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是怎么炼成的 作者:顽固的窝瓜 文案: 秋梧桐,一枚单身到大龄的女青年,身边人对此发出了不同的声音:“梧桐,你该找对象了! “梧桐,你不是00后小姑娘!” “梧桐,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啊。” “梧桐,女孩子年龄过了三十岁就贬值了!” “梧桐,没个对象,跟你聊天都聊不到一起了啊!” 然而,她依然是个单身汪,为什么呢? 内容标签: 成长 校园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秋梧桐 ┃ 配角:秋老四、秋云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单单单单身 第1章 被一群小学同学的妈妈询问有没有对象的秋梧桐,抬眼默默打量了一圈站在她身旁的几个小萝卜头,这些都是她附近邻居家的(外)孙子亦或(外)孙女,大多是她小学同学的第一个孩子或者第二个孩子,还有一个被他奶奶抱在怀里的是他爸的第三个娃儿。 尴尬的笑了笑,秋梧桐默默拿起手机转身离开院子进了屋子,脑海中不禁开始整理自己跟同学、朋友、亲人或者邻居所有聊过的有关对象的话题,无外乎都是一些例如此类的话: “梧桐,你该找对象了!” “梧桐,你这是孤单了!” “梧桐,你四象缺对象!” “梧桐,我换男朋友了!” “梧桐,你不年轻了啊!” “梧桐,你要认清现实!” “梧桐,是得抓紧时间了啊!” “梧桐,你不是00后小姑娘!” “梧桐,都快没共同话题了呀!” “梧桐,你该找个男朋友照顾你了!” “梧桐,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啊。” “梧桐,二十七八没谈过恋爱的就你吧?” “梧桐,女孩子年龄过了三十岁就贬值了!” “梧桐,你看看,我大孙子,你同学的儿子!” “梧桐,没个对象,跟你聊天都聊不到一起啊!” “梧桐,你是个女孩子唉,不像男孩子那般能拖!” “梧桐,年底我结婚,记得来啊,给你介绍个对象!” “梧桐,咱们家到年龄的女孩就你还没男票,丢不丢人?” “梧桐,前天我闺女打电话说怀孕了,你们都是同学,你什么时候带对象回来啊?” “梧桐,你瞅瞅,这是我家外孙女,你同学的二女儿,都会打酱油了!” 当然了,也有鼓励她的话,比如,开心就好啊! 谁说女孩子过了三十就贬值了,让他来,看我不打死他! 那些三观不合的人跟她就没必要聊下去啊! 没对象怎么了,什么叫丢人,头上顶的又不是他的脸? 嗯,咱没对象没关系,照顾好自己就行! 别怕,一个人挺好的,自在!等等。 不管是扎心的话,还是关怀的话,秋梧桐知道大家都是出于对她的关心才会说的,她懂。 关掉手机丢在桌子上,秋梧桐给自己泡了一杯红枣桂圆茶,望着茶杯里打着滚的红枣干和桂圆肉,秋梧桐不禁咧咧嘴,养生90后的啊! 虽然网上对90后有着各种议论,下架、过去式、老腊肉等等,这里就不足一而论了。 但她总觉得自己刚毕业还很年轻,嗯,自我感觉很良好!因为这个事,不知道被他堂哥嘲讽了多少次呢! 犹记得堂哥不知多少次的问到她有关男朋友这种生物时,秋梧桐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找男朋友呢,她感觉自己还小,还年轻,不着急。 堂哥嗤笑她一个女孩子二十七八了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还小,还说他们家到年龄的女孩子就她还没对象,也不嫌丢人!也不懂得为后面的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没有一点当姐姐的自觉! 对,上面那句没对象,丢不丢人的话就是出自这个堂哥之口。 彼时,秋梧桐很不明白,自己没男朋友怎么就丢人了?没男朋友就不是好榜样了,即使他说的是大实话——秋梧桐真不是个好榜样,她也不认同她堂哥的这个说法!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提秋梧桐的弟弟们了。 大概三年前吧,春节假期,亲朋好友都聚到了一起。 兄弟姐妹都到齐,麻将不怕三缺一。 秋梧桐,堂哥秋云贺,弟弟秋华阳,堂弟秋华丰四人凑做了一桌,过年人多,四人没能用上自动麻将机,全靠他们纯手动! “等会,你能先码牌,我给女票报备一下”,还未开始呢,堂弟秋华丰拿出手机给女朋友发起了微信。 刚打没两圈,堂哥媳妇电话来了,于是秋云贺一边打电话,一边打麻将,如若中间反应不急时,三人停下等他一会,堂弟跟他女票偶尔微信聊几句。 秋梧桐忍着郁闷,充当手动麻将机替两人分担。 谁知,没过半小时,她弟弟秋华阳女朋友开了视频,又因此,跟哥哥姐姐问好聊了起来。 四个人打麻将,三个人谈情说爱,肉麻兮兮的,还没完没了,更让她郁闷的是三人女票询问是谁凑的局时,他们仨都把锅甩到了秋梧桐头上,这锅背的如此猝不及防! 终于,背够了锅,当够了手动麻将机的秋梧桐一拍桌子,开怼: “喂喂喂,我说,你们仨,过份了啊!堂哥,嫂子查岗你还唠起来了啊?肉麻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咦……”说着还情不自禁的抖抖自己的身子,顺带摇摇头,她这木疙瘩还真不懂他们的情趣。 “你,还有你,你们俩,这女朋友是不是太不明事理了啊,你们不是说被我拉来凑人头了吗?这俩妹纸平时姐长姐短的,这会怎么都不给姐方便了啊?” 秋梧桐怼的开心了,马上就被扎心了,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报应来的就是那么快! 堂哥秋云贺:跟你聊不到一起,一边儿去! 亲弟秋华阳:跟你这没谈过恋爱的人说不清! 堂弟秋华丰:就是,没交过男朋友的你没有发言权! 三兄弟合:说了你也不懂! 秋梧桐,吐血,倒! 去年暑假,四人再聚,秋梧桐终于打了一次开局无打扰、无秀恩爱、无肉麻、无扎心的麻将!原因如下: 堂哥秋云贺:媳妇有了娃儿,哪有闲工夫搭理我!(凄凉应如是)持续失宠中…… 亲弟秋华阳:不听话的女朋友要她做什么,早就甩了!(就可着劲的打肿脸吧,不胖不晕),哭晕…… 堂弟秋华丰:小弟那么帅,追我的女生队排那么远,没必要为了一朵花错过整个花园啊,最近打算换个口味!(装,努力装下去)花样作死中…… 秋梧桐:跟我能聊到一起了?跟我能说清了?我有发言权了?说了我就懂了? 送你们一个飞天大白眼,哼~ 秋梧桐:嘚瑟,乐! 三兄弟:寂寞,悲! 摇摇头,甩飞脑中的乱七八糟的思绪,秋梧桐端着她的桂圆红枣茶懒散的窝坐在阳台的吊椅中,青丝如瀑散落肩头。 眯着眼,瞅着随风打旋儿的落叶,开始思考她这二十七余年来的爱情观。 她想,对爱情她有一种恐惧感吧,不敢触摸,只是偶尔幻想一下。 只是,不知,这种恐惧从何时进入了她的心间,生根,发芽,甚至,弥漫成林! 是一年前,三年前,还是五年前,十年前,亦或是二十年前! 第2章 落叶飘零,思绪翻飞。 应当是二十年前或者二十多年前吧,秋梧桐不记得那时的自己是六岁还是七岁。 总之,那时的她比同龄人矮上半头,瘦瘦小小,鼻涕泡永远滴溜在不算笔挺的鼻头下,弱不禁风的小萝卜头一个。 因此,亲朋好友加邻居都认为她爸妈将家里好吃的都给了她弟弟秋华阳,外号称其为营养不良的姑娘,亲人直称瘦子! 为什么他人都会觉得父母偏爱秋华阳呢,除了他是男孩外,不得不说说他的贵! 当时实行计生连坐制度,即计划生育连坐制。 那年,秋梧桐的妈妈和她二伯母同时怀了二胎,而村里只给了整个秋家一个生育二胎的名额,这下难住了两家人! 而两家都有不得不生的理由。 秋梧桐二伯,有一女秋玉,比秋梧桐大一岁,先天痴傻,这二胎他们定然不愿放弃。 秋梧桐家里,父亲因意外残疾,又有根深蒂固的养儿防老思想,也不愿放弃二胎! 最后不知什么原因,秋梧桐爸妈出去东躲西藏逃避计划生育,听闻差点连累的她大伯、二伯家房子被扒。 后来回来罚款三万六千块,那个时候简直是天价啊! 要知道两个作业本才一毛钱。 因而,秋梧桐家里从此多了个宝贝疙瘩秋华阳,小名大宝。不说这价钱,就是跟秋梧桐二伯家里同年出生的秋华丰相比,秋华阳可不就是宝吗? 对于这个宝贝疙瘩,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会被偏爱。 其实,他们都冤枉了秋梧桐的父母,是她自己挑食。 不吃青菜,只吃白米饭。 肉类,瘦肉只吃几块,皮脂除了鱼皮其他不碰,更别说肥肉了,肥肉于她堪比毒药。 故而,她瘦弱不堪,甚至有一年长还出了一颗软牙! 就这样,外加有秋华阳那肉包子脸在那支撑着,她这小笼包脸就成了他人眼里父母苛待她的证据,事实胜于雄辩,久而久之,她父母也不解释了,坦然待之。 秋梧桐爷爷奶奶现有子女八个。 不过,听说原本秋梧桐爸爸兄弟姊妹共有十一人,只是因为处于战争年代,社会动荡不安,折了三个,好像有饿死的。 最终,只余下现在的五男三女,秋梧桐爸爸行四,人称秋老四。 言归正传,秋梧桐六七岁时,他爸爸因生活问题跟人外出务工,留下她妈妈带着两个孩子。 秋梧桐奶奶孙子孙女众多,每家隔三差五帮忙带几天,可能由于秋梧桐爸妈躲计划生育时将她扔给爷爷奶奶带过一年多吧,奶奶很是疼爱秋梧桐。 那时候秋梧桐的伯伯们都已分家,只有小叔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不过小叔常年不在家。 村子不大,每家每户之间住的都很近。 秋梧桐会经常央妈妈带她去奶奶家玩,一年没有父母宠爱的日子,她好似更依赖于奶奶了。 一天傍晚,秋梧桐的妈妈来奶奶家接她回家,只是她去了二伯家玩,奶奶去大伯家帮忙了。 秋梧桐妈妈带着大宝在爷爷奶奶家等。 秋梧桐见天色不早了,从二伯家走到奶奶家,两家很近,不像秋梧桐家离的稍远。 进了院子,是三间灰墙黑瓦的正房,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卧室,生活简朴。 “哇唔……” “啊,放开我,放开,公公!” 在即将进堂屋门时,秋梧桐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于是悄悄走到房门口蹲下,从门墙缝隙里向着屋里偷看。 “哼~老四不在你就该代替他孝顺我!” 秋梧桐见自己的爷爷将妈妈推到在地,想要撕扯她的衣服,秋梧桐妈妈奋力挣扎,大宝在一旁大哭。 “这是乱.伦,老四回来你如何跟他交代,放开!” 秋梧桐的的妈妈一边言语攻击转移爷爷的注意力,一边努力躲开他的咸猪手。 “我不管,就是因为老四不能在家侍奉,这是你作为他媳妇该尽的义务!”秋梧桐看不到背对着她的爷爷的面部表情,但是她见到了妈妈脸上的悲愤。 “放开我,嘭”,秋梧桐妈妈平时带娃儿、下地等粗活做惯了,有一把子力气,一脚揣在公公的肚子上,疼的他直捂肚子。 然而,一只胳膊仍旧抓着秋梧桐妈妈的肩膀不放。 “姓秋的你个老乌龟,王八蛋,我打死你!嘭”,秋梧桐的奶奶不知何时回来了,刚好见着秋梧桐妈妈踢向爷爷那一脚。 奶奶拎着门边柴堆里的木棍对着爷爷的背就抽了下去,秋梧桐的妈妈也趁机挣脱,泪流满面的抱着大宝一言不发。 秋梧桐见妈妈哭了,便悄悄走进去。 爷爷上串下跳的躲着奶奶手里的棍子。 秋梧桐妈妈用被撕裂开的袖子擦干眼泪,紧紧好被扯开的大衣领口,只是领口最上方的扣子已经在在秋梧桐妈妈的反抗中牺牲了。 “老不死的,你个不要脸的混账玩意儿!” “既然你不要脸,我就打死你个老不羞!” 在爷爷奶奶的打骂中,秋梧桐母子(女)三人回了自己的家。 从那以后,秋梧桐的妈妈再也没送过她去奶奶家。 六七岁的秋梧桐不懂,爷爷为什么要扯妈妈的衣服。 但,她知道,爷爷欺负妈妈了,因为妈妈在哭,因为奶奶打爷爷了。 因此,妈妈不送她去奶奶家,她也闭口不提此事,她是个懂事的小萝卜头。 将近新年,秋梧桐爸爸秋老四务工回来了。 本该阖家欢乐的一天,秋梧桐妈妈却抱着他失声痛哭,似要将这一年的所有委屈和无助都哭出来。 自从母亲收了秋家高价彩礼将自己嫁过来,这个男人就成了她全部的依靠! 被爸妈支去哄弟弟大宝睡觉的秋梧桐在弟弟睡着后,偷偷蹲在自家西屋门边,她想偷听爸爸是不是带了好吃的回来。 之前她听同村庄的小朋友们说自家爸爸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带好吃的。 不知自家爸爸是不是也带回的有,秋梧桐瞪大双眼,蹲坐在地上,靠着墙角,抱着双腿悄悄听着爸妈聊天。 虽然听不懂,她依旧想努力的挑出跟吃有关的字眼。 忽然她听到爸爸怒喝了一句“我去砍了他!” 秋梧桐偷瞄过去。 爸爸起身抓起门角后的斧头,甩开妈妈拉扯他肩膀的手,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出去,妈妈紧跟爸爸身后。 秋梧桐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可怜的大宝被留在家里酣睡,只有来福(狗狗)作伴。 不知是不是秋梧桐爸妈情绪过于激动,两人都未曾发现身后跟随的小萝卜头秋梧桐。 一路拉拉扯扯,到了奶奶家。 “嘭!” 秋老四双手猛然推开半掩的大门,拎着斧头直奔堂屋,秋梧桐妈妈扯着秋老四,欲言又止的踉跄着。 “老混蛋,我砍死你!”一进屋见到秋梧桐爷爷坐在椅子上抽旱烟,秋老四拎着斧头砍了过去。 “你干什么?反了天了!”秋梧桐爷爷迅速躲过一斧头,拿着烟杆子指着秋老四怒骂。 “你个不知羞耻的老东西,今天我要砍了你!”秋老四双眼通红,没想到自己的大(方言爸爸的意思)如此不知羞,居然妄想玷污自己的儿媳妇! 盛怒之下的秋老四失去了理智,跟他爹扭打在一起。 这场闹剧持续到秋梧桐奶奶、大伯、二伯以及两位婶母的到来才结束。 “造孽啊!”秋梧桐奶奶愤力的拍着桌子,心痛疾呼道。 秋梧桐大伯秋老大皱着眉看着蓬头垢面的大和弟弟,沉声道:“好了,老四,这件事是大不对,你也不能真的砍了他吧!算了吧!” “对啊,老四,你这打也打了,出过气就算了”,秋老二是个软性子,夹着一根劣质吧嗒吧嗒的吸着,和着稀泥。 “哎,老四,这次委屈你媳妇了,你这一年才回来一次,也别闹腾了,回去陪陪孩子,这老东西再敢乱来我阉了他!”秋奶奶已经发现了门侧满眼好奇的秋梧桐,用眼神示意秋老四。 这次,自家老东西确实做的不对,儿子打他,活该! 秋老四转头见秋梧桐新奇的望着堂屋里的画面,神色一囧。 折腾一番,气顺了不少,像他哥哥们所说他也不能怎么着老头子…… 秋老四领着妻女回去了,一场闹剧就这样以父子两败俱伤散了! 秋梧桐回去的路上兴奋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她觉得爸爸是为妈妈出头去了。 就像她们小朋友打架了,输了,哭了,都会拉着自己的哥哥姐姐去找场子一样。 六七岁的秋梧桐认为爸爸就像哥哥姐姐那般威武! 当多年以后,秋梧桐懂事了,忆起往事,她再也没有喊过一句爷爷,也从不在同学或者朋友面前说起爷爷这个话题。 若被问道爷爷奶奶相关的事情,她总会说自己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奶奶! 她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在抗拒,可是血脉是她摆脱不了的缘。 爷爷去世时,她哭了。 她不知道那眼泪是顺着大家一起跟风流下的,还是被冥纸燃烧蒸腾而起的烟雾熏出的。 她只知道自己并不伤心,爷爷的离世没给她的生活带来一丝波澜,他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她的脑海。 印在她脑海深处的是秋老四一浅一深拎着斧头破门而出的背影。 第3章 (求收藏呐fafa~) 不管秋老四当初为何会拎起斧头冲向他爹,秋梧桐心里都刻下了那个影子。 贪玩好动的小瘦子秋梧桐懵懂的度过了小学六年。 或是先天不开窍,或是脑袋迟钝,亦或拙笨木讷。 总之,秋梧桐的初一过得混混沌沌的,然后,她爹给她转学了,市里的中学。 上小学四、五年级时,秋梧桐的爹搬家了,他们举家搬离了村庄。 自从砍爹事件后,秋老四再也没有外出务工了。 他东拼西凑借了一部分钱,在路边开了一个农机修理店,准备凭手艺挣钱养家。 就这样,日子稍微好过些的秋老四,面对成绩一塌糊涂的秋梧桐,叹了又叹,咬咬牙,将她转入了市里的中学。 远离了爹妈的秋梧桐小日子更舒爽了,看风景、开小差、晒太阳,小日子好不悠闲。 只是,除了那不断预警的试卷分数。 突然,有一天,正在开小差的秋梧桐被同桌扯回神,班主任找她,吓得她小心肝噗噗噗的加速。 进了办公室才发现并不是她开小差被抓,原来,她妈妈马氏来了。 见到妈妈的秋梧桐欣喜若狂,然而,那欢喜还未在眉梢停留三秒,就逝去了。 因为,妈妈带来了奶奶住院的消息,肿瘤住院观察,准备手术。 一瞬间,脑袋轰鸣不断,平地起惊雷,炸飞满头脑花! 秋梧桐请假了,到医院,见到了病床上枯槁如木的奶奶,奶奶并没有愁眉苦脸,怨天尤人,亦或长吁短叹。 她一如爷爷去世时的坦然、从容。 秋梧桐却有些怨天不公,记忆中的奶奶是个好人,对,秋梧桐认为奶奶是十足的好人、善人。 秋梧桐见过,打船粮的每次来收粮,奶奶都积极交粮,即使她用不上。 遇到上门行乞的,奶奶从来都是给大把的粮食和吃食。 奶奶还时不时的接济五保户,帮他们缝缝补补。 每年庙会别人求祝己身,奶奶却祈祷风调雨顺。 每年阴历十月初一,奶奶都会给孤魂野鬼烧冥纸祝愿(地方习俗)。 奶奶告诉秋梧桐这些孙子孙女,路遇粮食不要踩踏,那些可以留给流浪猫狗和野生鸟雀。 …… 此类例子,不胜枚举。 然,奶奶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得了这个病,秋梧桐第一次怀疑了奶奶小时候告诉她的话:好人有好报! 如果真的好人有好报,那奶奶为什么在迟暮之年遭受如此大罪呢! 年少的秋梧桐不懂,她心里替奶奶抱不平,可是她不知道该向谁鸣不平,许是怨天,许是怨己。 于是,秋梧桐向奶奶讲出了自己的不忿,嘟着小嘴埋怨天道不公。 “奶奶,您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可是老天为什么看不到您的好呢。” 奶奶摸着秋梧桐的小手,语重心长道:“梧桐啊,奶奶这辈子做好事、做善事都是自己愿意做的,没人强迫我。奶奶是为了给你们子孙后世积福德。” “可是奶奶,您就是好人啊,为什么您没好报呢,反而还得了大病?您看东村那个老偷儿,都说他不好,可是他没灾没病的,不是好好的嘛!我看老天就是眼瞎!” “呸呸呸,别胡说!梧桐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生老病死是自然常态,莫要因为一时的苦难而放弃了行善之心。我相信,我这辈子所做的好事,总有一天会有福报降临在你们这些子孙后代的身上,即使没有,那也就当奶奶给自己积阴德了(上世纪老年人的思想),呵呵~梧桐,你记着,以后可不能学坏啊!” “哦,我记下了,奶奶……” 秋梧桐记下了奶奶此番病床前教导她的话。 作为社会主义良好少年,她是不相信阴德福报之类的。 不过,从此,她的人生信条里多了一条:心存善念! 因为奶奶希望她做一个好人! 年少简单,不懂世事繁杂,大人说的话,自己感觉没错,说得对,就接受了他们的想法。 从亲朋师长那里明悟的道理,学来的知识,就这样一点点成了自己三观的基石。 后面几天赶上放假,秋梧桐跟随秋老四回去帮忙给她妈妈收拾换洗衣服,秋梧桐妈妈跟婶母、姑姑等人在医院照顾术后的奶奶。 回家第二天夜晚,饭后,秋梧桐跟秋华阳坐在门口看星星,秋老四搬着小板凳坐在对面路头跟邻居唠嗑。 住在路边的大多数人都有着自己的小门店,做些生意养家糊口。 正在跟秋老四唠嗑的有诊所医生、代销点老板、粮食加工坊老板、面条厂厂长、石板厂场主等人,每晚饭后这些人都会一起聊天唠嗑侃大山。 不知过了多久,人渐渐散去几个,秋老四让秋梧桐姐弟回去休息,他自己还要再等等才会回。 秋梧桐洗漱完躺下了也没听见秋老四回来的动静,她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穿着睡衣,秋梧桐摸黑走进北侧房间,利用熟悉感找了一张椅子,悄悄爬上去,踮着脚尖趴在窗口向外望去。 