦之神其实是陷入了仔我怀疑中，他不过是爱上了自己而已。 风水师却挑拨离间，拿这个当一种手段。 但睡梦之神的这种事，其实外界的人纵使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他。 因为这属于天机。 睡梦之神虽为三个体态，但自身不能知道，如果知道，有了嫌弃心，不想当女人亦或是不想当树，都会很难办。 因为最初形成睡梦之神的就是那三个物种。 虽三个魂魄融为一个魂魄，但三个身体都没有融合。 正是这样的奇特造就了睡梦之神。 如果没有这特性，那么他也就不叫睡梦之神了。 这可喜，可奇，也可悲。 这之后，风水师时常带来一些所谓的那女子成为堕荒后的消息。 每一个消息都牵动睡梦之神的心。 风水师也真的会编故事。 每一次都说的惊心动魄，让睡梦之神寝食难安。 渐渐的，睡梦之神的心便不再这天宫里了。 他本来不能出自己的宫殿，要时刻在宫殿内感受着梦境罗盘的变化。 但他实在心痒难耐。 他关心那个女人。 睡梦之神去到天宫周围几个存在堕荒的空中岛上，他小心翼翼，因为他没有什么武力。 他的能力只是让别人陷入沉睡而已。 他找呀找，听到哪里猎杀堕荒，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睡梦之神又不敢露面，等到那些武神离开，他才赶紧凑过去看要灰飞烟灭的堕荒。 在知道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后，他会倚着树木，拍自己的胸口。 当然风水师也时不时地过来吊着他。 “我前几天又看到她了！” “真的吗？” “她还活着……我也没有紧追。” “太……太好了。武神大人可以带我去一起讨伐堕荒吗？” 风水师转过身，语调降低了几分。 “你这话……我可当没听见，毕竟我们已经很熟了。你身为睡梦之神，不能离开宫殿，何况……你一点武力都没有，更不可能被允许去见堕荒啊。” 那风水师这时候反而开始一本正经起来。 “我这都是见你关心那女人，才告知你。但是我十分好奇，难道……你喜欢那女人吗？难道你和那女人有什么关系？” 他问的正是睡梦之神想问的。 正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迫切想见到那女人。 而在想弄清关系的过程中，这么多年，他发现自己竟然渐渐爱上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像他的白月光一样。 整晚整晚的出现。 他沉睡时脑海里那个女人更加关心他，更加想询问他。 就这样，睡梦之神陷入执念中无法自拔。 直到有一天，他在自己的宫殿里喝茶。 风水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你在意的那个堕荒，她被其他的武神给重伤了！” 睡梦之神惊的落了茶杯。 “怎么……” “这次她被人发现了，胸口被捅伤，怕是要魂飞魄散！” 睡梦之神再也受不住，他来到风水师面前，竟然给风水师跪下。。 “武神大人，我想去见她，她……在哪个空中岛上？拜托您带我去……求您了。” “这……我来告诉你，只是让你别期盼了，因为她今天必死无疑。” “所以我才更要见她最后一面啊！” “你……哎呀，好吧，她在西北方那个空中岛上，我刚才就从那回来。” 睡梦之神慌忙起身跑向那个岛。 风水师露出了淡漠的笑容。 他的计划得逞了。 纵使这个笑容，睡梦之神没发现，但还是那句话，灵气都记得。 然后还装模作样地道：“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我得保护你的安全啊！” 第301章 无恶不作（3） 睡梦之神来到空中岛上。 那里正在激烈的厮杀，武神斩杀堕荒，地上各种颜色的液体。 睡梦之神知道，那就是不同堕荒，所留下的不同血液。 睡梦之神不停的小声低语。 “不要死……不要死！我还没有真正地见过你……拜托，让我见一面。” 哎……其实人们祈求神明，殊不知，神明无措的时候，也会祈求上苍。 就算是天帝，也不可能掌控一切。 忽而，前方出现了那女子。 一身血色斑驳，踉跄地逃窜。 她的身体带着一点植物的枝干，看上去是那么的胆小虚弱又无礼，是那么的可怜！ 她身后是一众武神。 “该死的堕荒，哪里逃？！” 我猜想，那女子应该是晴晴所化。 幻化成别人，是仙神最基本的法术，只不过该法术太容易被拆穿，九重天上的人才不屑那般。 而睡梦之神，想念那女子已经深入骨髓。 只看一背影，也是情有可原。 他很快冲过去，挡在那些武神面前。 “不可以……不可以伤害她，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嗯？你是……” 另一个武神认出睡梦之神，“你不是那个管理睡梦的神明吗？” 他声音陡然骤降。 “你怎么跑这来了，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这种神明能呆的地方，九重天有规定，只有武神或者武神以上的神明能来空中岛斩杀堕荒，像你这样的，过来就是白给。” “不……不！不要这样……几位武神大人……我想见她一面……” “你见她？你脑子没事吧？” 其中一位武神说，那堕荒子女原本是天上的武神，结果对下，教导不好孩子，导致孩子入魔。 对上又对九重天不敬，杀了守门天兵以及很多九重天人。 对己也是不忠于心，竟然堕化成堕荒。 简直就是武神中的屈辱，败类。 必须将其斩杀。 我看到这，我知道对上了。 此刻武神们追逐的还是晴晴，只是风水师诱骗睡梦之神，给晴晴变换了一张自己在睡梦之神梦里看到的脸，让睡梦之神特意过来。 一下子，误会闹大了。 睡梦之神本就善良，一听这个，立即道：“既然是孩子入魔，她作为母亲心疼也是情有可原，能不能放她一马。空中岛堕荒千千万，又不是每一只都能被看到，您几位就当作没看到她不好吗？” “你在说什么？！你身为神明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也不能杀遍空中岛所有堕荒的呀，就当没看见不好吗？我求求你们了……” 有的武神生气。 “堕荒源源不断是因为什么？是因为神明有可恶的想法，并为之着迷，执着，入魔！如果神明都能内心干净，我们武神还乐得清闲。” 又一个武神一挥手，“来人，把这神明拖回去，别让他在这捣乱！” 但是这时候，那女子的背影又露出来。 武神们要过去斩杀。 睡梦之神慌张之余，只能尽自己微薄之力。 他立即抱住了其中一个武神的腿，对那女子道：“你快跑，快跑啊！” 武神惊呼。 “你干什么，你竟然帮着堕荒？你疯啦！” “天宫也不都是争议的仙神……你们不肯给她一个机会，可你们也说了，她孩子入魔，你们为什么不能再多想想……她当武神，与堕荒打交道，身上难免沾染魔气……还有她难道只有过没有功吗？！” 武神要走，却被抱住腿，一下子便怒了。 “你在为谁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天宫中不公的事还少吗？下界的人或者精怪只以为修仙就能超脱凡尘俗世，可是他们不知道九重天上是一个更大的凡尘俗世，众仙神只会因为自己超脱了寿命的界限而想要更多！” “睡梦之神，你帮助堕荒逃跑，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武神想一脚踹开睡梦之神。 可是睡梦之神却抱得紧。 根本不动。 只是紧接着，他周身冒出了星星点点的黑气。 一个武神叫道：“他入魔了！他要成为堕荒了！” 这个被抱着腿的武神立即挥剑扎在了睡梦之神的肩膀上，这一下子冒出更多的黑气。 他是被逼迫的……哎，他是被逼迫成堕荒的！ 但是我又知道，武神只是执行命令。 不仅仅是武神。 九重天上几乎人人都以斩杀堕荒为正道。 总说着心不正才会入魔。 是，心不正才会入魔。 可是又有多少仙神，被逼迫的心不正呢？ 连我作为黑子绫时期，都有想过杀人，又何况是别的仙神呢？ 虽经历颇多，但该受不住不公，还受不住不公呀。 不能说我经历得多，看遍了世态炎凉。 就当不公为无物。 至此，睡梦之神彻底入魔，堕化为堕荒。 然而他本身三体。 树，花，鹿。 所以他的堕荒形态，也不过是自己的三种形态交杂。 他没有伴生。 没有被别的堕荒蛊惑。 没有什么引诱，甚至没有什么争权夺势之心，有的只是……对那女子的执念，以及心疼和不公。 我继续往后看。 后面的记忆就很可悲了。 他成为堕荒后，依旧不断地寻找那个女子。 可是风水师却像是利用完他一般，完全不再露面，连个念想都不给人家。 睡梦之神不停地寻找，几十年，几百年。 他找了太多的空中岛，数不胜数。 见一个问一个。 见到堕荒问堕荒。 见到武神问武神。 堕荒攻击他，他才杀其他堕荒。 后来厉害一些，杀武神。 直至降临人间，杀人。 我不是说他杀武神杀人是对的。 但他的错，事出有因。 他成为刽子手，是被骗的。 我心里很不舒服。 一股悲伤蔓延开来。 我松开了手，但对于这个已经成为堕荒的睡梦之神来说，也就是弹指一瞬。 他可能只感觉我抓了他一下。 “你有听过自己的声音吗？”我问。 “你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神君……我还想这么称呼你，虽然这已然不现实。你有三体，鹿，树，花，你心心念念的女子其实就是你自己呀。” 第302章 本身很悲伤 那堕荒动了动沉重的脖子。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又道：“看不懂的话，那看看我的记忆如何？” 我之前给晴晴看过，现在给睡梦之神看。 我知道他们都会很悲伤，很难接受现实。 但是这是他们人生中的一部分。 看完后，他们可以选择怎么做。 晴晴依旧和风水师在一起，有了这个镇子的事，我能看出，晴晴是一条路走到黑。 但是我希望睡梦之神还有救。 我再次抓着他的手，反向记忆的输送让他一愣。 我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天帝跟我说的他的三体。 全都反向输送给他。 随即我松了手。 “你受骗了……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就是你自己。你所谓的她跟你笑，在梦境里安慰你，其实都是那让你下到人世间的神明假扮……” 我告诉他，那个女子在他的脑海里，本也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对他说话。 之所以存在，那是上一世身为花转世的一点残影。 鹿，树，花。 三个为一个圈儿的话。 树作为中间相隔，那么鹿和花儿，一定会首尾相接。 所以女子影响男子，也多一些。 那堕荒缓了会儿才发出声音。 “我现在的声音……我自己其实感受不真切，请告诉我，是男女的混合之音吗？” 我点点头。 “那恶神……骗我……他骗我！他为了一己私利……” 我也还是点点头。 这些事，没有办法的。 他猛地仰头，无数黑气聚集更甚。 那就像黑瀑布一样。 我和楚青玉赶紧后退，我问楚青玉，“你的鞭子能充当结界吗？” “短时间内没问题，虽然效果不如莫昭昭……” “那就好。” 那堕荒双手冲上，不停地咆哮。 “我杀了那么多武神，询问了那么多人……结果竟然是我自己……哈哈哈……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不在灯火阑珊处，其实只要我原地不动……那人也不会动……” “那我变成这个样子……我的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赶紧拿出金扇，直接让金扇变大，从上空砸了屋顶而坠落下来，压制黑气。 “睡梦之神，我知道你很气，但是你现在明知道是中了那恶神的圈套，就不能再执迷不悟……你要不要与我联手，报复他？” 我知道报复恶神，其实也改变不了睡眠之神。 但是起码心里能痛快一些啊。 起码自己不再作为工具。 “我也要报复他，我身上还承载了很多很多人的思想，他们都是受害者。你在这散尽魔气而亡，那恶神只会更加猖狂，这说明你对他没有一点伤害，不痛不痒。他继续骗着下一个，或神，或人，或精怪，无休止……” 堕荒面上包围着的树枝全都脱落。 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我要……我要杀了他！” “可是你杀不了他……而你觉得他只是一个魂飞魄散，就能解决的吗？” 我忍不住苦笑。 一边说，一边回忆着那些受害者受过的苦难。 有被那家伙直接迫害的。 有被那家伙言语蛊惑的。 他们都含恨魂飞魄散，或者与亲人爱人离别。 我甚至有一段时间，怀疑那恶神因为晴晴的事，想让全天下的有情人为他陪葬。 “那些受害者就好像指引我一般，他们也是在反抗，如果他们悄无声息，我根本无法发现这些事，他们其中，很多还是凡人……” 堕荒发出了一种隐忍的哭泣声。 他双拳紧握，臂膀、脖子上都有青筋。 “我……我恨他！他毁了我的一生！” 他仰天咆哮，但是黑气却渐渐收缩。 我见此，赶紧上前，也撤掉金扇。 “你此前一定和那恶神呆在一起吧？首先不要想着自己去报复，任何立即就死的复仇，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其次，你也杀不死他，甚至近身都不太可能，你与他之间存在着绝对的差异，我跟他交过手。”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最后……他的位分应该还属于上神，你作为一个阶位在他之下的神明，你弑神会更糟。我还是希望你未来的某一天，能再用双脚站到人世间，而不是因为杀一个不值得的人，而增加自己的罪孽。” 我表示，让对方不好过的方法有很多，进度也可以很慢。 他低着头，很快那地上便有了水滴。 红色的……血泪。 “我恨他，我希望他生不如死！” “一定会的。” 那堕荒定了定心神才表示，在镇子的尽头，有一个村子。 现在村子就是死地，是不生长任何东西的。 和那男人在一起的有个女人，穿着红衣，之前一直没路面，但是那男人看上去很保护那个女人。 “恶神……有伤在身，脸上有裂痕，一直不愈合，似乎那伤也影响着他的灵气。” 堕荒说，他让自己出去弄昏睡那些人，他好吸食那些人的寿命。 “他只要一天不吸一个人的寿命，他的脸就会继续往下裂，十分的奇怪……” 堕荒寻思了一下，又道：“那家伙能力似乎也有时效间隔，看了你给我的全部记忆，我记得……他还跟那个女人说过几句话。” 他说那个女人问恶神，何时能进到孩子们的梦中。 他们出来的急，虽然给孩子们囤积够了粮食，孩子们自己也会生火做饭，但是她还是不放心。 结果那恶神说，上一次穿梭梦境是三天前，还差四天。 我一愣。 他穿梭记忆之间必须间隔七天？ 还有……所谓的孩子们，就是之前晴晴带我见过的那些孤儿吧？ “大神……我知道您一定是大神……我感觉的出来。现在需要小人做什么，只要能不让那恶神好过，小人什么都愿意做！” 他伸开双手。 不停地流着血泪。 “只是小人双手，啊不……全身，都已经污秽不堪，沾满了鲜血……” “会干净的……以后有机会，会干净的……” 我拍上他的肩膀，“可以的话，把我们俩以献上魂灵的方式，带到那恶神的身边……” 第303章 初见（1） 再见到风水师。 我内心无比平静。 楚青玉却有些躁动。 我让楚青玉耐住性子。 我俩头贴楚江王给的树叶，灵魂隐匿成两个球。 睡梦之神将我们拿在手里，送给风水师。 风水师穿着斗篷，伸出的手惨白。 他身旁的晴晴倒是比他精神。 村庄的一间小屋里，桌上摆着两杯茶，还冒着热气。 整个村庄都没有人了，地皮开裂，池水干涸。 但是这间小屋非常像人住的，非常有人气儿。 屋子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床上还有用不知哪的落叶摆的图案。 碗筷、碟子，也都是两个，成双成对。 “上神，这是我新拿来的两个寿元。” 风水师那偏细又很斯文的声音响起。 “你的脸……怎么露出来了？” 睡梦之神也早就想好托词。 “有时候太久不看世界，都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何况我从被您召唤而下，就没有见过您，今天想看看您的样子。” 风水师点头。 “也好，这样让你心爱的女子未来见到你，也不会太怕你。” “上神，我苦苦寻觅了那么多年，我心心念念的女子，真的会在人世间吗？” 风水师说得模棱两可。 他告诉睡梦之神，既然九重天上都找遍了，那么也只剩下人世间了。 他口口声声说在帮助睡梦之神。 其实现在，我们都知道。 一直是睡梦之神帮助他，他在利用睡梦之神。 而且晴晴身为堕荒，死地是必须的。 非死地而不得养。 因为晴晴是堕荒。 晴晴直接堕化土地，会惹来武神，这样矛头对准一个堕荒，晴晴在里面安稳地生活，才是风水师想要的。 这比慷他人之慨还过分。 “上神……我要去别的地方找我心心念念的女子了。” 那风水师立即站起身。 “这片区域还没有搜罗完毕，以这片区域为增长，当你的根蔓延到更远的时候，你就可以搜罗更多的地方。” 果然，如我们所料。 风水师不想放睡梦之神走。 面前镇子上还有百十来人。 没了睡梦之神，风水师就没有办法去拿那些人的寿元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是睡梦之神干，其罪孽只会加在睡梦之神的身上。 这也是风水师把握度的基本。 他坏就坏在这了。 “再去到新的区域，你还要重新扎根，会很麻烦。” “可是我不觉得麻烦……” 风水师有些松动，猛地，他回头一看，很多枝干竟然从地底冒出，瞬间要包围风水师。 不过风水师立即抬手抵挡。 晴晴更是从手中幻化出宝剑，直接砍向那些枝干。 风水师当即道：“你什么意思？！” “上神，你一直利用我，不亏心吗？我知道你想获得幸福，可我也想获得幸福啊。” “我怎么利用你了？我一直在帮你。” 正在此时，我和楚青玉猛地窜出，楚青玉的鞭子立即缠上了那家伙的一条手臂，让我也甩出金扇。 一时间，普通的小房子承受不了我们这般灵气。 直接被破坏。 只听风水师那一声惨叫。 一截儿手臂瞬间被楚青玉的鞭子卷着而来。 还带着血沫儿。 “阿轩，阿轩！” 晴晴立即跑到风水师的身边。 风水师捂着自己的臂膀，断口处不断地滴着鲜血。 楚青玉却眉头紧皱。 “他躲得很快，我明明是对准了头颅而甩鞭，竟然……” 我表示能弄到断手也很好了。 我立即去摸那断手。 断手离体，但断手本身是那风水师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我应该会获得风水师的所有记忆。 我一触碰，果然黑暗之后是光明。 画面里的风水师，一头银发，梳着歪马尾，整个人看起来与现在没什么两样。 但是表情是开朗活泼的，与现在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的衣服是普通的棕色。 那是下仙们统一穿的衣服。 一些刚飞升的小仙，在九重天的位置就是下仙。 他们是要去一些上仙、上神等宫殿进行受教。 所谓受教，其实就是帮上仙或者上神干活儿。 远处走来一衣带飘飘的上仙。 她见到风水师便直接道：“宝瓶是你打碎的，你怎么还敢在这闲逛，逃脱责罚？！” 男人身子一颤。 “绿柳上仙……小仙并没有打碎什么宝瓶，小仙只负责打扫殿外，进不得殿内的。” “与你同期受教的弟子已经告诉我了，亲眼看到你打碎的宝瓶。” 男人眉头紧皱。 我连男人的心理活动都听的一清二楚。 因为这也算他记忆的一部分。 原是同期弟子已经决定拜入绿柳上仙门下，早已开始极尽讨好。 而绿柳上仙更希望风水师拜入他门下。 奈何风水师刚上得九重天，并不想落于任何人门下。 所以绿柳上仙每次过来跟风水师说意向的时候，风水师都是拒绝的。 他现在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是绿柳上仙和那同期一起排挤自己。 他内心已经有了些不满。 觉得修仙不公。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小仙不是狡辩，小仙打扫完之后，就一直呆在这里。” “你可有证人？” “我……” 此处一直没什么人。 风水师的性格，我也透过内心的自白看出来了。 他那时候是善良、单纯。 他喜欢安静，不喜欢与人争执，所以才到这处僻静之地躲避。 所以周围……自然也没有别的仙神亦给他作证。 “没有证人，那就给我拖下去，打板子！” “上仙……您不能这么不讲理啊！” “你敢训斥本上仙？” 这下仙要想在天宫中出行方便，必须得到受教宫殿上仙或上神的认可文书。 如果没有，那么将会受到处罚，三年内都只是个九重天的打杂，三年后重新评估，如果还拿不到认可文书，会直接被打落凡间。 那修行可就毁于一旦。 “对本上仙以下犯上，直接逐出仙门。本上仙亲自认为他没有能力在=再在天宫，没必要再努力下去了，不如早些回到凡尘俗世，还能有一番作为。” “你和那个同我一起来的下仙，串通一气，这和人世间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恰此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绿柳上仙，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第304章 初见（2） 有人已经按住了风水师。 让他跪，让他丢脸。 他不丢脸，怎么显得绿柳上仙高高在上？ 我已经很了解那些上仙或者上神的心思了。 因为曾经我也险些被这样对待。 风水师不跪下，上仙便叫了身边的人过去按着。 远处一抹红色映入眼帘。 那是晴晴。 “绿柳上仙，这是你门下弟子的东西，你要不要留个念想？虽然他已经成了堕荒，也被我们铲除……” 绿柳上仙明显愣了一下。 她可能没有想到，武神竟然会亲自给他送东西。 因为武神的阶位比他高了，可不止一等。 而此时的晴晴，面色有红色似白。 整个人非常有活力，红裙飘扬，步伐稳健。 “这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那人的手里抢下来的。” “啊……武神大人丢了吧。” “丢了？我看那堕荒宝贝了许久……” 绿柳上仙不停推拒。 “他都成了堕荒，与我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又何必给我。” 绿柳上仙轻笑一声，“更何况他不是堕荒的时候，也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绿柳上仙说他在自己门下的时候，也是最差劲的一个。冥顽不灵，不知进取。 所以那个弟子成为堕荒，也是迟早的事。 我看到晴晴眉头微皱，不仅是她，我也对这个绿柳上仙，反感至极。 “罢了，你不要我回去便是。” 就在晴晴要离开的时候，她发现了一直跪着的风水师。 我看出了晴晴的犹豫。 其实这种事，就算你位分高她再多，也不是谁都想管的。 更何况风水师只是一介下仙，浪费的时间都够杀几只堕荒的了。 但晴晴还是停下了脚步，问了一嘴。 “绿柳上仙，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哦，这也是个冥顽不灵，不知进取的家伙。而且他比变为堕荒的那个弟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绿柳上仙说，风水师打碎了宝瓶，却死不承认，必须在这受罚。 风水师挣了一下。 “我没有！” “还敢顶嘴！？” “我没有……” 风水师现在也不管什么细节。 “我做过的事，不像你这般，我也会承认。我没做过的事，就算你让我魂飞魄散，我也不会承认。” “哟哟哟，还把自己说得多高尚似的。” 风水师恶狠狠地盯着绿柳上仙。 “我敢对天赌誓！” 风水师说他之前已经打听过，仙神的起誓是会得到天的呼应。 如果违背誓言，要遭受天罚。 会被劈得魂飞魄散。 那绿柳上仙嗤之以鼻，“你打听得不错，不过……你可有打听出来，你这种下仙，是没有资格对天赌誓的呢。” 风水师刚要说话，晴晴打断了他道：“那绿柳上仙，他无法与天赌，但你可以与天赌啊。” 晴晴让她为了那跪在地的下仙发个誓，如果没有问题，那下仙也心服口服。 “我……” 风水师错愕地看着晴晴。 他的内心在说，他已经放弃了，已经受够了这九重天。 却没想到，还有人帮他。 “怎么样，绿柳上仙？” “我……” 风水师立即道：“她不敢……甚至那位已经成为堕荒，被你们斩杀的弟子，也很有可能是她逼迫的！” 绿柳立即呵斥，“你别信口雌黄啊！” “那你对天赌誓啊。” 不过晴晴到底还是老实的，“罢了，绿柳上仙，你不归我直接管辖，但是这个男人，还是给我吧。” 她说话语气坚定。 绿柳上仙吞了口唾沫。 最终，晴晴带着风水师走了。 他们来到一处庭院。 风水师却没有多么开心。 他只是苦笑。 “这位上神，你救我没用的，这个九重天之上，我已经呆够了。” “怎地这么说？” “一个上仙都可以随随便便地诬陷别人，要不公的事不还是比比皆是。” 风水师对九重天失望透顶。 他在人世间，是因为一场洪水，牺牲了自己，才飞升成仙的。 当时洪水来时，石头堵住了出口，如果不弄开，那么全村都将出事。 一定要选一个人下去，而那个下去的人弄开石头，也绝对不会再上来。 会被急流冲走。 风水师的记忆很清晰，他看了眼村里的别人，没有人想下，人之常情。 最后风水师下去了，再也没有上来。 这一块心路历程我看的清清楚楚。 风水师说，他原以为他成了仙，能救更多更多的人。 结果这九重天上，仙神本身污秽不堪，没有必要救。 晴晴有些委屈。 “仙神本污秽不堪吗？可是我平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她甚至当着楚青玉的面，伸手对天发誓。 她说她活到现在，几千年了，一直都在努力斩杀堕荒，无愧于心。 天雷没有劈她。 晴晴笑着道：“所以你看……你只看到了九重天的一角。” 她说她是武神。 但是现在那男人肯定不知道也没见过武神。 所以没什么关系，以后就能看见。 “身为武神的大家，都是非常善良的。哦……鬼天大人也是非常善良的，那绝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一个女人，虽然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但是她的事迹我听说过。” 我微愣。 楚青玉很快握紧了我的手。 这部分记忆也是他依旧陪同我观看的。 晴晴对风水师说：“你想过吗？被抛弃的阴司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化血肉给救了，这是心怀多么大善意的人才能成功啊，所以……你只看到了九重天的一角。” 晴晴曾经是这样评价我的啊…… 风水师拳头紧了紧。 “可是我不在绿柳上仙那受教，我也拿不到合格的文书……”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好好说话？” “什么？” “我说我是武神啊。” 风水师有些不明白。 “那又怎样？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晴晴无奈，“我给你开的文书，要比那个绿柳上仙开的有用多了，我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级！” 风水师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晴晴却拍上他的肩膀。 “我刚才还有没说的，因为绿柳上仙恶意诋毁门下弟子，虽不是弟子成堕荒主因，但被天帝大人罚去扫茅厕了！” 第305章 笑话 风水师一愣。 晴晴笑了出声。 “所以，你跟我走吧。” “这……” “怎么，你害怕我？我们武神，只杀堕荒，不杀别的。” 风水师呼出一口气，“武神大人何必对我这么好？这世间，对别人好都是有企图的。我没有那么聪明，也没有那么傻。” 风水师说的很悲观。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以前在村子里，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村里也有人想给他吃的。 但是他说那是有目的的。 “那人家想我彻底抛弃我阿娘，去他们家当苦力，娶他女儿，我自然不能干。只是我刚反驳一点，说希望能照顾到我娘，那人就是把饼子摔在地上喂狗，也不给我吃。” 风水师说，这就是人性。 只不过没想到，九重天和人世间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更恶劣。 因为仙神的寿命长了，代表恩怨也长了。 晴晴便托着腮听他讲这些。 但其实我深知风水师的内心。 她为什么没走？ 别人往往听到这个就会很生气地拂袖离去吧？ 她为什么还露出有兴致，似乎要继续听下去的样子？ 晴晴回忆般地道：“阿轩，是你在人世间的名字，对吧？” 风水师抬头，似是不知她要说什么。 然后晴晴便细数了风水师的所有，什么人世间舍己为人，什么在九重天上总偷偷帮着比他飞升还晚的小仙。 这些话让风水师连忙打断。 “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调查我？” “不是呀，只要有飞升的下仙，我们武神都会被告知。因为下仙刚来，定力不够，这里的吸引力又强，很容易走歪路成为堕荒，所以我们都会关注。” 晴晴来到风水师面前。 “我人世间的名字叫晴晴，这样你会不会觉得亲近点？” 难怪不管是“晴晴”还是“阿轩”，我们都没有印象。 “你是个好人，其实这九重天上飞升的仙神最开始都是好人或者好的精怪。因为不好，也不可能顺应天道飞升啊，只不过要成为一个永远的好人其实很难。人世间的一生就有很多沟沟坎坎，很多诱惑，这九重天继续修道的路上亦是如此。” 晴晴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但我一直在这条路上，做一个修正的武神。” 我还要继续看下去，但是眼前瞬间黑了。 很快，我的意识回到现实。 原来是我手中拿着的那断手，已经自燃。 瞬间便化为黑烟。 那风水师跪倒在地，晴晴搂住他，“我知道你是四天之一的鬼天，你放过我们不行吗？” 楚青玉嗤笑一声，“你们这是在求饶吗？如果要求饶，应该早一些，应该在月离还没有被贬下来受罚之前，跪在她的面前，不停地磕头认错。” 风水师摇摇头，气若游丝。 “晴晴，别求他们……我们快要成功了……马上就要成功了！” 我抓住楚青玉的手，上前一步。 “晴晴……阿轩……我在你们的记忆种看到了一些事。” 我先是看向晴晴，“可还记得，你说过你要做一个修正的神？” 晴晴咬着下唇。 “我……我……” “你说过，人世间有很多诱惑，沟沟坎坎，九重天亦是如此。” 晴晴的手紧握成拳。 我知道她内心一定有所触动。 虽然我看到的记忆不多，但是他们在最初的最初，真的是好人。 我又对上风水师。 “你可还记得，你为了村子牺牲自己的事？” 风水师倒是嗤之以鼻。 “为了村子牺牲自己，那是因为那时候，我母亲寿终正寝……哈哈哈，我一个人实在无聊，对生没有任何希望，才会如此。我可不是做什么好事，谁知道死后都不得安生！” “真的是这样吗？” 那个时候的我能明显感觉出他的善意。 “天道飞升与别的都没有什么关系，就像一个人，他杀过无辜人，你叫他再怎么做好事，天道都不可能让其飞升的。” 还有，如果一个人心里盼着飞升，也是不可能飞升成功的。 那就是在算计天道，算计结果。 有利可图的善，便不是完全的善，天道不会认可的。 晴晴憋了又憋，忍不住地低吼一句，“可是……可是我的孩子没了啊！” 她声音几乎撕裂了喉咙一般地发出。 “我的孩子有什么错？她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因为我为武神，带着一丝魔气，她才被魔气侵蚀！她根本没有入魔，没有堕化成为堕荒！她是被魔气折磨的没了气儿，死后化作一盘沙！” 晴晴冲我低吼着。 说后来和阿轩问了很多人，打探了很久。 天宫中是有这样的事发生，只不过很少，几千年里出一粒。 如果交给天帝大人，是能救回来的，只要不耽误时间！ “那个天兵，那个守天门的天兵……他自己不学无术，什么都不懂，害了我孩子的命，这就是天宫养出来的仙神，我恨九重天，我恨天宫！” 晴晴低吼一声，我们四周出现了无数从地底冒出的枝干。 这自然不是睡梦之神的。 我再一看，晴晴的后背冒出很多枝干，直接扎进土里。 那些枝干很快把我们所在的空间盖住。 “我时常会想，为什么是我的孩子出事，为什么我为天宫效力了那么多年，辛辛苦苦斩杀堕荒，到头来却连我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晴晴指着自己道：“我是说过我要做修正之神，可是那时候我太天真了，那时候我也没有自己所爱之人，更没有自己的孩子！” 她说她的一切，其实就是个笑话。 “我救了不少九重天上的神明，但是到头来，我救不了自己，救不了孩子！” 正因为我看了，融入其中，所以我才愿意听她说这么多。 “你救不了自己的孩子，就要杀别人的孩子吗？” “我……” 晴晴明显往后缩了一下。 仿佛刚才的低喝之人不是她。 “用我帮你们回忆一下？我殡仪馆前面的村子里，被蛊惑的女大夫，剁掉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他们在河水里，久久不能轮回……” 第306章 对等审判 晴晴喘息开始粗重。 风水师则用另一只手抱紧晴晴。 “别听她瞎说，她因为自己很幸福，所以自以为，我们都应该很幸福，都应该有菩萨心肠！” 楚青玉猛地冲过去。 这时候就能看出晴晴现在是何种状态。 她打不过楚青玉。 风水师更是自顾不暇，成了累赘。 很快，一条腿被楚青玉的鞭子给卷了过来。 风水师惨叫地倒在地上。 他一直戴着的兜帽落了下来。 整张脸暴露在我们面前。 那是一张有裂痕的脸。 从双眼之间开始出现裂痕，一路往下，竟然蔓延到了脖子处。 楚青玉要把他的腿给我，只是这次更快，还没有等他给，那腿已经自燃。 楚青玉低骂一声，“该死的！这家伙宁愿毁了自己的四肢，也不愿意让我们再多看到一点信息。” 风水师轻笑一声。 “老天爷还是不长眼……我受了那么多的苦，马上就要成功了，为什么要让我遇到鬼天？！” “因为你做错了。” 我上前一步了，“你错就错在你慷他人之慨。” 我见时机成熟，猛地一挥手。 一杆金秤赫然出现在这个空间里。 风水师和晴晴皆是一愣。 “对等审判……开始。” 下一刻，整个空间都变得金灿灿。 我站到秤的一边儿，而风水师也必须站到另一边儿。 晴晴才反应过来。 “原来你跟我们说这么多，大半天不与我们交手，都是在搞这些。” “我也不愿意搞这些，我是最怕麻烦的人了，但是你们身上有些东西是别人的，人家还等着要呢，你们必须要还。” 对等审判的这个金秤，是楚江王在我离开阴司的时候塞给我的。 他担心我，给了我阴司一件法宝。 当时我说，阴司里的这种宝物是不能出现在人世间的。 他笑了笑告诉我，他弄丢了，不知道在哪。 因为他是阴司的楚江王，所以也没有人查他。 未来如果惊动了天帝，他希望鬼天大人能帮他说一下好话。 楚青玉两次攻击他，其实我知道攻击不到他要害的。 所以我在楚青玉的鞭子上动了手脚。 “对等审判的条件是一方已经站在金秤的一边，另一方要被金秤触碰到，但是那么大个秤出来，肯定谁都会躲避。” 我笑了一声，“所以我刮掉了点儿漆，涂抹在楚清玉的鞭子上。” 风水师在被迫的条件下，瞬间被传送到了金秤的另一边。 晴晴想抓都来不及。 风水师断手断脚，只能坐在秤上。 “你……” “拿了无辜之人的东西，就应该还回去。” 风水师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他难得露出急切的表情。 我直接对着金秤最中心的位置道：“我以我的寿元的数量为这次审判的目标。希望对方寿元的数量能与我相等。” 金光从中间部位慢慢冒出，直至扩散到两旁。 “不……不！” 风水是捂紧自己的脸。 每个人的寿元都只有一个，能活多久取决于这一个寿元的长短。 而风水师吸收了那么多人的寿元，他与我肯定是不对等的。 审判过后，那些多处的寿元，哪来的，都会回哪儿去。 两团金光，一团笼罩着我，一团笼罩着风水师。 我的寿元只出来了一下，又立即回去。 而风水师的寿元，一瞬间出来很多个。 他头顶上那些光斑就是证明。 蓦地，那些光斑被急速吹了回去，只剩下一个更亮，更大的。 晴晴大叫一声：“阿轩……阿轩！” 而风水师捂着自己的脸，都不敢抬头见人。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脸上的皮肤碎片跌落。 风水师再抬起头来，我看到了一张几乎被裂痕分割为两半儿的脸，中间就是空洞的黑。 裂痕一直蔓延到风水师的胸口。 他吸收掉的所有寿元全部退了回去。 他捂着自己的脸仰天大叫。 也就在叫声中，晴晴和风水师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 楚清玉还要追，我让他算了吧。 因为这次的目标，也只是还回寿元。 晴晴那堕荒的根也早已为了逃跑而探了别处。 就算楚青玉现在与那风水师纠缠，但是打不了多一会儿，他们还是会这么消失的。 周围枝干退去，我又重新见了天日。 只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了歪倒在一边的睡梦之神。 他身边都是已经脱离他身体的枝干。 那些枝干全都因为没有了养分而直接枯萎。 睡梦之神的身体也越发透明。 我赶紧过去扶住睡梦之神。 他眉头紧皱很是痛苦。 但跟我说话的语气却是轻松。 “鬼天大人……我早该想到您就是鬼天大人。” 他说他在天宫里听过我的名讳。 “这些是我自行脱落的……我不想再当堕荒了……” 我点头，却不知说什么。 因为我开口就是更咽。 我知道，睡梦之神一定会走到这一步。 可是真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我的心很难受。 “堕荒死了是魂飞魄散，你说……那个时候我还会思考吗？我还能想着那心心念念的女子吗？虽然她是我自己……” “会……会吧……” 睡梦之神眼角挤出了泪。 “鬼天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您回到九重天之上，能不能向天帝请奏……让他告诉新的睡梦之神，他其实有三体……” 睡梦之神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再有新人重蹈覆辙。 思念的滋味，误会的滋味，都很难受。 也许告诉了睡梦之神他有三体，短时间内他可能需要思考，但比我现在这个样子，要强很多…… 起码不会……杀人啊…… 我点头，“这个我一定帮你办到。” 果然很多时候，大家自以为地为了别人好，其实别人一点都不想要。 “也希望鬼天大人能把我的故事告诉新的睡梦之神……” “我会……我会……” 他说了声谢谢，闭上了双眼，身体化作光斑，随风四散。 我的身旁，他脱落的那些枝干，哪怕是枯死的，也再也没有。 尘归尘，土归土。 楚青玉叹了口气，“自己爱上自己，只能是悲剧。” 第307章 大厦（1） 镇子里尸体被保留的人们都活了过来。 我叫一些火化尸体的家属也别太悲伤。 毕竟他们并不知情。 不过临走的时候，我还是改变了这个镇子上人的所有记忆。 时间还有，狐狸他们去帮彭商的话，我们就去帮莫昭昭。 楚青玉看了看天空。 “月离……对等审判，你还有一次没用，对吧？” 确实如此。 楚青玉一共抽了风水师两鞭子。 两鞭子就是两次对等审判。 而我只用了一次。 “还没到时候，他总要让我沉冤得雪，所以我要在九重天上使用。” 我和楚青玉坐上了车，既然要去莫昭昭那里，那我总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我灵魂出窍。 只是这次让我多少有点奇怪。 没有荒村，没有小镇。 莫昭昭和苏墨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建筑工地，里面还有已经完工但迟迟未开的大楼。 我粗略看了一眼，一共十三层。 莫昭昭和苏墨也在底下仰头看。 “一……三……八……十三？” 根据苏墨的鼻子，他说这附近就这地方有一种咸腥的味道，其余都闻不出什么来。 在此之前，莫昭昭和苏墨已经走了这附近所有地方。 如果不把目标放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将脱离之前我在占星盘上看到的方位。 苏墨双手抱臂，找来了一个看似工地的看门人。 问了下怎么个情况。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防护帽，他应该是很久没跟人说话了，所以见到苏墨还有莫昭昭特别热情。 “您二位是……” 莫昭昭立即接话，“哦，我们是画画的，我想要画一些奇怪的东西，所以一直在各处取材。” “哦哦哦，我懂，那您二位可来对地方了，这楼有好多故事，首先就有人说，没施工前，这块是坟地。” 不过男人说，他是个外地人，不知道这的真实情况，他来这的时候，这已经是建筑成的样子。 以前的村民早就走了。 “偶尔有人来烧纸钱，我都是听他们说的。” 他说起先盖楼刚到第四层的时候，就有人从四层的吊车跌落下来。 摔断了腿。 但是他嘴里一直嘀咕，是有人推他。 是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将他推下来的，那时候他还伸手扒着吊车的边沿。 那女人便一个接一个，扒开他的手指头。 “这么详细？那烧纸的大姐可亲临现场？” “嘿，你还别说，她是另一个工头的老婆！另一个工头在盖到十四楼的时候，又遇到了同样的情况。直接摔下来死了……” 当然不是立即就死，中间有吊车挡了一下，摔下来还有气儿。 说有女人推他。 莫昭昭听得有点冷。 看大门的继续说，后来这个楼便盖不上去。 今天弄好了砖，明天砖就全掉下来。 开始公司老总以为是有工人恶作剧。 后来专门找一天夜里自己来，想拍下他们恶作剧的罪证。 却看到那十四楼，有一些男男女女在往下丢砖。 那些人穿着过去的粗布衣褂，有的甚至还留辫子，是晚清模样。 当时老总是拍了，但是回家一看，啥也没有。 老总很快找了几个道士来驱邪。 有坑蒙拐骗的，有真有本事的。 其中一个看风水的说，这楼不能往上盖了，压了坟地就相当于压了别人的家。 盖得越高，整体越重，那些家伙越不开心，越要作恶。 必须到十三层截止。 开始老板不信，觉得自己可以出很多钱，但这楼必须要盖到二十几层。 因为每多起一层，那多出的，就是面积，是未来的租金，是钱啊。 风水师只是温和地说，除了他，没有人能平这个事。 果真，他走了之后，还有人陆续受伤。 甚至老总开始做梦。 梦里那些穿着老旧衣服的人，竟然抬着他，然后一起喊着口号。 喊那种“一二三，下去吧”的话。 老总有失重感，但是跌落后却是惊醒。 如此反复一个月，工地也没人敢开工，老总受不住，去找了那个风水师。 “大叔……你知道的真的好多……” “那当然了，我在这太没意思，来一个人我打听一下。” 莫昭昭抿了抿嘴。 “那大叔你不怕吗？这处好像就你一个人看大门了。” “嘿，叔真不怕，你叔我全阳命！” 大叔说，后头还有后续呢。 那个风水师给老总一个黑亮的棺材，但这个棺材和别人的很不一样。 “里面有水。” 这也让我惊了一下。 以往我们找到积攒怨气的棺材，没有说有水的。 “风水师说这棺材里的东西不要动，也不能打开，直接封在十三楼顶楼，这样以后起码这十三层楼还能用，还能出租。” 他神秘地又道，“要不然整个楼就是废墟，纵使开门做生意，那坟地的那些魂儿，也还是会捣乱的。” 莫昭昭后退了一步，“好家伙。” 但是大叔说，后来这个地方也还是没能开。 确实开了一阵子，生意也不错，租户众多。 但是每天一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大楼必须清空人。 你不走，保安会强制你走。 这非常影响别人的办公。 而且每一层的天花板都有漏水。 十二楼漏水最严重。 找了很多人去维修，除了说水管爆裂，别的也没有什么原因。 但奇怪就奇怪的在，水管爆裂得太频繁了。 那些水还带了咸腥的味道。 有人被淋在头上，滴在嘴里，还有了幻觉。 这也是这栋楼后来没有一个租户的原因。 “这块地本来荒废了，但是好多人推小推车过来卖货，所以才找了我们保安，别的同事干一两个月，都生病，就我没事，我又没有一技之长，就这么干下去了。” 苏墨这时候问，“找的保安大叔可都是阳命？” “对对，说是老总找人算过，阳命镇得住。可能那几个保安说谎了吧。” 苏墨点点头，“我觉得今晚你应该休息一下，今晚我们替你怎么样，还不要钱。” “什……什么？你们真敢？” “你在这都没事，我们有什么不敢的？我们也是纯阳命。” 不过苏墨当然说谎了。 莫昭昭是纯阴。 第308章 大厦（2） 至于苏墨自己，他本是类兽，阴阳并不能按照人类去掐算。 大叔又问：“你们真不怕？不是……除了我，就我知道的，来这工作的保安都生病了！” “没关系，画画只是副业，主业是……送葬！” 因为一开始怕吓到保安大叔，得不到真正的有用的信息，所以莫昭昭才说谎的。 莫昭昭这么一说，连保安都觉得晦气。 苏墨继续道：“你其实并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最近是不是感觉乏力？晚上睡觉总做梦？” 保安大叔一听都愣了。 “你……你怎么知道？” 苏墨呼出一口气，“你印堂发黑，但你自己看不到。” 他伸手拍上了保安大叔的肩膀，保安大叔的肩膀抖了一下。 苏墨又道：“你颈肩疼痛，寒气入体，证明纯阳的命格已经护不住你了。” “这……” 保安大叔将信将疑。 “这在以前可从没有过呀，我可是那种大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的类型。” “再纯阳的命格也有被消耗完的一天，你再不去接触点儿人气儿，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小命不保。” “啥？！” 莫昭昭拿出一个眼药水瓶子，让大叔滴眼睛里一滴。 “这是啥？” “这是牛的眼泪，滴上之后，你能短暂的开眼，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 莫昭昭目前自然不能依靠法术让别人开眼。 又怕苏墨灵气包含野性太多，容易伤了普通人。 所以特意先去接了牛的眼泪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他们在路上耽误的原因。 大叔有些好奇。 但是眼前这个男的说的，他相关症状都中。 于是他接过眼药水，滴在了眼里。 莫昭昭道：“好了大叔，请你去保安室照照镜子吧。” 大叔进去一看，惊得直接坐倒在地。 “我擦……这、这额头全黑啊！” 然而这就是莫昭昭和苏墨一进来便看到的样子。 这也是他们坚定怪事就出在这里的原因。 “你确实是纯阳的命格，你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但就算这样，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苏墨说完，莫昭昭接过话，“大叔，劝你快点回去晒晒太阳，然后多和人群在一块。这样呆够七天，你印堂的黑气才会消失。” 大叔已经汗如雨下。 “可我这工作……” “哟，我真没看出来，您是一个为了工作不要命的人。可是工作还能再找，命没了……” 保安大叔听后吞了口唾沫，他又照了照镜子，最终打了个电话，跟老总说自己不干了。 爱找谁找谁去！ 说完他直接跑走。 莫昭昭还有些失望。 “我还想说命没了，就等轮回，他竟然跑走了。” 苏墨翻了个白眼。 “跑走才是正常的吧，而且跑走才是我们想要的。” 苏墨又重新审视了一下大楼。 其实他站在这，也还是只能感觉到咸腥的味道，没有感受阴气、怨气等不好的气息。 “也许……是特定的时候，阴气怨气才会冒出。” 莫昭昭抱着臂膀，发挥自己的幻想。 “然后冒出的不多，就一丢丢！还被保安大叔给吸收了，所以我们就感觉不到。” “愚笨，此处有堕荒，如果它需要养分，在吸收期，它不会让自己暴露的。而如果它已经开始无所谓地暴露自己，也不会只冒出那么少量能被人吸收的阴气怨气了。” 苏墨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灵魂。 他猛地往后看一下。 不过他也没在意我。 他深吸一口气，“行吧，晚上准备一下，我们进楼。” “我要买吃的，买薯片，买肥宅快乐水！” 苏墨眉头紧皱，“你是来玩的吗？” “可是你不知道在里面要过多少天，万一我们进去。不能很快出来呢？你死不了，但我是人，得吃饭啊。” 苏墨转身走。 莫昭昭还在喋喋不休。 苏墨烦了，“走不走？你不是要买东西吗？！” “啊对……” “去买吃的。” “那我还想买薯条，虾条，鸡味圈……” 苏墨摇摇头，一脸无奈，“去买面包，那些也不能当饭吃。天天只吃那些，你才是死得快了！” 入夜，莫昭昭背着包，跟在苏墨身后。 再进这片建筑工地，苏墨和莫昭昭都感觉到了少量的阴怨之气。 “也许……也许不是堕荒散发的味道，是什么别的小冤魂散发的味道？” 莫昭昭还在继续猜测。 苏墨要进去了，他顿了一下，伸出手来。 “抓着我的手……” “啊？” “要进去了，你丢了怎么办！？” 莫昭昭低下头，脸有点红。 但她还是伸手过去。 “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说，吊死鬼啊？水鬼啊……或者那些死去的工人的魂儿……” 只是两人在进入之后，莫昭昭的渲染并没有用。 倒是他们脚下有水，还不浅，都到了小腿。 “我擦……这里这么多水……” 主要从外面进来是有台阶的，要往下走几个台阶。 所以这水一直出不去，越积攒越多。 里面漆黑，莫昭昭又问：“你说……这水里会不会有东西啊？” 她顿了一下，语调还神秘兮兮的，似乎在渲染鬼故事那种。 “我们什么都看不见，然后水里突然冒出什么冰凉的爪子，那玩意却看得见我们……” 结果下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脚踝有什么被触碰，立即叫出了声儿。 “啊啊啊啊！有东西抓我！” 她搂着苏墨抱住，整个人双腿都夹着他的腰。 苏墨有点郁闷。 “莫昭昭，我现在是男人了，完整的男人！” “啊啊……没说你不完整啊！” 苏墨简直崩溃，他把莫昭昭扒下来，莫昭昭叫得他耳朵都要聋了。 “我不下去，水里有东西，水里有东西啊！你是类兽吧，咬它，咬它！” 我都要看笑了。 像是在说小狗，细品又不像。 莫昭昭竟然一把抱住苏墨，得，扒着改抱着了。 苏墨还下意识地接住她。 “莫昭昭，你给我冷静一点，水里什么都没有！” “你瞎说，我不会上当的！我分明感觉里面有东西！” “那就是一张塑料板！” “都看不见，你说什么是什么啊？” “看不见的只有你！” 第309章 电梯惊魂 “啊……” 莫昭昭顿了一下。 两人在黑暗中相对沉默。 苏墨把莫昭昭重新放下，但他还是紧张了。 因为他从莫昭昭的书包里拿出手电筒，手抖了一下。 “你看，是不是塑料板？” “还……还真是。” “从现在开始，禁止讲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你自己吓自己，还查不查堕荒了！？” 莫昭昭咳嗽一声。 “哦……” “好了，接着走。” 莫昭昭接过手电筒，四下照着。 水都是从上面流下来的。 不过货梯还在运行。 “我们要不要直接去十三楼查看？” “先等下，这处，有阴怨之气的味道……不如说每一层都有。” 莫昭昭也感觉有点冷。 原本闹腾的，她不过就是脚冷罢了，上半身还因为刚才的惊叫而出汗了。 但是现在上半身也冷，似乎背后冒着一丝阴风。 莫昭昭立即回头，一个人影闪过。 她当即大叫，“有……有鬼啊！” 苏墨捂住耳朵，踉跄了一下，“你别那么一惊一乍！” 他眉头紧皱，随后另一只手赶紧拉住莫昭昭，让她别远离自己。 “你听着这里往上，应该还有这种死后魂儿，因为每一层都散发出了阴怨之气，这里的咸腥之气太大，把那些阴怨之气都盖住了，所以外面才闻不到。” 眼看着那魂儿从眼前消失。 苏墨转过身，改为双手扳着莫昭昭的肩。 “你听我说，很认真的那种。从现在开始，你无论遇到什么，看到什么，多么恐怖，多么想逃，你都不能离开我身边！” 莫昭昭点点头。 但苏墨觉得她还不认真。 于是不禁吓唬她。 “如果你从我身边逃走，或者乱跑，我去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来，拧掉你的头，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然后苏墨露出了类兽凶相，就一瞬间。 莫昭昭立即点头，看样子也郑重其事了。 楚青玉在我旁边道：“这不像是威胁，在我听来这更像是约定。” 我笑了笑，“不同人之间相处的方式也是不同，这也许是最适合他们俩的也说不定。” 嗐，就一句话，谁知道呢？ 苏墨呼出一口气，继续拉着莫昭昭走。 随后，苏墨还看了一眼莫昭昭背着的书包。 他让莫昭昭把书包拿下来，他背着。 两人进入了货梯。 苏墨也想瞬间到顶。 货梯里有些水，但没损坏电路，里面的楼层字母还很清晰。 字母只到十三，莫昭昭按了之后，电梯缓缓上行。 “你心里对堕荒，以及棺材里的水，有没有猜测？” 莫昭昭实在是安奈不住内心的好奇。 见苏墨没有回答她，开始喃喃自语，“棺材里面有水，也许这次的堕荒是什么鱼类？” “又或者又或者……” 她永远都是自己越说越有劲头。 “又或者是什么鱼和别的伴生？” 苏墨白了她一眼，“你又来？刚才谁直接扒我身上，忘了？！” “嘁……” 电梯一路往上，十层……十一层……十二层……十三层…… 就在莫昭昭要准备出去，等电梯“叮”的一声停下的时候，电梯却……还往上走。 “这……这怎么回事！？” 莫昭昭有点小慌乱。 “不是没有第十四层楼吗？” 莫昭昭被苏墨拉住，她又道：“我们不会是去到天堂了吧？我还没去过天堂呢！” “你电视剧看多了？” 苏墨挡在莫昭昭身前。 他表示，他倒要看看这个凭空出现的14层到底有什么。 然后电梯缓缓地停下了。 也有“叮”的一声。 莫昭昭吞了口吐沫，她现在也非常好奇。 “其实按理说应该是天台的哈？” 只是莫昭昭话音刚落，外面竟然有动静。 有点儿像什么东西被拖拽着摩擦地面的声音。 而且还是靠近他们这个方向，且越来越近，很快，外面的东西与他们就只有一个电梯门之隔。 “里面有人吗？” 莫昭昭立即看向苏墨。 她小声地说：“这是女人的声音。” “嘘。” 苏墨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莫昭昭别说话。 外面那声音又道：“里面是不是有人呀？哎呀，电梯终于修好了，我们都在这里等了好久，一直想下去呢。” 苏墨问：“你是谁？” “我是打扫这第十四层的清洁工，电梯突然就故障了，我们一直都下不去，可着急了呢。” 苏墨又问：“那除了你，还有谁？” 女人说有好多人，这里面儿还有一些这个大楼的员工，内部建筑设计人员，一些视察的小经理。 莫昭昭大张着嘴。 我也有点惊讶了。 “现在是几几年，几月几日，几点？” 那女人很轻易就爆出了时间。 现在是xx年12月3日。 傍晚六点十八分。 但其实这个时间比现在的年月日都早了好几年。而且现在是晚上九点。 莫昭昭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死后魂。 她跟苏墨说，这种应该是死的时候是什么时间，或者是死之前特别在意时间，然后一直看时间，所以还记住了那个时间。 苏墨依旧冷静。 “你们上不了这电梯。” “哎呀，我们人是多，但是可以分几次下去呀。” “如果能下去的话，你们为什么不走楼梯呢？” “因为楼梯损坏了。” 我想大家都听出了问题。 莫昭昭舔了下嘴唇，“你们……你们已经……死在了十四楼里……灵魂画地为牢了……” 只是她话音刚落，那电梯就突然被挤开，从外面伸出一只长满鳞片的手。 抓着莫昭昭的衣领就往外拽。 苏墨赶紧要把莫昭昭拽回来，岂料从苏墨身后一瞬间又出现很多长满鳞片的手。 他们的声音是男女混合，但都带着暴怒。 “好不容易来了，就不要下去了，留下陪我们多好？” “混账！” 只一瞬，莫昭昭便被拽出了电梯门外。 我自知苏墨不需要帮忙，也没有生命危险，于是惊魂赶紧也蹿出了电梯，跟着莫昭昭。 我怕莫昭昭出事，关键时刻我还能救她。 只是我刚一出电梯，便被周围的景象惊呆了。 莫昭昭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好多血！” 第310章 十四楼 周围的地上、墙壁，甚至是房顶，都有大片的血迹。 还是那种鲜红鲜红的。 因为这个第十四层本来就是幻化所致，所以人们停留在当时死之前的时间，场景也应该停留在死之前的场景。 地上都是断手断脚，甚至有的人肠子还流了出来。 莫昭昭扶着墙，立即干呕出声儿。 她几乎要哭了。 “这……这是凶案现场啊。” 她自己嘀咕，说自己平时看鬼片儿，看丧尸片，都没有现在这么恶心。 “苏墨，苏墨！？” 莫昭昭不停地叫着苏墨的名字。 她往电梯那里跑去。 可是无论他怎么敲击电梯，天梯的门都没有开。 甚至一只手已经悄然地来到了莫昭昭的后颈处。 那只手有鳞片，而在我的角度去看，我已经不能把它称之为死后化作的魂儿。 那东西在我眼里更像是怪物。 现在我也说不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转身去问楚清玉。 毕竟楚清玉常年都在和堕荒人打交道。 但他只是猜测，觉得这个堕荒麻烦了。 他告诉我，拽莫昭昭的那个，应该还是魂儿，只不过是被堕荒侵蚀后的魂儿。 这也足以说明，此处堕荒，可能是水里的神明，或者说其伴生着什么水里的玩意儿。 “小姑娘，你为什么不打开电梯的门？” “我擦，鬼啊啊啊！” 可是莫昭昭怎么都跑不了。 她只能被迫扭着头，看着那已经满是鳞片的脸。 “小姑娘，你可知我们等了多久才等到有新的人上来？” 然后周围出现了不止一个奇怪的魂儿，还有很多，从面部上能看出有是男是女。 但他们所有魂儿的特点，就是满身都是鳞片。 莫昭昭大喊：“你们已经死了，还有这栋建筑里面，根本没有第十四层楼！” 她让那些死后魂别再执迷不悟了。 “你们所说的时间，就是你们死去的时间！你们这是在画地为牢，用自己的怨念凭空捏造了已经不存在的第十四层。” 那抓住莫昭昭后的魂儿笑了一声。 “是呀……我们当然知道第十四层已经不存在了。但是一想到外面的人活得很好，我们就不能接受。” 好多死后魂过来包围住莫昭昭。 另一个魂儿说：“既然你上来了，那就加入我们吧。” 他说这里也有后加入的魂儿，就是曾经在这大楼里一层到十三层上班的人。 “都是在这栋楼里工作，都是养家糊口，讨口饭吃。为什么他们能活着出去，我们却要永远待在这里？” 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多。 他们把莫昭昭围在中间儿，并没有急于伤害她，而是似乎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每一个魂儿都对着她说。 “我们连向亲人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越说越伤心，最终也不知道是里面哪个魂儿提议。 让莫昭昭赶紧成为他们的一员，再诉说自己一肚子的委屈吧。 只是下一瞬，他们都被弹了开来。 看莫昭昭，倒是还在那处坐着。 他们想再冲过去，这次却一头撞在了一个透明的屏障上。 “这……这是什么？” 只见莫昭昭竟然使出了结界的手势。 她两手哆哆嗦嗦。 身上有鳞片的魂儿们完全无法接近莫昭昭。 “我擦，真有用啊……苏墨教的方法真好用！” 我也趁着片刻安宁，一下子飘过去，触碰了其中一个魂儿的手。 没错，我想读一读他们的记忆。 黑暗退去光亮迎来。 看到记忆后，我缓了缓才发现，原来我看的这个魂儿，他生前是一名保安。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日历，就是xx年十二月三日。 只不过时间还早，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下午5点。 他伸了一个懒腰，打算拿下工作证，然后回家休息。 忽然经理从外面走过来，“老张头，晚上没什么事儿吧？不行加个班儿，就两个小时，多给一百！” “啥？就两小时多给一百？” 小经理说十四楼又渗水了，维修人员也是吃干饭的，这次又不知道是哪根水管爆裂。 现在十四楼全都是水，老总说明天就有大客户过来参观，总水闸已经关了，现在就差人去十四楼，赶紧收拾一下，好应付明天人家的参观。 保安老张嘀咕着两小时就一百，真不错，他果断又戴上工作证，坐电梯前往十四楼。 同时小经理又叫上了几个保洁阿姨，叫上了几个小文员。 都是表示愿意加班儿的。 最后在电梯门口，碰到了几个内部设计师。 内部装修设计师还羡慕他们，说他们起码有加班费。 而自己是例行检查。 这些人便一起乘坐货梯，有说有笑地上了第十四层楼。 我看到这里边已经感觉悲哀了。 也不是我多愁善感。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结局，过程就显得尤其悲伤。 随着一声“叮”的声音，电梯到了第十四层。 这里几乎都快要成河了，水已经到了小腿。 听说之前是墙壁四处都往外冒水，没有多久这里便积水这么深。 “哎哟，我的个乖乖，这么多水往下引流了吗？” 旁边保洁员说了一句，“引流了引流了！水退下去之后，咱就开始擦。” 前面儿一个拿着拖把的小文员儿，不小心绊了一跤，直接摔进了水里。 别人都说她好惨，有人把她扶起来，她已经成为落汤鸡。 只是五分钟还没到，那个小文员变得双眼发直，精神有些恍惚。 “有……有东西过来了……” “你说什么呢？” “水里有东西！” 那女人一抬头，惊得后退数步，又摔进水里。 “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变了个样子？你为什么拿着刀？！” “我拿的是抹布啊……” “你要杀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 开始别人只当她发神经。 没想到，那说胡话的小文员，拿了自己呢拖把就开始打那人，把那人打得头破血流。 也因为这一番激烈的操作，她们弄得水花四溅。 好多人都抱怨，让她们别打了，这地的破脏水都进别人嘴里了。 第311章 逃不掉 但事情也从这里开始崩坏。 尝到水的人们一个个都变了态度。 他们互相辱骂，厮打。 只剩下一小部分人惊恐地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所做的一切。 直到第一对互相打骂的女人没了声息，他们才发现，水已经被血染红。 拿着拖把的女人，终于杀掉了拿着抹布的女人。 对方被打得口吐鲜血后，倒在了水里，再也没有起来。 拿着拖布的女人仰头大笑。 “你这个怪物，让你害我，这下你再也害不了我了吧。” 她始终把拿着抹布的女人当作怪物。 而一些别的互相打架的人，最终也都呢喃着怪物的话语，他们把另一方当做怪物，于是他们下狠手，为了保自己的命，不断地厮杀。 更甚至他们厮杀完之后，再看到另一方的赢家，也会很快觉得他们是怪物。 就这样又陷入了新一轮厮杀。 躲在角落里还清醒的人说：“是不是这水有问题，我们千万不能吃到这个水，我们应该捂住嘴，因为这水被溅进嘴里的也不行。” 保安老张，此时也还清醒。 他拿出手机，立即给一楼的保安室拨打电话。 没人接。 小经理见状，慌忙给老总打电话。 倒是接通了。 “老总，这十四楼的水有问题，赶紧过来帮帮我们啊！有人杀人了啊！” 老总一听这个也慌了。 小经理听电话，那边老总的身边下属说，赶紧派人上去。 但是老总拒绝了。 老总表示，这种事情一闹大，他的大楼可以不用开了。 很快老总挂了电话，说商讨一下再打来。 “喂！喂！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啊！” 保安老张开始给一层又一层的员工打电话，他希望得到帮助，他希望有谁来能制止这一切。 但是一个也没有。 还有其他楼层，有的人还没下班儿，还没走，但他们接到电话之后，也慌忙挂了电话。 看到这里，我也不是说人情的冷漠，我甚至能理解。 因为没有人知道十四楼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不上来才是对的选择，因为少上来一个，就少死一个。 人们面对的都是未知。 真要为这件事找一个负责人的话。那么就是利欲熏心的老总以及那个给老总出主意的风水师。 只是我要看人们无尽的悲伤和绝望，而因为已经是过去的事儿而无能为力。 这才是最痛苦的。 “我们……我们怎么办呀？” “赶紧下楼！” 少量的正常人，疯狂地往电梯那儿跑。 但是电梯怎么都不上来，永远在一楼。 有人说电梯这个时候出故障，简直倒霉死了。 保安张叔气愤地说：“这哪是电梯出故障，这个楼都是新的，这就是他们不让人上来，也不让咱们下去！” “走楼梯！我们走楼梯！” 然而通往十四层半截儿的地方，竟不知何时被人拉了一道铁门儿，无论他们怎么喊，都出不去。 他们试图反抗，拿了木棍儿以及消防的一些东西。 但是他们打不过那些已经红了眼的家伙。 包括保安张叔在内，十四楼进来的所有人全都死了。 但他们的死并不是结束。 他们的肉体腐败，灵魂发生了变化。 他们的灵魂长了一片又一片的鳞片，他们永远出不去。 保安张叔的记忆里，后来十四楼要被推。 他们还高兴，觉得不管怎么样，不管自己去到何方，起码不待在这个血腥的地方了。 可是明明实物的第十四层被推，他们也还是出不去。 在他们的固有印象里，十四楼永远是一个血腥恐怖的存在。 永远存在于他们的视觉中。 后来大楼重新开放，一到十三层的员工像讲鬼故事一样，讲着曾经关于他们的故事。 在夕阳西下之后，有些体质衰弱的人，也会被一个奇怪的电话叫到不存在的十四楼。 再也下不去，并成为他们这里的一员。 在之后，大楼怪事儿频发。 流水还在继续。 也许在卫生间，也许在办公室，也许喝的饮用水有问题。 最后大楼关门的时候，这里面各个楼层里还剩了一两个零星的员工。 因为他们碰了水。 所以老总也不敢把他们放出来，暴露这里面的事儿。 这就像滚雪球一样，掩盖的秘密越多，那老总就越来越赔不起。 所以他只能继续掩盖，他可能再找机会让大楼塌陷，可是他不知道，就算讲个大楼消失，这些困在里面的灵魂，依然被束缚在所谓的大楼里。 我松开了手，不管是这个保安大叔，还是那些魂儿，全都往莫昭昭那靠。 他们试图打破结界，也因为莫昭昭现在的情况，所以结界并不坚固，那些透明的屏障上很快出现了裂痕。 我决定要把莫昭昭保护起来。 纵使我现在是灵魂的状态，我也可以使用金扇，只不过威力不大吧。 然而我刚想动作，苏墨迅速地窜出，他看似瘦弱无力的手，一下子扣在一个魂儿的脑袋上。 “咔”的一声，直接拧断头。 别的魂儿都惊得停了动作。 莫昭昭更是眼泪汪汪地看着苏墨， “苏墨……你可算来了……” 苏墨拉住莫昭昭，冷脸看着那些魂儿。 “我知道你们很可悲，但如果连报复的对象都分不清的话……那你们也只剩下了可悲。” 苏墨身上散发着清冷的气，让那些魂儿不敢靠近。 刚才被扭断头的魂儿，其实也并未魂飞魄散。 他们所有魂儿都看着苏墨和莫昭昭。 他们说：“你们出不去的，上来这不存在的第十四层的人都出不去，都将化为我们。” 苏墨冷笑一声，过去就按开电梯。 随着“叮”的一声响起，电梯门开了。 “出不去的只有你们，我们又没死在这。” 电梯里有一些断手断脚，都是刚才试图束缚住苏墨的魂儿。 苏墨将他们全部踢出电梯。 保安长叔喊：“你们下不去的，这个电梯下不去！” “哦？是吗？” 苏墨直接按了闭合键。 电梯闭合，他们缓缓向下。 莫昭昭松了口气，随即听到的是上方不停的敲击声。 第312章 善良的堕荒 “我的天啊，这大楼的老总可真不是人！十四楼曾经存在过，就这么被推了，里面死尸那么多，他是逃避多少人的命啊？！” 苏墨抱着手臂，莫昭昭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两人先下到十三楼。 “快快快，把我薯片给我，压压惊。” “行，还能吃，没吓傻。” 苏墨说这大楼里面各层飘的魂儿，以及十四层存在的魂儿，其诞生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水。 从一开始这栋大楼就流水。 棺材里也有水，棺材里到底封的是什么东西？ 苏墨有些没头绪，“棺材到底封在哪？源头又是哪？水是从十四楼流下的，可是十四楼已经被推了。” 莫昭昭喝了口可乐，道：“你说……棺材会不会自己走？” 她还特意解释了一下，不是自己长腿的那种，而是说它自己游走在墙壁里，也许在一层，也许在二层，哪个楼层都有可能。 “它这么牛，怎么还会被封在棺材里？” “那也许是坏人，故意先给它封在棺材里，之后再减弱封印什么的……” 苏墨挑眉，“那找它，可就难如登天了！” 我也这么觉得。 因为这里面积大，房间多，明面上有的房间就数不胜数，更别提一些什么杂货房，机电房，设备房。 莫昭昭想了想，还煞有介事地掐着下巴。 像个侦探一样。 “你说……如果有个人能引诱那个怪物一下，那怪物会不会现身？” 苏墨觉得她小孩子心性，考虑事情不全面。 “怎么引诱，十四楼那些魂儿也都是喝过水，产生幻觉，并不是本身见到了那怪物。” “那会不会是他们本身是普通人，所以才只有幻觉，我不一样啊，我从小就能看到鬼怪，那我要是喝下这个水，会不会……” 苏墨有点郁闷。 “莫昭昭，你是真觉得自己命大怎么着？” 莫昭昭咳嗽一声。 “其实不是……嗯……苏墨，如果我说，是有那个水，不小心滴在我可乐里了呢？” 苏墨当即大惊。 “莫昭昭，你别开玩笑！” “我……我没开玩笑啊……我也不是故意的。” 这么说着，莫昭昭双眼开始发直。 “说不定……我真跟别人不一样。我可能会发现棺材在哪……” “莫昭昭！你能不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现在这里很多都是未知的，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 苏墨急了，一改平日对别人的冰冷。 我知道，他怕自己救不了她。 而我也赶紧过去一巴掌抓住莫昭昭的手。 现在我是灵魂的状态，应该能很好地跟莫昭昭的灵魂相融。 如果出现什么事儿，我也能比苏墨更快地感知到。 我低喃一声，“凭依！” 随后我的视角与莫昭昭的视角共通。 而这又是另一番景象。 与现在大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我仿佛沉在水中，此处不像现在这般，只到脚踝有水。 而是所到之处都有水，就像一个大型的游泳池一样。 莫昭昭依旧双眼发直地游啊游，蓦地，尽头处有一条又大又长的尾巴，那是鱼尾，鳞片亮闪闪。 我一路往上看。 尾巴到腰际为止，上半身是人。 这是……鲛人？！ 还是个女的。 上半身也穿着这个年代的衣服，与现在上下差不了几年的那种。 她的身旁，堪堪漂浮着一个大棺材，黑亮黑亮，上面贴着的符纸已经残破不堪。 再往上看，看到她的脸，我一惊。 她是堕荒。 因为她的眼睛里冒出了龙角，那漂亮的眸子早已经被龙角弄得开裂。 看上去可怕得很。 还是个伴生，是鲛人和龙的伴生。 当年是龙堕落的鲛人，还是鲛人堕落的龙，不得而知。 只是……风水师曾经把鲛人堕荒封在棺材中，这就离谱。 因为鲛人其实也属于异兽的一种，异兽的特点就是生来灵气比普通人大很多。 那么用大灵气去积攒怨念，倒也说得通。 之前都是黑亮的棺材，关押某个人或者某个精怪。 让怨念去引堕荒下来，来到这个区域，来到这片土地。 而现在，这棺材里直接关押堕荒。 这一点就很违和。 堕荒是来搞破坏的，她需要潜伏吗？ 如果要一点点吸收养分，那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暴露自己。 按照保安张叔的记忆，楼刚建造完没多久，这里就有了人，而且关着堕荒的棺材就已经到这里了。 被埋进了水泥墙壁之中。 没多久，水就开始往下渗。 我觉得要是按照一般堕荒的做法，哪怕悄悄地把这里的人，一个一个都当养分吸收了也比它突然降水要吸收得多。 这时候楚青玉道：“月离，你有没有觉得她突然落水产生异象，也许不是为了吸收养分，而是为了叫那些人逃跑。” 我一顿。 楚青玉又道：“她的本意也许是叫那些人不要靠近第十四层楼，甚至是不要在这里工作，生命比工作重要。” 我接过话来。 “可是她没有想到，老总不仅叫员工上来打扫。员工还误喝了这水，自相残杀……” 这么说起来，我更是双手砸实。 “那些魂儿还在第十四层楼，如果她需要养分，那些魂儿怎么还会在呢？” 果然，那堕荒引着莫昭昭来到了一处排气口。 她甚至做了手势，希望莫昭昭能爬进去离开。 然后手一挥，水逆流。 莫昭昭的魂儿被送回到原处。 苏墨还在不停晃着莫昭昭。 他已经打算强行叫魂儿。 下一刻莫昭昭睁眼了。 苏墨立即松了一口气。 声音都带了颤抖。 “我不需要你帮我干什么，你只要好好的，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 他搂紧莫昭昭。 “你也不需要当谁的英雄，你师姐她现在已经很强了，不需要你来保护。” 莫昭昭完全不懂苏墨为什么这么说。 “师姐？什么师姐？苏墨，你武侠片看多啦？” 不过莫昭昭立即起身。 “我知道那棺材在哪儿了，也见到了棺材里的家伙！我果然真的太幸运了，我就说我能帮到你。” 苏墨愣愣地看着莫昭昭。 依旧喘着粗气。 第313章 苏墨和莫昭昭的过去（1） “苏墨……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苏墨只是看着莫昭昭。 莫昭昭见苏墨不理，还伸手去他眼前晃晃。 “哎，哎！” 苏墨一把抓住莫昭昭。 “你真是够了！” 他突然的低吼一声，让莫昭昭一哆嗦。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样？” “每次？我只因为意外，干了这么一次，而且赚到了！” 苏墨冷笑一声，“赚到了？可不是每次，都能赚到……” 莫昭昭站起身，指着远处，“棺材在尽头，从这里走的尽头，而且她不坏，我感觉……她挺好的，她告诉我有出去的口，她是在救我，希望我出去，离开这里。” “有时候，人不需要别人救，自己弄清了自己的位置，才是最好的，才能活得最长久！” 苏墨吼了一嗓子，但是还是别过头去。 他小声嘀咕，“说了你也不知道……我真是愚蠢至极。” 我确实有点好奇苏墨和曾经的秋秋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过去抓住了苏墨的手。 黑暗褪去之后，是清脆的山间。 苏墨手里拿着一条绳子，那时候还是秋秋的少女被绑着双手，跟在苏墨身后。 她皱着眉，鼻子上有汗珠。 “喂……喂！漂亮的小哥哥，你放开我，我不逃了还不行吗？” “你说不逃，可是你机敏得很，你现在左脚朝左，是因为观察了左边的地势，左边临水，右边高山，你是想等我松开你，你就跳入水中。” 苏墨笑了一声，“一，水能遮盖你的气味，二，水流速度很快，直接下个瀑布，流到缝隙里，我就没法找你了。所以……” 他又拽了下绳子，拽得秋秋一个踉跄。 “哎！” “所以你想逃走，没门！你很聪明，根本不像你表现得那么傻，而且你不是你自己说的那般，是个普通人，你的结界术非常精准。” 秋秋撇嘴，“我说了，我是道姑呀，道姑会点什么不是很正常吗？我真没想逃……” 她立即把小脚给正了回来，还咳嗽了一下。 “我可不会游泳。” 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真是眼光狭窄，比起我师姐，我会一个结界之术就厉害了？这算什么呀。我师姐一个金扇就能砍掉一半山。” 苏墨冷哼一声，“总之，你不交代自己来我亶爰山的原因，我不会放你走的。” “读‘原来’的原？不是‘爱情’的爱呀。” “道姑都是不识字的吗？” “噫！那么像，谁看得出来啊。” 秋秋一脸不耐烦，“我就是走走逛逛，不小心走进你的亶爰山里了，怎么，你们连路人也不放过吗？” 苏墨还没有被她哄骗。 他纵了纵鼻子，“你虽然给你身上喷了浓重的香料味道，但你本身的味道还是有，你们人类的味道遮盖不掉，你之前就一直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鼻子竟然这么灵……比狗的还灵……” 苏墨立即急了。 “你说谁是狗？！” 秋秋赶紧道：“不是说你！额……好吧，我说出来……但你不要生气哦！我是来找族长的。” 苏墨背过身去，声音压低了几度。 “你还知道族长？” “那当然了！我可是专门来找族长说……” 她嘿嘿一笑。 苏墨已经过来了，“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 苏墨瞪眼，抬手要打秋秋。 秋秋当即蹲下。 “看不出来你们类兽，原来还是打女人的，我觉得你是正人君子，怎么都不会对小女子出手……看来我觉得错了。” “你！” 也就是这个时候，右边的山竟然崩坏。 苏墨一愣。 大量的精怪竟然突然出现，在亶爰山肆虐。 苏墨恶狠狠地看着秋秋，“这是你弄的！？” “不是啊，我可以对天发誓，从始至终，我来只有我一个人来。我又怎么可能与精怪为伍！我可是道姑啊！？” 看样子苏墨真的想抬手打秋秋了。 只是这个时候又传来了哭声。 苏墨跑到另一边往下看。 精怪竟然叼着婴孩儿撕咬。 苏墨低骂了一句，就要往下冲。 秋秋那不方便的手一把拽住他衣服。 “不用去吧，你们是类兽呀，任何东西咬了类兽的肉，自己都会没有感情欲望等，很快它们就没有攻击力了。” “你懂什么？类兽的幼崽有生命力很弱！哪怕有时候只是受一点点伤，都会因为感染不治而亡。” 苏墨伸手指着秋秋。 “你给我等着！” “喂，喂！” 秋秋喊了两声，“你倒是把我的手解开呀，我可以帮你！” “用不着！” “该死的！” 秋秋看到旁边有一块儿尖锐的石头。 她赶紧过去，把手套在上面，不停的磨着绳子。 而精怪竟然也往她这来。 她低骂一句。 “真是的！这事儿要是我干的，我还能让自己处于危险之地吗？” 在一只精怪突然窜来之际，秋秋的绳子刚好被割开，她猛地一滚，躲过了这只精怪的袭击。 随即低喝：“定！” 一个透明的结界罩子罩住了那只精怪。 那精怪还傻兮兮的往前冲，只是“砰”的一声，头狠狠地撞上了屏障，它直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紧接着，秋秋加入了救援行列。 她本身攻击力不强，防守和保护才是她最擅长的。 苏墨虽然速度快，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虽然一些其他类兽也加入救援，但是精怪实在太多了，苏墨根本顾不过来。 秋秋站到高处，双手一指，各处的结界都在瞬间形成。 所有想吃婴孩儿的精怪，全部撞在屏障上。 苏墨一愣，看向秋秋。 “你看我干什么？赶紧干活儿啊！我的结界数量一多，就不怎么坚固了。” 苏墨连同几只成年的类兽，迅速解决掉那些精怪。 类兽的婴孩受伤的只有两个。 秋秋跳下来，对着两个婴孩儿的小胳膊又施展了结界。 将伤口固定在这一处，让伤口不蔓延。 “这样应该不怎么危险了吧？” 苏墨看向秋秋。 眼底有了疑惑。 “喂喂喂，不会还是怀疑我吧？我刚才可是差点被咬，不信你可以看看那石头旁边的精怪尸体。” 第314章 苏墨和莫昭昭的过去（2） 苏墨还真过去看了一眼。 但是他还是拿了新的绳子，给秋秋的双手重新绑上。 “喂！你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怎么这么执着啊？哦不对，应该说是你这个兽。” 苏墨一脸冰冷，“你是救了婴孩儿们，但这并不能洗清你的嫌疑。” 秋秋刚要反驳，说这怎么不能洗清我的嫌疑？ 苏墨又道：“这可能就是你的高明之处，让我觉得你帮了我，我就可以安心的让你进入我们的山。” 秋秋翻了个白眼。 “我都说了，我自己差点也被攻击。” “那可能是你使出的苦肉计。” “我……” 秋秋气急，后退数步，一脚踩在绳子上。 苏墨要去捡，秋秋完全不让，还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这个猛兽，真是气死我了！听我把话说完！” 秋秋表示，苏墨刚才说她要逃，对，她是要逃。 “一个要逃的人，为什么要使出苦肉计？” “因为……” “别因为！我实话告诉你，找类兽族长，是因为此地的镇山骨灵气将会是不安全的存在。” 秋秋说，刚才精怪袭击事件，就是已经在验证那个幕后的恶神开始行动了。 苏墨眉头紧皱。 “你一个小小的道姑，一个凡人，你见过神明吗？” “我是很渺小，但是我师姐厉害。我是没法与神明交谈，但是我师姐可以。” 秋秋说了不夜城的事，说了很多很多事。 “你不好奇吗？你们的镇山骨这么多年都没有成为灵器，为什么突然成为了灵器呢？” 秋秋让他好好想想，这不前后就都对应得上了。 秋秋咳嗽了一声继续道：“精怪大批量地引入它们，啃食幼崽。但是它们知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和成年的兽类相搏？” 秋秋竖起一根手指。 “它们当然知道，所以这是它们在试探。试探咬下类兽的肉，是否真的无欲无求。” 秋秋可是做了充分的调查。 民间传说也好，叫来土地仙儿问话也罢。 几乎是东拼西凑的，秋秋也只能猜测类兽的肉有奇效，具体什么奇效还不得而知。 要不是今天被苏墨抓住，被威胁想不想没有七情六欲，她都不知道类兽的肉，竟然可以有那般效果。 “背后那个人用这一波试探，就是在为接下来进攻你这里做打算。” 我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不知道小妞有这般独当一面的时候。 啊……这也是苏墨与秋秋的开始。 再后来，苏墨的记忆里只存下秋秋一个人。 风水师也确实打了过来。 在秋秋的帮助下，亶爰山才没有死伤惨重。 苏墨也在那次事中，认清了秋秋是帮他，帮这件事的人。 他带着秋秋离开了亶爰山。 关闭了亶爰山的入口。 他们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制定周密的计划。 “所以说，最后你和师姐他们还是一定要回到亶爰山的，灵器认主的话，到时候你就要出逃，只要恶神找不到你，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你觉得我打不赢他？” 秋秋摇头。 “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 苏墨听后脸红了一下。 他猛地捂住胸口。 我猜测那是心突然快跳几下的感觉。 只不过那时候苏墨还没明白，那就是爱。 如果明白，也不至于前一段时间才变为真正的男人。 “但是苏墨，你要知道，一个家伙他能算计婴孩儿，就说明他已经没有仁慈之心了。你和这样的一个人去打，你堂堂正正，他可是绝对要使手段的。” 苏墨看向秋秋。 他没有说话。 秋秋说，一个叫小豆子的少年，以他受害者的身份，千叮咛万嘱咐，让后面处理这件事的人，千万千万不能相信那个恶神。 苏墨叹了口气。 “可是光逃是没有办法的。” 秋秋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光逃是没有办法的。” 啊……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秋秋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那就是牺牲她自己。 “放心吧，不会逃太久的。” “那你把话说全。” “嗯……后面的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随后秋秋立即岔开话题。 说苏墨去找师姐的时候，她就轻松了，她要去海边看海。 “海？海水长什么样？海滩又是如何？我活了几千年，还从未看见过海，只看见过河。” “几千年你都没见过海啊！” “我一直在亶爰山……上一代族长为情所困，我虽不是族长，但一直辅佐左右。后来我是族长了，便更脱不开身。” 秋秋一听，立即拍上苏墨的肩膀。 “那等这次事情完了之后，我带你去看海吧。” “我……我……” 苏墨有一瞬间的迟疑。 因为此刻我抓着苏墨的手，所以连他的内心也深知。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秋秋是人类活不长的，而自己有漫长的寿命。 就算秋秋修道成功，她也会飞升九重天。 还有类兽，一直受九重天的厌恶，没有办法上去。也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 总归是没有好结果的。 他连一个完整的男人都算不上，又怎么能跟秋秋说更多？ 于是他说：“我不稀罕看海。海也是水，河也是水，有什么区别？” 秋秋笑了一声。 “河与河都不一样，又何况河与海？不过你不稀罕就算了。” 可秋秋又没有读心术，哪里知道苏墨真的把看海这句话记在心里了。 自然是没有看成海。 结局大家都知道。 后来苏墨执意要离开族群，要寻找秋秋的转世。 族人说亶爰山不能没有族长。 苏墨表示他可以不当族长。 可是亶爰山里也找不到比苏墨更能管理的人。 他们让苏墨不要为了一个人类女子如此动心，走上一代族长的老路。 “到底什么路是正确的？” 苏墨提出疑问。 “为什么我要被人告诉我应该怎么样？为什么不是我想怎么样？” “你是族长，你应该为了族群。” 苏墨笑了一声。 “可是现在镇山骨也不是我们的，也没有人威胁你们的生命，我还要怎么为了来族群？” 第315章 邪恶的结界 但是那些人说苏墨触犯了亶爰山的规矩。 当年因为上一代族长的事，苏墨自己亲自定的规矩，如果爱上人类，或者是他族之人，就要受罚。 钉入骨，刺入腹。 群魔欣然同意了。 那些人把他打成重伤。 以为他再也出不去，没想到他抛开肉体，灵魂也要出去。 啊……事情接上了呀。 我也终于明白，苏墨为什么去到了白七阳的身体。 我松开手。 当然，同样对苏墨来说也一样，这个感受只是一瞬。 他只知道我触碰他，却不知道我为何触碰他，触碰他是为了干什么。 他以为我觉得他说莫昭昭说得太重了。 莫昭昭呼出一口气。 “我这属于天灾人祸，不是我想要的，谁知道我那会儿喝可乐，上头能滴进水来。” 莫昭昭想了下。 她吞了口唾沫。 “我……我道歉……” 她转过身去，小声的嘀咕着，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确实是她让苏墨生气了。 “我为了我的不幸运而道歉，但是我的不幸运也造就了幸运。” 苏墨没再说什么。 而是直接拉着莫昭昭走。 “去哪儿？” 苏墨忍不住数落她，“白痴一个。” “额……” “如果现在不去你说的那个地方，那你这口水不是白喝了？” “对对对，还是的。” 莫昭昭反复说那个家伙很善良，想让她走通风口。 希望苏墨不要对她太狠。 对方一定有什么无法言说的理由，才会一直在这里。 莫昭昭甚至觉得，十四楼那些魂儿，不是她想改造的，而是背后那个坏透膛的恶神控制的。 “她本身好或不好，其实与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她既然已经把这个楼弄成这样，她就该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莫昭昭听后叹了口气。 “先看看再说吧，不要妄下论断。” 我知道她有真的想进去，因为她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 但往往这样的结局才更让人难受。 他们走到这十三层的尽头，苏墨伸手往水下捞。 莫昭昭赶紧道：“你不能摸水下，位置不对。” 她说她喝了水后，看到这里的全都是水，棺材不低，那么对应的…… 莫昭昭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墙壁。 “应该在这里。” 苏墨点头，又不敢让莫昭昭离他太远。 又出事怎么办？ “你躲我后面。” “哦……” 苏墨一拳头打进墙里面。 墙瞬间漏了个窟窿。 “哇……” 苏墨又开始扒拉那些墙皮。 里面果然露出了黑亮的棺材。 可是等苏墨把棺材拽出来之后，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莫昭昭一下子愣住了，“她不在棺材里……啊对，她是站在棺材外跟我说的话……” 不过通风口倒是在。 “要不我再喝一口水，看看能不能再看见她？” 苏墨赶紧拉了她一下手。 这时候莫昭昭身后有动静。 她立即回头，一个扒着墙边的魂儿吓得一激灵。 她立即要跑。 莫昭昭趟水过去，“你别跑！我们交谈一下，说不定我们能让你从这里出去！” “我不要出去！” “那……说不定我们能让你起死回生！” “莫昭昭！” 我自然知道苏墨不想让莫昭昭答应死后魂儿什么事。 但是那个魂儿停下了。 “真……真的吗？” 莫昭昭刚要说话，苏墨接过话。 “是不是真的也要聊过之后才能确定，我们都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平时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那魂儿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 这也就说明死的时候就是那个年岁。 她胸口挂着一个工作牌，上面的名字是模糊的，可能生前那东西就模糊。 “我没做过亏心事！真的，从小到大，我连一只虫子都没有捏死过！我生前只是找实习工作，刚来这实习三天！” 那个魂儿说自己死后在这呆了几年了。 她再也没能出去。 见不到父母，看不到世界。 “那为什么不投胎呢？” “没有办法……怎么投胎……我们连出都出不去！” 莫昭昭不明白了。 “为什么出不去？” 在莫昭昭看来，这里只是一栋建筑。 “你们又不在第十四层。” “不！这里真的很古怪，像是一个牢笼。” 她特意带莫昭昭和苏墨去了一层。 前厅因为是下凹的状态，所以水流不出去，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但是她带他们来到后门那，没有做任何架高，水依旧处于一个持平位。 “喏，你们看，按理说这处下面是台阶，水应该顺着后门流出去才对。但是既然会流出去，为什么还有这么高的水位？” 莫昭昭决定出去一下。就从这后门。 很快她又回来。 “外面没有水。” “你们能出去，我们出不去。” 她说着，试探给他们看。 她面前就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一样。 她的脸真的贴到屏障上，莫昭昭能看到挤压的痕迹。 “那为什么我看不到？不可能啊，我连你都看得到。” 苏墨想了一下。 “是不是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才能看到？” 他嘀咕着，这里的魂儿有什么共性？ 都死了。 死了之后……肯定都有怨恨。 因为大多数都是不该死的。 “难道是怨恨？” 苏墨这么一说，我想到了我以前还在九重天时，被人诬陷砸坏天池的那件事。 我非常怨恨。 然后，我面前原本只是普通大门，现在却变为散发着黑气的门！ 是结界！ 苏墨身子也一顿。 很显然，他也看到了。 每个人都有怨恨的人，怨恨的事。 “真的有……” “有什么？”莫昭昭不理解。 “你有很痛恨的人或者事吗？” 莫昭昭想了想，“有……和三喜姐姐去到那个有龙的山……三喜姐姐不知道看到什么，哭得很伤心……那件事我很痛恨……” 她一抬头，也愣了一下。 她也看到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那收起你们的痛恨，你们不就能出去了吗？” 那魂儿摇摇头。 “不可能的，我这么年轻，什么错都没犯，就死在这儿，我凭什么不能怨恨？” 她握紧拳头，“我虽然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但是我希望他得到惩罚！” 第316章 拉肚子 我明白却又不明白。 明白的是这里的魂儿为什么出不去。 不明白的是，困住这些魂儿有什么用？ 十四层的人已经出不来了，但是剩下的这些，并没有变成什么浑身长满鳞片的样子。 这就是我不明白的。 不明白这样的意义所在。 莫昭昭看着那魂儿，“如果你的仇人已经去世了呢？” “这……” “你的仇人死了，然后你还因为恨着他而出不去，你多亏呀。” 那魂儿想了想，“可是我总要死一个明白吧？我要知道为什么我会死。” 莫昭昭耸耸肩。 她凑到苏墨耳边说悄悄话。 弄得苏墨全身紧绷。 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姐姐不上套啊，哎……看来只能查清真相给她了。” 莫昭昭又问她，在这个地方是否见过鱼尾的女人，或者是眼睛有角的女人。 这在那个魂儿听起来，都匪夷所思。 她见都没见过。 莫昭昭猜测，很可能是那堕荒是故意躲着这些人。 他们表示先自己查查，需要魂儿的时候会叫她。 但是那魂儿走后，莫昭昭表示，不如她再喝一次那个水，这次看见那鲛人堕荒，她直接抱大腿。 到时候苏墨可以扛着她的身体，冲到魂儿那去。 苏墨伸手直接狠狠地弹了莫昭昭的额头。 “哎哟！” “这个想法，你最好别再有了。” 莫昭昭捂着脑袋，不停地抽气。 没一会她又“哎哟哟”地叫着。 “你……很疼？我不过就是弹了你额头一下，别给我演戏！” “不不不……不是额头疼，当然有个头也很疼。” 莫昭昭改为捂着肚子。 “我是肚子疼……不行，我要上厕所！” 这大楼里厕所当然多。 只是莫昭昭上起来没完。 一会一次。 她怀疑自己得了痢疾。 很快身体无力，四肢发软。 她走路都要扶墙。 苏墨扶额。 “谁让你吃那么多闲七杂八的东西？！” “薯片可乐我总吃的呀，也没有事儿，那估计就是滴到可乐里的那滴水很脏。” 莫昭昭无力的辩解。 苏墨赶紧过去扶住她，让她的重量全在自己身上。 很快，莫昭昭开始全身发冷，苏墨一点她的额头，她发烧了。 他深知，人类的身体很脆弱。 他不想去冒险。 如果这一世莫昭昭又半路没了，他上哪去找下一世的她？ 苏墨过来跟着白三喜的很大原因是他知道……秋秋和黑子绫有关。 现在这种情况，白三喜怕是要终结所有事，那么莫昭昭接下来的轮回便与白三喜没了关系，便一点也不好找了！ “走……我带你去医院……” “哎呀，人类发烧其实就是在抵抗……” 莫昭昭有气无力。 她说应该明早就好，让苏墨不要出去。 谁知道出去再进来，这里发生什么变化！ 苏墨也有这么想过。 但比起任何，永远都是莫昭昭重要！ 他要出去，莫昭昭抓着他的手说。 “你要出去，我以后可就永远都不理你了……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让我睡两个小时，我准好。” 苏墨一顿。 莫昭昭真是拉空虚了。 她表示自己先眯一会。 苏墨看着她要倚着墙，赶紧一把将她拉过。 而后蹲下身，“喏，上来，我背你。” “这……不好吧？” “让你上来你就上来！哪那么多废话？墙那么凉，你又双脚踩水，好不了怎么办？！” 莫昭昭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上去了。 苏墨托了托，“睡你的！” 莫昭昭真是太难受了，她很快趴在苏墨的背上睡着了。 但是没多久。 苏墨一震。 他身旁站着莫昭昭。 当然不可能是莫昭昭真人。 出来的是她的魂儿。 “莫昭昭？” 莫昭昭双眼发直，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于是开始迈开步子向前走。 “莫昭昭，你去哪儿？” 莫昭昭完全不搭理。 苏墨“啧”了一声，他知道了，莫昭昭现在看的，与他看的不一样。 按照莫昭昭之前说的，她喝了那个水之后看到的是整片区域都被水占满了。 也就是说，莫昭昭是极阴之人。 很容易看到事物的本质。 于是苏墨低骂一声。 “你这不是很虚弱吗？！虚弱的都已经灵魂出窍了啊！” 他蹲下身，自己喝了口水，随即入眼全都是水。 我则赶紧跟着莫昭昭，触碰了她一下，也跟着她的视觉去看。 是那个堕荒在召唤她。 堕荒在水下捧着莫昭昭额的小脚。 小声地道：“不要待在这里……会生病……会死的快……” 莫昭昭双眼不再发直。 她试图与这堕荒对话。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杀这里的人。” 堕荒一愣。 “我……我……我从始至终都只想杀一个人……就是那个男人！” “谁呀？” “就……就是一个欺骗我的男人！他说他会把我带上岸，我等啊等……却换来他捕捞我，要把我卖钱的消息！” 莫昭昭以跟她说话的意思慢慢看见她。 “啊！渣男，大渣男！” “我那么的爱他……为他离开大海……甚至为他变成了这个丑陋的样子！” 莫昭昭趁着她不注意，立马搂住那女人的鱼尾，然后大叫。 “苏墨！苏墨苏墨！你快过来，你看我抱住她啦。” 那堕荒鲛人猛地一愣，紧接着真有苏墨的魂儿出现。 他带动着周围的水都分成了两股。 莫昭昭微张着嘴。 “好……好帅气呀……” 苏墨立即按住那堕荒鲛人。 “可终于抓到你了！” 堕荒不停挣扎，苏墨一手按着对方，一手拍下莫昭昭的魂儿。 莫昭昭又瞬间回到自己的身体上。 她猛地睁眼，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我回来了？” 然后她发现她还在苏墨的背上。 肚子依然疼痛难忍。 她挣扎了一下，“苏墨，别让她跑了。” “你放心吧，既然我摁住了它，就绝对不可能让它跑。” 堕荒鲛人惊慌失措。 “你们……” 苏墨按着她，“我们是来解决这件事儿的人，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必须从这栋楼里消失。” 第317章 回不到过去 堕荒鲛人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叫声。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消失！” 她声音一时间撕裂，刺激的莫昭昭耳膜都要炸裂。 然后海水上涨。 大楼里各处水管都在爆裂。 莫昭昭大叫：“都是你，你刺激她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我可是又骗又抱才让你见到她啊！” “你闭嘴！” 莫昭昭拍了苏墨肩膀一下。 “你还让我闭嘴？我多么不容易才能抱住她呀！我们的目的不是问出原因，让别的魂儿听一听吗？” 苏墨挑眉，“打趴下她，她什么都能说。” 那堕荒鲛人的脊背上突然冒出一条龙尾。 苏墨立即躲开。 他还背着莫昭昭。 莫昭昭挣扎着要下来，觉得自己碍事了。 苏墨低喝一声，“别动。” 那堕荒鲛人身上的黑气比刚才更大，一条盘曲的银龙，整个裹着她的身体。 “为什么坏人得不到惩罚？我是在有错，我知道！但我的错是谁造成的……是那个人渣！” “他不敢过来……找了一个又一个道士……那个把我弄过来的人也是骗子！” 莫昭昭是很想听清她说的话。 但是条件不允许。 因为水位已经涨到他们脖子的位置。 “你类兽居住地是山，根本不擅长水，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惹怒她！？” 莫昭昭着急，“这样对你很不利！” 苏墨一顿，“你是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利？” 只是苏墨还没得到答复，水位一下子到顶，彻底将这里淹没。 莫昭昭憋了一大口气。 她想着和苏墨先去上面的通风口，起码十三楼的通风口是直接向外的。 但是水流太急，莫昭昭被冲击得很快憋不住气。 倒是苏墨，拉过她，直接吻住了她的嘴。 “唔！” 苏墨搂住莫昭昭。 而莫昭昭也没有任何难受憋气的感觉了。 水因怨所生。 苏墨这是在度给她灵气。 灵气只要大到压过怨气，一切幻象法术皆不能对莫昭昭造成伤害。 “唔……唔唔唔！” 苏墨松开莫昭昭。 “你能呼吸了，别憋着气。” 莫昭昭瞪大双眼，伸手指着苏墨身后。 “龙龙龙！” 一条银色的龙竟然窜了过来。 张牙舞爪。 苏墨推开莫昭昭，“给我一边等着！” 随即他一手抓住那只龙的脖子，他自己的身形瞬间变为一只长毛的猛兽。 非常大，大到足以顶开天花板。 不过法术果真是法术。 纵使上方再高，水也随之而涨，永远保持盖顶的势态。 苏墨的毛发顺滑，在水中更是张扬。 我惊呼一声，“它是不是比之前变大了？我记得之前它有幻影出来过……” 楚青玉告诉我，苏墨成为真正的雄性，体型肯定会有所改变。 苏墨按住龙的身子，一口叼住龙脖子。 它的利齿直接刺穿龙的身体，血很快流出，扩散在水中。 “一只小小的龙仙，也敢攻击我？！” 这么说完，苏墨直接扯下龙头。 鲜血瞬间将水染得浑浊。 堕荒鲛人惊叫一声，“不！” 然而没有任何用处。 水迅速退去。 整个大楼又恢复了原状。 “苏墨……苏墨！你还好吗？” 莫昭昭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一回头，苏墨已经在身后。 “我很好，它不足为惧，就是一开始我找不到它，还挺麻烦的，因为大海的味道太重了，也因为……它身上的阴怨之气忽高忽低。” 大楼里连最初的水位都没有了。 堕荒鲛人抱着龙头，它们俩连一道杠都没有。 “我是无辜的……” 堕荒鲛人不停地用拳头砸地。 “明明我是无辜的……为什么那个男人还活着！？” “你们有本事去杀那个男人！” 苏墨拉着莫昭昭过去，“杀不杀那个男人，我要知道他干了什么，才能做决定。然而你的到来让这个大楼里无辜的人丧命，是事实。” 那龙自然还没死。 苏墨一把抢过，踩在脚下。 “我劝你最好把事情的真相说出，虽然你们都是要死的，但说出事情的真相，可以让你们选择死的痛快，还是死的痛苦。” 莫昭昭拉住苏墨的手，冲苏墨摇摇头。 她蹲下身，伸手拍上堕荒鲛人的肩膀。 那鲛人现在双眼里的龙角全部碎裂。 只剩下有裂痕的眼珠。 大颗大颗的泪珠低落下来，已经形不成珍珠。 莫昭昭拿出帕子，拧干了擦了擦她的脸。 “我记得我在书中看过，鲛人泪是珍珠，是很精美的，你现在哭不出珍珠了，一定遭遇了很多事吧？” 莫昭昭说她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一直觉得她很善良。 “你是想让我出去的吧？你不希望我在这被阴怨之气侵蚀……你不想害人的……” 堕荒鲛人哭了出来。 “我……我真的没想害十四层那些人……我没想！但是那时候我刚来，我听从了风水师的建议，说只有害人了，那家伙才会出现……” 她双手捂着脸。 “我做了之后就后悔了！我想问风水师，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现，但是风水师再也没有来过……” 堕荒鲛人说她明明救了人类男子。 人类男子起先把她养在家里的鱼缸中，希望通过别人观赏来赚第一桶金。 但是后来没有人相信。 他发现她的眼泪能变成珍珠。 他开始不停地伤害她，不停地打她。 鲛人离开海，便没了能力。 纵使她是海中的神明。 后来鞭打已经不能让她哭得更多。 鲛人生成珍珠的能力已经达不到男人需要的能力，男人打算用电击，用刀刺。 鲛人怨恨，却无力反抗。 最后她奄奄一息，什么珍珠都出不来，男人觉得她没用了，刮花了她的脸，将她浑身刺了数刀，丢进了海里。 那时候她的生命将要到达尽头。 但是她恨！ 她的怨念触动了龙仙。 那时候龙仙已经满身黑气。 它问鲛人，想不想报复…… 鲛人心中只有恨，她当然想报复。 可鲛人受伤太重，灵气溃散已经没有再挽回的余地。 海底龙仙决定跟她共生。 “它说……共生后，我们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堕荒鲛人苦笑了一声，“我说我……早已回不到过去了。” 第318章 黑商吴先生 莫昭昭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与此同时，这个大楼里，很多魂儿都出了来。 有没能出去的财务姐姐。 有一直找寻出口的销售大哥。 有几十个没能出去的魂儿。 他们当然痛恨堕荒鲛人，可是他们更痛恨那个男人以及那个风水师。 莫昭昭抿了下嘴。 “大家……我觉得风水师目前找不到，咱们先报复眼前的吧！” 她提议大家一起报复这大楼的老总。 苏墨立即回头，“莫昭昭，这不应该是你来参与，你与那家伙并没有仇。” “谁说没仇？没有他，这里会有堕荒吗？没有堕荒我们会来吗！？所以有关系！” 莫昭昭拍着自己的胸脯。 她告诉大家她会出去，把这个大楼的老总骗进来。 然后大家就可以充分报复了。 那些魂儿问她，是真的吗？ 莫昭昭点头。 说自己本来就可以来去自如，进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放下怨恨，能走出这地方。 所以她不会从这里出去就不跑的。 还把自己的手机留下。 说这是现在流行的款。 小文员的魂儿惊呼一声。 “哇，现在都是这么高像素的了？我之前那个手机，还是普通的，而且内存也不高。” “所以啊，这个这么贵，我肯定会回来拿的。” 这么说着莫昭昭就走，走了几步转身对着堕荒鲛人说：“你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想想报复手段，我知道，你要报复的一定多。” 莫昭昭和苏墨两人出去。 莫昭昭立即去到保安室。 在大楼里，她已经找了几个怨灵，要了老总的电话号码。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保安室的电话拨通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莫昭昭没有先说话，倒是一个声音很粗的男人说了话。 “你可终于接电话了，刚才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辞职不干，之后我打你手机你也关机，打这保安室你也不接，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男人很神气。 “你不想要这月工资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惹急了我，我光是给你发律师函，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墨接过电话。 “您是这座楼的负责人吴先生吗？” 那男人顿了一下。 “你……你是谁？” “你不要管我是谁，今晚子时之前，请你来大楼门口。” 男人还要叫嚣，苏墨立即又道：“我知道你干了什么，我们已经找到了大楼里的尸体。” 那男人一愣。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里面有一个很年轻，刚实习三天的小女孩，还有财务人员。” 莫昭昭适时地踮起脚来，对着话筒道：“我们还知道十四层楼，死了很多人哦！” 这么说完，苏墨挂了电话， 莫昭昭笑着拍苏墨的肩膀 “对对对，就要这样，你挂电话挂得非常及时，这样他一定会很怕。” 苏墨笑了一声。 “那我们还挺默契的？” “呵……” 莫昭昭说，现在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苏墨却直接拉着她的手，借着买吃食的名义，带她看了医生。 一检查，肠胃炎，还挺严重。 要打点滴。 莫昭昭顿时拉下脸来。 “我觉得我没事儿，不需要打点滴。” 医生说莫昭昭白血球很高，不控制好，还会高烧，以及频繁上厕所。 苏墨直接给莫昭昭按到病房，让医生来打点滴。 莫昭昭看着那针就心生忐忑，她很快眼眶红了，汗如雨下。 苏墨还没见过这么怂的莫昭昭。 “你这就要哭啦？” “我从小最怕打针吃药啦，我根本就没病过几次。” 眼看护士已经在用棉棒给她擦手背，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我我……苏墨！你拉着我的手啊！” 苏墨听后翻了个白眼，直接伸手挡住了她的双眼。 小小的针头也插进了她的手背。 护士笑了一声，“好了，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吗？那么大一个针就这么插在了我的手背上？” 护士说，所以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么疼。 苏墨别过头，他勾起了嘴角，无声地笑了。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甚好。 我也觉得他们……甚好。 后来下午，莫昭昭打完点滴，护士递来体温计，她退烧了。 苏墨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吃了点东西，重新回到大楼门口。 还没到子时，那吴先生就已经过来了。 他搓着手，身旁一辆豪车，手上戴块金表。 莫昭昭叫道：“吴先生？” 那男人立即回头。 他自然是不认识莫昭昭和苏墨的。 但是他来的时候，保安室没人，而且他记得打电话时有个小丫头。 “上午，是你们俩给我打的电话？” 莫昭昭挺起胸膛，“是！你自己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我做错什么了？你们俩涉嫌诽谤，小心我告到你倾家荡产！” 莫昭昭嗤之以鼻，问他晚上睡得着觉吗？ 不怕那些死去的人给他托梦啊？ 那男人一把拽住莫昭昭的衣领。 “你瞎说什么！？信不信我打你！？” 他警告莫昭昭，此处没有监控，到时候可没有人能作证，巴掌只能白挨。 就在他扬起手要打莫昭昭额的时候，苏墨一把抓住他的手。 “吴先生，其实这栋大楼里面有死人，也有活人，你信吗？” “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这些？我们想要一笔钱，毕竟是我们告诉你这里面情况的。” “想什么呢？你们俩这点年纪，就想向我讹钱？” “那保安大叔的工资，你给不给？” 男人啐了口唾沫。 “我还给他钱？他工作都没有做好，我不让他赔我钱就不错了！” 他从车里拿了根木棍，转身就往大楼走去。 好几层锁都是他自己亲自带的钥匙，然后他就这么进去了。 莫昭昭笑了一声。 “好戏开始。” 苏墨耸耸肩，“是他自己，连最后一点机会都放弃了。他倒真是一点都不犹豫……” 两人对视一眼，也很快进到了大楼里。 第319章 活该（1） 男人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木棍。 看样子他真是信了莫昭昭的话，觉得这里面还有活人。 毕竟他们说得太详细了。 不是内部的人，他们很难知道这里面的事。 “滴答”一声。 男人立即回头，“谁！？” 但是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男人还用手电筒照了照。 我现在一直跟着他，一直看着他。 从他的表情、行为都在诉说着，他从没有遗忘这件事。 他能拿棍子进来，就知道，当年没出来的人里，没有一个是强壮的人。 “妈的……究竟哪一个是当年的漏网之鱼，老子抓到你，一定给你碎尸万段！” 他不停地叫骂着，说如果当年大楼不发生那件事，他现在早把此地开发成繁华街，钱会像流水一般地进来。 而不是现在人走楼空这种状态。 蓦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男人拿着木棍就朝那边走去。 “他妈的，我看到你了，躲个屁！” 他气冲冲地过去，来到一个杂货房，却脚一绊，摔倒在地。 他叫骂着，说这是什么玩意，结果手电筒一照，他吓得差点扔了手电筒。 那是一具白骨，外面罩着一件蓝色的工作服。 工作服胸牌上写着：财务室王xx。 他气得又踢又骂。 “去你妈的！死了还在这碍事！” 他越想越气，“你们死在这一了百了，知不知道我在外面要费多大的劲儿！就你们那些家属，动不动找我要人，说白了不就是给的钱不满意吗！？” 他冷笑一声。 “但是我不会给他们钱的，我只会吊着他们！我有律师，有保安，我可以耗着！耗到他们死！我不给钱，他们又没证据，就永远证明不了我做过什么！” 他踢了一脚又一脚。 但是突然，那白骨全身蜷缩，竟抱住了男人的脚。 这次男人惊叫着坐倒在地。 腿不停地踹着。 “这……这是什么呀！？” 白骨被他甩了出去，他爬起来就往外跑，跑到一楼大厅。 他对这里还是很熟悉的。 “他奶奶的……刚才是我眼花了，还是怎么着！？我记得以前那个男人说过，这楼里的孤魂野鬼，都被他消灭了才是……” 他一回头，面前站着一个披散着长发，遮着脸的家伙。 男人当即大叫。 “啊啊啊啊啊！” “你刚才踢到我的骨头了……” “你……你……” 男人的手电筒掉在地上。 光束正好打在前面这家伙的身上。 然后他发现这个人没有影子…… “你也太不尊重我了……害死了我，还那般没有任何敬畏之心地踢我，辱骂我……” 她缓缓地撩开了自己的长发。 脸色惨白中透着黄，枯瘦如柴，眼窝凹陷。 男人大张着嘴。 它不停地摇头。 “你知道在这里，没有吃的……后来连水管也停了水，人慢慢饿死渴死，是怎样一种过程吗？”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男人转身就跑，整个人都慌乱不已。 他跑到进来的大门口，怎么拧门把手，门都不开。 他开始不停地砸门。 “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锁上门，怎么回事啊！” 继而他的脖子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抚摸着。 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吴总……我只实习了三天……连工资都没有给我，为什么就让我死在这了呢？” “不、不是我……” 男人缓缓转过身，他以为这女人也是饿死的，心里有了点儿准备。 哪曾想一回头就看到长长的舌头和突出的眼珠。 “啊啊啊啊！” 他吓得直接坐倒在地，后背倚靠着冰凉的门。 “吴总，我是上吊死的……没有希望，线路都被切断，信号也没有……我等不了了。” “你……你上吊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推开面前的魂儿，又跑到别处。 此时这里不再是黑漆漆地。 莫昭昭和苏墨悄悄地点了蜡烛。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昏黄的光。 男人边跑边喊：“当年是那个风水师说要留够人数在这里的！不是我，你们找风水师去！” 他不停地逃避罪责。 说当年风水师让他选，得留下四十四个阴命的人在里面。 风水师还说十三层楼，几千个员工里面找四十四个阴命出生的人很好找…… 说到这里，他一拍大腿。 “他妈的！他从一开始帮我找员工，就这么打算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的大楼开！混蛋，混蛋！” 男人跑到一个角落里。 结果这屋里竟然都是上吊的白骨。 “啊啊……啊啊啊！” 男人来回乱窜，已经像无头的苍蝇一样。 但他也因此乱了方向，不停地撞着屋子里的白骨。 门口一时间站了好多魂儿。 有的就在这房间里上吊死了。 有的是最后挺着，忍受着饥饿口渴，以及幻觉的恐怖，却也没活下来。 男人在极度惊恐下，开始用头撞墙。 他想，也许自己失去了意识，就不用再接受这些恐怖了。 可是他把头撞的鲜血淋漓，也没能失去意识。 反而他自己也变得更吓人。 一股尿骚味，欢欢蔓延出来。 莫昭昭也隐匿在魂儿其中。 她压低声音笑笑，“你也会怕啊？怕到尿失禁呀……”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听了别人的话……我不知道你们会死的。” 他不停地摇着头。 然后只听“叮”的一声。 电梯下来了。 是苏墨给他按的。 男人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猛地冲进了电梯。 莫昭昭走到电梯口，“拜～” 那些魂儿虽没有太解气，却知道自己也只能干到这种力度。 而十四层的魂儿，会继续让这家伙好看！ 莫昭昭安抚大家。 “都别灰心，十四层的完事之后，还有堕荒鲛人，他不会好过的，他一定受尽折磨之后才会死。” 苏墨微微侧头看了下莫昭昭。 他忍不住又勾起嘴角。 就是那种怎么看都看不腻的笑意。 我懂，大概我看楚青玉，或者楚青玉看我，也会这般。 这个时候，耳边响起了声音。 我的魂儿极速回来。 大客司机喊道：“都醒一醒，到站了，到站了啊。” 我深吸一口气。 到的还挺及时。 楚青玉笑了一声，“你继续看，我背你过去。这样你就能知道莫昭昭那里发生的所有事，到时候也好送葬。” 第320章 活该（2） “那……不客气了。” 楚青玉摸摸我的头，“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呀。” “没问题。” 我又继续灵魂出窍。 姓吴的在电梯里哆哆嗦嗦。 他目的很简单，他想去十三层的天台。 但是这电梯，像莫昭昭坐的时候一模一样。 在第十三层并没有停，电梯一路向上，一直到达了并不存在的十四层。 他脸色骤变。 全身更是抖得像筛子。 因为他自己知道第十四层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不会的……一定是我眼花了……” 他哆哆嗦嗦的，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双眼。 希望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是刚才撞花眼了。 可是电梯就停在十四楼处，完全没有动。 男人几乎已经吓哭。 他缩在角落里，随着电梯门被“砰砰砰”地砸响，男人惊得直接咬了舌头。 他吃痛“唔”了一声。 随即又猛地捂住嘴。 “有人吗？” “是维修电梯的吗？我们可等到了……电梯能启动真的是太好了，我们在这儿等了太久，一直想下去都下不去。” 男人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不停往下流。 我想他现在已经吓得腿软。 毕竟有没有十四层楼，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快开门呀，让我们好坐上去！”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儿，随即更大力地砸门。 “你不开门是吧，不想让我们坐上去，真是和黑心老板一样内心肮脏啊……” 虽是淡漠的口吻，但下一刻，一只手猛地从缝隙中插了进来。 “不……不！” 男人拼命地躲着，可电梯的空间也就这么一点大，他能躲得到哪儿去？ 很快他被抓了出去。 他看到了保安，看到了保洁人员。 “你们……” “哟，瞧我们看见了谁，这不就是那个让我们上来，却不管我们的黑心老板吗？” 他们一个个身上都长着鳞片，已经没有了人的模样。 此处充满了血腥味，墙壁上，房顶全都是血。 “老板，怎么着，你是终于想起来我们还在上面，要来救我们下去吗？” “不……” “不？” 男人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他不停地给他们磕头。 一遍又一遍说自己知道错了。 他说这么多年，他晚上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困在这大楼里就所有人，全都出现在他的梦中。 一个个都叫他去索命，他在外面过得一点也不好。 男人的头磕破了皮，流了血，但他还在继续不停地磕。 他不敢停下，他怕停下了，那些家伙就会让他死。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从这出去之后，保证给各位的家属高额赔偿金，每天都会给各位烧香。” 保安笑了一声。 “烧香？那我们弄死你行不行？然后让我们的家人每天给你烧香！” 语毕，保安按着男人，让他的头扎进水里，让他喝这令他们曾经有幻觉的水。 男人开始闭着嘴，后来实在憋不过，只能张嘴呼救，一下子就喝了那水。 他不再挣扎，保安见状松了手。 男人双眼发直。 他开始慢慢后退。 忽然，他大喊：“不要过来，你这个怪物，不要过来！” 他也终是碰到了怪物。 很多魂儿按着男人，让男人不再往后退，只能面对着所谓的怪物。 男人不停地挣扎。 起先是身体开始抽搐，后来是胡言乱语。 “不要过来……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再鞭打你……我不要你哭了，我不要你的眼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原来他们所谓的怪物，其实就是堕荒鲛人啊…… 男人心中有愧，自然更怕。 他想下跪，那些魂儿摁着他，他也跪不了。 后来男人开始口吐白沫，这一定是被吓到了极致才会这般。 过了一会，男人的脑袋耸拉着，他没了意识，纵使被人摁着，也站不住。 几个魂儿扔下他。 商量着，怎么再折磨他，让他痛苦而亡。 毕竟他们当年也是经历被吓，想逃，身心俱疲，绝望之后，才死的。 男人抹了下嘴边的白沫，他又恢复了意识。 他的求生意志还很强大。 他的脸直对着电梯。 电梯那边上上下下，随着“叮”的一声。 电梯似乎在第十四层楼这儿停了。 他觉得他找到了生的希望。 猛地，他爬起来冲过去。 魂儿在追他。 他不停地按着电梯，哪怕电梯的门很快就开了，他也多摁了很多下。 然后他进去，随着电梯门关了，他重重地松了口气。 那些魂儿在外面不停地敲着门，他们似乎进不来。 因为他们在骂街。 他们说：“为什么他能下去……咱们不能下去！？” 男人想，出去之后，一定找个厉害的道士。 他要让这些吓唬他的魂儿，全都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电梯启动了，缓缓往下。 “诶？我记得我还没有按电梯呀……电梯怎么自己启动了起来？” 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背后。 “是我按的电梯。” 男人顿时周身一冷，心沉入谷底。 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是提线木偶。 因为他的脖子都僵硬了。 什么都转不过去。 女子笑了一声，出现在他面前。 “你还记得我吗？” “你……” 堕荒鲛人抱着断裂的龙头，不停地抚摸着。 “我一直在这大楼里……等你过来，等你见我的那一天。我回想了很多再见时的情形，却从没有想过我会在电梯里与你见面。” 她正这么说这话，电梯的上方开始往下流水。 “不……” 男人要开始砸电梯，他想要出去。 他大喊：“来人呀，快来人呀！放我出去……” 电梯一直下移，明明已经感觉到了一层，却还在往下。 “当年你是怎么鞭打我的，你都忘了吗？” 男人又怂怂的下跪。 “对不起……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求你了！” 我叹息一声，刚才是谁在电梯里想找道士，清除这些魂儿的？ 鲛人堕荒笑了一声。 “你的眼泪不值钱，那我也痛快点，直接把你的眼睛拿走了。” 堕荒鲛人话音刚落。 那男人的双眼眼球上，瞬间长出了龙角，还带血。 第321章 活该（3） 男人瞬间捂住自己的眼睛。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看不见，只能用脊背倚靠在铁板上，来感受方向。 继而，有无数的鞭子抽过来。 抽打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看不见，躲避不了，身上被抽了一个接一个血痕。 电梯就这么点地方，任凭他缩得再小，也不可能躲避。 最后他蹲下身来，抱着头。 不停地祈求。 “你打吧，只要能让我活着……你随便打……当年用你赚钱是我利欲熏心，我可以把我的钱都给你！” 堕荒鲛人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要把自己曾经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男人怎么对她的，她就要怎么对男人！ 男人双目流血，浑身都是血。 他说一切都是那个男人。 让他在海边等着的是那个风水师！ 他说他那时候太需要钱了，求了几个道士，都说他命中无财，不可强求。 但是他想有钱，想趾高气扬地看着别人。 不想再受气！ 奈何他没有一技之长。 是那个风水师的出现，让他等在海边，等到了鲛人。 也是风水师让他温柔地对待鲛人，让他隐藏自己的肮脏。 “所以第二次建大楼出事的时候，我也是立即就想到了他。” 男人声音染上了哭腔。 眼泪混合着血水滴落。 他双拳不停地捶地。 “我受骗了！我从一开始就步入了他的圈套！很多事我都不想干的……请你饶了我……” 他改为跪着，冲着一个方向磕头。 他也只能隐约地知道堕荒鲛人在什么方向了。 “我也是受害者……我们都是受那个男人的蛊惑……你的敌人应该是那个男人啊！” 堕荒鲛人冷笑一声。 “那个男人固然有错……可他只是递刀人……而你是拿刀人啊……” 堕荒鲛人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按开了电梯， 不知何时，电梯停了。 堕荒鲛人走了出去。 是第十三层楼。 外面是漆漆黑夜。 有清新的空气吹进电梯。 男人浑身是伤，动一下就刺骨地疼。 但是他发现，鞭子没有继续打来。 空间里似乎没有女人的喘息声，也没有女人的脚步声。 她……离开了吗？！ 她是不是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男人摸索着，摸到了电梯的门框，再摸下去发现是外面的地面。 干涩又凹凸不平的地。 只有十三楼的半层地方，通往天台。 这电梯是怎么到的？ 他不敢相信，却又觉得这是一个生的希望。 于是他打算出去。 “就算瞎了，只要我活着，只要我还有钱，就有无数的人来伺候我，来治疗我。”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又是死里逃生，命大了一回。 他开始往外面爬着，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简直令他想欢呼咆哮。 他爬出来，凭借着记忆慢慢来到天台正中央。 摸出手机，按了几个键。 只是刚要接通，一股海水涌了过来。 直接将他淹没。 他惊呼出声。 “我的手机！啊啊……我的手机……怎么会有水，怎么会……” 他马上就要给下属打通电话，让下属来接他了！ 他都得到天台了！ 但我知道，他在活着的时候，是永远都出不去的。 堕荒鲛人，就是在给他制造希望，然后再让他从希望变为绝望。 男人在水中不停地游动，翻滚，握紧自己的手机。 下一刻，水没了。 他跌落在地。 浑身上下都是水。 他哆嗦地重新拿出手机。 再按几个键，然而手机已经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堕荒鲛人站到男人的面前。 “为什么？因为被你害死的大家，死时都比你惨上数倍！我怎么可能让你活？” 男人颤抖的指着堕荒鲛人。 “我没有杀他们，我只是不让他们走……是你杀了他们！” 堕荒鲛人微闭双目。 “是呀，是我害死了人，所以我也会死……我也会为此付出代价……但如果没有你……我们大家都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语毕，又一波海水冲了过来，直接将男人冲得更远。 他发出“呜噜噜”的溺水声音。 这样反复了七八次。 每次在男人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 堕荒鲛人都又让水退去。 因为让他失去意识都便宜他了。 他必须切身地感受。 男人被水淹了七八次，最后喊：“让我直接死了吧。” 堕荒鲛人又没了声音。 男人精疲力尽地躺了一会儿，他等待着下一波水的到来。 可是没有水…… 他喘着粗气，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他内心又生出了一点希望。 他爬起来，摸索着，摸到了栏杆。 但是栏杆外似乎有罩子。 他不知道整栋大楼外罩了结界。 他不知道有邪恶想法的人是出不去的。 他只是嘀咕：“外面怎么有玻璃？” 他还以为外面什么时候罩了玻璃。 于是男人开始用手砸。 他把拳头砸得鲜血淋漓，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堕荒鲛人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你心中一直想着出去了，怎么消灭我们吧，你想着这样的恶，是出不去的。唯有放下那些报复的心思，才能出去……” 男人吓得一个机灵。 堕荒鲛人说，她不会再折磨他了。 他双眼已经瞎了。 人也受到了惩罚。 再继续下去，没有意义。 男人听着，不停地思考。 “有恶想法的……出不去？” “是的，这是那个风水师说的……所以我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能出去，没能投胎……就是因为我们恨你……” 男人深吸了好几口气。 “我……我……” 他双膝一弯。 “我真的做错了……我还有父母，还有家人……出去之后，我一定给你们烧高香……” 他磕头，这次磕的缓慢又真挚。 他说他不该有钱。 什么命，什么造化。 而且他什么都不会，只想有钱，是不现实的。 “我出去之后，一定重新做人。我会把我所有的资产全部都捐了。” 他见女人的声音又消失了，于是站起来伸手触碰。 栏杆外面是空的。 没有了屏障。 只是他再努力往外摸，栏杆因为年久失修而断裂开来。 他瞬间摔落下去…… 第322章 死后惩罚 “啊！！” 他发出一声叫喊。 整个人摔在了草地上。 口吐鲜血，四肢抽搐，不消片刻便气绝身亡。 看到这一幕的，不仅是堕荒鲛人，也有十四层的魂儿们。 更有那些分散在大楼各处的魂儿。 无一不拍手称快。 我知道男人在最后一刻一定是向善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感受不到那邪恶的结界。 可是最后一刻，内心向善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恶果已经种下，甚至开花结果。 他向善也挽回不了被他害死的那么多条人命。 而此刻，我的灵魂已经回归本体。 楚青玉带着我过来了。 我们俩倒是很有默契，他停下身，我睁开眼。 男人的魂儿，从那已经被摔烂了的尸体上缓缓起来。 他自然是生气的，毕竟他被骗了。 他刚想发作，我一挥手，归处之路出现。 入口处三条金龙窜了出来，围在男人身边。 男人便顿了一下。 “这是什么，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以为这三条金龙还是那个与他有仇的鲛人搞的鬼。 于是他对着上方破口大骂。 “现在我也死了，我是鬼啦，我不怕你！我那么诚心诚意地祈求原谅，你竟然还是让我摔死了。” 我立即道：“是鬼又能怎样？” 男人一愣，转身看我。 “你试试，你还能再多迈开一个步子吗？” “笑话，我都已经死了，还有哪儿能拦得住我吗？” 男人说着就往前迈步子。 只是脚都未落下，三条金龙便已经更收紧了他的活动范围。 甚至其中一条金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他的左肩上。 男人痛得惊叫出声。 “啊啊啊！死了……死了之后也会这么痛吗！？” 我笑了一声，“普通人死了之后是不会痛，但你不一样，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自然要受到惩罚。” 我走到他面前。 “而我也与常人不一样，我可以让灵魂、让恶鬼都感到疼痛。” 我一挥手，以手为刀，对着空气一劈。 “审判开始。” 楚青玉很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我本来不会在外边轻易做审判。 但是我想让被他害死的魂灵，继续看他的下场。 那些报复不够。 他但凡少贪心一点，也不会白白看着那些人死而不救，甚至还想掩盖。 “审判……我都死了，还审判什么？！我的功过在我生前已经结束了！” “功不抵过，自然要死后继续受折磨，这才是地狱存在的意义。” “地狱？” 我双手微微抬起，三条金龙来到我身边。 同样金色的宝座出现在我身后，我缓缓坐下。 同时周围一圈，都有火焰升起。 男人惊讶现在他面前这番景象。 我单手托着下巴。 “吴有财，生于19xx年8月29日，下午三点二十分，死于20xx年4月13日，凌晨两点十四分。” 男人愣住。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出生的分钟，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可以知道万物的生时死时。” 我继续道：“第一条罪状，不学无术却贪得无厌，取财无道，心思肮脏！” “我没……” “不得狡辩！” 我打了个响指，“应受啃食之苦。” 随即从归处之路涌出大量的乌鸦。 男人还傻愣愣地站着。 那些乌鸦迅速包围了他，开始啃食他。 这是阴司的乌鸦，能直接对灵魂造成伤害。 它们一下接一下地叼着男人的肉， 男人想躲也躲不了，并开始大叫。 我就只是静静地看着。 待那些乌鸦重新飞回到归处之路后，地上趴着的就只有血肉模糊的男人。 虽然他的血都不会滴落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死了也要受苦……” “死了之后要受的苦，就是在还生前欠下的债。” 其实很多人死了之后，并不是一了百了的。 男人痛到爬不起来。 但嘴一直没闲着。 “这位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大神，能不能给个痛快？” 我摇头。 “你想求得痛快的话……得先还完债啊。” 我又一挥手，“第二条罪状。听信谗言，没有自己的判断力，以至于让自己成为了别人的刀。” “我……我……” “应受四肢断裂之苦。” 从归处之路奔跑过来一串阴司的恶犬。 它们一个个张着嘴，吐着舌头。 腥臭的口水还有血流了下来，在脚边化作一团黑气，直至虚无。 “继续啃。” 但是这些地狱恶犬，明显就只啃他的双手双脚。 没一会儿，地狱恶犬舔着嘴后退了几步。 男人的四肢已经与身体分了家。 “第三条罪状。你不知羞耻，不懂收敛。以欺骗为目的勾引女性，应受啃脑子之苦。” 巨大的蜘蛛从归处之路出来，它的脚尖尖细细，一下便扎进男人的脑袋里。 我知道，蜘蛛在吸食男人的脑髓。 男人已经痛到翻白眼，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但是男人仍没有魂飞魄散。 我也拿捏好了度，毕竟这么死就是便宜他了。 待蜘蛛回去后，男人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我错了……我错了！请大神原谅我……” “我没有资格代替别人原谅你，你要还的债，也不是还给我。” 男人几乎瘫软在地上。 “第四条罪状，也是你身上最重的一条罪状。” “不……不！” 男人现在没有四肢，是想动也动不了。 他除了哀嚎求饶，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残害生灵，害死这栋大楼数十人，应阴司蚂蚁啃食你身，不留一寸。” 从归处之路又出现了大量的蚂蚁。 而这些蚂蚁体型同人世间的蚂蚁一样小。 这样小的嘴要啃食一个人，其痛苦可想而知，漫长又无法逃脱。男人不停地大叫。 他说他疼啊！ 求我给他个痛快。 我只是仰头看看大楼那不存在的第十四层楼，很多魂儿都往下看。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断裂的四肢以及身体都已经成为一副骨架。 但他仍是没有魂飞魄散。 “从此以后，你每天都要接受四种这样的惩罚。” “不……杀了我，让我魂飞魄散！” 我只是走过去，按住他的头。 “不用担心，以后太阳升起。你全身上下都会完好如初，只不过，这是为了迎接一天惩罚的。” 第323章 意义 只剩下骨架的男人被三条金龙拖入归处之路。 他哀嚎着求救着，但是在我这，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每个人都很可怜，有一句话叫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这是说众生来到人世间都会经历苦难，没有百分百的幸福。 但可怜不是他让别人也跟着变成悲剧的理由。 我先是看了看十四楼的魂儿们，又看了看堕荒鲛人。 魂儿都可以进入归处之路。 但是成为堕荒的鲛人和龙，没有未来了。 我呼出一口气。 自发地做过错事，就算有方昙在此，他们也不能再回到九重天上。 我必须在这里就毁灭他们。 不过我愿意给他们多一点时间。 正在此时，莫昭昭和苏墨过来了。 莫昭昭见到我，直接扑进我怀里。 我赶紧接住她。 “三喜姐姐！” “哎……” “我好想你！这么多天，你不想我吗？” 我咳嗽一声，其实我这边一直看着她，所以我并没有许久未见的感觉。 但我还得昧着良心说，“想。” “三喜姐姐，你是不是撒谎了？” “咳！” 莫昭昭现在的告知已经这么灵敏了吗？ 我不得不岔开话题。 “我先来送葬魂儿吧。” 我这次也走了熟悉的道路，一个小文员的魂儿走了过来。 她是看着莫昭昭说的。 “我们……我们还是出不去……虽然那屏障减弱，但我们还是出不去……” 她顿时用双手捂着脸哭出了声儿。 “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再也不能出去了？” 莫昭昭不明白，“你们不是处罚过他了吗？还有什么怨恨？” 我拍拍莫昭昭的手，她还小，自然是不懂的。 人生在世，有很多怨念。 她有大好的人生。 有父母，有家人。 甚至有无限的未来，她的人生刚过四分之一。 纵使男人已经受到了惩罚，但她心里还会有诸多的抱怨。 为什么别人能活下去，我却要遭遇这种事。 为什么别人能结婚生子？我却永远停留在年纪。 为什么都在这大楼里上班，别人能逃出去，我却被困在这里。 这些都是他们想的。 应该想，却也无奈。 我跟莫昭昭说，所以这才是风水师狠毒的地方。 他的结界，看似正义，其实是关注了人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情感。 而且我后来细细地数了这里的人数，正好是堕荒进阶的人数。 风水师是想让堕荒鲛人在这里进阶成为一道杠的。 所以才设立了结界。 莫昭昭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气得直跺脚。 “那三喜姐姐，这怎么办？”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的归处之路，是可以接收任何地方的死后魂儿，风水师的结界束缚不了我。” 莫昭昭还是气鼓鼓的。 我让她别生气。 因为就算是我，也希望能尽可能地满足他们的想法，遗愿。 我手一挥，连通归处之路的桥梁出现。 “你要去到你该去的地方了。” “可是……可是我还想见见我的家人。”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在这里是永远见不到你家人的，如果去到了你该去的地方，说不定可以与你的家人在梦里相见。” 这就是为什么有的死者亲属会梦见死者的原因。 有怨说怨，有情说情。 她听后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走楼梯。 每一次碰到的魂儿，我都将他们送葬。 一直到了十三楼。 本来没有台阶的地方突然生出了台阶。 周围本来也没有建筑。 全都因为我迈开步子而生出了建筑。 我伸手抚摸着斑驳的墙，然后我看到半截儿的那道铁门。 这就是曾经阻挡人们下去的铁门。 我伸手一触碰，便开了。 因为它本就不存在了，束缚的是第十四层里那些魂儿的心，而束缚不了我。 我上去，那些魂儿早已等在那里。 一个个都非常感激地看着我和莫昭昭。 他们要下跪，被我们阻止了。 “谢谢您二位为我们出气！我们一直憋着……憋了这么多年！可终于算是解了口气！” 我又把归处之路弄到他们面前。 “各位也去到归处吧。” 有的魂问我，他害人了。 曾经因为嫉妒、痛恨别人为什么可以在楼下，而他们只能在楼上，所以他们又骗过很多员工上来成为他们的一员。 他们问我，他们这样还能去到好的地方吗？还能有好的轮回转世吗？ 我笑笑，“是非功过，阴司里面会有人审判的。” 因为我不太了解他们的平生过往，只了解他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所以我不能去随意审判，告知他们的结果。 他们都进去之后，我又看向身后。 堕荒鲛人，抱着一个龙头。 龙头说，它有罪，问我能不能把所有罪孽都弄到它身上，而不是让堕荒鲛人灰飞烟灭。 堕荒鲛人拼命地摇了摇头。 “不……杀人的是我，要报复那男人的也是我！你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活下去而与我共生罢了。你才是没有错的那一个，我希望你的罪责能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我让两人不要争。 身为堕荒，两者为共生，势必要一起…… 这也是个很悲伤的事，却没有办法。 我捡起地上一片龙鳞。 记忆便窜进我的脑海里。 风水师对着海底的龙仙儿说，你明明是她的良人，她却不爱你。 这个记忆一闪而过，因为只有一片龙鳞。 我又过去抓堕荒鲛人的手。 果然她的记忆里也有那个风水师。 风水师告诉她，她的命定之人，是那个其貌不扬的吴先生。 只不过吴先生装作温柔的样子，把鲛人欺骗了…… 这之后才有的一系列悲惨的事。 我松开手，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龙仙儿特别渴望地看着我。 堕荒鲛人双眼虽然看不见，也是急切地盯着我这个方向…… “那个……苏墨……” 苏墨不懂我为何叫他。 我却微闭双目。 “你们才是对方的良人啊……” 堕荒鲛人一愣。 “你说什么？” 龙仙规避视线。 “你们俩……受骗了……受了那风水师的挑拨……” “不可能的！我这么多年……难道所做都是虚无？” 第324章 分别 是啊……所做都是无意义的！ 而一路走来，我已经看了太多太多无意义，却很悲伤的事。 那像一根刺，让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这也是我发誓，要将那风水师千刀万剐的原因。 堕荒鲛人低着头。 抱紧只剩下头的龙仙。 “你……你是我的命定之人……”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已经碎裂的眸子里滴下。 “别哭……我只知道我的命定之人是你，却不知你的命定之人是我……” 鲛人仰头咆哮。 一瞬间，魔气大涨，她周身有海水突然涌出，瞬间淹没了大楼。 也就是这个时候，苏墨的胳膊递了上去，上面已经有割好的伤口。 血瞬间流进鲛人的嘴里。 苏墨又沾着自己的血，点上龙仙的嘴。 他们两个瞬间都没了声音。 海水消失，他们两个也愣愣地不动了。 类兽的肉或者血，吃了之后……感情全部消失。 苏墨小心地让血不滴落在地。 他自己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伤口两下，手臂也随之复原。 我冲苏墨道谢。 苏墨表示他做事有始有终。 本来他答应处理的事，现在他来收尾，也是正常。 我其实也很矛盾。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对是错。 我如果不告诉他们，那么他们到死，也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鲛人不知道自己和龙仙是命定的关系。 龙仙也一直单相思，不知鲛人其实喜欢错了人。 但告诉他们，尤其是鲛人。 势必会内心崩溃。 刚才如果不加以制止，她的魔气会蔓延更多地方。 说不定会增加罪孽。 虽然魂飞魄散，没有轮回机会。 但那些灵气什么时候重新汇聚，什么时候，他们又化作小草小花，其实也会因为他们的功过而影响。 所以我犹豫了又犹豫，才让苏墨这般。 两个人只呆呆地看向前方。 我微闭双目，手握紧了金扇。 就在我要杀了他们的时候，一道光鞭先于我一步。 他们在我面前炸裂开来，身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光斑。 海蓝色的…… 楚青玉道：“我本是武神，这种事就应该交给我来干……” 我衷心地期盼着，他们就算化作花，化作云，化作万物，都要在一起。 这时候身后传来哭声。 我们三回头，发现是莫昭昭在哭。 苏墨赶紧去到她身边。 “你哭什么，他们俩未来说不定还有机会。” “呜呜呜……” 莫昭昭说就是好悲伤。 她说她不仅感受到堕荒鲛人的悲伤，还感受到了我的悲伤。 “为什么……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我一定会告诉他们，不能做这样的事，不要被那个渣男误导！” 