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繁华半生殇 莫连淆 著 完本 签约 免费 古代言情 古代情缘 青砖绿瓦,陌上花开香染衣;朱门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夜初凉一直以为,自己和尹祈在一起会很幸福,后来她才发现她错了。她很爱她的尹祈哥哥,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伤她最深的也是她的尹祈。 幼年时相遇,她便被尹祈带回了千山,成为时夜谷唯一的女孩。多年的相处,他们早已认定对方,却往往事与愿违。几十年前的诅咒,影响这里每一代的人,他们终究没能完成大婚仪式。尹祈“逃了”,选择用假死来逃脱这该死的诅咒。 “因血起,因血终,既然是血腥带来的诅咒,那我甘愿承受剜心之痛,只愿可以用我的血腥,化解这近百年来的诅咒。”——尹祈 他的想法很美好,却偏偏忽略了夜初凉痛失所爱的痛苦。选择在大婚之日进行这样的计划,对于夜初凉来说,又何尝不是种痛苦。 一切安排都很完美,所以人都被蒙在鼓中,傻傻的以为他们年轻的谷主真的被刺杀身亡,殊不知这只是一场局,他们都是局中人,那被埋的尸体,也不过是个可怜的替死鬼。 一朝归来,他变为九五至尊;她也有了自己的依仗,却还是守护在他们初遇的地方。他说他想要弥补,夜初凉很气愤也很难过,但终究心软,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却再次被伤的遍体鳞伤,这一次她选择了离开。 爱,并不代表不怨,最适合她的,终究还是江湖。从此往后,她不再是夜初凉,只是君兮,隐阁君兮。 作者自定义标签 护短 杀伐果断 杀手 权谋 玩世不恭 第一章 血,到处都是血,原先的青石板路,早已浸满了血,愈发显得院中正在打斗的人血腥残暴。 “尹祈哥哥,尹祈哥哥。” 随着一声声的呼唤声,远处跑来了身穿嫁衣的少女,这正是夜初凉。 听到夜初凉的声音,原本正在打斗的两人均停了下来,朝着少女的方向看去。 “初凉,不要过来!”尹祈着急的朝少女喊道。 夜初凉闻言迟疑了一下,脚步慢了下来。她一向听尹祈哥哥的话,现在尹祈哥哥不让她靠近,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靠近,虽然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但她好担心尹祈哥哥啊。 “我到底该怎么办?”夜初凉有些纠结,她能看得出来旁边那蒙着面的人,武功远高于自己,但她也想陪在她尹祈哥哥的身边,真的是好纠结啊。 “凉儿,听话,不要让我分心。”尹祈似是看出了夜初凉心中的犹豫,又继续喊道。 “凉小姐,今日你二人必须有一人要丧命,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那蒙面人,自然也看出了夜初凉的纠结,不免嗤笑地说道,说完又挑衅的看着尹祈。 “你!”听了蒙面人的话,饶是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尹祈,也不禁发了怒。众人皆知夜初凉是他的逆鳞,也是他的底线,如今他的逆鳞被人触碰,自然是怒气横生。 那蒙面人倒是依旧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动作,似是在等待夜初凉的决定,三人就这样气氛诡异的站着,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一直过了很久。 “你们还没有想好吗,还是我来帮你们做决定吧,时夜谷中不该有女人的存在!”蒙面人说着,举起手中的剑,朝夜初凉攻击。 “凉儿!”尹祈愕然,连忙运着轻功,朝着夜初凉的方向赶去。 夜初凉在发现蒙面人朝自己攻击时便紧跟着躲避了,也是在这时,她才彻底感受到实力的重要性。 蒙面人的实力远高于她,两人对上,她完全没有还击的余地,只能狼狈的躲避,而且她能感受到,那蒙面人并未用全力,她有预感,若此人用了全力,她根本不会有躲避的机会。 “碰,啪。”夜初凉甩出一直绑在腰间的鞭子,为自己争取了片刻的喘息时间。 “九节鞭!尹谷主还真是大手笔。”看到夜初凉拿出的武器,蒙面人怒气更盛,出招也开始狠戾起来,夜初凉只能勉强应对。 尹祈在一旁很是着急,想要过去帮忙,奈何不知从何处又冒出来了一个人。这人头戴斗笠,身穿黑衣,斗笠被他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许是仗着有恃无恐,这人朝着尹祈攻击起来,也是招招攻向要害,一时间尹祈是应顾不暇。 “锵,锵。”尹祈用剑暂时抵挡住此人的攻击,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趁着这个时间,尹祈分神朝夜初凉的方向看了一眼,仅此一眼,便大惊失色,顾不上考虑自己的处境,连忙飞身冲到夜初凉身前。 “哧。”蒙面人的剑刺进了尹祈的胸膛,鲜红的血,顺着剑锋流下。 “尹祈哥哥!”看到这一幕的夜初凉猩红了眼,不知从何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甩着九节鞭硬生生的逼退了攻击着他们的两人。 那两人倒是惊异于夜初凉突然爆发的力量,不过并不恋战,看到尹祈此时这幅样子,便发了信号,开始撤退。很快,原先潜进时夜谷里的那群人都纷纷没了踪迹。 第二章 “噗”,夜初凉吐了血,身体有些虚弱,但此时的她,完全没有心思考虑自己的身体,只是怔怔的看着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尹祈。 她有些无措,又很茫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该做些什么。一直以来,她都被几位哥哥保护的很好。虽然掌管着一个组织,但先前组织里的事务都是哥哥们处理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参与了行动,但她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丫头。”失了很多血,尹祈身体虚弱,声音听起来也很微弱。 “尹祈哥哥。”夜初凉好似这时才回了神,走到尹祈旁边,将他扶起,半靠在自己的怀里。血一直在流,没过多久,夜初凉的大红嫁衣的衣摆上,也浸满了血,而她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一直往外流。 “小凉儿,乖,不要哭,我们那么爱笑的女孩,怎么哭了呢,我们小凉儿笑起来的时候最漂亮了,现在哭着都不漂亮了。”尹祈说着,费力地抬起手臂,用手擦去夜初凉脸颊上的泪水。 “尹祈哥哥,你没事对不对,是不是只要喝了药就会好,我这就去找三哥,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夜初凉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不断涌出的悲伤情绪,想要站起身去找人,却被尹祈拉住了。 尹祈依然在笑着,还是像之前那般温柔,却又有着些许不同。眸子虽还是那般温润,但却透露着不容置疑,夜初凉的心猛地一沉,还想说什么,不过尹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抢先说了起来: “初凉,你已经是大女孩了,以后要乖一点,听两个哥哥和长老们的话。哥哥没有时间了,以后不能陪着我们的小丫头了,没有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要乖一点,少惹点事。要快点长大,哥哥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乖一点,照顾好自己......” 尹祈话还没说完,便支撑不住了,猛地咳嗽了几下,有血从嘴角溢出,他还想多嘱咐几句,可是没有时间了,只能不舍的慢慢垂下了手,紧接着,视线也模糊了起来。很快,他真的坚持不住了,不舍又不甘的闭上了双眼,任凭夜初凉怎么呼喊,却都没有再睁开那好看的双眸。 “尹祈哥哥,尹祈哥哥你醒醒啊,你答应过凉儿的,你说会陪在我身边一辈子的,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凉儿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可以醒过来,我保证不再闯祸了,尹祈哥哥你醒过来好不好,凉儿错了,你不要丢下凉儿......” “轰隆”,伴随着打雷声,开始下起了大雨,雨落下来,冲刷着地上的血,也打在两人的身上,可是夜初凉就仿佛没有感觉似的,仍旧保持着抱着尹祈的动作,紧紧搂着怀里的人,不停地说着话,似乎这样可以将怀里的人唤醒。 当杉华和一众长老们找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看到这样的夜初凉,原本想要斥责夜初凉的长老,也有些不忍心。说起来,整个千山最舍不得他们谷主的,恐怕便是这个少女了。 第三章 “丫头!”此时的夜初凉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一样,杉华看着只觉得心惊,小心翼翼的喊道。 听到杉华的声音,夜初凉的眼睛这才有了焦距,慌忙地找寻着声音的来源,嘴里也喊着:“三哥?” 听到夜初凉有回应,杉华才稍微放了心,开始小心的哄着女孩,想要先带女孩离开:“凉丫头,大哥累了,三哥先送你回房间休息,等休息好了,三哥再带凉儿去找大哥,好不好?” “真的吗?”夜初凉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又回到了之前的茫然状态,不过身体倒是本能的听了杉华的话,轻轻地将怀里的人放下,想要站起来。 “丫头!”夜初凉刚站起来,便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好在杉华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接住了昏倒了的女孩。 “咳,咳。”夜初凉皱着眉头,想要把嘴里苦苦的东西给吐出去,却不小心呛到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舒缓下来。嗓子舒服下来的夜初凉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环境,依旧是迷茫的。“这,是哪里?”夜初凉有些茫然,她刚才不是还在时夜谷吗,怎么这一会儿的时间就换地方了? “凉丫头?” 这是杉华的声音,夜初凉看向杉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做梦了,有些失落。紧接着注意到他手中的碗,整个人都不好了,满脸的嫌弃和抗拒:“三哥,我不要喝这个很苦的药了!” 杉华无奈地摇头,庆幸刚才已经喂进去了几口药,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便把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紧接着就开始数落着: “你说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下雨了不知道躲雨吗,那么大的雨就这样淋了将近一个时辰,你不得风寒都天理不容,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放不下吗?就算放不下,你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以为你这样,大哥就能回来了吗!” 夜初凉听着杉华的话,没有反驳,只是想着自己刚才的梦,那天真的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她一直想找出当年的真相。方才听到杉华的声音,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好像漏掉了一个人,刚才在梦里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虽然只是个模糊的身影,但她还是认出了那人的身份——君临阁萧断鸿。 夜里,确定了杉华已经入睡,夜初凉换了身衣服,从窗户离开,朝着一个方向去了,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百晓生睁开浑浊的眼,向来人望去。 待看清来人,嘴角微不可觉的勾了一下,有生意来了。 来人一身青色劲装,明明是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却面罩青纱。 “阁下能寻到此处,想必定知我的规矩。”百晓生摸了摸下巴处的山羊胡,悠然道。 女子将一个钱袋扔到桌上,声音在寂静的屋中十分突兀。百晓生掂了掂重量,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 “我要知道萧断鸿最近的落点,还有君临阁的所在。” 女子声音刻意压的低沉,让人听不清真正的音色,青色面纱为她平增一分神秘。 百晓生挑了一下枯草般的眉头,缓缓张口: “敢问阁下名讳?” 在百晓生渐渐凝重的神色中,女子檀口吐出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名字: “夜初凉!” 第四章 君兮进入客栈时,已经人满为患了,脚不沾地的小二显然没空招待她。 君兮左看看右看看,在看到有一桌没有坐满时眼前一亮。她运起轻功,用最快的速度“飘”过去,正欲与那坐着的公子交谈,却被他身旁站着的侍卫拦住。 君兮往左,他也往左,君兮往右,他也往右。终于,君兮不耐烦了,撇了撇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准备向侍卫出手。 “萧七,让这位姑娘坐下。”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那桌边坐着的公子打断了。 君兮十分不解,“你怎么看出我是女子的?”她明明穿的是男装啊,为了掩饰没有喉结,她还特意穿的高领的呢。 那公子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虽然姑娘身着男装,但身材太过娇小。”说道这,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君兮,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接着道:“而且,姑娘熏香了。” 君兮有些气恼,撇着嘴毫不客气的坐下,抽了双竹筷便向桌上那盘诱人的美食伸去,却再次被拦下。 君兮有些恼怒,气愤地看着萧七,佯怒道:“怎么,你不懂得有福同享啊。“ “咳”,那公子正在饮水,闻言差点将水喷出,只好低头以袖掩面轻咳一声,以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少顷,才放下手和茶杯,抬头看着君兮道:“姑娘多虑了,只是这些饭菜在下均已食过,对姑娘来说有些不净。” 君兮不以为然,小手一挥:“没事,我不介意。”说着再次向盘中伸去,一连夹了三四筷子才停下。那位公子有些无奈,“这不是姑娘是否在意的问题啊。”虽是这样想着,却依旧拦下了想要出手的萧七。 过了一会儿,君兮放下竹筷,给自己倒了杯水,抬头看向那位公子,却见他正看着自己。他虽仍一脸温和,但那俊秀的眉却皱在一起。君兮看了看面前的一片狼藉,有些不好意思的端起了水喝着。 “不知在下可否知晓姑娘名讳?”还是那公子先开了口。 “我叫君兮,君是君临阁的君,兮是归去来兮的兮。”谈及此,君兮有些小小的得意。 “姑娘好文采。”男子面不改色的违心称赞,萧七倒是一脸的不屑。 君兮讪讪一笑,反问道:“公子尊姓大名?” “萧断鸿。”清澈的声音从那公子口中传出,君兮有些发愣,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找到的人那么容易就被她碰上了,而且在说出那闻名于世的名字时声音毫无波澜,反而是萧七一脸傲然。 君兮收回自己的想法,谄媚的笑道:“那你钱多吗?” 萧断鸿依旧淡然:“自然是有的。” 君兮暗暗叹了口气,不禁佩服起他的应变能力,“有,但不一应定多,唉。”然而,她表面却装作一副放下顾虑的模样,大松一口气:“那就麻烦萧公子先帮我垫付一下这客栈的费用了。“说罢,眨了眨眼睛,小孩子似的,很是古灵精怪。 萧断鸿失笑,这女子,倒是有趣。 萧七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看到自家公子的手势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狠狠地看着君兮,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在下何时与姑娘熟识到这般程度,姑娘竟让在下付房钱。”萧断鸿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澈、没有波澜,让人分辨不出喜怒。 第五章 “我们是朋友啊,作为朋友,这样不是很正常嘛,而且我只是暂时没钱,又不会赖账,过几天就可以把钱还你了。”君兮一脸坦然的说道。 “哦?我们何时成为朋友了?“萧断鸿似笑非笑,这丫头......殊不知自己对她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改变了。 一旁的萧七瞪大了眼睛,随即在看到自家主子眼眸深处那不自觉的愉悦时,沉默了,若有所思地看这君兮。 是......因为她吗? “出门在外,相逢便是有缘,既然是有缘相见,那我们便是朋友啊。”君兮说的十分理直气壮。 萧断鸿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客栈之中的谈论生却突然变大,三人的注意力也被大厅中央刻意的谈话声吸引了。 “青衫隐一定会来的,听说青衫隐是个厉害的女子,你们说,如果青衫隐要来,夜行者会不会来?” “夜行者肯定来,就他俩那关系,夜行者怎么可能不为他兄弟助威呢。” “都说了青衫隐是名女子,哪来的兄弟?” “这你都不知道,青衫隐为人豪爽,兄弟遍布天下,就连诸葛山庄那几乎不入世的小仙人诸葛随意都曾给他捧过场呢......”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用着阴阳怪气的声音说起青衫隐,这声音听着就让人十分难受。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有一个盘子扣在了脸上,红红绿绿的菜和汤汁撒的上半身全是,狼狈极了。 君兮怒气冲冲的将一盘菜扔了过去,大声呵斥住那人,“你侮辱青衫就好了竟然还敢骂隐。” 君兮的声音惊住了所有人,萧七一脸震惊,而萧断鸿则是若有所思。“世人皆认为青衫隐是女子,有点人脉的却知道青衫隐一定是男的,可为什么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一定有不对的地方,他望向君兮,明亮的大眼睛跳动着愤怒的火苗,气势逼人,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全然不似之前的无理取闹。 被扔中的那人,看着身上花花绿绿的菜,以及不断向下流的汤汁,渐渐凝聚起了怒气,刚要发火,一根竹筷擦过他的脸边,紧接着插入身后的墙中。那人看了一眼女子身后的人,见那人俊秀的脸上布满了狠戾。男子自觉不如,只好带着手下灰溜溜的离开了客栈。 看见那人的举动,君兮有些疑惑,转身看向后面的萧断鸿。而此时,萧断鸿的情绪已然恢复平静,君兮未能看出什么异常。 只是,刚刚她明显在身后感到了杀气...... 很快,客栈又恢复了原先的嘈杂,君兮坐在桌前安静的玩弄着面前的碗筷,仿佛与刚才发火的不是同一个人。 见即此,萧断鸿的思绪渐渐飘远,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好友杉华每次和他见面时都会提起的人--夜初凉。 “我这丫头啊,你如果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她的思维与我们不太相同,太过跳跃,初次见面的话,说不定你还会被她弄得手足无措。她的喜怒全写在脸上,脾气倒也不是很大,就是有点倔,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不达到目的绝不会罢休......” 萧断鸿望着身侧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略带试探的问道:“你认识杉华吗?” “啊?”君兮一怔,有些不自在,但仍说了实话,只是眼神在不断躲闪:“认识,这次来京城我便是为了寻他的。” 第六章 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君兮一直是在客栈里住着,她没有提出离开的事情,有着小心思的萧断鸿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出。 在这一个月,萧断鸿带着君兮几乎游遍了周边的几座小城池,只除了那不远处的京城。而在这段时间里,两人之间的感情升温了不少,不过君兮口中的“兄弟”二字,让萧断鸿十分无奈的质疑自己:“他难道就没有一点魅力吗?” 这天傍晚,萧断鸿带着君兮游完最后一处景色回到客栈,才刚进了房间君兮就累得瘫倒在床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萧断鸿无奈地摇头,只能笑着上前认命的帮她盖上被子。 看着女孩安然的睡颜,萧断鸿突然想起了女孩一个月前回答的话:“认识,我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寻他的。” 不知为何,一想到着句话,萧断鸿就有些气闷。平静了一下心情,萧断鸿转身离开,小心地关上房门,回到了自己在客栈的房间。 夜色渐深,杉华府中来了一名黑衣人,将一封镶着金边的信丢进杉华房中,就运起轻功离开。 躲在一旁的杉华从暗处出来,捡起信,对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喊道:“萧四,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下次送信让小五妹妹过来,小五妹妹那水灵的皮肤,光看着就赏心悦目,比你这个冰块脸强多了。” “嘭——”远处传来重物掉下的声音,杉华听了叹了口气:“唉,萧四这个家伙也真是的,都来送信那么多回了,脸皮还是那么薄。” 看了看手中的信,手指抚上纸上的金边,杉华一脸嫌弃地说道:“唉,真是败家呀。” 说是那么说,然而他脸上那嫌弃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是呀,其实我们的杉华大人是很看不上这种纸的,杉华大人对一切用品的要求都可高了。 关好门窗,杉华打开信,仅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手一松,那纸慢慢飘落,只见那信纸上写着五个字:君兮我要了。 “君兮,凉丫头。”杉华骇然道。 听见此话,房梁上的隐匿着的人气息猛地一泄,暴露了踪迹。 “末旦,下来吧。”杉华微怒。 “大人”,末旦跳下房梁,毕恭毕敬地跪在杉华面前。 杉华看着末旦,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连个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四大护卫有何用?” “大人,不光是我,就算加上末生、末净、末丑,也打不过小姐,我们四个就是因为小姐嫌弃不要了的,才会被送到这里。”当然,这些话末旦并不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 见末旦不说话,杉华怒气更盛:“她怎么那么空闲,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到处乱跑,是不是非要我给她多安排些事务,她才会在千山老实呆着!” 发泄完心中的怒气,杉华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捡起刚刚掉落的信,喃喃道:“事已至此,只愿不要在发生当年那样的事情了。” 闻言,末旦的头更低了,是啊,希望那年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十分沉重。 第七章 又过了几日。 清晨,君兮和萧断鸿照常从客栈楼上房间下来,本欲直接出门,却被大厅中的谈话所吸引。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时夜谷啊?那可是个大组织,由千时夜创立,被前任谷主发扬光大。只是可惜了那前任谷主,年纪轻轻的便惨遭毒手,这真是天妒英才啊......” 说话的是一名黑袍男子,旁边站着一个黑衣“小孩”,听了男子的话,追问道:“那谷主的名字叫什么啊?”说着,状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那男子没有给予答复,而是迎头给了那“小孩”一拳,那“小孩”揉了揉被打疼的眼睛,十分不满,想要还手,刚伸出手,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他叫尹祈”。说话的自然是君兮。 “尹祈?”这个名字萧断鸿自然是听过,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便下意识的跟着重复了一遍。尹祈是他们这一辈中最杰出的人,故而被家中长辈时常提起。而他也在那人加冠之日,有幸随父亲见过一面。 但萧断鸿有些疑惑:身为女子,君兮怎会知道这个人?难道.......萧断鸿看向君兮,有一种猜测,涌上了心头。 “貌似......有人来找我了唉。”君兮状似无事的对萧断鸿说着。 萧断鸿皱着眉头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看久了愈发觉得两人眼熟,总觉得曾在何处见过。刚要开口询问,那黑衣男子已笑着向萧断鸿行礼,道:“天字二号房恭迎少阁主。” 待三人离开,君兮苦笑着擦掉眼角的眼泪,喃喃自语道:“尹祈,你知道吗,我忍得很辛苦呢。” 在客栈外呆了许久,君兮才回到客栈上楼去,“天字二号房”这一听,便是她的三哥杉华来了。 而此时等候在房中的杉华,也早已向萧断鸿挑明了君兮的身份。原以为知晓当年内幕后,萧断鸿会产生退却之意,没想到的是这反倒更激起了他的挑战欲。 看到君兮进来,萧断鸿站起身,想与君兮搭话,却见君兮径直向末净、末旦走去。 “我知道你们恨我,恨我害死了尹祈,可害死尹祈的不光是我,还有你们四大护卫、八大长老,以及那该死的千时夜......” 话还未说完,君兮便已泣不成声。 原想要反驳君兮的末旦,看到这样的君兮,也有些于心不忍,咽回了本到嘴边的话。 萧断鸿正欲上前,却被同样站起身的杉华按住,阻止了下来。刚想要挣脱向前,却看到了杉华的另一只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应该是为了控制情绪吧,能看到手背上因用力而迸出的青筋,他的心里应该也不好受。”思及此,萧断鸿停下原本的动作,坐回到桌前。 看到萧断鸿坐了回去,杉华也同样坐下。或许是都在等待吧,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君兮小声的抽泣。末净和末旦也退到了一旁。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君兮依旧沉浸在悲伤中。杉华拿起茶杯想要将杯中的茶喝了,却发现杯中先前滚烫的茶水已经冷了。 虽已入秋,但天气还是有些炎热,感到茶水的凉意,杉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过去许久了。 看着君兮这幅悲伤的模样,杉华也有些不忍。 放下手中的茶杯,杉华起身走到君兮旁边,将君兮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着一年来早已说烂了的那些话: “凉丫头,当年的事本就错不在你,我们凉丫头最乖了,你这样难过,你的尹祈哥哥也会不放心的。丫头,别忘了你当初可是答应了他会一直高高兴兴的生活下去。” 萧断鸿看着同着青衣的二人,不禁感到失落。他们站在一起犹如一双璧人,是那么的般配。而他呢?他算什么? 想着想着,萧断鸿愈发失落,这种感觉就如同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那人时一般。 第八章 那年,他随父亲来到时夜谷参加那人的冠礼。 也就是在那天,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被父亲用尽世间美好之词所赞美的人。 父亲经常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鸿儿啊,你要是能有尹谷主一半的优秀,我便不用再担心君临阁的未来,可以放心地离开去寻找你的母亲了。” 这么多年来,每次听到父亲念叨这番话,他都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要说原因呢,或许还是因为年少轻狂吧。十六七岁的少年,风华正茂,热血沸腾,总是觉得自己并不比别人差,再加上出生在君临阁这一最大的江湖组织,从小他就有种优越感。 仗着自己君临阁少阁主的身份,他在江湖上四处游历,每每父亲念叨时就不告而别,搞得老爷子很是头疼。而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了许久,直到那天他随着父亲来到时夜谷亲眼见到那人。 那人八面圆通、善为说辞,对任何人都不失礼数,面对来自各处的客人,哪怕不认识,也依旧微笑接待,虽然这江湖上很少有那人不了解的人。或许真是因为这一点吧,那人说话彬彬有礼,却有着让人无法质疑的威慑,同样也让人感觉无法看透他的内心。 只是人都是有弱点的,那人也不例外,不过是隐藏的比较好罢了。然而,此时的他绝不会想到,很快他就会意外发现那人的弱点。 那日中午,父亲与时夜谷中的一众长老在议事厅商讨事情,让他自己四处转转。 简单的在周围转了一圈,萧断鸿便又回到了议事厅外。在他看来,还要等很久才会有人出来,便坐在附近的石桌旁,边吃着小厮端来的水果,边等待着自己的父亲。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不多时,便有人从议事厅内走出,待这人走近些,他才发现出来的是尹祈。 萧断鸿原本想要上前讨教一番,却见尹祈走得十分匆忙,脸上露出本不该出现的焦急。 十几岁的少年,出于好奇想要探究一番,究竟是何事牵动了尹谷主这一清冷之人的情绪。于是偷偷跟在尹祈身后,躲过巡逻的护卫来到了后院的花园中。 躲在假山后,萧断鸿向不远处的莲花池望去,可以看见莲花池中的拱桥上站着一个打扮十分精致的少女。仅一眼,便让他感到惊艳。 那女孩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到尹祈的身影时,便赌气似的转过身,只留给那人一个背影。 尹祈也不恼,只是宠溺的讨好道:“小小凉是因为哥哥迟到生气了吗?刚才冠礼结束后,哥哥又去和那些长老们议事了,夜小凉这次就原谅哥哥吧。” 女孩转过身,嘟着小嘴:“如果一定要在你的名字后加一个敬称,那我更宁愿叫你叔叔。” 尹析依旧宠溺的看着女孩,也不说话,反倒是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头,然后又捏了捏女孩的脸,十分孩子气。随后,便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从始至终不亦乐乎的只有尹祈一个人,另一个则是一脸“无奈。 片刻后,女孩终于忍不住了,打掉尹祈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不满地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叫夜初凉,不叫夜小凉,你不要凭心情随便乱改我的名字好不好!还有,不要捏我的脸!” 女孩说完转身就走。尹祈呢,也一直在女孩后面追着,边追边喊着女孩的名字。 看着他们打闹的场景,萧断鸿不免感到羡慕,这样纯粹的感情,现在真的是不多见了,这样看着,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向上弯了起来,就这样隐匿在假山后,一直看着两人玩闹...... 第九章 回过神,箫断鸿才发现,君兮不知何时坐到了桌旁。而此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眉头紧皱,眼角的泪珠依稀可见,可见她睡得并不安稳。 突然,一个黑影从窗户翻入,箫断鸿正欲上前动手,杉华却摇着头制止了他,他只得安耐住脚步,但并没有放松警惕,相反,他紧紧握住佩剑,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素闻夜行者轻功了得,只是这光天化日之下,随意从窗台翻入,可要小心别吓着人了。”杉华戏谑道。 夜川霁不予理会,只是轻轻走到君兮旁边,将她扶揽入怀中,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这些在杉华等人眼中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却在箫断鸿眼中变了味,空气中隐约弥漫着酸酸的味道。 而这一切,君兮并不知晓,她正在编织着自己的梦。 梦中。 四周十分昏暗,君兮一个人走在阴暗的道路上。或许是因为太过昏暗的缘故吧,君兮感觉到处都看得不太真切,只能沿着感觉往前走。 周围的昏暗,让君兮无法确定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渐渐的,可以看到远处有淡淡的光。于是,君兮便向着光源的方向走去。 忽然,从远处光源那里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 “那是尹祈哥哥吗?”君兮心里有了些许猜测,但仍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身影。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周围也开始亮了起来,君兮这才确认那身穿红色喜服的正是她的尹析哥哥。 看到尹祈的那一刻,君兮便感到身体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仿佛是遵循本能一般,不断地向尹祈靠近。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就如同之前那般,只要一见到他,便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眼看着就要触碰到尹祈的手时,一阵强光袭来,使得君兮不得不闭上眼,同时伸出手挡住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强光。 待光线不那么强烈,君兮睁开眼,这才发现,此时的自己又回到了千山,回到了时夜谷。而此时的她头戴金冠,同尹祈一样穿着大红嫁衣。 看着身上的嫁衣,君兮下意识的寻找尹祈的身影。好在她很快就找到了尹祈,他就站在不远处的梨树下。 君兮提起衣摆,向尹祈跑去。 一阵微风袭来,开满梨花的梨树,花瓣纷纷飘落而下。 一切是那么美好,并肩站在尹祈身旁的君兮望着如同雪花般飘落的花瓣,思绪却飘到了很远。一时间,梦境与现实,让君兮迷失了心绪。 下一瞬,尹祈便满身是血地倒在君兮怀中,殷红的鲜血不断从尹祈身上滴落到君兮的大红喜服上,显得愈加红艳。 依旧是那棵梨树,不同的是,原本雪白的花瓣,也已被鲜血染红。 放眼望去,四处都是倒在地上的人。有的已命丧黄泉;有的所幸保住了性命,却也在痛苦的呻吟;剩下的少数人,在忙着救治伤者,也是应接不暇。 虽自小在时夜谷长大,但君兮一直被尹祈保护的很好,看着怀中重伤的尹祈,君兮有些不知所措。 感受到手中的湿润,君兮想要将尹祈扶起来,给他处理伤口,却又怕会弄疼他,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 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君兮,尹祈也是心疼的。纵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尹祈用力抬起手臂,手轻抚着君兮的脸庞,似是想要为她拭去眼泪。 他知道,有很多话,哪怕是他快要死了,也不能让旁人知晓,不然就前功尽弃了,最后也就只是不舍的叮嘱道: “凉丫头,你已经长大了,要乖一点呀。以后没有人为你收拾烂摊子了,要听长老们的话......”话还未说完,尹祈的手臂便无力地垂下,任凭君兮怎样呼唤,他都没有反应。 君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绝望的哭着,殊不知,此时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谷中回荡: “血债血偿......“ 第十章 “不要......”君兮哭着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夜川霁那张与尹析神似的脸,君兮更加委屈了。 “二哥,他又让我乖。”君兮委屈地说着。说完又很是失落的低下头,“可是我哪点不乖了,我好想再见他一次,好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捏我的脸…...” 夜川霁看着委屈又失落的君兮,在心里默默叹了几口气。 过了几秒夜川霁才开口:“所以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让他再亲口对你说‘要乖一点’?然后再捏着你的脸?那不成诈尸了吗?再说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他捏你的脸吗?” 君兮听了,不太高兴,也不说话,直接一拳打向夜川霁。 夜川霁并不生气,反而是长舒一口气,边躲还边想着:“大哥,一年过去,你的凉丫头好像已经放下很多执念,慢慢走出来了,不过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其实君兮知道,夜川霁这样说是为了逗她,也没有真的生气,做了做样子,就收手去跟末净、末旦打闹去了。 看着这样的君兮,夜川霁内心也是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君兮相较之前,已经是恢复很好了,哪怕是沉浸在悲伤中,也可以很快恢复过来。只是,夜川霁的心中还是有些犹豫:“大哥,你这样做,对她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唉,”夜川霁叹了口气。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担心这么多也没用,倒不如好好玩玩。夜川霁不再往下想,同君兮三人打闹起来。 不远处,杉华和萧断鸿就这样静静看着打闹的四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杉华能感到身旁兄弟的怒气。不过他也没点破,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的这个兄弟就会忍不住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萧断鸿发问了:“众人皆说你杉华与夜行者情同手足,我自认也是你兄弟,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此人?” 杉华无语,调笑道:“夜川霁的确常来我府中,可他每次来都不走正门,再说了他来又不是找我的......” 一语未落,杉华便感到箫断鸿的怒意更重了,在他发怒之前又连忙补了一句;“兄弟,别担心,那夜川霁早已取妻,只是单纯把凉丫头当妹妹,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 刚说完,空气中的醋意就明显变淡了,杉华忍不住笑了出来。唉,他家兄弟什么时候变成醋坛子了?还是平日里嬉笑的样子比较有趣。 深夜。 夜川霁来到别院,这里他并不常来,但不知为何,今夜的他格外想要来此。 “或许是因为初凉吧。”夜川霁想着。 进入书房,夜川霁坐到书桌前,状似无意地摆弄了几下桌上的物品。 再抬头时,之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洞。 夜川霁站起身,向下看了一眼,便沿着石梯向下走去。 下到尽头,夜川霁用刚才一直拿在手中的蜡烛,点燃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盏烛灯。随后,便开始不断的有烛灯亮起。 很快,烛灯便尽数亮起。夜川霁沿着走廊的烛灯,向前走着。 虽是在地下,但周围的环境,一点也不输于地上,甚至还给人更舒服的感觉。 很快便到了走廊尽头,前面是一个房间。房间的门并未关,夜川霁走到门旁,本欲敲门,思虑片刻,还是径直走进了房间。 很显然,房间里有人,而此时,这人正靠在软塌上,身侧放着些许书卷。 那人背对着夜川霁,尽管夜川霁刻意放轻了脚步,但那人还是听见了动静。虽并未回头,那人却像是早已知道了夜川霁会来。 夜川霁还未开口,那人便问道:“凉儿她,还好吗?” 第十一章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使得君兮更加难以入睡。 “凉丫头,你还好吗?”杉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没事,三哥不用担心。”君兮回应道。 房门外有些微弱的光芒,君兮听着杉华一遍遍吩咐的声音,心里暖暖的。 是啊,她从小便害怕雨夜。其实在杉华吩咐前,便有小厮主动拿来了烛灯放在了房门外,但她也知道,杉华特意大声吩咐是为了安慰她,告诉她外面一直都有人守着,让她不用担心。 直到门外,窗子旁都放好了烛灯,刚才小心翼翼的小厮们才离开。杉华检查了周围后,也回了房间。 看着房间外的光亮,君兮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真好。”君兮想着。 虽说时夜谷的规模没有君临阁大,但在各个城池还是皆设了情报点,君兮自是不愁吃住,但在那么多的选择中,君兮最喜欢的还是住在三哥杉华的府中。 尽管她并不是一直住在这里,但杉华还是按照她的喜好让人专门布置了一个小院,平日里哪怕她不在这里,院子和房间也是一直有专人打扫。 所以说,之前君兮从客栈离开后,又因为不想回千山,便跟着杉华回了府。 外面灯影摇曳,又丝丝冷风从窗户吹进。 这是之前君兮觉得房中有些闷燥,就把窗子打开一个小空隙。刚才小厮放蜡烛时还特意问了问,君兮想着还是没有让小厮把窗子关严。这会儿才感受到了冷意,便披上外衣,想要起身把窗子关上。 刚向前走了两步,君兮便停了下来。因为透过烛光,她看到外面有一个人影。 很快,那人便到了窗子旁边,显然是发现了窗子并未关严。 一阵异香传入鼻尖,君兮皱着眉头,感到一阵不对劲。 “这是?安魂香!”君兮心里想着,屏住呼吸,将计就计地躺回床上,装作熟睡的样子。 “咯吱”,声音虽很细微,但君兮还是听到了,并且知道,是窗户被人推开了。很显然,那人已经进入了房间。 要说不紧张,还是不可能的。虽然以她的武功,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是她的对手,但耐不住她还涉世未深,之前又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此时也是有些不安。 那人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君兮床前,就这样一直站着,君兮紧绷着身体,生怕一不小心露出破绽,好在那人又过了不久,就离开了床边。 感受到那人离开自己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君兮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点点,想要看看那人究竟是何意图。然而,刚看到那人,君兮就移不开眼了。 虽只是一个背影,但那个背影与她内心深处的人是那么的相似,一时间,君兮有些茫然。她有些看不清两人的差别。 “是因为太想他了吗?如果真的是他那该多好。”君兮闭上眼,不再向那人看去,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待那人离去,君兮睁开眼,苦笑着把眼泪擦干,披着外衣准备到八仙桌那看看刚才那人做了什么手脚。 是啊,从刚才君兮看见那人时,那人就一直站在桌子前。 走到桌旁,君兮看着桌上多出的那张纸,有些失神: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纸的颜色已经发黄,显得很是陈旧,但看纸的完整程度,想必是一直被人珍藏着。 “只是......“看着这张纸,不知不觉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唉,自从离开千山,她的泪水貌似越来越多了。 颤抖着将纸翻到背面,君兮想要验证自己内心的想法,向纸的右下方找着什么。 纸的右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凉”字,字迹歪歪扭扭的,但君兮看到这个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流着。 “怎么会?”君兮十分震惊,还是不敢相信。 但这个字是当初自己偷偷写上去的,不刻意找根本不会发现,她又怎会认错。 君兮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本以为忘却了的记忆,如今就像回放似的,重新出现在脑海中...... 第十二章 “凉”,是啊,她的名字是夜初凉。 那夜,月光皎洁,花园中,夜初凉在梨树下伴着琴声翩翩起舞。 一袭粉色长裙,在月光下随着舞姿摆动。树上开满了梨花,那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落,远远看着,如同画卷一般。 “尹祈哥哥”,一曲毕,夜初凉笑着扑进尹祈怀中。 “凉儿真棒”。尹祈抱着夜初凉,宠溺地说着。 “凉儿的头发还是那么软。”这样想着,尹祈又伸手在夜初凉头顶揉了揉。 夜初凉抬起头,不满地说道:“哼,哥哥坏蛋,把凉儿的头发都弄乱了,这可是我花了好久才绑好的头发呢。” 尹祈轻轻捏了捏夜初凉的鼻子,眼中满是宠溺:“是吗,那作为赔罪,哥哥给我们小凉儿重新梳好头,可好?” “嗯嗯嗯”,夜初凉生怕尹祈反悔,连忙应下,又起身拉着尹祈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尹祈也不反抗,就这样任由夜初凉拉着回到了房间。 夜初凉坐在镜子前,将梳子递给站在身后的尹祈。尹祈接过梳子,看着镜子中少女姣好的容颜,眼中满是柔情。 “凉儿在这里等一会儿,哥哥先回房,一会儿有东西要送给凉儿。”尹祈不舍的将手中的头发松开,转身向院中自己房间走去。 夜初凉听话的坐着,当然,她可不会乖乖的安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见尹祈还未回来,夜初凉偷偷跑出房间,溜到了旁边尹祈的专属房间。 门未关,夜初凉站在门外小心的向里望着,并未发现尹祈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哥哥又骗我,明明没有在房间里。” 此时的夜初凉忘记了一件事: 这间屋子其实是尹祈的书房,还是因为她小时候太过依赖尹祈,但尹祈平日又要处理事务才缠着让尹祈在自己的房间旁边准备了一间屋子。 闲着无聊,夜初凉走到了尹祈的书桌前坐下。桌上的一张纸,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哥哥前几日不开心是因为这个吗?感情的事真的是很复杂呀,夜初凉撇撇嘴,有些莫名不悦。 鬼使神差的在纸的右下角偷偷用笔写了个“凉”,随后又将纸笔放回原处,夜初凉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在梳妆凳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夜初凉一直想不明白,她的尹祈哥哥究竟是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还那么委屈自己,越想越生气。 这回,没有等多久,尹祈便回来了。 听见脚步声,夜初凉心虚的挺直了身板,又在镜子里对着身后的尹祈笑着。 “凉儿,闭上眼睛。”尹祈神神秘秘的说道。 夜初凉不情不愿的闭上了眼。 看见夜初凉乖乖听话,尹祈把刚才一直藏着的东西从手帕了拿出,将其中一个放到了夜初凉手中。 感受到手中物品的触感,夜初凉睁开了眼。 那是一把木梳,上面刻着一个小像,旁边还有一个字“祈”。 夜初凉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梳子,良久才抬起头,从镜子中望向尹祈。 之见尹祈手中也拿着一把梳子,正轻巧的为她梳着头。 见夜初凉看向自己,尹祈停下手中的动作,搬了凳子,坐到夜初凉身边,将手中的梳子拿给她看。 看着尹祈手中的梳子,夜初凉将自己手中的梳子放到了一起,这才发现,两个梳子原来是一对儿的。 尹祈手中的梳子上有一个女孩的小像,小像旁有个“凉”字。看着放在一起的这两把梳子,夜初凉心里涌过一股暖流,感觉痒痒的。 “哥哥的这个礼物凉儿喜欢吗?这是哥哥亲手刻的,我们两人一人一把,将来哥哥如果不在身边了,凉儿看着梳子就会想到哥哥了,这个梳子会一直陪着我们凉儿的。” ...... “咳,咳。”嗓子的瘙痒感,将君兮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重新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君兮想着刚才回忆中的那句话,“原来从那时你便预料到了吗?”君兮喃喃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君兮想着,渐渐进入梦乡。 门口的夜川霁身体猛地一震,他听到了君兮刚才的那句话...... 第十三章 次日,君兮醒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雨下了一整夜,小厮们都正在院中清理着积水。 刚下过雨,空气很是清新,君兮站在院中,享受地呼吸着这多日来难得一见的好空气。 好心情总是被人打断,这点倒是让君兮十分不满,不过看到来的人,君兮还是很欣喜的,毕竟这是自己宠出来的人。 人还离得很远,君兮就听到了月牙的喧闹声。 “凉姐姐”,月牙远远看到君兮,就大喊着跑过来。 雨天路滑,虽然已经有小厮打扫了,但跟在后面的婢女们看着自家小姐匆忙跑着的步伐,还是害怕的在后面边追边喊道:“小姐,慢点,慢点,路滑,小心安全。” 月牙听了婢女的话,停下来转过身,对着后面的一众婢女做了个鬼脸,很是古灵精怪的样子,随后就又笑着跑了起来。 “噗”,看着那些婢女们一个个苦着脸,担忧的表情,君兮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君兮心里清楚,小厮把积水清理的很干净,月牙基本上是没有滑倒的可能,但考虑到那些婢女,她还是开口对月牙说道:“月牙,慢一点,不要让后面的姐姐们担心。” “好吧。”月牙嘟着嘴应着,果真慢下了脚步。见状,后面领头的婢女感激地看向君兮。 君兮不以为然,笑着朝前走了几步,接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女娃。 月牙是霁王府独女,如今刚刚四岁半,是整个王府的掌上明珠。 父亲霁王爷夜川霁是君兮的二哥,按理来说,月牙应该称呼君兮“姑姑”,但小丫头一直说君兮看起来很小,愣是不愿意喊姑姑。久而久而,习惯了月牙的称呼,大家也就这样任由她这样叫了。 “夜楚然!”听到自家母亲的声音,月牙把脸埋在君兮怀里,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 “你又调皮了,快点过来,少给你姑姑添麻烦。”霁王妃佯怒道。 “才不是呢,凉姐姐最疼月牙了,才不会嫌月牙是麻烦呢。”月牙对着自己的母亲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依旧赖在君兮怀里。 “没关系的月姐姐,月牙很乖巧,让她在我院里多待会吧,还能给我做个伴。”君兮对着自己的二嫂说着。 霁王妃姓楚,单名一个月字,相对于喊楚月“嫂子”,君兮也更喜欢喊她“月姐姐”。 楚月的父亲是江湖人士,母亲是京城一个富商家的嫡小姐,平日里两人相交,倒也没那么多的繁杂礼俗。 月牙确实乖巧,当然这点要抛去她的调皮。不过嘛,四五岁的孩子,最是调皮,曾经闯荡过江湖的楚月,对自己女儿的礼仪方面倒也并未要求太多,只要一些正式场合不失礼,其他时候,楚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眼下,看见母亲与自己心心念念的凉姐姐有话要说,月牙也不赖在君兮怀里了,拉着旁边的婢女就要去不远处荡秋千。 四下无人,楚月没什么避讳的了,与君兮交谈起来。 “丫头,过些时日,就到了你及笄的时候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啊?”因为时夜谷的特殊,楚月几乎没有去过谷中,仅有的两次,看到的君兮却都极让人感到心疼。 楚月是打心底把君兮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君兮自然也知道,楚月的此番话是为了她着想,也知道这番话的含义,但她不愿也不敢去想。 看着强装镇定的君兮,楚月很是心疼。 一方面是因为丈夫的嘱托,另一方面更是为了君兮日后的生活,楚月轻叹了口气,见君兮一直未回应,还是狠心说了下去。 “虽说当年,你们已大婚,但说到底,并未真正拜堂,以后的路还很长,你也该放下他,重新找个能照顾你的人了。” 楚月知道,这样说会触碰到君兮的痛楚,但不说也不代表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看着靠在自己肩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君兮,楚月也是不忍心,轻轻拍着君兮的后背,算是予以安慰吧。 君兮知道,那些记忆自己一直都没忘记,眼下听了楚月的话,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哭着说道: “我也希望我能忘了他,重新生活,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无法忘了他,我好想他......“ 第十四章 靠着楚月的肩膀,君兮感到格外安心。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现在想起旧事时,君兮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很快君兮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冲楚月笑着。 看着君兮这幅笑着,仿佛早已放下的样子,楚月反倒是不太适应,甚至隐隐有着担忧。 同为女子,正因为只有她才有可能理解君兮心中的伤痛,她才觉得君兮的样子貌似不太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便试探着开口问道:“凉丫头,你,真的没事了吗?” “楚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姐姐就放心吧,都过去了那么久,我也已经习惯了。”君兮笑着回答着楚月。 只是在说到“习惯了”时,眼中划过一丝黯然,虽稍纵即逝,但仍被眼尖的楚月发现了。 在心下叹了口气,楚月也是有些许无奈。 她尊重君兮的想法,只要她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时至今日,也不知究竟孰错,只能就这 样顺其自然了 君兮依旧靠着楚月的肩膀,状似乖巧地听着楚月跟自己讲述及笄的准备,脑海中却在计划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见君兮兴致缺缺的,楚月心知君兮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再继续说下去。对于君兮的那两个哥哥,她还是很有自信他们会将事情准备的很好。 “唉,我也是自讨没趣,看来妹妹不喜欢姐姐陪着,既然如此,我们娘俩就不再叨扰凉大人了。”说完,作势想要起身。 君兮赶忙抱住楚月,讨好地笑着:“不嘛不嘛,月姐姐最好了,凉儿最喜欢月姐姐了。”这样说着,又紧皱眉头,张了张嘴,还是没再继续说。 楚月听了君兮的话,无奈的笑着,觉得甚是好笑,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装作严肃的样子,佯怒道:“真是个油嘴滑舌的丫头,我看呐,你最喜欢的根本就还是那个你心心念念不愿意忘记的人。” 这样说着,看着君兮欲言又止的样子,楚月又紧接着说道:“我们凉丫头什么时候这般犹犹豫豫的了,有什么话就跟姐姐说,刚才不还在说最喜欢我了吗,那就不要犹豫了,说吧,姐姐保证不会告诉旁人。” “哈哈”,看到楚月的这幅样子,君兮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楚月也不气,就这样等着君兮,等她笑完停下来。 其实君兮也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好笑,但就是控住不住自己的笑,或许是因为难得看到楚月这般正经的模样吧。 笑完了,君兮感觉整个人都很舒畅了,心情很是愉悦。 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君兮一本正经的对楚月说:“刚才是我不对,作为补偿,我告诉姐姐一个秘密,姐姐可不许告诉旁人啊。” “嗯嗯”,楚月小孩子似的点着头答应了。 “我觉得尹祈哥哥还活着。”君兮降低了声调,小心翼翼地说着。 “什么!”楚月大为震惊,感受到自己声调不自觉的增大,楚月也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怎么会,那年不是......“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我原本都不抱希望了,可是昨夜......“思虑了半天,君兮还是打算把昨夜的事告诉楚月。 听完,楚月依旧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但看到君兮手中拿泛黄的纸张,她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君兮说完也不言语,是啊,别说楚月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很是荒唐。 楚月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人死不能复生,她当初明明清楚的看到,君兮怀里断了气的尹祈,如今怎会...... 其实,楚月心里还是希望那人真的是尹祈,但她知道,这个可能性很渺茫;可若不是,那又会是谁呢? 短短数息,楚月就已经想了很多种可能,越想越是觉着后怕。 她无法想象,那人若真与尹祈极为相像,又心怀歹意,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些想法,楚月并没有同君兮说。她知道君兮的能力,普通的人根本不是君兮的对手,这点还是让楚月比较放心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考虑到君兮的安全,楚月决定留下来同君兮住几日,这边想着,那边就风风火火的起身,向前院走去,还不忘告诉君兮: “丫头等着,姐姐决定要在此多陪你几日,这就去跟你二哥说,你要等着我哦,姐姐去去就回。” 君兮虽觉得不用那么多此一举,但总归是楚月的一番好意,再加上许久未见,她也的确是很想念这个一直对自己很好嫂子,就没有多嘴。 不远处,月牙正坐在秋千上和婢女们玩得开心。君兮听着她们的欢声笑语,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第十五章 楚月最终还是没能留下,跟着夜川霁回了王府。 临走前,君兮看着自家二哥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她又不会把嫂子拐跑,真是的,管得真严。” 虽是这样不满的想,但其实,君兮很是羡慕自家二哥二嫂的,曾几何时,她也幻想过这样的生活。 只是听到楚月恨恨地跑回来吐槽二哥的时候,她也还是有些失落的。 好在夜川霁只带走了自己的妻子,把女儿月牙留了下来,并且美名其曰: 有个孩子更加热闹,省的寂寞。 说话的时候,那是一脸理所当然的为她好,要不是从小就认识了他,说不定她还真的相信了二哥的“好意”。 至于现在,君兮总感觉二哥动机不纯,之所以留下月牙,是因为许久未与二嫂过二人世界了,正好借此机会把月牙丢给她,自己去与妻子过一段婚前那样的逍遥生活,可还真是随心所欲啊。 晚上,将月牙哄睡,君兮看着女娃恬静的睡颜,心里软软的,同时也更加确定了心中的计划。 换上夜行衣,君兮蒙着面,向城东方向去了。 君兮停在一座宅子前,脚尖轻点,运着轻功一跃而上,便轻松跳上了屋顶。 之前看过布局图,因此君兮很快便找到了库房。 宅子的主人曾是一方富甲,库房中有很多值钱的物品。君兮对这些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一门心思的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君兮在一个箱子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幅画。 伸开卷轴,画上是一个少女,身着素衣,眉目清秀,一看便是个美人坯子。 看到画的那瞬间,君兮笑了,笑得很是开心,似是在透过画看着什么,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 “谁,谁在那!”外面巡逻的小厮听到君兮无意间的笑声,大声喊道。 听到外面小厮叫喊的声音,君兮并不着急,淡定的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随意丢在地上,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翌日。 因着月牙在府中的缘故,君兮便带着月牙去了前院,同杉华一起吃早饭。我们的杉华大人很忙,用完膳就又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 小孩子饭量小,玩心重。吃饱喝足了,月牙经得了君兮的同意,跟着院中的小厮和婢女玩了起来。 相较于君兮所住的偏院,前院的人要更为杂乱,而经过了昨夜,城中现在可热闹了。大街小巷都在传着昨夜的事。 很快,院里的下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昨夜胡员外家里进贼了。” “是啊,谁让他们一家人平日里仗着有钱就随意欺负人,这下可好了,遭到了报应。” “真是大块人心,也不知到底是丢了什么宝贝,这么兴师动众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人说,丢的不是金银财宝。好像是前些日子,胡员外的儿子随母亲去城外的静心庵中求来的。” “这个我知道,前几天那小霸王去静心庵,四处乱逛,好像是在一间上好的厢房里看到了 一幅画。画上画的是位姑娘。这小霸王对这画上的姑娘一见倾心,吵闹着要娶这个姑娘。” “后面的我知道。小霸王翻遍了整个静心庵都没有找到画中的姑娘,后来才知道那姑娘只是庵中的客人,已经很久没去过了。但小霸王不甘心,向住持讨要这幅画,不然就要一把火烧了静心庵,当时就作势找了个火把。”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住持不得已将画给了这小霸王,不过狠狠地宰了小霸王一笔。听说因为这幅画,小霸王偷偷变卖了家里不少金银首饰。结果,这才没几天,画也没了,钱也没了,能不气吗?” ...... 这边,君兮吃着点心,正津津有味的听着下人们的交谈,被突然回来的杉华吓了一跳。 “三哥,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君兮不满的说道。 “你呀,真是让人不省心,跟我到书房来一趟。”说完又转过头对下人们道:“照顾好小郡主。” 君兮嘟着嘴不情愿的跟着杉华去了书房。 一转身,杉华就看到君兮这幅不满的样子,当即就感到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质问道: “昨天晚上你在哪?” 第十六章 听着杉华的质问,君兮并不惊慌,似是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在院中哄月牙睡觉。” “你认为我会信吗?昨夜之事现在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不要告诉我,你夜里从未出府!”杉华看透一切,嗤笑着再次说道。 君兮满脸不在乎,皱着眉头,不满于杉华的态度,回嘴道: “我又没有说错,昨夜我确实是在府中,只不过半夜睡不着,出去了一趟。“ 听到君兮反驳的话语,杉华这回是彻底明白了,昨夜之事就是君兮所为。 “给我个理由。”杉华也坐下,打算好好跟君兮说教说教。 “哪有什么理由,那本就是我的东西,我不过是拿回来罢了。”君兮不以为然。 “你!”杉华气得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每次斗嘴,他从来都未赢过君兮。 看见杉华确实是生气了,君兮也软下了声音,继续说着:“那是他最后一次为我作画。” “他?”杉华刚要询问“他”是谁,猛然忆起了当时的事情,面色复杂的看着君兮。 “我知道,你还是无法彻底忘了他。说实话,如果你现在就把他单纯的当作人生的一个过客,那就不是你的性子了,我们这些人也会感到寒心的。说起来,要真说有人做错了,错得也是我们这些当哥哥的,是我们太过保护你了,还是应该让你见识一下江湖的险恶的,做我们这种行当的,本身就不能放松警惕。” 杉华边摇头边叹气,就这样跟君兮说着。 君兮诧异地看向杉华,有些不可思议:“我以为......“ “我们也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过下去,你的人生还有很长。我们几个也不一定能照顾你一辈子,自然是希望你可以忘了他,再找个值得托付的人嫁了。”杉华一本正经地说着。 君兮笑了:“十几年的生活,怎么可能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看了看杉华纠结的表情,君兮觉得很是好笑:“三哥,潇洒不羁更适合你,还是不要学那些文人墨客了,整日皱着个眉头,都不像你了。” 君兮不提还好,一提,杉华就想起了刚才忘记说的话:“你说你,去偷画就算了,还偏偏留下了张字条,这是生怕别人不知偷画人是谁!” 君兮悻悻地笑着,理直气壮地说:“嘿嘿,这不是没人知道青衫隐究竟是谁吗。之前干了那么多事儿,不都留下了字条吗?再说了我行的端坐的正,之前拿走的那些金银财宝,都是送去给一些贫苦人家,我这是劫富济贫。” “你呀,油嘴滑舌。”杉华笑着摇头道。 “好了,既然画拿回来了,你就好好保管着吧,就当是留个纪念,省的你天天念叨。”杉华喝了口茶,润了润干燥的嗓子,才又说道。 “谢谢三哥。”君兮笑着吐了吐舌头,然后便跑出了书房。 杉华认命的再次出府,带着末旦去为君兮处理她留下的烂摊子。 君兮呢,无事一身轻,乐得清闲,想着月牙在府中无聊,也带着月牙出了府。 其实,我们的小月牙才不无聊呢,府中之前在后院单独为君兮建了一个小型的游乐场地,月牙正在兴头上,每日都缠着要去哪里玩。 是我们的君兮小姐,感觉成日待在府中太过无聊,才找了个借口出府玩。 不过月牙也很配合,听说君兮要带她出府玩可兴奋了。 作为霁王爷唯一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被皇上封为郡主。平日里在王府,那些丫鬟小厮自然是不会带她出府逛街。也算是难得出府,这不,跟着君兮出了府,月牙一直兴奋地说个不停。 这让君兮一度怀疑自己带她出府的决定,可是一言既出,已是覆水难收。君兮暗自叹了口气,默默祈祷不要生出什么事端。 但往往都会事与愿违。 第十七章 君兮带着月牙,走在大街上,一路上月牙很是新奇,一点儿也不老实,几次都挣脱了君兮拉着的手,自己跑过去看看这看看那,搞得君兮很是头疼。 “终于知道为什么二哥那么爽快的把月牙留下了,实在是太闹腾了。”君兮在心中暗自吐槽。 路上人多,月牙跑来跑去的,君兮生怕月牙不小心走丢,只好跟着她到处乱窜。 君兮只是单纯的想要在街上逛逛消磨时间,却不想已经低调行事了,还是有人来打扰。这不,眼看着要追到月牙了,被一位锦衣男子拦住了路。 “美人儿叫什么名字呀,看你长得清秀,不如跟着小爷回去,做小爷我的小妾吧,从此以后锦衣玉食,保你衣食无忧。”男子说着,伸手用扇子挑起了君兮的下巴。 君兮很是不耐,伸手打掉了男子手中的扇子。 本以为男子会收手,谁知,男子见了君兮的动作,对君兮更是势在必得,对着身后的小厮下令道:“你们几个,抓住她,抓住美人儿,小爷我重重有赏。” 这边对小厮说完,那边又看向君兮:“没想到美人儿还会武功,等我抓住你可要好好享受一番,美人儿不如乖乖跟我回家,我保证好好对你。” “哼。”君兮不屑,上前跟小厮打起来。这些小厮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三两下就解决了,君兮拍拍手,向男子走过去。 看着地上小厮们的惨状,锦衣男子有些慌张,生怕君兮会对他下手,连连喊道:“女侠饶命,我不敢了,女侠饶命啊。” 听着男子的这些话,君兮并未有所触动,脚步并未丝毫停留。 眼看着君兮要走到自己面前了,男子再次喊道:“你不能伤我,我爹是吏部侍郎,你要伤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和你家人的。”君兮听了男子的话,冷哼一声,一脚踹向男子。男子没想到君兮的力气那么大,一脚被踹出去了好几步,眼下吃痛的捂住被踹的地方,恶狠狠地看着君兮。 那些小厮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自家少爷被人踹了,慌忙地跑到自家少爷身旁: “少爷,你没事吧。” 在小厮的帮助下,男子站了起来,很是恼火:“我今天一定得把你带回去好好折磨,以解我心头之恨。” “沈海?”君兮抬头瞟了一眼那狼狈至极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随意地转着。 “你怎么知道小爷的名字,既然知道还不赶快乖乖跟小爷回家,小爷刚才已经派人去京兆尹找舅舅借人了,就算你不同意,待会小爷也会把你绑回去。”沈海看着君兮姣好的容颜,心里幻想着美好的事。 君兮一看沈海那色眯眯的表情,便知道沈海肯定在想着什么龌龊的事,心中更是觉着恶心。 算着时间,已经跟月牙走散快一盏茶的时间了,君兮心中有些焦急,心知不伤了沈海是无法脱身,当下不在耽误时间,拿着小刀,向沈海刺去。 君兮一心只想脱身,并未打算伤他性命,只是刺伤了沈海的胳膊。 沈海捂着胳膊,大怒,冲着不远处匆匆来迟的衙役喊道:“抓住这个女人。” 这些衙役虽武功低下,但胜在人多,君兮一时间不能脱身,心中甚是烦躁,出手也没了之前的那份耐心。 看到受伤的衙役越来越多,沈海有些慌张,但说出的话还是那般欠揍:“男为奴女为娼,等我抓到你的家人定要好好折磨一番。” 沈海越想越兴奋,眼看着脑海中的计划就要形成,却听到一声大喝: “我看谁敢!” 第十八章 听到这声音,沈海吓得猛一激灵,但还是那么嘴欠。 “这世上就没小爷我不敢的事儿。”沈海边说边恼怒地转身看向来人,没有看到君兮眼中的狡黠。 “噗通,”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沈海条件反射的跪了下来,说话也磕巴了:“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夜川霁皱着眉头,略过沈海看向君兮,看见君兮丝毫不落下风才又把目光转向沈海:“你刚才跟她说什么?” “没,没什么,不过是调教个美人儿,要是王爷喜欢,改天我命人打扮了亲自送您府上。”沈海说着,自以为猜中了王爷的心思,笑的得意起来。 “男为奴,女为娼?嗯?”夜川霁不理会沈海的话反问道。 沈海有些心虚,不敢答话。 “哼。”夜川霁不屑的看着沈海,自嘲道:“我竟不知沈家何时有那么大的权力,看来你们沈家野心很大啊,我倒是想看看沈家是如何将本王贬为奴,又如何逼迫本王的妹妹为娼。” 听出夜川霁的怒意,沈海慌了:“王爷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小姐,还望小姐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一边说一边磕头,沈海狼狈至极。 君兮解决了那群衙役,拍了拍手很是潇洒,向着沈海走过去:“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你就在街上跪着大喊十声‘我错了’,并且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强抢民女,这样本小姐就饶了你。” 沈海觉着很是屈辱,但此刻有夜川霁在旁边,他不得不从啊,只好就这样跪着大喊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十遍喊完,沈海看着君兮:“小爷喊完了,可以走了吧。”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 “别呀,”君兮拦住沈海:“你还没发誓呢,霁王爷就站在这里,难道你想食言?” 沈海看了眼夜川霁,发现后者正盯着他看,只好抬起手说道:“我沈海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再不强抢民女,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沈海又看着君兮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吧,小爷可以走了吧。” “行了行了,回去吧。”君兮挥挥手,让沈海离开。 沈海匆忙站起身离开,经过还倒在地上的衙役时,狠狠地踢了一脚:“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发泄完自己的怒气,沈海带着自己的小厮气冲冲的回府了。 “二哥。”看着沈海走远,君兮心虚的喊着夜川霁。 “唉,你啊。”夜川霁无奈的叹气,“算了,走吧,跟我回府。” 跟着夜川霁走在回王府的路上,君兮思虑很久,还是问了出来:“月牙呢,她回去了吗?” “原来你还记得是带着月牙出来的,我还以为你忘了呢。”听着君兮的话,夜川霁嘲讽道。 听到夜川霁的这番话,君兮便知道他肯定是见过月牙了,当下便放了心,不再追问。 君兮不再开口,夜川霁倒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两个真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这次幸好月牙机灵,发现你不见了,还知道回去找你,看见你遇到了,麻烦又回王府寻我,不然你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是啊是啊,凉儿错了,二哥最好了。”君兮晃着夜川霁的胳膊,讨好地说着。 “哼,”夜川霁甩掉君兮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也不搭理她,就这样快步走着。 “这次还是晾一晾她,省的下次再这么没脑子,我们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赶过来。”这样想着,夜川霁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君兮跟在夜川霁身后,可怜巴巴的,也不说些什么。 第十九章 霁王府门前,月牙嘟着嘴,不停地走来走去,时不时还伸头张望着。也不只是等了多久,远远看到君兮的身影,月牙就飞奔过去紧紧抱着君兮: “呜呜,凉姐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凉姐姐要被坏人抓走了。”月牙生怕这是幻想,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君兮抱起月牙,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珠,笑着说道:“我们的小月牙最棒了,看见姐姐有危险,知道自己去找救兵,做的真棒,以后遇到危险也要记住,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呀。” 月牙搂着君兮的脖子,很是委屈,小声的抽泣着,也顾不上回答君兮的话。 君兮就这样抱着月牙进了王府。 月牙还小,在街上逛了那么久,又一直担惊受怕着,很快,月牙就睡着了。 “二哥,我先送月牙回房?”君兮担心月牙会着凉,小声的征求夜川霁的意见。 夜川霁点点头,唤来附近的几个侍女:“你们几个,带她送小姐回房。”这边跟侍女说完,又转头跟君兮说道:“一会儿来你嫂子院中寻我。” 说完,夜川霁便径自离开。 君兮冲侍女们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她们去月牙的槿香院。 因着夜川霁的缘故,她不止一次的来过霁王府,不过这次倒是第一次来月牙的小院。 院子不大,摆设还是挺齐全的。 进了房间,不似寻常高官小姐们的闺房那么古板单调,屋内摆着许多小玩意,有些甚是新奇,也不知道月牙是从何处“搜刮”来的。 “凉姐姐,别走。”君兮刚把月牙放到床上,她就醒了,半梦半醒的拉着君兮,不让她离开。 君兮笑着给月牙盖上被子,捏了捏月牙的小脸蛋:“月牙乖,先睡觉,姐姐不走,就在娘亲的院子里聊天,等月牙睡醒了,凉姐姐就过来。” “嗯,”月牙很困,但还是怕君兮偷偷离开又委屈的说着:“凉姐姐要说话算话,月牙醒了还要跟姐姐玩呢。” “凉姐姐知道啦,月牙放心睡觉吧。”君兮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哄月牙睡觉。 很快,月牙就再次进入梦乡。君兮又多坐了一会才站起来,嘱托平日照顾月牙的侍女多留意,才离开院子往楚月院子的方向走去。 楚月住在王府的澜竹院,离槿香院不远,没几步君兮就走到了。 君兮走进院子,四下看了看,没有看见楚月的身影,有些微微失落。 正在院中凉亭中喝茶的夜川霁看见君兮的这幅模样,笑着拿起另一个杯子倒了杯茶:“凉丫头,过来吧,月儿不在,我让她去厨房监督着准备吃食了。” “好吧。”君兮不情愿地走到凉亭,坐在夜川霁旁边,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夜川霁笑了,又给君兮倒了一杯茶:“你这丫头,明明做了错事的是你,怎么还理直气壮的。” “哎呀,二哥才没有生气呢,对吧?”君兮撒娇道。 “是啊,我本就没有生气,只是担心罢了。”夜川霁抿了口茶,笑着说道。 君兮看着夜川霁的笑,总感觉特别难受,当下回想起先前的事,开始内疚起来。 “二哥,对不起,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自认为有我带着月牙就行了,是我不好。”君兮感到一阵后怕,自责的说着。 “唉,丫头。”听着君兮的话,夜川霁知道她误会了,又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想那么多了?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夜川霁很是无奈,往日也没见君兮这么自觉的认错,怎么就偏偏现在这会儿他没生气的时候认错了? 第二十章 君兮拿着茶杯,轻轻晃着,思考着夜川霁刚才的那番话。 “究竟是何处跟我想的不一样?