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单善的恋爱小事 作者：春日里 文案 对单善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做菜最好吃的人，最宠爱她的人，一定是外婆。 “小丫头，那我呢？”晏一阳将她抱在腿上，不服气的问。 “你啊——”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笑而不语。 “怎么样？”他的手，蠢蠢欲动。 怕痒的单善，立即怂了，转而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哥哥，我最爱你了。” 娇娇软软的嗓音，小奶猫似的，挠得他的心，不得安宁。 单善：喜欢你，是一见钟情的遇见。 晏一阳：爱上你，是日久生情的守候。 一场始于颜值，陷于爱情，忠于自己的恋爱。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婚恋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单善、晏一阳 ┃ 配角：尤果果、外婆、路衡、路则、苏又紫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谈一场甜蜜的恋爱吧 立意：善良的人值得被爱 ================== ☆、第一章 又是一个雾蒙蒙的阴霾天。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下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是就好了。 不会下雪的冬天，冷得都没有意义，太无趣了。 单善侧着脑袋，根据窗帘的透光昏暗程度，判断了今天的天气。然后幽幽叹了口气，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点开微博，进入H先生的超话，签到，下滑翻了翻，见没有新鲜的内容，便退出，去热搜上转了转，还是昨晚睡觉前那些内容，直接关了微博。 去了抖音上，接连几个视频都兴趣不大，只好把没看完的小说找出来继续…… 没几分钟，被子外的手就感觉到冷意了。放到被子里，呼出的气又氤氲了手机屏幕。 真是烦人。 单善烦恼的丢开手机，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好，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好像刚迷上眼，房门就被敲开了。 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走进来，一把扯开窗帘。“给你买了包子，快起来。” “我不饿，我不吃。” 其实肚子早在她刚睡醒那会儿就抗议过了，无非是不想起床。 “我放桌上了。”丢下这一句，老太太自顾自地走了。 看着敞开的房门，单善哀嚎一声，多少带着不情愿地掀开被子下床。“好冷。” 离开温暖的被窝，被空气中的寒意刺激了一下，强忍着缩回床上的本能，哆嗦着拎过椅背上的睡衣外套穿上。 还是冷。 但这就是冬天。 等到她开始刷牙了，已经适应被窝外的温度。 从小就这么过过来的，有些东西早就深刻进骨子里。哪怕才二十几年，也足够了。 单善一边轻拍着脸上的乳液，让其更好吸收，一边慢悠悠踱步出卫生间。 餐桌上的包子还是热乎乎的，豆浆还有些烫手。她小心翼翼吸了一口，暂时放弃了。 包子是咸菜馅的，个大料又多，是小区门口那家从小吃到大的，轻轻咬一口，就能咬到馅料。 “外婆，中午吃什么？” 老太太坐在客厅看戏曲，聚精会神。 单善拎着早餐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又问了一遍。 “你想吃什么？”老太太眼神都没给一个，只随意搭了一句。 想到刚才刷到的一条短视频里的烤猪蹄，口水有点分泌。“想吃肉，硬菜。”说着，狠狠咬了包子，也还是没有肉。 “你自己去冰箱里看看还有什么，拿出来解冻。” 老太太喜欢屯食物，冰箱的冷冻柜永远是满的。这大概是老一辈人的补偿心理吧，家里有点东西，心里不慌。 好的是，老太太不是个抠抠搜搜的，买的东西一定会在一个星期内吃完。最近注重养生后，对食物的新鲜要求也变高了。 “外婆，只有猪肉了。” 单善关上冰箱，把包子的袋子丢到垃圾桶，吸着豆浆回到客厅。 “等我看完这出戏。” 老太太正在收看的是一个地方台的戏曲频道，每天固定时间会播放一些戏曲片段，是很多老头老太太的黄金时间。 其实在宽带电视普遍的今天，看一出完整的戏曲都很方便，但对于老年人来说，似乎更喜欢传统的看电视方式。 “那你去买菜的时候叫我，我和你一起去。”单善不懂戏也不爱看戏，待不住，要回房间刷手机。 “你去干什么？今天外面很冷，你还是待在家里吧。” “我给你提菜呀。” “我又不买多少东西。” 最后，单善还是跟着去了。 都说南方的室内比室外还冷，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遇上阴天，还刮风，这话可就没法成立了。 “外婆，是不是要下雪了，这风吹起来好像特别冷？”单善缩起脖子，企图以此御寒。 “说了让你别跟来，不听。衣服也不知道多穿一点，最近降温，还只穿两件。”说着，老太太要解下自己的围巾，被单善阻止了。 “你的围巾和我的衣服不搭，我不要。” 老太太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到时候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你才不会。单善暗自嘀咕。 菜市场就在小区旁边，步行5分钟就到了。 “林老师，带着孙女来买菜啊。” “林老师，今天的小白菜很嫩，给你抓一把。” “林老师，你看这虾，活蹦乱跳的。” “林老师……” 一路上，尽是熟人的招呼。 “是啊，她今天在家，说要来给我提菜。” “好啊，给我来一把。” “今天就不吃虾了，改天再来光顾。” “……” 老太太一一回应着，遇上关系好的，还会停下来多聊两句。 单善不是个好性子的，但因为老城区这边都是看着她长大的爷爷奶奶，叔伯大妈，每次也会耐着脾气，安静等在一边。阴差阳错的，倒在这些长辈眼里留下了乖巧的印象。 “善善真是乖，又陪外婆来菜市场。” “王奶奶。”单善浅笑着轻喊一声。 “善善今年大几了，快毕业了吧？” “大四，明年毕业。” “交男朋友没有？” 老太太接过话头，嗔她：“她还小呢，交什么男朋友呀。” “你个老太婆，懂什么，现在流行什么，那个叫什么，什么从校园到婚礼还是什么的，前几天刚听我孙女提起过，你看我这记性。”王奶奶在小区一众老太太里最时尚的地位，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林萍舒女士不甘示弱。“什么从校园到婚礼，是从校服到婚纱，你不知道就不要丢人现眼。” 外婆叫林萍舒。 单善挺差异，老太太还知道这个，失敬了。 “我怎么丢人现眼了，我懂很多的。”王奶奶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我还看了最新的偶像剧，里面就是从大学谈恋爱到最后结婚的。” 王奶奶不喜欢戏曲，爱看甜甜的偶像剧。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买排骨了。”王奶奶一说起她钟爱的剧集，便会没完没了。深谙这一点的老太太，在她开始前，想着先开溜。 “正好，我也要买点骨头回去煲汤，一起去。”然而，王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跟你说，里面的小姑娘，长得真是好看，水灵灵的……” 终究逃不开。 单善跟在两人身后，哭笑不得。老太太每次好像都很嫌弃王奶奶，但其实每次都有被安利到，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老太太在偷看那些小甜剧了。 也是很可爱的。 不过男朋友……单善有些心虚，她好像，大概，上个星期，有了这么个……东西？ 算了，她不说，外婆也无从得知。 话说，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想了想，也没想起来。 “善善，你要吃什么？” 好了，有了吃的，更不会去想了。 “外婆，我想吃猪肚。” “猪肚鸡？” “不，想吃炒青椒的。”马上又改口。“一半炖着吃，一半炒着吃。” 这个决定还是甚得老太太欢心的。“那放点红枣和莲子一起炖。家里的红枣不多了，等会儿路过干货摊别忘了提醒我。” “好的，外婆。” 见祖孙俩讨论得红火，王奶奶想着家里的孙女，也准备入手一个。“红枣炖猪肚好啊，我也买一个，女孩子多吃红枣对身体好。” “再放点枸杞也好的。” “对对对，枸杞也是个好东西。我那天看到电视里说是黑枸杞啊，有延缓衰老，增强免疫力，帮助睡眠，疏通血管等一大堆的作用，那会儿就想买来着，后来忙什么就给忘了，还好现在又想起来了。”王奶奶还是养生达人来的。“你也买啊，多买点，善善平时也可以泡水喝。” “行，我也买。” 刚得知外婆开始养生那会儿，单善还担心过老太太会不会被骗着买一堆所谓的保健品，结果发现老太太精明的很，根本上不了当，也就更注意饮食和作息了，碰都不碰保健品的。 最多，买些西洋参泡泡茶。还不多泡，也就一个星期一两次，特别注意分寸，根本不用她担心。 老太太今年66了，身子硬朗，平时都没病没痛的，除了白发的比例一年年赶超黑发，从背影看，真不像一个老太太，至少不是弯腰驼背的老年人。 短促的音律在吵吵嚷嚷的氛围里短暂飘起，很快消失不见。手插在口袋里的单善，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手机的动静。 一条来自男朋友的微信。 她终于想起被她遗忘的事了，她约了人看上午场的电影，然后现在离电影开场不到20分钟，然然后，从这里去到影院至少得半小时。 最重要的是，她想吃外婆的菜，不想看电影。 【单善：对不起，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你自己看，可以吗？】 【晏一阳：我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吃午饭？】 额……好像是有点惨。单善挠挠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这种状况。她也是第一次交男朋友，第一次放男朋友鸽子，没有经验。 发个520红包吧。 5.20元。 会不会太少了？ 于是又发了一个。 52.0元。 总算心安理得了一些。 单善等了等，对方再没有信息回回来。她猜测着，难道是生气了？ “善善，快过来，看看你是要吃哪种青椒？”老太太在前面的菜摊前喊她。 “来了。” 算了，生气就生气吧，男朋友哪有外婆的青椒炒猪肚重要。 彻底放弃挣扎的单善，朝着翠生生的青椒飞奔而去。 这也就不意外，明明相貌身材都不缺的女孩子，会单身21年。 ☆、第二章 “善善，吃饭了。” “来了。”原来瘫在沙发上的单善，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蹭地坐起来，穿上拖鞋小跑到餐桌前。 餐桌上摆好了两菜一汤。她刚要去拿米饭，老太太已端着两碗饭从厨房出来了。 “坐下吃饭了。” 单善已迫不及待地品尝猪肚。辣辣的，有嚼劲，却不会咬不动，还没有一点点异味。“外婆，好吃。” “先喝汤。” 单善一直觉得她在食物上的挑剔，一定是遗传了外婆的讲究。外婆每餐必定有汤，汤一定要先喝，以前是没有这个规定的，是开始养生后必须执行的。 红枣猪肚汤，是咸甜的，她不是很喜欢，感觉哪里怪怪的。“我不爱喝。” “知道你不爱甜的，我还特地少放了红枣。这次红枣买的好，枣核小，特别甜，下次还去那个人那里买。”老太太嗜甜。 “外婆，这碗汤就交给你了。”意思是，除了已经喝过的手上这一小碗，她是不准备再多喝一点点。 “那你把猪肚吃了。”老太太去捞汤里的料。 “我不要，我吃炒的这个。”她喜欢辣的。 “听话，我咬不动。” 什么咬不动啊，又来这招。“外婆，你再这样，我下星期不回来了。” 老太太只能妥协。“行行行，赶紧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回外婆家吃饭，无论是菜色还是味道，都很符合她的口味，就是米饭太软了，她吃不惯，她喜欢粒粒分明的，有香味。 但老人家吃不来那样的饭，好在她们家都是以菜为主，饭为辅。 “多吃点，晚上给你煮海鲜锅。” 好纠结啊。单善想到依然没有回音的男朋友，本来还犹豫下午要不要去找他，可是去哄人，怎么也得把原定的约会计划给执行了吧。 但是外婆的海鲜锅，真的真的，她抗拒不了。 “好嘞。” 既然不准备出去了，单善吃了饭，就躲回了房间，第一时间弹视频给男朋友。 直到邀请时间结束也没人接听。她不死心，又邀请了一次。结果是一样的。 有这么生气吗？她试着换位思考。如果有人约了她，但是她都已经到目的地了，却被告知不能来了，要失约……也还好吧，看电影和吃饭，她经常一个人会做的事情。 难道宴一阳从来没有一个人做过这些事？ 【单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习惯一个人吃饭看电影，还临时爽约，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了。】 【单善：真的，我保证。】 【单善：你不要生气好吗？我知道错了。】 完了，哄不好了。 一个星期男朋友。 意识到自己可能没能力把人哄回来后，单善果断放弃。没必要强迫自己，也勉强别人。 转头就去刷H先生的超话了，似乎，H先生比男朋友更重要。 一直到晚上临睡前，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也没有反思自己的态度，没心没肺的，就这么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有个人，一直在等她的联系。 也不知道，那个人在等不到她的音讯后，打了电话给她，却无人接听。 哼！ 宴一阳看着自动挂断的手机页面，忍不住冷笑一声，却又点开中午收到的那几条微信，反而越看越不是滋味。 第一次约会，说不来就真的不来了，没个解释不说，还扭曲他。什么叫不习惯一个人吃饭看电影？她是笨蛋吗？ 宴一阳丢开手机，去洗澡，顺便降降火。 10分钟过后。 房间里多了一幅移动的美男出浴图。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宴一阳径直走向被丢下的手机。解锁。什么也没有。 半垂的眼眸里，晕上一抹暗色。嘴角扬起，似笑非笑。 一觉睡到自然醒，单善舒服地伸个懒腰，舒服到手撞到床头。“嘶~好痛。” “善善，起床了，外面下雪了。”老太太隔着门，喊道。 真的吗？她什么痛什么冷都顾不上，兴奋地爬起来去拉窗帘。真的，下雪了！ “外婆，下雪了，外婆。”单善兴冲冲地跳下床，有种急于要分享喜悦的迫切。“外婆，外婆。” “听到了。”老太太在厨房忙活。出来见到外甥女穿着单薄的睡衣扒拉在窗前看景，连忙去拿了外套给她披上。“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单善拢着外套，吐吐舌。“我喜欢下雪嘛。” “平时怎么叫都不起。早上吃面条，给你煎颗蛋。” “是咸菜肉丝面吗？” “昨晚吃剩的咸菜。” “好哎。” 她爱咸菜。 还有昨天中午的猪肚，一颗煎到金黄的鸡蛋。好幸福。 单善深吸一口香气，在寒冷的早餐，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不要太满足。 “你今天要去学校吗？” “去的。”大四的课不多，却也是有的。“外婆，我可能要去实习了。” “去哪里实习？” “还没有定。” “以后是不是可以住家里了？” 因为学校和外婆家南辕北辙，所以即便是同一座城市，单善的大学也都是住校的。 “还不知道学校安排的公司会在哪里。”其实，即便还不知道，离家近的可能性也是不高的。 这边是老城区了，几十年前算繁荣的，但随着城市越来越偏离的发展，这片地反倒被边缘化了。 而她对口的专业和自己偏好的工作，在附近不大能找到理想的岗位。 “住家里我还能照顾照顾你，住外面，一日三餐吃外卖，不健康还没营养。”老太太念叨着，装作不经意地瞥一眼外甥女。 单善又怎么会不清楚外婆的心思，她也希望能多陪陪老人家，但在实习没确定前，她也不好乱给老太太希望，免得失望越大。 “我也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安排。” “也是。”语气难掩失落。 老太太一个人生活，家里冷冷清清的，也会觉得孤独吧。 “外婆，你找个老头吧……” 话都没说完，就被老太太狠狠捶了一拳。“瞎说八道什么。” 哪里瞎说八道了？不过为了不再挨揍，她还是默默吃面吧。 早饭后，单善开始收拾自己，把带回来清洗的衣服也给收拾起来。 “今天就别坐公交了，直接叫车去。”老太太拎了一袋水果零食进来。“还有啊，把这些带着，跟室友们分着吃。” “好。”她也准备滴滴的，从家里到学校，得先坐公交车，然后步行10分钟到地铁站，再从地铁站步行10来分钟才能到宿舍。 今天下雪，就不折腾了。 解锁手机，一个未接来电跳出来。她没理，直接点开微信约车。搞定后，看了一眼宴一阳头像那一栏，截止在她发出的那一条，稍稍有点失落。 “小气鬼。” 嘀咕完觉得挺贴切，然后把备注给改了。 “外婆，我走了，有时间我就会回来的，你在家好好的。”单善换上鞋，对玄关处不舍的老太太叮嘱。“看电视的时间把暖气打开，别想着省电，知道没？” 很奇怪的，她们家人，冬天都不爱开暖气，也不是舍不得那几度电，就是不爱。单善是喜欢这种冷热分明的感觉，还宁愿把自己裹成熊来体验冬天的寒冷，也不要穿着短袖在暖烘烘的房间里自由伸展。 于她而言，冬天的代名词就是冷，如果不冷，冬天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个城市又不热衷下雪。 “知道了，赶紧走吧，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电话。”老太太挥挥手，颇为嫌弃地开始赶人。 “拜拜。” 单善背着个大包走出小区，车子还有几分钟才到。她撑着伞，划着手机等着。 图标上的红点实在有点挑战强迫症。她点开电话。以为是骚扰电话……大意了。 “咳咳。”清了清嗓子，单善回拨过去。 无人接听……手都点上挂断了，结果划了个寂寞。 “喂。”暗哑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 “你声音怎么了？” “感冒了。” “没事吧？” “有事。” 咦，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单善懵了一下。“很严重吗？” “很严重，体温38.5度。” “那你赶紧去医院啊，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单善试探着问一句。“还是你已经在医院了？” 电话那头呼吸明显重了。 没等来回复，倒先等来了网约车。 “你，还好吧？”不会晕过去了吧？ “单善，你能给我送退烧药吗？” 幸好，幸好。单善拍拍胸口，给自己压惊。“可以啊，反正我刚从家出来，路过药店很方便。你是在宿舍吧？” “我住在学校对面的小区，麻烦你了。” “不麻烦。要不你先睡会儿吧，等快到学校了我再打电话给你。”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单善难得体贴周到一回。 “好。” 挂断电话，单善就提醒司机师傅在药店前停一下，她怕自己等会儿刷手机会给忘记。 而事实证明，她真的忘记了，对于司机师傅突然的停车还莫名其妙了一下。 “不是你让我停一下的吗？”还是司机师傅提醒的她。“你刚才打电话来着，买给别人的。” 好尴尬！ 单善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谢过司机师傅，匆匆下车冲进药店。 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吧。 ☆、第三章 电话里听到的时候没反应过来，等站到小区门口了，单善才意识到，学校对面的小区，是个有点壕的高档小区。 晏一阳住里面？没听说他是个富二代呀。 她可能忘了自己跟人家才认识了一个星期，根本就一点都不了解人家的身世背景。只是当初一见钟情，见色起意，上去直接问了一句“你可以当我男朋友吗？” 结果对方也是个奇葩，竟然点头同意了。 两人是这么莫名其妙才成为的男女朋友，彼此的熟悉程度相当于陌生人的。 单善不太确定地在网上找了一下，发现学校对面只有这一个小区。这才打电话给晏一阳。 “我到小区门口了，但我可能进不去。” “我跟保安打过招呼了，你可以直接进来，我在A栋202。” 是哦。单善扬了扬头，昂首挺胸地迈进小区大门，果然没有人拦她。却迷失了方向，她不知道A栋楼怎么走。 最后只好退回到保安室寻求帮助。 千辛万苦终于抵达202。不等单善按门铃，房门像是有自动感应，自己开了，但伴随着一句抱怨。“你怎么这么久？” 单善想翻白眼，但顾及他是个病人，就默默忍了。“你的药，拿去。” 晏一阳往她两只手瞅了瞅，见只有一袋一目了然的药盒，脸色立马变难看，药也不接，转身就往里走。 “哎，你去哪，药拿去啊？” 没人搭理她。 被晾在门口的单善，很是无语。想了想，把药放在鞋柜上，也转身走人。 没走两步，手臂突然被抓住，还不待她反应，后背被抵在墙壁上，身前是一堵温热的肉墙，头顶有热气喷在头皮。 她被壁咚了。 第一次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单善的心跳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噗通~噗通~噗通~却忍不住抬头…… 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撒落，遮挡住一只眼睛。摘下眼镜的眼睛，少了温文尔雅的柔和，深邃而隐忍，仿佛有只野兽困在其中，竭力挣扎着枷锁，散发出阴郁的气息，笼罩整个面部，危险又神秘。 单善加频的心跳，顿时静止，然后疯狂跳动，像是剧烈运动后不正常的跳动。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 倒是脑子里有个弹幕，反复飘过四个字：斯文败类。 就和那天在图书馆遇到时一样，他虽然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单善只想到斯文败类。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对的。 眼前这个人，此时的模样，像极了电影里的变态杀人魔。她不觉得可怕，相反，她觉得这样的晏一阳，充满魅力。 因为在他的眼睛里，她没有看到恶。 “你……” “晏一阳，我喜欢你。”单善双颊红红的，眼底闪烁着兴奋，大胆表白，就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坦率直白。 晏一阳紧绷的表情出现松动，但没这么轻易放过她。“喜欢我？一点没看出来。” “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第一次见面就找他做男朋友，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 “你喜欢过人吗？” “有啊。” 晏一阳的眸色一暗。 “你啊，我喜欢你。”单善甜甜笑道。 算了。晏一阳无力地收回手，身体却往前倾，挂到了她身上。 “哎，你怎么了？”突然而来的重力，让她差点承受不住。 “头重脚轻。”虚弱的声音在单善耳边，滚烫的气息，烫得她耳朵红彤彤。 “那，那我扶你回房间。” 晏一阳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到了单善身上，单善吃力地撑着他，一步步艰难地移动。“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好重啊！你……你，不能自己走一点吗？” 抱怨归抱怨，还是把人给送回卧室，虽然自己累得直接瘫在地上，大冬天的，热出一身汗。 单善休息了会儿，缓过劲后，回头去看床上的晏一阳，皱着眉，闭着眼，神情难过，好像很严重？她默默爬起来，去鞋柜拿了药，倒了水，回到卧室。 “吃药了。” “我没力气。” 单善只好去扶他，把药喂给他，喂了水，才把人放回去躺好。 做完这些，好像没她什么事了。“那个，我先回去了。” “我饿了。”晏一阳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那给你叫个外卖，你要吃什么？” “麻辣烫。” 胃口这么好？“你要点什么？” “都可以，我没忌口。” “行吧。”学校附近哪家麻辣烫好吃她太熟悉了，按照自己的喜好，很快搞定。“10分钟后就可以吃了。” 空气安静下来，安静得单善开始局促不安。 晏一阳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身上，见她无措的模样，只觉得很可爱。“善善。” “嗯？” “辛苦你了。” 单善不在意地挥挥手。“不用客气，应该的，你不是我男朋友嘛。” 闻言，晏一阳露出一个浅笑，不知是满意她的答案还是她的态度，或者两者皆有吧。 “你喜欢我什么？” “什么都喜欢啊。”她脱口而出，却是低着头，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因此显得答案带着敷衍，不够真诚。 晏一阳不说话，直直凝视着她。只见她的表情随着手上的动作，出现细微的变化。 微妙得让人好奇。 不等探究，他的手机响了，是保安室的电话。 外卖到了。 红彤彤的辣椒油，实在很诱人，再淋上乌醋，多没胃口都引诱出食欲了。 告辞。 单善回到寝室，里面只有尤果果在。 “善善宝贝，我想死你了。” 一个大熊抱扑面而来，她承受不来。好在她经验丰富，轻盈躲闪开。 “善善宝贝，你不爱我了。”尤果果撅着嘴，一脸的委屈巴巴。 单善从背包里取出水果和零食放到她怀里。 “哇，有外婆的自制牛肉干，还有我爱吃的西柚。”看到有好吃的，尤果果立即眉开眼笑，很是好哄。“善善宝贝，我最爱你了。” “难道你最爱的不是我外婆吗？”单善打趣。 “哎呀，我都很爱的嘛。”尤果果边嚼着牛肉干，边抱住单善撒娇。 同寝三年半，一开始听她肉麻的花言巧语单善还会不好意思，现在都麻木了。尤其在了解了尤果果“有奶就是娘”的属性后，听听就好。 单善归置着衣服，顺便翻出帽子和围巾。刚才回寝室的路上，她真的有被冷到，等会儿还要上课，不穿暖和一点可不行。 “你们系怎么还有课？” “谁知道呢。”单善耸耸肩。“你今天怎么没有出去，不是说没有素材更新了？” 尤果果是美食UP主，在B站上有几十万的粉丝。 “我本来有预约一家海鲜自助餐厅的，但今天下雪，不想吃生冷的，就想吃热乎乎的食物，所以等你回来一起去吃火锅。” “那你等我下课。” “快去快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植被被覆上一层浅浅的白雪，如无意外，到了傍晚，天地一片雪白。 她期待着。 然而，等她下课出来，雪变成了雨，雨打在那层浅薄的积雪上，化了水。 失望归失望，这样的天气依然适合一顿火锅来取暖。 和尤果果在南大门集合后，两人打车去火锅店。 尤果果举着相机，从进火锅店开始拍。“今天太冷了，所以和室友出来吃火锅。这家火锅店是一位粉丝推荐的，我没吃过，不知道会不会和我们口味。你们有人吃过的，可以在弹幕上告诉我。” “给你们看看菜单。你们吃火锅都喜欢点什么，我的话，不能少了猪脑和土豆，我室友就一定会点腰花和莴笋。” 一开始，单善还不习惯这种自问自答，全程对着相机交流的饭友。现在嘛，习以为常了。哪怕忽然被CUE，也能从容应对。 “善善，帮我调个料呗，多加辣，谢谢。” 单善的火锅蘸料是外婆亲传的，特别好吃，尤果果吃过一次就迷上了。 “我跟你们说，善善调的蘸料，天下无敌。不过我不会和你们分享的，这是秘方，嘻嘻。其实就算告诉你们也没用，我自己试过，一样的东西，一样的顺序，但最后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单善嗜辣，尤果果吃得比她还厉害，简直是无辣不欢。但奇怪的是，两人都喜欢点鸳鸯锅。 “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们为什么点鸳鸯锅吧，关注我很久的老粉应该都知道原因，海鲜我不喜欢涮辣的，喜欢保留海鲜的原始鲜味。刚刚好，我室友和我的喜好一样，很有缘对不对？所以我们关系最好，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寝室四个人的关系其实都不错，只不过单善和尤果果志趣更相投，更能玩在一起。说白一点，两人都爱吃，一个不怕胖，一个吃不胖，吃着吃着，吃成了形影不离的闺蜜。 “善善，这个牛肉。”尤果果向她竖起拇指。 “螃蟹也不错，很肥美，蟹黄也多。” “是吗？我也要吃。” 单善把锅里的夹给她。 “这家的火锅汤底挺好的，食物也新鲜，价格还不贵，难怪过了饭点还有这么多人。” “好了，今天的视频就到这里，喜欢的话，要一键三连哦。”做完标志性动作，尤果果按了相机。 “善善，我们去喝奶茶呀，我请。” “这么好？” “当然啦，谁让你是天下最好的善善宝宝。” 单善还是忍不住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咦，好恶心。 还好她不是个男的，不会被撩到。 ☆、第四章 在圣诞节前，单善的实习单位终于定下来了，是一家行内口碑跟专业都数一数二的广告公司。 系里统共才三个名额，她能占一个，不能说没有运气加成。毕竟她不是成绩最优，平时表现最亮眼的那个。而另外两人，一个是导师的得意门生，一个据说是系主任的亲戚。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机会来了，她只要好好把握住就好，何必去追究那些个有的没的。 更何况，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后天办理入职，她需要考虑住宿问题。如果公司提供实习生宿舍，她得整理行李，如果没有这方面的安排，她得研究学校到公司的路线图，看是地铁跟公交哪个更便捷。 哦，还得上网找一找公司的相关资料，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地去。 要忙的事情太多。 “善善，实习后你还住校吗？”尤果果捧着一盒蓝莓，慢吞吞地蹭到她身边，自己吃的时候还喂她一颗。 “我刚才查了一下，有点远啊，本来还计划没有宿舍回学校住的，但每天得花一个小时来回在路上，我不太行。你也知道我多懒了，怎么可能这样折腾。”连回家都是一个星期一次，上班要这么搞，她还有什么工作热情。 “那万一没有给实习生的宿舍，你怎么办？” “所以我决定在公司附近租房住。” “那如果实习期结束你没被录用怎么办？” “所以我也没准备租几年啊。”这算是临时工住临时房吧。 尤果果点点头。“会不会太折腾？” “还好吧，我觉得住校更折腾。”她也不愿意花这个钱，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想委屈自己。 “那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 “哪有这么快，我刚决定的，还是想等入职后再找。”入职的隔天就是周末，还有时间。 尤果果眼神闪烁了一下，默默坐回自己的书桌前，蓝莓也不吃了，拿着手机不知在鼓捣什么。 单善没在意，继续忙自己的事。 转眼到了去公司报道这天。 一大早，单善就起床了。自从大四后，她已经很久没早起过了。 在校门口的早餐店吃了一碗水饺，便安心等着其他两人。 路则有车，说带她们一道，三个人一起去比较好。 等了一会儿，苏又紫到了。 “早上好。” “早上好。” “你吃了吗？” 单善指指旁边的早餐店，说：“在这里吃过了，你吃了吗？” “我在食堂吃了。” 两人虽然同班快四年了，但真的不算熟识。一个是一直拿奖学金的好学生，另一个嘛，得过且过成绩只能算中等，两人没什么交际，自然也没什么话题。 “听说路则是系主任的外甥，这次有他的实习名额，也是走的系主任的关系。”苏又紫小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的。 单善侧头看她一眼，莫名心虚。虽然她没有靠任何关系拿到这个实习名额，但以她的成绩，和苏又紫相比，好像也不够格。 她该做什么反应，只能笑笑。 好在，路则的车来了。 路则推开车门下来，笑着打招呼。“两位美女早上好啊。” “早上好。” “早上好。” “你们吃过了吗？没有的话，我请客。” 苏又紫摆摆手。“我们都吃了，你吃了吗？”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这样啊。” “那我们走吧。” “好。” 路则绅士地拉开车门，苏又紫率先坐到副驾驶位，单善倒没所谓。 一路塞车，红绿灯，走走停停，单善感觉肚子里的饺子在翻滚，想吐。加上车内的暖气，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早知道路况这么差，她就不应该吃早饭的。 单善靠着椅背，闭上眼，让自己放松下来，试图缓解一些症状。她有轻微的晕车，但如果车子一直在行驶就不会发作。 所以她就不晕火车这类的。 “你是晕车吗？”苏又紫回过头来问道。 “有一点。”她没想到苏又紫还挺细心的。“不过没什么事。” “那你眯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谢谢。” “你要不要开一点窗，有冷风吹着可能会好受一些。”路则建议说。 单善降了一条缝的车窗，冷风瞬间灌进来，吹得她一阵激灵，症状好似有所缓解。“不好意思。” 后半段路，总算安稳许多。 直到到达目的地，她都没吐，就是左边的脸被风吹得僵硬。 等路则停好车，三人一起进入大厦。 被前台放行后，乘坐电梯到13楼找人事部主管。 不巧，人事部主管被叫去开临时会议，不过已交代助理带他们去设计部。 经过一番折腾，三人被分配到不同的设计师手下实习。 带单善的叫艾玛，是个有点丰腴的成熟女性，初次见面，一袭黑色的蕾丝连衣裙，勾勒出万种风情。 每天面对这样一个赏心悦目的上司，感觉工作都会有动力很多。 她的座位被安排在艾玛的隔壁。 “这个位置是我之前的助理用的，不过他前几天离职了，刚好空出来，你先坐着吧，桌上的杂物你自己清理一下。” “好的，艾玛姐。” “你还挺幸运，一般来我们这里实习的小朋友可没有座位的。” “谢谢艾玛姐。”不管真假，她真诚的道谢。 她知道有的单位会让几个实习生共用一个位置一台电脑，别说累积经验学东西了，别是端茶倒水打下手就算待遇好了。 单善认识的一个学姐，曾经去一个大公司实习两个月，结果在那里当了两个月的跑腿小妹，白白浪费时间不说，还搞得自己身心俱疲。 但实习生的待遇都差不多，她来之前也没存过幻想。 现在倒是收获意外之喜。 不过这话也言之过早。 单善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撸起袖子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垃圾桶，抽出一手的纸巾，将桌面擦拭一遍，又一遍。清理完，将电脑开机。 电脑页面出现密码提示。 “艾玛姐，电脑需要密码。” “搞什么。”艾玛嫌弃地蹙上眉，拿出手机发微信。 过了几分钟，单善拿到密码，顺利开机，把电脑里的垃圾也清一清。 一个上午都没什么事，熬到午餐时间。 实习生享受不到工作餐福利，单善之前就在三人群里打过招呼了，中午她请客。 大家都是学生，还没有自己的收入，选的是公司附近的一家烤鱼店。 苏又紫不能吃辣，要了个双拼。 “你们上午过得怎么样，上司好相处吗？” 吃开了，也就聊开了。 “我那位真是绝了，不过是少复印了一页资料，骂了我十几分钟。是，我承认这是我的疏漏，我活该，但我不过是没泡对咖啡，这也要骂？难道实习生就没人权了？”路则无语极了，抱怨的话却是不少。 “我还好，只让我整理文档。”苏又紫跟的是位资深设计师。“单善，你呢？” 单善正忙着和鱼头作斗争，突然被丢话题过来，还愣了一下。“艾玛姐忙着赶稿，没空搭理我。” 她阐述了部分事实，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目前艾玛的态度还算和善，但就怕一直这么“和善”，没事干。 “我们得实习半年啊。”路则哀嚎。 苏又紫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结束了午餐回到办公室，还不到上班时间。单善捧着温热的奶茶，刷着超话，最近有一个打榜活动，大家都在努力。 【晏一阳：今天开始实习了？】 一条微信伴随着短促的音律弹出来。单善赶紧退出微博，去设置声音。 【单善：你这么知道的？】她没和晏一阳说过呀。 【晏一阳：还顺利吗？】 【单善：挺顺利的，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晏一阳：加油吧，打工人。】就这样。 就这样？ 单善一头雾水。这人怎么回事，搞什么神秘呢。虽然好奇，但晏一阳摆明了不会给她解惑，只能先按捺着了。 看眼时间，差不多到上班时间了。她放下手机，却无所事事。 见艾玛过来了，赶紧起身。 “艾玛姐，有什么要交给我做的吗？” 艾玛刚才外面回来，脱下呢大衣，挂到椅背上，拿起桌上的杯子，去了茶水间。 找点事做都这么难的吗？单善耸耸肩，坐回去。 过了一会儿，艾玛的高跟鞋声响起，接着是水杯落在桌面的声音…… “单善。” 单善转动椅子。“艾玛姐。” 艾玛递过来一份文件夹。“做成PPT，下班前给我。” “好的。” 单善翻开文件夹，是历年的一些客户需求，挺散碎的，还是得先归纳。 有了大概的思路，她打开EXCEL，开始专心做事。 专注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一个个关电脑，穿外套，准备着下班。 “还没好吗？”艾玛敲了敲格子间的隔板。 操作鼠标的手一顿，单善侧过头，抱歉的说：“对不起，艾玛姐，我可能还需要半小时才能弄好。” “确定半个小时。” 单善肯定的点点头。 “行，那你半小时后发我邮箱。”艾玛交待完，穿上外套拎上包，下班了。 目送她走远，单善继续未完成的工作，没一会儿，路则和苏又紫过来了。 “单善，路则说送我们回去。” “我还有事没做完，你们先走吧。”单善指着电脑屏幕说到。 路则啧啧两声。“嚯，第一天就得加班。” 谁说不是呢。 “不然我们等等你吧。”苏又紫看向路则。 单善赶紧拒绝。“不用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好呢。” “那……”苏又紫还在犹豫，直接被单善说再见。 见她心意已决，两人也不勉强。 距离下班时间过去十分钟后，单善把做好的PPT丢到自己的邮箱，然后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餐厅。 辛苦了一个下午，怎么也得好好犒劳自己。 浏览的同时，她也注意着时间。 学姐告诉她，新人想要不那么累，就不能显得“太能干”，当然也不能太“废柴”，这里面的度怎么把握，就只能自己衡量了。 5点26，单善把PPT发送。 然后关机，下班。 ☆、第五章 天是越来越冷了，还飘着小雨，更显清冷。 从暖气房里钻出来，投身进冷风中，冻得单善差点缩回大楼里。 怎么感觉今年特别的冷，是错觉吗？ 单善哆哆嗦嗦地戴上羽绒服的帽子，给自己暗暗打气，预备冲进雨里。 “你是傻子吗？” 手臂被人握住。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动作。 单善扭头去看，结果帽子太大，看了个寂寞。帽子被人摘掉，视线豁然开朗。 晏一阳漫不经心地笑着，抬手帮她的呆毛抚顺。 “你怎么会在这里？”单善有些不自然地摸摸脑袋。 “来接你下班呀。”就着她的动作，晏一阳顺势握住她的手。“这么凉。”然后就揣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单善狐疑地打量他，这人很可疑啊，既知道她实习的时间，也知道她实习的地点。 “走吧，带你去吃饭。”不给她提问的时间，晏一阳把人牵走。 他的车停在一旁，走几步而已。 车子里暖气十足，能瞬间融化一身寒意。 哪怕是不爱开暖气的单善，这一刻也不得不感慨，这才是天堂。 见她眉目舒展的模样，晏一阳笑笑，将奶茶递过去。 单善呆了呆，看他一眼，接过来。“噗~”吸管用力戳下去，她低头咬住吸管，眼睛斜斜飘到驾驶位。 “小心烫。” 单善松开吸管，改双手捧住，思绪飘散。这才是男朋友打开的正确方式吧。不像她之前，一点女朋友的样子也没有，不细心，不体贴。 想到那天给晏一阳送感冒药的场景，哪有给感冒的人吃麻辣烫的，没有经验也该有常识啊。她鼓鼓腮帮子。“你感冒了喜欢吃麻辣烫？” 晏一阳不想她会问这个，把着方向盘的手一顿，随即淡淡一笑。“不是所有生病的人都喜欢清淡的食物。” “你不是给我找台阶吧？” “你需要吗？”晏一阳反问她。 单善摇头。 “想吃什么？” “烧烤，我刚才看过了，前面有一家评分很高的烧烤店，想吃。” 想吃是一回事，能不能吃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到了烧烤店前，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家撑着伞，低头玩着手机，好像都感受不到寒冷。 透过车窗见到此情此景，单善乍舌地表示：“算了，我不可以。” “你可以在车上等着，我下去排队。”晏一阳建议。 她还是摇摇头。“没必要，又没吃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吃，如果不好吃，顶着寒风，浪费时间的排队，不是很不值得嘛，如果好吃，下次没这么多人的时候再来就好了。” 她虽然是个吃货，却是个理智的吃货。 晏一阳轻笑出声。“吃不到不会念念不忘？” “没尝过味道，拿什么念念不忘。” “还挺有哲理。” 单善傲娇地晃晃头，突然指着前方闪烁的招牌说：“吃不成中式烧烤，吃韩式烤肉吧。” 韩式烤肉店前，小猫三两只，里面挺红火。 两人随意挑了个座位，开始点菜。 肉是必不可少的，石锅拌饭可以来一份，辣炒年糕还不错，其他就……单善把菜单推给晏一阳。 晏一阳又勾了几样再递给服务员。 肉很快上桌，肉眼可见是新鲜的。 单善迫不及待地夹上烤炉，码了一圈。牛肉，猪五花，中间是排骨，强迫症的习惯。 “我来吧。”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单善把夹子给他。“为什么不发微信给我？万一错过了不就白等了。” “我遇见路则了。” “你们是朋友啊？” 晏一阳给她夹烤熟的牛肉。“以前是邻居，关系不错，搬家后也一直有联系。” 哦，那一切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肉蘸上酱，放上辣白菜，用生菜包裹住，单善可以一口一个，美滋滋。 “你是我们学校的吗？”她问得后知后觉。“是的吧，不然你也不会住在学校对面。” “我毕业有几年了，平时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偶尔才会回去住几天。” 听完他的话，单善的第一反应是，“你是大叔吗？” “你看我像吗？” 当然不像，要是长得像大叔，她也不能一见钟情呀。但是……“不能保证是你保养得宜。” 晏一阳嘴角扬起弧度，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我要是大叔，你准备怎么办？” “顺其自然咯，谁叫你长在我的审美上了，老就老点吧。”单善抿一口米酒，皱皱鼻子。 “我今年25。” 单善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然后不由自主的得意起来。“我眼光还是不错的吧，你看你气质这么干净，怎么也不可能是历经岁月沧桑的大叔。” 还是介意的。 “这不是说明我长得好吗。” “嘻嘻，也是。”单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可爱。 透过氤氲的热气，她的面容变得朦胧，脸上的笑容却清晰地感染到他。晏一阳垂下眼帘，掩了眸底的笑意，却遮不住唇边的弧度。 “等会儿要不要去看电影？” “好啊。”反正明天周六，不上班。 结果又放了一次鸽子。 从烤肉店出来，单善皱着的眉头就没舒缓过，不时耸耸鼻子，流露出丝丝嫌弃。 一身的烟火气。 坐进封闭的车里后，两人身上携带的烧烤味，混合着车内的香水味，真是……够够的。 晏一阳开了后座的车窗。 “电影还是明天看吧。” “明天不行，明天我要看房子。” “你要租房还是买房？” 单善惊恐地看着他。“你哪来的错觉，觉得我能买得起房子。” 晏一阳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没说话。 “我是嫌每天往返学校太累了，才想在附近找个房子租半年，要知道这样每天能节省一个多小时，时间就是金钱。” “你的想法很对，以后如果加班，太晚了，女孩子一个人总归不太安全。” 单善很认同。第一天就加班，谁能保证不是最后一次，加班从来是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更何况，广告公司，加班是家常便饭的事。“是吧，我很怕死的。” 闻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握紧，一些不愉快的记忆涌现心头。 坍塌的房屋，惊恐的尖叫，逃窜的人影，无助的呼唤……纷沓着，争先恐后地扰乱他。 路的前方，红绿灯转换着颜色。 车子不见减速，单善扭头，旁边的大哥正走神呢，什么情况？ “嗨，红灯了。” 晏一阳猛然回神，紧急刹车，在撞上前面的车辆前，堪堪停下。 “你平时开车也这样的吗？很危险的。”虚惊一场，单善还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压惊。 “对不起。”晏一阳眯着眼，平缓情绪，呼吸带着沉重。 观察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好。单善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还好吧。” “我没事。” 绿灯了，车辆前行。 他虽然说没事，但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相识不久，不甚熟悉，单善是不敢撒野的。 安静回了学校，道了别，目送白色的车子远离后，单善才转身上楼。宿舍里还是只有尤果果在，不过她在直播。 单善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床位，放下包，脱掉外套，换好拖鞋，到衣柜取出贴身衣物和睡裙，进浴室洗漱。 差不多一小时后，披散着长发，端着清洗过的衣物出来，径直走向阳台。 洗完澡，身上热气十足，一点也不畏室外的寒风。 晾晒好衣物，单善回屋，将脸盆搁在墙角，坐到书桌前，抹护手霜。 “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大家下次见，拜拜。”耳边，尤果果在结束直播。“6点开始直播吃外卖，聊了几小时，聊得我口干舌燥的。” “你昨天不是买了一大袋水果。” “早吃完了。” 好吧。单善对她的认知，一直不是很清晰，尤其是胃口方面。“那你怎么不叫奶茶？” “你忘啦，我手机在直播。” “我忘了。” 尤果果点开美团。“我要叫东西吃，你要不要？” “我吃了饭回来的。” “你进来那一刻我就闻到了，是韩式烤肉吧。” 这鼻子，足以媲美狗鼻子了。 单善做完手部保养，爬上床铺，她要坐被窝里刷手机。 “你今天实习怎么样，好玩吗？” “不好玩。” “那你还要继续吗？” “大小姐，你以为是过家家啊。”她差点翻白眼。 尤果果撇撇嘴，“勉强自己做不开心的事，人怎么会活得开心呢。” 这话她是同意的，也活得任性，但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没有谁可以一直待在象牙塔里，被呵护被保护，肆意妄为。进入社会，面临人性的复杂，利益的纠纷，总要学会妥协，学着强大，而不是退缩。 所以，如果改变不了环境，那就改变自己的心态。 H先生在娱乐圈那个名利场里，都能活出自己的色彩，那么作为歌迷的她，也不会太弱的。 “如果有一天，你的吃播风格被人抄袭了，对方做得比你更具知名度，然后颠倒黑白，让你的弹幕出现戾气，不再有现在的岁月静好，你还做吃播吗？” 她的话，让尤果果一时语塞。 从小到大，除了被嘲过微胖，没有吃过任何苦，一直顺风顺水。哪怕做UP主，也都是被大家喜爱，即便有个别叫嚣的，不等她难过，就会有人帮忙狠狠怼回去。 她的身边，总有保护者的存在，所以她坚信，她是幸运的。 不说单善说的事情是莫须有的，即便真实发生了，她也会安然无恙的。 “做啊，清者自清。”尤果果很肯定地回答。 单善不准备反驳她的天真，有些话，有些事，没亲身经历过，听了也无法感同身受，汲取教训。 ☆、第六章 翌日。 昏暗的寝室里，一段独特的旋律在枕头底下沉闷地悠扬着，持续不断。 那声音，好像近在耳边，又好似缥缈悠远，听不真切。 若有似无。 单善迷迷糊糊间，右手有意识般去枕边摸索，摸了个寂寞。似乎愣了一下，也清醒了一些，还是呆。 直到熟悉的旋律萦绕耳畔，久久不散，才反应过来。精准的摸到手机，还闭着眼，手指已有自有意识地划开接听。 “喂。” “还在睡呢。” 不清醒的脑袋，反射弧也长一点。 空白了一瞬，猛然清醒过来。“晏一阳。” “是我。” “找我有事吗？” “不是说要租房子，我知道一间出租房，想带你去看看。” 单善已经夹着手机爬下床铺，蹑手蹑脚地躲进浴室。“给我5分钟，我马上下楼。” “不急，慢慢来。” 她不喜欢等人，也不习惯让人等。 手脚麻利地清洗完，涂护肤品，换衣服，动作一气呵成。 出门时看到还在香甜酣睡的尤果果，单善安心了，还好没吵到她。尤小姐看着好说话，没脾气，但如果在她没课的时候吵醒她，那完了，那起床气，没有一顿日料别想哄好。 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单善直奔宿舍楼下。 连下几天小雨的天空，终于放晴。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洒落在昨晚那辆白色的越野车上，折射着浅金色的光芒。 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走下来一个穿卡其色大衣的挺拔男人。他戴着镶金边的细框眼镜，气质清冷，一派斯文。 逆着光，他款款而来。 遗漏在眼镜边框上的光，折返出七彩的晕，美丽而迷幻。 单善定定地站在最后一格台阶上，被美色所迷，心跳过率。 直到人站到眼前，死亡近距离，她才红着脸，说一声“早上好。” “早上好。” “你……”莫名局促，莫名的紧张，莫名结巴。 “嗯？”自晏一阳鼻喉处，发出一声疑问的轻音。听在单善耳朵里，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她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发热发烫，突然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单善低下头，弱弱地说：“没什么。” 在她低头的刹那，他的眼底闪过笑意。“先去吃早餐。” “好。” 为这突如其来的别扭，单善文静了一路，连早餐都吃得慢条斯理许多。 随着咀嚼的动作，羞涩终于缓缓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直爽。 “你是有备份的吗？一个晚上就找到了房子。” “是你运气好。我昨晚经过公寓大堂的时候，刚好瞥到公告栏上有租房信息，就打听了一下。”这还真的是巧合，他没说谎。 “会不会很贵？”想到他在学校对面的那个小区，不可能差很多。 “你先看房子，再衡量价钱值不值得。” 也是。如果地理位置合适，房子也不错，稍微贵一点，她也是可以接受的。但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不会太便宜。她得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当车子开过昨天的街道时，她的心理防线渐渐崩塌。 她是准备在距离公司一个公交站的附近小区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房源，从没有设想过公司对面的那栋高级住宅区。 认真的吗？ 单善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晏一阳。 “不是这里。” 吓死她了。 还不等她松口气，晏一阳把车开到了转角的公寓群。开进公寓，熟练地找到停车位。 “走吧，带你看看房子。” 既来之则安之。 单善任他牵起手，走出停车场。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的后遗症，她更多的注意力，落到了牵住她的那只手上。 骨络分明的手指，修长，干净。如他的人，高挑，白净。 手掌大大的，暖暖的，不费力气就包住了她的手。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他手背的皮肤还挺细腻的，忍不住摸了摸，好像比她的还滑。 手指被拽紧。 单善抬头去看，落后半步的她，视线所及是他的侧脸，精致而立体。 似是察觉了她的目光，晏一阳回过头，撞进她的眼眸里。单善没料到会被逮个正着，却没有闪躲，直勾勾地与他对望。 他的眸色有些浅，偏琥珀色。里面，正倒映着她的样子。 顺着高挺的鼻梁下滑，他的嘴唇不薄也不厚，唇色浅浅的，并不干燥。单善的眼睛眨了眨，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巴。 猛地，她闭上眼，像是下了某个决心，突然踮起脚，身体往前凑……晏一阳被“猝不及防”地亲了一口。 单善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却强势的说：“你不要回头，不要说话，一直往前走。” 在晏一阳听来，不过是虚张声势。考虑到她在害羞，也就不戳破她了。 也就在心里暗戳戳的美。 光天化日之下还能躲藏，到了电梯里，便无所遁形了。 单善满脸的通红，无论她怎么披散头发，也遮不住她的羞涩。她越想越觉得丢人，怎么就被美色迷惑，干出主动……嗷呜~ 正懊恼呢，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护住，腰间箍了一条手臂，身体被带着靠到了电梯上，下一秒头被迫抬起，炙热的唇随即落下，不给她任何反应的空间。 ……蚂蚁溜进了鞋子里，撕咬开脚趾甲，从伤口爬进去，沿着血管，一直一直的，流淌到大脑，承受不住兴奋，炸裂出绚丽的花火。 一楼到十一楼，需要多长的时间到达……“叮”。等了一会儿，无人出入的电梯，又自动关合，缓缓下降。 在数字跳到“1”之前，晏一阳退离，同时将她身后的帽子掀起盖住她，放于腰间的手臂仍仅仅箍着，给她力量。 电梯门打开，进来两个女孩子。见电梯里有人，似乎有一点惊讶，不过也只是走到另一边，想着等他们出去了再按楼层。 晏一阳又一次按下“11”。 两个女孩看电梯重新关上，奇怪地瞄了瞄他们，从楼上下来为什么不出去又上楼了？不过，这个男生好好看，可惜有女朋友了。 女孩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果然好看的人都是别人的。 又是为单身的自己难过的一天。 电梯门打开。晏一阳揽着单善走出去，杜绝了身后好奇的目光。 “要不要喝水？” 单善摇摇头，又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那个，我……我……我……”始终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晏一阳也不急，耐心等着她说下去。 “没事了，去看房子吧。” “就在前面1103。” 已经和房东约定好，直接上门就可以。 “你们来啦，请进，不用脱鞋了。”应门的是男主人。“不好意思，正在搬家，有点乱。” 看得出来，自玄关处，放着大大小小不同尺寸的箱子。 “我们因为工作关系，走得比较急，租房信息也是临时起意贴上去的，没想到会这么快被看到。”是真的快，他前脚贴上，后脚就被人撕下来了。 “也是凑巧，她昨晚告诉我要租房，回来时经过大堂就看到了你贴的告示。” “那真是缘分了。”男主人带着他们往里走。“其实这里的格局都差不多，两房一厅，一厨一卫。” 客厅还挺大，外面还有一个阳台。 “主卧是我们夫妻的卧室，次卧因为用不到，被我们当成了临时书房。如果你要跟人合租，也可以改用的，当然，这中间的全部费用算我们的，我们决定租出去后也是准备要改装回去的。”只是计划没有变化来得快。 在这个地段，就算是租房，也是不便宜的。一个人可能负担起来困难些，如果和人分租，相对会轻松很多，更好出租。 这确实像临时书房，一个简易的书架，此时上面已经没有书了，书桌上除了一盆仙人掌，再没有别的。 “再来看看浴室吧……” 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一圈逛下来，单善的第一感觉还是喜欢的。无论是房间的格局，还是地理位置，都很符合她的期许，但她没有外放这份满意的情绪。 来的路上晏一阳就告诉过她一些租房小技巧，并把房租的“谈判权”拿了过去。 现在，她就亲身经历着两位“社会人”的博弈。不由庆幸，有晏一阳陪她一起来。 最后谈定一个价码，单善觉得还能接受，便戳了戳晏一阳的后背暗示他，她决定租了。 房东没预料到会如此顺利，租房合同都没有拟。 避免节外生枝，晏一阳带着人到他家，有电脑有打印机。双方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很快签订租赁合同。 房东会在两天内搬离，也会在离开前请人搞好卫生。 坐在晏一阳的客厅沙发上，单善算了算时间，前前后后好像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速度。 “只有水。”一瓶矿泉水放到她面前。 “没事，我不渴。”刚才都是他在说，她只用享受成果。 晏一阳在她身边坐下。“你是准备明天搬还是后天搬？” “后天吧，我的东西不多，可以先带去公司，下班了直接过来就好了。”可以先装一个行李箱，足够一个星期穿的衣服和日用品，其他的等周末再搬。 “不然我今天送你回去的时候，你把除了这两天要用的留下，其他我先带回来放我这里？”晏一阳提议。 这样星期一就不需要带什么东西了，但……“会不会太麻烦你？” 晏一阳凝视着她，慎重的告诉她：“我们是可以互相麻烦的关系。” ☆、第七章 能这么顺利租到合适的房子，全靠晏一阳，再怎么样的关系，她也是要好好犒劳功臣的。 “你喜欢吃什么，中午我请客。”想了想，又说：“还有看电影，补上那次的失约。” “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 单善诧异极了。“你还会做饭啊。” “我一个人住，就学了一点。” “那要去买菜吗？我最喜欢买菜了。”她不会做饭，但对于逛菜市场这些地方，却很热衷。 “走。” 这边繁华热闹，自然不缺超市，但没有传统的那种菜市场。 她还挺奇怪的，喜欢烟火气，却忍受不了烟火味，这也是她总没办法学会做菜的原因之一。 “你觉不觉得这样推着购物车，里面装着各种食物，脑中盘算着做些什么好吃的给家人的时候，与陌生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特别温馨。”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冬天的被窝和火锅吧，在其他季节里，永远不是那么匹配一样。 晏一阳推购物车的手空出一只，去牵她。“这样会不会更有爱。” 会，但她不想承认。 “想让我牵手，可以直接说，也可以直接动手。”他故意扭曲，说的戏虐。 闻言，单善就要甩开他的手，当然是甩不掉的。 “站在楼下，看着一盏盏点亮的房间；节日里，为张罗一桌饭菜而忙忙碌碌的身影……”他轻声描述着，画面温暖而美好。 可是，是局外人的视角。 想象着画面里，总有个背影，孑然一身，那些温暖，可望而不可即。 单善的心，痛了一下。是同类人的惺惺相惜，还是对他的疼惜，她不清楚。这一刻，她只知道，再有相似的场景，她要陪在他身边。 “原来你喜欢忙忙碌碌啊，那我以后下班不是有免费的晚餐了。”单善笑着打趣。 晏一阳明显感受到她在听完他的描述后，温柔回握的力量，却体贴地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安慰他。 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像她的名字一样。 “你要愿意，随时欢迎。” “吃穷你。” “放心，我会努力工作养你的。” 单善看他一眼，发现他是认真的，心跳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哎呀，最讨厌这样撩人而不自知的家伙了。 晏一阳说到做到，挑选最好的食材放进购物车。不管他的厨艺如何，看着这些食材，单善就已经馋了。 “你真的会做吗？不要浪费好东西哦。”好贵的。 “拭目以待。” 那她就等着咯。 “不用买太多，吃不完的。” “真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姑娘。” 还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她，好新奇。“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看人还挺准。” 晏一阳失笑着去掐她的脸。“小丫头。” 单善扭开脸，往前小跑几步，逃离他的“魔爪”。 逃到水果区，瞬间被一个个水嫩嫩，色彩鲜艳的小可爱治愈。看起来多么的可口呀。 与兴致勃勃的神情相反，走过了一大半，也不见她拿任何水果。 “怎么不拿？” 单善挠挠头。“其实我不喜欢吃水果。” 她的不喜欢不是碰都不愿意碰，只是不会主动去吃去买。 “所有的？” “也不是，草莓和红心柚，如果不酸，我还是喜欢的。” 刚好面前就有这两样，晏一阳全给放进购物车。 “万一是酸的，我可不吃的。”她得提前打上预防针。 “我吃。” 第一次被男生这样宠，感觉还挺好的。单善露出甜甜的笑容，比身后的水果还要甜美。 到了超市，又怎么能少了零食。 单善推了一个空的购物车，薯片就占了大半空间，还要牛肉干，猪肉脯，虎皮凤爪……她真的不是个淳朴的姑娘，她安于享乐。 唉，打脸来得又快又恨。 单善莫名心虚地瞄一眼晏一阳，被逮个正着。 “我平时就这样。” “嗯。”晏一阳摸摸她的头，宠溺一笑。“傻瓜。” “哼~”她才不傻呢，不然也不会第一眼就把人给拐回来。“你要不要吃坚果，姐姐给你买。” “姐姐？”他眯起眼，掩住凌厉的目光。 单善反应过来，平时和尤果果她们贫嘴惯了，一时忘了。“哥哥，你要不要吃坚果？”她歪头，故作可爱的撒娇。 “再喊一声。” “哥哥。” 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腻，还是两人的互动太甜，收到不少注目礼。 首次秀恩爱，单善不好意思极了，拉上晏一阳就想赶紧离开。 “不要坚果了？” “不要了。”哪还顾得上坚果呀。 拐过货架，她才舒口气。“我们去结账吧。” “等我一下。”晏一阳转身回去，拿了几包坚果回来。“走吧。” “哦。” 周末人多，收银台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他们处在末端。 单善的手机铃响了。 662，外婆来电。 “善善啊，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对于租房，外婆比她还上心。 确定实习单位后，虽然有些失落不能住家里，但很快为她打算起来。知道实习单位离学校远，就开始打听附近有没有可出租的房子，怕她一个人上下班不安全。 像之前课多，只能周末回家的时候，都是让她周六上午回去，周日下午回来的。老太太看了一些被网约车伤害的女孩子的社会新闻后，变得格外谨慎。 她当然也是怕的。 祖孙两的想法经常不谋而合。 “外婆，我租到房子了，星期一就能搬进去。” “租到啦，离公司远不远？” 这个她没有什么概念。单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晏一阳，小声问：“步行到我公司大概要几分钟啊？” 晏一阳冲她比了一个“5”。 “外婆，步行5分钟就到了，就在马路对面，拐角的地方。” “这样好这样好。”外婆在电话那头连连肯定。“那我明天去给你把卫生搞一下。” “不用，房东会找人打扫好的。”老太太真是操心。“外婆，有两个房间，你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 “我不和你住，你上班去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多无聊啊，哪有家里住得舒服，出去一招呼，都是老伙计。” 话虽如此，但单善还是想说服老太太。“你之前不还说我三餐吃外卖不健康的吗，你过来和我住，给我做好吃的，我不就不吃外卖了。” 听她这么说，老太太明显迟疑了。住学校没办法，既然租的房子有多余的房间，能和外孙女住一起，照顾她饮食，确实让老太太心动。 就在单善以为有希望的时候，老太太来了一句。“你都已经吃了三年半外卖了，也不差这半年。” 哎，她是亲的吗？ “等你毕业后，正式定下来了，我再考虑搬家的事，现在就不跟着你折腾了。行了，既然房子租好了，等你下次放假，我再过去看看，就这样吧，我还要和你王奶奶去吃斋菜呢。”说完，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单善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不由失笑。不过外婆说的也没错，她才租半年，之后不知道会怎么样，现在何必折腾。 通话期间，已经排到他们。晏一阳正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放上收银台，单善赶紧过去帮忙。 好几大袋，一大半是她的零食。还好晏一阳机智，开了车来的。 回程的路上，单善掏出手机要把零食的钱还给他。“多少钱，我转给你。” “都算在一起了。” 好吧。 回去后，单善找出超市给的小票，还是把钱转了。 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大衣口袋里，一声短促的微信音。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单善站在厨房门口，探着头往里瞧。 “会不会洗菜？” “会的呀。”她轻快应声。 结果。 英雄无用武之地。 今天就没买绿叶菜。不是，有西芹。 一条胡萝卜，几根西芹，再怎么仔细清洗，也没多少活。单善甩了甩手上的水，侧头，是晏一阳的侧脸，他卷着毛衣袖子，低着头，认真烤着牛肉。 高温烤制的牛肉，油烟被抽走，香味却弥留不去。 单善蹭过去。“好香啊。” 迷迭香放下去之后，更刺激嗅觉了。 可惜这是牛腩肉，现在还吃不了。 “给你煎一块牛排解解馋。” 单善没能更赞同了，牛腩得慢慢炖，一时半会儿肯定吃不到的。 晏一阳将牛腩炖上后，拿出牛排，用厨房纸吸干上面的血水，撒上黑胡椒和海盐，稍加按摩，倒入橄榄油，放上牛排…… “你要几分熟？” “五分。”单善看着他一系列的操作，可以确信他真的有厨艺。 一盘香气四溢的牛排上桌，她迫切地切开来品尝，鲜嫩多汁，肥瘦均匀。在牛肉纯粹的口感里，还有一点点洋葱的清甜和迷迭香独特的香味，增添韵味。 她切下一块，喂给晏一阳，并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一点也不比那些西餐厅的大厨手艺差，棒棒的。” 晏一阳咬下她的投喂。“我也觉得不错。” 为什么她感觉他话里有歧义？目光落在手上的刀叉，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嘛，给闺蜜喂食和给男朋友喂食，除了性别的差异……好吧，感觉也不一样。 “还要吗？” “如果还有送到嘴边的肉的话。” “美的你。”单善把整盘推给他，自己跑去厨房。“我要吃草莓。” 不是不喜欢吃水果？！ ☆、第八章 红酒炖牛肉，蒜蓉生蚝，可乐鸡翅，白灼皮皮虾。 两副碗筷。 单善调整好角度，拍下来，发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是她的美食日记，记录了很多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底下很快出现评论和点赞，不过她现在没空理会。 “晏一阳，吃饭了。”菜上桌后，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叫我什么。”晏一阳边擦着湿漉漉的手，边走过来。 “你不会要我叫你哥哥吧？”她满眼惊恐，并流露出“你好变态”的信息。 晏一阳给她一个爆栗。“在超市不是喊得挺欢。” “那不是碍于你的淫威嘛。”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脱口而出了。 “哦？”拉长的音调，有种危险的味道。 她怂。“哥哥，你最好了。” “怂包。”晏一阳掐了一下她的脸颊，拉开椅子坐下。“吃饭吧。” 单善揉了揉被他掐过的地方，鼓鼓腮帮子，跟着坐下。碗里已经有一只剥好的皮皮虾卧着，唇角忍不住的上扬。 她斜眼去瞄，摘下眼镜的晏一阳也非常非常的好看，有种少年感。“你近视几度啊？” 炒菜时摘掉的眼镜，到现在也没有戴回去，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不到200。” “那你为什么要戴眼镜啊？” “大概是喜欢吧。”他淡淡说道。 是吗？单善眨眨眼，掩示心里的困惑，为什么她感觉晏一阳有很多的秘密和心事，却无人倾诉。 他的身上，好像是带着一份孤独感。 单善夹起碗里的皮皮虾，蘸上酱料，放到晏一阳的碗里。“辛苦了，主厨大人。” “你这是借花献佛啊。” 还真是。 为表诚意，单善重新夹了一只皮皮虾，放下筷子，动手剥壳。 皮皮虾的两侧有倒刺，很容易刮到手。 “你小心点。” “放心吧，我是吃皮皮虾长大的。”她大言不惭，结果刚烙下豪言壮语，就被虾尾刺到了。“唉哟~” “说了让你小心的，给我吧。”晏一阳要接手，被她躲开了。 “我都剥一半了，你不能抢我功劳。” “行。”他无奈答应。 单善仔细很多，终于在没伤手的情况下，完整无缺地保留了虾肉。 “主厨大人，请吧。” 晏一阳含着笑，在她的注视下，吃得干干净净。 “好吃吧。” “特别好吃。” 被肯定的单善，重新拿起筷子，自己吃什么的同时，还要给他也来一份。 不知不觉，四个菜，被两人瓜分得只剩牛肉里的蔬菜。 “我外婆做菜第一好吃，你是第二。” “我的荣幸。”看到她嘴边有鸡翅的酱汁，晏一阳抽出纸巾，伸手为她擦掉。 单善忙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捂着嘴巴，不知道牙缝里有没有食物。“借一下卫生间。” 说完，赶紧消失。 对着镜子认认真真检查了好几遍，漱了又漱口，确定口腔洁净，脸上没有脏东西后，才好意思出来。 看到餐桌已经被清理过了。 晏一阳从厨房走出，手是干的。 “你这么快洗好碗啦？”她在卫生间待了多久？ “单善小朋友，人类已经发明了洗碗机。”说着，还拍拍她的头。“知道了吗。” 单善要拍掉他的手，被他突然举高，拍空了。“你欺负人。”踮起脚又要去够，还是够不到，因为他也踮起了脚。 踮脚不行就用跳的，终于让她挂到了他的手臂上。 “哈哈哈哈~”晏一阳大笑着揽住她，以防她跌倒。 如愿以偿后，单善才没那么气鼓鼓，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顺势回抱着他，把脸埋到他的颈窝，小声又霸道的说：“不许你笑。” “好。”他笑着答应。 “你还笑。”她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了。 晏一阳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终于不笑了，只是眼睛里，有关不住的柔软。他想，这大概就是久违的幸福感吧。 被他的磁场影响，单善更用力抱紧他，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频率好像是和她的一样的。她弯了嘴角。 窗外，冬日的阳光在流淌，倾泻一地的岁月静好。 室内，暖气烘得人懒洋洋，也许只是他的怀抱让人安心，所以她才会昏昏欲睡。 “刚吃完饭就睡觉，小心变胖。” 一室柔情，荡然无存。 单善推开他，气呼呼的瞪他。“讨厌鬼。” 晏一阳一把将她搂回怀中。“我是讨厌鬼，那你还喜欢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坚定的说：“喜欢的。” 比起初见面时，仅凭外貌的喜好所产生的喜欢，今天好像有什么东西升华了，让她肤浅的喜欢，变得不一样了。 她感觉，她是可以触碰到他的灵魂的。她和他，是有着相同渴望的灵魂。 “我喜欢你的，晏一阳。”她仰起头，凝望着他的眼睛。 他看到了，看到了她眼底的流光溢彩。那美好，包裹住他空荡荡的心，让他没那么冰冷，温暖起来。 晏一阳俯下头来。 单善轻轻闭上眼睛。 他一触及离。 她错愕不已。 就这样？这种情绪，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瞳孔里。 “我没刷牙。”他失笑着解释。 “那你还不是在电梯里亲了。”说完她就懊恼了，这是在干嘛，还能更丢脸一点吗？ “你给了我两颗益达，忘啦？” 她因为经常吃重口味的食物，害怕和别人说话时引起尴尬，会在饭后嚼口香糖，长此以往，就形成了习惯。和熟人吃饭，也会顺手递给对方。 “我现在去刷牙。”晏一阳故意戏谑。 单善死死抱住他，不让他移动一步。“不准去。晏一阳你个坏蛋，不准你去。” “好了，不逗你了。”再不安抚，他怕会炸毛。“乖乖的。” 哄小动物呢？话虽如此，她还是被抚顺了毛，安静拥着他。 “要去看电影吗？” “不想去电影院。”她想两个人待着，不被打扰。 正好，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家里有投影仪，方便了两人的需求。 “我们看恐怖片好不好？我有一部片子一直想看，但没人陪。”尤果果的胆子比她还小。 “晚上会不会怕得睡不着？” “我住宿舍，有室友的，又不是一个人住，不会怕的。” 为了营造氛围，单善还把窗帘给拉上，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是布幕。 一切准备就绪，《闪灵》上线。 电影开场，单善一派轻松地啃着草莓。 “吃红心柚吧。”晏一阳替换掉她手里的水果。 她无所谓，但吃着吃着，手不自觉伸向了草莓。可能是今天的红心柚不甜也不酸，稍显平庸了些。 血红的水，如洪水般涌进走廊，两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出现……单善默默放下了草莓。 晏一阳坐的离她近一些。 感觉到身边的热气，单善安心很多。 然而英雄无用武之地，整部电影下来，并没有太多恐怖的镜头。她觉得被误导了，是危言耸听。 “好像不可怕。” “魔鬼藏在细节里。” “比如呢？” “网上不有少关于这部影片的解读和分析，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找出来看看。” 单善是个有好奇心就会去解惑的人。 在她浏览那些解析的时候，晏一阳也在找网友评价高分的恐怖电影。他大概了解她想看的类型了。 “有没有兴趣？” 幕布上，出现一部电影的封面，狰狞阴暗，神秘幽怨。 单善骤然抬头，吓了一跳，兴趣也随之浓厚。“要。” 一部电影两小时左右。再拉开窗帘，已不见冬日暮色。 万家灯火。 前面的大厦，一格一格爬亮。 晏一阳的目光停留了几秒，转身离开落地窗前。 有个身影从沙发上窜起来，跳到他面前。“我饿了。” “给你做饭吃。”晏一阳摸着她的脑袋，亲昵温柔。 “我请客。” “满汉全席来一桌？” “哇，你狮子大开口啊。”单善夸张地张大嘴，捂住腰间。“听到没，我瑟瑟发抖的钱包。” 他也配合，还侧耳去听，然后皱眉。“它好像在说，我好胖啊，我要减肥。” “你胡说八道。”一本正经的，她都要信了。 晏一阳揽过她的肩，往门口走，帮她穿上外套，围上围巾。“降温了。” 围巾是浅灰色羊毛的，和她粉色的羽绒外套还挺搭。 单善的手指绕着围巾的流苏，说：“你真的想吃满汉全席吗？” “傻瓜，开玩笑的。” “那你想吃什么，什么都可以。” “我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 “我也都可以，只要不排队就行。” 开车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了肯德基。 因为看到街上的圣诞装饰，她馋圣代了。 单善进去店里，要了一些有的没的，打包出来。也是没有办法，找不到车位，只能让晏一阳在周围绕圈圈。 她在路边张望着，茫茫车海，也是眼花缭乱的，干脆安分等着。 “单善？” 苏又紫站在不远处一棵霓虹闪烁的树下。 单善走过去。“好巧啊。” “我和沈洲出来吃饭，他去开车了。” 沈洲是苏又紫的男朋友，也是学霸一枚，在她们学校是有名的金童玉女。 “你回学校吗，我们带你一程。” “不用了，我……”她话没说完，被一串喇叭声打断了。 一辆黑车停到她们面前，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沈学霸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别误会，沈洲一点也不丑，相反，是戴了黑框颜值仍然遥遥领先的校草级人物。 金童玉女不是言之无物的。 “沈洲，这是和我一起实习的同班同学，单善。” 沈学霸礼貌的点个头，目光都不带多留的回到苏又紫身上。“走吧。” “单善你……” 单善连忙挥挥手。“我约了人的，你快走吧，再见。” 目送他们离开后，晏一阳终于来了。 ☆、第九章 从楼梯口上来，面对长长的走廊，脑子里应景的闪过一些影像，似是而非。单善的脚顿住，有点迈不开。 为什么她会觉得顶灯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为什么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离奇？为什么走廊的尽头好像深邃的旋涡？ 单善狠狠闭眼，又狠狠睁开。 走廊的顶灯有几盏早就坏了，只是无伤大雅，没人反应便没人来修缮；天太冷了，肯定都是早早钻被窝的；宿舍楼东面是小树林，晚上看去一定是黑漆漆。 平时不会注意到的细节，今天特别敏感。 她扯扯嘴角，面部有点僵硬。这是她自己作死，咬了可乐里的冰块。 “什么呀，我干嘛自己吓自己。”嘀咕着，既像自我安慰也像自我打气。 楼梯口到寝室，几秒钟的事。 然而，脑中的影像，像是开了砸门，更多更天马行空的画面回放出来。 单善猛地转身，身后什么除了空荡荡的楼梯，什么也没有。 “别怕，别怕。”一鼓作气，小跑着回到寝室门口，掏钥匙，拧锁，推开门……里面亮着灯，窗子开着，窗帘翩飞。 单善卡在门板与门框间，探头并没有看到人影，一时却步。“果果，尤果果。” 她喊得小小声，仿佛声音再大点，便会召唤出什么来。 “尤果果。” “你在吗？果果，果果。” 在她鼓足勇气推门时，阳台上出现猫脸人身的……单善捂着嘴，差点尖叫出声，还好她理智尚存。 “你鬼鬼祟祟的在干嘛？”尤果果疑惑她的行为。 单善背靠着门，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我下午看了一部恐怖电影，现在对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服了你了。” “你不觉得我勇气可嘉吗？” “那你别怕呀。” 单善顿时语塞。 “你不是出去找房子的吗，怎么还有空看电影，不找了？” “不是啊，我找到了。” “真的假的？” 无视她的怀疑，单善十分得瑟的炫耀。“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房子吗？因为我有一个超级棒的男朋友。” 尤果果懵了几秒，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惊掉了脸上的猫脸面膜。“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单善被她的大反应搞得一脸迷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了？” “那天回来就告诉你了呀。”这种大事，肯定第一时间就和闺蜜分享的。 尤果果歪着脑袋深思了许久，也没有挖出这段记忆。“单小善同学，我很确定你没有通知过我。” 见她这么肯定，单善不由怀疑。“我真的没和你说过？” “没有。”尤果果非常非常坚定的回答她。 “哦，那可能是你那天不在，然后我就忘了。” 尤果果等着她的下文，却发现她压根没下文。“就这样？你不准备再和我说点什么？” “和你说说我的男朋友？”她反问。“不好吧，在一条单身狗面前秀恩爱，我于心不忍。” 尤果果只有冷酷无情的一个字。“放。” 单善摸摸鼻子，清清嗓子。“那是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午后……” “说重点。” “我说的都是重点，你要知道，遇见一个人，心仪他，也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 尤果果一想，也是，就妥协了。 “我心血来潮，去了图书馆……” “等一下，你去了一趟图书馆，说话就只能用四字成语了？” “意外，意外。”单善又板起脸，“你到底要不要听了？” 尤果果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继续。 胡闹着，单善把自己和晏一阳的相遇娓娓道来，口吻从一开始的平淡，描述到今天的互动，不知不觉弯起嘴角，语气增添甜蜜。 作为倾听者的尤果果，最直白的接收到了她的变化。认识4年，又让她刮目相看了一次。虽然了解单善常有惊人之举，但对第一次见面的男生直接告白，还是刷新了她对她的认知。 “采访一下单同学，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对一个陌生人表白的。”尤果果拿着笔冒充话筒，递到单善面前。 单善撩开长发，妩媚一笑。“当然是姐姐的美貌。” “再见。”尤果果丢掉笔，生气地爬上床，睡觉。 宿舍四人，论颜值，尤果果是垫底的。她既没有老大林萧月的端庄大气，也没有老二孟瑶的明艳娇媚，更不具备老三单善的精致清丽。 她不丑，只是圆圆的脸型，只让人联想到可爱一词，像邻家妹妹，亲切有余，魅力稍欠。 孟瑶曾建议过她改变妆容和服装风格，但她个人又非常偏爱森系女孩，没有采纳。 眼看着大学4年就要结束了，宿舍里也就她还没恋爱过，不由有些沮丧。 “对了，我租的房子还有一个房间，你要不要跟我合租。”单善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见她发着呆望着天花板，就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尤果果自失神的状态抽离，连忙点头。“我要。你之前说要出去住的时候，我就想和你合租了，但我一直没有找到在你公司附近合适的房子。” “那你不说？” “我不是怕你不愿意带着我嘛。”尤果果委屈的嘀咕。 单善无语。她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尤果果身上突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自卑感。 宿舍里，她是最早经济独立的，哪怕即将面对毕业，她也是最有底气，不惧找工作压力的。她在B站上累积的人气，完全可以维持她的喜好和生活。 所以单善理解不了她的畏缩和胆怯。 “尤果果，你能不能自信点。” “如果我有你这么漂亮，我肯定能自信。” 单善拿起桌上的镜子怼到她脸上，问她：“你哪里不漂亮了？” 尤果果推开镜子，低声说：“漂亮应该像你这样，像苏又紫那样。” “美是没有标准的。” “但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标准。” 看着她认真执拗的神情，单善只能再一次放弃游说这个泯顽不灵的家伙。 “暗恋是一场修行，施主，回头是岸。”单善拍拍她的手，回浴室吹头发。 尤果果追下床，趴在浴室门口又问了一遍她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有勇气，向一个陌生人表白啊，你不怕被拒绝吗？” “我的勇气就是，我喜欢这个人，我就告诉他，如果他拒绝了，至少我也尝试过了，不会有遗憾。” “你说的好简单，但做起来好难啊。”尤果果嘟嘟嘴。“要是他拒绝你，你不会觉得尴尬难堪吗？” “也会啊，但我会衡量两者之间的重要性。如果我当时不给自己一个结果，我可能会因此念念不忘，从而变成心里的执念。我觉得没必要演变成一眼万年。”生活里还有太多的东西等着她去铭记。 尤果果一直很羡慕单善的清醒，果断，她有尝试着学习，但学不来。“我做不到。” “做不到就不做呗，自己活得幸福不就好了。”每个人的性格里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但我很想变得像你一样耀眼。” 单善吐槽。“尤果果，适可而止一点，有几十万忠实粉丝的人跟我说这种话，要不要脸了你。” “谁让你打击我了。” “单身狗，等着吧，保你狗粮管够。” 尤果果想到她说她男朋友住隔壁，突然萌生退意，她怎么感觉她是去当电灯泡的？未来一片黑暗。 她以为等到她住过去才会被喂狗粮，却原来不是的。 狗粮这东西，是猝不及防的。 “你到家啦，还以为你还堵在路上，发视频和你唠唠嗑。”单善穿着毛绒绒的睡衣，戴着兔耳朵的帽子，盘腿坐在床上。 “知道你想我了，我也想你了。” 在另一张床上的尤果果听到一把略带低沉的嗓音说情话，耳朵有点红，耳朵有点想聋。她生平第一次听男生讲情话，却是对别人说的，她蹭到的，好难过啊。 “我才不是想你，我是找你算账的。” “被吓到了。” 单善咋呼起来。“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撒娇多于生气。 “你不是说宿舍有人，不怕的。” 单善突然就哑口无言了，不太想承认自己那么怂，被一条走廊给吓到了。 看她微妙的神情变化，晏一阳猜出几分，却转移了话题。“你明天也这么穿吧，很可爱。” “大哥，你什么眼神，这是睡衣啊。”单善把手机拿远一点，拍出全身的样子。 “你穿起来不像。” 被夸了，单善想忍住不笑的，没忍住。“小兄弟，眼光不错哟。” “叫我什么。” “哥哥，我们明天一起吃早餐呀。” 晏一阳眯着眼，对视着镜头，一时没说话。 “哥哥。” “别赖床。” 单善连连点头，隐藏住眼底的狡黠。原来逗一个人这么好玩的呀，而且她发现，晏一阳意外的好哄。 “你没戴耳机啊，宿舍没人？”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晏一阳才看清她耳朵空空的。 “有人啊，不过没关系，她以后会和我合租，吃更多狗粮，现在先适应一下也好。”说话的同时，她接收到了来自尤果果的目光攻击，但因她有金钟罩，伤害不到。 “小坏蛋。” 单善后悔了，她应该戴上耳机的，这样，就只有她能听到晏一阳宠溺的语调了。“等一下，我拿下耳机。” 在她离开手机摄像头的时候，晏一阳露出一个影视剧里反派奸计得逞后的会心一笑，却稍纵即逝。 戴上耳机后，又聊了不短的时间，两人才停止对尤果果的“伤害”。 “单同学，你又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尤果果忿怒指控。 “我今天也刷新了对我自己的认知。”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撒娇的。 “谈恋爱都是这么恶心的？”来自单身狗的疑惑。 单善凉凉瞥一眼她。“我必须纠正你，这叫甜蜜。” 不敢苟同。 “我都没叫baby。” 尤果果想起了孟瑶，想起了孟瑶的宝贝，以及，被她喊宝贝的，一个长胡子的大叔。 好吧，单善这个真的不算恶心。 ☆、第十章 不敢睡是种什么体验？闭上眼睛，就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图像，那些图像或扭曲或可怖，想要甩开，甩不掉，只能睁着眼，才能杜绝它们的出现。 眼睛已经很疲倦了，但仍然打败不了脑海里的怪物，还要遏制住不要胡思乱想。 没有办法，单善只能想一些天亮后，惩罚罪魁祸首的法子来熬这漫漫长夜，顺便解气。 不知不觉间，她的脑子终于累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来时，还不到7点，感觉才睡着，就又醒了。 单善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试图再睡一下，就是睡不着。 