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kiki9637】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半熟穿越》作者:东方玉如意 第1章 美女过街 “快看哪,尚裳姑娘从绸缎庄回来啦。”几个小伙计丢下手中的活儿挤到门口。 安胡城,位于帝都北方,各色胡人和汉人杂居,有波斯人、高丽人、突厥人、鲜卑、羌族人,以及被小唐彪悍的北征军赶跑的匈奴人,当然这是一小撮留下来的匈奴,已经被汉化的差不多了。 在这里,金发碧眼的、红发褐眸的非主流混血儿不少,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这里的男人大都有着北方人高大的身型,粗犷的嗓音,加上因混血制造出来的宽额头、高鼻子、性感嘴唇……窦苗苗觉得司空星君把自己扔在这个干燥寒冷的地方也不算太可恶。 这里是边境,几百年来不断的征战、融合,彪悍的民风直接导致浓重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笼罩在安胡上空,甚至出生的小孩都是男多女少,直接导致一个严重的问题——光棍太多。 最近十几年,匈奴被赶跑,柔然被灭族,大漠的统治者突厥和小唐朝签订了合议,这里少了战患,多了繁华。作为西通西域,北到突厥,东到高丽的必经之路,这里汇集了南来北往的客商。 客商是什么概念?你见过古代女人出门运送货物的么? 咳,说白了就是这里平添了许多青壮年男人,让原本就不多的女人成为更加稀缺的品种。 尚裳姑娘是稀缺品种中的优种,每天临近黄昏都会从城南的悦舞楼绕道西街到城北的绸缎庄选布料,然后从东街回来,各家铺子基本就要打烊了,悦舞楼的歌舞表演就开始了。 尚裳满头的青丝今日盘了起来,梳成高高的追云髻,一大朵鲜红的牡丹绢花别在发髻中,微红小巧的耳垂上订著蓝色的宝石耳环,精心修饰的眉毛高挑入鬓,醉人的眼波随著微微挑起的丹凤眼而流动,空气中弥漫了暧昧的味道,街道两旁闻着腥味的男人们,都下死眼往肉里盯。 人家尚裳姑娘依旧挺胸抬头的走着,目不斜视,挺直的鼻梁下,是鲜红的樱桃小嘴,几缕落下的发丝垂缀在雪白的脖颈上,水蓝色金丝镶钻曳地长裙包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雪白的双峰仿佛要跳出来似的,随著她的步伐在颤抖…… “嘿,小六子都长大了啊。”二十多岁的老光棍闫哥一把薅住了小六的裤裆。 小六嗷一嗓子,窜到一边去了。大家哈哈大笑,女扮男装的三穿笑得有点戚戚焉,靠,老娘下回看美妞的时候还得小心点,万一也这样被人一抓——他们就得说我是宫里偷跑出来的小太监,若是再要扒了我的衣服验明正身??? 三穿干笑两声溜出门外,猛地一拍后脑勺:对呀!下回我就到门外来看,离得近看得清楚,还能躲开他们的黑手。 尚裳姑娘已经走远,街上的人们还在朝着她的背影行注目礼,三穿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呢? 转头一望,街道两侧卖梨的、卖枣的咋都有一只手埋在箩筐下面呢,胳膊还都一颤一颤的,三穿正想仔细研究下,却见他们先后长呼出一口气,露出满脸愉悦的笑容。高声吆喝起来:“脆梨、脆梨,嘎嘣脆,有劲头,大圆核啊……快来买呀,收摊便宜啦。” 呃,人家卖梨都夸核小肉多,哪有夸自家梨子大圆核的? 卖枣的也不示弱:“金丝小甜枣,又甜又软拉白丝啊……” 闫哥调侃道:“红枣朱,你家红枣怎么能拉出来白丝儿?” 老朱眨眨眼:“老闫,我家红枣喜欢拉什么丝就拉什么丝,你管得着吗?今晚上悦舞楼,敢去么你?” “你等着,谁不去是他妈孙子。”老闫说的理直气壮,其实三穿知道他们谁都不会去,因为他们都是正经过日子的人,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老掌柜的从账本中抬起头来:“别胡扯了,清点东西关门吧,主顾们一走,你们就撒欢。” “好咧!”伙计们抖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投入到关门打烊这项令人高兴的工作中去。 “小三子,这些账目你拿好,这几天来安胡城的外地人越来越多,咱们如意阁的生意愈发好了,只怕你到明天中午都算不完。”掌柜的把厚厚的账本交到三穿手上。 “掌柜的,您老放心,我起早贪黑加把劲,一定到午饭的时候算完它,下午咱们店里忙,再少一个人大家更忙不过来了,我先把账本放回去。”三穿乖巧的接过账本,抱回后院的单身宿舍锁起来。 如意阁是城中最大的古董铺子,吴家的产业,目前由住在安胡的大公子吴休掌管。三穿在这里的日子还不错,包吃住,每月一两银子。温饱不成问题,想要发家致富就有点难度了。于是,她找了一份兼职,晚上到悦舞楼当伴舞的小丫头,每月有二两的收入,遇着大方的客人打赏,还有额外的小费,还是娱乐行业好挣钱啊。 在隔壁如意酒楼的后院吃完饭,三穿就自由了,夜幕降临,薄薄的秋雾笼罩在大街小巷,她摇晃着身子穿过一条小巷,在暗处转一个弯,迅速钻进堆满柴草的悦舞楼后院,趁着后厨的人们都在收拾碗碟的功夫,溜进菲菲的房间,速度换装。 第2章 男主?男配? “苗苗,听说今晚有公孙大娘的压轴独舞呢。”菲菲早就换好了衣服,正在压腿。 “是么,那可稀奇了,来了一个月头一次见诶。”三穿迅速换好服装,她在这里用的是窦苗苗这个名字,女扮男装时给自己取了个古代的新名字三穿。 菲菲过来手脚麻利的帮三穿挽好头发:“你也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就学不会挽发呢?” 三穿嘿嘿地笑,穿到古代也有一年了,她对其他事上手都很快,唯独这满头如瀑的青丝怎么也梳不好。“快去练习吧,阿嬷招呼人了。” 两人一同出门,菲菲看着瘦弱的三穿道:“其实你何必女扮男装去做那个小伙计呢,像我一样在悦舞楼专门跳舞也不错,若是将来能红,挣的钱不比小伙计多得多。” 菲菲是三穿的好朋友,当初三穿想进悦舞楼时,就想到要傍着一个这里的姑娘才好。尚裳那样的,自然是惹不起,好歹三穿还有点看人的眼力,相中了贫寒小户出身的菲菲,老实善良的孩子好骗。三穿简单讲了几句“凄惨”的身世,菲菲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到公孙大娘那里去了。正逢悦舞楼用人之际,虽说三穿属于没身材、没风韵、没舞技的三无人员,还是被录用为兼职了。 三穿听了菲菲的忠告,哀怨的叹了口气:“能多挣就多挣点吧,累点不算啥。” 悦舞楼的姑娘们作息时间是这样的:晚上彩排、演出,半夜收工。睡到第二天中午,下午练习基本功。 在菲菲看来,三穿实在是太辛苦了,晚上同样彩排、演出,第二天一早起来到古董店当小伙计,晚上打烊之后还要跑来悦舞楼,根本就是连轴转啊,以她那副小身板可如何吃得消。 事情其实是这样:三穿这种兼职的小伴舞属于这里的三等舞姬,只在前两场出现,不用等到很晚就能回去,第二天上午,以算账需要清静为由,躲在自己的单身宿舍里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拿出半个小时的时间算账,然后吃午饭,下午到店里上班。生活丰富多彩,一点都不累。 开场舞是“鸟语花香”,三穿的任务就是在脸上贴满花瓣,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扮演盛开的鲜花。动作要求很简单,摇一摇手臂和身子装做鲜花随风摆动即可。 第二场舞是由尚裳领舞的“天姿国色”,人们都在看美人,叫好声、口哨声一片,根本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那棵小花——三穿。 这样很好,正和她的心意,玩了闹了,钱也挣了,还没有人能发现她就是如意阁里的小伙计。 第三场开始,就没三穿什么事了,真是轻轻松松的好工作。在现代时,三穿是典型的黑白颠倒,晚上不睡、早晨不起,神马教授的课啊那都是浮云,反正也不打算考研,混个毕业证就行了。 刚出了高中的龙潭,她可不想再入考研的虎穴,话说到了社会上那还是要看能力,恩,多参与社会实践的什么的是很有必要滴。 三穿没有换下服装,坐在角落里一边磕着南瓜子一边静等公孙大娘的独舞。听说公孙大娘的舞技在整个小唐朝都是数第一的,来到这里一个月还没有见过,三穿想瞧瞧这个时代的最高舞蹈水平究竟是什么样子。 闲着没事,她就瞅瞅台下的观众,比之一个月前增加了不少,几乎都坐满了,看来这个月能发红包,下个月或许生意会更好。 悦舞楼近来生意越来越好,挖其根源还在京城的丞相大人、第一才子——司马青云身上。莫非司马跟这里的美人有私情? 非也,非也。 因为丞相的一首诗广为流传: 帝都西北,安胡之城,天降异宝,世上无双。有缘得之,不分贵贱,神仙之位,与之不换。 丞相大人司马青云是全国最博学多才之人,他的话没人怀疑。据说七月十五鬼节那天,丞相夜登观星楼,发现西北方安胡城上空有祥云笼罩,是天降异宝的奇兆,惊叹之、记述之,也引发了寻宝大军的到来。 闲杂人等多了,晚上没地儿去又吃饱了撑的睡不着觉,只好找点夜生活来消遣消遣。 三穿手里的一把南瓜子磕完,公孙大娘已经走到台中央了,她穿一身利落的窄袖练功服,手上一对青锋剑,长长地红色灯笼穗显示了与其他宝剑的不同之处。 她一拱手算作见礼,随之剑鞘弹出,准确无误的落在台下侍立的女童手中。 哇!看来公孙大娘不仅善舞,还善武,以后要好好向她学学。三穿惊叹之时,四周已经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赶忙扔了瓜子皮,喀喀喀鼓起掌来。 光亮的剑影闪耀起来,人随剑动,初始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如同流连山水间。突然光影急速涌动,整个人笼罩在剑气之中,长长地剑穗舞起一片红云,似有千万只剑在打斗,甚至能听到铿锵铮铭。众人惊叹之际,鼓点戛然而止,公孙大娘停住脚步,一人一剑立于台中央。 “好……” “好……”叫好声此起彼伏,台下甚至有一个人边鼓掌边走向台边,拾起上面的的绣球,高举着过头,台下一片唏嘘之声响起。 那绣球是悦舞楼的彩头,若有人拿起便可以点一支歌舞,而前提是出银七百两。 那可不是小数目,向三穿这样的小伙计在如意阁一个月才挣一两,七百两就是七百个小伙计一个月的工钱。 傻子才为了一场歌舞一掷千金,这里不是京城,没有那么多的官二代、富二代随意挥霍,这里大多是精明的商人,花钱买乐子的事都是点到为止。 “我出七百两,点公孙大娘一段宽衣胡旋舞。”那人嘻嘻笑着,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姑娘们全都愣住,心里暗暗敲起小鼓,悦舞楼有个规矩,点舞不能点楼主的,公孙大娘脾气倔,不想跳的时候坚决不跳,神仙也劝不动。 “这位公子,我楼规矩点舞不可点楼主,请公子换个人吧。”主事的岚姐出面了,公孙大娘从容转身就要走,举着绣球的精瘦公子一笑:“哦?给个理由。” 三穿在暗处盯着那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怎么看怎么像踢馆子的。 公孙大娘回头,幽怨的秋波扫过台下的男子,她虽自称大娘,其实也才三十不到的年纪。加之身材挺拔,更显年轻,她嘴角略动,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轻声却字字清晰的说道:“宽衣胡旋舞是跳给心爱的男人看的,你不配。” 男人冷了脸,杀气逼来,三穿吃惊的发现一条绿色的毒蛇从那人袖口弹出,窜向台上。 “大娘小心,蛇。”她失声惊呼,从角落里跑出来。 公孙大娘发现危险,望向敌人,却见绿蛇已到身边,挥剑斩为两截。“卑鄙小人,竟然用毒蛇暗算。” 男人哈哈大笑:“敢杀我的蛇,好,你等着,一会儿这里就有好戏看了。” 公孙大娘懒得理他,命令道:“今天的歌舞到此为止,各位客官请回吧,清场。”她朝三穿走了几步,开口道:“多谢窦姑娘。” 台下几个高大的男人正要离去,听到这一句,为首那人突然顿住脚步转过头来,紧紧盯住三穿。 怎奈她脸上脂粉、花瓣太多,看不出究竟长什么样子。 三穿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他个子很高,身材壮硕,刀削一般的五官透着坚毅,深邃的冰蓝色眼眸闪着狂野的光芒。 霸王攻啊、傲娇攻、哦,太有男主气场了,难道他是这次穿越之旅的男主?话说这么威武的男人不会是男配吧?不会,不会,三穿心里乐开了花。 他的眸光把她紧紧锁住,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姓逗?” 第3章 温泉偷窥 “对呀,我姓窦,你认识我?”三穿有一点小小的震惊,古代的男人看来也有聪明的,懂得怎么跟漂亮姑娘搭讪。(请原谅她把自己归入漂亮的那一类吧) 话说回来,都跟古董店那几位光棍一样木呐,就有满城全“光”的危险,我们要允许一部分人先“脱光”(脱离光棍),先光带动后光,最后一起走上全部脱光的行列。 蓝眸男人眯眼皱了下眉头,似乎在极力搜索记忆中的某个画面。幽幽地眼光在三穿身上瞟了几下,严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喂,大哥,你审贼呢? 你丫缉毒警察穿过来的吧?跟漂亮姑娘搭讪可以用这种严厉语气么? 三穿恼怒的扁扁嘴,对这位装酷的仁兄失去了兴趣,无所谓的耸耸肩,扔出一句话转身就走:“我叫逗你玩。” “站住。”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喝,三穿充耳不闻,继续走向后台。 眼前一股黑色旋风刮过,三穿反射性的站住脚,竟见那人已经到了眼前。他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他的随从们迅速聚拢到左右两侧,面色凝重的齐呼:“爷……” 他一抬手很有派头的止住了众人,眼光死死盯住三穿的脸:“笑一下我看看。” “呸!”三穿恼了,见过调戏人的,见过带着大批家奴强抢良家女子的,但是能把让人家笑一个这种话说的如此正经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我们悦舞楼已经打烊了,姑奶奶现在是休息时间,不卖笑。”别处的歌姬坊必定没有人敢说这种话,但这是公孙大娘的悦舞楼,俗话说兵硬硬一个,将硬硬一窝。这里的姑娘都很硬气,你不捧场没关系,有的是人捧场。偏偏男人们总是犯贱,被骂两句更高兴。 很明显这群男人骨头挺贵的,不贱。 有两个人甚至抽出腰刀要砍,三穿吓得倒退一步,脆弱的小心肝怦怦跳了几下,以后可不敢这么莽撞了。欺负人要捡那种软柿子捏,这种彪形大汉以后坚决放弃。 “苗苗,别开玩笑了,我们快回去吧,大爷,您请回吧,她不叫逗你玩,她叫窦苗苗,对不起,我替她道歉。”菲菲真是个好姑娘,这么危险的时候也肯挺身而出。 “豆苗?噗!”一个手握弯刀,长着络腮胡子的粗壮汉子笑喷半口,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生生把后半口憋了回去。 公孙大娘一直冷眼旁观,见蓝眸男子神色松弛了些,上前道:“几位公子,我楼要关门了,请回吧,欢迎明日再来。” 盯着三穿的目光暗了下去,他一甩袖子转身就走,面色不善,随从们紧跟而去。 公孙大娘目送他们出了门,对三穿道:“这些人身上野气重,脾气暴躁,看样子不是小唐朝的人,别惹这些野狼为妙。” 三穿狂点头:“我发誓:以后一定只欺负老实人。那啥,菲菲扶我走吧,饿了,腿有点抖。” 菲菲抿嘴笑着扶她回去,好心的姑娘没有拆穿,换服装的时候,三穿才发现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我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啊,三穿在心底感叹。 悦舞楼后院很大,甚至包含了一片山林,里面还有一个极好的温泉池,姑娘们嫌远,一般懒得去,三穿今日受了点小惊吓,就想到里面泡泡,放松一下。 树林黑暗幽深,夜间老鼠幽会的吱吱声,蟋蟀打斗的啪啪声不绝于耳,幸好三穿是无神论者,不怕鬼。 刚到洞口,就见缕缕白色水汽飘了出来,湿润润的真舒服。三穿享受的深呼吸了一把,壮着胆子进去。 妈呀!那是个啥? 三穿腿一软,抱住了身边一块大石头,这是她的习惯,害怕的时候总会抱住身边的东西寻求温暖。若不是刚刚没看到菲菲在旁边,若不是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太陌生,她一定不会自己站在那里。 她略等了片刻没见动静,伸出颤抖的脑袋望了望,水池里泡着一个人,头仰在池边,浓密的黑发散着,关键是他的脸——是一个平面,没有五官,还白的吓人。 三穿狠狠咽下一口口水,使劲揉揉眼,老娘就不信这世界上真有平面人。仔细一看她被气乐了,原来是一条白色棉巾盖在那人脸上。 三穿长出一口气,暗道这是哪个姑娘如此胆大,半夜在这洗澡呢。低头瞅瞅自己青衣小帽的伙计打扮,嘿嘿,不如趁此机会调戏一把。 她轻手轻脚的走近,那人身子沉在水里,双臂懒散的搭在池边。哦,那长长地、匀称的臂膀,诱人的锁骨,在看胸前…… 噗!经常见平胸的,自己照照镜子就行,却没见平成这模样的,姐呀!您真伟大,以你的太平衬托了我们的小平。 那人似乎要起身,胸部以下露出水面,腹肌? 六块匀称的腹肌华丽丽的昭示着不同寻常的身材,三穿使劲揉揉眼,妈呀,是个爷们儿。 他刚才躺着成放松状,肌肉不明显,这会儿站起身握拳伸了个懒腰,上半身的一块块肌肉滴着水珠,闪着诱人的光泽,精瘦的身材不带一丝赘肉,流畅的线条…… 哦,三穿狠狠抹一把口水,真应了那句话:别看爷们儿瘦,都是腱子肉。 随着他一步步走上台阶,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小腹上一颗朱砂痣很醒目。靠!不是吧,朱砂痣长在这种地方,那不是惹火吗? 绝对是限量版的妖孽攻啊,口水…… 看下面,看下面……三穿等待着最重要的内容,会是像他的身材一样瘦呢,还是像肌肉一样硬,恩,这是个有趣的猜谜游戏。 “谁?”低沉的男人声音传过来,三穿吓得一蹦,偷窥者总是有些心虚的,早把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忘在了脑后,夺门而出,一溜烟儿的跑回如意阁后院的单身宿舍。 “小三子,大半夜的跑哪去了?” 三穿回头一看,是老掌柜的刚从茅厕出来,嘿嘿一笑:“我去山上转转。” “你每天都去山上转,不怕被狼给吃喽?” “狼能吃我这样的?它不怕咯着牙?掌柜的,年纪轻,精力足,躺下早了也睡不着,你懂得。” “嘿嘿,我懂我懂,年轻人血气方刚啊,快点攒钱,讨个老婆就不觉得夜长了,只嫌天亮的早呢。”掌柜的乐呵呵的回屋找他老婆子去了。 第4章 妖孽现身 快点攒钱,等三年以后穿回去带着成堆的金银、稀世的古董才是王道,也算姐这趟穿越没白来。 等司空星君来接我的时候,哈哈!姐有钱了,头上戴上皇后戴过的金步摇,身上穿上西施浣过的白纱裙,怀里抱着昭君出塞时的琵琶,脖子上戴俩项链,一个金的、一个铜的,就为比比色正不正。 姐有钱了,怀揣稀世珍宝,脚踩金缕玉鞋,袜子买两双,一只长筒的,一只短筒的。内裤买两条,里面穿一条当内裤,外面穿一条拌超人。 Sb的司空星君把我踹下凡间的时候也不看好地方,摔进猪圈也就算了,还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哼!姐这三年不是白混的,走的时候有钱了,就还去当乞丐,再雇100个乞丐来朝我碗里丢钱。 还要带俩古代的羞射帅锅回去当保姆,一个白天用,一个晚上用…… 三穿做着美梦一觉睡到大天亮,临近中午才晃晃悠悠的起来,一摸枕头湿湿的。做梦哭了? 抬手胡噜一把脸,水源处找到了,是嘴——为啥每次笑的时候都合不拢嘴呢? 简单梳洗过后,三穿开始化妆,暑假实习时她跟着一个剧组做化妆师手下那个打杂的,没少学到东西,为这次穿越女扮男装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此刻,她把自制褐色粉底在脸上轻轻涂了一圈,拽紧领子,脖子露出来的部分也涂了一点,头发束在头顶,戴上小伙计的帽子。 今天的活还没干,清算昨天的收支账目,这可难不倒三穿,小时候就学过速算,这种简单的加减乘除是最基础的东西。不到一个小时就算好了,三穿收拾了桌子,伸个懒腰先去吃午饭,然后到店里看摊,大家轮拨吃饭。 “掌柜的,帐算好了。”三穿把账本放到帐桌上,回身招呼老闫和小六:“闫哥、六子,你们快去吃饭吧,我守着。” 两人拿着抹布跪爬在桌子底下擦着旮旯里的土,对三穿的话充耳不闻,只把一大一小两个屁股朝着她一扭一扭的。 咦?奇了怪了,掌柜的只在最初十天检查过三穿的账本,见她没有出过错,后来就不查了,只等月底在对账。今日不知怎么了,接过账本满脸严肃,摆弄着竹筹算个没完。 这时代算盘还不太通行,虽然已经发明了,但没有普及应用,只是数学家的科研工具而已,听说京城里有几个大掌柜的会用,但是这种边陲之地还真没有人见识过。他们用一种竹子的签子来作为算术的工具,又笨又慢。 三穿仔细留神才发现桌子上堆着高高的一摞账本,还不到月底,掌柜的要结算账目? “六子,你平时不是最着急吃饭的么,怎么还不去?”三穿低头看向小屁股。 “不吃了,”小六从桌子底下爬出来:“饭碗都快砸了,还有心思吃饭?” 三穿看着满屋子乱作一团的伙计们,郁闷的挠挠头:“谁能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这是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什么,是东家的二公子要来了,不想丢饭碗就赶紧干活。”老闫第一百零一次洗抹布去了。 “二公子?哪个二公子?”三穿莫名。 “哎呀,连二公子你都不知道,就是坐镇京城的吴家二公子吴哲么,他比大公子厉害多了,小心点吧。”小六好心提醒她。 “来个二公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吴哲,这么没力度的名字,不就是没辙嘛,谁都能上,简直是万受之王的代名词。”三穿看伙计们忙的团团转,隐约觉得安逸的生活要被打乱,心中很愤懑。 老闫挑了挑大拇指:“小三子,你还真别说,算你说对了。咱家二公子那还就是万兽之王,没有不怕他的,在他面前,什么狐狸、灰狼都要小心,何况咱们。” “噗!”三穿笑喷了,万受之王不等于万兽之王。 三穿叉着腰,好笑的看着大家忙活:“他不在京城老实呆着,跑咱们这来干嘛?有大公子领导咱们挺好的是不是,他从哪来的咱们就让他滚回哪去。都别怕,我给你们撑着。”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许久,众人纷纷摇头:“三穿的疯病又犯了,掌柜的,送他回房吧,别让二公子瞧见。” “掌柜的,迎门这个财神像多少银子?”一个瘦高的白衣公子进来就指着迎门的玉雕财神爷,问掌柜的。 “这位爷,您真识货,这是咱们镇店之宝。极其难得的原生黄玉黄沁籽料精雕的如意财神,黄如蒸栗,油性好,全黄全透,又细又黄,玉质细腻纯净,料形完美。在和田玉中,颜色纯正的黄玉产量很少,可与羊脂玉相媲美……”奶妈级老掌柜的从账本中抬头,超有耐心的进行讲解。 白衣公子抬手止住了他的唠叨,只一个字:“懂。” 那人冷漠的摆了一下头,锐利的眼神扫在掌柜的身上。店里的一群伙计全部看向门口,来人高高的个子却十分瘦弱,并不彪悍,衣服穿在身上有些宽松,皮肤在男人中算是偏白的,给人白面书生的形象。可是他长着一双锐利的鹰眸,狭长的双眼一眯,有着说不出的威慑力。 掌柜的猛地回过神来:“哦,您问的是价格是吧,一百两整。您看这如意财神雕工非常好,开脸喜相,胡须飘逸,手持如意……” 白衣男不耐烦的打断:“好了,你给我拿过来。” “我?”三穿看他的扇子指向了自己。 白衣男子没有点头也没摇头,淡然的目光笼罩在三穿身上,很有压迫感。 “公子,您请看。”虽然三穿不太明白他和掌柜的说着话怎么就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但是作为店里的伙计,她有义务帮客人拿货物。 三穿把玉雕财神递过去,白衣君伸手来接,二人的手指相碰,三穿觉着稳妥了,就抽回手,谁知那位仁兄也抽回了手,“咔嚓”一声,财神爷掉在了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你……怎么可以摔掉我的财神爷,这伙计怎么做的?赔钱。”白衣君一声怒喝。 三穿瞠目结舌,话说恶人先告状这事一向是我的专利呀,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道理了。“喂,这位大哥,财神爷是到了你手里以后才摔得,该陪得人明明是你啊。” 白衣君摇着扇子悠哉的坐到了椅子上:“本来我是去接了,可是被你用手掐了一下,只得松手,然后你就把财神爷给摔了,但不知这位伙计是何居心?难不成想诬赖我摔了你们的东西,卖霸王货么?” 从没听过这样的理论,三穿气得咯娄打了一个嗝,拍拍胸口道:“你是来砸店的吧,还有比你更不讲理的人吗?说我掐你,我掐你哪了,分明是诬陷。” 大中午的店里客人不多,门口一嚷嚷,大家都聚拢了来。老掌柜的嘬着牙花,瞄一眼地上的碎片:“您瞅瞅这茬口,是真正的好玉啊。” “噗!”一片吐血倒地的声音。 白衣男优雅的伸出右手中指,上面赫然两个鲜红的指甲印:“掐没掐大家看吧,本公子是有身份的人,岂能乱开玩笑。” 姐也是有身份证的人,岂能容你诬陷,三穿恨得咬牙切齿。 “那指印分明是你自己掐的,这财神爷是我们店里的东西,要陪也是你赔。”三穿脸色严肃,有点急眼了。 白衣君也恼了:“胡说,你掐人在先,摔东西在后,不赔钱还想反咬一口?” 吴家在当地财大势大,自然容不得有人挑衅,伙计们齐齐的朝前跨了一步,怒瞪着白衣君硬气道:“这话怎么说?” “来人。”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过后,门口赫然站出来二十个彪形大汉,每人扛一把大铁锤,目不斜视,直直的盯着一屋子的古董。 掌柜的瞅一眼铁锤帮,幻想了一下古董碎片铺地的壮烈场面,颤巍巍说道:“这话……怎么说?自然是小三子的错,让他赔,我扣他工钱。” 什么? 三穿瞪圆了眼,明明不是我的错。 掌柜的悄悄朝他摆手——按进价。 三穿顺着大家的眼神有扫了一眼铁锤帮,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好吧,我赔。” 白衣君阴测测冷笑:“现银一百两拿来。” “什么一百两,反正是我们自己店里的,按几折陪价就不用你操心了。”三穿瞪他一眼,暗道你真是我哥呀,比我还贪财。 “话不能这么说,刚才买卖已经议定,虽是还没付钱,但商家最要讲的就是信誉,你们店里的伙计打碎了我的东西,怎么说也要补偿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吧?”白衣哥摇着折扇一副文弱的表情。 “议定了么?”掌柜的犹疑道。 “我说:好了,拿过来吧,还不就是定了?”白衣哥凛冽的鹰眸扫了过来,掌柜的打了个寒战,咬了咬牙道:“好,就让他陪您一百零二两吧。”“什么,本公子身心的伤痛才值二两?”白衣哥一脸不可思议。 “二两也不给,告诉你,要命一条,要钱没有。”三穿恼了,索性破罐破摔。 伙计们纷纷附和:“二两不少了,我们两个月的工钱呢,这位爷您就饶了小的们吧,小伙计还要攒钱娶媳妇,不容易的。” “看你可怜,本公子慈悲为怀,那就一百零二两现银拿来。” “没钱,真没钱,你看我像有钱人么?” “写欠条,画押。”白衣哥利落的抽出一张白绢,一位铁锤哥递过帐桌上的毛笔。 我招谁惹谁了,凭空的怎么就欠人家一百多两银子了。 三穿刚要发火,却见掌柜的极力示意门口那一片硕大的铁锤,人在铁锤下,不得不低头。三穿感觉: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古代的杨白劳,马上就要出现了。 悲壮的摁完手印,三穿不忘看一眼掌柜的,我是为了整个如意阁牺牲了自己,回头可不能忘了我的功劳。 正在这时,大公子吴休从外面晃了进来,带着宿醉的酒气和淫靡的脂粉气,铁锤帮没有吓到他,白衣哥却吓得他酒醒了一半:“呃,老二,你啥时来的?” 白衣哥委屈的嗷了一声,伸出“受伤”的中指,靠到吴休肩膀上:“大哥,你店里的伙计非礼我。” 三穿这才明白穿白衣的不全是天使,还有木乃伊。 第5章 仇人见面 白衣哥就是传说中的妖孽二公子吴哲? 众人惊得满地寻找自己掉落的下巴,三穿瞟一眼大公子吴休醉醺醺的脸,微微有点脸红。为啥捏? 话说前几天,有一回吴休在悦舞楼喝醉了,三穿念在他是自己东家的份上免费送他回去。走至中途,吴休酒劲发作抱住她要亲,三穿当时没回过神来险些被人占了便宜。还好当时刮了一股小旋风,街边房顶上的瓦片飞落一片,不偏不倚砸在吴休头上,肥胖的大汉眼一翻就晕了,三穿也赶紧撒腿跑掉。 一边跑还一边庆幸,还好!还好!初吻保住了,呃,当然,为了救人在水里给人渡气应该不算,为了能够穿越吸人家嘴里的仙气应该也不算。我的初吻啊,应该给一个超级大帅哥才对。 吴哲扫了一眼三穿的表情,又看看吴休的尴尬,料定这里面有JQ。“大哥,莫非这个小伙计也非礼过你?” 众人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憋死,三穿终于相信这吴老二是专门在找自己的麻烦,看来她的豪言壮语刚巧被他进门时听到了。自作孽不可活,认了吧。其实吴休根本就不知道浓妆艳抹的悦舞楼歌姬是三穿,他一直喊得是尚裳。 三穿决定先默不作声,等摸透了这哥俩的关系再说。 吴休终于开口了:“诶,老二,你大哥我只有非礼别人的份,怎么可能被人非礼呢。吃饭了没,走,跟哥回家吧。” 吴老二被哥哥抓着就走,不忘回身抄起那张欠条得意的朝三穿晃了晃,揣进怀里。 吴哲和铁锤帮的身影已消失,屋里的议论可就炸开了。 “咱家二公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嗯,整人蛮有一套的。” “还好他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三穿身上,咱们可以松口气了,”小六一转头瞥见三穿发绿的脸色,忙改口道:“那个,三穿你也别担心,我看二公子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哈。” 三穿气的咬牙切齿,是不会怎样,老子辛辛苦苦这些天,一朝回到乞丐前,从富翁到负翁,真是飞一般降落的感觉。 伙计们警惕性放松了一半,陆续去吃饭回来太阳也就快要下山了。 “快看哪,尙裳姑娘又从绸缎庄回来了。”小六像每天一样招呼了一句,在这个满是雄性荷尔蒙的光棍城里,悦舞楼的尚裳姑娘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每天傍晚,猜测尚裳今日会穿什麽衣服,是这群光棍们的最大爱好。 而今天小六却遭到一顿痛扁:“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看美人,你想和三穿一样吗?” 三穿心里这个恨呐,我招谁惹谁了? 走在街上的尙裳也很纳闷,今天怎么苗稀呀? 殊不知东街这一带都是吴家的买卖,众人都知道厉害的二公子来了,哪个还敢偷懒怠工。 吃罢了晚饭,三穿一溜小跑的去了悦舞楼,大家都怕二公子挑错缝,连关门时间都推迟了。在菲菲的帮助下,她很快打扮好了,在后台排练的时候就听到了前面众人喧哗的声音。 尙裳挑着幕角望了一眼,嗬,今儿人还真多,座无虚席呀,很多都是生面孔,看来是从外地新来的。 几场歌舞很快落幕,掌声热烈叫好声一片。三穿扮的是小鸟,在台上飞来飞去的时候总觉着有几道眼光追随在自己身上。这么快就有粉丝了? 趁谢幕的光景,她偷眼瞧向西北角那张桌子,几道热烈的目光正是从这里发出。彪形大汉围成半圈,桌边正对着舞台的主位上坐着一位刚毅男,生猛的五官带着几分天生的霸气,冰蓝色的眼眸却又流露出几许温柔,看到他不得不让人想到那句名言:我心中有猛虎细嗅着蔷薇。 与他同桌而坐的还有一位胡子很长的美髯哥,典型的关羽式胡须刚好对应他纯种汉人的特色。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位络腮胡子的人,典型的马克思式大胡子,遮挡了半边脸。 这些人脑子有问题,先不理他们,三穿暗忖。 可叹称霸草原的大漠战神——突厥狼野王子被认做大脑缺弦儿,唉!三穿这眼力呀。 她抓紧转动脑袋搜寻另一道比较隐晦的目光,竟然是来自大厅中央,谁这么骚包? 她滴溜溜滥转的黑眼睛正对上一双更为漆黑的眸子,看着有点眼熟,不太认识,旁边那人认得,是东家大公子吴休。 诶,三穿赶忙转回眼神,与那双戏谑黑眸对视,眼睛慢慢红了。 为毛红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嘛,仔细一瞧,那人不正是今天下午刚刚结仇的吴老二么。 难道他发现我是谁了? 不可能,浓妆艳抹加满身的羽毛,和下午的小伙计形象简直是千差万别,吴老二眼光再毒也绝对瞧不出来。 三穿定了定心神,剜了他一眼,却见他正笑眯眯的打量着尚裳。男人哪,都一个德行。 “大爷出七百两点尚裳姑娘一段楼兰脱衣舞。”一个黑油亮的波斯商人晃晃悠悠走到台前。 尚裳垮了脸色:“对不起,非本族舞蹈,在下不会跳。” “诶,你们门口不是写着天下之舞,尽在楼中。如今说不会跳,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今日若不跳了这舞,大爷就砸了你们的店。”波斯商显然是喝高了,脸红脖子粗,舌头短半截。 “对,赶快跳,不跳就砸牌子了。”得不到舒解的光棍们找到了兴奋点,纷纷扬着拳头附和。 稍微懂点舞蹈的人应该都听说过,世上最难之舞为宽衣胡旋舞,宽大的衣摆、衣袖在几十个飞快转动的胡旋中飞扬起来,脚尖着地、翩然欲飞。而最艳的舞蹈就是楼兰脱衣舞,据说起源自楼兰宫廷,由一名想要爬上国王龙床的宫女发明,边跳边脱,不断做出各种撩人姿势,最后衣服脱完,人也到了国王的怀里,可谓一脱成名。 可是这个舞蹈并没有真正的老师教,可以说只要敢跳、只要想脱,什么动作、舞步啥的都是浮云。 尚裳自然明白这是有人故意挑衅,只是目前的局面是波斯商引发了群情激奋,如何平复众怒是最大的难题。 公孙大娘出门去了,主事的唯有岚姐,尚裳撇头求救的瞅了一眼幕后,岚姐咬着牙出来了。 “诸位客官,蒙大家抬爱,悦舞楼才能有今日。只是客官所点的楼兰脱衣舞失传很久,我楼确实没有人能跳,请这位爷换一曲别的吧。” 波斯商黑色大掌摆了摆:“甭来这套,爷早就打听好了,你们说七百两可点一支舞,如果跳不出来愿十倍返还。 不错,这是悦舞楼当初加设七百两点舞时夸下的海口,可能也只是为了提高身价而已。 尚裳不说话,公孙大娘不在,岚姐也不敢做主,姑娘们像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台上全都傻了眼。菲菲悄悄朝三穿挪了几步,小声道:“你平时鬼点子挺多的,快想个办法吧。” 三穿扫了一眼台下的人群,有了主意:“如果有人出的银子比他多,点的是别的舞就好了。” 岚姐恍然大悟,感激的看一眼三穿,对台下道:“尚裳姑娘确实不会跳楼兰脱衣舞,既然这位爷不肯换曲目,不知哪位大爷愿意疼惜一下尚裳,疼惜我们悦舞楼,出高价点另一只舞,我们感激不尽。” 尚裳屈膝万福,咬着下唇低头,含悲带切,惹人怜爱。 马上有不少铁杆粉丝动容了,但铁杆不一定有钱,有钱不一定舍得花,真正肯一掷千金的那还得说大公子吴休。今日他拉了弟弟来安胡城最高级的娱乐场所消遣,正碰上自己喜欢的舞姬遭难,哪能袖手旁观,摇晃着站起身:“大爷出八百两点一段楚腰舞。” 吴哲摇着白色折扇,嘴角挂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尚裳,似乎并不意外大哥的所作所为。 波斯商一愣,恼怒的超吴休走了两步:“怎么,吴老板不给本人面子。” 吴休醉的也不轻,红着眼睛道:“尚裳是我中意的人,怎么能在众人面前脱光衣服,那脱衣舞只能跳给我一个人看,班库兄承让吧。” “不行,大爷出九百两,就要看脱衣舞。” “那我就出一千两,偏要看楚腰舞。”喝醉酒的人都是那么执着。 “我出一千一百两。” “我出一千二百两。” …… “我出一千六百两。” 两人叫上了劲,一直把价抬到了一千六百两。岚姐皱着眉头瞧着,吴家财大势粗不错,但是听说最近那波斯商人发了一笔横财,正是烧的难受的时候,这样抬下去恐怕吴休有败落的可能。 “这位爷,已经一千六百两,您远道来小唐不就是为了经商赚钱么,若您再要抬下去,只怕两千两也止不住,您想一想,两千两能买好多小唐的瓷器、丝绸运回波斯,定能大赚一笔的。”岚姐诱导波斯商。 那家伙一听这话猛然惊醒,心道我这是在干神马?经商多年,不就这次发了财么,以后还不一定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他这样一反思,也就冷静下来不再叫价。 岚姐就像赶紧拍板,疾声问道:“一千六百两还有加价的没有,如果没有人出高价……” “我出两千两。”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犹如天籁,把众人的视线引到门口。只见一位小公子刚刚进了门口,他身穿一套月白锦衣,身量不高不矮、挺拔俊逸,肌肤微黑,脖子却很白,薄唇微抿带着一抹戏谑,鼻梁挺直、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亮闪闪,超凡脱俗。 竟是把台上的尚裳比的失了几分神采,三穿惊得张大了嘴,口水差点掉下:极品女王受啊。 吴休看傻了眼,忘了再去抬价,估计他可能也觉得抬不过人家。 岚姐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傻了,这位横杀出来的俊俏公子哥是神马意思呢? “两千两没有人竞价了吗?”公子哥扫视众人,自己问了一遍。 大家傻傻的摇头,小公子笑了,露出两个极美的酒窝:“那就是我赢了,嘿嘿,出门真好,首战告捷。” 岚姐心中忐忑,不知这是哪位大神,真真地是一次都没见过:“请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不认识我?没关系,听好了。”公子哥抬脚踩上一个矮凳,歘拉一声,折扇打开,悠悠扇起做风流倜傥状:“本公子就是笑傲江湖、名满天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倾国倾城、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匡扶正义、除霸安良的美少侠:路——人——甲。” 众人绝倒! 第6章 高将军到 再看桌面上,已经空旷了不少,大多数人都跑桌子底下去了。 位于中间的吴哲悠哉的扇着扇子,显然比路人甲的动作要娴熟,他挑起眉梢好笑的瞧着这位从天而降的美少侠,总觉着有几分眼熟。按口音判断,应该是从京城来的。 路人甲回眸一望,西北角上有一桌人还在,那边光线比较昏暗,从她这个角度看不清众人长相,却被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吸引了视线,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闪动着精光,似乎发现了猎物,此刻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路人甲。 咳!被这样专注的眼神盯着,路人甲有点不自在,以拳掩面假咳了一声。 “这位……路公子,你赢了,我刚才说的不算了,由你来定吧。”吴休从地上爬起来,酒醒了一半。 路人甲眨眨忽闪的大眼睛,问道:“大哥,刚才你们在抢买什么东西呀?” “噗通,”“哐啷,”刚刚爬上椅子的人们又掉下去了。 三穿感叹: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真是一点不假,外来的客商都是大款啊,随手一挥就是两千两,竟然还不知道是干什么花。 岚姐在这突变的状况中稳定了一下心神:“路公子,既然您已经竞价成功,今天的舞就由您点了。” “什么意思?”路人甲没听明白。 岚姐解释道:“我们悦舞楼的规矩,出银七百两以上可以点一支舞,刚才大爷们赏脸争着抬价就是为了点一支尚裳姑娘的舞,最后由路公子胜出,那么就由路公子点一支舞吧。照规矩,开舞前您要先把银子或银票交齐。” 路人甲少侠听完这前后因由,巨失望:“啊?就为了跳个舞?我还以为是在竞买稀世珍宝呢。” 她收了折扇,无奈的扁扁嘴:“唉!只顾着急也没问清楚,回头被娘知道,肯定要说我乱花钱了。” 她虽是扫兴却没有不认账的打算,低头寻找自己的荷包掏银票,嘴里小声嘟囔着:“说什么安胡城有宝贝,哼!说不定就是假的……啊?!” 突然一声惊呼响彻全场:“我的钱袋呢?我的钱袋?”路人甲着急的解开身上的小包袱,仔细找过之后也只有几件衣服而已。她的脸色急的发了红,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没敢把包袱里的东西整个抖出来,又细细的翻找几遍,绝望道:“糟了,钱袋丢了。” 众人哈哈大笑,波斯商眯着眼睛道:“没钱还来充大爷,小屁孩快回家吃奶去吧。” 屋里的气氛骤然冷了一些,习武的人都明白那是杀气,不过暂时没有人出手。 岚姐阅人无数,早就看出那路人甲是女扮男装的,看她举止、衣着必是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玩的贵小姐。这种人一般后台都硬,还是不要得罪为妙,波斯商乱讲话肯定要吃苦头的。 “出门在外,丢钱袋这种事也时有发生,这位公子满身贵气不像说谎的人,既是凑巧今日无缘,那就下次再说吧。只当路公子不曾参与过,还算吴大爷赢。” 吴休此刻醒了酒,对自己狂掷一千六百两点一支舞也有点后悔,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好歹也算城中有头脸的人物,岂能赖账。 挺了挺胸膛道:“爷言必信、行必果,来人,回家取银子来。” 吴休帮悦舞楼解了围,岚姐不打算真的赚他的钱,微笑道:“吴大爷咱们都认识,自是不会做那烂账的事。今日天晚,不必急着回去取银子了,明日派人送来不迟。尚裳准备楚腰舞吧。”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姑娘们刚要退场,却听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回头望向门口。一个黑衣人正踱着方步进来,悠扬的笛声正是来自他手中一把横笛。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黑铁塔一般的人物,进门直接敲碎了一张桌子。 要打架? 路人甲背好包袱,从丢钱包的失落中迅速走出,双眸发出灿灿光彩,想瞧瞧这混血儿很多的安胡城打起架来是什么样子。 三穿仔细一瞧,坏了,就是来找茬的,吹笛子那位不正是昨天的毒蛇哥么? “诸位,昨日我家小青蛇在这里暴毙,今天它的兄弟们来祭奠一下,大家千万不要乱动。这些都是西域极品碧血蛇,只吃活物,你们不想死的话,就保持现在的样子装死就行了。”毒蛇哥还真是恶毒。 厅里众人这才注意到脚面上有凉凉的东西滑过,“蛇。” 很多人惊叫,晕倒! 因为那不是普通的一条蛇,而是成百上千的绿色花纹大头蛇,吐着长长的芯子,红红的成三叉状,还不能确定有没有毒,但是人们都认为那一定是剧毒的。 吴休就是晕的比较惨烈的一位,“啊……”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果然如毒蛇哥所说,有三条蛇窜起来扑到他身上,吓得他从空中直接晕了过去,一声闷响之后,屁股着地四仰八叉的倒下。 吴哲瞅了一眼哥哥舒服的倒地姿势,没说什么,坐着静观其变。 狼野和他身边的美髯公都偷眼打量着毒蛇哥,能用笛声调动成百上千只碧血蛇,此人一定不一般。 路人甲并没害怕,只是不喜欢那些蛇靠自己太近,蹭得一下窜上舞台,顺手打飞跟过来的两条蛇,抱肩瞧着下面。 打了蛇没被吓晕,路人甲也算这屋里的第一人,引来大家赞叹的目光。 黑铁塔一愣,上下打量路人甲,又是皱眉又是努嘴,须知这样萌的表情产生在一个黑大汉身上,很容易产生呕像的效果啊。 众人摄于满地毒蛇的淫威,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那是相当难受。 黑铁塔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孩儿,你今年几岁?你是不是姓……你姓什么?”他许是怕暴露对方的身份,换了问法。 “问我?我姓亲,叫爷爷。”路人甲抿嘴笑着,一脸得意。 “亲爷爷。”黑铁塔果然上当。 “哎!乖孙子,哈哈哈!”路人甲笑得欢畅,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其他人却都不看好,毛头小子太猖狂了,也不看看眼前的形势,这么多毒蛇可不是好玩的。 角落里的狼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暗道:这小家伙好胆量,好有趣。 路人甲心里也在偷笑:嘻嘻,你们都怕了是吧,我就不怕。谁让咱百毒不侵呢,几条小蛇算什么。 黑铁塔并没有发威,而是凑到毒蛇哥身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后者瞅着路人甲摇了摇头。大伙一看,完了,亲戚没认成。 果然,黑铁塔大步走向舞台,地上的蛇显然经过训练,自动分列两边。毒蛇哥又吹起了笛子,所有的蛇全部昂起高高的头。 众人屏住呼吸,紧紧注视着眼前的变化,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外面的马蹄声、脚步声响做一团,火把照亮了天空。 “喂,里面的人听着,骠骑将军已经带北防大营包围了这里。西域来的控蛇人马上出来投降,若胆敢伤我小唐子民,格杀勿论。我们数到三,再不出来,高将军就杀进去了。一……” 三穿暗想:好嘛,古代的维和部队跟现代差不多啊,都是这套词。 一听高将军的名号,大家都有了精神,肝儿也不颤了,腿也不抖了,腰杆也挺直了。 骠骑将军高博远是北防大营的元帅,这些年驻守边关,保护北方边境老百姓的安全。那是无人不服,治军严格,刚正不阿,对老百姓春天般的温暖,对侵略者毫不手软的干掉。 这次入侵的不是人,而是西域的毒蛇,高将军也马上到了,不愧皇上称赞他用兵如神啊。 有人欢喜有人愁,众人面露笑容之际,却有两个人麻了爪。 一个就是状况连出的路人甲,刚才见到毒蛇她都没害怕,此刻一听高将军,她咬着后槽牙直诶呦。 刚从家里跑出来,可不想这么快就被捉回去,得赶紧跑、跑。 还有一个就是突厥王子狼野,他和高博远见过几面,互相算认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来了安胡城中……以后的事就不好办了。 “二……”士兵还在喊号,毒蛇哥抬头瞅着房顶,似乎并没有出去的意思。 路人甲急得跳了脚,两步窜到岚姐身边:“喂,姐姐,你们这里有没有后门?” 岚姐纳闷了,高将军来了是好事啊,跑什么?可她架不住路人甲使劲摇胳膊,随手往幕后一指:“那里有。” “多谢。”话音未落,路人甲已经窜了过去,刚跑到幕后又折回来:“别说见过我……啊呜……”她一边说一边跑,正与飞身过来的一个硕大身影相撞,疼的嗷一嗓子捂住了鼻子,鼻骨一定断了,最次也流鼻血了。 “你干嘛撞我?”她捂着鼻子呜呜的说不清楚。 “谁让你回头。”狼野没功夫理她,闪身要走。 “站住,明明是你的错,不道歉不准走。”路人甲扯住他的袖子不放。 “三……”士兵已经喊到了最后一声,高博远马上就要进来。 狼野心里一急,没时间多说,反手一带,把路人甲圈在手臂里,在腰间一夹,走也! 第7章 独处夜晚 路人甲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有点不适应,为了固定自己被摇摆的身子,双臂一伸抱住了唯一在眼前晃动的东西——某人粗壮的大腿。 柔软的手臂蹭在大腿根,狼野自然是有些别扭,但为了快速离开他也没有太在意,大步奔向后院。 “喂,放我下来。”路人甲大头朝下在哀号。 狼野手臂一松,路人甲直直的朝着地面摔去,幸亏她反应快双脚先着了地。因为她抱着人家大腿没放,便形成了一个高大男人皱着眉不乐意的要走,一个纤细少年抱着腿不放的有趣局面。 “别动,干什么的?”一队潜伏在这里的官兵从花圃里冲出来。 狼野虎躯一震,快速扫视一下,杀这几个人不难,但是他们喊起来就容易暴露身份。正在他犹疑之际,比他还着急的路人甲已经采取了策略,把头埋在他屁股上,嗲声道:“爷,您要疼奴家啊,带我一起走嘛……” “嘶……”狼野酸的牙疼,恨不得一个屁把她崩开,这家伙也不找准地方,有把脸埋在人家屁股上的么? 路人甲也有点后悔,刚才只顾把脸藏起来,随便找个地方一扎,这会儿才发现这地方分作左右两个半圆,比胸肌处略软,下面两根大粗柱子,分明是屁股啊。她攀着眼前的身子往上爬,把脸埋在他后背,反正是不能让人看到正脸。 狼野反应也快,撇过头去避开士兵的目光,按住她圈在腰间的手道:“好,爷今儿给你赎身,带你回家谁也拦不住。” 士兵们端着长矛暗笑:原来是一对野鸳鸯。“你们不能走,查明身份才行。“一个小将领说道。 一说查明身份,无疑是在刺激两个身份特殊的人快跑,狼野抬手在唇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踢到身边一个士兵越墙而出。 路人甲一心想逃脱,抱着腰的双臂不曾放松,脚上也使劲捯饬,心想四条腿怎么也比两条腿跑得快吧。结果不是踢到腿就是踩到脚,导致狼野豪迈的脚步瞬间凌乱,气得他咬牙低吼道:“装死会不会?” “哦。”路人甲马上停步任由前面的人拖着走,好在狼野速度快,她的双脚没有摩擦地面而是飞了起来。 “什么人?站住。”外圈包围的士兵发现了他们。 正在这时却见一匹大黑马冲过来,四蹄蹬开,速度飞快,往人群里横冲直撞。士兵们没有料到这个情况,人墙闪开一个缺口。就在这时,狼野飞身跃起,大黑马仰头长鸣一声,调转马头稳稳停住身子,接住主人以后,马上开始狂奔。 一人一马合作的天衣无缝,流畅迅捷,如果不是后背上黏着一个大包袱的话,想必会更快。 一弯月牙把不甚明亮的光辉洒在大地上,黑马却像看的很清楚一样,跑的飞快。跑出城镇,越过山岗,来到一片无人的草地上。 路人甲坐在后面,并没觉得很颠簸,这就是好马的特色。只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像要把耳膜撕裂,紧紧抱住前面的人才不会被甩下马去。 真是宝马,比全京城的马都好,她在心里赞叹着。 “还不下马?抱着爷很舒服?”狼野握着马缰,微微咳嗽,他不能运功,不能提真气,刚才着急离开不得不施展轻功,此刻觉得一口腥甜的鲜血已经到了嗓子眼。 路人甲抬起头才发现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空旷之处,松开手臂却悄悄揪住他的衣服后襟:“这是什么地方啊?” “没人的地方,不是让爷疼你么?这里正好。”狼野暗自调整呼吸。 “滚,去死。”路人甲双掌击出,正拍在他后心上。 “噗!”狼野一口血喷出老远,身下的大黑马不安的踏了几步。 “你……你这么不禁打啊?”路人甲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出手太重了。 狼野觉着憋的这口血喷出去,反而舒服了些,翻身下马在草地上散布。路人甲也跟着滑了下去,快跑两步挡在他身前。 “我们去找个大夫吧,我付医药费。”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打架伤到别的小孩,娘就要给人家几倍的医药费。 狼野躺倒在草地上,四肢伸开成大字型,打了个呵欠道:“没用的,我不行了,你要是讲义气就给我偿命吧。” 有没有这么严重啊?路人甲拧着丁香眉哀怨的瞅着狼野,安胡城的人这么不禁打? “我帮你擦擦吧。”她见他唇边还有些血迹,掏出自己的手绢帮他擦干净。 “你是女的?”狼野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少年”。 “胡说,”路人甲有些局促,忙收了手绢背对着他:“小爷哪里像女人了?” “呵呵,哪里都像。”狼野轻笑。 “你有病啊,想女人想疯了?”路人甲恼了。 堂堂大漠战神会想女人,女人只会败坏斗志,那些想着家里女人的士兵都失了一份拼命的劲头,他瞧不上。 若说不想,也不是,今天这场景好像那一年,那个放跑野马的倔强小女孩。这样坐在他身边,摸着他的胸口说:这片草地好柔软…… “你去过吐蕃么?”他突然问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路人甲一愣,回头认真的看看狼野,暗忖:难道是他? 她心里有几分激动,却没敢直说:“没去过,难道你去过?” 狼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答道:“我也没去过,不过听说那里也有这样的草地。” 这时路人甲才想起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是哪?是小唐境内么?” “是,这里是交界处,不过应该算是小唐的地方,你看那边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地就是突厥了。”他抬手一指,指向两山之间夹着的一道通途。 “哦,听说突厥现在很厉害的,扫平西域了。”路人甲低下头,如果明年她不想到那个陌生的地方去,不知道那个厉害的战神会怎样。 狼野骄傲的扬了扬头:“突厥是苍狼的后代,草原上最勇敢的民族。” “听说那个突厥的狼野王子收服了很多部落,踏平了不少西域小国,杀了很多人。据说他嗜血成性,长着两颗大獠牙,还会生吃人呢。”路人甲郁闷的揪着地上的小草。 狼野悄悄起身,无声无息的把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其实我也会吃人。” “啊……”路人甲吓得跳了起来,失声尖叫。 “还说不是女人?”狼野哈哈大笑。 “你……讨厌,人吓人吓死人呢。”路人甲气鼓鼓的站在他对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你这种讨厌鬼就应该被狼吃掉。” 狼野扫了一眼她身后,悠悠道:“借你吉言,狼来吃我了。” 路人甲确实也觉得哪里不对劲,慢慢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绿色的眼睛,一头脖子上长着一圈大白毛的苍狼站在小山坡上,对着月亮长嗥了一声。 不会吧,刚到北方来就遇到狼了? “怎……怎么办?”她蹲下身子,紧张的拉住狼野的胳膊。 “狼是来吃我的,你怕什么?”狼野一点都不紧张。 “听说狼都是成群的,若只是一只我也能打过,就怕太多。黑马跑得快,我们快上马跑掉吧。”路人甲没有被吓破胆,还能分析状况,这一点让狼野有些意外。 “跑不了了,狼群已经来了。”狼野话音刚落,对面小山头上果然出现了一大片冒着幽幽绿光的狼眼。 第8章 你是狼吗 路人甲回头一望,那一大片绿油油的星星哦,还真不大好玩。她起身做了一次长长地深呼吸,大步走到前面,抽出暗藏在腰带里的软剑,盯着狼群道:“我可以抵挡一会儿,你先走。” 狼野一愣,看着纤细的背影笔直的站在身前,弦月的清辉投在她身上,勾勒出一抹动人的身姿。夜风吹起她的衣角,翩然如飞动的蝴蝶,她的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左手也使劲握成拳似乎在给自己信心。 明明是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姑娘,却硬要逞强保护一个比她强大数十倍的男人。狼野无声的笑了,真好玩,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这样护着。 “喂,你怎么还不走?”路人甲急了,回头看向狼野。 “那么多狼一定都饿极了,你一个人不够吃,我块头大,可以多喂几只。”狼野敛了笑,悠哉的衔一片草叶在唇边。 “你疯了?快跑啊,笨蛋。”路人甲朝他怒吼。 “别管我了,管你自己吧。”狼野朝她努嘴示意,路人甲回头一瞧,有一只狼已经跑下山坡,朝这边来了。这可能是一只探路的狼,它和狼王用或长或短的嗥叫保持着交流。 路人甲的心怦怦的越跳越快,虽然娘说过她体内也算有一点狼血,小时候还和雪狼住在一个帐篷里,但是那时她还只是个襁褓里的婴儿,如今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只听人家说狼是一种很凶猛的动物。 探路狼离得已经很近了,她甚至看清了它的五官,身子晃了一下,她尽量稳住脚步没有让自己后退。 狼野越瞧越有趣,他甚至想试试她的身子是不是在发抖,战神是天生的行动派,往往大脑想到哪,身体就做到哪了。 就像现在,他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像刚才她抱着他那样。把自己硕大的身躯倚在她柔弱的肩上,他觉得很好玩。“你真的能打过这一群野狼?” “呃……”路人甲觉得身子骤然沉了许多,压力倍增:“你放心,我既然打伤了你,就会负责任。” 狼王在山头上一声长嗥,群狼跟着嗥了起来,狼野不再闹了,直起身子,把双手拢到嘴边对着狼王的方向长嗥了一声。 好像! 路人甲吃惊回头,真的太像了,那声音……若不是这个男人真真切切的站在她身后,她真的要以为另一头狼跑到后面来了。 看她瞠目结舌的样子,狼野得意一笑,转换了一个腔调又是一声长嗥,狼王十分配合的回应一声,带着狼群走了。 路人甲看着那一大片冒着绿光的狼眼掉头消失,速度竟是惊人的快,转眼间眼前就是就是一副月上西山的和谐画面,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夜晚很静,静的能听到心跳和呼吸声,路人甲崇拜到不可思议的眼神让狼野很满足,挑挑英挺的剑眉,冰蓝色的眼眸溢出笑意。 “太厉害了,你是狼变得吧,你是狼王子吧?你是兽人吗?哥你教我狼嚎吧。”路人甲一下子想到小时候娘讲过的故事,激动的抓住狼野的胳膊。 “狼嚎不是那么好学的,学不好会把狼招来吃了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狼野重又躺会草地上,懒洋洋的瞅着她。 “哼!不教我狼嚎,不告诉你。”路人甲憋着气蹲到一边。 “呵呵,我知道,叫路人甲是吧,就叫你小路吧,”他偏着头想了想,换了欢快的语气:“小鹿,恩,这样好,小鹿……” “傻狼、笨狼、大灰狼。”路人甲没好气的回敬他。 “随便,你叫我什么都行。”狼野一点都不生气。 “你就是一条大笨狼,除了狼嚎什么都不会,被人随便打一下就能吐血,真不是一般的笨。” 狼野闭目养神,不理那个怨妇。于是有人很没出息的凑了过来:“你就教我吧,反正把狼招来了,你能赶跑对不对?” 狼野继续沉默,怨妇接着说道:“笨狼哥,求你了。” 沉默……“求你了好不好嘛,打伤你的事我付三倍的医药费。” 沉默……“好哥哥,人家真的很想学嘛。” 沉默……“你教不教?不教我揍你啦。”路人甲握起拳头对准他的心口。 继续沉默…… 她晃了晃拳,气哼哼的离开,心里默默数着脚步,一、二、三……十。 “站住,你去哪?”沉默的人终于出声了。 嘿嘿,她欣喜回头,“你愿意教我了?” “马鞍后面有一块虎皮,拿来。”他闭着眼发出简洁的命令。 路人甲乖巧的跑到大黑马那里,从马鞍上解下包袱,拿出虎皮,还不忘赞赏的拍拍马屁:“大黑马,好样的。” 黑马显然和他主人一样是沉静的性格,扫了一眼这个活泼的小鹿,又望望远处的主人,觉得今天有点不同寻常。 路人甲难得温柔的把虎皮给狼野盖上:“你现在可以教我了么?” “睡觉,醒了再说。”狼野真的困了,没有在逗她,坐起身子,把虎皮撕成两半,丢一半给路人甲,自己重新躺好。 本来她还打算让他教狼嚎,可是见到那么一张坚韧的虎皮在他手下裂成两半,她想想自己的胳膊腿……一定没有那张虎皮坚韧。 “可是这荒郊野外的,连张床都没有,怎么睡啊?”她拎着半截虎皮原地转圈。 “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干脆就别从家里出来。”