这次上街,我确实是忽略了月牙的安全问题,但听二哥的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君兮百思不得其解,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看着君兮一直没想明白,夜川霁无奈的用手扶了扶额头,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杉华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什么事儿让我们霁王爷如此愁容?这可不像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夜行者的风格啊!”杉华挑衅似的说着。 因着城东胡员外家里的事,杉华一整天都在城外办事。这半下午的,天还没黑,就见王府的小厮过来寻他,说是霁王爷有要事相商。 这不,撂下手中的事,杉华便兴冲冲的跟着小厮回城,以为夜川霁是有什么事情相求,还想着好好嘲笑一番呢。 “究竟是何事,这还要问杉华大人啊。”夜川霁没好气的应着。 “哦?”杉华来了兴致,走上前同他们一样坐下:“胡员外那事儿,我今儿个一直让人处理着,怎么,出了什么问题?” “跟那城东胡员外无关,他还不足为惧。”夜川霁放下手中的茶杯,同杉华讲着先前遇上沈海的那番事。 杉华听着夜川霁的话,看向君兮的君兮面庞也渐渐沉了下来,眉目之间满是不赞同。 “凉丫头,你到底让我说什么好啊。”杉华同样是叹了口气,说道。 君兮依旧是不说话。 看到君兮这幅样子,杉华和夜川霁对视了一眼,心知君兮这是还没想清楚,也不再打哑谜,开始劝说着君兮。 “丫头啊,我们担心的不是月牙,担心的是你啊。”果然,这种把话说明白的事情还是得杉华来做。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君兮仍旧不解,自己的武功很高了,寻常人根本伤不了她,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哥哥会担心自己。 “你呀。”杉华有些无语,旁人的事情君兮看的比谁都通透,怎么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看不透了呢? “月牙还小,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待在我们身边,我们可以慢慢培养人保护她,但是凉儿,你与她不同。”这次开口的是夜川霁。 “我怎么不同了?”君兮皱着眉头问道。 杉华和夜川霁也不回答,就这样各自说了起来。 “知道你武功好,但这江湖上的险恶,很多时候不是武功高强就能全身而退的。” “武功再好,也不一定时刻都能以一敌百,要想在这江湖上闯荡,单有一身武艺也是不够的。” 君兮坐直了身子,内心十分触动:“二哥、三哥,你们?”听到他们说的话,君兮心里不可谓是不感动。 她本以为两位哥哥都是因为月牙才会单独跟她说教,却没想到,他们一开始考虑的便是自己的安危。 “凉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放下了,碰上合适的人就嫁了吧。”杉华画风突转,让君兮和夜川霁都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夜川霁。 君兮反倒还好,除了最初时的错愕,反应过来了,倒是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其实这事被提起也并不让人意外。说起来,夜川霁还是有些私心的,有些事旁人不知晓,他还是知道的。 虽说清楚君兮如今最好的打算就是再找个人嫁了,但他仍旧是希望君兮可以再等等,再等等总归是有希望的。但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不然霁王府和时夜谷都会陷入危险。 “说到底还是他太过狠心。”夜川霁心中想着。 第二十一章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来我这了?”楚月领着两个端着糕点的侍女,边走边笑着说道。 “月姐姐!”君兮站起来帮着楚月把糕点摆上桌。 招呼着楚月坐下,杉华和夜川霁也不再多说刚才的事。 他们都清楚,有些事从他们两个大男人口中说出来的效果可以甚至远不如楚月的随口一提,便想着回头跟楚月商量商量,让她出面劝说。 “凉姐姐,凉姐姐!”月牙叫着君兮匆匆跑过来,“我还以为凉姐姐走了,不要月牙了。”这般说着,扑在君兮身上的月牙眼看着就要哭了。 “好了,月牙,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就不要这样哭哭啼啼的,惹你姑姑烦心。”楚月说着,拿了块糕点塞进月牙的嘴里。 “嘿嘿。”月牙不好意识的笑了,一口接着一口的咬着糕点,很是满足。 “月姐姐,这糕点的口感吃着怎么和之前不太一样,是哪位师傅做的,怎么那么好吃?”看着这糕点跟往日不同,君兮也甚是好奇,拿了一块尝了。 楚月点了点君兮的额头,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真是小孩心性。还是你有口福,之前的糕点师傅家中有事,我让他先回家办事了,这个师傅是之前那位的师兄,便来替几日,这不刚来第一天,就被我们凉儿赶上了。” “那是,毕竟我那么喜欢月姐姐,我这是跟月姐姐心有灵犀。”君兮将月牙往夜川霁身上一放,就往楚月身上靠着,还挑衅似的冲夜川霁做了个鬼脸。 “夜初凉,你!”看着君兮占自己媳妇便宜,夜川霁心里可不是滋味了,偏偏媳妇还顺着这丫头,真是头疼。 君兮忽略掉夜川霁的不满,仍旧搂着楚月,跟她谈论着这桌上的糕点:“月姐姐,这是什么糕点啊,吃起来外酥内甜,松软滋润,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甜腻。” “这啊,”楚月看了一眼君兮手中的糕点继续说道:“这是海棠酥,做起来可不容易,厨房那边还剩下不少,回头你回去时给你带着,让你吃个够。” “嗯嗯,谢谢月姐姐,月姐姐最好了。”君兮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夜川霁。 夜川霁看到君兮向自己看过来,总感觉这丫头在酝酿什么鬼点子,还没想清楚,就见君兮朝楚月脸上亲了一下。当场夜川霁就坐不住了,也不管抱着的月牙,直接站了起来。 “哈哈。”君兮笑的十分恣意,在夜川霁抓住自己前,翻身运着轻功跑了,整个王府都能听到君兮得意地笑声。 桌边只剩下楚月三人。这回,就连楚月也叹了口气。 “娘亲,你怎么叹气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这会儿,月牙已经坐到了楚月旁边,趴在桌子上,吃着糕点含糊不清的问着。 楚月揉了揉月牙的头,看着桌上被解决大半的糕点,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但依旧耐心的回答月牙的话: “娘亲没有不开心,娘亲是在怀念你凉姐姐以前的样子。” “凉姐姐以前的样子?那是什么样的,和现在不一样吗?”月牙继续追问着。 这次,楚月还未来得及回答,杉华便赶在楚月之前跟月牙说了话:“三叔这次来给我们月牙带了不少新奇玩意儿,让侍女们带你去挑一挑,看有没有喜欢的,喜欢就都拿回槿香院。” “谢谢宋三叔。”月牙兴奋的应下,叫着侍女们去库房挑东西了。 杉华挑了挑眉,觉着甚是有趣,玩笑着跟楚月搭起话来:“还真是好几没人称呼我这个姓了,还真是快忘记了,原来我姓‘宋’啊。” 杉华说着自嘲起来:“原来这京城中还是有人‘惦记’我啊,二嫂有时间不如筛查一下府里的人。” 第二十二章 楚月之前也曾是一方女侠,听到杉华的话,就明白了杉华话语背后的意思。 “我知道了,近几日便整顿府内的人,三弟放心。”楚月应着装作无事的样子,悄声对杉华说着,视线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不知道在目光所及之处扫视了多少遍。 “嫂子心里有数就好。”杉华说着拿起一块桌上的另一种糕点。 天色渐晚,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 楚月还想留君兮她们一同吃饭,不过君兮看了看夜川霁不爽的表情,想着白日里,夜川霁还是帮了自己的便拒绝了邀请。 将楚月命人打包好的糕点全部交给杉华,君兮便抱起月牙往王府大门走去。 “二哥好好珍惜与嫂嫂独处的时光吧,争取再给我生个小侄子。”临走出门时,君兮在夜川霁耳边小声说道。 “哼,算你识相。”夜川霁看了一眼身旁的楚月,对君兮的一番话很是满意。 同是习武之人,楚月的听力也是高于常人的,自然也听到了君兮说的话,当下脸就红了。 看着楚月这幅娇羞模样,夜川霁伸手将楚月揽进怀里,就开始撵人:“好了好了,糕点也拿好了,快点走吧,别耽误我们夫妻两个的正事。” 君兮和杉华对视了一眼,快步离开王府,刻意不去听身后二人的对话。 “呼……”回到杉华府中,君兮长出一口气:“累死我了,终于解脱了。” “还不都是怪你,自作自受。”杉华数落着。 一直被君兮抱着的月牙有点不知所以,满脸的迷茫:“凉姐姐,宋三叔你们怎么了?” “宋?月牙怎么会知道?”君兮想着,面不改色的回答着月牙的话:“没什么,刚才跑太快,累着了,月牙乖,先让丫鬟带你回去洗洗,换身衣裳,姐姐吩咐厨房给我们月牙做好吃的。” “嗯嗯,凉姐姐真好。”一听到有好吃的,月牙很快便把刚才的事忘了,跟着君兮喊来的丫鬟沐浴更衣去了。 “三哥,这是怎么一回事?”看见月牙跟着丫鬟走远了,君兮才继续说着。 杉华笑了,笑的很是牵强:“这还用说吗,不是明摆着是我那所谓的父母安插了人?” 君兮沉默下来,关于杉华家里的事,她以前也是听说过的。人微言轻,这种事情就算是她感到不齿,也无力去说些什么。 “好了,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想,总归是有办法解决的,顺其自然嘛。三哥先坐一会儿,凉儿去厨房给三哥做个小点心,三哥就不要多想了。”君兮拉着杉华的胳膊撒娇道。 “好好好,听你的,好久没吃到我们凉丫头亲手做的东西了,还真是挺想念的,快去吧,三哥就在这等着。”杉华也是笑着应道,有些事他不说但也不希望在乎的人受到影响,他在心中做了决定也就不再继续想着。 再说君兮,从杉华这离开,她并没有直接去厨房,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小院。 “凉姐姐。”君兮刚走进自己的院子,就看到换好衣服的君兮朝自己跑过来。 “凉姐姐?你怎么回来了,我们不是要和宋三叔一起吃晚饭吗?”拉着君兮的手,月牙疑惑着问道。 “是啊,晚上和三哥一起吃饭,姐姐是回来接月牙。”君兮说着,拉着月牙往房间里走,让侍女们守住门,又关上窗,君兮才再度开口: “之前你都是直接喊‘三叔’的,怎么突然想着要加一个‘宋’?你三叔因为你加了这个字,一直闷闷不乐的,还以为月牙不喜欢他这个三叔了。” “没有啊,月牙很喜欢三叔的。” 第二十三章 “没有啊,月牙很喜欢三叔的。”说着月牙嘟着嘴委屈起来:“之前嬷嬷听见我直接喊三叔,回去之后说我不守规矩,会让三叔讨厌我,还罚我一天不能吃饭。” 君兮一听说不让月牙吃饭,当时就心疼了,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是哪位嬷嬷?” 月牙听着君兮的问话,有些后怕的小心回答着:“是陈嬷嬷。” “陈嬷嬷?”君兮心中有了数,不再继续追问,岔开了话题:“好啦,我们月牙最乖了,刚才姐姐已经吩咐厨房,现在应该已经做好饭了,我们快去前厅找你三叔吃饭吧。” “嗯嗯,好的,月牙的肚子都饿瘪了。”月牙撇撇嘴,随后笑着拉起君兮往前厅走去。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要到君兮及笄的日子了。 入夜,原本应该为第二天做准备的杉华府中很是安静,寂静的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君兮的房间,灯火通明,君兮照顾好熟睡的月牙,看见围坐在桌边正襟危坐的哥哥嫂嫂,心里暖暖的。 “这个及笄礼我也不是很在乎,最近王府和京中生意都出了事,我也都知晓。这些事,手下肯定是不能很好处理,还是以正事为重。”君兮给楚月倒了杯水劝说着。 “我们是不想让你受委屈。”楚月嗔怪的看了一眼夜川霁,拉着君兮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的凳子。 其实,楚月虽然没有说过,但夜川霁和杉华都知道,对于尹祈,楚月是有怨念的,而这怨念自然也是来自于君兮。 当年尹祈是有选择的,但还是让自己死在君兮的怀里,不光是楚月,就连他们二人也觉得尹祈有些残忍,便也一直从未点破。 君兮还是一脸的无所谓:“月姐姐,我不觉得委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仪式,就算明天办不了,回头再补就行了,你知道的,我并不在乎这些,只要哥哥嫂嫂都好好的就行了。” 夜川霁还想说些什么,被楚月拦住了,他们没注意,但她还是发现了君兮刚才说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杉华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开口做了决定:“我相信凉丫头有自己的想法,她说的没错,我们处理好事情才能更心无旁骛,及笄礼就往后推迟几天吧。” 杉华说完,叹了口气,似是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好啦,我都没有说什么,你们怎么都那么不开心,明明不开心的应该是我啊,既然如此,那我就代替你们高兴吧。”君兮打趣地说着,很是狡黠。 “你呀,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杉华挑眉问道,心中有了猜测。 “还不是替你高兴,这边生意方面刚出了问题,明天仪式要是照常进行的话,我肯定还是不会留情的,定会好好讹你一笔。”君兮状似懊恼的说着。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给我省钱了?”听了君兮的话,杉华忍不住怼了回去,说完又想起什么,无奈极了:“算了,我认输,反正我说不过你。” 话音刚落,另外三人都轻声笑了起来。想来脸皮厚的杉华,听着这笑声,竟也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杉华假装被茶水呛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好了,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那边的人该有所察觉了。”夜川霁开口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那二哥你们就快点回去吧,省的打草惊蛇。”一向聪慧的君兮明白了夜川霁话里的意思,便也不做挽留。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明天事情处理好就过来。”夜川霁拉着楚月边说边往门口走。 “等等。”君兮喊住二人。 第二十四章 “怎么了?”楚月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你们把月牙带回去吧,这种时候王府可能更为安全,而且也可以作为一个幌子。”君兮轻轻抱起月牙,看着夜川霁回答。 夜川霁点头:“凉儿说的有道理,把月牙留在这里确实可能会让人有机可乘。”说完夜川霁上前从君兮怀里接过月牙,这才同楚月一起离开。 次日,一大早,天还未大亮,杉华带着千山的四大护卫跟几个亲信悄悄地出了府。 房间内的君兮听见动静,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要不是今日的情况特殊,她还一直以为自己之前在院中偷偷挖的密道没被发现呢。“真没意思。”君兮想着。 其实之前杉华并未发现君兮院中的密道,还是昨夜末丑跟着君兮偷偷溜出去才知晓的,这不,正好派上了用场。 等到院中的动静消停了,君兮换了身劲装,拿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在桌上留下一封信,从自己挖的另外一条密道离了府。 是的,君兮就是故意的,昨天晚上出府也是刻意为之。至于目的嘛,还不是为了方便等杉华离开后出府。 君兮出了城,一路上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 反正杉华迟早知道她离开,还不如让他知道自己的行踪,省得再派人把她“请”回时夜谷。虽然说杉华能使唤的人都打不过她,但她还是嫌打架太麻烦了。 要说君兮,虽然是离开了京城,但一时间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好在她在包裹里带了不少好吃的。说起来还要谢谢楚月,当初从王府带回去的糕点有大半都被她装走了。 想到杉华看见她跟糕点都不见了时的表情,君兮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没带多少盘缠,想着天还不冷,君兮打算晚上找棵树,在树上凑合着过夜。 出了城,一路运着轻功,边走边逛,一天下来,君兮也并没有离城很远。眼看着天色渐晚,君兮挑了棵树,纵身越上,躺在枝干上,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忽然,君兮猛地睁开眼,一跃而下,躲过了从暗处射来的箭。 站在树下,君兮看着树上自己原本躺着的地方插着的箭,眼神变得冷冽:“出来吧,暗箭伤人不该是你们的作风,想杀我就出来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不过数息,君兮周围便站了十几个蒙面黑衣人。 君兮扫视了一圈围住自己的黑衣人,看向为首的那人:“真没想到为了杀我,宋家也是下了血本啊。” “哦?拿钱办事,要的是你这个人,并没有说一定要杀你呀。”那人蒙着面,看不到神色。不过听声音,倒是没有太大恶意,一时间君兮也有点拿不准这人在想些什么。 “就算你不杀我,把我送去刑部,你觉得我还有命活着出来?”君兮看着周围蒙着面的侍卫,没好气的说道。 其他人不是她的对手,但眼前这个为首之人,君兮隐约感到此人的武力值在她之上,要是打起来自己并不一定全身而退。 “真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想到这君兮就很是烦躁。 “冯公子。”周围的侍卫见那人一直不出手,有人开始不满:“你收了我家老爷的钱,怎么还在这耽误时间,还是速战速决吧。” 君兮听着侍卫的话,绷紧身体,肃然的看着那位“冯公子”。 冯公子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动作,反而是对侍卫的话有些反感:“本公子做事不需要你这区区侍卫指教,再多嘴本公子连你们一起杀了!” “冯公子!你……”多话这人,话还未说完,便倒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 看着那人倒地了,冯公子又抬头看向了周围的一众人:“出来之前,宋老爷便将你们的处置权交给了我,你们说我要不要把你们杀了灭口?”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君兮听了冯公子的话,小声的接了一句。 “有趣。”那位冯公子显然是听到了君兮的话,微微向后退了几步,在无人知晓的面巾后,嘴角向上勾起:“真是个有趣的人。” 这些小动作自然也没瞒过君兮的眼睛,见那人向后退,便知他是不会插手了。 君兮看向周围的这些人,眼神冰冷,刀起刀落,不过须臾,那些侍卫还未来得及反抗,便倒地身亡。 看着君兮这干脆利落的手法,那冯公子也有些意外,摘下面巾走上前自我介绍:“在下冯锦辉。” 君兮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有些犹豫,不过也是很快,笑着回应:“君兮。” “隐阁君兮?”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冯锦辉还是确定了面前女子的身份。 “果然,这个名字还是在江湖上好使。”君兮想着,并没有直接回答冯锦辉的话,而是反问道:“枫月山庄少主?” “哈哈,不愧是隐阁之人,在下佩服。”冯锦辉并未反驳,显然是承认了君兮所说的身份。 “这些人都死了,你还要抓我去宋府?”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君兮便不再跟人寒暄下去,指着地上死了的人问道。 “跟你这样的人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敌人。”冯锦辉一句话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打算。 君兮一听,也笑了,对面前之人的防备也减少了一点:“行,既然你迷途知返,那我们就有做朋友的机会,后会有期。”说完君兮就拿着包裹准备离开。 “等等!”冯锦辉叫住她:“相见便是有缘,不如随我去枫月山庄做客。” “不行,谁知道这是不是陷阱。”君兮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说完便有些后悔了。 “唉。”冯锦辉摇着头叹气:“看来君兮还是不愿交我这个朋友啊。”言语中满是失落与难过,仿佛君兮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君兮扶额,这人,怎么这么难缠。 “不是,你打算怎么处理那笔宋家的钱。”君兮转了个话题。 冯锦辉一听,笑了:“还回去当然不可能啊,早在来之前我就把那些钱分给了附近几个村庄的村民。反正宋家的钱大多也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这样做也算是物归原主。” “你这是没打算追杀我?”君兮眼睛一亮,笑着问道。 “我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让宋家不惜花重金追杀。”冯锦辉说着,顿了顿,眼神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君兮,继续说道:“现在看来,这笔钱花的还是值得的。” 君兮没有细想冯锦辉话语背后的意思,听完他的话君兮笑眯眯的跟冯锦辉说着:“看来你也讨厌宋家,既然如此,你这个朋友我君兮交定了。” 冯锦辉目不转睛的看着君兮,听她说完,思考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递给君兮:“既然你认定了我这个朋友,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冯锦辉的妹妹,枫月山庄的座上宾。这是枫月令,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拿着这个上枫月山庄,我们枫月山庄都将无偿帮助。” 君兮犹豫着收下了木牌,想了很久才说话:“我也没有什么好的礼物,要不这样吧,以后需要调查什么,在隐阁任意的驻点,报我的名字,也是无偿帮忙。” “好,就这样决定了。”冯锦辉不以为然的应下来。 在他看来君兮顶多是隐阁的一个小头目,并不是很相信君兮的这番话。然而不久之后,他才真正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不过这些,现在的冯锦辉是想不到的。 第二十六章 耽搁了很久,此时已经夜深。“起风了。”君兮喃喃说着,抬起手愤愤的把刮到自己头上的落叶拿下。 “枫月山庄客房众多,君兮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今天就去山庄暂住一晚吧。”冯锦辉看着君兮孩子气的动作,笑着问道。 君兮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又要下雨了吗?”这样想着,君兮应下了冯锦辉的邀请,同他一起回了枫月山庄。 饶是有了内心准备,在踏进枫月山庄时,君兮看着这奢华的布置还是不免咂舌。 “跟枫月山庄相比,杉华那京城第一富商的宅子也未免太低调了吧。”君兮心里想着。 枫月山庄很大,就像冯锦辉所说,的确是有很多空房间,不过让君兮没想到的是,冯锦辉竟然会带她到内宅,要知道内宅是只有家族子弟才可以入住的。 “这不合适吧?”君兮看着面前的院子,感觉很不可思议,只是想借住一间客房,这人竟然还直接给自己指了个院子。 “怎么不合适,我们冯家家大业大,交友广泛,平日里也有不少朋友在内宅留宿,你是我的朋友,自然可以住在这里。”冯锦辉不甚在意,不以为然地反驳。 “那好吧,明天一早我便离开。”君兮虽然还是觉着这样不妥当,但主人都发话了,她还是心安理得的选择住下来。 “祝你好梦。”冯锦辉看着君兮进了房间才离开。 “怎么办,我好像舍不得让你离开了。”冯锦辉手里拿着不知何时掉落的东西,要是有旁人再此,定能发现他眼中闪着光,有种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君兮躺在床上一时也没有睡意,感觉有些无聊。 这个院子,刚才她跟着进来时便留意了,周围没有执勤的小厮、丫鬟之类的,这点还是让她比较放心的,就是太无聊了,她好想偷偷溜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 君兮无聊的闭目养神,给自己催眠,想着早睡早起。突然,君兮伸手拔下发簪往身前刺去,同时睁开双眸。 来人似乎并无恶意,躲开君兮的攻击,闪到不远处,跪在地上:“属下恳请小姐收留。” 君兮还在诧异来人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听到这话,嘴角有些抽搐,怜悯的看向那人:“霁王府派来的?” “是,属下宸川,霁王府暗卫。”那人恭敬地回答。 院中,树上的人听到男子的话,差点暴露自己,委屈的独自在心里念叨:“少主啊,我总觉得你当初给我赐名时就不怀好意,你怎么直接用了你给我取的名字,虽然你的确是盗用了我的身份。”那人在心中暗自诽谤,他可不敢让自己的少主听到这话。 屋里,君兮听完宸川的话,不由得多看了这人几眼:“你先起来吧,跟在我身边不需要像在王府那么多的规矩。” “是,小姐,属下遵命。”宸川站起身,但依旧十分恭敬。 君兮审视着这人,在她的记忆中,唯有那人可以如此简单干脆的躲过她的攻击,可是那人早已…… 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往事,君兮看了一眼站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宸川,感觉有些好笑:“这人跟之前派过来的挺不一样的,有些木讷死板,不过,这人还挺对我胃口的。” 这样想着,君兮再度跟宸川说起话来:“今天晚上你就睡在隔壁厢房吧,明日一早我们离开。”说完,停顿了一下,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你应该有方法联系王府和杉府吧,告诉他们,不用再派人过来了。” “是,小姐。”宸川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 “凉儿,好久不见。”宸川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情很是愉悦。 第二十七章 时间过得很快,树叶已经泛黄,天气也越来越冷,不知不觉君兮也已经离开京城有些时日了。 “宸川,前面是到哪里了?”跟着宸川相处有些时日了,君兮渐渐习惯了宸川的存在,现在使唤他做事也是越来越熟练。 看着不远处的城池,宸川按下心中的悸动,依旧淡漠的回复着君兮的问话:“回小姐,前面是凉城。” “凉城?”君兮沉寂许久的心有了些许波澜,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垂下眼帘,君兮忍住心中的苦涩,骑着马慢慢往前走。“凉城,凉,这是以她名字命名的城池啊。” 算算时间,也有挺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好像,自从他离开,她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宸川,我们走,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我。”君兮笑着朝宸川说道,貌似很是兴奋的样子。 但宸川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这样开心。 “是,小姐。”宸川应着,骑马到君兮前面数步,算是为她开路。 君兮看着自己前面那马背上的人,有些失神。 “真的好像啊。”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宸川身上看到尹祈哥哥的影子了,但这人是宸川啊,不可能是她的尹祈哥哥。 调息凝神,君兮将心中的杂念全部清除,将有关那人的记忆封存在深处,打算给自己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些日子的相处,君兮渐渐了解了宸川这个人,虽然最开始她是把他当做那个人的替身,但她清楚地知道,那人已经不能再回来,就算不知道宸川本身的想法,她还是想着不再去把他当做是那人,而就单单把她当做是宸川,也只是宸川。 这样想着,君兮又笑了,这次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了。“宸川,等等我。”君兮骑马赶到宸川身侧。 “我们一起吧,以后你就不要叫我小姐了,就叫我君兮吧,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君兮生怕宸川说出什么话,又紧接着说道。 “嗯,好,君兮。”宸川应着,无人知晓他淡然的外表下,此刻激动地内心,他也更加庆幸自己不久前做的决定,“这样换种身份,陪在她身边的感觉也不错。” “山有木枝木有兮,心悦君兮君不知。”从一开始,他便知晓这名字的缘由。“君兮,君兮。”他又在心中多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有种如获珍宝的感觉,这是他的宝贝啊,他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说起来,这还是他到君兮身边后第一次进入城池呢,没想到来的便是凉城,说起来这里还有着曾经不少美好的回忆。 “城主大人回来了,欢迎大人归来。”刚入城,便有眼尖的百姓发现君兮的到来,立刻大声向四周喊道。 君兮听着百姓们自发的欢迎声心中满满的感动,又一次真心笑了起来。 “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他们还记得我。”君兮下了马,同周边的百姓一起走着,刚下来便有人自发为她牵着马,就这样一路把她送到了城主府。 君兮想着只是在这里呆几天,本来是想着暂住在客栈的,但一众百姓直接把她送到了城主府,她也就不再推脱,也正在这时,城主府管事出来迎接了。 “大人,欢迎回来。”这管事也是隐阁人,凉城的事务平日里也都是他处理的。 “小七,好久不见。”君兮看见小七,也不管宸川了,拉着小七便往院里走。 门外的宸川,看见君兮的动作,心里很是不爽,但还尽力保持面色如常。将自己骑的马一同交给一旁的小厮,便快步去追赶前面的女子。 第二十八章 走在城主府的院落,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还保持着原先的样子,君兮感激的看向小七。 “等一下,就到这里吧。”看到院中的秋千,君兮停下来迈不开脚步了。 小七一回头,看见秋千,便知道君兮肯定是又想坐秋千了,也笑了:“大人您先坐,我吩咐小厮送些糕点过来。”说完便跟一旁的小厮吩咐着。 看到这一幕的宸川,趁着这一空档,站到君兮旁边,挑衅的看着小七,不过小七一心都在考虑君兮,没有注意到宸川。 小厮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把糕点送上来了,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壶果茶。 君兮一向不喜欢茶叶的苦涩,之前住在凉城时便研究出了果茶,既有水果的清甜,又中和了茶叶的苦涩。 自那之后,哪怕君兮不在,城主府里也一直备着果茶,生怕那一天君兮突然到来,正好,现在派上了用场。 君兮一直坐在秋千上也不动弹,只是嘟着嘴指着桌上的糕点,可怜巴巴的。 小七一看君兮的这幅样子便知晓她的意思,端起糕点往君兮旁边走,不过被宸川拦下了。 “这种事还是我来做吧。”宸川说完便伸手要接过小七手中的糕点盘。 小七不认识宸川,警惕的看着宸川怎么也不肯松手。 看见这一幕,君兮才反应过来,她忘记介绍了,两人互不认识,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君兮赶忙把糕点接过。见是君兮伸手,两人都松了手,但依旧看对方不顺眼。 君兮拿起一块糕点送到口中,眼睛眯起来,头微侧,像慵懒的猫咪,很是享受的样子。把手中的那块糕点解决了,她才开始解决眼前的事儿。 “这是宸川,霁王府派的暗卫。他是墨七,隐阁人。”前面那句是对小七说的,后面那句很显然是对宸川说的。 听着君兮是先介绍的自己,宸川得到了满足,挑衅的看着墨七。 墨七不予理会宸川的挑衅,皱着眉头向君兮提出自己的疑问:“大人您不是向来不喜人跟着吗,要是需要侍卫可以从阁中调遣,怎么突然留下了王府的人?” 听了墨七的话,君兮又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看着宸川,眉头微皱,似是在考虑墨七的问题。 “因为他挺有趣的。”君兮看一直被自己盯着的宸川低下头,貌似是害羞了,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回答墨七的疑问。 “有趣?这人哪点有趣了。”墨七怎么看都没看出宸川的有趣之处,但身为属下,素养告诉他不适合再继续追问,便只是在心中暗自吐槽。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把自家大人交到这样一个不认识的人手中,尽管他是王府派来的,但他还是不放心,便打算寻个时间试探宸川的身手。毕竟只有知道了对方的水平,知根知底了,他才能决定是否放心让他跟着。 “嗯,就这样,回头叫上几个人试试他的身手,要是连我们几个都打不过还是趁早把他送回王府。”墨七就这样在心中制定了一个关于试探宸川的计划。 宸川也是个聪明人,看到墨七看自己的神情,便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不过他并不抗拒墨七的这种想法,毕竟两人都是为了君兮好。他只是看不惯墨七看君兮的眼神,总感觉墨七是在觊觎自己的宝贝。 不管怎么样,君兮是他早已决定要保护的人,不管是谁也不管是为了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将君兮的保护权交予他人。他已经错了一次,也后悔了,他不能让自己再后悔了、再做出错误的选择。 第二十九章 许久没有待在凉城,这次回来,本来并没有打算待太长时间,但看着城主府还是熟悉的样子,君兮还是舍不得。 “算了,既然回来了,就多待一段时间吧。”君兮依旧坐在秋千上,手中拿着不久前宸川送来的京城来信。 之前都是带着宸川四处游走,没有固定的地方,这刚入城,便有许多信送来,看样子是积攒有些时日了,这么多封信,也不知道两位哥哥在担心些什么。 想是这么想,但君兮对杉华和夜川霁还是很感激的。毕竟,还是有人在乎她的,而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还不错。 逐一展开信,杉华的来信,信中大多都是劝她回去和照顾好自己。几封信,说来说去,也不过都是这两件事,不过每封信的末尾,都有些埋怨,跟个老妈子似的,总是让君兮感觉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事实上,在杉华看来,君兮就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明明同是暗隐阁主,却偏偏把事务都丢给他来处理,自己倒好,京中生意都出事了,不仅没帮忙,还趁乱跑出去潇洒去了。 自从君兮偷偷离开后,杉华每每想到这事儿,就很是气闷,还隐隐有些委屈,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来收拾烂摊子。 夜川霁的信倒是正常许多,没有说让她回去,只是表达了一些关心,和月牙的一些日常,要真是说有什么让君兮觉得不对的,大概就是夜川霁太过频繁的提及宸川。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君兮自然是懂的。 她确实是起了疑心,不过不是怀疑宸川居心不良,而是好奇他与夜川霁的关系。相识那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夜川霁这么关心一个暗卫,这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像是他的风格。 不过嘛,看二哥的态度,还是对宸川印象蛮好的,看样子宸川也还是挺受重用的,怎么就把他派到我这里来了呢? 关于这一点,君兮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在夜川霁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那么,会是什么原因让二哥把宸川派过来的呢。 君兮想着,有些开心,笑着望向不远处的宸川。 宸川虽未在君兮身旁,但一直关注着君兮的动作,这边君兮刚看过来,他就发现了,也礼貌的回复了一个微笑。 “宸川,过来。”君兮向宸川招手,示意他到自己旁边。她知道,虽然自己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很相信宸川能听到自己的话。 果不其然,宸川停下手中的动作,往君兮这边来。 君兮也从秋千上下来,同宸川一起,逛起了院子。 “你知道吗,这个院子是当年我和哥哥一起设计与建造的,这里的每一处都是按照我的喜好来修造的。以前的城主府并不是这个样子,那时的院子里,只有草地,除了房子还是房子,很是单调。” 这样逛着,君兮跟宸川讲起了往事。 君兮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样逛着就很想跟宸川分享,那段在城主府的回忆,是她最美好最难忘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此时宸川的内心是多么的煎熬。听着君兮的话,他很想告诉君兮:“他知道。”但是他不能,他不愿把君兮暴露在危险中,就连宸川这个身份,他也不知可以用到何时。 讲到这里,君兮停了下来,前面就是她之前住的院子了。虽说不大,但最为安全,也是她最喜欢的一个院子。 不过现在,对于她来说,这个院子更多的是,回忆。 第三十章 进到院子里,君兮才真正放下心。 不是说她信不过墨七,她只是不信任城主府里的其他人,只有在这个院子里的才是真真正正的可以信任的。 “可以跟我说说你被派到我这里之前的事吗?”君兮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来准备听宸川的故事。 “不过都是些残酷的训练,小姐还是不要听了。”宸川犹豫了一下,拒绝道。 “训练啊。”君兮想着,有些心疼,关于霁王府暗卫的选拔,她有所耳闻,不过没有去深入了解。 “算了,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看着宸川那突然低落的样子,她也不忍再继续追问。 宸川站在君兮身后,眼中满是深情。他就这样望着自己身前的娇人,强忍住自己的思念,生怕自己一冲动,自暴了身份。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 刚刚调整好自己的思绪,回复到先前淡漠的样子,君兮便转过了头:“你愿意一直跟在我身边吗?有你在,也省得他们不放心。” 宸川有些错愕,之后便是欣喜,不过很快他就按耐下了心中的激动,回复着君兮:“属下愿意。” 对于宸川果断的答复,君兮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要多劝说几次呢,没想到这么干脆,她都准备了不少理由来劝说,结果都没用上。当然这个结果,还是很合她心意的,但她还是有疑问。 “你,怎么那么容易就同意了?你还有其他亲人吗?用不用我一起向二哥讨了来?”君兮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 “暗卫本就是生活在黑暗中,不见天日,无情无欲,属下没有亲人。”宸川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说出的这些话,却让君兮感到格外心疼。 “只要你不嫌弃,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君兮拉着宸川坐到自己旁边的石凳上,虽不知自己的心为何会为他疼痛,但她能感受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感觉,顺其自然吧。 “多谢小姐。”宸川说着就要跪下,被君兮拦住了。 “既然你以后都是我的人了,就不要在乎这些礼节了,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属下,这些虚礼,以后就不要做了。”看着有些拘束的宸川,君兮说道。 “是,小姐。”宸川还是恭敬地回答。 君兮看着还有点拘谨的宸川,托着下巴思考,很快,便想出了一个法子。 “我的名字是夜初凉,既然我以后便是你的亲人,那你就把我当做妹妹看待吧,不要天天小姐小姐的喊了,那样太生疏了。”想到办法,君兮兴高采烈的跟宸川说道。 宸川复杂的看着君兮,欲言又止的,犹豫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嗯,初凉。”他还是不敢冒险,就这样吧,“初凉”听起来也很亲密了。 “真好,宸川哥哥,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君兮一时兴奋,抱住了宸川,开心的说道。 感受到君兮的动作,宸川的身体有些僵硬,良久才放松下来。记忆深处的画面,渐渐与现实重合,一时间让他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鬼使神差的伸手揉了揉君兮的头。 这回,换成君兮的身体僵硬了,她抬头希冀的看向抱着自己的人,那怕知道绝无可能,还是抱有希望。果不其然,不是他。君兮有些失落,但还是没有松开抱着宸川的手。 这种归属感,跟那人太过相像,她舍不得放手。 君兮的反应自然没有瞒过宸川,对于君兮情绪的转变,宸川心里有数。他理解那种感受,也知道原因,他也舍不得,如果可以,他想就这样一直抱下去。 第三十一章 “宸川。”晚上,君兮站在窗前,低声喊道。 无人应答,但君兮知道,他听到了,此时正在过来的路上。 “初凉,何事需要帮忙?”也是很快,宸川来到窗前,轻松翻过窗子。 君兮拿起桌上方才写好的回信,交给宸川:“这是我写的回信,你帮我送回京城,最上面那封不要弄混了,那是我向二哥讨要你的信,可别弄丢了。” “那,你也回去吗?”宸川看着手中的信,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不回去,我还没玩够呢,才不要这么早回去。”君兮一脸傲娇的说着。 “那我也不回去,我要待在你身边,我说过要护你周全,不能就这样留下你一个人。”听完君兮的话,宸川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对于宸川的这番话,君兮有些许意外,心里很是感动,不过还是坚持要求宸川亲自回去送信:“你就别不放心了,这城中有谁能伤得了我。再说了,看二哥在信里说的话,对你还是挺看重的,我就光送信回去,二哥才不一定会放人呢。” 说到这,君兮有些怨恨的看了一眼宸川,也不再说话了。 宸川也看到了君兮看着的那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他没有印象说做错了什么事啊。 看着君兮突然低落的样子,宸川也不知道君兮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也不敢揣测,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说起来,她现在这个样子,还都是怪自己。 “唉。”宸川默默叹了口气,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始说话:“马上临近年关,各地都会不很太平,我怎么会放心留下你一个人在这呢。看样子你是不愿回京城过年了,说不定过段时间,王爷会亲自过来,到时候当面跟他说不也是一样吗。” “啊?二哥会来这里吗?京城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吗?”君兮有些疑惑,这种时候,夜川霁竟然会离开京城,还真是挺让她意外的。 不过,比起这些,君兮现在更好奇的是,她都没收到消息,宸川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或许是发现了君兮探究的小表情,宸川又说道:“王爷与暗卫有特殊的联系方式,这是旁人所不知道的。” 君兮收起怀疑,歉意的对宸川笑了笑,这件事,是她思虑不周。 “那你就留下来吧,把其它信交给信使,那封就你自己留着,等回头交给二哥吧。”君兮心里乱乱的,没有任何征兆,但心就是莫名的加速跳动。 她不是很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说完话,就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侧。她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来安抚自己的心。 看着君兮突然疏远的动作,宸川的心,猛地揪紧了,有些慌张。他很想上前将人搂进怀里安抚,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好默默的离开。 君兮站在那边,但还是一直看着宸川的动作,看见他离开,君兮先是长舒一口气,但紧接着,又拿出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字,喃喃说道:“尹祈哥哥,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动心了,你会祝福我吗?” 回到自己的房间,宸川越想越烦躁,一方面是对自己的怨恨,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是对君兮的心疼。 说来也巧,宸川一直在暴怒的边缘徘徊,在暗处隐藏的“宸川”,眼看着自家主子就要爆发,都准备现身劝说了,宸川发现了放在桌上的挑战书。 “来的真是时候。”宸川猛地一发力,那竹简便化为灰烬,虽是笑着,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自家主子的这幅笑容,“宸川”有些为隐阁那些人担忧,为他们默哀了一会儿,“宸川”紧跟着主子往挑战场方向去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小姐手下的人,他得在一旁提醒着主子。 第三十二章 宸川说得不错,不过两日,夜川霁果然来到了凉城。 夜川霁到时,君兮正带着宸川在街上搜寻美食,要说这凉城,当初她接下城主之位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美食。 凉城以美食出名,哪怕只是寻常菜色,凉城的也比其他地方的更加美味。甚至有传言说,宫中的御厨有大半都来自于凉城。 夜川霁是在一个馄饨小铺找到的君兮,当时君兮正跟宸川分食着一碗馄饨。看见两人的相处,有些意外,但却在意料之中。 “要是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只可惜,唉。”夜川霁知道,两人的耳力都非同常人,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中暗自说着。 快步上前,夜川霁坐在桌子一侧,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两人的互动。不过,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搭理他,也有些微恼。 “我说凉儿,你离开京城这么久,就不想二哥吗?你那样不告而别,着实伤了你二哥我的心。”夜川霁装作伤心的样子,假意的用袖口擦了擦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看着夜川霁的动作,君兮只觉得好笑:“二哥,你都多大了,还这般小孩子似的。三哥都没说什么,怎么你在这哭诉起来。” “哼,那家伙,巴不得你不在他府上呢。你是不知道,你走后,他一个人吞了多少钱,一点儿都没给王府留。”夜川霁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又很是惋惜,感觉自己吃了很大的亏。 君兮一听,也笑了,心中有了盘算:“看来又可以找他讹一笔了。” 夜川霁看着君兮的眼神,直感觉后背发凉,有些为杉华默哀。熟悉君兮的人都知道,这种眼神是她又准备坑人了。 这边聊着,君兮也解决了碗里的馄饨,倒是填饱肚子了,但她暂时还不想回府。 看了看坐在桌边的宸川和夜川霁,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人不多,君兮打算就在这儿,把话给说了。 “宸川,那封信你带在身上了吗?”君兮先是向宸川询问。 宸川一怔,不过迅速的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掏出信递到君兮手上。 君兮看了看手中的信,有些感慨,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她开口说:“二哥,王府暗卫众多,我想你讨个人,二哥应该不会不愿意吧。”说着,君兮把信递给夜川霁。 “那是自然,我的功夫又不差,没必要白白养那么多闲人,你想要谁,我回去便把他从暗卫名单上剔除。”夜川霁应的倒也爽快,不过眼神一瞄宸川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夜川霁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人可以给你,不过这人是谁?我印象中你好像跟府中的暗卫都不熟,怎么想到要人了?”夜川霁说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宸川啊,人不是你送过来的吗,之前送来的信里还多次提到他,二哥现在这样说莫不是想翻脸不认?”君兮撇着嘴,委屈的看着夜川霁。 夜川霁只觉得头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君兮提出来的这件事还真是难住了他。 要是旁人,他还能做主,左右不过是个暗卫,但是宸川不同,他跟那些暗卫不一样。宸川不再他的管辖范围啊,这件事要做好,还真是不容易。毕竟,两方都不能得罪。 君兮也不说话,就那样似笑非笑的一直盯着夜川霁看。看着君兮的这种表情,夜川霁感觉心里发毛,想了想君兮的一些手段,最后还是决定再慎重考虑考虑,他可不想被丢去隐阁禁地。 第三十三章 有小厮过来寻人,说是墨七又要事要禀告君兮,君兮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夜川霁,留下宸川,自己跟着小厮回城主府了。 看着君兮越走越远,夜川霁才回过头,看向宸川。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他看,似是在探究着什么。宸川也是,一言不发,他知道夜川霁在盯着自己,也不管他,径自走到一旁,跟摊铺老板聊起来。 看着宸川那始终无动于衷的样子,最终,还是夜川霁先败下阵来,开口说了话:“宸川,我们聊聊。” 听着夜川霁的话,宸川早有预料,歉意的跟摊主告了别,带着夜川霁去到城外。 “哥。”在城外站定,夜川霁有些心酸的喊道。 “嗯,凉儿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考虑吧。”宸川也不多说,上来便直入话题。 “你知道的,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夜川霁皱着眉头。 “那你也该知道,就算你不同意,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当初我不过是借用了王府暗卫的身份,你不同意对我也没什么影响,我照样可以跟凉儿说你同意了。还是说,你会在她面前揭穿我。”说道最后一句时,宸川那原本温润的目光,变得冰冷。 看到宸川的目光,夜川霁打了个冷战,是啊,他忘了,自己的这个哥哥是从不愿受人控制的,之前的一切不过是身不由己,不过现在...... “你要想清楚,父亲那边是不会松口的,而且凉儿这边你也可以交给真正的宸川,不一定非要自己来,再说了还有王府暗卫在呢。”夜川霁还是希望能有些劝说的余地。 “王府暗卫?”听到这里,宸川有些怒意,“王府暗卫有何用,若不是冯锦辉半路倒戈,也许现在我们就在商议如何去劫刑部大牢。” 听到这里,夜川霁也不说话了,是啊,若冯锦辉真的被收买,如今君兮应该在被关押在刑部打牢。 “冯锦辉不会轻易被宋家收买。楚月于冯家有恩,冯锦辉一定会是我们这边的人,况且,我们没有人希望凉儿被抓住,这你是知道的。”夜川霁还在辩解。 宸川冷哼一声,看向夜川霁也有些没了耐心:“是,你们没有想过让凉儿被抓,但你们为了节省时间,不惜让凉儿做诱饵,宋府的人都能发现凉儿的行踪,我不信你跟杉华不知道她的行踪。你们有没有考虑到,如果宋家雇佣的不是冯锦辉呢,那会是什么后果!” 夜川霁不说话了,他也有些后怕。诚然君兮的能力很强,在江湖上也算是佼佼者,但比她强的也不在少数,冯锦辉是一个,但......夜川霁想到了一个人,不再继续辩解,脑海中满是一个月前的那副场景。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主子,君兮小姐已经离开杉府。”君兮刚离开王府,便有暗卫将她的行踪上报给了夜川霁。 夜川霁看着面前的暗五,心情有些复杂。 暗五是暗卫中最会隐藏自己的,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人会发现他的踪迹,没想到这第一次派他出去执行任务,任务对象却是自己的结拜小妹。 收回心中的想法,夜川霁对暗五下达后续的命令:“想办法把消息送到宋府,不要让人发现是王府的手笔。” “是。”暗五应下,转身离开,消失在视线中。 “咚咚咚。”暗五离开不久,夜川霁便听到了敲门声。 来人是杉华。 第三十四章 “你怎么来了,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在铺子里处理生意吗。”夜川霁挑挑眉,并不意外的问道。 “怎么,我不能来,既然这里不欢迎我,我就走了,那剩下的事就都交给你,我就不管了。”杉华说着,作势就要离开。 夜川霁扶额,这性子,真是没脸看,也不知道宋家一个个那么迂腐的人,怎么生出了这么个后代:“等等,来了就别走,剩下的事都交给你了。” “那可不行,我就是来看看我的猜测对不对,我可没说要连着你的事儿一起处理,那边事还是挺复杂的,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怎么样,我又没有猜中?”杉华笑着,摇着手中的折扇,很是胸有成竹。 “行了,都入秋了你还成天带个扇子,这样扇不嫌冷啊,你猜中了又如何,这下连我们都对不起她了。”夜川霁说着,有些懊恼。 杉华看了一眼夜川霁,又看了看手中的扇子,想起那被当做“诱饵”的少女,心情也低落下来。 “其实,就算没有她,我们的计划也照样能顺利不是吗?”说这句话的还是夜川霁。 “但绝不会那么顺利。”杉华言简意赅。是啊,没有她照样能成,只是现在这样是最稳妥的方式,除了她,几乎不会出什么意外,但也把她暴露在危险中。 “你怎么知道她今日一定会离开?”夜川霁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还记得昨夜吗,丫头特意提出让你把月牙带回王府。从她提出这一点时,我便有所怀疑。”顿了顿,杉华继续说着。“之前她去盗画,月牙也在王府,她提出让你带走月牙,便意味着她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夜川霁沉默了,的确,杉华分析的很有道理,事实也确实证明了杉华的猜测。 “你不怕她怪你吗?”夜川霁继续问道。 “怕,但她不会。”杉华很是笃定。 “哦?”夜川霁有了兴致。 “昨夜,你们离开后,她自己悄悄出了趟杉府,没有刻意瞒住我手下的人。今早我便是带人,从她昨夜暴露的密道出的府。所以,我猜测,她是刻意用自己为饵。”杉华继续跟夜川霁分析自己的猜测。 夜川霁坐直了身体,仔细听着杉华的话。 “她自幼聪慧,知道王府和我们的生意都出了问题,不过嘴上是怎么说,她都不会撒手不管。你我都知道,她最是重情,对于我们也最是了解。我们能想到的,她也必然会想到,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在今日离开。” 杉华说的很简单,虽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后面的,夜川霁心里也有了大概。 话至此,两人都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主子。”暗五回来了,看见房间里多了个人,便没有继续汇报。 “无妨,他也是计划中人。”夜川霁让暗五继续汇报。 “线人回禀,宋老爷派出一队武功上乘的侍卫去追踪君兮小姐。”暗五此时已猜出了杉华的身份,看着杉华继续往下说:“线人说,宋府派出的除了侍卫,还有一名重金从江湖上雇的高手,据说佣金花了府中两大箱宝物。” “什么!” “你说什么!” 夜川霁和杉华同时发出声音。他们的内心很是震惊,如果只是侍卫,肯定不是君兮的对手,但对上这个雇佣来的人就不一定了。 “可知那人是谁?”夜川霁沉声问道。 “属下不力,并未发现那人踪迹。”暗五向夜川霁请罪,这事儿,是他疏忽了。 第三十五章 夜川霁并未惩罚暗五,说起来。此事也并不能完全怪在暗五身上。心情回复了,夜川霁又很快给暗五下达了接下来的命令:“召集暗组所有人,一路追踪宋府的人,务必保证君兮的安全。” “是。”暗五应着离开。 夜川霁和杉华自从听了暗五的回话,就焦急的不行,很想跟着暗五他们一起去找君兮,但他们又都清醒的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们二人离开京城,那所做的一切,便都功亏一篑,只能不停的愤恨自己的清醒。 一时间,王府书房里的气压可谓是低极了。 过了许久,一直不见再有暗卫回来汇报情况,杉华坐不住了:“我先回铺子里看看,有什么情况你再通知我。”说完,不等夜川霁回应便离开了。 要是旁人,这个时候也许早已被拉下去受罚,但夜川霁看着杉华离开的身影,一言不发,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咯吱。”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里再度有了声音。 听见声音的夜川霁,有些诧异,随后便是了然,是啊,事关君兮那人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你来了。”还未看见人,夜川霁便抢先开了口。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人从书架后的暗道走出。 那人并未说话,带走近些,可以看出这人与夜川霁格外的相像。 “为什么!”男子站在夜川霁面前,质问道。 夜川霁笑了,果然,只有提及君兮,才会让他情绪有波动:“原因?我们都能想清楚,我想你应该不会想不明白,难道不是吗,大哥。” “你答应过我,会护她周全。”夜川宸带着些许怒气质问着夜川霁。 “这次是我疏忽,我跟你一样,都不愿看到她受伤害,这次事情的发生是不可避免的,在事情结束前,我们都不能妄下定论。”这时候,夜川霁也恢复了往日了冷静,面对自己一直以来敬重的大哥,也少了畏惧。 “唉。”夜川宸叹了口气,搬了椅子坐在旁边:“算了,再等等吧,看暗组的汇报吧,暗组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 关于夜川宸是如何得知君兮的消息,夜川霁没有问,他也没有说。有些事,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也就没有必要把话讲开。 书房又安静了下来,好在很快暗组便有人回来汇报了,来人是暗一。 “主子,小姐暂不知去向,我们的人到时,已经结束了厮杀。我们的人分成两组,一组暗中观察宋府,另一组留下追踪小姐的情况。”暗一跪地向夜川霁回禀,作为暗组的老大,他不仅仅是夜川霁的亲信,同样也是夜川宸的。 “厮杀?”夜川宸抓住了这个词。 “是的,宋府派出的侍卫全数被杀,都是一刀致命。”这句话说完,暗一看着书房中冷凝的气氛,又加了一句:“看那刀法,除了领头的侍卫,其余的似是小姐动的手。” 听完暗一的话,两人心中都稍稍放下心,但还是有些疑虑。 “依你看,另外那人死在谁手中。”自暗一出现,便一直都是夜川宸在问话。 “枫月山庄,冯锦辉。”暗一果断的回答,看来是心中早有猜测。 “枫月山庄少主?”问话的依旧是夜川宸。 “是。” 夜川宸看向夜川霁,夜川霁感受到夜川宸的目光,微微一笑:“冯锦辉这人我认识,他的性格是不会与宋家同流合污的,他既然杀了领头的侍卫,便不会将丫头交给宋家。大哥,你相信我。” 第三十六章 夜川宸并不理会夜川霁的话,站起身就要从刚才的暗道离开,却被夜川霁拦住。 “大哥,凉儿不会有事,你不能去。” “让开。”夜川宸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但语气还是很生硬。 “大哥我保证,不会让她出事,现在最大的可能是丫头跟着冯锦辉去了枫月山庄,她不会有事的,冯锦辉这人可信。”夜川霁有些焦急,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自家大哥就跑了。 “你信任冯锦辉,但我不信他,况且他不一定知道凉儿的身份,又何谈信任!现在已经天黑,我不见到她安全是不会放心的。”夜川宸说完,不再忍耐,一掌挥开拦住自己的夜川霁,打开了暗道。 夜川霁一时不备,摔在地上,不顾自己的狼狈,还是朝着暗道中喊道:“父亲是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 夜川宸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对夜川霁笑了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你是拦不住我的。至于父亲那边,待事情了结,我自会请罪。”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暗道。 暗道的门在夜川宸进去不久,便自动关闭了,夜川霁站起来,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暗一,苦笑着说道:“起来吧,没有旁人,你不必如此拘束。” 暗一闻言,也从地上站起来,不过并没有离开。 夜川霁看着暗一,突然笑了:“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于公,你是王府的主子,身负大业,你的选择无错;于私,你是小姐的结拜兄长,在这一点上,恕我直言,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暗一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夜川霁不语,良久,才说话:“暗一,你还记得你原本的名字吗?” 暗一抿唇,似是在思考,不过很快,暗一便给了回答:“这么多年过去了,从主子赐名那日,我便刻意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姓名,现在的我只是暗一。” 说着这些,暗一也一直在观察夜川霁的神色,发现他一直神色如常,又继续往下说: “主子,我知道,这些年你不似旁人,把身为暗卫的我当成工具。相反,私下里还一直与我兄弟相称,很多任务甚至明知我做最好,为了我的安危,也是让其他人去做。我很感激,但主子,您毕竟是我的主子,这点是无法改变的,这也是我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我想说,我只是比小姐早了一年认识你,小姐对你不比我差,但有时候你的做法,哪怕是我也替小姐觉着不值。” 夜川霁沉默了,看着他的这幅样子,暗一便知他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我跟小姐都是从小就认识你了,我也只是比小姐早认识了你一年而已。小姐自幼聪慧,从小就懂事,她不会怨你,但不代表还会像以前那样信任你。” 看着夜川霁的情绪越来越低下,暗一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如果今天不一次性说完,那些话可能往后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只得又继续说: “王爷,你是这王府的主人,自古皇室亲情淡薄,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当初你们四人结拜的初心吗?你们都是渴望亲情的人呀,不管旁人如何,你们都该是最亲近的人。属下说了这么多,已经是逾越了,还望王爷恕罪,但暗一不后悔,天色已晚,王爷早些休息,属下告退。” 暗一说完,便直接离开了,只留下夜川霁,在昏暗的房间里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三十七章 回忆结束,夜川霁看向旁边的宸川。其实,自那日,暗一说了那么多话后,夜川霁便不再打算插手宸川的事情,这次来也只是象征性的做个样子。 “哥,我知道。”夜川霁没来由的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宸川看着夜川霁没有说话,这就是默契,有时候不用讲的太过明白,但两人也都互相理解,“谢谢!”宸川这次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对她好点,这两年来她过得很辛苦。”在心中有了决定,把话说开,夜川霁心里舒爽极了。 宸川回了夜川霁一个笑容,一拳打在夜川霁肩膀上,没用力,不过是表示一下友好。 两人达成了共识,自然也就不存在冲突,悠哉的跟着对方回城。 城主府里,君兮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可焦急了。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都跟丢了,也不知道宸川两人现在的情况都怎么样。想着自己二哥的武功,君兮隐隐为宸川担忧。 “两人不会打起来吧,我还是太冲动,明知道宸川是王府的暗卫,忘记问他脱离暗卫需要承受什么,真是的。”君兮有些懊恼,在院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这会儿的君兮很是暴躁,不过要是有熟悉她的人在这里,便能知道她这是在担忧着什么。不过在这城主府,暂时还没有什么人跟君兮熟悉到这种程度。在附近执勤的丫鬟小厮,也都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君兮的怒火转移到人的身上。 “凉丫头这是怎么了,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惹我们君兮大人。”夜川霁调笑着说道。 听到夜川霁的声音,君兮冷静下来,做回到石凳上,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夜川霁。 “得,看样子我是‘罪魁祸首’。”这样想着,夜川霁看了看宸川,让他先行进到小院里。 一看到宸川,君兮又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跑到宸川旁边,围着他转了几圈,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安生下来。 看着君兮对自己的关心,宸川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冲着夜川霁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动作幅度不大,不过夜川霁还是看见了,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其实还是很欣慰的。 “看样子她是放下了那段过去,愿意开始新的感情,这是见好事,只是那人......唉,算 了,这样也好,总归对于他们现在来说,现在过得都很开心。”夜川霁收回心,快步向前,追上前面的两人。 “好了,人都是你的了,你手下的人我可不敢招惹,弄伤了他,我还不得被你折腾掉半条命,你就别再看了,我没对他动手。”夜川霁总觉得,君兮有了些许变化,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总归是往好的方面。 “哼。”君兮撇着嘴,很是不想搭理夜川霁,不过想着墨七汇报的事情,不情愿的跟夜川霁说着:“说正事吧,刚才墨七找我,说北边最近有些动荡,我打算过几日去看看。” “北边?”夜川霁皱眉,不赞同的看着君兮:“这些事有皇帝担心,你还小,去凑什么热闹。” “二哥,我已经及笄了,是大人了,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之前我小,有什么事儿,你们一直把我拘在千山就算了,现在我都长大了,就放我出去自己闯荡嘛,而且我还带着宸川呢,你就让我去吧。”君兮拉着夜川霁的胳膊,撒娇道。 第三十八章 看着君兮拉着自己的胳膊,不停地晃着,夜川霁有些失神,这种小孩子心性的动作,已经好久没见她做过了。 夜川霁笑了,他第一次庆幸,刚才答应了与宸川“同流合污”。 不过,关于君兮提出的事情,他还是不松口,这是原则问题,都知道有动荡,肯定是不安全。这跟前段时间宋府那事还不同,君兮去了北地,要是有什么事,他们不能及时赶到到君兮身边,怎么可能会放心让她北上。 看到夜川霁一直不理会自己,君兮不高兴了,松开手,满脸不悦的跟夜川霁说道:“二哥,听说你最近在外面招惹了不少女子,你说月姐姐知道了会怎样?” 想到自家的醋坛子王妃,、彪悍的岳父以及从小就喜欢自己这个小妹的女儿,夜川霁不禁有些发憷。 “算了,还真是怕了她了。”夜川霁最后还是屈服在君兮的“淫威”下,同意了她说的事:“好了,你想去就去吧,玩累了就回来,我跟杉华在京城等着你。” “嗯,谢谢二哥。”君兮笑着,扑到夜川霁怀里,撒着娇:“二哥,你真好。” 夜川霁享受着小妹难得的亲近,心里很是温暖,不久却感觉到阵阵的冷意。不解的向四周望去,就看见一旁的宸川正冷着脸,朝自己释放着冷气。 “这人,真是......”夜川霁心中无奈,宸川的醋性还是那么大,不过他还是朝宸川嘚瑟的笑着,反正都知道君兮是他妹妹,他这是光明正大的抱。不想某人,明明羡慕的要死,还逞强,装作一脸不在意的模样。 不过夜川霁也知道见好就收,过了一段时间,就跟君兮说起话来:“凉儿,我知道你跟哥哥我关系好,但也不能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呀,我是你嫂子的人,她会吃醋的。” “扑哧。”君兮笑出了声,二哥这话说的真是有趣。 “要不是看你可怜,出远门都没有人陪着,我才不会抱你呢。”君兮这话说得很是傲娇。 这回,换成宸川高兴了,看到夜川霁吃瘪,宸川的心情是格外的愉悦。 “初凉,最近天气转凉,你穿的有些单薄,还是先进到房间里吧。”有风刮过来,宸川皱着眉,心情突然有些不好。 “你你你......”听到宸川是怎样喊君兮的,夜川霁很是惊讶,指着宸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君兮疑惑的看了一眼夜川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感觉还好啊,不少了,再多就该觉得热了,不过宸川既然都说了,她还是打算进屋。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想着,君兮回头冲夜川霁做了个鬼脸,才往房间里去。 宸川并没有及时跟上去,反而是转身看着夜川霁,挑了挑眉,示意夜川霁说话。 夜川霁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在宸川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他回过神来了:“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那么快就称她的本名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才到她这里不过一个月。” “那又怎样,在这世上有谁比我更了解她,她愿意亲近我不是很正常吗?” “话是这么说,但你就不怕她只是把你当做替身吗?” 宸川往房间的方向看了看,才接着回话:“就算是替身我也认了,总归我们是同一个人。” 夜川霁听出了宸川话语中的悲戚,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了,就这样也挺好的,除了祝福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第三十九章 “二哥、宸川,你们怎么不进来?”进到房间里的君兮迟迟不见那两人进来,走到门边朝他们两个喊道。 “来了。” “来啦。” 两个人还挺有默契的,同时应道。 对于宸川和夜川霁,君兮一直都有些好奇。她总觉得两人怪怪的,一点也不像主子和属下的关系,宸川的举止也跟之前见过的那些暗卫大为不同。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凡事都是有例外的嘛。 让院子里的下人都回去休息,君兮又检查了一下关闭的门窗。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啊?”君兮贼兮兮的笑着。 夜川霁朝着君兮翻了个白眼,有些吃味:“我这才刚到,你就盼着我离开,以前在京城就算了,现在哥哥到了你的地盘,你是不是要尽地主之谊给二哥我表示表示给我做顿饭?” “嘿嘿,是吗,二哥都提出来了,那可千万不要后悔呀。”君兮本来很不情愿,不过想了想,还是打算给夜川霁做顿饭。至少,让他以后断绝了这个心思。想想,君兮就觉得兴奋,连带着看提出要求的夜川霁都顺眼多了。 夜川霁可没想那么多,一听到君兮答应给自己做顿饭,当即就得意忘形的笑着。 一旁的宸川,就在那冷眼看着夜川霁的举动,熟悉君兮的他早已看透了君兮的想法,他才不相信君兮会这么老实的给夜川霁做饭。要知道,哪怕是从前的他,也甚少有机会吃到君兮亲自做的饭呢。 想到这一点,宸川又有些哀怨,说起来,他也想念君兮做的饭菜了。不过,他虽看透了君兮的想法,却也没打算提醒夜川霁,谁让他总是当耽误自己跟君兮培养感情呢。 嗯,没错,越想越觉得对,夜川霁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也是,干嘛没事找事的找君兮麻烦。 君兮做菜是很好吃,不过,她也是个讨厌麻烦的人。因此,她并不轻易做菜。这回,夜川霁算是直接惹得君兮不高兴了。 果不其然,君兮把夜川霁按到了椅子上:“二哥,你在这坐着,我去给你炒两个菜,一会儿,你可要好好品尝,可千万不能浪费呀。” 君兮狡黠的说着,不等夜川霁反悔,就出了房间,看她那样子,去的是院里的小厨房。 宸川一直注视着君兮离开,直到视线中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又坐下来,拿起茶杯,喝着茶,不似夜川霁的焦急,好整以暇地坐着。 夜川霁是个急性子,要不是君兮让他在这等着,他早就跟着君兮一起去厨房了。不过,人倒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心早就飞远了。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的,早已没了之前的稳重。 宸川看着这样的夜川霁,只觉着好笑。他现在的这幅样子,要是让王府里那些暗卫见了,估计又是一个笑料。 君兮回来的很快,看到君兮手上端着的两盘菜,宸川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心情也愈发的舒畅。没办法,也不知道是为何,他跟夜川霁从小就有些不对付,这回又可以看到夜川霁“吃亏”,心情怎么能不好呢。 夜川霁也看见端着菜回来的君兮,本来兴致冲冲的,不过等君兮把盘子放到他面前时,他就苦着一张脸:“凉儿,好妹妹,大晚上的,你怎么做了那么多红烧肉?那一盘子肉也太多了吧,还有,红烧肉就算了,另外一盘怎么还是肉啊。” 夜川霁满脸的不高兴,早已没了之前让君兮做菜时的喜悦。 第四十章 虽是早有预料,但当君兮把菜摆到夜川霁面前时,宸川还是不厚道的笑了,这丫头,还真是不会吃亏。 听到宸川的笑声,夜川霁算是明白了,这人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居然还不提醒他。生气之余,又想到宸川现在名义上还是王府的暗卫,于是又挑起事儿来:“你笑什么,你这是以下犯上,当心我反悔,不让你待在这里。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君兮用红烧肉堵住了嘴,真是的,他怎么忘了,这个小祖宗还在这里呢。 君兮刚才也听到了宸川的笑声,同夜川霁不同,听到宸川的笑,她觉得很高兴,终于又有人懂她了,怎么会让这人吃亏呢?这不,看夜川霁一直磨磨唧唧的不动筷子,君兮直接夹起一块肉塞到夜川霁的嘴里。 做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君兮得意洋洋的走到宸川旁边,笑的开心极了:“这是我今天试药时剩下来的菜。”君兮踮起脚,走到宸川耳边悄声说道。 感受到耳边君兮因说话而呼出的气,宸川有些小小的激动,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来。微微侧头,目光一直停在君兮的身上。 “看样子我是干了件好事,推动了他们感情的进展,我可真是个大功臣。”夜川霁任命的解决着桌上的“美食”,满心的不情愿也没有影响他在心中调侃。 他还在暗自盘算自己的功劳,那边宸川和君兮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就都看向了他,他还毫没发现,却不知自己内心的想法,早已被两人猜了个大概。 君兮撇撇嘴,有些嫌弃,宸川也是,觉得夜川霁现在的这幅表情真的是没脸看,牵起君兮的手就往门外走。 说实话,夜川霁倒还真算得上是个功臣,之前君兮和宸川虽然也挺亲近,但这牵手,还是第一次。 想到男女之防,宸川的手刚握上来时,君兮还微微动了几下,想松开那有些冰凉的手。宸川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紧紧的拉着君兮的手,不留一丝挣脱的余地。 君兮对那些“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倒也不是很在意,也就是些许的愣神,便任由宸川拉着自己往外走了。再怎么说,他都是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会不愿意牵着手呢。 宸川此时的内心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心。他是多想把一切说出来,多想将真相告知自己的女孩,不过他不能冒险。原以为换了身份和容貌的他还要很久才能重新得到君兮的心,看她刚才的反应,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不是吗? 现在的他有些纠结,既希望君兮喜欢现在自己,又怕她忘了之前的自己。感受到君兮对自己的反应,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心情复杂的把目光转向两人牵着的手上,宸川很快就释然了。