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卑微公主,在线种田 作者:等雪 文案: 在浩浩荡荡的穿越大军中,孟溪缘有幸成为了公主。 身份高贵却活得卑微如泥? 孟溪缘反思原主的悲剧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去种田。 什么宫斗逆袭、勇夺圣宠?她根本不是这块料好吗? 为了避免在宫斗剧的前三章挂掉,孟溪缘觉得还是种田这种低风险高回报的事情比较适合她。 可是谁能告诉她,她就是种种田赚赚钱,顺手撩撩帅夫君,怎么还是被宫里的人盯上了? 这是什么强制宫斗的剧情走向? 她可以拒绝吗? PS:本文是架空历史,谢绝考究哟!谢谢大家的理解!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宫斗 美食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溪缘,骊阳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种田赚银子,花起来它不爽吗? 立意:靠自己才能有未来 ================== ☆、住在行宫里的公主 阳春三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楚阳行宫外院里喧闹一片。 偌大的院子里小丫头们嘻嘻哈哈的玩闹在一起,婆子们一边嗑瓜子一边口沫横飞的说着闲话,时不时的爆发出大笑来,哪里有一丝皇家行宫的庄严肃穆? 与此同时,行宫角落一处偏殿里却死气沉沉。 偏殿院子里的花草因为缺少打理,东倒西歪了无生气。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粘稠的空气将阳光和温暖一同拒之门外。 孟溪缘坐在床上,抱着一个破碗,里面装着浅浅的一碗已经馊掉的剩饭,冰冷的破碗显示着这碗饭不知是几天之前送来的。 抬手捏了捏自己细细的胳膊,孟溪缘还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馊饭的酸臭味缠绕在鼻端,孟溪缘忍无可忍终于将碗丢了出去。 再饿,她也不能吃这样的饭菜! 原本朝着门口丢出去的碗,本以为会砸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打破这满室的死寂。 结果却只是堪堪落在了床边,擦着床沿掉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后,屋里再次陷入了可怕的宁静。 孟溪缘在这个极端安静的环境里待了最少两个小时,才消化了自己遇上了穿越事件这个巨大的信息。 掀开被子,一股寒意席卷而来,她低头看了看现在这个小身子骨,实在是瘦弱的可怜。 她试着动了一下,不知是饮养不良还是长期卧床导致的,双腿有些使不上力气。 孟溪缘心中一慌,咬着牙挪到床边,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浑身都出了汗,这样下去她非死在这不可。 坐在床沿上喘了喘气,孟溪缘又努力站起来,即使双腿抖如筛糠,她还是一步一步往门边移动,她得出去看看。 然而本就不大的房间里,从床边到门口的距离对她来说仿佛千山万水,人还没走到门边,便彻底无力的倒下了。 迷迷糊糊中,对于这个身体的一些记忆慢慢涌现在她的脑子里。 身体原本的主人是这西秦国的公主,却被活活饿死了! 说是公主也是可笑,她的生母只是个出身卑微的农家女子,某天在小溪旁浆洗衣服的时候遇上了出外狩猎却与大部队走散的当今圣上。 或许是因为那农家少女有几分姿色,又或许是皇帝猎奇的心理作祟,总之结果就是将人带到了行宫宠幸了。 短暂相处几日后,新鲜感过去,皇帝浩浩荡荡的回了京城皇宫,却将已经珠胎暗结的农家少女留在行宫度日。 少女身份卑微又无门路,加上行宫里头宫里娘娘们的眼线多方阻拦,最后少女怀了身孕,甚至生下公主的消息都没能传进圣上的耳朵里。 同样因为身份低微,加上生的是个女娃,倒也让少女母女两个平安活了下来。 但宫里的那些手段厉害的没有人出手对付她们母女,同样这行宫里头的奴仆们也就不将她们母女当回事。 甚至因为嫉妒不平,原主母女两人成为了行宫里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存在。 艰辛度日终于将原主抚养到八岁,原主母亲因为生产原主时没有得到很好的调养,一直亏着的身子终于撑不住,一病之后撒手西去了。 原主母亲去了后,原主过得更加凄惨,从来不曾吃饱过不说,还经常被小丫鬟和婆子们欺负。 若不是看在她还有个公主的身份傍身,要是在行宫里没了说不定会惹上祸端的话,原主只怕也早就挨不下去了。 这回原主也是病了一场,躺在床上没人照顾,也没人精心送饭才被饿死了。 这才便宜了她这个从现代过来的孟溪缘。 孟溪缘回忆了这么多,一道悲凄呜咽铺天盖地的朝她压过来,她仿佛溺水的人一般呼吸不畅起来,挣扎中猛地睁开了眼。 “姑娘,您醒了?”一个浑身打满补丁的妇人奔到了床边。 孟溪缘盯着面前的妇人看了好一会儿,记忆可能受损了,她记不起眼前的妇人是谁了,“你是谁?” “姑娘,你不认识奴婢了?奴婢是阿芙啊!”女子颤抖着拉住了她的手,声音哽咽,“是奴婢对不起主子,也对不起姑娘!是奴婢没本事,出去几日也不能替姑娘请个郎中来瞧病……这段日子让您受苦了……” 她一口一个奴婢,孟溪缘猜测这个叫阿芙的妇人应该是她娘亲的仆从? 想来也是,好歹她娘亲也是被当今那个渣皇帝宠幸过的,当时指派一个奴婢伺候她娘亲也是应该的。 见对方情绪激动,孟溪缘只得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以示安抚。 “我病了多日,还发热了,很多人和事情都记不得了。可能过段时间就会想起来了。芙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好了,就是有些饿。” 看起来这个阿芙对原主母亲和原主都很忠心,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日后行事怕是都要这个阿芙辅助了,孟溪缘自然要好好安抚她。 这一声“芙姨”果然让阿芙激动的嘴角颤抖,以前的姑娘对她也不错,可还是以主子自居的,哪里喊过她一个奴婢这么亲热的称呼啊。 阿芙心中激动又感动,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姑娘,再不能让姑娘一个人留在那帮恶奴的眼皮子底下了。 瞧姑娘一见到她就说饿,再看着地上散发着酸臭味的破碗,阿芙就明白了。 幸好自家姑娘福大命大,她虽没有请来大夫,自家姑娘的病还是好了! “姑娘我现在就去大厨房要吃食,您等着奴婢!”阿芙捏紧了拳头,一脸的气愤。 幸好她是个泼辣的,这些年也多亏她护着原主。 阿芙去了大厨房不久就回来了,果然替原主要来几个白面馒头,但是从白面馒头上捏的深深的手印子看,这馒头来的不容易。 孟溪缘心中一叹,肚子已经饿得发疼,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对付接下来的困境。 等她吃完了三个白面馒头,阿芙端着一个木盆过来了,她拧了湿巾给孟溪缘擦洗。 “姑娘,夜深了,该歇息了。”阿芙出门倒水后,一进屋就看到独自坐在窗户下发呆的孟溪缘,撑起笑脸上前提醒。 孟溪缘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她露出一个浅笑,可是在看清楚对方的脸后,这个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芙姨!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打你了?” “没有姑娘!是奴婢不小心自己摔得,姑娘早些歇息吧。”阿芙稍稍后退了一步,隐在了灯火照不到的黑暗中。 孟溪缘皱眉看着一心保护自己的阿芙,突然有些心烦意乱,她脸上的伤明显是被人厮打留下的,绝不是摔倒会有的伤痕。 至于为什么被打,孟溪缘想起那几个馒头就明白了。 “以后咱们屋里的事情尽量自己解决吧,我会想办法的,你不必因为我跟别人争执,吃亏了不值当!”孟溪缘收回自己的视线,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 这天晚上,孟溪缘没有睡着。 经过这段时间,她已经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了。 整个行宫除了当初被渣皇帝指给母亲的阿芙外,其他的那些奴才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一边嫉妒她真的是皇帝的女儿,一边幸灾乐祸她的处境,认为她一辈子都走不出行宫成为真正的公主…… 而说起来,当初原主的母亲甚至原主自己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令人深恶痛绝的事情,甚至一度十分和善的想要与人亲近的。 现在想来,这种情况的出现不用说也是有人在幕后指使的。 宫里的那些人就算不想脏了手弄死她这个公主,怕也是对她的存在十分膈应的…… 或许像原主那样自生自灭死掉是其他所有人都乐意看到的。 而之前阿芙甚至不敢承认她的公主身份,那么他们的存在到底让谁心中不爽也就不难猜测了。 孟溪缘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很难去撼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虽说同情原主母女,却也觉得好好活下去才是对那对母女最好的报答。 所以她决定隐藏自己的锋芒,先活下来。 在这个行宫里日子虽然难过,但是好歹不需要露宿街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比较自由,大家都不愿意跟她沾上关系,所以更没有来管着她的。 要想活下去,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喝问题。 之后几日还得靠阿芙去大厨房替她抢了一些新鲜的吃食,休养了几日后孟溪缘总算恢复了元气。 这日一早,她便叫了阿芙一起出去捡了些砖块,又和了泥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单的灶台。 “姑娘,你怎么会弄这些的?这样咱们以后就可以自己烧水了,也省的奴婢再去跟厨房的那些恶婆娘扯皮。”眼看着一个简易的灶台成型,阿芙高兴的绕着看了好几圈,嘴里也念念有词,“奴婢以后就可以给姑娘做吃的了,要是夫人能看到就好了,夫人……夫人一手好手艺,可惜没能给姑娘做一顿饭……” “我们出去找点儿吃的吧!”行宫里不会给她们提供任何东西的,现在只有灶台而已,她们缺的东西还多着呢。 阿芙一开始是有些犹豫的,姑娘怎么说也是公主,哪能随意外出呢?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孟溪缘就开了口,“我从前就不是什么公主,以后你也不必将我当成公主,至少目前我不是!不过,如果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会带着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阿芙听了她这话,眼泪又差点儿落下来。 不过还是打起精神说道:“姑娘若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出门这也没有什么难的,其实对于我们,那些人看得没有那么严,只要我们不惹事她们都不管的!” 这个不用阿芙说,孟溪缘都清楚,便轻轻点了点头,“我要出去!” “好,那奴婢带姑娘出去……” 孟溪缘跟着阿芙从行宫的后门离开,看守后门的人在问阿芙她们要出去作甚,阿芙说姑娘憋闷,想出去看看好风光时,她们皆是一副轻蔑的样子,不过好歹没有拦着。 出了行宫后,阿芙再一次迷茫了,“姑娘,咱们没有银子怎么买东西啊?” 孟溪缘转头看着她,有点儿无语,“所以我们现在要上山挖野菜,能捡点儿山货什么的就更好了!” 银子? 现在怕是连一个铜板都挣不来,孟溪缘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挖野菜?那怎么能行,姑娘你的身份……”阿芙一听这话就不同意了,拉着她就要往回走。 孟溪缘沉下脸来,甩开她的手,双手抱胸看着她问道,“不自己想办法怎么办呢?你觉得回去那个地方,我们能有现成的米粮菜蔬吗?” “可是姑娘,咱们自己上山挖野菜的事情要是被夫人知道了,该心疼了!”阿芙说着话眼睛又红了。 孟溪缘觉得自己头有点儿大,夫人早就去了,就算知道了也只有欣慰的吧。 “我觉得娘更希望看到我能有本事自己活下来,而不是待在行宫里等死!”孟溪缘觉得作为自己身边唯一能相信的人,她必须改变阿芙那可笑的观点,“现在,我们能活着才比什么都好!” 阿芙听完觉得有点儿不同意,可是想到她之前过得日子,又开始难过了。 姑娘说的话起码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活着比什么都好”。 阿芙从小就被选在行宫里干活儿,虽然身份是下人,却也好歹吃穿不愁。 即使后来日子过得艰难,脏活儿累活儿都要自己干,可也都仅限在行宫里,下地干活儿的事情是从没沾过手的。 所以,上山之后,阿芙表现的比孟溪缘还要陌生,对于孟溪缘找到的各种野菜也并不认识。 孟溪缘对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一整个上午,他们挖了不少各样的野菜,还很好运气的找到了一些能吃的菌子。 也好在她前世在乡下跟着奶奶长大的,认识不少野菜菌子。 这古代的山野里,食材和动物都是挺多的。 孟溪缘不止一次见到野鸡野兔还有刺猬这些小动物,只可惜她们主仆就算见到了也没用,她们两个人并没有抓捕的能力。 带着足够吃两天的野菜和菌子,孟溪缘和阿芙就准备下山了。 “小心!”突然耳边传来了破风声,孟溪缘反应迅速的拉着阿芙趴下才堪堪躲开。 “姑娘,你没事吧?”阿芙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关心孟溪缘的情况。 而孟溪缘此刻却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五步的地方躺着的一只扑腾挣扎的野兔,那野兔颈脖间插了一支利箭,也就挣扎了那么几下就四肢一蹬断了气。 孟溪缘只觉得寒气直冒,要不是刚才她反应快,是不是这支利箭就插在她的脖颈上了? ☆、意外收获 “你们可有受伤?”男子温润的嗓音唤回了孟溪缘的注意力。 抬头看着面前这张俊朗的脸,孟溪缘微微皱眉,再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穿戴很是讲究,身量好长,气势不凡,看起来就不是寻常人家出身的。 “刚刚是公子射的箭?我们运气好没有伤着,不过公子日后狩猎还是要小心着些,莫要伤及无辜。” 总归因他之故害了自己主仆二人惊吓一场,总不能话都不说一句就让人走了。 见她穿着虽不好,倒是从容沉静,即便被说教了一番,也没有让人太反感。 只是敢这样和他说话的人还真只得这一人,男子微微蹙眉,锐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孟溪缘感受到了一道锐利的眼神盯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男子触及她清亮的眼神,唇角勾了勾,虽是乡野女子倒是生了一对好眼睛。 “姑娘见谅,在下对不住了,并非有意。”顿了顿,又解释了一句,“在下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姑娘摔得可要紧?”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孟溪缘觉得右膝盖疼的很,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讹诈他。 “没有大碍,公子走吧。”孟溪缘眼皮轻轻一抬。 阿芙见她神色隐忍,知道她受伤了,急忙蹲下来,紧张的道,“姑娘可是伤到了?快给奴婢看看伤得重不重!” 男子听到阿芙叫孟溪缘“姑娘”,又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眼前的姑娘身穿麻布衣裳,身材干瘦还有点儿黑,分明是位农家姑娘……竟然是位主子? 可是这个地界,哪家的小姐会跑到深山来? “无碍,应该只是擦破点儿皮,你扶我起来吧。”见阿芙担心的眼眶发红,还一直试图扒开她的手去查看她的腿,孟溪缘只能先安抚她,“这还有人在呢!” 阿芙闻言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子,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这位公子,姑娘哪里会受伤? 不过这男子看着矜贵,她又不好招惹,只能干生气的收回视线,转身去扶起了孟溪缘。 男子见状皱着眉想了想,“既然是在下害的姑娘受伤了,自然不好就这么走了,不如由在下送姑娘回去吧!” 这可不行! 她身份特殊,也并不想和这个男子有什么牵扯。 “很是不必,公子还是快走。”孟溪缘立即推脱。 孟溪缘一心只想着了结这件事,却没想过自己的话听上去让人更加奇怪。 男子果然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打量她,他既然害了人家受伤,不管是谁,总不会就这样走了。 “在下做事自有担当,这十两银子权当做在下赔给姑娘的看诊费用吧。” 孟溪缘看到那轻飘飘的一张银票双眼就是一亮,若不是还有理智,差点伸手接过去了。 就是阿芙眼珠子也紧紧盯着那银票,心里想要孟溪缘接过来。 “不用,我也只是皮外伤,不用看诊。公子若是过意不去,不如将那兔子送给我们好了!”孟溪缘抬手指着不远处已经断气的兔子道。 男子愣了一下,遂即再次勾起唇角。 有趣,刚才分明看到这主仆两人想要这银票的,却能忍住不要。 即便是村姑一般的女子,也值得他高看两眼。 “嗯,就这样吗?”他看了看手中的兔子。 孟溪缘以为他是不舍打到的兔子,毕竟这是他的战利品,看重也是正常。 “这种野味要去街上买想来也不便宜,我们拿回去解解馋也能补补身子,对于公子的无心之失来说,足够有诚意了!” 孟溪缘话虽说的漂亮,但在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兔子,似乎已经能闻到肉类的香气了。 见孟溪缘一副毫不掩饰的馋嘴模样,男子眼中涌上一丝笑意,“姑娘倒是个坦荡之人,为表歉意,这兔子在下送姑娘几只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孟溪缘一听男子如此慷慨大方,眼睛都亮了。 但又有些不安,刚才他的眼神还那样锐利,突然变得和善起来,也不怪她不安了。 男子却已转身将地上的兔子捡起来,拔掉插在兔子身上的箭,转身又跑到不远处拎着两三只兔子,从容踱步回来。 “这些就请姑娘收下吧!”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公子如此慷慨,小女子也没什么好回报的,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菌子,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但是尝尝鲜倒也不错。” 看着男子递过来的三只肥兔子,孟溪缘道谢后收下了,转身又朝阿芙吩咐道,“阿芙,拿些菌子给公子。” “那在下便谢过了。”男子看了看阿芙身边的破布口袋,眼中闪过一抹玩味,随即鬼使神差的道,“在下姓骊,单名一个阳字,敢问姑娘芳名?” “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骊阳的话音落下,还不等孟溪缘说话,阿芙便抢着道。 骊阳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尴尬的笑了笑,“是在下失礼了。” 孟溪缘被阿芙拖着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转回头看向骊阳,骊阳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见她回头看来,唇角一扬。 孟溪缘飞快转头,觉得自己魔怔了。 “姑娘!”转身离开的时候,阿芙有些不满的板起脸来,语气严肃,“姑娘咱们快回去吧,那毕竟是外男,您怎么和他说那么多……若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咱们可怎么办?” 孟溪缘知道阿芙的担心,却也不想争辩,今日出来这一趟本就劳累,又受伤了,不过有这些野味也算是不虚此行。 至于那位公子,日后想来也不会再碰到,倒是无所谓。 “姑娘,咱们出来行事,还是小心些为好……”阿芙见孟溪缘不吭声,皱着眉嘀咕。 “阿芙,你先将两只兔子拿出去卖掉吧,咱们也吃不掉三只,不如先拿去换点银钱!”孟溪缘见她碎碎念个不停,笑着将两只兔子交到了她的手里。 拎着剩下最肥的这只,孟溪缘扬起唇角,“至于这只就留着咱们自己吃好了,也够吃两顿的了!” “姑娘,这东西咱们不好带回去吧?”阿芙拎着兔子跟在孟溪缘的身边,有些为难。 “我有办法的,放心吧。” 自家姑娘都有了办法,阿芙也就没多想了,只是觉得姑娘这段时间似乎十分可靠,比当初的夫人还可靠,这是好事! 孟溪缘带着阿芙找到了一条小溪,然后就着溪水将兔子剥好,放在了破布袋子里,并且用菌子将兔子仔细的盖好。 剩下的两只没有处理,由阿芙直接带去了集市上卖掉了。 “姑娘,两只兔子卖了二百文钱,咱们回去吧!”阿芙拿着赚到的银子跑回来,满脸的高兴,说起来可怜,她已经很久没有拿到过这么多钱了。 孟溪缘看她高兴的样子也跟着高兴,总算是有点儿收入了,虽然不多,但是好好打算应该能置办不少东西。 于是,主仆两个带着二百文钱去逛集市了。 孟溪缘是有打算的,所以除了一些日常要用到的调味品和米面外,她还买了一口最便宜的小铁锅,剩下的钱全部买成了各类菜蔬的种子。 “二百文钱可真不禁花。”孟溪缘从卖种子的铺子走出来,拍了拍空空如也的口袋,忍不住感慨。 看来赚银子也是当务之急啊! “姑娘已经很厉害了,以后有什么事姑娘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奴婢一定要让姑娘过上好日子!” 若说阿芙之前还觉得孟溪缘的一切行为都是玩闹的话,这会儿她可是真心实意的佩服自家姑娘了。 这上山一回就挣了二百文钱,还带来了这么多吃的回来,真能干! 至于那卖钱的兔子是怎么来的,反正都是她家姑娘有本事! 回去的时候,行宫后门的侍卫拦下他们要检查他们的袋子。 “这是姑娘的东西,你们……怎么还要查看?”阿芙护着袋子不给侍卫看。 孟溪缘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既然他们想看就敞开了给他们看看吧。” 阿芙不满的放开自己死死护着袋子的手,侍卫得意的瞟了她一眼。 袋子被打开,一个侍卫上前查看,“这里面都是什么?你们怎么弄来的?” 侍卫自然也是不信这些东西是两人去深山采集的,这对主仆要是有那个胆子,也不会混的那么惨了。 就怕有人接济她们,若是那样的话,这事儿就严重了…… “我家姑娘好几日没有吃过饱饭了,这是我们去外头找的吃食。”阿芙趁机上前抢回了袋子,低着头嘟囔,“再说了,我们姑娘好歹是主子,她要是被饿死了,你们谁能担待?” 这两侍卫闻言就不吭声了。 这人要是饿死了,被捅到上头去,上面若是怪罪下来,那还真的不好交代。 “这些真是我们上山采的,两位大哥要是不嫌弃的话,拿一些回去尝尝好了。”孟溪缘边说边从袋子里取出一些菌子给两个侍卫。 “收起来吧,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一个侍卫准备收东西的时候,另一个嫌弃的摆了摆手赶她们走。 孟溪缘无所谓,将拿出来的菌子放回了袋子里,与阿芙一起拿着走了。 “白给的东西咱们为啥不要啊?” “跟那位扯上关系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点儿菌子而已,你又不是吃不起!” “就是觉得有点儿可惜了。” “少说两句吧,以后放聪明点儿,这位的事儿少管。” 孟溪缘主仆两个走远后,还能依稀听到门卫们说话的声音。 在孟溪缘主仆两个离开的这一个上午,行宫里传出她发疯离开的流言。 所以在看到她们回来后,不少人都跑来看热闹,想知道她怎么又回来了。 毕竟,之前原主的母亲可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行宫的,原主失去母亲后日子过得艰辛,可是就算当初病重,也不肯跟着阿芙出宫求医。 这种人突然自己想通跑出去了,旁人自然会有各种揣测。 孟溪缘被围堵在自己院子门口的人看的有些恼了,直接让阿芙关上了院门。 “ 生了一场病还有脾气了?丑人多作怪,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不成?” 门外有人被孟溪缘这强硬的姿态惹火了,扯着嗓子大喊。 人们跟着附和了几句,见孟溪缘这面没有动静,都觉得没意思,人群也就慢慢散了。 “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刚才那一下子虽然出了不少这些年来受的恶气,但是阿芙很快就后悔了。 惹了那么多人,以后他们在行宫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艰难的。 “还能怎么办?先弄点儿吃的填饱肚子吧,我都饿坏了。”孟溪缘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直接在灶台边忙活了起来。 ☆、吃肉的缘分 将刷锅、淘米、烧火的活儿都交给阿芙后,孟溪缘就一心一意去处理那只肥兔子了。 兔子早已经剥好,现在他们只有一口锅,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蔬菜,孟溪缘决定将兔子烤来吃。 在院子里架起一个简单的火堆,将兔子放在刷好的锅里先用调味品腌制。 其实做烤兔很简单,想要做的好吃,秘诀就在这调味品上。 调味品的比例都是要尽量精准的,这是她的独家秘方。 一开始孟溪缘还怕这个时空会缺少一些少见的调味品,但幸运的是并没有。 她想要的都有! 兔子腌制好后,将它拿出来,用浓稠的蜂蜜水在兔子上再来回刷几道,最后将准备好的兔子绑在削掉树皮的干净树枝上,放在火上来回翻烤。 随着烧烤的时间越来越长,兔肉被烤的金黄,滋滋的往下滴着油脂。 香味阵阵飘散,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真是太香了!”阿芙闻着味道过来坐在孟溪缘的身边,深吸一口气赞道。 内心里阿芙是有些欣慰的,姑娘做吃食的这些精巧心思跟夫人可真是一模一样。 主仆两都太久没有吃过肉了,特别是这兔肉烤的如此美味诱人,勾的他们肚子里的馋虫都开始大闹五脏庙。 “等米饭好了,再清炒一个蘑菇配饭吧。”孟溪缘虽然也闻着这香味咽口水,不过这个时候还是极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阿芙闻言急忙起身去清理蘑菇,姑娘都没说想吃,她要是一直守在兔子边上,成什么样子? 烤兔肉的香味飘散出去,好在他们住的院子比较偏僻,一时半会也没有被旁人发现。 为了保证自己这顿饭能吃的舒心,孟溪缘特地问过阿芙可会做菜。 “奴婢以前倒是有几样拿手的点心,不过饭菜也能烧得熟,姑娘不必担心。” 阿芙有些心虚,她从来没在厨房干过活儿,烧菜这件事她确实很陌生。 不过厨房她也去过不少次,有时候在厨房帮帮忙换点儿吃食的事情是有的,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烧一个菜应该是可以的。 “既然你不太擅长,那还是我来吧。”孟溪缘闻言也并没有太在意,反正她还是更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 见孟溪缘手脚麻利的处理蘑菇,阿芙有些心疼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姑娘做菜的手法可真一点儿都不像是没做过的人。 以前虽然日子过得艰辛,可是这些姑娘从来没有自己动手做过,为何现在看来却熟稔的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了? 难道真的是天生的?无师自通? 果然她家姑娘就是天生的优秀! 阿芙又欢喜起来,姑娘处境这样尴尬,有一技之长总是好事儿…… “把火烧旺一点儿。”被阿芙盯着,孟溪缘心里比阿芙还要心虚,只能指挥她做点儿别的分分心。 阿芙闻言果然急忙去烧火了。 孟溪缘松了口气,幸好阿芙年纪虽然比她大些,却是个心思简单的。 不过想来也是,若是阿芙精明能干,怕是有些人早就容不得阿芙在她身边了。 很快炒好了蘑菇,兔子这个时候也烤好了,主仆两人便将饭菜全部端进了屋里。 房间里开着门窗通风,阳光照进来舒适惬意。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坐下来一起吃吧。”孟溪缘亲自下手撕了一块兔肉放进阿芙的碗里。 “姑娘是主子,规矩不能乱!”看着孟溪缘如此优待自己,阿芙心里感激,可还是坚持着规矩。 孟溪缘看了看她,将桌上的菜分成了两份,“那你拿着去吃吧,别让饭菜凉了,我这边不用伺候。” 劝着阿芙离开后,孟溪缘自己慢慢开始吃东西,顺便思考之后的路要怎么走。 “你是主子吗?”孟溪缘想的入神,突然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转头看过去,一个身穿红色衣衫,头上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姑娘站在门口看着她。 “我听说你是公主,那你为什么不住在宫里?”小姑娘见她看过来,眨巴着眼睛问道,一点儿都不怕生。 孟溪缘见她可爱,招手唤她上前来,“你是谁啊?为什么会来这里?吃过饭了吗?” “我叫红儿,跟着祖母来的,那你真的是公主吗?”名叫红儿的小姑娘来到孟溪缘的面前,抬着头问她。 孟溪缘笑着逗她,“既然人家说我是公主,那我就是公主吧。” “那你怎么不住在宫里?” “这里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住在宫里?”孟溪缘笑,见到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心情还是很好的。 红儿偏着头,想不通。 “你这个……肉肉闻着好香啊!”果然是小孩子心性,说着说着就注意到了桌上的烤兔肉。 孟溪缘见她一副馋嘴的可爱表情,笑着扯下一只兔腿递给她,“给你,吃吧!” “谢过公主!”红儿闻着烤兔肉的香味,咽了咽口水,随即似模似样的给孟溪缘行了一礼。 孟溪缘笑着让她坐下,两个人一大一小埋头吃起兔肉来。 “红儿!红儿?”有人在院子外头大喊,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孟溪缘放下筷子,“是找你的吧?” “是我阿婆!”红儿也停下来,抬着头听了一会儿后,起身往外走,手里还抓着那块兔腿。 孟溪缘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阿婆,我在这儿!”红儿抓着兔腿在院子喊人,阿婆是奶奶的意思。 孟溪缘刚出来就看到一个老嬷嬷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来。 老嬷嬷看到孟溪缘后先是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喜,随后才冷冰冰的行了一礼,“老奴见过姑娘。” “嬷嬷太客气了。”对于老嬷嬷的反应,孟溪缘是有些意外的。 “庄嬷嬷?您怎么来了?”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阿芙也出来了,看到那老嬷嬷后意外的道。 庄嬷嬷看了一眼阿芙,没有说话,眼睛看向站在孟溪缘身边的红儿。 视线在看到她手上的兔腿后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皱着眉质问,“红儿,你手里的肉是哪里来的?” “阿婆别恼,这兔肉不是红儿偷的,是姐姐给红儿的。”见庄嬷嬷生气了,红儿立刻解释。 庄嬷嬷闻言眯起眼睛,自家这小丫头,竟然喊这位为“姐姐”…… 这可是要杀头的! 只是,她也没有那么紧张,这位是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 不过,再次打量孟溪缘一眼,这落魄公主什么时候能吃得上肉了?还是兔肉? “庄嬷嬷要进来坐坐吗?”孟溪缘倒是不介意她的打量,反而大方的邀请。 这个庄嬷嬷是行宫里有资历的老嬷嬷了,平日里虽说看不上她们,但是也从不曾或者说不屑于落井下石,这种中立的态度对于她们来说已经算是和善了。 而且不管庄嬷嬷心里是怎么想的,起码在面对她的时候该守的规矩也守了,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必了,老奴无意打扰姑娘休息,小丫头顽劣,老奴这就带走。” 庄嬷嬷冷脸拒绝了孟溪缘的邀请,转身去拉红儿离开。 红儿跟在庄嬷嬷的身边,脆生生的问道,“阿婆,红儿以后还能来找姐姐玩儿吗?” “姐姐,红儿以后会来陪你一起吃饭的哦!姐姐做的肉肉真的太好吃了!” 庄嬷嬷没有理会小红儿的话,小姑娘直接转回来笑着跟孟溪缘挥了挥手里的兔腿。 孟溪缘也笑着点头。 “姑娘,这个庄嬷嬷今儿怎么有空带着孙女来咱们这个偏僻的地界?” 庄嬷嬷主管行宫里所有的花草植被,也负责采买,权力并不小,突然出现在她们的院子,还真是让阿芙受宠若惊。 “我记得庄嬷嬷管着行宫里地上的活儿吧?” 孟溪缘并不关心庄嬷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地界,不过既然见了一面,那也是一种缘分。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缘分了,不是吗? “姑娘打算怎么做?”看到孟溪缘的眼神,阿芙就明白姑娘是有想法了。 “咱们买回来的种子还没地方可以种的吧?这件事就找庄嬷嬷帮帮忙好了!” 孟溪缘想到红儿吃兔肉吃的停不下来的可爱小脸蛋,唇角微微一扬。 ☆、行宫再相见 第二天一早,孟溪缘早早起床,见阿芙已经在熬粥准备早饭,她便出了院子。 这一次,孟溪缘倒是没打算离开行宫,反而是在自己院子的周边仔仔细细的逛了一圈。 说起来,这里到底是行宫,就算她们住的院子稍微偏僻了些,可周围不管是水塘还是小花园都应有尽有。 孟溪缘一边逛着,一边脑子转的飞快。 她现在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要想摆脱目前的困境,就必须好好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 这水塘里养点儿鱼虾就不错,花园里的花她是没心思观赏的,看长势也并没有什么人用心打理,要是将这些花花草草的清理掉,弄出来一块儿菜园子就不错。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她手头上没银子,昨日里买完生活必需品和果蔬的种子后,就没钱再买开荒种地的家伙什儿了。 而目前来看,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想要私用这块地的话,就必须有庄嬷嬷点头,否则等她幸幸苦苦种出来了,若是再被人给糟蹋了,那她岂不是白费力气? 挑好地方后,孟溪缘的晨间锻炼也差不多足够了。 这个身子本身的基础太弱了,她想要锻炼也只能循序渐进,不可急躁。 “阿芙,咱们再去弄点儿吃的去!” 等到日头照了半晌,暖和了之后,孟溪缘拿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招呼阿芙跟自己出门。 “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阿芙这会儿也已经干完院子里的活儿了,上前接过孟溪缘手里的一半东西,疑惑的跟在她的后头。 “我看到旁边的水塘里有鱼,咱们去抓两条来吃。” “抓鱼?可是这行宫里的东西咱们是不能随便取用的!”阿芙跟在孟溪缘的身后,紧张的想要阻止,“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咱们可是要有麻烦的。” “行宫这么大,水塘里也不是只有一条鱼,咱们抓一条来吃,旁人哪里会知道?再说了,咱们这个地界,也不会有人来管的,放心吧!” 日子都过成这个样子了,还守着这些规矩,孟溪缘算是清楚原主母女是怎么死的了。 阿芙阻止不了,只能跟着,来到水塘边后又犯了愁,“姑娘,这水塘这么大怎么抓啊?” 孟溪缘寻得这个地方比较浅,听到阿芙的话后交给她一个用削尖的树枝做的叉子,“用这个,看到鱼之后就插下去,能不能抓到就看运气了。” “奴婢……奴婢会努力的!”阿芙走到水边,看着深深的水塘腿肚子都在抖,可还是强撑着道,“姑娘你到一边等着奴婢就是,这边危险,你可别过来!” 姑娘身子不好,她们现在又没钱买药,所以这么危险的事情,她可不能让姑娘来做! 孟溪缘注意到了她的紧张,想了想道,“我用绳子拴住你,你就在岸边别往深处去,这鱼咱们能抓得到最好,抓不到了再想办法就是。” 不管怎么说,安全第一! 虽说只是一个小水塘,可还是得谨慎些。 用绳子拴在阿芙的腰上,又将另一头儿拴在了树上,主仆两个这才放下心来。 水里的鱼确实不少,毕竟也养了许多年了,个头都不小。 阿芙一惊一乍的抓了半天也没抓到一条,不过似乎是适应了水塘,她倒是不再害怕了,甚至还下到了水里,玩的欢快。 孟溪缘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指点她一下怎么才能抓到鱼。 同时,不能下水的孟溪缘拿着一个草编的笊篱跑到一边在水草里捞虾米。 “啊!姑娘,救命,救……命……” 突然传来阿芙的呼救声,孟溪缘站起身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在水里挣扎着。 孟溪缘来不及多想,转身去拉扯拴着阿芙的绳子,“你坚持住,我这就拉你上来!” 可惜,孟溪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根本拖不动溺水的阿芙。 “救命!救命啊!有人吗?快救人!”看着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的阿芙,孟溪缘着急的大喊,全然忘记了他们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根本不会有人路过的事实。 喊了半天没人应,阿芙又正在下沉、危在旦夕。 孟溪缘没办法,咬了咬牙准备跳下水救人。 就算以她现在的力气未必能将人救上来,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阿芙遇险却什么都不做! “姑娘且慢!”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有人及时拉住了她。 孟溪缘猛地回头,却看到一个令她意外的人,随即顾不得许多,抓着他的袖子求救,“骊公子?求你救救她!” 骊阳眼眸微沉,点了点头将她放开,转身拉住一旁的绳子,气沉丹田双臂用力,猛地一拉感觉到了阻力后,又轻轻一放。 在这一拉一放之间,阿芙才成功被拉上了岸。 看着面色青白的阿芙躺在地上似乎没了反应,孟溪缘顾不得许多,迅速上前按压她的胸口,在按压了几十下之后,阿芙这才成功的吐出了一口水,悠悠转醒。 “姑娘!”阿芙睁开眼看到孟溪缘,声音有些虚弱的道,“你没事吧?” 她还记得自己差点儿溺水的时候,是姑娘准备下水来救自己的。 见她这副样子还担心自己,孟溪缘心里自责又愧疚,“对不起,我明知道你不会水,还让你下水,是我做的不好!” “都是奴婢自愿的,姑娘不必自责,奴婢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儿吗?” 听到孟溪缘蹲在自己的面前道歉,阿芙有些惶恐,随后立刻安慰她,甚至指了指自己的怀里道,“还有,姑娘要的鱼,奴婢给姑娘弄回来了!” 孟溪缘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她的外衣里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 骊阳看到这样的场景微微别过脸去。 孟溪缘从她的怀里拿出一条两斤多的草鱼。 阿芙原本在岸上用叉子插鱼,可是一直也没什么收获,刚才看到一条大草鱼游了过来,一叉子没能抓到,情急之下她不自觉就跟着鱼走到了更深的地方。 虽然鱼被抓到了,可她自己却被水塘底下的水草给缠住了脚,一时没站稳才差点儿溺了水。 孟溪缘见她这样心里愧疚,“我扶你回去休息吧,你这身衣裳得换换,不然该着凉了。” 孟溪缘的话说完,一旁的骊阳便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裹在了阿芙的身上,随后将她扶起,与孟溪缘一同将人扶回了院内。 在孟溪缘去为阿芙换衣裳的同时,骊阳在她的院子里打量起来。 这行宫虽然皇帝多年没来住过了,可是下人们也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住进来的,而且看院子里的布置,虽然陈旧了些,却也是主子的布置格局。 “多谢骊公子救命之恩!”安顿好阿芙后,孟溪缘来到院子里,对骊阳深深的施了一礼。 因为担心阿芙受风寒,孟溪缘只得一边招待骊阳一边转身为她煮姜汤,“不好意思,这里只有我们主仆两个,怠慢公子了!” 骊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姑娘客气了,只是在下竟不知道姑娘是住在行宫里的!” 一个住在行宫里的主子,却又无名无分,这就有意思了! “身不由己而已,我本也不愿提及,若有隐瞒之处还望骊公子不要介怀。”刚才看到骊阳在打量院子里的布置的时候,孟溪缘就知道对方应该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了,故而也不再隐瞒,大大方方的道。 “姑娘身份特殊,小心些是应该的。”骊阳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远远的看着围着灶台忙碌的孟溪缘,神色不明的道。 姜汤煮上了,孟溪缘松了口气,转头去看骊阳,“不过,骊公子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行宫虽说被闲置多年了,可到底是皇家的地界儿,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这个骊公子的身份似乎也不简单! “在下奉命负责这行宫里的勘察修缮之事,日后怕是会经常在这里遇上了!” 骊阳挑了挑眉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礼貌的打招呼。 “勘察修缮?”孟溪缘有点儿不明白了,不过是一个闲置多年的行宫而已,有什么好修缮的? 这个行宫以前是皇帝几乎每年都会来的地方,可是据她所知,原主的娘生下原主后,不知什么原因皇帝就没有再来过了。 后来听说,是贵妃的娘家人为皇帝另外修了一处行宫,皇帝热爱新奇事物,后来就不曾来过这里了。 被皇帝闲置的行宫,除了维持着表面上的皇家威严外,内里几乎是个空壳子。 而没人住的房子总是容易坏,可也没见有人修缮过。 怎么这会儿突然派人来修缮了? 孟溪缘想不通,一边的姜汤却已经煮好了,告罪一声后,她小心的将姜汤倒在碗里,端去屋里给阿芙喝。 “看来这行宫里藏了不少秘密啊!也不知圣上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才突然要来这里避暑的!” 孟溪缘进屋后,骊阳看着她的背影感慨了一句,随后离开了这里。 孟溪缘原本还想问问他关于修缮行宫的事情,可是出来后却发现对方已经离开了。 “算了,反正这种大事也与我无关!还是先想办法填饱肚子吧!” ☆、赖上庄嬷嬷 为了让阿芙尽量养好身体,避免染上风寒,孟溪缘在监督她喝完姜汤后,又让她留在房间里裹着被子休息。 于是,午饭只能她自己来解决了。 阿芙差点儿落水换回来的鱼自然是重头菜。 先是将骊阳顺手带回来的鱼剁掉鱼头、刮掉鱼鳞、剖干净内脏,然后用自己买来的调料腌制起来。 因为腌制需要一些时间,这个时候孟溪缘正好将米饭蒸上。 “姐姐,你在做什么呢?”孟溪缘刚做完手里的活儿,就听到了红儿的声音。 转头看过去,见红儿怯生生的站在门口往里张望。 孟溪缘就站在院子里的灶台边上,红儿未必真的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毕竟那双小眼珠子已经滴溜溜的转着往腌鱼的盆里偷瞄了。 见她这幅可爱模样,孟溪缘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招手唤她前来,“进来吧。” 红儿得到允许,立刻小跑着上前来,眨巴着眼睛道,“姐姐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姐姐要做一个红儿以前没吃过的好吃的!”孟溪缘一脸神秘的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红儿立刻更加好奇了,围着孟溪缘转来转去的。 好在就算好奇,红儿也还算安静,只是紧紧盯着孟溪缘,却并没有一直问个不停。 孟溪缘觉得她好玩,便拉着她在院子里坐下说话,“红儿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庄嬷嬷知道吗?” “我跟祖母说过了,午饭前会回去的。”红儿乖巧的坐在一边,抬头看着孟溪缘回答她的问题。 孟溪缘闻言想了想,起身去找出昨天剩下的蘑菇,“既然红儿还没吃饭,那姐姐给你做一个好吃的好不好?” “好呀好呀。”一听说有好吃的了,红儿立刻高兴的蹦跶起来,果然还是小孩子。 孟溪缘现在就想通过红儿来给自己牵线搭桥,自然不会亏待她,不过手边只剩下昨日的菌子了。 好在干炸蘑菇应该会受小孩子的喜欢! 与红儿一同洗了几朵平菇,然后撕成小条备用,转身又找来一个盆子放入面粉,加水做成面糊。 看着面糊,孟溪缘想了想又咬牙加入一个鸡蛋。 面糊做好后,锅里的米饭也正好熟了,孟溪缘将米饭端出来,洗了一下锅后加入淹没锅底的油。 等到油热之后,将撕成小条的蘑菇放入面糊里裹匀再放入油锅里炸。 直到将所有蘑菇和面糊都用完后,孟溪缘才将所有的蘑菇又全部倒进去复炸了一遍。 捞出所有的蘑菇,撒上调味料,香脆可口的炸蘑菇就做好了。 “好香啊!姐姐真厉害!”红儿盯着那一小盆的炸蘑菇,眼睛都直了。 见她口水都快要流出来,孟溪缘微微一笑,牵着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红儿尝尝喜不喜欢!” 红儿有些羞涩的抬头看了看她,随即立刻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即使被烫到了,红儿还是舍不得吐出来,吃下去一块就忍不住继续夸赞。 孟溪缘见她这个样子,便笑了笑,拿出一些来送去给屋里的阿芙。 “这是我刚才做的,你也尝尝。” “姑娘,奴婢怎么有脸吃呢?奴婢什么忙都没帮上,还要姑娘伺候,这成什么样子了?”虽然闻到了香味,但是阿芙心里愧疚,低着头自责的道。 孟溪缘将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那条鱼可是要排上大用场的,所以你不必自责,至于伺候的事情,现在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本来就该互相扶持的,你好好养着身子,日后才能帮到我啊!” 说完后,孟溪缘便留下炸蘑菇离开了。 阿芙看着面前的炸蘑菇,伸手拿起一块尝了尝,心里不禁感慨,姑娘的手艺就是好,也不知道这蘑菇是做出这种味道的! 同时,对于孟溪缘对自己的照顾和重视,阿芙心底里对她的感情已经完全变了。 以前照顾孟溪缘是看在主仆的情分上,是看在去世的夫人的嘱托上。 而现在呢? 就像姑娘说的,她们两个相依为命! 另一边,做完炸蘑菇的孟溪缘并没有闲下来,简单的刷了一下锅后开始做鱼。 “姐姐,你不吃吗?”孟溪缘在忙碌,红儿也不好意思一直坐着吃,停下来问道。 孟溪缘笑了笑,“你先吃吧,姐姐还要再做一个菜,这个是姐姐们好不容易从水塘里捞出来的鱼,另外一个姐姐为了捞鱼都掉进水塘里了!” “啊?姐姐没事吧?”红儿一个小人儿,闻言急忙问道。 孟溪缘摇了摇头,随即想了想又继续道,“这个鱼汤是做给庄嬷嬷的,待会儿红儿回去后跟庄嬷嬷说说我们捞鱼的事情好不好?” “好!”红儿不清楚孟溪缘想做什么,但是这种事儿她回去本来就是要说给祖母听的,于是乖巧的答应。 “红儿真乖,再吃点儿炸蘑菇吧!”孟溪缘笑的一脸温柔,一边做着手上的活儿,一边对红儿道。 鱼汤做起来其实也很简单,热锅烧油,油热之后放入葱姜蒜,然后将剁掉鱼头的鱼放进去,剪过一面后再小心的翻过来煎另外一面,等到鱼肉煎至七成熟后,加入水没炖煮就好。 鱼汤煮了又小半个时辰,鱼汤已经呈现出了奶白色。 “红儿在吗?”孟溪缘准备盛鱼汤的时候,庄嬷嬷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 红儿听到声音看了孟溪缘一眼,随即转身跑去门边开了门,“祖母,你怎么来了?” “这么久还没回去,我自然要来寻你的!”庄嬷嬷看到来开门的红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严厉的道,“走吧,回去饭菜都该凉了。” 庄嬷嬷是没打算跟孟溪缘打交道的,所以直接拉着红儿就要走。 “可是,姐姐给祖母做了好吃的!”红儿转头看向院子里,拽着庄嬷嬷的手不让她走。 庄嬷嬷闻言愣了一下,一回头就看到孟溪缘端着一个小盆走了出来。 “姑娘这是做什么?”庄嬷嬷皱着眉,带着几分警惕看着我孟溪缘。 孟溪缘端上前去,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是我们专门给嬷嬷做的汤,还望嬷嬷别嫌弃!” “这……奴婢不敢劳烦姑娘,还请姑娘拿回去吧!”庄嬷嬷看了一眼孟溪缘手中的汤,只是简单的盛在盆子里,连个盖子都没有。 孟溪缘低头看了一眼,继续抱歉道,“我们院子里没有食盒,只能委屈嬷嬷就这样拿着了,若是嬷嬷觉得不好拿的话,我可以送去嬷嬷家里,请嬷嬷前头带路吧!” “姑娘何必如此?”庄嬷嬷有点儿摸不清孟溪缘想干什么了,但凡一个有点儿骨气的主子,怎么会不顾面子的来巴结她一个奴才呢? 孟溪缘听到了庄嬷嬷的话,却没有回答,只是拿眼睛就那么盯着她。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红儿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扯了扯庄嬷嬷的袖子,“祖母,姐姐做的好吃的很,你就尝尝吧,而且姐姐们为了抓鱼还掉进水塘里了,可幸苦了呢!” “红儿!”庄嬷嬷抽回了自己的衣袖,有些不悦的呵斥了一声。 “红儿说的没错,嬷嬷还是尝尝吧,难不成嬷嬷担心我赖上你不成?”孟溪缘站在庄嬷嬷的面前,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庄嬷嬷心里想说,你这么殷勤,可不就是想要赖上我吗? 跟眼前的主儿牵扯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一点庄嬷嬷是很清楚的。 可是看孟溪缘这个样子似乎也没想过放过她,今日这一碗鱼汤但凡若是离开了这个院子,不管是她自己端走的,还是孟溪缘给她送过去的,在外人看来,两人总归是牵扯上了。 “既然姑娘盛情,老奴也不好推却,不如进去院里,老奴斗胆尝尝姑娘的手艺可好?” 思来想去,庄嬷嬷最终还是让步了。 孟溪缘也不介意,她知道庄嬷嬷这是担忧外人对她们的看法。 好在她也并不介意外人的看法,只要庄嬷嬷能提供帮助,外人怎么看她们的关系,与她而言实在没什么区别。 进到院子里,庄嬷嬷看了看锅灶上剩下的一个鱼头,和小半盆的炸蘑菇,心情有些复杂。 这位姑娘日子确实过得艰辛,可是就算这样,还是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就算是有所求,也实在是有些令人动容了。 “姑娘手艺确实妙极,能在这般条件下做出这般美味,姑娘聪慧之资恐怕无人能及。”庄嬷嬷尝了一口孟溪缘为她盛的鱼汤,这句赞叹倒不是假的。 孟溪缘笑眯眯的受了她这句夸赞,“日子再艰难也是要过下去的,食物做的好吃些,人才能又继续活着的奔头儿啊!” “姑娘所言极是。” 庄嬷嬷看着孟溪缘,一时间有些恍惚,以前那位夫人她是见过的,虽生的好看些,却没有眼前这位的眼界气度,真不知道是如何教养出这样的孩子的! “汤,老奴已经喝了,红儿这两日也给姑娘添了不少麻烦,老奴在此谢过姑娘。若是有什么老奴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姑娘不妨直说吧!” 放下心中的思绪,庄嬷嬷站起身来恭敬的问道! ☆、终于有地了 没想到庄嬷嬷会主动提出愿意帮忙,孟溪缘有些意外,随后抬手请庄嬷嬷坐下聊。 “嬷嬷愿意帮我,于我而言自然是好事。不过嬷嬷也不必紧张,我知道我们院子的情况可能有些复杂。所以我也不会为难嬷嬷的,若是嬷嬷真的愿意帮助我们的话,不如将我这院子旁边的那个小花园交给我处理!” 孟溪缘没有绕弯子,直接将自己的需求提了出来。 庄嬷嬷看着眼前的孟溪缘,有些不明白,“姑娘要那小花园做什么?那里的花草疏于打理,院子已经算是荒废了!” “嬷嬷也该知道,我们院子的日子过得颇为艰难,看了人家这么多年的眼色,我想我也是时候该靠自己活下去了。那处院子虽然荒废了,不过好好翻一翻应该也能种些蔬果之类的,总要想办法填饱肚子不是吗?” 孟溪缘不知道庄嬷嬷会不会愿意帮她这个忙,毕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见孟溪缘说的可怜,庄嬷嬷皱起眉来,心里也是有些为难的。 “我们这边的院子偏僻,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花园荒废了都没人在意,我们拿去种些瓜果,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打理花园了。” 见庄嬷嬷不说话,孟溪缘咬着牙继续劝说。 “不是老奴为难姑娘,只是姑娘恐怕还不知道,今年上头传话来,吩咐修缮咱这个大院子,老奴担心夏天的时候宫里会来人避暑,所以姑娘的要求,老奴怕是不能答应!” 庄嬷嬷看着孟溪缘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开了口。 宫里可能会来人的消息,庄嬷嬷其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孟溪缘,毕竟她的身份尴尬,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但是犹豫许久,庄嬷嬷还是说出了这个消息,反正这件事若是真的,也不可能永远瞒着这边,早些告诉她,若是她有个什么反应,她们也好早日做打算。 孟溪缘闻言确实是有些意外的,那日碰到骊阳的时候她就有些怀疑了,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有可能是真的? “就算皇室可能会来人,我们这里这么偏僻,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孟溪缘很快反应过来,一心关心的还是自己能不能弄到地的事情。 庄嬷嬷盯着她的眼睛,见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没有丝毫的动摇,心里还有些诧异。 一个被冷落多年不能认祖归宗的公主,居然能毫不在意这个可能的机会? 若不是孟溪缘太过聪明而能够做到心思不被外人窥探的话,就是太过愚钝,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说到底与她倒是没什么关系。 只要孟溪缘不闹事,于她而言就没什么要紧的,至于小花园的地,交给她去种倒也无妨,反正就像她说的那样,也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的! “姑娘说的也在理,说起来,那处小花园本就属于姑娘这院子,姑娘要拿去用也是合情理的,老奴没什么理由阻拦!” “嬷嬷毕竟统管行宫事物,总要告知才是规矩!”对于庄嬷嬷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孟溪缘还是很高兴的。 若是庄嬷嬷不松口,她或许还真的只能耍无赖了。 这行宫里的没几个愿意跟她们牵扯上关系的,庄嬷嬷之所以能主动询问提供帮助,也是为了让她少在明面上与自己牵扯。 所以,若是今日庄嬷嬷没有答应,孟溪缘就只能去故意去与她套近乎了。 那样的话,不仅庄嬷嬷难受,孟溪缘自己也要为了这件事填进去许多东西,她也挺难受的。 好在,今日一切都很完美。 说定这些事情后,庄嬷嬷便立刻带着红儿离开了,确实是不愿与她牵扯上关系的样子。 孟溪缘并不在意,盛了饭送去了阿芙的房间里。 “姑娘,奴婢这已经好了,可以自己出去吃饭,姑娘万万不可这样伺候奴婢!”看到孟溪缘端了饭菜进来,阿芙立刻激动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孟溪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被阿芙接走手中的饭菜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幸好没有发热,吃了饭在休息一下午,应该就能好了。” 春日水冷,总要多加注意着些的。 阿芙心中温暖,倒觉得身上没什么不舒服的,放下饭菜后拉着孟溪缘从屋里出来,让她回到自己的屋里,在桌前坐下。 随后阿芙将饭菜准备好端进来,开始布饭。 “姑娘,刚才是庄嬷嬷来了吗?”孟溪缘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阿芙这才开口问道。 “确实是庄嬷嬷,她答应将旁边的小花园给咱们种了,所以吃过饭后咱们还有的忙。” 想到解决了一件大事,孟溪缘心里就抑制不住的高兴。 主仆两个吃过饭后,阿芙抢着洗了碗,孟溪缘则在院子里翻腾,想要找出能翻地的工具来。 地的问题解决的倒是痛快,只可惜她依然没什么趁手的工具,总不至于要她用手开荒吧? 院子里找了一通没找到,孟溪缘只能先带着阿芙去花园里收拾,毕竟这里的花花草草还有不少。 “姑娘,你看这是什么?”进到花园里,孟溪缘为两个人分开了区域,一人负责一边,而阿芙刚刚开始干活儿便惊叫起来。 孟溪缘走过去查看,却发现地上放着两把锄头、一把铁锹和一把耙子,虽然看着有些陈旧了,却好好好的能用,实在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这东西看着不像这园子里的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该不是谁落下的吧?”这花园可是荒废许久了,院子里的东西早就被收走了,就是拉下的两把扫帚都已经烂的拿不起来了,这东西明显不属于这里。 孟溪缘看着放在地上不显眼处的工具,突然露出一个微笑来,“既然是好心人送来给咱们用的,咱们也别浪费了,有了这些东西做事应该能轻松些。” 至于是哪个好心人这么及时送来这些帮她,不用猜孟溪缘也能猜到。 毕竟除了庄嬷嬷,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没想到庄嬷嬷看着淡漠的一个人,心肠倒是挺好的。 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别让其他人知道的好。 阿芙虽然可信,但是孟溪缘担心她说漏嘴,干脆也就不告诉她了。 小花园里的地收拾起来并不容易,毕竟是许多年未曾打理过了,花花草草长得乱七八糟不说,还有许多藤蔓杂草之类的缠绕其中,更是加大了难度。 孟溪缘和阿福幸幸苦苦一个下午,也只整理出一个角而已。 这还是有工具在手,若是没有庄嬷嬷好心送来的工具,真不敢想象这会有多难! 第二天一早,孟溪缘和安抚依旧早早收拾好来小花园里忙着开垦。 趁着早上的天色,孟溪缘没有继续收拾小花园,反而带着阿芙翻了昨天收拾好的土地,因为没有肥料,孟溪缘想了想将院子里灶台下的炉灰弄出来撒在地上权当肥料了。 草木灰对于土地是有些作用的,虽然效果比不上肥料,但是她们现在这种状态下,自然是聊胜于无的。 翻好地之后,孟溪缘又细心的将种子分好类别种了下去。 孟溪缘和安抚都不是熟手,一个上午的时间也就将一小块地种满了蔬果种子而已。 “姑娘真是厉害,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做好,奴婢可真佩服姑娘!”忙完之后回到院子里,阿芙这才有精神头儿说话。 孟溪缘笑了笑没说什么,这些事情她以前的时候也没亲手做过,但是前世小时候跟着奶奶也见得不少,其中一些诀窍和注意事项都是知道的。 忙了整整两天时间,孟溪缘主仆两个才将所有买来的种子种下去。 “姑娘,咱们接下来做什么啊?”这几日跟着姑娘虽然有些忙碌,却比以前几年都活的充实自在,阿芙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 这会儿地里的活儿也干完了,接下来似乎没什么可忙的了,她还有些不太适应。 孟溪缘闻言苦笑,“怎么会没活儿可干呢?咱们之前采的菌子已经吃完了,现在家里虽然还有一些米面,但是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咱们今日没事就再出宫弄些吃的吧!” 种子虽说是种下去了,可是要等吃上自己种的菜蔬,怕是还要等一两个月,所以这一两个月内她们依旧要想办法填饱肚子。 阿芙知道自家姑娘是有主意的,她只需听姑娘的话就是,所以也不用孟溪缘特意吩咐,她听完之后便立刻跑去准备了。 这天一早,主仆两个简单的吃过早饭后,便带着两个背篓离开了行宫。 而主仆两个离开后,她们小院的旁边的小花园里倒是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些意思!” 骊阳站在小花园边上,看着被收拾整理出来的一片空地,以及地上明显翻过的痕迹,挑了挑眉略有些意外。 这位主儿还真是令人意外,这是在皇家行宫里种上地了吗? 处境艰难,不想着翻身,倒是安于现状了,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胸无大志? 还是大智若愚? 看来是时候留意一下了! ☆、山林奇遇 孟溪缘并不知道行宫里的事情,此刻她带着阿芙已经上了山。 山上的野菜和菌子倒是找到不少,可孟溪缘觉得还不够,她需要一些能卖出去的东西拿来换钱。 “姑娘,这些野菜和菌子也够咱们吃几天了,不如早点回去吧!”阿芙自己有点儿累了,也担心孟溪缘累坏了。 孟溪缘看了看几乎装满了一背篓的野菜和菌子摇了摇头,“再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药材。” 山上的东西,除了山货就是数药材值钱了。 菌子这些东西她们自己也要吃,不能卖掉,野鸡野兔之类的她们又抓不住,也只能将主意打到药材上了。 “姑娘还认识药材?”阿芙再次惊讶于自家姑娘的博学,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我认识一些,姑且碰碰运气吧。” 孟溪缘以前上学的时候再课堂上学到过一些辨认药材的方法,不过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所以这话不能说的太满。 采药材的难度不低,有时候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她们就得在这山上耗费一整天,还不一定真的能有任何收获,所以她也是赌运气而已。 不过现在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搞钱,而目前为止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个,就算只是赌运气,也值得试一试了。 孟溪缘完全是凭着感觉走的,可惜一路上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的收获,甚至连能吃的野菜和菌子都越来越少了,阿芙跟在一旁慢慢开始怀疑自家姑娘是不是真的懂辨别药材了。 此刻她们来到了山林的深处,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头上的阳光被树枝遮挡了大半,斑驳的阳光洒下来,让人觉得宁静的同时,空气也安静的令人害怕。 “姑娘,别往前走了,咱们还是回去吧!”阿芙心里有些害怕,扯着孟溪缘的袖子劝她往回走。 据她估计,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虽然看着天色似乎还早,但是这山林里总是越晚越危险的,当然是早点儿离开才好,若是继续走下去迷了路,那可就太危险了。 “嘘!”孟溪缘抬手打断了阿芙的劝说,示意她安静,自己则侧着耳朵仔细的听着什么。 “姑娘,怎么了?”阿芙原本心里就没底,这会儿见她这个样子,心中更加惶恐。 “别出声,咱们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 刚刚她就听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奇怪声响,原本是不打算在意的,可是现在那个声音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声音也明显越来越近,她必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芙一听这话,精神立刻高度紧张起来,虽然害怕,还是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孟溪缘听了一会儿,突然抡起手中的背篓朝一个方向砸了过去。 背篓里的野菜散落了一地,而倒扣着的背篓在地上安静了一会儿后,竟然动了起来。 阿芙被吓得尖叫,“啊!这是什么东西?” 孟溪缘却反应迅速,立刻跳上背篓,将其压在自己的脚下了。 “姑娘,这太危险了,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阿芙小心翼翼的上前来,隔着几步远问道,“这里面的东西不会跑出来吧?” “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不过想来它还没有那么的大力气可以跑出来,你过来替我压着些,我来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孟溪缘将阿芙招到面前来,打算自己慢慢下去,然后换阿芙上来。 