狼野连眼皮都没抬。 路人甲赌气靠在一块石头上,把虎皮往身上一搭就开始睡觉:“谁说我吃不了苦,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 两个人谁也不再说话,相继到周公那里报到。 路人甲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大号特写镜头的蓝眼睛,第一感觉是昨天的狼群有回来了。她腾的一下跳起来,撞得眼前那人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 “笨狼,怎么是你?” “小鹿这蹄子还真是厉害。”狼野揉揉下巴从地上站起来。 “回去吗?” “你说呢。”黑马明白主人的心意,自动跑了过来,狼野收起虎皮,先上了马。 路人甲在地上瞅着他,有些犹豫。 “再不上来我走了?”狼野不明白她在磨蹭什么。 她想:男女授受不亲啊,这样上去抱住他的腰不太好吧。 姐呀,你昨天抱人家大腿的时候咋没想到这捏? 狼野不耐烦了:“从这里走回去,晚上之前应该能到。” “那个……我跟你走。”路人甲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她脸上抹的锅底灰已经掉落的差不多了。此刻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泛着醉人的红晕,狼野终于猜到几分她不上马的原因。 行动派没说话,把有力的大手伸给她,路人甲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被他提上马来。昨天着急就啥也不说了,今天这红太阳当空照的,怎么好意思抱住人家的腰么? “抱紧了,不然会把你甩下去。”狼野很客观,却不是很冷静的在提醒。 “哦。”路人甲轻轻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腰间。 狼野双脚一夹马肚子,大黑马长鸣一声四蹄腾开。路人甲身子朝后一仰,迅速抱紧前面男人的腰,手贴在他坚硬的腹肌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狼野嘴角暗暗上扬,催动黑马飞驰而去。 快要进城的时候,路人甲已经忘掉羞怯,一只手紧紧环在他腰间,另一只手摸着自己干瘪瘪的肚子:“笨狼,我帮了你很多忙是不是?我帮你躲开高将军,还帮你……对了,你为什么要怕高将军,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狼野觉得这么快就进城太不好玩了,就放慢了速度:“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怕见高将军,难道你是江洋大盗?” “嘿嘿,我是采花贼。”路人甲奸笑。 “噗!那我就是军队里的逃兵。”两个有故事的人都不敢随意说出自己的身份,于是默契的不再打听这件事,既然自己不能说,就要允许别人有苦衷。 路人甲继续她的话题:“我还帮你挡狼,还给你盖被子,还……” “行了,逃跑是我带你走的,狼是我赶跑的,被子我分你一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狼野也不是好糊弄的。 “总之,你应该请我吃顿饭。”路人甲很愤慨,干嘛毫不留情的揭穿人家,娘也总是提些无理要求,还附上一大堆理由,爹明知道不对,也从没有揭穿过。 “呵呵,好,请你吃最好的。”狼野这才想起昨晚某人丢了钱袋。 路人甲暗笑,嘿嘿!一定要狠狠宰一顿。 第9章 若雪郡主 如意酒楼是安胡城里最高档的饭店,和客栈连在一起,有钱的客商都住在这家,狼野自然不例外。 “爷。”几个大汉围了过来。 “嗯,以后没事别跟着我。”狼野把缰绳抛过去,大步进门。路人甲颠颠的跟在后面,上了二楼。 选了一个临窗的位子,俩人对面而坐。 “想吃什么随便点。”狼野今天心情不错。 “小二……小二……”正是吃饭的时间,小二有点忙不过来,路人甲招呼了好半天才跑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店小二。 “二位爷,吃点啥?” “你们这最好的尽管上。”路人甲豪迈的一拍桌子,斜睨了一眼正瞧着窗外的东道主。狼野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貌似花多少钱都不在乎。 路人甲咋咋呼呼,真正吃起饭来还是很文雅的。狼野饭量大,但是吃的很快,风卷残云一般就饱了。喝着茶水看她细嚼慢咽,“梅花鹿,够吃么?” “这么一大桌还不够吃?我是小鹿,你以为我是野猪啊。”她默认了自己的新名字。 “呵呵。”他轻笑着转头看向窗外,一个红衣女子刚巧从楼下经过,那人带着斗笠,垂下长长的白纱,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但是挂在腰带上的一个三角形荷包吸引了他的视线。那是一个三角形红色荷包,跟衣服的颜色相近,不仔细看几乎瞧不出来,上面绣着红色的三色草。其实三色草本是三种颜色的叶片,可是她的荷包上却都用红色丝线绣成。 其实离得远,狼野看不清楚,只不过他见过一个与之一模一样的荷包,而且正是那个荷包的主人给他下了毒,让他现在经脉逆转,运不得功。他来安胡城不为找宝藏,只是追踪可疑人物到此,眼前无疑是个好机会。 狼野一怔,眸光瞬间紧了几分,握住窗棱就想跳到街上,又一想不行,这样会打草惊蛇,于是小声扔下一句:“一会儿回来。”人影就消失在楼梯口了,路人甲还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人就不见了,她紧追了两步没跟上,回到座位上扒着窗户往下看,正好见那个彪悍的身影跑出酒楼门口紧追一个红衣女子而去。 路人甲有些呆了,心里有一点点酸涩,刚才还笑着问她够不够吃的男人,此刻就那样急急的追着别的姑娘去了。 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果然,出门在外谁都不可以相信。 其实刚才他凝望那个红衣女的时候,她也偷偷扫了一眼,只是无辜的装作没看见。她甚至在想,他会不会认识那个人,否则怎会看的那么专注。而现在,他们俩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她想:他是否认识那个人,和她是什么关系,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丢下自己就走了。 路人甲悻悻的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菜已经失去了食欲。这里不是京城,不是每个人都会围着她转,其实这样才是海阔天空的江湖生活,不是吗? 她默默的喝着茶,不知不觉身边的人已经走光,大厅里空荡荡了。 “客官,您要结账吗?”店小二拿着掌柜算好的清单过来。 “结账。”路人甲把杯中凉茶一饮而尽。 “一共是三两银子,您呐。” “这么一大桌才三两,这里的东西还真是便宜。”习惯了京城的物价,这里的东西就算是超级便宜了。不过这是针对富人而言,想三穿这种小伙计,每月的工钱是一两银子,这么吃可吃不起。 “啊……糟了!”她这才想起钱袋丢失的事,脸色变了。 小二看出一点端倪,皱眉道:“您不会是忘带钱了吧?” “我……我的钱袋丢了,你先等等,我的朋友会来付账的。”路人甲急着解释。 小二苦笑:“您说刚才那位蓝眼睛的大爷?我可是见着了,他跑的比兔子都快,分明就是逃跑。你若是不肯付账,那只能说明你们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大胆,你敢诽谤本……本公子。”路人甲急眼了,在京城何曾有人这样说过她。 大厅里吃饭的客人陆续走光,闲下来的伙计们都聚拢过来,纷纷议论。 “没钱还敢点这么多,而且都是贵菜。” “嗨!吃一个菜也是不给钱,吃一桌菜也不给钱,要是我呀,也吃一桌,做个饱死鬼。” “干什么呢?”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大家哗啦一下就散开了,这两天对于这个声音正是紧张的发懵的时候。 “二公子,有人吃霸王餐。”负责这桌的伙计是不能走的。 “哦?在我们吴家的酒楼里吃霸王餐,这可是头一回。”吴哲摇着扇子晃到桌边。“我当是谁,这不是昨天出价两千两,又丢了钱袋的路公子么,怎么,今天是不是也先说菜便宜,然后点了这一大桌,最后又说自己钱袋丢了?” 小二睁大了眼,哦!二公子真神啊,这都能猜到。“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吴哲笑得更加灿烂了:“看来路公子惯用这一招啊。” 路人甲气得憋红了脸:“什么惯用这一招,昨天是真的丢了钱袋,今天我的朋友会来付账的。” “朋友?你的朋友在哪呢?午饭时间都快到了,他不会两顿一起付了吧。” “恩,也许他就是这么想的。”路人甲扁着嘴。 吴哲把扇子啪得一收,严肃道:“对不起,本店概不接受欠账,没有两顿一起付的道理,跟我到屋里来说清楚。” 哼!跟就跟,不信你敢把我怎么样。路人甲最后一次望一眼窗外,街边拐角处仍旧没有出现那个大块头。 “说吧,是现在交钱还是把你送到官府?”吴哲翘着二郎腿把玩折扇。 房门已经被关上,路人甲像犯人一样站在桌边受审。“先欠着,我会还你的。” “本店概不赊账。”吴哲语气坚决。 “可是我真的没有钱,你杀了我也没用。” 吴哲华丽丽滴一笑:“我们只做生意,不杀人。但是绝不赊欠,追帐到底。既是没钱,不如这样吧,现在店里缺人手,你来做一个月的店小二,包吃住还给一两银子,这顿饭也一笔勾消了,唉!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呸!什么馅饼好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让我做店小二伺候人?”路人甲瞪圆了眼。 “呵呵,吴某一直坐镇京城,吴记的软梨膏是京城一绝,别人家可做不出来。大家闺秀们都偷偷跑来吃,自然少不了活泼好动的若雪郡主。几面之缘而已,可能郡主不会记得我。”吴哲扇着折扇,很是悠哉。 路人甲大惊,没想到在这偏远的安胡城,竟然有人认得她:“你……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就应该明白我只是丢了钱袋,不会赖账的,等回到京城我一定加倍还你。” “对不起,本店一视同仁,郡主也不能欠账。如果郡主还不上也没关系,反正京城也有分号,我可以知会那边一声,让他们去找九王要钱好了。” “别……你别去找我父王。”刚从家里偷跑出来,她可不想这么快就被抓回去,明年就要成亲了,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这是她最后一次放纵自己,既出来了就要玩个痛快。 吴哲眨了眨眼,坏坏的笑:“哦?难道郡主是偷跑出来的,怕王爷知道?” “你……你不用管,大不了,我给你当店小二不就行了。”若雪撅着嘴,既委屈又无奈。 第10章 一个宿舍 “你先到掌柜的那里报个到,领套衣服,一会儿我带你去安排住处。”吴哲摆出一副领导的高姿态,摆手让若雪出去。折起签字画押的契约书,这是他的习惯,凡是一定要有证据。而且上面已经注明,一个月之内还钱无效,必须干满一个月的活才行。 她转身出门之后,一个中年男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程兄,这样对待你家小郡主,你也舍得?”吴哲倒一杯茶给程风。 程风是九王府的侍卫统领,这次带着九名暗卫出来负责保护若雪郡主。这是一趟十分头痛的旅程,必须经受内心的挣扎。 “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有骄纵的小姐脾气,整日里程叔叔、程叔叔叫的亲切,我哪舍得让她受苦呢。可是王妃吩咐了,她这次偷跑出来,就要让她受点教训,没有吃过苦就体会不到甜。说是她丢了东西我们捡到也不能还给她,就让她自己想办法。”程风叹气,郡主的钱袋此刻就在他身上,可是他不能还给若雪。 “依我看,还是王爷更宠这个孩子吧?”吴哲笑道。 “差不多吧,王妃千辛万苦生下这个孩子哪能不疼呢,不过是希望她更坚强些。”程风没好意思说,王爷在王妃面前连连点头,过后偷偷跟他说:若是看着郡主过的艰难,就暗中帮忙。比如她丢了银子没饭吃,就丢两块银子在路上,让若雪凑巧捡到。如果她跟什么人交往过密,一定要查清底细。 昨晚可把程风急坏了,那个男人太强悍,竟然把他们十名暗卫全甩了。他们在附近细细盘查了一晚上竟然没找着,吓得程风一身冷汗。好在,今天郡主平安回来了。一方面下全力调查蓝眸哥的背景,另一方面想了这个办法让郡主进行吃苦锻炼,同时也把她稳定在这里。 吴哲亲自带着若雪到了如意阁的后院,老掌柜的敲门:“小三子,帐算好了没?先来开门吧。” 三穿在里面刚刚睡醒,突然听到掌柜的声音马上坐了起来:“掌柜的,我算账呢,快好了,着急要吗?” “不着急,有别的事,先来开门吧。” “哎,来啦。”三穿一边应着一边穿衣梳头。 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吴哲皱起眉头,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是反锁的。 三穿看门动了下,以为掌柜的着急了,胡乱在脸上抹一把褐色粉底,赶忙把门打开:“掌柜的,什么事?” 吴哲迅速进门,想瞧瞧这家伙在屋里干嘛。床褥凌乱,像是刚起来,被窝还冒着热气,桌子上倒是整齐,账本放在桌角,砚台里还没有磨墨。 “你干什么?”三穿跳过去按住账本,吴哲修长的手指被夹在纸页里。 “东家不能查账?” “呃……当然能,只是还没算完,等算完了一起给您送去。”三穿鼻尖见汗。 吴哲阴测测一笑,冷下脸来道:“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那……那当然是你说了算。”三穿心虚了,看来偷懒的事可能瞒不住了。 吴哲把账本一卷,攥在了手里:“一会儿再处理你,先说正事,酒楼新来了一个伙计住你这屋。” “什么?”三穿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让别人和我住一间?不行。” 吴哲嘴角一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你能说了算的么? 屋外的若雪听到了吼声,也明白了到这来的原因,她没指望住处能像九王府那么好,但是至少要一个人一间吧。她一个箭步窜进屋里,看着吴哲道:“你打算让我跟别人住一间?” “住房紧张,别的屋子都是两人一间,如果你想住别的屋也可以,就变成三人一间了。”吴哲脸色平静。 跟别人合住也就算了,居然是个小伙子,虽说比自己矮半头吧,看起来也不会武功,但终究男女有别啊。 “你明知道我……他……你怎么可以让我跟他住一间?”若雪生气的指责吴哲。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要么两人一间,要么三人一间,你看着办吧。” 三穿瞧着闯进来的小伙子有些眼熟,诶,这不是昨晚丢了钱袋的路人甲么。以她女扮男装的雄厚经验来看,眼前这位绝对是女性。这也不错,眼下新来的伙计越来越多,放走眼前这个,回头真来个男的就不好办了。想到这,三穿迅速出击:“小兄弟,你和我住一间吧,我这人虽然有点懒,可是还算爱干净啊。隔壁小六他们那间就是猪窝一样,那鞋臭的,能把人熏一溜跟头。老闫那屋,保管你睡不着觉,胡噜打得山响,我在这屋都要把门窗关紧才吵不到。” 若雪一听,这都是些什么人呀。“我要自己住一间。” “不可能。”吴哲看向门外。 掌柜的暗自慨叹:这年头,生意火了伙计不好找,比东家都横啊。 三穿一看两人僵持着谁也不服软,赶忙上前打圆场:“嘿嘿,小兄弟,我这屋真的挺好的,你看地也是干净的,桌子也擦了,除了被子没叠,其他地方都能说明我是个不错的舍友。” 若雪气哼哼的扫了她一眼,又瞪向吴哲。 “你若不愿意,我就派人去找你爹要账好了。”吴哲丢下这句话大摇大摆而去,气得若雪干瞪眼。 掌柜的从旁边库房搬出一套新被褥,进屋放下就走了。 三穿看若雪没有看出自己的女儿身,暗自偷笑,叠好自己的被褥,又帮她整理好铺盖。“你不换衣服么,我要去店里了,你换好衣服把门锁好,这是钥匙,给你一把。”三穿很周到的交代清楚就到店里去了,边走边琢磨着对策。 若雪插好门,气得把衣服一摔,都怪大笨狼,若不是他跑掉,自己能卖给吴家当店小二吗?也愿自己,怎么就把钱袋给丢了呢? 换上工作装,戴好青布小帽,脸太白,只好磨了一点墨汁涂在脸上,结果画的跟小花猫差不多。 她愤愤的回到酒楼,掌柜的分派了任务,活儿不多,只负责二楼临窗的三张桌子就行。这里位置好,桌子也大,一般都是有钱、尊贵的客人才敢坐的。当然,这种人更难伺候。 午饭时间眼看就到了,三三两两的客人逐渐上楼,若雪瞥着靠窗的最东面那个桌子,早饭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在那里谈笑风生,现在空荡荡的等待着新的客人。 “小二,小二。”中间的座位上有两个人坐下了。 若雪茫然的看了他们许久,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什么事?” “诶?你不是昨天的俊俏公子么,怎的今日就变成店小二了?”说话的正是毒蛇哥。 他旁边的黑铁塔皱紧了眉头,盯着若雪没说话。 “你们想吃什么?”若雪拉着脸,公式化的说道。 “呵呵,要万年毒蜘蛛一盘,凉拌蛇胆一盘,炸蜈蚣脚一盘,蝎子酒一壶。”毒蛇哥带着笑意点了几道奇怪的菜。 “没有。”若雪打了个呵欠,轻飘飘的答道。 黑铁塔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做了店小二了?” 若雪疑惑的扫了一眼,你谁呀? 毒蛇哥看到若雪不屑的撇过头去,被气乐了,走南闯北这些年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伙计。 “小二,报报菜名。” “炒菜、炖菜、蒸菜、煮菜。”若雪看都不看他一眼。 “呵呵,炒菜都有哪些?” “肉的、素的。” “肉的都有哪些?” 若雪把柳叶眉一挑:“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唠嗑的,哥不是街上摆地摊算卦的,唠不出你爱听的嗑,到底吃什么?” “哈哈哈,”毒蛇哥狂笑,“你看着上吧。” 若雪把白毛巾一甩,蹬蹬蹬下楼去,到我这吃饭还想挑五拣六?给你上啥就得吃啥。 她刚刚进了灶间,却有三个人急匆匆上了楼。 “刚才在这桌子上吃饭的人呢?”狼野看桌子已经收拾干净,小鹿不见人影,心中焦急,从旁边揪过一个店小二大声问道。 第11章 较劲 “不……不知道。”小伙计双脚离了地面,苦逼着一张脸已经吓懵了。 狼野回身扫视,寻找刚才给他们上菜的那个店小二,正在这时,若雪端着一个托盘上楼来,把四样小菜一一摆在毒蛇哥的桌子上。 以狼野那高大魁梧的体型,一上楼她就瞧见了,磨了磨牙目不斜视的侧身而过。 狼野疑惑的瞅她一眼,手一松,小伙计哧溜一声滑落到地上,连衣服上的土都没打扫,连滚带爬的跑下楼了。 “你怎么这副打扮?”狼野大步绕到前面,上下打量着她。 “人长得俊,穿什么都好看。”若雪挥了一下白毛巾,一笼头发,摆了一个拉风的造型。 “呵呵,我还怕你结不了帐,急着跑回来呢。” “是啊,跑的真够急得,从早饭跑到了午饭。”若雪并不买账。 “多少银子?我来结账。” “不必了,我已经连你一起请了。没看这套衣服么,我已经卖身还债了。” “哈哈哈,”狼野突然爆笑,拉过若雪的手腕:“真应了昨天那句话:爷给你赎身。” 若雪气愤的想甩开,怎奈他力气奇大,使劲甩了两下没甩开,第三下太过用力,竟然甩到了他坚硬的胸肌上。若雪只觉得自己的手硬邦邦的被磕了一下,然后在强大的反作用力之下被弹了回来,准确无误的落在自己的胸前。 她虽是用白布裹了胸,但是没有裹太紧,狼野的手指触到上面,软软的陷了进去又被弹了出来。 两人都是一惊,四目相对,都有些不自然,狼野主动松开了手。 嗳游!大庭广众之下这是在干神马? 狼野虽是把大队人马留在了外面,但是身边毕竟还跟着两个呢,一个是美髯公赵万年。这可是只老狐狸,纯种汉人,逃难到突厥,幸运当上王子的老师兼参谋。狼野能有一口流利的汉语也拜他所赐,因为小时候赵万年就叮嘱过他:你那丈母娘不好惹,说话能把人带到沟里去,你一定要好好学汉语,才能把你的小美人娶回来。 此刻赵万年捻着胡子,眯眼瞅着俩人,越看越有意思。旁边那位虬须大汉不以为然,只觉得王子今天有点别扭,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桌边坐着的毒蛇哥瞅着眼前有趣的一幕,不时抛一粒花生米进嘴。黑铁塔却不乐意了,警戒着狼野,准备随时出手。 躲在暗处的程风暗骂:臭小子,又占我家郡主的便宜,昨天晚上还不知动手动脚没,迟早废了你小子。 若雪一抬眼正对上狼野注视的目光,慌乱低下头,甩了甩袖子泄愤,率先走到东面的桌子旁坐下。 狼野大步跟了过来,豪爽的解下自己的钱袋:“喏,都给你,算我向你道歉。” “不需要,我现在包吃住,每月还有一两银子,不必大爷可怜。”你弃我而去,而今想用钱买回来么?本郡主岂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狼野见她较了真,认真道:“看你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如何受得了这些苦,别任性了,快拿着银子开一间上房住。” 虬须大汉疑惑的扫了一眼,战神驰骋大漠、杀人无数,何曾像今日这般柔声哄人的,或许狼野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越是态度好,若雪越生气,昨天你也对我这么好,让我把你当作了来到安胡城的第一个朋友,心里的依靠,可是结果呢?追着红衣女走了,把我扔在了这里。 若雪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不需要别人怜悯,我怎么就不能吃苦?别人能干的活我就能干,不就是个店小二么,小菜一碟。” 程风在暗处挑大拇指:咱家郡主好样的,能屈能伸。 说话间,西面桌子边坐了几个客人,若雪抻下肩头的白毛巾走过去,象征性的擦擦桌子:“几位客官,来点什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当个店小二有什么难的。 “三斤熟牛肉,三碗面,要快。” “好咧,三斤熟牛肉,三碗面,要快点勒。”若雪模仿着其他伙计的声音,端着托盘下楼去。 不一会儿,东西齐齐的端了上来,干脆利落的上桌:“吃好了您那,有事叫我。” 她拿回托盘在手心里一转,轻松的玩了个花,朝狼野挑挑柳叶眉,挑衅的看了一眼。 狼野被她气乐了,招手道:“小二,我们这桌要一只烤全羊,一坛女儿红。” “没有。”若雪答得很干脆。 “怎么会没有呢?昨天我们还吃了呢。”虬须汉嚷道。 若雪抱肩呲牙:“谁规定昨天有,今天就必须有。昨天有一只羊拉稀拉死了,顺便给你们烤了。今天的羊没病没灾,不杀。” 旁边的食客一听这拉稀俩字顿时都失了食欲,一个个歪着脖子往这边瞧。 赵万年呵呵一笑:“小二,我家主子这趟出来没带管家婆,不如就由你来安排饭菜吧。” “哼!”若雪带着胜利的微笑下了楼,要的就是这效果,我让你吃什么就得吃什么。她进了厨房,直接对大师傅说:“随便来几个菜,关键是要有热汤。” 嘿嘿,大笨狼,你等着,一会儿我失手打了汤盆,若是“凑巧”烫到你什么重要部位,可别怨姑奶奶手黑。 这边做着饭呢,先不提,咱们说说三穿前去受审。 吴哲把账本拿来一瞧,昨天的账目根本就一点都没算,就开始盘问掌柜的。这才明白,掌柜的上了年纪,算账的本事越来越差,一上午算完帐头昏眼花,三穿来这里几天后,看掌柜的辛苦,就说自己跟着原来的东家学过算账,可以帮忙。这下乐坏了他,正愁没有会算账的人呢,于是把这活交给三穿试试,自己检查了几天,竟一点错误没有,于是就放心的让她去算。 “他从开始就是在自己屋里算?”吴哲怀疑他所用的时间。 “是啊,他说需要清静,这孩子办事挺快的,我也要算半天的,若是让老闫他们算,一天都算不清楚。”可怜掌柜的跟不上二公子的跳跃思维。 “公子,我错了,昨晚街上乱糟糟的,没睡好,今天睡过了头。”三穿低着头进来,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考虑到自己睡懒觉的福利就要失去,她在这一小段路上已是思量了不只三次,坚决不承认半个时辰能算完,打死也不说。 吴哲勾着唇角研究了一下她的表情,问道:“你每日算账需要多长时间?” “从早晨起来到吃午饭。”这是实话。 “何时起床?” “鸡叫三遍时。”这是瞎话。 “早饭可吃?” 谁愿意起那么早去吃早饭?三穿叹了口气,严肃道:“吃饱饭算账,头脑不灵光,所以我都是洗完脸空着肚子算账,算完后才吃,这样也可以给东家省一顿饭。” 看看,多好的员工啊,光干活不吃饭,懂事的老板就该发点奖金。 偏偏吴哲就是那不懂事的,甩下一句话就走了:“恩,今天误了干活,就扣一天的工钱吧,现在店里算,算完了再去吃饭。” 三穿苦逼着一张脸,心里大骂这万恶滴旧社会呀! 伙计们陆续去后院吃饭,她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算账,既要摆出一副抓耳挠腮十分着急的样子,又要恰到好处的拖到晚上才能算完。 话说这十分矛盾的表演,没有专业演员的素质还真是不好完成。三穿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演技,这趟古代真没白来,姐回去以后相当于电影学院毕业了。 第12章 受伤 若雪端着四菜一汤上楼来,菜是炒豆芽、炒白菜、炒土豆、炒冬瓜,对于吃惯了肉食的突厥人来说,这菜还真是能淡出个鸟来。 率先发飙的就是虬须汉:“这是什么?这菜能吃吗?” 狼野不悦的扫了他一眼,主子我还没发话呢,用你大呼小叫? 赵万年在一边摇头晃脑的笑道:“不错,都是清心败火的菜。” “这丸子汤可是肉的哦。”若雪笑嘻嘻的端起汤盆往狼野面前送,她隔着桌子踮起脚,越过四道菜放到狼野面前。按照原计划她会装作失手,把汤盆往前一抛,这样一大盆热汤就会泼到狼野的小腹上。 做坏事毕竟是心虚的,她递送的过程中偷眼瞄了一下狼野,却见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专注的凝视着自己的脸。 若雪的心咚的强烈跳动了一下,软了。 人家又没做什么坏事,只不过有急事走掉了一会儿,还急匆匆的回来付账。 再说跟人家非亲非故的,请你是人情,不请是本分,有什么理由伤害人呢,只因为自己对他抱得希望太大了么? “去洗洗脸吧,成小花猫了。”狼野看着那张花里胡哨的脸,甚觉有趣。今天清晨,他已经见过了若雪的真面目。 若雪还是很会进行选择性遗传的,脸型融合了父母的长处,略宽的额头显示着聪明和智慧,恰到好处的五官让人见之忘俗,小巧的下巴圆润俏皮,既不像母亲那样柔弱也不像父亲那样坚毅。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长睫毛,这一点随了母亲。挺直的鼻梁随了九王,小巧诱人的红唇随母亲,让人恨不得含在嘴里使劲吮。 白皙细腻的皮肤和母亲一样,个头却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足有一米七了,在女孩中绝对是高个子,可是跟狼野站在一起,呃……那也只能算小鸟依人。 这样的女孩子即使穿上男装也很难让人相信是男人。 “啊……”若雪突然一声尖叫抽回了手,手背上已经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口。 “泽鲁。”狼野厉喝一声,放下汤盆起身来看若雪的伤势。 电光火石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错就错在若雪的犹豫上,若是她毫不犹疑的把汤碗放下,或是泼到狼野身上都没有问题。她这样端着愣在那里,滚烫的热汤把温度通过瓷盆传递到手上,狼野迅速意识到这一点,伸手去接。 旁边的泽鲁也瞧出若雪有点别扭,护主心切之下伸手去抢汤盆,可是他手腕上带着一串情人送的狼牙手链,尖齿很是锋利。划过若雪手背的时候,细嫩的皮肤马上绽开一道长缝,鲜血滴答而下。 若雪有些呆愣,手指肚被烫得通红,手背也挂了彩。 狼野两三步就到了近前,捏住若雪纤细的手指一瞧,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拔掉塞子就要上药。 若雪猛地抽回手,警戒的看他一眼:“你干什么?” 行动派做事一向懒得解释,捉回那只逃跑的小手,把金疮药倒了一堆在上面,扯下自己的一条袖口,快速包扎。 若雪再次挣扎时,一切已经结束了,行动派拉着她的手腕下楼。 “喂,你带我去哪?去哪?”若雪跟着他的大步子一溜小跑。 “我没带烫伤药,带你去药铺。” “不用,我没那么娇气。”若雪拧着手腕要挣脱。 狼野突然顿住脚步转回身,害若雪一下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他瞧着若雪皱眉揉鼻子的可爱表情,邪邪一勾唇角:“小鹿,还想让我摸一次是么?你可以直说,我不介意。何必这样挣扎,自己把我的手往上面拉?”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若雪眨眨眼,半天才回过味来。“你……” 谁拉着你的手来摸了?我有病啊。你当然不介意了,你是男人介意个屁呀,介意的人是姑奶奶我。 她这边挑完眉毛、瞪完眼才想起去追打狼野:“死笨狼、大野狼,欠揍啊你。” 狼野心底暗自笑着,脚下虎虎生风,任若雪上窜下蹦也打不到他衣角半点。不多时,俩人一先一后进了一家医馆。 “看你还往哪跑?”若雪把他堵在墙角,也不管自己手有没有受伤,抡拳就打。 狼野捉住她受伤的右手,任左面的小拳头在胸膛上捶了几下。 “麻了?”若雪吃惊的瞅着自己的左拳,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胸肌坚硬如铁,还敞开了让她揍,分明是让她自讨苦吃么。 “大夫,给他看看。”狼野抓住她的一对小爪子按到诊台上。 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医徒转过身来:“呃,大哥,我师父出去看诊了,我还没出徒呢。” “问题不大,快看。”狼野气势强硬,小呆瓜不敢不从,握着若雪的指尖,吃惊道:“好漂亮的手啊,手指又细又长跟葱管似的,哎呀,指尖粉红、弯月留白,柔若无骨啊……” 被人夸总是高兴的,若雪低头偷笑,已经把授受不亲忘在了脑后,暗想:这是哪来的傻瓜蛋子。 狼野的眼神也停留在那只完好的左手上,一时竟看得入了迷,心旌荡漾。在瞅见小呆瓜的手有往上摸之意,突然气冲脑门,隔着诊台把小呆瓜拎了起来:“他的手指烫伤了,给他抹点烫伤的药膏。” “是,是,我马上去。”小呆瓜四蹄乱刨。 “还不快去。”狼野怒喝。 “爷……您把小的放下来呀……” 若雪又气又笑,侧目瞥一眼狼野,脸上浮起两朵红云,两个甜甜的酒窝近在咫尺。 “小鹿,你笑得时候真好看。”狼野松了手,专注的瞧着她。 “唉,没办法,天生就这样的。其实我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卑的。”若雪故意拿个怜悯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狼野不恼,大长腿一抬坐在了诊台上:“男人不需要漂亮,要有真本事才行。” 小呆瓜战战兢兢的捧来烫伤膏,舀起一大块就要往手背上抹。 “笨蛋,手指。” “哦。” 狼野终是忍受不了这种磨叽的人,劈手夺了过来,亲自给若雪上药。 丝丝凉意沿着指肚传遍全身,药膏清冽的香气涤荡着若雪的神经,那个高大的男人俯下身子认认真真的给她上药。虽然没有问她疼不疼,但从他尽量轻柔的动作来看,已经是十分小心了。 想不到刚刚来到安胡城就碰到这样一个好朋友,若雪心里暖暖的,看向他的眼神很温柔。他身上有一种霸气,对待别人有着不怒自威的威仪,对若雪却是无奈的纵容,就像太子哥哥。 躲在暗处的程风早就气得红了眼,回头命令暗卫们:“抓紧给我查那小子什么来路,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张三道:“统领,找机会我们试试他的身手。” 程风气哼哼道:“还用说,昨天把我们都甩了,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李四道:“边境这种地方,马术好的人很多,功夫未必如何,我们先要看看他的武功在不在郡主之上?” 程风点头,先这么办吧。 这边一群勇气有余、智谋不足的侍卫们正在出谋划策,那边狼野王子已经把若雪的一双小手包成了包成了两个大粽子。 “好了。”狼野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太难看了,我怎么干活?”这位还真敬业,还想着干活呢。 “干什么活?你还真打算当一辈子店小二,走,吃饭去。”狼野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一出门撞到一个小孩。 “哇……”小孩坐在地上大哭。 狼野摊摊手,那意思不怨我呀,他自己撞到我身上来的。 若雪瞪他一眼:不怨你怨谁,你身上硬的跟铁块差不多,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么。 “小弟弟,别哭了,你是男子汉哦。”若雪小时候每逢把弟弟欺负哭了,总会以男子汉来要挟他,让他在父母到来之前止住哭声。 “他们欺负我,你们也欺负我,哼!”小男孩不哭了,满脸悲壮。 五六岁的小男孩胖嘟嘟的,脸上哭得一道泥、一道水的,虎头虎脑的瞅着若雪。 “看你哭得,跟小老虎似地,就差在脑门上写个王了。”若雪哈哈大笑。 小孩不服气的站了起来:“还说我,你脸上不也花里胡哨的。” 我?有吗? 若雪一愣,看向狼野,后者忍俊不禁的对比这二位,勾着唇角转头看向一边。 若雪这才想起,刚才好像他说去洗洗脸吧,成小花猫了。难道我也这德行?若雪低头一寻摸,刚好旁边有个小水坑,凑过去照了照。 嘿! 原本在脸上抹的那点墨汁本就不匀,刚才上下楼跑着端菜出了点汗,又被丸子汤的热气熏着,可不是黑一道、白一道的么。诶?怎么有一道黑印子正好在脸颊,跟猫胡子似地。若雪抬手用胖猪脚蹭蹭脸,立时干净了不少。 鼻子不自觉的抽动两下,这什么味呀? 仔细一瞧地上那水坑,嗬!这谁家小狗撒的尿啊,还冒热气呢…… 第13章 喂饭 “嗷……”一只白色小狗被人从对面的当铺里踢出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跑到小男孩脚边。 “你们凭什么打我的小白?”小男孩瞪起眼睛,伸出小胖手指着凶神恶煞的伙计。 “哼!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拿个破手绢子当宝贝,还放狗来咬人,赶快滚,不然打死你。”伙计恶狠狠的瞪着眼。 “汪汪……”小白狗护主,摇着尾巴狂叫。 狼野看着眼前的情景竟觉得有点熟悉,小时候他也这样喜爱一个白色的小动物,只不过那是一只狼。这些年征战沙场,杀人无数,心硬了,似乎已经忘记了幼时的画面。 若雪最看不惯这等欺负人的事,脖子一梗出头道:“小弟弟,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姐……接着,哥哥给你住持公道。” 狼野听出了她的错话,在一边暗笑,在某人严厉的眼刀下强行憋住。 小孩从怀里摸出一个手绢,递给若雪:“奶奶说,这是家里的宝贝,平时都藏在一个箱子底。我想既是宝贝一定很值钱,就想知道值多少,可是他们说根本一文不值。” 若雪两只手被包成胖猪脚,根本没办法打开,就用眼神示意狼野展开。 手绢的质地只是一般的南方丝绢,上面绣着一棵柳树,颜色不是很亮,看起来应该是多年以前的旧物,左下角绣着一个簪花小楷的“嫣”字。 若雪眨眨眼,仔细瞧那柳树,没错,柳叶的颜色深浅不一,层层叠叠,柳枝风姿摇曳,活灵活现。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遭了,娘追到安胡城来了,快跑。 刚抬腿跑了一步,又想:不对,这绢子一看就是旧的,不可能是娘现在用的,可能是以前送人的。 她稳了稳心神,做了一个深呼吸,问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杨全,他们都叫我胖全。” 姓杨?这就对了,听娘说过边境附近住着一家亲戚,好像当初救回爹爹还多亏了他们,就是一个姓杨的表叔。不对,娘叫表叔,那我应该叫表叔公才对。若雪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孩子,看来这家伙是个小表弟。 “胖全,你家里人呢?” “我趁他们不在家,自己拿着宝贝偷跑出来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没心眼捏,没大人跟着宝贝丢了怎么办?来,哥送你回家吧。”若雪十分热情的想去拉胖全,一看那胖猪脚,算了。 “那你说,这是不是值钱的宝贝?”小孩认真而期待的眼神让人很无语。 “哈哈哈,傻瓜。”对面的伙计大笑。 若雪抬头瞪他们一眼,不但没有威力,反而招来一顿调笑:“呦!好俊的小哥啊。” 狼野不悦的扫了一眼过去,眼风中带着凛冽的寒光,有一种人就是这样,不用说话就能吓破怂人胆。几个伙计腿一抖,缩着脖子进了屋,再也不敢出来。 “欺软怕硬。”若雪小声骂了一句,低头对胖全说:“宝贝有很多种含义,不一定是值钱的东西。也许是很重要、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也许是朋友送的礼物,诶,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其实宝贝还有另一种含义,就是最心爱的人,舍弃的时候心会是撕裂一般的痛楚,只是那时他们只是初相识,还没有深刻的体会。 “你家住哪?回家去吧。”狼野把手绢塞进胖全手里,拉着若雪要走。 “我们送他回家吧,你看他这么小,很容易走丢的。” 狼野有点饿了,不想去,可他架不住若雪期盼的目光,终是点了点头。 胖全的奶奶正在村口张望,见孙子回来,长出一口气:“这孩子,跑哪去了,找你吃饭都找不到人。” 胖全简单说了自己的经历,奶奶骂了他几句,夺过手绢仔细的揣进袖子,抬头感谢两位送人的。 “婆婆别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嘛。”若雪笑道。 奶奶愣在了那里,这个笑容,这个酒窝,曾经那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若雪见她愣怔的瞧着自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一路谈笑着到老婆婆家里去。家里没有别人,他们都出去收庄稼了,老婆婆苦留两位恩人吃饭,把家里珍藏的好酒、好肉都拿了出来。 趁吃饭的空当不住打量若雪,绞尽脑汁的想这人像谁? 她借口说自己吃过了,给小孙子盛了一碗肉菜让他到屋里吃,自己也躲进屋里,故意把外间让给他们两个,透过门缝边瞅边想。 狼野饿了,也没客气,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灌了一口酒。若雪也饿了,可她两只手都被包的厚厚实实的根本没办法拿筷子,眼见着狼野大口吃肉,急得直舔嘴唇。 “喂,笨狼,我的手没事,你帮我解开这些布条吧。” “不行。” “那我怎么吃饭啊?”肚子十分配合的咕噜噜一叫,若雪更觉得委屈。 狼野想都没想,夹起一块没有骨头的鸡胸肉塞进她嘴里,终于堵住了呱噪的嘴。 老婆婆觉得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哎呀!就是那时嫣然和九王么,嫣然坐月子的时候,小若雪总喜欢在吃饭的时间吃奶,导致嫣然忙着照顾她没法吃饭,九王心疼媳妇就一口一口喂。那时她伺候月子,偶尔撞见过几回。 再看眼前的俊俏公子,那眉眼、那酒窝,老婆子相当激动:就是那时的小婴儿啊。 胖全低头吃饭,奶奶偷眼看人,若雪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唔,我要吃酥肉。” 狼野举着筷子一愣:“哪个是酥肉?” “那个白色的,你夹到我面前的盘子里,我自己叼就行了。”若雪努嘴示意。 你不嫌费劲,我还嫌麻烦呢。行动派没说话,直接夹起一大块酥肉塞进若雪嘴里。 “真好吃,是柳州菜的味道诶。” 狼野没说话,看她那眼巴巴的眼神就明白了,又夹起一块酥肉塞进她嘴里。若雪边吃边感慨,真是和娘做的一个味道,离开京城一路打听到这里,半个月没吃到这么熟悉的味道了,竟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 狼野见她爱吃,出于好奇,自己也夹起一块尝了尝,还行,入口即化,味道不错。 “还要这个?”他指着那盘肉问她。 “恩。”若雪坚定的点头。 他夹起一块,见上面有一段红辣椒,怕她吃不了辣就丢进了自己嘴里,重新夹起一块给她。 若雪这边已经配合的张开了嘴,却见那块酥肉进了他的嘴,然后没等她最闭上,另一块已经到了嘴里。 她突然一怔,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一直在喂她吃饭,而且用的是一双筷子。 “你你……你怎么可以用自己的筷子给我夹菜?”若雪吐掉嘴里那块肉,又急又气的瞪着狼野。 “怎么了?”粗心大意的男人没发现哪里不对,突然看到若雪急怒、委屈又抱怨的表情有点迷糊。 “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了?” 狼野放下筷子,前后想了想,垮了脸道:“你嫌我脏是不是?” “你……”若雪有千言万语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好,你嫌我脏,我有那么脏吗?我就不该管你。”尊贵的王子被人嫌弃了,大怒,咆哮着起身离去。 摸摸身上的钱袋,他可不是吃饭不给钱的人,这才发现刚才给小鹿把钱袋抛在桌子上,此刻身无分文。 他终于也感受了一把没钱的辛酸! “今天没带钱,改日加倍奉还。”他对着里屋说了一句,转身就走,看都没看若雪一眼。 “哎……”若雪连忙起来,也对着已经打开门的老婆婆说:“我今日也没带钱,还有你们那宝贝闹饥荒的时候换不来钱的,改天我送个值钱的给你们,告辞了。”她匆匆忙忙的追了出去。 一路狂奔,跑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小山坳里才追上狼野。若雪大口的喘着气,话都说不出。狼野坐在地上,面不改色心不跳,目视前方,不肯看她。 “喂……这就生气了?” “从刚开始我就不该帮你,省得被你埋怨了一次又一次。”狼野愤愤的盯着远方。 “我不是嫌你脏,你不脏,只是……” “那你干嘛那个样子?”狼野依旧很生气。 “唉……”若雪累的坐到他旁边,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你要听实话?” “废话。”狼野依旧保持着高气场,王子病犯了。 “其实吧,喂个饭啥的也还不至于……怎么样,只是……你……没听人家说么……”若雪吞吞吐吐,那边狼野是个直肠子,哪里受得了这种磨叽,起来就走:“不说算了,你就是嫌我脏。” 若雪看着他的背影,一着急就全说了出来:“人家说共用一个杯子喝水,共用一双筷子吃饭就等于间接接吻啊。” 狼野彪悍的身影站在原地没有动,心中反复盘旋着最重要的那两个字,逐渐的——嘴角翘起! 第14章 坏蛋 不知为什么,狼野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举目四望,发现不远的树上有一个隐蔽的鸟窝。他邪邪一笑,回头道:“你饱了吗?” 废话,就吃了三口肉,能饱吗?若雪舔舔唇边的小肉渣,回味着酥肉的味道,只恨自己怎么就把最后那一块肉给吐了呢。 若雪红着脸低下头去,还在纠结刚才一时冲动口无遮拦。 狼野笑道:“过来,给你找吃的。” 他大步走了过去,长臂一伸已经攀住树干,双脚用力一蹬,蹭蹭蹭爬上树去。 若雪一看爬树掏鸟蛋顿时来了精神,一溜小跑跟到树下,哇!真是人不可貌相,狼野那么彪悍的大个子爬起树来竟是这样灵活。不多时,他就提着一个布袋子下来了,站在最后一个枝丫上霍地一声跳到地上。 “哇!真帅!”若雪从来不吝惜表扬别人,爬树一向是她的拿手活,跟家里那几个小孩比起来就是大姐大。可眼前这位的速度,恩,还真是望尘莫及。 狼野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布包,打开一层是油纸包,在打开是坚硬的干牛皮包,还用绳子扎紧。 “不是掏鸟蛋么,这是什么东西?”若雪蹲在地上,好奇的看着。 “几个小鸟蛋够谁吃的?这才是真正的干粮。”狼野一边说着已经打开了最后一层包裹,一大堆牛肉干散了出来。 “好神奇哦,你怎么变出来的?”在京城长大的若雪虽是也掏过不少鸟窝,却从没掏出来过牛肉。 狼野在衣襟上蹭蹭自己的大手,捏起一块送到若雪嘴边:“嫌我手脏么?” “啊呜……”若雪一口叼了过去,甚至嘴唇滑过了他的手指。 好有嚼劲的牛肉干,味道不算很好,但是在人饿得时候还是很管用的。狼野一边吃一边四下望,看看隔多远会有一个这样的鸟窝。 “笨狼,你怎么知道鸟窝里会有牛肉的。” “这不是真的鸟窝,是藏军粮的地方,这里是边境线,一定有很多侦察兵,也就是探子。他们需要藏些军粮在附近,以备不时之需。” “那你怎么看出这个鸟窝和别的鸟窝不一样呢?”若雪真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孩子。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快吃吧。”他捡起一块略微松软的肉干像喂小狗一样丢进若雪嘴里。 狼野不想跟她多说,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发现这里外松实紧。表面上没有战争,经济繁荣,各国的客商云集,互通有无。实则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就会反映到北防大营的高将军那里去,过了这条边境线就是突厥,这里不仅有探子,还有备用的粮食,看来小唐朝对突厥的提防一点都没有放松。 十几年了,当初那个雪白的小婴儿不知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一纸薄薄的婚书把他们两个人连在一起。狼野为了完成父汗的心愿,十五岁从吐蕃回来就开始征战大漠,踏平了无数西域小国,把突厥的疆域扩大的西海边。然而,这些都有赖于和小唐朝签订的合约,明年,他将要到小唐国都迎娶他的未婚妻,如果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免不了就要兵戎相见。 突厥几十万铁骑自然不会害怕小唐,但是一旦他把兵力调到南面,西边那些新收服的部落难保不会造反。 差错? 他转头看一眼身边的若雪,或许差错已经发生了,但是他却乐意继续错下去。 两人吃了一小半的牛肉干就饱了,狼野按照原先的样子包好,放回树上。顺手摘下来两个野果子,秋天熟透的果子泛着红彤彤的光泽,肉厚汁多。 他拿着在自己的衣服上蹭蹭,左手那个举到若雪跟前,右手的往自己嘴里一送。 “咔敕,”两人同时咬了一口,若雪吃完咋咋滋味惊奇道:“呃,真好吃,好甜啊,鲜嫩的甜,也不腻,这是什么果子啊?” 她转头看过去,才见行动派已经吃进大半个了,顿时急道:“喂,你干嘛吃那么快……是不是吃完想抢我的。” 若雪发现了他的“坏心眼”就加紧攻击自己那一只,狼野故意大步走快让她追不上。若雪着急,只好用两只手臂抱住他粗壮的胳膊,用最快的速度啃那只果子。饶是这样也赶不上战神的速度,狼野两三口结束了自己那只,把核随手一扔,毫不迟疑的在若雪这只果子上啃了一口。 “喔……”若雪嘴里嚼着东西不好说话,就发鼻音警告他,像一只护食的小狗。 狼野嘿嘿笑着吃的飞快,转眼又咬了一口。若雪放开他的手臂,在一旁喘气,胸膛一起一伏的。 “怎么不吃了?” “这样抢东西吃太累了,我从小习惯细嚼慢咽,呃,感觉都卡在这里了。”若雪用手臂拍打自己的胸脯。 狼野毫不留恋的把果子扔到一边,静静的看着她。 “还有小半个呢,你怎么不吃了?”若雪不解。 “你又不和我抢,没意思。”其实他很希望若雪咬在他啃过的果子上。 真是个怪人,若雪无奈的瞪他一眼,开始往回走。 “小鹿,你来安胡城干什么?” “找宝贝啊。” “什么宝贝?” “你没听丞相那首诗吗,天降异宝,有缘得之,神仙之位,与之不换。你想,连神仙之位都不换,必定是世间难得的宝贝。” “呵呵,小鹿好贪财。” “什么叫贪财啊?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不过是好奇罢了。难道你来这里不是寻宝么?” “不是,我不贪财。不过,老天爷就是这样,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许像我这样不贪财的人反而能捡到宝贝。”狼野的目光始终笼罩着眼前那个灵秀的身影。 “吹吧你,你又不是老天爷的干儿子,他干嘛偏向你啊。”若雪不服气的回头瞧着他。 狼野笑笑,不再说话。上前两步与她并肩而行,解开绑在左手上的布条:“烫伤不严重,差不多好了,右手还是多养几天吧。” 若雪不好意思的抽回手,低头前行。 回到住处,若雪自己清洗了一下伤口,手指上的烫伤已经没事了,手背上愈合的不是很好。 大笨狼那种皮糙肉厚的男人自然不会讲究什么金疮药的好坏,若雪从包裹里拿出一小瓶极品金疮药,这是皇爷爷很多年以前花重金从西域拜火教手里买来的秘药,不会留疤。 这已经是最后一小瓶了,她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点在伤口上面,马上一股清冽的香气散开,找了一条干净的白布包好,用牙齿帮忙才打上一个难看的结。 到如意酒楼后院吃晚饭时,若雪遇到了她的舍友三穿。 巴巴饿了一天的三穿早就撑不住了,但又不得不苦挨到打烊。此刻见了饭菜那简直就比见了财神爷都亲,三下五除二就把桌子上的菜吞了大半,手里的一个馒头转眼不见。 若雪愣愣的盯着她,难道北方人吃饭都这速度?怎么一个个都跟野狼似的? 三穿这才注意到坐在同一张桌子边的是自己的新舍友路人甲,呲着牙嘿嘿一笑:“别客气,都是自家兄弟,快吃吧。” 谁跟你客气了?若雪右手不方便拿筷子,用左手拿个勺子慢吞吞的吃着。 “嘿呦,头一天干活就受伤了?”三穿吃惊的盯着若雪的右手,终于找到一个比自己笨的人了。 看那裹得厚厚的白布,必定伤的不轻。恩,三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下午空着肚子干活的憋屈都一扫光了,跟受伤比起来,饿一顿算什么? 她在“弱者”面前找到了心理平衡,压抑的心情逐渐变好,这苦逼的恶趣味! “小六子,去把这两个咸鸭蛋给二公子送过去。”后厨的大师傅是小六的舅舅。 “二爷爱吃这个?”小六想不明白富人的饮食爱好。 “哎呀,谁知今天这位祖宗怎么跑到后院吃饭来了,准备的菜不多,这好歹也能算个菜,凑个数啊。”大师傅压低声音说道,把两个鸭蛋放到桌子上就走。 小六不情愿的嘟囔着:“自己不敢去让我去,我就愿意见二爷么?” 吃饱喝足的三穿摆出一副菩萨的嘴脸接过小六手中的盘子:“六子,我帮你去。” “嘿嘿,小三子你真好,快去吧。”小六赶紧顺水推舟,坐下接着吃饭。 三穿端着盘子,邪恶的望一眼坐在最里面的老板吴哲,趁往前走的空当,顺手拿起鸭蛋在桌子边一磕,蛋壳自然碎了,三穿放回盘子上的时候故意用几个指头捏了一下,于是其中一只蛋烂的很滑腻。 “二爷,这是您的蛋。”三穿躬身把盘子放在吴哲面前的桌子上,吃惊的瞪大眼,大声惊呼道:“诶呀,二爷是坏蛋,二爷是坏蛋哪,你们快来看,二爷的蛋坏的流油呢。” 吴哲瞥了一眼流油的咸鸭蛋,嘴角抽了两抽。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十分蛋疼的瞧向三穿。 三穿很有气度的摆了下手:“不对,我说错了。不是二爷是坏蛋,是二爷的两个蛋一个是坏蛋,一个是软蛋,诶呦呦,软的稀巴烂啊!” 三穿故意不理会吴哲抽的十分销魂的嘴角、跳的相当欢腾的青筋,朝着厨房的方向,其实就相当于朝着满院子的人大喊:“二爷的两个蛋不行了,一个稀巴烂、一个坏的流油,快给二爷换好蛋来,快拿好蛋来换二爷的坏蛋。” 第15章 同寝 三穿讲冷笑话的功力十分深厚,肚子里早就笑得肠子抽了筋,脸上却是保持着一本正经、一丝不苟、十分严肃。 若雪哈哈的笑了起来,饭已是吃不下去了,对自己这位新舍友不觉增了几分好感。满院子的伙计想笑又不敢笑,想咽还咽不下去,卡在嗓子里,憋得满脸通红。 三穿扫一眼众人,朝着若雪点点头,八错,敢笑出声来的那也是相当有胆量了。 吴哲按一下额角狂跳的青筋,忍住一掌拍飞她的冲动,翘起二郎腿护住蛋疼的地方,嘴上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两只蛋爷赏你了,带回去吧。” 三穿得意洋洋的一甩头,拿出泼皮无赖的口气说道:“谢二爷。” 其实她心里早就得瑟的不行了:第一次见面姐被你讹了一百零二两银子那是没有防备,今天被你逮住饿了一顿饭那是掉以轻心,俗话说事不过三,这第三次交锋一定要完胜,我就不信大庭广众的你能把我怎么样?吃个哑巴亏吧,吴老二,嘿嘿。 三穿端起盘子刚要走,却被吴哲用折扇按住手腕:“怎么,东家送的东西你一点都不珍惜?” 三穿一愣,暗道不好,这家伙莫非耍什么鬼心眼子? “东家难得赏点东西,怎么会不珍惜呢?”笑嘻嘻的表情有点虚。 “银子、银票你放哪?” “揣怀里啊。”废话,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藏好。 “捡到宝贝你放哪?” “藏起来呗。”三穿忽然有点跟不上吴老二跳跃的思维,心想你也不是警察叔叔,我没必要交公吧。 “这就是了,东家赏了东西就要珍惜,揣怀里吧,不然扣三个月工钱。”吴哲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嗬!在这等着我呢是吧,就想恶心我一下是不? 姐偏不。 “不装是吧,也来帮你装。”吴哲伸手就来扯三穿胸前衣襟。 你小子还真会占便宜,老娘衣服里面的两颗蛋可比鸭蛋大多了,怎能容你乱摸? “不必劳您动手,我自己来。”三穿故意摆出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把两只咸鸭蛋揣进怀里,大摇大摆的就要走。 “你这动作倒也蛮有趣的,跟大伙说说你装的什么?” “我装蛋……”三穿终于明白过来,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马上投过去自以为最凌厉的目光,吴哲扇着折扇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大点声。” 沉默,怒瞪中…… 吴哲起身低头,优雅的弹一弹纤尘不染的白衣,貌似不经意一般在三穿耳畔低语:“不然,今晚就让你试试蛋究竟软不软,枪硬不硬?” 三穿心里咯噔一下乱了,这无赖识破了我的身份?要来强的?她脑中迅速闪过铁锤帮那群哥们儿,难道晚上那群人在屋外高举铁锤哼哼哈嘿,她在屋里被人压着哼哼哈嘿? 来不及多想,只得先从命了:“我装蛋,我装蛋……” 刚才大家憋着不敢笑,这会儿对象变了,可是把前劲后劲加足了笑崩了。三穿磨着后槽牙瞪一眼吴哲,你满意了? 吴老二更狠,在笑声中凑近三穿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叹道:“好吧,那就以后再让你试。” 三穿气哼哼的走了,不怨天不怨地,谁让你没事在太岁头上动土呢?三次较量,全盘皆输。 哼!吴老二,你等着,有你跪地求饶的那一天。 她回屋换了套衣服就赶忙跑去悦舞楼,毕竟兼职还是要做的,报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姐还有赚钱大计没有完成,不能因为这一棵烂草毁坏了我大好的森林。 若雪回来的时候,只见到地上一堆脏衣服,她左等右等不见三穿回来,暗自猜想他会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去了。 月上西山,人们开始进入梦乡的时候,若雪听到门外有动静,警觉的避到门后。 三穿见屋里亮着灯,先是一愣,然后想起自己那屋新来了一位室友也就释然。推门进去,不由眉头微皱,怎不见人呢? “别动,动就杀了你。”一个坚硬的细棍状物抵在了后腰,三穿下意识的举起手做投降状,却发现背后突然没了动静。 若雪哈哈笑着把毛笔扔到桌子上,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玩了:“看你今天敢跟老板较量,还以为挺厉害的呢,原来这么胆小。” 三穿回身一瞧,顿时窜了高:“你丫拿个毛笔吓我,我怎么知道,万一要是个剑尖呢,大爷身子一动就死翘翘了。” 她今晚和菲菲一起去温泉洗了澡,此刻头发半干,身上还有好闻的香气。若雪提鼻子嗅嗅,指着她做了然状:“你去找姑娘了,看不出你瘦小的跟个小鸡子似地,还能有相好的?” “呸!你才跟小鸡子似地,小爷就有这魅力,偏有姑娘喜欢,你有么?你领一个来我瞧瞧。”三穿个子小些,气势却不弱。 若雪打个呵欠,懒得再跟她废话,脱了靴子和衣上床:“这土炕还算宽大,一人一个被窝,你不准越过这条线。” 三穿笑嘻嘻的瞧瞧两套被褥间三寸长的缝隙,点头道:“好,男子汉大丈夫绝不欺负你个小姑娘。” 若雪蹭得一下坐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你胡说,爷是男人。” “哈哈,有你这么小气的男人吗,不肯跟别人住一间屋,还不敢脱衣服,但凡是个爷们儿有什么不敢的?来,爷脱给你看看。”三穿一边大喇喇的说着,一边宽衣解带。 若雪腾地一下红了脸,钻进被窝脸朝里躺下,不理会三穿夸张的笑声,暗下决心明天一定找吴哲要个单间。 “脱光了睡真舒服。”三穿穿着中衣钻进被窝,“喂,我晚上睡觉有个习惯,做梦喜欢啃东西,若是啃你两口你也别怕,不会真把你吃了的。” 若雪回头愤恨的朝她呲呲牙:“你敢啃我试试?” 早晨醒来时,若雪是被身上的重量压醒的,翻了个身,把身上八爪鱼状的家伙掀下去,马上一条大腿啪嗒又压在了腰上。 “李惟,滚回你自己屋里睡。”若雪含含糊糊的哼了一声,把那条大腿搬下去。马上一只胳膊又圈在她脖子上,若雪顿时睡不下去了,睁开眼把那只胳膊甩下去,怒了…… 她没有尖叫,没有杀人,只抬起手对着那张熟睡的脸一巴掌拍了下去。 凑巧三穿翻了个身,没拍着。 第二巴掌呼啸而至,三穿打了个滚,又没拍着。 若雪紧接着飞出一脚,三穿已滚到墙边,避无可避,只得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墙角,抹搭着眼睛道:“没跟你说嘛,我做梦喜欢抱着东西啃。” 若雪气得磨牙:“我倒忘了跟你说,我做梦喜欢杀人。” 三穿伸个懒腰,懒洋洋道:“睡觉的时候裹着胸不好,影响胸型。” 然后在若雪的注视下,泰然自若的拿起白布条,双手探进宽大的中衣,动作麻利的裹好胸,下床梳洗,涂好自制褐色粉底,一个平淡无奇的小伙计就诞生了。 “不愿我没看出来,主要是你裹跟不裹没什么区别。”若雪这才淡定的下床梳洗,顺便蹭了人家一点化妆粉底。 吃完早饭回来,三穿去把自己的脏衣服洗了,就重新躺回了床上。 “你不用去干活么?”若雪对着镜子照照,觉得今天的脸色自然多了,比抹锅底灰和墨汁都均匀、自然。 “我上午的任务是算账,下午才去店里。”三穿懒洋洋答道。 “哦。”若雪了然的出门,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第16章 郁闷 “你脸怎么了?”行动派一见若雪脸色不对,伸手直接去摸,被她一掌拍掉。 “没事,是不是这样就很像男人了?”若雪眨着眼小声道。 