这是他的女孩啊,不管他是谁,这都是他的女孩,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不管她喜欢的是谁都没有关系,两个都是他,她喜欢的还是自己啊。这就是她的女孩,让他怎么能做到忘记她呢。 她呢,是不是也是这样,她也忘不了我是吗?不管别人怎么劝,她都不愿再嫁,也是因为我吗?想到这里,宸川感到自己的心猛地颤抖了几下,对君兮也是更加的心疼。 都是因为他啊...... 第四十一章 现在不过刚刚入夜,外面的风就有些大了。原本只是想带着君兮出来的宸川,感受着不断吹到两人身上的凉风,皱了眉头看向君兮。 白日里无风,还是较为暖和的,君兮身上并没有穿挡风的衣物。有些懊恼自己的思虑不周,但现在又不可能转身回到刚才的房间里,宸川转身带着君兮上了楼。 这是个三层楼阁,在整个凉城独此一栋,还是当年尹祈特意为君兮建造的。 宸川拉着君兮来的是二楼,他的房间也在这一层,是在君兮房间的正上方。 二楼的走廊之间是按凉台布置的,在走廊的尽头设了软塌,此时正好可以用来暂时休息。 近几日的天气都不错,在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天上的月亮。宸川拉着君兮往软塌那边走,君兮也不矫情,就那样跟着他一同坐在了软塌上。 “他也是喜欢我的吧。”君兮这样想着,心里甜甜的,不过她还是不敢肯定宸川的心意,便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宸川紧紧握着她的手,哪怕两人都并肩坐在了软塌上了,也没有松开。 抬头望天,月明星稀,因着月光的明亮,上到二楼之后,宸川并未点灯。 “还好还好,没有点灯。”君兮偷偷摸摸了发烫的脸,暗自庆幸着。 “初凉,我......”话说道一半,宸川后悔了,感觉自己有些莽撞。 “怎么了?”君兮有些疑惑:“他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刚才难道是我的错觉?”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你给王爷做的菜。”宸川最后说的并不是原本想要说的话。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也许她并没有对我动心那该怎么办,宸川不太自信,说起来也算是不敢相信吧。他还想再多陪在她身边,要是她不喜欢我,那以后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还是不敢冒险。 “嘻嘻,你说那个啊,我之前偷偷溜出去玩的时候,在一个山谷里遇到一位老人,他说看我有缘,想要把毕生所学交给我,我就在那里呆了一个多月,跟着那个老爷爷学制药。” 提到这件事,君兮可兴奋了,眼睛一眨一眨的,虽然并未点灯,但此刻,宸川却可以清楚的看见君兮的神色,虽然光线不强,但宸川很肯定,此时的君兮,眼里有星星,亮亮的,闪闪的,很是吸引人。 看样子,她是很喜欢那个老人啊。宸川听着君兮兴高采烈的跟自己讲着在那个山谷里的趣事儿,算着时间,他也终于知道君兮之前那段不见的日子里是在哪里了,看样子就是在那个山谷里了。 想到这里,宸川有些不满,之前在千山,那一个多月都找不到她的踪迹,整个时夜谷的人都很是担心她,好不容易她回来了,他不管是用什么方法都不同从她口中套出她去了哪里。现在他换了个身份,却阴差阳错的知道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但他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这样想着,宸川觉着有些累了,便向后靠了过去,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仿佛这个动作早已做过很多次,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旁边的人刚有所动作,君兮便有所察觉。 当她看向宸川时,在月亮微弱的光下,旁边这人与那人是多么的相似,她又不可避免的僵住了。 像,太像了,连动作都是一模一样。恍惚中,这人起身,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他们离得是多么的近啊,明知道不会是那人,但她还是很想抱抱他。 “夜初凉!” 她都做好心理建设想要勇敢一次,还被人打断了,她也顿时没了勇气。这时的她,听着楼下,夜川霁气急败坏的声音,心中满是恼怒,觉得自己刚才还是太过仁慈了。 第四十二章 宸川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刚才明明觉得自己跟她的关系可以再进一步,结果半路被人捣乱了,下次再有这么好的和氛围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天晚了,我先送王爷回驿站,早点休息。”宸川对君兮说着,说完也不等她又反应,便直接从二楼走廊跳下,拽着夜川霁的衣服就运着轻功往城主府外去了。 君兮笑了,“果然是很有趣啊。”看着宸川的自顾自行为,君兮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宸川这人更合她心意了,也觉得宸川比之前更加有趣了。 其实她想说,院子里的房间很多,并不一定要让霁王爷住驿站。不过说实话,她现在着实不太想看见这个不识时务的霁王爷,宸川的做法还是很合她心意的嘛。 其实宸川的想法哪有她想的那么多,不过是觉得夜川霁坏了自己的好事,想要把他揍一顿,又觉得在城主府里,人多眼杂不太合适,才找了个由头带夜川霁出去的。 人都走了,楼阁中只剩下了君兮一人。 君兮躺在了软榻上,向天上望着。 视线很开阔,不仅看得到月亮,还能依稀看到仅有的几颗小星星。在这里躺了好久,她是想在这里等着宸川回来的,但是一直都没有等到。 秋天的夜晚,还是有几分凉意的,在软塌上躺久了还是会觉得冷,君兮缩了缩脖子,乖乖地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夜,渐渐深了,君兮也已入睡。 夜深人静,一个黑影闪进楼阁,在窗户上开了一个小口,将手中的纸包的粉末尽数撒进房间。 做完手中一系列的事,黑影便离开,如同来时一样,很快便无影无踪。 “来人啊,着火了,快来救火,快来人啊!” 有值夜的小厮,夜里起来去茅厕,路过楼阁小院时,看见正着火的楼阁,原本有些迷蒙的小厮当即吓得清醒过来,也顾不上去茅厕了,当即就往回跑,边跑边大喊起来。 很快,城主府里的人,大半都醒了,都是简单披上外衣就跑出来了。 看见着火的地方众人都是猛地一惊,紧接着,便都自发的去水房运水。 火势很大,原本三层的楼阁,此时被火包围着,看起来随时会塌。 这个时间,他们的城主大人应该还在里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跑出来,众人都很担心,但周围的人都是普通人,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是加快脚下运水的步伐,争取早些将火扑灭。 “大人呢?”墨七刚才在外处理公务,听到下人来报便匆忙的赶回来。 “不知道,一直没看见大人出来。”回话的这人也是隐阁人。 “宸川呢,火势这么大,他不该无动于衷啊!”墨七说着,有些生气,又有些焦急。 他们阁主,从小就没吃过苦,一直被谷里的几位大人保护的很好,这次失火,不知道她在里面怎么样。 火势太大了。凭他的能力,就算进入火场,也不见得可以全身而退。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大人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不然,在火刚起时,她是有能力跑出来的。 “宸川侍卫之前送霁王爷去驿站了,我们的人已经去传话了。”回话的是另一个隐阁人,被称为隐十。 墨七皱着眉头,有些担心。按现在这情况,纵火之人是特意等王爷和宸川离开之后,看样子,对这城主府很是了解啊。 “要清洗一下府中的人了。”墨七眸中清冷,冰冷的眼神在周围的人群中四处扫视着。 除了等,没有其他办法,墨七现在唯一想的,便是寄希望于宸川可以快点赶回。 第四十三章 “小姐呢?”墨七这边刚才还在想着,这边宸川就赶回来了。 “没有看见大人,估计是还在里面没出来。”不似第一次见面时那么针锋相对,这两人现在的相处,竟然是莫名的和谐,宸川对于墨七的态度有些意外。 不过现在也不是可以想那么多的时候,墨七话音刚落,便见宸川从一位小厮手中夺过水桶,将里面的水,尽数浇到身上,紧接着便冲进了那着火的楼阁。 到处都是火,已经看不见门的位置了,他只能凭着记忆和感觉,去找君兮的休息的房间。 火已经燃了很久,好不容易进了房间,房间里面的烟雾又阻碍着他的视线。 “咳,咳。”烟雾很浓,也很呛,宸川没忍住,咳了几声。 好在火势还暂未完全蔓延到里间,再往里走,阻碍他的就只是烟雾了。 “凉儿,凉儿。”宸川终于到了床前,周围都是木制品,要不了多久,火就会彻底蔓延到整个房间。看到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君兮,宸川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弯下腰,宸川正准备抱着她离开,手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腰间,碰到了一样东西,停下了动作。 “那是......”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他这无意间的停顿,火烧了进来。 “咳,咳。”周围的烟雾更呛了。 床边角几上放的有茶壶,看着还在昏睡的君兮,宸川用壶中的水将手帕打湿,轻轻覆盖住她的口鼻,这才抱着她从侧面的窗户跳了出去。 刚才进来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个窗户那边火势较小,眼看着火蔓延的越来越快,虽有把握,但他还是不敢冒险。所幸,这个窗户附近还未有烧焦的痕迹。 “大人!” “凉丫头!” 夜川霁也赶过来了,注意到这边的火势,他便猜测宸川会从这边出来,墨七也是。有着相同的猜测,安排好小厮们继续从前侧灭火,又跟其他人交代了几句,墨七便跟着夜川霁一同在这边等着。 宸川抱着君兮,刚一出来,两人便同时叫到。 在里面耽误的有些久,吸入了不少浓烟,宸川的状态此时也不算好,刚出了楼阁便脱力跪到了地上。 见着这样的宸川,夜川霁两人也是更担心还在昏睡的君兮。 “快去请府医!”墨七此刻,也不似往日的冷静,几乎是咆哮着向附近的小厮喊道。 “是。”这小厮平日里哪里见过这幅样子的墨七大人。看到这样的墨七,小厮心下怕极了,应了下来,便飞快的朝府医的住所跑去,生怕自己会被迁怒。 “先带着大人去隔壁休息吧,府医的住所不是很远,要不了多长时间的。”墨七的情绪转变的很快,现在有恢复了平日冷静的样子。 声音没有起伏,不过仔细听起来,还是可以分辨出隐藏在冷静背后的怒气。 宸川抬头,看了一眼墨七,想要看透他的想法,墨七也不甘示弱,眼神丝毫没有回避。不过,一切还是君兮更重要,现在没必要纠结那么多,宸川点头,便抱着君兮要站起来跟着墨七去隔壁院子。 刚才一直关注着楼阁的火势没太注意,现在宸川才发现自己使不上力了。 夜川霁也看出了宸川的不太对劲,伸手要接过他怀里的君兮: “我来吧。” 宸川看着夜川霁,没有反驳,任由他接过自己怀里的人。 “尹祈哥哥,尹祈哥哥不要走,不要丢下凉儿......” 第四十四章 或许是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换了,还在昏睡着的君兮,双手挥舞着,似是在找着什么,知道抓住宸川的手,才安静下来。 “丫头,丫头?”夜川霁喊着,不过君兮又没了声音和动作,向刚才那样睡着,唯一不同的是,一直紧紧抓着宸川的手,怎么掰都掰不开。 再看向宸川,他也听到了刚才君兮喊的话。“你还好吗?”夜川霁有些担心现在的宸川。 宸川原本站在那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君兮,听到夜川霁的话,也不过是摇摇头:“无事,我们快些过去吧。” 夜川霁皱着眉,不太相信宸川的话,要是没看错的话,刚才他分明看到了宸川眼中一瞬而逝的嗜血。不过现在不是时机,只要君兮无事,他应该不会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好不容易将君兮放到了床上,夜川霁长舒了一口气:“这里我看着,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大夫看完我再去跟你说。”夜川霁看着宸川一副疲累的样子,劝他先去休息。 宸川摇头:“我在这里等着,不听到她没事,我不会放心的。” “你!”看到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夜川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这时,墨七回来了。 “人呢?” 回来的只有墨七一个人。 “人死了,去找人的小厮也被杀了。”墨七的脸色很不好,“那人武功高强,我不是他的对手。” 夜川霁看向宸川,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宸川看着墨七身上的伤,阴沉着脸,显然也是猜到了什么。 他跟墨七交过手,墨七的身手不算差,那人打伤墨七,却都避开了致命之处,显然两人之间的差距很大。如果那人想,估计墨七根本没机会回来。 “我已经让隐阁的人去请大夫了。”墨七不知道宸川心中的猜测,以为他只是担心君兮的身体。 “你先到侧间休息,这边有人看着。” “我......”墨七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夜川霁没有给他机会,自己说完,就推着墨七往门外走了。出了门,还转身顺带帮忙把门关上了。 “你跟我来。”夜川霁往院子外走去。 墨七没有反驳,他看得出来,霁王爷是有话想要单独跟他说。 “你喜欢君兮。”不是问句,夜川霁是肯定的。 “是,但她只是墨七的主子,是墨七的主子。” 夜川霁直直的盯着墨七,似是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不过,从刚开始听到夜川霁的话,他就一直是面不改色的,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提着药箱的大夫。 “记住你说的话,他不是你能招惹的。”夜川霁不再试探,丢下一句话,便回了院子。 “我知道啊。”墨七苦笑着喃喃道,“我只是小姐的属下,其它的不敢奢求。” 其实,墨七理解错夜川霁的话了,他的意思是让墨七不要去招惹宸川,但墨七理解的是君兮,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大夫到了,墨七也跟着一起进了房间。 房间里。 君兮还是未醒,让人意外的是,宸川也靠着床榻睡着了。 一旁早些进来的夜川霁,面色很不好,刚才喊来半天,宸川跟君兮一样,都是毫无反应,要不是知道他没有受伤,此刻夜川霁都要冲出去把大夫拎进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来看看。” 第四十五章 好不容易看见大夫,夜川霁看着那慢吞吞的动作,就有些不耐烦。要是在王府,他早就把人轰出去了,不过眼下这是所能找到的做好的大夫了,还得依靠他来帮两人检查呢。 大夫姓陈,行医多年,经验丰富,治愈过不少疑难杂症,刚靠近那睡着的两人,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看见大夫皱着眉头,旁边的夜川霁心凉了半截,还要强装着镇定。 墨七走在陈大夫后面,看不见大夫的神色,对于那边夜川霁的举动十分不解。 “把门窗都打开。”陈大夫也算是一方名医,被人恭维久了,这使起人来,也是毫不客气。 墨七还未想明白刚才夜川霁那奇怪的举动,听到大夫的话又连忙把刚才关上的门打开。夜川霁也不含糊,见墨七去开门了,他也紧跟着去把窗户都打开了。 “屋里有什么问题吗?”墨七问道。 “空气中应该是含有有少量的安眠粉,小老儿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药粉应该是粘在那两人身上带出来的。”大夫伸手,捋着自己的胡须,笑眯眯的。 往前又走了几步,靠近床榻,给两人把脉。 “嗯,不错,两人应是中了安眠粉和软骨散。”大夫依旧是笑着,不过眼神总是时不时的从夜川霁身上扫过。 “软骨散?” “安眠粉?” 夜川霁跟墨七两人又是同时发出声音。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夜川霁追问着。 这老头,依旧是笑眯眯的捋着自己的胡须:“等药效过了自然会醒,不过这个女娃娃吸入的浓烟跟药粉更多,什么时候醒还是未知。” “你!”夜川霁气急,想要把陈大夫打一顿,不过被墨七拦下了。 “夜公子只是担心,还望先生不要生气。”墨七向陈大夫赔礼道。 陈大夫“哼”了一声,不去看夜川霁,后面的话也都是只看着墨七说: “女娃娃吸入了不少,等她醒了,多给她喂点水,我在给她开几服药,养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谢谢先生。”墨七仍旧保持着谦恭的态度,“我带您到库房,您看看府上有没有缺少的药,熬药一事也还要麻烦先生了。” “嗯?”陈大夫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了然了。罢了,来都来了,就等小女娃醒了再走吧。 “先生请。” 陈大夫听了墨七的话,并未跟着他走,还是先走到夜川霁面前:“有人托我带句话,这次只是个警告,下次不会让你们有救治的机会。” 说完,也不看夜川霁的表情,直接就转身,又回到了墨七旁边,“走吧。” “警告!” 夜川霁叹气,还是没瞒住啊。以前他就不忍心,现在这样,别说宸川了,就连他都觉得对不起君兮了。但又能怎样呢,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兄长,他也很为难啊。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省着点用。” 那边,陈大夫跟着墨七出了院子,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丢到他的怀里。 “你有何目的?” 墨七检查了瓶子和药,确实是上好的药,还是最好的那种,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不怪他多想,只是他们这些人,身份特殊,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 “我有我的理由,不能说。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们那位城主大人的,我有求于她。” 陈大夫把背着的药箱往上提了提,很是淡定。 第四十六章 “跟我来吧。” 虽不是完全相信此人的话,但墨七还是稍稍放心了一点,只要是有求于大人,那至少在大人痊愈之前是不会动手的。只要大人恢复好了,他也没机会动什么小动作。 把人都给支走了,房间里现在只剩下夜川霁三人了。 之前被下了泻药,不停地在厕所和房间直接往返,夜川霁早就累了,也顾不上讲究了,直接就在外间的榻上侧躺着睡着了。 多年习武,夜川霁也是早已有了一定的作息习惯,第二天天刚亮,他便醒了。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活动筋骨,昨天晚上睡得着实算不上好。 门开了,宸川从外面走进来。 “你怎么起得那么早?”药效过得还挺快的,夜川霁没有想到宸川居然比自己起得还早。 宸川点头,没有回答他的话:“大夫怎么说?” “你应该察觉到了吧,软骨散和安眠粉。”夜川霁了然地回答。 “软骨散、安眠粉,看样子还真是处心积虑啊。”宸川冷冷地笑道。 “你跟我出来。”夜川霁不是很放心现在这样的宸川,想起昨夜听到的话,又起了劝说的心思。 两人都是武功高强,三两下便又回到了楼阁小院,隐匿于最高的树上。 夜川霁先开口说的话:“看到了吗,这次的事情不过是次警告,你真以为凭我们两个可以完全瞒住吗?” 宸川没有说话,夜川霁也不在意,继续说着。 “这个楼阁是你当年动用了时夜谷大量的势力才建成的,也是你送给丫头的礼物,现在却就这么毁了。” 楼阁的火早已扑灭,但着火的时间太长了,这唯一的一处“藏宝阁”就这么废了。 “你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她身边,不可能事事都能帮她解决,这次没了的是一栋楼,下次呢,你又如何保证完全护她周全!” 宸川笑了,虽然笑着,却莫名让人觉得心疼:“你知道吗?昨夜,我是完全可以再早些出来的,但我迟疑了。” 夜川霁看向他,有些不解。宸川也料到了,又继续接着往下说。 “她的腰间一直带着我送她的鞭子,睡觉的时候也是。我送给她那么多的东西,她却唯独带着这个鞭子。” “这条鞭子的图稿是我自己画的,它的每一步的制造我都参与了,材料我也是找的上等玄铁。” “玄铁!你从哪弄来的,难道......”这话是夜川霁说的,话说到一半,他想起了什么,便不说话了。 “是啊。”宸川显然是知道了夜川霁后面未说的话。 宸川还是笑着:“所以啊,我怎么可能放下她。”说着,又看向夜川霁的眼睛,问道:“你们真的觉得她放下我了吗?” “难道不是吗?她不是......”夜川霁说着,心中又有了猜测。 “我可以肯定,她心中是有‘宸川’的,但你别忘了,用着这个身份的是谁。还是我啊,兜兜转转,她动心的对象还是我,也只是我。” “什么我都可以妥协,唯独她,我不会。我已经后悔过一次了,不想再后悔第二次。” “唉。”夜川霁叹气,“父亲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请你帮我转告,我虽待在凉儿身边,但该做的事情我不会忘记,北地的线网我接了。”宸川攥紧拳头,下定决心。 “你不是一直不愿去北地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夜川霁愕然。 “我知道!” 第四十七章 宸川回答的很坚定,“以前不愿去,是因为凉儿在这边。见不到,离得近些也好。现在不同了,她既要去北地,我又有何理由不去?” “你陷得太深了。”夜川霁有些不赞同。 “我从未想过要出来。” 听到宸川的话,夜川霁知道,自己是劝不了他了,便只好一起帮他。至少,要让他们一路更加的顺利:“我先回京,父亲那边我去解释,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清楚,后面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谢了,京城就交给你了。”宸川在夜川霁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这也是我的使命。” 两人相对视,心照不宣的笑了。 “出来有一会儿了,不知道凉儿有没有醒,回去吧。你去厨房看着,别让人在药里动手脚,等凉儿醒了你再回去。”宸川使唤起夜川霁是丝毫不客气。 夜川霁没有拒绝,看着宸川回到房间,便找墨七拿药材去了。 君兮这一觉睡了很久,足足睡了两天。 这两天里,城主府里的下人们过得可谓是水深火热的。自从楼阁失火,墨七便开始排查府里的人,凡是有过错的都被赶出了府。那些犯错轻的,发了补贴金赶出府,而那犯了大错的赶出府后便被隐阁的人带走了。 剩下的人,刚开始还幸灾乐祸的嘲笑那些出府的人,后来,经受了府里三位主子的喜怒无常,又都变得羡慕那些人。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为了拿到补贴金,也故意做错事情。这场火过后,城主府也是一番大换血。好在过程虽坎坷,结果是好的。 “凉儿。” “凉丫头。” 宸川是一直守在房间里,夜川霁除了监督熬夜,其余的时间也是在房间里守着。这边,君兮躺在床上只是皱了眉头,两人便发现了,纷纷喊着。 睡了两天,再加上之前吸入了不少浓烟,君兮只觉得头脑昏昏胀胀的,好容易睁开了眼睛,看的不甚清楚,只能感觉到眼前是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尹祈哥哥?”本能的喊道,说完,君兮反应过来,但眼前人的身影真的是很相似,“我是在做梦吗,怎么会是尹祈哥哥呢?” 君兮自己否定了自己,又把眼睛闭上了,这可急坏了宸川两人,好在,调整好自己,君兮又睁开眼了。 “宸川?” 这回君兮看清了。 “丫头啊,你二哥我还在这,你怎么只看到了宸川呢,二哥在这辛辛苦苦守了你两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夜川霁窜到了床边,戏说道。 君兮看见夜川霁想要说什么,不过刚才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宸川想到了之前大夫的嘱咐,已经倒好水,送到了君兮嘴边。 君兮还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要结果茶杯,不过宸川没有松手,她就只好硬着头皮张开嘴喝了一小口的水。 “啧啧,丫头你害羞了,脸都红了。”夜川霁在一旁戏谑地说着。 君兮想要反驳,但被宸川抢了先:“王爷,京中事务繁多,这里有属下就够了,王爷还是早些回京吧。” “你......”夜川霁想要怼回去,不过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换了话题:“我去前院通知墨七,之前他说有事需要向丫头汇报。”话还未说完,他便往门外走去,生怕被宸川揪回来。 “你堵我的话,我怎么能让你过得那么顺利呢。”夜川霁想的很是得意,殊不知自己的想法早在他把话说完时,那两人就猜到了。 第四十八章 夜川霁出去后,房间了一时间有些尴尬。 君兮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宸川听到了多少,有些担心,有些无措。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就是很紧张的一直看着宸川。 好在,宸川一直没有提及刚才的话,这让君兮稍微放下心,长舒了一口气。 “你才刚醒,不适合劳累,墨七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等你休息好了再跟你汇报也是一样的。”宸川很是不满夜川霁做的事,好不容易有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还找人来添堵,想到这,就觉得不爽。 君兮乐了,这语气怎么那么逗呢,对,就像是小孩子被抢了心爱的东西似的。 可不是吗,对于宸川来说,君兮就是他最爱的,眼下要有人来占据自己喜欢的人的时间,怎么会高兴呢。 想着想着,君兮鬼使神差的揉了揉宸川的头,像给宠物顺毛似的:“乖。” 听到君兮的话,宸川僵住了,他怎么感觉自己被当成宠物了呢,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这该怎么接话啊。 其实,君兮刚把话说出口就后悔,但覆水难收,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而且看他那样子,肯定是听到了,君兮对于自己的冲动很是后悔。 不过,看到宸川那不停变换的表情,君兮又觉得自己刚才做得很好,毕竟这么有趣的画面,还真是不容易看到。没想到往常那么僵硬的一张脸,竟然可以做出那么多的表情。 经过这么个事,房间里的氛围倒是比刚才轻松多了,也都没有刚才那么害羞了。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大人,我是墨七。” 听到声音,君兮看向宸川,后者此时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表情还是不太自然。 君兮忍住自己的笑意,向门外回复到:“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只是墨七,还有之前为君兮开药的那位陈大夫。 刚一看见这位大夫,君兮就坐直了身体,未等宸川疑惑,那位陈大夫便替君兮下了逐客令: “小老儿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女娃娃讲,两位公子请先出去。” 宸川和墨七都不愿离开,皆看向了坐在床上的君兮,毕竟决策权是在君兮手中。 “你们先出去吧,守好院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出乎意料的是,君兮竟然也让他们离开。 君兮都发话了,他们自然没有再留在屋里的理由,便都应着出了房间。 看到房门关上,陈大夫还是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这属下不错吗,很听话,我还以为他们会好奇,躲在门外偷听。” “那是,墨七是我的心腹,至于宸川,他不是我的属下,应该算得上是位亲人。”一想到宸川,君兮整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你还是动情了,这一劫终究还是没有躲过。”想是这么想,不过他可没有怎么说:“哦,亲人?看样子那个人很和你眼缘啊,没有想到他在你心中地位那么高啊。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给人这么高的评价。” “我说师兄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听着陈大夫的话,君兮有些害羞,直接把话题转走了。 “我就知道你能识破我这易容术,这世上估计能识破的也就你跟师父两个人了。”这话说着,有些莫名伤感。 “说吧,你来找我干嘛?”君兮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表情。 “冤枉啊,一别数月,甚是思念,我就是想小师妹你了,过来看看你。况且要不是我,你现在哪还能坐在这跟我说话啊。” 第四十九章 “你才不会那么好心,我看那你是有求于我,救我不过是顺手而已,毕竟我要是死了,你就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君兮朝陈大夫做了个鬼脸,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陈?你是陈大夫?” “是啊,小师妹,你把师父给我留的药方给我,我告诉你我的身份好不好啊。”说着,他就扑到了床边,“可怜兮兮”的看着君兮。 “不要,我想知道可以自己去查。” “我教你易容好不好啊,我们师兄妹三人,师父可是只把易容术传给了师兄我。” “谁说的,明明大师姐也会,我可以去找大师姐学啊。” 君兮的这句话说完,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过了很久,才听到下一句话; “大师姐死了。” “什么?”君兮觉得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大师姐那么厉害,怎么会......” “我没有骗你,除了你,我们都是世家子女。” “世家子女?”君兮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师兄,“更皇室有关,对吗?” “我说小师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这样让师兄我很没面子的。” 君兮下床在自己的包裹里翻腾着,拿出一个卷轴。 “陈?你是哪个陈家,应该不是京城哪个。”君兮将卷轴递给了师兄。 “隐世陈家分支,陈清实,如今我们这一支,也就只有我还活着。”他并未隐瞒。 看到君兮脸上的意外,他又继续往下说: “事实上,最了解我们的应该是师父,在之前,我们三个,都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看现在的样子,你也应该快知晓你自己的了。”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君兮有些好奇。 “我是一年前,师姐应该比我要早。”陈清实将卷轴放进自己的药箱,回答道。 “你说,师父到底是为什么收我们为徒呢?”君兮至今都想不明白,当初那个老人究竟是为何坚持要收自己为徒。刚才听到陈清实的话,脑海中划过一种想法,不过她没来得及抓住。 “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君兮问道。 “师父又去云游了,短时间应该是不会回来,他给你留了东西,我也带过来了。城外三里,我在一棵树上留了记号,把东西埋在那棵树下了。”陈清实最终还是没将师父的另一嘱托一并说出来,现在的小师妹,看起来过得很开心,又何必说出来,徒增烦恼。 看到陈清实要走,君兮连忙喊住他:“师兄,等等。” “还有事吗,小师妹?” “你是不是要报仇?”君兮走到了他的对面。 “是,但我希望这件事师妹你不要插手,之前师父告知身世后,就一直不让我们回去相认,我没有回去,所以我还活着,师姐没有,她选择了相认,但她最后一次回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师兄......” “丫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一次我逃过一劫,下一次就不一定那么幸运了。我们还是假装不认识比较好。你也是如此,这次的火,只是给你身边人的警告,下一次,就不一定了。”陈清实想着,还是提醒了一下。 “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君兮觉得不太对劲。 “我知道的不止这些,但我不能说,这是我跟那人的一笔交易。”陈清实显然是不愿多说。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不然这次你不会救我,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易容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你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你,我只希望你保护好自己,不要将底牌暴露给那人太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与保命的手段。” 第五十章 “多谢,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陈清实说完,越过君兮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清实走后,君兮也不愿待在屋子里了,就坐到了院中的亭子里,依靠着亭柱,思考着: “师父究竟是何人,他怎么对我们每个人都那么清楚,教给我们的也大多是保命的本事,现在出了事,应该是印证了之前师父的想法,而他这时候出去远游,显然也是预料到了我们会有人去找他。” 宸川回来时,刚进院子就看到了亭子里的君兮。 君兮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想东西的时候,会无意识的噘着嘴,看起来很是可爱,让人很想捏一捏她的脸,事实上,宸川也确实这样做了。 “嗯?宸川。”君兮还正在想着自己的师父,感到有人在捏自己的脸,一回头看见了宸川。 “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吗,怎么跑出来了?”宸川一本正经的问着,悄无声息的把手放下来。 “我都睡了两天了,现在精神可好了,才不要在床上躺着。”君兮这话说得,有些许撒娇的意味。 宸川听了,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便也不再说让她回房休息的话了:“不想呆在房间里的话,拿初凉要不要到城外玩玩,顺便送一下王爷,王爷过会儿便要回京了。” “城外?”君兮想起了自己师兄的话,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出城呢,现在刚好有了机会,当下便连忙答应了:“好啊,什么时候?” “墨七吩咐厨房给你熬了养胃的粥,一会儿送过来,你先喝了我们再去。王爷刚才才会驿站收拾行李,不用着急。”宸川预料到君兮肯定不愿意乖乖吃早饭,直接把路给堵死了。 果然,听到宸川的话,君兮瞬间就蔫了。 喝完粥,君兮又换了身衣裳才跟着宸川到城门口等着夜川霁,夜川霁是骑着马过来的。 明明来的时候很是低调,怎么回去时多了这么多人。君兮看着夜川霁马后跟着的那十几个侍卫,实在是搞不懂自己这个二哥的想法。 一群人离得近了,君兮看到人群里有个熟悉的人。 “师兄怎么会在这里?” 陈清实显然是也看到了君兮探寻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君兮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过心中还在思考着。 “走吧。” 夜川霁发话了,君兮两人跟着夜川霁出了城,一路上夜川霁都在跟宸川说着什么。他们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也就没有避着君兮,饶是如此,君兮也没有听到他们在聊什么,她一路上都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只是凭着本能,跟着大部队一直往前走。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一行人正好停在了约城外三里的地方。 “就送到这里吧。” 夜川霁跟宸川还在交谈,君兮看见了陈清实给自己使得眼色,便开口跟那两人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到周围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就要往一边走。 “等等。”夜川霁喊住了君兮,“我找个人跟着你。” 君兮没有拒绝,在她看来,队伍里的人不管是谁跟着她,她都能甩掉,不过,夜川霁给她选的人倒是让她省事了。 夜川霁在队伍里扫了几眼,最后选定了队伍最前面的一个人,还真是巧,这正是易容了的陈清实。 说起来,还多亏了陈清实给自己易容的太过平凡,夜川霁就是因为给他的评价是“其貌不扬”,才让他去跟着君兮的。 第五十一章 东西原本就是他埋的,陈清实跟着君兮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陈清实怀里揣了工具,君兮也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两个人倒也没花多久就挖到东西了。 东西不大,就只是用一个小布袋装着,君兮看着还有些嫌弃,不过还是把它塞到了衣服里。 陈清实正在把土填回去,君兮就站在一旁四处张望着。隐约间,她总觉得听到了兵刃的声音。 “铛”的一声,君兮甩出腰间的鞭子,拦截了射向陈清实的暗器。 “来者何人,是做了亏心事才躲在暗处不敢现身吧!”君兮用鞭子将已经填好土的陈清实拉到自己旁边,足尖轻点,运着轻功,带着陈清实站到了树上。 “不愧是隐阁君兮,在下佩服!”一群黑衣人围站在树下。 “这是朝廷的人,领头那个我见过。”陈清实悄悄跟君兮说着。 君兮听着,审视的看向领头之人。 那人带着斗笠,整个人包的很严实,其余的人,也都带着面巾,唯一能看出什么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们手中拿着的刀了。 另一边,宸川他们也听到了刚才那金属相撞的声音,第一反应便是往君兮这边赶来。夜川霁走到半路想到后面还跟着一群人,便又返回,让一群人在原地休息,才又追赶上宸川。 离的还有不少距离时,宸川二人便看到了君兮。 他慢下了脚步,站在树后,看着不远处那穿着红衣的少女。 “呵”,他笑了,他怎么忘记了,他的女孩很厉害,他真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夜川霁追上宸川时,便看到了宸川眼中的怀念。顺着目光,看到了身穿红衣的君兮。看见的那一刻,他便条件反射的又看回了宸川。 宸川也注意到了夜川霁,勾起唇,笑了起来。 “嘘”,宸川冲夜川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夜川霁了然,跟着隐了气息,偷偷看着前面的“战圈”。 果然是“九节鞭”,夜川霁目不转睛的看着君兮手中的鞭子。 “不要忘记我们的初心。”夜川霁突然想起了昨日宸川说的这句话。我们最初的想法啊,他也笑了,“多像啊。”夜川霁想到了几年前的事情,那时他们,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风很大,悬崖边,红衣少女望着远处不断翻涌的天空,小小的脸上皱起了眉头,很是不开心:“哼,臭老头,我好不容易偷偷跑出来一次,就被你拐到那荒凉的山谷里,非要我拜师。明明答应我,学完就放我出来的,怎么就把我丢在这么个地方了,真是不靠谱。” 少女抱着胳膊,一直在吐槽。她不知道,刚才她站到悬崖边时,这里的正上方,出现一束红光,引来了不少人。不过,最后真正找到这个地方的只有一队人马,而这些人也都是少女认识的。 “凉儿!” 少女听到有人在喊她,便回头向后看。来人是夜川霁,她尹祈“叔叔”最好的兄弟。 “霁哥哥。”她跑上前,讨好地喊着面前的人。 “不要以为你主动喊我哥哥我就会饶过你,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失踪了’将近两个月,你知道尹祈都急成什么样了吗!整个时夜谷,包括千山所有的人都被他惩罚了个遍,你要是在再不出现,估计我跟杉华都得遭殃。” 夜川霁气得咬牙切齿的,很想把面前的少女揍一顿,不过想到尹祈那么宠溺她,一点儿都不舍得让她受委屈,又悻悻的收回了想法。 第五十二章 京城。 道路两旁皆张灯结彩,使得黑夜失去了本来的静谧。卿藤阁天字号甲字客房,两名黑衣男子围坐在桌边,一旁的雕花沉香木床上,睡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 床边坐着的是一位蓝衣男子,正满脸宠溺的望着少女。 男子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似寻常的装束,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势:“杉华,你说,我就这样带凉儿离开,大长老会不会气得拆了我那梨园?” 明明是开玩笑的话,却偏偏让人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怒意。 “你......唉,都这种时候了,你竟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话的是桌边那位青衣男子,言语中,无不透露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哎呀,我说杉华,你可别这么说,大哥可是时夜谷数百年来最有天赋的谷主,是千山命定的主子,长老们才不会舍得罚他。”这是夜川霁,穿着黑衣,坐在桌边。 杉华看着夜川霁,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的尹祈,止不住的叹气:“说实话,长老们这次做的确实有些过分,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但是尹祈,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这样做的后果?若我猜的不错,长老中,应该有人是有依仗的。” 杉华紧皱着眉头,眉目间满是担忧。 尹祈还未说话,倒是夜川霁又说了起来:“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想想凉儿之前为什么非要偷偷跑出千山,还有就是,若不是昨日我同大长老遇上了,就那个情形,凉儿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夜川霁的话刚说完,尹祈便开口了:“比起凉儿,其它的又都算些什么呢。”这话,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杉华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还在熟睡的少女。 “等明日,我们四人结拜吧。”尹祈又发了话。 “什么!” “啊?” 杉华跟夜川霁一时间都有些看不透这个好友的想法了。 “我是认真的。”尹祈显然是不想过多的解释。 杉华二人倒也没有反对,他们好友多年,早就已兄弟相称。而夜初凉呢,也是他们三人带大的,他们自然不会拒绝。刚才的震惊,也不过是疑惑罢了。 深夜。 城里的人都熟睡了,夜川霁拿了酒,窜到了客栈的屋顶上。他到时,尹祈已经到了。 “方才你说的话,真的是认真的吗?”夜川霁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然。”尹祈斩钉截铁的回答,说完,又紧接着说了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前些日子,那玄铁便打造好了,明日你替我取来吧。” “哥,你真的想好了吗?我们所背负着的事,并不允许我们又软肋,她已经成为了你的软肋,父亲是不会允许的。”夜川霁的心情有些沉重。 “我知道,所以才会这样决定。”尹祈还是笑着,看着夜川霁回答。“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对她下手,不是吗?” 夜川霁不语,想了想,如今看来,好像的确如此:“好,明日一早我便去取。” 他知道,那玄铁是他这位兄长特意寻来的,只为了送小丫头一件趁手的武器,整个打造过程,几乎都未假手他人。不过对于他来说,结拜也是一件好事,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同兄长亲近了。 第五十三章 几人都不喜拘束,整个结拜仪式也都是一切从简。要说麻烦,估计也就杉华跟夜川霁要做的事情比较多了。 四人里,尹祈最为年长,夜川霁其次,之后是杉华,最小的当然是三人的凉丫头。 四人结拜后,尹祈便把自己亲手为她打造的武器拿了出来,随后又使唤那两个人去处理后续的事,美名其曰,他们两个没有给小妹准备礼物,那些繁琐的事情交给他们处理就算是将功补过了。 没办法,他们两个也理亏,苦着脸先行回去了,很快。京城跟江湖上的势力基本都知晓了四人结拜了的事情。 “小凉儿,喜不喜欢哥哥送你的这个礼物。”那两人刚走,尹祈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那装着武器的盒子,将里面的东西递给旁边的少女。 看着尹祈这幅耍宝的样子,夜初凉有些嫌弃,说好的稳重呢,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正经。 “我记得我说过,如果一定要在你名字后加一个称谓,我宁愿喊你叔叔。”夜初凉抱着胳膊,转过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只不过前提是要忽略掉她那时不时扫过盒子的视线。 “凉儿,小凉儿。”尹祈不厌其烦的一直喊着,“小小凉可不要忘记,我们刚刚结拜过,我现在是你名正言顺的哥哥。” 夜初凉很是嫌弃这个样子的尹祈,一点儿也不想搭理他,不过,这份礼物她还真的是很喜欢呀。 “这是九节鞭,我命人找了玄铁,给你打造的,连着设计跟锻造都是我亲自上手的,小凉儿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哥哥再帮我们的小丫头寻个好的兵器。”尹祈邀功似的说着。 夜初凉一动不动的看着尹祈,小小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还有些欣喜。 看着这样的夜初凉,尹祈心中也是欣喜的,他知道这意味着她很喜欢自己送的礼物。 “谢谢哥哥。”夜初凉小声的说道。 尹祈也笑了,揉了揉夜初凉的小脑袋:“小凉儿喜欢就好,以后哥哥教你武功,好让我们的小丫头更好的用这个鞭子。” 果然,听到尹祈的这番话,夜初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嗯嗯,哥哥可不要食言,凉儿会努力的。” 以前尹祈一直不让她习武,是她央求了好久,才派了个轻功很好的长老教她,但那个长老也只是轻功很好。现在整个千山最厉害的人说要亲自教她,她怎么会不愿意呢。 看到夜初凉笑得高兴的样子,尹祈也不由自主的开心。 那天晚上,他们依旧是住在卿藤阁。还是在同样的地方,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夜川霁在等着。 “你对那丫头可真好。”夜川霁很是羡慕,明明这人是自己的嫡亲大哥,两人见面与交谈却需小心翼翼的,那丫头什么都没做,结果他们三个还都心甘情愿的宠着她。 “她值得。”尹祈给自己倒了酒,笑着说道。 夜川霁看着自己的大哥,算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但还是问了一句:“她现在还小,但她迟早会长大,到时候肯定不愿局限在千山这个范围中,你有没有想过,她会爱上别人?” “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尹祈强硬地说道。 夜川霁只是笑着,未来的事,谁都说不清楚,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夜川霁没有再说话,倒是尹祈说了起来:“自古皇家无亲情,生在皇家是种悲哀,血脉我们无法选择,但我们可以给自己创造亲情,这也是我提出结拜的原因。从今往后,我们四人便是最亲的人,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利益纠葛,我们便是各自的家人。” 第五十四章 家人,多么美好的一个词,他懂了,不再去想以前的事,目光一直注视着不远处树上的红衣少女。 “看来你是想明白了。”宸川看着夜川霁这样子,便以为是自己先前提醒的话起了作用。 夜川霁笑了笑,不去解释,反正性质是一样的。 两人都没有上前,他们都看出,这些人不是君兮的对手,自然也就不担心了。而宸川就更放心了,君兮的武功是他亲自教的,连怎么最大效用的使用九节鞭也是他教的,这些人,他还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君兮就制服了那群前来暗杀的人,除了领头之人,其余的皆已丧命,这人也是重伤。 “你的主子是谁?”君兮也不废话,直接便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虽然她觉得并不一定能问出什么。 虽处在被动的境地,但这人依旧没有露出丝毫恐惧之意,哪怕是跪着,也挺直了腰,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对于这样的人,君兮确实佩服,要是此人是自己的人,估计也能做个头领,只可惜这是敌人,君兮并无丝毫怜惜之意。 “主子。”暗阁的人赶来了,来的是青组的人,看着地上的人,青一向自己主子请示。 “把他带回去。” “是,主子。”青一应着。 不过被抓那人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身受重伤,还是闪过了青一抓自己的手,服毒自尽了。 “属下疏忽了,请主子惩罚。”青一这边开了口,青组的九人皆同时跪下请罪。 “这是不怨你们,他是皇室派来的人。”君兮靠在树上,将鞭子又收回了腰间。“跟京城那边的人联系,让他们查一下,究竟是那位皇家人想要我的命!” 君兮一点儿都没有被人追杀的自觉,反而是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清实,她愈发觉得她们师姐弟、师兄妹三人定是有什么联系,只是到底有什么联系呢,她现在还没发现,不过她迟早会知道的。 地上跪着的青一,只觉得后背发寒,自家主子每次这样笑,都没有什么好事,肯定是又要有人遭殃了。青组的其他人,也在心中默默地为那个被自己主子惦记上的人点了根蜡。 “凉儿。” 见青组的人都离开了,夜川霁跟宸川才从刚才躲藏的地方出来。 看见夜川霁,君兮有些气恼,把陈清实拉过来丢到了他的怀里,夜川霁一时不备,跌坐在地上:“凉儿,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身上有皇家令牌,二哥你说,会是谁想要除掉我呢?”君兮似笑非笑的站在夜川霁面前,直觉告诉她,夜川霁一定知道些什么。 夜川霁闻言愣了一下,不过只是须臾,便有恢复了正常,装作生气的样子:“皇室?”夜川霁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我回去便命人去查,我倒要看看是何人那么大胆,竟敢欺负我夜川霁的妹妹!” 宸川在听到君兮说话时,便悄悄从夜川霁身边走远了几步,他有些不安,他的丫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想到自己的父亲,他的心情算不上轻松,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父亲始终容不下自己的小丫头。 “宸川,我们回去吧。”听到夜川霁的话,君兮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下意识选择的便是逃避,叫上宸川,便往回凉城的路上走了。 宸川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被迁怒,看来小丫头已经很信任他了。 第五十五章 回到凉城,君兮让宸川自己先回府,自己则去了城中的赌坊——青落赌坊。 说来也是有趣,这个赌坊旁边便是钱庄,钱庄的名字跟赌坊一样,名为青落钱庄,显然这两家的背后是同一个主人。 “小姐。”君兮刚进了赌坊,就有人发现了她,走上前小声喊道。 君兮微微点头,她不想引人注意,便没有说话,轻车熟路的到了后面的庭院,庭院里又一个两层小楼。 “白墨大人刚回来不久,属下先去禀报。”那人说着,得到君兮的同意后,便快步上前敲门。 “白墨大人,小姐来了。” 这边话说完,便听到屋里有了脚步声,紧接着,门便打开了。 “白墨见过小姐。”白墨只是俯身,微微向君兮行了礼,又做了个“请”的动作,君兮便跟着进了屋子。 见白墨出来了,方才那人便不知何时,退出了庭院。 “前两天城主府起火,你们查的怎么样了。”君兮上来便直奔主题,近几日的刺杀,实在是惹恼了她。 “那人经验老到,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看那手法,我所知道的江湖人中,并未有如此本事之人。”白墨有些羞愧,自觉让小姐失望了。 对于白墨的回答,君兮并无意外。 “今日,又有一拨人想要杀我。据悉,是皇室中人。要是我猜的不错,这两批,应是同一人派来的。这段时间,换种思路,调查一下皇室吧,我总觉得皇室不止我所了解的那么简单。”君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这里,她完全没有任何顾虑,因为无人知晓江湖上青落斋的主人是何人,她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什么消息从这里传出,这是她的势力,真真正正属于她的势力,是她那位神秘的师父,送她这个小徒儿的生辰贺礼。 不说旁人,就连青落斋里的,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其余的身份,只是见过她的画像,知道她是他们的主子。当然也是有少数人对她较为熟悉的,这些都是她的亲信,白墨便是其中一人。 “霁王府是否也需要安插人调查?”对于霁王府,白墨不知道君兮是何态度,便多嘴问了一句。 “不用又顾虑,该怎样就怎样。”君兮沉吟片刻,想到先前夜川霁的回答,不是很满意,觉得还是让让人调查一番比较安心。 “是。” 白墨应下,走到桌案,拿出笔墨,在纸上用密令下达了任务,命人将信送至各处探子手中。 “过些日子我要北上,你跟北地的人说一声。” “北地?北地正动乱,到时我再从总部派点人跟着吧。”白墨提出自己的建议。 “行,让他们暗地里跟着,不要打草惊蛇。”君兮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此次北地之行一定不会安稳。 跟白墨交代了些旁的事,君兮才准备返回城主府。临走前,又向白墨要了几百两银票当做掩饰,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路上想起自己先前让宸川先回去,不由得有些心虚,不过想到宸川,她又联想到了夜川霁。 “二哥没有发现宸川和尹祈哥哥很像吗?这接连的两次刺杀,到底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时夜谷呢?”君兮想着,只觉得头疼。 要是前者,她想不通自己何时得罪过皇家的人;要是后者,恐怕她便是倾尽整个青落斋,都不一定能抵抗得了。 这样想着,她已经走到了城主府门口。 第五十六章 “明日我们便启程去北地吧。” 宸川一直在城主府门口等着,君兮一回来便看到他的身影。 “那么急吗?”宸川觉得时间有些仓促。 “这边的事,还像之前交给墨七就好了,我们早些出发,路上可以走慢些,逛一逛。”君兮笑着,拽着宸川的衣袖,进了府。 “宸川”,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君兮看着宸川,有些不好意思,已经到嘴边的话,也有些难以启齿。 “初凉,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宸川心中有些忐忑。 “你有心上人吗?我,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你。”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把话说了出来。 听了君兮的话,宸川就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这样的宸川,她觉得心凉了半截,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冲动:“这下好了,他不喜欢我,我把话说出来,以后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啊。”心里这般想着,君兮可难过了。 “你别生气,我就是说说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宸川一直没反应,君兮有些急了,赶忙说着,生怕宸川不理自己。 “我没生气,我只是在审视我的心。”宸川听着刚才君兮的声音有些哽咽,知道小丫头是误会了自己,连忙把人揽进怀里解释道。 “啊?”君兮抬起头,有些迷茫。事情的发展怎么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呢,她有点想不明白了。 宸川微微俯身,将视线与君兮齐平,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她不会对我动心,但我刚刚听到她说喜欢我。” 君兮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一听到宸川说心上人,心都碎了,不过后面的话怎么听起来让她那么熟悉呢。 等等,君兮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说“喜欢他”,这可不就是自己嘛,内心有些小激动,不过还是故作镇定的多问了一句:“你是说,你的心上人是我?” 这话说的十分小心翼翼,说完,君兮又绷紧了身体,生怕听到的回答会令她失态。 “是。”宸川没有犹豫,肯定的回答。 “呼”,君兮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君兮捂住胸口,安抚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脏。 平复了心情,君兮看着宸川,突然觉得自己对宸川很不公平。 “明日我们离开,你陪我去个地方吧。”君兮拉着宸川的手,满是希冀。 宸川隐约能猜到君兮想要去哪,没有反对,就应了下来。 “饭菜已经备好,两位先进屋用膳吧。”墨七领着婢女,把饭菜送进院子。 “你刚才回来一直没有吃饭吗?”君兮有点心虚,她刚刚在青落赌坊觉得独自饿,便在那吃了饭。没想到她出去那么久,宸川也没吃饭,就这样饿着,独自在门口等着自己。 “我怕不看着你,你又不好好吃饭,便一直在等你。”宸川的意思是想等着她一起吃饭,不过君兮会错了意,她以为,是因为要等自己回来,他才能吃得上饭,当下更是对宸川觉着愧疚了。 思及此,君兮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放到嘴里。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已经吃过饭了,左右不过多吃一点菜而已。 不过,君兮想的太过简单,宸川本就怕君兮不好好吃饭,他又不知情,怎么可能只让她吃一点点菜呢,盯着君兮吃完了满满一碗的饭,他才让君兮放下筷子。 第五十七章 既然决定要离开,君兮便找墨七交代了事情,一切还是照旧。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大概就是墨七承认了宸川的身份,不再强烈要求增派人手。这正合君兮心意,她还担心墨七要让她多带点人呢,她最怕麻烦了,为了劝说墨七,准备了好些话呢,都没有用上,墨七竟然自己就放弃了。 君兮二人离开的很早,往常爱睡懒觉的君兮也没有赖床,早早就醒了,天刚蒙蒙亮,便叫上宸川离开。 墨七站在城楼上,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有些不舍,他有预感,大人这次又是要过许久才会再回凉城。上一次离开,大人身边有谷主陪着,这次也依旧是有人陪着,看样子,大人现在过得还是很开心的。 “也许宸川真的能让大人放下过去。”墨七这样想着,又觉着心中苦涩,终究是没有缘分,他无法向宸川那样陪伴在大人身边。 自离开凉城属地,君兮二人便是骑马前行,一路上鲜少停留,夜间露宿林间,天刚放亮便赶路。不过数日,便到了京城远郊,千山便在这里, 一到这里,宸川便不再自在,不过面上并未表现出什么,他以为君兮是要进到时夜谷中,想要开口留在外面,却只见她转了方向,来到了山侧。 那里有一个墓碑,看着君兮隐忍的样子,宸川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自己祭拜自己,这种事,估计也是世间头一遭了吧。 两人的马,都拴在了山外的林子里,宸川跟着君兮一步步靠近那个所谓的墓,总觉得有些怪异,心中也更为自责。他知道,这下面早已无人,当初他醒来,便已经被安排在了密室,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先前是“葬”在这里。 “尹祈哥哥,你在那边过得好吗?凉儿好想你啊。”宸川走了神,听到声音,再一看,君兮已经跪在了墓前。 他走上前,想要说些劝慰的话,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墓碑,看见上面的字,便停下了步伐。 “妻夜初凉立。”他看见了墓碑上的这几个字,内心尤为震动,妻,这是他的妻,他却在大婚当日丢下她离去。他有些不敢上前,那日仪式并未完成,她还并不算是他真正的妻,却还是以妻子的名义为他立了碑。 当日他没让仪式进行完整,就是为了不让她背上已婚妇的名义,没想到她却依旧承认是自己的妻,他是真的悔了,说起来,还是他太过自私。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应该给她一个盛世大婚,也总好过现在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可惜,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呢。 看到君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宸川又默默向后退回了几步,她没有让他上前,按照他现在的身份,他不应离得太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宸川就这样站在君兮身后数步,静静地陪着她。 君兮也不说话了,就这样一直跪着,站在她的身后,宸川也看不出君兮现在的情绪,也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许久,在宸川按捺不住之前,君兮终于有了声音,虽然是隐忍的抽泣声,但至少宸川心里有了数。算了时间,宸川走到君兮旁边,如同君兮那般,也跪在墓前。一只手微微附在她的身后,轻轻支撑的她。 “宸川?”君兮感受到了宸川的动作,一扭头,又是一阵恍惚,真的好像啊,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两个这般相像的人,虽然他们的外表没有相似,但那无意间的举止,却都是那么的相像。 宸川自然注意到了君兮的目光,微微笑着,将她扶起来。 第五十八章 “尹祈哥哥,是你吗,是你把他送到我身边的吗?我好像喜欢上他了,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跪的时间有些久,腿也有点麻,借着宸川的力气站起来,虽然是要离开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默默问了一句。问完,也就释然了,笑着拉着宸川慢慢往外走。 一路上宸川一直没说话,他能感觉出来,君兮的心情依旧不太好,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毕竟他方才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她对自己的感情。 “丫头。” 从那里出来,在入口处,他们碰到了杉华,看样子,显然是等的有一会儿了。 “三哥。” “杉华大人。” 君兮和宸川都看见了杉华,宸川应着自己的身份,还向他微微行了礼。 杉华一直盯着宸川,他总感觉此人似曾相识,但又想不出何时见过,更多的还是好奇。这么久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君兮带人到那人墓前。 仅凭着这一点,他便对宸川有好感,这么久过去了,总算有人能走进丫头的心里了,假以时日,丫头总能放下那段往事。 “照顾好她。”走近拍了拍宸川的肩膀,杉华便往里面走了。 宸川笑了,笑着看向君兮,君兮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宸川并未解释,她也没有多问,不知为何,她总是很相信宸川。 “我们走吧。”君兮笑着说道。 “嗯,走吧。” 两人牵了马,也没有等杉华出来,便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往北地去了。 北地多动荡,再加上近日出现许多流匪,民不聊生,许多百姓都选择拖家带口的南下,重新寻找栖身之地。 一路上,君兮他们看见不少南下的百姓,许多村庄也都空荡荡的。有时进了城,城中的居民也不多。经过了几个城池,才在一个稍显繁华的城池中见到一家仍开着门的客栈。 不出意外,这家客栈名为青落客栈。 “小二,来两斤牛肉,再来两碗馄饨。”君兮进了客栈,客栈里空位很多,她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朝小二喊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 小二应着就往后堂跑去。 没多久,小二便端着吃食出来了,将吃食放到桌子上时,看见桌上那枚与众不同的铜钱,眼瞳猛地一缩,不过面上并未显出不同,只是放下碗筷便又匆匆离开。 “凉儿对这里很熟悉?” 那小二自认为神色无偿,却还是被宸川发现了破绽,看着那小二也不像是会加害于他们二人,宸川对自己面前的人更是好奇了。 “嗯?”君兮听到宸川的话,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她便理清了思绪,笑着应道:“凉城也有青落客栈啊,我偷偷跑去好多次呢,时间长了,自然就熟悉了饭菜。” 宸川看着君兮,他知道,丫头没有说实话,不免有些黯然,不过一想到之前的自己也不知晓,倒是释然了。 “丫头身上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宸川觉着有些好笑。 想当初他派了那么多人去查丫头的身世,最后都是无疾而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青落客栈,他总觉得就算自己现在派人去查青落客栈的背景,最后还是会没有结果。 第五十九章 “小二,安排两间上房,我们要住店。” 吃得差不多了,君兮又喊来了小二。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我们顶楼的上房就剩一间了,倒是中房剩下不少,您看......” 小二歉意的说着,一边做了个手势,旁人不懂,只以为小厮是在道歉,但君兮却已经了然,便改了口:“那就要一间顶楼的上房,再要一间楼下的中房。” 得嘞,客官您这边请。”小二说着,快走几步,先行踏上了楼梯,给二人引路。 客栈一共四层,中房在三层,小二引着二人上到了三楼,便停了下来:“这间是条件最好的中房了,在楼梯侧面,既不会太吵,也方便客官的出行,二位您看,房间怎么安排?” 宸川自然是会让君兮住在最好的地方,便自己要下了这个房间,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住在丫头的隔壁。不过正如小二所说,这间房间位置极好,有什么事他也来得及赶到君兮旁边,就拎着自己的包裹,进了房间。 见宸川进了房间,君兮也跟着小二继续往楼上走,到了顶楼。她的房间安排在了较为偏僻之处,旁边便是上了锁的围栏。目光所及,围栏后还有着两个房间。 君兮看了一眼小二,小二也十分凑巧的点了点头,君兮瞬间便明白了小二的意思,接过小二手中的行李,进了房间。 关好门窗,君兮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方才小厮趁机夹在包裹中的字条: 西墙第二幅画后。 笑着掀开西墙的第二幅画,君兮看着那看似寻常的墙面,勾了勾唇,又把画放下,转身出了房间。 她要先去跟宸川交代一下,不然宸川要是有事来找她发现她不在就不太好了。 “宸川,你在吗?”君兮下了楼,走到宸川房前敲着门问道。 话音刚落,房门便打开了。 宸川此时已经换了身衣服,是一件青色的长衫,看到这样的宸川,君兮又失神了,不住地盯着他看,想要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 看着君兮的这幅样子宸川哪里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微微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朝侧面靠了靠。 眼前的身影动了位置,君兮这才回了神,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歉意的对宸川笑着说:“一连赶了多日的路,我打算睡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事,就等我睡醒了吧。好久没睡过好觉了,终于有床睡了。” 这样说着,身体还极为配合的打了个哈欠。 “初凉累了就去休息吧,我们也不是很着急,什么时候休息好什么时候我们再出发,相信王爷也会是这么想的。”宸川很是体贴,夜川霁那边不用担心,肯定是会以丫头为重的,他唯一担心的是背后那人,不过这些倒是与丫头无关,他便也稍放下了心。 听完宸川的话,君兮便回了房间,这次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掀开画,找到机关,这次君兮没有犹豫,朝着机关按了下去。 很快,房间另一侧,靠墙的柜子向旁边移动,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走道。 君兮没有犹豫,松开手,朝那边走去,随后,走进了那个通道。在君兮整个人都进入走道后,方才移开的柜子,又移了回去,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像先前那般将走道隐藏。 走道不长,很快,君兮便走了出来。看着四周,很显然,这便是之前在外面所看到的,围栏后的房间。 第六十章 “小姐。” 不远处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人,看见君兮,忙站起来喊道。 刚一看见躺椅,君兮整个人就兴奋了起来,朝着那边跑过去,直接躺了上去。 “嗯,舒服。白砚,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嘛,真会享受。”君兮闭上眼,躺在上面享受了好长一番时间,才略带怨气的朝着刚才那人说道。 没错,方才躺在上面的人是白砚,也是青落斋的人,同凉城的白墨一样,是君兮的亲信。 “我说小姐,你多久不来我这一趟,平日里这边又没啥事情,可不就是享受了吗。你可不知道,白墨那家伙可是不止一次传信说羡慕我这儿了。”白砚乐了,直接搬了凳子到躺椅旁边坐着。 看着这样随性的白砚,君兮觉得嘴角有点抽搐:“看你这自在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才是主子呢,明明你跟白墨都是师父带出来的,怎么性格相差那么大。” 君兮捧着脸,看着白砚很是纳闷。 白砚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如常,依旧是方才那般没心没肺的样子:“小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跟白墨又没有血缘关系,性格本来就不同。况且,我们跟着先生前,也都曾有过家人,生活环境不同,性格也是不同的。” “再说了,你们师兄妹三人,性格不也相差很大吗?”说到最后,白砚小声嘀咕着。 君兮前面还正常的听着,到最后也是有些气恼,不过白砚说的倒也没错,她也找不到生气的由头。听到白砚提起了自己的师父和师姐,又有些难过。 师姐被杀,师父不知踪迹。虽说师父说是外出云游,但直觉告诉她师父知道或遇到了什么,一时间心情很复杂。她总感觉这是一个局,而他们这些人,都是局中人。 “好了,说正事。”君兮摇摇头,结束了先前的话题。 “是,小姐。”白砚应道。 一谈到正事,白砚立马正经了起来,从旁边桌上的暗格中取出一个竹简交予君兮:“这是我们的人查到的信息。” “嗯。”君兮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便将伸开看着里面的内容,越看越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事情果然有蹊跷。 “将竹简上的内容抄录一份交给白墨,这事绝对没表面上那么简单,让他也查探一番。”看完内容,君兮沉思片刻,对白砚吩咐着。 “是,小姐。”白砚应下,又问了句话:“小姐啊,我们现在是不是暂时忙完了正事,之前白墨传信过来,我便去咱们糕点铺里带了个人来,要不咱们吃了糕点再继续?那糕点啊还是现做的好吃。” 君兮失笑,默默咽了咽口水,他们青落糕点铺的糕点可是出了名的好吃,也不知道师父当初都是从哪儿找的这么些能人。说起来,好久没有吃过青落的糕点了,还真是有点馋了呢。 单看君兮的样子,白砚就知道君兮是被自己说心动了,便伸手晃动了桌边的铃铛。很快,房门便打开,几个小厮将糕点送进了房间。 “桃花酥、海棠酥、藕粉桂花糕,天哪,他是怎么做到的,明明现在不是花期啊,而且他们三个的花季时间也不同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桌上的三种糕点,君兮很是激动,也很兴奋。桌上这三种是她最喜欢吃的糕点,先前因为花季不同的原由,不能同时吃到这三种糕点,还失落了许久呢。 第六十一章 白砚笑了,君兮这种着急忙慌吃着糕点的样子真是让人很想笑。 君兮嘴里吃着,手里拿着,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把盘子朝自己的方向挪动生怕有人跟她抢似的。 “小姐,慢点吃,这些是我特意吩咐糕点师傅给你做的,小姐什么时候还想吃,直接跟属下吩咐就行了。”白砚边说边给君兮倒了杯花茶。 这是桂花茶,茶水刚从壶口流出,便闻到清雅的桂花香。君兮闭上眼睛,很是享受,也很满足。 初闻时的惊艳之觉,渐渐淡了下来,君兮睁开眼,喝了一口茶,感觉浑身上下都舒服了。刚才吃了糕点,这会儿又喝了茶,君兮很快就感觉到了饱意,将手中剩的那口海棠酥都放进嘴里,才又满足的坐到了躺椅上。 白砚无奈,只好又晃动铃铛,很快小厮便进来把桌上的残羹收走。 “请小姐恕罪。”小厮把东西收走后,白砚突然跪下请罪。 “你犯了何事?”君兮被白砚的举动搞懵了,不解的问道。 “属下私自派人查了宸川的身份,但每次的结果都是查无此人。”白砚低着头,跪在躺椅前面。 君兮没有说话,思考着什么,她不是没有想过让人查探宸川的信息,只不过一方面因为人是二哥送来的,另一方面她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宸川跟那人太像了,很多时候连她都有些分不清两人。他们太过相像,除了相貌不同外,她好像真的想不出二人的不同。 难道......君兮心中有了些许想法,但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这种事情太过怪力乱神,怎么可能呢。 “你起来吧,这事我知道了,下不为例。”君兮收回思绪,平静了一下心情,这才对白砚说道。 “多谢小姐。”白砚应了,重新站到君兮的旁边,等候君兮的吩咐。 君兮侧头看着窗外,良久,才朝白砚吩咐道:“我会在这里多待几天,过些时日,萧断鸿也会来此,准备好上房。北地现在是混乱中心,这么多人往这里跑,定是有什么事情或东西吸引,派人去调查。” 听到君兮提起萧断鸿,白砚有些惊愕,不过只一瞬便恢复如常,应道:“是,小姐,” 对于白砚刚才的异常,君兮没有多想,听见白砚应声了,便站了起来,朝暗道走去:“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就通过暗道联系我,必要时我还会过来。”君兮便往机关处走便说着。 “属下遵命。”白砚应着,伸手在君兮之前打开了暗道机关,之后便退到旁边,看着君兮整个人都进了暗道才又回到躺椅上坐着,也是在他远离了暗道的那时,暗道的门才又自动关上了。 君兮刚回到房间,便看到正对着暗道的桌腿上钉着一枚飞镖,飞镖将一张字条钉在了上面。顿了顿脚步,君兮把手放到腰上,做好了防御,扭头看到开着的窗子,心下有了思量,这才走近拔下飞镖。 “想知道宋凌霄的事情,三日后子时,城北酒馆。” 看到纸上的字,君兮不禁皱了眉:“宋凌霄?难道凌霄师姐其实姓宋,是宋家人?”这样想着,君兮觉得十分难搞,“宋家!希望京城那个宋家不要跟这个世家宋氏有什么关系。”走到烛灯旁,君兮引火销毁了纸条,便不再继续往下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了,现在的她没有后顾之忧,什么事儿也不怕。 第六十二章 “唔,时间不早了,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不知道宸川现在在做些什么。”把事情都暂时放下,君兮想起了宸川,打算下楼去看看。 走到门口,临开门前,突然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又走回内室,换了一身大红的衣裙,又带上了面具,然后从那打开了的窗子一跃而下。借助着九节鞭,君兮很轻松的跃进了楼下宸川的房间。 “呼,宸川果然没有关窗户,不然还真有点麻烦。”刚进了这个房间,君兮长出一口气,小声的念叨着。 “谁?”君兮的动静没有瞒过宸川,不过听着那小声念叨的声音,宸川觉着很熟悉,便又紧接着问道:“初凉?”说完又觉得不可思议,下了床悄悄朝屏风后的窗户那走去。 “嘻嘻,没错呀,就是我。”还未等宸川靠近,君兮便自己屏风后跳了出来。 看到君兮的突然出现,宸川突然有些慌张,加快了脚步,走到君兮身旁,来来回回将她看了个遍,知道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也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失态。 