结果,她这边刚刚抬脚,阿芙还没来得及上去,脚下的背篓就动了。 对方行动迅速,加上力气不小,两个人竟然都掀翻的背篓摔在了地上。 “好大的蜘蛛!”背篓被掀翻,被扣在下面的东西迅速窜了出来,阿芙看到后差点儿直接晕倒。 孟溪缘还算镇定,摔倒后立刻站起来观察,也看到了阿芙口中的蜘蛛,随即立刻追了过去。 这蜘蛛体型巨大,除了肥硕的身体外,加上几条长腿,整个看上去有小兔子一般的大小。 外表如此凶猛的动物,多半是没有毒的,而且这种蜘蛛一看就不简单,这附近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在吸引着它呢。 这样想着,孟溪缘便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 阿芙早已经被吓得腿软,要知道姑娘家最怕的就是这些爬虫了。 可是见自家姑娘不听劝告的追了上去,她也只能咬牙追上。 因为体型实在巨大,虽说那蜘蛛的移动速度不慢,却还是被孟溪缘紧紧的追着。 “姑娘,别追了!别追了!太危险了!姑娘!”阿芙在身后追的胆战心惊,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边跑边劝。 孟溪缘自然是听不进去她的话的,不过跑了一会儿脚步就放慢了,因为她发现这蜘蛛居然在带着她绕圈。 看来这蜘蛛守护的东西就在这周围了! 见蜘蛛聪明,孟溪缘也不能被对方猜到自己的想法,于是继续一边追着跑,一边试图发现这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阿芙在一旁跑不动了,停下来扶着身边的树想要休息一下。 结果往身边的树上一靠,自己却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啊!” 听到阿芙的尖叫声,孟溪缘急忙看过去,见她摔倒了想要过去扶起。 结果却发现那蜘蛛比她的反应还大,立刻掉转头就往阿芙的身边冲过去。 阿芙被摔得头晕眼花,刚刚好点儿就看到那只怪物似的蜘蛛朝着自己冲过来了,瞬间就被吓清醒了,大叫着想要爬起来。 “你没事吧?”关键时刻,孟溪缘丢出随手抓到的一块石头,将蜘蛛砸过去趁着蜘蛛晕头转向之际,立刻跑去扶起了阿芙。 阿芙被吓到站都站不稳了,却还是强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咱们快跑吧!” 阿芙是不敢继续在这里纠缠了,拉着孟溪缘就想走。 可孟溪缘却在她刚才倒下的地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那棵倒下的树竟然是中空的。 不过这倒是可以解释了,为什么那么一棵两人才能合抱的树,怎么会被阿芙靠一下就倒了的。 而这并不是孟溪缘最在意的,牢牢吸引住她的目光的,还是原本树根的地方,竟然生长着一小堆灵芝。 最大的一棵看上去足有百来年的历史,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好几棵小灵芝长在一起,这种现象可并不常见。 不过,孟溪缘可没心情去研究为什么这些灵芝会扎堆出现,“阿芙,你用背篓困住那只蜘蛛,我来把这些灵芝挖走!” 有了这些灵芝,可以一步完成脱贫致富,简直不要太美好! “姑娘,我……我,我害怕!”阿芙盯着那蜘蛛,手上抖得甚至快要拿不住背篓。 孟溪缘闻言转头看过去,皱了皱眉有些为难,最终将自己的背篓扣在了灵芝上,“那还是我来吧,你就守在这里,别让蜘蛛靠近我的背篓,里面的东西也要守护好!这可是关系到咱们以后能不能吃上饭!” 阿芙见孟溪缘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心中感动的同时又十分愧疚,这么危险的事情竟然要姑娘亲自来,她这个下人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可是再看看一边的大蜘蛛,她是真的做不到啊! 心中记下这份儿歉疚,阿芙牢牢的守在那背篓的旁边。 而另一边,被砸晕的蜘蛛也很快清醒了过来,盯着孟溪缘看了一会儿,又看到守在灵芝旁的阿芙,一下子移动的更加迅速了。 孟溪缘还想用石头去砸,结果那蜘蛛似乎有灵性一般,不仅能躲开她砸过来的石头,还会瞄准时机朝着她吐丝。 感觉到那蛛丝的危险,孟溪缘闪身避过,一来一回的,两方竟然只能保持勉强平手。 可孟溪缘知道继续下去自己这边是会有危险的,必须想办法速战速决! 就在她努力想办法的时候,一个没避开,脚上便缠上了那蛛丝。 这蛛丝粘性极强,孟溪缘努力挣脱竟发现自己挣脱不掉。 见孟溪缘被困住,那蜘蛛趁机靠近,大大的腹部一收一缩的,似乎在酝酿吐丝将孟溪缘整个人缠住。 “姑娘小心啊!”见孟溪缘有危险了,阿芙心急如焚,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抓起身边的大石头便跑了过去。 或许是看到孟溪缘遇到危险,阿芙激发了身体里的潜能,话音刚落下,她便拿着石头狠狠的砸死了逼近孟溪缘面前的巨型蜘蛛。 “姑娘,你没事吧?”阿芙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害怕了,上前查看孟溪缘的情况,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查看。 孟溪缘都看呆了,相处了这几日,倒是没想到阿芙还有这样的潜力。 “我没事,就是脚被缠住了,要想办法拿出来才行,倒是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之前都怪奴婢太胆小了,才害的姑娘涉险,姑娘没事才好,奴婢这就想办法帮姑娘脱困!”阿芙检查过,确定孟溪缘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孟溪缘倒是没有等着阿芙来想办法,自己挣扎着将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 这蛛丝果然粘性极强,虽然她想办法脱困了,但是这要多亏隔着衣服鞋袜,要不然这东西粘在皮肤上的话,不脱层皮怕是解脱不得! 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孟溪缘命阿芙收拾好刚才洒出来的野菜菌子,自己则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灵芝全部移到了背篓里。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刚才被阿芙砸死的大蜘蛛体内有一只体型指甲盖大小的蜘蛛钻了出来,趴在了她的衣服上。 ☆、突如其来的银子 孟溪缘主仆两个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两人直接回到了行宫。 有了上一次的事情,这一次守门的护卫也并没有要求检查她们的东西,倒是省了一个□□烦。 回到院子,孟溪缘第一件事就是去花园里将灵芝种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并且在周围种上了各类菌子。 现在这灵芝她们用不到,她也不想拿去卖掉,所以只能先在这个地方种着,希望能养得活。 忙活完这些后,孟溪缘将她们采来的新鲜野菜和菌子挑出一些好的,装在篮子里给庄嬷嬷送了过去。 知道庄嬷嬷不愿让人知道两人来往的事情,所以她是趁着晚饭前行宫里没什么人的时候去的。 庄嬷嬷住的地方在行宫的另一边,这里是专门为下人们盖得房子,许多小院子挨挨挤挤的盖在一处,互相之间在院子里说个话邻居也都是能听到的。 即使是这样的院子,也是行宫里有头有脸的下人才能分得的,由此也可看得出庄嬷嬷在行宫里的地位。 而孟溪缘一路上都很注意,才没有被人发现。 到了庄嬷嬷家的院子门前,她也并没有进去,而是将东西放在门口,敲了两下门之后便离开了。 彼时红儿正在院子里玩儿,听到敲门声便急急忙忙跑来看门,打开门却只看到了孟溪缘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 “祖母,祖母,姐姐来给咱们送好东西了!”红儿认得孟溪缘的背影,不过她并没有追过去,反而是注意到了放在地上的篮子。 庄嬷嬷这会儿正在屋子里休息,听到红儿的声音立刻紧张的坐起身来往外头张望。 没有看到孟溪缘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转眼去看向红儿,“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子?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日后在行宫里可莫要这个样子!今年会有贵人来行宫里避暑,到时候你若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冲撞了贵人,我也救不了你,记住了没有?” “红儿记住了!”红儿自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有贵人来行宫里,所以对于有贵人要来住是什么概念,她其实是不太清楚的,但是见祖母神色严肃,她也只能乖乖应下。 见红儿听话,庄嬷嬷满意的点点头,视线落在了她手中拎着的篮子上,“这是什么?” “这是姐姐送来的好东西,定然是好吃的!”被庄嬷嬷问起,红儿又高兴的举起了手上的篮子,一双大眼睛盯着篮子,就差流出口水来啦。 庄嬷嬷见状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篮子,放在桌上打开来,“还真是吃的!” “是什么好吃的?快让红儿看看!”听到庄嬷嬷说里面装着吃的,红儿便迫不及待的跳着脚也要看。 庄嬷嬷笑着将篮子递给她,“你看看你爱吃吗?” 红儿一看篮子里的东西,有些失望,凑上去闻了闻也没闻到什么香味,“这是什么啊?” “这是她的一点儿心意吧!倒真是个有心的,只是不知道这有心的背后,到底是藏着什么样的谋划!”庄嬷嬷的眼神瞟向窗外,仿佛在为红儿解释,又好像只是在喃喃自语。 孟溪缘是不知道庄嬷嬷的想法的,她这样做也只是希望能结个善缘。 回去的路上,孟溪缘难得有时间欣赏一下这行宫里的风景。 不得不说,即便只是一个荒废多年的行宫,这里的风景也足够令她惊叹了。 各种奇巧设计集于一体,真正是做到了移步换景的程度。 当然了,辽阔大气的地方也是有的,比如行宫中的未央湖,竟然一眼看不到边际。 据说这湖是西秦国最大的湖泊,这行宫只是将其一角包含在内而已,就已经如此辽阔了。 “果然还是皇室之人懂得享受啊,谁不想拥有这样的湖景房呢?”坐在湖边的凉亭里,孟溪缘望着湖水不禁感慨。 “姑娘如此感慨,就不怕惹祸上身?”孟溪缘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孟溪缘身份尴尬,此刻在行宫的处境也艰辛,自然是不想惹祸的,听到这话立刻转头看过去,“原来是骊公子!这么巧,又见面了!” “确实巧得很,姑娘不在自己院中,为何会来到这里?”骊阳看了她一眼,随后自顾自的在凉亭里坐下,貌似闲谈的问道。 孟溪缘闻言柳眉微蹙,心中暗暗戒备起来,面上却笑着解释,“在院子里待得闷了,反正闲来无事,便出来逛逛,过段时间就会有贵人来此了吧,那个时候我怕是就没有这个自由了。” “听说姑娘自己辟了块地,已经种上蔬果了,可是真的?”骊阳的眼神飘远,没有去看孟溪缘却转而问道。 孟溪缘转头盯着他,良久之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骊公子的消息果然灵通,这种小事都知晓。” “毕竟在下要负责修缮行宫,这里的大大小小事物都应熟悉。”骊阳依旧不去看她,这话说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孟溪缘咬了咬唇,试探着问道,“我那院子偏僻,平日里该是没有人回去的,那院子里栽种的本也不是什么名贵花草,况且早就荒废了,我这也算是物尽其用,应该不会碍着贵人们的事吧?” “姑娘急什么?在下只是觉得姑娘做事往往令人意外而已,没有其他意思!”听出了孟溪缘的急切,骊阳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她微微一笑道。 不得不说,骊阳这人以前见着都是板着一张脸的样子,无形中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而此刻笑起来,却宛如春风化冰一般,令人不自觉跟着放松了心神。 “这样说来,骊公子是不会阻止我了?”感觉到自己的心神有些飘远了,孟溪缘急忙收敛心神问道。 “我何时说过要阻止姑娘了?”骊阳收起笑容来,一脸认真的看着孟溪缘,“其实跟姑娘所担心的恰恰相反,在下倒是希望能将这整个行宫里的花草全部换成庄稼,那样一来,想必别有一番风味,不知姑娘可愿助我?” “什么?”孟溪缘盯着骊阳一张一合的嘴,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皇家行宫里不种名贵花草种庄稼?有这份儿心不如直接去乡间田野里走走! “姑娘可是有什么顾虑?”见孟溪缘一脸不能理解的盯着自己看,骊阳想了想问道。 看他的神色似乎不是在说笑的,孟溪缘深刻的怀疑起他的智商来,“你这样的想法,圣上可知道?” “圣上金口玉言已经说过了,行宫修缮的一应事务全部由我负责!”挑眉瞥了孟溪缘一眼,骊阳再问一次,“姑娘若是有什么顾虑,大可提出来,若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必定帮姑娘解决。” “为什么找我?”就算是想要将这个行宫搞成个农家乐,也不是非她不可吧? “姑娘胆大心细,敢想敢做,我很欣赏!”骊阳眉眼深深,看的人不禁沉入其中,低沉的嗓音似乎具有迷惑人心的能力。 孟溪缘被夸得心情舒爽,终于在他的注视下点了头,“我可以帮你!” “条件呢?” “一切分配安排全听我的,最后种出来的收获全部归我所有!” “就这样?” “若是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也可以给我开工钱,反正我是帮你干活儿的,你也不亏!” “每月十两银子如何?” “成交!” 见李阳如此大方,孟溪缘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还拉着他的手与自己击掌为誓,生怕他反悔。 “那就这么说定了,姑娘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干活儿?”收回自己的手,骊阳愣愣的盯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孟溪缘。 孟溪缘此刻沉浸在自己找到了工作的喜悦中,闻言转了转眼珠子道,“那就明日开工吧,至于这工钱,咱们毕竟不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给我预支半个月吗?这样我心中安定,也能好好干活儿!” “看来姑娘是信不过在下,不过没关系,我这里刚好有十两银子,就拿给姑娘好了!” 对于孟溪缘提出的过分要求,骊阳却并不在意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她。 孟溪缘结果银票认真看了看,想来是真的,便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十两银子! 这对于孟溪缘来说可是一笔巨款了,所以即便一开始她并不是很想掺和到这样的事情中,最后还是在金钱面前低了头,反正只是帮骊阳修缮行宫而已,又不是要在皇家面前露脸,想来应该是没什么要紧的。 回到院子的时候,阿芙刚刚在花园里浇完菜,见她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便凑上来小声的问道,“姑娘怎地如此高兴?可是见着庄嬷嬷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见到了骊公子,还找到了活儿干,这是我下个月的工钱!咱们终于能过上好点儿的日子了!” 之前没有银子,院子里的一切都只能凑合,现在有银子了,她可就要好好改造一下这院子了。 “这么多银子?姑娘这是要去做什么啊?”看到孟溪缘手中的银票后,阿芙先是很高兴,随即便一脸担忧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放心吧,是正经事!”一看阿芙的样子,孟溪缘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白了她一眼解释道。 “那就好。”听到孟溪缘的话,阿芙松了口气的样子,随即想着,自家姑娘都去干活儿赚钱了,自己也不能留太落后了,明日也定要去找了活儿干才是! ☆、顾虑 行宫里的修缮工作目前为止还在清点修整的阶段,倒是还没有特别要用到孟溪缘的地方。 于是,趁着这个空档孟溪缘便带着阿芙再一次离开了行宫,上街买东西去了。 之前银钱不趁手,买回来的米粮也只够应急,更别说还有许多需要的东西都没能添置,这一次手上拿了银子,孟溪缘自然是要好好出来逛一番的。 家里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因着还要多在街上逛逛,孟溪缘便没有先去买米面等重物。 这是孟溪缘第一次上街,也是原身第一次上街,自然看着什么都稀奇,也没引得阿芙怀疑。 更何况,阿芙也是难得上街一趟,这会儿心里也高兴的不得了。 这里临近京城却并不在京城之内,街道旁的店铺不少,却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热闹,饶是如此,也吸引了孟溪缘的全副注意力。 孟溪缘拉着阿芙在街上逛着,遇上什么小吃了便买来两人一同尝尝,遇着新奇的小玩意儿了,孟溪缘也没吝啬,看着喜欢的便买下来拿在手里。 孟溪缘逛的开心,跟在她身边的阿芙却慢慢鼻头儿微酸,这么多年了,她头一次看到自家姑娘这么真心实意的高兴起来,若是能一直这样高兴下去,不要那尊贵的身份也罢! 阿芙的心思孟溪缘自然是不知道的,在街上逛的累了,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拉着阿芙走进了一家酒楼里,打算先吃过午饭,下午再接着逛。 即便已经快到饭点儿了,但是酒楼里的客人并不算多,小二见到她们进来,立刻迎了上来,见她们两个穿着普通也并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来,只热情的招呼,“二位姑娘里面请!吃点儿什么?” “将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上两个,再来一个汤,另外上两份儿米饭来!”孟溪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想了想对小二道。 她们两个姑娘家,这些应该足够吃了,她是不喜欢浪费粮食的人。 阿芙跟在她的身后走过来,见她坐下了便在一旁忙着为她斟茶。 孟溪缘知道她不习惯跟自己一起吃饭,便也随她去忙活。 等到小二将菜端上来了,孟溪缘才开了口,“坐下一起吃吧,在外头没有那么多规矩。” “这……”阿芙还有些犹豫,但是看了看孟溪缘的神色,又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看着桌上的菜色不错,孟溪缘尝了两口也觉得挺合自己的口味,于是对于酒楼里没什么客人的事情就更好奇了。 这外头街上看着人可不少,不像是缺客人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没想明白,吃完了孟溪缘便忍不住叫来了小二打听,“小哥儿,我看你们酒楼的饭菜不错,缘何却没多少客人,生意惨淡的样子?” 原本还乐呵呵的小二一听这话面上就绷不住一僵,随即很快回过神来,扯出一个苦笑来,“想来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姑娘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原本我们这酒楼是县里最好的酒楼了,生意自然也是好的没话说,只可惜前段时间西街开了一家酒楼,那家酒楼不仅将我们酒楼的厨子偷偷抢了过去,还带着人来我们酒楼闹了好几次,只要我们这边生意好一些了,他们就来闹腾一回,久而久之生意也就慢慢的不好了,因着这件事,我们掌柜的都愁坏了,哎!” “他们来闹事就没人管?官府的人呢?”孟溪缘听得觉得稀奇,忍不住问道。 好好的生意居然就这么被搅黄了不成? 小二闻言又叹了口气,似乎确实憋了满肚子的委屈一般,“小的听说那家新酒楼的东家跟县令大人是亲戚,我们掌柜一开始气不过的时候也报了官,可惜官差来了只拿银子不办事,我们掌柜也是没法子!”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事。”孟溪缘听得唏嘘,跟着叹了口气,随即付了银子打算离开。 心说,看来不管在那儿都不好过,在这外头倒是自由,可是要想安身立命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说起来,一开始她也是想过早些逃离那行宫的,因为在她看来与皇室扯上关系并不是什么好事。 当时想着,若是离开了行宫,便改名换姓找个其他地方生活,不管是种些田还是做些小生意,总归多得是法子活下去,怎么也比在行宫里任由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强。 可是现在听了那店小二的话,她心里却有了旁的想法。 她这个身份确实有许多不好的地方,但是只要不碍到宫里贵人们的眼,小心经营一下起码最基本的保障还是有的,虽说原主母女两个过得都不是什么好日子,可是她努努力也不见得不能改变境地。 倒是离开行宫的话,换个平民的身份或许能避免日后的灾祸,可是认真说起来,到时候她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了,离开了行宫照样是要面临社会险恶的,说不定日子还不如在行宫的时候。 总之,这件事她还得好好考虑一下,就算真的要与皇宫的人撇清关系,也要好好谋划一番才行,暂时还是要留在行宫里的好! 一边想着这些日后的打算,孟溪缘一边带着阿芙逛了一圈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 她们两个身上的衣裳也是没眼看了,买两件新的过两日传出去也体面些。 当然了,逛首饰铺子就纯粹是过过眼瘾而已,孟溪缘并没有真的去买。 买完衣裳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孟溪缘便带着阿芙又去买了米面油等基本的用品,又买了些蔬菜小半斤猪肉,主仆两个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后,这才往行宫走去。 虽说她已经找好了地种下了蔬菜的种子,但是等到长成还需要几个月,行宫里指望不上,便也只能自己花银子买。 回去的时候守门的侍卫只是打量了她们主仆一眼,倒是并没有拦住盘问。 “姑娘,奴婢瞧着门口的人眼生的很,见了咱们也没有拦着盘问,这行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等到进了门,阿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至于这个,孟溪缘倒是觉得一点儿都不意外,“想来行宫里的大小事物已经都被骊大人接管了!说不定以后咱们的日子能好过些。” 行宫里欺负她们的都是这里的老人,现下骊阳一来就整肃行宫,这里的人想来这会儿都在想着法子自保,倒是不会来找她们的麻烦了! ☆、种田 回到行宫后,孟溪缘放下买来的东西,先去小花园里看自己种好的菜了。 虽说现在还不太能看得出什么来,不过每天她还是很用心的侍弄,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看了看天色,她便招呼上阿芙一起来小花园里为菜地浇水了。 “姑娘,这些菇子种上也好些天了,怎么看着一点儿都没长呢?”阿芙浇完水跑去看孟溪缘采回来种在墙角的灵芝和菌子。 孟溪缘对此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这些灵芝能活得下来她就已经很高兴了,若是那么容易就能长出来,还能是稀罕物吗? “不必管它,只看着别让人偷了就行。”孟溪缘浇完菜地后便对着小花园对面的一个池塘开始琢磨,听到阿芙的话便顺口嘱咐了一句。 说起来,她可是答应了要帮骊阳重新规划行宫的绿植的,虽说初步想法定下来了,但是后续要怎么种出让皇宫里的贵人们满意的田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问题。 好在她前世本就是常常下地干活儿的人,对此倒是不陌生,只是有一点,她还不太熟悉这里的情况,不知道现有的条件能不能满足她继续研究水稻。 没错,前世的孟溪缘大学里学的就是农业相关专业,毕业后的工作也是研究水稻的优化种植,当时上学的时候她就学得认真,后来工作了为了深入研究也常常扎根在田里,不过当时的一切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进行的进一步研究优化。 目前的水平她却是不太了解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答应了骊阳,这桩事她总是要做好的,否则之后的月银拿不到不说,刚刚到手花掉的岂不是还要在吐出来? 问题是今日出去已经花掉了一部分,想要她吐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在帮骊阳做事之前,她还要自己想办法先试试才行。 好在今日出去她还买了些水稻和小麦的种子,现在却又遇上了与之前一样的问题,没有田! 小花园里种点菜倒不是什么问题,可是要种小麦和水稻这类粮食确是有些挑地的,不说水稻的特殊性,就是小麦也是要挑合适的地才能看出种出来的效果不是? 想来想去,孟溪缘决定将小花园剩下还没收拾出来的另一半收拾了,然后用来种小麦,至于水稻,那就比较麻烦了,只能等到明日找骊阳帮忙。 心中有了主意,孟溪缘当即便拉着阿芙继续埋头收拾起小花园的另一半地来,要拔掉杂草还要翻地,活计并不轻松,主仆两个累死累活,终于在天黑之前又整理出一小半来。 看着干净了不少的小花园,孟溪缘满意的点头,“今天先这样吧,这边的先种上,你看着我怎么做的,明日一早你来将剩下的那一半也种上。” “好的,姑娘放心,奴婢一定能做好!”听到孟溪缘的吩咐,阿芙精神一振,高兴的道,心里想着自己总算是能帮上姑娘的忙了。 这段时间以来,好似一直是姑娘在照顾她,她这心里过意不去,可又一直没法子,姑娘实在是太厉害了,现在能帮上忙,她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见她连问都不问自己一句明日要去做什么,孟溪缘无奈的在心中摇头笑了笑,这个阿芙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精神挺大条的。 不过孟溪缘也并不在意,两人收拾完小花园里的活计后,便回到了院子里。 晚上孟溪缘没打算吃太多,便只教阿芙做了两个简单的菜,又煮了一锅粥就算是对付过去了。 阿芙原先是不会做菜的,还是这几日孟溪缘特意教了她几个简单的菜式让她先慢慢练着,不管色香味如何,好歹是能入口了。 孟溪缘也不嫌弃,适当的还要夸奖一下,倒是让阿芙心中充满了干劲儿。 第二日一早,孟溪缘早早的起床收拾了一下,阿芙已经煮好了早餐,除了白粥之外,还有昨天在行宫外买回来的馒头包子,以及一些腌菜。 虽然与奢华不沾边,但是胜在温馨清爽,她也吃的十分开心。 吃过早饭后,孟溪缘又嘱咐了阿芙几句,这才往外走去。 之前骊阳跟她说过,这段时间他会住在行宫里,让她有时的时候可以去找他。 按照他之前告知的地址,孟溪缘直接找到了行宫东面的翠竹苑。 她过来的时候翠竹苑外还没什么人,也不知道那些管事的是不是没有来,孟溪缘犹豫了一下便上前与守在院子外的侍卫们道,“我是来找骊大人的商量修缮事宜的,不知骊大人可在里头?麻烦通传一声可好?” 说完,孟溪缘从袖袋里摸出了一个碎银子,塞到了侍卫的手中。 侍卫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又打量了她一眼,心中虽然对这碎银子不太满意,但是看着她的穿着也不像是有银子的,便忍了下来,冷冷的吩咐了一声,“在这里等着”,随后便转身进去通传了。 孟溪缘站在门口等着,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那侍卫便跑了出来,对她道,“进去吧,骊大人在里头等着呢!” 孟溪缘闻言微微点头示意,随即便昂首走了进去。 “孟姑娘来啦,进来坐吧。”骊阳这会儿正在吃早饭,见她进来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招呼道。 孟溪缘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骊大人。” “不必多礼,孟姑娘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见孟溪缘依旧站在一边,骊阳也并再说什么,只是随口问道,说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加了一句,“关于农田的事情,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有什么需要用到的东西,只管与我说,我来搞定!” “说起来,我今日来正是为了这件事,我看行宫多水,想着可以种上一片水稻,只是我想亲自育苗,却没有合适的地方,今日来请骊大人帮忙,不知骊大人可否借几个人给我?”听到骊阳的话,孟溪缘只是愣了一下,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半点儿没有客气的。 ☆、露一手 庄嬷嬷原本就不是个心大的人,当初在宫里伺候的时候就是因为没有野心,也不爱跟旁人争些什么,最后才会来到行宫里伺候,最后更是留了下来。 不过不争不抢却也要回做人,否则她的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过。 就像此刻,她心里想着孟溪缘说不得攀了什么高枝,日后或许会有出息也说不准,可是心中也没想过要如何巴结,只是想着不能得罪。 孟溪缘也能猜到庄嬷嬷的一些想法,只不过她没想过解释,不管庄嬷嬷心中是怎么想的,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想要生存下来,当真没有任何倚靠也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自己身后确实没有依仗,却也不能说出来。 既然主动留下了庄嬷嬷,孟溪缘也就不能小气,将自己昨日里买回来的鸡肉拿出来,并一些土豆、豆皮之类的打算做一个炖鸡,另外又拿了一把青菜出来打算炒一个菜,她们两个再加一个阿芙也只有三个人,她将整只鸡都炖了,这些菜也不算少,足够她们吃的了。 “我估摸着这些差不多够咱们吃的了,天气越来越热了,东西剩下了不好放,坏了就浪费了,嬷嬷不会介意吧?”孟溪缘看着自己拿出来的东西,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是她主动将人留下的,结果拿出这些东西待客确实让人看着确实是有些小气的样子。 庄嬷嬷看着她拿出来的东西,心中却无比的震惊,孟溪缘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她还是很清楚的,之前见她吃的好心中就有些疑惑,不过当时没想跟她有什么来往,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来心中却不免暗合了她的猜想,果然是有人在背后帮她的,否则她怎么能日日都吃的这样好? 虽说庄嬷嬷的吃穿用度自有宫中发放,可她也不是对行宫外的物价一无所知的人,毕竟要防着手下的人糊弄她,她也要出去多了解了解行情的。 孟溪缘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她粗粗看过去就觉得值不少银子,鸡肉虽然不算多贵,可是这整只鸡看着肥大,没有五十文也是买不来的,更何况还有那么些豆制品和蔬菜? 即便心中波澜丛生,但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面上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显露出来。 眼见着孟溪缘与往日不同了,她也不好坐着等吃,便凑过去笑眯眯的与孟溪缘搭话,“老奴厚着脸皮蹭姑娘的饭,哪里还有介意的道理?姑娘这样说可是再打老奴的脸了!不知老奴能帮着做些什么?这做饭的事情老奴虽然没有姑娘的手艺,帮姑娘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孟溪缘见她主动来帮忙,也是笑眯了眼睛,“那就劳烦嬷嬷了,这些土豆要削皮,我来处理一下鸡肉。” 庄嬷嬷闻言便拿起土豆开始削皮,看着熟练程度应该也是个经常做饭的人。 孟溪缘看了一眼,见她做的不错,也就不再担心她伤到自己,于是转头开始处理起鸡肉来。 这只鸡是她之前买的时候让人家现杀的,新鲜的很,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保险的手段,原本也就是这一两日要吃掉的。 没有冻过的鸡肉还是比较好处理的,她没打算煲汤,于是便将鸡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利落的剁成了两指节左右的方块。 孟溪缘忙着剁鸡就没主意太多,也就不知道蹲在一边处理土豆的庄嬷嬷看着她挥舞菜刀的时候那一脸满意言喻的表情。 等到鸡肉处理好了,孟溪缘便点火烧锅,庄嬷嬷也处理好了土豆,甚至将她拿出来的那一把青菜都洗好了,见状又跑过来帮她烧火。 孟溪缘也没跟她客气,等到锅热了之后,倒油放冲姜蒜爆香,随后放入剁好的鸡块,嗤啦一声吓了庄嬷嬷一跳。 不过孟溪缘面上没什么神色变化,有条不紊的翻炒几下后,加入一些酱油和盐,随后继续翻炒几下,倒入一瓢凉水,顺手丢进去几粒她特意跑去买来的大料,又放入一些冲断,这才盖上锅盖。 做完这些,又转身将刚才庄嬷嬷削好的土豆切成滚刀块,放在凉水里泡上,这才转身又去焖米饭。 因为之前只有一个灶眼实在是不方便,前两天孟溪缘又带着阿芙在一旁搭了一个简易的小灶眼,专门用来焖米饭用的。 等她处理好这一切,那边锅里的鸡肉都已经开始冒出香味了。 孟溪缘看着锅上冒出来的白汽笑了一下,掀开盖子将用水泡着的土豆块全部捞起来放进了锅里,随后又转身回去将拿出来的豆皮切成长条放在一边备用。 “姑娘这手艺看着十分熟练的样子……”庄嬷嬷一直看着,直到这会儿才忍不住说了一句。 以往饭都吃不上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些能这么熟练呢? 孟溪缘闻言脸上露出一个苦笑,看着庄嬷嬷的眼睛带着些许无奈的道,“生活所迫而已!” 她眼中实在坦诚,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一丝躲闪,庄嬷嬷有那么一瞬间都要相信她这话了。 虽说心里不相信,不过庄嬷嬷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叹了一口气,“哎!” 孟溪缘也不在乎她信不信,反正这些本来就不算什么特别难学的东西,就算她会也没什么奇怪的,大不了以后有人问起她就说自己偷偷在膳房学的。 孟溪缘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所以面对庄嬷嬷的时候便也没有任何的心虚,旁人猜不透她,便只能觉得她深不可测。 等到鸡肉炖好了,满院子飘香,连在小花园收拾的阿芙都闻到味道了,不过她也知道这些都是自家姑娘做的,所以即便是馋的流口水了,她也没敢放下手里的活计,姑娘都给她做饭了,她还不好好干活儿就说不过去了。 在小池塘干活儿的人自然也都闻到了味道,骊阳那边派来的侍卫不太清楚孟溪缘在行宫的处境,闻到味道忍不住吸着鼻子感慨一句,“这位孟姑娘吃的可真好,这香味,行宫的膳房里可做不出来!” 原本就在行宫里的小太监们听到这话,有人便忍不住道,“膳房里的饭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吃的,那个女人能住在这里都是贵人们开恩了,膳房里的饭她可吃不上,想来这每日的饭菜也都是自己做的,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看把你们给馋的!” ☆、旧貌换新颜 说话的小太监满脸不屑,完全不掩饰自己对孟溪缘的看不起。 原本他以为自己说完必然会有人来附和,结果他的话音落下后,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竟是没人再说话了。 疑惑的转头看过去,便看到其他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小太监皱了皱眉,“怎么?我说错了?这个行宫里谁不知道这个院子里的主儿是个什么身份啊?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主子,我听说前几天人病了,可惜连买药的银子都没有,生生在屋里熬了好几日,大家都以为这下子人要去了,上头已经有人在想法子跟宫里送信的时候,结果人又活过来了,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我觉得咱们现在看到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呢!” 行宫里的小太监们都听过这样的说法,只不过大家往日里说的时候都是背着人偷偷聊的,这会儿见他就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都低着头不敢接他的话。 几个从骊阳那过来的侍卫听着嗤笑一声,却也不与他多说什么,埋着头继续干活儿。 不过对于小太监刚才所说的不能去膳房吃饭就是多么掉价的事情,他们也是不赞同的,就算是在皇宫里,能够自己开小灶的那也得是受宠的人才有的资格,去膳房吃固然省事,可是哪有自己的小厨房做出来的东西合心意呢? 就更不用说行宫的膳房了,因着好多年没有接待过贵人了,膳房主要也就是给住在行宫里的下人们做饭的,那味道他们最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哪有这香味呢? 小池塘这边的人一直干到快到午时也没敢休息。 孟溪缘处理好饭菜,便跑出来查看他们干活儿的情况,人多果然力量大,小池塘边上她划出来的区域已经基本上翻好了,水也引进来了,剩下的事情就要简单的多。 “辛苦各位了,这边的地我看着翻得差不多了,各位快去膳房吃饭吧。” “姑娘,下午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小太监们听到孟溪缘的话,又没看到庄嬷嬷在一边,便一个个直接转身离开了,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只有骊阳那边派过来的侍卫留在原地,等她说完后有人上前主动询问。 孟溪缘刚准备回去跟庄嬷嬷说下午的事情,听到侍卫询问想了想道,“下午我想弄些水塘地下的淤泥肥田,若是你们没其他事的话,就麻烦你们来帮我捞些水塘里的淤泥好了!” “遵命!”几个侍卫一抱拳,爽快的接下了孟溪缘接下来的安排,随即便转身往膳房的方向走去了。 孟溪缘看了看他们的背影,抬手摸了摸鼻子,原本以为他们会拒绝的,没想到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了,反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些侍卫可真是死脑筋,居然去巴结那个女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那个女人连咱们都不如,巴结她能有什么好结果?”走在后面的小太监听到了侍卫们与孟溪缘的对话,刚才说话的小太监一脸不屑的摇了摇头,状似无奈的替侍卫们叹气。 身边的人虽然也有人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终归没有人敢说出来。 只是大家走了一段路后,有人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道,“庄嬷嬷哪里去了?咱们下午还去不去?” “去什么呀?庄嬷嬷让咱们上午去已经是给足了骊大人面子,下午的事情庄嬷嬷既然没有发话,咱们自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去那边凑什么热闹?”听到有人说话,之前的小太监一副高傲的样子帮着做了决定。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 “上午可有发什么什么事?”侍卫们离开后,并没有与小太监们一起去膳房吃饭,而是先去了骊阳住的院子里回禀,听到骊阳的问话,其中一个侍卫站出来,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转告,甚至将孟溪缘在自己的院子里做饭,乃至小太监的所有话都一字不落的转告。 骊阳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既然你们已经答应下来了,待会儿用过饭休息一下就过去吧。” 说完摆了摆手,命侍卫们退下了。 等到侍卫们离开,骊阳这才抬头看向门外,自言自语的道,“有点儿意思,原本以为她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竟然真的会种田,不过能做到什么地步,还是继续看看再说吧!” “阿嚏!”正在吃饭的孟溪缘突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垂,心里不禁抱怨,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姑娘没事吧?”庄嬷嬷放下筷子,担忧的看着她。 孟溪缘愣了一下,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我没事。” 庄嬷嬷原本也是客气一下,见她神色如常,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孟溪缘的手艺庄嬷嬷是尝过的,再一次吃依旧觉得喜欢的紧,不过这一次她没吃太多,只尝了尝味道便放下了筷子。 “嬷嬷再吃点儿吧。” “老奴吃好了,多谢姑娘款待。”说完后,抬头看了看孟溪缘的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便抿了抿唇试探着开口,“不知姑娘需要老奴做些什么?姑娘只管吩咐便是!” “嬷嬷多虑了,我请你来,只是想要多谢你之前对我的照顾,我知道我们小花园里用的工具都是嬷嬷命人送来的,或许这些对于嬷嬷来算不得什么,却实在是帮了我的大忙,之前一直不敢与嬷嬷走的太近,也是担心连累嬷嬷,现在现在行宫中被骊大人接管,我才敢借机表达我的谢意!” “姑娘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姑娘聪慧,日后定然会有大前程的!”庄嬷嬷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十分看好孟溪缘。 孟溪缘闻言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不过还是客气的道,“那就借嬷嬷吉言了。” 即便她说自己没有那么多心思,想来庄嬷嬷也是不相信了,她便不再多做解释。 下午挖塘泥肥田的事情孟溪缘很是上心,便亲自去看着,庄嬷嬷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也不可能一直陪在这边。 有四个侍卫加上庄嬷嬷之后又指派来帮忙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挖塘泥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只有个一个半时辰便做好了。 看着黑乎乎的水田,孟溪缘觉得心情实在是好。 送走了侍卫和小太监们,孟溪缘便又开始忙着育苗了。 这些事情是她以前做熟了的,虽说条件不一样,不过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几天之后,孟溪缘选了一个好天气,便带着阿芙来到水田里开始插秧。 这块水田开的不大,总共还不到一亩地,两人也没再叫旁人帮忙,花了一天的时间便插完了秧。 这几日里孟溪缘一直在自己的小院里忙活,并不知道行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院子里的大事,除了育出了水稻苗外,就是她之前种下的蔬菜籽都发了芽,看着小花园里绿油油的地皮,孟溪缘表示很满意。 除了小花园里的菜,孟溪缘还拿出二两银子让阿芙往行宫外跑了几趟,买回来一些布还有盘子碗之类的东西。 虽说之前她已经买两个人买好了衣裳,但是她住的这个院子实在是太破旧了,她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一直有人住的地方,怎么就破败到没眼看的地步? 且不说屋里的家具都好像是蒙了一尘老灰一般的黯淡无光,就说床上的被褥和纱帐,都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晚上熄了灯,月光照进来,看着好不渗人。 之前孟溪缘是没办法,只能凑合,现在手里有了银子,自然是买买买,换换换! “姑娘,这屋子以前看着挺破旧的,经过这么一收拾,看着倒是亮眼了许多,住着心情也能好点儿!”阿芙看着收拾出来的屋子,禁不住的感慨。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搬进来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的了,只是一步步看着这屋子、这院子慢慢变得破败,心里是满满接受了的,从来没想过屋子有一天还能变得如此好看。 屋里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大的改动,孟溪缘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翻新房子,她只是让阿芙将破旧的被褥拿出来扔掉换上新的淡青色的被褥,将早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破成一条一条的纱帐全部拆下来,换成淡蓝色的纱帐,然后将屋里已经破损的茶具拿去丢掉,换成一整套青瓷的,然后又换掉了门窗上已经不知积了多少年灰的窗纸,换成新的毛纸。 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却是又便宜又耐用的,而且新的东西换上去,总会有许多不一样。 看着收拾出来的屋子,孟溪缘也觉得十分满意,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直到将这屋里的东西全都换了,她才觉得住的舒服了些。 阿芙的屋子也收拾出来了,只不过这个院子除了这两间外,还有三间屋子。除了一间偏房被孟溪缘改成了灶房外,剩下的两间现在用不着,她也不想将银子全部霍霍掉,就没有换里面的东西,只是和阿芙一起全部打扫了出来,将里面不能用的东西都扔掉了,所以虽然没有换新的,不过看着也没有了那种破败的感觉。 院子里的杂草孟溪缘早就带着阿芙拔干净了,又从行宫的大花园里移植了一些花草过来,还有一棵刚刚长出来的栗子树,好好养着的话,说不定过个两三年就可以吃到树上结出来的栗子了。 总之,孟溪缘现在的院子与之前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以前破败杂乱,看着就好像是没有人居住的废园,现在看着却是干净整洁有情调的样子。 将自己的院子收拾好后,孟溪缘心情舒畅的往行宫东面溜达了过去。 她住的偏僻,这段时间又忙着收拾自己的院子和育水稻的苗,对于行宫里已经开始的拆墙拆房的修缮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走出来才发现,这变化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到处都能看到被拆掉的墙,花园里的花草也被拔掉了大半,行宫中原本的景观设计,假山流水奇石也消失了一半,整体来说整个行宫给孟溪缘的感觉就是,空旷了! 之前各处的院子房子,加上院中的景观假山等等,站在其中她都觉得憋闷,当时她还在想,贵人们不爱到这里来避暑也是正常的,换成她她也不爱来。 不过现在拆掉了一些后,整体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即便还没有完全修缮好,有些院子被扒掉了半圈的院墙,有些移掉假山的地方坑还没填平,但是呼吸都感觉更顺畅了。 “孟姑娘怎么舍得出来了?”孟溪缘站在湖边,这里没有干活儿的人,不用担心妨碍到别人,就听到了骊阳的声音。 “骊大人安好!”转头微微蹲了蹲算是见礼,孟溪缘笑眯眯的解释道,“最近窝在院子里育苗,没想到出来就看到了这么大的变化,有骊大人在果然效率高!” 说实在的,孟溪缘之前还考虑过,这个时候开始修缮行宫,到夏日暑热也没几个月了,并不确定能不能赶得上,可是现在看来,以这个速度来说的话,完全能赶得及。 或许整个修缮行宫最大的变数就是她了! “孟姑娘辛苦了,不知这水稻苗育得如何了?”骊阳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旁边的湖边凉亭里走去,孟溪缘见状只得跟上。 “很顺利,只是不知道骊大人打算弄出多少亩水田?我也算算我的秧够不够用,若是不够的话,现在继续育苗也来得及。”孟溪缘见他坐下,便站在一旁温声道。 骊阳转头看她一眼,神色放松下来,“坐下说话吧。水田还未完全规划出来,具体的数目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不过为了到时候不耽误,你且先尽可能的多育些秧苗出来吧,若是有什么困难的,便与我说!” 现在骊阳可以说是行宫里的一把手,这话他说的一点儿水分都没有。 孟溪缘笑着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顺杆爬,“那我就记下了,我今日来其实还有一点想说,我拿了骊大人给出的月钱,这段时间却除了育苗外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心中实在难安!” “孟姑娘想要将银钱退还给我?”骊阳眉梢微微跳动了一下,转眼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孟溪缘这段时间频繁指派身边的丫鬟出去买东西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 “骊大人说笑了,我只是想来问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银子落入口袋,花都花了,再让她拿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出来多做些事情让自己心安倒是可以,“若是事情不太多的话,那之前预支给我的工钱就当是这几个月的好了……” “不必了孟姑娘!”见孟溪缘自顾自的说起来,骊阳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的,这边也确实还有事情需要孟姑娘来拿主意。” “骊大人但说无妨。”听到骊阳的话,孟溪缘立刻转头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若还有事情做,那这银子她用着也不觉得烫手了,之后若是一直有事做,也可以多赚点儿,她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多攒点银子。 骊阳抬手指向不远处正在挖的一片水田,“那边是目前正在挖的水田,我听说就这样挖出来的田并不能直接种东西,之前的侍卫说过,姑娘除了挖田外还让他们挖了塘泥,说是可以肥田的?可是这么大的一片水田,还有正在计划的水田也有不少,只用塘泥怕是不够,姑娘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这是种出来给皇帝看的,若是到最后长势不好,岂不是在贵人面前丢人现眼? 孟溪缘闻言愣了一下。 “姑娘可是觉得为难?若是……”骊阳想说若是觉得为难的话,他也可以再去找人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是从小在行宫里长大的姑娘,这些也没人教她,不会也是正常的。 孟溪缘回过神来,略作思考便道,“这个倒不是什么大事,塘泥不多,这湖底的淤泥也不少,但是湖水深也未必能挖出多少来,平常农家肥田本就是用农家肥的,行宫里人多,粪肥必定能积攒不少,若是还不够的话,可以向周边的村庄买,想来是能买到的。” 行宫虽大,但是也不可能处处腾出来种庄稼,种一些调剂一下贵人们的心情而已,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十亩,孟溪缘觉得这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骊阳记下了她这话,转头吩咐了身边的小厮几句,命他去安排了。 等到小厮走远,孟溪缘又接着道,“其实只是种水稻的话,我还是担心无趣,我以前听过一句话‘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我私以为这句话的情景是充满了趣味的,便想着,这稻田里可不可以养些动物?比如稻花鱼、青蛙、鸭子之类的。这些都能吃掉稻田里的害虫,他们的粪便也能肥田,关键是田里偶尔传来一两声动静,听着也会觉得有趣不是吗?骊大人您为何这样看着我?” ☆、讲个故事给你听 “只是惊叹于姑娘的聪慧!”按照行宫里的奴才们所说,孟溪缘该是从小生长在行宫里,从未离开过的,即便之前出去,也只是上山捡些山货,或者去街上买些东西之类的,总之离开不会超过半日。 那么试水教她读书识字,乃至于那些种田的东西的? 若说读书识字是之前那位被圣上宠幸的女子所教,倒也不是说不通,毕竟若真是斗大的字不识半个,也不可能入得了圣上的眼,最后还生下个公主,又亲手将人抚养长大。 那么这种地的事情呢?虽说没有亲眼见过孟溪缘劳作,但是她收拾出来的小花园他是见过的,那么一个荒废的院子能收拾成那样,决不可能是第一次能做到的。 若说孟溪缘的娘本就是个农女,会种田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将这些教给她也不是不可能的话,那么值钱她为什么没有这样做过? 不仅那个承受圣恩的女子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就连她去世后,就留下孟溪缘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折腾过种田的事情,行宫里的人都说孟溪缘以前是个内向的性子,日日躲在屋里几乎不怎么出门,可是现在看她即便是在众人面前也坦坦荡荡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这性子是怎么转变过来的。 再有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了,既然接管了行宫里的一应事务,孟溪缘最近在院子里忙什么骊阳也都是清楚的。 所有的一切,若硬要解释也并非完全解释不通,只是不管怎么想都会觉得怪怪的。 孟溪缘不知道骊阳心中的想法,但是被他的眼神盯着,也多是能猜到一些,轻笑一声,眼神飘向远方,“骊大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姑娘请讲!” “从前有个小姑娘,从生下来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与旁人不一样,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成日躲在房里哭泣,她小的时候不懂,以为是外头的人欺负了自己的娘亲,于是便想出去替娘亲报仇,结果被许多比她大的人打了一顿抬着扔回了院子里。 她的娘亲见她受了伤,终于醒悟过来,悉心照顾她养好了伤,又悄悄的教她识字,给她讲道理,对她千般万般的好,只是不许她离开院子,更不许她与外面的人讲话。小姑娘不懂为什么要这样,但她是个乖孩子,娘亲不许的她便不做,于是慢慢的也平安的长大了。 直到有一天,娘亲突然病重不起,小姑娘慌了,想要出去为娘亲请大夫,结果人还没走出大门,就听到旁边的人说她的娘亲去世了。小姑娘赶回院子里,却只看到许多人将她娘亲抬走了,在路过她身旁的时候,她看到了娘亲紧闭的双眼。 娘亲曾经与小姑娘说过,如果有这么一天,让她不要害怕更不要离开院子,只躲在院子里偷偷的长大,然后等到长大后,再去找她的父亲。那个时候小姑娘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贵人的身份,小姑娘记下了娘亲的话,所以送走娘亲后也不曾离开过院子。 就这样过了几年,虽然日子艰辛,但是小姑娘都熬过来了,直到有一天,因为不小心吹了风得了风寒,小姑娘也病倒了。一直守着小姑娘母女的下人急忙跑去想要为小姑娘找大夫,只是小姑娘家中并非什么人都能随意出入的,下人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大夫……”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道关键的地方孟溪缘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骊阳,眨了眨眼睛,“骊大人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骊阳不妨听了进去,正向问后面发生了什么,就被孟溪缘打断了。 看着她面上神色浅浅,眼中却有波光,骊阳心中微动,笑了笑道,“想来那位小姑娘是有些奇遇的,后来应当是好起来了吧!” “骊大人说得是,下人出去找人,小姑娘没人照顾,差点儿熬不过来,昏昏沉沉间做了个冗长的梦,在梦中经历生死轮回,见识了许多不曾见识过的事情,经历了许多不曾经历过的,最后醒转过来回忆自己的梦,竟有种亲临实地的感觉,小姑娘明白自己这是得了神仙庇佑,性格也有所改变,见识的多了,便明白娘亲去世后她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那小姑娘还想要找回父亲吗?”骊阳直直盯着孟溪缘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深处去。 孟溪缘眼中的笑意加深,唇角轻轻勾起,“小姑娘已经长大了,既然看明白了只能靠自己,这个父亲便可有可无了。” “可有可无?”重复了一下孟溪缘的这个用词,骊阳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两人都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谁,原本以为孟溪缘前半生过得凄惨,即便振作起来,所思所想也该是如何抓住眼前的机会躲得圣宠的,却没想到在她眼中圣上的认可竟然只是“可有可无”? “可有可无!”孟溪缘知道他在怀疑自己,这一次也是特意来解释的,重重的重复了一遍,孟溪缘又眨了眨眼睛,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骊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番话,你就不怕传出去?”若是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只一个蔑视皇室的罪名,就足够要了她的命了。 孟溪缘闻言咧开嘴笑了笑,“能传到什么地方呢?我可是相信骊大人会为我保密的!” 看着她小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没有丝毫淑女的模样,骊阳心头一跳,随即镇定下来看着她,嘴角也勾起一抹冷笑来,“孟姑娘怕是还没弄清楚吧?本官是为圣上办事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会更偏向皇帝。 孟溪缘摆了摆手,“圣上并不愿意为这些小事烦扰,你若是真心为圣上着想便不该用这样的小事去烦他。” “这是小事?”事关皇室血脉,哪有小事? “这当然是小事了,圣上心怀天下,日理万机,要操心的事情多了去了,只不过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儿而已,对于圣上来说当然是小事了,圣上又不缺儿女,你说对吧?” “你想要我站在你这边?”见孟溪缘确实不在意“公主”的位分,骊阳眯起眼睛打量着她。 孟溪缘闻言乖巧的点点头,眨巴着眼睛道,“骊大人也不需要特意做什么,我的存在感本来就是被人刻意降低过的,只要日后骊大人在圣上面前不要提起有关于我的事情,想来圣上也不会知道什么的。” “可是行宫之中的事情,本官有责任告知圣上。” “可是这件事圣上未必愿意知道啊,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想来圣上定然连我娘亲都忘记了,又怎么会在意我的存在呢?你说是吧大人?再者说了,当初圣上来行宫避暑的时候,可是带了皇后和贵妃娘娘的,我娘当初的出现本来就被人认为是打了两位娘娘的脸,此刻再次提起,也是只有惹得两位娘娘厌烦的份儿,不管哪位娘娘不高兴了,闹到圣上的面前,这不也是给圣上添堵吗?” “你倒是通透!”这其中的关窍骊阳也能想到,只是没想到孟溪缘能想到,还能这么坦荡荡的说出来。 “生活所迫而已!”见骊阳似乎有了松动,孟溪缘急忙再接再厉,“我的性命倒是微不足道,只是大人也说了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何必用自己的这点儿小事儿去给陛下增添烦恼呢?” 孟溪缘脸上浮现一丝苦笑,似乎真的是全心全意在为圣上考虑。 骊阳看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随即抿唇将笑意掩下,郑重的点了点头,“孟姑娘大义,在下佩服,关于姑娘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不主动提起,但若是陛下察觉到什么主动问起,我还是会实话实说的。” “骊大人愿意帮忙就好了,陛下从未见过我,也从未听说过关于我的事情,想来是不会主动问起的。”好不容易说动了骊阳,孟溪缘大大的松了口气,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够了,毕竟两人非亲非故的,定然没有因为她欺君的道理。 骊阳见状想说陛下来了定然会对行宫中的改造好奇,到时候若是问起这水田的事情,他难免要照实回答。 不过看着孟溪缘放下心来的样子,又将话咽了下去,到时候再说吧,何必现在吓唬她,若是因为这个她撂挑子不干了,那他才要发愁。 孟溪缘将事情说定后,又与骊阳确定了之后她要做的事情,随后便离开了。 看着孟溪缘的背影,骊阳在心中琢磨起她刚刚讲的那个故事来,若她刚才的“故事”都是真的,那么这奇遇说不定也是真的,就这么将自己的奇遇告诉他知道,也不怕他传出去?或者将她抓起来审问? 骊阳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小丫头了! 而离开的孟溪缘在走到没人的地方后,才感觉到一直盯着自己的那道视线消失不见了。 虽说她早就想好的今日的说辞,但是真的说出去心中还是会觉得有些忐忑的。 这番说辞其实是她考虑良久之后做出的决定,人是多疑的动物,对于旁人的话多数都会持怀疑的心态,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称之为事实。 所以很多时候人们会将假的当成“真的”,反而将真的看成“假的”。 孟溪缘身上有许多不好解释的事情,若是她不解释,难免引人怀疑猜想,若她编造一个说法,一时恐怕能糊弄过去,可是时间久了难免露馅,到时候只会更加引人怀疑。 相反的,若是她说实话,旁人反倒可能不相信她的话,觉得她是异想天开,可同时他们又会自己为她的行为做解释,这样一来反而更加保险些。 自从那次与骊阳聊过之后,孟溪缘便没有再去见过他了,不过按照他的吩咐将事情都做好了就是。 出来做事后,孟溪缘才慢慢的知道,当初的贾嬷嬷确实是勾结了宫里的贵人把持了行宫的开销银子,这一次骊阳一来便将她给处置了,从她的家中竟然搜出了一千多两的现银,以及万两银票,这些都是她贪污下来的。 至于之前骊阳提到的账本,却并没有听说到底搜出来没有,众人也不清楚贾嬷嬷勾结的到底是宫里的哪位贵人,不过有人传言说当初宫里的贵人还来行宫里避暑的时候,贾嬷嬷与皇后娘娘走得近,也有人说贾嬷嬷与贵妃娘娘来往甚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孟溪缘对于贾嬷嬷的事情并不太关心,她倒是更关心贾嬷嬷倒下后拿到行宫采买实权的人,这个人竟然是庄嬷嬷。 骊阳是来整肃行宫的,抓出一个贾嬷嬷确实算是收获,但是行宫的采买实权却不能抓在他的手中,于是便在行宫中招了可靠的人来接管。 这些孟溪缘都能理解,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最后落在了庄嬷嬷的手上。 采买这个位置上油水多,且看贾嬷嬷这些年来攒下的家底就知道,那些还不算贾嬷嬷献给宫中贵人的那份儿。 在采买这个位置上,就算不特意贪污,一出一进的也能流下不少油水,所以孟溪缘在得知了这件事后便特意去找了一趟庄嬷嬷,恭喜她高升。 庄嬷嬷脸上却并无喜色,见她来了也是神色淡淡的,两人进了屋里,才听到她开口,“姑娘何必特意前来?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喜事,采买确实是个肥差,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得的,当初贾嬷嬷能稳坐那么多年,靠的也是宫里贵人的提携,我既不知贾嬷嬷当初孝敬的是哪位贵人,这个位置对我来说反而烫手!” 