狼野小声嗤笑:“你若能扮成我这样就像男人了。” “切,笨狼,别以为自己很男人,你不就是一只大野狼么。” 狼野但笑不语,旁边的络腮胡子泽鲁把脖子摇的咔咔直响,昨天就因为自己弄伤了这个小白脸,王子大怒,甚至不让他随身护卫了。泽鲁跪地苦求才留了下来,没有被赶回大漠,心里对这个小白脸既恨得牙痒痒又有几分忌惮。 赵万年客气的笑道:“路公子和我们一起吃吧。”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要吃什么?我去端。”若雪今天精神很好。 “伤都好了么?”狼野似乎并不急着吃饭,若雪扬起手给他看看,被他捉住仔细瞧了几眼。伤口已经都长好了,一道细细的血痂还不是很干硬。 “小路子。” “恩。”若雪一抬头见是老板吴哲正从旁边经过。 “到我屋里来一趟。”吴哲摇着扇子走开,只留下一个很拽的背影。若雪突然想起昨晚关于坏蛋和装蛋的理论,嘻嘻笑着跟着吴哲走了。 他叫你去,你就高兴成这样?愣在原地的狼野腹诽着。 “小郡主,才干了一天活就受伤?我看还是找九王要银子比较好吧。”吴哲翘着二郎腿、扇着折扇。 “昨天只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对了,我也会算账的,不如让我和三穿一样上午算账,下午开工干活吧。”若雪刚吃完饭没有喝汤,这会儿刚好拿吴哲桌上的碧螺春来解渴。 吴哲略一沉吟,点头道:“好,就依郡主。” “没别的事,我走了。”若雪喝够了茶水,转身出门。 “郡主,”吴哲起身,满脸严肃:“在下虽是商人,却也是小唐子民,同样关心着天下的太平,百姓的生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雪回头讪讪的瞧着他:“吴老板这是唱哪出?有话你就说吧。” “郡主是有婚约的人,而且你的婚约关系到两个大国之间的和平,安胡城人多杂乱,外来人口居多,人心叵测,还请郡主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 若雪定定的瞧了他许久,看他严肃的表情不像开玩笑。轻声道:“知道。” 回到自己的任务区时,狼野那一桌已经有别的小二端上菜来,见她回来热情的招呼道:“小鹿,来尝尝这个荷包肉,跟你爱吃的酥肉差不多。” 若雪缓缓抬起头来,眼睛竟是有点朦胧:“我吃过饭了,你们吃吧。”她没有走到狼野跟前去,而是停在中间那一桌旁,很客气的问道:“客官要吃点什么?” 狼野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怒气,筷子摔到了桌子上,彪悍的眼神射向跟过来的吴哲。后者显然并没有被那超高压的眼神吓住,悠哉的晃着折扇下楼了。 “他欺负你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狼野更怒,这是谁抢我的词? 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毒蛇哥,这靠窗中间的位子貌似被他包了。若雪疑惑的瞧了他一眼,暗道我跟你好像不熟啊。 “他是我们这的东家,说我几句是应该的。”若雪的语气明显有气无力,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说话间,狼野已是大步走了过来,拉住若雪手腕:“走,我和你去找他,给他十倍的银子,别做这个狗屁店小二了。” 若雪使劲挣开他的铁掌,低头道:“我丢了银子本就该自己干活挣钱,凭什么要你的银子呢?我们也不是很熟。” 狼野恼了:“多熟算熟,四海之内皆兄弟,钱财本是身外之物,难道你是只重钱财不重情义的人。” 他这样说,若雪更觉委屈,有些事不是她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她咬着唇没说话,下楼端菜去了 。 黑铁塔看不下去了,他急于想知道这个路人甲是不是自己的小主人,若真是九王的孩子,他一定不会看着他受委屈。以他急躁的性子马上就想追下楼去问问,却被毒蛇哥按住手腕,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若雪一整天都闷闷不乐,晚上吃完饭就跟在三穿身后无目的乱晃。 “喂,小路子,别跟着我了行不行?我还有别的事呢。”三穿苦于兼职的时间快要到了,却甩不掉这个尾巴。 “我无聊。”若雪理直气壮的不走,直觉上三穿是一个有趣的人,她晚上跑出去,一定有好玩的事情。 “唉,像你这种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姑娘不是应该很文静的么,回屋绣个花什么的不是挺好的,若是实在没人送,可以绣个手帕送我啊。” 若雪翻她一眼:“爱绣花的姑娘会往外跑么,像我这种就是大家闺秀里的败类而已。” “噗!”三穿被她的自嘲气乐了,看她可能是在家里憋坏了,索性带她去散散心吧。 “我可以带着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保守秘密。” “好。”若雪郑重点头。 菲菲见到若雪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上下打量半天才惊叹道:“这不是前天的路人甲公子么?” 话说前天晚上路人甲高调出场的时候,那也是迷倒了一大片芳心啊。今天虽是一身青衣小帽的小伙计装扮,却也难掩一身贵气。虽是略染郁闷却又在眸中闪动着一丝不干,仍旧是一副别扭的女王受模样。 三穿在路人甲面前大方的脱掉外衣,换上女装,梳头化妆。 菲菲惊得舌头都短了:“苗苗……你,你和他?” 三穿淡定的瞧一眼若雪:“恩,我把他拿下了,现在我和他住一间屋子。” “这……这么快?”菲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你把他拿下,还是他把你拿下啊?好吧,貌似都差不多。 “菲菲,你是不是对路公子一见钟情啊?”三穿闪着狡黠的眼眸。 “我……没有。”菲菲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其实是有那么一点了。 “诶,不必害羞嘛,感情的事就像半夜摸黑走路,走着走着突然就撞墙上了。头撞疼了,你就记住了那堵墙,时常惦记着,也就是喜欢上了。”三穿化好妆转过身来,拉过菲菲道:“睁开你的大眼睛好好瞧瞧,她也是女人,以后别被这种小白脸骗了,还是找个老实可靠的男人比较好。” “喂,你怎么说话呢?”若雪本在低头沉思所谓撞墙上的那个理论,暗自思量自己时常惦记谁?却突然听到她后半截话,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嘿嘿,别急嘛,不过是拿你当个例子教育一下这个傻丫头,不然将来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若雪看看三穿身上五颜六色的小鸟服,顿时来了兴致:“我也要穿这个,真好玩,是跳舞么?” 她开心一笑露出的满是小女儿情态,两个甜甜的酒窝更是喜人,菲菲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俊逸公子真的是个女人。 “你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香气,真好闻。” “你属狗的吧,这么淡的香味都能闻出来。”若雪真真是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了,那一点幽香其实是来自她手上那个小伤口,西域秘制的金疮药的确有一种不一般的香味,且经久不散。 大家又说笑几句,经不住若雪软磨硬泡,菲菲终于把她带到了岚姐面前。公孙大娘还没有回来,岚姐主事,她微微点头留下了这个高个子的姑娘。 三人笑嘻嘻的领了一套衣服,回去帮若雪换了,画好浓妆。若雪对着镜子照照,感觉很满意,这个样子应该没人能认得出来了吧,今晚要好好的痛快一把,高将军来了也不怕了。 她们笑闹着往后台去,菲菲为了让若雪认识路,故意绕了一大圈告诉她哪里是谁的房间。经过一间颇大的雕花门口时,她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屋里的人身子却是一震,迅速靠拢到门边仔细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香味,再次展开手里的字条。上面写着:京中密报,若雪郡主离京,可能前往安胡城,速查清。 她攥紧那张字条,捏成球扔进火盆,瞬间化为灰烬。 拜火教顶级秘制金疮药——香无痕,香气可维持十天,世间没有任何一种东西与它同味,除教中顶尖人物能用之外,就只在多年前以黄金千两之价卖给小唐皇室。 第17章 邂逅 舞台上三穿做的是一只小鸟,但是一只懒鸟,一只类似于懒羊羊吃饱了不想动的鸟。动作说不上偷工减料吧,但是绝没有自主研发的成分。 菲菲是一只勤勤恳恳的小鸟,认真把每一个动作做到位,脚下步伐准确,绝不多走半步,也不会少走半步。 若雪——那就是一只打了鸡血的小鸟,在台上不停地飞来飞去,忽前忽后、忽左忽右。 本来她今日第一次来,只简单排练了一下,分配给她的任务是和三穿一样做一只懒鸟,做吃饱睡足状,俩鸟互相调戏一下,只等凤凰来时去朝凤就可以了。 可是,这只不甘寂寞的鸡血鸟并没有老实呆在旮旯里,她望着宽广的舞台,星星眼中冒出无数渴望的泡泡,她要冲出这阴暗的角落,飞向广阔的天地。 她这样想的也这样做的,于是台下的观众就看到一只高挑、靓丽的五彩小鸟飞来飞去。她陶醉在自己的自由之中,宽大的长裙宛若飘飞的五彩祥云,凌空起舞的水袖比翅膀舞得更灵活,脸上的浓妆掩不住她清丽的眸光,发间轻盈的羽毛装点了自由的梦想…… 三穿看呆了:这就是久居深宅大院的孩子,从小背负着很多不得不从的命令,一旦她有机会飞出鸟笼,满脸对自由的向往让人看得心酸。 狼野看呆了:这只欢快的小鸟竟然是她,第一次见她穿女装的模样,竟是这样动人。 那一晚,穿着男装的她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恳求带她一起走。那一晚,她站在狼群前,用自己的纤细的身子来保护他。那天,她大口吃着他喂进嘴里的酥肉,连呼好吃。那天,她用双臂抱住他的胳膊抢他手里的果子吃…… 狼野突然失笑,认识她很久了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关于她的记忆。 吴哲在沉思:皇室女儿,注定要承担责任,纵情一时无妨,但该走的路决不能走错。 程风抹一把纵横的老泪:难怪王爷和王妃肯放郡主出来,咱家郡主本就是欢快的性子,在京城的确是太憋屈了。明年又要远嫁和亲,唉…… 最郁闷的人是尚裳,这支舞叫做百鸟朝凤,她这只凤凰出场的时候确也赢得了如雷的掌声,但是很快人们的注意力都被那只飞来飞去的小鸟吸引,有沉迷的有狂笑的,竟然没有人注意美丽的凤凰了。 她的目光不时追随若雪而去,改名吧,应该叫小鸟乱飞。 狂飞的若雪终于接收到三穿和菲菲在“鸟群”中递过来的秒杀眼神,心想:我也不能给人家拆台不是。 于是,毅然回归鸟队,偎到凤凰身边,做回窝等食状。 退场的时候,尚裳仍旧偷眼瞅着若雪,菲菲看到了赶忙解释:“尚裳姐姐,她是今天新来的,不太懂规矩,你别跟她计较了。” 没想到一向清高的尚裳竟是温柔一笑:“哪里,我觉得这位妹妹十分眼熟,倒像我一个远方亲戚,敢问你可是从柳安州来?” 若雪一怔,柳安州那是外祖母家,难道她真是自己的表姐妹? “我不是柳安州人,可我娘是,你家亲戚姓甚名谁?也许我会认识呢。” 尚裳笑道:“我母亲也是柳州人,姓柳,舅舅家有个妹妹叫做柳思绣,不知你认得否?” 若雪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常去柳州的,那里认识的人不多,不过没关系,咱们也都可以成为好姐妹啊。” “是呵,我觉得你刚才飞的好快乐,只可惜咱们的舞台太小了,飞不开,若是能像后院那么大就好了。”这时尚裳的婢女来请她去换衣服,她点点头先走了。 若雪顿悟,对呀,外面的小树林才是小鸟的家哦,飞走…… “我是一只小鸟,我要飞,我要飞,我要自由,要自由……”若雪哼着不成曲调的歌在林间穿梭,高兴劲上来了竟然运轻功开始踹树,从这棵树上落到那棵树上。 “咔嚓”,一段碗口粗细的枯枝突然落了下来,若雪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砸在底下。两道黑影迅速冲过去,挥臂挡开树杈。 “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若雪不傻,虽是被人家救了要谢,但是她也要先明白是敌是友。 黑铁塔单膝跪地:“九王府侍卫章彪叩见郡主。” 若雪惊得退了一步,仔细瞧了瞧他还是不认识:“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郡主,也不认得你。” “这是我的印信,请郡主过目。”章彪双手呈上自己的身份证明,解释道:“九王府的章涵是我弟弟,只是我们哥俩长得不是很像。十六年前,奉王爷之命护送宽少爷去西域,一直没有回去,而今能在这里见到小主人,章彪万分激动。” 若雪眨眨眼:“你怎么瞧出我是郡主呢?” “不瞒郡主,属下眼拙,初次相见时本以为是世子。因郡主容貌与九王神似,一颦一笑又极像九王妃,但属下也不敢冒认,只想追问清楚。今日见郡主着女装,露出颈上玉貔貅,才敢断定是九王之女。属下尾随郡主来树林中,就是为了相见。凑巧有树枝落下而已,郡主若识得章涵,就应该听说过他有个哥哥的,我那弟弟左耳没有耳垂,是幼时被老鼠咬掉的,他聪明机敏,喜欢捣鼓好玩的东西,想必郡主知道的。”章彪怀着激动的心情,一下子说了很多。 若雪仔细瞧过那印信确实不是假的,听他说得也都对,就有八分信了,扶起章彪,又问那毒蛇哥道:“你是谁?” 毒蛇哥一笑:“你可知你爹那百毒不侵的身子是怎么来的?” “哦,你就是那个吃蝎子、蜈蚣的小孩?” “呵呵,别小孩了,我走那年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叫我宽哥就行了。”齐天宽笑道。 “嘿嘿,想不到小涵叔叔那么干瘦的人竟有这么个膀大腰圆的哥哥。”若雪笑着拍一把章彪,俨然已是见面熟了。 “小路子,咱们该回去了。”三穿跳完第二之舞来叫若雪。 “恩,来啦。”她回头对二人道:“我先走了。” 正对着小树林的那间屋子里一个人影离开了窗口,齐天宽扫一眼大树杈整齐的断口,那分明是被暗器削断的痕迹。 早晨温暖的被窝里,三穿懒洋洋的枕着自己的手臂埋汰若雪:“你还不去干活,有你这么做活计的么?懒死了。” “喂,谁懒死了?昨天我演小鸟多卖力气,就你个懒鸟在旮旯里蹲着。”若雪连眼皮都没抬。 “我懒?昨天回来还不是我插的门。” “那是因为你走得慢,落在了后面。” “小路子,你真不去开工?吴老二很黑的,一定会扣你钱。”三穿认真的仰起头。 “钱财乃身外之物,姑奶奶不在乎。” “嘿!不在乎?一文钱憋倒英雄汉,你若不是丢了钱袋,会做个打杂的小伙计。” 若雪躺不住了,开始穿衣:“你不懂,我这叫体验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我若想要钱随便找个亲戚就能借来几百两,还挣这一两银子干嘛。” “唉!我就不明白了,像你这种大家闺秀多好,在家什么都不用干,还有丫鬟婆子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当个米虫,这就是我的终极梦想啊。”三穿无限期待的看着房梁。 若雪空洞的看着前方:“在家有爹娘,怎么都好。嫁了人呢,离家又远,男人又狠,无依无靠,还不憋屈死。” “憋屈死?这种死法可不好,我宁愿被金银财宝压死,被好吃好喝撑死,被美男爱死……”三穿话没说完,就被若雪用枕头压住了头:“我真想把你捂死。” 荞麦皮的大方枕头啊,死沉死沉的…… “靠,吴老二疯了?改吴扒皮了?这是把一年的账本都搬来了吧。”三穿起床后,愕然的看着桌子上摆成小山一样的账本。 “我说和他说了,要和你一样,上午算账下午干活。”若雪轻描淡写的坐到椅子上。 “哦,”三穿淡淡的应了一声,既然跟自己没关系,那就不必追究了。 “但是我不会算账,这些是给你拿来帮我算的。”若雪很淡定。 “什么?我帮你算。”三穿猛抬腚。 “我的工钱都给你。” “恩……那就成交吧。”反正咱也是财会专业,就当暑假实习了。 一个时辰之后,三穿从账本中抬头:“酒楼的帐真难算,顶三古董铺子,就你那点银子,唉,姐吃亏了。” “嘻嘻,你才多大?告诉你吧,这是整个酒楼的账目,吴哲说了,第一天试试我的能力,以后就只给我一半,你就轻松了。”她拍拍三穿的肩,安慰道:“走吧,去吃饭。” 三穿翻个白眼,暗骂司空星君,不准我贪赃枉法,不准我牟取暴利,这苦逼的一两一两银子慢慢挣,神马时候才能实现我发财的愿望。 在后院吃完饭,俩人自个奔赴工作岗位。若雪从后门直接进了酒楼,去找吴哲报账。三穿从后院出去,经过酒楼门口时险些被一匹飞奔而来的白马撞倒,她在紧急自我保护的状态下身子后仰,怀里抱着的账本飞到了天上。 马上凌空跳起一人,长臂轻舒揽住散落的账本,稳稳托在右手之上,左手揽在三穿后腰阻止她后仰倒地的动作。 多么神骏而小白的英雄救美之举,三穿惊怔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马王子,慢慢转头去瞧他的脸——不要是恐龙,不要是大叔,不要是…… 完美的刚毅型下巴,高挺的鼻子,流线型侧脸,他亦转头来看三穿:“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那双灿灿的眼眸映着天空的蓝色,宽宽的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胸膛起伏着,显然是远道奔袭而来。 欧美系呀!这都不是亚洲尺寸的。 三穿心里惊叹:安胡城真TM是个好地方,这帅锅简直就是宜攻宜受啊! 眼神顺着他的胸膛而下,“卡巴”一声断在了自己身上,这一套青衣小帽的伙计服…… 三穿匆忙站好,收回自己垂涎的目光,免得把“良人”吓跑:“没关系,多谢大哥相救。” 蓝眸男赧然一笑:“是我的月鎏白差点伤到你,不好意思。” “外伤是没有,内伤有点,只因你这白马太漂亮,我被惊艳了。” “呵呵,公子真会开玩笑,我是来这里做生意的,会停留一段时间,日后若真有内伤,我也会负责的。对了,我叫喀里。” “哦,我叫三穿,是旁边古董铺子如意阁的伙计。”三穿简直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心底里那头压抑很久的小魔兽在叫嚣:这是我的菜,我的菜。 第18章 巧遇 若雪一上楼就见到两桌熟悉的客人,东面的照旧是狼野三人,中间的是齐天宽和章彪。有了昨晚的认亲之事,今日若雪见了他们自然和先前不同。 “彪叔,宽哥。”她没有犹豫径直朝中间那桌走去。 章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出门开外,郡主女扮男装,喊郡主自然不行,怎么称呼呢? 齐天宽笑道:“还叫你小路子吧。” “恩,”若雪点头,“你们吃什么?” “好久没吃饺子了,今天突然想吃饺子。”章彪看向齐天宽。 后者点头之后,若雪响亮的招呼一声:“好咧,肉饺子两大盘。” 她的脚步刚刚走到楼梯口,就被身后粗喇的声音叫住:“小鹿,早晨你去哪了?” “没去哪呀。”她回头莫名的看一眼狼野,脚步飞快的去灶间了。 章彪和齐天宽闻声都往这边瞧,狼野亦十分恼怒的望过去,眼神相接之处便有了刀光剑影。 “饺子来啦……”若雪快步上楼,端着两大盘饺子放在桌子上,小声笑道:“这是别人叫的饺子,刚出锅,被我给抢了来,嘿嘿。” “小鹿,我也要吃饺子。”狼野大吼一声。 “哎呀,你喊什么?”若雪扁着嘴不乐意的走过去:“说吧,吃什么馅的?” “吃鹿肉的。”狼野的眼眸已经转成深蓝色,他生气了。 若雪绕过赵万年,站在狼野身边,一字一顿的说道:“今天的狼太笨,没有捉到鹿,所以呢,猎人把狼杀了。鹿肉的没有,狼肉的有。” 狼野被气乐了,仰头道:“那就吃狼肉的。” “好啊,来,削两块。”她拿起一双筷子当菜刀,一手揪住狼野的耳朵做切割状。 泽鲁在一边惊得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眼前的人真的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狼野王子么? 赵万年给他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男人嘛,总有骨头软的时候,你懂得! 狼野拉下她的手瞧瞧,伤已经都好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早晨其他伙计都来了,怎么独不见你?” 若雪蹭得抽回手,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偷懒啊,睡懒觉。” “呵呵,能把偷懒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其实也不是,我有本事啊,我会算账,以后我都是上午算账,中午才来当小二。”若雪煞有介事的炫耀。 “你有那么厉害?”狼野故意激她。 “当然了,我跟你说啊,除了骑马我比不过你,其他地方都不怕你。”若雪骄傲的仰着头。 狼野用力一扯她的胳膊,让她和自己坐在同一条板凳上,小声在她耳边说道:“能变成小鸟也很厉害,哈哈哈。” “啊?你看出来了?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涂了好厚的粉,还粘了羽毛在脸上,你怎么看出来的。”若雪为自己失败的化妆技术哀号,揪住了狼野的袖子。 “不告诉你。”狼野悠哉的端起茶杯。 “不准喝。”若雪夺下茶杯,护在手心。 “嘿嘿,小鹿,你说你服不服?” “不服,快说。” “叫声好听的哥哥,就告诉你。” “我不随便跟人叫哥的。” “那你怎么跟那个男人叫哥?” “他……他不一样。” “他怎么不一样,那我呢?我和别人一样是不是?” “你……你也,不太一样。” 泽鲁郁闷的直挠桌子腿,给老赵狂丢眼色——咱们去旁边桌子点菜吧,饿死。 老赵悠闲喝茶——若是惊走了小鹿,你不怕被王子拍死? 泽鲁:诶呀,我饿得想挠墙…… 狼野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泽鲁,你干什么?” 泽鲁这才悲催的发现,自己挠得竟然是王子粗壮的大腿……于是他再也不觉得饿了。 这边还在打情骂俏,没有点菜的意思,那边两盘肉饺子已经下肚,二人起身离开时都颇具深意的瞅了狼野一眼。 狼野挑了挑斜飞入鬓的剑眉,眸中迸出一道晶亮的蓝光,占有性的握住若雪的手腕。 若雪并没发现异常,还在兴奋的继续着话题:“那你的马叫什么名字?” “按品种说是千里驹,但是还没有名字,你给它取个名字吧。”狼野低头看向若雪,嘴角便带了笑意。 “这样啊,那我要好好想一想,这么好的马一定要取个好听的名字。我爹的马叫……” “咳咳。”毒蛇哥猛咳两声,打断若雪的话:“小路子,我们先走了。有事到对面客栈二楼天字三号房找我们。” “哦。”若雪也正在懊恼自己差点说错话,看来以后真要把自己的嘴管住了。 午饭后若雪就没什么事了,闲着无聊就到隔壁的如意阁去找三穿。 厅里客人不少,伙计们都在忙着介绍古董的年代、价值,连老板吴哲都坐在掌柜的位置记账呢。 “伙计,那个羊脂玉净瓶我看着不错,你拿来我仔细瞧瞧。”说话的是个年轻公子,看上去比若雪大不了多少,他长得很干净、很阳光、是一个亲和力很强的美男子。若雪看看自己的吴家伙计服,恩,貌似酒楼和古玩店的没什么区别,看来他一定是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伙计了。 大家都忙,自己帮帮忙也无所谓,若雪绕到柜台后面拿出羊脂瓶。左手托住瓶底,右手握住瓶颈,伸手就要递过去。 她突然发现那人有一双蓝色的眼眸,竟是和笨狼的眸色差不多。若雪被吸引了视线,索性仔细瞧了一瞧,这人的眸光温暖、清澈,是天空般淡蓝的颜色,而狼野的眸光要深要冷,是湖水一般的冰蓝色。 “啪……”响亮的一声脆响,若雪惊觉自己手里的瓶子不见了,地上却多了一堆碎片。 “这是我手里的瓶子?”若雪惊疑的问道。 三穿咬着后槽牙在心里哎呦了一声,吴老二心黑的很,得让你赔多少钱啊。 其实自打喀里进店她就看见了,心头的惊喜不亚于初次见面时,很不多马上冲过去为喀里服务。怎奈跟前的秃顶顾客太难缠,东问西问、没完没了。好不容易搪塞几句,三穿便往这边冲,正碰上小六子去给吴哲沏茶回来,俩人速度都快,险些撞上,错身之际不知谁碰到了若雪,于是…… “别怕,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接住,我赔钱。”喀里温和的笑笑,俯身看若雪的手:“小兄弟,你没受伤吧?” 花瓶在地上碎得,又不是在我手上,我受的哪门子伤。 见若雪摇头,喀里才直起身子:“那就好,多少银子,我来付。” 三穿腹诽:看看,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这才是多金型男,吴老二这种小气吧啦的只配当个小老板,永远成不了跨国集团的总裁。我怎么就那么点背,摔东西碰上小气鬼,看看人家小路子,赶上好人了吧。 她欣赏喀里的同时还不忘诅咒吴哲,甚至甩个凶恶的眼神过去,却又不得不迅速转头,因为吴老二已经走到她身边来了。 “刚才我已看清,不是这位兄台的错,是我们店里的小伙计摔了东西,自然不能让兄台赔偿。”吴哲腰板笔直,一身凛然正气,三穿在他身后凌空劈着手刀。 若雪也觉着没人家什么事,是自己走神想起狼野,回神时就已经是一地碎片了:“那什么,还是我陪吧,扣我工钱好了。” 喀里笑道:“你的工钱一个月几两银子?” “一两。” “这个瓶子几两?” 掌柜的在一边接口道:“一百二十两。” “十年的工钱来还么?还是让我来陪吧。”喀里爽快的掏出一百二十两银票递到掌柜手里:“刚才确是我的错,你们不要为难这位兄弟。” 什么叫拔刀相助?什么叫慷慨解囊?什么叫挥金如土? 三穿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了,总之,有钱人啊! 若雪不愿受人恩惠,还在推辞,几番推让,还是禁不住喀里实心实意的要替她受过。 “走南闯北,有缘相见就是朋友,我叫喀里,若不嫌弃,就当交个朋友吧。”喀里笑得真诚,若雪也就不再推辞了,抱拳道:“好,我叫路人甲,他们都叫我小路子,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 “还有我,还有我,”三穿挤进二人中间:“我和小路子是好朋友,今日喀里大哥先后救了我俩,真是有缘哪。” 喀里也是一愣:“诶,是你呀,还真是有缘呢。” 第19章 救美 “你们有谁不晕高?”今天还没开始训练,岚姐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姑娘们大多胆小,就算不晕高的也不敢吱声,唯有若雪高高的举起手:“我不晕。” “还有吗?” 菲菲小声嗫嚅:“我不敢上高处,也不知道自己晕不晕。” 岚姐扫了一眼众人,只得重金悬赏:“今日咱们要演出的是仙女下凡,需要两个人陪尚裳上高台,因为有一定的难度,特别奖励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啊!那是五个月的工钱,大家眼眸都闪了亮光,却还是没有人敢出头,互相望着。 “我来。”三穿生怕赚钱的大好机会被别人抢去,赶忙举手示意。 舞台上早已经换了云雾缭绕的仙山背景,搭着幔帐的高台是仙女们在空中起舞的地方。 台下的看客们早就急不可耐,不知这边盛大的背景是要演出什么样的戏码。他们边吃着小菜,喝着女儿红,一边高谈阔论。 “要说咱们安胡城的娘们,还得是这里的最正点,那个尚裳又够味又够纯,每回一见着她,老子就肝颤呢。”一个满肚子肥油的中年男人说。 “你那是肝颤么,你分明是拉着胯,迈不开步啊。没出息,家里又不是没女人。”吴休回头笑他。 “诶,你可别说我,你们家那丫头、小妾的少么?还不是就想摸尚裳一把,你看看老二,那才叫铁打的汉子。” 吴哲在一边抽了抽耳朵,佯装淡定的喝了口茶。 吴休一瞪眼:“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家兄弟?老二,哥那屋子的丫头们,你瞧上哪个只管跟哥说,没有舍不得给你的。” 吴老二捂着牙疼的腮帮子看大哥一眼:“算了吧哥,快别提你院里那些丫头了。”当着外人的面他没好意思说,那些丫头个个把他当黄金单身汉,一见面恨不得把舌头割了,嗲到姥姥家去。媚眼抛的,能把眼珠子甩出去。 “咳,真正高雅的人是不屑于在床上欺负女人的,要远远的欣赏。”吴休今天还没醉,知道转移话题呢。 胖子附庸风雅道:“对,别说咱们这没妓院,就是有咱们也不去,那地方多脏啊,还是悦舞楼干净。诶,对了,昨天那小鸟好像是新来的,也挺勾人呢,呵呵!” 东面、西面同时射过来见血封喉的目光,胖子察觉到气氛不对,识趣的闭嘴了。 悠扬的竹笛声起,粉色轻纱在地上呈波浪状起伏,十几名漂亮姑娘袅袅婷婷的依次出场,引发台下热烈的掌声。姑娘们轻舞水袖,做了几个姿态万芳的动作,抛了几个勾魂摄魄的魅眼之后,便低伏于舞台之上手持莲花等待仙女下凡。 尚裳身穿红色抹胸,外罩白色纱衣,抹胸上两大朵粉色牡丹更是把巍峨的胸部衬得呼之欲出。她伴着叮咚的琴音在高台上现身,人未出场先把两个长长地白色水袖舞到台前,甚至差点被伸出手去的吴休抓住。 “哇……”台下爆发出一片惊叹之声,从未见过这种十几尺长的水袖。 其实今日也是尚裳逞强,主动要求把平时所用的水袖加长三尺,岚姐经过慎重的思考,决定相信她的实力。 尚裳挺胸昂头,颇有几分女王气质,柔美的臂膀一挥,轻纱水袖凌空飞舞,像两只白色鸾鸟比翼齐飞,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五彩花瓣突然从天而降,这些用丝绢制作的花朵落在男人们的脸庞、手心,让人从皮到肉都痒痒的。 若雪和三穿各提一只花篮,边撒花瓣,边绕着尚裳行走。 若雪穿一袭水蓝色镶钻青烟百褶裙,白色抹胸把平日里不太显眼的胸部衬托成身体最惹眼的部位,挺拔峭立。以至于认识她的男人们都在怀疑着男装的那个人真的是她? 她挥洒自如,完全没有身在高处的恐惧,面带矜持的微笑,人们惊诧的发现竟有几分皇室小公主的味道。 三穿——那就是矛盾的结合体呀! 她为了赚钱做了那个重赏之下的勇夫,可是她高估了古代舞台的道具能力,这个高台撘的,还真有如在云端的感觉。晃晃悠悠的恨不得掉下去,三穿目测了一下距离,这要是四脚朝天落到地面,估计脊椎要受伤,若是四脚着地,那就可能会骨折,若是大头朝下,脑袋着地,估计就得挂了。 一方面她要按照规定以温婉的笑容俯视全场,漫洒花瓣,云端漫步。事实上她真的这样做了,只不过做的不太到位而已,俯视全场之际忙着东瞅西看,抬手的瞬间还要呲呲牙咧咧嘴,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仙女形象就诞生了,白瞎了那一套水粉色的漂亮衣裙。 “啊……”一声嘹亮的尖叫划破娱乐气氛,人们惊诧抬头才见场上发生了重大变故。 尚裳脚下的一片木板貌似已经折断,她的身体正在沿直线下降,若不是一只水袖缠在台面上阻挡了下降的速度,只怕她就有生命危险了。 三穿早就提防着塌台,此刻危险真的的发生时却不容她多想,身体随着脚下的虚空不由自主的向后倒,两手乱抓却抓不到救命的稻草。 最危险的是若雪,原本她并不害怕,因为自己会武功,以这个台子的高度,她完全可以轻松跳到地上。木架高台发生断裂的时候,她确也纵身一跃,只是不知何时裙后摆挂在了一根高高矗立的木桩上。她被裙摆拽住,身形一晃,大头朝下以最危险的方式栽了下去。 五路人马在第一时间离座,冲向台上。 第一个出洞的是喀里,他貌似早有准备一般直奔若雪而去。 第二个是狼野,他具有草原狼一般敏锐的感知和迅猛的爆发力,此刻早已忘记了自己不能运功的事情,毫不犹豫的朝着若雪而去。 齐天宽、章彪、吴哲、程风等人也都迅速围拢过去。 喀里和齐天宽冲到台中央的时候,若雪已经落进狼野怀里。这就充分证明:泡妞需要实力! 狼野直接踩着前面人群的头顶过去,扶摇直上,结实的臂膀揽在若雪后背,两胸相接,脸侧相依,稳稳落在地面。 程风等暗卫一见郡主被救也就在现身之前迅速隐退了,却没料到后面还有加料的特殊戏码。 齐天宽也是奔着若雪去的,见狼野跑到了前面,也就放弃了和他去争,还不如救下别人。于是他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尚裳,凌空一跃,手搭在尚裳腰上,身子紧挨着她的后背,脸偎在她的头发上,轻松落地。 喀里见狼野抱住了若雪一时有点傻眼,根本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达到这样的速度。可是自己已经到了台上,不救个人空着手貌似有点说不过去,可他愣神的功夫,三朵金花只剩下孤独一只了。 喀里别无选择的回身扑向三穿,在她身子即将碰到地面的那一刻抱住她来个就地十八滚,化解了下落的冲力,毫发无伤的滚到舞台深处。 精心设计的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竟然出现这样戏剧性的转折,真是让组织者感到悲哀。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激情碰撞,更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第20章 情动 齐天宽从背后抱着尚裳旋然落地,却猛地发现一股异样的气味。他抽动鼻翼,像猎狗一样左右嗅嗅,都没有刚才埋首在尚裳发间时闻到的气息浓烈。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脸孔埋在她颈窝里,近距离感受由细汗带出的体内异香。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走遍西域要找的拜火教秘药终于有眉目了。 “你是什么人?”齐天宽低声在尚裳耳边问道,在空中便转动她的身子,单手扣住两根肋骨,把她紧锁在自己身上。 俩人紧紧相贴落地,四目相对,尚裳惊疑道:“舞女尚裳,谢大爷救命之恩。” “你可知道我是谁?”齐天宽邪邪的扯了一下唇角。 “爷是……毒蛇君?” “嗤——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是谁?”齐天宽幽冷的目光紧锁着尚裳双眸。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小声道:“我是尚裳啊。” 齐天宽嘴角漾起一丝冷笑,在尚裳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低头捕获她的红唇,大掌抵在后脑就是一个强势的亲吻。任尚裳扭动身子挣扎、踢打都无济于事,所以我们可以简称为强吻。 怎么?这是救人的酬劳么? 台下观众全部呆若木鸡,因为他们不会看到有一颗小药丸被毒蛇哥吹进了尚裳口中,落进肚子里。尚裳惊恐的睁大双眼,使劲推开眼前这位魔君都无济于事,而她的慌乱也没有引发任何人的深层次怀疑,人们只当是一个强吻而已。 他们俩在舞台中央,异样的动作和声音自然也吸引了台上的人们,若雪就被吓得不轻。 大宽哥这么猛? 我也要这样?人家还没……她抬头惊疑不定的看向狼野,却见他的眸光也是刚刚从那一对儿身上收回来,有些尴尬又有些闪亮的低头看向怀里的若雪。 只是那眸光却没有停留在若雪脸上,而是沿着下巴一路向下,停留在某个敏感的地方。那眼神……疑惑、吃惊、窃笑、迷乱,总之,很丰富。 若雪不解,随他一起低头看去:“啊……” 正瞧见春光无限好啊,白色抹胸不知何时竟然从中间扯开一条豁口,露出鲜嫩嫩、水灵灵的两团雪白,挤压在他硬实的胸膛上,呈现着诱人的形状。 猛然一声尖叫最容易吸引来众人目光,狼野暗道不好,我看看也就罢了,你还想招惹更多人来看? 他赶忙收紧臂膀,把她紧紧揽在胸前,遮挡住泄露的春光。 “怎么会这样?”若雪绯红着脸颊,怯怯的小声问狼野,心底在哀号。 “刚才我听到撕裂声了,只是没想到是这里。”狼野实话实说。 “怎么办?”若雪心慌意乱,完全没了主意。全身心的依赖于这个男人,她知道他抱的那么紧是为了保护她。 狼野皱紧眉头,正在压制翻涌上来的气血,低声道:“我们先出去。” 台下众人可算饱了眼福,中间的一对儿热吻刚刚结束,东面这一对儿又紧紧相拥。 还是今天这舞好看,还有若干男演员友情出场,演绎郎情妾意的缠绵场景,真是难得一见。 狼野没理会台下的唏嘘之声,抱着若雪直接从后门出去。这条道,他俩熟! 一口气跑到花圃前面,狼野站住脚步的同时,脱下自己敞怀的外套给若雪披在肩上,紧紧攥住领口。 与此同时,他再也压不住那口鲜血,噗地一声喷在了冬青树上。 “你怎么了?受伤了?”若雪紧张的忘了自己严重走光的事实。 狼野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不碍事。” “你都吐血了还说不碍事?”若雪有些生气的瞪着他。 “傻小鹿,一口血算什么,我死不了。”狼野扬起幽深的眸子,无所谓的笑笑。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却见狼野的目光已经下移,这才意识到一只硕大的狼爪正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 “我自己来吧。”若雪自己抓紧外套,遮挡住胸前的春色。 狼野头一晕,皱紧了眉头,刚才许是运功太快,导致气血逆行,全身的血液已是翻江倒海一般像喉咙冲来,他强自压着。 “小鹿……我救了你,你跳个舞给我看好不好?”狼野的脸色已经变作紫红,坐到了树影下的一个石墩子上。 若雪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见狼野的外衣上有几根带子就赶忙系上了,刚好可以挡住胸前。 “恩,好吧,其实我会跳胡旋舞呢。”若雪惊魂初定,也想释放一下紧张的情绪,做了一次深呼吸,便开始随意的舞了起来。 她的胡旋舞不算精湛,也没有什么高难度的动作,难得的却是那份洒脱与自在。这本是胡地传来的舞蹈,突厥的男人、女人都会跳,但是却跳不出若雪这种味道。 她身姿柔美,轻盈,却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那么拘谨,把刚柔并济之美发挥的淋漓尽致,像一阵舞动的旋风围绕在狼野周围。 女人的性感种类很多,有时在于穿着暴露,有时在于姿态撩人,还有一种便是眼前——穿着男人松松垮垮的大衣服。 狼野眼眸中带着笑意,脑海中回旋着千百个她舞动的身影,胸口却再也压不住一腔热血,撇头连吐了几口。这就是他让若雪跳舞的目的,为的是自己压不住时吐血可以不被发现。 男人的自尊心啊,总是不愿意在某些女子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若雪还没有舞到痴迷的程度,很快发现了狼野的异样,停下脚步蹲在狼野跟前:“你又吐血了?” “没事。”狼野侧过身子,抹一把唇边的血迹。 “你不能运功是不是?那天我们逃跑的时候也是这样,你明知道自己有内伤,为什么还要救我?你不救我,大宽哥和彪叔也会救我的,你……”若雪终于真相了。 狼野怒了,转过头生气的盯着若雪:“谁说我受伤了就不能保护你,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我哪有瞧不起嘛,我……”若雪委屈的扁扁嘴,咬住下唇。 两人互瞪着对方,相视良久,目光由气愤逐渐化作痴缠,由凌乱的三千青丝拧成了一根麻花辫。 狼野的心一点点软了,伸手去扯她的袖子,轻轻唤道:“小鹿……” 若雪赌气不肯让他拽,用力一甩,“刺啦”一声,水袖断了半截。她低头瞅了瞅那半截断袖,莫名的有些忧伤,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吼过她。 “我去叫你的朋友来。”若雪低垂着头,转身就走。 “小鹿……我不想见他们。”他有些心慌,却不知该说什么,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向她道歉呢?可是他从没有向别人低头道歉过,竟不知道道歉的话该怎么说。 若雪站住脚步,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名的掉下一颗眼泪。 狼盯上猎物以后是不会放弃的,尽管他不知道该怎么吃掉她,但也绝不会让她跑掉。先牢牢叼在嘴里,总有吃进肚子的一天。 狼野大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若雪往左,他就挡在左边;若雪往右,他就挡在右边。若雪抬头看他,他才见她眼里涌动的水波。 “小鹿……”他第三次唤她,声音更加轻柔、颤抖。他伸手轻轻拉一下她的手臂,若雪随着惯性倒在他胸前。 “呜……我以后再也不要你救,不要你帮忙……”若雪埋着脸小声哭泣,纠结于短短的时间中竟然和他有了这么多纠葛。 狼野收紧双臂,嘴角邪邪一笑:“我偏要救你,偏要帮你,小鹿,我喜……” “小路子,你在那边干嘛呢,受伤没有?快过来姐姐瞧瞧。”若要评选本年度最煞风景的人物就非岚姐莫属了。 狼野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若雪不好意思的从狼野怀里挣脱出来,小步跑过去复命。 原来,毒蛇哥亲完尚裳,打了个响亮的呼哨扬长而去。若雪一声尖叫引来群众探究的目光,狼野抱紧了她用自己高大的身躯阻挡了人们的视线,并迅速从后门撤走。 人们眼巴巴的看着两人以暧昧姿势离开,恨不得追上去看个限制级的,怎奈刚才狼野的身手摆着呢,不想死的还是别去偷窥的好。 人们只得把无处释放的好奇心转向舞台深处,旮旯里还有一对滚做一团的不是。 第21章 下手 三穿背朝下掉落时,只有一个想法——马上就能见到司空星君那张面瘫脸了。 可叹三年穿越之旅,连一半的时间都没到,金银财宝没捞着还背了一身债,刚遇到一个可心的帅哥,还没来得及调戏一把,就要说拜拜了。 突然身子被扑倒在地,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翻滚,不用说,肯定是司空星君门口那只白毛萨摩犬。三穿眼冒金星,不等看清眼前事物,就决定了先下手为强。 翻身骑上“犬”,双手按住它的两只前爪,怒吼一声:“靠,老娘不是发情的母狗,扑我干什么?” 空气有一分钟的凝滞,周围是一片怔愣的寂静。 三穿眼前的金星忽忽悠悠的晃走了,刚要破口大骂那只粗鲁的仙犬,却被眼前一双天蓝色的眸子摄住。 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买高地,身下骑着的人竟然是自己最新发现的白马王子——喀里。 “哈哈哈……”厅里爆发哄堂大笑,人们甚至开始朝这边聚拢,想看个仔细。 三穿没有时间考虑老天爷为什么要开这个玩笑,呲出的两排小白牙还暴露在空气中昭示着主人的邪恶。她突然咬住自己的舌头,白眼一翻,倒在喀里胸前。 “姑娘,姑娘……”喀里不太明白刚才还无比彪悍的人,怎会这么快就突然晕倒? 他坐起身子,把三穿小心的放在地上,连唤:“姑娘,姑娘……” “恩……”三穿缓缓睁开眼睛,疑惑又虚弱的看向喀里:“我怎么了?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闯进了我的身体……” 她语气轻柔无力,跟刚才彪悍的老娘完全是两种风格,任是谁也不敢相信那句话出自她的口。 喀里也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眨眨眼,对眼前的急剧变化有点吃不消。 “莫不是刚才有什么东西附在你身上了吧?”吴哲嘴角挂着一丝玩味,凑到台上。其实他刚才也冲到了台下,救谁呢?关键时刻犹豫了一下。 论公,以国家大局、天下苍生为重,他应该救若雪郡主;论近,他应该救离自己最近的尚裳,这样也比较有把握;论私,他应该救自己店里的小伙计三穿。犹豫之际,台上三对组合已经成型,在想救人也没机会了。 三穿一瞧自家老板来了,自然怕暴露身份,抬起水袖做虚弱擦汗状:“我想可能也是撞邪了,没吓到公子吧?” 话茬是接着吴哲说的,柔弱无助的眼神却直勾勾盯着喀里。 “没事,你可有受伤?” “我也没……哦,”三穿无限娇弱的哦了一声,嗲得周围之人一片恶寒,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我的腿好痛。”三穿蜷起一条腿,可怜巴巴的朝喀里眨眼放电。 想必是喀里没受过这种近距离的美女勾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跟腚似的。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喀里如同受了蛊惑一般,单膝跪在地上要抱起三穿。 “公子救命之恩还没有答谢,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抱我回去。”三穿羞羞答答尽显女子柔弱风情,喀里愣在那不知该怎么办了。 三穿尽享调戏小处男的乐趣,愈发来了兴致:“可是我知道公子一片好心,若是做不成这好事,必是寝食难安,苗苗无法忍受让公子痛苦,就只好勉为其难的让您送回去吧。” 这下喀里不送反而不行了,只得抱起三穿往后台走。吴哲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刚刚走到幕边,正遇到岚姐阴着脸带着若雪进来,见喀里抱着三穿,神色更加气愤,冷声吩咐道:“带三位姑娘到我房里去。” 喀里尴尬的放下三穿,马上有小丫头来扶三人进屋。 尚裳一直搓着衣角垂首侍立,岚姐把门一关,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尚裳,咱们悦舞楼不是勾栏院,你怎么可以让人轻薄了去?” “我也不想的。”尚裳小声嗫嚅道。 三穿挑了挑眉,差点出了人命的大事,不说先安抚一下大家受惊的心灵,怎么好指责姑娘们不检点呢。 岚姐叹气道:“公孙大娘出门,把个悦舞楼交给我管理,把你们这些姑娘的安全交给我。今日发生塌台这种事就不必说了,还好没有人受伤,不然我就算一死也难谢罪。而你们三个……都与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小路,刚才若不是我出去寻你,只怕你也要被人占了便宜。还有你,苗苗,我看你明明没受伤,干嘛让那个男人抱你回去。” 三穿瞅着岚姐义正言辞的样子,在心底重重的叹息:老处女无法理解调戏纯情男的乐趣啊! 若雪大拇指的指甲使劲掐着食指肚儿,还好刚才没有逾矩,自己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她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的权利,刚刚差点做错事。 三个人们默默从岚姐房中退出,各自想着心事。 尚裳回房之后就像往常一样沐浴,更衣,熄灯睡下,伺候她的小丫头也回房睡觉了。等到四周一片沉寂的时候,她悄悄起身,换好黑色夜行衣溜出悦舞楼。 她一路顺着墙根的阴影行走,脚步轻盈没有发生任何声音,到达一个客栈跟前,在楼下来回走动了两圈,默数了二楼几个窗户,然后纵身跳进其中一个。 她吸吸鼻翼,闻到了那一股药香,没错,这一定是他的房间。 尚裳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静静地听床上那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察觉没有异样,才缓步靠到床边。 寒光一闪,一把锃亮的尖刀已经逼在毒蛇哥脖颈:“说,你是谁?” 齐天宽慵懒的打个呵欠:“这么晚才来?我都睡醒一觉了。” 尚裳微愣:“你没睡,知道我进屋。” 齐天宽不屑的嗤笑一声:“你都快把窗户踢破了,我能不醒?” “少说废话,你究竟是谁?”她手上的尖刀又逼近几分。 “这些年行走西域,杀人夜救人,全凭个人喜好。你呢,拜火教的最后一名圣女,可有法子救自己?” 齐天宽语气轻松、戏谑,尚裳却是一愣:“你,你就是毒郎中?” “呵呵,不错,如今能救你的人只有我。” “哼!我们拜火教才是秘药云集之地,谁要你救,我看你就是心怀不轨,快说,你有何目的?” “没有什么目的,就想和你睡一觉而已。” 当啷一声,尚裳手中尖刀落地,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武功跟床上这个人比,简直差太远了,难怪他这么大胆子。 齐天宽利落翻身,把尚裳压在床上,攫住魅惑双唇就把舌尖顶了进去。 尚裳也是聪明人,吃了上次的亏,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被人家喂药丸了。她死咬着两排细密的牙齿,任他舌尖逡巡游弋,不给他一点可乘之机。 齐天宽淡然一笑,手上却一点也不淡然,大掌毫不客气的在她饱满的胸前一捏。 “啊……”尚裳低声惊呼,与此同时一颗药丸被吹进喉咙。 “这样才乖嘛!”他揉揉她的胸以示鼓励。 “你……禽兽。”她怒极痛骂。 齐天宽按住她的双手,毫不怜惜的全力压在她身上:“这世上的男人之分做两种,禽兽和衣冠禽兽。我不在乎有没有衣冠,只做禽兽也挺好的。” “你到底想怎样?你给我吃的什么?”尚裳扭着身子想挣脱。 “移情丸,我在救你啊,难道你想在自己体内燃火蛊发作之时去刨开那个老糟头子的坟墓?”他戏谑的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 “呃,你……都知道。”拜火教的秘密,竟然在他口中轻松地说了出来。 “当然,你现在已经是最后一名圣女,而你们教主也死了,突厥人早晚找到你,要想活命只有从了我。”齐天宽语气轻松,其实也只是打听到拜火教不自量力暗害突厥狼野王子,被突厥人灭教。最后一名圣女一直隐藏在小唐才得以幸免,现在拜火教所有的秘药、宝藏只有这一名圣女知道隐藏在哪里,已经成为江湖中暗访的目标。 尚裳沉默了,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无论被突厥人找到,还是被江湖人找到都没有好下场。圣女从小被种下燃火蛊,为的是更好的为教主服务。她马上将满十八岁,额头会燃起一个鲜红的火焰印记,那就是为教主献身的时候,可是教主如今不知去向,江湖中疯传他给突厥副元帅下毒被杀。 可是燃情蛊既催情又中情根,她不敢想象自己到时会受怎样的折磨,只盼着教主没有死,快快出现,可是她真的愿意一辈子伺候那个老头儿吗? “你真正想要的不是我的身体吧?”尚裳苦笑。 “不错,我是拿自己的身体取悦你,其实我真正想要的是一种药。” “取悦我?你还真是禽兽。” 齐天宽冷笑:“我已经在你身上闻到消弭丸的味道,想必你服用的时间不短了,难道你想自毁身子?” “我宁愿毁了也不便宜你们这些臭男人。”尚裳咬牙切齿的骂道。 “何苦呢,傻妞,我这般年轻力壮的男子自然能让你领略男人的好处。” 第22章 混乱 尚裳回到自己房中时已经过了子时,她和衣躺到床上,思考着自己未来的路。若是能生,谁也不想死,就如同她现在苟且偷生给主人卖命。 如果毒郎中真的能救她,委身于他也未必是坏事,总比目前的处境要好。只是尚裳想不明白,男人不都是禽兽么,可是刚刚她已被他压在身下,实在是不清楚为什么他肯放自己走。 “我等你心甘情愿的来找我。”齐天宽扔下这句话就悠哉的躺在床上,尚裳落荒而逃,自然不会等他说一句慢走不送。 “啪!”窗子被一股刚硬的掌风劈开,一把匕首订到了墙上。 尚裳起身拿下匕首上面钉着的那张纸,到窗口借着月光一看:接近若雪郡主,套取情报。 若雪和三穿回到卧室并没有立刻睡觉,各自抱着膝坐在土炕上回味刚才发生的事。 回味到嘴角露出笑意的时候,俩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开始进行交流,互诉原委之后,都有些脸红窃笑。 “喂,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大个子野人?”三穿的八卦细胞开始活跃。 若雪拧起柳叶眉:“你怎么可以说他是野人呢?” 三穿气愤的撇撇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也觉得人又高大又帅气,还有一股霸王的气质,的确很好啦。可是他太粗鲁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好像认错了人才找我说话的,还有他那些手下也都很凶恶。” “不是啊,他很好的,马术高超,还能赶跑狼群,还和我一起送一个小男孩回家呢。” 三穿瞧了一会儿若雪:“那天你在悦舞楼出现,是你刚到安胡城吧,以前你也没见过那个人对不对?” 其实她希望见过他,希望他是那年在吐蕃遇到的那个少年,帮她打马球、带她骑野马的那个哥哥,可惜他没有去过吐蕃。 若雪怅然若失的点点头,三穿惊讶道:“那你来到这里也没几天呀,就跟他这么熟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若雪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你别胡说,我哪有和他很熟。” “呵呵,你就别不承认了,喜欢就爽快点说嘛。喏,我就喜欢那个蓝眼睛的喀里,极品美男,宜攻宜受,既不粗鲁也不娘娘腔,恩,他是我的菜。” “你的菜?你想把他吃掉吗?” “对呀,我就是要把他吃掉,在床上吃掉,哈哈哈!”三穿猥琐的笑着用被子蒙住头。 好直白呦,单纯的若雪有点吃不消,脸红到了脖子根,不过她毕竟也是女孩中的战斗机,脸是红了,但舌头的说话功能并没有消退。 “可是吴哲不粗鲁也不娘娘腔,长得也好看,他怎么不是你的菜呢?还有一公一兽是什么意思?” 三穿撤下蒙脸的被子:“吴哲那种小气鬼、变态男、抠老板、死狐狸,谁喜欢他才是傻子呢。哼!我吃的亏不能白吃,早晚给他报复回去。” 然后三穿花半个时辰的时间给她讲解什么叫攻,什么叫受,以及他们的多种组合形式。 若雪听的津津有味:“然后呢,你说妖孽攻和哪种受最合适?” “我……”三穿闭上眼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午饭时间,若雪饿得肚子咕咕叫:“咱们先去吃饭吧,回来再算账。” 三穿手脚麻利的打开账本:“不行,吴老二会找茬的,很快我就能算完。你快磨墨。” 若雪往砚台里点进几滴水,马上磨好了墨汁,却见三穿根本不用竹筹计算,只在写数目,惊奇道:“你也会这种心算的方法?” “什么叫也会?”三穿诧异。 “我娘算账也很快的,她说跟一位世外高人学过心算的办法,还说要教我,可我贪玩不爱学,没想到你也遇到了一位这样的高人。” 三穿瞅着若雪笑嘻嘻的表情,心中腹诽:难道这里还有穿过来的人? 若雪看她把字写的甚潦草,就主动执笔:“你说,我写,就更快了。” 事实证明这才是最佳组合,不大一会儿,账目已经整整齐齐的誊写好了。俩人合作愉快,高高兴兴的到酒楼后院去吃饭。 午饭才刚开始,她们没误点。吴哲晃晃悠悠的来到后院,若雪扫了他一眼,不理会其他伙计卑躬屈膝的讨好,拉着三穿走到最里边那一桌吃饭。 谁知吴哲却是不紧不慢的跟了过来:“作为东家,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件事,干活的时候不要和顾客闲扯,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小伙计才是你们应该做的。” 若雪没抬眼皮,反正她只有一个月的工期,你爱说什么随便,我爱怎么做也随便。 三穿却不能不理:“东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却不能与苟相同。经营要讲人脉,拉回头客有什么不好,我们的销售额上去了,您赚的钱才会多,当然这样我们的饭碗才能保住。” 若雪憋着笑,用勺子舀了粥却迟迟不往嘴里放。说不敢苟同也行啊,什么叫不能与狗相同。 吴哲淡淡一笑:“赚钱要靠大家,只靠你一个人去拉拢几个小白脸有个屁用。听说你找我大哥了?” 三穿在心里暗骂吴休这个不讲义气的,明明答应保密的,最终还是告诉吴老二了。索性她把脖子一梗,豁出去了:“我找他了怎么样,那个财神爷本来就是你打碎的,为什么要让我赔。还要给你精神损失费,我看你分明是比一般人精神的过分。” “记住,东家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没有为什么。你跟吴家签了一年的卖身契,如今想走也不成,除非真的做出了大贡献。吴家养你不是白养的,该干的活必须干好。”他起身用扇子敲敲三穿的头:“对了,你在这也有好处,起码没别人敢欺负你,打狗还要看主人么。” 若雪瞅瞅吴哲离去的背影,又瞧瞧三穿气得五官移位的表情:“吃饭不?” “干活不就为了混口饭吃,为啥不吃饭?”三穿夹起一片白菜叶,以我咬死你的态度用力猛嚼。 若雪想着该怎么安慰她两句:“其实……你看他也还算照顾你嘛,还说不让别人欺负你。” “对,是不让别人欺负我,那是为了留着让他自己欺负。打狗看主人,呸!他算什么主人,有他这么刻薄的主人么?” “咳咳,如果你在考虑他的主人问题,那就真的承认你是……”若雪扫了一眼旁边伙计们探寻的目光,小声提醒。 三穿仰天长叹:“人生要泡在杯具里才能入味。” 若雪上了酒楼正对上狼野的目光,不由想起昨晚的事件,脸上绯红一片低头走向了中间那桌。 “彪叔,你们都快吃饱了?” 齐天宽已经放了筷子在喝茶水:“小路子,昨晚可有受到惊吓?” 若雪不自觉的侧目瞧了一眼东边的狼野,正遇到他追随过来的目光,吓得赶紧转过身背对着他:“没有,我胆子大着呢。” 章彪默然:你是没吓着,可把程统领吓死了,现身出来见我,说郡主差点被人占了便宜。让我们进入突厥地界去查那个蓝眸小子的底细,小郡主招惹的人还真是厉害,在小唐国内都查不出身世背景。 若雪想起昨天齐天宽干的那事,大眼睛闪出贼光:“宽哥,你怎么就……尚裳跟你认识?” “她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她,我喜欢她,所以就亲了,就这么简单。”跟这种好奇心强的小丫头不必解释太多,会引发一连串的问题出现。 若雪挠着手心思量,喜欢就可以亲呀,就这么简单? “好了,小路子,我们要走了。出门几天,你老老实实的,有事等我们回来再说。”齐天宽拿起宝剑,背上包袱,若雪才明白他们要出门。 “你们去哪啊?” “吐蕃。” 听到这两个字,若雪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们要去吐蕃啊,那帮我找一个……算了,说了也找不到,再说他也不像是吐蕃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是听不清了。章彪和齐天宽互望一眼,笑笑走了。 “小鹿,你想去吐蕃找什么?求我,我可以带你去。”狼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若是想去自己早就去了,干嘛要你带?”若雪不买账,歪着头看向他。 “小二,都死哪去了,大爷等着点菜呢,怎么没人来伺候?”西面的几个大汉在吼叫。 若雪不悦的皱眉,回过身去:“说话注意点,我们这不缺人吃饭。” “嘿,小伙计挺秀气,大哥,瞧这水灵模样还算能将就用,要不……弄回去?”一个满脸横肉,长相甚猥琐的胖汉凑了过来。 一个蒙了一只眼睛的独眼龙笑道:“哈哈,他妈的安胡这个鸟地方连个妓院都没有,老子这几天都快淡出个鸟了,吃完饭带走。” 若雪柳眉倒竖,挽起了袖子:“你们说什么?找揍是吧。” 独眼龙放肆的一阵大笑,一步步朝若雪走近:“来,朝爷脸上揍。”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和气生财嘛!”喀里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上。 第23章 身份 “咔嚓”一声脆响,独眼龙的下颚已经脱臼,嘴一张,吐出被打落的两颗牙齿。 行动派做事就是这样,该出手时就出手,没有一丝停留。 那几个模样像山贼的大汉见老大被打,纷纷抄家伙就要干仗。