那时,秋梧桐家房子的窗口不大,而且很高,以她多年营养不良的样子,完全摸不到窗台。 就着对面代销点里传出的微弱灯光,秋梧桐见到还有三人在唠嗑,秋老四的身影隐约可见,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去休息,就这样双手伏在窗台,双脚踮在椅子上,怔怔然的盯着秋老四所在的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盯着,心里莫名的觉得自己需要这样做。 良久,秋梧桐觉得自己的胳膊都麻了,站直身体抽回胳膊甩了甩,再次观望时,秋老四拎着小板凳向着家里走来,秋梧桐赶紧缩头,迅速撤离,跑回自己的床上。 心中突如其来的不安使得秋梧桐无心睡眠,躺在床上睁大双眼跟漆黑的夜幕对视,耳里听着秋老四在外间的动静。 将近四十分钟左右,秋梧桐忽然听到秋老四开、锁后门的声音,可是后门明明之前是锁好的。 正不得其解时,秋梧桐所在房间的墙外传来了秋老四那有规律的脚步声,秋梧桐一把掀开被子,再次偷偷摸摸去了刚刚的窗口。 繁星点点的夜空,没有月亮,秋老四一走一歪的走向马路对面,那么晚了他要去干什么呢? 强烈的好奇驱使着秋梧桐心里的小恶魔蠢蠢欲动。 当机立断,拿起自己的钥匙,开了后门,悄无声息的跟在秋老四身后,一如六七岁时跟在拎斧头的秋老四身后那般。 秋梧桐发现秋老四走过一个小诊所,去了代销点后的粮食加工坊。 秋老四轻轻的敲了敲门,一个满头卷发的女人开了门,探头打量了房子周围,然后伸出胳膊拉了秋老四进去。 躲在代销点拐角处的秋梧桐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那个女人,她认识。 李海娴,粮食加工坊女老板,离异,是秋梧桐小学同学李龙的母亲。 李龙小学跟着他妈妈在他们这里村里上学,初中跟着他爸走了,李海娴现在是独居。 李海娴经常会来秋梧桐家里取水、洗菜以及洗衣服等等,她的加工坊没有水井,一来二去的,就成了秋梧桐家的常客。 秋梧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爸爸竟然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去了这个离异女人的家里。 电视、网络并不普及的年代,十三四岁的秋梧桐根本不知道世上有出轨这个词,她只是觉得秋老四的行为不好,具体怎样她也说不上来。 秋梧桐默默躲在墙角里,小小的一团喂着蚊子也不敢使劲打,她想等秋老四回来。 “嘭!” 腿脚麻木的秋梧桐准备起身放松一下身体,一个不稳,胳膊肘跌撞在墙壁上,疼的她直咧嘴。 扶着墙缓了一会,秋梧桐这才察觉周围住户都已熄了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她害怕。 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粮食加工坊的大门,转身摸索着离开。 然而,躺在床上的秋梧桐听着墙上钟表咯噔咯噔的声音,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觉,直到瘦弱的身体抵挡不住睡衣,她才被动陷入睡眠。 这样,仍就睡的不安稳,秋梧桐做梦了,梦中她妈妈哭哭啼啼的抱着大宝说些什么,她听不清,只能看到妈妈的嘴在动,她想走过去,却动不了。 最终,秋梧桐在大声嘶喊妈妈的时候惊醒了,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拉灯,看了一眼墙上挂的表,凌晨三点半。 秋梧桐仍记挂着秋老四,穿着拖鞋踏踏踏的走到秋老四房间门口,手伸到半空中时,她停住了,不知是不是该推开这扇门。 半刻钟左右,秋梧桐还是缓缓推开了门,房间里没有秋老四的鼾声,她拉住门侧的灯绳,重重的拉下。 果然,干净整洁的床铺,空无一人,秋老四还未回来。 秋梧桐不知怎么回到房间的,关上灯,心烦意乱的抱膝独坐,脑海里不断浮现梦中妈妈的身影和李海娴拉秋老四进门的画面。 梦里妈妈到底在说什么呢? 自己要不要告诉妈妈,爸爸彻夜未归呢? 爸爸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女人呢? 怎么还不回来呢? …… 一连串的疑惑在秋梧桐脑海中盘旋翻飞,秋梧桐感觉脑袋都快炸了。 啪嗒,是开锁的声音。 秋梧桐知道秋老四回来了,外间响起秋老四稀稀疏疏的洗漱声,思索一番,秋梧桐拉开了灯。 此时,凌晨四点半。 不一会,秋老四的声音响了起来。 “梧桐,你怎么醒了?” 秋梧桐抿抿嘴,干涩的说道:“做噩梦了。” “做噩梦?吓到了吧,你要不要喝点水……” “爸,你怎么起了?”秋梧桐不想听秋老四絮叨,她想知道心中那些疑问的答案。 时间尴尬的静止了那么两三秒。 “哦,担心你奶奶,有些睡不着,就起了!”秋老四的声音平静如水。 秋梧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就静默下来。 第4章 就这样,秋梧桐带着母亲的换洗衣物去了医院,终究她没跟妈妈说些什么,装着满腹心事回了学校。 日子一天天的过,每逢周末,秋梧桐会去医院陪陪医院的奶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隐藏的黑暗终究要在恐惧中直面光明,只是不知是谁的恐惧。 距离上次回家后的第三个周末,秋梧桐在医院再次见到了母亲。 住院部五楼楼梯口,秋梧桐母亲蹲下抱着她痛哭流涕,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秋梧桐有些心慌意乱,难道是奶奶不好了?呆愣愣的不知所措,任由母亲在她怀里哭泣。 “梧……桐……唔,你爸……你爸……他不是个东西啊!呜呜……”哭了一会的马氏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让秋梧桐莫名其妙的话,不过秋梧桐心里稍安,奶奶没事就好。 “妈,别哭了,慢慢说,来”,秋梧桐拽出扑在她怀里的母亲,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拭眼泪,然后牵着她去一侧的休息区坐下。 马氏双眼红肿,不停抽噎,双手时不时抹抹眼角,满目悲痛的望着秋梧桐,低声呢喃道:“梧桐,妈心里苦啊!”才说一句一把将秋梧桐搂入怀里,似给自己力量一般。 “上周……上周末,妈回去了趟,发现……发现……你爸跟门口那个寡妇鬼混到了一起”,委屈、怨愤、悲伤、失望种种情绪都交织在一起,可能有这种情绪支撑,马氏最后一句话也不磕巴了! “你说,你奶奶在医院住院,妈在这衣不解带的伺候,他……他竟然在家鬼混啊!呜呜……”说到此处,马氏情不自禁的又哭了起来。 “他……他有没有良心啊?有……没有孝心啊?躺在床上的可是他亲妈……” 马氏絮絮叨叨发泄着,这些日子她一直把这件事憋在心里。 妯娌不敢说,怕被嘲笑,婆母病着,姑姐肯定也是向着自己的兄弟。 见到女儿的瞬间,马氏忍不住了,想把这些天来的憋闷全都发泄出来。 秋梧桐心神具震,原来竟是鬼混,倘若说出轨那么专业的词秋梧桐不懂,可是鬼混她是懂的。 因为以前庄子里出现过一个小孩,他爸爸和他舅妈扯巴到了一起,秋梧桐偶尔听庄头无事的老人们讲起过,他们就曾提到过男女鬼混。 秋梧桐心中那个曾经伟岸的身影就这样笼罩了一层黑光,腐蚀马氏的心,吞噬秋老四的情,阻碍了她的双眸,颠覆她的思想。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亲,秋梧桐只得拍着她的后背,像母亲哄小时候自己睡觉一般,此刻作为女儿的她是马氏唯一的依赖。 秋梧桐将之前未说出口的话永远埋在了心底,秋老四夜不归宿的事将成为她一个人永远的秘密。 再次归家时,父母之间虽有些冷淡,不过还算正常,使得秋梧桐认为这次事件已经过去了。 母亲并未主动告诉她最近这段时间家里发生过什么事,她也没打听。 自从在医院马氏跟她哭诉后,秋梧桐面对父母时话少了起来,甚至不想跟他们相处。 对于秋老四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总会不自觉的想到那个加工坊女人,面对马氏,她心存愧疚。 然而,日子还需要过。 不知多久,父母间的怪异氛围好似突然消失了,秋梧桐感觉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走入了正轨,至少,她看着是这样。 不曾想,一场家庭大战在默默酝酿中,等待着爆发。 那日周六,上午秋梧桐坐着城乡汽车到了汽车站,前一天晚上她去了大姑姑家故而并未回来,随手拦了一辆带有马车架子的手扶,搭着便车回了家。 父母见秋梧桐回家还是挺高兴的,中午炖了排骨汤给她补一补。 只是秋梧桐饭量小还不吃肥肉,挑了两块瘦肉意思了一下,其余大多数肉都落在秋华阳口中。 吃过午饭,秋梧桐回房睡午觉,跟父母她感觉无话可说,越来越喜欢在家独处了。 “你就是心虚了,是不是?” “你别瞎闹腾,都跟你说过了不……” 酣睡的秋梧桐听到很大的说话声,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侧耳倾听声音的来源和内容。 “你就是跟她还在扯巴,秋老四,你个混蛋!” “你神经什么啊,整天疑神疑鬼的!” “谁疑神疑鬼啊,啊,你不是跟她扯巴,怎么还往加工坊门口跑?” “你说,秋老四,上次发现你们的事,现在还有脸扯巴,你自己不要脸,就不考虑孩子吗?” “都过去的事了,你还说什么说,烦不烦?” “呵~这会你嫌我烦了!我去照顾你妈的时候就不烦是吧?不管你的时候不烦是吧?想让我装聋作哑是不是,还过去了的事,那你去她门口做什么,你说!你说呀!说清楚!” “我都不能路过了?你是不是有病?吼什么吼?孩子都在家呢!” “这会知道孩子了,自己做不要脸勾当时想过孩子吗?你就不怕别人戳脊梁骨吗?不怕外面吐沫星子淹死你!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我一定闹开,让你们见不得人的……” 仔细听了一会,秋梧桐才知道是秋老四和马氏在争吵,从听到的加工坊、扯巴等字眼,她猜测肯定是关于加工坊那女人和秋老四的事。 没想到过了那么久竟然又爆发了,她一直以为早就过去了平息了,如今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秋梧桐不知道秋老四又去加工坊门前是无意还有有意,不确定马氏是否是乱怀疑、瞎猜测。 只是,听着两人的争吵,秋梧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内心深处怨怼自己那天没有阻止秋老四,自责自己那天傻兮兮的在墙角等待。 如果,如果她那晚在秋老四身后喊他一声,是不是父母就不会吵架生气了呢?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呢? “是我,是我,都怪我……”低声呢喃两句,秋梧桐使劲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双手紧紧攥住被子,悔恨、愧疚、自责等各种情绪萦绕心头,徘徊不散,父母的争吵声充斥耳边,经久不息。 钻入牛角尖的秋梧桐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使得父母会和好如初,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弥补自己的过失,此时的她茫然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秋梧桐木然掀被起身,拉开房间门,面无表情的走向堂屋。 此时堂屋只开了后门,大门紧紧的关着,或许两人也怕影响不好吧! 秋老四双手抱胸倚靠在铁皮后门上,拧眉望向外面,脸上的不耐烦一眼可见,马氏背对着秋梧桐,即使见不到表情,也能从语气听出她那糟糕的心情。 距离马氏一段距离悄然站定,抿抿嘴,秋梧桐苦涩开口:“妈……” 听到秋梧桐的声音,马氏正骂骂咧咧的身形一僵,片刻,转身看向秋梧桐,秋老四也扭头望着秋梧桐,眼中诧异之色尽现无疑,瞅了一眼秋梧桐木然呆愣的表情,秋老四站直身体一歪一歪的离开了。 马氏僵硬着身体,嘴唇哆嗦几次,“梧桐……”喊出女儿名字那一刻,泪水溢满马氏双眼。 僵硬的表情,低沉的声音。秋梧桐怔神许久,双眸有了一丝光彩,表情也不再木讷,似乎看出了马氏的尴尬、不安、怯懦,听出了她的委屈、彷徨与无助。 秋梧桐走近马氏默默抱着她,子不言父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透过马氏胳膊缝只能看着秋老四渐行渐远的蹒跚背影。 “梧桐,妈心里苦啊,心里苦……你爸他不是个东西啊,他……嘭、嘭、嘭……” 马氏一手搂着秋梧桐,一手捶打着自己的心口嚎啕大哭。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秋梧桐感觉胸口闷闷的,她就这样抱着马氏听她哭。 “咦?妈,姐,你们怎么了?” 秋华阳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门进来了,诧异的望着马氏和秋梧桐明显红肿的双眼。 马氏见到秋华阳,手忙脚乱的在脸上擦了几下,“没,没什么事,你怎么回来了?” “哦,回来拿个东西”,比秋梧桐小三岁的秋华阳显得没心没肺,跑到堂屋一个角落翻找着什么。 马氏柔和的盯着秋华阳忙碌的背影,片刻,转头望向秋梧桐,“梧桐,千万……别……别告诉你弟,他还小,不懂事”,马氏语气里包含着浓浓的幽怨、哀求。 “哦,我知道了”,秋梧桐了然的点点头,与其让弟弟跟着不开心,不如她自己藏在心里吧。 不愉快的周末在父母相顾无言中度过。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 秋梧桐静静的拿起书包坐到秋老四摩托车后,习惯性伸出去抓秋老四腰部的手在看到门口的马氏时,突然打个转儿来到车后座,紧紧抓着车后座冰冷沁骨的不锈钢架子,抿嘴坐好。 低声道了句:“走吧!” “抓好”,秋老四应声启动摩托车。 一路上直到车站,父女两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秋老四瞅着秋梧桐迈上黄色车厢,夹着红色摩托车转身而去,秋梧桐抱着书包趴在车窗边,盯着摩托车余留在原地的尾气怔忪出神。 第5章 到校的秋梧桐恢复了学校生活,上课,吃饭,睡觉。 书本堆积如山的课桌上,秋梧桐正在跟周公唠嗑。 “梧桐,别睡了,快看,好帅呀,哇!” 秋梧桐从课桌上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睡眼朦胧的望着紧紧抓在自己肩膀上并使劲摇晃的胳膊,无精打采道:“看什么啊,姿伊?” 程姿伊,秋梧桐的同桌,泼辣大胆花痴美女。 秋梧桐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被吸引了,白皙的美人脸有点婴儿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乌黑的齐耳短发,古灵精怪,不爱学习,却很聪明。 “看帅哥啊,还能看什么,快看快看”,程姿伊掰过秋梧桐的脑袋转向窗口,指着楼下的篮球场,兴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呐,你看,那个瘦瘦高高的,还有那个头发很飘逸,红子那个好有活力啊,白衣的好阳光啊……” “梧桐,是不是很帅?我都好喜欢啊,怎么办?怎么办?”程姿伊激动的拉着秋梧桐的手抖动个不停。 “唔……你多看看吧”,秋梧桐揉揉眼,这是程姿伊喜欢的第多少个男孩子了,她都快数不清了唉。 每次程姿伊见到她认为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时都会欢呼雀跃的拉着秋梧桐指给她看。 秋梧桐第一次知道男孩子和女孩子小小年纪之间存在喜欢这一说,就是程姿伊给她普及的。 不知道是以前她和她的乡下同学单蠢还是她自己没有开窍,晚熟。 同学就是同学,不分男女。 总之,秋梧桐第一次知道同学之间除了同学、朋友之间的关系外,还存在喜欢、爱慕。 “梧桐,别那么没趣啊!你瞅瞅,真的很帅啊,你不要那么呆啦”,程姿伊伸手点着秋梧桐的脑门。 秋梧桐抬手捂着被程姿伊指甲戳痛的额头,点点头,“哦,我瞧瞧”,瞪大双眼看着篮球场。 阳光明媚灿烂,围观的人群欢欣鼓舞。 水泥材质的篮球场被白色线条分出几个区域。 穿着各色球衣的男孩子在其中奔腾跳跃,恣意张扬,带着热情和汗水诠释青春的色彩。 秋梧桐内心毫无波动,陌生人有什么好看呢? “梧桐,帅吧!不过他们还是没有我的饶秦好看呢”,程姿伊双眼放光的“巡视”着篮球场的她的帅哥们。 秋梧桐张口欲言,最终还是默默的翻了个白眼,闭上了嘴。 饶秦,班里学习成绩最好的男孩子,非常受老师们喜欢。黑黑瘦瘦的,个头不高,苦瓜脸,小眼睛,说话快,还吐字不清晰。 这是秋梧桐心里对饶秦的看法,不知道程姿伊为什么会说他帅,秋梧桐不解。 不过最让秋梧桐佩服的是全班同学都知道程姿伊喜欢饶秦,总是时不时的打趣他们。 或许是因为程姿伊的胆大直爽,跟她熟的人她都会说一句——我喜欢饶秦,你们都别跟我抢。 或许是因为程姿伊总是时不时的找饶秦问问题,事后还会来一句——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就是聪明啊! 抑或是程姿伊会恶狠狠的告诫班级里某几个男生——不许欺负我家饶秦哦,不然~哼哼~ 留给别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扬长而去。 不管做什么,她都理直气壮。 校园生活充实而欢乐,年少的心总是充满激情。 某天中午休息时间。 赵然奔至自己的座位上,转身拽着程姿伊的胳膊,小声且激动道:“姿伊,姿伊,你猜猜我刚看到什么了?” 一脸的八卦之色引人好奇。 赵然,程姿伊前桌,班里的小喇叭,没事就会回头跟程姿伊聊八卦。 “美男还是帅锅啊?”程姿伊一手将桌上的书一合,一手握着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下巴边兴致盎然道。 赵然环顾四望,倾身向前,“我刚刚看到你家饶秦了!” “哦,我还以为有新帅哥呢?” 程姿伊撇撇嘴,顿觉失望。真是!勾起人的兴致,又哗的泼盆冷水,浪费感情! 赵然急了,想她堂堂九班百晓通,怎么可能是无的放矢的人呢? “哎呀,不是,我看到饶秦他爸了,应该是他爸,在楼下走廊跟他说话,我刚刚回来……” “什么!” 赵然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姿伊打断了。 此时的她小口微张,拿笔的手也顿住了,瞠目结舌的望着赵然。 赵然幽怨的盯着程姿伊,“我还没说完呢?” “嘭”!程姿伊猛然把手中的笔拍在桌子上。 秋梧桐斜了她一眼,默默翻个白眼继续瞄小说去了。 而且,不用看也能感受到其他同学的注视,这回头率也是杠杠滴! 至于嘛,听到饶秦没啥激动的表情,听到他爹这么大反应,不知道的人很容易误会好不好? “走走走,梧桐,然然一起!” 程姿伊飞快地拿过秋梧桐面前的小说扔到书堆上,抓起她的胳膊,招呼一声赵然就飞快地奔了出去。 秋梧桐瘦小的身体直接被她拉的一个趔趄,无可奈何的跟着她,身后赵然也跟了上来。 三人飞奔下楼。 在即将奔到楼梯口时,程姿伊停了下来。 秋梧桐轻喘了几口气,真真是无语了,跑那么快干嘛啊,又不是赶着投胎,呸呸呸,投什么胎? 看个大叔而已! 程姿伊摸摸自己的头发,扯扯身上的衣服,来回的把自己捯饬了几遍。 才慢悠悠的一左一右挂住秋梧桐和赵然的胳膊,悄无声息的向最后两个台阶走去。 下了楼梯站定,秋梧桐两人转头看向赵然,用眼神询问是在哪边走廊? 赵然伸出食指指指右边。 程姿伊伸头探脑的望了望,又怕被发现,立马把头缩了回来。 秋梧桐见状,指指右侧走廊前的花坛,人高左右的树木稀稀落落的长在里面。 