她好讨厌这样的感觉。 【单善：晏一阳，你完蛋了。】 发了一条微信出去，单善丢开手机，爬起来，用冷水洗脸。 镜子里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是水的女人，有一双明显的黑眼圈，显得异常憔悴。 花去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上妆，期间微信有信息进来，她瞄都不瞄一眼。忙完所有，在选衣服时，手下意识的放到了羊羔绒的外套上。 赌气的错开，随便拿了一件套在身上。 全身镜里倒映的女生，有种别扭感。设计感十足的棉衣搭配着偏可爱风的妆容，不知是化错了妆还是穿错了衣。 两厢取舍间，单善脱下了棉衣，把羊羔绒的外套穿上。 这次镜子里，终于和谐了。 “你完蛋了。”她恶狠狠地对镜子里的人放狠话。 和昨天一样的停放位置，从车上下来一样的男人。 神清气爽的。 “早上好。” 单善睇他一眼，冷漠的上车。 晏一阳跟过去，敲了敲车窗玻璃。 隔了几秒，玻璃降下一条细缝。 他又敲了敲。又降下一些。 如此反复着，两人也不嫌烦。 直到降无可降。 晏一阳左手手臂不经意状的横截在车窗上，俯着身体，对车内漠视他的人讨好的笑。“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好吗？” “原谅我这一次吧。” 单善咬着嘴唇，歪了歪头，看到他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忍俊不禁。“原谅你了。” 见她笑了，晏一阳也舒展了眉目，又忍不住心疼。她的眼底，有着粉底遮不住的暗色，眼中还有一些血丝。“对不起。” 因为他流露的怜惜，反而让单善对自己的无理取闹不好意思起来。“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作自受，胡乱闹脾气。” 晏一阳倾身，亲了亲她的眼睛，又亲了亲她留着淡淡齿印的嘴唇。这是个善良的小姑娘，见不得他自责，把错全揽了回去。 “小傻瓜。”摸摸她的头，晏一阳绕过车头，坐进车里。 单善抿着被他亲过从嘴巴，心里甜滋滋的，那些因为失眠引起的烦躁，渐渐消散。 “晏一阳，你再亲我一下。” 这样的要求，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 晏一阳解开刚扣上的安全带，俯过身，将她抵在座椅上，热烈而强势。 第一次的窒息感。 第一次，感觉到嘴唇的肿痛。 单善碰了碰，有一点点刺痛，对旁边的人怒目而视。“我说的是亲一下。” “我是只亲了一下。”晏一阳无辜的回视她。 “不是这样亲的。”她羞愤的指控。 “怎么亲，你演示给我看。” 单善凶狠很的瞪着他，当她是傻瓜吗，才不会上这种当。“你果然是斯文败类。” 尤其是此刻，头发有些凌乱，眼镜下的眼睛里，不再清冷有礼，嘴角，还有一抹口红印子。 单善从包里找出湿纸巾递过去。“擦一下。” 晏一阳照一眼内视镜，却没有接，反而把脸凑了过来。“谢谢。” 面对他的耍无赖行为，单善无法拒绝，一点一点，仔细帮他擦掉，又想到自己，赶紧掏出化妆镜，果然有同款痕迹，只有更糟糕。 “有没有不掉色的口红？”来自直男的疑问。 “有啊。”她平时很少化可爱的妆容，今天鬼使神差的化了，为了搭配上，口红也只能挑粉嫩一些的。 她只有这么一支粉嫩的口红，因为掉色严重，只等着过期扔掉。她想，等不到过期了。 以为他不过随口问问，到了百货公司，晏一阳拉着她去找口红专柜。 “你干嘛呀？”不是说了来给她买床单的吗？ 房东给她留了一床被子，但床单得她自己买。 “给你买口红。” “我有口红。” 单善没有拗过他。 到了柜台前，入目新上市的口红色号，哪还记得不情愿。没有不喜欢口红的女孩子，如果有，也一定不会是单善。 晏一阳很快被丢到一边。 “你好，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吗？” 有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走到晏一阳面前，大胆搭讪。 晏一阳正翻着新闻，闻言头都没抬，散发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女生不死心，又问了一遍。“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吗？” “不可以。” “为什么，扫一下，很快的。” 晏一阳不耐烦的抬起头，冷冷扫了两人一眼，转头去寻单善的身影。单善在偏离他几米远的地方，正专心试着口红。 “单善，过来一下。” 单善听到他的声音，走过来。“怎么了？” 晏一阳指着那两个女生说：“她们想撬你墙角。” 两个女生懵了，单善也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然而，晏一阳只凝视着单善，等她的反应。 单善没让他失望，往前一步，挡在晏一阳面前，对两个女生说：“不好意思，家教比较严，我男朋友对其他女生比较不友善，见谅。” “没关系。”毕竟是她们有错在先，没搞清楚状况先搭的讪。 两个女生尴尬的匆匆没入人群。 单善打量着气定神闲的晏一阳，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构造的，这不是他的风格呀。 她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清清冷冷的气质，但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呀，更别说是让人难堪的行为。 难道这就是有女朋友和单身的区别？ 单善双手搭着他的肩，踮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再接再厉。”说完，回去继续试口红了。 晏一阳不禁莞尔，又宠又温柔，和方才判若两人，看得旁边目睹一切的柜姐艳羡不已。 更让她绝望的是，不仅洁身自好，帅气迷人，还大方体贴。 “这一套都包起来。” 单善还在犹豫到底要哪个色号的时候，只听他阔气的要了整个色系。“你演偶像剧呢，你知道这一套有几支口红吗，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颜色不适合我吗，你钱多啊？” 骂完他，单善将犹豫不决的两支口红都要了，但拒绝了晏一阳的豪迈行径。 被骂的晏一阳，无奈的摸摸鼻子。他昨天看到一个短视频里，男生这么做，女生很高兴的，原来不能依样画葫芦。 好在付款的时候，她没有阻止他，选择了默认。 离开口红专柜后，单善还是表明了立场。“晏一阳，我不喜欢霸道总裁那一套，很浪费。” “我以为女生都喜欢的。” “我承认这很有牌面，但被不喜欢的东西占有了空间，丢掉了可惜，不丢又碍眼，很两难的，不要给我找这种麻烦。”她是认真的。 尤果果在大二那年，头一次接到推广，用那笔钱给宿舍里的每个人都买了一份礼物，送她的就是口红套装，有7支，适合她的不过一支，其他人分一分，也还是剩了3支不讨喜的颜色。 一直丢在她的抽屉里，现在还是。 “那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才不会买错。” “别的女生喜欢什么，我也喜欢，我一点都不特别。”她只是怕麻烦而已。 好吧，他只能自己慢慢摸索了。 商城里圣诞的氛围随处可见。 下个星期就是圣诞节了。想到刚才由晏一阳付钱的口红，单善觉得她也应该准备一份礼物，毕竟是两人过的第一个节日。 “晏一阳，可以在你家里装饰圣诞树吗？”他的房子和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的。 “可以。” 取得房主同意后，单善准备大肆采购，反正有人帮忙搬。 他家是男性惯有的装修风格，冷色调，简约。单善既想带去一些温暖，也不想过多的改变，使其格格不入。 一棵小型的圣诞树，也就2米左右。舍弃了花里胡哨的装饰物，只挑选了亮光和哑光的金色彩球。 这过程中，晏一阳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点头同意。他喜欢她此刻为他忙碌的样子。 路过服装店的时候，单善心血来潮，既然都有圣诞树了，也不差情侣装吧。于是拽着晏一阳，为两人挑了一红一绿的毛衣。 单善是越逛越有兴致，最后差点连此行的目的都忘了，还好有晏一阳在。 从商场回来的路上，单善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在撞上车窗前，被晏一阳扶住。他调整了椅背的弧度，又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她身上。 做完这些后，放了一些适合睡眠的轻音乐。 单善这个午觉，从阳光正好睡到了日落西山。醒来时，一片陌生。 鼻息间，有熟悉的味道。 是晏一阳身上，类似冷杉的味道。 单善深深吸了一口气，没错了是晏一阳的味道，那……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晏一阳的床上，她差点没弹坐起来。 她一直以为他身上的味道是香水味，却原来不是。 单善摸着身下的被褥，看着墙角昏黄的立灯，不知想些什么，入了神。 神游了一圈回来，她掀被下床，有一双毛茸茸的粉色拖鞋在地上。她昨天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穿进去，大小刚刚好。单善开开心心的踩着拖鞋，把被子平铺好，走出卧室。 她开门，遇上了正关上阳台落地窗的晏一阳，他的手里抱着她刚买的四件套。 “哥哥，你好贤惠哦。”什么都帮她想到了，好细心。 晏一阳没理她，把床单放在沙发上，开始折叠。单善走过去帮忙，一人掐着被单的两头，拉直，扯平，然后对叠。 把另一头交给他的时候，手和手不免会触碰，单善调皮的去抠他的手心，还笑得一脸纯真无害。 可惜的是，晏一阳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她逗弄的兴趣消减大半。 四件套被整理得整整齐齐，晏一阳将其放在单人沙发上。直起身，走向单善。 单善不明所以，直到身体被腾空，才明白过来他不是没反应，只是没空搭理她。现在忙完了，可不就能收拾她了。 “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她一向勇于认怂的。 “错哪了？” “我不该抠你的手心。” 晏一阳一本正经的告诉她。“你可以抠我的手心。” “咦？” “但只能抠我的。” 她的笑容立即灿烂了。“那当然。”别人她才没兴趣调戏呢。 单善搂着他的脖子，挨着他，像只黏人的小猫般。 ☆、第十一章 昨天就说要先把行李收拾出来，拖了又拖，终于在晏一阳送她回来时，想起来明天就是周一了。 “你等我5分钟，我很快就好。” “不急，你慢慢来。” 其实她的东西真的没有很多，毕竟宿舍才这么点地，又住了4个人，哪有余地给她发挥。 “别只带衣服呀，护肤品那些你不用的啊，还有电脑别忘了。”尤果果看她装箱，急死自己。 “你就别唠叨了，我清晰的思路都被你给念乱了。” “行吧。”尤果果闭嘴。 26寸的行李箱，还是被塞得满满当当。以为不多的东西，其实还有不少没装箱。但她还是要回学校的，也就不收拾了。 单善提起箱子，没提动。 “我跟你一起抬下去吧。” 走廊还好，有轮子可以拉，到了楼梯，两个女生还是够呛。联手搬了一层，都累得直喘气。咬咬牙，两人相互鼓气着，终于还剩下半层。 眼看着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尤果果突然沮丧的说：“我有那么多拍摄器材，到时候我要怎么办呀？” 然后泄气地蹲在地上。 “你傻呀，你不会找力气大的男生帮忙啊。” “宿管阿姨怎么办？” “只是搬一下东西，又不干嘛，你好好和她说，会通融的。”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让你男朋友上来帮你搬。” 单善愣了一下，拍自己的脑门，说：“我忘了。” “现在想起来了，你快去呀。”尤果果催促。别看她有肉，其实都是虚胖，一点不强壮。 不等单善下去，楼梯口跑上来一个人。 “收拾好了怎么不叫我。”晏一阳一手拎过行李箱，三步两步，轻轻松松就下去了。 她们忙跟上，听到宿管阿姨在说，“这么快就下来啦。” “是啊，她和室友自己搬下来了，我没帮上忙。” 单善和尤果果对视一眼，敢情她们刚才白吃苦了。哇~~ “你们没商量好的吗？”尤果果质问她。 “晏一阳是有说让我收拾好了通知他的，但我想着通知他有什么用，他又上不了楼。”单善把自己的逻辑说一遍。 “啊~~~”尤果果哀嚎着转身上楼。 “你不想认识一下吗？这就走了？”单善在她身后喊，她也只当听不见，眨眼间消失在了拐角。 晏一阳归置后行李箱，走过来问她，“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单善摇头。 “那我走了。” 听到他要走，单善立马抱住他胳膊，舍不得。“你再陪我待一会儿。” 晏一阳被她孩子气的模样逗笑。“先上去把外套穿上。” 整理的时候嫌累赘，后来又忙着运行李，就差出一身汗了，现在待在室外，才感觉自己穿少了。 不过不要紧，躲进他怀里不就不冷了。单善钻进他的大衣里，环抱住他的腰身，仰头冲他得意的挑眉。“我聪明吧。” “我的大衣不够大，裹不住你。”言下之意是，你太胖了。 “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的身材太好了。”她不无烦恼的叹息。 晏一阳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小丫头，再挑逗我试试看。” 单善想伸手去掏耳朵，痒痒的，好像钻进了小虫子。 “你能把我怎么样。”她毫无惧色的继续挑衅。 他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女生宿舍楼前，时不时有人在阳台晒衣物，不远处的宿管阿姨，也时不时飘来关注的目光。 “赶紧上楼，我走了。”晏一阳拉开腰间的手臂，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转身离开。 没有了他的怀抱，冷风从毛衣的缝隙侵入，冷得她直哆嗦。单善挥挥手，缩着身子跑向宿舍楼里。 “嚯，好冷啊。” “不会啊，距离我回来，你已经在冷风里待了将近8分钟了。”尤果果吐槽。 “其实在晏一阳怀里待着是一点都不冷的，离开了他我才觉得冷。” 尤果果吐了。“你信不信我专门拍一期视频，标题是，我室友恋爱后，我被恶心到，二三事。” “网友只会说这是你作为单身狗的嫉妒嘴脸。”单善抱着换洗衣物去浴室。 有被内涵到的尤果果，真的决定要拍一期这样的视频了，让她的粉丝评评理，顺便安慰安慰她。 她太难了。 再难，也难不过需要早起赶地铁上班的人。 据说今天的天气已经跌到零下了。 单善将羽绒服的拉链一拉到顶，穿上雪地靴，毛线帽，长围巾，全身上下裹的只剩一双眼睛漏在外面。 武装完毕，出发。 “你这是……”和刚巧也出门的苏又紫打了照面。 单善拉下围巾，看到苏又紫只穿了短款的毛呢上衣和A字短裙，露出一双又长又直的美腿，咽了咽口水。“你这样不冷吗？今天零度哦。” “没关系，今天沈洲送我上班，办公室里有中央空调，不会冷的。”苏又紫还劝她。“你看艾玛她们不是都这么穿吗。” 也是啦，但问题是她没有男朋友给接送上下班啊。这么穿，她得冻死在外面。 “那万一沈学霸没空送你上班，你怎么办？” “其实也还好啊，从学校到地铁走不了几分钟，也就这段路需要受冻。” 单善不得不承认，学霸的境界早尔等凡人果真不可比拟。 “我不行，我怕冷的要死。”美丽冻人，于她而言，那是天方夜谭。 “那你坐我们的车去吧。”苏又紫发出邀请。 下到一楼，沈学霸的车已经停在那里。 “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去同一个地方。” 既然人家不介意多盏电灯泡，那她就不客气了。 “沈学霸，你好。”坐上车后，单善礼貌性的打招呼。 因为是同一届，不能称呼学长，叫名字好像又突显不出沈洲的厉害，同学们就直接喊沈学霸，这是公认的昵称。 沈洲还是只点点头。 单善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反正也不是有交际的人。让她没想到的是，一路上，沈学霸和自己女朋友的话也没几句，也可能是因为有她在的缘故。 所以学霸都是这么矜持的？ 她很快没了八卦的热情，因为周一的早高峰，真的很热闹。 她昨天还在嘀咕她的轻度晕车怎么好了，坐了两天晏一阳的车，一点事都没有。原来并不存在无药自愈的奇迹。 单善身体往后靠，闭上眼睛。 与她有过一次乘车经历的苏又紫，留意到她的异常，关心询问，“要不要帮你开一点窗？” “没关系，我还好。”早饭还没吃，不会出现反胃的状况。 “如果实在太难受，记得说一声。” “谢谢。” “围巾和外套脱掉。”透过内视镜，沈洲注意到她通红的脸颊，提醒。 车内开足了暖气，她好像确实穿的多了点。单善默默摘了帽子，解开围巾，敞开羽绒服的拉链。 似乎是好一点。所以她是热的？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该晕的车，还是要晕。 到达公司门口，单善第一个跳下车，狠狠呼吸了几口冷空气到肺里，瞬间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人生啊，太不容易了。 “单善，一起进去吧。” “我想先去吃个早饭。”晕车缓解了，胃也觉醒了。 苏又紫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说：“但是你吃了早饭就要迟到了。李总说过今天早上有早会的，我们实习生也可以旁听。” 好像有这么回事。单善只能放弃自己的胃了。 办公室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还都没来。 单善坐到座位上，开电脑，掏手机。她不死心，还是想吃早饭，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点到外卖？ 现在早上8点半，附近有不少10分钟内送达的早餐店，但……不管了。她果断下单要了一份包子豆浆。 因为还不熟悉这栋大楼的规矩，她在下单后，又溜出了办公室，坐电梯到一楼大厅。 看见外卖小哥的车停在大楼外，急忙跑出去，还刚好能近距离通话。 单善把来电显示亮给他看，外卖小哥挂断通话，从保温箱里取出她的外卖。 “谢谢，辛苦了。” 单善取了外卖，坐电梯到办公室的下面一个楼层，然后走到楼梯口，躲在那里吃早餐。 因为不确定艾玛到办公室的时间，她尽可能在不狼吞虎咽的情况下，尽快解决掉包子豆浆。 擦了嘴，咚咚咚跑上楼梯，回到办公楼层。 还好，她隔壁的位置上没有挂上外套。 单善坐下来，吐了口气。刚才匆匆忙忙，现在又无所事事。 玩了一会儿手机，艾玛卡着上班时间到了。 “拿上纸和笔，开会了。” 单善忙暗黑屏幕，把手机放进口袋，想了想，又把手机放到桌上，不带进会议室的好。 找出纸笔，跟在艾玛身后，走到会议室，座位差不多都坐满了。看到苏又紫和路则站在会议桌末尾的地方，单善也赶紧过去站好。 下一秒，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设计部的老大进来了。 “今天的会议呢……”没有废话，直接开场。 一切在有条不紊进行的时候，一串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汇报。 “带着你的手机滚出去。”老大发话，没有指名道姓，锋利的目光却直直扫向会议桌的尾巴。 单善被那目光扫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好可怕。 旁边的铃声戛然而止。 有些事，发生了，却不会轻易喊停。 “怎么，听不懂人话？”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偏偏这时，那恼人的铃声再次刺耳响起。 单善都想替路则捏把冷汗了，这种情况，要怎么面对呀？ 只见路则走出三人小队伍，划开接听键，光明正大的接起来，边讲手机边穿过众人复杂的目光，走出会议室。 这气势，这姿态，完全是霸总的风采呀。单善在心里暗暗腹诽。 空气在短暂窒息后，又如常进行着。 只是直到会议结束，路则都没再出现。 ☆、第十二章 会议结束后，单善被分配了工作。可能是她的PPT做得还不错，今天的任务照旧。 整理资料的任务非常繁琐，还枯燥。 她怀疑她是来做文员的，不过有事做总比没有的好。 今天时间充足，她还可以顺便研究一下不同领域，不同族群，不同年纪对广告设计的审美和需求。 这是很直观的信息，是学校学不来的实践。 单善忽然灵光一闪，艾玛让她做成PPT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把纸上的图文输入电脑归档而已。她是不是可以换条思路去完成这个工作？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艾玛没有明确告知她要把PPT做成什么样子，对于那天的成果也不曾回馈过任何意见，但单善还是觉得，这应该是一次机会，就看她能不能把握住了。 有小道消息说，这次他们3个人如此长的实习期，如果表现优异，是可以在毕业后直接入职的，相当于是提前试用。 至于会录取几个人，就不得而知了。 单善没什么野心，必须要留在这里，至少目前还没有，但她也不愿意虚度光阴。如果能学点东西回去，也不算白来实习一场。 前提是，她能做出让艾玛满意的结果。 在保证工作质量的同时，她也不忘计算工作数量。她得按照之前的速度，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做出差不多的成果。 单善谨慎地控制着节奏，因为她不确定艾玛有没有在监督她的进程，她只能自我警醒。 因为有过一次经验，她可以专注而分神地对着电脑，看似认真，其实她已经神游了好几次。 到下班时间，单善看艾玛走了，她才拿起外套准备去吃饭。 三人群里，今天没有动静。 也许出于同学之情，她该关心一下路则。不过不是现在，用了一上午的脑子，该休息了。 单善一直觉得美食是可以让人身心愉悦的，既满足了口腹之欲，也在品尝的时候，取悦了自己，饱满了精神世界。 两全其美。 那么吃什么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或者，和谁一起吃。 可惜的是，至今没人邀约。 单善不由嘀咕，晏一阳上班地点不是也在这附近吗，约她吃个午饭多好。 嘀咕归嘀咕，她也没有要打扰的意思，自己吃个鸡公煲，刷一刷超话，关注关注H先生的动态，也是很香的。 吃了饭，单善拐去商场买了个杯子才回办公室。 已经有人在工作了。 在一个办公室里，看一个人的上下班时间，就大概能了解他的等级和工作能力。 单善去茶水间把杯子洗了，为自己泡一杯红糖姜茶。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在三人群里问路则的状况。 【路则：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操，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骂过。】 【单善：小伙子，那是你太年轻了。】 可不就是太年轻，没有经验，才会把不设置成静音的手机带到会议室，才会不知道在铃声响起时，第一时间关机。 【路则：我怀疑老姑婆是更年期了，才会情绪这么不稳定。】 单善记得没错的话，路则那位上司和艾玛差不多年纪，不过两人的打扮相去甚远。一个时尚多情，媚眼如丝，一个制服眼镜，呆板克制。 【单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路则发了个表情包。 单善放下手机，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想到尤果果说要去看房子的，不知道满不满意，又拿起手机。 【单善：去看过房子了吗？】 【尤果果：看了，我还订了床，买了衣架，换了窗帘，购置了一套厨房用品。】 哦，对，次卧是需要自己买床的，不过可以找房东报销，尤果果别是买了很贵的吧？那样可不行。 【单善：床的价钱是……】 【尤果果：放心吧，又不是自己家，不会买很好的。】 她还真放心不了，尤果果同学花钱可没有什么分寸。 【单善：价格相差太大，房东只会报销他承若的那部分，剩下的得自己给。】 【尤果果：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给。】 果然不便宜。单善叹了口气，不管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单善：不过，你买厨具干什么？】 【尤果果：我要学做菜了，开辟新的系列。】 【单善：加油。】 结束和尤果果的聊天，单善调整姿势，趴在办公桌上，想要小睡一会儿。大姨妈来的头一天，她很容易犯困。 “扣扣。” 她是被敲打桌面声惊醒的。 “我交给你的工作完成了？”艾玛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的质问。 单善忍着头疼站起来，瞄到电脑上的时间，已是上班的点，赶紧认错。“对不起，艾玛姐。” “下班前能完成吧，别又需要半小时，一小时，你以为你加班是敬业吗，这只能证明你能力不行。”艾玛毫不客气的指着她骂了一通，当着整个办公室的人。 单善不敢有一句辩解和反驳的话，只垂着头听完，然后坐下工作。 虽然已经做好总有一天被骂的准备，也知道这是职场新人的必经之路，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她还是觉得难堪，不至于玻璃心到哭，心情低落委屈却避免不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内心很强大，可好像还不够，远远不够。 整个下午，单善的头都是痛。因为猛地从睡眠中惊醒，特别难受，而大姨妈也没有仁慈的放过她，一阵一阵的发冷。 裹着羽绒服，靠着一杯杯的热水续命，单善渡过了艰难的4小时，如期完成工作，准时下班。 她现在好冷，又好困，只想回去睡一觉。 沿着路灯，单善慢慢朝公寓走去。 1103室。 她打开门，随手开灯。干净整洁的，玄关处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堆砌，显得宽阔许多。鞋柜上摆了两双室内托鞋，她知道是尤果果新买的，中午已经发图片给她炫耀过自己买到了闺蜜款。 单善有些虚弱地弯下腰换鞋，走去卧室，看到床上空空的，想到被单那些还在晏一阳那里，也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找到客厅的遥控器，开了空调，她躺在沙发上，盖了外套，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身上一直有个东西在震动，伴随着混杂的声音。 单善闭着眼，辨别着，是她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好像还有门铃声。她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开门。 门外的晏一阳，一手按着门铃，一手举着手机在耳边，神色焦急烦躁。他找不着人了，房间里是有光的，但就是没人回应，手机也一直打不通，隐隐约约又能听到铃声从里面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发生意外了？ 正考虑要不要砸门的时候，门开了。 晏一阳一眼发现了她苍白的脸色，上前扶住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说着去摸她额头，并不烫手。 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般，单善抱着他，汲取他身上的味道，莫名有了安心的力量。“晏一阳，我好想你。” 她声音娇娇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我也想你了。” 得到相同的答案，单善蹭了蹭他的胸口，异常满足。 看着她好似小猫般撒娇，晏一阳再多的火气也被她蹭灭了。 “是不是在公司被欺负了。”他能察觉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不开心。 “没有欺负，只是被教育了。” 他失笑。“所以难过了。” “我很坚强的。” 我知道。晏一阳顺着她的长发，眼底有暗涌流动。 “你是不是来叫我吃饭的？” “我煮好了菜，一直等不到你来，只能上门邀请了。” 单善笑起来，拍拍他的头，说：“你真贤惠。” 晏一阳抓住她的手。“别闹。” 她乖乖立正站好。下一秒，又扑到他身上，捏捏他的耳朵，弄乱他的头发。 拿她没辙的晏一阳，只能由着她闹。“我蒸了大闸蟹，再不快点，可就腥了。” “啊~”单善跟着他过去，看到个大肚圆的螃蟹，悲伤逆流成河。 “去洗手。” 她听话的去洗了手，却迟迟不对螃蟹动手。 晏一阳还在诧异她的反常，单善突然站起来，冲出去。只听到开门声，开门声，关门声，判断她去了哪里。 过了几分钟才回来，也没解释刚才的行为，晏一阳也没追问，只是不再催她吃螃蟹。 单善食欲不佳，只吃了半碗米饭，精神还是蔫蔫的，没有平时的活泼。在他清理餐桌的时候，她也没有主动提出帮忙，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发着呆。 晏一阳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我不爱喝牛奶。”有股让她接受不了的味道。 晏一阳不勉强她，只是把她抱到自己腿上，隔着衣服，给她揉肚子。单善的身体僵了一下，很快放松下来。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为她这么做。不是大事，甚至是很小的一件事，可她没说，他却注意到了。 他注意到她身体的不适，并用他的方式来关心她，这才是她在意的。 其实她的肚子不痛，只是第一天会比较畏寒怕冷。 “晏一阳。” “嗯。” 单善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取暖。她本来想问，他也为别的女生做过这样的事吗？话到嘴边，又觉得很没意思，便又咽回去了。 “我不知道这对你管不管用，是刚才从网上查的，说这样可以缓解痛经。” “我觉得好多了。” 晏一阳的手掌很大，她的腰细细窄窄的，感觉他一巴掌就能盖住她的肚子。“你的肉都吃去哪里了。” 冬天的衣服宽大，她又偏爱oversize，没有一双火眼金睛，很难发现她的好身材。 “去了它该去的地方呀。” 他手一顿，被单善发现了，笑得宛如一只掉进油桶的小老鼠，吱吱的乐。 “坏女孩。” 刚说完，单善就咬住了他的喉结，感受到他的喉结移动了位置，得意洋洋的对他说：“这才是坏女孩。” “哪学的？”晏一阳低沉着嗓子问。 “不告诉你。” 她忘了她正身处他的禁锢里，想要得到答案，他有的是办法。 现实证明，他可以。 “美剧里的女生，又美又撩，跟她们学的。”单善大口喘着气，眼睛湿漉漉的，里面全是对他的指控。 “能不能学点好的。”他的气息也不是很稳。 单善歪着头，哼了一声。“你明明就很喜欢。” 这个时候让晏一阳否认，还真不具任何说服力。他喜欢她的坦率大方，直白简单，想要的，喜欢的，就开口说出来，不造作扭捏。 特别可爱。 “好，最喜欢你。”他带着无奈，带着宠溺的妥协。 “那当然。” ☆、第十三章 两个人腻腻歪歪了许久，才被晏一阳连同那些行李零食一起打包回1103。 “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可怜，床上没有被子，又困得要死，只能窝在沙发里，盖着外套睡觉。”一回来，看到从沙发上跌落的羽绒服，单善都替自己心酸。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晏一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 “我怕你还在工作，不想打扰你。” “明天给你一把我家的钥匙，以后要是遇上什么状况了，自己开门进去。” 这样好吗？单善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或者怎么拒绝，还是说，她也给一把她的钥匙，平等交换？ 她纠结着，晏一阳却开始为她铺床了。 贤惠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你怎么什么都会？” “铺床能有多难。” 单善表示不服气。“你还会做饭啊，还做得很好吃。” “做饭也没有多难。” 能说出这种话的，不是天才就是自大。她认证过了，他不是自大。“你以前是学霸吧。” “过来帮忙。” 单善笈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走过去。她也是会套床单的，大学这几年，都是她自己弄的，只是有人在做了，她能偷懒就偷懒了。 “哎，那你会搞卫生吗？” “会。” “所以你家里的卫生都是你自己搞的？” “钟点工也是需要工作的。” 好吧。 在单善可有可无的配合下，一床印满卡通图案的床就铺好了。 “很童趣吧，我的眼光果然是好的。” 对比晏一阳那床单调的纯色床单，她的确实充满趣味。 “我改天也给你选一套吧。” “你消停点。” 虽然被拒绝，但单善已经把这件事录入到脑子了，她一定要为他买一套新床单。 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晏一阳重申一遍。“把你小脑瓜里的想法趁早丢掉。” 单善撇嘴，言不由衷的应付他。 “早点休息吧。”给她归置好，晏一阳就要走了。 “晚安。”她没有半点留恋的挥挥手。“邻里邻居的，我就不送你了，记得帮我把门关上，谢谢。” 昨晚那个拽着他依依不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今晚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落差有点大。 小没良心的。 晏一阳还是依言给她关好门，路过112室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那时候怎么没买这间？ 单善不知道晏一阳的懊恼，把衣服挂到衣柜，放置化妆品这些，已经消耗了她的大半精力，整理完，洗洗就睡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一个人的屋子，如果不是有大姨妈的助攻，她大概率会失眠。现在，她却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还做了梦。梦里有风，有阳光，有一个男人逆着光，乘着风，朝着她走来，对她露出一个斯文败类的笑，也做出了斯文败类的事…… 一觉醒来，只有山洪崩溃。单善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的移动身体，安全着地后，去瞄床单，除了褶皱，没有多余的痕迹，顿时松了口气，赶紧跑厕所。 洗漱完，时间还早。 她慢吞吞的出门，1101的房门紧闭，不知道里面的人起了没。她凑上耳朵，趴在门上听了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反倒是身后有响动。 “你是……”1102的房门口站着个一手拎着垃圾袋的男人，狐疑的打量她。 单善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鬼祟，连忙解释：“我是1103的房客，你好。” “你好，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哦，里面住着我的男朋友，我就想听听他起了没，我不是偷窥狂。” “没说你是偷窥狂。” 所以她是不打自招吗？ “咔哒”1101的门开了。晏一阳穿着睡衣探出头。“怎么了？” “没事。”单善摇头。“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起了。” 1102的男人见两人真的认识，别上门，去后楼梯扔垃圾去了。 “进来吧。” 单善熟门熟路的换鞋。 晏一阳再次出现，已经换下了居家的睡衣，变成了平常她熟悉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她记起了昨晚的那个梦，梦里的细节不记得了，大致内容她还能回忆起来，脸有点烫。 “晏一阳，我梦见你了，昨晚。”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常。” “十八禁的。” 正在喝水的晏一阳，差点被呛到。“咳咳。” 单善体贴的给他拍拍背。“没事吧？” “没事。”但迟早被她吓死。 晏一阳放下水，开始慎重其事的教育她。“女孩子不可以说这种话，会显得轻浮，让人看轻你，知道吗？” 单善吓了一跳，好严肃好正经的晏一阳。她不过是借着梦境逗一下他，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对别人这样。 所以，他看轻她了是吗？ “知道了。”单善老实应了，却莫名觉得委屈。“我走了，上班时间到了。” 然后，径直离开。 晏一阳看着关上的门，空下来的客厅，皱了皱眉，没有追上去。 单善也是看着关上的门，在原地等了几秒，不见他追出来，失落的扯了扯嘴角，不再逗留。 新的一天，新的忙碌，也许只是重复了昨天的工作，那也是对耐性的考验。 单善又是被考验的一天，也是准时下班的一天。 随着下班的人潮涌出大楼，向左是公寓，向右是商场。她把选择权交给安静了一天的手机，它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算了，自己找乐子。 商场里随处可见圣诞饰品，洋溢着节日气氛，热热闹闹的。 单善先去买了一杯奶茶，有了喝的，慢慢逛。 天这么冷，给外婆买一件保暖背心吧，她现在穿的那件很多年了，早就不保暖了。单善走进一家内衣品牌的专卖店，转来转去，也没看到老太太穿的那种宽松不勒身的。 “请问一下，除了这种修身的，还有其他款式吗？” 在导购小姐的指引下，她找到了与外婆的类似款，要了两件。 老太太喜欢戴帽子，她也给选了一顶不那么花俏又不会太素的，想着这星期带回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到了那天光顾过家纺店，一眼便看到了她的同款四件套。不是不让有念头吗，她还就买了。 单善晃荡着购物袋，心情还不错，去吃了一个人的寿喜锅。 第一次来这家日料店，好像是新开的，口味还可以，下次找尤果果一起来，但不妨碍她现在就放图馋她。 拍了正在沸腾的小锅，从里面夹了一片牛肉，蘸上蛋液的画面，单善嚼着滑嫩的牛肉片，给尤果果发视频。 “能邀请到晏大老板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如此荣幸，怎么也要老板娘亲自服务。” “那是一定的，在下全程亲历亲为，包您满意，挑不出丁点错处。” 一男一女，相互打趣的对话从包厢外飘过，语气里满是熟稔。 里面有单善熟悉的姓氏和声音，她都不用推门去确认，她也不会这么做。继续吃着，继续给尤果果发，惹来她暴跳如雷的抗议。 【尤果果：你没人性，你知道我今天只能在宿舍啃面包吗？】 【单善：是学校附近的店都关门了，你叫不到外卖了？】 【尤果果：被限制消费了。】 尤果果怕自己乱花钱，给所有软件设置了限额，这两天为了搬家，买了不少东西，也就不奇怪她现在的惨状了。 单善给她发了100块红包。 【尤果果：人美心善的单善大美女，我爱死你了。】 回复她的，是一盘和牛。 【尤果果：绝交吧。】 单善享用了美食，又气跑了尤果果，心情愉快的走出日料店。没有目的的逛到9点多，回到公寓。 1101的门缝里，没有透出光亮，不知道是已经休息了还是没回来。她淡淡看了一眼，甚至没有试探着按门铃的意愿。 洗漱后，躺在床上刷手机，超话里全是H先生周六在邻市的活动，没有门票限制，看得她有点心动。 只有一点。 临睡前，手机里没有任何未读信息。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周四。 老板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对国外的节日比中国的传统节日更注重。按照每年的惯例，平安夜这天，手头没有工作的人，可以提前下班，甚至不来上班。 因为有这个习俗，老员工早在前几天都加班加点的完成了紧要工作，而像单善这种每天被指派做事的实习生，也只有看上司的心意了。 结果从早上到中午，艾玛都没有出现。 “你也可以走了，艾玛这几天都不会来的。”坐在她对面的，跟着另一位设计师的学徒兼职助理林琳。“我忙完手上这些，也走了。” “别担心，圣诞节期间，boss很宽容的，只要手机畅通，别找不到人，可以连续放4天假，我们每年都是这么干的。” 单善环视了一圈，发现确实如她所言，不少位置空置着，即使还在工作的，办公桌上也放了包，一副随时走人的姿态。 如果是这样，她也不想待着了。 谨慎起见，她还是先发了微信询问艾玛，取得她的同意后，单善才开始收拾东西。 “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走。”林琳喊住她，把文件保存，备份，拔出U盘。 “没关系，你慢慢来。” “走吧。”关了电脑，锁好抽屉，一切确认无误后，林琳笑着对她说。 两人走的时候，办公室里人所剩无几，留下的都是助理或新来的设计师。 “我来公司快两年了，也算老员工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啊，谢谢。” “我们还挺有缘的，你的名字叫单善，我叫林琳，都是姓和名同音的。” 林琳很健谈，两人出了电梯就交换了微信号，还约着去喝了奶茶，聊着聊着，发现对方竟然还是H先生的歌迷，瞬间有种找到同类的兴奋。 聊嗨了，又约着一起吃饭。 “周六的品牌活动你去吗？” “我没想好，你要去吗？” 林琳点开手机，给她看订购的高铁信息。“这么近，又是周末，机会难得，我必须去啊。” 说的也是。单善又心动了一点。 “如果你决定要去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们一起走。” “好的。” ☆、第十四章 公寓大堂放置了一棵一人多高的圣诞树，非常显眼。单善回来时看到，想起今天是装饰圣诞树的日子。 坐电梯时有点纠结要不要主动联系晏一阳，把他家里那棵圣诞树给装饰上，毕竟是她要买的，不能丢着不管吧。 再说，冷战了这么多天，也差不多了。 想好了，低头给晏一阳编辑信息。余光扫到同电梯上来的女人，和她一起走出来，开始没在意，直到那人拿出钥匙，打开了1101的房门。 单善按在“发送”上的手顿住了，默默跟过去，看到女人换上那双毛茸茸的拖鞋，而本来摆在一起的另一双男士拖鞋的位置，是空的。 “有事吗？”察觉到她的目光，女人抬眼问道。 单善没有回答，抬脚离开。 女人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将门关上。 听到关门声，单善的心也咔哒了一下，脑子里闪过很多问号。为什么这个女人有钥匙，可以随意进入？为什么这个女人拎着大包小包上门，是要一起过平安夜吗？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声音透着耳熟，是那天在日料店听到的吗？ 她没有答案，却不是没有勇气去问，而是不屑。如果晏一阳家的钥匙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拥有的，他家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的，这么廉价，这么轻易，她不要了。 不要的东西，就没必要花时间去追求答案了。 单善回屋拿了给外婆的礼物，转身又出门了。 坐在地铁上，她把那条未发送的信息删除，重新打了一行字。 【单善：晏一阳，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 一直到了外婆家，他也没有给她回音。 “怎么今天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老太太正看戏呢，听到开门声走出来，就看见外孙女正换鞋呢。 “公司放假，刚好我又想你了，就回来陪你过圣诞夜呗，惊不惊喜？”单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给，圣诞礼物。” 老太太接过袋子，打开是保暖背心和帽子，很是窝心，嘴上却责怪她。“我一个老太太过什么圣诞节，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新鲜玩意儿，浪费钱。” 单善还不了解老太太的言不由衷吗，才不听呢。 “吃饭没有？” “和同事吃过了，外婆，我回屋睡会儿。” “去吧。” 单善回屋放下东西，再出来时，老太太已经不在家了，不用说，肯定拿着她买的背心找王奶奶炫耀去了。 真是老小孩。 她是想问一下外婆家里还有没有姨妈巾的，看来只能自己找了。 躺在床上，但睡不着，她并不困，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点都不友好。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被感冒折腾了好几天的晏一阳，终于被友好善待了。那天吃了吴忧店里的海胆，不知道是食物不新鲜还是他的肠道出了问题，回来开始拉肚子，当天晚上就发起了低烧。 吃了药，一直也不见效，这两天反反复复的。 今天狠狠睡了一天，整个人感觉舒服许多，少了昏沉感。 晏一阳拿起床头柜上的空水杯，起身去厨房倒水。 冰箱上有一张便利贴：锅里有海鲜粥（食材绝对新鲜，本老板娘亲自挑选，材料十足），冰箱里有小菜。 晏一阳表情柔和的撕下便利贴，揉成团，捏在手心。掀开锅盖，里面的粥已经凉透了，应该是中午来煮的。 倒了水，在沙发上坐下，将手里的纸团丢尽垃圾桶。顺着垃圾桶的方向，客厅的角落里，冷杉直愣愣地矗立着。 两天没找小丫头，也不知道闹了没有。 晏一阳去拿手机，想着手机里被塞爆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他有些苦恼该怎么哄人。然而，未接来电有很多，却没有单善的名字，微信里，也只收到一条信息，还是关于分手的。 他看手机的姿势，僵持很久，一动不动。 突然转身，快速往外走，穿着拖鞋，直直奔到1103室门前，一下一下按着门铃。 始终无人回应。 “那个，我中午看见她拎着东西出去了，没听见回来。”在他身后，1102的男人回应了，只是越说到后面，声音越轻。 怎么回事，好可怕的气场。男人畏缩了一下，不敢再多事，赶紧关门。 晏一阳微垂着头，头发掉落额前，露出一双阴翳的眼睛。 不知道有没有听清1102室男人的话，他就一直站在1103门前，一直站到窗外没了亮光，走廊的灯亮起。 他没有等到她回来。 晏一阳给她打电话，没有拉黑，没有关机，就是无人接听。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大概已经睡了，但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去尝试按门铃，还是没人，或许她昨晚就没回来。去公司找，被前台告知设计部放假了。 晏一阳听着手机里机械的女声，烦躁异常。 人去哪了？还是回学校了？想到接连的假期，晏一阳在导航上输入一个地址，启动车子。 单善不知道有个人，为了她，彻夜不眠。也许她是知道的，手机里那么多个未接来电，以及一条条语音，无不昭示那个人的心情。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哼，她冷笑着退回主屏。 手机又一次震动，还是同一个人。 既然要分手，说清楚也好。 她划开了接听。 “我在小区外面。”沙哑的嗓音，直接明了。 “我不在公寓。” “我知道，你在外婆家。” 单善愣了一下，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在这个小区外面？“所以你……” “出来吧，我在车上等你。” 单善裹上外套，对厨房里的外婆喊道：“外婆，我出去一下。” “你干什么去？” “有个朋友，出去见一下，很快回来。” “那你去吧。” 单善戴上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既防寒又防人。在小区拐角的一棵大树下，看到了熟悉的车子，她动作敏捷地窜上去。 然后被晏一阳吓得后脑勺磕到车玻璃上，他的表情好吓人。 “你怎么了？”她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后背发凉。 晏一阳不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眸幽暗。 “你不说话我走了。”她能嗅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 没等来他的回答，她握上把手，却打不开。锁住了。 晏一阳闭了闭眼，收敛了几分外放的情绪。“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她下意识否认。 “我这几天生病了，所以没有找你，并不是故意冷战。” “我没有生气。” 晏一阳抓过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抓在手里。“好，你没有生气，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分手。” 他冷静下来。单善不会无缘无故提分手的，她不是个感情随便的女孩子，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有这个决定。 “我不是说了，不喜欢你了。”单善说的理直气壮，眼神却是闪躲的。 “不喜欢是吗？”晏一阳猝不及防的吻住她。 单善抵抗着，推搪了，拒绝着，瓦解了。因为，真的喜欢，还是喜欢，她无法欺骗自己，她已经不喜欢眼前这个人了。 这是她的初恋呀，只一眼，便喜欢上了的人。 想要，全心全意，喜欢着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满是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溢满眼眶，无声滑落。 感受到脸上的湿润，晏一阳的心一慌，忙去擦她的泪水，嘴上是连连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不哭了好吗？” 他越安慰，她的眼泪掉得越凶。 没办法，晏一阳只能抱着她，任她发泄。 哭够了，也哭累了，单善吸着鼻子，委委屈屈的控诉起“罪魁祸首”。“前天，我听到了你和一个女人嘻嘻哈哈的去吃日料，然后昨天，那个女人拿着你家的钥匙，开了你家的门，还穿了我的拖鞋，还把我关在门外。” 听完她的控诉，晏一阳哭笑不得，但还是要解释清楚。“那个女人呢，是我同学，但也是我好兄弟的妻子，她叫吴忧。” “前天，我是去了她开的日料店，但不是单独去的，还有她的老公和小孩。你听到的时候，可能是她身为主人出来迎接，我们打趣了几句。” “至于钥匙，是当初借给他们夫妻住的时候给的，就一直放他们那里了。吴忧会来我家，是因为我在她店里吃了东西后上吐下泻，无论是作为朋友的情谊，还是店家的责任，她都不可能坐视不理，所以她给我送了两天的粥。但我一直昏昏沉沉的，她可能叫不醒我，所以自己开了门。” “你知道我家只有两双拖鞋，如果不想光脚，只能穿其中一双。” “把你关在门外，这是我的问题，我没有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认识，所以她以为你是邻居。” 晏一阳解释得滴水不漏，她企图从中找出矛盾或逻辑不通的地方，但似乎没有。 不，有。 “你觉得我轻浮。” 这一刻，晏一阳恨死了那天早上的自己，为什么说话这么没有轻重，不过脑子。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那些也不能当做没说过。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轻浮，是我太小心眼了，开门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说笑，我嫉妒了，对不起。”晏一阳摸着她哭红的眼，又是心疼又是懊悔。不难想象，那天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睛。 单善闭上眼，感受到他的温柔，心里已经不怪他了，但还是有点忿忿不平。“你都没有追出来。” “对不起，再也没有下次了。” “好吧，原谅你一次。”单善摸摸他的脸，想到他生病了，又担心起来。“你现在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晏一阳抓着她的手亲吻。“没事了，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逮人。” 单善鼓鼓腮帮子，不置可否。 “家里的圣诞树还没有装饰。” “活该。” “是我活该，错过了平安夜，看在我生病的份上，能不能陪我一起过圣诞。”他卖起可怜。 “考虑考虑咯。”单善还要拿乔，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出来很久了。“糟糕，我跟外婆说只出来一会儿的，我得回去了。” 说着，就要下车。 晏一阳拉住她。“你还回来吗？” “不知道，回去给你电话。” ☆、第十五章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老太太站在玄关内，语气肯定的说。 正在围巾的手一顿，单善觉得还是坦白从宽吧。“这都被您老人家发现了，火眼金睛啊。” “哪里人，干什么的，几岁了？”家长的通病。 单善抱住老太太撒娇。“哎呀，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我只是恋爱，又没有要结婚。” 老太太被她晃得没脾气。“行了行了，骨头都被你摇散架了。” “外婆~” “赶紧走，烦人。” 被老太太赶出门的单善，活蹦乱跳着出了小区，上了车，发现晏一阳有点安静。 他睡着了。 仔细看，他下巴都冒出了暗青的胡渣，像是几天没有打理了。认识以来，他从来都是清爽干净的，这么邋遢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比平时显得成熟，更有男人味。 单善花痴似的，托着腮帮子，凝视着他睡觉。看着看着，忍不住上手去摸他的胡渣，刺刺的，有点硬，有点好玩。 她像个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还要拍照留念。 “咔嚓。”糟糕，忘记关声音了。 单善回头去看，他没有要醒的迹象。拍拍胸脯，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之后，再不打扰晏一阳休息。她自己和自己玩，戴上耳机，听歌看小说。 差不多半小时过去，晏一阳自己醒了。 “怎么不叫醒我？” 单善摘掉耳机。“我看你太累了。” “我没事。”晏一阳启动车子，渐渐驶离老城区。 回到公寓，就直接去了1101。 光秃秃的圣诞树高大显眼的傻立在那儿，显得有点寒酸。 虽然过了装饰圣诞树的日子，但又不是外国人，不讲究那些，凑热闹而已。单善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干活。 一开始，晏一阳要帮忙，她还非常嫌弃地把人赶到一边，让他自己玩去。奈何，身高限制了发挥。她要搬椅子，站起来操作，被晏一阳一把抱下来。 “长能耐了。” “我够不到嘛。”长得矮是她的错吗？ “男朋友是干什么吃的，哪里需要往哪里搬。”晏一阳趁机教育她。 单善表示受教的点点头，站在一边看他把剩下的彩球装饰上去。 大功告成。 单善迫切地点亮彩灯。晏一阳去把窗帘拉上。 昏暗的房间里，有小小的灯闪烁着，闪烁出一角的光亮。 “我喜欢外国的圣诞节氛围，从准备圣诞树，到送礼物，吃大餐，围着火炉唱圣诞歌曲，窗外还飘着雪，都显得特别特别的温暖。”单善望着发光的圣诞树，露出向往又失落的笑容。“但其实我只喜欢平安夜，比起相聚的那一刻，迎接团聚的前夕，有期待才是最美好的时刻。”就好像以前上学时，她永远最喜欢的是周五，熬过眼前的课堂，就有两天的假期，代表了希望。 晏一阳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他和她，是如此的相似。他却比她幸运，拥有了更多的爱护，她又比他幸福，得到更长久的疼爱。 冥冥之中注定，他会和她相遇，给她失去的爱护。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他承诺。 单善抱着他的腰，轻轻说：“好。” 没有火炉，也没有飘雪，但礼物是有的。 晏一阳打开绒布盒子，是一条项链。“圣诞节礼物。” “你已经送过我口红了。” “那个不算。”他拿起项链，解开环扣，绕到她身后，为她戴上。 单善摸着项链，链坠是英文字母。“是什么？” “SUN。” 太阳，阳，他的名字。单善轻轻抚摸着字母的轮廓，低垂的眉眼，如水温柔。真是心有灵犀，和她要送的礼物，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猜猜我送你什么？” 晏一阳沉思几秒，还真猜不到，她鬼马精灵的，摇摇头。 “等我一下。”单善回家拿礼物。 是一件分量不轻，且体积不小的礼物，她是双手抱着回来的。“给你。” 晏一阳拆开精美的包装纸，露出里面长条形的盒子。看形状，还真不好猜。 谜底揭晓，是一组形态各异，喜怒分明的树枝娃娃。 “有没有一点长得像我？有点像吧，一样的美丽优雅。”单善照着其中一个娃娃的姿势摆弄。“一共有7个，送你一星期的我。” 晏一阳左右打量一番，没有看出有相似的地方。“你不说话的样子是挺像的。”她安静的时候，或浅笑嫣然的样子，有种惊艳时光的美好。 “这样吗？”单善将手背到身后，微微歪斜的头，倾泻下长发，滑落肩膀。她眼眸里流淌着微弱的光，唇角有淡淡微笑的弧度。 “太造作了。” 她也觉得。不重要。单善把娃娃一个一个拿出来，一一展示给晏一阳看。“这个是坐着的，你可以放在车上，这个是弹竖琴的，摆在办公桌正合适，这个呢，是荡秋千的，好像也挺适合放办公桌的，这个看书的就跟书房很搭了……” 晏一阳任她安排，并任由她把那些树脂娃娃安放在他房子的不同角落，最后还剩下两个。 “你记得放车上，还有办公桌，别忘了哟。”单善把娃娃特意放到鞋柜上，叮嘱晏一阳。 他满是无奈。“知道了，小罗嗦。” 原本以为送不出去的礼物，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单善很高兴，拉着的晏一阳的手，荡得高高的，又转身在他脸上亲一口。 “就这么开心？” “嗯。”她重重点头。 感染了她的快乐，晏一阳嘴角的笑也一直没有消失过。 尤果果的来电，中断了两个恋爱中的傻子的快乐。 “我在公寓楼下，快来帮我搬东西。” “马上来。” 单善向晏一阳摊摊手，不无可怜的说：“我的快乐结束了，要去搬砖了。” 晏一阳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调侃道，“那是不是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 她立马连连点头。 “小丫头，走了。” “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没有。” 单善委屈巴巴的跟在他身后，有些不死心。“那牵牵手可以吧？” 晏一阳满足她，手牵手坐电梯到一楼大厅。 远远的，看到大厅的落地窗外，停着一辆面包车，尤果果正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什么鬼？”单善站在台阶上，不是很懂她的操作。“你这是把整个宿舍都给搬来了？” “没有啊，很多是新买的。” 单善扶额，这是准备住一辈子的节奏吗？不管如何，还是先搬上去吧。她弯腰正要去抱一个大箱子，被晏一阳抢了过去。 “你拿那些小的。” 要搬的东西不少，好在人也多，分工合作，不用半小时搞定。而原本空旷的房子，瞬间显得拥挤。 “为了感谢大家的帮忙，也为了庆祝我的乔迁之喜，中午我请客，地点随便挑。”尤果果兴致高昂的宣布。 单善其实很想问一句，你的限额还好吗？不过看她这么高兴，算了，不扫兴了。 最后定了一家火锅店，餐桌上，有了一次正式的介绍。 “这是我男朋友，晏一阳，她是尤果果，我室友，这位是我们的同学，林帆。” “幸会幸会，善善在我面前秀过无数次恩爱，今天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了。”尤果果确实是第一次近距离直面这份颜值，上次在宿舍楼下，只瞥了一眼，灯光也昏暗，哪看得清什么模样，今天算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闺蜜说的神颜。 她要遇见这么一男的，没准也有勇气去告白。 单善要是能听到她的内心独白，估计会鄙夷死，那谁的颜值与晏一阳不分伯仲，怎么不见她多有勇气。 “善善也经常提到你，说你是她最好的闺蜜。” “我们是一见如故，就和她对你一见钟情差不多的意思。”尤果果还没喝上酒呢，说话就有点飘了。 整体氛围还是很好的，没有出现冷场的局面。除了林帆有点沉默，即使尤果果一再丢话题给他，他也只简单回了两句，没有谈性的样子。 饭局结束，便迫不及待告辞。 尤果果偷偷跟单善耳语，“林帆是不是还喜欢你呀？我今天在班级群里喊话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回复我的，不然我也不会找他帮忙。” “别胡说，林帆是有女朋友的。” 林帆在大一的时候追过单善，追了差不多有半年，即使单善一再强调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拒绝了无数，他也不肯放弃，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死心了，没过多久，开始和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出双入对。 “早就分手了，你不知道吗？” 单善奇怪的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以为你会关注一下的。”毕竟是那么轰轰烈烈追求过自己的人，多少会有一点点在意的吧。尤果果觉得自己就一定会，但如果是单善，好像也合理，因为追过她的人也不止林帆一个。 不像她，长这么大，都没人追过。 “你们下午有节目吗？” “没有吧。”没听晏一阳有什么安排。 “那你下午和我去KTV吧，你知道的，圣诞节一个人过，很悲伤的。”尤果果抱着单善的胳膊卖惨。 单善想了想，便同意了。 等晏一阳从停车场把车开回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已被告之女朋友被人拐了。 “你不是精神不太好吗，你下午就回家好好休息嘛，晚上和你一起吃饭，好不好？”单善软着嗓子，奶声奶气的和他商量。 晏一阳叹了口气，“我能说不好吗？” 这就是答应了。 “哥哥你最好了。” 晏一阳把脸凑过去，单善甜甜的亲了一口。 尤果果在一旁看着，直摇头，恋爱的酸臭味。 ☆、第十六章 KTV里，尤果果喊得嘶声力竭，喊累了，喝一口啤酒，接着喊。 单善安静地剥着瓜子，桌上放了一堆的瓜子壳和另一堆瓜子仁，她就是个无情的去壳机器。 任谁被魔音穿耳一个多小时，都会崩溃的。 “果果啊，你要不要让你的嗓子休息一下。”她尽力喊了，声音还是淹没在鬼哭狼嚎里。 单善清了清嗓子，没用对力，嗓子有点疼。脑子也疼，为眼前这个快疯魔的女人。她是真的不懂，一份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感情，为什么有力气去坚持，却没有力气去遗忘呢？ 她没有这样的经历，也体会不了个中的酸与甜，但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真的为尤果果心疼，用最美好的年纪，去爱一份寂寞，为什么呀？ 傻吗？ 单善看不下去，一把夺下她手里的酒瓶。“你能不能不这么折磨自己？” “可是我难过呀。”尤果果对着话筒，大声说出心里的憋屈。“上午离开学校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这是我和他最近的距离。” 哽咽着说完，她嚎啕大哭。 “你怎么这么傻呀。”单善强忍着泪水，抱住她。“你到底爱他什么？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伤害自己？” 这个问题，尤果果每伤心一次，单善问一次，但从来没有答案。 就是因为没有原因，才放不下，忘不掉，逃不开。 单善无可奈何，就连孟瑶那样的情感大师都劝解不了尤果果的固执，她就更别提，就陪着买醉吧。 “一醉解千愁，给你。”单善把酒瓶子塞回她手里，尤果果流着眼泪，灌了一口酒，然后又开始嚎。 人家是唱歌，她这个算什么，五音不全都是夸奖了。 单善叹气，坐回沙发上，没事干，接着剥瓜子吧。 尤果果的酒量在这几年里肉眼可见的成长了，从一开始的一瓶倒，到现在一桌子空酒瓶，依然面不改色，这大概是她从这段暗恋里，唯一得到的东西。 单善手指都剥痛了，看着一堆堆的瓜子仁，觉得不能浪费了自己的辛苦，于是去找服务员要袋子。 走开一会儿再回来，尤果果不再扯着嗓子呐喊，正抱了瓶不知哪来的烈酒，喝得七荤八素。 “喝吧，醉了以后就不难过了。”单善越过她，把瓜子仁都装上，系好，放进包里，然后开始叫车。 等车来了，尤果果也安静的睡着了，找服务员帮忙抬到车里，这时已近黄昏。 到公寓楼下，单善正准备叫晏一阳下来帮忙，1102的男人刚好扶住东倒西歪的尤果果。 “那个，不好意思。”单善去拽回男人手里的尤果果手臂，但她的力气不足以支持体重超过她的尤果果，搞得两人差点一起跌倒。 男人及时出手，才避免了一场悲剧。“我帮你把她扶上去吧。” 单善看他真的没有任何恶意，而且晏一阳就在楼上，便同意了他的帮助。 “我叫沉默，写小说的。”男人自我介绍。 “沉默？” “沉默是金的那个沉默。” “哦。” 见她没有要介绍自己的意思，沉默也没有勉强，电梯很快到达11层。 单善一手拽着尤果果，一手从包里掏钥匙。 次卧的床还没铺上，只能把人放她的床上。将人放下后，沉默绅士的退出了房间，等单善安顿好尤果果，出来已经不见人。她过去把门关上，回身看着满地的东西，头都大了。 不管了，还是等明天尤果果醒了，让她自己处理吧。 刚想歇息一会儿，又想起了对晏一阳的约定，再次出门赴约。 按响1101的门铃。 好像没人在家，是出去了吗？ 单善正犹豫要不要等会儿再来，隐约听见有脚步声，逐渐清晰。 “咔哒。” 晏一阳带着一身水汽，头上披着毛巾，是刚洗完澡的模样。无声解释了迟来应门的原因。 “你去吹头发吧，别感冒了。” “等我一下。” 单善穿着拖鞋，慢悠悠地尾随着晏一阳的背影，在浴室门口驻足。他的头发有点长，有点弧度，平时精心打理过，看不太出来，现在被他胡乱吹散，日系少年感十足。 在轰隆隆的吹风机噪音里，单善忽地喊了他的名字，“晏一阳。” 晏一阳转过头的刹那，被定格在她的手机相册里。 “你可以继续了。”单善有了照片，丢下本尊跳到沙发上，盘着腿，乐滋滋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晏一阳真的太好看了，完全是长在她的审美上，没有一点点偏差。看着看着，忍不住捂嘴“吱吱”的笑出声来。 晏一阳从浴室出来，看她一个人在偷乐，故意放轻脚步声，自背后靠近。“小老鼠，是不是偷喝了我家的油。” 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出现，单善仰起头去看他，笑容还灿烂在唇角，被一个往下俯的黑影虏获住。她闭上眼，鼻息间是沐浴乳的味道。 单善推开晏一阳的脸，晏一阳善解人意的给她捏了两下后颈，仰着头亲吻也太费脖子了。 晏一阳的下巴抵在她头顶，问她，“刚才在偷乐什么？” “不告诉你。” “真的不告诉我？”他下巴稍稍往下用力，单善就认怂了。 她就是个小怂包。单善解锁屏幕，页面还停留在刚才的那张照片上，微微举高手。“这是我男朋友，长得好看吧。” 晏一阳瞥上一眼，正是被偷拍的瞬间，不禁莞尔，赞同她的话。“好看。” “我要设置成屏保。”这么说着，也这么干了。 “傻丫头。”晏一阳的下巴离开她的头顶时，不忘给她揉一揉。“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感受到他脱离的重量，看到他走开几步，单善丢下手机，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跳上他的背。晏一阳吓了一跳，赶紧托住她，语气却不见责怪。“又调皮。” 单善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我们叫外卖吃吧，叫披萨。” “怎么想吃披萨了？” “今天不是圣诞节嘛，西式食物搭配西式节日，正正好啊。”突然想到他生病刚好，又说，“你可以吃吗，会不会没胃口？” “不会，可以吃。” 待在他背上，挑挑拣拣的选好口味，确定下单，在付款时，单善可可爱爱的紧闭眼睛对他说：“我看不见了，你输密码吧。” 她不光闭眼，还把头藏进他的后背，身体自然的往下滑，要不是晏一阳的手有劲，都经不住她的折腾。 “别闹。”晏一阳将她往上托，她只好乖乖听话，把下巴枕回他的肩膀。 然后就一直赖在他的背上，不肯下来。 单善安安静静地趴伏着，并没有作妖胡闹。 “哥哥，你的背好温暖，好像我爸爸。”她小小声的回忆着。“我记得小时候去公园里玩，爸爸都会这样背着我，然后跑得好快好快，妈妈就会在后面一直喊‘慢点，慢点’，可是爸爸都不听妈妈的，一直跑一直跑……” “可是后来，爸爸拉着妈妈跑不见了。” 晏一阳的喉咙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要我了。” “善善……”晏一阳的眼底满是慌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单善以为他要安慰她，拍拍他的头说，“我有一个外婆，她好爱好爱我的，连着爸爸妈妈的份，一起爱着我，让我一直做幸福的小女孩。现在还遇见了你，让我觉得自己好幸运哦。” 如果，如果因为我，才让你失去了爸爸妈妈，你还会觉得遇见我，是你的幸运吗？晏一阳遮掩着心慌。他有太多话想坦白，以前开不了口，现在更没有勇气坦诚不公。 感觉他身体有些僵硬，单善挣扎着要下来。“我太重了。” 晏一阳箍着她的腿，不让她下。“再背你一会儿。” “不用了。”她只是一时贪玩，体验过了就好了。 是晏一阳坚持，要背着她。 “你怎么了？”单善不解他的行为。 “小丫头，免费背你，还要有意见啊。” “那我不是怕你累着了嘛。” 晏一阳颠了颠她，吓得单善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你再不松手，可就成杀人凶手了。” “还不是你故意吓我，我这顶多算是自卫杀人。” 拌着嘴，门铃和手机铃同时响起。 “外卖到了，快放我下来。” 晏一阳没理她，直接背着去开门。 外卖小哥面不改色的交接外卖，大概是见多识广吧，完全不当一回事。倒是单善，趁他腾不开手的机会，溜下来，跑了。 晏一阳好笑的关上门。小丫头也就敢在他面前放肆，一有陌生人就怂了。 单善听到声音，神情自若地从厨房走出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说：“我只是要拿盘子。” “原来你这么饿，为什么不早说。”他淡淡揶揄。 单善冲他皱皱鼻子，说着“讨厌你”。 “我以为是喜欢我。” “我只喜欢我男朋友，你是谁呀？”单善眨着无辜的眼睛，一派单纯天真。 晏一阳配合她的演出。“我叫晏一阳，你男朋友叫什么。” 单善噎住，眼珠子乱瞟着落到了锁骨处，灵光一闪，说：“他叫SUN，你看，这是他送我的项链，漂亮吧。” “漂亮，和你很相配。” “谢谢。” 停顿了一下，两人对视着，不约而同的笑起来，莫名的默契。 “对了，要不要叫上你的室友。” “不用，她喝醉了，正睡着呢。” “你们下午去喝酒了？”晏一阳蹙眉。 “去KTV了，但我没喝。” “乖女孩。” 单善冲他嫌弃的努努嘴。“是因为知道尤果果会喝醉，我才没喝的，我可不乖了。” “比如呢？”晏一阳问着疑问句，心里却是笃定的，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过往。 比如……单善绞尽脑汁，好像真没有“不乖”的记录。 青春期，还没有进入叛逆阶段，她迎来生命中最大的打击，悲伤成了她和外婆的生活底色，她不敢，也不忍再让外婆伤神。 再后来，到了大学，也跟同学去过一次那种非常闹腾的酒吧，音乐吵得她头疼，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连男朋友，都是大四交的。 单善了解自己，她不是乖，只是传统意义上的所谓不乖的行为，她都没有兴趣而已。 于是默默撕下一块披萨，用沉默结束了这个话题。 ☆、第十七章 灰色的单人沙发上，单善把腿缩进宽大的卫衣里，给下巴当托，她拿着手机跟林琳发微信，告诉她明天自己不去了。 虽然很心动，但第一次见面，她还是希望是在演唱会上。因为只有演唱会上的见面，才是最特别的存在，于她的心里，也是很多歌迷的心里。 之前有一年夏天，她特地去买了一条红色的裙子，因为H先生的应援色是红色，大家默契的，会穿着红色去见他，还做了那个城市的旅游计划图，结果她手速不够快，根本抢不到门票。 一场她期待已久的红色之约，化成泡沫。 单善其实是不追星的，以前甚至是不能理解追星女孩的行为。H先生成了那个意外。她意外的在B站上看到H先生的演唱会现场，她是迷惑的，又莫名向往。 直到后来去考古，她才明白那种向往，是自由。也是在考古中，她粉上了这个人，确切的说，是这个人身上的通透和强大。 单善的高中三年，是内向敏感的，甚至有一点忧郁。是H先生说过的一些话，让她豁然开朗。 原来人生，换一种姿态也可以活出色彩，很多事情，换一个角度也会出现海阔天空。 真正让她信服的，是H先生说的话和做的事，是言行统一的，而说出口的事，一定会办到的。她羡慕这样的强大。 单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生命里缺少一个这样能够指引她人生的角色，所以才粉上H先生的，她只知道，他活成了她想要活着的样子。 遗憾的是，至今，她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追求。 大概，随意惯了。 单善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跟自己的脚趾玩数数。她穿着五指袜，每个脚趾都是不同的颜色，从左脚小脚趾到右脚小脚趾，一个一个根据大脑发布的指令，进行活动。 碰到不灵活的趾头，她还要训斥。“小黄你笨死了，不要跟着小绿动，小白你不要动，我喊的是小红。” 晏一阳在沙发后面站了好一会儿，看着她和自己的脚趾头较劲，只觉得可爱又有趣，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特别好玩。 晏一阳就着她的姿势，将她从身后抱起。 单善正专心呢，身体突然腾空，被吓了一跳。“你干嘛呀？” “给你换个人肉沙发。”晏一阳取代她的位置，把她放在自己腿上，靠着他。 她的腿还在衣服里缩着，整个人显得超小一只，更像是他的抱枕。 “你比沙发难坐多了。”她有一点点嫌弃，他的沙发本来就不是柔软的，他比他的沙发还要硬梆梆。 虽然抱怨，还是乖乖待在他的怀里。 晏一阳学她刚才的模样，只不过是环抱着她的腿，枕着她的肩膀，和她的头并靠在一起。“但你比抱枕舒服多了。” 他的声音，近得好像就贴在耳边，低低的，充满磁性的呢喃。 “因为我是你量身定做的人形抱枕呀。”她奶声奶气的说。 “量身定做？这么独特啊。” “是呀，我是你独一无二的存在。”单善理直气壮的宣称。 “不能反悔。”晏一阳半隐在她发间的脸，明明暗暗，不甚清晰，盘在她腰间的手臂，暴露了他隐晦的占有欲。“不然……” 单善微微侧过头，还是没有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什么呀？” 晏一阳亲了她一口，从沙发上站起来。“带你去看电影。” 单善在沙发上站起来，比他高了，很轻易能拍到他的头。“现在吗？好呀。” “等一下，我去换衣服。” 说到衣服，她买的情侣装不就派上用场了。“穿那件圣诞毛衣。” 晏一阳看一眼她的卫衣，单善跳下来，说：“我马上去换。” 她的情侣装，有点不太一样，既不是相似的图案，也没有相同的颜色。一件红色，一件绿色，一件圣诞老人，一件麋鹿。 是红男绿女。 站在一起，莫名般配。 “过来。”晏一阳站在圣诞树前呼唤她。 单善不明所以的走过去，晏一阳揽住她肩头，拿出手机，以圣诞树为背景，来了一张自拍。 她笑颜如花，他眼含宠溺。 单善发现，晏一阳穿红色真的好绝，他太适合这个颜色了。以至于，她的目光全在他身上，反而对第一次穿情侣装这件事，没这么在意了。 倒是晏一阳，充满了仪式感。 在他去取车，单善等在大堂的时候才发觉的，这个男人，有他的浪漫。 两人是第一次外出看电影，跟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十指紧扣着，排队，取票，等待入场。 一部新上映的喜剧电影。 不难看，也没有精彩到让人捧腹大笑的效果，甚至很多梗，都稍显生硬。不过两个人一起看电影，重要的不是荧幕上演了什么，而是身边的人是谁。 电影过半，单善就觉得无聊了，一无聊，她就犯困。 单善挽住晏一阳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掩着嘴打哈欠。 “走吗？”晏一阳问她。 “等结束吧。” 一开始，她还能坚持，慢慢，慢慢，眼皮越来越重。 睡了半场。 单善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嘴角，还好，没有流哈喇子，不然就糗大了。 “我给你擦过了。”晏一阳递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纸巾。 单善狐疑地看着他，又看看纸巾，并不相信，她没有这个习惯的，但，万一呢？ “傻瓜。” 果然是骗她的。单善瞪他，不止瞪他，还要打他，可惜拳头才伸出去，就被他的大手包住了，并顺势拉进怀里。 电影散场，顶上灯光大亮，底下离场的观众。 单善红着脸，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又不是第一排，又不是最后一排，身边全是离座的人。 “借过。”有个女人对着他们喊道。 晏一阳拉着单善跟随众人的脚步走出影厅，问她，“冷不冷？” 单善一愣，随即摇摇头。 “要不要去吃消夜？” “要。” 人生最好的宵夜，应该非大排档莫属，如果是夏天。冬天，她只想吃热乎乎的。 “关东煮，麻辣烫，羊肉汤……”细数一大堆，好像也都还不错。 “前面有个夜市。” 那就用不着纠结了。 寒冷的天气和夜市里的热闹是成反比的。天有多冷，这里就有多火热。 空气里，弥漫着各式各样的香味，或辛辣或香甜，任君选择。 单善在第一摊看见冰糖葫芦，就心动了，要了一串草莓的，咬了一口，又甜又酸。不，是特别酸，在糖衣的衬托下。“这个红，是长着好玩的吗？” 她忍不住吐槽一句。 “我尝尝。”就着她的手，晏一阳咬下一颗。 “是不是很酸。”单善皱着小眉头，问着。 “给我吧，你买棉花糖吃。” 棉花糖，单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将手里的冰糖葫芦塞给晏一阳，转身就奔向了棉花糖的摊子。 晏一阳紧跟其面，清冷的气质让他即便身在这样市井的环境里，依然格格不入，然而拿在手上的冰糖葫芦，和紧张的神情，为他增添了一些烟火气。 “慢一点。”晏一阳拉住乱窜的单善。 单善举着蓬松的棉花糖，小心翼翼的避免碰到行人，时不时凑过去咬一口，脸上难免被沾到。她一只手被晏一阳牵着，一只手拿着棉花糖，根本空不出多余的手来擦脸，那就只好求助晏一阳了。 “哥哥，帮我擦擦脸，沾到糖了。”她水嫩嫩的脸上，还有鼻头，有着明显的糖渍。“我口袋里有湿纸巾。” 她可能忘了，晏一阳要拿纸巾给她擦脸，一定会放开她的手，这样，她自己就可以动手了。 她确实想到了，也要自己来，奈何晏一阳不允许。“别动，很快就好。” 单善拗不过他，只得仰着脸，乖乖听话。 他的动作很轻，格外的轻，还格外的慢。她都要不耐烦了，伸手要抢纸巾，自然是抢不到的。“你慢吞吞的。” “我是怕弄花你的妆，变成小花脸。” “我都没有化妆。”单善气结，她是纯素颜好吗。 “没有吗？看着和平时一样啊。”直男的审美。 那是因为平时也只涂口红，最多在气色不好的时候遮一下啊。单善懒得解释，反正解释了他也不懂。 “你的眼镜白戴了。” 短暂的拌嘴后，又是甜甜蜜蜜的牵手。 单善走过一摊摊，看见什么都想尝试一口，也仅是一口，所以克制了，除非是特别诱人的，才会买下来。但晏一阳就不同了，只要是她多看一眼的，就要买。 “吃不掉很浪费的。” “不会浪费的，流浪者也许正等着有人丢掉食物呢。”晏一阳的歪理。“天已经很冷了，要是还饿肚子，不是更可怜。” 单善的口才输了，说不过他。 “这个排骨炸得很酥脆，还有软骨，尝一口。” “你不是喜欢吃臭豆腐，来一口。” “小土豆还挺香的，吃一个。” “……” 一口一口，单善被投喂得撑圆了肚子。 “我难受。” 晏一阳丢下手里的所有食物，扶住她。“怎么了？” “太饱了。” 吓他一跳。“傻子，饱了还吃。” 单善也委屈。“是你一直不停喂我的。” “好，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 晏一阳给她揉肚子。“走吧，给你买消食片。” 附近是有药店的，就走着去了。但时间太晚，药店关门了。 “没事，我们去医院。” “你太夸张了，散散步吧。”因为吃太饱就去医院，太丢人了，她可不干这种事。 晏一阳见她确实没大问题，又十分抗拒，也只能妥协，带着她，在周围绕圈。 晚上没有风，温度一点不受影响，该降还是降。 走了一段路，刚才吃下去的热量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单善不想走了，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再坚持一下。” “我不要，我都要冻死了。”单善甩开他的手，闹脾气。 晏一阳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到她身上，哄她。“再走一会儿，不然你肚子还会不舒服的，乖。” 单善定定的凝视着他，他坚定的回视。好吧，她又输了。单善扯下他的衣服还给他，说：“你自己穿吧，小心别感冒了。遇见你才多久呀，你都生病两次了。” “我不冷。” 单善不说话，但态度明确。直到看他重新穿回大衣，才挽着他的手臂，不情不愿地继续散步。 “我突然好想泡温泉啊。”这么冷，跳进温热的温泉里，那就是天堂啊。单善仰天长嚎。 “真想泡温泉？”晏一阳问道。 “想啊。”但这个点，连澡堂都没得泡。 ☆、第十八章 深夜的山林，黑得无边无尽，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在蛰伏，一不小心，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将误入者吞噬。 单善现在就有种她是那个误入者的代入感，哦，不对，她不能算是误入，她是自愿来的。 晏一阳说要带她去泡温泉，这不是想瞌睡有人给送枕头嘛，她没多想就答应了。但当车子开出市区，开出城区，开上山道，周围都没有了光亮，她的心，慌慌的。 车外，都是黑的。这样的场景，类似于电影里危险来临前的开端。 “晏一阳，你没有特殊癖好吧？” “比如呢？” “杀人抛尸。” “不要逗我笑，我现在不能分心。”晏一阳异常专注地盯着前方。 单善冲他扮鬼脸，但也不敢打扰他，毕竟是开山路，大晚上的，又驾驶了几小时，更不敢打哈欠，怕传染给他，那到时候，真的危险了。 “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唱歌给你听？” “要是困了，睡会儿吧。” 单善摇头。“不行，我得陪着你。” “快到了，应该还能看到日出，你想不想看？” “好啊。”跑这么远，不看一眼也太可惜了。 期待着，天空在远处出现一点点，一点点的光亮。 车子终于开到了山顶。 启明星挂在天边，与朦胧的下玄月遥遥相对。 “晏一阳，你躺下休息一下吧。”他脸上□□裸的写了疲惫。 晏一阳没有拒绝，他确实累了。“我眯一下。” 单善已经过了困的点，精神还不错。山上没信号，她也不知道该什么消磨时间，一会儿趴在窗子上，观察天空的变化，一会儿又垂涎晏一阳的睡颜。 不知不觉，天边出现了色彩和光亮。 等出现更多的亮光和朝霞，单善轻轻打开车门，一阵寒意袭面而来，赶紧把车门关上，还透过车窗确认了一下有没有吵醒晏一阳。 睡得还挺沉。 不过，这也太冷了吧？单善瑟瑟发抖，牙齿都打架了，恨不能钻回车里，强撑着最后一丝倔强才没有退缩。 橙红的霞光，一点点渗透着乌云，渲染出艳丽。红色的火球，含羞带怯地冒了尖尖。 身后一暖。晏一阳自后环抱住她。 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单善忍不住往后靠，更贴近他的怀抱。“早上好。” “怎么不坐车里？”脸都是冰冷的。 “这样更直观嘛。” “傻瓜，鼻子都冻红了。” 单善蹭蹭他的手，暖呼呼的，不像她的，即便放在口袋里，也是冰凉冰凉的。“我觉得耳朵都要冻掉了。” 晏一阳解开大衣裹住她，依偎着，静静等待日出的到来。 已经冒头的太阳，不知出于何种理由，又缩到了云朵里，只余绚丽的色彩证明着存在。 “会不会看不到？” “再等等，云散开就出来了。” 然而，染红的云层逐渐被乌云覆盖，取而代之，直到再不见一丝霞色。 “没有了。”单善失望的呢喃。 晏一阳看一眼腕表，已经过了日出的时间。“我们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来看。” 也只能如此了。 满心期待落空了，又将自己冻得僵硬，单善有些没精打采。 “如果告诉你再有十分钟，就能泡到温泉了，这样会不会让你的心情好一点？” 想到氤氲着雾气的温泉，她有感觉好一点。“是在山里面的吗？” 下山应该不止这个时间吧。 “是在山里的，一处天然温泉。” “是新建的吗？怎么没听说过。”她也算半个温泉爱好者了，城市周围大大小小的旅店去了不少，有天然温泉，她不可能错过的。 “是我朋友的私人地方。” 原来如此。 车子从正道拐进一条小路，路边的风景也随之改变。深绿的树叶，到光秃秃的枝桠？ “秋天一定很美吧。”虽然现在枫树的叶子掉光了，但不难想象长满红色枫叶时的样子。 “明年秋天再带你来。”晏一阳许诺。 “好呀。” 枫树的尽头，是一间类似于日式民宿的小院子。 单善跳下车，打量着四周。以院子为中心，绕着它，周边种植了许多树木，形成一个天然的保护圈，为其遮风挡雨。 “晏先生。”一声问候响起。 单善闻声望去，是一个中年妇人正推了门出来。 “柳婶，很久不见了，近来好吗？”晏一阳笑起来。 “好，我们都挺好的。”被叫柳婶的人满脸笑容，似乎很高兴见到他。然后目光一转，看到了单善，颇有些欣慰的说，“这是你女朋友吧，真漂亮。” 单善走过去，跟着喊了声“柳婶”。 “别站着了，赶紧进屋吧，怪冷的。” 如同外观所呈现的，室内的装修也是走的同一种风格。原木的地板，推门，榻榻米。 被领到客厅后，柳婶去泡茶。 单善围着房间走了一圈，在桌子前盘腿坐下。“这里好舒服啊。”从家居风格到整体色调，摆件到墙上的挂画，都给人柔和放松的感觉。 “他当初建造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度假休闲用的。”晏一阳解释。 “所有平时都是空着的吗？” “柳婶柳叔应该会按时上来打扫，就是刚才的柳婶和她丈夫，他们以前在我朋友家工作，现在在打理山下的温泉旅馆。” 单善乍舌，这是豪门少爷的设定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晏一阳……“你……” 晏一阳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我没有司机厨师，也没有私人温泉，更没有家产要继承。” 注视他认真的眼神，单善点点头，还是相信的。他气质清贵，不代表他出身贵气。他虽然有两套市值不低的房子，也不能说明他就是富二代。 “觉得失望还是庆幸？”他其实有答案，但还是故意问了。 “没有失望也不是庆幸，你就是你，我一开始看中的就是你的颜值。”单善很坦然，坦然得让晏一阳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只有脸？” 单善反问。“那不然呢，我又没有火眼金睛，哪里看得出你是人是妖。” “现在呢？” 不待她回答，柳婶端着泡好的茶回来了。 “这个呀，是用山上的泉水泡的，你们尝尝。”柳婶为两人倒上茶。 “谢谢。”单善捧起来，轻轻抿上一口。“有一点甜甜的。” “喜欢就好。”柳婶站起来告辞。“冰箱里有食材，你们想自己煮也可以，嫌麻烦也可以给旅馆打电话，给你们送餐。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下山了。” “好的，谢谢柳婶。” 