泽鲁一瞧,打架这种活还用王子亲自动手么,好歹自己也是突厥第一勇士呢,抡起粗的像石墩子的一样的胳膊就往上冲。 “彭!”“嗙!”“轰隆!” 倒地声、断骨声、裂桌声此起彼伏,再瞧几名大汉已经是血肉模糊,满地找牙了。 喀里愣在那不知说什么好,手中白折扇悠来荡去,脸上淡定,实则蛋疼。 街上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跑步声,美髯公赵老头凑到狼野身边低声道:“爷,大人物来了。” 彼时若雪正在偷偷的朝狼野竖大拇指,狼野笑眯眯的瞧着她,全然不顾地上的血腥场面多么惨烈。 这场景堪称又黄又暴力! 被老赵搅了局,狼野恋恋不舍的看了若雪最后一眼,才探头去看窗外。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马上贴到墙上,用两窗之间的墙壁挡住身形,侧目往下瞧。 若雪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引了起来,她也跑到窗边去瞧。被狼野长臂一捞,卷进怀里:“你看。” 顺着他的示意看下去,娘诶,不是别人,正是促成他们第一次夜奔的媒介——高将军。 楼下的士兵整齐的列做两队,等候将军吩咐。楼上的狼野微皱眉头,夹起若雪速度奔往自己的房间。咳,貌似每次着急都是夹着走的。 这间酒楼和客栈相连,都是吴家的产业,大厅这边用作吃饭,过了走廊就是一间间上房了。 狼野房间的窗户关着,他打开一条隙缝带着若雪一起往下看:“是他带来的?” 高将军身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还有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不正是那天他们好心送回家的杨全么。 若雪低着头一思量也就明白了,可能是自己和母亲太像,被亲戚认了出来,见自己穿着吴家的伙计衣服,女扮男装,就拿不准是怎么回事,才请来高将军。他们可能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吧。 狼野却不知这层关系,低声骂道:“该死的东西,咱们就不该好心送那孩子,想必这些穷乡下人嫌咱们吃饭没给钱,告到官府了。” 有句话狼野没说,其实他觉得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些边境的人能从口音、生活习惯的细微差别上分辨小唐人和突厥人,或许他们发现了自己是突厥武士,才去高将军那里告密。 “留下一队包围这里,其他人都进去搜,遇到可疑人物都带来见我。”高将军清晰的声音传来。 “是。”士兵们迅速进门,木质楼梯上马上响起蹬蹬的脚步声。 有人到客房这边喊话了:“各房间里面的听着,统一到大厅集合,接受安全检查。把房间门打开,贵重物品可随身携带,任何人不得藏匿、逃跑,否则军法处置。” 这位军爷嗓门还真是洪亮,震的窗户嗡嗡直响。 房客们听话的打开门向大厅里走去,纷乱的脚步声经过,狼野和若雪更加着急。 “高将军最近来了两回了,听说以前管的没这么严格。”有人在议论。 “最近来安胡寻宝的人越来越多,三教九流都有,听说刚才就有山贼调戏小伙计,高将军来得好,把坏人整治了,咱们才安心。” “我听说是两伙山贼抢一个压寨夫人才打起来的,打人的那个跑了,或许高将军就是要抓他吧。”人们从门口经过嘴上都没闲着,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讹传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 狼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突然从包袱里抽出一条黑巾蒙面,抱起若雪道:“我带你跳下去,咱们一起走。” “不。”若雪坚决的推开他跳到地上:“你明明受伤了,不能运功,已经吐过两次血了,你躲起来,我出去就行了。” “那天你不是听说高将军来了就吓得赶紧跑吗?我不准你出去。” “我不会有事的,你快躲到床幔里面,他就是来找我的,只要我出去就没事了。”若雪推着他往床边走。 “不。”狼野执拗的站定在地,不肯上床藏起来。“你既是那么怕他,必定有原因的,你躲起来,我去见他,量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狼野回身抱起若雪扔到了床上,转身就要出门。 若雪急忙跳下床拉住他:“哎呀,实话跟你说吧,高博远是我干爹,这次我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不愿见他只是怕他把我送回家里去。其实从小干爹就很疼我,不会打我的。” “他是你干爹?”狼野虽然看出若雪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却没想到有这么强的背景。 若雪坚定的点头:“恩,所以呀,你快藏起来,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狼野这才半推半就的被若雪推到床上藏起来,这时外面走廊里已经一片安静,只能听到一个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正在走近。 “咳。”这是一个中年男人颇具威严的敲门声。 吱呀一声,若雪打开房门:“干爹!” “恩,你还肯见我?” “嘿嘿!我怕您老操心么,就没敢去惊动您。”若雪吐吐舌头,化解一下紧张气氛。 高博远侧身进门:“几时到得安胡城?” “前两天刚到,诶,干爹,”若雪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再往里走。 高博远疑惑回头,却见若雪一张红脸正不好意思的瞧着自己:“干爹,人家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要乱闯人家闺房好不好?” 万一发现“闺房”中藏着一个大男人,那会是多么有趣的场景,尤其是这个男人还藏在床上。 高博远铁血汉子本不擅长开这种玩笑,黑脸马上变作黑里透红,狼狈逃出屋子:“跟我出来。” “哦。”若雪欢快的哦了一声,随着高博远而去。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街上的士兵押着几个山贼走了,人们大赞高将军,随时关注安防,保一方太平。 若雪松了一口气,哼着小曲回到二楼开工,在她声情并茂的诉苦后,干爹不但同意让她留在安胡城,还说爹爹派人来抓她也不成,就要让她好好玩一玩。 其实她哪里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所有疼爱她的长辈都舍不得明年让她不情不愿的和亲,这最后的半年时光,大家都想若雪痛痛快快的玩一玩吧。 “你叫小路子是吧,刚才你没受伤吧?”正遇上迎面而来的喀里。 “没事,刚才谢谢你好心来帮忙。”若雪拱了拱手就要走开,却突然想起昨晚三穿的话,就回过头贼兮兮的瞧着喀里:“恩,其实吧,你还是挺好的。”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本来不算什么,偏偏被赶来询问情况的狼野听见,幽暗的蓝眸流转出凛冽的寒光,怒瞪向和他一样长着蓝色眼眸的喀里。 喀里呵呵一笑:“这位兄台好身手,在下佩服。” 狼野嘴角一邪,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恐吓道:“对于不安好心的人,我向来不手软。” 喀里有一瞬间的愣怔,转眼笑道:“不错,在下也一直这样认为,看来我们真是同道中人呢。” “阿嚏!”若雪恍惚觉得空气中味道不对,怎么酸了吧唧的? 狼野冷哼一声,拉过若雪的手腕走到无人处:“我有事要离开几天,你……”他想说:你乖乖的等我回来。可是,他凭什么说这句话呢? “小鹿,那个家伙不像好人,你少搭理他。” 若雪抬头看看高大冷硬的狼野,对比一下远处文质彬彬的喀里,貌似眼前的这个家伙更不像好人吧。 第24章 惊闻 “尚裳姑娘请昨晚同登高台的两位姑娘过去。”小丫头到菲菲的房间来请三穿和若雪。 尚裳早就预备好了好吃的、好玩的,非常平易近人的和两人唠家常,还说自己昨晚快要吓死了,直夸若雪勇敢。 很快十来天过去,大家都成了好朋友。 三穿和若雪自不必说,同吃同睡,脾气相投,整日里嘻嘻哈哈几乎无话不谈。当然,若雪没有说明自己的郡主身份,三穿也没有说明自己穿越而来的经历。 喀里每日都会到若雪的服务区吃饭,以其睿智和幽默赢得了若雪的好感,还有几次凑巧有人找茬也都被喀里解决掉了。 下午的时候,他也会到如意阁去选购古董,毕竟人家是跨国大商人嘛,还是要做买卖赚钱的。每当他的身影出现,三穿就会跑前跑后的围着他转,机灵的帮他选东西,分析市场前景。喀里总是温文尔雅的笑着,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三穿忙活。 这日,三穿和若雪又聚到尚裳屋里聊天。 “不如咱们来说说你们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尚裳提议。 “想一辈子不嫁人。”若雪闷闷的扔进嘴里一块雪梨干。 三穿接口道:“若说终身大事那得经过慎重考虑,我来这可没打算嫁人,最多就是调戏几个男人罢了。” 尚裳惊讶道:“调戏男人?只听说过男人调戏女人的,你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若雪不屑的笑笑:“那是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短,长了你就知道,她呀,什么歪理都有。” 三穿提议:“不如咱们来说说第一次心动的感觉吧。” 尚裳眼珠一转,马上热烈响应:“好哇,好哇,大家都是好朋友,谁也不准说谎。” 最终三人以石头剪子布的形式,定出来尚裳先说。 “我十三岁那年第一次登台跳舞,心里很紧张,踩到了裙子跌下舞台。恰好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接住了我,于是我芳心暗许。后来逐渐和他熟识,他对我十分好,我便有心嫁他,谁知他知道我的心意以后竟是把我臭骂一顿,说我只是一个舞姬竟然想嫁进侯府,纯属做梦。我不依,对他说:我虽是舞姬,确是干净女子。他把我打了一顿,再也没来见过我。”尚裳的语气逐渐哀伤下去,还挽起袖子露出上臂的一个疤:“你们看,这就是他打我时,磕在桌角上留下的疤,后来我总结出来,高大粗鲁的男人最坏,对你好时还行,一旦发了脾气,把女人往死里打。” 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蓦地扬起含泪的眼眸,坚定道:“姐妹们,可是我没有自暴自弃,我想今生总会遇到一个真正疼爱我的,温文儒雅的男人。” 三穿和若雪狂点头:“恩,尚裳好样的。” 若雪甚至在想,大宽哥说喜欢她,要不帮他们凑合一下?可是大宽哥不在,等他回来再说吧。 接下来该三穿了:“我啊,有一次我在湖水里救了一个神仙……长得像神仙一个的美男,他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可是好有味道,好吸引人啊。我就找了个借口,每天占他便宜、占他便宜,后来我就来这里了。本来我好期待来这里,可是,来到这以后我竟然想了他一年,这一年都没瞧上别人。唉!都是他害的,谁让他长那么帅。不过,现在我又碰上一个帅的,这回我决定毫不客气,一定要弄到手。” 尚裳疑惑道:“谁呀?让你下这么大决心。” 若雪知道她说的是喀里,就打趣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她呀已经开始调戏人家了。” 三穿不在乎的晃晃头:“小路子,该你了。” 若雪仰望着房顶想了想:“第一次嘛,是五年前。我跟着爹娘去吐蕃,有一个吐蕃人好讨厌,竟然辱骂我们的马球,要知道当年九王带着三个人就打败了吐蕃十人的马球队。我不服气就要和他们比赛,可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时一个过路的小哥哥来帮我打球,虽然他不会马球,可是他马术特好,我佩服死了。后来我们走的时候,他还追来问我叫什么名字,可是我骗了他。” 若雪沉浸在回忆中满脸陶醉的表情,三穿在她眼前晃了两次手,她都没有发现。 “哈哈,小路子,你是不是很想找到那个人,跟他再续前缘哪?”三穿偷笑。 尚裳憧憬道:“我觉得你的故事真美,那你可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 若雪摇头:“当时我不了解自己的心,只当一次好玩的经历。后来长大了,竟然时常想起那件事。身边的好些男孩子,我觉得都不如那个哥哥英武,才渐渐明白,我竟是对他有一点点喜欢的。” “你这分明就是很喜欢,不是有一点点。”三穿斩钉截铁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原来的地方找他?”尚裳很执着。 “找不到了,”若雪摇头:“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头发好像也不是黑色。刚遇到大笨狼的时候,我以为他就是,可是他说没去过吐蕃。在后来喀里来了,我才发现蓝眼睛的人这么多,索性不要找了。” 三穿鬼精鬼精的:“喂,你们不会只打马球吧,一定还有别的事。” 若雪不好意思的舔舔唇:“恩,晚上我去偷偷放跑人家的马,可是那些野马很凶,差点把我踩死。那个哥哥竟然会骑野马,带着我跑了好远。我们在草地上坐了很久,然后他送我回去了。”若雪想起那时自己摸着他的胸口说:这片草地好柔软。当时,两个人都脸红了。 “诶呦喂,不是做了什么秘密的事情吧,怎么脸都红了?”三穿笑着推若雪一把。 经她一说,若雪的脸更是红透了:“哪有,没有啦!” 尚裳赶忙打圆场:“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么?” “不知道。” “是哪国人?” “不知道。” “他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么?” “我跟他说叫逗你玩,其实我后悔了,应该告诉他真名,也许他就会来找我了,呵呵。”若雪苦笑。 三穿似乎想起来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若雪的笑脸,她一笑起来两个漂亮的酒窝很是醒目。 “岚姐叫姑娘们去呢。”小丫头来报告,三人才一起出去排练。 由于那天发生了危险,岚姐怕公孙大娘回来没法交差,这些天都是跳些简单的舞蹈,很早就收工了。听说离安胡城不远的西胡草甸上马上要举办一场瓷器交易大会,很多生意人都跑去那里忙碌了,所以悦舞楼生意不温不火。 尚裳的追求者们,例如吴休之类的仍旧每天来捧场,吴哲那样冷性子的人竟然也来,只是每日摆着一张酷酷的冰山脸安静喝茶。 跳完最后一支舞回去换衣服,眼尖的三穿竟然发现院子里有一匹 白马,通体雪白,高大英俊,不正是喀里的月鎏白么。 “小路子,这匹是喀里的马,你看是不是很漂亮?”三穿拉着若雪跑到院子里。 若雪诚实的点点头:“恩,是很漂亮,不过不知道跑的快不快?” “快,想飞一样,那天我遇到喀里的时候,就差点被它撞到。”三穿试探着摸摸马鬃,它竟然没有躲开。 “这马怎么会在这里呢?”若雪对喀里的事情并不是十分上心。 “可能是缰绳开了,闻着主人的味来到这里的吧,我们去叫喀里来把它牵走吧。”三穿很热心。 “可是我们还穿着女装呢,换了衣服再去吧。” 三穿拉着她就走:“快走吧,就要让他看看我穿女装的样子。”觉着不放心又回身拍拍白马:“你好好在这里等着,我们去把你的主人喀里叫来。” 月鎏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仰脖常嘶了一声,踏踏马蹄去啃地上的枯草了。 二人刚刚出门不远,正碰上折身而返的喀里:“请问两位姑娘可见到一匹白马?” “见到了,正是你的月鎏白,我们打算去找你呢。”三穿落落大方的回答。 喀里却是一愣:“你们认识月鎏白?可是我不认识二位呀。” 三穿笑道:“你忘了那天晚上我摔下高台,是你救得?” 喀里用折扇猛地一拍头:“哦,对了,这是呢,不过你怎么识得我的马?” 三穿和若雪拉着手,笑而不语。 喀里指着她们突然明白过来:“啊……你们,你们是……你是如意阁的小三子,你是酒楼的小路子?” “哈哈,对呀,你眼力还不错。”若雪笑道。 三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我们的双重身份只有几个人知道,你不要到处乱讲哦。” 喀里憨厚的笑笑:“放心吧,我嘴很严的。” 进了门,白马看到主人跑过来,亲昵的在他身上蹭蹭。 三穿羡慕的说道:“我真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一匹白马,可惜我不会骑马,我想骑马飞奔的感觉一定很好吧。” 喀里微微一笑:“你想学骑马吗?我可以教你。” “真的?”三穿双手抱拳做憧憬状。 喀里郑重点头:“当然,小路子你想学么?我也一起教你吧。” 若雪摇头:“不用了,我会骑马,你教三穿吧。” 喀里笑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有软草,又平坦,很适合骑马,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若雪明白三穿的心思,自然不想去做电灯泡:“我还有事,你们俩去吧。” “那你哪天有时间,我们等你一起去,大家都是朋友,要出去玩也是一起去才好哇。”喀里真诚的看着她们俩。 若雪为难的看看三穿,不是我不帮你,你挑的这男人太不长眼了。 三穿暗想,许是第一次约会,喀里有点抹不开,还是让小路子跟着吧,毕竟没到恋爱程度,两个人可能更尴尬吧。 其实三穿也是一只纸老虎,吹得响,真正的调戏能力有限。 “对呀,小路子,我们一起去嘛,你也可以帮忙教我。”三穿拼命朝她使眼色让她答应。 “好吧,那我们明天下午去怎么样?”若雪也很想痛痛快快的骑一次马了,回想起到安胡城的第一晚,笨狼带着她月夜狂奔,好不畅快! “好,就这么定了。”喀里牵着月鎏白走了,两位姑娘换衣服回去睡觉。 第二天,吴哲带着一群伙计拉着东西去瓷器交易大会了。如意阁暂时关门,三穿装病留了下来,因为喀里答应教她骑马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她可不能轻易放弃。 吴哲貌似已经怀疑到她偷懒,溜达到后院想敲门,犹豫了一下又走了。老掌柜的点头,二公子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若雪的坐骑是一匹红色的胭脂灵,像旭日边的红霞,亮丽夺目。和喀里的月鎏白并辔而行,可以瞬间秒杀路人眼球。 三穿幸福的坐在马鞍后面抱着喀里的腰,嘿嘿!这就是不会骑马的好处,可以蹭马,和别人共乘一骑。 很快,他们来到了北面一个小山坳里,这里阳光温暖,地势平坦,真的很适合骑马。若雪信马由缰的四处溜达,喀里十分认真的教三穿骑马。 “不行啊,我怕,掉下去会摔死吧?”三穿没有骑过马,此刻流露出的是真心的恐惧。 喀里握着马缰在地上:“别怕,月鎏白通人性,不会伤到你的。” “你,你抓着我的手。”三穿紧张的去抓喀里,好在喀里好脾气,虽觉得她有些好笑,却还是牢牢握住她的手。 白马稳稳的向前走了几步,三穿突然发现一个人坐在马上也不是很恐怖,做了一次深呼吸,调整下紧张的心情,开始犯贫:“月鎏白,月鎏白,你真帅,真可爱。千万不要把我摔,我会把你狠狠爱。” “哈哈哈!”喀里笑得前仰后合,月鎏白听不懂人话,依旧缓缓踏着步子。 转了一小圈,喀里把三穿抱下来讲骑马的动作要领。月鎏白自己啃着地上的枯草,三穿突然发现一个小土坑里长着嫩绿的稗草,马上跑过去薅下一抱来喂马。 喀里有些小小的感动,毕竟那是他的爱骑,三穿不怕弄脏衣服、割破手指,来回跑着去弄嫩草,他替月鎏白高兴。 稍微休息了一下,三穿记住了该注意的地方,跃跃欲试。 “我自己来一次?” “恩。”喀里点头。 “你若是看我快要掉下来,要接住我哦。”她不放心的叮嘱喀里。 “好。” 得到喀里的郑重承诺,三穿鼓起勇气左脚踩马镫,抬起右腿,飞身上马。“哇!原来我这么厉害。” 喀里看着她飞扬的神采但笑不语,见她好半天不动才说道:“双腿轻轻夹马肚子。” 三穿小心翼翼的用小腿磕了一下马肚子,月鎏白开始缓慢的走起来,颤颤巍巍的,但是很稳,不可怕。走了一段,三穿渐渐胆子大了,用手拍了拍马背,月鎏白小跑起来。 “原来骑马这么简单啊,我学会了。”三穿摇头晃脑的很高兴。 喀里见她和月鎏白配合默契,也就放松了警惕。 谁知三穿突然勒住缰绳要下马,想完成整套动作来证明自己学会骑马了。可她毕竟经验不足,下马时重心不稳,一脚踢在了马的脊椎骨上。月鎏白吃痛疾走,三穿刚刚一脚落地,于是她惊呼一声,人已是被贯力一带趴倒在草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喀里吓得赶忙跑过去:“你没事吧?” “噗!”三穿吐掉嘴里一根枯草,悲切的抬头望着月鎏白的马屁股道:“月鎏白啊,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这心碎的,捧出来跟饺子馅似地。” “哈哈哈!”喀里坐到地上,捧腹大笑。 若雪刚刚溜达了一圈回来:“你们在笑什么?说给我听听。” 喀里刚要张嘴却被迅速爬起来的三穿捂住了嘴:“没什么,我学会骑马了,我们来比比吧。” 若雪惊喜道:“这么快你就学会了,自己骑能行?” 三穿毫不脸红的点头:“恩,会是会了,力道掌握不好,怕伤到月鎏白,让喀里坐在我身后吧。” “好,我正想痛快的赛一次马,来吧。”若雪到了大自然中精神分外好。 喀里好心的没有点破,抱起三穿上马,让她在前面掌控马缰,自己在后面保护。 “预备,开始。” 若雪一马当先,胭脂灵像一朵红云飘了出去;三穿不甘示弱,口中连喊快跑,双腿使劲夹马肚子,月鎏白也冲了出去,她身子后仰紧紧贴在喀里胸膛上。 两匹马一前一后撒欢奔跑,若雪在前面得意的大喊:“快来呀,追我呀。” 三穿也不示弱:“你等着,我就要超过你了。” 眼看到了山拗口,突然斜刺里冲出几名大汉,各执弓箭、长矛:“站住,干什么的?” “吁。”若雪猛然勒住马缰,胭脂灵两个前蹄腾空而起,险些把她掀下马去。 三穿无法用对这种突发状况,还好她机灵,把马缰塞进喀里手中。喀里单手控住马,一只胳膊牢牢圈在三穿腰上,不让她掉落。 “你们是什么人?”若雪见他们身穿铠甲,却不像小唐的士兵的模样。 “爷先问你们是什么人?可是小唐来的奸细?”为首一名黑大汉开门见山。 喀里纵马上前小声对若雪道:“这里的突厥境内,他们应该是突厥兵。” 然后他面朝前方喊道:“几位大哥,我们是小唐人不假,只不过是来这里骑马游玩,并不是什么奸细,我们两国和睦相处这些年,哪有奸细只说。” 谁知那黑大汉狂笑:“我们也知道你们不是奸细,不过还是要例行公事,接受搜身检查。”说着,他就奔若雪而来。 “站住,谁准你搜身了。你们突厥也有不少人到我们小唐做生意,何曾搜过他们的身?”若雪挑眉喝道。 “那是你们小唐朝窝囊,不敢搜我们,难道不怕我们突厥铁骑踏平中原?”另一个突厥兵说道,旁边两个用突厥语说了几句什么,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若雪从小就有专门的老师教突厥语,自然能听懂他们说的是:哪天王子带咱们攻进中原就好了。多抢点金银珠宝,再捎带几个娘们儿。 她柳眉倒竖,怒目而视。 喀里说道:“几位军爷,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劳烦让我们走吧,在下感激不尽。” 黑大汉走到若雪马前,其他几人也把喀里和三穿围住:“休想,快快下马让大爷搜身。” 喀里急道:“各位,我们两国自签订合约以来,十几年相安无事。明年你们狼野王子就要娶我国若雪郡主了,两国更是永结秦晋之好,各位何苦为难我们。” 狼野…… 听到这个名字若雪身子一震,那是她自出生起就注定的未婚夫,却从未见过,明年就要大婚了,心中的忐忑只有自己清楚。 “呸!少拿一个黄毛丫头来吓唬我们,我家王子少年英雄,血气方刚,姬妾成群,每晚连御十女,会稀罕一个小唐的破郡主?西域各国的公主们争着抢着要上我家王子的床呢!”黑大汉满脸狂妄。 若雪的心“噗通”一声沉到谷底,漏跳了好几拍。姬妾成群,每晚连御十女……这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么? 喀里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得拿出商人本色,用钱来摆平:“几位大哥,我这里有一袋碎金,若不嫌弃尽管拿去,我们是商人,还请放我们走吧。” 一个士兵接过钱袋打开瞧了瞧,像黑大汉示意:钱不少。 黑大汉见男装的若雪白色锦衣华贵,就想在揩一把油:“你呢,小子,把钱交出来可以不杀。” 若雪突然哑着嗓子怒吼了一声:“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狼野姬妾成群、每晚连御十女?” 黑大汉一愣,旋即笑道:“怎么,你还不信?哈哈,你这种小白脸自然不是可以和我家王子相比的,我哥哥就是王子身边的亲卫,知道的一清二楚。告诉你,我们突厥的男人都强壮的很,哪像你们小唐人软了吧唧的。你们那小郡主,我家王子根本就不稀罕,只不过女人这东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娶来也无所谓。” “你胡说。”若雪再也听不下去了,失控的捂住耳朵。 黑大汉却等不及了,粗硬的鞭子抡了过去:“你给我下来。” 若雪情绪激动,完全没有考虑战术,只伸臂去挡。若是真被钢鞭打上,必然骨断筋折。 “小心。”喀里飞离月鎏白,用扇子去挡钢鞭。 “咔!”一声响,扇子已经断为两截,喀里右臂承受了致命一击,若雪的小臂也没有幸免,被鞭尾扫到,火辣辣的疼。 “你怎样?”若雪回过神来,急问喀里。 三穿不会武功帮不上忙,急得喊道:“住手,高将军最近一直带人巡视周围,这里是边境,他若看到你们打小唐人,必定饶不了你们。” 想来高将军的威名在突厥有几分力度,几个人挤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竟是转身就走:“看你们也不像奸细,快滚吧。” 若雪抽出腰带里暗藏的软剑:“别走,我跟你们拼了。” 喀里咬牙忍着疼拉住她的手腕:“现在不是争一口气的时候,我们先回去治伤。” 若雪虽是恼恨,也知道喀里受伤不轻,三穿不会武功,自己打不过那些突厥人。也只得眼见着他们扬长而去,扶喀里上马:“你还能骑马么?” “没事,我只伤了右臂,左臂驾马足够了,我们快走。”喀里抖开马缰,月鎏白风驰电掣的跑了起来。 若雪不顾小臂上钻心的疼痛,双手握住马缰,催动胭脂灵紧紧追上。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她脑海中反复盘旋着那句话:姬妾成群、每晚连御十女。 她紧咬银牙,从牙缝中迸出两个字:狼野…… 第25章 心伤 若雪坐在墙角,抱着缠上绷带的右臂默默无语,头埋在膝上,窗外的弦月散发出清冷的光,笼罩着孤单的身影。 他们回到安胡就去了医馆,大夫说喀里的右臂骨折了,给他弄好夹板挎了个布袋在脖子上,三穿送他回客栈了。 若雪觉得很对不起他,虽然喀里一再表示不关她的事,可那一鞭子本是打向若雪的,如果不是被喀里挡住,断骨的人就是她。 若雪自己也受了伤,却只是皮肉之苦,没有伤筋动骨,敷上药过几天也就好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三穿进来翻身把门锁好。 “喀里吃过饭了?”若雪有气无力的抬起头。 三穿回头吓了一跳:“你怎么也不点灯?” “不想点。” “哦,对了,你的手也受伤了。”三穿走到桌边,点燃蜡烛。 “太亮了,点煤油灯吧。”若雪垂下头。 “哎?你还真是奇怪,原本我一直点煤油灯,从你来了以后嫌昏暗才买来蜡烛,怎么现在又嫌亮了?”三穿郁闷的看向若雪。 “许是我心里太阴暗了吧。” “你哭了?”三穿走近,小心翼翼的扶起若雪:“是不是伤口很痛?” 若雪叹了口气,坐到桌边:“不痛,喀里怎么样?” “他也没什么事,骨折么,只能是慢慢养着,等骨头长好。刚才我喂他吃了晚饭,现在已经歇下了。对了,你吃饭了没?” “不想吃。” “诶呀,不就是受了点伤嘛,你不至于成这样吧。喀里都不在乎呢,你的手臂只是肿了,不会留疤的。” 若雪踢掉鞋,和衣倒在床上,闷声道:“你不明白。” 第二天上午,若雪和三穿一起去看望喀里,他气色还算不错,连说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每日还有人专门喂饭。三穿在一边有点脸红,若雪看着他俩苦笑。 三穿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喀里,若雪点点头回去了。 喀里笑道:“我能跑能跳,左手也能动,哪需要照顾呢?” “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伤员嘛,伤员要心情好才能恢复的快。我讲笑话给你听吧。”三穿搜肠刮肚把自己珍藏的经典笑话都说给喀里听,笑得他前仰后合,无法自抑。 时间过得飞快,马上就到了午饭时。三穿端来可口饭菜,照旧一口一口的喂喀里吃饭:“好吃吧,姐姐可是第一次喂人家饭哦。” 喀里轻笑:“你才多大,竟然自称姐姐。” “诶,你是不是被人照顾,听姐姐话啊。”三穿板着脸一瞪眼,几分俏皮几分撒娇,喀里竟是忘了吃饭。 “快吃啊,人家胳膊都酸了。”三穿夹着一块择好的红烧鱼在喀里面前乱晃。 “啊呜。”喀里突然张开大口吞掉那块鱼,咬住三穿手里的筷子不放。 “张嘴啦……”她使劲晃着筷子,呵呵的笑。 喀里望着她弯弯的眉眼,松了筷子感叹道:“我活了这些年都没有这几天高兴过,你是不是有什么法术?” 三穿认真的点头:“恩,我是魔法师,改天给你变个戏法吧。” “呵呵,好啊。”喀里笑着看她收拾桌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紧了几分:“小路子没事吧,早晨我看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唉,谁说不是呢,其实她受的伤不算重,也不知为什么昨晚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没有受过伤吧,我原本还以为她不像那娇气的人呢。” 喀里踱到窗边,小声叹了一句:“谁都不容易。” “你说什么?”三穿没听清。 “没事,我说让你回去瞧瞧她吧,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姑娘家总是娇气些。”喀里已经重现笑脸。 三穿确实也有些惦记若雪,虽说不会出什么大事,可是总觉得她有点别扭。果然,她进门时若雪还蹲在那个角落里,深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 你还没吃饭吧,我端来了你爱吃的小炒肉,快来尝尝。”三穿把饭菜放在桌子上。 “谢谢你,放着吧。”若雪没有抬头。 “大小姐呀,你这究竟是外伤还是内伤啊?”三穿走过来蹲在她身边。 若雪蓦地抬起头,咬了咬下唇,坚定道:“我什么伤都没有,我吃饭。”她起身走到桌边,解下臂上的绷带,红肿已经消了,如今剩下一条触目惊心的青紫色鞭痕。 若雪洗净残留的药渣,准备吃饭,转头对三穿道:“我没事了,你去照顾喀里吧,不是说要把他拿下么,我等着看成果呢。” 三穿嘿嘿一笑:“咱不是那重色轻友的人。” 若雪扑哧一声笑了:“快去吧,难得好机会,喀里真是个不错的男人,他舍身救我,我都快要动心了呢,你在不去我可去了。” 三穿见若雪如此打趣只当她没事了,就开心的跑出门去:“不行,是我先抢到的,这年头好男人不多了,若是遇着个中山狼可要哭死呢。” 一句话又触到若雪心弦,刚刚拿起的筷子无力的放下,越想越郁闷重新蹲坐在墙角。 跟爹爹说不想嫁,要退婚? 爹娘对她的疼爱,她自己最清楚,听说爹爹费劲心思训练了一支奇兵,就是为了将来悔婚时兵戎相见。 只要她说不嫁,没有人会强迫他,连干爹、伯父们都做好了打仗的准备,不愿牺牲她做一枚和亲的棋子。 可是她能么? 就算不想嫁,她敢说么? 五年间,突厥铁骑踏平西域,统治了整个大漠,铁勒九部,六部已归突厥,余下的同罗、葛密、回纥三部早晚也要落入突厥版图,到那时他们就直接与吐蕃接壤了。 小唐朝物阜人丰,百姓和乐,前提是这十几年没有战乱,她怎么可以因为一己之私让生灵涂炭,让社稷不稳、百姓流离失所? 曾经天真的以为狼野王子长大后会有喜欢的姑娘,或许就会放弃婚约,可是直到今年夏天,突厥使臣来议定明年的迎娶礼仪,她才明白那是妄想。 听说狼野和他的父亲摩多可汗看中的是她体内流着一股雪狼的血,百毒不侵,身体强壮,能生下优良品种的孩子。说到底,不过是传宗接代而已。 狼野……姬妾成群,每晚连御十女。 你既然不缺女人,干嘛不放过我?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掌柜的声音传来:“小路子,你在屋里吗?有人找你。” 第26章 你是谁? “门没锁,进来吧。”若雪闷头答道。 一个高大的身影破门而入,巡视一圈才发现埋头坐在角落里的若雪,十几天没见,她怎么成了这样? “小鹿,你没事吧?”他蹲在她面前。 是他的声音,虽是威严、冷硬,却又含着一丝一缕的温情,若雪抬起纠结的小脸,看到狼野焦急的眼神,竟有几分想哭的冲动。 她紧抿着唇不说话,定定的看着狼野。 “小鹿,我昨天回来,晚饭时就没见到你,晚上去悦舞楼也没有你,今天午饭你还没出现。你究竟怎么了?”狼野着急的抓住她的手臂。 “啊……”若雪吃痛惊叫,他低头疑惑的看向她的手臂,好像也没用太大力气吧。 “我被人打了。”若雪弱弱的挽起袖子,给他看莹白的手臂上那一片青紫。 腾的一下,火气窜上脑门,额上青筋暴起,狼野拉起若雪:“谁敢打你?告诉我,我去找他。” “你真的要帮我报仇?” “恩,说吧,是谁?就算天王老子,我也把他生劈活剥了。”他怒了,散发出腾腾杀气。 若雪突然甜甜的笑了,两个酒窝泛出动人神采,虽然她不希望真把那几个突厥兵生劈活剥了,但有人肯这样说,她还是很开心的。 狼野一时竟看呆了,真像记忆中那个调皮的小女孩,喜欢冒险、犯错,又需要别人去救。怎么可能不是她? “算了,其实你这样说一句我也就开心了,你的伤还没好,不能运功,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他轻笑:“这次回去就是疗伤的,暂时已经没事了,你告诉我是谁,我绝饶不了他。” “真要知道?” “要。” 若雪突然想知道边境附近的人是不是很怕突厥人,就让他帮忙铺好一张宣纸。 若雪遗传了九王的基因,擅丹青,能左右手同画。不一会儿,栩栩如生的一张人物肖像就跃然纸上。 “突厥兵?”他的眸光骤然收紧。 “你也这么说,看来是没错了,喀里也说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是突厥境内,那些人穿着铠甲应该是突厥兵。” “他们为什么打你?”他的脸色很严肃。 “他们说我们是奸细,要搜身,我不肯,这个黑大汉就用钢鞭打我,迟早有一天我要找到他报仇,我记得他左眼角有一颗黑痣。”若雪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自是不甘心的。 他突然破口大骂:“这帮瞎了狗眼的王八羔子,连我的……”我的什么?女人么? 若雪好心提醒道:“王八羔子是不可能瞎了狗眼的,只能瞎了王八眼。” “咳咳……”狼野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呛着。 若雪用没受伤的左手帮他拍拍后背:“你不怕突厥人么?” “怕?为什么要怕。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小鹿,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狼野精神抖擞,把胸脯拍的戆戆的。 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若雪嘻嘻一笑,说道:“你对突厥了解多少?” “恩……不少,你想知道什么?” 若雪蓦然失神的低下头,咬着唇含糊不清的说道:“听说那个狼野王子很厉害是不是?” 狼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呃,你问哪方面的?” 若雪更是不好意思,红透了脸扭捏道:“听说他有很多女人。” “……” 若雪低着头久等不到回音,抬头看向狼野,却正对上他探究的目光,那种直直的逼视,让她心底有些颤抖。 突然想起,她的干爹是一品骠骑将军高博远,那么她就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难道你是……”狼野眸中闪过一抹欣喜,吃惊的瞪着若雪。 “我不是。”若雪吓得从地上跳起来,跑到桌子后面。 “喂,小鹿,我又没说你是谁,跑什么?”狼野疑惑不解。 “那个,我是怕你误会。”若雪鼻尖见汗,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狼野背着手围着若雪转了一大圈,突然正视着她的脸低声道:“你是李若雪。” “不是。”若雪拄着桌子,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打听狼野的事情,你干爹是高将军,你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狼野幽幽的蓝眸锁在她身上,强大的气场让若雪脚底冒起凉气。 原本以为他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想不到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竟然这样难对付。当然,若雪也不是白给的,定神一想,在仰起头时已是嗔怪的表情:“你是来干嘛的,是探究我的家底的?还是故意找茬的?” 狼野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近距离哀怨的散射波下,终于不淡定了:“我……不是,小鹿,我只想知道你是谁?”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若雪可不傻。 “我是……我告诉你,你不要害怕。我是突厥的……副元帅巴贲,这次来小唐是因为我受了伤,而凶手从西域逃到了这里,我才追来安胡城。狼野王子还在西海岸带兵,所谓的很多女人不知你听谁说的,但是我军军纪严明,王子以身作则,从没有淫乱过。” “哦,”若雪稍稍安心,虽是很惊讶他是突厥副元帅,但好歹看他不像来小唐做坏事的。 “小鹿,告诉我你是谁家的女儿,不要骗我。”狼野再上前一步,简直就要和若雪紧紧相贴了,吓的她不敢说谎。 可是决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是狼野身边的人,若是让他知道未来的可敦竟然离家出走跑到边境来玩,那就给爹爹丢死人了。情急之下让谁来做爹呢,姨父司马青云?舅舅梅莘?还是…… 不容她多想,狼野捉住她的手腕:“快告诉我。” “我爹是……你要帮我保密,其实我的爹就是兵部尚书郭翼。”若雪真的不擅长撒谎,骗人的时候总能露出破绽,如今被人紧紧逼视着,更是说不出流畅自如的假话来。 这句是真话,干爹也是爹呀! 唉!错就错在若雪太着急了,说谁不好,偏要说郭翼,这不是给日后狼野查明真相做铺垫么? “原来是郭家的女儿,难怪也有几分飒爽英姿。”狼野看她扬起的目光十分坦然,就不在怀疑是假话,郭翼的女儿认高博远做干爹也很正常。他们同为大将军,也有并肩作战的时候,私下感情应该不错。 “恩,若雪郡主的是我的好朋友,可是她很老实听话的,我这次来安胡就顺便帮她打听一下狼野的情况么,毕竟明年就嫁了。”若雪坐下喝茶,掩饰一下自己忐忑的心情。 狼野心情复杂,暂时不想多说,放下一瓶外伤药给她,叮嘱道:“今天的话只有你知我知,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这个打你的人,我回去帮你查,一定把他找出来。” 若雪点头:“我知道,只要你不做坏事,我不会去干爹那里告密的。” 第27章 遇故人? “去查查这个人是谁?应该是边境附近的守军,哪个废物带出来的兵?”狼野怒气冲冲的把画像扔在桌子上。 赵万年和泽鲁瞅着王子火气不小,不知是被谁气成这样,纷纷探头去瞧。 “这个人是突厥兵?”泽鲁试探着问。 “难道是小唐兵?”狼野冷冷反问。 泽鲁被噎得一愣,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可是据属下所知,我军士兵都是用长矛,军官要队长以上才有自己的兵器,可是用钢鞭做武器的很少,甚至我都没有听说过。” 狼野怔住,刚才火气太大,没有冷静思考,泽鲁说得没错,这个人很可疑。“恩,迅速去查清我军中可有此人,对了,顺便查一下喀里这个人什么来路。” “是。” 若雪敲开喀里的房门,却发现三穿不在:“三穿呢?” “她好像去掌柜的那里了,你的手臂没事了吧?”喀里柔声道。 “没事了,一点淤青而已,过两天就好了。你呢,我总觉着对不起你,若不是为了我……” 喀里笑着打断她:“又来了,在这样我可不拿你当朋友了,快坐。” 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给若雪倒茶喝,被她抢过去倒满一杯捧到眼前:“献给最勇敢的英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喀里接过去一饮而尽。 喀里爱笑,和他在一起气氛很轻松,若雪笑问:“三穿是不是很有趣?我有时都被她逗得笑到肚子痛。” 喀里盯着她的酒窝笑而不答,直到若雪的目光有些闪躲,才深情感慨道:“她的确有趣,但是……却不如一个女孩子可爱,在我心里,她是最可爱的姑娘,可是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 “哦……”若雪轻叹,替三穿担心。 “前几年去吐蕃,遇到一个小妹妹,她竟然一个人就要和别人比赛打马球,那股劲头真让人佩服,我虽是不会打,都忍不住要给她帮忙,呵呵,最后还是输了。”喀里把目光移向窗户,人已陷入回忆中去。 “哦?”若雪眸中神采一现,声调提到了两度。 “她好调皮,晚上竟然跑去放跑人家的马,幸好我刚好遇到才救了她,那时我年纪不大却已经随父亲走南闯北,会骑野马。”喀里收回视线,重新看着她。 “哦!”若雪亦惊喜的回望着他。 喀里叹气摇头,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若雪脸上:“只可惜经年日久,我甚至都不记得她的五官模样了,只忘不了她有一张漂亮的笑脸和两个喜人的酒窝。” 若雪怔怔的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竟不知说什么好:“你,你去过吐蕃?” “对呀,你也去过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从第一次见你笑,我就觉得你就是她。可是我不敢相信,我找了这些年都没有找到,竟然在我失去信心以后遇到了,太不可思议了。”喀里眸光颤颤,天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欣喜。 “我也是,我以为再也见不着那个哥哥了,想不到原来是你啊!”若雪笑得合不拢嘴。 “那时你还骗我,说你的名字叫逗你玩,让我到哪里去找你么?”喀里笑着宠溺的用左手揉揉若雪的头发。 若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躲了一下:“那时你还快马加鞭的追了来,害我被娘亲好一顿盘问。” “呵呵,我带着那些人没吓着你吧?” “人?什么人?你不是自己追来的么。”若雪诧异了。 喀里恍然大悟:“哦,对了,我追你的时候太着急把他们远远甩在后面了。当时家里人怕我有危险,派了好多随从跟着。对了,你娘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娘就是爱虚张声势,其实她舍不得打我的,再说还有爹护着呢。我小时候皮,打碎过很多值钱的东西,娘过日子节俭,就要教训我,都由爹爹当替罪羊了。嘿嘿!” 喀里开怀大笑:“遇见你真好,我太高兴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姑娘,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我喜欢听。” “好啊。”若雪心情也很激动,开始语无伦次的讲儿时趣事。 门外端着牛骨汤的三穿嘴角漾起一抹冷笑,刚刚那个人还跟自己说:你是我遇到的最有趣的姑娘,和你在一起真开心。转眼,他就对着另一个人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姑娘。 竞争还是退出?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也需要牛骨汤来补充一下.体力,于是端着汤盆转身走了。 晚饭时,狼野不急着点菜,却在询问若雪的伤势。“带着伤还来干活?” “已经好了,没事了。”若雪爽快的答道。 “可是我去看你的时候,你还那个样子呢。”狼野皱眉不解,难怪人家说女人是善变的。 若雪挑了挑柳叶眉,抿嘴一笑,我就忽然心情好了。 喀里从客房那边走来,若雪一见连忙迎了上去:“你怎么出来吃饭了,三穿没去喂你吃么?” “如意阁今天下午开门了,她去忙,我没事,自己也能吃。”他走到西边靠窗的位置,隔着一张桌子背对狼野坐下。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端。” “好久没吃鱼了,你看看有好吃的鱼么?” “好。”若雪蹬蹬跑下楼去,喀里觉着后背的关注度颇高。 “来啦,来啦,你等急了吧。”若雪端着一个大托盘上楼,里面有一条清蒸鱼、一盘炖排骨,一碗丸子汤,一盘青椒炒鸡蛋。她一边一样一样放到桌子上,一边絮叨着:“你多吃点排骨吧,人家说吃哪补哪,还有这丸子汤也不错,光吃肉的也不行,还要吃点素菜才好。” “好,谢谢你,小路子你去忙吧,我左手也能吃。”喀里拿起一只勺子去舀鱼肉。 “哎呀,你别动,你不知道鱼有刺么?等我帮你摘好刺在吃。”若雪用筷子按住他的勺子。 她小心翼翼的帮他摘刺,认真的盯着那条鱼都没有注意别处火辣辣的目光。 “啪。”狼野手里的筷子断了。 “喏,吃吧,别着急。”若雪把摘好的鱼肉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碟子里,递到喀里面前。 喀里用勺子去舀,舀不上来。用筷子去夹,掉在了桌子上,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若雪轻轻一笑:“算了,还是我喂你吃吧。” “不用了,我吃丸子吧,丸子我可以舀上来。”喀里重新拾起勺子,若雪却不依了:“你怎么这样见外,这次本就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还有五年前那次如果不是你,我就死在野马群里了……” “啊哈,那个,小路子,你摘得鱼刺不干净哦,你看这里还有。”喀里指着一条小刺笑道。 狼野耳朵一动:野马群?什么野马群? 若雪仔细一瞧,还真有一条小刺,不好意思的把那条刺挑开,送到喀里嘴边:“现在没有了,快吃吧。” “啪,”一声巨响,狼野拍碎了桌子,大吼道:“爷要吃饭。” 喀里被突然的巨响一吓,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在若雪的面前又不好表现出窘态,只好把混合着鲜血的鱼肉往肚子里咽。 没等若雪说话,大老板吴休刚好视察酒楼,见有人砸东西,立马晃了过来:“怎么?找茬?” 狼野满肚子火正没地撒,见来了个垫背的正好松开握得嘎嘎响的拳头,一把抓住吴休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爷要吃饭,为什么没人来伺候?” 吴休是多么没骨气的人,一对上狼野喷火的双眸吓得立马软了:“这桌是谁负责的?快给我滚过来。” 若雪不高兴的上前两步:“是我负责的怎样?笨狼你干嘛乱发脾气。” 狼野一把扔出吴休半丈远,直直的逼视着她:“我要吃饭,我就要吃饭怎么了?” “你吃啊,谁不让你吃了?”若雪也急了,朝他大喊。 “我要吃鱼。”见她不高兴了,有点心虚,坐到了中间的桌子边。 喀里已经起身,正要挡在若雪面前,却见狼野坐下了,于是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了。 若雪二话没说,跑下楼给他端来了几条小小的断尾鱼,扔给他两个馒头。 “为什么我的鱼这么小?”狼野不高兴的盯着自己的盘子。 “就这些了,爱吃不吃。”若雪气鼓鼓的斜了他一眼,推喀里坐回去吃饭。 吴休坐在地上傻愣愣的瞧着,这就是老二新招的伙计?真是和他一样又臭又硬啊。 若雪正要继续报恩,却听狼野又在大叫:“我也要有人摘刺。” “你今天疯了是不是?哪来这么多事。看不见我在照顾恩人么,你又没有断手断脚,又不是个残废,自己不能摘么?”若雪怒瞪着他。 我没有救过你么,我没有帮过你么?算了,看在你说他是残废的份上,我就自己吃吧。 狼野憋着气把那几条小鱼吞下去,两个馒头转眼也不见踪影:“小鹿,我走了。” “恩,顺便把那只鱼碗捎下楼,放楼梯口那只小花猫那里就行了,你吃了人家的鱼,总要把碗送回去表示一下感谢吧。”忙着给喀里喂饭的若雪头都没抬。 “……” 如果这算一气狼野的话,那当天晚上就是二气狼野。 三穿和若雪在晚上又去悦舞楼跳舞了,一曲终了,收到两捧水灵灵的鲜花。女孩们哪有不喜欢花的,两人对着台下送花的人频频放电,喀里左手摇着折扇,笑得云淡风轻。 狼野在心里腹诽:不就是一捧破花么,山沟子里有的是,土老帽才想得出这种馊主意。 打击人的事总是接踵而至,第二天,喀里去向若雪辞行:“我要去瓷器交易市场那边巡查一下,你也可以好好歇歇,不用照顾我这个病号了。” “可是你的右臂受伤怎么能骑马呢?”若雪关切的样子让前来看望她的狼野很不舒服。 “傻瓜,我不能坐车么。”喀里的语气和笑容让狼野更不舒服,甚至想要不要让泽鲁埋伏在路上,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哦,那你早去早回。”狼野气得把头撇到一边。 “恩。”喀里转身笑着离开,狼野恨不得上去补两脚把他踢走。 二人的关系在喀里走后略微有点缓和,谁知那家伙隔天就回来了,还带来了更大的冲突。 第28章 三气狼野 “大笨狼,是不是你们那里的人骑马都那么厉害?”若雪坐在桌边看狼野吃饭,伙计敢这么大胆的整个酒楼也只有这一人吧。 “当然了,我们那里的小孩会走路就会骑马,我从十岁起就敢骑野马了,比骑这些驯服的马好玩多了。”狼野得意的扬眉。 若雪惊喜道:“你也会骑野马啊?噢!你们都这么厉害。” 狼野有点不高兴:“你们?小鹿,我告诉你,在草原上没有人比我马术好。” 若雪见他一脸傲娇的表情,不禁笑道:“我的好朋友三穿刚刚学会骑马,你能帮他捉一只野马来当坐骑么?” “捉是可以,不过就怕你们不敢骑。”狼野边吃饭边瞧着她,旁边的泽鲁和赵万年都闷头吃饭,耳朵却是竖的挺直。 “小路子,我回来了,快来瞧瞧给你带什么礼物了。”喀里左手扬起一个羊皮袋,笑着朝若雪晃晃 。 “有我的礼物?”若雪惊喜的跳起来,跑到喀里身边:“在哪里?我看看。” “你先猜猜是什么?”喀里故意举高,走到旁边的桌子上。 若雪歪着头想一想,若是爹爹出门,总会带些奇珍异宝回来,有会变色的夜明珠,有精美的象牙雕,漂亮的丝绸雪缎。可是瓷器交易市场也不会有这些东西啊,“该不会是瓷瓶、瓷碟吧?” “呵呵,我怎么可能带那么没趣儿的东西给你,你瞧瞧喜欢哪个?” 若雪打开袋子,见里面是两样精美的瓷器工艺品,一个是盘着金龙青瓷笔筒,一个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白瓷小猫。 “哦,这只小猫好可爱……”若雪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只小猫,鼻子、眼睛都活灵活现的,身上细细的绒毛都有纹路,纯白的颜色,翘起的小尾巴,真是活泼调皮。 喀里怔住了,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竟不知该怎么说话了:“你……你不觉得这只金龙笔筒很高贵么?” 若雪不屑的扫了一眼,这种东西家里有的是,比眼前这个要高级很多:“高贵有什么好的,一点儿也不好玩。” 喀里嘴角艰难的抽了两抽,说道:“你喜欢这只小猫?” “是啊,我小时候养了一只这样的小白猫,可是后来跑丢了。”若雪把它放在桌子上,欢喜的逗弄那只小瓷猫。 “咔。”狼野推倒了手边那只碗,发出瓷器相撞的脆响。 喀里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小路子,这只小猫好玩么?我可是在偌大的市场上寻了好久才寻到的,不过,只要你高兴,辛苦点也值了。” “好玩,真可爱。”若雪笑嘻嘻的摸着小猫光滑的头顶。 “走。”狼野气得拂袖而去,老赵和泽鲁赶忙跟上。 “泽鲁,你有个情人对吧?”回到房间,狼野恶狠狠的盯着他。 “是,嘿嘿。”泽鲁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王子越来越关心属下的生活了,莫不是要给自己放一个月的探亲假? “上次咱们从安胡城回去的时候,你在街上买了一对耳环就是给她的是不是?” “嘿嘿,是。”王子啥时变得这么心细了? “啪,”狼野猛地一拍桌子:“混蛋,你他娘的知道给她带礼物她会高兴,为什么不告诉我。王帐里那么多好玩意儿,你怎么不提醒我带几样回来送人。” 泽鲁郁闷的咂舌,谁知道你也有情人啊,谁知道你想送礼物啊。 狼野见他不说话更加生气:“滚,去王帐给我拉一车来。哼!不就是一只小破猫么,明天我就摔了它。” 赵万年在一边呵呵笑道:“爷不必如此生气,那种小瓷器,在西胡瓷器会上有的是,您可以带她去买呀,多带点钱还怕买不到喜欢的东西?” 狼野怒目盯了老赵半晌,斩钉截铁的说了三个字:“拿钱来!” 三穿蹬蹬跑上二楼,看见喀里惊喜道:“我看到月鎏白在后院马厩里,就猜想你回来了,果然被我猜中了。” 喀里一愣,抓起桌上的羊皮袋子推三穿下楼:“别傻了,我是坐车去的,凑巧被你蒙对了,快去让掌柜的帮着瞧瞧这宝贝值多少钱?” 若雪疑惑的看着他们下楼,不明白喀里怎会突然这么着急,于是跟了几步趴在栏杆上往下瞧。 刚刚走下楼梯,三穿就急不可耐的扒开羊皮口袋:“我的小猫呢?你答应帮我买一只小猫回来,在哪呢?” 她拿出笔筒瞧瞧,又不死心的刨刨里面,仰起头哀怨的看向喀里:“你没买?” 喀里尴尬的东张西望,不敢看三穿:“其实那东西不值钱,也不好看,你看这只盘龙笔筒,这龙是真金做的,价值连城,不信你去问掌柜的,让他给估个价。” 三穿冷笑:“是呢,我以前就是贪财,今天也不怎么突然不爱财了。你不是没买,是有别人喜欢,你就送人了是吧,在你心里,我一点都不重要是不是?哪怕你提前已经答应了我,专门去买个白色的、坐着的小猫,都比不过别人临时的一句话,对吧?你别以为我没看见。” 三穿转身跑出门去,喀里无奈的拿着金龙笔筒,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原来是这样,若雪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竟然抢了三穿的东西。 她摸着怀里那只凉凉的小猫,回想来到安胡城之后和三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恩,我们是好朋友,我不能抢她的东西,这只小猫我在玩一会儿,晚上就送给她。 “小路子,想什么呢?”喀里不知何时又上了楼来。 “这个是给三穿的是吧,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你拿去给她吧。”若雪把小猫递到喀里面前。 他没有伸手接,苦笑着看向若雪:“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的,哪怕你跟她是好朋友,难道她喜欢你就不要了吗?比如五年前的那一场邂逅,你也不在意么?” 若雪低头抚弄那只小猫,五年前那场邂逅她怎么可能不在意,在那个美丽如画的夜晚,碧绿柔软的草地上。以至于后来看着闺中密友逐渐定亲,她竟然对她们的夫郎不满意,总觉得不如那个哥哥英勇。皇姐长平公主去年嫁给了新科状元,若雪瞧着那个单薄的文状元总担心他被一阵风吹倒。 娘还打趣她说:漠北那只小野狼不知长成什么样子了,听说这几年一直带兵打仗,应该很彪悍的吧,正好符合我家若雪的胃口。 那时她还说了一句傻话:我喜欢有胸毛的男人。这句话凑巧被弟弟李惟听到,成了取消她的把柄。 若雪沉浸在回忆中,脸上带着甜蜜羞射的笑意,喀里低头瞧着她,保持着一贯的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其实俩人各怀心腹事,谁也跟谁不沾边。但是,这场景被大步赶来的狼野看见,就完全是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了。 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啪!”狼野夺过她手里的小瓷猫,狠狠摔碎在地上。 “你……”若雪吃惊抬头,看看狼野又瞧瞧地上的碎片。 喀里冷笑:笨蛋,你越是这样做,她就会越恨你。 “你为什么要摔碎我的东西?”若雪果然生气了。 “我赔你,给你买更好的,现在就带你去,你要什么就给你买什么。”狼野拉起她就要下楼,却被喀里伸出左臂挡住:“你以为在我面前就能把人强行带走?” 狼野大笑:“我本不愿搭理你,既是你不自量力,那就不妨直说吧。我见过的伤兵无数,是不是真的骨折还能逃过我的眼睛?这几天观察下来,你的伤根本就是假的。” 他话音没落,手已经到了,一把扯开喀里右臂上的夹板和绷带。 “啊……”喀里吃痛大叫一声,在狼野强势的攻击下坐在地上,用左手托住右臂。 “你疯啦。”若雪着急的尖叫,就要和狼野动手。 狼野灵活的闪开她扑过来的身影,俯身捡起地上的碎片迅疾抛向喀里。 第一片到时喀里倒地避开,第二片马上就到,他伸左手接住,可是第三片已在喉咙前面了。他马上明白上当了,前两片都是虚招,就等他出手接着第三片。狼野真狠,若是瞄准别的地方,他宁愿受伤也不会用右手去接,可是那是咽喉,是命脉。狼野杀人无数,岂会在乎这一条命,若不接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来不及多想,他伸右手接住那只碎片,保住了命。 若雪此刻刚好扑到狼野身上,要阻住他施暴,却见喀里右手灵活,一时也愣住了。 “哼!”狼野冷笑:“小鹿你看到了。” 不等若雪回答,狼野夹起她在腰间,直奔楼下扬长而去。 唉!这辈子就是被夹的命了。 若雪被挟持在马上,一路狂奔,眼见着西胡草甸已经快到了。她仍旧没有停止挣扎,怎奈腰上箍着一只铁臂,任她怎样扭动也无法挣脱。 “我要下马。”若雪生气大喊。 “别乱动。”某人因贴的太紧,已经有了异样的生理反应。 “放我下去。”若雪恼怒的抬头并回转脖子半圈,狼野一手握缰,一手揽腰,可怀里的小东西还不肯消停,就低头看她。 乌龙的事件总发生在这种时候,如果巧合,纯属巧合——他的两片唇正压在她的唇上,软软的、温温的,带着清新的少女体香,甜濡的味道沁入口中。 远处刚巧有商队路过,纷纷摇头叹息:这年头,小伙计都傍个大爷,可见安胡城太缺女人了。 若雪惊惶的眼眸乱颤,像极了受惊的小鹿,她十分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脸往哪藏啊? 他手里的缰绳不知何时已经掉了,黑马不太理解主人的意思,逐渐放慢了脚步。若雪匆忙跳下马,他就随着一起跳了下去。 