一抬头看见君兮眼中的探究,心下有些懊恼,这不太像他的风格,最近这是怎么了,在君兮面前失态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已经不能肯定是否能一直在君兮面前隐藏好身份了。 他很害怕,怕君兮会识破他的伪装知道一切,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小丫头虽然重情,但最讨厌欺瞒和背叛,对于欺瞒她的人,她向来是绝情的让人心惊,他很害怕知道真相后的君兮会远离他。 思及此,宸川收拾好情绪,照常与君兮说着话,仿佛与刚才那个失态了的人不是同一个,只不过语气中还是带了些许的不赞同:“初凉你怎么从窗户这里过来了,你知不知道那样做有多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摔下去,这么高的距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我该怎么跟王爷交代!” “哎呀,宸川,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就这点小距离,以我的身手是不成问题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嘛,再说了,我这不是饿了想快点过来找你一起去吃饭嘛。” 君兮撇了撇嘴,有些撒娇意味的跟宸川说着,颇有一股“这事不翻篇就不理人”的感觉。 宸川看着君兮,觉得很是好笑,这丫头真的是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皮,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但没办法,这性子就是他宠出来的,他也偏偏就喜欢这个女孩,当下也就顺势而下,应了君兮的话。 “好,我的小姐,属下这就吩咐小二送饭上来。”宸川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君兮把手放到宸川的手臂上,由着宸川带着她坐到了桌边,之后宸川才出门吩咐小厮。 宸川跟小厮讲明了忌口的几样食物就回来了,坐在桌子旁,盯着君兮看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 君兮看着宸川,一不留神,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不过既然都说出口了,君兮也不扭捏,就坦然的看着宸川,等待着他的回答。 宸川显然是没想到君兮会这么直白的问出这样的问题,愣神了几秒,待反应过来又觉得好笑,这丫头,还是这般口无遮拦。 “是,我喜欢初凉,那初凉呢,初凉喜欢我吗?”宸川并未隐瞒,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心意。这样说着,他一直看着君兮的眼睛,似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与情意。 第六十三章 君兮看着宸川的脸,听到他反问自己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不停地在心中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你喜欢宸川吗?究竟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因为他与那人的相像才喜欢的呢?” 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但仍旧没有答案,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宸川有意,但现在怎么又有了犹豫呢,这样想着,君兮皱着眉头,良久才吐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或许是喜欢的吧,我不确定。” 说完,她又怕宸川会生气,便紧紧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心中也是极为忐忑的。 不过事实证明,她显然是想多了,宸川没有任何的不悦,反倒是含着笑,一脸的忍俊不禁。君兮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不生气就不生气,这莫名其妙的笑是怎么回事,看着宸川这莫名的笑,她总觉得气氛怪怪的,便想要再说些什么,正巧这时小厮把饭菜送来了。 厨房得了白砚的吩咐,饭菜都是按照君兮喜好准备的,看到小厮端来的饭菜,君兮两眼放光,把刚才想说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开始张罗着吃饭。 “啪”的一声,门外传来了瓷器掉落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了几声敲门声,头两下敲得很慢,两下之间隔了又一段时间,之后便是急促的五次敲门声,听起来,外面的人是在敲隔壁的房门。 这敲门声很不同寻常,显然是有很大几率是一种暗号,君兮表面虽装作毫不在意,但吃饭的动作已经下意识地放慢、放轻,整个人的专注力都在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等了好久,始终没有听到开门声,看样子房内没有人,但让君兮感到奇怪的是: 客栈的房间都是从里面上锁,敲了那么久一直无人应答,按理来说若是真的没有人,敲门的人完全可以推开门,但门外的人显然是没有这么做。若是换做其他地方,这样做或许还可以理解为是尊重房间主人,但这是在北地——曾经的蛮荒之地,这样的可能性是根本不会存在的,可房间内若是无人,又为何没有任何动静发出呢,君兮有点搞不明白。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小厮的声音,之后门外走廊上便安静了下来。看样子,方才敲门的人是跟着小厮离开了。 刚才那一阵敲门声,搞得君兮现在也没了吃饭的胃口,草草的又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而宸川呢,从刚才听到敲门声开始就有些不对劲,没吃几口饭便也是放下了碗筷。他一直在留意着君兮的神情,自然是发现了君兮方才的探究,不过他也没有挑明,有时候这样装作不知的样子,可能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把碗送出去交给小厮时,宸川朝隔壁房间看了一眼,之后也是装作无事的样子,一脸淡定的回到房间,但其实,他的内心先下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而是极为忐忑。不过这些,他也是不会在君兮面前表现出来的。 “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异常吗?”君兮虽然是在房间里坐着,但桌子离房门还是挺近的,她自是注意到了宸川刚才的小动作,等宸川回来便有了这一发问。 “没看出异样。”宸川再次选择了隐瞒,事实上,他看到了房门上留下的暗号,是针对他们两个的,但他并不打算让君兮掺和进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宸川知道明日君兮还安排了事情,两人又没营养的聊了几句,便准备各自休息了。 宸川知道,今夜对于不少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想着君兮的安危,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却不知道他的这种疏忽,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发展的话,反而是把君兮置于险境。 第六十四章 没有多逗留,眼看着入了夜,君兮也上了楼,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走到房门前,君兮看了一眼围栏后的几个房间,想了片刻,不经意的悄悄在围栏旁留下了暗号。不知为何,从刚才天刚开始变暗时,她就有些心绪不宁,再想到之前发生的几次事儿,她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果然,这一夜如她所料,并不是那么安稳平静。 “咚咚,咚,咚,咚。”两短三长的敲击声从暗道处传来,君兮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了敲击声确实是自己人发出的,这才翻身下床,又检查了窗户和房门,之后才是去移开了她置于暗道前的阻挡。 “小姐,你......”白砚本来笑着,想把刚才用来敲击的物品交还于君兮,结果话刚说了不到一半,便发现了端倪,忙用袖子掩住了口鼻,眼神关切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君兮没有说话,将一块事先湿好水的手帕递给白砚,白砚接过,学着君兮的样子,用湿手帕代替袖子遮住口鼻。 重新关好暗道机关,白砚跟着君兮走到了房间中央的桌子旁,桌上有一杯早已倒好的茶水。 紧接着,君兮掏出一根银针,沾入水中。 刚接触到茶水,银针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显变黑。 白砚大惊,连忙打开茶壶盖,用自己的银针试着,显然,这一整壶的茶水都以被人下了毒,亦或者是原先准备的茶水被人掉了包。 这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药效应该起作用了,趁少主不在,我们赶快行动!”这人显然是有些急躁,听着房间里没了动静,便想要开始行动。 不过他的同伴好像并不赞成他的做法,没有任何动静,反而说道:“等会儿,别冲动。” 两人显然是产生了分歧,就这样在君兮房门前争执着: “宸川!主子下令,让我们杀了这个女人,你为何迟迟不动手,难道是想抗令吗?” 听到那人说出的名字,虽说是被质问的那个,但白砚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主子。 只见君兮面色平静,忽略掉她紧紧攥住的拳头,倒还勉强可以相信她的内心真如表面上那么毫无波澜。不过,身为君兮的亲信,白砚还是感觉到了自家小姐内心的紧张。 没错,君兮现在的确是很忐忑的,她很害怕,宸川接近她是有别的目的,她很讨厌背叛,尤其是亲近之人的背叛。 外面的人,显然是早已断定君兮中了药,认定了她不是清醒状态,不过数息,又有了说话声,不过这次说话的听起来像是刚才那个被质问的所谓“宸川”。 “你只想着主子的命令,那少主呢,你真的以为主子能从发怒的少主面前救下你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这人说着,顿了顿,似乎是在休息,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又继续说道: “看在我们共事这么久的情谊,我给你个忠告,你要是真的动了房间里的这个人,两位小主子是不会轻易饶恕你的,你好自为之吧,二少爷现如今还是王爷,再者我们从时夜谷离开后,难道你忘了道真的下场了吗?要知道,他可是主子最得力的属下,最后不还是受了?你好好想想吧,这事我不打算插手了,至于你怎么做,就不是我那管得了的了。” 话音刚落,君兮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渐行渐远,看样子是这个所谓的宸川离开了。 不过让君兮不解的是,门外那人的声音与她所认识的那个“宸川”声音大径不同,还有就是他提到了时夜谷,看样子也是那年的参与者,如果这人是宸川,那她所认识的那个“宸川”又是谁?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六十五章 这样想着,君兮突然有了一种想法,不过很快便又否定了,若真是她想的那样,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样的话未免又有些太过不可思议,她强迫自己不去这样想,屏住呼吸,等着门外余下那人的选择。 等了许久,还未听到离开的声音,君兮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看样子那人还是没打算放弃杀了自己的想法,便示意白砚跟着自己躲起来,白砚就这样很没有形象的躺到了床底下,向来爱干净的白砚堂子床下,狠狠地在心中记上了一笔,把账算到了门外那人的身上。 说来也巧,这边两人刚刚藏好,便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显然那人最终还是决定进屋杀了君兮。 看到床上鼓起的被子,这人抽出长刀便往床上砍去,一刀下去,只有被子被分成了两半,这人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慌忙向门外退去。 不过白砚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早在这人靠近床时,他便悄悄用自己的武器——蚕丝,绑住了这人的一只脚,这人往后退时,白砚便往反方向拽了手中的蚕丝,这人就毫无防备的摔倒在地。 仰面摔倒,这人才发现房梁上神志清醒、没有任何中了药迹象的君兮,当下是满脸的愕然。 看到这人发现了自己,君兮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真没意思,这就被发现了,还没玩够呢。”君兮小声的嘀咕着,也不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的话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让房间里的人都听清,这人躺在地上,听到君兮那句“你太弱了,派你这样的来杀我,这不是看不起我吗”有些头疼的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脑袋,他才不弱呢,他只是轻敌了。 “说,你是谁?是何人派你来的!”白砚此时已经从床底下爬出来了,原本好看的白衣变得灰不溜秋的,白砚的心情自然不好,这边看见地上的人有所动作,便抢先捡起那人方才掉落的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问道。 “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你便不会有这个机会了,主子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变动,若你想活命就离少主远点,两年前能做到的事情,两年后我们自是可以,若不是你这个女人,少主岂会来这种蛮荒之地!”听到白砚的话,这人情绪激动起来,言语中全是对君兮的指责。 君兮对这人的话倒是没什么感觉,要说有什么让她情绪波动的,便只有这人口中的“少主”了。 在她的印象中,她最近好像也没招惹什么人呀,跟着她一起来北地的除了宸川,也没有旁人了。想到两年前,君兮又是眼神一暗,心中的暴躁因子在躁动,这也更让她好奇这所谓的“少主”究竟是何人,为何当年要对时夜谷大下杀手。 “白砚,人交给隐阁,告诉他们这人与两年前的事有关,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做。”按耐住心中的躁动与杀意,君兮跟白砚吩咐着。 她是真的发怒了,待白砚唤来人将此人带走后,君兮也没了心情待在这个房间了,就又关好房门,从里面上了锁。之后带着白砚进了暗道,到了暗道另一边白砚的房间。 “是时候让青落斋大肆面世了。”君兮躺在躺椅上,闭着眼,似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说出来这番话。 “是,小姐!”白砚有些兴奋,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不光是他,整个青落斋所有的手中掌权的人,都等这一天很久了,他们养精蓄锐,终于等到小姐发话了,自是要大展拳脚做出一番成绩。 第六十六章 不同于白砚的激动,此时的君兮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其实她实在思考,她实在是太好奇刚才那人的身份了,还有宸川究竟是谁,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宸川,明明先前派出去的人看见宸川出了城,可方才的那人也称自己是宸川,显然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果然是很有趣啊。”君兮想着,缓缓勾起了嘴角,果然先前把宸川留在身边是很明智的选择,他可真是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呢。 看到君兮的这幅神情,白砚在心中为宸川默哀了片刻。整个青落斋手中有点权力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这位小姐最会找乐子了,经常无聊的时候就开始挑他们的错误,要是谁不幸的被找出了失误的地方,便会被狠狠地折腾。 不过好在他们小姐也都是有分寸的,从不无厘头的折腾人,渐渐地众人犯的错误也都很少犯错误了,就是有,也都会趁着小姐不关注的时候及时的补救回去,大家的办事效率也都提高了不少。 总归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说到底这都是当年那位老人宠出来的,那位老人是他和白墨的恩人,帮助他们二人脱离苦海,后来才知道那位老先生是小姐的师父。这样想着,白砚还有些羡慕自家小姐,虽然小姐从小就不知生身父母是何人,但小姐还是很幸运的,之前有时夜谷主宠着,后来又有老先生宠着,除了有些命运弄人,其他的都很让人羡慕啊。 “白砚,你最近有见过师父吗?我总感觉师父知道些什么,但自从师姐出事后,就听师兄说,师父云游去了,这不是摆明了不想让我们找到他嘛。”君兮满脸无奈地托着下巴,对自己的师父也是无语了,明明就是知道内幕,还偏偏不说出来,搞得人心里很不爽。 白砚讪讪地笑着,也不接话,对于老先生的想法,既然小姐都不知道,那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就更不会知晓了。 “咚咚。”墙角处突然传来了敲击声,白砚快走两步,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那是墙角处的一面柜墙。在周围其他格子状似无序地按动了几下,就见周边的格子都凹陷了进去,露出了整个抽屉。白砚从这里面拿出了一张字条,之后又重复了刚才的做法,很快,柜子又恢复了原样。 伸开纸张,白砚在数息间便看完了字条上的内容,又回到君兮旁边,小声汇报着:“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全都是恢复了原样,不会让人看出端倪。另外,刚才下面人的上报说,宸川已经回城了。” “那么快?我还以为他会彻夜不归呢。”说完,顿了顿,君兮又接着问道:“有发现他跟何人接触吗?” “他的警惕性很高,咱们的人不敢太过靠近,只能隐约看到有另外三个人影。”说到这,白砚突然停顿了,看了一眼君兮。 君兮被白砚看得感觉莫名其妙的,总感觉很怪异,刚想开口问,就听到白砚继续说了下去:“他们听到了鞭子抽打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对宸川的惩罚,他并未反抗。” “哦?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君兮笑着,整个人“瘫”在了躺椅上。 白砚看到自家小姐刚听到自己说的话时那不自觉上挑的眉头,便知道小姐这是有了兴致,打算好好会一会那背后的人。说起来,他也有些手痒了呢,好久没跟这小姐闯荡江湖了,还真是想念当初他与白墨跟着小姐混迹江湖时的日子呢。 第六十七章 回想起之前三个人一起闯荡的那些日子,白砚也不由得笑起来说道:“小姐是有了什么想法吗,带上我跟白墨呗,想当初咱们三个在江湖上那也都算是响当当人物,好久没出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你可不能抛弃我跟白墨。” 说着,白墨就势蹲下,紧紧拽住君兮的衣角,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还生怕会被拒绝的继续说着:“真的小姐,不骗你,过几日白墨就到了,一定要带上我们啊。” “哈哈,白墨你这表情太贱了,但怎么就让人感觉那么可爱呢。”君兮没忍住,大笑起来,实在是太逗了,才把他派到北地来不过数月,还是那么讨喜,那么久没跟他接触,还真是忽略掉他爱玩的性子了。果然,最近这段时间的正经都是装出来的,他还是那么的没正形。 “小姐真是的,明明就是把人家忘记了,之前小姐最喜欢小砚砚了,现在有了宸川就不要属下了,哼。”白砚干脆直接一屁坐到了地上,手中还是攥着君兮的衣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要不是君兮跟他相处久了,早就知道了他的本性,说不定还真被他的这幅模样给欺骗了呢。 “好啦,别闹了,反正我也不是很着急,就等白墨到了再说吧,不过我们干‘坏事’的装备,你可以开始准备了,我可是很期待未来一段时间的日子呢。”君兮扭了扭脖子,松动了一下筋骨,嘴角衔着笑,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白砚看着君兮的这个笑容,感到一阵恶寒,连忙松开了揪着君兮衣角的手,又地上爬起来重新站到君兮旁边。 没办法,实在是有了心理阴影啊,之前在南城的青落斋总部,每次小姐露出这种笑容,就一定会有人遭殃,他可不想成为那个遭殃的“幸运儿”,还是站起来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比较安全。 “呼,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情等我明天睡醒了再说吧,今天处理的事可真不少,累死我了。”君兮从躺椅上站起来,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慢慢的朝着暗道“挪”去,准备回房间睡觉。 “小姐你慢点,小心点,看着点路啊。”眼看着君兮差点撞到墙上,白砚扶额连忙伸手挡在了她的额前,避免了她直接一头撞到墙上。 “嘿嘿。”君兮迷迷糊糊的感觉撞到了什么,睁开眼看见白砚挡在自己额前的手,不好意思地笑着。 白砚也有些无奈,帮着打开了暗道,把君兮送回了房间,确定了她已经躺到了床上,他才放心的又沿着暗道回到自己的房间。 “咯吱。”白砚刚回到自己房间不久,君兮房间的窗户边被打开了,紧接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窜进了房间。 不过也幸好白砚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然白砚一定会发现原本上了锁的窗户是怎么悄然被打开的,到时候肯定又会追着打开窗户的宸川问个不停。而已经入睡的君兮,又定然会觉着聒噪,等她醒过来肯定又会挖坑给白砚跳,到时候来来回回的几个人都不安生。 是的,悄悄打开窗户又偷偷溜进房间的就是刚刚从城外回来的宸川。 第六十八章 从宸川进到房间里,屋内便开始有了浓重的血腥味,很显然,宸川这是受了伤。 要在平时,君兮这时候已经醒了,但这晚,君兮实在是累极了,完全不想动弹。事实上,宸川刚进入房间时,睡梦中的君兮就已经察觉到了房间里进了人,奈何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感觉到来人并无恶意,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这期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看一下。而她这次入睡,是彻底睡沉了,就更加管不了来人了。 宸川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抱着枕头、睡得很是香甜的君兮,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这么就过去了,睡觉还是这么孩子气,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宸川小心的把枕头从君兮怀里解放出来,小心翼翼的给她盖好被子,然后便坐到了床边,贪婪地看着少女的睡颜。 多久没有这么平静的看着她了,宸川坐在床边,什么话也不说,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君兮,似是想把她的容颜刻入骨髓,牢牢的记住。 “只要可以继续守在你的身边,受再多的惩罚都值得,我的小凉儿。”这样想着,宸川轻轻拨去君兮嘴角旁散着的头发,“嘶”,宸川本就是受了罚之后来的,刚才的动作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痛的不由得发出了声音。 好不容易这股子疼劲儿过去了,宸川又小心地弯着腰,偷偷亲了亲君兮的额头,有个前车之鉴,这回宸川很小心的没有触碰到伤口。只是浅浅一吻,便又直起了身,之后宸川便站起来,笑着又从窗户离开。他不知道的是,他刚跃出窗户,本应沉沉入睡的君兮便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其实在宸川给她盖好被子的那一刻,君兮就已经醒了,虽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但都是行走江湖的人,就算再困再累,也都会随时保持着警惕,要不然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之前的那几次,就是最好的例子。 “宸川,我可是很好奇你的秘密呢,希望这是个有趣的秘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君兮勾着唇,心里又起了小心思。“哈...啊...”君兮实在是困极了,又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不再去想宸川的事情,抱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头天睡得晚,第二天君兮起床时都已经快到正午了,君兮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太阳,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今天这个是怎么了,什么情况,都这么晚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叫我起床,还有,宸川呢,他怎么也一整个上午都没来找我?” 关上窗户,君兮换了身衣服,下了楼,睡了这么久了,她又有点儿饿了呢。不过也正是因为她下了楼,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原因。 楼下大厅,有两方人马正在对峙,看样子是较量有段时间了,双方的人都有些面露疲惫,不过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两边都无人出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顾虑着什么。 “宸川!”还未彻底走下楼梯,君兮便看见了正襟危坐的宸川,虽然觉得这幅样子有些搞笑,但君兮还是压抑住自己的笑意,装作冷静的朝宸川喊着。 第六十九章 “初凉。” “小姐。” 前面那个是宸川的声音,至于后面的那个则是匆匆赶来的白墨。 “嗯?白墨?”君兮听出了白墨的声音,这才发现了宸川身边的白墨。说起来,白墨和白砚也真的是蛮像的,刚才白墨背对着她,她还以为是白砚转了性,学着白墨穿起了黑色的衣服,原来这本身就是白墨啊。 “这是怎么回事?白砚呢?”看清楚了自己这边的人,君兮走近二人,朝白墨问道。 看见君兮忽略掉了自己,宸川也不生气,还很贴心的把桌上未动过的饭菜,朝君兮面前挪了挪。 “刚才有人挑事,想要让我们两方打起来,不过我们没让他得逞,那人看形式不对就逃了,白砚去追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白墨也没闲着,趁着君兮坐下的空档,也把目前的情况简单讲了一下。 这边还在说着,正巧,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过,白砚便进了客栈。 “人呢?”看着白砚原本白色的外衣上沾满了泥土,白墨皱着眉问道,看样子,这事儿不简单。熟知白砚的人都知道,白砚有时候是有轻微洁癖的,一般情况下就算有打斗时溅血,他都不会让血沾到身上,他俩认识这么久,除了当初他们刚认识的那天,这还是他第一看见白砚搞得这么狼狈。 白砚的脸色不大好,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很是糟糕。不过好在白砚还算理智,从怀里扔出一枚令牌到大厅中央。 “这是...皇家令牌!” 有人认出这个令牌,顿时大惊失色,不由得脱口喊道。听到这人的话,大厅里瞬间变得嘈杂起来,有不少人也都认出了这枚令牌。 君兮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这已经是第二件跟皇室有关的事了。不管是之前在凉城还是这次,都出现了“皇家令牌”,看样子这是有人狠了心想要除掉她啊。 不过君兮是谁?她的背后有着青落斋这个底牌,就算不出手,也自会有人帮她解决一些事儿,可这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究竟是谁,她百思不得其解。印象里,她好像对皇室的人都还算客气,而能有权利调备“皇家令牌”的,也不过就只有那几个地位最高,最有权势的皇家血脉者。 在这几个人里,她实在是想不通究竟是谁,有一定要杀了她的理由。 “诸位,请安静一下,给我些时间听我一言。”君兮心里有些不爽,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在一直针对着她,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是让人很不好受啊。 虽说大厅里仍旧很是嘈杂,但跟刚才相比已经好很多了,不少人也都安静下来看向了君兮。 “诸位,皇室与江湖向来互不干涉,虽然未有明文规定,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最近在江湖上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皇家令牌了,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团结起来,这样不管皇室究竟是怎样打算的我们才都有应对的资本。” 君兮沉着脸,站到大厅中央,捡起令牌,面色严肃地说道。 “皇室的军队都是些好吃懒做混俸禄的人,岂能跟我们这些整日在刀尖上舔血生活着的人相提并论?” 有人不满,对君兮的话嗤之以鼻,满不在乎的反驳着。 第七十章 君兮皱着眉,刚才那人的话让君兮很不舒服,感觉那人很是自负,要不是为了减少伤亡,她还真看不上跟这些人合作。 摆手示意原本上前想要说话的白砚退后,君兮难得有耐心的朝着众人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承认,部分皇室军队的确很弱,甚至从未见过血腥,但那只是部分,不要上升到所有的军队上。当前我们的这个时代并不太平,要知道不久前皇室刚跟北方蛮夷之国打了一仗,而皇室派出的这支军队大获全胜。” “那又如何!”君兮话还未说完,就有被人打断,听那人的口气,依旧很是轻蔑。 君兮听着这人的话很是心累,不过为了大局着想,她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朝着宸川示意,看到宸川了然地走进拎着那人出去了,这才继续往下说,这一次没人插嘴了,看样子这一招“杀鸡儆猴”起效了。 “那人说的不错,我们夜星国的军队的确有不少是很弱的,但大家不要忘记陈老将军,陈老将军组建的陈家军效忠于皇室,且骁勇善战皆能以一敌百。这次跟北方蛮夷国之战又是大获全胜,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反观我们,习惯于独行,没有战术,就算当朝廷血洗江湖的时候我们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又能如何,我们的家人怎么办,你们想过这个问题吗!” 君兮的话说完,大厅里虽然又开始变得嘈杂,但这次君兮并未命人制止,她能听到人们是在讨论自己刚才说的话,想着自己的计划,君兮还故意多给众人留了些时间。 看着大家都讨论差不多了,君兮再度开口:“我知道大家对我的话还是存有疑虑,也相信你们中的一些人还是不愿与我合作。” 君兮还在说着话,余光看见宸川悄悄地离开,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她还是选择了不动声色,面色无常的继续说着: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做强求,相信我们能力、愿意与我们组织合作的留下,不愿意的大可离开,我们不会勉强大家,只是有一点,我们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江湖而战,希望大家坚持本心,为了江湖秩序,若朝廷执意插手江湖、改变我们原有的秩序,我还是希望大家可以找到自己信任的人或组织团结起来,共同对抗。” 这回说完,君兮直接找了个凳子坐下,她知道会有人处理后续的事情的。果然,这边她刚坐下,白墨便站起来代替君兮继续说道: “各位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既然大家选择来了此处,想必也是都有着自己的计划,道不同不相谋,这句话相信诸位并不陌生,该说的话,我们都说了,剩下的便是看大家怎么选择了。愿意合作的,楼上给大家准备的有特价厢房;不愿意的,继续往北不过两三里路程,便有一家普通客栈,不管诸位如何选择,我们都不会阻拦,现在,诸位请吧!” 白墨的话刚说完,便已有小厮帮着把离开客栈的门悉数敞开。如君兮所料,依旧有不少人选择了离开,很快大厅里便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 又过了片刻,或许是经历了艰难的思想斗争吧,又离开了一部分人,大厅里最终只剩下了先前一小部分的人。 看着最终留下来的人,君兮挑了挑眉,“嗯,还不错,比想象中的人还要多些。”对于这留下来的人数,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她还是很满意的。 第七十一章 “欢迎大家选择青落斋,房间里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茶水,大家随时可以跟着小厮上楼选择房间。” 这回说话的是白砚,毕竟君兮身份特殊,这种时候自是避嫌较为合适。 这个时候,选择离开的基本上也都走了,剩下的都是认同君兮方才所说的话的人了。对于这些人,既然选择了留下,那就有了成为青落斋合作伙伴的资格,对于伙伴,白砚自是不会亏待了他们。 君兮从刚才坐下就一直在盯着门外,这边大厅里的人该走的走,该上楼看房间的上楼,大厅里只剩下了寥寥几人,然而宸川还是没有回来。 看着大厅从人声鼎沸变得冷冷清清,她还是没有等回她在等的人。看着空旷的大堂,君兮敛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需要属下派人去查吗?” 白砚去派人调查那些留下来的人了,总归是要在一起共事一段不短的时间,还是谨慎些的好,大厅里留下陪着君兮的是白墨。 “让我想想,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君兮说着,把玩着桌上不知何时放着的玉石。“不急,再等等,总归会回来的。”君兮仍旧很淡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大概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吧,宸川还是没有回来。算了算时辰,君兮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我今天中午有事,若他问起,就说我出城逛风景去了,不用派人跟着,我心里有数。”君兮走到门口,停顿了片刻,靠着门向两侧的街道望了望,确定宸川的身影并未出现在视线中,回头朝白墨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白墨应下,看着君兮离开客栈,转身叫来小二留下看店,自己则去楼上君兮的房间做伪装去了。 君兮是算着时间从客栈离开的,到先前约定的地方时,刚好差不多到了定下的那个时辰。 城北向来荒芜,只有寥寥几棵高耸茂密的树,这所谓的“城北酒馆”不过就是在荒地上搭了个棚子,简单的摆上几把桌椅,就是这样的简陋的环境,却是江湖上很多人相约见面的地点。 虽说到这里的时候,四周空无一人,连酒馆的小摊子上都没什么人。不过先前行走江湖的经验,让君兮始终保持着警惕。 “咻”的一声,远处有一枚银树叶,直朝着君兮的后颈射来。 不过君兮是谁呀,她可是曾经的京城小霸王,在加上这些年的混迹江湖,君兮很轻松便躲开了。 “你究竟是何人!既然约我来此,又为何不敢露面。”君兮加持上内力,使声音传得更远更清楚,这样一边说着,另一边悄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哈哈哈哈......不要着急吗,没有耐心可不是好孩子,方才我不过是试探一番你的身份真假。既然你信守承诺独自来此,我自是不会食言,你先行坐下,等待片刻,我可是很有自信你会对我说的话感兴趣的,毕竟你的师姐宋凌霄一直以来都是最为疼爱你的!”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话听到这里,君兮反而沉静下来了,走进几乎没人的酒馆小摊,随便找了个看起来顺眼的桌面摆设,就直接坐下了。 “老板,来壶你们这上好的酒。”君兮一边往下坐着,一边朝不远处闲着无事的店家喊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酒这就给您送来。” 店家应下来,手上的动作倒依旧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 好在,虽说这店家动作不快,酒送上来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也就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店家就端着酒过来了。 “客官,您的酒送到了,请慢用。”店家把酒放到桌子上,便转身就要离开,不过君兮没有给他离开的机会。 “店家请留步。” 君兮一边说着话吸引他的注意力,一边趁其不备抽出了一直绑在腰间的九节鞭,勾住了店家的脚。 “这位客官,您这是何意?小的自认并未有什么得罪了客官的地方,小的不过就是个开小酒馆的,还望客官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 这“店家”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看起来浑身上下都在因为害怕而颤抖。 “既然约我来此地,又何必这样装模作样,难不成真是害怕我了?”君兮看着眼前的人,满是戏谑的说道。 果不其然,这人听到君兮的话后,便直起了刚才为了伪装而一直弓着的腰。 “啪,啪...”既然被拆穿了身份,这人也不再伪装,伸出原本蜷着的手鼓起了掌。 “果然是青落斋主,这观察力就是不一般。为了等你,我可是提早了将近了两个月来此地呆着,在你之前可是从未有人发现这酒家早就换了人。果然是只有他的徒弟才能认出我这易容术的破绽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变得很是微弱,似乎是对君兮说的,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也就是因为这句隐隐约约的话,让君兮更加的好奇这人的身份。 “说吧,你到底知道我师姐多少事情,她跟京城那个宋家究竟有没有关系!” 君兮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留给自己,另一杯则放到了这人面前。 “你这女娃子,倒真是有趣,怎么,难道你不好奇我的身份,这么好的机会,你放着我的身份不问,反而问起了宋凌霄的事情。” 这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有些意外的跟君兮说道。 “难道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君兮反问道。 “当然不会,又没人规定说,你问了,我就一定要回答,我有拒绝的权利。” 这人自来熟的给自己倒满了酒,看见君兮的酒杯里的酒也下去了不少,就也顺道一并满上了。 “这不就得了,既然我问了你又不会回答我,我又为什么一定要问呢,倒不如问点我更想知道的事情。” 君兮也学着这人刚才的样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果然是他的徒弟,这性情也是十足十的像。” 这人说道这,突然有些落寞,意味深长的看着君兮,紧接着又伸手摸了摸脸,撕下了脸上用来伪装的易容面具。 第七十三章 “你,你怎么......” 君兮看到这人的真容,有些吃惊,虽说是男人之身,但乍一看君兮却差点将他看成了自己的师姐,两人实在是太过相像,不过细看时,还是可以看出两人并不是太过相似。饶是如此,君兮还是很惊讶,心中对于这人的身份,也是更加的好奇了。 “怎么,被我的真容吓到了?” 男人露出真容后,仿佛连着性情也一块儿变了。说起话来,总让君兮觉着他很欠揍,让君兮手痒痒的,特别想打他。 君兮闭了闭眼,良久才重新睁开,君兮看着男人的脸,忍住自己内心特别想揍他的冲动,自认为笑的很友善的说道。 “好了,不逗你了,说起来我与宋凌霄可是有着很深的关系呢。” 男人终于放下酒杯,面带正色的看着君兮。 “哦?说来听听。”君兮装作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随意地整理着腰间的鞭子,似乎对男子说的话漠不关心。 “说起来,凌霄那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也知道,隐世宋家,是隐世家族中最为思想陈旧的家族。为了血脉的纯正,不允许与外家通婚,都说外甥肖舅,凌霄小的时候就能看出与我极为相似,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宋家家主一直都不喜欢凌霄这个孩子。” 君兮听着男子讲的话,心情有些复杂,她能看出来,男子的武功上乘,若是在普通的世家大族,有如此厉害的子弟,估计也是从小被家人疼爱着长大的。 或许是看到了君兮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怜惜之情吧,男子突然无奈的苦笑着看着君兮。 其实君兮的这种怜惜并不是因为男子而流露出来的,她只是听着男子说的话,想起了自己的师姐;她只是脑补了师姐儿时的生活,只是想象,便也是极为的心疼。 “师姐她小时候过得并不快乐对吗?是因为你?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宋家人这么厌恶你以及与你相似的人。”君兮提出自己的疑问。 “唉”,男子叹了口气,越过君兮看向远处,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你也知道,宋家思想太过陈旧,说来也是当时年少轻狂,有些叛逆,明知道家族不允许与外人通婚,却还是爱上了家族之外的女子。也正是为了她,我第一次反抗了族中长老的决策,又打伤了负责看守我的族人,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男子突然停了下来,面色有些痛苦,看样子这是一段不好的回忆。君兮原本有些于心不忍,想打断男子的思绪,男子却也正在这个时候,继续说了下去: “我与那女子的兄长本是多年的好友,结果那天,我虽逃了出去,事发后,长老们为了逼我现身,将她抓了去。正是在这日,我失去了爱人与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也正是因为此事,我与她的兄长,反目成仇。再后来,我便被逐出了家族。” 听到这里,君兮攥紧了拳头,心中有些愤懑不平。 第七十四章 “你这丫头......”男子挑了挑眉,看着君兮的样子,又些许的无奈:“怎么,你这丫头难不成是在可怜我?” 君兮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接着重新坐下,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说道: “谁在心疼你这个糟老头子呀,我是在心疼我师姐,以师姐的天赋,在各大家族中都是上乘的佼佼者,她却因为你,遭受了这些无妄之灾,明明原本她也会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享受着万千宠爱,如今却......” 话说道一半,君兮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愕然的看向旁边的男子:“你特意来等我,难不成关于我师姐的死,你知道些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凌霄之死与皇室有关,至于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去调查了,不过你掌管着青落斋,若真想知晓真相,对你来说这并不是难事。只不过,这要看你愿不愿意相信真相了。” 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君兮,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不过虽然君兮没有想明白,但也并不是很在意。对于她来说,这些暂时还不算是很重要,她想到了对于她现在来说,更为迫切的想知道的事情。 “那个人,是我那神秘的师父对吗?” 君兮突然严肃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男子看,生怕错过些什么细微的表情。 “啊,你这......” 乍一听到君兮的话,男子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便理解了君兮的话,无奈的扶额: “我说你这丫头,思维可以别这么跳跃吗,我这上了年纪,可跟不上你这思维跨度,下次有什么要说的,咱接着正在聊的内容说,你这想到啥说啥的可真是不好让人理解。” 听到男子的话,君兮还是依旧不在意的样子,仿佛男子说的并不是她,反而是先发制人先行截断了男子的话: “我说,这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叔,我们可以不转移话题吗,这种话题转移的可真是够生硬的,让我是更加确定了我想知道的事情。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好了,丫头,叔不逗你了,按照辈分,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你们的师叔,只是如今......”男子似乎是有些不太愿意把后面的话说出口,等了好久,君兮才听到了后面的话: “只是如今,不知道你那脾气傲娇的师父还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师弟,想必是不愿意了吧,毕竟当年我们二人反目成仇闹得世人皆知,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最好的选择都是与我断绝关系。” 君兮看着男子,没有说话。上一辈的事情,不是她能做决定的,也不是她随便一句话便能改变决定的,既然不确定能否成功,那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给他希望。 “好了,话就说这么多了,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再不回去,你那个侍卫该要着急了。平日里我也没什么事,一般都是待在酒馆,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回头可以再来找我,短时间内,想必我应该是不会离开的。” 第七十五章 “好,有你此话,既然如此,我就唤你一声师叔,若今后有用得到青落斋的地方,师叔尽管开口,只要力所能及,定会在所不辞。” 君兮朝着男子行了个礼,随后便转身往回城的方向去了。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待君兮回到客栈时,天已经开始泛黑了。君兮远远的看着已经燃灯了的客栈,特意绕到了客栈的后面,从暗门进入客栈,上到楼上,白砚住着的房间。 “白墨?怎么是你在这,白砚呢?之前不是白砚一直住在这里吗?虽然名义上你是他的师兄,但也不能这个样子欺负师弟呀。” 君兮看见坐在原本白砚喜欢赖着的摇椅上满脸享受的样子,玩笑似的说道。 “白墨?他工作失职,我罚他去下一所城池中打点去了。”白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站起来腾出摇椅让君兮坐下。 “哈?”君兮挑了挑眉,慢悠悠的坐下,白墨呢,也又重新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慵懒的半靠在榻上,等着君兮继续说下去。 “白砚是又做什么事情让你生气了,怎的这回直接被你发配出去了,往常不都是随便给他找个事情让他变得忙碌起来就行了吗?”君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假意问道。 “小姐,你又打趣我,什么原因您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这也是为他好,在这里呆的越久对他来说越危险。”白墨这话说得虽然看似是有些玩笑,但实际上白墨确实很认真的在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这话并不能太过白话的说出来,便只得是用这种语气说出来了。 听到这里,君兮也收回了先前不在意的态度,要变得严肃了起来,语气凝重的朝白墨问着:“看清楚了吗,确定是那个人?” “确定,那个人哪怕是化成灰,我也绝不会认错的。”白墨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到。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了,有些紧张的看着君兮。 “唉,这么久过去了,一遇上这个人你还是依旧会显示出你的恨意。我知道你们当初因为他所受到的的伤害是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你们放下,关于这点我也从未强求过你们,只是如今正处在敏感时期,这种时候他出现在此地我们尚不知道其意欲何为,平日里还是多注意些,做我们这个行当的,最重要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这样才方得安全。” 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君兮知道,白墨与白砚曾经的那段时光对于他妈而言,是极为黑暗的。正因为此,她并不能因为与自己所想有冲突而去指责或惩罚他们。 当然对于君兮来说,也从未想过要这样做,她单独叫来白墨谈话,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他们的安危罢了,而她也相信,白墨能理解自己的苦心,是以,她并不担心白墨兄弟二人会因此与自己离心。 “多谢小姐挂心,属下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无论如何,也请小姐相信属下绝不会做伤害自己与小姐的事情。” 作为君兮的亲信,白墨自然也是明白君兮话中的含义,这样回话一方面是让君兮放心,另一方面也算是一种承诺。 第七十六章 一天的时间本就没有多长,君兮回到房间后没过多久,天便开始暗了。 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重,宸川始终没有回屋,君兮却仍始终不愿相信宸川会背叛自己。因此也是一直未听取白墨的建议派人去查探情况,就这样点着烛灯枯坐了一整夜,可惜还是未能等回她所等的人。 “小姐,宸川方才回来了一趟。他是翻窗进的房间,待了差不多班柱香的时辰便又离开了。” 终于,白墨心疼自家小姐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在破晓的时候通过暗道进入君兮房间说道。 “好,我知道了,这一晚上让你们担心了,我一会儿便休息,你安排好手下的事情也回房休息片刻吧,过些时日还有场‘硬仗’要打,一切以身体为重。” 君兮这样说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跟白墨嘱咐还是在说服自己。 “是,小姐,属下会注意的,也希望小姐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忧劳,一切有我跟白砚,我们与整个青落斋会是小姐最坚实的后盾,我们永远不会背叛小姐,您永远是属下的主子!” 看着君兮始终闷闷不乐的样子,白墨又多说了几句,才又悄声通过暗道沿着原路返回。 时间依旧过得飞快,仿佛是一呼一吸间,一天就又过去了,而宸川也依旧是彻夜未归。一切仿佛是一样又不太一样。 这一次,君兮不再等待,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再次醒来,君兮又恢复如常,仿佛生活从未有宸川这个人的加入,又恢复到了先前神采奕奕的样子了。 “白墨!” 清晨一大早,君兮刚刚醒来便朝着暗道向隔壁白墨房间喊道。 “来了,小姐稍等。” 君兮的话音刚落,那边就想起来白墨的回应,显然是早就等候。很快,白墨的身影出现在了暗道口。 “这是属下刚做的早点,还请小姐赏脸给属下个点评。许久未做,还望小姐口下留情,不要太打击属下的自信。” 别看白墨来的很快,他可是早有准备,端了早点才过来的。 “噗。”君兮被白墨这活宝似的样子给逗乐了,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之后很是无奈又很欣慰、心酸的回着白墨的话: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整个青落斋谁人不知白墨大人文武双全,有着一手人人艳羡的好厨艺,你的厨艺可是让斋里最出色的厨子都自愧不如,你要是说你做的不好,恐怕你在这江湖上又要多了不少仇人。” “小姐谬赞,属下哪怕做的再好吃,也只有小姐跟白砚能尝的到,只要小姐能满意就好。”白墨的心愿很简单,只要君兮过得开心快乐他就很满足了。 只是......为何他最近总是想起白砚呢? 虽说二人同为君兮的亲信,但在权力上,他还是相较要高于白砚的。这也是为何,在看到那人时,便起了私心,第一次用权力命白砚先行去往下一站打点。只因,他不希望白砚看到那人,从而想起曾经那段噩梦般的日子。 第七十七章 时间不等人,原本时间就很紧凑,所以待白墨安排好事情之后,君兮提出了继续北上的意愿。 对于君兮的话,白墨自然是不会违背,当下便收拾了行囊,准备跟随君兮一同往北。 宸川仍旧不知去向,想着之前君兮说的话,白墨到底还是没有派人去查探,只是多留了个心眼,时刻注意着周围罢了。而君兮呢,仿佛是从未认识过宸川似的,从那日之后,便闭口不再提宸川的事情。 白墨知道,这是自家小姐又把自己的心给封闭了起来,虽说心有不忍,但也从未主动提及,而是一路上变着花样的逗君兮开心。 诚如君兮所料,他们在继续北上的路途中并不平静,一路上遇上了不少追杀,而这些追杀者,却都是些从未与青落斋有过任何瓜葛的人。 好在,虽然被追杀的次数多,但这些人大多是只会些三脚猫功夫,因此,一路上倒也并算不上是什么太大的麻烦。 不过好景不长,还是像君兮所预料的那样,越是希望顺利,往往越是事与愿违。 眼看着距离下一所城池只有数十里路程了,君兮二人再度被人拦下,而这次就没有先前那般顺利了。 从京城向北,越往北便越是贫寒。不仅如此,周边的环境也是愈发的恶劣,像君兮她们这次所被拦住的地方,可谓是最为恶劣。除却常年大雾外,还有这不少的悬崖峭壁,对于每个经过此地的人来说都是严峻的挑战,更别说在这里与人对打了。 “不知壮士是哪派人士,小女子自认为没有得罪壮士的地方,壮士又何必一路苦苦相追呢。” 刚一看到对方的面容,君兮便下意识向前一步挡在白墨身前,又装作柔弱的样子,细声询问劝导着。 “想不到时夜谷大名鼎鼎的凉大人竟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既然不愿出手,就不要多管闲事,我出现在此也不过是为了带回两个不听话的玩物罢了。看在时夜谷的份上,我就提醒你一句,记住你的本分,不要做出忤逆主上的事情,否则连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这人把玩着手上的匕首,一副为君兮着想的样子,实际上也是在暗示君兮不要多管闲事护着身后的白墨。不过,我们的君兮大人可不会被这些危言耸听所吓到,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同时牢牢地挡在白墨身前。 “我做事从来不去管那些上位者之间的利益纷争,全凭心情,既然有缘此次北上认识了他们兄弟二人,作为朋友,我又怎会袖手旁观,别废话了,动手吧!” 君兮一边说着,一边抽出腰间的九节鞭,做好了应战的准备。面前这人内力深不可测,她知道,这会是一场恶战。不过数息,心中便有了计较,同时一个计划油然而生,这是一次大好的机会,君兮这样想着便同白墨交换了眼神,齐齐朝着这人攻去。 白墨擅长近身搏斗,而君兮因着九节鞭有着距离上的天然优势,她知道白墨不是此人的对手,用九节鞭辅助着白墨攻击对方。 “白墨!”眼看着己方落入下风,君兮大声喊了白墨的名字,而那人也趁机全力攻向君兮,君兮因着那人带着内力的掌风,不受控制的掉落旁边的悬崖。紧接着,白墨也摆脱了攻击,悲怆的跟着跳下悬崖。 第七十八章 “凉儿!” 说起来也真是造化弄人,在君兮“掉落”悬崖的那一刻,宸川终于处理完成在此地的事务。好不容易甩开那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想要回来找君兮,却正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被逼落悬崖。 看到这一幕的宸川,终是无法忍耐,撕心裂肺的喊着。 终是阴差阳错,君兮虽然是等来了她想等的人,可是覆水难收,她的身体已经飞出崖边,只得任由自己的身体不断向下落去。 “是宸川来了吗,还是说这不过是我的幻觉?”君兮听到了宸川的声音,有着欣喜,也有着不敢相信,可惜她已经纵身跃下,看不到上面的人了。 “咔嚓”一声,先前与君兮二人打斗的这人便被宸川折断了右臂。这人在宸川面前早已没有了先前那般目中无人的神情,而是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任由着宸川伤了他。 “这是主子的命令,少主不该违背,那女子势必会成为少主您的软肋,既然您下不了手,属下们愿意替少主做决定。主子让我给您带一句话:一切以大事为重,到时想要多少女人便有多少,若再有一次忤逆,下次无论是生是死,刚才那女子都不得安宁。” 待宸川怒气消下一些,这人才说出了自己来此地的任务。显然,先前与君兮所说的要带回那所谓不听话的人不过顺带的,他真正的目标是君兮,不论君兮是否“放人”,他都会拦住她,君兮这一跳倒也正遂了他意。 “重岸,你来我身边多少年了?”宸川面色冷然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轻声问道。 重岸显然就是这人的名字,听到自家少主的话,虽是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少主,七年了。” “呵,七年了,原来已经有这么久了,即使如此,你便应该知道那丫头对我的意义,你也该知道,那些有异心的人是个什么下场。这次我放你一马既往不咎,让你回去复命,下一次我便不会手下留情,毕竟他也知道,从一开始我便对这所谓的大业并没有什么兴趣!” 宸川落寞的盯着刚才君兮掉下的那个位置,不带温度的跟重岸说着话。说完,便运着轻功朝着崖边的那个位置跃去,估算了下大概的位置,也不管还跪着的重岸,从附近通往悬崖底部的小路匆忙的往崖下寻去。 这个时候的君兮与白墨早已落到安全的地方。说起来也是因缘巧合,当初未从重岸身边逃走的白墨与白砚,曾在一次试图逃离的时候,无意间落入这个悬崖。二人还在此地找了个秘密基地,这次也正好是派上了用场。 “小姐,先前我与白砚在此处养了些鸽子,刚才我已让鸽子带信去找白砚了,这山有条小路,虽说难走些,但好在知道的人少。有他的接应,接下来,我们的路应该会好走些。”白墨看着鸽子飞走,回到君兮旁边,算是解释了自己刚才的行为。 第七十九章 君兮对白墨自是信任的,只是她现在看到白墨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刚才与自己对打的人,她总觉得刚才那人的招式有些熟悉,但又实在是想不起来。 “你跟白砚之前在那人身边时,他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君兮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反正好要过会儿才离开这里,索性便问起白墨,想要知道些什么。 “我跟白墨虽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但其实跟其他人所了解的也差不太多,要说有什么不同,恐怕也就是宅子里经常出入一些陌生面孔的人。印象里,除了他的亲信,我从未见过想通模样的人在府中出现过第二次。” 停下来想了想,白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君兮,良久似是艰难的下了决心才继续讲着: “大概也就在三四年前我们踩点想要逃走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他跟亲信谈话的时候,提到了时夜谷。好像是有人专门去给他送了什么东西,因为不想露出踪迹,我只听得到了这人称呼他为重岸大人。除此之外,旁的我也不甚清楚了。” “重岸?”君兮总是觉得这个名字也似乎亦曾相识,想到重岸这人给她的感觉,君兮皱着眉头,总感觉浑身不舒服。 似乎也是觉察出君兮现在不太自在,白墨简单的收拾了下,便向君兮请示:“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再晚些天暗了路恐怕就更难走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出发吧,别让白砚等太久,说起来,几天没见到这家伙,耳边突然清静下来,还真是有些想念他呢。” 君兮笑着说道,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站起身将原本放在脚边的九节鞭重新系回腰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遗忘的才离开这个“秘密基地”。 说起来,这山也甚为诡异,先前落下来时,还是阳光四射一览无遗,只有树下有阴影才会稍微阴凉些。这会儿不过才过了小半个时辰,竟然一点儿太阳都没了,还多了不少雾气,让这原本就没人气儿的树林,显得是愈加的阴冷。 好在,白墨虽说没怎么来过这里,但先前来时留下的记号还在,两人也并没有耗费太长的时间便找到了先前所说的小道。小道虽然崎岖,但艳阳高照,站在这个路口,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君兮二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便直接踏上小道。 要是君兮,临走前回头一眼便会发现先前他们来时走的路已经完全消散在迷雾中,而在迷雾的光亮处,似乎站着一位鹤发老人,嘴里念叨着什么:“福祸相依,还望能守住本心,不要迷失了自我。” 可惜,这些话,已经踏上小道的君兮二人是听不到了,他们此时又遇上了新的难题。 “白墨,你们之前从这走的时候也是如此吗,这里怎么这么热,要不是刚才有先见之明带了那么多水,恐怕我们就要渴死在这里了。”现在的君兮真的是欲哭无泪,眼看着带的水所剩不多,他们还是没有看到前来接应的白砚。 第八十章 “属下也不知,不过按照时间,我们应该快到了,想来白砚也许是在出口处守着。”此时的白墨也很无奈,他倒是忘了白砚这个精神大条的家伙自己肯定是想不起来进来送补给。 听到白墨的话,君兮倒是有些许的安慰,别的她不怕,其实她也就是怕白砚会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听到白墨的话,她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这倒也是,白砚这家伙啥都好,就是有时候粗神经,好在他在出任务的时候不会这样,不然恐怕早就不知道被抓走多少次了。 “小姐,白墨!”正如白墨所说,没过多久他们便能看到出口了,远远看着就能发现出口处确有一人正来回踱步。而这人正是前来接应的白砚,他也看到了,君兮二人,生怕两人找不到出口,朝着里面大声喊道。 既然已经看到了白砚,就不用再像先前那样保存体力了,两人纷纷运着轻功,数息之间,便到了白砚旁边。 “小姐,你们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人呀,按理说江湖上能打得过小姐的人应该不多了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令你们二人联手都不敌?”白砚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住了话痨的特性,从一见到二人,就一直喋喋不休,好奇的问着。 “没什么,不过也就是不想多事,如今这样,没人跟着,不是也正好方便了我们行动吗?”君兮接过白砚递过来的点心,咬了一口,含糊地说着。 看着君兮与白墨都是闭口不提先前发生的事,白砚有些气瘪,闷闷不乐的扶着君兮上了马车,认命的与白墨一同坐在车厢外赶着车。 出了山,实际上就离前面的城池不远了,不过君兮的目的不在于此,趁着天还未黑,三人并没有进城,而是选择绕了远路,驾着马车往城外一侧的荒地里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近几月北方总是战事不停,而京城众人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面对大量的军事开销,纷纷动用了各地与自己关系,大量搜刮民脂民膏充为军用。 按照常理来说,民间应该早已有不少难民起义反抗,可这一次老百姓虽苦不堪言,但是君兮手下的情报网却始终未曾汇报过发现起义的事情,这不得不让她怀疑,而西北边境的那座城池便是最引起她注意的地方。 “小姐,我们到了。” 原本还在想着事情的君兮,听到白墨的声音,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下来了,便随意应了声,自己掀开帘子,直接跳了下来。 “这就是白砚建的临时基地?”看着眼前一片荒地上突兀的立着的房子,君兮的嘴角不禁有些抽搐,这地方还真是“隐蔽”啊。 “小姐,你别看这外表很简陋,里面的装饰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保管小姐住的舒心。虽说这地方是显眼了些,但从这条路走的人也毕竟是少数,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可以装作是客栈,等我们离开了,我再调几个人过来修缮一下,完全就是一个新建的客栈呀。选择走这条路的也估计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多赚不少钱,到时候钱可要多给我分点。” 一想到未来也许有一天会收钱收到手软,白砚就止不住的笑,笑眯眯的向君兮邀功道。 第八十一章 如今也差不多快三更天了,城门早已落锁,就算是后悔也没了退路,反正也就是暂住一夜,这样想着,君兮迈步踏进了小院儿。 就是像白砚说的那样,从外面看感觉不怎么样,进来之后果然别有玄机,相较于前段时间在树洞里住的日子来说,可实在是舒服极了。 “今晚就先暂在此地修整,夜里记得随时警戒,稍有不对劲就一定要把我们叫醒。”君兮总感觉心里慌慌的,不由得多交代了几句。 “好嘞,小姐您就放心把,我会把院子看的牢牢,连只蚊子都不会让她飞过来打扰您的休息。” 不等白砚的话说完,君兮便转身向着不远处看起来貌似装饰的挺舒服的房间走去。 那间也确实是白砚专门为君兮准备的,还按照了之京城时的一切吃穿用度准备的。 只待众人见君兮房屋里的灯熄了后,几人才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的睡觉,轮到守夜的就只能哭唧唧的抱着自己耳朵佩剑可怜巴巴的蹲到墙角去了。 “哎呦!”原本独自在墙角守夜的白砚还是睡着了,这才刚想,便有一个没站稳,“哐嘡一声”白砚那晕乎乎的头,非常巧合又可惜的撞到唯一的一大盆花。好在那花盆还算坚强,仅仅晃动了几下,就又恢复了原位。 “属下早上起得早,便顺便用了厨房热了窝头,离开凉城时,路边百姓送的一些便于携带储存的我也热了些,大家收拾一下,都尽快用饭吧”。 果然,还是白墨想的更加周到,有白墨在真的是省了很多心。看到桌上那些小菜,都是曾经自己最爱吃的,如今虽因各种原因不再愿意留下这些,可闻到香味还是没忍住多吃了几口。 “哎呀,好撑啊,好久没吃到这些了,突然间有想起了之前自己愿意吃这些原因了。”吃饱喝足了,君兮也不在意形象,就这样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下了楼,往小院儿外准备好的马走去。 “白墨,进来下。”见马车已经在白砚手中可以正常的行驶状态下,便把白墨喊了进来。 “小姐,有何事吩咐?”白砚回答着君兮的话,也没有耽误他提早跳上马车坐下。 “之前派出去的人又送回什么情报吗?”君兮建白砚还是没能反应过来理解题她的意思,无奈的扶额。 刚要拉开拉帘子的君兮便被白墨拦下了,她也就顺势又靠回了车厢上为她准备的靠枕上。 “小姐,这是这些日子斋里送过来的材料,您看看可有不妥?我们这次原本不是说看清楚北方接连不断的战事究竟是何为吗,怎的就突然转头去西北了?西北那虽是有个南疆小国,但听说那里人都民风质朴,应该不会与这战争有什么关系才对啊?” 听到一连串的这么多话,就算是没睁开眼睛看,君兮也知道白墨出去跟白砚换位置了,刚才从进来就开始说个不停的正是白砚。 “直觉!”君兮小小的撩起一点马车窗户边为了遮挡的不,说起来,对于南疆这个地方,她还真是隐隐有些期待呢。 第八十二章 “来白墨,我看这会儿路上人烟挺稀少的,那你也往后面来点,我让白砚给你撩着帘子,我来跟你们讲我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反而是来这个难民聚集的地方的西北城池。” 君兮说着,还很享受的又从怀里掏出来几小块糕点,便吃着桂花糕边朝二人说着。 “当初你们被师父从那人手中救出后,想必也已经告诉过了你们,我的身世至今为谜,唯一有的线索,便是当初我......”说到这里,君兮又想起了宸川,眼圈渐渐的红了起来,但还是在继续坚持着用冷静的语气来,讲述那段十几年前的故事。 听完君兮讲完故事,白墨、白砚两个兄弟俩第一次萌生了同样的想法,但他们却又格外的肯定自家小姐是绝对不会放下寻找亲人的事情。 可看着君兮手中那块在故事的最后拿出的那块白玉玉牌时,他们便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在影响君兮的决定了。这种感觉真的是又欣慰,可是却又让人很伤感,当年救下他们二人的那位强者也仅仅是让他们兄弟二人照顾到小姐长大、可以独当一面时,便可以选择离去。 “可是...”“白墨...” 还没等白墨二人商议好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两人便又看到了君兮分别递给他们兄弟二人的糕点。 “谢谢小姐,白砚好舍不得你啊,你可不可以不要赶白砚走啊,白砚功夫很好的,小姐,求求您了,不要赶我还有白墨走可以吗?我们什么都没有,自从被师父救回来,就发誓过会永远保护小姐的,小姐,不要赶我们走啊...”话都还没说完,白砚这个大男人竟然就抱着头大声痛苦起来。 “好了,没事了,我什么时候说要丢下你们了,刚才不是还在跟你们两个将我小时候的故事吗,当年我就是被丢在了边境那片无人愿领的领地,现在身上还能带的,也就只剩下这个东西了。我的故事讲完了,是不是该换你们说说了?刚才怎么了,我不过就是掏出这个玉牌,你们为什么那么大的反应?你们两个谁来解释一下?” 君兮说完了自己的事情,想起刚才两人那悲伤的不能自己地两个人,心里的八卦之心小火苗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这回,白墨与白砚又把位子换了回去,看样子最后还是白墨来解释,这样也好,毕竟白墨的人品是更为信得住,只要他愿意说,那便不会有任何缺漏或隐瞒。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了,你们只用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了”,前半句君兮明明还是小秘密的样子,突然就变得可凶了:“说!是不是跟我那无良师傅有关?”看到这样的白墨也白砚,都不敢再说话,非常乖巧的点了点头,就表示了自己的答案。 “好,那行了,没你们的事,我肯不会朝你们乱发脾气的。”君兮自认为是让他们放心的话,却总让白墨、白砚听起来跟催命符似的,连忙找了机会,停下马车好好地跟君兮解释起来了。 第八十三章 下了车。趁着众人喝水的空挡,白墨便急忙忙的找君兮来解释: “我们的却曾经见过这个花样的玉牌,但当时只看到了一张设计图,也不能确定那个时候玉牌是已被做出成品,还是仅仅是因为运气好见到了图,原先我本来是更倾向于后者的,但是从昨天见到他的那瞬间,我可以肯定他手上那个也是枚真正的玉牌,至于为何会这样,属下也不是清楚,唯一的解释恐怕便是说明这枚玉牌世上不只一枚。” 君兮听着白墨的话,其实心里很复杂。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块玉牌会是她找寻身世的关键讯息,可是若真如此,拥有另外一块玉牌的重岸与她,不就...... “算了,不谈论这些了,我们还是先继续赶路,等到下一个城池修整时,再做打算。”君兮一想到重岸这个人就觉得心烦,索性便又岔开了话题,之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或许是察觉到君兮的心情不大对劲,后面的路程白墨与白云都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加快了赶车的速度,以求用最短的时间到达要去的城池。 身为君兮的亲信与青落斋的长老之一的白砚,在当初选驾车的马时,也是选的上好的千里马。正因为此,路上几人又不再停下修整,不过数个时辰,三人便到了目的地——南城。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南城位于最北方边境,却偏偏不叫北城而是叫南城,或许是因为过了这座城便是南疆吧,所以便取了南疆的“南”字给城池命名。 很险的是,君兮一行人到达这里时,城门刚要关闭,好在还是赶上了,门口守卫的士兵,看着风尘仆仆的三人,没忍心将他们拒之门外,等了他们一下,等他们进城后才关上城门。 “刚才真险,差一点又要在外面睡树干了。”进了城,白砚又开始忍不住说起话来,言语间满是对刚才顺利进城的庆幸。 “好了,既然进城了,就先找地方落脚吧。”其实君兮心中也是感到很庆幸的,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但还是能听出来她心情的愉悦。 “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青落斋老地方,专门为小姐准备的房间,一直都有让人定期打扫。” 这回说话的是白砚,身为整个青落斋的主子,不管是在京城的总部,还是各个城池的分斋,白墨都早已命人在相同布局的地方为君兮留了专属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来到凉城的三人自然可以直接去青落斋在南城开的客栈,而身为平时命令与任务的下达者,基本上每个客栈的负责人都人的白墨、白砚兄弟二人,自然君兮一行没受阻拦,顺利的入住了青落斋客栈。 “前些日子一直在赶路,路上的条件也不太好,今天既然到了我们自己的地方相对也是安全些的,今晚就不用守夜了,好好休息休息,过两天还有的忙呢。” 进了房间,君兮照旧通过暗道,去找了白墨二人,特意嘱咐着让他们多加休息,毕竟他们来此地本身也是抱有目的来的,自然是要养精蓄锐。 第八十四章 因为心里想着事儿,第二天早上君兮醒的很早,天刚有些蒙蒙亮她便已经穿戴好准备出房门了。 “小姐,您今天起得真早,厨房还在准备,您先稍歇一下,我让白砚再去厨房看看情况。” 君兮下到楼下正好遇见拿着东西刚回来的白墨,看到君兮这么早就下来了,白墨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一想今天他与白砚二人醒的也是比往常较早,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君兮看了一眼白墨手上拿的东西,点了点头,应道:“好,我先去后堂坐会儿。等会儿你叫上白砚再一起过来吧。” “是。”白墨应着,他也知道此处不适合谈事情,匆匆应下便带着东西先上楼去了。 也并没有等多久,白墨跟白砚便也来了后堂。白墨拿着整理好的册子,白砚端着给君兮准备的吃食,两个人就这样避过大厅里零散的人,来了后堂。 “小姐,这是近几月我们的人在这儿搜集过的情报,包括都接过什么任务也都整理好在这了。” 白墨说着,将手中一直拿着的东西递给君兮,白砚则是将手中的餐盘放到君兮手边的小桌上,还贴心的放了一个干净的帕子在一旁。 “明天便是南城与南疆一年一度维持一月的通商日,按照往年的惯例,明日应该有不少商队会去往南疆。当然两边也都有不少人,会趁着这个时间去对面看看”为了节省时间,白墨在君兮吃东西的时候,便简单的把他所了解到的情况先跟君兮说了一下。 “好,那今天就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便跟着人群悄悄过去,记住不要惊动任何势力,最近实在是不够太平。”君兮喝了口汤,把嘴里吃的东西送下去,才开口说道。 “是,小姐。要用到的东西今天一早,我跟白墨便准备好了,就等明天城门开了,我们就可以打着去那边售卖的名义悄悄过去了。小姐您放心,我们办事稳妥,保证明天会一切顺利的。” 白砚见君兮吃的差不多了,也开始活跃起来,不停地说着。 “希望如此吧。”虽说白墨与白砚办事她还是信得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睡醒,她就总感觉心中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不受控制的发生。 不过,至少就目前而言,她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苗头,便也只好先放下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还剩一天的时间,第一次来南城的君兮,决定逛一逛这座城,便留下白墨在客栈安排,等到街上开始热闹的时候带着白砚上街去了。 “白砚,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因为南城远在边境,所以有很多东西都与京城有着很大的差别,一路在街上走着,君兮觉得到处都很新奇,想着之前白砚他们都是到处跑着做任务,便顺口问道。 “没有,这也是属下第一次来,不过白墨他可能来过,之前很多需要跑路的任务,大多都是他做的。” 