送人离开后，晏一阳回到客厅，单善正眯着眼，一点一点嘬着热茶。他走过去，却不是回原来的位子，而是坐到她身后，将她圈在怀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单善习惯性地靠着他。“现在啊，我说不上来，反正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这个答案他可以接受。晏一阳亲了亲她的头发，又亲了亲她的脸颊，问她，“要不要去逛一逛？” “要。” 单善被牵着，从一楼到二楼，房间还挺多，整体空间也比在外面看上去大。令她惊奇的是，既设置了室内温汤，也有露天温泉。 然而，出来得匆忙，她什么都没带。单善哀嚎着躺平在榻榻米上，生无可恋。 过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既然晏一阳能带她来这里，说明他的朋友应该也有准备给客人的替换衣物，毕竟她现在的房间就是一间客房。 单善爬起来去开衣柜，果然在里面看到被褥外的浴衣，整齐叠放着，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的睡一下了。 把被褥拿出来，在榻榻米上铺好，单善脱去外衣躺进去，几乎是秒睡。 她以为自己打个盹儿，醒来却是下午了。 单善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先去敲了隔壁房间，没有回应，她推门往里瞅，被子叠好放着，人不在。 她下楼，在走廊上感受到一股风吹来。于是循着风的方向，走到茶室。 晏一阳面朝庭院，坐在廊下的地板上，旁边放着一壶热茶，茶壶口有热气冒出。 单善站在茶室门口，靠着门框，静静的注视着他的背影，不忍打扰。他大概是在发呆吧，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直到晏一阳伸手去倒茶，她才轻轻走过去，趴到他背上。 “下雪了。” 单善抬头去看，雪大片大片地飘落，庭院里的植物，假山，都被覆上了厚厚一层雪白。天呐，她刚才都没注意到。“好漂亮。”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赏着雪。 雪花纷纷扬扬，飞舞着，盘旋着，坠落着，绵延不绝。 有一片，被风轻送到晏一阳的腿上，落在他的裤子上，眨眼间化成了水。让单善企图接下的手心，落了空。 又飘来一片，从她指尖跌落。 像极了挑衅。 单善愣了一下，捏了捏指尖，对晏一阳说：“我是被一片雪给欺负了，是吧？” “是，你要不要欺负回来？”晏一阳认真的对她点头。 “要的。”单善离开他的背，从廊下一盆植物上，抓上一把雪，捏成团，突然转身丢向晏一阳。 晏一阳轻巧地往后一仰，躲过了攻击，雪砸在了地板上。 “你为什么能躲开？”她娇嗔着抗议。 “你个小丫头的心思能有多难猜。”晏一阳回得云淡风轻。 单善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又回到他身边，只是手里偷偷揣了一块结成的冰。 “手不冷吗？” 以为他是问她刚刚抓雪的事，直爽的回道。“不冷啊。” 直到被点破。“我是说右手。” 她的冰块就藏在右手。单善没趣地丢掉冰，嘟囔了一句。“一点都不好玩。” 晏一阳闷笑着，把她扯进怀里，横抱起来。“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单善搂住他的脖子，气呼呼的说：“又用美食收买我，不吃。” “咕噜咕噜~”不合时宜的声音。 晏一阳大笑出声，引得单善要捶他，红着脸，去捂他的嘴巴，并恶狠狠的警告。“不许笑，不然打你了。” “不笑。”说是这么说，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收回去。 单善瘪瘪嘴，她一天没吃东西了，会饿很正常啊。“讨厌你。” “喜欢你。” “讨厌你。” “喜欢你。” “讨厌你。” “喜欢你。” 好吧，她也喜欢他。 ☆、第十九章 柳婶准备了很多半成品的食物，最后是手工包的饺子得了两人的青睐。 单善坐在餐桌前，面前摆了几颗蒜，她因为不想让指甲缝里留下蒜味，很小心翼翼的去抠那层外衣。 看着她这个样子，晏一阳就觉得很有趣，故意逗她。“等一下我把蒜全吃了，然后吻你。” “不给你亲。” 晏一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亲了她一口，挑衅意味很明显。 结果，单善什么反应都没有给，一脸平静的认真剥蒜，还轻描淡写的丢给他一句，“水开了。” 晏一阳回身把饺子丢下锅，盖上锅盖，对单善说，“你再不快点，我饺子就要熟了。” “三颗够了吧？你是要搭配着生嚼吗？”那可能会不够。 “我怕我生嚼后，有人会不让我亲。”晏一阳取过那千辛万苦得来的三颗蒜，细细切成粒，装碟。“你要吃什么蘸料？” “我只要醋。”单善闻了闻手指，有味道，起身去洗手。 仔仔细细洗了一遍回来，饺子出锅了。一颗颗白白胖胖的堆叠在盘子里，看着就很有食欲。 单善忍不住用手捡着吃。“烫烫烫烫烫。”刚从热水里捞上来的饺子，一点都不友好，根本不给她吃它的机会。 才拎起来，就因为烫手又给丢回去了。 “笨蛋，筷子。”晏一阳真是拿她没辙。 “我是真的饿了嘛。”她撒娇着接过筷子，第一个报复的就是刚才欺负了她的那颗水饺。 “先吹一吹。” 正要往嘴里塞的单善，手一滞，又若无其事的给饺子吹气，“呼~呼~呼~”然后啊呜一口，咬掉半颗，好吃得直点头。 “这是什么馅儿的，好好吃啊。” 晏一阳尝了一个，告诉她。“猪肉的。” “为什么这么好吃？”因为太好吃了，她连习惯蘸的醋都给省略了。 “里面应该加了什么，下次问问柳婶。”晏一阳也没吃出来。 单善不知道是饺子本身就如此美味还是有她饥饿的加持，反正她吃了不少，等还要去夹的时候，被阻止了。 “忘了你昨晚，难受的胃了？” 忘不了。单善顿觉无趣的放下筷子，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吃。 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别提多香了。 在她控诉的目光下，晏一阳依旧坦然自若地吃着，完全不受她的影响。 即便是一个吃着，一个馋着，氛围也莫名的和谐温馨。也许是头顶的灯光太柔和，也许是窗户的雾气太朦胧，让厨房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充满了暖意。 迎接着单善哀怨的眼神，晏一阳将剩下的水饺全部消灭，半个都没给她留，她终于死心，沮丧的垂下了头。 “笨蛋，冰箱里不是还有没煮的。”实在不忍心她小可怜的模样，晏一阳出言安慰。 是哦。为自己没出息的样子僵硬了一秒，单善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走到料理台边，问正在整理灶台的晏一阳。“需要我帮忙吗？啊，我来洗碗吧。”说着，就要撸袖子。 “你帮忙擦干就行了。”晏一阳阻止了她。 “那好吧。”本来看没有洗碗机，她能发挥一点作用的，但好像男朋友太贤惠，她英雄无用武之地。 单善目不转睛的盯着晏一阳洗碗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让这样一双手为她洗手作汤羹，果然烹调出来的食物都更美味了。 “别发呆了。”晏一阳将清洗干净的碟子递给她。 “哦。” 一边擦着碟子上的水渍，单善的注意力被窗外细细簌簌落下的雪声吸引。蒙上一层水雾的玻璃，已不太能看清外面的样子，但从不时打落在玻璃上的雪花，也能想象那是怎样一番景象。 “哥哥，你看。” 晏一阳抬头，面前的玻璃上，她画了一颗爱心。旁边，还有她歪着头，笑容灿烂，甜甜的表白。“这是爱你的形状哟。” 他的脸上不自觉的浮起笑容。 “我们等一下去堆雪人吧，堆两个，一个你，一个我。” “好。” 庭院里的雪，已是一景，不忍破环，单善挑了院子外，大片的积雪，任她挥霍。 触目所及，无不是白茫茫。“来吧，来吧，堆雪人了。”她兴奋的跳着，蹦着，恨不能躺进雪里，可惜厚度还不足以承受她的重量。 “小心一点。” “没事，我鞋子防滑的。”正说着呢，脚下打滑，还好反应够快，稳住了身子。单善讨好的对晏一阳笑。“我一定小心。” 尽管得了保证，晏一阳也没敢太放心，仍时不时看一眼她的动向。单善没有顾虑，正滚雪球滚得乐不思蜀。 两人通力合作，四个雪球排列上，只等安装。 一大一小的雪人，挨着个并排站在院子门口。 单善去厨房找了胡萝卜和蓝莓给两个傻大个安上，白白的两个球叠装的物体，瞬间形象起来，她还把自己的围巾和晏一阳的围巾给各自的雪人戴上。 “真好。”单善挽过晏一阳，靠在他的手臂上，由衷的感叹。 “回屋吧。” “嗯。” 在玩的时候没感觉，卸下了兴奋的情绪，回到温暖的房间，单善才感觉到冷。不过没关系，温泉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单善裹上浴巾，又套上浴衣，蹑手蹑脚的下到一楼，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但她知道，他一定是在的，只是怕她局促尴尬，才没有出现。 进入温泉的房间后，单善脱了浴衣，缓缓走入水中。温热的水流，轻缓柔和的在皮肤表面流动，舒服得让人想喟叹出声。 她放松身体，头往后靠，耳边是窗外雪落下的声音。有些遗憾不能尝试露天温泉，但打开的窗户弥补了这份遗憾，雪景依然可见。 时间像流水，缓缓的流淌着，不知过了多久。单善在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敲门声，以及晏一阳的声音。 “善善，起来了。” 是真的。单善回神，她好像泡太久了，头有些昏昏的。“我起了。”怕晏一阳担心，赶紧回了一声，但实际是她不太能起得来。 单善艰难的爬上岸，落脚时，差点打滑落回水里，好在她手快，抓住了一边镶嵌着的石头，正庆幸呢，一个疏忽，左腿跪到了鹅卵石上。 “嘶~”单善倒抽一口凉气，只见膝盖上破了皮，渗出血丝来。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么一摔，头脑好歹没那么昏沉了。 单善褪下身上的浴巾，擦干身体，穿上浴衣，有点空，有点奇怪的感觉。 拉开推门，晏一阳并没有在门外。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脚步不是太利索的回到房间，心跳得有点快。 单善再次出现时，已不见仓惶，虽然还是穿着浴衣，但显得坦荡很多，毕竟不再是真空状态，没那么羞耻。 晏一阳拿着一个杯子从厨房出来，两人在楼梯口相遇。“喝点水吧。” 单善欣然接过，不是热水，温温的，正好入口，她一口喝掉。 “还要吗？” “不要了。”单善走下最后一格阶梯，被晏一阳看出了异样。 “腿怎么了？” “刚才不小心摔倒，膝盖破了。” 晏一阳放下杯子，蹲下来检查她的膝盖，看不是很严重才松了口气。“我去找药箱，站着别动。” 语气是严厉的，像是斥责做错事的小孩。 单善鼓鼓腮帮子，倒没有委屈的情绪，她开始越来越了解他了，所以并不很在意他言语上的安慰。 乖乖等了一会儿，晏一阳拎着一个药箱回来，然后轻而易举的抱起她，走到客厅，放她在他腿上坐着。 晏一阳掀起浴衣，露出她白皙的小腿和膝盖上那块刺眼的伤痕。“不能小心点吗？” 因为是摔在鹅卵石上，没有细碎的沙土，只是刚摔下去那个刹那会比较痛，伤得并不重。他还是沉了脸，压抑着怒气。 “哥哥，你别生气了。”单善摸摸他的脸，软着嗓子撒娇。 晏一阳瞥她一眼，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再多的气，也生不出来了。 能怎么办，宠着吧。 打开药箱，取出消毒水，在棉签落下前，还提醒一句。“会有些刺激，忍一下。” 这点痛对单善来说，真不算什么，但被这么温柔以待，让她的心变得柔软又矫情，小鸟依人般依赖着他。“轻一点。” 再怎么轻，伤口碰触到酒精的刺激，还是让她的腿下意识退缩了一下，慢慢就好了。 消了毒，贴了一层纱布，明天估计就会结痂了。就算是这样，晏一阳还是代替了她双脚的功能，抱她回房间。 她下午睡过的被子没有叠，保留着起床时的样子，换下的衣服随意丢在地上，看起邋里邋遢的。 单善想起他整齐的被褥，有点脸红。想解释，好像又没有理由，只能保证说，“离开前我会恢复原样的。” “知道你是爱干净的女孩子。”晏一阳带着打趣和玩笑的调侃。 “我本来就是。”只是在没有床和椅子的状态下，会放大她的懒，看起来格外糟糕。 晏一阳放下她，叮嘱道：“睡觉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碰到伤口了。” “知道了。” “晚安。”晏一阳的唇落在她光洁的额头。 “晚安。” ☆、第二十章 第二天起来，雪已经停了，却刮起了更凌冽的寒风，像是在预兆一场更凶残的暴风雪即将来临。 晏一阳帮她换了膝盖上的创可贴，又吃过早饭，便决定离开。来这里的目的达到了，就没有必要再久留，更何况回程还有一段很长的路。 但在关上拉门的瞬间，单善还是有些留恋。虽然来了才一天，但在里面的点点滴滴，都让她倍感珍贵。 不过晏一阳就在身边，他们还会有更多更美好的回忆去创造，这样一想，她又释然了。 来的时候是晚上，看不清周围的风景，以为回去时能一看究竟，结果还是云里雾里，差别大概就是，一个黑一个白吧。 不过雾凇还是很美的。 唯一相似的，是山路一样的难走。 晏一阳开得比来时更谨小慎微，就怕一个恍惚，轮子打滑。 真是倍加艰难。即使单善不是开车的那个，但明显感觉到身边人紧绷的肌肉，她都不敢发生一丁点的声响，怕影响他。 没想到会是一趟如此与众不同的行程。晏一阳的温泉都白泡了吧？等回到家，累都要累死了，哪里还有放松的愉悦感。 单善既感觉甜蜜也有些心疼，一切的开端都只因她的一句话，他就这么折腾。 也是奇怪，坐晏一阳的车，她的晕车好像痊愈了似的。 单善纳闷的同时，车子离开了山路。 历经几小时，终于回到公寓。 单善回到自己的1103。 尤果果正坐在餐桌前，埋头吃着泡面，真是就泡的方便面。 “就一桶面？”不像她的伙食，也不像她的食量呀。 “昨晚刷剧到凌晨，刚饿醒了，就起来吃一点。”仔细看，尤果果的眼角还有眼屎。“你昨天去哪了？我起来就没看见你，晚上也没回来。” “和晏一阳去了山里。” 单善回房要换衣服，尤果果捧着泡面桶站在门口追问。“去山里干什么？” “看日出，泡温泉，不过天气原因，没看成日出，倒是看了一场大雪。”结果回到城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下过雪的痕迹。 听她说了一长串，尤果果敏锐捕捉到关键字，八卦的小火苗瞬间燃起。“你们孤男寡女去泡温泉？” 单善瞪她。“收起你猥琐的小眼神。” “我不，除非你告诉我细节。” “没有细节。” “你们这么直接的吗？”尤果果的眼神里透出不可思议。 单善直接关上浴室的门，杜绝开车。 等她路过客厅去晾晒贴身衣物的时候，尤果果目光灼灼的一直盯着她，一副不告诉她详情誓不罢休的架势。 单善不理她，她就偷摸着靠近，然后悄俏拉开单善的衣领，却是一片雪白，并没有出现她以为的红印子。“怎么没有啊？” “当然没有。”单善拽回领子，回到客厅。“我们只是很单纯的去泡了个温泉，没有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尤果果啧啧称奇。“你家那位可真是坐怀不乱啊，都去泡温泉了，竟然还让你毫发无损的回来，佩服。” “如果晏一阳不是个绅士，你以为我会做羊入虎口的蠢事吗。”披着男朋友的头衔又如何，她要是不认可那个人的人品，怎么可能轻易拐动她。 “也是。”尤果果点点头。“不过我以为你很喜欢他的。” “我是很喜欢呀，但这是两码事，不能相提并论的。”她并不是保守，只是不愿意随便。 尤果果突然很好奇。“你们就没有出现电视剧里的场景，吻着吻着很有感觉，然后就顺其自然的那什么？” “没有。”单善笑起来，在小院子里，晏一阳一次都没有深吻过她。 看她笑得那么甜，尤果果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不想再打探了，反正一定是虐死她这只单身狗的。 “叮咚。” 尤果果兴冲冲的去开门，她的外卖终于到了，快饿死她了。 然而并不是。 “不好意思，我找善善。”晏一阳站在门口，手刚从门铃上放下来，可能他也没想到门开得这么迅速吧。 不用尤果果喊，单善已经听到熟悉的声音，自己走出来了。“晏一阳。” 晏一阳摸摸她的头，说：“不吃午饭了？” “吃的呀。” “去楼下的小炒店？” “可以的。”她也不想来回折腾。 “叫上你朋友。”晏一阳邀请。 外卖小哥在这时拎着保温箱来了。 单善还没吃过公寓楼下的任何一家店，但貌似有不少的餐馆。 以后下班回来可以直接在这里吃了回家。 小炒店已经过饭点了，老板就用剩余的食材随意发挥，给他们来了个蛋炒饭和几个小菜。 味道没有说多惊艳，但有一种家的味道，吃着还挺舒服的。 因为就在楼下，单善连睡衣都没换，就这么穿着出来了，随意的很，不过还好是冬天的，毛绒绒，还挺可爱。 但如果让她穿这样去马路的另一边买奶茶，那就不行了。 “我要加波霸，加芋泥，少糖，热的。” “要不要什么甜点？” “可以要个奥利奥的雪媚娘和抹茶卷。” “回去等着吧。”晏一阳说着，拿出一把钥匙给她。 单善笑起来打趣。“你是早有准备吗？” “上次答应给你的，忘了？” 中间搞得差点分手，怎么可能会忘。单善接过来，放进上衣口袋。“我不会弄丢的。” 为了保证自己说出的话的质量，单善回到11层，先回了1103，翻出自己的钥匙串，把新鲜还没捂热乎的1101的钥匙串上去，和1103的相邻。 相同的钥匙，一时分不清谁是谁。 单善傻笑着去开1101的门，开完了，把钥匙放回1103。 她这样来来回回的跑，搞得尤果果一头雾水。“你干嘛呢？” “不告诉你。” “我才不稀罕听呢。”尤果果傲娇的扭头，不就是恋爱的那些酸不溜丢的事情吗，她要去录视频，让所有粉丝吐槽。 单善关上自家的门，怀揣着别样的心情，进入晏一阳家。这是她拿钥匙开的，可不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小兴奋。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哼着H先生的歌，在屋子里蹦蹦跳跳的转圈。“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一秒钟能量耗尽。 趴在沙发背上躺尸了一会儿，有人按门铃。忙收回挂着的腿，拖鞋却不知道掉哪去了，一时找不到，只好单脚跳着去开门。 是晏一阳。 “你没带钥匙啊？” “只带了一把。” 这样啊。单善趁他弯腰换鞋，一下跳到他背上。猛冲的力量，差点没扑倒他。 “小丫头。” 单善心虚的吐吐舌头。“对不起。” “你的奶茶没了。”为了惩罚她，晏一阳决定没收她的生命之水。 “啊，不要，哥哥，你最好了，哥哥。”单善晃着他的脖子撒娇，在他背上扭成一条虫。 晏一阳的巴掌落到她的屁股上，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她懵住了，然后羞耻感宛如潮水汹涌向她。 “晏一阳，你个大混蛋。”单善大声喊着，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还要从他背上滑下来，却被他死死按住。“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我是大混蛋？”晏一阳把她放到鞋柜上，双臂撑着墙上，形成一个禁锢圈，不给她溜走的机会。 他语带威胁的逼近，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暧昧极了。 单善的心砰砰砰的跳，只觉得他这样坏坏的勾着唇角，带着危险的模样，特别迷人。因为被美色所祸，说话变得结结巴巴的。“你，你就是，是……” 大混蛋三个字被吞进了肚子，她呜呜咽咽着，渐渐没了抵抗。 只有一团热，燃烧着，滚烫了她的心脏。 好像为了补偿一般，晏一阳抵着她，极尽缠绵。情难自禁时，咬破了她的嘴唇。 口腔里，铁锈味弥漫开来。 因为疼痛，单善从绚烂中清醒，皱着眉捶他胸口。“痛死了。” “咳。”自知理亏的晏一阳，抬起她的头，检查伤口。“我看看。” 下唇破了一个小口，有血渍残留。 “你是属狗的吗？”单善伸出舌头小心的碰了碰伤口，痛得她立即缩回去。“还带咬人的。” “我错了，我错了。”晏一阳不顾她抗拒的搂过她，提出一个让她消气的方法。“给你咬回去好不好？” 单善盯着他的嘴唇，有点心动这个提议。思考的时候，下意识去咬下唇，然后咬到了伤口，痛得她倒抽冷气，决定接受这个提议了。“你说的，不能反悔。” “笨蛋。”看她咬到自己，晏一阳轻斥一声。 “还不是你的错。” “好，都是我不对，咬吧。”晏一阳宠溺又无奈的说。 本来就是你不对。单善嘀咕着，伸手去遮他的眼睛，然后凭借一股委屈和怒气，去咬晏一阳的嘴唇。 好不容易淡去的铁锈味，再次蔓延开。 “嘶~”晏一阳拿手碰了一下，手指上沾了血迹。“狠心的小丫头。” 明明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单善仍免不了心虚，只能强装镇定。“是你自己同意的，而且，有难同当不是应该的吗？”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有福是不是也该同享？” “那当然。” “很好。” 什么呀？单善迷惑不解，还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再一次被壁咚了，到最后也没搞明白，这和有福同享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似乎，更贴合有难同当吧。 痛，并快乐着，也许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完美诠释这两句话的深刻涵义。 ☆、第二十一章 周一。 连续放了4天假，上班的状态都不太对。散漫，无精打采，浑浑噩噩，反正什么样的都有，除了，亢奋。 除了，林琳。 “你知道吗，我就站在舞台下面，第一排耶，超级超级近的，他好帅啊，真的超级超级的帅，真人比电视上看帅了一百倍，好帅啊。”林琳捧着脸，满脸的花痴表情。 单善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完全没反应，显然是沉醉其中了。 等她陶醉完，才接着往下说她的体验。“现场还唱歌了你知道吗？超级好听，超级震撼，比起CD和视频，更触动人心，更融入氛围。” “我知道，超话里放了饭拍。”对比她的热情澎湃，单善就理智很多。 “真可惜你没有跟我一起去。” “我明年一定会抢到演唱会的门票。”单善并不羡慕。 林琳的眼睛亮了一下。“对，演唱会才是最重要的。你都不知道，我已经连续抢了好几年，没有一次成功的，运气真是太差了。” “感觉别人都很容易就抢到了。”有相同经历并相同感受的单善，不能更认同了。 找到共鸣的林琳不住点头。“我们真的太难了。”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不由相视而笑。 “你的嘴巴怎么了？”之前只顾着嗨，现在情绪冷却下来，林琳一眼发现她嘴唇的受伤。 话题突转，单善一愣，掩饰的抿了抿，打哈哈说，“吃螃蟹时不小心咬到了。” 林琳没有怀疑，又聊起了H先生。 相较于她被发现后的轻松过关，晏一阳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嘲了一早上。 例行早会时，路衡就一直盯着他的嘴似笑非笑，早会结束后，立即逮着人开嘲。“战况很激烈啊，不过我也能理解你，25年来首次开荤，难免会控制不了自己。”说完，哈哈大笑。 晏一阳冷冷扫他一眼。“闭嘴吧你，当每个人都跟你似的，衣冠禽兽。” 听这话的意思，路衡琢磨着不对呀。“什么也没发生？这么纯洁？你们小学生谈恋爱呢？” 见他不吭声，也就是说他的猜测是没错的。路衡不由怀疑，“还是说你不行？” 晏一阳将手里的笔丢向他。“滚。” 路衡闪开攻击，摸着下巴思索。“你这是陪小朋友玩玩呢还是太认真？不过看你这嘴，也不像是玩的吧。”末了，冲他笑得暧昧。 “如果不是真心，我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他可以伤害任何人，唯独不会伤害单善。 “我操。”路衡低咒一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小丫头的？” 随着他的问题，晏一阳陷入回忆。 第一次见到单善，她还是个14岁，青涩的少女，稚气未脱，带着迷茫，却坚持给每一位前来送丧的人鞠躬致谢。然而，在所有人走后，一个人跪在父母墓碑前，哭得撕心裂肺。 直至今天，偶尔的午夜梦回，他也始终清晰记得那哭声，以及最后她哭晕过去，满脸泪水的脸庞。 也许在那个时候起，他对她的关注，就不仅仅是责任。 之后的多年守护，看她一点点长大，从内向沉默的小女孩，蜕变成亭亭玉立，活泼爱笑的大姑娘，这过程中，他的心态可能也发生了转变，只是他没有意识到。 直到她的突然表白，点醒了他潜藏的情感。 “很久很久以前吧。”晏一阳轻轻说，带着点温柔。 看他这副深陷其中的模样，路衡在心里叹气，忍不住的担忧。如果那小丫头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为救晏一阳才死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有心提醒，却又不忍心。有多少年了，没见晏一阳这样幸福的笑过，身为从小到大的兄弟，他不忍也不能去打破。 只希望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丫头能放下心结。 “那什么时候约出来聚一聚，介绍大家认识一下。” “元旦吧。”晏一阳敲定时间。 “行啊。”路衡很干脆，话风一转，又回到了他的嘴上。“不过你这嘴都亲到这份上了，就没想再干点什么？” 晏一阳埋头工作，充耳不闻。 被无视的路衡，贱兮兮的笑道：“你不回答我没关系，等见了小丫头，我再问她也行。” 晏一阳也跟着笑起来，阴森森的说：“你最好敢。” 不，他不敢。这小子坑起人来可不会手软的。 “来来来，我们来聊聊今年的业绩，顺便来展望一下明年。”吃过太多次闷亏的路衡表示，八卦什么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热爱工作。 晏一阳很乐意跟他聊这个话题。 两人一聊就是一上午，这是常态了。 “中午不用约会？”工作告一段落，路衡伸了伸懒腰，看时间，差不多该吃午餐了。 “不用。” “我记得小丫头跟路则在同一个公司实习吧，那不是很近，怎么不约会？” “你的问题有点多。”晏一阳合上文件夹，起身走人，不欲与他多聊私人话题。 “哎，你等等我呀，我也要吃饭的。”路衡追上去。 晏一阳的午餐一般是在员工餐厅解决的，但如果有路衡在，一定会拽着他去外面的餐厅。 “我还没去过吴忧姐的日料店，走吧，中午我请客。”上次他刚好出差，错过了。 晏一阳无所谓。 日料店里人气爆棚，若不是熟人，还真吃不上。 “老板娘，可以呀这生意。”进入包厢后，路衡冲她竖起大拇指。“日进斗金啊。” “别别别，在你们这种大老板面前，我这小店可不够看。”吴忧习惯了他的打趣，也和他插科打诨。但也没忘了另一位。“阿晏你肠胃没事了吧？后来一忙就把你给忘了。” 晏一阳笑笑。“没事，谢谢你的粥。” “怎么啦？”路衡插了一句。 吴忧把那天发生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也是愧疚。“是一个帮厨把前一天不新鲜的甜虾混进去了，刚好上了我们吃的那桌，被阿晏给吃着了，害他又是上吐下泻又是发烧的。” “早没事了，你不是还给我熬了两天粥，意外而已。”晏一阳不在意的摆摆手。 闲聊了一会儿，吴忧被服务员叫去了。 “你也是够倒霉的。”路衡幸灾乐祸。 还有更倒霉的，不过晏一阳是不会告诉他，让他有机会取笑的。 “哦，对了，苏娅过年前后就要回来了。”路衡在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打量晏一阳。 “她跟我打过招呼了。”晏一阳没有一点异常反应。 “兄弟，说句实话，你对苏娅就没动过一点心思？”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那么个大美女，多少人想追还追不上。“那么朝夕相处的，就没有一点暧昧？” 当初在大学时，一个是学生会会长，一个是副会长，经常一起参加各种的竞赛，活动，那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人迟早会在一起，结果到毕业了都没消息。 直到苏娅出国，学校论坛上又是议论纷纷，各种猜测。 “你不也是朝夕相处，问我做什么？” 路衡也是学生会的一员，他们两个参加过的活动，他也是都参了一脚的，所以真要细究这个“朝夕相处”，他也是逃不开的。 “我心动过呀，那不是人家没看上我嘛。”他坦然承认。 苏娅是那种不仅漂亮，人还聪明，性格也好的女孩子，只要是个男的，应该就没有不喜欢的。 “我没有。”晏一阳看着他，眼里是坦荡荡。 “你不会那个时候心里就藏着那个小丫头了吧？”路衡越想越觉得是了。 大一是晏一阳最难熬的时期，不仅要上主课，又要自修一门，还要去他老爸留下的公司学习，为了不让自己有胡思乱想的时间将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即便这样，他还是每个星期固定去老城区，偷偷看望那对祖孙俩。 那时路衡以为他是愧疚，现在想想，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因为他即便再忙再累，都会抽出那个时间。 晏一阳没有回答他，等于是默认。 “我操，你禽兽啊，那时候小丫头才几岁，你是□□吧。”路衡大呼小叫的。 “需要给你科普一下□□吗，她那时候已经14，快15了，算少女，了解？” 路衡一想也是，那会儿晏一阳也才18岁，不小心代入现在的年龄了。“也就是承认你的心思了。” “我承认啊，没准备否认。”只是那个时候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份怎样的情感。 “那我就好奇了，如果小丫头没对你一见钟情，你会怎么办，再比如啊，如果这中间小丫头交了男朋友，你又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晏一阳还真没想过。 是前者，他应该不会怎么办吧，还是和以前一样，偷偷守护她们。就算是后者，他因为单善交了男朋友，发觉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也只会替她把关那个男人，而做不了什么。 如果没有单善的主动，他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所以路衡的问题，没有意义。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现在的生活很好。”他不要如果。 路衡看他一眼，对他来说，他现在的生活确实比之前好太多了，终于不再一个人孤零零的。 “那就祝福你的恋情顺顺利利，如你所愿吧。”路衡举起酒杯。 晏一阳笑着跟他碰了一下，说：“谢谢。” ☆、第二十二章 不是所有的放假，都能没有代价。更何况是广告公司这种视加班为常态的行业，似乎就更理所当然了。 而作为实习生，被要求加班，也就见怪不怪了。 因为艾玛要赶一份设计，单善被留下来，替她跑腿，打印，没咖啡的时候续上咖啡。到了饭点，还要去指定的餐厅买晚餐。 总之就是被指使得团团转，一刻不得闲。 不过办公室里的情况都差不多，大同小异罢了，她不止一次在茶水间遇到苏又紫，打印的时候碰到路则。 连着几天都是如此。 因为接下来又有元旦，如果不想在假期被迫加班，那就只能赶赶进度，加加班，先苦后甜着。 单善每天10点后回到公寓，累成狗，洗洗倒头就睡了，早上又紧跟闹钟起床，匆匆回公司，几乎没了休闲时间。唯一能松泛点的，也就中午了，用来午睡一下，养好精神应付下午乃至晚上的战斗。 所以好几天，她都没见到晏一阳了，即使两人是邻居，也见不到面。 主要是她勒令了晏一阳不准出现，她怕见了面，会忍不住脆弱，同他撒娇，会影响她的战斗力。 就连微信，也几乎不发。一是她没时间，二是为了杜绝想念，但晏一阳每天的晚安问候会雷打不动，准时发送到她的手机。 她现在只希望快点到元旦，这样就不用加班了，就算过了假期是更凶残的加班加点，好歹有个缓冲期，能透口气。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辛苦，有些不能适应这样的工作强度，真的很累。 就4天，短短长长的4天。 “嗷~”单善颓废地瘫在办公桌上，有气无力。 “这才是常态，你之前朝九晚六的时间点才是不正常的。”林琳啃着汉堡，靠在她桌边安慰她。“过一个月这样的生活你就习惯了，我刚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差点就崩溃了，坚持下来就好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但如果你要干这行，就要学着适应了。” 其实也不仅仅是这一行，只要是工作，就没有轻松的。道理她都懂，但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我想我能行了。” 林琳给她鼓励。“加油。” 单善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我会的。” “你中午吃什么？” “我没胃口。” “还是吃点吧，你要想着，再熬几个小时，就可以放3三天假了，是不是感觉就又有动力了。”林琳把一份红豆派放到她桌上。“吃一点甜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单善从懒洋洋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冲林琳感激的笑道：“谢谢，晚上请你喝奶茶。” “别请我喝奶茶。”林琳露出惊恐的表情。“我都胖了。” “那你还喝可乐？” 林琳拿可乐的手一顿，又理直气壮起来。“就是因为中午喝了可乐，所以晚上不能再喝奶茶了。” 单善可不信她的话。 而事实也证明，林琳是做不到她说的那样。 “这是新口味吗？好喝耶。”中午还坚定拒绝奶茶的林琳，晚上就真香了。 “不算新口味，出来有一阵子了。” “是嘛，我怎么没喝过？”林琳转着杯身看一圈，没能看清里面有些什么。 单善把配料照着给她念一遍。 “不错不错。”林琳乐滋滋的喝着甜甜暖暖的奶茶，环视一圈，见办公室里没什么走动的人，滑了滑椅子，靠近单善。“跟你说个八卦。” “什么呀？” “听说李总监被对家高薪挖角，年前就会离职。” 单善听了没什么反应。她来公司不到半个月，人都还没认清，也就没有触动。 “其实李总监还挺好的，你看我们的假期一般都能给放，就算现在加班狠点，但至少假期还在。就是不知道李总监走后的位置由谁来坐，是提拔副总监还是从外面招聘。”林琳压低了嗓音。“其实琳达早就觊觎总监的位置了，有传言李总监会走，也是她在其中牵线搭桥。” “如果琳达有这样的门路，她自己为什么不去？”单善疑惑的问她。 林琳摊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对了，艾玛是李总监的人，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跟着走。” 单善有点惊讶，但仔细一想，好像也不足为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分党派。“如果艾玛姐走了，那我会怎么样？” “要么给你另分配个设计师跟，要么沦为办公室的打杂小妹。”林琳有些同情的看着她。“所以啊，你还是祈祷艾玛不会跟着走吧。” 这么惨？单善想到第二种可能，手里的奶茶都不甜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还没成定局的事，一切为时尚早，就是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林琳拍拍她的肩，滑动椅子回到座位，却给她留了个定时炸弹。 单善的情绪低落了一会儿，又好了。不说这是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发生了，她也无力改变些什么。反正最差的情况就是给所有人打下手，半年的实习白干，不过如此。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为难自己，过一天算一天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如果预设的都没发生，现在的担忧不是显得尤为可笑。单善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她又恢复如常了。 休息够了，把艾玛交代的事情一一办好，争取今天早点下班。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很残忍。她不但没能如期下班，还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走出办公楼时，单善不止一次庆幸自己的懒惰，租了房子，不然这个点回学校，校门都进不去。 抬头望了望天，什么也看不到。 单善动了动有些酸涩的脖子，提脚下台阶。未落下的左脚停在了半空中，她猛地抬头望向马路对面。 在路灯下，站了一个人，他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正浅笑着看过来。 张望了两边的车辆，他快步走到她身边。 在他还未走上台阶，单善已忍不住扑上去，牢牢抱住他，倾诉相思。“晏一阳，我好想你。” 晏一阳环抱住她，轻笑回应。“我也很想你。” 得到回应，单善更用力的抱紧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她多日未见的思念的苦楚。“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 “对不起。”晏一阳并不反驳这是她的要求，只是有些心疼她，刚才从办公楼里走出来，人都是蔫儿的。 “呜呜呜~”被积压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出口，单善难过的呜咽。“你都不知道，加班好辛苦的，我又不是正式员工，还每天让我加班这么晚，一点都不好玩。” 晏一阳摸摸她的头，安抚她，安慰她。“我知道，我们善善吃苦了，受委屈了，我都知道。” 她还是个小女孩，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也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如果可能，他希望她一世无忧，不受风吹雨打。 但他不能，因为她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需要磨砺和成长，变得更坚强。 而他能做的，不过是在她需要肩膀的时候，给她依靠，需要倾诉的时候，借她耳朵。 “有你在真好。”单善汲取了他的温度，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这一刻，她深刻体会到，有男朋友还是很好的。这些话，她没法和外婆说，怕老太太会担心。尤果果倒是会和她同仇敌忾，但不会这样宠溺的安慰她，包容她的无理取闹。 “哥哥，我太喜欢你。”末了，小猫似的蹭一蹭他。 “又撒娇。”晏一阳眉眼柔和，显然是喜欢她这个样子的。“走吧，回家了。” “原来你是来接我下班的呀。”单善高兴的说。“还以为要明天才能见到你呢。” 晏一阳扣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衣服口袋。“放假了，总不用担心影响你的战斗力了吧。” “不担心了。”她笑嘻嘻的摇头，又忍不住去蹭他的手臂。“哥哥你真好。” 爱撒娇的小丫头。晏一阳打趣她。“现在不觉得变态了，一口一个哥哥。” “哎呀，不是叫顺口了嘛，再说了，你又不是我亲哥哥，这只是一个昵称，跟人家喊宝贝一个道理。”单善辩解。 “那你怎么不喊宝贝？” 单善皱皱鼻子，嫌恶的表情。“你也没有喊我宝贝呀，都是小丫头小丫头的叫。” “宝贝。”晏一阳猝不及防的喊她。 单善的整张脸都皱了。“牙齿都酸了。” “哈哈，小丫头。” “嗯，还是这个听着顺耳。” 晏一阳拍拍她的头，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单善微微仰了头，在昏黄的路灯下，他眼睛里的情绪她看不清。 但可能她眼睛里的情感被他看清了，晏一阳没经住诱惑，在大马路上，吻上她的唇。 单善没有抗拒。 也许是夜太深，也许是人太少，也许是思念太凶猛。 她丢开了顾忌，丢开了羞涩。 任他肆无忌惮的索取。 她的放纵，滋养了他。 …… 晏一阳抵着她的额头，四目相对，彼此都是溢满的情意。单善突然害羞起来，藏进他的怀里。 他的心跳，很快，和她的一样。 单善悄悄抬头，撞进他落下的目光里，莫名的愣了一下，被他眼里的炙热烫到，又把头埋了回去。 怎么办，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晏一阳，喜欢得，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是所有恋爱里的人的喜欢都这样的吗？ 不管了，跟着心，总是没错的。 ☆、第二十三章 回了公寓不回家，跑到楼顶干嘛呀，单善稀里糊涂的被晏一阳带上顶楼。 “你要请我喝西北风吗？”发出她的疑问。 “是啊。” 单善得意的笑起来。“你才舍不得呢。” 晏一阳轻笑一声，单手揽过她的脖子。“你又知道了？” “那当然。你是谁呀，我是谁呀。”语气里，有隐藏不住的得瑟。 “我是谁呀？你是谁呀？” “你是晏一阳，我是单善呀。” 是啊，这就够了。晏一阳不能更认同这个答案了。只因为她是她，足够了。 “不过，你到底带我上来做什么？”单善还是好奇。 晏一阳领着她走到一个箱子前，揭晓答案。 “仙女棒？”单善一脸迷惑。 “傻丫头，忘记今天跨年了？” 很显然，她忘了。“对耶，跨年。”单善兴奋起来。 她记得明天是元旦，因为不用加班了，但忘记有跨年这个仪式了。往年她是不会忘的，H先生每年都会参加电视台的跨年晚会，她指定是要守着的，今年实在是太忙太疲倦了，她连刷超话都觉得累。 “小笨蛋。” “看在你准备了仙女棒的份上，就不计较你的称呼了。”单善大度的说。 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根本就是想玩了。 单善一手拿一支，乖巧的等他点燃。晏一阳找出打火机，给她点上。 火星快速蔓延，闪耀出绚烂的花火。 单善挥舞着仙女棒，没转几个圈，灭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雅兴，还有一大箱子等着她宠幸呢。 乐此不疲的，单善还是很迷恋这短暂的美丽的。晏一阳买来这些，就是为了让她开心的，自然没有不依着她的道理，不厌其烦的为她点火。 璀璨的烟花，映衬着单善灿烂的笑容。晏一阳始终拿着手机，记录着她的样子。 远方传来钟声。 是零点的倒计时。 单善下意识的找晏一阳，见他就在她回过头的地方，笑了。 在两人的对视中，迎来新的一年。 “新年快乐，晏一阳。” “新年快乐，单善。” 在晏一阳的镜头下，他亲吻了她，在新年之初。 美好又浪漫。 如果不包括浪漫之后的残局需要收拾，可能会更美好一些。不过，热恋中的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甜的。 清理完所有的仙女棒，确定没有留下隐患后，两人才离开天台。一起去丢了垃圾，一起回到11层，然后互道晚安。 看着她进门后，晏一阳才关上自家的门。 而单善，也趴在门上听到关门声，才走进屋里。 迎面而来，尤果果的吐槽。“啧啧啧，谈恋爱，谈到连你家H先生的跨年都不看了，果然是见色忘偶像。” “你看了吗？唱了什么歌？”对于H先生，单善还是很在意的。 “网上有官方放出的视频，也有饭拍，自己去看吧。” 单善拿出手机，先去超话逛了一圈，又去热搜上看了一遍，最后不过瘾，还点开抖音刷起来。 不特地搜索，但刷到相关的视频，就会特别开心，好像拆快递的心情。 “对了，有我的快递吗？”她突然想到，她之前在网上买了不少东西，这几天太忙，都没注意到。 “全给你放房间了。” 单善丢下手机，回卧室把快递搬到客厅。哦，对，她搬到次卧了，把主卧让给了尤果果，因为主卧的光线更好，适合她拍视频，而且她东西也实在太多，次卧不够她放。 纸箱的，袋装的，合计有十来个。 单善坐在地毯上，随手拿过一个拆开。 “这是什么？”极度热爱拆快递的尤果果，也爱看别人拆。 “酱板鸭，那天看到一个UP主在吃，看馋了，上网买了一只。” “我们来吃吧，冰箱里有啤酒。”尤果果兴致勃勃的提议。“刚好是跨年，我们来庆祝一下吧。” 这是个好提议，单善举双手赞成。“要不要放微波炉热一下，我看看，上面有没有说怎么吃更好吃。” “这个我在行，我来看，你继续拆你的快递。”对于吃的，尤果果向来热情主动。 也好。单善把酱板鸭递给她，自己打开下一个快递。她还买了衣服和鞋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 “我还买了果酒，我们试试看味道。”这个也是被种草的。 尤果果回房间搜刮出不少的零食出来，堆到茶几上。“我有酒杯，我去拿。” “你怎么会有酒杯的？”她刚才是不是说冰箱里有啤酒？“你买啤酒做什么？” “做菜呀，你不知道很多菜是需要放啤酒去腥的吗。”尤果果端着加热好的酱板鸭和两个酒杯回来。 单善还真不知道。“闻起来还挺香的。” “我快要流口水了。”尤果果上手掰了个鸭腿下来，啃了一大口。“辣，过瘾。” 听她的评价，单善果断抽了纸巾包上另一只腿，同样的大口。肯定她的评价，没有踩雷。 两天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小甜剧，分食一只不大的酱板鸭，举起酒杯，碰了一下，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寝室，还是4个人一起过的。”尤果果的头枕在沙发上，不由发出感概。 “你记错了，是3个人，孟瑶是和她的大叔一起跨年的。”单善晃着酒杯里粉色的果酒，纠正她。 “对，她一直是重色轻友的，我们是3个人过的。今年，你也重色轻友了。”尤果果举着鸭骨头指责她。 是，她承认。在天台上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晏一阳，根本没有想到楼下的闺蜜，她步了孟瑶的后尘。“对不起啊，果果。” “算啦，我理解你们，我只是有一点难过。”一个人待在公寓里，冷冷清清的。 单善抱住她，给她温暖。“别难过了，我陪你通宵啊。” 尤果果回抱住她。“这是你说的，别反悔。” “不反悔。” “还要把这些酒都喝完。”尤果果指着茶几上的几瓶果酒。 “OK。”果酒的酒精度低，喝完了也不会醉，那就喝吧。 从一开始文雅的倒杯喝，到后面直接对瓶吹。才3度的果酒，被两人喝出了威士忌的豪迈。 有点傻，但没人在意。 “这个不好看，换别的。”单善不喜欢小甜剧里主角的颜值，就这？ “不是挺好看的。”很甜啊。 “我是说主角长得不好看。”如果是不细究剧情的剧，单善一定是先看主角长得怎么样，尤其是这样甜甜的剧情。 尤果果不同意。“不是长得挺好的，白白净净。” “如果连白白净净都做不到，谁还知道这是男主角。” 嗯，好像也是。尤果果仔细看了看，确实如此。“连沉默都长得比男主角好看。” 沉默？有点熟悉的名字。单善回忆了一下，不是1102的那个人吗？“你和他很熟吗？” “谁？哦，你说沉默啊，还好吧，有几次丢垃圾的时候遇到，聊了几句，他还挺健谈的。”尤果果认识的异性不多，能聊到一起的就更少了。她也挺意外，和沉默有不少共同的话题。 单善想提醒她小心陌生人，但又觉得她多认识一些异性没有坏处，而且就几次见面，她没有在沉默身上感受到恶意。 虽然如此，单善还是决定改天问问晏一阳，认不认识这个沉默，稍微打听一下。尤果果在某些方面单纯得近乎单蠢，她得盯着点。 “他知道我是做美食UP主的，还给我提了不少建议，我觉得还挺受用的。”看得出来，尤果果对沉默的印象还不错。 “那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啊，他是写小说的，也做编剧，给人写文案什么的。” “你怎么确定他没骗你？” 尤果果撇撇嘴，对她怀疑自己的智商不满意。“我去他房间看过他的作品的。” 单善瞪圆了眼。“你还去他房间？他没来过我们这里吧？”什么情况？ “没有，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你确定吗？单善很想问她，但她已经用果酒把自己喝出醉态了。“你的酒量也太菜了。” “我酒量怎么了，我酒量还不错的。”尤果果的脸，红成了红苹果。 单善要夺她的酒瓶，不想让她继续喝了，但在力量的较量上，输了。 尤果果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我只是有些头晕晕的，真的没醉，这是果酒啊姐妹，我酒量真没差成这样。” 行吧，反正在家里。单善放弃了，自己也跟着干了。酒精度是不高，但喝得多了，还是会醉的吧。她都有点晕乎乎的。 两个完全谈不上有酒量的小丫头，连喝了几瓶果酒，最后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电视剧里还播放着没来得及换的小甜剧，一集一集接着往下演，都没能吵醒两人。 直到在睡梦里感觉到凉意，单善才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客厅，脚边是尤果果趴在沙发上酣睡的样子。 她撑了撑头，试图叫醒尤果果，但她睡得太死，完全无动于衷。没办法，单善只能回卧室把她的被子抱过来给她盖上，以免感冒。 “还说要通宵，结果睡得比谁都熟。”单善确定空调是正常运行着的，然后关掉电视和灯，自己回房间继续睡。 ☆、第二十四章 “啊——” 新年伊始，是从尤果果杀猪般的惊声尖叫中开篇的。 “怎么了？”单善光着脚，慌乱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客厅的沙发前，卧着一个大团子，不用怀疑里面的人。 “喂，说话。” 团成球的棉被突然掀开，露出尤果果扭曲了五官的小圆脸。“我来大姨妈了。” “所以呢？” 尤果果拉开被子，刺眼的颜色显露无遗。白色的长毛地毯上，一块鲜艳的红。 单善扶额，有一点麻烦了。 突然，尤果果的表情一僵，然后急匆匆的往浴室跑。进去没几分钟，在里面喊道：“单善，姨妈巾没有了吗？” “有的吧。” “在哪里呀，我找不到。” 单善也不确定了。“那我现在出去买一点回来吧，你等我一下。” “你快一点。” 单善穿上外套，拉完拉链，想起来没带手机，跑回房间拿上，想了想，又找出一个购物袋揣兜里，这才出门。 打开门，便对上正往这边打探的1102的沉默的目光。见她出来，沉默走上前，问道：“刚才是不是尤果果的声音，她没事吧？” “你这么关心尤果果做什么？”单善带着防备的审视他，将身后的门给关上。 沉默连忙澄清。“我没有恶意，真的，我保证，我只是对她挺有好感的。” 这个话，单善相信。虽然尤果果有些微胖，她本人也不太自信，但这并不能否认她的优秀。 所以听沉默说对尤果果有好感，单善并不觉得奇怪。“你们认识没多久吧。” “时间不是衡量情感的标准。我是认识她不久，但我了解她。”沉默说的信誓旦旦。“她可以为了自己热爱的兴趣，吃胖都在所不惜，一点也不矫情别扭，特别可爱。” 听他对尤果果的评价，单善只想说，时间不是衡量情感的标准，却是了解一个人深浅的维度。 “她没事，你放心吧。”单善不欲再与他多聊，越过他，径直走向电梯。 去往便利店的路上，单善思考着要不要把沉默的好感告诉尤果果，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干涉太多，让他们自由发展会更好。 算了，顺其自然吧。 进到便利店，单善直奔目标。结账出来，闻到一阵扑鼻的香味。 打包了三碗红烧牛肉面，单善在回来的路上，给晏一阳打电话。第一次没打通，她正要放回口袋，伴随着铃声，晏一阳回拨了。 “这么早。” “你醒了吗？” “现在醒了。” 也就是说被她给吵醒的。单善吐吐舌头。“我给你买了面，正在按电梯，你在门口等我。” 不给他回话的时间，单善进到电梯里了。 电梯打开，一眼便看到晏一阳高大的身影。 “今天起这么早，饿醒了？”上来就打趣她。 “我是特意为了给你买早餐才起早的好吗，一点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单善娇嗔道。 晏一阳打量她。戴着外套的帽子，大半张脸埋在衣领里，长款羽绒服的下摆露出一截上次见过的睡裙的裙摆。 不用他拆穿，单善已经自曝了。“好啦，其实是顺便买的，白感动了吧。” 晏一阳哭笑不得的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不会再装一下。” “都被你看破了，再被你说破，我不是很尬尴吗，还不如先说了你要说的，让你无话可说。”单善一脸的得意洋洋。“我机智吧。” “你最聪明了。” 单善抛给他一个“你很有眼光”的眼神，然后把面递给他。“快点吃，不然面会坨。” “你不陪我？” “我还有事呢，乖乖吃早饭，等我忙完了就来陪你，等我哟。”末了，送他一个飞吻。 被当成孩子哄的晏一阳，心累的叹口气。 而在马桶上等了好久好久的尤果果，已经不知道叹了几次气，无奈她手边没有手机，只能干等。 “给你。”单善终于把她要的东西递进来了。 “我腿都坐麻了。”尤果果哭唧唧的抱怨。 “抱歉，不过我买了牛肉面补偿你，出来就能吃了。” 听到有吃的，尤果果立马变脸，由阴转晴。“那你帮我拿一下内裤。” “好嘞。” 一个混乱的早上，在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中，变得岁月静好。 “多吃点肉。”单善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她。 尤果果来者不拒，她从不和美食作对。“你在哪里买的，下次带我去。” “就在便利店旁边的面馆，口味挺多的，不过牛肉面是招牌，哦，还有你喜欢的肥肠。” “啊，那你怎么不买。”本来已经觉得牛肉面不错的尤果果，知道还有自己更喜欢的，顿时不满了。“我最爱肥肠了。” “那不是你还等着嘛，要三份一样的比较快。” “其实我还可以再等一会儿的。”说着，尤果果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三份？” 单善点头。“是啊，因为不知道晏一阳吃不吃肥肠，所以就要了三份牛肉的。” 尤果果冷笑。“哼，重色轻友的女人，不要你的牛肉了。” 单善等着她把牛肉还回来。 “不，凭什么还给你，我还要你的卤蛋。”尤果果生气的说。 看在她来大姨妈的份上，单善懒得和她计较，主动夹了半颗给她。 “看在卤蛋的面子上，就原谅你这次了。” “我谢谢你。” “不客气。” 面吃到最后有点咸，单善起来倒水喝。“你要不要水？” “热的吗？” “不是。” “那我不要了。” 于是单善拿烧水壶接了水，按下开关，自己喝了一杯冷水，去把面汤系好，连同她的丢进垃圾桶。“我去扔垃圾，你自己看着点水。” “谢谢宝贝。”尤果果冲她抛媚眼。 单善走到玄关时，又折回客厅，把昨晚的垃圾一起清理了，转头对尤果果说：“你记得把地毯丢洗衣机。” 尤果果从厨房冲出来。“差点忘了，希望血迹没干，要是洗不掉就完了。” “你还是祈祷洗衣机能容得下，洗得动吧。”地毯不仅大，还非常厚，吸了水的重量，很难想象。 单善扔垃圾回来，就见尤果果沮丧的站在玄关等她。 “什么事，说吧。”一看就知道有事相求。 “求求你帮我一起洗地毯吧。”她好不容易把地毯塞进洗衣机，结果不知是太满还是怎么的，洗衣机根本不动，她又拿出来，放了换下来的睡裙进去，事实证明洗衣机没有坏。 “送去干洗吧。”单善给出参考建议。 “不行，太丢脸了。”又不是别的脏污，她怎么好意思拿出去丢人。 单善实在不愿意。“那这样吧，把血迹那一块洗掉，再送去洗。” 尤果果考虑一番，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冲去浴室。 在浴室了折腾了好久，尤果果又出来寻求帮助。“血迹洗掉了，但是整条地毯都湿了，我搬不动。” 正在刷手机的单善，跟着她到浴室一看究竟。 地毯被平铺在地上，空间不够，有的地方折了好几层，但此时都浸满了水。 这……搬去干洗店，不得累瘫了。 “不然我们把水拧干，直接放阳台去晒吧。”单善不是很确定的说。 “不洗了吗？” “你不是说洗掉了。” 尤果果看了一眼那个位置，是白白的。“不然我们再整个冲一遍？” “也好。” 说干就干。单善脱了袜子，踩过地毯，去开花洒。 “不然倒点洗衣液吧，不然总觉得膈应。” 单善同意。 两个人各司其职的忙活着，完全没注意地上的下水口被堵得严严实实，水已经没过浴室的门栏，往外流淌。 尤果果失手倒了大半瓶的洗衣液，使得泡沫越洗越多，根本洗不干净，只能拿水一个劲的冲。 一个用洗澡的花洒，一个用洗脸台的小花洒，齐心协力的，要淹没公寓。 一开始两人无从察觉，还是单善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晏一阳通知她们，让她们快去开门，物业和楼下的业主找来了，并说明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尤果果，快关水，看一下下水口。”挂了电话，单善立即关掉花洒，去看浴室门口，果然有一条水流向外延申。“我们有麻烦了。” 看到堵住的下水口，尤果果也知道她们有麻烦了。 两人赶紧赶去开门。 一路走一路的心惊，水已经流到客厅和厨房，乃至玄关。 开了门，一对夫妻在物业主管的陪同下，脸色十分不善的看着她们。 “对不起，你们的损失……” 晏一阳刚跟1103的业主打完电话，回来听到单善的话，立即接过话头。“不好意思，我是1101的业主，也是她的男朋友，关于漏水的事，我们十分抱歉，这样……” 晏一阳条理清晰的根据《物权法》，和对方商谈赔偿条款，又去楼下察看漏水情况，整个过程中，单善和尤果果都只安静的待着不说话，避免再添麻烦。 “你们快去把房间里的水托干，未免造成更大的损失。”在她们要跟上去的时候，沉默在后面扯了扯两人，悄悄说。 于是她们留在楼上，处理客厅和厨房的积水。 第一次遇上事，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有些蔫蔫的，只安安静静的把地上的水拧到脸盆里，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尤果果没憋住，哭了。 单善听到她抽鼻子的声音，才发现她在哭。“你哭什么，又不是多大的事，也就赔偿一下损失。”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不是你什么，来大姨妈？那你是不是要追溯到你是女人这件事？”单善打断她的自责。“这是个意外，我们下次用水的时候小心就好了。” “可是，如果房东不租给我们了怎么办？”尤果果的思维开始发散。“觉得我们麻烦，不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了，那你上班怎么办？” 单善叹气。“你想太多了。我们和房东是签了租赁合同的，不是说不租就可以不租的，而且，是我们赔偿给楼下的业主，又不是让房东赔，算不上给他添麻烦。” “就算他不愿意继续租了，那再租别的地方就好了呀，又不是非这里不可。” 被她安慰了一番，尤果果总算没那么愧疚了，只是最后的结果没出来，她还是不安心。 单善太清楚她的脾性，也不再劝说，认真把水托了。 直到晏一阳回来告诉她们，都谈妥了，由物业出面帮忙找人修补，但费用她们出。 两人这次都松了口气。 ☆、第二十五章 沉默是跟晏一阳一起去的，也跟着一起回来，还帮着一起搞卫生。 4个人同心协力，不仅处理了地上的泡沫水，还把“罪魁祸首”的地毯给晒到了阳台，尽管今天没有出太阳。 其中正逢生理期的尤果果，干完这些，在感谢了沉默，并许诺下次请吃饭后，躲回了房间。 沉默在看不到尤果果后，也告辞了。 只剩下一对小情侣。 “你裙子的下摆湿了，去换一件，别感冒了。”晏一阳说。 单善低头去看，发觉不止她的裙子湿了，他的裤脚也湿了一块。“你也回去换条裤子吧。” “嗯，我走了。” 单善把他送到门口。 “对了，上次和你提过的，介绍你认识我的朋友，约了晚上一起吃饭，你有没有时间？” “有啊。” 晏一阳又问。“那中午和我一起吃饭有没有时间呢？” “这个嘛……”单善故作迟疑。“我得想想。” 晏一阳伸手摸乱她的头发，语带危险。“想清楚。” 单善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胳膊，认怂。“我当然有时间和哥哥一起吃午餐啦。” 晏一阳真是拿她没辙。“快去换衣服吧。” “得令。”单善表情严肃的向他敬军礼，然后向左转，再转，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卧室的方向迈去。 看得晏一阳是既有趣又无可奈何，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他却没察觉自己的笑容里，藏了多少的宠溺，正是因为这份宠溺，才会纵得她越来越放肆。 也许察觉了，他也不会收敛，因为他喜欢这份放肆，喜欢她对他放肆。 单善不知道他的心思，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挑选衣服上。 晚上要见晏一阳的朋友，她是不是应该穿得稍微隆重一点点，太随便了会不会不好啊？ 【哥哥，晚上约在哪里吃饭呀？】 【吴忧姐的日料店，有他们夫妻两和一个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单善还想着去日料店穿什么比较合适，晏一阳又来了一条微信。 【你是不是该优先考虑中午的这顿？】 【那我不是不想换两次衣服嘛。】 【就穿你平时的就行。】 单善不想回复他了。 衣架上，大半是长卫衣，她今年偏爱这款，方便又保暖，但是她今天想穿得淑女一些……有了，新买的不就是裙子。 单善翻出昨晚还没来得及给挂上的裙子，是一条毛呢的红色格子连衣裙，内搭木耳边的白色毛衣。 穿上后，她看起来又甜美又温柔。单善把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又多了一丝清纯和娇俏。 完美。单善满意的化上相衬的妆容，涂了上次晏一阳给买的口红，带上羽绒外套去1101。 “叮咚。” 【我在卫生间，你自己开门。】 门没开，进来一条微信。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漂亮吗？没能第一时间看到，真替你惋惜。】 单善一边回着信息，一边从包里掏钥匙开门。 手机再响起，不再是信息铃声，而是视频邀请。 想接受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晏一阳是说他在卫生间吧。单善果断拒绝，发了语音过去。 【这是一条有味道的视讯，嫌弃你。】 这个时候，她已经进门了，背对着玄关换鞋。 她完全没发现，她以为不会出现的人，此时已在她身后。 腰间忽然多出了一条胳膊，强有力的拦腰抱起她。单善吃惊的低呼一声，双手抓住手臂。人被腾空着抱上玄关的台阶，晏一阳的另一条胳膊来到她的腿窝，完成一个公主抱。 “嫌弃我？” 惊魂未定的单善，大口呼气。“你吓死我了。” “胆小鬼。” “我以为你在卫生间嘛，谁料得到你会突然出现啊。”单善捶他胸口。 晏一阳将她抱到客厅，安抚的摸摸她的头，被一掌排开。 “不要弄乱我的发型。” 晏一阳这才注意到平时喜欢披散头发的她，现在是扎起来的。“这样好看。” 得到夸奖的单善，挣扎着从他腿上下来，还退后几步，给他展示她今天的穿着。“淑女吧，像不像个小公主？” “你本来就是我的小公主。” “哎呀，哥哥你都会说甜言蜜语了。”单善惊奇的看着他。 晏一阳伸手将她拉回怀里。“刚才是谁嫌弃我的。” “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嫌弃哥哥，真没眼光。”她语气夸张，眼神闪烁，摆明了是心虚。 “是啊，到底是哪个没眼光的小家伙。”晏一阳冷哼。 单善讨好的勾住他的脖子，亲亲他的脸。“哥哥，我错了，哥哥。” 本来就是假生气的，再被这么一撒娇，谁还抵得住，发得了脾气。晏一阳只能暗叹一口气，收起绷着的脸。“中午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看哥哥你想吃什么？” “这么乖？” “嗯。”单善重重点头，乖萌乖萌的。 晏一阳拍拍她的头。“穿得这么漂亮，去吃西餐？” “好啊。” 单善不太挑食，只要味道不差的，无论是西餐还是中餐，她都可以。平时也会和尤果果去探店，所以她还真的去过不少餐厅，包括西餐。 不过晏一阳选的这家情侣餐厅，她是真的没来过，因为有些情侣餐厅，真的就只能一男一女才能进。 第一次来情侣餐厅，她还挺好奇的，但其实也就那样，没有多特别，除了氛围浪漫一些。 菜的味道也并不能算是惊艳，就中规中矩。 “不喜欢？”晏一阳也是第一次来，菜的味道无从得知。这还是他问路衡要来的推荐，实在不能相信他的味蕾。 单善压低了声音偷偷说：“气氛很好，所以餐厅的定位是，有情饮水饱吗？”言下之意是，不用注重菜的口味。 晏一阳被逗笑，注意到场合，又立即收敛。 熬过了一道道慢吞吞的上菜速度，以及并不太美味的菜肴，终于结束了午餐。 从餐厅出来，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接下来想去哪？” “不知道。” “那就先逛着？” “好啊。” 两人漫无目的的闲逛，也是一种乐趣。 最后逛到了游戏厅。 单善拉着晏一阳，把里面的游戏一个一个的玩一遍。 等到晏一阳的手机传来询问的声音，他们还只玩了一半，但不得不打道回府了。 “紧张吗？” “不紧张。”单善如实回答。只是见朋友，又不是见家长，这点承受力她还是有的。 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已经坐了3个人。 见到他们来了，路衡立马开始起哄。“迟到了，必须自罚三杯啊，但如果是交杯酒的话，允许你们少喝一杯。” 晏一阳直接无视他，给单善介绍吴忧夫妻俩。“这位是周子运，这是他太太吴忧，她叫单善。”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吴忧打量着单善，不确定道。 “对，那天你给晏一阳送粥的时候，我们打过照面。”单善坦然的承认。 吴忧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如此。” 如此什么，她没有点明。 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还没有介绍到自己，路衡跳出来，直接来了个自我介绍。“小丫头你好啊，我叫路衡，是路则的哥哥。” 单善讶异他说话的口吻，但很快收起了自己的表情，落落大方的回道：“你好，我叫单善。” 晏一阳隐晦的瞪他一眼，交代单善。“你不用搭理他，他这个人习惯了自来熟，喜欢自说自话。” 吴忧夫妻俩笑起来，觉得这个形容还挺贴切。 被嘲笑的路衡，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不屑一顾。 因为这么横插一杠，陌生感消弭许多，再加上单善也不是清高孤傲的性子，大家聊得还挺愉快。 不过单善的话不多，虽然为了迁就她，聊了很多晏一阳在大学时期的事，但因为没有参与过，她也加入不了话题，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你们记不记得大二那年，阿晏发着高烧去参加程序设计挑战赛的事？人都烧糊涂了，还是被他轻轻松松摘了冠军，结果一下台，人就倒地上了。” “这事怎么忘得掉，就是现在拿出来讲，都是值得津津乐道的事。” “我说你们夫妻俩，被阿晏出多少钱给收买了，一晚上的，拼命说他好话，你们倒是也讲讲我的光荣事迹来回味回味呀。”路衡不满的抗议，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吴忧揶揄道：“问题是，你得有光荣事迹能让我们讲呀。” 这话说的，路衡可就不服了。“我怎么就没有光荣事迹了，我……” “得得得，等你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来给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们再讲不迟。”周子运打断他。 而在3人斗嘴的间隙，晏一阳凑到单善耳边低语。“我是不是很厉害。” 单善瞥他一眼，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什么眼神，你可别听路衡瞎说，我这是真实事迹，现在上学校的官网还能查到我的荣誉记录。” “那等我什么时候查到了，再来夸你。”单善狡黠的笑起来。 “行，我等着。” “我说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大声点。”才一会儿功夫，路衡的苗头就换了人指。 晏一阳怼他。“你的基本逻辑呢，既然是悄悄话，自然是小声说，大声了还怎么算是悄悄话。” 路衡语塞，借着酒劲，蛮横的说：“我不管，我今天高兴，我就是要听。” “又不是你有了女朋友，你高兴个什么劲，少找理由哈。”周子运白他一眼。 “你懂什么，晏一阳这家伙，我一度以为他要注孤生的，现在能找着这小丫头，我多老怀安慰呀。”路衡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架势。“小丫头，好好珍惜我们阿晏，你再找不到比他更爱你的男人了。” 所有人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晏一阳尤其头疼，这家伙什么时候喝了这么多酒的，醉成这副德性。为了防止他说出些有的没的，晏一阳觉得还是就此结束这次的聚会为好。 “学长，吴忧姐，我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下次再聚。” “行，我店开着，你们什么时候想来了就来，随时欢迎。”吴忧说道。 “你们先走吧，这个醉鬼就交给我来处理了。”周子运冲两人摆摆手。 “那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 单善笑着挥了挥手。“再见。” ☆、第二十六章 树脂娃娃挂在内视镜上，一晃一晃的，单善拿手指一点一点的戳。 “坐好。” 单善瞄他一眼，正襟危坐。老实了没几秒，又不安分的侧过身子，凝视着晏一阳的侧脸。 晏一阳目不斜视。 直到她偷摸的乐出声来。 “傻笑什么呢？” 单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的说：“捡到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我得低调一点。” 晏一阳一愣，随即笑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们说的话呀。” “半信半疑吧，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的优秀是肉眼可见的，不用别人告诉我。” 晏一阳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 可能是他的手太温暖，热昏了她，导致某个容易得意忘形的小家伙，一不小心就兴奋过头了。“晏一阳你真是个乖宝宝，没有被别的女人拐走，守着单身，等我来找你。” “好好说话。” 单善不服气的嘟囔。“本来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是单身，现在还有我什么事。”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她是不是应该谢谢晏一阳的前女友？然后她就好奇了。“晏一阳，你为什么和你的前任分手呀。” “我没有前任。”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是吧。 单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我是你的初恋吗？” “是。” 这是什么宝藏男人。她从来不觉得晏一阳没谈过恋爱，当然也不介意他谈过恋爱，但突然被告知他从不曾属于别的女人，这种感觉，怎么这么该死的美好。 “为什么呀？”尽管极力憋着了，单善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泄露喜悦的笑意。”追你的女孩子肯定很多，你都不喜欢吗？” “不喜欢。” 单善再也隐藏不了她的雀跃。“所以你就喜欢我这样的对吗，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的。” 晏一阳把车停进停车位后，掐了掐她的厚脸皮。“你这脸皮，是吃什么长成的。” “你不要管，你就说你是不是就喜欢我这样的？” “不是不用回答。”晏一阳拿她的话堵她。 “其实还是可以回答一下下的。” “喜欢，就喜欢你这样的，只喜欢你这样的。” 单善非常满意他的回答，赏赐似的，倾身去亲了他一口。“真乖。” 这不是他常对她说的话吗。晏一阳弹了一记她额头，转身下车，绕过车头，给她开车门，牵着她，往公寓走去。 “明天想去哪玩？” “明天我外婆要来公寓看我，我没时间。” 晏一阳的脚步一滞，又不着痕迹的掩饰过。“中午去我那吃，让外婆尝尝我的手艺。” “我不知道外婆愿不愿意。”单善有些担心老太太的态度。虽然上次在家的时候没表现出来，但以她对老太太的了解，应该不会太容易接受她男朋友这个事情，更何况是去他家里吃饭。“还是下次吧，等我先探探外婆的口风。” 晏一阳表现如常，没让她看出他的情绪。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一刻，他是什么情绪。 有失落，也有轻松。 他有勇气站在单善面前，是因为他知道她的心思，但对外婆，没有被偏爱的他，会心虚得不敢面对。 他也怕，怕自己不够优秀，外婆会不喜欢，阻止单善与他交往。 暂时不见面，也好，等单善对他的感情再深一点，非他不可的时候，不用担心被迫分开的时候。 在不确定二选一，一定是他的情况下，晏一阳不敢冒险，充满胆怯。 “外婆怎么过来，你去接吗” “不用，我外婆不服老的很，我要是去接她，非得被骂一顿。”她有过这样的经历，心有余悸。“我给她查了公交车路线，她自己来，我到时候在站点接她就行了。” 自从老太太办理了老年卡，就爱上了坐公交车。平时还会和社区里的爷爷奶奶们组团坐车，在城市里来个一日游。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 大概是因为知道明天见不了面，即便已经送到了1103门前，她没有开门进去，他也没有转身离开，都舍不得彼此。 几乎是同时，他张开双臂，她扑进他怀里。 “再陪我待一会儿。” “好。”单善环住他的腰，耳边有他的心跳。“我们的身高是不是刚刚好？” 没有太高，少了小鸟依人的娇态，也没有太矮，显得比例失衡。 “检测情侣最佳身高差的办法是接吻。”晏一阳蛊惑她。“我们试试看？” 单善疑惑，是她带坏了他，还是他之前隐藏了自己。 “就只能亲一下。”她怕尤果果会出门，被撞见那就太糗了。 有些事情，是不受控制的。 更有些墨菲定律，是必然存在的。 一声开门声，一声惊呼，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整个过程，短短几秒间。 单善羞红着脸，把外套挂上衣架，转身看到沙发上，尤果果满脸通红，哀怨的望着她。 “你……” “单小善同学，我现在严重警告你，以后不准在门口接吻。”尤果果恶狠狠的通知她。 “不是，你的脸怎么比我还红。”她是被熟人撞见觉得窘迫，那她呢？ 尤果果小声的说。“我没看过真人亲嘴，还是那样的。” 单善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我外婆明天要来，跟你说一下。” “外婆要来呀，太棒了。”尤果果表示热烈欢迎。“我最爱外婆了。” 单善只想呵呵她。“晚安。” 尤果果却跟着她进入房间。 “你有事？” 尤果果盘腿坐到她的床上，犹犹豫豫的，欲言又止的，就是开不了口。 单善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卸妆，然后去洗漱。结果回来，尤果果还是别别扭扭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 尤果果从床上跳下来，不说话，就要出去。 “喂，尤果果。” 尤果果一个转身，健步飞奔回床上，一脸的视死如归。“接吻是什么感觉？”话音刚落，她就把脸埋进被子里了。 单善大概有猜到她的问题，所以也没多惊讶。以前撞见孟瑶被亲时，她也好奇偷偷的问过这个问题，然后孟瑶就告诉她，自己去体会。 同样的答案，她现在告诉尤果果。“从别人那里知道的，都只是别人的感受，你得自己亲身体会。” “那你告诉我，像小说里描写的吗？”尤果果还是不死心。 “有像有不像吧。”她只能这么说。 看尤果果落寞的样子，单善想到，她是不是刺激到她了？“你想恋爱了吗？” “我一直都想的好吗，只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就只能想想而已。”尤果果委屈的低着头。 单善挪了挪身体，抚摸她的背，无声安慰。 “但是看到你和晏一阳这么甜，我有点想找个人谈恋爱了，哪怕不是他也没关系。”说这话的时候，尤果果的表情是茫然的。她可能自己都没想好，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 单善可以懂她的感觉。以前住学校，哪怕同寝室的孟瑶再怎么秀恩爱，只要还有两只单身狗，现在她出去约会了，公寓里就剩尤果果一人了，难免寂寞。 她只想有个人陪。 单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试试看呀。” “但是，我觉得这样好像背叛。” 尤果果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单善肚子就有一团火无处发泄。“背叛什么了，人家都交了几年女朋友了，他是你的谁呀，哪来的背叛。” “算了，我也就随口说说的，一时感触，我睡一觉就好了。” 单善拉住她，不让她走。同时脑子飞速运转着，慢慢的开口。“其实你也不一定要找人谈恋爱呀，这对你来说太快了，你可以先尝试着和男生约会吃饭，一起出去玩，如果有好感，再尝试下一步，确认关系，如果没有好感，就当普通朋友相处。” 见她没有反驳，单善知道她在考虑。“别给自己负担，看看那个人以外的男生，也许你会发现其他人的美好。果果，善待自己。” “善待自己？”尤果果呢喃着，眼泪莫名的掉了下来。一滴一滴，掉落到被子上。“善待自己？” 单善看她哭了，连忙去够纸巾，连抽了好几张，有塞到她手里的，有自己拿着帮她擦眼里的。 “你怎么哭了？对不起，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在胡说八道，别哭了。” 结果尤果果哭得更凶了，任她怎么安慰都不管用。 那就哭吧，就当发泄情绪了。 尤果果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抽搐。 单善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回来。“眼泪都被你哭干了，补补水吧。” “我先去上个厕所。” 还知道上厕所，单善放心了。 然而下一秒，当她的视线落在被子上时，她又揪心了。“尤果果，你给我把被子洗了。” 过了许久才回来的尤果果提议。“放洗衣机和我的裤子一起洗吧，我给你晾晒。” “以后生理期，禁止你坐我的床。” “这是个意外。”尤果果辩解。 正在拆被套的单善，气呼呼的回她。“我不管。” “小气。” “我就小气。” 两人斗着嘴，一起拆了被套，却没有新的可以换，单善只能睡裸被了。 “明天给你买一床新的被套。” “我才不要。”说到这个，单善想起她给晏一阳买的那套恶作剧的四件套还在角落里堆着，她得拿出来，什么时候偷偷去给晏一阳换上。 尤果果把脏掉的被套拿起丢洗衣机，又回来找单善谈心。 “说吧，你刚才哭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委屈了。我那么那么喜欢他，他又那么那么的喜欢别人，却没有人那么那么喜欢我，突然替自己不值得。” 虽然她说的话有点绕，但让单善欣慰的是，她终于想明白了。“恭喜你，尤果果同学，你终于开窍了。” 但尤果果并没有多开心。 “没有要你马上从脑子里把他抹去，只是希望你的眼睛里能看得见别人。” “我知道。”尤果果给自己打气。“我会看看别人的。” 单善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力量。“加油。” “加油。” 尤果果一脸励志的往外走，在门口时停下来问她。“那我看谁呀？” “爱谁谁。” “到底是谁呀？” 单善把被子一掀，盖住整个人，拒绝回答。 ☆、第二十七章 单善撑着伞，低头玩着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眼来往的车辆。 “夕夕，别乱跑。”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蹭着自己的脚，单善低头去看，原来是一只小泰迪。 “不好意思啊姑娘。”伴随着一声道歉，泰迪被它的主人强势拉离。 “没关系。”单善笑笑，并不介意。 不知道是她的鞋子出了什么问题还是狗狗的的嗅觉有所偏爱，不一会儿，小泰迪又溜到了她脚步。 “看来我们夕夕很喜欢你。”泰迪的主人是个老奶奶，有些为难的看着一个劲往人姑娘身上蹭的自家小狗。 单善蹲下身，试着去摸泰迪的头，没想到没有遭到拒绝，乖顺的任她抚摸。“好乖的小狗，都不认生。” “我们夕夕真的很乖的。”老奶奶的语气，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这种好像孙子被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单善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看着就很乖。” 她不过客套了一下，老奶奶像受到了鼓励，开始给她讲小泰迪的趣事，单善都懵逼了。 但老奶奶实在太热情了，她又无聊，也就听着了。听着听着，单善听出了一些想法。 这时，公交车到站了。 “小姑娘再见。”老奶奶抱起小狗，和她道别。 “奶奶再见，夕夕再见。” 告别老奶奶，单善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关于老人家养宠物的新闻。 搜出来的第一条，就是推荐适合老人养的十大宠物。 单善一条一条看下去，越发觉得应该给外婆也整一条宠物养着，但就怕老太太不肯。 养什么好呢？大型犬肯定先排除。 “看什么呢？”不知何时，老太太到了。 “外婆。”单善收起手机，忙去接老太太臂弯里的大袋小袋。“你拿什么了，这么多东西。” “一些吃的，没多少。”把东西分她一些后，老太太撑起她拿脸夹着的伞。“小脸冰凉冰凉的，赶紧回去吧。” 单善带着老太太往回走，并指着一栋大楼给她介绍那是自己上班的地方。“离公寓非常近，走路不到5分钟。” “那挺好。” “我现在和尤果果合租的，一起分担房租。” “那个小姑娘嘴甜的。”老太太去学校宿舍的时候，尤果果都在，所以印象也比较深刻。 能不嘴甜嘛，您老人家做的零食，大半进了她的嘴。单善腹诽。 “每层住了3户人家，我住在1103，这边。” 单善手里拿了太多东西，不方便掏钥匙，直接按门铃。尤果果像是等在门边，她刚按了，门就开了。 “外婆，您来啦。”然后非常热情的打招呼。 “果果，好久没见你了。”老太太喜欢脸圆圆的小姑娘，见了尤果果，喜爱非常。 “我特别想您，外婆，快进来，屋里特别暖和。” 然后那两个不是祖孙两胜似祖孙两的人，就把单善丢在门口不管了。单善只能自食其力，放下手里的大袋小袋，换鞋，脱外套，关门，又把大袋小袋拎进屋。 累死她了。 单善直接坐在地上，翻起袋子里的东西来。有她爱吃的猪肘子一类的熟菜，也有一些自制的小零食，还有水果。 老太太真是的，她什么吃不到呀，还特地给她带这么远的路过来。 “怎么把东西放地上，拿厨房里去呀。”老太太走过来。“这些菜放冰箱里去，够你吃几餐了，还给你腌制了一盒你爱吃的辣白菜。” “我尝尝看。”单善喜欢外婆腌辣白菜，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用手捡了一片放进嘴里。“好吃。外婆，中午给我做辣白菜汤吧。” “你这里有锅吗？” “有的，尤果果买了一整套的厨具，什么都有。” 老太太打开柜子看了看，确实齐全。“行，我等会儿去买菜。” “跟你说啊，这些水果都是我早上去菜场挑的，很新鲜，你别给放坏了，要多吃水果，这样皮肤才会好。” “你现在把这个苹果吃了。” 单善不情不愿的接过来，在老太太的眼皮底下，只得乖乖啃了。却还是得了嫌弃。“啧，去洗一下再吃。” 一整个上午，单善都被支配着，弱小又卑微的在老太太底下讨生活。 “你这房间几天没打扫了，脏成这样。” “被子怎么没被套，不得把被芯睡脏了，等一下去超市买一个。” “衣服也不知道收拾一下，乱七八糟的。” 哪哪都被挑了一遍毛病。 单善生无可恋的躲进浴室里找晏一阳寻求安慰。 【我家老太太都不爱我了，嫌弃了我一上午。】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外婆生气的事？】 有吗？单善反省自己。没有吧，老太太还给带了那么些吃的，也就语气有些不耐烦，好像有些小情绪。 【你多久没跟外婆联系了？】 【昨天刚聊过呀。】 单善停顿了一下，在昨天之前的那些天里，她因为忙着工作就没给外婆打电话，即便老太太打过来，她也敷衍两句就给挂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 单善又发过去咨询晏一阳。 【会不会是外婆以为你忙着恋爱才忽略她的？你有说是因为工作忙吗？】 【我不想她担心，没说过。】 【那估计就是了。】 是吗？单善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去试探了一下老太太，好像还真是。 “外婆，你看我瘦了没？我在元旦前每天每天的加班，吃不好睡不好的，是不是瘦了？” 老太太好好看了看外孙女，点点头。“瘦了，脸都小了一圈了。” 她怎么没发现有瘦这么多？ “工作是不是很辛苦？要不别干了，反正家里不差你这点钱。” “这可不行，我这是学校安排的实习，关乎学分的，我要中途退出，可能拿不到毕业证的。” 老太太也是知道这个事的，就是关系则乱。“唉，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就是怕这样，单善才不告诉老太太自己工作上的事。“那几天是特殊情况，不是刚放了圣诞的假又碰上了元旦嘛，所以才会特别忙的，以后就不会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又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会的，外婆。”犹豫了一下，单善还是说了晏一阳的事。“而且晏一阳和我住得很近，他有照顾我的饮食。” “你那个男朋友？” 单善忐忑的点点头。“他做的菜很好吃，当然比不上外婆你，外婆做的是最好吃的。” “拍马屁也没用。让你毕业了再交男朋友，你又不听，也不知道人品好不好，跟你说，住得近你也不能住到他家里去，听到没？” “我知道的，外婆。” 对她的态度，老太太还算满意，仍不忘耳提命面，一再念叨女孩子要矜持之类的话，就怕她会上当受骗。 单善全都虚心受教着，不敢多言。 一直到吃午饭了，老太太才停止对外孙女的教育。 结果吃过饭，老太太又逮着单善回卧室给她科普那些失足少女的新闻，巴拉巴拉一长串，她都要听困了。 为了解救自己的耳朵，她只能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 “外婆，我给你买只狗或者买只猫吧。” “买那些东西干什么？” “陪着你呀。你看你一个人生活，我又不再身边，冷冷清清的，有只小动物陪着你，不是热闹一点嘛。”说着，单善翻出上午找的一些小猫小狗的图片。“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老太太兴趣缺缺的看一眼图片，摇摇头。 “外婆，你喜欢小猫还是小狗？” “都不喜欢。” “小猫的话，比较高冷。还是小狗好一点，你还可以每天带着出去散散步，顺便锻炼身体。” “小猫是不好，喂它吃喂它喝，还要摆脸色。” “是吧，还是小狗好，对它好了，还会摇摇尾巴，特别乖巧。” “这倒是。” “那就买小狗了，你喜欢哪个品种的？” “我看看。” 不知不觉间，老太太就被套进去了，拿远了手机，在那看狗的种类。 “要不我们直接去宠物店看吧？” “也好。” 等老太太被带上出租车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但来都来了，就看看吧，又不是一定就要养。 话果然是不能说太满了。 进了宠物店，老太太就被一只丑萌丑萌的巴哥犬给勾引了去。 