她跑到一棵大树后面,背对狼野,脸红得透透的,捂住咚咚乱跳的心口,口干舌燥。 狼野的眼神完全追随着她,唇上一片冰凉,胸口沸腾滚烫。他不得不扯开领口,让自己清凉一点。 他见小鹿缓缓蹲下身子,用双手捂住了脸。心顿时揪紧,她哭了么? 听说小唐的女子要学什么女训、女戒之类的,不会想不开吧。 狼野忐忑的走过去,蹲在若雪面前:“其实……如果你要我负责,我会答应的。” 这话怎么这么难听呢,真是不会劝人,狼野轻轻拉住她的手腕:“小鹿,我……” “呀呀呀……”若雪突然大叫一声窜起来,在狼野后背一顿猛捶。“我才不哭呢,你当我那么没出息。” 狼野见她没事,灿齿一笑:“小鹿,你让我再亲一下,我让你在打一顿,如何?” “你……哼!”若雪四处一望,刚好旁边有一根粗树枝,抄起来就追打狼野,两个人在树林里追逐起来。 最终还是若雪体力不支,把凶器当作了拐杖,拄在地上大口喘气。 狼野扶着树,含笑看着她。 若雪猛然抬头,发现他领口松松垮垮的竟然露出—— 蜜色的胸膛上是结实的肌肉,还有彪悍男人的标志,不算浓密也不算稀疏,恰到好处的体现了男人的狂野与性感,竟然是胸毛! 若雪呆愣半晌,一个绝妙的主意在脑海中诞生了。 “你答应帮我的朋友捉野马对不对?”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第29章 原来是…… “什么条件?” “我要看你穿女装,不能像在悦舞楼那样浓妆艳抹,我要看真实的小鹿。”狼野蓝莹莹的眸光闪着笑意。 若雪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就这么定了。” 宽广的西胡草甸上,各家商铺搭起了棚子,联成一眼望不到头的一大片,采购瓷器的西域和高丽等地的商人们忙着讨价还价,身后的小伙计们在谈成后赶忙装车运走。 若雪和狼野在各摊位之间穿梭,对于数量最多的碗碟花瓶他们自然不感兴趣,只在小工艺品摊前停留。 若雪拿起什么,狼野就在她身后付钱,要多少给多少,决不还价。转眼若雪放下东西跑去另一个摊子,狼野也不把钱追回来,只追着人跑,把老板乐得屁颠屁颠的。过了一会儿,若雪终于发现了这个傻帽的问题,开始讨价还价,把价格砍到一半,然后得意的递给狼野一个眼神:付钱。 狼野大方的递上碎银,着急跟着若雪走,都说不用找零了。终于被若雪发现这一情况,又揪着耳朵骂了一顿笨蛋,他要找你的钱比买东西花的钱都多,我还砍个屁价呀。 狼野纠结的辩解:“几个小钱值当吗?” 若雪气得抢过钱袋:“你真是比我还败家,还是我来管钱吧。” 笑呵呵的上交了财政大权,狼野背着手悠哉的跟在若雪身后乱逛,看着她身穿伙计服的纤细背影,暗自脑补成换成女装的窈窕身姿。 “啊……是他,快走。”若雪突然转身,拽着狼野就往回跑。 他轻扬剑眉,速度转头,看看是何方神圣把她吓成这样——吴哲? 吴家的摊位就在前方不远处,几个伙计都在忙碌着,吴哲正望向这边。 “小鹿你不用怕,不就是个小商人么,你乐意做伙计就做,不乐意做他也不敢怎么样。”狼野不肯迈步离开,只被她拽着勉强挪动。 “诶呀,你不知道,他就像我姨父的老爹的一样啰嗦,总说些大道理让人头疼。”若雪已经倾斜了身子,死死拽着狼野往前走。 “这就回去了?你干嘛这么怕他?”狼野气哼哼的,好好一次约会就这样被一个男人搅了局,他自是不甘心的。 “只可惜还没有找到一模一样的小猫。”若雪有点遗憾,她本来想买个同样的小猫补偿三穿的。 “我给你买的东西不好么?干嘛非要那个小猫。” “喀里买的那只小猫是给三穿的,被你打碎了,我想买一只一模一样的还给她。” 狼野哼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晚上回去,若雪拿出自己买的所有东西让三穿挑:“可惜那只小猫被笨狼打碎了,我想买个一样的却没找到。” 三穿认真的看了她半晌:“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喀里。” 若雪很坦诚的说道:“我知道你喜欢他,放心吧,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跟你抢的。” “如果仅仅是为了我,你不必放弃。”现代人都说爱情是自私的,这种东西不需要让。 “我没有强烈的喜欢过一个人,那种感觉……也不太清楚,我们不要说这个了,挺乱的。哦,对了,笨狼答应帮你去捉一只野马回来,不如明天叫上喀里一起吧,他也会骑野马的。”若雪说到捉野马兴奋的两眼放光。 “可是喀里的手断了,他怎么能捉野马?”三穿也有点蠢蠢欲动了。 “喀里他……就算手断了,也比咱们这种外行强啊。” “恩,那好吧,嘿嘿。”她想看看喀里、小路子和那个曾经关注她姓窦的霸王攻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夜色愈浓,街上的喧嚣声渐渐平息,对面客栈的一间屋子里却是群情激愤。 “我要去宰了那个野小子,竟敢占我家郡主的便宜,谁都别拦着我。”程风听完暗卫的汇报,提剑就要冲出去。 “统领,您听小的说完,咱家郡主好像挺喜欢他,你真杀了他,郡主不会殉情吧。” “我呸!闭上你的鸟嘴,咱家郡主是要嫁给突厥王子的,那个傻大个儿算什么,也值得让郡主给他殉情。”程风气得恨不得先抽眼前说话的这个。 旁边一个机灵的赶忙递过一杯茶让程风消消火:“就是,就是。那家伙长得贼眉鼠眼的,愣高愣壮,根本就配不上咱们小郡主。其实统领不用去杀他,郡主根本瞧不上他。” “谁说郡主瞧不上,京城的世家公子多了,也没见郡主跟谁这么亲近过。唉!到底该不该杀呢?”程风犯了难,众暗卫一起默然,反正话都被统领一个人说了,咱们还说啥。 程风鼓着腮帮子运了半天气,最终咽不下肚子里,还是要提剑出门:“兔崽子,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竟然亲了……”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前一后进来俩人,正是齐天宽和章彪。 “程统领这是要去杀谁呀?”齐天宽不客气的坐到椅子上。 程风气哼哼的从门口折回:“正好,你们说说那个蓝眸小子的背景查出来没有,我正要去杀他呢。” 章彪疑惑道:“杀?为什么要杀他?” “他今日亲了咱家小郡主。”有人小声说道。 “哈哈哈,”齐天宽大笑:“莫说是亲了,就是睡了,那也是早晚的事。” “你胡说什么?”程风怒了。 章彪赶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统领,你别生气,他说的不假。那个蓝眸高个子男人,我们查清楚了,他就是突厥王子狼野,我家郡主的未婚夫。” …… “彭!”“咣当!”一片抑扬顿挫的倒地声…… “其实那小子长得还算不错,人高马大,有棱有角的。” “恩,身手也好,尤其是马术,第一天咱们就跟丢了。” “我看他是真心喜欢咱家郡主,悦舞楼那么多漂亮姑娘他从没有多看一眼,目光始终在郡主身上。” “是啊,那天郡主有危险,他还拼命一般冲上去。” “好男人,郡主喜欢他就对了,咱家王爷定的亲事怎么可能错了。” “对对,以后咱们也别跟太紧,人家小两口爱干啥干啥呗。” …… “三穿,我带你吧。”若雪骑上胭脂灵,精神抖擞的样子很有英气。 三穿犹豫的看一眼喀里,正对上他含笑的目光:“我带你,没问题。”喀里朝她伸出手,把她拉上马来。 狼野傲娇的骑在彪悍黑马上,不屑的扫了一眼喀里仍旧绑着的胳膊,对若雪道:“小鹿,赛马,敢吗?” “敢,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城里人多,等出了城就比赛。”若雪不服气的抬着下巴。 城北开阔的草地上,狼野一马当先,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呼啸而去,若雪奋起直追,她的坐骑也是西域汗血宝马,脚力在小唐朝数一数二,但是跟狼野的马比起来必是差一截的。喀里的月鎏白同样是千里马,但是要承担两个人的重量,自然远远落在了后面。 “哦,真的有野马啊,你好厉害,怎么就知道这里有野马呢?”若雪扒着树枝偷看前方空地上的一群野马。 喀里在心底冷笑:他是这里的地主,他会不知道这片土地上有什么? 狼野得意的挑眉:“小鹿,你喜欢哪个?” 若雪回头拉过来三穿:“你快看,喜欢哪个?” 三穿一眼瞧上了一匹毛色纯白的母马,不太高,但很漂亮:“那匹白马真好看。” “是啊,跟月鎏白差不多,刚好配成一对。”若雪傻乎乎的挑明了,推狼野道:“笨狼,你怎么不动,你答应帮忙捉的呀。” 狼野挑衅的望一眼喀里:“既是要跟他的马配对,就要他去捉好了。” 喀里咬咬牙,瞪了那匹白马一眼,想尝试又怕失手,最终叹气道:“可惜我的手受伤了,不然一定能抓住他。” “哼!”狼野冷笑一声,人已大步跑了出去,受到侵扰的马群乱哄哄的跑开,还有几匹健壮的公马朝他尥蹶子。狼野灵活避开,把右手背到身后,伸左手抓住那匹白马的马鬃一跃而起,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子,身子低伏到马背上,任它乱窜乱蹦仍旧稳稳的骑在它背上,身子没有太大倾斜。 干嘛不用右手一起抓住马鬃呢,这个傻瓜,若雪急得大喊:“快用两只手抓呀,快呀。” 狼野充耳不闻,仍旧是单手抓着马鬃,任它在草地、树林间乱跑一气之后,终于把它骑回了三人面前。 “我不用右手,一样能捉住它。不过野马难驯,它还会跑的,直到筋疲力尽,后面的就交给你了。”他直视着喀里。 狼野下马指着远处受惊的马群说:“小鹿,你看那匹枣红色的马,和你的胭脂灵是同一个品种,可以捉来配种哦。” 第30章 故人 若雪循声望去,果然见一匹枣红色的大儿马膘肥体壮,骨肉均匀,毛色油光锃亮,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可是它那么高大,你能捉住么?” 狼野看着那匹好马两眼放出幽幽蓝光:“可惜现在不是春天,不然把你那匹胭脂灵放过去,它自己就跟来了?” “为什么?那现在放过去试试吧。”若雪一向好奇心强,对马也不太熟悉,十万个为什么的性子又上来了。 狼野仔细打量那一群野马,寻找机会下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喀里见那匹白色母马剧烈的喘着气,喷着沉重的响鼻,知道它是累了,此刻正是降服它的好时机。于是也像狼野一样单手抓紧马鬃,双腿夹紧马肚子,在它恢复体力之前逼它继续奔跑,直到筋疲力尽。 喀里坐在马上明显不如狼野轻松,身子忽左忽右的倾斜,虽不至于坠马却也险象环生,看的三穿直冒冷汗。真不如听喀里的话,花钱买一匹算了。若雪提出到野外来捉野马的时候,喀里就不乐意,说没必要冒那个风险,还不如花点钱呢,若不是狼野言语相激,恐怕他根被就不会来。 喀里总算摇摇摆摆的回来了,也不知是在遛马还是遛人,狼野迎上去,以最快的速度拢住马头拴上缰绳绑在树上,安放好马鞍:“好了,马算捉住了,驯马就不用我们帮忙了吧。” 若雪刷的一声抽出腰间软剑:“把我的剑借给你,吓唬它。” 很不巧的是,剑尖儿划过了喀里胸前的衣服,一道偌大的口子突兀的出现,几个人都没料到,集体愣怔。 若雪最先反应过来,扒着开口看了一眼,喀里属于金发碧眼的白种人,胸前的肌肤也很白很细,没有被划破出血,挎在脖子上的绷带也断了,手臂自然下垂。“你没事吧?” 这话问的忒不诚恳,你都扒着人家胸口看了没伤,还问个什么劲? 喀里摇摇头,三穿擦一下鼻尖儿的冷汗,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三样东西:“看,我早就准备好了,训烈马必备三宝:铁鞭、铁锤、匕首。” 狼野有些意外,喀里更是疑惑:“你带这些东西干嘛?” “嘿嘿!你们不知道,这是一位女英雄驯马的武器,先用铁鞭抽,不听话再用铁锤砸,实在驯不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用匕首杀了吃肉。”这可是女皇武则天的驯马之道 啊。 狼野盯了她良久,点头称赞道:“看不出你也有几分胆识。” 三穿微微一笑:“你们要捉别的马就去吧,我可以对付这匹白马,再说还有喀里帮我呢。” 狼野看向若雪,她收起软剑,扬眉道:“我们快去吧,给胭脂灵找个夫婿来。” 二人各自牵了坐骑在树林的掩护下靠近野马群,然后放出胭脂灵实施勾引计划,虽是不在发情期,但异性相吸的道理亘古不变。胭脂灵是一匹十分漂亮、健壮的赤龙马,刚刚成年,散发着青春少女马的气息。与它同为赤龙马的那匹大公马一见,自是爱慕的直打响鼻,只恨不是发情期,不然它一定能骑到胭脂灵身上大干一场。 这时,狼野带着若雪悄悄靠近,猛然飞身而起落在那匹高头大马上:“抓紧马鬃。” “好。”若雪扑倒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抓牢马鬃,狼野趴在她背上,抓紧马鬃的同时把她护在怀里,枣红马狂奔而去,二人的坐骑在后面紧紧追随。 三穿目送着他们离开,扔下驯马工具,转头对喀里道:“你不要和他们斗了,刚才小路子那一剑就是在警告你,吓死我了。” 喀里冷笑:“女流之辈终究心善,她不会真的杀我。” “可是那个男人会,你不觉得他杀气很重么,靠近他我都觉得浑身发冷。” 喀里的目光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三匹马:“你很聪明,怎么看出来的?” 三穿气得真想揍他:“你以为人家就傻么,小路子已经看出你的破绽了,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你为什么要骗她?” “我骗她什么了?”喀里转头直直的盯向三穿。 “你……好吧,我没必要和你说话了,我驯马。”她低头拾起铁鞭。 喀里夺过铁鞭扔掉,握住她的双手:“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是,接近她是我的任务,你会帮我的对吗?” 三穿气愤的甩开:“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不珍惜生命,自己去找死,我为什么要帮你?” 喀里冷了脸色:“就像你说的,没有了利用价值,不如杀了吃肉。如果我不能完成任务,就只有死路一条。” 三穿认真的与他对视良久,低声道:“我只能做到提醒你,不会帮你害人的。” “那天她知道我是她从前遇见的故人,十分激动。现在却完全不是那种感情了,你可知道为什么?”喀里着急的抓着她的双臂。 三穿冷笑:“为什么?因为骗子总会露出马脚,不管你通过什么渠道听说了那件事,也不该就冒充人家记忆里的那个人。你可知道,刚才捉野马的彪悍人物,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跟我说的什么话。他听到我姓窦,就激动地追过来,可见他想找一个姓窦的人。那时他逼着我笑给他看,我还以为他是个下流的色胚。如今看来,必是他要找的那个人笑起来与别人不同,而小路子脸上有两个明显的酒窝,不是谁都有的。小路子记忆中的那个哥哥十几岁就能捉野马,而他刚刚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人家在一起必定还有些私密的话,小路子未必都说了出来。只要她拿出一句试探,就知道谁真谁假,还用我再说别的么?” 喀里惊得倒退两步:“竟然是他?遭了,是他,就没有机会了。” - --------------------------- “噢!好漂亮的花海呀……”赤龙马的速度逐渐慢下来,若雪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进了一片花海之中。 狼野得意的扯动嘴角:“你不是喜欢花么,这些都送给你。” 若雪直起身子,衣服早已被汗湿透,紧紧贴在身上。今日为了达到狼野的要求她穿了一件素白雪缎的绸衫,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这套衣服完美的勾勒出窈窕身姿。运动过后,脸颊绯红,香汗淋漓,更是让人心旌荡漾。 狼野看的入了迷,直勾勾的眼神一点散光度都没有。 若雪终于发现异样,红着脸跳下马去,狼野紧跟着跳下去,从随之而来的黑马身上取出一根绳子把野马拴在一棵小树上。 “现在是秋天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花呢?”若雪蹲下去闻闻这个、摸摸那个。 “这里是一个避风的山谷,地热、阳光充足、温暖,所以这里的野百合春秋都开花,漂亮么?” “真美啊,我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若雪坐在花丛里,呼吸着天然的花香。 “呵呵,你们小唐都是农田耕地,哪有这种野草野花自由生长的地方,只有草原上才能见到。”狼野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湿透,扯开胸襟让自己凉快点,习惯性倒在草地上。 若雪眨眨眼,盯着他看了良久,直到狼野回视着她,才转过头去。 “以前我以为突厥人都很厉害、狠毒,这里又冷又脏,没想到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捉野马要到突厥没错,可是采野花也要到突厥却是她没想到的。 狼野把胳膊枕在脑后,闭目养神,不用多说,大草原的坦荡和天地美景都可以用眼睛看到。 不知何时,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悄悄爬上他敞开的胸膛,轻轻地抚触坚硬的胸肌和稀疏的胸毛,狼野舒服的恩了一声。有一个飘渺的声音传进耳朵:“这片草地好柔软。” 这句话有点耳熟,在哪里听到过…… 他猛然坐起,把若雪的手按在胸膛上:“是你,真的是你!” 若雪红着脸低头揪地上的草:“你还骗人家说没有去过吐蕃。” “可是,那是因为你先说没去过吐蕃,我才说的,你不能怪我。”傻小子真不会说话。 “那就怪我了?”若雪抽回手,有点不高兴。 狼野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蹲到若雪身边小声喊她:“小鹿……” “哼!”若雪扭过头不理他。 “我……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觉得你是……果然是你,呵呵。”他自顾自的傻笑着,若雪也被气乐了:“你说,那时你怎么会在吐蕃?” “哦,那时年少贪玩,吐蕃有热闹我就跑去瞧瞧,谁知遇到你跟人家打马球,还放跑人家的马。后来我追去问你叫什么名字,你骗我说叫逗你玩,我还当了真。到了小唐,有人姓窦我就追问人家叫什么。那时你身边的人我看着似乎也有点眼熟,原来你是郭翼的女儿,这就难怪了,郭翼好像我也见过的。” 若雪突然好想告诉他,其实我不是郭翼的女儿,我是九王的女儿李若雪,要嫁给你家王子的。算了,想到王子,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小鹿,你怎么不说话,见到我,你不高兴么?” “高兴,这几年我一直很期待遇到那个哥哥。”若雪眨着晶亮的双眸,两人相视傻笑。 总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是回事,虽说男帅女靓都比较赏心悦目吧,没确定特殊关系之前这样也终究是尴尬。于是俩人溜达着采了一大捧花,东西南北的说了几句不贴题的话。 “小鹿,你给这匹新的赤龙马起个名字吧。” “恩,好。我的马叫做胭脂灵,这个就叫做……烈火骢吧,好听吗?” “好听,烈火骢。其实这棵小树根本就绑不住它,它完全可以把树连根拔起,跑掉。可是你看他多老实,根本就没有挣扎。” “为什么?” “傻小鹿,这还不明白,它瞧上你的胭脂灵了呗。” “那就把我的马嫁给他好了,嘻嘻。” “现在不是发情期,胭脂灵不肯让它骑的。” “可是为什么你的黑马就不喜欢胭脂灵呢,难道瞧不上我的马。” “因为它是战马,已经经过特殊处理,不会发情的。” 这种话题很尴尬,若雪没有继续十万个为什么的精神,什么叫特殊处理?他只能说骟过。 什么是骟马?为什么要骟?它真的就不喜欢母马了么?估计要问到这些狼野死的心都有了。 其实这里距离王帐已经不远了,狼野看看天边的晚霞,突然惊喜道:“小鹿,你跟我回家吧,我的帐篷很大,床也很大,足够……” 第31章 现在想 “流氓!”若雪怒骂一句,飞身上马,狂奔而去。 烈火骢长嘶一声,踢踏着蹄子使劲拽缰绳,狼野赶忙解开缰绳放它去追,自己也上马紧随。“小鹿,你听我说……” 若雪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策马扬鞭一路奔着南边去。狼野的马本就是天下无双的快马,又跑惯了草原,不多时就追上若雪:“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睡我的帐篷,我去别的地方睡。” “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若雪连连用鞭子拍马,又把狼野甩在后面。 “我怎么说的?”狼野追了上来。 “你说床很大……”若雪发现上当了,这明明就是赤果果的调戏呀调戏。她转头瞪他,却发现他已经笑嘻嘻的伸出了右臂,赶忙闪身躲避。 “你干什么?”若雪的惊呼声还没有落地,人已经被抓到狼野的马上,笑话,突厥战神啊——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生擒敌方大将无数,会被你躲过去? “放开我,放开,流氓,占人家便宜。”若雪拼命挣扎,怎奈自己的腰都没有人家的胳膊粗,怎么可能逃得掉。 狼野把她安放在自己身前,肩膀上马上就招来火辣辣的一个“热吻”,只不过吻得重了点,牙齿都嵌进肉里去了。 狼野吃痛手里松开了缰绳,偏巧若雪的胭脂灵护主心切,见主人被捉,忠心的马儿没有逃跑,而是张嘴去咬大黑马的脖子,烈火骢见心仪的女朋友去拼杀了,哪里肯袖手旁观,也去帮忙咬黑马。 腹背受敌,大黑马只得向前狂奔,甩开两个同类。狼野只顾抱着若雪,连缰绳都放开了,还怎能坐稳,身体随着惯性向后仰倒,若雪趁机要逃,他不肯放手,只得随着她一起落马,滚下山坡。 草地虽柔软,却也暗藏荆棘,狼野一手护在她后脑,一手揽在腰际,把她紧紧护在怀里,尽量让自己的后背和胳膊接触地面。 滚草地也是个技术活…… “你没事吧?”终于在坡底停了下来,狼野压在上面紧张的问。 若雪吓得不轻,第一次经历如此剧烈的运动,还是和一个男人一起:“恩。” 她眸光轻颤、呼吸急促,红润的小脸香汗淋漓。狼野看在眼里、痒在心上,其实早就想亲你了,反正也生气了,索性就亲了又能怎样。 他想到做到,迅速低头把她红润的小嘴含在口中,用力吸吮。嘬完上唇嘬下唇,总觉得还不够,用舌头舔了舔她嘴角的蜜汁,恨不得把小鹿一口吃掉。 若雪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臭流氓……唔……” 狼野慌了,打就打吧,哭什么? “小鹿,你打我把,打吧。”他拿起她的手使劲往自己身上拍,就那一身铁板似地肌肉,没几下小手就红了。 “不打了。”她推开他。 “打吧,我不在乎,一点都不疼。”他上身被推得抬起来,导致下面接触的更紧密。 “你不疼,我手疼。快起来,把你的马鞭拿开。”若雪再次用力推他,不知怎的两人一路从上面滚下来竟然把马鞭隔在中间,硬硬的硌在小腹上真难受。 “马鞭?”狼野诧异,马鞭始终挂在马鞍上,他没有动过。 嗷! 他终于发现她说的马鞭是什么了,蹭得一下窜起来,跑到一边蹲着,双腿紧紧夹住生怕别人看见似地。 若雪起来正要痛骂一顿,却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胳膊腿上还划出了好几道血口,想起他刚刚拼命护着自己的样子,心软的姑娘又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以后你再敢这样,我就……” 狼野回头,幽幽的蓝眸闪动着痴迷和期待,还有那么一点点受伤的委屈,把若雪的狠话憋了回去。 “刚才你说让我跟你回家是什么意思?还不承认,哼!分明就是想做坏事。”若雪气得背过身去,不肯看他。 “刚才我真没想别的……”不过,现在是真想了,真的很想——做坏事。 旁边的三匹马已经停止争斗,静静的瞧着别别扭扭的两个人。 悦舞楼的歌舞今日很热闹,狼野坐在最西边靠墙的桌子上,目光紧紧追随着小鹿,心里回想着滚草地的乐趣,脸上始终带着三分笑。 若雪在台上跑动,每当到了西边就狠狠瞪他一眼,然后狼野的笑就会加深几分。 隔壁桌子上的泽鲁郁闷的研究狼野的表情,严重怀疑王子是不是傻了? 今日的尚裳也十分奇怪,舞跳得十二分卖力,脸色红的透透的,汗水直淌,到最后一支舞的时候,竟然直接说道:“今日尚裳想献丑跳一段宽衣胡旋舞,不知哪位大爷肯出价七百两来点。” 众人惊诧,不由得想起公孙大娘那天所说的话:宽衣胡旋舞是跳给最心爱的人看的。 尚裳如水的眸光扫过台下众人,在毒蛇哥身上略作停留,齐天宽笑而不语,只朝她点了一下头。 你愿意?你愿意干嘛不出价,难道我不值七百两么?尚裳恼恨的瞪他一眼,只换来一个妖孽般的笑容。 吴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爷出七百两,就要看尚裳这支舞。” 尚裳盯着吴休,眼光中闪过几分决绝:“好,多谢吴大爷赏脸,小女子就要献丑了。” 众人擦亮眼睛亟亟等待的时候,却见尚裳缓步走下舞台,轻盈的双臂扶起吴休:“公孙大娘说过:宽衣胡旋舞是跳给爱人看的,自然不能在这里公开演出,请爷移尊步到尚裳房中,愿为独舞。” 人群爆发出一片哗然之声,到自己卧房中去,这暗示着什么?有人起哄、有人抬价,尚裳得意的轻佻眉梢斜了齐天宽一眼,他仍旧不紧不慢的喝着小酒,带着笑容。 哼!别以为我还非你不可了,哪个男人没有枪,随便找一个就能解决。 尚裳就这样扶着醉眼朦胧的吴休而去,台上众姐妹怔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目送二人离开。岚姐出面宣布今天到此结束,各回各家吧。于是台上台下乱成一团,若雪趁乱跳下舞台,揪住转身离开的齐天宽的衣袖:“大宽哥,你不是说你喜欢她么?那你怎么让她带着吴休走呢,她刚刚还瞧了你好几眼呢,你怎不说句话?” 齐天宽抿嘴一哂:“明日你就跟她叫嫂子吧。” 若雪愣:“什么?” 狼野大步走了过来,眉宇间凝结了一丝不悦,站在若雪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齐天宽。 “妹妹,来,哥跟你说句话,”齐天宽伸手揽在若雪腰上朝前走了几步,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身后那个男人是突厥人。” 若雪点头:“我知道。” “哦?”毒蛇哥先是一愣,然后低笑:“连这都知道,看来关系还真不一般了。” 若雪示意他小点声:“我答应帮他保守秘密,你别乱说。” 齐天宽笑着点头离去,别有深意的瞧了狼野一眼。狼野哪肯就这样放他走了,大步追了上去,走到一处不显眼的阴影中,探臂去捉大宽肩头。前面的人早有察觉,在龙爪手抓在肩头之前已经反手擒住狼野手腕。 为医者总会习惯性把手指按在别人脉上,探查一下对方的革命本钱怎么样。大宽惊疑道:“你中了拜火教的阴玄掌?” 狼野心中一惊,此人果然不简单,竟然能探查到这种秘密。大宽肯说出来是因为他把狼野当作了妹夫,可是后者并不知情,蓝眸中闪过狠厉:“你如何知晓?” “我是郎中自然知道。” “一般的郎中可看不出来。”狼野伸臂直娶大宽咽喉。 大宽闪身躲开,放开他的手臂,笑道:“这样吧,你把小路子让给我,我帮你疗伤如何?” “放屁,你敢跟我抢,我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狼野恼了,扑上去就要杀人。 大宽灵活一跃,人已到一丈开外:“呵呵,好好想想吧,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女人重要。”袍袖一抖,眼前散开一片白色迷雾,泽鲁带着几个突厥勇士刚好追到这里,大宽就消失不见了。 “爷,追不追?” “不追了,他跑不了。” 泽鲁低声道:“刚才有手下送来密报,画像上的那个人经过仔细排查,根本不是我突厥士兵。” 狼野惊疑:“有人假扮?” 泽鲁点头:“可能是,属下正在扩大搜索范围,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这安胡城看似平静,实则各路人马都有,要不然爷还是回去吧,我们留下继续追查拜火教余孽。” 回去?西域都踏平了,岂会怕一个小小的安胡,再说小鹿还在这里呢,他怎么可能走。 “上次那个红衣女确定是谁了吗?” “应该是悦舞楼的人,可那人警觉性很高,自那次被您追踪后,在没有带过信物,我们不好确定。” 狼野点头:“恩,刚才那个男人也要查,说不定他和拜火教有勾结。” 你丫敢跟老子抢媳妇,先查清你祖宗十八代! 三穿和若雪躲在窗外,捅破窗纸瞧着屋里的动静。今晚月黑风高,适合作案,她们隐藏在花木中,还真不易被发现。 尚裳住的地方是悦舞楼的高级寓所,和其他姑娘的住处隔着一段距离,虽说大家都有好奇心,却没有胆子去窥探,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位“侠女”,要一探究竟。 吴休被重重的推倒在床上,酒气上涌眼睛几乎睁不开了。 尚裳一把扯下他的腰带,把他的双手绑在床头,大口喘着气问道:“你早就喜欢我,对不对?” “对,美人儿,爷想死你了。”吴休舌头都伸不直了。 尚裳激动的扒开他的衣袍,双手颤抖着抚上那肥肥的肚子:“我跟了你,你会如何待我?” “哦……”吴休舒服的哼了一声,颤声道:“爷让你做第五房,不对,好像该第七房了。爷保证不管她们怎么闹,隔天都到你房里去。宝贝,快来……” 这一句快来貌似刺激了烈火焚身的尚裳,她疯了一般快速的喘着气,扒掉吴休的裤子,一把捉住略硬却也还有几分绵软的蜡头枪。 第32章 圣女疯狂 这样也行? 若雪差点惊呼出声,幸好被三穿捂住了嘴。尚裳蹭得站了起来,吓得三穿赶忙把若雪摁到窗沿底下,紧急思量对策。三穿把声音压到最低说道:“她好像中了媚药,要不咱们把她打晕?” 若雪点头,扒下三穿的手小声道:“我来。” 屋里的尚裳却并没有奔着窗户来,烈火焚烧之下她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些微小的动静。脸上红的发烫,胸前鼓胀的双峰快要把衣服撑破,望一眼床上醉的傻呵呵的吴休,尚裳喃喃自语:“我不甘心……不甘心。” 她的脚步一点点退向窗边,外面的两名偷窥者紧张的握起了拳,准备实行以救人为目的的打人行动。 尚裳紧走两步,打开窗子,越窗而出,落到花坛外面的空地上,提起裙子狂奔而去。 她沿着街道的阴影疾走,在某个亮着昏黄灯光的窗外稍作停留,便翻身越进屋子。 “渴了吧?来,喝口水吧。”大宽似乎早就料到她回来,坐在正对着窗户的桌边,把一杯温茶递给她。 尚裳有些委屈:“你怎么料定我会来?” “我们江湖人向往的是畅游江湖的神仙眷侣,而不是嫁进大宅门去做小妾,若是你连这点骄傲都没有,我也就不必等你了。” 尚裳拧眉,尽量压抑着扑上去的冲动,娇喘着说道:“你当真愿与我畅游江湖,做神仙眷侣?不会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齐天宽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尚裳盯着他俊朗的眉眼,硬实的身体,咽下一口口水:“好,我答应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你也要答应一辈子对我好。” 齐天宽抬起手,严肃的指天发誓:“只要你帮我找到通筋淬骨丸,救活婆婆,我今生必不负你,哪怕是生命危险,我也宁愿用自己的死换来你的生。” 够了,无论是否相爱,无论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只要一个强势的男人肯如此郑重的说出这样一句承诺就够了。至少她不讨厌他,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世上的男女不可能都在经历一番刻骨铭心的爱恋之后,终成眷属。还有一种,就是被形势所迫,先结合在一起,而后在日久情深。 尚裳已经达到十八岁,圣女成年的年纪,体内早已被埋下的催.情火正在熊熊燃烧。所谓拜火教圣女,其实就是教主的玩物,床上用品。只不过因为尚裳是个孤儿,又不大会讨好教主,才被派往小唐做卧底,收集情报。 所有的圣女都从小被喂食补药,为的是成年后供教主采阴补阳,十八岁以后她们的身体会逐渐如火中烧,主动爬到教主床上,她们能循着味找到教主的所在地点,如果教主死了,她们会向鬼魅一般去刨坟。所以历代教主死之前,都会把那一代的圣女先杀死,然而本次是个例外,因为他们惹到了狼野,惨遭灭教,只有尚裳这种流落在外的幸免遇难。 尚裳再也忍不住冲动,扑到大宽怀里,肆意贪婪的呼吸着成年男人的阳刚之气,全身的躁.热已经无法压抑,像蚂蚁在身上爬行,剧烈的喘着气,口中微微呻吟起来:“谁让你给我吃移情丸,你不让我死,就要对人家负责……” 妖蛇之女,一个纯情的处.子,却又是如此放.荡!尚裳扭动着身子,真是满院“春.色”关不住啊。 打扮得十分艷丽的外表,颤抖的红唇汲汲渴望着肆虐,媚眼朦胧,丝丝缕缕的焦渴勾引着眼前的男人。杏黄色的宽松外袍已经半褪到地上,露出雪白香肩,玫瑰红的抹胸俨然已经裹不住胸前的饱满,诱人的一条小深沟一开一合。 下半身的罗裙逶迤到地上,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全身肌肤浮现着粉红色。 大宽伸手拔下她头上的簪子,如瀑青丝散落,更显女人的娇媚、迷离。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忍受此等诱惑,大掌一把撕掉裹胸,双手同时揉向两座高峰。他的利器早已坚硬如铁杵,只等身上的束缚出去,好一逞凶蛮。 “啊……爷,奴家帮你宽衣。”尚裳轻微的尖叫、战栗,颤抖着手解开他的腰带,扒掉他的衣衫。 两具火热的身子相贴,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极度兴奋与焦渴的状态,两人几乎同时献出自己的嘴唇,与对方紧紧纠缠在一起。 他的手流连在她柔软的胸前,指尖在那颗红艳艳的小珠上揉磨,小红珠子慢慢突起来了,愈发挺立、愈发红艳…… “啊……不要……”她嘴上说着不要,内心里却又无比渴望他的抚摸,舒服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正处在一个欲.火汹汹的地方,那是让人疯狂的柔情地带。尚裳急促而带着特别香味的气息萦绕在房间里,他猛然发现两人还在屋子中央,桌子旁边,却已是坦诚相对。 齐天宽更加的疯狂过分,大掌托起她富有弹性的臀部紧贴着自己的昂扬,三大步就已经到达床边。大手绕到身前,已经在她柔软的私.密地带霸道起来,挑逗得尚裳直直叫喊,男性的阳刚气息席卷了她仅存的那点意识,男性那厚实的唇瓣传来的是灼热的温度,还有体温感应着肌肤的温度,她深深吸口气,整个身体好像在烈火中燃烧一样,一瞬间,她不由自主地将他的身体抱的更紧…… 他没有说话,以绝对性的优势把她压倒在床上。几乎是说不出话来,激动得什么都可以不说,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手上动作,就可以将身下妖蛇一般的美女制服!感应到男人的下一步意图,她乖乖得温柔的平躺,双脚弯曲起来,微微张开,不大,但足够他施展的空间。妩媚的表情,带着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渴望。 “你轻点……”她颤声哀求,美丽的眼睛慢慢闭上。 “好,我会很温柔的。”灼热的大手抚摩着尚裳红扑扑的脸蛋,十分怜香惜玉!眼里只有身下这个性感的尤物,他已经等不及要畅快的发泄。 当自己的私.处被压在身上的男人的无情贯穿的时候,尚裳哀叫出声,直觉的想要逃脱痛苦。在激情时刻,男人都会成为凶猛无情的野兽,齐天宽也不例外。 他按住尚裳把她固定在自己的身下,接著,毫不留情的摇动起下身,快速的抽x插,进行著最原始的旋律。 尚裳痛得呜呜啜泣却换来无情爱人更加猛烈的撞击,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抓住的猎物,任由对方强取豪夺,在快乐与痛苦交织的海洋中沉沉浮浮。 终于在痛楚快要麻痹的时候,炙热的男性摩擦著肉嫩的内壁带来了巨大的快x感,尚裳哀号的求饶声变成了呜咽的呻吟…… “啊……不……”一向清甜的嗓音呈现出沙哑的状况,尚裳紧闭双眼,微张着小嘴,吐气如兰地深陷在被褥里,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 “爷,求你,不要了……”她呼吸急促,嘤嘤地求饶,雪嫩腿间像是要被撑坏似的酸胀难受却又酥麻的厉害。 我是不是要死了?听说好几个圣女都死在了教主的床上,我是不是也要死了,为什么有快要升天的感觉。 “不要?爷偏要,你能怎么样?”男人低笑,声音粗嘎性感,利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身下的尤物,两掌不住揉捏着浑圆滑腻的臀瓣,窄臀一挺,更加迅速狂猛地抽x送起来。 尚裳已累至极致,哪里再能承受这样强烈的刺激?全身像是着了火,生生地被逼出一身细汗,口中难耐地逸出哭叫。 夜愈深,灯烛燃尽了最后一线光明,可欢爱愈烈。 “爷,我要死了……”女人再也承受不住,陷入无力的黑暗中,身子绵软虚空却又无比充实,欲.仙.欲.死! 男人,又何尝不是一样?! 第33章 迷坚 “六子,昨个儿摆在门口的青花瓷瓶哪去了?”三穿手拿抹布,吃惊的盯着门口的空旷处。 “昨天中午钱员外买走了么,你忘了?掌柜的还让你记账了呢,做完那笔生意你才告假走的。”小六疑惑道扫了她一眼。 “哦”,三穿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就转到了里面:“闫哥呢?怎么不见他?” “闫哥去瓷器交易大会了,你不知道么?”小六更觉疑惑。 “这帐你怎么算的?”吴哲把账本丢到三穿面前,其中的几处错误都已经用毛笔勾画出来。 三穿仔细一瞧,确实是明显错误,自己也很是纳闷:“二爷不在西胡草甸看摊,怎么突然回来了?” 吴哲啪一拍桌子:“少跟我打马虎眼,爷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还要向你请示?” 三穿缩下脖子,无奈的耸耸肩:“今日有些头昏眼花,不是……根本原因是好几天不见二爷,想念的紧,连帐都算不清楚了。” 吴哲本来瞪着眼做恼怒状,听了这话竟有些回不过弯了,怔愣了片刻,才低头瞅着墙角道:“一派胡言。” 善于察言观色的三穿突然发现吴哲的耳根有点发红,恩? 看来甭管是骡子是马,多拍屁股都没错,原来吴老二吃软不吃硬,那羞答答的模样活像个别扭的小受。 三穿得了乐趣,竟把烦恼抛到了一边,变本加厉的俯身凑到他桌子上说道:“二爷真是越瞧越英俊呢,至今尚未娶妻莫不是有断袖之癖,其实我很想和二爷共赴断袖之路,嘿嘿。” 她虽是特意把声音压低,却还是有近身的几个伙计听见了,憋着笑打量被调戏的东家。 吴哲突然扬起头来一笑:“好啊,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我一向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你是我的男宠就包庇你,说,这帐怎么算的?” 靠!谁是你的男宠啊,你是小受才对。 三穿没敢继续胡扯,那是因为吴哲的脸色很严肃,她只得如实答道:“每天都是我算账,小路子复核然后记录,今天她没在,我自己有点忙不过来。” 吴哲吃了一惊:“她没在?什么意思?” “那个……”三穿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了,她们俩女扮男装吴哲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但是毕竟没有正式公开,兼职的事更不好直说啊。 上午悦舞楼岚姐的侍婢打听到她们的宿舍,急着让若雪过去,说是公孙大娘回来了,让新来的小路子过去给她瞧瞧。三穿也没多想,因为喀里的事让她心里总有些烦乱,总把帐算错。若雪心中也不宁静,复核账目也是慢吞吞的,要去与悦舞楼正好,她把一堆账本都丢给三穿,跟着侍女跑了。 但是三穿不能说是去悦舞楼了呀,找个什么借口呢? 她没想好怎么说,吴哲却已经着急了:“快说,她怎么了?” 三穿挠头惊诧:吴老二怎么了,以前没见他对小路子很好啊,今天……没等她思量清楚,吴哲已经焦急的绕过桌子抓住她的双肩:“她究竟去哪了,是不是有危险?” 危险? 这个词之前没有在她脑海里出现,如今被人提醒,三穿联想一下前后时间,昨天喀里的话,猛地一拍脑门:“遭了,她可能有危险。” “你说谁有危险?”横空插进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抬头一瞧正是狼野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外面的阳光。 “你怎么会来?”三穿颤声问道,狼野不是个附庸风雅的人,没有来过这如意阁,但是他知道自己和小路子是好朋友,住一间屋子,还知道自己在这里工作。三穿心里打起了鼓,莫名的慌乱起来。 狼野皱着眉头道:“午饭的时候没有见到小路子,喀里和那个玩蛇的人,她称作大宽哥的也都没有出现,我觉得不寻常。就到你们住的屋子去找,也没有见到她,所以来问你,她去哪了?” 三穿惊得张大了嘴:“你说——喀里也没有出现?” 狼野点头,眸光骤然绷紧。 “遭了!”三穿惨叫一声,夺门而出。 “她怎么了?”狼野两大步就跑到了她前面。 “快去悦舞楼。”三穿没时间多说,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 如意阁距离悦舞楼本就不远,一路狂奔很快就进了大门,正遇上菲菲和其他两个姑娘出门。狼野及时停住脚步,三穿却刹不住车了,直直扑到菲菲身上,众人齐声尖叫,狼野忍着高分贝噪音伸手扶了一把,才避免了惨剧发生。 “你看见小路子了吗?”三穿顾不上旁边两位姑娘惊诧的眼神,揪住菲菲就问。 菲菲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茫然的摇了摇头。 “你们也都没有见到她?”问这话的竟然是吴哲,三穿惊诧回头才发现他也跟来了。 “没有啊,她不是每天晚上才来么?”两个姑娘的表情说明她们没有说谎。 三穿拨开人群往里冲,跑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公孙大娘回来了吗?” “没有啊,三穿你怎么了?” “岚姐……”三穿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岚姐可能是幕后黑手。狼野和吴哲紧随其后,三人闯了进去。 岚姐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三穿马上想到尚裳,喀里能知道那个故事必定是尚裳告诉他的,他们一定是一伙。可是,尚裳的房间也照样是空空如也,连个侍女都找不到。可是在她的床角却发现了一个包袱,装着换洗衣裳和金银细软。 “难道她要离开?”三穿在迅速思考,她为什么要离开,是任务完成了?还是中途有变,关键是小路子会怎么样了? 狼野吃惊的发现包袱里有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三色三叶草,形如火焰,正是拜火教的标志——原来是她。 没时间多想,三穿跑出门急得逢人就问,可见到小路子,可见到岚姐,可见到尚裳? 然而所有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三人几乎把整间悦舞楼翻了一遍,却没有丝毫线索。 狼野紧咬牙关,眸中充了血色,到院子里甩手放出一颗袖箭。天空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嚎叫,有点像狼嚎,不多时,泽鲁带着几十名腰佩弯刀的壮汉齐刷刷单膝跪在狼野面前。 三穿这才明白,身边这些人背景都不简单。小路子一定也来头不小,不然喀里怎么会故意接近她。 吴哲突然提议:“后院温泉池一带比较隐蔽,我们去那里找一下。” 他怎么会知道后院有温泉? 三穿来不及多想,跟了众人一起奔后院,深秋满地的黄叶在众人脚下被踩得沙沙直响,草木掩映的小径上却突然跑来了一个人。 她气喘吁吁,边跑边回头看,头上的金钗乱晃,鬓发都已经松散了。三穿眼前一亮,来人正是尚裳,正要迎上去,却见狼野已经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小鹿呢?” 尚裳吃惊抬头,见是狼野竟松了一口气,急急说道:“她在山洞里,有人要弥坚她,你快去……快去救她。” “拜火教余孽,绑了。”狼野松开手去寻若雪,马上有几名武士来抓尚裳,她没时间想为什么狼野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只得拼着最大的努力和几人搏斗起来。 悦舞楼倚着炼山而建,后院的温泉池就在山中的一个大洞穴里面,分作内外几层。不知道的以为只是个破旧的池子,实则里面暗藏玄机。 狼野直闯闯的冲了进去,里面把守的人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打晕在地。众守卫都奔了过来,瞬间打成一片。 泽鲁等人只顾护着他家王子,自然不会顾虑到不会武功的三穿。刀枪无眼啊,眼见着一只断剑直扑向自己的脑门,三穿的第一反应是蹲下身子,然后悲催的发现眼前还有一只。 这是个什么情况?断剑会拐弯? 眼看着那半只剑就要钉在自己脸上,最后一刻三穿喊了一句话:“神仙哥哥快来接我……” 铛,断剑被踢到墙角,做出这一英雄壮举的竟然是吴哲,三穿默默点头:在古代混,不会点功夫还真不行。 吴哲嗤笑道:“笨蛋,剑断做两截上下飞来,你蹲下就行了?应该闪到一边。” “我早就眼花撩乱了,哪知道有两只断剑嘛。”三穿贴到墙上,避开打斗的人群。 “不过,还算你没傻,知道喊哥哥来救你。”吴哲拉了她顺着墙壁摸向里间。 “我……”我是让神仙哥哥——司空星君来接我,接我回去现代,谁让你来救了。 俩人都不在说话,因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门口处貌似又有一伙人冲了进来,也不知是哪头的。 二人刚摸到里间门口,却见狼野已经抱着若雪出来,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若雪脸色紫红,眼睑无力的垂着,倚在狼野肩头,身上披着他的衣服。 “她怎么了?”三穿急急的扑过去问道。 狼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扫了一眼泽鲁:“屋里那个女人,要活的。” 突厥武士已经把守卫砍杀的差不多了,狼野抱着人大步出去,却在门口处遇到程风和齐天宽等人。 “让我看看。”齐天宽伸手来探她的脉搏。 “滚。”狼野怒吼一声,闪身躲开。 “小心。”程风惊呼一声,要去救已经晚了。是岚姐在屋里掷出三只飞镖,正对着若雪的头部,狼野一惊,想全身而退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以最快的速度转身,避开若雪,用自己的后背来挡镖。 “铮!”一声清脆的金属相撞声过后,三只飞镖落在了地上,原来是程风扔出了自己的剑。 泽鲁朝着岚姐扑了过去,她知道自己必然被擒,把一个没有来得及处理的纸条扔进嘴里,随即朝着石壁撞去。 于是,他们都不能看到纸条上的那句话:狼野在追查左副将,没时间了,必须尽快弥奸若雪,若是被查出底细,突厥铁骑必然要踏平我们的家园。 第34章 怎么回事 “究竟怎么回事?”齐天宽把尚裳带回客栈,急急追问。 突厥武士得了王子的命令要捉拿拜火教余孽,大宽到时,尚裳眼见就要被抓,幸得他相助才逃脱。狼野抱着若雪走了,泽鲁带着头破血流的岚姐跟着离去,偏偏还有几人留下专门完成王子交代的任务。 齐天宽不敢恋战,混乱的时候要先弄清楚怎么回事,于是带着尚裳离开,在她的要求下绕到住处拿了包袱出来。 尚裳喘息甫定,答道:“我回去收拾东西,正要离开,却被岚姐堵在屋子里。吓得我赶忙把包袱藏在床角,她功夫比我好,为人有狠毒,我不敢和她交手,只想找机会给她下药在离开。她让我用噬心幻术给小路子下咒,让她把喀里认作最心爱的人,与他交合,并一心一意的爱上他。” 齐天宽拧眉:“噬心幻术?你竟然会这门邪功。” 尚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你知道的,拜火教的圣女都对教主死心塌地,其实就是一种慢性的噬心咒。我吃消弭丸自毁五脏六腑,就是抵挡噬心情伤。后来你给我吃移情丸,却也消融了对教主的噬心毒,只是那痴情的、燃情的烈火却无法消除,所以我……我把自己给了你,你说过的话……要算数。” 她的声音渐低,内容严重跑题,齐天宽急道:“男子汉大丈夫,岂有说话不算之礼。你先说若雪怎么样了,你应该知道她的名字吧。” 尚裳吃惊抬头,没想到在西域富有盛名的毒郎中竟然会认得小唐九王家的若雪郡主。“你怎么认得她?”惊诧的眼神中有了几分醋意,但很快在大宽严肃的脸色中意识到自己又跑题了,马上改口道:“我被迫给她喝下含有药粉的茶水,不过她很聪明,似乎意识到危险,没有把茶水都喝掉,偷偷吐了一部分在袖子里。后来我念动咒语施法的时候,她竟然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岚姐见施法不成功,就说实在不行就强上,毁了她。” 尚裳看向齐天宽,眸光微微颤动:“我也是女人,我也这样被人威逼胁迫,所以,我很想救她,她有什么错,因为是郡主就要受到这种对待么?然后我骗他们说还有最后一招,让他们都出去,把郡主放到床上,告诉她尽量装作配合,拖延时间,我去搬救兵。或许她信不过我,但是拖延时间这一点总没有错,她照办了,我找借口跑出去求救,顺便给岚姐下了一点十香软筋散,让她不能运功。见到狼野我本来很高兴,可是,不知怎的他发现了我的身份,就让那些突厥兵抓我,然后你就到了。” 齐天宽默了一默,点头道:“也就是说:若雪没事。” “施法没有成功,她只是喝了一点迷药,过两个时辰就没事了。”尚裳真诚答道。 “好,既如此,我们火速离开,突厥人在找你,死了那么多人,城守一定会通知军营,高将军很快会来。我们还有重要 的事要做,此地不宜久留,快走。”他拉起尚裳速度消失了。 “究竟怎么回事?”程风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厉声问紧随的暗卫,怎么可以让郡主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属下该死。”两名暗卫跪倒地上。 程风怒吼:“现在不是说该死的时候,我问你们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紧随郡主进入山洞?” “回统领,刚才我们一直埋伏在小树林里密切监视,可是那个叫做岚姐的陪着郡主进去时说:里面的温泉最适合泡澡,要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了,在里面泡两个时辰,皮肤就会像牛奶一般白嫩细滑,郡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进去的只有两个女人,后来那个岚姐出来,又带了一个女人进去。这……女人洗澡的地方,我们总不好进去看,尤其是小郡主在,我们……”侍卫苦逼着脸讲明原由。 程风有气没地儿撒,也只得狠狠叹了口气:“起来吧,不怨你们,是敌人太狡猾,快去找郡主吧,虽是和姑爷在一起,终究还没嫁呢。” “究竟怎么回事?”狼野把若雪轻轻放到床上,压抑着怒火柔声问道。 若雪轻轻抬起朦胧眸光,娇喘微微的看了一眼狼野,咽下一口口水润了下嗓子,似乎是不确定一般,又锁紧眸光看了一眼,才无力的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他们骗我……” 几分委屈、几分惊恐、平日里说话嘎嘣脆的小鹿第一次用这种濡软的语气跟他说话,狼野喉头一动,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最要命的是那只柔软、温热的小手竟然爬进领口,在他胸口处摩挲,人家本是纯情小伙儿,正直好青年呀,不带这么勾儿人的吧。 瞬间长枪挺立,已经放开的双手又悄然搂在她腰上。 若雪不太敢断定眼前的人是谁,刚才山洞里在她眼前出现的就是两个人。最初便是朦胧梦境,五年前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记得蓝色的眼眸和硬挺的胸膛,以及那一片“柔软的草地”。 然后她看到了笨狼,与她同乘一匹野马,他躺倒在草地上,悠哉的叼着一根草叶…… 那人欺身压下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喀里的脸,喀里,她记得那是一个骗子,可是她的朋友三穿喜欢他,所以她没有和喀里计较。 在他抓她胸前衣裳的时候,她惊叫:“喀里,你干什么?” 她没有看到角落里暗藏的岚姐和尚裳吃惊的样子,只看到喀里一怔,直起身冷冷的瞧着自己。突然眼前一花,又变成了笨狼的模样,她的呼吸逐渐急促,有些期待他伏下身来,难道在不知不觉之间对他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么? “狼,你又要亲我么?”她颤声问他。 喀里的手再次停在她的领口,心中也在挣扎,他的犹豫可不像狼野的风格,行动派做事一向果断干脆。 若雪用力闭了下眼在睁开,怎么又是喀里?她抬起手臂狠狠咬在上面,鲜血渗出,唤回了迷失的神志:“喀里,你又要骗我?” 她猛地坐起身子,戒备的、恶狠狠的盯着他。 “怎么会这样?”岚姐冷冷的声音自角落里传出。 尚裳心里也在打鼓:“许是有另一个人在她心里扎根,残存的记忆无法移植到喀里身上。” 岚姐稍默,硬声道:“实在不行就强上,毁了她,狼野难道甘心娶个残花败柳?” “不,”尚裳急道:“我还有最后一个咒语没有念,你们都出去吧,需要绝对的清净才好施法,让我在试一次。” “若能心甘情愿最好,让她失忆也行,我们先出去吧。”岚姐和喀里离开,尚裳跑过去对她说,要假装如何如何,开始若雪不肯信,后来她讲到要拖延时间,若雪才猛然醒悟。自己全身无力,不可能打得过这些人,唯有拖延才能等来救兵。 谁回来救我呢?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人,但最先出现的和最后定格的都是笨狼,自从来到安胡城,一直是他在帮忙。后来尚裳出去,她尽量和喀里对话,拖延时间。直到外面响起打斗声,有人踹开石门,喀里不知所踪,岚姐被冲进来的笨狼打倒在地…… 此刻,她偎在他肩头,轻声细语的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小手在他胸膛抚摸着,除了眼睛能看到的东西,她只认得他的胸膛。这样摸着,似乎能更加确定眼前的人是谁。 可是狼野呢?狼野大哥受得了么? 枪头肿胀欲裂,就想冲杀、冲杀呀! “小鹿,你刚才怕不怕?” “怕,不过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那你现在怕不怕?” 可怜的小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只把身边这个男人当做安稳的依靠:“不怕,我相信你。” 狼野的内心在哀号,做还是不做? 不做,对不起自己的身体;做了,对不起她的信任。 …… 他把她抱紧,让她柔软的胸脯在自己身上摩擦,过过干瘾算了。因为她领口微敞,衣衫散乱,狼野才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此刻那件外袍早已滑落,狼野低头撇着白嫩的两团柔软,吞咽口水。 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要她,毕竟这是他真心喜欢的人,珍惜、疼爱、怕她受伤,难过。 “小鹿,我喜欢你,嫁给我好不好?”他哑着嗓子,下颚摩挲着她的发顶。不就是和亲么,就算不娶皇室之女,娶大臣的女儿不也一样? “嗯……”若雪倚在他肩头已经昏昏睡去。 安胡城中已经乱作一团,高将军已经带着人进城,因为有干女儿在这里,哪怕只是一枚狼嚎的信号就让他亲自出马了。 九王府的侍卫说明了一切,高将军派人运走了尸体,和程风一起寻找若雪。 明明就住在如意客栈,可是就找不到狼野的身影,连三穿和吴哲都急眼了。吴哲破例拿来所有的钥匙,一间挨一间的找,还是找不到。只得到街上询问过往行人,一点点收集线索。看来狼野比喀里聪明的多,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 其实不是狼野聪明,是赵万年那只老狐狸,看出住客栈有很多不方便之处,想办法在城北租下一套大宅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作为了第二据点。 偏偏狼野喜欢离若雪近些,还是要住客栈,这里就成了护卫们隐藏的地方。今日狼野觉得客栈已经不安全了,才带她到了这里。 晚饭时分,若雪已经醒了,狼野审问了岚姐回来,二人笑眯眯的到如意酒楼吃饭。 “你说喀里为什么要害我呢?” “他想得到你呗,但是他做梦,我一定要追杀到底。那个岚姐已经被抓了,我刚才审问她,谁知那女人铁嘴钢牙,一个字也不肯说。”狼野见过的刚烈男人不少,刚烈女人却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知该怎么对付她。 寻找郡主的人马已经把这座民宅锁定为重点嫌疑,才暗暗包围了这里,就见郡主和她的未婚夫悠哉的溜达出来,那姿态神情完全是小情人压马路,丝毫没有惊恐之色。 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两种人身上,一种是极为自信的男人,另一种是对男人极为信任的女人。隐藏的围观群众都默默低下了头,有姑爷在,咱们就是多余的呀。 如意酒楼上,三穿发现若雪的身影,马上扑过去:“小路子,你没事吧?” 若雪惊喜的站起来:“没事,你带他们来救我的吧,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三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都怪我,你去了那么久,我早就该猜到有危险的。” 若雪真诚的拍拍她肩膀:“你不帮喀里却帮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提到喀里,三穿脸上划过一丝落寞:“你放心吧,我不会助纣为虐的,哪能看着你无辜受害呢?” 吴哲跟在后面竟不知说什么好了,沉着脸道:“你若专心做好店小二,按时开工也不会有这等事。” 老板发威了,三穿朝若雪做个鬼脸,两人嘻嘻的笑。 狼野想起救人时吴哲紧张的样子,心里很不自在:“小鹿,你不要做店小二了,看你伺候别人,我不高兴。” “恩……可是我欠人家的债还没有还啊。”若雪已经走出受惊的阴影,重新活跃起来。 “你欠多少?” “一万两。”若雪调皮的看向他。 “好,我帮你还,不就一万两么?”狼野挑衅的看向吴哲。 哦——大款啊!金龟婿啊!看人家找的这男人,英俊多金、孔武有力、身形气质都是霸王攻型。三穿盯着狼野,眼里羡慕的能滴出水来,恨不得问上一句:大哥,家里有兄弟没?给俺介绍一个呗! 若雪眼珠一转,坏笑道:“一万两——黄金。” 狼野无所谓的笑笑,邪邪一勾唇角:“好,就一万两黄金,算聘礼如何?” 三穿绝倒: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若雪娇羞的红了脸:“讨厌,人家已经还清饭钱了,谁要你的聘礼。” 狼野开怀大笑,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表情。 