孟溪缘听了她的话面上讶异,心中却对庄嬷嬷再次高看一眼,利益面前还能想到如此周全,实在是难得的明白人了。 “其实嬷嬷想岔了。” “这话如何说?”庄嬷嬷这些话与不少人说过,但是行宫中的这些人只看到了这个位置上的好处,却根本不在乎她说的那些,只觉得她是故意炫耀,原本以为孟溪缘也会这样看待这样事,却没想到她脸上神色淡淡,似乎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于是没忍住问道。 “骊大人一来便直接了当的处置了贾嬷嬷,嬷嬷难不成以为那是巧合?贾嬷嬷被抓住后,两天之后才被处置,若是有心,两天时间足够将消息送进宫中了,可是最后贾嬷嬷还是被处决了,嬷嬷以为这是因为什么?贾嬷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贵人若是有心,自然能救得了她,可是贵人为何没出手?自然是担心牵扯上自己。骊大人抓到贾嬷嬷的把柄后,若是真心想查,未必不能查出贾嬷嬷背后之人是谁,可是你可见骊大人继续往下查了?” “你的意思是,骊大人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谁?”庄嬷嬷听完孟溪缘的话有点儿懵了。 “且不管骊大人知不知道,但是这件事肯定是不会继续查下去了,这就是一个信息!”孟溪缘眨巴着眼睛给庄嬷嬷解释。 庄嬷嬷还是有点儿懵,“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上头不继续往下查,那就表明是在给某些人机会,若是聪明的,从此不与行宫的事物沾手,自然大家相安无事。若是想不明白的,再来沾手行宫的事物,不必嬷嬷烦恼,自然会有人来解决嬷嬷担忧的事情,所以嬷嬷只管好好做事便是了,无需担忧其他的。” 说完后孟溪缘露出一个微笑来,眨巴着眼睛捧着茶杯喝起茶来。 庄嬷嬷坐在一旁琢磨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眼中充满了震惊,“姑娘说的是!” 这些她一时都没能想明白的弯弯绕绕,眼前的小姑娘是怎么一眼看明白的? “嬷嬷可曾听过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感觉到庄嬷嬷打量的视线,孟溪缘放下茶杯,转头又朝她露出一个笑脸来。 庄嬷嬷被她脸上的笑晃了一下眼睛,随即回过神来还是想说什么。 孟溪缘跳了跳眉抢先道,“我知道嬷嬷在想什么,我或许命不好,但是于我娘住在一起那么久,该教我的她也都教了,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宫里那位的血脉。” 庄嬷嬷心下一惊,第一次听到孟溪缘这样提起她自己的身世,竟让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纵然行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孟溪缘的身世,可是大家却有不约而同的故意忽略这个事实,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心理。 现在猛然听到她主动提起宫里的圣上,关于她身世的事情便好像突然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一般,不容忍忽视了。 “姑娘天生聪慧,是老奴失了分寸!”说着,庄嬷嬷站起身来朝着孟溪缘躬身行礼。 孟溪缘笑着看向她,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道,“嬷嬷不必这样,即便身体里流着那位的血,可只要那位不承认,我就只是这行宫里的一个无名无姓的小丫鬟,我日后可还要依仗嬷嬷呢,若是嬷嬷与我生疏了,日后我遇上了什么难事,反而不好来找嬷嬷帮忙了!” 被孟溪缘亲自拉起来,庄嬷嬷心中感慨万千。 以往所有人都觉得孟溪缘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是个谁都能踩一脚的鞋底泥。 可是来往的多了,庄嬷嬷却能深刻的感觉到什么叫血脉的力量。 即便从小被人欺辱,即便没名没份,但是她身体里的血脉是骗不了人的,只有真正的贵人才能有这般通透的心思,才能有这般不凡的聪慧! 想着这些,庄嬷嬷对孟溪缘就更加恭敬了。 孟溪缘不知道庄嬷嬷想到了什么,不过她也并不在乎,反正庄嬷嬷这个人现在看来还是个可以来往的人,只要日后不会害她,那就可以做朋友。 有了孟溪缘的开导,庄嬷嬷果然很快就想通了,脸上也终于露出喜色来。 心中的事情放下了,庄嬷嬷便挽留孟溪缘留下来吃午饭。 手中握着行宫里的采买实权,庄嬷嬷如今的日子自然是十分滋润的,即便行宫里现在有骊阳盯着,但是只要不做的过分,骊阳那边也不好说什么。 孟溪缘本就是来与庄嬷嬷拉近关系的,所以推辞几下后便接受了。 庄嬷嬷原本在行宫就是掌些实权的,现在不仅依旧管着原本的事情,又抓着采买的实权,下头的人自然只有巴结的份儿,所以送来的饭菜都是能做到的最高规格的。 孟溪缘看着自己面前的桌上摆的满满的一桌饭菜,忍不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虽说早就知道采买这个位置几乎管着行宫里的所有银钱,但是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鸡鸭鱼肉,还是刷新了她的认知,这一桌子少说也有十个菜了,其中有八个都是各种荤菜,与她之前请庄嬷嬷吃的比起来,实在是奢华至极。 “让姑娘见笑了。”看到孟溪缘被震惊到下巴都掉了,庄嬷嬷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真的不好意思,她就知道下面的人会搞得夸张,所以才特意嘱咐过别做的太多了,结果那群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她要请孟溪缘吃饭的消息,结果给她整的比平日里还要夸张了。 “嬷嬷说什么呢?与你这里相比,往日里我送来给嬷嬷的东西才是让嬷嬷见笑吧?”孟溪缘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苦笑。 相比之下自己准备的东西简直寒酸到没眼看啊! “姑娘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不容易,老奴哪里能跟姑娘比?”庄嬷嬷这话倒也是真心的,若是换成她,那么苦的日子根本就熬不过来,即便熬过来了,也早失了心气,余生怕也只有苟且偷生的度过了,而孟溪缘不仅熬过了那样的日子,现在还能有如今的心性能力,足以令她钦佩。 孟溪缘闻言只是笑笑,没接她的话。 这一顿吃完后,两个人连一半的菜都没吃掉。 看着桌上的饭菜,孟溪缘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说句不怕得罪嬷嬷的话,这些其实有些过分了,即便日后没有人日日盯着,嬷嬷也还是低调些的好,至于吃食,不怕嬷嬷吃的好,就怕像今日这般浪费了,外人看着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姑娘提醒的是,老奴回头会好好与低下的人说的!”庄嬷嬷心中信服孟溪缘,对于她的话自然是能听得进去的。 孟溪缘见她答应下来,这才告辞离开。 之后,行宫的修缮在骊阳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而他也听了孟溪缘的建议,着人去买鸭子和鱼。 采买的事情自然是要经过庄嬷嬷的手,孟溪缘想着自己这边也什么都没有,便托了庄嬷嬷帮她买来刚孵出来的小鸭子和稻花鱼的鱼苗,准备养在自己门口的这一小片水田里。 庄嬷嬷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因着亲自参与了进去,孟溪缘眼看着骊阳将行宫改造完成,原本以为最后修缮出来会变成农家乐的风格,结果发现完全是自己多虑了,有各位修建园林的大师在,改造出来的行宫只有雅致清新的。 看着刚刚插过秧的水田,孟溪缘都能想象到夏天这些点缀在行宫中的青青水田该有多么的令人赏心悦目! 闭着眼睛想象着的时候,孟溪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去找骊阳了。 ☆、水田我不要了 骊阳盯着眼前这个躲了自己一个多月的丫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行宫的修缮工作已经做完了,姑娘现在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对于大人来说是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不过对我来说却十分重要!”孟溪缘自己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自己这种有求于人才出现的做法实在是很不得体。 “有什么事姑娘就直说了吧。”骊阳之前找过她几次,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他还以为这丫头是打定了注意要离他远远的呢,现在突然出现,他还真猜不到她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的。 “这件事其实是之前说好了的,不知道大人可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这行宫里开出来的稻田最后全都归我所有,后来我想了想,我的要求可能过分了些,这毕竟是圣上的行宫,我这样的要求可能会让大人为难,所以我想了又想,我不打算要这些稻田了,只要我院子门口的那一小块就够了,不过这一茬的稻田全都是我培育出来的,平日里也都是我在照看,我觉得我要了这一季的稻谷总不过分吧?” 骊阳管着的修缮行宫的活计结束的很快,严格来说孟溪缘只拿到两个月的月钱,加起来也就是个二十两,听上去确实不少,但是孟溪缘要面对的是这二十两很可能是她今后人生中最后的一笔收入了,所以她必须趁着骊阳还在,自己还能跟他说得上话的这个时候,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当初提出要行宫里所有开出来的地的时候,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在这行宫里的所有东西最后都是入了皇帝的口袋的,若真是那样的话,她就算谋划一点儿想来皇帝也未必能发现,就算真的被发现了,想来以她的身份来说,也不会有多大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很清楚,这行宫确实是皇帝的,可是行宫里产出来的东西却进不了皇帝的口袋,她现在谋划的东西那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断人财路的事情。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她现在可还不想去招惹暗处那些她未必能惹得起的人! 再说了,就算没有皇宫里的贵人们插手,这行宫里产出本来也是应该归庄嬷嬷管的,她若是刚刚在庄嬷嬷那边刷完好感,转头就在她手底下做小动作,被发现了可不仅仅是有些尴尬那么简单的事情。 至于她自己的生活,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以后她也未必就没有法子赚银子,而这一切最重要的前提就是要跟庄嬷嬷搞好关系,毕竟皇帝在这里避暑也是最多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回去了,她与其担心上头的那些人对她的看法,还不如管好眼前的事情。 骊阳差不多能猜到孟溪缘的考量,听她说完后很是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不过在她离开之前,骊阳却表示,“你的要求我都能答应,但是既然你想要这一季的水稻,那水田里的事情就全交给你负责了,希望你多上心一些,若是需要人手帮忙,那些负责照看水田的人全都随你调动!” 这是骊阳给她的特权,同时也是对她的考验! ☆、要被宫人们笑话 骊阳想知道孟溪缘对于种田的事情到底了解多少。 虽说之前孟溪缘跟他解释过自己的“奇遇”,但是有了这份儿奇遇的孟溪缘能做到什么程度,却是骊阳所不知道和好奇的。 骊阳的要求可以说是再正当不过了,而且这些事情原本就是孟溪缘自己在盯着,毕竟一早就在打这些水稻的主意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孟溪缘便更加用心的照看起水稻来。 行宫里有专职打理花草的宫人,但是这些人从小学习的是如何照料名贵的花草,对于种田的事情懂得很少,但是因为骊阳的改造,行宫里许多花草被移除了,反而几乎到处可见水田和水稻。 没了营生的宫人们只能转而去照看稻田,可惜的是他们什么都不懂,好在有孟溪缘站出来指挥大家该做什么,也会指导他们应该怎么做,宫人们也就是按照她的话帮忙就是了。 至于这些原本看不起孟溪缘的人为什么愿意听她的话? 那当然是为了推卸责任了! 反正这些东西他们是什么都不懂的,若是他们自作主张的去侍弄,最后长不出水稻或者是水稻长势不好可就惹了大祸,毕竟这些全都是要给圣上过目的,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罪名。 好在这件事本来就是孟溪缘提出来的,又有骊阳亲口指派她去负责这件事,大部分的责任本身就已经在她的身上了,旁人自然也是顺水推舟,反正最后种的好了功劳落不在他们的头上,种的差了也不需要他们负责人就对了。 孟溪缘对于下面做事的人是什么心态并不在乎,她只要肯听话干活儿的就好。 上辈子她的主业是研究水稻的优化育种,培育出来的种子和水稻苗也都是需要做实验来证实自己的研究有没有效果的。 对于农作物的检验,唯一的标准就是亲自下地里种一种试一试,用实际效果来说话的,所以她种田的经验可以说是上辈子得来的。 而上辈子的条件对于现在来说先进的不是一点半点,光从种子说起,现在她用到的种子已经是骊阳表明是为皇家收购水稻种苗所能得来的最好的种苗了,可是在她看来依旧不能入眼。 虽说上辈子作为一个研究人员研究到秃头在优化育种方面的收效依旧微不足道,但是那个时候的她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伸手去摘星星,难度实在太大。 而现在呢?她可以说是在复习水稻优化育种的进程,即便现在的实验条件十分有限,可经过她的手培育出来的水稻苗,她有信心秒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水稻苗。 “凭着我这一手培育水稻苗的手艺,也不知道以后离开这里的话能不能养活自己?”孟溪缘蹲在水稻田边的小路上,手中揪着一根长到成年人膝盖那么高的水稻苗自言自语。 “姑娘现在不是已经养活了自己?”孟溪缘的身后传来骊阳的声音,吓得她差点儿脚下一滑摔进水田里。 而罪魁祸首见状还笑的一脸无辜,甚至一本正经的提醒她,“姑娘定要小心些,若是摔进去了,可是要被宫人们笑话的!” 孟溪缘定定神,抬头看向他,笑的十分勉强,“骊大人怎么来了?行宫里的活儿都完成了?说起来,这天气也越来越热了,骊大人是不是该回宫复命去了?” 骊阳低头看着她,“行宫的一应事务确实都已经结束了,不过回宫复命的事儿还不着急,这边还需要再多检查即便,然后将行宫中可疑的下人们该处置的处置,该发卖的发卖,然后才能回宫复命去。” “这样啊,骊大人可真是幸苦了,那你现在是来检查水稻的长势的吗?若是水稻种植的不成功,我是不是会摊上大麻烦?”孟溪缘虽然对自己的种苗有信心,但还是眨巴着眼睛盯着骊阳问道。 骊阳见她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可不想是在为水稻的事情发愁的。 转头看向眼前的这一小片水稻田,“行宫里的水稻长势很好,这应该都是你的功劳,这里的水稻看上去比外头农家种的长势好得多,想来产量也会更高的,到时候圣上看到了必然龙心大悦,姑娘你……” “那也都是骊大人的功劳,若不是骊大人着人开水挖渠,又命人弄来塘泥和农家肥,田里的庄稼也不会长得这么好,到时候圣上一高兴,说不定就给大人升官了呢!” 骊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溪缘给打断了,孟溪缘笑眯眯的盯着他,说完后还眨了眨眼,似乎在提醒他曾经答应过自己的事情。 骊阳抿了抿唇,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你对自己的身份真就那么讨厌?你这个态度,若是被圣上知道了,怕是不会很高兴的。” “圣上不会知道的!”孟溪缘蹲在地上仰着头看骊阳看的自己脖子酸,便站起身来,依旧需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骊阳闻言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定什么,随后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再想着劝说孟溪缘了。 “说真的,你这稻田是怎么侍弄的?为何能有这样的长势?现在水稻的产量是每亩地能产两石左右的粮食,那还是年成好且庄稼好手才能做到的。可是你侍弄的这几块水田我看过了,以我的估计,每亩地应该能收最少三石的粮食不成问题,这若是推广出去,你可知道能让多少人免于饥饿之苦?你可知道圣上能少多少烦忧?” 身份什么的可以瞒着,她也可以不在乎,但是骊阳在意的是这水稻的产量问题,想必圣上定然也是关心的。 骊阳没有说出口的是,圣上如此关心这件事,到时候势必会召见种田的人,那个时候想要避开圣上就不可能了。 骊阳担心的这些孟溪缘是一点儿都不在意的,这算什么问题? 她几乎可以确定,就算圣上见了她,也绝不会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只要她自己不主动提起,想来圣上很快就会忘记她的,至于被召见的事情,她原本也没想过要完全避过。 当权者就没有不关心粮食产量的,她能种出比现在的技术所能生产处的更多的粮食,那她必然会被当权者注意到,但是只要她自己小心些,想要瞒过当权者的眼睛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毕竟圣上日理万机,哪里有那么多精力来关注她这么微不足道的人呢? ☆、要不要吃个饭再回去? “说到底,种田还是农民的事儿,圣上或许会想要了解我手上的技术,但是我原本也没有打算藏私,若是圣上对这技术感兴趣,我可以将我选种以及育苗的过程全都详细的记录下来,若是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将这段时间的日常整理成工作日志,到时候圣上若是问起了,你便将这些东西呈上去,或许圣上就懒得见我了呢!” 孟溪缘想了想之后认真的提出自己的建议,反正优化育种本来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虽说她没什么希望天下太平的宏愿,但是让人们都能吃饱饭,也算得上是她心中一直以来的心愿了。 若是靠她自己推广,效果定然会很差,可若是由皇帝来做这件事的话,相信不出三年整个西秦国的粮食产量能增加最少三分之一。 听上去三分之一或许不算太多,但只要想象一下整个国家每年能产生的粮食总量,就能知道这将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增加的这些粮食不知将会多养活多少人! “你可知道,若是我将你整理出来的东西呈上去了,或许你便从此失去了这辈子唯一一次能见到圣上的机会?”骊阳再次确认,实在是不能想象作为一个落魄到如此境地的“公主”,真的能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吗? 孟溪缘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知道啊!”说完后又摆了摆手,笑的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过骊大人,我倒是觉得你不必太忧心我的事情了,这水田里的粮食还没产出来呢,甚至还没结穗呢,谁也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怎么样不是吗?现在想那些实在是有些早了,说不定用我的法子根本就种不出那么多粮食呢?到时候你可要帮着我在圣上面前多说说好话,别治我的罪就好了!” 骊阳对于她的这个“要求”直接忽视,虽说他对于田里的事情懂得不多,可也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农务上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只看着水田里的秧苗的长势,也还是能看的出一些端倪的。 两人之后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些旁的话,当然了,基本上都是孟溪缘在努力的转移话题,只是希望骊阳能暂时别将目光聚集在水田里的水稻上。 现在整个行宫的眼睛都盯在他的身上,若是他表现的对于水稻过于关注了,说不定就会引来旁人的注意,到时候若是有什么藏在暗处的人要给他们使坏的话,那才是真的麻烦。 骊阳也清楚孟溪缘的顾虑,之后便很少去关注水田里的事物。 孟溪缘松了口气,将自己的全幅心思都放在了经营水田的事情上去了,然后闲着没啥事的时候就一心一意的准备自己的工作日志。 虽说做好了要面圣的打算,但谁还没点儿侥幸心理呢?若是到时候她这个工作日志一交,圣上觉得见不见她没啥区别,就省了这道流程也说不准,那岂不是好事一桩? 就在她埋头写工作日志,有事没事在行宫里溜达两圈,顺道看看行宫各处的水稻田的长势情况,同时指点宫人预防病虫害、放水蓄水等等事物的时候,四月份过去了,天气眼看着越来越热,孟溪缘每天出去溜达一圈回来整个人基本上就全部被汗水浸湿了。 而好消息就是,水稻的长势都很喜人,而她自己的身体也因为这一段时间的调养慢慢有了好转,有了一个好身体,才能有立身的根本。 骊阳在被孟溪缘改造成菜园子的小花园旁遇见她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眼前的姑娘才几日不见,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不仅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不再像第一次见到时那样蜡黄,也不像之前见到的时候那样白嫩,就连身条似乎也抽高了不少。 “这半个多月你经历了什么?” 孟溪缘:“……”这人是有什么毛病,过来就一副惊讶的样子,她有哪里那么让人惊讶的吗? “我每天都在努力完成你交给我的工作啊?若不是被这日头成日里晒着,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说起这个孟溪缘也很委屈的好吗?好不容易养的白白嫩嫩的皮肤,只因为她这几日每天出去晒两个时辰,结果就黑了两个色号。 要说起这个,孟溪缘又有一把辛酸泪,她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有什么法子防晒的,但她知道自己算是什么法子都没有。 能借助的外物这里根本没有,最笨的办法就是打伞,或者再笨一些干脆不出门,可她又要照顾水稻,每天去看看有没有遇上什么新情况,实在是做不到不出门,连打伞都很不方便。 好在现在的肤色她还是可以接受的,健康的小麦色,加上她不错的五官底子在,又不需要化妆,而且以她的身份来说,也没有人会规定她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发髻之类的繁复规定,她平日里都是穿着简单的衣衫,发髻更是直接扎成利落的马尾,配上她现在的肤色倒是很有种干练的味道,她自己看着还是挺满意的。 “实在是辛苦你了!”骊阳不知她这话是不是真的在抱怨自己,不过他是知道女子对于自己的脸又多看重的,于是只能心虚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孟溪缘也没理会他的小情绪,继续弯腰将菜园子里的杂草拔掉扔到角落去盖在她从山上弄回来的灵芝上,随后又摘了一些成熟的蔬菜,这才拎着菜篮子从菜园子出来。 “骊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这都快到晌午了,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再回去?”孟溪缘这里毕竟偏僻,这会儿再回去怕是能错过膳房的午饭,不过以骊阳的身份,膳房的人想来定然是不敢不给他留饭的,所以这话她也就是随口这么客套的一问。 “好啊,正好我也想尝尝姑娘的手艺。” 孟溪缘转头看着他,“……”就这么答应了?还顾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了?若是被人知道他跟一个身份不明的宫女一起吃饭,难道不会出事吗? 当然了,这些话孟溪缘没好问出口,反正这些与她无关,骊阳自己的麻烦就自己解决去吧! “你想吃什么?”只是愣了一下,孟溪缘便装作无事发生的往院子里走,还顺口问道。 骊阳早就听说孟溪缘的手艺很好,此刻又听她这么问,便有心想要为难她一下,“近日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也没什么食欲,姑娘便自己看着做吧,只是别太油腻了。” 骊阳的要求听上去很简单,但是恰好是这种没有要求的要求,才是最难满足的。 想到自从骊阳来到行宫后,自己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这人明里暗里也帮过自己不少忙,早就该请人家吃顿饭表示一下的,只不过之前没什么机会,这会儿既然有了机会,自然是要拿出诚意来招待客人的。 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孟溪缘便想好了吃什么。 “阿芙?过来灶房帮我!”一回到院子里,孟溪缘便朝着屋里喊了声。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有人回应,孟溪缘这才想起来,阿芙这会儿应该在庄嬷嬷那边帮忙呢,脸上便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院里的宫人谋了个差事,这会儿该是去忙了,你若是累了,可以先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会儿,我现在要去做菜了。” 骊阳闻言挑了挑眉,有些不太明白孟溪缘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了,按理来说她的丫鬟唯一的正经事就是伺候她这个主子,可是现在却放下主子不管,去谋什么差事? 而且听她的意思,这似乎还是她自己点头答应下来的事? 难不成她们院子就这么缺银子吗?就算她在上头没挂名,没有月例银子,是真的穷,可是她手里的下人总该是行宫里的人,按理来说应该是有月例银子的啊! 想到这些,骊阳觉得自己又有些懵了,难道在孟溪缘帮自己修缮行宫之前,全都是靠着下人的月例银子过活的? 不对,跟着一个不受宠且处处遭人欺负的主子,怕是下人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月例银子定然是落不到她们的手中的,怪不得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穿的那么破烂,第二次主仆两个为了吃一条鱼差点儿双双丢了性命! 看来是他将行宫里的环境想的太简单了,现在他才能真正的相信当初孟溪缘跟他说起的那个“故事”就是她本人的真实经历。 “坐着也没什么事,要不然我来帮你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些。”看着孟溪缘转身准备进灶房的背影,骊阳突然开口喊住了她。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有些意外。 孟溪缘转回来看着他,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怀疑,仿佛在问他,你确定你能帮得上忙吗?长这么大进过灶房吗? 骊阳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瞧不起了,虽说刚才话说出口的瞬间他是有些后悔的,但是这个时候怎么都不能承认,便抬手掩嘴轻咳了一下似乎是在为自己解释,“洗菜烧火这些小事儿还是能做得来的。” 孟溪缘见他不是开玩笑的,便让他进来了,反正有个人能帮忙的话,她也不至于手忙脚乱,“那就麻烦骊大人了!” 进到灶房里,两个人其实并不会觉得挤,毕竟这个灶房是孟溪缘用原本的一间偏房改造的,灶房里面很宽敞,为了使用方便,当初她砌了四孔灶眼,这些日子以来又陆陆续续的添置了不少东西,灶房里面还是很有些样子的。 骊阳确实没怎么进过灶房,在他的模糊记忆中,灶房一般都很暗,小户人家就只有小小一间灶房,里面摆满了各种杂物以及柴火,进去两个人就有些转不开,三个人就放不下了;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大灶房里面也挨挨挤挤的全都是人,还有能把人热晕的热浪,只偶尔传出阵阵香气。 可是眼前的灶房宽敞明亮,挨着窗户边的四孔灶眼也看得出来是新砌起来的,虽说做工手艺算不得有多好,但是外面收拾的确实干净,在整个屋里显得格外的和谐。 挨着灶台的地方摆着一张大大的长桌,上面放有案板、面盆以及擀面杖之类的东西,菜刀好好的收在另一边不会被碰到的地方,能够避免在忙乱中意外碰到伤到人。而案板的位置既不会离灶台太近,有能够让人在转身之间将案板上的东西放进锅里,十分的方便了,案板下面放着一个桶,是用来盛放垃圾的,门口的地方还放了一个放脸盆的架子,一个旧脸盆放在上面,还有一小块肥皂放在上面供人使用,最上面搭着一条面巾。 看到肥皂的时候骊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想问她怎么将这种金贵的东西放在灶房里。 孟溪缘放下东西一转身就看到他盯着肥皂看,心下也是感慨,“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可比你惊讶多了,不过我看骊大人出身不凡,应该不会没有见过此物吧?” “我只是想不明白,姑娘为何将这东西放在灶房这种人来……”骊阳原本想说灶房这种地方人来人往,肥皂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却也算得上贵重物儿了,以她现在的能力,总不可能经常买的,放在这里被人偷走了岂不是要心疼? 但是这话他还没说出口,就想起来这里只有孟溪缘主仆两个,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人来人往”的情况,于是只能摇了摇头,“需要我做些什么?” 孟溪缘拿眼盯着他,似乎在琢磨什么事适合他去做,末了弱弱的问一句,“不知骊大人擅长做什么?” ☆、家常小炒 “这……姑娘需要在下做什么在下便做什么就是了,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姑娘费心指导一番,想来在下也能稍稍领会!”骊阳不好说自己没什么擅长的,只能委婉的将问题踢回去。 孟溪缘闻言就明白了,这家伙敢情什么都不会,大概是强撑着面子跟进来的吧? 身为富家子弟,这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想了想,孟溪缘决定交给他两项最简单的任务,她自己先将火点好,然后告诉他接下来只需要看着火别灭了就成了。 然后去门口的脸盆架子上添上水洗了手,又拿出一个盆来放在长条桌上,“你将这些菜洗一下,洗干净后放在案板上,待会儿我来处理。” 安顿好骊阳的任务后,孟溪缘自己先去淘米煮饭,然后又跑出去从院子里的水井中取上来昨天买回来的猪肉,之前买回来的鸡鸭都吃完了,这会儿天气热了,买荤菜她都是吃多少买多少的,虽说他们每天出去不太容易,但是有庄嬷嬷在,拜托她帮自己买些肉食回来还是很简单的,毕竟她可是掏钱的,并不是白要。 因为只有孟溪缘和骊阳两个人,孟溪缘也没想过做太多的菜,吃不了反而浪费,他们两个两荤两素就已经不少了。 现在孟溪缘的手里只有猪肉,看了看剩下的是一块五花肉,她便决定做一个红烧肉,另外的部分瘦肉比较多,做成尖椒小炒肉。红烧肉需要的时间比较多,孟溪缘便先将猪肉切成大块,简单的焯一下水后晾凉备用,热锅凉油放入一勺白糖熬化后将煮好的五花肉放进去炒糖色,等到锅里的五花肉表面呈现漂亮的焦糖色泽后,倒入没过五花肉的温水,加入盐、酱油、花椒、八角、香叶等炖煮。 做完这些,孟溪缘一转身就撞在了骊阳的胸口上,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你不是在那边洗菜吗?都洗好了?看着火可千万别灭了!” 骊阳刚才也是被孟溪缘做菜时流畅的手法给吸引了,她还没见过哪个女子连做菜的时候都这么好看的(当然了,他好像也没看见过其他女子做菜时的样子)。 而最重要的是,骊阳看到她放进去的那些调料也觉得惊奇,做糕点的时候放糖他能理解,毕竟糕点多数都是甜的嘛,可是做菜的时候放那么多糖,做出来的菜难道不会很腻吗?只要想想那个甜腻腻的味道,骊阳立刻在心里摇了摇头,决定待会儿不吃这个菜。 骊阳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听到孟溪缘的话后便乖乖的坐在一边帮她烧火了。 孟溪缘转身看了眼案板上的东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惊讶,骊阳已经将她拿出来的菜都洗好了,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案板上,若说她惊讶吧,这毕竟只是洗个菜的小事,若是不惊讶吧,骊阳这样的贵公子肯放下身段来做这些事情,还做得这么好,确实也值得稍稍惊讶那么一下下吧! 瞄了一眼一本正经在烧火的骊阳,孟溪缘脸上露出一个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笑容,不过很快她就继续收拾案板上的这些菜了。 因为红烧肉要炖的时间比较久,孟溪缘也就不着急炒菜,慢条斯理的备菜,首先将剩下的瘦猪肉切成片,然后将辣椒去籽切成小段,这是准备做一个辣椒小炒肉的。剩下的两个素菜,一个是香菇油菜,另一个她原本打算做一个简单的家常茄丝,但是看了看要等到红烧肉炖好还早这,便将家常茄丝改成了红烧茄子。 做红烧茄子比较费事,不过总好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干看着等饭的好。 想好就做,孟溪缘点燃了第三个灶眼,架锅倒进去小半锅油,然后一边热油一边将切成块状的茄子中加入淀粉抓匀。 “你不是要做菜吗?怎么放面粉进去?”一旁烧火的骊阳这会儿正站在一旁往她这边看,看到她的动作后好奇的问。 “这不是面粉,这叫淀粉,是我从土豆和红薯中得来的,做菜的时候放一些有大用处。比如现在,我这些茄子要放进油锅里炸,茄子吸油,炸好后再做菜可能会太油吃不下去,给他裹上淀粉就可以避免茄子吸太多有,也不会炸干,到时候吃起来外面会有一层脆脆的口感。” 一边说着,孟溪缘一边已将将裹好的茄子全部放进了油锅里,等到茄子被炸成金黄色后捞出来备用,将锅里多余的油舀出来盛到一个大碗里放在一边晾着,锅里只剩下少许底油,放入备好的青椒和西红柿翻炒出香味,随后将刚才调好的酱汁倒进去,炒熟后加入备好的蒜末翻炒一下就可以出过了。 “这是什么菜?闻着倒是挺香的。”骊阳看了一眼这道有红有绿色泽漂亮的菜,忍不住问道,他之前可没吃过。 “这就是茄子啊,这个做法叫红烧茄子!”说完后见骊阳一脸茫然的样子,孟溪缘猜到他可能是没有吃过,虽然心下有些犯嘀咕,不过面上依旧笑嘻嘻的道,“这是个普通的家常菜,骊大人平日里不是在府上用饭,就是在酒楼里,没见过也正常。” 骊阳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心说这么色香味俱全的菜式,还登不得酒楼的饭桌了?那可不一定。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懒得跟她探究,或许是这丫头自己研究出来的菜式也说不定。 红烧茄子做好后,孟溪缘查看了一下红烧肉,发现也差不多了,便开始炒菜,一个尖椒小炒肉一个香菇油菜,都是很快可以做好的,倒是没有费什么功夫。 饭菜全部出锅,孟溪缘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院子,这会儿天气已经热了,在外头吃要比在屋里舒服的多,便去问骊阳的意见。 骊阳是觉得进姑娘家的卧室不好的,所以在她提出后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院里的石桌前做好,孟溪缘看了看总感觉差了点儿什么,可是平日里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吃的,也实在是想不到到底差了什么。 骊阳见她盯着桌上的饭菜却不吃,“姑娘怎么不吃?难不成还想请我喝酒?” 孟溪缘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没有准备喝的,她自己吃饭的时候是不喜欢喝东西的,所以一直没有这个习惯,可现在好歹算是在待客,不准备些喝的总归不太好。 “你去哪儿?”见孟溪缘一言不合站起身就往屋里走去,骊阳差点儿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她不高兴了。 孟溪缘从屋里翻出一罐原主的娘留下的茶叶,但是打开看了看,里面居然已经生虫了,这可是她这院子里最好的茶了,之前一直被阿芙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说是留下来做个念想的,据说这茶当初原主的娘亲自泡给皇帝喝过,还被皇帝夸赞过呢! 当然了,这些都不算孟溪缘在意的,想必当初皇帝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只不过现在都已经坏掉了,自然是不能再喝的,她便先将茶罐子盖了起来,到时候拿给阿芙看,让她自己去扔掉,省的到时候发现不在了又念叨她。 既然好茶没有了,孟溪缘只能拿出自己晒得花果茶来请骊阳喝,这些果子有些是在行宫御花园里偷偷摘得有些是庄嬷嬷送来的应季水果,她将吃不完的洗干净切片晒干了,就得了那么一小包的花果茶,平日里喝着倒是比茶水更清甜些。 “没什么好茶可以招待你的,就喝我自制的花果茶吧,希望骊大人不要嫌弃。”将花果茶泡好端上来,孟溪缘自谦的道。 骊阳看着杯中的茶水确实不如平日里的那般呈现淡淡的黄色,反而有些发红,味道更是透着股果子的香气,忍不住端起来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太适合这个季节了。 “姑娘果然巧手,在如此偏僻之地,依然能过的有滋有味!”骊阳发自真心的感慨,有多少人富贵了才能求得片刻安逸,便是皇宫中的贵人们也未必见得能有如此舒心安逸的生活,换做是他易地而处,想来这么多年过去,怕是早就失了本心,孟溪缘却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可敬可佩! 孟溪缘不知道他内心里对自己的改观,只是见他拿着筷子却不夹菜便劝了一句,“都是些家常小菜,骊大人尝尝可还能入口?” 骊阳一听这话一下子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想要辩解两句,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第一筷子便夹了红烧茄子,这个菜刚出锅的时候他就想尝尝了。 酸甜的口味一下子击中了他,骊阳的眼睛都亮起来了,“没想到茄子还能做出这种味道,实在是稀奇的紧。” 说着,他又夹了其他两个菜分别试吃,果然都是好味道。 在骊阳的连连点头赞赏中,孟溪缘指着唯一没有被他动过的红烧肉道,“怎么不常常这个?这是红烧肉,我最喜欢的菜色之一!” 能被孟溪缘成为“最喜欢”的,骊阳还真有些好奇,可是想到那么大块的肥肥腻腻的五花肉又是甜的,他简直不敢想象那种东西吃进嘴里会是什么样不可言说的味道。 见骊阳犹豫,孟溪缘自顾自夹起一块晒进嘴里,顿时满足的眯起眼睛来,就是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这段时间虽然她也经常买肉回来吃,但是做红烧肉有些太费事,平日里她事情不少,常常忙到胳膊都懒得抬,也就没做过红烧肉,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做,没想到这么成功,实在是太满足了! 骊阳见她这幅神情,嘴角不易察觉的动了动,终于将筷子伸向了红烧肉。 ☆、厨神下凡 孟溪缘见他这样心里觉得好笑,不过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斜着眼睛瞄向他。 骊阳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伸出了筷子,孟溪缘突然抬起头看向他,夹了一块放进他的碗里,然后一脸遗憾的道,“没想到你不喜欢红烧肉啊,真是太可惜了,那你吃那三个菜,这个红烧肉就让我一个人吃吧!” 说着就将香菇油菜换到了他的面前。 骊阳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这个丫头定然是故意这样说的,否则为什么不直接将那红烧肉拿走?还非要先给他夹一块! 不过,话虽这样说,可他看着自己碗里的这块棕褐色大肉块,表面是光泽饱满,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喉结微微滚动,咽下一口口水。 无视孟溪缘明显等着看笑话的眼神,骊阳最终还是夹起那块红烧肉放进了嘴里,一口咬下去,咬破筋道弹牙的外皮后,内里便是绵软的肥肉和鲜嫩的瘦肉的组合,口感奇妙不说,这酱香浓郁的味道,虽有甜味却只是调剂,更多的还是咸香味,一口吃完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这……这肉怎会是这般味道?”吃完一口,骊阳眼中盛满了不可置信,这个味道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肉类都要好吃的多,这么一道菜,就算是上皇帝的御膳也是可以脱颖而出的。 孟溪缘笑眯眯的看着他,“骊大人觉得味道可还好?只要下对了调味料,同样的肉也可以又不同的味道,不过都是调味料的妙用罢了。” “之前只当那些说孟姑娘有一手好厨艺的都是夸张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姑娘实乃厨神下凡!”说着,骊阳甚至一本正经的站起身给孟溪缘作揖。 孟溪缘愣了一下,随后轻笑出声,“骊公子这样,我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公子若是喜欢,我可以将方子写给你,回去让府上的厨房做了,味道应该差不多。” 骊阳坐下后听到她的这话,好奇的抬眼看向她,眼神似乎在问你确定你舍得? “吃完饭我就去写!”孟溪缘怕他不相信,立刻坚定的点头表示自己真的会写。 骊阳见她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的,自己却笑了出来,“那倒不必,日后我若是想吃了,再来找姑娘就是了,难不成姑娘还能不给我做?” 孟溪缘很想点头,心里忍不住吐槽,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你做?但是面上还是笑眯眯的嘱咐,“那是自然的,骊大人什么时候想吃这红烧肉了,只管告诉我就是了!” 骊阳笑眯眯的应下来,假装没有注意到她将自己的称呼改回了陌生的“骊大人”,反正能要到这个承诺他就已经赚了。 心情好起来了,骊阳美滋滋的继续夹着红烧肉吃个不停。 孟溪缘无奈的看着埋头吃肉的骊阳,怎么感觉这家伙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的样子?“你吃慢点儿,我又不会跟你抢!” 骊阳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不相信,用眼神问她,你刚才还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菜! “我保证,我真的不抢!”孟溪缘都无语了,白了他一眼当真就去夹其他菜吃了。 ☆、不是旁人 两人吃完一顿后,孟溪缘就起身收拾碗筷,骊阳吃的很满意,也不好意思让她全程忙活,便跟着起身帮忙收拾去了。 “李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该不会就为了蹭我一顿饭的吧?”骊阳在行宫里的地位不一般,总不会没事就溜达到这边来了,还没带下人,孟溪缘之前光顾着吃饭的事情,倒是忘记问正事了。 骊阳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看向她笑着道,“还以为你并不在意这些呢!” “刚才那不是被吃饭的事情茬过去了嘛。”孟溪缘也是无语,自己若是早些询问的话,说不定也剩下了这顿饭。 倒不是她舍不得请骊阳吃饭,只是被他平白套了个承诺去,总觉得自己有些亏了,若是骊阳没将那话当真也就罢了,若是当了真,日后常来她这里的话,总会被有心人注意到的,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出事? 不过孟溪缘也不是个怨天尤人爱瞎操心的人,这个顾虑也只是在她的脑子里绕了一圈,很快便被她抛到了脑后,反正这件事发生的概率也不大,她自己又问心无愧,倒也真不至于让她苦恼的。 骊阳一边帮着收拾洗漱,一边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了,他确实不是来闲逛的,“我来这里主要是想要先给你结一下之后几个月你照料水田的银子,因为我过两日就要回宫复命了,我担心后面接管的人将你的这件事给忘记了。” 担心孟溪缘的事情被人耽搁了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行宫修缮期间的各项事务归他管,但是等他回宫后行宫的各项工作肯定会交给旁人去处理,到时候孟溪缘的存在说不定会被人注意到,要是被人报上去了,对她来说应该挺麻烦的。 孟溪缘也想到了这一点,对于他能亲自前来还是挺感激的,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认真的朝他行了一礼,“多谢李公子挂念了!” “不过,后面侍弄水田的银子就不必了给我了,能将所有收成给我,就已经是我的报酬了,我很知足的!”银子自然好,但是骊阳特意提前来给她结银子,孟溪缘怀疑这银子或许是他自掏腰包给她的,所以心里便不愿意要了,更何况她能得了这一年的收成已经很不错了,谁家种田的人不是靠地里的收成吃饭的? “这也是我想要跟你说的,今年水田里的收成我虽然答应了给你,但是我担心到时候圣上见了这水田的水稻长的比旁出好,说不得会下令将今年的收成当作种子,到时候你总不好跟圣上抢的!” 原本骊阳没想过这点,不过前两日听到有宫人在讨论,说是这行宫的水田中长出的水稻好全是因为种子买的好,跟孟溪缘没什么关系,结果这功劳却被孟溪缘占了,说她全都是假把式之类的。 虽说全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酸话,但是骊阳却一下子想到了若是圣上也这样想,那这些收成可就落不到孟溪缘的口袋里了。 他不愿看到孟溪缘忙活了这么久什么都得不到,所以这才想着给她将现在到收秋的时候的月钱结给她,这样好歹能弥补一些她的损失。 孟溪缘倒是没想到这些,但听他说完后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有些纠结了。 “这些银子你可以选择收下,到时候若是圣上想要将收成全部收作种子了,你便当作将收成全都卖给皇家了,总归是你的进项!我也不必与圣上说到你的存在,否则到时候我平白将你的收成白白给了圣上,最后岂不是我说话不算数了?”看出了孟溪缘的犹豫,骊阳劝了一句。 孟溪缘抬眼看看他,想了一下也是这个道理,“那若是到时候圣上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怎么办?岂不是我占了便宜?” “便是你占了便宜,也没几两银子,孟姑娘还担心被圣上治罪不成?”骊阳见她这样谨慎,心中觉得很不错,面上却笑着问道,“要不然这样好了,这些就当做是我自己出的银子好了,等到水稻收成了,若是圣上想要留作种子,便当作是我的功劳,反正你这边我也是出了银子的,而且你也说过了,不让我将你的事情说出来,这功劳本来就是我的。若是圣上到时候没打算将水稻收作种子,你便当是全部卖给我了,到时候我会派车来拉粮食,你觉得怎么样?” 骊阳能说出这种话来,看得出来他确实是用心了,孟溪缘确实不好再说什么,想了想也觉得可行,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宫?”骊阳可以说是孟溪缘来到这个世界后交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了,孟溪缘觉得自己有必要多关心一下。 骊阳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折扇,站在灶房门口的地方一边扇扇子一边笑眯眯的盯着她,“姑娘打算来给我送行?” “回宫复命而已,也没多远吧?而且听你的口气圣上来避暑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要跟着来?哪里就有必要去送行了?”孟溪缘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将碗筷摆放在橱柜里,转身来到门口洗手。 骊阳闻言笑的很大声,随即有些无奈的道,“你这个人还真是直率,你就不怕这么说话会得罪人的吗?” 孟溪缘洗完手,抬眼看向他,眼中似乎又一丝紧张,“那你生气了吗?” “我倒是没有,不过旁人……”骊阳打算与她多说几句,他觉得孟溪缘会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完全不会拐弯抹角,有可能是因为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导致的,毕竟她长这么大也没跟多少人接触过。 可孟溪缘根本没有给他废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放心吧,这点儿道理我还是懂得的,我什么时候再旁人面前这样过了?”说完还朝他眨了眨眼睛,这才端了茶壶绕过他往院子里的石桌走去,坐下后招呼他,“过来喝点儿茶吧,刚才你吃了那么多红烧肉,肯定会觉得油腻的。” 骊阳却愣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来,刚才她迎着阳光古灵精怪的朝他眨眼睛的样子,一下子仿佛击中了他的心房,让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来回神来想着她话中的意思是将自己与“旁人”区别开了,耳垂便悄悄的红了。 ☆、这个家伙是在撩她吗? 孟溪缘送走骊阳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看了看日头还挺毒辣的,便回屋睡了个午觉。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又没人来叫她起床,等她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竟然睡了一个下午。 起来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也懒得去水田里巡查了,便到旁边的菜园子里给菜浇水,没过一会儿阿芙就回来了。 阿芙虽说是去跟着庄嬷嬷干活儿,但看在孟溪缘的面子上,庄嬷嬷也没给她安排什么辛苦的活计,这会儿回来依旧精神头儿十足。 “姑娘你怎么也不歇着?不是说这菜园子不用每天浇水的吗?我昨日才浇过!”没在院子里看到孟溪缘,阿芙便听着动静找来了菜园子,一看孟溪缘拎着个小水桶在浇院子急忙上前。 菜园子也浇的差不多了,孟溪缘便顺势将小水桶交给了阿芙,“这边的西红柿需要的水多,我看着已经结果了,想来过段时日久可以熟了,这东西娇贵,得小心侍弄。” 说起这西红柿,那可是意外之喜,之前孟溪缘因为银子不称手,去买蔬菜种子的时候掌柜的给她散称了些,乱七八糟的种子都混在一起,也就是她没挑拣才得了这么些的,可是回来后种上种子,侍弄了一个月长出来一看,里面居然混了好几株西红柿秧子,这可把孟溪缘给高兴坏了,整日里小心侍弄,还特意将所有西红柿秧子给移到了一处,方便照顾。 还记得当时庄嬷嬷来看过一回,指着那些西红柿秧子说这东西是杂草,差点儿给她拔了,幸亏当时孟溪缘在场,好说歹说才将这些秧苗留了下来。 除了这些西红柿秧子,孟溪缘的这一堆种子里还种出了西瓜秧子,这可是夏日的解暑利器,同样是被庄嬷嬷认定为杂草的东西,不过孟溪缘不好解释,便只说自己看着秧子长的不错,准备留下来日后做肥地的肥料的,这才给保留了下来。 庄嬷嬷当时只觉得是孟溪缘胡闹,不过这菜园子本就是她的,也就没多说什么。 孟溪缘得了这些秧苗,平日里就十分宝贝,阿芙也是知道的,闻言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说起了今日在庄嬷嬷那听到的各种消息。 “奴婢今日听说,圣上再过一个月就要带着皇宫里的贵人们来行宫了,到时候这行宫里必然会十分热闹,咱们这行宫可是许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庄嬷嬷最近几日忙得脚不沾地的,听说现在行宫里的大小事物全都落在了庄嬷嬷的头上,要是做的好了,日后庄嬷嬷说不定就是这行宫里的总管了,庄嬷嬷这运气可真好啊!” 行宫里的总管,那可是相当于一个八品小官了,再加上行宫又不是皇宫,比皇宫那边的规矩少些,虽然有可能每年要接待皇室,可到底一年也就那么一两个月的事情,在这边做事是比皇宫里要自在许多的,就好像庄嬷嬷之流,是可以嫁人的,只不过不许夫家住进来就是了,一般成了亲是可以在行宫外居住的,但是像庄嬷嬷这样的,年纪大了或者是丈夫死了的,若是有儿女,年纪小的时候也可以带进行宫里来,但是不算作行宫里的下人,皇室的人来避暑的时候,是要将女儿们送出去的,平日里不需要干活儿,自然也不领月银,所以即便可以成亲,一般宫女也是很少会成亲的。 像庄嬷嬷这样的,早许多年就成亲了,现在儿子都成家了,据说庄嬷嬷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就在行宫外做些小生意,种些田为生。之前孟溪缘见过的红儿就是庄嬷嬷的孙女,外头农忙的时候,庄嬷嬷就会将红儿带进行宫里来照看。 孟溪缘当初第一次得知这些的时候,也觉得十分神奇,不过因为这件事,她倒是对于西秦国皇室能有这么人性的规定多了一分的好感。 若是庄嬷嬷真能做了这行宫的总管,对她自己来说定然是件好事,而对孟溪缘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毕竟上头有人许多事情都要便利的多! 骊阳离开行宫的时候,孟溪缘确实去送了他一程,不过骊阳本身的阵仗就不小,她站在人群中倒是不显眼。 不过骊阳在离开之前,突然转头看向她,竟然是在人群中准确的找到了她的位置,随后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了句什么,随后才上车离去。 孟溪缘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还有些愣神,这个家伙刚才对她说的话她可是看明白了,骊阳说,“姑娘不必挂念在下,过些日子在下便随圣上前来与姑娘重逢了!” 这个家伙是在撩她吗? 孟溪缘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了,活了两辈子,还没被人这样撩过呢! 抹了抹自己的脸有些烫,孟溪缘担心被人看出不妥来,直接转身离开了,看来她还是要少跟骊阳接触才是,谁知道这个家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原本看着是个沉稳有担当的,结果居然就这么大咧咧的撩她!简直……简直不知所谓! 骊阳离开后,孟溪缘的日子更加清闲了些,田里的水稻并不需要日日照看,她隔个三五日才去溜达巡视一圈,剩下的时间都窝在院子里,不是看书练字就是侍弄菜园子的蔬果,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无聊。 一眨眼一个半月过去了,天气越发的热,已经进入了暑夏,行宫里越发忙碌起来,距离圣上移驾行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庄嬷嬷特意来找了她一次,委婉的询问她对于皇帝要来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孟溪缘觉得很奇怪,皇帝要来行宫避暑的事情又不是什么机密,为什么这个时候庄嬷嬷又要来问她看法? 再说了,皇帝要到行宫避暑,这件事跟她的看法有什么关系?若是她不愿意,就能阻止皇帝吗?开玩笑! “嬷嬷可是有什么担忧的?但说无妨!” “姑娘,这话本来没有老奴说的份儿,只是老奴近些时日得姑娘照拂许多,有些话不说这心里过意不去,若是姑娘想要与圣上相认,最好有些打算,万不可惹得圣上不悦了,否则到时候受苦的只会是姑娘自己!这皇宫里确实是天底下最好的去处,可姑娘无根无基,除非得圣上恩宠,否则进去后日子怕是也……” 剩下的话庄嬷嬷没敢说出口,可孟溪缘却听明白了! ☆、圣驾来了 “嬷嬷多虑了,我没有想过要跟圣上相认!”孟溪缘笑眯眯的看着庄嬷嬷,一脸无所谓的道。 庄嬷嬷点点头,“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老奴……等一下,姑娘说什么?”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庄嬷嬷凑近了孟溪缘,压低了声音道,“老奴知道姑娘与骊大人是有些交情的,骊大人是天子近臣,若是姑娘有意,骊大人必然可以帮忙,若是有什么老奴能做的,老奴也绝不会推辞的,姑娘可是信不过老奴?” “嬷嬷。我真的没打算与圣上相认!”见庄嬷嬷一脸神秘,还有点儿受伤的样子,孟溪缘苦笑着解释,“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年间,若是圣上有心想要认我,也早该将我认回去了,可是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可见是没有这个心思的,我又何必故意往前凑呢?再者说了,就像您刚才说的,那深宫里也不是谁都能去得的,我这种没有靠山又不得圣宠的所谓公主,即便想法子进去了,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倒不如留在这里自在些!” 这些可是孟溪缘的真心话了,也是看庄嬷嬷可信她才跟她说的。 庄嬷嬷闻言一脸的纠结,想了想道,“姑娘能这么想得开是好的,可姑娘有没有想过,再过几年您就该说亲了,在这行宫里连个长辈都没有,这如何能嫁的好?还有这皇室血脉……” “嬷嬷,关于我的身世,我觉得还是等着圣上的发落好了!”对于孟溪缘来说,所谓的皇室血脉确实是个麻烦,可是要她因为这一点就想法子进宫受苦受难,她也是不愿意的,至于嫁娶什么的,上辈子她都因为工作没能嫁人,这辈子她也是没饱什么希望的。 再者说了,说句不好听的,在这里她若是想要嫁人,没人管着说不定还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若是真的认祖归宗了,那还不得成为传说中的联姻机器?倒不如不嫁。 总之庄嬷嬷说的这些没有一点能让她对于认祖归宗有兴趣的,没有了动力,自然也就没什么想法了。 见她态度坚决,庄嬷嬷叹了口气也不好再劝了。 其实她今日特地过来,原本是有些担心孟溪缘为了认回自己的身份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可是听到她说没有认回去的打算,她心里不但没有轻松起来,反而更加担心了。 若是孟溪缘不认回去她的身份,日后被圣上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怪罪到她的头上?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希望事情真的能如孟姑娘所愿,圣上不要注意到这件事好了。 半个月后,皇帝的圣驾终于来到了行宫。 圣驾到来,行宫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原本空荡荡的地方,现在却仿佛挤不下了一般,几乎所有的空院子都住满了人,就连孟溪缘所住的这个偏僻角落旁边的几处院子里也住上了人。 孟溪缘听到旁边院子的动静有点儿烦,人太多了她就不太愿意出去了,她可不想跟宫里出来的人打交道,这些一个个的都是人精,跟这些人扯上关系了,说不定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说孟溪缘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但是自己选的和被迫感觉总是不一样的,她现在这样每天只能闷在院子里,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当然了,就算不愿意出去跟宫里的人打交道,孟溪缘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比如水田里的水稻她总不能放着不管,所以出门还是必须的。 可是跟行宫里没有人的时候不一样,现在她出去总感觉像是去做任务的,完全没有散心的感觉。 当然了,就算这样,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忍着。 就这样憋屈着过了几日,骊阳便找上门来了。 “骊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看到他孟溪缘没有任何的惊喜,只有惊吓,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两人走得近,若是闹出什么事情来就不好了。 虽说骊阳早就猜到孟溪缘不会欢迎自己,但是见她表现的如此直接也沉下脸来,“孟姑娘就这么不欢迎在下?” “这个……我就是担心圣上那边离不开骊公子,您跑来我这边不怕圣上找不到你?”孟溪缘就是一时嘴快说漏嘴了,见他脸色不好看,急忙笑嘻嘻的补充道。 见她这样骊阳的脸色才好起来,在院子里坐下后才解释道,“圣上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被人发现我来了你这边的,放心吧!” 说完瞥了孟溪缘一眼,眼神中隐隐有怨念。 孟溪缘赔着笑脸奉茶,“骊公子想的周到,是我多虑了,不过骊公子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没事就不能来蹭顿饭了吗?”骊阳心里不爽快,也知道跟孟溪缘客气是行不通的,直接表现出无赖的一面来。 孟溪缘闻言白了他一眼,随后又强忍着问道,“那骊公子想吃什么?我来张罗。” “其实吧……我觉得上次吃的那个红烧肉就不错!”说到这个,骊阳也有些不太好开口,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实话道,“孟姑娘,我要先跟你道个歉,其实这肉不是我想吃的,是圣上!” “圣上?圣上怎么会知道的?”孟溪缘一听这话手中的茶壶都差点儿扔了,瞪着眼睛看他。 骊阳面上露出歉意来,不过还是实话实说,“前两日与圣上在一起用膳,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不过姑娘放心,我并未说出姑娘来,只说是我在行宫修缮的那段时日这里的人做来吃的家常菜,没想到圣上上了心,今日又提起来了,原本圣上想要传唤你的,被我拦下来了,不过这肉你今日怕是要做了,到时候我带回去就是了。” 这件事骊阳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好,心里觉得自己失言了,对不住孟溪缘,生怕她生了自己的气,所以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孟溪缘也知道事到如今还是要靠骊阳帮她,所以即便心里有点儿怪他,不过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情绪,起身去做饭了。 ☆、做西红柿酱 虽说骊阳并不认同孟溪缘不愿与皇帝相认的这件事,但是自己毕竟答应过不在皇帝面前提起她的,现在自己失言了,总不好再摆架子。 于是在孟溪缘张罗着做饭的时候,骊阳就跟着她进了灶房,并且殷勤的帮着烧火打下手。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骊阳虽不能说对于灶房的事情熟练了,但好歹都能做得了。 孟溪缘见他主动帮忙,又做的有模有样,便也沉着脸不去帮他。 做红烧肉是比较费功夫的,就算前期的准备简单,后面炖进去了还是要靠着时间慢慢熬的。这个时间孟溪缘没什么事情,又不愿意与骊阳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便转身出去了。 骊阳往灶膛里塞了一根柴火,想要跟出去,又觉得这样做的话自己太没脸了,便又坐回了灶前,认认真真的烧起火来。 孟溪缘从灶房出来后,转身去了菜园子,虽说心里有点儿怪骊阳话多差点儿将自己给卖了,但是人家毕竟也帮着拦下了,没让皇帝真的将自己叫去,这个情她还是要承的,最初的气愤过后,她也想开了。 菜园子里的西红柿已经结了果,因为她的精心侍弄,长的很不错,现在有几个已经红了,她便摘了几个拿回去。 骊阳见她去而复返,手中还拿着几个红彤彤的果子,竟然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便好奇的走过来瞧,“这是什么?” “我院子里长出来的蔬果,之前在外头没见过,不过我已经试过了,可以吃,你要尝一个吗?”