教学楼以楼梯道为中心分左右两个部分,相对应的,一楼分别有两个花坛,里面栽种着一些花草树木。 “姿伊,自然点,就当去花坛边散步了!真是不明白你来看他爹干嘛?” 赵然不以为然的嘟囔道,她瞧不上程姿伊畏畏缩缩的样子,秋梧桐看着这样的程姿伊也很别扭。 她眼中的程姿伊是个大胆、泼辣、直爽有个性的女孩子,这种小家子气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赵然一马当先的迈出脚,三人手挽手的照直走,程姿伊还时不时的微微倾身侧首瞄向右侧。 十几步的距离硬生生的被她拖着走出了几十步的路。 绕过花坛拐角,透过花坛里的树木能直面教学楼。 当然,还可以直接看到饶秦和一个中年男子在交谈什么。 中年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微黑,长得跟饶秦很像,难怪赵然说那是饶秦的爸爸。 秋梧桐瞅了两眼就没兴趣了,转过身,坐在花坛上晃悠着双腿,怡然自乐。 不知过了多久,赵然拉着秋梧桐轻声喊道:“梧桐,走啦!” 秋梧桐回头一看,走廊下已经没了饶秦和他爸爸的身影了。 程姿伊不知怎么回事,面无表情的,既没有见到饶秦的兴奋之色,也没了刚刚要见到饶爸爸时的忐忑。 有些不正常,秋梧桐和赵然相互对视了一眼。 面对秋梧桐疑惑不解的眼神,赵然耸耸肩,她也不知道啊! 方才她在观察饶秦跟他老爹相似度有多少,根本没注意程姿伊,这会儿问她算是白问了。 赵然用眼神示意秋梧桐直接问程姿伊,秋梧桐摇摇头。 程姿伊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从来都不去捋虎须,因为曾经有一次她亲眼目睹了程姿伊跟人骂战。 不动手,只动口。 程姿伊骂的那位隔壁班的女同学掩面而走,后来据说那女同学哭的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线。 任谁被人骂的毫无还手之力,颜面扫地,都只能…… 只能什么,秋梧桐也不知怎么形容,毕竟程姿伊骂了人家一个多小时,不喘气,不停口,而且一句都不带重样的。 全班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劝架。 当时画面给秋梧桐的震撼比看到宿舍长掌掴别人还要来的大! 从那时候起,秋梧桐心里暗自决定永远不要招惹程姿伊,这姑娘太可怕,也太有才了! 因此,现在见她心情不好,秋梧桐果断怂。 回到教室,程姿伊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的盯着饶秦的背影发呆。 这样过了几天,秋梧桐也快忘了那天的事情。 某天下课,课间休息二十分钟时。 “梧桐,我决定了!”程姿伊忽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力道大的桌子的笔都弹了几下。 埋头奋战小说的秋梧桐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怨怼的翻个白眼,然后转身看向不正常的程姿伊。 “我以后不喜欢饶秦了!” 铿锵有力的话语瞬间吸引了还在教室里坐着的同学。 天呐! “喂喂喂,程姿伊,你搞笑的吧!”刘胖子努力睁开眼瞪着程姿伊大声叫嚷。 赵然转过身来摸着程姿伊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怎么忽然不喜欢了?”外号为鼻涕陈的男同学坐在桌子上远远的瞅过来。 “哎呀,姿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女班长扶着眼镜凑热闹。 女学霸对此嗤之以鼻,“淡定啦,过会肯定又喜欢了!” …… “姑奶奶都说了以后不喜欢他了”,程姿伊一见女学霸开口,火爆脾气上来了。 女学霸经常跟饶秦学霸讨论问题,对程姿伊这个学渣喜欢饶秦的事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女学霸有着饶秦学霸没有的骄傲,自觉学习好就高人一等,她认为程姿伊这个学渣是不配喜欢饶秦学霸的。 程姿伊呢讨厌女学霸的高高在上,更讨厌她经常去找饶秦讨论问题。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不过同在一个班,都彼此克制着,也没发生什么大的争端。 “至于原因吗?我之前见到了饶爸爸,他跟饶秦长的很像,我觉着吧,他应该是一二十年后饶秦的翻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不喜欢了!” 程姿伊面对这些同学坦率的讲出了她不再喜欢饶秦的原因,只是这个原因也太让人惊讶了。 “你都考虑到以后了啊!” “他们以后万一不一样呢?” “程姿伊,饶爸爸不好看吗?” “她这理由也太搞笑了吧,因为爸爸……” “对呀,爹是爹,儿子是儿子,不一样的!” …… 忽略其他同学的议论,程姿伊拉着秋梧桐和赵然,低下头,三颗脑袋挤在一起。 “我偷偷跟你们说哈,其实,饶秦他爸爸长得还不错,只是……只是,他的脑袋锃亮,我不喜欢这个!” 秋梧桐无语了,原因竟然是这个,“唔,那说明他聪明啊!” “好像确实是地中海”,赵然摩挲着下巴回忆道。 “聪明也不行,我接受不了,呜呜呜……我的饶秦……” 那天之后真的再也没有从程姿伊口中听到喜欢饶秦这几个字了。 该吃吃,该喝喝,该看帅哥看帅哥,程姿伊的生活除了饶秦一切正常,貌似没有任何影响。 仅仅是因为见到了饶爸爸,将近两个学期的喜欢说没就没了。 秋梧桐不懂。 第6章 老老实实的在市里中学呆了三年。 然而,秋梧桐初升高的成绩并不理想。 整个市和她所在的区共有十一所高中,在一般家长眼中七高之后的学校去了还不如不去。 秋梧桐考到了六高,跟他同年考试的秋云贺也考来了六高。 只是,秋梧桐的成绩只能去普通班,秋云贺不出意外应该在实验班。 秋云贺,秋梧桐大伯家的宝贝蛋子,她大伯母生了交个女儿后躲计划生育得来的儿子。 也是她们秋家的长孙,比秋梧桐大了两岁。 上小学的时候,秋梧桐大伯秋老大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孩子的基础一定要打好,于是乎秋云贺上了三个学前班,跟秋梧桐成了同届。 小学里班级不是很多,老师也都是十里八村的,大都跟家长们认识。 每当两人同班时老师总会拿两人来比较,不幸的是每次秋梧桐都是成绩差的那个。 五年级时,任课的数学老师是多年前秋梧桐她爸和她大伯的老师,好像由于秋老四他们兄弟几个捉弄过这老师,几乎每一次考试过后,老师就会拿秋梧桐和秋云贺的成绩来比较。 世事总无常,成绩一直不如秋云贺的秋梧桐某次考试成绩比秋云贺多了十几分。 那天数学老师好生说教了秋云贺,并让他带话老师们晚上要去造访他父母。 当天晚上秋梧桐班级的任课教师和学校其他几位老师到了秋老大家,并在他家用了晚饭。 要面子的秋老大自那以后,每次见到活泼跳跃的秋梧桐看书、写作业之类的,总会出口挤兑几句。比如: “梧桐啊,怎么知道用功了呀?” “梧桐啊,看你整天嘴里Z、C、S的,考试怎么样啊?” “梧桐啊,你哥最近被表扬了呢!” “梧桐啊,市里老师比咱这好吗?” …… 诸如此类,有时候马氏听到就会劝秋梧桐,让她努力,好好学习。 现在学习成绩好的秋云贺也进了六高,没有进入秋老大预想中的四高,失望之余能给秋老大唯一的安慰便是秋梧桐在普通班。 “梧桐,高中不比初中,你就把头发卖了吧,也省的早上起来还要花多的时间搭理!” “你看看,云贺又跟你一个学校了,以后不好好学习,你大伯……” “而且高二要分班,高一很重要的,妈还会害你不成?” 炎热的八月,烈日当空,花草树木都蔫不拉叽的,时不时传来的蝉鸣声让人更觉心烦气躁。 秋梧桐听着马氏在耳边的絮叨,摸了摸绾在头顶的长发,触碰到额角的汗珠,她只觉得热。 高中生活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只是听说要学习八门课程,早起还有晨跑,晨跑后还有早读,整个早晨都会很忙碌。 马氏已经劝了她好多天,让她把头发剪掉。 起身去后门外水井让接了一盆水,拿过毛巾浸泡好一会,才拧了半干,洗脸、擦拭,整个人都清爽了。 不知是不是动作幅度太大,头发一下子披散了下来。 秋梧桐气闷,抓下橡皮筋,准备绾起头发。 “梧桐,梧桐,收头发的来了,剪了吧”!马氏从前门跑了进来大声喊着。 抓着头发的手一顿,秋梧桐缓慢转身,算了,剪了吧,不然还有得念叨。 颓然放下手,秋梧桐披头散发的进了屋子,“叫收头发的来吧。” 马氏兴奋的跑到前门对着路上骑自行车的中年大叔招手,同时高呼:“收头发的,收头发的,这里”! 不多时,一位干瘦的中年大叔拿着剪刀和一个包袱走了进来,望了望马氏和秋梧桐,高兴道: “你们谁卖头发啊?” 马氏指着秋梧桐,“孩子的,这不是马上上高中了嘛,短发方便省事!” 大叔连连点头,指挥秋梧桐搬个凳子坐在后门阴凉处,“孩子头发长的不是很好啊,这枯黄的……” 虽叹息的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给秋梧桐围上一块布巾,拿出梳子动了起来。 “师傅,你别给我留太短了,齐整点,马上开学了!”秋梧桐闷声道。 “好嘞,放心吧!” “咔嚓”,一缕头发落入了中年大叔手中。 秋梧桐眼角瞥见那一缕头发晃动的发梢,眼眶一热,泪水落了下来。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即使从不知化妆为何物的秋梧桐也觉得自己长发飘飘很好看。 何况,她的头发来之不易啊。 秋梧桐,阴历七月初七出生的,以前她村庄里的一个婶子总说秋梧桐命苦、命不好之类的。 秋梧桐嘴上不信她,却暗暗把她的话记在了心底,只因为她确实多灾多难的。 听马氏说,秋梧桐很小的时候,秋老四喜欢把秋梧桐放在他的一只手掌上抖动,从而逗弄她,每次秋梧桐都会被逗的咯咯直笑。 某一天,秋老四在厨房窗口带秋梧桐玩,马氏在厨房做饭。 秋老四再一次的把秋梧桐放在他的手上拖着晃悠,可是跟马氏搭话时一个不慎,秋梧桐摔了下来,磕在窗台上。 当时鲜血淋漓,吓坏了秋老四夫妻,手忙脚乱的抱起孩子去诊所。 看过医生不久,秋梧桐落得满脸的伤疤。 窗台上的泥土之类的东西磨破了秋梧桐脸上不少地方。 亏得那时候她小,长大后几乎见不到什么疤了,不然秋老四就成了坑女儿的爹! 秋梧桐稍稍大些时,发生了一件几乎要了她命的事情。 某天傍晚,秋梧桐跟着马氏在邻居罗婶子家玩。 那天罗婶子正好叫了隔壁村给她看病的医生来,等医生给罗婶子看完,马氏开口说秋梧桐最近有些上火,嘴角有火泡,让医生给开些药。 医生给秋梧桐检查了一遍,开了药。 晚饭后,秋梧桐跟秋老四下起龙棋,马氏旁观了一会端来一个大号酒盅。 用勺子舀出一勺子药化的水递到秋梧桐面前,让她喝。 “阿嚏!” 秋梧桐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吓得马氏手一抖,一勺子药撒在了棋盘上。 秋梧桐放下棋子揉揉鼻子,无辜的望着马氏。 “行了,先收拾收拾,等会再给她喝”,秋老四无奈的瞅着棋盘。 两人一个带着秋梧桐洗漱,一个收拾残局。 等把秋梧桐收拾完,马氏再次端来了酒盅,小心翼翼的舀出一勺子递到秋梧桐嘴边。 “阿嚏!” 秋梧桐不知怎么的又打了一个喷嚏。 马氏见状立马缩回手,不过还是撒了半勺子的药。 瞪了一眼秋梧桐,马氏狠狠的把勺子里的药倒回酒盅,把只余一半的药一次性都让她喝了。 “好了,你喝了药赶快睡吧,我跟你爸出去你婶子家玩会就回来”,哄了一会秋梧桐,马氏就走了。 将近夜里十点左右,秋老四夫妻俩回来了。 马氏先来到床边看秋梧桐有没有踢被子,一眼瞧见秋梧桐的被子被踢到了一边,而她整个人弯成了半月形。 马氏微微一笑,伸手去抱秋梧桐准备把她放好,只是拉了几次秋梧桐的腿都未能拉直,这时马氏才发现秋梧桐浑身冰凉,颤抖着双手去掰秋梧桐的身体。 “啊!” 马氏尖叫了出来,眼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 外间的秋老四听到马氏不正常的叫声,一歪一歪的冲了进来。 “当……当家……的,梧……梧……桐,嗷呜……”马氏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秋老四强忍惊慌的上前检查一番,转头冲马氏吼道:“别嚎了,快去找老大他们,去医院,快点!” 说着,秋老四抱着秋梧桐冲出了房间,马氏一愣,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爬起来,跑了出去。 秋家兄弟除了在外地的秋老三,其他的都来了医院,婶子们也来了。 经过大半夜的抢救,医生放弃了,让秋老四他们带着秋梧桐回去,说是尽力了,已然无救。 马氏哀嚎着不让医生离开起来,秋老四也默默的跟在旁边。 一群人都让医生想办法,秋老五犯混硬生生的拽着医生让他再给秋梧桐打针强心针。 医生被他们闹的没法子,又打了一针。 在众人都心神俱疲准备放弃的时候,秋梧桐活了过来。 好像是吃错了药,也吃错了量,也许还有过敏的因素,才导致秋梧桐这次事件的。 马氏心中不由庆幸,幸亏秋梧桐打了两个喷嚏,不然都喝下去…… 只是从那以后她的胃就不太好了,吃不多,还挑食,整个人瘦小瘦小的,以至于小时候邻居都叫她小瘦子。 再稍微大点的时候,秋梧桐又一次历险。 一天中午吃过午饭,几个邻居来到秋梧桐家里找马氏打牌。 彼时,马氏正在给秋梧桐洗澡,因为秋梧桐吃饭时菜汤撒到了身上。 院子南边的压水井前放置了一个大吕盆,秋梧桐坐在其中,水淹没秋梧桐的腰。 马氏飞快的给秋梧桐洗完,结果秋梧桐不乐意出来,马氏也就没管她,让她坐在盆里玩水,马氏则和邻居打牌去了。 坐在靠近门口的谢氏刚抓起一张扑克牌,忽然凝神侧听,“咦?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西边的李氏伸头向外,“好像是有什么嘭嘭的声音……” 几人赶快起身出去,想查找声音从哪来的? 李氏眼尖,一眼瞧见了压水井流水的那地方竖着两只小脚丫,一个健步冲过去,“马嫂子快来,天呐……” 院子不大,除了有两个角落是不转弯看不到的,其他地方都能一目了然,马氏三人闻声而至。 李氏已经把秋梧桐从水盆中提了出来,使劲的拍着她的背,“小瘦子刚刚两只脚别到了压水井上,头伸在水里呢!” 马氏一阵惊慌,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忙,好一会秋梧桐才咳出一口水。 马氏一把抱住她,眼泪直流,嘴里抱怨道:“洗个澡都差点把自己淹死,真是……” 秋梧桐打从吃错药后胃口就不太好,后来每次去舅舅家还每次发烧,马氏说怪自己结婚回门时路过大桥忘了扔钱的原因,然后秋梧桐的奶奶和秋老四以及外婆家都信了。 毕竟,他们解释不了为什么每次秋梧桐去后都会发烧,有几次大半夜烧到四十几度,吓坏了秋梧桐的舅舅。 本就不好的身体经过几次折腾,愈发的不好了,即将上高一的秋梧桐才五十多斤重。 小学时马氏给她留的都是短发,说头发会吸收她的营养,一直到初中去市里住校了,才蓄起了长发。 现在却要剪了。 感觉她的长发很快就被中年大叔剪没了,秋梧桐拿着镜子看了两眼,借着洗头的由头,闷声痛哭了好久。 可恶的大叔,说好的剪齐点留长点,结果才留了一个指节那么长,而且还是长短不一,用他们俗话来形容就是:还不如狗啃的呢! 第7章 狗啃式的发型被秋老四回来数落了一番,然后带秋梧桐去街上理发店重新修剪一番。 开学后,秋梧桐顶着板寸头进了校园。 经过为期一周的军训后,学校给他们新生分好了班级和班主任。 不出所料,秋梧桐在楼下的普通班十二班,班级紧挨着楼梯道。 秋云贺在三楼实验班七班,跟秋梧桐班级所在同一个方位,秋梧桐在楼下廊檐外抬头就能见到向下看的秋云贺。 开学前两天,班主任安排了座位,教室座位一排八个人,中间四个,两侧各两人,一周平移一次。 秋梧桐也认识了高中几年最为重要的人。 秋梧桐被老师安排在了第三排中间,成了班主任政治老师的课代表。 她的同桌叫章灵,物理课代表,家住学校不远处,是走读生。 秋梧桐的前桌陆刚,班级第一帅哥,化学课代表。 陆刚同桌傅鹏飞,班级第三帅哥,地理课代表,也是走读生。 礼鑫,秋梧桐初中校友,班级第二帅哥,坐在她侧前方,历史课代表,走读生。 第一晚没有课,老师让同学们相互熟悉熟悉,再自己看看书,然后同学们就前后左右的聊嗨了。 “我给你们讲啊,我跟我女朋友当时……” 秋梧桐趴在座位上听着陆刚转过身给她和章灵讲述他初中追他女朋友的事迹。 一抬头,见到他闪闪发亮的双眸,额前飘荡着几缕发丝,说话吃略带几分痞气的样子瞬间吸引了秋梧桐,尤其是说的口干舌燥时还用舌头舔舔下嘴唇,嘴唇瞬间水润润的。 秋梧桐感觉他很阳光,有活力,有灵气,那双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灵动,整个人都好似会发光一样,很好看。 傅鹏飞在一旁不时的调侃几句,笑的时候带着两个很明显的酒窝,给人暖暖的感觉,再加上他标准的剑眉星目,比陆刚看起来阳刚。 章灵则像个好奇宝宝问东问西的各种问。 秋梧桐时不时的瞅几眼陆刚,一个晚上的时间大家就混熟了。 陆刚很聪明,每次都不喜欢听课,下课把秋梧桐和章灵的笔记借去看,但是数学考试一百五十分他都能考一百四十多分。 “梧桐,快,作业拿来给哥借鉴借鉴”,中午吃过饭,陆刚急冲冲的向秋梧桐要政治作业抄袭,美其名曰“借鉴”。 “书上都有的啊,我把书给你?上面有笔记……” 在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注视下,秋梧桐说不出后面的话了,默默把作业题目和书递给他。 “哎呀,妹子,作业本也拿来啦,都说了我是你老哥”,陆刚接过书放在一旁,然后在秋梧桐的书桌上扒拉起来。 秋梧桐低头准备睡觉,也不管他,谁让他们前后位的四个人很熟了呢。 “哗”,一件衣服盖在了秋梧桐脑袋上,她熟练的扯下衣服折两下垫在桌子上,然后才趴下睡。 衣服是陆刚的,之前有一次秋梧桐睡醒时脸上黏了一块课桌掉落红漆,还出现了好几道压痕被陆刚发现了,自那时起,他会经常把他的衣服给秋梧桐让她垫着。 陆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把秋梧桐当成了妹子,对她还挺好,经常买一些零食给她,有时候给她讲讲笑话什么的。 四人总是有东西一起吃,有歌一起听,有作业一起写,没事一起逗逗乐子,欢乐青年没有什么烦恼。 下午,大课间。 “你们俩谁有五毛钱,买柚子差五毛,拿给我以后就是她哥了”,傅鹏飞扒拉了几个口袋,转身望向章灵和秋梧桐。 学校小卖部开始卖水果,柚子五元一个,算得上昂贵了。 当时早饭一份也就一块五,豆沙包五毛钱能买俩。 他们四人组经常对钱买柚子,然后分着吃,小日子过得悠哉乐哉的。 也算班里比较引人注目的吃货。 而傅鹏飞和陆刚有时候会自己去买回来,不让章灵和秋梧桐出钱。 这不,傅鹏飞又要自己去买了。 “虽然我很想认你个大帅哥当哥,可是中午出门换衣服了,现在口袋空空啊啊啊!” 章灵夸张的拍着桌子,那气势……啧啧,幸亏班级比较吵闹,不然回头率肯定爆表。 秋梧桐默默从口袋拿出一枚五角硬币递给傅鹏飞。 “好,以后我就是你哥了,走了,等着!”说完潇洒转身,留给俩人一个背影。 “呀,梧桐,五毛钱买个哥,我天,班级三大帅哥你都熟了啊!” 章灵抱着秋梧桐的胳膊摇晃,眼里满满的羡慕。 虽然她跟他们关系也不错,可是还是有丁点区别的。 秋梧桐展颜一笑,说到这个,还真是机缘巧合啊,她确实挺幸运,不是吗? 陆刚不知是不是因为秋梧桐看起来小小的,瘦瘦弱弱的,让人看着就有种保护欲,大男子主义爆发,所以认了这个妹子! 抑或是秋梧桐一丝不苟的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给他产生一种呆呆傻傻的感觉,没他罩着会被人欺负,才认了这个妹子。 傅鹏飞这个哥,额,“买”来的! 礼鑫么,开始秋梧桐并不认识他。 大家互相介绍的时候才发现来自同一所初中,而且还是秋梧桐隔壁班的,这样忽然有了校友关系,聊着聊着性格也很合得来,故而慢慢熟悉了。 就这样,高中校园生活还不错,除了偶尔被物理老师□□,好似没什么烦恼了。 