第35章 敲三下 出了这种危险事件,程风不敢让小郡主留在安胡了,和高博远商量要把她带回京城。高将军同样关心若雪的安危,可是他却不这样认为,最近,四周边境都十分安静,安静的有些过分,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似乎预示着大战的来临。 小唐与突厥的和亲婚约在十几年前就订好了,如今小唐繁荣富饶、突厥兵强马壮,周边各国都抻着脖子瞪着眼的看热闹呢,两国顺利和亲便罢,一旦横生枝节,那些想捞便宜的人们就要出洞了。 最近民间流传出不少小道消息:狼野王子在西域时搜刮各国美女无数,充实后宫。 最后,二人议定:让若雪继续留在安胡培养感情吧,高将军负责加强防守,外松实紧,来个请君入瓮,严查可疑之人,找到真正的主谋。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吴哲最近在城北买下一处宅院,程风等人已经从客栈搬到那里,晚上派人到若雪住处附近值守。如今出了这事,索性让吴哲把人安排到这里来住,他们也方便保护。 “为什么我也要去?”三穿边收拾东西边抗议。 吴哲面无表情的答道:“你欠我的钱几时能还上,多做一份工也能早点还债。” “喂,那明明是讹诈,我干嘛要还?”三穿气得手一甩包袱,桌子上的砚台被扫落在地。 吴哲瞅一眼地上断为两截的劣质玉砚,淡然道:“什么叫讹诈?有欠条为证,告到官府你也赢不了。这下好了,王羲之用过的砚台被你摔了,这可是价值千两的东西,看来你欠我的债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你……胡说,王羲之会用这么差劲的东西?给伙计用的砚台能有多贵重?你吴二爷是那么大方的人么。”三穿气得直跳脚。 “这是王羲之成名之前用过的,吴家的东西有次品么。你再要狡辩,就是诋毁自家的铺子,扣工钱。” “你当我傻瓜啊,王羲之出身名门望族,成名前也不会用这种破烂货。” 吴哲悠哉的摇着扇子:“给我当一个月的丫鬟,干的好了,旧账一笔勾销,另有赏银百两。” 三穿眸光一亮:“此话当真?” “决不食言。” 若雪收拾好东西,来拉三穿:“一起去吧,我们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 三穿点点头:“好,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友情最重要。” 门外负手而立的狼野再也无心看闹剧了,进来夺过若雪的包袱,就让她到自己那里去住。吴哲皱起了眉头,怕自己无法说服若雪。 谁知若雪却说道:“我还是到吴老板那里住吧,那里有熟人。” 吴哲见状赶忙前面带路,狼野不依,和若雪讨论了一路,来到门前才发现原来是紧邻的两座宅子。 什么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什么叫无巧不成书? 城北边靠近突厥,无论买还是租,只有这边有闲置的房屋。 “二爷——”四人正要进院,一个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传来。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穿着丫鬟服装,满头插满绢花的大姑娘挎着一个小篮子,貌似是来送吃食的。 “二爷,您好好的在家住着呗,硬是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奴婢大菊真是心疼的紧呢。大爷特意命奴婢给二爷送来些吃食,二爷快尝尝吧。” 这死膏药怎么又追到这来了?吴哲一见她矫情万种,羞射脸红的模样只觉得蛋疼菊花紧,低头咳了一声。以往无数次巧遇以及差点被扑倒的惨痛经历涌上心头。 好哇,放着吴休的大宅子不住,偏偏跑到这里来,原来就是为了会情人方便。 三穿总算逮着了报仇的机会,治不了吴哲,还治不了他的相好? “大菊姐,东西交给我就成了,你回去吧,代我家二爷谢谢大爷。”三穿接过篮子,招呼大家进院。 “诶,话还没说呢,怎么就叫我回去?”大菊急道。 三穿回头,貌似无辜的说道:“这位姑娘,首先我们之间有代沟,其次你又没有乳.沟,你说我们还怎么交流?真的是无话可说呀。” 她提着篮子就走,留下大菊咧着红艳艳的大嘴愣在原地。 吴哲憋着笑快步疾走,若雪惊得忘记了跟上,这种话三穿以前是没少说过,但在众人面前却是第一次。“乳.沟”两个字深深刺激了狼野,不由得联想起今天看到的胸前风光,猛地一把抓住若雪的手大步往前走。 若雪的房间被安排在西厢房,三穿住她隔壁,后院主屋是吴哲住。 最满意这个安排的人是狼野,因为西厢房和他住的那院的东厢房紧密相连,这样他就可以和若雪住隔壁,隔着一壁的两个院子。 安排妥当,几人送狼野出去,吴哲看他的眼神始终不太友好,他实在是觉得九王太宠这个女儿了,甚至跟陌生男人接近都不管? 朋友遍天下那是男人之间的事,男女之间的友情很容易变质的呀。 “啊,你们看那是什么?”三穿突然尖叫起来,手指着东北方远山之上。 三人回头,都是满脸惊诧,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耀在夜空中,虽是在高山之巅,离得很远,却丝毫不影响它眩目的光芒。 若雪最先反应过来:“是宝藏、宝藏啊。” 三穿猛一拍大腿:“对呀,人们不都奔着宝藏才来的安胡城么,丞相大人的话不会错的,据说他可是小唐第一才子呢。我要去寻宝,寻宝……” 她奔着金光的方向就抬起了腿,身体却不见往前,原来是吴哲揪住了她的后领:“傻子,就凭你能寻到宝藏?” 眼瞅着金光逐渐消失,三穿急得回身给了吴哲一拳:“等爷有了钱,才不受你的鸟气。” 若雪被她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对,就要去寻宝,干嘛来了?若是两手空空的回去,他们一定会笑话我。笨狼,你去不去?” “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狼野向来无所畏惧,寻宝嘛,又可以独处了不是? “好喂,”若雪高兴的去抓三穿胳膊:“一起去,一起去。” “好,”三穿爽快的应了,怒瞪吴哲道:“你瞧瞧人家。” 吴哲郁闷的一甩手,这哪跟哪呀。 四人说好了明天一早启程去白头山寻宝,三穿回屋之后,若雪叫住吴哲:“我知道程叔叔来了,你让他出来见我吧。” 吴哲愣了一下:“什么程叔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若雪微微一笑:“你以为若不是如此,我会住进你家么,那我还不如到邻家去住。” 吴哲无奈叹道:“郡主冰雪聪明,在下佩服,只是这里真的没有别人,连下人尚不齐全,别说外人了。” 若雪没在说什么,转身进屋,按正常程序点灯、洗漱,熄灯。 “啊……”一片安静之后,若雪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声音不大,北面房间里的三穿都没有听到。 但是练武的人耳听八方,南面屋子里迅速飞出两条人影,破门而入:“什么事?” 若雪刷的一声点亮手里的火折子,嘻嘻笑道:“没事,程叔叔,只不过有一只老鼠。” 程风一看自家郡主衣冠整齐,根本就不像已经睡下的样子,叹气道:“你呀,就是鬼灵精。” “嘿嘿,我今天没怎么样,你们不用怕,其实我听到你的声音了。程叔叔,你们哪天来的?不是我爹让你来捉我回去的吧。” 正说着话呢,却见一个高大身影闪进屋里来:“小鹿,你怎么了?”狼野冲进屋子,抓住若雪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边。 “这……”两名负责看守墙头的暗卫跟到门口,姑爷太猛了,拦都拦不住。 程风一摆手让他们退下了,若雪红着脸介绍:“这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程叔叔。对了,你怎么会过来?” 狼野回头朝程风点一下头算是见过,一指床的位置:“我就在墙的那一侧,有事你就拍墙叫我,没事就敲三下报个平安。” 若雪惊道:“你不睡主屋,睡厢房?” 狼野灿齿一笑:“我保护你。” 程风扶着老脸暗叹:王爷选的好女婿,真是和他一样痴情。危险的时候肯用自己的身体挡镖,温柔的时候这般郎情妾意,赶紧嫁了吧、嫁了吧。 “程叔叔,他的身份特殊,我就不跟你说了,不过现在他是我的好朋友,你放心他不会害我的,明天我们去寻宝你就不要跟着了。” “放心,放心……以后还会更好的。” “程叔叔……”若雪更加不好意思了。 程风看看小两口的模样,开怀一笑,对狼野道:“呵呵,好,明天我们就不跟着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明日可要好好保护我家……” 没等程风说完,若雪已经两颊红透:“程叔叔,什么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走啦,你们都出去。” 若雪把他们全都推出去,拴好门脱衣睡觉。“铛、铛、铛。”墙壁的另一侧传来三声敲击声,若雪拿起木梳,在墙上同样回击了三次。 一夜好梦! 清晨,墙的那一边又传来同样的三声,若雪还没有醒盹儿,就没回复。谁知那边接连敲了起来,且愈发急促。好像在问——你在吗?你在吗? 她赶忙用力敲了三下——我在呢。 那边传来了安稳的三声——那就好 她又敲了三下——放心吧 白头山上满是青松翠柏,高耸入云的山顶上积雪长年不化,如同满头白发,故得名白头山。 爬了一天山路,四个人都很累,为了赶在别人之前找到宝藏,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路。只一天,就到了半山腰。 一路上,狼野对若雪颇多照顾,不好走的地方都紧紧握着她的手。 三穿爬不上去的时候,就会叫吴哲拉他一把,于是就会有一只冷冷的扇子伸到眼前,让她自己抓住。三穿不得不感慨: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呀。 晚上,他们找了一个山洞休息,狼野捉了一只兔子和一只獐子,剥了皮在火上烤。若雪抱着腿坐在他身边,看他娴熟的烤肉。 “好香啊,是不是可以吃了?”若雪期待的看着狼野。 他朝她一笑:“现在也熟了,不过要在焦一点才好吃。累不累?累了就在我身上靠一会儿。” 若雪真的很想靠一下,可是旁边还有两双眼睛瞧着呢。她疲惫的看着狼野,眼神中满是依恋:“你说兔子肉哪里最好吃呢?” “傻小鹿,自然是后腿,兔子奔跑主要靠后腿用力,所以这里的肉最细致有嚼劲。”这方面狼野可是行家。 “狼,你为什么不累?”若雪把笨字省掉,本来没什么,但是吴哲和三穿同时抬头。郎?这么亲热? 狼野伸手试探一下肉质软硬:“这点路算什么,你若累了,明天我背你吧。” “不要,我没那么差劲,自己能走。”若雪站起来想表现一下自己的体力,却被吴哲一把抓住手腕:“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若雪心里划过一丝忐忑,心虚的瞧一眼吴哲,跟着他默默走出山洞。 “郡主喜欢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外地男人是不是?”确定山洞里的人听不到对话,吴哲才在林间开口。 “我……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若雪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对,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自然管不着身份高贵的郡主。可是你应该明白,你是有婚约的人,明年就要完婚,你的婚事关系到天下千千万万个老百姓的生命。你当真要毁弃婚约,嫁给那个人,然后开战,生灵涂炭么?”吴哲很激动,老百姓的命,他似乎比皇帝看的都重要。 若雪深埋着头,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不去想这些事,好像悲剧就不会发生一样。 “别说了,我都知道。” “是,你知道,你也明白,你却还是照样和他交往,请郡主多想想后果吧。想想可爱的孩子们身首异处,想想安胡的大街上血流成河,都是因为你……”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若雪捂住耳朵,无力蹲在地上。 跳动的火光映着狼野铁青的脸色,平添几分狰狞,几分杀气,若雪进门看着这幅场景吓了一跳。默默蹲在三穿旁边,离狼野很远。 他们俩出去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狼野来讲已经是很久了,他不明白小鹿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出去。曾经也是这样,他们相谈甚欢的时候,吴哲叫走了她,然后她就跟他疏远了。甚至他还想起在西胡草甸,她见到吴哲吓得赶忙逃跑。 吴哲和小鹿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每当他出现,小鹿就不在和自己亲近了。 狼野想不通这些事,紧抿着薄唇不顾滚烫的温度,咔地撕下一条后腿。 若雪很饿,肚子都在咕咕叫,刚要讪讪的去接,却见狼野把那条腿递给了三穿,然后自己拿着剩下的瘸腿兔子大口撕咬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咀嚼,只把肉咬断就吞进肚子里,恶狠狠的样子吓得三穿举着后腿都不敢吃。 他生气了,不理我了。 若雪紧咬着唇,委屈的看一眼狼野,想起平时他的温柔照顾,在联想自己的情况……她跑到山洞外,闷头大哭。 狼野依旧在狼吞虎咽,听着愈发清晰的哭声心如刀绞,猛地把半只兔子扔到火上,揪住吴哲的领口把他拎了起来:“你说,你和她究竟什么关系,不可能只是她的老板这么简单。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喜欢她,若是你也喜欢她,我们就决斗好了。听说西域那边就是这么做的,就来个你死我活,省得心里难受。” 吴哲掰开狼野的手,怒道:“好,我今日就跟你直说了吧。小路子身份特殊,她是有未婚夫的,她的婚姻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岂是你一句喜欢就能解决的。” “未婚夫?”狼野愣怔,怎么小鹿从来没提过。 三穿听着外面没声音了,忙跑到洞口去看:“你们别吵了,小路子不见了。” 第36章 雪夜热吻 狼野与他们分头找,独自在林中焦急的乱闯,前方蓦然出现的一个大坑吸引了他的视线。 朦胧的月光透过斑驳树影,映照在若雪身上,她蜷缩着蹲在坑底,双手抱膝,头也埋在膝上。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狼野的心瞬间揪紧:“小鹿,掉进猎人的陷阱了?” 话语虽是调侃,语气却柔的能滴出水来,狼野自己都吃了一惊。 若雪缓缓抬头,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在眼神中交汇。 “你敢下来么?”若雪轻轻问道。 行动派没说话,轻盈一跃就到了坑底,正要蹲下身子,若雪却已经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停留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紧抿着唇却还是发出了呜咽之声,狼野收紧双臂把她抱紧,有力的大掌揉着后背,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别怕,小鹿,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柔声而坚定的安慰让若雪再也憋不住心中的苦闷了。 “其实我是有婚约的,在我小的时候爹娘就给我定了娃娃亲,可是我不想嫁。我不想一个人嫁到很远的地方,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听说他很残暴,是个魔君,我不想嫁、不想嫁……呜……”若雪偎在他胸前,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 今日,她没有穿难看的伙计服,而是穿了一套淡紫色、无限柔美的裙装,有了心上人的少女怎么会不在意自己的衣着呢。 狼野低头瞧着怀里娇弱的人儿,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不想嫁就不要嫁,嫁给你喜欢的人。”他捧起她哭花的脸,用自己的袖口笨拙的给她擦着眼泪。 若雪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脸色,幽兰的眸子里印着自己的身影,突然想放纵一次,等回到安胡城就给父亲写信,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婚约的事。就算不能,起码也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这深山里无拘无束的爱一回。 她踮起脚尖,攀上狼野的脖颈借力,把柔软温热的红唇主动奉上。狼野先是一愣,转瞬明白过来,化被动为主动,含住那两片柔软的红唇又吸又咬,唇齿相依,辗转缠绵。 两个人都很生涩、只知道用蛮力来表达内心的激动,若雪终于因无法呼吸张开嘴想避开,狼野舍不得放走那两片甜软的点心,紧追不舍,却在无意中发现了更为美妙的夹心。 她的舌尖无意中划过他的上唇,麻了?他只觉得一阵酥麻从上唇处扩散开来:原来舌头的滋味更美妙。 有了这个新发现,狼野便着实不客气的把人家柔软的丁香小舌吮到了自己口中,越尝越是美妙。若雪更是呼吸困难,胸口也有些发痒,就采取了退兵的战术,把舌尖收回。狼野一直是常胜将军,早就习惯了敌退我进,毫不犹豫的掩杀过去,只把若雪吻得天旋地转,几欲昏厥…… 小小的激情过后,二人依偎着美美地回味。狼野觉着意犹未尽,低头就要再来一次,若雪已经怕了,喘息还没有平定,再来就要窒息了。 “我们上去吧。”她抬手指指上面。 “好。”尝到甜头的男人最听话,抱起怀里的可人儿运功力跃到地面。 喉间漾起一抹腥甜,狼野用力下压把那口血咽了下去,这才想起距离上次几大高手给他疗伤已经过去了几天,如今却是又运不得功了。怕被她瞧出异样,就拉着她的手走在了前面。 “你走慢点嘛,人家都没有吃饭,饿死了。”若雪小声抗议。 狼野回眸一笑,从包袱里拿出肉干和水囊,若雪撅着嘴不情不愿的吃了点,嘴里还在抱怨:“好吃的不给我吃,哼!” 狼野懊恼的拍拍脑门,悄悄拉住她的小手:“以后我烤的肉只给你一个人吃,在不给别人了,可好?” “这还差不多。”若雪撅着嘴依旧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那你笑一下我看看。” 若雪故意转过头去,隐藏着笑意望天,却突然有新发现:“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天上飘落零星的雪花,像一朵朵白色的蒲公英在林间飞旋,给冬天冷硬的森林平添几分浪漫。 若雪伸手去捉,却在掌心化作一泓清水,她乐此不疲的连捉几朵,用掌心的水去偷袭狼野,拍在他两颊上。 狼野不躲不闪,任她胡闹,收好地上的包袱,又解下自己的熊皮氅给她穿戴好:“小鹿,我背你吧。” “嗯……好。”若雪跳到他背上,用牙齿嘶咬着他的耳垂:“小狼,快跑,不然咬死你。” 狼野虎躯一震,身子没来由的灼热了,哑声道:“别乱咬。” “怎么了,你不乐意,那我下来好了。” 狼野哪里肯放,双手握紧修长美腿大步出发:“上都上了,还下去干嘛,上上下下的多麻烦。” 若雪把手臂圈在他胸前,枕在宽厚的肩上痴迷的看着他的侧脸:“累么?” “不累,你才多重。”狼野轻松的走着山路,不断向上攀爬,每逢遇到陡峭之处,绷紧的腰部就会和她的大腿根紧密相贴,窄臀与她浑圆的臀部发生若有似无的摩擦。 喉头一动,狼野咽下一口唾液,吃自己的真没味,还是小鹿的嘴里香甜些。 若雪用眸光描画着他刀刻一般的侧脸,宽宽的额头、夜晚显得愈发明亮的蓝色眼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坚毅的下巴,当看到他的喉结咕噜一动时,她情不自禁的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狼野愣了,直直的站在原地,半晌会不过神来。 若雪推推他的身子想让他接着走,某狼无动于衷,她涨红了脸,此地无银般的解释道:“那什么……我是觉得你可能累了,才……” 狼野蓦地回头:“对,我就是累了,走不动了,你在亲我一下。” 面对如此直接而热烈的请求,若雪半推半就、磨磨唧唧的嘟着嘴朝他脸上凑过去,早有预谋的狼野在猎物靠近时猛然发力,成功捕捉到诱人红唇,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了第一口,自然就想吃第二口、第三口…… 于是这路走的愈发慢了起来,十几步一停到几步一停,最后甚至一步一停:“小鹿,我走不动了。” 亲…… “小鹿,我又走不动了。” 再亲…… “小鹿……” “要不我下来自己走吧。” “不行,亲一下就好了。” “可是我的舌头都麻了。” “麻了好,我的也麻了,全身都麻了才好呢。”后来他真的全身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瞧不上亲亲脸颊、咬咬舌头这么小儿科的活儿了。 若雪不得不佩服他好体力,背着一个大活人走了半宿的山路,竟然一点都不累,精神还愈发抖擞。 “狼,我困了,想睡觉。”她闭上眼倚在他肩头。 狼野环顾一下四周,发现了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惊喜道:“那里有个大树洞,里面暖和还可以避雪。” 若雪缓缓抬眸扫了一眼:“那是一棵大树嘛,哪有洞?” 行动派秉承了一贯的作风,没有过多解释,只把若雪放到地上,上前拨开枯枝、藤蔓,果然露出一个半球形的树洞。 “好神奇啊,你怎么会知道那里有树洞?”若雪顿时精神巨好,瞌睡虫全跑了。 狼野在心上人面前露了一手,神情颇为傲娇:“我们在野外行军打仗,草地森林都住过,这种简单的事情我一眼就能发现。” “生堆火吧,烤一烤就暖和了。”若雪忙着捡枯树枝。 “我来,你去里面歇着吧。”狼野充分发挥恋爱小青年的无限战斗力,把所有的活都包了,在树洞里垫了些软草弄成一个简易的温馨小窝,洞口点燃一堆枯枝取暖,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馒头串在树枝上在火上烤起来。 温暖的火光映的若雪脸色红彤彤的,狼野端坐在洞口给她挡着风,火上烤着的馒头渐渐散发出一股麦香味。 她把头倚到他的肩上,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轻轻说道:“我娘说,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在下雪天住在温暖的房子里,烤着火,和丈夫一起看着孩子们玩耍。” 狼野回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冷硬的眉眼已经笑成一轮弯月:“我以前只知道带兵打仗,从没有想过这样的生活,如今一想,还真是觉得十分美妙。难怪成了亲的士兵都会思家心切,也该让他们分批回家和亲人团聚了。我这个做元帅的,这几年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些事。” “你能做的了主么?”听说狼野王子很专横、很残暴,在他手下做副帅也不容易吧。 被心上人质疑了自己的能力,狼野很不满,傲娇的挺起胸膛,早就把自己编造的副帅身份忘到了一边:“莫说是在突厥,就算全天下,我说一也没人敢说二。” 若雪眨眨眼,这话什么意思?一个副帅敢这么大口气? 其实她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只是不愿去想,不愿想起那个做了十几年未婚夫的人。突厥主帅是狼野王子,按年龄算应该是二十岁,眼前这位副帅也就二十上下,几十万大军不可能让两个毛头小伙来率领吧,按理说副帅应该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才是。 程叔叔也很奇怪,竟然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算他看出我俩之间有点情义,也该阻止才对,毕竟我是有婚约的,连吴哲一个普通百姓都要阻止的。就算爹娘宠我,不愿违我的意,程叔叔也不该说的那么轻松。 一家人……一家人……除非——他就是狼野。 他真的是狼野么? 若雪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腾的坐直了身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狼野亦是双眼一眨不眨的回视,眼神热烈的交汇,发出噼噼啪啪的电火花。 突然想起那一天,她打听关于狼野的事情,他惊喜的问:难道你是?那时她只顾着隐藏自己的身份,竟没有细想他为何会有那般表情。 听爹爹说摩多可汗身高八尺,他的儿子狼野长大了也是个大块头,不会比高大的爹爹个子矮。娘说小时候的狼野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很漂亮,长大后不会变色的吧。还有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他就是狼野啊、狼野。 若雪突然在自己胳膊上猛咬了一口,想让头脑更清楚一点。 狼野一愣,速度扔了串着馒头的树枝掳起袖子,看到她雪白的小臂上两排绯红的牙印,心疼的瞬间忘记了刚才的话题:“你疯了,以后想咬人就咬我。” 若雪还真是不客气,抓过他的手就在手背上咬了一口。 “嘶……”狼野吃痛:“你还真是疯了。” “怎么,咬你不行么,我娘就时常咬我爹,我爹还高兴的很呢。”若雪不满的嘟起嘴。 狼野突然心情就好了,笑着用舌尖舔舔唇:“行,不过以后你要咬就咬脸,咬嘴也行。” “我看你是不要脸。”若雪扑到他身上,掐住粗硬的脖子。 狼野没有躲闪,笑呵呵的任她扑倒,双臂悄悄揽在纤腰上。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白猫,好可爱的,你小时候养过什么小动物没?”若雪眨着好奇的眼睛趴在他身上。 “呵呵,和你差不多,也是一只白色有毛的小东西,不过是一只小雪狼。” 若雪的眼睛闪着晶莹的亮光,接着问道:“大户人家的子女多半小时候都定了亲的,你也定过对不对?你不要骗我,跟我说实话。” 狼野的眸光变暗了,不明白好好的她为什么要破坏气氛,蓦地坐起了身子,正视着她的眼睛道:“不错,我是有婚约,退婚也许很麻烦。但是,我既然说了要和你在一起就一定能做到。等回到安胡城我马上就去办,相信我,小鹿,你告诉我你是郭家的第几个女儿,叫什么名字,我去你家提亲。” 若雪差点脱口而出,说我是李若雪。可是,她突然犹豫了,如果狼野知道自己的未婚妻离家出走,跑到这里来玩,还擅自结交男人会不会生气?该不该告诉他呢? 若雪低头沉思,狼野只当她不想说,讪讪的捡起树枝热了热馒头:“吃吧,外焦里嫩了。” “不吃。”若雪还没有回魂,猛地一把推过去,馒头掉落在地上。 “你还生我的气是不是,不就是一只兔子腿么,我现在就去给你捉一只回来。”他心情烦乱,就要站起来去抓兔子。 “你别去……听我说,”若雪使劲摁他却按不住,只好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压住他。 狼野嘴角向上一弯露出一抹惊喜的笑意,转瞬就抿紧了唇线做面瘫状。 若雪轻柔的、小心翼翼的抚弄着他的领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未婚妻也像我一样,离家出走,还……就是像我这样,你会怎么想。” “不怎么想,她如何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要退婚,然后娶你。”狼野说的坚决。 “我是说,如果我就是你未婚妻呢,你会怎样?”若雪怯怯的抬眼看向他。 狼野认真的想了想,无比严肃的说道:“如果你就是我的未婚妻——那我现在就让你变成已婚。” 第37章 第一次 长长的黑色睫毛跳跃了几下,眸光忽明忽暗的闪了几次,若雪忽地弹跳起来,转身就跑。 狼野似早有心理准备一般,以饿狼扑食的标准动作,前爪把猎物按在地上,后面两条劲壮的大腿牢牢压住,狼口大张咬住温润的红唇。 “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暗夜中一双狼眸映着火光闪耀着幽幽蓝光。 “不为什么。”可怜的小鹿于唇齿的缝隙中挤出几个不清晰的字。 “嗯?休想骗我。刚才我把过去的事都想起来了,赵老说郭翼没有女儿我还不信,笑话他打听到的消息有误。如今看来,分明是我太傻呢还是太信任你了,你说是郭翼的女儿我就丁点儿都没怀疑。” 狼野一边啃着她的唇一边气愤的说道。 “活该,谁让你是只大笨狼呢。”惨遭蹂躏的某人在下面泄愤。 狼野抬起头眸色带了三分恼怒:“那天我进门的时候,你蜷缩在角落里,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我的心都揪紧了,我怎么知道在那种时候你还能骗我说你爹是郭翼。” 若雪见他真生气了,就有了几分委屈:“我爹是郭翼没错,他是我义父,干爹也是爹嘛。你还说我,那天我那么伤心,你还不说实话,竟然骗我说是突厥的副帅。” “那是因为你说自己是郭家的女儿,是若雪的好朋友,我还敢说我是谁么,我说了你还会喜欢我么?你还不是一样笨,稍微一打听就知道,突厥的副帅年龄四十多岁,哪有我这么年轻?”狼野君已经学会抢答了。 若雪眨巴眨巴眼,诱哄得捏捏他的脸:“那你说你究竟是谁?” “好,我郑重的告诉你,我就是突厥的大元帅,摩多可汗之子阿史那狼野。你呢?小鹿。”哎呦喂,就这样压在人家身上也能郑重? “我……我是九王家的李若雪,狼野的未婚妻……”她突然想到已婚二字,吓得不敢说了。 二人相视良久,目光痴缠,嘴角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翘起,若雪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狼野仰头放声大笑……待他低下头来之际,眸中的欣喜和爱恋毫不掩饰的倾泻出来。 吻上那两片娇俏红唇,千言万语尽在唇齿间流转。他毫不客气的掠夺者她口中的香甜,在那片领地上挥洒着他的霸道和肆意,入侵到她的贝齿里面,狂野的舌尖席卷着柔弱小舌,好一个强势的入侵者。 随着时间滴答而过,强劲吻势不仅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愈发猛烈,若雪因为呼吸困难,胸膛起伏不定。 于是狼野觉得两团柔软不时撞向自己的胸口,忽而挺起来紧密相贴,忽而落下去留有空隙,这种若离若即的感觉让他心里痒痒的顿时想到那次瞧见的雪白小沟沟,这一想更是手心痒作一团,腹下坚硬如铁,昂扬着想战斗。 狼野虽是突厥人,脑子里终究还是有点礼法观念的,只一边更为凶猛的“啃着”,一边暗恨不是洞房花烛夜,为什么只是未婚妻?未婚妻?——狼野转念一想:都未婚妻了,还怕啥?早晚也是这么回事,来吧! 他心里下了决定,手上没敢行动太快,怕吓着她。柔柔地抚摩在她白皙起伏的肌肤上,从脖子移到肩膀,慢慢地抚摸着,来到挺拔的胸前,大掌包裹住柔软双峰毫不客气的揉捏起来。 “哦……”狼野舒服的呼出一口气,他这双手抓过刀枪、捉过野马,却唯独没有抓过这样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所在,让他全身绷紧的肌肉都松弛了下来。 隔着冬天厚厚的衣料摩挲,那便如同隔靴搔痒,越挠越痒。 都未婚妻了,摸摸算什么。行动派没有多想,大手灵巧的探进衣襟,直扑到那两团柔软之上。 爽! 因撕扯纠缠,领口早已半开,露出雪白滑腻的肌肤,他调整一下姿势,那两座山峰便尽收眼底。左手握住一峰,轻轻厮磨;右手旋于另一峰上,欣赏着粉红山尖儿挺立的美景,恨不得啃上一口。 “恩啊……”若雪嘤咛出声,因为在他想到的时候,就已经下嘴了,甚至是连啃带咬,舌头还不断地舔.弄。他的手是在军中时拿刀握枪的,满是粗糙的茧子,磨砺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结实的触感让她几乎晕眩,更别说唇舌灼热的啃咬。 她想推开他,绵软小手抵在他微敞开衣襟的胸肌上,非但没有让他离开,反倒压下身子加强了接触。 他蓦地抬起头,眸中燃烧着蓝色的小火苗,紧紧看着身下的若雪,手指却还舍不得离开,停在尖峰顶点,做摇摆运动。 “小鹿,咱们今儿就真的已婚了吧。”他再也忍不住腹下的胀痛,伸手去扯她的腰带。 一阵冷风打着旋裹挟着雪花吹进洞里,若雪冷的一激灵,终于有了一点力气推开他的狼爪:“不……好冷!” 狼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扑倒身子,用自己的身躯给她捂暖:“我也知道不该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可是……我真的很难受……” 遭到若雪拒绝,他有些恍惚,既舍不得委屈心上人,又难以排解身体的冲动,情急之下解开腰带,抓着她的小手去触摸自己滚烫的枪头。 纯情小处男狼野这些年能够保持处男之身,是因为他十五岁就进了军营。军营与和尚庙的区别是能吃肉,相同点是都没有女人。男人们晚上烤着肉喝烈酒时,会用女人来作为调侃的话题,但是听说是一回事,真正的动心了、喜欢了、亲了、摸了,那是另一回事。 没有亲身体验谁知道这事的滋味竟是——根本没法说清。 若雪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他引导着一路向下,握在一根灼热硬挺的大棒上。好粗啊!她的小手竟然无法把那家伙完全握在手心,她尝试着用了一点力,想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一手掌握。谁知那物件竟然顶风生长,又膨胀了几分。 “这是什么?”若雪睁大疑惑的双眼看向表情似哭似笑的狼野,话音没落,自己就明白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啥啥啥呀! 顿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手下一哆嗦,给他推送了下去,狼野仰头低吼一声,顿觉舒爽无比。若雪觉得自己做错了,便赶紧抽手,可是她的小手还被一只大狼爪握在手心。一个要抽,一个不放,两手的挣扎抚弄之间,给那处特殊地带无限异样强烈的刺激。 “哦……”狼野蓦地弓起身子叼住了她胸前那一朵嫣红。 遭到突袭之际若雪惊觉自己的手心里颤抖着涨大了几分,手腕处喷洒上了一股热流,然后狼野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压在她身上抱紧了她。 这样就行了?若雪轻轻用食指捅捅身上一动不动的狼野:不会有事吧。 狼野把头从雪白颈间抬起,也不说话,对着绯红的小脸就是一顿狂吻,最后吧唧吧唧嘴道:“还冷么?”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他们的第一次竟是在这样的方式中完成的,嘿嘿! 他起身给她整理下衣服,又系好自己的腰带,才发现她手腕上那一片冒着热气的浊白,扯下内襟一角笨拙的帮她擦净了,见火堆即将熄灭,转身忙着去添柴。 待他回过头来,却见若雪已经自己整理好衣服,蜷缩着低头坐到角落里。 心里突地一紧,狼野单膝跪在她面前,轻声唤她:“小鹿,小……雪。” 第38章 解毒 “雪……你是我的妻么,我们……”狼野抓耳挠腮不知该怎么表达。 许久,若雪终于抬起头来:“可是我们还没有成亲,我只是你的未婚妻呀。” “未婚也是妻呀,你不是说了,干爹也是爹么。”狼野为自己突然的得来的奇思妙想高兴不已,嘿嘿干笑。 若雪:“……” 见气氛有些缓和,狼野赶忙从包袱里翻出其他食物,在火上烤了和若雪一起吃了夜宵,喝下点水。火堆被添上很多柴,燃得很旺,树洞里暖暖的,俩人依偎着睡着了。 若雪睡熟以后,狼野缓缓睁开了眼,其实他根本兴奋的睡不着。 刚才因为太过激动,竟然那么快就井喷了,其实他很懊恼,应该可以更持久的,很持久才对。恩,下次吧,呵呵下次。 为了不弄醒若雪,他十分小心的把她从角落抱起来,再放倒,让她平躺在垫厚的枯草上,枕着自己粗壮的胳膊。拉过熊皮大氅盖在两人身上,他轻轻抚摸她红润的脸庞、红肿的双唇,像是一个小孩子得到了一件最心爱的玩具,爱不释手。最后,才把手搭在她腰间,沉沉睡去。 第二日,两人牵着手继续去寻宝藏。 狼野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俊朗、刚硬的眉眼多了几分柔情:“其实,我本不在意什么宝藏,这次来安胡城遇到你,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宝贝了。” 没有了心里负担,却平添了几分羞涩,想到将来可以和他朝夕相对,若雪还是在心里偷着乐的:“嗯,我也是。” “真的?”狼野一激动就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蓝眸中焕发出晶亮的神采。 若雪下意识的捂住红肿双唇,一大早晨的再亲就三回了:“狼,要不我们不寻宝了,回去吧。三穿他们也找不到,我怕程叔叔着急。” “回去?”某狼转转狡黠的蓝眼睛,才不要回去,回去以后哪都是人,能这么方便想亲就亲么:“有我保护你,他们一定放心。那天他眼见着我把你抱走,也没有丝毫阻拦,可见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你们九王府的侍卫也算不简单了。” 若雪也气哼哼的附和一声:“就是,我也是才明白的,他们竟然不告诉我,害得我还怕……不能和你在一起。“ 狼野嘿嘿一笑:“没关系,咱们的秘密也不告诉别人。“ 咱们的秘密?若雪想到昨晚的亲密接触,不觉又羞射滴红了脸,狼野看在眼里,痒在心上,逮住了一顿狂吻,哄骗着小女孩继续往深山里去。 狼野方向感极强,那天晚上金光乍现他就已经确定了大概方位,因为不想和吴哲一起走,在找到若雪之后,他已经是故意带着她在走相反方向,所以不可能遇到他们。 “尚裳?”若雪猛然发现远处一个红衣女子隐在树后偷看,竟然是那天给她施法的尚裳。 狼野迅速转身,下意识的把若雪护在身后。尚裳转身就跑,狼野拉起若雪紧紧追去,这一追竟然就追到了一个幽深的山洞里。洞口很窄、很隐蔽,里面却是豁然开朗。 尚裳已经在一个石桌前坐定,面前放着三个瓷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追兵。 “你想解毒是么?我面前已经放了两杯毒酒,一杯米酒,若是你有胆量就选一杯喝了,碰巧没死的话,我就帮你解毒。” 狼野冷笑:“我为什么要信你的鬼话,纳命来。” 他就要去抓尚裳,却被若雪死死拽住:“尚裳,你说话要算数,我来喝,若是喝完我没有死,你就给他解毒。” 尚裳点头:“也行。” 狼野却怒道:“不准去。” 若雪转过身朝着他挤眉弄眼:“没事的,我不怕。你忘了我小时候喝过雪狼的血,那啥啥的。”经她小声提醒,他才想起她出生前,九王妃喝过雪狼的血,应该是百毒不侵的。 但那只是理论上的应该而已,他绝对不会让她去冒那个险。“不行。” 二人正撕扯不清的时候,尚裳却是等不及了:“我好心救人,二位若是没兴趣,就请回吧。” 狼野斜了她一眼,哄若雪道:“我先送你回去,这里危险不宜久留。” 若雪明知道他还有内伤没好,哪肯放过这个机会,自恃喝了毒酒也不会有事,抽机会挣脱开狼野的手直奔尚裳跑过去。 狼野伸手一抓没抓住,赶忙追了过去,正在这时他面前落下一道铁栅栏,生生把两人隔开。 若雪也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尚裳嫣然一笑:“你肯为他喝毒酒,也要看他肯不肯为救你拼命。” 若雪转身回走:“不,我不需要他拼命,你快放我出去。” “晚了。”尚裳轻飘飘的一抖手绢,若雪马上晕倒在她肩上。 狼野已是怒极,额上青筋跳动,用力摇晃着铁栅栏:“快放了她,你敢动她一根手指,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尚裳脸上全无惧意,带着若雪离开时还在激火:“你若有本事就亲自来救她,若是怕死就回去好了,门口也没关上。” 若雪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第一种想法是又像那天一样,有人要弥坚她。转头看到桌边坐着的齐天宽和章彪,她放了心。看到齐天宽身后站着的尚裳,却是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笨狼呢,他在哪?” 齐天宽起身拦住她拼命的猛扑,淡然道:“叫嫂子。” 尚裳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章彪是个老实人,怕若雪着急,赶忙解释道:“小郡主放心吧,姑爷他没事,大宽帮他解毒呢。” 这一声姑爷说的若雪很是不好意思:“解毒?大宽哥在这里怎么帮他解毒?” 齐天宽笑道:“这解毒也只是我给他提供药引,还要靠他自己,若是他肯拼命救你,也不枉我费心救他一回。若是他待你不是真心,妹子也就别这般死心塌地了。” 若雪终究是不明白怎么回事,齐天宽带着她回到事发现场,指着掰弯的铁栅栏道:“你看,狼野为了救你,耗费三成的内力把铁栅栏掰弯,可见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你不要考验他了,赶快给他解毒吧。”若雪担心的瞧着地上的几口血迹,他不能动用内力的。 大宽轻笑:“呵呵,小雪有所不知。他中的是嗜骨之毒,深入骨髓,为拜火教教主拼了老命的自杀性袭击。初期只是不能用内力,后期就会筋断骨碎,这种毒可不是简单的一粒小药丸就能解的。他闯进这道石门救你,首先会经历巨石拦路,刀山箭阵,目的是让他散去内力。然后会掉进蛇窟,以毒攻毒,若是能活着出来就可以游过滚水池,荡走体内余毒。然后奉献给他的就是加了料的食物,他若要救你,不管有没有毒都得吃,否则就没有力气。吃过东西他会热血沸腾,以美婢诱之,若是他禁不住诱惑泄了身上的热力,此生便与常人无异。若是心中只有你一个,就会一往无前,与无数蝙蝠搏杀,走出黑蝠洞,通过跳跃厮杀,他的内力会急剧增强,恢复到原来的水平。最后,他会遇到一头守门的雪狼,若是他够聪明就可以杀了它趁热喝血,不但百毒不侵,还能增加功力。” 若雪静静的想了想,抬头道:“我不信这些是你专门为他准备的。” 大宽点头:“不错,昨日发现你们来了白头山,我有心给他解毒,里面的药物、吃食是我放的,其他洞穴之类原本就有,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这些东西。” “究竟怎么回事?” “你去出口等着吧,若是他能在两天之内出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第39章 犀利哥 若雪忐忑的盯着出口那扇石门,午饭还放在桌子上,都没吃几口,也不知道狼野在里面怎么样了,她央求大宽进去瞧瞧,谁知他应了一声之后就不露头了。 章彪的媳妇抱着一个针线篓和一团棉花、几层棉絮来到这间石室,笑吟吟的放到桌子上,顺便把饭菜挪到一边:“小郡主,奴家听说等突厥王子从里面出来,只怕衣衫都会被刮破,特意拿来这些东西,若是郡主不嫌粗陋,就跟奴家说说王子的身量,很快就能做好一套衣衫。” “彪婶,这怎么好意思呢。”若雪微微有点脸红,给男人做衣服这种事……真是和他越发亲密了呢。 在彪婶热心的坚持下,若雪大概比量了一下狼野的身高、胖瘦,因为娘亲爱刺绣,所以她从小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些,刚好给彪婶打下手。两人忙活着裁剪、铺絮、缝制,时间反而过的快些了。 晚饭时分,一套新衣已经做好,藏青色的料子虽是普通,却毕竟是自己亲手做的第一件衣服,若雪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想了想在袖口绣上几朵晶莹的雪花,瞧着心里愈发欢喜。 “我去给你端晚饭来。”彪婶笑呵呵的走了。 笨狼,你怎么还不出来呀?衣服都给你做好了。 石门内隐约传来狼嚎声,若雪的心怦怦猛跳,趴到石门上倾听,里面果然有动静。她猛拍石门,大声喊着:“狼野,我在这里,在这里……” 里面的狼嚎声愈发清晰,若雪心跳得更快,知道他在一步步靠近,他来了,闯过重重关口走到终点,想必身上的毒也解了吧。 她用力推那厚重的石门,又在两侧苦寻机关,寻觅无果之后再次去推石门,这次竟是奇迹般的开了。 “啊……”她惊叫一声身子向前扑去,奇怪的并没有扑倒地上,而是落入一双有力的臂膀。 狼野抱着她大步走出,急急问道:“雪,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真的是他出来了,若雪激动的热泪盈眶:“你出来就……” 那个好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就惊得无语了。原本一身黑色锦衣的狼野,此刻狼狈无比,一只袖子已经没了,另一只变成了夏天的半截袖,胸口处搭拉着一块棉絮,露出结实强健的胸肌。全身遍布血印、抓痕,大腿根上也有一处痕迹,不过还好关键部位没有露点。 这造型配上这副高大硬朗的身躯,简直比犀利哥还犀利,超有萌点! “你……”颤巍巍的小手捧住狼野的脸,哽咽难言。 “我没事,快走,我们离开这里。”狼野拉起她的手正要出去,却见齐天宽和尚裳已经进来了。他迅速腾出左手揽住若雪腰侧,把她护在身边,右手随时准备攻击。 齐天宽摇头惊叹:“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若雪挣开他的手臂,正要介绍大家认识,却见大宽已然出手攻向狼野面门,狼野顺手推开若雪和他打斗起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若雪还没缓过劲来,二人已经过了十几招,她刚刚大喊:“别打了。”那边却已经停了手,大宽笑道:“看来你回复的还真快,运气出招丝毫没有影响了。” 狼野很是诧异,练武的人出招试伸手,还是下死手杀人十几招早已能看出。但他还是挡在若雪身前,警戒的看过去。 若雪抱住他的胳膊往前跳了一步:“笨狼,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 狼野垂眸细想,怔愣的转头对若雪道:“刚才只顾着急救你,没有多想。现在回忆起来,当真是可以运功了,好像经脉全都通络,功力也增长了。 若雪高兴的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大宽哥是在帮你解毒呢,他们没有捉我。” 狼野也不是好糊弄的,他虽是相信若雪,却不肯相信齐天宽,只冷冷的拿眼瞟着他。 “大宽哥,他身上这些伤不会有事吧。” “都是皮外伤而已,一会儿泡个药澡就行,不会留疤的。你不是要知道原因么,你们随我来吧。”齐天宽在前面带路,几人在后面紧紧相随。狼野半信半疑,始终把手放在若雪腰侧,预备一旦发生意外,带她迅速离开。 几经辗转,最终他们走进一个寒冰洞,冒着白色冷气的寒玉床上躺着一个妇人,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她的容貌。 大宽轻轻坐到床边,看着她的面容低声道:“婆婆,孩儿无能,暂时还没能拿到通筋淬骨丸,不能让您恢复如初。但是,无论想什么办法,我都一定要做到的。今日带外人进来,是因为终于有人冲破了那些关卡。婆婆说过,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男人,还叹息世上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做到。如今真的有人做到了,而且他为的不是别人,是您喜欢的依依丫头的女儿,我带他们来给您看一眼,也算了了您老一桩心愿。” 若雪轻声问道:“这就是给我爹爹解毒的毒娘子?” 大宽点头:“不错,婆婆很喜欢你娘,那时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先出去吧,不要打搅婆婆了。” 来到外面宽敞的庭院,狼野惊奇的发现这里竟然是峭壁下的一个宽敞平台。 大宽面向深渊迎风而立:“当年,婆婆也是江湖中的三大美人之一,追求者无数,个个甜言蜜语难辨真假。后来偶然发现这里,她们就依照洞穴的走势设计了这样一套救人计划。把那些人带到这里以后,个个英雄气短,贪生怕死,最远的走到了黑蝠洞,被那些凶猛的黑蝙蝠抓伤,哪如回身投入婢女的温柔乡。其实那里面都的毒蛇、蝙蝠都是用珍惜草药喂养的,有益无害。婆婆的姐姐因情而死,婆婆也为情所伤,后来才去宫里报复。直到那年见到九王和九王妃,她才感叹世间竟有这样恩爱的夫妻,给我讲了这个洞穴的故事,讲了终生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一个男人为救心爱的女子而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狼野一直握着若雪的手,沉着脸不说话,此刻突然发问:“里面那个女人是你故意放进去的?” 没等大宽回答,却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来:“主子不好了,婢女香草始终没有出来,我就进去找她。却见她倒在地上不能动,已经断了三根肋骨。” “你打的?”若雪吃惊的看向狼野。 “我没打她,不过是推开而已,我走得急,她自己撞到哪里我就不清楚了。”狼野冷冷答道。 大宽和尚裳去给倒霉的香草接骨,狼野泡了药澡出来,穿上若雪亲手缝制的衣裳。 “虽然做的不是很好,却是我第一次给男人做衣服呢。”若雪低着头帮他把衣服抻平。 狼野灿齿一笑:“挺好的,这几朵雪花最漂亮。” 若雪抬头,与那一双幽兰的目光相遇,谁也没有多说,一个低头、一个抬头,毫不犹豫的吻在一起。 晚上睡觉成了难题,分两个房间,狼野不干,不放心。住一个房间,若雪不肯。最终选了一个里外套间的屋子,若雪睡里间,狼野守外间。 第40章 情人眼中 晨起洗漱,若雪看他穿着那件自己缝制的袍子就想偷笑,被狼野重重的敲了一下脑门:“傻小鹿,笑什么?” “嘻嘻,笑你穿着这件衣服像放羊的大叔。” “那你把这件裙子脱了吧,去找一件大婶的衣服来穿。”狼野过来扒她的衣服,吓得若雪赶忙跳到门外去了。 昨晚他们聊天到后半夜,商量好早上离开,继续去山林里寻宝,这二位都是不缺钱的主,寻宝无非就是变相旅游。尤其狼野,嫌这里人多眼杂,哪如二人世界自由,相亲就亲,想摸就摸…… 若雪问他为什么没有杀了那只雪狼,他说因为小时候自己养过一只小狼,很可爱,舍不得下手。这下又增添了几分好感,他外表粗犷,内心也有温柔的一面。 去辞行的路上,经过一间下人房窗前,不慎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不过是让你去做做样子嘛,怎么还来真的了,弄断了三根肋骨,真是的。” “你不知道,那个男人真的很男人,我第一眼见他就完全被迷住了,我想能被这样的男人睡了,今生死而无憾……” 听到这,狼野傲娇的挺挺脊背,朝若雪眨眼。 “呸!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来,这么优秀的男人必定得是仙女般的姑娘来配,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出身高贵,举止贤淑,咱们就是做丫头的命,快忘了那天鹅肉吧。” 听到这里,若雪得意的朝狼野抛一个媚眼,虚空甩了一下水袖,向远处飘走了。狼野大步追上,抓住她的手。 来到大宽门外,不慎又听了墙根。 “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了呢?”齐天宽的怒吼声清晰的传来。 尚裳带着哭腔答道:“那天从安胡城回来我就发现丢了,一直没敢说,没能打开药库的内门,可能就是缺少那个荷包的缘故。我曾用力捏过,那里面有硬铁块,可能是钥匙之类的东西。” “你若是不肯帮忙救我婆婆就直说。”他的声音已经冷到了冰点。 尚裳呜呜的哭了出来:“我怎么会不愿帮忙呢,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丢,丢在哪里,这两天我拼命的找缺还是找不到。昨天见到了你说的婆婆,我就再也不忍心瞒着你了。” 狼野皱着眉心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绣着三色三叶草的荷包,推门问道:“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尚裳回头吃惊的盯着那个荷包:“怎么会到你手里?” 狼野负手而立,神情淡然:“拜火教暗害于我,被我突厥铁骑踏平,包括教主在内所有的首领全部自尽,等于我中的毒便无药可解了。后来查到有最后一名圣女可以打开药库,一路沿着线索追到这里,那天我们几人去你房中寻你未见,缺发现了这个东西,我料定这不是寻常的荷包就收了起来。如今既是我的毒已经解了,也没必要揪着你这拜火教的余孽不放,毕竟你也不是元凶,物归原主吧。” 狼野随手一抛,尚裳惊喜的接住,从靴筒中掏出匕首把荷包划破,果然露出一把钥匙。“好了,这下能打开药库了。” 大宽接过钥匙反复查看:“那好,我们中午再去。” 若雪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可是在大前天晚上在这座山里,打开的大门,可有金光?” 尚裳点头:“是啊,那是南海金珠发出的光芒,我也是第一次去宝库,没想到会是这样,金光一现,还引来了很多拜金之徒来寻宝藏,早知道就该白天去的。” 若雪讪讪的瞧一眼狼野,咱们也都是那拜金之徒么?狼野唇角一弯回敬她一抹揶揄:好了,宝藏是人家的药库,你现在还要寻宝么? 二人告辞出来,在林间游玩了一天,天黑时分才回到安胡。若雪才想起没有问问尚裳,喀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穿到若雪房中来串门,疲惫的坐到椅子上:“他怎么找到你的?” “我掉进了猎人的陷阱,他救我上来。”若雪用手支着脸庞,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凭你的功夫还要人救?唉!享受的就是被救的感觉吧。” 若雪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别提了,”三穿气愤的一翻白眼:“你们谈情说爱的,小日子一定很滋润。我和吴老二一起去找你,谁知那个死笨蛋扭伤了脚,姑娘我这纤细的小腰啊,硬是把他给扛了回来,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说到吴哲,若雪突然想去戏弄他一下,想他一本正经的说教两国邦交啊,和亲的重要性啊…… “哒哒哒……”西墙上传来三声敲击声,若雪跑过去拿起木梳也在墙上敲了三下。 三穿惊道:“你们就这样交流?天哪,还真够浪漫的。” 若雪没有在意她说了一句什么话,朝着墙又敲了三下,那边果然回应了三下。她望着墙壁呆呆的傻笑,在想狼野是躺着呢还是坐着? 三穿咧着嘴观察她许久,问了一句:“你幸福吗?” 若雪依旧深情的盯着墙壁,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许久之后回答了一句:“不,我姓李。” 三穿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吴哲这个别院丫鬟、厨子一概没有,除了一个看门的老头之外,全部由三穿负责,她不得不早早起来挎着个小篮子去买菜,还好程风带领的侍卫们都到酒楼里吃,她只要伺候好吴哲就行了。 “这都是什么菜?”吴哲放下账本,颇为好奇的瞅着四个大盘子。 “卤猪蹄、泡椒凤爪、酸辣鹅掌,白菜炖牛筋。”三穿懒洋洋的介绍。 “你做的?” “前三样是买的,最后一样是我做的。不是说吃哪补哪么。”三穿拿出两个肉包子自己吃起来。 若雪进来扫了一眼,一看满桌子的蹄子、爪子,啥也没说,走了。 月上柳梢,悦舞楼的歌舞又拉开帷幕。公孙大娘已经回来,但是因为台柱子尚裳离去,流失了一部分顾客,生意显得冷清很多。 今日还算不错,大厅里坐满了七八成,一部分生面孔应该是寻宝大军的新成员。 若雪今日仍旧扮作一只小鸟,与第一次跳舞时满台乱飞的傻鸟不同,她的舞姿更加轻盈优美、却也不失欢快,力争把自己最动人的一面展现出来。 狼野仍旧坐在西北角的桌子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若雪,每当触碰到她悄悄看过来的目光,嘴角的弧度便加大几分。 若雪在台上愉悦的舞着,不用回头也知道他的目光始终围绕在自己身边,可是每当跑到舞台西面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要望上一眼。遇到他火辣辣的目光,脸色就红了几分,心跳也快了几拍。她偷眼看旁边的姐妹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还好,好像没有人关注她。 很快,一支舞就结束了,她随着姑娘们走到幕边,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他一眼。狼野抿嘴笑着,蓝色的眼眸里跳跃着幽幽的火焰,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到幕后,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诶,你有没有看到那位大人和夫人啊,真是天生的一对璧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般配的夫妻。”一向不喜八卦的菲菲都在人群里热烈的议论着。 “你怎么知道是大人啊,又没有穿官服。”一个小丫头边换装,边说道。 三穿接口了:“不用穿官服,就那身态、眼神也绝不是一般人,最重要的是他看自己夫人的眼神跟看咱们完全不一样,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痴情的男人?” 若雪傻愣愣的脱着衣服:“你们在说谁呀?” 众人都停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看过来:“你没看到东北角那一桌上的夫妻?” 东北角?我只顾看西北角的狼野来着,谁还注意东北角有人。 事实上若雪真的没有看到那对低调的藏到角落里,却仍旧光彩照人的夫妻,现在她回想台下有谁,根本就想不起吴哲这样的老熟人今天有没有来。她只记得狼野来了,从始致终都看着她,目光温柔又痴缠。 “那男人好英俊哦,虽说咱们这里来过不少英俊男人,可是都没有他有味道,那种宠溺又深情的眼神……”小丫头们还在议论,另一位接口道:“那种眼神是看他夫人的,看你的时候可没那样,别花痴了,快点吧,要出场了。” 若雪轻蹙弯眉,暗想该是什么样的夫妻才能让大家羡慕成这样,又联想到自己,会不会我们成亲以后也是别人羡慕的恩爱夫妻呢? 胡思乱想着,第二场舞的乐声已经响起,若雪随着第一小队轻甩水袖,小碎步踏地出场。目光自是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东北角,那里果然坐着一对夫妻,很年轻,男人英俊、女人漂亮,神态自然亲昵,虽是光线朦胧、衣着普通,却让人见之忘俗,那个昏暗的小角落足以成为满场的焦点。 他们互相看着,在低声谈笑,眼神中的专注和柔情自然的流溢出来。 “娘诶,我滴亲娘……”若雪吓得转身就跑,和带着第二小队出来的三穿撞个满怀。 “你怎么啦?”三穿捂着肩头,低声问道。 “我……我肚子疼,跳不了了……”若雪捂着肚子,飞快的窜到后台去。 跳舞的姑娘们仍旧关注着那对夫妻,却发现他们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寻觅,而后相视一笑,又低声谈起话来,眼神时不时飘向西北角。 狼野急切的瞅着台上,甚至焦躁的站起身子,就差窜上台子了。 若雪扒着幕帘偷瞧,本就和普通人气场不同的狼野此刻已经站了起来,更是平添了几分鹤立鸡群的关注度。吓得她赶忙摆手,让他坐下。 狼野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见她露着个小脑袋鬼鬼祟祟的瞧东边,也就顺着瞧过去。正在这时,第二只舞已经结束,一个身穿锦衣的俊美少年摇着象牙白的折扇大摇大摆的走到台前。 “本公子听说你们这里可以点舞,那七百两银子是交给跳舞的女子呢,还是交给你们的楼主?” 岚姐走了,如今是清姐主事:“我们楼主向来不盘剥姑娘们的银子,但凡点舞之资,皆全数交给跳舞的姑娘。” 美少年点头:“好,那我就来点一支胡旋舞。” 清姐礼貌的点一下头:“请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要点谁来跳?” 美少年刷拉把折扇打开,另一手背到身后,挺起胸膛做指点江山状:“咳,听好了,本公子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龙王见了闹水灾的京城超级美男子——路人乙。听说你们这里前些日子来了一个路人甲,我就要点她来跳胡旋舞。” 若雪捧着肚子蹲在后台,早已经笑得肠子都抽筋了。 第41章 合家欢 若雪捧着肚子、扶着墙勉强站起来,换好衣服还在脸上蒙了一个大号纱巾。 “你真的要跳,不是肚子疼么?”三穿过来问道。 若雪坚定的点点头:“是,肚子疼也要跳。公孙大娘说过,胡旋舞要跳给最心爱的男人看,我怕今日不跳,一年之内都没有机会了。” 三穿了然的笑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作为鼓励。 若雪鼓起勇气,走到台上,先看了一眼爹娘的位置,微微屈膝行礼,而后看着狼野说道:“公孙大娘说,胡旋舞不是随便就能跳的,今日既是有人点了我就跳一次,跳的不好还望各位海涵。” 她拼命朝狼野眨眼睛,眼皮都快抽筋了,想告诉他:我爹娘来抓我了,很快就会回京城,以后只怕我都不能来这里跳舞给你看,今天既然李惟点我跳舞,我就顺水推舟把这段胡旋舞送给你——最心爱的男人。 狼野自然也想起了公孙大娘的那句话,可是他却完全会错了意。胡旋舞不是跳给最心爱的男人看的么,这个不明来路的路人乙怎么可以点这支舞。小鹿怎么可以同意? 莫非这路人乙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狼野的醋劲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这胡旋舞要点也是我点,你小子算哪根葱? “我出一千两,来点这支舞。”狼野站起高大的身躯,走到美少年对面。 “呀,小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抢东西,我偏不让给你,我出两千两。”李惟得意洋洋的高昂着头,谁怕谁呀,本世子早问明白了,赏钱都给跳舞的人。钱从我手里出去,从我姐手里回来,转了一圈还是我家的银子,不赔不赚,叫到多高我也敢。 “三千两。”狼野沉声道。 “五千两。” “八千两。” “一万两——黄金。”李惟轻轻吐出黄金二字,满场哗然。 东北角的那对夫妻正是若雪的父母,九王李昶和九王妃柳嫣然,二人饶有兴味的看着儿子和女婿竞价,暗自发笑。 “李惟精打细算过日子这一点跟你还真像,呵呵!”九王轻笑。 “可是摆谱、好面子却是随了你呀,不然能混出个骚包世子的诨名么?”九王妃嘴里说着儿子,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狼野脸上。 狼野审视着比他矮半个头,还没有完全长成大人的美少年,问道:“你是谁?” 李惟眨眨眼:“我就是名满京城,人家人爱,花见花开……”得,又来了,最后他追问了一句:“你又是谁?敢跟我抢?” 李惟旁边的青衣小童凑上前去,低声在他耳边道:“世子,您让给他吧。若你赢了,不赔不赚。若是他赢了,咱们府里不就多收入大把银子了么?” 李惟猛地一拍脑门:对呀,抬,接着抬,把价抬得高高的,然后让他出钱,嘿嘿! “傻大个,你怕了是不是,还是家里穷,没钱了?”李惟故意表露得意之态逼狼野就范。 若雪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有点难以适应,见狼野变了脸色更是着急,走到台边小声道:“你们别争了,都一样的,我跳就是了。” 狼野转过头直视着若雪,认真说道:“不一样,公孙大娘说胡旋舞是跳给最心爱的男人看的,这支舞必须由我来点。” 若雪看他认真的模样,心里有几分感动,对着他赧然一笑,不再说话了。 李惟瞧着二人神色不大对劲,幡然醒悟:“喂,你离开京城,竟然在外面……”找了一个相好的野男人。 狼野转回头看向李惟:“你随便出价吧,总之我比你多出一千两便是,今天这舞我点定了。” “你……” 不等他回答,狼野已经大步走回自己的桌子,专注的看着台上若雪起舞。若雪的舞跳得并不是非常好,但是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巨大力量下,在狼野看来,这就是世间最美的舞姿了。 九王妃瞥了一眼狼野痴痴的神情,淡淡说道:“这狼野的性子还真是太冲,需得磨一磨才好。” 九王也把目光从台上抽离,看向自己的妻子:“看小雪那神情,只怕已经是喜欢的不得了,你若要整狼野,小心女儿跟你拼命。” “我为什么要整他,要整也要让小雪去,我还要忙着整自家的夫君呢。”嫣然轻挑嘴角,坏坏的一笑。 九王一哂,凑到她耳边低语:“嫣儿,今晚试试?谁整谁还不一定呢。” “去,讨厌。”她忙推开他欺过来的身子。 曲终人散,众人离席,九王妃在门口低声吩咐儿子:“一会儿你姐姐出来,带她到爹娘房里来。” “好。”李惟领命,在门口闲逛。不多时,若雪和三穿一起出来,走向城北。 “妞,爷的父母想见你,去不去?”李惟从后面窜上来,亲昵的搂住若雪的纤腰。 “废话,当然去了。”若雪笑骂他一句,转头对三穿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见个熟人。” 三穿把前后事情一联想,马上想到这少年八成是她的哥哥或弟弟,说不定一起跑出去玩的时候就自称路人甲、路人乙,不然那套词怎么会都说的那么顺溜。难道那对夫妻是他们的父母?不对,看年龄不像。 三穿低着头走了,却有另一个人从后面赶了上来,一脚踹在李惟屁股上。李惟毫无防备,身子横空飞了出去,以狗啃泥的标准动作,趴到墙角的阴影里。一只抬起后退正要撒尿的小狗,下了一跳,“嗷”一嗓子把尿都撒在李惟的象牙扇上,转身就跑。 得,骚包世子改成骚气世子了。 若雪吃了一惊,回头一瞧正是黑着脸的狼野,没等跟他解释,李惟已经爬了起来,甩甩扇子上的狗尿,又一想我甩它干嘛呀,啪得一声扔到地上,怒气冲冲的指着狼野:“哪里来的混蛋,小爷今儿跟你拼了。” 狼野不擅长叫嚣,从来都是直接动手,二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李惟人虽骚包,武功却不弱,但跟实战经验丰富的狼野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若雪围着他俩转圈,连喊“别打了”,可谁也不听,只好寻个机会扑上去死死抱住狼野的腰:“别打了,快住手。” 从小打架习惯拉偏手的,今日李惟一见便习惯性的以为姐姐在给他制造打人机会,跳上去狠揍狼野。 狼野想还手,却甩不开若雪,又怕李惟伤到她,只好护住若雪的头脸,任凭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若雪觉得不对劲,猛抬头见是这般场景,就狠狠踢了李惟一脚:“谁让你打他了。” 李惟愣了,从小不管跟谁打架,都是姐俩一起上的,最次也会拉偏手,姐姐从没有打过他,这次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跟自己动手。 “你竟然为了他打我?他算个什么东西?”李惟气得哇哇大叫,转身跑了。 若雪急忙去追:“李惟,你等等我。” 狼野这才猛然醒悟:是自己吃醋昏了头,这个人是她弟弟,九王家的世子李惟,自己的小舅子啊。 若雪进屋的时候,李惟正在气鼓鼓的跟爹娘辩驳:“姐夫又怎样,有弟弟亲么?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奶同胞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夫不过是个外来人,凭什么就比我亲了。”他刚刚从爹娘口中得知那个傻大个就是他未来的姐夫——突厥狼野王子。 “爹、娘……”若雪低着头小声道。 九王一见女儿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就软了:“小雪别怕,我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爹娘想你了,来看看你,看看狼野。” 九王妃无奈的白他一眼,好嘛,直接把实话都说了。 “女儿错了,不该不辞而别,让爹娘担心。”若雪慢慢蹭到九王身边,每次犯了错误,都是爹爹护着。 “你呀……”九王妃还要训斥几句,却被九王抢了话头:“狼野待你可好?” “恩。”若雪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九王妃恼恨的瞪了丈夫一眼:“一个个的都是被你宠坏的。” 九王也不恼,只笑呵呵的说道:“女孩子嘛,在家就要被爹宠,成亲了有丈夫宠,这样的人生才幸福呢。” 李惟见众人忽视了他的存在,就猛咳两声:“咳咳,这个姐夫我不认啊。” 九王妃笑道:“又不是你要出嫁,谁管你认不认。” 若雪干笑了两声,来拍打李惟的小腿:“刚才凑巧踢到了你腿上,又不是故意的。姐姐看看,不疼了是吧?” 李惟并不买账:“凑巧?你急眉厉眼的狠狠一脚踢在我腿上,就那么凑巧?” “嘿嘿,那你踢我一下吧,啊,给你踢一下。” 李惟傲娇的把脸转到一边不肯理她。 九王打开窗瞧了一眼外面:“行了,天色很晚了,你明日再来和你娘聊天吧,我们就住这客栈,今天还回你的住处去,程风他们都在那里,也很安全。快走吧,他还在楼下等你呢。” 这句话引得九王妃和若雪都跑到窗边来看,果然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个高大的人影独自在徘徊。 儿女各自回去休息,九王妃打趣道:“好甜蜜呀,就这样在楼下等着接人,都没有人等过我呢。” “这就感动了?想当年,我巴巴的在京城等了你那么久,多少名门闺秀被我拒之门外,伤心的碎片能铺满京城的大街小巷,你怎么不感动?” “你这个人呢,就是傻,脑筋不灵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九王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柔声道:“你还不是一样傻,嫣儿,据我这些年的总结,但凡你说这种话的时候,就是想和我亲热的时候……” 九王妃笑着推拒他压下来的身子,平添了几分欲迎还拒的味道:“那是你的错误理解,你对我了解的还不够深入。” 九王轻挑眉梢:“多深算深呢?四寸够不够?” 芙蓉帐暖,夫妻恩爱,进行着最原始、最快意的交流…… 第42章 直面狼野 刚刚吃过早饭,高将军敲门进来。 “博远哥哥。”九王妃迎了上去。 高博远面露欣喜之色,微微颔首:“依依,好久不见了。” 九王不着痕迹的插到两人中间,让高博远坐,顺便在王妃腰上一揽:“去把里间的茶壶拿出来吧。”他们住的是最好的上房,分里外两个套间。 “末将参见九王千岁。”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多礼,快坐吧。”待高博远礼行了一半之际,九王扶住了他的手腕。 二人隔桌而坐,九王妃给他们倒了茶,就坐在靠近九王的那把椅子上。九王扫视一圈,对这个格局比较满意。 “骑兵练得怎么样了?”九王开口问道。 “最近几年突厥平定了西域,而我们的马匹主要从西胡购进,失去了良马来源,骑兵的数量很难增加。”高博远据实相告。 “如果开战,有几分胜算?” “若是对付吐蕃、铁勒、渤海郡国等都不成问题,只是……若是对付突厥,就很难说了。” “铁甲骑兵呢?” “铁甲骑兵杀伤力虽强,但不宜公开露面,只能设伏全歼,突厥有几十万骑兵,加上各地驻守的守军,应有近百万,而我国只有十万,实力太悬殊了,硬碰硬的话肯定不行。” 漠北大统一,对于小唐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草原上民族混战,他们各自为政,也就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小唐还可以多方购买优良的战马。如今突厥统一大漠,横扫西域,控制了东西方贸易的丝绸之路,所得利益不计其数还是小事,关键是军事实力无可匹敌。 两个男人都在默默思考,九王妃轻飘飘的叹了口气:“要我说啊,你们就是不如司马高明,整日里研究些打打杀杀,须知老百姓还是安居乐业的好。不就是若雪和狼野的婚事么,从小你就宠着她,说只要她不乐意嫁,哪怕兵戎相见在所不惜。你看司马就能掐会算,上了一趟观星楼,写了首打油诗,就促成了一段好姻缘。我瞧着那狼野还不错,对小雪很在乎的。既是小雪愿意嫁,哪怕远点我也认了,还有什么仗可打呢?” 九王听妻子夸赞旧情敌,很是不屑:“切,他高明?他那点小伎俩谁看不透。听说狼野已经从西海岸秘密返回王帐,就故意见缝插针的写首诗,说什么安胡有宝贝,骗的大家都来安胡城。狼野十五岁做元帅,也算少年英雄,必定不是混在人群里找不出来的那种。咱家小雪论样貌、秉性、姿容谈吐样样拔尖儿,这两个人相遇,必定惺惺相惜,一见钟情。这点事我也能算出来。” “你……”九王妃被他一顿抢白,不知说什么好,若不是有高博远在,只怕就要好好的跟他争辩一番。只是她已经习惯在外人面前给九王留面子,这才咬牙切齿的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转过头去。 高博远干笑了两声,说道:“依依,如今能顺利和亲自然是好,王爷是怕狼野有吞并中原的野心,我也觉着不得不防。” 九王妃还是不肯看九王,只看着高博远说道:“我觉得不可能,突厥的版图已经太大了,多年征战,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如今国富民强,谁不想享享福,过几天好日子,狼野若是率军南下,那些西域小国难保不会造反。我国国力强盛,也不是那么容易吞并的,除非狼野脑子进水了,不然干嘛要做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 九王微微点头:“你说的是没错,不过,男人的野心不是女人能够理解的。” “你瞧不起女人?”九王妃眨着水波浩淼的杏眼瞪他一眼。 九王笑着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这不叫瞧不起,这是男女有别。你不承认区别是不行的,比如体力,就说我们俩吧……” “停,别说了,我承认。”九王妃脸一红,不由得想起昨晚自己在床上求饶的场景,顺手又在他腿上掐了一把,你真坏。 九王笑呵呵的看着她起身进了里屋,才转过头来对着一脸莫名的高博远道:“继续说。” 高博远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王爷请看,最近边境线上总有些突厥散兵抢掠我国的村庄。而罗兹山脉北岭一带竟然发现了一只千余人的骑兵,他们若是绕到我们这边来,甚至一夜之间可以灭掉一个安胡这样大小的城池,更别说村庄了。” 九王脸色凝重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刚好今天王爷来了,末将也好来请示如何处理。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卧匪沟很近,我们可以将其诱之此处,出铁甲骑兵将他们全部歼灭。但是,如果这是突厥骑兵,只怕想不打仗都难了。” 九王照着他在地图上描画的路线仔细思量:“可探出是何方骑兵?” “按军装式样等外部情形来看,应该是突厥兵。不过,据我这些天对狼野的暗中观察,也不像是他安排的。以他的性格来讲,应该是想打就打,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试探。” 九王抬眸:“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冒充突厥兵,引发两国征战?” 高博远点头,如今两大强国联姻,对周边小国来讲都没有好处,所以他们有可能故意制造误会,让小唐和突厥打起来,他们好坐收渔利。 九王沉思半晌道:“不如直接叫狼野来问问。” “你若直接问他,就算是他做的,只怕也不会承认,尤其是当着小雪的面。” “只要他说不是突厥兵,我们就按照计划把他们一网打尽,让试探小唐战斗力的人胆寒,给他个下马威。”九王眼露寒光。 高博远郑重点头,这也是他所想的,不管是哪里来的骑兵,都是来进行试探的,一定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爹,干爹你也来啦。”若雪从外面笑嘻嘻的进来。 九王看到女儿,脸色温柔了很多:“小雪你来的正好,去把狼野叫来,就说我要见他。” 嘎? 这么快“丑女婿”就要见老丈人?虽说这女婿不丑,丈人也不老,但是若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在噗通噗通的乱跳。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吧。”高博远笑着拍拍若雪的肩膀。 “哦。”若雪这才回过神来,一溜烟的跑了。 面对着千军万马都不曾紧张过的狼野,此刻却有点紧张,他的头发已经按照小唐的式样用金冠束了起来,栗色卷发一丝不乱的垂在脑后,更加凸显那张英气逼人的脸。身上穿着墨色锦缎长衫,衬托的身形更加挺拔,卓尔不群。 快到门口,狼野突然定住,不顾周围有人经过,紧紧握着若雪的手,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雪,就算他们对我不满意,我也一定要娶你,一定!” 若雪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嘴角一弯,灵动的双眸眨了一下,点了下头:“嗯。” 只是狼野这表白的地点选的不太好,屋里的几个人已经都听到了,各自憋着笑,佯装喝茶。 “晚辈狼野见过两位前辈。”狼野进门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规矩的行礼。 “贤侄不必多礼,坐吧。”九王客气的让座,狼野心里在哀号:为毛是贤侄,为毛不是贤婿?看来从贤侄到贤婿的路还有很长啊…… 若雪跑到里间见母亲:“娘啊,这是他从西域带回来的胡瓜子,可好吃了,你尝尝。” 九王妃捻起一粒瓜子放进口中,低声打趣道:“他是哪个?” 若雪不好意思的别过脸,抓起一把瓜子轻轻磕起来。 九王开门见山:“名人不说暗话,今日找你来是因为我们发现了一队骑兵翻过罗兹山脉北领,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小唐国境,你可知道此事?” 狼野满脑子都是娶媳妇、生孩子,突然见九王把话题转到军事上,略微一愣,摇头道:“不知。” 高博远道:“你是否能确定他们不是突厥骑兵?” 狼野见二人面色严肃,这才认真的理了理思路,暂时把自己想说的话抛到一边,认真回答问题:“突厥骑兵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擅动,更别说是闯入他国。我从没有入侵小唐的打算,请二位放心,若要剿杀来路不明的骑兵,请自便。需要我帮忙的话,也好说。” 里屋母女二人嗑瓜子发出的轻微声响仍在不紧不慢的进行,九王和高博远互望一眼,算是定了下来。 “毕竟你和小雪的婚约在呢,我也不想因为误会导致两国交兵,先问清楚也就好办了。”九王淡淡说道。 高博远起身告辞,九王留狼野一起吃午饭。 狼野觉得小唐人心眼儿忒多,不大好说话,也就小雪性子直一些,和自己比较合适。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想跟……九王讲。”犹豫几番,还是没能把岳父俩字说出口。 “有事就直说,又不是外人。”九王很和蔼。 “我不想明天秋天娶若雪了。” 里屋九王妃嗑瓜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若雪还在少心没肺的磕着,甚至有更加欢畅之意。 “哦?”九王脸色冷了下来,语气不善。 第43章 顿悟 “您别误会,我是说,过几天我就回去准备聘礼,一开春就到京城去迎娶,等到明年秋天,太久了……” 九王盯着这个说话大喘气的女婿,许久没说出话来。 若雪在里屋却着急了,难道爹爹不同意? 昨晚她从客栈出去,狼野便携了她的手疾走,于阴暗无人处紧紧相拥,狂热亲吻,他说:“雪,我想好了,你爹娘来了就会带你回去,等你走后,我就回突厥准备聘礼,春天就到京城迎娶你,好不好?我等不及了,等到秋天太久了……” 正处于甜蜜热恋期的若雪自然也希望日日夜夜和狼野在一起,想到要分隔一年,也很痛苦,自是希望过完了年,就嫁到他身边才好。 “爹?”若雪已经绕过屏风,来到外间,忐忑的瞧着九王。 九王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又瞅一眼闪着狼光的狼野,心里慨叹:女大不中留啊。 “皇室嫁女不比寻常百姓家,你想提前迎娶也不是不行,但要派正式的使者到京城,与礼部议定大婚日期。”九王终于松了口,狼野和若雪都松了一口气。 狼野答道:“是,我一定尽快派使者到唐都,商定成婚细节。” 九王妃一个人在屋里也坐不住了,溜达到外间看看女儿、女婿共同对付刁钻老丈人的热闹场面。 狼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眼力劲,对着九王妃深鞠一躬,撩衣襟就要拜倒,口呼:“狼野拜见岳母大人。” “哎?”九王妃一惊,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赶忙扶住:“快免礼吧,一家人哪需这么客气。” 狼野激动的抓住若雪的手,对九王妃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若雪的,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九王妃一愣,想不到多年前说的那句话他还记得,这下对狼野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满意的笑笑:“恩,看到你们高兴,我们也就放心了。” 九王见媳妇开心,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柔声道:“都别站着了,坐下说吧,一会儿把李惟叫来,咱们一起吃顿饭。” 狼野和若雪偷偷交换一个眼神,不由窃笑。在来的路上,若雪就把实底告诉狼野了:“我们家大事由爹做主,小事由娘做主。但是,只要是娘点头的事情,爹爹绝不会反对。所以,你一定要哄好我娘。” 四人落座,九王妃便询问他们俩怎么认识的,于是说起那天晚上高将军突然驾到,他们挣着逃跑的事情。热烈的谈话刚刚开始,还没有谈及喀里的出现和那次危险境遇,门就被李惟一股旋风般撞开了。 见到狼野,他突地一愣,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绕过他身边凑到若雪跟前:“姐,你那匹胭脂灵旁边怎的多了一匹宝马?好像和胭脂灵一样是赤龙马呢,哪来的啊?” 若雪:“有人从野马群里捉来的。” “谁这么厉害?快告诉我,我要拜他为师。”李惟兴奋的两眼放光。 若雪朝旁边努努嘴,就是你狠狠瞪了一眼的那个人。 李惟顺着目光看过去,见到狼野坦然的表情,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他蹭到母亲和姐姐中间坐下,趴在桌子上,滴溜溜乱转的黑眼睛凝视着狼野的蓝眸,憋了半晌才说道:“若是有人一定要把那匹马送给我,如果苦苦恳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收下。” “噗!”大家都笑喷了,除了李惟。 他依旧保持着慈悲为怀的表情,用普度众生的眼神瞧着狼野。 “你想要烈火骢?”狼野向来是个直肠子。 “谁想要啦?”李惟酷酷的甩甩头,“我是说如果有人非要送给我,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收下。” 这还不是想要? 狼野有点理解不了李惟的逻辑,只得像若雪求助,若雪拼命朝他眨眼示意,他也还是理解不了。只得说道:“李惟从小就喜欢马,尤其是白色的宝马,立志做个白马王子。若是你有好马给他,他一定很高兴的。” 都点到这份上,你不会还不明白吧。偏偏狼野就是那一根筋,直视着李惟道:“这匹烈火骢不能给你,因为它和胭脂灵是一对,给你不合适。不过,等我回到突厥,可以给你寻最好的马来,包你满意。” 李惟邪恶的瞪一眼狼野:“哄三岁小孩呢,但凡有十岁以下的小姑娘花痴的瞧着我,我都会说:妹妹别急,等你长大了哥哥就娶你。” 九王妃在一边转过头来:“李惟?你一直这样跟人家说的?难怪人家私底下说京城的女子十有八九都要嫁到九王府,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你小子到处乱讲。”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李惟吓得赶忙抱头鼠窜。 次日一早传来消息,罗兹山一战大捷,敌军全部被歼灭。千人千骑,一夜而亡,而且十分惨烈,血腥味弥漫出十几里,甚至安胡城的夜晚都隐隐能听到惨叫声。 高博远并没有暗中掩埋尸体。而是高调的运送战利品回营,把敌军战死的马匹烤成肉干做干粮。 狼野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到了消息,暗自惊叹小唐的骑兵怎么会如此厉害。 若雪到三穿的房间找她却没找到,在吴哲的书房里终于见到了埋在账本中间的小脑袋:“咦?你不是负责洗衣服、做饭么?怎么又开始算账了?” 三穿夸张的叹了口气:“唉!反正都是受苦受累的命,当老妈子还不如当账房先生呢。” 吴哲在桌子对面悠哉的喝着茶:“赶快算,到中午算不完扣一个月工钱。” “喂,你还是不是人啊,这么多的帐让我在中午之前算完?哼!老娘不干了。”三穿把账本一推,气哼哼的瞪着黑心老板。 若雪莞尔一笑,拉起三穿道:“就是,不给他干了。走,我娘来安胡了,我带你去见她。” 吴哲拦住了去路:“诶,你娘来这里,关她什么事,活干不完不能走。” 若雪不忿的抬起头:“三穿是我来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我带她去见见我娘怎么了。”她回头对三穿一笑:“我跟你说哦,我娘认识很多京城里的青年才俊,让她帮你选个好的做夫婿。” “咳咳,”吴哲以拳掩嘴:“就她这种长得跟黄毛野鸡似地,又干巴又瘦,你快别糟蹋京城的大好青年了。嗷……” 话没说完,脚面上早挨了三穿狠狠一脚,犹不解恨似地用脚后跟搓了搓。 吴哲抱起被踩的右脚连跳了几下,三穿惊愣着想了想道:“吴哲,你个大骗子,你的左脚根本就没事,还说扭伤了?” 吴哲放下右脚,在想装瘸已是来不及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解释却又不知说什么好,这时院子里响起叫嚷声:“姐,姐你在哪呢,不是说住这里么?” “世子,郡主在房东屋里,等我去叫她出来。”一名九王府的侍卫答道。 若雪一见弟弟来了,怕是有事,就放开三穿道:“我先去看看,一会儿再来找你。” 说话间侍卫已经到了门口,恭谨行礼:“大小姐,公子来了。” “知道了。”若雪迎出门去,李惟走上前来:“姐,你叫狼野去帮忙捉两匹好马来吧,我惦记的一宿没睡好觉。” “狼野?狼野是你叫的么?”若雪背着手走到了前面,心中暗笑。 “那……那我叫姐夫还不行么?等到他来娶你的时候,黄瓜菜都凉了。不然,你就今天嫁给他算了。早晚还不就是在床上打滚的事,早滚晚滚都一样。” 若雪猛地站住脚步,李惟没刹住车哎呦一声撞在了她的后背,若雪回身揪住他的脖领子,杏眼圆睁:“你为了一匹马,就把你姐卖了?” 李惟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暗想狼野把马给我骑,我把姐姐给他骑,貌似是我吃亏了。 “姐,我没有。我是觉着你们俩早晚要成亲的,还在乎这几天干什么。”李惟见姐姐面色不改,赶忙补充道:“其实我是觉得姐夫挺好的,高大帅气,尤其那双蓝色的眼睛很有诱惑力,还是三军统帅,你可要抓紧他,别让别人抢了去。” 若雪松开手,瞪了他一眼:“我很差劲吗?” “嘿嘿,姐姐也不差,又聪明又……” 谈话声渐渐远去,三穿却还保持着吞生鸡蛋的口型,吴哲在她眼前晃了三次手,她都没看到。 “喂,你不会是没有见过大人物,被吓傻了吧?”吴哲嘻嘻笑道。 天哪!难怪人家说穿越女都会遇到大人物,跟自己同吃同睡了这么久的小路子竟然就是名满天下的若雪郡主。那个蓝眼睛的大个子就是突厥几十万大军的统帅狼野王子? 三穿觉得这一趟没白来,能见着这两个传说中的人物也算很值了。不对,还有两个更有名的人物没见到,就是九王和九王妃。民间把他们的事迹传的神乎其神,但某些细节之处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可又说不清楚。 “你早就知道小路子就是若雪郡主?”三穿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吴哲,后者点头。 “所以,你知道她有婚约,才提醒她不要和陌生男人来往,后来从白头山回来你就不管了,因为你知道了那个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狼野?”后者继续点头。 三穿抬起下颚合上自己的嘴,淡定的坐到了椅子上,因为此刻除了淡定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拥有现代人的智慧,和一群古人比先进多了,谁知整个游戏快到终场,她只猜到小路子出自大户人家,狼野不是本国人,喀里有独特的目的,吴哲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却原来,人家早就都知道对方的身份,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一向自诩聪明的三穿顿足捶胸:此恨绵绵无绝期,要多傻B多傻B。老娘从此立大志,面厚心黑要奋起。 第44章 返程 狼野带着若雪和李惟到突厥境内转了一圈,在几个野马时常出没的地带搜寻,却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马匹。虽是捉了一匹彪悍的土黄色杂毛马,但李惟嫌它太难看,有损自己拉风的形象,坚决不要。 但是狼野徒手擒野马的本事却让他大开眼界,连连惊呼,在心里把这个姐夫认可了一半。 返程的路上却在边境处遇到了一个小熟人,他胖胖的身子蹲在地上,嘴里一边嘟嘟囔囔的骂着,一边呜呜的哭。 若雪觉得有几分眼熟就跳下马,蹲到他旁边:“小兄弟,你哭什么?” “呜呜……该死的突厥狗,他们都不是人,竟然打死了我的小白,可恶。”小男孩抬起头来,愤恨的朝北边扔了一块土坷垃。 “你是……”若雪挠挠头,突然指着他惊叫:“杨全?对不对?” 小男孩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若雪惊喜的喊狼野来瞧:“大笨狼,快来看,这是咱们那次送回家的孩子杨全啊。” 她回头之际却发现狼野已经站在身后,面色阴暗眼中放着寒光。若雪吓了一跳,却见狼野已经蹲下身子,直视着杨全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杨全恨恨的扒着地上的草:“我带小白出来玩,遇到几个突厥的狗兵,他们骂我还打死了我的小白带回去炖狗肉了。哼!该死的突厥狗,等我长大了就到北防大营当兵,打死那些突厥狗……” 狼野一把拎起了他:“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突厥人?” 杨全被吓得一愣:“我……我从小在边境长大,是突厥人还是汉人还分不清么。” 若雪拉下狼野的手臂:“你干嘛?放他下来,他还是个孩子呢。” “那你看我是突厥人还是汉人?”狼野冷冷问道。 杨全眨眨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狼野:“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次和伙计哥哥一起送我回家的大哥哥,我记得你的大个子和蓝眼睛,你是好人不是突厥人。” “突厥人就是坏人么?”狼野可不认同这种观点。“那你说说对你行凶的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子?” “他们全都穿着草原上的衣服,拿着马鞭,有的长着大胡子,有的鹰勾鼻子。还都说胡话,你说他们不是突厥人么?”杨全很自信的扬起小脸。 狼野垂眸一想,严肃的说道:“我会去查他们是不是突厥人,但是,你不能骂突厥人都是狗,汉人也有坏人,突厥也是好人占一大部分,你再敢这样乱骂,我便要教训你。” “你是坏人,是突厥狗,是突厥狗……”杨全刚刚受到欺负,自己心爱的小白狗也死了,五六岁的孩子哪里能分清是非,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 若雪怕狼野真的伤害他,赶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哄着,李惟也敛了玩世不恭,对狼野郑重道:“他只是个小孩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若雪想起自己曾经说过要送他们一件礼物,可是在身上找找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忽然发现李惟腰上带了两块玉佩不错,就顺手扯下一块塞进杨全手心:“这个你拿着,再去寻一条白色的小狗回家养吧。” “胖全儿,胖全儿……”远处来了一个好汉和一个老妇,若雪抬头看了一眼拍拍杨全的肩道:“你爷爷奶奶来找你了,快去吧。” 杨全还在用小脏手摩挲着玉佩:“爷爷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呵呵,我可不是别人,咱们还是亲戚呢,快走吧。”若雪推他离开。 小孩儿本就没有太强的原则性,被这样一哄就高兴的跑向爷爷奶奶了。 若雪回头见狼野仍旧沉着脸盯着杨全的背影,心里蓦地一沉,不高兴的推他一把:“回去吧,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不会连他都不放过吧。” 回去的路上,狼野一直很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李惟没有计较那枚心爱的玉佩被姐姐送了人,反而担忧的瞧着前面的一双背影。若雪憋着一口气,把马骑得飞快,狼野闷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吃午饭时,狼野久等不见若雪,以为她到九王那里去吃了,就独自吃起饭来。李惟晃着扇子悠哉的走了过来:“诶?我姐姐没和你一起吃饭?” 狼野一愣:“她没去你父母那里么?” “没有啊,我们都吃完饭了,以为她和你在一起才没有叫她。” 狼野把碗一推,大步跑回若雪的住处,推开门闯进去,见若雪正有气无力的倚在窗边,见自己进来也只是抬起眼皮扫了一眼。 “你怎么了?”狼野几步就迈到床边,握住她的手。 若雪看着他,静静的看着,抽了一口气把头埋进了他宽厚的胸膛:“其实……我宁愿自己只是笨笨的小鹿,你是粗心的大灰狼……我不要是郡主,你也不要是王子,我们之间不要隔了一个国家这么远。” 狼野抱紧了她,轻轻拍她的后背:“好,我们忘掉国家这回事,只过自己的小日子。成亲、生子、生一支骑兵出来,我教他们打仗。” 若雪气得直起身子:“你为什么总想着打仗?” 狼野语塞:“我……我到现在为止,只会打仗。” 这回若雪气乐了:“那你就不能学点别的?” 狼野嘿嘿笑着点了点头,想起最近两天恶补的新婚知识,凑到若雪耳边小声道:“学滚床单如何?” “你……可恶……”若雪跳起来追打他,两人在屋子里闹做一团。 远处松树后的李惟点点头,轻松的离开了,爹说过:吵架无所谓,关键是男子汉大丈夫要有心胸去哄自己的老婆开心。会哄老婆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狼野带着若雪去吃饭、聊天了。而九王正在屋里转圈,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 九王妃坚定的坐在椅子上:“反正我就是不回去,儿女都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回去?你自己回去不就行啦。” 九王很无奈的扶额:“嫣儿,把你留在这我怎么能放心?” “反正太后病重是因为想念你,又不是想念我。我也算瞧出来了,太后只要接连几天看不见你,就会病重的,连孙子都比不上你这个小儿子重要。你看梅捷嫁了杨可枫,这几年间走遍了名山大川,带着孩子到处游玩。我嫁给你十几年了,除了去过一趟吐蕃还是匆匆赶回,一直闷在京城那个大宅院里,有什么意思?明天你就自己回去吧,我在住几天就走。” “嫣儿,别胡闹了,随我一起回去。”九王尽量耐着性子哄她,九王妃却不吃这一套,问道:“为什么儿子、女儿可以留下,你就不怕他们危险么?” “唉!我是觉得这些年没有带他们出门,阅历眼界都比别人家的孩子差,就让他们在玩几天。孩子长大了,总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可你不一样。” “我怎么了?我比别人笨是不是,我就不会照顾自己么?离了你我还活不成了?” 九王恼了,冷声道:“别说了,就这么定了,明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九王妃也急眼了:“明天我就不走,你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跟我耍横,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两人一个望着东墙、一个望着西墙,默默坐了半晌。 九王在叹了二十口气之后,终是柔声说道:“嫣儿,等李惟成了亲,接下我手中这副担子,我就带着你四处游山玩水可好?因我小时候中毒险些死去,母后便有了轻微的臆想症,看不到我时间久了就担心我出事,如今她也一把年纪,身体又不好,也不知还能有几年寿数。你不肯回去,我便舍不得走……” 九王妃本也是懂事的人,听他这样说心也就软了,只是撅着嘴还有些不情愿。 “真的?那个孩子就是表叔公的孙子,难怪你那么大方,肯把我的玉佩给他。”李惟和若雪说笑着,进到屋里来。 若雪跑到娘跟前汇报了上次送杨全回家,以及这次送他玉佩的事,九王妃感慨道:“是呢,那会儿你出生的时候,还多亏了表婶照顾,是应该好好去看望他们一次。”她转头对着九王道:“明天你还是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去看望一下表叔一家,还有高伯母让我劝劝博远哥哥,抽时间多回家看看。” “明天要回去?”俩孩子惊呼。 九王瞅瞅娘仨的表情,无奈道:“京中急报,太后病重,让我回去。” “哦,”若雪和李惟长舒一口气:“还好只是让你。” 九王一瞪眼,吓得若雪赶忙补充:“其实皇祖母也没事,上次去吐蕃也说病重,回去以后只要见了爹爹马上就好了。” 九王妃道:“明天我要去看望表叔一家,让程风陪我去,你不就行了?” 九王沉着脸:“程风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小雪。” 九王妃又道:“那我让博远哥哥陪我去你可放心了。” 俩孩子齐翻白眼:让他陪,我爹能放心么? 九王腾的站了起来,冷声宣布:“明天你必须跟我回去,你们两个可以在停留两三天,然后就和程风他们一起回京过年。” 九王妃赌气在一边坐着,晚饭端上来也不肯吃,若雪和李惟不敢劝架只埋头吃饭,九王生气的吃一口菜,又回头瞅一眼,在狠狠吃一口菜,回头道:“过来吃饭。” 九王妃置若罔闻,把脸瞥向一边,不瞧他。 “你们俩吃饱了没?” “饱了。”俩孩子齐齐的推开碗,起身离去,很懂事的把门从外面关上。然后十分默契的分别藏到房门两侧——偷听。 九王强压怒火,来牵媳妇的手:“吃饭吧,都依你。” “真的?” “恩。” “说话不算数是小狗。” “咳,有个条件。” “什么?” “晚饭你多吃点,晚上我要吃吨大餐。” 九王妃红了脸,倪他一眼:“讨厌!” 夜已三更,廊檐上红纱灯活色生香,映着床帐后朦胧的艳色缠绵剪影。体格结实健壮的男子,俯在纤柔莹白的女子雪背上,大手紧紧地揽住细腰,快意的推送着怒张的欲望。 在汹涌的高潮数不清第几次来临的同时,皆疲至极的女人彻底瘫软在床上。他扯过一块棉巾,擦拭彼此身上的印记,在客栈终究不如家里方便,这个时间也是不能沐浴的。 “嫣儿,早晨我走了,你的被窝里会凉的,来,先把衣服穿好。”他哄着困乏至极的女人穿好衣服,在她身上红潮未退,意识尚不清晰时,铺好另一床干净被褥,搂着穿好衣服的妻子安然睡去。 天近四更,女人睡的正香,并没有察觉被人从床上抱起,盖了他厚厚的披风,轻轻走下楼梯,抱上了马车。特制的马车很宽大,铺着厚厚的软垫,足够两个人并排睡觉。 马车上路,摇晃了起来。她有一丝转醒的迹象,却连眼皮都懒得睁开,只含糊不清的低语道:“怎么了?” “没事,乖,睡吧。” “哦。”她往丈夫怀里拱了拱,继续香甜的梦境。 九王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嘿嘿,你还不是跟我回来了。睡醒后就远离安胡城了,看你还怎么回去? 最多就是闹闹脾气,打两下、咬两口,这些他都不在乎,最重要的是老婆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睡觉。 第45章 屠村 “三穿,我就要走了,你陪我去买些这里的特产吧,带回去给朋友们。”若雪笑嘻嘻的来找三穿。 “你要走了?” “是啊,我要回京过年呢。”若雪拉起她就走,三穿留恋的瞧一眼堆满桌的账本,吴哲说今天算完这些账目,就给二两银子的奖金。想到这是自己穿到这里以后最要好的朋友,三穿还是舍弃了二两银子的诱惑,毅然决然的去逛街了。 其实她们还真的没有逛过街,温暖的午后路边小摊大多正卖的火热,还真有些在京城都买不到的有趣东西。两个姑娘走街串铺都很兴奋,一个不起眼的小书店吸引了她们的视线,安胡城以商人居多,还真没有多少文人,可是这个小书店生意却十分红火,不时有人提着一大包用草纸包好的书籍出来。 “走,咱们进去瞧瞧他经营成功的秘诀。”三穿拉着若雪进去。 “两位姑娘,想要什么书?”一个小伙计迎了上来。 “随便瞧瞧,你不必招呼我们。”三穿摆摆手,在里面闲逛起来。满屋书架上都是书,人们可以在里面自由穿梭,颇有些开架售书的意味。 架子上放着的无非是些平常的经史子集,若雪见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想叫三穿走,却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小门,挂着黑色的棉门帘,拎着大包书的人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其中定有蹊跷! 两人互望一眼,十分默契的钻了进去。里面照样是书架,不过上面的书却完全不同。都是插图本,上面画着两个人,一个是潇洒硬朗的男人,另一个是婉约妩媚的——男人。那眉眼,动作,分明就是恋人一般,更有甚者一个把另一个压在床上。虽说衣衫半敞,只是露出胸膛,却足以让人脸红心跳。在配上一个个凄美的小故事,简直是动人心魄。 若雪红着脸凑到三穿耳边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春宫图,可是听说是一男一女的啊?” 三穿一口血差点喷了,矮油,咱们纯情的小郡主竟然连春宫图都没见过。“这是……应该算艳本小说了吧,不过真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腐书,不过内容却是差的远了。” 若雪疑惑的眨眨眼,三穿只得提醒道:“你忘了我给你说过的攻受关系了?” “哦,”若雪恍然大悟:“你是说男人和男人……”察觉到自己声音大了,赶忙捂住嘴,可是已经晚了。里面的几个顾客和一个掌柜的已经发现了她们,都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瞧着两个人,若雪揪揪三穿的袖子示意她快走,却被她拉着到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这些小话本怎么卖的?”三穿眨着晶亮的眼睛。 “你……你……要买?”掌柜的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年头男人找小倌也就罢了,怎的女人也好这口? “这你别管,就说价吧。” “一本一百文。” “这么贵?那如果有人写书送到你这给你卖,一本多少钱?” “五十文。” “有多少收多少?” “诶呀,你有完没完,我还要做生意呢,快走快走。”掌柜的不耐烦的甩甩袖子。 二人出来,一个绝妙的主意就在三穿的脑子里产生了:“小路子,你看黑心老板吴哲了吧,哼!对待咱们太刻薄了,我要报复他。你瞧他那副瘦弱的身板,摆明了就是一个猥琐小受,然后我写一个故事,把他写成受万人摧残的万受之王。连载成一本本的小册子,既能赚钱还能解气,真是一箭双雕啊。哈哈!” 若雪不可思议的瞧着她:“这样也行?” “行,我告诉你啊,人呢要学会自己找乐子,不然活着多无聊。就这么定了,其实若是你不走就好了,你擅长画画,我擅长编故事,刚好我们可以合作。”三穿挂着一脸流氓笑,甚是得意。 “好,一会儿回去,咱们就编一本,嘿嘿!”若雪的坏劲也上来了,俩人笑得有点森森然。 当她们抱着大堆东西回到住处的时候,狼野正等在门口,金色的夕阳笼罩在他挺拔的身上,更添了几分英雄色彩。 “小鹿,去哪了?”他迎上来接过若雪手里的东西。 “我就要回京了,去买些东西带给朋友。” 虽然知道她不可能长留这里,真的说到要走,狼野心中还是百般不舍,轻声道:“哪天走?” “后天吧。”若雪期期艾艾的瞧了他一眼,她有何尝舍得。 三穿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般的人物,暗自慨叹:他们真的好配,从身高、相貌,到家世背景,还有直爽的脾气秉性,若是他们将来不幸福,这世上还能有幸福的人么? “爷,昨日您交代的事情查清楚了。”泽鲁快马加鞭而来,喊住正要送若雪进门的狼野。 “如何?”狼野回身走了几步。 泽鲁跳下马来,在狼野耳边小声嘀咕几句,狼野柔情的面容马上冷了下来,追问道:“属实?” 泽鲁重重点头,狼野把手里的东西重新塞进若雪手里,回头喝令侍从:“火速备马。” 很快,黑色的战马被牵出,狼野和其他几名彪形大汉一起飞身上马。 “你要去哪?”若雪心里一颤,紧跟了两步。 狼野在马上只拿眼一扫,若雪便感觉到森森的寒气。“回头再跟你说,进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驾……”狼野挥动马鞭,几个大汉跟着他直奔北城门去了。 若雪把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三穿怀里,跑去马厩牵马,还好昨天没有把马放到客栈那边去。路遇九王府侍卫询问,她只说:“狼野带我去骑马,你们不要跟着了。” 打马扬鞭,循着前面模糊的影子追去,她脑海中盘旋着一句话:昨日您交代的事情查清楚了,昨日…… 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可查的?只有那个小男孩杨全惹恼了他,他带着满身杀气离去,莫非是要去杀人? 胖全儿那么可爱的孩子…… 一边寻找着地上的蛛丝马迹,一边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行走,太阳落山之前,她真的找到了那个小村庄。 没等进村,就有强烈的血腥味随着冷风扑鼻而来,若雪下了马,放胭脂灵自己吃草,但凡好马都有灵性,不会跑丢的。 她悄悄进村,脚步有些颤抖,手心暗暗发麻,狼野真的这么血腥?连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街角处放着一堆干柴,她轻轻走过去,蹲下身子,透过斑驳的树枝往前看。 啊……若雪吓得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街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体,鲜血沿着地面在缓缓流淌。狼野和泽鲁站在十字路口,目光四处逡巡。 她最怕看到的一幕竟然就这样呈现了,狼野手上提着一柄弯刀,刀尖上滴着血。 她突然发现靠近柴堆的地方有个人蠕动了一下,仔细一瞧竟是杨全! 小男孩侧躺在地上,身上都是血,他身上压着的正是他的爷爷,后背有一个大大的伤口,鲜血还没有流尽。杨全眨眨眼,又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是爷爷压的太死,他无法起身。 若雪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冲出去,她要去质问狼野:为什么要大开杀戒?难道只是一个孩子骂了他一句,就要被屠村么? 看来外界传言的狼野嗜杀成性是真的,他竟是一个这样的人。 若雪还没有完全站起,后颈便挨了一记掌刀,昏死过去。 第46章 真相 若雪醒来时,头有些痛,四周黑漆漆的,分不清是什么地方。墙壁似乎是半透明的,隐隐能看到外面的火光。 她摸索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是圆形的结构,房子也不是很高大。这不是普通的房子,难道是……军帐?胡人的毡帐? 她终于在轻轻转了两圈后,发现门口所在,悄悄凑上去,掀起厚厚的羊皮门帘,借着一条小缝往外看。 门口站着持戟的守卫,共有四五个的样子。都是彪形大汉,一身胡服。 难道被狼野捉了? 若雪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时旁边的帐子里走出一个膀大腰圆,挺着硕大肚子的中年男子,脸上还有一堆红色的大胡子。 他哈哈大笑着出来:“就这么定了,本汗这就去睡了那个小郡主,看他狼野还能要个破烂货?哈哈哈……” 他说的是胡语,跟突厥语有很多地方一样,因为从小学过突厥话,所以若雪大致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看来学好一门外语真的很重要。 她心里一惊,看来不是狼野捉来的自己,那又会是谁呢? 这时从那人身后抢出一人,单手抚胸道:“大汗请留步,这等事不如让属下去做。若是狼野记恨起来要寻仇,也可由属下顶着,再说那小丫头对我有几分意思,如今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她还要嫁我呢,如此一来我们不就得到小唐庇佑了么。” 此人脸白眼蓝,竟是喀里。 若雪恨得牙根痒痒:呸!谁对你有意思? 胖男人捋着络腮胡子想了想,点头道:“好吧,反正本汗对这等瘦弱的女人也不感兴趣,就便宜了你小子吧,事成之后,你就是新任的回纥可汗。” 喀里美美的笑了:“多谢大可汗。” 若雪积极的动着脑子,眼下不是骂喀里的时候,回纥、回纥,他蓦地想了起来:铁勒九部六部已归突厥,剩余三部,北面葛密、中间同罗、南面回纥,如今以同罗可汗为首,难道那个胖男人就是同罗可汗?喀里是回纥人? 在几个胡人的大笑声中,喀里已经走近了自己所在的这顶帐篷,若雪赶忙放下门帘,轻声跑回床上装昏迷。 “你们都离远点,一会儿别忍不住冲进来坏了本王子的兴致。”喀里在门口略作停留,遣散了守卫。 若雪拔下头上一根发簪,紧紧握在手心,绷紧了身体,准备在他扑上来的时候突然袭击。 喀里来到床边,却并没有急着动作,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一定醒了,我是来救你的,不管你信不信,必须按我说的做,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外面隔了十几步远的守卫,听到里面一声女子的尖叫,随后是低低的争吵声、啜泣声,过了一阵,一切归于平静。喀里从容的走出来,边走边系着腰带,嘴上狞笑着用胡话说:“汉女太弱了,竟然这么快就晕了,真他妈没劲。大汗呢?我去复命。” 守卫的一个小头头儿站了出来:“喀里王子不必复命了,大汗已经去娜塔帐中休息,说完事之后把那女人绑起来就行了。” “什么?还绑起来,没绑都快断气了,在绑不如就干脆弄死算了。你叫个婢女拿床被子进去,明日一早回明大汗再做定夺。”喀里大步走远,守卫把耳朵贴到帐篷上听听,确实没有动静,于是去找了一个婢女送被子进去。 “兄弟们不能白帮忙,来,我请大家喝酒。”喀里去而复返,招呼几名守卫到不远处的火堆边烤肉喝酒。 不多时,“婢女”从里面出来,低着头沿着毡帐的阴影走向后面。 喀里见大事已成,找个借口溜了,带着若雪在暗无边际的夜色掩映下快速离开。 “你带我去哪里?”若雪发现方向不对,她的右手边是北斗七星,所以他们应该在朝西边走,那不就是说离小唐越来越远么。 “你别怕,我带你去我一个朋友家,大汗发现你丢了,必定往东边小唐的方向追,也许向南去回纥找我,所以我们现在走的方向是最安全的。”喀里很镇定。 “我想应该把话先说清楚再走,已经出来了这么远,不会有人追了。”若雪和他同乘一匹月鎏白,觉得很别扭。 “好吧,反正也快到了,先说清楚,免得一会儿你闹腾。”喀里跳下马,绅士的伸手来扶她。 若雪不买账,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自己跳下马来。 “你为什么背叛主子来救我?” “我说因为我喜欢你,你信吗?”喀里一笑。 “不信。”若雪冷冷的回复他两个字。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呵呵。”喀里苦笑:“这世上总有很多自欺欺人的人,比如同罗大可汗,他的出发点本没有错,不过做法却着实幼稚了些。” 若雪前思后想也明白了一半:“当初你是故意接近我对吧?探听到我的一段往事,还装作故人来相认,后来被我发现就干脆要对我来硬的,也就是悦舞楼后院温泉那次。” 喀里坦然承认:“不错,最初我的任务就是吸引你,骗你,让你爱上我,那时我是乐意这么做的。因为你的父亲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你愿意嫁我,别说回纥的汗位,只怕铁勒这三部都要归我管辖了。可是,后来我看出你喜欢的人是狼野,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你们俩……呵,根本就不是别人能拆散的。还记得用钢鞭打你的那个人吗?” 若雪垂眸一想:“那个突厥兵?” “他不是突厥兵,假扮的而已,他是同罗可汗手下的左副将,负责扮作突厥兵做坏事的。狼野在军中大肆查找此人,查出他不是突厥兵,然后扩大范围去搜索。同罗可汗怕了,怕被查出来他是幕后黑手。于是让尚裳施法,想把你的心凝聚在我身上,和我发生关系,然后一心一意的嫁我。可是我早就猜到不会成功,因为狼野已经在你心里生根发芽了,那种法术只能用在不懂事的小女孩身上。” 若雪突然回想起那次险些被弥坚的时候,喀里说过的话:“我记得那时你说:你也不想这样做,是被逼的。” “不错,这是我的真心话。若是我强破了你,我会有好下场么?无论小唐还是突厥都不会放过我,其实我也不过是一枚随时丧命的棋子而已。” 若雪怒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毁了我?” 喀里无奈的摇摇头:“我的小郡主,这点事你还不明白?如果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就会对突厥退婚,狼野的脸往哪放?就要打仗。可是你没有选择我,那么就要毁了你让狼野退婚,小唐的脸就丢尽了,也只能是开战。” “总之,你们就要是两方打仗,好坐收渔利对吧。” “这是同罗可汗的想法,而我只想保护家园,保一方平安。”喀里遥遥的看向南方。 “呸!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才不信呢。” 喀里转头看向若雪,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信不信由你,我从没有害过人、杀过人。跟狼野比起来,我比他善良一万倍,你以为他打下广阔江山是靠讲道理么?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成千上万,疆域已经扩大到西海岸了,最近他在往回调兵,打算做什么?铁勒九部六部已归突厥,剩下的这三部迟早要被他踏平,我们这样处心积虑的破坏你和狼野的婚姻,不就是为了自己家园的安宁么。” 若雪面无表情的望着星光下的大草原,从小的生长环境决定了她的政治头脑,只不过她总觉得那些离自己很远,是父亲和皇伯伯们研究的事,如今这些政治、军事牢牢的拴在了自己身上,她不得不重新思考。 “你救我是为了让我帮你?你怎么肯定我会答应呢?”若雪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不紧不慢的说道。 “因为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战争,不希望孩子失去父母,老人惨死刀下。” “你是回纥的什么人?” “三王子喀里,老可汗的第三个孙子,说是三王子,不过,很多人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的父亲是老可汗的幼子,从小在南诏国做质子,死于南诏内乱,人们并不知道他有后。” 若雪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不光想保住回纥,还想坐上汗位。” “呵呵,”喀里干笑了几声:“你只要答应我保住回纥就行了,至于汗位,那是我自己的事。” “少骗人了,你自己的事,若是回纥因为你而保住,那汗位还能是别人的么?” “你乐意这么想也可以,总之,我没打算害你,只想请你帮忙而已,怎么样,还有要问的么?”喀里见她聪明,索性直说。 “你的意思,我们藏在这里等救兵?” “不错,我们要逃出同罗的几层封锁线太难了,不如在这里等,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三天之内,突厥大军必到。” 第47章 营救 狼野看到死人堆里爬出个活的,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提起来。 