孟溪缘原本就没打算一直生他的气,这会儿对方都率先开口了她也就顺坡下驴,递了一个给他。 骊阳接过来捏了捏,犹豫着就往嘴边送。 孟溪缘见状笑眯眯的拿起自己手边的一个咬了一口,酸酸的味道一下子就充满了口腔,在这夏日里属实是美味了。 骊阳见她吃的眯起了眼,便知道这东西必然是十分好吃的,便也学着她的样子直接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果然一下子让他也忍不住眯了下眼,一口气吃完一个,骊阳忍不住问起,“这东西味道这么好,以前怎么没见过?” 孟溪缘闻言睁着一双大眼睛表示自己也很茫然,脸上清清楚楚的写明白了自己也不清楚。 孟溪缘现在是真的不敢跟骊阳说实话,就怕她转身把自己卖了,不过这好东西自己独享似乎也不太厚道,“我菜园子的种子都是在外头的杂货铺买来的,当时掌柜的杂七杂八给我称了一大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什么其他东西的种子混进去的吧!” “其他东西的种子?”难道不是什么种子长什么果子吗?骊阳总感觉孟溪缘是知道些什么的。 “我也不清楚,说不定这果子很早以前就有了,只不过人们一直不知道是可以吃的,嗯,一定是这样的!”孟溪缘勉强解释了一番,也不知道骊阳信了没,便绕过他走到锅台边查看锅里的红烧肉怎么样了。 “这肉你打算怎么带回去?”不理会骊阳的心思,孟溪缘立刻转移了话题。 骊阳倒也没继续在西红柿的问题上纠结,闻言便转头环顾了一圈灶房,这个问题他之前并没有想过,现在看着孟溪缘这里竟然是连个像样的容器都没有。 “你就找个大碗装上一碗好了,等用完了我再给你送回来就是了!”没办法,容器简陋就简陋了吧,反正圣上想要尝尝的只是这不一样的肉。 孟溪缘也觉得只能这样,便没再问什么,等到肉好了就盛在了最大的一个碗里,装了满满一碗,然后又有一个碗扣上,倒是让人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了。 毕竟是给皇帝的吃食,就算味道不能保证,也得保证送去的路上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落到碗里了,否则怕是落不到好。 骊阳见她想的周全,便也没再说什么,接过碗回去了。 因为孟溪缘将家里剩下的肉全都做成了红烧肉,那一碗根本盛不下,剩下的自然就是她的中午饭了。 吃过午饭后休息了一下,等到太阳没那么毒辣了,她就去将菜园子里的所有西红柿都摘了回来,打算做成西红柿酱。 西红柿的果实长得快,而且一株能结不少果子,她一个人根本吃不完,这东西又不太耐储存,所以她最好是做成酱这样不会浪费。 阿芙自从圣驾来了后便更闲了,这行宫上下的重要岗位都被皇宫里来的人给换上了,她每日去庄嬷嬷那边帮着干些杂活儿,通常歇过晌就回来了。 孟溪缘等她回来后才拉着她一起准备熬酱。 两人一起去将红了的西红柿全部摘回来,然后孟溪缘打水将西红柿全部洗净,阿芙则负责将孟溪缘找来的罐子清洗干净,然后烧一大锅热水给罐子消毒。 等到热水烧好后,阿芙便舀出来一盆,然后将洗干净的罐子放进锅里煮。 舀出来的开水里泡上洗好的西红柿去皮,然后等到水凉一些了就将烫开的皮去掉,将西红柿放在另一个盆里,用洗干净的擀面杖将去掉皮的西红柿捣碎,加入一些提前准备好的切碎的青辣椒芝麻之类的,然后将它们全部倒在另一个锅里煮开,等到放凉了再盛到煮过消好毒的罐子里,用牛皮纸封口,再用细麻绳将口扎紧密封起来,这样的西红柿酱放到阴凉的地方,是可以存到冬天的。 “姑娘,这果子这么做还挺好吃的,你是怎么想到的啊?”阿芙忙里偷闲尝了一口,立刻眯着眼睛感慨。 不过她已经完全习惯自家姑娘时不时冒出来的新点子了,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只是顺口这么一问,说完后也没想着孟溪缘能回答她,便又继续道,“跟着姑娘可太幸福了!谁说咱们在行宫里日子过得不好了?我看就算是皇宫里的娘娘们,怕是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你倒是知道皇宫里的娘娘们吃什么了?”孟溪缘闻言笑着逗她,“我看你是想进宫里看看了吧?” “姑娘,我可没这个意思!只不过,姑娘早晚是要进宫的,到时候奴婢自然要跟着进宫去看看的,你说是吧姑娘?”阿芙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转头瞅着孟溪缘。 “你是不是听到旁人说什么了?” ☆、偷鸭贼 见孟溪缘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的样子,阿芙抿了抿唇道,“是庄嬷嬷,这几日庄嬷嬷一直有心事的样子,前两日奴婢顺嘴问了一句,庄嬷嬷才说了姑娘早晚是要进宫的,还说晚些不如早些的好……” “什么晚些早些的?我根本也没打算进宫去,难不成庄嬷嬷让你劝我了?”孟溪缘不喜欢进宫,也不希望身边一直有人在提醒自己这件事,听了便觉得有些烦。 阿芙看出自家姑娘是真的对进宫没什么想法,这才松了口气,虽说庄嬷嬷确实是希望她能劝说姑娘的,可是她听姑娘的,之前想着若是姑娘想要进宫的话,那她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帮着姑娘,毕竟就算姑娘是圣上的孩子,想要获得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定就需要做些什么冒险的事儿才能成事,她是有为主子献身的觉悟的。 至于她自己?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在行宫里伺候姑娘是没什么问题,可若是想跟着姑娘进宫,怕是不太容易。 可若是姑娘没有这个心思,那她就能一辈子留在姑娘身边伺候了,她自然是高兴的。 “奴婢怎么知道庄嬷嬷的意思,不过既然姑娘心中有决断,奴婢总归是站在姑娘这边的。”放下心中的石头后,阿芙面上便现出一个笑容来。 孟溪缘看着她摇了摇头,随即将一罐封好的西红柿酱塞到她怀里,“你去将这个送给庄嬷嬷,刚才我跟你说过的这东西怎么吃你记住了吧?到时候跟庄嬷嬷那边的小宫女多嘱咐两句。” 这西红柿酱虽然是好东西,不过孟溪缘这边还有不少,而且地里还有,她自然也不吝啬送些出去做人情。 阿芙知道自家姑娘心里是想要留在行宫的,那自然要与庄嬷嬷打好交道,便笑眯眯的捧着一罐子西红柿酱出了门。 孟溪缘看着还剩下的没几个西红柿,又看了看院子里的洗好的罐子,都用完了,剩下的这些也没有了辣椒做的配料,想了想便盛到了碗里,撒上白糖做成甜酱,拿个勺子舀着吃。 西红柿原本是酸的,加热过的西红柿就更酸了,不过加上白糖后,酸酸甜甜的味道实在是不错。 这东西还是孟溪缘上辈子小时候在农村的时候吃过,之后长大了,西红柿一年四季都能买到,就再也没做过,这会儿一下子尝到了久违的味道,难免有些感慨。 小半碗酱吃下去,孟溪缘还在盘算着吃完了出去看看门口的那一小块水田里的水稻呢,就听到自家水田里养的鸭子叫了起来。 平日里这些鸭子不是在水田里吃虫,就是在水塘上玩耍,就算是上岸也是习惯了直接去菜园子那边,可现在她听到的叫声分明就是从她这院子门口传来的。 放下碗,孟溪缘跑出去想看看是不是鸭子跑上来了。 若是平日里就算了,现在她这附近住了从宫里来的人,她担心这些鸭子乱跑会冲撞了人,到时候给她惹上麻烦就不好了。 可谁知道孟溪缘跑出去后却发现院子门前根本没有鸭子,鸭毛倒是有几根,她就以为那鸭子可能已经回去水塘里了,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鸭毛并非只有她的院子门前有。 心中一动,孟溪缘转身将院门关上,先跑去水塘边数了数,她原本养的一群鸭子是十只,平日里都是聚在一起的,可现在却只剩下八只了,最重要的是,这把只鸭子这会儿都挤在一起,有几只毛都是支棱起来的,看着就好像刚刚被人□□过一样。 联想到刚才的事情,孟溪缘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有人偷了她的鸭子!” 即便孟溪缘是个不爱惹麻烦的性格,可是这里的鸭子整个行宫的人都知道是她的,行宫里到处都有水田,鸭子也养了不少,可这人不偷别处的偏偏偷她这里的,就明显是欺负人了。 脾气再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也不能不还手。 好在这人看着似乎并不太谨慎,孟溪缘顺着一地的鸭毛直接找到了“凶手”。 她找过来的时候,那人正在行宫的一处偏僻的墙角根蹲着给鸭子拔毛。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我的鸭子?”孟溪缘看着对方的背影,见其身上的衣裳瞧着不是下人的样式,说话便留了些余地,语气并不算十分强硬。 听到她的声音,对方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后竟头也不抬的扔掉鸭子就跑。 孟溪缘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后拔腿追了上去,好在她一直有锻炼,在行宫里溜达一圈都是轻轻松松的,这会儿突然爆发出来,再加上对方的身高还没她高,所以她一个眨眼就追上了对方,伸手拎住对方脖子后面的衣领,“你给我站住,跑什么跑?做错了事情是能跑得了的吗?” 对方被她抓住了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还转过脸来瞪她,“什么就是你的了?这行宫里的东西全都是父皇的!你敢据为己有?信不信我告诉父皇砍了你的头?” 孟溪缘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脸,竟然与她还有三分相似,不过对方明显是个男孩子,而且听他这话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竟然还是个皇子? “还不放开?你到底是什么人?经敢对本宫无礼?”小皇子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满宫里的下人见到他哪个不是慌忙跪下行礼的?哪有她这样无礼的人? 孟溪缘从善如流的放开了拎着他衣服的手,有点儿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为什么偷她鸭子的人会是个皇子? 身为皇子,偷鸭子就算了,怎么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还有,她现在放弃追究这两只鸭子不知道还来得及吗? 她可不想跟皇室的人牵扯上啊! “好大胆的奴才,见到本宫居然不跪!还有,本宫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吗?”再次被孟溪缘忽视,小皇子显然很不爽,说着气愤的上前推了她一把。 孟溪缘一个没防备踉跄了一步,随即眼神不悦的看向这个小不点,“你可知道冒充皇子是什么罪名?” ☆、做烤鸭给你吃 既然已经招惹了这人,孟溪缘现在就只能想法子脱身了,虽说这行宫里跟来的大部分都是皇宫里的人,但是也不乏被圣上眷顾的外臣,她只要咬死了是自己认错了人,想来脱身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不知者不罪嘛。 孟溪缘想的虽好,可是这小子是个死脑筋,根本不接她的茬儿,“你居然敢怀疑本宫!本宫生气了,定要将你交给母后处置不可!” 说着,小皇子就伸手来扯她的衣袖,打算将她带走。 孟溪缘看着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一时间有些无语,这位刚才从她手上逃走都做不到的皇子,到底是什么让他有自信可以将她拖走的? “等一下!你说皇后娘娘是你母后?”不管怎么说,孟溪缘自然是不可能跟他去见皇后的,只能拍开他的手一本正经的问道,仿佛终于要信了他的话。 小皇子手上挨了一下子,原本满心都是委屈愤怒的,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打他呢,就算是父皇,生气了也只是罚他抄书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到了孟溪缘的话,心里一下子得意起来,却又故意端起架子来,“哼,正是!” “那你岂不是太子殿下了?”孟溪缘心里的波动不算小,这句话纯属试探,毕竟这皇子的自称总让她感觉怪怪的。 其实孟溪缘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有限的,加上一直身在行宫,对于皇宫里的事情并没有特意打听过,所以并不知道当今太子确实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娃娃。 要是知道的话,孟溪缘或许一开始见到人的时候就悄悄的撤了。 可惜,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 “正是本宫,你这奴才,还不跪下?当真想让本宫治你的罪不成?”太子瞥了她一眼,原本还有些孩子气的脸也沉了下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吓唬她。 孟溪缘腿一软就想跪下,她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冒险,但是随即想想又觉得不对,以她的认知,别说太子了,就算是皇子出行也不可能独来独往吧?而且还是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哪个皇子会偷鸭子呢?想吃什么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太多逻辑说不通了,孟溪缘就这么站在原地打量着太子。 太子再次被她的反应惊到了,知道了他的身份还不跪?这个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父皇派来抓他的? 想到这里,太子眼睛转了转决定先溜为上,等他回去让母后查清楚了再找这个宫女算账! “咕……” 太子刚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一步肚子里便发出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孟溪缘一听到这声音便眯起眼睛来,“太子殿下可是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可好?” 听到有东西吃,太子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马上又拒绝了,“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看你与旁的宫女不同,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家伙刚才打算溜走的动作没能瞒过孟溪缘的眼睛,现在又来问她的名字,不用猜也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孟溪缘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的,转了转眼睛看到了一旁被缓过来打算溜走的鸭子,心中有了主意。 “殿下是不是想吃鸭子了?我会做烤鸭,殿下想不想尝尝?” 明目张胆的转移话题啊!太子犹豫了,他确实是饿了,要不然先吃东西?反正这人就在行宫里也跑不了! “动手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太子抿着唇吐出三个字来。 孟溪缘看了看他,见他眼神看向旁边被拔得秃了毛的鸭子,走过去将想要逃走的鸭子捡起来,“跟我走吧,在这里没有东西做不了,我院子里还有些吃的,你先垫垫肚子。” 太子原本想要拒绝的,可是想想自己不跟着去也没得吃,便只能咬牙忍了。 回到院子里,孟溪缘先将被拔秃了毛的鸭子绑起来,又将另一只放回去鸭群,就洗手给太子盛一碗西红柿酱,然后让他自己根据口味加糖,就去灶房里烧热水了。 太子瞧着碗里红艳艳的酱,尝了一口觉得酸,这才从糖罐子里舀了糖加进碗里,加了糖的西红柿酱酸酸甜甜的,作为小朋友的太子吃的简直停不下来,只觉得比自己以前吃的那些山珍海味都好吃的多。 一碗下肚,还觉得不够,不过太子心里还惦记着旁的事儿,便起身来到灶房门口,原本是想要问孟溪缘这么自作主张的招待他会不会被主子惩罚的,结果来到灶房门口的他刚好看到孟溪缘拿着菜刀干净利落的抹了那只秃毛鸭子的脖子,然后那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鸭子,惨叫了几声蹬着腿挣扎了几下后便咽了气。 这是太子第一次看到宰杀动物的现场,整个人都呆住了,看着衣服上被溅上了血的孟溪缘,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凉飕飕的,这才后知后觉的担忧起来,自己不会也被这个奇怪的宫女给杀了吧? “殿下怎么来了?可是那西红柿酱吃完了?还要吗?”孟溪缘放下杀好的鸭子转身准备打热水给鸭子拔毛的,看到太子站在门口一副被吓坏的表情,故意笑眯眯的问道。 太子看到她的笑容小脸抽了抽,转身就走。 孟溪缘追出来站在门边笑眯眯的招呼,“殿下要走了吗?不吃烤鸭了?” “你在灶房做便是了,本宫在院子里等着就行!”被孟溪缘叫住,太子定了定神,沉声说完便回到院子的石桌边坐下了。 孟溪缘看着好笑,不过并没有继续逗他,转身回去灶房继续处理鸭子了。 “姑娘,奴婢回来了,庄嬷嬷让奴婢给姑娘带了些羊肉,奴婢瞧着……”阿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进院子看到坐在石桌边上的太子就愣住了。 虽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过看得出来对方身份不凡,阿芙急忙闭嘴行礼。 “阿芙,将烤房的火点上,我有用。”孟溪缘在灶房听到声音,探头出来吩咐。 阿芙不敢多话,立刻转身去点火了。 不过院子里的太子看到阿芙后整个人都不对了,刚才这个宫女叫那个女人姑娘?难不成那个女人是哪个大臣家的小姐?可是这院子里似乎只住了这两个人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经历了什么? 孟溪缘将鸭子拔了毛掏干净内脏,清洗干净后,用蜂蜜在外面刷一层,然后便放入了她在院子里用砖石垒起来的自制简易烤箱里去了。 烤箱那边由阿芙看着,孟溪缘洗了洗手来到石桌旁,原本打算坐下的,看了看小太子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站定了开口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小太子已经快要习惯孟溪缘的这态度了,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叫你姑娘?” “我就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太子殿下何必在意?倒是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下人伺候的不好,饿着殿下了?圣上和娘娘都不管的吗?”让堂堂太子殿下跑到她这偏僻的地方来抓鸭子果腹,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怪异。 对于孟溪缘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十岁的太子也并没有追究,倒是她的问话让他有些紧张,“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这烤鸭什么时候能好啊?本宫还着急回去呢,若是被父皇发现本宫不在,又该生气了!” 孟溪缘闻言挑了挑眉,敢情这小太子是背着旁人偷跑过来的?也对,贵为太子之尊,下人们敢不给谁吃的,也不敢饿着他啊,看来这小家伙是被皇上给罚了,不过被皇上惩罚期间还敢溜出来找吃的,看来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嘛。 等到烤鸭烤好,孟溪缘调了沾酱,切了点儿葱丝和黄瓜丝,顺手又做了几个薄饼拿来给太子卷烤鸭吃。 太子平日里也吃过烤鸡烤鸭的,不过都是直接吃肉的,还没见过这样的吃法,顿时有些新奇,吃过之后又觉得比以往吃的美味的多,连带着看着孟溪缘也觉得顺眼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啊?等我回去了跟母后说一声,让你来我宫里伺候好了。”吃饱喝足,太子临走前继续不死心的问道。 孟溪缘闻言差点儿没忍住翻了白眼,这个小家伙,她好心给他吃的,他倒好,竟想让她去伺候他? “殿下万万不可,我一直住在这个地方,已经习惯了,实在不愿意离开这里,若是殿下愿意,日后想吃什么了可随时来这里找我,我随没什么厉害的本事,不过做些吃食的手艺还是有的,只是万万不可将我的事情告知皇后娘娘,我担心皇后娘娘会不许殿下再来的。”孟溪缘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脸情真意切的拿好吃的出来劝说。 太子咂摸一下刚才吃过的不一样的烤鸭,心里也觉得这件事不着急,毕竟若是被母后知道他偷跑出来了,他又该被罚了。 “那好吧,改日本宫再来,记住,本宫来过的消息不可传出去,否则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似模似样的威胁了一通后,太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孟溪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头看向依旧一脸目瞪口呆的阿芙,“太子殿下的话你都听到了?今日的事情不可与旁人说起。” “奴婢明白!”阿芙闭上自己的嘴,低下头咬着唇道。 不过说完后又觉得好奇,忍不住抬头去打量孟溪缘的神色,同样都是圣上的骨肉,太子殿下金尊玉贵,姑娘看了难道心里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了,这些话阿芙没敢问出口,便只能默默的咽下了,反正不管姑娘最后做了什么决定,她都会站在姑娘这边就是了。 小太子年级还小,自然是吃不完一整只烤鸭的,孟溪缘便将剩下的烤鸭作为了自己和阿芙的晚饭,剔下来的鸭架拿去熬了个汤就算是对付了一顿。 与此同时,行宫里早已经炸锅了,太子突然不知所踪,皇后被吓得不轻,立刻命人禀告了皇帝,随后就是皇帝下令封锁了行宫上下,里里外外都有人开始搜查起来。 所以在太子离开这里不久,就被搜宫的侍卫们带走了。 皇帝和皇后先是拉着他关怀了一阵,随后便问起他这几个时辰去哪儿了,太子虽有心隐瞒孟溪缘的存在,但他毕竟年龄小,又怎么能骗得过帝后二人? 于是,在安抚了太子一顿后,皇帝将对他的惩罚由原先的禁足并不许吃饭改为了单纯禁足,一日三餐照常供应,只是不许出现故意浪费的情况。 说起来,小太子之所以被皇帝惩罚,还是因为初来行宫的他不太适应这里,加上当初来行宫的时候往常专门负责他的饭食的御厨生病了没能跟来,陌生的环境加上不合口味的饭食,小孩子难免会闹脾气的。 而他倒霉就倒霉在,皇帝刚刚跟丞相说起今年粮食恐怕支撑不起明年的战争,心里正烦着的时候,看到他将一桌子的饭菜全部推到了地上。 皇帝一怒之下,就罚他禁足两天不许吃东西。 小太子本就因为吃的不顺心这几日都没怎么吃饱,现在又被皇帝命令禁止不许吃东西,只饿了两顿就撑不住了,撑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 说起来小太子也是个人才,因着有皇帝的命令所以不敢去厨房要吃的,便想到了以前跟着皇帝打猎的时候见过有将士打来野鸡之类的东西处理后就烤着吃了的,也就想有样学样,这才摸到了孟溪缘这里,还抓了她的鸭子。 后来就是遇到了孟溪缘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偷跑这一趟也不算亏,起码不仅吃到了美味的烤鸭,甚至还解决了自己饿肚子的问题。 不好的地方就在于,吃了孟溪缘做的烤鸭后就他就常常念叨着,一直想要偷偷跑去找她,只可惜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帝后都对他的监督更严了,竟然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骊阳听说太子在打听一个行宫里的宫女的消息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担心他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帝后察觉,便找机会见了一次太子。 不过太子连帝后都不肯说的事情,自然也是不肯告诉他的,还是他说起自己以前负责过行宫的修缮,对于行宫里的事情比较熟悉,也认识一些这里的人,又保证了不告诉旁人,太子这才将那日的事情告诉他。 骊阳听完后都不知道该说孟溪缘是运气好,还是倒霉了,若是被太子缠上了,那就算他有心想帮她隐瞒,怕是也瞒不了多久了。 最让人担心的还不是太子这边,而是那些盯着太子的势力! 骊阳觉得不能放任这件事不管,只能去找了孟溪缘。 ☆、贵妃传唤 “你这几日就呆在院子里别出去了,水田里的事情你只管吩咐给旁人去做就是了。”骊阳将事情的严重性说明白后,诚恳的提出建议。 孟溪缘在听说太子偷偷溜出来引发了那么大的动静后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听完骊阳的建议直接点头答应下来,“没问题,水田里的情况我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没什么急事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出去的,多谢骊公子挂心。” “你知道就好,若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骊阳也不好在这里呆太久,说完便打算离开。 孟溪缘想了想转身回屋给他装了十几颗西红柿,算是自己的谢礼了,人家好歹是对她的事情上了心的,这才特意来提醒。 送走骊阳后,阿芙一脸的不解,“这种小事,骊大人怎么还亲自来一趟啊?找个下人来送个信不就好了?” “这……或许他今日没什么事吧,人家总归是好心。”孟溪缘倒是没想那么多,说完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即便不出门,她也还有不少事情要做的。 阿芙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有看了看自家姑娘的背影,心里想着骊大人可是天子近臣,就这么跑来了她们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察觉了。 而这一次,阿芙可以说是真相了。 原本太子失踪的事情随着太子被找到就这么消停下去了,倒也没有引起多少关注,可是因为骊阳的到来,却让孟溪缘进入了有些人的眼中。 “母妃,这个孟溪缘是什么人?什么卑贱之人居然敢姓孟?”孟可是国姓,这个女人住在行宫里,还姓孟,是个怎么样的存在简直不要太明显了,说话的女子心中有个猜想,不过却不敢相信,故而才这么问的。 这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娇俏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宫装裙,整个人看上去青春妩媚,皮肤细腻的样子显然被养的极好。 而被她扯着袖子唤作“母妃”的女子,则正是圣宠正隆的贵妃娘娘。 贵妃坐在美人榻上,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神情淡淡的,并不看她,只低着头捻起一颗下人剥好的荔枝放进嘴里,不疾不徐的道,“昭儿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个没名没份的女人而已,也值当你这么紧张的?” “没名没份?难不成她真的是父皇的孩子?这怎么可能?父皇都多少年没有来过这个行宫了,怎么会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被唤作昭儿的姑娘正是贵妃的亲生女儿沁月公主孟昭,这会儿听到贵妃的话立刻不爽的凑到她的跟前问道。 说起这件事,贵妃也是满心的不舒服,不过总归是过去许多年的事情了,当年的那个女人也早就死了,就算给圣上留下了一个女儿,可惜竟然也是连圣上的面都没有见过的,就这么没名没份的活在行宫里,就跟当初的那个贱女人一样,这倒是让她心里舒服了不少,这样卑微的活着,可比将人弄死了让她觉得痛快多了。 “不过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连你父皇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她跟你是没法比的。”自己的女儿可是皇帝亲封的沁月公主,是西秦最受宠最尊贵的公主,那个没名没份的丫头拿什么比? 孟昭闻言心中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点儿在意,“可是我听说阳哥哥与她来往甚密,母妃你说那个丫头是不是想要通过阳哥哥来接近父皇啊?还有阳哥哥,多尊贵的人,怎么会跟那种人扯上关系呢?要是被那个丫头给迷惑了可怎么办?” “我倒是听说那日太子的失踪似乎也与那个丫头有关系,难不成这一天当真是动了心思?”贵妃并不在意骊阳的事情,倒是对于孟溪缘可能想要认回自己的身份这件事比较在意。 母女两个各怀心思,话也说不到一处,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达成了共识。 当天傍晚的时候,孟溪缘刚刚浇完菜园子,在院子门口遇上了两个神情冷淡的宫女。 “你是这个院子的主子吗?贵妃娘娘传唤,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带头的宫女视线扫过孟溪缘手中的小水桶,看到她裙子上还沾着些泥点子,语气就掩饰不住的表露出不屑来,一副命令的语气。 孟溪缘闻言皱了皱眉,心中对于这传唤可谓是厌恶至极,不过面上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两位姑娘可是弄清楚了?我与贵妃娘娘素不相识,怎会得娘娘召见?” 见她神色坦然,一点儿没有惶恐的样子,宫女心里就不痛快了,就算娘娘说了眼前的丫头也算是半个主子,可是这宫女是贵妃宫里得用的,平日里就算是在皇宫中,那些不受宠的妃嫔和公主皇子见了她也是要给三分颜面的,上赶着巴结贵妃娘娘的更是不知凡几,这么一个行宫里的贱丫头,听到贵妃娘娘传唤居然还敢摆出这样的架子来,简直是不知好歹。 想着,宫女便皱了皱眉,斜睨着孟溪缘不客气的道,“你可是溪缘?”见她点头后就接着道,“那就没错了,贵妃娘娘的事情岂是你我可以猜测的?既然传唤你只管去就是了,给你半刻钟的时间,快些将身上这一身换了,省的待会儿污了贵妃娘娘的地方。” 孟溪缘原本对这个贵妃就没什么好感,这会儿见一个宫女都这么嚣张跋扈,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什么贵妃娘娘,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胆敢冒充娘娘的旨意,可是想要偷我院子里的东西?奉劝你快些离开吧,这行宫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孟溪缘说完后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在她面前进了院子,还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孟溪缘有这个胆子直接拒绝贵妃,是吃准了她不会愿意将这件事闹大,毕竟这贵妃娘娘能找上门来,显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既然知道她的身份,那就定然不愿意让她在皇帝面前露脸。 只可惜,孟溪缘只猜对了一半! ☆、本宫帮你啊 贵妃确实不愿意孟溪缘在皇帝面前露脸,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对孟溪缘没招了。 堂堂贵妃娘娘,被孟溪缘一个小丫头给呛了,想要收拾她还是有手段的。 于是,当天晚上,孟溪缘都洗漱完准备睡觉了,结果还没走到床边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在贵妃的赤霞宫里了。 “娘娘,人醒过来了!”旁边有宫女见她睁开眼便立刻禀报。 孟溪缘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便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坐在高位上低头朝自己看过来,女子的脸背着光,孟溪缘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不过根据刚才宫女的话也能猜到,这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贵妃娘娘了。 “你就是孟溪缘?”贵妃淡淡的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孟溪缘试着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被绑起来,而且也有力气动,便想要站起来,随即想了想自己这深更半夜的被贵妃用这种方式“请”过来,显然这位贵妃娘娘也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自己将人惹急了,被杀人灭口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孟溪缘便跪了下来,低着头语气弱弱的道,“小女子正是孟溪缘,给娘娘请安了。” “你认得本宫?”贵妃对于她如此识趣的反应有些意外。 站在贵妃身边的宫女见状也恨得牙痒痒,这个死丫头,下午她去传唤的时候这丫头表现的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现在来到娘娘面前了就装出这副乖顺的样子,岂不是要让娘娘误会她办事不力了? 宫女偷偷瞄了一眼贵妃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对她表现不满,这才放心了一些,随即压抑不住心底对孟溪缘的不满,在一旁接话,“既然认得贵妃娘娘,刚才还敢驳了娘娘的面子,奴婢看她就是明知故犯,根本没将娘娘放在眼里。” “原本这位姐姐当真是娘娘身边的宫人啊!”听到那宫女明显在拱火的话,孟溪缘抬起头看向她,一脸的惊讶,“娘娘,我并不认得娘娘,也不认得这位姐姐,早些时候这位姐姐突然来找我说是贵妃娘娘传唤,我这样的小人物,什么时候见过贵妃娘娘了?自然是不敢相信的,这不知者不罪,还望娘娘原谅我之前的失礼。” 两句话将那宫女的指责推翻,孟溪缘再次低下头去。 贵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轻笑起来,“呵呵,你倒是跟你那个没用的娘不一样,她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你倒是伶牙俐齿,有点儿意思,地上凉,起来说话吧!” “谢娘娘恩典!”孟溪缘一边谢恩一边在心里吐槽,说起来原身好歹也是个公主,若真要论起来,这个贵妃可没有资格受她的跪拜。 不过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谁让她现在没有公主的身份呢?就算贵妃将她打死在这赤霞宫里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的,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也只能乖乖的伏低做小。 “听说太子殿下昨日里失踪是在你那里?这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私自引诱太子殿下意图不轨可是杀头的罪名?”孟溪缘刚站起身来就听到贵妃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吓得差点儿再次跪了。 稳了稳心神,孟溪缘面上波澜不惊的道,“娘娘怕是误会了,昨日我确实偶遇了太子殿下,不过并非有意引诱,不过想来娘娘应该也能明白,毕竟我并没有理由引诱殿下不是吗?” “哦?谁说你没有理由的?通过太子殿下若是能见到圣上,这不就是你最大的理由了吗?”贵妃身子向后靠,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笑眯眯的道。 借着灯光,孟溪缘这才看清楚了贵妃的长相,细长的丹凤眼,弯弯的柳眉,即便已经三十多岁,可皮肤保养得宜,瞧着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笑的时候眼角眉梢皆是妩媚,怪不得能得圣宠这么多年,这张脸必然有一大半的功劳。 “听娘娘这话的意思,想来是知道我的身份了,不过太子殿下的事情确实与我无关,难不成娘娘觉得我一个没名没份的小姑娘,还能从皇后娘娘的宫里将殿下带走?娘娘太瞧得起我了,我也没什么野心,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罢了!”不管贵妃是什么意图,孟溪缘都要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贵妃闻言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你也不必紧张,本宫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实际上,若是你愿意的话,本宫倒是可以帮你面见圣上,甚至在圣上面前为你说上几句好话,还你个公主的身份并非难事。” “娘娘为什么要帮我?”孟溪缘有些看不懂这个贵妃了,难不成是故意这样说来试探她的?“不过恐怕是要辜负娘娘的好意了,我确实不在乎身份,只想过安稳日子。” “大胆!”孟溪缘的话刚说完,贵妃突然一反常态的厉喝一声,抬手指着她神情凌厉,“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蔑视天家?若是你今日的这番话传出去了,别说安稳日子,怕是小命都难保!” 孟溪缘觉得心很累,站在原地盯着贵妃不知该作何反应,总觉得不管自己做什么,这个贵妃都有话在等着她。 “怎么?被吓到了?”见孟溪缘没了反应,贵妃以为她被吓呆了,又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放心吧,本宫说了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那娘娘需要我做什么呢?”孟溪缘想不通贵妃为什么这么想要帮她证明身份,虽然她觉得自己身上实在没什么能被图谋的,但是心里总是不安,既然自己猜不到又推脱不得,只能直白的询问。 对于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这么淡定,贵妃显然觉得很意外,不过也没将她放在眼里,挑了挑眉道,“皇宫中的日子不好过,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只要你记下本宫的这个人情,以后若是本宫有用到你的地方,你能站出来帮帮本宫的忙就是了。” “我人微言轻,怕是帮不了娘娘的忙吧?” “等你成为公主一切自然就不一样了,这些你不必在意,本宫自有打算,你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情,本宫便命人送你回去好了,回去安心等上两日,自然会有好消息的!”说完,也不管孟溪缘接受了没有,直接挥手赶人了。 ☆、应对 孟溪缘是被贵妃身边的宫人“送”出来的,站在贵妃的赤霞宫门口,孟溪缘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好好的不想争什么还不行了?这个贵妃到底有什么毛病?难不成是来拉拢她的? 不对不对! 贵妃自己得宠不说,还儿女双全,儿子比孟溪缘的年纪还大,又有强势的娘家做靠山,怎么看也不像是需要拉拢帮手的,就更别说她这样没名没姓的了。 想不通贵妃的意图,孟溪缘只觉得自己脑袋上似乎悬了把刀,随时都要掉下来结束了她的小命。 “哎,总不至于挣扎了半天还是要进宫去吧?那地方是真的会死人的!”嘀咕了半天,自然是没有人理会她的。 回到院子里,孟溪缘无力的抬手敲门。 “姑娘?你怎么……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不对,你……”阿芙看到孟溪缘后都懵了,完全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孟溪缘转身将院子的门关上,“来我房里说。” 这件事她是不会瞒着阿芙的,而且她也不能真的就这么放弃抵抗任由贵妃捏扁搓圆。 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的告诉阿芙后,孟溪缘最后总结,“看来贵妃是打算对我出手了,我们也得想法子自保才行,明日一早你什么都不必做了,按照我的吩咐去庄嬷嬷那边帮我打听一下贵妃娘娘的事情,若是庄嬷嬷那边也不知道的,你就在行宫里多转悠两圈,带上一些咱们做的小吃,找一些不打眼的小宫女小太监去打听,每个人都聊聊,但是每个人都不能问太多,最后回来将你打听到的东西全都告诉我。” 阿芙原本还觉得自家姑娘这是遇着贵人了,若是贵妃娘娘愿意帮忙的话,她家姑娘想要回公主的身份可以说轻而易举,可是听姑娘说完她就觉得害怕了,贵妃娘娘这样的人物,若是真的要害她们,她们怕是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院子里。 “姑娘,咱们能跟贵妃娘娘对抗吗?”听孟溪缘吩咐完,阿芙临走前还有些不安。 孟溪缘闻言笑着安抚,“放心吧,我没打算跟贵妃娘娘对抗,只不过是想法子自保而已,你且安心,便是最后咱们什么都做不了,我也会护着你的。” “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既然贵妃娘娘已经知道了姑娘的身份,怕是这行宫就留不得了,若是姑娘注定了要入宫,有个靠山总归是好的……”以阿芙的见识和想法来看,趁机抱住贵妃的这条大腿不失为目前最好的选择。 孟溪缘的脸色阴沉下来,看向窗外的方向,声音低沉的道,“靠山?贵妃是什么身份,无缘无故为何要给我做靠山?她之所以找上我,必然是有所图谋的,正是因为不知道她所图是什么,那才更加危险,阿芙,皇宫里不是那么好混的,皇室之人,哪一个不是满身的心眼?我自认玩不过,所以才不愿意掺和进去,可现在有人要强拉我入局,我不得不妨,即便阻止不了入局的命运,总归也要弄清楚对方的意图才行,不然死的不明不白怎么对得起老天爷重新给我的机会呢?” “什么机会?”阿芙听了孟溪缘的话心思也沉了下来,听到最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 孟溪缘这一次没有回答她,伸了个懒腰道,“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不少事情要忙的。” 打发走了阿芙,孟溪缘却没能睡着,一晚上都在思考贵妃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可惜她对于皇室的事情知之甚少,对于贵妃的了解就更少了,即使一晚上没怎么睡好也没能想到贵妃到底在图谋什么。 另一边,赤霞宫里,孟溪缘离开后,孟昭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皱着眉来到贵妃的面前,不满的道,“母妃,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帮那个贱人?现在她不过是没名没姓的一个丫头,尚且跟阳哥哥走的那样近,若是等她恢复了公主的身份,那还了得?” “你这个没出息的,那骊阳便是再好,你若是连一个出身在行宫里的贱丫头都争不过,那就活该你与他没这个缘分,竟然还有脸在我的面前来哭?”许是被孟昭缠的烦了,贵妃沉下脸来教训她,语气十分不客气。 孟昭被噎了一下,心里还是有点儿不高兴,垂着脑袋坐在贵妃的身边装委屈,“母妃,儿臣就是被这身份连累了,才不好对阳哥哥太过主动的,您可要帮着孩儿啊,万不可让旁人趁机钻了空子,阳哥哥被父皇倚重,将来说不定会有大前程的,若是咱们能拉拢过来,对哥哥也是个助力不是吗?哥哥现在不正在拉拢……” “住嘴!”贵妃被孟昭的话吓了一跳,立刻喝止了她,脸色不善的盯着她,“说你蠢你还不认,什么话都说能随便说的?” “母妃,这儿都是咱们自己的人,说说怕什么?”孟昭被贵妃吓了一跳,撅着嘴不肯认错。 贵妃脸色更加难看了,“我看你这几日的日子过得太过舒服了,这几日就给我留在宫里闭门思过!至于旁的事情,你也不必再多言,本宫自有计较。” 见贵妃是真的生气了,孟昭咬了咬唇却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惹恼了她。 见她一脸委委屈屈的样子,贵妃还是狠不下心来,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柔声道,“母妃都是为了你们好,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至于那个骊阳,时机到了本宫自会去找圣上为你争取的。” “孩儿知道了,谢母妃挂念,孩儿告退,母妃也早些歇着吧!”听了贵妃的安抚,孟昭心里这才安定了些,乖巧的起身行礼,还不忘嘱咐两句。 孟昭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即便有贵妃护着,她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当她想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有办法的。 贵妃见她没有闹脾气了,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挥挥手让她下去。 第二天一早,孟溪缘早早起床帮阿芙收拾了些糖果蜜饯瓜子之类的小吃食,让她装好后便送她出门了。 至于她自己,也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主动权不能让 送走阿芙后,孟溪缘先去菜园子溜达了一圈,然后回来将自己捯饬干净了,等到接近午时才拎着一个篮子出了门。 反正贵妃那边已经打定主意要暴露她的身份了,她也就没有必要躲在院子里不出门。 今天的日头很好,这会儿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孟溪缘穿过大半个行宫来到了骊阳所住的院子前。 “站住,你是什么人?”孟溪缘刚走到院子前,就被守在院子外头的侍卫给拦下来了。 孟溪缘扬起一抹笑容,客气有礼的道,“我是行宫里的宫人,是奉了我家姑娘的命令来给骊大人送东西的,麻烦各位帮忙通禀一声。” “你家姑娘是哪位?”听到孟溪缘是帮人来送东西的,侍卫们也不敢阻拦,不过要去通禀自然还是要知道对方的身份才好。 “你只管按我说的通禀便是,骊大人听了自然知道我家姑娘是谁。”她的姓氏一暴露对方说不定就猜到了,所以她只能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 侍卫们打量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进去通禀去了。 孟溪缘站在日头下等了片刻,进去通禀的侍卫出来,客气的将她引进去了。 “孟姑娘?怎么是你?”看到孟溪缘后,骊阳有些诧异,急忙起身邀请她坐下说话。 孟溪缘将盖了布子的篮子放在自己脚下,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不过并未顺着骊阳的话坐下,反而是朝他微微福身行了一礼,“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请骊大人帮忙的!” 骊阳侧身避开她的礼,不解的道,“孟姑娘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但说无妨,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定会相助。” 现在孟溪缘能求助的对象只有骊阳一个,而且自己的身份他也是清楚的,所以便将贵妃传召她的事情告诉了他。 “贵妃娘娘想要帮你?这是为何?” “我当时也问了贵妃,不过贵妃什么都没说,只说日后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想不通,但是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才来找你,想请你帮忙!” “姑娘需要我做什么?”骊阳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作为天子近臣,以往骊阳的原则是,但凡牵扯上后宫的事情一律不管,绝不搅进后宫的泥潭中去。 但是孟溪缘的事情算是个意外,毕竟自己早就知道了,总不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算计。 没想到骊阳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孟溪缘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既然贵妃有心想要暴露我的身份,想来我是没有抵抗的余地了,这件事已成定局,不过我需要知道贵妃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图谋,还有就是,我不能让贵妃完全掌握主动权!” “关于贵妃的事情我可以去帮你打听,但是我要知道你有什么具体的谋划!” “也没什么谋划,贵妃想要帮我,我虽然拒绝不了,但是也没想过还没进宫就给自己竖这么大一个敌人,我的打算是,最好能在贵妃向皇上说起我的事情之前,就让皇上知道我的存在,其他的倒是也不必做的太多,反而显得刻意。” 说着,孟溪缘将自己拎过来的篮子拿起来,掀掉上面盖着的布子。 “这是什么?”骊阳看着面前这个绿色的大球,一脸的茫然,这东西他没见过。 “这是我院子里种出来的果子,不知道宫里有没有过这东西,不过我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个了,我带来两个,这一个留给你尝尝味道,剩下的这一个麻烦你帮我献给圣上,这是消暑的好东西,吃之前吊在井里浸凉了会更好吃一些!” 孟溪缘将手里的大西瓜塞到骊阳的手里抱着,另一个更大的依旧放在篮子里被她拎到了桌上。 听完孟溪缘的嘱咐,骊阳转头唤来下人去将瓜全都吊到井里先浸着。 “我常年在宫中行走,倒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若是真的如你说的这般,拿给圣上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我还有一个主意,我看你听擅长厨艺的,若是能研制出一些让圣上喜欢的吃食,对你也定然会有帮助的。” 皇帝这两日因为天气热整个人都有些烦躁,而且他还听说皇帝这些日子都没什么胃口,之前孟溪缘送来的红烧肉,皇帝一开始吃确实挺喜欢的,但是吃了一次也没说再吃的,想来就是觉得太腻了吃不下。 “这一点我确实也想过,只是要送到圣上面前的吃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皇帝那么尊贵的人,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口的,她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又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不如送这种瓜果来的稳妥。 骊阳想了想心中有了计较,“没关系,这件事我会帮你的,等我有消息了再通知你。” “那就麻烦骊公子了!”孟溪缘之所以来求骊阳帮忙,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听他主动提起,自然心中感激。 说完正事,骊阳原本是打算留孟溪缘吃午饭的,不过孟溪缘没有答应,执意离开了。 等她回去的时候,阿芙已经回来了,“姑娘你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可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奴婢打听了一个上午,关于贵妃娘娘的事情打听到的不算多,只知道这位贵妃娘娘自从进宫后就一直很得圣宠,就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不过因着从没有吃过什么亏,为人又是个清高的,平日里倒是不怎么与其他宫妃来往,对下人们也说不上好不好,总之除了得宠和家世好外,其他就没什么了。” 阿芙说完后,见孟溪缘的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便又继续道,“不过,关于贵妃娘娘的事情虽然不太多,可是奴婢打听到一件事,或许有用。奴婢听说贵妃娘娘膝下的沁月公主似乎对骊大人有意!” “什么?骊阳?”这个消息可算得是十分意外了,不过这样一来似乎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太子失踪当晚贵妃没有找她,偏偏是骊阳来给她送过消息后才来的! 可是,若是沁月公主喜欢骊阳,又吃醋自己与骊阳走得近的话,那贵妃不是应该阻止她得到公主的身份吗?又为什么要帮她呢? 忙了一天,结果还是没有查到自己想要的,孟溪缘有些颓废的倚在美人榻上,连面前的西瓜都觉得没滋味了。 ☆、朕还有一个女儿? 好在,虽然没能查到贵妃的目的,不过骊阳那边进展还挺顺利的,当天晚上就派人来给她送好消息了。 “恭喜姑娘了,我家大人说了,姑娘进上的果子十分得圣上的喜欢,我家大人已经在圣上面前提过了姑娘的名字,让姑娘安心等消息便可。”被派来传话的是个长相喜庆的小太监,说话的时候笑嘻嘻的,十分讨喜。 孟溪缘以前在骊阳的院子里见过这个小太监,知道这人确实是骊阳派来的,这才安下心来。 即便自己并不算太富有,不过孟溪缘还是拿出了几个铜板给小太监,“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大人别嫌弃。” 小太监面上的笑容不变,对于这个很可能马上就能在圣上面前露脸的姑娘不敢得罪,笑嘻嘻的推迟了两句后便收下了。 孟溪缘没有留人,不过命阿芙拿来一些刚摘下来洗过的西红柿递给小太监,“大人一路来此幸苦了,这是我菜园子里结出来的果子,大人拿两个路上吃了解解渴。” 小太监见那果子红彤彤的十分娇艳,皮上还沾有水滴,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便没有多想的收下了。 从孟溪缘这里离开后,小太监看了看这附近人少,便拿出孟溪缘给他的果子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十分可口,而且汁水充沛,一口咬下去果然十分止渴。 小太监觉得这果子好吃,不过并没有全部吃掉,只吃了一个,剩下的全部揣起来,回去交给了骊阳。 另一边,皇帝确实爱上了孟溪缘献上来的西瓜,每日都要吃一些才觉得爽快,不过因为孟溪缘这边也没有多少,每天送一个过去已经很艰难了,所以每次切开一个皇帝都要送几牙给皇后太子,以及贵妃母子们。 贵妃得了赏赐,当天晚上跑来找皇帝,先是谢恩,之后便聊到了孟溪缘的事情。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十几年前陛下曾来过此地,当时陛下外出狩猎还带回来一个农家女子。”贵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的神色,提起了当年的事情。 这些事情皇帝是不大记得的,听后“哦”了一声,皱着眉想了好久才道,“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后来那女子可是跟着回宫了?” 这种事皇帝本就不放在心上,因为自会有人去帮他处理。 贵妃闻言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的道,“当年那位妹妹坚持不愿进宫,可是陛下的女人也不好放出宫去,臣妾听说最后那位妹妹就留在了这行宫里。” “哦?还有这样的事?”皇帝对于贵妃的话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反正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一个农女,既没有背景,也没能得宠,实在没办法在十几年后引起皇帝的兴趣。 贵妃见状心中松了口气,她做这些最怕的就是皇帝重视这件事,她帮孟溪缘拿到公主的身份是真,却不想她因此受到皇帝的重视,否则她之后的谋划就会产生许多的波折。 现在皇帝看着像是并不在意孟溪缘的母亲的样子,她才好继续说下去,“臣妾也是最近才听说,那位妹妹似乎还为陛下生下了一位公主,从小就一直养在这行宫里,竟然是没有向宫里禀报过的,臣妾前两日叫来那丫头看了看,倒是个不错的孩子,陛下可也要瞧瞧?” “你是说当初那个农女给朕生下个女儿?这么多年一直养在她自己的身边?”皇帝的情绪有了起伏,语气中透露着对这件事的不满。 贵妃叹了口气,“臣妾也觉得那位妹妹糊涂,只不过那位妹妹已经去世几年了,死者为大,臣妾也不好说什么……” “行宫中这么多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人向宫里送消息的吗?简直没有规矩!”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有妃嫔生了孩子自己却不知道的恼怒,还是因为行宫中的人阳奉阴违。 贵妃见状乖巧的上前轻抚他的后背替他顺气,嘴里柔柔的安慰,“陛下不必动怒,这行宫荒废已久,有些奴才不知天高地厚也是有的,好在这行宫里的奴才已经被骊大人整顿过了,想来这种事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你刚才说到的丫头……”皇帝没有接贵妃的话,这行宫里被什么人把持了他也并非完全不知情,只是事情既然暂时稳定了,他便不愿追究罢了。 “那个丫头名叫孟溪缘,臣妾瞧着她在行宫里过的还不错,不过总归是皇家血脉,是应该带回宫中好好教养的,日后教养好了,为她寻一个好人家嫁出去,也不枉费她与陛下的一番父女缘分。”贵妃在皇帝的身边坐下,一边为他剥一颗荔枝,一边贤惠的劝导。 皇帝就着贵妃的手吃下荔枝,沉吟了半饷才松口,“爱妃说的没错,是该见见。来人,去通知孟溪缘明日一早来见朕。” 在皇帝的眼里,孟溪缘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人物,没必要大晚上的唤人来见。 贵妃对此也觉得满意,这大晚上的来了,她也不希望跑出来一个孟溪缘来搅合。 不过主子们怎么想的下人们并不知情,只是得了命令就马上去传话了。 孟溪缘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纳凉,就听到门外来了不少人,随后院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孟溪缘接旨!” 听到这个声音,不光孟溪缘被吓了一跳,一旁的阿芙直接被吓得跳了起来。 孟溪缘慢悠悠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走过去朝着进来宣旨的太监行礼,“小女孟溪缘前来接旨。”说完后便跪下了, 宣旨的太监扫了一眼院子里的陈设,又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唯一一个宫女,一挥拂尘捏着嗓子道,“传陛下口谕,命孟溪缘明日一早前去面圣。” “遵旨!”孟溪缘跪在地上乖乖的应声,随后磕了个头站起身来,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塞给宣旨的太监,“多谢公公,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只是不知这明日一早具体是什么时辰?” 宣旨的太监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实在没什么分量,脸上的神色便不甚亲热,不咸不淡的道,“具体时辰陛下并未说过。” 说完后又想着这位姑娘的事情是贵妃娘娘亲自向陛下提起的,于是临走前补充了一句,“陛下平日里寅时末起身。” “谢公公提点,小女记下了!” ☆、敲打阿芙 “怎么办姑娘?咱们什么也没准备,明日该如何面见圣上?”传旨的公公刚走,阿芙就又兴奋又紧张的在院子里转起圈子来。 孟溪缘无奈的拉住她,“就跟平日一样就好了,你别再转了,我头都晕了。” “这怎么能行?这可是面圣,若是不合规矩,落下话柄了该怎么办?”阿芙心里着急,一点儿都听不进去孟溪缘的话。 孟溪缘放开她任由她自己转圈圈去,自己往屋里走去,声音慵懒的道,“那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情况,应该怎么穿才符合规矩?还是说咱们院子里有符合规矩的衣裳给我传?” “这……”孟溪缘的话犹如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阿芙终于停了下来,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快步跟上孟溪缘,“姑娘,要不然咱们去找贵妃娘娘帮忙吧!” 这些规矩贵妃应该都是懂得的,至于衣裳,贵妃那里还能少得了适合自家姑娘穿的衣裳吗? 阿芙想的简单,孟溪缘却转身看向她,皱着眉叮嘱,“不可!” 阿芙被孟溪缘的脸色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自家姑娘正在想着法子与贵妃拉开距离,也急忙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沉默的跟着孟溪缘回屋,阿芙开始点着油灯为孟溪缘选明天要穿的衣裳。 孟溪缘的衣裳不算多,都是这几个月置办的,以前的基本上没一件能看得过眼的。 可就算衣柜里全都是新置办的衣裳,也全都是按照孟溪缘的喜好买的,基本上都是同一个风格,即舒适又便于行动。 阿芙翻完了一柜子的衣裳,最后都快哭了,“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就连一件像样的都没有?” 孟溪缘被她的这个态度搞得烦了,脸色阴沉下来,“怎么就没有像样的了?我这一个柜子里的衣裳哪一件不像样了?我都说了明日还按照平常的打扮就行,你回去歇着吧,若是你觉得这样的打扮出不得门,明日你也不必跟着了!” 孟溪缘是个好脾气的,来到这里后也几乎没有发过脾气,在阿芙面前更是亲切和蔼,这会儿突然沉下脸来训斥,倒是让阿芙愣了一下。 随即想到自己刚刚一直在否定自家姑娘,还一副嫌弃的样子,也怪不得姑娘会生气了,这么久以来,因着姑娘性子好,倒是将她惯得有些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了。 自我的羞愧加上被孟溪缘训斥的尴尬让阿芙的整张脸都涨红了,好在这会儿光线暗,倒是不明显。 见孟溪缘转身往床边去了,阿芙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乖乖的低头行礼退了出去。 孟溪缘原本并不是想在阿芙的面前发火的,但是她的话实在让她火大的不得了,加上若是自己真的被皇帝认下了,日后说不得要跟着进宫的,宫里那吃人的地方,依阿芙现在的性子少不得要吃亏的,到时候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能护得住她,不得已只能趁着这个机会敲打敲打,希望她能有所长进吧。 第二日,孟溪缘寅时一刻便起身梳洗打扮了。 虽说她的主张是见皇帝没必要特意准备,但是起码的整洁还是要保持的,否则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好了,对她不利。 她刚起身,阿芙就端了水进来伺候,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的位置,“姑娘,奴婢来伺候姑娘梳洗吧!” 旁的不说,这梳发髻的手艺还是要靠阿芙的,孟溪缘便点了点头,上前自己洗了脸就坐在梳妆台前让阿芙帮自己梳头发了。 等到孟溪缘收拾好,已经寅时过半了,她没再耽搁,穿好衣裳准备出门了。 阿芙跟在后头来到院子里,一副想要开口又不敢的样子。 孟溪缘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轻声嘱咐道,“我瞧着今日的天气不太好,不记得拿把伞带着。” 阿芙闻言一愣,随即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哎,奴婢这就去拿。” 说完就跑进屋里拿伞去了。 等到阿芙抱着一把伞出来了,孟溪缘这才带着她往屋外走去。 一路上孟溪缘也并不着急,皇帝寅时末起身,也不可能刚起床就见她,她之所以要去这么早,也是因为皇帝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可她只能按照最早的时间过去候着,否则若是去的晚了,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又是话柄。 孟溪缘心中没什么计较,也没想着要算计谁,只是尽量保证自己别出错就是了。 孟溪缘住的偏僻,距离皇帝所住的院子很远,要穿过大半个行宫才能到,加上她路上走的又慢,到了皇帝所住的归元殿的时候已经卯时一刻了。 在殿外就能看到里头的下人已经忙碌起来,想来皇帝已经起身了,不过孟溪缘并未上前,也未叫人通传,只是站在殿外不起眼处候着。 