那是一只黑色的小巴哥，脑袋圆圆的，脸皱皱的，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珠子看着老太太。老太太那颗心哦，一下子柔软了。 当下，老太太就决定要买它了。 “不再看看别的？” “不看了，我就喜欢这只。” 行吧，反正最终的目的就是让老太太养狗，而且柯基也挺适合当宠物的。 决定是简单的，但执行起来还挺麻烦。 又要给狗狗办证，还要打疫苗，准备狗窝，杂七杂八的一大堆。 最后除了小狗的身份证没办，其他的，单善都陪着外婆搞定了，才带着一大堆狗狗的生活用品回到老城区。 小狗来到新的环境，表现得有些怕生，一直黏在外婆身边，对外婆异常的亲近。 “不怕，不怕。”外婆温柔的安抚着小巴哥。 “外婆，你给它起个名字吧，到时候办证也需要名字的。” “就叫小良吧。” “为什么？” “你不是叫善善啊，善良，善良，它就叫小良了。” 单善乍舌，这才几个小时呀，她的地位就降到这儿了？“外婆你认真的啊？” “当然是认真的，是不是啊小良？” 小家伙竟然回应似的，还叫了一声，惹得外婆高兴不已。 这一刻，单善仿佛看见了未来她在家里的地位。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一点没错。 ☆、第 28 章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小巴哥刚来家里，单善怕出现状况，特意在家留了一晚。出乎意料，小家伙的适应能力极强，除了刚来那会儿有些怕生，和外婆待了几小时后，外婆走到哪，它就跟到哪，乖巧黏人。 不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在家里撒欢的到处跑了。 单善冷眼旁观了一上午，压根没她什么事。 于是吃了午饭，她跟老太太说要走了，老太太给了她一把雨伞，转头就抱着小狗找王奶奶去了。 这一刻，单善明确感觉到自己的失宠。 在等公交的时候收到晏一阳的这条微信，瞬间又有了温暖。 【我已经在路上了，等会儿见。】 她还在路的起点，只是觉得没必要来回折腾。她在冷风中等晏一阳来的时间，她也差不多回公寓了。 【小心点。】 【知道了。】 单善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雨幕里的城市。 清冷的空气里，是拥堵的车辆。 她莫名有些失神。因着这份失神，她错过了地铁站，只能一直坐下去。车子一到站，她第一时间冲下车，捂着嘴，找到垃圾桶，哇的一声吐了。 中午吃的全给吐干净了，她才感觉舒服一点。 单善擦干净嘴边，但嘴巴里苦苦的，并不舒服。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瓶水，漱口了大半瓶才好受一些。 她都多久没有这样晕过车了。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后，她平时已经很注意了，极少会坐公交车，最多也就一两站。 本来也是没事的，因为发呆走神，晕车的症状反而不明显，却在最后一站的时候，身边坐了一个大叔。 还没走近，她就闻到了大叔身上呛人的酒味，这她还能忍受。等坐了一会儿后，她突然闻到一股熏人的脚臭味，当时她就反胃难受。 她也没找那股味道的来源，直接离开座位，站到了车门旁边。虽然远离了味道，但总感觉能闻到似的，一直忍到车子到站，才忍不住吐了。 单善皱着一张小脸，没什么精神的回到公寓。 路过1101，她脚步慢下来，最后还是选择按下门铃。 门很快打开。 看到晏一阳的瞬间，单善扑进他怀里。 大概是习惯了她的热情，晏一阳一时没发觉她的脸色，只是下意识的抱住了她，当是她的撒娇。 “我好难过。” “怎么了？”晏一阳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但也因为这个动作，发现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出什么事了？” 单善脱掉鞋，举着手臂朝他撒娇。“要抱抱。” 晏一阳二话没说的抱起她，用抱孩子的姿势，抱回客厅里，然后脱掉她湿了一片的外套，轻声询问她。“是不是受委屈了？” “刚才把中午吃的东西都吐了，可能是吐的时候太用力，现在头有点晕晕的。”有了可以依赖的对象，她放纵自己变得更脆弱了。 晏一阳怜惜的抱紧她，又是亲头发，又是抚背的安慰她。“去床上躺一会儿好不好？” “想要你抱。”她摇头，他的怀抱让她安心。 “我抱着你躺一会儿，躺下来头晕会好点。” “好吧。” 征得同意后，晏一阳抱着她到卧室，放进被子里，自己也跟着躺下，揽进怀里，像对待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轻柔又温暖。 单善动了动身体，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才安分的待在他怀中，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空气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不知不觉，单善的呼吸越来越有规律。 等她睡得更熟后，晏一阳才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臂，脱身出来。为她盖好被子，轻声的退出卧室，到厨房，找出锅子熬粥。 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了，更是刮起了大风，刮得雨直往玻璃上撞。 单善就是被这雨声吵醒的。 第二次在晏一阳的床上醒来，她不再那么慌乱，神色如常的下床。循着香味一路来到厨房，却没有看到人。 “晏一阳，晏一阳，晏一阳。”她连喊了三声也没有得到回应。 单善看着厨房里开着小火的灶台，去浴室敲了敲门，最后走到玄关，没看到晏一阳的鞋，可以确定他不在屋里。 正想打电话给他，门口传来动静。 “醒啦，好一点没有？” “头不晕了。”单善冲他笑道。“你去哪里了？” 晏一阳提高手里的盒子。“给你买了蛋糕。” 盒子上的logo是她喜欢的那家蛋糕店。单善挽着他的手，高兴的晃了晃。 “我煮了鸡丝粥，你是想先喝粥还是直接吃蛋糕？” “喝粥。”粥是他精心熬煮的。 晏一阳摸摸她的头，瞥到她没穿鞋的脚，单手捞起她，拎到沙发，交待她。“把鞋穿上。” 单善光着袜子站在沙发上，并没有听话。等他端了一碗粥放在餐桌，她跃跃欲试的跳着。 晏一阳走过来，却没有动手抱她，她就直勾勾的看着他。 见他还是没有要抱，单善委屈巴巴的。“外婆有了小良，我就失宠了，现在你也不喜欢我了。” “谁是小良？” “昨天给外婆买的巴哥犬，取的名字。”说到这个，单善的怨念很大。“知道为什么叫小良吗，因为我叫善。这才几个小时呀，外婆就把它当我弟弟了。” 小丫头这是吃醋了，还是和一条狗。晏一阳好笑的抱起她，不逗她了，不然该急了。“没有不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不抱我？” “逗你玩儿呢。” 单善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但闻着香气扑鼻的鸡丝粥，又气不起来了。她空空的胃，急需这份温暖。 大米香糯，鸡丝嫩滑，点缀的芹菜沫，有种独特的香气。她爱不释口。 “怎么想起给外婆买宠物。”晏一阳在她对面坐下。 单善咽下嘴里的食物，这才回答他。“昨天在公交车站等的时候，和一个带着泰迪犬的老奶奶接触的时候萌生的想法，后来在网上找了一下，都说独居老人适合养一只宠物排解孤独，我就心动了。” 说完一段话，她喝一口粥。 “一开始外婆还不同意的，但抵不住我会忽悠，结果到宠物店，她一眼就相中了现在的这只巴哥。”她还是有些意难平。 “巴哥犬挺好的，爱干净，脾气也好，也不需要经常到户外活动。” “就算没有这些优点，现在要把它送走，外婆都不愿意了。” 晏一阳失笑。“你怎么还和一只小狗较上劲了。” “我才没有这么幼稚。”她不肯承认。 “那刚才是谁和我哭诉自己失宠的。” “我哪有哭诉。” “是没有哭诉还是没有失宠？” 单善气鼓鼓的，突然把瓢羹塞进他嘴里。“不要说话。”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粥，晏一阳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却是笑眯眯的。“好吃吧，因为是我喂给你的。” “再来一口。” “没有了。”她护食的捧着碗，身体往后仰。 “小丫头，这粥是我煮的。” “是煮给我吃的。”她理直气壮。 两人幼稚的僵持着。 单善最先败下阵来，把碗放回桌上。“好烫啊。” 晏一阳紧张的抓过她的手，手心红了一片。“你个小笨蛋。” “你个大笨蛋。”单善回他一句。 晏一阳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说：“行了，不闹你了，乖乖把粥喝完。” 刚刚还护食的单善，这会儿又要喂给他了。送到嘴边的好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碗小小的粥，两个人喝，很快见底。 “还要不要？” “我要吃蛋糕。” 晏一阳把碗拿回厨房，然后拿了碟子和刀叉，把蛋糕给切开。 “是巧克力熔浆蛋糕。”她惊喜的蹿到桌子上。 晏一阳给她装上一份，还特地往上面淋了巧克力。“坐好。” 她身子往下滑，坐回椅子上。“我喜欢巧克力。” 一块巧克力蛋糕送到面前。她拿叉子擓了一块，却不是放进自己嘴里，而是喂给晏一阳。“哥哥张口。” 晏一阳张口。她却使坏的缩回手，一口吃掉，然后还无辜的眨着眼睛望着他。 他没计较。她又故技重施。 这一次，他不配合了。 “哥哥张口，不骗你了。”她温言软语的哄他。 晏一阳就信她一次。又吃了个寂寞。 小计谋得逞的单善，乐得吱吱的笑，好不得意。边笑又边忍不住去偷看他的表情，见他没有生气，只是低着头在刷手机，也不搭理她，稍显冷漠。 单善顿觉无趣，老老实实吃蛋糕。吃完了，他也没说什么，一直在跟人发信息。 大概是察觉了她的小情绪，晏一阳摸摸她的头，拿纸巾给她擦嘴。 他的手机好像一直有信息进来，又忙着给人回复了。 单善静静的待着，不打扰他。 “我去打个电话。” “你去吧。” 晏一阳一边往书房走，一边拨通了电话。“怎么样，对方怎么说……”话音逐渐消失在门后。 单善望着他的背影隐没，才去找自己的拖鞋，然后回来把碟子收进厨房，迟疑了一下，给洗了，连同刚才的粥碗。 收拾好这些，晏一阳还在书房，单善就自己窝沙发里玩手机。 她好久没看小说了，不知道之前收藏的，养肥了没有，还有关注的那几个作者，有没有发新文。 她最爱看小说的年纪应该是在高中，上大学以后就还好了。因为该看过的题材也差不多看腻了，后来新挖掘的，都不算特别感兴趣。 偶尔看到有趣的，一般都是等完结了再一次性看。 在最新的榜单上浏览了一遍，一个个点进去看文案，又退出来。 其实她特别想看金庸笔下那些聪明的女主穿越到现代的小说，但她没找到。不知是没人写还是她搜索的方式不对，她就觉得那一定很有趣，可惜。 “善善。”晏一阳出来了。 “嗯？” “我公司有事，得回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晚饭可能不能一起吃了。”一边交待她，晏一阳一边穿外套，看来是挺急的。 “没关系，你去吧。” 晏一阳走过来，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我走了，要乖乖的。” “知道啦。” 目送他离开，一直到响起了关门声，单善才收回目光，抿了抿唇，继续浏览。 把榜单都逛完了，又刷了一会儿抖音，她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把餐桌上剩下的蛋糕放进冰箱，然后关掉暖气和灯，从1101离开。 ☆、第二十九章 那天一直到她临睡前，都没有再收到晏一阳的微信。 是第二天早上她看时间时，看到一条未读信息，是晏一阳跟她道的晚安，快12点了。 【你起床了吗，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她发出去后，就去洗漱了。 出门前，她才看一眼。 【我吃过了，在开会。】 这么早？昨晚那么晚睡。单善有点心疼，但他在开会，就没再回复。 今天起得比往常早，时间充裕，她吃了特别丰盛的早餐，才慢悠悠的去公司。 在电梯里遇到了苏又紫。 “之前加班的时候沈洲来接我，想带你一起回学校的，但都没遇见你。” 她说得客套，单善也就顺势接下。“哦，我没住校了，太远，不方便。” 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有些话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 “你租房啦，贵不贵？”苏又紫似乎有些吃惊。“我也想租个房子，要是之后都这么加班，我也总不能老让沈洲接我，太辛苦了。” “我和尤果果合租，两人分摊也还好。”单善笑笑。 “尤果果也在实习吗？” “没有，她要到明年。” 电梯内壁照应出两人的身影。苏又紫是短款的小香风外套和短裙，搭配了羊皮踝靴。单善一如既往的长羽绒，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乍一看两人，像是两个季节的人。 单善看着都不禁发笑。 “怎么了？”苏又紫奇怪她莫名的笑声。 单善指着倒映的身影说：“我好像北极熊啊。”刚好又是白颜色。 “还真是。”苏又紫也跟着发笑。 电梯到了。 单善刚踏进办公室，就看到林琳在朝她招手。 “什么事啊？” 林琳一脸的八卦急于分享。“跟你说，李总监已经递辞职报告了，上面也批了，不过接替她位置的人不是首席，但是谁目前还不知道。” “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单善脱了外衣。 办公室的温度，穿着长外套，她承受不来。 “你当我这两年是白混的，自然有我的人脉。”林琳傲娇的说。“告诉你个好消息，目前还没有艾玛的辞职信。” 单善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已不太在意艾玛辞职与否。“谢谢你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也只是自己八卦的时候顺带关注一下。”林琳摆摆手。 “行，那就不跟你说谢谢，晚上请你吃烤肉，如果不加班的话。” 林琳翻白眼。“你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嘛。” 放完假回来不加班的几率是百分之零点零一。 但偏偏，单善就遇上了这百分之零点零一。 “看来，你的一顿烤肉是省不了了。”下班的点一到，林琳就来守着她了，好似怕她跑掉。 这都能遇上，她还能说什么呢？而且不用加班，就当是庆祝好了。 “我能不能叫上我朋友一起？” “你请客，你随意。” 单善给尤果果发消息，让她赶紧到她公司楼下。 【什么事啊，你知不知道今天外面零下的温度，我不想出去。】 【本来是想请你吃烤肉，但既然你怕冷，那就算了。】 【等我，一定等我，不等我跟你绝交。】 【快点。】 “我们得等一下，她还有5分钟才能到。” “我没问题。” 路则下班经过她们，听着聊得挺热络，过来凑热闹。“你们在说什么？” “单善要请我吃烤肉。” “我能参加吗？”路则询问单善。 “当然可以，欢迎。” 林琳高兴的说。“路则有车，这样我们就不用叫车了。” 还真是。 整理好桌面，又闲聊几句，再坐电梯到楼下，等路则开车出来，时间就差不多了。 一行人去了尤果果强烈推荐的一家东北烧烤。单善跟她去过，味道是真的好，自然无比赞成。 四个人年纪差不多，聊天也就不存在隔阂，边吃烤肉边聊着，气氛相当热烈。 尤其是林琳，似乎对路则充满了好奇，一晚上都在接他的话，又把话题抛给他，一来一回，反倒是这两人看着更熟悉。 在聚会上，单善扮演的角色从来都不是热场的那个，她也不擅长，所以有人出来担当这个角色，她乐见其成。 虽然这是她请客的局。 等她上完厕所顺道去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不是她的局。 “不是说好我请客的，你怎么偷偷给结了。”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好意思让你女孩子请客，说出去我还有面子吗。”路则半开玩笑的说。 单善也不是较真的人，不会来一出非要给他钱的戏码，闹得大家都尴尬。“那就谢谢路同学今天的慷概解囊，敬你一杯。” “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杯。” “不能少了我。” 最后四个人碰了一杯，饮料。 路则要开车，不能喝酒，单善和尤果果是喝不了酒，剩下一个林琳，没得选。 回去的时候，路则要送她们，单善跳出来说：“别，我们是两个方向，你送林琳吧，你们家近，我和尤果果打车回去。” “那你们小心点，到家了给我来个微信。”路则叮嘱着。 “行，你们路上也小心。” 尤果果冲着两人挥手。“拜拜。” 等车没入黑暗中，单善和尤果果沿着路灯慢慢往前走。一时约不到车，只能往前过去试试看能不能拦一辆。 “还好吃了那么多肉，体内充满了热量。”即便如此，尤果果撑伞的手还是先拉长了衣袖裹着的。 单善做着和她一样的行为。“希望在热量消散前，我们能叫到车。” “没问题的。” 两人怀揣着乐观，一个人看手机上的约车APP，一个人看路面上的空车。 在冷风冷雨中走走等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收获。 身体已经渐渐开始发抖了。 “我们会不会回不去啊？”尤果果揉搓着冻僵的脸，略带沮丧的说。 “怎么可能。”单善笑道。“我给晏一阳打个电话吧，看他有没有空来接一下我们。” “快打快打。”尤果果催促。 单善拨通晏一阳的号码，但无人接听，想到他今天早早的去了公司开会，估计是在忙，没听到或者不方便接听。 “没人接，我们得靠自己了。” 尤果果叹了口气，只得重新振作。 这时，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从转角开过来，尤果果立即去拦，却见它在离两人几米处的地方停下，被一对情侣截走了。 “哎呀。” “怎么了？”单善从手机上移开目光。 “刚刚有辆车的。走，我们去对面。” 两人转移阵地，去到对面那条街，顺便买一杯奶茶温暖心灵。 “我记得沉默是有车的，不然我打给他问问？”又等了十来分钟，还是约车无望。尤果果突然提议。 刚刚已经有车主接单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又给取消了订单。不知是软件的BUG还是人的操守问题？ “你打吧。” 尤果果的这通电话很顺利，很快被接通。“沉默，你现在在哪里？” “……” “那你能把我们带回去吗？” “……” “行，我这就给你发定位。”尤果果给她比“OK”的手势。 单善的手机这时也有动静，是路则的微信。因为过了半个小时没给他发报平安的信息，担心她们的安全，主动询问。 单善跟他解释了一番两人的遭遇。 “沉默在外面和人吃饭，不过可以来载我们，但得等一会儿。”尤果果汇报情况。 “刚才路则来信息了，还问要不要回来送我们。看到你的手势，我给回绝了。”单善举起手机给她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不然我们去奶茶店里等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单善同意。 在奶茶店里又各自买了一杯奶茶的两人，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尤果果的手机里进来一条沉默的信息。 “他来了。” 救星来了。 见到沉默的那一刻，两人仿佛看见了救星，差点热泪盈眶。 “沉默，你就是我的亲人啊。”坐上车的那一刻，尤果果大呼，真情实感。 “不用这么夸张吧？” 尤果果拼命摇头。“你都不知道，我们都已经绝望了。” “我真的没有绝望。”单善淡淡反驳。 尤果果回头，表示诧异。“你没有吗？那是我了，是我绝望了。” 听着前座尤果果和沉默描述她们之前的糟糕境遇，单善拿出手机，依然没有晏一阳的回复。 他在干什么？还好吗？事情很棘手吗？ 脑子有很多的问号，但她不知道该找谁解答。唯一可以给她答案的人，貌似失联了。 比起等在寒风中叫不到车的窘境，单善觉得，对一个人牵肠挂肚又无所适从的感觉，似乎要更狼狈一些。 她喜欢恋爱中的甜蜜…… 好像有什么开始失控了，或许更早之前，就已经失控了。只是这一次，她察觉到了。 单善闭了闭眼。 “怎么了，晕车了吗？”看她闭起眼睛，尤果果紧张的问道。 “没有，我没事。”单善对她笑笑。 “你还是买点晕车药备在包里的好，省得像昨天一样给吐了。” “知道了，我会买的。”她也不想那么难受了。 车顶一直有雨声，咚咚咚的敲打着，也敲进了单善的心里。 回到了公寓，雨声结束了，她的心，却还是被敲打着。 一连几天。 晏一阳联系了她，解释了他在开会，手机没带身边。也关心了她，并表示抱歉，没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去到她的身边。 只是他还需要忙碌几天，甚至出差几天。 错开的时间里，错过了见面。 ☆、第三十章 【晚上加班吗？去吃海鲜锅呀。】 【加班。】 单善简短回复了尤果果，又投入到工作中。 在上班第一天正常下班后，之后再没了好日子，虽然没有再加班到10点那么晚的，也从来没有在9点前可以走的。 一开始以为的幸运，最后才发现原来是不幸。 别人实习两个月就有了学分，她要做牛做马半年。虽然有一个能成为正式员工的机会，也只是三分之一，不到一半的几率。 最重要的是，单善发现，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这份不喜欢，远远超过了她对广告设计的喜欢。 即便她有幸成为了那三分之一，她也不会高兴的。 她是享乐主义，没办法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 “单善，你把这份资料打印出来。”艾玛丢了一份文件夹给她。 “好的，艾玛姐。”单善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完成另一份。 只是还在这个岗位上，不管是为了实习成绩也好，还是责任感也罢，她还是会认真对待。 这一忙，又是一个下午。 “我们找路则一起去吃饭吧。”林琳挎在隔板上，怂恿单善。“他有车，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吃。” “不要了，每次和他吃饭都是他付钱。”之后有出去几次饭，路则总是抢先把账给结了，只是普通朋友，单善不想占他便宜。 林琳一想也是，这样怪不好意思的。“那我们去哪里吃？” “你要是吃腻了这附近的餐馆，可以叫外卖呀。” 在她们下完单后，路则过来了。“怎么样，晚上去哪里？” “我们吃外卖。”林琳回答他。 “为什么，昨天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吃的。” 林琳挠挠头，面带羞愧的说：“总是让你请客，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路则大气的一挥手。“这有什么，我又不差这点钱。” 怕伤他面子，单善只能换一种说法。“我们只是觉得占用你太多时间，打扰了你和你女朋友的相处不太好，你还是约你女朋友一起吃饭吧。” “这样？那好吧。”路则不勉强，走了。 林琳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原来他有女朋友啊。” 听这话的意思是，“你喜欢路则？” “你看他长得帅，为人又大方，对朋友也真诚，不是很理想的男朋友人选吗？”林琳捧着脸，有些陶醉的说。“其他部门不少人盯着他呢，据说他还是个富二代。” 单善想起来了，路则的哥哥是路衡，而借晏一阳那个私人温泉的朋友就是路衡，这样算的话，他是个妥妥的富二代。 “你和他是同学，他是富二代吗？” “在学校里没听说过。”单善不好把从晏一阳那里得来的讯息胡乱传播，而且人路则自己都没宣扬的事，她怎么有资格说三道四。 林琳摸着下巴推测。“你看他开的车还有平时的服饰，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可以承担的。” “也许吧。”对这个话题，单善不是很感兴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起吃了外卖，一起加了班，在大厦楼下分道扬镳。 单善晃晃悠悠的回到公寓，黑漆漆的，尤果果不在家。 一室清冷。 单善先去洗漱，换上舒服的睡裙，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综艺，时间快到10点了，尤果果还没有回来。 她有些担心，直接给她打电话。 熟悉的铃声在门口传来。 尤果果回来了。 “你去哪了，这么晚？” “你不是加班嘛，就和沉默出去吃海鲜锅了。”尤果果解释。 “吃到现在？” “还去了保龄球馆，原来沉默还会打保龄球的，还很厉害。”尤果果的脸红红的，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涩晕染的。 单善见她兴致高昂，她也对两人目前的关系充满好奇。“所以沉默是你那个想要看看的‘别人’？” “我和他出去吃过几次饭，但一般吃完了就散了，今天是第一次。”尤果果扭扭捏捏的坐到她身边。“是他问我要不要去的，我没去过保龄球馆，就是想见识一下。” 怎么听着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你跟我解释做什么，我巴不得你喜欢上别人。” 尤果果沉默了几秒。 “好了，你跟着自己的心走，不用在意旁边人说什么，明白？” “但我的心只想去一个地方。” 单善被她打败了。“你要去的地方没有路，是个死胡同。” “哦。” 看来一时半会儿她是看不到改变了，还是别操之过急，慢慢来吧。 “对了，你最近怎么不秀恩爱了？” “晏一阳出差。” “难怪你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尤果果打趣。 单善反问她，“会吗？” “当然，你之前每天都乐呵呵的，吃了蜜一样。”她很肯定的点头。 “那我现在的状态，和没恋爱之前比呢？”单善又问。 尤果果沉思了几秒，然后看看她，不是很确定的说：“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有点变化，但我看不出来。” 所以，她其实还是她，对吗？单善在心里问着自己。 她不想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的人生中已经有太多的东西无法自己掌控，她不能连日常情绪的掌控权也失去，那太可怕了。 “你觉得我和晏一阳分手怎么样？” 尤果果一惊。“为什么，你们不是好好的？” 单善整理了一下思绪，娓娓道出自己的困扰。“那天给他打电话，他不是没接嘛……” “就为了这个你要分手？” “尤果果，你能不能听我说完？”老实打断她说话。 尤果果缩缩脖子，表示错了。 “我知道那天他很忙，也没有怪他没接电话，我只是担心他有没有忙得忘了吃饭，手上的事情是不是很棘手，很难办，会不会有麻烦。”说到这儿，单善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除了外婆，我从来没有这么担忧过一个人。你知道我的，我是个很冷漠的人，哪怕是你，也是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才有现在的关系，可是晏一阳呢，我认识他才几天。” 尤果果沉默了。 确实如她自己所说，单善是个看起来随意，不难相处的人，但没有谁可以轻易走进她的心里，她的心被上了一道重重的枷锁。 不是说她不会关心人，不会照顾人，只是不会主动去给予温暖。相处中，始终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尤果果不知道她是天性使然还是后天受过伤害，以此来保护自己。认识后，她用自己的死皮赖脸，花了几年的时间相处，才一点点打动单善，把她归为自己人。 但她感觉得出来，她的分量，在单善心里，恐怕也只占了一点点。 意外的是，单善现在竟然在苦恼，觉得有个人占用了太多她心里的位置，要把人赶走。 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凭什么，她们认识了4年，而晏一阳呢，才几个月，就霸占了单善的心。 尤果果很不服气，但也说不出支持她分手的话。难得有这么一个人，让她这么的喜欢，而对方也喜欢着她，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可是，你也没有因为担心我，为我的事忧心而不要我这个朋友呀。” 单善愣了愣，辩解道：“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这和时间有什么关系呢，善善。” 是啊，有什么关系呢。她对晏一阳一见钟情，她不也大胆的表白了。现在为什么要因为他在短时间里走进了她的心就要驱逐他呢？ 可是，还是不一样的吧。“爱情比友情脆弱太多，充满了不确定性。” 她只是怕受伤害，怕自己接纳了他，却换来他的伤害。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勇敢的单善。”尤果果看着她，眼神里好像有失望。 那些所谓的勇敢，不过是计算过反噬的伤害不足以构成威胁的行为罢了。单善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所以，她认为晏一阳有足够的能力伤害到她？ “我也觉得自己挺没劲的。” “哎？”尤果果一脸懵。 “多大点事呀，我简直是自寻烦恼，徒增矫情。” 发生了什么？ 单善满是轻松的说：“我刚才的那些话，当我没说过。” “又不分了？” “不分了。” “为什么？” 单善笑起来。“及时行乐呀。我觉得现在和晏一阳的交往让我很开心，愉悦的心情大于那些莫名其妙的担忧，所以我不能将快乐拒之门外，会显得我很蠢。” 尤果果听懂了，也就是说，她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调节了自己的情绪想法，然后得出这个结论。 这就是她羡慕单善的地方。虽然也会纠结，也会矛盾，也会有迷茫的时候，她却能在短时间里给自己做一个决定。她就不行，她只会犹犹豫豫，反反复复，徘徊不定。 “你不怕后悔吗？” “后悔没有及时止损吗？”单善扬起嘴角。“也许会后悔吧，但是，偶尔给自己一个冒险，也未尝不可。反正，再怎么样，晏一阳也不可能会毁了我的人生，不是吗？” 尤果果崇拜的看着她，赞同的点点头。 理清了困扰的思绪，单善站起来。“我去睡了，晚安。” “晚安。” 而差点又一次被分手的晏一阳，此时还在外地出差，刚从酒桌上下来，踉踉跄跄的回到酒店的房间。 “晏总，你还好吧？”助理小朱把人扶上床。 “没事，你回去吧。” “你有事打我电话。” 等助理离开后，晏一阳躺了一会儿，去摸自己的手机。没摸到，想起应该在大衣口袋，撑着头坐起来，打眼找了找，挂在沙发上。 走过去，翻出手机，扫了眼时间，应该还没睡吧？ 想了想，明天就回去了，又放下了手机。 ☆、第 31 章 特定的声音，在昏黄的台灯下，清凌凌飘响。 单善在厨房喝水，听到视讯邀请的声音从房间传出了，放下杯子小跑回去。 等不及绕过床，她直接一个助跑，趴到床上去捞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是熟悉的名字，她笑着点下同意。 屏幕上出现她的脸的同时，也出现了晏一阳的脸。 “你不舒服吗？脸有点红。”只一眼，她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喝了酒，没事。”他靠在沙发上，身后是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 “你看起来好累。” “所以即便知道你可能睡了，也想看一看你。” 单善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想抱抱你。” “我明天就能回去了。”晏一阳笑着，牵动了某根神经，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眉毛是皱的，脸色也不好，一脸倦容。 “你有没有吃醒酒药，有没有人给你买？” “我没事。” 也就是说没有了。“可是你看起来不太好。” “怎么办呢，好像只有你的拥抱能让我好受一些。”头痛缓和许多，晏一阳有了调戏的心情。 单善从趴着的姿势改为盘坐。“亲亲会不会好得更多？” “会。” “mu~a”她对着屏幕里的他，隔空亲了一口。“有没有好多了。” 晏一阳觉得无奈又甜蜜，但嘴角的弧度，还是泄露了他最真实的想法。“好多了。” 听他说好多了，虽然知道只是安慰她的话，单善也开心。 “好了，你休息吧，不然明天起不来了。” “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挂断视频后，单善却睡不着，辗转了几圈，干脆又爬起来，然后拎着那袋床上用品往外走。 “你去哪？”还在客厅待着的尤果果喊道。 “晏一阳家。”话音刚落，人没了，她想再多问一句都没机会。 来到1101，单善熟门熟路的进入晏一阳的卧室，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把晏一阳的床单焕然一新，之前单调的纯色变成了有趣可爱的卡通图案，也顿时与房间的装潢格格不入起来。 虽然突兀，看久了，也别有风趣吧？保持了怀疑的态度，单善抱着换下来的床单回到1103。 “你干什么去了？”见她回来，尤果果跟在后面追问。 “恶作剧去了。”单善把床单丢进洗衣机。 “恶作剧？” 单善冲她摆摆手。“我睡觉去了。” 又留下一头雾水的尤果果。她只好啃着苹果，回去继续看剧。 不同于尤果果可以熬夜的任性，单善为了明天起得来床，努力放松，又开了舒缓的轻音乐搭配着，渐渐进入梦乡。 结果第二天，还是睡过了头，设置的闹钟完全起不到作用。 单善匆匆忙忙的洗漱，匆匆忙忙的涂乳液，匆匆忙忙的换衣服，又匆匆忙忙的把昨晚的床单给晾晒了，最后匆匆忙忙的下楼，跑着去公司。 终于按时打上了卡。却在零下的气温下，出了一身汗。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睡过了。” “吃早饭没？” 单善瘫在椅子上累得气喘吁吁，以摇头回应林琳。 “我这还有个包子，给你吧。”林琳把包子丢到她桌上。 “你自己呢？” “我吃糯米饭团，看到别人在吃包子，太馋买的。”说着，林琳咬了一大口饭团。 竟然如此，单善就不拒绝了。她的抽屉里是有小面包，但早上，有热乎乎的食物下肚才有满足感。 “谢谢。”包子个头挺大，还是牛肉馅儿的。 “味道怎么样？” 单善点头。“值得回购。” “是我家附近的包子老店，据说几十了，反正一大早肯定都是大排长龙的。”想到那个场景，林琳心有余悸。“味道确实很好，我从小就吃，就是排队太烦了。” “排队确实烦。”她也不爱。 早上吃了林琳的包子，中午单善就请她喝饮料，一来一往，既不亏欠也友爱互动。 大概也是这种分寸感，让两人相处得还挺愉快。 这不，今天下班早，林琳还约她去唱K。 “不了，我男朋友出差回来，我得陪他。” 林琳有点惊讶。“你有男朋友？” “嗯。” “原来只有我是单身狗。”大受打击的林琳，顿觉没有同事爱了。 “尤果果也是。” 听到还有别人陪着吃狗粮，林琳有被安慰到。“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挥别了林琳，单善比往常快一些的步伐回到公寓。进了电梯她才想起来，晏一阳并没有说今天什么时候回来，也许是晚上？ 她像一颗放了几天的气球，没有了活力。 但她满心的期待，不会这么容易被打落的。 单善走到1101门前，手还没有放到门铃上，门自己开了。 印入她眼帘的，是衣领下若影若现的锁骨，往上，一节明显的喉结，再是精致的下巴，和她熟悉的那张脸。 视线最终停留在有着完美形状的嘴巴上。 不知是谁先主动的，狠狠吻住了对方，在敞着的门口，迸发着热烈而浓厚的情感碰撞。 屋内开足了暖气，而屋外，是源源不断的寒意。 就在这冷热交替的边缘，上演了儿童不宜的戏码。 单善的腿，不知何时缠在了他的腰间。他的双手，托在她的臀部。 晏一阳重重喘息着，抵着她的额头，目光相互纠缠。似乎低咒了一句什么，他又吻上她的红唇。 一直从玄关，到客厅的沙发上。 是一场小别胜新婚的最佳诠释。 单善双颊绯红的被晏一阳抱在怀里，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一动不敢动。谁也没有说话，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所有的思念，已经在刚才那个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吻里了。 晏一阳一下一下的亲着她的发顶，以此来平息体内的躁动。 保持一个姿势的单善，渐渐感觉腿麻了，于是小心翼翼的，小小声的问他，“你，好了吗？” “还没有。” “怎么这么久。”她皱着小脸，似是嫌弃。 晏一阳闷笑。 被她发现了。 “你已经好了是不是。”单善要去掐他的脖子，结果动到腿，哀嚎一声。 “怎么了？”晏一阳紧张的问。 “腿，腿麻了。”像有无数根针扎着她。 “站起来，站一会儿就好了。” 单善被放到地上，只觉得那无数根的针，从脚底往上钻，痛得她惨叫。“痛死了。” “忍一下，一下就好。” 忍着又麻又痛的感觉，单善在屋里走了几分钟，血液恢复正常供应。 在这过程中，作为罪魁祸首的晏一阳，一直跟在她身后，时不时问一句“好点没有”。 “好了，没事了。”单善冲他笑。 晏一阳摸摸她的头。“小傻瓜。” 单善报复似的，把脚踩到他的脚上，还特别傲娇的哼了一声。 为防止她跌倒，晏一阳扶住她的腰，她仰起头，捧住他的脸。“我看看，你瘦了没有。” “瘦了吗？” “瘦没瘦看不出来，但是你好像憔悴了一点，变丑了一点。”她是说认真的，都有黑眼睛了。“你有面膜吗？给你敷一下。” 见他不以为意，单善扳着他的脸，严肃认真的告诉他。“你皮肤都没有出差前光滑了，你要学会保养，不然你的颜值会降低的，那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 “可惜呀，明明有一张这么好看的脸，就因为没有好好保养给糟蹋了，多浪费，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说着，她跳下他的脚背，往门口去。“等我回去拿点东西。” 晏一阳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变糙了？ 没一会儿，单善回来了。“我没有男性护肤品，只给你拿了面膜，先敷着，周末再去给你买。不过，你平时会涂保养品吗？” “不涂。” 单善就教育他。“你不能仗着自己天生丽质就对自己的脸敷衍了事，这是不行的，尤其像你要经常参加饭局的人，喝酒很伤皮肤的。” 她拉着晏一阳到浴室，扫一眼洗脸台，只有一瓶洗面奶。“你先洗脸，我再给你敷面膜。” 晏一阳任她操控，说什么就做什么。 盯着他洗了脸，单善把面膜给他敷上。 看她仔仔细细调整面膜的样子，晏一阳有些不是滋味。“你就这么在意我的脸？” “那当然，脸是一个人的门面，我不能让我男朋友的门面受损。” “如果我不是长这样，你还喜欢我吗？”莫名其妙的，晏一阳和自己的脸吃起了醋。 单善奇怪的看着他。“可你就是张这样呀，天生的。”顿了顿，她表情古怪。“难道你整过容？” “纯天然的。” “所以啊，你怎么会不长这样呢。”单善专心的给他排挤面膜下的空气，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含义。 晏一阳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愚蠢，怎么就被小丫头搞得患得患失了。 “好了，不要说话，不要笑。”然后单善也给自己敷了一张，和他一起并排在沙发上靠着，仰着头。 “这样有点傻。”晏一阳发出抗议。 “傻也只有我看到，不对，我也看不到。”因为她还给两人敷了眼膜。 “我累了。” “别找借口。” 晏一阳大概还没看到他那床被换掉的床单，不然会更心累吧。 十五分钟后。 单善把人带回浴室，告诉他，“可以揭下来了，用清水洗一下脸。” 晏一阳一一照做，完了，看她弯下腰洗脸，他心里有种奇异的柔软，好像两个新婚的小夫妻，挤在不大的卫生间里共同洗漱的场景。 他的嘴角扬起弧度，很期待有那一天的到来。 ☆、第 32 章 “对了，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是什么啊？” 单善看到他去门口拎放在地上的行李袋，有种恍然大悟，原来他还没有去过房间，难怪都没有反应。 只见晏一阳从袋子里拿出一只纸袋，递给她。打开来，是一条围巾，似曾相识。 单善把它拿出来，露出全貌后，她看清楚了，是和他常围着的那条一样的款式，不过他给她买了红色的。 晏一阳给她围上。纯正的红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好看吗？”单善问道。 “好看。” 听到他的回答，单善笑了，并表示，“我会经常戴着它的。” 其实她不常戴围巾的，因为她喜欢穿有帽子的卫衣，再戴上围巾，会显得没有脖子。除非天太冷，才会搭着帽子在羽绒服外绕一圈。 但如果是男朋友送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你怎么会想起送我围巾的？” “看你总是露着脖子，怕你着凉。” 单善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绝佳的借口。“那是因为我要让别人看到你送我的项链呀。” “原来是这样啊。”晏一阳豁然开朗般的点点头。 “可不就是这样。” 晏一阳拎起行李袋，刮了一下她鼻子。“小骗子。” 单善摸着鼻子，有点不满。“我这是在说甜言蜜语耶，你都不感动一下。” “哇，我好感动。” “哇，你好浮夸。” 这敷敷衍衍的态度，逗笑了单善。她笑了，晏一阳又怎么忍得住不笑。 晏一阳拉着她到怀里，满是宠溺。“傻乎乎的。” 她不依。“我不知道多聪明，今天超额完成了艾玛姐交代的工作，提前下班回来见你。” “是不是很辛苦。” “我已经渐渐习惯这样的工作强度了，只是依然不喜欢这样的作息。”她瘪瘪嘴。 晏一阳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那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到目前为止，我都只能算是个打杂的，设计工作还没接触过。”学校里学的，根本实践不到。 “你要不要找艾玛谈谈？” 单善看着他，没说话。 “也许她正等着你主动找她。” 再多，晏一阳就没说了，但相信她能懂他话里的意思，不然她也不会沉默。 缓冲了好一会儿，单善才蔫蔫的开口。“我知道的。第一天艾玛姐的态度算和善，虽然给了一个下马威，但还是给了我有内容的工作。是在圣诞节回去后，开始转变态度的。” 一开始，接到琐碎的工作，她只以为是忙不过来，慢慢的，工作量越来越多，工作的内容越来越无关紧要，她就回过味了。 “你想怎么处理？” “现在的总监已经递交了辞呈，上面也批了，艾玛是她的心腹，目前不确定会不会走，所以我想再看看。” 晏一阳露出欣赏的笑容。“聪明的女孩。” 不做无用功的投资。 “如果艾玛不走呢，你准备怎么做？” 单善只有四个字。“投其所好。” 不管是为了让实习期过得轻松一点还是有意义一点，她最后都会妥协。 突然意识到，她是不是不应该和晏一阳说这个，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很世俗？ “你……”她小心的试探。 晏一阳转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又坚定的告诉她。“单善，我觉得你这样很聪明，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你这份沉着冷静的。而我也希望你不要看轻我，觉得我是个肤浅的家伙。” 单善笑了。“好的，有内涵的晏一阳先生。” “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她一脸无辜。“怎么可能，你刚刚才表白我，我不会干这种倒打一耙的事。” “我看你干得相当娴熟。”尤其在他面前。 单善摘掉他的眼镜，去掀他的眼皮。“你是火眼金睛吗，一下就让我现原型了。” 晏一阳抓住她作怪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我是如来佛，□□你这只小妖的。” “我好大的面子，竟然劳驾如来佛来降妖。” “因为你太特别了。”他语带双关。 而她，也听出了他的别有用心。“所以佛主是要收为己用吗。” 晏一阳将她压倒在沙发上，嘴角轻撇，有丝张狂的邪妄。“有何不可。” 摘下眼镜的他，去了那层斯文的伪装，就剩败类了。她有些拿捏不准他话里的真和假，哪个更多一些。 毕竟他刚才有些激动。 单善心乱乱的，如果他真的要进一步，她是该拒绝还是顺势而为？ “想什么呢？”晏一阳拍拍她的脸，将失神的她拉回现实。 “没什么。”她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 晏一阳坏笑着凑近她耳边，轻轻说道：“小丫头是不是想做坏事？” 单善强自镇定。“我是怕哥哥做坏事，想着怎么救赎你。” “哦，那你想到了没有？” “刚有一点头绪，就被你给打断了。” 晏一阳将她拉起来，重新坐好。“傻瓜，你还小，我不会乱来的。” 单善的脸有点发烫。“我知道。” 在温泉那样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里，他都能保持君子风度，在刚才那样意乱情迷中，他都能克制住不对她有一点点逾矩，她又怎么会怀疑他的人品。 她只是……有点动摇。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哦，好。”单善还有些恍惚，他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傻乎乎的。 晏一阳拿起她的外套，送她到门口。“早点睡，明天一起吃早餐。” “你也早点休息。”单善换好鞋，走到门外的时候想起那床被她换掉的被单……嗯，她还是早点溜吧。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尤其还是只隔了一间的庙。 单善回到家没几分钟，门铃响了。她偷偷从猫眼偷窥了一下门外，是意料之中的身影，赶紧让尤果果去开门。 “你就说我在洗澡。” 被推出了挡枪的尤果果，认命的开了门。 “善善在洗澡是吗？” 晏一阳开口第一句，就吓到尤果果了，她们是被窃听了吗？ “嗯……是。” “我能进去吗？”晏一阳礼貌问道。 尤果果侧开身子，说：“你随意。” 反正，她如实相告了，但敌人太狡猾，也怪不了她吧。 晏一阳径直往往浴室走去，然后敲了敲浴室的门。“出来吧。” 已经暴露了的单善，只能把戏演到底。“哥哥，我已经脱光了衣服，正要洗澡，不方便出去。” “从我家回来，哪怕你直接拿换洗的衣服进浴室，你也一定先刷牙，而电动牙刷的定时是两分钟，就算省略你洗脸的时间到脱衣服，也远远超过你离开我视线的时间。”晏一阳慢悠悠的陈述。 “我没拿换洗的衣服，等洗完了回房间再穿的，牙刷也是普通的牙刷，用不了两分钟。”她还在垂死挣扎。 躲在客厅悄咪咪关注的尤果果都替她感到心虚。 “你没有开暖风。” 她这么怕冷的人，可以在穿衣服的情况下不开暖气，却没可能光着身子在那里熬。 单善只能打开门，认输。 有一个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并且具备一定推理能力的男朋友，也是一种负担。 “哥哥，我错了，我不该换掉你的被单。”她低着头，乖乖认错。 然而，晏一阳却抬起她的头，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并温柔说道：“晚安。” 然后，就走了。 “我操。”尤果果直接爆粗口，咚咚咚跑到单善面前抗议。“你们怎么这样，在晏一阳家恩爱就算了，反正我也看不到，为什么还要上门来虐我？我不开心。” 单善也有点懵。她以为是惩罚，却原来是甜蜜。哦，她好喜欢这种反转，感觉又喜欢了晏一阳一点。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见她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尤果果都要暴躁了。“单身狗就没人权了吗？你不能这样子的。” “你也去找个男朋友，我不介意你们在我面前秀恩爱的。”单善大方表示。 “哼，你等着，会有那一天的。”正气凛然的说完这一句，尤果果又补了两个字。“迟早。” “那是迟还是早？” 尤果果被她气得一跺脚，跑回客厅，拿起可乐狠狠喝了一口。 “借可乐是消不了愁的。”单善倚在墙上，凉凉的提醒。 “我真是太讨厌你们这些秀恩爱的人了，以前是孟瑶，现在是你。”尤果果恶狠狠的控诉。 单善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的说：“姐妹啊，我也不是故意的，美好的东西它藏不住，我能有什么办法。” “呵呵。” 不在意她的冷笑，单善嬉皮笑脸的。“别呵啦，我说的都是事实。” “就是事实才讨厌的。” “好啦，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注意还不行吗。” “还有你的家属。” 单善全答应下来。“我明天就警告他，不能再上演今天那样的惊喜了。”顿了顿，她又忍不住说：“你不觉得晏一阳刚才的样子超级迷人吗？” 觉得啊，不然也不会出口成脏了。尤果果暗暗腹诽。“我希望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如你所愿。”单善不再刺激她，麻溜的消失。 是尤果果还喊了一句。“我把你被单收进你房间了。” “谢谢亲爱的果果。”声音从次卧传来。 没一会儿，单善又出来了。“我一个人搞不定被单，你帮我扯着另一边。” 尤果果放下可乐，跟着她进去。 “你今晚还通宵吗？” “干嘛？” “明早请你吃早餐呀。” “你一个人？” “和晏一阳。” “滚。” ☆、第 33 章 有没有一种人，嘴上嚷嚷着讨厌看到秀恩爱的，但又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跟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出来吃早餐，当闪亮电灯泡的。 答案是有，那个人就是尤果果。 昨晚那么坚决喊着滚，结果第二天又早早的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催促着去洗漱。 单善含着牙刷的时候，人都是不清醒的。 “这是你的报复吧？” 尤果果眼神闪了一下，必须不能承认。“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还用怀疑吗，你是啊。” “来呀，互相伤害啊。” 单善不想搭理她。“出去，我要上厕所。” “你快点。” 从起床到整装出发，中间用了不到半小时，时间还不到七点半。 单善看了眼手机，把屏幕上显示的硕大的字体怼到尤果果眼前。“请问我这么早起来干什么，晏一阳还没起呢。” “不然我们两个去吃吧，就别管他了，反正你们也不差这一顿。” “我和他约定在先，你才是顺带的那个。” 好吧，她没有认清自己的地位。 “不然你约沉默啊。”单善怂恿她。 “你以为我不敢吗？”尤果果挑衅的拿出手机，找出沉默的号码。 “那你拨呀。” “算了，不扰人清梦了。” 那她算什么？单善可怜又无助的抱紧自己。“你这也算重色轻友了，朋友。” “别胡说，你这是诽谤。”尤果果极力否认。 “行，诽谤，让我靠会儿。”单善眯着眼，困极。 “你也太能睡了。” 单善已经无力吐槽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自从搬家后，尤果果就养成了晚上不睡白天补觉的不良习性。她倒是有一整天的时间，爱怎么睡怎么睡，她呢，是要上一天班的打工仔。 苦逼。 差不多八点，晏一阳叫起床的微信发过来。 【我随时可以出门。】 单善给他回了一条，然后催促尤果果。“你好了没有，我走了。” 正在蹲坑的尤果果，处于关键时刻。“你等一下我，我快好了。” 每次出门最急的是她，最磨蹭的也是她。“我在门口等你。” “一定要等我。” 单善拿上包，率先出门。晏一阳站在不远处，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过来。她小跑着上前，一把将人抱住。“哥哥早上好。” “这么开心啊。” “你不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嘛，一大早就见到你，当然开心呀。” 晏一阳亲了亲她。“走吧。” “等一下，尤果果和我们一起去。” “不用等，我来了。”伴随着关门声，尤果果闪亮登场。 一行人来到上次单善给他们带早餐的那家面店。人有点多，好在还有空位，可以和人拼桌。 “我要一碗雪菜肥肠面，肥肠另加。”尤果果不仅加了很多肥肠，还加了两颗卤蛋，一层的辣椒油。 “你悠着点。”看着瓶子里少了一小半的辣椒油，她还要再加，单善赶紧给拦了，凑近她，压低了声音说：“考虑一下你的菊花的感受。” 尤果果又添了一勺才放下。“没事的，我很耐抗。” 单善不置可否，接过晏一阳擦拭过的筷子，尝了一块牛筋，烂糊糊的，一抿就化了。 大碗里多了一双筷子，夹走她的牛筋，又夹了牛肉给她。单善看着晏一阳，只听到他说，“快吃吧。” “好。” 吃个面而已，还要被秀一脸。尤果果默默吐槽，但好像是她自己要跟来的。 这还不是最惨的。 吃到后面，辣椒的后劲上来，辣得尤果果泪流满面。 单善送她一句“活该”，在面店门口和晏一阳分开，然后去上班。 以为又是稀疏平常的一天，没想到到了下午下班时间，总监的办公室突然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总监室拉上的窗帘，隔绝了一切探究和八卦的目光。 “刚才好像是艾玛在里面。”林琳偷偷蹭过来。“你说是不是两个人谈崩了？” “不知道，不过艾玛姐是有一份文件要总监签字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跳槽的事。” 单善摇头。“她们应该不至于在公司里谈这个。” “也是哦。”林琳又偷偷蹭回去。 没过多久，艾玛从总监室怒气冲冲的出来，将一份文件重重甩倒办公桌上，还撞倒了茶杯，流出里面未喝完的咖啡，湿了旁边的设计稿。 “实习生，你瞎了吗，还不快点把我的桌子擦干净。”艾玛抢救着设计稿，又不耐烦的冲单善喊着。“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着所有人被骂，再多的难堪，在第一次的时候感受过了，现在，单善只剩面无表情。 她熟练的抽出纸巾，擦干咖啡渍，丢到垃圾桶。 艾玛新画的设计稿有大半遭殃了，需要重新画过。这是明天要交给客户的，不能拖延。 本来心情就糟糕的艾玛，这下更是暴躁。“愣着干什么，去给我重新泡杯咖啡啊。” 单善二话不说拿起她的杯子，去茶水间泡咖啡。 “没事吧？”林琳跟进去，悄悄安慰她。“别放在心上，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现在还经常被骂，你也是看见的。” 单善冲她笑笑。“我没事，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没事就好，我先下班了。” “拜拜。” 泡好咖啡，单善一刻不敢多留的出去，轻轻放到避免会碰到艾玛正在重新绘画的稿纸旁边。也没有说话，放下就回自己办公桌前，继续刚才的工作。 看来今天想早下班是无望了。 “你，照着这个画出来。”艾玛丢过来一张她画的设计稿，上面沾染了咖啡的痕迹。 “艾玛姐……” “怎么，大学四年，不会连画一张图纸都不会吧？”艾玛眼含讥讽，完全不给她任何拒绝的借口。“给我仔细点，别让我重新返工。” 临摹一张设计稿当然不成问题，单善闭嘴，做事。快速完成，交给艾玛。 艾玛接过时，似乎还有些惊讶她的速度，平时交给她的工作可没有这么及时过，又看了一遍设计稿，对比原图，分毫不差。 没做任何评价，艾玛又抽了一部分给她。 单善撇了一眼艾玛桌上，只剩一小部分。她垂下眼，只是接过手稿，然后坐下默默画图。 一开始，单善画好一张，就交给艾玛检查一张。确保她有这个能力也没有出错后，才放心省略了这步。 临近12点，艾玛提起包，准备下班了，却把手头没完成的设计稿都丢给了单善。“别给我弄错了，到时候客户要不满意，你付不起这个责任，还有啊，画完才能下班。” 高跟鞋刺耳的声音越来越远。 单善伸了伸懒腰，轻轻扯动唇角，发出一声冷哼。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艾玛的设计，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看起来那么妖娆妩媚，风情万种的艾玛，设计出来的东西，出乎意料的死板工整，没有创意，不够吸引。 真是意外。 如果这就是艾玛的实力，那她就太失望了。 就算是成绩一般的她，也自认为不会设计出这么无趣的东西。单善提起笔，在她重新画的稿纸上改动了几笔，算不上神来一笔，至少有了灵动感。 单善拿过橡皮，把改动的地方擦去，恢复原样。 没劲透了。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单善起来去倒水。 “外卖。” 外卖？办公室就剩她一人，她没叫过外卖……单善走出去，笑容止不住的上扬。 “晏一阳。” 晏一阳回过头，也冲她笑。 单善立即抱住他。“你怎么来了？” “给加班的小可怜送温暖。” 都半夜了。单善蹭了蹭他的胸口，感动死了。“哥哥。” 晏一阳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说：“给你带了一碗馄饨，趁热吃。” “好。”单善把他带到自己的座位，拉了林琳的椅子给他坐。又把摊开的稿纸收起来，才打开馄饨盖子。 热腾腾的雾气混杂着香气，瞬间冲击了嗅觉，也刺激了味觉。本来不觉得饿的她，莫名有了食欲。 单善先喝了一口汤。热乎乎的液体，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却像流入了四肢百骸，整个人温暖起来。 晏一阳只静静看着她吃，等她吃得差不多了，给她抽纸巾擦嘴。 单善放下塑料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饱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晏一阳一眼。晏一阳只是把纸巾递给她，然后把垃圾打包。 单善看着他的动作，无声的笑了。 “傻笑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好幸福。” “加班还幸福啊。” “不，是因为有你才觉得幸福。” 晏一阳摸摸她的头，她就像小猫一样蹭他的手心。“什么时候能下班？” “不知道。”单善指着旧稿给他看。“那些都要重新画过。” 画完那些，天都要亮了吧。晏一阳眸中有怒气，环视一圈清冷的办公室，脸色很不好看。 单善站起来，揉揉他的脸，安慰他。“别生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不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好吗？” 晏一阳抱紧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泄气。 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单善拍拍他的背，打趣道：“嘿，振作点，兄弟，你不是应该一掷千金，买下这间公司，成为我的老板，暗戳戳的帮助我，直至我成为设计部总监吗。不要泄气了，努力挣钱吧。” “不是不喜欢霸总行为吗？”晏一阳失笑着问道。 “是啊，我会活出我想要的人生，不用别人的干涉，所以这些就是玩笑话。” “知道了。” 单善推开他。“你回去吧，我要继续奋斗了。” 晏一阳走了，没多久又回来了，带了一个暖手的热水袋和迷你取暖器。 “放桌下，脚就不会冷了。”晏一阳帮着插上电，调整好角度，又把暖水袋加热，做完这些，他才真的离开。 单善坐在办公桌前，脚下是无声的，暖烘烘的热风，膝盖上，放了一个还烫手的热水袋，脖子上，是晏一阳送的围巾。从头到脚的温度，他都给照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心，终于有评论了。 欢迎大家多多点评。 ☆、第 34 章 “单善，醒醒。” 感觉刚睡着又被叫醒的单善，深蹙着眉，看向来人。 “喏，你的爱心早餐。”林琳把一个纸袋放到她桌上。“你男朋友让我交给你的。” 脑子还不是很清楚的单善，疑惑的看着她。 林琳耐心的解释道：“我刚才在楼下遇到你男朋友了，是不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认识我？他说是昨天晚上看到我办公桌上的照片记住的。” “你们昨天在办公室约会啊，好甜蜜哦，而且你男朋友好帅啊。” 单善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感觉很不舒服。 “对了，你昨天就没回家吗？为什么？艾玛让你干嘛了？” “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单善动着僵硬的脖子，又站起来动动胳膊。 “同情你。” 单善去卫生间漱了漱口，整理了一下憔悴的面容，才回座位上，打开晏一阳让捎带的早餐。 正吃着，艾玛今天提前来上班了。 东西都没放下，就找单善要设计稿。单善丢下早餐，将旧稿和新稿一起交还给她，等她的审视。 艾玛一张张慢慢的看着，发现其中有一张有一个很细微的变动，不明显，却颇有种画龙点睛的奇妙。她再往下翻，都是按照原图来的。 艾玛单独抽出这张稿纸，一眼看出这是她整个设计的核心部分。不由看向一旁，坦然迎接她打量目光的单善。 最后，艾玛什么也没说，把稿纸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单善也回去继续吃早餐，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一天，单善的工作依旧繁忙，并且没有技术含量，也加了一个多小时的班才回家。 回家的路上，她顺便去药店买了一份感冒药。 回到家，洗漱过后，吃了感冒药，早早的上床睡了。 半夜，还是发起了烧。 迷迷糊糊间，单善感觉有一只手缚在她额头，后来又换了一只大手。 “善善，善善。” 今天怎么老是有人要吵她睡觉。单善十分不耐烦的睁开眼。“晏一阳，你怎么来了？” “你发烧了，现在送你去医院。” “哦。”单善随意应和，其实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 晏一阳直接将她横抱起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尤果果抱着单善的外套跟在后面，带着一脸不容拒绝的坚定。 “也好。” 从公寓到医院，尤果果发挥了她“也好”的作用。路上，她扶着单善，防止她摔了；医院里，晏一阳去挂号，她得充当靠枕让单善靠着。 然后，吊盐水了，晏一阳一下子把人给搂回去了。 尤果果也算是见识到了。 中间，单善醒了一次，但因为太困了，没给尤果果告状的机会，又睡着了，一直到挂完水，回到公寓，她也没醒过。 是到了闹钟时间，培养的生理钟叫醒的她。 烧已经退了，但人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单善关掉闹钟的同时，给艾玛发了一条请病假的微信。然后丢开手机，拉上被子继续睡。 一直睡到大中午，精神好一点了，人也没有那么厚重的疲惫感了，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房门。 因为她闻到了甜丝丝的味道。 尤果果在厨房里，貌似在熬粥。 “你在煮什么？可以吃吗？” “你好点没？” “好多了。”单善凑过去，锅里扑腾着泡泡。“你还会煮南瓜粥？” 尤果果搅动着，舀出来一碗。“是你家属早上拿来的，但见你睡得香，就没叫你起来，留着给你睡醒了吃。我看你差不多也该醒了，就给加热了。” “我说看着锅怎么有点眼熟。”原来是上次晏一阳煮鸡丝粥那口。 尤果果鄙视她，但还是要告状。在她喝粥的时候，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巨细靡遗的叙述了一遍，然后期待的看着她，希望得到相同的反应。“是不是很过分？” 单善吹着粥，小口小口的喝。“我外婆拿来的泡菜还有吗？” “还有一点，你要吗？” “要，单喝粥好乏味。”里面只有一点点南瓜的甜味，可以忽略不计。 尤果果给她拿泡菜，装到小碟子上，顺便自己也来一碗粥。 “嗯，还是酸酸辣辣的更有味道。” “主要是外婆的手艺好。” 喝了大半碗粥，尤果果才想起她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你还没回答呐，你的家属是不是很过分。” “不会啊。”单善答得干脆简洁。“这是男朋友打开的正确方式。” “呵。” “别不信，等你亲身经历之后，你就会认同我的话了。” 喝下一碗粥后，单善软绵绵的身体有了力量感，她确定她的感冒应该是好了。 而艾玛准假的回复也再手机里躺了几小时。 单善看过后，退出了对话框，点开晏一阳的微信。 【哥哥，粥很好喝。】 【感冒怎么样了，好一点没有？】晏一阳秒回。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昨晚带我去医院，还给我熬粥。】 【这么客气的话，要怎么感谢我呢。】 单善用语音发了个“mu~a”过去。惹得路过的尤果果抖下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你是这样的单善。” “我是哪样的？” “你不知道学校男生都叫你冷美人吗？虽然你常常笑眯眯的，但你一点都不好靠近，一点都不给男生暧昧的机会。”这话是尤果果从孟瑶那里听来的。 “但晏一阳是我男朋友呀，这有着本质的区别。”单善一边聊着，一边给晏一阳回消息。 尤果果想想，也是。如果和男朋友还冷冷淡淡，没有暧昧的话，那还怎么相处下去。“但你不会别扭吗？” 单善回忆了一下第一次对晏一阳撒娇时的情景。“不会啊。” “男生是不是都喜欢女生撒娇呀？” “不一定吧，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孟瑶。”她只是谈了个恋爱，并没有成为恋爱专家。 “对了，孟瑶和林萧月期末回来考试吗？” “林萧月肯定不回啊，她都去读研究生了，至于孟瑶就不知道了。”林萧月是她们学校有名的学神，才大三就修满了学分，然后考到了首都大学的研究生。那是她的一个梦，在大学时期没实现，最后却去读研了。 尤果果成了一颗蔫掉的水果。“她们就好了，一个已经在全国最好的大学，前途光明，一个在大公司里边谈恋爱边实习，两不耽误。” “你到底是羡慕谁呀？” “那肯定是孟瑶啊。林萧月现在的生活是她三年勤奋刻苦换来的，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们在玩乐的时候她在学习，我们在学习的时候，她还是在学习，你信不信，她现在的生活还是这个样子。”虽然考去了她梦寐以求的大学。 想起同寝室的那三年，单善也是记忆犹新，她从没见过比林萧月更热爱学习的人，不是装模做样，是那种骨子透露出来的热爱。“她想做大学老师。” “她现在考的不是传播学吗？” “是啊。” “唉，算了，大神的脑回路我们平凡人是不能理解的。”尤果果叹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成为人生赢家。” 单善一直觉得，尤果果是四人里的人生赢家。林萧月目前还是学生的身份，没有相对独立的经济。孟瑶虽然看似圆满，却是依附着别人而活。至于她自己，就更不用说了，还在实习期苦苦煎熬。 “别不知足了，百大UP主。”就在前几天，尤果果的粉丝人数冲破了百万大关。 尤果果难得羞怯的挠挠头。“这也是托你的福，我才能疯狂涨粉。” 没错，尤果果单独开辟了一个关于单善的系列，以单身狗的身份，吐槽恋爱中闺蜜的行径，意外引起大批单身狗人士的的共鸣和不吐不快，弹幕变多了，一键三连也涨了。 “我就谈一个恋爱，你就能搞出一个系列来，我也是服你了。”单善根本不觉得自己身上有那么的槽点。 “不要低估你自己，你可以的。”尤果果对她十分认同的点头。 单善并不觉得这是夸奖。“你现在是百大UP主了，有没有想过找助理啊，我看很多UP主都有专业的摄像和剪辑帮忙分担工作。” “没有，我只是一个对着镜头吃东西的吃播，不需要那些。” “你不是说要做菜，那得有人给你掌镜吧。” 尤果果看看厨房，一个镜头似乎是不够，但如果要找人拍，她莫名的排斥。“再说吧，我还得学一段时间的厨艺。” “你有在学吗？我怎么从来没吃过。” 说到这个尤果果就来气。“你自己算算，除去睡觉，你在1103待的时间有在1101多吗？到底哪个是你家呀。” 单善还真没注意过。不过如果晏一阳在家，她好像确实待在他家更久一点，回来一般都是睡觉时间了。 “那之前晏一阳出差期间，我都待在家吧，也没见你煮过菜啊。” 尤果果仰着头回忆了一下，还真是。“晚上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不好意思，我晚上要吃晏一阳煮的大餐，他先约我了。”单善把两人的聊天记录亮给她看。 “看吧看吧，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尤果果怒了。 单善觉得吧，尝不尝尤果果的手艺，也没所谓，反正一定没有晏一阳做的好吃。 ☆、第 35 章 “哥哥，欢迎回……”“家”字卡在单善的喉咙里，吐不出来，因为开门进来的人不是晏一阳。 她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收起撒娇的表情，礼貌的问候。“你好。” “小丫头变脸速度挺快啊。”路衡戏谑打趣。“不过哥哥叫得挺甜，不然以后你叫我路衡哥呗。” 单善踮着脚，往他身后张望。 “别看了，给你买蛋糕去了。”路衡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哦。”单善应了一声，注意到他拎着不少东西，主动帮忙分担。“我拿去厨房吧。” “不用。”路衡拒绝了，直接越过她。 单善没有跟过去，停留在玄关处，给晏一阳发微信。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在你家。】 【不用搭理路衡，我马上就回去了。】 单善正考虑再聊几句，或者干脆待在玄关等晏一阳回来，不等她多想，被喊了。 “小丫头，过来一下。” 这样不搭理不行吧。单善只能过去。“什么事？” “你不是想帮忙吗，这些菜给你洗。”路衡指着一叠蔬菜说。 单善目测了一下，不算菇类，光是绿叶菜就有5种。“吃火锅吗？” “本来不是的，因为我要来，阿晏不想做菜给我吃，就只能改吃火锅了。”路衡说的坦然，一点没有羞愧感。 单善撸起袖子，默默站到水槽前，撕掉保鲜膜，倒出青菜，一棵一棵很仔细的冲洗。 路衡也没闲着，在另一个水槽前处理海鲜。只不过他不止手没闲着，嘴也没闲着。“小丫头，你们同居了？” “没有。” “那你怎么穿着睡衣在这里？” “我在1103租了房子。” “干嘛这么麻烦，直接住到阿晏家不就好了，还省了房租费。” 单善第一次和男朋友的朋友单独相处，还是个有点八卦的男性朋友，她不知道怎么应付，只祈祷晏一阳快点回来。 “我们阿晏可是难得的好男人，既不乱交女朋友，也没有夜生活，下了班就回家，还会厨艺，还不抽烟，又会赚钱，我要是你，就赶紧想办法把人给套牢了，毕竟这种稀有物种，是所有女人的目标。”路衡诚恳的劝诫。“小丫头，你还太嫩了，现在不绑住了，很容易被外面的女人勾走的。” 这话单善听着很不舒服，忍不住反驳。“晏一阳要这么容易被勾引，怎么还会单身二十几年。” “嘿，小丫头还不服气。”路衡挑了挑眉。“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大学的时候呢，有一个女生，叫苏娅，她和阿晏那是公认的郎才女貌，要是苏娅后来没出国，估计现在就没你什么事了。” 一个陌生的名字和一段她不了解的过去。然而，又怎么样呢。“那他们大学在一起过吗？” 路衡看她一眼，如实回答。“没有。” “如果大学四年都没能在一起，你凭什么以为毕业后就能有火花。”单善问的犀利。 小丫头还挺机灵，都不上当，还反问得他哑口无言。路衡琢磨着怎么回答。 不等他琢磨出来，主角之一回来了。 “善善。” “哥哥，我在厨房。” “我去。”路衡差点口吐芬芳。上一秒还对他爱答不理的小丫头，下一秒听到心上人的声音就秒变小甜椒，这差别待遇可够明显的。“小丫头，你怎么不喊我路衡哥，我可是和阿晏同岁的。” “得晏一阳同意。” 这时，晏一阳走进厨房，接到她的话。“同意什么？” “你让小丫头喊我路衡哥。”路衡直截了当的开口。 晏一阳没搭理他，直接走到单善身边，将她拉离水槽，拿纸擦干她的手，放下袖子，然后拿手背贴着她额头，问她。“还难受吗？” “没事了。”单善乖乖的，任他摆弄。 “买了你爱喝的奶茶，放在茶几上了。”晏一阳摸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去吧。” 单善很听话，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还没叫我一声呢。”路衡想把人喊住。 “闭嘴吧你。”被晏一阳无情制止。 “不是，你让小丫头叫我一声哥怎么了？” “凭什么？” 路衡张了张嘴，压低了声音。“怎么着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吧。以前就算了，现在你们都恋爱了，叫我一声哥不过分吧。” 这么多年虽然没直接接触过，但也暗中关注了她从初中到大学的成长，这感情也非同一般了吧。因为晏一阳，他对小丫头的关心都不比路则少。 “不过分。” “算你说了句人话。” 晏一阳将骨头放进锅里汆水后，接收单善未洗完的菜。 “你这可够宠的。”不过洗了个菜就心疼了。 “她昨晚发高烧了。”晏一阳淡淡解释。 “没事吧？” “没事。” 虽然事出有因，但路衡还是一眼能看穿他。这不过是个借口，今天要没发烧这事，他也能找出别的理由来。“你真是陷下去了。” “别废话了，赶紧把生蚝处理了。” “你们真是绝配，连态度都差不多。”路衡认命的继续干活，更何况生蚝是他要吃的，他要是不处理，相信今晚他是吃不到的。 晏一阳把汆烫的骨头倒入水槽，顺便对他说一声。“谢谢。” 两个大男人在厨房忙碌，单善也没闲着。她开了电视，一边美滋滋的喝着奶茶，一边在APP上逛衣服。 新的一年，她想换一换现在的风格了。感觉穿裙子还不错，美美的。 不多会儿，购物车里多了十来件商品。 一起结账的时候，单善还是有些心疼的。单件不贵，凑一起还是挺多钱的。但她还是原封不动的下单了，舍不得舍弃任何一件，都是精心挑选的。 结束购物后，她点开支付宝里的余额，还好，还有余钱。 每个月外婆会给她打一笔生活费，她会转到支付宝里。如无特殊情况，她一个月就用这些钱，超了，没有，余了，转到银行卡存起来。 在不亏待自己的情况下，四年来，用每个月的剩余她也存了一笔小钱。 虽然不会挣钱，花钱她还是知道节制的。 吸一口啵啵，单善偷偷瞄一眼厨房。 开放式的厨房里，两个高大的男人各占一方。 路衡背对着还在水槽前清洗着什么，感觉就没离开过，这仿佛成了他的领地。晏一阳侧着身子，正在案板上切着小葱和香菜。 高压锅，冒出了“呲呲”的声响。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去看，画面莫名的和谐友爱。 看到这里，单善坐不住了，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厨房门口，对着晏一阳说：“哥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没有？” “剥蒜？”晏一阳故意使坏。 单善皱了一下眉，还是伸出手。“拿来吧。” “不用了，你去叫尤果果吧。” “好吧。” 等单善走后，路衡又吐槽了。“啧啧啧，连颗蒜都舍不得让她剥，我下次再见你们，是不是直接给喂上饭了。” “不用等下次。”晏一阳回怼。 他也是说到做到。 因为单善感冒，有一点嗓子发炎，晏一阳特别贴心的准备了鸳鸯锅。然而单善看到红彤彤的辣锅，筷子下意识就伸过去了。他怎么说都不听，改不了。 没办法，晏一阳自己在白锅涮了夹给她，怕她不吃，还送到嘴边。他都这样了，单善肯定得张嘴。最后看他只顾着她了，自己都没怎么吃，单善才抑制了蠢蠢欲动伸向辣锅的罪恶之手。 尽管只是一段小小的时间，也让对面两人吃饱了狗粮。 “行了，你们俩，适可而止一点。”早知是这样的局面，他也找个女伴过来了。路衡把目光投向一边。“尤果果同学是吧，我给你烫一个生蚝怎么样？” 尤果果抬头看他，然后摇头。“谢谢，我不要。” “为什么？” “我自己有手。” “说的真好。”路衡不由给她竖起大拇指。 被内涵的两位当事人，完全无动于衷，该干嘛干嘛。 “哥哥，我要吃黄喉。”像黄喉毛肚这些，她都不太能把握好时间，烫太快，怕没熟，烫太久，又不脆。“要辣的。” 晏一阳给她烫好，放进她碗里。单善又分了一半给他，有福同享。 已经习以为常的尤果果，可以做到淡定且无视的进食。但路衡还不行，他做不到。主要是以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这样腻歪的形象太颠覆了，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能让我好好吃饭吗？你们俩。” “谁阻拦你了。”晏一阳淡淡瞟他一眼。 行，等着。路衡暗暗咬牙，他一定要再约一次，然后去交一个女朋友，带着来，比他们更亲密，更腻歪，膈应死他们。 路衡恨恨的咬一口生菜。 尤果果偷瞄他，只觉得这人好奇怪，是谁的情敌吗？她要不要提醒一下单善，让她注意点这个人，别被撬了墙角。 可怜的路衡，还不知道自己过于激动的样子，被人误会了性取向。 一顿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火锅，在心思各异中落下帷幕。 该离开的人离开后，房间里剩下了小情侣一对。 单善接过晏一阳递来的水和消食片，一口咽下。 有一个她吃不胖的原因是，她的胃不大，只要稍稍多吃一点，胃就容易饱胀不舒服，但有时候真的管不住嘴，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晏一阳给她轻轻揉着肚子，好像两次吃撑都是因为他的投喂，他得注意了。“还很难受吗？” “没有，好多了。” “会经常这样吗？明天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没事，真的，别担心，好吗？”单善不禁莞尔。“你太紧张了，我真的没毛病。”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 “有事一定要说，不要讳疾忌医。” “知道啦。”单善揉着他紧绷的脸。“不要这么严肃，笑一个。” 晏一阳失笑。“你啊。” 见他笑了，单善亲了他一口。“乖。” “小丫头。” ☆、第 36 章 终于熬到周末，不需要顾虑那么多的待在一起，吃过饭，自然不会轻易分开。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两个人待着，也是好的。 单善枕着晏一阳的腿，玩着手机，而晏一阳在看财经新闻，两人各做各的事。 只不过，晏一阳看得并不认真，一下子捏一捏单善的脸，一下子又用手指梳着她的长发，像个多动症儿童。 “小丫头。” “嗯？”她回的漫不经心。 晏一阳很不满意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尤其瞥见她正在看的东西时，就更不爽了。 单善在刷抖音，有一个小哥哥很搞笑，她被逗得直乐，不免想看一下他的其他作品，发现都很有趣，就一直看了下去。 然后，她就没有发现自己的男朋友被她给冷落了。 “很好看吗？” “还挺好看的。”有创意又有梗，最后还有反转。 晏一阳半眯着眼，突然将她横躺的身体提起来，抱坐在他腿上，让两人面对面。单善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手机。 “干嘛呀。”却只有一句娇滴滴，软乎乎的责问。 “我不开心了。” 听他说不开心，单善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摸摸他的脸，关心的问：“为什么呀？” “你都不看我。” 单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这是吃醋了，不由好笑。捧着他的脸，啄了他一口。“我们哥哥这么好看，怎么会不看呢。” 明明已经被哄好的晏一阳，却故意不表现出来，还是那副不开心的表情。“你刚刚就没看。” “那是因为你刚刚在看新闻，我怕打扰你，让你分神。”说到这，单善甩了一下长发，抛给他一个媚眼，接着说：“你也知道的，我要是一直看着你，你肯定就看不进去新闻的。” “是吗？试试看啊。”晏一阳颇为挑衅的挑了一下眉。 不用试了，单善已经被他帅到了。他用着清冷的气质做着坏坏的表情，一下子就戳中了她的心。“哥哥，你挑眉的样子好迷人啊。” 她一脸的花痴模样，被无形反杀了。 晏一阳却格外满意这个结果。小丫头，让你看别的男人。 “太喜欢你了。” “有多喜欢？” 单善狡黠一笑。“你猜，猜到就告诉你。” “我猜……”他拉长着尾音，双手却猝不及防的伸向她的咯吱窝，挠她痒痒。 单善尖叫一声，企图躲闪开，没成功，反而落进他的怀里，自投罗网。“你耍赖。” “这叫方式方法。” 不可抑制的笑着，单善躲不开，又抓不住他的手，只能另想方法自救。灵机一动，她抱紧他的脖子，往他耳朵里吹气。 果然，晏一阳的身体一僵，手顿了一下。把握时机，单善箍住他的手臂。 这是螳臂当车。 偏偏，晏一阳放弃了继续挠她痒痒，手势改成了搂。 单善笑了，因为她胜利了。她找到了他的弱点，并反击成功。 “小丫头，把你得意的笑收敛一点。” “我不。”单善昂起头，得意洋洋。 “确定？” 她现在可是掌握了他弱点的人，没有怂的道理。“确定。” 晏一阳的唇邪气一勾，精准虏获住她得意的笑容。 所有的张狂也好，得意也罢，瞬间偃旗息鼓。 一只张扬舞爪的小豹子，慢慢蜷缩成慵懒迷离的小猫咪。 单善眨着雾蒙蒙的眼睛，里面既有控诉更有风情。“无赖。” 他欣然接受这个称呼。“我是。” “斯文败类。” “还有吗？” “讨厌鬼。” “这个不行，你只能喜欢我。”他带着点霸道，带着点强势，又有一点点撒娇。 傲娇的轻哼一声，单善抱住他。“只要你明天陪我逛街，就不是讨厌鬼。”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说：“看来我只能当讨厌鬼了。” 单善睁大了眼睛瞪他，还呲了呲牙，故作凶狠模样的命令他。“不准。” 晏一阳给她顺毛，本来就是故意逗她的，自然会满足她。 第二天就去了本市最大的购物中心。 单善一直记得要给晏一阳买护肤品的事。 第一站，自然是专卖店。结果晏一阳的皮肤测试出，他可能，大概，也许不怎么需要这些产品。 天生丽质难自弃。 单善好嫉妒，为什么男朋友的皮肤状况比她还要好？年纪还比她大，还不做任何护理。 为此，她还特意摸了一把，对比一下自己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仪器影响，她觉得晏一阳的脸确实比她光滑。 这怎么能行。 从专卖店出来，晏一阳的手里拎了不少东西。除了一瓶洗面奶是他的，其余全是单善的。 她不管，就算本末倒置了，她也要买买买。 晏一阳牵着她的手，让她走在里侧，避免被人冲撞。 “哥哥，你又不是提款机，不要抢着付钱好吗？”两个人共用的东西，她不会去分得清清楚楚，但这是她的私人用品，单善觉得不应该让他买单。 “我是顺手。” 单善不和他争辩，只是再要买她个人的东西时，他如果敢拿出手机，她一定会瞪他。 试了几次，他就乖了。晏一阳也不是故意的，潜意识的动作。但见她如此坚决，他也只能放弃了。 “我可以买我喜欢的抱枕放你沙发上吗？” “可以。” 得到允许后，单善不仅买了卡通的抱枕，还买了一对卡通造型的情侣拖鞋。“可以吗？” 晏一阳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还是同意了。 “你会穿吧？要是不穿，我就不买了。”放进购物车前，单善强调一遍。 晏一阳直接拿过来丢进去，推着购物车走过这一区。她开心的从后面挽住他的手臂，继续逛下去。 看到情侣杯，她想挑一对。“你喜欢哪一个？” 晏一阳粗略扫了一眼，没有看中意的。“我们自己去做一个。” 玩泥巴？她可以。 单善查了一下附近的陶艺馆，楼上就有一家。 但是他们东西太多，太累赘。晏一阳让她去喝点东西，自己把买的放到车里去。 单善先去给自己买了一杯奶茶，要去买咖啡时，看到苏又紫和沈洲在逛宜家，好像要买床，这是要同居的节奏吗？ 她观望了一会儿，给尤果果拍去一段短视频。不确定尤果果看到没有，反正是没有回复她。 单善转身去买咖啡，在约定好的地点等晏一阳回来。她拿出手机，看刚才拍的视频。 视频里，苏又紫让沈洲躺床上去，大概是要测试柔软度吧，不知道沈洲说了什么，苏又紫也躺了上去。两人突然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周围就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到这里，视频戛然而止。 之前坐过一次沈洲的车，当时两人的相处感觉挺平淡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哪怕是透过视频，单善也能感觉到他们的幸福和甜蜜。 晏一阳回来时，看她有些惆怅的发着呆，担心的问：“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好幸运，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我。”这也是一种运气吧。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感触？”晏一阳摸着她的头，还是担心。 “刚才看到我朋友暗恋的男生和女朋友在买床，心疼我朋友。” 听是她朋友的事，晏一阳松了口气。“傻瓜。” 单善调整好心情，把咖啡给他。“美式可以吗？你平常喝什么咖啡，加糖吗？” “可以。”晏一阳接过去喝了一口。“工作的时候喜欢黑咖啡，其他时间不常喝。” “难怪没在你家看到有咖啡机。” “我对咖啡没什么要求，想喝了，买一杯更方便。” 闲聊着，到了陶艺馆。 了解一番后，单善撸起袖子，有点跃跃欲试。她还没玩过陶艺，不知道难度如何，希望能做成功。 上手后，单善一开始掌握不好力度，虽然有成形，形状却不好看。又试了几次，渐渐琢磨出一些小技巧，很快塑出一个完整的茶杯。 “噔噔，怎么样？”单善向晏一阳展示自己的作品。 “很像一对。”晏一阳看看她的，又看看自己手下的半成品，如此评价。 他的虽然还没完成，但和她这个意外的相似。无论是杯子的形状，还是大小，都像是两人商量好的。 这大概是心有灵犀吧，反正单善是这么界定的。 样子是出来了，还是需要专业的小姐姐修饰一下。单善在玩过之后，兴趣不大，注意力落到了架子，一排排的素坯上。 “这些是可以上色的吗？” “可以的。” 单善挑了一个杯子，想了想，画上了Q版的尤果果。她一笔勾勒出轮廓，几乎没怎么停顿，画上尤果果的特点，一个鲜明的形象立即出现在杯子上。 “画得很神似。”晏一阳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我学过的嘛。”单善收了笔，把杯子交给工作人员，表示这个也要烧制。“虽然很久没画了，但功底还在的呀。” 晏一阳记得她是从小学画的，一直到高中吧。她高中的成绩很一般，他以为她会报考艺术院校。 在高二的时候，她突然放弃了画画，开始刻苦学习，最后考上了现在的大学。 个中原因，他不知道的，以前也没办法问。 “喜欢画画，怎么没报考相关专业？” 单善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靠过来。“跟你说一个秘密。” 晏一阳微微弯腰，把耳朵凑近她。 “我以前很笨的，喜欢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她说得不明所以，晏一阳的心却仿佛被人揪住了一般的疼，却还要装得若无其事。“那现在怎么变聪明了？” “因为长大了呀。”单善笑得毫无芥蒂。 这一刻，晏一阳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如果他没有怯弱，躲藏起来，而是勇敢面对，陪在单善身边，守护她长大，她会不会就不用经历那些他看不到的伤害？ 这世上没有如果，这题同样误解。 制作完成一个陶艺还挺繁琐的，他们得下个星期过来上色，再拿去烧制，今天还带不走。 有些小失望，但也没办法。 ☆、第 37 章 在陶艺馆不知不觉待了几个小时，中间拉坯以为很简单，原来过了这么久。 单善还想回去和尤果果夸耀自己的天赋，看来是行不通了。