杨全傻愣愣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爷爷,圆圆的眼睛瞪了好久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快说,怎么回事?”在狼野逼问数声之后,他才抽噎着说明了情况。 有一伙穿着突厥兵军装的家伙突然冲进了村子,抢东西打人,老杨头是猎户,会些武功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后来见敌人都是武功高强的,自己打不过,就想跑去北防大营给高将军送信。在这里正碰上老伴带着孙子往家里跑。混乱之际,有一个人骑着快马从村外赶来,给手握钢鞭的头领报信:“狼野来了,怎么办?” 那头领愣了一下,眸中闪过寒光,咬牙切齿的说道:“来的正好,干脆大开杀戒,栽赃到狼野身上,给咱们一千兄弟报仇。” 边境上的人大多懂些胡语,老杨一听要杀人,折回身去警告:“高将军很快就到了,你们莫要胡来。”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他们,有人骂骂咧咧的说:“就是他妈姓高的,杀了咱们兄弟,多杀几个汉人雪恨哪!” 于是狂热的杀人行动开始了,除了几个年轻腿快的小伙子跑出去送信,其他反抗的男人和没有反抗的妇孺一个个被杀了。 老杨临死的时候,敲晕了自己的孙子,把他压在身下,希望能逃过一劫。 狼野进村的时候,街心已经没几个活人了,泽鲁远远看到大肆行凶的是“突厥兵”,大喝一声:“住手,你们是哪个营帐的?” 那些人也不答话,见他带人来了,就想迅速撤离,把他留在此处。可是他们低估了突厥武士的速度,没等逃走已经被包围。 狼野拔刀指向为首的一名黑大汉:“我记得你,上次你用钢鞭打人就是冒充的突厥兵,这次又冒充杀人,究竟居心何在?” 泽鲁定睛一瞧,这才发现此人正是画像上那个,上次王子命自己查,结果查出不是突厥人。 他们并不答话,双方动起手来,狼野砍伤黑大汉逼问,谁知那家伙用最后的一点力气自己抹了脖子。 若雪躲在柴草堆后偷看时,狼野并不知道,可是假冒的突厥兵逃走时却发现了,这两个人跟着黑大汉见过若雪,只因她那样高挑、白皙的女子在边境并不常见,所以他们很快确定了若雪的身份,并带走了她。 狼野带着杨全出村时,遇到了赶来的高将军,经过仔细勘察、活下来的几个人的叙述,排除了狼野作案的可能性,初步确定和罗兹山的一千骑兵应该是一伙。 狼野回到安胡城时,已是月上柳梢,程风带着几名侍卫等在门口,见狼野身边没有若雪不禁大惊:“王子怎独自回来?我家郡主呢?” 狼野在马上一愣:“她没跟着我,我让她在这里等我回来。” 程风吓得马上变了脸色:“郡主说和你一起出去,我们才没跟着,怎么,你没见到她?” 狼野前思后想猛地大叫一声:“坏了。”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高将军听说若雪不见了,也发了狂,派出大队人马寻找。 “泽鲁,派个快马手火速回突厥一趟,看看有没有查出那个假突厥兵,还有喀里的身份。” “是。”泽鲁领命下去,才想起赵老的调查也该有眉目了。 狼野在来回路上苦寻三遍无果,不得不在夜半时分返回住处,商议对策。 两个院子搅翻了天,三穿也就听说了此事,第一个想起的人是喀里。难道他回来行凶了? 心底微微一痛,她不希望喀里做坏事,更不希望他横插.进一对有情人之间。她闯进狼野屋子的时候,他正在焦急的思量。 坐是坐不住的,狼野毕竟是一军主帅,没有慌乱的转圈,而是用手按着桌角,稳定住身形,借力思考,手指已经嵌进了红木桌面,深蓝色的眼眸隐隐泛着血色杀气。 “你捉住的岚姐呢,我去审她,必定能问出元凶。”三穿站到狼野面前。 狼野不屑的扫一眼这个瘦小的女子:“那个女人软硬不吃,用了各种刑具都不能让她开口,你能审出来?” “你若想快点找到小路子,就让我去试试,难道你还怕我放走她?”三穿也很着急,说话很快。 狼野沉着脸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三穿回到房中:“问明白了,幕后主使人是同罗可汗,喀里也和他们是一伙的,恐怕小路子就是被捉去同罗了。” 狼野低眸思索:铁勒九部仅余三部,以同罗为首,若真是他们做的,这一切倒也都还解释了。只是他难以相信自己审问若干天,铁嘴钢牙的岚姐都不曾开口,为什么三穿只去了一小会儿就问出来了。 三穿扬眉:“你觉得答案不对?” “有可能是对的,但是不能确定,我要知道你怎么问出来的,用的哪样刑具?”狼野森冷的逼视。 三穿冷笑:“看来你是不相信我,好吧,我走了,就当我没说。” “站住,”狼野上前两步,铁掌扣住她的肩头。三穿愤怒的回视着他,肩头剧痛却还咬着牙不肯屈服。 霸道的狼野终于意识到有些女人骨头不比男人软,为了若雪,他忍了。放开钳制,低声道:“对不起,不过我确实需要证明消息的可靠性,否则走错路,就会耽误救人的时机。” 三穿揉揉痛麻的肩膀,噙着泪花恨声道:“若不是因为小路子是我的好朋友,我才懒得告诉你。呃……好吧,我没有用你的刑具,一个女人没有特殊的毅力是不可能软硬不吃的,在她心中一定有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女人的克星,最要命的刑具,一生的枷锁就是一个‘情’字,我装作帮她,动之以情,说前几天有陌生人来悦舞楼打探她的消息,让她遥想一个远方的男人正在惦记着她,想方设法救她却苦无线索。她相信了我,其实是她十分想见那个男人,以为人家真的很想救她,哼!其实对于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来说,女人不过是牺牲品,但愿你能好好对小路。“ “她为什么要相信你会救她?”这是狼野最不明白的地方。 三穿坦言:“因为我贪财,这在悦舞楼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给钱,多干点活无所谓。而且我这人贪财的口碑极好,不做坏事,讲信用,我跟她要了一百两银子,答应帮她送口信。小路子是我的好朋友,若不是为了她我才懒得去撒这种谎。” 三穿转身走了,剩下的事情不是她能解决的了。 小路子,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能平安归来,也希望你对喀里手下留情。 “元帅,派回突厥的人回来了。”泽鲁带着传信兵进门。 “说。” “报元帅,赵大人说已经有些眉目,只因尚未确定才没有派人来禀报。那个画像上的人应该是同罗可汗手下,是一名姓左的副将。因为军中用钢鞭的人不多,而我军之中有人见过此人用鞭。那个喀里,很可能是回纥的小王子,据说回纥老可汗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死了,而小儿子一直在南诏国做质子,死于南诏内乱,可是他和南诏的一个宗室女私通,留下了这个遗腹子。若不是长相酷似父亲,又有南诏国主力保,只怕回纥老可汗都不会认他做第三个孙子。” 果然是他们,狼野磨着后槽牙,周身杀气暴涨,我还没打算灭掉他们,竟然自己找死? “泽鲁,给你五千铁骑,何时拿下葛密?”狼野大喝一声。 “葛密弹丸之地,一夜即可。” “好,速回突厥,去南骑兵大帐,点五千人马即刻出发,向南攻打葛密,直取同罗。我亲自领五千人饶道西峰山,直插.进同罗地界。传信兵去转告小唐高将军,让他从东面攻打,三面夹击,看他们往哪里逃。” “是。” 【后世说书先生在说到这一段野史的时候,甚是激动,口沫横飞的拍着桌子模仿狼野哇哇大叫:“我靠,敢他妈和老子抢媳妇,先去灭了他小鬼子的。”】 若雪在一家牧民的毡帐里歇了一宿,这本是堆放杂物用的,她和喀里半夜到来,热情的主人没有嫌美梦被吵醒,还做了热乎乎的炖羊肉给他们吃。暖了身子,有了力气,主人也给他们铺好了床褥。 还好两个被窝没有紧挨在一起,不然若雪只怕要羞死了。两人各自眯着眼养神,都不敢睡着。不大一会儿,旁边的帐子里就传出了男主人如雷的鼾声。 清晨吃过早饭,若雪在附近简单溜达了一圈。因她穿着同罗的服装,又会讲胡语,虽是皮肤不像长年牧马放羊的人那般发红,却也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怀疑。 这是一个半圆形的小山坳,温暖避风,聚集着十几家牧民,放眼望去,前方开阔的大草场无边无际,确实很漂亮。 难怪会有那么美的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若雪坐在草地上想,等春天来了,绿草如茵,这是该是怎样的美景啊! 男主人去整理马棚,女主人去挤羊奶,两个三岁左右的小娃娃在阳光下玩耍。 女孩握着小拳头说:“你猜,我手里有几块奶糖?” 男孩用袖子蹭一把鼻涕:“猜对有奖吗?” 女孩郑重的点点头:“有,如果你能猜对是三块,我就把它们都给你吃。” 男孩抿着唇认真的想了想:“我猜是两块。” “扑哧!”若雪笑喷了,一旁的喀里也笑了起来。 两个小孩注意到家里来的客人,热情好客的民风很好的遗传到他们身上。小女孩张开手,把手心攥出汗的三块羊奶方糖给小男孩一块送到嘴边:“叫姐姐,不然不给你吃。” 小男孩垂涎的盯着那块糖:“可是阿妈说,是我先出生的,你应该跟我叫哥哥。” 小女孩倔强的威胁道:“我跟你叫过很多次哥哥了,可是你从没叫过我姐姐诶,不然我不给你吃了。” “好吧,姐姐。”迫于一块糖的淫.威,男孩终于妥协了。 小女孩开心的摇晃着小脑袋走到若雪身边:“姐姐要吃吗?” 若雪笑道:“姐姐不吃,你吃吧。” 喀里故意逗她:“我要吃。” “你是叔叔,叔叔怎么可以吃糖呢,阿爸从来不吃糖。”女孩眨着棕色的眼睛。 喀里气结,指着若雪道:“怎么她是姐姐,我就是叔叔?” “因为叔叔是阿爸的朋友,可是漂亮姐姐是我的朋友。” 喀里终于服输的低下头,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跟她理论了,正巧小男孩过来拉走了她:“我还想吃。” “你叫一百声姐姐,我就把这最后一块给你。” “一百声是多少声啊?” “就是很多很多……” 两个小孩的谈话还在继续,喀里的思绪却回到了小时候:“我小时候,也有人这样逼着我叫姐姐呢。” “是么,你那么逊啊,我小的时候,就常欺负别的小孩。”若雪骄傲的扬起小脸。 喀里目视着远方,声音也飘渺起来:“我从小跟着师父长大,没有爹娘,只有一个义父。有一年过年的时候,义父大发慈悲带我回去,可是我能看出那些大人都不喜欢我。只是那时我太小,不明白原因,现在想想也难怪……” 喀里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我是义父小妾的私生子,你说那些人能喜欢我么?我记得那里小孩们挺多,大都比我小,他们见我是新来的,又长相奇特,就抱团欺负我。那时有一个个子比我还高的小姑娘,说:叫姐姐,我就保护你。我已经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她身边总跟着一只大白猫,她对我很好,虽然总逼着我叫姐姐,可是她没有打过我,还给我好吃的。其实我一直想回去瞧瞧她,只是已经不知道她是谁了。你是小唐皇室的人,说不定认识她,若是回去以后见到她,就问问原本要送给弟弟的猫仔怎么样了?” 喀里心中酸涩,眼里竟含了泪光,一个私生子的成长之路必定比别人苦涩很多倍。 若雪已经惊得从地上弹起,蹲在喀里面前,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你是……你是六伯的义子——李梦,你是李梦对不对?” 喀里苦笑:“我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个噩梦吧。”他忽然反应过来,紧盯着若雪:“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小的时候养的一只白猫叫做雪团儿,我说等它下了崽,就送你一只。”若雪惊喜的有些颤抖,低声问道:“你不是……不是掉下悬崖摔……” “我没死,舅舅为了顺利带走我,故意让人制造的假象,那年我被带到了南诏国,后来为了完成父亲的遗志,我才回到回纥。” 世间竟有这样奇妙的事情,拼命想被她认作故人套近乎的时候,没有成功。如今要把她送回去,换来一方平安,却在无意中成了故人。 第48章 退婚 喀里苦笑:“那时我听到过你对一个人喊干爹,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某家的义女,没想到却是真正的皇家女,还是大名鼎鼎的若雪郡主。” 若雪看着他苦涩的嘴角,心中难过:“你放心,我一定不让狼野去打回纥……如果他肯听我的话。” “他若是真心喜欢你,怎么会不听你的话呢,其实你嫁给他也不错,至少他很强大,可以保护你,不像我,要依附于别人。”喀里无力的垂下头,若雪低声道:“你别这样,以后会好的。对了,那些村们究竟是不是他杀的?” 喀里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两个小孩子:“也许不是吧,但是你也不要把狼野想的太好,他杀人无数却是真的。我想保住回纥,也不全是为了汗位,这几年也结交了很多好朋友,他们没有瞧不起我,尤其是孩子们,你看,他们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多好。可是,一旦打起仗来,就没有这种幸福了。” 若雪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点了点头。 男主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招呼大家拆掉毡帐,赶快离开这里。若雪一边帮忙往车上装东西,一边打听情况。原来是西边打起仗来了,大汗派了兵马增援西峰山,他们想躲开战争,逃到东边,也就靠近小唐的那边去。 若雪凑到喀里身边小声道:“狼野来了,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现在不能去,前后都是同罗骑兵,一个小队就足以把我俩拿下,这些牧民都要东迁,我们混在其中最不易被发现。” 十几户牧民很快都收起了毡帐,赶上羊群、马群往东边去,若雪借了一匹马,模仿着出逃的女人用黄色的纱巾蒙了脸,和化了妆的喀里混在人群中,逐渐到了王帐附近,却在牧民聚集区遇到了几户从东面迁来的牧民。这才听说,今天凌晨小唐已经向同罗宣战了,要求交还郡主。 “咱们这里哪有他们的郡主啊,神啊,为什么要打仗?我们该往哪里去呢?”女主人简直快要哭了,紧紧抱着两个孩子。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了,人们都无心吃饭,忧心忡忡的等待着大汗的安排,期待有好消息传来。胆子大些的男人们纷纷到前方去打听最新的消息,考虑这要不要往南边走,那里可能会安全些。 喊杀声逐渐近了,他们跑到小山岗上,端坐于马背观察远方。 前方草原上突然退回来一批残兵,紧随而至的便是突厥骑兵。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匹分外高大的大黑马,自家王子打头,后面的兵谁敢怠慢,一个个奋勇杀敌。 同罗兵列队冲了回来,原来是可汗亲自出马了。 “是大汗,大汗呢,他能打败突厥人吗?”有人紧张的问。 “听说带兵打来的是狼野,狼野是战神,没有人能打败他,这可怎么办?” “他不会杀我们吧?” “呸!他算什么战神,他就是个刽子手,是真神对付的魔鬼,神呐,请你降罪与他吧。”相信真神的牧民们纷纷下马,跪倒地上祈祷。 若雪和喀里也不得不下马,蹲在他们中间。 这时,有人说:“注意听,他们在谈判。” 冬季正好刮得北风,隐隐约约能听得到他们在说“女人”,狼野一抬手,后面有人在马背上驼了一个女人过来,若雪仔细瞧瞧,看衣服倒像是悦舞楼的岚姐。狼野的意思似乎是换人,只是同罗可汗晃着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然后突厥兵杀了那女人,狼野和同罗可汗厮杀起来。 “我们是铁勒的男人,要为铁勒而战。”身边拜神的人们在血腥的死亡面前终于醒悟,战斗才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他们纷纷上马,高举杀牛宰羊的尖刀冲下山丘。可是战场上,胜负已分。同罗可汗腰部受了重伤,险些被狼野砍作两截。他调转马头仓惶而逃,后面的士兵自然像潮水一般溃散开来。突厥骑兵喊杀声震天,快速追过来。 同罗可汗突然调转马头,带着兵士朝牧民聚集的方向奔过来。一时人喊马叫,逃命的、追杀的乱作一团。 若雪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有些接受无力,怎么突然突厥兵就到了眼前了。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要找的人是狼野,反而担心起那些牧民的安危,可爱的孩子们是无辜的,不能让他们滥杀。 “啊……”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若雪觉得自己的身子飞了起来。 “小鹿,你没事吧?”狼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雪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他马上了。 “你快让他们住手,不要伤害那些无辜的人。”若雪着急的摇晃着他的手臂。 狼野蓝眸一闪,不敢置信的紧盯着若雪:“你竟然帮他们说话?” “你听我的话,快让那些突厥兵停下。”若雪来不及多解释,只一味着急。 “我是男人,为什么要听女人的话?”狼野脸上一寒,转头对着突厥兵大喊:“追杀同罗可汗。” “是……追杀同罗可汗……”骑兵们快速的在狼野两侧飞驰而过,呐喊着传达主帅的命令。 “不,不要……”若雪惊呼着要下马去阻止,却被狼野左臂紧紧揽在身前,动弹不得。“你放开我、放开……”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惨死在突厥的铁蹄之下,一个被战马踩断了胳膊,另一个被士兵手中的长矛划破了肚子,他们的阿妈撕心裂肺的叫着扑了过去,单薄的身影淹没在一片铁蹄之下。 喀里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修罗场,他催马跑了几步想去就他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知道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力阻止这一切,乌压压的一大片骑兵,这才只过去了一小半而已。若是连若雪都不能阻止狼野,铁勒三部真的就没有希望了。 “你这个杀人的魔王,放开我,我不要和你在一起。”若雪回头时,已经泪流满面,用力捶打着狼野胸前的铁甲。 “你疯了?”狼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鹿被他们捉来本该恨他们才对,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难道被他们迷惑了? 他扫一眼不远处的喀里,怒气骤然暴涨,拍马冲了过去,举刀便砍。喀里听到动静,回身扬起自己随身的佩剑去接招,哪知狼野天生神力,他的剑只卸去了一半的力道,刀锋一偏向着左肩劈去。 “不要。”若雪惊呼一声,赶忙去抱狼野的手。沉重的大刀已经落下,若雪奋不顾身的一扑让她失去平衡,险些落马。 狼野不可能不在意若雪的安全,暂时舍弃喀里,回收双臂抱住若雪。可是,刀尖仍旧扫过喀里肩头,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涌而下。喀里身形一晃,单手抓紧马鬃才没有落马。 “喀里……”若雪急唤:“你放开我。”不知哪来的力气,若雪竟然挣脱了狼野的铁臂,跳下马去,紧跑两步上了喀里的月鎏白:“你坚持住,我带你回安胡。” 狼野吃惊的看着若雪,脸色纠结而委屈:“小鹿……” 若雪脸庞挂着未干的泪痕,迅速扯下一条衣摆给喀里勒在肩上,怒瞪着狼野大喊:“你太残忍了,我讨厌你,你救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杀害这些无辜的人,我不要和杀人魔王在一起,我要退婚、退婚……” 她抖动缰绳,驾着月鎏白狂奔向东方。 狼野愣在原地,脑海中盘旋着两个字:“退婚”。 回到安胡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狼野没吃晚饭,径直来到若雪房间找她。 “她没在这里,可能在医馆吧。”吴哲答道。 狼野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突然听到隔壁有动静,腾的坐起身子,在墙壁上用力敲了三下。 没有回音…… 他再敲,没有回音。坚持不懈的敲,还是没有回音。 小鹿还在生我的气,过一会儿就好了。 狼野这样安慰着自己,默默躺在床上。隔壁逐渐安静下来,他的心却没有一刻平静。 “当当当。”他又敲了三下,依然没有回应。 狼野终于忍不住大步走出去,他要去问问若雪,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要爱护喀里? 狼野飞身越墙而过,来到若雪门前:“小鹿,来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屋里一片沉寂,没有人回答他。狼野莫名的有些慌乱:“小鹿,你听我说,今天我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以后……以后我注意,还不行么?” “……” “我向你道歉行吧,你让我进来。”他用力一推,房门竟然开了,里面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三穿提着灯笼正好路过,见到狼野便叹了口气说道:“她走了,带着九王府的人去北防大营找高将军了。” 狼野眯着眼略一沉吟,问道:“你知道喀里住在哪么?” “你还不肯放过他?你想让若雪更恨你么?我也是刚刚知道喀里的事。”她把喀里和若雪的关系告诉了狼野,最后总结道:“在若雪心里拿他当弟弟看待的,你伤了他就够了,若是真想得到原谅,就不要再打仗了,葛密和同罗都归你了,一个小小的回纥你也不在乎,何必再让生灵涂炭呢?” 狼野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次日一早,他找去了北防大营,却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若雪昨晚已经连夜回京了。” “她可有话留给我?”一向霸道嚣张的狼野此刻却有点紧张。 高将军负手而立,面向南方:“她说要退婚。” 狼野飞身上了战马,怒吼道:“我不答应,不答应,我去把她追回来。” “站住,”高将军一把抓住马缰。 “她说过喜欢我,说过要和我在一起,如今说反悔就要反悔么?我不同意,我一定要娶。”狼野嘶吼着去抢马缰。 高将军沉声说道:“还记得九王妃对你说过的话么?你若真的爱她,就给她最想要的,不要勉强她。” 第49章 相思 狼野失魂落魄的回到突厥,每日默默等待着来自小唐的消息,他不知道自己看到退婚书的那一刻该怎么办? 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姑娘嫁给别人,这辈子在思念中度过,他真的有那么坚强吗? 人们发现战事平定之后,王子爱上了打猎,每日泡在狩猎场围堵猎物,最喜欢活捉梅花鹿。他从不伤害它们,捉了再放,放了再捉,每日乐此不疲。 只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问一句:“有小唐的使者来么?” 每次泽鲁都会答上一句:“没有。” 然后,王子会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忧郁的盯着饭菜,半晌之后才默默吃饭,于是泽鲁很纳闷:王子究竟是希望使者来呢还是不希望使者来? 大雪封山以后,估计小唐的使者无法到突厥来了,狼野的心里稍稍踏实了些,经过一个冬天的思念,不知道她是不是气已经消了。 他始终坚信小鹿是爱他的,就像他爱她一样。无论有心还是无意,他总在回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傻傻的小鹿在逃跑时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屁股上,还用自己单薄的身子帮他挡住狼群。他把她的受伤的手包扎成胖猪蹄,喂她吃饭,跟她在树林里抢果子。 她开心的时候,像一只小鸟在舞台上飞来飞去;伤心的时候,蜷缩在墙角,让他好想永远把她呵护在怀里。 最喜欢和她骑在同一匹马上,在风中迾迾飞奔,她飞扬的发丝贴在他脸颊上,痒痒的却很舒服。 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亲近,哪怕只是说句话,他也会不高兴。无论喀里还是吴哲,都不可以抢走他的小鹿。 狼野甚至后悔在树洞里那次没有真的要了她,汉人不是讲究从一而终么。若是那次真的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她还能不嫁么? 这样下雪的夜晚她在京城做什么呢?会不会也在想我? 小鹿,我以后不再乱杀人了,你能回来么?只要你回来,我都肯听你的话,哪怕你说的不对,我也听。小鹿,到我身边来好不好?我想你,很想很想…… 夜深人静,狼野抬手敲敲床头的帐壁,“嘭嘭嘭……”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 他又敲了三下,还是没有人回应。 一夜都没有睡好,辗转到天亮,狼野出门见雪已经停了,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看来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春天就要来了。 他骑上烈火骢,信马由缰的来到边境,两山之间那一片开阔之地白雪茫茫,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莹莹水雾。 他突然发现一个骑着红色赤龙马的女子就伫立在雪地上,小鹿…… 他笑了,纵马飞奔过去,嘴里激动的喃喃着:“小鹿……” 烈火骢跑近了,他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是他眼花了。 狼野循着原来的路线又上了白头山,找到那个陷阱的位置却发现那个大坑已经被填平。狼野怒了,命随身亲卫重新挖好一个大坑。 然后他们疑惑的瞧着王子从远处走到坑边,蹲下来瞧瞧,再失望的走远。他来来回回走了十几次,亲卫们都不明白他在做什么?难不成那坑里还能突然蹦出宝贝来? 狼野重回安胡城,坐在如意酒楼靠窗的那张桌子上,一个陌生的店小二来问他吃什么。狼野盯了他半晌,闷闷地说:“要酒,二十坛烈酒,越烈越好。” 他喝空了一堆酒坛,盯着最后一坛酒惆怅的时候,一个女子坐在了他对面。他努力睁大眼,看清楚那个打晃的人影是三穿,于是更加想念时常和她形影不离的若雪,用力去掀开酒坛。 “你既是想她,干嘛不去京城找她?”三穿清朗的声音传进他的耳膜。 他怒瞪着她:“她说要退婚,不想和我在一起,我怎么去找她?你说我怎么去找她?” “你别傻了,她若是想退婚还用磨蹭到现在?那不过是一句气话罢了,你还当真?你们俩……还真是一对死心眼的人。别喝了,若是想娶她,就听我的。”三穿推开他手里的酒坛。 狼野突然想起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能审问出岚姐的幕后主使,她也一定能帮他找回小鹿。 “你帮我吧,我给你钱,你不是喜欢钱么,我雇用你做我的军师,帮我完成娶妻大业。每个月给你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三穿愣了很久,一个月一百两银子的工钱还是第一次听到,可是若雪是她的好朋友,这样的钱宁愿不赚。 “我是看在她的份上才肯帮你的,不要你的钱。” 狼野的酒已经醒了一半,心中刚刚燃烧起希望的小火苗就被浇熄了一半,恳求道:“你要吧,要吧,不然我不放心。我不缺钱,钱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我只想要小鹿,娶她做我的妻子。” 狼野执拗的要给钱,先塞给三百两银票作为前三个月的工钱,三穿不得不答应了,正好她也需要钱还债。 三穿给狼野布署好追妻三部曲的第一曲——遥寄相思探妹心,自己带着银票美滋滋的回了住处还债。 喀里受伤被若雪带回安胡的时候,三穿心中不忍,又去照顾他了。无人时,四目相对,三穿叹气道:“不要在挣那些虚名了,这次受了重伤,下次就可能丢了命。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造一间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喀里苦笑:“我费劲心机终于保住了回纥,如今怎能半途而废。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可以纳你做侧妃,跟我去回纥吧。” 三穿冷笑:“哦?侧妃,你要娶谁做正妃呢?” “我必须娶天竺公主做正妃,才能压制吐蕃不敢侵略回纥。” 三穿笑着离去:“你错了,我从没有喜欢过你,也不想做什么侧妃,祝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希望你不要记住:面朝大海,不思悔改;春暖花开,失恋活该。” 此后,三穿把有限的生命放到无限的阶级斗争中来。跟老板吴哲进行了长达一冬天的较量,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斗智斗勇,她终于扯平了之前吴哲讹诈的钱款,把欠条成功火化。正在她高呼无债一身轻的时候,吴哲发现了她秘密造书的小勾当。那一本本以软弱小受为主角的耽美故事,一个个 Q版人物肖像,分明就是以他为原型么。在他的软硬兼施之下,一张赔偿名誉损失费的新借据诞生了。 此刻,三穿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吴哲书房,拿出一百两银票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还债,以后人钱两清,我找到新工作了,再也不必受你欺负。” 吴哲扫一眼桌子上的银票,脸色沉了下来,甚至还有些许怒气:“你哪来的钱?” 三穿骄傲的昂起头:“这你不用管,反正姐有钱了,以后吃喝嫖赌随意,你管不着,走了。” “站住,”吴哲绕过桌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钱哪来的?” 三穿用力甩着手腕:“我就不告诉你。” “快说,”吴哲用力握紧手腕,紧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她。 “你……放手。”三穿没想到文质彬彬的吴哲发起怒来竟然这样执拗,痛得她呲牙咧嘴。 吴哲固执的不肯放,三穿却已经哭了出来:“你凭什么总欺负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欺负过呢。只有你,你这个坏蛋,黑心老板,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滚……” 吴哲默默放松了手劲,看着一向骄傲阳光的脸庞梨花带雨的颤抖着。他拉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轻轻拥住她单薄的身子,低头吻在了流泪的眼睑上,脸颊上、唇上…… 也不知是哭得还是吻得,三穿有些大脑缺氧,直到吴哲放开她,她还没转过弯来。 “我真是傻,就为了时常看两眼你这歪歪扭扭的烂字,竟然还把一张破纸揣在怀里。”吴哲摇着头从怀里摸出那张借据,撕成碎片:“跟你闹着玩的,还当真?何曾真的要你还钱了,我欺负你,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想干活就干活,不想干就可以睡到中午,我给你带回来午饭。你喜欢跳舞,我就纵容你去,每晚接你回来,我还要怎么做才算不欺负你呢?” 三穿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原来最爱她的那个人一直在身边,却没有发觉。为什么看别人的事那么清楚,到自己身上就晕乎了呢? 吴哲苦笑:“京城的生意许久没有人打理,已经乱成一团了,这边的事情整理的差不多了,过些天跟我一起回去吧,你这么笨,把你留在这我也不放心。” 三穿眨眨眼,许久才说了一句话:“我……今天吃的太多了,我回去消化消化。” 九王府青砖地上的积雪早已扫得干干净净,后花园荷塘边的雪人在阳光照射下化的只剩了矮墩墩的半截。 若雪自回到京城就把自己关在绣楼里,除了过年时必须的进宫请安和集体大宴,几乎不出门。往常的元宵节,她都要和朋友们去街上大闹一场,今年任谁来叫也不肯去。 今日突然发现后花园的迎春花开了,才惊奇的下了楼。 春天来了么?他说春天的时候就要来迎娶我,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一定生气了,不肯来了。 九王把手搭在爱妻腰上,揽着她一起散步:“开导一下女儿吧,闷了一冬天了,不要憋出病来才好。” 九王妃随手折了一枝迎春花把玩:“年轻的时候,你还不是一样爆碳般的脾气,这样磨磨也好,就知道珍惜了。” 九王抬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抿到耳后:“小雪随我,又傻又死心眼,哪像嫣儿这么聪明,我真担心她承受不住。” “你放心吧,但凡拆散的都不是真心相爱的,我们那时候分开了一年多呢,还不是在一起了。” 九王妃偏头看他。 “嫣儿,那一年多你我是如何煎熬过来的,快不要让小雪受这个苦了。要不然我派人去突厥,问问狼野究竟是什么意思?”九王疼女儿,舍不得见她日益消瘦的模样。 “还用问么?他若想退婚也不比等到现在。” “可是他也不表示一下,咱们总不能主动把小雪送过去。” “狼野也是个傻子,一点都不会哄女孩子,我还真不想把小雪嫁给他了。” “诶呦,你先说说你女儿吧,跟人家说退婚,让人家怎么哄呢。”九王现在谁也不怨,就盼着他们快点和好。 九王妃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就放心吧,等他们都明白自己的心了,自然就会到一起的。” “你瞧,小雪又在发呆呢,过去看看吧。” “小雪,天气还冷呢,怎么穿这么少?”九王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女儿穿上。 “爹、娘……”若雪回过头来时,紧咬着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九王妃看她这样,心里也软了,抓住两只小凉手握在手心:“傻丫头,又在想他么?春天来了,他就快来娶你了,还怕什么?” “可是,我已经跟他说……退婚了。”若雪低下头。 “不是没有使者送退婚书去突厥么,口头上的不算数。” “可是,狼野那么骄傲的人,他一定会派使者来京城先退婚的。” 九王妃轻轻一笑:“傻瓜,他若是真心喜欢你,还在乎什么骄傲不骄傲么?若是他真的为了面子舍弃你,这样的人不嫁也罢。” “可是娘,我……” “你喜欢他是吧?后悔自己说了那么冲动的话?以后就该长点记性,不要口无遮拦,随意说些伤感情的话。”九王妃搓着女儿的手,帮她取暖。 “那这次怎么办?”若雪嘟着嘴求救的看向母亲。 “你放心吧,狼野不会派使臣来退婚的,我瞧着他真的很喜欢你。” 九王妃话音没落,程风来禀报:“王爷,王妃,突厥使臣求见。” 若雪紧张的抓住母亲的手,瞅着爹爹就快要哭了。 “别怕,”九王拍拍女儿的肩,对程风道:“直接带他到后花园来吧。” 使臣行过见面礼之后,把一只温顺的大白猫交给若雪:“我家王子说,这是在西域收养的一只流浪猫,是波斯猫里面最为珍贵的品种,既漂亮又可爱,就像小梅花鹿一样。只是他是个粗心的男人,养不好猫,烦请郡主收养它吧,不然跟着王子饥一顿饱一顿的,会饿死的。” 若雪抱着大白猫,嘴角悄悄露出一点笑意:“你家王子还养不起一只猫吗?” “郡主说笑了,王子富甲天下,怎么会养不起呢?只是近来王子心情不好,自己都经常不吃饭,波斯猫自然也就跟着挨饿。对了,王子还说这只猫一直没有名字,请郡主给它取个名字吧。” 若雪环顾四周,见积雪都已经融化,就说到:“春天来了,雪都融化了,就叫雪融吧。” 使者咀嚼着这两个字:“雪融,雪融,好名字,多谢郡主赐名,属下这就回去复命。” 这个使臣走了没多久,第二波使臣就到了,给若雪送来了一对会说话的鹦鹉。红色那只会说一句话,每天清晨就会说:“小鹿,我想你,好想你啊。” 绿色那只也会说一句话,每到晚上就说:“雪,嫁给我吧,好不好?” 于是若雪每天早上醒来就一遍遍的听: “小鹿,我想你,好想你啊。” “小鹿,我想你,好想你啊。” “小鹿,我想你,好想你啊。” …………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她都被吵得睡不着觉: “雪,嫁给我吧,好不好?” “雪,嫁给我吧,好不好?” “雪,嫁给我吧,好不好?” ………… 终于有一天,若雪被吵得受不了了,大叫:“迟早把你们炖了。” 于是她真的听不到鸟叫了,跑到走廊上也找不到鸟,李惟端着一只砂锅进来:“姐,看弟弟我多体贴,帮你把它们炖了。” “什么?”若雪气得跳脚,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他。 “诶,别打,跟你闹着玩呢,知道你不舍得炖,给你拿到后花园放放风。” 九王妃逗着鹦鹉笑道:“狼野这是遇到高人指点了。” 第三波使臣很快又来了,送来了若雪爱吃的胡瓜子。“我家王子知道郡主喜欢这种瓜子,特意去西域找寻。只是春天马儿躁动,王子还只肯骑烈火骢,那马想念郡主的马十分厉害,不时发狂,竟然把王子摔伤了。王子让属下提醒郡主,最近都不要骑马,免得受伤。等他伤好了,再去给郡主寻好吃的。” “他受伤了?” “哦,伤的不重,王子说郡主不必惦记。” 九王妃在一边磕着瓜子直笑,狼野那种连野马都能捉住的人会摔下马?也就骗骗纯情小女孩吧。 若雪送了几瓶伤药和一些京城的特色点心给使者带回去,就坐立难安了。 “娘,我有一个好朋友叫三穿,在安胡城呢,很久没见了,我很想去看看她。” 第50章 迎娶 “王子,王子开恩,让我老阿婆死吧,孩子们都要靠他阿爸养活呢,王子赐我死吧。”狼野刚出军营,就有一个牧民老婆婆跪到他脚边。 “怎么回事?”狼野皱眉。 旁边的副将回禀到:“这个阿婆的儿子是军中的一个小队长,因为昨晚偷军粮犯了错,今天要按照军规处死。” “难道分给士兵的饭吃不饱么,干嘛要偷?”狼野不解。 远处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跑了来,老阿婆呜呜哭着不断的磕头:“我家的羊群前些天遭到野狼群袭击,都被叼走了,吃的一只都不剩。他偷军粮是因为不忍心看我们挨饿,王子要杀就杀了我吧,没了阿爸,我的两个孙子都要饿死了。” 狼野低头看了看跑到近前跪下的两个孩子和那个无助的女人,心莫名的软了。吩咐道:“别杀那个人了,让他将功赎罪带着几个人去把狼群打跑吧,不然会有更多的羊被吃掉。告诉军纪处,把军规适度的改改吧,无论大错小错都处死也不合适,毕竟他们也曾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立过军功的。还有,战争已经结束了,让军政处安排些大龄、成了家的男人退伍吧,家里没有男人,只有女人,日子也不好过。” 直到狼野骑上烈火骢远去,身边的亲兵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王子这是肿么了?佛祖附体了么? 狼野骑着马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不觉竟然又来到了两国交界处。烈火骢伫立在山口处,和它的主人一起遥望着小唐的方向,无视地上水灵灵的嫩草。 绿茵之上弛来一匹火红色的骏马,一个穿着杏色骑马装的姑娘端坐马上,眼光却直直的看向这里,墨色青丝在风中飞舞,凌乱了狼野的眼神。 唉!又眼花了,狼野扯动缰绳打算回去,可是烈火骢却一动不动,非但不动,还突然扬蹄向前狂奔而去。狼野没有防备,身子一闪,向右侧歪倒,亏的他经验足功夫好,双腿夹紧马肚子用力一甩,才扳正了身子。 “狼……”耳边突然传来朝思暮想的声音,狼野蓦然抬头,惊见若雪就在眼前,正着急担忧的瞧着他。 烈火骢在长嘶一声之后停了下来,把头贴在胭脂灵的脖子上耳鬓厮磨,这匹骄傲的赤龙马在发情期都瞧不上别的母马,一心等待着胭脂灵。 “小鹿……真的是你?你不生气了?”狼野蹭得一下从马背上弹起来,把若雪抱在怀里稳稳落在地上。他颤抖的双手抚上她微热的脸颊,痴缠的目光满是惊喜。 “你的伤好了么?”若雪被他颤抖的手捧着脸,挤压的脸部有点变形,说话也不是很清楚。 “嘿嘿!你还关心我是不是。”这虽是个问句,却已经换做了肯定的语气。若雪瞧着他的傻样儿不禁一笑,两个酒窝在阳光下很是明媚。 “啾……”胭脂灵突然长鸣一声,四蹄不安的踏动。 “啊!你的马欺负我的马。”若雪回头看时却见烈火骢正咬在胭脂灵的马鬃上。 狼野抱着她打了个旋,让她背对着一对发情的马儿,若是她看到下一步烈火骢已经骑在胭脂灵背上岂不是更要大惊小怪了。“人家许久不见,亲热一下嘛,你看胭脂灵也没有反对不是吗?小鹿,我明天就去京城迎娶你好不好?” 若雪咯咯一笑:“我人在这里呢,你去京城找谁啊?” “我们一起去京城,然后我再把你娶回来。”狼野强忍着扑倒她的冲动,尽量温柔的和她把卖身契口头上先签了。 若雪低头把玩着他衣服上的流苏,红着脸不说话。 “好不好?说话。” “嗯。” 得到这一声肯定的答复,狼野再也忍不住了。哥想亲你很久了,若不是怕惹恼了又要使性子,早就扑倒了。 你瞧烈火骢多性福,直奔主题了。哥不能把你压了,至少也要亲个够本。 两人敞开身心把整个冬天的思念都融进了一个吻,直吻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旁边两匹马的“大事”都干完了,他俩还没亲完。狼野的大手游走在她后背,于激动处甚至在挺翘的臀上捏了几把,为了忍住不把她扑倒在草地上,狼野差点憋出内伤。 传令回突厥,让老赵点齐了迎亲队伍,带足了迎亲的聘礼,大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让狼野头疼的是,一路上不把小鹿吃掉也就算了,问题是在京城迎了她之后还不能睡一起,要等回到突厥,行完大礼才能入洞房,那真是太折磨人了,幸好军师三穿给他想了一个好办法。 狼野进了京城并没有住在驿馆,而是租下了吴家的一座大宅院,反正吴家有钱,在京中有好几所大宅子,闲着也是闲着。经过简单的改头换面,就成了狼野的私人府邸。 京城的百姓们奔走相告,突厥王子要按照小唐习俗迎娶若雪郡主,催妆、障车、拜天地、入洞房,一样都不能少,京中百姓但凡来捧场的,都有喜包相赠。于是群情激奋,都等着去参观这场世纪婚礼。 按照正常程序,狼野要先到金銮殿面圣,递交正式的求婚书。若雪的叔叔伯伯、舅舅姨父们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横扫西域的兵马大元帅,高大英挺的青年,若雪的未婚夫。 众人都暗暗点头,用欣赏的目光瞧着狼野。九王见自家女婿赢得了全票赞成,心底也暗爽了一把。 正当一切顺利进行的时候,吐蕃青砙王子带着马球队来到了小唐,似乎是故意要狼野难堪一般,百般挑衅,与小唐决一雌雄之前要拿突厥热热身。 李惟年少气盛,早气得暴跳如雷,怂恿狼野答应挑战。这回狼野却改了风格,稳如泰山,不肯出战。娶妻大计,可不能因为一时气愤又毁于一旦,再让他等一个冬天可受不了了。 青砙连挖苦带损,已经把话说的惨不忍听,若雪都听不下去了,给狼野说道:“我要比球招亲,谁赢了就嫁给谁。” 狼野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可以跟他比,但是我真的不会打球。” “不会打球你还不会打人么?真傻!”若雪娇嗔的瞪他一眼。 狼野愣怔的瞧了她许久,惊叹道:“你真暴力。” 击鼓开场,青砙带着精心挑选的十名最佳球手对阵狼野带领的十名突厥打手,吐蕃球队飞奔到中场抢球,突厥打手根本连那球瞅都没瞅一眼,直奔着人就去了。一个回合下来,断胳膊断腿的比比皆是,十个人全部报废。 裁判进行了严厉的警告,打球不能伤人。狼野的解释是技术不好,打偏了。 第二回合,吐蕃换了另外十个人上场,青砙揉着青紫的手腕,心里暗骂:幸亏老子有准备,替补队员就够一个队的阵容,这回打你个落花流水。 狼野懒洋洋的上场,这回真没打人哪,只不过是废了十匹宝马。 青砙气得哇哇大叫,终于决定放弃和狼野这个马球流氓比赛,跟李惟带领的小唐球队进行了一场真正的比赛,却在痛失精英的情况下以惨败告终。 婚礼这天,狼野身穿大红喜服,聘请了京城最著名的风流才子、浪漫诗人来做催妆诗,抱着新媳妇上了花轿,就沿街遍洒红包,从九王府门口一直到居所,挥洒的银钱、礼物无数,很多红包里面包的是西域特产的玉石、玛瑙等物,平时难得一见,不时有惊喜、欢呼声从人群中爆发出来。 狼野的洞房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只能是“惨烈”了,积攒了那么久的精华集中在一晚上喷发,饶是若雪从小习武体制不错仍旧吃不消,昏过去好几次。最关键的问题在于XX与OO型号的严重不匹配,狼野的尺寸属于加粗加大型,起初他心疼娇妻不舍得弄痛她,导致巨大的XX头无法进入OO里面,后来还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强挤进去的。 超大的神木攻破城门之后,城主便壮烈的晕了一回。导致攻城部队略有些迟疑,放缓了进攻的速度。待城主在狼吻中苏醒以后,屠城行动才算正式开始。眼见着全身上下、正面反面都被攻得惨不忍睹,城主化身可怜小受任狼蹂躏,惊叹于他的越战越勇…… 三日后回门,九王妃一看狼野神采奕奕,自家女儿满脸疲惫,肿着黑眼圈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倚在他身上,就知道狼野太生猛,小雪吃不消了。于是给九王提议,让他带狼野去南苑皇家猎场狩猎,让若雪歇几天。 起初狼野舍不得娇妻,并不肯去,听李惟说九王妃和若雪随后就到,才勉勉强强的去了。李惟带着一班小哥们儿要和狼野比赛,本来信心满满的几个人开场没多久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狼野不仅经验老到,马术高超,而且臂力过人,能连发十箭,看来战神的名号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听说若雪喜欢白色毛茸茸的小动物,狼野十分卖力的在林子里活捉了几只漂亮的狐狸、兔子,拎着耳朵兴冲冲回去讨好老婆。清冷的住处不见若雪的影子,一问才知道今天她们不来了,明天再说。 狼野晚上与他们拼酒,喝趴了李惟的一帮小哥们儿,独自回房心里很不是滋味。新婚燕尔,每晚抱着娇妻风流快活,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好好的,打得哪门子猎? 第二天狼野便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朝门口张望,到晚上还不见若雪来,就十分不高兴了。第三天,狼野干脆不打猎了,到大门外等待,天空中乌云愈发密集,李惟好心的跑来劝姐夫回去避雨。却被狼野沉着脸逼问:“是不是若雪不来了?今天下雨,她更不会来了是不是?” 李惟见姐夫相思成灾,实在不好意思骗人了:“今天看样子要下大雨了,估计她们不会来了,要不明天咱们回去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若雪没精打采的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唉!雨这么大,狼今天又不会回来了。 新婚三日,被他蹂躏的半死不活,听到他去南苑狩猎的消息,若雪偷偷的高兴了一把。跑回自己的卧室补觉,直睡了一天一夜。可是第二天醒来,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他强劲的臂膀,温暖的怀抱,杂乱无章的狼吻…… 若雪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了,等着盼着他回来。等了一天,晚上没见人影,她吃了很少的一点东西,自己躺下竟然睡不着。要知道新婚这三天最盼望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睡会儿觉,为什么他走了,安静了,反而睡不着了呢? 又快到晚上了,若雪瞧着外面密密的雨帘自言自语:“笨狼,你知道我想你么,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打猎啊?明天雨停了,你就回来吧,你不想我么?” “嘿嘿……” 耳畔响起熟悉的坏笑声,若雪吃惊回头却见朝思暮想的身影正站在门口。他浑身上下都已经被雨淋透,栗色卷发调皮的贴在脸上,水珠沿着脸颊滚落。 “你……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 她扑进他怀里,任他冰凉的嘴唇吻在脸上、颈上……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脱了洗个热水澡吧。” “你的也湿了,一起洗吧。” 所谓小别胜新婚,这次算是有了真正的体会。外面是漆黑的暴风雨之夜,里面是缠绵的床上之春,颤栗的性福,让两个人无法自拔。 雨过天晴,若雪带着自家男人闲逛京城,尝小吃、逛戏园子,看名胜古迹,日子简单而快乐。很快,绵绵雨季到来,不方便出门。狼野无意中打开李惟赠送的新婚贺礼——两箩筐书籍,顿时眼前一亮。 话说狼野来迎亲时可不是空手来的,带来五千匹骏马作为送给小舅子的改口费。喜得李惟从他进京那日起,就直接改叫姐夫了。作为回报,李惟广泛征集了民意,新婚的人最喜欢啥?金银财宝狼野不缺,绫罗绸缎他也不爱,据有实践经验的群众反映,最好的礼物莫过于春宫图。李惟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定了。 于是他在京中搜罗了很多珍本,从古至今,从屋里到野外,应有尽有。香的、艳的、奇的、怪的,各种滋味都有。包好了红布,命人抬着送来时,李惟还贼兮兮的说:“书中自有无尽乐趣,姐夫,一定要多读书啊。” 狼野平时最不喜读书,把那两箩筐书直接塞进了墙角,如今每日连降大雨,无法出门,他无聊时想起李惟的表情甚是古怪,就打开那些书瞧了一眼。 这下,若雪算被她弟弟暗算了。狼野在书上学了新花样,便要实践一番,弄得若雪应接不暇,每每无语到天明。 十几天缠绵的雨季一过,狼野马上带着娇妻上路了,因为第一个月她的葵水就没到,他们不得不马上赶往突厥,虽说在这边拜堂成了亲,但挺着大肚子回去总不太好的。 临走时,九王把女婿叫到无人处谈心:“你知道我今生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狼野郁闷的摇摇头,这种高端谜语他可猜不出来。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照顾好嫣儿,那时年轻气盛,很多事情考虑的不够周密,有时还任性耍脾气。嫣儿怀着小雪的时候几次遇险,小雪能平安降生已经是个奇迹,很快她又怀上了李惟,可是我没有料到她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李惟出生的时候难产,差点要了嫣儿的命。虽然她很喜欢孩子,可是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让她怀孕了。我们都出生在皇家,很多事情你应该懂的,不用我多说,小雪一个人远嫁突厥,唯一的依靠就是你。” 狼野垂眸思索了一会儿,郑重的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狼野说到做到,一路上对若雪呵护备至,回到突厥继承了汗位,宣誓李若雪便是永远的可敦,任何人胆敢怠慢决不轻饶。狼野的态度人们看在眼里,谁还敢对若雪不敬。 第二年开春,若雪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九王和九王妃赶往突厥看望,约好等到秋天孩子大些了就带他回京城看望亲朋。 可是真到了秋天的时候,狼野派人送信了:若雪有孕,不宜远行。 第三年初夏,若雪生下第二个蓝眼睛的儿子,这回她出了满月坚决的喝避子汤,等孩子过了两个月就往娘家赶,要到京城给他过百岁。 狼野气得拉着脸到处乱发脾气,偏偏见了老婆、孩子就发不出火来,乖乖的护送着娘三去京城。 三穿也见到了那两个可爱的洋娃娃,老大随爹,蓝色的眼睛、栗色的卷发,走路还有些摇晃,却敢扑上去打比他大几岁的孩子。老二像若雪,喜欢笑,两个甜甜的酒窝煞是喜人。 从九王府回去的路上,三穿一直低头不语,吴哲在一边打趣道:“喜欢干嘛不自己生一个?” 三穿抬眸委屈的瞧他一眼:“我是怕……等我走了……” “小三儿,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你干嘛总想着走?”吴哲有几分恼了,他们俩在一次醉酒之后有了一夜情,于是以后便发展成了N夜情,只是不管他好说歹说,三穿就是不同意成亲,也不肯怀孕。这次见到若雪家两个可爱的孩子,貌似她有几分动摇了。 “跟你说了,别叫我小三儿,难听死了,你才小三儿呢。” “好吧,小穿……” 三穿无语望天,这个名字真是取错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三穿吗?” “因为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难听的名字。” “你……哼!告诉你吧,因为我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只能是三年,三年以后就要回去,今天是七夕,今晚司空星君就要来接我了,我会请求他不要把我带走,可是他未必会答应。” “你一直不肯和我成亲,就是因为这?” “是,我终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很快就会离去,何必让你徒增伤悲呢?” “你为什么不生个孩子留给我做念想呢?” “我怕你看到孩子就会想起我,白白伤心,我走以后,你就把关于我的一切都扔了,就当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吴哲冷笑:“好狠的心哪,我却狠不下这个心。” 三穿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泪水滑落:“我现在突然觉得好想要一个孩子,就算我回去了,那也是我们的孩子,想着你的时候我可以看到他,我们回去造个孩子吧。” “好。”吴哲突然顿住脚步笑了。 一夜疯狂,直到日出东方,三穿起床梳洗妥当,等着迟到的司空星君。 吴哲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午后醒来,见三穿仍旧惨兮兮的坐在椅子上,不禁一笑。 “娘子这是为回去而悲伤呢,还是开心?” “废话,我舍不得你,自己在这里难过,你却呼呼大睡,根本就是不在乎我。” “怎么说不在乎呢,今日我们就完婚,然后厮守一生,你看。”吴哲推开窗子,只见院子里已经是张灯结彩,贴满大红的喜字。 “你傻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今天我就要走了。” “呵呵,以前我以为你不够爱我才不肯成亲,原来是怕司空星君把你带走。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放心吧,他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那个人,不,那个神,很坏的,我求他送我穿越的时候死活不肯,还是我偷偷吸他的仙气才让他不得不送我来,如今一定会报复我。” “傻瓜,谁让你乱救人,还每日占人家便宜,人家能平白的饶了你么?既是招惹了人,就该对人家的后半生负责。” 三穿瞠目结舌:“你……你怎么知道我每日占他便宜?” 吴哲歪倒榻上,慵懒的闭上眼,笑而不语。三穿瞧着他这副不正经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眼熟,联想之前种种,恍然大悟道:“你也是穿来的?你就是司空星君?悦舞楼后院泡温泉的也是你,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故意跑去的安胡城,是不是?” 吴哲叹气道:“唉!三儿啊,像你这么傻的人,在有生之年能够明白过来,还真是不容易。” 三穿傻愣愣的站了好久,二话没说,抄起旁边的大花瓶就打向吴哲:“我打死你这个烂神仙。” “哎,真打呀,”吴哲跳起来躲向一边,后怕的看着满地碎片:“我只是下凡历劫,走了走后门保留了跟你的那一段记忆而已,一点神力也没有啊。我现在是个真正的凡人,你这样会打死我的。” “活该,你还怕死?死了不过是回你的空空山过逍遥日子。” “嘿嘿,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时空谱了,我们两个人会在同一天死去,然后我带你回空空山。” 三年前,窦苗大一那年的暑假,暑期实习的间隙就爱看穿越小说,期待穿到古代,大把捞金、大泡帅男,眼见着开学日期临近,她着急的跑到大佛寺上香,求菩萨保佑弟子穿越吧! 下山途中路过一大水池,水底有泡泡不断冒出。 有人落水? 四百米自由泳冠军窦苗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据说多做善事菩萨才会保佑的。于是她不顾水底之人的挣扎,强行渡气给他。 那天司空星君一个人在仙山上无聊,玩性大发,跑到人间的水池里练憋气。不幸遭遇狼吻,被人熊抱,气急之下把她带回仙山,却被她发现自己是掌管时空的神。 于是软磨硬泡要穿越,司空星君被逼的没办法,就说你嘴里有我的仙气,暂时不能回现代,也不能去古代,一个月以后再说。 三穿认为有仙气不能回现代是真的,不能去古代是瞎话,于是为了保留仙气不回现代,她每日偷吻司空星君,谁让美男喜欢睡觉呢。 一个月之后,他已经离不开那绵软的唇,想到她要走莫名的烦躁,问她真的决定走?她无比坚定的点头。 他一怒之下把她扔到荒山野岭,等待着她向他求救。 昏睡了一日,唇上痒痒的,却没有人来亲,他很恼怒。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在时空镜里瞧见她已是小伙计的装扮,暗暗高兴:受苦了吧,有在我身边好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去瞧那时空镜,却见她已是一身舞女打扮,扶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男人眼见着就要亲在她脸上,他怒了,挥下房顶的瓦片砸在那个男人头上。 他再也坐不住了,跑关系、托后门,下凡历劫,去找她…… 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kiki9637】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