又过了一刻钟,出来一行人,孟溪缘悄悄抬头看过去,见贵妃带着人正往殿外走。 孟溪缘拉了阿芙在一旁跪下。 谁知道贵妃到了她的面前却挺住了,轻笑一声道,“呵,本宫还以为你不在乎这名分呢?怎地来的这般的早?” 孟溪缘垂着头没有回话,贵妃似乎也并不在乎她的回答,轻轻一甩手帕,从她的面前走过去了。 等到脚步声远去后,孟溪缘这才起身。 等她又站了一会儿,昨天晚上去传旨的太监从殿中走出来,看到她似乎有些意外,快步走过来,“姑娘怎地这么早就来了?陛下还未用早饭,这会儿可不会召见你!” “我知道,只是想着陛下并未说什么时辰召见我,担心来的迟了让陛下等着就不好了,所以只得提前来候着,公公不必管我,只管去忙就是了,我在这里等着向来该是不碍事的吧?”孟溪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十分和顺谦恭。 传旨的太监见着这笑脸也觉得心情好了些,想了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便答了一声“不碍事”,随后转身回到了殿中。 “咕……”卯时过半的时候,有宫人端着早膳往殿里送去,孟溪缘闻着这早点的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以往她都是这个时辰吃早饭的,这会儿到了她的饭点儿,忍不住就饿了。 “阿芙,我让你带的糕点呢?” ☆、面圣 阿芙鬼鬼祟祟的从怀里摸出两块糕点,左右看看生怕被人发现了。 孟溪缘伸手接过糕点,倒是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 她一早就来了,早饭也没吃,这个时候饿了很正常,皇帝又不可能叫她进去一起吃,等到皇帝有时间见她了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当然要吃些东西了,也省的待会儿饿昏头了,或者是一会儿去见皇帝的时候肚子饿的直叫也不成样子不是吗? “姑娘,陛下召见!”孟溪缘手里的糕点刚碰到嘴唇,听到这话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收起糕点,孟溪缘转头看过去,就见之前去传旨的太监一脸疑惑的站在她的身边,眼神还不住的往她手上瞅。 孟溪缘将手背到身后,偷偷塞到阿芙的手中,有些不解的道,“我瞧着陛下还未用完早膳,这个时候我进去合适吗?” “姑娘不必担忧,陛下也是怜惜姑娘未吃过早饭,担心姑娘饿着了,快进去了。”传旨的太监在一旁笑眯眯的催促,对她的态度竟然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孟溪缘闻言便跟在太监的身旁往殿里走过去,同时压低了声音道,“多谢公公相助,多次承蒙公公关照,日后必将重谢。” 皇帝起来后就没出来过,怎么可能知道她等在外头?更不会注意到她还没吃过早饭这点儿小事,想来是有人在皇帝面前提了一句的,这就是莫大的关照了。 传旨的太监闻言脚步微顿,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他倒是没想到这位姑娘从小在行宫长大,又不得人教养,还以为是个不懂事的,却不曾想如此聪慧,说不定还真是个可以交好的主儿。 “姑娘请!”来到大殿的门口,传旨的太监帮她推开门,躬身退到了一旁。 见他没有要进去的打算,想来也并不是在皇帝眼前伺候的人,不过孟溪缘依旧礼貌的点头微笑,随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想着自己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似乎见皇帝的时候是不能抬头直视的,说不定就会被认为有谋逆之心,于是她进殿后便低着头,走了几步看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以及桌边的一双穿着布鞋的脚边停了下来,“孟溪缘给圣上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孟溪缘不知道见到皇帝后要不要夸张的大喊万岁,不过她自己感觉那样有些过于浮夸了,便没喊,反正她现在在皇帝的眼中就是个没有人教养的野丫头,就算不知道规矩,想来也不会被罚的吧,除非这个皇帝是个昏晕的老头儿。 不过,看贵妃的年纪,还有太子的年纪,皇帝应该还不到糊涂的年纪呢,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孟溪缘跪在地上没听到皇帝的声音,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大殿里很安静,孟溪缘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剩下的就是碗筷轻轻碰撞的清脆响声,以及轻微的咀嚼声。 孟溪缘想着,皇帝故意这个时候叫她进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在她面前表演吃饭的? 正想着,肚子再一次不争气的“咕”的响了一声,在安静的大殿里格外的清晰。 咀嚼声微微一顿,随即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轻笑起来,“起来吧!过来让朕瞧瞧。” 听着这声音,感觉皇帝应该心情不错,孟溪缘应了一声“是”后,乖顺的站起身来,依旧低着头往前走了两步再次站住了。 “你似乎很怕朕?”皇帝放下手中的碗筷,好奇的看过来,浑身的气势带着专属于久居上位者的威压直直的将孟溪缘包围。 孟溪缘只觉得浑身一僵,刚才倒是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莫名的有些害怕了,于是乖乖的点点头。 皇帝见状又是一愣,以往他问过许多人这个问题,不管是谁,面对他的时候即便是已经抖如筛糠了,嘴上也是不承认自己害怕的,倒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敢于承认。 “朕又不是昏君,有什么可怕的?”皇帝的声音压低了些,辨不出喜怒。 孟溪缘飞速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立刻低下头去,小声的道,“我从小没见过什么贵人,陛下身上威势极重,我心中自然忐忑。” “就这样?”皇帝没有错过她刚才的小动作,挑了挑眉继续逼问。 孟溪缘想了想跪了下来,“我的身份尴尬,不知陛下会作何决断,心中也是怕的。” “尴尬?”原本皇帝只是想要逗一逗她,可听她这样说,立刻沉下脸来。 身为他的孩子,就算是之前十几年在行宫里受了些苦,可那也是天子子嗣,血统高贵的存在,这丫头不以为荣,反而觉得“尴尬”? 孟溪缘听出皇帝的不悦,不敢抬头,心想果然伴君如伴虎,一句话说不对就有可能让自己掉脑袋的。 可问题是,她想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她现在的身份可不是尴尬吗? “起来吧,朕也没对你发脾气。”皇帝将孟溪缘的沉默默认为是害怕的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又出言安慰,“可是有人在你的面前说了什么浑话?朕已经派人查过了,你确实是朕的骨肉,天生就是公主,金枝玉叶,这身份如何会尴尬的?日后不必理会那些流言就是了,若是有人再在你的面前说这些浑话,只管打死了就是。” 听到皇帝的话,孟溪缘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第一次感受到了这里的人命是真的不值钱。 “胆子怎么这么小?”看到她似乎被吓到了,皇帝又有些嫌弃的样子。 孟溪缘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乖巧的站在一边应了一声,“儿臣知道了。” 顺着皇帝的话说总归是不会有问题的。 皇帝闻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道,“看你也饿了一早上了,坐下吃点儿东西吧。” “儿臣不敢僭越。”孟溪缘还没摸清这个皇帝的脾性,十分谨慎的推拒。 “朕的命令,谁会说你僭越?坐下一同吃些吧!”在皇帝看来,孟溪缘的衣着打扮是有些寒碜的,想着她在这行宫里的日子定然过的不太好,所以才养成了这个胆小怯懦的性子。 想着自己的亲骨肉被人留在行宫里作贱,皇帝心中是愤怒的,看着孟溪缘的时候就觉得亏待了这个女儿,也就格外的宽容一些。 ☆、母后似乎十分喜欢她? 孟溪缘陪着皇帝吃了顿早饭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 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阴沉的摔了一个茶盏,其他宫妃们不知道孟溪缘的身份,只听说有个年轻的丫头陪着圣上用了早膳,纷纷气的咬牙。 要知道,就算是最得圣宠的贵妃,也是从来没有那个荣幸陪着圣上用早膳的,这偌大的后宫里,皇帝也就去皇后宫中留宿的时候才会在第二日一早与皇后一同用早膳。 这突然冒出来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竟然一出现就越过了贵妃去,这后宫怕是很快就要有好戏上场了。 所有人都以为皇后和贵妃肯定不会饶过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可事实上,不仅贵妃知道孟溪缘的身份,皇后也很快就知道了。 对于孟溪缘得了皇帝青眼的事情,贵妃或许心里不舒服,皇后却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件事,反正她有儿有女,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儿子又封了太子,皇帝的宠爱对她来说真没什么重要的,若是有,那是锦上添花,若是没有,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就是了。 皇后连其他妃嫔甚至最得宠的贵妃的儿子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意一个没有母族,生母已经去世的公主的威胁呢? 所以孟溪缘从皇帝的归元殿出来后,便被皇后的人接去了皇后的寝宫凤鸾宫。 “姑娘,皇后娘娘不会为难你吧?”阿芙跟在孟溪缘的身边,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皇后娘娘派来的宫女,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的问。 孟溪缘闻言皱眉扫了她一眼,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对皇后没有威胁,又是刚刚从皇后那边出来就被皇后接来了,怎么想皇后都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不过这话她不好这会儿对阿芙解释。 “站住,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来找本宫的?”孟溪缘跟在宫女的身后刚刚踏进凤鸾宫的大门,就被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喊住了。 听到这个自称,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之前见过的小太子,于是她便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福身行了一礼,她现在也算是皇帝承认的公主身份了,见到太子也是不需要跪的,“太子殿下!” “回殿下的话,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传唤公主殿下的。”孟溪缘没有回答的问题,宫女上前替她回答了。 太子闻言好奇的看着孟溪缘,可能是没想清楚怎么才几日没见,这个行宫里的姑娘就变成公主的身份了。 “殿下,皇后娘娘还在等着!”见太子盯着孟溪缘不放,宫女咬了咬牙提醒道。 太子闻言摆了摆手,“正好,本宫也要去给母后请安,一同走吧!” 说完,小太子迈着步子走到了孟溪缘的前面,宫女见状不敢再走在前面,落后两步跟在了孟溪缘的身后。 孟溪缘跟着太子来到正殿,皇后正拿着一卷书坐在桌边看书。 “儿臣给母后请安。”小太子走到皇后的身边才行礼。 孟溪缘则站在太子身后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跪下行礼,“孟溪缘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先是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太子坐下,随后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孟溪缘,温柔的道,“你就是被养在这行宫里的公主?快起来吧,过来让本宫瞧瞧。” 孟溪缘乖巧的站起身,莲步轻移,款款的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一副乖巧的样子。 皇后见她一举一动也算得上是有模有样,倒是没有被教坏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孟溪缘乖巧的抬头,眼睛却还是盯着地上,并不直视皇后的脸。 “倒是生的清秀,养的也白净,来人呀,赐座!”皇后没见到孟溪缘的时候,以为她在行宫里没人教养定然是个没规矩的粗鄙之人,见了之后倒是意外的让她满意。 皇后的吩咐下去,很快有宫人去搬来了凳子给孟溪缘坐。 孟溪缘谢过皇后便坐了下来,皇后没有问话她也就乖乖的坐着不开口。 一旁的太子觉得闷了,忍不住先开口,“母后,她怎么变成公主了?” “这事说来话长,溪缘本就是公主的身份,只不过被人瞒住了没能通知到宫里去,本宫和陛下都不知情,这才让她被留在行宫中多年,好在现在一切都好了,本宫瞧着你很得眼缘,不如日后就跟在本宫的身边吧。” 皇后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孟溪缘说的。 孟溪缘有些意外,诧异的抬头看向皇后,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礼貌,又急忙低下头去,站起身来,“皇后娘娘疼爱溪缘,这是溪缘的福分,只是溪缘怎敢劳烦皇后娘娘教导?” “本宫觉得可以就可以,若是你不放心,本宫去跟陛下讨个圣旨来就是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皇后笑眯眯的看着她,似乎对她是真心的喜爱。 皇后的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孟溪缘也不好在推脱,反正她也不可能拒绝皇后的好意,至于贵妃的打算,就让这两位大佬自己掰扯去吧。 等到孟溪缘坐下后,皇后瞧了瞧太子,又瞧了瞧她,疑惑的开口,“本宫这是第一次见溪缘,可本宫瞧着皇儿似乎早就认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母后,皇儿……”太子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自己当初偷偷跑出去遇到的。 见太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孟溪缘担心皇后会以为是自己算计了太子,急忙将之前遇到太子的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皇后闻言轻笑起来,“原来还有这样的缘分,那日也幸亏是遇到你了,若不然,太子说不准就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事本宫是应该谢谢你的。” “娘娘说笑了,溪缘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娘娘一个‘谢’字。” “本宫瞧着你确实是个极好的,怪不得会得陛下的喜欢,瞧你身上这衣裳,在行宫里的日子定然不太好过吧?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本宫这里还有些不错的料子,你去挑着喜欢的让下人们给你做几件合身的衣裳去吧!” 寒暄了几句之后,皇后便命人将孟溪缘给带走了。 “母后似乎十分喜欢这个孟溪缘?”等到孟溪缘离开后,太子忍不住问道。 ☆、圣旨到 孟溪缘是不知道皇后对她是什么心态的,不过没有为难她就是好的了,这种大佬级别的敌人,她是一个也不愿意有的,贵妃那个随时想着算计她的就算了,但皇后这条大腿她还是要抱紧的。 在皇后的宫中量了尺寸后,孟溪缘便谢过皇后离开了。 从凤鸾宫出来,孟溪缘能感觉到整个宫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似乎都不同了。 原本她走在行宫里就是个小透明,走到哪里也不会引人注目,最多就是原本就在行宫里伺候的宫人们会多看她几眼,有时候在她的背后说说坏话什么的。 可是现在,她一路走过来都能感受到宫人们的注视,特别是在她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宫人们都会恭恭敬敬的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垂手立在路边给她让路。 就连跟在她身后的阿芙都觉得扬眉吐气多了。 就这样一路回到小院,孟溪缘推门进去就见庄嬷嬷站在院子里,似乎是在等她。 “嬷嬷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孟溪缘笑眯眯的上前与庄嬷嬷打招呼,两人也算是熟识了,原本相互之间是不生分的。 可是这一次,庄嬷嬷看到她后先是笑着应了一声,随即退后两步,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奴婢见过曦月公主!” “嬷嬷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就连孟溪缘都很是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庄嬷嬷谢过恩后,笑眯眯的起身,见孟溪缘一脸茫然的样子,这才告诉她,“公主还不知道呢?陛下已经下旨承认了公主的身份,现在您可是陛下亲封的曦月公主了。” “下旨了?可是我没有接到任何旨意啊!”这种圣旨难道不是应该先到她的手中吗?怎么感觉全行宫的人都知道了,她自己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对于宫里人的行事,庄嬷嬷是不清楚的,“许是还有些圣上的赏赐之类的东西没有准备好吧,不过公主放心,这旨意定然是真的,这话可是从归元殿里传出来的,还能有假?奴婢这次来也是想问公主,可需要换个院子住?还有下人,公主贵为金枝玉叶,断不能只有一个阿芙跟在身边,奴婢带了几个下人过来,以供公主挑选。” 庄嬷嬷是没想到孟溪缘上次还说对公主的身份没什么想法,这一个转脸就悄默声的把事情办下来了,这手段她可是看都看不明白的。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她希望能在圣上的人来宣旨之前,就将这院里的人手给安排上,总不能让圣上觉得是行宫的人苛待了孟溪缘这个公主去。 孟溪缘回过神来后,也能猜到庄嬷嬷的来意,不过她倒是觉得没什么,现在只有她和阿芙两个人还挺好的,做什么也不必避着人,倒是自在的多。 想着以后可能要跟着皇帝去皇宫生活,到时候到处都是条条框框,反而没有一点儿自由,她就更珍惜现在住在行宫里的日子了。 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孟溪缘原本是要邀请庄嬷嬷坐下说话的,不过看庄嬷嬷现在一脸的恭敬,倒是没有之前的亲切了,想着说了她也怕是不敢坐的,便也作罢了。 庄嬷嬷本以为孟溪缘会像往常那样拉着她坐下说话,心里还紧张了一下,见孟溪缘没提这事儿,心里很是松了口气。 现在两人的身份不同了,即便孟溪缘心里与她亲近,愿意叫她坐下说话,可她若是真的坐下了,就算孟溪缘不在意,若是传出去了也是她的不是,这样反而是最好的。 “劳嬷嬷费心了,不过我不习惯人多,住在这里也早就习惯了,换院子和添下人的事情就算了吧。你也不必紧张,你是最近才接手行宫上下事物的,就算有人说道,也计较不到你的头上,况且这件事我会亲自跟陛下还有皇后娘娘说的,你不必担忧。” 庄嬷嬷闻言知道孟溪缘是明白了她的担忧的,面上有一丝尴尬,就算孟溪缘不在意,可这件事总归是自己做的不好,当初自己接手行宫后,就应该把这些事情给办妥的,可惜却什么都没做,一直拖到了现在才来,老实说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好在看着孟溪缘的神色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庄嬷嬷也就没有多劝了。 孟溪缘在这里跟庄嬷嬷闲话了一会儿,感觉到庄嬷嬷并不能像以前一样放松的跟她聊天,便让她回去了。 庄嬷嬷走后不久,皇帝宣旨的人便来了。 来的不是之前来传旨的小太监,倒是之前在皇帝那里见过的一个老太监,想来是皇帝身边的近侍了,这就可以看出皇帝对这件事的重视。 因为这一次是正式的圣旨,不仅宣旨的太监换了人,就是阵势都不一样了,上一次的小太监只带了几个宫人,十分低调。可这一次,宣旨的太监身后跟了一大群人,其中有八个宫女,每个人手上都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各式漂亮的首饰,在宫女们的身后,还有一溜儿的小太监,都是两个人抬着一口箱子,看样子箱子的重量可不算轻。 最重要的是,在这么一群人的前面,也就是跟宣旨的太监站在一处的,还有骊阳。 孟溪缘不知道骊阳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不过也不待她细问,宣旨的太监已经在院子里站定,先是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高声道,“圣旨到!” 孟溪缘赶忙上前跪地,“孟溪缘接旨!” “朕之爱女溪缘,娴静慧丽、仪表大方,友爱兄弟、孝敬长辈,特赐曦月公主封号,钦此!”宣旨的太监抑扬顿挫的读完这么一句话后,笑眯眯的将圣旨合上。 孟溪缘高呼,“儿臣谢父皇恩典,曦月领旨谢恩!” “曦月公主快请起吧,这些都是圣上赏赐给公主的东西,公主瞧瞧可还有什么缺的没有,需要什么只管告诉老奴,老奴帮公主置办。”宣旨的太监等到孟溪缘站起身后,急忙上前笑眯眯的道。 孟溪缘恭敬的接过圣旨,看都没看那一水儿被送进来的东西,只是客气的谢过这位宣旨的太监,又从袖袋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了这位太监。 “公公幸苦了,这是曦月的一点儿心意,请公公喝茶的。” 宣旨的太监原本是没想到能在这里收到红包的,便有些惊喜,不过面上却推脱道,“老奴不敢。” 孟溪缘坚持将荷包塞给了那公公,公公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高兴的回去复命去了。 “你倒是大方!”等到皇帝的人走后,骊阳笑着打趣孟溪缘。 ☆、菜园子里的黑影 孟溪缘转身回到院子里,无奈的道,“宫中该如何行事我是不清楚的,但是俗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我这里遇上这么大的喜事,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岂不是很不识礼?难不成我做错了?” “错是没错的,只不过陈公公必然没想到能得那么大的红封,你就不怕他回去跟陛下说?”来之前骊阳可是见过皇帝的,对于孟溪缘一直生活在行宫的事情,皇帝觉得她受尽了委屈苦难,若是被他知道她一出手就这么大方,谁知道皇帝心里会怎么想。 孟溪缘听到骊阳的话才反应过来,瞬间有些头疼,她倒是将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若是皇帝有心想查,她的这点儿事儿也未必能瞒得住,这样直接暴露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皇帝问起来了,据实相告就是了,反正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想必陛下会理解我的!”孟溪缘命阿芙去将皇帝送来的赏赐放好,自己则坐在院子里跟骊阳喝茶聊天。 骊阳对于她的这心态倒是挺佩服的,“能这么坦然的,恐怕也就是你了!” “那倒也未必!”孟溪缘说着朝骊阳眨了眨眼,心说她的秘密可不简单,只不过除了她的那点儿秘密外,她倒是也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如今你有什么打算?”看到孟溪缘的笑脸,骊阳的心情也不自觉的跟着轻松了不少。 孟溪缘闻言叹了口气,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挺纠结的,走到这一步也是形势所迫罢了。 跟皇帝相认后,她若是能得了皇帝的欢心,虽说能受到一定的庇护,但是牵扯进皇室之中,十有八九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打算啊?我如今还能有什么打算?只不过想要尽量活下去罢了!”跟骊阳待在一起,孟溪缘的心情莫名的放松,听到他的问题后有气无力的趴在石桌上叹气。 见她如此不在乎形象,骊阳愣了一下,随即悄悄移开眼不去看她,一本正经的道,“倒也不必如此沮丧,目前来看,陛下对你还是很喜欢的,若是能得了陛下的欢心,即便将来去到皇宫里了,旁人也未必敢害你!有陛下护着总归是不一样的。” 孟溪缘没有母亲,身后也没有母族支撑,如今唯一能指望的,也不过就是皇帝的宠爱而已。 孟溪缘一介孤女入宫,骊阳能够想到她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可他能帮的不对,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孟溪缘能不能得到皇帝的宠爱。 “哎,陛下的心思,哪里是我能揣度的?宠爱什么的更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了。不过现在我可能马上要入宫了,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去做的,你放心吧!”孟溪缘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无奈,但却没有绝望和灰心丧气,对未来她依旧充满了希望。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孟溪缘看着天色将近中午了,便留下骊阳一起吃饭,“中午我打算做点儿凉皮吃,你留下一起吃点儿吧!” 孟溪缘早上在皇帝那边吃的挺饱的,中午其实没什么胃口,就打算做点儿清凉爽口的垫垫肚子,凉皮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骊阳闻言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凉皮为何物?” “你尝尝就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要来帮我吗?”孟溪缘起身往灶房走去,转头看着骊阳笑着邀请。 骊阳想都没想就起身跟了上去,“你现在贵为公主,做饭这种事是不是不能亲自做了?” “看心情吧,我暂时还不想让人来伺候,这里就我和阿芙两个人,阿芙帮我处理杂务,偶尔帮我做些简单的饭菜,不要要想吃点儿新奇的,还得自己动手才成!”孟溪缘还是挺喜欢做饭的,将各种各样的食材做成不同的美味,这个过程令人十分有成就感。 骊阳闻言笑了笑,孟溪缘这里的新奇吃食确实多,换成旁人还真就未必能做的出来。 来到灶房里,孟溪缘先是洗手和面,面和好后,放在一旁醒着,她则转身带着骊阳出来去了菜园子里,“待会儿会用到黄瓜,不知道你吃过没?我这菜园子你是不是也是第一次来?” “你将这里修整的很好!”骊阳跟着她进去,在一垅垅整齐的蔬菜秧子中间穿行,偶尔看到一些不认识的,便向孟溪缘请教,“我瞧着你这里的蔬果长势不错,你搭理菜园子似乎还挺在行的。” “熟手罢了!”孟溪缘心虚的笑了笑,转头继续去找新鲜的食材,今日她还没来菜园子看过呢,有不少蔬果可以采摘了。 带来的篮子里被放满后,孟溪缘将篮子放在一边,去挑了两个大西瓜摘下来,擦干净西瓜上的泥土后交给骊阳,“这两个你先拿着,一会儿吃过饭咱们可以吃一个,另一个你就拿去献给陛下吧!” “这瓜似乎比之前的还要大一些。”骊阳接过西瓜抱在怀里,这西瓜一看就比之前的还大。 孟溪缘一边低头整理院子里的草,一边指着一旁的瓜秧道,“这个时节正是西瓜成长的时候,若是侍弄的好,说不定能长到这么大呢!”说着,她双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骊阳看着她比划的那个圆有自己怀中的两个西瓜那么大,愣了一下轻笑起来,却并不觉得她在夸张,“那等你种出那么大的西瓜了,记得叫我来瞧,我也好开开眼。” 孟溪缘点点头,弄完手里的活儿后转身打算走了。 而骊阳还抱着两个西瓜在菜园子里溜达,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对什么都新奇的样子。 孟溪缘瞧着他走到了菜园子的一角,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别往那边走了,咱们准备回去了。” 骊阳闻言抬头看向她,轻轻点头,转身朝她这边走过来。 而他还没来得及抬脚,孟溪缘就看到一个黑影从角落的那一堆杂草中飞出,直直的朝着骊阳飞了过去。 “骊公子,小心身后!”孟溪缘想要上前,却奈何自己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出声提醒。 ☆、受伤 骊阳的反应算很快的了,听到提醒便立即足尖一点身子往后撤去,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他甚至整个人都倒在了身后的草垛上。 倒下后,骊阳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却什么都没发现,于是疑惑的朝孟溪缘看过去。 就看到孟溪缘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眼神盯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次他终于看到了那一只藏身在一株蔬菜秧子后面的硕大黑蜘蛛,足足有婴儿拳头大小。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蜘蛛,顿时便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直窜头皮。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动作迅速的起身,闪身来到孟溪缘的身边,将自己刚才摔倒都护得好好的两个大西瓜递给孟溪缘,“你先离开这里,我来对付那蜘蛛!” 孟溪缘抱着被塞到怀里的两个西瓜,脸色凝重,一转眼却看到骊阳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就要上前去对付那只异常硕大的蜘蛛,她一把将人拉住,“先看看你刚才有没有被咬伤!” 在看到那只蜘蛛的时候,孟溪缘就已经想到了,这是当初她在山上遇到的那只怪物的同类,至于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来是当初在山上的时候被带下来的了。 她对这东西并不了解,但是这只蜘蛛看着就很霸道的样子,若是身上带毒的话,那就更危险了,虽说她并不能确定这只蜘蛛有没有毒性,但是小心些总是很有必要的。 骊阳一转头就对上了她充满担忧的眼神,心下一软,虽然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并没有被咬到,不过还是低下头认真的检查了一遍,“放心吧,我没有被咬到!”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或者叫别人来处理。”孟溪缘想起自己当初是多么惊险才斗得过那只蜘蛛的,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心有余悸,虽说她知道骊阳的身手比她好得多,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不想让他冒这个险。 骊阳以为她害怕,看了看蜘蛛藏身的地方,又看了看孟溪缘的神色,抿了抿唇道,“别怕,我在这里拖住它,你去叫人来。今日万不可让它跑了!” 这菜园子距离孟溪缘住的院子太近了,若是今日不将这只蜘蛛除掉,一旦让它逃到孟溪缘所住的院子里,到时候她的处境就太危险了。 见骊阳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孟溪缘咬咬牙转身出去叫人了,她不能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劝说骊阳,还不如找人来帮忙比较实在。 “来人!有人吗?”孟溪缘一出菜园子就扯着嗓子大喊,完全不顾形象。 阿芙听到声音从院子里跑出来,紧张的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菜园子里出现了大蜘蛛,你快叫人来帮忙!”孟溪缘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叫附近的侍卫过来!” 阿芙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当初在山上遇到的那只巨型蜘蛛,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伸手就去拉孟溪缘,“姑娘与奴婢一同去吧,呆在这里太危险了!” “你不必担心我,只管快些叫人来帮忙就好了,骊公子还在里头,我在这守着,免得出现了什么意外。” 打发走阿芙,孟溪缘将西瓜放在路边,转身又走回了菜园子的门口,就看到骊阳已经缓步接近那只蜘蛛了。 再看那只蜘蛛,也正在往草堆里退去,似乎并没有继续战斗的打算,不知是明白自己并未骊阳的对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孟溪缘想到草堆后面藏着的灵芝,一下子似乎明白了这只蜘蛛的意图,难道这只蜘蛛跟之前的蜘蛛一样,只是为了守护那支灵芝吗?所以在骊阳靠近了草堆后它便发起了攻击,现在骊阳明显退到了它的守护范围之外,所以它便没有了攻击性? 孟溪缘正在思考着这个可能性,就听到“咻”的一声,骊阳赶在那蜘蛛退回草堆里之前出手了,一柄软件眨眼之间便刺在了那蜘蛛所在的地方。 可惜那蜘蛛反应也十分迅速,竟然堪堪避开了骊阳刺过去的一剑,跳到了他的左侧,并迅速的朝着他的脸上跳去。 若是被它接触到脸的话,必然会受伤的,孟溪缘在意识到那只蜘蛛的打算后,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冲了过去,堪堪用手挡开了蜘蛛的攻击。 “啊!”在蜘蛛被她一巴掌拍飞的同时,手掌上传来了剧烈的痛疼感,孟溪缘忍不住喊出声来。 骊阳接住冲过来的孟溪缘,两人一起摔在了草堆上,听到她的痛呼声后,骊阳也顾不得其他,抓起她的手来查看,“你受伤了?是刚才的蜘蛛咬伤的吗?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太医!” “殿下!你没事吧?”阿芙的声音突然传来,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惊讶。 孟溪缘忍着疼痛转头看过去,就见阿芙带着一队侍卫站在菜园子的门口看向她。 意识到什么,孟溪缘又低头看回自己,就见她摔在骊阳的身上,而骊阳此刻则捧着她的手查看伤情。 “我自己可以起来!”孟溪缘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骊阳阻止了,“不知这蜘蛛有没有毒,你现在的情况耽误不得,传召太医过来太费时了,我带你去找太医!” 说完后,骊阳站起身来,弯腰将孟溪缘抱起,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侍卫们主动让开了路,一个个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对不起,但是我必须救你!”骊阳也明白自己这样当众抱着她可能会对她的名声不太好,可是此刻性命攸关,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只是在路上小声的道。 孟溪缘知道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担心自己,便忍着痛摇了摇头,“是我应该感谢你救我!” 手上的痛疼很快蔓延至全身,孟溪缘说完后便觉得意识有些模糊,想要咬牙撑住都没能成功,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撑住!”骊阳感觉到孟溪缘没了声息,心下一紧,低头看到怀中的姑娘面色苍白,额头满是汗水,柔声嘱咐了一句后,咬牙加快了脚步! ☆、皇帝不喜 骊阳带着孟溪缘直接来到了归元殿求见,与此同时,被他派去传唤的太医也到了。 太医刚刚走到归元殿外就看到了骊阳抱着一个姑娘,心中一惊,急忙低下头去。 这个时候,归元殿里伺候的侯公公出来,微微躬身道,“骊大人,将人抱来偏殿吧?太医也请在偏殿诊治!” 骊阳跟着侯公公来到偏殿,将孟溪缘放在床榻上,随后立刻退了出来,剩下的就交给跟来的阿芙伺候,同时也为太医腾出位置。 “骊大人,陛下传唤!”等到骊阳退出来后,侯公公立刻上前低声道。 骊阳点了点头,跟着侯公公从偏殿里出来,去见皇帝了。 皇帝坐在正殿的书桌后面,听到动静头也不抬的问道,“怎么回事?朕听说溪缘那丫头受了伤?可是遇到刺客了?” 皇帝的视线始终落在手中的奏折上,语气波澜不惊,虽然问出的话貌似对孟溪缘十分关系,可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骊阳不敢揣测圣意,只低着头回答,“回陛下的话,曦月公主确实受伤了,现下已经昏迷不醒,却并非刺客所为,实际上是在公主所住的院子旁边的菜园子里被一只体型硕大的蜘蛛咬伤了,臣以命人抓住那只蜘蛛,想必很快就能呈上来了。” “菜园子?曦月堂堂公主之尊,金枝玉叶,跑去菜园子做什么?再者说了,这行宫中何时变成菜地了?”皇帝听完骊阳的话后沉吟了一会儿,微微皱着眉道,神色略有不满。 “菜园子乃是曦月公主用一处荒废的小花园改造的,其中种有许多新鲜蔬果,便是陛下前些时日常吃的西瓜,也是曦月公主的园子里种出来的!”骊阳头也没抬的为孟溪缘辩解,“便是这次受伤,也是公主见臣去道贺,想着院子里的西瓜又有熟了的,特意带着臣摘了打算呈给陛下解渴的!” “倒是有几分孝心,不错!”皇帝到这个时候才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满意的看向骊阳又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 “这……太医正在看诊,不过来的路上公主殿下便失去意识昏迷不醒,臣担心那蜘蛛可能有毒!”骊阳在太医看诊的时候便被叫来了这便说话,哪里能知道孟溪缘的情况如何呢? 皇帝闻言站起身来,“走,随朕去瞧瞧!” 见皇帝往偏殿走去,骊阳长舒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偏殿里,宫女端着水盆汤药等等东西里里外外的跑,十分忙乱的样子,见到皇帝来了便退到一旁行礼。 皇帝见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危机的多,脸色也凝重了一分,直接走进偏殿里去了。 “怎么样了?”走到寝殿里,皇帝扫了一眼太医问道。 太医刚刚为孟溪缘诊完脉,这会儿正捏着胡子写方子呢,突然听到皇帝的声音,吓得手上一抖,立刻放下笔站起身来行礼,随后才小心翼翼的道,“回陛下的话,曦月公主昏迷未醒有中毒迹象,手上有明显被咬伤的伤口,只是微臣愚钝,实在看不出这是被什么东西咬伤的,暂时只能以人参帮公主殿下护着心脉。” 皇帝被这话吓了一跳,他是万万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的。 一开始听说孟溪缘受伤的消息时,他只当小姑娘刚刚被封为公主便一点儿小伤小痛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对于她心中还十分不喜来着。毕竟后宫中人,手上擦破点儿皮的事儿都能传太医,再到他的跟前哼唧良久,无非就是想要博得他的一分关注罢了。以往他对于自己宠爱的妃嫔公主倒也不在意她们到他跟前来撒娇,可是孟溪缘前脚刚被封为公主,后脚就搞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心中自然是没办法喜欢的。 当然了,之后听到了骊阳的那番话,又觉得这孩子是个有孝心的,便想着给她这个面子过来瞧瞧,却又听到太医说中毒了,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传朕的命令下去,全力搜捕那毒物,不论死活先拿来给太医研究解毒之法。”皇帝沉着脸传旨,御前侍卫立刻上前接旨,随后带着人去捉那蜘蛛了。 骊阳在一旁冷眼瞧着,皇帝不问话他便垂手站在一旁,当自己是空气。 皇帝一转身就看到他在一旁,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头有太监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皇帝微微皱眉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了,这是没打算回正殿去。 皇后一进来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立刻一脸担忧的上前行了一礼,又焦急的问道,“臣妾听说曦月受伤了?可是真的?这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伤着了呢?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太医还在看诊,说是被蜘蛛咬伤的,这会儿人还没醒过来呢!”皇帝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皇后坐下说话,将现在的情况简短的告诉她,末了又问道,“皇后是怎么知道曦月受伤的消息的?” 皇后叹了口气,“太子与曦月那丫头投缘,今日听说曦月被封的事情十分高兴,特央了我要去给曦月送贺礼,谁知道去送贺礼的人去了扑了个空,又听人说曦月受了伤,被送来归元殿了,臣妾便赶过来瞧瞧!” 早上的时候皇后将孟溪缘叫去说话的事情,乃至于送孟溪缘见面礼的事情,皇帝都是知道的,这会儿听她这么倒也觉得合理。 帝后二人说了会儿话,期间贵妃派人来看过情况。 太医出来说孟溪缘的情况暂时算是稳住了,只是毒还没解,人还没醒过来。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后,叹了口气继续回去正殿处理政务了,皇后进去看了看孟溪缘,留下两个宫女在这里伺候着,也走了。 等到帝后二人都离开了,阿芙这才找了个机会凑近骊阳,小声的道,“骊大人,我有事要与你说!” “何事?” “其实奴婢知道咬了我家殿下的那只蜘蛛是哪里来的!”阿芙之前一直不敢说,是担心皇帝因为这件事对孟溪缘有意见,可是自家殿下的情况拖下去只能越来越危险,她只能找相熟的骊阳来想办法。 骊阳听阿芙说了这蜘蛛的来历后,神色也凝重起来,若阿芙所说是真的,那要想解孟溪缘身上的毒,就只能去找到那只灵芝来试试了。 “你在这里守着你家殿下,我再去菜园子一趟。”侍卫们到现在还没有将蜘蛛抓来,恐怕情况不太妙,骊阳只能亲自去看看。 骊阳想的没错,前去搜捕蜘蛛的侍卫们这会儿遇上了难题,正围在孟溪缘的菜园子里伤脑筋呢。 那蜘蛛虽说相比正常的蜘蛛体型大得多,可是与人相比还是小巧的多的,这会儿又躲在菜园子里最里面的草堆里,他们一时之间根本拿它没办法。更何况,且不论它的灵巧优势,便是它体内的剧毒以及吐出的恐怖蛛丝也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一开始有侍卫提议烧园子,将那草堆烧掉那蜘蛛就无处可躲了。 可是在行宫里放火那是大罪,更何况这里还是新封的曦月公主的私人菜园子,若是毁了怕是对曦月公主不好交代。而最让他们忌惮的还是,这里种着陛下近日最喜爱的西瓜,若是毁了,他们可赔不起。 放火不行,便有人提议先将角落的草堆清理了。 可问题是,那草堆上横七竖八的布满了蛛网,他们不敢直接用手碰,而刀剑似乎连那些蛛丝都砍不断的。 侍卫长站在菜园子外挠头,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也是没有法子了,可是又不能就这么回去交差,若是让圣上知道他们这么多人连一只蜘蛛都对付不了,怕是也就没什么前程可言了。 骊阳过来的时候见到这些人站在菜园子外头七嘴八舌的讨论什么,上前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还未将那蜘蛛擒获?” 听到骊阳的声音,侍卫长立刻看过来,将他们的顾虑告诉他,“这畜生实在狡猾,躲在那草堆后面不露头,我们还在想办法!” “你们几个,去找几只水桶过来,待会儿你们去点火,但是要注意控制火势,万不可伤到那西瓜秧子,侍卫长与我一同对付那蜘蛛。千万记得,一旦火势将草堆表面的蛛网烧完了,立刻灭火,不可伤到下面的东西,那可能是解毒的唯一希望了!” 骊阳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便立刻下了命令。 有人下命令,侍卫们办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立刻便各自去准备了。 最后,骊阳走在最前面,身后的侍卫们各司其职,紧跟在他的身后。等他们靠近那草堆了,便有一个黑影飞掠而出,骊阳抬剑与之缠斗在一起。 侍卫长在一旁帮忙,拦住了它逃回草堆的路。 另一边的侍卫们也动作巡视的点了火,剩下的侍卫每个人手中拎着两大桶水,围成人墙挡住了蔓延向菜园子的火势。 蛛丝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遇火便燃烧起来,草堆这里全都是干草,干草同样易燃,火势几乎是在瞬间便将这一片全部点燃了。 正与骊阳斗在一处的蜘蛛察觉到火势,立刻朝着骊阳的脸上吐出一张蛛网,然后趁着他格挡的机会转身往草堆处跳过去。 ☆、太子是个小馋猫 侍卫长早就准备好了,见它转身跳回来,立刻用剑格挡,那边骊阳也顾不得处理粘在衣服上的蛛丝,提着剑过来帮忙。 在两大高手的共同努力下,蜘蛛最终被一剑刺了个对穿,挂在剑上打算拿去给太医查验了。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火势也得到了控制,草堆表面的那一层蛛网已经被烧了个干净。骊阳走过去,用剑挑开表面的杂草,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株灵芝。 他用手帕包着手将灵芝整株取下来,便带着侍卫们准备回去复命。 “骊大人,你的衣裳怎么破了?”走在骊阳身后的侍卫看到他袖口上的大洞提醒他。 骊阳扯起袖子看了一眼,心中一惊,只见他的袖子上果然有一个很大的洞,周边有被烧焦的痕迹。而原本这个地方是沾上了蛛网的,可是现在蛛网不见了,只剩下这么一个洞。 骊阳放下袖子,什么都没说,直接去见了皇帝。蜘蛛和灵芝先拿去给皇帝过目。 “这就是被这只蜘蛛守护的灵芝?看来这蜘蛛果然有灵性,拿去给太医悄悄有没有办法解毒,至于这灵芝……也一同送去,验过无毒之后再呈上来。” 皇帝瞧了一眼那只已经死掉的蜘蛛,头皮一阵发麻,立刻打发人将这些东西全都拿走了。 等到侍卫们离开后,骊阳又将这蜘蛛的毒性如何大细说了一遍,扯起袖子给皇帝看自己衣服上被烫得洞。 皇帝神色肃穆,“往年怎么没听说过行宫里有如此厉害的毒物?这蜘蛛守护的灵芝瞧着年头也不小了,若是那东西就一直藏在这行宫中的话,说不定行宫里还有,你立刻带人去搜查,即便是废弃的院子也不可放过!” 有这么致命的毒物在身边,皇帝若是不能查清楚的话,自己日后连觉都别想睡安稳了。 骊阳虽然心中清楚是怎么回事,却不知为何没有打算告诉皇帝真相,等他说完后便领命下去搜宫去了。 太医那边的效率也很高,很快便弄清楚了那株灵芝确实可以解毒,而蜘蛛已死,除了它肚子里的蛛丝外,其他便没什么可用的东西了。 皇帝想到骊阳袖子上的洞,命人将整只蜘蛛都烧掉了。 而灵芝,除了切下一小块用来救治孟溪缘外,剩下的全部献给了皇帝。 灵芝的解毒效果很好,当天傍晚的时候孟溪缘就醒过来了,得知了在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后,她立刻挣扎着起身去皇帝面前谢恩。 皇帝亲自将她扶起来,又让她坐下,命人取来切好的西瓜给她吃,“感觉好些了吗?若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就只管叫来太医为你诊治!朕听说你也爱吃这种瓜,便与朕一同尝尝吧。” 这西瓜是侍卫带回来的,说是在路上捡到的,还是问过李阳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他们去摘了打算呈给他的瓜。皇帝感念孟溪缘的一片孝心,又见她今日受了不少波折,这才与她同吃。 孟溪缘推迟不过,乖巧的吃了一小块。 皇帝见她精神不济的样子,心里感慨一句,转身命人将偏殿收拾出来,给孟溪缘暂住,“你之前住的地方太偏远了,又太危险,你暂时就住在朕这里好了,等身子好利索了,朕再给你安排新的住处。” 皇帝一片好心,孟溪缘不好拒绝,便只能答应下来。 晚饭过后,整个行宫里就传遍了孟溪缘即将在归元殿住下的消息。 然后,再一次炸了锅! 皇帝的归元殿向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妃嫔们最多在侍寝的时候留宿一晚,却从来没听说过谁能与皇帝一同住在归元殿的。 这个刚刚受封的曦月公主倒是个厉害的,先是陪着陛下一同用早膳,再受伤被送进归元殿,最后甚至直接在归元殿就住下了! 仅仅一天而已,竟然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看来以往她们可全都小瞧了她,一个连娘都没有的丫头,端得是好手段啊! “母妃,现在咱们怎么办?依儿臣看,当初就不该帮她的,若是趁着没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给杀了,哪里还能有这么多的事?”孟昭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即便在贵妃面前也掩饰不住她的不满。 相比较而言,贵妃却淡定的多,完全不将这件事放在眼中的样子,“什么怎么办?你想做什么?” “哪里是儿臣想要做什么?分明就是那孟溪缘要骑到咱们的脖子上去了。不过受封第一日,就勾着骊阳哥哥围着她转,儿臣可还听说骊阳哥哥今日抱着她穿过了大半个行宫呢!如此不知廉耻的人,父皇竟然还让她住到归元殿去了!当年儿臣缠着父皇想要与父皇同住归元殿父皇可都没答应呢!” 想起这些孟昭就觉得怒火中烧,她竟然是被一个从小生长在行宫里的贱丫头给比下去了,这让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昭儿!”贵妃等她说完了,才沉声唤道。 孟昭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打了个寒颤,以往只有母妃真的动怒了才会这样唤她。 可是她越想越是委屈,自己被一个贱丫头欺负了,母妃非但不帮自己,竟然还生气了? “呜哇……母妃你到底是怎么了?”接连的委屈让孟昭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哭了出来,对着贵妃喊了一句后,便转身跑走了。 贵妃瞧着她离开的背影,伸手揉了揉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娘娘,要不然还是将那件事告诉公主吧!”一旁伺候的老嬷嬷见母女两个闹了个大红脸,忍不住上前劝说,“反正公主迟早要知道的,早些说清楚,公主也能明白您的一片苦心了!” “不可!”贵妃皱着眉直起身子,抿着唇拒绝了老嬷嬷的提议,那件事在没有确实解决之前,她绝不能告诉昭儿! “那老奴去劝劝公主,省的她想不明白坏了娘娘的谋划!”贵妃态度坚决,老嬷嬷也能理解她的顾虑,叹了口气。 贵妃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让她退下去了。 而另一边,孟溪缘吃过晚饭后就迎来了一位小客人。 “见过太子殿下!”看到走进来的小太子,孟溪缘站起身来行礼。 小太子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淡然的走进来,见她行礼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略抬了抬手道,“按礼本宫该唤你一声皇姐的,皇姐不必多礼!” “太子怎地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父皇叫你来的?”孟溪缘不去接他的话,虽说自己确实年纪比小太子大一些,可是有些时候身份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玄妙,她可不敢以太子的皇姐自居。 太子坐下后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忽而叹了口气,“哎,本宫是来看望你的,听说你受伤了,还中了毒,可好些了吗?” “多亏了父皇命太医诊治,如今已无大碍了。听说那只伤人的蜘蛛也已经被打死尸体都被烧了,想来日后这行宫里便安全了!今日幸亏是我发现了那蜘蛛,否则若是任由那蜘蛛在行宫里乱跑,说不准会伤到什么人,那可就麻烦了!”孟溪缘在太子的对面坐下,一脸欣慰的道。 说完后,孟溪缘的视线扫过偏殿里的宫女太监,随后垂下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哎,要不然她就不愿意去皇宫呢?说句话都要考虑那么多,但凡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说不定就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实在是太累人了。 太子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坐在一旁默默的喝了一会儿茶,突然低声问道,“皇姐,等你的伤好了,再给我做一次烤鸭好不好?” 孟溪缘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刻抬眼看过去,就见到小太子低着头一脸认真的在喝茶,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只不过,被孟溪缘盯得久了,偷偷抬眼看她的反应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 “我不是已经将烤鸭该如何做的方子交给皇后娘娘了吗?怎地?凤鸾宫的厨子没有给你做吗?”孟溪缘一脸不可思议。 小太子撇了撇嘴,不满的道,“御厨做出来的味道与皇姐做的根本没办法比,难吃的紧!” “这……怎么会这样呢?我是按照我的做法细细的写上去的,该注意的地方我都有标注,就算味道略有不同,也不该难吃才对啊!”孟溪缘可没敢在方子上做手脚,这是入口的东西,万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有麻烦的就是她了。 “我自然知道皇姐不会哄骗我的,或许是御厨的手艺不如皇姐吧,总之等皇姐身子好些了再做给我尝尝好不好?也顺道让父皇和母后也尝尝,上次我跟他们说御厨做的不如皇姐做的好吃,他们还不相信呢!”小太子生怕孟溪缘误解了自己,急忙解释。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孟溪缘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明日我就让人去准备,中午记得来归元殿用饭!” “太好了!”见孟溪缘答应下来了,小太子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来,说完后却又立刻收敛了,沉着小脸点了点头,站起身道,“本宫知道了!” ☆、皇帝撑腰 既然答应了太子,孟溪缘自然是要做好这烤鸭的,所以在送走太子后,她便立刻安排了下人去抓来鸭子,顺便命人在归元殿后面的小厨房旁边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烤炉备用。 偏殿里伺候的下人们对于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自然是不敢擅自答应了,有人便偷偷跑去将孟溪缘的打算告诉了侯公公,“侯总管,奴才们可是劝阻过了的,可是曦月公主不肯听,这……奴才们该怎么办才好啊?” 来禀报的人并没有说到孟溪缘是因为要给太子做烤鸭所以才要造什么劳什子的烤炉,侯公公听完后沉吟了一会儿,这归元殿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规制的,确实并非什么人都可以随意做改动,不过这件事他不好做决断,嘱咐了来报信的小太监在外头等着,自己进去正殿里跟皇帝禀告去了。 “什么烤炉?可有说是做什么用的?”皇帝听完侯公公的话后,眼睛从奏折上移开,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侯公公哪知道这些,“只听说是要建在小厨房边上的,奴才想着或许是用来做吃食的也说不定!” “这丫头,身子还没好,倒是惦记上吃的了!算了,便随她去吧,你若是没什么事,也去帮着看着些,别让那些不懂事的下人们冲撞了她去!”皇帝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不甚在意的吩咐道。 侯公公闻言立刻领命下去了,心里却十分震惊。 皇帝这么做可以说是在给孟溪缘撑腰了,由他这个大内总管亲自去帮忙,谁还敢看不起孟溪缘的?这是在给归元殿里的奴才们立规矩、表态度的啊! 由此也可以看出,皇帝对于孟溪缘的看重和宠爱。 一切果然如侯公公所料,他来到归元殿后面的小厨房旁边的时候,孟溪缘正在一旁坐着喝茶,下人们看着忙忙碌碌的样子,却也知道将材料全部堆在了小厨房旁边,却根本没有人动手,也不知道这些人进进出出的在忙些什么。 侯公公心下明了,笑眯眯的上前给孟溪缘行礼问安,“老奴见过殿下,给公主殿下请安!” “侯公公客气了,快些免礼!”孟溪缘放下手中的茶杯,虚扶一把,指着身边的位置道,“公公坐下说话吧!” 侯公公笑眯眯的拒绝了孟溪缘的邀请,站在一旁恭敬的道,“圣上听闻公主要在这院子里砌东西,担心殿下累着了,特意命老奴来给殿下帮忙的,公主若有什么需要老奴去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听到。 下人们闻言都是一惊,陛下竟然如此纵着这位新封的公主?不过心中震惊归震惊,现在他们都是算在孟溪缘名下的下人,孟溪缘若是得宠,他们跟着自然是有好处的,于是一个个这才真正的开始按照孟溪缘的吩咐干起活儿来。 孟溪缘暗自注意着下头人的微小变化,端起茶杯掩下嘴角的笑意,抬头看向侯公公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感激,“没想到这等小事也会惊动了父皇,劳烦父皇挂心了,只是我这边倒也还没遇着什么难事,暂时还劳烦不到公公,公公回去替我谢过父皇的好意,明日我答应了请太子吃饭的,届时还请父皇也一起来尝尝我的手艺才好!” 侯公公闻言笑着应下了,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站在一旁瞧着。 孟溪缘也不再多说什么,将自己要做一个什么东西具体的告诉了手下的小太监,然后小太监们按照她的吩咐去做。这样不用自己动手,只是动动嘴皮子剩下的全都交给别人去做的感觉还不错,比她之前建烤炉的时候省事的多,当初建烤炉可是她与阿芙两个人一点一滴建起来的,搬砖、和泥、砌墙,建完一个小烤炉后两个人直接就累瘫了。 还有一点很不错的就是,人多效率果然要高许多,当初她们两个人花了一个上午才建出来一个烤炉,而现在有了这些下人们动手,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建好了。 孟溪缘瞧着这烤炉虽看着古朴,但是内里空间不小,而且她还命人在里面加有两成可以拆卸的铁架子,明日烤鸭的时候将铁架子拆下来,等她有时间了还可以按上铁架子在里头烤蛋糕、饼干等小甜点,想想就美。 孟溪缘看着将烤炉建好后,再次向一直与她一同守在这里的侯公公道谢,随后才回去偏殿里洗漱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她起来后便被告知皇帝请她一同过去用膳。 孟溪缘看了看天色,皇帝应当也是刚刚起来,刚起来就派人来给她传话了?这可真是将她放在心上了啊。也不知道昨晚有没有妃嫔侍寝,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说不定得要眼红成什么样子。也幸好她是个公主的身份,否则的话后宫里的这些女人也决计容不下她! 简单的梳洗过后,孟溪缘搭配了一身清爽的湖蓝色衣裳,在这夏日的清晨仿佛能够带来凉爽的微风一般。 “儿臣给父皇请安!”孟溪缘来到正殿,就瞧见皇帝已经在餐桌前坐下了,便上前去请安。 皇帝先是让她起身,“起来吧。”随后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让她坐下,又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神色不错,便笑着道,“看来你修养的不错。” “这还要多谢父皇的太医,太医妙手仁心。”孟溪缘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轻巧的拍了一记马屁,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那太医给她开的药确实疗效显著。 皇帝被她逗笑了,拿起筷子准备用膳,边吃边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朕听说你今日要亲自下厨?还邀请朕一同用饭?” “儿臣本来也没什么可以孝敬父皇的,只是这厨艺还略微拿得出手,便想着邀请父皇尝尝儿臣的手艺!若是不妥,儿臣……”孟溪缘略微低下头,轻轻柔柔的道。 皇帝闻言立刻打断了她,“没什么不妥的,那朕就期待曦儿的手艺了!” 说起来,皇帝想到了之前尝过的红烧肉,似乎就是出自这丫头的手,那味道确实不错,即便之后御厨也按着她给的方子做过两次,可是这味道总是差点儿,也不知是为何。 与皇帝一起用过饭后,孟溪缘便告退出来了,皇帝还要忙政务,她也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的。 孟溪缘休息了一下后,便将昨晚名人抓来的鸭子宰了处理干净,随后她亲自将鸭子腌制好,有自己动手和了面饧着。 做好这一切后,她看了看天色,洗了手带着阿芙准备出门。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偏殿里伺候孟溪缘的女官见状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 孟溪缘倒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道,“有些调料还在我之前住的小院,我要亲自去取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奴婢立刻命人准备!”女官闻言倒也不拦着,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立刻去叫人了。 之前孟溪缘被咬伤可就是在她自己住的院子旁的菜园子里,现在她的伤都未必好全了,女官自然不敢让她一个人回去。 孟溪缘也不在意,多跟去几个人也好,还能为她拎东西,她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于是,最后除了孟溪缘和阿芙外,还另外带了四个小太监四个宫女,一行人往她之前住的小院走去了。 孟溪缘一路上都很低调,并不像吸引旁人的注意,就是不想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好在去的一路上还挺顺利的。 到了小院,孟溪缘进去收拾自己的调味料,想了想又命阿芙带几个人去菜园子里摘些新鲜的蔬果,只要是成熟的全都摘回来。 阿芙闻言高高兴兴的带了几个小太监就去了,剩下的宫女们都偷偷的松了口气。 虽说她们对于这个曦月公主自己种出来的菜园子还挺好奇的,但是听说曦月公主的伤就是被藏在菜园子里的大蜘蛛咬伤的,即便都说那只能伤人的大蜘蛛已经被除掉了,可是谁也不敢保证那菜园子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可怕的东西,她们自然是能不去就最好了。 孟溪缘将自己留在这里的所有调味料全都带上了,她这里的调味料许多是她自己出去寻来的,也做过了相应的加工,即便比起御膳房的调料,她这里也是绝不差的,她猜测太子说御膳房做出来的烤鸭不好吃,就是因为他们的调味料不到位。 收拾好调料后,她原本打算离开灶房,却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皱了皱眉,随即在看到灶台上的面盆后想起来是自己昨天打算做的凉皮,面和好放了一天,现在天气又热,所以就发酵了。 