莫昭昭哭得话都说不清。 “人世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误会……还有那个风水师，好坏好坏……” 苏墨赶紧去摸她的头。 “那个风水师要是被我抓到，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苏墨又马上缓和了语气。 “所以你不要哭了，哭一点作用都没有，只会让你双眼红肿。” 我来到莫昭昭身边。 “昭昭，三喜姐姐会当着你的面，处理掉那个风水师，新仇旧恨一起……所以你不要哭了，之后的日子也不要悲伤。” 我伸手抹着莫昭昭的眼泪。 “你不是喜欢当画家吗？好好去当个画家吧。” “我……我还哪有心情当画家……呜呜……” 我揉了揉莫昭昭的头。 “你再感受一下，我除了悲伤还有什么情绪。”“嗯……还有……还有愤怒……” “那就对了，我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我已经开始展开报复手段了，别着急，时间会流逝得很快。” 莫昭昭问我，那现在，她就走了？ 随便去任何地方吗？ 我点头。 说她想去哪里都可以。 还打趣，就是路费之类的，我没法给她，因为我也没有钱了。 我说完这个，莫昭昭笑了一声。 还是哭着笑。 “三喜姐姐……我不找你要钱……我是因为跟着你能感受很好很好的感情，各种各样的感情……而且你人是真的好……” 莫昭昭又问我，我弟弟白七阳怎么办？ 我看了眼苏墨。 “一体双魂，已经很不错了。我只要知道他活着，也就够了。” 起码白七阳在苏墨的身体里，很安全。 苏墨虽然讨厌白七阳，但也会让他一直存在。 莫昭昭搂住我，“三喜姐姐，我们还会再见吗？” “会，只不过……那时候我不是白三喜了。” 她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也不能告诉她太多。 但她一直嘀咕着，我们会再见面的事。 我是目送着她走的。 我身后的大楼彻底成了荒楼。 楚青玉来到我身边。 “月离……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哭出来……” “哭？哭有什么意义，我与其替他们悲伤，替那些风水师害过的人悲伤，不如替他们报仇。” 我仰头看着天空。 云朵仿佛形成了那风水师的脸。 我的怒火无处发泄，于是我低吼了一声。 身后的大楼瞬间倒塌。 我的怒气直冲云霄。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每一件事，第一个因他死去的人，我都记得……从名字到年岁……” 我说着说着，眼前便发黑。 身子踉跄一下，被楚青玉一把接住。 “月离！” 有血从我的鼻子里流下。 我没有任何惊慌，反而抹了下鼻血，看了看。 “没事……我只是一直使用力量，太累了而已……” 楚青玉亲吻我的额头，改为把我拦腰抱起。 “没事，你休息吧……我们不去狐狸那里了，我们相信他好不好？” 我确实很疲惫。 “可是我得知道狐狸那发生了什么事。” 楚青玉带着我离开这处地方，我知道我没有几天活头了，确实不适合再奔波。 而且过去，我也不见得能帮狐狸什么忙了。 “好……” 楚青玉搂紧我，亲了下我的额头。 “我们找个地方，静静地等着，选个风景好的地方，如何？” 我欣然接受。 不过楚青玉还是先带我去了医院。 经过检查，医生说我的身体各个器官都在衰竭…… 第325章 替代 楚青玉和我在一个调理院落脚。 医生说我应该立即住院治疗。 我拒绝了。 因为这是白三喜的命数。 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我不知道楚青玉的想法，但我自己是高兴又悲伤的。 此处选景不错，窗户对着海边。 我看着时而出现的海浪，觉得人生起起伏伏，和海浪很像。 我死后，会拥有轮回的所有记忆。 我无疑是幸运的，而芸芸众生，又有几个人是我这般幸运呢？ 楚青玉这时候在我身边道：“躺床上去休息一下吧？” 我点点头。 我也要看看狐狸和彭商那怎么样了。 楚青玉叹了口气。 “你也别太累到自己，你现在身体很虚弱，灵魂出窍的话，有些勉强。” 我摇摇头。 他见没法说通我，便拉着我坐到了床上，轻轻地摸着我的头。 我的灵魂瞬间出窍去到了南方，我在占星盘看的那个位置。 那里是深山，这个时节正是杂草丛生的时候。 林修一边走一边抱怨。 “杂草这么多……还有虫子咬我，真是烦死了！” 方昙让他忍一忍。 现在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他贸然用灵气，就无法掩盖自己。 “怎么没虫子咬你啊？” 我好几天没见林修，发现林修精神不错，脸色很好，除了瘦了点，其余没毛病。 可见方昙将他照顾得不错。 方昙笑了一声，“我是一朵花，咬我干什么？你是狐狸，有血有肉，所以才咬你啊。” 方昙带着调侃的意味，眉眼弯弯，带着笑意。 “那也没见什么蜜蜂小虫子等采你花粉啊？” 林修说得轻快。 方昙却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香波，你还想不想要了？” “哎哎哎！大哥，有话好好说，别拿香波说事！那那那……那不是我送葬的劳动所得吗？” 方昙看狐狸这个样，又笑出了声儿， “四处花草茂盛，蚊虫叮咬。我觉得堕荒应该不存在才是，因为堕荒吸食养分，四周围应该寸草不生。” 林修说如果彭商给力一点。 那他就轻松了。 他就可以回去找姐姐，在姐姐飞升之前，再和姐姐呆一段时间。 “那样的话，我就要变回原形，一直一直趴在姐姐的怀里。” 林修自己说着，突然就悲伤了。 “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天上去……如果我怎么都找不到我送出去的法宝，一千年……两千年……姐姐会不会忘记我？” 哎呀，我的狐狸崽啊，姐姐怎么会忘记你呢？ 我笑着摇头。 方昙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她其实会动不动就过来看你的。” “啊？” “我说真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还是说我现在一点儿灵气都没有，所以我感觉不到。” 方昙抿了下嘴。 “未来白三喜飞升，她就是鬼天大神，她怎么可以在人世间，在你面前显露真身呢？她上一次看你是在你生病的时候。” 林修耸拉着脑袋。 感觉就像两个狐狸耳朵耷拉下来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继续深入。 在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后，林修他们看到了村落。 他拿出手机，“没有信号……” 远远地能看到村子门口站着人，一男一女，女的似乎在和男的说着什么。 很快男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还撞了林修一下。 “你干什么！？看着点人。” 那男人抬头看了眼林修。 “外地人？” 他一寻思，立即道，“你们也是来除妖的？” 林修刚想说不是。 方昙抓住他的手，让他别说话。 “难道你也是来除妖的？”他反问了男人一句。 男人拿下背包，打开给方昙他们看。 好家伙，一堆符纸。 他说他是被介绍而来。 这个村里有他四舅奶奶表哥的表姐的孙女，找他来的。 要不然，这偏远地方，钱又给不到位，根本不会来。 “那这里真的有妖吗？” 男人四处看看，警告地看着方昙。 “我劝你们小心点，可别高估了自己。这村里的妖，可邪乎了。” 方昙疑惑，“有多邪乎？” 男人嗤之以鼻，说都是同行，他就提醒一句。 有的能活着出来，有的自以为是，管了这破事，可不见得能活着回来。 “这村里的妖能装成人！” “人？” “没错，你相处久了的人，可不知道是不是人，是会在你面前化作植物，消失不见。” 她他说他前几天来这，就听到了这个说法。 但是他没在乎。 一直接待自己的远房亲戚跟自己一路介绍，有说有笑，但转天，别人却说她夜里上吊死了。 男人表示不可能。 他一双眼睛天生就能看到鬼，是不是人还分不清吗？ 但是那远亲还就是死了。 村民带他去看了尸体。 男人再回头看远亲，远亲的身体变为叶子，随后消失不见。 这个村里的人才说，这种情况在最近几个月已经发生了好几次，所以他们才需要找顶仙儿，找道士。 男人当天晚上再睡觉，感觉有什么东西扫着自己的头。 死去的远亲还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她双眼流血，整个人似乎被什么捆着，不能动。 她不停地喊着，表哥救我…… 男人现在回忆起这个，还浑身发冷。 “转天早晨，我有特意招魂问灵，但是我表妹的魂儿没出现，倒出现了一个男的……甚至还拍我，抓我……” 他还说后来有好多人，似乎要瓜分他一般的抓他。 那些人，他都看不见脸。 以前在别的地方招魂问灵，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方昙戳着下巴。 “按理说，你梦中的远亲好像被什么绑着，你招魂，她是过不来的。而且这个村里死的人，都是这种方法，也就是说，之前死的那些人应该也不会被你招魂才是……” 男人点头。 “这么一想，我招的魂是谁呀？我越想越怕，所以我坚决不能待在这个地方。” 男人劝方昙他们也赶紧走。 后来那个村长想谈价钱了，他不干了！ 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说完，他直接走向林子深处。 林修嘀咕，“果然有猫腻！彭商不行啊，来这都没处理好事……等等，彭商不会死了吧？” 第326章 无异象 他说彭商死，我倒是不认为。 因为我之前在占星盘上看，彭商这一世命格很长，且有飞升之势。 他应该在未来会超脱轮回，飞升九重天。 方昙没见过彭商，所以没有回答林修。 两人来到村口。 想着反正这个村子都需要顶仙儿道士之类的。 他们干脆也冒充个顶仙儿。 村口的中年女人就是村长。 这还是因为两个月之前，她的丈夫，真正的村长死了，所以她才代替。 方昙举止优雅。 一开始女村长还不信，后来方昙说了几个最近发生的事，女村长才信他们是顶仙儿，主要是他们俩看上去太年轻了。 “你们是谁找来的？” 方昙表示，他们是那谁的四娘舅的女儿的表哥找来的。 狐狸越听越晕乎。 不过女村长倒是觉得没问题。 跟他们说了最近村子发生的事。 “你还记得第一个人死是什么时候，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吗？” 女村长说，第一个死的就是她丈夫。 他丈夫每个晚上都例行在村子里巡查。 因为这处偏远，上山下山不方便，大多数年轻人出去闯荡，所以村长才每晚都要巡查。 只不过那晚回来的，不是自己的丈夫。 当真是一点也没有露出破绽。 还是跟家人问好，按时吃饭，按时喝水，按时睡觉。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如果不是我一觉醒来，发现身边都是叶子，我也不会怀疑。” 而更邪乎的是，她丈夫的尸体被人发现，吊死在了树林的一棵树上。 衣服还穿着是昨晚巡逻的衣服，有村里的村医粗略检查说，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也就是说，村长根本就没有回家。 方昙问：“那叶子变成在你丈夫有伤害你吗？” 女村长摇摇头。 “与我丈夫本人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她说紧接着，村里开启死人。 他说一开始丈夫的死是意外或者幻觉的话。 那后面就说不通了。 而且丈夫憨厚乐观，家里也没有愁的事儿，他不应该想自杀的。 “除了上吊自杀，村里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怪事儿？”方昙继续问。 女村长摇头。 说道士和顶仙儿都来过，有别的村来的，有亲戚托关系来的。 但无一例外，全都跑走，多呆一天都不行。 现在整个村子闹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知道，下一个谁会被冒充，谁又会死。 方昙安抚了一下，道：“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没几天就走，我们不会跑，在这件事情解决完之前。” 然而女村长似乎对之前道士和顶仙儿有了阴影，只是淡淡地回答方昙问的问题。 什么这个村子没有后门儿，后面就是山。 他们的吃食女村长也会供。 而且说着不抱希望，但是女村长还是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是钱。 “您二位……凑合一下，这里面是全村人准备的钱，不多……而且前几个也给了些，但是都没解决事就跑了……” 方昙笑了一声。 “我们不要钱，您管食宿就好。” 女村长一愣。 似乎未料到他们这么说。 “您二位……和之前那些人不太一样……” “我们是来解决事儿的，还哪能事儿没完，就先要钱？就算要收钱，也得等事情都解决之后，您再给钱。” 女村长带他们来到一处小平房。 说里面已经被打扫干净。 食水一会就端过来。 方昙说不着急。 两人进了屋。 林修一屁股坐在床上，他累得要死。 白皙的胳膊都被叮肿了，又红又痒。 方昙想了下，让林修在屋子里等会儿，他出去很快又回来拿了一把烟叶子，还拿了一个点好的长烟卷。 林修疑惑，“我不抽烟，等等，难道你还抽烟？” “我也不抽烟，这些是给你的。” 方昙将烟叶子别在门上，说这样防蚊子。 村子里没有什么熏蚊器，他问过，这村里都是用这东西熏走蚊虫。 林修“哦”了一声。 方昙还拿出药膏，让林修涂抹，也是女村长给的。 说是消肿止痒，效果很好。 林修立即接过，“这个我真需要！” 两人闲聊起来。 林修问方昙，看得出这村里的人，是真人还是什么一堆叶子吗？ 方昙坐下来，双手托腮。 “反正路过的这些人，在我看来都是真人。至于其他的……咱们一会儿吃完午饭再出去看看。” “哎……我是除了送葬，什么都不行了。” 方昙笑着看他。 “你吃还行。” “我可感觉不出来这是什么好话。” 女村长端过来饭菜，就是普普通通的土豆丝，黄瓜，西红柿。 林修刚想抱怨，怎么一点肉都没有。 但他想到了女村长给他薄薄信封时的表情。 他憋住了。 女村长说这些菜都是家常菜，都是他们地里种的。 “现在土地里也还能种出食物吗？” 女村长不明白什么意思，“这些蔬菜不一直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 方昙摇摇头，没继续说什么。 后来他们俩吃过午饭之后，就去村子里面溜达。 所到之处，方昙真看到的都是人。 精怪，魂儿，都没有。 “奇怪……” 方昙允自低喃，“真的很奇怪……现在这个村子里面，不管是植物也好，还是人也罢，所生长的环境根本不符合堕荒的生长环境。” 林修也道：“对呀，难道不需要养分吗？而且放了这么多养分不立即全都吸走，堕荒又在盘算着什么……” 两人一直在村庄里溜达，夜幕降临，村子里已然变得静悄悄。 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对于他们来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放在有堕荒的村子里，林修就觉得不自在。 他们在子时回到房间里，因为一切都很安全。 方昙什么都没发现。 林修不满。 “难道这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你先睡吧，我在这守着。一有风吹草动，我会直接把你叫起来的。” 林修虽然不想睡觉，但现在困得不行。 他身体支撑不住。 于是他躺下睡了。 方昙开始离林修很远，后来直接坐在了林修的床边。 第327章 夜半上吊 老实说，我透过方昙的视角，也没有发现这里的人与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毕竟我的眼睛也很好使，是人还是堕荒所化，应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林修睡觉不老实，又开始了他的踢被子，也不知道这么多天，方昙是怎么度过来的。 方昙直接把被子给他盖回去。 他突然说了话。 “鬼天，你的气息变弱了。之前的你不是这样的……要找个时间和林修见一面吗？” 我惊讶，我这么弱的气息，他都能感知到我，果然佛祖身边的就是不简单。 我出了声儿，“不用了，不见面呢，他慢慢会忘记这件事儿。见了面一切又从头开始，他又得从头开始忘记我。” 方昙说尊重我的选择。 继而林修动了动。 他猛地坐起来。 我和方昙都很奇怪。 方昙低声问，“林修，你怎么了？” 林修纵了纵小鼻子。 “血腥味儿……死人味儿……还是人刚死的味道。” 方昙本体是花，闻不到那些。 林修赶紧爬起来下床，刚走一步，就眼前发黑，头脑发晕。 他慌忙撑住桌子。 方昙也赶紧扶住他。 “你起得太急了！” “没事……” 之前大夫说他贫血，他吃饭还挑三拣四。 方昙就这个事数落他好几次。 两人赶紧离开了房间。 林修鼻子很灵，他很快找准方向，带着方昙去到了树林深处。 远远地就看到树上吊着一个人。 林修一拍旁边的树，“我说怎么着？有死人吧，这绝对是刚死的！” 他们走近一看，那被吊着的人，正是女村长。 方昙从打结的手法自己周围的痕迹来看，觉得她还真是自己走过去，上吊自杀的。 因为从远处到这里只有一排脚印儿，有去无回。 我过去触碰尸体。 也只能看到她生前一个人拿着绳子，向这边走来。 等等……她看到了……一个男人！？ 她的丈夫！？ 她的村长丈夫不是死了吗？ 记忆里，女村长不停地低喃着，说自己好想她的丈夫。 那所谓的丈夫，对她态度温和，不停地让她来见自己！ 也就是说，之前上吊自杀的人，很大程度上都是被迷惑的。 那第一个死去的村长，是被谁迷惑的呢？ 入夜，深山里还是冷的。 林修穿得单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方昙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林修的身上。 林修还嗤之以鼻。 “我不要衣服，我不冷。” 方昙按住他后背，让他不要扯下来。 林修便频繁皱眉。 方昙岔开话题。 “这周围也没有女村长的魂儿，我是不相信有堕荒的地方，还能让魂儿自然投胎。” 林修想了想。 “那就是魂儿让堕荒给吸收了，被充当了养分。” “可是你别忘了，白天那个男人说，他在人死了之后招魂，还能看到魂儿被捆在什么地方，动弹不了，可见是没有被吸收。” 林修奇怪地摸着下巴。 “那堕荒……为什么不吸魂儿啊？别告诉我，这又是个好堕荒！” 方昙挑眉。 “起码冲现在频繁死人，无差别死人来说，它就不是什么好堕荒。” 然后他们听到树林里好像还有别的动静。 林修又纵了纵小鼻子，嗅了嗅味道。 “是人的气味，而且这味道我好像闻过。” 林修话音刚落，但从杂草中出来一个人。 正是他们白天看到的，急匆匆要走的那个男人。 “你们也没能出去？” 林修有点懵，“啊？” 随即男人看到吊着的女尸。 “我天啊！这又死人了，我擦！” 方昙让他小点声，男人则赶紧捂着嘴。 方昙又问他，说什么出不去了？ 男人赶紧道：“你们不是找出路？” 他来到方昙和林修面前。 说这个地出不去了。 他怎么走都走不出树林，而且他本身是有阴阳眼的。 在以前处理类似事情的过程中，他用符咒，他用黑狗血，总能出去。 或者寻找事情的源头解决源头，他也能出去。 但是这一次，他包里所带的浓缩黑狗血以及符咒，全都用完了，也没有任何一点意义。 他说着说着焦躁起来，感觉自己大限将至。 我抬头看了看那人的寿命。 倒是个长命百岁的主。 “行了，我们一起看看。” 方昙揉了揉眉心。 他们进来的时候是先穿过一片树林，然后才看到村庄。 道路上一点都不复杂。 可是要出去的时候，他们却发现一个岔路口之后还是一个岔路口，还是茂密的树林。 这条路就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一般。 男人说他从下午就开始在这走了，一直走，一直走，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停歇。 他带的水都已经喝干了。 他包的拉链没有拉上，很明显里面的一叠符纸，已经全部用完。 明明男人走的时候还给他们看了一下，厚厚的一叠。 “别走了……这是比鬼打墙还严重的障眼法。” 方昙双手抱臂，他在林修耳边嘀咕。 说现在这种状况，他用灵气直接破开，不是不可以，但是会惊动这里的堕荒。 现在很多事儿都没有弄明白，那些魂儿为什么被束缚，而且既然那些魂儿没有被吞噬，就证明还可以入轮回。 他们必须救那些魂儿。 方昙说这些，就是让林修别逞能。 先安抚欺骗一下这个男人。 方昙自己还先开了个头。 “这位先生您贵姓？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算是彼此有缘，既然出不去，就一起查查这事情的真相吧？” “我姓熊，叫熊伊。你们……你们不怕啊？” 林修咳嗽一声。 “怕……又能怎么样？反正现在也出不去，死马当活马医呗。话说，你怎么不叫熊大啊？” 方昙笑了一声，一看林修真配合，很欣慰。 伸手揉了揉林修的头。 他们决定先回去，也不管女村长的尸体。 因为不出所料的话，明天会有一个个女村长一模一样的家伙出现。 要从那家伙身上找一点，找突破点。 回屋后，林修又眯了会儿。 很快太阳出来，随着房门被敲响，林修猛地起身。 方昙让他冷静。 随即外面的女人传来声音。 “我给您二位送早餐来了。” 正是昨天女村长的声音。 第328章 原因 林修立即看向方昙。 这可是实打实的奇怪。 昨天女村长确实是死了。 而现在林修根本没有闻到什么其他的味道。 这和从前几次遇到的堕荒很不一样。 之前遇到那些朵花，可能有血腥味儿，有魔气，或者有一些花香。 但是这次门外边儿那个什么味道都没有。 这样说的话，那就是人的味道。 他赶紧来到方昙身边，小声嘀咕着自己的想法。 方昙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担心。 随后过去开了门。 门外就站着女村长，她手里端着个托盘儿，上面有几个窝窝头，还有一些咸菜。 林修真的有猛吸气。 而且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闻不出什么的。 女村长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 还说今天带林修他们去后山看看。 方昙点头说好。 恰此时，那个想出去的男人熊伊，从另一个屋出了来。 他大张着嘴，“她……她……” 林修赶紧窜出去，一把捂住。 熊伊也不傻，很快反应过来，拿下林修的手。 “我是问为什么她给你们送早餐，不给我送早餐？” 女村长赶紧道：“您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熊伊咳嗽一声，“我想了半天，我这个人始终不想半途而废。” 女村长说好，马上给他拿去。 待女村长走后，方昙也奇了怪，盯着女村长的背影，忍不住端详起来。 林修过去，“哎，你看出什么来没？” “我也觉得她是人，有血有肉有气味的人。” 熊伊过来，“你们看，太阳照下来，他还有影子。” 方昙接过话，道：“影子这个东西倒是挺好伪造的，尤其他是用叶子伪造，叶子本身就是实物的话，有影子也正常。” 至于将植物的影子伪造成人的影子，更是简单方便。 但方昙说了，问题不在这里。 他干脆叫了熊伊一块进屋商谈。 三个人围在桌子边坐，像极了要斗地主。 不过我说笑归说笑，却还是跟一同看着这一幕的楚青玉说，我也没有发现那家伙不是人。 如果我不是昨晚随着林修他们一块进林子，今天突然让我见这个女村长，我怕也一时认不出什么。 方昙道：“熊伊，你去告诉村民，发现了女村长的身体也不要声张，就当做不知道，或者根本不要去树林里。” 他表示，之前几次，都是人们发现了尸体，这个南充的才化作树叶。 那家伙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如让那家伙一直装下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起码也是一个突破口。 要不然现在没法行动。 林修又问熊伊有没有见过彭商。 头顶上有只兔子。 他说那是他们的朋友，他们过来，一是为了解决事。二就是为了找朋友。 他说他们的朋友也是顶仙儿，过来这个村庄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也不可能不解决事儿。 熊伊摇摇头。 说没见过，一点印象都没有。 方昙让林修别着急，事情肯定要一件一件来解决。 林修吃早饭，夹了一筷子咸菜，他眉头紧皱。 “我是肉食动物……早餐就吃咸菜和窝窝头啊？怎么也应该给我个鸡蛋吧。” 方昙揉了揉眉心，我能感觉出他心累了。 但他还是从包里拿出了卤蛋，就是那种塑封小包装的。 紧接着还有塑封鸡腿，塑封香肠。 他倒是给林修准备得周全。 “你快点吃，别抱怨了。” 林修“嘁”了一声。 之后熊伊去告诉村民，先别去林子里。 之后会好好安葬女村长的。 现在靠林修的鼻子，他们还是能知道这个村儿目前只死了一个人。 也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判断，村里别的人不是替代品。 方昙还拍了下林修的肩膀。 “你可得闻准了呀，千万不能有纰漏。” 林修不以为意。 拍了下自己的胸脯。 “小爷办事，绝对靠谱！” 只是在方昙起身转过去倒水的时候，林修眉头紧皱，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我无奈摇头。 他胸口上还有伤呀。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女村长过来。 主动说带他们去别的地逛逛。 方昙主动与她攀谈起来。 “你有孩子吗？” 女村长摇头。 “那你今年多大岁数？” 女村长也对答如流。 而之前熊伊已经跟方昙他们说了女村庄一些情况。 在和方昙的对话中，女村长没有流露出任何破绽。 甚至在谈到其已经死亡的丈夫时，她还哭了。 而去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女村长也没有干什么。 只是介绍这地方以前是坟头包，村里谁死了都埋这。 方昙又问：“你对村里最近频繁死人的事儿，有什么想法？” 女村长顿了一下，随后才道：“我也着急，也在寻求解决的办法……但有的时候，觉得这一切都是命。” 方昙与林修对视一眼。 方昙又问，“何为命？” 女村长笑了一声，“就是阎王叫你几时死你活不到五更。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虚妄。” 她突然说了一句话。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某一特定时间里，其实不过都是要死的……只是有先后罢了。” 林修越听越糊涂，这一下忍住之后，再细品又觉得哪里不对。 方昙攥紧了林修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村长，其实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方昙伸出自己的手，上面的纹路显而易见，一目了然。 “是都要死的，都要看过的，精彩不精彩。” 这时候女村长又说，“可是人这一生要经历什么，要遇到什么，都已经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了。” 方昙不知道女村长为何这么说。 这甚至不应该是一个女村长该说的话。 “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但是我始终认为，我碰到谁为谁发生什么故事，这都是我自己想要掌握的。” 而与此同时，林修一惊。 他纵了纵小鼻子，慌忙拉住方昙的手。 方昙的眼神里带着疑惑，带着询问。 林修凑到方昙耳边。 “我闻到自咱们到这儿以来，第二个人的血气了！又……又有人死……” 第329章 林修招魂 方昙顿了一下。 他重新看向女村长。 并未表现出半分着急。 “我们来这，就是为了解决事的，你还知道什么吗？信息越多越好……” 女村长摇摇头，说自己知道的，都和方昙他们说了。 不过女村长又疑惑，她问方昙和林修谁是顶仙儿。 她说她看不出来，他们和以往过来的顶仙儿也不一样。 方昙笑了一声，拽过林修。 “他是顶仙儿。” 林修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道：“啊对……我是顶仙儿。” 之后女村长看向林修。 就只看了一下，便道：“其实你们不应该来的。因为之前来的很多顶仙儿，都没有解决问题。” 方昙道：“能解决就解决，我们不强求的，解决不了，我们就走，你们另请高明。” “可惜啊……” 方昙问她可惜什么？ 女村长说是可惜这个村庄。 这之后女村长说，村子就这么大，就是前面一片树林，中间一片住户，后面一片坟地，再也没有其他。 她让方昙他们随便转。 然后表示自己还要准备午餐，还要问问其他村民有什么需要的。 等女村长走后，林修拽上方昙。 “喂喂喂，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啊？又死人了！证明杀人的不是她，还有别的。” 方昙眉头微皱，表示急有什么用？ 他们俩往树林方向走。 方昙边走边说，“杀人的不是她，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她刚才潜台词很明显，不就是在说来的顶仙儿，没有能活着出去的吗！” 林修自己消化了一下。 随即拉上方昙的手，“那你还说我是顶仙儿？！你这不害我吗？我现在灵气不够，她把我杀了怎么办？！” “我保护你啊，要是说我是顶仙儿才麻烦了，回来目标是我，我不能行动，你们就都得死！” 林修咳嗽一声。 两人赶到树林里。 果然，在女村长尸体的旁边，又出现一个老人的尸体。 看鞋子大小，也是她自己走过来，上吊的。 魂儿也是不在周围，不知道哪去了。 我赶紧过去触碰那上吊老人的尸体。 她最后的记忆与女村长一样。 看到了死去的亲人叫她过去。 再之前的记忆，都是家长里短，生活所需，不是什么重要的。 方昙深吸一口气，“还是堕荒需要养分了，要不然怎么会杀人……” 他只想了一下，“狐狸，你亲自招魂。” “我……我！？” 方昙点头。 林修指着自己，“我没灵气啊。” “我给你点，你招魂，而且你本身是神明，你看的应该比那个熊伊看得更清楚。” 方昙表示，林修说不定还能与那些被招来的魂儿对话，知道他们在哪儿，被什么绑着。 “我去……我怎么总感觉，跟着你很危险呢？” 方昙推着林修回到屋里。 “没有我，你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正好熊伊进来，说都通知到了，村民都表示不会去树林。 而且村民本来也越来越怕这件事，因为上吊的人太多了。 “正好我们要招魂，你也看看。” “你们？” 方昙拍了下林修，“确切地说是我身边这个人。” “就他？这个弱鸡！？” 林修一听，脸都绿了。 “你说谁弱鸡？我告诉你，小爷我气吞山河的时候，你还在哪撒尿和泥都不知道呢！” 熊伊看林修瘦瘦弱弱，一点不抱希望。 这个事要夜里进行。 白天毕竟有太阳，魂儿不大敢出来。 夜深人静，林修打了个哈气。 他被方昙要求睡了一觉。 再起来差点没跳起来。 “我擦，你这搞得好吓人！” 这个村虽然没拉电，但晚上屋里点一个大大的煤油灯，也挺亮。 现在方昙把煤油灯熄了，只点了一只蜡烛。 就在这屋子的中央。 蜡烛前面还摆了一个垫子，应该就是林修要坐的垫子。 方昙看了下时间。 熊伊也过了来，大晚上的，哆哆嗦嗦还裹着个衣服。 “时间刚好，还差五分钟子时，林修，你过来坐这。” 林修盘腿坐在垫子上。 方昙双指并拢，戳在林修的脊椎骨上。 林修身子一颤。 “我我我……我有痒痒肉……” “所以说，鬼天很担心你，你不要做让鬼天担心的事，自己好好的。” 方昙告诉林修，人世间有一种说法。 就是有痒痒肉，说明有亲人爱。 林修听到这个，抿了抿嘴。 “你说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 林修有了干劲儿。 随即感觉一股很温柔的灵气流进自己的身体。 “哎话说，你给我灵气，我不会变成堕荒吧。” 方昙突然来到林修正面，吓了林修一跳。 手指狠狠地戳中林修的肚子。 “我擦……你要死啊？！” 方昙白了林修一眼，“我与别的堕荒不一样，还有我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林修捂着肚子歪倒在一边。 随着指针指向子时最中那个十二点，方昙道：“开始吧，你招魂什么的都记得吧，不用人教吧？” “瞧不起谁呢！” 林修很快拿了个小镜子。 镜子晚上对着烛火，据说是能映射另一个地方的样子。 给看不真切的人，看得更清楚。 然后他摆了张纸，摆了只笔。 就是为了怕有的魂儿害怕，不敢现出真身。 这样魂儿可以先写。 与林修之间取得信任。 很快，林修以灵气为媒介，烛火动了动，险些熄灭。 熊伊突然说话，“嘿，跟我那天一样……” 方昙竖起食指，冲熊伊“嘘”了一声。 一阵阴风划过，笔动了起来。 因为你在这招魂，能动的灵魂也在看着你，他们看这有三个人，肯定也有所忌惮。 【你想问什么？】 林修见到字，小声询问，“此处是不是有堕荒？” 他说这话时，还看了看镜子。 镜子里什么都没有，可见那魂儿是有意避开镜子。 字迹缓慢在纸张上滑动。 【是。】 “我招的是女村长的魂儿，你是女村长吗？” 【不是。女村长的魂儿被绑住了，出不来。】 熊伊立即一拍大腿，“我说怎么着！” 方昙皱眉，又“嘘”了一声，让熊伊只看，不要说话！ 第330章 彭商 “为什么被绑着，为什么堕荒不吃？” 【因为我，她目前吃不了，不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为你？你是谁？” 【他不一般……不能用对付一般堕荒的方式对付他。】 林修有点烦躁。 这不是答非所问吗？ 他刚要再问。 肩膀被方昙拍了一下，方昙指着纸上的字，停留在“他”和“她”上。 林修一顿，方昙从他使了眼色，让他问问这个事儿。 “堕荒有两种性别，也就是说不是单一的堕荒，而是伴生的堕荒吗？伴生的堕荒也不罕见。” 【两个仙神堕落后，伴生为一个堕荒自然不稀罕，但是这里面其中一个是真神转世为人的堕荒。】 “你说什么！？” 【我说，堕荒有一半是人……】 林修瞪大双眼，整个人都蒙了。 “这……这闻所未闻。” 方昙却没有惊慌，而是道：“这说不定就是我发现不了他们异样的根本原因。” 他说堕荒伴生有人的话，那人的特性和堕荒的植物增值，不就相辅相成了？ 那无论堕荒化作谁，其实也都带着人的味道。 确实棘手！ 那字迹又显现出来。 【所以说……你们做好打算了吗？之前来了好几个顶仙儿，包括你们身边那个，都很弱，什么用都没有，还只能给堕荒送人头……】 “额……” 林修顿了一下，“那你是谁？可否露个面，让我们知道一下你们那边的环境，看怎么救……” 【人都有黑白两面，你是黑还是白？】 “我当然是白了！我可是……” 林修还没说完。 纸上便落下几个字。 【你是神，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和堕荒在一起？】 林修一愣。 他回头看看方昙。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他是堕荒的？他隐匿了气息……” 【他果然是堕荒。】 “你你你，你诈我！” 【毕竟，他给人的感觉还是与常人不一样，堕荒分辨不出来，但可瞒不过我。】 方昙来到林修身边。 “那看来你还是位能人，我确实是堕荒，但是堕荒不全都是坏的，起码我不是坏的。” 方昙也不遮掩。 他直接说他是佛祖身边的堕荒。 他出生就是堕荒。 “请不要将我归为没脑子的堕荒，我不吃人，也不需要养分。” 林修吞了口吐沫道，“这我可以保证，他连饭都很少吃，我跟他相处很久了，他要是不好，我早被堕化。” 方昙听到一句话，回头看了看林修。 林修挑眉，“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你不会想着堕化我吧……” 方昙叹了口气，又打了林修肚子一下。 “哎哟。” 这时候纸上又有了字。 【林修，白三喜为什么没有跟着你？】 “啊！？” 林修一见这个，他似乎明白了。 而我也明白他是谁了。 【楚青玉又为什么没跟着你？这个堕荒是很特殊的，单凭你，处理不了。】 林修放松了身体。 .“彭商，是不是你？” 那家伙也发出了声音。 是大叔音。 “不是彭商，是你兔爷爷。” 然后他也化了形。 紧接着年轻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彭商在这呢。” 年轻的男人头顶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这时候熊伊说，“哎对，就是他，拽我的男人就是他！我说怎么他脑袋上奇形怪状的，我还以为是畸形的脑袋呢。” 原来熊伊在招魂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彭商的脸，他那双眼睛看别的魂儿够用，但也只限于人或者小精怪。 兔子依旧侧躺，很不屑地用大叔音道：“什么畸形的脑袋？哎，当初想通过你与外界联系提醒别人，真就是个错误。” 不过兔子说，熊伊已经是近半个月来，进到村子里灵气最高的顶仙儿了。 其他人都是白送。 也是因为熊伊招魂，他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搞。 “不过现在好了，起码白三喜没有忘记我们彭商。” 我一听这个，顿时咳嗽一声。 我感受到了，来自楚清玉杀人般的目光。 楚青玉想了想，说：“我记得上次处理十二护卫仙的龙仙，在山里的时候，你和彭商在一块儿……” “我们俩在一块儿都没说几句话，当时情况紧迫，我又还没有之前所有的记忆。” 楚青玉白了我一眼。 “没说过几句话，那到底是几句话……” 我哪记得清？ 楚青玉叹了口气。 “反正你归天之后，不能再见彭商，哪怕他未来飞升。” 林修那边可是一个劲儿为我证明。 “我姐姐当然没忘了你，我们过来就是要解决这的事，我可以送葬。” 楚青玉那杀人般的目光又投了过来。 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你没忘记他？” 林修就像是印证楚青玉猜测一般。 “我告诉你，我姐姐非常担心你！她很少担心别的男人的！” 我突然不想狐狸崽说话了。 虽然是在说我的好…… 我回头尴尬地冲楚青玉笑笑。 兔子让彭商说一下这的情况。 彭商表示，现在堕荒没有办法吸食养分，就是他和兔爷爷的功劳。 因为他们歪用了催眠术。 兔神毕竟是真神之躯，而他的能力又是让人睡觉，所以兔神借着地脉，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处于睡眠状态。 众所周知，人在睡觉的时候，代谢降低，心率减慢，别的生物也一样，魂儿的活性也一样，都是降低。 这样堕荒会有个错误认知，觉得自己找来的是半死不活的魂儿，所以要攒一攒。 他们俩是半个多月前到的。 那时候已经了解这个村庄的情况。 他们当初只是假装要走，没想到怎么都走不出去了。 “我想了，我很弱，可能无论怎么反抗，我都不能出去，那不如先下手为强，让自己灵魂出窍，和兔爷爷装作死。” 彭商一拍自己的胸口。 表示果然这个决定是对的，因为被当做养分抓走后，他们发现了好多魂儿。 也因为提早用了催眠术，堕荒果然没有吸收那些魂儿，而是捆绑着。 “白三喜又知道我来这，发现我这一直没动静，一定会来救援。” 彭商咳嗽一声，毫不谦虚地表示，他这样也叫英雄。 第331章 深挖（1） 只不过他还有些担心。 “所以说，只有狐狸你带一个堕荒来，能行吗？” 林修白了彭商一眼，“我们以前只见过一面吧？你怎么知道我不行？我可是九重天上……” 那只毛茸茸的兔子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灵气微弱的几乎没有。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是被武神罚跪。” 林修慌忙想捂住那只兔子的嘴。 可惜他们现在是阴阳两隔的状态。 彭商说，现在堕荒还是想吸收养分，所以才会有人死，这一点也是他能力不够，实在没办法顾及了。 毕竟在生命和灵魂中，他选择保灵魂。 但林修说实话，这样已经很好了。 因为堕荒没有养分，就意味着它很弱。 彭商说，堕荒的另一部分是九重天上的月桂树。 这也侧面说明，月桂树和女人，刚刚伴生不久。 毕竟女人上不到天，只有月桂树下来这点时间，才能与女人伴生。 狐狸摸了摸鼻子。 “那也真够奇怪的啦，一个堕荒选择和一个人类伴生，这不是故意削弱自己吗？这堕荒脑子不灵光啊。” 方昙拍了一下林修。 他压低了声音。 “任何情感都是人家自己的，站在对立面上，我们要消灭他们，但是不能随便猜测人家的感情。” “我……我就随便……” “就好比你和鬼天都下来了，别人随意揣测鬼天，你愿意吗？” 林修皱眉，“当然不行，不能说我姐姐！” 随即林修也一顿。 不再说什么。 彭商说，月桂树躲得很深。 他们已经以魂魄的形态查了七八天，都没找到月桂树的本体。 只是通过那些绑着魂儿的枝干来判断那是月桂树。 “所以大概理解就是，月桂树不出来，让女人伴生给它找养分。而且月桂树并非不大，它的根已经扎了很深，整体范围很广。外界的事我们已经控制不了，需要靠你们解决。” 眼看彭商和兔子的影像越发透明。 方昙赶紧摆动镜子。 镜子里呈现了一些环境。 周围枝干横生，周围气候干燥。 兔子道：“你不用在意这周围的环境，你们就想办法解决外面，魂儿我都能保护，但关键是要找到月桂树藏身的地点，还要解决那个女人。” 兔子还说，女人伴生所显露的形态其实是枝干分枝。 肯定不能是女人本人。 所以也不能只看女人冒充谁，就去解决谁，那样治标不治本。 “哦对……那女人生前应该是顶仙儿或者道姑，因为我们的灵魂探索这地下的时候，看到了大量隐匿枝干的符纸。” 他说，他们开始以为那些符纸只是以前的顶仙儿为了对抗堕荒而留下的。 但是破解后，发现那些符纸本身包含着阴怨之气，应该是早期让堕荒不被发现而用。 随即，彭商和兔子的影像消失了。 蜡烛被彻底熄灭，屋里一片漆黑。 方昙只缓了一下，就拿火柴点了煤油灯。 熊伊已经惊得说不出话。 他根本不知道堕荒是什么，此前也从未听过。 林修起来，“那女人为什么非得扮演成别人呢？如果说她小心翼翼，那她也太警惕了，难道她不知道夜长梦多吗？” 林修还表示，自己是堕荒的话，那一定快准狠地先把这村里的人都杀了。 不管魂儿是不是能消化。 随即林修赶紧道：“方昙，我不是说你，也不是说堕荒都不是好的……” 方昙捏着下巴。 他顿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生气。 而且他还划过一丝笑。 “我只是在想事情。” 方昙表示林修的思维是对的。 那这个女人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冒充呢。 她有什么目的？ 熊伊插不上话，还挺难堪的。 不过这会儿，他终于有说话的机会。 “那女人会不会报复？” “报复？她是这个村里的人吗？” 熊伊说她来时问了远亲，远亲说没见过这个女人。 但是，他想多打听女人事的时候，会有这个村儿的大娘直接岔开话题。 或者说就是不好的，魅惑人心的妖。 每当男人想深究，怎么就魅惑人心了，大娘都直接来一句，妖可不就魅惑人心。 熊伊表示，是不是这里隐瞒着什么事？ 林修当即不耐烦，“你昨天怎么不说呀，今天白天也没说！你这不耽误事吗？你早说，说不定少死一个。” 熊伊没有得到夸奖，反而被数落，有点不高兴。 “那我肯定是优先于自己的生命啊！我不能死在这儿吧，咱们俩第一次见面时，我要出去，后来我走了一晚上都没出去，咱们才第二次见面。” 熊伊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过来没赚几个钱，够亏的了，什么都不知道，还出不去，他可不就着急忙慌，没想那些细节。 方昙让林修别生气，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追溯过去没有意义。 “还是抓紧查清事情的真相吧，明天一早，熊伊你也来帮忙，为了大家都能早日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 熊伊叹了口气。 他说，他现在觉得林修他们比他厉害了，能出去还得靠林修他们。 所以肯定会听话。 他明天再去多方面打探这个事。 争取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跟这里的村民说上话。 方昙点头。 等熊伊出去了，林修才“嘁”了一声。 “自私……” “他自私也没有什么错，他本身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而不像某人，还总想着自己辉煌的时候，不务实。” 林修怎么听怎么觉得方昙这是在内涵自己。 方昙指了指镜子。 林修才恍然发现，镜子已经被打碎，而上面有一段残枝。 方昙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点怒意。 “镜通阴阳，招魂后一定要扣上，尤其我们的敌人是堕荒，枝干感受到这边的阳气灵气，是会自发地想过来。” 林修顿了一下。 “我……我差点被攻击，被拽走……” “你才发现？” 林修抿了下嘴。 他只是思考了一下，随即握紧拳头。 “我……我用不着你调侃我……不用你发现，它也拖拽不走我！” 方昙伸手去抓林修，本想让他在这别放松警惕。 结果一愣。 “你……又发热了？” 第332章 深挖（2） “我没有！” 我听着也有点担心。 我狐狸崽因为道破天机的事，旧伤久久未愈，其实本应该好生静养。 奈何事情一直没完，我时间不多，又需要他的帮助，哎…… 楚青玉拍拍我的肩膀，让我不要太自责。 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能有力量，能解决那些事，甚至与风水师对抗，这都多亏了林修道破天机。 方昙赶紧伸手去探林修的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昨天夜里去树林，被风吹到了？” 林修歪头，“没有。” 方昙拿打开背包，从里面拿了上次大夫开的感冒药。 上次点滴好了之后，大夫给开了一盒备着，说是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吃两天。 是中药的感冒药。 结果没两天，林修活蹦乱跳了。 他表示扔了，看着就晦气。 方昙当然没扔。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我觉得你是着凉了，先吃点这个药。” 林修别过头。 “我没事！” “你别逞强，目前来看，堕荒拿走的魂儿很多，到时候你要送葬的魂儿也很多。你病倒了，谁给那些魂儿送葬？” “我……我不会耽误送葬的！” 方昙有点烦躁。 “现在事情很多，你别掉链子行不行？” 林修却一巴掌打翻药瓶。 棕色的胶囊撒了一地。 “我没有变弱……我会很快强回来的！” 林修说完竟然开门出去了。 外面打了雷。 方昙更是揉了揉眉心。 我的魂儿没有再跟着方昙，而是跟着林修。 林修双手插着口袋，一直往树林里走。 下雨了，他就戴上卫衣的帽子。 我现在特想跟林修说上话。 可惜林修感知不到我。 他走进树林里，嘀咕一句，“狐火……” 两个尸体还就挂在那，一动不动。 他伸开手，可是手掌上什么都没有。 林修气急败坏地又大声喊了一句，“狐火……狐火！出来……出来啊！明明平时很轻易就出来了，怎么现在不出！” 林修喊了好几遍。 手掌上依旧什么都没有。 林修气急败坏地蹲下，捶地。 其实我理解的。 林修原本拥有正神力量，现在却像个普通人，甚至除了送葬，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他自然不能接受。 “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我以为他能感知到我了，后来我才发现。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这都多久了……我以为也就十天半个月，我就恢复了……可是我现在依旧很弱……这样我回不到九重天的！” 林修又张开手掌。 “狐火！” 还是什么都没有。 雨变大，林修的衣服都淋湿了。 雷声四起，林修却拿石头不停地戳地。 像小孩子一样往外挖土。 然后仰天大喊：“我怎么这么弱呀？！这还不如死了呢！” 过了会儿，大雨倾盆。 林修只感觉湿了一下，再抬头，方昙拿着伞站他旁边。 林修不屑，“你走开！我知道你会嘲笑我，想笑你就去别的地方笑吧！” 方昙也不恼，就静静地等着林修说完。 他才道：“我没想过嘲笑你……刚才是我语气不好，我向你道歉。” 方昙表示，他是想说林修的存在很重要，是不可或缺的。 “而且我从没有觉得你弱，我只是觉得你任性仅此而已……” 林修一开始没说话，后来自己沉默了片刻，仰头看方昙。 “你这么厉害，你能知道我什么时候恢复吗？” 方昙摇摇头。 林修更气。 他甚至用左手去打右手的手掌，希望能快点儿出现狐火。 方昙一把抓住他的手。 “我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恢复，但是你一直生病却还不吃药的话，只能恢复得更慢。” 林修一顿。 我知道林修听进去了。 “你是想自己拖时间，恢复得越来越慢呢……还是想快点好？” 林修低下了头。 方昙笑了一声。 “走吧，回去吃药。” “药不都撒了吗……” 说这话的林修有点心虚。 方昙却抹了下嘴角。 “我用法术重新收回来了。” 林修最终还是跟着方昙回了去。 药瓶就很好地放在刚才那桌上。 林修闹完情绪，也累了，睡了一两个小时，之后太阳当空照，是把他给晒醒的。 他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被方昙摸了额头。 “很好，你吃过药之后，现在温度降低很多。” 林修感觉自己也轻松很多，还动了动肩膀。 正好此时，房门被敲响。 林修一惊。 方昙示意他没事，而是他找的一位老伯。 他打开门后，老伯拿着一个体温计过来。 “是谁病啦？这体温计还是我以前去城里买的呢。” 方昙接过，说林修病了。 并且一边道谢一边给林修试体温。 林修发现方昙很会聊天。 老伯心疼体温计，非得等试过后直接拿走，生怕留在这，会摔了似的。 也是这会儿功夫，方昙就和老伯从城里聊到山村，又从山村聊到家庭。 再从家庭聊到男女。 老伯问方昙和林修都结婚了吗？ 方昙说没有，老伯便道：“这选女人可一定要选好，有些女人很势利眼，她们就要钱。” “嫁妆肯定是要给的，我家父母已经替我准备好了嫁妆。” 老伯一摆手，“有的女人，你给了嫁妆，都不行，尤其是二婚的女人。” 方昙很轻易就捕捉到了一丝信息。 随即道：“我正好喜欢一个女人，她就是二婚。不过城里人并没有在意这些，老伯对二婚女人有什么偏见吗？” “哎哟小伙子，我跟你讲，我们村曾经就有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要嫁给我们村一个男人，钱都收了，出尔反尔，还弄得村里男人都为她打架，你说这是什么玩意，这不就是祸水吗！” 老伯说着，问体温试好了吗。 林修把体温计拿出来，看了看方昙脸色，道：“哇，我烧到三十九度五了……” 方昙咳嗽一声，“你说什么？赶紧再试一遍。” 其实我知道，林修的体温是正常的。 因为狐狸的体温就是高。 林修甩了甩体温计，重新来。 方昙又和老伯聊上。 “那女人一定很好看吧，村里男人都为她打架……” 第333章 村庄的秘密（1） 老伯不以为然，“就是喜欢挑拨离间，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方昙笑笑，“那后来呢？后来这个女人跟谁结婚了？总有胜出者吧。” 老伯摆手，说哪儿啊！那女人后来自杀了。 “自杀？” “那可不！她自己勾搭完这个又勾搭那个，而且这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大概十几二十年前吧，那时候这对女人来说，可是大事。” 老伯说那女人名誉没了，不自杀等啥？ 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 方昙开门一看，竟然是女村长。 老伯因为之前已经被告知真正的女村长早就死了，所以他很怕。 几乎是蹭的从凳子上就起了来。 他咳嗽一声。 “你这体温试好了吗？” 林修点点头，“试好了。” 他拿出来一看，还是三十九度五。 老伯说，这是高烧啊，赶紧吃退烧药吧，要不然人容易被烧傻。 林修点点头。 女村长是端着热水过来的。 她嘱咐林修多喝热水。 随后她出去了。 方昙等了一会儿，等到女村长完全没有脚步声，应该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后。 他才道：“你听那老伯说的话了？说不定伴生的人类堕荒就是十几二十年前自杀的女人。” 林修点点头，“我也觉得是了……” 他下床，方昙让他慢一点， 林修表示自己现在不难受，吃了药感觉好很多。 他说这两天村里的大娘总看他，他觉得这是突破口。 林修说着开门就要出去。 方昙这次不理解了。 “什么突破口？” “这你就不懂了，我长得招人喜欢啊，我姐姐就说过，很多时候看见我，就会对我不设防。那我找几个大娘去说话，不是更好套出来吗？” 方昙笑了一声。 拿了外套给他穿。 随后补了一句。 “我觉得……不设防倒不是因为你长得好，而是你说起话来像小孩子。” “我几千岁了！” “脑子一点都没长。” “你……” “好了好了，既然要出门，别耽误时间了。” 方昙推着林修走。 我发现方昙已经很好地理解了林修的性格。 林修说，之前进来，村口的那户人家的大娘坐个小板凳，一直看他。 他和方昙去敲门。 还就是那大娘开的门。 一见林修，很热情。 她问林修今年多大，有没有对象。 她还介绍自己的女儿给林修认识。 林修一愣，感情是个想找女婿的。 方昙在一旁憋笑。 林修抱着臂，“不是啊大娘，你看上我，怎么没看上我旁边这个？” 那大娘也实在，说她不喜欢染头发的，看着不正经。 “额……” 林修又问，“大娘，不是我说你，这村子现在都死人了，还一个接一个，您心还这么大，还想给闺女找对象呢？” 方昙赶紧拍了一下林修的肩膀，示意他说话小心点。 哪料那大娘直接说开。 她说她不怕，这个村子谁家死人，她家也不会死人。 大娘给林修他们倒茶，然后回头还笑了一声。 “因为我家没做那缺德事儿，没有害死过人，所以从始至终我就一点儿都不怕，做人得讲良心，我良心到了，剩下都是天定！” 林修一听这个，立即露出笑容。 不过方昙一推他，他又收敛了笑意。 果然狐狸占着福神位，运气就是好。 “大娘，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 大娘让他们坐。 说她平时不敢说话，怕针对。 但是她明显感觉林修他们与之前开的那几个顶仙儿不一样。 之前来的，没有一个会让人告诉他们不要动林子里的尸体。 而且之前来的顶仙儿，也都说要走，只不过进了树林就再也没有回来。 等到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是一具骸骨了。 这个叫熊伊的，是碰到了林修他们才活着从林子里出来。 所以大娘相信他们。 “其实大娘一直想找你们说话，这不没机会吗！这村里除了我家没参与当初害死女半仙儿的事，其余的家庭或多或少都参与了。” 大娘说，很多年前有个女半仙儿，一直以给人算命看相为生。 她来到他们这个山上的小村子，说此地有异，希望我们搬离村子。 女半仙儿是带着自己的丈夫来的。 她丈夫是个很老实的男人。 据说曾经被女半仙儿救过一命，后来就愿意给女半仙儿扛东西，撑摊子，再后来就和女半仙儿结婚了。 “在村儿里的大多数人都说那男人配不上女半仙儿，但人家夫妻俩怎么个关系，谁又说的明白？” 大娘表示，村子里确实总有怪事发生。 再去女半仙儿来之前，鸡和狗总死，孩子半夜也总哭。 但是找了别的顶仙儿来看，看不出啥来。 到女半仙儿这，就说直接让搬离住处。 村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上哪里去搬？ 无奈女半仙儿和丈夫暂时留在这里，说是先压制不知名的怪物。 “怪物？是不是有很多枝干……” 大娘愣了一下。 她说没有人真的见过怪物。 只是在女半仙儿和丈夫过来后，村里狗和鸡死的情况少了。 “但是女半仙儿说了，她在这压制着，只是治标不治本。哎呀，女半仙儿的丈夫还有病，不知道啥病，反正女半仙儿留在这，也是为了做好事，为她丈夫积德延寿。” 大娘回想起来，叹了口气。 因为女半仙儿的丈夫还是死了。 女半仙儿在村子里给自己丈夫办完了丧事之后，她要走，但是村里人一个劲儿的挽留她。 因为村里的事根本没有解决。 如果女半仙儿走了，那之后岂不是整个村子还有问题？ 女半仙儿表示自己能力有限，解决不了，也尝试过了。 还是希望村民能搬离这里。 那时候有条件的，或者想打拼的，确实走了一批。 但更多的人，没有地方去。 村里人便商量着，最好能将女人娶过来，不管谁娶，只要女人留在这个村子，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林修听到这里，惊的站起来。 “娶？你们这个村的人也太自私了，而且她不是说了吗！她管不了！” 第334章 村庄的秘密（2） “是呀！” 这大娘一拍大腿，说林修说得对。 她也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自私，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 当年那些单身汉开始落到劝说女人。 说她现在没了丈夫，就没了依靠。 出去给人算命摆摊儿，她一个女人风吹日晒的，没有人帮忙，哪受得了。 还有她只会算命，这要是被哪个壮汉欺负了，没有个男人在旁边站着，那哪行。 大娘说，“我觉得这就挺不要脸的，因为我是寡妇，很年轻就守寡，家里没个男人，所以我挺理解女半仙儿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喜欢女半仙儿，真比女半仙儿漂亮的村里女孩有的是。那些人不过是想让女半仙儿保护他们罢了！” 大娘叹息一声。 她还帮助过女半仙儿逃跑呢。 因为那些男人见她死活不从，把她关屋里了。 打骂也有，威胁也有。 “哎，可惜啊。当年我帮她逃走，结果半路上，被一个在林子里方便的人给看到了！那个人也讨厌，他当做没看见，女半仙儿也就逃出去了。” 大娘说，当年大半夜在林子里方便的人就是小卖部旁边那户人家的人。 “那家儿子儿媳去年就不在这地方住了，说是出去打工。只剩下一个老头，那老头就是当年误打误撞去林子里方便，看见女半仙儿要逃跑的人。” 林修一顿，和方昙对视一眼。 因为两人都明白，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废旧小卖部旁边。 也就是说，故事里那个赶巧地看见女半仙儿的家伙，就是刚才给他们温度计的老伯。 “太可恶了！” “还有更可恶的……有人提议，将女半仙儿的身子给玷污了。” 他们说这样，女半仙儿只能留在这个村子里，哪也去不了。 女半仙儿听到这个，为了不让他们得逞。 自杀了…… 林修听后更是上火。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岂有此理！” 方昙拽了拽林修的衣袖。 随后方昙问：“是真的都参与了吗？” “就我知道的，投票的时候，除了我投了反对票，其余人家投的都是赞成。赞成女半仙儿留在这里，继续保护村庄的票。” 大娘说自己家里没有男人，孩子也就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她反对，村里人也没拿她当个事儿。 方昙又问大娘。 死的那几个，包括村长一家，是不是都是欺负过女半仙儿？ 大娘想了一下。 “最先死的是村长……哦对！当时有男人找村长说这个事，村长同意了，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村子。女半仙儿没同意，但村长下令，把人先关起来。” 大娘越想越清楚。 她还说，就这个村子里的女村长，村长他老婆，当时还劝说来着。 是又唱红脸又唱白脸。 先以姐妹的身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说女半仙儿，随后见女半仙儿绝食抗议，还甩了巴掌。 “一个月前死的那个男人，好家伙，那是想玷污她的男人啊！” 大娘明确变态，就算是二婚的女人，已经不是什么完璧之身，但让他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或者是她还爱着她的丈夫，别人就让她嫁人，那就是玷污啊！ “我就是丧偶，我太懂了！” 再之前死的人，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女半仙儿死不了的人。 大娘都回忆起来了，说再之前上吊的人，那是按着女半仙儿的脑袋往水盆里塞的人。 想通过暴力让女半仙儿从了！ 再再之前的人，是说大话，说女半仙儿只是嫌弃男人给的聘礼少的人。 林修让大娘别说了。 他气冲冲地道：“等于这个村儿里没有一个无辜的人，除了大娘你，其余的家伙全害过女半仙儿！” 大娘想了下，“起码三十五岁往上的都是害过女半仙儿的，因为那时候村长让十五岁以上的人参与投票，现在……那批投票中年龄最小的，也就三十五。” 林修怒火中烧。 “那还救什么救？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方昙又拽了拽林修的衣袖。 林修直接甩开。 “我觉得现在根本就不应该阻止女半仙儿，首要任务就是保护这个村子里的无辜人便是了。至于其他人，该死就死吧！” 方昙已经不抓他衣袖了。 直接抓住他的手。 “你不能说这样的话。” “我说的有错吗？甚至现在我们也不应该干涉堕荒。因为堕荒在借给女半仙儿力量，在借给她报仇的力量。” 方昙“蹭”得站起来。 让林修看向自己。 “说话的时候，注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不管现在怎么个身份，我只知道女半仙儿含冤受屈！不能不让她报仇啊！” 方昙眼看林修脾气上来，要绷不住。 他冲大娘告别，表示先走了。 因为他要带林修回自己屋里去。 大娘眉头紧皱，“那这个事能不能解决？哎不是……那小伙子还没告诉我年岁，还没看我闺女呢！” 方昙说改日再看。 出了大娘的门，太阳高照。 正赶上很多村民都出来的时候。 林修现在看谁都觉得不好了。 他直接表示不救！ 说一千道一万，他也不能认同这个村子的人过去害人，现在想求救的心理。 “哦……过去为了一己私利，把那个女人害死了，人现在又为了一己私利而铲除掉被害人，怎么好都他们占着呀！” 方昙让林修小声一点。 林修觉得自己够小声的了。 “但不管怎样，堕荒还是要铲除的，伴生人类的堕荒更是不符合常理。” 林修低喝一声，“我们不是不可以出去，我们把好的人和我们自己送出去，剩下的人……” 方昙也没了缓和的神色，只是低吼一声。 “林修！” 林修被他这一声给镇住了。 身子抖了一下。 方昙冲林修使眼色。 而林修也感觉不对。 因为周围的村民都往这边看。 甚至以林修狐狸的敏锐，他竟然觉得有点冷。 不是什么阴气怨气。 而是那些人的目光！ 一时间，那些人的目光变得好可怕。 方昙拉住林修的手，这一次林修没有躲，而是随着方昙往回走。 第335章 恶行 林修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 而且这些人还是凡人。 他们盯着他，就像盯着猎物一般。 而且林修跟方昙走，还能感觉他们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后背。 这之后他们拐了个弯儿，回到自己的房中。 方昙关上门，林修才呼出一口气。 “这村子里的人……不会都魔障了吧？我只说了个能出去，他们都……” 方昙说林修太不冷静了。 从大娘讲的故事来看，这个村子是先有堕荒，后有女半仙儿。 女半仙儿，本来是为了铲除堕荒或者控制堕荒的。 但是女半仙儿死了，还和堕荒成为伴生，这些村民没能解决以前的问题，结果愈演愈烈，现在连出都出不去。 所以他们听到林修说这个话，一定会所有关注点都放在林修上。 “我……” 林修意识到自己确实莽撞了。 主要是他没有想过凡人可以这样恶劣。 方昙笑了一声，“只要有心，那心变好或者变坏都有可能，而且是无止境的。” 林修看看方昙，“我……我真把事情都搞砸了？” 方昙却打了个响指。 他伸手摸上林修的头。 “不过也没有太糟，甚至……我刚才瞬间还想到一件好事。” 方昙说这样这个村的人们都会把目标转移到林修身上。 会想方设法，让林修呆在这解决问题，或者让他们出去。 而那个女半仙儿，也会因此上钩。 说不定会一举将那些人全都报复过来。 “她要全都报复，肯定需要很多的力量，到时候堕荒真身藏在哪，说不定可以知道。” 林修挑眉，“你这是把我卖了？” “我会保护你的，但前提是，你得听话。” 林修“嘁”了一声。 随即道：“那这些坏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觉得就应该让女半仙儿先杀了再说！他们就是错了！” 林修说得很决绝。 他说那些人自私，只想着自己，而且女半仙儿不是没帮助他们。 做过努力，也让他们搬走了！女半仙儿是这个村里的人吗？ 帮他们是情分，不帮他们也一点错都没有！ “而且，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懂的都懂！堕荒为什么会下到这个村庄，因为之前有足够的阴气怨气，这地方很可能也有黑亮的棺材吸引着堕荒！” 林修说，很大程度上是这里面的村民自己的原因。 女半仙儿已经很不错了！努力救着无辜的人。 方昙单手撑在林修身边的墙上，表情带着点严肃。 “你真的觉得女半仙儿没做错吗？” “她做错什么了？如果报复也是错的话。那受苦受难的人就要忍气吞声吗！？” 方昙说他长得太少了。 别忘了，进这里处理的顶仙儿，都没能出去。 林修一愣。 “听大娘的口吻，这里来了很多顶仙儿，都是这里的远亲叫过来的，他们来了之后，再也没能出去。” “他们也许是这里村民杀的！” “你让我给你还原大娘说的话吗？大娘可是说一些顶仙儿进了林子再也没有出来，他们本身能力不济，这个村子里的人是不会害他们的。” 林修一时说不出什么。 方昙凑近林修，十分郑重地表示，“她害了无辜人，这是事实，这是不能随意抹去的！她是一面报复，但也一面在给月桂树的堕荒找养分。” 拿最明显的说。 彭商，是林修认识的吧？ 和女半仙儿有关系吗？ 还不是照样出不去，现在是灵魂出窍的状态。 再说，这个村子年纪三十五岁以下的，甚至是刚出生的婴孩。 都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有什么错？ 报复可以的，但是人们被圈外整个村子，意味着什么？ 那个无辜的大娘，她敢那么说，证明她是不怕的，可是她也出不去。 不就意味着，堕荒想以整个村庄的人为养分。 都吃完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林修低着头，没有说话。 方昙则双手按上林修的肩膀。 “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到时候看看他们是否上得去九重天，不就全都知道了？” 林修点点头。 算是松了口。 方昙表示，现在他们就不被动了。 那些村民一定会主动找他们。 果然，中午就有人过来。 是那个借给他们体温计的老伯。 林修一看见他，就烦得不行！ 那老伯端着一大盆炖鸡。 说是杀了自家鸡，特意做了一个他们这的地方菜，让林修好好补补。 林修看那鸡，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他确实是肉食动物。 老伯把盆往桌上一放，还拿了两碗米饭递给林修和方昙。 “林大仙儿……你放开了吃。” “你叫我啊？” 林修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谁让方昙说他是顶仙儿呢。 林修也不客气。 直接拿起个大鸡腿吃起来。 “林大仙儿，我听说，您能有办法出去，您看……我家还有五六只鸡，我可以天天给您做，而且……只是让我出去……别的不难吧？” 林修也放开了。 “当初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 老伯果然支吾了。 “是村口那个婆娘告诉你们的？” 方昙也道：“二婚女人不是不好，而是你们都想抢着留下吧？” 我过去触碰了老伯的手。 很快，他的记忆出现在我脑海中。 夜黑风高时，男人蹲在草丛里刚方便完。 女半仙儿拿着包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她慌慌张张地跑。 快了……她马上就要出村子了。 也就是这时候，男人突然起身，一把拦住了她。 “哟……慧娘……你要跑？！” 女人惊慌地祈求他，说她真的管不了，这个村底下有怪物，她真的没有办法。 她只能短期抑制怪物而已，别的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她求男人放她走吧。 那时候男人五十多，头发只是花白。 我也终是见到了女人的样子。 身子小巧玲珑的。 男人笑了一声。 “放你走……可以呀……” 女人刚要道谢。 男人一把抓过女人。 “但你得给我点好处不是吗？你也三十多岁了，也有过丈夫，就别害羞啦！” 第336章 不悔悟 女人赶紧挣扎着推开男人。 “我不是那种人！” “你是不是那种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从了我，我也才能让你逃跑不是？要不然……你不定在这跟了谁呢！” 这男人看得很清楚，他说村里人只是为了留住这个女人。 到时候让女人嫁给谁可就不一定了，那个王二麻子腿瘸眼又瞎，说不定女人最后会嫁给他呢。 “你们……你们根本就是恩将仇报！” 女人低喝！ 男人说：“什么恩将仇报，人都是自私的，你不来则已，你来了，你能管这个村，他们肯定不能让你走。” 但其实这个男人内心肮脏的想法也全都被我熟知。 他想玷污完女人之后再把女人交给村里人。 他从未想答应过女人什么。 女人要跑，这更加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冲过去按住女人，将女人按在草地里，想扒女人的衣服。 毕竟这个女人矮小，没有什么力气。 她自知喊救命也没有意义。 于是她要咬舌自尽。 男人看出她的想法，连忙捏住她的嘴。 “哎……哎！你他妈的，还想自尽，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毕竟女人死了，村里的其他人不会放过这个男人的。 女人是救村子的人，是目前唯一能救村子里的人。 他们隐瞒了很多事。 隐瞒了一家接一家挖出的自祖上就有的黑亮的棺材。 但是他们还想得到救赎。 “你这个女人……真是的！” 他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塞进女人的嘴里，防止她咬舌自尽。 然后开始扇女人耳光。 一下接着一下。 看得我怒火中烧，拳头紧握。 可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记忆而已，我并不能过去救下女人。 最终男人没有侵犯女人，而是拎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女人，将她带回了村子。 他还神气地说：“多亏了我在林子里方便，我才发现这女人要逃跑，要不然这女人可就没影儿啦。” 我抽回手，回归现实。 只听那老伯说，自己当年是在草丛中拉屎，无意中发现要逃走的女半仙儿，才耽误了女半仙儿。 “我也觉得这个村里很多人做得不对，他们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不想着别人。我原本是让女半仙儿在树林里等我，我回去给她拿点钱，没想到……我回来时，她已经被抓了。” 老伯还拍自己大腿，说自己耽误人家，其实钱不钱的，没什么所谓。 要不是自己太好心，人家早就逃走了。 他说有时候不能太好心，好心办坏事啊。 我赶紧过去拉住方昙的手，让他感知到我，将我的看到的，老伯对女人施以暴行的记忆全都灌进他脑海。 这不过是一瞬间。 方昙一顿。 他压下一口气。 “好心办坏事？如果侵犯不成，打女人也算好心办坏事的话……那我是不是该送你一成？” 老伯一愣。 “什……什么！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方昙冷笑一声。 “听不懂好啊，听不懂就抱着你的盆，回去等死吧。” 老伯一听这个，整个人都愣住了。 林修也才抬起头看老伯的额头，印堂发黑，刚才进屋还没有，这么会儿就有了。 “不是……等死？两位大仙，你们都那么厉害了……都能知道我过去干了什么事，能不能救我？” 老伯一个劲儿说，他很后悔。 当初的事，他不是故意的！ 他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所以才干出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但他发誓，女半仙儿不是他逼死的，女半仙儿自杀前，他们也根本没有见过。 林修这时候也反应过来。 他把筷子“啪”地一放，“你想侵犯女半仙儿？你还是不是人啊？！” 林修将盆直接推给那老伯。 虽然里面的鸡已经被林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部吃掉。 并且还意犹未尽，但是他可不当吃人家嘴短的人。 他伸手到方昙面前，要了几十块钱，然后全拍在老伯面前。 “还给你！我们不可能帮你这种自私自利，好色之徒！” 老伯被推了出去，他咬着下唇，还试图解释。 “大仙儿，你听我说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 但是方昙和林修没再搭理他。 他自己还低骂一句，“他妈的……还浪费我只鸡……我要钱有什么用？” 我也冷笑一声。 是啊，在这个地方，出不去，花不了钱，确实没用。 世人有时候拿命换钱，却没法拿钱换命。 老伯还不知悔改，抱着自己的盆儿往回走，嘴里骂骂咧咧。 “那谁让我当初就在林子里方便，把她给逮着了！就杠她这个命，我能有什么办法！？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了！” 他不信自己就这么倒霉，真的会死……因为村里活着的人多了去了！ 怎么会突然就轮到他？ 他啐了一口唾沫，改为小声嘀咕。 “那谁让她管闲事，一开始来这个村子的？那么想做好事积德，那么大公无私，那把自己的生命奉献掉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而我看到女村长，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直看着他。 眼里都是恨意。 我又回到林修身边。 林修问方昙怎么知道那老伯说谎？ 方昙顿了一下。 他没有说出我。 只是告诉林修，他不过是碰运气而已。 没想到就中了。 因为很好猜。 女半仙儿为什么没走？那老伯贼眉鼠眼，看上去也像是好色之徒，所以……也很好猜测。 我知道，方昙也清楚，有时候不见，不知道，反而很好。 林修本来带着希望的眼睛瞬间暗淡下去。 方昙深吸一口气。 “今晚，那家伙就会死。” “那真是太好不过！我一定要看，我必须看……” 方昙点头，还表示今晚的事出了之后，村民们只会更加烦躁。 做了亏心事的人，只会更加害怕。 入夜，我去到老伯家。 那老伯坐在屋里，一直盯着房门口。 他似乎认为，会有人突然从门口进来。 我看他额头，已经黑到如浓墨一般。 忽然，他双眼发直。 缓缓站起身来。 有些惧怕地看着镜子。 “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找我了……” 第337章 复仇 其实窗户边根本没有任何人。 这家伙，是自己陷入幻觉中了。 老伯走到窗前。 他的手哆嗦着摸着窗户。 “你是来报仇的……我做错了……你原谅我行不行？我以后每天都给你烧三炷香……磕十个响头。” 但是很明显，老伯不可能被原谅。 他单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 “唔！我不要死……别掐死我……” 他脖子都红了。 他挥动着另一只手臂，扫落了茶几上的玻璃杯。 “哗啦啦”声响一出，房门被踹开，林修和方昙进了来。 因为他周围的住户，也就剩刚过来的方昙和林修了。 别人早就死光。 但是老伯并没有发现他们，还活在自己的幻觉里。 好不容易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松开了，他喘着粗气。 “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 他拿了一旁的扫帚，对着窗户作为武器。 “村里那么多人害过你，我不过是发现你，打了你一顿，最终让你自杀的，是他们，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他在房间里四处挥拳。 方昙拉着林修不停地转动方向，让自己不会被打到。 林修嗤之以鼻，撸胳膊挽袖子，表示自己都想暴打他一顿了！ 但凡有个是非观，当初都会放女半仙儿走了！ 而且夜深人静，没有人知道。 他只需要装作没看见就好。 老伯在怒骂了几句之后，改为泪流满面。 双膝一弯，直接跪倒在地。 “求求你，求求你了……我做错了……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赎罪，我赎罪还不行吗？” 他开始对着窗户磕头。 一下接一下，很快额头磕破磕红。 “我去帮你，把这村里害过你的都杀了！你放我一条生路！” 但是很快，他双眼更加混沌了。 他自己起来，竟然走到水盆边，一头扎进水里。 “咕噜噜”的声音冒出，他四肢不停挣扎。 窒息的感觉不好受，林修感受过，但那老伯现在是反复的起来，呼一口气，又重新进去。 就像有人按着他的脖子一样。 这样反复几十次，老伯崩溃地跪在地上大哭。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知道当年他们是这么对你的。我没有这么对你啊……” 林修见状，发现这是女半仙儿曾经承受过的刑罚。 他过去要上手打，方昙一把拉住他。 “林修……不可以。” “他们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为什么不可以？” “这是人家在报复，你不要插手。你要让人家自己泄愤。” 方昙说，当年女人被害，他们不知道，也救不了。 所以现在，女人报复，他们也不要插手。 林修听后点点头。 就这样过了半个晚上。 老东西在经历了几次塑料袋套头，窒息又醒来之后。 他由想活着的思想，转变为想死。 因为每次醒来，他知道他还要承受痛苦。 这其实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永远在死与活之间徘徊。 就像当年女半仙儿一样，受尽折磨，一开始还对死亡抱有畏惧之心，后来对于她来说，死只是解脱。 老伯跪在地上。 它说他但求一死。 他开始自己想要撞墙，结束自己这一生。 但是身体往往冲到墙里边就卸了力。 想拿剪刀刺破自己的喉咙，剪刀到了脖子边，手像不听使唤一般，也停止了。 这对于老伯来说，也是一次次的恐怖煎熬。 不是每个人，不是每一次都能想到自杀来解决问题。 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 老伯这个样子，就是不断在积攒勇气，泄气之间徘徊。 太每一次都要面对死亡，可是每一次都死不了。 他又祈祷自己能死，又祈祷着无限的折磨赶快停止。 最终，他仰头大叫一声。 他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竟然露出了笑容。 很轻松，很欢快，像是什么解脱了一般。 “我这就跟您去……哎，哎！” 他打开门，开始往树林里走。 手里拿了一根绳子。 走之前还试了试，是不是结实。 林修一拍脑门，“我明白了。” 不仅林修明白，我也明白了。 明白之前的人为什么没有痛苦地吊死。 脸上还露出安详的表情。 这代表着他们终于解脱了，终于不用经受着痛苦了。 从始至终，他们都活在幻觉里。 但他们活该。 林修和方昙尾随着老伯来到树林。 老伯现在就站在一棵大树旁，旁边还吊着前两天死的女村长和另外一个人。 他对着远处笑了一声。 “儿子……当初爹让你娶女半仙儿，是爹不对……害得你惨死……爹下来找你了。” 这么说完，老头儿往树上扔了绳子，死死地系了一个结儿。 然后去拿了块儿石头当垫脚石。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犹豫，走上去脚一踹，身子晃了晃，没气儿了。 林修低骂了一句，“活该！” 这之后，好多人来找林修。 有拿着自家存钱罐儿的，有拿着自家以前挖出来的老山参。 还有领着自家的小姨子，大姑子以及女儿，侄女过来的。 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林修能带他们出去。 这些人的记忆我也都挨个看过，他们越怕，就越说明他们过去做的事越可恶。 他们有的不让女半仙儿睡觉，就为了让女半仙儿屈服。 他们有的在大冬天让女半仙儿只穿一件单衣，光着双脚踩在雪地里。 他们害怕女伴仙儿自杀，捆住女半仙儿的手脚，日夜轮流盯着，时时刻刻用布塞女半仙儿的嘴。 女半仙儿想自杀都很难。 我甚至无法想象，那是过了怎样一段艰难的日子！ 开始女伴仙儿是找能逃出去的机会。 后来女伴仙儿开始找能死的机会。 多么的可悲，人由生到死，竟然都需要期盼，需要哀求。 最后女半仙儿是假意要委身于村长，大家觉得女半仙儿想开了，村长的老婆非但不生气，还很高兴。 也就是那个女村长。 然后女半仙儿在要脱衣服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撞死了。 村长当时大惊。 还奇怪她怎么就死了？不是想开了吗！ 这么一看，村长先死，我也能理解了。 第338章 恶心的村民 林修越看越生气。 他觉得他肺都要气炸了。 同时那些村民看林修不干实事，也心中有了怨气。 林修说能出去，是好多人都听见的。 他们决定，就算自己出不去，也不能让林修出去。 我知道很多人就是自私的生物。 处于这样的环境，固然有风水师造成的可怜，但我也没法认可他们的做法。 其实我现在也明白，风水师就是要制造一个接一个的悲剧。 并且他做得很大，悲剧都是可以延续的。 就像树，扎根到很深的部位一样。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林修啃着咸菜和馒头，一脸不爽。 从外面买来的塑封鸡腿等食物，早都被他吃完了。 原本那些村民都会端着大鱼大肉过来给他吃，但是见他一直不带别人出去，现在也没人给他端东西吃了。 都是女村长端过来的咸菜馒头。 林修抱怨地道：“等这次的事情处理完，我一定要出去，大吃特吃。” 方昙笑了一声。 “你给我帮忙的那点儿钱，够你大吃特吃的吗？” “这次送葬也需要我，算上这次！” 方昙看林修气鼓鼓地啃着馒头，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封包装。 “喏，多吃点。” “鸡……鸡腿儿！？” 林修看看方昙，又看看鸡腿。 “你用障眼法变的？” “是真的。” 林修赶紧一把抓过，“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前天我这都是馒头咸菜，一顿三餐没变过样。” 方昙表示，前期那些食物都是林修不吃馒头只吃鸡腿，才很快消耗殆尽的。 如果正常吃，一顿只吃一个，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吃完。 “我这是特意给你藏了一个，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林修撇嘴，“那来吧你！” 没一会方昙说出去打热水。 林修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点头。 只是方昙刚出去，房门便被人踹开。 吓了林修一跳。 进来的是村民，他们有的手里拿着绳子，有的手里拿着刀。 都没穿雨衣，浑身淋得湿透。 正好天空电闪雷鸣。 把他们的脸照得很恐怖。 “你们……” “林大仙儿一直不带我们出去，那就不要出去，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林修了然。 他们终于绷不住了。 但是方昙哪去了？ 说好的一起呢！ “你们当初，也是那么对女半仙儿的吧？” 为首的中年男人说的义正言辞。 “林大仙儿明明能救更多的人，为什么不救呢！？” “好，我能救更多的人而不救，是我的问题，那么当年女半仙儿呢？” 那些人表情没有松动。 “她明明也能救村庄！她来了之后，怪事几乎没有，她有此能力，凭什么不救村庄！？她比别人厉害，她就应该让她的厉害之处有用！” 林修真是很生气，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你们要是有如此能力，你们也会舍己为人吗？” 一个头发花白的女村民说，“我们有我们就会舍己为人，但前提是我们没有！” 林修啐了一口。 “屁！就因为你们没有，你们才愿意这样说。还有那女半仙儿，她根本压制不了堕荒！” 那些村民拿着棍棒，林修赶紧后退几步。 他现在灵气低微，自然打不过这么多人。 方昙那该死的家伙哪去了？ “林大仙儿，对不住了！” 说完，他们过来捆住林修，还说林修的那位朋友，已经被解决了。 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板砖，板砖有血。 这次林修大概明白了。 这应该就是方昙的一场计谋，毕竟方昙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拍死。 “等！你们要把我带哪去？！” “自然是让你跑不走的地方。” 林修看外面大雨磅礴，内心烦躁。 这还不得把他毛都打湿了！ “我身体不好，还发着高烧呢，这出去把我淋病了，淋死了，那谁还能帮你们出去？我……我要一件雨衣！” 噗……我差点笑出声来。 林修不再是高高在上，而是活得很接地气了。 这也算成长了吧。 一个人过来摸林修的头，是很烫。 一试体温，三十九度多。 他们也犹豫了一下。 随后扔了件雨衣在林修头上。 林修就这么被绑着手，叼着还没吃完的鸡腿跟着他们走了。 他来到一个小黑屋。 里面有陈旧的水盆，有鞭子，还有一些钉板。 没有床，也没有桌子。 林修把鸡骨头往地上一扔，心想这就是女半仙儿曾经呆过的地儿啊！ 他妈的，这些人简直丧尽天良。 一个人问，要不要把林修的嘴堵上，防止他咬舌自尽。 林修赶紧道：“我不会自尽的！我很爱我自己……所以你们不……唔唔！唔！” 他的嘴很快被村民塞上布。 林修眉头紧皱。 这什么玩意，一股子发霉的味儿！ 林修被推了一下，直接坐倒在地。 “我们要怎么对付他？” “啊对，可不能走曾经女半仙儿的老路！回来咱一个没看住，让他真自杀了，咱们这辈子可能都出不去啦！” 第三个人表示，不管怎样，也得把林修看住了。 “先饿他几天再说！人没有劲儿，怎么都好说！” 林修不停地挣扎，结果被人踹了一脚。 “老实点！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对你毕恭毕敬，你不带我们出去，现在就只能这样对待你了。” 林修心想，一群自私自利的下三滥，还想出去？配出去吗？ 他就这么想着，忽然身后没了声音，寂静得可怕。 林修赶紧翻身。 那些村民全都眼睛发直，盯着窗户。 林修也才明白，他们为什么盯着窗户。 因为这个小黑屋只有一个小窗子。 这个窗子一定是当年女半仙儿的期盼。 她多么希望能看到外面的世界，能逃出这个小黑屋，甚至逃出这个村庄。 村民里有人不停地求饶，他们也都像之前那个老伯一样。 “你……你没死？” 他们也对着窗户下跪，仿佛那里有什么似的。 林修试着叫他们两声。 他们也完全不理会。 忽然，他们单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憋得双颊通红。 第339章 现身 林修吞了口唾沫，这么大规模地控制人，单凭一个人，一个分身可做不到！ 这时候肯定有月桂树的堕荒借给她力量。 方昙可一定要找到！ 村民们抽搐着，几乎要口吐白沫。 随即他们松了手，一个个都惊慌失措互相推着责任。 对着空窗说，不是他们的错。 说是别人的错，自己只不过是随大流而已。 林修虽然已经看了一遍，但仍觉得这么大阵仗，很是震撼。 尤其是他们从地上统一地捡起黑色的袋子套自己的头时。 林修才发现地上有无数个黑袋子。 那都不是新的。 都是过去用完了，随即扔在这的。 给谁用？给女半仙儿用！ 林修自己缓缓站起来，外面依旧雷雨交加。 突然一声惊雷。 林修惊得捂住耳朵。 再抬头，林修发现女人的身影出现在这房子里。 林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以为他看花了，但是手放下来，女人的身影还在。 他要过去说话，他想跟女人说，这些人是该死，他不会阻拦她报复的。 但林修又顿住了，因为他还无法确定。 女人缩在角落里，她开始无助害怕，后来，她突然站起身，她来到那些人的面前，脸上有报复快意。 她看着那些人，低喝，“你们根本不值得被同情，我来救你们就是错误！我也终于知道我夫君为什么救不活了，因为救你们，根本不是积德的事！” 看着那些人求饶，下跪，无法呼吸，周而复始。 人影脸上的笑意却变为哭泣。 其实我也看到了，我仔细辨别，这是真的存在，不是魂儿。 楚青玉在我耳边嘀咕一句。 “这是不是……堕荒的分支？” 他一说，我还真觉得有可能。 再看那女子，闪电划过，她是有影子的。 忽然一瞬间，地动山摇。 林修也赶紧扶住墙。 人们似乎从幻觉中醒过来，地面开裂，大量的根从地底冒出。 那些人有的还说。 “这这这，这是树神吧？” 林修低骂一句，“这是狗屁树神，这是你奶奶的堕荒！你们一直让女半仙儿除掉的玩意！也是你们村，阴气怨气聚集过多，自己招来的玩意！” 屋子里那个女人的身影被一木板砸中，化作一根软趴趴的树根。 林修叫骂一句，“我就知道……” 那些村民全围在林修身边。 “林大仙儿，你想想办法！” “是啊，林大仙儿，你都能知道这就是怪物，一定有办法救我们的吧？” 林修推开一个人。 “现在想我救你们？你们难道忘了，是谁把我绑到这来的？！” 地面持续开裂，树根扩散出来的，已经将这个屋子给平分。 其中有树根直接卷着三两个人进到地底。 那人只来得及叫一声，便有血喷溅过来。 上头所有人都惊呼了。 林修嗤之以鼻，低骂一句，“活该！你们早就该被这玩意给吃了，是女半仙儿一直压制着它，然后你们可倒好，不想着离开此地，还把女半仙儿给推向了堕荒！” 有人还不知悔改。 “离开……谈何容易？离开我们住哪？” 林修挺烦这句话。 “你们有手有脚，哪里去不得？！你们就是在给你们的自私，慵懒，贪婪找借口！” 只是他说完，一粗壮的树根直接朝着他过来。 林修傻眼。 伸手想用狐火去烧。 可惜现在也还用不了狐火。 树根勾着他的腰，缠绕着他的四肢，就要往下带。 林修一看地底，刚才那人的尸体就被一只惨白的手拽走，吞吃。 咬尸体所发出的声音让林修想吐。 林修挣扎了一下。 “方昙……方昙！你倒是救我……你不会把我舍了吧？” 平日里方昙挺保护林修的。 但是现在林修喊了两声，方昙都没过来。 我也疑惑。 “方昙！你他妈的……我还要送葬，没有我，你拿屁送葬啊？” 我随着林修一路往下。 地底已经被堕荒挖空。 月桂树的中间，是一个女子，她身着白衣，但是因为啃食尸体，白衣以及惨白的脸上都是血。 林修歪头直接吐了。 他从小可是锦衣玉食，吃的都是上等之食，哪里见过这个。 他也不吃这个啊。 “王八蛋啊，方昙！你哪去了？” 月桂树的堕荒瞥了眼林修。 “是……是神之躯。” 那女人伸手，绑着林修的树根便缓缓靠近女人。 “神之躯……吃了之后，我就可以拥有足够的养分……” “滚！” 林修低吼，面露凶相，但也不过如此。 他真的怕了。 不停地缩着脖子。 “我可还要回去见姐姐呢，你这该死的堕荒，你别想吃我！” 女子抹了下脸上的血，还用嫩红的舌尖舔着嘴边的血。 “你明明是正神之躯，为什么没有多少灵气？” 她允自笑了下，抓过林修，一口要咬在林修的脖子上。 林修眼眶黄了。 “你他妈的……我不想死！” 我见状就要出手，只是那堕荒猛的张嘴去咬，林修周围却突然有了昙花的结界。 堕荒撞在结界上，林修也才惊奇地看着四周。 他伸手触碰昙花结界。 随即，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你终于露面了，东躲西藏，让我找不到你，原来是来这补充养分。” 方昙缓缓落下来。 月桂树的女子眉头紧皱。 方昙又道：“你躲得还挺深，关键是人的分身在外面探，一有风吹草动，你就躲得更深，整座山都被你掏空了。” 林修在结界里爬起来，道：“放我出去，哎哟，你可算来了！你他妈刚才哪去了？我要被吃你才来。” 方昙来到林修身边，“她不进食，我怎么敢出现，万一半截我出现，她弃枝又逃怎么办？” 方昙笑着拍拍林修的结界，“哎，你哭啦？” “放屁，小爷怎么可能哭？”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结界里呆着，要么让我扛在肩上，你选一个。” “妈的，小爷一个也不想选。” “哦，扛我肩上。” “你滚！” 方昙不逗林修了，倒是月桂树堕荒问方昙。 “你也是堕荒，你为什么要铲除同类？” 第340章 又一个欺骗 林修一听这个，立即道：“什么同类，他和你可不是同类！” 方昙却道：“我和她是同类，我们都是堕荒。” 林修在结界里炸毛。 “你有病啊？小爷我向着你说话，你听不出来吗！” 方昙勾起嘴角，他模样就带着很高兴的样子。 只是又道：“我确实是堕荒，去到哪都改变不了我是堕荒的事实，但是有谁说，堕荒一定要做坏事，一定要吃人？喉咙的干渴是可以克制的，我生来就是堕荒，喉咙干渴难耐，也想吃人，但是佛祖告诉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方昙说长期不吃，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甚至佛祖考验他，给他变幻出血淋淋的肉，他也无动于衷。 不是忍耐，不是掩盖。 就是那么回事。 血淋淋的肉与石头、土块，没有任何区别。 方昙说，他在九重天上有一个秘密的地方，里面有很多不吃人，不吃神明，依旧保留善心的堕荒。 大家也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为什么我们可以，而你不可以呢？” 月桂树却冲方昙嘶吼。 “我原是天上的神明，我是被一个男人欺骗，才变为堕荒的！我从人世间飞升……一直在找妹妹……找我飞升之前，给过我吃的……一直保护我的妹妹！是那个男人告诉我，妹妹仍在人世间……” 她说，她想下得人间。 可是她一没到轮回的时间，二没有公职在身。 怎么下？ 男人告诉她，可以帮助她。 还说已经找到了她的妹妹，过得很不好，凄凄惨惨。 这说得更让月桂树想下去帮助妹妹。 好几次，那男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下去。 确实没事。 但下得人间就像上瘾一样。 她每次都见不到妹妹，就越想见妹妹。 在无尽的思念中，她堕化了。 她再也无法呆在天宫。 那个男人这时候才像是消失一般。 女人也才恍然，她从未真的见过妹妹，全都是听男人说。 在堕荒居住的空中岛，那里有堕荒吞噬堕荒。 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见到妹妹。 也因此，她吸收了很多别的堕荒，用它们的养分来让自己成长。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死去，不能魂飞魄散，因为还有未见之人。 “也许是天可怜见，阶梯从空中岛通往人间，我也下来了！所以，我需要养分，我需要让自己的根更长，我要找到妹妹。” 方昙微微摇头。 我也觉得她不值。 所谓的阶梯……也不过是风水师为满足自己私欲的一个流程而已。 方昙叹了口气，“天可怜见？堕荒是违背天而诞生，你为什么会觉得，天会可怜堕荒？” 访谈又苦笑一声，“如果我说，你依然在那个男人手掌中，依旧被欺骗，被玩弄呢？” 月桂树女子皱起好看的柳叶眉。 她只想了一下。 便道：“没关系，因为我如愿地下到人世间了，只要我吸足了养分，我的根就可以去往各处，我就可以不停地找寻我妹妹，迟早有一天，我会把我妹妹……” 林修这时候插嘴。 “你妹妹愿意见这样的你吗？” 林修上下打量一下月桂树，指出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 “你吃人啊。” 月桂树女子刚要反驳，林修又道：“你吃人吃的满嘴是血，你妹妹一定会觉得你很可怕，因为她也是人。你们俩就算见到了，也没有办法相处的。” 林修还欲再说。 周围更多的树根迅猛地冲了过来。 月桂树的女人仰天一声凄惨的咆哮。 “啊啊啊！” 一时间脸色骤变。 一双眼睛冒出血泪，顺着惨白的脸流下，甚是诡异恐怖。 四处都震动的厉害。 她竟然不停地向上，枝干一路攀爬，钉在石壁上。 林修惊慌了。 “她……她她……这是干什么？” “上面有人，她是为了吸收养分，准备吃人了。” 林修立即双手捂着自己的嘴。 “我、我刺激到她了……” 方昙也不停向上，同时勾着手指，让托着林修的结界也向上飘着。 “但是你说的是事实，而且你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她也一定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突然行动起来。” 不过方昙表示，向上比向下好多了。 上面很多村民被堕荒的枝干缠住，带到嘴边。 很快，叫喊声，求救声都传了过来。 从上方还会滴落一些血。 林修不忍直视。 “喂，方昙，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堕荒？” “虽然上面那些人很可恶，但是坚决不能让月桂树吃太多人，补充太多养分。” 也是这个时候，彭商头顶兔子，林修看石壁有一个凹陷的地方。 他指着那处大喊，“方昙，是彭商，你看他身边还站了好几个魂儿。” 凑近一看，彭商告诉他们，身旁这几个魂儿都是之前来这处理问题的道士、顶仙儿、算命人之类的。 方昙道：“你这魂儿也该回到身体上去了，解除法术，这个村庄的所有魂儿，都将处于非沉睡阶段。” 彭商还有点犹豫，“那行吗？被那家伙当了养分怎么办？” “不会，我会在五分钟之内彻底解决那个堕荒。魂儿都得送葬，你解除睡眠法术，就是为了林修好送葬。” 彭商一听，是林修送葬。 顿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他……行吗？” 林修嗤之以鼻，“我比你行多了。” 他们再上来，小屋里的人都跑外面去。 外面依旧大雨倾盆。 他们出到外面来。 方昙在雨中，但是雨水完全没有弄湿他的衣服。 林修看着结界上一个又一个雨滴，就像看玻璃镜一般。 月桂树的枝干已经缠绕起了所有人。 那些村民还在不停地求饶。 方昙一挥手，手化作手刀，手起刀落，一下子切断了堕荒左半边枝干。 那些枝干连同村民全部落下来。 月桂树惊叫一声。 而林修，老实地呆在结界里，他其实很不满意那些村民没死成。 就在方昙要切断堕荒另一边枝干的时候，从月桂树的主树干里，窜出一个女子。 第341章 谁的错 身材娇小，声音温和。 “你们……你们要杀……就杀我吧！” 女子面露苦笑。 她说如果林修他们一定要帮助这些村民，那就杀了她吧。 “以前我也像你们一样，认为堕荒是恶，认为应该保护人类，铲除堕荒。” 她看向四周围的村民。 眼神里昭示着不够，报复还远远不够。 但是她知道，没有办法了。 就冲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一下子能削掉堕荒一只手。 “但是在救了这些没良心的人之后，他们对我的所作所为，相信你们也了解到了。所以恶的是人心，并不是堕荒。相反一开始我厌恶的堕荒，却包容我，接纳我，与我伴生，让我有报复的机会。” 林修在结界里不停地动着，试图来到方昙身边。 因为他现在就似乎是在一个球里。 罩子越飘越远。 回来他说话，方昙都听不见了。 “喂喂……你别把我放结界里就不管我了！” 方昙一只手背在身后，动了动手指。 那个装着林修的结界球过了来。 方昙问女人，“你报复，没有人管你，但是这个村子里的新生儿，你打算怎么办？这么关闭出路，你是想将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给堕荒当养分吧？” “当养分有什么错？内心肮脏之人生出来的孩子，也是肮脏的！刚死的时候，是因为我要与堕荒融合，所以没能杀死他们，他们就毫无愧疚之心的，过着自己的舒心日子。” 女人说，他们还幻想未来。 还能睡觉，吃饭。 这凭什么？ 他们有什么资格幻想未来！ 他们还哪里有未来？ “与堕荒融合的年头，我也看着他们，他们用肮脏的谎言掩盖事实，他们不说自己有错，无论是谁来，他们永远说是我的错，各种脏水往我身上泼，说我勾引男人，说我挑拨离间，让一个村子的男人为敌，如果我有这么大能耐，我为什么会自杀啊！” 林修看着方昙。 他要说什么，方昙制止了。 一挥手，从九重天落下阶梯。 这个阶梯，林修之前看见过，就是桑树堕荒上去的阶梯。 “我也不是说赶尽杀绝。” 方昙双手插着口袋，“你们试试上去，如果还能上去，证明天觉得你们没错，你们可以直接去到只有堕荒生活的地方，那里的堕荒不吃人。” 女子疑惑地看着那阶梯。 倒是月桂树的堕荒，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什么。 她把女子吸收了回去，捂着受伤流血的臂膀。 “我……我要回去……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珍视的人……” 林修一愣，“你是说……那个女半仙儿是你要找的……” 月桂树堕荒立即低喝一声。 “你住嘴！” 林修被吼，很恼怒。 他什么位份，堕荒又是什么位份？！ 但林修还是忍下了。 因为……堕荒不敢让自己丑陋的样子暴露在自己妹妹的面前。 纵使妹妹不知轮回转世多少次，才与她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堕荒走上阶梯，但是只上了一小层，她面前似乎有看不见的屏障，将她挡住。 她上不去。 林修的心也跟着揪在一起。 “方昙，这……这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上不去就是做了坏事，心中产生过恶，要不然为什么桑树堕荒上得去，她上不去？” 可是月桂树堕荒还在尝试。 她用仅存的一条手臂，不停地拍打着不存在的屏障。 她开始破口大骂。 “为什么……为什么我上不去，我是被骗，一切过错都不是我要做的！” 她跪在阶梯那里，身体颤抖，似乎是在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别问别人为什么，要问你自己，初来人世间，初来这座山，你吸收了多少人的养分？是不是无差别地吸收人类的养分？那时候还没有女半仙儿到来……” 月桂树的堕荒低下头想了一下，“可她是无辜的！我下来吸收养分是因为我要生根发芽，我要让自己的根更加长，我要找人啊！” 她生气起来，用自己的力量汇聚成的树枝不停地戳着屏障。 试图打碎屏障。 但是一次次都不成功。 方昙道：“不会成功的，别白费力气了。” “我没有错！” 她低吼一声，身后有无数的枝干窜了出来。 她的恨，她对当年欺骗她的那个神明的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 她的枝干几乎多到遮天蔽日。 所有分枝都朝着地面扎来，仿佛要消灭了整个村庄一般。 方昙抬手，他的手心出现了很多昙花，一瞬间那些昙花飘起，看上去很轻很美，但却让枝干下不来，阻挡了枝干的生长。 “村庄里有新生儿，有帮助女半仙儿曾经逃跑的好人，你也要全部毁灭吗？那你只能更加上不去九重天，还会让你在意的人也魂飞魄散。” “不……我做的事与她何干？” “因为你们伴生了。” 月桂树想了一起，双眼流下血泪。 “我杀了你！我要把你们都杀了，从此世间再也没有干涉我们的人！” 方昙低下头，手一抓。 万千枝干瞬间被昙花切成碎块，又化作粉末形成光斑。 一时间，雨幕下宛如幻境。 就像星星从星空落下。 可这般美景却伴随着月桂树堕荒的惨叫而来。 阶梯上的女子跪在地上，双手都没有了。 方昙道：“你打不过我的……别再执迷不悟了，其实这些人死与不死，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有关系的只有你和你要保护的那个人而已，罪孽越多，那个你要保护的人被你害得越惨。” 月桂树的堕荒仰天大哭。 但那已经不是人的哭声。 她身体里窜出了女子。 女子跪在方昙面前。 “她真的是好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不要伤害她……一切因我而起，让我承担一切吧！” 堕荒用肩膀撞了一下女人，想说一切怎么都是因她而起呢？ 一切的罪责都因自己成为了堕荒啊。 如果自己不成为堕荒，女人也不用停留在这个村庄，也不会被村民这么对待…… 是自己错了…… 第342章 堕荒的终结 也是她这么一撞，直接把女人给撞进了屏障中。 她惊讶地发现，女人能进去了。 她也要过去，可对她来说，那里仍是过不去的屏障。 对于女半仙儿来说，中间却什么都没有。 “你……过不来？只有我……能过来……” 方昙道：“看到了吧，天对于她来说是公平的，觉得她不应该魂飞魄散，所以她能进去，而如果你持续增加罪孽，杀无辜的人，你们俩同为伴生，很难不波及她。” 月桂树的堕荒深吸一口气。 她突然释怀了。 两个女人，背部被一个粗壮的树根相连。 堕荒突然道：“你过来一下……你说过要陪着我的，你应该遵守承诺……” 女半仙儿只思考了一下，就果断出来。 “是呀，我答应过你的，你让我能报仇，你与我伴生，就要与我永远在一起。我不上去了……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不需要救赎，你就是我的救赎……” 女人抱住堕荒，“不管我们未来遭遇什么，不管我们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和你永远在一起，你就像我的姐姐一样……” 林修刚要叫嚣，说堕荒为什么这么自私。 方昙猛地打了个响指，林修直接跌落下来，他赶紧扶住了林修，顺便捂住了他的嘴。 “你先别说话。” “我……” 下一刻，堕荒将女人又撞了进去。 女半仙儿惊呼一声，“你干什么？” “内丹已经通过根过到你的身体里去了，从此你是完整的堕荒。” 语毕，月桂树的堕荒又从背后冒出一根小枝干，那小枝干瞬间切断了链接两人的根。 堕荒就像残败的花朵一般，跌落了阶梯。 女半仙儿想伸手抓住她，可是堕荒已经没有手了啊。 与此同时，方昙伸手一挥，女半仙儿便出不来了，她能穿透的屏障也变为隔离的屏障。 “你只能往上走，去九重天，那样你还能活，不能下来了……她进不去，她只能灰飞烟灭。” “我不要……放我出去……我也可以陪伴她灰飞烟灭！” 这时候跌落在地的堕荒喊了一声，“跟我灰飞烟灭有什么意义？我可是在最开始吞吃了你的丈夫啊！你应该恨我，应该庆幸与我分割开来……” 林修跑到那堕荒身边。 没了内丹的堕荒，等于自取灭亡。 方昙又一挥手，阶梯的台阶开始往上滚动，下面的全消失了。 女半仙儿不得不被推着消失在云端。 那些村民又过来。 虽然很多事他们不明白。 但是他们觉得没了这玩意，他们的生活就能恢复正常。 所以他们拿石头不停地砸月桂树的堕荒。 林修挡在堕荒面前，一把接住石头，“你们这些玩意，欺软怕硬，自私自利，你们还配打她？滚！” 那些人连林修也想打，不过被方昙抬手挡了去。 那些人还是惧怕方昙的。 因为他们看到了方昙的力量。 是方昙间接地保护了他们。 但是方昙只是笑了一声，“这堕荒，还有问题，大家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其中一个村民说：“原来另一个才是真的仙儿，林修是屁也不行。” 方昙又道：“可不能这样说，他真是顶仙儿，而我……是他顶的那个仙儿，所以你们说话放尊重点，没有他就没有我。” 那些人瞬间闭口，一个个都吞了口唾沫。 因为他们没有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他们绑了林修。 方昙问林修，他们绑他的时候，有没有伤害他？ 林修起先摇头，随后才想起来，指着一个男人，“他踹了我一脚。” 方昙立即弹了手指，两朵昙花飘过去，飘到那人双腿上，他双腿瞬间不能直立，疼痛蔓延全身。 “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你的腿废了，这就是你踹他的下场。” 所有人过去看那男人的双腿，瞬间变得皮包骨，根本与肥胖的身子完全不搭。 所有人都吓坏了。 他们纷纷跑回家，连双腿坏掉的都被拖走。 林修转过身，堕荒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从双腿开始消失。 林修抿了抿嘴，访谈这时候蹲下来。 “虽然你是坏的，但是这个村的大部分村民，也不是好的，如果你仍想报仇，最后你的灵气可以落在那些害过女半仙儿人的身上，我们把没有你灵气的村民救出去，你觉得如何？” 林修立即看向方昙。 他原本没想过方昙会继续报复村民。 他还以为方昙就这么放任村民，甚至连吵架的理由都想好了。 要是放过这些坏人，他就不送葬。 月桂树堕荒的身体消失的太快了。 来不及点头，她就彻底化作光斑，但是那些光斑四散，去了一些人的房间里。 离着最近的房间，一个中年女子出来，背后有了亮点。 方昙点点头，“啊……我知道了。” 他勾起嘴角露出笑。 雨停了，林修仰头看天空。 他悲从中来，眼眶发红。 “也不知道……女半仙儿还能不能看到这一幕……” 方昙将林修卫衣的兜帽盖在他脑袋上。 “你要哭呢，我可以当没看见，反正帽子挡着你的眼睛，什么都不真切。” 林修还倔强地嘀咕，“谁他妈要哭。” 可是林修的声音带着更咽。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讨厌堕荒了……” “当然要讨厌，如果碰到，也还是要优先自己的安全，或跑或对抗，不要对堕荒抱有一丝怜悯。” 方昙就蹲在林修的身边，淡淡地说着。 林修搞不明白，“你自己不是堕荒嘛。” “但也只有我，是站在你这边，站在神明这边的，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但不能相信别人。” 林修低着头，眼泪从眼眶滑过。 方昙又道：“当然了，我面对什么堕荒都无所谓，因为我很强，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强，那么相信与否，也就不重要了。” 林修推了方昙一下。 “你这是在炫耀你自己吗？！” 方昙伸手摸了摸林修的头。 “哭完了，笑过了，收敛一下情绪，你要送葬了。” 第343章 坏人不能如愿 方昙挪开身体，身后是彭商带着一直保护的，没有被吸收的魂儿。 彭商当然也回归肉身了，他头顶依旧趴着那只毛茸茸的兔子。 兔子还抠鼻子。 用成熟的大叔音说：“赶紧的，蠢狐狸，你也就剩送葬的功能了，送葬完，大家都出去，这的事就算是完了。” 林修站起身。 他先是看了眼几个管这事的顶仙儿。 一挥手，身边出现归处之路。 他手里捻着几根毛，那毛飘向空中化作几只小狐狸。 那几只狐狸在归处之路门口搔耳朵，抖抖毛。 “请吧……” 林修对他们比较客气。 看着林修的转变，我也甚感欣慰。 他确实是要经历事，才能长大的。 “一直跟着我的小狐狸走，它们会带你们去阴司，具体发落，听里面几个地狱鬼王的，我不是鬼天……我没有审判的权利。” 那几个顶仙儿冲林修道谢。 随后就是死掉的村民。 林修看他们的背后，都有亮点。 一个个都低着头。 他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踢了其中一个魂儿。 “你们死了，却是幸运的。” 林修说完，又捻了几根毛，小狐狸这次也没有好态度。 对他们撕咬，啃食，甚至是抬腿撒尿。 小狐狸什么样，就充分体现林修本体什么样。 那些魂儿也进了归处之路。 林修还对着门口的三条金龙道：“回去一定要告诉楚江王，这几个不是好东西！” 金龙冲林修翻了个白眼。 随着归处之路关闭，林修晃悠了一下，方昙赶忙扶着他。 “你是不是耗费太多灵气，太累了？” 林修推开方昙，“我不累！” 兔子“嘁”了一声，“我总算找到一个比我们彭商还废物的人了。” 彭商不乐意听，“我这次很努力了好不好？而且因为我，堕荒才一直没能吸食养分，要是堕荒变得很强，就没那么轻松了。而且那个女半仙儿，也不可能与堕荒脱离。” “你大面积施展睡眠之术，都需要脱离肉体，我没见过你这么废物的！” 彭商让兔子给他留点面子，林修走过来，递上一把钥匙，就是古代的那种钥匙。 “姐姐说，你是有缘之人，希望你此次离开这里，拿着钥匙，去往鬼门关，进去找楚江王，楚江王自会给你东西，也自会给你解释清楚。” “哇……去阴司啊，我这辈子还没去过阴司呢……” 兔子嗤之以鼻，在他头顶上使出一招无影脚，肉乎乎的脚一下子踹在彭商的脑袋上。 “瞧你这点出息！真是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完全没长进！” 我笑了一声，怎么会没长进呢？ 彭商上辈子可是中了风水师的圈套，这辈子他已经成为真正的英雄了。 彭商兴冲冲地接过钥匙。 林修又道：“姐姐说……你将与姐姐在九重天上相见，希望你好好的……” 彭商开始没反应过来。 兔子又给了彭商一记兔拳。 “你这个大傻子，赶紧道谢，谢鬼天大人。” “鬼天大人没在这啊……” “叫你谢你就谢，赶紧的，跪下！” 彭商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是说他要成仙了。 要飞升。 他恍然大悟，当即膝下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这之后，方昙开了路口，给彭商以及村里后背没有亮点的人悄悄送了出去。 他让林修再在这里睡一晚。 之前走的人们，送给他们一些鸡蛋，咸菜还有馒头，林修早晨起来吃了个爽。 屋外是雨后潮湿的空气。 他嗅了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有中年男人和女人过来，敲门，继续给他们吃的。 方昙打开门看了看。 笑了一声，“我朋友胃口不大，他已经吃饱了。” “哎呀别这么说，我们留着这些也没用，您带我们出去，很多东西我们也拿不走，能吃就吃了吧。” 林修不管别的，一把拿过，直接往嘴里塞。 “哦，他小孩子性格，您别介意，一会儿我们走时，大家跟着，然后我们就一起出去了。” “哎……哎！真是谢谢你们啊……怎么说呢，我们对女半仙儿是不对，但是……但是凡事都有个源头，是不是？为啥不对，还是因为那个树精？所以我们也不算有错。” 方昙点点头，“您说的也在理，那我们收拾收拾，一会儿叫大家一起走。” 关了门，林修确定外面没人了，才道：“反正他们要永远留在这里，你还对他们笑干什么？” “反正他们要永远留在这里，那对他们发脾气，有什么意义？” 过了会儿，林修一边吃着鸡翅，一边背包。 他们一出屋，外面另一个路口就已经有人等着了。 随后，那人一喊，“大仙儿要走了，要走啦！” 好多人都背着行囊，过来一窝蜂地要跟着。 他们跟着林修和方昙走到了树林，那里还有之前吊着的尸体，没人管。 这些村民也不管。 昨天彭商走时带走了一批人，有他们的儿女，有他们的孙女。 说是不能一次走太多，得分批。 这些人相信了。 毕竟一开始，谁也走不出去。 他们有的甚至高兴得一晚上没合眼。 就想着出去，毕竟这个事发生已经三个月有余，他们的食物也不多，土地也不生长作物，所以挺不了太久的。 一个个都盼望着出去。 到了差不多进来的地方，一个人冲上去，但是他无论怎么往前走，都还是树林的无限延长。 他疑惑地道：“怎么……还是出不去啊？” “你们开头，当然不行了，得我们开头。” “哦对对对。” 方昙伸手一滑，真的外界的道路出现了。 那些村民全都惊喜欢呼。 他们三个月以来，终于看到真正通往外面的路了。 方昙先走过去，随后林修走过去，他站在那，看着村民们。 虽然方昙表示没必要跟这些人生气，多说什么，但林修还是将鸡翅的骨头扔了过去。 “你们……你们这些人配出来？你们出来会污染空气，会臭块地，滚你们的吧！” 说完，方昙又一挥手，出口没了。 第344章 人世间最后一个堕荒落幕 我的灵魂倒是还停留在这里。 我不会受到限制。 于是我静静地欣赏着那些人的表情。 为首的男人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却也来不及。 他惊呼着就往前窜，但是出口已经关闭。 面对他的是无限的树林。 就和以往一样，无论怎么都走不出去。 男人咆哮着，“骗子，骗子！你说要放我们出去，你这个骗子！” 别人也焦急起来，捡地上的东西就往那处砸。 但是没有用，和以前出不去的状态一样。 他们才恍然发现，早上方昙没有要食物的根本意义。 还有那抹笑。 “我们……我们出不去了！而且食物还没有多少……这怎么办？！” 一些中年女人开始坐地上哭。 她们拍着大腿，拍着地。 “我们出不去了，我们只能死在这里，昨天他们欺骗我们的儿女，欺骗别的人，说分期分批，结果我们被甩下来的，就是曾经害过那女半仙儿的人！” “造孽啊，造孽！” 还有人嚷嚷着永远也出不去了。 这个村庄还有什么？ 鸡鸭全都消耗殆尽。 土地也生长不出任何。 有的人捂着脸，已经陷入绝望，有的人则不服输，开始拿东西挖。 他说挖地三尺，也要出去。 还有人，已经危险地看着他们几个，似乎在想着，自己怎么活下去最长久。 我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计与阴谋。 就有善与恶。 甚至不同程度的善恶也都存在。 但是……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了，他们再也出不去，甚至灵魂能何时出去，都是未知数。 我不再看，出去发现，林修和方昙还没走远。 林修问方昙，“这个地方算是半个死地了吧？” “嗯……算是吧，毕竟山底里还埋藏了大量的堕荒根，月桂树虽魂飞魄散，但是内丹给女半仙儿了啊。那些根会慢慢消耗，等根没了，这座山才会变得正常。” 不过方昙也说了，这座山现在自成结界。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看不见。 再也没有人误入。 至于里面的根具体多少年才消散，这没有人知道，反正肯定是等根消散，那些人连灵魂都疯魔了。 林修点点头，“这样才对，这样是最好的。因为我一直觉得，他们要承受更多的精神折磨才行，当年女半仙儿承受多少，他们承受的要十倍百倍之多。” 林修随后懊恼。 不停地拍着一旁的树。 “啊啊啊，我拿少了！” 方昙疑惑，“什么拿少了？” “饭啊，吃的啊！还给他们留了不少，我应该都拿过来，让他们为了争一个饼子，而互相残杀，那样才有报复的意义！” 方昙笑了一声，拍拍他的头。 “会的，一开始就没有吃的才不痛快。人心啊，都是慢慢变黑，变污浊。人心又很复杂，这里不乏有悔悟的人，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林修听后恍然大悟，点点头。 “对哦，折磨要一点点的，才最痛苦，一步到位没有任何意义。” 林修这次心情缓和了点。 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那方昙，这座山就放着不管……会不会让九重天的人不满？” 方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着头勾着嘴角。 “九重天人短时间也发现不了，我出来的时候，给外面的结界动了手脚。” 方昙让林修别操心那些事，他一切都办得妥妥的。 林修还是蹙眉。 “你动手脚……九重天的人会……会定罪于你的。” “我身上本来就有很多罪，再多一条有什么关系，我是堕荒啊。” 林修一更。 似是才想到这个问题。 “对……你是堕荒……” 随后他口吻带着失落。 “我怎么忘了，你是堕荒……” “怎么，你一开始不是总打趣我是堕荒吗？” 方昙还要摸林修的头，林修烦躁地打开他的手。 “那这样……回到九重天……我们不就是对立的了吗？就不能……再见了啊。” 方昙捏着下巴想了想。 随后道：“你想得够远的，你遗失的法宝还都一个没找回，连个影儿都没有，你就想着回九重天上的事？” 方昙又望了望天。 “你不得找个千八百年？你不会以为一两年就要回去了吧……毕竟你分散法宝用了千八百年呢……” 林修一听这个，立即张嘴要咬方昙伸过来的手指。 方昙躲了一下。 “不许瞎说，我一定会很短很短时间内，就能找回宝物，然后回到九重天，见姐姐！” 方昙不敢苟同。 他让林修别磨蹭，要快点走出去，这样今晚才好找旅店住，要不然只能露宿街头。 林修一听这个，赶紧跟上。 “咱们去饱餐一顿吧？” “你还吃？” “狐狸最喜欢吃鸡，我们去吃炸鸡吧？” 方昙听后挑眉，“我好歹跟着佛祖那么多年，你别张口肉闭口肉。” “那就是烧鹅！烤鸭！” 方昙扶额。 我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一个堕荒被除掉，想必我也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林修的未来，只要跟着方昙，就不会走多么歪。 也算是让我没有这么担心。 我的灵魂回归本体。 海滩上没有一个人。 我抱着双膝，坐在海边看海水。 此处偏远，海水也很透亮。 带着咸涩的海风吹来，我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冤魂，在水底不停地冲我招手。 他们一个个诉说着自己的悲惨。 他们都是被风水师害死的。 一个个的泪珠都融进了海水里，叫人根本分不清是他们哭成了海，还是海包容着他们。 海浪过来，我站起身，感受着冰冷的海水冲过小腿。 然后耳边那些含冤的魂魄声音叫嚣到了极点。 我只能一遍一遍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的……我会拿他的血肉去慰藉你们。” 楚青玉拿着外套过来给我披上。 我说我不需要。 他强硬地给我披上。 “人活在世一天，就要认真对待一天，这是对人类身体的尊重。” 我想了想，觉得楚青玉说得对。 “你倒是越来越像人类了……” 第345章 疗养院鬼事（1） 楚青玉笑了一声。 “说起来，我已经来到人间一千年了，自然很像人。” 我拍拍他的肩膀，想说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却在此时，突然喉头一紧。 咳嗽数声，伸手捂着嘴，一口血喷了出来。 嘴里满是腥甜。 楚青玉立即瞪眼，“月离，我就说不要来海边，海边风大。” 他立即拦腰抱起我，将我抱进房里。 我捂着嘴，“这哪里是海边的风大，是我不行了。” 天边乌云密布，似乎将有一场暴雨。 疗养院最近没什么人。 院长很苦恼。 我知道这里没人的原因。 院中埋了死尸。 最近每晚，那个女人的魂儿都游荡在疗养院中。 这疗养院分两种人，一种是没什么大事的，来疗养。 一种是要死了，怎么都救不了，来疗养。 我就是第二种。 最近些时日，我已经认识了很多疗养院里的病患。 有已经还剩两日光景的奶奶，有因为摔断腿，父母都没时间照料，来疗养的青年未婚女子。 还有寿命依旧很长很长的爷爷。 其实原本还有更多，只不过因为最近的闹鬼事件，频频搬走。 他们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这个地方邪乎，所以没有人再来，整家疗养院，只剩下我们三个疗养中的人。 青年女子不信鬼神，老奶奶没有钱，老爷爷是无儿无女，不在意。 至于我……我听老奶奶说着怪事，只是笑笑。 现在，我躺在床上，房门又被敲响。 楚青玉眉头微皱。 他小声抱怨着。 “一定又是那个老奶奶过来，跟你聊那些事。” “好了，开门吧。” “可是你已经铲除了所有的堕荒，接下来只要你回归九重天，关闭堕荒下来的阶梯，一切就都不是问题，没必要浪费时间跟这些人在一起。” 楚青玉自然是希望我最后这几天休息。 不要管闲事。 但是我不认为那是闲事。 因为最近午夜游荡的魂儿，她躺的棺材，就是黑亮黑亮的棺材。 这疗养院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有怨，不弄清楚，就算引不来堕荒，未来也有很大的麻烦。 怨气会持续汇聚，未来谁接手这里，都会出问题。 “那就是未来的事了，没必要管。” “可是我是鬼天，我正是因为管了被抛弃的阴司，我才成为的鬼天，阴怨之气以及这世间只要应该入阴司而没有入的人、神、怪、鬼，都归我管。” 楚青玉被我说得一更，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叹口气。 “你说的都对，我说不过你。” 我知道楚青玉在我最后的时光里，只想和我静静地呆着。 可是白三喜的身体、命运设定，就是要遇到事。 这是黑子绫给白三喜设下的，虽然是为了楚青玉方便找，但并不会以楚青玉找到她而终结。 白三喜从出生开始到生命结束，都会遇到事的。 门开，老人家自己转着轮椅的轱辘进了来。 “白姑娘，我跟你说点事。” 楚青玉站在老人家的身后，叹了口气。 “我去给你们两个洗点水果吧？” “哎哟，不用不用。” 但楚青玉还是出去了。 老人家说白三喜的丈夫，真是一表人才，长得好又踏实。 我点头，老人家便赶紧来到我身边。 “白姑娘，我又看到了……那个……那个！” 我笑了一声，“穿盘扣布衣的女子？” “对……哎你笑什么，我真没跟你开玩笑，真的。” 我忙说我知道。 老人家表示，刚跟那老头说完，想跟那个小丫头说说，但是腿断的小丫头不信，也不想听。 老人家还夸我懂事，说年轻人里，她见过的多了，就我不一样。 我不像他们似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昨晚我睡着觉，就听到敲门声，是那种这两下，那两下，试探地敲，你懂吧？我睡觉很轻的，我就缓缓下了床，扒门缝去看。” 这老人家不是说腿不能走了，只是身体慢性病很多，心脏也不好，平时走几步路就喘，所以才坐轮椅。 此时她印堂黑得厉害，两天之后是命定大限。 这也是她能见鬼的原因。 人身体虚弱或者将死时，就能看到。 这也是好多人去别的疗养院疗养的原因。 能疗养的，大部分都身体虚弱。 “你猜怎么着，白姑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老太太凑近我。 “外面那穿盘扣布褂的女人，脸灰白，每走一步，就带出一个血脚印儿，她就在走廊，不停地敲啊……每个门都敲两下……‘咚咚’……‘咚咚’这种。” 与此同时，我屋的房门被敲了两下。 老人家险些跳起来。 结果是楚青玉端着洗好的葡萄进来。 “哎哟，哎哟……吓死我了……” 老人家拍拍自己的胸口。 “白姑娘，我还在那女子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出去看了呢。” “哟，您胆子那么大啊？” “那可不，我年轻的时候，有那个逃亡的犯人到我们村，别人都不敢举报，怕被报复，我举报，我不怕！” 她说她出去后，看到每个门上都有血手印，自己那个也不例外。 她擦也擦不掉，但是转天早晨，血手印脚印神奇地没了。 “但是我保证，那女鬼没有回来擦。因为我一晚上都没睡，来回听着动静。” 我听后让老人家赶紧去睡会儿。 她说不困，人老了，没多少觉。 冲这个事态来看，老人家两天后应该是猝死，没什么痛苦的。 “你晚上能不能听见？” “我跟您住的不是一栋楼，自然不能他听见。” 老人家说完了之后，还说就我相信她，老头和断腿的小丫头都不相信。 我笑着希望她去休息一下，或者吃点好吃的。 她摆摆手，“不行，没钱……吃啥好吃的，下个月还得继续缴疗养费呢。” 她走后，楚青玉叹了口气。 “人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她留着那点钱也没有用，不如及时行乐。” 不过楚青玉表示，女鬼过不来，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棺材只在那栋楼正下方，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更广阔的区域。 我点头，“那我们收了灵气，不要让她察觉。” 第346章 疗养院鬼事（2） 当天晚上，我打算去那栋楼探一探。 楚青玉陪着我。 这个疗养院一共两栋房子，每栋只有四层楼，每层楼只有十四个房间。 算是疗养院里比较小的那种。 院长是个快六十的人，他还想着今年赚一笔，给儿子留学用，但是现在很可能血本无归。 护理人员，保洁人员，电费水费，以及一些简易的医疗设备等都是钱。 我下午看院长在网上浏览一些什么除妖，算命之类的帖子。 他应该也是找人来处理这个事。 深夜，静悄悄。 老人家与我交换了手机号，我下午跟她说，如果晚上再听到敲门声，给我打电话。 很快，我手机震动了。 在“安全通道”那绿色的灯光下，周围都是暗绿的，叫人无端有一种阴森感。 我没见鬼，都觉得有些可怕了。 “喂？” 我接起电话，还是视频电话。 老人家的声音断断续续。 “白姑娘，真的……那女人又开始左敲敲右敲敲了……” 视频闪烁不定，信号不好，其实也说明那女鬼出现了。 很多人不明白，其实死后魂也是有磁场的，磁场会影响信号等问题。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您好好地呆在屋里别动。” 老人家却表示，给我拍一下门上的血手印，以及地上的血脚印。 别觉得她说谎。 因为有太多的人，不相信她了。 我“啧”了一声。 “奶奶，不用的。那些血手印脚印是阴怨之气所致，白天之所以没有，是因为阳光照射，阳气足……您照下来也没用，别出去了。” 然而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干扰最强烈。 视频断断续续。 老人家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就缓缓地走了出去。 “奶奶……奶奶！喂……您就别出去了……” 然而老人家还是打开门。 这时候信号好一点，老太太将手机转了个方向，拍着自己的门，一个大大的血手印，血还顺着门往下流。 “白姑娘，看到没？清楚不……” “哎呀，清楚，行了奶奶，您快回屋吧。” 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个女鬼是什么目的，但有怨气，肯定是要报复。 老人家表示，这样好几个晚上了，每天都是一遍之后就完事，那家伙走了，绝对不会回来，然后就这么到天亮。 她还说，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敢拍啊。 她又把手机给转过去，拍了地上的血脚印儿。 不过这脚印儿可够小的。 老人家盯着血脚印，嘀咕了一句，“白姑娘，这像是过去那个裹小脚的女人……我干粗活的，没有裹小脚，但是我小时候，还有女人裹小脚来着……就是特别少，偷偷地裹……” 还别说，这倒是个重要信息。 这说明女鬼过去是大户人家的人。 一般情况下，黑亮的棺材都是埋在家里的。 也就是说，这疗养院曾经也许是个大宅子。 恰此时，“滋滋啦啦”声音传出来。 信号又不好了。 老人家还在说着什么，但是我隐约看到她身后走来了人。 等等…… 信号不好，也说明，干扰磁场强大。 怨灵靠近，磁场才会变强…… “奶奶……快进屋，奶奶！” 老人家根本听不到我说话，她拿着手机缓了会儿，才盯到屏幕上那个小方框处。 这时候看她表情，我就知道，她应该也发现身后有东西了。 她吞了口唾沫。 “白姑娘……你还能听得见吗？你帮我看看，我身后的是……” 似乎只有声音传递不过去，画面什么的都很清晰。 我看到一点灰白的脸。 殷红的唇。 但因为奶奶挡住了，我看不真切。 “奶奶……奶奶！” 奶奶僵硬地回着头，她大叫一声，随即手机落下，摄像头朝着地，我也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我气愤地拍了下手机。 “这老太太，大半夜不睡觉，非出去干什么？我都说了不用她出去……” 怨灵不攻击她，也许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一天不攻击她，不代表天天都不攻击她啊！ 我嘀咕一句，“楚青玉，走，咱俩快过去。” 然后根本没有人回应。 蓦地，一只手抓上我的胳膊，我差点跳起来。 “谁！？” “是我……” 我回头一看，楚青玉拿着外套。 他说夜间太冷，刚才看我跟老人家视频通话，就没征询我的意见，回屋拿了我的外套。 此刻，他将外套披在我身上，我拍拍胸口。 他笑了一声，“怎么，鬼天大人，害怕鬼？” “我只是讨厌一惊一乍……” 只不过楚青玉又说，他一个人回病房的时候，因为注意力不用在我身上了，所以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发现了很可疑的事。 “这建筑本来就有问题，两栋楼虽然一模一样，但是一个靠前，一个靠后。咱们现在住的这栋靠前，面向公路。而老人家住的那栋靠后不说，那栋楼周围还堆砌了一些砖，还有几棵树。你说……这像什么？” 我边往那栋楼走，边从外面看着整体外观。 “有点像坟头包。” “你说对了！过去那坟地，不就是前面立个墓碑或者木牌，然后后面是土坑嘛！连人带棺材，一块埋，一块挖。” 楚青玉解释了一下，我再看，还真像楚青玉描述的一样。 “这处本来已经有了黑亮的棺材，阴怨之气很重，再将建筑打造成这般，不更加是阴上加阴？” 楚青玉点头，“说不定整件事都是阴谋！” 我俩去到那栋楼里，直接看到老人家躺在地上，手机跌落在一边。 我伸手去探老人家鼻息，很正常，就像睡着了一般。 “奶奶……奶奶？” 楚青玉还往前走，最后把这一圈都走遍了，才回来道：“已经没有了那家伙的踪影……” 不杀，甚至没有受伤…… 我深吸一口气，“先把奶奶弄到房间床上吧。” 楚青玉让我别管了，就看着便是，体力活根本不需要我。 他背着老人家进了屋，给老人家放到床上。 也就是这时候，我手机又震动了。 我接起来，还是视频通话，是腿断了的那个女青年。 第347章 疗养院鬼事（3） 这次一打开，女青年慌慌张张。 没有往日的样子。 “白三喜……我、我似乎见鬼了……” “什么？” 女青年吞了口唾沫，说自己说的是真的。 哎，这句话，我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甭管真的假的，都会说自己说的是真的。 所以说事就完了。 她喘着粗气，视频里，这女人把自己关进卫生间，锁好门。 “就……就那个老奶奶最近不是总说会有穿盘扣衣服的女鬼，左敲敲右敲敲吗？我……我也碰到了……” 女青年说，她屋里的独立卫生间下水坏了，她只能去走廊里的公共卫生间。 刚方便完，她想走，就听到“咚咚”两声敲门声。 不是敲击卫生间，听上去还挺远的。 本来她觉得没什么，但是她也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老奶奶说的那句话，女鬼会敲击。 而且声音越来越靠近。 她就扒着门边看，果然远处有一个穿着盘扣上衣，大长裙子，梳着古代发髻的女人，往这边走。 地上有血脚印。 “我我我……我现在不敢出去，白三喜，你说我怎么办？这疗养院现在也没什么人，我打前台一直没人接听，值班护士估计又睡着了……我好害怕……” 我想了下，她好像是住三楼。 老人家住二楼。 “我现在就在你们这栋楼，我马上就上去，你是左边的卫生间还是右边的卫生间？” “一上楼，往左走。” 女青年说先别挂电话，她真的很害怕，虽然敲门声过去了，但是她不敢出去。 “白三喜……你说你家里是干送葬服务的，这世界……真的会有鬼吗？” 我边和楚青玉往楼上走，边问她，“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是，你的腿……恶化了？” “没有啊……我前几天去医院检查，人家都说我腿恢复挺好的，我除了来个大姨妈……什么情况都没有啊……” 哦，大姨妈！ 可以理解了。 大姨妈又叫癸水，女性来的时候，身体虚弱，是有时候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行，我马上就到，你先别动。” 只是我刚说完，视频里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女青年吓得差点没拿住手机。 “她……她进卫生间来了……” 女青年声音已经压得很低。 我更是加快了脚步。 随着敲门声变大，我知道那女鬼快要敲到女青年所在的这个门了。 女青年一会儿念阿弥陀佛，一会儿请求神明保佑。 吓得双手抖得不行。 “白三喜……你、你什么时候过来啊……你快点……” 敲门声更大，那女鬼已经是在女青年旁边了。 随即，她这个门被敲响。 “咚咚”。 女青年不停地双手合十，求爷爷告奶奶，希望女鬼挪过去，去敲击下一个。 但是女鬼敲了好几个。 随后还发出声音。 很吸，却很阴冷的声音。 “有……人……吗？” 女青年喘息声已经很重了。 她不停地摇着头。 而这个时候，门把手也在转动。 “有……人……吗？” 女青年汗如雨下，卫生间的门，她早就锁上了。 门把手越转越快。 女青年简直要哭了。 随着“咔”的一声，锁被转断了。 女青年立即用手去抵着门。 并且开始大叫起来。 “我……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走吧，别找我，找别人去……” “我根本不认识你啊！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外面推门的力气很大。 那几乎不可能是人的力量。 因为门瞬间被戳了个洞。 女鬼那灰白的手直接伸了过来，黑色的指甲老么长。 女青年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一直给我拍着。 她大叫。 “啊啊啊啊！” 然后我终于赶到，卫生间一时恢复了安静。 一个卫生间的门大开着，上面有个洞。 女鬼早就没了踪影。 我赶紧跑过去。 只见女青年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身子颤颤，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儿。 我赶紧问，“你有没有事？她伤害你了吗？” 女青年抬起头，泪流满面。 “白三喜……我、我真的……我要被吓死了……” 她说着直接抱住我。 我也赶紧搂住她，顺着她的脊背。 我知道，如果不是住在这个疗养院，如果不是赶上生理期，她一辈子都不会看到如此恐怖之事。 “好了好了……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这世界上……原来真的有鬼，那个奶奶没说错……天啊，吓死我了！” 也是一瞬间，我感觉身后有一丝阴气划过。 一回头，卫生间的镜子上，赫然出现了几个血红色的大字。 【我的身体……在哪里……】 女青年看见这字，立即尖叫出声。 精神更是几近崩溃。 “啊啊啊啊！有血的字……” 她恨不得直接扎我怀里。 我安抚地拍拍她的脊背，问她在哪个房间住，表示会给她送回房间。 结果进了房间，她这屋子里更是有几个血字。 【我的身体哪去了……】 女青年看到这个，简直是抱着我不松手。 她都要挂在我身上了。 “我要换房间，我要换房间！我不住这了……我也要搬走……” “你先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啊……我真的、我真的从未见过这种事……看鬼片都没有这么吓人……” 我深吸一口气，“就算搬离这里，大半夜你也走不了，你要叫人吧，你要办理手续吧？而且你说了，你父母都不在近处，过来接你也得需要时间，有我在这，你不会死的。” 而且我看她寿命，大限是七十八，现在她才多少岁，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 “我……” 女人抽泣两下。 我将她扶到床上。 楚青玉手指触碰那些带血的字，字就消失了。 我道：“你看……没问题吧？” “那你今晚陪着我……陪着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怕……我不能自己一个人睡，这哪睡得着，我会死的……” 我安抚地摸摸她的头。 “我这个晚上都陪着你，放心吧，我给你倒杯水。” 女青年松开我，立即裹着被子。 第348章 疗养院鬼事（4） 后来我轻轻拍着女青年，看着她睡熟，才和楚青玉探讨起来。 声音小小的，只有我们彼此能听见。 “你说……她在找身体，也就是说她的身体并不在那个黑油亮的棺材里，当初风水师又是怎么封的？” 楚青玉抱着手臂。 “那个恶神，干出什么来都不奇怪，但是她找自己的身体，找不到要干什么？她不像别的魂儿，为了报复。她没有伤害老人家，也没有实质性伤害这个女人，她不过是问自己身体哪去了……贸然送葬，她肯定不愿意走……” 楚青玉自己越说越烦躁。 还“啧”了一声。 他分析得有道理。 如果她不愿意走，那我势必要用强。 到时候，保不齐她的灵魂有什么损伤。 楚青玉又道：“还有个难办的，她找身体，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她的尸体早就应该腐烂化为白骨了，甚至白骨还存不存在，都两说。” “是这样没错，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我眼前发黑，一时间没站住，身体向前栽去。 楚青玉赶紧扶住我。 “哎呀，大晚上的，你应该睡觉才是。” “还好……只是有点晕。” 楚青玉的脸很冷。 不过他对我一直是温柔的，动作也很温和。 他拿了外套盖在我身上，“你倚着我睡……” “我真的还好……而且黑子绫给自己的转世设下的诅咒，不到生命完结，不会结束，所以我碰到这个事也是理所当然，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 楚青玉搂住我。 亲吻我的额头，然后才道：“我只是见不得你受一点苦，我希望你能永远的快乐……哪怕我知道你将归天，但是每一个月离，我都无法接受她在我面前死去。” 楚青玉说，下得凡间找我。 经历我几次转世，每一次看到我死，他都难受得想哭。 虽然明知道我很快又会转世。 我双手捧着他的脸。 “这次不会再有什么转世了，这次我死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后来我依偎着他睡觉。 一夜无事。 等我再醒来，外面下了雨，整体透着一种阴暗和衰败。 女青年还在床上缩着。 楚青玉说，女青年早醒了。 但是她不想起来。 楚青玉自然也没跟她说话，连打招呼都没有。 我揉了揉眼睛。 楚青玉低声在我耳边问我。 “你睡得好吗？” 我点头，“在你怀里，怎么都睡得好。” 就没有不好的时候。 楚青玉终于没有冰冷的表情，转而笑笑。 “我去给你拿早餐吧。” “别。” 我制止了他。 说正好想见见院长，而院长每天早晨都会出现在早餐区域，我要见他。 女青年一看我要走，蹭地坐起来。 “白三喜……你别走……万一、万一那家伙白天也来找我……岂不是……我岂不是完蛋了？！” 我给了女青年一张面巾纸。 她有些疑惑。 那面巾纸被我在手上画了两下，虽然女青年看不见什么。 但这已经成为不错的保命符。 金色的咒文，只闪烁了一下。 “就……就纸巾？” “这可不是一般的纸巾。” 我给她讲解了一下，让她千万不能离身，最好是她家人来接她，她都要带着个符纸一段时间。 她还是抓住我的手。 “白三喜……你们从事送葬行业的，都像你这么胆大，都像你这么会法术吗？” 我笑了一声。 “那不是，只有我才能这样，所以……以后要是遇见什么人，对方夸夸其谈，说自己能斩妖除魔什么的，你可不要太信哦。” 说完，我转身离去。 她还很怕，叫着我名字。 我没有理会。 到了用餐区。 前些日子，这里还人满为患，我都排不上队，今天便冷冷清清。 院长就坐在其中一个位子上，双手捂着脸，整个人都很憔悴。 我过去叫了一声。 “院长？” 他立即抬起头来。 “哦……白姑娘，你、你也是来退掉……行的，我现在就去办，跟我来。” 他说着就要起身，我摇摇头。 “院长，我是想了解一下……您隐瞒的事。” 院长开始表示，他能隐瞒什么事？ 还对天发誓，从未贪过患者的钱。 “我不说钱，我就说那个近期每晚都游荡的……” “白姑娘，你也看到了？说、说实在的……我也……”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说疗养院闹鬼…… 这是真的。 因为他也看到了。 这么多天，找算命的，看风水的，以及网上各种广告信息，上当受骗不在少数。 但没有一个真的来。 他前天就打算自己来一探究竟。 院长以为是有什么同行，装神弄鬼。 他埋伏在天台晾衣服以及病人的白床单之类的地方，远远地看着什么玩意一直向前走，双眼空洞无神，碰到白病床单，也没有转向。 而是整体顶着白床单走。 就这样，院长走过去拦住那家伙，让她赶紧认错。 自己也还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那家伙倒是不动了。 但是过了会儿，她开口，“我的……尸体……哪去了？” 院长初听没觉得可怕。 但是很快女人问了第二遍。 当时院长就瘆得慌。 他连忙挑起盖在女人身上的白床单，结果下面……一个人都没有！ 吓得院长当即扔了床单，跑到老么远。 “这个地是真闹鬼……我在这干了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所以您想退，是绝对没问题的！我……我可以全额退款！” 我拍拍院长的肩膀。 “你不是在找什么顶仙儿之类的吗？我家历代从事殡葬行业，而且我确实是顶仙儿，这个事……交给我吧。” “你？” 院长有点不敢相信。 “报酬嘛……” “你要多少钱？” 我笑了一声，我都是个要死的人了，我要钱有什么用？ 我给院长两个手机号，一个是林修的，一个是莫昭昭的。 我说如果真有心了，就打电话问问这两人，需要多少钱吧，但是要在事情解决后。 院长疑惑地看着我。 我则一下子摸院长的手背。 一时间，我在院长记忆的海洋里，看到了关于那个女鬼的记忆。 第349章 秀娘（1） 地点竟然还在这。 虽然这处在几十年里变了又变。 但是还能看出周围的大概样子。 外面是粗壮的大树，同现在一样。 海浪依旧一波接着一波。 在现在都算是偏远的地区，在过去更是无人问津。 只是现代的大楼变为古建筑。 红砖绿瓦。 我一瞬间从现代，进入了古代大院。 身前跑过小孩。 “秀娘，秀娘！我尿裤子了……快帮我换，快！” 果然，那个四岁的小男孩蹦跶着，地上有一滩水渍。 一个女人走来，穿着盘扣的衣服，大裙摆，梳着已婚妇女的发髻。 她就是在疗养院不停寻找身体的怨灵。 “小少爷，你等一下，我给你拿干净的裤子……” “等个屁，我爹买你来，就是伺候我，伺候我们一大家子人的！你怎么能让我等，小心我让我爹不要你，把给你的钱都收走，让你无路可走，你那得病的娘就病死算了！” 女人便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很快，一个嬷嬷模样的中年女子过来，伸手拧了下秀娘的胳膊。 秀娘立即躲了一下，痛得直抽气。 老嬷嬷说，“你以为你嫁过来，真是当少奶奶的？你就又要陪房，又要伺候老爷少爷的饮食起居，你自己的衣服，还得自己洗，你的身份就相当于通房使唤丫头。” 秀娘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老嬷嬷让她学着点。 “小少爷……哎哟，老奴看看，快来人，给小少爷拿裤子，我们小少爷尿裤子也不怕，童子尿，稀罕着呢，这是裤子有光，裤子能被小少爷给尿上，是它的福分。” 男孩儿撇嘴，“哼，为什么我只穿这条裤子就尿裤子？是这条裤子不好！” “对对对，是这条裤子不好，咱们打它，打它！” 老嬷嬷伸手就打裤子，然后装盆里，拿来下人备好的新裤子。 都完事后，她直接把秀娘拽走，拽到角落里。 我的视角是院长的视角，也就是现在这个小男孩的视角。 小男孩还扒着柱子，偷听老嬷嬷和秀娘的对话。 “你怎么来了那么久还学不会？对少爷老爷的时候，你就是下人，把自己当条狗，懂不懂？为了少爷老爷，你可以使唤那些端茶递水的丫头！但是平时，你要记住，你和那些丫头没两样，甚至你不如那些丫头，因为那些丫头身份还是清白的，你已经不是大姑娘了！” 老嬷嬷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别像个榆木疙瘩一样。 她是火夫的女儿，现在爹因为意外而死，娘又卧病在床，被老爷看中当个通房丫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应该多往上爬。 “现在没有身份，没有正式的接亲礼，你就是这宅子里的最下等人，等你真的当了妾，你才有了地位。” “我……我知道了……” “这句话我已经听够了！” 老嬷嬷又伸手拧了她好几下。 拧得秀娘眼圈发红。 “把眼泪给我憋回去！我这是看你可怜，才提醒你几句，若不然老爷的新鲜劲儿过了，你连个丫鬟都不如。” 在孩童的心里。 他没记住别的，只记住了那句……你连个丫鬟都不如。 画面一转，秀娘被吊在院子里的树上抽。 干瘦的中年男人劲儿不小。 一下接一下，抽得秀娘浑身是血。 “你把钱偷走，用在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娘身上，你还是我李家的人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不是我……钱不是我偷的……” “你还嘴硬！？你这个贱蹄子，李家上下都调查过了，只有你的床底下，压着零散的票子，肯定是你把大头花了，剩下票子还攒着！” 秀娘不停地摇头。 说床底下压着的票子是她每天早晨不吃鸡蛋，把属于自己的那个鸡蛋拿出去卖，换来的钱。 她没有偷李家的钱！ 男孩就扒着墙边。 而我，看得清清楚楚。 偷钱的是男孩。 他不懂，他把票子放进厨房烧火的炉子里，只是觉得好玩。 后来他才明白，那是能买很多东西，甚至足够能救秀娘她娘命的钱。 但是他看自己的爹这么生气，这么打秀娘。 他没有说出去，也不敢说。 秀娘哭号。 “真不是我偷的，我床底下的钱都是我自己的鸡蛋卖掉，省下来的钱，我来你们李家半年了，半年没有吃过一个鸡蛋！” 她求旁边的老嬷嬷作证，老嬷嬷是看见的，每次她都把煮鸡蛋收走，拿去外面换钱。 说白了，早餐是给她的，是她的劳动所得。 但是母亲身体每况愈下，她想卖了鸡蛋，换点钱给母亲买点肉吃！ 还有好几个丫鬟都看到了，也知道秀娘的处境。 秀娘恳请她们帮忙作证。 老嬷嬷有点要说的意思，她上前一步。 小男孩生怕自己的事败露，惹爹爹不快。 他立即窜出去。 “爹，我看见了，就是秀娘偷的，秀娘为了给她自己的娘治病，偷咱家钱。” “我没有！” 秀娘喊得声嘶力竭“我没有……我没有！少爷你冤枉我，你冤枉我！” 男孩低着头，只想了一下。 “爹，我亲眼所见……” 李老爷自然会信自己的儿子。 尤其这种人家，偏远，还有钱，基本上与外界与世隔绝，他还保留着老思想。 尤其是对女人的老思想。 “秀娘，我说过，你跟了我，你就与你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那个要病死的妈，我一次性给了钱，找了大夫，吊着一口气，你还要怎样？！” 一鞭子抽在秀娘的脸上。 秀娘痛得浑身颤抖，被吊着的手腕似乎就像没了知觉一般。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老嬷嬷见状，迈出的脚也退了回去。 那些丫鬟不证明也就罢了，反而借着此时势态，趋炎附势。 说秀娘就是偷了，李老爷看得不错，英明果断。 她们一个个都说，秀娘早晨吃鸡蛋，要不然干那么多活儿，不吃鸡蛋，身体哪受得了？ 秀娘说谎了，平时就爱说谎。 小男孩也都说秀娘不好。 老嬷嬷抿着嘴看秀娘，她知道秀娘完了。 这辈子都完了。 第350章 秀娘（2） 本来就是人下人的秀娘，经过这个事，更是没有任何地位。 李老爷一有气，就对秀娘发火。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老嬷嬷让秀娘认个错，说以后不敢了。 秀娘脾气也倔强，死活不认错。 说不是她偷的钱，就是死，她也不认。 后来李老爷还用烟斗烫她的手，甚至让满身是伤的绣娘，跪在他身前，直接用双手接滚烫的烟灰。 李老爷一直觉得，这女人买来，付了钱，就是他的了。 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而男孩肆无忌惮起来。 他每次干了坏事，心中特别有底。 那就是诬陷给秀娘，让秀娘给托着。 秀娘俨然成了李家的出气筒。 李老爷泄欲也找秀娘。 很快秀娘怀了孕。 李老爷一点都不期盼这个孩子。 因为大夫号脉说怀德是丫头，李老爷就不想要。 那时候钱不好赚了，李老爷比较看重儿子，儿子是能延续李家香火的，但是女儿不行，还得陪送嫁妆。 他叫人把秀娘的孩子打了。 而与此同时，秀娘的母亲病危，只剩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远亲叫人来找秀娘，赶紧回家看看。 没有人告诉秀娘。 李老爷根本不拿秀娘当人看。 男孩在一个寒冷的夜里，骗秀娘。 说秀娘的母亲被人抬着，要过来见她。 秀娘当真了，她睡在杂货房里，没有床，只有破旧的被褥，她所有的毅力，坚持，都是为了能让母亲活下去，她以前每月有工钱，就把工钱给母亲，让远亲帮忙照料，给母亲买点好吃的。 后来他成了李家的罪人，没有工钱。 所谓的丢失的钱，李老爷让秀娘用干活儿的钱抵债。 可是秀娘在李家干一辈子的钱，都抵不过被少爷胡乱烧掉的票子。 她后来在李家偷粮食，偷吃的给母亲。 反正自己也早就是一副破皮囊。 此刻她听男孩骗她，信以为真，赶紧出去找。 只有远亲一直躲在门口，头戴白布，身穿丧服。 告诉秀娘母亲已经死去的事实。 秀娘没有支撑，回头看了李家大宅一眼，眼神死寂。 男孩还扒着墙边。 他本意就是为了好玩，耍秀娘而已。 但是那个眼神，让男孩觉得整个人都陷入冰窖一般。 明明他穿着厚实的小棉袄，手心热乎，却在那一刻，冰冷无比。 手心热乎的汗变为冷汗。 我知道，男孩害怕了。 儿秀娘，则缓缓地走向海边。 她在下水那一刻，回头对宅子道：“我诅咒你们老李家，断子绝孙！唯一的儿子很快就会惨死，给我陪葬！” 说完，她越走越远，身子被海水吞没。 男孩吓得不敢直视，他立即背过身，躲在墙后。 那时候他也不过四岁半，很多事都不懂。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过死了个下人而已，没有什么重要的。 这样的女人，他老爹很快能再弄来个新的。 没钱的人有的是。 这一晚，男孩回房里，躲在被子里睡觉。 但是他一直做梦，梦里，是女人死寂的眼神。 他从未见过那么可怕的眼神。 教书先生教给他的字，他记不住，诗背不出来。 唯有女人的眼神，在脑海里越发清晰。 翌日早晨起来，海边冲上来一具女尸。 李老爷本不想管秀娘。 他只觉得晦气。 让老嬷嬷找了个理由，说秀娘是死性不改，偷钱一次，还想偷第二次，半夜出逃，逃跑无门自己去海里淹死的。 老嬷嬷照做，可是很快跑回来，慌慌张张。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那秀娘她……她闭不上眼！” 李老爷不信邪。 跟过去一块看。 秀娘尸体那都没有人，据说是之前有丫鬟过去看，但被秀娘睁眼这事，全都吓走了。 李老爷过去，果真看到秀娘睁着一双大眼。 秀娘整个身体湿透，但没有别的溺死者那般现象，就感觉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这……这快把她眼睛闭上啊！” 老嬷嬷说试了，但是她自己又睁开。 “怎么可能？！确定死了？！” “没有气了……死得透透的。” 老嬷嬷忍着恐惧，又试着给秀娘盖了眼。 李老爷看了一会儿，说老嬷嬷大惊小怪。 “这不没事吗！？” 他伸手去探秀娘鼻息的时候，秀娘瞬间睁眼。 老嬷嬷吓得惊叫一声，李老爷直接坐倒在地。 “这这这……” “老爷，我就说秀娘闭不上眼睛！她……她有冤啊……” “放屁！有什么冤……我们李家没给她冤……” 老嬷嬷哆哆嗦嗦说偷钱的事。 李老爷让老嬷嬷别瞎说。 但是李老爷自己也开始有点怕。 心虚。 他一回头，看到远处的儿子，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但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过就是眼闭不上而已。 他还让人给秀娘的眼睛用黑布盖上，总觉得这样秀娘就看不到了一般。 结果，当天晚上，男孩那边出了事。 男孩哭着从房里跑出来，看管的下人都拦不住。 男孩找李老爷，非说门口有人站着。 李老爷带着大量的下人过去，那门口哪儿都没有。 看孩子的下人也说啥都没看到。 应该是小少爷做了噩梦。 李老爷一掀开被子，已经很久不尿床的儿子竟然尿床了。 男孩抱着李老爷的大腿。 死活不再自己一个屋睡，谁陪着都不行。 李老爷没法，自己陪着儿子，去自己那大屋睡。 但连李老爷睡着之后，也感觉门口有人。 身高还就是秀娘的身高。 体型什么的，也很像。 似乎从外面往里扒头。 李老爷就盯着窗户，眨眼都不敢。 渐渐地外面的人动了一下，突然，纸糊的窗户上有个大手印。 李老爷吓得立即惊醒。 他才发现他做梦。 而自己的儿子也哭了出来。 他说门口就是有人，就是有…… 李老爷又推开门，门口啥都没有，但是地……湿了一大片。 他直接吓得坐到了地上，这一晚上也不用睡了，李老爷叫了宅子里的下人，陪了自己和儿子一晚上。 直到那块地的水完全干涸。 第351章 循环梦 男孩开始出现问题。 大人可以硬撑着不睡觉，没事时眯一会儿，但是小孩子不行。 男孩频繁做梦。 梦境已经不局限在房门口了。 而是在整个李家大宅。 就算是梦境，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梦境本身就是记忆中的一部分。 尤其人们忘不掉可怕的梦。 梦里，男孩从自己的房门里出来，因为印象中，陪睡的奶娘应该在身边，可是这次，自己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他喊了一声。 “奶娘……” 没有人回。 他起身出来，环顾四周，整个李宅半夜应该是不灭灯的，外面的灯笼还是一些小杂货房里都点着烛火。 可是现在，黑漆漆。 男孩又喊了一声，“爹！” 声音回荡在整个宅子里回荡，但是李老爷也没出来。 男孩害怕了，不停地在宅子里乱跑，他去了李老爷的卧房，里面是全黑的，黑到伸手看不见五指的那种。 男孩喘息声越来越大。 他的恐惧在慢慢加剧。 “来人啊……快来人！那些下人都哪去了？！本少爷渴了，快来人！” 平时他喊话不出一分钟，老嬷嬷、丫鬟就过来围着他。 但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连个应声的都没有。 而且男孩还感觉黑暗中有什么。 他赶紧退出屋，又跑向了另一间。 他不停地说着自己害怕，后来还哭了。 抹着眼泪让别人都过来。 他说他再也不呵斥下人了，现在过来好不好？ 可惜，整个宅子依旧没有人理他。 他打开了一个又一个房门。 这个宅子的所有屋子房门他都打开了，一个人没有。 仿佛大家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男孩再也受不住，仰天大哭起来。 “爹……嬷嬷，你们都哪去了……别丢下我……我害怕……” 他蹲在院子中间。 忽然，远处有了亮光。 男孩一个机灵。 他立即站起身。 以为是爹还有嬷嬷回来了。 他朝着光亮走去，整个人都带着希望。 那光就好像是救赎他的一般。 然而我知道，那不可能。 这可只是男孩梦的记忆呀。 他走着走着，却浑身颤抖，脚步越来越慢，整个人都透着拒绝。 因为唯一亮灯的那个房间，就是秀娘的房间。 男孩当然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秀娘的房间。 更甚至，我终于知道了疗养院一楼用来放医疗设备的杂货房，院长从不进去的原因。 尤其是我刚来的那天，那屋子积水，有人请院长看看怎么处理，挪到哪屋，更甚至有一些设备员工不知道要怎么动，叫院长过去，院长都没有去，而是让员工拍照给他看。 原来是害怕啊。 男孩停下脚步。 他试着唤了一声。 “嬷嬷……” 他多么希望是嬷嬷在秀娘的房间。 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出来的不是嬷嬷，而是秀娘。 男孩立即后退数步，整个人都已经吓傻。 他看烛光照在秀娘的身上，地上一点影子都没有。 而秀娘浑身上下都在滴水。 咸涩的海水味道，让男孩惊恐地打喷嚏。 “秀娘……” “少爷，要进来坐坐吗？”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秀娘全身的水把地面都弄湿一小片。 男孩不停地后退。 “是啊……我是死了……我被你们李家的人害死了……” 男孩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你是自己跳下去的，我亲眼所见……没有人杀你……是你自己……” “我自己？那你怎么不看看你对我做过什么，你偷了钱，却说是我偷的……” 男孩身后是墙。 他已经退无可退。 男孩泪流满面。 秀娘伸出被海水泡过的冰冷手指。 男孩崩溃大叫。 “我错了……秀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不停地摇头，“爹救我，爹救我！” 没有人回应他。 秀娘的脸惨白。 她缓缓贴上男孩的脸，双手在男孩的脖子处收紧。 “你现在错了有什么用？晚了。” 窒息的感觉瞬间让男童发不出声音。 但就在男孩失去意识的时候，所有难受的感觉消失了。 他咳嗽数声，四下看看。 秀娘的房子里也没有了光。 他又回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然后突然，所有房间都忽明忽暗。 男孩吓得转身就跑，踉踉跄跄跑到外面。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 男孩茫然地看着海。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男孩惊得要跑。 秀娘说，跑不了。 除非男孩把她的灵魂从海里捞出来。 她说昨天捞出来的是她的尸体，而不是她的灵魂。 海水多冷啊，冻得她浑身发抖。 “你感受过那种刺骨的冰冷吗？” “你捞出来，我就原谅你……” 男孩慌张地点头。 他没有任何办法，只剩下这样。 他双眼发直地走向海边。 很快，小小的身子没入海水中。 他痛苦，憋闷，呼吸不了，呛水。 然后昏沉，失去意识。 再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黑漆漆的卧房里，旁边也没有任何下人。 他重新出来，继续喊爹。 但是这一次，他没喊几声就不喊了。 因为他知道，与刚才没有区别。 他陷入到恐怖的梦境里，无限轮回，出不来了。 他再也见不到他爹，见不到老嬷嬷。 而外面，李老爷发现儿子浑身冒水，怎么都叫不醒。 来了大夫给看，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说男孩一直处于时不时的溺水中。 但男孩现在也没在水里啊。 所以大夫也搞不明白。 紧接着，李家的丫鬟也开始出现问题。 她们早晨吃着从李家那领的鸡蛋，入口是鸡蛋，但吃进去，却变成了钉子。 嘴巴扎的都是血。 不是一个丫鬟这般，是好几个丫鬟都这般。 她们一个个捂着嘴出来，手上都是血。 老嬷嬷见状，脸变了色。 她走进房门，桌上都是水。 她下意识地点了下桌上的水往嘴里放，咸的！ 是海水！ 于是老嬷嬷慌忙地跑了出去。 她跑到李老爷面前，跪在地上，“老爷，秀娘冤魂不散，她这是报复李家呢！” “胡说！” “我说的是真的！偷钱那事，真不是秀娘干的！” 第352章 风水师救场 老嬷嬷这才对半年前的事重提起来。 她说秀娘人品有保障的，除了人笨，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在李家干最苦的活儿，起的最早，睡得最晚。 “她真的不吃鸡蛋的，老爷您是主子，您不知道下人们的事，每天早晨秀娘拿了鸡蛋都放在包里，三天积攒三个就拿出去换钱，我好几次跟她说，这样身体顶不住，她都说她年轻，没事。那些丫鬟说谎的……” 老嬷嬷告诉李老爷。 现在几个坏嘴的丫头，她看了，全都是那天说谎作伪证，说秀娘吃鸡蛋的人呀。 李老爷一听，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他呵斥老嬷嬷。 “你怎么现在才说？当初我打秀娘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话！让我冤枉了她，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哎哟……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我！” 我冷笑一声。 这李老爷可真会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自己没有一点责任。 老嬷嬷也怕鬼啊。 她立即摆摆双手，哭了出来。 “老爷您可别这么说，当初我什么都没说，您鞭打秀娘，我是要出来作证的，只是小少爷一口咬定是秀娘偷的，那几个丫鬟也趋炎附势，我能说什么？” 她表示自己可还在秀娘被鞭打完后，给秀娘上了药呢。 李老爷可不能瞎说。 “秀娘看得见的！我虽然拧过秀娘的胳膊，但我是为了她好！” 老嬷嬷指着天，哭号地说。 李老爷听得心烦。 因为他自己知道，他没有拿秀娘当回事过，甚至没有拿秀娘当过人。 秀娘有没有偷钱，根本不重要。 他后来只是想要个撒气筒而已。 李老爷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头。 骂已经昏迷的儿子。 可是又能怎么办？ 他跪下来，跪到外面，对着老天磕头。 “秀娘……我知道错了，要不……要不你报复我，别报复我儿子啊，我李家就这么一颗独苗，我已经生不出孩子了……”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 还响了几个惊雷。 老嬷嬷都不敢看天空。 没一会儿下起雨来。 只是李老爷伸手一接，放进嘴里，随即便“呸呸”出声。 “这他妈是咸的，不是雨啊，是海水……天上下海水了……” 李老爷就因为此，而觉得秀娘没有原谅他。 更加磕头谢罪。 想也知道，李老爷怎么可能被原谅。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粗布褂子，打着黑伞，很斯文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风水师。 他道：“我路过此地，看此乌云不吉，想是您家有事发生。又见门没关着，我便擅自进来了。” 他笑了一声，看着李老爷和老嬷嬷都跪着。 他又道：“您家最近死人了吧？” 李老爷本来要打发风水师。 但是风水师很快给李老爷露了一手。 他说出李老爷的姓名年岁，家里靠什么为生，家底还有多少。 甚至说出了李老爷小时候干过的很多事，那些都是李老爷完全没跟别人说过的。 李老爷疑惑，站起身。 风水师道：“我给您解决了这事，您出这个数，怎么样？” 李老爷一看他手指比划，立即摇头。 “去去去，别参与我们家的事！要这么多钱，你不如去抢！” 但是很快，风水师又说出李老爷和秀娘的闺房之事。 这种事，李老爷自然不会往外说。 秀娘就更不会了。 “这是那女鬼，给你们李家下了诅咒，断子绝孙的诅咒。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你们李家唯一的独苗，已经快要溺死了吧？” 此话一出，李老爷才慌张给风水师跪下。 “难道大仙儿……全能隔空而见？” “我知道的可多了，你儿子现在处于无限的梦境中，你以为他身上为什么会流出一遍又一遍的海水？那是他在海里捞人，捞那个秀娘！” 风水师说男孩不停地捞她，溺水后又从头开始，梦境玩不了的。 放着不管，只有死，没有任何出路。 这时候一个丫鬟捂着嘴跑过来，指缝处都是血。 风水师正好让丫鬟别走，松开手，表示可瞬间让她不再痛苦。 “舌头也并非钉子所扎，而是怨气侵染，怨气化作了钉子。” 他伸手一抹，丫鬟神奇地不痛了。 还动了动舌头。 除了嘴里之前的血腥味儿，其余一点问题都没有。 风水师拉着她过去给李老爷以及老嬷嬷看，还让丫鬟动了动舌头。 真是一点伤都没有。 “用灵气去冲击怨气，自然就没有事了，就是这么简单，您要聘用我吗？” 李老爷见状，根本不敢犹豫。 他迫切地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 生活赶紧步入正轨。 风水师笑了一声，“那可和刚才的价格又不一样了。” 他又伸了个手，价钱是刚才所展示的两倍。 李老爷看后更是心痛。 “你……你怎么翻了一番啊！” “是啊，刚才问您，您不同意，那我就翻了一番呗，不过您要是还不同意，那我可就在这个基础上，再翻一番……” 李老爷赶紧抓住风水师的手。 “别别别……您别再涨了，我李家要被掏空了啊！” 风水师便松了手，“那好吧，看李老爷您如此有诚意，那我就算了。” 他先是把伞往空中那么一扔。 李老爷以及老嬷嬷都仰头去看。 可是伞在空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海水味道的雨，也不下了。 “这么神？您……您一下子就……” “别高兴得太早，不过是我用的结界而已，您可不要以为这事就解决完了。” 李老爷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 还让老嬷嬷立即给风水师上茶，瓜果点心一个都不能少！ “我确实有错……但是人死了，哪能起死回生啊……您能跟秀娘说上话不？要是能您告诉她，我给她塑金身，只要她能不再吓唬我，害我家独苗！” “金身可不行……必须要钉在棺材里。” “啊？” 风水师还告诉他，这怨灵力身上的黑雾多，得压制，不能对她太好。 刚关进去的时候，要每日用锤子敲其棺材盖。 第353章 进棺 试想一下，正常人都觉得无法入眠，又何况是被关押在棺材里的魂儿？ 风水师果真是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李老爷迟疑。 “那她不更痛恨我，更要害我，报复我？” “是这样没错。” 风水师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淡，就像说天气一般。 李老爷一听，这哪行去。 但是风水师很快又说：“可是她出不来，她被关在棺材里，永远也出不来。您说，她还怎么报复您啊？” 李老爷迟疑了。 他本来心中有愧，是想安稳地解决这件事。 让自己内心愧疚少一点。 而且钱不是秀娘偷的，自己的独子又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丢钱的事，八成与自己儿子有关。 秀娘就是冤枉的。 风水师道：“我得跟您说一下，您对鬼怪一无所知，她成了鬼怪，可就无法度化，只能封起来，不管您怎么道歉，她都不会听的，您想跟她了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老爷犹豫不决。 “她……她以后万一有出来的一天呢？” “不可能，你不会看到那一天的。” 风水师说得好精明。 是呀，李老爷是没有看到的那一天。 那是因为李老爷已经死了。 现在连院长，也就是当初的男童，都已经近乎六十岁。 风水师有些烦了，“要不您就算了，等着秀娘的鬼魂，害得您断子绝孙，一家子家破人亡？反正跟我没关系，有钱的又不是您这一家，我去别人家也一样。” 这么说着，风水师就要走。 李老爷立即拉住风水师。 “您……您等一下……就按照您说的办，我现在立马让账房先生给您拿钱。” “您想通了就好。还有……敲击棺材的时候，您得怀着要弄死对方，让她永世不得脱生的恨意，来敲击。” 李老爷一听，更怂。 “是我敲？不是……不是大仙儿您敲吗？” “我敲有什么用？您给的这个钱，是我留在这里三天的钱，但您要敲击五个七日，算是给秀娘过五七。而且退一万步来说，秀娘诅咒的是我吗？” 李老爷吞了口唾沫，他没法。 为了儿子，为了李家也得同意。 风水师还说，五七过后，把棺材放在秀娘常住的那个屋里，会聚财的。 要挖好坑，放地底。 随后风水师开始抓秀娘。 他先是给男孩吃了药，吃过后男孩虽然没醒，但是周身不再冒出海水。 呼吸也顺畅了。 但是风水师说，这只是一时。 后来入夜，风水师叫了个女人过来。 是晴晴。 这时候的晴晴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是像小孩子一样跟着风水师身后。 风水师给她吃的，她就吃。 不给她吃的，她就新奇地看看这，看看那。 李老爷问风水师，这傻兮兮的女人是干什么用的？ 风水师立即露出阴狠的表情，看得李老爷如履薄冰，整个人也很僵硬。 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惧怕都让李老爷不敢多问。 风水师便道：“您说话规矩些，她不傻，还很聪明。” 虽是用“您”的敬语，但是风水师本身居高临下。 看不出一点恭敬之意。 “抓住秀娘，可全靠她呢。” 黑夜里，风水师说，秀娘现在浑身怨气阴气，平时找道士来也不会现身的。 李老爷以为鬼怪没有脑子吗？ 不，甚至比活着的时候更精明。 尤其是活着的时候，秀娘被李老爷伤害过，知道李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更不敢出来了。 而晴晴…… 风水师让晴晴给李老爷展现一下自己。 就一下。 晴晴点点头。 从脊背上冒出了枝干。 地上的影子忽而显露忽而消失。 李老爷大张着嘴。 他惊得后退几步，直接坐倒在椅子上。 那些枝干就像触手一般，不停舞动，时而坚硬，时而绵软。 “怪……怪物啊！” 晴晴皱眉，拉着风水师的手臂。 “我不是怪物……” 风水师拍拍晴晴的手，“你当然不是怪物，别理他。” 但风水师转过身，表情已经阴暗。 很快，他让晴晴呆在前厅。 他和李老爷悄悄地看着。 晴晴就坐在最中央，盘着两条小腿，穿着红色的衣裳，头发被梳理得整齐。 风水师告诉晴晴，她要干很厉害的事，要惩奸除恶。 晴晴自然开心，拍手叫好。 晴晴说，虽然自己忘记很多事，但是对于惩奸除恶，她尤为欢喜，仿佛自己以前干的就是惩奸除恶的事，她还像小孩子一样，拍了拍手。 风水师眼里都是宠溺。 晴晴周围放了蜡烛，闪着昏暗的光。 很快，秀娘出来。 风水师出来说，秀娘的力量太弱了，只能梦境报复别人，都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跟了晴晴，晴晴可以帮忙报复的。 晴晴身上阴气怨气很重。 秀娘有些迟疑。 但是风水师一张脸上，表情温和。 句句为秀娘着想。 躲在角落里的李老爷心提到了嗓子眼。 真是秀娘。 秀娘现身了！ 而他昨天亲眼看到，甚至是亲自摸了秀娘的脖子，秀娘确实死了。 秀娘被风水师说动，靠近晴晴。 只是下一刻，晴晴身体张开了枝干，“嗖”地就把秀娘给拉了进去，控制着秀娘。 秀娘才惊呼：“你骗我……你们骗我！你们和那李老爷是一伙儿的，他和他儿子害死了我，你们却帮她！” 晴晴还一脸疑惑。 “是你害人呀，你是坏的。” “我害人是有原因的，没有因哪来的果？！” 风水师一挥手，正厅中间赫然一个黑亮的棺材。 他立即道：“晴晴，给她放进棺材里。” 秀娘不停地大喊：“你们混蛋，你们帮助恶人，你们助纣为虐！我才是无辜的，你们不得好死！” 她很快被放进棺材里，棺材盖扣上，她还在里面不停地挣扎，以至于棺材左右晃动。 风水师又赶紧贴上一道黄色的符，那棺材才消停。 晴晴却搅搅手指。 “阿轩……她说的……是真的吗？不应该是她坏吗？她身上有阴气怨气，对不对？” 风水师摸摸晴晴的头。 “对，她骗你而已，为了不进棺材。” 第354章 追忆结束 风水师可谓是谎话连篇。 谁都骗。 有善意的，有恶意的。 真真假假，但终究逃不过他自己的目的。 晴晴双手叉腰，还踢了棺材一脚。 “哼，让你骗人，还好我没有上当！” 这时候那李老爷才跑了过来，“这……这就完了？” “当然，我的棺材是特制的，现在已经阻绝了她与外界的任何联系。接下来按照我说的，每日敲击她棺材便是，敲击满五七，就放入她原先住过的屋，埋入地下。” “这……这……” “李老爷，你看之后你来不来钱，不就知道真伪了？” “那我儿子……” 风水师让李老爷赶紧看看去。 李老爷走到男孩的房门口，就见嬷嬷过来。 她是留下陪着男孩的。 她立即道：“老爷，少爷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真的？！” 李老爷赶紧进门，就见男孩已经起身，他立即过去抱住自己的儿子。 男孩也泪流满面。 “爹……你终于、你终于在了……我还以为咱们李家没人了……” 他这一次醒来，看到老嬷嬷就松了口气，伸手摸老嬷嬷的脸，温热的。 现在抱着自己爹的脖子，他才更确定自己回来了。 “爹……我好累，我不停地找，她说我找到她，在海里……她就原谅我了……可是我找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我不停地溺水……希望爹能帮我……可是咱们家一个人都没有……” 李老爷抱起儿子。 他衷心地感谢风水师。 去到正厅，他抱着儿子都要给风水师跪下了。 风水师扶起他，道：“现在我教你怎么敲棺材。” “这……这还有方法？不就是敲一下就行……” 风水师摇摇头，他说随便找个木棍就行，甚至用筷子，用勺子都可以。 但是敲击的时候，要赶白天正午阳光最浓的时候敲。 要把棺材放在太阳底下，让棺材接受阳光照射，半个时辰。 风水师强调，“必须半个时辰，不能少，也不能多。” 他凑近李老爷，面容带着诡异的笑。 “太多，你财聚不住，太少，她还可能从棺材里出来。” “什、什么？！还能出来？！” 我却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一派胡言。 他这般就是为了积攒怨气阴气。 秀娘每天躺在棺材里被照射半个时辰，棺材替她遮挡了一下阳光，那可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超过半个时辰，秀娘魂飞魄散，或者是不能再聚集阴气，以后不能为他所用。 少了半个时辰，效果没有，意义不大，秀娘不痛不痒。 风水师让李老爷敲击一下，李老爷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木棍敲击。 下一刻，棺材便晃动不已。 李老爷和男孩都吓得不轻，甚至男孩已经吓得哇哇大哭。 “哎哟，哎哟这……这以后真不会出来吧？” “你按照我的方法，弄足了五七，就一点事都没有。” “好……” 风水师说呆三天，就只呆了三天。 其实收秀娘只用了一个晚上。 另外两天，他在这宅子里，来回走动，走走停停，李老爷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敢过问。 男孩更是不懂。 只是男孩好奇心还是有的。 我也透过男孩好奇的双眼，看风水师所作所为。 他在房子周围洒下一些羽毛、枝干。 然后让晴晴当作玩乐一般的，挖土，埋这些东西。 那上面全都冒着黑气。 那些东西在李家，可是会为李家引来灾祸的。 风水师也知道男孩在看他，还伸手过去，“来，孩子……你过来。” 男孩开始有因为被发现的窘迫。 但是风水师和晴晴一起叫他，晴晴还特别温和地表示自己这有好吃的。 看得出，晴晴是真的爱孩子的。 她蹲下身，不停地摸着男孩的头。 说着很可爱的话。 然后风水师给男孩一个手串。 “你记住，一定不能摘下来。” “那我爹也有吗？” “有……我这就给你爹送过去。” 大手串虽然与男孩的手串一样，但里面的东西可不一样。 男孩手上戴的是散发着灵气的。 大手串是散发着阴怨之气的。 他告诉李老爷，将秀娘的尸体除掉，不能留全尸，至于怎么除，那就看李老爷的意思了。 这之后，他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家的门匾。 冷笑一声。 “阿轩，你笑什么？” “有人说你傻，到头来，却是他自己最傻。” “哦……那个李老爷，那阿轩要怎么办呢？” “他会比死更痛苦。” “诶？” 晴晴疑惑，“我们不是要帮助李老爷吗？” “是啊……但是一码归一码，说你傻，就要受到惩罚。” “可是……可是……” 晴晴迷糊了，弄不明白。 风水师便伸手拉住她的手，“走啦，晴晴。未来这里……说不定是我们的栖身之所。” 而男童慢慢长大。 李老爷疾病缠身。 找了无数的大夫，花了很多钱，但是所有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家宅是宁静了。 秀娘也没有再出现，宛如男孩童年的一场噩梦。 就是李老爷，长寿却不让人羡慕。 风水师走后没几年，他就瘫了。 钱是每月都进项颇多，但他日日食不下咽，夜夜睡不着觉。 他身体有病，都是那串手串所引。 当初风水师埋在四周围的阴怨之物，分为两股，一股进棺材，给秀娘积攒怨气，一股进他的手串里，让他受病痛折磨。 其实李老爷本也没什么可怜。 他害死了人，怎么可能安生？ 倒是男童过得很好，这让我很难接受。 我抽回了手。 院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只有一瞬。 他真给那两个人打电话。 苏墨和方昙都是精明的，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苏墨说了个数，但方昙那就咋咋呼呼，因为有林修。 他大喊，“是姐姐吗？姐姐打电话来了吗？我要接！” 但是我没有打算让林修听到我的声音。 我先跟方昙说，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院长疑惑地看着我。 “白姑娘，您……您真的能解决？” 第355章 不知悔改 我点头。 毕竟事情跟我也不是毫无关系。 我也是风水师卷入整件事中的棋子。 那么用一个棋子，来打掉另一个棋子，也不是不可以。 院长赶紧抓住我的手。 “那可……那可太谢谢你了白姑娘！多少钱，你开个价，我给你支票，如果你觉得不保险，那么现金也行。” 我笑了一声。 “反正一切等我解决完再说吧。现在，我更想听听您说。” “我？” “鬼怪不会没有任何原因地就过来害人，尤其是死后魂。” 我给院长讲，这样死后魂害人，其实折损的，还是他们自己。 因为他们好好投胎的话，他们未来能有好人家。 报复了别人，遗留的阴气怨气难免会造成无辜者受伤，这在阴司，都是要记在那魂儿身上的，这属于无端被加了惩罚的罪名。 “所以冤魂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宁愿给自己身上添加罪孽，也不去阴司，我需要听您说说。” 院长顿了一下。 “阴司……真的有阴司吗？” 他说小时候他听到一些故事，后来学了医疗。 他本身是不信阴司精怪一说的。 可是现在…… 我笑了笑，“这个吧，您信或不信，现在就是出事了。现在您需要我解决事，那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办。” 院长吞了口唾沫。 我打消他最后一点想法。 “我还把话给您放这，这事只有我能管，别人管不了。” 正巧外面飞来一只鸟，楚青玉过去直接给捉了来。 我手一掐，那鸟儿立即死去，血流了我一手。 院长惊得直接站起来。 “白……白姑娘你……” 但是我手又一转，鸟儿又活蹦乱跳地在桌子上动，还啄了啄桌子。 随后它很快飞走。 院长看着都傻了。 他这次完全相信这件事能交给我来管。 “我说……我说……” 然而，他根本没有一点点悔悟的态度。 他说一切都是他父亲的错。 他说他那时候还小，才四岁，那都是五十五年前了。 “是我爹，诬陷一个叫秀娘的下人偷钱，我对秀娘还不错呢，她肚子饿了，我爹不给她吃的，都是我给她吃的。” 而这段记忆我也看过。 李老爷说不能让秀娘死了，死在家里，起码晦气。 所以还是给秀娘饭菜的，是当年的男孩，也就是现在的院长。 觉得好玩，偷偷把秀娘的饭菜换掉，要么就是不给，要么放沙子里滚过一圈才给她。 简直是可恶至极。 性本善和性本恶，本就是同时存在的。 当然可以说当时的男孩什么都不懂，也当然可以说李老爷没有教育好。 但是他伤害了别人，是事实。 “可惜我爹财大气粗惯了，也觉得买来的丫鬟，就应该一辈子效力李家，还是老思想，尤其是那个年代，我们又是偏远地区，所以……秀娘忍受不了自杀。但是、但是我爹也没落下好结果啊！” 他说得很感性。 还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用眼镜布好好地擦了擦眼镜。 “我爹疾病缠身，没得善终，她也算是报复过了……我、我们家就发生过这一件事，所以说……来的是不是秀娘，我不知道……” 我点头，“盘扣的衣服，梳着发髻，穿着大长裙子，双手粗糙，看装扮像少奶奶，但看手，却像是干粗活的，哦，一双眼睛很大，我见到了，她是鹅蛋脸，左耳耳垂上，有一颗黑痣。” 院长手立即哆嗦了一下，打翻了已经喝干了的水杯。 “院长？” “啊……啊没事……” “你害怕吗？” 院长点点头，又解释道：“是呀，这种事谁都怕吧，那可是我从未见过的……鬼呀。” “其实你不用怕，你看咱们疗养院断腿女青年，昨晚经历了之后，也没怎样，人家不还好好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话是这么说……但是、但是我毕竟是我爹的儿子，你说那秀娘报复不了我爹了，会不会将仇恨转嫁到我身上，从而报复我？” 我便又问他，“你愿意父债子长吗？” 院长立即摇头回绝了我。 “我不愿意，我爹犯下的错，就应该由我爹来承担，虽然他死了。” 骗子。 他没有承担属于他的那部分错误。 我盯着院长看了会儿。 没有悔悟，我处理出来，反而比有悔悟要轻松很多。 内心也没有过多的负担。 “白姑娘？” 院长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 “哦没事，我想问一下，这楼后来是谁提议建造的，为什么是这种模样？” “这楼怎么了？” 我直截了当地表示，这两栋楼聚阴，又都只有四层，我能看得出，当初建造的时候，是想取四平八稳的福泽之势，但是楼没成四栋，层数也没占八层。 四变二，八变四。 福泽变凶数。 越发给棺材里那怨灵积攒阴气怨气。 现在就是这么个结果，因为积攒地足够多，这里又开疗养院，虽不及医院生老病死，但也是病气多的地方，阳气不足。 那怨灵出来了。 棺材封印不住她。 “白姑娘……你、你怎么知道棺材？” “啊……这很简单，没有棺材封着，怎么会现在才出事？” 院长觉得我更加厉害。 便说这房子，是一个风水师提议建造的。 还就用这块地皮。 因为是幼年去过家里的风水师，又一直让李家发财，所以院长很相信他。 “他说这么盖，就是旺财的，我那时候说，这地方偏僻，我不想回来，他告诉我准赚不赔，结果刚盖起来的时候，确实稳赚不赔，但是前几天出了这个事，我给他打电话，再也没有联系了……”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有怜惜。 现在风水师自顾不暇。 他怎么还能再管这个事？ 想必风水师现在也知道了四个人世间仅存的堕荒都被消灭，他和晴晴无法再留在人世间了，尤其是晴晴。 他们焦头烂额，怎么会管这还不够吸引堕荒的地方？ “行了，我大概了解了。” 我站起身，表示这件事交给我。 “哦对了，院长，我冒昧问一句，您有孩子吗？” 第356章 帮你复仇 院长先是顿了一下。 随后道：“我没孩子，我思想比较前卫，丁克。” 我“哦”了一声。 我又问了一句，“秀娘的尸体在哪，您知道吗？因为昨天晚上，秀娘在卫生间的镜子上留下几个大字，问尸体在哪。” 院长一听更是惊恐。 “我……我爹把她尸体给、给烧了……骨头都不剩，这……她上哪找去？她还找回尸体来干什么？难道她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我表示，秀娘自然是不能起死回生的，只不过怨灵有时候要满足其心愿，才会好好离开。 “那这咋办？我咋办？！” 我摆摆手，没有尸体也有没有的办法，我让院长不必在意。 离开时我勾起了嘴角。 我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去看女青年。 她依然战战兢兢。 我说我陪她一起睡，她这才呼出一口气。 后来傍晚，老人家过来了。 她对昨晚的事也很惧怕，她抱着枕头，坐着轮椅，很不方便地推门进来。 “白姑娘……昨晚你过了来，对吧？” 我告诉老人家不必担心，她一点事都没有，昨晚我赶到的时候，那家伙已经走了，没有对老人家做什么别的事。 还是我抬着老人家回到床上。 “白姑娘，今晚、今晚我想跟你们一起睡。” 女青年自然同意。 我却拒绝了老人家。 “我给您一道符，您拿回去放在枕边，会一夜安睡，那家伙不会再找您的。” “不是……你们、你们不让我一块睡？” 她说这屋子不小啊，而且她晚上可以睡沙发。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推着她的轮椅就往外走。 她连忙“哎”了两声。 她说她害怕，白天还好。 尤其这夜幕落下，这个疗养院现在都没什么人了，她一个人在屋里，觉得很可怕。 我让她安心，今晚她有了我那个符，绝对是一夜安睡，连梦都不会做一个。 我还告诉她，我今晚要和女青年一起抓鬼，她来这个屋子里也是一样的，也还是一个人。 说着我还冲女青年挤了挤眼睛。 “啥……抓鬼？” “对，今晚我们俩不睡的，我们这个屋子将会引鬼过来，您确定您要住在这吗？” 她听后慌张地表示，那还是赶紧回去吧。 随后她问我，我用卫生纸写的符咒真的行吗？ 我打包票，如果有问题，让她晚上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老人家才算是放心。 我从她那个屋子里出来后，摇了摇头。 她明天就要离世，死前最好别与我有太多接触。 像女青年，她还有很长久的寿命，我不过是她人生中一个过客而已，接触之后，她从我身上沾染的灵气会随着时间流逝掉，而老人家，仅剩一天的时间，她与我接触太久，灵气流失不掉，很可能让她在阴司滞留。 从而晚投胎，来消耗掉那些灵气。 毕竟老人家不能说本来平平稳稳的转世，因为接触我，而磨灭掉已经由老天定好的缘。 当天晚上，我和女青年睡在一张床上。 楚青玉坐在沙发上。 子时一过，我听到了外面有敲门声。 不过声音比较远，还没到我们这门口。 女青年立即醒来，惊慌地看着我。 我冲她笑了一下。 “继续睡。” 随后我伸手摸上她的额头，她立即歪倒睡着。 我下床，楚青玉也来到我身边。 我透过小窗往外看，果然是秀娘，左敲敲右敲敲。 她应该是想找人问寻，自己的身体在哪。 她身上虽然冒着阴怨之气，也看出了狠厉，但她现在首要目标是找到自己的身体。 我呼出一口气，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秀娘……” 那魂儿先是一顿，之后“嗖”地来到我面前。 老实说，我还是依然很讨厌一惊一乍。 就像我虽然生于阴司，但是阴司里的魂儿如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尤其是他们都脸色灰白，甚至有的眼珠都掉了，我还是无法接受的。 单纯的，不是心理上，而是视觉上接受不了。 “秀娘……” “你认识我？那你一定知道我的身体在哪……我很希望魂儿能归体……” 我压下一口气，“归体干什么？” 秀娘已经灰白的眼珠，冒出了血泪，顺着脸划过。 “找到身体……复活……报仇……” “复活是不可能的了，你已经死了，并且死了五十五年，你的尸体早已消失。但是……复仇还是可以的。” 秀娘咬着下唇。 几乎是在隐忍痛苦。 “李家父子不是人……我没有偷钱……我没有偷钱！”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偷钱，我已经看到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想帮助你。” 秀娘差异。 “你……帮助我？” 我点头。 “从未有人帮助我……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甚至火上浇油，诬陷我……” 我知道，我当然都知道。 秀娘当初没有报复老嬷嬷，就说明心存善念。 她只报复了诬陷她的人。 那些嘴巴坏掉的丫鬟是她惩罚的对象。 李家父子，是她报复的对象。 她自己分的很清楚。 我伸手抚摸她的脸，“我帮你……报复李家仅存的人，好不好？” 因为她报复，她现在阴气怨气已经伤害到别人，伤害到老人家，伤害到女青年。 吓唬了太多太多的人从疗养院离去。 她几乎要跪下来谢我。 我赶紧扶着她，因为没有必要。 这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院长手上戴的珠串还有灵气，也因为此，秀娘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 这就是风水师当年的意思，秀娘一直报复不了李家儿子，会越来越有怨气，然后怨气增大，引来堕荒。 我就让她能实质性地报复李家儿子。 我说了，我会去解除手串上的灵气。 她听后欣然答应。 我还说，我会给她送葬。 于是翌日，老人家在傍晚，正常的寿终正寝。 院长以为是秀娘所害。 他更加害怕。 找我过来，问我情况。 “白姑娘……现在这怎么办啊？” “她戾气很重，如此大的戾气，都是您手腕上手串造成的。” 第357章 都是厄运（1） “什么？！我这手串可是保佑我的东西，白姑娘，你好好看看！” 院长伸手。 其实我在他的记忆里，已经看了很多遍。 我非常熟悉那手串。 院长说，这手串，在他这五十几年的人生中，一直保护着他。 因为这手串，在病疫到来的时候，全村人都病了，就他没病。 也因为这手串，他不幸跌入急流中，却安然无恙，没有任何性命之忧。 他非常珍惜这手串。 我点头。 “是啊，可是院长，人这一生中，哪有都顺利这么一说？有艰辛有困苦，才叫人生。上一刻努力赚钱，下一刻得到报酬，人的快乐才会成倍增长。一直健康的人，他也不知道疾病痊愈后的喜悦，没有付出什么努力，钱就好像流水一样简单来的人，也不知道那种获得后的快乐。” 院长眉头微皱。 他打断我的话。 “白姑娘，我觉得有一点你说得不对。” 他表示自己学的就是医学科，没开疗养院之前就在医院工作。 他在医院里看遍了悲欢离合，病人的痛苦难耐。 院长说自己可不想变成那样。 一个感冒就会引起发烧。 我点头，“你说得对，疾病是很痛苦，可是你要记住一句话，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得病的。大病自然痛苦，我也不希望世人去患病，但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以及一些小的炎症，是人类一生中或多或少都要经历的，哪怕只有一次。” “这……” “所以说，你人生中的所有幸运，全因为这个手串，而挪到了前面，那么当手串灵气散尽的时候，你想想，会怎么样？” 院长一顿。 “会……会散尽？这手串以后没用了？” “不仅没用，会把之前为你阻挡的所有祸事全部召回，只是以怎样的形式，那可就不知道了。所以我必须现在将你的手串收回。” 院长还犹豫。 我表示没关系，可以考虑。 风水师才不会傻到用自己的运气，替院长平事。 而且院长是害死秀娘的主要人物。 风水师当然知道替院长平事，是怎样的凶险。 我看那手串。 现在秀娘能出现在院长面前，说明手串的灵气已然弱了。 我趁机收走了他手串上的所有灵气。 当天夕阳西下后，我让女青年不要出来。 她问我，“白姑娘，老人家真的是寿终正寝，而不是被……被那个女鬼给……” “放心，是寿终正寝，而且你拿好我的那个符，晚上千万不要出来。” 女青年还冲我甩了甩卫生纸。 我笑出声来。 “进去吧。” 随后我和楚青玉隐匿身形。 院长一直住在疗养院里。 顶层，里面很豪华的那间屋。 床、电视、电脑都有，就像家里一样。 在他开门过空气的时候，我和楚青玉悄悄溜了进去。 他自然看不见。 然后随着夜幕落下，门外有由远及近的敲门声。 坐在屋里看着电视，本来昏昏欲睡的院长，突然坐了起来。 他晃了晃头。 最近秀娘的敲门声都在二层三层。 怎么跑四层来了？ “这……” 然而这次，还有更劲爆的。 秀娘唱起了歌。 声音绵长深远，穿透力很强。 那是院长小时候，秀娘哄他睡觉时唱的歌。 五十五年了。 院长每一天都在告诉自己忘记，可是每一天都没有忘记，尤其是现在，一听唱腔儿，院长浑身哆嗦了一下。 “不……不太应该吧？我的手串还是管用的。” 他自己嘀咕着，忍不住转了下手腕上的手串。 随着歌声越来越近。 院长拿起电话，给疗养院的前台打去。 他想让前台的人上来一趟。 这玩意冤有头债有主。 来了陌生人，说不定就走了。 可惜前台一直有一个习惯，总是打瞌睡，电话叫不醒的那种。 “哎呀这家伙……她不会这个时候又睡觉吧？怎么回事，怎么正赶上我需要她的时候，她睡觉？！” 我和楚青玉在一旁看着，我忍不住笑。 楚青玉则亲我的脸颊。 我有些害羞。 他则搂过我，“反正他也看不见，他也感知不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楚青玉亲吻了我的鼻尖儿。 “月离……很快我就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分离……我会一直保护好你……” 他说着，搂住我亲我的颈窝。 “月离……都是我以前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在这受罪……” 我拍拍他的脊背。 “这怎么能怪你呢？” 我改为捧着楚青玉的脸。 亲吻了他的额头。 也就是这时候，院长的房门被敲响了。 院长一个机灵。 外面的歌声也很大。 秀娘唱完，停了一下。 “少爷……我唱的好吗？” 院长被吓得直接碰洒了水杯。 “少爷……你开开门，让秀娘来伺候你……秀娘要拍着你的小肚子，哄你睡觉。” 院长摇摇头。 他又赶紧给保安室打电话。 “喂，小张吗？你赶紧来我房门口一趟，赶紧的！” “院长，什么事啊？” “哪那么多废话，我让你来，你就来！” “哦……我马上过去。” 秀娘还在敲门。 眼看门把手被转动，院长在明知门已经上锁之后，又过去加了一道锁。 他还透过猫眼去看。 起先什么都没看到，而且敲门声和歌声也没了。 院长拍拍自己的胸口。 “秀娘是不是走了？” 但是下一刻，猫眼便出现女人贴近的脸。 灰白的眼珠更是转了转，几乎紧贴猫眼，吓得院长惊呼出声，慌忙后退摔倒在地。 “秀娘……秀娘！你找我爹去，都是我爹的错……我爹也死了，你应该可以看见他才是，别找我，我这无二无女的，以后老了，我的钱都捐给社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做善事……我一定做善事！” 秀娘在门口笑了一声。 “少爷……你怕我？” “当然了，秀娘，你已经死了！” “可是当年是我怕您啊……您说一句话，我就恨不得跪下，但是仔细想想，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当年是您偷的钱，放在炉子里，觉得好玩，全烧掉了。” 第358章 都是厄运（2） “是你害死我，你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院长不停地摇头。 他说不是他。 是他爹。 人有时候说谎话，是要先骗过自己，院长现在就在干着这样的事。 “秀娘……你找我爹去吧……” “可是偷钱的是你呢……我的人生就这么被你给毁了，我那时候也不过二十三岁……” 院长开始摇头，非说秀娘是自己自杀，跟他没关系的。 当年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没让秀娘自杀，而且秀娘母亲死的事，他是想过段时间再告诉秀娘的。 他甚至还不要脸地表示，当时如果告诉秀娘，万一秀娘受不住自杀怎么办。 他是为了秀娘好。 院长还说偷钱的事，说当初是李老爷让他烧的。 还真是一推三六九，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 我看着他挪蹭到门口，跪在地上，与秀娘一墙之隔，痛哭流涕磕头的样子，就像他从始至终是个受害者一样。 简直可笑又滑稽。 “秀娘……求求你……找我爹去吧……” “少爷，你怕是不知道一件事，人死了之后，很多冤假错案，他都清楚的。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他都要说出来……说给谁听？说给害我的人听……要不然就变得没有意义……” 只听“咔”的一声。 门锁有了动静。 院长惊叫。 “不要……啊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他慌张地后退，惊慌失措的简直就像去鬼屋的小女孩，身子撞翻茶几，手上都是茶叶渣。 “不要过来，来人啊啊啊，保安，白三喜，谁来救救我！” 随着“咚”的一声接一声响起，门被什么洞底撞击着。 门锁一下子就开了。 院长抱着头，极端的恐惧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 然后门开。 保安拿着钳子以及一些修锁的器具。 “院长，不用担心了，我给您的门弄开了。” 院长才泪流满面还带着鼻涕地仰起头来。 “是……是你？” “是呀，不是您叫我过来的吗？” 保安说他本来都走到楼梯口了，看房门的门把手来回转，想着是不是门坏了，院长出不来。 所以他又回去拿了工具。 “看来您真是出不来了啊，没事没事，我把您这门锁彻底敲掉了。” 他再一看院长是坐地上，手上脸上都是茶叶渣，忙道：“哟，您怎么了？您这是摔了？” 院长呼出一口气，看了看门外，什么都没有。 “啊……是摔了，摔了。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我不小心被洒下的茶水滑了一下……” 他说他脸上的也都是茶水，不是什么眼泪。 “那我扶您起来吧。” 保安过去伸手扶，只是院长刚要抓住保安的手，就看到保安伸手在滴水，汇聚成一小滩。 院长立即哆嗦起来，他微微仰头看，就见一双灰白的手，在抚摸保安的脖子。 保安一点感觉都没有。 秀娘猛地冲院长张开嘴，大量的海水涌了出来，吓得院长当即推开跑走。 “别过来，别过来！” 他跑到楼道里摔了一跤，后来跑到楼梯口，被一个工具箱绊倒，直接摔下楼梯。 腿正好卡在栏杆处，“咔”的一声，直接骨折。 “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保安冲出去，他都不明白院长为什么跑。 我和楚青玉也出了去。 秀娘冲我行礼，说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能近院长的身，而且看到了他害怕的表情，心里很宽慰。 我小声地道：“别着急，后面让你报复让你发泄的事，多着呢。” 她很快消失了。 我和楚青玉也现身。 保安过去扶院长，院长死活不让保安扶。 此地偏僻，距离最近的能接骨的医院都要开车跑两天两夜。 “别碰我……你被附身了，你背后有鬼！” 保安摸自己的后背，“啥也没有啊，院长您到底怎么了？” 我们站在楼梯口，院长看到我们，才道：“白姑娘，白姑娘你们快过来扶我，哎哟我的腿……” 保安很疑惑。 “那我……” “你该回哪去就回哪去！” 保安摸摸头，走了。 临了还嘀咕着，这地方已经干不下去。 虽然疗养的病患少了，他是轻松些不假。但是与此同时，院长的事也多了，昨夜院长让他盯紧二三层的监控器，以前根本没有夜间工作，他晚上是能睡觉的。 结果跟院长说完，院长说，反正现在疗养院白天没人。 让他白天抓空睡。 问题是他又不是机器人，说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我和楚青玉扶着院长起来。 他说他能给自己的腿打夹板，但是他不想留在这里了，他受够了。 “白姑娘，你怎么没有及时出现啊……我真的……我看见了……太恐怖了！秀娘她就是迁怒于我，明明是我爹的错，秀娘却迁怒于我……” 还是死不悔改。 “我是想及时出现的，但是您的手串，阻碍了我。” 院长也才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手串。 “是呀……我的手串管用了五十五年，为什么这次不管用了？为什么……” “院长，我说过了，一个人的运气，一辈子里是有定量的，手串并不是给您增加运气，而是把您人生中的所有运气全堆积在前，现在您剩下的只有苦难。” “苦难……” 我点头，指了指台阶上的工具箱。 “您为什么会被绊倒，您真的到了老眼昏花，看不到那箱子在哪的地步了吗？” “是我太慌张……不对不对，是那个保安，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又没让他破门而入，也没让他开锁，他竟然过来把工具箱放在这，害我直接摔断了腿，真是的……我要辞了他，辞了他！” 哦……看来一个人总是把事情推给别人，没有担当，已经成了惯性。 “是您的运气，已经用完了。” 院长只想了一下，他从一旁抽屉里，拿出两叠钱。 “白姑娘，你说你能处理这的事，但没必要我在场的，对吧？你和你丈夫把我送出去，我去外面住酒店，你们在这处理事，等处理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再回来。” 第359章 夜半惊魂（1） 我欣然同意。 最懂我的楚青玉，已经知道我要干什么了，他说他会开车。 我表示我们去准备一下。 临出他房门口，我还听院长嘀咕一句。 “运气什么的，不能信，有了钱就有运气……钱绝对能改变运气……” 真的吗？ 我耸耸肩。 院长有一辆不错的车。 楚青玉先去启动车子，我扶着院长。 他说等解决完，会给我更多更多的钱。 他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说这样，我就不用管手串了，他离开，他都不在这个地，手串也影响不到我除掉秀娘。 我点点头。 坐到车上的时候，院长很开心，说自己其实早就应该这样。 楚青玉朝着城里开。 院长又道：“白姑娘，你打算怎么处置秀娘？” “哦……解了她的心愿，告诉她李老爷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冤冤相报何时了……然后多给她烧点纸钱，让她去阴司好好花，过上富足的生活，我想应该就差不多了。” “那怎么行？” 我疑惑地看着院长。 院长抿了下嘴。 “她诬陷我，本该是我爹的问题，她却找我，白姑娘你不能放过她。” “额……这个不放过是指……” “你有办法的，你刚才说有钱，她在阴司就能过得好，那如果这个钱给到阴司的头，让他不准秀娘过好日子呢？” “没有这种办法。” 我说完，院长又说，办法一定有的。 既然这个世界的钱买了纸钱能在那个世界花，他说就一定说明有钱能使鬼推磨。 “啊不，磨推鬼都行，只要有钱。” “哦……这样啊，那我试试。” 院长很高兴，还说给我的钱，只多不少。 说我们夫妻二人，总与鬼怪打交道，多累多辛苦，还受惊吓。 有了钱，我们俩就不用干了。 我只是干笑两声。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院长自己嘀咕，转移话题，说我们可能年轻，看得多了，平常百姓，没有不怕的。 他随即看向车窗外。 两旁是荒地和几棵树。 此处公路四下无车。 因为尽头就是院长的疗养院，现在生意惨淡，基本上没有人过来。 一棵歪脖树就那么要倒不倒。 院长打了个哈气。 觉得有点困了，说休息会儿。 很快夜幕降下，周围黑暗，路灯显得又高又远。 他猛地惊醒，揉着眼睛问我，“到哪儿了？” “啊……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这车上有导航，很先进的。” 这时候楚青玉说话，“导航从两个小时前，就已经不工作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啊？” 院长还抻着脖子看看。 “哟，还真不动了，卡了？” 他说他手机上也有导航。 楚青玉装作烦躁，“您别看了，我们的手机都没信号，早就看过了，您的手机肯定也没有信号。” 院长拿出来一看，果然，没有一格信号。 “不对啊，平时这处信号没这么差，我往来很多次了……” 院长问楚青玉，在这条路上开了多长时间了。 天空惊雷四起，吓了院长一跳。 他回头看我的脸。 我说已经在这条路上开了两个小时，油倒是够，但是这条路就像怎么都走不完似的。 我还说我和丈夫过来的时候，可没这么久。 院长回头，又看到那颗歪脖树。 他惊呼出声。 “哎呀，哎呀呀！这不就是那棵歪脖树吗？我印象深刻，睡着前我就看到了，咱们这是一直只在一个地方徘徊啊，怎么出不去了？” 我压下一口气。 “院长……实不相瞒，我也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按理说穿过隧道，咱们就应该去大公路，可是已经几十圈了，我们永远穿不过隧道。” 院长着急，“那就别开了。” 楚青玉一脚刹车，让院长的头直接装上前座儿的椅子背儿上。 “哎哟，我的头。” 这时候天空开始下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玻璃上。 我叹了口气，“我们之前试过不走，但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不是……你们不是专门管这种事的人吗？这现在就是鬼打墙啊，你们得解决，不能说一直开车。” 我转过头看院长。 “问题是，我们是可以出去的，出不去的只有院长您。” “什……什么？！” “就是这样，在您睡着的时候，我们轮流下去走隧道，就能看到外面的公路，只有带着您，我们出不去，足以说明，这就是秀娘给您设下的结界，也俗称障眼法。” 不过秀娘当然没有这么厉害。 这是楚青玉的结界。 “只有我下不去……秀娘她真是阴魂不散，就缠上我了，这怎么办？” “我说了，您会在好运用光后，遇到的都是坏运。” 院长还是犹豫。 他看了看手串。 其实他现在摘不摘手串已经没什么意义，我们只是让他感受恐惧、悲伤、绝望、痛苦。 他当然不可能对秀娘的遭遇感同身受。 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秀娘死去有什么感觉，什么心理的痛苦和压力。 是多么的绝望。 所以就要从他害怕的点入手。 也就在院长犹豫的时候，外面雨下得更大， 院长一回头，车窗上砸落的雨是红色的，宛如血一般。 “啊啊啊……这这这……这不就是下血雨吗？！” 院长几乎不敢看，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所以说，您真的没错吗？在秀娘这件事上。” “都是我爹的错，不是我的错！顶多……顶多我那时候太小，无能为力，不能怪我啊！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只是个孩子……” “可是孩子犯错，就应该一笔勾销吗？子不教父之过，你的父亲李老爷，已经受了过，那属于你的惩罚，你觉得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院长听我的声音变了。 他回头看我，惊慌地指着我的脸。 “秀娘……秀娘你怎么在车上？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他慌忙拉着车门，想下去，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而这不过是我们的障眼法。 院长去拍楚青玉。 “秀娘在车上，你救我，救我！” 结果他看到的，扭过头来的驾车人，也是秀娘…… 第360章 夜半惊魂（2） 他大张着嘴，惊恐得已经发不出声音。 楚青玉伸手摸到他的手，其实只是轻轻地推开，但在院长眼里，那就是秀娘冲他笑，双眼流下血泪。 他双唇颤抖，抽回手，不停地拍打着车窗，甚至希望能把车窗拍碎。 奋力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来人……谁来救救我……白姑娘、白姑娘你哪去了！？” 他一直觉得是他在睡觉时，身旁换了人。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院长终于从车中出了来。 他梳理得很整齐的头发被浇得凌乱，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滑稽得要命。 院长出来后，双目死死地盯着车门，生怕里面有什么东西突然下来。 而我和楚青玉，只是相视一笑。 我缓缓开了车门，是我自己的样貌。 院长一愣。 “白……白姑娘？你在里面……那刚才……” “院长，刚才一直就是我呀，您突然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逃出去？” “一直是你？不……不对……” 我说，是不是秀娘的障眼法，遮蔽了院长的眼。 院长揉揉眼，他此刻全身湿透。 他还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向我走来。 在抓上我的手后，我变换了声音。 “少爷……这么晚了，该睡觉了，我唱歌哄你入睡怎样？” 院长惊叫出声，他此刻都顾不及自己的腿打了夹板。 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跑走。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向何方。 回疗养院不行。 秀娘棺材还在一栋楼底下压着呢。 可是不回疗养院，他又出不去。 他就在大雨中迷茫地走着，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什么。 “求佛菩萨保佑，求神灵保佑……” “秀娘的事跟我真的没关系……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 他跑到公路两旁的树林里。 不停地回头看，看我有没有追上他。 其实压根儿不用我和楚青玉追他。 因为真正的秀娘已经等在那里。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忽然撞上点儿什么。 抬头一看，是上吊的秀娘。 她脖子挂在绳子上，整个人一晃一晃的。 “秀……秀娘……” 那上吊的秀娘突然睁开双眼，露出灰白的眸子。 院长惊恐地后退。 他还在拼命骗自己。 告诉自己这不是秀娘，因为秀娘是投海死的，并没有上吊。 “这是精怪，这是有精怪糊弄我，戏弄我……” 那吊着的秀娘却开口说话。 因为她现在本身是魂儿的状态。 她纵使上吊，也感受不到痛苦，灵魂没有多重。 我和楚青玉就远远地看着，我们身上根本没有湿，血雨从始至终只淋了院长一个人而已。 他心生恐惧，不知悔改，毫无愧疚。 所以天落血雨，那其实是秀娘的恨和怨。 我一直觉得一个人可怕的不是他害死了人，而是他害死人之后，毫无愧疚，依旧享乐，心安理得。 这样的人是不知错的。 不知道错，他就还会干，只不过看未来有没有契机而已。 “少爷，秀娘没有戏弄你，因为秀娘清楚地记得，被老爷诬陷偷钱后，被鞭打，我好想就那么死了……” 秀娘说，屈辱和谩骂，鞭打和嘲讽，让她觉得活着无望。 