白砚回答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旁边的小巷子。 第八十五章 “怎么了?”察觉到白砚停了下来,君兮也停下来,顺着白砚看得方向望去,不解的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小巷问道。 “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这种小巷子最容易藏匿了,我是仔细看看有没有人埋伏再次。”白砚听到君兮的话,回过头看了看君兮,又转去看了眼小巷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第一次违背了当初立下的永不隐瞒的誓言。 “你跟白墨办事我很放心,既然已经打探过了,便不要在多疑了,人生在世哪有这么多闲工夫想这么些事情,人生在世及时行乐,过得舒心便好,就算有所遗漏,也顶多是麻烦些,不碍事的。” 君兮看着白砚那有着微微愁容与疑惑的表情,便心知白砚定是没有说出真话,不过她也并不在意这些,反倒是看得很开。 白砚与白墨二人,是师父给她留下的人,虽说她那师父大多数时候都挺不靠谱的,但既然决定将这二人留给她自然会是有他的道理。而且这么些年来的相处相识,她也相信就算他们对她有所隐瞒,也绝不会做危害她的事情。 所以说啊,事到如今她倒是也愈发看得开了,既然不会害她,她有何必多问。再者说,在她心里其实早已把白砚二人当做了自己人,人与人相处本来就会有秘密,因此君兮并未点出白砚的谎言。 “嗯。” 白砚并不知道君兮其实已经看出了自己没说真话,一路上跟在君兮身后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人影。 “刚才那人怎么那么像宸川?自从那日他出了客栈就再也没有出现,现如今又出现在南城究竟是有什么目的!”越想越觉得不对,白砚决定等回了客栈找白墨再去查一下这个人。 当初宸川此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突然跟在了小姐的身边,虽然他自己说是霁王府派来保护小姐的暗卫,但如今各种迹象统统表现出来都是他并未尽到暗卫所应尽到的义务。 “若不是我与白墨不放心一直跟在小姐的身边,小姐岂不是身边一直都无保护的人!” 白砚越想越觉得生气,不得不说,宸川先前那如同人间蒸发的事情实在是让白砚无法生出好感,甚至还有些迁怒于霁王府于杉府的那两位。 毕竟那两位是自家小姐结拜的兄长,每次小姐遇到危险的时候却任何与他们有关的人都未曾出现。不得不让白砚心生愤懑,在他心里,自家小姐就是最好的,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也值得一直被人保护着。 他现在倒是有些怀念时夜谷那位了,可惜那位早已离世,小姐又是好不容易才脱离那种窒息的绝望与悲伤。 “果然,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也总有靠不住的时候。守护小姐的任务还是需要我跟白墨来比较安心。” 白砚总算是找出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了,重新恢复了脸上带笑、嘴巴不停说话的聒噪的样子,朝着君兮多靠近了两步,继续跟着往闹市走去。 第八十六章 看到白砚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君兮不禁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好笑。 白砚自己没发现,君兮倒是摸清楚了白砚的性子,只要心里藏着事,就会格外的沉默,明明就是个嘴停不下来的人,突然安静下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君兮并没有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白砚,毕竟这样才有趣,也是能给青落斋增加“生气儿”,要是白砚真的从今往后变得安静下来,她倒反而会觉得不适应,这样才是有血有肉活出自我的人啊。 “前面挺热闹的,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在白砚变回正常的样子后,君兮的心情也愈加的好,再加上前方似乎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很是热闹,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边笑着跟白牙说道。 似乎是被君兮的好心情影响了,白砚渐渐忘记了先前心中想着的事情,也加快脚步,跟上君兮的步伐,往前去“凑”热闹去了。 “这位大娘,请问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里围了这么多的人?” 人实在是太多了,围了一圈又一圈,君兮实在是挤不进内圈,便朝着旁边来的有一会儿的妇人问着。 “这位小姐看着眼生,想必也是为了明天通商开放,想要去那边做生意才来的吧。” 妇人看着君兮说道,不过她也只是这样说,并没有给君兮留回答地机会,就紧接着继续回答了刚才君兮问她的事情: “里面那位听说是枫月山庄的少主,前些日子,老庄主病逝,山庄里一些曾经追随老庄主的人,起了霸占山庄的心思,这不为了救被抓走的亲人,这位少主就被卖来了此地。” 妇人说着还不住地叹气,似是在为这年轻的男子感到可惜。 “明天就是通商日了,好多商队都缺人手,今天又正好是最后一天能从市场上买苦力的日子,这不里面就有两个老板为了争夺他的归属权闹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觉得先前那位妇人说的不够全面,旁边又有为老伯接着妇人的话补充了起来。 “是的小姐,南城是唯一一个买卖奴隶合法的城池,不少人为了省钱,都选择在当地低价买些奴隶为他们通商干苦工。” 听着老伯的话,白砚也在君兮耳边小声补充着先前了解到的事情。 “砰——”,看样子是和谈未果,双方打了起来,见两边开始打架,周围围观的群众也都渐渐散去,生怕殃及到自己的身上,君兮也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两家商队的人手里拿着棍子、铁锹之类的东西互相恐吓着对方,而被争夺的当事人,则满身是伤的颓然的靠在一旁的木架边。 “小姐,这两边商队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两边领头的都有着不同寻常的特殊癖好,向冯少主这般年轻又细皮嫩肉的男子,是他们最喜欢的玩物,他们手上都沾染着不少年轻男子的性命。” 人群散去,白砚看着两边领头的人也是微微皱眉,觉得很不自在,曾经那些被自己藏于脑海深处的恐怖记忆也隐隐有了重新出现的迹象。 第八十七章 听着白砚的话,君兮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很显然,白砚的话也让她想起了白砚他们二人曾经所经历过的事情。 有些担心的看了眼白砚,君兮又摸了摸腰间挎包里当初冯锦辉赠予的木牌,最终下定决心,决定插手这件事。 “两位老板停一下。”君兮上前,拿出一沓银票,朝着两边商队的人喊道。 听到有女子的声音,两边都下意识的暂时停了下来,看向君兮所在的方向。 就连冯锦辉,也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在看到君兮的那一刻,突然有些激动,可惜他的嗓子废了,无法再说话,只是无声的张了张嘴,说着些什么,可惜终归是徒然的,他最终又落寞地低下了头。 朝着白砚使了个眼色,君兮便笑着往商队老板那走去,还故作娇生惯养、嚣张跋扈的样子,大摇大摆的靠近了两位老板。 “两位老板,不过就是个奴隶,,想必两位来此也是为了明日的通商,既是为了赚钱,又何必跟钱过不去。” 君兮说着,拿着手中的银票在两人面前晃了晃,然后继续往下说着: “两位老板,这奴隶嘛,少了一个再买一个就是了,何必争来争去,要不你们把这人让给我吧。而且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只要你们让步,我手里这些银票便都是你们的,这笔买卖你们是稳赚不亏啊。” 君兮循循善诱的说着,又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神色,尽量让自己提出的条件足够吸引人。 “咳,咳。” 两位老板,听完君兮的话,放开了先前纠缠的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对视了一眼便达成共识。 “这位姑娘看着便不是凡人,既然姑娘都发话了,我们自是不好夺人所爱,毕竟跟女人争抢也是显得不太厚道,我们也都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人就让给姑娘你了,只是这银票......” 其中一位老板抢定了先机,应下了君兮的条件,决定要银票,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向君兮讨要银票,只好这么隐晦的说道。 看着这两位老板贪婪的嘴脸,君兮也是觉得一阵厌恶,但表面还是笑嘻嘻的说着:“两位老板放心,小女子我自是说到做到,这些银票便是二位的了。” 君兮说完留下银票便转身走了,临走前还使了个坏,把银票放到了另一位老板的架车上。这一放可不得了,双方又开始因为银票的归属争执起来,毕竟两边都想独占这些银票。 而旁边的白砚,在看到君兮离开后,也趁乱背起了在一旁没人管的冯锦辉,走小道儿,避开行人迅速的回了客栈。 “小姐,人已经安置在了天字三号客房,您要去看看吗?” 君兮的轻功也是极好的,白砚刚把冯锦辉送到房间,君兮便也抵达了客栈。见到君兮回来,原本要先去清身上沾染的血迹的白砚停下了脚步。 “嗯,好,我知道了,你先去洗洗,一炷香后我们再那里见,让白墨准备好东西,我打算先为他诊治一番。” 第八十八章 “君......” 原本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修养的冯锦辉,听到开门声,猛地睁开双眼朝着门口看去。 在看到君兮的明显是想喊她的,可刚说出一个“君”字,却也依旧是无法发出声音,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虽然他知道君兮能看懂他的嘴型,但他还是并没有继续说出后面的话。 “你先躺下好好休息,我之前学过些医术,你身上的上我可以大概先为你看一下,其他的等你身体好点了再说。” 君兮对于冯锦辉的举动倒是没有意外,在她看来,这是个很平常的行为,所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跟他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也算是安慰一下他的心情。 冯锦辉依旧没有说话,不过一直盯着君兮身后白墨手中的小箱子,很显然,这是君兮准备的医药箱。 虽然冯锦辉依旧没有在说话,但他一直等着白墨手中的箱子,眼神中也是带有着期望,又有着不敢相信。 不过让君兮比较有安慰的是,她能感觉得冯锦辉的状态相较于她刚进房间的时候要放松不少,这也为她接下来的诊治省了不少麻烦。 其实,冯锦辉对于君兮也是有着不少的信任,不知为何,从他在街市上看到君兮的那一刻,他就仿佛轻松了不少,也重新对未来升起了希望。 也许是从当初在京城外的初次相遇时开始吧,当时他便对君兮很有好感,甚至把代表着枫月山庄大半财富的木牌交予君兮手中。而如今又在自己最为苦难的时候再度遇见了她,有时候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一种事情。 以为冯锦辉的配合,君兮在诊治的过程中还是很顺利的。在白墨的帮助下,君兮看了冯锦辉的伤口,也为他把了脉,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让君兮比较舒心的是,冯锦辉身上的伤大多数都是那种看着吓人,实际上对身体并不会造成太大危害的那种。 当然,除此之外,也还是有比较麻烦的那种,也许是为了防止他逃跑,冯锦辉的手筋与脚筋全都被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挑断了。 好在隐阁因为常年出任务,为了阁中的众人,君兮曾经针对她能想到的各种伤都配置了足够多的药,这种自然也是在当初就想到过的伤。因此,虽然这伤极为严重,但对于君兮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你忍着点,一会儿可能会有些痛,我需要先把你的筋给街上,熬过这一阵儿,后面就没事了。” 君兮在动手前,先说出来让冯锦辉做个心理准备,然后才继续手上的动作。不过,白墨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还是从旁边洗漱架上拽过干净的帕子,一把塞进了冯锦辉的嘴里。 白墨的举动倒是让君兮没有想到,不过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她依旧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不过冯锦辉就没有那么好受了,君兮口中的痛,说的还是比较委婉的,在冯锦辉的感受上,这种痛简直是生不如死,也幸亏白墨有先见之明提前堵住了他的嘴,不然他还的确是很容易痛呼出声。 第八十九章 大概过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君兮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接过白墨递来擦手的湿帕子,君兮把手上沾上的血擦掉,锤了锤酸痛的腰,才又重新看向冯锦辉。 虽说身体依旧感觉很虚弱,但冯锦辉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双手双脚未来会恢复回最初的样子,哪怕是虚弱到脱力,也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身上的伤我给你上了药,差不多小半个月便能恢复,但你的嗓子,我暂时还没有办法让你痊愈,你这不是单纯的药物致哑,你身体里还有着大量毒素。不出意外的话,你发不出声音应该是与这些毒有关。” 君兮长期高注意力的为冯锦辉诊治,这突然放松下来,话还没有说多少,便觉得火辣辣的疼。 一直守在门口的白砚,这次倒是率先发现了君兮的不适,插上门栓,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给君兮。在君兮接过茶杯后,又重新回到门边守着。 茶水刚倒出来时,白砚看着这茶水的颜色还有些嫌弃,不过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各种讲究了。 君兮接过白砚递来的茶水,倒是面不改色的直接便喝了一大口,对于这些普通茶水,她向来是不在意品质的,能让她多品几口的,也就只有花茶了。 喝了茶,嗓子也就没有那么干燥了,说起话来也就舒服多了,君兮这才继续跟冯锦辉说着刚才没说完的话: “虽然暂时没办法让你的嗓子痊愈,但我刚才已经取了些你的血作为样本,一些暂时压制住毒性的药还是可以配出来的。等晚上我配好药让白墨送来,你吃了后,大概明天一早药效便能吸收差不多了,到时候一天恢复几个时辰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冯锦辉点着头,算是表明自己知道了,按照君兮的嘱咐,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休养身体。 “你先休息,我还有事,晚些再来为你把脉,今天就不要在喝水了,等明天有了稍许恢复了再喝可能对你身上伤口的痊愈更有好处。” 君兮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刚才诊治用到的工具。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君兮拒绝了白墨的帮助,只是将盛着方才取出的血样的小瓷瓶交给白墨拿着。紧接着,收拾完东西之后,便带着白墨、白砚二人离开了。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刚出门的时候,她便遇上了一个人,这人正是先前“消失”许久了的宸川。 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正巧在宸川刚从此间房门外路过时君兮打开了房门。也算是人的一种条件反射吧,听到开门的声音,宸川也下意识的看向开门声传出的房间。这样一来,正好是让全部面容暴露在君兮面前。 刚打开房门的君兮,看到门外有人是,也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走过的那个人,这一看不要紧,瞬间心中便激起惊涛骇浪。这时候的她,十分庆幸自己为了省很多麻烦而让自己跟白砚白墨都带上面具示人的决定。 第九十章 宸川一回头,看见的便是带着面具的君兮三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面具,宸川并没能认出带着面具的三人,而君兮呢,此时内心有些复杂,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与宸川相处,便也没有发出声音,就当做不认识一般,旁若无人的带着白砚白墨朝着反方向离开。 青落斋在各地的客栈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都有密道,君兮三人从房间离开后,便又去了后堂,从哪里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到楼上白墨、白砚二人的房间。 通过密道到了楼上,君兮并没有急着回去自己的屋子,坐在窗边看着远处南疆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属下有错。” 白砚在看到宸川时,也是暗道“不好”,此刻又看到自家小姐闷闷不乐的样子更是觉得自己有错,便突然跪下朝着君兮认错。 “没事,你起来吧,我不过你,严格上来讲,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君兮让白砚先从地上起来,之后又重新看向窗外。 她其实在看到宸川的那一刻,便突然猜到了早先白砚在街上那突然沉默的举动,也许便是因为见到了宸川。 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宸川的举动,明明当初说是二哥派来保护自己的人,也口口声声说会一直在自己身边保护着自己,却在前几日“凭空消失”,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宸川,也许心中多少是有些怨气的吧。 其实说起来,让君兮突然间心情低落的并不是宸川,她不过是因为宸川想起了,另一个曾经许诺会一直陪着自己的人罢了。 那些好不容易忘却的记忆,此刻好不争气的因为另外一个人,再度重回了脑海中央。而君兮也正像是往常每次想起那人时的那样,心情十分的低落。 看到君兮这个样子的白墨有些担心,但又怕发出声音影响到君兮的情绪,便朝着白砚使眼色,在白砚也同样看向自己后,通过两人间特有的手势来询问着自己不在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砚也是在白墨询问自己时,才突然意识到,刚才一忙起来就把先前原本打算告诉白墨去查的事情给忘记了,也就赶忙也用手势回复着白墨的问题。 “上午我陪着小姐上街时,在路过一个隐蔽小巷的时候,在那个小巷里看到了宸川,本来我是想回来便告诉你让你去查探的,结果一忙起来就忘了。” “宸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何居心,不过不论他是要做什么样的事情,看在小姐这么在乎他的份上,只要他做的事情不会伤害到小姐,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但现如今他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小姐,那我便不会袖手旁观。” 白墨听了白砚的回话,皱着眉头,有些烦躁的用手势回复道。 “对,没错,凡事让小姐难过的人,都有错,这次就算他找到小姐说要继续跟在小姐身边,哪怕是小姐同意了,我也不会放心。”白砚现在一提起宸川也是止不住的生气。 第九十一章 “明天一早城门一开我们便出城去南疆。” 白砚跟白墨还没商讨完关于宸川的事情,君兮便突然似是恢复了正常的心情,朝着白墨、白砚二人吩咐着。 “是,小姐,属下明白。” 虽说君兮这话说的很是突然,但白墨与白砚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赶快应道 “小姐,您还好吗?” 虽说君兮现在表现的是毫不在乎的样子,但白墨还是有些担心,最终还是决定多嘴问了一句。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刚才不过是想到了一个人,再说了明天我们便要去南疆了,短时间里应该是不会再与宸川有什么交集了,那我还想他那么多干什么。难不成你是希望明天让他与我们一同去南疆?”君兮笑着朝白墨打趣地说道。 “不不不,小姐您多虑了,属下并没有这种想法。” 听到君兮的话,白墨赶紧反驳,生怕慢一点君兮便真的认为他是这么想的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经过君兮的这几句话,白墨也放心了许多,彻底相信了刚才那个插曲并没能过多的影响君兮的思绪。 “好了,我们不说他了,还是先干正事,冯锦辉还等着我们的解药呢,我可是答应了晚上把解药送去的。” 君兮也知道白墨这样是在关心她,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觉得心里暖暖的,毕竟被人放在心上、被人重视的感觉,谁会不喜欢呢? 一听到冯锦辉的名字,白墨、白砚才想起来,他们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按照以往的分工,由白砚为君兮打下手,白墨则出了房间去安排事务去了。 冯锦辉身上的毒,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但这毒的解药一时间,君兮还没有想到该如何配置,因为这毒极为古怪,似是有灵性似的,在她验毒的时候都险些被骗了过去。 终于,在白砚的帮助下,君兮在傍晚前完成了药的配制,虽说这药不能彻底解除毒性,但还是有着不错的压制毒性的作用。只要按时服用,一天恢复几个时辰能说话还是不成问题的。 在药配好之后没过多久,接到白砚通知的白墨便回到了房间,毕竟当时跟冯锦辉说的是由白墨将药送去,自是要先把白墨叫回来。 白墨接过药,便立即出了房间送去了天字三号房,之后没有耽搁,把药交到冯锦辉手上,告诉了他用法,便立即回来了。 “东西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的人已经在城门附近准备好了,明天城门一开,便可即刻出城。”送完药回来的白墨也没有闲着,继续跟君兮说着自己之前安排的一些事情。 “人不用太多,但要信得过,毕竟我们也并不是真的去卖货。” 虽说知道白墨办事妥当,但君兮还是以防万一多说了一句。 “小姐放心,人我只安排了两个人跟我们一起,这两人皆似我与白砚二人,都是受过您师父恩惠的人,当初都是发过誓保护您的。” 听到君兮的话,白墨并没有不被信任的生气,反倒是觉得君兮考虑的更加全面了而觉得高兴。 第九十二章 这一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君兮回到自己的房间久久都无法入睡。 次日清早,天还未亮,君兮差不多是刚睡着没多久便听到了白墨喊自己的声音。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君兮打开窗户,感受到冷风刮到身上,才清醒过来。 “小姐,城门快开了,我们可以先去城门边等着了。”白墨隔着暗道朝君兮喊道。 “嘎吱”,不得不说,南城这客栈的历史也是挺悠久的了,君兮也不过就是打开暗道的门而已,就听到门不停地想着,这些都在显示着这房间历史的久远。 与白墨、白砚二人会了面,君兮三人都带好自己随身的东西,依旧是通过暗道,出了客栈,朝着城门处奔去。 “小姐!” “小姐!” 一早就在城门边等着的二人看到君兮三人忙站起来朝君兮问好。 “再过一炷香,城门差不多就要开了,过了子时之后就有不少人开始来城门口排队了。”其中一个稍显瘦弱的男子,等到君兮走到跟前时,先开始了自己的汇报。 “这是?”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说话的这位看起来实在是很瘦弱的男子,虽说她知道人不可卖相,但君兮不解还是的看向了白墨。 这次回答她的倒不是白墨,白砚抢在了白墨之前,先说出了原因:“这人名叫李四,就是张三李四的那个李四,别看他长得一副瘦弱无力的样子,实际上他可是力大无穷,整个青落斋都没人能比得过他。” “小姐放心,属下这是家族遗传,只是看着虚弱而已,这些工作我都是能胜任的。”听了白砚的话,李四也紧跟着又解释了一句。倒不是想着君兮不信,只不过算是自己表明忠心的一种形式而已。 天渐渐开始亮起来,排在城门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君兮他们也跟着一众的商队,再城门边排着队,等待着城门一开,便带着货物出城。 终于,天亮了,君兮一行人跟着人群,顺利的出了城,又紧接着进了南疆。 南疆是一个小国,因此它的国土范围也就只是他的王城那么大而已,只不过相较于普通的城池,南疆的王城要大许多。 不过,小也是有着小的好处,方便管理,同时也有利于两地的通商,这样一来,从南城来的人倒是更加的方便了。 从进了南疆境内,君兮三人,便于刚才的李四二人分开了。 李四两人此行的绝大多数任务就是卖货,而君兮三人则是有着另外的目的,所以君兮安排好了会和时间,决定兵分两路,这样互不耽误, 两边分工后,君兮的目的倒是变得更加明确了,带着白墨、白砚二人,径直朝着内城的方向赶。 不知为何,从她刚进入南疆境内,君兮就感觉,冥冥之中有着什么吸引着她去往内城,而这种感觉,在她离内城越近,就愈发的强烈。 也正因为她的这个感觉,才让她决定分开行动,自己带着白墨他们先行去往内城。 第九十三章 南疆的建筑分布延续了京城的建筑群体,遵循着北贵、南贱、东富、西贫。 随着继续往内城的深入,刚进城时的拥挤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宽敞的街道以及稀稀落落的人群。 这里车马很多,大部分都是紫檀或者黄花梨的车厢。 有道是一木顶三金,在南疆这个树木匮乏的小国,能用得起这样稀有木材的贵人,已经不能用普通的达官显贵来形容。 要说常人来此,看到这番景象恐怕还会既艳羡又好奇的多看两眼,可君兮不是一般人,从小在时夜谷长大的她,对于这些也算得上是习以为常。再加上有个杉华那样爱财的三哥,这些东西她早就不知见过多少了。 君兮淡淡的扫了几眼,便开始目不斜视,带着白墨、白砚二人,直接奔向北街的客栈。 要说名气,如今的时夜谷依旧算得上是声名鹊起,不论是在何地,人人都听过时夜谷的传说。不过在江湖上,最负盛名的,要数隶属于时夜谷的暗影阁了。 暗隐阁,正如其名,算得上是专门从事背地里行当的组织。事实上暗隐阁又分为两支,分为暗阁与隐阁,暗阁主打刺杀业务,而隐阁则是专管情报。 自古以来,再光鲜亮丽的家族中,都少不了背地里的腌臜事儿。因此,在这个基础上暗隐阁几乎在稍大点的城池里都有据点,一方面是便于那些达官显贵方便下单,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有利于差遣人手打探消息。 京城之人往往自恃清高,总说南疆是个穷苦小国,实则不然。这世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贫富贵贱的等级之分,而南疆算得上是差距稍小点的了。 一路上的街道两旁,不似京城周边的富裕城池被高墙围绕,而是有着南疆特有的风情。别看这里树木难以生长,但在这显贵聚集的地方,人人都是用树木打造的院子。 沿着雕花斗拱的高门大院群落前行,一户挂着红色纸皮灯笼的三进小院映入眼帘。 在这样的环境下,小院虽不大,却也别有洞天,即便是与周围的建筑想比,也毫不逊色。 突然,在他们身后跟上来几人,快步先行走到小院门口。 “凉大人。” 几人打开门,朝着君兮恭敬地说道。 “嗯。”显然,这几人是隐阁中人,君兮点了点头,示意白墨二人跟着自己进入小院。 待君兮一行人进了院子,关上院门,气氛便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显然,白墨二人与隐阁的几人都是互不信任,一时间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要不是因为君兮还在这里站着,说不定双方早就打起来了。 双方还在僵持,君兮倒是并不在意,在她看来,隐阁虽是自己名下的组织,可终归还是属于时夜谷的,隐阁的资源她可以利用,但并不足以让她全身心信任,更何况这还是远在南疆的分阁。 “小姐。” 一老者上前鞠躬,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毕恭毕敬的向君兮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小姐跟老奴来。” 第九十四章 方才的隐阁众人低着头不做反应,至于君兮三人跟着老者继续往里走,很快一处隐蔽的小门显露在几人面前。 “小姐,请。” 打开小门,门外赫然停着一辆奢华的黄花梨木马车,三人对视一眼,倒是没有说话,由白砚跟着君兮进了车厢,白墨跟着老者坐在了厢外驾驶马车。 老者看着三人的举动倒是并不意外,自顾自的驾驶着马车,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 “因着您未提前说明您要过来,这个院子是临时打扫的,还望小姐见谅。” 看着君兮三人都下了马车,老者才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外的锁。 君兮抬眼观看,这住处虽说未在权贵最集中的地方,整体来说倒是比方才那处小院还要精致些。 她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跟随老者走了进去。 内堂之中两幅对联悬挂在正厅,一堂酸枝家具陈列其中。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君兮,也不由得暗自咂舌,不愧是富裕之地,都快赶上京城那些王公贵族的别院了。 “小姐对此可还满意?”老者上前一步,停在君兮身后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白墨、白砚静待一边,于他们而言,本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小姐的安全才是第一位,不管这里是谁安排的,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这里......很好。”看着房间里的装饰与摆设,君兮的嘴角有些抽搐,环视四周,最后选择了上垂手的位置坐了下来:“说吧,是谁让你这么照顾我的。” 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还是素昧相识的“善心人士”的照顾。 况且,她来此地是瞒着几位兄长的,虽说隐阁能搜集情报,知晓她的行动,可京城离这数月行程,就算是有人私自泄露了她的行踪,按理来说,也还收不到消息。 “我去厨房烧壶水来。”听着君兮的声音有些沙哑,白墨识趣的退下,名为烧水,实则验毒,不是自己准备的东西,自然是不会太过放心。 “小姐,您是高洁之人,如非熟人,又岂会洞悉您的行踪,只不过此人老奴不方便告知,您可在此静静等候,或是出门办您认为重要的事情都可以,这里不过是作为您在此地的落脚之处。当然,您也可以选择住亦或是不住。” 君兮心中思绪翻涌,南疆她来了,能不能理清自己的身世还尚未可知,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她的师兄陈清实也曾说过不建议她探查身世之谜,可她还是想搏一搏。 无论如何,她的命运都应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寄托在虚无缥缈之中。 “小姐,安心休息,老奴告退。” 看着君兮思索的表情,老者行礼后,恭敬退下,根本没有给君兮留下挽留和说话的时间。 “小姐,喝茶。” 老者走后,没过多久,白墨便由屏风后面一转身端了个硕大的托盘走来。 托盘上面放着一把白瓷小壶和几个茶盏,随着白墨的走近,桂花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第九十五章 “白墨?”闻到熟悉的味道,君兮还有些感慨,心中不免有些小雀跃,只是看着白墨的神情,好似事情没那么简单,难道说这不是白墨准备的?思及此,君兮看着白墨,脸上满是疑惑。 “小姐,属下觉得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正如方才那老者所说的那样,这人对小姐实在是太过熟悉,这座宅子完全是按照小姐平日的喜好布置的,连这桂花蜜都提前备好了几罐。” 白墨这样说着,也是满心疑虑。旁人或许不知晓,但白墨知道,这桂花蜜是特有的秘方。若不是熟悉这方子的人,稍有不慎便可能在各种配方上出现些微误差,而就算是极小的误差也会造成味道的不对。 “这......”听了白墨的话,君兮也在思索,究竟会是谁呢?知道她喜爱这桂花蜜的也不过就是那寥寥数人,白墨白砚自是不必说的。 “难道是他?”君兮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知晓此事。 只是,那人早在数月前就没了踪迹,哪怕是她调动了隐阁与青落斋双方的势力也未能寻到那人任何踪迹,可现如今,除了那人,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会对现在的自己那么了解。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那人不会害我,那就先在这安心住着,平日里稍加防范,不至于万一出了什么事,手足无措就可。” 君兮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杯已经微冷的茶,朝着白墨白砚二人说着,至于她究竟有没有旁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君兮没有再管壶中还剩着的茶,起身朝着寝屋走去,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沉默的走进屋,又关上屋门,将一切都隔绝在了外面。 “小姐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小姐这会儿的状态不太对劲啊?” 看起来一向没心没肺的白砚这会儿看着君兮的举动,很是疑虑,便朝着白墨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白墨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虽说他也觉着自家小姐的状态不对劲,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疑虑,反倒是还提点着白砚道: “跟了小姐这么久,想必小姐也是心里有数的,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防备好,做好小姐的后盾就行了。” 白砚也只是看起来不靠谱的样子,实际上还是个很可靠的人,听了白墨的话,也是连连点头。紧接着,两人便很有默契的离开去做各自分工的事情去了。 不得不说,白墨白砚二人搭档的极为默契,两人互补互助,相辅相成,但凡少了其中一人,对君兮来说都不会有如今这么顺心。 与此同时,在房间里的君兮,并没有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虽说这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但她一想起可能的那个人,心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失落,那是把她从泥沼中拉出来的师父。 更何况,一想起师父,她便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个最疼爱自己的师姐,因为家族的私欲而死于非命的师姐。 第九十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君兮便醒了。 说起来,这一夜,君兮睡得实在是不踏实,一夜中梦到许多曾经无法面对的悲伤往事,或许正因为此,天刚微亮,君兮便从床上下来穿戴完毕了。 来到前院,早起正在练功的白墨,看到君兮稍稍有些愕然,不过片刻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停下手上的动作,向前询问道: “小姐,您今日起这么早可是有什么安排?” “嗯”,君兮点头,她确实是有些想法,她总感觉冥冥之中有种牵引,让她很想去隐阁在南疆的分部去看看,或许在那里她可以找到困扰她许久的答案。 “一会儿我们早点吃早饭,吃完你陪我去隐阁看看,白砚留下看家应该足够了。现在时间还早,好久没有看你动手了,让我检验一下你最近训练的成果吧。” 君兮这样一边说着,话音刚落便朝着白墨攻击过去。 “哥?小姐!” 两人刚交手不过两三个回合便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动作,两人下意识的双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白砚你......”君兮皱着眉头看着略微有些衣衫不整的白砚,总觉得白砚现在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啊......我怎么就这样出来了。”显然听到君兮声音的白砚,如梦初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匆忙又跑回了房间,不过片刻又穿戴好从房间走出。 这时君兮二人已经不在院子里了,白砚稍稍松了口气,不太自在的向前厅走着。 “好了,我这个黄花大闺女都么说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什么,方才的事情就当做从未发生,快点过来吃饭吧。”君兮眼尖的看见门外踌躇不决的白砚,先行打断了他的瞎想。 吃完饭,白墨跟白砚交接了下手中正准备的事情,便跟着君兮出门了。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南疆皇城的建筑遵循着北贵、南贱、东富、西贫,隐阁作为隐藏在暗处的一把刀,为了方便搜集讯息,选址自然是选择在了东街。 东街完全符合着“东贵”的形象,一整条街也都很适合有心者去搜集情报。几乎所有的酒楼、青楼、茶馆之类的都位于这条街上。 “两位来此可是寻求帮助的?”不知不觉。君兮二人已经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南疆隐阁。 听到有人询问的声音,君兮抬头望了眼顶上的牌匾,笑着走了进去。 此时的东街还未开始热闹起来,街上只有寥寥几人,而隐阁店内出了“店小二”更是无人。 既是没有外人,君兮也不扭捏,直接掏出独属于自己的令牌,借着令牌稍显锋利的一角用力在手指上划了个小口,又将流出的血抹在令牌中央的“凉”字正中。 说来也奇妙,中间的“凉”字在接触到君兮的血液时,便逐渐变了颜色,从原先平平无奇的棕木色,变为了吸人眼球的金色。 看到令牌的变化,方才还是满脸不在意的“店小二”霎时变了脸色,语气也变得极为恭敬: “不知是大人的到来,稍有怠慢,还望恕罪,楼上一直给您留着房间,二位里面请。” 第九十七章 “三位请留步。” 君兮二人刚要跟着“店小二”上楼,便听到门口传来声音。 “既然有客来访,岂有不招待之理,我们不急,先看看这位客官有何需求吧。” 身为隐阁的老大,这还是君兮第一次见到求助者登门,难得想起自己职责的君兮决定留下来看看自己的部下平日都是怎样处理事务的。 “客官里面请,小的这就去请管事的过来为您排忧解难。” 看着这来访者身着华丽,想必定然不是寻常富裕人家,“店小二”果断的将来访者与君兮二人请进了柜台后面的暗室,随后便又赶忙离开去找自己的上司去了。 那“店小二”离开后,来访者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刚才在外面说话的君兮,刚看清君兮的面容,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怔怔的看着君兮的脸,眼中情绪十分复杂。 说起来也是凑巧,从坐到桌边开始,君兮便也不自觉的想要多看看跟他们一起进来的那位来访者,自然是没有错过那人眼中的情绪。 不知为何,看到这人的模样,君兮也总感觉心里怪怪的,而那人的情绪也时刻牵动着君兮的心。在她的印象中从未出现过这个人,可她总感觉这人很亲切,忍不住的想要去亲近他。 那人眼角无意识间闪烁的泪珠也时刻勾着她的心,她能看懂那人眼中的情绪,有不可置信、又失而复得、又有着自责与内疚还带着点些许的怜爱。 “在下隐三,不知公子来此所为何事?”还未等君兮想明白缘由,隐三便来到了暗室,向那人询问后又隐阁特有的手语暗号向君兮问好。 “在下凤寒,来此是希望借助隐阁之力查寻当年夜星国老王爷之死的因由。”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凤寒直接报上自己的真名。 “不知是南疆王莅临,如有怠慢,还望恕罪。”听到凤寒的名字,隐三也不过是稍有错愕,不过很快他便想清楚了缘由,虽是这么说,倒也是并不惧怕南疆王会怪罪。 凤寒也不在意隐三的态度,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放到桌上:“用这个来抵我委托之事的酬金,不知可算得上是有诚意。” 隐三上前拿起这张纸,看到上面写着的字,笑意满满:“南疆王果然爽快,此事我们隐阁接了,老规矩,一月内必然拿出你想知道的答案,还请南疆王倒是记得来取走信息。” “好,不愧是隐阁,就是爽快,一月后我定会来取。”说完,凤寒站起身,准备离开,隐三则上前先行打开暗室的机关方便凤寒出去。 临走前,凤寒又多看了看君兮,眸中饱含深意。 君兮今日来此不过也就是简单的看看环境,倒是没有打算呆很久,算着时间外面街市上也差不多开始热闹起来了,君兮也就没有让隐三领着去楼上厢房。 想着昨日在院子中看到的隐阁人士,再看看隐三好像又并不知道自己来南疆的事情,君兮总觉着会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 她倒不怀疑隐三等人的忠诚,只是想不通还会有谁有那么大的权力悄无声息的调动那么多隐阁中人。 第九十八章 离开隐阁,君兮带着白墨在集市上逛了逛。不得不说,身为南疆皇城,自是比边缘外城要富足的多,两边的街道上满满的异域风情,到处都是具有南疆民族特色的装饰。 君兮二人自在的在街道上随便逛着,没有注意身后不远处一直有人在默默跟着他们,不过这也许是那人对君兮并没有敌意的缘故吧。 内城的街道不是很长,君兮二人没有花太长时间便差不多逛完一圈了。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很短了,再加上在隐阁呆的那段时间,要不多久就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君兮便决定回去吃饭了。 一直在后面悄悄跟着君兮的人也在看着君兮进了院子之后离开了。 既然当初是打着通商的名头进的南疆,君兮也自然是想着法儿的赚钱。 算算时间,带着货物的大部队也差不多快到内城了,这下午的时间,君兮就是就是在自己的房间中想着赚钱的法子。 “小姐,冯公子来了,在前厅,想要见您。”门外,白砚看着紧闭的房门,先是敲了两下门,再跟君兮说道。 “冯公子?”突然听到这么一号人,君兮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枫月山庄。”白砚稍稍提示了一下。 君兮听到“枫月山庄”四字时,便想起来了是谁来了,不过,对于冯锦辉的到来,她还是有些意外的。据她所知,无论是之前的枫月山庄还是现在的,好像都与南疆没什么关系。 按耐下自己的思绪,君兮打开房间门,跟着白砚一起去前厅见在那儿等候着的冯锦辉。 “冯公子怎么想到来这里找我?”君兮对于冯锦辉的到来还是有着疑惑。 这隔了一段时间又看到君兮,冯锦辉思及刚才见到的那个男子,越看越觉着两人长得十分相像。这也就证实了先前那男子跟他说的话,便改变原本打算瞒着的想法,掏出了那人让他捎带过来的物什。 “我刚到内城时原本打算先到隐阁大厅你们的落脚地,但好像有人看出了我是来找你的,在街道上拦下了我,把我带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前。里面坐着位华衣男子,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确保你收下,之后就把我带到了这座宅子门前。” 冯锦辉如实的跟君兮说着他到内城之后的经历。 不知为何,听到冯锦辉所说的“华衣男子”,君兮的第一反应便是上午遇到的那位南疆王。想到凤寒给她的感觉,君兮伸手接下了冯锦辉带来的小东西——这是一个竹编的小老虎。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小老虎已经有些年头了,竹片都已经隐隐有些分叉了,但显然他的主人很爱护它,倒是还保持着形状的完整。 “小姐,用不用让白墨......” 白砚原本想问需不需要先让白墨检查一下再收下,不过看到君兮摆了摆手,倒是没有继续把话说完,对于小姐的能力他还是很信任的,既然她觉得没什么事,他也就不再多嘴了。 第九十九章 看着君兮收下了自己帮忙带过来的物什,冯锦辉长舒了一口气,直觉告诉他,君兮和那名男子之间必然是有着什么联系。 虽然说是素昧相识,但他相信那男子会遵守承诺,不会做出伤害君兮的事情。 君兮拿着东西又重新回了房间,她在刚拿到这个小老虎的时候便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结果自然是没有异常。 说起来,她感觉自己有些不太对劲,总感觉自己对这个小老虎很熟悉,总觉得在自己记忆深处,有一段尘封的记忆,而这段记忆是她所经历所有事情的关键。 时间过得很快,自从拿到了“竹编小老虎”,君兮就更是赖在屋子里了,没有必要的事情,连屋子都不出,这样一呆就是三天。 三天后。 早上,白砚照常端着给君兮准备的早饭,去敲君兮房间的门,可是一连敲了数十下,都没有听到有人应声。 君兮的睡眠向来很浅,这点是白砚跟白墨都知道的。 正常情况下,哪怕君兮是还在睡着,这么多下敲门声按理来说也该醒了,至少也该应更声,而如今屋内却未传出任何声响。 白砚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踹开房门,果然,不出所料,君兮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白砚,发生什么事了,小姐呢?”不远处的白墨听到动静,连忙过来,看到房间里只有白砚一人,也是皱着眉头感觉不妙。 “我进来时就是这样了,小姐一直未出过屋子,昨晚上临睡前我还特意来看了眼,当时小姐还是在房间里的。”白砚看着空空的房间,心沉了下去。 白墨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他想的比白砚更多,拍了拍白砚的肩膀,白墨带着安抚性的说道:“看看房间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我们心里先有个底,好做下一步打算。” 果然,对于白墨、白砚来说,最了解他们的人就是对方了。听了白墨的话,白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将手上端着的饭放到桌子上,跟着白墨开始清点房间里的物品。 房间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大概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吧,二人便已经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清点一遍了。 跟君兮一起不见的,只有前几天由冯锦辉刚送过来的竹编小老虎。 白墨二人对视一眼,显然是对君兮不见的原因有了猜测。 “哥,你知道那小老虎会是谁委托冯锦辉送来的吗?”私下里,白砚还是习惯于喊白墨“哥”,如今也是如此。 白墨听着白砚的话,默不作声,突然似是想起什么,又看了眼房间,发现了一处刚才遗漏的地方——床。 这一看不要紧,在枕头上赫然放着一封还未开封的信,紧接着他边站起身去床边拿信。 看到白墨的动作,白砚也顺着白墨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那封信。 这几日,白砚也没闲着,逮着机会就往外跑,对南疆的了解也相较于白墨更丰富了些,因此,在刚看到这信封的纹饰时,便有些惊讶: “南疆王室!小姐怎么会跟南疆王室的人扯上关系?” 第一百章 君兮醒来时是在一个看起来金碧辉煌的房间里,看着屋里独具特色的装饰,君兮心里已经对自己所处的地方有了一定猜测。 “公主您醒了。”君兮刚从床上坐起身,旁边一直照顾她的侍女便看到了,上前帮着扶她坐起来。 先前刚中过迷药,君兮现在也确实是浑身没劲儿,使不上劲,便也没有反对侍女的帮忙。 “你叫什么名字?”这侍女给君兮的感觉很熟悉,有一个名字在脑海冒出,但她还不能确定,便问了一句。 “回公主的话,奴婢名叫锦柔。”那侍女毕恭毕敬的回答着君兮的问题,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很谦卑的位置。 “锦柔?”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她梦见了许多画面和形形色色的人,直觉告诉她,这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事、遇见过的人,而名叫“锦柔”那个人,多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凉儿,你醒了!” 还未等君兮跟锦柔说上话,便听到房间门外男人的声音。 门打开了,那人走进房间,果然,正如君兮所想,这人正是前两天在隐阁见到的那位南疆王——凤寒。 “哥哥!” 看到风寒的面容,君兮忍不住哭了起来,明明之前她最想的就是找到自己的身世秘密,可是如今真的看到了亲人的时候,内心却真的是很悲伤。 “看来大祭司说的没错,那个东西果然能帮你想起以前的事情,看样子,你应该是全都想起来了。” 凤寒看着泪眼汪汪的君兮,心情也是复杂的。坐到床边,凤寒伸手揉了揉的头,笑着说道。 “那时候我还那么小,我也没想到那些记忆有朝一日还会重新回来,我以为我顶多是找到亲人而已,却没想到,连带着从出生开始的记忆都重新能找到。” 君兮看着自己床头的那个竹编小老虎,有些茫然。 “你是我们南疆的小公主,与旁人自是不同的。你在刚满月的时候,便已经显现出与寻常人不同的地方了,从小你的记忆就比别人要强,四五个月的时候就已经能认得人了,只要是你亲眼见过的事情,你都能牢牢记住。” 凤寒目不转睛的看着君兮,生怕她再像小时候那样突然不见,同时也没有耽误向她解释,她能记起的原因。 “嗯”,毕竟是刚知晓自己的身世,君兮一时间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对于凤寒也只有回忆中模糊的印象,她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气氛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还是君兮率先打破的沉默,她轻轻拽了拽风寒的衣角,小声问道:“我来这里了,白墨白砚他们知道吗?” “你说的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两个人是吗?把你带走的时候我留了封信在你休息的床上,他们是知情的,我跟他们约的是两天后带他们进来看你。” 凤寒这样说着,伸手接过锦柔刚出去端进来的药膳,准备亲自喂君兮吃。 知道风寒是自己的亲哥哥,再加上血脉之情,君兮本就有着想亲近凤寒的想法,看到凤寒送到自己嘴边的勺子,她没有拒绝,直接张嘴将药膳吃了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算着时间,到了之前心中约定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白墨便叫醒了白砚,两人简单的吃了饭,便提前到后门处等候着了。 大约在卯时三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动静,听着声音,白墨打开了旁边的小门。 “我家主子让我来接你们进宫,二位请吧。”来人是冥夜,南疆王身边的侍卫首领。 看到冥夜手中的南疆王令牌,白墨不再怀疑,率先出了门,白砚紧随其后,并重新关好了门。 “二位皆是习武之人,要想进宫还是要先接受我的考验,很简单只要你们能跟上我,就算通过考验,到时候你们自然就能见到想要见的人。”冥夜说完,便运起轻功,越上房檐,顺着屋顶往远处奔去。 “你这人,也太不地道了吧。”白砚吐槽着,心里有些不满。 白墨心中倒是毫无波澜,他知道,这定是那人还不是很认可与信任自己与白砚待在小姐身边,便也默默地越上房顶,追着冥夜远去。 “唉”,看到白墨什么都没说直接跟了上去,白砚叹了口气,认命的学着前面两人的样子,向前追去。 本就是有着故意刁难白墨二人的想法,冥夜自然不会那么轻松的就让他们去到王宫。 再者说,王宫身为王室重地,又自然是不能让“无关人士”那么容易就知道如何躲过守卫进入,出于多方考虑,冥夜停在了王宫外一里地左右的一家民宅院中。 白墨也紧接着跳进院子,不多久,白砚也到了。 “二位轻功了得,不过王室重地,不能轻易闯入,如有怠慢还望二位多多包涵。”冥夜的话还未说完,从暗处便蹦出几个黑衣人,用麻袋套上了白墨与白砚的头。 被这么粗暴的对待,白砚十分不满,嘴里一直叫嚷着,已经大概猜测到冥夜用意的白墨实在是受不住白砚嘴里的琐碎,开口打断了他: “安静点,你还想不想见小姐了!” 白砚悻悻的闭上了嘴,不再发出声音。 对于白墨,冥夜还是有些欣赏的,能够临危不惧,思维也很缜密,看到白墨的表现,冥夜后面也不再继续为难下去了,叫上其中一个黑衣人,二人分别扛起白墨与白砚,悄悄地进入王宫。 院子中剩下的人,看到冥夜走后,又重新归于黑暗。 “王上,人带到了。” 进入王宫,冥夜先把二人安置在了自己在王宫里的休息处,然后先去找了凤寒,看看自家主子作何打算。 “凉儿还没醒,在邻近的地方找个宫殿,先把他们安置进去吧,等今早的长老会结束后,再安排他们去见凉儿。还有,凉儿找到了的事情,除了大祭司和我们目前知道的几人,先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凤寒这么跟冥夜说着,说起来,至今他都心存顾虑,王城有内鬼一事,他一直都知晓。让他想不通的是,无论他怎么查,当初那场害他跟凉儿失去父母的那场宫变,幕后黑手都是夜星国之人。 想到凉儿这次也是从夜星国而来,凤寒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第一百零二章 “这几天,听夜星国来南疆经商的人说,最近的夜星国,可谓是民不聊生啊,除却京城繁华依旧,其余有的城池甚至普通居民食不果腹,到处都在闹饥荒啊。” 说话的是三长老,近来的长老会要说最“聒噪”的,必定是这位三长老。不过也正因为三长老近来突然间话多了起来,才让凤寒猜测到长老会中有异心人的存在。 “三长老的意思是?”凤寒很想找到当初的的幕后指使者,便顺水推舟的引导着三长老继续往下说。 “听说夜星国之前的老王爷一直流落在外的长子找到了,之前追随老王爷的旧部现在全部被他纳入囊中,王上您看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讨好一下这位未来的掌权者,也省的到时候落得个前王后那样的下场。” 这三长老也是个蠢人,凤寒这么明显的下套都没能分辨出来,听到凤寒让他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快要完成任务的喜悦,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其他人神情的异样。 风寒听着三长老对自己母亲轻蔑态度的话,紧紧攥住了拳头,生怕自己一个冲动直接将三长老在这里废掉,只得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继续旁观者长老间的交谈,来判断是否还有其余的背叛者。 好在其他的长老们没有辜负风寒的期望,至少就目前而言他们所展示出来的都是忠心的一面,听到三长老所说的话一个个也都是嫉恶如仇的样子,生气地质问这三长老: “三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十几年前那场惨案你是不是也有所参与!” 听到其他人的质问,三长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一不留神暴露了自己,有些僵硬的抬起头看向凤寒,看见风寒那阴沉着的脸时,三长老这才彻底慌了,连忙跪下向凤寒求饶: “王上饶命啊,我也是为了我们南疆的未来好,多一个庇护多一层保障,要是当初先王上应下了夜星国的条件,当初王后跟小公主也不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反正左右都是死,三长老这时候连表面工作也都不愿意再维持了,得意地说着自己内心的话,生怕自己激怒凤寒的还不够厉害。 “你!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年若不是王后你以为你能做的上三长老这个位子?要不是王后救下灭族的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这回说话的是大长老,同其他长老们不同,这是唯一没有受过先王后恩惠的人,如今却看得比谁都透彻。 “呵呵,谁不知道大长老你最会趋炎附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假清高,我这是为了王上好,夜星国掌权者马上就要换了,这时候雪中送炭是最好的选择,只要我们南疆王室能够永葆辉煌,牺牲几个人又能怎样?” 三长老这时候也算是破罐破摔了,彻底地将某些话说到了明面上,反正对于他来说总归不过一死,他无牵无挂,死又何妨! 第一百零三章 “来人,把三长老带下去,押入地牢,任何人无诏不得探视!”凤寒下令,算是已经可以预示到三长老的下场,这样安排的原因,一半是真的怒极要严惩,另一半也算是杀鸡儆猴。 “王上明智!” 剩下的长老们纷纷夸赞着凤寒的举措,至少从目前来看,剩下的长老们还算忠心。 “今日之事就这样告一段落,没有别的要是这次长老会就到此为止吧。”凤寒有些心累,便打算让那些长老们先散去。 “王上注意休息,我们先行告退。”不少长老很识趣的纷纷离开,唯独剩下了一个七长老。 “主子您辛苦了,小的夜冥必定用余生效忠主子。”夜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双手捧着,毕恭毕敬的跪下将手举高于头顶以便凤寒查看。 “夜冥!” 对于这个名字,凤寒并不陌生,说起来夜冥与冥夜的经历十分相似,都是被他的母亲救回来的。可以说,两人都曾是母亲的心腹,他原本以为夜冥也早就惨遭不测,却不成想他竟然换了一种身份履行着当初对母亲的承诺。 凤寒拿起玉牌,摸着手中玉牌熟悉的感觉,凤寒对夜冥的身份并不怀疑,毕竟他信得过自己的母亲,若这人是假冒的,早就该被玉牌中隐含着的能量反噬而亡了。 “对于三长老的话,你有什么看法?”确定了夜冥的身份是自己人,凤寒倒是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回主子的话,依属下来看,我们可以先观望一番,若是有朝一日那人真的向我们求助了,适当的帮助推动一下也未尝不可,可若是那人毫无诚意,那我们也断然不可与虎谋皮。” 夜冥倒是没有把三长老提出来的话一杆子完全反对,至少这种事情说不定也是有可行之处的,不过那些以牺牲王室中人为代价的帮助倒也是大可不必。 夜冥的回答倒是与凤寒的想法不谋而合,想着这些年来夜冥也一直坚信妹妹还活着,并一直不停地派人去寻找踪迹,还因此被三长老嘲笑了许久,凤寒打算一会儿带人去看凉儿时,顺带把夜冥也捎带过去。 “其余长老们也该走得差不多了,我带你去见个人,切记低调行事,不要暴露了踪迹。”临去前,凤寒又多嘱咐了一遍,然后又唤来冥夜,让他先将白墨、白砚二人带去凉儿所住的宫苑。 “公主,夜冥大人带来两个人说是您的属下,您要见吗?”凉苑中,锦柔听了传话的小丫鬟说的话靠近秋千,朝正荡秋千的君兮问道。 “应该是白墨跟白砚来了,你让他们把点心也端去前厅,我先马上就过去。”君兮正有些无聊,一听到有人来了,当下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可把锦柔吓坏了。 不过看着君兮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然这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不免又有些失落,原本她是应该陪伴着公主长大的,如今却缺失了十几年的相处。 虽然是有些失落,但锦柔还是很好的把君兮说的话吩咐了下去,然后匆匆追上了君兮的脚步,跟着她一起往前厅走去。 第一百零四章 “小姐!” 远远的看见君兮,白砚便想跑上前说话,却被冥夜拦下。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明明知道我们和小姐的相处模式还这样对我们,要是这里也像霁王府那般规矩繁多,小姐肯定待不下去。”白砚不满的朝冥夜反驳着,一旁的白墨也难得的没有阻止白砚往下说。 白砚的声音不算小,几乎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白砚说的话,君兮自然是不例外,说起来,这些日子在这南疆王宫里她也是过得很无聊了,要真的是在这里长住,她是真的待不住。 凤寒这时候也走到了院门前,武功不错的他自然也听到了白砚的话。细细想来,除了两人刚相认的时候,这几天凉儿好像真的是没有真心的笑过,这样想着,凤寒又感到了内疚。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情和他们商量。”终于看到白墨和白砚了,君兮不自觉的又恢复了之前行事风格,让其他人先离开,自己带着白墨二人到了院子深处的凉亭中坐下。 “最近我不在,外面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君兮坐在桌子一侧,手指下意识的敲打着桌面,朝白墨问道。 “商队那边前日也到了这边,我们带来的货物都卖的差不多了,几日后就是通商通道关闭的日子了,商队负责的人让我问问您还有没有什么额外安排。” 白墨一早就预料到了君兮会问他最近有什么情况,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事前记录在纸上的事情交予君兮,方便她询问。 白墨想的向来周到,纸单上记得几乎是事无巨细,在纸的最下方,君兮看到了一个自己许久未见到的人名——宸川。 “宸川他?”君兮没能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不知小姐是否还记得当初的夜星国老王爷,也就是现在霁王的父亲。之前我让人回青落斋总部顶层的秘阁取回来有关于霁王府的隐秘消息,前几日被人送来了,这是极为隐秘的消息,除却斋主,没人能打得开信息筒,我将它一并带了过来。” 白墨这样说着,让白砚先到亭子外守着以防别人开进,同时将装着这陈年隐秘之事的竹筒交到君兮手中,然后便背过了身。 君兮接下这枚竹筒,心中有些不安,但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的信息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便还是用秘法将竹筒打开,拿出了里面写这信息的牛皮纸。 “白墨,你来看看!”简单的扫了一眼纸上的信息,君兮心中大震,叫白墨转过身,君兮将信息放到了白墨面前。 “这......”白墨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当下也是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将东西重新交给君兮,待君兮收好后,又继续说着刚才没说完的话。 “之前派出去探寻宸川踪迹的探子终于发现了宸川的下落,若不出意外的话,宸川现在正处在南疆城外的夜星国军队中。” 说到这里,白墨停顿了一下,稍微想了下如何说更为合适,然后继续说道: “就目前而言,可能很快这只军队便会南下向京城攻打,要不多久可能夜星国便要换一个新主了。” 第一百零五章 “真没想到二哥竟然还有一个哥哥,这么多年来也没听他说个自己有个兄长,也不知他是不是也一直不知晓这件事情。按照信息上说的,老王爷这位长子如今还活着,且很有可能过不多久便会率兵逼宫,看样子我有必要回京城一趟。” 君兮这样说着,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再说另一边,看到君兮在白墨、白砚面前放松的样子,凤寒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那边君兮领着白墨、白砚一走,凤寒便带着夜冥进了院子。 “王上。” 冥夜先看见的凤寒,便先喊着行礼,提醒了周围其他的人,旁边的夜冥方才也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始末,如今看着兄妹二人稍显生分的样子,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周边的人也都算是凤寒的亲信,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十几年的分离是无法否认的,便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尽量去弥补了。 这个时候,君兮三人也差不多聊好了,从后面走了出来。 看到夜冥这个新面孔,君兮也是疑惑的,凤寒也知道,如今的君兮对整个南疆王宫还都不甚熟悉,便主动向君兮介绍着夜冥: “凉儿,这是夜冥,如今的长老会七长老,之前是母后的亲信。” “夜冥大人好。”毕竟是不熟悉,君兮就简单的向夜冥道了声好。 见过了君兮,凤寒带夜冥来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看出来妹妹有话向跟自己说,凤寒便让其他人都先离开了,自己跟着君兮三人进到前院的待客厅。 “哥哥,你对夜星国又多少了解啊?”君兮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要先知道个大概,才能知道该问自己哥哥什么样的问题。 “夜星国?我目前只能确认当初母亲的死和你的失踪,皆是与夜星国之人有关,还有一点便是夜星国老王爷长子在两国交界处私自练兵。” 凤寒看着君兮求知的笑脸,没做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听完凤寒的话,君兮和白墨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没能想到君兮当初流落到夜星国并不是意外。 按照目前所知道的信息,当初那人明明也是对自己起了杀心的,最后又是因为什么只是将她随意丢弃在边境处,这一点君兮仍是想不明白。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站在门旁的白砚,经得君兮同意后打开了房门。 敲门的是锦柔,门一开,锦柔便向君兮和凤寒禀报道:“王上、公主,大祭司求见!” 显然,大祭司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见到君兮,君兮不是很能理解南疆的大祭司为何要见自己,便看向了凤寒,征求他的意见。 凤寒沉吟片刻,然后向锦柔说道:“让他过来吧。” 锦柔的了话,转身离开去将大祭司领进来,不多时,以为头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房间门口。 “前辈,您怎么会在这里?” 仍站在门边的白砚是第一个看见大祭司面容的,这一看不要紧,这才发现,这人正是当初将自己和白墨从苦海中救出来的那位武功高强的前辈。 第一百零六章 听到白砚的声音,君兮下意识的便看向了门口,这才发现,来人正是让自己苦苦寻找许久的“师父”。 看着自己师父如今得意的样子,君兮也顾不上去仔细思考为何自己的师父会出现在南疆还是南疆王室中的大祭司,满心的都是被耍了的愤怒感。 她现在一看见自己的师父,便总能想起那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师姐,以及生死不明的师兄,就这样看着大祭司,君兮的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看着自家小妹看见大祭司情绪失控的样子,凤寒也发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同寻常,眼神示意白墨同自己离开,将房间留给了里面的师徒二人。 门口的白砚原本还不想走,奈何自己的哥哥和南疆王同时拽着自己的衣领,硬生生的将自己拽离了门边,之后白墨还特意把门给带上了,白砚只好认命又无奈的跟着凤寒和白墨二人往院子中走去。 “你们认识大祭司。”几个时辰的相处,凤寒也发现了白墨更加靠谱,便直接向白墨问道,只不过这问话的语气并不是疑问,而是已经能肯定了他们是认识的。 白墨看着凤寒,显然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知道凤寒的身份后,白墨能看出来凤寒是很疼爱他的妹妹的,想着凤寒不至于对君兮不利,便将几人的关系说了出来: “是的,我们的确是认识的,可以说那位曾是我和白砚的救命恩人,同时他也是小姐的师父,小姐的武功便是那位前辈教的。” “这......” 要说大祭司与白墨和白砚的关系,凤寒并不是很在意和意外,只是听到大祭司和自己流落在外的妹妹早就相识且还是师徒关系时,凤寒不得不说是很意外的。 不过仔细想想,感觉好像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这种事情,毕竟当初要不是因为大祭司,他也不能那么顺利的见到妹妹并将她带回王宫,让他不理解的只是,为何早几年他们已经认识的时候,大祭司不能将凉儿带回来。 一时间,庭院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同庭院里安安静的氛围不同,房间里的气氛显得要剑拔弩张些,显然,对于自己师父的隐瞒,君兮是很生气的。 君兮不说话,大祭司也不开口,最终还是君兮拗不过自己师父这个老顽童先打破了沉默: “说吧老头,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告诉我呢,还害得我辛辛苦苦找了这么久,最后连点喜悦都没有多少!” 面对自己爱徒的质问,大祭司也不心虚,慢慢悠悠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理直气壮地回答着君兮的话: “原本我是无意于让你回来的,就像你师姐那般,有时候找回亲人可不见的是什么好事,大家族中有着不少肮脏的手段,王室只会更甚,所以最初的时候其实我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回来的,这也是为了能保住你的命。” “那后来你怎么又反悔了,帮助哥哥将我从宅院里带进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初安排院恐怕也是您的手笔吧!” 第一百零七章 “那后来你怎么又反悔了,帮助哥哥将我从宅院里带进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初安排院恐怕也是您的手笔吧!” 君兮这样说着,放在桌子上的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不规律的敲点着桌子,眼睛则是死死地盯住了大祭司。 “是,你猜的没错,院子的确是我让人安排的,至于让你与王上相认,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你不是一直在探寻你自己的身世吗?” 这时候的大祭司倒是很诚实,君兮问什么便回答了什么。 “呵”,君兮冷笑一声,也不再继续追问,就这样继续盯着大祭司的眼睛。 “乖徒儿,师父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就这一次,以后师父再也不骗你了,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你,让你师兄自生自灭好不好?” 大祭司卑微的用一种很不文雅的姿势蹲在君兮的旁边,讨好的安慰着自己的小徒弟。 “不行!东西是我的,师兄也不能不管,师姐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师兄要是再出事我可饶不了你,哼!” 君兮佯装生气的样子,扭过头,在大祭司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笑着。是了,君兮没有真的生气,只是不满于自己师父的隐瞒,便起了捉弄的心思,果不其然,师父正正好好掉进了她话里设下的陷阱。 “臭老头,你站住!” 不知道房间里的君兮和大长老二人又聊了些什么,原本和谐的场景又破碎了,大祭司狼狈的跑出房间,君兮则在后面叫嚷着追赶,两人再院子里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是了,如同君兮喜欢捉弄师父这个老顽童那般,大祭司也是热衷于逗自己的这个小徒儿。 “哥,你看他!” 一连追了好几圈都没有追上大祭司这个老顽童,君兮累得气喘吁吁的,一走神发现了院子里站着的哥哥,便三步做两步跳到了哥哥的旁边,指着大祭司还在乱窜的身影撒娇道。 “苍术!” 原本对妹妹就有着愧疚的凤寒对妹妹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当即便喊住大祭司。 很少听到王上这样直接叫自己的真名,大祭司听着王上带着警告的预期,浑身颤抖了两下,极不情愿的停了下来,又在凤寒那威胁的眼神下,灰溜溜的走到了君兮的面前。 “咔嚓!” 大祭司刚把自己挪到君兮面前,看着君兮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带出来的剪刀,吓得说话都不利落了:“你,你,徒儿啊,不要这么,这么残忍的对待师父啊,不是你最爱的师父了吗?” “别害怕呀师父,原来你叫这么个名字啊,好不容易知道了一个你的秘密,算了,这就算抵平了,我今天就不剪你胡子玩了。”君兮笑着,将剪刀又收了起来,怕大祭司不放心,还向后退了两步,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大祭司。 “那就好那就好,果然这么些年为师没有白疼你。”苍术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放心的站直了身子。 没等他站好,一听到身后凤寒的咳嗽声,又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扭过头,谄媚的朝凤寒笑着。 第一百零八章 “哈哈师父,你这样子太好笑了,话说你那么怕哥哥,怎么就不怕我呢,看样子以后我有什么事都应该让哥哥告诉你。” 这才没过多久,看到苍术的这个样子,君兮突然又心痒痒,起了逗弄的心思。 “小祖宗啊,你就饶了我吧......”苍术一听君兮说以后都找凤寒来传话吓得腿都软了,就差跪下了,连连朝着君兮献媚的说着。 锦柔走到了凤寒的身旁,站在他的旁边,陪着他看着君兮和大祭司“闹腾”的场景,夜冥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凤寒的肩膀,算是对他做着无声的安慰。 还有事务要处理,凤寒带着夜冥、冥夜二人先行离开,留下锦柔,看着院子里恣意玩闹着的君兮。 玩也玩了,闹也闹了,君兮也累了,坐在了院子中的亭子里。疼爱妹妹的凤寒,给自己妹妹选的院子自然很好的,因此虽说多了几个人,但完全不影响他们留下来。要君兮说啊,这个院子在她看来最好的便是房间多了。 一下午,除了午睡,君兮连带着白墨白砚还有大祭司几人便都是待在院中亭子里,锦柔一方面是跟大祭司三人不算熟悉,另一方面也是知道公主跟他们定然是有要事相商,便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 傍晚,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凤寒便来了,锦柔也从房间里出来帮着布菜。因着人多,凤寒特地命人送来了张大桌子,几人坐在院子了,赏着月光、伴着微风吃着饭。 “哥,两地间通商的日子快结束了,这两日我想出宫看看他们,这几天在这里谢谢哥哥的款待,等我跟着他们回去了,下次见面可能就要到明年了。”君兮说着话,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听到君兮的话,南疆这边的凤寒三人都有些惊愕,唯有大祭司苍术还好些,但还是忍不住去问道:“怎么还要回去,最近夜星国可不太平,为何不等夜星国安定些再回去?” 凤寒听到苍术问了他想问的事情,便拿起筷子,继续吃着菜,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耳朵却悄悄竖起来等着听君兮的回答。 “我说老头儿,你这是回了根据地就忘了其他事儿了是吗,你留给我的产业可是都在夜星国呢,这种时候我不回去坐镇,总不能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都让给别人啊。” 要说这个问题,换成在座的其他人问,君兮都不意外,偏偏是应该最了解的苍术问的,是在是让君兮哭笑不得、又气又怨啊。 果不其然,听完君兮的话,凤寒带着不悦的看向苍术,而苍术呢,听了君兮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先是个“无良”师父,给自家徒儿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当下心虚的端起一个盘子,遮住自己的脸,用筷子扒着盘底上沾着的碎菜叶。 “其实也不是没有缓解的办法,只要王上愿意,公主其实可以晚两天再走的。”在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锦柔,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凤寒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一百零九章 “对,锦柔说的不错。” 一听到锦柔的提醒,凤寒这才想起,自己是南疆王,自然是可以直接准备一份文书方便君兮几人来回出入便好了,这样一来,君兮便可以再多留几日,等通商的人都回来了再走也不迟。 “凉儿,不用担心,这两天你要是想出去看看,我让锦柔随你们一同去,我正好用这个时间帮你们准备一份通关文书。”一想到还能再多留自家妹妹几天,凤寒的语气也轻快起来,这样笑着跟君兮说道。 “那我不就是可以在南疆这边多玩几天了吗,这感情好啊,谢谢哥哥。”君兮的头一摇一摇的,原本坐的直直的身子也不由得放松下来,很显然,这样一来算是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看着君兮这幅故意逗笑的样子,凤寒也摇摇头,跟着笑了起来,一同吃饭的其他人,也显然被这兄妹两个感染到了,纷纷放下筷子,跟着笑了起来。 巡查生意为假,查探真相为真,第二天一大早,君兮便带着锦柔,拿着哥哥凤寒给的令牌,同白墨、白砚二人一起出了南疆王宫。 