想了想,孟溪缘叫人来讲这些已经发酵的面拿去处理掉了,又命人将面盆清洗干净,这才带着人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坐着等阿芙他们回来。 “没想到你倒是个念旧的,明明已经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居然还回来这等地方,依我看,父皇根本就不应该将你留在归元殿,你住在这种地方倒是挺合适的!” ☆、吃人嘴短 孟溪缘听到声音皱起眉,一抬头就看到了孟昭,顿时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这整个行宫我爱去哪里去哪里,要你管?”孟昭被她的反应噎了一下,总不好说自己是跟着她跟过来的,便冷着脸呛声。 孟溪缘闻言脸色沉下来,整个人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淡淡的道,“既然公主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多问,那就请公主自便吧!” 孟昭见她稳坐如山心中已经十分不满了,又听到她的话如此无礼,更是被气得不轻,冷着脸咬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刚刚受封为公主就能与本公主平起平坐了,你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 “公主慎言!”孟溪缘歪着头打量了她一眼,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沁月公主就是被宠坏的,这会儿她看自己不顺眼,就算自己再怎么小心怕是也难改变她的看法,也就不费那个心思了。 孟昭见她始终神色淡淡的,一点儿都不怕自己的样子,跟皇宫里那些不受宠的妹妹们一点儿都不一样,心中便十分的不爽,咬牙盯着她冷声道,“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见到本公主还不下跪,本公主今天就要治你个不敬之罪!” 说着,孟昭一抬手,指着孟溪缘道,“来人呀!给本公主拿下!” 孟溪缘也是没想到这个深宫里出来的公主能这么没脑子,不论怎么说,她现在好歹是被皇帝留在归元殿住着的,名分上也是公主,就是不看其他,也总要看皇帝的面子才是,结果这个家伙倒好,竟然一上来就要动她?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不过这些孟溪缘是不好直说的,闻言便站起身来,想着实在不行就跑吧!总不能落在她的手里白白受苦。 好在,孟昭自己虽然是个没脑子的,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嬷嬷却上前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而孟昭身后的宫人们也依旧站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当真上前来捉拿孟溪缘的意思。 孟溪缘瞧着孟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知道那嬷嬷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分析给她听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随后,也不等孟昭回过神来,她便微微福身行了一礼,“既然公主喜欢这里,那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后,孟溪缘带着人赶忙离开了,就怕孟昭再想了别的理由来找茬。 她刚从院子里出来,就听到孟昭的骂声,不过她倒是没有再追出来。 孟溪缘心中松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见阿芙也带着人正好过来了,便与她一起回去了归元殿。 孟溪缘带回来的人手上基本上都拿了东西,满满当当的搬家一样,只不过看着都不是什么值钱的贵重物件。 路上有人远远的瞧见了,也只是背地里笑她果然是个穷酸的,如今想要搬家去归元殿,也没什么好搬的,只能那这么些破烂出来。 而侯公公在归元殿看到回来的人宫女们手里拿的都是些瓶瓶罐罐,瞧着不像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又见小太监们更是每个人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都是些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这么一群人,愣是给人一种市井气息,不禁愣了一下。 孟溪缘一进归元殿就看到侯公公愣愣的看着她们,也没解释什么,只笑着与侯公公打招呼,“公公好,这会儿可是不忙?我这里有些新鲜的果子,若是公公有兴趣的话,来吃两个解解渴吧!” 侯公公原本打算行礼的,都被孟溪缘这番话给打了个岔,随后愣愣的点了点头,竟是应下来了。 孟溪缘见状十分告诉,带着一行人就往归元殿后头的小厨房去了,随后指挥阿芙将刚摘下来的西红柿洗洗干净,盛在盘子里,端出来给侯公公,“公公尝两个,这东西酸酸甜甜的最是解渴了,剩下的就劳烦公公送去给父皇吧,我也不知父皇什么时候有时间,不敢贸然进去打扰,公公瞧着父皇什么时候渴了累了便送进去,也算是尝个新鲜!” 侯公公闻言多看了她两眼,伸手将盘子接下来了,又转手递给了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随后拿了一个下来擦擦上面的水珠子,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酸酸的味道一开始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吃下去后却意外的发现味道还真不错。 一整个吃下去后,侯公公笑眯眯的赞了一声,随后又谢了恩,这才转身去给皇帝送去了。 皇帝正在正殿里批阅奏折,正好累了,刚准备唤人来奉茶,就见侯公公亲自端了一盘红红的果子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皇帝放下奏折伸了个懒腰问道。 侯公公便将刚才遇见孟溪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末了不忘加上一句,“曦月公主瞧着是个有心的,时时惦记着陛下呢!这会儿日头这么大,还亲自去摘了这么些果子过来孝敬陛下!” 皇帝深深的看了侯公公一眼,淡淡的笑了一声,“朕瞧着,你这是吃人嘴短了吧?” “哪里?老奴也是说说自己看到的罢了!”侯公公低下头去,辩解了一句便不再多说了。 他是宫里的老人了,人虽然上了些年纪,看人的眼光确是更加毒辣,这个曦月公主虽说有心巴结讨好皇帝,可那也是皇宫里的生存手段,没人能说这么做不对的。但是让他愿意为她多说两句话的,却不是那两个果子的因由。 他能瞧得出来,这个曦月公主是个心底纯善的,对于皇帝虽说没什么孺慕之情,可是那份儿关心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宫里这样的人不多了,皇帝身边就更没有这样的人,所以他才希望皇帝能更重视孟溪缘一些。 皇帝倒也没再说什么,拿了个果子去吃,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口舌生津,竟是将那连日来都没什么胃口的感觉都消散了许多。 “这个果子不错,着人多置办些。”皇帝吃完一个又拿一个,看样子是十分满意的。 侯公公闻言却犹豫了一下,“老奴以前没见过这种果子,曦月公主只说这果子叫西红柿,却也并不知道哪里有卖的,老奴回头吩咐下人去寻寻。” “哦?这么说来倒是稀罕物了,只是外头卖的都没有的东西,那丫头是怎么得了的?” “陛下莫不是忘记了?公主自己中了个菜园子,这些东西据说是公主偶然间种出来的,这些也是刚刚从那菜园子里摘来的,最是新鲜不过了!” “倒是忘了这个,那你便着人去收集些这果子的种子,命人多种些,让宫里人都能尝个新鲜!”皇帝已经接受了孟溪缘自己种田的事实,这会儿得了好就更不好说什么,倒是认下了这件事了。 侯公公见状也是替孟溪缘高兴,这种出来的东西得了陛下的青睐,那日后旁人也不好再拿孟溪缘的过往说事了。 皇帝也不是个贪嘴的,吃了两个便没再多吃,继续批阅奏折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便有香喷喷的味道飘进了正殿中,钻进了皇帝的鼻子里。 皇帝刚刚吃了西红柿开了胃,这会儿一闻到香味就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就饿了。 “来人呀,外头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味道?”皇帝有些看不进去奏折了,便开口唤人进来。 侯公公跑进来,笑眯眯的道,“回陛下的话,这是曦月公主在后头的小厨房里做饭菜呢!” “什么饭菜这么大的味道?这丫头,不知道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以往这小厨房最多就是将御膳房那边的饭菜拿过来温着,以便皇帝吃的时候都还是热的,或者是用来做一些简单的点心之类的东西,以免皇帝饿了想吃之类的,其实作用并不大,更没有传出过这么大的味道来。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兴起决定亲自去瞧瞧,这个刚认回来的丫头有点儿能折腾啊! “算了,朕亲自去瞧瞧!”说着,皇帝放下奏折起身往殿外走去。 侯公公见状笑了笑跟了上去,这个曦月公主虽说是个能折腾的,不过若是能让皇帝多用些饭,倒也是大功一件。 皇帝忧心朝政,加上天气闷热让人没什么食欲,所以皇帝一般除了早膳能吃些外,中午晚上都吃的很少,他都担心这样下去皇帝的身子要被熬垮的。 只可惜皇帝的事情他们是不能轻易对外说的,所以便是皇后娘娘也不知道皇帝每日吃不上多少东西,更别提要劝着他些了。 皇帝来到归元殿的后院里,就看到孟溪缘正站在一个用黄土垒成的东西前头,指挥着小太监不知在做什么,而那香味似乎就是从那个里头散发出来的。 “咳咳!”皇帝站在原地轻咳了一声,唤回了孟溪缘的注意力。 孟溪缘急忙行礼,其他宫人更是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皇帝挥挥手让人起身,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孟溪缘的身边,指着那土法建造的烤炉道,“这就是你说的烤炉?” “回父皇的话,这就是烤炉,这里头正在烤鸭,烤鸭是功夫活儿,还没好!”孟溪缘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回话,似乎生怕他现在就要吃一般。 皇帝见她这个样子无语的笑笑,他又不是那种心急的人! ☆、渴望父皇的庇护 皇帝这会儿似乎没心情回去继续看奏折了,便在一旁坐下,看着孟溪缘带着宫人们在小厨房忙里忙外。 孟溪缘一开始还担心他会有很多的问题要问,她已经在默默的思考该如何应答了,谁知道他竟然是什么都没问,只是那么静静的坐在一旁瞧着。 原本这应该是一副十分温馨的画面,只可惜皇帝刚坐下没多大会儿,就有小太监急匆匆的跑来。 侯公公皱眉将人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发生什么要紧的事了?干什么如此慌张?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公公,奴才知罪了。只是前头沁月公主来了,吵着要见陛下!”小太监低着头,偷偷的朝着皇帝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随即盯着自己的脚尖儿道。 皇帝在理政的时候很少接见后宫的人,除了皇后外,其他后宫的妃嫔与公主们全都是禁止到这归元殿来的,虽说皇帝并没有明确下过旨,可是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平日里也没人会在这种时候不开眼的来招惹,所以今日见沁月公主来啦,便将人挡在了外头,结果谁知沁月公主非但没离开,还指着宫人们的鼻子大骂了起来。 小太监也是担心外头的动静会惊动了陛下,这才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禀告。 说起来,这沁月公主受宠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实,平日里皇帝多是娇纵着的,所以今日见沁月公主闹起来了,宫人们才不知该如何是好,拦着吧,担心得罪了沁月公主,日后若是在皇帝面前给他们上眼药,那他们可真是得冤枉死;可不拦着吧,又会坏了归元殿的规矩,若是旁的人都有样学样,个个都来这里闹着要见皇帝的话,皇帝也得烦,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 “既然来了,就让人进来吧!”小太监的声音虽小,可是距离皇帝并不远,皇帝听到了这话,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的吩咐道。 小太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退了出去。 很快,沁月公主便带着人进来了,“父皇,昭儿来看父皇了,给父皇请安!” “昭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事?”皇帝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多礼,眼神在她的脸上扫过去,淡淡的问道。 在进来之前,孟昭其实心里也没底,自己这个时候闯进来,不知道会不会惹得父皇生气。 可是她一进来就看到了在小厨房忙活的孟溪缘,之前的担忧便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就连孟溪缘都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归元殿,凭什么她不能?她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 这样想着,孟昭便扬起一抹笑脸来,上前两步扯住了皇帝的袖子撒娇,“父皇,昭儿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父皇了,昭儿惦记父皇,所以特来陪陪父皇的!” 皇帝面上的神色不变,转头看向她,“昭儿有心了,朕这几日政务繁忙,确实有几日没有去看过你母妃了,你回去同你母妃说,朕今晚去陪她用膳!” 孟昭闻言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赶她走吗? “怎么?昭儿还有其他事?”皇帝唇角勾起,笑眯眯的看着孟昭。 孟昭却被他脸上的笑容吓了一跳,可是让她这个时候出去,岂不是说明自己不如孟溪缘得宠了?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视线触及到依旧在小厨房忙碌的孟溪缘,孟昭立刻放开了皇帝的袖子,一脸天真的道,“其实昭儿今日来确实还有其他事,便是想要寻曦月妹妹一道说说话,父皇也知道昭儿身边没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人,可是将昭儿给憋坏了呢!” 皇帝挑了挑眉,也不说什么,只是略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这番说辞。 孟溪缘虽在小厨房里忙活着,可也注意到了孟昭的到来,更是听到了她的这番话,见皇帝竟然还认同了,她这心里就有些不爽了,这个家伙这是想做什么啊?怎么还追到归元殿里来了? 不过,她倒是没在怕的,毕竟孟昭还真不可能在归元殿,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害她! 可惜,孟溪缘显然是不了解孟昭的个性。 在皇帝点头后,孟昭就立刻快步来到了小厨房前,可是却站在了几步远的地方,皱了皱眉一脸为难的开了口,“曦月妹妹,你怎地在小厨房里?你是不是还不习惯这宫里的规矩?你现在是公主的身份了,日后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下人去做便是了,万没有自己亲自动手的道理,更何况怎么能跟这些奴才们混在一起呢?这可是自己作践自己了!” 孟昭这话简直就差明说孟溪缘不像个公主,就算有了公主的身份,也依旧是奴才的性子了! 侯公公在一旁瞧着,暗自皱了皱眉,有些不太喜欢孟昭的这番姿态,当然了,即便是心里不喜欢,他也是不敢说话的。 孟溪缘用细长的勺子舀了一点儿汤汁尝味道,听了孟昭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似的,对一旁的小太监点了点头,“这个味道就可以了,小火炖着就行。” “孟溪缘!”被孟溪缘无视了,孟昭的脸色十分难看,忍不住喊出声来。 孟溪缘这个时候从小厨房里出来,看到孟昭后扬着一张笑脸,语气平淡的道,“沁月公主刚才的话我可不敢苟同!民以食为天,对于每个人来说,吃饭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为在意的亲人亲手做一顿美味可口的饭菜,以表达我们对亲人的敬重和感恩,我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怎么在公主这里倒是变成什么不堪的事情了一般?” “哼,说什么表达敬重和感恩?本公主瞧着你这分明就是在讨好父皇!可惜,父皇怎么会瞧得上你这幅谄媚的样子?公主就该有个公主的样子!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半分公主的气质?”孟昭说着微微扬起下巴,满脸高傲的盯着孟溪缘。 孟溪缘都惊呆了,这个沁月公主是怎么回事?没有长脑子的吗?居然在皇帝面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难道是她猜错了?这沁月公主并不是来找她的麻烦的? 瞧着像是来自杀的! 短暂的惊愕过后,孟溪缘转身朝着皇帝所在的位置微微福身行了一礼,坦坦荡荡的道,“公主若非要说我巴结讨好父皇,我也无话可说!可我想说的是,我的娘亲已经去世了,父皇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的亲人了,我渴望得到父皇的庇护,为此也愿意付出我的真诚!” 孟溪缘这话一出,不仅孟昭傻眼了,就连皇帝看向她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笑意,能如此坦荡的承认想要巴结讨好自己的人,这可是头一个! 这个天底下有几个人是不希望得到皇帝的庇护的?且不说那些八辈子都见不到皇帝的人,就说这朝臣、妃嫔、皇子皇孙,乃至于满宫上下的宫人们,有几个不希望得到皇帝的庇护?又有几个不巴结讨好皇帝的?可是即便人人都这么做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承认的! 他这个“新”女儿,有点儿意思! “你……你简直无耻,父皇乃是天子……”孟昭一转头就看到皇帝的视线落在了孟溪缘的身上,却并不动怒,似乎还颇为认同她刚才说的那番话,顿时便急了,指着孟溪缘就开骂。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皇帝的注意力被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小太监给吸引走了。 孟昭这个气啊! 侯公公的脸色则更加的难看了,冷着脸道,“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没规矩了不成?” “公公,骊大人在外求见,说是刚刚行宫里走水了,要来向陛下回禀呢!”这一次的小太监倒是沉稳,等到侯公公说完后,立刻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清楚。 侯公公闻言立刻转身来到皇帝的身边,“陛下,这……”走水可不是小事! “宣人进来!”皇帝此刻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骊阳很快走了进来,低着头行礼,“微臣给陛下请安。” “爱卿不必多礼,到底发生了何事?朕听着好像是哪里走水了?” “回禀陛下,微臣正是为此事而来!刚刚微臣带着人在行宫中巡视,走到西北角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处院子附近走水了,微臣便立即带人救火,好在发现及时,并未有人伤亡,只不过是烧毁了两个院子。走水并非小事,即便没有伤亡,微臣也留下几个人调查此事,而微臣自己则急忙前来禀报!”骊阳依旧躬身低头,一眼都不看这里的其他人。 孟溪缘一听到行宫的“西北角”,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立刻抬头朝着骊阳看过去,却只看到了对方的头顶。 皇帝的眼神扫过一脸焦急的孟溪缘,替她问了出来,“被烧毁的是哪座院子?原本是什么人居住的?” “回禀陛下,被烧毁的院子乃是曦月公主之前所住,另外一个便是挨着曦月公主之前所住院子的小菜园子!”骊阳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末了却补了一句,“可惜了那一园子的菜,全都毁了!” “可调查出是何人所为?”皇帝想到自己刚刚吃到的名为西红柿的果子,心中不悦,沉声问道。 ☆、小惩大诫 皇帝的话说完,骊阳犹豫了一下,抬眼快速的扫了一眼孟溪缘所在的位置,又继续低下头去,“回陛下的话,那边毕竟偏僻一些,暂时微臣还未调查处是何人所为,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便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皇帝见他这样便有些不悦,沉声道。 骊阳看样子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道,“微臣了解到,似乎两位公主刚才都去过,而且沁月公主在曦月公主之后才离开!” “骊阳哥哥,你在说什么呀?”孟昭一听骊阳这话立刻喊出声来,她完全没想到骊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骊阳又低了低头,并不去理会孟昭。 皇帝见状扫了孟昭一眼,眼中满含警告,见她老实了,这才转回去看向骊阳道,“你可知你这番话对于昭儿来说意味着什么?” “微臣不敢欺瞒圣上,不过凭借微臣一人之言并不能作为依据,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还要等调查清楚了才好说!” 皇帝闻言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没过一会儿,殿外又有人来,骊阳得了皇帝的允许后便出去了。 “父皇,儿臣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便回去陪着母妃了,改日再来看父皇!儿臣告退!”孟昭在孟溪缘这里占不到便宜,说又说不过她,在父皇的面前又不敢动手,便打算回去好好与母妃谋划谋划再来。 皇帝见她低着头也不闹事了,轻轻“嗯”了一声。 孟昭离开的时候正好与进来的骊阳撞了个正着,孟昭想说什么,对方却侧着身子避开了,气得她一甩帕子快步离开了。 虽说被烧掉的是孟溪缘原来住的院子,她也挺心疼那里边没有拿出来的东西的,不过皇帝与大臣议事,怎么都没有她一个公主在旁听着的道理,加上此刻她也没有旁的地方去,回去偏殿又显得过于刻意了,便退回了小厨房里。 小厨房里今日的吃食基本上都准备妥当了,她甚至还将那日没来得及做的凉皮做了出来,用自己之前自己做出来的辣椒油淋上去,再加点儿芝麻酱,用新鲜的黄瓜丝一拌,那滋味简直不要太美好! 只是看着剩下不多的黄瓜,她又是一阵心疼,可惜了她好好的菜园子! 外头皇帝看着骊阳呈上来的一方帕子,面上虽不显出来,心中却是十分不悦的,“既然已经确定这是沁月的东西,又有人瞧见走水前她确实在菜园子附近,那这件事便如此定案吧,只是不要声张!” “是!”骊阳垂手站在一旁,对于皇帝的话没有任何异议的模样。 皇帝见他没有立刻离开,叹了口气道,“传朕的旨意,沁月公主顽劣不堪、肆意骄纵,着闭门思过三月,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寝宫半步!” “奴才这就去传旨!”侯公公闻言便立刻上前领了旨去传话了。 对于皇帝对孟昭的处罚,骊阳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虽说纵火本就是重罪,在行宫中纵火更是罪无可恕的行为,但是孟昭毕竟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小惩大诫也就过去了,倒是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的。 事情结束了,虽说骊阳没能与孟溪缘说上一句话有些遗憾,不过他不好在这里多留,便要告退,“陛下若无其他事情吩咐,微臣便先告退了!” “嗯,今日幸苦你了。今日朕新的了些果子,你走的时候拿些去尝尝吧!”皇帝倒是也没留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给一旁伺候的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命人去拿了西红柿来给骊阳带走。 骊阳一眼便认出这是孟溪缘的院子里长出来的果子,便也没有推拒,大大方方的收下了,谢过恩之后边离开了。 “出来吧!”骊阳走后,皇帝朝着小厨房的方向唤了一声。 孟溪缘这才走出来,来到皇帝的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皇帝见状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下吧,跟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沁月怎么会放火烧了你的院子呢?” “回父皇的话,儿臣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孟溪缘将在小院里遇到孟昭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虽然能猜到一些孟昭的心思,但是有些话是不好说出口的。 “这次是她做的不对,朕已经罚了她了。”这算是皇帝对孟溪缘的一个交代了,“只是可惜了那个朕还未见过的院子,还有那一园子的瓜果。” 说到这个,孟溪缘就更心疼了,可是现在她又能说什么呢?只能扬起一抹笑脸来反过来劝慰皇帝,“父皇不必可惜,瓜果蔬菜不过都是地里长出来的,若是父皇喜欢,儿臣再为父皇特意种些就是了,好在种子我都留了一些,只要有何事的田便能种了。” 当然了,这个时候种下去,能不能长出来还真不好说。 皇帝还是知道一些农耕上的事情的,闻言倒是没有要求她立刻种出来,只是吸了吸鼻子道,“这烤鸭的味道果然香,怪不得让太子念叨了这许久!” 皇家人吃过的美食实在是太多了,许多吃过一次未必能想得起来再次第二次,能被他们一直念叨的,那自然都是不一般的。 “皇后驾到!太子驾到!”外头传来太监高声的唱喝声。 皇帝笑眯眯的看过去,就看到皇后与太子一起过来了。 若不是有皇后拉着,太子真恨不得飞奔过来,他可是远远的就闻到烤鸭的香味了。 皇后过来后,两人向皇帝行礼,孟溪缘又对两人行礼,然后大家才一起落了坐。 见人都到齐了,孟溪缘站起身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儿臣便去安排将饭菜端上来,还请父皇母后别嫌弃儿臣的手艺!” 皇后闻言笑了起来,“本宫闻着这味道便知道差不了,你快去传膳吧,本宫这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太子跟着使劲儿点头,甚至想要起身跟过去,却被皇后一把拉住了。 孟溪缘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皇后这样无外乎就是觉得太子身份高贵不应该出现在厨房里而已。 虽然孟溪缘可以怼孟昭,那些话却是不能拿来跟皇后说的。 孟溪缘来到小厨房,命人将准备的好的几个凉菜,包括凉拌面皮、糖拌西红柿、拍黄瓜等端了上去。 而她自己则亲自带人将御厨片好的烤鸭端了上去,这次的烤鸭与太子上次吃到的还略有不同,上次太子来得急,她做的匆忙,基本上只有一只烤鸭吃。 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因为准备的充分,连带着卷烤鸭的面饼、葱丝、黄瓜丝全都准备上了,甚至孟溪缘还按照自己的记忆做了个与甜面酱类似的沾酱,她尝过了,味道很不错,虽然不能完全还原,但是配着烤鸭吃也完全没有问题,基本上可以替代甜面酱就是了。 孟溪缘上来的时候,皇帝他们还没动筷子,等她将东西放下了,皇帝这才指着桌上的东西问道,“这些是什么?朕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孟溪缘将手上的托盘放下,笑着指着桌上的凉菜一个一个解释,“这道叫糖拌西红柿,味道酸酸甜甜,太子殿下应该会喜欢的,这道叫拍黄瓜,黄瓜正是应季的蔬菜,清脆爽口,夏日里吃最是舒服了,这最后的一道是凉拌面皮,用面粉做的。” 皇后看着那晶莹剔透的凉拌面皮,无法想象这东西居然是用面粉做的,“曦月可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孩子,快坐下吧,大家一起用膳!” 皇帝也点头示意她入席。 孟溪缘坐下后,等着帝后先动筷子了,这才拿起筷子来。 皇帝先尝了尝那糖拌西红柿,确实比光吃果子味道好些,即便他不太喜欢甜食也多吃了两块;与皇帝比起来,太子可就太喜欢这糖拌西红柿了,吃的停不下来;皇后最感兴趣的还是凉拌面皮,第一口就尝的这个,吃了一口感觉酸酸辣辣的味道很新奇,不过她倒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在皇帝一家三口吃凉菜的时候,孟溪缘将片好的鸭肉蘸上酱再加上葱丝黄瓜丝用薄薄的面饼卷起来,然后放在皇帝的面前,“父皇尝尝这烤鸭。” 皇帝看着觉得新奇,拿起来尝了一口,丰富的口感和味道在口腔里交汇,只一口他便爱上了这个味道。 孟溪缘又亲自为皇后和太子分别卷了一个,然后见伺候他们的宫人都学会了,这才为自己卷了来吃。 小太子吃完一个,见宫人还在卷,便兴冲冲的对皇后道,“母后,儿臣没有说错吧?御厨做的烤鸭哪里有皇姐做出来的好吃?” “怪不得你日日念叨,原来曦月这手艺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好,那御厨确实是不能比的!”皇后也吃的高兴,之前御厨做出来的烤鸭她也吃过,当吃她还觉得挺好吃的,觉得太子说不好吃分明就是在闹脾气,现在才知道太子说的可都是实话。 孟溪缘笑了笑,“只不过是我之前闲来无事净想着吃了,倒是说不上手艺有多好,可能占了一个‘熟’字吧!” 皇后见她确实谦逊,对她的感觉更加好了。 就在他们吃的正开心的时候,侯公公上前压低了声音对皇帝道,“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皇帝的期待 贵妃这个时候来求见,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不外乎就是他罚了沁月的缘故。 皇帝确实宠爱贵妃,但是心里也对她生出了不满来,好好一个孩子被她教的都学会纵火了,他没罚她已经给她留了面子,她却还要闹到他的跟前来。 皇帝刚刚因为吃到美食的心情都被影响了,面色就有些不悦。 皇后在一旁看到了,得体的笑着劝道,“贵妃这个时候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陛下要见见吗?”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对进来传话的太监道,“让她进来吧。” 他到要看看这个贵妃能闹到什么地步。 贵妃得了旨意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坐在一起用膳的四个人愣了一下,饭桌上和乐融融的氛围就好像是一家四口一般,她这会儿闯进来倒是像个外人了。 “陛下!”贵妃一进来就扑倒了皇帝的身边,委委屈屈的样子,脸上未施粉黛,还未说什么,倒先落下泪来,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贵妃进来并没有第一时间给皇后行礼,皇后似乎也并不在意的样子,依旧在照顾着太子吃喝,自己也吃着,完全将贵妃给无视了一般。 这两个女人暗地里的争斗暂且不论,皇帝确实是被贵妃夺去了心神,之前对她还有些不满,这会儿瞧着她落泪的样子又心生怜惜起来。 不过当着皇后与一双儿女的面,皇帝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他甚至没有去扶住扑在自己身上的贵妃,只是绷着脸不说话。 贵妃见状只能自己抽抽噎噎的哭起来,边哭边道,“陛下,您实在是太冤枉昭儿了,她刚刚经历了走水,本就被吓坏了,您不仅不关心她,还讲她关起来,可怜的昭儿这心里怎么受得住啊?” 贵妃是声音很好听,软软的,说话的时候好像能撩到人心里的那根弦。 皇帝就有些动摇,刚想说些什么,皇后开口了。 皇后对一旁侍立的宫人道,“没看见贵妃来了?还不拿凳子!再加一双碗筷来。” 说完后,才转头看向贵妃,笑眯眯的道,“贵妃来的匆忙,想来还没用过午膳吧!你可真是好福气,这一桌子全都是曦月张罗的新鲜吃食,味道比御膳房做的还好,你快来尝尝!” 皇帝闻言神色又恢复如初,拿起筷子吃起东西来了。 被皇后打断了求情,贵妃气的牙痒痒,又不能跟皇后呛声,只能拿帕子擦着眼角一脸担忧的道,“昭儿如今这样,臣妾哪里还能吃得下饭?多谢皇后娘娘担忧了,不过臣妾恐怕要辜负娘娘的好意。” 皇后闻言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贵妃也太过慈母心肠了,小孩子犯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沁月好,你合该高兴的。若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不管着些,日后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到时候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皇后一句话就直接将纵火的罪名坐实在孟昭的头上,还暗指贵妃不会教育孩子。 所谓慈母多败儿,在民间大家都会注意,更别提是在皇宫里了。 果然,贵妃就看到皇帝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她不敢再求情,只能依言坐下。 那边一家四口又吃的很香,贵妃来之前确实也没吃过东西,这会儿闻着这个味道又看着别人大快朵颐,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奈何刚刚又说了自己吃不下,这会儿再吃就是打自己的脸了。 更何况皇后还命人传了御膳房的绿豆汤来给她消暑解渴。 贵妃喝着手里的绿豆汤,脸都跟着绿了,肚子也越来越饿。 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只能起身告辞。 皇帝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都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贵妃咬牙走了。 孟溪缘一直陪着吃完饭,之后便说要出去走走。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就让她离开了。 皇后原本要带着太子离开的,结果在院子里太子就缠着孟溪缘问她要去哪儿玩儿。 孟溪缘好声好气的表示自己并不是要去玩儿,而是要去看看行宫里的庄稼,再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种蔬菜的。 太子对于这些还从来没见识过,立刻表示要跟着去。 皇后在一旁瞧着孟溪缘,见她看过来便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 皇后都不拦着,谁还能拦住太子殿下呢? 于是孟溪缘便带着太子出去巡视田里的稻苗了。 行宫的水田全都是按照孟溪缘的要求打造的,整体来说足够肥沃,加上孟溪缘又照看的比较精心,所以长势很好,如今已经抽出了沉甸甸的稻穗,看着就十分喜人。 孟溪缘看过长势之后又嘱咐侍弄水田的宫人接下来要注意的地方。 绕了一大圈后,孟溪缘这才算是巡视完行宫里的稻田。 之后她又招来行宫里的人,询问有没有合适种菜的院子。 原本孟溪缘在行宫中是没什么话语权的,奈何她身边跟着个太子,而且孟溪缘也明说了,找种菜的地方完全是因为陛下有几样爱吃的菜,目前外头买不到,只能自己种。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谁还敢懈怠? 立刻便有人带着孟溪缘找了一块略显偏僻,但是地方足够大,而且土地也足够肥沃的院子。 “这里原本是打算用来种些花树的,不过既然是陛下点名要种的菜,自然是先紧着殿下这边!”负责的太监笑眯眯的一脸讨好的样子,躬着身子道。 孟溪缘看了一下土地的肥沃程度,还有光照强度以及通风情况,最后愉快的收下了这块地。 太子等孟溪缘这边的事情都定下来了,这才开口问道,“皇姐你还会种菜吗?可真厉害!” “身为皇室之人,受天下供奉,自然要为天下百姓着想,我没什么厉害的,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了解民生疾苦,若是能种出些新品种的蔬菜,或者是研究出怎么让水稻高产,那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不是吗?希望太子殿下日后也要为百姓着想,为父皇分忧!” 孟溪缘笑眯眯的看着太子,一边说着一边带他往回走。 这会儿刚过午后,太阳还太大,不适合播种,既然菜园子已经定下来了,之后慢慢来就是了。 太子听了孟溪缘的话,心中有些震动,一脸的若有所思,两人一起走出菜园子的时候,太子还回头看了一眼,“不是要种菜吗?” “这会儿天气太热了,等到傍晚凉快一些了再来播种。到时候人也不会热到中暑,种子种下去也不会被晒死。”孟溪缘解释了一句,带着太子回去了。 两人回到归元殿,皇后那边已经来人等着,见到人便将太子接走了。 太子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走到宫门口还专门回过身来朝孟溪缘挥手告别,并且约定明天还来。 孟溪缘面上笑嘻嘻,心里想的却是,大可不必! 带小孩子是很累的,虽说太子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也并不需要孟溪缘如何照顾,但是孟溪缘还是会觉得跟他待在一起挺累的。 送走太子后,孟溪缘去翻出剩下的各类种子,然后该泡的泡上后,这才回到偏殿休息去了,感觉这两天事情太多,她这具身体本来身体素质也不算好,这会儿可是累坏了。 孟溪缘休息的同时,有小太监进了正殿。 皇帝一边翻看奏折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是曦月跟太子说了什么?” 小太监躬身回话,“回陛下的话,曦月公主带着太子殿下在行宫中巡视了稻田,指导了稻田中宫人应该注意的事项,最后要了一块原本打算拿来种花木的地,说是要改成菜园子,专门为陛下种菜。还有……” 前面的行踪很好汇报,可是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小太监却犹豫了。 皇帝闻言抬眼看过来,微微眯起眼睛,“还有什么?” 小太监自然是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的,于是将孟溪缘在菜园子里与太子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皇帝。 小太监其实并不知道孟溪缘这么说是对还算错,但这些话在他看来无异于孟溪缘在巴结太子,甚至在教太子为君之道,这基本上可以说是大不敬了。 小太监说完后就屏息凝神,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皇帝的神情。 皇帝反复琢磨了一番小太监的话,轻笑出声,“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丫头。” 传话的小太监愣了一下,随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虽然只是个传话的,但若是帝王一怒,谁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 小太监的工作完成就退了出去。 皇帝却放下了批奏折的朱笔,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面上一片沉思之色,离近了还能听到他喃喃自语的声音。 “难道这丫头有法子提高水稻的产量?” 粮食是一个国家的基础,其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程度远超金银等物。 若是有办法提高水稻的产量,朝廷便可以腾出空余的力量做其他事,不管是发展国家还是派兵出战,都会更有底气。 皇帝心中对孟溪缘更重视了一些,但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甚至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心中那深深的期盼。 ☆、谋划 等到天上的太阳西斜,外头没有那么热的时候,孟溪缘就命人带了种子和沃土,打算去种菜了。 这些菜种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起来结果子,说不定到时候皇帝都回宫了,最后还是落在她的口袋里,所以她必须要用心侍弄。 虽说目前行宫里的事务被交到了庄嬷嬷的手里,就算皇帝回宫了她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太难过了。 可是孟溪缘本来也不是那种会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的人,自然还是要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 这一茬蔬果种下去,如果侍弄的好,到时候收获了之后直接就能入窖冷藏起来,放到冬天也能吃上一段时间。 作为为皇家准备的避暑行宫,专门用来冬天藏冰以供夏天取用的冰窖并不在少数。 以往年就算皇帝不来行宫,这里的宫人也是要在冬天准备好冰的,因为夏天要运去皇宫里供人使用。 若是以往,孟溪缘肯定是没资格用冰窖的。 今年嘛,这个信心她还是有的。 新的这块菜园子地方挺大的,孟溪缘带来的种子种完还剩下好大一块地方。 于是她找来负责购买各类花木的人,让他们有时间去外头多买些蔬菜的种子回来,还特意叮嘱了若是有其他没见过的蔬果什么的也不妨事,全都买回来种在这里就成。 负责这事儿的公公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只连声应下,转身就命人去办了。 孟溪缘走在回去归元殿的路上,心情好的忍不住哼起歌儿来。 之前她在行宫讨生活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还不错了,有粮有地还能赚钱,重点是也没人管着,日子可以说十分逍遥自在。 只不过那会儿还有一点儿让她不太舒服的就是,其实当时行宫里没人尊重她,都在背后嘲笑她。 现在好了,有了皇帝的撑腰,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好歹自己的生活是真正的得到了改变,如今这行宫上下谁还敢不将她当回事呢? 别说,手底下有人使唤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哼着歌儿回到归元殿,孟溪缘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玩投壶游戏的皇帝。 “父皇!”孟溪缘赶紧上前请安。 皇帝见她裙摆上还沾着泥土,忍不住点了点头,柔声问道,“去种菜了?” “是。”孟溪缘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因为是想要献给父皇的,所以我想亲手种出来。” “嗯,你是个有心的。”皇帝说着朝她晃了晃手中的木箭,“来陪朕玩一会儿。” 孟溪缘见状还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立刻高高兴兴的跑过去。 孟溪缘面上的神色自然展露,既没有过分的约束自己的表情,也没有显得太故意夸张,喜悦就那么明晃晃的挂在脸上,似乎配皇帝一起玩投壶的游戏是多么令她高兴的一件事一般。 虽说愿意陪皇帝玩儿的人不少,但是很少有人会将情绪直接挂在脸上,就是以往的贵妃跟孟昭有时候的高兴看着也像是装出来的。 皇帝看着她的脸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有点儿暖。 孟溪缘陪着皇帝玩了一会儿,她对这些其实一点儿都不熟悉,甚至可以说基本上就不会,全靠皇帝有耐心教,而她也学得快。 玩过之后,孟溪缘以为皇帝要去忙了。 毕竟瞧着这个皇帝是个挺勤政的君王,平日里都呆在归元殿该奏折处理公务,听伺候的公公说,皇帝很多时候还要熬夜,十分幸苦的样子。 孟溪缘都行礼要告退了,结果被皇帝叫住了,“马上该用晚膳了,你陪朕一起用吧!” 孟溪缘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这不是孟溪缘第一次陪皇帝吃饭了,不过这一次她能感觉到明显的差别,皇帝似乎对她很满意的样子。 孟溪缘低着头吃饭,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看皇帝现在的状态,她的谋划应该是成功了大半。 她来到这个地方,举目无亲不说,甚至还随时面临着死亡,自己的命运完全不归自己掌握,这种感觉很糟糕,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之前虽说想法子赚了银子,但是她深知自己想要离开行宫都几乎不可能。 以前宫斗的影视剧没少看,小说也了解过,她深知深宫中讨生活的不易。 一个没名没姓、没背景没势力的落魄公主? 说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的挂掉了,也未必有人会记得她。 孟溪缘不想死,所以她要努力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就必然要明白在这里生存的规则。 在皇宫中生存,最重要的一点儿在于要明白谁是能够决定你命运的人,毫无疑问这个人是皇帝。 所以孟溪缘才想要跟皇帝搭上边,起码要在皇帝这里留下名字印象,这样一来旁人就算想要对付她,也会慎重的考虑一下这样做值不值得。 原本孟溪缘以为这样就足够了。 可是经历过上次孟昭放火烧了她的菜园子,最后只得了个禁足半个月的惩罚后,孟溪缘才明白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在皇帝这里留了名,但是并不得宠,甚至根本一点儿都不重要,旁人想要害她也不过是费些力气的事情,这并不能让她完全安全。 所以她还必须求得皇帝的庇护。 只靠为皇帝做些新鲜的吃的是远远不够的,那些东西御厨们琢磨琢磨也能做得出来,说不定比她做的还好。 所以她必须拥有不可替代性,这样皇帝才会重视她。 至于如何才能拥有不可替代性,那就必须是有一些孟溪缘能做到,并且只有她才能做到,而且这件事还必须非常重要才行。 上辈子作为一个研究如何提高农作物产量的研究员,大概也只能依旧做老本行了。 农作物中最重要也是最多的就是粮食,儿粮食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影响国计民生的重大问题,孟溪缘不相信皇帝会不在乎这个。 所以她才会在中午的时候故意跟太子说那番话。 太子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皇帝,与下一任皇帝打好关系也很重要。 但是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的话会被传进皇帝的耳朵里。 虽说现在皇帝还忍着什么都没问,但是态度上细微的变化孟溪缘还是能够察觉的。 用过晚膳后,孟溪缘本想直接回去休息的,结果就被皇帝叫住了。 “朕听说行宫里的稻田全都是你在打理,这些东西你都是在哪里学会的?”皇帝捧着一杯茶坐在殿后的院子里,夜晚的凉风徐徐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十分舒服。 孟溪缘坐在一旁的摇椅上,身体十分放松,却不敢真的放松精神。 甚至在听到皇帝的话后立刻一脸紧张的坐起身来,偷瞄着皇帝小心翼翼的道,“是……是我小时候偷偷跑出去玩,跟农民伯伯……跟村里的老农学会的。” 说完后,孟溪缘更加小声的问道,“父皇,曦月以后不会再偷跑出去了。还有,我只是告诉宫人该怎么打理稻田,我一个人是打理不过来的。” “你倒是不贪功。”皇帝脸上神情莫测,转头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笑了笑,“你慌什么?朕又没说你做的不对!” “以前我没有名分,做什么也没关系,别人笑话我也不会嘲笑父皇。可是现在我被父皇封为曦月公主了,我担心种田的事情让皇家颜面无光,给父皇抹黑!”孟溪缘见皇帝看过来,立刻慌张的避开了视线,小声的道。 说完后似乎又担心些什么,抬头看向皇帝的眼睛,恳切的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帮咱们西秦想法子研究出能高产的水稻,让所有人都能吃饱肚子!” 孟溪缘眼神坚定,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有句话你说的没错,皇室之人享天下供奉,本就应该为天下人民谋福祉。朕身为皇帝,这一辈子的使命也不过是为天下百姓争取一个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罢了。” 说到这里,皇帝又看孟溪缘一眼,笑的更加温柔了,“你是个通透的孩子,又有如此志向,若是个男儿,将来定能辅佐太子定天下!至于什么皇家颜面的问题,你替朕排忧解难,谁敢说你丢了皇家颜面,让他来找朕说道!” 孟溪缘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来,她小眼珠子转了转,起身来到皇帝的面前跪下行礼。 之后又抬起头看向皇帝,笑眯眯的,“那儿臣之后岂不是奉旨种田了?” “哈哈哈!好一个奉旨种田!不过你是公主,只要能研究出如何提高农作物的产量便足够了,种田这样的粗活儿还是交给旁人去做就好,将你累坏了可不成!”皇帝被孟溪缘的话逗笑了,不过还是肯定了她的说法,甚至还一句话杜绝了她被人找麻烦的可能。 孟溪缘很高兴,当即谢恩。 站起身来,孟溪缘看着皇帝笑的一脸得意,“父皇刚才还说二衬身为女儿身可惜了。瞧,儿臣现在不就可以为父皇排忧解难吗?” “是是是,朕刚才说错了,曦月实在是我西秦之宝啊!”皇帝再次被孟溪缘逗笑了,心情很好的样子。 ☆、拉近与皇帝的关系 与皇帝聊完后,孟溪缘回到偏殿只觉得后背上还有汗。 行宫夏天的晚上其实并不算太热,更何况归元殿是从来不缺冰的。 这一身汗全都是跟皇帝说话聊出来的。 孟溪缘一直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她今天之所以会跟皇帝说那些,也是为了将事情说清楚,省的不清不楚到时候倒霉的是自己。 可是她这相当于是在给自己要一个保命的承诺,谁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突然发现她的小心思,然后直接要了她的命。 好在结果是好的。 孟溪缘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还在想,“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活了几十年了,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演技这么厉害的。 今天她尽量在皇帝面前做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但是毕竟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她还真担心自己给演出违和感,让皇帝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 好在,看皇帝的样子,应该效果还不错。 目前来说,她应该是安全了。 虽说这辈子的身份注定了她要面对很多危险,不过现在有了来自皇帝那边的关注她就会安全一些。 再加上以后留在行宫里,皇室的其他人不在,这里就相当于她最大,只要她不做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情,想必其他人也不敢轻易管她的事,到时候岂不是整个行宫这么大的地方都是她的试验田了? 说不定再去皇帝面前诉诉苦卖卖萌还能搞来一些研究经费呢! 这样一想,自己这个身份似乎也还挺不错的样子。 之后的几天里,孟溪缘每天都会去菜园子里种菜,有时候还会拉上皇帝一起。 一开始孟溪缘也没想过这件事的,可是骊阳来找过她一次,建议她可以想办法带着皇帝体验一次种田的感受,毕竟这可是一开始规划行宫重新修缮的时候的动机来着。 而且骊阳还指点她,这种事情皇帝没有做过,她如果可以跟皇帝一起做的话,可以让皇帝的印象更深刻,之后不管她做什么,皇帝应该也能更理解并且支持她。 孟溪缘一想也对,于是才鼓起勇气去邀请了皇帝。 这天皇帝正在归元殿的正殿里批阅奏折,看了一整天的奏折看的他腰酸背痛,眼睛也酸涩难忍。 正准备叫来擅长推拿按摩的宫人过来帮自己按一按舒缓一下。 结果太监跑进来说曦月公主求见。 皇帝最近正对孟溪缘好感值高的时候,听到这话便让她进来了。 孟溪缘站在门口的地方,行过礼之后悄悄抬头看了皇帝一眼,随后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去看看自己新开出来的菜园子。 皇帝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的,可是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孟溪缘就接着道,“儿臣见父皇一整天都在处理公务,定然是累极了。儿臣听说坐的久了就该出去走动走动,这样比躺着休息还管用呢,所以才来喊父皇一起的。也不要父皇去田里干活儿!” 皇帝本来对这件事没啥感觉的,结果听到孟溪缘最后一句就笑了。 就好像他不去的话是怕去了被抓着干活儿一样。 皇帝想了想,自己好像还没认真看过种田是怎么一回事。 他见过各地送上来的还未去壳加工的粮食,也知道种田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解农民种田都要看节气等等。 可唯独没有亲眼见过别人种田,甚至就连御花园里种花的园丁也没见过他们是怎么种出花来的。 他突然来了点儿兴趣,于是爽朗的笑道,“哈哈哈,朕就陪你去瞧瞧吧。” 说着,皇帝从书桌后面走出来,揉了揉酸困的腰,带着孟溪缘走出了归元殿。 领路的太监听到孟溪缘说了菜园子的位置后,便带着皇帝一行人往那边走过去了。 行宫中的许多地方被孟溪缘改成了稻田,皇帝刚来的时候大概看过一眼觉得挺有新意的。 不过当时他舟车劳顿一天也累了,便直接命人将他送去了归元殿休息,之后更是几乎日日都在归元殿批阅奏折,很少出来走走看看。 倒是还真没有好好欣赏过这个改造后与众不同的行宫风景。 这会儿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落日的余晖洒在碧绿的稻田上,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听着耳边偶尔传来的虫鸣,再看到稻田里时不时跃起的稻花鱼。 皇帝突然有种自己走在乡间的田野里的感觉,看着稻田里沉甸甸的稻穗,他的身心一下子舒畅了,好像看到了秋日丰收的景象,连日来为粮食问题发愁的那根神经终于松了松。 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累了。 孟溪缘就安静的陪在皇帝的身边,也在注意着稻田里的情况,好在目前为止长势不错,并没有因为这里的田是新开的而受影响的样子,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的话,今年秋天行宫里的这些水稻应该能丰收,比起外头的水稻,每亩地应该能多个一百来斤吧! 这是孟溪缘自己的预计,因为之前她没什么条件,能做的不多,所以还没来得及对种子进行改进,只不过是在种植方式上进行了一定的调整,能有这个效果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高一矮两个人默默的走过稻田,来到孟溪缘开辟菜园子的地方。 这里是一大块空地,之前因为地势稍高一些不方便引水才被保留了下来。 皇帝来到菜园子的时候,那么一大块地瞧着大半都还空着,就只有一小半地方冒出了绿色的小苗,瞧着还挺有意思的。 皇帝打算走过去看看,结果被孟溪缘拉住了袖子,“父皇,那边种下种子了,要走这边才不会踩到。” 皇帝茫然的看着面前看样子应该是被翻过的地,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按照孟溪缘指的路去走了。 孟溪缘跟在后台介绍了一会儿发芽的这些都是什么蔬菜的幼苗,又指着空地上介绍哪一块种了什么蔬菜。 皇帝越看越茫然,不过倒是没说什么。 孟溪缘觉得差不多了,就丢下皇帝自己跑去一边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锄头,开始一边翻地一边撒下种子。 皇帝瞧着有趣,也命人拿来一把锄头开始学着孟溪缘的样子翻地播种。 孟溪缘见状笑眯眯的指导他,还告诉他应该怎么使劲儿才不会累,不会伤到腰等等。 皇帝跟着孟溪缘种完了最后一小块地,又见孟溪缘指挥人洒水施肥等等。 因为农家肥的味道很不好,姚锦诗在叮嘱完该怎么做后,在农家肥被运过来之前就将皇帝带走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皇帝觉得心情很不错,而且动了动腰,感觉也没有之前酸困的感觉了,反而一身轻松。 “曦月说的没错!”皇帝突然没头没尾的感叹了一句。 孟溪缘歪头看过去。 皇帝哈哈大笑,“动一动果然比推拿还要有用,看来朕以后也得多跟着曦月出来干活儿才行啊!” 孟溪缘闻言却一本正经的摇头,看的皇帝一脸稀奇,“怎么?曦月觉得朕不能干活儿?” “父皇是皇帝,皇帝只需要了解民生疾苦便足够了,不需要亲自下地干活儿,因为父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等到父皇回到皇宫里之后,也没有办法再下地干活儿了,所以还是应该培养其他运动的方式才好。” 孟溪缘其实摸不透皇帝的喜怒,不过还是尽量平静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果然皇帝听了之后很高兴,但是随即又有些发愁,“要说锻炼身体,练习拳脚功夫或者是骑马射箭都不错,但是皇宫的校场太偏僻了,朕也不好每日过去,曦月可有什么主意没?” 孟溪缘低着头开始思索,似乎是在想法子。 而实际上,她在想有什么运动是在皇帝的寝宫附近也能做,并且做了不会让皇帝跌份儿的。 想来想去,上辈子她会运动好像不少,可是简便易学的除了跑步,应该就数羽毛球或者乒乓球了。 堂堂皇帝肯定不能去跑步,乒乓球的球她也不会做,想来想去也只剩下羽毛球了。 “有了!”孟溪缘眼睛一亮。 皇帝看过来,颇有兴趣的问道,“哦?曦月有想法了?说来朕听听。” 皇帝其实并没有真的期待眼前的小姑娘能想到什么有用的,说到运动,天底下恐怕除了眼前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才敢劝他运动吧。 若是旁人,只会说他千金之躯,合该什么都由旁人去做。 事实上,皇帝也只是随口说说,他毕竟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跑去做什么运动呢? 孟溪缘倒是不知道皇帝的心理活动,还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儿臣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呢,暂时还是先不告诉父皇了,等到儿臣准备好了,再请父皇亲眼瞧瞧,说不定父皇会喜欢上呢!” 皇帝闻言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了。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孟溪缘每天除了要照看稻田和菜地外,又开始想法子制作羽毛球了。 羽毛球好做,但是要想玩的好,还比较不断改进,这就需要她先玩玩找找感觉,于是她就需要一个陪玩的。 ☆、输赢是门学问 陪玩的人不用说,孟溪缘直接找上了骊阳。 反正她在行宫里认识的最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骊阳了。 她做好了一对儿球拍,然后做了几只简易版的羽毛球,就带着东西去找骊阳了。 骊阳最近没什么要忙的,正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看到孟溪缘过来还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确实有事要请你帮忙。”这会儿天气还早,孟溪缘是一吃过早饭就过来了,见他瞧着也没啥事在忙的样子,便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他。 骊阳听完后表示很有兴趣,“听着是个新奇的玩意儿,我陪你一起试试吧。” 没想到骊阳答应的这么爽快,孟溪缘还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就带着人去她一早就找好的一块空地上了。 这里上午基本上都是树荫,而且地方大且平整。 孟溪缘命人做了一个网用两根棍子架起来竖在场地中间的位置,周边还按照她的记忆画出了边界区域。 骊阳过来就看到一块石头铺过的平整空地上画有白色的线,中间还竖着一张渔网一样的东西,不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孟溪缘尽职尽责的为他解释了打球的规则,如何算作得分等。 “打球的目标是打出让对方接不到的球,球越过中间的网落在对方的区域内,则自己这方得一分。如果自己的球打过去落在了对方的区域外,则对方得一分。 正常为二十一分为一局,既比赛中首先获得二十一分的一方赢得该局比赛。如果最后一局之前双方的比分均为二十分,则领先对方两分的一方赢得该局比赛。比分上限为三十分,当双方均为二十九分时,先取的三十分的一方获胜。 比赛采取三局两胜制。” 这些是孟溪缘搜刮了上辈子的所有记忆才整理出来的关于羽毛球比赛的所有规则,应该属于业余程度的比赛规则了。 上辈子她也并不是个多么爱运动的人,虽然各项运动都了解一点儿,也会一点儿,但是都不精通,羽毛球算是她玩的相对来说比较好的一个运动项目了,虽然可能也还不到入门的程度就是了,主要作用也就是拿来锻炼锻炼身体的。 骊阳听完她的介绍后点了点头,规则挺简单的,很容易理解。 孟溪缘见他懂了,又将球拍拿给他,教他如何挥拍,以及如何接球等等的一些基础动作。 骊阳都学的很快。 孟溪缘见自己也没什么好教的了,于是拿了球来打算开始练习。 一开始的时候孟溪缘还能靠着自己的熟练赢球,还安慰骊阳,“你别灰心,这个就是熟能生巧的事情,多练习练习就好了。” 骊阳没说什么,依旧打的很投入的样子。 第一局孟溪缘赢了。 不过,从第二局开始,孟溪缘就感觉到了明显的吃力,三个球过后,孟溪缘就开始接不到骊阳打过来的球了,不是角度太刁钻,就是速度太快。 眨眼之间,骊阳就领先了十分,孟溪缘的比分也到达了九分,除了其中的两分是她一开始凭自己实力获得的之外,剩下的几乎全靠骊阳将球打出界的得分。 孟溪缘无语至极,这是什么运动小天才?第二局就开始虐她? 骊阳那边倒是没什么想法,只觉得这个运动确实有点儿意思。 他平日里练习拳脚功夫,很多时候练一个时辰才能出汗,可是玩这个还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出汗了,而且感觉浑身虽然累,又觉得莫名的轻松。 而且这个球还挺容易上手的,第二局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能控制打球的力道和角度,尽量不将球打出界了。 孟溪缘第二局就被虐的很惨,第三局就不必说了,骊阳一路高歌猛进获得了二十一分的成绩,而她靠着骊阳的失误获得了五分的成绩。 实在是太丢人了! 就算孟溪缘本身性格是有些佛系的,也被虐的变了脸色,黑着脸坐在一旁喝水休息。 她倒不是生骊阳的气,而是气自己太没用了,亏得骊阳还是第一次玩,就能玩的这么好,看来她上辈子真的是太菜了,这辈子也一样菜。 “你没事吧?累坏了吗?”骊阳已经喝过水,看到她闷闷不乐的坐在场边,走过来关心道。 孟溪缘神情复杂的看向他,“没事,就是心态崩了。” 骊阳愣了一下,想到刚才的比赛轻声笑起来,“你身子本来就弱,接不到我打出来的球也是正常的,刚才我可是全力以赴了的。” 听他说自己是尽全力玩的,孟溪缘的心情好了一点儿。 骊阳安慰了她一会儿,最后告诉她,“放心吧,你不必太过担忧了,你准备的这个游戏很好玩儿,想来对身体也是很好的,等到下午凉快一些了可以带陛下来试试。” 孟溪缘这才想起来自己研究这玩意儿可不是为了自己玩儿的,笑了笑对他到,“那下午就要麻烦你陪父皇玩儿了。” 