十月初的一天,秋梧桐接过陆刚的衣服,一股刺鼻的烟味铺面而来,呛得她接连咳嗽了好多声。 秋梧桐踹了两脚陆刚的凳子,没好气的问道:“你衣服上怎么有烟味啊?” 陆刚回头不在意的摆摆手,“是吗?我闻闻?” 随即他伸手拿过衣服在鼻子下面很吸几口,使劲的甩了几下:“刚跟他们一起侃大山,沾上的吧?” 秋梧桐瞪大双眼盯着他看了半晌,缓缓问道:“你吸了没?” 陆刚眼神闪烁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又把衣服给了秋梧桐,“先凑合吧!” “不要,太难闻了”,秋梧桐赌气的直接趴在桌子上。 陆刚尴尬的摸摸鼻头,作势要拿回衣服:“真不要啊,不要我自己用了?” 秋梧桐不耐烦的摆摆手,她是真的不高兴。 班里有几个学生不好好学习,天天各种瞎胡混,上课不听课偷偷睡觉,陆刚现在经常跟他们一起。 其中有个人,秋梧桐记得有次上课老师见他坐的笔直,就点了他的名字喊他回答问题,谁知连续叫了三次他的名字,他都没反应。 老师心中不解,制止他的同桌叫醒他,走近一瞧,好家伙!眼睛上贴着两片纸,画着黑黑的眼珠,也是够能耐的,已经练会了坐着睡觉。 老师一把将书拍在他的后脑勺,把他拍醒了。 这个人是班里反面教材的典型,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陆刚跟他混到一起了。 有时候还能听到章灵讲她回家路上偶尔有看到过这个人在路口跟人打架斗殴甚至抢钱。 想到这些,秋梧桐心里烦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趴在桌子上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同学的座位。 也许开学第一个月大家是刚来学校,都比较老实。 过了一个多月,本性慢慢展露出来,班级里出现了谈恋爱的现象。 即便班主任三叮咛五嘱咐的,班级更不允许男女同桌,然而并没什么用。 学业为重、自尊自爱的话,老师说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是爱学习的不用老师说,不爱学习的都当成耳边风了,左耳听右耳过。 没多久,陆刚也谈恋爱了,女孩子追的他。 那女生跟陆刚的前任有些像,锥子脸,大眼睛,斜刘海,披肩发,打扮还很洋气。 至于为什么秋梧桐知道那女生跟陆刚前任像呢,因为陆刚的前任也在学校,不过在实验班,跟秋云贺同班,是阶段有名的小美女,秋梧桐见过几次。 陆刚的女朋友,季安岚,也是秋梧桐初中校友,跟礼鑫很熟,秋梧桐之前也不认识。 季安岚,成绩不好,人漂亮,大胆直率。 跟陆刚谈恋爱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闹腾,时不时的分个手,弄的秋梧桐三人最后只能联合抵制她到座位这来找陆刚。 “亲爱的,你怎么不回我”?季安岚又一次跑来傅鹏飞的座位上拉着他的胳膊摇晃。 所谓的回她,是指上课两人传信的消息,别人课上传消息都是偷偷的写个小纸条让同学帮忙,或者直接传话。 他们俩可是直接传本子,直接拿出新的作业本,写一句话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板书时,哗的一声,飘过不知多少同学的头顶飞向对方。 大多数时候是季安岚在传,陆刚回的不多。 有时候季安岚也不在乎,但是有时候就因此来闹腾。 “总是飞来飞去的,打扰别的同学学习”,陆刚撑着脑袋无奈道。 “打扰谁了,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季安岚一把扯过陆刚的胳膊,让他面对面的看着她。 中午家里没人,在学校吃了一顿的章灵偷偷在桌子下戳了戳秋梧桐,秋梧桐拿过草稿本,写了一句:唉,又来闹了,会不会又分手…… 草稿本推到章灵面前,章灵飞快的写了几个字,推给秋梧桐。 第8章 秋梧桐默默低下头看章灵写的话——她中午没回家,你哥没陪她,肯定得闹腾,分不分手的,都习惯了。 秋梧桐偷偷转动眼珠去看章灵,章灵正好看向她,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没人说什么,对了,吃香蕉今天刚买的”,陆刚转身在抽屉里摸索,拿出一袋香蕉。 伸手掰了一根放在秋梧桐桌子上竖起来的书上,一根放在章灵那,最后才掰了一根给季安岚。 季安岚也没计较,剥开就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问陆刚,“我小秘怎么还没来?” 秋梧桐皱皱眉,章灵拿过香蕉趴在桌子上对着秋梧桐比了个小秘的口型,然后翻了个白眼。 季安岚所谓的小秘是指傅鹏飞,因为这事秋梧桐、章灵、傅鹏飞没少折腾陆刚。 至于季安岚喊傅鹏飞小秘的原因还是因为陆刚。 季安岚自从和陆刚谈了恋爱后,一下课就跑过来找陆刚。 有时候陆刚前桌没人她会坐在那,只是她经常快到上课时也不走,弄的人家同学很尴尬,然后久而久之,如果没有必要,下课后那同学直接不出去了。 然后,季安岚盯上了傅鹏飞的座位。 本来她来找陆刚,叽叽喳喳的或者肉肉麻麻就让傅鹏飞不喜,现在好了,更进一步抢座位。 偶尔她一下课就跑来,见傅鹏飞在,直接拉他出去,让他让座。 次数多了,傅鹏飞就生气了,有次开怼:“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凭什么总给你让座?” 本以为能打退季安岚,谁曾想人家思索片刻,干脆来了句:“那我收你做小秘好了,哎呀,班级三大帅锅我收了俩,哈哈哈哈……不如我将礼鑫也收了,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以后他是我二奶!” 自那以后,只要傅鹏飞不让座,她就一口一个小秘,傅鹏飞没办法,惹不起只能躲了。 不过对她的感官更不好了。 “这才放学多大会儿,他还早着呢”,陆刚自顾自的剥了个香蕉,摇头晃脑的说道,痞气十足。 “喂,秋梧桐,你哥可对你真好,媳妇儿在这,拿吃了的还是先给你俩”,季安岚不知怎么忽然转移话题,起身凑过来趴在章灵书上,一会看看秋梧桐一会看看章灵。 章灵噌的一下坐直,笑呵呵的望着季安岚,“那是陆刚不把你当外人,给你疼他妹子的机会呢。” 秋梧桐一囧,她从来没有喊过季安岚嫂子,不说季安岚比她小,就是她的性格秋梧桐也不喜欢。 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微微一笑,说道:“哪儿有啊,你看东西不是你来了后才拿出来吗?” 季安岚满意的点点头,坐回傅鹏飞座位上,飞快的把香蕉吃完,又拉着陆刚撒娇,“亲爱的~你说是你妹重要还是我重要啊?” 章灵一听这话饶有兴趣的望着陆刚,秋梧桐也紧张的竖着耳朵。 陆刚扫了一眼秋梧桐和章灵,反问道:“你说呢?” “你看有吃的你都先给你妹了,她肯定比我重要,不行,不行,以后你心里只有我……” 秋梧桐闻言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不过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忍不住勾起嘴角。 只是,想到这话是从季安岚嘴里听到的,陆刚并没有说她更重要,瞬间抿起才微微勾起嘴角的嘴,整个嘴都十分怪异。 “她是妹妹,你也得跟着我疼她”,陆刚吊儿郎当的把剩下的香蕉拎起直接甩到秋梧桐的书上。 “我……你……分手!”季安岚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甩出分手,起身一跺脚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陆刚也并未挽留,埋头趴在桌子上睡下,也许他已经习惯了季安岚的分手。 秋梧桐呆呆的盯着季安岚的背影,一直望着她走回座位,才回过神来。 上课前,傅鹏飞来了,只是感觉三人间的气氛不对头。 下课,眼看着那几个吸烟的人喊陆刚出去,慕容不高兴了,一头趴在座位上。 傅鹏飞扯扯章灵的头发,以眼神询问她秋梧桐怎么了? 章灵拿着本子把中午的事写了出来,傅鹏飞点点头。 晚上吃完饭,同学们都早早的回了教室,趁着班主任还没来检查,在教室里玩耍打闹起来,当然,不乏爱学习的同学皱着眉,忍着吵闹声看书写作业。 “喂,老陆,来商量商量你家那位!”傅鹏飞直接拽着陆刚转身。 章灵扯掉秋梧桐戴着的耳塞,正经威坐。 “商量什么呀?”陆刚软绵绵的趴在傅鹏飞的肩膀上问道。 秋梧桐忽然发现现在的陆刚再也没有了刚进班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眼神暗淡,那份光亮不知何时就没了。 大概是吸烟后吧,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慢慢的没了。 好像从他跟那起子人一起玩后,不再喜欢跟傅鹏飞一起打球了,有时候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根软绵绵的面条,不再活力四射,神采飞扬了。 “听到了没,梧桐”,章灵笑嘻嘻的摇晃秋梧桐。 “啊?什么?”秋梧桐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三人,章灵和傅鹏飞面带喜色,陆刚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晕死,大姐,我们说了半天你都没听啊?想什么呢?”章灵皱着鼻子探究道。 “额,刚跑神了,跟我说说你们说了什么呗~”秋梧桐讨好的挽着章灵的胳膊撒娇道。 “就是商量了陆刚的媳妇儿,嗯,以后季安岚再来闹腾一次,罚陆刚一块钱,充公买零食,嘿嘿……”章灵欢快的把方才他们商量的结果说了出来。 秋梧桐飞快的点头,“我倒是希望她多来几次了,你们俩瞧瞧陆刚现在的样子。我感觉他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儿了,多罚点钱让他没钱买烟!” 章灵闻言站起身趴在书堆上,掰过陆刚的脑袋打量一番,“确实好像没以前有活力了,软巴巴的!” 傅鹏飞挠挠脑袋,郁闷道:“还好吧,没啥太大变化。” 陆刚伸手挥开章灵的手,“去去去,哥好好的,春困秋乏懂不懂?” “切~” 几人笑闹着就把这件事情敲定了,都没在意陆刚两人的分手。 不出所料,第二天两人就和好了。 之后季安岚来时陆刚就会想办法把她忽悠走,偶尔忽悠不走时,陆刚自觉的认罚,三人对此都很满意。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谁也没想到事情发展总是出乎意料。 “喂,你怎么又让我快走,什么意思啊?”季安岚突然的大嗓门惊起了正在看小说的秋梧桐和章灵。 两人飞快的对视一眼从面前的小说上抽离眼神,抬头看着前排座位。 只见季安岚怒气冲冲的站在陆刚面前,瞪着眼等他解释,脸上再无平时的温柔小意,方才的声音也不复平时跟陆刚柔情蜜意的娇嗲。 “没什么,能有什么,没事快回座位吧,要上课了!”陆刚拉着季安岚的胳膊推搡着她,想搪塞过去。 可是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次季安岚并没有听陆刚的话离开,一手甩开陆刚拉她的胳膊,固执的站在傅鹏飞的座位处一动不动。 “真的没什么啊,别瞎想,快回去待会老付就回来了……” 陆刚瞥了一眼秋梧桐和章灵,低声劝说季安岚。 秋梧桐有些心虚的侧过脸,章灵在季安岚斜后方对着陆刚挤眉弄眼的。 “我才不信呢!最近我每次来待不了几分钟你就让我走,肯定有原因,弄不清楚我今天就不走了!” 季安岚见陆刚的样子愈发觉得有问题,大声质问和威胁道。 她的声音比方才要大多了,即使课间很吵闹,但是周围不少同学都侧目而视。 慕容心里咯噔一下,暗呼要坏事! 根据近两个月的观察,秋梧桐觉得陆刚是个有大男子主义倾向的人。 平时私下几个人打闹、玩耍、调侃等,折点面子也无所谓,可是现在引起不少同学的注意,而且季安岚的样子实在算不上是在开玩笑,陆刚必然觉得丢了面子。 果不其然,陆刚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另一只抓着季安岚的手也松开了,淡淡道:“随便你!” 季安岚见陆刚不搭理她,转身对着秋梧桐和章灵问道:“喂,你们俩知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总是赶我走?” 秋梧桐抿抿嘴悄悄斜了一眼陆刚的背影,这该怎么说,难道说是他们仨厌烦她才捣的鬼? 章灵挤眉弄眼的眼睛像是抽了筋似的,眼皮子抖了几抖,呆呆的望着季安岚。 季安岚发现两人表情不对头,没好气一巴掌拍在章灵的书堆上,不耐烦道:“说啊!” “说什么啊?你怎么又来了,不是不让你来了么?发什么疯呢?”傅鹏飞的声音忽然在季安岚身后响了起来。 秋梧桐两人松口气的同时心都提起来了,大哥哎,要不要那么直接啊? 季安岚猛然转身冲着傅鹏飞问道:“你说什么?不让我来?” 章灵也没想到季安岚那么敏感,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不停的给傅鹏飞使眼色。 可惜,傅鹏飞视而不见,他本就不喜季安岚,刚进来发现季安岚拍章灵桌子,那态度彻底惹毛他了。 “对啊,就是不让你来,大伙都烦了你了!你来一次,陆刚就得自罚一次,所以他才不让你来,现在知道了,可以走了!” 傅鹏飞满不在乎的解释一下子点燃了季安岚所有的怒火。 季安岚冷笑一声,破口大骂道:“呵!我说呢,他怎么每次都赶我。他大爷的,原来是你们,我来找他碍着你们什么了?啊?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怎么滴,都什么人啊?踏马的,凭什么他要自……” 季安岚的嘴巴像机关枪开火似的,嘟嘟嘟的怼个不停,直接把四人给骂懵圈了。 还是傅鹏飞先反应过来,一把拉过季安岚的胳膊把她甩到过道中间,“嚷嚷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 等傅鹏飞坐下后,陆刚也回过神了,面色不悦道:“别说了,快回座位去!” 听闻此言,季安岚委屈极了,满腔怒火转移到陆刚头上,瞪着眼睛,“陆刚,你这什么态度?老娘还……” 陆刚拿起一本书啪的一声甩在面前书堆上,打断季安岚的话,冷声道:“行了,分手!” 季安岚神色一愣,耸耸肩无所谓道:“分就分!” 说完扭头走了,留下尴尬的四人。 他们三人都知道陆刚跟季安岚分手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一个不高兴就分了,虽已习惯,可是这样的情况仍然有些尴尬。 秋梧桐则多想了些,每次都是季安岚提出来的,陆刚主动提分手,好像这是第一次! 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吧,秋梧桐心里叹息一声。 要知道早先陆刚写的那本他跟初恋女友的故事,秋梧桐看了几遍。 两人偶有争吵、矛盾,多数都是他前女友主动哄他,好像他就是喜欢那种温婉柔顺型的女孩子,像他前任那样有点高傲的女生他不见得有多喜欢。 秋梧桐在他课本中见到过他初恋女友的照片,被他保存的很好。 对于前任,他提到的并不多,其他人说起时,他也就一笑了之,并不像提起初恋时一副留恋不舍,悔不当初的样子。 如今,既然他主动开了口提分手,恐怕跟季安岚真的走到头了。 唉…… 之后,没过多久,季安岚依然如故,上课经常给陆刚飞作业本,可是陆刚都不再回她,只是把本子留了下来。 他的态度也许真的吓到了季安岚,她有机会就过来撕缠闹腾陆刚,而陆刚也许为了躲她也许因为其他,跟那帮混子越来越形影不离了。 两人之间就这样不明不白的。 偶尔周末放假,秋梧桐去姑姑家,也会在章灵曾经给她八卦过的路口遇到班级里跟陆刚关系最好的那个混子。 望着他细长似竹竿一样的身板,乌黑凹陷的眼圈,秋梧桐还是很怕的,真怕他抢自己,即使他看起来一副病殃殃、有气无力的样子。 然而,人家只是望她两眼就转过头没理睬了。 彼时,秋梧桐不知道该讨厌他还是该感激陆刚…… 第9章 “梧桐,刚刚老班把陆刚叫办公室去了!”秋梧桐一进教室就被章灵拉着小声耳语。 秋梧桐疑惑不解的望着章灵,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去了趟卫生间而已。 难道陆刚早上又起晚了?不应该啊,今天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说起陆刚晚起,这事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某天早上秋梧桐刚吃过早饭从食堂回教室,一只脚才踏入教室,就听见教室里传出很大的声音,各种各样的议论纷纷扬扬。 “陆刚走光了!” “什么情况,你们谁看到了?” “我跟你们说,不是我们,你们猜……嘿嘿!” “特么的!别吊人胃口了,快说快说他清白怎么没的?” “我也知道,我说,方才下早自习,老班突击,去宿舍检查卫生发现陆刚还在睡觉,然后嘛……” “老班一把掀开他的被子,谁知道陆刚是裸睡的啊,哈哈哈哈……” “我去!老牛吃嫩草啊!” …… 秋梧桐在门外听的一头黑线,同学们还真是什么都说,只是陆刚难道真的被看光了? 这家伙怎么就裸睡呢,早上时间那么紧!还有班主任又突击了啊!!! 想到此,秋梧桐很是无语,她们班主任是位五十岁的女教师,瘦瘦小小的,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她的衣服多。 多到什么程度呢? 早晨晨跑时她会跟着,穿着一身便于运动的衣服,然后晨跑结束开始早自习,她进教室时你会发现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待到白天上课或者进教室巡视时,身上的衣服跟早自习那会儿穿的又不一样了,这身衣服一般能穿一天,但是,到了晚自习,她就会又换一身深色衣服进教室或者在门外查看。 班主任最喜欢的就是突然袭击,对于不爱学习的同学来说很不喜欢她这样做。 可是对于爱学习的同学来讲,她如此行为非常好,不仅能看到自己爱学习的行为,也能震慑那些扰乱学习环境的人。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很多地方都适用,尤其是学校里,老师和学生斗智斗勇,各显神通。 班主任没事就喜欢站在楼梯道旁边瞧瞧观察教室里情况,机智的同学们就在窗台上放个迷你小镜子,俗称照师镜。 班主任让抄几遍错题,脑洞大开的同学们买来复写纸,一遍搞定。 班主任叮嘱同学们要自尊自爱,不要谈恋爱,以学业为主,胆儿肥的同学们认了一堆亲戚,如兄妹、姐弟,当然跟秋梧桐的性质不一样。 至于被撞见男女生坐在一起,同学们表示坐一起不是谈情说爱,喏,看桌子,讨论问题呢! 各种情况,屡见不鲜。 秋梧桐记得有一次班主任晚上突袭女生宿舍,当时大家正热火朝天的唠嗑呢,门外突然传来班主任查寝的声音,女同学们瞬间安静了。 等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的时候,慢慢的又开始了,声音由小到大,未几,班主任的声音再次响起,三番两次后,班主任才真正的走了。 第二日,班主任罚所有女生趴在教室外花坛上写检查,写不好不许上课,事后,数学老师还抱怨班主任不该耽误他的课。 没想到班主任那次突袭男生宿舍,竟然发生了如此尴尬的事情,后来陆刚红着脸说他其实有穿小内内,没有完全走光。 “别望我啊,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有人来叫陆刚说老班找他,他去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谁知道什么事儿啊?”章灵耸耸肩,她只是见到了,八卦一下而已。 秋梧桐安静的走到座位坐下,眼睛时不时的瞅两眼教室门口,结果直到下一节课开始、结束,他都没有回来。 