不过既然都出来了,又有锦柔这个君兮暂不能确定的因素陪伴着,君兮既然还是先回了宅子,叫来管事询问着买卖的情况,然后又以查看账本数据为由,将锦柔留在了宅院里核查账本。都安排妥当后,君兮这才带着白墨、白砚二人去他们此行出宫的真正目的地。 不过在去那里之前,君兮带着二人先去了隐阁,自从白墨报告在南疆发现宸川的踪迹,她就一直在想:身为二哥夜川霁的暗卫,从小生活在夜星国的他,究竟是如何能找到南疆的势力帮助他掩盖踪迹? 几番思索之后,君兮有了一个不敢相信的想法,那便是隐阁! 同样是千山中人的霁王夜川霁,自然在千山时夜谷下属的隐阁有着一定的话语权,如果是他发话,那隐阁帮宸川显然就不会意外了,只是,君兮想不通二哥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这样想着,君兮一行人已经到了隐阁的门前,门外守着的“小二”,一见到君兮的到来,便匆匆的进了门,还把门给关上,显然是将君兮拒之门外。 看着这一幕的君兮,沉下脸上前还未等她叫门,落在后面的白砚突然喊住了她:“小姐,您看这。”白砚说着,快步向前,将自己刚刚接住的荷包地给君兮。 君兮拿着荷包,又回头看了一眼隐阁那紧闭着的大门,带着白墨二人离开去了旁边的茶馆。 这时候通商的人还不少,茶馆里有不少临时歇脚的人,君兮三人来到这里倒并不显得很突兀。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又叫了茶,待小二将茶端上来离开后,君兮这才打开了荷包。 荷包里的东西很简单,不过就是一把梳子和一张折的很小的字条,君兮看着那把梳子看了好久,才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打开那张字条。上面写的东西很简单,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君兮久久不能忘怀,只见字条上面写着: 不要插手,必要时借助南疆势力帮助,结果不会让你失望。 第一百一十章 君兮看着这字条,有些失神,她好像猜出了二哥的意图,只是这样一来...... “算了,不想了,随势而为吧。” 这样想着,君兮突然就失去了去找宸川的意图,这样一来,她此行出宫要做的事情算是提前结束,如今一身清闲反倒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君兮站起来,喊上白墨、白砚二人,三人离开茶馆,往回宅院的路走去。 桌上的茶还未动,君兮三人走后,忙碌的小二许久都未腾出时间去收拾君兮他们剩下来的茶水,南疆常年干燥燥热,大厅里放了不少冰盆,很快,桌上的茶水便凉了下来,这可真的是生动的诠释了一个词——人走茶凉。 旁边的隐阁,一直有人注意这君兮他们的动静,确定他们离开后,才又吩咐人将门打开。没过多久,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从隐阁大门走出,要是君兮他们在这儿,定能认出,这人正是先前君兮念叨的那位二哥——夜川霁。 夜川霁出了隐阁的门,看向君兮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久,才意味深长的朝着与君兮几人相反的方向走去,毕竟他此行来南疆的目的,便是找到隐藏在南疆内城的宸川。 君兮三人,回了宅院,想着师父他们都还在王宫,反正闲着也无事,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人,便又收拾了东西,带着出宫时的原班人马,一行四人又赶在天黑前回了王宫。 这边刚回了王宫,便正好遇见了和凤寒商讨完事情后在花园里闲逛的苍术。 这么凑巧的机会,君兮怎能放过,出宫一趟无功而返,君兮心里总觉得不是很舒服,正好遇见苍术,君兮便让锦柔他们先回院子,自己叫着苍术去了凤寒为她准备的练功场。 到了练功场,君兮还没来得及向自己的师父请教,苍术便像是早就对她此次出宫却无功而返有预料似的,没等君兮有所动作,便抢先一步说道: “你的功夫是我手把手教的,如今是什么样的水平我自然是知道的,既然你想借机将心中的郁结发泄出来,不如我再教你一样新的本事。” 苍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粗细不同的银针,将它地给君兮,然后继续说道: “你的武器是鞭子,跟人对打的时候,难免会受到限制,这银针是我之前准备好的,你可以先练着,等你练差不多了我便送你一套已经淬好毒的银针,到时候你的与别人对战时,哪怕身处下风,也算是多了个保命的能力。” 苍术这话说完,便先上前,拿起银针,为君兮做着示范。 银针又细又轻,操控起来还是有些费劲的,君兮练了大半个晚上才堪堪能将银针甩到自己设定的范围内。看着简单,实际操作上还是挺费劲的,君兮一根根又将银针收回针包中,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便匆匆离开练武场。 为了节省时间,她运着轻功,从各个院落的屋顶上来回翻越,生生节省了大半的时间,不过等她会到院子里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也正如她所料,凤寒一行人都未动筷,一直在等她回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因为君兮练习飞针的缘故,君兮几人又在南疆多留了几日,眼看着通商的商队都离开数日了,君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要回夜星国呢。便拿上文书,简单的带了些行李,就带着白墨、白砚离开了。 凤寒原本想让锦柔一同跟着君兮去夜星国,不过君兮想着自己此行回夜星国待不了多久,恐怕大多数的时间还都是花费在路途中,便没有带上锦柔。 “我知道你做事情是有计划的,虽然我也想着你能尽快回来,但你还是多注意休息,不要让自己那么累,累了就回家,还有哥哥呢。”凤寒听了君兮的理由,表示理解,只是多嘱咐了君兮几句,又交代白墨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妹,才依旧不放心的让他们离开。 想着冯锦辉还留在南城,君兮离了南疆,便在南城修整了一日。 一个多月来都一直生活在南城的冯锦辉也积攒了不少行李,君兮三人,等到第二天,带上简单收拾好必须用品的冯锦辉,又换了马车,几人才离开南城,往京城方向去。 最近的夜星国着实不大太平,原本还想像先前那般边赶路边游玩的君兮,也不得不改变策略,几人驾驶着马车全速向京城赶去。 累了就找个每人的地方在马车里休息,休息好了便继续赶路,只有在购买干粮的时候才进城,这样一来节省了不少时间。 好在马车的空间足够大,不然这一路日夜兼程的可实在是太难受了,饶是如此,一连多日这样赶路,君兮还是有些吃不消,好在如今已经快到京郊了,这点还是让君兮心里稍加安慰的。 到了京城地界,君兮并不急于进城,一路上她没少听到有关如今枫月山庄的传言,既然当初她救下冯锦辉,如今自然是要帮着他一同夺回枫月山庄的掌管权利。 让白墨去附近的青落斋调集人手,君兮带着白砚以及冯锦辉二人,弃掉马车,隐蔽于枫月山庄的山脚下,只等白墨带人来后,一并上山冲进枫月山庄。 白墨带着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正合君兮心意,如今正算得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从一早君兮就在推算天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再过将近一个时辰便是一天中最为干燥的时候。 白墨一并带回来的还有些火石和稻草,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君兮将火石和稻草分给众人,然后一众人运着轻功在冯锦辉的指引下避开机关和陷阱,悄无声息的上了山。 枫月山庄后还有一小片高地,算准时间,君兮一声令下,众人便将火石和稻草点燃丢进枫月山庄中,有着稻草的助燃,再加上空气的干燥,火势起得很快,没过多久,大半个院子都起了火。 这是大雨来前的干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他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看着火势起的差不多了,众人纷纷闯进枫月山庄。 因为火势突然,枫月山庄中的人都极为慌乱,很快君兮他们便抓住了所有的人,将他们捆上,丢到了山庄中最大的一片院子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对于枫月山庄的事情,有冯锦辉在君兮并不想过多插手,留下一部分人同冯锦辉在这里处理后续的事情,君兮带着剩下的人转移阵地去救火了。 毕竟这枫月山庄也算得上是百年基业了,就这么毁了也是可惜,就算不考虑这些,修复重建也是个大工程,君兮自然是要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 君兮他们还算是轻松,也就运了一趟水,先前观测的雨便下了下来,这火势并不算很大,君兮便叫上人回去了,剩下的就交给雨水了。 这个时候,冯锦辉那边处理的也差不多了。对于那些家丁,冯锦辉没有做太大惩处,处置最狠的是先前杀了老庄主也就是冯锦辉父亲的一家人,把这些带头的主谋在一众下人面前当面处置掉,也算是杀鸡儆猴。 冯锦辉带着人去到前厅时,君兮一行人也刚到没多久。先前一直赶路,都没能好好休息,这回到了枫月山庄,君兮他们总算是有机会好好休息一番了,索性现在已经天黑了,便没有急着走,打算就在此暂住一晚。 之前被那家人住过的房间,他们自然是不会入住,好在枫月山庄面积不小,就算先前那家人为非作歹霸占了枫月山庄,也依旧是有不少空余的房间。 冯锦辉算了算,然后叫来几个小厮,领着众人去往那些空余的院落。剩下的君兮与白墨、白砚二人,则是由冯锦辉亲自带路去了后院最为隐蔽的一个院落。 为何说是最为隐蔽呢,因为这里是除了冯氏一族主支外无人知晓的,甚至是只有每一代的掌权者才有资格知晓这个地方,是以老庄主离世后,身为枫月山庄少主的冯锦辉便是目前世上最后一个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了。 后院里有一座假山,假山下也有一个小石洞,看着这个很袖珍的通道,君兮嘴角有些抽搐:“这,这也太诡异了吧,要是稍微胖点估计都钻不进去吧。” “这也是为了更好地隐藏这个通道,正因为这个洞小,一般人才不会留意,就算是看到也不会想着钻进去瞧瞧,大概先人也是为了隐蔽才这将入口选在这里吧。”冯锦辉之前也是跟君兮这般想的,也是后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才理解了先人的苦心。 这个洞着实是有些小,为了方便君兮几人钻进去,冯锦辉率先调整好姿势钻进了洞里。有了冯锦辉的示范,君兮几人知道怎样可以让空余显得大些,钻起来还算是轻松,很快几人便都进到了洞里。 “这,这是?” 洞里别有玄机,别看这个洞从外面看着很小,真正进到里面,空间是很大的,而且还备足了补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保命的地方。 “有这么个地方为何当初老庄主还会被害呢?既然老庄主也知道此地,为何不躲进这里,而是在外面任人杀害呢?”见到这么个地方,君兮突然有些想不通这件事。 似乎是看透了君兮的想法,冯锦辉往前走了两步,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看向君兮说道:“您想知道的事情很快便能知晓,您请随我来。”不知从何时,冯锦辉开始对君兮用上了敬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君兮几人跟着冯锦辉往山洞内部走着,拐了一个弯,在几人面前便出现了一扇宏伟的大门。 来到这扇门前,冯锦辉伸出手右手触碰大门正中央的一个图案,显然,大门并不会出现反应。 “小姐,您请,向刚才我做的那样将您的手轻轻贴上正中的图案即可。”冯锦辉往后退了两步,伸手请君兮上前。 面对这种未知的事物,白墨、白砚二人本想拦住君兮,怎奈何君兮此时就像失了智那般怔怔的往前走,再加上冯锦辉在一旁的劝阻,他们二人便只得站在原地干着急。 很快,君兮便走到了大门旁,在某种指引下抬起手想要触摸那正中的图案。说来也神奇,君兮还未触碰到大门图案,便感到之间传出刺痛感,血从她的之间滴落。紧接着原本灰暗的大门突然变得亮了起来,大门上的图案也逐渐变得清晰。 “吾之传人,你终于来了。” 随着大门图案的清晰,大门也紧跟着敞开,一个神秘的声音从大门内侧传出。 君兮回头看向冯锦辉,冯锦辉朝她点点头,然后又走上前,走在前面,像先前那般,为君兮几人带着路。 门在他们四人全都进入后便又自己关闭了,进了门便是一段向下的楼梯,在冯锦辉的带领下,君兮几人下了楼梯。 地下另有玄机,风格图案都不似地上那边是夜星国惯用的花样,君兮跟着冯锦辉走到一处比较宽阔的地方,从这里看四周,无论是哪里,都能看的很清楚。 “这是南疆的风格?” 虽说心中有了猜测,但君兮始终想不通身为夜星国的老牌家族,为何地下会有这般如同地宫似的场所,便问了冯锦辉一句。 “小姐好眼力,正如您所见,这正是枫月山庄最大的秘密。”从进到这座地宫开始,冯锦辉对君兮便是极为的尊敬,若说之前是还带有些许隐秘的爱恋,而如今剩下的便全都是尊敬。 说实话,这样的冯锦辉让白墨很疑惑,但也正是他这样的态度,白墨才没有阻止冯锦辉将他们一步步带到如今这么个地方。 不过,冯锦辉也并没有让白墨想太久,正前方有把椅子,同凤寒房间里的那把极为相似,若说有什么不同,便只有椅背上方的花纹,地宫里的这把椅子上的图案一眼便能看得出来了是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在冯锦辉极力的推崇下,君兮坐上了那把看起来就非同寻常的椅子。 “南疆冯氏,恭迎主子。”冯锦辉退后几步,猛然跪下,用最高的礼节向君兮行礼。 “你先起来。”突然被人行这么大的礼,君兮还有些不适应,便先让冯锦辉起身,然后才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回主子的话,冯氏一脉是南疆一个古老的部族,我们这一族终生只忠于南疆皇室血脉最为纯净之人,若当世并无纯净之人出现,我族便会自谋出路,为后代同时也是为了未来的主子创造有力的后盾。距上次纯净之人离世至此已有数百年了,上一次出现迹象还是在十几年前,那时正是您出世的时候。” 冯锦辉虽说站了起来,但态度还是同样的尊敬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就怎么能这般肯定我就一定是你要找的人呢?”君兮总觉得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始终不敢相信。 “每逢效忠之人出世,我族族长会有所感知,您刚出世的时候,我父亲也曾赶去南疆,只可惜还是晚到了一步,当他到时,您已经不见了踪迹,这样一连就是十几年。”冯锦辉的语气仍旧是那么的恭敬,甚至连腰所弯下的弧度都未曾改变。 “需要我做什么吗?”看着这般卑躬屈膝的冯锦辉,君兮还是不大适应,便主动问道。 “您是我族之主,您无需为我族做任何事,只希望您能记住,无论何时无论何时,我族永远都是您最坚实的后盾,永远不会背叛主子。” 冯锦辉说完,吹响了一个竹哨,很快一群身穿黑衣、面带银面具的黑衣人从地宫的各个角落一涌而出,井然有序的在空处站好朝着君兮喊道: “永远效忠主子,终身至死不悔!” 君兮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到此时此刻,君兮不得不重新审视枫月山庄,她原以为自己的青落斋已经算得上是训练有素了,可如今跟这群人一比还是差了不少,想了想自己要做的事儿,君兮接过冯锦辉递上的竹哨,将这支隐藏在黑暗中的精兵收为己用。 出去要比进来时容易的多,走到地宫的另一头便能见到出口的石门。同入口那门不同,这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因此出去的方式简单了不少,之间冯锦辉一连旋转了几个烛台,没过多久,原本紧闭的石门便打开了。 出口是在假山的另一侧,这里稍加偏僻,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是以就算是有人从出口出来也很少会被人发现。 在地宫里待得时间不短,此刻已经进入深夜了,冯锦辉领着君兮几人出了枫月山庄朝着旁边的竹林方向赶去。 “这是我自己的院子,平常没什么人过来,稍显简陋,但胜在冷清,从这里下山也会比较方便,你们先在这里休息,等明日我自会将青落斋众人也带过来。山庄里还剩些杂事要处理,我就不歇在这里了,你们注意休息。” 冯锦辉这样说着,为君兮选了间最好的屋子,又将白墨、白砚二人的屋子安排在君兮房间的两侧,没等君兮开口便离开了,他深知猛然知晓这么多事情的君兮需要一个消化的时间,便没有紧跟着出现在君兮眼前。 冯锦辉猜的不错,这一晚君兮确实失眠了,彻夜未眠,她想了很多事情。事实上,自从她去了南疆,找到家人之后,就总有一些记忆不停地涌现,她能感受到那是她的记忆,但终究时隔十几年,再是血亲也仍旧是有着些许的陌生感。 又是一夜未眠。 虽说睡不着,但君兮还是觉着挺累的,眼见着天亮了便也没有出去,知道天大亮,听到隔壁二人全都起身了,她才慢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 她刚出房间门走到院子里,冯锦辉便带着青落斋的一众人马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我全都带过来了,不知主子还有没有什么吩咐。”冯锦辉把青落斋的一众人安置在了门前,自己进了院子询问着君兮。 君兮看向身侧的白墨,白墨点了点头,君兮知道,他们这是已经收拾好了,短暂的想了一下,她回着冯锦辉:“暂时没有别的事情,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恢复枫月山庄的名声,这无论是对我,还是为了你们冯家的未来都很有大用。” “是,主子。”冯锦辉应着,弓着腰,请着君兮出了门,走到他提前备好的马车前,白墨、白砚二人自觉地跟在君兮的身后。 “这是在夜星国,我们既然最初是在这里认识的,那就还像当初朋友那般就好了,一直‘主子’的叫着听起来太生疏了,况且你们冯家现在的根本还是在这里,你若是一直喊我‘主子’让人产生怀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临上马车前,君兮停下脚步,回过头同始终弓着腰的冯锦辉说道。 听到君兮的话,冯锦辉下意识的直起身子,想了片刻,然后同君回复道:“那我就同白墨他们一道喊你‘小姐’吧,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我喊您‘凉小姐’,这样一来也不算失了尊卑。”冯锦辉如是说道。 “好,其实你也可以像最初那样喊我‘君兮’也可以。” 君兮笑着说完,进了马车,白砚紧随其后,而白墨呢,同冯锦辉对视了一眼,在看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后才坐上马车,拉起缰绳,驾驶着马车离开。旁边的那一众青落斋的人也紧跟在马车后,跟着君兮一行向京城赶去。 枫月山庄就在京郊,没过多久,他们便到了京城外。 “小姐,我们可能要弃掉马车了,城门口站了一队士兵,我想城中现在可能也不是很太平了。” 白墨看着不远处城门口,站着的两排士兵,皱着眉头同君兮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距离上次收到城中讯息不过才两日,这局势怎么就突然紧张了起来,按理说不应该啊?” 听到白墨的话,君兮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向前方看去,正如白墨所说,城门口站了很多士兵,各个都手持兵器,对来往的人群检查的也是格外的仔细。 原本想着向之前那样直接就驾着马车进城,可看如今这样子,那样应该是进不去了,待君兮重新做好,白墨驾驶着马车掉了头,将马车停到了距城门有些距离的树林里。 “看样子,我们这回真的是要简装回京了,这些人应该是带不进去了。” 君兮下了马车,看着一路跟着从枫月山庄到这里的一众人,皱着眉头这样说道。她有预料到京城可能会不太平,可没想到形势竟然会紧张到这种程度,她本来还想着把这群人带进京给三哥他们做照应,如今看来,还是要另想办法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转机。”难得一直沉默的白砚突然这样说道。 君兮看着白砚这难得正经的样子,好像有了些许猜测,但仍旧没有说话,等着白砚继续往下说。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们三个先进去,至于马车,就先让人送回枫月山庄,不管怎么说,枫月山庄始终同京城有着联系,或许我们可以让冯庄主分批次,将这些人安排进京城,我总觉得枫月山庄老庄主被害这件事同京城某些势力是脱不了干系。” 白砚这样说着,走到白墨和君兮二人中间,看着他们这样说道。 “这倒确实是个办法,如今看来恐怕我们还真的是需要枫月山庄的帮助。”白墨对白砚的话表示赞同,这样说完,同白砚一起,二人双双看向君兮。 其实君兮原本并没有打算把枫月山庄牵扯进来,虽说如今的枫月山庄也算得上是她自己的一方势力,可如今已经注定要扯进千山和时夜谷,她并不是很想让枫月山庄也一同趟这个浑水,便还是有些犹豫。 “其实我们也只是借助枫月山庄的能力帮着把青落斋的人送进京城中,本质上并不算是牵扯上枫月山庄。”白墨看出了君兮的犹豫,他能猜测到君兮犹豫的原因,便主动讲着话,帮君兮离开“牛角尖”。 “也是,白墨这话说的不错,那就这样吧。”果然,听了白墨的话,君兮瞬间便想通了,不再继续纠结下去,就这样做了决定。 “是,小姐。” 方法是白砚提出来的,自然操行者也是白砚,白砚应下君兮的话,便先到一旁对青落斋众人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安排。 事情不算复杂,白砚很快就回来了,眼看着,青落斋众人牵着马车离开,君兮三人也各自稍微修整了一下自己,然后三人重新朝着京城的城门口走去。 “你们三个,做什么的!” 不出意料,三人在城门口被人拦下,白墨从包裹里掏出几锭银子递给拦着他们的士兵,士兵接过银子,掂量了几下,多看了他们几眼,便放他们进城了。 “头儿,上面不是说要严查从外地进城的人吗,刚才那三个人怎么连包裹都没查就放他们进去了。” 看着君兮三人通过的如此顺利,站在旁边的一个小兵,忍不住问道。 “你傻啊,你看这是什么,这可是时夜谷标志的银子,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是时夜谷的天下,能用得上带有专属标志银子的人,在时夜谷可都是地位非同一般的人,要不然就是那些上位者们的亲信,我要是拦了他们,说不定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个士兵头子,一脸鄙夷的看着向自己问话的小兵,不过出于共事一场的情谊,还是好心的跟那个小兵做了解释。 再说说君兮三人,他们一进到京城便分开了,白墨、白砚二人先是去了在京城的青落斋,君兮则是直奔着杉华的杉府方向去了。 和往前不同,这大白天的杉府竟然就已经关上了外面的大门,这让君兮很是疑惑,谨慎的先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才上前敲着门。 “咚咚咚”,君兮轻轻敲了三下便停了下来,仔细地听着大门里面的动静。大概过了几个呼吸是时间,里面才传出声音:“谁呀?” “是我,君兮。”君兮这样应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凉小姐,您回来了!” 听到君兮的声音,里面留值的侍女,把门敞开了一条缝,从里向外望着,见到外面确实是君兮本人,才打开门将君兮请进府,而在君兮进了大门后,又重新将大门关闭。 “最近这是怎么了,大拜天地紧闭大门可不是我这三哥的习惯啊?”看着侍女的举动,君兮装作无意的试探性问道。 那侍女倒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同她说了一句话:“上面的要求,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不得随意揣测,小姐若想知晓,还请亲自去向杉华大人询问。” “杉华大人?”听到侍女这么称呼自己的三哥,君兮玩味的多看了几眼那为她开门的侍女,果不其然,这丫头是个生面孔,恐怕还真是从千山过来的,只是这杉府何时混的这么差了,都需要调千山的人来守门了? 怀着疑虑,君兮不再在这里耽误时间,朝着院子里走去。 一路上走过,这杉府实在是异常的安静,君兮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三哥,究竟在搞什么鬼!” “三哥?”君兮本以为杉华会在书房里,没想到还没走到那边便在自己院子门外的亭子中见到了坐在那里喝茶的杉华,见着他没有发现自己,君兮便喊了一声。 “凉丫头?”杉华听到君兮的声音还有些不太相信,然而抬起头看到君兮时,却突然转了态度,厉声道:“你回来做什么!” “三哥,你!” 对于这佯对自己厉声厉色的杉华,君兮不大习惯,想要问些什么,可杉华没有给他机会,直接打断她的话: “当初既然不告而别,那还回来做什么!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这里不是你的家,把你养到如今这么大也算是尽心尽责了,从此以后,你回你的家,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就不要再有所牵扯了!” 这样说完,杉华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摔倒地上,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看着杉华的离开,君兮走到亭子里,将地上的瓷片一枚枚捡起来收拾到桌子上,这才离开亭子,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若说别人她可能不会在意,可这时她的三哥啊,最爱她的三哥,临走前还给她留了记号,这怎么能不让君兮更急怀疑事情的始末。 是了,方才杉华的举动,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极为反常的,而她从见到杉华是,杉华就一直在桌子上用手写写画画着什么,是以她便已收拾碎片为由进了亭子,又将碎片收拾到桌上,遮掩住桌上杉华用茶水留下的讯息。 “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们玩玩。” 听到房间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君兮看着门口,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她也不急着出去,就这样耐着性子,慢慢悠悠的收拾着房间里自己的一些东西,花了很长时间才拿着一个大行囊打开门。果然,门外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得出有人来过的痕迹的,君兮也不点破,拎着行囊,便离开了院子。 “麻烦你帮我转告三哥,无论如何,在我心中他永远都是我的三哥。”临走前,君兮叫住了一个侍女,让这侍女帮自己传话,然后才离开杉府。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入夜,京城西街,闹市依旧,人声鼎沸,在这人群之中,极好的天然屏障。 西街有家酒馆,是枫月山庄的产业,也是此时这京城中所剩为数不多的净土之一。 “小姐,您等的人来了。”既然是枫月山庄的产业,君兮待着也算是放心,酒馆里的小厮,也早在白日,便已经全部换为了青落斋的人,此刻这酒馆可以算得上是铜墙铁壁,除却君兮点名招待的人,其他的全部暂不接待。 “三哥,究竟是发生什么了,我离开京城数月,怎么回来全都变样了。”领着杉华上楼的是白墨,招待杉华坐下后,白墨便出去,站在门外守着去了。 “世事难料,虽是寥寥数月,可已完全足够局势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杉华摇着头叹着气,并没有正面回答君兮的问题。 “如今这京城已经不安定了,既然你已经找到亲人了,便回去好好陪着他们吧,他们既然将信息传到了我这里,想必已经是对你的身世起了利用之心,珍惜现在的团聚的日子吧。” 没等君兮继续发问,杉华先继续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后面无论君兮问什么,他都没有再作答。 “三哥,你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吗?或者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南疆的。”君兮能看得出来,杉华现在的日子无时无刻都处在被监视之中,这还是进了深夜,偷偷从房间暗道溜出来才躲过去的。 说起来,这密道还是君兮挖的,而出入口的位置,自始至终都只有她和杉华二人知晓,所以这是目前唯一一种能出来的方式,也是最保险的。 这回杉华并没有沉默,而是看着君兮看了好久,才说着:“我和你不同,我从始至终都是夜星国的人,虽然已经对宋家不抱希望,可我还有别的牵挂,你离开后,我终于得到了我外祖的消息,这也是我为什么会任由他们监视着的原因。” 听着杉华的话,君兮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杉华不再给她机会,站起身来就要告别:“夜已经很深了,我也该回去了,如今我的愿望便是希望你不要牵扯到这些事情上,明日一早你便回去吧,越早越好,不要让他们有机会用你做饵。” “白墨!” 杉华说完,便打开房门要离开,知道留不住他的君兮,尊重他的选择,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喊了白墨,让白墨掩护自己三哥回去。 杉府在城东,这是在城西,白墨掩护杉华回府再返回还是耗费了不短的时间,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又来到了君兮的房门前。 “咚、咚咚,小姐,白墨回来了。” 敲了们,白墨从外面自报姓名。 “叫上白砚,一刻钟后再来我房间。”她还有些事情没想通,想着三哥离开前说的话,君兮暂时没有让白墨进来,让他叫了白砚再过来,正好趁这个时间,她要再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该如何选择。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姐。” “小姐。” 想了个大概,君兮算着时间,便提前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白墨、白砚二人上楼后,站在门口便朝着君兮叫到。 君兮“嗯”了一声算是表做回应。 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算是私密的,不能被别人听去的,白墨二人进屋后,一个仔仔细细的确定这门闩,另一个自觉的去检查窗户的紧闭性。 确定万无一失后,他们二人,这次走到君兮坐着的桌边拉了凳子坐下。 “今晚提前准备,叫上所有人,我们暂时离开京城,明日一早,城门初开时便离开。”想了很久,君兮还是决定这次听取三哥的话,为了避免多事,便打算撤走所有人。 “这次离开包括京城青落斋吗?” 听了君兮的话,白墨便已经有了思量,可他对于君兮所说的话还是有些不能确定的地方,便多问了一句。 君兮没有及时回答,她还在西开,暂时她还不是很能确定,那些人究竟是有什么目的,此次京城一行,打乱了她原本所有的计划,现如今,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无论怎么抉择,他们都处于劣势,无论怎样安排都要细细斟酌,以降低最大伤害。 “留下部分人和两个胆大的管事的,其余的也一并撤走吧,这些人算作我给三哥留下的一个保命牌,暂时暂停所有业务,全力保障我三哥的安全。”最终,君兮还是下了决定,决定留下一部分的人,剩下的全部离开。 “小姐,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少赚了很多钱。”果然,还是熟悉的白砚,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竟然首先考虑的是少赚了不少钱。 君兮啼笑皆非,忍不住笑了,白墨也是无奈的摇着头,果然先前那么的正经都是装的,本质上还是那么“不靠谱”,不过在白砚说出这句话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屋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都这种时候了,还考虑什么钱啊,肯定是命重要啊,再说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留下来,我可以让白墨哦交代他们把业务都交给你处理,他们去保护三哥,这样两全其美多好,不过万一遇上了重岸,可就没办法了。” 有了白砚的开头,君兮也跟着开起了玩笑,这才是君兮的性子呀,原本就是向往自由不愿拘束。 “别别别,我就是说说而已,小姐跟墨哥都离开了,我怎么可能自己留在京城呢,小姐去哪我去哪,可别想丢下我。”白砚说着就拽住了白墨的胳膊,仿佛是怕白墨真的像小姐说的那样吧自己丢下。 “这个白砚,明明就是想跟着白墨,还说什么要一直跟着我,明明一直以来他都是对白墨‘不离不弃’。”这话君兮也就睡自己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好啦,时间不早了,快去安排吧,这个点了,他们不少人应该都已经睡了,先辛苦一晚,总归京城的手暂时伸不到枫月山庄,明日我们先回枫月山庄修整一日,再回南疆。”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了,他们都有要安排的事情,君兮便推着白砚出了房间,让他们去安排各自的事情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不好意思,又来蹭你的小院子住啦。” 天蒙蒙亮,城门初开时,君兮连带着青落斋的一大众人便分批出了京城。 在京城的远郊也有着一家青落斋,让手下们先去修整,君兮和白墨、白砚来到了枫月山庄,还是在那个离开时的院子,冯锦辉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一见到冯锦辉,白砚便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上前同冯锦辉寒暄着开着玩笑。 “我们进屋说。”冯锦辉毕竟还是重规矩和礼教的人,面对这这样的白砚还是很手足无措的,看着冯锦辉因为白砚而变得拘谨起来的样子,君兮便开口“解救”了他。 “如今京城局势成迷,这次回京恐怕要无功而返了,我打算明日启程回南疆,你要同我们一道回去吗?”进了屋子,几人找地方做好,君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这......”听着君兮的话,冯锦辉皱着眉头思考着,“不了,我还是留下,若是连枫月山庄都没个管事的留下,那我们对京城的情况就更加无处探寻了。” 思考了半天,冯锦辉还是决定留下,他毕竟刚重新接手枫月山庄,这个时候若是放下离开,不管是对君兮还是对他自己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况且枫月山庄离京城还算比较近,有什么事情也好探寻和照应,便决定留下。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其他的以后再说。”如同对杉华那样,君兮也是选择尊重冯锦辉自己的决定,只是交代他注意安全,保住性命,至于其他更为细节的东西,就交给白墨来同冯锦辉交流了。 局势紧迫,杉华先前说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修整了一日,翌日清晨,君兮三人便驾这冯锦辉备好的马车,全速向南疆赶回。 “想必马车中坐着的是南疆的公主殿下吧!” 回南疆的一路上倒是比三人预料的要顺利,可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三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可还是在临近南疆时被人拦了下来。 “我想您可能有什么误会,南疆公主怎会随意在夜星国四处奔走,若您想见南疆公主理应去南疆,我们不过是出来散心偶然路过此地,怎么会与您口中高高在上的公主有什么关系。” 好在驾驶马车的是白墨,见到拦路的老者,丝毫没有惊慌,条理清楚的同老者搭着话。 老者倒也不是穷追不放的人,白墨解释了便放他们继续往前走了,有了这个插曲,原本选择的这条最快到达南疆的路线自然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他们只得退而求其次,选了另外一条路从另外一个方向进入南疆。 “白墨,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离开南疆的这段时间,南疆好像也开始不太平了。” 白墨、白砚二人轮流驾驶马车,这时驾驶马车的是白砚,透过帘子,又目睹了一场凶杀案的君兮,开口朝白墨问道。 “确实如此,不过如今我们还处在两国交接,这里可能是受到夜星国的影响,我们一路上见到的这三起,身上穿的或带的都是夜星国样式,后面可能便会少点了,小姐您不用多虑,大概傍晚的时候我们便能到王城了,到时候您同王上说下,这样提早有所防备,也算是有备无患。” 白墨有了一点猜测,但还不能确定,便只是先稳住君兮疑虑的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 “哥哥,最近南疆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我这一路上回来,在边境见到不少惨案,不知道内城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凤寒一早就接到消息,知道自己的妹妹要回来了,提前了几天,就天天晚上让人去王宫外守着,一旦看见君兮几人便去汇报他,所以君兮刚到南疆王宫门口便见到了自己的哥哥。 一路上她的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是以刚进了王宫回到自己的住所,君兮便拉着自己的哥哥问道。 “说起来还是因为受到了夜星国的影响,这些日子以来,从夜星国想方设法来这边的难民是越来越多了,那些受害者我也有所耳闻,可那些大多数都是从夜星国过来的难民,我就算是想处理,也不好去处理。” 对君兮所说的这个事情,凤寒也已经愁了一段时间了,至今还没能想到妥善处理的方法。 “王上,夜星国使者送来一封信。” 凤寒和君兮兄妹二人还在院子里叙旧,冥夜突然拿着一封信过来,将信放到二人中间。 “夜星国使者?如果我没记错,夜星国皇帝现在正愁着平定动乱,怎么会突然派使者前来送信?” 听了冥夜的话,凤寒这样问着冥夜,同时拆开了信,看清信上的内容,瞬间便紧皱着眉头。 “怎么了,信上说的什么事?” 看着自家哥哥的表情,君兮不解,想着心中那还未消散的不安感,君兮从凤寒手中那过信看着。 “这......原来那老者竟是这个意思。” 看着信中的内容,君兮想起了他们在边境遇见的拦路老者,这样喃喃自语着。 “老者?什么老者,他说了什么?” 凤寒不太明白自己妹妹自言自语说的话,便问道。 君兮摇摇头:“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晚些让白墨说吧,他是直面经历的,有些事他来说可能更细致。” “王上,不好了,那些长老们全都来了,在外面集体要求见公主。” 信的事情还没结解决,夜冥又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朝凤寒喊道。 “欺人太甚!这是在逼我做决定。”凤寒气极,猛地用手拍着面前的桌子,旁边的冥夜在一旁小声的同君兮解释着凤寒的行为。 “总归我本就是哥哥的妹妹,是这南疆的公主,他们若真要公开昭告,那由着他们便是了,哥哥不必生气,这样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我以后在王城里都可以横着走了。” 了解事情始末的君兮,半开玩笑的说道,宽慰着生气的凤寒。 事情还未结束,凤寒刚因为君兮的这番话平复了些怒火,夜冥又继续接着说了下去:“那些长老们联名上书要求王上应下信上的事情,同意夜星国使者面见公主。” “看样子,王城如今还剩下不少叛徒,先前那杀鸡儆猴的事情看来已经过了威慑的实效。”凤寒这回倒还算平静,只是冷声说着话,不过还是能听出这话中带着些许的恨意。 “哥哥别生气,不值当。” 君兮笑着看着凤寒,想要让凤寒的心情好一点。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既然他们那么想见我,那我见一见也无妨,我也是很好奇这夜星国派过来的人会是谁,说不定还是我认识的呢。” 君兮平静的说着这番话,不过仔细看她还是能发现她其实也已经不爽了,原本手中握着的木杯都被她捏的变了形。 “公主,白墨大人送来一封信,说是夜星国霁王爷托人送来的。” 晚上,凤寒他们已经离开,回去了他们自己的住处,君兮这边剩下的只有白墨、白砚,以及一直陪君兮住在这里的锦柔,等君兮洗漱完,锦柔适时地拿着信过来,将信递到君兮面前。 “二哥的信?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君兮没想到夜川霁竟然知道她如今住在这南疆王宫中,还几经周折的特意给自己送信过来,拿起旁边备着的干帕子把手擦干,君兮接过锦柔手里拿着的信。 “你知道哥哥住哪里吗?我有事情想同哥哥商量,这个时候哥哥休息了吗?” 看完信,君兮皱着眉头,面色沉重的问着锦柔。 “现在时间不算晚,往常的这个时间王上大多都还未休息,公主您稍等一下,我到门口先去问一下暗卫,他们对王上的作息更了解一些,也省的公主您白跑一趟。” 听了君兮的话,锦柔这么回答着,见君兮点头认可后,她才转身去到门外,到院子里唤着隐藏在暗处保护君兮的暗卫。 “王上还未休息,公主您是打算现在过去吗?” 得到暗卫的恢复,锦柔重新回到房间,同君兮回禀着。 “嗯,我换身衣服便过去,事情不等人,早些解决,早点安心。”君兮回答着,在锦柔的帮助下,很快便换好了衣服。 “属下是王上派来暗中保护公主您的,现在天色已晚,还请公主您和锦柔小姐跟在属下身后,有别的路可以通到王上的寝宫。” 君兮和锦柔二人出来房间,便看到了因为君兮外出,而出现在门外等候着的一名暗卫,在这名暗卫的带领下,他们抄了小路,从通向凤寒寝宫的密道走过去,很快便到了出口。 暗卫一马当先,在出口处的石壁上敲击着什么,怕君兮不明白还特意解释道:“这个密道因为出口的特殊性,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只能加固,属下刚才这是通过我们暗卫和王上之间的暗语,传信给王上,一般人就算发现了这个密道,也不能随意进出。” “嘎吱”,这暗卫的话音刚落,暗道的石门便打开了,又是一名暗卫,出现在几人面前。 “公主您请,王上让属下带您过去,锦柔小姐,夜冥大人在旁边侧室等您。” 这说话的暗卫,同方才领路的那人比了个手势,便领着君兮去内室见凤寒了,锦柔对这边还算熟悉,便自己自觉的出来密道所在的房间,去往院中的侧室,而领着她们一路走到这边的那名暗卫,则是老老实实的守在暗道口,哪儿也没去。 “凉儿,这么晚了来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又收到什么消息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哥哥,夜星国好像要打仗了,南疆会出兵帮忙吗?” 君兮将自己刚才收到的信,递给凤寒,等凤寒看完信上的内容后,她试探的问道。 “你还能记起多少小时候的事情?身份使然,处在这个位置,很多时候,做什么决定都要是十分慎重的,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凤寒并没有直接回答君兮的问题,而是先有感而发的同君兮说了这样一句话。 “也是因缘巧合,即使如此,今夜我们兄妹便好好的谈谈心。”有了这种想法,凤寒便又喊来暗卫去准备下小食点心之类的,他并不急于回答君兮的问题,等到下面的人将东西送来后,他才继续同君兮说着他记忆里的那段往事。 “当年,父王和母后,也遇到了和我们如今一样的选择,当时你还小,可能记不大清了,我至今记得,为了做出这个选择,父王、母后他们是一连数日都彻夜难眠,可最终,最终还是没能如同他们所想的那般。” 凤寒提起往事,回忆起记忆深处那段残酷的往事,他难以自禁的变得伤感起来,看着君兮那副肖似母亲的面庞,止不住地叹气。 “父亲和母亲他们是选择不出兵对吗?” 对于这王宫中的称呼,君兮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便依旧是按照她平时的习惯喊着。听到凤寒这样说,她好像突然就理解了凤寒为什么没有及时回答自己的那个问题。 “是,没错,却还是如此,他们选择旁观,可最终还是没能善终,不仅是他们二老丧了命,也使得我们兄妹二人分离这十多年。” 凤寒止不住的叹着气,说多了都是伤心事啊。 “后日夜星国使者来时,如若他们有诚意,没有提出很过分的要求便应下吧。”君兮突然有点心疼自己的哥哥,不忍再让凤寒继续纠结、忧愁下去,她便主动同凤寒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哥哥也知道,如今这种选择对南疆是最好的,可哥哥实在是舍不得你啊,也许做了这个决定的代价便是我这一次眼睁睁的见着你离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凤寒说到这里时,眼泪还是没止住,流了出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君兮,生怕下一秒她便会消失似的。 “哥哥不用担心,至少你已经知道我还活在这世上,这世道对我们兄妹实在是不公平,可我们也没别的办法,既然已经注定要成为牺牲者,那不如发挥最大的价值,用我们的牺牲,来换取南疆王室血脉后代的安稳。” 君兮其实并不像她大多数时间表现出来的那般没心没肺,实际上她是最重情重义的人,她想的也很简单,既然躲不过,那边直面迎上,总归这样的结局不会更差,反而因为自己的主动,说不定还能占据一定的主导权。 “终究是血脉牵累了你,若不是胜在南疆王室,也许你的生活会过得更为自由自在,这几天我正在想,若是我没有把你带回王宫,恢复你的记忆,也许你会过的更开心。”凤寒有些内疚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哥哥不用自责,本身我也在自己查寻身世,你只不过是缩短了我自己漫无目的去寻找的时间而已,能找回哥哥,又能同哥哥相认、相处这么久,我很高兴,也很满足。” 君兮不忍凤寒那般自责、内疚,便笑着安慰着凤寒。 “后天便要见夜星国使者了,身为南疆公主,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字,哥哥好帮你想个封号。” 凤寒总算是笑了,自己转移了话题,问着君兮的意愿,毕竟是未来都要伴随着君兮身份的一个封号,他更希望选的合君兮心意,至于其他的,反正都没有妹妹重要,他便也不考虑了。 “祈,祈盼的祈,哥哥觉得如何?” 君兮想了很久,才说了一个字,说起来,她是有着私心的,“祈”,同样也是尹祈的“祈”,不管自己的未来如何,结局如何,她都想要那人的名,一直陪伴着自己。这样想着,君兮便陷入沉默,不再说话。 “祈?祈宁,这个封号你觉得怎么样?” 凤寒就着君兮提出来的那个字,又想了一个字加上,然后朝君兮问道。 “祈宁?可以,我很喜欢,谢谢哥哥。” 凤寒的话,拉回君兮的思绪,喃喃念了几声这个封号,君兮表示自己很满意,向凤寒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今夜我还是夜星国的君兮,过了今夜我便不再是那个爱恶作剧的君兮了,而是南疆的祈宁公主凤凉。”觉得屋里有些闷,君兮便叫上凤寒出来房间,来到了院子里,看着夜空中闪闪烁烁的星星,突然有些感慨。 正所谓是,月明星稀,有得自有舍,从她选择了亲情的那刻起,自然就意味着她要失去其他的东西。 夜已经过了大半,凤寒两人索性这晚也不休息了,在凤寒的带领下,君兮跟着来到了祠堂,为自己已经逝去的父母上香。 闭上双眼,虔诚的跪在蒲团上的君兮二人,感到阵阵微风吹过,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抚摸着她的脸,在这种感受下,她竟不由得生出了母爱的感觉,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母亲的爱。 “母亲,是您吗,是您在给我指引吗?希望您在天有灵,能保佑我和哥哥这次选择的是对的。” 站起身的君兮,看着上面母亲的牌位,眼角有些湿润,笑着在心里默念,然后回头看向自己的哥哥。 “父亲和母亲一定很欣慰,相信有他们的见证,我们这次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祭拜完父母,凤寒和君兮二人心中的也更为坚定,也许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他们会这般选择,两人相视一笑,并肩离开祠堂,往回走着。 天已经蒙蒙亮了,君兮同凤寒分开,带着锦柔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给凤寒留下一点短暂休息的时间。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便到了面见夜星国使者的日子了。 “公主。” 既然君兮已经做好了决定,白墨和白砚自然是尊重君兮的选择,按照君兮如今的身份喊着,如今的君兮已不再是夜星国隐阁君兮,而是南疆祈宁公主凤凉。 从今天起,她便彻底与君兮那个身份分离,往前种种皆与她无关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恭喜凉小姐,如愿找到亲人,不知公主殿下是否还记得夜星国对您的养育之恩。” 君兮也没想到,不,如今应该说是凤凉了。 凤凉也没想到,这所谓的夜星国使者竟然是先前想要置她于死地京城宋大人,也就是她三哥杉华的生身父亲。一见到这人,她就不由得生出厌恶感,可她没有选择,只能继续笑着同大家说着话。 “从小生活在夜星国,自然不敢忘,说起来还要感谢宋大人生了那么好的儿子,多亏了三哥他们照顾我,我才能有机会找到自己的亲人。” 恭维的话谁不会说啊,凤凉这是故意的,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三哥杉华,看着宋大人这吃瘪的样子她就觉得解气。 一上午的时间,凤寒他们都在同夜星国来使在这耗着,总算是把他们送走了,凤凉长舒了一口气,瘫倒在一旁的矮榻上,哀嚎着:“太累了,这头饰也太重了,累死我了。” 看着这样搞怪的凤凉,凤寒开怀大笑,戏谑道:“这不过就是个简单的公主头饰,你就觉得重了,若你真的嫁去了夜星国,大婚时的发饰岂不是会压得你连走都不想走。” 凤寒这样说完便后悔了,可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便收不回来,一时间房间里变得十分安静。 “他们还说了什么吗?” 总归是心里早有预料,凤寒不过是把话聊到了明面上,还是平复好心情的凤凉先打破了沉默。 “这一战领兵者是先前老王爷的长子,霁王的一母同胞的兄长。夜星国的风俗想必你比我更加了解,当年老王爷得了一对双生胎,在夜星国这是不详的征兆,可偏偏天象是大吉的天象,再加上天生异象,为了保全自己的两个孩子,老王爷便忍痛送走了长子,对外边说是长子体弱夭折,可还是没能打消皇上的戒备,后来老王爷假死逃脱,暗中教导长子,现在羽翼丰满加上皇室的不作为便打算重新夺回原属于霁王府的皇位。” 叹了口气,凤寒还是把自己刚知道的秘辛告诉了凤凉,然后才继续说着刚才使者想同他做的“交易”。 “据说我们的母亲同他们老王爷有渊源,他们提出希望你嫁给他们老王爷的长子,并用皇后之位作为聘礼,让我们双方亲上加亲。”对于使者的话,有些凤寒还处于不是很相信的截断,不过最终选择权还是在凤凉的身上,这样说着,他看向凤凉。 “除此之外,他们可还有其他保障,若是起兵失败能保证南疆的安全吗?”君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他们只要求我们派兵支援,对外并不会暴露我们南疆士兵的身份,并保证若是失败不会牵连南疆,不过在他们看来好像他们并不会失败,他们这次来这最大的目的便替他们的领兵者求取南疆公主。” 事情有些复杂,凤寒便没有多说,就这样简单回答着君兮的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除此之外,他们最大的诚意便是,会撤走全部安插在南疆境内的探子。虽说这样让我挺受挫的,可这也能体现出他们的诚意。对于他们的求娶,你怎么看,若你不愿意,哥哥就回绝他们。” 决定权他早已交到了自己妹妹的手上,想了想凤寒又接着说道。 “嫁!为何不嫁?既然他们这般有诚意,那我们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失望,若是以我一人之自由,能换取南疆百年的安定,也算只得,也不枉我生而便为南疆公主。” 凤凉冷漠的说着,总归自己所爱之人已经离世,嫁给谁都是嫁,他们都不避讳她曾经嫁过人,那她还计较什么。既然不能嫁与所爱之人,嫁给能给她带来好处的人,显而易见是她如今最好的选择。 在凤寒给夜星国使者回话的第二天,夜川霁在使者的帮助下,见到了数月未见的凤凉。 “凉儿,你过得可好?” 这里的人都已经知道夜川霁同凤凉的关系,便没有留在屋内,纷纷出了房间,让这两兄妹又单独的空间“叙旧”。 “托二哥的福,我如今过得很好。”对于夜川霁的隐瞒,她心中是有怨念的,况且据她所知道的情况,如今三哥杉华这般处境也同他们的这个好二哥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怨气,可我也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能让你嫂嫂和月牙过得更安稳。夜星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皇帝对霁王府早就不放心,明里暗里的防备着,难道你忍心让月牙一直生活在担惊受怕的环境里吗?” 夜川霁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在他看来,他只不过是选择了一个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决定,有些话他暂时还不能同君兮说,只能等君兮自己慢慢去发现,有怨念便有吧,总归是终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这一点夜川霁很有自信。 两人这次的谈话算是不欢而散,凤寒看出了自己妹妹心情的低落,可他并没有多问,事实上不论凤凉愿不愿意承认,如何质问夜川霁,凤寒早就看出自己妹妹心中的选择了,从一开始她的心便已经偏向了夜川霁一行人,只是心中有结未解,不愿意承认罢了。 凤寒是个守诺之人,按照同使者的约定派了士兵对他们进行帮助,原本便内里腐朽的夜星国不堪一击,很快便败倒在起义中,加上京城中的内应,里应外合,不过半月,便结束了这场战争。 带领军队的老王爷长子,顺理成章的被归顺的大臣们推举成为新帝。 按照先前的约定,很快凤凉便要嫁去夜星国了。对于这件事,凤寒从心底不愿意,可他同凤凉都知道,他们没有选择,只能如此,两国联姻,是恩念也是胁迫,至少又凤凉在,凤寒永远不可能背叛夜星国。不得不说,夜星国这一步棋算是彻底封住了南疆的后路。 过了今晚,明日凤凉便要离开南疆,嫁去夜星国了,作为准新妇,第二天要早起,凤寒便让凤凉早早地回去休息了,而他也在晚些时候,凤凉休息后,来到了锦柔的房间。 第一百二十七章 “阿柔,你真的决定陪凉儿一同去往夜星国吗,你离开了,那我怎么办?” 锦柔是很早的时候,凤寒他们的父母还在世时为凤寒选定的妻子,本着想让儿子娶回的是自己爱的人,经得锦柔父母同意,便将锦柔带进宫同凤寒作伴,美名其曰是:从小培养感情。 十几年的相处,两人在意互生情愫,约定终身,可世事难料,如今凤凉要嫁去夜星国,锦柔却义无反顾的决定要陪同凤凉嫁过去。 一时间,妹妹和爱人同时离开,凤寒有些接受不了,深夜来到锦柔的房间哭诉着。 “当初我答应过王后的,要好好照顾公主和你,我们已经和公主分开了十几年,如今公主又要远嫁他乡,你难道真的忍心让公主一个人在那边孤苦伶仃吗,就算公主在那边有朋友,可她嫁去的是皇宫,寻常人是不能在皇宫留宿的,更何况是在皇后宫中留宿。若是我不去,你难道真的放心让别人陪着公主吗?” 已经做了决定的锦柔,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劝慰着凤寒。 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凤寒,她也极为不舍,可以后她终究还是有机会回到南疆、回到凤寒的身边,而凤凉此一去便是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以后的凤寒若是想见妹妹,便只能寄希望于朝贡的时候,有机会见面了。 “你到了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凉儿那边我相信她心里有事,可你一定要好好地,不管时间有多久,我一定会等你回来,我的妻子只能是你,也只会是你,你若是不回来,我便终身不娶。” 道理他都懂,可凤寒还是舍不得让锦柔离开,上前紧紧的将锦柔抱在怀里,餍足的嗅着她身上的香味,仿佛这样怀里的人便不会远行。 一夜的时间终究还是过去了,今日便要送凤凉出嫁了,凤寒早早地便睡醒了,可他并没有动身,而是利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在多看几眼躺在自己怀里的锦柔,他还是舍不得啊,可又没有别的办法。 “王上,该起了。”房间门外的夜冥催促着。 听到动静的锦柔,也醒了过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起晚了?”昨晚两人互通心意聊到了很晚,锦柔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迷蒙的问道。 “没有,时间刚好,我也正准备起。”凤寒简单的安定着锦柔的心,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又帮锦柔整理好衣服,在挽着锦柔出了房间。 为了表示诚意,夜星国特意表示可以在南疆先按照南疆的习俗办一场仪式。为了自己妹妹的婚仪更为妥善,身为南疆王的凤寒是亲自盯着人操办的,趁着人还未到,他要先去举办仪式的地方再检查一番。 锦柔和凤寒的职责不同,同凤寒分离后,锦柔来到凤凉的房间,帮着喜娘为换好婚服的凤凉修容。 吉时到,锦柔为凤凉盖上喜帕,扶着被遮盖住视线的君兮出了房间。夜星国接亲的人已经等在了院前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听锦柔说,那人叫“夜川宸”,川宸,一听到这个名字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曾经跟在自己身边的霁王府暗卫——宸川。 说起来,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过宸川了,她刚刚竟生出一种奢望,奢望宸川便是老王爷长子,新任的夜星国皇帝,也就是她要嫁的那个人。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做暗卫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活。” 君兮这样想着,很快又自己打消了念头,还是她痴心妄想了啊,是啊,她曾经也是想过,嫁给宸川,两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隐居山林,过一段快活日子,可如今,再怎么想,一切都是枉然。 在锦柔的帮助下,凤凉已经走到了院门口,透过喜帕下方的空隙,她看到一双穿着黑靴的脚,走到自己的面前,接着一只修长的手递到了她的身旁。 将自己的手轻轻搭上去,凤凉心中不由得生出紧张,这感觉竟有那么些熟悉。突然,原本就紧张的凤凉,僵硬的绷紧了身子,那人竟然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这感觉怎么那么像是她从小握到大的那双手? 她好像突然明白一件事,一件先前三哥夜川霁同她所说的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所代表的含义。 “若真是他,一切便都好解释了,可他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 这个时候的凤凉已经将真相猜出了大半,但她始终有着不解,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弱,有什么事情不能共同承担呢? 时间容不得凤凉继续多想下去,这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已经到了举办仪式的地方。 南疆的婚仪本就简单,再加上心疼妹妹的凤寒舍不得让妹妹受累,便又是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一减再减,上午的时间才刚刚过半,仪式便已经结束了。 “凉儿。”婚仪结束,观礼人走的差不多了,凤寒上前想要同自己的妹妹再说些话,可却被夜星国的人跟拦下。 “还请南疆王自重,公主如今已是我夜星国皇后,您身为臣子,切不可直接喊皇后娘娘的闺名,这可是大不敬。南疆王就此留步吧,我们准备启程回去了,您若想见,半年后的朝拜礼,您可以选择亲自前去,想必南疆王您会愿意的。” 拦住凤寒的,是老王爷忠诚的追随者,老王爷身体不好,留驻京城,他身为老王爷,不对,如今应该说是太上皇了。他身为太上皇的亲信,权利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下便毁约,直接就要带着凤凉启程离开。 “欺人太甚!” 终究是个胳膊拧不过大腿,南疆同夜星国兵力差距较大,若是直接对上几乎是全无胜算,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在夜星国一行人出了王宫后,凤寒终于忍不住发散自己的怒气,一掌将身边的石桌震碎。 “王上息怒,隔墙有耳,如今公主和锦柔小姐都在夜星国人手中,为了她们安危,王上您要小心落人口舌啊。” 一旁留下的夜冥和冥夜纷纷劝慰着正在怒火中的凤寒,他们也没想到,夜星国那堂堂泱泱大国,竟会当众悔信,实在是有失风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当初商量婚仪事项的时候让我们尽量缩短仪式时间,他们中午离开,省下的时间让我同凉儿再叙叙旧,万万没想到,他们打的竟是这个算盘,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让凉儿嫁过去。天高路远,凉儿她们若是受了委屈,我们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凤寒这时候也顾不得形象了,颓废的瘫坐在地上。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好像选错了,亲手将妹妹推进火坑的感受实在是不好受,更何况一同过去的还有自己的爱人,对于凤寒来说,这种感受实在是太煎熬了。 那边,从离开王宫,凤凉便被安排进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中,原本她以为锦柔也会一同进来,可等了许久,都未等到锦柔的身影,倒是等来了一个小丫鬟。 “你知道陪着我的那个侍女去哪儿了吗?”有些担心锦柔的君兮,忍不住,隔着喜帕问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小丫鬟。 “回娘娘的话,锦柔姑娘被安排在了后面的马车里,路途遥远,皇上想着姑娘也算是南疆的世家小姐,身娇体弱的,怕扛不住一路的风餐露宿,让她去后面休息了,晚些时候皇上便会过来。” 这丫鬟显然是被交代过的,说的这些话显然是有人预料到她会问什么,特意教她说的,凤凉也不计较,既来之则安之,她等便是了。 “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算着时间,他们已经快出南疆了,马车突然停下,君兮能感觉到有人在上下马车,听着两人的对话,显然那小丫鬟已经离开,上来的便她名义上的夫君——夜星国新帝。 凤凉又开始了紧张,虽说心里早有猜测,可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免不得紧张。随着喜帕被撩开,眼前人的面容渐渐清晰。 看着那人熟悉的面容,一直担惊受怕、惴惴不安的凤凉,感觉脑海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崩了,“尹祈哥哥,是你吗?”虽说是亲眼看见,可她还是不敢相信,泪眼朦胧、满满不可置信的问着眼前的人。 “凉儿乖,不哭了,是我,我回来了。” 尹祈,不,应该说是夜川宸,用手轻轻拭去凤凉脸上的泪珠,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像小时候那般,哼着女孩最喜欢听的曲调。 靠在夜川宸的怀里,听着那熟悉的曲调,直到这时,凤凉才真正相信她的尹祈哥哥回来了,兜兜转转她还是嫁给了心爱的人。 感受着这久违的温馨,此时的凤凉,无论如何也不忍打破这美好的环境,去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总归路上要花费不少时间,她总有机会问的。这样想着,凤凉伸出双臂,紧紧地搂着男子,生怕这不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一场梦。 可惜啊,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终究还是事与愿违,凤凉并没有问出疑虑的机会。她靠在夜川宸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抱着抱着便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好几日,一路上的大半行程她都是昏睡过去的。 第一百三十章 对于自己身体的异样,凤凉是有所察觉的,可她却像是不知道似的从未提起过。 “算算时间,好像快到了,难道我和尹祈哥哥真的是有缘无分吗,这该死的诅咒,竟然还未失效!” 千山时夜谷,自很久以前便有诅咒一说,也正是因为这个诅咒,时夜谷中从未出现过长寿的人,大多都是英年早逝,而这一诅咒,对女孩子来说更为强烈,是以,几百年中,时夜谷里只出了凤凉一个女娃娃。 “凉儿,怎么了?” 正在上马车的夜川宸听到凤凉的声音,掀开帘子,朝凤凉问道。 “没事,宸哥哥不用担心,我就是自言自语而已......” 凤凉忍着身体的不适,朝夜川宸露出笑容来,自从知道她尹祈哥哥真是身份的名字,她便转而唤他“宸哥哥”,可她这话还未说完,一口淤血没有忍住吐了出来,她终于是坚持不住,重新陷入了昏迷。 “凉儿!” 亲眼见到凤凉再度昏迷的夜川宸,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几度喊不来御医,他下了车,去到前面自己父亲亲信的马车中,质问着那人: “凉儿为何还在昏睡,这么久过去了竟一点起色都没有,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交代!” 既然已经成为新帝,除了单独同凤凉相处的时候,他都已经改变了自称。可这人竟丝毫没有任何慌乱,反倒是继续往夜川宸的“伤口上撒盐”。 “这么就过去了,皇上您难道还天真的认为你的假死真的能改变时夜谷这近千年的诅咒?您不过是个药引罢了,南疆祈宁公主可是稀有的极寒体质,您的血是纯阳之血,所起到的作用不过是将诅咒引到这位痴情的公主身上。” 那人笑嘻嘻的说着,捋着自己的胡子,慢条斯理耳朵看着夜川宸恍然大悟的“笑话”。 “你!” 夜川宸怒极,想要朝那人动手,那人毫不在意,继续说着: “我又这个本事辅佐你当皇帝,自然也有本事辅佐别人,我想我们这心怀天下的皇帝,应该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致天下百姓于不顾,你若是敢对我动手,不出十日,定将生灵涂炭,人间炼狱。” “有缓解的方法吗?” 那人的话,让夜川宸稍稍冷静下来一点,身为上位者,最重要的便是要懂得隐藏情绪,方才是他失策了,忍着心里的怒火,他冷然的问着。 “缓解的办法,自是有的,您若是不着急回去坐上那个皇位,倒是可以耽搁一两天回千山看看,以毒攻毒,说不定便能有所好转。”对于夜川宸的态度,那人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回答着问题。 “我希望你说的真的有用!” 夜川宸说完,便离开这辆马车,回到了他与凤凉的马车中。 “我终究还是亏欠了你,凉儿对不起。”知道真相的夜川宸可谓是一万个后悔,可事情已经发生,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他也要试试看。 况且,他好像真的许久都没有回过时夜谷了,那里有着他同凉儿最美好的记忆,哪怕是没有帮助,至少也可以让凉儿过两天他们曾经的生活,让她开心一点。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随着他们一行人离京城越来越近,风凉的状态也越来越糟糕,看着心爱的女孩如此痛苦,多日的煎熬,夜川宸终是沉不住气,又去到了自己父亲亲信的马车中询问着: “都这么久过去了,怎么还是毫无起色,明明先前她也走过这段路,可她从未有过这么痛苦的反应,这究竟是为什么!” 那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说着:“老臣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愿意,我想皇上您有时间过来质问我,倒还不如想想自己的原因。” 夜川宸无功而返,颓然的离开这辆马车,他好像突然知道了凉儿为什么会越来越难受了,一切都是因为他啊,他的血是将诅咒大多数引到凉儿身上的印子啊,诅咒能感受到相同的血液,在凉儿的体内可谓是愈来愈加重。 “你真的舍得让凉儿离开吗?”夜川宸反问自己,答案是否定的,他已经弄丢过女孩一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绝不会再同凉儿分离。 夜川宸的爱,此时已经变得有些封魔,这么多年隐忍的爱恋,如今这份爱已经变得近乎执拗。 从南疆回来的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京郊,在往那边走一小段路,便要到千山了。 让大部队先行进京,夜川宸只留下了夜川霁和几个时夜谷出身的暗卫,便让其他人都离开,几人留下一辆马车,单独去往时夜谷。 最近两日凤凉的状态要好一些,说来也奇怪,自从到了这里,凤凉的精神头儿也变得好了不少,至少不再像先前那般一直昏睡了,这点倒是让夜川宸对之前父亲亲信所说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许久没有回来了,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情,我们兄妹三人,故地重游,过两日再回京城。”凤凉的身体状态有了好转,夜川宸的心情也跟着便好,再加上这里有着他美好的回忆,在这里的他自然是心情愉悦。 虽说近几年,因着诅咒的缘故,时夜谷的一些人员大多都搬离了出去,像暗阁、隐阁之类的,大多都选在京城建设新的总部,这里剩下的便只有一些年纪稍大些,无牵无挂的“老人们”。 不过好在,这些人对上面的计划,也有一定浅显的了解,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有专人按时打扫这他们的房间。 把夜川霁打发走,夜川宸带着凤凉独自来到了他们定情的那棵梨花树下。 “还记得这里吗?”夜川宸轻声问着凤凉,小心的牵着她的手,两人坐上树上挂着的秋千。 “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尹祈哥哥陪我在这里玩了。不过,尹祈哥哥当初为何不将真相告诉凉儿呢,在哥哥眼中,凉儿就那般不值得信任吗?” 一直憋在心里,长久了恐怕会生出心病,原本自己现在的身子就不大好,还是让自己心里踏实点吧。本着这种想法,凤凉赶在自己精神还不错的时候,又恰巧是在这里听到夜川宸的问话,她便顺势问出了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凉儿,我......” 夜川宸看着凤凉期盼与受伤的眼神,他有些犹豫,可她还是停顿下来,没有说出原因。 “没事的尹祈哥哥,谁都会有难言之隐,我也并不一定是要知道,没关系的,我以前也有事情瞒着哥哥呀,算我们扯平啦,只要阿宸哥哥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就好啦。” 见到夜川宸一直在沉默,凤凉多多少少有点失落,也有着失望,可她还是强颜欢笑着,笑起来半开玩笑似的同夜川宸说着。 夜川宸能感受到凤凉的失望,很明显她的情绪在自己的沉默下变得低落,可他,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将事情的始末全盘托出。 “凉儿,你看这是什么!” 看到凉儿情绪低落的样子,夜川宸的心里也不好受,想到自己之前来这里拿走的东西,他突然有了办法,神秘兮兮的喊着凤凉。 “这个梳子?这个梳子我之前不是留到后山了吗,我还以为这么久过去,早就不见了,怎么竟然在阿宸哥哥的手里?” 看到夜川宸手里拿着的东西,凤凉感觉满满的惊喜,情绪瞬间就高涨起来,兴奋的看着夜川宸手中拿着的那两把梳子。 东西并不值什么钱,可这代表了她的尹祈哥哥对她的爱,也许感情会有变化,可这个东西是个死物,无论什么时间,只要它还在,她都可以让自己感受到爱与被爱。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终于到了他们一行人不得不离开的时候,走到时夜谷谷口,凤凉不舍的又多看了几眼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马车离千山越来越远,离京城越来越近,君兮的身体情况,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身体也愈加的糟糕,刚离开千山还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君兮已经一连吐了几次血。 因为君兮的身体情况急剧骤下,不足以承受马车太过的颠簸,一路上马车的行进速度放得很慢,只为让马车平缓,让君兮能少受到点影响,从而能稍微舒服一点。 “皇上请留步!” 千山就在京郊,可这短短的一段路,他们走了很久却都没能走到城门口,还没等他们一行人走到京城,便被从前面骑马赶来的人拦住了去路。 “宋大人有何贵干!” 对于这位宋大人,夜川宸、夜川霁以及君兮,因为杉华的影响,几人对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还没等夜川宸说些什么,坐在马车外面的夜川霁便冷声呵道。 “皇后娘娘已经进宫,太上皇命老臣前来接皇上进宫,至于南疆来的那位公主殿下,太上皇口谕,让那位小姐先同霁王殿下回霁王府暂住。” 宋大人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知道自己不受几人的待见,也不生气,仍旧是笑眯眯的同几人说着话。 “这是什么意思!” 有君兮在旁边,有些话不方便说道明面上,夜川宸掀开马车帘,皱着眉,质问着这位宋大人。 “皇上喜怒,太上皇陛下说了,南疆公主身体不好,不足以承担大任、母仪天下,特意为您选了丞相府温柔大方的嫡次女进宫为后,册封礼已行,皇上您已无退路。” 显然来人已经预料到了夜川宸的反应,没有任何停顿,对答如流的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没关系的,好久没有见到楚月嫂嫂跟月牙了,我就先同二哥回去,跟嫂嫂叙叙旧,我会乖乖在那里等着你来接我的。” 凤凉笑着说道,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的爬出马车,走到夜川霁的旁边,向夜川宸会以一个放心的笑。 马车上现在只剩下夜川宸一人,没等夜川宸说些什么,宋大人便指挥着暗中保护的暗卫们,驾驶着马车随他离开。 “凉儿,等我!” 感受到马车的移动,知道自己没办法生硬反抗,夜川宸顾不上形象露出一个头,朝着凤凉的方向喊道。 “凉儿,怎么样,还能坚持住吗?” 看着凤凉此时的状态,夜川霁也是十分担心,要不是因为父亲明面上讲了让他把凤凉带回霁王府,他都想带着凤凉回千山了,至少在那里,凤凉没有这般痛苦。 “二哥不用担心,我还可以,现在已经里京城远了,这么久没有见过月姐姐她们,我也确实是想念她们,二哥不用有顾虑,我们这就进京城吧,早点到了,也好早点休息。” 现在的凤凉,懂事的不像样,满心都是在为别人考虑,虽说夜川霁不忍心看着如今这般的凤凉,可短时间内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我们就快些进城吧,你的那个侍女,先前我已经让人送她去了霁王府,到时候见到她,有她能照顾你,我也放心点。”夜川霁这样说着,伸手扶着凤凉,让凤凉走着轻便些少使的力气。 “二哥,三哥他还好吗?宋大人最近还有没有为难他?” 两人慢慢往城门方向走着,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城门,凤凉突然开口问着夜川霁。 “杉华他最近过得还好,如今他已经脱离宋家了,从此以后,他只是京城富商,跟京城宋大人没了干系,你可以放心,又我跟大哥在,京城里没人敢跟他抢生意。” 总算是能找到一个如今夜川霁谈起来比较又底气的事情,夜川霁松了口气,笑着同君兮说着。 “那就好,锦柔就像是我的姐姐一般,她要是真的独自进了宫,我还要多担惊受怕两天,谢谢二哥着想。” 凤凉笑了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同夜川霁道了谢。 话还在聊着,两人已经进了京城,凤凉松了口气,“总算是到了,这破诅咒真折磨人。”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凤凉表面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掩盖自己内心的不爽。 “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般虚弱!” 夜川霁早就暗中同暗卫做了联系,让暗卫先行回王府安排事情,是以他们二人刚进到霁王府,锦柔便走上前,仔仔细细检查着凤凉的情况。 身为风凉的未来嫂子,锦柔一早就把凤凉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凤凉刚进门的时候,她就发现不对劲了,明明刚离开南疆时还红润的脸颊,如今苍白地不像样,锦柔可心疼了。 “锦柔姐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身体的这个情况比价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等回了房间,我仔细同你说。” 凤凉现在其实还是难受的,可她还是装作没什么的样子,让锦柔安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千山时夜谷的凉大人啊,您还活着啊,真是没想到当年那小小的孤女,如今竟然成了南疆公主,真是让人意外啊。” 来人是陈西宁,也是太上皇亲自为夜川宸选定的皇后,身为丞相府里的嫡小姐,从小就很受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同她的父亲丞相大人一说,丞相大人都会尽力去完成她的心愿。 当年他们还都算小的时候,陈西宁便曾去过千山,还在时夜谷待过一两年,那两年了里没少缠着时夜谷里的几位师傅教她武功。 