她看一眼手机，尤果果还是没有回复她。 没问题吧？还是说还在睡？ “怎么了，一直看手机？” “尤果果，几个小时了也不回微信。” “可能没看见吧。”晏一阳揽过她的肩，转移话题。“最近新上了一部动画，我们吃了饭去看？” 单善搜索了一下热映的电影，“是这个吗？” “对。” “好呀。” 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半途睡着，从开头看到拉字幕。 “哥哥，表扬我。” 晏一阳看着她，扯了扯她的脸，寓意不言而喻，牵着她，跟随人流走出放映厅。 单善跟在身后，手指扣着他的手背，表示不满。 然而，他并不动摇。 等到了人少一点的走廊，晏一阳将她壁咚在一张海报前。“你想我怎么表扬？” 他嘴角有坏笑，眼神里有邪气，让单善摸不准他是闹着玩还是认真的。但不管是哪一样，她都不敢继续待在这里了。 “哥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撩人的是她，第一时间认怂的也是她。 看她红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晏一阳能怎么办，只有妥协的份。 “小怂包。”晏一阳戳一下她的额头，带人离开那些好奇的目光。 单善鼓鼓腮帮子，冲他做鬼脸。“我害羞嘛。” “不是要学美剧女主吗？” “那我们不是在中国嘛。”大庭广众的，还是不要影响市容了。她还是很有公德心的。 晏一阳无奈的失笑，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下次还敢不敢公然撩我了？” 单善无限委屈。“我刚才哪有撩你。” “喊我什么了。” “哥哥都不能喊？那我以后都不喊了，就叫你晏一阳。”单善把头撇向一边。 晏一阳停下脚步，语带威胁。“你敢？” “我当然敢。”如果语气强势一点，会更有说服力。“晏一阳，晏一阳，晏一阳。” 连喊三声，她却不知自己喊得有多软趴趴。 晏一阳被逗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什么呀，好端端的怎么就夸上她了。这让还想“凶巴巴”的单善完全装不下去了，双手晃着他一条手臂，甜甜的说：“哥哥，我好喜欢你的，也喜欢喊你哥哥。” 她清甜的嗓音，喊得他心都发颤了。晏一阳的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了，嘴上却不忘教训她。“以后不许皮了。” 她乖巧点头。 单善每次的认错态度都很好，只是从来都知错不改，履错屡犯，反正她知道，晏一阳不会拿她怎么样。 这大概应了那句，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哥哥，我们去吃烧烤吧，我想吃了。” “嗓子好了？” “本来就是小问题，早就好了，我可是个健康的宝宝。”单善就差张大嘴给他检查喉咙了。 晏一阳带着她，找到一家烧烤摊。 还未走近，就闻到香味了。 玉米、鸡翅、鱿鱼须、年糕、脆骨、掌中宝、鸡皮、面筋、秋刀鱼……单善点了一大堆，也不管自己吃不吃得完，就是馋。 晏一阳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又舍不得委屈她，大不了他多吃一点。 结局也确实是大半的东西进了晏一阳的肚子。单善就尝尝味道，和她口味的，把一整根给吃了，不和口味的，就丢给晏一阳。 “我要是变成了胖子，看你怎么办。”晏一阳啃着玉米，嘴角沾了酱料。 单善拿纸巾给他擦嘴。 认真考虑了他的问题。晏一阳要是变胖……她想象不出那个样子。“你胖过吗？” “不要转移话题。” “那我就带着你运动，让你瘦回来。” 晏一阳还是挺满意这个答案的。至少小丫头没有说还喜欢你，不会离开你这类虚假的话，也没说出不要你了，再找一个好看的这样扎心的话。 还算诚实。 “那你是易胖体质吗？”如果是，她以后可不敢这么喂他吃宵夜了。要真吃成了胖子，多毁这张脸呀，她还不得难过死。 “不知道。”晏一阳使坏，给了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 单善迟疑的盯着他手里的玉米，游离在要不要让他继续吃的犹豫里。 算了，看他清瘦的样子，也不像一根玉米就能吃胖的。单善放心的拿起秋刀鱼，撕下一条肉。 尝着味道可以，喂给晏一阳一口。 “不怕我长胖啊。”晏一阳咬下鱼肉的同时，还要逗她。 “不怕。上天赐给你如此容貌和身材，不会轻易毁掉的，那不是太浪费了嘛。”单善又说起她的歪理。 “如果上天觉得我这样对别人太不公平了，想要毁掉怎么办？” “这种现象不会出现的。”单善说得一本正经。“如果想要这样的公平，那这个世间，就太面目可憎了。” 不等他说话，单善叹了一口气。“唉，我总是看得这么透彻，真是个心如明镜的可人儿。” 还以为她要侃侃而谈的晏一阳，听了这一句，忍不住扶额。 静默了几秒，他才开口。“可人儿，吃饱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 一路上，她陷在自己的角色里，一直不肯出来，还要晏一阳搭配她的演出。 临近公寓，她又瞬间跳脱到平时的状态，晏一阳不得不感叹，“你不当演员，是娱乐圈的一种缺憾。” “遗憾也不失为一种美好。”她故作深沉的叹息。 晏一阳打了一个响指，说：“收。” 单善揉揉自己的脸，还是有点累的，下次不玩了。 东西太多，晏一阳一个人不好拿，主要还是后来他们去玩了游戏，晏一阳给她赢回来一个一人多高的毛绒熊。 “我要把这个放你家沙发上。”单善抱起熊，太大个，她双手都环不住。“但你不能抱，因为你只能抱我。” “这么丑的熊，我嫌弃还来不及。” 单善企图看一眼熊的长相，看不到。不过这种毛绒熊哪有丑的，都很可爱好嘛。 进到电梯里，她一下反应过来了。他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熊的本身是不丑的，但和她比，那不就丑了。 “晏一阳，你是不是变相的夸我好看了。” “还以为你听不出。”晏一阳直接承认。 单善美滋滋的把头靠在他手臂上，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11层。 回到房间把购买的东西全拆开后，单善惊奇的发现，一天的购物，除了一开始的护肤品，剩下都是她要放在晏一阳家的。 她先找出拖鞋，自己换上，又跑到厨房给正倒水喝的晏一阳换。“哥哥抬脚。” 晏一阳低头，脚边是她蹲着身子要换他脚上的拖鞋。他将她拉起来，把她手里的拖鞋丢地上，自己换了。 “要不要喝水？” 吃了烧烤又说了一路的话，单善的口是有点干。“要。” 晏一阳也没有另外倒水，直接拿起自己喝过的喂给她。她咕噜咕噜的，小半杯水一下喝完了。 “还要不要？” “还要。” 晏一阳又倒了一杯喂给她。她又喝了小半杯，然后扭头拒绝。 “我要去接着整理了。”单善踩着新买的，兔子造型，脚后跟还缀着一截尾巴的棉拖，兴冲冲的小跑着回到客厅。 晏一阳喝着手中的水，踩着同款棉拖跟在她后面，倚在电视墙上，看着她瞎忙活。 单善把毛绒熊在沙发上摆好，长度还挺契合。她又把买的抱枕放上去，感觉有点多了，只好退而求次，摆单人沙发上了。 她买的抱枕是仓鼠形状的，在胸前抱了一颗松子，还挺大，她盘腿坐着时，放腿上，不用低头，也能用下巴枕着。 单善试了一下，还挺舒服，这样以后看电视就不累了。“晏一阳，下回我们去给茶杯上色的时候，再买一个更大的给你用。” “不是只让我抱你？” “这个你可以抱，没关系。” 晏一阳却拒绝了。“我不要。” 单善抱着仓鼠抱枕走到他面前，冲他扮可爱。“我也想要一个男朋友，好不好？” “好。”瞬间妥协。 单善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哥哥。” 晏一阳抓着她，在她嘴上亲到了，才放她回去拆那些小东西。 确实就是些小东西，一些小的装饰品。 她还买了一套情侣的碗碟和筷子，专属的。 将东西都按照她的心意摆好后，单善环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清冷简约的房间，总算有点柔和的气息了，虽然和原来的装修风格相去甚远，却也是刚中带柔的和谐。 单善也不是看着喜欢胡乱买的。 “要不要再买一把吊椅放在落地窗前，可以看夕阳余晖。”晏一阳从身后抱住她，带着她转个方向，面对落地窗的位置。 “可以吗？”对他的提议，单善有点心动。 “当然可以。”他喜欢家里有她的痕迹。 单善要去拿衣服口袋里的手机，被他箍住了。晏一阳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搜索好的吊椅款式。 关键词是双人吊篮藤椅。但单善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觉得他搜出来的吊椅都偏大。 好在她不是个迟钝的，很快发现了他的小心思。 单善什么也没说，却扭头亲了他一口。 晏一阳抿了一下唇，喜欢她这种回应的方式。 情侣间，不一定什么都要说出口。有些事，自己发现的，会更有情趣，有些话，了然于心，会更有魅力。 ☆、第 38 章 “尤果果。” 一室亮堂的房间里，并不见人影。 单善径直走向主卧，屈指敲了敲房门，她又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声响，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睡了？ 不能吧，她白天才补的觉，现在又能睡着？单善试着扭动门把，没有锁。 “我进来了。” 天花板上的主灯没有开，一盏床头柜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微光。但还是没有尤果果的身影。 单善环视整个房间，往里走，绕过床，也没放过窗帘后面和床底下。“尤果果。” 奇怪了，灯开着，人却不在。她不死心的又去浴室和次卧找，仍是一无所获。 “尤果果，你在不在，在的话，吱一声。”单善站在客厅与餐厅的交界点，冲空气喊道。“笨死了，打电话呀。” 她给自己一脑门，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后，侧耳去听房间里的声音。有尤果果的铃声，她仔细辨认，好像在阳台。 单善走过去，拉开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窗帘，透过光影交错的落地玻璃，终于看到阳台上的尤果果。 她打开落地窗，轻轻喊了一声。“果果。” 蜷缩着身子的尤果果，缓缓抬起头，带着满脸的泪水转头看向她，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默默的流眼泪。 单善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既没有安慰，也没有要扶起她的意思，也只是看着。脸上的冷漠，却像这半夜的冷风，能将人冻僵。 空气静默了许久，单善说了一句。“为了一个男人，这么糟践自己，我为你的父母感到不值。” 说完，她再不看尤果果一眼，转身就走。 重重的关门声，泄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单善将自己丢到床上。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她却仿佛看到了大一报到那天，尤爸和尤妈在寝室忙碌的身影。 两个穿着光鲜，保养得宜的人，为女儿忙上忙下，又是擦床又是抹桌。看得出来动作并不娴熟，可是依然亲力亲为的铺了床，挂好蚊帐，打点得妥妥当当。 虽然有些笨拙，但别的父母为女儿做的事情，他们一点没少做，甚至做的更多。 每次他们寄东西给尤果果，一定也会给寝室里的其他人一份礼物，四年来，从不落空。这么做，无非是希望她们能与尤果果友好相处，不看僧面看佛面，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每次看到尤爸尤妈对尤果果的关心，单善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还在世，也会像尤爸尤妈爱尤果果一样的爱她吧。 可是这辈子，她都感受不到了。 单善闭上眼，眼泪无声的滑落眼尾，没入鬓角。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过爸爸妈妈了。外婆说，只有她好好的生活，爸爸妈妈才会欣慰，不为她担心。所以她一直有听外婆的话，努力忘记悲伤，好好生活。 但今晚，她想放纵自己。 在眼泪中，单善进入梦乡，然而梦里，并没有她期许的父母的身影。 就像她对自己的承诺，只给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天亮，她又回到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单善。 “外婆，小狗在家里待得还习惯吗，有没有给你惹麻烦？”拉开窗帘，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什么小狗，说了叫小良了。”老太太不满意她的称呼。 单善叹气。“知道了，叫小良。” “小良啊，叫一声姐姐。” “汪汪。”手机里，传来小狗的叫唤。 看来老太太和小巴哥相处得不错。“我从网上买了狗粮，这两天就会寄到家了，你记得签收。” “下次别买了，我和你王奶奶一起去宠物店买，有优惠的。你不知道吧，那老太太眼馋我的小良，也去买了一条小狗，什么吉娃娃的，那个丑哦。”老太太语气里的嫌弃，透过手机都能让人感受到。 “外婆，您老养的可是巴哥犬，在世界上最丑犬类里也能排得上号的，去嫌弃人家吉娃娃，不合适吧。” 老太太不乐意听这个话。“我们小良哪里丑了，按你们年轻人的说法，这叫丑萌丑萌，这是萌，是可爱的，不像那个吉娃娃，啧啧啧。” 单善发现，外婆好像是认真的，不全是爱屋及乌。她第一次觉着，老太太的审美是存在偏差的。 “是是是，我们的小良最可爱。”她也只能顺着老太太夸奖。 “最近是不是还加班啊，我打听过了，说是广告公司啊，加班是家常便饭。”老太太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毕业后，是不是一定要做这个？” 外婆果然还是操心了。单善抿了抿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实习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一开始很不习惯加班到占用私人时间，后来不得不习惯后，渐渐适应了，但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既然不喜欢，实习结束后，不管能不能留在那里，都别干了，找一份轻松一点的工作，不求能挣多少钱，自己开心最重要。”老太太听完外孙女的话，也是大松了口气，就怕外孙女非得干这行。 在老太太看来，女孩子就不应该那么辛苦，家里又不是养不起，每天加班到三更半夜的，累坏了自己怎么办。 “我知道了，外婆。” 得到承诺，老太太放心了。“吃饭了没有，今天要不要回来？” “我刚起床，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单善望着远方，天边是白白的一片，看不见一点天空的颜色。 “那别说了，去吃饭吧，别饿着了。” “外婆，我下个星期……”不对，下个星期还要去陶艺馆。“下下个星期回去看你。” “行了，回来之前打个电话给就行了，就这样吧。”老太太果断挂断。 单善去洗漱，回来的时候看到门上贴了一张纸。她撕下来，上面写着：善善，我回家去了，可能年后再回来。尤果果留 单善去开主卧的门，里面那些拍摄器材都不见了，连带尤果果的行李箱和常穿的衣服。单善皱着眉，拨打尤果果的手机。 关机了。 因为她骂了她一句，所以离家出走？单善挠挠头，眉头皱得更深了。 【尤果果，你要不要这么小气，我骂你，我道歉，对不起，但你也没必要这个时候回家吧。】 单善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考虑到她如果真的回家了，现在可能在飞机上，又发过去一条。 【回到家了，报一声平安。】 靠在墙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单善关上主卧的门，穿着睡衣，带上钥匙，去了1101。 轻轻打开门，又轻轻关上。单善站在玄关，侧耳倾听了一下屋内的声音，没有声音。她光着脚，偷偷摸摸的往里走，直到走到卧室前。迟疑了几秒，握上门把，轻轻拧动。 屋子里黑漆漆的，窗帘的遮光效果比她房间的好太多了。 单善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大致知道床的位置。等双腿碰到了床沿，又摸索出床的轮廓，渐渐靠近床头。 她蹲下身子，想看一看晏一阳的睡颜，奈何实在太黑，什么都看不到。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他睡觉了。单善站起来，准备撤离。走出去一步，猛然有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随即，被大力拉向一边。 她毫无预兆的被拽倒在被子上，连尖叫都是后知后觉发出的。 单善的鼻息间，全是熟悉的味道。“晏一阳，你醒了干嘛不出声，吓我一跳。” 晏一阳将她侧摔下来的身体扶正，放到自己身边。“小丫头，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是谁偷摸着进来的。” 单善心虚了，但想到刚被吓到的心有余悸，又理直气壮起来。“那我也没有吓你呀，我都要走了。” “你的行为已经吓到我了。” “那我们打平。”单善挣扎着要起来，被一只大手按压住，动弹不得。“我们打平了。” 晏一阳侧过身，也侧过她的身体，面对面的看着她，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突然过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单善停止挣扎，安静下来。“尤果果离家出走了，是因为我。” “你们吵架了？” “也不算是吵架，是我单方面骂了她。” 晏一阳没说话，等着她往下说。 单善犹豫了下，还是把前因后果，娓娓道给晏一阳听。她也想知道，她的行为，是不是过分了，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多管闲事了？” 晏一阳摸着她的头，安抚她的难过。“你是关系则乱。看得出来，尤果果挺依赖你的，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气的，我估计，她可能是在逃避。” 逃避吗？单善往他怀里钻了钻，有些无助。“对于不重要的人，我能把握分寸，但对于在乎的人，我常常不知道怎么拿捏尺度。” “没关系的，如果是同样在乎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过分关心而疏远，而那些因此渐行渐远的人，也不需要为她的离去可惜。” 慢慢咀嚼着他的话，单善觉得他说的是对的。随心而为，若对方接受不了，也没必要强求。 “心情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话音刚落，单善被压在了身下。“你好重。” 晏一阳开始算账。“小丫头，偷偷潜进我房间，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预谋？” “我是因为尤果果的出走，想找个人倾诉，我哪有什么坏心思。”单善推搡着他，但是又推不动。 “如果我有呢。”他压低了身体，贴着她的耳朵，沙哑着嗓音。 虽然耳朵麻麻的，脸上也发烫，但单善还算镇定。因为他说过的话，一定不会食言。“不用吓唬我了，我才不上当。” 始终保持了距离的，晏一阳的唇，贴到她的耳朵上，浅浅吻着，沿着轮廓线，到了下巴，流连忘返。 单善的心跳，随着他的唇，跳动出忽高忽低的频率，起伏不定。心里确定他不会乱来，却莫名的忐忑，和期待。 她知道自己可能疯了，但就是期待。 他的唇，最终什么也没做，甚至不曾在她的唇上有过停留。 晏一阳伸手去打开床头灯，骤然的光亮，让两人都下意识眯了下眼睛。 属于黑暗的，短暂的暧昧，也被光亮打破了。 ☆、第 39 章 晏一阳翻身，掀开被子坐起来，地上的拖鞋因为小丫头的到来，东一只西一只，乱了分寸。他弯腰去捡，摆正，再穿进去。 单善赶紧爬起来，攀上他的背，意图很明显，但理由也很充足。“我没有鞋。” 她踩在床沿的两只脚，白白嫩嫩的，没有穿袜子。 晏一阳的手臂穿过她的腿窝，将她背起来。带着她去拉开窗帘，离开卧室，经过客厅时，却没有把人放到沙发上，而是直接背着到玄关，取了拖鞋套在单善的脚上。 碰到她的脚，冷冰冰的。 “钥匙呢？” 单善不是很明白他要做什么，但不妨碍她乖乖交出钥匙。 晏一阳打开自家的门，背着她去1103，开门进去，径直往次卧走去。“袜子在哪？” 单善赖在他背上，懒洋洋的指着床头柜最后一层的抽屉。“那里。” 她的房间没有衣柜，衣服就挂在尤果果买的临时衣架上，而贴身衣物这些，收在床头柜。 晏一阳拉开抽屉，里面全是些花里胡哨的袜子。他挑了一双色彩缤纷的，展开来，是她上次穿过的五趾袜。 “哥哥，帮我穿。”她踢踢腿。 晏一阳坐到床上，抓起她的脚，扭头问她。“昨晚洗脚了吗？” “没洗。”但早上洗了，但她不说。 “小脏鬼。”晏一阳嘴上说一套，手上做的又是另一套。他拿起一只袜子，正要给她穿上。“小丫头，脚趾甲多久没剪了？” 单善探出头去看自己的脚趾，是有点长了。“入冬以后？我也忘了。” 脚趾甲不像手指甲，长得慢，几个月也长不了多少，她就不太会去注意。尤其像现在冬天，脚都藏在鞋袜里，不露出来，又不碍事，就更不在意了。 很奇怪的是，她却愿意在冬天隔天洗头，每天洗澡。 “指甲钳在哪？” 单善缩回脚，有点羞愧，自己爬过去找。就在第一格抽屉里，一眼看到。 “晏一阳，你回去洗漱吧，我等一下去找你。”古代女子不让丈夫以外的男人看自己的脚，她是没有这种思想，但当着他的面剪趾甲，也有点怪怪的。 本来就给他留下邋遢的印象了，还是保留一点吧。 “现在知道害羞了？”晏一阳打趣她。 单善恼羞成怒。“给我看你的脚。” 家里没准备他的拖鞋，他现在也是光着脚的。单善看了一眼，修得干干净净的。 好吧，只有她最邋遢。 看她像个做错事的小狗一样耷拉着脑袋，晏一阳摸摸她的头，温柔的笑道：“乖，没有取笑你。” “你都笑完了。”她委屈巴巴的。 “我错了，惩罚我给你剪趾甲行不行？” 单善立即藏起脚。“我不要。” “真的不要？” 他这么问，她又有点心动。除了小时候，再没人给她见过脚趾甲了，而且他都看到了，再来遮遮掩掩的，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矫情。 “那行吧。” 晏一阳将她抱到客厅，放置在沙发上，一人坐一头，她的脚刚好搁到他腿上。 “趾甲会不会乱飞呀，去阳台吧。”她自己剪的时候就会乱飞。 他抽出一张纸巾，摊开在茶几上。“相信我的技术。” “好吧。”单善把指甲钳递给他。 晏一阳左手握住她的脚，她的脚不大，秀气纤长，线条优美，五个脚趾，饱满圆润，小巧可爱。 脚这么被人放在掌心，仔细看着，单善莫名的害羞，下意识的想收回来。 “别动。”晏一阳抓住她的脚踝，制止了她回缩的动作。 “你别看。”她娇嗔。 “不看剪到肉怎么办。” 单善干脆捂住脸，不看他。 晏一阳无声的笑起来，打开指甲钳，小心翼翼的，仿佛对待珍宝般，剪下她的趾甲，然后放到纸巾上。 她慢慢放下手，被他此刻专注的侧脸吸引走所有注意力。 窗外的阳光，跳跃到他头发上，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好像是会发光的，美好得不是这世间的人。偏偏，他在做着这世间最平凡的，一个男人会为心爱的女人做的事。 这一刻，单善想到了“爱”字。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砰砰的。 她，是不是爱上晏一阳了？ 意料之外的，单善并不觉得惊讶，这仿佛是情理之中的事。 也许在上次畏缩着想要逃离，却又选择继续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此刻，她坦然接受。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受伤害，但现在，她感觉很幸福，这就够了。 看，这个男人正将她捧在手里。 单善晃了晃脚丫子，阳光下，脚趾变得粉嫩透明。她转动眼珠，狡黠一笑，突然把脚伸到晏一阳的面前，干扰他。 “别闹。” “就闹。”她还故意晃一下。 “剪到肉我可不管。” 好吧，她还是老实一点吧。 “哥哥，你可以给我做早餐吗？” “想吃什么？” 单善想了一下，好像没有特别想吃的。“我也不知道。” 晏一阳剪掉最后一个趾甲，修整光滑，然后将剪下来的用纸巾包好，丢进垃圾桶。 看着光溜溜的脚趾，单善撒娇的扑到晏一阳身上。“哥哥，你以后都给我剪趾甲呗。” “想得美。”晏一阳拿起袜子，拉过她的脚。 “这是因为我长得美。”她笑嘻嘻的接话。 五趾袜不是普通的袜子，穿进去就行，还要把每个脚趾头对应着穿好，跟手套差不多，但由于脚趾没有手指灵活，难度也有所加大。 “怎么喜欢这种袜子？”晏一阳困惑的问。 “有趣呀。”多好玩。 这极大的考验了他的耐心。 单善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的急躁，不管是刚才剪趾甲的时候，还是现在穿袜子，他都显得耐心十足。 其实他才25，过了年也才26，却比同龄人看着成稳许多，也没有浮躁和骄奢。不像公司里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生，身上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轻飘。 晏一阳一直给她一种隐隐的神秘感，他好像经历过什么，有着不便与人言的故事。单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曾经的经历，造就了现在的他。 她有过好奇，却也知道揭开伤疤的疼痛，所以并不打听。 “好了。”在她稍稍走神的空挡，晏一阳给她穿好了难穿的袜子。 单善动一动脚趾头，亲他一口。“哥哥真棒。” 晏一阳习惯性的摸摸她的头，被躲开。 “你没有洗手。”她露出嫌弃的表情。 “小丫头还嫌弃。”晏一阳一把抓回她，不仅摸了头，还故意摸了她的脸。 单善躲不开，皱着一张脸，每个毛细孔都写着抗拒。虽然他剪的是她的脚，但那也是脚呀。 晏一阳被她的样子逗笑。“好了，不逗你了。” 他站起来，准备回家。 单善跳上他的背。“我要和你一起走。” “不洗脸了？” 单善坏心眼的把脸蹭在他的衣服上。“洗好了。” 晏一阳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以示惩罚。 她愣了一下，差点炸毛。但在她炸毛前，晏一阳快速的往外跑，惊得她只能抱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摔下去。 回到他家，想找他算账，被浴室的门给阻隔了。单善只好放弃，拿出手机寻求安慰。 不是不让她看别的小哥哥吗，她就看，还要看好多好多。 结果在抖音上刷了又刷，还是没有一个有比晏一阳好看的。 她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等单善再刷到小哥哥们的时候，就设置了不感兴趣。 “想好吃什么没有？”洗漱完出来的晏一阳，重新戴上了眼镜，多了一份温润。 “想吃荷包蛋。”刚刚刷到一个人在吃，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还有呢？” “没有了。” 晏一阳抬起她的脸，仔细打量，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肿。“昨晚哭过了。” 单善下意识想去摸眼睛，被他握住了手。“哭了一下下。” “为什么哭，因为和尤果果吵架？” 单善抱住他，把脸隐藏起来。“不是，我就是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而他的心，也闷得难受。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单善早就收拾好情绪，只是被触动了一下，没事的，于是笑着捶他一下。“笨蛋，我没事，快点去做早餐。” 不想他被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单善推着他去厨房。 “晏一阳，你教我煎蛋吧，看看我有没有天赋。” 晏一阳掩饰好情绪，顺着她。 他拿出一个鸡蛋，递给她。“会不会打蛋？” 单善感觉智商被侮辱了，生气的一把夺过鸡蛋，想像外婆一样帅气的往锅沿一磕，然后把蛋打进锅里，终究还是迟疑了。 “我知道要先往锅里放油的，我先倒油。”她强装淡定的放下鸡蛋。 晏一阳帮她倒好油，开上火。 深吸一口气，单善拿鸡蛋轻轻磕了一下，没磕破，加大力道又磕了一下，还是没破。“这个鸡蛋是什么做的？” “不是石头做的。”晏一阳忍着笑。 她还能不知道吗。单善重重磕下去，蛋液沾了她的手。“咦~” 在她想要甩出去前，晏一阳接下她手里的蛋，打到锅里。 单善已经顾不上了，赶紧冲掉手里的液体，黏糊糊的。 她再不逞强了，乖乖站在晏一阳身边，看他娴熟的操作。“要两面煎。” 晏一阳给她煎了两颗蛋，她不喝牛奶，冰箱专门准备了纯果汁。 除了外婆，没人会为她贴心准备这些。单善小口喝着，果汁凉凉的，喝下去，却是暖暖的。 晏一阳的早餐是吐司牛奶。 他切下一块黄油，涂抹在吐司片上。单善看他吃得香，凑过去咬了一口。 被安利。 晏一阳要给她一整片，她摇头。“我不要，我要吃煎蛋。” “你会饿的。” “没关系，我吃零食。” 晏一阳坚持要投喂，她就没办法坚持拒绝了。 “你自己吃，不要喂我了。”全进她的肚子里了。单善把煎蛋推给他。“我吃不下了。” “是不是想着吃零食。” “被你发现了。”单善可爱的笑起来。 反正晏一阳拿她没辙，还不是把煎蛋给吃了。“薯片出了新口味，要不要去超市逛逛。” “要。” ☆、第 40 章 从电梯出来，发现大堂里乱糟糟的，好像是有人在搬家。 单善没多留意，和晏一阳手牵着手去了超市。 第一站自然是零食。 她买自己爱吃的同时，下意识会拿一份尤果果的口味，然后想到她说年后才回来，又给放回去了。 “怎么了？” “那是尤果果喜欢的。” 晏一阳吃醋了。“我喜欢吃什么。” 这还真是难倒她了。单善拼命的去回忆，没发现他有爱吃的零食。“你喜欢喝牛奶。” 晏一阳笑笑。 “对吗？”她追问。 “不对。” “可是你冰箱里唯一不缺的就是牛奶呀，你又不长个了，没事总喝它干嘛？”对她而言，牛奶就是最难入口的饮用品。 晏一阳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露出了然的笑来。“难怪你长不高。” 她不服。“我要是长得像你这么高，多影响审美呀，我的脸就适合我现在的身高，懂吗？” “懂。” 话题都岔开了。单善又回到他的喜好上。“你喜欢吃什么呀，我记下来，以后就知道了。” “我喜欢海鲜和鸭肉。” 看到旁边有买鸭脖的，单善取下来问他。“这个可以吗？” “买你喜欢的就行，我不怎么吃零食。” 虽然他这么说，但单善还是会去拿他喜欢的。晏一阳看在眼里，没再阻止她。 单善喜欢在网上购物，那种收到快递时拆礼物的惊喜，也喜欢实体店，触摸到实物的真实感。现在，她会更喜欢线下一点。 因为这样牵着喜欢的人的手，一起逛着的感觉，很温馨。 “傻笑什么呢？”晏一阳点点她的鼻子。 单善抱紧他的手臂，没有说话，只是开心的笑着。 “小丫头。” 才不在乎他叫什么。单善拉着他，满超市的乱逛。 出来时，东西没买多少，人却比平时要累得多。 回到公寓，还是一片混乱，似乎比之前更乱了。单善伸着脖子好奇的观望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倒是看到了熟人。 “苏又紫。” “单善，这么巧。”苏又紫身上穿着围裙从一个大箱子后面走出来。“你住几层啊，昨天我和沈洲来看房子的时候遇到尤果果，问她她也不回答我，神情恍恍惚惚的。” 昨天，尤果果遇到她和沈洲了？知道他们要住进同一栋公寓，所以才那么大反应？单善头疼，还是得应付眼前的人。“我住11层，尤果果昨天有点不舒服，不是故意的。” “那真的好巧了，我就住你楼下，1003。” 那还真的是楼下。不过她楼下住的不是一对夫妻吗？之前还因为漏水给人家做了赔偿。“那对夫妻不住了吗？” “不是，他们把多余的房间租给我了。” 那就是和一对陌生夫妻合租？不会尴尬吗？ 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苏又紫解释说：“附近的房子太难租了，我现在这间也是沈洲托了朋友帮忙才租到的。” 单善点点头。 “这是你男朋友吗？”苏又紫注意到两人牵着的手。 “对，这是我男朋友，晏一阳，她是我同学，现在在一个公司实习，她叫苏又紫。”单善做着介绍。 “你好。”出于礼貌，晏一阳冷淡的打了声招呼。 大概是应该晏一阳的态度算不上和善，苏又紫也只回了一句“你好”，又和单善聊了几句，就分开了。 单善本来想客套一句“需不需要帮忙”的话，但看她也没有要找她帮忙的意思，单善也就不说了，和晏一阳避开搬家公司的人，准备等下一趟电梯。 “苏又紫只租了一间房，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放得下吗？ “应该是两户人家在搬家。”晏一阳示意她看电梯。 电梯里只有搬家公司的人，显示的数字是12。 单善并不关心有谁走了，又有谁搬进来，她现在只想联系上尤果果。 然而，尤果果还是关机。 【他们没同居，只是苏又紫搬进来，租我们楼下那户，和那对夫妻同住。】 她只能给她留言。 单善叹了口气，抱着毛绒熊倒在沙发上，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噫噫噫噫噫噫~” 她拖着又扁又长的音，双腿夹住毛绒熊，扭动着身体。沙发不是床，根本经不住她折腾，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晏一阳来的及时，接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不高兴了？” “好烦。”她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 “烦什么？因为尤果果？”晏一阳抚着她皱巴巴的眉间。“她是个成年人，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别操心了。” 她本来是开开心心的，看到苏又紫，又想到尤果果，好心情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她为什么不在人单身的时候去告白，等有了女朋友，又念念不忘的折腾自己，犯贱吗？” “天底下男人这么多，又不是只有他沈洲一个人优秀，干什么一定要对他情有独钟，又没交往过，又没什么交际，值得这么死心塌地吗？” “明明可以活成自己的女王，为什么要卑微的暗恋一个或许连她的长相和名字都对不上的人，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除了自我感动，谁也不会珍惜她的心情。” 晏一阳任她发泄坏情绪，也不打断她，只是安抚的顺着她的背。 渐渐的，她的情绪平复下来，和晏一阳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 “好点了吗？”他没有一点点责怪的意思，还在关心她的心情。 单善觉得自己很差劲，她凭什么对晏一阳大小声，又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来承担火气。“对不起。” 但除了这一句，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晏一阳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慎重其事的告诉她。“善善，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可以随时随地冲我发脾气，我不会生气，知道吗？” 单善不认同的摇摇头。“不，你没有这样的义务要当我的出气筒。” 他温柔又包容的笑起来。“善善，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可以把我当成出气筒。” “但是……” 晏一阳的食指放到她的唇间，阻止了她的反驳。“没有但是，我希望你在我面前，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撒娇也好，闹脾气也罢，不需要有所顾忌，因为不管你怎么样，我都爱你，善善。” 单善有看到他眼睛里毫无保留的深情和爱意，这样的浓厚，这样的热烈，仿佛要将她灼烧。她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怕自己会辜负他的爱情。 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更诚实，狠狠吻住他，没有理智，没有思考，就只想吻他。 晏一阳热情的回应她的热情。 他们好像两团火，相互碰撞了，有无数的火星在空中散落，发出细微的声响。 听着是燃烧的声音，又好似水声…… 不重要了。 只有对方存在在眼里的恋人，听不到，也看不到别的。 什么都不重要了。 哪怕是，一直未拨通的电话来电，也干扰不到他们。 但如果那个电话比他们更有耐心，更持久的话，就会变得相当重要。 游走在窒息边缘的单善，终于接收到了自己手机的铃声，身体后仰了几分，却并不能摆脱他的纠缠，她又陷入他编织的诱惑里。 很遗憾，煞风景的铃声，坚持不懈。 晏一阳被它打败了。只能找到祸源，要么关掉它，要么……接起它。“尤果果。” 刚体验了一把美剧女主那奔放的亲吻的单善，还没缓过神来，茫然空洞的看着他，似乎不知他在说什么。 “尤果果的电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咬牙切齿。 在这一遍的铃声断掉前，单善滑开了接听。 “还以为你生气，不接我电话了。” “我没有。” “你声音怎么有点奇怪？” 单善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可能吃太甜的东西了，齁嗓子。” “哦，那你多喝点水。” “嗯。”她有些别扭的应着。 尤果果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说：“我会在家里陪爸妈待一个星期，然后回去考试。” “知道了，你好好陪叔叔阿姨吧。”听到她会回来，单善安心了。“你刚下飞机是吗？”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也应该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你的，对不起。”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尤果果透过手机传出她的笑声。 “我也没关系，我也原谅你了。”单善听着她的笑声，也笑了。 昨晚的隔阂，因为这个笑声，瓦解了。 “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在午睡吗？”尤果果不记得她有午睡的习惯。 单善瞥一眼晏一阳，摸着自己滚烫的脸，犹豫了一下。 因为她这个短暂的犹豫，被尤果果发现了端倪，抢在她回答前替她回答了。“是和晏一阳在一起吧。” “你下飞机了就赶紧回家吧，别在机场耽搁了。”单善僵硬的转移话题。 “果然。挂了吧，再见。” “替我和叔叔阿姨问好。” “知道了。”不想再多听一秒她的声音，尤果果挂断了。 单善拿着手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或许应该低头看点什么。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却莫名出现了手足无措的状况，她自己也不是很能理解。 还是晏一阳主动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化解了她的奇奇怪怪。“中午给你做海鲜烩饭好不好？” “好。”她还是别扭，和难得的娇羞。 “傻丫头。”他摸摸她的头，一贯的宠溺语气。 单善转身抱住他，手不小心碰到一个硬物，瞬间僵化。 晏一阳反应迅速，尴尬的捂住她的眼睛，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去了厨房。徒留下脸上的温度刚退下去的单善，再度爆红。 ☆、第 41 章 单善磨磨蹭蹭的蹭到厨房门口，扒拉在门框上，偷偷往里瞧。晏一阳背对着站在水槽前，处理食材。从背影看，一点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那她，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单善偷摸着撤离，溜回客厅里。 看到沙发上歪七扭八的抱枕和地上的毛绒熊，几分钟前的画面，在脑中清晰重映。 晏一阳说爱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她刚意识到自己爱上了晏一阳，才几个小时，就收到了相同的回应。他们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好像她的一见钟情，他也是吧，不然怎么会答应她的表白。 好神奇的感觉。 单善将抱枕重新摆好，抱着毛绒熊，整理着思绪。她和晏一阳，有太多的默契，太多的契合，真的好像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 太奇妙了。 她又蹦起来，跑到厨房，从身后搂抱住晏一阳。“哥哥，我也爱你。” 手上正给虾开背的晏一阳，一个晃神，剪到了自己的手指，鲜血立即从伤口渗出，他当机立断的开水冲洗。 因为他没有发出一点疼痛的声音，又靠着他的背的单善，根本看不到他此刻的受伤。 “小丫头，帮我到浴室拿一下医药箱，就在柜子里。” 单善忙松开他，探出头去，只见他的食指放在水龙头下冲着水，上面是有道伤口的。是她刚才突然的出现造成的吧。压下心里的愧疚，单善照他说的，去取医药箱。 剪开的口子不大，不到一公分，血也止住了。单善拿着棉签，沾了酒精，给他消毒。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晏一阳就知道她是内疚了，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她。“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 “明明就是因为我突然冒出来，吓了你一跳，你才会不小心的。”她知道的。 “那怎么办，也给你剪一刀？” 单善迟疑了下，摇摇头。“还是算了，我受伤，你要心疼的，本来手就疼了。” 上次不过膝盖磕破了一点皮，他就紧张兮兮的。这要是手指来一剪子，还不得心疼坏了。 晏一阳忍俊不禁。“没良心的小丫头，我这是开解你。” 她表示无辜。“那我说的也是事实啊，你不心疼吗？” 自然是心疼的。“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呀？” “厨房里说的话。” 单善装傻。“什么话。” “嘶~好疼。”他痛呼。 单善看看棉签，又看看与他手指的距离，她提出批评。“你太不走心了。” “真的疼。”他仍然皱着眉，仿佛没有被揭穿，装得有模有样。 “啊呀，会不会是被感染了，要不叫救护车吧。”她一脸的急切，手上倒是有条不紊的给他消毒，然后贴上创可贴。“不行，一定得叫救护车。” 单善关上医药箱，起身去拿手机，嘴里嘟囔着，“对了，救护车是多少号码来着。” “120。”他提醒。 “哦。”单善低着头，一直对着手机在操作。 晏一阳走过去，仗着身高，从上往下看。原来是在点外卖。“这一点点伤不碍事。” “谁说的。”单善不赞成的瞥他。“又不是指着你做饭吃，干嘛一定要自己做。” 她心疼他，他又怎么会不知好歹呢。“知道了。” “真乖。” 被当成“病患”的晏一阳，好好的体会了一把女朋友的照顾，从下午到晚上，不让他碰水，不让他用左手。洗澡的时候，还特地给他受伤的食指包上保鲜膜，然后还给他吹头发，换创可贴，一直看着他上床睡觉。 中间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将不久于人世。不过这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非常享受其中。 “哥哥，晚安。”单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晚安。” 看着她关灯，合上门，身影消失，晏一阳有种怅然若失。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单善站在光影里，笑着说：“晏一阳，我爱你。” 门又被关上了。 心里的甜蜜，却是怎么也关不住的。 甜甜蜜蜜的周末过后，又要回到忙碌的工作中去。 没有上班的三天，公司里发生了不少的事。 据说，据林琳说，接替李总监位置的人，是个海归，还是给大美女，过了年就走马上任。艾玛没有递辞呈，但带路则的那位设计师王怡要跟李总监走。 “不知道原因了吧。”见她一脸迷惑，林琳好心的给她解释。“这两位虽然都是总监的左右手，平时好像也是艾玛更得宠，但明眼人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艾玛的业务能力一般，设计被客户退稿是家常便饭的事，不过她会讨好人，懂得拍马屁，和几家公司的上层关系都不错，哪怕设计中规中矩，也有固定的客户指名给她做，所以在公司的待遇还可以。” “相反，王怡人如其名，看着普普通通，但她设计的东西，却是甩了艾玛好几条街的，她是不溜须拍马，可架不住人能力出众，再难搞的客人，再刁钻的要求，王怡都不在话下，最后保准搞定。” 看得出来林琳对王怡的推崇，既然如此，当初怎么不跟着王怡学习。她这么想，也这么问出来了。 林琳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嗓音。“王怡只收男生的。” 单善诧异。“为什么？” 林琳摊摊手，耸耸肩，说：“谁知道呢。苏又紫是你们学校的优等生吧，当初是安排给王怡的，但她坚决不同意，才安排的路则。” “这么奇怪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优秀的老师不是应该更喜欢优秀的学生吗。 “就是这么奇怪，你没注意她的助理吗，也是男生。当初在招聘助理的时候，就点明了不要女生的。” “她是不是更欣赏男生的工作能力呀？” 林琳露出嫌弃的表情。“才不是，她现在的这个助理，是你刚来前才换不久的，一点没看出来有什么工作能力，倒是脸长得不错。” 说着，冲单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又急于撇清，顺便还担忧了一下路则的人生安全。“这可不是我在这里瞎说，是群里大家推测的。其实她走了也好，这样路则就安全了，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有没有得手？” 这都什么呀，单善只觉得乱七八糟，“你不觉得这更像是嫉妒王怡的人编造的八卦吗？” “一半一半吧，但王怡的行为也确实挺奇怪的，你不也这么说吗。” 两人闲聊着，上班的人陆续多起来，不再继续，各自坐好。 单善计算着艾玛的上班时间，给她冲泡好咖啡放桌子上。差不多她前脚重新坐下，后脚艾玛就来了。 她之前是没有这么“专业”的，被艾玛批评过一次后才改善的。按理说，这些事应该是助理做的，不过在她来之前，艾玛离职的助理到现在也没有重新招到。 所以她会在三个实习生里混得最惨，也不是没有外来原因的。 “准备一下，跟我去见客户。”艾玛直接下达命令。 单善有所疑惑，却不敢询问，反正不会得到答案。 她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带上手机，就跟着去了。 因为第一次跟着出门，单善以为跟着就行了，等到了一楼大厅，她又被骂了。 “不是让你准备一下，车呢？” 原来她说的准备是这个意思。单善连忙拿出手机叫车。好在这是市中心，车子不难叫。没几分钟，大楼外就来了一辆出租车。 为了避免再遭骂，单善主动给打开车门。 半小时的车程，还算平顺。 到了目的地，艾玛熟络的和前台打完招呼，径直走向电梯。单善寸步不离的跟着，不敢分心分神。 “等一会你去找小郑对接工作。” “艾玛姐，我只是个实习生。” 艾玛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很能耐吗。” 单善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脚尖。 “就这样。”艾玛一锤定音。 到了企划部，艾玛熟门熟路的找到她口中的小郑，简单寒暄了几句，推出单善，说明情况，自己就走了。 “你好，我叫单善。”单善主动介绍自己。既然已经这样了，她也无路可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好，我叫郑宇。”郑宇和善的笑道。“你是艾玛姐新招的助理吧，不用紧张的，艾玛姐跟我们合作很久了。” 单善敏锐的捕捉到一些信息。因为和客户的关系好，所以艾玛以前就经常，或者说一般情况下都是让助理交接信息的，并不需要她亲自出马。 “我工作经验不多，如果有哪里不足的地方，请你多多指教。” “你不用这么客气。”郑宇拿上电脑对她说：“我们去会议室聊吧。” “好的。” 进入偌大的会议室里，两人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对了，还没有问你要喝点什么。” 单善摇摇手，忙说：“不用了，我不渴，我们开始吧。” “那好吧。” “我有个失礼的行为，想征得你同意。我怕自己在跟艾玛姐传达的时候，会表达得不够明确，如果因此耽误了工作进程就很麻烦，所以想在我们对接工作的过程中录音，不知道可不可以？”单善尽量婉转的表达。 郑宇似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同意了。“没事，你录吧。” 得到同意，单善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上，跟他道谢。“谢谢你。” “不客气，我们开始吧。”郑宇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单善点下录音后，自己也认真在听，并没有因此而松懈。哪怕在过程中，了解到她的工作只是来听客户需要的，也不敢有半分敷衍。 就这，也进行了快一个小时。 “好了，差不多就这些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你再问我吧。” 单善结束录音，确认了保存，然后点开微信。“行。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 顺利加上微信后，单善联系艾玛。 艾玛说自己有事，让她自己回去。 ☆、第 42 章 单善回到公司，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但她得在艾玛回来前，整理出她收集的讯息。 她整理了三份。口述的，文字版的，还有，剪辑了郑宇的录音。 结果，一份都没用上。 “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来设计。”艾玛看也没看她递上来的东西。 单善不知道她的用意，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于是回到座位，把郑宇说过的话，又仔仔细细听了一遍，怕错过一些细节，然后又找了很多的资料。 这是她算是比较正式的第一次设计，难免的紧张和忐忑，也有兴奋。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下班，林琳和她说了一句话。“艾玛要么想要陷害你，要么想要把你的设计图占为己有，你只是个实习生，第一种可能性不高。” 单善不是没想过，早在改动艾玛设计的时候，也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但目前只是猜测，做不得准。 万一是真的，她也没得选。被利用，或者打杂。 冷静下来后，单善能够平常心面对这份新的考验。 叫了一份外卖，在等待的时候，她拿出手机去H先生的超话上签到。因为她最近总是上来逛一下就走，保持了好几个月的签到又变得断断续续的。 快年底了，H先生的活动还挺多的，看起来十分忙碌。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有一天，可以接到为H先生设计广告牌的机会。 想来也没可能了，她只会在实习期从事这份工作。 吃了外卖，休息了一下，她开始构思。 下午的时候，她已经有一些思路了，但感觉不是很理想，也许她应该去实地考察过后再决定设计方向。 设计稿放一边，单善又上网找了不少相同产品的广告。 就这些，就花了她不少的时间。 回到公寓，也已经很晚了。 上电梯前，给晏一阳发了微信。 【你休息了吗？】 【还没有。】 她一只脚还没踏进电梯，晏一阳就回给她了。 不止如此，等她出了电梯，晏一阳还在门口等她。他已经穿上睡衣了，应该是准备要休息了。 单善嘴角带着笑意的走过去，走到他面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她踮起脚，给他一个轻轻的吻。 晏一阳也俯身，轻轻的吻过她的唇。 “晚安。” 晏一阳摸摸她的头。“晚安，早点休息。” 能够见上一面，道一句晚安，就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散去了。单善没有昏庸到，这个点还腻腻歪歪的难舍难分。 单善洗漱完，吹干头发，也快12点了。 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不错，不曾出现难以入眠，辗转反侧的情况。 一觉睡到天大亮，单善有条不紊的打点自己。出门，遇见晏一阳出门。 两人对视一笑。 “早安。” “早安。” 一起去吃了早餐，然后分开，各自去公司。 单善联系了郑宇，询问他广告牌的投放地点。郑宇给了她地址，并表示他也正好要过去，可以载她。 两人的公司差了30分钟的路程，单善拒绝了。她突然想到昨天的车费，不知道该怎么报销。 “林琳，你平时出去的车费是怎么处理的？” 林琳还在吃着她家附近的包子，早上特地让老爸去排队买的，正美滋滋呢。“给老李的拿去报销的时候，捎上我自己的。” 老李就是带她的那位设计师。 顿了顿，林琳问她。“你开发票了吗？不过你的问题不是发票，而是你是实习生，不知道公司给不给报。” “我今天还要出去的。”总不能一直花自己的钱倒贴吧。 “不然你问问艾玛？” 单善点点头。 等艾玛来上班了，她申请外出，艾玛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单善拎上包，直奔目的地。 她到的时候，郑宇已经在那里了。 职场上，称呼是一件值得注重的事。昨天事出突然，单善没准备，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比较恰当，回去后特地在网上搜寻了相关问题。 “郑哥，早上好。”她礼貌的打招呼。 郑宇吓了一跳。“嗨，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喊我。” “不好意思，我昨天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含含糊糊的就混过去了。” “没事，一个称呼而已，别在意。你也别叫我郑哥了，听着怪别扭的，直接喊我名字吧，我们应该差不多年纪的。”郑宇豪爽的表示。 既然他不介意，单善自然听他的。“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实话，她也觉得“郑哥”这种称呼放在一个年轻男生身上，挺不搭的。一般会这么叫的，要么是在混的，或者是中年大叔。 “我们看看场地吧。” “好的。” 这一看，又是一上午。 中午，单善是在外面吃的，受郑宇邀请，两人在旁边的快餐店解决的午餐。也因为这个理由，本来应该AA的，变成了郑宇请客。 单善觉得不合适，还是在回公司的路上在微信上给他转账了，但他一直没领。她其实不喜欢这种感觉。 像之前和晏一阳交往不久的时候，一起去超市买东西，他结的账，她后来给他转了钱，他接受了，她反而心安理得一点，不觉得有所亏欠。 对男朋友都有这种心理，外人，更是如此。 如果郑宇不要这个钱，她只能在下次见面的时候请回去了，麻烦。 回到公司，单善不再想着郑宇的事，专心投入到设计里。 几乎没有实战经验的她，虽然觉得刺激，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还是不小的。她是有创意，可是对于市场的敏锐度，属实欠缺。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单善不是没想过解决，但有些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得花时间去累积经验。 或者，是天生就具备了这样的天赋。单善不认为自己属于后者。 哪怕，她收集了很多资料，也无法弥补经验不足的缺陷。 在将设计稿交给艾玛的时候，艾玛难得的给了评价。“有创意，却不够博人眼球，有想法，却不切实际。” 这是单善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精力完成的。说不上多失望吧，在创作中，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稚嫩。 “我知道了，艾玛姐。” 艾玛看了她一眼，把设计稿放进一个文件夹里。“回去做事吧。” 她的动作，单善看在眼里，回桌上拿了这一个星期外出的所有发票。“艾玛姐，这个该怎么报销？” “填好报销单，拿去财务就是了。”说着，艾玛拿出一叠发票。“把我的也整理出来，一起拿去报销。” “好的，艾玛姐。”单善拿着发票，坐到座位上，心里有一丝的不舒服。 尽管做好了为他人做嫁衣的准备，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委屈。那是她辛辛苦苦完成的作品，最后，却是署上别人的名字。 单善安慰自己，反正她以后也不干广告，无所谓的，怎么在实习期过得舒服有意义最重要，人生没有两全其美，不要奢求太多。 调节好情绪，她着手整理发票。关乎到金钱，她不敢有一丝马虎，反复的核对和计算，才交给艾玛签字，然后拿去财务室。 还算顺利，看在艾玛的面子上，没怎么为难她。 从财务室下来，在电梯里遇到路则。 见没有别的人，两人聊了几句。 “王怡要离职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 “那你……” 路则洒脱的笑笑。“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三七二十一。” “加油吧。” 路则突然暧昧的冲她笑。“听我哥说，你和一阳哥在交往啊。” “是啊。”单善直率的承认。 “我早说了，你们一定会……”说到一半，路则突然噤声，转移话题。“对了，听说艾玛让你给客户设计广告牌，是不是真的？” 单善打量着他，对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有疑惑。“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们两我不都认识嘛，就觉得你们很般配，本来还想把你介绍给一阳哥的，结果你们自己认识了，多有缘分啊。”路则面不改色的编织着谎言。“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记得一阳哥的公司就在附近，难道是上下班的时候偶遇对上眼的？” 他大概不知道，他的欲盖弥彰反而暴露了他的可疑。后面说的这段话，更是疑点重重。她记得第一天下班，晏一阳来接她的时候，说是路则透露给他，她的行踪的。 这个说辞，互相矛盾了。 大概是反应过来自己说多错多了，路则赶紧找理由溜走。“我还有事，不和你聊了。” 在单善看来，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什么意思？她怎么不明白。是晏一阳早就知道她了吗，那天她以为的第一次见面，其实只是她？ 这也没什么呀，晏一阳认识路则，如果去过他们的学校，见过也正常，有必要遮遮掩掩吗？还是说，晏一阳暗恋过她？ 单善也理不清头绪，想着什么时候可以问问晏一阳。 她并不觉得这是多重要的事，也没放在心上，转头忙起来后，就给丢到了记忆的角落。 倒是差点说漏嘴的路则，离开单善的视线后，第一时间向晏一阳去电承认错误。甚至还找路衡求助，让他帮忙向晏一阳求求情。 下午的上班时间都不敢在办公室到处乱走，就怕碰上单善，被追问。躲躲闪闪到下班，驱车远离了公司，才稍稍放下心。 不过没确定晏一阳的态度前，还是心惊胆战。 要数路则最怕的人，那非晏一阳莫属了。如果因为他的话多，导致他和单善出现矛盾，那还不得被整死。 ☆、第 43 章 相较于路则的担惊受怕，晏一阳显得淡定非常，不见丝毫着急。 “怎么，你准备坦白一切了？”看他泰然处之的模样，路衡想到那句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巧，他们兄弟俩就是那太监。 “没有。” “没有你这么镇定？” 晏一阳抬头看他一眼，不禁好笑：“不用紧张，善善的性格我了解，她不会起疑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最多，她会怀疑那不是我和她的第一次遇见，至于其他，仅凭路则说的那几句话，联想不到的。” 路衡一想，有道理，所以是他瞎紧张了，也是庆幸。“没事就好，路则那小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多怕他不小心透露了什么，打乱你原先的节奏会坏事。” “不过你们感情稳定了吧？上次看你们腻歪的，发展得很顺利啊。” 晏一阳的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嗯。过年的时候，我想去拜访外婆。” “这么突然？”路衡算算时间，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了。 “是以善善男朋友的身份。” “哦，误会了。”就说像他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做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更何况还涉及到小丫头。“回头把我爸的人参给你拿来。” “不用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那也是别人送他的野山人参，他又不吃，放在那里也是浪费。”路衡不容拒绝的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对了，我还得给路则那小子打个电话，不然啊，担心得晚饭都吃不下。” 晏一阳扶额。“我也没对他干过什么吧。” “那是小时候被你坑出的阴影。” “说得你多无辜似的。”他可是记得很清楚，是路衡看父母的关注落到了弟弟身上，吃醋不平衡，才联合他欺负路则的。 路衡也想起了年少轻狂时自己干的那些蠢事，还是走吧，他可不想回忆往昔。在走之前，仍是不放心的问一句。“真的没问题？” 晏一阳看着他无奈的叹口气。“你要不要这么婆婆妈妈？” 被嫌弃的路衡，翻了个白眼，准备公报私仇。“今晚王总的饭局交给你了。” 晏一阳默认了他这个决定。 只是，去了饭局，他就后悔了。 “不好意思，各位，我们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王总臂弯里携着一位女子进来。 在座的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哪里哪里，是我们来得比较早。” 一番客套的寒暄过后，王总介绍起他带来的女子。 “这是小妹王璇儿，今年刚毕业，自己搞了个不大不小的工作室，知道今天来的都是青年才俊，就想来跟给位学习学习。” 立即有人奉承。“有王总这么优秀的哥哥在，哪里还轮得到我们。” 晏一阳坐在角落里，在跟单善发微信。 【晚上吃了什么？还加班吗？】 【不加班，和林琳去吃了烤鱼，点了个特别特别辣的，吃完都不需要口红了，纯天然的颜色。】还附赠了一张嘴唇红肿的自拍。 看得出来是非常辣了。【痛不痛？】 【我现在在吃冰激淋。】 【小心你的肠胃。】 单善回给他一个表情包，逗得晏一阳乐了一下。 王总和其妹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很少见晏总笑得这么开心，不知发生了什么好事。” 晏一阳收起笑容的同时，也收起了手机。“没什么，在和女朋友聊天。” “晏总有女朋友了？怎么没听说。”王总显然是不相信。 晏一阳没有解释，只是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王总也不想纠结这种没意义的话题，转头给自家妹妹介绍起来。“这是‘一衡’的晏总晏一阳，才比你大几岁，可比你厉害了不止几倍。” “哥，哪有你这样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王璇儿的声音甜甜嗲嗲的，说出的话，无形中透着一股撒娇。 娇嗔了亲哥，王璇儿把目光投向沙发上漫不经心喝着酒的男人，只觉眼前一亮。远远的，她就注意到这个男人了，这才缠着大哥过来的。 王璇儿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王璇，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晏一阳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指部分，一触即离。 他冷淡的反应，让王璇有些失望。她自诩容貌出众，加之嗓音甜美，从没有哪个男人不对她另眼相待的。 不过，这个男人实在俊美，她不介意他的态度。 “不好意思，我刚出校园，对社会上的企业都不了解，不知道你的公司是做什么的，可以给我科普一下你的公司吗？”跟一个刚见面的成功男人，聊他的事业，总不会错的。 也许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很乐意向一个漂亮女人展示自己的成就，却也有意外。“维基百科上能找到你想要的讯息。” 再次碰壁的王璇，还想再接再厉，王总先她一步开口。“晏总，难得能逮到你，今晚我们可得多喝几杯。” “客随主便，王总请。”晏一阳放下酒杯，淡淡的说。 “请。”王总站起来，和晏一阳前往餐桌，仍不忘偷偷给妹妹使眼色，示意她别跟上来。 不知是没看懂他的眼色还是装没看懂，总之王璇没听话，不仅跟了上去，还在晏一阳的旁边坐下。 一直小动作不断，颇有今晚不将晏一阳拿下誓不罢休的架势。 中间无论王总使多少眼色，她都跟瞎了似的。已经察觉晏一阳的不耐烦，王总正要开口训斥妹妹，晏一阳撑着头站起来了。 “王总，实在抱歉，我这酒量，可能是没办法陪你多喝了，只能先行告辞，下次我们再约。”晏一阳摆出一副酒醉难受的模样。 王总瞥一眼桌上新开的，见底的红酒，笑着说：“行，可说好了，下次可不会这么容易放你走。” 晏一阳走出包厢，摇摇晃晃的醉态褪得一干二净，给路衡打电话。 在外应酬了半个多月，终于能休养生息，好好喝一盅爱心养胃汤的路衡，还没喝上几口，手机响了。“怎么，有事啊？” “下次王总的局都别叫我。” “发生什么事了？” 晏一阳把饭局上发生的，简单描述了一遍，着重表达了对王璇儿的膈应。 “我看过一张王总的全家福，记得他妹妹长得很漂亮的，本人我是没看过，但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路衡说着这话的时候，后脑勺被母上大人拍了一下。“妈，你打我干嘛？” “正经点。”路母给他添上一碗饭。 “行了，就这样，我挂了。”该说的已经说了，晏一阳挂断通话。 路衡把手机随意丢到桌上，继续喝汤。 “哎，你怎么就给挂了，我还想提醒你叫阿阳这周末回来吃饭的，他都多久没来家里吃过饭了。”路母见他结束通话，着急了。 “他正忙着谈恋爱，没空。”路衡随口应了一句。 路母听了却是眉开眼笑，一脸的惊喜。“阿阳交女朋友了呀，好事啊。是什么样的姑娘，干什么的？性格好不好？你见过没有。” “不止我见过，你也见过。” 路母想了想身边亲朋好友家的女儿们，也每个头绪。“谁呀？” “单善。” 名字一说出来，路母愣了几秒就想起来了，然后是一脸的复杂，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您老就别担心了，他们听好的，感情稳定，过年还要见家长呢。”路衡看他妈揪心的模样，安慰道。“对了，您把上次那谁送爸的野山参找出来给我，让阿晏当年礼送给老太太。” “行，我找找。”路母应着，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她们知道阿阳是当年那个被救的孩子了？” 路衡一口气喝下半盅汤，舒服的打了个嗝。“不知道，不过阿晏不会瞒着的，慢慢透露吧，他有分寸。” 尽管他这么说了，路母仍是不掩担忧。“怎么会和那姑娘好上了呢？喜欢别人都好啊。” 知道母亲爱瞎操心的性子，路衡也不劝了，想着还是什么时候让晏一阳来家里一趟，交给他自己应付吧。 被惦记的晏一阳，此刻并不好过。 不过是等代驾的空挡，王璇又出现了。 “晏总，你没有喝酒，我送你回去吧。”王璇儿勾着头发，直勾勾的看着他。迄今为止，她真的还没遇见过这么好看，气质又清贵的男人，她一见钟情了。 晏一阳微垂着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被当成透明人的王璇，眼中闪过恼怒。从来都是别人对她伏低做小，她难得屈尊一次，却被这么对待。刚要发脾气，看着晏一阳清冷的面庞，又不甘心。 “晏一阳，你是哪个yan，哪个yang啊，你是本地人吗，怎么从没在圈子里见过你？”王璇儿压抑着脾气，好声好气的说话。 晏一阳的手机响起，看到不远处举着电话的男人，早就不耐烦的他直接越过王璇儿，往男人走去。 确定是代驾后，把车钥匙给他，走向一旁的越野车，全程没看王璇儿一眼。 气得王璇儿直跳脚，也无事于补，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走掉。 ☆、第 44 章 单善和林琳吃了饭，又去商场逛了一圈，回到家，还不到九点。 无所事事，盘腿坐在沙发前，开了电视，随便点开一档综艺，然后搬出囤积了一个星期的快递。 全是衣服。她上网要么是买衣服，要么就买吃的。这两项于她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拆开第一个，一条红色，旗袍样式的连衣裙。适合过年穿，外婆看了一定高兴。 第二个，荷叶领的针织过膝裙，苹果绿的，还挺小清新。 慢慢拆下来，她都还算满意，实物和图片是相符的。 这时，门铃响了。 单善踢开身边的障碍物，起身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朝她倒来。单善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辨别身份。 “晏一阳，你身上什么味道？”除了她熟悉的冷衫木的清香，还有酒味和女士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难怪她没有闻出来是他。“你去喝花酒了吗？” 本来还想装醉的晏一阳，被她的话吓得站直了身体。“别胡说。” “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哦。”单善抱着手臂，看着他。 晏一阳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立即皱着眉脱下外套再闻，不明显的味道变得清晰，他脸上的嫌弃也变得浓郁。“我去洗个澡再和你解释。” “去吧。” 他站着没走。“帮我煮解酒汤。” 单善没有拒绝，跟着去到1101。 然后晏一阳去洗澡，她就拿着手机上网查找解酒汤的做法，种类还挺多的。单善打开冰箱，对比着食材，唯一材料齐全的，就只有糖和白醋了。 问题是，晏一阳还能自己清醒的去洗澡，也没多醉，应该不需要吧。 再一个，单善对自己的厨艺也是没自信，觉得泡个柠檬蜂蜜水就差不多了。 切柠檬她还是可以的。 将柠檬冲了水，用厨房纸擦干，然后按压住，单善拿了一把小小的刀，一切为二后，切了厚厚的一片，丢进杯子里。 “够了吧？”想到这是解酒的，觉得酸一点可能效果更好，于是又切了一片。搞定后，倒上刚烧开的热水，加入蜂蜜，搅拌均匀，在一边放凉。 为确保晏一阳洗完澡出来就能喝，她还开了窗子，放窗口上让冷风吹着。 这确实加速了水的降温。 在晏一阳带着氤氲的雾气出来后，水已经不怎么烫手了。 “你怎么不吹头发，会感冒的。”单善见他顶着湿发，又给他拉回浴室。 “等着你帮我吹。” “才不要，踮着脚，还要举高手，很累的。”星期天害他伤了手，帮他吹了一次，差点没累死她。 晏一阳拉住她的手。“小丫头，你都不爱我了。” 单善瞪他。“不要以为你喝了酒就可以无理取闹，不行，这是我的权力。” “你爱我吗？” 好吧，她妥协。 然后找了个折中的方法，到客厅去，让他坐着。 单善一手举着吹风机，一手拨弄他的头发。他头发不硬也不软，纯黑的，没有漂染的痕迹。 其实这么给他吹头发的感觉还挺好的。就是吹到刘海部分的时候，遇到一些麻烦。 晏一阳抱着她的腿，把脸埋到她的肚子上，这让她无从下手。 “头发还没吹好呢。” “先让我抱一下。” 单善只好先关掉吹风机，赌气的说：“不给你吹了。” “善善。” “嗯？” 晏一阳将她放到腿上，跟她告状。“今晚有个女的，试图勾引我。” 单善亲亲他，给他安慰。 对她的态度，晏一阳不是很满意。“你怎么不问结果，不紧张不好奇吗？” “我相信你。”没有多余的赘述，只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她坚信，如果一个人自己足够坚定，是不会对任何的诱惑动心的，除非你自己动了心思，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晏一阳注视着她清澈的眼神，里面是对他满满的信任。他想，这辈子，都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小丫头还挺自信。” 单善笑得意得志满。“我这么优秀，这么独特，当然自信啦。” “没看出来。” “等着，我去给你拿眼镜。”说着，她真要起身。 晏一阳按住她。“好了，我看出来了。” 这才对嘛。 单善捧起他的脸，手指描绘着他的五官，有点酸溜溜的说：“你没事为什么要长得这么诱人呢？” “刚刚是谁信誓旦旦的说相信我的。” “我相信啊，但这不是两码事嘛。有时候长得太好，也会引人犯罪，做一些疯狂的事情来。” 不曾想，她随口打趣的话，会一语成谶。 晏一阳的脸，被她捏扁搓圆，导致说话的声音都怪怪的。“比如和一个陌生人男人告白？” 他不提起，她还没想起来。“比如被偷偷的暗恋。” “谁？” 单善拍拍自己的胸口，想他挑眉。“难道你不是之前就暗恋我了吗？今天路则都说漏嘴了。” 虽然笃定，晏一阳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又快速镇定。“路则怎么说漏嘴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是真的吗？”单善凝视着他的眼睛问着。 “是。” 自己猜测是一回事，得到证实又是另一回事。“为什么？” 晏一阳笑起来，引用她的话。“因为你够优秀，够独特。” “那你为什么没有追求我？” “我不是在图书馆出现了。” 这个话听着好欠扁哦。单善使劲揉他的脸。“晏一阳，你很嚣张哦。” “我还能更嚣张。” 单善在他嘴上亲上一口，有种他只会这一招的轻蔑。“是这样吗？” 面对她的挑衅，晏一阳半迷起眼，在她毫不设防的腰间挠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躲开。躲过了左边，还有右边的攻击。她怎么忘了她这个弱点，失策。自知斗不过的单善，举手投降。“哥哥，我给你泡了柠檬蜂蜜水，现在去拿给你。” 晏一阳放开她。 单善跑去厨房，水已经变得很温了。她偷偷尝一口，还行，刚好能入口，就是味道不太好。 “你不可以嫌弃。”她事先声明。 晏一阳喝了一口，看了一眼杯子，杯子里只看得见柠檬片和水。“有点苦味。” “我放了很多蜂蜜的。”她急切的澄清。 他喝了小半杯。单善很满意了，要是她自己，不会想喝第二口。于是拍拍他的肩，欣慰的说：“辛苦你了。” “那有没有奖赏？” “有，但是得等我一下。” 晏一阳看着她兴冲冲地跑回1103，过了大概有几分钟，才走回来。 配合着自带的音效，单善闪亮登场。“噔噔。”她转着圈，展示自己新买的裙子出现。 “这是要送我一个全新的女朋友？” “不，这是我新买的裙子，给你看第一眼我美丽的样子。” 谁能说欣赏美丽的女朋友不是一种奖赏呢。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单善兴致勃勃的来回跑，来回换，丝毫不嫌烦。晏一阳也陪着她折腾，她怎么高兴怎么来。 中间，被频繁的关门开门，以及脚步声好奇到的沉默，还出来一探究竟。原来是情侣间的小情趣，不好意思，打扰了。默默退回他单身狗的窝。 最后，单善瘫在自家的地毯上，累得不想动弹。然后怀疑起自己，她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不抱衣服过去，或者让晏一阳过来，干什么这样走来走去？ 她不由问正在收拾包装袋的晏一阳。“我刚才是不是像个智障？” 晏一阳扯过被她压着的袋子，回答她。“开心就好了，不用纠结这么多。” 单善哀嚎着拉住他的手，质问。“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 “我以为这是你的仪式感。”他表情很真诚。 越想越丢脸的单善，捂着脸，在地毯上滚来滚去。她忘了一件事，换完最后一条裙子，因为太累，她并没有换回睡衣。 身上穿的连衣裙，才过膝盖而已，被她大幅度的动作翻腾后，裙摆不可避免的往上跑。 面临走光前，她的睡衣从天而降，盖到她腿上。 单善不明所以的愣了愣，瞥到袖子的颜色，突然反应过来，拉着睡衣，更想要盖在头上。她今晚怎么老做丢脸的事情，太糗了。 趁晏一阳背过身的时候，单善从地上爬起来，拉扯下裙子，脸有点红红的。 “我不是故意的。”她小小声的说。 “小丫头，下次再这么不设防，可不会有好心的睡衣了。”晏一阳又补了一句。“不要考验男人的自制力。” 不知怎么的，单善的脑子里就出现了那两次……的画面，脸烫烫的。“知道了。” 下次就穿打底裤了呀，谁冬天穿裙子是光腿的。她在心里吐槽。 晏一阳打包了所有的垃圾，乱糟糟的客厅，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 “你真的好贤惠哦。”她惊呼着拍马屁。 晏一阳看都没看她一眼，出门去丢垃圾去了。 单善看着沙发上一件一件叠在一起，长短不一的裙子，弯腰给抱回房间，她不能真的一点形象都不要，怎么也要弥补一下。 可惜的是，她自我挽救的画面，晏一阳没看到。 晏一阳丢垃圾回来，在门口喊了她一声，道了晚安，就回去了，并没有进到她的房间。 单善觉得没准也有反转，比如上次那样。 没有尤果果给开门助攻，不可能出现那样的反转的。 完了，她脑子不好使了。 下个星期还有考试呢。 ☆、第 45 章 周末两天，一天待在陶艺馆，给杯子上色。另一天，去机场接离家出走的尤果果。 过了约定的时间，人也没出来。主要是别的人都出来了，就是不见尤果果的身影。 单善一直张望着，怕自己看漏了。 和她焦急的模样形成对比，晏一阳就漫不经心的多。“别紧张，人丢不了的。” 单善瞪他一眼。晏一阳讨好的揽过她的肩，摸摸她的头。 又过了十来分钟，尤果果才推着行李出来。 只是这行李，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尤果果，你搞什么啊。” “给你带的土特产和年货。” 单善围着推车数了一下，两个大箱子，一个小箱子。“你不嫌重啊。” “我爸妈一定要我带的，我有什么办法。”尤果果的脸上就差写着口是心非四个字了。 不用说，里面一定都是吃的。 然而，单善还是低估了尤果果的吃货属性。当她从箱子里搬出一条完整的大火腿时，忍不住乍舌。 “等我录了视频，请你家属一起吃啊，谢谢他帮我搬行李。”尤果果盯着包装严实的火腿，有点意动。“不然我现在就录了吧，好想吃啊。” “你是认真的？” 她是认真的。 尤果果从另一个箱子里，找出拍摄器材，在厨房里熟练的架上，调整光线。 对于她风风火火的性格，单善已经见怪不怪，不打扰她，出门找晏一阳去。 她自己开门进去的，就想看看他在干嘛。 房间里暗暗的，有声音。 晏一阳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怀里抱着仓鼠抱枕在看电影。是昨天刚买的，比之前那只大一号。 单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被他捞进怀里。“你平时的休闲爱好是看电影吗？” “看电影，偶尔也会去打球运动。” “篮球吗？厉不厉害？” “高中时打过校队。” 单善的手，一点一点移到他的肚子上，隔着衣服，小小的戳了一下，不是软乎乎的肥肉，也不是硬梆梆的肌肉。 她也只敢如此，不敢再放肆。“你下次再去打球，要叫上我，我想看。” “之前就想叫上你，但你得加班。” 好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单善颇为哀怨的绕着他卫衣的绳子，一不小心用过了力，将他的脖子箍住了。 “对不起，手滑了。”她赶紧松开手指上绳子，查看他脖子有没有事。 “小丫头，你是想谋杀亲夫吗。”晏一阳扯着衣领说道。 “我才舍不得杀你。” 晏一阳抬腿，将她按压在沙发背上，“真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 他的脖颈修长，皮肤白皙，无论是脖子以上还是脖子以下，都是一个色系，没有色差。喉结分明，一小块凸起。单善的脑子里疯狂闪过两个字，想撩。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热，晏一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也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晏一阳……”单善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他凝视着她。两人靠得极近，呼出的气息，温热而缠绵。 这么不远不近的对视着，谁也没主动，像是在较劲，看谁先忍不住。 也许是他，也许是她，也许是他们。 单善闭上眼睛，承受他的热情。 布幕上，电影也正上演着激荡的爆破场面，火花四溅开来。 “叮咚。” “叮咚。” “叮咚。” …… 连续不断的门铃声，掺杂在电影的特效声中，打破一室的旖旎。 这样坚持不懈的操作，单善太熟悉。她推开晏一阳，跑去开门。 “打扰你们了吗？”尤果果不怎么真诚的问道。 “说吧，什么事？” “可以麻烦晏一阳帮忙片一下火腿吗，我总是片不好，没法拍视频。”尤果果做出拜托的手势。“一时之间，我真的想不到有谁可以帮忙。” “你拿削皮刀刮呀。”单善给她出主意。 尤果果眼睛发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匆匆跑回去尝试。 单善也回到客厅，立即接收到晏一阳控诉的眼神。里面赤裸裸写着，她好烦啊。 晏一阳确实是这么觉着的，已经不是第一次打扰他们的相处了。 单善隔着沙发抱住他，柔声的安慰。“姐姐抱抱你，乖乖的。” 听她的自称，晏一阳敲了一下她的头。“小丫头。” “好嘛，不要生气了，亲亲你。”单善连亲他的脸颊好几下。 “是不是还准备举高高？” “这个难度有点大，目前还实现不了。” 晏一阳笑起来。 见他笑了，单善小小的松口气。 这边她才刚把人哄好，门铃又煞风景的响起。单善又去开门，还是尤果果。 “不行，不好使，而且拍起来也显得很low，完全拉低了火腿的档次。”尤果果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善善宝贝，你就帮帮我吧。” “知道了。”单善无奈的应下。 “那先我回去处理桌面。”得到应允，尤果果开心的小跑着回去。 看他对尤果果的态度，算不上坏，再看在她的面子上，应该会帮忙的吧？单善不是很确定，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晏一阳走出来了。 “傻瓜。”晏一阳轻笑着摸摸她的头。“这也值得你烦恼。” “那不是因为你不是很喜欢尤果果嘛。” 晏一阳大方承认。“我确实不怎么喜欢她，但你既然都答应她了，我不能让你食言。” 单善感动的抱住他。“你真好。” “小傻子，一点小事。” 单善却不认同。“事情不分大小，你愿意为我着想，说明你在意我，不是一定要做多大的牺牲才值得感动。” “小丫头，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她傲娇的仰起头。 晏一阳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走吧，不然又来按门铃了。” 单善打他一下。“讨厌。” 晏一阳抓住她的手，拉着出门。 1103的门就没关，半敞在那里。 单善给他拿拖鞋，昨天刚买的，还没穿过呢。和她的不是一对，她的拖鞋是尤果果买的闺蜜鞋，因此，她也没往相像了找，只挑了他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听到动静，尤果果走出来。“晏一阳，麻烦你了。” “你准备好了吗？”单善怕晏一阳不接话，会冷场，弄得尤果果尴尬，赶紧跳出来。 尤果果给她应该“OK”的手势。 整洁的餐桌上，架着一条将近半米长的火腿，就是上面被切开了一个大口。 “你想怎么拍？是给你片好了还是片的过程也要拍？”单善低头去闻了闻火腿，好香啊。 尤果果看一眼没什么表情的晏一阳，犹犹豫豫着开口。“我想拍片火腿的过程，这样会更真实一些，而且也想顺便教一下大家，和我刚才的对比。” 说完，想到什么，立即大声保证：“放心，我只拍手的部分，绝对绝对不会露脸的。” 晏一阳走过来，看了看火腿，又看了看刀。“你这个刀不行。如果你想做教程的话，我建议你去找一个侍肉师，不管是自己学还是请人示范，都更有意思。而且，你这是顶级火腿，请专业的人片下来，味道会更好，他们知道哪个部分怎么吃最合适。” 这么讲究的吗？尤果果看向单善，单善又看向晏一阳。 “但如果不讲究，我可以片下来，只是薄度会达不到要求，不够专业。”晏一阳又补上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尤果果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更好。 “不然你先拍一个，反正火腿这么大，又用不了多少，等你找到专业人士了再拍就好了。”单善看她犹豫不决的，建议道。 “你说的对。”尤果果很赞同，她一个视频又用不了多少肉，没有压力。 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始干吧。 晏一阳回去找了一把轻巧一点的刀回来，站到餐桌前，调整了一下火腿，示意尤果果可以拍了。 因为会多个角度拍摄，单善躲得远远的，就怕入境。因此，她就只能看到晏一阳的背影，而看不到他此刻专注又认真的神情。 太可惜了。 拍了一段，尤果果看着拍摄出来的成果，不是太满意，光线不算很好，她可以再调一下。“等我去拿个灯，再拍一遍。” 碰到自己的专业，尤果果变得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 “善善，帮我举一下灯。” 单善走过去，任她差遣。 “不对，你往左站一点，举高一点，对，就是这样。” 然后等尤果果换角度拍的时候，又调整一遍灯的位置。 这样搞了一个多小时，在单善的耐心快被磨尽之前，尤果果终于满意了。这还只是片火腿的部分，不包括品尝。 不过接下来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尤果果屋里有调节好的灯光，在那里拍固定镜头的试吃很方便。 单善揉着又酸又累的胳膊，一下子扑到沙发上，躺尸。 洗了手的晏一阳走过去，蹲下来，给她的胳膊按摩，缓解不适。 她扭过头，看着他，软软的喊了一声。“晏一阳。” “我在。” “我好累，你累吗？” “我还好。” 单善爬起来，把他拉起来坐下，抬起他的右手，给他揉手腕。“我要狠狠敲尤果果一顿，补偿我们的辛苦，哼~” “满汉全席吗。”他取笑。 她的满汉全席，就是一顿肯德基。