骊阳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这会儿已经快到中午了,孟溪缘便回去归元殿跟皇帝报告这件事,而骊阳则回去自己的院子换衣裳加休息去了。 皇帝一直都知道孟溪缘这两天神神秘秘的似乎在准备一个什么游戏,不过他倒是没问具体是做什么,毕竟这孩子早就说了弄好后会告诉他的。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听到孟溪缘问他下午能不能跟她去一个地方。 “我特意为父皇准备的锻炼身体的游戏做好了,只等父皇亲自试试,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孟溪缘笑的一脸灿烂,眼中亮晶晶的全都是期待。 皇帝自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本来最近他就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跟孟溪缘一起出去走走,去菜园子里看看,感觉身体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容易累了。 当天傍晚的时候,孟溪缘就将人拉着去了球场的位置。 而骊阳这会儿已经等在那儿了。 孟溪缘又将之前跟骊阳说过的规则跟皇帝复述了一遍,之后就是教他基础动作。 等到皇帝感觉可以了,就让他上场打球。 因为担心骊阳实力太强打击到刚刚开始打球的皇帝的兴趣,孟溪缘亲自上场陪他打。 当然了,孟溪缘一开始有故意喂球的操作,让皇帝慢慢找到感觉。 虽然身为皇帝平日里的运动不算多,身体素质与骊阳没办法相提并论,但是在学习方面确实是很强的,没过一会儿就能与孟溪缘保持对打了。 一局下来,两人比分接近,皇帝以两分的微弱优势获胜。 皇帝打完一局还夸孟溪缘打得不错,“这个游戏确实有点儿意思,曦月做的很不错,日后合该经常玩才是。” “是父皇学得快,父皇再练一会儿只怕曦月就要打不过了。”说完后,孟溪缘继续发球。 第二局皇帝依旧保持与孟溪缘差不多的水平,不过看上去更加熟练,更加得心应手的样子。 第二局结束,依旧是皇帝赢,不过这一句孟溪缘就基本上没有放水了。 连胜两局,皇帝就有点儿飘了,看着孟溪缘一脸唏嘘的道,“曦月是个脑子聪明的,只不过身子骨还是不行,日后要好好锻炼才行啊!” 感慨完之后,皇帝就毫不留情的抛弃了她,转而命骊阳上场跟他打。 “微臣也只是刚刚学会而已,还望陛下手下留情!”骊阳拿着球拍上场,一脸谦虚的道。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爱卿放心,朕定当全力以赴!” 孟溪缘:…… 骊阳倒也没说什么,由皇帝率先发球。 孟溪缘一开始还担心骊阳将皇帝也虐了,结果这个家伙虽然看着一脸古板的样子,倒是个会变通的,整场的表现只比她略好一些,以他的实力来说,基本上就是一直处于喂球的状态,之前将她差点儿虐哭的杀球一个也没打出来。 孟溪缘只能在心底里佩服,果然不愧是皇帝近臣,能做到这个位置的还是将皇帝的内心摸了个透的吧。 跟骊阳打了三局,第一局皇帝以绝对的优势获胜,第二局骊阳以微弱的优势获胜,最后一局依然是皇帝以大优势获胜。 皇帝跟骊阳打的酣畅淋漓,比完之后也很满意。 若是骊阳也跟孟溪缘那样直接两局输掉比赛,他不仅玩不痛快,只怕也会觉得骊阳蠢笨,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皇帝打完球出了一身的汗,但是却觉得精神格外的好。 孟溪缘见他高兴,也松了口气,跟着皇帝回到了归元殿。 皇帝回去后洗完澡依旧觉得精神很好,吃过饭又看了好一会儿奏折才休息的。 皇帝发现了羽毛球这项运动的好处,不仅自己几乎每天都要打一场,也推荐给官员们。 很是在西秦掀起一股打羽毛球的运动热潮。 而皇帝每次打球,都会带上孟溪缘一起,不需要她上场,但是总会带着。 皇帝对孟溪缘的重视更上了一个台阶,这也就直接导致孟溪缘的地位更上了一个台阶。 等到孟昭的禁足期满,再出来的时候发现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已经不是她了! ☆、皇帝回宫 孟昭慌了,她自从出生开始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她知道在皇宫中生活没有皇帝的宠爱意味着什么。 就好像每年到行宫避暑一样,没有宠爱的公主皇帝是根本不记得的,也不会带着,就只能在皇宫里熬过漫长的夏日。 她来之前明明还是最得皇帝宠爱的公主的啊,怎么才半个月不见就不是了? 孟昭想不通,所以她打算去问问皇帝。 贵妃拉住了她,“哪儿都不许去,乖乖呆在宫里。” “母妃?!”孟昭懵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妃。 母妃从来都是最在乎这些的人,怎么今天却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名叫曦月的卑贱丫头顶替她却什么都不做呢? 贵妃看到了自家女儿眼中的埋怨,她心里也很苦啊,谁愿意眼睁睁看着别人得宠呢?就算那人是公主,抢不了她的宠爱,可是自家女儿这样她也难受。 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能让女儿毁了自己的谋划。 孟昭不愿意听贵妃的,执意要去见皇帝,结果刚刚被皇帝禁足完的她就再次被贵妃给禁足了。 于是一整个夏天,孟昭几乎都没有在行宫里好好逛过,每天被贵妃关在屋子里,还被人看着,别说出去了,就连外头如今正在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夏天很快过去,皇帝在回宫之前就注意到了行宫的稻田里那些长势喜人的稻谷,满心觉得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孟溪缘最为这一个夏天里皇帝最看重的公主,倒是跟她那个倒霉的母亲不一样,最起码这一次皇帝记得要将她带回皇宫。 孟溪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得手中的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皇帝见她这样还笑话她,“怎么?太高兴了?” “父皇,我不能跟您回宫!”孟溪缘可顾不上那么多,在她的计划里可没有回宫这条路。 这几个月孟溪缘呆在皇帝的身边,虽然表面上看这受宠,似乎很好的样子。 可是内心里的煎熬简直让她快要崩溃了,每天小心翼翼的猜测皇帝的心思,不仅要保证自己不能犯错,还得尽量保证让皇帝保持愉悦的心情,因为她可不想因为皇帝心情不好而被牵连,那可不是挨一顿骂就算了的小事,会影响到生活质量就不说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生命安全呢! 孟溪缘不希望继续跟着进宫里过这样的日子。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孟溪缘也没犹豫,立刻说起了自己的理由,“我还要留在行宫里为父皇分忧呢!” 孟溪缘一脸的踌躇满志的模样,这其实可以算作是她的心声了。 皇帝愣了一下,这才重新笑起来,“哈哈哈,曦月的心意朕领了,只不过这行宫的生活苦寒,你已经苦了这么多年,朕好不容易才认回你,怎么能让你继续在这里受苦?还是跟着朕回去吧。” 皇帝现在倒也是真心有点儿喜欢孟溪缘这个女儿的,还真不太忍心将她留在这里。 孟溪缘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改了一套说辞,“父皇心疼儿臣,儿臣自然没有不从命的道理,儿臣谢过父皇。” 说着,孟溪缘从凳子上站起来朝着皇帝行了一礼。 随后重新在凳子上坐下,捧着脸为难的道,“可是儿臣心里还挂念着一件事,不做好的话,即便是跟着父皇回到皇宫了,只怕心里也不得安稳。” 皇帝眉心一跳,以为她要说关于她母亲的事情,便没有开口接话。 孟溪缘却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道,“行宫里的这些稻田可说全都是儿臣眼看着打理起来的,原本还想等到收获之后瞧瞧儿臣想出来的增产的法子可不可行呢!” 说到粮食,皇帝这才重新看过来,“若是之后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收庄稼的事情交给底下的人就是了,也不要你守着。” “可是秋收前的这段时间也很重要啊,儿臣还是想要亲自守在这里看着。”说到这里,孟溪缘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要不然这样吧,不如父皇你先回宫,儿臣在这里看着稻田丰收,若是有好消息了,儿臣再带着好消息回宫见父皇!还望父皇到时候别忘了给儿臣一个正式的封号。” 孟溪缘笑的一脸天真无邪,说出的话却条理清晰。 虽说之前皇帝就承认了她的存在,也下旨赐了她封号。 但毕竟只是一道手谕,而且是在行宫随便颁下来的,还是不够正式。 就比如说,作为同样拥有封号的公主,她的地位是不如沁月公主孟昭的。 皇帝见识过太多想要求官求爵的人,后宫妃嫔也还都要求个更高的位置,即便是皇子公主也各有所求。 可是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不知道是孟溪缘脸上的笑容太灿烂了,还是因为他现在心情好,他听到孟溪缘的话居然不仅不觉得厌恶生气,甚至觉得她单纯的可爱。 于是皇帝珍重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孟溪缘高高兴兴的再次谢恩。 这次脸上的笑容就是发自真心的了。 反正糊弄过去一天是一天,到时候皇帝回宫后,说不定根本就想不起她来呢。 五天之后,皇帝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回宫去了。 孟溪缘站在归元殿的门口送皇帝上了马车,等到皇帝的车架离开后,太子与皇后所坐的车架从她的面前经过。 太子趴在车窗上朝她招手,“皇姐,你可要快点回来啊,我在皇宫等你!” 这段时间孟溪缘没少跟太子打交道,还教他打羽毛球,两人的关系实在是很不错。 不过这个时候,孟溪缘也只能微微蹲身行礼。 皇后坐在车驾里,透过窗户看向孟溪缘,微微点头示意。 皇后的车驾过去后就是贵妃与孟昭所坐的车架了,车驾停在孟溪缘的面前,孟昭掀开帘子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微笑来,只凉凉的丢下一句,“皇妹保重,姐姐我在皇宫等你!” 说完后,贵妃的车驾便也离开了。 等到送完这三人的车驾,孟溪缘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身绕到了归元殿的后面。 她昨天就收拾好行礼从归元殿搬出来了。 归元殿是行宫里专门为皇帝建造的宫殿,皇帝在的时候让她住在偏殿是表示宠爱的意思,可若是皇帝不在,她还住在归元殿里,哪怕只是偏殿,那也是于礼不合的,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这件事还是骊阳专门找来提醒她的。 虽说孟溪缘本来也没打算留在归元殿居住,不过还是很感谢他的提醒。 车队浩浩荡荡的走了,孟溪缘就搬去了之前骊阳住的那边。 那边全都是小院子,住起来比较舒服自在,比给皇家人准备的宫殿好住的多。 而且皇帝或许想着她很快就要回宫里了,所以走之前也没有给她安排好住哪个宫殿,那些宫殿即便是空着的她也不能去住。 孟溪缘搬过来的时候,看到骊阳住的那个院子的门开着,她便走进去了。 “你来了?东西打算搬去哪里?一会儿我去帮你搬东西吧。”骊阳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一只手端着茶杯,转头朝她看过来,笑的温暖又轻松。 孟溪缘直接傻眼了,“你怎么在这里?” 她还以为骊阳跟着回去京城了呢! 骊阳朝她招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我听陛下说你要留在行宫等到稻田收获了再回去,所以自请留下来保护你的安全!” 孟溪缘的脸红了一下,“你又不是侍卫,就这样留下来,之前的工作怎么办?” 皇帝之前好像没说过要留下人专门保护她的事情,难道是忘记说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被留下来保护一个身份卑微的公主,只怕骊阳会被同僚耻笑的吧! “说实在的,其实我还真就只是个侍卫!”骊阳转头看向她,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去年才刚刚成为御前侍卫,之前里修缮行宫,一来是陛下厚爱,二来也是旁人不愿接这个活儿罢了!” 孟溪缘笑的有点儿开心了,侍卫小哥哥啊,听上去就很帅。 当然了,本人也确实很帅。 孟溪缘是有点儿颜控的,之前见到骊阳的时候就被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气质吸引了,当然了,还与就是他长得也确实很帅。 所以之后才会关系越来越近。 骊阳见她看着自己发呆,耳根悄悄红了,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淡定的问道,“陛下回宫了,你在这里相对自由一些,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没有?” “我当然是要留在行宫里看着稻田了,还能去哪儿?难不成我还能告诉你其实我想去外头看花灯吗?”孟溪缘大大的叹了口气,趴在了面前的石桌上,满是无奈的道。 今天是八月初十,八月十五外头有放花灯的集市,当然了,要说花灯好看的,还是要数京城,可是她现在又不敢回去。 骊阳看着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却默默的记下了她的话。 ☆、作为护卫大可不必 作为目前皇宫里地位最高的人,孟溪缘现在跟以前没名没姓的时候可不一样了,现在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不过不太好的一点就是,因为行宫里剩下的除了骊阳外就只有宫人了,每天除了跟骊阳说说话,其他人都躲着她。 行宫里的宫人们心里更苦。 他们谁能想到一个被皇帝遗忘的公主,居然在时隔这么多年后还能获得皇帝的宠爱呢? 行宫里这些老人们,哪个还没有欺负过孟溪缘母女俩呢?这会儿见她翻身了,担心她留下来是为了跟她们算账,这不就有多远躲多远,一点儿都不敢往他跟前凑的。 也就只有庄嬷嬷,主动来找了她好几次,询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还有要不要拨几个人来伺候等等。 孟溪缘身边目前依旧只有阿芙一个伺候的人,之前在归元殿偏殿住着的时候,倒是有几个皇帝身边的宫女伺候,但是皇帝回宫,自然没人愿意留下,无非是担心跟着她以后回不去皇宫只能留在这里了。孟溪缘表示很理解,便让她们回去了。 现在她住的院子虽然比以前住的地方更大更舒服一点儿,不过身边有一个人伺候也觉得足够了,倒是没必要再添人手,所以拒绝了庄嬷嬷的好意。 但是不知道庄嬷嬷是怎么想得,最后竟然将孙女红儿送来了,说是来伺候她的。 红儿有些拘谨的站在孟溪缘的面前,没有了以往的活泼劲儿,应该是在家里的时候被庄嬷嬷叮嘱过了。 孟溪缘想说不需要的,庄嬷嬷却深深行了一礼,随后语重心长的道,“老奴知道殿下不想要旁人伺候,可是殿下如今是公主之躯,金枝玉叶,往后不管是回皇宫还是嫁人,身边必定都少不了伺候的人,殿下若不培养自己信得过的人在占住位置,日后必定会被塞旁人的眼线,到时候可就不是殿下觉得不自在的问题了,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庄嬷嬷说完后便低下了头,这些阴私其实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她这样说出来就有议论皇室的嫌疑,她能冒险说出来,算得上是对孟溪缘掏心掏肺了。 孟溪缘深深的看她一眼,心中其实是有震惊的。 她知道庄嬷嬷说的没错,她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行宫里搞科研。 且不说技术上能不能实现,皇室中人也不会任由她留在这里的,会被认为丢了皇室的颜面吧! 之前她尽量不去想这些,可是现在好像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脸庄嬷嬷都能想到的这些,宫里的贵人们怎么可能想不到?特别是她好像还得罪了贵妃一家子。 虽然沁月公主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自作自受,但是皇宫本来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地方,对方恨她的心思几乎是写在脸上了。 孟溪缘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收下了红儿。 红儿是个八岁的小姑娘,这样的小姑娘在孟溪缘看来还应该在家里受长辈疼爱,可是她却要出来伺候旁人了。 “殿下在想什么?”庄嬷嬷走后,红儿显得放松了一些,不过依旧十分规矩的站在孟溪缘的面前等着吩咐,被孟溪缘瞧得小脸都红了才问道。 “红儿年纪还小吧?你祖母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红儿会不会觉得受了委屈?”孟溪缘手肘撑在桌子上,捧着脸问道。 红儿闻言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随后才规规矩矩的道,“红儿年纪不小了哦,在我们村上,跟红儿一般大的孩子都要帮家里干活儿的。而且跟着殿下是红儿的福分,怎么会觉得受委屈呢?” 看得出来,红儿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 可越是这样孟溪缘越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了眼前的小姑娘大概也理解不了,最终还是作罢了。 女孩子应该读书,应该独立自强什么的这种话,在目前的这种环境下,灌输给红儿只怕才是害了她。 孟溪缘其实没啥大的追求,只求平安健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够了。 秋收前的这段时间其实孟溪缘要做的事情并不多,于是每天就是跟骊阳一起逛逛行宫跑跑步,早晚打打球,一起看着夕阳说说话,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就好像所有平凡的夫妻那样…… 孟溪缘在意识到自己与骊阳的状态有点儿不对劲的时候,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开始回忆两人的相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好像一开始是骊阳每天一大早起来就跑来她的院子里站岗,说什么要尽自己的职责。 孟溪缘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从此骊阳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保护。 这种情况,不管孟溪缘是想要说话聊天,还是打球跑步,都只能跟他一起了。 骊阳的院子里没有设小厨房,似乎也没有留伺候的人,所以孟溪缘只能包吃,有时候她亲自下厨,骊阳还会来打下手,搞得厨房都没有阿芙跟小红的立足之地了。 骊阳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孟溪缘也就没察觉到两人的相处方式有什么不对劲的,直到现在。 骊阳看着正打着球突然僵住的孟溪缘,还以为她怎么了,赶忙跑过来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孟溪缘的思绪被打断,她看了骊阳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丢下拍子道,“今天不玩儿了,我先回去了。” “我找人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看,莫不是中暑了吧?”虽说已经入秋了,但是秋老虎的威力依旧不可小觑,骊阳紧张的道。 孟溪缘突然停下脚步,她转头看向骊阳,眼神中似乎有光,“作为一个护卫,你似乎过于尽职尽责了吧?在我这边表现,父皇也不会知道的,你大可不必!” 骊阳担忧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几乎咬牙切齿的道,“殿下这是看不出来吗?殿下竟然以为我是想要表现给陛下看才做这一切的?” 被骊阳盯着质问,孟溪缘有些心虚的避开了视线,嘴硬道,“那你干嘛每天跟着我?这里好歹是皇家行宫,也没有那么危险吧!” 孟溪缘心底里有一个想法,但是却说不出口,只能想着办法引导他开口。 骊阳见她不敢看自己,脸上还红红的,突然意识到她想要表达的意识,想了想道,“今日是中秋节,我带你去京城看花灯怎么样?” 孟溪缘一下子对上了他的视线,惊喜的道,“我能去京城吗?” 问完之后又有点儿犹豫了,为难的道,“被发现了会不会有麻烦?” 骊阳笑了起来,眼中带着温暖的光,“有我在,不会被发现的。” 得了保证,孟溪缘还有什么犹豫的,她一向爱凑这样的热闹,早忘记了刚刚两人差点儿吵起来的事情,高高兴兴的去准备了。 阿芙听到她说要去京城看花灯,顿时十分紧张,“殿下,这不好吧?外头很危险的,要是被行刺了怎么办?要是被人拐走了怎么办?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还有皇宫那边,若是消息传过去了,只怕陛下也会怪罪殿下的,这可怎么办……” 孟溪缘都快被阿芙一连串的“怎么办”搞晕了,顿时抬手制止她。 “好了好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危险?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会来行刺我?再说了,还有骊公子一起呢,不会有事的。” 孟溪缘这会儿就是太高兴了,随口安慰阿芙的。 可是说完后她就后悔了,好像刚刚自己一不小心立了flag。 这样想着,孟溪缘急忙抓着阿芙的肩膀,严肃的道,“我此去必定凶险重重,若是我回不来的话,你就带着我的家当去找庄嬷嬷,让她放你出宫,以后再宫外好好生活!” “殿下!”阿芙刚刚只是有些担心,现在却被孟溪缘这一手搞懵了,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孟溪缘无奈的扶起她,又叫来一旁的红儿嘱咐道,“带她去休息吧。” 红儿还小,不懂那么多,扶着腿软的阿芙走了。 孟溪缘之前一直说不会有事的时候,阿芙还很担心她的安危。可是听了她之后的那番话又觉得公主说不定有什么谋划,虽然心里怕得不得了,可却没有再敢出言阻拦了。 孟溪缘梳了一个半披散半扎起来的公主头,又换了一身轻便舒服的衣裳,化了个淡妆,收拾好之后就高高兴兴的去找骊阳带她去京城逛花灯了。 虽然刚刚不小心立了个flag,但是机智如她,马上又立了个反向flag,应该抵了。 骊阳看到孟溪缘只觉得眼前一亮,她今天的穿着打扮都与以往不同,若说以往的孟溪缘如出水芙蓉清新淡雅,那么现在的她就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瞧着就十分娇俏可爱。 “走吧!”孟溪缘笑眯眯的瞧着骊阳,心里却已经开始疯狂尖叫,实在是他现在的样子太帅气,简直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骊阳也是特意收拾过自己的,他本身就长得帅气俊朗,又穿了一身玄色衣衫,在衣摆和袖口处都有用银色的线绣的叶子形状的图案。长发用白色的玉冠简单的束在头顶,手中拿着一把银色剑鞘的宝剑。 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都在往外冒着寒气,清冷绝伦贵气逼人,而偏偏一双眼睛中又带着笑意,只看上一眼,便觉得冬去春来,让人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突然的告白 行宫剩下的侍卫不多,骊阳作为其中官职最高的人,自然是没有人敢拦着他的。 骊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帷帽帮孟溪缘戴上,然后就带着她大摇大摆的出了行宫。 两人一路上骑马赶往京城,这会儿已经到了申时,骑马赶往京城也要一个时辰,过去正好能赶上花灯开始的时间。 孟溪缘不会骑马,为了赶路只能由骊阳带着她。 孟溪缘第一次感受骑马,一路上颠的她差点儿吐了。好在骊阳一直牢牢的护着她,之后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不舒服,特意控制了马速,她这才感觉好多了。 两人骑马来到京城的城门口,骊阳将马寄存在城门口的存马处,之后便带着她往有花灯的集市走去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可是京城的街市上依旧有不少人,大家全都是去看花灯的。 两人随着人群走,越来越热闹,道路两边全都是各种小摊贩,有卖零嘴小吃的,有卖面具小玩意儿的,也有一些专门做夜宵的小摊。 当然了,更多的还是卖花灯的摊子。 这个时候的花灯全都是老手艺人手工制作的花灯,却也精巧奇特,看着十分喜人。 有各种花朵造型的,也有各种动物造型的,更有手艺精湛的做出各种人物的造型,飞天仙女、月下潘安,甚至还有各种憨态可掬的胖娃娃等等,种类之多看的孟溪缘都花了眼。 点点灯光在黑夜里蜿蜒汇聚成灯河,沿着街道的方向缓缓向前流淌,这个时候的孟溪缘感觉自己仿佛也是一粒发光的尘埃,在这光河中肆意徜徉游荡,温暖又舒服。 在街上逛的开心的孟溪缘,不知不觉走出去了好远,猛然想起骊阳来,急忙回头寻找。 人这么多,若是两个人走散了就麻烦了。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那个浑身散发着清冷气息的男子,站在灯光下看着她,仿佛一直坚定的守在她的背后一般。 见她看过来,男子冲她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提着的各种东西,原来全都是她刚刚看过还挺喜欢的。 孟溪缘一进入集市就买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也送了骊阳好几个,后来觉得卖太多回去的时候不好拿,这才停止了买买买的节奏,谁能想到骊阳却跟在她的身后帮她将那些她喜欢的东西全都买下来了呢? 孟溪缘心中一暖,有什么感情似乎快要冲破她的心底冒出来了。 她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儿压抑不住的感情。 却见骊阳走上前两步,来到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她道,“溪缘,你真美!我心悦你!” 孟溪缘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脏发紧,有一瞬间脑子里都是懵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一个直球砸在了脸上,她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我……我觉得你也很好看!”孟溪缘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却有点儿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 好在骊阳也不介意,反而笑的十分温柔,“光了这么久累了吧?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顺便歇歇脚再逛吧!” 听到他说吃东西,孟溪缘才发现自己早就饿了,急忙点了点头,走在他的身边一起去找东西吃了。 两人正走着,突然遇上了一群人情绪激动的涌过来。 骊阳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伸出手在她周围撑出一小方空间来,避免别人挤到她。 “大概是哪里的商家摆出了新鲜的花样,你跟紧我,别走散了。”将人拉到自己跟前后,骊阳便十分知礼的放开了她的手,并且在她耳边叮嘱。 即便骊阳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大家挤来挤去,骊阳为了不伤到别人,也只能撑出自己身前了小小一块地方,将将够孟溪缘站立的。 孟溪缘感觉自己几乎是靠在他的怀里的,耳边甚至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鼻端似有似无的萦绕着淡淡的墨兰香气。 孟溪缘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心里想着大概是因为她个子矮,所以人多的地方就有些呼吸不畅了吧。 她都不知道花了多久时间才跟着骊阳挤出人群,当时若不是骊阳反应快,说不定他们两个真的会被人群冲散。 看着呼啦啦远去的人群,孟溪缘松了口气,然后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转眼就看到一座灯火通明的酒楼,外头瞧着十分气派,开着的窗户也能看到里头人影攒动,生意很好的样子,重点是飘出来的香味着实勾的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家酒楼在京城还挺有名气的,从窗口的位置看下来还能看到街上的花灯,不如咱们就到这家吃吧。”骊阳看到孟溪缘盯着面前的福来酒楼看,立刻笑眯眯的提议道。 孟溪缘急忙点头,带头走了进去。 伙计看到走进来的两位客人通身富贵气派,热情的上前招呼,“二位客官里面请,咱们楼上临街的包间刚空下来一间,今日的景色可说一绝,二位楼上请。” 孟溪缘一听还真有临街的包间,转头冲骊阳露出一个笑脸来,跟着伙计就上楼去了。 骊阳似乎来过这里,熟练的点了许多酒楼的招牌菜。 孟溪缘则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景色。 这个包间的位置很不错,左右两面墙上都有窗户,右面的窗户看出去是摆满花灯的街道,左边的窗户看出去是一条河,这会让河上也飘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仿佛天上的银河中闪亮的星星一般。 孟溪缘有点儿沉醉其中了,今日果然没白来,路上的颠簸都值了! “这么好的位置也能被咱们遇上,咱们两个今日的运气可真不错!”身处街道上的时候,感受到的是人间烟火气,如今站在楼上俯瞰仿佛近在手边的热闹,却莫名的令人有种山河壮丽的大气感。 骊阳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告诉她,其实这个地方还是十分抢手的,他在得知她想要来京城看花灯的时候,就连夜命人定下了这里,如若不然,怕是没有机会欣赏到这样的美景的。 孟溪缘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享用美食。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闻到了酒楼里飘出来的香气,这会儿亲口尝到了才发现竟然全都是她爱吃的菜。 孟溪缘几乎没什么在外头吃饭的经验,来到这个世界后,吃饭要不然就靠自己勤劳的双手,要么就是后来吃的皇宫里的御厨出品。 她自己的手艺自不必说,皇帝吃了都夸好。 御厨就更厉害了,那是可以代表这个时代厨艺的顶峰的存在。 之前吃过一次的小酒楼味道只能说是一般,当时她好像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现在的厨艺水平呢。 结果这一次的尝试就打脸了,这个福来酒楼作为京城的知名酒楼果然不是盖得,味道就是好。 骊阳看她吃得开心,心里也觉得高兴,自己没怎么吃,就尽心尽力的投喂了。 “这道菜应该合你的口味。” “这一道味道我觉得不错,你尝尝。” “这一道是福来酒楼的招牌菜,每日限量供应。” “还有这个……” 骊阳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即便几乎没怎么吃,可是对每一道菜的口味都很了解的样子,还能按照每道菜之间不同的口味来帮她夹菜,避免她吃的不好了。 孟溪缘埋头吃菜,碗里的菜就没断过。 等她吃的满足了,再抬头的时候才发现骊阳面前的碗碟几乎还是干净的。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你怎么没吃啊?” “我不是太饿,你吃好了吗?待会儿皇宫的方向会放烟花,我知道一个看烟花的好地方,我带你去。”骊阳笑眯眯的看着她,眼中的温柔笑意流淌出来,令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柔了许多。 孟溪缘看着他的笑脸,突然发现他今晚似乎心情不错,一直在笑的样子。 之前在行宫的时候,特别是皇帝他们还在行宫的时候,他似乎不怎么笑的。 想到这里,孟溪缘突然想起之前逛街的时候,他突然的告白,“我心悦你!” 这四个字仿佛还在耳边,惹得她脸上又有些发烫。 随即她又想到,自己似乎还没回应他的心意呢!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不在意一般。 孟溪缘之前没有经历过这些,她能感觉到自己面对骊阳的时候是心动的,但是却不知道这一点点心动是都就是喜欢。 她甚至不知道骊阳所谓的“心悦”,又是几分喜欢。 一个人面对一种陌生的情绪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下意识的想要逃避的。 孟溪缘也是一样,她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又觉得此刻再看骊阳都觉得有点儿莫名的害羞,最后只能胡乱的点了点头。 骊阳好奇的多看了她几眼,不知道她突然这是怎么了,不过感觉倒是也没有不开心的样子,便带着她往自己准备好的看烟花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人不少,但是还不至于会将人冲散的程度。 骊阳带她来到的是一处河滩地,周围比较开阔,能看到远处的皇宫城墙,想来若是皇宫那边放烟花的话,这边也能看的很清楚。 两人找了一个凉亭坐下一边休息一边等着烟花表演开始。 孟溪缘正不知道说什么打破这令人尴尬的安静好的时候,就见骊阳脸色一变,拔出佩剑挡在了她的身前。 ☆、遇刺 耳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随后孟溪缘便发现有许多箭落在自己脚边。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似乎是遇上刺杀了。 孟溪缘的第一反应是,果然flag不能乱立,即便自己之后还立了反向flag,但是看样子似乎是没啥用的。 随即孟溪缘就想到,对方看上去似乎来了不少人,也不知道骊阳有没有受伤,“你还好吗?” “我没事,对方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你先过去那边的柱子后面躲好!”骊阳声音凝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亭子外头的树林方向,刚才的箭就是从那边射过来的。 孟溪缘闻言不敢迟疑,立刻听从他的话躲了起来。 好在对方在放完一波箭之后就没了动静,目前看上去还算安全。 可孟溪缘一口气还没松下去,马上就听到了一阵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对方人数起码在十人左右。 孟溪缘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盯着骊阳眼神都不敢错开,生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另一边,一群黑衣人很快出现在骊阳的视野中,对方个个身后都背着弓箭,手上还拿着雪亮的长刀,黑衣蒙面,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点能判断他们的身份的特征。 骊阳咬了咬牙,突然抬手吹了个口哨,尖锐的哨声响彻天地,不仅孟溪缘被吓了一跳,冲过来的黑衣人们似乎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动作齐齐一滞。 就在这个瞬间,又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数十做平民百姓打扮的男子,动作却十分凌厉迅捷,快速将黑衣人包围了。 黑衣人见势不妙举到反抗,只可惜他们根本不是这些突然出现的人的对手,很快就被压制了。 骊阳见状却依旧沉着脸,走到孟溪缘的身边,拉着她就要走,“这里不安全,只怕是看不成烟花了,咱们还是先回行宫去吧。” 虽然没能看到烟花有点儿遗憾,但是对她来说其实也算不上多稀奇的东西,当然还是安全最重要了。 见孟溪缘毫不留恋的点头赞同他的话,骊阳心中想着日后一定要为她补上这一次的遗憾。 两人快速离开这里的时候,只听到后面打斗的声音突然混乱了。 孟溪缘跟着骊阳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居然看到在刚才打斗的那群人之外又出现了约十五人左右的黑衣人,他们全都手持弓箭,朝着打斗中的黑衣人射过去。 没过一会儿,之前被骊阳的人围住的那群黑衣人便全部倒下了。 而后来出现的那群黑衣人则转身要逃,被骊阳的人拿下了一个。 骊阳带着孟溪缘赶过去的时候,那个被抓住的黑衣人已经咬破藏在嘴里的毒囊自尽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孟溪缘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死亡,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骊阳转头看到她盯着地上的尸体看,浑身还在发抖,便走过去抬手挡上了她的眼睛,柔声道,“想来是刺杀你的幕后真凶怕失败后被抓住,所以提前来杀人灭口的!不过好歹留下了一个,我会让他们尽量去查清楚这些人的身份,揪出想要刺杀你的人,你别担心。” 孟溪缘这会儿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对方下手这么狠,还能在京城重地布局谋杀她,最重要的是还能摸清他们的路线,想想也知道身份必定不简单,她不害怕才有鬼。 不过有骊阳在身边,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心里莫名的就有些安定。 “嗯,我没事。那咱们先回去吧!”虽说现在回去行宫也未必安全,但是总比这里要好一些。 骊阳闻言点了点头,又意识道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这才“嗯”了一声做回应,牵起她的手就带着她往城外走去了。 两人出城骑上马后,皇宫那边的烟花也开始了。 绚烂的烟花瞬间照亮整个夜空,如梦似幻。 骊阳调转马头抬头陪着孟溪缘一起看了一会儿,等到烟花放完后,这才继续往回走。 孟溪缘靠在骊阳的怀里,有些迟钝的想到刚刚的刺杀事件。 若是骊阳没有提前带足人手,是不是刚才就只能孤身一人对付那么多的刺客? 孟溪缘知道骊阳的身手不错,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再厉害的高手只怕也难以同时对付那么多人。 想到骊阳可能会受伤,想到或许说不定当时倒在地上的就会是他,孟溪缘浑身一个激灵,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心脏也好像被人攥住一般的难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你怎么样了?很难受吗?我们停下来歇一会儿吧!”骊阳感觉到怀中的姑娘浑身颤抖,立刻低下头柔声询问。 听到他的声音,孟溪缘这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猛地转头看向他。 此刻两人还在马背上,孟溪缘的动作幅度有些大,差点儿摔下去。 好在骊阳眼疾手快,将人捞在了怀里。 “骊阳,我……我也心悦你,你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能轻易丢掉自己的性命,知道了吗?”孟溪缘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脖子,不过她这会儿有些话不吐不快,于是就这么直接的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骊阳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他忍不住将孟溪缘按进怀里,用力的抱住她,在她耳边一遍遍的道,“都听你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间,孟溪缘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有点儿害羞的红了脸。 不过她也确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既然都说出来了便大大方方的抬手抱了抱他。 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刚刚又经历了刺杀事件,两人也没有在路上过多的停留,很快就骑马回到了行宫。 孟溪缘被送回自己的小院的时候,阿芙几乎是哭着迎出来的,“殿下你总算是回来了,可吓死奴婢了。” “好了好了,我就是出去逛了逛花灯,还看到烟花了,很漂亮的。你快别哭了!”孟溪缘有些无奈的安慰了阿芙一通。 阿芙看到孟溪缘回来就放了心,又听到她这样说,立刻止了哭声去烧热水让她洗漱。 行宫这边一片安详。 可与此同时的皇宫里却并不太平。 今日是八月十五团圆的日子,皇帝自然是与皇后在一起的。 贵妃的韶华宫中此刻灯火幽暗,贵妃脸色铁青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孟昭,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母妃,您就别生气了,这件事儿臣做的十分隐秘,旁人是查不到咱们身上的!”孟昭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贵妃,干巴巴的解释。 贵妃闻言却冷笑一声,这次是真的被气笑了,“呵!做的隐秘?既然做的隐秘,我又是如何知晓的?刺杀皇室公主,你这是长能耐了啊!” 孟昭不屑的撇撇嘴,“就她?还皇室公主?不过就是一个身份卑贱的下人生的贱种罢了,怎么能与我相提并论?若她只是想要个公主的身份也就罢了,反正这宫里上不得台面的公主也不多她一个,可谁让她偏偏勾引阳哥哥?还跟我争宠!她也配?” “啪!” 孟昭话刚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贵妃,“母妃,你打我?为了那个贱人打我?” “你口中的贱人,是陛下最近十分宠爱的公主,你这样说置你父皇的脸面与何地?都怪我平日太宠着你了,惯得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这件事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别说你现在的尊荣,只怕你这公主之位都未必保得住,别忘了,你父皇最是厌恶恶毒之人!” 贵妃低头看着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儿,狠着心教训。 “今日若不是我反应及时将你派去的人灭了口,说不得以骊阳的能耐,明日就能将你的罪状摆上陛下的龙案,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母妃,你怎么能这样?骊阳哥哥不会那样对我的!还有父皇……”孟昭说着说着就没了底气,随即咬牙道,“难道咱们就要眼睁睁看着那个贱人抢走我的宠爱吗?现在咱们就不能动她了,日后岂不是要被她起到脖子上去?” 贵妃听到这话脸上才露出一个笑模样来,伸手拉起孟昭,笑着安抚,“傻孩子,那个曦月还是母妃我一手拉拔起来的,母妃怎么会做伤害咱们的事情呢?我留着她还有用处,也全都是为了你着想啊!” “到底是因为什么,母妃你倒是说清楚啊!”这种话孟昭都听了许多遍了,可是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她母妃到底在谋划什么,这才情急之下冲动做出派人刺杀的事情来。 贵妃想了想也觉得还是要说个清楚,否则还真不知道自家这傻女儿能做出什么坏她谋划的事情。 “北狄那边派来的使臣已经进京了,你可知道他们此次来咱们西秦是为了什么?”贵妃突然提起了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 孟昭一脸懵懂的看着她,显然没有想通话题为什么转的这么快,“母妃,你在说什么?怎么扯那么远?” ☆、有价值才会被重视 贵妃闻言瞪了孟昭一眼,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北狄那边此次来京城,不仅仅是为了称臣纳贡,我听说那边的汗王想要迎娶一位西秦的公主过去联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孟昭不解的眨眨眼,依然不理解她母妃的意思。 反正向来联姻这种事,都是交给不受宠的公主去的,没有哪个皇帝会舍得自己宠爱的女儿远嫁联姻的。 贵妃被气得伸手点她的额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北狄向来强悍,此次之所以愿意称臣纳贡,我听说是因为那边遭了旱灾,他们此时愿意称臣不过是权宜之计,但若是联姻能够成功,便有可能真的达成两国之间的和平。西秦为北狄所扰由来已久,你父皇更是很早之前就一心想要吞并北狄,奈何西秦一直国力不足才拖延至今,若是能够通过联姻达成两国和平,想必就算对方提出稍微过分的要求,你父皇也会答应的!” “所以呢?母妃,咱们又不参政,管这些做什么?这些事情自有父皇处理。”孟昭向来对于这些令人头大的政事没什么兴趣,听着听着就有点儿烦了。 还反过来劝贵妃,“母妃你也是,少掺和到政事中去,你明知道父皇不喜欢后宫干政的,要说给他知道你打听这些,又要生你的气了!” 贵妃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默念几遍“孩子就是蠢,心眼儿不坏,全都是为了我着想的”,这才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北狄有底气,所以这次联姻他们也不同意西秦随便拿一个不重要不受宠的公主来敷衍他们,故而这次他们要求娶的是最受陛下宠爱的公主!这下你明白了没?” “什么?他们怎么敢?父皇不会同意的吧?”听到这里,孟昭才算是真的急了,抓住贵妃的袖子慌张的道。 贵妃总算是出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道,“我刚才说过了,北狄并非一般的附属小国,他们有底气提这样的要求,而且你父皇为了两国边境的安稳十有八九也是会同意的!” “那我怎么办?母妃,我不想嫁去那什么北狄,母妃你救救我啊!”孟昭抓着贵妃的袖子就是一阵摇晃。 贵妃都被她拽的差点儿站不稳,气得她抽回自己的袖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母妃早就想到了,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帮孟溪缘?你现在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没?” 说完后,贵妃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的道,“我只是没想到,孟溪缘那个在行宫被奴才养大的丫头,竟然能那么快得到陛下的宠爱!” “母妃的意思是,让孟溪缘代替我去和亲?这倒是便宜她了。”孟昭听完贵妃的话后才终于没那么慌张了,想了想竟然还觉得孟溪缘占了她的便宜。 不过想想北狄那种荒蛮之地,听说人民都是还未开化的,土地贫瘠所以才常常来西秦的土地上劫掠,那种地方,若是能设法让孟溪缘嫁过去,不仅能断了她对骊阳哥哥的心思,同时还能让她吃吃苦头,也没什么不好的。 孟昭想了想表示很满意,心里对孟溪缘的怨恨都少了,一心只盼着北狄的使者进京了。 孟昭这边安分了,孟溪缘的日子也就过的安生了许多。 不过骊阳依旧在调查之前的刺杀事件,并且查到了一定的线索。 线索最后指向皇宫内部,可是最关键的一换因为嫌疑人自尽而断了。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骊阳也没想过能真的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只是想要给对方一定的威慑罢了。 于是骊阳将查到的线索递到了皇帝的龙案前。 说实在的,皇帝回宫后公务繁忙,忙起来就差点儿忘记了还有孟溪缘这么一个人,看到骊阳送来的奏报才想起来,然后他就想到了孟溪缘正在鼓捣的水稻增产的事情。 看看时间,现在也到了秋收的季节,再加上碰上刺杀的事情外头也不安全,于是皇帝便派了人去行宫接孟溪缘入宫了。 皇帝下意识的就忽略了刺杀事件最后的证据是指向皇宫内部的,只觉得有自己在那些歹人总不敢随便下手。 骊阳也没想到皇帝看过他的奏折后不是想着为孟溪缘讨回公道,而是将人接近危险的皇宫去。 孟溪缘倒是能猜到一点儿皇帝的想法,但是她向来惜命,而且也确实不愿入宫,于是便让皇帝的人给他带话,直言皇宫中有人想要杀她,她不敢回来。 这话可是狠狠的落了皇帝的面子,皇帝听到传话后直接黑了脸。 好在孟溪缘既不是想要跟皇帝撒娇,也不是想要跟皇帝翻脸,当然不可能真的就传回去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随着她不敢进宫传回去的,还有行宫里的稻田丰收的消息。 西秦的土地算不上多肥沃,一般的田地产粮在一亩地两石左右,大约合三百斤,年成好的时候亩产也没有达到三石的。 所以当听到来传话的人说行宫的稻田里的水稻亩产约合三石半的时候,皇帝震惊了。 想了想,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命人备车,朕要去行宫看看!” 虽然多了一石多听上去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对于皇帝来说意义却是不一般的,若是西秦的土地都能达到这个产量,国库充盈,即便行兵打仗也不怕粮草跟不上的,这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了! 皇帝很激动,内侍想劝都没敢开口,默默的准备皇帝出行的仪仗了。 皇帝从卯时末等到辰时一刻见还没准备好,就有点儿不高兴,“怎么还没备好车?再等下去天都黑了!” 内侍能怎么办?急忙解释,“陛下出行仪仗和安全方面都必须考虑好,否则碰上刺客奴才们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皇帝闻言脸色沉了沉,却没有再催了。 好在辰时末的时候,一切仪仗都准备妥当了,于是皇帝就这么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往行宫去了。 后宫众人得知消息的时候,皇帝都快走出京城了。 皇帝大概是在午时抵达行宫的,正好遇上行宫里热火朝天的秋收。 孟溪缘原本坐在树荫下监工,顺带看看新收上来的稻谷有没有什么问题之类的,总之很清闲。 结果突然听到一个太监捏着嗓子高喊,“陛下驾到!” 孟溪缘差点儿没被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 手里的葡萄也不吃了,急忙站起身来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正朝她这边走过来。 孟溪缘急忙行礼问安,皇帝随手将她拉起来,一脸和蔼可亲的道,“曦月幸苦了!” 孟溪缘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坐在这里乘凉喝茶吃水果,哪里幸苦了?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问出口的,只能脸上堆满笑意的糊弄过去。 好在皇帝也并不在意她如何回答,转身就去看正在收获的稻谷了。 收上来的稻谷专门有一大块空地用来存放,有人坐在地上将稻穗从杆子上切下来,有人正在做简单的脱壳处理,还有人正在称量。 皇帝远远的看着就觉得收成很不错,看了一会儿后又回到孟溪缘的身边坐下,问起她关于秋收的问题来。 皇帝对于具体如何秋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增产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具体能增产到什么程度,还有如何实现增产的。 对于这些,孟溪缘早都想好如何回答了。 具体增产了多少是有数的,至于上限她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给出具体的数字,只模糊的回答道,“目前收获上来的这些我们算过了,一亩地能增产一旦左右,不过应该是还有潜力的。儿臣当初负责行宫里的水稻种植,因为是为父皇种植的,所以格外用了心,从水稻苗的培育开始就很注意了,之后也挑了看着长势好的种下去,之后也注意除虫施肥等等。” 皇帝听完后也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看得出来皇帝是真的很满意了。 于是孟溪缘又急忙提议想继续留在行宫的事情来。 若说之前皇帝能同意孟溪缘留在行宫,那是觉得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培育出增产的水稻来。 现在嘛,孟溪缘对于西秦来说意义非凡,皇帝恨不得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保护起来,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她留在行宫呢? “在宫外实在是危险,若是再遇上了行刺的刺客怎么办?还是回宫去吧,回去了朕可以专门为你建一座宫殿,带水田的那种,你想怎么种都可以。再说了,在皇宫里,朕要保护你也更方便一些!” 皇帝的态度很坚决,并不是来跟她商量的。 孟溪缘最后只能无奈的同意下来了。 虽然孟溪缘是同意了,不过皇帝并没有忘记皇宫里有人对孟溪缘有杀意的事实,以前可以为了皇家的颜面捂着这件事,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这笔账就必须要算算清楚了! 皇帝人还没回到皇宫,宫里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起来,搞得皇宫中人心惶惶! ☆、谈条件 孟溪缘可不管这些,在旁人看来,是皇帝亲自去行宫将她接回来了,就这份儿排面就绝无仅有只此一家。 皇宫中对于她的讨论一下子达到了顶峰,几乎所有宫都在讨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公主。 跟着皇帝去过行宫的倒是知道她,可越是知道越是想不明白,一个半路认回来的公主罢了,竟然劳动皇帝亲自去迎接?这算什么? 贵妃虽然有意让孟溪缘坐实西秦第一受宠公主的位置,好代替她的女儿去和亲。 但是这种超出她理解的事情她也并不乐见其发生,可是现在她又不好做什么,只能捏着鼻子命人将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倒是皇后,心中有疑惑便直接来找皇帝询问了。 皇帝对于自己的这个发妻还是很尊重的,也愿意跟她说这些事儿,毕竟粮食能够增产是好消息。 皇后听说孟溪缘的本事后也很惊讶,随后也算是明白了皇帝的行为,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孟溪缘还不知道自己在皇宫中引起了怎样的轰动,她被皇帝带回来,原本皇帝准备给她赐一座现有的宫殿居住,可是目前好一点儿的都有人住了,剩下的那些不是太破旧就是院子太小等等,总之根本不符合他在行宫许诺给孟溪缘的带院子带水田的宫殿。 皇帝陛下自然是一言九鼎的,况且他还等着孟溪缘能继续培育出产量更高的稻谷呢。 所以皇帝先将孟溪缘安顿在自己的偏殿里,同时在皇宫中大兴土木要为她建一座宫殿。 孟溪缘原本还有些抗拒这件事,不过皇帝根本不由她分说,直接就拍板定下来了。 而她也只能时常去看看施工现场,告诉他们自己的要求是什么,剩下的就是等着了。 行宫里的稻谷原本应该是属于孟溪缘的,结果皇帝直接据为己有了。 “父皇,行宫里的这一季稻谷,原本是说好了归我的!”孟溪缘想了想还是去找了皇帝“要说法”。 就算她现在的身份是公主,也不能让皇帝养成让她打白工的习惯,该有的福利待遇薪资条件啥的得趁这个机会说清楚,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只会更不好开口。 皇帝显然还没理解她的来意,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孟溪缘笑眯眯的表示,“不过如果父皇拿来有用的话,我也可以全部卖给父皇!” 皇帝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倒是敢跟朕做起生意来了?”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挑选培育出来的稻谷,若是拿来做种子的话,明年的收成最起码不会比今年的差。能卖给父皇,也是父皇对儿臣辛苦劳动的成果的肯定啊!” “哈哈哈!好,那这些朕全都买下了!不仅这些,以后你培育出更好的种子的话,朕全都包了,这样总行了吧!”显然皇帝心情很好,面对孟溪缘有些无理取闹的行为不仅不加苛责,甚至顺着她的话就答应下来了。 孟溪缘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又顺势提出要求,“还有培育种子的话,日后儿臣可能会用到不少地,皇宫的地方毕竟还是不够大的,最好能在京城买上几块地作为试验田,还有其他各项的花销,也可以全都算在父皇的账上吗?对了对了,还有儿臣这也算是给父皇做工,每个月的月例是不是应该给一些?” 皇帝听完脸上写满了无奈,不过却还是抓住重点问道,“其他的都好说,至于这月例,你身为公主本就是有月例银子的啊!” “这……那个属于儿臣作为父皇的女儿得到饿的月例银子,宫里其他姐妹不也有吗?我说的这个是作为专门为父皇研究粮食增产的办法的月例银子,这是不一样的,这是我自己凭本事赚的!” 孟溪缘一脸的义正言辞,仿佛一个跟老板谈条件的工程师。 皇帝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觉得有点儿新鲜。 且不说公主们,皇子们作为皇室的一份子,成年后都是要为朝廷做事的,可是也没谁敢提出来另外要一份月例银子的话,眼前的小姑娘倒还有想法。 皇帝说了自己的意思,大概就是皇子们做事都不另外要工钱,为什么你偏偏要呢? 孟溪缘缩了缩脖子,想要辩驳说有了报酬才不会朝不是自己的东西伸手,但是又觉得这话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想了想只能弱弱的道,“因为儿臣喜欢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银子的感觉,会让儿臣做工的时候更有动力!” “你这个小财迷!”皇帝听完她的话竟然觉得十分满意,笑着答应了她的所有要求。 人生在世,有几个人不爱银子呢?与其偷偷摸摸往自己口袋里划拉本不属于自己的银子,倒还不如像她这样,坦坦荡荡的承认自己的心思,并且用正规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孟溪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高高兴兴的回去偏殿研究从行宫带回来的种子去了。 皇帝则坐在正殿里思考起孟溪缘的话来,他越想越觉得有点儿意思。 自古以来许多皇帝都喜欢将家国天下挂在嘴边上的大臣,希望他们入仕途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凭着一腔热血来帮助皇帝治理天下。 可是这个天下是皇帝的,又不是大臣们的,他们十年寒窗苦读,最后走上仕途治理天下,又被皇帝及天下人要求必须为官清廉,甚至以官员的清贫程度来衡量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好官。 这似乎是说不通的! 皇帝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他在想,自古以来贪官污吏从来屡禁不止,说不定不仅仅是那些贪官的问题,若是朝廷能够给官员足够好的待遇,他们只需一心为官就能凭着俸禄过上好日子的话,是不是就能少一些贪官呢? 皇帝想了好几天,心中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高薪养廉。 他决定根据官员们的品级等给予一定的待遇福利,俸禄也要往上提一提,最起码要能够保证所有官员能过上好日子。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被查出有贪/腐行为的话,则直接按照谋反罪论处,这是会动摇国之根本的行为,他绝不姑息。 皇帝那边开始与朝中重臣商议俸禄改制的问题。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知皇帝是不是忘记了,皇后特意寻了一个皇帝与她一同用膳的机会提起。 “陛下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当初陛下之所以会将曦月那丫头带回来,也是担心她再次遇刺。既然人都带回来了,之前遇刺的事情是不是也该给她个交代?” 说这话的时候,皇后语气温柔,像是一个寻常的妻子对丈夫的建议。 皇帝很是受用,不过却摇了摇头,“这件事不着急处理,至于曦月那边,想来她是能够理解朕的。” “可是还没有证据?”皇后好奇的追问。 “朕有别的打算。”皇帝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开口了。 皇后见状也就不敢再劝,不过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既然陛下有打算,臣妾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曦月那个丫头从小就活得苦,来到皇宫说不定会害怕的,陛下还是应该与她分说一二,也好叫她安心,毕竟她一个丫头片子,如何能理解陛下的用心良苦?若是父女间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竟然是听进去了。 皇后有些诧异,不过见皇帝如此宠着孟溪缘,也就明白之后该怎么对这个丫头了,幸好是个公主! 皇帝回到寝宫便召见了孟溪缘,然后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很快处置刺杀她的背后主谋,“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时机到了朕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皇帝只是通知她一声,并非商量。 孟溪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毕竟除了理解还能怎么样呢?之前骊阳已经将最后查到的线索给她看过了,他们都知道谁是这次事件的幕后真凶。 不管怎么说,孟溪缘现在没啥烦心事,住的地方也安全,日子过得还真挺潇洒的。 再说北狄那边,他们来到京城后先是面见了皇帝,献上贡品,之后便在京城住下了,一点儿没提和亲的事儿。 他们在来之前听说西秦国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是贵妃所生的沁月公主,可是来到京城后又听说皇帝最宠爱的是曦月公主。 听说曦月公主才貌双全,公主在行宫避暑,是皇帝陛下亲自去接回皇宫的,不要如此,还为了让公主住的舒服在皇宫中大兴土木。 可是要问起这个曦月公主是哪个,旁人又说不上来,只说是刚刚得宠还不足半年的一个公主。 这就让北狄的人有点儿懵了。 他们想要迎娶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和亲,是因为觉得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懂得必定比旁人多,娶回去对北狄是有利的。 从现在听说的情况来看,这个曦月公主是个有才干的女子,可是从刚刚得宠不足半年这个时间来看,又似乎是西秦故意放出来迷惑他们的人,说不定真正受宠且有本事的还是那个沁月公主。 可万一呢? 万一这个曦月公主才是真的有才的人,那他们岂不是选错了? 在这样的心情中,北狄人迟迟不能做出决断,也就只能一直这么拖着。 ☆、都是交易 就在北狄拿不定主意到底向哪位公主提亲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 “我听西秦皇宫里传来的消息,西秦的皇帝之所以宠爱祝各位曦月公主,是因为这位公主会种田,听说今年种出来的水稻比平常丰收的时候的亩产都要多出一石呢!” 这个消息一出,北狄人整个都惊呆了。 北狄今年遭了灾,为了生存才不得不做了西秦的附属国。可事实上西秦的情况也没见的有多好,也有受了灾的地方,而且今年西秦并非丰年。 能在这样的前提下种出皮丰年还要多出一石的粮食,这是什么神仙转世吗? 北狄的使臣几乎是立刻就决定了,不管是不是真的,还是应该求娶这位曦月公主才是正理。 