是以趁着这深夜,她偷偷的从皇宫里出来,只是因为听说她的“死对头”回来了,还住在霁王府,作为这场感情之战的胜利者,她是准备来好好羞辱一下凤凉的。 “你怎么来了?来这儿看我的笑话,你说,如果我现在喊人过来,在弄晕几个侍卫,让她们好好看看他们的皇后娘娘是如何不守规矩深夜偷摸出宫与人私会的?你觉得这事如果传到宫里去,那位太上皇还会像如今这般对你这么好吗?” 凤凉老神自在的坐在床边,这时候早已过了洗漱的时候,凤凉都准备睡了,没想到竟等来了这么个“不速之客”。 “哼,那有怎样,你以为本宫会怕你,你可别忘了本宫的父亲是何身份,父亲他德高望重,有父亲在,不管是皇上还是太上皇都不肯能给我摆脸色,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对凤凉所说的话,陈西宁不以为然,自己有权有势想要什么得不到,虽然如今她还没得到那人的爱,可她已经听说了,自己最大的竞争者最多也就只能再活两年。 两年的时间她还是等得起的,别说这就是个将死之人,就是不死,她也有法子将人弄死,不过就是个爱情,她有信心貌美如花的自己等成为最后的胜者。 “对了,我这是好心提前过来给你先通个信,过两日,便是你进宫的日子了,凉妃妹妹进了宫可要好好守着本分别让本宫逮到机会抓住你的把柄,你跟你那侍女最好照顾偏僻的宫苑老实的待着,新帝继位可是会有选秀的,可别让宫里未来的众姐妹们看了笑话!” 这番话说完,身穿这黑色夜行衣的陈西宁,又翻出窗户,顺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的回了皇宫。 “禀报太上皇,昨夜皇后娘娘深夜出宫去了霁王府见了那位小姐,不知是否需要去警告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皇宫里太上皇的住所里便跪着几名暗卫,领头者是太上皇的亲信,下面的那些人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小心翼翼的等候着太上皇的发话。 “无碍,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她愿意去就让她去吧,要是真能帮我解决了那个丫头,反倒是为我除了心头大患,立了大功。你们只要切记,保护好皇后,别的只有是同霁王府里那丫头有关的,以后都不用再同我汇报,我倒也很好奇,她们二人究竟是会鹿死谁手!” 第一百三十五章 “锦柔,降温了,天又要开始冷了。” 凤凉这两天的身体状况总算是趋于稳定了,虽然说还是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可至少这两天昏睡的时间有了一定规律,照顾凤凉的锦柔,相较于前两天,已经没有那么的手忙脚乱了。 “小姐,外面凤凉,您还是多批件衣服吧,锦柔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我和你哥哥我们都是会心疼的,你也不希望等到半年后王上为了见你亲自过来,看到是是个身体极为虚弱的你吧。” 看着凤凉如今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样子,锦柔心里也是很心疼的,可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希望自己把话说得稍微重一些、严重一点,能让凤凉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好好跟着调理自己的身体。 “锦柔姐姐,你不要担心,我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的,我还等着找机会送你回南疆,见证你跟哥哥成亲,还等着见我未来小侄子呢,我不会让自己现在就倒下去的。” 凤凉笑着安慰锦柔,虽说她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再坚持多久,可梦想还是要有的,错过了月牙出生的她,现在可是很期盼自己这个未来的小侄子或小侄女的。 “凉儿,让你那侍女收拾收拾东西吧,下午晚些时候宫里派人来接你进宫。” 夜川霁从外面回来,走带凤凉暂居的小院,同她先提前通个信儿。 说起来,他觉得挺对不起这个自小“二哥二哥”唤着自己的女孩,本就因为自己的哥哥深陷诅咒,心甘情愿来到自己这霁王府也是想渐渐自己的妻子与女儿,可......世事难料,他也没想到,早在自己带着凤凉回来前,她们母女两个便已经先一步被人接进了皇宫。 “这么快吗?以后我是不是就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小的时候,她偷溜出来听过话本子的故事,故事里说,宫里全都是些深宫怨妇,一入宫门深似海,只要进宫为妃,几乎就再也没有出宫的机会了。 这样想着,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曾经她最不愿的就是进宫,如今自己却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耗在那个豪华的牢笼中,也许进宫之后,自己本为数不多的余生中,再也没有几乎向以前那般跑到京郊的山顶等候着看日出了。 “二哥,不用担心我,你是知道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尹祈哥哥,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而且,等我离开后,嫂嫂跟月牙应该就会送回来了吧,这样算起来,也不算是件坏事,宫里那个吃人的地方我也是有所耳闻,既然尹祈哥哥以后都要生活在那里,我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我答应过他要陪他一辈子的,这是我自愿的,二哥不用感到愧疚。” 夜川霁眼中隐藏的内疚,凤凉怎能看不出来呢,深知自己如果不说出来的话,自己这个有时候死脑筋的二哥一定还会自责很久,她便主动把事情谈到了明面上,这样至少两个人心里都能好受点。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没等夜川霁再多跟凤凉交代点什么,前来接凤凉的人竟然提前来了,锦柔刚把东西收拾了大概,还没等坐下休息一会儿,见着来的人,心情十分不悦。 “这夜星国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眼下南疆来的人只有她跟公主在这,其他人不知道被带去什么地方了,哪怕是心里太有不快,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她不能让公主刚进宫就落人把柄。 “不是说晚上吗,怎么提前了这么久?”夜川霁也没想到自己听到的消息竟然产生了误差,心里也是不太高兴的,便皱着眉质问着眼前这来接人的小公公。 “霁王殿下息怒,小的不过是个奴才,哪能猜测主子们的心思啊,这是太上皇身边的大公公命奴才现在来的,奴才也不知道。” 那小公公显然也是在宫里不受重视的,将这么个“苦差事”交给他,见着霁王殿下发火,这小公公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求饶。 “二哥你别吓着他,不过就是个听命行事的小公公,能会做什么自作主张的事情,既然太上皇想让我现在进宫,那我现在过去就是了,虽说虎毒不食子,可楚月嫂嫂跟月牙还在宫里,我早点进宫也好让她们早些回来,宫里毕竟是不熟悉的地方,规矩又多,她们压抑着自己恐怕过得也并不开心。” 凤凉说完,便拉着拿好行李的锦柔,跟着那小公公离开霁王府,坐上宫里派来的破旧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前去。 “锦柔姐姐,你后悔了吗?跟着我来这边,没能让你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还可能要跟着我受苦,你跟我不一样,我从小跟着二哥他们野惯了,你也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大家小姐,我总感觉你跟着我太委屈了,从哥哥层面上来说更是如此,原本你们今年便能完婚的......” 也许是因为身体变得虚弱,时常提不起力气,凤凉有时候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如今看着锦柔那原本白净细滑的双手,如今变得蜡黄粗糙的样子,她突然间就有点后悔了。倒不是后悔回到这夜星国,委屈自己生活,而是后悔带着锦柔一起回到这里。 “你这丫头,这么说就生分了,我是你哥哥未过门的妻子,也算是你嫂嫂了,作为嫂嫂照顾妹妹这是很正常的,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这是我自愿的,也算是一个历练吧。总是被人挡在身后,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你不用自责,我相信你哥哥他也不会怪你,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就像,别多想了。” 锦柔握着风凉的手,轻声安慰着,总归是南疆对不起凤凉,她现在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的想找回那个被自己弄丢的小公主、凤凉从未去过南疆、她的爱人凤寒没有在大祭司的帮助下恢复凤凉的身份与记忆,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凤凉会不会过得开心点。 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好在大祭司曾做过公主一段时间的师父,又大祭司的教导,在这“吃人”的宫墙之中,她们应该有机会寻得一处静谧之地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两位小姐,我们到宫门口了,后面的路段马车没法通过,请您二位下车,随奴才步行前往。” 那小公公,站在马车外面,微微把车帘掀开了一个缝,小心又恭敬地同马车里的凤凉和锦柔二人说着。 “这小公公真是有趣,看样子他应该没进宫多久,要不然就应该是被人保护的很好,没有见惯太多的人情冷暖,像他这种性格,在宫里应该是挺吃亏的。” 这小公公是个会来事儿的,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把凤凉和锦柔两人都哄得很开心,见着个这么可爱的小公公,凤凉她们也都不忍心难为这小公公,便纷纷按照小公公的话下了马车。 “这里是?” 看着眼前这斑驳的墙面,锦柔皱着眉头,一时间没能理解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是皇宫的后门,今日是选秀的大日子,各家秀女入宫,前面不好走,上面的人让奴才带小姐抄近路先行入宫,知道小姐不喜欢喧闹,皇上特意为小姐您选了个僻静的宫苑,从这边走也更近一点,皇上这是不舍得让您太疲累,还请两位小姐见谅,这只是因为不常用,没能及时修复,您们可以放心,这绝对安全。” 小公公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宫门口,朝着凤凉和锦柔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凤凉她们说着。 “小姐,这小公公说的这个话,怎么感觉这么容易让我误会,难道是宫里还没有颁布册封的圣旨?怎么感觉这小公公不是很清楚我们二人的身份啊。” 小公公话说道这么个份儿上,锦柔突然觉着了这话有些不对劲,靠近凤凉的耳边,悄声的说着。 “我们先进去吧,我想宸哥哥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身处在现在这么的位置,有些事情他也身不由己,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进去找到住所了在考虑其他的事情吧。” 事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她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遇神杀神遇魔斩魔”,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去看看住的地方有什么异常,毕竟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此生应该是都住在那里了。现如今的凤凉倒是看得很开,笑着说着,就像是刚才在霁王府时那般,拉着锦柔的手往前走。 “凉姐姐!” 凤凉拉着锦柔还未走到宫门处,里面的门便打开了,一辆稍微豪华的马车,从宫内驶出,也许是因为马车的帘子是用珠帘制成的,马车里的人刚出来便看见了外面的凤凉,兴奋的喊着。 “月牙?” 凤凉听出了声音的主人,还想着能不能有机会能见上一眼,可那马车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径直离开,凤凉有些失落,她好久没有见过月牙那个丫头了,实在是很想念那小丫头肉乎乎的小脸蛋儿啊。 “她们的马车......” 同凤凉的关注点不同,不认识马车里坐着的人的她,比较想知道的是问什么那里面的人,能坐着马车出宫,不是说里面马车无法进去吗,为什么刚才的人可以,而她们便只能步行在宫苑之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没关系,总归脚程不远,我们走着进去便是了。” 还未等那被问话的小公公回答什么,凤凉倒是先替小公公解了围。小公公朝着君兮行了个感谢的礼,然后走到前面为两人带着路。 “这里是栖凤阁,名字是皇上亲自提的,这处宫苑还从未有人住过,晚些时候会有人过来,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将凤凉、锦柔二人送到这所宫苑处,那从宫外一路领着她们入宫至此的小公公便离开了,他还要回去复命,要是晚了,不知道自己会经受什么苦刑。 栖凤阁的面积不算很大,但连个洒扫宫女都没有,仅靠她们两个来打扫,打扫起来还是挺费力的。 “公主,我们......” 对于这样的安排,锦柔是不满意的,再怎么说,她家小凉儿当初也是使者一连多次央求她们南疆王上把公主嫁过来的,原本说好的皇后之位没了她们也没多说什么,现如今连住所也弄成这般样子,实在是不把她们南疆放在眼里! “不急,我相信宸哥哥会给我一个答复,我愿意等他,若是他不愿来解释,那我也不会再对他抱有期望。” 如果凤凉还是以前的那个君兮,对于这样的安排她愿意忍受不去反对,可是如今她是南疆的祈宁公主,代表的是南疆,夜星国这样对待她,无疑是对南疆的不尊重,不管安排事情的是谁,这都是不合理的。 身为南疆公主的她,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说,她都一定要个解释,她不相信从小疼爱自己的尹祈哥哥对自己会如此绝情,哪怕他如今已经成为夜星国的皇帝——夜川宸。 “我看着宫里的院落和地面也都是干净的,应该先前有人来了打扫过的,我们进里面看看,休息的地方如果也是打扫好的,就先这样吧,等到皇上来了再说其他的事情,现在正在选秀,我想等他抽出空隙了,是会来这儿给我一个解释的。” 凤凉其实也是失落的,更多的是种落寞,曾经的她是多么的期盼“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如今......他处在现在这样的身份地位,她的想法终究只是奢望。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一两年后哪怕我离开了他身边也会有人照顾,他是喜欢孩子的啊,我这一生恐怕是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凤凉叹了叹气,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说服自己,然后走到锦柔前面,率先推开了房间的门。 “锦柔姐姐你看,这屋里的摆设都跟我在霁王府的房间一样,我从小在时夜谷长大,那里的房间也是这样摆设的,他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还没能抽出时间。” 现在的凤凉可谓是极容易被满足,看着房间里一样的摆设,她就已经心软了,心中又生出了奢望,只是凡事都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最后,凤凉终究还是会失望,那时的她可谓是绝望至极。 “公主说的对,晚些时候至少应该也会有其他人过来。” 锦柔没有凤凉那般乐观,但她不忍让凤凉现在就失望,毕竟她的身体不允许这么大起大落的情绪,锦柔便挑了些浅显点的话安慰着自己。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传旨的公公来时,凤凉又已经陷入昏睡,只剩下锦柔一人,不过显然这来传旨的人已经有所预料,也不亲自念了,直接留下圣旨便离开了。 送走那位公公,锦柔回到房间里,打开了装着圣旨的卷轴,“凉妃”,看着圣旨上这刺眼的两个字,锦柔叹了口气,把圣旨藏了起来。 她怕凤凉看了伤心,从皇后之位到贵妃,再到如今的凉妃,这落差不是一般的大,想着凤凉那日渐萎靡的身体情况,她还是选择自作主张,自己转述就好,至于旁的,就像公主所说的那般,等着这位夜星国新帝来了亲自同公主解释吧。 好在这凤栖阁虽说没有宫人,也算不上大,但还是有着这皇宫中为数不多小厨房,小厨房里,准备好了不少食材,柴米粮油样样俱全,这点倒还是让锦柔对夜川宸少了不少偏见。 算着时间,现在已经是傍晚了,等自己做好晚饭,凤凉便差不多到了醒来的时候了,又回到就寝的房间检查了一番,锦柔才重新回到小厨房,准备着两人的晚饭。 “皇上您来了,娘娘还在睡着,您先稍坐片刻,您晚上要在这用膳吗,奴婢正在准备晚膳。”虽说心里有怨气是不情不愿的,可如今她们都在这夜星国皇宫里,寄人篱下,不得不屈服,锦柔还是耐着性子朝夜川宸行着礼,“恭敬”地说道。 “你去准备吧,我今晚留下来,多做几样凉儿爱吃的,让她欢喜欢喜,我去屋里看看她,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如此拘束,你是凉儿兄长未过门的妻子,便算是我和凉儿的嫂嫂,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就称呼我川宸就好。” 夜川宸朝着寝屋走着,临进门前,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同锦柔说着。 “是皇上,奴婢知道了。”锦柔还是那般行礼自称“奴婢”,夜川宸知道南疆的那两位最是护短,如今自己这般做在他们眼中看来确实不甚妥当,可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只能先这般误会着。 既然这样,他暂时也没法解释,不去理会锦柔的态度与动作,径直推开房门进到屋里。 夜川宸是一个人来的,连个都没带,原本关着的宫门因为夜川宸的到来敞开着,锦柔先去重新把门关上,才回到厨房继续准备着晚上的吃食。 “尹祈哥哥?” 本就是快到了凤凉醒来的时辰,夜川宸的关门声惊动了睡着的凤凉,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没多加思考,便顺着大脑的想法直接喊着看到的那人。 “凉儿醒了,这几日觉得怎么样,身体可还好?” 听到凤凉的声音,夜川宸没有在意被喊自己曾经的名字,而是快走几步上前,坐到床边,小心的扶起凤凉,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很好,宸哥哥不用担心。” 这时候的凤凉已经稍加清醒了,称呼自然就变了回来。 “凉儿你会怨我吗?”夜川宸有些害怕,生怕从怀中女孩的眼中看到怨念。 第一百四十章 “如今我羽翼未丰还不是正面反抗的时候,只能先委屈封你为凉妃,等我掌握了实权,我一定像之前答应你的那般,许你皇后之位。” 见着怀中女孩迟迟没有答复,夜川宸开始变得紧张,同女孩解释着自己的决定。 “宸哥哥,不用担心,我不会怪你,我知道你这都是有苦衷的,可我实在是不愿与你后宫的那些女人打交道,宸哥哥能不能不要让他们来打扰我?” 听到夜川宸的话,其实凤凉心里是有着失望的,可她还是笑着同夜川宸半开玩笑的“讨要”着自己的特权。 “好,都依你的,不过皇后那边可没办法,西宁她之前也在时夜谷住过一段日子,前两天还跟我等你进宫了要来同你叙叙旧,我已经答应她了没办法再改,不过别的人我能保证不让他们来,你看怎么样?” 夜川宸应得有些心虚,他不知道陈西宁跟凤凉不对付,只是单纯的想着父亲看重陈西宁这个皇后,有她在也省的父亲再闹出些什么事儿。 “那太上皇呢,太上皇的人宸哥哥也能保证不让他们进来吗?”对于夜川宸说的话,凤凉有点失落,从小她就跟陈西宁两个人不对付,如今她的宸哥哥竟然还答应那个女人来自己这里耀武扬威,心里越想越有点生气,脑子一冲动,便把脑子里的话直接问了出来。 “凉儿,你这,他是我父亲......” 夜川宸没有想到自己眼中一直乖巧的女孩竟然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惊愕的看着凤凉,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凤凉没有解释,她只不过是问出了真心话,她也没有想到从小无条件宠着自己的那个尹祈哥哥,竟然有朝一日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凤凉不解释,夜川宸也不说话,原本温馨的氛围因为刚才的几句话突然降了温,气氛有些冷凝,好在这时准备好晚饭的锦柔过来了,她才不管什么地位尊卑,在她眼里只有凤凉是最终压倒,其他的她才不在乎呢。 “公主,饭做好了,过来吃饭吧。” 锦柔的话算是缓解了夜川宸和凤凉间凝固的氛围,夜川宸伸手想要帮着扶凤凉起身,可凤凉就像是没看见似的,自己扶着床艰难的站起身,全程都没有接受夜川宸的帮助。 这下,哪怕是锦柔,也看出了两人间气氛的不对劲,不过她也识趣儿的没有点明,有些事还是让他们两人自己说开了比较好。 “锦柔,你也坐下吃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这么拘束,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见着锦柔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后自己站在一边没有过来吃饭的迹象,便主动招呼着锦柔坐过来。 “过来做吧,不必拘束。” 听着凤凉话里那句“没有外人”,夜川宸心里很受用,再怎么说他跟凉儿都是一家人,凉儿的性子不还是自己从小宠大的吗,自己看着长大的人自然是自己宠,这样想着,他便也接过凤凉的话,让锦柔坐上桌跟他们一同吃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从那天夜川宸离开后,凤栖阁里就陆陆续续多了几位宫人,这些都是夜川宸亲自挑好让人送来的,如今凤凉的身体不比以前,总要有些他信得过的人在,他才能放心。 “来人,把凤栖阁的门个本宫撞开!” 没过几天舒心日子,这日,凤栖阁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夜星国皇后陈西宁,带着手底下的一众人不辞路途较远,浩浩荡荡的来到这凤栖阁门前。见到凤栖阁宫门紧闭,便指使着手下的人想办法把门撞开。 “我的好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凤栖阁中夜川宸之前送来的人不愿同她们的背景雄厚的皇后娘娘作对,在里面悄悄做了手脚,让外面的人没花多少工夫便撞开了门,把自己带来的人都留在凤栖阁外,陈西宁自己气势轩昂的踏进了凤栖阁。 “公主,您看,这需要我把她拦住吗?”从夜川宸刚把人送过来时,锦柔就总觉得这些人靠不住,这不,如她所料,那些人应该是暗中放水了,不然这宫门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撞开的。 “不用,你拦不住她的,一会儿等她来了你就会自己房间,我不喊你一定不要出来,不用担心我,她不敢把我怎么样,可你就不一定了,我可是答应哥哥了,要好好的还他一个活蹦乱跳的嫂嫂的。” 凤凉笑着安慰着锦柔,三言两语安排好了锦柔一会儿的去向,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凤凉连忙把锦柔退到后面的窗户边,看着她翻出去后,紧紧关上窗子,然后重新躺回到床上。 别看这没有多少运动量,可就这,如今她的身体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累得靠在床上不停地穿着粗气。 “你来做什么。” 没有任何通报,陈西宁径直推开门走进凤凉所在的屋子,坐到桌面,浅笑嫣嫣的看着床上凤凉那狼狈的样子。凤凉自是不会落下风头,眼睛直视陈西宁,平淡的同陈西宁说着话。 “今天天气不错,凉妃妹妹不如陪本宫去院子里坐会儿?可别想推却,我知道你现在刚醒没多久,距离下一次昏睡还有着不短的时间。” 陈西宁没有直接回答凤凉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意愿,然后也不管君兮的答案,直接走近床边,扶着凤凉从床上起来,这才松开手,往房间外走着。 “我看你宫里的那个凉亭不错,我先去那等你,你快点过来,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这样说完话,陈西宁才加快脚步从房间里出来。 想着刚才送锦柔离开时那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凤凉叹了口气,翻出一件稍厚点的衣服披上,然后才慢慢的挪向门外。 “来人,上茶!” 锦柔早已听自己的话回了房间,现在院子里剩着的人都是夜川宸后来送来的那些,凤凉刚从房间里出来,还未走到陈西宁所在的凉亭中,便听到陈西宁命令着自己这凤栖阁中的宫人去做事。 对于陈西宁的做法,凤凉没有多说什么,就只是注意了一下那“听话”的宫人是何模样,打算留个心眼。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别担心,你这幅破败的身体还不足以让我对你动手,我这次来就是单纯的跟你叙叙旧,有件事想必你还不知道吧,霁王妃楚月又有了身孕,这有孕之身可是没办法伺候王爷了,听说太上皇有意再指派几个官家小姐入霁王府做侧妃,你说你那楚月嫂嫂可能承受得住这般打击?” 这时候茶水也送上来了,陈西宁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的品了一口,然后有点嫌弃的放下杯子,挑衅的看着凤凉说道。 “二哥他不会同意的。” 凤凉相信自己的二哥,二哥跟二嫂的感情是她一路看着的,她不相信自己的二哥是那般重欲之人,会在嫂嫂的孕期公然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太上皇的命令你以为霁王有权利反抗?太上皇一早便对这个庶民出身的霁王妃不满,要不是看在她生下了还算乖巧的月牙,现在又有了身孕,算是传嗣有功,皇上刚即位是太上皇便想要废了霁王妃重新给霁王选个妻子。” 陈西宁不住的摇着头,这样的凤凉她都不屑于把自己的手段用在凤凉的身上,这种性格注定在宫里活不长久,要不是有着皇上的爱,估计连进宫伴驾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跟我说这些是有有什么想法?” 凤凉只是天真,但她不傻,陈西宁话已至此,就算再蠢笨,她也听出了陈西宁来这是有目的的,看样子事情还有转机,不然她也不会特意来此,总不能就是单纯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让自己干着急,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我来同你做一笔交易,如今皇上不在宫中,我要你在他回来时主动跟他提出出宫去住,住的地方我也已经为你选好了,同你在南疆的封号一样,祈宁行宫,离皇宫不算远,这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仁义了,只要你答应,我有办法能说服太上皇不插手霁王的家务事。” 陈西宁并不着急,自己提出的筹码不低,正常人都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是最有利的,她不相信凤凉看不出这里面的利弊。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何会愿意同我做这笔交易,从你给出的筹码来看,你并不占什么优势,那你又是图谋什么呢?” 凤凉是个明白人,刚同夜川宸产生分歧的凤凉明白,在这宫墙之中也是种负担,倒不如出宫去住,给各自都留下冷静的空间。这样,说不定他们的关系还有这缓和的余地。只是,她始终想不通,这样做对已经身处皇后之位的陈西宁究竟有什么好处。 “图谋什么?不过是我那位受宠的庶姐,不知怎的竟入了太上皇的眼,太上皇想把她指给霁王,而我不愿罢了。” 陈西宁这般说着,凤凉竟难得的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落寞,丞相府的家事她也有所耳闻,那位庶小姐确实不是个善茬儿,若真让她进了霁王府,还不得闹个鸡犬不宁。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答应你,不过也希望你说到做到,那位庶小姐一定不能有进到霁王府的机会。”多方思虑,凤凉终是应下了这笔交易,总归她是最大的受益者,这笔交易不算亏。 要真算起来,凤凉自己还要谢谢陈西宁,不过有道是“敌人的敌人便朋友”,如今她们只不过是有着共同的敌人,等到此事告一段落,她们便又会恢复到之前那般剑拔弩张的状态,她才不会给陈西宁这个机会。 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陈西宁也没有什么继续待下去的理由,若说是之前身体康健的凤凉她还能有些兴致,两人一较高下,如今凤凉这破败的身子,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原本准备好的那些手段都派不上用场。 最多不过两年而已,她等得起,与其不讨好的同凤凉争斗,自己还不如维持自己温柔大方的形象多“迁就”凤凉一些,终究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只要自己维持好温婉贴心的形象,等凤凉一死,还怕得不到夜川宸的心吗? 如今的凤凉已经不足以让陈西宁当做对手,她更为头疼的是那些为了稳固朝纲,选秀新纳入宫的那些高官小姐。虽说都还没册封,可她听说已经有人开始以皇家妃子自居了,这才是挑衅她身为皇后的威严,她要赶快解决眼下的事情,好去处理那些个眼高手低的秀女们。 夜川宸是三日后回来的,刚一回来先去的便是皇后陈西宁居住的宫殿,毕竟看在父亲和丞相的份上,他也要多看重陈西宁一些,再加上安排陈西宁做的不少事儿他都很满意,出于惜才之心的他对于陈西宁还是有着几分欣赏的。 午时回宫,傍晚他便来到凤凉的栖凤阁外,他离开时两人有些矛盾,也不知道几日过去了,他的小凉儿有没有消气。 “公主,皇上来了。” 没有别人的时候,锦柔还是习惯于称呼凤凉“公主”,听着下面的人提前过来通报让她们做准备,锦柔简单的提起夜川宸,然后等候着看凤凉的反应。 “嗯,我让你收拾的行李收拾好了吗?宸哥哥回来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宫墙了。”凤凉说这话时很是平静,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不是锦柔还是有所察觉,她知道凤凉其实并不舍得离开夜星国这位新帝。 “宸哥哥你回来了,快点过来,这是凉儿亲手做的饭菜,宸哥哥应该好久都没吃到凉儿做的饭了吧,快来尝尝,看味道有没有不一样!” 夜川宸刚一进门,凤凉便“打发”锦柔先行离开,夜川宸有些不解,可也没有发问,眼下的场景他太熟悉了,那些身处在黑暗中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是靠着这些曾经他们最为温馨的场景熬过来的。 有一次见到盛装梳洗的凤凉,他直觉得不太真实,似乎这只是一场美梦,梦醒了他还是身处在那暗无天日的黑暗之中。 “宸哥哥,快些过来啊,凉儿等你好久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眼见着夜川宸一直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凤凉又出声喊着站在那发呆的夜川宸,这下夜川宸才回过神来,笑着走到桌边,在凤凉身边坐下。 “虽说我也很想念凉儿亲手做的饭菜,可如今你身体不好,这些事还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难得有些清醒的时间,凉儿还是好好休息,要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无趣的话,我可以让西宁每天都过来陪你聊会儿天、解解闷儿。” 夜川宸拿着筷子尝了口桌上的菜,然后心疼的同凤凉说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可他的这种行为显然是在往凤凉心窝子里扎刀。 “西宁、西宁!又是西宁!难道陈西宁如今在宸哥哥心里的地位这般高了吗?”这样想着,倒是更坚定了凤凉提出离开的决心。 “宸哥哥,我有事儿想同你说。”见着夜川宸吃的差不多了,凤凉这才开口,准备跟夜川宸提起自己出宫的事情。 “怎么了,凉儿有什么想让宸哥哥帮忙的?”重新体会到几年前那般温馨、快乐的夜川宸此时还不知道后面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笑着同凤凉说道。 “听说皇宫附近有个祈宁行宫,‘祈宁’,那正是我在南疆的公主封号,宸哥哥允我出宫去那里住着可好?” 凤凉还是那般笑着,言笑晏晏的同夜川宸说着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是在宫里住的不高兴吗?还是说那些下人们对你不好,你说出来,我定然严惩他们。”夜川宸显然是不愿让凤凉出宫的,自己把话题转向宫人身上,作势就要站起来去处置宫人。 “宸哥哥别,他们没做什么错事,宸哥哥不要乱用刑罚,这是我自己的意愿,这宫中到处都是规矩,每天守着规矩实在是太累了,我只是想着行宫毕竟不是在皇宫中,应该能放松点,这样也有利于我身体的恢复啊,我尽快恢复了,未来也好陪着宸哥哥。” 凤凉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机会,还是尽力的想去说服夜川宸放她出宫,可她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从小爱恋的宸哥哥,竟然会误解她的意思。 “我回来前刚遇见萧断鸿,他指责我不爱你,不为你着想,让我放你出宫、还你自由,转头我回宫你就来跟我提起要出宫,你是不是偷偷跟他有什么联系,还是说你这次出宫就是为了同他私会!” 听着凤凉的话,夜川宸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双手按住凤凉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着,逼问着凤凉的答案。 “宸哥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你个人吗,这数年的爱恋与坚持在你眼中就这般不值得一提吗,我心中所爱之人是谁,你比谁都清楚,现在又为何这般羞辱我!噗——” 猛然间的情绪剧烈波动,使得已经数日未曾吐血的凤凉,再次吐出一口黑血。看着溅落在自己衣角的血迹,夜川宸这才恢复了甚至,双手无措的想要帮凤凉擦拭嘴角的血迹,可凤凉却直接推开了他伸出的手。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凉儿你别生气,是宸哥哥不好,方才是宸哥哥被猪油蒙了心,你别激动,你说什么宸哥哥都答应你,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宸哥哥错了,先让我扶你上床休息,等你身体好点我就让人送你去行宫。” 夜川宸知道这是凤凉在生自己的气,见到凤凉吐出的那口血,他整个人都慌了神,现在的他是只要凤凉好好的,他什么都能答应,一边应下凤凉提出来的事情,他一边直接把凤凉打横抱起,把她送回床上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我今天就要走!” 凤凉并没有因为夜川宸言语的松动便心软,方才夜川宸说的那些话对她来说是种如同灭顶般的感受,她对夜川宸失望了,如今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束缚自己的地方,其他的她不想,也不愿再去奢想了。 “凉儿乖,凉儿不是最听尹祈哥哥的话吗,行宫常年无人居住,总要先让人打扫打扫的,你现在身体弱,可受不得劳累,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去收拾打扫,等到后天,不,最迟明天下午,宸哥哥就送你去行宫,凉儿不生气了好不好,是宸哥哥错了,你别拿自己的身体撒气啊。” 刚吐过血的凤凉身体十分虚弱,眼看着凤凉的态度一直没有松动,他急的都唤回了从前的称呼,原本想说后天的他,也及时把时间改成了明天下午,这下凤凉的态度才有些松动,人也没那般激动了。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现在不想看见你。”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凤凉便催促着夜川宸离开,她的心现在有点乱,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整理一下,她怕夜川宸再不离开,自己这幅绝情的样子就装不下去了。 “你好好休息,我把锦柔叫过来陪你。” 这个时候的夜川宸不愿再刺激凤凉,完全迁就着凤凉的意愿,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向西,同凤凉告别,他把锦柔喊来照顾凤凉,夜川宸便离开这栖凤阁了。 “他走了是吗?” 锦柔来到凤凉寝宫时,夜川宸已经离开栖凤阁了,看到锦柔身影的凤凉,小声的问着,得到肯定答案的她,终是再也忍不住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悲伤情绪,抱着锦柔痛哭起来。 “凉儿,你这是何必呢,既然不舍又为何那么坚决的离开,行宫的条件不一定比宫里好多少,你为何还那般坚决的要离开?” 看着扑在自己怀里哭的不能自已的凤凉,锦柔很是心疼,同时也有着不解,她不懂明明两人都很在乎对方,却最终落到这般地步,难道真的就没有回缓的余地了吗? “他有他的苦衷,我也有我的苦衷,当我们两个的苦衷相撞时,继续同处在一个环境之中,只会让双方更加痛苦,我本就不属于这深宫中,离开这里去往行宫,也算是一种解脱。” 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凤凉的心情稍微好了点,情绪也比之前更为平静,听到锦柔不解的问话,她冷静地回答着,算是给锦柔做个解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唉”,锦柔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些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所谓“旁观者清”正是如此,身为旁观者的她看得清楚,可有些是他们这些旁观者所不能帮助的,两人心里的结,终究还是要依靠他们自己来解开。 自这日离开后,夜川宸便再也没有踏足栖凤阁,这可让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们高兴坏了,议论纷纷,仿佛凤凉也是已经遭到了他们的皇上厌弃,马上皇上就要移情别恋宠爱她们了似的。 “这些人可是越发不知轻重了,也不想想上面还有皇后娘娘您,就算是恩宠也轮不到她们那些刚进宫还没册封的秀女,真是不知廉耻。” 说话的这是陈西宁从家里带进宫的丫鬟,短短半天的时间她就在宫里听到不少流言,有的甚至还在嘲讽着她家小姐,这可把她气坏了,回到她们宫中,就跟皇后陈西宁复述着自己一路上听到的话,顺便还抱怨了几句。 “若云,这是在宫里,不可像在家里那般口无遮拦,这是在我们自己的寝宫,这样说我不会怪罪你,出了这个们切记一定要谨言慎行,我如今虽是皇后,可也仅仅只是个名义上的皇后,在我承宠之前切记一定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 若云,是这个丫头的名字,陈西宁所住的这个宫苑,名为“凤梧宫”,取名自“凤栖梧桐”一词,她身为皇后,自然是如今这后宫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这凤梧宫是历代皇后的居所,她虽对这里的环境不甚满意,可还是选择住在这里,不然可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当初,夜川宸将那个偏院的宫苑命名为“栖凤阁”时,她就有着诸多不满,“凤”一字只有身为皇后的她才有资格用,可奈何那个女人找回亲人后自己真实的姓便是“凤”字,她纵然是有着诸多不满,可也只能笑着,同夜川宸表示自己很满意、对于他的安排没有意见,背地里不知道摔了多少个杯子撒气。 “皇后娘娘,皇上派宸川大人去送栖凤阁那位离开。” 毕竟是身为皇后,陈西宁也是有着一部分能自己使用的暗卫,她一早就在栖凤阁里安插了内应,那边刚有动静,她这里就受到了消息。 “宸川?皇上还真是舍得啊,不够几里地而已,竟还专门派宸川去送,别以为我不清楚他这是还没放下那个女人,让宸川过去,不就是想着挽回她的心吗!” 听到暗卫过来禀报的话,陈西宁冷哼一声,她算是看透了,夜川宸的爱真是廉价,原本再温润的人,如今身处在九五之尊的位子上,竟然也变得如此猜忌,连他最爱的女人他都能这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对待,她们这些安排进宫牵制朝纲的女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陈西宁,你记住,这世间感情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你要守好自己的心,不能再对他心动了,你只要孩子,孩子才是你的依仗,别的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能想。” 陈西宁闭上眼,默默在心里一遍遍的嘱咐着自己,让自己按耐住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奢望。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凉妃娘娘,属下宸川,奉命来护送您前往祈宁行宫,您收拾好了吗?” 栖凤阁那边,宸川到时,宫门依旧紧闭,这边马车还无法通行,夜川宸一早安排好了轿撵,让跟在自己身后抬着轿撵的宫人在原地停下,他助跑一段,运着轻功,纵身一跃,翻进了栖凤阁中。 “宸川?” 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坐在凉亭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凤凉,猛然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回凉妃娘娘的话,属下确叫宸川。” 知道那段往事的宸川,听着凤凉疑惑的声音,特意抬起头,让凤凉看清自己的脸。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宸川,之前我见过你,你就是那个一直跟在宸,宸哥哥旁边的那个人。” 想起曾经那段轻松的时光,凤凉下意识的便想按照当时的称呼喊着夜川宸,话说到一半,突然又瞄到了真正的宸川,这才又临时改了口。 “锦柔,拿上东西,接我们的人来了。” 不久前,算着时辰差不多的凤凉就让锦柔先去屋里拿上收拾好的东西,自己留在这凉亭中,这边刚跟宸川简单的聊了两句,那边锦柔便拿着行李从屋里出来了。锦柔刚出来,凤凉便发现了她,忙唤着锦柔到自己的身边来。 “这位是?”锦柔没见过宸川,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对于锦柔来说,这就是个面生的陌生人,便询问着。 “锦柔姑姑,属下是宸川,奉命前来护送您与娘娘去行宫。” 听到锦柔的询问,宸川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又耐心的把自己来此的目的向锦柔重复了一遍。 “我们走吧。”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她们这就可以离开,凤凉同锦柔说着,便自己扶着桌子站起身来。 出了栖凤阁的宫门,凤凉坐上轿撵,之后走出后宫的范围后,几人换乘马车,原先抬着轿撵的宫人们纷纷告退,后面的路途只有宸川一人陪同。 “凉妃娘娘,我们到了。” 祈宁行宫就在皇宫一侧,出了宫门没过多久,他们便到达了祈宁行宫,到了行宫门外,宸川先行下车,敲开行宫门后,让行宫里一早就等候着的宫人抬来轿撵,他才又重新回到马车旁,轻声朝凤凉说道。 “行宫里的人都是皇上精挑细选的,有些人还是您曾经在隐阁的部下,您可以放心在这里住着,等皇上抽出空儿来,他应该是会来看您的。” 一直陪着凤凉到居住的院落,宸川才上前准备告退,对于祈宁行宫的各项设施,凤凉都还是挺满意的,便也没有再多留宸川,让他离开后,又让其他的宫人先行退下,凤凉只留下了锦柔,在锦柔的陪同下,在视线所及的这个院落里“参观”着。 “果然,出了皇宫,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少了那种在皇宫中压抑的感觉,凤凉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这样看着似乎连着气色也变得好了起来。 “是啊,这里更为自由,没那么多管束,是轻松了不少。”锦柔也在一边应和着,这里确实是让人舒服不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在行宫里的生活不要太舒服,在这行宫中住了几日。 锦柔有种恍然,总感觉凤凉的身体好了不少,似乎不知不觉间她清醒着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这样一个惊喜的发现,让锦柔欣喜若狂,看来离开皇宫是正确的选择,渐渐地锦柔都开始忘却还有夜川宸这个不受控制的“不速之客”了。 “凉妃娘娘,外面有位自称您三哥的人求见。”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这日中午用了午膳,凤凉躺在院子里锦柔特意为自己做的吊床上乘凉,正是惬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小宫女过来禀报的声音。 “三哥?他是能出来了吗?”突然听到有自称自己“三哥”的人,凤凉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杉华来看自己了,连忙让小宫女把人请进来,自己也换了个姿势,坐在吊床上来来回回的晃荡着。 隔壁吊床上的锦柔,也是连忙起身,在人还没有进来之前,先行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端庄的站在凤凉的身旁。 “你们都下去吧,锦柔留下。” 杉华进来后,凤凉才发现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了一个人——君临阁少阁主萧断鸿。有其他人在几人谈话不方便,凤凉便只留下了锦柔,让其他侍候的宫人们都先下去了。 “三哥真是稀客啊,我还以为你现在还跟我上次离开京城时那般被困在你那表面奢华的杉府里被人监视不能随意外出呢,看样子你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嘛,我看你好像都胖了些呢。” 其他的人刚一离开,凤凉便笑着同杉华打趣儿道。 “你这丫头,还是这般不稳重的性子,都让你离开了,还往火坑里跳,明明知道这条路不会顺心,还一意孤行的又跟着那人就这样回来了,你看看,如今他是风光了,可你呢?从民间的说法上来说,你可是他的发妻啊,他就是这般对待你的?” 说起来,夜川宸的做法,让身为三弟的杉华也产生了不满,他同凤凉一样,都是被蒙在鼓中受欺瞒之人,他始终想不通,究竟是为何,又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苦衷,会让他从小就敬重的大哥一直欺瞒着自己。 “三哥,你不用为我打抱不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虽说现在的凤凉对夜川宸已经失望了,可她还是不忍心听着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被别人指责,便主动帮他说着话,表明自己的立场。 “你这丫头,我又没有怪你,唉,年少时的爱恋,怎能那么容易便放下,若真是那么容易,想当初你也不会痛苦那么久了,身为你三哥的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幸福。不论你是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只要是按照你自己最开心的意愿便好。” 杉华无奈的笑着,还像从前一样,伸手揉了揉凤凉的头发,从年少的时候,他就热衷于搞乱凤凉一切的头发,现如今也不例外。 “三哥,放开我的头发,我们还是好兄妹!” 发现杉华动作的凤凉,忙伸手护住自己的头,气恼的朝杉华说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快乐又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难得兴奋的凤凉很快便显现出了疲累之情,知晓凤凉如今的身子大不如前,杉华便也不再多留,拉着跟自己一同来此又一直默不作声的好兄弟——萧断鸿,便要同凤凉告别。 “君兮,我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你,这是你手下的人托我送来给你的,白墨,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信我已送到,就不留了,后会有期。” 杉华伸手想要把自己的兄弟拉起来,却被萧断鸿躲了过去,站起身来的萧断鸿,径直走到凤凉的面前,从袖口掏出自己一直准备好拿出的信交到凤凉的手中,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便抢先一步越过杉华离开了。 “这......”锦柔不是很能理解萧断鸿的这一举动,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凤凉,又看了看凤凉手中拿着的信。 “没关系,别想太多,这人性格就是这样,从前就不善与人交流,时间长了习惯就好。” 凤凉这样说着,安定着锦柔的心,在锦柔的扶着下,两人回到了房间里面。 信中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就是一些简单的汇报,不过凤凉看了信倒是放心了不少,如今她在这祈宁行宫中,事事顺意,要说有什么担心的,也就是担心白墨、白砚以及青落斋的现状了,看着信中全是“报平安”的话语,凤凉总算是不用再担忧了。 一连又过了几日,夜川宸还是没有前来的意思,原本还有这意思祈盼的凤凉,渐渐地也死了心,不再去想着那个让自己伤心的男人,就这样一连又过了几个月。 “听说了吗,皇后娘娘怀上了,这才两个多月,胎像还不稳,皇上竟然就在皇后娘娘的公公宠幸了几个宫女,那些可都是先前选秀选进宫的秀女啊,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一直不册封,如今都被宠幸了,竟然连个名分都还没有。” 这天一早,醒来觉得自己身体状况不错的凤凉缠着锦柔带她到远点的地方走走,没想到刚走出自己居住的院子,就在旁边的花园里听到了几个宫女间的窃窃私语。 “娘娘,您注意身体啊,别动气。”跟在一旁的锦柔自然也听到了宫女们的话,她一边暗自责怪这些宫女们的多嘴,另一边也在注意这凤凉的情绪,生怕凤凉一激动,让这些天养好一些的身体状态又恶化回去。 “嘘——” 锦柔说话的声音很小,再加上她们站得离那些宫女们有些距离,沉浸在聊天中的宫女们没有发现她们,凤凉也不打算惊动她们,朝锦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又扶着锦柔回了小院儿。 “凉儿,你......”从回到院子里,凤凉就一直坐在凉亭中发呆,一句话也不说,看着这样的凤凉,锦柔更加担心了,唤着她的小名,想要说些什么,可却被凤凉打断了。 “两个多月的身孕,我离宫至此也不过才将近三月,他是这般不顾我们那十多年的情谊吗,算起来他竟是在我刚离开没多久就去找了陈西宁,这十多年的情分难道就这般错付了吗!” 凤凉坐在凉亭中,望着皇宫的方向,有着绝望,又有着迷茫。 第一百五十章 “凤凉这会儿醒着吗?” 又过了几日,这日上午,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陈西宁带着一名侍女来到了祈宁行宫的门外。 见着来人是他们夜星国的皇后娘娘,行宫门口守门的宫人,没有多加阻拦,见到陈西宁的身影便放她进了行宫,就这样陈西宁一路顺畅无阻的来到了凤凉所居住着的院落。 这处静谧的小院儿,里面侍候的人本就不多,还都是锦柔精挑细选之后留下来的,陈西宁想进这个院门,显然不能像进行宫大门那般顺畅。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原本一直心高气傲,从没好脸色对过凤凉的陈西宁,被看守院门的宫女拦住后,竟然这般心平气和的朝宫女问着。 “皇后娘娘您请稍等,奴婢这就去向锦柔姑姑通报。” 这宫女说着,便匆匆的往院子里跑着,说实话她还有点心虚,这样落了皇后的面子,她也是很害怕的。听宫里的小姐妹说这位皇后发怒时可吓人了,皇后娘娘来找她们家娘娘了,定然是来者不善,这可怎么办啊,她要快点找到锦柔姑姑。 “陈西宁?这个时候她来找我做什么,胎像不稳不好好在宫里保胎,往我这里跑是什么意思。” 宫女找到锦柔时,锦柔正服饰着刚醒来的凤凉梳洗,听着宫女前来禀报的话,凤凉有点不解,不过听着宫女口中陈西宁那反常的样子,凤凉还是说道:“把她请到凉亭里坐着等会儿吧,我这边收拾好了就过去。” “奴婢告退。”小宫女,听到回信儿便如释重负的出了房间,重新回到院门口找着在那里等候的陈西宁,见皇后娘娘并没有流露出生气的样子,这次才小心翼翼的转述这凤凉的话。 “你带路吧。”陈西宁竟然还能维持得住心平气和的样子,语气平缓又言简意赅的同小宫女说着。 凤凉梳洗的很快,陈西宁跟着宫女刚到凉亭,水都没来得及送上来,凤凉便扶着锦柔姗姗来迟。 “若雨,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留下跟她说些事。”凤凉刚来,陈西宁便让这次跟着自己来行宫跟着的侍女退下了,然后看向凤凉。 “锦柔,你也先回去休息着,我一个人就好。”凤凉挑了挑眉,她看懂了陈西宁的意思,便也让锦柔先离开这里,这下,凉亭中便只剩下凤凉跟陈西宁两人。 “你这次来又是想做什么?这般心平气和、不急不躁的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从见到陈西宁开始,凤凉便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只是如今她还无法猜测出陈西宁来这究竟是何意。 “你不用对我有如此敌意,我这次来,不是为了与你斗争,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信吗?”陈西宁突然做出一副我见犹怜样子,让凤凉突然有点无措,这样的陈西宁,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让原本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变得这般忧愁。 “你这是......” 凤凉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隐隐能猜到陈西宁是后悔了什么,可这种事情,她也帮不上忙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现如今我这个样子,已经没了什么能与你作斗争的机会,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希望能留下腹中的这个孩子,别的什么都不奢望了,可皇上他已经不再是从前我爱的那个少年郎了,他变了,变得好陌生,后宫中的女人一个个接连怀有身孕,虽说之前我也曾害过几个未出世的孩子,可从我怀上后便再也没有对那些女人动手脚了,但后宫中有孕的妃子却一个个接连落胎,我也害怕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就跟凤凉不对付,针对时间长了也生出了感情,至少现如今,凤凉反而是最让她放心的人,就这样说着说着,陈西宁突然不再忍耐这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将自己全部的委屈都说与风凉听。 “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唉,没办法,从小凤凉就心软,最见不得别人哭了,再说了,她虽是跟陈西宁不对付,可陈西宁毕竟也没有做过什么太伤天害理的事情,对自己更多的也就是逞个嘴强,她也不忍心曾经那个跟自己一样天真活泼、肆意生活的女子变成自己如今这般样子。 “噗——”听到凤凉话的陈西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凤凉的话,便突然吐出了一口血,然后便不停地咳嗽着。 “你,不该啊?按理说你在时夜谷待的时间不长,不会染上诅咒才对啊,你怎么会......”看着陈西宁这跟自己如出一辙的症状,凤凉的心猛地一沉,这事不合理啊,怎么会这样呢? “小姐!” 站在凉亭外一段距离一直观察着凉亭内情况的若雨,见到陈西宁吐血了,不管不顾的跑进来,掏出话里的药瓶,取出一粒药丸送到陈西宁口中。 “她这是怎么了,按理说她不该会这样啊?” 这回,凤凉直接询问着侍女若雨,毕竟陈西宁骨子里还是高傲的,跟自己争抢了十几年了,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但侍女不一样,只要这侍女是真心对陈西宁的,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将事情全数告知最为明智。 “我懂些医术,如果可以,我想为皇后娘娘诊下脉。”还未等若雨说些什么,锦柔也回到了亭子里,看着陈西宁严肃地说道。 “请便。” 当初知道凤凉要带着一个侍女进宫时,陈西宁便已经让自己的人去查了锦柔的身份,自然是知晓锦柔懂医术的事情,锦柔提出这个要求也恰好正合陈西宁心意,便就顺理成章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探寻着陈西宁的脉象,锦柔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良久她收回手,面色复杂的看着凤凉。 “看样子你是看出了什么问题,说吧,我想她是不会有意见的。”见着锦柔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凤凉不明所以,还以为只是陈西宁的情况比较严重,想着锦柔既然能看出来说不定又解决的办法,便让锦柔把看出的事情说出来。 可她没想到锦柔说出的事情竟然不单单是跟陈西宁有关,还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公主,有些往事王上可能不忍让您白白伤心便没有所,皇后娘娘这是中毒了,而这毒跟十几年前,我们南疆的先王后刚怀上您时中的毒是一样的,此毒,无解。” 锦柔走到凤凉的身后,这时的她唤着的是凤凉还未出嫁前的称呼,这样说着,她一边还注意这凤凉的情绪,生怕凤凉会情绪激动,像先前陈西宁那般吐出血来。 “什么!” 锦柔的话刚说完,不管是凤凉,连带着陈西宁也震惊的看向锦柔。 “这毒会对胎儿产生影响吗?”现在的陈西宁一门心思全在自己独自里的孩子身上,她自己的安危不重要,她只希望孩子不会受到影响。 “孕者中此毒,对胎儿是有一定影响的,可具体会有多大的影响谁也说不清楚。”锦柔叹了口气,对于这种结果,她也觉得惋惜,孩子是无辜的,不知道这下毒者是有多狠心的心肠,竟连还未成型的胎儿都不放过。 “这,这......小姐,您快些醒悟吧,不要再把希望寄托于皇上的身上了,奴婢求求您了,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吧。” 听了锦柔的话,站在一旁的若雨突然哭着求着陈西宁,可陈西宁却仿佛失了神智般,只是不停地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凉妃娘娘,我求求您久久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还年轻,哪怕是身中剧毒,奴婢也希望小姐能开开心心的度过未来的日子,如今只有您能救她了,我求求您救我家小姐离开皇宫吧,奴婢求求您了。” 若雨跪在地上不停的朝凤凉磕着头,希望她能救救陈西宁。 “你跟我说说她在宫里都经历了什么,当初是她自己心心念念要进宫的,为何如今又一定要逃离才能有生路?” 在不清楚事情始末之前,凤凉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必要去解救陈西宁离宫,她要先知道就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考虑陈西宁是否值得自己去帮助。 就这样,得了凤凉松口的若雨,开始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虽然这些事情,当着陈西宁的面来说极为残忍,可现如今若是想逃离那个痛苦的地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长痛不如短痛,若雨咬咬牙,走近凤凉尽量小声的同凤凉讲述着。 “你是说,宫中其他小产的女人先前都是跟陈西宁一样的症状?”简单的听了几件事,凤凉便开始主动的去询问着自己不太清楚的地方。 “是的,奴婢以前也没想到皇上会是这样狠心的人,直到上个月,皇上当着我家小姐的面亲自命人杖毙若云和几个宫人,那日凤梧宫血流成河,我家小姐也是从那日受惊后才开始变得胎像不稳的,而皇上却不管不顾的直接离开,还下令不许任何太医来给我家小姐诊治,这才一拖就拖了这么久......” 话说道这里,若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子不停地颤抖着,但她还是坚持的继续说着: “也是前段时间,我家小姐回相府时,府里的大夫看出小姐中毒的,我家老爷因为皇上的旨意对我家小姐不管不顾,只有夫人像各大江湖组织求药,才求得了这一瓶能缓解症状的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好了,我知道了,如今你们出宫也已经很久了,你们先回去等着,我会尽力想办法让宸哥哥送她来行宫的,只是......” 凤凉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她现在答应的这般爽快,可她如今都还不知道宸哥哥是否还愿意来这祈宁行宫看自己,可话已经说出口,她还是继续说完了: “你们先回去等着,我既然答应你们了,就一定会尽力完成,在我成功前,你们就先闭门不出,出了一些必要的出席,别的时候就还是少出门。” 凤凉这样说完,又单独跟若雨嘱咐着:“凡是要送到陈西宁面前的东西,你都一定要仔细检查过再送上去,这个时候最要警惕的就是掉以轻心。” 送走陈西宁主仆两个,凤凉瘫坐在凉亭中,内心十分凄凉,她到底在奢望什么,明明知道自己这十多年的情谊已经不值得一提,还自己欺瞒自己说那人只是爱上了别人,这可真是个笑话,从一开始,那人就是最无情的,她为何就总是忘不掉那个人呢? “唉”,凤凉叹着气,现如今的陈西宁与自己也算是同病相怜了,相似经历的两人惺惺相惜,她决定帮助陈西宁逃离皇宫,又何尝不是把自己未能达成的心愿寄托在了她人的身上。 从陈西宁离开后,凤凉就一直在想办法,自从她住进这祈宁行宫,她的宸哥哥还从未来这里看过她,她原本还在忧愁怎么样才能让夜川宸出宫,可她没想到这件事来的这般快,陈西宁回宫的第二天,夜川宸就来了这祈宁行宫。 “昨日朕的皇后来这里是做了什么,你跟她说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寝宫不出来!” 夜川宸来得突然,说的话也很突然,凤凉没想到几个月没见,两人见面她听到的第一句话便被质问,满脸陌生的凤凉看着夜川宸,也没了拐弯抹角慢慢深入主题的欲望,径直说着自己的目的: “还记得几个月前,皇上您说怕臣妾孤独,特意许了皇后娘娘常来臣妾宫中陪臣妾聊天,您是知道的,臣妾最喜欢小孩子了,听说皇后娘娘怀有身孕,臣妾想着,手下有懂医术的人,便想着说跟您讨个人,让皇后娘娘来行宫陪着臣妾可好?” 只有不爱,才会不在意,从来没有忘记对夜川宸的爱,凤凉说着这样的话又怎会不心痛,可她理智告诉她,她这样做才是对的。 孩子是无辜的,她的能力最多只能救下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去救陈西宁母子,至少这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人,总比那些自己不知情的人来了,到时候自己身边养了条“毒蛇”可能都发现不了。 “啪——” 夜川宸怒极,一巴掌扇到凤凉的脸上,这一巴掌是带着内力的,毫无防备的凤凉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可她还是笔直的站在夜川宸的面前,她从未如此强硬的出现在夜川宸的面前,哪怕是受了内伤,鲜血沿着嘴角不停的流下,她也始终没有服软。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真是疯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竟然丝毫不知感恩,竟然公然忤逆我的决定,身为皇帝,朕要是想杀一个人,不管她是在哪儿,我都能达到目的。” 那一巴掌刚扇到凤凉脸上是,夜川宸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可他觉得自己身为皇帝,是不能向别人服软的,便还是死撑着面子,冷声呵斥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你要是想杀她们,先杀了我吧,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再去伤害她们!” 凤凉这个时候也是彻底死心了,仿佛天塌了一般,固执的同夜川宸对抗着。 “我是不会同意的,你放弃吧。” 凤凉本就是穿了件浅色的衣服,如今嘴角流出的血递到衣服上,显得格外鲜艳刺眼,那滴滴血迹,仿佛针一般,刺痛着夜川宸的双眼,可他还是只是寄希望于凤凉收回自己的话。 “你如果不同意,那我就先了结了自己,也省的我在你面前让你觉得碍眼。”见着夜川宸始终没有松口的意思,凤凉使出了“大招”,从腰间抽出了很多年前身份还是尹祈的夜川宸送给自己的鞭子,这万年玄铁制成的鞭子,重达二十斤,光是背负在腰间,就已经耗费了如今凤凉的大半体力。 鞭子的最细的地方,不知何时被凤凉磨得更为尖锐,像是一把刀一样,凤凉拿着鞭尾,作势就要往自己的脖子正中刺去。 “住手!”夜川宸也只是不愿率先服软,但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着凤凉的,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凤凉被逼死在自己面前,便连忙喊住了凤凉的动作。 ‘“我可以答应你让陈西宁出宫,但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是极限,况且这三个月,足以让她在这把胎坐稳了。” 先行服软的终究还是夜川宸,这般忍着气跟凤凉说完,夜川宸便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还不死心,又问了凤凉一回: “我再问你一次,你这样不会后悔吗,只要你说后悔,我可以立马收回成命。” “皇上您多虑了,臣妾永不后悔。”凤凉依旧是坚定自己刚才的说法,面无表情的回复着夜川宸的话。 “你别后悔!” 夜川宸心有不甘,气愤地留下这样一句话,他才摔门出了房间,这次他是真正的离开了,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这座祈宁行宫。 夜川宸走后,凤凉还一直保持了他离开时的样子,哪怕是锦柔进来唤她,她都没能回过神来。她知道,此事之后,自己与那个自己年少时就爱恋的少年是再也没有回缓的余地,她们已经没了再在一起的机会了。 也许是因为有赌气的成分在,夜川宸这次做事很迅速,午时离开,傍晚陈西宁便被送来了这祈宁行宫,似乎是刻意与凤凉斗气。 不过,对于夜川宸这次的举动,凤凉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没了期盼,自然也没了那么多的难过。她知道夜川宸这是想看到自己悲伤的样子,她偏不,她偏要表现出自己很高兴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公主,您三思啊,这样做对您的身体是有弊无利啊。” 不知不觉间,陈西宁带着侍女若雨来到这祈宁行宫入住凤凉隔壁的院子已经三日有余了,这日正是农历十五,也是一个月中月光最为纯净的一日,大清早的,听到凤凉决定后的锦柔就不停地劝说着凤凉。 “没事的锦柔嫂嫂,你不用担心我,我如今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最多也就只能再撑两年,这样做也算是种赎罪与解脱,”锦柔一直在劝说着凤凉,凤凉也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说服锦柔,至于为什么呢,还是要从那日陈西宁离开行宫后说起。 “锦柔嫂嫂,这毒并不是完全无解,对吗?”陈西宁离开前,凤凉就已经注意到了锦柔神情的不对劲,是以陈西宁她们刚一离开,她就拉着锦柔追问道。 “是,确实是有解毒的机会,只是这机会十分渺茫,不是谁都能有公主您这般幸运,解除了从母体中带出的毒性。” 锦柔有些着急的说着,一不小心透露出了一小点破绽,而凤凉正好抓住了这一点破绽,继续追问着锦柔: “看来是跟我的血脉有关,在南疆时,我曾听人说过,南疆皇室最为纯洁的血脉可以净化一切毒素,师父曾经跟我说过,我的血很珍贵,让我不要轻易受伤,这么说来,是不是用我的血,便可以解除陈西宁体内的毒素?” “不是的,凉儿你别多想,方才我只是口误了,跟你没有关系,您没有受到毒素的影响是因为王后的缘故,不是因为你的血脉。”听到凤凉的话,锦柔连忙解释着,似乎这样便能打消凤凉的念头。 “凉儿?”一听见锦柔重新喊着自己的名,凤凉便知晓自己刚才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但如今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需要多少血才足够,这点她还不清楚,看样子她还需要再加一剂猛药啊。 这样想着,凤凉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只碗和一把匕首,当着锦柔的面,便要把匕首捅进自己的胸口。 “凉儿你别冲动,救人也不是你这样救的,这解毒不仅需要你的血,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只有每月十五月光最为纯净的时候,你的血才能解毒。” 看到凤凉动作的锦柔吓坏了,连忙握住凤凉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生怕凤凉挣脱自己的锦柔,为了稳住凤凉,只得是松了口把解毒过程说与凤凉,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嫂嫂你不用担心,血在我身上,可你不是说了吗,我的血只能护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免受毒素的侵害,这样一来母体所受到的伤害就会大大加大,我是同意了帮她的孩子解毒,可解不解毒,这一点取决于她自己,她如果不愿意,我就不再执念着去帮她解毒了,可好?” 知道锦柔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己,凤凉笑着安慰着锦柔,笑眯眯的同锦柔这样说着,双手还拉住锦柔的胳膊,左左右右摇来摇去讨好着她,生怕锦柔再说出一个“不”字。 第一百五十六章 锦柔终究还是没能劝说成功,一边暗自后悔,一边不情不愿的跟着凤凉去到隔壁的院落征求陈西宁的意见。 “是谁在敲门,是凤凉吗?” 临出宫前,陈西宁同夜川宸发生了一场争吵,这次争吵耗费了她太多的气力,虽说如今她成功出了宫,但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来养胎,如今她的这个身体状况,能不能顺利把胎坐稳,还都是个问题。现在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凤凉来了。 “是的,小姐,凉妃娘娘想见您。”若雨听到通传,回来回答着陈西宁的话。 “让她进来吧,现如今,也就只有她不会对我落井下石了,人心凉薄,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况且这个时候,说不定她是想到解毒的办法了。” 陈西宁能看得出来若雨这是不放心自己,不过现如今的她倒是想的很乐观,总归再怎么都不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差了,当初她没有对凤凉落井下石,她相信凤凉不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 “我这次来,是想问下你的意见,我有方法可以解毒,可你中毒的时间太长了,我只能保证解除你体内胎儿受到的毒素影响,可相对的,胎儿与毒药间的牵连断了,你所受到痛苦会加倍,严重的话,还可能会缩短你的寿命。” 凤凉被请进屋子里时,陈西宁刚挣扎的坐起身来,把房门和窗户都紧闭后,凤凉同陈西宁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真的吗?那这样孩子就没事了,短寿又如何,只要我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出生、长大,哪怕是用我剩下的全部生命来换都行。” 陈西宁现在已经是心如死灰,她什么都不求了,只求自己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长大。 “小姐,您三四啊!” 若雨毕竟是陈西宁的侍女,一心一意想的肯定是陈西宁自己,母亲没了,孩子也就没了依靠,对于她来说,因为这个孩子是小姐的骨肉她才会真心对待,可她真正全心全意对待的还是陈西宁本身啊。 “若雨,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相较于凤凉同锦柔间的劝说,陈西宁显然要强硬的多,一锤敲下便定下了自己的决定,谁都无法更改。 “你若是真能解了我孩儿的毒,以后只要我能做到,不管是在行宫还是在宫里,哪怕是太上皇那边,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去护着你。” 陈西宁也算是给了凤凉一个承诺,哪怕这个承诺对于凤凉来说,可能并不算是什么,可这已经是她如今所能做出的最大承诺了,她相信,有着“太上皇”这个人在,她的这个承诺,会让凤凉重视的。 “承诺倒是不用,我是自愿帮你的,你不用觉得亏欠,真要说什么,还不如好好想想办法,该怎么样才能护住孩子长大,宫里的那些龌龊,不用我说,你应该比我清楚。” 凤凉没有完全拒绝陈西宁的好意,只是嘱咐了几句,她跟陈西宁都算是命不久矣的人,现如今他们应该将更多的心思花在孩子的身上。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陈西宁这边说通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今日就是十五,她们的时间很短,只有短短的三个月,而这解毒,也是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她们没有浪费的机会了。 锦柔毕竟是四人中唯一知道解毒全过程的人,让锦柔同陈西宁主仆再说些注意事项,凤凉才带着锦柔离开。晚上就要放血了,放血前两个时辰是不能进食的,她要先回去吃点东西,以防自己撑不住,没等血放够自己便昏过去。 这解毒有一点还是很刁钻的,就是一定要保证放血之人在放血过程中全程都保持着清醒,但凡是又一点头晕,放出来的血作用都会大大降低。 午夜,一夜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刻,锦柔端着凤凉刚放出的满满的一碗血,来到了陈西宁的院子中。这“解药”的味道真心的不好入口,可又没有别的办法,用调羹成了一勺送进陈西宁口中,剩下的便全都倒在了准备好的泡澡水中。 内外结合,里应外合,血进入体内溶解这毒素,泡澡则是为了排除体内毒素,而在水中兑入血,则可以净化排除的毒素,以防毒素再度回到体内。 解一次毒,凤凉和陈西宁两人都不好受,原本就身体虚弱的凤凉,因为放血,身体更加的虚弱,刚放完血的她,连坐都坐不住了;而陈西宁也不轻松,血液再跟体内毒素对抗,产生的痛感似乎是快要五马分尸的撕裂感。 看着自家小姐那般痛苦的模样,若不是眼睁睁看着黑色的汗珠从体内渗出,若雨都想要扑上去喊停这场痛苦的解毒过程了。 昨夜放完血,没过多久,凤凉便陷入了昏睡,一大早醒来,锦柔已经备好了一桌子补血的吃食,服侍着凤凉吃完这顿饭,锦柔又陪同着凤凉去了隔壁院子,看望解毒一次的陈西宁。 解毒过程刚进行一次,从陈西宁的面相上还看不出什么来,但当凤凉她们见到陈西宁的状态时,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白费辛苦,别的虽说看不出来,可她们都能看的出来陈西宁的精神状态比之之前要好了不少。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时间仿佛一瞬而过,再过两日,陈西宁便要回宫了。 说起来,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还是凤凉跟陈西宁从认识开始,相处最为融洽的一段时间。有了凤凉的血解毒,陈西宁的胎像是越来越稳,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胎像。 有着五六个月的身孕,陈西宁已经开始显怀,或许是因为当了母亲,很多事情上陈西宁都偏向了仁慈,也算是为了孩子积福吧。 少了很多戾气的陈西宁,竟难得的很合凤凉聊得来,在别人不能随便进行宫的情况下,凤凉竟短暂的和陈西宁成了朋友。眼下,陈西宁就要离开行宫回宫了,她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陈西宁其实也有着不舍,她现在甚至怀疑自己之前是被什么迷失了双眼,明明自己跟凤凉这般投机,先前自己竟然还一门心思的想着针对凤凉。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去以后小心其他的女人们,她们的孩子保不住,你的孩子胎像反而变稳了,她们难免会心生怨气,对你下手,你如今怀着孩子,还是少与她们有交集。” 陈西宁临行前,凤凉不放心的站在门口,又一次的嘱咐着,这已经是她这一天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嘱咐了。