单善还记得这件事，有些窘迫。“不许笑我。” “我没笑。” “你笑了。” “我真的没笑。” “你明明笑了。” 斗着嘴，又莫名的对视笑开，可能是觉得太幼稚了。 单善把胳膊伸给他。“好酸。” 晏一阳稍稍侧了身体，给她从上臂沿着一直按摩到手腕，又从左手换到右手。 “哥哥你真好。” “就会撒娇。” 单善亲了他一口。“哥哥你真好。” 这下他没话说了。单善偷笑着靠到他肩膀。 ☆、第 46 章 有两天的考试，单善在之前就请了假，所以周一和尤果果直接去了学校，并且会在学校住一晚。 因此到了寝室，趁着今天太阳不错，拿了被子出去晒。毕竟许久没住了，去去潮气和味道也好。 晒了被子，拿上书本就去了教室，一直到考试结束，两人去吃午餐的时候，单善才有空拿出被静音的手机。 发现里面有好几天林琳发来的微信。 在打开前她还寻思，林琳是知道她请假考试的，在她考试期间还连发数条微信，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点开后，先是一段视频，然后就是语音。 单善插上耳机，然后点开视频。 视频里，两架无人机扯着一条横幅，飞在一栋大楼前，当众示爱。亮点在横幅上，隐隐绰绰可见上面写着：晏一阳，我喜欢你。 视频不到一分钟，结束了。 【刚刚有人在隔壁那条街，一衡公司的大楼前表白耶，在上班时间哦，差不多所有人都看到了，据说还是个富二代，长得超级漂亮的。】 【我没亲眼看到这样的名场面，好可惜啊，不过我第一时间搞到了视频，分享给你，够意思吧。】 【不过被表白的男主角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不用说，肯定很帅。】 【我好想知道后续发展啊，不知道是不是那种虐恋情深的戏码。】 【两人相识相爱在大学，但因为身份悬殊，被女方父母看不起，被迫分手，然后女孩被送出国，男孩在国内奋斗打拼，终于凭借自身的才华与能力，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这时，女孩回国了，又见到了昔日的恋人，发现自己对男孩余情未了，想要破镜重圆，于是有了今天的大胆示爱。】 听完林琳的语音，单善很想建议她别干广告设计了，直接去写小说吧，这么能编。虽然她也听得津津有味的，但这男主角毕竟是她男朋友，要撬她的墙角，不好表现得太有雅兴。 不过，这个晏一阳是她男朋友晏一阳没错吧？晏的姓氏也不常见，地理位置也巧妙，离公寓不远。 交往几个月，她还真没问过晏一阳是干什么的，公司在哪里，是什么职位，然后他也没提，就这么一无所知的谈着恋爱。 单善不禁为自己的神经大条感到汗颜。 “果果，我问你个事。” “什么？” “如果你交往了几个月的男朋友，你却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的状态，你觉得正常吗？” 尤果果放下夹菜的筷子，叼着吸管吸一口饮料，然后想了想，说道：“不正常吧，难道都不会好奇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他的前任，他的家庭？” 单善还真没好奇过。在她看来，谈恋爱，是两个人当下的状态，开开心心，甜甜蜜蜜的就够了。不需要了解那么多，没有意义啊，又不是要结婚。 “所以，你对晏一阳一无所知？” 单善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算一无所知吧，我知道他以前是我们大学的学长，然后在公寓附近的公司上班，今年25岁，会煮菜，没有恋爱史，喜欢看电影和打篮球。” “这也知道的挺多呀。” “是吧。”所以她不算不上心吧。 尤果果没谈过恋爱，也不是很清楚这算不算正常，不过看两个人相处的状态，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重要。“我觉得你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单善也没觉得不好，只是刚才有一瞬间产生了怀疑，相通又没事了。“不过我还是得给晏一阳打个电话。” “干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晏一阳被人用无人机示爱了。” 尤果果夹鱼丸的手一滑，鱼丸掉回汤里，溅了出来，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啊？” 单善一脸懵。“什么大事了？是别人向晏一阳示爱，又不是晏一阳向别人示爱，你搞清楚没有？” “我当然搞清楚了，有人光天化日的撬你墙角，给你戴绿帽，你不紧张啊？” “撬不动的，放心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晏一阳打电话？” “不紧张，不代表我不吃醋。”她是相信晏一阳没错，但想到别的女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觊觎，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单善擦着嘴，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拨打晏一阳的号码。 “善善。” “我是找你兴师问罪的。” 晏一阳笑起来。“我犯了什么罪？” “仗着自己的美色，迷惑无知少女，做出有伤风化的行径。”她说得义正言辞。 “我不认罪，你这是诽谤。” “大胆。”她娇呵一声，，见有异样的目光投递过来，羞耻的转个身，压低了嗓音。“我有视频为证，你抵赖不了的。” “那视频里有没有我的身影？” 单善不说话了。 “是那天饭局上遇到的人，跟你说过的那个。”晏一阳的语气里，有着毫不遮掩的嫌弃。“就一公主病。” “是不是觉得长得太好也是一种麻烦？” “我是代替路衡去的饭局，所以这后续的麻烦，也归他处理。” 单善有点可怜路衡了，这算不算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愿意啊？” “他很乐意。”晏一阳睁眼说瞎话。 被提到的路衡，中午约了王总叙旧，正在去的路上，莫名打了个喷嚏。 “吃饭没有？” “正要吃，看到同事发给我的视频，吃不下了。”单善逗弄着旁边的绿植，幽幽说道。 明知道她在说假话，晏一阳并不准备拆穿她。“这样吧，我现在下去开车，你把位置发给我，我来喂你吃，好不好？” “不好，看见你更吃不下了。” “是一个上午没见，我长得面目可憎了。”晏一阳叹气。“本来还想晚上下班了去找你的，既然你不愿意见我，我只能先去整整容，恢复原貌后再去见你了。” 单善大度的表示。“这也不用这么麻烦，我又不嫌弃你现在的样子，你下班后还是可以来的。” “不会吃不下饭？” 她憋着笑，努力不让自己破功。“不会。” 晏一阳不再逗她。“好了，回去吃饭吧，好好考试。” “啰嗦。” “亲我一下。” 单善环视一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对着手机隔空亲了一口。“mu~a” “晚上见。” “嗯。” 心满意足的收了手机，单善回到餐桌，上面的菜已经被尤果果消灭了大半的。 “你再不回来，我就吃完了。” “吃完我就再点呗，反正是你请客。”单善无所谓的说。 尤果果瞪大眼。“昨晚我不是请你们吃日料了。” “你姐妹现在被人挖墙角，你是不是应该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行吧，我请。”既然是她请客，那她得多吃点。尤果果叫来服务生，又点了几个菜。 单善还是挺羡慕尤果果的，她不管吃下去多少东西，她的铁胃从来都不抗议。而且她虽然微胖，但跟吃下去的东西对比，会发现她真的不是易胖体质。 “如果你减少你的食量，你一定会很快瘦下去。” “不可能，吃东西使我快乐，而且吃少了，我会饿的。”尤果果表示坚决反对。 单善不过随口一提，并没有想过让她付诸行动。“你不用紧张，我只是说说。” “我想过了，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不嫌弃我体型的人，不会逼我减肥，反而觉得我这样可爱的人。” 单善愣了一下，问道：“那，那个谁呢？” “这一次，我真的决定忘记他了。” 单善看着她，发现她是认真的，前所未有的认真。“怎么想通的？” 之前也断断续续放下过豪言壮语，结果每次都反复，没有一次真正做到过。这次，她觉得还是有待商榷。 “我回家一个星期，都在医院陪我妈。” 单善吓了一跳，忙问道：“阿姨怎么了，没事吧？” 尤果果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不说话，就一直掉眼泪。把单善吓得以为尤妈生了大病，但又不敢问，只能不断给她纸巾，让她擦眼泪。 哭够了，尤果果才哽咽着，打着嗝说：“子宫里长了一个瘤，是良性的，做了手术，现在没事了。如果不是我临时回去，没通知他们，我都不知道这个事。” 在外的孩子报喜不报忧，父母又何尝不是如此。 单善拍拍她，安慰道：“好了，别自责了，以后多关心他们就好了。” “你那天骂我的话是对的。当我在为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男人失意的时候，我的爸妈却为了不让我忧心，隐瞒了自己的健康，而我却一点都没有发现。”尤果果神色黯淡。“要是让我爸我妈知道他们这么宝贝的女儿，活得这么窝囊，该多伤心呀。不值得的。” 单善的心情有点复杂。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她怒其不争，不谙世事的尤果果在渐渐消失，中间不过隔了一个星期，她骂她的那些话，发的脾气还犹在耳边，她却开始成长了。 当尤果果自己说着“不值得”的时候，单善反而不忍心再说那些话。“没关系，慢慢来，时间会治愈所有伤口的。” “嗯。” 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单善开玩笑说：“这顿还是我请吧，我的墙角没被撬成功，你却是真的失恋。” 尤果果瞪她，又不忘提条件。“那你还要请我喝奶茶。” “请你。” “这还差不多。” ☆、第 47 章 这几天天气回温了一些，总算不再寒风凛冽，走在室外，也不会太冷。 吃完饭，不知哪来的闲情雅致，单善拉着晏一阳的手，慢悠悠的闲逛起校园来。 “你上学那会儿是不是有超级多迷妹的？肯定超级多。”想到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奖项，还长得这么好看，妥妥的风云人物。“会不会每天有人排队跟你告白啊？” 晏一阳弹了她一记脑门。“胡说什么呢，你当是演戏啊。” 单善不服气。“我下午去网上找了路衡所说的你的丰功伟绩，他一点没夸张，跟剧里那些男主比含不逊色，不对，你比他们优秀多了，而且你还是真实存在的。” “还是你一个人的。” 这个话她爱听。单善顿时眉开眼笑。 走过一个转角，有一对小情侣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晏一阳搂着她，往里避开一些。 “晏一阳，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会选这所学校啊？”从下午看到那些他的成绩开始，她心里就有这个问题，并且耿耿于怀。 “这里不好吗？” 单善挠头。“不是不好，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值得更好的。” 他是学计算机的，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以他的能力，不至于屈居于此才对。 晏一阳云淡风轻的说：“我不想离开这座城市。” 单善有些意外会得到这个答案。他看起来并不是温室里，离不开细心呵护的娇嫩花朵，反而更像是向往自由天空的鹰。 除非，是有特别的人，牵绊住了他翱翔的翅膀。 “难道是因为某个人？”也许是林琳的补脑太有魔力，感染到她了。 昏暗的夜色里，晏一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迟疑了一下，不说谎。“是，因为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在这个城市，所以我无法离开。” 话音未落，单善已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晏一阳也跟着停下来。 “晏一阳，我真的会吃醋的，很难哄那种。” “那个人是你。” 单善并没有因为他这么说而感到欣喜。这个人，就不可能是她。 “我不喜欢你的玩笑。” 晏一阳垂下眼睑，遮住眸子里翻飞的复杂情绪，扯出一个笑容来。“好了，不逗你了，小丫头真是不经逗。” 单善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等他一个答案。 “18岁那年的夏天，我父母意外过世了，家里有事要处理，我不能离得太远，所以没有去外地上大学。”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从久远的回忆里飘荡而来。 单善很意外会是这样的原因，身体有自主意识般，主动拥抱住了他。“对不起。” 晏一阳摸摸她的头，在她的背后，看不见的地方，流露出痛苦，却不敢让自己的声音有一丝丝异样。“傻瓜，不用对不起。” 单善拍拍他的背，安慰他。“你不要难过，他们知道了会心疼的。我爸爸妈妈离开我的时候，外婆告诉我的，只有我们活着的人生活得幸福了，他们才不会在另一个世界有所牵挂，所以你不要难过。” 晏一阳抱紧她，说不出话。喉咙好像有什么埂塞住了，让他发不了音。 她并不介意他此时的沉默，只想抱着他，给他温暖。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是体贴，他越是煎熬。 却，也放不开她，贪婪的汲取她的温度。 单善像对待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背，耐心而温柔。 “善善，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不知过了多久，他哑着嗓音，轻声的问她。 “我不会，我会陪着你的。” 晏一阳问得急切，透着一丝卑微。“一辈子陪着我，不离开我，好吗？” 他这个样子，单善觉得心疼，如果承诺能让他好受一些，她愿意。“一辈子陪着你，不离开你。我爱你，晏一阳。”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他脆弱的模样，让单善想到曾经的自己，同命相怜的遭遇，使得她更能理解他的不安全感。她有外婆满满的爱，现在，她也会给他满满的爱。 两颗受过伤的心，其实是可以互相取暖的。 即便拥抱不能让两颗心贴近，互相取暖却是可以的。就是吧，不要太久，不然会累。 “晏一阳，你好点了没有？”单善动了动胳膊，为什么这两天她的手臂一直在受委屈。“我抱累了。” 昨天给尤果果掌灯，今天又写了好多字，现在还得保持一个姿势这么久，如果胳膊有眼泪，已经泪崩了吧。 “这么娇气。”晏一阳双手往后绕，抓住她的手腕，从他的背上放下来。 “我哪有，我明明很接地气的。” “但我想让你娇气一点。”女孩子的娇气，都是被宠爱出来的。 单善一口答应。“好啊。” 晏一阳牵着她，继续散步。 差不多走了整个校园，才将她送回寝室楼下。 “你要回公寓吗？” “舍不得我？”晏一阳调侃。 “才不是，如果回公寓，我是让你开车小心点。” “好，我会小心的。”他笑道。“到了跟你报平安。” 单善踮起脚，亲他一口。“快回去吧。晚安。” “明天来接你。” “嗯。” 目送他的车远去后，单善才回寝室。 简单的洗漱后，躺被窝里等晏一阳的微信。 被太阳狠狠晒过的棉被，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闻着这个味道，单善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依然有考试。考完，这个学期就结束了。 只是放假还遥遥无期。 就连尤果果，也要去实习了。 “好奇怪，为什么要这个时间实习啊，都要过年了，我还想早点回家呢。”尤果果怨气满满的戳着课本。“这个安排也太不合理了吧，谁会年底去实习啊，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知足吧，你才实习两个月，我半年啊，过了年还要准备毕业的事。”单善想想就头疼。 谁都不轻松。 是哦，还要准备毕业论文。尤果果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嘴里只剩哀嚎了。“我不想实习，不想毕业。” “对了，你实习期要住哪里？” 尤果果实习的公司选得特别的妙，离学校不算近，离公寓不算远，差不多就在两点之间。 “看哪边的交通更方便吧……”尤果果停顿了一下。如果住学校，她得一个人住啊。“我还是回公寓吧。” “随便你。”将拆下来的被单折好，单善爬下床，问她：“你收拾好了没有？” “收拾什么？”沉浸在自己“悲惨”命运里的尤果果，神情恍惚。 “你的被单不准备洗了吗？” “要洗的呀。”想着下学期回来也住不了几天，而且回学校住的时间，天也开始热了，还是不折腾了。“算了，不洗了，反正这床被子以后也不要了。” 单善打包好，放到一边。“那随便你。” 四个人的宿舍，林萧月搬走了，床上和书桌都整理得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孟瑶的东西还在，却已经没有生活的痕迹。尤果果坐在书桌前，她站在窗边，她们也在一点点搬离。 在这里生活了近四年的时间，说不上有多留恋，就是有一些伤感。 “走吧，晏一阳该来了。” 尤果果站起来，拎上包，走到孟瑶床铺时，突然回头对单善说：“孟瑶最近有和你联系吗，我好像很久没跟她聊过天了。” 听她说起，单善也想到她们那个群，是很久没动静了。“大家都忙吧，我之前都没空去超话签到。” “不是啊，孟瑶连朋友圈都很久没更新了。”尤果果点进孟瑶的头像，更新时间还停留在半个多月前。 孟瑶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喜欢发朋友圈的人，一天能发好几条，现在这样，很不正常的。唯一出现过类似情况的，是去年和她家大叔分手，颓废了，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时候。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件事，对视一眼。 “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单善有点担心。 孟瑶伤心的时候是不吃不喝的类型，去年也是她们每天硬给她塞的，看着她吃了才放过她。如果真的闹矛盾了，就很值得人担心了。 “打吧。” 单善找出孟瑶的号码，拨过去。 第一次没人接听，又打了一次，才算拨通。 “孟瑶，你没事吧，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刚刚在睡觉。”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我好困啊。” 单善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一眼时间，这个点？“你干嘛啦，怎么会困成这样？” “别提了，我最近嗜睡得厉害，干什么事情都没精神，一个晃神就睡着了。”然后又打了哈欠。“不然我也不会考试请假了，到时候补考还麻烦。” “你没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大叔最近都在出差，等他回来了再让他带我去。” 单善还想再问问她的身体状况，说了一堆后，发现手机那头没声音了。 “怎么了？”尤果果不解的看着她。 “她好像睡着了。” “真的假的？”尤果果抢过她的手机放到自己耳边，通话是正常的，就是没声。“她不会生病了吧？” 单善也不知道。“她只说自己嗜睡，没精神，应该问题不大吧。” “那还给她打电话吗？” “她都睡着了，就别打了，她睡醒了应该会主动联系我们的。” 尤果果点点头。 这时，晏一阳的微信发过来了。 “下去吧，晏一阳来接我们了。” ☆、第 48 章 经过上一次的设计，单善在放假回去后，不再被安排助理的工作，艾玛交给她新的设计任务。 “你知道吗，那个广告牌的设计，周一的早会上，得到总监的表扬了，听说客户也很满意。”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琳替她打抱不平。“那明明是你的设计，署名却是艾玛，一点都不公平。我看过最后的定稿，她只改了一点点。” 单善也看过最后交给客户的那份设计稿，是艾玛发给她的。虽然只改了一点点，但却弥补了她的不足之处。 姜还是老的辣，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也算服气的。 “现在她又让你设计，然后拿你的辛苦成果冒充她自己的，真是不要脸。” 单善给她夹了鱼肚子上的肉，安抚她。“别生气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也不吃亏。” “你还不吃亏啊，你吃大亏了好吗？”林琳愤愤不平。 “你换个角度思考。我是个实习生，根本不够资格为客户做设计，现在艾玛让我设计，也是给了我锻炼和展示的机会。”那些小小的不甘心，早被她消化。 沉默几秒后，林琳开口。“你的心态可真好。” 单善看了她一眼，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戳到林琳的心了。林琳在公司两年，还不曾有过独立的设计机会。 “对不起，林琳。” 林琳不自然的别过头，闷闷的说：“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又没对不起我什么事。” “这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嘛，当然要道歉了。” 因为她的真心实意，林琳也不好意思再闹别扭，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得意，去眼红单善。单善虽然被赏识，却也是被艾玛利用，并没有真的要提携她。 其实单善也很可怜，还不如她现在这样，虽然没有上进的机会，却也不用为他人做嫁衣。 “算了，是我心情不好，不关你的事。” 见她表情缓和了，单善也松一口气。她在公司里聊得来的人不多，她不想因此失去林琳这个朋友。 “我请你喝奶茶，加足糖分，甜的会让心情变好。” “这是你说的，别耍赖。” 单善转身，掏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说：“我这就给你点，你要什么口味的？” “焦糖布丁。” 一杯奶茶可以缓解的矛盾，都是小问题。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 小小的摩擦后，林琳又开始分享她知道的八卦，她好像有源源不断的八卦来源。 度过比较轻松的午休时段，单善拿着艾玛给的客户要求，然后自己去网上找相关的资料。这一次，是个平面设计，不需要跑室外也不用她和对方联系，省事不少。 尽管省事了，工作却是接连不断的，完成这一份，下一份不给喘息时间的来了。大概真是年底了，忙得连周末都给占据掉了，不然做不完。 本来说好这周末回家的，现在也泡汤了，估计到放假前都不能实现了。 因为连艾玛都在加班，确切的说，是所有人。 每天都匆匆忙忙的，连同一屋檐下的尤果果的实习状况都没空关心，更何况是邻居的男朋友。 因为晏一阳也忙，两人的时间都对不上，或者说有配合对方时间的闲工夫，不如多睡一会儿，多做一点事。 好在离过年也就个把星期的事了，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每天这么鼓励自己的单善，在早上涂护肤品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这个气色不好，皮肤暗淡，黑眼圈明显的女孩是谁？ 不用怀疑，就是她自己。 每天只睡几小时，还要又用脑又费神的工作，连护肤品都只来得及擦爽肤水而已，能光彩照人才有鬼。 单善颤颤巍巍的五指张开，伸进头发根部，不轻不重的拉扯头发，看到指缝间没有头发被扯出来的头发，大松一口气。 还好，还没有脱发。 不对，是现在还没有脱发，不代表这么一直下去不会脱。 而且，她这个皮肤怎么摸着这么粗糙？完了。单善打开她那些护肤品，一样不落的往脸上涂。等放假了，她一定要去一趟美容院，找专业人士给她找补回来。 尽管如此，单善今天的心情较往日低落许多，工作都提不起劲。 直到一条进账的短信进来，才拯救了她的坏情绪。 一个月的工资连同加班费，都达不到个人税收的起征点，但能有，她已经很开心了。要知道，尤果果是免费实习的，两相对比，她这么加班加点的付出，也不算白费。 钱不多，但可以给外婆和晏一阳买一份过年礼物，还能犒劳自己，请尤果果吃饭。 还没捂热乎的工资，马上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趁着有一天的假期，她赶紧给执行起来。 “尤果果，陪我去逛街。”单善潜进尤果果的房间，喊她起床。 床上的尤果果纹丝不动。 “请你吃饭。” 还是没动静，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随便你点。” 尤果果一把掀开被子，依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我已经很久没更新了，我今天要录视频，还要剪辑，很忙的，没空。” “那算了。”单善转身要走，被拉住了衣袖。“干什么？” “除非你让我拍Volg。”其实从她频繁提及室友开始，就有很多粉丝要求看一看她的室友。然后在她做了吐槽闺蜜恋情的系列后，请求人数更是成倍增加。再后来，那条火腿的视频发出去，知道那双手是闺蜜男友的之后，就更加好奇单善，以及她的男朋友。 晏一阳？尤果果是不奢望了，但闺蜜，她觉得可以满足一下粉丝们。 单善毫不留情的掰开她的手，走人，关门。 “别呀。”尤果果跳下床，追出来。“求求你了，就让我拍一下嘛，粉丝血书求闺蜜同框，我一定要满足她们的。” 单善不为所动。 “我不拍你的脸，我保证。善善，求求你了，就答应我吧。”尤果果缠着她，软磨硬泡。 要论尤果果缠人的功力，那可是从小练就的，从未失手。 “不能出现我的脸，包括正脸，侧脸，脖子以上的都不行。”在拍摄前，单善三申五令的重复她的条件。 “你真啰嗦，大不了在我发布前，先给你过审一遍。” “可以。” 尤果果翻个白眼，看在她同意录视频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一开始，意识到镜头的存在，单善显得不自然，不管怎么提醒都略显僵硬。等逛了一会儿，她就管不了是不是在录制了。 她先是去给外婆挑棉衣。老太太穿不惯羽绒服，一直说有股怪味，就是她的心理作用。 老太太喜欢喜庆的颜色，但又不能太花俏，不然她不穿。 单善最后选了一件青色打底，暗红色掺杂着黑色丝线的腊梅绣花棉袄，既符合了老太太低调的作风，也有节庆的喜色。 “这件金色的好看。”尤果果指着红金相间的棉衣说。 “老太太会嫌太高调，穿不出门。” 付了钱，单善的第二站是给晏一阳买。 自从圣诞节看他穿红色的毛衣后，就觉得他非常适合这个颜色，所以这次给他选的是枣红色的V领针织衫。既能搭配他那些大衣的颜色，又满足了她的审美。 “这是大品牌。”尤果果提醒她。 “我知道。” “你知道还买，你都没给自己买过这些品牌。”但要给男朋友买？ 单善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平时又不穿品牌服饰，但晏一阳穿的都是这些，也符合他的气质。” “你可真够大方的。” “这和大方有什么关系，觉得合适就送了。”又不是特地挑贵的买。 尤果果气哼哼的。“怎么不见你送我。” “我不是送了你一个亲手画的杯子。” 想到那个有着她形象的杯子，尤果果无话可说了。虽然没有品牌，但心意满满。“你帮我设计一个我的头像吧，不对，还有动画，我拿来做片头。” “我又不会制作动画。” “你只要我帮设计我的画像就行，动画我找人做。”主要是单善画的她太符合她的形象了，只要见过她本人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现在没空，至少得放假以后。” “没事，我不急。”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得需要一些装备。“陪我去买数位板吧。” “不是吧，为了给我画画，你要专门买一个数位板？”尤果果惊呆了。 单善澄清道：“不是专门为了你，我也想重拾绘画。” 既然不准备干广告设计，她总要考虑其他的职业。虽然还没想好具体要从事哪一行，大概的方向她还是有的。 她有绘画功底，又学设计，如果要求不高，应该不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我不合适广告这一行，想找份轻松一点，自由一点的工作，所以才准备把我会的技能重新掌握的。” “你是学什么的？”因为私聊的话题，尤果果把相机暂时关了。 “国画。” “那可以做什么？当老师吗？” 单善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我的专业又不是这个，怎么去当老师。” “对哦，你没有相关的文凭，那你怎么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有些工作不需要的，会画就行了。”她有稍微了解过。 “是吗？” “嗯。” 在数码城买了数位板，出来时，尤果果突然喊道：“我知道你可以干什么。” “什么？” “插画师，给出版社画插画。我看过沉默的小说，很多也都有插画的。” “再说吧，现在考虑太早了，怎么也得等实习结束。”单善淡淡的说。 “也是。” ☆、第 49 章 上午看单善给外婆和晏一阳买衣服，尤果果也动了心思。下午的时候，也拉着单善要给父母挑选过年穿的新衣服。 夸张的是，她从里到外的都要买，甚至还有袜子。 “难道你过年不是从里新到外的吗？”尤果果还困惑的问她。 “我还真没这个习惯。” “我从小到大都这样的，你要不要今年也试试？”尤果果怂恿她。 个人习惯或各地风俗，单善不予置评，但她不参与。“不用了。” 她的拒绝，并不能影响尤果果的疯狂。最后要不是两人实在拿不了了，还阻止不了她。 因为东西太多，连晚饭都没在外吃，直接打车回公寓。 “哎，你今天怎么没约会呀？”叫外卖的时候，尤果果才想起来这茬，问道。 “晏一阳要加班。” “加班你不用表示爱心的吗？” 单善想着表现爱心的方式，无非是给他送爱心餐，很遗憾，她不会下厨。或者去公司找他，像他上次那样去送温暖。 算了，逛了一天的街，她累了。 “不去打扰他，让他尽早下班，也是一种关爱。” 尤果果竖起大拇指。“你可真能狡辩。” “我说的也是事实吧。”她如果去了，不得让他分心啊，那工作效率还能一样吗？“反正我们住这么近，我等他下班也是关心啊。” “感觉你们有时候黏糊得恨不能24小时待在一起，有时候又特别的克制，好像也不是克制，我也不会形容。”尤果果皱着眉，为不能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而苦恼。 单善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一口水。她和晏一阳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吗？但情侣情侣之间的相处不都是这样的吗？ 就是因为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所有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就很珍惜。而且，爱情也不是生活的全部，怎么可能只想和他一个人待着，肯定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你不会以为谈恋爱就是想和对方成为连体婴吧？” “难道不是吗？” “那应该很快就会腻了对方吧。” 恋爱小白的尤果果，试图拿身边的人举例，绕了一圈，好像只有孟瑶比较接近这个状态。“那你看孟瑶家的大叔，不就恨不得把孟瑶变小，好装在口袋里带在身边。” “那他这么做了吗。”单善反问。 自然是没有的。 “这是技术问题，如果有哆啦A梦的道具，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单善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不想和她争辩，刚好外卖到了，她去开门。 叫的是肯德基。单善给拎回客厅，可以一边看剧一边吃。 “你的实习怎么样？”难得空闲，还是聊些现实的问题吧。 尤果果才大口咬了汉堡，说不了话，等咽下去后，才回答她。“果果，麻烦你帮我倒杯咖啡，谢谢；果果，可以帮我把这份文件打印十份出来吗，谢谢；果果，我的外卖到了，但我现在在忙，帮我拿一下，谢谢；果果……” 她变幻着不同的人，不同的说话风格，模仿得惟妙惟肖。单善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才能。 “我第一次这么讨厌我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别人的嘴里。”说到这些，尤果果觉得汉堡都不香了。“早知道这样，我也学孟瑶，去我爸的公司实习了。” 单善递给她一只鸡腿，算是安慰。“那你怎么没去呢？” “我去了，我爸一定舍不得我干活的，我不是想着历练一下自己嘛。”尤果果张大嘴，一口咬下大半的鸡腿肉，泄愤。 “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 尤果果顿时就颓了。 吃完一整个汉堡，两个鸡翅，三个鸡腿和半杯可乐后，她又振作了。“路是自己选的，就算跪着也要走完它。” “你这觉悟，普通人还真没有。” “我这是阿Q精神。” 单善举起可乐。“敬你的阿Q精神。” 尤果果的可乐举到一半，又收回去了，还提议说：“我们喝酒吧，配火腿。” 说着，她跑回房间，抱出来一瓶红酒。“说是火腿搭配红酒，别有一番滋味，我专门去我爸的藏酒里偷来的。” “问题是，你也不会片火腿呀。” 兴致勃勃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那怎么办，我突然好想尝试啊。” 就在单善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尤果果放下红酒，跑去敲沉默的门。 单善没有跟上去，只隐隐约约听到两人的交谈。大致意思很明确，找帮手。而尤果果的理由也很有趣，她觉得沉默是写小说的，可能会为了写作题材，去体验生活，然后学会了无数的技能，包括片火腿。 她并没能如愿。 尤果果失望的回来了，却是斗志昂扬的对单善宣示。“我要学会片火腿，然后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哼~” “只要不追求每片的薄度和大小，应该不是难事。” “不，我要追求每片的薄度和大小，我是个有追求的人。” 这还没喝上酒呢，就已经醉了。 尤果果去开了厨房的灯，说一套做一套，当下她就要开始学习。架着手机，开着网上找的教学视频，然后拿着一把小刀，架势摆得有模有样。 “肯德基你不吃了？” “不吃了。”尤果果回答得很是骨气。 行吧。单善将未吃完的收进冰箱，转身去洗手。 手机里还没有晏一阳的消息。单善拿出数位板，想试试手感。 她已经有五、六年没碰过画了，在数码产品上作画，更是生疏。 鼓捣了半小时左右，画了个尤果果此时的样子，还是不顺手。她喜欢笔落在纸上的触感，灵动自然。 单善沉浸在线条的的世界里，直到被短促信息音打断。 【我回来了。】 丢下完成一半的画，单善跑出去。尤果果看着，哼哼一句，“口是心非。” 已经跑远的单善可不管她是什么看法的，出门就看到晏一阳从电梯里出来，一个箭步跑上去，挂人身上了。“晏一阳。” 晏一阳托住她，未免她掉下去。“想我了吗？” “你想我了吗？”她反问。 晏一阳没有回答，就这么抱着她，一步步走向1101，然后开门，关门，问她。“你想我以哪种方式回答你？” 单善的脸不自觉的升温，手指在他脑后，卷着他的头发。“我已经知道了，不用你回答了。” “真的？”晏一阳将她抵在门上，低沉着嗓子。 她轻咬着嘴唇，小幅度的点点头。 晏一阳善解人意又体贴的放她下来，然后神色自若的坐在台阶上，动作优雅的脱鞋，换上她买的毛绒拖鞋。 高大的身体站起时，还未站稳，忽然被一股冲力迎面扑来，身体往后倒去，头不轻不重的撞到地板上。 听到声响的单善，手足无措的从他身上爬起来，扶起晏一阳。“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道歉着，一边去摸他的后脑勺。没有摸到肿气的包，她稍稍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收手，一直给他轻揉着。 晏一阳轻抚她的背，安抚她。“我没事，并不痛。” “我都听到声音了。”那么脆的一下。“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鲁莽的。” “傻瓜，才多大点事，也值得你自责。”他捏捏她的鼻子。 “那我真的做错事了嘛。”她低着头，委屈巴巴的。 “也是我先逗你的，要错也是在我身上。” 单善一改自责的模样，肯定的说：“对，都是因为你，我才犯的错。” “小丫头。”晏一阳被气笑了。“就等我这句是不是？” 单善得意的扬起头，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谁叫你这么讨厌的。” “我怎么讨厌了？”他笑得意味深长。 她不说话了。 晏一阳乘胜追击。“说说看，我哪里讨厌了。”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单善恶狠狠瞪他。“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讨厌。”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啄了她一口后，他又问。“我这样是不是更讨厌了？” “没错。” 得到“鼓励”的晏一阳，含住她的下唇，轻轻吮吸，又退离。“这样呢？” 单善被他逗得心跳加速，面红耳热的，只觉得下嘴唇异常的灼热，甚至不敢抿嘴，怕灼伤自己。 氤氲了雾气的眼睛，似娇似嗔，似喜似怨的怒视着他。晏一阳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附在颈畔耳语。“再这么看着我，就把你吃掉。” 她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止，复又变得急促。明明清楚他每次说类似的话，都不是真的，却屡屡被撩得动情。 单善，你可真没出息。她在心里暗暗谴责自己。 “那，我回去了。” “我没吃饭。” “为什么没吃？” “等着某人来给我送爱心餐的，却一直等不到某个狠心的小丫头，那就只能饿肚子了。” 单善感到一阵心虚。那些借口和理由，在此刻好像不具备任何的说服力。“家里还有肯德基，我去给你拿。” “不用。” “用的。你先吃着，然后我给你叫外卖。” 为了弥补自己的不称职，单善不仅拿回了肯德基，还是加热过的，张口就能吃。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这么殷勤，怎么没想过给加班的男朋友点一份？” 单善讨好的笑道：“我以为你的助理会帮你点好的嘛。” “我只想吃女朋友点的。” “啊呀。”单善抱着他撒娇。“我知道我错了嘛，下次一定不这样了，哥哥，你别生气了。” 晏一阳任她晃着，渐渐晃得没了脾气。 “哥哥，我给你叫煲仔饭啊，好不好？”见他不说话，加大了力度撒娇。“好嘛好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晏一阳叹口气，投降了。 单善绽开大大的笑脸，重重亲他一口，然后低头给他叫外卖。 搞定后，亲自拿起一根鸡腿喂到他嘴边。“哥哥你先吃一点填填肚子。” “你看得是那版的美剧，女主这么会撒娇？”晏一阳咬下鸡腿。 “是你的专属版。” 晏一阳认可的说：“我喜欢这个版本。” ☆、第 50 章 手肘撑在桌面，手心托着腮帮子，单善专注的看着晏一阳吃饭，专心程度，很容易引起不知情的人以为她是馋了。 当晏一阳要喂她一口的时候，她摇头拒绝。“我很饱。” 也是晏一阳的内心强大，被这么盯着也能面不改色的进食。 “你不会连中午也没吃吧？”等着她送餐。 “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了，还指望会收到你的爱心餐？”晏一阳说得悲凉。 单善尴尬的饶头，傻笑。“嘿嘿，你看人还挺准的。” “傻乎乎的。” “我刚夸你耶。”反手就给她一个这样的评语。 晏一阳刮下最后一口锅巴，问她，“真不吃？” 焦脆的锅巴，浸满汤汁和油脂，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嗷呜”一口，进了单善的嘴，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晏一阳常常忍不住要投喂她，就是因为她吃东西的时候显得太满足，太幸福。他喜欢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 “不出意外的话，会是二十八。” 单善充满了羡慕。林琳说，她们公司是大年三十才放的。哪怕才比晏一阳晚两天，也足够她羡慕的了。 “今年不能陪外婆置办年货了。”她遗憾又沮丧。“你知道吗？办年货其实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虽然拥挤，但那是一种喜庆的热闹，而且往家里屯东西，就很有氛围。” 持续了这么多年的习惯，今年要失约，她有点难过。虽然现在网上什么都有，买起来更方便，但也缺失了市井的烟火气。 晏一阳意动。他原先还在思考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去参与到她们的过年，现在倒好，瞌睡了单善给送了枕头。 “老太太一个人置办过年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太辛苦了。” “我会在网上买好的。” “我可以陪着外婆。” 单善怔住，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话。 晏一阳也不催她，把吃完的垃圾收拾了拿去扔，又去倒了一杯水。 对他的提议，单善是心动的。虽然她可以在网上购买，但以外婆的性子，肯定是要自己去采购的，女人嘛，没有不喜欢逛街的。 但，外婆对晏一阳的印象似乎不是太乐观。 她有点拿不定主意。余光瞥到厨房里，晏一阳的侧影，清冽的光晕下，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孤独感。 单善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顷刻瓦解。她想让晏一阳感受到过年的热闹和温暖，还有温情。 “晏一阳，那我们说好咯，你陪我外婆购置年货。”大不了她多花点时间做老太太的思想工作。 晏一阳端着水出来。“外婆会不会不乐意？” “没事，包我身上了，我来搞定。”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承诺是上下嘴皮一碰就说出来了，但实现它，就不止一碰这么简单。 单善第一次打电话给老太太的时候，说什么，老太太都不同意，还把电话给挂断了。 第二次，老太太依然不同意。 第三次…… 第四次…… 老太太执拗的很，到最后，单善不得不打同情牌。 “外婆，晏一阳一个人过年很可怜的，冷冷清清的在公寓里，也没个亲人在身边的，你忍心啊。” “我怎么不忍心，他又不是我的谁。”老太太铁石心肠的回答。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的嘛，怎么就不是你的谁了。” “就因为他是你的男朋友，才不行。” 单善懵了，这什么逻辑。“为什么呀？” 老太太叹口气。“你忘了李家丫头的事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邻居家一个姐姐，大概在她大一的时候，带了一个男朋友回家住，后来分手了，李姐姐却意外怀孕，死活不肯打掉，最后生了一对双胞胎。 一开始还好，家里也挺喜欢孩子的，各个都宠着。后来，她的双胞胎弟弟结婚了，也生了孩子，矛盾就开始出现了。 现在几乎每天都能在李家楼下听到小姑子和弟媳的口角。 这件事，是小区里三姑六婆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且还把李姐姐的事当成警醒家里闺女的典范。 这几年小区里要不是确定了要结婚的，都不太敢领男朋友回家，就算领回来了，也不敢留人过夜，就怕被人说三道四的。 单善又是无语又是无奈“外婆……” “善善啊，你就当外婆是个老古板好了，但外婆也是为了你好，你都不知道她们说的话有多难听的。你自己在外面交了男朋友，我管不了，但你要带回来，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女孩子的名声多重要。”老太太语重心长。 单善很理解老一辈人的思想，但也不能保守到让交的第一个男朋友，就奔着结婚去吧。 难道不领回去，别人就会相信你没交过男朋友吗，当今社会，谁信啊。 “外婆，我又没有未婚生子，也没有要未婚生子，人家能说什么呀。就算她们说了，那就让她们说好了，我们又不指望她们过日子。”她知道小区里有几个大妈说话不好听，还喜欢每天盯着别人家看。 就像她爸爸妈妈刚去世那会儿，也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她们一老一少以后的日子难过之类的，巴拉巴拉，让人听了确实很不舒服。 甚至她高中成绩不好，也没少被人说闲话，为了堵她们的嘴，她也因此振作起来，考了本地的一本院校。 结果还不是有人说她，什么父母都是多么多么优秀的人，女儿也没考到全国最好的学校去。 渐渐的，她就领悟了。无论你是好是坏，只要嘴长在别人身上，就没有不被议论的一天。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不该为了他人的眼光而自我妥协，也不该为了他人的好事而有所退缩。 人是为自己活着的。 “让人说闲话好听是吧？” “外婆~” “别叫我，叫我也不同意。” 这固执的老太太，她该拿她怎么办哟。“我都答应晏一阳了。”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单善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那不然，你到公寓里来过年，这样总可以吧？” 老太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别人过年，再远都回自己的家，我倒好，还去别人家过年。” “这怎么算是别人家呢，你孙女家不就是你家。” “那房子是你的啊，那是你租的别人的，那就是别人家。”老太太怼到。 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老太太是这么固执难搞的。 “那我今年得上班到二十九，根本没时间陪你去买年货，晏一阳他二十六就放假了，有他陪着你，我不是也放心得多。” 老太太根本不吃她这套。“你要是不放心我，那你就网上买，我就去菜市场买买过年的菜。” 于是又一次，单善铩羽而归。 这一个星期，不仅要忙工作，还要花心思说服老太太，都快搞得她心力交瘁了， 目睹全过程的尤果果就劝她。“既然外婆这么坚持，要不你就算了，跟晏一阳说一声，他不会不理解的。” 她当然知道晏一阳会理解，不会让她为难。只是她心疼他，不想看他孤零零的过年。“我还是再想想游说老太太的点吧，你也帮我想想看。” 尤果果马上举手投降。“你别指望我，我可想不出来。” “你说别人家的家长都巴不得过年子女能带个人回家，我家老太太怎么正好相反的？”单善也是纳闷。 “那不是怕人说闲话嘛。” “这个理由能站住脚？我又不是开先例，别人家也有带男朋友回去的。”她怎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尤果果反问她。“那不然呢？” 也是。“那我现在怎么办？” “我看你是说服不了外婆的，还是找晏一阳坦白吧。” 单善纠结了，努力了，直到二十五号那天，她还是没有搞定老太太。没得选，只能对晏一阳食言了。 为此，她特地坐车去买了一只烤鸭跟他赔罪。不止这样，还亲手掰下鸭腿递给他。“尝尝看，这是百年老店的烤鸭，味道一绝的。” 晏一阳狐疑的看着她，最近她没有惹他生气，这么殷勤，必有古怪。“你下毒了？” “不识好人心了吧。” 晏一阳接过来，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说吧，什么事？” “你先吃，吃完了我再说。”这样她会好受那么一丢丢。 晏一阳只好在她的注视下，啃完一只鸭腿，然后示意她，可以说事了。 单善深吸了一口气，又大口吐出来，反复几次，就是长不了嘴。 “是不是外婆不同意我和你们过年。”她殷勤的理由不难猜，更何况她表现得这么明显，都不用猜。 “对不起，之前我还拍胸脯保证，但我真的说服不了外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单善低着头，不敢看他失落的神情。 晏一阳确实失落。他以为有善善男朋友这个身份，可以光面正大的去到那个家里，光面正大的照顾她们。 他做好了所有准备，鼓足了勇气去面对老太太的审视，结果，他还是进不去。 见他久久没说话，单善担心的抬起头，看到他黯然的眉眼，心被揪了一下，不由责怪自己。 既然当初没征得外婆的同意，又怎么能在他面前言之凿凿，让他有所期待又让他落空。 明知道晏一阳那般向往家庭的温暖，还这样戏弄他。单善忍不住给自己的脑袋一拳头，做事不能谨慎一些吗。 晏一阳抓住她的拳头，冲她笑笑，带着一丝苦涩。“好了，我没事，以后还会有机会的，没关系。” 他越是这样，单善就越内疚。可一边是外婆，一边是晏一阳的情况下，她没办法选择，一定是外婆的。 “对不起。”对他，她只能对不起了。 “傻瓜，过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晏一阳摸摸她的头。 单善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只有抱住他，给他温暖。 不需要掩饰的晏一阳，终于放下了脸上让她不为难的伪装。 ☆、第 51 章 腊月二十六。 清晨。 晏一阳对着镜子，整理着头发，梳理出一个温润如玉的形象。 从头到脚检查一遍，没有任何差错后，他拿上手机，出门。 此时天的才微微亮。 越野车驶出公寓，朝着老城区一路前行。 车上播放着轻缓的音乐，如溪水般潺潺流淌。 环卫工人在清冷的街道做着打扫。 远离商业街后，烟火气变得浓郁。 早起的摊贩，热气腾腾的蒸汽，随着每一次的掀盖，往上窜出老远，最后消散在空气里。 不同的香味也在一次次的掀开中，泄露出来，四处逃窜。 随着老城区的临近，一间间残留着岁月痕迹的店铺，裹挟着独特的气息，在眼前展开。有些已经休业，也有继续营业中的，不管是哪一种状态，他们的店面一定都是贴了红色的对联。 晏一阳的车，开过这些既熟悉也陌生的店铺。他每年都来，打过眼，却从未光顾停留过。 老太太居住的小区就在眼前，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没有立即下车。 天边霞光散布，太阳已消无声息的崭露头角。 晏一阳来到一家包子铺前，排在稀稀拉拉的队伍里，买了两个肉包。付完帐，转身看到老太太牵着狗从小区里出来，往这边走来。 晏一阳拽着包子，迎上去。“外婆您好，我叫晏一阳。” 小良见到陌生人，护主的抢先对着他乱吠。 “不许叫。”老太太呵斥一声，小良委屈巴巴的趴下。 老太太打量面前的年轻人，个子高高的，长得眉清目秀，态度谦逊有礼，挑不出毛病。“你怎么在这里？” “善善得上班，我想替她尽孝心，陪外婆采购年货。” “不用了，善善都在网上买好了，我没什么东西要买的，你回去吧。”老太太拉了拉狗绳，小良立马站起来。 晏一阳没有阻拦，看着老太太带着巴哥犬去买包子。肉的香气诱惑着小良，让它围着老太太直转圈圈。“小良，乖乖站好，不然不给你肉吃了。”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老太太的话，安静下来。 “小良可真乖。”店主是老街坊，对附近来光顾的男女老少就没有不熟悉的，包括养的宠物。“林老师，您真行，不愧是当过老师的人，教的狗都比一般人的听话。” “王胖子，你这是夸奖吗，我怎么听着像骂人。”老太太接过包子，钱递给他。 “我这哪里是骂人，不是昨天王奶奶带着她家的狗来买包子，那狗闻着味道，一个劲的叫唤，任王奶奶怎么骂都不听，我这不是有感而发嘛。”店主憨着一张大胖脸，说道。 “得了吧你。”老太太不欲与他多说，拎着包子走人。 原路返回，在刚才的地方，看见年轻人还站在那里，于是走上前去。“不是说了让你回去了，怎么还不走？” “外婆，我想和您聊聊我和善善的事。”晏一阳主动出击。 老太太却不接招。“你和善善的事，你和善善去聊，跟我没什么好聊的。” “外婆，我是以结婚为前提，和善善交往的，所有我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同。”晏一阳一脸诚挚，眼神坚定。 老太太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点虚假的痕迹，没有如愿。“你几岁了，是干什么的，什么学历，怎么认识我们善善的？” “过了年我26岁，目前和朋友开了一家公司，就在善善上班的另一条街上，和善善是同校，我们在一家图书馆遇见的。”晏一阳有条不紊的回答老太太的问题。 “现在的年轻人都以事业为重，很少这么年轻就想要结婚的，你父母能同意。” “公司是从大学开始奋斗的，已经小有规模，我也有房有车，算得上事业有成。”晏一阳说的谦虚。“我父母过世很久了，我的事情能自己做主。” 沉吟了一会儿，老太太又问。“善善同意了？” 晏一阳笑道：“我还没有和她提起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说完，老太太牵着小良走进小区里。 目送老太太远去后，晏一阳坐回车上，包子已经不热了，他将就着吃完，但没有依言回去。 过了差不多三十分钟左右，老太太又从小区里出来了。这次没有牵狗，还换了一身更体面一些的衣服，手上提着一个布袋子。 晏一阳从车上下来，走到老太太跟前。 “不是让你回去了，怎么还没走。”老太太有些不高兴。 晏一阳不在意她的脸色，只笑着说：“外婆，您去哪，我陪您。” “我不用你陪，我就去前面的菜市场买点菜。”老太太颇为嫌弃的撇撇嘴，径自走开。 晏一阳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路上，不断有人和老太太打招呼，还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晏一阳。有的人不会问，有的人却会问出口，这是谁呀，哪家的小伙子。 老太太一律不给正面回答。 菜场里打探的人会更多，老太太脚下一转，去了公交车站，这也是她的原计划。本来还想忽悠走晏一阳的，结果根本不管用，那就直接无视掉吧。 晏一阳不敢说坐自己车，他送老太太，因为肯定不会同意的。于是他也跟着上车，但他没有公交卡，身上也没现金。 最后被迫下车。 晏一阳看一眼公交车走的方向，然后跑回小区门口，开上车，去追赶。 时间不长，追上不难。 之后，晏一阳一直跟在公交车一侧。站点时，紧紧盯着下车的人群，就怕跟丢了。 过了四站，老太太才下的车。 晏一阳赶紧找车位停车，费了他不少功夫。再回头，已不见老太太的身影。 他沿着老太太刚才的路寻找一番，没看着人。晏一阳拿出手机，搜寻附近的特色建筑，推测老太太可能去的地方。 有一个市场。 晏一阳照着地图找过去。市场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都已经到这儿了，他不可能放弃。 没办法，晏一阳只能一间一间的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家干货店门口，看到了正要进去的老太太，手里提了不少东西了。 晏一阳赶紧挤过去，喊道：“外婆。” 老太太有些惊讶他的出现。这么长时间不见他，还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还给找来了。 晏一阳主动去拿老太太手里的袋子，老太太没给，他只能收手。 老太太开始看干货，挑挑拣拣，不仅买的份量多，种类也多。 这一次，晏一阳率先接过老板递上装好的干货，拿在手里。老太太付了钱，什么也没说，转战去了下一家店。 晏一阳始终紧跟其后，护着老太太走，避免被撞到。 之后也如法炮制，老太太逐渐默认了他的存在。 从市场出来，晏一阳两手，包括胳膊上都拎了不少的袋子。难怪善善不放心老太太一个人出来置办年货，不仅去这么拥挤的地方，还要买这么多的东西。 “外婆，我先把东西放车上。”不给老太太拒绝的机会，晏一阳走向停车场。 再把车开回刚才的地方，老太太还在那里，没有走掉。 “外婆，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下午再买？”都快12点了。 “行，那就去前面的粤菜馆。”让人跟着忙活了一上午，老太太也实在不好意思让他这么回去，请他吃个饭应该的。 晏一阳接过老太太手里拎着的，放进车里后，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轻轻搀了老太太一把。 到了老太太指定的粤菜馆，晏一阳谦让的点了一个菜，其他的交给老太太。他则是拆开碗碟，烫过，放到老太太面前，并给她添上茶，无微不至。 “你和我们善善认识多久了？” 晏一阳坐下回答。“我之前就认识善善了，不过她并不认识我。如果算我们相识的时间，是两个月又七天。” 老太太又问：“你喜欢善善什么？” “在接触善善前，我以为她是个豁达通透的女孩子，跟她恋爱后，才慢慢感觉到，在她没心没肺的外表下，有她的细腻和依赖，只是她不轻易表露出来。”晏一阳很庆幸自己那天去了图书馆，遇见了她，能更了解她。 老太太没再发问，两人安静的用餐。 结束后，晏一阳把老太太送回小区，得到允许，送到家门口，然后把东西放到屋里就走了。 还是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相同的相遇。 “外婆，早上好。” “你怎么又来了，我今天不出门。” 被嫌弃的晏一阳，笑得毫无芥蒂。“我是觉得包子好吃，过来买包子的。” 老太太不再搭理他，牵着小良，去买早餐。 “林老师，今天又买包子啊，很难得连着两天见到你吃包子。”包子店老板王胖子有些打趣的说。 “嗯，明天就不吃了。”老太太酷酷的说。 在过年前，老太太开启了自我打脸模式。 说不再出门，又出门了。而这一次，晏一阳有了经验，既带了硬币也带了现金，陪着老太太坐公交。 又是大肆采买的一天。 两天。 三天。 在二十九这天，晏一阳提出告辞。“外婆，我明天就不来了，提前祝您春节愉快，身体健康。” “善善说你会做菜，你来帮我准备年夜饭。”老太太背对着他在整理今天购买的东西，看似随意的说。 晏一阳又惊又喜，忙不迭点头。“知道了，外婆。” “嗯，回去吧。” “外婆明天见。” ☆、第 52 章 这才几天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单善往窗外探了探脑袋，一片漆黑。忘了，现在是晚上。 “尤果果，你说我外婆是怎么想通的，怎么突然就又同意让我带晏一阳回去了？” 等了半晌，也无人回应她。又忘了，尤果果连夜坐飞机回家去了。 单善在原地蹦跶了一下，实在很想找个人聊聊，那就找当事人吧。 去按晏一阳家的门铃，没有脚步声，好像不在家。 【晏一阳，你去哪儿了？】 【在路衡家吃饭，10点前回去。】 还没走回1103门前，晏一阳的回复来了。 单善还想第一时间跟他分享好消息，看来是不成了。 她回到家，突然觉得空荡荡的。 干点什么呢？离10点还有几个小时呢。 单善无所事事，瞥到电视屏幕里自己的模样，她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了。 解锁手机，单善在APP上鼓捣了许久，然后拿起外套出门。 “你要出去啊。”沉默手里拎着外卖，看见她，顺便打个招呼。 “大忙人，你才吃晚饭。”交际多了之后，现在两人也是朋友了。“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你不回家过年？” 沉默露出个无奈的表情。“要赶稿，过年与我无缘。” “编辑也要过年的吧，还有读者，哪有空看文。” “你不懂。” 单善耸耸肩，行吧。 “对了，听果果说你会画画，不如趁放假，帮我设计个封面啊。” 单善一口答应下来。“好吧。”反正她也要练习。“不过，我不保证质量的。” “我也没指望你。”话音刚落，沉默立即关上门。 所以她就是个“备胎”？被低估的单善，决定要画出让他惊艳的作品，哼~ 不过这个小小的插曲，并不能影响单善的心情，她还是愉快的去到了美容院，排队等候。 排队的过程实在太枯燥，正好，她找沉默要了他小说的故事，以及他对封面的要求。 沉默是写男频的，自然以男性的视角来展开叙述。讲述男主如何通过科举，位极人臣，推翻君主，自立为王的故事。 这是沉默发给她的文案，短短一句话，至于他提的要求，也是简洁明了。 勾心斗角，阴谋诡计。 给了她八个字，再没有其他。 单善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胜任不了。 一点头绪都没有。 算了，先不管了。单善关掉对话框，点开别的软件消磨时间。 等了差不多1小时才轮到她。 年末了，辛苦一年，大家都想好好犒劳自己，从脸出发。 单善给自己选了个贵的疗程，虽然心疼，但没办法。熬了这么多的夜，也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肆意挥霍，怎么都要找补回来。 其实她也是第一次来美容院做保养，还挺新鲜的。 被一个陌生人在脸上做着护理，确实比自己来得舒服。 不知不觉，她困意渐起。 最后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单善摸了摸脸，好像结束了，脸上都没东西了，只剩下光滑的触感。她扭头环视一圈，房间里也没有人，应该是出去了。 铃声还在继续。 单善接起。 “小丫头你在哪，怎么不回我微信？”晏一阳焦急的嗓音敲击她的耳膜。 “我在美容院，刚才太舒服睡着了，没听见。”单善还有些迷糊的坐着。 “现在好了吗？我去接你。” “不用了，离公寓很近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把地址发给我。” 好吧。既然他强势要求了。 挂断电话后，单善去换衣服，准备等晏一阳来接。 他来得比她预计的要早，不仅帮她结了费用，还在填写表格办会员卡。 单善喜欢的是，辛苦过后，自己给自己奖赏，这是对付出的甜美回报。可如果男朋友也有相同的好意，她是该接受呢还是……拒绝会不会显得太见外？ 如果是刚认识那会儿，还说得过去，要一直都分得太清楚，好像不是太好。 单善纠结了一会儿，说服了自己。只是在接过会员卡的时候，明确的告诉他。“下不为例。” “知道了，小丫头。”晏一阳揽过她，往外走。 听他的口吻就知道，他一定知错不改的。“你要听话，不要乱花钱。” “给女朋友花的，都不算是乱花钱。”他理直气壮。 “嗯，觉悟很高。” 晏一阳笑着摸摸她的头。“现在回家？” “还是你想去哪里？”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可以。” 单善“咦”了一声，才说道：“那我们回家吧，我有事要和你说。” 晏一阳调转方向，往回开。“要和我说什么事？” “你都没有夸我变漂亮了，我不告诉你。”从美容院出来这么久，他都没有好好看她。 “夸不出口。” 单善瞪大眼，感到不可思议，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果然爱是会消失的。” 车子突然紧急刹车，停在路边。晏一阳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子，凝视着她。“你想知道爱有没有消失？” 他的眼神告诉她，她最好谨慎作答。“我要和你说的事是好事哦，你想知道吗？” 他只笑笑，凑她更近一些。“狡猾的小丫头。” “那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啊。”单善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颇为得意的扬扬眉。“很好的事哦。” “有多好？” 见他好奇，她的笑容像偷腥的猫看到了上钩的鱼。“这个嘛……” 她故弄玄虚着，却不知自己才是那条被猫盯上的鱼。 “嗯？” “你真的想知道？” “突然不是很好奇了，怎么办？”晏一阳漫不经心的卷着她的头发，手指慢慢滑进她发间。 单善又不是笨蛋，又怎么会意识不到他此时的意图。 奈何，为时已晚。 当狙击手变成被狙击的对象，该如何应对？ 答案是同归于尽。 单善从来不是无知的小白，只是从前她空有理论知识，没有实战经验，但经过他的诱惑与调教，已经初具与他一较高下的战斗力。 当然了，男生在某些方面是无师自通，天赋异禀的，想要战胜他，目前单善还稍欠火候。 所以很快败下阵来。 单善捂着滚烫的脸，窝在座椅上，偶尔从指缝间瞄一眼旁边的人，又迅速收回，合上指缝。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公寓的停车场。 她就不明白了，又不是第一次接吻，为什么到最后，她都跟一只刚从热水里捞上来的虾子一样，也太差劲了。 晏一阳的手落到她头顶。“你现在是害羞还是泄气？” “瞧不起谁呢，姐姐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单善放下手，故作强势，坦然的望向他。 “哦。” 就好像拳头打在了棉花里。 “晏一阳，你太讨厌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晏一阳把炸毛的小猫揽进怀里安抚。“我又没取笑你，傻丫头。” “信你个鬼。”单善推开他，果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笑意，虽然带着宠溺。 她潋去羞赧，不上他的当了。 男人的劣根性，在他身上她深有体会。她越是怯，他越是逗，恶性循环，没完没了。 晏一阳轻抚着她的唇，像一朵绽放的娇艳玫瑰。单善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指，余光瞥到挡风玻璃外，熟悉的身影，动作顿住。 在斜对面，苏又紫从车上下来，紧跟着沈洲也下车来，拉住苏又紫，苏又紫甩开他，径直走开，又被拉住，在拉拉扯扯中，两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神情看起来非常激动。 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只要是没瞎的都看得出来，两人在闹矛盾。 单善有一丢丢的好奇，是什么事让大学霸出现当下这么强烈的情绪。 暧昧的氛围已不复存在，晏一阳推开车门不想再待在车里。“走吧，回家了。” 单善拉住他。“现在出去？我不要，太尴尬了，撞见别人吵架，好奇怪的。” “小丫头不是想听八卦吧？”晏一阳很怀疑她的目的。 “我不否认我是有点好奇，但我也确实不想此刻下车。”她很坦白的。 晏一阳只能留下来陪她，跟着看过去。“那个就是尤果果暗恋的对象？” “嗯。不错吧，不然尤果果也不会暗恋人这么久。” “你觉得不错？”晏一阳没兴趣关注那对情侣，反而对她话里表达的意思更有了解的欲望。 “不是我觉得，沈学霸的优秀是全校公认的事情，大家都这么觉得。” “比起我呢？”他意味不明的问道。 单善乐了。收回吃瓜的目光，落到他脸上。“酸溜溜的。” 晏一阳不否认。“我是吃醋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更乐了。“那不能比，你的丰功伟绩，沈学霸拍马也赶不上。” “我看是你在拍马。” 单善鼓起腮帮子。她在夸他，他倒好，还要损她。“我不开心了。” “想我怎么哄你？”晏一阳戳戳她气鼓鼓的脸颊。“做过美容的脸就是不一样，我手指放上去就滑下来了。” “你胡说八道。”单善憋不住笑起。 “这就高兴了？”真是个好哄的小丫头。“不经夸。” “那是因为你夸得太少了。” “是我的错。” 单善很满意他的认错态度。“知道以后怎么做了？” “不知道。” “孺子不可教也。”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那你教教我。” 单善轻轻喉咙，开教。“早上呢，你要夸我清新脱俗，中午就夸娇妍明媚，晚上最重要，你夸我含苞待放。懂吗？” 晏一阳琢磨着，前两个很好懂，晚上就不太明白她的含义了。“晚上为什么是含苞待放？” “经过一天的风吹日晒，还能保持最初的模样，这不是夸奖是什么。而且啊，含苞待放的状态，才会绽放出第二天的清新脱俗呀。”单善解释得头头是道。 她的解释让晏一阳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好的。” 单善点点头，又回头去关注苏又紫他们，结果人已经不见了。“什么时候走的？” 晏一阳才不管这些。“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希望在哪个时间看到更新？ ☆、第 53 章 今天的电梯有点拥挤。 晏一阳将单善圈在怀里，站在最外层。 中间电梯停了几次，到了11楼。 单善跳上晏一阳的背，“哥哥背我。” “不背。” 单善像只无尾熊缠在他身上，然后挑衅的叫嚣。“你把我甩下去啊。” “小无赖。”晏一阳一手托着她，一手开门。 她轻易就得意了。“驾~” 她喊的，结果挨打的也是她。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单善恼羞成怒，踢他。“驾~” 又是一记打。 她乖了，只是呜呜咽咽的诉说着她的委屈。“你都不疼我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野女人了？我就知道，你个负心汉。” 刚替她脱掉鞋子的“负心汉”，那双体贴的手，再“体贴”了一次。“这个戏码演过了。” 演过了吗？她忘了。 “嗷~你在外面又有野女人了，屡教不改的负心汉……”她的戏没演完，人就被丢到沙发上了。 单善攀上毛绒熊，对他控诉。“晏一阳，你家暴我。” “说了这么多话，渴了吧，白水还是饮料？” 好像是有点渴。“白水。” 晏一阳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喂给她。她喝了两口就不要了。他就继续喝。 单善在一边捣乱，去抓他的喉结，差点没呛到他。 “对不起。”她心虚的道歉。 “怎么这么皮的。”晏一阳放下水杯，掐她的脸颊肉。 “我放假了，开心嘛。”说着，她想起正经事了。“晏一阳，你这几天消失不见，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去了？” 还以为他放假了，就能见上面了，结果这几天，他搞得比上班时还忙。 之前还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接到外婆的电话后，什么都清楚了。 晏一阳把她抱上腿，揽着她。“见家长去了。” 果然。 “外婆打电话让我带你回去。” 他轻轻一笑。“昨天外婆说过了。” 单善十分好奇，他是怎么说服之前还顽固得跟什么似的的老太太，她花了那么久都没搞定，他才几天，就同意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每天陪外婆去采购年货。” “这么简单？”单善很狐疑。 晏一阳亲亲她额头，说：“外婆是想考验我的耐心和对你的真心，我做到了，她自然就没意见了。” 应该没他说的这么简单吧，不过他不愿多说，她也不勉强。“谢谢你。” “傻丫头，谢我什么？” “就是谢谢你。” 晏一阳将她脸颊边的头发勾到耳后。“明天不要赖床。” “我很久没赖床了。”每天工作量那么大，都是提前去上班的，哪有赖床的机会。 “所以怕你逮着机会不肯起。”晏一阳看得透透的。 还别说，单善真有这个打算。“我之前上班那么辛苦，难得有个偷懒的日子，不能赖一下下吗？”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能。” “为什么？” “我们得早点回去帮外婆，要买菜，洗菜，贴对联，搞卫生，一大堆的事情。”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晏一阳又心软了。“不然你回家了再睡。” 单善却不领情，恶狠狠瞪着他。“你这么上心，是不是想和我争宠？不可能，外婆是我一个人的。” 他又好气又好笑。“我也是你一个人的，你忘了？” 单善愣了一下，抱住他脖子，宣示主权。“没错，你也是我一个人的，但是，你也不可以和我抢外婆。” “我哪一天能听到类似的话？” “等有人跟我抢你的时候，应该就能听到了。” “那还是算了，万一你懒病发作，直接把我拱手让人怎么办。”晏一阳半开玩笑的说。 单善想了想，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吗？又看了看晏一阳的脸，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傻的，舍得把他拱手让人。“我不会的。如果我还喜欢你，我一定会和人争到底。” 除非已经不喜欢了。 “只要有你这句话，不用你争，我自己就站过来了。” 为什么她听出了一丝丝的卑微。“不要，我要自己去抢，把你抢过来。” “善善，你要记住，一个爱你的人，不会出现让你有可能输掉他的机会。”晏一阳凝视着她的双眸，既深情又透着几分强势。 “我知道了。”单善亲吻住他，却舍不得闭上眼，她想看着他眼睛里的情意，与他接吻。 如她所愿。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他也能意会到她的意思。 最终，她还是害羞了，因为目光会忍不住落到两人相触的嘴唇上。 有一丝轻笑，从他的嘴角逸出。 单善管不了他，她连自己都管不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变得不太像自己，又不讨厌这样的自己，可能是让她变得奇怪的人是晏一阳吧。 “我把钥匙留给你，明天如果我赖床了，你来叫我起床。”站在1103门前，单善把拔出刚开完门的钥匙递给他。 “这么放心我？” “就交给你保管一晚，也是因为尤果果不在，你才有这个待遇的。”她又补充道：“不过你应该用不到，我一定不会赖床的。” 单善信誓旦旦的话，似乎被关在了门外，所以无论第二天晏一阳怎么打电话，按门铃，她都没反应。 果然有先见之明，给他留钥匙。 晏一阳自己开门进去。在进入卧室前，还是先敲了门，自然是无人回应的。 昏暗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微弱的呼吸声。 晏一阳按下门边的开关，骤然明亮的室内，依然引不起床上人的丝毫反应。 等他走近，才了然她的纹丝不动。单善早有防备的戴了眼罩，又埋了半张脸在被子下。 “小丫头，醒醒，起床了。”晏一阳摘掉她的眼罩，并推了推她。 少了遮挡，即便是闭着眼睛，光亮仍能感应到。单善轻蹙了眉头，身体出于本能去拉被子，没拉动。 那干脆把身体往下滑，遮住了。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快起来。” 被晏一阳戳破的某人，安然的待在被子底下酣睡。 “再不起来，我就掀被子了。” 哪怕被威胁，单善也是冥顽不灵的，反而将被子的边边往里收，裹紧了自己。 看得晏一阳是既无奈又好笑。他环顾一圈，看到摊在地上的行李箱，放了一些东西在里面，但明显是没有整理好的。“我现在帮你收拾行李，等我收拾完，你就必须起床。” 被子小幅度的动了动，应该是赞成的意思。 晏一阳走到衣架前，取了两条她的新裙子，长卫衣，毛衣和裤子各一件，羽绒服外套…… 在收拾得差不多时，被子猛地掀开，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住手。” 随着她的大喊，单善哧溜一下，下床来，光着脚跑到墙角。但已经来不及了，晏一阳的手上，正拿着她的贴身衣物准备放进行李箱。 在她动手抢之前，他已经放下了。 晏一阳面色如常的站起来，还打趣她。“你现在的样子，我没办法昧良心的夸出出尘脱俗。” 将她乱七八糟的头发捋到脑后，露出一张完整的素颜，以及脸上的一抹红霞。 单善红着脸，低着头，死死盯着那一团花里胡哨的布料。爆炸的羞耻感，让她听不见晏一阳说了什么，现在只想逃离原地。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逃进了浴室。 晏一阳这个笨蛋，不对，她才是那个笨蛋。躲在浴室里直跺脚的单善，此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晏一阳帮她收拾了贴身衣物而害羞，还是因为那些贴身衣物太幼稚而不好意思。 “扣扣。”门被敲了两下，响起晏一阳的声音。“拖鞋我放门外了。” 静待脚步声远去后，单善偷偷打开一条门缝，把拖鞋拿进来，难怪她觉得今天的脚底特别冷。被这么一打岔，她也终于冷静下来了。 已成事实的局面，就不要再纠结了，大不了过完年，把现在所有卡通图案的内衣裤都换掉。 单善按捺着内心尖叫的自己，洗脸刷牙。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卧室，发现被子已经被叠好，行李箱也合上了，晏一阳正拎着往外走。 “我出去等你，你换完了衣服就出来吧。”晏一阳选择体贴的避让。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单善彻底清醒了。 其实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亲密的关系，他们以后都会发生。只要想到这一层，她变得无比坦然。 没错，就是这样。 单善关上门，慢条斯理的更换衣服。拿上手机，习惯性的看一眼时间，她瞬间崩溃了。 崩溃后，怒气冲冲的冲出卧室，冲到晏一阳面前，举着手机怼给他看。“现在才六点半，你知道吗？” 晏一阳平静的抓住她的手，拉进怀里安抚道：“我知道，因为怕堵车，所以才早点起的。” “那也不用这么早吧？”比她上班时起得还早。 “现在出发，还能和外婆一起吃早饭。” 这个理由，让单善没办法再计较。 “乖了，在车上还能睡个回笼觉。”晏一阳亲一亲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外婆的外孙呢。”单善还是忍不住吐槽他。 “小醋坛子。”晏一阳宠溺的亲上她的唇。 她闻到了薄荷的味道。“不是要走吗？” “在外婆的眼皮子底下，我不敢对你太亲密……”未尽之意以及未尽之言，被吞没在彼此之间。 得到了满意的补偿后，晏一阳率先拎箱子出门，还提醒她。“钥匙在鞋柜，别忘记带上。” 他的话音，是随着关门声的和音落下的。 “你说了什么？”单善没听清。 “我让你拿钥匙。” “钥匙不是在你身上吗？” 晏一阳的习惯是，开门回家，钥匙顺手放在鞋柜，今天也不例外。而单善一般都是开完门，就放回包里的，因为她怕自己出门时会忘记。 两人面面相觑。 “没事，等我回来住，尤果果也从老家回来了。”单善不甚在意的说。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现在想办法取出来了。 “那走了？” “嗯。” ☆、第 54 章 正如晏一阳所言，路上异常的拥堵。开一小段，停一大会儿，又开一小段，又停一大会儿，搞得坐他的车从来没晕过的单善，都失灵了。 “把晕车药吃。”知道她有这个毛病后，晏一阳就在车上备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单善的包里也有药，不过用不上了。就这他的手，单善吃下药，喝了一大口水。 晏一阳拧上瓶盖，又倾身为她调整座椅。“闭上眼睛会好一点。” “嗯。” 单善乖巧躺着，双手交叠着放在肚子上。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晏一阳会看着她。偶尔前面的车开出一段距离，等后面的车按响喇叭，他才会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神。 晏一阳不由微微一笑，嘴里呢喃了一句，小丫头。 他的小丫头其实没有睡着，对于他的目光，她一直都感受得到，只是不想睁眼。因为这种感觉还挺好玩的。 这也只是一开始，后面她就撑不住了。本来昨晚睡得就晚，早上又那么早被喊起来，再加上晕车的症状，她渐渐就睡着了。 睡得不省人事，在到达目的地前，被晏一阳给生生吻醒。 单善神情恍惚，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到家了。”说着，晏一阳将座椅调回正常角度，又把水递给她。“喝一点，清醒一下。” 她动作木讷的根据他的直视，直到有水从嘴角流下，沿着下巴渗进脖子里，被冷水刺激到后，单善才回过神。 “你干嘛又叫醒我，不是说我可以回家继续睡的吗？”她很气愤，觉得他说话不算话。 “我不能抱着睡着的你进家门。”晏一阳擦着她嘴角和下巴的水渍。 是哦，那样的话，不用到明天，关于她的各种传闻就会在小区乱飞。单善不怕别人的闲话，却也不想特意制造话题供人消遣。 “对不起，误会你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晏一阳重新启动车子。 单善摆出一个佛的手势，念叨“善哉善哉。”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突然被叫醒，有没有头疼？” “还好。” 小区就在眼前，单善给老太太打电话。“外婆，我们到小区了，你吃饭没有，我们还没吃，要不要从外面带回去？” “别带了，我给你们煮面。” “好嘞。” 单善侧头对晏一阳说：“直接开进去吧，外婆说煮面吃。” “好。” 大年三十，天气阴沉，也不妨碍小区里热闹的过年氛围。进进出出的车辆，脚步匆匆的老邻居。 晏一阳熟门熟路的停好车。单善率先跳下车。 “善善回来啦，今年学校怎么放假这么晚？”住一楼的李奶奶看到她，亲切的和她说话。 “李奶奶，我在实习，所以才会晚放假的。”单善解释道。 看到车上又下来一人，还是这几天连着见到的小伙子，李奶奶露出缺牙的笑容来。“这是你男朋友吧，长得可真俊。” 单善傻笑。 “李奶奶好。”晏一阳面带笑容的打招呼，然后转身走到车尾，打开车后盖，从里面拿出各种礼品。 跟过来的单善看得目瞪口呆，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晏一阳，这些不会都是要送给外婆的吧？” “是啊。” “你不用这么客气的，而且我外婆也不会要的。”单善随便看一眼，有好些名贵的中药药材。于是她做主，挑了一些。“这些我替外婆收下，其他的你就不要拿上去了。” 晏一阳犹豫了一下，同意了。“酒也带上。” 老太太喜欢喝一点小酒，所以他准备了一箱红酒。 “好吧。” 晏一阳先拿她的行李箱上楼，再回来抱上酒和她一起上去。 单善还没敲门，门自己开了。 “外婆，我回来了。” “快进来。”老太太系着围裙，脚边有一只巴哥犬对着两个人乱吠。“小良，不许叫，这是姐姐。” 单善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她才不想要一个狗弟弟。“外婆。” 老太太甩开她撒娇的手，招呼晏一阳，“小阳，你也进来吧。” 晏一阳礼貌的鞠躬。“外婆，我来了。” 小良，小阳？单善被戳中了笑点。“晏一阳，你跟它才是兄弟。” 老太太拍了她一记。“胡说八道什么。” 被打的单善，委屈的看着老太太，也不说话。 老太太太知道她什么德行了，懒得搭理她，对晏一阳说：“你们在客厅坐一下，很快有的吃了。” “外婆，我帮你。” “不用，去坐吧。”说完，老太太又嘱咐单善。“招呼小阳。” 看着老太太进厨房后，单善打趣晏一阳，“小阳，我给你拿拖鞋。来，小阳，你的拖鞋。” 晏一阳揉揉她的头，低声说道：“小丫头，劝你收敛，你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期。” 单善才不管这么多，及时行乐最重要。“小阳，小良，傻傻分不清楚。”怕被揍，有迅速开溜。 过了一会儿，见晏一阳没出现，又返回来，只见他在搬她的行李箱和拿礼物。 单善上去帮忙，偷偷问他：“哥哥，你生气了吗？” “没有。”晏一阳笑着回答她。“我要是这都能气，不早被你给气死了。” “嘻嘻。”还真是。 “要不要拿回房间？”晏一阳拎着箱子问她。 “先放着吧，吃完饭再说。”单善已经闻到卤牛肉的香味了，牵起他的手，直奔厨房。“外婆，好了没？” 老太太正在往面碗里盛牛肉汤。“端出去吧。” 晏一阳主动上去。“外婆，给我吧。” 而单善，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好饿啊，我饿了，救救孩子啊。” “又调皮。”晏一阳把第一碗面放到她面前，不轻不重的呵斥一句。 单善冲他吐吐舌头，低头狠吸一口。“太香了。” 有面却没有筷子，她挤进厨房，拿了三双筷子。但她没有先开动，而是等人到齐了，才一起吃。 “外婆，你什么时候卤的牛肉，这么入味？” “昨天卤的，放了一夜，能不入味。” “晏一阳，我没吹嘘吧，外婆做的菜是不是很好吃。”单善冲对面的晏一阳挑眉。 “名副其实。”晏一阳笑道，然后跟老太太讨教。“外婆，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做的？善善一直嫌我做的不对味。” 她嫌弃过吗？她夸奖还来不起好吗。不过看在他努力和外婆套近乎的份上，单善决定不揭穿他。 “你要想学，吃了饭给你一份我的配料。”老太太欣然应允。 “谢谢外婆。” 单善还是第一次在晏一阳的身上看得类似“乖巧”的东西。她想，这大概是他对长辈的孺慕之情吧。 “汪，汪汪。”一直被冷落的小良，不甘寂寞的叫唤起来。 单善低头瞅着黑乎乎，丑兮兮，还一点不自觉的小狗子，问：“外婆，它一直这么吵的吗？” “我们小良乖的很，是看见你陌生才叫的。”老太太抱小家伙抱上膝盖，温柔的抚摸它的背，一点点安抚它。 小家伙在老太太的手底下，很快安静下来，露出愉悦的表情。 看着这一幕，单善也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当初让老太太养狗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吃完饭，单善主动揽下洗完的活。“我来我来。” “你就别瞎凑热闹了。”老太太想要推开她。 “外婆，你不是说要给晏一阳写一份食谱吗，现在去吧，等一下不是还要去菜市场买菜嘛，到时候哪有功夫啊。”单善很坚决。 晏一阳也帮忙却说。“外婆，我留下来帮善善。” “行吧。”老太太妥协了，带着狗腿子去客厅找纸笔。 单善撸起袖子，戴上手套，对晏一阳说：“你在旁边看着就行，年夜饭我帮不上忙，就贡献我一点点的力吧。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晏一阳失笑，难得她这么积极主动，成全她吧。“我看着你洗。”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的点点头。 单善不常做家务，但不代表她一点都不会，平时在家扫扫地，洗洗碗还是可以的，只是老太太不让她做，她有时候能偷懒就偷懒了。 “我洗得干净吧。” “干净是干净，就是比较废水。”晏一阳客观评价。 这大概也是老太太不让她帮忙干活的原因之一吧。 “也不差这点水，洗干净了就行。”单善脱下手套，满不在乎的说。 “节约用水，从小学到大的道理，你学哪儿去？”老太太恰巧听到她的话，免不了又是一顿训。 单善乖乖听着，不敢顶嘴，任老太太责骂。余光瞥见晏一阳似乎想开口，忙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别说话。 老太太教训完了，就把人打发出厨房。 走到客厅后，单善才偷偷跟晏一阳耳语。“外婆以前是老师，最不喜欢学生和她顶嘴了，等她训完话就没事了，千万别劝，却劝却火大。” “你小时候没少被骂吧。” “其实也还好，外婆一直都很宠我，除非我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才会骂人的。” 晏一阳摸摸她的头。 单善拿起茶几上的纸，递给他。“外婆的独家秘方，传女不传男，看在你是我男朋友的份上，借你参考一下。” “等我学会以后，每天做给你吃。”认真说起来，她住进公寓几个月，没吃过多少次他做的饭。要么她加班，要么出去吃或叫外面，真正他下厨的日子，并不多。 “不用，偶尔卤上一次就行。”他都上一天班了，还要给她煮饭吃，这也太辛苦了吧。单善舍不得。 “心疼我了？” “对呀。”她不隐藏自己的心思。 晏一阳没说什么，感动都在心里。 ☆、第 55 章 菜市场里，人头攒动，热火朝天。 节庆的氛围，愈见浓重。 单善喜欢看到这种忙碌的景象，有种别样的暖意。 “外婆，是不是先去张爷爷那里拿鸭子？”老太太喜欢买老鸭煲汤，剩下的第二天早上下粉丝吃，很鲜美可口。 这也是每年年夜饭的必备菜了。 “对，得先把鸭子炖上，不然和去年似的，不够火候。”老太太一拍手，幸亏有单善提醒，不然就重蹈覆辙了。 话虽如此，一路上看到有什么合心意的，老太太还是忍不住下手。等到老张的摊子时，晏一阳的手上拎了不少东西。 趁老太太和老张寒暄的档口，单善跟晏一阳科普去年发生的事。 张爷爷的老鸭是名副其实的老，不掺水分，所以炖烂鸭子要花的时间，也不能含糊。去年老太太忙忘了，快到中午了才放下去炖，等到晚上推迟开饭，鸭子的肉还咬不烂，只各喝了一碗汤，剩余的全留了隔天。 “这些都是张爷爷自己养的鸭子，量不多，一般也只在年前卖一次，街坊一人一只，差不多就给瓜分完了，其他人很难买到他家的老鸭。”在单善的印象里，这好像是很多邻居的传统了。 “那他平时靠什么维生？”一年一次，卖再贵也维持不了一年吧？ “张爷爷每逢赶集会卖一些鸭蛋，不过养鸭子只是他的个人兴趣，张爷爷有养老金的。”老太太会经常和她聊周边人家的家长里短，所以单善也知道一些。“你不知道吧，小区里有很多人家都是只吃鸭蛋的。” “为什么？”这个晏一阳还真不知道。 “据说是鸭蛋更有营养。像我外婆，她就不吃鸡蛋的。”单善也搞不明白，她老觉得鸭蛋有股鸭骚味，尤其是煎成荷包蛋的时候，特别明显。 这边，老太太提着老张现杀的鸭子对两人说：“我先回去处理鸭子，你们去买点肉包饺子用。” 晏一阳没处理过有毛的鸭子，不逞强。“外婆，还有什么要买的没有？” 老太太沉吟着，一时也想不到，就说：“你们看有什么想吃的，就再买一点吧。” “行，那外婆你小心点回去。” “哎。” 单善在一旁看着，莫名显得多余。 晏一阳见了，故作难过的说：“你要是为我吃醋，而不是吃我的醋，我会很高兴。” “下次考虑一下咯。” 晏一阳牵过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握了一下。“还要考虑？” “大庭广众之下，不要拉拉扯扯的。”单善企图甩开他，自然是不成功的。 “我这个动作叫做‘牵’。”他玩起文字游戏。 “但也可以解释为‘拉’。” “意思是相近，却不够严谨。” 拌着嘴，去买了猪肉。 “你还想买什么？” 单善却反问他：“你过年有没有必吃的哪道菜？” 对上她关心的眼神，晏一阳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凉拌海蜇。我妈的拿手菜，她唯一会做的一道菜。” “那我们现在去买海蜇。”单善拉着他，穿过人群，来到海鲜摊位。“我不会挑，你自己选。” 晏一阳不仅选了海蜇，还要了一只大龙虾，他还想再来点什么，被制止了。 “别买了，再买就吃不完了，外婆该怪我们浪费了。”海鲜不经放，要是买太多回去，老太太绝对念叨。 结果看到体积比小良还长的澳龙时，老太太还是念叨了。“你们谁买的，谁给我吃完，要是有一点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买了这么多菜了，还整这么大一只龙虾回来，有钱没处花是吧。这么大人了，一点成算都没有。就不该留你们两个在菜市场的，就会乱买东西。” 念叨归念叨，老太太也没有不通情达理，要把东西退回去。 单善担心被老太太这么念叨，晏一阳会有情绪，偷偷去瞅他的脸色，发现他虚心听着，没有丝毫不满，稀疏平常的仿佛她的状态。 这是她的外婆，她自然不会有怨言，他也如此，将心比心。 一方面是感动，另一方面，单善也深切体会到他的孤独。 “小阳，你去把肉剁了。” “善善，发什么呆，去把葱洗了。” 老太太开始使唤他们干活。 忙碌的除夕正在进行中。 单善洗葱是要一条条撕下来后，一条条逐个清洗的。 晏一阳把猪肉切条，双刀齐下剁成小颗粒。 他剁完肉了，她的葱还没洗完。老太太一直忍耐着，实在是看不过。“葱上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仔细？” “那吃进嘴里的东西，仔细一点不好吗？”单善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外面卖的都没有你十分之一的仔细，你还不是吃得津津有味。” “那不是看不见。” 不给她更多狡辩的机会，再次被老太太赶出厨房。 有时候真不是她不愿意干活，只是总被嫌弃，她也是有自尊心的。 很有自尊心的单善，看到角落里堆放的快递，想起自己有买窗花的，不知道寄到了没有。 她买了很多过年的小装饰，比如福字，小灯笼，窗花，小挂件，现在就可以装饰起来了。既然厨房帮不上忙，那就做她擅长的。 单善把快递一一拆开，分类。有零食，有装饰，有新衣服。 对了，晏一阳的衣服还没送给他，晚上千万别给忘了。单善提醒自己。 脚边一团毛绒绒。她低头看去，是同样被嫌弃碍脚的小狗子。 “你真的是越看越丑。”一脸的褶皱。 本来还想示好的小家伙，跟能听懂她的话似的，扭头离她远远的，鼻子里貌似还哼了一声。 当谁没有点小脾气了。 “晏一阳，我被小狗崽子欺负了。”单善冲厨房喊道。 “你给我老实点。”回应她的，却是小狗崽子的后台，比她的硬太多，惹不起，惹不起。 单善无声的对着小良龇牙，不想，非但没有挑起纷争，还引来小家伙的亲近。 难道把她当成同伴了？ 她风中凌乱了。 单善对它的示好不起波澜，捡起小挂件，给室内的绿植装饰上。元宝、福字、生肖。装饰完这些，她的目光盯上窗玻璃。 在身高企及的位置贴上后，玻璃上还空了一片。单善去搬餐桌的椅子，回来站上去，完成窗花的装饰。只是最上檐的地方她不太能够着，差一点，她费劲地踮起脚。 处理完鱼，正洗手的晏一阳，不经意回头，吓了一跳，冲掉手上的泡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客厅，按住翘起的椅子。 “下来，我来贴。”说着，晏一阳拦腰将她抱下来，放到沙发上，他一脚踩在椅子的横杠上，轻轻松松将翘着的一个边角按下去，贴牢。“还有吗？” 单善指着剩下的空白处说：“再贴两个小的，簇拥着这个大的。” 按她说的贴完，晏一阳跳下来，给她脑门一记轻拍。“乖一点。” “那你亲我一下。”她这纯属搞事。“外婆现在的位置是死角，看不到我们。” 面对她的挑衅，晏一阳自然是应战的。不过得稍稍站过来一点，背对厨房才可以。 单善发现了他的小心机，故意跑到一边，还冲他洋洋得意的挑眉。 晏一阳却不陪她玩了，调转脚步，就要回厨房。 这可不行。她又快速跑回原地，拽住他的衣角。几乎是同时，晏一阳扣住她的脖子，深深吻住她，然后撤离。 留下还未反应过来的单善，瞥见他即将走出沙发区域前，赶上去，一把跳到他身上，动作灵敏得媲美猴子。 “你属猴的啊？”来自晏一阳的疑问。 “我刚才喊你你都不理我。” “外婆来了。” 她嘴硬。“我才不怕。” 刚说完不怕，外婆的声音传来。“小阳，过来一下。” 单善想要从他背上下来。 “不是不怕吗？”晏一阳揶揄道。 “我怂。”她是不怕晏一阳，但外婆，她还是怕的，她还是乖乖搞她的装饰吧。 又剩单善一个人，以及一条狗待在客厅。 中间再没有出过幺蛾子。 在午饭前，她不仅把房间装点得喜庆，还收拾了快递垃圾，连地都给拖了。家务不是她的强项，所以等她干完，刚好开饭。 “中午吃什么呀？”仿佛干了件了不起的大事般，等着被奖赏。 “米饭。”晏一阳回答她。 “什么菜？”桌上放了一盘茄子，她不是很喜欢。 “油焖虾、酸菜粉条、鱼丸汤。”晏一阳端着虾，给她闻一闻味道。 满意了，有她爱吃的。“开饭了。” 老太太一个上午都待在厨房，几乎就没出来过，咋一看到喜气洋洋的屋子，笑开了，夸奖她。“这搞得不错。” 外婆高兴，她也高兴。“还有剩的，我把你房间里也装饰上。” “行。” “还有啊，吃了饭，你也要包饺子。” 单善喝进嘴里的汤有点不香了。每年包饺子，她每年学，就是包不出一颗漂亮形状的饺子。 “你还是指派别的活给我做吧。” “你能做什么？”老太太无情反问。 晏一阳给单善舀鱼丸，并为她解围。“外婆，善善早上起太早，头有点不舒服，让她休息吧。” “小阳，你不能太宠着她，她会蹬鼻子上脸的。”老太太衷心的劝诫晏一阳。就说这次回来，明显就感觉出来了。 有个人能这么宠着自己外孙女，老太太自然是高兴的，但往长远了看，却是不能同意的。人心易变，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心，到那时候被宠得没了分寸的单善，该如何自处？ “不许偷懒。”老太太下了死命令。 对上晏一阳爱莫能助的目光，单善一口吃掉一个鱼丸，以此来缓解自己的苦闷。不过今天的鱼丸怎么这么好吃？ “外婆，下次也买这家的鱼丸。” “这是小阳做的。” 难怪在厨房待这么久，新鲜做的就是口感不同。 一大碗的鱼丸汤，在没人一碗后，剩下的基本是她给解决掉的，特别赏脸。 ☆、第 56 章 单善是那种会吃不会做，动手能力特差的人。 别人一分钟能包好几个饺子，她能在一分钟内包成一个，还是形状丑兮兮的。 不过包了五个，老太太就嫌太难看，不用她动手了。“你还是在一边看着吧。” “我可以的。” “可以什么可以。”老太太很嫌弃。“你去把橙子切了吃吧。” 单善讪讪的收了手，去厨房洗手。 厨房的拉门一拉开，浓醇的香气立即四散开来。炖煮了几小时的老鸭，已经开始出味道了。 她深深呼吸一口，太好闻了。 单善洗了手，从冰箱里拿出橙子用水冲一遍，擦干，打横切开，再切成一块块，在碟子中摆放漂亮。 端出去，搁在茶几上。 “外婆，冰箱里只有几样蔬菜，我要不要现在去买一点？” “不用，大年初二菜市场就开门了，到时候再卖就行。”老太太现在连肉类都不太囤着了，更何况是蔬果。 养生节目还是有点作用的。 “外婆，我想带您和善善去旅行。”晏一阳突然开口道。“善善这几个月实习这么辛苦，我想让她出去看看大海，轻松一下。” 单善有点懵，怎么没听他提过。 “还有一个是，善善以后工作了，陪您的时间肯定会变少，想着现在过年，大家都有时间，一起出去旅游几天。” “行啊。”出人意料的，老太太一口就答应了。 单善都诧异了。真的假的？ “什么时间？” “我暂时定了初二上午的机票。” 老太太点头，一锤定音。“那就初二走。” 等他们三言两语确定下来了，单善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轻易的决定了？行吧，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乐见其成的事。 单善激动得一把从背后搂住晏一阳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亲完才意识到，老太太看着呢。 果然，老太太瞪着她。 “嘿嘿。”单善傻笑着站直身体。忘了这不是二人世界，可以随便她撒娇耍赖。 不过，晏一阳怎么会想着要带她们去旅行的，都没有告诉过她？ 存着这个疑问，一直到包完饺子，单善才有机会单独问晏一阳。 “你不是喜欢大海嘛，想和你一起看海。”晏一阳把玩着她的手，语气温柔。“以后有时间，我会带你去世界上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他是认真的。 单善从他的眼眸里读取到他的真心，感动的重重应了一声。“嗯。” “我查过那边的气温，除了夏天的衣服，最好也带上秋天的外套。” “嗯嗯。” 长大后，单善还没有不跟团的出去旅行过，特别的期待。“你知道吗，以前我的旅行，都是和外婆的老年团一起的，从来没有自己出去过。” “现在不就有机会了。” 单善抱住他。“有你真好。” 他有时候无意间的行为，总能正好戳中她的死穴。这种感觉，好奇妙，好特别。 晏一阳抚着她长长的头发，眼底浸满柔情。“我哪里好？” “在我眼里，你是完美的。”长得好看，对她又包容，还处处为她着想，虽然有时候会比较讨厌，总是要逗弄她一下，除此之外，她找不出他的第二个缺点。 “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啊。” “这是客观事实。”单善推开他，拿起橙子。“你的奖赏。” “只是这样？”晏一阳似乎不是很满意，并不伸手接。 单善秒懂，喂到他嘴边。“大爷，请您张嘴。”他这才愿意张口吃下。 “甜吗？”虽然是她切，她却没兴趣尝一块，完好无损端出来放着的。 “没尝出来，再给我一块。” 单善又喂他。 晏一阳将果肉咬进嘴里后，吻住她。 “唔。” 现在不用他告知，她也知道甜不甜了。 两人甜甜蜜蜜着，出去串门的老太太回来了。见门口堆着早上单善拎回来的东西，一直也没拿进去，逐打开来看看。 一看是名贵的补药，老太太心里有数了，一定是晏一阳送的。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一些，为人大方，还知礼数，是个好孩子。 可怜的老太太，怕是不知道在她进门前一刻，客厅里还上演着某些戏码，主角正是她认为的好孩子和她家的小白菜。 做贼心虚的单善，没见老太太进来，主动找到玄关，看老太太站在晏一阳带来的年礼前，想起她还没说这是晏一阳送的。 “外婆，这是晏一阳送你的礼物。” 老太太责怪她。“早上进门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忘了嘛。” “你啊。” “下面的是酒。” “小阳也太客气了。” 这才哪到哪呀，跟晏一阳后车厢那些比起来。单善在心里嘀咕。不过她还是不说的好，免得老太太以为晏一阳是个骄奢的人。 “外婆，能不能喝鸭汤了？”那味道一直在屋内乱窜，勾得她馋虫都要出来了。 “给你们盛一碗。” 要喝就一起喝，干嘛要“你们”。 不等单善提出来，晏一阳已经主动给把第一碗递给老太太。“外婆，您先喝。” 老太太没说什么，接过碗。 单善喝了一口，就一个字。“香。” 老太太拿筷子戳了戳鸭肉，差不多火候了。“给你掰只鸭腿？” “我不要，给晏一阳吧，他喜欢吃鸭肉。”单善端着香喷喷的鸭汤，引诱着小狗子，将小良逗得团团转。 小良追在她后面，还不知她早把汤给喝完了，却一直拿着虚妄的诱惑，逗弄它。 单善发现逗狗还挺好玩，在老太太和晏一阳准备年夜饭的时候，她一个人无聊，就和小狗子玩。 虽然丑了点，长得笨笨的，但其实还挺聪明，教它握手，竟然也能教会。 只是到房间里飘起饭菜的香味后，她手上的狗粮就不管用了，小家伙也不听话起来。单善就没兴趣再和它玩了，还是手机好玩。 晚上6点，年夜饭正式开饭。 以往只有两个人，四方桌空着一半。虽然也很温馨，却也稍显空洞。 今年多了一个人，还是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坐了一方，感觉填补了一大缺口，显得拥挤起来。 老太太嘴上不说，但脸上的笑容一直淡淡挂着，就没下去过。 单善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人多了，菜也多了，连小良也加餐了。 一室温馨有爱。 吃过饭的习俗自然是讨要大红包了。 老太太不仅准备了单善的，也有晏一阳一份。 “外婆，我都工作了，就不用了。”好多年没收过红包的晏一阳，一时有些陌生。 “没结婚就还是孩子。”这是老太太老家的习俗。 单善已经忙着看有多少钱，其实她是知道的。老太太给红包是有规律的，随着年岁的增长，每年多加一些。 “谢谢外婆，我也有礼物送你。”有一大笔红包进账的单善，开心的说。然后去玄关处拖行李箱过来，打开来，找出被压在最底下的衣服。 一一递过去。“这是给外婆的，这是晏一阳你的。” 晏一阳有些惊喜，小丫头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你们喜欢吗？”单善期待的问。“外婆，你穿上试试看。” 老太太穿上去，很合身，但她自己看不到整体效果，得回房间照镜子。“我看看。” 还剩下晏一阳。 “哥哥，你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 听到他说喜欢，单善就放心了。“你喜欢就好。” “对不起，我没有准备礼物。” 单善摇头，丝毫不介意。“没关系，你已经是我最好的礼物了。” 晏一阳收到她的礼物，还收获她的甜言蜜语。心中亦有千言万语，此刻却说不出口。只化作指尖的温柔，摸摸她的头。 这就够了。 单善不会去计较自己没有收到他的礼物，因为这不是一场交换，需要送出去收回来。只要她送的，他能喜欢就好了。 外婆也很喜欢她今年挑的这个花色。“不错，我明天就穿着这个和你王奶奶去遛狗。” “啊，对，我还给小狗子买了狗衣服。”单善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红色的小衣服。 就是吧，黝黑黝黑的小家伙穿上正红的颜色，显得莫名的憨傻。 “这样挺好，挺好的。”老太太很喜欢小良现在的样子。 而第一次穿衣服的小家伙，很不习惯，扭着身子似乎想摆脱。 单善觉得自己对不起小狗子，本来就丑，穿上衣服后，变得更丑了，不忍直视。 九点多的时候，晏一阳提出告辞，老太太让单善送他下楼。 放假了都不能好好待在一起，单善觉得有点虐，于是拉着晏一阳的袖口，不让他上车。 “傻丫头，明天我们又能见面了，之后也会一起去旅行。” “那我可以穿比基尼吗？” “不可以。”晏一阳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身材这么好，不穿会很浪费的。” 晏一阳目露凶光的瞪着她。“你敢穿试试看。” 单善怂了，讨好的对他笑道：“啊呀，我开玩笑的，外婆也不会允许的呀。” 晏一阳恶狠狠的说：“总有一天收拾你。” 愣了几秒，单善方反应他所谓的“收拾”，是意有所指，但她毫无畏惧。“我才不怕。” 她会为今天的勇气买单的，当然这是后话。 “上去吧。” “嗯，路上小心。” 单善站在原地等到晏一阳的车消失不见，她才恋恋不舍的转身上楼。 ☆、第 57 章 大年初一。 延续了昨天的天气，阴沉沉的。 单善一大早起来，吃过早饭，带上外婆准备好的糕点，坐车到郊外的墓地。 大学之前，老太太会陪着一起来，在底下等她，大学后，老太太才放心她一个人来的。 单善来到墓碑前，果不其然，已经放了一束鲜花。她已经习惯了有个人，总比她先一步祭拜她的爸爸妈妈。 单善蹲下身，把糕点摆上。 “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你们在那边还好吗？我和外婆在过去的一年里，都生活得很好，你们放心。外婆的身体很健康，现在还养了一只丑不拉几的巴哥犬，取名叫小良，说是我的弟弟，但我一点都不喜欢它，满脸的褶子。” “我也过得很好，还实习了呢，在一家很大的公司，大家都特别好相处，就是工作时间太长了，我以后可能不会做广告设计，外婆也很支持我的决定，你们也会支持的对吧？我想你们也舍不得宝贝女儿太辛苦的。” “哦，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我交男朋友了哟，是个特别好看的男孩子，名字也很好听，他叫晏一阳。我对他一见钟情，嘿嘿，然后还主动跟他表白了，是不是觉得你们的女儿很勇敢。” “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有时候会像个爸爸一样的包容我，有时候又会像个哥哥一样的宠爱我，有时候也会像个弟弟一样的欺负我，不过他很爱我，你们不用担心，当然我也很爱他。” “好了，今天就跟你们说这么多，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蹲得太久，脚麻了。单善面部扭曲着站起来，刺痛感从脚底直往上钻，好刺激。要是晏一阳在就好了，她可以对他撒娇，让他背着自己。 过了一段时间，单善才往山下走。 心里惦念着晏一阳，不知道他有没有起，有没有到外婆家？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不对，大白天的，她做的哪门子梦，那为什么她好像看见了晏一阳？ 单善不确定的望向前方，没有也没有，难道是幻觉？ 她揉揉眼睛，确实没有晏一阳。那刚才一晃而过的背影，是人有相似吗？ 单善有些疑惑，倒也不纠结，慢慢走到山下，招呼抽烟的计程车司机，可以走了。 计程车驶离墓地一段路后，在一个红绿灯前，单善看到晏一阳的车子。 这条路，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她刚才瞥到的就不是别人了。对呀，晏一阳也要扫墓的，会出现在那里，不是不可能。 她没想好要不要打招呼，车子已经开走了。之后再没这样的巧合。 等单善回到家，在楼底下看到晏一阳的车子停在那里。 进了家门，晏一阳正在吃着老太太特意留的一大碗鸭汤煮出的面条，显然只比她早一会儿。 单善的注意力被穿着枣红色毛衣的晏一阳吸引，果然如她所料，他适合这样的颜色，突显出他身上的贵气，太迷人了。 “哥哥，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吗？”她像个小迷妹一样，举着手机冲过去。 “不可以。”晏一阳冷酷回绝。 “小气。” 晏一阳咬着鸭腿，没有理她。 “新年第一天你就这么冷淡的对我，我让外婆不给你饭吃。”单善赌气的说。“咦，外婆呢？” “带小良出去散步了。” 难怪她这么闹腾，也不见老太太出来教训她。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单善挤进他怀里，环住他的脖子，冲他撒娇，“哥哥。” 她的声音仿佛沁了蜜，甜到他的心里。 晏一阳把鸭腿送到她嘴边。“是不是想吃？” 才不是。单善别开头，她只想抱抱他，撒撒娇。 “哥哥。” “嗯？” “我就抱一会会儿。”从他身上汲取温暖，也给他温暖。 晏一阳想到什么，握筷子的手顿了下，恢复自然。 说抱一会会儿的人，却始终黏着。晏一阳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老太太回来，都没眼看，像什么样子。“去去去，你们出去看电影也好，什么都好，别在我眼前晃。” 被老太太赶出门的单善，笑呵呵的挽着晏一阳的胳膊，出门约会去。 正好新上映的电影里有她想看的。 在外一天，晚饭是要回家吃的。顺便，也商量好明天出行的事宜。 单善的行李也没打包。突然发现事情还有好多没做。 忙活到半夜，怀揣着兴奋的情绪，单善安然入梦。 大清早，被外婆从床上挖起来。连着三天早起，让她直呼命苦。 “行了，别嚎了，赶紧收拾。” 被外婆拍了一记后背的单善，顿时安静如鸡。 虽然有些折腾，但坐上飞机，看着窗外的蔚蓝天空，还是值得的。 尤其等飞机落地，迎面而来的万里晴空和咸湿的海风，心情豁然开朗。 酒店的房间是面朝大海的，春暖花开了。 “外婆，你累不累？我带你去海边走走吧。”她有些跃跃欲试。 老太太可没她这么好的精力。“我就不去了。” “那我自己去了。”啊，她要先换一条裙子。 单善穿着碎花小裙子，朝着海边奔去，宛如一只小蝴蝶，轻盈又飘逸。 晏一阳找到她时，她正蹲在沙滩上，用树枝作画。 沙滩上多出的阴影，让单善仰起头，与他四目相接，笑容灿烂。“晏一阳。” 晏一阳弯腰，亲了一口她飞扬的嘴角。“怎么不叫上我？” “你不累吗？”先是开车到她家接人，又坐几小时飞机。 “看见你的笑容就不累了。” 本来就灿烂的笑容，因为他的话，又增添了一份甜蜜。“我也是。” 单善丢掉树枝，站到他面前，这才看清他的穿着。他穿了一身简单的白，没有戴眼镜，干净得像是少年。 和她的少女麻花辫，还挺搭。 “怎么不戴帽子？”晏一阳看她的脸有点红，估计是被太阳晒的。 “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丢在学校了。” “以后出门，我给你收拾行李箱。”他宣示主权。 单善无所谓，一口答应。“好啊。” 海边有不少人，嬉闹玩耍。 两人避开人多的地方，慢悠悠走在细软的沙滩上。 单善顽皮，会追着海浪玩。见形势不对，就跳上晏一阳的背，往往她安然无恙，他就会被海水打湿。 这个时候，单善就会大笑，银铃般的笑声，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晏一阳破罐子破摔，背着她，冲进海里。 “啊~”她不见惧色，反而兴奋的尖叫。 晏一阳抱着她，作势要丢进海里。单善吓得搂紧他的脖子，双腿死死缠在他腰间，嘴上不断讨饶。“哥哥，哥哥，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哥哥。” “小丫头每次都来这一套，不管用了。”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你要是敢把我丢进海，我就跟外婆告状，说你欺负我。” “你看外婆信不信。” 单善语塞。还真是，在外婆那里，他的诚信值似乎要高于她。“那我就哭给你看。” 这招还挺新鲜，不过晏一阳并不相信她会因此掉泪，却还是把她捞回来。“你这是要把泼妇的技能全学会啊？” 哪怕心里笃定，他也不愿意赌那万分之一，让她流泪。 “我是个少女。”危机解除，她又能得瑟了。单善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拉扯。“痛不痛，还敢不敢吓我？” “小丫头，松手。” “我不。” “那我可就放手了。”晏一阳松动她后背的手，威胁道。 “来呀，互相伤害啊。” 晏一阳邪魅一笑。“你确定？” 他一步一步往深了走去，单善虽然挂在他身上，但再走下去，水一定也会殃及到她的。 起先单善还有点担心要“同归于尽”，低头瞥见自己身上的裙子后，她变得无所畏惧。“哥哥，我穿的是雪纺的料子哟，浸水后会呈现半透明状态。” 闻言，晏一阳的脚步果然顿住。小丫头将他拿捏得死死的，还知道怎么反击最有效，这是认准了他不会让她以那种姿态出现在人前。 看来下一次，旅行的地方得好好考量了。 “小丫头，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这一招吧？” 单善当然知道，所以她最识时务了。一边揉着被她捏红的脸，一边试图转移话题。“晏一阳，我们回去吧，外婆该找我了。” “我出来前外婆说过，她要小睡一会儿的，我们现在回去，正好打扰了她休息。” “是，是吗？” 晏一阳肯定的点点头。 单善突然扶住自己的脑袋，一副林妹妹的娇弱模样。“哥哥，好晒啊，我好像有点中暑了。” 小丫头的花招还挺多。晏一阳不禁莞尔，无奈的往回走。 再次大获全胜的单善，得意洋洋的晃着脚，一点一点的，好不惬意。“晏一阳，你以后都抱着我走路吧。” “好啊。”他一口答应。 单善一本满足的靠在他肩头，等到了岸上，人多起来了，她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下不来了。“我自己走。” “刚刚还让我抱着你走的，我不能食言。” 她被将了一军。“我是指没人的时候。” “现在这些人不是凭空出现的。” 总而言之，他就是不放手。 单善的脑子短路，不够用了，想不出更好多办法，又做不出大庭广众之下推推搡搡的，只能把脸埋在他颈窝，装死。 见她鹌鹑状的小样，晏一阳笑得开怀。 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单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解恨。 “我以后还是叫你小善吧。”晏一阳打趣。 别以为她听不懂他话的含义。小良的姐姐嘛。“哼~” ☆、第 58 章 玩了五天，一直到初六的晚上才回到家，天都黑了。 在外吃过晚饭才回的小区。 单善第一时间扑到沙发上，外面再怎么好，还是家里舒服。 “起来去收拾衣服。”老太太打她一下。 单善今晚是要回公寓去的，因为明天就上班了，但她得先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换回来。“先让我休息一会儿。” “都几点了，快点去。” 没办法，单善只能乖乖听话。要不是怕外婆骂她懒，她就能找晏一阳代劳了。 “小阳，你先坐一会儿，看会儿电视，我去看看善善收拾得怎么样了。”老太太招呼晏一阳，自己也跟着进了屋。 知道她们祖孙两有私房话要聊，晏一阳体贴的开了一档热热闹闹的节目来看，隔绝可能的声音。 老太太在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些东西到单善的卧室。“你把这些带上。” “是什么啊？”单善看过去，一张卡和一些熟悉的进口巧克力。 巧克力是那个人送的，她是知道的，每年的重要节日，他都会匿名送上礼物。但其实从他送的第一份礼物开始，她和外婆就猜到是那个人了。 虽然没有地址电话，也没有名字，但会以这种方式来关心她们的，也只有那个人了，那个被她爸爸妈妈救下的孩子。 “他是这辈子都不准备现身吗？”这么多年了，一次也没让她逮到过。 其中有一年，她实在好奇那个人的样子，瞒着外婆偷偷躲在门卫，结果出现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 “随他吧，那孩子也不容易。”因为体谅，老太太从没有想过去探究他的身份，一直默认这样无声的关心。 “要真见到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么多年过去，虽然不再对那个人有负面情绪，但也不想有过多交际。 不过这张银行卡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改变形式风格了？“卡也是他的年礼？” “胡说什么，那孩子做事有分寸。” 确实，这么多年来送的礼物，也许难得，但不会贵重到让收的人有心理负担。 “那这是什么？” “收房租的卡，以后就交给你保管了。” 单善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是外婆的身体是不是出现状况了。“外婆，你别吓我，你的身体……”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老太太给她的背狠狠敲了一下。“我好得很。” “那你干嘛把卡给我呀？” “以前管着你，是怕你乱花钱，现在你大了，又工作了，身上有点钱人也有底气。”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告诉她。“还有啊，别老花小阳的钱，把这次旅行的费用也还给人家。” “知道了。”单善把卡放进钱包，放到一半，想想不对呀，她拿走了卡，那外婆呢。“卡给了我，你怎么样？” “我退休金的钱不是钱啊，再说了，给你的那张卡，也不是家里所有房子的房租，你放心花吧，还有钱的。”老太太豪迈又不在意的说。 对老太太的话，单善半信半疑。“家里就不就两套房子可以租吗？” 一套是以前她和爸爸妈妈住的大套房，另一套是外公留给妈妈的小公寓。 “不是和你说过，用你爸妈的索赔和你爸出版社卖掉的钱买了几套房子，忘了？” “有这回事吗？”单善挠挠头，没想起来。 老太太也有点忘记到底有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反正你记住了，家里不差钱，不用委屈自己，听到没？” “听到了。”单善应下。 “行了，赶紧收拾好，早点回去。”老太太站起来，语气中透着迫切。“我去你王奶奶家把小良接回来。” 感动还未退去，对小良的醋意又涌上来了。 单善可以确定，长此以往，外婆对小良的爱，一定会超过对她的。 真讨厌。 单善有情绪的整理好箱子，拖出卧室。“晏一阳，我们走吧。” “外婆出去了。” 想到老太太从王奶奶家回来，家里已经人去楼空，那得多落寞呀。单善在沙发上坐下，还是决定等外婆回来，打了招呼再走。 这一等，就是半小时。 这还没什么，老太太回来看到他们的话竟然是，“你们怎么还没走？” 单善对上老太太怀里的小狗崽子，那似乎是挑衅的眼神，心梗都要犯了。 “气死我了，外婆果然更爱那只丑东西了，她以前都不会这么对我的。”回程的路上，单善委屈巴巴的对晏一阳大吐苦水。 晏一阳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有时候成熟懂事，但幼稚起来，也是无人能及了。竟然和一条狗杠上，而且她是认真的在吃醋。 “怎么都不见你为我吃醋。”他也要吃醋了。 “你舍得让我吃醋吗？”单善问得漫不经心。 被她反杀。晏一阳只能无奈一笑。“不舍得。” “但是我还是很爱你的。”她神情表白。 晏一阳捏一把她的脸。“就会哄我。” 公寓近在眼前。 “跟尤果果联系过了吗？确定今晚回来？”晏一阳还记得她没钥匙的事。 单善给尤果果发信息，一直到了公寓也没有回音。 在晏一阳家等到十一点多，单善直接给她打电话，关机状态。 “好像还在飞机上，可能是误机了。” “那等她回来估计得半夜了。” 好像是这样的。那……单善抱住晏一阳的胳膊，语带暧昧的说：“哥哥，你就收留我一晚吧。” “给我乖一点，不然送你出去露宿街头。”晏一阳吓唬她。 “我很乖的。”她眨眨着眼，可可爱爱的。 一点没看出来。 不管如何，露宿街头是不可能的。 至于怎么留宿，就一张床，一床沙发，自由分配吧。 单善洗了澡，盘腿坐在沙发上，让晏一阳给她吹头发，她自己则低头玩着手机。 前段时间网上流行了一款小游戏，她也下载了，没有多有趣，但消磨时间还挺好。 她连着玩了几盘，头发也吹干了。 “去睡吧，不然明天起不来。”晏一阳收起吹风机，拨松她的长发。 “我睡沙发。”单善举手表决。 晏一阳毫不犹豫的，就给拒绝了。“不行。” “不行也得行。”他会心疼她，她也心疼啊。他这么大个个子，窝在沙发上睡一晚，第二天起来不得腰酸背痛的，她才舍不得呢。“晏一阳，你得听话。” “别胡闹。”晏一阳怎么可能让她睡沙发。 单善转动她狡黠的眸子，笑得贱兮兮的说：“难道你是想和我一起睡？” 晏一阳用实际行动表明。直接将她扛到肩上，走进卧室，丢上床。“小丫头，再不乖就办了你。” 他只会拿这句话恐吓她，其实一点威力都没有。 单善叉着腰，站在床上，盛气临人的俯视着他。“晏一阳，我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睡沙发，要么和我一起睡，你自己选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晏一阳轻描淡写一句。“你去睡沙发吧。” 单善傻眼了，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吗？刚刚还那么霸气的举动，还以为至少得对战几个轮回，才会有一方妥协。 他就这么轻易的选择了？ 有一点点失落。不过结果是好的，单善就不计较那么多了。“那你得抱我回去。” 晏一阳将她横抱回客厅，给她拿了一条被子，开足了暖气，一副细心周到的样子，让单善连心底最后的一丝疑惑也消弭了。 结果隔天，她却是在床上醒来的。不用说，一定是晏一阳趁她睡着后，给两人调换了位置。 带着一丝丝埋怨和更多的甜蜜，单善蹦跶出卧室。 晏一阳神清气爽的从浴室开门出来。 “哥哥早上好。” “早。”晏一阳给了她一个早安吻。“早上吃饺子好吗？” “好。” 单善洗漱的时间，刚好可以煮出一锅饺子。 饺子是除夕那天包的，一直就没吃，老太太就全部打包让他们带回来了。 “我们现在的样子像不像新婚小夫妻？”两个人穿着睡衣，坐在一起吃早餐，然后一同出门去上班。 晏一阳心念一动。“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单善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后，有些迟疑的点点头，最后变得肯定。“喜欢。” “我也喜欢。”他浅笑着应和，更多情感，藏在低垂的眼眸里。 她只是单纯的不讨厌和他朝夕相处的日子，而他期待的，则是以另一种身份在一起的生活。 “啊，对了，外婆让我把旅行的费用还给你。”单善怕上班后忙起来忘了，趁现在记得先理清。“你不可以拒绝，不然外婆要怪我的。” 晏一阳眸色有些黯然。人果然是贪心的动物，以前远远看着，他就满足了，现在她就在他身边了，他却想要更亲密的关系。 因为只有那样的关系，无论是外婆还是她，才不会和他计较得这么清楚。 “先吃饭吧。”晏一阳淡淡回道。 也是，总不能在餐桌上计算这些吧。 吃完饭，门铃响了，是尤果果找来了。 单善见到她，两人高兴的拥抱，聊天，接着就去上班了。 还钱的事，一时又被单善丢到脑后了。 ☆、第 59 章 上班第一天，大家的情绪都不高，假期后遗症显而易见。但在这份懒洋洋里，又有一丝别样的情绪在里面。 因为今天是新总监就职的第一天。办公室里对这位传闻中的美女海归，翘首期盼了许久，尤其是男同胞们，都等着一睹芳容。 卡着点，一串高跟鞋的“噔噔”声由远至近而来。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望向门口。 只见一卷着栗色长波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气势十足的走进来，目不斜视的走进总监室。 等总监室的门关上，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果然是大美女，这颜值，都能出道了。” “切，这么年轻，还不知道是怎么上位的。” “管她怎么上位的，有这么一位上司，每天来上班都多了一份动力。” “……” 议论纷纷中，前总监的助理喊了一句“开会”，暂时制止了大家的言论。 偌大的会议室里，新上任的总监，站在主位上，简单的自我介绍着。 单善从刚才就觉得面熟，现在听到名字，豁然开朗。这不就是她在网上找到的，晏一阳那些获奖比赛的照片里，始终站在他身边的女生嘛。 哦，对，路衡好像也提过一嘴，名字就叫苏娅。 这还真是巧。 晚上回去和尤果果聊起的时候，尤果果一脸“她惨了”的表情。 “你知道工作中最怕遇见什么吗？是前任以及现任的前任，和对你的现任求而不得的觊觎者。这些人是最恐怖的存在，无论你怎么小心翼翼，都会惹到她们。”尤果果夸大其词的表述她的看法。“还有一点是，她是你的上司，而你只是一个小实习生，她一定会针对你的。” 对于尤果果的危言耸听，单善还是挺乐观的。“你以为是演电视剧呢？再说了，晏一阳又不是绝世美男子，离他们毕业都多少年了，还能念念不忘？没准人都已经结婚了。” 尤果果对自己这么多年来看剧的经验还是十分自信的。“不信你等着瞧。” 单善还真不信，哪有那么多的执着。 此后一个星期，工作生活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改变。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周末这天，在公寓的电梯里遇到了苏娅。 “嗨，阿晏，这么巧。” 电梯门打开，一管清亮的嗓子，带着惊喜响起。 正闹着晏一阳放她下来的单善，闻言望去，是新总监。 晏一阳微蹲下身子，方便她从背上滑下来。确定她站稳后，牵起她的手，走进电梯，这才有功夫打招呼。“苏娅，好久不见。” “是啊，大学毕业后，就没再见过了，也有四年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苏娅有些怀念的说，又问起他的近况。“这几年过得好吗？” “挺好的。”晏一阳淡淡回她，然后将单善介绍给她。“这是我女朋友，善善。” 苏娅这才把目光偏了偏，落到单善身上，似有打量，沉思了几秒后说：“你好，我叫苏娅，是阿晏的老朋友。不过，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苏总监，我是设计部的实习生。”单善笑得纯真。 挺她说完，苏娅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眼熟，原来不仅同公司，还是同一个部门的。” “是啊。” 与单善简单寒暄几句，电梯到了一楼。 三人是同一个方向的。苏娅问了一句，“你们也是去吴忧姐那里吗？” “吴忧姐说很久没聚了，趁周末，大家聚一下。”晏一阳回答她。 “那正好，我还没去过她的店，就跟你们一道了，省得自己找路。”苏娅庆幸得笑起来，宛若一朵盛开中的玫瑰，夺人眼球。 本来想和单善散步走过去的，因为苏娅的加入，晏一阳决定开车去。“你等一下，我去开车。”却牵着单善一起走向停车场。 苏娅不置可否的勾勾唇角，在原地等了几分钟，一辆越野车停到她面前。面向她的，是副驾驶座的位置，车窗降下一半，露出单善的正脸和晏一阳的侧脸。 “苏总监。” 苏娅微微点头，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打量一眼后说：“你这车性能怎么样？我还不知道要买什么车，正好让我能参考一下。” “关于车，你应该问路衡。”晏一阳一句话就给推出去了。 “也对，路衡可是玩车的老手。”苏娅不见丝毫尴尬的自然接过他的话。“你还记不记得大二那年，他开了一辆引擎声巨响的跑车，每次送女友回寝室，都吵得大家出来谴责，真是很搞笑。” “他是故意的。” “因为有个师哥在猛烈追求，他当时也在追的师姐，所以故意去搞了一辆‘高调’的车来反击，这样每次约师姐出去，就会众人皆知。”回忆起往事，苏娅笑得开怀。“结果只开了一个星期，路衡就被举报了，勒令不准再将那辆车开到学校。” 单善听得有趣，问道：“那最后谁追到了？” “谁也没追到，那个师姐就做了交换生，出国了。”晏一阳笑着回答她。 “这么戏剧化？那路衡哥是什么感受啊？”自从那次的火锅之后，单善就在晏一阳的要求下改了称呼。 一开始她还喊得别别扭扭的，后来见的次数多了，喊习惯了，也顺口了。 “你等会儿见了他之后可以问问看。” 单善连连摇头。“算了，我不好奇了。” 混熟后，单善没那么拘束了，对于路衡的嘲笑，她也会反讽回去。但是吧，路衡这个人太幼稚了，吵架他得赢，不然要一直吵下去，她不乐意陪他玩小学生的把戏。 “路衡很随和的，你不用担心他会摆架子。”苏娅说道。 就，还挺希望他摆摆架子的。单善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干脆打哈哈附和过去。“呵呵，是挺随和的。” 知道真相的晏一阳，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脑袋，被她一巴掌拍掉，刚才还嫌弃她昨天没洗头呢。 单善瞪他一眼，小声的哼哼。 “再哼就变成小懒猪了。” “哼。” 车子在商场大楼前停下。 晏一阳侧过身，对苏娅说：“吴忧姐的日料店在19楼，电梯上去就能看到。” “好的。”苏娅应下，开车门下去。 等她站离几步后，越野车往停车场的方向缓慢开去。透过后座的车玻璃，隐隐约约能看见车内两人的互动。 苏娅收回目光，眸色微冷，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大楼里。 吴忧早早在店里等着她，一见面，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虽然嘴里是责怪的话。“你这个丫头，怎么出去一趟都不知道回来看看的，是买不起机票吗。” “吴忧姐，我好想你啊。” “想我连我的婚礼都不参加？”吴忧嗔怪的瞪她。 自知理亏的苏娅，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那会儿刚进到梦寐以求的设计公司实习，没办法请假，所以……” “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吴忧揽着她，走向包厢。“你不是说那边留你，怎么回国了？” “留在那里，我只是个普通的设计师，回来发展，直接坐上总监的位置。”没道理要玉米不要西瓜。苏娅清浅一笑。“况且，这里还有我惦记的人。” 给她倒茶的吴忧，手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阿晏和单善的感情很好。” “我知道，我是坐阿晏的车来的。”苏娅拿起茶杯，浅浅尝了一口，不甚在意的说：“就是个小女生。” “我看不见得。”吴忧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认识阿晏这么多年，这是他交的第一个女朋友吧。能让阿晏这颗铁树开花的小女生，你觉得会天真单纯吗？” “跟你说件事。之前我给阿晏送粥，被她看见了，后来两人好像闹了点误会，没过几天，阿晏就把人带店里来，介绍给我们认识了。再后来，阿晏问我拿回了他家的钥匙。” “你可别小瞧了人，她现在住的公寓，听说也是阿晏给租的，过年还带着去旅行了。” 苏娅沉默着听完，眉头却一寸寸蹙起。是啊，仅凭阿晏第一个女朋友的身份，就不简单了。 当初学校里，校外的，多少人倒追他，他都无动于衷。甚至在毕业后，面对社会上更风情的诱惑，他都不曾动摇。她不也凭着这点，才放心在国外一待就是四年的吗。 她一直以为他是无心情爱的。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然等会儿帮你问问？” 苏娅有些犹豫。“算了，知道又有什么用。” 吴忧看着她，欲言又止。算了，各人有各自的选择，她又何必多言。 两人又聊了一些苏娅在国外的生活，约好的人陆续到了。 老朋友叙旧，少不得推杯换盏。 单善的面前也被倒了一杯清酒，眨眼间就被晏一阳拿走了。 “我能喝。”她小声抗议。 “你不能喝。”他无情拒绝。 喜欢搞事的路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主动拿杯子给单善倒上一杯，并怂恿道：“来，小丫头，这是果酒，喝不醉的。” 单善瞄一眼晏一阳，见他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乐呵呵的接过来，小口嘬下。 是梅子酒，甜甜的，有清香味。 她越喝越来劲，一个小瓶子很快见底。 趁没人注意，路衡偷偷给她续上一瓶。 单善发现了被偷梁换柱的酒瓶，但没在意，有的喝就行。 不知不觉，她就喝多了。等晏一阳发现她的异状时，她已经醉了。 “路衡！” “那什么，我也不知道小丫头的酒量这么差呀。”当然，就算是知道，他也会这么干就是。 晏一阳把人抱起来，提出告辞。“我先回去了。” “行，你路上小心点。”吴忧叮嘱他。 随后，苏娅也找了个借口提前走了。 ☆、第 60 章 苏娅追出来时，电梯刚好关上。她懊恼了一下，坐另一部电梯到一楼。 她慢了一步，但晏一阳的个子高，又背着个人，还是能在人群里被一眼发现。 苏娅追赶上去。“阿晏，你们怎么回去？我叫了车，不如一起吧。” “不用了，我们走回去。”晏一阳毫不犹豫的回绝。“再见。” 苏娅想再劝说，晏一阳没给她机会，径直步下台阶。她也不好再跟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终究还是不一样了。苏娅不知道是时间改变了他，还是他背上的女孩改变了他，又或者，是她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他。 同学四年，什么时候见过他如此温柔以待的模样，如此耐心呵护一个人，如是珍宝。 外人眼里的，和当事人感受到的，可能有所偏差。 至少此刻，单善没觉得自己被当成珍宝了。 “我难受。” “活该。” 得不到满意的回答，单善张口咬住他的耳朵，喝醉的人，下嘴没轻没重的。 晏一阳被猝不及防的重重咬了一口，倒吸一口气。“小丫头，你改属狗了吗。” “我难受。” “下次还喝不喝酒了？” “我难受。”她加大音量。 晏一阳放弃对一个醉鬼说教。“回去给你煮醒酒汤。” “我难受。”她闭着眼，重复着同一句话。 “乖。”晏一阳温柔哄着。 被他安抚的单善，搂着他的脖子，发着呜呜咽咽的声音，像只闹情绪的小猫。 走了一段路，她突然提出要听他唱歌。 他不唱，她就大声的闹。 晏一阳没辙，给她哼唱了一首英文老歌，这是他为数不多会的歌曲，还只有旋律而已。 一曲哼完，她安静的表象又破裂开来。“唱歌，唱歌。” 晏一阳就又给她重复一遍，又一遍，再一遍。一直到，回到公寓里。 “你先乖乖待着，我去给你煮解酒汤，好不好？”晏一阳蹲在她面前，打着商量。 单善躺在沙发上，半阖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对他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善善，听见我说话就眨眨眼。” “你好烦。”单善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在他嘴上。 得。被嫌弃的晏一阳，满是无奈的站起来，去给她煮解酒汤。 单善一年到头喝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哪怕喝了，也是浅尝即止的。她不知道那个梅子酒的后劲会这么大，整个人有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但意识还是有一点的，就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而已。 “我渴了，我要喝水。”单善扯着嗓子，喊得奶声奶气的。 估计是她的声音太小，晏一阳没听见。 “我要喝水~水~水~” 见一直没有水，单善想从沙发上爬起来，一不小心却掉下了沙发。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本该毫发无损的，不知怎么搞的，人滚了出去，一头撞在茶几上。 骤然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还知道要按着伤口揉一揉。如果能找到准确的受伤位置，可能还需要再撞狠一点。 口渴了没有水喝，还要被茶几欺负，多重委屈叠加在一起，让单善就地掉起了金豆子。 她哭得无声无息的，和眼泪形成鲜明的对比，吧嗒吧嗒滚落得放肆。 晏一阳出来时看到她坐在地上，立即小跑着过来问道：“怎么了，掉下来了吗？” 凑近了她，才发现她一脸的泪水，他的神情有了慌乱。“善善，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不是太难受了？”晏一阳抱住她，不住地轻拍她的背。 “你不给我水喝。”她瘪着嘴，有着太多藏不住的委屈。“我口渴。” 然后又指着茶几说道：“它还欺负我，撞我的头。” “我看看。”晏一阳检查她的脑袋，整个摸了一遍，没有摸到凸起的包，倒是在额角有一点红红的。“是不是这里撞到了？” 他轻轻碰了一下，她哇哇大哭。“你也欺负我，你打我。” 她现在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晏一阳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只能把她的控诉统统揽下。“是我不对，你也打我好不好？不哭了，乖，不哭了。” 他的声音里，蕴含了太多的耐心和温柔，为她拭泪的动作，又是这般轻柔。 单善愣愣的，渐渐忘记了哭泣。伸出手，去摸他的脸。眼神迷离的望着他，嘴里喃喃道：“你长得可真好看，做我男朋友吧。” “好。” 她又一下子收回手，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有男朋友的，他叫晏、一、阳，他对我可好可好，我可爱可爱他了，你不许抢走他，他是我的，我的。” “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好不好？” “永远？”这对她好像是个陌生的词语，她歪着头，咀嚼着。“永远是什么？” 晏一阳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即便她正醉着，可能理解不了他的话，可能明天她醒来就忘记了，他还是想告诉她。“永远就是，我们会一直一直的在一起，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将我们分开，我们会一直一直的相爱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哦。”她似懂非懂的眨眨眼。 晏一阳摸摸她的头，笑了笑说：“给你倒水喝。” “水，我要喝水。” 晏一阳给她倒了醒酒汤。 她喝了一口，撇开了头。“烫。” “你怎么这么可爱。”晏一阳满是宠溺的轻刮她的鼻子。 花了一点时间，哄下她喝完整碗汤。晏一阳去厨房清洗的功夫，又差点出事。 本该待在沙发上的人，又不见了，他以为又掉地上了，结果地上也没人。晏一阳顿时慌了。“善善，善善，善……” 他走过敞着门的浴室，与里面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眸对上。 “对不起。”他下意识的别开脸，转过身，却没有走开，怕她会摔倒。 单善脑子不清楚，上完厕所要冲水倒是还记得，也知道要洗手，却唯独忘了上厕所前应该关门。 她步履蹒跚地走出浴室，被晏一阳揽住肩膀。“送你回去好不好？” 能看出来，她有些困了。 “好。” 这头答应得好好的，等晏一阳把她安顿好，要走的时候，却被单善拉住衣角，怎么都不肯放手，任他说尽好话，百般诱哄都不管用。 晏一阳想掰开她的手，还没用力，就引得她吱哇乱叫的喊痛。 尤果果都惊了，这赖皮的样子，还是她认识的单善吗？原来她喝醉了是这个样子的，长见识了。 “现在怎么……”尤果果的“办”字没等出口，已经不需要了。 只见晏一阳果断的脱了上衣，身上只剩一件老头背心。 尤果果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又偷偷瞄了一小眼，立即收回目光，并谴责自己：这可是闺蜜的男人，不许无礼。 “尤果果，麻烦你注意一下她，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啊？好的。”尤果果低着头，眼睛不敢乱瞟。 晏一阳在单善额头落下一吻后，说：“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哦，好。” 等人走后，尤果果不由吐了口气。这人的气场突然变得好恐怖，是因为发现她偷看他了吗？她真不是故意的，冤枉啊。 尤果果有苦难言，想着明天一定要和单善解释清楚，不如被人误会她觊觎晏一阳，那真的是跳进黄河都别想洗清了。 记挂着这事，尤果果第二天早早就守在单善床前。 单善醒来后却没空搭理她，着急着去上厕所，一待，就将近半小时。 “你是掉马桶里了吗？” “我洗澡呢。”她也不知道自己吐没吐，反正就觉得身上有股怪味，上完厕所顺便就洗了个澡。 尤果果看她头发确实是半干未干的，好吧。“跟你说件事。” “什么？”单善擦着头发，精神不算太好，回答得懒洋洋的。酒醉的感觉并不好，尤其是醉了之后断片的感觉。 “就昨晚啊，你拽住晏一阳的衣服不让人走，晏一阳就把衣服给脱了，然后我也在场。”说到这里，尤果果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然后我就忍不住看了一眼晏一阳，他竟然穿着老头背心。” “所以呢？”单善有点没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我没有觊觎他的肉体，我只是很奇怪怎么会有年轻人穿老头背心。真的，我发誓，我没有想看他的身体。”尤果果有点委屈。“但他好像误会了，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做出抢人男朋友的事，尤其还是闺蜜的男朋友。”[换行符]单善充满疑惑的看着她，不解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有怀疑你。” 尤果果之前虽然信誓旦旦的说要忘记沈洲，但她知道她并没有嘴上说的这么坚定，所以之前在停车场看到苏又紫吵架，她也没告诉她，就怕给她莫须有的希望，动摇她。 抛开这个不提，单对尤果果的人品她也是相信的。 “谢谢你相信我。”尤果果感动得抱住她。 这奇奇怪怪的感动。 “对了，你还记得你喝醉后的样子吗？” “不记得。” “你应该记得的。” 单善有种预感，不记得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不感兴趣。” “你是怕丢脸吧。” “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 “行吧，好朋友。” 单善这才满意。 “哎，你那个新来的总监真的没有针对你吗？” “目前还没有。” 尤果果听出了她话锋的转变，好奇极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单善想到昨天偶遇的画面，对这个话题的谈性不高。“下次再告诉你。” 然而，她的下次，变得遥遥无期。 ☆、第 61 章 周一的早会，艾玛被新总监表扬了，说她的设计好，创意好，狠狠一顿夸。 会议结束后，还单独把艾玛叫去办公室，待了十几分钟，带回一叠的文件。随后，便把这些东西放到了单善的办公桌上。 “好好干，我给你争取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艾玛说得真情实感，不掺杂一丝虚假。这是她的真心话，无论如何，她是要留下单善的。 “艾玛姐放心，我会好好干的。”单善挂着笑，微微低头，眼底却无半点笑意。 “嗯，工作吧。” 在王怡离开后，又有单善帮着画稿，艾玛最近过得如鱼得水，今天又得了新总监的赏识，心情相当不错。 中午带着单善去了一家米其林餐厅。 餐桌上，给单善许诺了一个光明远大的似锦前程，前提是，跟着她，给她打下手。 作为一个毕业在即的大学生，能进现在的公司，成为其中一员，必然是许多人的梦想。能得到这样的承诺，必定是感激在心，表忠心的。 “艾玛姐，谢谢你的提拔，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单善拿起餐巾拭嘴，掩饰平波无澜的嘴角弧度。 虚与委蛇的应酬，其实比工作更累。哪怕面前摆了美味佳肴，也变得食之无味。 单善吃了一顿心累的午餐，被艾玛打发着先回了公司，加紧工作。 从这天开始，单善开启了新的加班篇章。 不似之前还有喘息的机会，这次是连喘气的时间久一点，都要被艾玛瞪眼。 苏总监催促艾玛，艾玛就紧盯单善。 单善已不是无知小白，什么样的广告是着急要用，什么样的广告是可以缓缓的，她可以分辨出来。 她知道这是反击。 职场上，地位如此悬殊的两个人的较量，输赢显而易见。但如何利用职场的便利，去打爱情的游戏，最后或赢得漂亮，或输得不难看，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单善也很期待这场游戏，将上演出怎样的结局。 所以她毫无怨言的接下艾玛交给她的所有工作。 所以她忙到周末也在公司加班都不抱怨。 这样持续了一个月后，单善一直在忙碌中度过，没有任何约会的时间。这就是苏娅的计谋吗？让她没空见到晏一阳吗？又或者，在她无暇出现的时间，苏娅陪伴左右？ 她没有预料错。 这期间，苏娅联系了大学的老同学，开了一场同学聚会。从下午的KYV到晚餐再到晚上的酒吧，她安排得妥帖。 吴忧也频繁邀请几人到她的日料店欢聚，把酒言欢，畅聊青春往事。 两人楼上楼下的距离，常常因为这些聚会，一同进出。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苏娅开始主动敲响1101的门。 晏一阳穿着整齐，整齐得像要出门。 “阿晏你要出去？” “出去一趟。”晏一阳看她抱着电脑，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哦，本来想让你帮我看看电脑的，不过你要出去，就没办法了。”苏娅无奈的笑。 “不好意思。”晏一阳带上门，也没有说留下电脑，稍后帮她看看之类的话。 “没关系。”苏娅不在意的说。“不过你这么晚还出去，是公司有什么事吗？” “给小丫头送个宵夜。” 苏娅沉默几秒，露出羡慕的表情。“单善可真幸福，有你这么体贴的男朋友。” 晏一阳笑笑，走进电梯。 “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宵夜？”苏娅跟着下电梯。“记得大二那年，每次宵夜，路衡必点学校后巷的那家炒米粉。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在开？” “不知道。” “我们什么时候约上路衡他们一起再回学校看看吧。” “再说吧。” 一个热情多话，一个冷淡少语。 苏娅是习惯与他的这种相处模式的，他大学时候就是这样。她会找很多话题抛给他，哪怕他总是回答得极简，但是能聊下去的。 “单善看起来挺活泼的，你这么闷，她受得了你吗？”苏娅用一种玩笑的方式，试探着。 谈到单善，晏一阳不自觉的绽开一抹笑容。意识到身边的人并不是他的小丫头，又收敛起来。“你可以问她。” “也是。”苏娅没错过他一闪而逝的笑容，心情有些许低落。“不知不觉就跟着你出来了，那我也吃碗宵夜再回去好了，有什么好介绍？” “你可以尝尝看馄饨，小丫头上次说味道挺好的。”说落，晏一阳自顾自的走开，寻思哪个更能得到小丫头的喜欢。 他看了一遍，觉得小丫头今天可能想吃烧烤。跟苏娅打了声招呼，晏一阳离开了这家店，走远几步，买了一份烧烤和一杯奶茶。 果然，单善见到他带来的宵夜，开心的亲了他一口。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烤串的？” “心有灵犀一点通。” 勉强接受这个答案咯。单善咬下一口面筋，吸一口奶茶，满足得眯起眼睛。 晏一阳看着她疲惫的面容，很心疼。“是不是很累？” 她老实的点点头。“很累，特别累。” 如果一开始还有兴奋，还有学习提升自己的心情，那现在完全不存在了。尤其是在被人故意整的情况下，就更没心情了。 长时间的加班，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如此凄惨的时候，强烈的对比，造成了她心态的不平衡。 她一开始的初衷是希望得到学习的机会，不至于虚度光阴，也能轻松一些。 现在反而更累，更辛苦。而这些辛苦，她都将不配拥有姓名，等于她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只成就了别人。 她能得到什么呢？更多的熬夜和更多的私人时间吗？ 单善其实是有点崩溃的。她不过是个实习生，为什么会过得这么悲惨？ “晏一阳，你觉不觉得我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了？” 晏一阳摸摸她的头，安抚她。“你可以试着找一种方法，让自己在这份辛苦里得到收获。” “比如呢？” 晏一阳的目光落到办公桌上的图纸上。“你的作品，你说了算。” 单善同样看向设计稿，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然后把目光转回到他身上，说道：“你在教坏小孩子，你知道吗？” “你本来就是个坏小孩。” 好吧，她又被看穿了。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老祖宗的谆谆教导，她一直是铭记于心的。 从画的第一份设计稿开始，她就在设计里隐藏了代表她的元素，哪怕后来艾玛改动过，她的风格被淡化，她骨子里的东西却还是在。 接触越多后，她自小学的国画有时也会被运用进去。但这些都只是不起眼，甚至是无伤大雅的小心思，现在她却要做些不一样的改变了。 把她的不甘心，她的愤怒，统统融入设计，以此来消灭她的负面情绪。 至于怎么做，她得再想想，再想想如何巧妙的，不着痕迹的，烙上她单善的印记，抹都抹不去。 “如果我的导师知道我现在这么勤奋，应该会很欣慰的。”不知怎么的，单善就想起了那位对她恨铁不成钢的导师。 “原来你不仅是个坏小孩，还是个懒学生。”晏一阳打趣她。 “那有些东西能及格就行了，如果一定要追求高分，会把自己搞得很累的，得过且过不也挺好吗。”有那个时间，不如用来享受生活。 对于她乐观的生活态度，晏一阳有相同的感受。只是他的身上多了一份责任，可以让她幸福的责任，所以他不能放纵自己，却希望她可以。 “你这样想很好，人活着，自己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观点被认同，单善笑起来，仿佛找到知音般开心。“只要没有伤害到别人，怎么活，都是自己的权力，对不对？” “小丫头真聪明。” “这也值得被夸奖啊？” “你不知道我在看你时，眼镜会自动变成放大镜的吗？你的优点会被统统放大。”晏一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单善惊呼，又皱眉。“那我的缺点不是也被放大了？” 这次换他惊呼了。“小丫头你有缺点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可以厚脸皮的说没有吗？单善沉吟数秒，给自己打足勇气，这才开口说：“我没有啊，我身上只有优点。” 晏一阳掐住她的脸，揶揄道：“我数数看，有几层脸皮。” 单善打掉他的手，解救自己的脸，气呼呼的瞪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娇嫩的肌肤？” “哪里有娇嫩的肌肤？” “你不是说自带放大镜的吗？看来是不行了，换个显微镜吧。” 他故意扭曲她的意思。“是只有显微镜才能看到娇嫩的肌肤吗？” 单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容易被抓把柄，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已老眼昏花至此，但我依然爱你，必不辜负。”单善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道。 曲解，她也会。 晏一阳抽回手，轻拍了一下她脑袋。“赶紧吃，赶紧工作，赶紧回家休息。” 单善努努嘴，嘀咕道：“每次说不过我就来这一套。” “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那你还不是喜欢得不得了。” 他轻轻一笑。“是，我喜欢得不得了。” “哼~”她傲娇了。 有点不想加班，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我们回家吧。” “不加班了？” 单善想着没完没了的设计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干脆果决的说：“不加了，回家。” “说风就是雨的。” “那有什么办法，美色当前，我经不住诱惑嘛。” 原来都是他的错呀。晏一阳算是了解了。 ☆、第 62 章 头疼！ 用脑过度，脑壳疼。 单善靠在料理台前，揉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还有一个多月，实习期就结束了，她的苦难也就结束了。熬着吧，快了，快了。 “你看起很累啊。” 一道声音唤回失神的她。单善睁开眼，是琳达端着杯子走进茶水间。 琳达是带苏又紫的那位设计师，据林琳的说法，是设计部的首席设计师。 “琳达姐。” “怎么，工作很辛苦吗？艾玛也真是的，你只是来实习几个月的实习生，怎么什么活都丢给你干。”琳达颇有些替她打抱不平的意味。 单善回答道：“艾玛姐也是想多教我点东西。” 琳达看了她一眼，笑得讽刺。“这么好，怎么不把那些广告设计署上你的名字。”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来者不善。“我只是个实习生，不会有客户要我设计的东西。” 琳达向她走近一步，稍稍压低了嗓音，带着蛊惑。“你还不知道吧，苏又紫设计的广告，客户很满意，总监也很高兴。” 琳达一句短短的话，透露了两个信息。第一，苏又紫设计的广告为什么客户会满意？因为琳达给了她露脸的机会。第二，说明苏又紫得了总监的青睐，加大了成为正式员工的机率。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因为苏又紫有一个“大方”的上司，琳达的赏识。 两相对比，单善的境遇就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单善表达自己的羡慕。“苏又紫真幸运。” “我看过你的设计，很有自己的风格。”琳达夸奖道。 单善脸上闪过惊喜，忙不迭的问。“真的吗？琳达姐。” “自然是真的，不然艾玛怎么会拿着你设计的东西给客户。” 听她这么说，单善黯然又失落。 “总监应该还不知道艾玛的设计是出自你手吧。”留下这句话，琳达施施然的走出茶水间。 这就是上位者吗？ 单善在年后的这段时间里，有时候会忍不住生出一些想法。比如想办法留下来，一步步往上爬，让踩过她的人，最后都臣服于她的脚下。 这很热血，也很中二，貌似也挺励志的。 暂且不说她能不能做到她想做到的事，即便做到了，又如何了。现在的这些人重要吗？重要到花时间花精力去斗智斗勇，她是脑子有坑吗？还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需要找补回来？ 她拿这些时间精力去奋斗出一份自己真正热爱的职业，去生活，不是更有意义。 于是这些想法，在单善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琳达注定是要失望的，她的离间计不能成功。 单善端起茶杯，正要出去，与艾玛差点撞上。 “琳达跟你说什么了？”艾玛直截了当的发问。 单善没有隐瞒。 艾玛听完后，愤愤不平。“这个琳达，不过是仗着叔叔是公司高管，才坐上今天的位置，得意什么。” 单善没附和她的话。 “你别被她影响了，最后留下谁，她可没有决定的权利。”似乎意识到这也内涵了自己，艾玛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留下你。就算不是这个名额，我助理的位置还空着，到时候你一样能进公司。” “知道了，艾玛姐。” “嗯，去做事吧。” 单善有些想笑。还好她不是傻白甜，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艾玛的话和她的能力。 距离她上次的许诺才过去多久，就换了一种说法。 单善相信艾玛是真心想留下她的，毕竟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奈何，这个部门不是她说了算，她也左右不了新总监的决定。 而且，相比起设计师这个身份，艾玛会更希望她是以助理存在，更有利于她的掌握。 这么过了几天，完成手头最后一份设计，再在艾玛理所当然的丢给她一堆工作的时候，单善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怎么了？”见她久久没有接过，艾玛看了她一眼。 “艾玛姐，我的毕业论文还没完成，五月初要答辩。” 艾玛挑挑拣拣了一番，递给她一部分。“好好完成，别想偷懒。” “我不会的，艾玛姐。” 有了论文做挡箭牌，单善终于不用每天加班到怀疑人生。 可以正常上下班的感觉，不要太好了。 虽然还是忙。她不仅要完善论文，还有兼职要做。 过年期间帮沉默画的封面，据他说，得了粉丝一致好评。因为这，他所在的作者群里，不少作者找上他。 询问过她的意见后，沉默把那些人推荐给了单善。 她不确定自己以后是不是就做这个了，但不妨碍她目前的热情。至少比起广告设计，她更喜欢单纯的作画。 因为这份热情，即便她不再加班了，也没有要和晏一阳出去约会的意思。 要是晏一阳不上门逮她，她都不愿挪窝。 “你不要闹，我好忙的。”单善皱着眉，颇为嫌弃的抱怨道。 “忙到连我都不要了？” 他都这么说了，单善还能怎么办，肯定不能置之不理啊。“我要的呀。” 话虽如此，她的行为却不够有诚心。依然低着头，在数位板上涂涂画画。 被冷淡对待的晏一阳，只能自己找存在感了。“你陪着我办公吧，我也正好也有文件要看。” “好的呀。” 单善跟着到了1101。 “要不要喝椰汁？” “我不想喝。” 晏一阳还是为她准备了喝的和一些小零食。 他的书房单善很少进，可能进他卧室的次数都比书房多吧。 一整面墙的书柜，排列着满满当当的书籍。除了书，就只有一张电脑桌和一把椅子。 所以陪他办公，怎么陪呢？单善无辜的看着。 晏一阳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我把电脑拿到客厅。” 这是个好选择。 四月下旬的晚上，微风徐徐，从落地窗外，轻抚过窗帘，缓缓入内。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春天了。”当第一缕清风吹动她发梢的瞬间，单善转头望向窗外。 那里除了黑夜里的灯火阑珊，什么也没有。 她想一抬头，就是随风舞动的樱花瓣，是阳光下斑驳的光点，是蔚蓝蔚蓝的晴朗。 单善保存当前的画作，另起草稿，将脑中的画面画下来。 晏一阳同她一起坐在地毯上，侧个头，彼此间的动态一清二楚。 “你喜欢樱花？” “也还好，但春天，我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樱花。”可能是因为少女时期的漫画里，出现最多的就是樱花吧。从此就被烙上印了。 “那你喜欢什么花？”两人交往以来，他好像只在情人节的时候送过一束玫瑰。 单善想了想说：“漂亮的，有香味的，都喜欢。” “没有特别偏爱的？” “没有。” 她是那种看似容易讨好，却是让人戳不中她内心的女孩。 所以晏一阳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幸运，刚好长到她的审美上，不然，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指不定是谁。 想到别的男人享有她的撒娇和亲昵，晏一阳眸色暗下来，他不会允许的。在拥有她之后，他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小丫头。” “嗯？”单善分心回道。 “说你爱我。” “好好工作。”真是的，一点工作的态度都没有，不专业。 晏一阳挪到她身边，紧挨着她，又强势的要求一遍。“说你爱我。” 单善抬头瞥他一眼，放下手上的数位板，她好像是冷落他许久了。 她太忙了，他又不是个闲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悠闲的对话，甜甜蜜蜜的依偎。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耗去了她太多的热情，面对晏一阳时，没有了一开始的冲动。每天累成狗，美色再诱人，也提不起劲。 渐渐的，她好像也没那么渴望与他亲密接触了。 单善突然意识到，她对晏一阳的感情，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有点心慌，不能够吧。过年前，她也因为工作，两人见不到面，还不是见到他，她就扑上去亲。 但问题是，现在她没有这么做。 单善从地上爬起来，跨坐到晏一阳腰间，面对面直视他。“哥哥。” 很好，这两个字，出口得轻而易举，一点都不反感。 “你还感觉得到我对你的爱吗？” 晏一阳微眯了眼，锁住她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没之前……”在他虎视眈眈的眼神下，单善说不下去了。 “怎么样？” 单善现在的感觉是，她要敢说出一个他不想听的词，她就会被他拆解入腹。 她的心脏逐渐加快跳动，但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就，就……”随着晏一阳的手，慢慢顺着她鬓边的头发往下滑，轻轻摩挲她耳垂的动作，单善结结巴巴的。 “就什么？”晏一阳流连着她耳垂的柔软，也向往她脖颈的纤细。 之前，他会热烈的亲吻她，却很少抚摸她的肌肤，像现在这样，一点点徘徊在她的颈部，更是不曾有过。 单善不讨厌他的触碰，有点陌生，又有点怦然心动。 晏一阳靠近她耳边，催促道：“就什么？” 温热的气息，宛如一只只小虫子，爬进她的耳朵。 “就……我爱你呀。” 她好像误会了自己，也误会了他对于自己的诱惑力。 她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却没那么容易解开他的别扭。 “你刚才好像不是要说这个。” 单善无事一身轻，又有了与他相互调戏的乐趣。“哥哥，你冤枉人，我就是要说这个。不然，你要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晏一阳晦暗的眸子，重新有了光彩。“你想做什么？” “我想……”单善的手指，落在他只着单薄T恤上的胸口，画着圈圈。 “嗯？” 他性感的尾音，刺激了单善，她迅雷不及掩耳地拽过他的衣领，吻住他，却没有掌握好力度，磕到了牙齿。 “笨蛋。” 好在两人本来就靠得近，撞得这一下，不重，至少没有磕破皮。 ☆、第 63 章 她也想帅一下的，却变成了糗一下，真是讨厌。单善鼓着腮帮子，不太高兴。“别人做起来就那么利落。” “痛不痛？我看看。”晏一阳只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见他紧张兮兮的模样，单善也不抱怨了，乖乖嘟起唇，任他检查。 他手指微凉，触碰到她温热的嘴唇，她好像被凉到了，张口含住他的手指。 因为她突然的动作，两个人都有些发愣，但她并未因此松口，就这么直愣愣的凝视着他。 晏一阳暗了眼眸，像一汪幽幽的湖，深不可见。 单善不知是想找回刚才丢掉的颜面，还是情不自禁，轻轻舔了一下他的指腹，真的只是轻轻。 他的呼吸却明显变得粗重。 所以，这算是撩成功了吧？单善感受到他细微的变化，莫名的想要改变更多。 似是察觉到她的动机，晏一阳率先收回手指。本来也没有咬住，他的撤离，轻而易举。 “哥哥。”她不满的娇呼。 “不许胡闹。” 每次都只会说这句。单善不服气的勾住他的脖子，动起坏心思。“哥哥，我们来做坏事吧。” 晏一阳看着她挑衅的神情，有心要治一治这个口没遮拦又胆大包天的小丫头。于是他摘掉眼镜，扣住她的后脑勺，化身野兽。 毫无预警的热情，使得单善呆滞了几秒，被迫承接他的进攻。 再不是那热烈又克制，激情又隐忍。 他的吻，到了不曾到过的领域，并留下了痕迹。 单善仰着头，露出她洁白无瑕的脖子，毫无保留，亦，不曾防守。 原先只是想惩戒的决定，不知不觉，失了分寸，迷失在她的放纵下。 意乱情迷中，晏一阳猛然清醒，将逾矩的手从她的衣襟前抽离，绕至后背，把她揽进怀里抱住。 哪怕胸口剧烈起伏，预示着他的渴望，他依然选择停止。 单善此刻是有些迷糊的，又有些心潮澎湃，还有些不明白。“晏一阳？” “对不起。” “我愿意的。”一开始是开玩笑，恶作剧，但随着亲密的加深，她心里没有一丝抗拒。她是愿意把自己交给这个男人的。 而且，他也是想要她的。 晏一阳摸着她的头发，轻叹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他的自制力，能不能等到他期待的那天。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吗？这么炙热。 换下毛绒绒的睡衣，轻薄的布料，感受更加清晰。 单善坏心眼的扭了扭身体，果然听到他的抽气声。 “坏丫头。”还记得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整个人僵硬得不感动，后来腿还麻了。这才过了多久，她就敢捉弄他。 是料准了他不会动真格的是吧？ 他猜的没错。单善就是料准这一点，才格外放肆，反正她又不怕他。而且，就算他动真格的，她也是不怕的。 “哥哥，你很热吗？都流汗了。” “小丫头，别说话。” 单善不仅要说话，还得寸进尺的对着他的耳朵说：“哥哥，我爱你。” 她还真是知道怎么撩他最具杀伤力。 晏一阳也算是自作自受了。没办法，自己宠的，再怎么难受，都得承担着。 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任其作怪。 晏一阳对她耳语了一句话，单善爆红着脸，像触电般，从他身上跳开，抱着数位板，窝到沙发上，背对他而坐。 终于老实了。 虚张声势的小丫头。晏一阳无声的笑了，还治不了你了。 单善是老实了，他却还得受苦。 “叮咚。”门铃又不合时宜的响起。 “小丫头，去开门。” 单善隐晦的瞄了他一眼，幸灾乐祸的问他。“晏一阳，如果是找你的，我就直接让人进来了。” 话虽如此，单善只以为是尤果果又找来了，所以并不在意的，直接开了门。 却不是。而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苏总监？” 看到来人，苏娅挂在脸上的笑容淡去不少。“阿晏在家吗？” “等一下。”单善迅速跑回客厅，见里面没人，回到玄关对苏娅说：“他在家。” 苏娅不明白她的一番操作是为什么，也没兴趣了解。“我可以进去吗？” “你请。”单善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没有拖鞋吗？” 单善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来，放到她脚边。 苏娅是第一次进到屋里，只一眼，她就知道，这不是晏一阳一个人生活的空间。 落地窗前的双人吊椅，角落里的圣诞树，沙发上的玩偶抱枕，还有一些可爱的小摆饰。 单善整理了一下沙发，请她坐。“苏总监，你要喝点什么？” “一杯水就好。” 单善去厨房倒了水，递给她。 “谢谢。” “你可能得等一下，晏一阳现在有点事。”单善在她对面坐下。 “没关系。”苏娅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下。茶几上放了不少东西，最显眼的，是两只情侣杯。“这个杯子还挺特别的。” 杯子是陶艺馆烧出来的那对，上面画了两个小人儿。晏一阳的是他的Q版，她的表白，而单善的是她的Q版，他的表白。 “是我们自己去做的。” 苏娅没了兴趣。“听吴忧姐说，你租在这一层，怎么没住阿晏这里？” “我和朋友合租的。” 苏娅不置可否的微点了点头，然后说：“你实习期快结束了吧，有信心留在公司吗？” 这也不是信心的事吧，能不能留在公司，不是你这个总监说了算吗。单善腹诽着，面色如常。“我可能没什么信心。” 这是实话。苏又紫挺得琳达欢心的，如果琳达保她，再加上苏又紫自身的实力和平时的表现，留在公司的机率超过八十。 路则实力一般，人缘不错，但他现在被苏娅钦点，跟在后面办事，哪怕是看着老同学的份上，苏娅应该也会在两人间选择路则。 至于她，艾玛是不用指望了，就看苏娅是想留下她这个情敌继续“折磨”还是眼不见为净了。 “听办公室的同事在传，说艾玛的设计其实是你帮她做的，有这个事吗？” 单善大吃一惊。“苏总监，我只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生。”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和你闲聊。” “苏总监，我没有紧张，我这个人只是比较容易激动。” 这时候，卧室的门开了，晏一阳走出来。在单善身边坐下，才询问苏娅。“找我有什么事吗？” 单善插了一句。“需要我回避吗？” 不等苏娅开口，晏一阳用行动表示了。 晏一阳把数位板塞给她，并占有欲十足的揽过她的腰，语带警告。“乖一点。” 单善朝他皱皱鼻子，没有说话。 两人的互动落在苏娅的眼里，只觉刺眼，但她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她没见过这样的晏一阳，她想对比一下，和她认识的那个晏一阳，有什么不同。 “苏娅？” 听到叫她的名字，苏娅赶紧回神。“不好意思。” “你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苏娅整理了下心情，说道：“来给你送许斐的请柬。今天在餐厅遇见他了，就顺便给你带回来了。”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信封，递给他。 晏一阳打开看了一眼，丢给单善。 单善不明所以的望向他，用眼神询问他什么意思。 “那天你陪我一起去。” “哦。” 苏娅抠紧手心，指甲陷进肉里，生疼。“对了，你们以往都是怎么包的红包？” “大家都一样。” “叮咚。”门铃又一次响起。 今晚怎么这么热闹？ 单善起来去开门，被晏一阳拉住。“穿鞋。” 都快立夏了，又不冷。不过单善还是乖乖穿了鞋。 苏娅的目光落下，是情侣拖鞋，上面有些搞怪的动物。 不同于她脚上的，简约得跟酒店里的拖鞋没有两样。 在她计较着拖鞋的同时，单善见到了门外，激动得仿佛得了帕金森的尤果果。 “你怎么了？” 尤果果举着手机怼到她面前。 手机屏幕是黑的，所以要她看什么？ 见她没有一点反应，尤果果着急得比手画脚。 “你不能直接开口说吗？”大家都是说普通话的，相信她是能听懂的。 “孟瑶，孟瑶……” “孟瑶怎么了？”太累了，单善夺过她的手机，对着她的脸解锁。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寝室四个人的微信群，孟瑶发出的一条语音，时长几秒钟，发送时间是几分钟前。 单善重听一遍。 【姐妹们，我怀孕了。】 单善不确定的又点了一次。 【姐妹们，我怀孕了。】 这个语气，这个声音，是孟瑶无疑。 单善终于能理解尤果果的失常了，因为她也凌乱了。 与尤果果的眼神对上，两人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奇。 对视着，静默许久，两人不约而同的尖叫出声。 “我要当小姨了。” “我要当小姨了，晏一阳。” 以为是两个人拥抱转圈，尤果果伸出了手臂，却看到单善转身跑远。 哼，女人。 单善兴奋得跳到晏一阳身上，完全忘了屋里还有外人在，只顾着分享自己的喜悦了。“晏一阳，我要当小姨了。” 晏一阳稳稳接住她。“这么高兴啊。” 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此刻的笑容，比她还灿烂。 但作为旁观者的苏娅，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高兴啦，我还没有当过小姨呢，一定很好玩。” “傻丫头。” “哼~不理你了，我要去给孟瑶打电话，问候我的小侄子。”单善从他身上跳下来。 晏一阳拉住她的手。“你手机在这里，去哪里打。” “我要和果果一起跟孟瑶视频。” “你就这么把我丢下了？” 哦，对，经他提醒，单善想起她的情敌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她不能把晏一阳这只肥美的羊独自丢在这里。 “那我等你和苏总监聊完再带你一起视频好了。”一起视频当然是不可能的，她们女生聊的话题，有晏一阳在旁边，谁都尴尬。 “我也该走了，你们忙吧。”苏娅站起来，主动告辞。 等人走后，单善也对晏一阳道别，给他一个晚安吻。“哥哥，晚安。” 走得毫不留恋。 ☆、第 64 章 春暖花开的季节，好事也随之而来。 先是得知孟瑶有孕的好消息，后有毕业论文顺利答辩，现在，只等着实习结束了。 算一算日子，还剩一个星期，就能解脱了。 对了，房子也快到租了。 “尤果果，房子到租后，你准备回学校还是怎么着？” “你呢，之后回家住吗？” 单善自然是搬回家的。那时候实习结束了，学校也没有事，可以安心在家待着了。“我回家慢慢找工作。” “我现在不确定是回家还是留在这个城市。”回家，她爸她妈就会管着她，没现在这么自由，但留在这个城市，如果一个人孤零零的，她还不如回家。“你找着工作后，会搬出来住吗？” “这也不好说，离家近的话，我肯定是不搬的。问题是，我现在连自己工作方向都没找准，工作更是遥遥无期。”最主要的，还是她想先休息一段时间。不能刚从一个火坑出来，马上去跳另一个火坑，得先缓缓，休养生息。 尤果果从她那里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多少有些失望。这样，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你怎么了？”见她没精打采，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没事，我得想想。” “你得快点想好，房东给我打过电话，说租房信息他发出去了，可能很快就会有人来看房了。”单善在她身后提醒。 尤果果做了个手势，表示知道了。 隔天在公司，苏又紫就向她打听了房子的事。 “嗯，我就租了半年，不续约了，如果你想租的话，我给你房东的联系方式。” “那你给我一个。” 苏又紫没说她为什么还要在这片继续租房，是确定了那个名额还是在别的公司找到了工作。单善和她算不上多熟，也不可能过问。 只是没想到，短短几句话的交谈，给自己惹了麻烦。 这天下班，艾玛拦下她。 “听说你不租房了。” 单善觉得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坦诚回答。“我当初就租了半年，现在到期了，所以不打算再租了。” “看上别的地方了？”艾玛阴沉着脸问道。 单善心里咯噔一下，不过是件小事，却意外暴露了自己，失策了。“没有，因为工作没确定，现在不好租房，想等工作稳定了再做打算。” 她告诉自己，稳住，别自乱阵脚。 “你的实习评语是得我写的。”最后丢下这句，艾玛拎包走人。 单善希望走的时候，是相安无事的，但如果有人一定要刁难的话，她也是不怕的。 为着艾玛的警告，单善实习的最后这个星期，过得特别的谨慎，就怕出差错。好在，平平安安的过完了。 “你把这份合同签了。”艾玛的桌上摆了两份文件，一份是她的实习单位鉴定表，一份是助理的合同。 单善瞥过上面的字，却没有任何动作。 “说是助理，其实是学徒，和林琳一样的，这都是权宜之计。”艾玛循循善诱，大概是单善一直无怨无悔给她当枪手的态度，给了她傻白甜的印象。“你虽然是大学生，但在当今社会，实在不值一提，更何况是进入这样的大公司，更是没可能的。你给我当助理，也只是暂时的，等我成为首席，我就提拔你做设计师。” “艾玛姐，是不是我不签字，我在实习期间的评语就别想有好话？” 艾玛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好聚好散不好吗？”单善低语着，给艾玛发了一个视频。“艾玛姐，你看看微信。” 艾玛看了几秒，暴跳如雷。“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恶意，我也希望艾玛姐别对我有恶意。”她每天辛辛苦苦工作加班，不能得到一个颠倒黑白的评语。 艾玛恶狠狠地瞪着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到了。 单善无所畏惧。 “很好，很好。”咬牙切齿着，艾玛写下评语，然后一把丢到她身上。 单善及时接住，看到中规中矩的评语，也只是收起来。 “把视频删了。” 单善当着艾玛的面，删掉她设计时，巨细靡遗的创作过程的视频。 “没有了？”艾玛已经不相信她了。 “艾玛姐，我说过了，我没有恶意。给你当枪手，我是自愿的，你也教了我不少东西。之所以会有这个视频，也只是给自己留后路，现在我实习结束了，在这个公司的一切，也都烟消云散。” “哼。”艾玛对着她冷笑，倒是她疏忽大意了，竟然会栽在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手里。 算她倒霉。 艾玛阴着脸，走出会议室。 人果然不能太贪心，否则容易作茧自缚。她为什么能算计到艾玛，不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也是艾玛太渴望脱颖而出了，不管是在曾经的李总监面前，还是整个设计部里，她都想要拔得头筹，但奈何自身能力有限。 这时候单善的出现，给了她希望。同时，也养大了她的胃口，以至于，忽略了人性。或者说，她一直都是清楚的，但收获的果实太甜美，她放不下。 那么精于交际的艾玛，真的以为单善会为她所用，不见得。可她依然用了她的设计，且越到后面，改动得越少，为什么？因为单善的进步，也是因为，这是她所没有的天赋。 也许是误打误撞吧，单善刚好戳中了艾玛的死穴，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不过也像她说的，实习结束了，一切也就成了过去式。至于过去式里的人，今后将如何自处，又与她何关。 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决定的。 单善回到办公室，收拾桌面。其实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带走的，因为这里从来没有给过她归属感，所以她也不曾装点过办公桌。 晏一阳送的热水袋那些，早在天气热起来后就带回去了，现在就还剩一个水杯是她私人物品。 将电脑的密码取消，艾玛交给她的文件，全部放回她的桌上。“艾玛姐，你看看有没有少掉的资料。” 她得完璧归赵。 都这个时候，艾玛也没了为难她的意义。“没有，你可以走了。” “谢谢艾玛姐这段时间的照顾。”单善是认真的，从艾玛这里，她确实学习到不少的经验。“后会有期。” 告别了该告别的，单善迈出设计部的大门。 在电梯前，遇到了路则。 “嗨。” “同学，你也要走啊。” “我要回家继承家业了。”路则半真半假的玩笑道。 差点忘了，他是个富二代。“恭喜你，同学。” 路则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设计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学了。 “你可以身兼数职啊。” 路则却摇摇头。“算了，我可能更适合赚钱，艺术这方面，天赋不够。” 老凡尔赛了。单善有点不想和他说话了。 “你找好工作了吗？” “还没有。” 路则沉吟了几秒，说：“不然你来给我帮忙吧。” 单善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谢谢你的好意。” “别客气，有需要找我。” “好。” “是不是回学校，坐我的车吧。” “谢谢你，同学。” 路则停下来打量她。 “怎么了？”单善也低头打量自己，难道有哪里不对劲？ “没被选上，你怎么看起反而很高兴的样子？”路则疑惑了。 嗐，她还以为她今天的衣服穿反了呢，就这呀。“这半年加班加怕了，能解脱出来，我自然是高兴的。” 说到这个，路则也是感慨良多。 回学校的路上，两人比惨。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经过这半年，我再也不想给人打工了。”路则说。 单善是没有这样的底气说这样的话，不过不妨碍她给他点赞。“霸气。” “我是说真的。我想过了，我要自己创业，给自己当老板。”大概是有着相同的经历，被归为了同类了，路则对单善再次发出邀请。“你要不要加入到我的团队，大家一起创业啊。” 单善很意外，但看他的神色，又不像是玩笑。“你认真的？” “看不出来？” 看不太出来。为了不打击他，单善还是决定不说实话了。“那你准备做什么？” “还没想好。”路则说得坦然。 “服了。” “我是说真的，虽然目前这个团队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但又怎么样呢，哪个团队不是一点点壮大的。” “你不要告诉我，自己创业是你突然的想法？”刚才在电梯里，他还说回去继承家业的。 路则点头。“是突然想到的。” 这人做事比她还随意，还不靠谱。 到了学校，办完事，路则又很热情的把单善送回公寓。实际上，他是在争取队友，一直在劝说单善。 单善想着他可能是想一出是一出，又实在拗不过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和他一起创业。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回去后，去研究一下市场，哪个行业更有前景，再做份企划书，然后我们再开个会。”路则像模像样的规划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好的，路总。” “这称呼可以，以后就这么叫吧。” 单善挥挥手，不和他扯皮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以后就是一个团队的合作伙伴了，不用这么客气，随时保持联系。” 入戏还挺深。 单善真的以为他是一时兴起，但路则这一次却是非常认真的。 回家后，不仅请教了难得闲情在家的父亲，还向创业成功的哥哥请教经验，完了，自己埋头在房间好几天，异常刻苦。 ☆、第 65 章 回到公寓，单善开始收拾东西。 房东说是可以宽限几天，但她的实习已经结束了，就没必要再继续住下去了，反正迟早都是要搬的。 因为想着搬家的繁琐，这半年来，她除了衣服和零食，极少买别的东西。所以收拾起来，还挺快的，一个行李箱，如果不算要扔的一些衣服，勉勉强强装得下。 单善一手推着箱子，一手拎着一袋旧衣服，退出次卧，环视一圈，确定没有留下垃圾后，关上门。 将行李箱推至玄关处，单善出门扔东西，再回来，尤果果从外面回来了。 “你回来得正好，我收拾好了，你有什么要收拾的没有，我来帮忙。”她当初购置了一大堆的物品，搬走时也是个麻烦事。 “我续租了，不搬了。” 单善有点惊讶，没听她提起呀，前几天不是还没在犹豫的吗？“什么时候决定的？” “得知苏又紫想租这里的时候。”尤果果直言不讳。 单善真的是惊了。 “不过很可惜，她没租到。” 单善坐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脸色，关心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啊，我会续租，也不仅仅是不想她租这里，只是她刚好给了我一个留下来的契机。”尤果果努力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就这么简单。” 该骂的已经骂过了，该安慰的也都安慰了，单善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开解她了。 “我们去看孟瑶吧。”她突然灵机一动，出去散散心，心情可能会好一点。“正好我也还没找到工作，有的是时间。我们还可以在周边旅行一圈，你也能多点视频素材。” 在单善说的时候，尤果果就不断点头，表示同意。“好呀好呀。” 单善只是随便提议的，说到后面，她自己都被自己给说心动了。 大概是过年不跟团的旅游经历还美好了，她念念不忘吧，又想尝试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OK。” 两人一致通过。 就是这么突然，这么任性。 “我现在就去整理行李。”尤果果一改方才的颓废，跟打了鸡血似的，充满活力。 单善也得和外婆报备一下，之前说好了今天要回家的，现在决定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她很怕老太太会不同意。 意外的是，老太太没有反对，只不过要每天给她打一个电话报平安。 顺利通过老太太这关，单善以为就没有难题了，结果晚上告诉晏一阳的时候，遭到了他的强烈抗议。 “不许去。” “为什么？” “我会担心。” “我可以随时和你保持联系，我保证你什么时候找我，我都在。” “还是不行。” “晏一阳，你不要无理取闹。”单善很快失了哄他的耐心。 晏一阳抱住她，圈在怀里。“你舍得我吗？” 单善顺势揽着他的脖子，说：“不舍得呀，可是我上班这么辛苦，难得有时间出去散散心，你舍得不让我去吗？” 反将一军。 “那这样，我安排一下工作，我陪着你一起去。”晏一阳给出另一种方案。“你不是也很久没有陪外婆了，先陪外婆待几天，怎么样？” 听完，单善犹豫了。这几个月，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大一大二那会儿，至少也是一个月回一次家。 晏一阳趁热打铁。“再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我们在一起后你的第一个生日，不想和我过吗？” 是哦，她快过生日了。他不提醒，单善还没记起来。 “那就先不去了，我要和你一起过生日的。” 晏一阳满意的亲了亲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得到的礼物？” 单善腻在他怀里，掰着手指数，“圣诞节你送了我项链，情人节送了手链，女生节送了耳钉，愚人节送了脚链，劳动节送了手表，晏一阳，你已经送完全套了，是不是想不出来要送什么了？” 自从春节没有准备礼物后，在之后的每一个节日，晏一阳都牢记在心。然后他还特别喜欢送首饰，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提前准备好了一整套的，每次送一样。 “不是全套。”还有戒指，他没送过。 单善也反应过来了。“你不会是要在我生日的时候求婚吧？”说出口后，她自己都惊了。 令她更惊讶的是，他说出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 单善企图在他脸上看到逗弄的痕迹，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有点心慌，心脏跳动得也有点不规律。 还有点懵。 晏一阳安静而耐心的等待着她的答复。 “我，我不知道。”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嫁人这件事。 她才22呀，大学还没毕业呢，怎么会去考虑嫁人的事情，她脑子里都没这个概念。 那不是很遥远的事吗？ “善善，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单善很诚实的摇头。她不是个会去做计划的人，对于爱情这样不可控的，更不会做长远的打算。 “我可以期许我们的未来吗？”晏一阳又问她。 这一刻，单善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晏一阳对这份感情的认真，是远远超出她认知的。 他并不是在单纯的谈恋爱，他是抱着负责任，不辜负的心意与她交往的。 他没有耍流氓。 天哪，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天哪，她是什么绝世好运气。 哪怕单善还没有步入婚姻的想法，也不得不感叹晏一阳的人品以及自己的运气。 “是因为我是你的初恋吗？”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果然得到的越多，害怕的也越多。 晏一阳捏住她委屈的嘴唇，笑道：“是因为我的初恋是你。” 虽然听着有点绕，但她还是听明白了。心下雀跃。“那你就期许一下吧。” 如果那个人是晏一阳，她愿意开始畅想未来。 晏一阳的唇，代替了他的手，剥夺她说话的权力。 这边两个人是甜蜜又美好了，却苦了积极准备游玩的尤果果，前一刻还在兴致勃勃的收拾行李，下一秒就被告知，暂时不去了，好大一盆凉水。 单善和她解释了一通，尤果果不买账。 “我不管，反正我明天一定是要出发的。” “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你先去，我过完生日再去找你，行吗？”单善打着商量。 不行也得行啊。她早就看清了，单小善同学重色轻友的本质。 于是，一场闺蜜间说走就走的冒险，变成了分开旅行。 一起出的门，一个去赶高铁，一个去坐地铁。 单善到家，家里却没有人。 她临时改了主意，还没有告诉老太太，回来也没说，估计老太太又带着小狗崽子和王奶奶唠嗑去了。 单善打开冰箱，想找找有没有雪糕。 自然是没有的。 都过了立夏了，天气自然是热的。 她想吃冰。 单善拿出手机给老太太打电话。 “外婆，你什么时候回家，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带些雪糕回来？” 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愣了几秒才说：“你在家啊？” “对呀，刚刚回来，好热。” “我这就回去了。” 老太太给她带了一袋子雪糕甜筒回来。 “谢谢外婆。”单善迫不及待的拆了一个巧克力口味的雪糕。 “不是说要和果果出去玩的，怎么又回来了？吵架了？” “是晏一阳。”单善搬出晏一阳说的话，跟老太太重复一遍。“所以我就回来了。” 老太太果然很欣慰。“小阳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他就是不想我出去。”以为她不知道吗，哼~ “你以为旅游是件轻松的事啊，那是人小阳都给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只顾着玩。”老太太数落她。 行吧行吧，反正都已成定局了。单善也不是后悔这个决定，就觉得自己被晏一阳吃得死死的，有点不服气而已。 “好嘛，我知道了。” 老太太看一眼冰箱，没什么好菜，怕是不够两人吃的，便问道：“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菜市场买。” 咬着凉丝丝的雪糕，单善总算凉快了一些，歪在椅子上，不太想动弹。“不用买了，随便吃点就行。” “你之前老是加班的，给你炖只□□，小阳送的人参还挺好的，到时候加进去一起炖了，给你补补。”老太太都没理她说的，自顾自决定了。 “好你就自己吃呗，那好像是野山参，还挺名贵的。”她年纪轻轻的，有什么可补的。 “我切了一支，平时泡水喝。”老太太指着柜子上的一个小罐子说。“不是还有嘛，晚上炖鸡，把小阳也叫过来。” “怎么这么多？”单善随口一问，她那天有拿那么多的吗？ 老太太打开柜子，拿出一盒人参。“是那个孩子送的。” 单善看那包装有点眼熟，不是因为多豪华，恰恰相反，是它的淳朴，才让她印象深刻。“和晏一阳送的是一样的？” “一样的。” 单善拿过来，仔细翻看。这个包装，不是市面上售卖的样子，什么标签都没有，像个三无产品，若不是晏一阳解释说是私人赠送，她可能都那么归类了。 那么，既然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年礼里面？ “怎么了？”老太太问道。 “外婆，我出去一下，回来告诉你。”单善拿上那盒人参放进包里，风一般的刮出门。 “善善啊。”老太太的表情很奇怪，似担心似释然的望着外孙女消失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都是命啊。” ☆、第 66 章 顶着大太阳，单善跑了大半个城市的的商场和药店，最后除了证明了晏一阳的话，没有任何收获。 她呆呆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巧合是什么，巧合是小概率的事情发生在了一起，才称之为巧合。 一件市面上买不到的物品，分别从两个人的手里送出，算不算是小概率的事情呢？那这算是巧合吗？ 单善的脑子有点乱，怎么也理不清个中逻辑。 是老太太的电话解救了她。 “怎么还不回家，等你吃饭呢。” “我马上回去。” 单善强打起精神，叫了一辆计程车。 家里，老太太在餐桌前等她。 “外婆……” “先吃饭。” 安安静静的吃完饭，跟在老太太后面，想帮着一起收拾，被嫌弃后，依然黏在老太太身边，看她忙活。 清理完厨房，老太太切了一碟水果，在沙发上坐下。 刚才有很多话要说的单善，此刻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还是老太太开了口。“一开始发现两份相同的人参时，我也没在意，是去找药店切片的时候，人家告诉我这是真的野山参，年份还不低，我又回家把另一份带去鉴定，结果一样。” “这个时候我是有怀疑的，本来也想告诉你，但你已经很忙了，又不肯定的事，就没有打扰你。善善啊，这证明不了什么。” 单善认真听完，迷茫的摇摇头。“晏一阳说过，他的父母在他18岁的时候过世的，而那个人，也是8年前和父母旅游时，幸存下来的，这么的巧。” 可能吗？ 相同的礼物，哪怕再难得，只要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都能是巧合。人生遭遇相似，只会感慨一句同命相怜，不容易。 可当这些串联在一起，真的能用一句无巧不成书来解释吗？ 更何况，不仅仅如此。外婆，也感受到了吧。 祖孙两相顾无言。 “你，什么时候问问小阳吧。”安静许久，老太太打破沉默。 “如果晏一阳就是那个人，外婆，我该怎么办？”单善问得如履薄冰。 老太太摸摸她的头，对她说：“善善，你要问的是你的心。你只要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外婆都支持你。” 单善扑到老太太怀里，寻求安全感。 “昨天晚上，晏一阳还谈到了我们的未来。” “小阳对你是全心全意的。” 她知道，但是她害怕。 最了解她的人，还是老太太。“你明天去找果果吧，出去旅游散散心，有什么事，旅游完了再面对。” “好。” 这一晚，单善却怎么也睡不着。 有些事情，没察觉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当意识到之后，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慢慢浮现，好像是能拼凑出一个真相来的。 路衡的熟捻，真的只是自来熟吗？ 路则那次的欲盖弥彰，真的是她以为的，戳穿了晏一阳的暗恋吗？ 晏一阳那次来找她，又是怎么知道她家里地址的？ ……好多疑点充斥着她的大脑。 她清醒得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整理出一个小行李箱，让自己有事情忙，不至于胡思乱想。 整理完了，又去B站搜索H先生的舞台。 这一看，就是一宿。 第二天早早的，她去买了早餐，还带着小良出去转了一圈，给它喂了狗粮。 老太太醒来，只是默许着她的异常，也不准备劝解。只在她出门的时候交代她，“给小阳留个信，别一声不吭的，让人着急。” “我知道的。” 目前都只是猜测，并未得到证实，晏一阳也还是她的男朋友，他有权得知她的去向。 【我去找尤果果了。】 收到她这条微信的时候，晏一阳正在开会，但还是第一时间点开来看了。 自从上次没接到单善的电话，他在之后，养成了手机不离身的习惯。 晏一阳皱了皱眉。小丫头答应了他的事，不可能反悔的。她要是不答应，前天就会直接抗议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是她的风格。 【小丫头，你可是和我约定好的，反悔可不行。】 他的消息发出去后，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晏一阳耐着性子开完会，第一时间给单善打电话，关机了。 怎么回事？ “怎么了，刚才就见你心神不宁的？”路衡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问道。 晏一阳摇摇头表示，“没怎么。” 也许是小丫头一时兴起，或是被尤果果蛊惑了，临时变卦。 等联系上再说吧。晏一阳宽慰自己，心头却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他计算着飞机的时长，等着单善开机。 煎熬了几小时，终于拨通单善的手机。 “小丫头……” 不等他说话，单善截断了他。“晏一阳，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聊，先挂了。” 耳边是听筒里“嘟嘟嘟”的忙音。 晏一阳很肯定，她回家的这一天一夜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难道是因为他没有找她？不可能，小丫头不是这么小气的性子，也不会闹这样的别扭。 既然猜不透，那就当面问清楚。 【不要来找我，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正如他了解她，她也了解他一样，单善的微信，直接掐断了晏一阳订机票的想法。 这过几天，一过就是十几天。 终于在毕业典礼前夕，单善回来了。 她没有通知晏一阳来接，只是在到家后，跟他说了一声。 【我现在去找你。】 【明天我去找你，有事要问。】 单善回了他一条，就放下了手机。 翌日。 单善带着外婆下楼，一眼便看到晏一阳的车停在那里。见到她们，忙开门下车。 差不多有半个月没见面，没联系，之前还能完美伪装，现在看着他走来的样子，单善终于骗不了自己，她想他了。 “外婆，善善，早上好。” 走近后，明显看出他的脸色，不是太好。 “小阳，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吃早饭没有？” “还没有吃。”晏一阳虽然是和外婆在说话，眼睛却一直顶着单善。 “走，去门口买两个包子。” 包子是单善下车去买的，她还买了豆浆。 “给你。” “小丫头……” “你快吃吧。”单善没给他说话的时间，径直回了后座。 这一个上午，两人都基本没说上话。 但两人还是有合照，和穿学士服的她。 谁都不愿意错过这个重要的时刻。 虽然单善在单方面的闹着矛盾，合照的时候，还是笑容灿烂。 这一天，她毕业了。 中午，和尤果果的父母一起去吃了午饭。 下午，晏一阳送外婆回家。 单善她们要参加同学聚会，持续到晚上。 晏一阳来接的人。 她的脸红扑扑的，身上有酒味。闭着眼，被放倒在座椅上。 晏一阳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滚烫的。他的手指，温柔描绘着她的轮廓，眷恋不已。却，可能是最后一次。 她的突然离开，不愿联系，种种迹象，都只预示了一件事，她已经知道他是谁。 晏一阳苦笑，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更有把握，告诉她全部的事情，但现在，他真的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却由不得他了。 该坦白的，都坦白吧。 “小丫头。” “对不起。” “我应该在一开始就表明身份的，但是我舍不得。这几年，我看着你，虽然很想靠近，但我没有资格。当你说‘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的时候，这对我的诱惑太大了，我说不出拒绝，我也不愿意拒绝。” “这可能是我唯一能与你有所牵连的机会。” “我知道这很自私，只考虑了我自己，却没有顾虑到你知道真相后的心情。对不起，善善。” “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但因为我的卑劣，还是伤害了你，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晏一阳红着眼，说出最后一句话。 他终究，对单阿姨失信了。 8年前的夏天，他和父母去旅游，遇到了出差的单家父母。四个中年人，一见如故。 在单家父母离开前一天，几人约好共聚晚餐，回国后再联系。 相谈甚欢之际，意外来袭。天旋地转间，周围的一切都在坍塌。 晏一阳第一时间被父母护住。那时的他，已是180公分的少年，突逢剧变，虽然惊慌，却也想要守护家人。 不等他有所行动，墙体重重压到了他父亲身上，瞬间压垮了伟岸的父亲，和被父亲护在怀里的母亲和他。 夹缝生存中，是单叔叔单阿姨拼尽全力，拉出被单薄的母亲死死护住的他。 他甚至来不及难过父母的逝去，下一秒，他再次被人保护着，承受了重物的伤害…… 等待救援中，是单阿姨一直一直鼓励他，给他能量，给他希望，陪着他走过黑暗，却没能和他一起迎接曙光。 回忆太沉重，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清晰记得，那四张拼尽全力，守护着他的脸孔。 可是这么多年后，他却伤害了那样拼命保护他的单叔叔单阿姨唯一的女儿。 他明明答应了单阿姨，要像他们保护他一样的守护单善，他却因为一己之私，伤害了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默默听着的单善，心里很酸很酸。 那样清冷矜贵的晏一阳，却这样卑微的爱着她。 单善的眼角，有泪水滑落。被晏一阳吻去。 “不要哭，答应我，不要为任何男人流眼泪。”包括他。 单善的睫毛颤了颤，却被他捂住了眼睛。 他害怕看到她的眼睛里，流露对他的厌恶。 单善执意拉开他的手，睁开眼睛，直直地凝视着他。 她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朦胧中，并没有他害怕的情绪。他忍不住低喊一声，“小丫头”。 是不是，没有他设想得那么坏？是不是，他依然可以期待？是不是，他仍能拥有她的爱？ “你会永远爱我吗？” “会。”晏一阳回答得铿锵有力，心脏“砰砰砰”地跳动。“除了你，我没有爱别人的能力。” 单善揽住他的脖子，顺势坐起来。“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小丫头！”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因为你是爸爸妈妈救下的人，我不该有那样的心情。虽然我也扔过你送的礼物，心里偷偷咒骂过你，但少女时期的我，已经跟幸存下来的你和解了。” “我曾经好奇过你的模样，你却始终没有出现，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出现在我和外婆面前。但你出现了，却是一种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方式，我有些慌乱，不知如何面对，所以我逃了。” “尽管我回来了，我却没有找到我们怎么继续走下去的路。直到刚才，听完你内心的独白，我跟纠结的自己，也跟爱我的你，和解了。比起那些已经发生的，无从改变的事实，把握住当下的幸福，才是一个聪明人的选择。” “我从来都不是笨蛋。” 最后，她还搞笑了一下。 眼睛通红的晏一阳，却没有笑出来。“傻丫头，你……” 他的声音是哽咽的，尝试几次，都说不下去。 这一次，换她摸摸他的头，安慰他。“我知道我又美又善良，你不用太感动的，只要以后好好爱我，好好宠我，就可以了。” “好。” “真乖。” 晏一阳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好似这样，才有安全感。 单善同样紧紧抱着他。 两颗不安定的心，拥抱时，找到了彼此的归属感。 ☆、第 67 章 “很晚了，送你回家？”晏一阳轻抚着她的头发，有太多不舍。“还是，你想跟我回家？” 单善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手指一扣一扣的说：“跟你回家。” 她不想分开。 正好，他也是。 之前单善住在公寓，哪怕每天见不到面，但两人的心是在一起的。不像这一次，晏一阳是慌乱不安的，是不确定的。 现在解开了心结，袒露了心意，就只想和她待着，哪怕什么都不做，感受到她的气息，他也满足了。 然而，回到私密的空间里，真的能什么都不做吗？尤其在心意相通之后。 没可能的。 什么叫做天雷勾动地火，什么叫做干柴遇上烈火。形容的，大概就是他们的现状吧。 从门口，到客厅，再到卧室。 从一开始的撩拨，试探，最后的一发不可收拾。 时间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长很长…… 单善记不清过了多久，她太累了，累得什么也思考不了。只隐隐感觉自己被一团火热包裹着，她想翻个身，逃离那温度，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实在没有力气，慢慢的就睡迷糊了。 单善是被饿醒的。她习惯性的想去摸手机，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不得已，费力撑开困顿的眼皮，入目的，是晏一阳的下巴。 记忆像是被按了倒退键，一路闪回到昨晚的情景。 自诩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单善，真的等到“身临其境”，脑子还是嗡的一下，爆炸了。 就，真的发生了？ 原来要发生一段亲密关系，真的是取决于男生的。她之前那么撩他，他都克制着。昨晚，也不过是一个吻，莫名其妙就演变成了现在的状况。 “想什么？”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单善仰了仰头，对上他的眼睛后，又迅速收回，低声回道：“没想什么。” 晏一阳将她的身体往上提，保持与她平视的高度。“还痛吗？” 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什么……”话说到一半，闭嘴了。 晏一阳好笑地抚上她的脸，又倾身亲在她额头。“昨天给你洗澡的时候，我看有点红肿……” 他未完的话，被单善捂了回去。 她瞪着他，恼羞成怒的模样。“晏一阳，你个臭流氓。” 怎，怎么能……单善拉过被子，还是将自己捂了吧。 连同人和被子，晏一阳整个抱住，并轻声解释：“我也是第一次，不知轻重，怕弄伤了你……” “你闭嘴。”她闷闷的声音传来。 不难想象，被子里的她，应该已经红成虾子了。 晏一阳怕她把自己闷坏，转移了话题。“你饿了吧，我现在去买吃的。” 竖起耳朵听身边的动静，直到有明显的关门声传来，单善才悄悄掀开被子的一角，确定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了，才敢大口呼吸。 脸还是烫烫的。 晏一阳，你个笨蛋。 她在心里偷偷骂着，唇角又莫名其妙的扬起。 想着他做的事，说过的话，又再一次把自己埋起来。如此反复了几次，心情总算平复一些。 一阵尿意袭来，单善赶紧爬起来。不想脚一沾地，她差点没站住，还好及时扶住了床，才不至于摔倒。 单善咬着唇，再次站好。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总算没有出糗。就是吧，腿有点软，腰有点酸。 扶着墙，慢慢，慢慢地挪到浴室。她出了一层薄汗。 解决了生理需求，单善小小步移动到洗脸台前洗手。 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钻石戒指。 她细细打量着，尺寸刚刚好。 哪有人这样求婚的？一点都不浪漫。 她正暗暗抱怨着，浴室的门被敲开，递进来一盒药，然后又默默关上。 单善拿起来看，是一盒药膏。 她在浴室里待了许久，久到晏一阳都想直接冲进去的时候，她才低着头，姿势古怪的走出来。他一把将人横抱起，抱到餐桌前，直接安置在腿上坐着。 “买了牛肉面，放了一点点辣。” “我自己坐。” 在她强烈的要求下，他只能同意。 单善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别别扭扭的，很奇怪，但任谁衣服底下是真空状态，都会不自然的吧。 哪怕对面的这个人，已共度春宵。 “小丫头。” “什么？”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理我了？” 大概是他的委屈过于写实，单善被逗笑了。 见她终于笑了，晏一阳松了口气，伸手摸摸她的头。“还以为你后悔了。” “我才不会。”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后悔。” 再说了，她昨晚只是喝了一点点酒，又没有醉，算不上是酒后乱性。 单善看着他，认真的重申一遍，“晏一阳，我一点都不后悔。” 晏一阳扬起笑容，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温柔吻过。 差一点忘了。 单善晃晃戒指，问他。“你这是求婚吗？” 晏一阳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向玄关处。 她伸长了脖子，想看他想干嘛。他拿了一大捧的玫瑰回来了。 径直走到她面前，晏一阳举着花束，单膝下跪。“善善，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身后，是窗外明媚又耀眼的阳光。 而他的眼里，有比阳光更灼热更深沉的情感。 单善没有犹豫的接过花束，点点头，笑着回答他。“我愿意。” 晏一阳想要拥抱她，却发现花太大捧，很碍事。即便他手长脚长，也还是输了。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眉眼弯弯。“你这叫做得不偿失。” 这一笑，也把她的小别扭给笑没了。 她终于恢复正常了。 吃了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又或者是晚餐的一顿，单善被抱到沙发上，她现在也算半个伤残人士了。 “晏一阳，有花瓶吗？我要把花插起来。” “有，但应该不够。” 有就行，不够再说。 单善又指挥晏一阳拿花瓶，灌水，她跟个老佛爷似的，只要动动嘴。 直到茶几上摆满了她需要的一切，才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晏一阳也不在意，他也确实有事要做。 拆了被单，连同一些衣物丢进洗衣机里清洗。 单善无意间瞥到他晾晒的身影，目光顿了一下。那是她的小内内和小裤裤，他手洗了？听着洗衣机滚动的声音，她不得不面对事实。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没看到，她一直在专心的剪花枝。 自我催眠后，单善面色平静，唯独藏在发间的耳朵，暴露了她的内心。 目光忍不住又偷偷瞄向阳台。架子上，挂着她的贴身衣物和他的。风吹动时，会不可避免的碰到对方的。 好奇妙的感觉。 有一种，家的感觉。 就是角色对换了。本该在阳台忙碌的，是裙角翩飞的女子，屋内，是凝望着她的爱人。 单善反省自己，她是不是太懒了，什么都是晏一阳在做。 “哥哥。” 晏一阳倒退几步，退到可以被她看见的位置，停下来问她，“怎么了？” “我懒吗？” “懒。”晏一阳回答得非常干脆利落。 单善瞪圆了眼，这和她预期的答案不一样。 晏一阳走进来，走向她，在她撅起的唇上亲了一口，说道：“但这丝毫不影响我爱你。” 她不成气候的火气，顷刻间灰飞烟灭。“我也爱你。” “累不累，要不要去睡会儿？”昨晚他食髓知味，没顾上她初经人事，折腾得有点狠。 “我不困，就是腰有点酸酸的。”才坐了没多久，就有点不舒服了。 晏一阳抱起她，被她嫌弃了。 “你手上有泡沫。”现在好了，全沾在她身上了。 “现在去给你换一件。” 嫌弃归嫌弃，还是任他抱回了卧室。 床上换上了干净的被单。 她被放在床上，晏一阳转身打开衣柜，给她拿了一件T恤。 “我想要衬衫。”她想到很多影视剧里，女主留宿男主家，穿着男主的白衬衫，光着腿，端着酒杯，摇曳婀娜的模样，她也想试试。 不用说，看她跃跃欲试的小脸，就知道她想干什么。要不是顾忌她的身体，晏一阳一准同意。“小丫头，你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哪里没有了，她身材明明就很好。单善下意识的挺起胸。 晏一阳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我是说你没有内衣裤。” 她忘了。单善含胸收腹，佝偻了身子。 “换上吧。”晏一阳忍着笑，把T恤递给她。 单善取过，却迟迟不见他走，不由问道：“你不出去啊？” “我背着身，没看你。” “你先出去。” “小丫头，你哪里我没看过。”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行，这不一样的。单善还没有大剌剌到当着他的面，赤身裸体的换衣服的程度。 “晏一阳。”她有点生气的喊他。 晏一阳叹口气，还是先出去，并为她关上门。在门外等了几秒，听到她叫他了，才重新进来。 “要不要按摩？” “你还会按摩啊？” “趴好。” 单善依言而行。 晏一阳坐在床边，隔着衣服，手放在她的腰间。 她的腰上没有多余的赘肉，腰身细细的，仿佛稍稍用力，就能给折断了。以至于他不敢用力，下手的力度有些轻，而手一轻，那感觉就不对了。 “好痒。”单善扭捏着，笑着要躲开。“哈哈哈，痒。” “别动。” “你肯本就不会按摩嘛，你就是故意要挠我痒痒的。”单善才不听他的，滚了一圈，滚出他的手长范围，拒绝他的触碰。“我不要按了，我躺着就行。” “那我可就走了？” “走吧走吧。” 又一次被嫌弃的晏一阳。 ☆、第 68 章 在晏一阳的公寓里待了两天，单善被老太太给召回了。 眼尖的老太太，一眼发现了她手上的戒指。 “你想好了？” 单善坚定的点头，笑容甜美。“我觉得，晏一阳是爸爸妈妈送给我的守护天使，是代替他们来爱我的人，是命中注定的爱情。” 见多识广的老太太，没有被酸倒，反而犀利提问，“你们做防护措施了吗？” 姜果然是老的了，慧眼如炬。 “外婆，你看得出来我那什么啦？”单善有些害羞，又有些好奇。 老太太懒得搭理她，只说：“晚上让小阳过来，谈谈结婚的事。” “外婆，我现在不想结婚，我才22岁，太早了。” “那你想怎么样？”老太太肃着脸问。“挺着肚子结婚？让人说闲话？” 单善下意识的摸摸肚子，这说到哪里去了，她又没怀孕。“外婆。” “行了，把小阳叫过来，我只有分寸。” 老太太下了命令，她肯定是要执行的。 有什么事，让晏一阳顶着，反正她不管，也管不了。 单善是真的把不负责任进行到底。 晚上老太太和晏一阳聊起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事，她跟个局外人似的，完全不在意，但有一个中心思想，现在不结婚。 她还没有事业，还没有奋斗过，就嫁人，她才不要。 “外婆，我和善善可以先订婚。”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晏一阳，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依照他本人的想法，自然是和老太太一样，直接结婚领证，但他也不能忽略善善的想法，一意孤行。 订了婚，就算以后不小心有了孩子，也不怕被人诟病，老太太这边也有了交代，别人问起时，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头衔。 可以，祖孙两都挺同意的。 本来就不管事的单善，接下来就更没有她什么事了。 她这边，老太太一手包办了所有，她就是想插手，也插不进去。晏一阳那边，找了路衡的母亲帮忙。 因为老太太一定要根据她老家的习俗办订婚宴，有些繁琐，男方有长辈出面更合适一些。 什么合八字啊，挑日子啊，古老又迷信的。 时间还挺赶，农历六月初六，据说今年只有这一个日子是适合他们两的。 单善也不懂，问了也白问，干脆当个透明人，每天抱着她的数位板，努力作画。 随着天气的升温，订婚宴终于在知了的“吱吱”声中，拉开帷幕。 订婚不比结婚，有那么多繁琐的环节。更像是一场亲朋好友的聚餐，大家坐一起，吃个饭，聊个天，差不多就完成了这个仪式。 真正忙碌的，反而是前期的准备。 但因为准备的人，心里是喜悦的，无论怎么忙碌，都不觉得累，所以，如无意外，所有人都应该是高兴的。 至于那些不高兴的，一定是不重要的人，那就没必要在乎了。 除非，那个人不识相地来找麻烦。 单善睇着挡在她面前的人，有些好笑。“苏总监，有事？” 苏娅带着挑剔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语气轻蔑。“第一次穿高定礼服吧，还习惯吗。” 她确实是第一次穿品牌高定，这条礼服还是路伯母帮忙挑选的，那又怎么样呢。“挺习惯的呀。” “哼。”苏娅冷哼一声。“真是小瞧了你。” “多谢夸奖，我确实很优秀。” “你不用得意，不过是订婚，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单善表示赞同。“是啊，不过是订婚，可是怎么办呢，苏总监，你也只能参加晏一阳和我的订婚。” 她表情有多无辜，说出的话就有多气人。 苏娅被气得扭曲了五官，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恨恨的瞪单善一眼，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全程围观的尤果果，这时才敢说话。“现在抢着当小三的都是这么嚣张的吗？” “嚣张吗？我只看出了虚张声势。”单善不甚在意的对着镜子，继续刚才补了一半的口红。 尤果果疑惑发问。“你不觉得膈应吗？为什么还要邀请她来参加订婚宴？” “也还好吧，她又不是晏一阳的前女友或白月光，只是个大学同学而已，如果独独不邀请，才更奇怪吧，好像她是多重要的存在似的。”单善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就连刚才苏娅的叫嚣，在她眼里，也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挣扎罢了。 “但有个人在身边伺机而动，随时等着接收你的男人，你不怕？”尤果果不能想象如果她爱的人，整天被一个大美人觊觎，她一定会寝食难安的。 “优秀的人身边，总是有很多关注的目光，不是苏娅，也有其他人，我怕得过来吗？”难道把晏一阳藏起来吗。 尤果果觉得自己永远都做不到她的自信和淡定。算了，她也不好奇了。“不过，你怎么突然就要订婚了？” “因为晏一阳突然求婚了呀。” 看着她甜蜜的笑脸，尤果果略显失落。闺蜜有了归宿，她也为她高兴，但以后就没多少时间和她玩了吧。“那以后你还顾得上我吗？” 单善揽过她的肩，笑道：“想什么呢，就算是结婚了，我也需要朋友的呀。” 尤果果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弃下了。 “你不是说要和沉默试试的，后来一直忘了问你，发展得怎么样？”单善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早就说清楚了，就只是朋友，没可能的。” “好吧。” 门外隐隐传来声音。“不是说补个妆的，人呢？” “糟糕，我是来叫你的。”尤果果给自己一脑门子，她给忘了。“快走，快走。” 除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到不值一提的小插曲，订婚宴完美落幕。 宾客散场。 留下亲近的朋友，准备来一场彻夜狂欢。 组局的人，不用怀疑，一定是路衡。 “走走走，我都包好场子了，别扫兴啊。” 一帮人，浩浩荡荡去了会所。 喝酒，玩牌，游戏，唱歌，什么都有。 单善和尤果果、林琳、林萧月，组了一桌麻将，几个人差不多都是第一次玩牌，连规则都没摸清楚，打得稀里糊涂的，但也不亦乐乎。 哪怕被路过的内行人嫌弃，她们依然坚持。 苏娅被吴忧拉着坐在不远处的吧台上，碰杯。 “不醉不归。” “吴忧姐，我没事。” “知道你坚强，不过苏娅，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这么漂亮能干，何必盯着有主的花。” “我只是不甘心。”苏娅仰起头，一口闷。“如果我早点回国，如果我当初勇敢一点表白，如果我没有出国，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大学那会儿朝夕相处都没处出好感来，再多的时间，不是那个对的人，结局都是一样的。 只是这话，吴忧没有说出口。“既然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伤神了，放手未尝不是对自己的解脱。” “我不甘心。”苏娅又是一口酒下去。 “不甘心你又能如何？” 麻将桌那边突然爆发出热烈的起哄声。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单善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围上来一堆人，各个嘴里喊着“亲一个”。她下意识的在人群里找晏一阳的身影，他就在她背后。 “发生了什么？” “路衡游戏输了，被罚亲一个人。” 单善看到路衡走向林萧月，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还是晏一阳按住她，凑在她耳边低语安抚住的。“别担心，路衡有分寸的。” 不是，输了游戏，为什么找上林萧月呀？在场这么多的人，而且林萧月又没在他们的游戏里。 正嘟囔着，单善被晏一阳拉起来，溜出了包厢。 “林萧月……” 不等她说完，被晏一阳壁咚在走廊上。 “你好，未婚妻。” 她的心思被勾回他身上。“你好，未婚夫。” 自从确定订婚的日子以来，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他不仅要忙订婚的事，还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兼顾，虽然路衡接手了大半，但还有一些必须他处理的，整个人都忙瘦了。 单善摸着他的脸，好心疼。“很累吧。” “我很开心。”这样的累，于他而言是值得的。“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 晏一阳没有告诉她，而是带她去了一个小区。 在一栋小别墅前停下，牵着她，走进庭院，在门前，按下以她生日为密码的门锁。 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华丽，而是虚有其表的空壳。单善不解地看向他。 “我想你按自己的喜好装修。” “你什么时候买的？” “之前就有在物色，直到前几天才办妥手续。”晏一阳揽着她，带她上二楼。“这里住了很多退休的老人，以后我们结婚了，接外婆过来一起住，她也能有个伴，不会无聊。” 单善的心，五味杂陈。从买戒指再到婚房，他还偷偷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脑中闪过他曾经说留在这个城市，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她。 当时她还生气他骗她，其实，他说的是实话吧。 “晏一阳，你是为了我才留下的是吗？” “离开太远，我怕鞭长莫及。”他说的轻描淡写。 单善的眼睛有点酸，在她和外婆不知道的年月里，他还付出了什么，牺牲了什么？ “哥哥。”她从身后抱住他，声音闷闷的。 “我很庆幸留在了这座城市，让你有机会遇见我，让我现在拥有你。” 这可能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行差踏错一步，也许就不是今天的圆满了。 ☆、第 69 章 回到公寓，差不多半夜了。 尽管很晚了，但一起回家的感觉，有点好。 就是脱鞋的时候，不太美好。“嘶~” “怎么了？”晏一阳立即蹲下身，抬起她的脚。她的脚后跟，磨破了一层皮，露出粉红的肉。“鞋子不合脚怎么不说？” 刚才和跟他跑去看房子。 “没有不合脚，只是我不常穿高跟鞋，又是新鞋，不太习惯。”单善对他解释。 晏一阳打横抱起她，放到沙发上，取了医药箱回来。 “等我洗完澡呗，不然水打湿了，又得重新贴。” “不贴上，碰到水更痛。”晏一阳抓过她的脚，放自己腿上。 “也是哦。” 单善扭过腿，更方便他把创可贴给贴上。 “下次再遇上相同的状况，早点告诉我，知不知道。” “知道了。” 晏一阳想摸摸她的头，没下去手，她头上还戴着配合造型的小皇冠。 卷了头发，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华美的小裙子，今天的她，宛若城堡里的小公主。 他的目光里，有惊艳。 “我美吗？” “你一直都很美，我的公主殿下。”他牵起她的手，在手背落下浅浅一吻。 “现在，公主殿下允许你亲吻她的嘴唇。”单善昂起脖子，闭上眼，高贵的等着他的吻。 “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他附上她的唇，温柔的，珍视的，缠绵。 直到彼此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拉开一点距离，凝视着她，征询她的意见。“带你去洗澡？” 她被亲得云里雾里的，也没去仔细辨别他的话，就同意了。 等意识到上当，已经来不及了。 菜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被吃干抹尽的单善，也被妥善对待。晏一阳拿着毛巾，一点点擦干她长长的头发，又一点点吹干。 他太细致了，导致单善的姿势从一开始端正坐着，慢慢无力，最后趴在毛绒熊身上，整个人懒洋洋的。 知道她累了，晏一阳迁就她的动作。 她的头发又细又密，摸上去很柔软，吹干却是个费力的活儿。 在单善差点睡着时，耳边的轰隆声才停止。 “哥哥，我困了。” “贴上创可贴，就抱你去睡，好不好？”晏一阳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好。”她乖巧听话的抱紧毛绒熊，真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如果可以忽略掉她笔直白皙的长腿，和宽松T恤下曼妙的曲线。 重新贴好创可贴，晏一阳在她撅起的臀部上轻轻拍了一下。 惹得单善娇嗔的瞪他一眼。“干嘛” “起来了。” 她伸长手臂，撒娇道：“抱抱。” 晏一阳宠溺的抱起她，她亲昵地蹭蹭他的脖颈，然后一脸满足的依偎着他。“哥哥。” “嗯？” “好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我也喜欢。”以往不大的房子，一个人，也总感觉空旷。有了她的身影后，才让房子变得温暖，变得热闹。 单善亲亲他的脸颊。“我们会有一个家的，属于我们的家，对吗？” “对，属于我们的家。”有她，有外婆，还有他们未来的孩子。 晏一阳将她放到床上，转身打开床头柜，拿出一张卡递给她。 “这是什么？” “我的副卡。” 单善的眼睛亮了一下，瞌睡虫都给赶跑了。“是没上限的那种吗？” “小财迷。”晏一阳点了她额头一记。“以你的消费能力，可以算是上限。” “瞧不起谁呢，我明天就拿着你的卡，买房买车去，刷爆它。”她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她很能花钱的好吗。 “去吧，我支持你。” 单善诧异了，真的能买啊。“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钱啊？” 晏一阳圈她进怀里，给她大概的描述了一下他的收入来源。“我的工资和分红，还有一些投资和基金的收入，以及我父亲留下的那间公司的盈利。” 她虽然不知道每一样的具体数字，但感觉会刷新她的认知。单善觉得手上的卡有点烫人，丢回给他。“我不要，我会弄丢的。” “不许不要，丢了就再办，不冲突。”晏一阳强势的塞回她手里。“以前只是男女朋友，知道你不会要，现在再不要，我要生气了。” 见他不是说假的，单善只能收下，反正收了也不一定要用的。 “也不许不用。”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晏一阳又补了一句。 单善有点苦恼。“过年的时候，外婆给了我一张卡，前几天又给了我一张，现在你也给我一张，面额还一张比一张大，是不是想让我当米虫，不用去找工作了。” “你要愿意，我没意见。” “我要工作。”她才不当米虫。 “不然你来给我当秘书，这样还能和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晏一阳不是临时起意，说说而已，他真的动过这个念头。 “哈，那不就24小时都在一起了。”她的语气里，有种莫名的嫌弃。 晏一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带着危险的笑容，善意提醒。“小丫头，现在给你机会重说一遍。” 她不知死活，继续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24小时都待一起，很快会腻的吧。” “会腻？” “也不是啦……” 机会已经被她错过，再来辩解，太晚了，他不接受。 惩罚的结果太惨烈，单善不停的求饶，嗓子都哑了，也没见他动摇一点点。 可想而知，第二天一定是睡到日上三竿的。 禽兽。 单善揉着酸软的腰，在心里狠狠的骂着不见人影的晏一阳。之前表现得那么谦谦君子，原来不过是衣冠禽兽，哼~ 她独特的手机铃声响起。 衣冠禽兽的来电。 “有没有吵醒你？”晏一阳温柔的声音，仿佛春风拂过河畔的枝条。 瞬间软化了她的心，存不下一丝抱怨。 “没有，我已经醒了。”她滚了一圈，滚到他的枕头上。 “中午过来陪我一起吃饭吧。” “去你公司吗？” “你不是还没来过，带你参观一下。” 单善想想，还真是，于是一口答应。“好吧。” 第一次去晏一阳的公司，单善慎重的打扮了一下自己。 等她到“一衡”的大堂，晏一阳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她，立即牵过她的手。 “没有打车？”晏一阳留意到她鼻尖有薄汗。 “没拦到，又这么近，就直接走过来了。” “笨丫头。”今天外面三十几度。 一路来到他的办公室。 和他家里的风格极为相似，灰白色调，极简大气。 助理小朱端着一杯果汁和一块蛋糕，敲门进来。 “晏总，善小姐。” “谢谢。” 小朱将东西放下后，就离开了。 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晏一阳提前给她准备好的。 “哥哥，你怎么这么贴心啊。”单善抱着他胳膊，头靠在他肩上，软着声音撒娇。“爱你。” 晏一阳笑着摸摸她的头，抽纸巾，给她擦鼻子上的汗。“趁现在有时间，你要不要去学车？” “当然不要，我不敢开车的。”她连连摇头。 “胆小鬼。” 单善冲他做鬼脸。 两人单独待了没几分钟，路衡闻风赶来。 “哟，什么风把小丫头你给吹来了？”人未到声先到。 “路衡哥。” 路衡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并拍了拍晏一阳的肩膀说：“嗯，家教不错。” 这就是个来讨嫌的人。说的话讨人嫌，做的事也不遑多让。一直赖着不走不说，还一个劲的找单善聊天，让她连吃蛋糕的功夫都没有。 “你能不能识相一点？”晏一阳忍无可忍地把他揪起来，要丢出去。 “行行行，我就再说一句话，我就走。”路衡一个巧妙的转身，脱离他的掌控，窜到单善面前，有些讨好的问她。“小丫头，林萧月有没有男朋友？” 单善愣了一下，防备的看着他。“你有什么阴谋？” 路衡捂住胸口，一脸的受伤。“小丫头，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是啊。”她特别无辜的眨眨眼。 路衡深吸一口气，转头去等晏一阳。“近墨者黑，一点没错。” 晏一阳懒得搭理他。 不重要的人先放一边。“小丫头，给你哥说说呗，林萧月的事。” 单善认真辨认他脸上的表情，好像还挺认真的。“你喜欢林萧月？” “咳咳，没错。”路衡坦率承认。 “你们昨天不是才见的第一面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也是第一眼就对阿晏表白的。”路衡调侃。 行吧，她本身就是经典案例。“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虽然是我室友，但她很早就考去首都大学读研了，平常联系也不多，不过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没有的，因为她热衷读书多于谈恋爱。” 听完，路衡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那她平时有什么爱好？” “阅读，她喜欢各类书籍，除此之外，我没有发现她有别的兴趣爱好。” “完了，我见到书就头疼。”路衡是除了看书，什么都喜欢。他还想投其所好，看来这招是没戏了。 单善淡定的喝着果汁。 路衡不死心。“她真的没有其他嗜好？” 她坚定的摇头。“没有。” 是真的没有。认识林萧月四年，在同校的时间里，她只喜欢泡图书馆，不追剧，不追星，不爱美食。至于分开后的这段日子里，她有没有改变，单善就不得而知了。 一向无往而不利的路衡，觉得这次可能要踢到铁板了。其实昨晚他就已经有所感受了，只是不死心，才会听到单善来了公司，急急忙忙赶来找帮手的。 结果帮手没帮上忙，反而把路又给堵了一条。 “小丫头，我请你吃饭，你叫上你朋友，怎么样？”路衡笑得谄媚。 “不好意思，林萧月回学校去了。” 一盆冷水就这么泼向了他。 “不是放暑假了吗？” “是啊，但她要做义工，所以留校。”林萧月是为了她的订婚宴，特地赶回来的。如果孟瑶不是怀孕了，大叔不放人，也是要来的。 “这下是彻底没戏了。”人都不在这里，纵使他有十八般武艺也无处使。路衡蔫儿了。 单善看向晏一阳，用眼神询问，他没事吧？ 小小打击，当时激励。没事。 ☆、第 70 章 在晏一阳的办公室待了一下午，他办公，她抱着数位板作画。 自从买了数位板之后，她特意换了个大点的包包，随时带着，走到哪画到哪。 被沉默拉进那个作者群，订单就一直断断续续的。作品曝光度增加后，找她的人更多了。因为她的风格自成一派，在那个圈子里，还稍稍有了一点小名气。 虽然目前赚得不多，但日积月累下，总能成为大神的吧，单善还是挺自信的。 等到下班时间，两人手牵着手，走出办公大楼，先是去了超市买食材，然后回家自己做饭。 路上，晏一阳关于两人一起下班的感受，对她进行发问，“这样陪我上班，一起回家的感觉好不好？” “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当你秘书吧？”单善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你不是有助理了。” “我不介意多一个秘书。” 单善狐疑的盯着他。“你干嘛老想把我拐去给你打工啊？” “我是个好老板，不会苛责员工。” 原来是在为她实习期的事介怀啊。单善有点感动，也有点无奈。“我没这么娇弱，你看，我不也熬过来了，这也是一种人生历练，为了成就更好的我。” 虽然她好像也没有变得更好就是。 “好吧，你不愿意，不勉强你。”他是处于保护心理，希望她不用看人脸色做事，但她执意不肯，他也不会强求。 单善挽住他胳膊，软乎乎的说道：“知道你心疼我，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合适我的工作了。” “是什么？” “画手。工作时间自由，无拘无束。” “挺好的。”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支持。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单善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报以十二万分热情的时候，路则找来了。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创业的，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单善赶紧把自己的表情收敛了。“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路则推给她一本厚厚的企划书，表示说：“我非常认真。” 看出来了。单善翻开，认真翻看。内容实在太多，一时也看不完，但中心思想就一个，开发游戏。 “虽然有很多人不看好目前国内的游戏市场，但我恰恰相反，我觉得我们只要开发出一个厉害的IP，绝对是一本万利……”路则滔滔不绝的抒发着他的观念，并向单善展开一幅似锦前程的画卷。 她对这一块一点了解都没有，完完全全的门外汉，连平时玩的游戏都不多。“问题是，我也不会做游戏啊。” 找她，她派不上用场呀。 “你会做广告，还能给游戏人物设计形象，设计场景，我看过你的广告设计，那些图都是你的原创吧。” “是原创的没错，但……” “这就行了，你负责美工这块。”路则一锤定音。 单善很无语，这人怎么自说自话的。 “现在游戏策划和美工都有了，再找几个程序员，就差不多了。” 她怎么有种办家家酒的错觉，是错觉没错吧？ 看出她的迟疑，路则打出同情牌。“单善，你现在也没有工作，就当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帮我的忙行不行？而且我还和‘一衡’楼下租了办公室，这样也不耽误你见阿晏哥，不是一举两得。” “你租了办公室？” “是啊，要不要去看看？” 单善不知处于什么心理，跟着路则去看了他租的地方。 一间大办公室，什么都没有。 路则站在中间，絮絮叨叨的，展望着在这里开出他事业的花朵，意气风发，燃烧着中二之魂。 “单善，跟我一起干吧，不用你投资，只要贡献你的才华就行，但工作室前期，可能没有工资发给你，但也不让你白干活，你也是工作室的老板之一。怎么样，加入吗？” 路则举起手。 单善觉得他是胡闹，但又忍不住动心，反正是一场没有亏损的冒险，未尝不可。 在短暂的权衡利弊后，单善举起手，与他拍了一下手掌。 Give me five。 “太好了，找到第一个同伴了。”路则兴奋的欢呼。 她冲动了吗？单善不禁反思。“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你先设计一个工作室的logo，我去置办座椅电脑那些，先把工作室开起来，搞定这些后，我们再拿着游戏故事，去学校里找志趣相投，学编程的同学。当然，直接找程序员也不是不行，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即便开再高的工资福利，人家也不见得会来，学生是最好的选择。”路则思路清晰，显然是做了规划的。 “行。”单善也没有创过业，既然他有章程，她就先跟着办。“工作室叫什么？” “LZ，我的名字首字母两个字。” “好，我设计好了发给你。” 达成共识后，两人分道扬镳，路则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急匆匆的先走了，丢给单善一把钥匙，让她关门，还叮嘱她有空过来搞卫生。 她这是上贼船了吧？ 单善上楼去找晏一阳，他不在办公室。因为她前几天才来过，知道她的身份，也没人阻拦，直接进了晏一阳的办公室。 翻着路则给的企划书，她边看边等。 看完了，晏一阳还没回来，她只好拿出数位板，着手logo的设计。 不知不觉，心思全放在了设计上，连晏一阳回来，她也没有发觉。 直到被抱起，落入熟悉的怀抱里，她才惊醒。“你回来啦。” “想我了？主动来公司找我。” 单善乖巧的点头。“想你了。” “小骗子。” 被拆穿谎言的单善，一点没有羞愧，反而笑嘻嘻地去亲他，亲完后问他：“感受到我的思念了吗？” 晏一阳有被取悦到。“还差一点。” 单善干脆捧住他的脸，狠狠的亲。“满意吗？” “差强人意。” 她瞪大了眼剜他。“不要得寸进尺啊。” 晏一阳拍着她的脑袋，目光落在数位板上。“这是什么？” “工作室的logo啊，啊，对了，路则找我入伙他的工作室，就是这个。”单善给他看企划书。“我答应了。” 他没有急着翻开，而是问她。“不是说要做画手的？” “是啊，但我不是还年轻嘛，多一些挑战也挺好玩的。”单善是典型的双子座女孩，既有贪图安逸的一面，也有追逐冒险的热血。“路则把机会摆在我面前了，我觉得可以试试看。” 只是她也不会放弃作画这一块，至少目前不会。 “如果你想尝试，那就去吧，我支持你。”不管怎么样，都有他做后盾，她可以放心的去拼去闯。 “你真好。”有一个无条件支持你，相信你的人，这种感觉真好。“路则把办公室租在了楼下，以后我可以和你一起上下班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晏一阳挑挑眉，这确实是个意外之喜。 然而事情总有两面性。 在拥有一面的同时，可能就要失去另一面。 接下来的日子，单善又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对这一行过于陌生，她找了很多资料回来恶补，还下载了当前热门的几款手游。但她在游戏方面确实没有多少天赋，让平时只玩益智类小游戏的人，去挑战竞技类，难度有点大。 好在她只是为了体验，也多了解那些人物的造型和环境，增长见识，不然她都无从下手。 路则给了她游戏的背景故事，人物特性，她创造出来的样子，总觉得是空洞，缺乏灵魂的纸片人。 事实上就是纸片人，但她还是想创作得更饱满灵动一些，奈何能力不够，所以只能多加学习。 办公室已经安装上了座椅，一台台崭新的电脑也配对好了，就是有点空，除去总是在外面跑的路则，办公室就她一人。 所以在设计的同时，她还要完成面试的工作。 美工这一块，路则全权交给她处理。 单善招了三个人，如果按照路则一开始规划的游戏路线，是远远不够的，经过协调商议，改了游戏的规模，才将将够用。 但还是忙疯了。 主要是他们有一个细节控的boss。 单善也是这时才知道，路则是个处女座。 她又进入了加班的行列，但这一次的心情，完全不同。为自己奋斗，再苦再累，结果是属于自己的，便不会有任何抱怨。 除了被冷落的家属。 连着一个多星期，晏一阳下班就直接上LZ工作室。以前的公司不好待太久，现在是自己人的地盘，他全程陪着加班。 无论单善怎么劝都不听，异常的执拗。 甜蜜是甜蜜，但她也会心疼他工作了一天，还要陪她熬夜，不能早点休息。 于是这天，单善提前下班，早早的去找晏一阳，接他下班。 “哥哥。”单善探着头，对上晏一阳的目光，笑得更明媚了。“哥哥。” “进来。” 她宛如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着，就蹦到了他的怀里。“哥哥，我们去约会吧。” “不用加班了？” “要的呀，但是哥哥你更重要。” 晏一阳亲一口她的唇，果然很甜。“带我去哪里约会？” “一间新开的情侣餐厅，同事说特别有情调。”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情侣餐厅吗？” 当然记得。别人去是为了感受氛围，他们两是去品菜的，太没有情调了。“这次我不会重蹈覆辙了。” 也许是情感的升温，也许是夜色的惑人，她说到做到了。 烛光摇曳。 暧昧不明。 红酒微漾。 醉了眼眸。 ☆、第 71 章 历经数月，从炎炎夏日到皑皑白雪，LZ工作室的第一款游戏，正式上线。 没有一鸣惊人，也不是默默无闻，中规中矩的，倒也让工作室存活了下来，不至于亏损。 还有大公司看上了LZ的潜力，想要纳入麾下。 路则又不差钱，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也有人来挖单善的墙角，开的条件十分诱人，可惜她没有这份精力与人扯皮，统统拒绝了。 按理说，工作室还没有立案下一个游戏，又不用加班，人是轻松的，但单善最近老觉得疲惫，无力，犯困。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现在的症状，和孟瑶好像啊。”尤果果一语惊醒梦中人。 两人对视一眼，似曾相识的场景。 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尤果果才放轻了声音说道：“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声的说话？” “我怕吓到宝宝。” 单善拿出手机，点开APP，她的大姨妈推迟了快一个星期了。“难道我真的怀孕了？” “恭喜你，你怀孕了。” 单善有点发愣的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化验单，脑子是懵的，想什么，竟不假思索就说出来了。“可是我们有做避孕的。” “这世界上还没有一款能百分百防止怀孕的安全措施。”医生摇摇头，看着她傻呆呆的模样说道。 中了头奖的单善，精神恍惚的走出医生办公室。 焦急等在外面的尤果果，看她出来，立即迎上去，关切的问：“怎么样，什么结果？” 单善一脸迷茫的把化验单给她。 尤果果看不懂化验报告，但看得懂她此刻茫然无措的表情。她好激动，但又努力压抑这份激动的情绪，扶着单善的胳膊，将她带到一边，避免被磕撞到。“要不要给晏一阳打电话？” 周末，晏一阳是不上班的，但好像临时有事，被叫去了，尤果果也不是很清楚。 “不要了，路衡哥找他应该是有急事，别打扰他了。”单善缓和了一些，终于不再游离。 “好吧，那你小心点走，靠着墙，我走外边。” 她失笑。“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吧，现在还只是一颗受精卵而已。” 尤果果才不管这些。“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单善不知道，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将接受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对待。 好不容易回到公寓里，尤果果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瞎忙活，“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买点什么吃的？还是买水果吧，多吃水果对皮肤好，宝宝的皮肤也会变好。” 她怎么搞得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紧张。“你坐下来歇会儿行不行？” 在她强烈要求下，尤果果终于安生了一会儿。没几分钟，又开始了。“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尤果果，你疯了吗？” 单善在被逼疯前，晏一阳回家了。 男主人回来了，尤果果很识相的闪人。 “尤果果怎么了，一脸中了大奖的激动模样。”晏一阳不解的问。 “中大奖的不是尤果果，是我。” 晏一阳在她身边坐下，习惯性的抱起她，放在腿上，揽在怀里。“你中什么大奖了？” “我怀孕了。”单善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说得甚是轻描淡写。 空气静默了好几秒，或者好几分钟。晏一阳才又惊又喜的看看她的脸，企图在她脸上找到玩笑的影子，又看看她的肚子，依然平坦，很难想象，那里即将孕育一个孩子。 “小丫头，你是说真的？”他的声音有些发抖的再确认一遍。 单善很慎重的点点头。 在她以为他会说他很高兴之类的话时，他却说：“善善，我们结婚吧。” “哎？” “下午我回老城区一趟，找外婆拿户口本，也告诉她你怀孕的消息。” 单善没反应过来。“你激动不是因为我有了孩子吗？” 怎么好像不太像。 晏一阳摸摸她的头，有着万般柔情。“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当然高兴，但我更高兴的，是我终于有理由让你嫁给我了。” 小丫头一直不愿意结婚，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勉强她。现在连上天都眷顾他，他自然要把握机会。 “晏一阳……”她不知道他这么想要结婚。 “我们结婚好吗？”晏一阳抵着她的额头，眼底缱绻浓情。 她没有犹豫的同意。“好。” 单善也算见识到了晏一阳的着急忙慌，她刚点头同意，他就恨不能即刻飞到老城区去取回户口本，还是她提醒，今天周日，民政局不开门，才稍稍按捺住他。 结果才吃了中午饭，还是出门了，仿佛多等一秒都是折磨。 单善已经不想再管他了。正好有点困，她干脆去歇个午觉。 睡饱醒来，她已在晏一阳的怀里。“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晏一阳亲亲她睡眼惺忪的眸子，柔声道：“天都快黑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单善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眷恋着他身上的味道。 是他独特的味道。 “外婆没有来吗？” “外婆说明天来看你。” 单善有点失望，还以为外婆会第一时间来看她呢。 晏一阳轻抚她的背。“我们搬到学校对面那套房子住吧。” “为什么呀？”现在住的不是好好的，上班还方便。 “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外婆来了都没地方住。你现在怀孕了，外婆能放心不过来看顾你吗？而且等我们结婚后，也是要搬家的。” “我无所谓，反正都是你的事，我又帮不上忙。”还没开始搬家，她已经开始耍赖了。 晏一阳捏着她的脸，轻轻拉扯。“那我明天找人先去打扫干净。” 单善依偎着他，摸上自己的肚子，一点异常都没有。“我真的怀孕了吗？” “你要相信我的实力。” “不许耍流氓。” “不耍流氓，哪里的孩子。” 单善皱皱鼻子，趴到他身上，点着他的下巴问：“我才22岁，就要当妈妈了吗？” “你要是不愿意，我们把他拿掉。” “你别胡说。” “我是认真的。”晏一阳揽着她，没有一丝玩笑。“等你做好准备了，我们再来要孩子。” 单善沉默了。沉默许久后，坚定的对晏一阳说：“我虽然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但我还有九个月的时间可以慢慢学习，我这么聪明，一定可以学会的。” “傻瓜。” “你也要跟我学做好爸爸，知道吗？” 晏一阳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将她的头按在胸口。“谢谢你。” “不用谢，你不会比我轻松多少的。” 该说她是觉悟高呢，还是提前打预防针。 好像也不重要了，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 在单善的孕期进入第三个月时，她出现了极其强烈的妊娠反应，吃什么吐什么，连喝口水，都能吐个天昏地暗。 本来就瘦的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她这个样子，晏一阳又怎么能吃好睡好，很快也跟着爆瘦。 准备等她肚子凸起来后再搬过来的老太太，得知她的状况后，也等不了了，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好吃的。 然而单善的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依然是吃不下任何东西。 “外婆，明天我带善善去终止妊娠。” 老太太洗苹果的手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善善知道吗？” “今天去挂营养针，李医生建议的时候，没有避讳善善。”早在单善吃不下东西的第一个星期，晏一阳已经存了这个念头。对他而言，没有人比单善更重要，哪怕是他们的孩子。 老太太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更何况怀孕的是她的亲孙女，她自然更担心单善的身体，只是免不的，会有些遗憾和可惜。 “既然你们商量好了，那由你们吧。” 晏一阳见不到老人难过，安慰道：“外婆，我们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 “我知道，我理解的。” 老太太嘴上是接受了，心里却更诚实一些，转身就做起了单善小时候爱吃的一款面食。不是多稀奇的东西，就非常简单的白面馒头。 等馒头蒸好，老太太捡了两个端出去。 单善躺在床上，小脸蜡黄，气色极差，整个人都是蔫蔫的。既有这些日子以来食不下咽的折磨，也有对明天手术的迷惘。她是不是再坚持一下，也许过几天就没事了呢？ “哥哥，取消明天的手术吧。” “小丫头，我们说好的。” “万一……” 晏一阳直接吻住她，吻去她的犹豫不决。 “小丫头，除了你，我不要任何人。”他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只要你平安健康。” 其他的，他不在乎。 “晏一阳……我知道了。” “扣扣。”老太太敲门后说了一声，开门进来。 晏一阳站起来。“外婆。” “善善，你把这个吃了。” 单善看一眼，皱了皱眉。“我不想吃。” “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了。” 她想起来了，难怪看着这么眼熟。“我才不是喜欢吃，是因为你们不给我糖吃，我才吃的馒头。” 这种馒头里面添加了糖精，带一丝丝甜味。小的时候，她爱吃糖，牙都吃黑了，家里就不给她买糖了。 后来意外吃到这种馒头，为了那一丝丝的甜蜜，她迫不得已才吃的馒头。 “给你吃就吃，哪那么多话。” “吃了要吐的。”那滋味，太难受了。 在老太太的“淫威”下，单善不情不愿的拿起一个热乎乎的馒头。 她早就过了为一点甜味，卑微的年纪，不管用的。 单善掰下来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一开始，没有什么味道，渐渐的，有香甜味跑出来，还是那个味道。 不知不觉，馒头被她吃掉了四分之一，没有出现反胃的现象。 晏一阳惊喜的想要开口提醒她，老太太拦住他，眼神示意他别说话。等单善也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想分享这种喜悦时，也被老太太阻止了。 两人不解，但开始莫名期待。 ☆、第 72 章 那四分之一个馒头，像是一颗灵丹妙药，也像一株救命稻草，打开了单善的胃口，救下了那不满四个月的小生命。 单善的食欲一点点恢复，只是还不能吃油腻的，闻也闻不得，但至少清淡一些的食物下腹后，不再呕吐。 终于守得日开见月明了。 单善被更加小心的对待，几乎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 这么过了一个来月，她的气色被养回来，肚子也逐渐鼓起。去医院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晏一阳对她的管制才放松一些。 之前他是连上班都不去，直接在书房工作的。现在总是回了办公室，但一天每个半小时的电话少不了。 当然不是打给单善，她要防辐射，已经不怎么碰电子产品。 在确定要留下孩子后，晏一阳就提前请了一个保姆回来照顾。家里一个孕妇，一个老人，他实在不放心。 随着天气一天天的变热，单善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变大，尤果果经常到家里来，这让他更担心。 她对单善的肚子太好奇又太鲁莽，尽管每次也都小心了，还是会闹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故。 落在晏一阳的眼里，完全是另一种解读。 即便不受男主人的欢迎，尤果果仍然顶着巨大的压力，每天上门。她已经和单善说好了，做宝宝的干妈。既然是干妈，自然要守着干儿子或干女儿的出生。 况且，单善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她更不能懈怠。 然而，宝宝一点要出来的征兆都没有，即便过了预产期，也毫无动静。 “去医院吧，听医生怎么说，是觉得引产还是能再等等。”老太太也心焦，但作为唯一有经验的家长，她也只能镇定指挥。 该准备的物品早已提前放在后备箱，人上车就能走。 单善被晏一阳搀扶着，坐上后座，并贴心的系好安全带。 一切如此，车上也没堵车，平平稳稳的到了医院。却在单善临下车前，肚子突然痛起来，痛得她直冒冷汗。 “好痛，好痛~” 不知道是宝宝的体贴还是不体贴，到了医院门口，开始有反应，等给医生检查的时候，又一点事都没有了。 “小家伙也太能折腾人了。”单善靠在病床上，对晏一阳抱怨。“我本来想学着当一个好妈妈的，但我感觉我可能做不到。” 晏一阳与她有同感。从小家伙一开始折磨得单善吃不了东西，再到后来长大一些，每天在肚子里翻跟头，闹得她不得安生，以及现在迟迟不出来的行径，一桩桩一件件，就不可能让他当一个慈父。 幸亏在生产上，小家伙有为自己博得一些好感，因为顺产得还算顺利，没有让自己的妈妈太过痛苦挣扎，虽然也经历了一天一夜。 小家伙是在一个太阳初升的早晨出生的，被医生阿姨拎着小脚丫子，拍了一记小屁股，哇哇嚎哭，声音响亮得足以媲美打鸣的公鸡。 很可惜，即便如此，也没能引得当父亲的晏一阳回头去看一眼。他的眼里，只有累昏过去的孩子的母亲。 满心满眼都是。从产房到病房，眼睛就没有离开过。 而不被青睐的小家伙，好在有太婆和干妈的关注，才不至于落得无人问津的凄惨。 有些忽视，似乎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 单善撑开眼皮，就是晏一阳深情的注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 “不用。” 晏一阳拨着她鬓角的头发，在她浅淡的唇上落下吻。“饿不饿？外婆炖了鸡汤，还是热的，给你盛一碗？” “外婆呢？”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和尤果果去看孩子了。”晏一阳拧开保温杯，倒出一碗鸡汤，回到病床前，吹凉了，喂给她。 单善张口喝下，说：“男孩还是女孩？”在医生告诉她孩子的性别前，她就昏过去了。 晏一阳的手一滞，神情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坦诚。 单善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后，不由乍舌。“晏一阳，你怎么会不知道的？” 距离她生产，也有几小时了吧。 晏一阳继续给她喂汤，已恢复正常面色，并理直气壮的说：“你没有醒，我没有心思关注其他。” “宝宝怎么会是其他？”太离谱了，单善在觉得荒唐的同时，又有一些甜蜜袭上心头。“我很开心我在你心里依然是最重要的。” “你永远都会是我最重要的，无人可取代。” 两人互诉着衷肠，关于宝宝的性别以及更多信息，均被抛在了脑后。 就连尤果果这个干妈，都比这对亲身父母做得更称职。 “宝宝的皮肤红红的，头发又密又黑，小手握着拳头，睡觉的时候放在脸颊边，好可爱好可爱的。”尤果果回到病房后，就一直吱吱喳喳，不停说着宝宝。 说得单善也好奇起来。“晏一阳，我想看宝宝。” 话音刚落，护士抱着孩子进来了。 宝宝饿了，是来找母乳的。 单善在护士的指导下，完成了第一次抱孩子的动作。但是孩子太软，她不知道怎么用力，显得身体僵硬，不知所措。 “你放轻松一点，不然宝宝会不舒服啊。” 单善很无助，怀里有这么一个软绵绵的小东西，怎么放松？ 护士劝解无效后，暂时跳过这个关卡，先给孩子喂奶。 对于单善来说，又是一个难题。她都痛得吱哇乱叫了，小家伙也没能给点力，吸上一口，还委屈得仿佛受了她的欺负似的。 “你这么丑，还这么笨，我都没嫌弃你，你哭什么？”是真的丑，全身红彤彤的，跟小猴子没什么区别，五官又挤在一起，还没有眉毛，一点都不像尤果果说的，可可爱爱，分明是丑丑怪怪。 但是再丑，当务之急也是先解决口粮的问题。 又是一番折腾，小家伙终于如愿以偿。 单善也是松了口气，看着吃饱了就睡的小家伙，心底柔软。不过，她还是有疑问。“晏一阳，这个是我们的孩子吗？丑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基因突变？” 老太太狠狠打了她一记。“胡说八道什么，这么漂亮的孩子，哪里丑了。” 再怎么爱屋及乌，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吧。单善太佩服老太太了。但好像只有她和晏一阳有相同的感受，其他人看见宝宝，都是夸好看的。 单善每天使劲的找好看的点，终于在出月子回家那天，发现宝宝变白变胖后，有了一丢丢可爱的影子。 可爱之后，她有了逗弄的心思。“小朋友，你怎么这么能睡啊，你是小猪猪吗？起来陪我玩啊。” 这个时候，老太太少不得要教训她一番。“小孩子就是要睡得多，长得才快。你要是太闲，就去帮小阳写请帖。” 继小狗子小良后，小崽子成了老太太的心头爱，谁都比不得。 被赶出婴儿房的单善，带着只能留守门外的小狗子，去书房找晏一阳，他在手写婚礼请帖。 婚礼本来是要在她刚怀孕那会儿就举行的，后来出现了妊娠的插曲，给取消了。现在孩子生了，婚礼日程也就提上来了。 “需要帮忙吗？”她探头的小动作还是一如既往。 晏一阳冲她招招手。 单善颠颠的小跑过去，在他腿上找准位子。“写了这么多。” “看看，有没有漏掉的。” “不用看，你比我细心多了。” “你只是想偷懒吧。”他揭穿她的小心思。 “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 晏一阳揽紧了她，有些不满的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当然是夫妻的关系啦。”单善撒娇道。 婚礼虽然延期了，领证却是得知怀孕的隔天就去办了的，所以他们的夫妻关系也有好几个月了。 然而这几个月，却只有夫妻之名。 “哥哥，你想我了吗？”她红着脸，意有所指。 晏一阳的目光落在她比怀孕前更白皙粉嫩的脸蛋，以及，更丰腴的饱满，眸色渐深。“小丫头，别招我。”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清心寡欲的男人了，经不起撩拨。 “我就招你，你能怎么样？”她仗着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有恃无恐。 “小丫头，我可是很记仇的，我们来日方长。”晏一阳捏过她的下巴，几乎贴上她的唇诱惑道：“现在先讨点利息。” 她似乎变得更敏感了。 他要吻不吻的逗弄着她，引得她氤氲了双眸，满是委屈。 还是自食其力吧。 单善拉下他衣领，如愿以偿。她想问他，她的动作是不是很帅气。 晏一阳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也再分不了心。 情势逐渐失控。 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远处传来婴儿的哇哇哭声，以及老太太的呼唤。“善善，你在哪，快点回来，善善~” 两人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理智回笼。 下一秒，伴随着敲门声，月嫂的声音响起。“善善，你在里面吗？宝宝饿了。” “我来了。”单善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回应道。 “不是买了奶粉，怎么还要你喂？” 她小小声说：“是外婆坚持的，你敢抗议吗？” “善善。”老太太最近在持续锻炼独门狮吼功。 单善再不敢耽搁，匆匆跑出书房。 令单善没想到的是，晏一阳还真敢抗议老太太。 在宝宝出生后的第五个月，两人举行了婚礼，又去度了蜜月。 整整一个月，名副其实的蜜月。 躺在碧海蓝天的沙滩上，刚刚结束与老太太视频通话的单善，有些罪恶感。抛下老的和小的，独自逍遥快活，真的可以吗？ “晏一阳，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叫我什么。” “哥哥？” 晏一阳翻身，将她禁锢在怀里，威胁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里可不是游客成群的公共沙滩，即便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点什么，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单善怂兮兮，又甜蜜蜜的喊他，“老公~”拖着长长的尾音。 他满意了，扬起唇角。 “有尤果果陪着，路衡每天下班去看一眼，还有保姆在，没事的。” 路衡实惨，不仅要接手他的所有工作，还要帮忙顾家里。 又被洗脑的单善，那份愧疚感直线下降。 “想好下一站去哪里了没有？”他狡猾的转移话题。 “去滑雪好吗？” “好，都听你的。”晏一阳抚开她脸上被风吹乱的头发。 “最爱你了。”单善开心的眯了眼，对着天空大声喊道：“晏一阳，我爱你。” “你你你你你——”还自己配回音。 晏一阳含笑吻住她。 “我爱你，老婆。” 近处，低声喃语的恋人，依偎在绿树荫底下，阳光细碎洒落在身上，爱情温柔绽放。 远处，被她惊飞的海鸟，挥舞着白色的翅膀，遨游在蔚蓝的天空下，岁月如此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