等到他回来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了,秋梧桐抬头看向往座位走来的陆刚,首先入眼的是他依然没了神采的眼眸,似乎察觉到秋梧桐在看他,侧脸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走回座位坐下。 慕容撕了一个小纸条,写下:班主任找你什么事啊? 把纸条团成黄豆大小,趁着老师不注意从陆刚肩头抛过,落在他的桌子上。 盯着陆刚的背影,看着他抓起纸条,然后低头写着什么。 少顷,陆刚右手举起一个本子,上面写着一页大字:没事!回头再说,好好听课,乖! 秋梧桐心里一松,踢了一脚陆刚的凳子,等陆刚向后靠在她的桌子上,才小声说知道了。 上午放学,秋梧桐本想询问陆刚来着,可是一下课陆刚就跑了,都不给秋梧桐开口的机会。 吃过饭回到教室,前面座位上却没有陆刚的身影。 可能出于对陆刚的关心或者还有一丝八卦的意味夹杂其中,章灵和傅鹏飞回家吃完饭就急急忙忙的返回学校了。 陆刚是被傅鹏飞亲自去寝室拖回来的,不知道两人是不是说过什么,情绪都很低落,进入教室后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 秋梧桐一脚蹬在陆刚的凳子上,气呼呼的喊道:“喂,你俩!” 陆刚无奈的放下手里的笔,转身面对秋梧桐和章灵,在他转身的时候,傅鹏飞也转向后面来,低垂着头。 “好了,别瞪了,小心眼珠子掉下来”,陆刚伸手在秋梧桐瞪大的眼睛前晃了晃,痞笑道。 “到底怎么了啊?”章灵凑过来扒着秋梧桐的胳膊好奇道,很少见到老班跟人聊那么久的,她猜其中肯定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就得看陆刚了。 陆刚抿抿唇,身子向后一倒靠在墙壁和书桌之间,挪动几次身子,好似找到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倚着,才轻描淡写道:“行了,别好奇了!我可能要退学了……” “什么?”秋梧桐不敢置信的前倾着身子惊呼道,望着陆刚云淡风轻的模样,想象不到方才他口中轻飘飘吐出的那句话有多少可信度。 蓦地转头看向傅鹏飞,他依旧低着头,一点也不惊讶陆刚的话,难道…… 顷刻之间,秋梧桐感觉眼睛酸涩的要命! “开玩笑的吧?”章灵一脸的她不信,尬笑着想要调节一下氛围。 “老傅,以后对咱妹子好点,不许欺负她,刚开学那会儿你还把她惹哭了呢,她们俩都交给你了!季安岚要是来闹腾不用搭理她,也不用……” 陆刚起身揽着傅鹏飞的肩膀像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的交待着,后面他说些什么秋梧桐都听不清了,捂着嘴咬紧唇,任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人是很奇特的一种生物,有些人平时经常呆一起久了就觉得好,然而分开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有些人即使处的不久,心里却会舍不得…… 所谓缘分、眼缘,只有自己的心懂。 “为什么?”在几近用光傅鹏飞一卷手纸后,秋梧桐勉强止住了眼泪,嗓音带着一丝喑哑。 “额,犯了点事……”本想含糊其辞的陆刚瞅着秋梧桐红肿的双眼和章灵幽怨的眼神,才正经道:“打架,学校要处理,老班想让我留下来,记大过,我自己不想在学校了,没意思,哎,怎么又哭了,以后又不是见不了面……” 一周后的上午课间休息时间,陆刚的父亲来学校接他回家,秋梧桐在教室里看不真切他父亲的模样,隐约可见的是微微发福的身形,啤酒肚远远的都能看的很明显。 这一周秋梧桐都没怎么跟陆刚说过什么话,都是陆刚讲笑话逗她,可她真的笑不出来。 她劝过陆刚,然而他坚持要退学。 即便他说还能见到,秋梧桐却不相信。 她的印象中很多小学同学或者初中同学不管是因为家里穷被迫下学去打工挣钱供儿子读书的女同学,还是自己退学不上的男同学,之后真的没怎么再见过了,偶尔见一次也都是些邻居家的同学,在过年回家的时候见到的。 像陆刚这种,他们不知隔了多远,再想见到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给,这些我就不带走了,你都留着当草稿本吧!”陆刚弯腰整理手中的课本,随手把一打打的作业本都放在秋梧桐的书上。 慕容和章灵静静的看着傅鹏飞帮陆刚收拾,心里五味杂陈,眼前的作业本不知道有多少是季安岚贡献的,本子还在,两人之间…… “行了,我走了!你们好好学习,老傅记着我的话啊!”陆刚单手抱书,潇洒的向几人摆手。 秋梧桐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终,目送陆刚离开。 班里的同学并不知道陆刚退学的事情,只是以为他请假回家,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季安岚在陆刚走后便安分的呆在自己座位上,三人本以为她是知情的,毕竟这几天她也有继续传本子或者来找陆刚。 没曾想陆刚退学的事情她是在学校开了安全教育大会后才知道的。 陆刚退学后没几天,学校组织开安全教育大会,此时秋梧桐才明白陆刚为什么坚持退学。 六高大门一进来就能看到一个荷花池,跟操场隔了一条路。 每年都能看到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的画面,荷塘周围道路上的水杉、松柏和梧桐矗立一起形成一道清幽雅静的校园风景。 然而,学校每次开大会校长和各个主任强调安全问题时总会不自觉的提到荷花池。 校领导们说现在学生胆大包天,聚众斗殴打群架,吸烟喝酒去网吧,完全忘记了身为一个学生的本分。 他们曾经没收过很多打架斗殴用钢刀,都扔在荷花池里。 学校对学生的安全非常重视,不仅因为学校附近的网吧出过人命,还有就是年少气盛的小伙子,稍微有些口角,热血上涌,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而且很多学生下手还不知道轻重,领导们见过太多太多的事例,由不得不重视。 第10章 低于地面一大截的操场上,秋梧桐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 刚入校园时的大会上她还能认真的听着校领导讲话,后来时不时的来那么几次,久而久之昏昏欲睡或者跟同学唠嗑就成了她的正确打开方式。 “……开除一些同学,这次大规模聚众斗殴校校之间的,咱们学校同学跟外校的同学打,涉及了高一阶段十二个班级,几乎每个班都有同学参与,尤其高一十二班的陆刚、荀启明等人,称为什么四大金刚,学校对他们给予劝退……” 胖胖的教务处主任愤慨激昂的话一下子赶走了秋梧桐的瞌睡虫,绷紧身子坐好,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教务处主任,想听他说事情的详细经过,陆刚之前仅说是因为打架,具体是怎样的他并没告诉三人。 不仅秋梧桐如此,台下所有学生都沸腾了。 “十二班的可真牛!” “四大金刚,牛叉!” “还有谁啊,我就想知道其他两大金刚是谁!” “陆刚人才啊!之前瓜田李下,这回,啧啧……” …… 耳边各种议论的话语,不管是奚落还是嘲讽,秋梧桐都不想听。 遗憾的是,那些话语不要钱似的传入耳中,而教务处主任也没说什么起因、经过,只是强调同学们注意安全,遇事要冷静等问题,后面就拿这次事情做个反面教材而已。 算上这回,已经是秋梧桐第二次在集体大会上听到陆刚的名字,上一次也是教务处主任提到的,只是那次的事件是荷花池边的花前月下…… 当时秋梧桐三人追问陆刚花前月下事件时,他说是因为穿着拖鞋在操场晃悠,转到荷花池时正好被教务处主任抓到。 学校对学生的形象有严格的规定,大体上是学生不允许穿奇装异服、不允许染发烫发、不允许在校园里穿拖鞋。 女生不能留披肩发、戴耳环、项链、手链等饰品,不能穿丝袜、短裤、超短裙、高跟鞋,不能染指甲、化妆等。 男生不能留长发,额头前的发梢不能到眉毛,不能打耳洞戴耳钉,不能穿大裤衩和拖鞋等奇装异服。 学校领导会时不时的去教室抽查或者在校园里巡视。 本来大家都以为是白天才这样要求的,没想到晚上也有领导检查。 陆刚说晚上热,洗完澡他们几个男生穿着拖鞋去操场溜达,在荷塘边遇到了教务处主任,结果…… 他自己听见教务处主任说他们瓜前李下、花前月下的时候都一脸懵圈,用他的话说是:跟几个大老爷们花前月下,我有病么? 然后强烈谴责教务处主任不会用词。 没想到时隔没多久,秋梧桐又从教务处主任口中听到了陆刚的名字。 纵然秋梧桐不知道打架的结果,她也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相较来说,上次提名真的是无伤大雅! 会后,秋梧桐和章灵搬着凳子跟随人流回教室,两人兴致都不高,并不像其他人议论纷纷。 “秋梧桐,你们给我站住!”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两人停下,转身一看,季安岚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很明显,刚刚是她叫住两人的,不过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好。 “有事?”秋梧桐语气不快道,她现在的心情确实算不上好,说话间都带了一丝情绪。 “陆刚,是不是被开除了,他还来不来学校?”季安岚随手扔下凳子,双手掐腰喘着粗气问道。 秋梧桐听到被开除三个字,只觉刺耳无比,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冷声强调道:“他是退学!” 季安岚无所谓的摆摆手,不耐烦的质问道:“都一样!他还来不来?为什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他不说,你们怎么也不说?” “不来了,我们先走了!”章灵接过话,直接拉着秋梧桐离开。 走了一段路,回头没看到季安岚,章灵挽着秋梧桐低声抱怨,“真是!都分手了不知道么?咱们好像也没义务告诉她吧!说话那么冲,凭毛?” 秋梧桐没有心情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也不喜欢季安岚的态度,可那又怎么样呢,也许季安岚心里也有股邪火吧! 陆刚退学后,他的座位一直都空着,秋梧桐经常时不时的发呆,脑海里全都是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回过神来发现只余眼前的空荡荡的座位时,心里失落无比。 好似陆刚离开后,整个班级氛围都变了,变得安静或者说同学们变得安分守己了,往日那些打闹的男生也没了激情,又或是天冷的缘故吧! 唉…… 情不自禁的叹口气,拿出书堆里夹杂的字帖呆呆的望着上面的名字,这是陆刚帮她写的名字。 他的字潇洒飘逸,老师夸奖过很多次。 遗憾的是,她手里就只剩下她名字这三个字是他的笔迹了。 他走时留给秋梧桐的本子被班级其他女同学要走了,美其名曰同学一场,留个念想。 当时,她都没反应过来,一群女生围着她挑挑选选的,等人群散开她才发现留下的都是空白本子。 她有些哭笑不得,平时从来没有觉得他在班级里那么受女生欢迎啊! “梧桐,晚上放学帮我买桶泡面哈,我去打球”,傅鹏飞递十元钱给秋梧桐爽朗的笑道,两个酒窝看着让人心里暖暖的。 天冷了,他晚上放学回家的也少了,很多时候都是在学校吃,要么让秋梧桐给他带饭,要么让给他买泡面,偶尔他也会给秋梧桐带饭。 比如秋梧桐回宿舍洗澡或者大姨妈来的时候不想动抑或是生病了等情况,他会主动带饭给秋梧桐,还是不要钱的那种。 秋梧桐不知怎么忽然喜欢上吃棒棒糖了,傅鹏飞平常时不时的给秋梧桐带棒棒糖吃,秋梧桐最喜欢荔枝味的,每次必带。 当然,也不会落下章灵那一份三人依旧处的不错,可是总觉的少了点什么。 “好,今天吃什么口味的?”秋梧桐接过钱问道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傅鹏飞是个爱运动的男孩子,他给慕容的印象就是阳光温暖。 “你看着买吧,我又不挑食……” “嗯。” 秋梧桐点点头应道,确实,每次买什么口味他就吃什么样的,不得不说不挑食的男生真是好养活。 好景不长,这样悠闲的日子没多久就被打破了。 某日,班主任领来了一个新同学,让他坐在刘刚的座位上,来者姓秦名直。 秋梧桐一开始对他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一来他霸占了陆刚的座位,二来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怪异。 也许是秋梧桐没见过世面吧,总觉得这孩子跟大部分留板寸头的同学不大一样。 长长的头发,蓬松还略带微黄,脖子里一天到晚系着围巾,说话声音细细的,从不大声说话,没有少年人该有的活泼朝气,形象倒像是个文艺小青年。 并不是说文艺小青年不好,班长也是文艺青年,既能填词作诗又能跟同学开玩笑打闹的,两人除了外在形象有些相似,性情方面则大不相同。 各花入各眼吧,秦直这款秋梧桐真心无感。 尤其是每次他回头找秋梧桐说话,秋梧桐总是反应淡淡时他还能继续。 有时章灵三人聊天聊的正嗨,他忽然转身插话,问东问西的,弄的大家都不自在,给他解释吧,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不解释吧,都是同学,他又是一本正经的问问题,眼神忒真诚,能怎么办呢? 三人之间蓦然挤进来一个陌生人,好似谁都不怎么习惯,傅鹏飞和章灵对秦直的态度更是冷淡,他们不耐烦他的絮叨和磨叽。 后来一到下课,章灵就往外跑,章灵去找一个姓张的女生玩,开玩笑道姓氏同一个音,五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人呢。 傅鹏飞要么出去,要么就在座位上趴着,他好像实在是不喜欢新同桌。 很快元旦到了,这一天,傅鹏飞给秋梧桐带来惊喜的同时也带来了惊吓。 惊喜的是他给她准备了一件礼物,突如其来的礼物可以说是秋梧桐第一次收到的异性礼物。 那是一头粉色的小猪布偶,全身粉粉的,煞是喜人。 “那个,我有个事想跟你说下”,傅鹏飞摸着鼻头有些为难的开口。 “什么事?说呗!”秋梧桐抬起头时双眼弯弯,还没从收到小猪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我……”傅鹏飞猛然趴在秋梧桐书堆上,单手托腮,一条大长腿跪在凳子上,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秋梧桐很是不解。 “说呀!”不知接下来是坏消息的秋梧桐甜甜的笑道。 “我,我家里要帮我转学了……” 话落,傅鹏飞紧紧的盯着秋梧桐。 秋梧桐愕然,一瞬不瞬的瞅着傅鹏飞,想确定他是不是开玩笑的,这突然从天而降的消息砸的她脑袋直发懵。 “是二高,以后有时间我来看你,下学期就要分科了,我妈想给我换个好点的氛围……” 傅鹏飞见秋梧桐错愕的眼神,急忙解释道。 他也很舍不得她和章灵她们,一个学期了,他们三人是关系最好的,其他人于他而言都是泛泛之交,可是这件事他做不了主,每个家长都有望子成龙的愿望,他无法辜负家里的期盼和好意。 “嗯,我知道了,什么时候走?”秋梧桐问这话时感觉嗓子堵的厉害,又要走了么? 傅鹏飞抿抿唇,低声道:“就最近了吧,这学期过去先混个脸熟。” 秋梧桐无声的点点头,手指一下一下的抚摸小猪身上的绒毛。 第11章 时间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转眼间,傅鹏飞转校的时间到了,他是在一个周五离校后就再没回来,秋梧桐望着他光秃秃的座位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了六高,离开了高一十二班,离开了她。 从此她的前排不再有他和陆刚的身影,只余下脑海中的回忆。 之后,班级里的座位也做了一些调整,秋梧桐前面的座位并没有动,秦直一个人坐着两个人的座位,时不时的换座位坐,秋梧桐后面的座位和附近的座位大概都换了人。 终于有空出来的座位了,却不见了熟悉的人,连季安岚也不屑于再来抢座位了。 “章灵,梧桐,我跟你们说,季安岚谈恋爱了”,张晓晓跑到傅鹏飞的座位上躬身拉着章灵两人小声嘀咕道。 “什么?” 秋梧桐惊讶出声,陆刚他们俩才结束多久,这就又谈上了?她跟陆刚虽然分分合合成了家常便饭,但不也谈了一段时间吗? 他们究竟如何对待恋爱这件事的?恋爱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秋梧桐不理解,即便初中在市里呆了几年,又跟程姿伊她们时常接触,可她内心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人能那么快结束一段感情,又投入另一段呢?心里真的就没有一点留恋不舍?当初又是抱着何种心态跟人相处的呢? 章灵惊愕的瞪大眼,然后急切的望着张晓晓,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快说快说!” “是真的!我课间路过楼下,她跟一长腿欧巴抱着一起呢,大长腿,长的可帅了!” 张晓晓神情激动的说道,若是不知道她是因为发现八卦而兴奋的人肯定以为她谈了个大帅哥呢! “特么的,也太迅速了,大写的服!”章灵举起双手抱拳讥讽道,即使是不怎么喜欢她,可她这换男朋友的速度也没谁了! 张晓晓斜斜扫视了一眼季安岚座位的方向,撇撇嘴道:“谁让人家漂亮呢!” 章灵戳戳张晓晓的头,调侃道:“你是羡慕嫉妒恨吧!” 张晓晓,长的珠圆玉润,个头也大,留着齐耳短发,大嗓门,秋梧桐并不怎么了解她,只知道她喜欢传一些小道消息,秦直来后,章灵就喜欢跑去找她玩了。 此时的秋梧桐恐怕根本都想不到眼前这个胖姑娘后来会给她带来多少烦恼。 “灵灵,你说到底什么是恋爱啊?” 张晓晓离开后,秋梧桐郁闷难解,想向章灵询问一个答案。 章灵托着腮,想了想道:“这个啊,我还真说不清,你看我看的那些小说大都比较虐,而且小说跟现实总是有区别的。” “唉,搞不懂,你说当初她追陆刚那股子劲,也不像假的啊!” “管她呢,梧桐,她现在不是你嫂子了,她想怎么谈,谈多少都跟我们没关系啦……” “知道啊,就是……怎么说呢,心里不爽……哎呀,烦死了”,秋梧桐把课本一甩,低头趴桌子上了。 “不爽什么啊,人家彼此开心就行啦,给!”章灵抽出一本花火扔在秋梧桐书上,真是个爱操心的姑娘。 秋梧桐一愣,是啊,只要人家彼此乐意开心就行,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陆刚当初被追,他有拒绝的权利,既然他们在一起了,那就是他乐意的,哪怕后面分分合合,他肯定也不反感,否则就会像最后一次那样,他完全可以直接分手了。 呵~自嘲一笑,原来她还是因为陆刚的原因对季安岚重新恋爱而忿忿不平么。 伸手拿过花火,趴在桌子上看了起来,还没看几行字呢,凳子被人踹了两下,秋梧桐转身,望着后面的男生,马寅。 “秋梧桐,能不能借你的英语笔记用用啊?” 男生微胖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小眼睛期待的看着秋梧桐。 马寅,座位调整后成了秋梧桐的后桌,板寸头,同样前面飘着几缕刘海,只是他的面部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整个头部轮廓是上小下大,因而显得脸颊有些胖。 对于他,之前秋梧桐有听过一些传闻,比如他喜欢现在秋梧桐斜后方的一个姑娘——黄琉璃,她的同桌是新调动来的张晓晓。 少年少女们总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急于给他/她打上属于自己的标签,那样也许就不会有人跟自己抢了。 哪怕一时追不到,但是别人追到他/她,就总会不自觉将自己和他/她配对,即使是调侃,听到后心里也是美的! 