锦柔听得都有些无奈了,谁成想,陈西宁竟还是一副悠然自得、乐在其中的样子。 “小心太上皇,小心你院子里的人。” 凤凉一路把送陈西宁送到了祈宁行宫的门口,马车已经在门前等候了,临出门前,陈西宁突然转过身,小声的跟凤凉说了一句这样没头没尾的话,然后才带着若雨出门,进到马车中,踏上回宫的路途。 “公主,方才是怎么了,怎么从刚才开始,就这般魂不守舍的?” 回到她们的小院,锦柔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自己来到凤凉的房间,关好门窗,小声地询问着凤凉。 可还没等凤凉回答她什么,一阵不适,接连吐出了好几口血,这血的颜色不似原先那般是鲜红的,这黑褐色的血一看便是中毒了。 “我没事,刚才陈西宁跟我说让我小心太上皇和我院子里的人,可能是我想的太投入了,忧思过重才吐血的,嫂嫂不用担心。” 没等锦柔说话,凤凉先笑着安慰着锦柔,可她话刚说完,整个人便昏倒在了床上,怎么喊都喊不醒。 “凉儿这是,这是中毒的迹象,看样子这院子里的人手脚已经变得不干净了。”锦柔目光冷然,沉着脸看向门外,果然,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不能轻易相信旁人。 前段时间,因为凤凉放血,身体虚弱,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着如何能尽快帮凤凉把血补回来,有些地方可能放松警惕忽略了,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想到这,锦柔十分内疚,都是因为自己。这毒毒性较大,按理来说毒发比较快,可能是因为每次的摄入量较少,这才拖到现在积攒到了毒发,算着时间,没有毒药的话,按照凤凉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也就只能再撑五天了。 “唉,大祭司果然是料事如神啊,我还是小看他了。”锦柔叹了口气,这样在心里想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锦囊。 这是她从南疆离开的那天清晨,大祭司在她房门外等候许久给她的,说是有备无患,说起来,凤凉现在所经历的,大祭司当时便预料到了,也许这就是宿命吧,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这条命线上。 “这是......假死药?” 锦柔从锦囊中掏出一枚药丸和一张字条,这药的成分她能感觉的到时假死药的成分,可她总觉得这药里面还多了几样成分,只是那几样成分她竟然分析不出来。 “如遇危难,可服用此药,此药可延缓毒发,三月时间足够你们重回南疆。京城杉府可放心求助,他们会帮助你们偷龙转凤顺利转移。” 这是字条上写着的话,显然她们如今的处境正好应和了字条中的话,有了转机,锦柔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现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联系上杉府的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也是阴差阳错,还没等锦柔想到一个不被人怀疑的出门理由,凤凉的三哥,杉府的杉华,又像上次那般,带着自己的好友萧断鸿,来到了这祈宁行宫看望凤凉。 这时的凤凉还处在昏迷状态,锦柔将两人请进屋,拿出大祭司交给自己的锦囊,放到二人面前,关注着两人的神情。 “怎会这么快,按照预料,应该还要一个月才会毒发啊,怎么会提前呢?”杉华显然是事先之情的,没有深究他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锦柔想了想,然后问道: “会不会是因为前几个月公主为皇后娘娘放血解毒,伤害了某些人的利益,这才让他们提前动手了?”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如今这般,大概率便是你说的那样,这几日放出信去,就说凉儿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放松那些下毒者的警惕,五天后傍晚,便让喂她服下药,我会想办法找人替代她的尸身,趁着深夜,我送你们离开,路上有君临阁的人护送,还是安全的。” 杉华说着这样的话,其实是有着自己一点小私心的,他很想知道自己那位好大哥是否会真的这般无情,哪怕是曾经深爱之人命不久矣,也狠着心一次都不来看望。 再者说,他也是很好奇,从小什么都比自己强的那位大哥,是否能透过自己的易容术,认出死者并不是凉儿。 “你们放心,君临阁我已打点好,到时会有替身来此代替我守在京城,我带人亲自护送你们会南疆,一路上有君临阁和青落斋的接应,你可以放心。” 站在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萧断鸿,听完杉华的话,也紧接着说道。如今这青落斋,他们三人都不陌生,这是凤凉自己的势力,唯一能插手的还是那位救凤凉回南疆的师父,是以目前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万无一失的。 “听说祈宁行宫那位病重,命不久矣?” 锦柔这边刚把消息放出去,太上皇那边就接到了消息,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女子画像,若是锦柔在这里,定然能认出,这画像上的女子,正是她们南疆的先王后,也就是凤寒、凤凉的母亲。 “是的,太上皇,听说那位的侍女,这几天已经开始采买丧葬用品了,说是皇上寒了她们娘娘的心,不愿意让她们那位娘娘离世时带着皇妃的身份。”太上皇的暗卫,笑着同他禀报着。 “既然她不愿用后妃的身份出殡,那就随她去吧,总归那位本身就没有上皇室玉牒,算不上真正的妃子,她愿意自己操办,倒省了我们的心。好了,事情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太上皇说完,挥挥手,示意自己的暗卫退下,让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人静静的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眼神复杂,又带着狠戾地说道: “当初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没有把握住,我得不到你的人,那就毁了你跟那人所生的孩子吧,马上你的女儿便要下去陪你了,不过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会灭了南疆,让你们一家团聚的!” 第一百六十章 “锦柔姐姐,尹祈哥哥怎么还不来找我啊,他答应我的,说要带我出去玩,这都过了好几天了,他怎么还不来,凉儿都等着急了。” 虽说后面有了锦柔的多加注意,没有再摄入毒药,可凤凉的状态还是越来越差了,现在都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唯一记得的还是小的时候和那人玩耍的时光。这又是一天的清早,一觉醒来的凤凉缠着锦柔,让锦柔带自己去找她的尹祈哥哥。 “凉儿,猜猜我是谁?” 还正缠着锦柔的凤凉,突然感觉自己眼前的光线猛地变暗了,紧接着一双粗糙的手轻覆在自己的眼前,男子搞怪着声音同自己说道。 “三哥,你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把戏,幼不幼稚啊,羞羞。”凤凉一把挥开杉华的手,满脸嫌弃的转过头看着杉华说道。 “你这丫头,竟然敢嫌弃三哥我,是不是找打啊!” 杉华倒也不生气,反而逗弄起了凤凉,两人在院子里追逐打闹了一番。 “其实这样也好,虽说她现在的状态更多的像是回光返照,可现在的她是真的快乐,从前的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的,可自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变质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笑得这般高兴了。” 萧断鸿站在一边,看着院子里打闹的两个人,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满目怀念的看着奔跑的女孩,他还记得那年,本意寻找自己的女孩,阴差阳错在客栈同自己拼桌,自己还带着她到处游玩了一个月才罢休,那是的女孩活的是那般恣意,比现在更为真实。 “是啊,好在这几日没什么痛苦,每天都活在自己开心的回忆中,等到明日,一切便都要结束了,到时候也算是解脱了。” 锦柔就站在萧断鸿的旁边,她也有些感慨,真是命运弄人啊。刚认识凤凉时,她对于凤凉和夜川宸曾经的爱情故事也曾有所耳闻,原来年少时的深情真的会消散,凤凉病入膏肓的消息已经放出去有几天了,她真的没能想到那人竟会如此绝情,都这般境地了,竟还能狠得下心,不曾过来看过一眼。 “阿寒,就快了,马上我便能回去见你了。”越是怨恨夜川宸,锦柔就越是想念远在南疆的凤寒,好在如今她们都快要解脱了,马上她们便能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皇上,不好了,祈宁行宫那位娘娘薨了!” 终于到了第五日的傍晚,按照先前的计划,锦柔喂凤凉吃下了那粒假死药,很快,药效发挥,凤凉变没了呼吸,锦柔哭喊着、踉跄的跑出院落,装作极为悲伤的样子,“无意”把消息传出。 “什么,这怎么可能!” 前来报信的太监来传话时,一直怄气的夜川宸正准备出宫去看望凤凉,刚迈出一只脚,听到小太监的话,顿时如同五雷轰顶般,连连踉跄几步,靠在了宫墙边。 他还是不相信,他一定要出宫亲眼看看,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那个曾经追在自己身后的女孩,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就这般抛下自己独自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凉儿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夜川宸终究还是来到了祈宁行宫,可为时已晚,他所想见到的那个人已经不再等他。 “杉华,你让我进去,算我求你了,就让我见凉儿最后一眼吧,我保证我一定用最高的规格让凉儿下葬,绝不会委屈她的。” 夜川宸难得的求着人,只为了能进到里面见他爱的那个女孩最后一面,可杉华挡在院门前,不管夜川宸怎么说,就是不放他进去。 “人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在这里惺惺作态还有什么意义,现在知道后悔了,之前干什么去了。你现在痛苦吗?难受吗?忍着!当年时夜谷血流成河,死了多少人,那些都是一起训练的兄弟啊,你怎么就这么忍心,还有君兮,那天明明是你们的大婚之日,再严峻的事情都不能换一个日子吗,你知道那天带给君兮的伤害有多大吗?这些年,我们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好不容易让她变回以前那般开心的样子,你为何又要回来,还害得君兮失去了性命!” 杉华现在满心的愤恨,不管是为自己不平,更多的还有为凤凉不值得,事到如今,他连“凉儿”也不愿意称呼了,转为称呼女孩在江湖上的称呼——君兮。 毕竟,那年的红衣女侠君兮,恣意生活,成了无数人心目中的英雄,那时的女孩是真正的开心,如今杉华,只希望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牵连了。 “你回去吧,兄弟一场,我不会对你动手,我会把她葬回千山,就在谷主尹祈的墓旁,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我相信君兮会喜欢那里的。你若是真的心有余愧,闲暇时就去多烧点纸钱,好好祭拜她吧,至于今日,我是绝不可能让你见到君兮的,这是她的遗愿,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要让她死不瞑目吗!” 杉华这样把话说完,便退后一步,进到院落内,迅速的把院门关上,将夜川宸拒之门外。 “我......” 夜川宸还是想再见他的凉儿一面,“你还要再让她死不瞑目吗!”可杉华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理智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夜川宸不愿让凤凉伤心,便转身离开,悲痛欲绝的回到了宫中。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来到这祈宁行宫的前一刻,一辆外观简陋、破旧的马车,从城西粮食铺,载着一位没有呼吸的女子,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离开了京城。 马车载着人,来到了枫月山庄,锦柔连同萧断鸿还有白墨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马车我已经重新为你们安排好了,你们一路向西,从西边绕行回去南疆,那边我派人查探过了,没有皇室的人,从那边走比较稳妥。” 说话的是冯锦辉,陪同凤凉一同回南疆的人数比较多,为了方便,他安排了两辆大空间的马车,都已经事先改装过,防护措施要比普通的马车强上不少,可还是要多个心眼,眼下只有南边没有皇室眼线,为了稳妥,冯锦辉向众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就按冯兄所说的路线走吧。” 除了明面上那些陪同的人以外,背地里暗中跟着的还有不少君临阁的人,青落斋的人已经被京城盯上了,若是大范围运作可能会暴露踪迹,如今他们能依靠的外部力量就只有君临阁了与枫月山庄了。 两者中,枫月山庄主探查,是以枫月山庄说西面可行,那西面便一定是最为安全的。 夜渐渐深了,夜幕降临,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黑暗是一个很好的保护色,在这黑暗中,两辆马车开始启程,趁着夜色,带着车上的人向南疆方向赶去。这一晚的夜,静的诡异,明明白日里是个晴朗的天气,晚上的夜却黑暗到伸手看不见五指,一行人只能凭着方位,尽量快的赶路。 “天降异象,神使将现。”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么一个诡异的夜晚,千山深处出现一位身披斗篷的老者,抬头望向天空,口中说着这样一句话。说来蹊跷,也许也是因为这过于黑暗的夜吧,老者光说完,便似是凭空消失一般,消失在原地。 第二天一早,照例来此地清扫的时夜谷弟子,在石壁上发现了一句话,正是昨夜那老者所念叨的那句:天降异象,神使将现。 发现异常的地方,弟子不敢隐瞒,急急忙忙的回去把此事禀报给谷中留任的长老,知道此事的长老也不敢耽搁,书信一封,在信中表明此事,让弟子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这次发生的事情惹得京城中沸沸扬扬的,神使的传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上天显灵,将此事告知,各地有些名望的大家子弟纷纷动起了心思,开始准备着去往南疆的物品。 是了,这神使是南疆之人,也只会是南疆之人。 京城那边的动静,锦柔一行并不知晓,为了减轻存在感目标,他们昼歇夜行,白日休息的地方,也是专门找那种深山老林、人烟稀少的位置,这一来半个多月,倒也是十分顺利的。 “锦柔小姐,属下奉大祭司的命令带你们过去。”刚进了南疆,没过多久,锦柔一行人便突然被拦住。不过这人显然是认识他们的,从衣袖间拿出大祭司的手信交予锦柔,让锦柔查验身份。 “跟上他,他是我们的人。” 可以看得出,信确实是大祭司亲笔所写,初步信任这人的锦柔,同驾驶马车的君临阁弟子这样说着。 与锦柔所想象的不同,他们去到的并不是王宫,“这里?这里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禁地?”看着周围的环境,锦柔有些疑惑,这里真的很像是禁地,可当初不是说不得随意进入禁地吗,大祭司又为何让人把他们带到此处? “锦柔姑娘,这是何处?”这里的环境处处透着阴寒,哪怕是萧断鸿这样正值气血方刚的男子,也冷得直打颤,白墨倒还好些,他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不过还是询问着锦柔,以再确认一番。 “这里?这里是南疆的王室禁地!”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她说的不错,这里确实正是我南疆王室的禁地。”不知何时,这大祭司也来到了此处,从众人身后,边说便走到众人中间。 “我给你药,让她服下了吗?” 这个问题,大祭司是问向了萧断鸿。 “服下了,两日前傍晚的时候让她服下的。”萧断鸿这样回答着,听着大祭司和萧断鸿两人之间的对话,锦柔有些不明所以,“前天晚上?她一直陪在凤凉身旁,她怎么没有印象?” 里面有处水泉,上面有个木筏,锦柔小姐,麻烦你帮着一起,把公主放到竹筏上,公主是命定之人,这泉水对她很有好处,不出半年,她便会有一个新的人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你们听说了吗,南疆那位神使大人就要出世了。” “是啊是啊,听说这位神使大人是数百年间唯一一位神使,这神使现世也是要讲究天时地利的,我看啊一定是那有着雄才大略的明君也出现了。” “你说得不错,我祖上有人被上任神使辅佐过,这神使现世是要寻找一位命定之人,并辅佐他成就大业,这神使马上就要现身了,这命定之人自然也是出现了。” 自从南疆那边放出神使即将现世的风声,南疆周边的几个国家都议论纷纷的,这边马上就要到了南疆开放通关,方便神使选定辅佐者的日子了,几个国家中有名有望的人,纷纷让自己小辈,甚至是亲自往这南疆这边赶,一路上也都不愿停歇地一直聊着。 “皇上,前方有人发生争执,为避免麻烦,我们还是绕路过去吧。” 其他国家的皇室中人都派人过来了,身为夜星国皇帝的夜川宸自是不甘落后,太上皇病重,他将朝政先暂时交给了自己的弟弟,夜星国的霁王爷——夜川霁,自己带着亲信前往南疆。 “嗯,我们换条路,走那条最短路程的路。” “得嘞,属下这就换路线。” 这走在前面探路暗卫果断的带着大部队该换路线,自从大半年前,祈宁行宫的凉妃薨逝后,他们的主子郁郁寡欢了许久,从那日后,“南疆”似乎就成了夜川宸的一个禁忌。 至于原因,那便是因为那位娘娘是南疆从小丢失的长公主,而那位公主刚跟自己的兄长,也就是现在的南疆王相认没多久,却又被迫嫁去了他们夜星国,最后还郁郁而逝,他们的皇上,连那位娘娘的尸身都没见过一面,想必现如今在他们皇上的心中,那位娘娘大概还是活着的吧。 “主子,我们到了,神使大人即将现世,周边的客栈都已订满,这是最后一家有客房的客栈了。” 到了南疆,因着收到消息想要夺得神使青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周边的客栈都已经爆满,这是最后一家能住的客栈了。 之所以有客房,还是因为这家客栈的要价过高,不是常人能支付的起得,就这样还已经租出去了大半客房,剩下的都是最高级别的顶级套房了,除了夜川宸这种人,寻常富贵人家还真是住不起。 第一百六十四章 “白墨大人,夜星国那位来了。” 要说这家客栈为何这般有能力要价这么高,还不是因为这是青落斋的一个客栈据点,赶上现在这么个时候,正巧客栈里的客房很多,那可不就是赶着机会变向的“捞金”。 “我知道了,多向他要租金了吗?当初要不是因为她,小姐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不多要点钱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啊。” 一提起夜川宸,白墨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他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很久之前折磨他与白砚的那个重岸,竟然是夜川宸的手下,这怎么能让他的态度好的起来,没让人把他们赶出去,露宿街头,都已经算他仁慈了。 “回白墨大人的话,一切都是按您吩咐安排的,您放心,属下做的很仔细,不会让夜星国的人怀疑价格的。” 过来传话的这人笑着同自己的上司说着,他们整个青落斋所有的弟兄们都是受恩于小姐,眼下这伤害小姐的人正好撞到了他们跟前,不让他们多放点血,他们也是心中极为不爽的。 同白墨回了话,这人又赶快返回了客栈,他是这客栈目前名义上的掌柜,离开太久也是说不过去的,要是因此让人生疑可就得不偿失了。 各国的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运气好的,还能找到客栈住,运气不好的,哪怕是找个街角直接席地而眠,竟也舍不得离开。转眼间,就到了神使现世,面见大众选取辅佐者的日子了。 这一天是南疆大祭司长期推算的出来的日子,只有在这一天之内选出,曾经的传言才能成真。一日的时间毕竟很短暂,若是再这一天未能顺利选到辅佐着,便只能再等一年,等到下一年的这个时候,重新进行挑选。 时间短暂,机会有限,不知道神使究竟是如何判定辅佐者的众人,为了让神使能看得见自己,还在深夜,一个个的便都提前来到祭坛的附近等候着天明之时,神使的挑选。纵然是已经身为夜星国皇帝的夜川宸也不能免俗,也是跟着大众一起提前在祭坛下等候着。 “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过贪心者并不一定能如愿。” 这一日,凤寒醒的很早,他刚准备起身时,躺在她身旁的锦柔也睁开了眼:“是到时辰了吗,该起身了?” 自锦柔他们回到南疆,到现在也已经半年有余了,当初凤凉迟迟不醒,大祭司便提出用喜事来冲喜,这样说不定可以成功唤醒不愿醒来的凤凉。于是,一早便有着婚约的凤寒、锦柔二人便正式大婚,如今的锦柔不再是那个小小的侍女,而是整个南疆的王后,南疆王唯一的妻子。 南疆祖训,继位者必须严格遵循一夫一妻制,任何原因不得纳妃,是以南疆王室所有的子嗣均是出自正宫之位,一方面保证了血脉的纯净,另一方面也避免了手足相残。 “时间还早,我们好不容易跟凉儿重新相处了半年,如今又要面临着送她离开,我怎么能舍得啊。”想着今日便是选取辅佐者的日子,凤寒的心情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按照礼法,选定辅佐者后,神使便要跟随辅佐之人去往他所在的国家,除非被选中的就是南疆中人,否则以后凤寒也许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凤凉了。 “别难过了,至少我们也算重新陪伴她生活了,还记得她刚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了,当时我们还在担心,后来还是大祭司说这是正常现象,意味着凉儿体内血脉中本就为数不多的杂质彻底清除了,这些日子里,我们和凉儿生活的还是很快乐的。” 锦柔也起来了,穿戴好自己的衣服,她一边帮凤寒整理着衣服的褶皱一边说着。 “神定之人,断情绝欲,这都是代价啊,也不知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凤寒止不住的叹气摇头,他们确实是跟着凤凉一起生活了不短的一段时光,可因为身份的转换,如今的凤凉已经不再是他的妹妹了,而是整个南疆群众眼中的“神”,他们的神使大人,从一定层面上来说,甚至是他自己,身份上也要比已经成为神使的凤凉矮上一头。 “别想那么多了,总归凉儿现在已经成为了神使,身份非同一般,不管是去到哪里,也会被人奉为座上宾,断情绝欲了也好,之前的她,被‘情’之一字伤得太深了,有时候,不动情便也不会为情所伤。” 锦柔安慰着凤寒,她所了解的事情更多,那曾经的一段日子,是她陪着凉儿度过的,自然知晓当初凉儿最大的愿望便是忘记那个人,如今这般,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时辰到了,王上、王后,该去请神使大人上祭坛了。” 收拾完毕的凤寒与锦柔,为了再多看看凤凉,刚整理好自己,便赶去了神使居住的院落,身份的转变,住所自然也是要变的。 如今成为神使的凤凉,自然是不可能再住在之前的院子了,她如今的居所,是南疆历届的王,为神使专门修建的宫殿,是这南疆王宫中面积最大、最豪华的一座宫殿。凤寒和锦柔,来到这里,只是静静地默默陪伴着神使大人,听到外面大祭司敲门喊话的声音,他们才站起身,恭请神使大人。 “吱呀”,门开了,他们的神使大人出了房间。 凤凉身上所穿的那间玄色衣裙,衣裙上的花纹,全是找手艺最精巧的绣娘,用金丝银线,一针一线小心翼翼缝制的,耗费巨大,整个南疆只有神使才能穿上规格如此之大的衣裳。 神使在选定辅佐者之前,面容是不能暴露于世人眼前的,是以,凤寒有安排了其它手艺精巧的女子,专门为凤凉定制了一副面纱,与衣服同色系的灰色面纱,更是为神使的身份增添了一点神秘感。 “众生肃静,神使大人现在要寻找命定之人,未免大家无功而返,还望大家可以保持静谧。” 随着凤凉踏上祭坛,周围聚集着的人群,开始变得乱糟糟的,大家各说各的,都想引起神使的注意。刚登上祭坛的凤凉,听着这杂乱的声音,不由得皱起了眉,一直注视着她的大祭司,连忙上前,用内力传声,将自己的声音传遍广场各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凤凉站在祭坛上,从高处向下俯视着下面满眼期盼的从天南海北赶过来的达官子弟们以及少数有着自己抱负的平民百姓。 “只有被选定者会听到神使大人的声音,有缘者听到声音还请上前走上祭坛,其余的人不要妄图冒名顶替,神使大人分得清孰真孰假。” 接收到凤凉的眼神示意,大祭司继续说道,算是一种警告,以防真的有人起了贪念,冒名顶替真正的命定之人。 “你就是我选定的命定之人,上前来吧。” 当大家还都在屏息凝神,想方设法希望自己是能听到声音的那个幸运儿时,夜川宸有些震惊。 没错,他就是那个能听到声音,被选中的那个将受到辅佐的有缘人,只是,这脑海中的声音,怎会那般熟悉,隐隐约约竟然和自己脑海中那魂牵梦绕的声音重合了,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也只是这声音相较于她记忆中的声音变得更加冷然,仿佛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广场上人很多,来得较晚的他没挤到靠前的位置,慢慢向后退出人群,满眼都是震惊的夜川宸,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另一个方向,上到了祭坛,走到神使大人的面前。 “这,真是一场孽缘啊。” 同样站在祭坛上的南疆王凤寒,见到上来的人是夜川宸,也是震惊的,看了看前方的神使,又看了看刚刚上来的夜川宸,叹了口气,无奈的感慨道。 “唉,这事儿搞得......”锦柔心里一直都是有点怨恨,见着上来的人是夜川宸也是不住的叹着气,有着无奈,也有着不甘,“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别的人能入得了她的眼了吗,怎么兜兜转转还是他,这样说来,我们当初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因为什么!”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这些话,锦柔只能自己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她现在都有点迷茫了,当初那么费力的逃离那个虎穴,这回又自己回去了,真的是命运弄人。 “命定之人已经出现,大家一路辛劳,回去休息休息就可以离开了。” 对于夜川宸的到来,大祭司反倒是没那么多的意外,安排士兵清场,将祭坛与广场留给剩下来的人。 “南疆王,好久不见。” 人群散开后,身为神使的凤凉已经在侍女们的陪同下先行回了居所,眼下这祭坛上剩下的也就只有凤寒夫妇、大祭司,以及被选中的夜川宸了。 夜川宸看着面色不虞的凤寒、锦柔夫妇二人,内心也是有些愧疚,毕竟是他先负了凉儿,他自知理亏,他已经后悔了,对于凤寒他们不愿给自己好脸色看这件事,他认了,但气氛这样一直凝固着也不是个办法,最终还是夜川宸先开口,同凤寒寒暄着。 “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了,可惜天命如此,既然你被选中了,就好好对待神使大人,希望你不会再给我‘讨伐’你的机会,这是最后一次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凤寒说完刚才那一席话,便带着锦柔离开了,祭坛上现在剩下的只有大祭司和夜川宸了。 “夜皇陛下,我现在带您去见神使大人,不过有些话我要先叮嘱您,只有您才能见到神使大人的真容,您带着神使大人离开后切记不要让人随意见到神使大人的模样,除您外,任何人只有经得神使大人同意后,才有资格见到大人的真容。” 马上就要带夜川宸去见神使了,在去之前,大祭司先跟夜川宸嘱咐着,说些规矩,有些事不是用常理能解释的,在这南疆,现如今也就只有凤凉的几个最熟识、亲近的人才能得见她的面容。 之前有位眼生的小宫女,因为耐不住好奇心,想要见一见神使大人的样子,趁着凤凉休息,偷偷掀开凤凉的面纱,刚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没过了几天,那个小宫女竟然突然暴毙而亡,找不出任何原因。是以大祭司先提醒着,避免夜星国有人因为不知情,白白葬送了性命。 “大祭司放心,我知道了。” 夜川宸应了下来,说起来,夜川宸到现在也都还在怀疑,方才那位神使大人,无论是从声音还是身影,都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孩,他本身也是不愿同别人分享神使大人的样貌,原本他还在愁思苦想这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搪塞远在京城的那位父亲,眼下大祭司的叮嘱,正好是个绝好的理由。 “神使大人,命定之人已被带来,您是否现在就见他?” 大祭司带着夜川宸来到神使的居所,见到他们大祭司带着人来了,在门外守候着的侍女,推开门进去询问着。 “把他请进来吧。” 这侍女算是在神使大人身边侍候时间最长的了,对神使大人的话,自然是能理解凤凉话中的意思,出了房间门,她恭敬地同夜川宸说道:“有缘人,神使大人请您一人进去。” 随着夜川宸进入房间,外面的那位侍女就把门关上了,房间的摆设是严格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的,十分静谧的感觉,让夜川宸也不由自主的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往房间深处走去。 “神使大人,我是夜星国皇帝夜川宸。” 走到房间深处,夜川宸终于见到了神使的身影,他一早就发现了这位神使是位女子,眼下看着神使大人的背影,他竟莫名感受到极度的紧张,心里还有着隐隐期待的感觉。 “恭喜你,你是命定之人,是唯一能带领百姓走向安定富足生活的一位明君。” 随着声音,神使转过身来,这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这位神使大人早在侍女出去时,便已经摘下了面纱,眼下转过身来,正好让夜川宸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容貌。 “凉儿!”夜川宸震惊,有着欣喜若狂,也有着不可思议,终是忍不住唤出声来。 “看来大祭司已经同你介绍了我,你是命定之人,此次无礼,我可不与你计较,我虽说辅佐你,可我希望在我们还未熟识前,不要这般亲密的称呼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对于现在的凤凉来说,夜川宸除了是上天注定的命定人选,就只是一位陌生人,被一个不熟悉的人唤着自己的小名,哪怕是已经没有七情六欲的凤凉,也难免觉得不舒服,按耐住心中的不爽感,凤凉疏离的同夜川宸说着。 “是我唐突了,我可以唤你凤凉大人吗?” 意识到自己失礼的夜川宸,连忙回过神,确认了眼前的这位神使大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时,他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又多希望能再见到他的小凉儿一眼,如今也算是梦想成真了,可他不甘心就这般称呼“神使大人”这样疏离的称号,便小心的询问着。 “可以。”凤凉点头说着,算是同意了夜川宸的叫法。 听到凤凉同意的声音,夜川宸欣喜若狂,现在的他好像突然理解了刚才凤寒那话中的含义,原来是大舅哥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命定之人”,看来自己与凉儿时天生一对啊。 对于凤凉的冷漠,夜川宸并不当回事,天下所有人都知晓:神使者,断情绝欲,了却前尘因缘。 这也算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当他真的觉得自己错了,想要弥补之时,自己想要弥补的人,却已经忘却了那段往事。夜川宸一边觉着遗憾,另一边也是觉得庆幸,现在自己把她伤得太深了,眼下无论女孩是否还记得,他都要赎罪。 “你叫夜川宸?我称呼你宸皇可好?” 前面夜川宸提起了自己的称呼,眼下自己也要确定一下该如何称呼这命定之人,这样想着,凤凉便开口朝夜川宸征求着意见。 “好”,夜川宸应了下来,虽说他更希望女孩能想先前那样甜甜的唤着自己“宸哥哥”,可他也知道现下这样是不可能的,便退而求其次,认同了凤凉对自己的称呼。 “夜星国宸皇?若我猜的不错,我们回夜星国的一路上应该有不少埋伏,回去通知你的人提前做好部署,十日后我们启程去夜星国。” 这次见面,凤凉不过是想浅显的了解一下这位与自己有缘的命定之人,按理说,自己除了简单的辅佐,还应该嫁给这位命定之人。 可从命盘上显示,此人已有妻儿,虽说他不懂感情是什么,可这段时间看着凤寒与锦柔夫妇俩,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插足别人之间的感情,便没有提出嫁给此人的事情,有什么事情等她到了夜星国再处理。 毕竟这人是自己选定的辅佐者,可辅佐也只是个简单的建议与参考,起到的是个军师的作用,并不能直接帮他做决断,因此,预料到回去的路程上会有危险的凤凉,只是单纯的让夜川宸召集人马有所防备,剩下的事情,就要看他能否猜测到了,希望这位有缘人,不要让自己失望。 夜川宸一早也有过这样的猜测,如今夜星国一家独大,周边的小国家早就生出不满,逮着机会就想致自己于死地,现下得到凤凉的话,夜川车反倒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离开这里后,就连忙命手下,暗中快马加鞭,去边境召集兵力。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自那日离开回到客栈,安排好手下去征集兵力后,他又再次去到了神使的宫殿,死皮赖脸的求着大祭司让人给自己收拾个房间住下。 一开始大祭司还不同意,不过还是没能抗住他的厚脸皮,最终在大祭司去问过神使后,他顺利的留了下来,与自己的女孩同住一个屋檐下。 事情都交给手下们去办了,夜川宸在这里乐得清闲,正巧凤凉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情,他便三天两头的跑去找凤凉,同凤凉讲述着自己与她之前那些快乐的回忆,只不过是换了个主人公,打着将别人故事的名义,讲述着他们之间的故事。 “这就是那位为他剩下孩子的女子吗?听起来是个好姑娘,他应该很爱她吧。”一个人无意识间的表情与举动是最不会骗人的,看着夜川宸讲着故事是那般“慈爱”的模样,凤凉竟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也还是因为成为神使的她,断情绝欲,若是以前的君兮,定能知晓这股情绪是吃醋了,不过现在的凤凉是不知道的,这种情绪让她不解,不过很快这股情绪又被压了下去,天下未定之前,她是无法生出七情六欲的。 “阿寒,你说,这样对于凉儿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啊,就这样一辈子再也体会不到‘爱’是何般感受,再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十天的日子一到,凤凉便跟着夜川宸带来的夜星国一众人离开了南疆,踏上去往夜星国的路,临行前,有人前去知会了如今是南疆王后的锦柔,心有不舍的锦柔,拉上处理完政务的凤寒,一起去到城门高处,远远的注视着凤凉一行远去的队伍。 看着凤凉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终于,在看不到凤凉背影的那一刻,一直伪装着坚强的锦柔忍不住了,哭着趴在凤寒的身上说道。 “别太担心了,大祭司说了,凉儿的苦日子已经到头了,后面的日子会顺风顺水、顺心顺意的,凉儿是个有福之人,只是在前面把这一生的苦一次性吃完了,不用担心,对于她这个七情六欲的事情,大祭司说了,也并不是完全不可恢复的。” 原本不想告诉锦柔的,可见着锦柔实在是太难过了,凤寒不忍心她继续伤心下去,便安慰着锦柔说道。 “真的吗?可传言不是说......” 虽说凤寒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可锦柔显然还是不太敢相信,毕竟传言在那里,这么多年流传下来,又怎么那么容易更改。 “能否恢复不是必然的,至于凉儿能不能记起曾经的那段感情,就要看他们两个人有没有那么相爱了,这世间唯一能冲破记忆束缚的,便只有纯粹而真挚的爱了,只要爱到至深之处,便能恢复。” 听着锦柔不太相信的样子,凤寒继续补充着自己的话,这也就是说为什么当初他见到夜川宸是并没有那么的抗拒与激进,他也是心疼自己妹妹的,如果有机会,他还是希望凉儿能嫁给心爱之人的,况且这次来看,夜川宸是真的后悔了,也许他还能再相信夜川宸一次。 第一百七十章 “主子,我们被人围攻了。” 正如凤凉与夜川宸所预料到的那样,他们刚一离开南疆境内,便被其他几个国家的人联手围住了。 “不要惊慌,我让你们找的人准备好了吗?”听到属下喊来的话,夜川宸没有丝毫的惊慌,冷静地同马车外的部下交谈着。 要说这夜川宸堂堂一个七尺大男儿为何会坐在马车里而不是骑马,还不是因为夜川宸他觉得骑马劳累,怕累着尊贵的神使大人,特地命人去寻了辆极为舒适的马车让凤凉乘坐。 而他自己呢,难得找回被自己“弄丢”的心中所爱,恨不得无时无刻都跟凤凉黏在一起的他,又怎会放过这绝好的与凤凉独处的机会呢? 于是,有着自己小心机的夜川宸,果断的安排了自己与神使大人共乘马车,美名其曰“近身保护”。 “杉华大人已经就位,一炷香之内就会赶来。” 在外面驾驶马车的暗卫,尽量小声的回答着夜川宸的话,正在被围攻这么一个严肃的时刻,虽说他们早有安排,万无一失,可毕竟不是嬉闹的时候。 夜川宸这次前往南疆,带的暗卫,人数不少,虽说对方人马众多,可一炷香的时间,应该也是能撑得住的。 所以,夜川宸这次乐得当一个不负责任的玩乐君主,把外面的事情全都交给暗卫们处理,自己依旧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同凤凉讲着他们之前一起经历过的故事。 “杉华大人来了。”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外面驾驶马车的那名暗卫,是这一众暗卫的首领,见着主子把事情全都交给暗卫们来做,这个暗卫首领竟也能静得下心,坐在马车上只是单纯的观察着战况,丝毫没有帮手的意思。 而一直注视着周围的他,也在刚发现杉华身影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夜川宸。 “好了,事情交给他就行了,叫上暗卫,我们走。” 要不怎么说这夜川宸有时候做事很不地道呢,杉华是他的结拜三弟,身为大哥的他,第一时间就是把这个烂摊子丢给自己的三弟,自己带着“美人”与暗卫,悄悄冲出重围,往京城赶去,可真是一个好大哥啊。 “刚才那人是?” 马车快速前进时,风吹开了马车旁边的窗帘,透过缝隙,凤凉看见了那位骑马而过的男子,不知为何,她竟无意识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那是杉华,当年我们兄妹四人结拜,你是我们的小妹,他呀,你应该唤他一声三哥。” 夜川宸这样回答着,内心有些复杂,当初他得知凤凉离世后,与自己的两个兄弟便生出了嫌隙,原本兄弟和善的他,一度与自己的兄弟反目成仇。 后来,逐渐接受现实的他,因为对凤凉的愧疚一直折磨着自己,他一度极为颓废,整天浑浑噩噩的,说起来他这个兄长做的很不称职,明明他是最年长的,为人处世有时候却还比不上另外的两个弟弟。 “唉。”夜川宸叹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后面的话,夜川宸只是自己在心里默默想着,并没有说给凤凉听,他不希望凉儿记起曾经那段让她悲伤的记忆,只希望她能通过自己的口述,体会当年的开心便好,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有朝一日凤凉能恢复记忆,而且是只记得小时候那段开心快乐的时光。 后面的路,走得要安稳许多,没有了埋伏,他们很快便顺利地回到了夜星国京城。 “娘娘,皇上回来了,南疆那位神使大人选中的辅佐者便是我们皇上,也许我们可以去请求这位神使大人的帮助。” 皇宫中,刚一得到消息的若雨,便神色匆匆的赶忙回到自己主子的寝宫,向陈西宁讲着自己的想法。 “这说得倒是容易,可神使的身份那般尊贵,又岂是你我可以随意请来的。” 对于若雨所说的这个法子,陈西宁也是认可的,可毕竟那位是神使大人啊,她若不愿意,就算是夜川宸自身的事情都有权拒绝,更何况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后,又有什么资格与条件去请求那位大人帮自己呢? “娘娘,您别太悲观了,那位大人也是位女子,女人之间的交流最是容易引起共鸣,奴婢知道您不愿向旁人表现出自己的弱势,可那位大人毕竟不一样啊,我们要为小皇子,打算啊。” 眼见着陈西宁的身体状况是愈发的不好了,小皇子还小,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陈西宁没了,没了依靠的小皇子指不定就会成了这宫中女人间争宠的砝码。 毕竟是这宫里唯一的皇上,小皇子如今可是整个后宫的香饽饽啊,那些女人自己生不出孩子来,统统都把主意打到小皇子的身上。眼下丞相府已经靠不住了,除了这位新进宫的神使大人,她们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依靠比得上这位神使大人了。 “你说的我都懂,总归我还能再撑些日子,先按兵不动,不要急于求成,我们能想到的事,自然也有其他人能想到,不要太着急了,你放心,我会在离开前给孩子找个好依仗的。” 陈西宁这样说着,这还没说几句话,她便又开始止不住的咳着,也亏得她是这中宫皇后的身份,只要她还在一日,一日不愿,别人就一日无法把她的孩子带走。 “听说,你这后宫中如今只有一位嫡子,可否把他抱来让我见见?” 凤凉自从以神使的身份回到这夜星国皇宫后,几个月的时间了,除了在御书房对政事、军事做一些自己的建议外,平时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时,总是有些形形色色的后宫妃子想方设法的前来拜访。 刚开始的时候,她都让人拒绝了拜访,可后来,随着不断的有人前来求见,渐渐的她也生出了兴致,便让人请进来了个别的几位嫔妃,至于她是怎么知道这宫中只有一位小皇子的呢? 这还要多亏了那些前来拜访的嫔妃们,他们的目的,无一例外,都是想求自己,让他们的皇上夜川宸,把这位皇子交给她们养着,是以,这日夜川宸像往常一样来她院子里的时候,她便提出了自己想见见那位小皇子的想法。 第一百七十二章 “娘娘,好消息,皇上刚才派人来说了,说是那位神使大人想见见小皇子,让我们做好准备,明日带着小皇子去神使大人的寝宫。” 接到消息的若雨,兴高采烈的跑进了陈西宁的寝宫,向她家娘娘禀报着这一好消息。 “真的吗,这可真是天助我也,我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为我的煜儿博得一个好去处。” 陈西宁听到这个消息,瞬间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眼中满满的都是斗志与自信,她的煜儿一定会健康成长的,这也算是她作为母亲,能为孩子拼搏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按理说,曾经的陈西宁与夜川宸之间的关系并算不上融洽,可为何夜川宸最终还是同意了凤凉见孩子的意愿,其实并不完全与陈西宁有关,甚至是与民间有关,不过具体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恐怕是只有夜川宸知晓了。 “妾身陈西宁拜见神使大人。” 第二天一大早,陈西宁便在若雨的陪同下,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到了神使大人的住所,因为有求于人,陈西宁的姿态放得很低,全程都没敢抬起头直视那位神使大人,自然也就没发现神使的模样。 “抬起头来,不用紧张。” 对于陈西宁来此的态度,凤凉还是很喜欢的,至少这位皇后娘娘,身份上比那些普通的嫔妃要高贵不少,却没有像那些人那般趾高气扬的就来了,是以这刚见到这位皇后娘娘,凤凉对陈西宁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让人搬了椅子服侍陈西宁坐下,她这般说道。 “凤凉?你......”刚抬起头见到神使大人的陈西宁,没想到这位神秘的神使大人竟对自己露出了真容,而那面纱下的容貌竟像极了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女人,震惊之下,她便不小心这般说了出来,可随后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连忙补救道:“神使大人,是妾身僭越了,还请您拿赎罪。” “无妨,不必如此多礼,也许我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当初宸皇见到我时也是如此这般反应,想来曾经的我应该与你们是熟识的。” 因为初印象的良好,凤凉没有计较陈西宁直接喊出自己名字的事情,想着先前夜川宸也是这般,倒是让她开始好奇自己成为神使之前的记忆了。 “让我看看孩子吧。” 这次喊陈西宁过来,也只是想见见这位小皇子,简单的聊了几句,凤凉便进入正题,让人把孩子抱来让自己看看。 “这孩子......” 凤凉抱着幼小的孩子,竟不由得感受到了一种血脉的共鸣感,皱着眉头,仔细感受着,她还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可事实告诉她,她确实与这孩子有着血脉共鸣,便疑惑地看向了陈西宁。 “你族中可有南疆人士?” 凤凉既然察觉到夜煜身上南疆血脉的共鸣感,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陈西宁的家中是否有南疆长辈,这样想着,她便直接问向陈西宁。 “回大人的话,妾身族人皆是是夜星国人。”陈西宁这般回答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又继续说道:“说起来,妾身能顺利生下孩子,还要多亏了大人您当年的舍命相救,当初我母子身中剧毒,若不是您放血为我母子二人解毒,恐怕我母子早已命丧黄泉,多谢大人相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听到凤凉的话,陈西宁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切入口,当年为了让孩子免受毒素的侵扰,凤凉曾放了不少血,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凤凉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对于她来说,只要她能利用好这件事,也许她所求之事,便能顺利达成。 “怪不得,我说这孩子怎么血脉中竟带有我南疆王室独有的血脉联系,原来是这样,看样子这孩子也是与我有缘。” 听到凤凉满含笑意的说着这番话,陈西宁知道自己赌对了,思虑片刻,觉得乘胜追击,提出自己的请求: “神使大人,妾身知道如此这般很鲁莽、不合礼数,可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真挚的爱,妾身有事恳求神使大人......” 陈西宁突然恭敬的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想要恳求凤凉,还未等她的话说完,便被周边神使殿的侍女抓住,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无妨,松开她吧,我先听听她要说什么。” 凤凉挥了挥手,让侍女把陈西宁先松开,虽说陈西宁的这般做法让她有些不满,不过因为前面良好的印象,她倒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人,看看这位皇后娘娘会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多谢神使大人,妾身的时日不多了,想请求大人在妾身离世后能帮忙照看一下煜儿,不要让他成为那些女人间争宠的工具,妾身求求您了。” 身为母亲的陈西宁,见着躺在凤凉怀里睡得很安稳的孩子,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她也是舍不得的,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为自己的孩子争取更安稳的生活。 坐在上位的风凉迟迟没有说话,审视地看着跪在地上恳求自己的陈西宁,似乎是想看出什么,良久,她才开口,同陈西宁说着: “起来吧,地上凉,你的身子经不起这样受寒,总归我与这孩子也算是有缘,若你能放心,我便帮着照看着,不过有一点我要先提醒你,孩子在我这,可不会是娇生惯养的,若你舍不得孩子受苦,还请另请高明。” “妾身明白,您放心,只要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妾身什么也不求了,男孩子本就不需要娇生惯养,能长大成材就好。” 听到凤凉的许可,陈西宁高兴极了,一连又磕了几个头,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感激的看着凤凉,只要凤凉同意就好,别的她什么都不求了。 从小就认识凤凉的她,对凤凉的为人处世也还算是熟悉的,有句话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从前一直把凤凉当做对手的她,自然也是很了解凤凉的,她相信凤凉能把孩子养得很好。 “今天可以那孩子留在我这里吗,明天我在让人把孩子送回去。” 眼下已经快到了夜川宸来神使殿的时辰了,陈西宁也准备要离开了,虽说这只是小小的一会儿相处,凤凉竟就有点舍不得放下自己抱着的这个孩子,想要把孩子留下来。 可刚才陈西宁说的毕竟是等她不在了,再把孩子交给自己照看,眼下孩子的生母还在,自己就这般随意留下孩子也不大好,便象征性的喊住了陈西宁问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当然可以,您愿意留下她我自然是愿意的。” 听到凤凉的话,陈西宁先是有些意外,后来又是惊喜,这正是绝好的让她的煜儿与神使联络感情的机会,她自然是会答应下来的。 因为凤凉留下了夜煜,陈西宁又留下来同周边的侍女交代了一些自己孩子的喜好与禁忌,才离开,虽说只有短短的一天,可陈西宁也很满足了。毕竟如果能在自己离开前亲眼见到煜儿与凤凉相处和洽,她也能更安心的离开。 “你怎么把煜儿留下了,照顾孩子很劳累,怎么不交给宫人们去照顾?” 陈西宁离开后没多久,夜川宸便来到了这神使殿,见着凤凉的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有些意外,又有些心疼,不过他倒没有上手抱过孩子,只是口头上问着。 “这孩子与我有缘,我在他体内感受到了与我同源的血脉,自是对他亲近些。” 说起来还真是一场孽缘,明明都说,神使断情绝欲,可跟着夜川宸来到这夜星国的凤凉,偏偏就是让人感觉到多了一丝人情味,要不怎么说命运弄人呢,兜兜转转还是他们两人。 “陈西宁本是个好命的人,可这孩子的出现带走了她太多的气运,若是我算的不错,这孩子的天赋恐怕比你还要高,也算是阴差阳错吧。” 陈西宁毕竟是夜川宸的皇后,凤凉同夜川宸知会着,有些事情该提前准备了。 听到凤凉夸赞着怀里抱着的孩子,夜川宸有些吃味,不过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对他的母亲没有爱,这么久以来也是有着愧疚的,孩子嘛,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孩子,夜川宸的心情复杂记录,又是嫉妒又是得意的。 “她还有多长时间?”总归是还在生母,又是中宫之主,前些日子太上皇的离世也让他知道了不少事情的真相,这都是夜家欠陈西宁的,眼下人家大限将至,明面上的东西还是要做好点的。 “不超过两个月。”算了下时间,凤凉告诉了夜川宸一个大概的时间。 “这么快,她看起来......”夜川宸没有想到陈西宁所剩的时间只有这么短了,一时间也是有点意外,明明她看起来只是身体虚弱了些,怎会就如此严重了呢,不过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凤梧宫的暗卫上报的信息,他也算是有了预料。 “回光返照这种事情,也已经不算少见,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宸皇不如计划一下,如何尽快稳定朝堂,内安方可治外,我希望宸皇你可以尽快将朝堂大权把握在自己手中。” 陈西宁身为丞相府嫡女她的离世,意味着对丞相府的牵制,失去了效用,如果说当初立陈西宁为后是为了把她当做一把刀,用来清理朝堂,那么这剩下的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便是剩下最好的时机。 凤凉希望夜川宸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一举消除丞相府这一心头大患,便简单的提醒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知道该怎么做,凤凉大人放心。” 夜川宸是个有主见的人,凤凉刚把时间告诉他,他便已经有了决断,只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事先陈西宁一声,现在的她受不得大悲大喜的情绪,从自己口中听到计划,总比从别人那里直接听到结果来要好得多。 “这孩子你若喜欢,回头我去同陈西宁商量商量把他养在你这?” 有了计划,肯定是尽早实施更好,为了达到更好的目的,趁着天色还早,夜川宸打算先去趟凤梧宫知会陈西宁,临走前,见着凤凉依旧是兴致满满的哄着怀里抱着的孩子,生出小心思的他,装作无意的询问着。 “不必了,方才她把孩子送来时便同我商量了,我答应了她,等她离开后把这孩子带在身边养着,她也不过就剩两个月的时间了,还是让他们母女再好好相处生活这最后一段日子吧。” 凤凉看着自己怀里胖乎乎的男婴,想起陈西宁方才的那般恳切,便拒绝了夜川宸的好意。她能感受得到,这孩子也是个感情缺失的孩子,若是能在生母面前生活,自然还是首选生母,她的确喜欢这孩子,可也知道怎样的生活对这个孩子更为有益。 “好,我知道了。” 夜川宸虽说对于陈西宁的主动有些意外,不过后宫里的那些事,他不说并不代表着完全不知情,是以对于陈西宁会主动来跟凤凉商量这样的事情,他倒是并不算很意外。 前段时间那不少的妃嫔来这里找凤凉,若是陈西宁一直沉得住气不来找凤凉,那才真的不像是她的风格了。夜川宸这样说完,便同凤凉告别,先去凤梧宫去找陈西宁去了。 “川宸哥哥,我不阻止你对丞相府下手,但我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母亲,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妇人,她是无辜的,丞相府所做的事情她从未参与过。” 夜川宸来到凤梧宫同陈西宁说了自己的计划,陈西宁沉默了许久,向夜川宸为自己的母亲求着情。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从此以后世上就再也没有丞相夫人这个人了,从此之后只能隐姓埋名,我可以答应帮你,至于丞相夫人如何选择,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夜川宸虽说答应了陈西宁,可丞相夫人那边毕竟还是个变数,陈西宁有这个心,可丞相夫人并不一定领情,最终丞相夫人是否愿意按照他们的安排,暂时还是不可而知。 “没关系,我只是为母亲征的一次机会,若是母亲自己还是最后还是选择与父亲一起离去,我也不会责怪皇上您。” 对于夜川宸的话,陈西宁表示没关系,事实上她对于自己母亲的选择,也已经有了一个预料,身为女儿的她,只能尽力为母亲多求得一个选择,至于母亲最终是如何选择的,她选择尊重,冥冥之中,她好像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你心里有数就行,这段时间,我会多来看看煜儿的。” 讲完事情,临走前的夜川宸同陈西宁说着,也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虽然说自己不爱陈西宁,可心有余愧的他希望陈西宁最后的一段时间过得可以好点。 这宫里的人惯会趋炎附势,眼见着皇后不受宠,没少克扣皇后宫中的补给,他希望通过自己多来凤梧宫的次数,让宫人们重视起陈西宁,这算是他的一种补偿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神使大人,这是奴婢从民间搜寻来话本,听说这是有人根据当年凉妃娘娘跟皇后娘娘的故事写成的话本,您闲来无事可以看看。” 近来无事,侍女为了让凤凉有趣,没那么无聊,便想方设法的想着让凤凉有事情做,来打发时间,这些侍女们曾经也还是知晓当初还是凉妃的凤凉的。 这么些时日,心疼皇后陈西宁的她们,在出宫找有趣的的事物时,正巧遇上了售卖话本的小贩,见着有凉妃与皇后间的故事,这位侍女便买了本话本带回来让凤凉看着解闷儿。 “神使大人,皇后娘娘崩逝了。” 近来几个月,夜川宸都在处理朝堂之事,凤凉算是稍显清闲,只用简单的提醒一些夜川宸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便好,闲来无事时,凤凉就在看宫女们带回来的话本,这一个多月里也算是对陈西宁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对于自己之前的缺失的记忆,也有了小部分的知晓,眼下这突然听到陈西宁崩逝的消息,震惊倒是没有,更多的竟然是不舍与迷茫。 “神使大人,凤梧宫的若雨姑娘求见。”刚知道情况的凤凉,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侍女前来禀报,想着陈西宁的离世,凤凉接见了前来的若雨。 “神使大人,我家主人离世,未免其他的嫔妃先行带走小皇子,皇上特许奴婢先把小皇子送来您这里。” 若雨抱着小皇子来的,因为抱着孩子,神使殿里的宫女们也都很宽容,免去若雨向自己行礼,凤凉伸手接过了小皇子,抱在怀里。 “你,愿意留下来照顾小皇子吗?” 眼见着若雨那哭得红肿的双眼,凤凉不忍心,开口询问着若雨的想法。 “真的吗?奴婢真的还可以留下继续照顾小皇子?” 听到凤凉的话,若雨像是惊喜突然降临般不敢相信,得到凤凉的点头后,恢复理智的她,开口回答着神使大人的话: “奴婢愿意留下,可皇后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对奴婢如亲妹妹一般,皇后娘娘刚刚离世,奴婢想为她守灵几日,等娘娘下葬后,再回来照顾小皇子,还望神使大人准许。”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对于这种忠心耿耿的人,凤凉向来是很欣赏,因此对于若雨同自己商议的这件事情,凤凉并没有异议就准许了。 这么些日子来看话本,凤凉也算是有些心疼陈西宁这个“可怜”的女子,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如今人已经离世,自己也失去了那段往事的记忆,成为如今的神使,再计较那些前尘往事也说不过去。 况且,从命盘上来看,陈西宁的离世一定因缘上也是替自己挡了劫,不管从什么层面来说,她都没有理由去责怪一位忠君爱主的好宫女。 “这一世她过得太苦了,我会尽我的能力,尽量为她积攒些福分,让她下辈子过得顺心一些。” 若雨临出门前,凤凉喊住了她,跟若雨说着自己的决定,虽说这样一来会耗费自己很多的心血,可她不在乎,陈西宁为自己挡下死劫,她不过是废些心力,两者相比较,她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陈西宁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若雨之前毕竟是一直跟在陈西宁身边照顾着小皇子的,平日里有着若雨的帮忙照看,凤凉并不算耗费太多心力,孩子毕竟还小,小时候还是可以娇养着些的,等大点,能走会跑了再进行“魔鬼训练”。 这是凤凉的想法,拔苗助长的后果她是知晓的,所以她有着自己的一个教育计划,什么样的年纪什么样的教法,原本还担心凤凉会过早就糙养着小皇子的若雨,见到这段时间来凤凉的行为与安排,心中放心了不少: “小姐,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像皇子顺利健康的长大,神使大人把孩子照顾的很好,您可以放心了。” “神使大人,太医院陈太医求见。” 这日,刚从御书房回来的凤凉,刚走进自己的神使殿,便被人喊住了。 “太医院的人见我做什么?” 疑惑肯定是疑惑的,可凤凉总觉得这个“陈太医”跟自己有着莫名的联系,所以,回到待客厅的她,便让人把这位求见的陈太医请了进来。 “师兄?” 见到来人的第一反应,凤凉便是这样朝着来人喊道。 “神使大人别来无恙,我是受师父所托,前来送信。” 没错,来人正是凤凉的师兄陈清实,此行前来是受到师父的委托前来见自己那已经成为神使大人的小师妹。 “你们都先下去吧,师兄是自己人,不用多虑。”见着陈清实示意让身边的侍女离开,知道这些人只会听自己的话,凤凉便帮着师兄说道。 “师妹,虽说你如今已成为神使忘却了前尘往事,可我相信师父已经把我们师兄妹曾经一起生活的时光都一一讲给你听了,过几日便是大师姐的忌日了,师父让我来传话,希望你插手,保证大师姐的转世顺利降生。” 侍女们全都离开了,陈清实恢复了他那般轻佻又吊儿郎当的潇洒模样,摇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折扇,他笑意吟吟的同凤凉说道。 “真是精彩,没想到我竟然成为了神使大人的师兄,这事儿要是说出去,那可不得赚翻了啊。” 想是这样想,真实的陈清实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别说因为天高皇帝远,他们的师父不在这,自己仗着神使的势去赚钱会被皇上与师妹打,就算是师父在,就凭这师妹是师父最宠爱的小徒儿,他也是捞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自己老老实实的在太医院当个太医呢。 “过几日?过几日是霁王妃的临盆之日,难不成霁王妃这一胎的女儿便是师姐的转世?” 既然师父是想让自己插手,那便意味着此人是自己所认识的,仔细想了想,自己认识的女子中,只有霁王妃一人怀有身孕,更甚于正好过几日便是她的临盆日,是以,陈清实刚说完,思考了片刻的凤凉,便有了一定猜测。 “没错,这位小郡主,正是我们的师姐转世。” 听到凤凉猜测的话,陈清实笑了,果然,他们师兄妹们还是这般有默契,这么简单的线索都能猜出来,果然还是他们的小师妹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原本霁王妃的这一胎是保不住的,可是师父推演命盘算得霁王妃的此胎与师姐有缘,便设法让霁王妃接触到了曾经师姐的东西,果不其然,从那以后,霁王妃的胎像变得平稳,为演命盘上胎儿的命格也转换成了师姐的命格。” 知道凤凉定然是还有着疑问,陈清实索性一次性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这样一来,也算是相辅相成,师姐需要一哥机缘转世,霁王妃承担不起孩子的离去,这样也好。” 听了师兄陈清实的话,凤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不管是霁王妃还是师姐,都是与她交好的,这件事她自然是有理由插手的。 “我是负责霁王妃这一胎的太医,过两日我会让人过来请你,到时候你跟着拿着信物的人去霁王府便可。” 马上又要到了去霁王府为霁王妃号脉的时候了,陈清实不打算多留,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陈清实便收回扇子,转身离开了,他还要先回太医院拿了自己的药箱才能赶去霁王府,要是晚了可就不好了。 “来人,把此人抓住!”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霁王妃临盆的日子,一大早跟着拿有陈清实信物的小药师来到这霁王府,还未等她进去产房帮忙,便见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敏感的凤凉,嗅到了此人身上不同寻常的气味,便忙令身边的侍卫把此人抓住。 “神使大人,此人服毒死了,毒药应该是藏在嘴里的,属下没能拦住。” 侍卫倒是抓住了这个人,不过这人早在预料到自己逃不掉时便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牙,毒发的很快,还未等侍卫拽着他来到凤凉面前,这人便已经一命呜呼没了命。 “我知道了。”这人虽说是已经死了,可凤凉依旧没有放过他,让侍卫翻看着此人的身上的衣服,果然,在此人的衣襟中发现了一包药。有此发现的侍卫把药递给凤凉,在凤凉的同意下,带着尸体离开了。 “刚才有人鬼鬼祟祟的,我在那人身上发现了一包药,还好此药没来得及用,此药的功效是让产妇大出血,若是让人把药撒进了产房,后果不堪设想,轻则没了胎儿,重则一尸两命。” 此时的霁王妃刚刚发作,产房中还只有产房在里面,其他的人都站在产房门外,走到这里的凤凉,见到这里人站的很全,便索性直接在门口说着自己刚才的发现。然后,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踏进产房。 有了凤凉的压阵,霁王妃的这次生产格外的顺利,正如先前他们师徒的演算的那般,此胎是个女孩,不过说起来,在这霁王府中,也确实是女孩更为受宠。 所以,对于他们师姐未来十几年在霁王府的生活,无论是陈清实,还是凤凉都是很放心的,毕竟夜川霁是出了名的喜欢闺女,有着这样一位父亲,向来师姐上一世的经历不会重演,再说了,他们师父可是说了,就算这是师姐的转世,也依旧是他们的大师姐。 别说是霁王府的小郡主了,光是有着一位神使师妹,这位“小郡主”哪怕是从今以后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是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报——边境急报。” 刚结束夜朝颜的百日宴,大臣们还未离开,突然便又士兵神色匆匆,面色紧急的拿着信前来向夜川宸禀报。 “回宫。” 虽说孩子已经百日大了,可在女儿奴的夜川霁眼中,还是那般的弱不禁风,是以便向兄长夜川宸申请了把这百日宴办在自己的王府中,眼下这饭吃到一般,突然接到军机的夜川宸,向自己的弟弟表示了抱歉,便带着凤凉和一众武将,先行离场,回宫商议军事。 “阿霁,我为什么总觉着心里慌慌的,刚才你看到凉儿了吗?我感觉她好像已经记起了些什么。” 夜川宸他们离开后,霁王妃楚月一直觉得心里发慌,这大好的日子,可不能扫兴,所以,楚月只是按耐住心里的慌张,挑了些轻松点的事情,同自己的丈夫说道。 “你别太多心了,凉儿有多爱大哥,这件事我们都是清楚的,如今大哥也算是改头换面,专一地爱着凉儿,就算是她想起了什么,我想这段时间大哥对她的好,她也是会记得的。” 夜川霁轻轻抱住自己的妻子,轻声安慰着她。他其实也是有着担心的,只不过担心的不是凤凉恢复记忆的事,而是关于这次的急报。 边境早在半年前,便全权交予了他们的三弟杉华来打理,他们兄妹四人中,杉华是处事最圆滑的,不仅军事才能搞,武功也是很强的,眼下突然从边境送回急报,想必此次的事情是十分棘手了。无形之中,夜川霁已经有了一定打算。 “这次周边两个国家一同举兵进犯,不知可有哪位将军有信心守护国土,愿意自行前往。” 回到皇宫,仔细翻阅了来信的夜川宸一边把信让身边的小太监送下去给众位武将互相传阅,一边说着,询问着他们的想法。 “臣等......” 下面站着的那些武将无人上前自荐,纷纷支支吾吾的推举这对方。 “我夜星国大国泱泱,难道竟找不到一人愿带兵前往吗!难不成这些年的暂时安稳,让你们把那股子冲劲都消磨掉了,朕给你们的那些俸禄都是打了水漂!” 虽说此战注定艰难,但夜川宸也没有想到这么多的武将竟无一人上前,夜川宸失望至极,一气之下把自己最心爱的茶杯摔碎在众武将之间的空地上。 “皇上息怒啊,实在是臣等皆年事已高,距边境路途遥远,长期颠簸实在是受不住啊。” 见到夜川宸发怒,这些武将纷纷跪倒在地,很有默契似的,老泪纵横的哭诉着他们的苦衷。 “你们都下去吧,一个个不中用的家伙,朕自己想办法。” 见着这么些个臣子跪在自己面前哭诉,夜川宸也是头疼,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这般赌气似的说道。 这些武将们算是都离开了,可事情还没有解决,眼下夜川霁的幺女刚刚满百日,孩子还小,离不得父母,三弟杉华本就在边境,这次也是他书信一封回来求助,眼下唯一的办法,便只有他御驾亲征了,这般思虑着,夜川宸便也站起身,往神使殿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八十章 “宸哥哥你怎么来了。” 见到夜川宸的到来,起了小心思的凤凉特意换了个称呼喊着夜川宸,可惜夜川宸此时还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凤凉的变化,等了一段时间,他才开口说道: “凤凉大人,如今朝堂已定,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平定边境,此战艰险,我决定亲自带兵前去,一方面稳定军心,另一方面也是对地方的震慑,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个联手的国家一定也有君王亲征,既是如此,我夜星国泱泱大国更不能露怯。” “你说的有理,如今朝中武将大多年事已高,就算强行带兵前往,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最好的办法确实是只有御驾亲征。何时出征?我命人收拾行李。” 见到夜川宸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称呼转变,凤凉稍稍有些失落,不过,在她听到夜川宸后面的话后,也顿时是正起神色,仔细的分析这夜川宸的决定。 正如夜川宸所说,御驾亲征确实是最为有效的方法,虽说战场残酷、刀剑无言,凤凉并不希望她的宸哥哥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可理智告诉她,这是为了她们以后的美好生活,必须支持夜川宸的决定。 心有不舍的凤凉便想了个法子,那便是自己陪同夜川宸一同前往,毕竟这战场上也是需要一位军师的。 “不急,前线紧张,总要多准备几日再前往,到时我回派人前来通知您。” 夜川宸想了想,又四处环视了这神使殿,最终把视线放到了凤凉的脸上,怔怔的看了许久,他才收回目光,这番话说完,便又以整备军务为由,离开了神使殿。 “神使大人,这是皇上身边的宸川大人送来的信,再三叮嘱奴婢在您醒后交给您。” 第三天一早,刚刚醒来的凤凉听到旁边侍候自己的侍女拿着信说话时,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在她拆开信看完里面的内容后,她发现,她的预感成真了。 “夜川宸!” 凤凉恶狠狠的喊着夜川宸的名字,气愤于他瞒着自己深夜出发,还专门给自己留下了要处理的事情,让自己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留下来,真的是气人啊。 “呜呜呜,恢复记忆的神使大人好可怕。” 这是一旁,侍候凤凉的那位小宫女的心里独白,算起来,她很早以前就是侍候凤凉的,只不过那时候她只是祈宁行宫的一个小小的宫女,并没有资格去见那位高高在上的凉妃娘娘。 因缘巧合之下,这次她又因为面向普通,被选来了神使殿侍候,这才终于见到了当初那位凉妃娘娘的真容,是以,对于凤凉的转变,近身侍候的她,发现的最早。 “霁王在何处?” 生气归生气,这朝堂她还是要协助夜川霁帮她的宸哥哥守住,安内方可攘外,她要尽其所能,免除宸哥哥的后顾之忧。 “霁王在御书房等候多时。” 听到凤凉的问话,这小宫女连忙回答着,又匆忙的把凤凉今日要穿的衣服递上来,侍候着凤凉快速的把衣服换好。 果不其然,正如这小宫女所猜测的那般,凤凉换好衣服后,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风风火火的赶去御书房,去找霁王爷夜川霁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二哥,你这事儿做的可真不地道,我可不相信你这般聪明的人猜不到我已经恢复记忆了,为何还伙同宸哥哥一起欺负我。” 恢复了部分记忆的凤凉,一来到御书房见到里面等着的夜川霁,便止不住的吐槽着,是在是气氛啊,不说出来憋着实在难受。 “你说你恢复记忆了,那你记得你与皇上之前都经历过哪些事吗?”虽说凤凉自己说着恢复了记忆,这点正好印证了夜川霁的猜测,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便追问着。 “所以说,你只是恢复了部分记忆,并没有完全记起,皇上也是为了你好,战场危难,朝堂也不容小觑,把你我留下也是为了安心。眼下杉华已在边疆,你想想,京城除了你我还有谁是他能信得过的?” 见着凤凉露出疑惑的表情,夜川宸知道自己猜对了,便主动多说了些话,安慰着凤凉,也是安慰着自己。 凤凉这边一说通,放下芥蒂的凤凉便陷入了工作狂模式,整日拉着夜川霁继续整治朝堂,接连的几日高强度处理政事,搞得夜川霁一度陷入自我怀疑的自暴自弃中,不过好在这几个月还是顺利过去了。 如今这朝堂,在凤凉雷厉风行的整治下,变得极为“乖顺”,没人敢私下做什么小动作,这也正是夜川宸他们所想见到的事情,夜川霁也总算是轻松了下来,闲来无事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和妻子,去到凤凉的神使殿,兄妹、姑侄几人聊着天,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般无忧无虑的时光。 “神使大人,您的师兄送信回来了,送信的人似乎很着急,一路上快马加鞭、不停不休地,刚把信送来便不省人事了。” 愉快的日子总是很短暂的,听到侍女的话,凤凉不禁皱上了眉头,强壮冷静的打开了信,之间信上写着: 宸皇生命垂危,速至。 “准备好马,我即刻启程。” 看到信上话语的凤凉,虽说内心悲痛欲绝,可表面上还是保持着镇静,冷静地朝着侍女吩咐道,只是她那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真是的情绪。 “我这就去通知萧断鸿,让他联系几个组织一路上为你清路,一路保重。” 陈清实是凤凉不放心专门派去前线救治的,如今战事未停,国不可一日无君,凤凉果断的让人准备好马,连衣服都没有收拾便要赶去,还是夜川霁冷静下来制止了她,等侍女将收拾好的行李拿来后交给凤凉拿好,才这般说着,事先帮凤凉清理道路。 “这边就交给你了,我会带着宸哥哥完好无损的回来。” 这算是一种承诺,也算是一种期盼,她相信她的宸哥哥还是有救的,不然师兄不会通知自己前去的,有她和师兄在,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把夜川宸活着带回来。 有了夜川霁的事先安排,凤凉的一路极为顺利,不眠不休几日,在换了好几批马后,她终于来到了夜星国军队驻扎的地方。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宸哥哥!” 来到夜星国驻扎地的凤凉,在士兵的带领下,顺利找到了夜川宸所在的主帐,刚一进去,就见到她的师兄陈清实,正满目悲戚的望着躺在那一动不动的夜川宸。 “师妹啊,你来的太晚了,皇上他已经断了呼吸。” 陈清实叹着气,有些遗憾,师妹已经来得很快了,明明就差了那么一点,可就偏偏是在师妹刚掀开帐帘的时候,夜川宸也正巧是在这是没了呼吸,真是造化弄人啊,陈清实不住的叹着气。 “宸哥哥,你醒醒啊,你说过要照顾凉儿一辈子的难道你都忘了吗,上次你骗了我,我说过,那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你也答应过以后不会再丢下我了,怎么能食言呢。宸哥哥,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凉儿来了,你快醒醒啊,你说过的,你答应过我的......” 也许真的是爱到至深之处了吧,当看到夜川宸真的躺在那里失去了生命体征的那一刻,凤凉竟冲破了记忆的束缚,想起了往日的种种,有着爱恋、也有着怨恨,可这些都比不过她的宸哥哥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凤凉跪在夜川宸的身旁,哭的不能自已,眼泪如同泄洪的阀门打开,不停地往外流。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到夜川宸的脸上,主帐里面的人都很伤心,没有人注意到,夜川宸原本静置的手指小心的动了两下,也渐渐有了平稳的呼吸,只是依旧没有醒来罢了。 “战事如何?” 伤心归伤心,眼下两军交战,不能没有主事的人,擦干眼泪,凤凉再次深沉的看了看夜川宸,然后揉着跪的酸软的双膝,站起来转过身,冷然的问着杉华。 “一切顺利,我们的人已经顺利占据两国城池,一统天下,不日可期,皇上身上的毒,是对方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用药过猛,虽说有所防范,可还是让人钻了空子。”杉华也在叹息,打了胜仗,原本应该是个高兴的事情,可现如今,唉,杉华也是不停地叹气。 “我相信宸哥哥还活着,留下部分人马处理残局,剩下的整顿整顿,我们准备启程回京,大胜归来,值得回京庆祝。” 凤凉说完,便亲自出去安排着事情,因为夜川宸的缘故,凤凉特意让人准备了马车,自己陪着夜川宸在马车中,紧赶慢赶的往京城赶去。 “凉儿。” 在马车之中的凤凉,还陷入在悲伤之中,突然听到声音,猛地一愣,然后满眼不敢相信的转过身,看着虽说苍白着脸的夜川宸唤着自己,一时间有些惊喜,保持在了那个动作久久没有回神。 “宸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的,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终于证明这不是幻觉的凤凉,高兴地扑到夜川宸怀中紧紧的抱住她,生怕自己一放手,夜川宸又想先前那般毫无生气。 “凉儿乖,宸哥哥答应你了,又怎会食言,不过这次还是多亏有你在,不然我可能真的就要交代在这了。世人皆知神使血脉纯净,可无人知晓这世上最为珍贵的实乃神使的眼泪,这眼泪可以化解一切污秽之物,有着让人起死回生的作用。” 怕凤凉不明白,夜川宸一次性把话都说了出来:“这眼泪只可用一次,救醒一人后便再无效用,连带着神使所拥有的的某些能力也会随之消失,凉儿你......” “宸哥哥不必多虑,凉儿只要一个你,如今天下已定,要那些能力也没用了,只要以后宸哥哥好好对我便可。” 凤凉打断了夜川宸的话,表明着自己的心意,自此,夜星国宸皇遣散后宫,同凤凉做一对神仙眷侣,把政事交给夜川霁的他们,过上了一段快活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