至于沁月,一个从小受宠的公主,只怕是连水稻秧子跟野草都分不清楚吧! 北狄使臣收拾了一下就求见了西秦皇帝,生怕晚一会儿曦月公主就会被人抢走似的。 皇宫里,命人出去送过信的贵妃心里也有点儿害怕。 虽说孟溪缘马上就要按照她的想法替代她的女儿前往北狄和亲了,可问题是她之前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个死丫头居然在农事上有这么高的造诣,这种人才若是真的被北狄的人抢了去…… 没事发自然一切都好,可若是一旦事发,皇帝只怕不会放过她! 但是现在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 想必北狄的人也不会蠢到出卖她的吧! 贵妃忐忑的等消息的时候,北狄的使臣进宫了。 在皇帝的御书房前等着被接见的时候,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宫人凑在一起小声的聊天。 其中一个北狄使臣的耳朵特别好使,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后就闭目开始偷听了。 小宫女叹了口气:“曦月公主可真可怜,差点儿被沁月公主杀了,结果陛下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轻飘飘的将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另一个小宫女一脸深沉的感慨,“你知道什么?听说沁月公主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曦月公主下杀手了,当初曦月公主还在行宫的时候,沁月公主就企图放火烧死曦月公主呢!” 一旁的小太监这会儿也忍不住了,装模作样的感慨,“沁月公主会如此憎恨曦月公主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陛下前去行宫之前,谁知道哪里居然还住了位公主呢?沁月公主道现在还常说曦月公主身份不明呢!被这样的人莫名其妙的夺了宠爱,沁月公主不疯才怪!” 一开始说话的小宫女听到这么多消息,小脸都激动的涨红了,“是呀是呀,听说当初还是贵妃娘娘先发现的曦月公主,之后才带给陛下看的,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后不后悔?” “瞧着倒是一点儿都不后悔的样子,你们想想娘娘平日里多跋扈的人啊?可是这一次沁月公主都失宠将近三个月了,娘娘那边愣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还有还有……听说啊,曦月公主其实根本什么都不会,今年真正种出高产水稻的人是沁月公主,曦月公主也真是厉害,居然能抢了沁月公主的东西,只怕后面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说的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见谁能比沁月公主更得宠,得宠时间更长的呢,曦月公主可真可怜!” 小太监小宫女聚在角落里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被北狄的使臣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北狄的使臣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去扯同伴的袖子,想要跟他商量改向沁月公主提亲的事儿。 可惜这个时候皇帝召见了,两人只能沉默的跟着内侍官走进御书房中。 皇帝对待北狄来的使臣还算和蔼,询问了他们在京城住的习不习惯,吃的习不习惯等等,就差问他们什么时候走了。 刚刚偷听到宫人闲聊的使臣就有些紧张,想要阻止同伴,奈何同伴的身份比他要高一些,西秦的皇帝与同伴说话他又不好插嘴。 于是就见北狄的使臣向西秦的皇帝提出了想要求娶曦月公主前往北狄和亲的话。 刚刚偷听的使臣悄悄观察西秦皇帝的脸色,见他面色不变,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心里就是一紧。 好在皇帝并没有立刻答应停下来,毕竟和亲是大事。 两人出宫后,偷听的使臣便将自己听到的内容和在西秦皇帝脸上看到的神色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同伴。 身份略高一些的使臣顿时脸白如纸,他们此次前来西秦可没少往里头搭好东西,若是娶回去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公主,北狄皇帝那边也不好交代。 两人合计来合计去,竟然想到了一个曦月命中与北狄相克的说辞来,然后第二日一早便进宫求见了皇帝。 皇帝对于两人提出想要换个公主和亲的事情十分生气,特别是在听说他们要向沁月公主提亲的时候,更是被气得直接将人赶出来了。 人表现的都这么明显了,北狄的使臣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回去后就写了一封奏折给西秦的皇帝,表示愿意用两国边境的两座城池作为聘礼来迎娶沁月公主。 于是,两个人再次得到了皇帝的召见。 皇帝一脸愁苦的向他们述说自己对沁月公主的宠爱,又言明不愿沁月公主远嫁云云,总之就是舍不得。 北狄来的使臣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然后虚情假意的陪着皇帝演戏,表示自己理解他身为父亲的良苦用心,又说北狄的皇子十分爱慕沁月公主,沁月公主嫁过去后绝不会受半点儿委屈。 最后,北狄的使臣表示,北狄这边愿意用三座城池加上每年多纳贡一千头羊一千头牛的诚意迎娶沁月公主。 这是使臣们手中所掌握的权力的底线了,就算皇帝想要再多要点儿,他们也是做不了那个主的,于是皇帝就这么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随后双方都怕对方后悔,很快就走完了和亲的流程,并且昭告天下。 这就是不能反悔了。 贵妃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儿没昏过去,合着她白白策划了这么久,最后反倒是便宜了孟溪缘那个小贱人? 连贵妃都被气坏了,孟昭听说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可想而知,直接两眼一闭就栽倒了。 贵妃心疼坏了,急忙唤来御医问诊。 孟昭自然是没什么事儿的,不过贵妃却从这件事中得到了灵感,跑去皇帝的面前哭述。 皇帝刚刚定下来一件大事,原本心里就觉得对不起这个从小疼到大的女儿,这会儿听说她气极攻心昏过去了,又有点儿不满。 “气极攻心?这么说昭儿这是对朕的决定不满意了?”皇帝心里的那点儿愧疚被不满取代,立刻觉得孟昭一点儿都不懂事,完全不会替朝廷着想替皇家着想。 贵妃来的时候还能看得出来皇帝是有些心疼自家女儿的,可是自己说完后就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变了脸,贵妃都懵了,她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不满,昭儿从小就最是懂事不过了,又深深的崇拜者她的父皇,对陛下的决定哪有不满的?那孩子就是孝顺,听说去和亲后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她这是急的!” “哎,那朕随你去看看吧!”听到贵妃的话,皇帝的怒火被抚平,他站起身就要带着贵妃去看孟昭。 贵妃也没想到皇帝变脸变得这么快,不过愿意去见一见也是好的,说不定就有转机呢! 路上,贵妃还拐弯抹角的提起了曦月,说她命好,又说她有能力,是个厉害的人,是个能□□定国的人才。 在贵妃的口中,就好像孟溪缘掌握了夺取天下的本领,如今蛰伏在皇帝的身边,不知道在图谋些什么。 话到最后,贵妃还不忘情真意切的叮嘱道,“陛下可千万要提防着些,万不可教小人给算计了!” 贵妃自顾自说的嗨了,完全没注意到皇帝根本没搭茬儿,而且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甚至没能注意到皇帝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 贵妃说完后才抬头看着皇帝,眼眸如水。 若是平日里,皇帝早就受不住了,不管她提了什么要求都会酌情答应一二。 可是如今,皇帝脸色黑沉,冷冷的注视着前方,状似随意的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幸好溪缘是个女儿身。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溪缘虽然刚刚被封为公主,却是个有担当的,着实替朕解决了不少难题,确实如你所说溪缘是个有□□定国之才能的人!” 皇帝看似随意的一番话,不仅轻松推翻了贵妃的阴谋论,还暗指孟昭不如孟溪缘体贴。 毕竟孟溪缘之前一直受苦,如今却能为父君分忧。 而孟昭从小就受他疼爱,如今该是她回报皇帝、回报西秦的时候了,她却退缩不前。 贵妃被皇帝的话气的半死,偏偏又无法反驳,只能开始“嘤嘤嘤”的假哭。 皇帝有些不耐烦的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她道,“要哭就回你的寝宫去哭,吵得朕脑仁疼!” 贵妃还是第一次被皇帝这么说,顿时又羞又气,却也只能咬牙忍下来,垂着头默默的跟在皇帝的身后去看望“卧病在床”的孟昭。 “滚!都给本公主滚!谁愿意和亲就让谁去,本公主才不去北狄那种破地方!” ☆、帝王薄情 皇帝站在孟昭的寝宫外面,听着里头“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孟昭尖锐的喊叫声,转头看向了贵妃。 贵妃连都被憋红了,想要命人去里头提醒一声都做不到。 贵妃心里暗恨孟昭不争气,却也只能想办法提醒里头,最后干脆干嚎一声扑在了皇帝的身上,“陛下!昭儿这是魔怔了啊!求陛下想想法子,救救孩子吧!” 皇帝伸手将人从身上拽开,听到寝宫里头没了动静,想来是听到外头的声音了。 于是皇帝直接抬脚进了孟昭的寝宫。 之间刚才还喊得中气十足,将寝宫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的孟昭,这会儿却直接躺在床上,见他进来还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皇帝冷笑一声,“沁月这是在对朕发脾气吗?” “没眼见的奴才,还不赶快将这一地的碎渣子收拾了,仔细伤到陛下的龙体!”贵妃在一旁低声呵斥孟昭宫里伺候的宫人,但是因为寝宫里实在□□静了,她的声音就显得十分突兀。 皇帝气的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凳子,怒视贵妃,“就会在奴才面前逞威风,有本事你倒是把你女儿教成个好的!” 贵妃被当众落了面子,不过这一次她可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皇帝现在的这副模样分明就是真的厌弃了她。 贵妃心里“咯噔”一下,想要说点儿什么挽救一下。 结果皇帝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转身就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贵妃一脸惊喜,“陛下!” “沁月公主目无尊长不尊皇命,念在其即将远嫁的份儿上免去其罪,禁足落仙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宫门半步。”说完后转头看了贵妃一眼,又补了一句,“无关人等不得探视!” “陛下!” “父皇!” 贵妃母女两个都被吓坏了,异口同声的呼唤。 只可惜这个时候的皇帝早就厌弃了这两个人,连听她们多说一句的耐心都没有转身就离开了。 “母妃!”孟昭这个时候是真的怕了,从床上摔下来,手脚并用的爬到贵妃的身边抱着她,“母妃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原本她还打算去找父皇说说情,可是没想到父皇突然来看她,结果却是这样的! 孟昭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哭的快要喘不上气来,还抽抽噎噎的道,“母……母妃,咱们再去求求……求求父皇好不好?别让我去……去和亲,我不要去!我……我还要……嫁给骊阳哥哥!” “快别说了!”贵妃前面还听着,甚至默默的想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帮帮自己这个傻女儿,结果听到最后差点儿没被她气走。 贵妃在落仙宫呆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皇帝身边的太监过来委婉的将人带出去的。 贵妃站在落仙宫的门口看着宫门被关上,听到女儿的声音被关在门内。 另一边,皇帝回去后召见了孟溪缘,并且告诉了她已经选定了孟昭去和亲的事情。 之前孟溪缘其实也有听说北狄的使臣想要求娶的是她,当时她还狠狠的担心了一把,生怕皇帝就这么把她卖了。 不过她觉得以皇帝目前对她的重视,除非北狄皇帝入赘,否则西秦皇帝不应该答应让她去和亲的事情。 果不其然,皇帝还真将这件事给办妥了,只是没想到皇帝会舍得将孟昭给舍出去。 当初刺杀她的事儿皇帝都含糊过去了,即便后来也说过他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不过孟溪缘还是觉得他应该就是舍不得惩罚孟昭而已。 皇帝见孟溪缘没说话,就有点儿没意思,开口打算让她退下。 “为什么是沁月?”孟溪缘是真的想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皇帝闻言愣了一下,还以为她听到这个消息会开心的,没想到竟然只是平静的为他为什么。 皇帝想了想道,“北狄本就打算求娶最得朕宠爱的公主,妄想以此来牵制朕,若不是她,便是你了!” “我?”这也是孟溪缘不太能理解的点,难道她很受宠吗?她还以为北狄的人看上的是她的能力呢! “对,沁月之前想要刺杀你,朕虽然没有发落了她,可是朕的皇宫里也容不下如此心肠歹毒之人,嫁去北狄也好,好歹是个皇子妃的身份,只要她安分些,一辈子荣华富贵总是有的!”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和蔼的模样,若不是知道和亲的公主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得很惨的话,还以为他真是个处处为女儿着想的好父亲呢! 孟溪缘在心里叹了口气,倒不是为了孟昭,而是为了自己。 果然“帝王无情”不是随便说说的。 当初孟昭在皇宫中有多得宠她也是有所耳闻的,真就是皇帝的心头肉一般的存在,可还不是说被弃掉就被弃掉了? 或许在皇帝眼中就只是个逗闷子的存在吧。 如今瞧着她似乎很得宠的样子,可若是那一天她没有了价值,只怕下场也不会比孟昭好多少吧! 心里虽然这么想,不过孟溪缘自然是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的,只得昧着良心夸奖,“父皇果然还是心疼我们,想必姐姐总有一天也能理解父皇的良苦用心的。” 皇帝就很满意,点了点头,满意的让她退下了。 孟溪缘行过礼转身往外走,皇帝看着她的背影还在感慨,“多懂事的孩子啊!” 和亲的事情定下来后,皇宫里就开始准备公主和亲的东西,听说北狄那边的皇子要亲自来接亲的,这也算是出嫁,皇帝为了彰显自己对这个女儿的宠爱,特意将婚礼准备的十分盛大。 而这段时间里,孟溪缘的宫殿也终于盖好了,位置有点儿偏,但是足够大,是用一座以前的旧宫殿翻新改造的。 孟溪缘很喜欢,高高兴兴的搬了过去。 皇帝跟皇后都安排了许多人来照顾她,皇后安排的人主要照顾她的生活方面,皇帝派来的主要就是帮她“种田”的。 孟溪缘当然知道皇帝跟皇后的意思,高高兴兴的全都收下来了。 之后孟溪缘便每日将自己关在宫中研究庄稼增产的办法,仿佛外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听说孟昭有一次强闯出落仙宫,想要来找她算账的,结果被皇帝的人截住送了回去,然后孟溪缘就知道她这里是被皇帝监视的了。 这也难怪,就算她去找皇帝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干脆就装作不知道算了。 大概过去三四个月也就到了过年的时候,来迎娶孟昭的北狄皇子才终于到达了京城,两人在京城走完了这边的礼节后,皇帝召集群臣进宫一起为公主送行。 当然了,这一次孟溪缘也被叫去看热闹了。 虽然是站在人群中,但是她总感觉孟昭临走前突然回头看的那一眼是在看她的。 不管怎么说,孟昭被送去和亲了,孟溪缘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命运掌控在被人手中的无奈。 之后她陪着皇帝一起过年,除夕夜的宫宴上再次见到了骊阳。 半年未见,骊阳看上去帅气依旧,一身大氅走进来的时候衬着外头的雪景仿佛踏雪而来的谪仙一般。 孟溪缘看的眼睛都移不开。 骊阳进殿后第一眼也是看向孟溪缘的方向,两人实现对上,眼中写满了对对方的思念。 半年前互述衷肠,这半年来基本只能靠书信联系,自然是思念的。 可惜的是现在众目睽睽,两人连凑在一起说说话都不方便。 一顿饭孟溪缘吃的心不在焉,时不时就抬头看看。 皇帝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笑着调侃她,“说起来,曦月与沁月的年纪相仿,沁月都出嫁了,曦月也长大了啊!” 皇后立刻接话,“是呀,咱们也该为曦月张罗婚事了,不知咱们曦月可有心上人!” 孟溪缘很想点头,只可惜她不能,于是只能笑笑打算糊弄过去。 皇帝却若有所思的抬眼看向了骊阳所在的那一桌。 孟溪缘看到皇帝的动作心里抖了一下,不过想着皇帝一直派人监视她,说不定她跟骊阳通信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又觉得无所谓了。 皇后显然也注意到了皇帝的视线,骊阳所在的那一桌就只有骊阳一个人还未成亲,于是皇后便将这件事给记在了心上。 宴会后,孟溪缘提前离席,从宴会所在的宫殿出去后拐了个弯去了御花园。 这个时候是真的挺冷的,这会儿御花园基本上没什么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可就是想来。 她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挺傻的,好好谈个恋爱搞得好像偷/情一样,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就打算回去了。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骊阳站在亭子外面,正抬头朝她看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孟溪缘承认自己大晚上跑来御花园想等骊阳跟过来确实有赌的成分,但她也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跟过来啊,“宴会还没结束吧?你这么跑过来不怕被人看到吗?” “看到你出来就跟过来了!”骊阳走到亭子里,敞开大氅为她挡住寒风,看到她被冻得通红的小脸有些心疼,又觉得心里甜甜的,“若是被发现了,我便向陛下求娶你,其实我现在就想去向陛下求娶你,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丑话说在前头 孟溪缘是真的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有点儿不太高兴了,“这种话岂是随便说的?” 孟溪缘确实还挺喜欢骊阳的,之前在行宫相处的时候就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种吸引力,就算之后没有太见到面,可是从两人的通信中也是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情谊。 可是就这样随随便便说想要成亲,她其实是有点儿不太能接受的,恋爱是恋爱,成亲是成亲,虽说成亲也未必能够困住她一辈子,可是不好的婚姻就算只持续一两年对人的伤害也是很大的。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可这真的是我的心声。”骊阳见她似乎是生气了,急忙道歉,最后还小心翼翼的为自己辩驳了一句。 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眼前的姑娘,想要与她厮守终生。 孟溪缘看着骊阳委屈的小眼神,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是过度了。 在这个时代,成亲前的男女似乎连面都没见过的也大有人在,能有这样心意相通两情相悦的恋人属实不易。 孟溪缘想了想,认真的问道,“对不起啊,刚才是我反应过度了。不过我的经历你是知道的,有些事情或许在别人眼中是正常的,可是我却接受不了,你能明白吗?” “你说说看。”见孟溪缘愿意与自己将话说开,骊阳也认真起来,心里其实是开心的。 孟溪缘想了想,脸有些红,但是有些话确实早点儿说清楚对双方都是最好的。 “我不管你之前是不是有什么通房丫鬟什么的所谓‘屋里人’,这个我是不能接受的。”孟溪缘脸红红的看着骊阳,这种话题就算对于她来说说出来也是有点儿觉得害羞的。 原本以为她要说不喜欢男子喝酒赌博之类的坏习惯,结果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劲爆的话题,骊阳愣了一下,脸一下子爆红,有些别扭的转开了视线,几乎咬牙切齿的为自己辩解,“我的房里从来没有那些!” 孟溪缘这才重新将视线转回到他的脸上,露出个笑容来,“哦哦,那就好,可是就算以后我嫁给你了,你也不许纳妾或者出去找女人,总之你若是背叛了我,我可不管那么多,会休了你的哟!” 有些话说开了其实也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孟溪缘就笑眯眯的说出了这番话,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骊阳咬牙切齿的转回头看向她,“还没成亲,缘缘就想着休夫了?” “嘿嘿,丑话要说在前头嘛!”孟溪缘缩了缩脖子,却根本不怕他,只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虽说两人通信的时候骊阳就这样称呼她了,可是当面听到他叫的这么亲昵,孟溪缘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好几拍。 骊阳看着她娇羞又可爱的样子,差点儿没忍住直接将人抱在怀里,手都碰到孟溪缘的肩膀了,最后还是收了回来,轻咳了一声,耳根红红的道,“我会等你准备好的。” “嗯!”孟溪缘心里又有点儿暖了,抬起头朝他甜甜的笑。 突然注意到他耳根红红的,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想逗逗他,于是轻轻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实际上她也确实觉得挺冷的。 骊阳见状急忙上前两步,几乎用自己的大氅将她给裹进自己怀里了,他自己却顾不得那么多,只心疼的道,“早些回去吧,之后我会想办法去见你的,别在这里冻感冒了!” 孟溪缘还想说些什么,结果“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这下子骊阳更心疼了,脱下自己的大氅将她裹起来,转头就换来了红儿,“快带你家殿下回去吧,别冻着了,回去记得煮了姜汤水祛祛寒,姜汤水里放血红糖,不然太辛辣不容易入口。” 骊阳一边细细的嘱咐着,生怕旁人照顾不周的样子,一边送她往回走。 结果骊阳刚说完话,两人一踏出御花园,迎面就撞上了一脸冷笑站在一旁的贵妃娘娘。 “哟,这孤男寡女的,大半夜躲在没人的地方,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一看到孟溪缘两个人走过来,贵妃立刻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阴阳怪气的道。 孟溪缘知道贵妃不喜欢自己,对于她嘴里的垃圾话也不放在心里,直接无视了她,抬脚就要走。 贵妃又被气个倒仰,用力扯了扯手帕,心里十分不平,“凭什么昭儿就要远嫁北狄去和亲,这个被本宫亲手拉拔起来的贱人却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如今还想抢了昭儿的心上人?本宫绝不同意!” 这样想着,贵妃直接朝身后的人吩咐,“来人,将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给本宫拿下!” 贵妃的话音落下,从她身后便冲出来几个粗壮的嬷嬷,以及几个侍卫来。 侍卫上前将骊阳拿下,孟溪缘和红儿也被嬷嬷们给扭住了手臂动弹不得。 “贵妃娘娘,我是公主,就算我犯了什么错,也轮不到你来管我吧!若是父皇知道了,必不会饶你!”嬷嬷们也不敢真的伤到孟溪缘了,所以她虽然动弹不得,倒是没有觉得哪里疼,抬头看向贵妃冷声道。 一旁的骊阳虽然身手不错,但是在皇宫中,对方还是贵妃,他不能随便出手,否则很可能给孟溪缘带来麻烦,所以也只能任由侍卫将自己押住,这会儿也看向贵妃。 贵妃心里也没底,这段时间她已经打听清楚皇帝为什么宠着孟溪缘了,这丫头分明是还有用的。 可是她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之前她好多次想要抓住孟溪缘的把柄,结果这家伙跟条泥鳅似的滑不丢手,一丁点儿把柄都没有露出来。 今晚看她提前离席,贵妃便命人悄悄跟上来了,后来又见骊阳也跟着出来了,就断定这两人有事儿,自己才巴巴的跑来捉/奸的。 若是孟溪缘与人私通的罪名定下来了,就算皇帝想要护着她,也总要顾忌皇家的颜面,到时候她倒要看看一个孟溪缘有没有皇家的颜面重要! 贵妃给嬷嬷使了个眼色,然后孟溪缘的嘴就被堵上了。 骊阳跟红儿自然也没有躲过。 孟溪缘知道贵妃是不敢对她动私刑的,接下来很可能就是将她压到皇后的面前告她的状了。 虽然她与皇后表面上交好,但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得,所以若是去皇后面前的话,她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过想来她的事情总会支会皇帝的,问题应该不大。 孟溪缘想到这些,心里其实并没有多紧张,反正她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 倒是骊阳很担心坏了孟溪缘的名节,就有点儿后悔自己不该冲动跟出来的。 但是随即想到孟溪缘故意去御花园等着自己,又觉得不出来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怪贵妃多管闲事了。 走了一段距离后,骊阳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贵妃并不是要带他们去皇后那边,而是要去宴会上。 宴会上这会儿群臣应该还没散,她这是打算将事情闹大,彻底毁掉孟溪缘的名声吗? 想到这里,骊阳怒了。 一脚踢开压着他的人,扯掉自己嘴里被塞住的布团,又利落的将孟溪缘给救了下来。 “骊阳,你做什么?在皇宫大内动武,你是想造反吗?”贵妃反应过来的时候孟溪缘跟骊阳都已经得了自由,她只能厉声大喝。 骊阳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宴会的宫殿,那边似乎已经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了。 “贵妃娘娘,曦月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就算是犯了什么错,自然有陛下跟皇后娘娘管教,娘娘私自扣押殿下,意欲何为啊?”骊阳将孟溪缘护在身后,面对贵妃义正言辞的道。 贵妃闻言直接傻眼了,没想到这个骊阳胆敢倒打一耙。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若不是本宫发现的及时,还不知道你们会做出什么秽乱宫闱的事情来,如此不顾皇家体面,将皇家的脸面置于何地?本宫不过带你们去见陛下,你们居然还敢反抗,简直岂有此理!” 贵妃倒是难得的思路清晰了一回,说完后朝着身后大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宫拿下!” 不管怎么说,骊阳是不能再宫中与禁卫军交手的,只能护着孟溪缘躲闪不被抓到。 外头这么热闹,宴会厅的人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很快就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孟溪缘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抢占先机,于是伏在骊阳耳边低语了几句。 外头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帝后二人,皇帝听到太监说外头贵妃娘娘跟曦月公主打起来了的时候,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他急急的走出来,看到现场的情况后才松了口气,好在两个人不是厮打在一起了。 不过随即他又怒了,“贵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皇帝看到的是骊阳在护着孟溪缘各种躲,贵妃则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命令禁卫军拿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打起来”了?这分明就是贵妃在欺负他的宝贝女儿啊! 皇帝一出面,禁卫军的动作就停下来了,纷纷跪地行礼。 孟溪缘则快步跑到皇帝的身边,“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父皇救我!” ☆、赐婚 孟溪缘一脸泪水,仿佛被吓坏了一般,皇帝瞧了都觉得有点儿心疼,急忙伸手将她拉起来了。 “贵妃这是要做什么?朕还在呢!”皇帝以为贵妃是因为孟昭和亲的事情迁怒孟溪缘,所以才要教训她的,格外生气。 孟溪缘被拉起来后就站在皇帝的身后,一脸冷漠的看着贵妃,完全没有刚才惊慌失措的模样。 贵妃被她气死了,指着骊阳道,“这两个人不顾皇家体面在御花园中幽会,臣妾……” “住口!”皇帝也没想到会问出这样的事情来,心下一惊,立刻喝止了贵妃。 贵妃脸上的惊诧几乎要化为实质了,她怎么会想到皇帝是知道这件事的呢? 要知道,皇帝最恨前朝的臣子与后宫中人来往,所以以前即便孟昭那么喜欢骊阳,也几乎不敢来往,只有在一起去避暑山庄或者是其他事情上碰上了能说上几句话。 贵妃不知道的是,皇帝不仅知道孟溪缘与骊阳之间的事情,还默许了他们两个的来往。 说实在的,皇帝本就打算为孟溪缘寻一门好亲事,骊阳是个不错的选择,家世人品都很好,最重要的是为人忠诚,将孟溪缘嫁给他,皇帝是放心的。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皇帝之前根本不知道孟溪缘与骊阳的关系,在这种场合下他也是要维护孟溪缘的。 在贵妃震惊的时候,皇帝已经下令,命人将贵妃送回寝宫,并且派去了太医为她诊治,这就是在隐晦的说贵妃有病了。 太医都是人精,去诊断过后说贵妃需要卧床静养,然后皇帝就以这个名义禁了贵妃的足。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刚才贵妃的话在场的人听到的不少,不及早给出个说法,只怕也会影响到孟溪缘的名声。 于是皇帝拉着孟溪缘回到宴会上,一边安慰她一边解释了一句,“别哭了,贵妃不懂事,是朕瞧着你一个人出去了,担心你遇上什么危险,这才让骊爱卿跟出去保护你的安全的,贵妃只怕是思念女儿成疾了才会胡言乱语,你别忘心里去就是了。” 皇帝这话瞧着是安慰孟溪缘的,实际上是说给群臣听的。 于是参加宴会的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可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皇帝瞧了一眼恭敬的站在一旁的骊阳,想了想道,“骊爱卿上前听命!” 骊阳一愣,随即上前跪在皇帝的面前,“臣在!” “朕瞧着你刚才保护公主有功,公主如今二八年华,正是待字闺中的时候,朕有意为她寻一位勇敢的驸马,朕瞧着你就不错,你可愿娶公主为妻?” 皇帝这话一出,别说群臣了,就连孟溪缘跟骊阳都懵了。 他们两个刚刚才讨论过成亲的事情,没想到转头皇帝就给赐婚了。 这种话皇帝都问出来了,骊阳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他快速的看了一眼还在愣着的孟溪缘,唇角勾起来道,“微臣三生有幸能得公主为妻,只是不知公主是否愿意!” 孟溪缘心里要都给咬碎了,早跟他说了想过几年再说的,这个家伙现在仗着皇帝的胆子这是当中求婚了吗? 别说,她还真有点儿心动。 “儿臣自然全凭父皇做主!”孟溪缘深深的看了骊阳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转头略显娇羞的道。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皇帝反而叹了口气,“哎,朕还想着多留你几年的。” “父皇这说的是什么话?儿臣只是同意与骊大人的亲事,又不是马上要出嫁了?儿臣要过了十六岁才出嫁呢!” 要不是怕被当成开玩笑,孟溪缘都想说过了二十岁再出嫁,未成年谈什么婚嫁? 不过这个时候的情况就是这样,她也只能拖一拖就算了。 皇帝闻言十分高兴,大笑起来,“那就这么定了,骊爱卿,你可以准备尚公主了,还有两年时间,足够你准备的了!” 若是孟溪缘现在就要出嫁,皇帝还真会不高兴,刚发现的人才,还什么都没干呢,就让她回去相夫教子?那不是浪费是什么? 可是这话要皇帝自己说出口也是不可能,毕竟皇帝可不想让孟溪缘误会自己对她只是利用。 好在孟溪缘自己提出要过几年再出嫁,到时候该研究的也应该研究出来了,问题不大。 总之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定下来了。 皇后刚才宴会开始的时候还打算帮帮孟溪缘这个忙,也好让她欠自己一个人情,结果最后自己这边还没来得及插手,人家就自己成了。 说到底,还是要怪贵妃,明知道皇帝宠着孟溪缘,如今她自己已经不得宠了,却偏偏要出来闹事。 同时惹到了帝后二人,贵妃日后的生活即将过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过年之后,皇后还特意叫她过去问了她打算成亲的时候弄成什么样的,皇后还承诺会亲自帮她操持亲事,这可以说是最高规模的婚礼了。 孟溪缘自然领了这个人情。 皇后的意思孟溪缘还是能明白的,自然会多帮着太子些。 自从上次孟溪缘与骊阳的关系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后,两个人见面也就明正言顺起来。 骊阳偶尔会进宫来陪她一起下地干活儿,或者是待在她专门收拾出来的“实验室”里研究如何让稻谷高产。 但是更多的时候,骊阳会在休沐的日子邀请她出宫,然后带她到处去玩儿。 皇帝瞧着都羡慕坏了,有一次在皇宫里碰上了,皇帝还颇为不高兴的道,“成日里往共外跑,像什么样子?一点儿公主的样子都没有了。” 孟溪缘一脸的义正言辞,“回禀父皇,儿臣这是为了了解咱们京城的土地情况,这样我才能知道我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对的啊!” 皇帝被她噎了一下,无奈的挥挥手,“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就是了。” 完了又看向骊阳叮嘱,“护着曦月。” “微臣明白!”骊阳恭恭敬敬的应一声。 之后皇帝就坐着步撵走了。 骊阳则带着孟溪缘,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出宫去玩儿。 京城里有意思的地方不少,不过很多地方孟溪缘不方便去,剩下的骊阳基本上带着她逛遍了。 不过孟溪缘对于京城的探索不在于那些在贵族子弟间受欢迎的地方,她更喜欢自己去探索发现有趣的地方。 这段时间,两个人快要将京城哪里有好吃的小吃摊,哪个戏班的戏新奇又好听,哪个茶楼的茶比较好喝,乃至于哪家脂粉铺子的脂粉好用等等,这些信息都快给他们摸清楚了。 孟溪缘是个好奇心挺重的人,特别是在这些明知道不会有危险的事情上,她的探索欲/望简直是永无止境。 她甚至能八卦出哪个摊位家里婆媳不合,哪个铺子里的掌柜养了外室等等都能给她八卦出来。 至于茶楼的茶叶是从哪里进的货,脂粉铺子的脂粉都是用什么做的这些,她更是问起来就没完。 要不是人家看她也不像是个做生意的,只怕是以她这个问法是要挨打的。 当然了,孟溪缘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就是因为她背后有靠山。 以骊阳的身手,都不用她亮出身份,就能护她安全。 骊阳对此十分无奈,不过却依旧愿意陪着她各种胡闹,甚至乐在其中。 骊阳自从认识孟溪缘后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最近能时常带着孟溪缘出来到处跑之后,更是脸上的笑容就没淡下去过。 去年的除夕宫宴在场的臣子们之前还觉得骊阳是皇帝为了孟溪缘的名声着想给拉出来做牺牲的,之前甚至有不少人同情他。 那个时候谁看到他都要拍着他的肩膀说一句,“骊大人也别太难过了,要是心里实在不舒服了,要去喝酒说一声,我一定陪你不醉不归!” 骊阳当时都被这些人给说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不舒服,还要借酒消愁。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反正他开心就对了。 眨眼便是第二年的秋天。 秋收之前皇帝还特意跑来问孟溪缘,“去年你种出来的稻谷朕全都让人拿出去做种子了,今年那些种子种出来的稻谷你觉得能增产多少?” 孟溪缘看得出来,皇帝这是紧张了。 也是,若是能实现每亩地多产一石粮食,就算孟溪缘之后的研究没啥用了,对于皇帝,对于西秦来说,都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孟溪缘对此倒是还挺冷静的,“那些种子我都看过了,应该问题不大,若是按照我教的法子育苗,后面也按照我说的法子细心照料的话,应该能达到去年行宫里的稻田的水平。” 从孟溪缘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皇帝觉得心放回去了一些。 有些事情,若是你没有见过,没有期待,自然是无所谓的,可是现在他看到了希望,也知道粮食增产是能够实现的,若是达不到,自然是要失望的。 在皇帝的焦急等待中,京郊的皇庄完成了秋收,皇帝派了心腹重臣去监督称量,一切只等最后传回来的结果了。 ☆、位居三品 经过几天的等待,消息终于陆陆续续的传来了。 得到信儿的时候孟溪缘跟皇帝待在一起,说实在的她也有点儿紧张,毕竟这关系到自己在西秦立足的根本。 好在,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用孟溪缘提供的种子按照她叮嘱的法子种出来的稻田,亩产增收虽不足一石,不过也都在半石以上,效果还是十分可观的。 “哈哈哈!好,好,好!甚好!朕心甚慰!”皇帝听完报告后十分高兴,抚掌大笑起来。 孟溪缘也松了口气,实际上的效果有落差也是可以接受的,只要真的达到了增产的效果,那就说明自己的研究是完全可行的。 目前来说只有她拥有这个技术,在下一位技术人才出现之前,她的地位将十分稳固。 至于她会不会被新的人才拍死在沙滩上,这一点她也是完全不担心的。 以西秦目前的技术水平,想要达到她前世的研究成都都还不知要过几百年,她那点儿知识足够用了。 除了第一天传回来的消息外,之后几天同样有消息传回来,毕竟皇庄近千亩地,就算皇庄的庄农多也不是一天半日能够收完的。 因为孟溪缘之前种出来的稻谷其实并不足够完全供应皇庄的耕地,所以皇庄那边也有不是用她的种子种出来的地。 虽然孟溪缘将自己之前挑选种子培育秧苗等的办法都告诉庄农了,不过效果似乎不太好,那些用自己培育的秧苗耕种的土地产量整体上来说还是不如用优化过的种子种出来的产量,只能保持在以往的丰收水平上。 不过,在西秦国今年普遍粮食歉收的状况下,这也算是一种增产了。 皇帝对此很满意,命户部官员配合孟溪缘将优化选种、培育秧苗等等法子布告天下。 为了孟溪缘行事方便,皇帝还特意打破了西秦国自立国以来从未出现过女性官员的传统,特封孟溪缘为农业部部长。 这个官位是新设立的,隶属户部,农业部部长官拜三品。 孟溪缘对皇帝的这个决定十分满意,高高兴兴的接受了任命,有个官职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孟溪缘也挺享受能够安安静静做研究的快感,但是毕竟是自己一个人,就算她有意带一带皇帝送来的那些奴才,可毕竟是下人,文化水平有限,很多时候她说的东西他们根本不懂,不理解也就帮不上忙。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皇帝不仅给了她官职,重要的是她并非光杆司令一个,手底下也是有人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科举选上来的,还有的就是以前户部中专门负责农事相关的官员。 这些人有的对于农事比较精通,还有的是脑子好学得快,对于孟溪缘来说都是能带得起来的助力。 身为三品大员,孟溪缘也是需要上朝的,皇帝专门为她定做了朝服,十分正式。 第一天上朝的时候,孟溪缘就受到了不少老臣的白眼。 敢奚落她的品级自然是比她高的,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礼部尚书,专门负责礼法等方面的官员,官拜二品,比孟溪缘整整高出一个大品级。 礼部尚书来的比较早,见到孟溪缘进来立刻冷哼一声,故意大声的道,“牝鸡司晨国之将亡,如今我西秦国只怕灾祸将至!” 孟溪缘听完就笑了,这老头儿说话还真是有意思,骂人都不敢上前来正面刚的吗? 孟溪缘可不管那些,不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他们以后说不定就没完没了的要拿这个说事儿了。 于是,她仰首挺胸的走到礼部尚书的面前,笑眯眯的道,“这位大人,骂人都不敢看人眼睛,你这是心虚吧!” “你……老夫有何心虚?倒是你这女娃娃,竟然敢公然上朝堂参与政事,也不怕给西秦带来灭顶之灾吗?老夫俯仰无愧于天地,一心为西秦着想,不过提出中肯的建议,何来骂人一说?” 礼部尚书平日里也是靠嘴皮子的多,这会儿自然不会被孟溪缘一句话堵回去。 孟溪缘闻言立刻笑了起来,“尚书大人嘴上说着这些,实际上不尊本公主身份,不忿天子诏令,甚至不顾百姓生死,如此也敢声称俯仰无愧于天地,如此厚脸皮,倒是令人佩服佩服!” “噗!”孟溪缘说完,立刻有人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礼部尚书被气得脸都憋红了,转头一看笑出声的是骊阳,更是生气了,“骊大人,曦月公主乃是你的未婚妻子,你就这么看着她抛头露面插手朝政而不闻不问吗?” “大人言重了,下官如何敢不闻不问呢?不过是真心支持公主罢了。公主之才能大人不应该不知道吧,如此有能力惠及天下百姓的人,如何能无视天下百姓的幸福,而以固有的礼法将其困囿于后宅之中呢?大人深明大义,这一点应该想的比下官明白才是!” 骊阳站在孟溪缘的身边,笑眯眯的将大帽子扣在了礼部尚书的头上。 见老头儿被气得脸都要发青了,支持礼部尚书的人立刻站出来声援,“骊大人,你的未婚妻子一上朝便是三品,你上朝近五年,如今仿佛才堪堪四品吧?日后阴盛阳衰,也不怕家宅不宁?” “这位大人的话倒是有意思,曦月本就为公主,即便不做官,爵位也是一品,如今做了官以官位来论反而是降了身份,如何在你嘴里反倒是占了便宜似的?再说曦月公主之才能非我等能够理解,如此能人屈居三品不过是皇室中人的谦逊不愿出风头罢了,也是陛下爱民如子的体现,如何在你口中反倒成为了祸患?” 骊阳一脸茫然不解,说出的话却句句要命,孟溪缘都看呆了,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伶牙俐齿的一面,不过别说,这样还真有种不一样的帅呢! 孟溪缘看的星星眼都快出来了。 骊阳看了她一眼,眼中染上笑意,这才转头又看向刚刚说话的人,轻笑一声道,“至于我自己,倒是不用这位大人担心了,骊某忠君爱国,自认也有几分才学,日后也有信心能继续升任,为国为君做更多的贡献,终有一日,骊某必定能站在公主的身边,成为配得上她的人!” “你……你居然自甘屈居女人之下,你身为读书人的骨气呢?”刚才说话的人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厉声呵斥。 骊阳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一次没有再辩驳了。 与这种堵上耳朵的人说再多也没用,反正他刚才的话也不是说给那一个人听的,那些该明白的人听明白就足够了。 这边的闹剧落下后,皇帝才姗姗来迟。 早朝顺利进行,没有人在早朝上对于孟溪缘的事情提出反对。 皇帝对此十分满意。 在皇帝看来,让一个女子为官,远没有粮食增产这件事来得重要。 既然有了正式的官职,孟溪缘自然就不能继续在皇宫里办公了。 于是皇帝想要给她在户部的衙门里腾出来一块地方。 孟溪缘想了想同意了,不过在户部衙门那边她只要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头有正屋五间,左右厢房各三间,加起来是十一间屋子了。 办公不一定够,但是这里孟溪缘主要是用来放资料档案之类的东西,她的主要办公场地不在这里。 户部那边收拾好之后,孟溪缘挑了一个非常抗拒下地干活儿的读书人留下负责整理资料看守档案之类的东西,她则带着其他人直接跑去皇庄了。 皇庄说白了就是皇家在京郊买下来的庄子,原本主要是为了充盈皇帝的私库的。 不过孟溪缘自己没有产业,就从皇帝那边要来了一百亩包括有上中下三等的良田,顺便要了个小庄子,就作为他们这个部门的办公地点了。 在这些方面皇帝都随她折腾,反正要研究农事确实是要去田间地头的,就连皇帝都懂坐在衙门里喝茶是研究不出来个什么的。 皇帝这边无条件的支持,孟溪缘就更加如鱼得水了。 因为孟溪缘这边同事全都是男子,骊阳还很不放心的过来看过几回,神秘兮兮的跟孟溪缘介绍,“户部派来的张大人看着虽年轻,不过已经成亲三年了,听说儿子都生下来了;那个李志清是新科头五名,才学兼备,不过我听说他有个定了娃娃亲的未过门妻子,好像说要等他建功立业了就成亲。” 孟溪缘听得一脸懵,“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这些事情了?最近衙门里挺闲的?” 说完后件孟溪缘一脸哀怨的看着她,孟溪缘一下子回过神来,笑的前仰后合停不下来,“你专门打听这些消息告诉我,不会是担心我看上他们吧!” 骊阳脸上有点儿挂不住,沉着脸没好气的道,“其他的我倒是没注意,那些年纪太大了,就是这两个我不放心,若是你被他们骗了怎么办?” “嘿嘿,我怎么会被他们骗呢?他们是比我未婚夫君长得帅了?还是比我未婚夫君对我好了?最最重要的是,我也只喜欢我的未婚的夫君啊!” 孟溪缘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反驳一句。 骊阳直接被她这话撩到了心坎里,左右瞧了瞧没旁人在,快速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 随后假装若无其事的道,“陛下那边给咱们两个定下婚期了,就在明年九月份。” ☆、成亲 “定下来了?我怎么不知道?”虽说她明年确实就十六岁了,可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见她愣住了,骊阳被她这个样子逗笑,“这还快?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娶回家去,省的别人惦记。” “我这样的小仙女,会被别人喜欢也是正常的,嘿嘿。”孟溪缘发现自己跟骊阳在一起后好像变得不像自己了,以前的她或许会自恋,但都是偷偷在心里自恋,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现在这样的感觉也还挺好的,孟溪缘倒是没想过要改回去。 骊阳被她逗乐了,在他眼中孟溪缘自恋的时候可真是可爱啊。 不过对于骊阳吃醋的样子,孟溪缘还是很受用的,为了安抚他的心,特地带他在皇庄上到处溜达了一圈。 有些庄农虽见过骊阳来找孟溪缘,却不知道他的身份,难免在背后嘀咕这人是谁,为什么跟公主走的那么近。 每到这个时候,孟溪缘就会大大方方的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夫君,特意来看我的。” 一路介绍下来,骊阳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不过对于孟溪缘如此照顾他心意的做法,他也是很受用的。 送走骊阳后,孟溪缘再次投入到了研究中去,今年种下去的稻谷看秧苗的长势挺喜人的,不过还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她心里也挺期待看到结果的。 秋收日越来越近,孟溪缘都快住在皇庄上了,骊阳担心她忙起来照顾不好自己,还专门请了两天假来陪她。 好在,今年天气不错,秋收进行的很顺利。 孟溪缘亲自在现场监督秋收进程,又亲自看着专门称量的人来称量粮食的收成。 称量的人都惊呆了,看着最后统计出来的数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差点儿陷入自我怀疑中。 去年的收成已经很不错了,在他们这些人看来,只要以后能保持住去年的收成水平,以后老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国库也可以丰盈起来。 在所有人都没有特别期待的前提下,今年的收成居然在去年的基础上又增产了半石,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孟溪缘看到数据后还有点儿失望,不过想想目前她手边没什么称手的工具,能做的其实很有限,便也就释然。 再说了,一步到位本来也并未长久之计,这样慢慢一点儿一点儿的拉伸反而更好一些。 这样想着,孟溪缘便高高兴兴的拿着结果去见皇帝了。 皇帝的反应比孟溪缘想象中的还要激动一些,他拿着奏折的手都在抖,甚至再三确认,“真的没弄错?这个是可以实现的吗?” 之前能一下子增产那么多,那只能说明一开始的基础太差了,在已经增产过的产量上,想要继续往上涨其实是很难的。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皇帝其实对于今年能不能研究出继续增产的稻谷来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却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孟溪缘笑眯眯的点头,“不敢欺瞒父皇,这些全都是臣亲自看着量出来的。” “好!我儿果然不凡!”皇帝高兴坏了,不仅夸赞了孟溪缘,赏赐上自然也不手软。 孟溪缘谢过皇帝之后,略带忧虑的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想要禀报。” “但说无妨!”皇帝这会儿心情正好,大手一挥道。 孟溪缘想了想道,“现在的稻谷种子已经经过了优化,亩产量提升这么多,确实可以惠及百姓,但是长此以往下去,百姓自己种的粮足够吃,粮食市场就很可能会饱和,到时候多余的粮食卖不出去,只怕百姓就会减少耕种的土地,到时候造成土地浪费,乃至于滋生出游手好闲的百姓来就不好,希望父皇对此早做应对。” 皇帝闻言就是一愣,因为以前还从未出现过这种粮食可能太多的情况来,他一心只顾着想办法增产了,倒是没想这么多。 “这一点朕自然是想过的。”不过皇帝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自己对此毫无准备,而且粮食的用途他确实是有要用的地方的,“虽然西秦与北狄刚刚和亲,但是北狄在渡过灾年之后显然并不安分,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前来骚扰我国边境的百姓,之前因为西秦一直粮草不足,所以只能退守边疆,若是粮草充足的话,朕有信心能够打回去。” 孟溪缘闻言直接无语了,不过战争确实不可避免,特别是在西秦以后的粮食生产会越来越多的情况下,若是没有自保之力,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周围的国家掳掠瓜分掉,她还想在西秦过安稳日子呢。 “父皇有考虑就好,是儿臣多虑了。”孟溪缘叹了口气准备退下,再回去想想有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就好了。 皇帝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不免好奇,“曦月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如说来听听。” “儿臣是觉得,打仗劳民伤财,若是有什么其他法子可以化解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就好了。”孟溪缘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有点儿异想天开,说完就笑了,“是儿臣考虑的不够,让父皇笑话了。” 皇帝确实笑了,笑完后也不免叹气,“利益争斗永无止境,曦月还是太善良了!不过你只管研究农事便是了,剩下的朕自有决断。” “儿臣遵旨!” 从皇帝的御书房退出来,孟溪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不去想打仗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历史的必然,并不是她说句话就可以化解的,她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西秦产出更多的粮食,起码让人别因为吃不上饭饿死,就足够了。 现在西秦的百姓都已经知道朝堂上多了一位女官,专管农事,还研究出了能让亩产增产一石粮食的种子,个个都在歌颂曦月公主。 高产稻谷的种子目前肯定是不能供应全国的,不过农业部的人已经将该如何让优化种植的法子科普下去了。 所以今年的收成比往年都要好一些,即便是那些没有得到高产种子的地方,粮食也能达到往年丰年的收成。 在全国上下一片欢欣鼓舞的时候,皇帝宣布了来年九月初五为曦月公主的婚期。 全国上下再次一片欢腾。 如今孟溪缘在西秦民间的声望很高,百姓都知道有个曦月公主帮着他们寻到了让粮食高产的法子。 孟溪缘备嫁的日子过得很快,主要是因为需要她亲自做的事情不多,大部分事情皇后都已经替她张罗好了,甚至还在这一年过年的时候提议皇帝追封孟溪缘的娘为贵妃。 以孟溪缘的功绩,原身的娘被追封也算是情理之中。 皇帝自然是答应了的,不过是给个追封的封号,在他这里实在算不得什么。 皇帝为孟溪缘的娘追封为“慧娴贵妃”,两字的谥号,且都是赞扬的意思,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孟溪缘对此也挺满意的,追封为贵妃已经不错了,除非她能做女皇,否则的话不管是哪一任的皇帝,只怕都不会追封孟溪缘的娘为皇后的。 皇后之下便是贵妃了,这样也挺好的。 皇后替孟溪缘了了一桩心事,否则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皇帝提这件事。 孟溪缘之后亲自去皇后的寝宫道谢,两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亲近了。 来年的秋天,西秦国上下再次丰收,虽然这一年没有再出新的研究成果,但是之前的产量维持下来了,这就很值得人们高兴的了。 秋收过后,也到了孟溪缘的婚期。 公主出嫁,有皇帝跟皇后一起给准备的嫁妆,还有骊阳送来的聘礼,那个阵仗实在是惊人。 公主出嫁与一般人成亲还是略有不同的,孟溪缘并非嫁入骊家,而是从皇宫嫁入皇帝赐给她的公主府里。 不过中间要去骊家进行拜堂的仪式,只有嫁妆这些是直接送进公主府的。 流水一般的嫁妆从皇宫里抬出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前头的人已经进了公主府,后头的还没从皇宫里出来,看的京城的百姓啧啧称奇。 很快,孟溪缘成亲,以及皇帝是如何宠爱这个公主的传闻便传遍了西秦上下。 慢慢的自然也就传到了北狄。 北狄人当初迎娶孟昭完全是将她当成孟溪缘了,以为她有本事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并且以为她是西秦皇帝最宠爱的公主。 结果当初孟昭出嫁的时候,皇家只是按照公主出嫁的规格给她准备了嫁妆,皇帝是一分都没有多掏的,皇后就更别说了,对她的亲事不闻不问。 虽然贵妃给她贴补了不少,但是贵妃自己的私房毕竟有限,且贵妃还有个儿子要照应,自然不可能搬空自己的私库贴补她,故而孟昭的嫁妆认真说起来是有点儿寒碜的。 好在北狄的人注重的并非这些,一开始对她还是很尊敬。 可是后来,北狄的人逼着她想法子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孟昭哪里会这些?自然是不肯配合的,结果就是将北狄的人给得罪了,皇子更是直接将她晾在一旁,别说宠爱了,孟昭想要见他一面都难。 就在孟昭在北狄度日如年的时候,接连传来了西秦丰收的消息,她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结局 北狄人原本只以为孟昭是不愿配合,对她虽算不上客气,但是也没有做得太过分,可是在听说了西秦那边传来的消息后,北狄人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们完全是被西秦皇帝骗了。 想要处置孟昭又怕因此得罪西秦,毕竟西秦眼看着就要强盛起来了。 于是只能冷处理,孟昭在北狄的皇子府上住着,名义上是尊贵的皇子妃,实际上身边除了护院是北狄人外,剩下照顾她的全都是她自己带来的人。 这倒也没什么,自己的人用起来反而更安心些。 可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北狄的人竟然连饭都不给她做,她想吃口热的还得自己在院子里的小厨房做。 幸好当初贵妃想着她来到北狄可能会吃不惯这边的口味,所以派来的人里安排的有会做饭的。 吃饭要自己做,东西自然也得自己花钱买。 虽说吃喝不成问题了,但是这股憋屈劲儿孟昭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就这么强撑了一年多,再次听到西秦传来的消息,却是孟溪缘与骊阳大婚了。 至于孟溪缘的嫁妆如何繁多,皇帝如何宠爱她都不重要了。 在孟昭的心中,她万万那没想到皇帝真的会同意孟溪缘与骊阳的亲事。 在她心中,骊阳是她最后的一点儿执念了,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她直接撑不住昏了过去。 虽然大夫医治的及时孟昭没什么危险,不过因为心如死灰,孟昭醒过来后坚持要出家。 被北狄的皇子拦下来后,便自己在府上带发修行。 北狄皇子也不管那么多,只要人不出事就够了,毕竟北狄日后少不得要跟西秦打交道换粮食之类的,西秦公主的安全还是要保证好的。 孟昭那边的事情并没有传回西秦,但是这两年来贵妃依旧过得很不好。 之前因为她试图诬陷孟溪缘的事情被禁足,后来好不容易想法子被放出来了,她却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又鼓动自家儿子夺嫡。 结果被皇后一方的人直接爆锤一顿,贵妃再次被禁足,这一次甚至连贵妃的体面都没给她留下。 最让她绝望的还是自家儿子直接被皇帝幽禁了,这辈子怕是翻身无望。 孟溪缘却不管皇宫里的这些糟心事,出嫁后除了上朝外就很少回宫了。 之后几年孟溪缘的研究依旧偶尔有令人惊喜的成果,西秦快速的发展壮大起来。 皇帝也终于如愿出兵平定了边疆的战乱,甚至还将西秦的疆土往外扩大了一圈。 这些事情孟溪缘都没有去注意过了,她一直呆在京城,也没什么要出去看看的打算,只要京城不乱,西秦出不了大问题。 皇帝一年年老去,在政事上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 多年来孟溪缘一直辅佐在皇帝的左右,对于她的才能,皇帝很清楚,就好像多年前有人说过的那般,曦月是有□□定国只能的人。 可惜是个女儿身! 老皇帝认为,若孟溪缘是男儿身,必定能带着西秦走向光辉的未来。 每次老皇帝说这种话的时候,孟溪缘都很紧张,她对于那个劳心劳力不讨好的位置可没有任何兴趣。 所以每次老皇帝这样说,她都感觉是在给她挖坑。 若是引起皇后跟太子的怀疑了,那老皇帝一走她就得下去陪葬。 然而孟溪缘并不想去陪葬,老皇帝那边又不放人。 没有办法,最后孟溪缘将农业部那一摊子事儿交给了太子的人手接管,自己回家努力造人去了。 孟溪缘十六岁成亲,因为她本身并不愿意那么早生孩子,所以多年来一直有意在避孕。 这就导致孟溪缘跟骊阳成亲七年都没有生下一个孩子。 外头满天飞的流言不少,孟溪缘自家人知自家事,并没有往心里去。 倒是骊阳担心她乱想,时常会开解她,“有没有孩子都没什么要紧,外头那些人自家的日子过不明白,最喜欢嚼扯别人家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孟溪缘一脸戏谑的盯着他,眼神逐渐邪恶,“咱们自己知道是因为什么才没有孩子的,旁人什么都不知道嚼的舌根子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倒是你,又说起这个,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近日政务繁忙,我这不是生怕冷落了娘子,让娘子不开心了吗?”骊阳顺势将人抱进怀里,一边往床上走去,一边声音带着魅惑轻声道。 轻侬软语夫妻情趣,室内只剩下爱的味道。 皇帝知晓外人总之嘲笑孟溪缘成亲多年而无子嗣,也是有点儿心疼这个女儿的。 即便多年前皇帝对孟溪缘只有利用,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孟溪缘对他绝不算差,皇帝的心也是肉长的,自然对她也是有护着的心意的。 所以在孟溪缘请辞说要回去备孕的时候,皇帝只能点头同意了这件事。 之后,孟溪缘就真的留在府上一心一意的备孕了。 一年后,她成功的怀上了孩子。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生下的就是一双龙凤胎。 骊阳感怀她怀孕生产幸苦,表示只要这两个孩子就足够了。 彼时皇帝的身子已经不行了,朝堂之事全由太子处理。 听说孟溪缘生下了龙凤胎,便命人抱进宫里给他悄悄。 老皇帝看过后为她们兄妹赐名哥哥安泽,妹妹太平。 并且封还未满月的两个小娃娃哥哥为安亲王,妹妹为太平郡主。 即便是皇帝的孩子,也从来没有还未满月的娃娃就被封为王爷和郡主的,得皇帝赐名的更是寥寥无几。 可想而知孟溪缘这一双儿女所收到的恩宠有多重。 孟溪缘的一双儿女一下子成为了出头鸟。 为了保护两个孩子,孟溪缘将孩子接回去后就闭门谢客,再没见过外人,只是命人送信给同样一件年老的皇后,表示自己没有旁的心思,只想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然后教育他们为太子效力。 不知皇后有没有相信她的话,不过好在皇后没有找她的麻烦 。 大概也是因为,皇帝赐名后没过半个月,就去世了。 先皇驾崩,新皇继位,朝堂上下自有一番动荡。 好在这些年来皇帝从未扶持过其他皇子,有些做得出格的皇子更是直接被打压了,所以太子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安稳了朝堂。 皇帝出殡后,新皇亲自到公主府请孟溪缘重新出任农业部的部长。 孟溪缘知道这一次不能拒绝,所以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孟溪缘与太子是自小的交情,虽说长大后因为皇帝的心意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隔阂,不过好在都被孟溪缘化解掉了。 所以她还算是安全。 孟溪缘一边盯着研究所那边的事情,一边教育两个孩子。 养孩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等到两个孩子长到十岁的时候,西秦已经是周边的唯一大国了。 但是研究所那边却迟迟没有再研究出什么更好的成果来。 这一点孟溪缘是早就预料到的,在科技水平不发达的前提下,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很好了。 所以在新皇召见她的时候,她表明了许多必要的技术达不到条件,所以研究可能没办法继续下去。 皇帝思考过后,将皇室的所有孩子都送去了孟溪缘的公主府上,要求她来教这些孩子知识,并且十分通情达理的道,“不管有什么困难,只管克服了便是,朕相信皇姐有这个本事教导皇室的孩子们成材,慢一点儿不可怕,朕不着急。” 于是孟溪缘就这样从研究事业上转移到了教育事业上。 好在皇家的孩子没几个真的蠢的,教起来也不算太费劲儿。 孟溪缘之后的半辈子,几乎都献给了西秦的教育事业。 也是因为她,西秦的科学发展几乎从所有方面全面领先于其他国家,实实在在的坐稳了霸/主国的地位。 孟溪缘去世后,皇帝追封她为天圣长公主,以低于皇帝规格的仪式入葬皇陵。 并且在皇陵中专门留出了骊阳的墓葬位置。 骊阳在孟溪缘去世后的第二年过世,两人合葬在皇陵中,入太庙享后世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