她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她知道她有尊严。 在趴在杂货房时。 她无数次地想死了算了。 那时候杂货房有麻绳，她就想吊死在房梁上。 但是她只是想了想，因为那个时候她的母亲还没有死，她还需要给母亲赚钱治病。 “少爷，所以说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绝望。你要不要感受一下上吊的感觉？” 院长不停地摇头。 他转身要跑，他的腿却再也承受不住，夹板断裂，他疼痛难忍，跪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自己被血雨染红了的衣衫，内心的惧怕已经到了极点。 他挪蹭着往前走，结果一仰头，还是秀娘。 因为他是半跪在地上。 他的额头触碰到了秀娘的鞋尖儿。 淡黄的，下人才会穿的绣花鞋子就这么一下接一下地触碰院长的额头。 院长浑身脏兮兮，在地上摸爬滚打。 可是后来，就算他脸转一个方向，他也依然能看到秀娘。 秀娘完全跟着他，如影随形。 “少爷……你躲什么？你说过要让秀娘哄你睡觉的。” “不……不……” 她伸出双手，掐着院长的脖子。 院长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秀娘猛地一按，他恍如自己在海里。 周围的水瞬间变为红色，迅猛地灌进他的口鼻。 他呛水，难受。 整个人都没有办法呼吸，头痛欲裂。 秀娘的脸却依旧清晰。 “少爷，我当时就是这种感觉，好难受，呼吸不了，你感觉怎么样？” “唔！呜噜噜……秀……” 他挣扎，双手不停地乱抓。 “可是你还体会不到我当初的那种感觉，因为比起呼吸不畅的难受，我更是因为母亲的离世而心死……那种无助感，你懂吗？” 但是很快，在院长要死去，要完全窒息的时候，他又被拉了一下。 整个人从不存在的血海中出了来。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 受惊的脸有水有泪，他慌张地看着四周。 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胡乱地磕头。 “秀娘，我错了……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年是我偷钱诬陷你，是我的错……” 他声音嘶哑，泪流满面。 “我真的错了……一开始我爹不知道，后来我爹也知道了，但是他就我这一个儿子，他选择包庇我……” 他不停地说着，要给秀娘烧纸钱，烧多多的纸钱，让秀娘在阴气里过上好日子。 秀娘却笑了一声 “好日子？那是谁刚才在车里说，让我去到阴司里也不好过？” “我……我……说错了！” 院长开始抽自己的耳光，而且我看得出，他确实下了狠手。 整张脸很快变红，嘴角很快流血。 “我不是人！我他妈就是畜生！我有罪……秀娘，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要多少钱都行！” 院长一下子将头砸在地上，完全不起来了。 第361章 钱不是万能的 因为他感觉到秀娘就在身旁。 秀娘手指划过他的后背，冰冷刺骨，又带着丝丝疼痛。 院长不敢动了。 怕抬起头，秀娘对她又有新一轮折磨。 秀娘冰冷的声音窜进他耳朵里，他忍不住全身颤抖。 “少爷……要死了，你才知道怕，才知道认错，这说明不是真的怕，只是不想死，不想抛弃现在的好生活而已。” 秀娘缓缓蹲下，有些过去小妇人的秀气。 “我的生活不好，但我很容易满足，可是一点点满足都不给我，那我又凭什么放过你？” 秀娘说刚进入棺材的前三十五天，他们不停地敲击，让她的棺材暴露在阳光之下，每天都承受着噪音，她也想让院长尝尝这个滋味。 “我觉得只是扰乱你，我够慈悲的了。因为在太阳下的你，完全没有事，你不能理解那种皮肤刺痛的感觉。” 院长依旧不敢抬头。 哪怕嘴把泥巴吸进去，觉得恶心想吐，他也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因为比起小小的泥巴恶心，死亡带给他的恐惧要大得多。 然后……周围并没有声音了。 院长还是不敢起来，生怕一抬头，秀娘的鬼魂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等了好久，等到自己的脖子已经酸了，双手都麻痹，成为也还是没有声音。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先是很快看到自己的四周围，然后扶着旁边的树站起身看远处。 在确定没有秀娘之后，他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我和楚青玉这时候走过去。 “院长……您没事吗？” 院长听到我的声音，宛如惊弓之鸟。 “别过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面儿上没有露什么表情，但是内心已经在发笑。 “院长，是我呀。白三喜。” 一夜过去，天空晴朗。 血雨早就停止。 不过在我眼中，血雨从来没有落下过。 “还有我丈夫……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您跟我们一起待在车里就好，我们会保护您的呀！” 院长还在往后躲。 但他看我们走近他，样貌也没有变化后，他才哭着道：“我要吓死了……”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子，就那么在我面前哭了，哭得还像个孩子。 “你们怎么不帮我呀？白姑娘，你不是很能耐的吗？！你知不知道刚才秀娘差点把我掐死……我整个人都无法呼吸了！” 他嚷嚷着要扣我们的钱，说我们一点儿也不如他小时候碰见的那个风水师好。 我耸耸肩。 “院长，我一早就说过了，你手上的那串手串儿，一定要摘下来。个人有个人的法，各家有各家的道行，你不摘下来，我没有办法帮你的。” 楚青玉也道：“是呀，院长。现在你能指望的只有我们了，因为你打电话给那位风水师，他也不接。” 这也是我和楚青玉商量好的。 给他希望，然后再让他绝望。 因为看了他的记忆之后，我觉得怎么惩罚都是不够的。 他永远也站不到秀娘对等面儿上去接受惩罚。 就如同秀娘所说，秀娘怕阳光，而院长已经活在阳光下五十多年。 而原本秀娘也是可以站在阳光下的。 所以我只能这样不断地给他希望，再不断地给他绝望。 而且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也陪他玩不了多长时间了。 院长这次直接扔了他的手串。 “那按照你们说的，这样总行了吧！这样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了吧！” 我欣然地点点头，“是的！这样我们就能保证您的安全了。” “那我可以出去疗养了？” 楚青玉道：“这还是没有办法，因为还是您出不去，我们大家都可以正常的出去。” 院长一拳砸在地上。 “该死的！” 我接过话来道：“不过院长，您这次已经摘了手串儿，我们可以帮您解决掉秀娘了。” 我告诉他，秀娘的事没解决，院长是出不去的。 我和楚青玉扶起院长，他浑身上下都脏兮兮，已经都看不出个人样儿。 他喘着粗气，坐上车的那一刻，他终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楚青玉开始往回开。 一进疗养院，前台的小姑娘惊呼一声。 “院长……您这是怎么了！？” 院长现在对我和楚青玉发不了什么脾气，只能把无名怒火全都撒在人家小姑娘身上。 “怎么了？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因为我……” 院长咆哮，“因为你睡着了！工作时间不是用来给你睡觉的！” 小姑娘一听，心里也很委屈。 “院长，你话不能这么说呀！跟我倒班儿的人辞职了，现在是我一个人，白天晚上一起盯，我是活人，不是铁人。再说了，是你让我忍一忍，找时间抽空睡觉的，也是你说给我双倍的工资，我才这样干！” 院长一听。 说小姑娘是什么态度！ 他是院长，他是给他们发工资的人，他怎么要求那些员工就应该怎么去做！ 小姑娘一听，直接脱了外面的白大褂，“那本姑娘不伺候了！” 她把白大褂往地上一扔，直接走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这个月的工资你别想拿！” 小姑娘人也硬气，直接表示她不要了。 还诅咒院长，说那个钱留给院长买棺材板儿。 她表示她是来上班儿的，以后呢想起院长这个人，就变成上坟。 我都被小姑娘这话逗得想笑。 这之后，院长还叫保安，说地面都脏了，他从外面踩的都是泥，让保安擦擦。 保安过来，但没有穿工作服，而是直接把工作服扔到了院长的面前。 “老子也不伺候啦！” “你……” 保安气不打一处来。 “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还要被你数落来数落去。你好好看看你这个疗养院，还有疗养院的样子吗！” “你……” “员工没有，病人没有！你呀，关门大吉吧！就你这样，工资我也不要，留着给你买棺材板儿！” 说完保安也走了。 院长生气，还朝着大门啐了一口。 我安慰道：“你别担心，您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院长立即点头，“没错！到时候他们求着我回来，我也不可能同意！” 第362章 不让睡 院长不敢睡以前那屋了。 他想了想，现在疗养院只有一个病人，那就是断腿女青年。 他说他要睡到女青年旁边那屋，反正整个疗养院都是他的，他想睡哪屋睡哪屋！ 我点头称是。 他让我们陪他回一趟四楼最里面那屋。 那里有他的保险柜。 我们同意。 他还让我们在那屋里等着，因为他要洗澡，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我和楚青玉就坐在沙发上等着。 院长真是吓怕了，刚进去又出来扒头。 “你们真的真的不能离开！” “您放心吧。” 院长表示，他会给多多的钱，但是如果我们离开，没有办法保证他的安全，他一分钱都不会给我们。 我笑笑，说我们一步都不会离开。 然后院长才安心地回到卫生间，脱了衣服开花洒。 我看着他这屋的装潢，在神游。 楚青玉凑过来亲我的脸颊。 “在想什么？” 我小声地道：“在想院长有没有棺材板可用。” 毕竟院长的尸体，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任何亲人。 钱是不可能自己长腿给他买棺材板的。 而我，只会回收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进入阴司。 楚青玉笑了一声。 等院长洗完澡出来，他一边扎着头发，一边去到保险柜前，打开来给我们拿里面的东西。 是现金，是一叠一叠的现金。 他足足拿出了几十叠。 “白姑娘，这些都是给你们的，这里面足足有五十万。” 他让我们把这些全拿走，因为看我们穿得破衣烂衫，也没有什么名牌，甚至楚青玉手腕上连个表都不戴，他就表示我们需要这笔钱。 他说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过好一点的生活。 “没吃过龙虾吧？哦对了，白姑娘你是有病痛的，对不对？没钱才来我这疗养院疗养的吧？等我安全，秀娘的魂儿彻底被你收走后，我再给你五十万，一共一百万，应该能让你好好治病了。” 我冲他道谢。 他说应该的。 我救了他的命，他也应该救我的命。 他还特意给我们找了一个皮箱子，装着五十叠钱。 然后他去到女青年旁边那间屋子。 而且进去之前，还看了看旁边房的女青年。 他说他累了，希望我们能陪他在屋里，看着他睡。 他还会继续给我们钱。 我们让他安心。 过了好一会儿，院长终于在床上睡熟了。 我也和楚青玉站起来。 女青年不能住在这，我们必须把女青年送走。 楚青玉去开车，我则去旁边那屋扶着女青年。 我让她收拾东西，告诉她在这疗养院花的钱，都可以推给她。 她刚要说没事，她也确实在疗养，便被我一点眉心，瞬间没了意识要倒下去。 我连忙接住她，楚青玉这时走过来。 “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这一次车子开出隧道很顺利，我们找了一家旅店，将女青年放下，还给她包里塞了她未来将要找疗养院的钱。 临走的时候，我又写了一道符，塞在她衣服里，这样纵使她身旁没有任何人，我也放心了。 因为那道符可以保护她短时间性命无忧。 然后她未来就要有她的生活了！ 再回到疗养院。 天擦黑。 而这个疗养院，除了院长自己这一个人在，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与我来疗养的当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回来疗养的那天，此处虽谈不上有说有笑，但一楼大厅也站了好多人。 有拄拐的，有坐轮椅的。 像是人生百态的缩小图。 而现在，这里很明显，像一个坟墓一样。 灯依旧亮着，我一眼看不到走廊的尽头。 但是“安全通道”的牌子，像一个个的鬼火。 院长睡得正香。 秀娘来到我面前，她手里拿着好多铃铛。 我们帮她一起将铃铛系在走廊上，卫生间门口，以及病房门口。 绳子全都是我们一点点绑起来的。 一根接着一根儿。 然后我说，“开始吧。” 秀娘便拉动源头的绳子。 一时间四层楼里，每一个铃铛都在响。 秀娘拉的力度越大，声音越响。 我和楚青玉重新回到院长睡的那屋，隐去身形。 院长一开始睡得死，但是后来他听见了。 他睁开双眼还有些迷茫。 “怎么回事！？谁打扰我！” 他先是寻找我和楚青玉。 “白姑娘……你在哪？！” 院长揉了揉眼，“白姑娘！白姑娘……你到底哪去了？！” 他一拳砸在床上。 “哎呀，说好了保护我，怎么又没人影儿了？” 院长很快下了床，他透过小窗，看外面挂满了铃铛。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尤其那些铃铛还动…… 院长想打开门。 可是他又很犹豫。 关键就是疗养院没有别的病患了。 出去……又有谁能救的了他？ 院长的身体顺着门缓缓滑轮。 他打电话给我。 可是电话永远忙线中。 他拖鞋自己一条骨折的腿，又回去重新锁好门。 “这个秀娘，为什么就阴魂不散！？” “我说了，我会给你烧很多很多纸钱，会让你在阴气过上好的生活。” “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 只听铃铛响的声音更大了。 秀娘也并非在院长面前显身。 这更加的让院长抓心挠肝。 他一会儿想仰头看看外面铃铛是否真的存在，一会儿又看看自己的单人浴室。 总怕秀娘其实就在这屋里。 可是一会儿过后，铃铛不响了。 院长以为是我或者楚青玉解决掉，他呼出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床上。 就当他精神懈怠的时候，外面铃声又响了。 他一个机灵，身子抖了抖。 绣娘就是想要院长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当年绣娘躺在棺材里的时候，就和现在的院长一样。 棺材外面，时不时的传来敲击声。 每当她想松懈的时候，砸棺材的声音反而更加激烈。 整整三十五天！ 很快，院长被这种感觉折磨的不行。 他躲进被子里，用被子蒙着头。 甚至拿了抽屉里的棉花，或者是普通防噪耳塞来塞住自己的耳朵。 现在已经不是害怕那么简单，他的心脏随着每一次响铃，狂跳不止，他的血压在飙升。 第363章 新的阴谋（1） 到了后来，他的房间突然出现了铃铛。 院长猛地掀开被子，发现一条红绳直接横空出世，从房间最中间穿过，上面挂着的铃铛不停地摇摆，发出刺耳的声音， 院长慌忙用手捂住耳朵。 但又一条，又窜出，与刚才那条交叠。 院长被刺激得脑仁疼。 他惊慌下床，一瘸一拐。 “他妈的……白姑娘，白三喜！你人呢！” 那些声音让他身心烦躁，慌乱不已。 每一个铃铛都好似晃在他的心脏上。 他从床上躲到了门口，没用。 又从门口躲到了卫生间，关紧门。 但是很快卫生间也有了红绳，挂着铃铛。 院长大叫出声。 “啊啊啊啊！怎么进来的……这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他疯狂地跑到床底下。 但是满屋子的铃铛已经让他恶心想吐，让他头晕目眩。 整个人就像颈椎病犯了一样的难受，不！比那个还难受！ 院长一个转身，耳边竟然有人吹着冷气。 他一惊，与自己同在床底下躺着的，正是秀娘。 院长张着嘴，他猛地用一只手拉住秀娘。 “秀娘……求求你……这太难受了！这简直生不如死啊！” “少爷，你现在觉得这是生不如死了？你还有那么大的地方，可以来回躲。我只有一个只能躺着的狭小空间。” 她说那里好窄的，她不停地用手拍打着棺材盖儿，在棺材里求他们，不要把棺材放到阳光下。 可是李家父子没有一个人听。 院长为自己辩解，说棺材外面根本没有声音！ 是过去那个风水师封了她的声音啊！ 秀娘一把掐住院长的脖子，“那棺材不停地晃动，你们也当看不见吗？” “我……” 不过我秀娘笑了一声。 “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的，我还没有看到你最恐慌的样子。” 这么说完，秀娘消失了。 铃铛又不停地晃动。 院长只能一瘸一拐地出房门。 他所到之处都是铃铛。 他想摆脱，可是怎么都摆脱不掉。 就这样，过了一夜。 铃铛都消失了，院长却觉得声音还在耳边，他一边踉跄地走，一边颤抖地摇头。 “铃铛……不要响……不要响……” 他已经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了。 院长双眼发直，我们看到什么，都只低喃着一句话。 “不要响……” 然后我和楚青玉现身。 他像是终于找到救命稻草一般， “白姑娘，你哪去了！？我说了我会给你很多钱！” “不好意思，我现在并不需要钱呢。院长，你要分清，我从始至终是站在哪边儿的。” 院长一愣。 “你……” “这个世界不是谁都只需要钱的，你有钱，有人比你还有钱。你支付给别人工资，有人比你支付给别人的工资还多。” 我让院长好好想想前台的护士，好好想想保安。 院长从怀中拿出一张卡。 “密码……我告诉你密码……里面有几千万……你全拿走，我想应该没有人出过这个价格吧？所以请你们站在我这边，帮帮我。” 我伸手推拒的那张银行卡。 告诉他还有人也不是为了钱。 我本将死之人，要钱有什么用呢？ 然后我打了个响指，归属之路出现，入口的三条金龙，不停地吐着火，怒瞪着院长。 院长完全看不明白这是什么。 他后退数步，整个人撞上玻璃门。 玻璃门“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院长还以为自己会被割伤，但是看了看手脚并没有。 他嘀咕一句，“我这是很有运气的吧？我剩下的不都是噩运了……所以你们说的不准！” 我无奈地摇摇头。 用脚踩上地上那张银行卡。 银行卡瞬间变为虚无。 “这怎么回事？” “你已经死了，院长。” 我和楚青玉朝着他走过去。 我继续道：“院长，你之所以浑身都没有伤，是因为你已经死了。玻璃不是你撞碎的，是正好，有东西卡到边角，它碎裂了。灵魂是不会受到所谓的身体那样的伤害。” “我死了？不可能！” 我过去伸手点他的额头眉心。 有一些人死后确实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因为活着的执念太深。 院长就是其中一个。 他接受了记忆之后，猛的双眼发直。 嘴唇微微多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我是在四楼楼梯处，因为脚滑，一头摔了下去，脖子……正好卡在栏杆处……就那么卡死了……” 他低喃着，说死之前尤为痛苦。 脖子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呼吸不畅。 想叫救援，手动不了，手机还摔了出去。 指尖与手机就一厘米的距离。 任凭他怎么抻着自己，怎么努力，都碰不到手机。 加上这个疗养院已经没有了其他人，院长只能这么慢慢的在痛苦中，绝望中死去。 “我说过了，前面好运用光，后面就都是噩运。起起伏伏，才叫人生。” “我就这么死了……” 这时候秀娘出现，她道：“少爷……当年的我，不也是就这么死了吗？” 院长看着秀娘。 他沉默，都有点儿不像他了。 没有哀求，没有任何求饶。 他缓缓地，终于跪倒在地，给秀娘磕了个头。 “秀娘……对不起……我错了……” 他没有再怪风水师，没有任何借口。 他说了，当年根本没拿秀娘当人看。 因为爹爹有钱。 他对每一个下人都没有当过人。 所以养成了那些人也看人下菜碟的习惯。 “我从始至终都做错了……没有一件是对的……所以我断子绝孙……” 我的归处之路出现了分叉。 我让秀娘先入轮回，金龙对她友好，特意让她走左边。 院长看着三条金龙，额上出现太多的汗。 但是他已经死了，那个汗再也滴落不到地上。 “你也快快去归处之路吧，不过我要告诉你，你在人世间受的那些惩罚，并不会抵消你的罪孽，去到阴司，你该怎样，还怎样。” “白姑娘，其实在你来之前，我见过风水师一面。” 我立即问，“在哪？” “在梦里……他让我继续敲打棺材……” 第364章 新的阴谋（2） 我立即伸手抓住院长。 我知道风水师让院长那么做的意思是着急了。 他没有了死地，就没法带着晴晴留在人世间。 他可以，晴晴不行。 晴晴必须长期地居住死地。 但我仍是想探知院长的记忆。 我不想逃过关于风水师的任何蛛丝马迹。 很快，黑暗中有了光。 我说过，梦境也会让人记住，从而形成真正的记忆。 那时候院长正睡着觉。 风水师出现在了院长的梦境里。 那时候的风水师，样貌有些飘渺，尤其是衣服，有一个袖管儿，看似空荡荡。 啊……被我审判后，自然是不能恢复的。 在院长的梦境里，他还奇怪为什么会碰到风水师。 整个梦境就如同现实一般，以至于院长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问风水师：“大仙儿，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排忧解难！” “难？自大仙儿指点迷津之后，我没有难啊……” 风水师笑了一声。 说一直压制的棺材，最近有回来之势。 院长一听这个，自然害怕得紧。 忙问怎么办。 风水师告诉他，这是因为疗养院随着被扩大，被改建，现在人越来越多，活人气儿太多，要把秀娘给刺激出来了。 “方法很简单，给秀娘那间房注水。” “注水？” 风水师点头，说秀娘的棺材就在秀娘原先住着的那间房底下压着。 上面注水后，水会往下渗透。 因为那时候要挖上挖下，所以他们一直没有给那处做防水。 注入的水会很快渗透到下面，秀娘棺材所居住的地方，不就被淹了？ 院长一开始不明白，“秀娘肯定不高兴，我们为什么要刺激她呢……” “这不叫刺激她……这叫威严恐吓。我们得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她才不敢出来造次呀！” 院长听了之后，觉得也有些道理，因为曾经就是这样的。 就是五十五年前。 “大仙提醒得对，大仙您这是又来救我了。不行，我得给您拿点钱，我记得请您的费用很高……” 风水师摆摆手，说这次不收费。 毕竟两人相识也很久了。 院长还对风水师感恩戴德。 看到这里，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这疗养院的起因经过结果。 风水师应该是想让秀娘出来，祸害别人。 这样此地，起码这个曾经的宅子建成的疗养院，会加速规矩阴气怨气。 趁着我还未回归于天，还没有办法关闭堕荒下来的阶梯时，这处也许能再次吸引堕荒。 此处一旦变为死地，就又是他一个新的落脚点。 只是他可能没想到，万般算计终究抵不过我的随意而来。 也许也不仅仅是随意。 正如我作为黑子绫时期，诅咒了我现在作为白三喜的时期，我一定会遇到事。 也许还是那么多死去的生灵，在指引着我。 就在这时，所有的画面都静止了。 我愣了一下。 随后院长记忆中的风水师动了起来。 “月离……” 他竟然对我说话了。 哦！之前也有过。 风水师是可以游走在别人的梦境中。 我笑了一声。 “阿轩，我们好久不见。” 他立即呵斥，说我不能这么叫，这是只有晴晴能叫的！ 我撇嘴，又道：“那你也不能直呼我本名，这是爱我疼我的人或者神明才能叫的！” 走到男人面前，我一只手背在身后。 “你应该叫我鬼天大人。” 风水师表示无所谓。 他说他过来，就是来找寻我的。 “哦？” 我疑惑地发出声音。 “你还挺有胆量的，不怕我把你另外一只手也卸下来吗？” “鬼天大人，你已经自身不保，就别想着我了。” 他笑容温和，但说出的话，已经令我冰冷刺骨。 “鬼天大人，您和武神是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对吗？” 我的表情渐渐阴冷起来。 声音亦是如此。 “你不让我和晴晴在人世间待，那我就只能回天上。但我不能白被你扰乱了计划、卸了手脚。于是……我闲来无趣，把你那个还在孕育中的孩子，给下放了……” 我没有说话，但心中却很焦急。 他立即仰头狂笑数声。 “感觉怎么样，鬼天大人？我还可以告诉你地点哦，你的孩子将下放但北边一个小村庄里，哦对对对，你有占星盘的，你可以占卜。” 风水师看着我，一双眼睛微眯。 “但就是你的时间不太够了，你马上要死，你要是归天，你就找不到你的孩子，你要是去找你的孩子，你就再也回不到九重天了！” 我在心中低骂一句该死。 我死也就是明天的事。 然而在归天之时我没有归天的话，我确实再也回不去了。 “鬼天大人，你说你怎么办好呢？哈哈哈……你不让我下来，我也不让你上去，我们俩还真是小孩子一般呢。” 他看着我的脸，似乎捕捉到什么。 我问他，“你就那么确定，我会为了孩子而牺牲我自己？” 风水师收了笑容。 “不确定。” 他飘到我面前。 “虽然不确定，但是我会猜，并且有99%的把握。因为你是鬼天啊，你可是善良起来，连被抛弃的阴气都会管的人！” 他说他既然知道鬼天是怎样诞生的，那么我就一定会去救我的孩子。 “鬼天大人，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如何？失去亲人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所以我选择要让晴晴活下去，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孩子！” 这么说完，他猛地消失了。 院长的记忆又像平常一样开始流动。 我立即松开了手。 院长是被我三条金龙带进归处之路的。 他进去前还在不停嘶吼。 后来我拿院长的钱给前台还有保安发了工资。 将他剩下的钱全部捐掉。 我左思右想，还是和楚青玉说了这事。 并且在楚青玉说话之前，我道：“我想救孩子……” 楚青玉深吸一口气。 “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保护你。” 他握紧了我的手。 当天晚上，肉身白三喜开始陷入昏迷。 我躺在床上，睁不开眼睛，喘息粗重，我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 第365章 去到奇怪的地方 楚青玉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 他跟我说话。 他告诉我他在，让我安心。 我总结了白三喜短暂的一生，虽然我就是白三喜。 但我依然感慨，人活在世，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海浪的声音一遍接着一遍。 白三喜的童年无疑是快乐的，因为有舅舅，有弟弟，虽然也有辛酸，也有贫苦，但是起码白三喜并没有走上歪路。 现在从头回顾一遍，我转世为人的所有人生，全都没有走上歪路。 只有一世，我非常想修仙，差点被精怪蛊惑，误入歧途。 要不然，我怕是也会像之前狐狸处理的百岁老人一样，死后才发现自己本身应该回归于天。 所以人生中的很多事，都是考验。 楚青玉换了一个毛巾在我的额头上。 他抚摸着我的头。 “月离，这样有没有好受一点？” 大多时候，我是没法回答他，处于昏睡状态的。 但是偶尔我还能听见。 我说，“这个时候，你还是要叫我三喜。” 我告诉他，毕竟现在承受痛苦的，是这具身体。 楚青玉的声音却带着更咽。 “不管哪个身体，你都是你，我不想你受苦……” 他凑过来，亲吻我的额头。 “如果我能替你受苦就好了……” “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你在我很多世轮回成人后都陪着我，让我不孤单，就已经很好了。” 楚青玉却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傻瓜，你应该笑……” “笑不出来，因为你在受苦。” 然而我却是极其幸运的。 起码我知道我还有魂魄，而不像别人那般承受离别之苦。 太多人死前会想，我将要去哪里，我能去哪里。 太多的紧张与不安，会让人畏惧死亡。 而我，因为林修而获得所有记忆，所以我不怕，我并未离开我重要的人。 “记得把我的尸体埋在这里，这里毕竟有怨气和阴气，我担心被别的精怪利用，所以用我还有灵气残存的身体长期清除土地的阴怨之气。” 楚青玉点头，“我知道。” “罗盘看了吗？我们的孩子投到了哪家？” 楚青玉点点头，“已经找准了……” 我重新闭上眼。 脑海里过着我殡仪馆前面几个村子的村民。 有好的，有坏的。 有不好不坏的。 往大了看，世界也就是这样。 “阿玉，你说……彭商他成功进入阴司，见到楚江王了吗？” “一定成功了，如果没成功，楚江王会托梦给你的。” 我点点头，意识虽是清醒的，但是身体越来越重。 我想抬起手来，都不能实现。 但是楚青玉说的话，我字字都听得见。 “三喜……睡吧，睡着了，你就不难受了……睡着了，我们就去找我们的孩子……” 楚青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几乎染上哭腔。 “人世间有太多的苦，我只能说……幸亏我们不是人世间的魂……” 是啊。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他只能和别人当一世亲人，一世夫妻，一世朋友。 所以有时候该珍惜，当珍惜。 “三喜，你睡吧……” 随着钟声响起。 我感觉自己猛地腾空，一时间我应该是不在人世间的。 但是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四周银白一片，我身下似乎有水。 因为我听到水冒泡的声音。 但是我无法转身，我只感觉我在下沉。 这是我人身死了那么多次，从未有过的现象。 我试着张嘴说话，也能发出声音。 “这里是哪里？有谁在吗？” 开始我以为这里是风水师的梦境，但不是，周围没有任何构造。 银白一望无际。 继而，我听到我身后有些许声音，水声也更大，就好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搅弄水一般。 “有谁在吗？” 我死过那么多次，都是正常的走归处之路，去阴司。 这次我肯定是不能进阴司的，但是这个地方…… 忽然，有谁抓住我的手臂，直接大力将我往下拽。 我一瞬间整个人落入黑水中。 视线很快受阻。 这水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我只能保持一个动作。 我已经是灵魂状态，所以口鼻并不觉得难受，也没有任何憋闷的感觉。 紧接着，我的双手，四肢，脖子，全都被什么人抓住，还不是一个人。 我大声喊，“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要抓我……这里又是哪儿？” 一个声音从我耳边冒出。 “鬼天大人……” 是女人的声音。 继而又有男人的声音。 老人的声音、小孩的声音。 他们都抓着我。 “鬼天大人……鬼天大人……我是冤枉的……” “鬼天大人，我是被欺骗的，其实以前没被骗之前，我是个很好的人……” 我被他们拽到了深处，看到了浓墨一般的水。 “鬼天大人，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多脸怪……” 多脸怪？ “你不是早就魂飞魄散了吗？因为你引堕荒，但是结果并不好，你还发现风水师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是呀，我是魂飞魄散了，但是以前我也是个好人，我也想帮助别人，我也帮助过别人……” 然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鬼天大人，您还记得我吗？害您吃蛇肉真的不好意思……” 紧接着另一个男人也说话，“是呀，不好意思，您是好人，如果早点认识您，而不是那恶神，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和我的蛇神大人就能过上好日子。” “对，其实认为我们是妖怪的村民并不多。” “也有大量的村民过来道谢……感谢我们引走了洪水。” 我发现这些全都是魂飞魄散的人们、仙家、堕荒、精怪。 有我认识的有我不认识的。 有轮回岛的…… “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魂飞魄散后就在这里了，这里只是我们的灵魂碎片，我们大家都是有相同仇人的受害者啊……” 一个人立即附和，“能见到鬼天大人真的太好了。” “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们报仇？我们现在只是光斑了，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们好生气，好悔恨……” 第366章 灵魂碎片 “我知道我们做了错事，我们是罪有应得。” 另一个接话道：“但我们都是被欺骗的……凭什么我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那个恶神没有？” “经历过之后才发现，原来仅仅是站在阳光下呼吸新鲜的空气，就是幸福呀。” 我听着他们说话，你一言我一语。 都透着悔悟和惋惜。 “鬼天大人，一定要帮我们惩治那恶神呀，拜托了。” “是呀拜托了，我可是很努力很努力，才留下存在过的证明。” 还有人说，她知道生老病死是常态，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好多好多人死，谁都记不住谁的。 也许刚死没几年能记住，也许刚魂飞魄散有人哀叹。 但大多数过后就忘了。 都说时间能治愈一切。 但不能说时间也能治愈罪犯吧？ 是呀，风水师就是罪犯啊。 “鬼天大人，帮帮我们好不好？仁慈的你一定能帮我们复仇的……” 过了会儿，一个小女孩道：“可是我们没有钱……没有钱怎么报答您呢，鬼天大人……” 男孩接话道，“我们不止没有钱，我们也没有任何能交换的东西，因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地方。” 我叹了口气。 “我不要钱。” “我也不要什么东西。” 我只是看着无穷无尽的黑水。 他们依旧有怨。 只不过这个地方似乎无论怎么增加怨气，都没事，永远四周银白一片。 黑水渗不出去，此地也没有任何人来。 “我想带你们出去，带着你们去对抗那个坏人。” 我刚说完这一句，他们的声音立即纷杂起来。 “我好想出去的。” “我也很想出去……” “我们都非常想出去……” 我觉得，这些灵魂的碎片如果能处于天平上，那风水师绝对会比普普通通地被审判要惨得多。 天平就是要对等。 审判就是看风水师曾经犯下什么罪孽，他就要遭受等同痛苦的罪孽。 之前我审判，风水师断了一臂一腿，如果我把这些灵魂碎片全都带走，风水师还不得被碎尸万段？ 甚至连灵魂都被切割成渣渣了。 “我带你们出去吧，我应该是短暂地来到这个地方，你们都进我手心里，或者进我的衣服里、头发里，哪里都好，我带你们出去……” “真的吗？” 好多声音都在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每一个都回答。 他们表示，不知道我会怎样，万一我受伤怎么办？ 万一连我也出不去，又怎么办？ “别担心，一定会出去的。报仇的话，你们一定要亲自感知才有意义啊。” 我说我既然能将被抛弃的阴司运转，那我也不怕碎片压身。 “当年我化血液为阴司中河流，化骨头为阴司的桥梁，那痛苦比现在多得多！所以你们都上来吧，快……这里的水那么黑，你们过得很辛苦吧？” 只是我说完话的一瞬间，水变得清澈透明。 我发誓，我从未见过这么透亮的水。 清新中还带着甘甜。 灵魂碎片也看得清了。 他们闪着一个个小亮点。 然后围在我身边。 “鬼天大人……谢谢你……” “鬼天大人，我们会汇聚成小小的一点，不占地方，只在您手腕处，好不好？” 我回道：“好！我一定会帮大家报仇的！” 有的说，这么好的鬼天大人，他们不忍心让我难受痛苦。 要难受痛苦也是恶神啊。 我的手腕竟然有一个类似镯子的光圈。 我并没有感觉任何难受痛楚，甚至手腕还带着一丝香气。 然后我的身体从这水中又缓缓上升。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无意识，我再挣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魂儿附在了扇子上。 楚青玉在干活儿。 他拿了个锄头，挖坑，将白三喜的尸体掩埋。 我小声叫了一句。 “楚青玉。” 楚青玉立即停了手，“月离！” 他赶紧从怀里拿出扇子。 哎呀，我竟然在楚青玉的怀里。 “月离，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三天后，灵魂才苏醒……普通人类死后，灵魂就会站在尸体身边，你怎么会连普通人都不如？我以为你回不来了，出了什么差错，真是吓死我了！” 听得出，楚青玉声音嘶哑。 这三天，他肯定不停地叫我的名字。 肯定很着急。 “你先别急，我去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此时正好是夜间，没有太阳，我直接窜了出来，还穿着我生前的那一套衣服。 并抬起手给他看。 “喏……我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你看我手腕，这是被风水师害得魂飞魄散的万千灵魂碎片。” “这……” 楚青玉果然伸手去触碰，也很快感觉到了。 “真有灵魂波动。” “这就是天意！彭商去阴司拿被害过的灵魂。我手上又有魂飞魄散的灵魂碎片，风水师那个恶棍，别想好了。” 楚青玉笑了一声。 “你的灵魂能重新回来才是最好的……你真的吓死我了！” 楚青玉说，本来看我人身死就挺难受的，结果我的灵魂还一直不回应他。 我过去搂住楚青玉。 抚摸着他的头。 “不怕不怕，我将永远和你在一起。” 楚青玉亲我的额头，随后又继续挖土。 等一切都做完，天也蒙蒙亮，他让我继续回他怀里的扇子上，我们俩该要去救我们的孩子了。 在路上，没人的地方，我问他，“是不是这三天一直在害怕？” 楚青玉话中带着怒气。 还说自己去了很多地方，甚至已经想冲入九重天。 不过他说由惊慌，到害怕，再到隐忍，也挨过来了。 “难受的时候，我就想未来咱们一家三口的事……就想以后我们的女儿会长大……从奶团子，变为女孩，少女……” 我赶紧一边安慰一边又道：“你说的，我都好期待，并且我已经看到了你说的未来，就是这样。” “嘁……骗人。”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我真的已经看到了。 但是楚青玉只是看我这行为，傻傻地笑了。 我撇嘴，我说的真的是未来的生活，哎……那就用时间来证明吧。 第367章 见到女儿 楚青玉停在村头的一家小院前。 我一直在他怀中的扇子上呆着。 此时天还没全黑，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低声道：“月离，我们到了。” “我们快要看到我们的孩子了……” 然后楚青玉拍了拍门。 就听里面立即有人往这边跑。 “来了来了！” 开门的是个六十岁左右的女人，她脸上有着不同于城里人的褶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长几岁。 不过很正常，村里的女人大多数都这样。 此地偏远，我们是按照罗盘搜索灵气找来的。 但是这个地方还有阴怨之气。 那男人很恶毒啊。 “大娘……我听村里人说，你家儿媳妇最忌刚生出了孩子，然后这孩子有点蹊跷，我们想看一眼。” 那大娘上下打量楚青玉。 楚青玉面如冠玉，看上去不像个道士，更与顶仙儿或者风水师搭不上边。 于是那大娘说，“没有事，你一个外地人，听我们村的人嚼舌根干什么？” 然而我知道，那可不是嚼舌根那么简单。 一进村里，我们就听到一些择菜的大娘说着他们家的事。 因为就他们家媳妇这两天生孩子。 别人家没有。 生孩子这家人门口挂涂姓，一家人在没有孩子之前，就两口人，老的那个叫涂大娘，年轻的那个叫涂大嫂。 至于涂大娘的老公，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可怜的只是涂大嫂。 老公半年前去世的。 那时候涂大嫂还怀着孕。 村里人不就是说这些家长里短的，没有什么恶意。 主要也是最近邪乎。 涂大嫂生孩子的时候，天空惊雷无数。 大雨磅礴。 是真有村民看到什么东西瞬间从天空砸落，正好砸涂家去。 涂家后院被砸了个大坑不说，村民们过去帮忙，涂大娘就说孩子已经生了，后院被砸就被砸，反正他们家后院不种粮食。 村民们说恭喜，屋里也确实有一个婴孩的哭声，但是涂大娘却一点没露出喜庆劲儿。 按理说，在这个村里，谁家生孩子，甭管男女都要发喜糖。 但是涂大娘也没有发。 楚青玉听到这，过去插了一嘴。 “那生孩子，没找大夫吗？” “哎你谁啊？” “远亲……” 楚青玉现在也是学会了，张口就来。 有人是开始不相信，涂家还有远亲，聊几句，他们也都放下戒备。 “找大夫了，就是我们村里世代从医的村医。只是生产前三天，涂大娘又去找了村医，说不需要了，会送去城里找大夫。” 只是那天晚上生，她们根本没去城里。 而且也没听到产妇叫唤。 大娘们说，这村里的房子都有些年头了，那家说话声音大点，这家都能听到，那些砖瓦早就不咋隔音了，所以这也很奇怪。 “哪有女人生孩子不叫的？哎哟，我生我们家孩子时，都疼死了。” “那你们见过涂大嫂的孩子吗？” “没见过，这才生出来几天呀，估计涂大娘又要忙活照顾儿媳妇月子，又要忙活照顾小婴孩。但是太邪门了，自从她们家的孩子出生，我家大黄狗就一直叫。” 另外一个大娘说。 “那你是离她家远，我家的狗直接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村医说看着像吓死的。” 人家还说，村里的狗子哪那么娇贵，就还能吓死，闻所未闻。 “除了狗被吓死，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大娘想了想，“没有什么奇怪的事了……关键是她们家奇怪的事啊，不是生孩子后，是生孩子前。” 另一个大娘赶紧接话道：“对对对，就是她们家，哎哟，她们家一直没孩子，你想啊，那涂大娘都五十九了，村里人生孩子本就早，她儿子也得三四十了吧，结婚十几年一直没孩子，村医给看了，男女都没有毛病。” 村里人说，其实这种男女双方在一起，都没毛病，也都没孩子的，不是独一份。 而且说起来，村医有时候没有城里医疗设备看得准。 村里人都劝他们去城里看看，可是涂大娘信偏方，来回捣鼓偏方给涂大嫂吃。 就在十个月前，也不知道那涂大娘弄来什么偏方，涂大嫂一吃，孩子就这么有了！ 但是从涂大嫂怀孕第三个月开始，涂家就在倒霉。 先是涂大哥被县上的工地开了，总说他不干活，但是涂大哥是个什么人，在县城工地干了多少年，大家都知道。 再是涂家养的鸡鸭全死光。 “当初我们还以为涂家鸡鸭得了病，我家离得近，可担心了，不过我家没啥事。” “还有还有，涂大娘的腿，还摔断了，紧接着到了涂大嫂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涂大哥也被淹死。但是这之后，倒是没有别的事，涂家就剩外姓人了，一点事都没有。” 楚青玉听完道谢。 然后我们就这么来的涂家。 此刻，涂大娘拿着扫帚要往外轰楚青玉。 “去去去，我们家没事。” 楚青玉则很快抓住扫帚杆儿。 “涂大娘，你们家阴气已经很重了，如果放着不管，是会让你也付出血的代价，更别提你的孙女了。” 涂大娘一顿。 “孙女？我家只要孙子健康就行了！” “孙子？” 这次是我和楚青玉疑惑了。 我们的孩子是女孩，神明投胎不影响性别。 何况这情况特殊，那恶神现在应该没有能力，没有时间去更改性别。 楚青玉以为罗盘指向错误。 他立即推开涂大娘直冲进屋子里。 只见床上竟然躺着两个婴孩。 其中一个发出吭叽的声音。 另一个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踢踢小腿。 而我们俩进来的瞬间，我们就知道，那个安静的孩子是我们俩女儿转世。 那是刻在灵魂上的，来自九重天的亲缘关系。 楚青玉赶紧抱住两个孩子中的女孩。 我知道楚青玉曾经只对着我肚子亲过，还未抱过这样有实体的孩子。 别说是他了，我又何尝不激动。 “宝宝……” 女婴似乎也感受到了，我们是她的亲人，就是说不出来，只是动了动小手，触碰了楚青玉的脸。 第368章 肚子里的怪物 楚青玉的眼眶，几乎是一瞬间湿润了。 而涂大娘赶紧跑过来，不顾着女孩只顾着床上的孙子。 “哎哟我的宝贝孙子！” 她赶紧扑到床上。 在看到男婴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而且我也才发现，这个屋子里，边角还有一个长布袋子，里面似乎装了什么。 楚青玉感觉到我的想法，立即抱着孩子过去，蹲下身单手解开绳子。 涂大娘低吼一声，“你干什么？！你怎么乱翻别人家的东西？你给我住手！” 但是她到底也没有楚青玉快。 楚青玉直接扒开袋子，露出里面的人。 是一个女人，不……不如说是一具死尸。 楚青玉立马把布全都扯开了。 涂大娘见掩盖不了，支支吾吾的道：“这……这就是我儿媳妇，她生孩子难产死了，我准备给她下葬……这不是现在有两个孩子，我腾不下手嘛。” 这尸体明显有异。 说孩子生出来都三天了。 如果是难产死的，说明这女人也死了三天了。 三天的尸体，就像睡着一样，普通尸体是不可能的。 楚青玉道：“埋了？你以为随便地埋了，就会相安无事了吗？” 他告诉涂大娘，这尸体随便埋在哪，都会污染土地。 更甚至，这女人根本没法被埋住。 还可能自己破土而出。 涂大娘听后吓了一跳。 “啥？破土而出？她还能自己爬上来？” 楚青玉笑了一声，“你这地方有水有土，潮湿得很，死后的尸体别说三天，就是一天，也该变样儿了，这难道还看不出什么问题吗？” 楚青玉指着女尸，“你家里的活物应该都死光了吧？” 我看到角落里有蟑螂的死尸，楚青玉也发现了。 他过去，拿一旁的木棍扒了扒。 还挺多。 同时家里还有死老鼠。 “这么多只死老鼠，你难道看不到吗？” “蟑螂老鼠的死尸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害虫，死了更好！” 楚青玉摇头。 “蟑螂老鼠都是生命力很强的，这种动物都大数量地死在你家，那就说明你家有问题，为什么别人家没有这么大量的死尸？” 涂大娘抿了下嘴。 她又看向儿媳妇的尸体。 “是……是我儿媳妇死的冤，埋葬之后，我多给烧点纸钱就好了。” 楚青玉站起身，来到涂大娘身边。 “大娘……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反正我就是干这个的，你付钱，我处理事，赚谁的钱不是赚？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涂大娘还在犹豫。 其实从她脸色就能看出来，她这几天应该睡得不好。 估计这里面的事太多，她一时不好说出。 楚青玉道：“你看我都是个要你钱的人，这就说明很多话，我不会对外说。你要是怕在这个村子不好呆，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我本就不是村里的人，这个村的人我都不认识，我冲谁说？” “你……你一定不说？” “我发誓。” 涂大娘呼出一口气，轻拍着自己怀里的男孙。 楚青玉又加了一项。 “正好我没孩子，这个女孩，我可以抱走，因为我看你也不太喜欢的样子。” 涂大娘一听这话，眼神都带着心动。 毕竟她家境也不富裕。 楚青玉继续道：“这样吧，我也不要你钱，我来解决这个事，你就直接把这个女孩给我。” “这……女娃有什么用，你还……” “你眼里没用，我眼里是宝。” 涂大娘这才道，“成，成！” 她告诉楚青玉，自己这儿媳妇从半个月前就怪。 感情不是难产死的。 而是十天前就死了。 但孩子确实是三天前出来的没错。 等于是死人生子。 涂大娘说，半个月前，自己的儿媳妇说做梦了。 梦里有怪物要吃她。 说会狠狠地吸食着她的灵魂。 “那就是个梦，我没当真。我让她安心躺着，等着好好生下孩子，给我们涂家留个后，就没事了。” 她说凭借她的经验，看自己儿媳妇的肚子就是男孩，绝对的男孩。 尤其是她儿子死了，这就是唯一的后代。 但是她儿媳妇一连三天都做这个梦。 第三天更甚。 说肚子里的怪物，她看了个影儿，有好多头呢，有人的，也有兽的，奇奇怪怪，根本认不清什么玩意。 然后那怪物张牙舞爪，十分恐怖。 而且那时候她儿媳妇神智有点不清了，说要去城里看大夫。 涂大娘说到这，看了楚青玉一眼。 “我……我没让……” 随后她又道：“花那钱干啥，去城里又得倒车，而且一天还回不来，又得花旅馆钱，没必要。村医之前给看过，说没啥大问题，再说了，万一这一来一回，她反而出了事怎么办？” 但是涂大娘又表示，谁曾想，就过了两天，也就是十天前。 涂大娘的儿媳妇在屋里坐着，突然大喊，“娘……娘！你快过来，怪物来抓我了！” 她就指着屋子的角落，说怪物就在那，一人多高，有很多头，非常恶心，非常恐怖。 可是涂大娘看了，儿媳妇所指着的位置，哪里有人啊？ 根本啥都没有。 非常奇怪。 涂大娘还拿了扫帚，象征性地打一打。 结果也啥都没打到。 儿媳妇惊慌失措。 “它靠近我了……娘！保护我啊，保护你孙子啊！它靠近我了，真的……快来救我！” 但是很快，涂大娘怀里的儿媳妇便双目紧闭，整个人没了气儿。 涂大娘都不敢相信。 她觉得儿媳妇怎样都无所谓，但是她的孙子，还没生下来。 当时她坐倒在地就哭了。 涂大娘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摸自己儿媳妇的鼻息，没气儿了。 而且很快儿媳妇的身体也冷了。 涂大娘很害怕，可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她甚至还期盼儿媳妇只是晕倒，说不定转天就好了。 可惜一切只是期盼而已。 但是第二天，儿媳妇的肚子还动，里面的孩子似乎还在伸脚踹儿媳妇的肚子，把肚子顶起一个又一个的坑。 涂大娘就觉得有希望，她想了好几天，主要是看孩子一直很有生命力的样子。 于是决定剖开儿媳妇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第369章 梦游 “就……就挺奇怪的，因为抛开她肚子的时候，也没有流很多血……” 涂大娘说，杀猪她也见过。 不可能没有血的。 而自己儿媳妇，割开肚皮开始，就没有血流出来，也就剪脐带的时候，有点血。 但是她奇怪归奇怪，自己大孙子还活着，就行啊。 “我原本是打算这几天就给她埋了的……会给她烧很多很多纸钱，虽然她肚子里还有个丫头，但好歹给我们家带了后代！” 涂大娘吐出一口浊气。 但是现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要不……直接一把火烧了？” 楚青玉让她别着急。 他继续查看女尸。 而且外面天已经黑了。 我可以被放出来。 楚青玉从怀中拿了金扇，我“嗖”地一下窜出来，直接落地。 涂大娘惊呼一声。 “鬼啊！” 后退数步，摔倒在炕上。 我则没有搭理涂大娘，而是伸手抱女婴。 这是有着我女儿灵魂的孩子。 我自然是满心欢喜。 在我接过她的那一瞬间，我已经感受到了女婴无数的情感波动和记忆。 包括她在九重天上的记忆。 每一天都等待着母亲和父亲归来。 每一天都在为我们祈祷。 我亲了她的脸蛋一口，传递给她“以后我们一家三口都不分开”的意识。 楚青玉道：“她可不是鬼，听过顶仙儿对吧？这位是我头顶的神明。” “顶着神，那就是……比顶仙儿还厉害，是不是？” 楚青玉点了下头。 我们俩蹲下一起查看死尸。 女尸的肚子里，肠子没有了，更别提别的器官。 我伸手往上按压，她的肺、心脏、肝、肾，以及所有器官，都没有了。 整个尸体从外在看来没事。 但其实用灵气去按压，会很快下陷。 里面就是一股气儿而已。 “奇怪……涂大娘，你有动涂大嫂的内脏吗？” “啥？还动内脏？哎呀，我跟你们说，我把孩子弄出来，已经都要吓瘫了。再说，这是我儿媳妇，就算这是陌生人，我也不可能动死人内脏啊，我要那玩意干啥？” 确实。 “那涂大娘，你给你儿媳妇吃的什么偏方啊，一下子就怀了孕？你与什么人接触了吗？” 涂大娘开始说就是村里人给的偏方。 后来见我和楚青玉都看她。 她抿了下嘴，有点心虚。 “是……是一个风水师告诉我的。我偷偷地去城里，给我儿子抓壮阳药，就、就碰到了那个风水师。” 我不用听她描述，就知道那个风水师很斯文，声音好听，戴着金丝边的眼镜。 唯一与以前不同的是，那男人一个裤腿一个袖管是空的。 旁边有个女人搀扶。 我猜是晴晴。 “风水师说……是我儿子不行，村里的大夫看不出啥来。” 她不好意思说的话也在这了。 哪有婆婆愿意承认自己儿子不行的？ 那个风水师给她一包粉末，说是伴着白狗血给我儿子喝下去，准能有孩子。 为此，她还偷了村里一户人家的白狗，杀了，放血。 “我……我不是说不给钱非要偷，我们这个村，狗多的是，但是纯白的狗，我只找到那户人家，偏偏他家不卖，我才偷。风水师说了，狗身上不能有一点颜色。” “行行行，那些细节就别说了。” 楚青玉摆摆手，觉得涂大娘半天说不到点子上。 “我问你，那风水师有告诉你粉末是什么东西吗？” “没有……” “那你儿子死的时候，有什么蹊跷？” 涂大娘一提儿子，眼眶含泪。 我有点烦了。 儿媳妇死了，从她刚才说话的表情来看，是没有一点伤心。 就好像她儿媳妇不是人，不是生命。 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来给她家儿子传宗接代的工具。 老实说，要不是为了我女儿，这地方我都不想待。 而说到她儿子，她仿佛才是个有血有肉会悲伤的人。 “我儿子死得惨啊……天可怜见的！我儿子为人忠厚老实，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他可是个好孩子……” 楚青玉掏了掏耳朵。 “停停停！我要听重要的事，这些你夸你儿子的好，真没必要，现在解决的是你孙子的事，如果你说慢点，继续耽误时间，还不说重点，我可不知道今夜子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涂大娘被楚青玉说得立即道，“我知道了……我……我这是一提起儿子就伤心难过。” 她说她儿子死之前，晚上睡觉总梦游。 儿媳妇冲她告状，说丈夫总时不时地打她肚子一两下。 这让儿媳妇很担心。 “我也很担心啊，那可是我们涂家的宝贝疙瘩，独苗苗，打坏咋整。我就和儿媳妇睡一炕，让我儿子睡我那屋，哪知道半夜醒来，给我吓一跳。” 她说她睡得正香，转个身，感觉有水滴在自己的脸上。 一睁眼，差点没吓死。 就是她儿子，举着刚磨好还滴着水的刀，双眼紧闭。 她说她当时就喊。 儿子，你干啥？睡迷糊了！ 她儿子也没说话。 依旧紧闭双目。 涂大娘立即坐起来，推了自己儿子一下。 还把儿媳妇也给喊醒了。 这时候，涂大娘的儿子才睁开眼睛，一脸的迷茫奇怪。 而且一开始也没有发现自己拿了刀，刀还不小心掉床上了，吓得三人都叫唤。 还是涂大娘一脚把刀给踹下了炕。 “我儿子说，他也没有记忆，自己去磨了刀，就根本没有感觉自己从床上起来。” 涂大娘拍着自己胸脯冲我们保证。 “我儿子在儿媳妇没怀孕之前，睡觉老实极了，从未有过梦游。” 而且，涂大娘还说。 这个行为后来三五天就发生一次。 一直到她儿子出意外，死了。 “你儿子可有说，他要砍谁？” 涂大娘摇摇头。 “我问过几次，他每次都说不知道。” 涂大娘见天色已晚，说给二位做点吃的。 我们今晚肯定也是在这的。 我们说了，就睡在出事的这屋。 然后我看向楚青玉。 “她儿子提刀要杀人，肯定是感知到了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 这时候我女儿“啊啊”一声。 我一顿，我女儿的意思也是，“这里有怪物。” 第370章 怪物的魂儿 我问我女儿，到底是什么怪物。 女儿还是“啊啊”两声。 小婴孩表示自己在肚子里，眼睛是闭着的，只能感觉母体身体有阴怨之气。 但具体是什么怪物，她不知道。 她也想保护母体不受伤害，可是她本身灵魂就只有孕中七月，她没有能力保护这个女人，只能用灵气来保护自己，把自己近乎缩成隐形。 我赶紧拍了拍婴孩。 “宝宝……你做得很对。” 我又亲了下她的脸蛋。 涂大娘端来两碗面，我现在已经不是人身，自然不用吃。 倒是想着得给孩子弄点吃的。 只见涂大娘拿了两个小碗。 一个小碗里是羊奶，一个小碗里是米糊糊。 她直接把米糊糊放在一边，先去喂她的宝贝孙子。 楚青玉道：“给我也来碗羊奶，我也要喂孩子。” 涂大娘笑了一声，“女娃喝啥羊奶，喝米糊糊就行，女娃没那么金贵。” 她还一边喂男婴，一边表示，女子是外姓人，以后生了孩子也是别人姓。 我眉头微皱。 伸手要动用灵气。 敢说我女儿？ 不过我的手很快被楚青玉抓住。 楚青玉道：“可是她现在是我女儿了，你把她给了我，在我这里就是金贵。所以，我要给她喝羊奶。” 涂大娘一更。 看脸色就知道她的心理活动。 她还得仰仗我们办事，自然没法好违背我们的意愿。 于是她又去厨房拿了一小碗羊奶。 看着我女儿喝起来的样子，我也觉得甚是可爱。 如果没有那风水师，我们一家应该早就享受这种乐趣才对。 我们坐在台阶上，我一直抱着没松手。 楚青玉有点吃味儿。 既吃孩子的，又吃我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给我也抱会儿，回来你胳膊该酸了。” 我笑了一声，将婴孩给她。 我们的女儿睡得很熟，很安心。 这时候，楚青玉道：“那风水师很聪明，把咱们女儿和另一个奇怪的孩子放在一起，作为人类，命格就捆绑了，他是有恨咱们，竟然对孩子下手。” 我接话道：“总归，咱们找到咱们的女儿，就是好的，接下来就解绑命格便是。我们……还有时间……” 我伸手过去，盖住楚青玉的手。 随后我又负气地道：“重男轻女，我真想给她教训。” “但不是现在。” 我自然也知道不是现在。 毕竟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 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怪物，所以在此之前，我们先不要暴露灵气。 这之后，我们回去睡觉。 我现在的状态也根本不需要睡觉。 但是抱着女儿小小的身体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打哈气。 很快，到了子时。 一般这个时间，就是精怪或者怨灵出没的时间。 因为这个时间，才是白天阳光影响消失的时间。 我睁开双眼。 发现楚青玉正在看着我，看着宝宝。 眼神里满是宠溺。 啊……如果我没有被陷害，我们一家三口，怕是早就过上这种生活了。 甚至比现在有的家庭还甜美。 “你看着我干什么？” 楚青玉凑近，亲了下我的额头。 我忍不住脸红。 “宝宝还在这呢。” “宝宝睡着了。” 这么说着，楚青玉还亲了下宝宝的额头。 他说我可以继续搂着宝宝睡。 有了动静，他再拍我。 只是这说话间，我和楚青玉同时感觉到一种极其邪恶的东西在缓缓靠近。 我们带着我们熟睡的女儿，一块隐匿了身体。 随着这种不好的感觉增加，我们俩起身去小院里。 远远的，就看一个冒着黑烟的东西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像三岁小孩一样身高的怪物。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因为这小孩身后还有老虎的尾巴，还有牛的角。 左半边的手和脚是马蹄样子的。 这是什么呀……四不像？ 楚青玉摇摇头，“咱们看看这怪物到底要干什么。” 我点头。 只见怪物缓缓走到涂大娘门口。 它“嗖”的一下就进去了。 我惊呼一声，“是魂儿，不是真正的怪物……” 我发现我理解错了。 因为此地没有路灯，所以也自然没有影子什么的，倒是我大意了！ 楚青捅破墙纸，还细心地在旁边也捅了一个。 这个村的建筑，还是那种古老的。 各家各户，窗户都用纸糊着。 只见怪物站在涂大娘和他孙子的床旁边。 那家伙竟然流口水。 还滴到了涂大娘的脸上。 涂大娘摸摸脸。 等等……我和楚青玉对视。 之前涂大娘说他儿子拿刀站在床边，磨刀的水都滴落在她脸上。 “楚青玉，是不是滴落在涂大娘脸上的，根本不是什么磨刀的水，而是这玩意！？只不过涂大娘那时候看不到它，所以才误会自己儿子。” 此刻，涂大娘微微转醒，但是她床边那个怪物早就消失不见。 应该是进入男婴的体内了。 恰此时，我们睡的那屋有了动静。 是盆被踢的动静。 这也惊扰了涂大娘。 她干脆不睡，抱着男婴起身。 我和楚青玉赶紧下了台阶往我们睡的那屋走。 只见一个女人，缓缓走出来，她就是他大娘的儿媳妇！ 是她走出来时踢到了铜盆。 涂大娘出来一看，瞪大双眼。 “这……这……闹鬼啦！” 她抱着男婴慌忙跪在地上。 “儿媳妇……儿媳妇我不是故意割开你肚子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啊！” 她还特意将男婴举起来，给自家儿媳妇看。 楚青玉道：“快别给她看孩子了，她只会更生气，她可就是因为这孩子才死的……” “啥？” “这天下，哪有恨孩子的娘亲啊！” “那玩意，是不是真正的孩子，都两说。” 那女人站定，猛地对涂大娘发出吼声。 她一张嘴，两个獠牙露出来。 楚青玉道：“这是尸变。” 很快，女人露出的手臂上长满黑毛。 她猛地抓了一只老鼠。 那老鼠本意是听到动静，害怕地要跑进洞里，没想到被女人抓个正着。 女人直接一口咬在老鼠的脖子上。 第371章 行动 涂大娘刚要叫。 楚青玉赶紧捂住涂大娘的嘴。 用眼神示意，现在最好别打搅她。 因为楚青玉和我现在很多事闹不明白，没法处理。 先不要打草惊蛇。 而且这个女尸，也没有在意他们的样子。 她面无表情，脸色死灰地吸食着老鼠的血。 那只老鼠很快不动了。 她也不吃老鼠，丢地上又搜寻别的，然后就这么走出家门。 我过去一点老鼠，还有气儿，给了它点灵气，老鼠又爬起来了，赶紧跑进洞里。 这下子涂大娘才瘫软在地，吓得双腿怎么都直不起来。 “闹鬼了……闹鬼了！” 涂大娘哭了出来。 “楚大仙儿，啊不对，楚大神！我要怎么办？村里有老话，说有些女人生娃，舍不得儿子，就会想带走儿子，而生的是女儿，就不会带走女儿，她这是要来带走我孙子，带走我涂家的根……是不是？” 她抱紧男婴。 “这可怎么办啊？！我涂家不能断了根儿……” 我听着掏了掏耳朵，挺烦的。 现在还想着根不根的。 真有意思。 她自己不是女人啊？ 这种节骨眼，不想想自己儿媳妇是否有冤屈，或者有什么需要，竟然还想着孙子会被带走，涂家无后。 真是迂腐无知至极。 “你继续在这哭，我们要跟去看看。” 我和楚青玉赶紧跟着女尸。 女尸沿路走，她也不进人家，真是抓路上的老鼠喝血。 甚至有的老鼠都没有被咬死，只是虚弱了而已。 这就……挺奇怪的。 我沿路看，对楚青玉道：“如果真是人们口中普遍的鬼，那就是魂儿。现在这个情况是尸体走，且之前我就已经看到，涂大嫂的魂儿，没在这处，不知道在哪。” 楚青玉点头，“现在尸体走，说白了就是僵尸，完全是一具空壳而已，是不是被那个很奇怪的小男孩的魂儿操纵，这不得而知。” 女尸体一路走上山坡。 山上除了杂草，什么都没有。 女尸站在这里，就一直站着。 “她这是干什么？” 楚青玉喃喃自语。 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依旧抱着我女儿。 怀里的女儿睡得香甜，我已经完全不能没有她了。 我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而女尸站在这，一夜未动。 太阳快出现的时候，女尸体又原路返回。 走进了涂家，重新躺回地上。 “楚青玉，你发现没，她走的这条路，是小路，是村民不会走的路。” 楚青玉点头，说此处泥泞不堪，而女子是光着脚走的，没有一点声音，不会引起周围村民的发现，走出去走回来都没有声音。 回去之后，甚至还会自己洗脚，然后重新躺下，还就躺回在布袋子里。 涂大娘一夜未睡，整个人都惊恐不已。 抱孩子也抱得紧。 生怕有谁半夜来，能抢走她孙子似的。 “楚青玉你看，抱那么紧，小孩子肯定不舒服，但是她孙子，没哭没闹。” 楚青玉抿了下嘴，过去道：“涂大娘，您这孙子，自打生下来，哭过吗？” “我这宝贝孙子没哭过。” 不过涂大娘很快解释。 还很自豪。 表示宝贝孙子那是不折磨人。 村里经常有两种孩子特别突出。 一种是不折磨人，就是让家长特别省心，很好带。 另一种是磨人精，就是干啥都哭，必须抱着。 “我孙子我看了，肺没事，只是没哭而已，就是我们老涂家的福星。” 我现在怀疑，那孩子不哭的原因是他的灵魂根本不是小孩。 然后涂大娘说，“倒是那丫头，出来一直哭，可搅合得我好几夜没睡好觉。哎，那就是个磨人精，老实说，一开始我都怕她把我大孙子给搅合得睡不好，身体都坏了。” 不过她后来观察。 她大孙子到点就闭眼睡觉，完全不受旁边那死丫头的干扰。 说到这，涂大娘又很疑惑地道：“你们城里人似乎是不咋重男轻女，那你们的钱以后给女儿，女儿再嫁人，不就等于给别人了吗？” 我还是从她话语中找到一些信息的。 比如说男婴到点就睡觉。 从不哭闹。 那就说明他没有诉求。 小孩子，哪怕是我女儿，神的灵魂过来。 都是有诉求的。 会饿，会渴。 但是她的身体说不了话，表达不了想法。 所以她只能哭。 普通的婴孩也是如此。 尿了、拉了，肯定会哭。 因为它们也有诉求。 但是这个男婴……已经完全超脱了人。 我顿了一下，“你迂腐的思想，可以暂时收收了，小心你迂腐的思想，最终会害死你。” 不……是一定会害死她。 我已经看到预知了。 她将溺水而亡。 涂大娘咳嗽一声。 “那……那现在怎么办？” “再等一个晚上。” 我说，她儿媳妇其实在这几天里，也肯定出去了。 只不过涂大娘没有发现而已。 因为涂大嫂今天碰到了盆儿。 而我在这里一天，已经发现了，涂大娘基本上除了带孩子那些玩意，其余什么都不碰。 歪斜的桌子，她也不挪，也不摆回正位。 是绝对会逼死强迫症患者的那种。 所以一个接雨水的盆儿，一般是不会动的，是我把那个盆挪了开。 也就是说控制涂大嫂的人，不知道我挪开了盆儿。 涂大娘听着有些疑惑。 但我还是告诉他，回去休息吧。 天已大亮，太阳当空照。 白天这个时候，才最是应该休息的时候。 白天灵气阳充足，灵气充足，而不好的东西，很怕阳光。 楚青玉则带着我进了屋。 小心地将窗帘拉上。 “我去给宝宝喂奶，你休息一下。” 我笑了一声。 “那我要阿玉来陪我睡觉……要不然睡不着。” 楚青玉凑过来，继续吻我的额头。 “白天无事，肯定要再等晚上，所以我马上就回来，和你一起睡，哄你睡好不好？” 我心里泛着甜，但是面上没有太骄傲的表情，而是让楚青玉赶紧去吧。 而我则好奇地看着宝宝吃奶。 她小嘴儿一撅一撅。 甚是可爱。 这仿佛如幻境，如一幅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儿。 第372章 要杀男婴 白天涂家没有一点事。 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是灵魂，虽不需要睡眠，但是闭目养神有助于我凝聚灵气。 于是楚青玉就这么陪着我。 除了正常地喂小婴儿，其余时间，楚青玉都依偎着我。 很快又到了夜晚。 我醒来的时候，我女儿也醒来了。 她的小手摸着我的脸。 我蹭了蹭她。 “宝宝……现在娘亲只是灵魂状态，等娘亲有了正常身体，你再摸娘亲好不好？” 小孩子似乎听懂了。 紧接着，同昨晚一样。 我和楚青玉身子一震，又是昨晚那种感觉。 怪物又来了。 昨天……那怪物最终进的是男婴的身体，今天会进谁身体里呢？还是说又要做什么？ 而且我和楚青玉没有感受到它是何时出去的。 这也很奇怪。 我俩等，看怪物在门口走哪个方向。 然后两人身子一顿。 外面那家伙，今天是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的。 我瞥了眼地上的死尸。 这屋里，能让那怪物找的，也就是死尸了。 地上的女尸动了动，似乎像昨晚一样，要出去。 但是很快，那怪物进来。 不管看多少次，我都忍不住惊讶。 小孩的身子，傲虎的尾巴，牛的角。 我们早早就隐匿了身体，只见这怪物过来一脚踩在女尸身上。 女尸挣扎，似乎要起来。 却怎么都起不来。 挣扎幅度越来越离开，那怪物伸出两只手，猛地按着她，直到女尸不再动。 它满意地竟然点点头，“嗖”地一下进入女尸的身体里。 女尸猛地坐起来。 这次，女尸很麻利。 起身、走路，片刻就走出屋子，目的性明确。 也很好地避开了我特意给她放置的盆。 “还出去？这又是要干什么？” 楚青玉慌忙跑向涂大娘的房间。 直接一脚踹开门进去。 涂大娘也没睡，吓得惊叫一声。 “哎哟……您这是干什么？！别吓到我大孙子！” 楚青玉过去一把抢走涂大娘怀里的孩子，嘀咕一句，“果然无魂。” 然后又还给涂大娘。 涂大娘还很懵。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就无魂啊？” 楚青玉没搭理她。 我们俩抱着我们自己的孩子跟着那怪物跑出去。 这一次可不一样，那怪物没有走小路，而是去抓邻居的鸡。 我们也是慢半拍，她一下子把那鸡给生吞了。 连个鸡毛都没剩下。 而且很快，她又要抓别的。 我不能让她得逞。 她的抓与昨晚涂大嫂的抓完全不一样。 她是毁灭性的抓。 更甚至，她已经来到一户人家门口，就这么直接进去。 只听里面的村民惊叫一声。 “涂大嫂……你、你咋活了？” 我和楚青玉便冲进去，直接按住已经尸变的涂大嫂。 同时我捏了个记忆消除咒，将那位村民所看到的记忆给消除掉。 涂大嫂猛地张开血盆大口，要咬楚青玉。 楚青玉却用双手扒开她的嘴。 “犬齿？！” 我也看女尸的嘴，昨天还好好的嘴，今天果真变为犬齿。 而楚青玉阻挡着这会儿功夫。 犬齿瞬间变长，要刺穿楚青玉的皮肤。 好在楚青玉躲得很快。 咬我就更没用了，我只是一个魂儿而已。 “这……这不是一般的犬齿啊……” 女尸挣扎不已，死活让我们必须放开。 甚至开口，用一个老男人的声音道：“放开我……放开我！阻止我，小心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得不了好死……” 楚青玉也有点急，“得不了好死？很抱歉，我们和你可不一样。” 我们给女尸重新按回到涂大娘的宅子里。 涂大娘依旧没睡。 看到这一幕，是又好奇，又害怕。 “你们……你们又给她弄回来了？” 楚青玉立即道：“当然，因为她要吃人。” “吃人？” 这说话间，一道黑影儿便从女尸身上飞了出去，直接飞进涂大娘抱着的孩子的身体里。 这可绝对是肉眼可见。 不过涂大娘完全看不到。 如果她能看到，想必现在得吓死。 女尸立即不挣扎了，不用我们扶着，就没有意识地瘫软在地。 楚青玉过去查看大娘怀里抱着的男婴。 有魂儿了！ “就是他！” 涂大娘还懵着，“就是谁？” “涂大娘，您这个孙子，恐怕要不了了。” “啥……” “您这个孙子，就是怪物。” 涂大娘一听这个，忙护紧自己的孙子。 “怎么是我孙子呢？不可能的！” 楚青玉冷笑一声，“怎么不可能？我们这次查得清楚。昨天你孙子有魂儿，女尸体身体里没有魂儿。今天我们亲眼看见什么怪物进了女尸的身体，然后女尸开始暴躁、要杀人。” 涂大娘刚要说什么，楚青玉立即制止了涂大娘。 示意涂大娘让他说完。 “然后临走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你的孙子，你的孙子没有魂儿，而女尸有魂儿。刚才一抹黑气窜到你孙子的身体里，我再一查看有魂儿了，所以真正的怪物就是你这个孙子。” 楚青玉立即拿了一片叶子，贴在男婴的额头上。 “我先封住他，让里面那怪物也别逃了。” 涂大娘吞了口唾沫。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她就退一步。 “不可能的……你们是不是看错了？我咋没看到啥黑气！” “普通人类就是看不见。 “那……那怎么没有可能是那丫头的问题？” 涂大娘伸手一指我，实则是指我女儿。 “这死丫头从出生就像个扫把星一样！” 我嗤之以鼻，还想拿我女儿当替罪羊？ 想都别想。 “涂大娘，劝你识趣。” 然而涂大娘又后退一步，想自己撕掉那叶子。 但是她怎么都撕不开。 “别白费力气了，这个我贴的，只能我来撕开。” “这不公平！不是……那你们处理掉他，是处理掉里面的怪物，但是我孙子还在……是吗？” 涂大娘抱着一线希望。 我和楚青玉同时摇头。 涂大娘立即大吼，“那我涂家就绝后了，绝后了呀！那个女孩，能不能代替我儿子？” “不能。” “那我不干，我不同意！任凭他是什么怪物，反正不同意！” 第373章 捆魂锁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 一缕黑气，竟然窜入涂大娘身体里。 楚青玉和我皆是一愣。 我们错失了最佳的机会。 那一缕黑气虽然力量不大，但是足以逃出生天。 也就是说，我们就算现在杀了男婴，那个怪物也没有消亡。 而且那家伙可以逃到涂大娘身体里，也可以逃到别处。 叶子封不住，就算现在给涂大娘的脑门上贴一片叶子，也是一样，那一缕很微弱的黑气还是会出逃。 我想了想。 这可能是因为，这个怪物也有人的血脉，人的灵魂。 所以阴司的叶子才封不住它。 涂大娘还在闹。 “你们到底会不会啊？说真的，你们没来之前，我儿媳妇的尸体根本不会起来，你们来了之后，她就诈尸了！我现在怀疑是你们给我捣乱，哎……你们不会是人贩子吧？” 楚青玉都懒得搭理她。 继续查看她儿媳妇的尸体。 “月离，你看……昨天她还有锁骨，今天……” 楚青玉的手轻轻按压在那女尸的脖子上，用些微的灵气去覆盖，果然女尸的脖子也塌陷了下去。 我蹲下身查看。 “她失去的一天比一天多，莫不是那怪物吃她？” 只是我话音刚落，女尸的手突然抬起来了。 这在漆黑的夜里，非常瘆人。 涂大娘立即后退一步。 我舔了下嘴唇。 “真是那怪物吃了你的内脏，你的骨头，然后用气儿填充？” 女尸原本握着的拳头改为伸出一个手指。 只听“咔”的一声，她的手指在没有人动的情况下被掰断，指尖指着涂大娘抱着的男婴。 涂大娘吓得坐倒在地。 “哎哟……哎哟哟，这……” 我伸手覆盖住她被强行掰断的手指，再松开手，她的手指恢复原状。 “我知道了，我会为你报仇的，非常感谢你诞下我们的女儿。” 尽管我不需要。 那只手还伸着。 我想了想，她应该是还有信息传达给我。 我呼出一口气。 “你的魂儿在哪？” 一瞬间，她的另一只手也起来，指着另一边。 涂大娘看到这个，更是惊叫连连。 “闹鬼啊……诈尸啊！” 楚青玉怕她吵到别的村民，直接一挥手设了个结界。 现在涂大娘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听得见。 “你现在说不了话吗？” 没有回应。 下巴也动不了。 我看向她手指的地方，太遥远，太飘渺了。 但是我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她是出去后，站在一个位置不动，一直到天快亮。 于是我便问：“是昨天那个地方吗？” 那只指着外面的手就放下了。 证明我猜得对。 我又握住她那只没放下的手。 “我是鬼天，我说帮你报仇，决不食言，你信我，好吗？” 然后那只指着涂大娘怀里孩子的手，也放下了。 我呼出一口气。 涂大娘还在叫，仿佛有无限气力，嗓子一点都叫不破，叫不撕一般。 “果然是你们搞的鬼，这尸体的手，一会上一会下，你们就是人贩子对吧？！不会说想要我孙子，就捏造我孙子为怪物，然后表面处理掉，背地里想弄走孩子吧？！” “你想多了……” 还未等楚青玉说完。 涂大娘又叫喊起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出去，你们给我出去！那个丫头，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女娃不值钱，但是要动我孙子，没门！窗户都没有！” 说真的，我女儿要是没有与这个小子成为双胞胎，我根本不会搭理这个疯婆子。 管她是死是活，给她一个结界，让她和那怪物一起待着呗。 反正我们绝对有能力做到，让她不影响这个村子的任何人。 就因为那风水师做的这件事很恶心，我女儿的命格和那家伙连在一起，以双胞胎形式出现，所以我们现在才没有办法一走了之。 那涂大娘见自己儿媳妇的尸体不再动弹，站起来先是远远地看一眼。 随后将婴孩改为背在身上，胸前系个结儿。 她去厨房找了油，“我现在就要把她烧掉，没了尸体，我看她怎么诈尸！” 我已经很不耐烦了。 “楚青玉，不如先把她困住吧？” “我也正有此意。” 他又一挥手，原本罩着他们家整个屋子的结界缩小到只剩下一块，就是涂大娘呆的那一块。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有事情要干。” 肯定是不能让她毁坏这女尸。 我和楚青玉将这女尸还抬到了床上去。 继而我们很快去了昨天女尸站的地。 昨天晚上她一直没动，就呆愣的站着。 是否也在等我们主动过去询问？ 我走到她站的那个位置，不能说话、不能点头，那就…… “楚青玉，我们要找能吊着的地，一般上吊的话，就肯定是不能说话，不能点头。” 楚青玉迟疑了一下。 “灵魂上吊……这、这一般都是肉身上吊啊。” 我继续想。 也不知怎的，这时候我脑海里就划过了很久以前，我在阴司时，看到的那些受刑罚的人被困着脖子松不开，只有手脚能动的样子。 那些大多是犯了大错。 烧杀抢掠，鞭尸以及更残暴的事。 然后死后落入阴司被处罚。 这样勒住，是他们痛了难受了，并不能说出来，连叫喊都不能。 到时候鞭子打在身上，因为脖子被捆着，只有手脚能动，身子不能大动作，要不然会更痛苦。 “捆魂锁……如果那女人的灵魂被捆魂锁捆住，那肯定无论如何也无法说话！” 楚青玉听后也赶紧四处去找。 “如果是捆魂锁……那玩意属于阴司，风水师是怎么得到的？” 楚青玉问了一个点醒我的问题。 是啊，风水师是怎么得到的？ 而且现在时间紧迫。 女人的尸体已经被吃到了脖子，结界能困住涂大娘，但是困不住那一丝黑气。 而且女人的尸体本身因为孕育过怪物，与怪物有很大联系。 黑气过去她身体里，可不像普通凭依、附身那么简单。 再找不到女人的魂儿，只要再来一个晚上。 女人的脑子就会被吃没，到时候就真成任人摆布，要吃人的怪物了。 第374章 被杀 我最终在我所站的山崖下面，找到了那女人的魂儿。 那女人果然是脖子被捆魂锁给锁在了山壁上。 而且够狠的。 且不说白天死后魂会隐匿起来。 就说晚上，死后魂就算现身，就算这个偏僻的地方有道士经过，谁又会在这个位置往上看？ 老实说，要不是这里面牵扯着我女儿的事，我也不会调查得那么细。 说不定也误认为那女尸就是普通的诈尸。 “别怕别怕，我马上给你自由。” 捆魂锁是阴司的东西，而我是阴司诞生出来的鬼天，我自然是所有阴司东西都能操控。 随着“咔”的一声，我们把涂大嫂的灵魂重新带到地上来。 涂大嫂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谢谢大仙……谢谢大神……” 她跪下给我们磕头。 我忙扶起她。 “我给你开归处之路，你快些投胎吧。” 涂大嫂却摇摇头。 “我的仇没报，我死不瞑目！” 涂大嫂说，从怀孕开始，她就频繁做梦。 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从自己婆婆给自己喝下那个偏方后，她就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睡觉后，她总能梦见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 刚开始梦里的肚子是一块黑的孕肚。 那肚子很大，而那时候涂大嫂不过刚怀孕而已，不可能有一个比临盆还要大的肚子。 然后她去触碰，她的肚子竟然动了动，颤了颤。 里面似乎也有东西回应她一般。 “往往这个时候，我就惊醒。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村医证实我怀孕了，有孩子了，我的梦也随之而改变。” 涂大嫂说之后隔三岔五做这个梦，每一次做梦，都梦到肚子上黑呼呼的颜色变深，变大。 我想了下。 “那应该是在吃你的内脏。” 怪物在母体里也是要活下去的。 所以也需要养分。 然而它又不能像在外面一样为所欲为。 所以只能靠吞噬所谓的，孕育它的母体来维持自己。 先吃的肯定是周遭器官。 而且它还不能让自己死了，不能让母体发觉。 所以会用气来代替，形成短暂的支撑。 涂大嫂听着，早已泪流满面。 “是……我后来也感觉到了，因为有一天做梦，我感觉我肝区疼痛，那种感觉现在我都忘不掉！等我醒来后，我先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肚子，虽然没有一点伤，但我总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 就这样，日复一日。 涂大嫂梦到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整个肚子都已经黑了。 她说她每次和肚子里的孩子互动的时候，那孩子都不像别的孩子那般好动。 “期间还经历了我丈夫的惨死，我丈夫是不应该死的，是这里面最不应该死的。” 她说她丈夫临死前也做了梦。 梦到自己从楼上，被人推下去。 早晨一起来，丈夫就跟涂大嫂说，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虽然坠落这种梦只要是累一点儿，一般人都会做，但是被一个黑影推下去，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丈夫说那黑影跟他还说话了。说‘你的任务完成了’，这里不需要你了……然后很快地将他推下了楼。” 涂大嫂当时就很害怕。 让他别去工地上班了。 可是她丈夫最近学了个新词，说要赚奶粉钱。 还说他从不信梦，所以没关系。 结果当天晚上，就有工地的老板过来。 说她丈夫出事了。 “一切都是我肚子里那个怪物，都是它在害我们！所以我一定要报仇，不报仇，我并不能解了这口气！” 我点点头，“之前对上你尸体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不……起码其中的一个仇，我要自己报。” 我有点儿懵，什么叫其中的一个仇？ 我告诉涂大嫂，现在这些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只凭他自己一人之力，是完全没有办法报仇的。 何况涂大嫂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对付得了一个怪物？ 涂大嫂摇摇头，“怪物我自然是报复不了，但是我要报复我婆婆。因为……” 涂大嫂低下了头。 “因为……因为我不是自己死的，我是被我婆婆一刀捅进了肚子杀死的。” 我和楚青玉互相看看，有些诧异。 涂大嫂说，就十天前，她是很害怕。 每一个梦，都在预示着死亡。 而且她已经有感觉了。 觉得自己此次已经逃不过，是必死无疑。 可就这时候，她婆婆涂大娘，从厨房拿出来一把刀。 嘴里念念有词。 “孩子……你别怪我，那人说了，最后是要有这一步的，如果没有这一步，我那大孙子根本来不到我家。” 涂大嫂说自己想过很多种死法，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自己是被婆婆杀的。 涂大嫂觉得荒谬。 她说自己可以为了孩子去死。 但是这种方法，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她想逃，可是连日来没有睡好休息好，让她浑身没什么力气。 怀孕的肚子又让自己很笨拙。 最终，她逃不出去，被婆婆子一刀捅在了肚子上。 很快，她就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 那一刀不是划开不是割开。 就是那么直直地捅进自己的肚子里。 她那个时候的唯一想法，只是不要伤害到孩子，她不怕死。 然后便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那混蛋，竟然还踢踹我的身体，不停地说，我是为了涂家做贡献的人。说涂家上上下下祖祖辈辈都会感谢我的，因为我延续了后代。” 但是涂大嫂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说死后瞬间，她就是灵魂状态。 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奇怪。 明明是被捅了一刀，结果捅的伤痕消失不见了，反而变成了割开肚子的伤痕。 她那个婆婆看不见她，一边从里面拽着孩子，还一边在笑。 说风水师果然没有说错，这样果真能生出男孩。 涂大嫂冲我磕头。 “既然您能把我放下来，您一定是活神仙，您能让我去报复我那狠心的婆婆吗？！” 这一刻我知道了。 她的尸体所谓的指着男婴，其实又何尝不是指着涂大娘。 第375章 怪物行动 我没看涂大娘的记忆，是我原以为不重要。 但是现在想想，只是我自己狭隘了。 只是对我不重要，对涂大嫂，可是非常重要的。 而与此同时，楚青玉惊呼一声。 “宝宝……宝宝你怎么了？！” 楚青玉直接扒开裹孩子的小被子，我也冲了过去。 只见宝宝突然不省人事，印堂发黑。 我伸手一探，“魂儿没了……” 楚青玉说，刚才还好好的呢，小宝宝睡得香甜。 就这么一瞬间。 “不对啊，要是魂儿没了，我也得看到魂儿从我这里走，我是半分都没看到。” “不……有一种情况你看不到，就是双胞胎。两人一个肚子出来的，时间上没差几分钟，而且是那种割开的肚子出来的，死后魂会出现在另一个身旁。” “死……” 楚青玉听到这个字眼，有点受不了。 虽然两人都知道，这是必须的。 因为他们的孩子本不属于这里，但是小婴孩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死掉，他心里确实不舒服。 楚青玉立即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小婴孩的脸。 但是很快，宝宝的身体也瞬间枯萎，就像是一瞬间没了养分一般。 然后楚青玉便抱不住，小宝宝整个化作光斑。 只剩下襁褓。 “双胞胎之间大多都有联系，如果那个怪物在母体的肚子里，就想吸食另一个孩子而没能吸食，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很可能是一种法术，咱们宝宝的魂儿，被吸到了那怪物身边。” 楚青玉顿了一下，也说出自己的见解。 “还有一种，就是那怪物想让我们过去。” 我觉得也有可能。 我们此次来的目的，本也是为了我女儿的灵魂，也不是为了这本不属于她的身体。 我看向涂大嫂。 人死后，魂轻如风，能一日千里。 我说：“去吧，去看看涂大娘的惨状。” 涂大嫂开始没明白。 随后我一挥手，我的灵魂席卷着她的灵魂，我们一块落到了涂家小院里。 在那里，楚青玉的结界还在。 而涂大娘依旧砸着看不见的屏障。 我在涂大嫂的耳朵处摸了一下，涂大嫂也能听到她婆婆那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既然我女儿的肉身刚才已经消亡，就证明那怪物开始为自己积攒养分，一个小小的婴孩肉身，应该容不下它才是。 果然，涂大娘感觉怀里的孩子，身体越来越冷。 她伸手去探。 惊慌失措地道：“我的大孙子……你这身体……身体怎么了？！” 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因为刚才还热乎的婴孩身体，现在已经变得冰凉。 “奶奶给你捂着呢，没让你受一点风……” 涂大娘更加痛恨我和楚青玉。 一边砸一边喊，“都是那俩混蛋，肯定是干了什么事，报复我！我真是老糊涂，我就不应该听信他们俩的话，我就想要个男孙，我只想让涂家有根啊！这样死了，我也好对得起我丈夫，我儿子！” 涂大嫂告诉我。 其实公爹从未想过要男孩。 只说，假如有一天她怀孕，希望她能生个健康的孩子。 可惜公爹没看到她怀孕，就去世了。 而自己的丈夫，其实蛮喜欢女儿的。 因为他觉得女儿能跟自己比较亲。 可是当初，只要丈夫一提这句话，她这个婆婆就打她丈夫。 让他嘴巴说点吉利的。 要说男孩。 女孩就是不吉利的。 我叹了口气。 有的人，执念会伤害到别人，也会给自己枷锁。 确实，一些重男轻女里，是女人的思想在作怪，是女人给自己的枷锁。 只听涂大娘又一声尖叫。 “我的孙儿……我的孙儿！” 声音陡然拔高，刺激着人耳膜。 “我的孙儿，你怎么没气儿了？！你不一直好好的吗？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这里太憋闷，把你给憋坏了？” 我身旁的女子也有些担心。 我告诉他，那并不是她的孩子。 不如说，真正的男婴，被那怪物给吃了一半。 怎么着也算是她的仇人。 涂大嫂一听这个，更是惊讶。 双眼狠厉地盯着涂大娘。 “那就是……我婆婆，不仅害死了我丈夫，害死了我……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涂大娘尖叫一声，将怀里的男婴放到身后，开始双手砸那透明的屏障。 还找铁锨，找榔头。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身后已经没气儿的男婴，动了一下。 小手，小脚，都轻轻地动着。 宛如大人。 月光照过去，男婴那在墙上的影子也不是婴孩状。 而是奇奇怪怪的，有尾巴，有兽耳的样子，并且还不笑。 涂大嫂立即捂着嘴。 “那是……” “那是怪物。” 而涂大娘还全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 依旧在砸看不到的屏障。 蓦地，身后男婴彻底翻了个身，从台子上跌落下来。 要不是因为摔在铜盆上发出“哐”的一声，涂大娘还发现不了。 这下，涂大娘立即回头。 “我的大孙子！” 她跑过去，跪在地上，双手赶紧去抱。 男婴的身体依旧冰冷异常。 涂大娘嘀咕一句，“这咋比刚才还要冷啊？” 她伸手去探鼻息，“咋还没气儿……不对，没气儿的话，怎么从桌上下来的？！” 要说涂大娘，那可是最疼她宝贝孙子的。 刚才给放桌上，可是放在了紧里面。 她都不知道她大孙子是怎么掉下来的。 我们则看得真切。 就是一个翻身，直接跌落。 涂大娘小心翼翼地将男婴抱在怀里。 忽然，男婴睁开了双眼。 涂大娘还高兴。 “我就说……我就说我大孙子不会死！那在死人肚子里七天都能活，一点事没有的大孙子，是福星，那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是涂大娘再一伸手。 男婴还是没气儿。 涂大娘愣住了。 怀中的婴孩猛地坐起来，以诡异的身姿环住涂大娘的脖子，张嘴就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涂大娘尖叫。 “啊啊啊啊！” 她慌忙将怀里的男婴丢了出去。 同时自己的脖子也被撕了一大块肉下去，血瞬间就流下来，染红了衣服。 第376章 执念重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哎哟，我的脖子！” 她痛呼出声。 再看那男婴，在地上开始不动，面朝下。 涂大娘还以为是错觉，自己伤害了孙子。 只是手刚过去要扶，男婴突然自己翻了个身，脸朝上。 双眼还是睁着的。 这下涂大娘不敢过去了，立即把手抽了回来。 “咯咯……奶奶……你是最爱我的，对吗？” 一个声音从婴孩的嘴巴里发出。 但那根本不可能是婴儿的声音。 更像个四五岁的男童。 “奶奶……你最爱我了……对吗？” 涂大娘现在也觉得诡异了。 不敢应声儿。 “奶奶……你怎么不说话呀？” 男婴竟然自己站了起来，身上裹着小被子。 “奶奶，难道你也害怕我？同其他人一样？” 男婴说完话，顿了一下。 涂大娘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子之前连哭都不哭，现在这般，简直就像换了个人，这个说话的，根本不是她的孙子。 下一刻，男婴举起自己的小手，一口咬住。 男婴周围形成了漩涡，他的小身子很快消失在漩涡中，再出现的，就是一个有着老虎尾巴、牛的角以及人形身体的这么一个怪物。 涂大娘这次不再不吭声。 飞快地站起来，频频后退。 “你是……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你的大孙子呀……不过说起来，你儿子的身体是最好吃的，因为他常年干活，身体肌肉明显，比你儿媳妇的内脏要好吃多了。” 涂大娘大张着嘴，伸手指着怪物。 “你……你说什么？吃、吃内脏？” “是呀奶奶，你儿子的内脏很好吃，那是我还在你儿媳妇肚子里的时候，我操控她去吃的。你儿子的死，也是我诅咒的。” 怪物说，涂大娘儿子在死之前做了个梦。 结果去工地干活儿，出事前又做了个梦，人一恍惚，意外接踵而来。 虽然死人的内脏，骨头，脑子，都没有活人的好吃新鲜。 但是那时候它能力只到那，没有办法。 后来吃完涂大娘的儿子，再要吃她儿媳妇，就比之前好多了，可以在人活着的时候吃下，用障眼法顶替她的内脏，这样外人看上去不会怀疑，连她儿媳妇本人出了隐痛，也没什么感觉。 这已经完全超脱了涂大娘的接受范围。 她整个人都浑身颤抖。 怪物还说，就在刚才，它把涂大娘小孙子的身体也彻底吸收了。 “奶奶，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你。你求子心切，殊不知，你儿媳妇那时候已经怀孕。你被风水师给算计了。这样你儿媳妇再吃下风水师给你的东西，肚子里你的真孙子就会与我融合，被我吞噬。” “你说什么……我本来有孙子？” “对！你知道风水师给你的偏方是什么吗？哈哈哈！” 男童仰天大笑。 “是一百多个人死后被丢在乱葬岗的骨灰。还有十二护卫神里牛神、虎神羊神等死后不能转生的怨念。” 听到这里，我一愣。 十二护卫神，风水师竟然杀了那么多。 这应该以前也是被用来引堕荒的。 就像多脸怪一样。 只不过比多脸怪更厉害而已。 因为多脸怪整合的是十二护卫仙。 涂大娘自然不能听懂什么十二护卫神，但是前半句她听懂了。 “你说……是一百个乱葬岗死人的骨灰……” “是……所以害死你儿子的是你，害死你儿媳妇、你孙子的都是你！当然你也不在意你儿媳妇吧？风水师让你杀你就杀了，其实那都是为了我的诞生。” 怪物说那一刻，涂大娘的儿媳妇是有恨的。 而这个恨，直接转嫁到肚子里孩子的身上。 会让它获得更多的力量。 “那个风水师骗我……” 涂大娘已经几近崩溃。 “他骗我……我就是一个想要孙子，想要后代的人……他怎么能这样……” 怪物耸耸肩，“那要问你，为何如此执着要儿子啊？风水师已经很虚弱了，一般人已经看不到他，是那种很微弱的存在，只有执念深的人，才能看到他，所以，你要问你自己，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看不到他，只有你能看到。” “我……” 涂大娘双手捂着脸。 干枯的手指微微颤抖。 “是我害了我儿子，我大孙子……还有儿媳妇……” “是呀，不过晚了。” 男婴又笑了一声。 “奶奶，你不是最疼我……什么都愿意给我的吗？那现在我要你作为我的养分，你也给我，好不好？” “不……” 怪物歪头，“不？！” “你有说不的资格吗？” 此刻那个男童迈开步子，朝着涂大娘走过来。 而涂大娘依旧缩着，甚至恨不得找个地，把自己扎里面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不？真可笑，你盼了那么多年的孙子，被自己亲手杀死这感觉怎么样？” 怪物还道：“奶奶，你就让我吃一下吧，我会温柔一些，争取不啃皮肉，只喝你的血……” “不……” 涂大娘不停地摇头。 还转身继续敲打看不见的屏障。 “来人啊，有怪物啊！快来人，救命……” 她这才恍惚想到，有的人从一开始，是真的想帮助她。 “顶仙儿……顶仙儿！我知道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我知道错了！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也是这个时候，我把身旁涂大嫂的魂儿往前推了一下。 还打了个响指，这样普通人的涂大娘，也能看到自己的儿媳妇了。 “儿媳妇……儿媳妇你怎么出现了！快来救我……拜托了，快来救我……” 而涂大嫂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是耸耸肩。 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在想要我救……当初干什么去了。” 我问她是否痛快一些。 她叹了口气。 只说自己不想，也没有能力报复了。 这样就算解气。 而涂大娘已经被那怪物握住脚踝。 任凭涂大娘再怎么挣扎，想抓点什么，都没有任何办法。 最后只有一声惨叫，和被挡住，差点飞溅的血。 第377章 我的回忆 涂大嫂在我身旁看着，看到后来不敢看了。 因为那怪物在吞吃涂大娘。 惨不忍睹。 连涂大娘的魂儿都在吞吃。 涂大嫂双手捂着脸。 我道：“看到了吧，你自己报仇不现实，但是涂大娘没有什么好结果，就当她自己自食其果了。” 我告诉她，其实别人的报复也许无法让涂大娘受到什么内心伤害。 因为涂大娘自己不觉得自己有错。 只有她自己种出的因，得到的果，才算是伤害到了她。 “你先通过我的归处之路去阴司，涂大娘的灵魂未来也会去到那里，到时候你要怎么做，能否报复涂大娘，会有人告诉你的。” 涂大嫂抿了抿嘴。 终是点头。 因为那结界里的怪物，为了吞吃涂大娘，从嘴巴两侧开始出裂痕。 一直裂到耳朵边。 这样恐怖的景象让涂大嫂根本呆不下去。 “我去……我去我该去的地方。” 我一挥手，一条归处之路出现。 女子缓缓地走了进去。 而楚青玉这个时候已经赶了过来。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个怪物在不停地撞击着他的结界。 结界已经出现裂痕。 他吃了足够多的人，获得足够多的力量，自然要向我们反击。 “楚青玉，这家伙和多脸怪类似，只不过比多脸怪还厉害。它吞噬的是十二护卫神里的虎神、牛神、羊神，也许还有其它，但目前就这几种。” 楚青玉扭了扭自己的手腕。 “我还就怕它跑走，呵，正中下怀，挺好的。” “你小心点，不要轻敌，我现在是无肉身状态，帮不了你。” 楚青玉笑了一声，“如果对付它还用你帮忙，那我这个武神，真可以退休了。” 这么说完，结界彻底被撞碎。 楚青玉也冲了过去。 现在楚青玉身体完全恢复，我倒是再一次欣赏了那勇猛的身姿。 还记得当年，我刚成为鬼天，刚上到九重天。 四处乱窜，去了很多我不应该去的地方。 楚青玉被天帝派为我的护卫，也真是受了苦。 我说要看堕荒，楚青玉便只能带我去看堕荒，还得时刻保护着我。 第一个堕荒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楚青玉就是这么挡在我身前，身手矫健地解决掉了那个堕荒。 他很生气地回头质问我，“你能躲的吧？为什么不躲！” 我耸耸肩，任性地表示，“我想近距离地看看堕荒，以前我还没见过呢，阴司那种地方，只有死后魂，没有堕荒。” 楚青玉低骂一句，“为了近距离观察，所以不怕死？” “嗯……按照规矩说，其实我已经死了，我死了才能去阴司，只不过老天可怜我，又给我弄了上来，让我当鬼天。” “你！” 楚青玉说不过我。 他一个男人，也不想跟我一个女性争吵。 哪怕我阶位比他高。 我也能感受到，他处处让着我，处处保护着我。 “下次你可以救得别这么快吗？因为我还想更近距离地看看它们。” 楚青玉不苟言笑，总是板着个脸。 但是他笑起来很好看。 于是我总是说让他笑笑。 是他告诉我，处理堕荒是严肃的事情。 有的堕荒也许是他曾经认识的武神。 也许是别人认识的神明。 我当时很正经地道了歉。 此前，我以为堕荒只是类似于人世间那种邪恶的精怪，或者什么别的，没想过其它。 那时候我太年轻了。 不过我也至今还记得楚青玉见我道歉的样子。 他惊讶又奇怪。 说我是鬼天，九重天上地位仅低于天帝的四天之一，不可以也没必要向他道歉。 但是再出现堕荒，他还是挡在我身前，尽心尽责地保护我。 我们朝夕相处，去了九重天上的各种地方。 我去仙山，他陪伴。 我去神海，他也陪伴。 甚至我去西方天听佛祖诵经，他还陪伴。 甚至会敲我的头，叫我认真听佛祖诵经，不要走神。 我以为他对别的人也会这样。 毕竟这是天帝派给他的任务。 直到有一天，我深入险境，楚青玉以为我掉入了神明都惧怕的焚神池，他只身前往，受伤无数，命都要没了，也要把我救出来，我才发现。 他对别人，不会拼命。 事后我问他，对我报以什么感情。 他说他在我之前，没有见过像我这么纯粹的人。 会无聊到给玄武打伞，骑着九尾狐族不待见的八尾招摇过市。 那时候我反驳，“林修是九尾，只不过有一条尾巴没长好，所以看上去像八尾，等他再长大点，从外在就看不出来了。” “好吧。” 我叹了口气。 “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做的都是好事，却什么都不解释。” 楚青玉那时候头上包着纱布。 脸色苍白。 却突然道：“我只对在意的人解释。” 然后他顿了一下。 “我……可以对你解释……” 我一愣。 一股暖流自心底蔓延开来。 然后我终于卸下了我来九重天的心防。 “我不会死的，因为我有预知的能力。我也只对在意的人，道歉……” 过了会儿。 我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还害你受伤。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毕竟我们只是四天之一和武神的关系。” 楚青玉低下头。 我发现他脸竟然有点红。 “以后……你再去别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好。” “一定要带上我……” “好~” 我回忆完这些。 前面的楚青玉也彻底碾压了怪物。 虎神的尾巴、牛神的角全都带着血，散落在地。 那怪物满脸是血。 再看楚青玉，依旧干净。 连原型都没有变回去。 这个时候，那怪物伸手，掐着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看上去三四岁的样子，冷静地没有哭。 而是喊了我一声，“娘亲……” 又喊了楚青玉一声，“爹爹……” 这就是我们女儿真实的灵魂。 她现在比别的魂浅淡一些，是因为她曾经只在我身体里孕育了七个月，还没有完整。 那怪物拎着我女儿道：“你们想要这个小丫头是不是？我偏不给你们，让你们坏我的好事……我要带着她投胎！” 第378章 冒充孟婆 那怪物说着，一挥手，旁边竟然是引渡黄泉。 “阴司的黄泉？！” 我再仔细一看。 那怪物手里拿着一串铃铛，就是阴司的引渡铃。 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出现阴司相关物。 捆魂锁、引渡铃、黄泉…… 还有一开始，涂大娘家很多聚阴的摆设，那应该也不是巧合。 风水师给了它好多好东西啊。 可是风水师又是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 楚青玉呼出一口气，“它去阴司了。” “啊……那正好是我的地盘，要一起去吗？还是说，你要留在这里……毕竟现在我是魂儿的状态下，你不太好跟着我去阴司。” 楚青玉只是笑了一声，“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这是之前就说好的。” 一阵狂风刮过。 楚青玉的真身已经盘曲在涂家房子周围，几乎成为一座小山。 而站在我面前的，是他的魂儿。 我直接大张着嘴巴。 “走吧……灵魂和灵魂一起去阴司，就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了吧？” 楚青玉走在前面。 刚才我给涂大嫂开的归处之路还在。 楚青玉说，“这样我们接我们的女儿，就真是一家三口，完全一致，都是魂儿了。” 我忍不住笑，过去牵楚青玉的手。 三条金龙特意为我们让路。 阴司如旧。 自从上次阴司出了不合规矩的事后，现在换了一批鬼差。 每一个在鬼门关入口处都尽心尽力。 我和楚青玉进去的时候，鬼差还查了我。 只是突然，眼神不敢与我交汇了。 他低着头，喊道：“下一个。” 我跟楚青玉说，阴司所有黄泉全通黄泉路。 而黄泉路的尽头就是奈何桥。 那怪物想要拉着我们的女儿投胎，势必会去奈何桥。 而我右脚脚尖一点地，这条黄泉路竟然有了岔口。 我和楚青玉很快沿着岔路走向了与黄泉路上的魂儿……不同的方向。 这条路，别的魂儿不会看到，更不会误入。 只有我、楚青玉以及那个早我们一步先进来的怪物能看到。 确切地说，我这条路连的是我女儿，那怪物因为拿着我女儿，所以势必会走上这条路。 “楚青玉，你不觉得奇怪吗？从一开始，我们发现的黑亮棺材，到后来的种种聚阴方法，甚至往回推，轮回道里的那个阴神，无一不昭示着……” 楚青玉接话道：“阴司……” “对。” 楚青玉说从见到我的转世白三喜开始，处理的第一件事，发现的第一个黑亮的棺材，他就觉得，处处都与阴司有关。 但是楚青玉的主要任务是保护我。 是让我顺利归天。 而不是调查这些。 他不是阴司的人也没有办法很好地探知这些。 “风水师他为什么总能触及到连我都触及不到的东西？风水师当初害我轮回，真是怕我的预知吗？如果仅仅是我的一个预知能力，让我去哪闭门思过不行？还要那么大费周章地让我下来……” 楚青玉顿了一下。 他眉头紧皱。 突然，他双手砸实。 “啊……他是为了阴司，为了能利用阴司里一切能利用的，可是……阴司守卫也算森严，就算是咱们这个级别的，在这待一天两天行，再多待下去，一定会让人发觉，那风水师要想熟知那么多事，可不是短短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我停下，示意楚青玉先别说话。 因为我感知到，这条路的尽头，那个怪物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可以化身为阴司里任何鬼差、阎罗的样貌。 这是天赋予我的权力。 只是说话的瞬间，我已然变换了样貌。 是一个头上裹着蓝布，一身素装的阿婆模样。 这不是世人眼中的孟婆。 只是那怪物眼中的孟婆。 九重天的仙神都会障眼法，但是谁都无法变成阴司里的任何一个人。 那是因为阴司对于每一个魂儿来说都是不同模样。 可谓是千人千面。 枉死的小女孩见到孟婆，那孟婆也许就是漂亮小姐姐的模样。 凶恶之人见到孟婆，那孟婆也许就是极其恐怖的恶鬼模样。 就像现在，我问楚青玉，“我是什么模样？” 楚青玉答：“你只是你的模样……” 我笑了一声，那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让那怪物绝望的。 我拿了块这阴司的石头，但当我走到那怪物面前的时候，它却以为我拿着熬汤的锅。 “嘿……你是孟婆？” “正是。” 它手里抱着个孩子，就是我的女儿。 我女儿撇撇嘴，“孟婆？” 估计在我女儿眼中，我还是我的模样。 “孟婆，快……我要去投胎，带着这个小丫头。” “投胎？你要投去哪里，要投去哪一道？” “人。” 我笑了一声。 “人？起码功过相当，才能成为人。在我看来，你并不符合条件。而且你与这个小丫头，也不能同去一道。” “她能入什么道？” 我告诉那怪物，小丫头是枉死，要在枉死城好好的长大。 而它，平生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恶事，是要入畜生道的。 “好，我不管我去哪个道，但是这个小丫头，必须得跟着我。” “你喝过孟婆汤吗？” 那怪物嗤之以鼻。 “自是没有，因为我不需要。我这一身灵气，纵使投胎了，也不同于一般的魂儿。” “小丫头跟不了你。” 怪物不信，它压下一口气，见我怎么都不给它盛汤，便自己拿了旁边的碗，舀了一碗，一口喝下。 “我记得，别人常说，喝了孟婆汤后，什么都不用干，就自然而然地投胎了，现在……我就等着……”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 怪物还站在这，一动不动。 它有点懵了。 “我怎么还不走？” 它甚至放下我女儿，开始摸自己的胸口。 它本身就是精怪，后来被风水师给了十二护卫神的残肢，才变成这样。 也就是这时候，楚青玉飞快地穿过它身边，抱走了我们的女儿。 那怪物一愣。 “孩子呢……” “孩子？刚才喝汤的时候，这汤水，可好喝？” 那怪物立即抬头看我。 “你是……” 第379章 连孩子都骗 怪物也才发现，这四周根本没有别的魂儿过来。 “我是孟婆呀……我说过了，那孩子和你不能入同一道。那孩子没有做过错事，而你……罪无可恕。” 怪物立即放下碗。 “那么多魂儿……我刚才从黄泉一路过来，身后那么多魂儿……怎么突然都没有了？” 怪物再一看我这。 所谓的煮汤的锅也消失不见，变为石头。 它立即“呸呸”两口，吐出来的全都是石头渣子。 “石头……” “没错。” 这一次，它又看了看我。 “你是……你是那个家伙，那个在人世间打乱我计划的家伙！” 我笑了一声。 “我是孟婆。” “你是个屁孟婆！没想到你竟然也能来阴司……” 它说着转身想跑，却已经有鬼差成了一排挡在那里。 它再往前跑，也是一排鬼差。 转身往高处看，楚青玉抱着孩子落下来。 我走到前面，“我就是孟婆，我是处理你的孟婆。这阴司，千人千面，每个魂儿看到的都不一样，而你……要面对的，就是我……” 怪物一愣。 完全不明白我为何说出这番话。 估计风水师也没有告诉他，关于我……关于鬼天的事情。 我冷笑一声。 “你可是为风水师办事？” 怪物没说话。 我又问，“他许诺你什么？他已经残缺不全了，还能许诺你什么？是让你永生，还是去当妖仙妖神？风水师所有的话语都是谎言，如果听了，就要掉进万丈深渊。” “你胡说！我的大人……是一位心地善良之人！” 怪物冲两旁的鬼差喊，“这个女人扰乱阴司你们看不到吗？！怎么还容许她在这说话？” 我一挥手，“扰乱阴司的是你！” 两边鬼差全部跪下。 “鬼天息怒！” 所有鬼差低着头。 怪物一愣，“你是鬼天？” “你知道鬼天？” “听到过……那个女孩……” “鬼天的女儿。” 怪物明显一脸诧异。 “你的女儿？不……不可能！那是小怪物……我带走她，就是圆满功德，就可以再见到他了……” “谁？风水师吗？” 怪物没说话。 我过去一把抓住它还能称为“手”的肢体。 怪物的记忆这次让我诧异。 因为入眼是一派祥和。 里面不仅有风水师，还有晴晴。 这个怪物在记忆中，也不是怪物。 而是一个小男孩。 夕阳西下，他欢快的奔跑，身旁还有很多孩子。 他们一起玩球，一起玩土。 如此祥和的画面，我见过！ 啊……我想起来，就在晴晴向我证明，风水师是很善良的人时，让我见过这一幕。 风水师收留很多孩子。 那些孩子都在风水师和晴晴的养育之下，过着快乐的生活。 他……他是他们养育的孩子？！ 果然，晴晴唤道，“阿真……快过来吃药，你前几天流鼻涕，别回是感冒了。就你抵抗力最差，就你爱得病。” “妈妈！” 男孩欢快地跑过去。 晴晴眼神中便带着慈母的温柔。 拿着水杯的手也是轻轻的。 后来风水师出现。 但是男孩叫风水师不叫爹爹，也不叫爸爸。 而是叫他师父。 “师父！” “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有……今天一直很乖。” 风水师抿了抿嘴。 拉上男孩的小手，“跟师父过来，考考你。” 他们去到一个山洞处。 风水师拿了水果给男孩吃。 询问他最近的学业，认识了多少字，读了多少诗歌。 然后夸赞他。 就像一个父亲一般。 随即，他叹了口气，面露哀愁。 “师父，有什么事吗？” “没有，你好好的，便是我和你妈妈最大的宽慰，那么多孩子，就你身体不好……” 男孩的记忆有限，但大概记得自己是因为先天疾病被丢弃。 通过他周身的灵气，我能看到灵气隐藏的记忆。 他是被晴晴捡到的。 晴晴因为脑子混乱，会有一段时间，四处捡孩子。 从婴孩捡到四岁左右。 再大的就没有了。 因为晴晴的孩子似乎只从婴孩到幼童时期，并没有长到更大。 “师父……我知道我命不久矣，能和你们在一起，我已经很幸福了……” “你别这么说，你妈妈听到会伤心的，我这有个法子，能延长你的寿命，我希望你能试试，只不过这个法子凶险异常，成功率很低，而且很痛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师父，我愿意！” 男孩毫不犹豫地说着。 因为他的记忆显示，他不止一次听到晴晴和风水师哭诉。 说这个孩子大限将至，现在是用灵气吊着。 可这样也没有办法。 甚至晴晴掐算出，这个孩子下一世也多病多灾。 她不想看着孩子受苦。 那还已经看到晴晴为此落泪多日。 他表现得很乖巧。 其原因就是不想晴晴太过伤感，能记住他的好。 “师父……我真的愿意，我不想母亲伤心，如果都是死，我愿意努力过之后再死！” 风水师摸上男孩的头。 “师父也不希望你死。” 他拿出一个小盒，他让男孩吃下小盒里的东西。 那是带着灵气，又带着阴怨之气的灵核。 目前是虎神还是牛神的，我看不出来。 这只是男孩的记忆而已。 小男孩也不懂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只能推测一下。 然后小男孩便吃下去了。 他普通的人类之躯，只吸收过晴晴一点灵气。 自然不能像精怪那般。 强烈的灵气和阴怨之气，让他痛苦万分。 身体、皮肤，都仿佛像被扯断一般。 他痛苦地挨了一整天，然而却都秒如年。 风水师一直在旁边陪着他，轻柔地说鼓励的话。 “你是最棒的。” “你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 “如果你要是不在了，她一定会哭，一定会很伤心的。” 风水师细心地给他盖好被子。 因为这处，他本人意识不清醒，所以对风水师的印象，除了温柔，就是温柔。 男孩挺过去了。 风水师说，“辛苦了，接下来还有好几次要试，如果都挺过去，你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一直看到妈妈的笑容。” 第380章 真正的窥视 然后风水师竖起冰凉的食指，抵在男孩的唇边。 “这个事，不能告诉你最爱的妈妈，要不然她会担心的。” “好……” 男孩的记忆跳转。 依旧是夕阳西下。 但是这处没有孩子们了。 似乎都被挪去了别的地方。 而男孩，有着尾巴和牛角，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的样子了。 他孤独地坐在石头上，看着远方。 他记忆里，是风水师让他呆在这，别的孩子他不知道去哪了。 也许都长大了，但只有他，为了努力活下去，而没有长大。 也是风水师告诉他，呆在这，还有机会见到妈妈。 随即，远处有动静。 他跑过去，看到风水师半身是血地滚落过来。 “师父……师父！？” 他蹲下去，想看风水师的伤势，却只捉到风水师的袖管。 空空的。 一条裤腿儿也是这样。 “师父，你的手和腿……” 随即男孩很快抢到了晴晴。 “妈妈呢！？” 风水师眉头紧皱，脸上都是血污。 “有人要害我们……我就是被她搞成这样的，如果不去制止，晴晴也会死……” “妈妈会死……我不要！” “对……我们都会死……到时候我们就没有办法陪着你了……你一个人，多孤单……那些和你在一起的玩伴，我们收养的孩子，他们都是普通人，都长大了，离去，唯有你能陪着师父和妈妈……” 男孩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 “我不要……我不要妈妈离开我……” 风水师支撑起残缺的身子，搂住男孩。 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说话，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也不想离开你……我们只是想救你，想救同你一样的孩子……但是现在有恶人，就是不让我们干这些事，还要杀了我们……” “那家伙不知道你们救了多少孩子吗？那家伙是神是仙……” 风水师苦笑一声。 “仙神是最无情的，师父告诉你，仙神就是从一众人中，选出最无情的那个，然后上到九重天去，与更多无情的选拔者竞争……” “师父……妈妈在哪？” 男孩已经泪流满面。 “晴晴快死了……永远消失，魂飞魄散的那种……” “不要……不要！不管是仙还是神，我都要杀了他！” “那你得先死一次啊……” 看到这里，我的手从男孩的手上松开。 我对他的描述，也不再是怪物。 我歪头看着他。 他却猛地后退一步，警戒着我。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哪怕身形还算是……” 男孩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个。 他还在找寻出逃的路。 我问他，“你投胎之后想干什么？” “我师父会救我的，会来找我！” 我双眼微闭又睁开。 “你杀人、吃人，残害生灵！罪应去地狱道，畜生道都无法弥补你的罪过，你觉得，已经断手断脚的风水师，能过去地狱道救你吗？你对他来说……重要吗？” “当然重要！他们就像我的父母一样……很爱我，很照顾我，努力地让我活着。” “啊……” 我了然。 我自然知道他的苦与痛。 我也知道他受到了欺骗。 但是这不是他残害生灵，吞吃涂家一家的理由。 涂家除了涂大娘罪有应得，其余人都是无辜者。 我一挥手，“我不管你为了谁做事，也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要为你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先去小地狱受刑，再轮回到地狱道。” 鬼差听后立即按压他。 他依旧坚信，风水师一定会救他。 只是他愧对风水师。 他觉得他没有完成任务，没有将鬼天的女儿一并拖入轮回。 至于，他将在漫长的受罚过程中顿悟还是不悔改，那就是他的事了。 起码我没有让他看到真相。 这就是我最后的仁慈。 那家伙彻底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我又道：“楚江王在哪？把楚江王叫过来，我要见他。” 鬼差又很快遵我令去叫楚江王。 我深吸一口气。 天空血遮月。 很快楚江王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在我面前，冲我行礼。 “小人参见鬼天大人。” 按照平时来说，我会叫楚江王起来。 但是今天我没有。 我单手扣在楚江王的天灵盖上，所有鬼差全都一惊。 连楚青玉都是一惊。 “舅舅……我非常感谢你一直关心着我，照顾着我，但是一直把阴司的事情泄露出去的，也是你……” 鬼差们解释一愣。 “不……鬼天大人，您误会了吧，他可是楚江王啊！” “我知道。” 我微微弯腰，看着楚江王的双眼。 他双眼带着疑惑，我笑了一声，让他安心。 随后整个意识，都进入到楚江王的脑海里。 在那里，果然有个男人，断了一只手，少了一条腿。 却没有离开，一直注视着前方。 他当然没有离开！ 因为这是我给他设下的计啊……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刚才也和楚青玉说了，风水师要想完全了解阴司，得用多少时间，耗费多少精力。 但是我们都忘了，风水师的能力是入梦。 他可以入人的梦、仙的梦、神的梦。 那么楚江王的梦，入了又有何不可…… 楚江王是阴司重要的阎罗王，在我是黑子绫时期，楚江王还特意去到人世间，见我，且参与到事件中。 在我是白三喜时期，楚江王也特意为了保护我，而过来当我的舅舅。 这种都与我接触，大体熟知我动向的人，自然是风水师下手的好目标。 黑血棺材积攒阴气怨气，之所以黑亮，是他用阴司熬制的专门处罚魂魄的黑油抹染而成。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有了这个认知，我让方昙悄悄地帮我一个忙。 方昙的一个能力是让人在意识里看到幻觉。 我就亲自尝试过。 他当初以为我骗了林修，把林修害得满身魔气，所以在我还是白三喜时，进入我的梦中，勾搭我的灵魂，让我的魂儿跟他走，其实是脱离身体，变相死亡。 那我让方昙先下得阴司见一下楚江王，对楚江王设下禁止，等风水师再过来通过探究楚江王梦境，来探究我的时候。 就是我抓他之时。 第381章 恶魔的枷锁 男人开口低喃。 “晴晴……我好后悔……后悔那天没有跟在你身边……” 他对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轻轻地诉说着那天发生的事。 我看过晴晴的记忆。 孩子被魔气侵染、吞噬，然后承受不住，死亡。 但是从风水师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我不应该让你带着孩子去铲除堕荒……那天我其实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那天是你的生日……” 他说他就是怕小孩子提前告诉晴晴。 惊喜没有了。 所以才让晴晴带走小孩子。 以前晴晴也带走过。 没有问题的。 九重天上的神之子在幼年期间，一般没有可能被堕化。 因为他们生来就是神之子，不像那些通过晋升，通过岁月累积的仙神，有那么多欲望。 而且神之子被魔气侵染毁坏神体的，整个九重天都不常见。 怎么也得活个万把岁，才知道这种事。 风水师不停地对着前面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道：“晴晴，对不起……我真的很后悔。如果那天我把我们的女儿带在身边，我不谎称身体不适给你惊喜，我们的女儿不会死，你堂堂一个武神，也不会变为你最痛恨的堕荒。” “晴晴……你原谅我好不好？然后我会把你复活，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收养更多更多的孩子，好不好？” 风水师说他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一千多年，他没有睡过一个觉。 开始就是不停地想着怎么复活晴晴。 复活后，又想着怎么恢复晴晴的记忆。 他好怕，又怕晴晴忘记他。 又怕晴晴记起孩子没了的事…… 他每天只有守着晴晴，才是最快乐的。 不管是尸体时候的晴晴，还是堕荒时候的晴晴。 “你不要当武神了，好不好？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风水师说着的时候，声音染上了哭腔。 “我可以游走在任何人的梦里，看任何人的美梦与噩梦……但是我唯独不敢看自己的梦，我怕梦到我们的孩子……” 风水师说到这里，眼泪终是流下来了。 “我怕梦到你……梦到我们美好的曾经……晴晴，你是我的唯一，我什么都没有，却不能没有你……” 他把他的懦弱全都展现在我面前。 其实我现在好想……好想让那些被他害死的魂儿来看看。 看看这个骗子，也有今天，也有这副懦弱的模样。 但是我抿了下嘴。 想到楚江王在我还不是鬼天的时候，告诉我的话。 “不要嘲笑别人的短处，用你最硬的地方，去碰撞对方最硬的地方，才是对的。” 现在风水师因为方昙的幻觉，只是把他的柔软之处暴露了而已。 风水师哭得像个孩子。 “晴晴……我说的是真的……你真是我的唯一，这世间，这九重天，没有人爱我……我的父母不爱我，我救的人不爱我，只有你爱我……我愿意为你相信一切美好……我愿意为你变好……” “只要你好……我所看到的万物，就都是好的……” 我呼出一口气。 过去第一次抓上了这个邪恶男人的意识体。 一抓上，他无尽的记忆全都窜入我脑海中。 然而我想不到，风水师曾经有这么阳光的时候。 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他竟然也会帮助别人。 那是一个阳光上好的午后。 男人梳着马尾，人很精神。 他听到打骂声，却司空见惯，只待在原地不动。 旁边的小仙童三五个低喃。 说新羽化登仙的几个被分到了更不好的仙子门下当弟子，整日过的那还不如条狗。 被诬陷偷东西，打板子，几十年不给通过的有的是。 这在男人听起来，习以为常。 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想静静地等着某个人来。 而某个人真的来了。 他慌忙跳下栏杆，快速跑向刚才那打骂声严重的宫殿内。 其实他的视线，一直没从红衣女子身上离开太久。 连晴晴的话，都一字一句地记着。 晴晴在和那几个小仙童说话。 “这宫殿里面的弟子，是不是总被诬陷，含冤受屈？” “回武神大人的话……我们不知……” “不知？！前几天宝瓶丢失的事在整个九重天传开了，你们不是说你们亲眼所见，是那刚飞升上来的人偷的吗？怎么今天又不知了？” 小仙童立即跪下。 “武神大人……这个事，似乎跟您没什么关系吧？” 然后，男人的声音响起。 “大胆！天帝之下是四天，四天之下是武神，怎么排，都排不到你们小小仙童，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武神大人说话？！” 男人轻快地跑到晴晴面前。 说证据他拿到了。 特别辛苦，一大早就过去搜查。 但其实男人说谎了。 他精明地根本不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去找那仙子的证据。 他其实也不想救任何人。 男人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人分善恶，神明亦是如此。 只不过，他想为了晴晴，去当善的那一方而已。 他可以为了晴晴去干任何事。 可以为了晴晴，让自己看上去是一个好的神明。 晴晴是他整个活着的时光中，一个支柱。 他的一生中，没有谁，对他是无目的的好。 晴晴是唯一一个。 或许晴晴的性格就是如此。 她有能力，有地位，有胆识，且还有一颗公正的心。 晴晴立即道：“阿轩，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这也是出份力而已，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就算没有我，也还会有其他人。” “那好，我们去把搜集到的证据，交给天帝吧。” 晴晴让仙童起身，告诫几句。 而男人，却记下了那几个仙童的脸。 通过风水师的记忆，我知道，风水师把那几个仙童都杀了。 他不是为了公正。 只是因为那几个仙童对晴晴不敬。 这就是应了那句话。 在晴晴面前，风水师是大善人。 那不过是为了所爱之人，仅此而已。 当爱人不在。 恶魔便没了枷锁。 开始为祸人间。 我叹了口气，松了手。 风水师还活在幻觉里。 第382章 算计不过我 他已经泪流满面。 除了他自己。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晴晴……一千多年了……你对我的处罚够了吧？说你原谅了我，好不好？” 我自然是知道，晴晴的事，错不在晴晴。 错在那个天兵。 可是……风水师却用天下，为那个天兵陪葬。 男人的手突然向前一抓。 似是在抓他幻觉里，晴晴的手。 “晴晴……我不过是想让你回来，想让你重新当我的晴晴罢了……我真的不是想做坏事。” 他甚至不再依靠着什么，而是直接跪倒在地。 “一开始，我想复活你，我做的那些事，杀的那些人，全都只是为了复活你而已……后来，我所做的无非也是希望晴晴你有安身之地。” 他单手捶地。 说他自己真的是被逼没办法了而已。 他还是她的阿轩，真的不曾变过。 “晴晴……未来，我会多做好事的……” 静默了一会儿。 男人双眼带着笑意。 十分温柔。 一只手，也变为半搂的姿势。 “太好了……晴晴，你原谅我了……” 啊……原来他幻想到这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知道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缓缓凑过去，看样子，应该是去蹭“晴晴”的脸。 “以后，我们就好好养那些孩子，你是母亲，我是师父……” 然后风水师还是甩头。 我知道，应该是方昙的法术要失效了。 他很快就要回归清醒。 风水师单手扶额，似乎眼前事物忽明忽暗。 他再抬起头，看着我，竟把我当作了晴晴。 “晴晴……你刚才是在我怀里的……怎么现在站在了那？” 我冷笑一声。 “你再看看，我是谁？” 风水师又甩了甩头。 我先开门见山了。 “你说你一切都是为了晴晴，祈求晴晴的原谅，但是我看这几次，晴晴一直跟着你，搀扶着你，她不像是恨你的样子啊。” “你是谁？声音……嘶……我的头！” 我继续道：“晴晴不恨你，你还祈求原谅，那就证明，你所做的这些事，你知道晴晴不喜欢。” “是鬼天月离……我怎么没有离开？我应该可以任意穿梭在别人的梦里才是……” 我耸耸肩。 “你所有的道歉、祈求，都是你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晴晴的证明。” “我没有配不上！” “你真的没有配不上吗？那为什么，你让你养的那些孩子，叫晴晴为妈妈，叫你为师父？” 我上前一步。 把我从读取完那男孩记忆后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告诉他。 我说他心虚。 因为他不爱那些孩子，他始终不把那些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甚至是平等的人。 “你和晴晴养的那些孩子，晴晴是真的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而你……只是觉得他们可利用。” 风水师猛地咆哮出声。 “我没有想要利用！” “没有想要利用，那为什么让那个孩子不把你给他吃的东西告诉晴晴？” 风水师牟足了劲儿，猛地闪身要跑。 却一头撞上了一个屏障。 “结界？” “没错，是结界，这个结界可不是一般的结界，我有让莫昭昭和苏墨下来过，在楚江王的脑海里，莫昭昭设了结界。” 我告诉他，这个结界可不一般。 以风水师现在的能力，是完全没有办法突破的。 “你应该有印象，莫昭昭是谁。她可是秋秋啊……同时也是天上的神明。她的结界术，比楚青玉强不少。她可是在我是黑子绫时期，让你没法集齐灵器，自杀身亡了。” 风水师表情狰狞。 其实看表情，就能知道他回忆起莫昭昭是谁了。 “啊……是那个贱女人！她就应该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脱生！” “她对于你来说是仇人，对我来说可是恩人呢。所以报仇，怎么能少得了她？” “报仇……呵！” 风水师嗤之以鼻。 “叫了那么久的师父，你从未想当过那些孩子的父亲，还利用他们，你心里自然有愧，觉得自己配不上晴晴。” “我没有！” “有没有的，你敢把你做的坏事，都告诉晴晴吗？亲自……” 我伸手一指，结界上开了个圆洞。 有风水师头颅大小。 但也仅此而已。 风水师的肩膀是通不过去的。 我道：“莫昭昭教我开启结界的方法，我给你开一点，你想出去，就得舍弃掉身体。” 别看现在我们进来的都是意识，但其实也都是灵魂。 灵魂受的伤害直接反应在身体上。 风水师现在没有了头以下的身体，其实就是灵魂呵肉体，都没有头以下的了。 他咬着下唇，狠瞪我。 “月离，你这是想让我一无所有……” “如果你不害我，你不让我看到一个个那么悲惨的故事，我其实连认识都不认识你。” 不过我表示，我很庆幸他害我。 如果我不下到人世间，我连他作恶都不知道。 鬼天这个称号，也就跟没用一样。 “成也因为我，败也因为我。我以为你早就看清楚了。” “好……一个头出去，就一个头……但是鬼天，你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你回不去九重天了。你果真为了你的孩子，什么都愿意做！” 我挑眉。 “回不去？你在说笑吗？我既然知道你期盼着我回不去，我怎能不防？你在生死簿看到的我的时间，死亡呵飞升是同一时间吧？” “你什么意思？” 我耸耸肩。 “既然我知道你总是出现在楚江王的梦里，我会不防吗？” “你是说……” “你看到的，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完全没有什么损失，因为我的肉体死亡时间，和我的灵魂飞升时间，完全不一样。” 风水师这次惊了。 他绝对属于，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类型。 “也就是我，只要等飞升的时间一到，我仍可以飞升回去。反倒是我要感谢你，你现在把我女儿弄下来，总比我飞升回去后，你把我女儿的灵魂弄下来强多了……” 我告诉风水师，能一家三口一起回去，还是件幸福的事。 第383章 只剩头 风水师瞪大双眼。 “你……你……” 他气得浑身颤抖，已然说不出话来。 “你想说我算计你？哎……你算计我这么多次，我算计一下你又怎么了？” 我看着他，双手抱臂。 又道：“你算计了那么多人，欺骗了那么多无辜的灵魂，落得这个下场，可是一点都不亏。” 风水师胸口起伏很大。 他单手指着我。 “鬼天……你竟然也会算计别人了……你不是天生的仁慈吗？因为仁慈，你才能被天选中……” 他说着一拳打在地上。 现在这般，确实对他打击很大。 “一千多年……一千多年我都在……算计这些事，我只是为了让晴晴活下去，能有地方呆……” 我过去一把扯住他的头发。 迫使他抬头看我。 他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不能说因为我仁慈，我就活该被你陷害。我的女儿、我、我的夫君，都没有害过你，却被你无端陷害，我为什么不能算计你，为什么不能报复你？” 我问他，是对鬼天有什么误解吗？ 还是说仁慈的人，就天生被骗，天生活该？ 风水师眼角含泪。 一双银色的眸子甚是好看。 他反而肩膀颤颤，怒极反笑。 “难道不是吗？鬼天大人，我听过你的故事。九重天抛弃了阴司，是你化自己骨头为奈何桥，化自己血液为河流，继续让阴司运转不会消失，让万千的孤魂野鬼有了住处，但是你觉得这样做对吗？” 他嘲笑我。 说阴司里，有好的魂儿，但也有坏的魂儿。 坏的魂儿就要受处罚。 要不然哪来的十殿阎罗和各种刑法？ 那坏的魂儿，真的有必要救吗？ “你救了整个阴司，便也救了坏的魂儿，你不觉得自己罪恶吗？” 我看着他那双银眸。 他本身因为魔气的沾染，银眸子已经发灰。 “我为什么要觉得自己罪恶？只魂飞魄散，就能消除罪恶吗？十殿阎罗掌管的各个地狱是为了让那些罪恶亲自感受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他们只有亲自感受过，才会觉得自己错。仅仅魂飞魄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大千世界，每个生命都在轮回。 如果不改变，只魂飞魄散，那么这个世界，将没有生灵。 “说人坏话，捏造是非，生时不知悔改，不真心悔过，进入阴司要拔舌。偷人东西，栽赃嫁祸，生时自觉小事，不加重视，进入阴司要断手。这就是阴司惩罚的根本，无论人世间的惩罚措施怎么变，阴司从未变过。” 我深吸一口气，“因为只有这样，痛入骨髓，才能记得住。那是印在灵魂的疼痛，灵魂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痛了，求得原谅，希望下辈子真真切切地做个好人。” “哈哈……哈哈哈！” 风水师笑出声儿。 “可是坏人受到惩罚就够了吗？好人受得苦，吃的亏，就只能白受苦，白吃亏？” 他笑着问我，难道他女儿，就这么白死了吗？ 难道他心爱的晴晴，就这么白白从武神变为堕荒？ 坏人得到惩罚，那好人得到什么？ “好人得到的当然只是坏人给的伤痛，甚至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阴影……” 我缓缓地说出来。 “但是这不是你滥杀无辜，成为刽子手的理由！你可以痛恨、报复你恨的人，但你不能伤害无辜的人！你骗的那些人、那些精怪里，有一个是跟这件事有关系的吗？” 风水师没有说话。 我又用力抓了他的头发。 “那些人和精怪有一个是害你女儿的吗？大多数的普通人一辈子没有见过仙神，大多数精怪根本不知道九重天为何地！你和那些在阴司里受罚的魂儿还不一样，他们是做了坏事，而你，是在制造做坏事的灵魂！” “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杀了我！” 风水师冲我低喝。 而我，只是拧下了他的头，往那个我故意给他开好的，大概只有一个头出口放去。 “我是想杀了你，但是就如同我刚才说的，你要受过罪，才能知道自己要悔悟，才会后悔！” “我不怕受罪……哈哈哈，为了晴晴，我什么都能做，什么罪都能受！” “哦是吗？” 我一边将他的头颅拿到我开出的那个窗口，一边跟他说着话。 “什么罪都能受？说出这样话的你，本身对‘罪’这个字就理解不到位。” 我告诉他，我可以在这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但是我不。 我要让风水师亲眼看着他自己和晴晴在人世间呆不下去。 要让他每一天都有希望，然后每一天都破灭，这又是什么感觉？ 只有风水师自己感觉得到。 “你想触碰晴晴的吧？” 风水师本来已不想跟我说话。 后来，他终于像是明白了什么。 猛地看向我！ 我依旧保持笑容。 “可是你在后面苟延残喘的日子里，你没有办法触碰晴晴呢。在这里，我切割的是你的灵魂，出去之后，你也只有一颗头……” “你杀了我！” 男人开始咆哮。 我不光没有杀了他，还伸手在他脑袋上划了一圈。 给他设下禁止。 他自己也无法自杀。 “让晴晴看看你这个样子吧，虽然晴晴是无辜的，但是后期失忆的时候，被你教唆的也杀了不少人……你们都将磨灭不掉自己的心魔。” “月离……” 那颗头颅在我手上奋力挣扎，但好似没什么用。 哪怕目眦尽裂，双眼流下血泪。 他也没办法挣脱分毫。 一个没有身体，没有四肢的魂儿，能干什么？ “你好毒啊……” 我手腕的镯子闪了下光。 那都是被他害死的灵魂碎片汇聚而成。 我摇摇头，“没有你毒！你可曾想过别人也因为你无法拥抱自己的至亲至爱？蛇肉馆的那两个人能互相拥抱彼此吗？” “太多阴阳两隔的人都不能拥抱彼此，全是因为你！” 我将它的头颅推向结界外。 “在我审判你之前，你自己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回忆起那些被你害的人都是谁。” 这么说完，我手一送，他的头颅消失在我眼前。 第384章 归天 我站定了一会儿。 看那风水师的灵魂残肢，走过去将它收起。 然后我的意识从楚江王脑子里出来。 楚江王踉跄两步。 我赶紧扶住他。 “感觉怎么样？” 他晃了晃头。 “不碍……” 我甩出那灵魂残肢，鬼差们皆是一愣。 “看到了吧，那恶神的灵魂，可以进入你们每一个人的脑内。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他的帮凶，在知道或不知道的情况下，透露着阴司的一切。” 楚江王见状，道：“鬼天大人，我愿意受罚……” 他面露痛苦之色。 想必也觉得，明明是他一直在帮我，结果也似乎在一直造就悲剧。 我怎么可能处罚他？ 他是对我好，希望我回来的人啊。 我深吸一口气，“今日我归九重天，不会处罚任何人。我只是想告诉大家，就算是不在人世间，在阴司，在地狱，在天宫，只要活着，就是克制，就是修行。” 我说这个世界会存在极大的诱惑。 身为人的时候，诱惑有金钱、权力、美色等各种。 但不要以为成了鬼差，成了仙神，就没了诱惑。 “楚江王并没有主动说出阴司的事，可是你们，在梦里有没有讨好那恶神……” 我话未说完，众鬼差全都单膝跪地，“我等对鬼天大人忠心不二，绝不会主动讨好！” “行，今天这话我信了，我可以不挨个触碰你们的手，你们懂我意思，希望今后，引以为戒。毕竟你们不知道，谁会活到最后。” 一众鬼差异口同声。 “我等，谨遵教诲。” 与此同时，天空照下来一道光。 时间刚刚好。 我回头看向楚青玉，带着笑。 楚青玉微微张嘴。 他怀中的小女孩也作惊讶状。 “有光……” 楚青玉小声在小女孩耳边说，“这是娘亲，要回归神位了。” “好棒，那我就可以一直……一直和娘亲在一起吗？” “是……但要娘亲先把你生出来。” 我对我女儿，也笑了笑。 没错，当风水师在疗养院院长的脑海里与我对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中计了。 最终审判不过是一瞬的事。 不足以平息那些被害者的怨恨。 也不足以平息我的怨恨。 所以才有这么一遭。 那光直接破开了阴司的天，也破开了人间的天，是从九重天上落下的。 我仰头，能一瞬间看向最高处。 天帝大人亲自站在那里，宣读旨意。 “鬼天月离，历劫完毕，特此回归神位，继续掌管阴司众生！” 他话音刚落，九重天上万千神明全部出现，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几乎遮盖了白云。 人世间，很多人都看到这一奇景。 说是彩虹，又不是彩虹。 人们纷纷拍照。 而阴司里，鬼差退却，十殿阎罗全部出现，皆向我行礼。 他们所有人都在说一句话。 “恭迎鬼天大人归位。” 此话连喊三遍，我回头看向楚青玉，他也单膝跪地，十分虔诚地看着我。 只不过那眼神里带了更多的柔情。 只对我。 只对月离。 而不是对鬼天。 我的身体缓缓上升，从阴司上升到人世间。 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我的。 但在高处，我可以看人世间众生百态。 我看到了和苏墨在一起的莫昭昭。 他们离我太远了，估计只看到我这有光。 苏墨应该知道是我归天。 莫昭昭问苏墨，“是三喜姐吗？” 他点点头。 莫昭昭又拍苏墨，“那你赶紧把白七阳叫出来，让他看看三喜姐啊！” “现在这个不是白三喜。” “那是谁？你刚才说是白三喜啊……” “哎呀，我的意思是……白七阳和现在的这个白三喜，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我觉得不管怎样，你都应该让白七阳出来，你不能这么自私……” 苏墨简直要崩溃。 “我自私？我跟你说不清楚！” 但还是瞬间换了白七阳。 啊……小豆子。 白七阳看着我，嘴巴微张。 虽然没喊出声儿来，但是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姐姐……谢谢你。” 然后我还看到了林修，他和方昙在一起。 他离我这个位置比较近。 他也看到我了。 林修冲我不停地挥手。 “姐姐，姐姐！你看看我……我好想你……你归天了，那我怎么办？” 他甚至还向我这跑。 但到底，他也过不来的。 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飞升。 方昙从后面拉住了他，让他冷静，说这是好事。 可是林修却哭了。 我清晰地听到他说，“姐姐没有坐骑……她会不会有新的坐骑……以后就不要我了……” 他想求天帝大人。 让他别找那些宝物了，他认罚，只要他现在还能当回我的坐骑。 “姐姐……姐姐！我好想你……” 但最后林修仍是被方昙打晕了过去。 哎……不让人省心啊。 我也看到了彭商。 他的终点不止于此，并且他为了成仙，还有很多路要走。 他头上的兔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为什么人和人不一样，小子……你什么时候能那么高位置，让我也开开眼，跟着你享享福。” 彭商“嘁”了一声。 “人家武神是老公，我这兔神是老爸，从起点开始，我就输了。” 于是胖乎乎毛茸茸的兔子，又给了朋友一个无影脚。 我还看到了我的殡仪馆，以及殡仪馆前面的村庄。 同时我还看到很多很多的普通人，有在家安睡的。 有出来辛苦工作的。 有蹲在地铁边嚎啕大哭的，也有因为好事而放声大笑的。 有受病痛折磨。 有被对象甩了的。 这才是人，这才是芸芸众生，人各百态得根本。 我呼出一口气，不枉我下到人世间一千年…… 上到九重天之上，天帝大人表情是沧桑、久违、百感交集。 众仙神跪着，又说了一遍。 “恭迎鬼天大人归天。” 