马寅无疑就是这样的,班级里很多人都知道了他喜欢黄琉璃,每次别人在他面前提到黄琉璃时多数都会暧昧一笑或者挤眉弄眼的。 “哦,好的,在书上,你自己看!”秋梧桐在书堆里抽出英语课本直接甩到他的书堆上,又趴下继续看小说新连载的一部分。 秋梧桐在课堂上是个很认真的学生,哪怕她听不懂,她依然会认真的做笔记,班里有不少同学课后都会借她的笔记去看或者查错补缺。 外语课上她尤为认真,可能是受初三英语老师的影响,她挺喜欢英语这门课的,成绩也还不错,再加上此时的英语老师受学生喜欢,她更喜欢这门课。 初三那会的班主任换成了一个陆姓男老师,教英语,秋梧桐对英语感兴趣可以说原因都在他身上。 那时候学校忽然出来一个贫困生补助的政策,班主任让班级里的同学们自觉申请,可是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班里几乎没有人申报。 爱好面子的少年学生谁也不愿意给自己身上印上贫困生的标志,毕竟一旦申请了,总会不自觉的认为自己平白比人矮了一等,多丢人啊! 秋梧桐就是其一,爱面子,自尊心强。 所谓的爱面子,其实就是虚荣心。 为了那可怜的虚荣心,她也没有申报贫困生的名额,纵使她家里跟市里、区里的孩子相比真的算得上贫困,可她仍不愿意同学们戴有色眼镜看她。 然而,之前有一次她生病,秋老四来接她,陆老师见过秋老四,知道他的腿脚不便。 因而等申请日期只剩下最后几天的时候,陆老师在班里没少说各种话语暗示让同学们写申请。 不管是秋梧桐对号入座还是什么原因,她总是感觉陆老师是在暗示她,让她写申请。 每次陆老师提到跟贫困生有关的话题,她就面色通红的低下头假装写作业或者看题,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满脑子的贫困生申请几个字,甚至都不敢去看陆老师的眼睛。 直到申请日期结束的前一天,陆老师晚自习时把秋梧桐找了出去,他并没有开口讲申请的事情,而是关心秋梧桐的学习和生活,聊着聊着讲到了他小时候的生活,那个年代的贫困、他父母的艰辛等等。 听他讲的事情,秋梧桐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给自己讲的秋老四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奶奶一辈子生了十一个孩子,活下来的有八个。 她出生于动荡不安的战乱年代,本来她的家庭条件还不错,只不过在她八岁那年,因为战争,她当官的父亲不在了,家道中落。 十二岁时她成了地主家的童养媳,也得益于战争,她跑了出来,后来辗转流浪,她嫁给了逃荒而来的爷爷。 前面两个孩子因为动乱,或饿死或病死,最后一个也因为意外被淹死了。 后来她又生了八个孩子,听说小时候家里穷,秋老四他们兄弟姊妹八人吃饭都是在一条长板凳上面挖上坑,等乘好饭在一起吃,吃饭时谁也不敢乱动,怕弄到板凳都没得吃。 还是因为穷,家里的姐姐、哥哥们,提前下学、结婚或者帮家里做农活,既减轻了家里负担,也能让下面小点的弟弟妹妹们有学可上。 想到秋老三步行十几里路去上学的故事,秋梧桐忽然自责了起来,她家条件确实不好。 秋老四腿脚不好,马氏身体也不怎么好,要不是秋老四有门手艺能做点生意,她也许不见得上得起学,或是早早的下学打工挣钱供弟弟上学了。 秋梧桐红着眼给陆老师鞠了一躬,回教室写了贫困申请书,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交给了陆老师。 从那以后秋梧桐发现她对陆老师的感激之心使得她对陆老师的课也多了几分兴趣,她好像一夜之间敲开了英语课的大门,后来她认真的学习英语,不会的就问,陆老师每次都很有耐心的给她讲解,因而那一年她的英语底子厚实了不少。 现在的外语课老师是一个长得帅气的高个子老师,姓李,身材笔挺,性格宽厚,上课氛围轻松,同学们都很喜欢他,女生特别喜欢他穿西装的样子。 当然了,老师也都喜欢爱学习的学生,英语老师也很喜欢秋梧桐,礼鑫也很受英语老师的喜欢,原因么,他的英语很好,比秋梧桐还要好,不过由于一些原因,他俩受宠程度差不多。 马寅找秋梧桐借英语笔记,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别人借她笔记的行为。 第12章 马寅之后时不时的就来借笔记,一来二去的,再加上张晓晓的八卦打闹,几人熟悉了起来。 秋梧桐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没事听听马寅和章灵唱歌,熟悉了才知道马寅是个爱唱歌的人,可惜他的嗓音沙哑,只唱得了低音,唱不来高音。 要么和礼鑫打打嘴炮,这就是一个二货,跟女生打打闹闹的,大大咧咧的性子,秋梧桐跟他处的也不错。 “梧桐”,下午最后一节课才上课没多久的时候,章灵递了一个小纸条给秋梧桐,轻轻拍了她一下,纸条折成小四方块,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秋梧桐紧张的抓起小纸条,抬着头看着黑板,手里慢腾腾的展开纸条,她不知道是谁给她的,但是她不敢低下头盯着纸条看,因为上课的是物理老师,她军训那会的班主任。 因为军训在他的班里,所以他认识秋梧桐,而秋梧桐物理又是超烂的那种,故而物理老师上课总会时不时的提问她,每次上物理课,她的精神都是高度集中的,生怕老师点她名字时没听到问题。 趁着物理老师背对着大家写板书时,秋梧桐低头觑了一眼小纸条,“梧桐,你有带姨妈巾吗?若有,借一块,谢谢!” 署名是黄琉璃,秋梧桐满头黑线,扯了一个纸条,给她回了消息,然后,等啊等,一直等了近半节课,秋梧桐才找到机会把纸条传出去。 这段时间秋梧桐对黄琉璃的印象不错,齐刘海,双眼皮,很标志的一张脸蛋,是个文艺女青年,平时喜欢跟班长一块填词作诗,有花边消息说班长喜欢她,具体情况不知。 放学后,秋梧桐飞快的跑去黄琉璃座位前,正想开口问她话呢,谁知她直接拿出本子写了起来。 等秋梧桐接过她的本子才知道她弄脏了衣服,现在就算秋梧桐去宿舍给她拿姨妈巾也不行了啊,黄琉璃需要自己回宿舍换衣服了。 “梧桐,怎么办呐?我怎么出门啊?我都不知道那么厚的衣服还……” 等人差不多都离开时,黄琉璃带着哭腔拉着秋梧桐的胳膊,眼中尽是着急、担忧。 “额,别急,别急”,秋梧桐安抚的拍了拍黄琉璃的手背,转着眼睛想注意。 “咦,要不要我借他的衣服给你啊,你系在腰间回宿舍?”秋梧桐低头跟黄琉璃耳语道。 黄琉璃不解,“谁啊?” “喏,喜欢你的那位,他还没走,你赶快拿主意啊,不然待会真的没办法了!”秋梧桐悄悄指着马寅道,当然,她话里打趣的意味听的黄琉璃颇不好意思的拍了她一下。 “哎呀,那怎么行呢,太尴尬了”,黄琉璃偷偷瞄了几眼马寅的座位,他黑色的羽绒服就放在书堆上,一眼可见。 “可是,我的衣服你也不能用啊”,秋梧桐苦着脸,她六十斤左右的体重,穿的小棉袄太小了,黄琉璃若是系腰上,估计是臀部那边肯定是翘起来的模样,还是有可能被人看到她裤子上的血迹。 黄琉璃打量了两眼秋梧桐的体型,犹豫道:“那,那好吧!” 秋梧桐怪笑一下,飞快的跑去找马寅,跑到自己座位上,面朝后拍了一下马寅的桌子,“你怎么还没去吃饭啊?” “额,等会就去,有个题再研究研究,你怎么也没去吃饭啊?”马寅笑道。 “马上就去了,对了,找你借个东西,你衣服能不能借用一下,琉璃用”,秋梧桐最后四个字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马寅能够听到。 “啊?哦,好的,你拿去吧!”可能是被巨大惊喜砸到了,马寅愣了几秒才喜形于色道,还放下手中的圆珠笔,把衣服推给秋梧桐。 黄琉璃腰间系着马寅的衣服回了宿舍,秋梧桐用过晚饭回班级时黄琉璃还未回来,马寅已经在了。 “马寅,你跟黄琉璃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啊?”秋梧桐靠着墙边八卦道。 马寅尬笑道:“额,没什么发展。” “什么叫没什么发展啊,你表白了没?” 秋梧桐冲进来的章灵挥挥手继续问道。 “表白了啊,早就表白了,她说不喜欢我,大家做朋友比较好”,说完,马寅自嘲一笑。 章灵抖着MP3的耳机线,闻言调侃一句,“哎,那还真难得你一直没放弃啊,小伙,精神可嘉!” 马寅双手合十祈求道:“行了,大姐,你们就别挖苦我了,秋梧桐,以后你能帮我补补英语吗?” 秋梧桐一愣,呆呆道:“额,怎么补?我的英语也就那样,不拖后腿而已。” 秋梧桐说的是实话,她们不学听力,每次一百二十分的题考完折合一百五算,也就是成绩乘以一点二五。 一百二十分她也就九十到一百的的水平,上不去下不来,在他们班级里算是中等偏上,可是搁在阶段,一般般而已。 另外,她还没给别人补过课,感觉无从下手。 马寅脱口而出道:“要不你给我制定个学习计划,每次考试卷子帮我分析分析,讲讲语法什么的。” 秋梧桐疑惑的瞅着他,这话不像临时起意啊,怎么感觉像是酝酿过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秋梧桐就没有问出口,沉思片刻后,说道:“学习计划就算了,你自己背单词做阅读吧,语法倒是可以讲讲,还有,老师不是每次都讲试卷的吗?” “我知道老师讲啊,有时候就是跟不上,反应不过来,过了就不明白了”,马寅单手转着笔道。 秋梧桐点点头,同意了,这样,秋梧桐时不时给马寅讲试卷,接触多了,秋梧桐知道了马寅的许多事情。 马寅定了分科时选择理科的目标,为了不使英语成为拖后腿的科目,他也算用心学习,每次考试成绩都飞快的提高着。 马寅十分感激秋梧桐,时不时的买些零食带给她和章灵,刚开始的时候秋梧桐还推拒过,拒绝几次无果,她就照单全收了。 某一天,黄琉璃跟秋梧桐唠嗑闲聊时,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马寅现在对你比对我都好,那一刹,秋梧桐神色僵住了。 回到座位上细细思量黄琉璃的话,不管她这话是有意讲的还是无意中提到的,秋梧桐记在了心里。 确实,这一段时间,马寅经常给她带零食、带饭、接水时也会帮忙带一杯,平时还会唱唱歌给她听,她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他说是为了感谢她。 此刻想来,也许在外人眼中不是那么一回事吧,尤其是在黄琉璃眼中。 秋梧桐无语的把话给章灵说了,让她帮忙分析是不是黄琉璃吃味了。 “我觉着她应该吃醋了,可是她不是不喜欢马寅吗?都拒绝他了,还吃毛毛醋啊!难道就因为马寅一直追她?再说你们俩又没什么”? 章灵对黄琉璃的这种做法嗤之以鼻,管的也太多了吧,别说马寅长的不好看,就是好看又能咋滴啦,又不是人人都喜欢他! “梧桐,以后离马寅远点,他的破事让他自己解决,你还小,别瞎操心”,章灵一副老大人的模样,按她的话说,陆刚和傅鹏飞都走了,软妹子该由她保护了。 “嗯呐,我会避着他点的,说实话,我还真看不上他,眼睛被养刁了……”秋梧桐说话时还瞥了一眼礼鑫的,还是帅哥养眼啊。 “养刁好,以后对象颜值肯定高,哈哈……” 后来张晓晓来了几次,每次跟章灵打闹玩都会明里暗里的示意秋梧桐,马寅对黄琉璃没有以前热情了。 有一次她更是趁章灵不在,明晃晃的说出是秋梧桐影响了马寅和黄琉璃的感情,雷的秋梧桐忒想一杯水泼她脸上。 那时,她讨厌上了这个八卦女,特么的,也太会无中生有了! 秋梧桐不是特别会掩藏情绪,之前还一点点的避着马寅,怕他察觉什么,从那天起她的冷淡直接表现在脸上,马寅明显感觉到了,然后追问是不是他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秋梧桐三缄其口。 最终,章灵看不过眼又跟他确认了他是不是跟黄琉璃在谈恋爱,结果依然如故,章灵也就把之前的事情跟他说了。 再之后,马寅也很少问秋梧桐问题了,有时候找秋梧桐说话都是趁着黄琉璃不在教室的时候,秋梧桐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发了火。 特么的,要真是怕影响感情就不要和她说话,她都为了避嫌不搭理他了,他还找机会跟她说话,说话就说话吧,你偷偷摸摸的是几个意思啊? 她秋梧桐又不是见不得人,也没求着你马寅跟她说话,至于嘛! 发过脾气后,三人之间尴尬到了极点,马寅不会在黄琉璃在的时候找秋梧桐说话、问题了,也会避着秋梧桐,尽量不亲自去跟黄琉璃接触。 后来,黄琉璃病了,她爸妈带她去医院检查,很严重的胃病,她爸妈给她办了休学。 她走的那天,从窗外叫马寅出去,马寅盯着秋梧桐看了一会,秋梧桐听到了黄琉璃的声音,低头趴在桌子上装睡,没到一分钟,就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马寅出去了。 等他的脚步声恰巧离开她这一排后,秋梧桐抬起头看书,内心颇有些无语,弄的她好像是拆散他们小两口的女巫。 可是,她很无辜好么? 马寅回来后,悄悄给秋梧桐递了一张纸条,“我找你问问题她会生气,虽然她无理取闹,可是谁让我喜欢她呢?现在她走了,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秋梧桐耸耸肩,把纸条扔进了桌子抽屉旁订的垃圾袋里,随缘吧,朋友是强求不来的,不是么? 第13章 放寒假了,对学生来说本来应该是值得庆贺的,可是秋梧桐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奶奶的身体更加糟糕了。 之前奶奶手术后恢复的不错,后来有几次在秋老大家吃饭,吃的不顺心,还因为喝水的事情被秋梧桐的二堂姐秋兰气到了,导致病情反复。 秋梧桐并不喜欢她大伯一家,大伯总爱嘲讽式说教她,大伯母就更奇葩了。 秋梧桐对她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上小学一二年级时发生的,跟秋梧桐有关的。 有一天去学校的早晨,才下过暴雨的天阴沉沉的。 秋梧桐走到隔壁村庄的大堰时,堰口水淌的哗啦啦的,可能天太早还没有人在那插渔网,所以秋梧桐见到了扑腾着往外跳的鱼。 这是属于生产队共有的堰,里面的鱼有几年没有捕捉了,故而发大水跳出的鱼也都大小不一。 眼前跳过有她一半高的大鱼,想也没想,秋梧桐穿着雨衣扑了上去,死死的压住身下的大鱼。 然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起身,鱼肯定会跑,不起身,她还要去上学。 “梧桐,你怎么趴在地上啊?” 忽然,远远的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秋梧桐抬头一望,是她大伯母,秋梧桐欣喜异常,高声道:“老妈,有鱼!” 秋梧桐大伯母王氏诧异道:“有鱼?在哪呢?” “老妈,我抱住了,我起来,你抓住它啊”,秋梧桐小心翼翼的叮嘱道,生怕大鱼跑了。 王氏点点头,紧张的盯着秋梧桐身下,等秋梧桐刚抬起半个身子,她就上前抱住了大鱼的上半身,秋梧桐起身后,一条大鱼被王氏双手使力搂在了怀里。 “真大啊!梧桐,中午来吃鱼啊,快走吧,跟你哥一起去上学去”,说完,王氏抱着鱼走了,秋梧桐瘪瘪嘴就要哭,秋云贺拉着她赶紧走了。 中午放学回家,秋梧桐不让马氏给她盛菜,端着白米饭要出门。 “梧桐,你做什么去?”马氏瞪着不肯盛菜端着碗要出门的秋梧桐问道。 “妈,吃鱼,老妈让我去吃鱼,我要去!”秋梧桐高兴的举着小碗道。 “你怎么知道你老妈家有鱼啊?”马氏诧异了,中午放学秋梧桐并没有出门,她是怎么知道大嫂抓了条大鱼的呢? “早晨起来,我扑了大鱼,老妈抱走了啊”,年级尚小的秋梧桐懵懵懂懂的回答道,浑然不知自己的话会让两妯娌之间产生嫌隙。 马氏惊呼道:“你扑鱼?” 秋梧桐兴奋的点点头,然后不管愣住的马氏端着小碗就奔了出去。 “老妈,老妈,我来吃鱼了!”才进入大门走入过道,秋梧桐就大声喊了起来。 一直等她到了锅屋也就是厨房,才发现王氏老神在在的坐在地锅前烧火。 “呀,瘦妮子来了啊”,不咸不淡的招呼了一声,王氏继续低头烧柴,对秋梧桐手中的碗视若无睹。 秋梧桐仍不自知,继续嚷嚷道:“老妈,你不是让我来吃鱼吗?鱼呢?” 王氏眉头一皱,转头看向秋梧桐,冷声道:“鱼还没做好呢,想吃就等着吧!” “哦,那我等着”,秋梧桐端着小碗蹲在锅屋门口巴巴的盯着王氏。 “梧桐,回来吃饭了~” 没多会,秋梧桐听到了马氏拉着腔调喊她回家的声音,犹犹豫豫的望着王氏,“老妈,鱼还有多久好啊,我妈喊我了……” 王氏神色不耐的起身,夺过秋梧桐手中的碗,打开木质橱柜,从一个红色大陶罐子里夹出两块鱼肉放入秋梧桐眼中,然后盖好陶罐,掩上柜门,把碗塞入秋梧桐手中,“快回去吧,你妈叫你了!” 边说边推着秋梧桐离开锅屋。 秋梧桐兴奋的端着小碗走了出去,在她二爹门口遇见了端着碗来找她的马氏。 “妈,老妈给我的鱼!”秋梧桐献宝似得把小碗举起来给马氏看。 马氏低头一看,小碗中只有两小块鱼,还是刺多的尾部,脸瞬间就黑了,冷声道:“走,回家!” “不要,我还要去老妈家吃鱼!”秋梧桐抱着小碗拒绝道。 “吃什么吃?你没吃过鱼呀,啊,跟我回家!”马氏的怒火一瞬间被秋梧桐的拒绝给挑了起来,大声吼道。 “不,我就要吃鱼!”秋梧桐倔强道,站在那一动不动。 “嘭!” 马氏一把将秋梧桐的碗打落,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大声呵斥道:“你几辈子没吃过鱼吗?吃吃吃,就知道吃,想吃鱼还把鱼给别人,吃两筷子鱼你能多长几块肉啊,跟我回家!” 话落,马氏拧着秋梧桐的耳朵扯着她走。 “哇,呜呜呜呜……” 秋梧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蹒跚的跟着马氏。 “老四家的,怎么了,梧桐哭闹的那么厉害”,秋梧桐二妈覃氏的声音从她家过道里传来,接着出来的就是圆滚滚的妇人。 见马氏拽着秋梧桐的耳朵,覃氏抓起水桶腰上的围裙慢条斯理的擦鞋手,细声细气道:“孩子小不懂事,你别怪她,有话慢慢说。” “知道了,二嫂。”马氏淡淡的说道,继而又怒喝秋梧桐:“走,跟我回去,自己傻不拉叽的把鱼给人家,现在想吃鱼了,想的倒是美……” 马氏冷嘲热讽的话语落入覃氏耳中,她瞥了一眼地上的碎掉的小碗、泼洒的米饭以及其中的两块鱼肉,对着秋老大的房子啐了一口,“呸,黑心肝儿的!” 这才转身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你想吃鱼为什么傻乎乎的把鱼给你老妈,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啊……”说着说着,马氏哭了起来。 秋老四这时正外出务工,她一个人带孩子本就够辛苦了,又来了这这一摊子事,大嫂真是太过分了,得了鱼回来显摆不说,还如此待孩子,她能不气吗? 关键是孩子傻乎乎的,如此不争气,她没办法找王氏的麻烦,只能把气撒到自己孩子身上,可最后心疼的还是她。 哭够了的马氏,抹了一把眼泪,又重新给秋梧桐拿碗盛饭。 秋梧桐一边抽噎一边吃饭,偶尔抬头偷瞄几眼马氏,马氏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莫名的记在了心中,那条鱼她一口也没吃到,时常会想起,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记住了这天的事情,越来越清晰。 后来秋梧桐还听过秋老四他们几兄弟坑王氏的事情。 秋老四弟兄姊妹八个,年龄差距有些大,王氏嫁过来时他们还都是半大的孩子。 王氏待他们并不是很好,调皮捣蛋的秋氏兄弟也不会让王氏省心。 某天,王氏的父亲要来,秋老二安排秋老三和他在村庄路口等着,秋老四在王氏那里盯着。 等王氏父亲刚一进村庄,秋老二便派克秋老三回去给王氏报信,王氏离开锅屋去接她父亲,秋老四趁机溜进锅屋,把王氏给她父亲煮的六个鸡蛋全部从黑色小瓦罐里拿了出去,等王氏接到她父亲快要返回时,秋老三又飞快的跑回来望风。 可想而知,等待王氏的是空荡荡的瓦罐,六个鸡蛋被三兄弟偷吃了。 秋氏三兄弟经常给王氏捣乱,只要发现她藏私或者给他们脸色看了,他们就不消停,王氏家里时常被他们光顾,遇到这样孩子式小叔子,王氏也很无奈。 王氏为了怕小叔子们找到她家的钱,把秋老大挣的一部分钱埋入了床底的地下,以至于后来挖出来的时候有些钱已经烂了,不能用了。 