天帝道：“她受苦了，在人世间查到不少事，立下不少功，特此封为四天之守。” 众仙神皆是一愣。 我懂，我虽年岁不小，但在仙神中资历尚浅，并未通过层层考核。 他们不愿意我一神之下，万神之上。 但不管怎样，我回来了。 第385章 以牙还牙 九重天上，我宫殿依旧光鲜。 听说是天帝大人特意在我飞升前一天，差人给我打扫的。 而我明白。 其实天宫上很多人，都希望我不要再回来了。 我的预知能力和看记忆的能力让很多人胆怯。 只有天帝希望我回来，只有我的爱人希望我回来。 他们身为仙神，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事不想让我知道。 太多的动向不想让我预知。 楚青玉这时候才赶到我身边。 他去安顿孩子了。 他要把孩子的魂儿放进胚胎里，我才能继续孕育我们的女儿。 我现在已经非常盼望。 天帝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他已经借由那风水师灵魂的身体碎片，去找风水师的下落。 说后面的事，一切不用我管。 还让我接受四天之首的封赏。 我看了眼手腕上的金镯子，摇摇头。 “这个事，我必须有始有终。” “你在下面干的这么多事，铲除的这么多堕荒，已经功大于过。” 我笑了一声，“可我没有过，当年下去，我是被陷害的。” 天帝呼出一口气，“月离，你要审判的话，会牵扯很多仙神。” 我明白天帝的意思，因为审判，风水师进过哪个仙神的脑子，哪个仙神或主动，或被迫说出那些讯息，都会审判出来。 到时候九重天这个天宫，怕是很多仙神都有罪，要被下放。 天宫到时候会大乱的。 “月离……不管怎么说，你都回来了……很多事，让它过去吧。” 我又看了看我手腕的金镯子。 “不行。” “月离……” “仙神陨落，有降就有升。天帝大人如果你担心天宫空缺太多，那大可不必。” 天帝眉头紧皱。 “我担心的是你。” 他说，如果我执意审判，那些被牵扯的仙神，以后回来一定还会想着报复我。 我是在给自己树敌。 他自然懂那些仙神内心的想法。 他告诉我，他确实可以慢慢通过别的事来惩罚那些仙神。 我摇摇头。 如果我不亲自惩治，那么我手上这个镯子里的万千灵魂碎片，不就白上来了？ 他们的期盼，我要达成。 我和楚青玉见了我们女儿的胚胎。 我竟有些难言的激动。 想伸手摸，却又不敢。 随后我一挥手，我的腹部隆起，我的孩子回来了。 这种感觉，这种孩子在我身体里的感觉，跨越了千年。 楚青玉立即搂住我。 “月离……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我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我回到我的宫殿，里面人走茶凉。 我好的时候，天宫的仙子个个想来我这为奴为婢。 甚至还有上仙想当我的门下弟子。 但是我离开后，只有狐狸，最想找我。 现在也是狐狸，最想回来。 “靠不住的……” “什么？” 我还没答，外面便有仙子说，有神明求见。 我让他进。 结果还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 我冲楚青玉笑了一声，“靠不住的来了。” 为首的两个神明就是一千年前一口咬定我砸落天池，为祸人间的神明。 他们处处针对我，让我受刑，让楚青玉受刑。 但是现在，他们脸上却堆着笑。 手里捧着七彩琉璃石，抱着九重天才有的七彩流光纱。 “鬼天大人，您历劫归来，看看还需要什么，我们再去弄。” 我一甩金色小扇。 “什么都不需要，这些也不需要，拿走。” “哎哎哎，别别别……您历劫归来是大喜事，怎么能什么都不需要呢？” 我本来是半卧。 刚回来，因为肚子大起来，我还有点不适应。 但是听到这神明说话，我便坐了起来。 楚青玉捏我的腿，按我的肩膀。一直没说话。 “你这么快过来阿谀奉承，是不是与那恶神有什么交集？” 随后我放声道：“你们，是不是都与那恶神有交集？” 一众神明全都下跪。 “鬼天大人言重了……言重了！” 我笑了一声。 “言重了？当年你们一口咬定是我毁坏天池的时候，可有觉得自己言重？” “这……” 有神明说，不能同日而语。 那时候是证据确凿。 现在这可不是。 大概意思是，我应该见好就收，不要闹得太僵。 我又笑了一声。 “现在怎么不是？你们不心虚，过来给我送什么礼？这难道不是证据确凿吗？哦对了，我这里有规矩，不接受示好性送礼，违者，打鞭子！” 楚青玉看了看我。 眼神里有笑意。 当年他们就是让楚青玉代替我受罚，挨了不少鞭子。 以至于楚青玉下去找黑子绫时期的我时，被我几次误认为妖。 受尽了苦头。 我现在都要还回去。 “鬼天大人！这……这怎么多出这么个规矩？这不应该啊……” “没有不应该！就算我不是四天之守，我只是鬼天，我在上，你在下，规矩由我定，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我一挥手，“来人，拖下去，打鞭子。” “这……鬼天大人，你怎么能公报私仇……” 我掏了掏耳朵，很快有天兵过来，带那一众神明去外面。 惨叫声很快传入我耳中。 这时候楚青玉才笑了一下。 “鬼天大人好厉害，一上来就大杀四方。” “我这个人有仇必报，所有伤害过我们的家伙，我全都不放过。” 随后我隔空传音，冲行刑的天兵补了一句。 “惨叫声太大，扰我清修，再打一遍。” 楚青玉伸手点我的额头。 “你呀……” “我这人喜欢双倍奉还。” 我打了个哈气。 楚青玉立即让我躺下休息。 这只是我的习惯，毕竟我当了一千多年的人。 神明有无尽的灵气，是不知疲倦的。 我笑笑，我们俩都受人世间影响颇多。 他也一个翻身，躺在我身边。 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我问楚青玉，“你说未来有一天，我会不会变坏？我变得和那些利欲熏心的人们还有神明一样……毕竟我作为黑子绫时期，差点入魔。” 楚青玉捉住我的手，亲了一口。 他摇摇头，没说话。 我想我应该庆幸，我的孩子没有被魔气侵染。 第386章 蛀虫 很快，一月有余。 这一月我一直没有动作。 但是天帝知道我，不可能放弃。 我是给那恶神一些时间。 一个头颅和一个堕荒的时间。 后来我手腕的金镯躁动不安。 我知道，是时候该审判了。 诸神在位，九重天的天宫正殿，天帝坐于宝座之上。 我站在正中央，一杆金秤横于我面前。 楚青玉扶着我的身体。 现在他与我形影不离，我走到哪，他就扶着我到哪。 天帝无奈地叹了口气。 “月离，开始吧。” 我一挥手，金秤开始左右摇摆。 随后金光乍现，充斥着整个正殿。 我站在秤的一头，而远处有什么东西缓缓而来。 过了会儿，众神明才看到，那是一颗头颅。 那头颅就在金秤上。 “鬼天……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楚青玉接话道：“你没有死，你只有魂飞魄散。” 那头颅咆哮，双眼狠瞪，流着血泪。 “那我就诅咒你……我诅咒你的孩子，诞生不下来，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楚青玉眉头紧皱。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诅咒……真是可笑。” 很快，晴晴也跑了过来。 她的后背蔓延着枝干。 两旁众神不断唏嘘。 有神明说，这是神明被堕荒勾引。 所以落得这个下场。 也有神明说，是恶神故意与堕荒同流合污。 我高声道：“你们这里有谁，还认识这个女人？” 好多仙神窃窃私语。 但没有一个仙神站出来，说认识这个女子，或者是他们去了别的地方，见过这个女子。 “她是武神！” 全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有仙子说，武神又怎样，还不是堕化成堕荒？ 也有神明说，这就是给那些武神敲一个警钟。 别总拿着武神的威严，在天宫中乱晃。 我走到中央，笑了一声，“大家先静一静，她叫晴晴，大家可有印象？” 晴晴立即低下头。 恶神的头颅在秤上乱动。 “晴晴，你走……不要在这……不要管我，你走！” 晴晴摇摇头。 我听到讨论的声音少了一些。 就说明仙神还是有一部分知道晴晴的。 “受过晴晴帮助的仙神，能否说个话？” 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那可有仙神知道晴晴的孩子因为天兵的错误而死去的事？” 鸦雀无声了。 我蓦地对着金秤道：“对等审判开始！一审众仙神与晴晴！” 恶神的头颅一愣。 很快他的头跌落在地。 而晴晴站到了秤上的一边。 晴晴大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秤的另一边，被无限延长，有十几个仙神站在上面。 但是这个秤目前还保持着平衡。 我开口，“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受过晴晴帮助，却在晴晴出事后，辱骂她，嘲笑她的存在！” “这……我没有啊。” “我也没有！” 秤上的仙神还在狡辩，甚至还想下来，可惜下不来。 我告诉他们，对等审判，没处罚完，他们是不可能下来的。 我一挥手，那十几个仙神所站的位置缓缓下沉，秤托儿直接磕到了地面。 “你们有罪……” 晴晴立即看向我。 她可能想象不到，与他们站在对立面的我，会替他们处罚仙神。 但是在我这里，有罪就是有罪。 “这……这秤有问题！” “我们是嘲笑过她，但是那么多人都嘲笑过她，为什么只捉我们过来？” 我耸耸肩，“因为你们得过她的恩。” 我走上前去，“哦对了，这秤是不会出错的，如果你们没错，你们也不会下沉。” 我告诉他们，因为这种言语的伤害不可逆。 不可能说让晴晴把自己受到的侮辱和嘲笑挨个还回去，这些人也没法快速成为堕荒被嘲笑。 所以由我来发落。 “那么喜欢在背后说自己的恩人，入我阴司地狱，受拔舌之苦！” 我一挥手，那些仙神立即从秤上消失。 仅剩头颅的恶神看向我。 我继续对等审判。 “这次审判对象是我。” 我站上去。 恶神的头颅自动地也被吸了过去。 “九重天的仙神，有哪个主动跟此罪人在睡梦中说话，告知天宫的事和我的事，请主动站出来，那样我会从轻发落，毕竟这可不仅仅是拔舌那么简单了。” 那些仙神都不敢说话。 这么一路走来，回顾曾经，不管是黑子绫也好还是白三喜也好。 她看得太多了。 恶神为什么当初找灵器，一找一个准？ 没有人替他占卜吗？ 占卜的仙神不知道他是做坏事吗？ 但凡有点脑子的，肯定能察觉到恶神的一些危险用途，就算不知道恶神身上发生的事，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 “没人站出来，我可就对等审判了。” 我话音刚落，便有仙神已经不要脸面地出来下跪，求我放他一马。 不过天帝大人先发话了。 “此等渣滓，拖出去。” 恶神作恶，没有讯息，没有一个个擅离职守的仙神，世间不会有那么多惨剧。 恶神也似有松动。 他深吸一口气，道：“左边第三排第三个……右边第五排第四个……” 他在说着帮他的仙神。 “右上第二排第五个……” 那人被点到立即低喝，“你胡说！” 恶神反而有点释然。 “胡说？我入你梦，你主动示好，提供给我可下放堕荒的阶梯，就为了让我帮你除掉那你的死对头，难道你忘了吗？” “我没有……我没有……” 天帝眉头紧皱。 “来人，也给他带下去重罚！只因一己私欲，就想害同伴性命，那要是什么敌对势力打上天宫，你还对人家摇尾乞怜，出卖天宫不成？！” 恶神一个接一个地说着。 很快众仙神找了一小半。 全被天帝命兵卫拖走。 恶神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 “如果九重天的天宫没有那些蛀虫蝼蚁，我的孩子也许不会死……我的晴晴也许不会因此而成为堕荒……是该好好罚，是必须要好好罚！” 我看向恶神，“而你……终是成了他们。” 最后我将手腕上的金镯子拿下，放在了秤上。 “现在是你和他们，对等审判的时间了……” 第387章 我说了不算 恶神看向我。 他眼眶泛红，似是要哭。 缓了会儿，他问我：“能不能放过晴晴？” 晴晴也是一愣。 恶神又道：“从始至终，晴晴都是受害者，都是无辜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气不过，我不想我得到的美好生活，就那么失去，我不想……” 金镯子开始颤动，甚至发出嗡鸣声。 我道：“你不想失去你的美好生活，所以你就让别人失去美好生活吗？” “所以啊……只惩罚我就好了，至于晴晴，让她去专门有堕荒居住的空中岛吧。如果她命好，能活就活……不能活，叫武神发现，也没有办法。” 他说，晴晴变为堕荒后，他们害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精怪，蛊惑的每一个神明，都是他做的。 与晴晴无关。 “最开始晴晴成为堕荒，身体如同我们的女儿一样，承受不住魔气，很快就要消亡。我为了让她不死，一直让她沉睡，后来找了新的堕荒，与她伴生，我又不想我爱的人沾染别人的灵魂，于是想办法剔除伴生者灵魂，晴晴还一直睡……” 他说所有的所有，都是他的错。 “哦对了……几十年前，在医院里杀人的事，虽然你看到的是晴晴所为，但那其实是我指使的……与晴晴本人没有一点关系。” 晴晴立即摇头。 “不……那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魔气上脑所致，不是你指使的……不是你！” 恶神狠瞪了晴晴一眼。 “你在说什么胡话！” 那是一声，把周围神明都吓得一颤的喝斥。 也吓得晴晴一抖。 金镯还在躁动不安。 我走过去，一把扣住恶神的头。 “能不能放过晴晴，你得让被你害过的大家说了算啊，放过谁不是我说了算的。” 我另一只手伸出。 金镯子立即套上我的手腕。 我现在要读取风水师的记忆。 如果他的记忆中带有悔悟，如果他的悔悟能让这万千灵魂碎片为之动容。 说不定，晴晴可以留下来。 “现在……让我们看看吧。” 我攥紧了他的头发。 黑暗之后是刺目的白光。 度过这一段，入眼是一颗头颅。 啊……这不就是他只剩头颅之后的，一个月内的记忆吗？ 我还以为会先给我看看他以前怎么和晴晴相亲相爱的。 头颅把自己隐匿在树林里，希望用交错的树枝遮盖住自己。 远处传来晴晴的声音。 “阿轩……阿轩你是不是回来了？我好像感知到了你，又……又不太对……” 恶神抿着嘴。 极力不想晴晴发现他。 我看得出。 他痛恨自己这个样子。 “阿轩……阿轩！如果你回来了，就出个声儿……” 恶神没出声，但是晴晴还是找到了他。 惊叫之后是哭声。 “阿轩……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鬼天算计了……” 晴晴抱住恶神的头，小心地搂在怀里。 恶神深吸一口气。 “而且我从一开始，看到的就是错误的，就是鬼天想让我看到的……她的飞升日和死亡日不是一天……” 晴晴抱着他的头，缓缓坐到一块石头上。 但是恶神道：“晴晴，我们还有机会，你别怕，虽然现在人世间的堕荒和死地都没了，但是我们还可以再弄……这个世界，一定会有我们的安身之所。” 恶神说。 现找人来不及。 但是他还有孩子们。 那些一直被他们照顾的孩子们，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而且这次，他不会心慈手软。 他要把护卫神的残肢都给孩子们吃。 晴晴却低吼一声。 “够了！” 她的后背生长出枝干，缓缓地由枝干代替手，捧着恶神的头颅。 晴晴又低声的，痛苦的说道：“够了……算了……我们放弃吧……” 恶神一双银灰色的眸子带着狠厉。 “不能算了……我一直努力地为我们营造未来，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晴晴双手握拳。 “你怎么能动那些孩子？” 恶神立即改为柔声安慰。 “晴晴，我知道你难受，但是短暂的分离，是为了能永远的在一起。” 他还说，现在那些孩子就是普通的人类。 活不过他们的。 要想永远地在一起，就得他们先好。 他还让晴晴不要看这次那个孩子。 那个帮他们干事的孩子，身体有病，本来就活不长久。 把护卫神的残肢给他吃，多活了这么多年，他该庆幸才对。 但是如果他们足够强大，未来这种生离死别，就不会发生。 恶神安慰着晴晴。 语调是对别人不会有的温柔。 有时候我真挺佩服他的。 多么恶略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很容易让人觉得很有道理。 意志不坚定的人，就会上当受骗。 关键是，他对待每一个被利用者，是会付出真心和感情。 你说他真，他自己清楚是假。 你说他假，别人认为他真。 晴晴再也忍受不住。 “够了，我说够了！那些孩子，都是我完全当自己孩子养的，我知道他们是人，活不过我们……我只想他们，在他们的人生中过好就够了，我不需要他们永远陪着我……” 晴晴眼眶里流出泪水。 这次是人的眼泪。 不是堕荒的血泪了。 看得出，恶神还是对晴晴又做了改造。 让她更趋近于人。 啊不，是更趋近于武神。 “我只是因为他们可怜，我想养育他们，在他们能独立生活后，就放他们走……就算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你也不可能要求他跟我们永远在一起……” 恶神呼出一口气。 突然道：“可是他们没有一个，是我们自己的孩子……如果是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也不会利用他们……” “阿轩……” 恶神声音陡然增大。 “我只想养自己的孩子啊！我明明拥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们喊你妈妈，但是我只让他们喊我师父，因为我时刻告诉我自己，我想要和晴晴的孩子！” 但是恶神说完，又立即收音。 还冲晴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晴晴，我不是想冲你发脾气……” 第388章 所谓自私 恶神说，他只是因为被鬼天摆了一道。 灵魂的身体没有了，只剩下头颅。 所以有点急躁…… 他又用好听的温柔的声音说，“晴晴不哭，还像以前一样，一切交给我解决，好不好？我全都是为了我们幸福生活，晴晴……以后有死地能容纳你了，我再一点点把你治好，让你重回武神样貌，到时候我们再孕育我们的骨血……” 晴晴却笑了一声。 泪中带笑。 “我们的骨血？阿轩……我已经被你变得，不像我自己了……你还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吗？” 恶神疑惑地看着她。 “你是晴晴啊……” “我是堕荒！” 晴晴说，她变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 关键是，她现在记得自己干了什么。 这么多年，恶神给她喝人血，神明的血，甚至是阿轩自己的血。 来维持她的寿命。 她问恶神，“真正的武神会这样吗？真正的武神，会杀人吗，会杀神明吗！关键是，他们都是无辜人，我杀害了那么多好人……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不不不……晴晴，你不要这么想。你可以当那些是被操控，不是你本人想干的呀！” 晴晴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说这双手沾满了血。 就算不是她想干，也是她干的。 “其实……当年如果让我陪同我们的女儿一起死去，就好了……就没有那么多事，你也不会害那么多无辜的人……我已经杀了当年害死咱们女儿的天兵……我从未想过害无辜的人呀……” 晴晴双手捂着脸。 身体微微颤抖。 “我知道你爱我……也知道你做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自从我找回所有记忆之后，我闭上眼睛，就是我杀人的样子……医院里那些人，他们都是治病救人的，却被我……无情地杀害，我是恶鬼……” “你不能这么说你自己！” 恶神的头颅要挣扎，可是他已经没有了身体。 连触摸晴晴，轻拍晴晴的头都做不到。 晴晴摇摇头。 “我养那些孩子，是我真心爱他们，我从未有一刻，是想利用他们的……” 恶神说，一切都是鬼天的错。 因为鬼天给晴晴看了记忆，所以晴晴才会这样。 如果是他自己去办，他会一点点的。 只恢复晴晴记得他的记忆就好。 别的都不可以恢复！ “晴晴……乖乖，你是不是被我只有头的样子吓到了？我会好的，我一定会好的……到时候我还可以拥抱你，安慰你……” 他说他一定会再拥有身体的。 晴晴抹了下眼角的泪水。 “我们两个现在……哪里还有最初的样子？我不想活下去了……” 这下子，恶神慌了。 “你不想活下去，那我怎么办？你以为我离开你，我能活吗？！从始至终……我都是为了让你复活……你不要说那种话！” 恶神又赶忙表示，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晴晴什么都不用管。 只要放心交给他就好。 “晴晴，你还继续去照顾孩子们，我们再收养新的孩子，好不好？你是堕荒，你需要死地，但是现在还能维持一段时间，所以这些都不用你操心，我很快就会解决的。” 晴晴伸手捧过恶神的头。 然后低头，吻住了他的嘴。 恶神一愣。 带着凶狠目光的双眼瞬间柔和下来。 看得出，他喜欢这个吻。 也心疼晴晴这个人。 晴晴松开他，“你没有办法了……阿轩，不要再干了，最后的时光，我们待在一起不好吗？” 晴晴说，他们现在太不堪了。 简直叫人恶心。 最后的时光，去回忆那些曾经的美好就够了。 “我们的女儿也不希望我们这样，她说过的，她长大后要当武神，要和爹娘一样，去帮助那些好的神明。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是女儿喜欢的样子吗？” 恶神听后也是一颤。 眼眶瞬间就红了。 “晴晴……” “阿轩，就算为了我们的女儿，我们也不要再错下去了，好吗？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但是我们做错的太多了……” 恶神低喃一声。 “女儿……我们的女儿……” 他瞬间咆哮出声。 “我们的女儿才那么小，你不希望她长大看世界吗？” 但是没等晴晴说话。 恶神又道：“也是……世界如此灰暗，不看也罢。这个世界不值得被我女儿看……但是……晴晴，我不能没有你……我……”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 似是想了一会儿，思考透彻，才决定说出来。 “我这个人很自私……我让你活着……也许……根本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是我自己不能没有你，是我……” 他也笑中带泪。 “你以为……我做的那些好事，是真的想做好事吗？呵……那都是为了迎合你……为了让你爱上我。我从一开始，我就是恶人……” 他说在人世间救人，其实本意也不是想救人。 只是他觉得人世间的人们太没有意思了。 虚伪又冷血无情。 他只是想离开人世而已，没想过自己会飞升。 飞升了，也没想过自己要成神。 他从来都是看不起九重天神明的。 因为很简单，从人飞升成神的神明，能好到哪去？ 他整个人生都是黑暗的。 而亲情就像照亮他人生的一缕光。 被诬陷，被罚跪的时候，他表示从未想过会有神明过去救自己，会为自己打抱不平。 他想到的是，大不了在九重天也死，更甚至是神魂俱灭也不怕。 是晴晴，让他有活下去的动力。 是晴晴没有任何目的地救人…… 然后他们组建家庭，一起有了孩子。 “现在……恶人告诉你，他就想让你活！” 恶神咆哮完这句，喘了好几口粗气。 “我是为了我自己……自私的自己……晴晴，你能不能也自私一次？你难道不想让我永远陪着你吗？你死了的话，我要陪谁啊……” 晴晴双眼含泪地看着恶神。 “阿轩……” 恶神表示自己根本无法想象，晴晴不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那样他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第389章 晴晴的抉择 恶神用自己的脸，贴了下晴晴的脸。 语气态度都软下来很多。 “晴晴，你乖乖的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这么说着，有一道光出现在晴晴的后颈处。 我知道，那是恶神的灵气。 看样子，应该是想让晴晴沉睡。 而且恶神干这个很熟练。 他的表情柔和，眼里带着渴望。 “我不做令你讨厌的事，你不要着急……现在我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你说什么是什么……最后的时光，我们俩在一起，形影不离。” 就在那光马上要扎进晴晴脖子的时候。 晴晴背后的枝干动了。 一瞬间的密集，阻挡了那道光。 恶神一愣。 “晴晴……你……” “阿轩，这么多次，我也该知道了，不是吗？” 晴晴眼里有了痛苦之色。 她笑着，眼睛就挤出泪水来。 “一千年，你做了不下十次。” 晴晴说，最初，她无法接受自己，恶神便会让她沉睡。 通过沉睡，来改变她的记忆。 当然，唯一的办法只有消除。 虽然恶神每次说的话都不一样。 有着急，有喧泄，有温柔。 但是晴晴已经和这个恶神在一起很多年了，就算再不明白，再不熟悉，她也知道，她的阿轩要让她沉睡之前，眼神会有怜惜。 那是一种特别的深情。 对别人不会有。 晴晴开心的时候，或者恶神开心的时候，也不会有。 “你还想让我沉睡，然后消除我想结束自我的记忆，对吗？” 晴晴苦笑一声，“是不是，这么多年，我想结束自己很多次？” 晴晴说她只有沉睡前的部分记忆。 再醒来，有时候是混沌的。 有时候是迷茫的。 但是感觉上很相似。 就是过不了多久。 她的爱与情，会寄托在收养的孩子以及恶神身上。 当记忆恢复到一定程度时，她就会厌恶那些事情。 厌倦了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活不过他们。 厌倦了自己是堕荒的事。 恶神这次真有点怕。 当想为晴晴做的事不能做的时候。 恶神双眼都带着恐惧。 他不是恐惧晴晴。 他是恐惧未来。 恐惧没有晴晴的未来。 “晴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你原谅我。” 男人声音带着更咽。 “我这不是……只想让你活下去，让我们未来有美好的生活吗？我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我们两个……没有别的心思……” 这个时候，我手上的金镯子似乎发出了叹息。 他们就像是看失望了一般的，叹息着。 晴晴低喝，“让我活下去，美好的未来……你觉得我们这样，还能有美好的未来吗？！我们现在活着，是背负着一条又一条生灵的命！” “好……我知道错了……我知错了！” 恶神看出晴晴眼里的悲伤和厌恶。 他知道晴晴不是厌恶他。 而是厌恶他们两个。 “晴晴，我不做别的，我改……我改还不行吗？你想想好事，这样……我们未来做好事，我们弥补过错……” “你杀了一个人……然后做一百件好事，也弥补不了你杀人的那个错误……被杀者的家人，被杀者……都弥补不了……” 晴晴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 操纵着枝干，将恶神的头颅摆到远处，摆到高位。 她转身走，恶神的头颅也跟着走，只不过与她相距甚远。 只能看到晴晴的头顶。 看不到她的表情。 恶神慌了。 “晴晴，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反正……我们的时光快到尽头了，干什么都无所谓吧。你要是还想让我沉睡，那我劝你，你最好只是想想，因为我会一直防着你，一直……” “晴晴……你不要做傻事呀！” 晴晴没有做什么傻事，却也和傻事差不多。 她在妄图给恶神弄一个身体。 她开始找了杂草，编织起来。 妄图用法术来让恶神临时有个身体。 哪怕不能动也好。 但是不行。 恶神的头颅一放上去，整个杂草都变为黑灰。 恶神跟晴晴说话。 他问她，“你是想……恢复我的身体吗？” 起先晴晴没说话。 又找了山中有灵气的一点杂草。 但还是不行。 只要她把恶神的头颅放上，杂草就变为黑灰。 恶神道：“晴晴，不用浪费精力和灵气给我恢复身体。我的身体是从灵魂开始就没有了……普通的杂草或者是有灵气的杂草都没有用。” 他还说，恶的思想来源于他的脑子。 他的脑子魔气最严重。 自然是不能触碰那些杂草，更甚至更多的东西，都会被他污染，毁坏。 他现在只能和魔气重的呆在一起。 恶神说到这，又没有说下去。 因为他惧怕，怕自己说的话，影响到晴晴。 晴晴没有回应。 又去找东西。 但她还是把恶神说的话听进去了。 她再找杂草，先用自己的血，一点点淋在杂草上，让魔气一点点过度过去。 差不多到了临界点，她停止。 再让恶神的头颅，放在杂草上。 这一次，杂草没有立即变为黑灰。 晴晴难得露出了笑意。 她双手砸实，道：“就是这样。” 但是很快，也就十分钟的时间，杂草还是顶不住。 晴晴眼里没有气馁。 反而有期望。 “晴晴……你、你别这样……你跟我说说话……” 晴晴没说话，继续忙活自己的。 恶神受不住了。 “晴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也不用一直护住你的背后，我不会让你沉睡了……一切的一切都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我第一次看到恶神露出如此软弱的表情。 他问晴晴，难道这辈子都不理他了吗？ 但晴晴也没说一句。 后来晴晴用刀割断自己的枝干。 放了很多血在缸里。 恶神看的很心疼。 很显然，晴晴的目的，就是为了泡那些杂草。 为了给恶神弄身体。 泡的这几天，也没闲着。 她又去找了孩子们。 还背了个包，把恶神的头颅，放进背包里。 现在的孩子们，都是她几年前亦或是十几年前收养的。 她知道自己无法再照顾他们，便找来大孩子，给他们留了钱，希望他们未来能照顾小的，好好生活。 第390章 安心 孩子们自然不知道晴晴要离去。 还因为见到“妈妈”而很开心。 他们询问晴晴要处理的事，什么时候处理完。 此刻的晴晴，没有枝干。 孩子们也看不到她身上的黑气。 便只当晴晴是普通的女人。 晴晴蹲下身，摸了摸那个最小孩子的头。 “妈妈的事还没有办完，还需要很多时间，但是妈妈心里有你们，你们放心吧。” 晴晴上次和恶神走的时候。 告诉孩子们，自己有事要办。 这里很安全，不要出去。 其实这里是个结界。 外面的精怪或者坏人进不来。 晴晴他们以前，也是孩子满十八岁，才放出去。 这样他们有了健康的体魄，出去也能找生存的工作，总比四五岁走要强得多。 “那妈妈……师父呢？我们也好久没有见师父了……” 晴晴明显感觉自己的背包动了一下。 随后道：“你们师父有点事，所以过不来，这不……他特意让我给你们带了点心，他清楚地记得你们都喜欢什么点心。” 恶神的视线没有变得黑暗。 是因为，他依旧能透过背包看那些孩子们。 晴晴就好似故意为了让她看一般，而把背包背在了前面。 点心一个个地落到孩子们的手心里。 给他们的钱是以前晴晴变卖古董赚的。 而现在买点心的钱，是晴晴去干了人世间的活儿而赚的。 有几个孩子只盯着点心。 晴晴说，“快吃呀。” “不舍得……想等妈妈再也不用去办事，然后一直陪着我们，我们一起吃。” 晴晴深吸一口气。 看得出，晴晴对孩子们是真的不舍。 恶神表情也松动。 他永远都会因为晴晴伤心而伤心，晴晴高兴而高兴。 晴晴摸了摸孩子们的头。 “你们吃吧，等妈妈下次回来，再给你们带，好不好？” “好~” 孩子们吃得很开心。 这里面最大的孩子已经会做饭。 他们倒是饿不着。 其中一个孩子说，“妈妈，长大之后，我也想去收养孤儿……” 晴晴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妈妈收养了我们，所以我们也想长大之后，收养别的孩子。不想让他们做坏事，我会把妈妈教给我们的道理都教给他们。” 晴晴顿了一下。 紧接着别的孩子说。 有想当医生的。 有想当律师的。 反正都想帮助别人。 晴晴看了看远处的电视，这是她几年前给孩子们弄的，为了孩子们长大以后能知道外面的世界，电视这种必不可少。 毕竟时代在发展。 “好……好……那你们好好呆在这里，等妈妈和师父再一起回来，好不好？” 孩子们都说好。 晴晴又嘱咐他们。 谁身体不好，谁晚上爱踢被子，谁又不爱吃早饭。 都互相照应着点。 她告诉孩子们，在她下一次回来之前，不能受伤。 未来出去了，要记住一句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也必不能受欺负，要懂得保护自己。 晴晴嘱咐完，冲他们挥手。 孩子们全都统一转过身去。 也是这个时候，晴晴用术法，抹去了她存在过的记忆。 大概就是他们记得有谁照顾过他们。 给他们温暖。 但记不清具体是谁。 更不要想什么妈妈再回来的事。 出到结界外，晴晴又加固了结界。 用自己的灵气加固。 希望结界能支撑到最小的孩子长大成人。 “咳咳……” 晴晴咳嗽一声，恶神立即道：“晴晴，别再耗费你为数不多的灵气了！” 恶神还说，血也是，晴晴最近失了太多血。 晴晴终于回答他了。 “那又怎样？反正我是要死的……” “你！” “走啦，回去了。” 他们又回到原点。 晴晴拿出被自己血液一点点侵染，浸泡的杂草。 “我先给你做个上半身，看看效果，可以多维持几天的话，我再给你做个下半身。” 这次，晴晴将恶神的头放在杂草上。 十分钟，一个小时，半天，一整天！ 杂草都没有贬称黑灰。 晴晴默念口诀，没一会儿，恶神那杂草的身子变为了肉身。 当然只是障眼法而已。 晴晴就是骗骗自己。 但也足够。 她缓缓躺下，依偎在只有上半身和头颅的恶神怀里。 这让恶神的表情不得不为之松动。 “晴晴……” “阿轩，跟我一起消亡吧，不要再增添罪孽了，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女儿，好不好？” 晴晴说，她当然知道他们死，就是灰飞烟灭的。 但是为了有朝一日，沧海桑田之时，他们还有回来的机会，哪怕非常渺茫，她也不想她的阿轩，再为她增添罪孽了。 晴晴还亲自抓着障眼法下的阿轩的手。 “我呀，一定把你的尸体给你弄全了……我希望死的时候，你能抱着我死，而不是干别的。” “晴晴……我们为什么非得死呢？” 风水师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他说，为什么别的仙神，都有好生活。 遇到对的人，平平淡淡，却又不失甜美地过一生。 而他就要遭遇那么多。 他又对不起谁呢？ 晴晴蹭了蹭他的下巴，露出很安心的脸。 “我啊……其实一直希望阿轩能好好的……就是我和孩子死去后，阿轩可以遇到新的人……” “不会了！我再也遇不到像晴晴这般，会救我，会主动对我好的人……” 恶神他说，他永远也忘不了，晴晴询问他情况的神情。 那时候他正被仙子诬陷。 晴晴笑了一声。 “哪有什么谁主动对谁好？不过都是相处中，我们发现了彼此最合适罢了……所以阿轩，我一定要让你的身体完整啊，我只有躺在你怀里的时候最安心。” 晴晴告诉他。 一次次地陷入沉睡。 一次次地被篡改记忆，其实一点都不安心。 也正是不断找寻安心感，不断找寻记忆，所以她每次才都想快点结束这无尽的痛苦，想要化作光斑吧。 恶神眼眶发红。 他强忍着泪水，问：“晴晴……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第391章 想当武神 晴晴只是蹭蹭那恶神。 “我没有恨你，我爱你……” 恶神一愣，嘴巴微张，整个人都带着错愕。 “晴晴……你真的……“ 晴晴笑了一声。 说一开始得知自己是堕荒的时候，确实有点怨恨他。 但更多的是恨自己。 保护不了孩子。 保护不了自己，倒是把阿轩给丢在外面，无法接近自己了。 她一个武神，最后成为自己最讨厌的堕荒，她一直痛恨的都是自己。 “咱们收养孩子，我身上魔气很重。晚上都不能拥抱他们，只有在中午阳光最足的时候才能拥抱他们……其实我很痛苦的。我想要的生活，是可以拥抱生命，期待未来，惩奸除恶……” 晴晴说到后面。 几乎一字一顿。 她想让恶神读懂她的意思。 她非常想传递给他自己的想法。 “阿轩……我跟你说过吗？我以前不是武神。” “说过，我记得，那时候你还很小。” 晴晴说，她只是上仙的孩子。 本来上仙根骨就在那了，孩子多半也不会成神。 但是晴晴不信。 她自小长在天宫中，看过很多悲欢离合。 有些仙神，下界历劫，便没有再上来。 有些仙神，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还有些仙神，他们比恶鬼还要可怕。 但是有一些神明，与生俱来的公平性和审判，让她觉得很安心。 那就是武神。 她说她小时候被堕落的神明带到了空中岛，堕荒生活的地方。 她的父母求上神帮帮忙。 没有一个上神去管。 他们都说晴晴活不了了。 那里可是空中岛，满是堕荒，就意味着满是魔气。 他们过去，也怕自己身上沾染魔气。 于是晴晴的父母就自己去找。 结果不幸感染魔气，因找人时，念女心切，所以形成执念，也变为堕荒。 晴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哪个武神杀死的。 她只知道，自己看到一条巨大的蛇，十分霸气地咬住一个要攻击她的堕荒。 她吓得缩进草丛里。 听到外面喊，“孩子……你还好吗？外面安全了，你出来吧……” 晴晴说自己那时候不敢出去。 扒着树叶往外看。 就看到青色衣服的男人。 没有巨大的蛇，也没有可怕的堕荒。 “孩子？” 晴晴说她记得那个很温暖的拥抱。 青衣男人蹲在外面，双手张开，希望她能出去。 然后晴晴出去了。 那人立即抱住她。 “没事了……没事了……你父母的仇，我帮你报了……” 晴晴才哭出声儿来。 “爹娘都死了……只剩下我……只剩下我……我好害怕……” 青衣男人搂住她，直接给她抱了起来。 “不要害怕，我带你回天宫，爹娘回不来，但是你能活下来，他们会很欣慰，他们也不是真的死了，他们的灵魂还在，在这大千世界中，依旧会爱你，保护你。” 那时候的晴晴还只会哭。 男人问晴晴叫什么名字。 晴晴那时候也不叫晴晴，有姓，有名。 那是一个非常好听且温婉的名字。 “谢菀。” 男人道：“我叫楚青玉。” 然后男人对着身后一众武神说。 “这个孩子思维正常，没有任何问题，我也探测不到任何魔气。” 晴晴说，也是那个男人，让她有了想当武神的想法。 因为那个男人一直帮助她。 每周都去看她，给她带东西，陪她玩一会儿。 哪怕杀掉堕荒很累了，也还是会换掉一身血衣，过来与她说话。 所以晴晴也想当武神。 武神又强大，又能帮助别人。 还能斩杀堕荒。 所以晴晴非常努力。 缠着这个师父，缠着那个师父。 为了能当武神，付出了无法言说的辛苦。 说到这里，晴晴看向恶神。 “所以我当武神，是为了我自己的梦想，是为了帮助像我这样的人，可是现在……我与我的梦想，已经相差甚远。更甚至，我已经害了很多人……” 晴晴说着，苦笑一声。 恶神却已经流下泪来。 “晴晴……” “阿轩，我真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现在的生活，已经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了……从我当了堕荒，开始杀无辜人的时候，我的生活就已经停止，时间已经不会前进了……” 晴晴还说，恶神其实内心也是痛苦的吧？ 恶神不停地摇头。 “我是恶……我不痛苦，我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说到这。 恶神笑了一声。 笑得淡漠。 “我一直想得都是，没有你我要怎么办？没有你的未来，我要怎么过？过不下去……所以我要复活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恶神还说，他爱女儿。 但是女儿并没有晴晴那么重要。 所以他首要任务，就是复活晴晴。 晴晴不愿意成为堕荒，那就消除记忆。 晴晴不愿意接受女儿的离去，他就让晴晴忘记自己生过孩子。 更甚至，晴晴想要收养孩子，他也会去耐心照顾。 “我真是自私自利，所想皆是为自己。” 恶神用下巴蹭了蹭晴晴的发旋。 然后道：“呵……晴晴，我觉得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你在一起，为你做事，听你说话，与你生活且孕育生命的时光。” 晴晴听完，道：“那你逃吧……你离开我，我可以为你顶罪，我去认罪。” 恶神一愣。 “不……不不不！晴晴，我不需要你为我顶罪……没有你，我也没想过苟延残喘活着……” “阿轩说了，只为自己，那就逃吧，我没有关系的，我这个人感情很纯粹，我爱阿轩……但是我也不想伤害别人，更不想我们的宝宝孤单……” 恶神已经泪流满面。 他不停地说：“对不起……晴晴，我对不起……” 但是在我看来。 他的对不起，只是他没有逃过自己的心而已。 我不知道，他承认自己不自私为什么这么难。 但我知道，人与人，妖与妖，仙神与仙神，都是不一样的。 恶神的行动就已经足足地说明爱晴晴。 相比晴晴也懂。 “没有对不起……阿轩，是我对不起你……让你明明有生还机会，明明是个不错的仙神，却要为我，变成这般样子……” 第392章 我们一起死 恶神哭得更甚。 但是我却选择松开恶神的头发。 后面当然还有记忆。 我这样也不是担忧时间。 我的能力是可以在一瞬间，读万千记忆。 只是我手腕的金镯子，震动了几下，告诉我够了，不用再看了。 当下，九重天的天宫正殿上，仙神看着我。天帝看着我。 恶神更是眼眶泛红地看着我。 我的手还攥着他柔软的头发。 “你刚才……是看我记忆了？” 我点头，“是的。” “那怎么样？晴晴能被保下来吗？那些灵魂碎片，肯饶恕晴晴吗？” 恶神艰难地挪动，希望能仰头看到我。 但是事实摆在那里，他高度不够，是看不到我脸的。 怎么挣扎都没用。 “你说话啊！只要肯饶恕晴晴，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就算是让我的灵魂碎成渣，让我永世不得脱生，我也不在乎！” 我摇摇头。 “被你害的这些受害者，只有一点点，少部分灵魂被你和晴晴的爱情打动，大部分，都没有被打动，我们甚至还看到了你更可恶的一面。你连晴晴都骗，还真是差劲呢。” 恶神听后急了。 “你们看的到底是什么记忆？！继续看……我有很多记忆，都是晴晴做好事，晴晴帮助别人，你们怎么不看看那个？” 我深吸一口气。 “可是你每次都在骗晴晴。你抹掉晴晴的记忆，告诉晴晴别的事，一次又一次地让晴晴陷入沉睡，稍有不满意，就偷袭晴晴……” 恶神猛地打断我。 “对啊，这些都是我做的，所以是我的错！跟晴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她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 恶神质问我，是否分得清好坏？ 晴晴是受害者，坏的是他！ “治我的罪，一切都是我的错……与晴晴没有一点关系！” 晴晴赶紧扑过去，抱住恶神的头颅。 “算了……阿轩，算了！” 晴晴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你做一切都是为了我……所以我是共犯！能和阿轩一起死，我也很高兴，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团圆了……” 恶神却没有理会晴晴。 而是对着我道：“你是鬼天，你当年能让被抛弃的阴司重新运转，天赐予你能力，就说明你能看透真相，而不是和这些神明一样，迂腐，恶心！” “你好好看看我的记忆，你会发现晴晴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她崇拜着楚青玉，她救过不少人……” 他说着说着，声音染上哭腔。 “你看啊……你继续看！你不看怎么知道，晴晴是如此的好……她不应该魂飞魄散的！” 楚青玉听到晴晴崇拜他，也是一愣。 然后楚青玉才仔细观察晴晴。 我叹息一声，跟楚青玉说，晴晴的大名叫谢菀。 是楚青玉曾经救过的一个小女孩。 楚青玉立即道：“谢菀……我有印象的，是个非常善良，且非常有担当的孩子……” 恶神接过话来。 “没错，晴晴非常有担当！她救了九重天很多仙神，为什么非得承担我的错误啊！” 我摇摇头。 “我说了，一切都不是我说了算的。我早就说过，要问过我手中的这个镯子。” 我伸手，想要审判。 恶神却立即道：“不要！” 他嘶吼着，然后冲我求饶。 恳求我。 “鬼天……鬼天大人……” 这是恶神第一次这么叫我。 他眼眶的泪水溢出来。 “鬼天大人……我求求你……求你继续看我的记忆……你刚才说的记忆，我知道，是我这一个多月的记忆，妒忌不对？但晴晴好几千岁了。”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这也是对我的第一次。 他声音更咽得严重。 因为他知道现在，他除了祈求，别无他法。 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救晴晴了。 他怕了，所以开始发自真心地祈求。 “鬼天大人，晴晴活了几千年，为什么要用一个月就否定她？晴晴是武神……我和她……光我遇到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救过不少仙神，杀过很多堕荒……你看一看……我求你看一看啊！” 楚青玉也来到我身边，拽了下我的衣袖。 “月离，谢菀这个武神，我真的有印象，虽然她长大后我没有再见过她，但是她的事情我总听说，她是一个，会为被自己杀死的堕荒立坟墓的武神……” 恶神急切地道：“何止！晴晴还安抚那些同样死去父母的孩子们！一直努力帮助她们，鼓励那些孩子也当武神！” 恶神的头挣扎着从晴晴的怀里出来。 “鬼天大人……现在我是没有身体了，如果有，我可以下跪，或者做别的都行！只求你再看看我的记忆，求你了……” 然后，他又看向我手腕的那个金镯。 那是他伤害过的无数灵魂。 他眼含热泪，又祈求那些灵魂。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为了我爱的人，干什么都可以，但我的爱人是无辜的，她不想让我这么做，她不想的……她一直阻止我……害你们与她无关的！” 现在的恶神，还哪里有恶神的样子？ 他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我也是俗人。 我现在觉得，有情爱的都是俗人，也许只有西方天的佛祖不俗。 亲情再一次搂住恶神。 “不要这样！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何况我们已经多活了很久……没有你，我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恶神痛哭流涕。 像个孩子一样。 “晴晴……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你消失啊……我爱你啊！我爱你……” 晴晴点点头。 “我知道哦……所谓的自私，都是你骗人的，我不介意。” 恶神哭的更可怜了。 他一边哭，一边道：“我知道错了……可是我也只是……想让晴晴一直……一直活下去，且能待在一片土地上而已，我能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啊……晴晴是我的一切！” 晴晴摸摸他的头。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哭了，起码我们死，也是在一起的……” “都魂飞魄散了……灵魂化作无数碎片……我们真的还会在一起吗？”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手腕上的金镯子，又震动了一下。 他们说，他们同意晴晴活。 第393章 只是嘴硬 我眉头微皱。 随即呼出一口气。 实话实说。 但是就连我，也分不清现在是喜还是悲。 我告诉他们，金镯子允许晴晴活下去。 此话一出。 周围立即有仙神声讨。 说堕荒本就不能留，何来放过？ 还说天宫与就堕荒本就势不两立，如果这个堕荒留下，那之前杀死的那么多堕荒，不就成了笑话？！ 还有人质疑楚青玉。 “那武神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武神大人，您该不会就让这种事发生吧？您没有下界之前，可是第一武神，如果您放过了这个堕荒，那您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还有人说楚青玉认识那堕荒。 可能顾念晴晴曾经是同僚。 但这样不行。 武神们杀死的堕荒，哪个不是同僚？ 不都是这天宫里的仙神所化。 不能因为认识，就放过她。 恶神怒瞪那些仙神。 “你们这群浑蛋……被我带下去那么多仙神，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也带下去吗！你们这些家伙，还站在这里，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刚正不阿？因为没有被我找上！” 恶神啐了一口。 “但我告诉你们，你们这里有好的吗？有！可是大多数仙神，是我觉得你们根本不配被我的术法控制大脑，也就是说，你们还不如那些受罚的！” “混账！” 几个仙神跪下道：“鬼天大人，您还在磨蹭什么？” “是呀鬼天大人，你难道不是为了惩罚害，你下人世间历劫的恶神吗？” “现在他们就在面前，您快些审判，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恶神还要再说。 晴晴却一把捧过恶神的头。 亲吻了他的额头。 恶神的声音戛然而止。 晴晴已经完全不顾及周围的环境。 “阿轩……不要再跟别人说话了，只跟我说话，好不好？毕竟我也没有魂飞魄散过，我不知道魂飞魄散后，是否还能牵你的手，是否还能亲吻你的额头。” “晴晴？” 晴晴抚摸着恶神的头。 非常温柔。 语调也轻缓，没有一点急躁。 “阿轩，不管那些被灵魂的碎片认为我是否该活下去，我都想陪着你一起。” “你说什么……” 晴晴笑道：“我说真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自己不行的……” 晴晴还表示。 她的阿轩到了关键时候，不能自私哦。 “你去见我们的女儿了，只把我孤独地留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要这样……你有想过，孤独的我要怎么活吗？有想过我要靠什么活下去吗？甚至是……想过我夜半想你的时候亦或是想与你依偎的时候，我要怎么办？” 恶神看着晴晴的脸。 深吸一口气才道：“可是活着……才有希望啊……” “要看活着，才有希望。没有阿轩的世界，我觉得不叫希望。” 我想上前说点什么。 楚青玉拉住了我的手。 我回头看楚青玉。 楚青玉低下头。 “我觉得……晴晴，应该和他一起……离开……对于我们，叫离开。对于他们，叫团圆。” 那恶神放声大哭。 “晴晴……我没有保护好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把我们幸福的生活搞砸了，如果那天我不想给你惊喜，不让你带着我们的女儿去空中岛铲除堕荒……就没有后面的那些事……我没有做到一个丈夫该做的事……” 晴晴摇头。 “你为了我，已经做了很多……你做的，已经超过了所有的丈夫哦，你是我最爱的人。” 恶神缓缓闭上眼。 两行泪缓缓流下。 他抿着嘴，只点头。 什么都不说。 晴晴却好像读懂恶神的心意一般。 “我不知道魂飞魄散后，我还能否有感觉。但我一定会抱着你，到最后一刻。” 恶神发出一声更咽。 “好……” 他又问晴晴。 “你有没有后悔跟我在一起？如果没有我，你的生活不会变成这样。” 恶神说，晴晴还是那至高无上的武神。 还可以帮助更多的人，而不会染上恶。 “我就应该活该得不到爱，我一定是被老天痛恨的存在。不能过一天好日子，我的身上也不能发生一天好事。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会不幸……爱我的……更会成为最不幸……” 晴晴又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 “我都知道，很多事你并不想干。跟我一起铲除堕荒时，你并不想铲除。跟我一起吃东西的时候，很多东西你都不喜欢吃，却还装作喜欢吃。”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啊？” 恶神说，晴晴就应该抛弃他。 如果早一点抛弃他，就幸福了。 晴晴就像看一个单纯孩子一般看恶神。 而这种神情，其实是最不应该出现在看恶神的身上。 “我还知道更多，我说想吃仙果，你即使不情愿，也要去给我摘。我说宫殿的房顶太高，不好看，然后我睡一觉，转天早晨，你已经拆了砖瓦，改了我宫殿的样子。” 恶神摇头，说那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因为我想得到你……所以我才那样做，其实我心里是不情愿的。晴晴……我配不上你的好，就因为我配不上，我才不想你跟我一起魂飞魄散啊！” 他低喃着，自己不配。 自己不想…… 晴晴竖起食指，抵上恶神的双唇。 “正因为，你爱我，所以即使不愿，你也还是为我做了那么多。” 晴晴抱紧那仅剩的一颗头颅。 “我知道的，这样的你，我也一直爱着。你只是不愿意说而已，之前我因为自己变为堕荒，对你发脾气了，抱歉……” 恶神微闭双目，终是没有再说拒绝的话。 “那我希望……我能永远感知……我爱你。” 晴晴抱着恶神的头，对着我鞠了一躬。 也对着楚青玉鞠了一躬。 “我给你们惹麻烦了……我害人了……很多事我无法解决也无法挽回……只希望我的灵魂散掉后，能照顾大地，能帮助苍生。” 这么说完，她抱着恶神的头，重新站到秤杆的一边。 她小声地问恶神，“你怕不怕？” 恶神低喃：“有晴晴，在哪里我都不怕，我想无论在哪里，我都能保护晴晴，哪怕我的灵魂粉碎。” 第394章 离别 晴晴笑了一声。 “我也是，有阿轩，去哪我都不怕。而且我们能看到我们的女儿了……我也能看到我的爹娘……” 阿轩想了一下。 “你说得对……我能看到我们的女儿了……” 他说其实不应该胆怯的。 其实一家三口，还能看到爱晴晴的爹娘，真的很好。 “我……我做错了……” 恶神终于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应该害人……” 他把很多无辜人，害得神魂俱灭。 那些人死前是否也像他一样，纠结、恐惧、不知所措？ 甚至，有时候灰飞烟灭得太快。 他们连不知所措的时间都没有。 “我做错了……” 我也终是要继续审判下去。 不管怎么说，一切因晴晴所起，恶神作恶，两人都难辞其咎。 “审判，开始。” 金秤冒出了金光。 这是对等审判。 恶神从别人那得到什么，就要还什么。 这是之前，金秤对恶神审判的内容。 而现在。 金秤要审判的内容，与之前不一样。 而是，你从别人那里拿走了什么？ 拿走什么，一对等，也是要还的。 金光笼罩在他们身上。 我表面平静，毫无波澜。 但内心却杂乱。 我活了一万多岁了，历劫看人间一千多年。 但是现在的我，仍旧很多事都看不透，看不明白。 纠结其中，无法自省。 很快，金光散去。 他们的灵魂化作光斑。 我过去查看得很仔细。 但又在反问自己。 我在期待什么？ 害我的，害大家的是他们。 现在因为对等审判，魂飞魄散很正常。 可是，真看到这些碎片，我没有报仇的欢快，我想金镯子上的万千灵魂碎片亦是如此。 我们有的只是空洞。 我的手被楚青玉攥紧。 “月离，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我立即搂住楚青玉。 他有点紧张，身体紧绷。 “月离，小心你的肚子，我们的宝宝！” “哦对……实在是跨越千年的孕育，我都忘了……” 楚青玉凑过来，亲吻我的脸颊。 “我在，我一直都在。” 随后我手腕上的金镯子转了一下，忽然也散开，化作万千魂灵的碎片。 没有人形，只有声音。 “鬼天大人……谢谢你。” “是啊鬼天大人，我们也该走了，真的非常谢谢你。”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都说魂飞魄散，就是一个灵魂的终点。 但也说，灵魂的碎片落到各处，组合各种自然，很多年后还会形成新的东西。 也许是路边的花，也许是路旁的土。 但终究不是那个原来的灵魂了。 我问他们，这样的结果他们接受吗，害怕吗？ 中间的这漫长的万年，甚至是千万年，他们又在哪呢？ 灵魂的碎片告诉我，他们也不知道，不在那固定的空间后，要去到哪里。 但是他们祝愿我，永生不要有尝试的机会。 “鬼天大人，我们要走啦……希望你的孩子，福寿安康。” 那些光斑，缓缓消失。 我感觉很温暖。 他们消失前，我仿佛看到了他们的样子。 不再只是声音。 有蛇肉馆的蛇神和她的宿主。 他们俩似乎在冲我挥手。 男人不再病弱，蛇神女子也模样温婉。 两人手拉手，很欢快。 “鬼天大人，我们走啦。” 然后还有多脸怪。 他也冲我挥手。 他的身上再也没有脸，而是露出俊秀的模样。 他说他为风水师做事，真的知道错了。 就算风水师骗他，也是他识人不清。 “我不后悔我变成这样，所以鬼天大人，也不要伤心难过呀。” 然后他也消失了。 我还看到了我作为黑子绫时期的师父，师兄们。 他们依旧穿着道士袍子，梳着发髻。 师兄们三两个，勾肩搭背，很是自然。 “师妹……啊不，不能叫师妹了，没想到你竟然是鬼天大人啊……难怪你从出生就与别人不一样。” “保护你，我们从不后悔，如果让那恶神把你杀了，你就没有办法告诉你的最后一个转世，总归啊……你活了，你归位了，恶神也没法再害人，我们值得的。” “就是，当道士，修的是道，救的是人，结果是我要的，过程不重要。” 我明明已经是鬼天了。 但是眼眶酸涩的厉害。 “师兄……” “可不能这么叫……如果未来有机会，我还能再存在于世间，您要好好告诉我道的根本啊。” 他们不再跟我说话。 我听师兄们互相讨论着。 化作虚无会有什么感觉，怕不怕。 继而他们也消失了。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冲我笑笑。 或许他早已参悟了道。 只是没有形体，没有成为我们所谓的神明。 说不定，他已经成为了更厉害的，我所不知道的，九重天之外的…… 人们的影子一个个走过。 一个少女模样的划过。 她冲我笑。 喊我师父。 她是我作为白三喜时，在舅舅的老家，杀死的堕荒。 当时她要找师父。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其实我就是她的师父。 “师父，我终于见到你了……别伤心哦，能在消失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想说对不起，那时候我没能记起你。 但是她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师父，有缘，我再当你徒弟了。但是你不能嫌弃我啊……毕竟我害了人……但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紧随我师兄师父的步伐消失。 还有一路上碰到的精怪。 他们好多也因为恶神而魂飞魄散了。 一个个都在冲我摆手。 有的说几句感谢的话。 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但我觉得，我根本受不住人家的一句感谢或者道歉。 我做了吗？做了。 但又好似除了为他们报仇，别的什么都没干。 我伤心吗？ 肯定也是伤心的，因为他们一个个，都没了。 我感觉我自己没帮他们什么。 我心里很难受。 楚青玉轻唤我两下。 “月离，月离？！” “啊？” “你在看什么，又是对着什么喃喃自语？” 我伸手指着前方。 “楚青玉，难道你看不到吗？” 楚青玉疑惑地歪头。 我一瞬间，了然。 第395章 预知梦 不管是因为我的能力，还是因为他们不想让别人看到。 总归，他们没有遗憾了。 我扫视了一圈站着窃窃私语的仙神。 他们有的说恶神和晴晴死有余辜。 不死也是祸害天宫。 有说，想必以后很多仙神都担惊受怕。 生怕自己的孩子也落得晴晴那样的下场。 还有说，天宫现在一半仙神都受罚，很快将要下凡历劫。 到时候天宫空缺这么多，要怎么办。 我冷笑一声，看着他们。 “各位门下有多少弟子，已经有能力胜任一宫之位，却因为各位一直打压，而未能晋升？” 那些仙神不说话。 我缓缓走上台阶，站在天帝的宝座身旁。 “我不在的这一千多年里，你们又打压了多少飞升之人？” 他们低下了头。 我表示，我不介意让我挨个去触碰他们的手，看他们的记忆。 这下子，底下所有仙神都跪倒在地。 我知道，天宫和人世间一样。 每一位神明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我告诉他们，我这次不看，一是因为他们的秘密与恶神和晴晴无关。 二是，我并没有窥探他人秘密的癖好。 但是他们要记住。 我只是不想看，而不是不能。 “还望诸位在未来，谨言慎行，深思熟虑。” 这之后，我的生活变得安宁。 每日伸手一点，空中便出来阴司的画面。 我看楚江王。 看曾经被我送葬的很多灵魂。 看鬼差干活。 有时候我一手抚摸着我的肚子，一手撑着下巴。 楚青玉在一旁给我捏腿。 随着我的腹部隆起，月份渐大，我有时候也会多愁善感。 如果是我的孩子，经历了晴晴女儿所经历的事，我要怎么办？ 我还能站在我现在所站的重要位置，去审判别人吗？ 一夜梦魇，我梦到了我的身份和晴晴对调。 身旁的楚青玉虽然还是楚青玉的样貌，但双眼闪过银光。 梦里说，我的孩子死了。 但不是因为感染魔气，而是因为别的事情。 我在梦里不停地挣扎，不停嘶吼。 我说我要我的孩子，别人的死活我不管。 周围都是雨声，暴雨连连。 我不是在九重天，而是在人世间。 空气中弥漫着黑气。 那是阴怨之气。 天空惊雷四起。 来自天的声音直贯下来。 “月离，你真让我失望。” “什么？” 天的声音绵长而幽远。 “月离……你是我选出来的鬼天……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为了一己私欲，没能公正地审判。” “审判……可我的孩子死了啊！” “所以，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于是天降下天罚。 我所在的这片土地上由远及近，开始一点点石化。 楚青玉站在离我远的地方，我要过到他身边。 可是我越走，土越硬，阻挡着我的去路。 当石化到楚青玉身上的时候，我惊叫。 “不……楚青玉，楚青玉！我不能没有你！” 天却说，这是对我没有公正审判的惩罚。 鬼天将有新的神明代替。 而我，将永远和我爱的人，定格于此。 再也出不去。 再也没法呼吸外面的空气。 这里将与外界隔离，变为谁也进不去的死地。 我奋力挣扎地往楚青玉那靠。 慢慢地，我的双脚也被石化，我再也动不了。 只有不停地喊着楚青玉的名字。 然后我惊醒了。 确切地说是楚青玉搂着我，轻拍我的脊背，把我弄醒了。 “月离……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楚青玉焦急的脸。 我伸手触碰。 属于楚青玉特有的冰凉温度传递过来。 他没有变为石头。 我也还好好的。 “我做梦了……我梦到天惩罚我，我们的孩子没了……” 他拍着我的脊背说，“不会的，孩子就在你的肚子里啊……” 我环住楚青玉的脖子。 楚青玉小心地错开身体，生怕挤到我的肚子。 但还不能远离我，现在要给我安全感。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呆着。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道：“身为鬼天的我，是不会轻易做梦的。做的梦，就是预知梦……” “在未来，我们的宝宝会死，我们会石化……天惩罚我……” “你别瞎说！” “我说的是真的……” 楚青玉便看着我，眼里有关切有痛苦。 但是也不对。 我的预知梦并非百分百准确。 也曾出现过，我预知，结果却没有发生，只是过程雷同的时候。 毕竟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也就是说，不管怎样，未来我会遭遇那种事……” 但我也知道，那未来，不远也不近。 “月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在一起！” 我的心稍微宽慰点。 因为梦里，我的女儿已经很大了。 起码我和楚青玉，还有很多时间。 忽然，我腹部疼痛。 楚青玉惊呼。 “月离，你这是要生了吗？！” 他慌忙叫这宫殿的男女奴，让他们去请医仙。 我也是第一次为人母。 有些胆怯，慌张。 早前听过在九重天上生子，与人世间没什么区别。 其母体仙神都要疼痛一番。 甚至比人世间的女子，疼痛更甚。 因为仙神诞下的也是仙神。 别的仙神是历劫诞生，或者由人直接飞升。 人家是历经磨难的。 所以胎中仙神，自然也要更慢、更痛苦地出来，受尽千辛万苦，才可被诞生出来。 我在床上隐忍，咬着下唇。 腰像断裂一般的疼痛。 然而我知道，我的女儿也承受着普通婴孩所不能有的痛苦。 她怎么都出不来。 据说神明生产，宝宝所看到的世界是奇怪的。 宝宝的灵魂会在一处地方，看着面前的环境不断变化。 有燃着火的道路，宝宝的灵魂必须要穿过那道路。 浑身受灼烧之苦。 这个时候，我的身体也受灼烧之苦。 然后宝宝的灵魂要游过冰冷刺骨的河流。 受寒冻之苦。 皮肤入冰水，如针扎一样疼。 我也会感觉全身寒冷，皮肤如针扎。 我实在忍不住，张嘴大叫。 医仙说快了，宝宝的灵魂再踩钉板而来，我们就可以见到她了。 也就是这时候。 忽而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第396章 终了 “月离，咬我吧……别咬自己！” 楚青玉一脸焦急，只恨不得为我承受这痛苦。 一瞬间，我脑海里划过了很多记忆。 都是我在人世间的记忆。 除了黑子绫和白三喜，我还经历过很多不痛不痒的人生。 没有太强的灵气。 碌碌无为，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那几世，我都是没能爱上楚青玉的。 虽然我也没能爱上别人。 却一次次地伤害楚青玉。 他对我很好，但也不知怎的，那几世的我，与爱情无缘。 一世，我心灰意冷。 要自杀离世。 楚青玉陪我很久，每日劝我，告诉我世间美好。 我却听不进去。 他满心欢喜地，小心翼翼地先与我当朋友。 我却支开他，让他给我买糖吃，转身自杀了。 我死后在阴司，透过阴司看人世间。 楚青玉拿着糖，高兴地回来，叫着我那一世间的名字，却怎么都找不到我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然后他发现了我的尸体。 他一瞬间，眼泪就落下了。 楚青玉搂着我那一世的身体，悲泣不能自已。 他一直喊，“我买来糖了……我说了那么多，你为什么还要自杀？你的时间不到啊……” 那时候我在阴司，只是个魂儿，还没有喝孟婆汤。 我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痛苦的脸。 觉得心也有点痛。 后来我喝了孟婆汤，一切记忆回来一瞬，我还未来得及悔悟，便又轮回了。 但是他搂着我尸体说糖买回来的表情，我现在却怎么都忘不掉。 一世，我家道中落。 也是楚青玉一直陪着我，温暖我。 家人被某个王朝的皇上陷害，纷纷惨死。 楚青玉一直保护着我，藏着我。 带我到深山。 照顾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但不知怎的，那一世的我也还是郁郁寡欢，久久都注意不到楚青玉。 那一世，我上吊为终。 只是楚青玉出去打个野鸡给我吃的时间。 回来就发现我上吊了。 可能是他已经知道我之前死过一次，经历过一世。 所以他没有特别着急，没有哭。 只是处理好野鸡，真的烤好了，自己一口接一口地吃下。 一边吃，一边问：“月离……你怎么不爱我呢？” “我们是夫妻啊……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你好几世都不爱我呢？” 楚青玉的表情很落寞。 他仰头看我上吊的尸体，眼里有水光。 “月离，是不是你爱我，没有我爱你那么深啊？” “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他声音小小的，似是没有底气一般。 身子颤颤，叫人分外疼惜。 “月离……你说下一世，你还不爱我怎么办？你以后都不爱我怎么办？我们下来，可是应了别的神明的话，如果你每一世都不爱我，你就回不来了……我们就无法在一起，我们的孩子也……” 他没有说下去。 这一幕，我也是死后依旧在阴司里看。 我只看到他手上被滴了水。 是泪水。 此后的每一世，楚青玉都努力找我，找到我，用尽办法地对我好。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好几世的我，就像顽石。 冥顽不灵。 只顾着自己，完全看不到他对我的好。 楚青玉心里得多难受啊。 尤其是随着时间往后推移。 越来越快到终点。 然后我还没有爱上他。 他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我甚至无法想象，楚青玉被我拒绝了那么多次之后，是怎么还能始终如一地找我，对我好。 我猛地伸手。 “楚青玉……” 楚青玉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在，我在！月离，是不是很痛……你咬我吧，或者对我怎么样都行……你把怨气怒气全发泄到我身上！” 我摇头。 我现在与其是身体痛，我的心才更痛。 “楚青玉……你为什么那么多年，一直陪着我？” “傻瓜，你怎么现在问这个？因为我爱你啊……因为我们大婚的时候，我说过，只要我能，只要我有，我一切都愿意为你付出……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还说，首先就没做到保护我。 如果他小心一点。 我就不会被陷害。 我也不会有历劫之苦。 “就算是为了赎罪，我也要一直找你，一直对你好啊……因为一开始，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也不知是因为疼痛的泪水，还是心里难受的泪水。 我搂住楚青玉。 “你没有罪……” 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 我知道，这天宫中，一位神明诞生于世。 但我更知道，这是我迟到一千年没有诞生的女儿，终于诞生了…… 楚青玉亲我的额头，只顾着我。 问医仙我有没有事。 半天不管我们的女儿。 后来我一直睡。 神明在这点上，就比普通的人类要方便很多。 身体修复快。 也不用给孩子喂奶。 孩子生来喝仙露。 当我醒来的时候，只是眼珠动了动，眼睛都还没睁开，楚青玉就凑过来。 小声地问我。 “月离……你感觉怎么样？” 我微微睁眼。 楚青玉离我很近。 我没什么感觉，猛地要坐起来。 他赶紧扶住我。 “慢慢起，不要这么快，虽然医仙说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我……我还是不放心。” 我睡得太久，头昏脑涨。 反应了一下，才笑道：“医仙都说没问题，你还怕什么？宝宝呢，怎么不见你抱着我们的女儿！要是出了事怎么办？我可不想女儿被什么魔气侵害……” 楚青玉先是吻了我的额头。 随即从一旁的小摇床上，抱起了我们的女儿。 “一直在我身边，我不会让她离开我视线的。” 他陪着我一直这样待了数十天。 据说是寸步不离。 我接过宝宝，一边逗弄一边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人世间。” “是因为你做的梦？” “对，梦里地点在人间。” 楚青玉依然表示，我去哪，他去哪。 别人都是夫唱妇随。 他是妇唱夫随。 我笑了一声，问他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他说不急，却也找了好几个名字放在我面前，让我挑。 看着楚青玉的笑脸。 我在心里发誓。 我绝对不会让你变为石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