其实,不止秋梧桐他们自家人对王氏的印象不好,就是村庄里的邻居对她印象也不好。 秋梧桐记得某天她去同桌刘芮家去写作业,刘芮的妈妈忽然跟她说起了她的老妈王氏。 刘芮妈妈手中择着菜,面部却一脸嫌弃,“梧桐,你老妈怎么那个样子啊?” 秋梧桐好奇王氏做了什么,使得眼前的婶子一副这样的表情,“嗯?怎么了,婶儿?” “我跟你说啊……”刘芮的妈妈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秋梧桐听的忒无语。 秋梧桐老爹也就是大伯秋老大不在家,王氏请了村子里人帮她下秧、插秧,她则请他们去她家吃饭。 王氏做的菜一般都是重口味的,家里人大都知道,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在意了。 可是那天她请帮她插秧的人回来吃饭,她煮了一锅的萝卜炖猪蹄,说出来还是很给力的。 然而,人家评价她直接是不做人事! 村里人说话难听,秋梧桐也只能听着刘芮妈妈复述这句话。 王氏的萝卜猪蹄汤又咸又辣不说,最最关键的是猪蹄子并未炖熟,整盆没有一块猪蹄子是熟的。 当时桌子上坐着刘芮的干老妈,她干老妈是秋氏的一个分支,具体是多远的分支,秋梧桐不知,只知道刘芮的干爹干妈是秋老四他们的爷爷辈。 刘芮的干妈也是个厉害人物,她家住在秋老大家后面,对王氏有一定的了解。 她伸手在菜盆中夹起一块猪蹄子,咬了两口咬不动,看看其他人,发现他们跟她是一样的状况,当场就来气了,直接把猪蹄子扔地上用脚踩了几踩。 她当时的说法是,王氏个吝啬鬼,肯定是想着晚上再把猪蹄子炖了自己吃,但她偏不让王氏如愿,她吃不成,王氏也别想吃! 刘芮妈妈说,最后一桌子人为了发泄,把所有菜都弄的晚上根本没法再吃。 从那以后,王氏刻薄、吝啬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长大后的小叔子们即便不喜她也不会再做一些小时候才会做的事了,一般情况下他们对王氏都是客客气气的。 然而,有时候,人就是喜欢作。 听说奶奶生病在她家吃饭时,她不顾及奶奶的胃口,做的米饭硬、菜重口,奶奶吃的不如意,吃一点就吃不下去了,她会抱怨。 有一天,家里人都回来了,她在锅屋做饭时想到婆婆就抱怨了起来,抱怨时过了头,骂了奶奶一句老不死的,刚好被路过锅屋门口的秋老五听到了。 秋老五虽然人不怎么好,但他还算孝顺,转身冲了过去,一把撰起王氏的领口,舞着拳头对着王氏的脸,恶狠狠的道:“老王,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愤怒的秋老五连大嫂也不喊了,径直喊出几兄弟私下里对王氏的称呼。 王氏起先被吓住了,回过神后尖声大叫:“小五,你要做什么,啊?我是你大嫂,你想干什么?” 闻言而来的秋老大、秋老二、秋老四等人隔了一段距离就吼起来,“老五,干什么,干什么呢?” “老五,别动手,有话好说!” “发生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你们问老王,她噘妈,她凭什么,嗯?”秋老五转头冲几位哥哥吼了起来,尤其是对着秋老大。 “行了,这事儿回头让大哥管,你怎么好管?”秋老二拦着秋老五无奈道。 秋老四扫了一眼王氏,也伸手去拉秋老五,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不过,几人对待王氏不客气了起来,每次去她家做客,都嚷着吼着要吃什么,让王氏做,折腾起吝啬的王氏丝毫不手软。 秋梧桐家在路边的房子不大,只勉强够家里人住的。 于是奶奶就独自一人住在秋老四在村庄里的房子中,平时她都会自己做饭吃,病了后,家里人不让她做饭,让她到了饭点去秋老大、秋老二家吃,没想到因这一决定把奶奶的病弄的反复了。 第14章 放寒假那天,秋梧桐和秋云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被大表姐甘红两口送去了医院。 下车后,秋梧桐诧异的开口问道:“表姐,怎么来医院了,不是送我们回家吗?” 秋云贺斜靠在车门处,打量一番甘红,“对啊,表姐,你病了。” 本来甘红接送他们时,两人就有些惊讶,甘红偶尔请他们吃饭他们能接受,忽然要送他们,真让两人有些受宠若惊了。 当时甘红说跟他们一起去,两人还以为甘红去他们家呢,也没多想,毕竟甘红小时候是在外婆家也就是秋梧桐奶奶家长大的,还是有些感情的。 在车上,甘红又一直关心他们俩的学校生活,还真就没说是来医院,路途又不远,几人也没说多少话,直到此时下车,秋梧桐两人才知道。 “不是,你们不知道我姥转到这医院了吗?”这下子轮到甘红诧异了,她还以为表弟、表妹知道呢,不过看他们表情,竟然还不知道。 “奶奶不是在三爹那边吗?” “不知道啊,一直以为还在省医院呢,没人告诉我们!” 秋梧桐两人惊呼出声,他们真的不知道,之前奶奶一直在省医院那边,三伯、二姑他们照顾着,要是知道回来了,肯定早就来看了。 “哪有呀!一周前转回来的,听说用的药咱这都有。快过年了,我姥想回来过年,非要回来,没办法,就回来了,可能你们要考试才没告诉你们吧”,甘红解释道,然后跟她家那位沉默的大长腿在前面领路。 一路上到处都是消毒水的气味,入眼均是压抑的白色或者病号服,秋梧桐心里像是喘不过气来。 跨入病房的一刹那,秋梧桐就见到了瘦成皮包骨的奶奶,小小的一团缩在白色被子中。 奶奶此时正睡着,输液瓶连着她的胳膊,以前奶奶银色的头发此时看上去干枯无光泽,颧骨高高的绷起,脸颊深陷,脸上好似只剩下了一层皱巴巴的皮。 二姑秋荣趴在床头,三伯双腿叉开,双手合十捂着脸,好像在休息,四人一进去,秋老三就抬起了头,头发油腻凌乱,双眼通红,满脸倦容。 “你们来了,坐会吧”,秋老三指着旁边空着的病床和椅子小声说道。 秋梧桐站在病床前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喉咙不断滚动,抿着唇使劲眨巴眼睛,快速吸着鼻子,想把溢满眼眶的眼泪收回去,她知道二姑他们此时避讳哭声。 良久,秋梧桐收拾好情绪走到秋老三身边听他讲如何照顾奶奶。 秋老三讲完后,甘红作为下一辈的大姐大,开口道:“那行,三舅,你把二姨叫上去我家休息休息,今天我带他们俩在这守着,再加上我五舅,我们几个可以的”。 “嗯,三爹,你们去大姑那睡一觉吧,看你这眼睛”,秋梧桐心塞塞的看着秋老三,劝说道。 那边秋云贺去床头叫二姑了,醒了的二姑跟秋老三一个状态,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多久没休息了。 秋梧桐知道二姑在秋家是比较有威信的。 秋老三他们小时候上学那会是秋荣下学帮家里做农活,给他们兄弟几个做鞋、做衣服什么的,一直帮忙照顾他们,兄弟几个算是她帮着带大的。 故而,家里人对她都很信服、感激。 后来她当了村里的妇女主任,因为秋老二、秋老四生二胎问题还差点丢了这个职务。 听说秋荣是个女强人,村里凡是说起她的村支部成员,没一个不夸赞她的。 再后来她结婚了,她的婚姻算是她自己争取过来的吧。 秋荣是个有主见的人,对象也是她自己挑的,那个年代的自由恋爱真心不多,她却是其中之一。 他们谈了没多久,对象就进入部队了,两人一直通信来往。 没几个月,秋荣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对象知道后迟疑了,对于结婚一事一直犹豫不定。 秋荣眼瞅着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就雷厉风行的给她对象的领导写了一封信。 之后,她对象回来跟秋荣结了婚,婚后,她随着对象去了省外。 每当给小一辈讲起这个事时,秋荣都意气风发,秋梧桐他们质疑就不怕姑父被处分吗? 秋荣的回答是,若他不跟我结婚,他被处分不应该吗?凡事儿做了就该想到后果,你们表哥都到我肚子里了,他想拍拍屁股走人,门儿都没有! 此时毫无精神的她,一点也不复干练果决的模样。 秋荣困顿的揉着眼睛,“我不放心他们四人照顾妈,他们都没做过这些,老三你去大姐那休息,我带带他们。” “二姐,你去休息,我在这吧”,秋老三也不愿意回去,他们两人常年在外,不像秋老大、秋老二、秋老四三人常年在家,他们俩见到母亲的时间并不多,此时都想多跟母亲多呆一会。 “行了,二姐,三哥,你们都回去吧,我带他们几个”,拎着尿痛回来的秋老五正好听到两人的推让,压低声音道。 “那行,二姐,咱们先回去吧,晚上再来”,秋老三犹豫片刻拉着秋荣走了,甘红家的大长腿也跟着走了,他负责送秋老三两人。 秋梧桐坐下,学着秋老五和甘红的样子,拿过一卷纸扯一段,折叠起来,说是奶奶会流口水,纸是用来给她擦拭的。 听秋老五说秋老大、秋老二、秋老四他们在家准备奶奶回家过年的相关事宜,奶奶一周后会回老家,到时候他们兄弟五人都会在秋老四老家的房子里过年。 所以,在市里这半个月就由秋大姐秋秀一家、秋荣、秋老三、秋老五外加秋梧桐和秋云贺几人照料奶奶。 中间奶奶醒了几次,见到秋梧桐和秋云贺的那一刻,她哭了,也只喊了名字,再说不出其他,秋梧桐给她擦嘴时就一直盯着看。 秋梧桐强颜欢笑的陪着说话,甘红嘴甜,说一些小时候的趣事给奶奶听。 帮奶奶方便的事落在秋老五和秋云贺身上,因为秋梧桐和甘红是抱不动,她们俩负责端茶、喂水、擦嘴之类的。 至于吃饭,奶奶不能吃,每天挂着营养液。 一周后秋梧桐随着奶奶一起回家了。 老家的房子并不大,但是今年回来的人很多。 除了每天守夜的人,秋老五、秋老三和秋荣三姐妹以及一堆孩子,他们都住在秋老大和秋老二家。 秋梧桐每天回家,她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每天跑一趟十几分钟。 秋家孩子多,秋老大家三个,两女儿一儿子,秋老二和秋老四家各有一儿一女,秋老三家中只有独子,秋老五家目前一个女儿,还小,他媳妇也就是秋梧桐的五妈怀着孕,最近要生了。 秋荣三姐妹孩子也不少,大姐秋秀四个孩子,两男两女,秋荣有个独子,秋荣三妹秋莲有俩儿子。 秋老大的大女儿在外上班,秋老五家的小女儿在她外婆家陪着她妈,秋秀的两个女儿都来了,儿子暂时过不来,秋莲的两个儿子下学了,在外务工,也暂时没能回来,其他上学的孩子全都放假回来了。 为了让他们大人休息好,白天让他们守着奶奶,晚上就是一个大人带着几个孩子守着。 甘红的年纪也算得上大人了,秋氏八兄妹年龄差距较大,秋梧桐奶奶生秋老五时,秋大姐秋秀生她的大儿子甘明。 秋秀是做生意的,平日里比较忙,儿子甘明生下来后就扔在了娘家,两个年龄一样大的孩子小时候免不了打闹和骂架,后来可能他们骂架自己发现问题了,便做了一个约定。 外甥说:我妈是你大姐,你不能骂我妈! 舅舅:我妈是你外婆,你也不能骂! 合:那都不准骂妈了! 故而,同龄的舅甥两人,因打架、骂嘴定了一个协议,不准互相骂妈。 甘红是秋秀的第二个孩子,比她哥也只小了两三岁,她妹甘芳比她小了一两岁,她们俩一般晚上带着其他孩子守夜。 奶奶每天都吊着营养液和其他药,幸亏秋氏本家有一个医生,每天来给秋奶奶兑药扎针,给秋老大他们省了不少事。 过年前两天,甘氏姐妹回去了。 秋荣和秋秀带着王氏她们几个给奶奶清洗,换新衣服,来了一个从头到脚的大清洗。 听说之前奶奶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身上还有手术刀口,秋荣给她梳洗也不方便,要么今天洗头,明天擦拭身体的那种。 秋梧桐看到奶奶跟她胳膊差不多的腿,眼睛瞬间红了,给奶奶穿衣服的秋荣她们也都红着眼,奶奶身上真的成了一层皮包裹着骨头。 在医院时秋梧桐见过奶奶皮包骨的脸颊和胳膊,身上和腿她是没见过,现在乍然见到,她都不敢相信! 可是她不能哭,这段时间没人敢在大家面前哭。 终于到了过年这一天,秋梧桐老家房子的堂屋摆了三张方桌,并在一起,成长方形,几家人一起过年是她前所未见的,大家虽然都笑着,可是秋梧桐能看出其中的勉强。 秋奶奶坐不住,秋老三抱着她出来看了一遍,每个人都对她展颜一笑,说着儿孙满堂的喜庆话。 看到秋奶奶艰难挤出的笑容,所有人都心酸的想哭,这个年过的五味杂陈。 第15章 年后刚过几天甘红就再次来了,这次她妹甘芳并没有一起来。 秋梧桐想大概甘芳不喜欢奶奶吧,谁让奶奶指责过她呢,外加她自己脑袋少根弦。 甘芳是秋大姐秋秀的第三个孩子,她家里人和秋家人对她的评价就是有点傻,脑子缺根筋。 说她缺根筋呢,主要是指她说话做事不过脑子。 她的结婚对象是家里给她介绍的,身高一八三,甘芳一米五,最萌身高差,这方面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据说给她定这个对象的原因是男方答应了甘老大也就是甘红大哥他们提出来的条件。 甘老大跟对方谈的条件就是对甘芳好,婚后在这里定居,离得近便于甘老大他们照顾。 男方家庭条件有些复杂,他是被人过继的,过继双方还都认识,他早早离家,跟家里的关系一般般。 甘老大提出这个条件就是怕甘芳处理不好跟两个婆婆的关系,不过男方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秋梧桐奶奶有一次在秋秀家玩,不小心发现甘芳对象石海送甘芳回来时,在马路边跟甘芳玩亲亲。 两人身高差太多,奶奶见到石海把甘芳抱起来亲,直呼世风日下,嘟嘟囔囔的回去找秋秀,把这个事情还跟秋秀说了,后来甘芳就被秋秀骂了,让她避着点。 奶奶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人,一辈子都是守旧思想。 她接受不了年轻人的那些东西,当初秋兰顶着一头烫染过的焦黄头发回去烧清明,被奶奶骂,说像个黄毛贼,古里古怪的,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气的秋兰大哭一场,第二天在秋老大的责怪下去拉直了头发并染了黑色,从那以后,秋兰每次回家都会先去做个头发。 秋兰可能也因此不喜欢奶奶的吧! 对于甘芳不来,秋梧桐他们也没什么意见,脑子不好的人,大家对她都还算包容,尤其是秋老大他们几个舅舅对她的态度是得过且过型的。 原因嘛,还是甘芳说话不过脑子的行为惹出来的。 某次过年,秋老大他们去给甘芳他们回年,当时一行人决定晚上在甘芳家吃饭,中午在甘红家吃过后就去甘芳家打麻将。 甘芳、秋老大、秋老二、秋老五四人一桌,秋老四、甘红等人又拼一桌,一切都和乐融融的。 甘芳运气不怎么好,一直在输,心急的她总是提前摸牌,秋老二在她上首,秋老五在她下首,秋老二一张牌打出去,秋老五碰了,甘芳呆愣的握着手中刚摸到牌,下一秒,爆粗道:“卧槽!泥马,你们会不会打牌?” 秋老二一听,黑着脸把牌推了,秋老五拿牌的手顿住了,秋老大低头抽烟,一言不发,这一桌瞬间寂静无声。 “啪!” “怎么说话呢,快给咱舅道歉!”给甘芳帮桌坐在她身边的石海一把扯起她,甩了她一巴掌,怒斥道。 本来还想说教甘芳的秋老五闭上了嘴,旁边甘红那一桌也停了下来,转身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场闹剧以甘芳道歉收场,秋老大他们晚饭也没吃就回来了,然后兄弟几人在家里说起这个事儿都无奈摇头叹息。 同一个妈生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秋云贺他们开玩笑说甘红耗尽了她父母的优秀基因,大姑怪甘芳时基因正处于休眠状态,所以甘芳才成了这个样子。 说起甘红,她真的是个让人又喜又气的生物,不过她的爱情、婚姻却是充满了…… 怎么说呢,就是一言难尽吧! 这天,甘红带着秋梧桐、秋兰、以及秋荣的儿子孟粟守夜,帮奶奶收拾好一切,几人坐在床头不远处的电暖器面前,一边折着纸巾,一边唠着嗑。 孟粟推推眼镜框,干咳一声,拍了一下甘红,“哎,大姨姐,你给我们讲讲你跟你家老赵的事呗!” 秋兰点点头,“对啊,表姐讲给我们听听,看看赵哥平时的表现,训夫有道啊!” “哟,你们俩是不是准备找对象了啊?”甘红左右打量了一下孟粟和秋兰,“你们在学校找对象没啊?” “没呢,这不是等着你传授经验吗?”秋兰笑道,她比孟粟小了一岁,上的三加二,初中毕业就去了。 孟粟今年大一,刚进入大学校园,自家姐弟面前他们俩也都不藏着掖着,“就是,姨姐,姨弟的幸福可就靠你了啊?” “行啊,我跟老赵就是学校谈的,高中那会,哎,梧桐,你要好好学习,可别学我”,甘红正说着,忽然想起秋梧桐也在,不忘提醒一句。 听她讲,秋梧桐很佩服她的勇气,直到后来知道大堂姐秋菊和二堂姐秋兰的事后,秋梧桐不得不赞一句,都特么勇气可嘉! 秋秀嫁的人家里条件还可以,对方家里在镇上有个宾馆,那时候并不叫宾馆,反正是个能吃饭、住宿的地方。 听说秋老三在那镇上上学时,秋秀的作为把秋梧桐的爷爷奶奶气的不得了。 秋老三上学时需要用米换粮票,每次他从家里背去的好米、新米都会被秋秀给他用陈米换了,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价,秋老三带去的被子也会被她用她店里住宿用的破被子给换掉。 秋奶奶知道后没少骂她,然而,不知是因为结婚了还是做了生意的缘故,她成了王氏的翻版,抠门吝啬到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来她开过冰棍厂,做过菜贩子,日子越来越好,成了镇上第一个买电视的人,即便只是两个巴掌大的黑白电视,镇上的人无不艳羡。 甘红就是生长在这样一个父亲不管事,母亲精明的富足家庭。 也许母亲太强势总会不自觉的影响儿女,一般儿子会有妈宝男的倾向,女儿叛逆的居多。 甘红读高中时认识了她家老赵,老赵那时瘦瘦小小的,并没有现在的大长腿。 甘红留着二男头,跟小虎队那时的发型很像,只是一个女孩子留这样的发型跟个假小子似的。 她的性子也很像假小子,在班级里很活跃。 一次,她端着茶杯蹦蹦跳跳的去接水,接完水,又跳着回座位,路上有人喊她,她回头和人说话时不小心撞到了老赵,水撒了,杯子掉了,老赵和她的衣服都湿了。 她湿的是裙子,老赵湿的是裤子。 甘红愣神的时候,老赵已经脱了上衣递给她让她围着,望着老赵瘦弱身板上拧巴的白色背心,甘红笑了。 之后甘红还老赵衣服,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了。 “表姐,衣服你洗了吗?”秋兰好奇道。 “肯定不洗啊,白蛇许仙戏码,姨姐要是洗了,赵哥还怎么勾搭姨姐啊,对不对?”自以为猜到答案的孟粟信心十足的看着甘红。 “才不是呢,不过还真没洗”,甘红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绽放一抹微笑。 原来她真的没给老赵洗衣服,只是第二天直接还给他了。 老赵呢,也是牛了,自那之后,每次都会主动帮甘红接水。 久而久之,两人就谈恋爱了。 老赵的家很远,他还没有母亲,老师知道两人谈恋爱后找了秋秀去学校,秋秀回去教训了甘红,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放寒假的时候,老赵没有回家,在镇上做工,抽空会去找甘红,被秋秀赶了出去,甘红被秋秀锁在家中楼上。 少年慕艾,甘红铁了心的喜欢老赵,偷偷的爬窗户、爬墙去找老赵。 担忧甘红安全问题的老赵再次上门,然而老赵去了几次都还是以被秋秀赶走为结局,两人连想光明正大的见面都做不到。 大雪纷飞,甘红爬窗户去找老赵,留下一句晚上楼下等她的话就走了。 当天晚上,老赵去了甘红楼下,静静的盯着甘红的窗口。 一直等到夜半十二点左右,甘红背着书包从窗户爬了出来,抱着快要冻僵的老赵,甘红拉着他跑了。 秋兰诧异不解,“什么叫跑了?” 孟粟脑洞大开的嘀咕道:“私奔吗?大家小姐和穷书生?” 秋梧桐被甘红讲的事情颠覆了三观,私奔啊,也许下辈子她会做这样的事吧! “对,就是私奔!”甘红点点头。 “卧槽!姨姐,牛!”孟粟推推眼镜框,拧着鼻子给甘红送上大拇指。 “表姐,那你们后来回来了吗!”秋兰对后续比较关心。 “没有!” “没!” 秋梧桐和甘红异口同声道。 “梧桐,你怎么知道的?”秋兰抓着秋梧桐好奇的问道,孟粟和甘红也疑惑的看着她。 秋梧桐低下头,小声说自己猜的。 其实,并不是她猜的,她听甘芳说过甘红后来的事,只是不知道甘红是私奔的。 甘红跟老赵去区里做学徒,后来他们自己开了一家照相馆,甘红怀孕后带着老赵回去了。 秋秀依然不接受老赵,嫌弃他家穷,还认为他教唆自己的女儿私奔,对老赵满怀怨气。 原本满怀欣喜的甘红霎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母女俩人爆发了惊天大战,争吵过程中都忘了甘红有孕,一个不小心,甘红摔倒在地。 最后,孩子没能保住。 母女俩自此算是和好了,秋秀也勉强接受了老赵。 可是,甘红自那次滑胎后,再也没能怀上孩子,到处求医问药,中医、西医不知看了多少,依然不如人意。 甘红和老赵开的照相馆一开始只照证件照,后来有了积蓄,又开了一家婚纱店,再然后,把婚纱店改成了儿童照相馆。 有个周末,秋梧桐去她照相馆玩。 秋梧桐看到一对龙凤胎的相册,指着带假发的小姑娘问道:“表姐,这龙凤胎哪个大啊?” “哥哥大,他们原本是三胞胎,都是试管婴儿,有一个没成功,就成了龙凤胎”,甘红温柔的摸着相册里的孩子。 “哇,那也挺不错了,好可爱啊”,秋梧桐稀奇的翻着两个宝宝的相册。 “可爱的孩子都喜欢给老板娘送钱”,柜台后站着的收银员笑嘻嘻的接了一句。 “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呢……”甘红低喃一句。 秋梧桐坐的近,听到了这句话,知道她又在想孩子的事了。 这些年甘红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开始的时候她一直想自己生,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改变主意想□□,知道她这个想法的覃氏主动提出帮她留意,看哪儿有不要的孩子,好通知她。 突然,某天,覃氏在医院遇到一个离婚的女人生孩子不想要了,就打电话给甘红,谁知她又改变主意不想要了,还是想要调理身体,看看能不能自己生。 当时把覃氏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 平时,甘红喜欢许诺别人一些东西,比如,她会许诺她侄女考初中后,给她买手机,许诺孟粟考上大学给他买相机等等,可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也了解她偶尔会耍嘴炮的习惯,然而,□□那么大的事,她出尔反尔的态度惹到了覃氏。 她那么费时费力的到处拜托人,好不容易有了结果,却被放了鸽子,她能不气吗? 还是马氏劝解好久,覃氏才熄了火。 毕竟,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第16章 每逢假期,秋梧桐都会觉得日子过得超级快,一眨眼的时间假期就结束了。 这个寒假亦是如此,不过相较于以往,她也感觉难熬,每日对着受病痛折磨的奶奶,秋梧桐内心倍感酸楚。 不管再怎样不舍,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真月十六,秋老三开车送孟粟去车站坐车回学校,顺便也捎上了秋梧桐、秋云贺以及在市里上初中的秋华丰。 年后的票并不好买,此时许多大学生、务工人员和工作人员都离家出门,孟粟的票是下午四点钟左右的,他们吃过饭都已经快两点了,恰逢春运,一路上紧赶慢赶的,秋老三还是超速了,被罚了二百块,也让几人一直不在线的情绪有了回缓。 去学校时已将近傍晚,秋梧桐回宿舍洗过头,披散着湿发回了教室。 晚自习是英语老师的课,可能因为是新年第一天,李老师让他们自由安排。 秋梧桐疲累的趴在桌子上,两眼无神的盯着书上的英文字母,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她什么也不想做。 “嘭!” 秋梧桐的凳子被马寅踹了一脚,秋梧桐郁闷的回头不耐烦道:“怎么了?” “门口好像是你哥在找你”,秋梧桐的座位放假前移动到了中间,因此,她一转头就见到了门外站着的秋云贺。 伸手挠了一下头发,秋梧桐起身走出去,跟着秋云贺走上楼梯台阶,不解他为什么要到楼梯道里来,疲累的秋梧桐也没心情关注秋云贺的表情,脱口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秋云贺站在第三层台阶上,秋梧桐站在第二层,她微微仰头望着他。 秋云贺并没有立刻回答秋梧桐,楼道中很静,死一般的寂静,就在秋梧桐有些心慌准备再次抬高头的时候,秋云贺开口了。 他背对着光,秋梧桐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咱奶不在了……” 秋梧桐愕然失神,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呆呆的望着秋云贺。 “下午我们走后没多久就……” 秋梧桐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脚下一软,身体顺着楼梯墙壁滑了下去,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脸颊。 奶奶不在了,奶奶不在了…… 秋梧桐满脑子里就这五个字,心里的天好似塌了一般。 秋云贺蹲下身体,双手捂脸,两人就在楼梯道中无声哭泣。 “梧桐,起来吧,外面冷,明天请假,我们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秋云贺半扶半抱起秋梧桐,轻声说道,他的声音明显的低沉悲伤。 秋梧桐呆愣愣的抬眼,豆大的眼泪再一次悄无声息的溢出眼眶,砸在空旷的楼梯道上。 “好了,别哭了,多请几天假,上午大课间走,先回教室吧”,秋云贺按住秋梧桐的肩膀摇了摇,便转身上了楼。 秋梧桐呆滞的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好似失了魂儿。 直到一股冷风袭来,秋梧桐打了个寒颤,才反应过来,良久,她垂下头失魂落魄的走进教室,连同学们突然把她当做老师猛然安静下来也没发现,径直走到座位上埋头趴下。 奶奶不在了,以后父母责怪她时,谁来护着她? 秋梧桐是家里的老大,女孩子一枚,秋华阳比她小了两岁,从小到大,两人之间吵闹、打骂是常有的事情。 然而,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秋华阳一哭,秋老四两口子就会把错归罪于秋梧桐身上。 不管她有理没理,秋华阳哭了就是她的错,挨打的是她,被骂的也是她。 分东西,小的、少的那一部分也永远都是她的。 甚至于,连干爹也能她也只能被迫接受。 秋老四在外面跟人喝酒,一时上头,答应了别人认老契的说法。 那人去过秋梧桐家里,黑瘦黑瘦的,还出口成脏,十里八村都知道他的外号叫二货,秋梧桐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秋老四一回来就让秋梧桐认他当干爹,秋梧桐不愿意,直接威胁秋老四要去找奶奶告状说自己有老爹,不愿再要一个。 秋梧桐家乡称呼干爹的方言是干老爹,而老爹又是大伯的称呼,故而那时年纪尚小的她才认为自己没必要多出一个老爹。 秋老四无奈,让她和秋华阳抓阄,谁抓到了谁认,秋梧桐同意了。 等秋老四做好了阄,秋华阳一把先抓到了认字阄,秋梧桐的是不认,彼时她还庆幸秋老四没有做假,很是兴奋。 不料,秋老四不乐意了,说一次不算,再抓一次。 然后,就重新抓了一次。 秋老四让秋梧桐先抓,结果还是秋华阳抓到的,秋梧桐兴高采烈的把自己写有不认两个字的阄摆在秋老四面前,一副看吧,老天都向着她的表情。 秋老四抓起两个阄,放在手里团了团,哄着秋梧桐说再抓最后一次。 单纯的秋梧桐就没想过秋老四为什么非让她再抓一次,在秋老四的劝说中,抓了最后一次,幸运的是她抓的依然是不认。 本以为秋老四应当无话可说了呢,没曾想,秋老四大手一挥,拍着桌子留下一句那人家里有一个儿子,秋梧桐去认干亲,说完转身走了。 秋梧桐当时委屈的都要炸了,狠狠瞪了秋华阳一眼,跑去找秋奶奶哭诉。 可是出大门时却遇到了秋老四,奶奶也没见成。 被迫认的干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秋老四带去见了一次后,秋梧桐再也没去过了,无论秋老四如何硕骂,她坚决不去。 干亲事件也让秋梧桐怨上了秋华阳,内心深处认为是秋老四偏心秋华阳,才把她随意送个人认亲。 后来知道事情经过的秋奶奶把秋老四骂的狗血淋头。 秋梧桐在家里受了委屈,总会找奶奶寻求庇护,以后再也没人护着她了吧! 奶奶不在了,以后谁给她缝沙包? 奶奶不在了,以后在家里呆不下去了,她该去哪? 奶奶不在了,以后没人做饭时,谁给她做饭,教她做饭? …… 秋梧桐第一次做饭是在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中午她写完作业,马氏依旧没有回家。 秋梧桐唤上家里的两只狗,锁上门,将钥匙挂在脖子上,寻着记忆去地里。 到的时候发现马氏头戴草帽,满头大汗的坐在凳子中薅落生,也就是花生。 秋梧桐见状也帮忙薅,她人瘦力气小,老半天才拔起一株,有时候还会拽断花生秧子,使得自己摔倒在地。 秋梧桐拎着手里的花生秧子不断抖动,将花生上包裹的土块都掉,抖完拎着花生秧子跑到马氏声旁,软软开口。 “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做饭啊?下午还要上学。” 马氏用胳膊内侧蹭掉脸上的汗,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再等一会!” 继而低头干活。 又过了半晌,秋梧桐等不住了,那时的她是个急性子,每次早上上学,她早早的就催马氏起床做饭,害怕迟到。 她的作业历来不用马氏他们操心,她会很积极的主动做完。 奶奶曾笑言她就是个巴结子命,俗称劳碌命。 “妈,还要多久啊,再不快点会迟到的!”秋梧桐这次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焦急和催促。 “急什么,再等等”,马氏头也不回的接了一句。 秋梧桐闻言握着一株花生秧子往地上漫不经心的甩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马氏。 然而,等了又等也不见马氏有丝毫起身的苗头。 咬着唇,随手扔掉手里的花生秧子,秋梧桐起身默默看了一会马氏的身影,“妈,我先回去了!” 不待马氏回答,径直离开花生地。 回到家,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十二点四十五,秋梧桐咬牙挽起袖子跑去锅屋,准备给自己做饭。 秋梧桐端着盆走到米缸旁,一下懵了,因为她不知道该用多少米。 犹豫片刻,直接舀了一碗半的米倒入盆里。 然后端着盆去压水井旁,放下米盆,上半身趴在压水井的手柄上,使力向下压,水刚流入米盆,就吓了秋梧桐一把松开手柄,紧张的跑去米盆旁。 方才她低下的头正好对着米盆的方向,眼角余光瞥见水流将盆中的米冲出一部分。 望着米盆四周地面上散落的米,秋梧桐想哭,平日里见马氏做饭也没觉得有这么多破事啊! 吸吸鼻子,转身回锅屋拿出一个空盆接水,淘好米她都快累趴了。 重新抱着米水混合的米盆回到锅屋,秋梧桐发现自己根本够不到地锅的锅台,搁下米盆,从堂屋搬来小板凳放在锅台旁,秋梧桐踩着板凳把米倒入了锅里。 在不知道用多少水的情况下,本着可多可不少的想法,她又弄了一碗水倒入锅里,接着在锅台上架好控米的筛子和盆,秋梧桐才松了一口气,总算完成了一半。 蹲在地上点火时,秋梧桐感觉烧火对她来说算是最简单的事了,以前她经常帮马氏烧火,习惯了,也不觉得累人。 怕米饭夹生,秋梧桐中途不敢掀开锅盖,直到蒸汽顶的锅盖一动一动的,她才掀开锅盖。 用大铝瓢舀米对她来说很吃力,舀了一次,就被她换成小勺子,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米汤水沥出来。 煮开的米比之前要重了不少,秋梧桐踩着小板凳不敢一次性将米倒入锅里,于是又一勺勺舀进去,之后就是烧火了。 马氏回来时,秋梧桐正抱着一碗白米饭蹲在锅屋门口吃。 “梧桐,你哪弄的饭啊?”马氏放下手中的凳子,诧异道。 “我,我自己做的……”怕马氏见到水井旁洒出来的米会责怪自己,秋梧桐小声的说了一句,就低头狂扒饭。 “你做的?”马氏怀疑的看看秋梧桐,走入锅屋,揭起锅盖望着锅里的白米饭久久无言。 “妈,我先去学校了”,几口扒完饭,秋梧桐放下碗,对择菜的马氏扔下一句话,转身跑向堂屋,惯性的抬头看表,一点三十五。 “哎,梧桐,你还没吃菜呢……” “我吃饱了!”说完秋梧桐背着书包飞快的冲向大门口,学校两点十分敲预备铃,她走去学校十几分钟就够了,跑那么快是怕挨骂。 谁让她没收地上的米,心虚呢! 晚上秋梧桐放学回来时,奶奶在她家门口择菜,见到她,笑呵呵的说道: “梧桐啊,你妈说中午你自己做的饭呢,还专门端去给我看了呢,做的不错啊!以后你妈再忙时,你喊我来教你做菜……” 秋梧桐记得奶奶说是教她做菜,其实就是她给秋梧桐做菜做饭,根本不让秋梧桐自己动手。 奶奶有三个儿媳妇在身边,农忙时她若是给一家做饭,不给另一家做,儿媳妇难免会有想法。 可她硬是打着教她的名义给她做饭,秋梧桐知道奶奶是心疼她! 虽说长大后不需要奶奶特意给她做饭了,可她还会时不时的去奶奶那蹭饭,或者跟父母赌气了,她会去奶奶那里住几天。 奶奶不在了,以后她该怎么办?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奶奶被病魔折磨那么久,依然没扛得住。 以前她听邻居家长里短的唠嗑,说到某某人高血压发了,一跟头栽下去,再也没起来,或者谁谁谁晚上睡觉,一觉成了永眠的话,语气里少有人不在了的可惜,更多的是感慨那些人能无知无觉的去了,不受罪。 那时秋梧桐听着觉得很有道理,此时更是如此。 无奈奶奶遭了如此多的罪…… 想到奶奶病中的样子,秋梧桐眼泪流的愈加凶猛了。 “梧桐,梧桐,你怎么了?” 章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梧桐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纵然她只是无声流泪,并未嚎啕大哭,可她哭的厉害,抽噎时肩头抖动,外加止不住的泪嗝,使得追小说的章灵察觉到她的异常。 “梧桐,你怎么了啊,说句话呀,不吭声就吓人了……”章灵拍着秋梧桐的肩膀低声询问。 “我,嗝,我奶奶不在了,呜呜……”秋梧桐依然趴着没抬头,小声呜咽道。 秋梧桐不知章灵是什么反应,感觉肩膀上的手轻轻挪开了。 直到马寅踢秋梧桐凳子,秋梧桐听到章灵好似对他说什么别招惹她的话,她声音很轻,秋梧桐没听的太清楚。 后来秋梧桐哭累了就趴着睡着了,也幸亏老师不在,否则她还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第二日秋梧桐肿着眼去办公室请假,班主任批给她一周假,说是多批两天,要是没事了就提前回学校,有其他事也不耽搁。 她跟秋云贺大课间休息时一起离开学校,坐上了甘红两口子的车,秋梧桐一上车蔫头耷脑的斜倚车门,闭目养神。 昨夜回宿舍后,她几乎没睡。 没过几分钟,秋云贺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肃静,“表姐,这不是回去的路啊?” 第17章 (祝大家新年快乐!) 秋梧桐半抬红肿的眼扫了一眼外面的街道,又重新闭上眼歪在车窗上。 她是个路痴,陌生的路走一两次根本别指望她能记住,不过刚才那一眼她也大概知道了要去哪儿,走过无数遍的路想忘都难。 “去接壮壮啊,也是巧了,昨儿下午就大宝在家,其他小一辈都走了”,甘红侧头说道。 壮壮,大名秋华丰,是秋梧桐二爹家的孩子,农村孩子多数都会有个小名,平日里叫的,小名或多或少有一定的含义。 秋华丰的姐姐秋玉,先天痴傻,他的小名——壮壮,包含着一家人的期盼,身体健康强壮。 大宝,秋梧桐的弟弟——秋华阳的小名,他的小名源自于他得来不易,被看成家里的宝。 秋华阳和秋华丰俩人是同一年出生的,秋华阳比秋华丰大两个月左右。 当年就是因为只有一个准生名额,马氏才出去躲的计划生育,回来后被罚了三万六的天价。 秋梧桐有时候总是忍不住调侃秋华阳,确实是个宝,她读初中那会儿,她在市里读书,生活费一次□□够一个月的,一百五,食堂管一天三顿饭,包括周末的饭。 她们住宿生大多一月回家一次,故而,为了省事,都会把周末的饭钱给交了,至于是否出去吃,看个人意愿。 至于秋梧桐家里镇上的初中,饭钱就更便宜了。 她问过几个小学同学,一顿午饭八毛钱,学生专用的多功能不锈钢碗给盛满满的一碗,一荤一素加米饭和汤,汤一般都是青菜汤、西红柿鸡蛋汤或者榨菜汤,所有的加起来才八毛钱。 早饭、晚饭简单点,包子、粥、面条之类的,大菜包子两毛钱一个,肉包子五毛钱俩,女孩子饭量小的一个包子就能吃饱。 秋梧桐读初中那年距离秋华阳出生将近过了十年,十年前的三万六是怎样的一个天文数字可想而知。 秋华丰聪明但是不爱学习,小升初的成绩并不理想,秋梧桐的二爹为了磨练他,就把他送到了市里,进了秋梧桐以前上过的学校,让他一个月回家一次。 秋华阳在镇上的中学读初中,他小升初的成绩不错,进实验班妥妥的,再加上他平时爱钓鱼,家附近的各种塘、堰、水库都成了他的真爱,他最后去了镇上的中学,每周末都可以回家钓鱼。 也是因此,昨日秋华丰须得提前来学校报道,秋华阳却依然能在家里。 没多久,车子慢慢停下了,秋梧桐没精打采的跟着甘红和秋云贺下车,老赵在车里没下来。 果然,马路对面就是秋梧桐以前读初中的学校,方才秋梧桐那一眼看到的正是车辆来学校必经之路的街边景。 甘红挽着秋梧桐,和秋云贺并肩去了学校门卫值班室,登记过后,三人进了学校。 “怎么没见到壮壮啊?”秋云贺扭头张望一圈也没发现秋华丰的身影,遂疑惑道。 “我也不太清楚,昨晚我负责去找你,你大表哥说他今天早上路过这里告诉壮壮,我估计玄乎”,甘红撇撇嘴,明显信不过她大哥甘明的人品。 也不怪甘红不信甘明,实则是甘明本就没人品可言。 甘明是秋秀的第一个孩子,家里都称呼他老大。 甘红跟家里和解以后,甘明也来市里做生意了,起初开了一家复印店,后来又折腾开名烟名酒店、开会所。 他是个不安于室的人,能折腾,也使着劲的折腾,成天不着家,他媳妇开始还跟他闹过,久而久之,心死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他媳妇是他老家附近的,别人给介绍的。 他媳妇岑丽长真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且性格开朗,秋秀见过甚是满意,甘明也没什么意见,就定了。 据说他媳妇生完第二个孩子一个多月左右,因为察觉甘明形迹异于常时,便跟踪他,在一个酒店抓到他跟其他女人鬼混。 岑丽将近一米七的个头不是白长的,冲上去一把拽住那女人的头发,劈头盖脸的将她暴打一顿,跟甘明大闹了一场。 岑丽回家后一副若无其事,风轻云淡的样子,甘明没有回来,秋秀他们甚至并不知道发生过这件事,直到有一天早上家里遍寻不到岑丽和她的儿子的踪迹,此事才被揭出来。 秋秀给岑丽打过电话才知道她抱着孩子跑路了,不想再继续跟甘明过日子。 秋秀气的破口大骂,直言道,她岑丽想走就只管走,但是得把她的孙子送回来。 岑丽也是个倔强的,后来不再接听任何甘家人的电话。 秋秀一家不知道岑丽往哪里跑的,正当一家子着急上火,吃不好、睡不安的时候,岑丽却主动打电话跟他们联系。 因为孩子在途中意外生病,她身边带的钱也用干耗尽,没法子,才联系他们寻求帮助。 最终,甘明去接人回来,事情这样翻篇了。 好景不长,甘明来了个大折腾。 他出面劝说甘芳和甘红出钱,三人合伙开酒店,俩妹子出钱,他出地方,两人只负责出钱,平时忙她们自己的事情,坐等分红就好。 甘红两姐妹专程去酒店所在地实地考察一番,然后决定入伙。 后面的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厨师、服务员、财务等工作人员都是甘明招来的。 酒店开起来后生意还不错,甘红姐妹二人说是坐等分红,但没亲眼看过终归不放心,为此二人亲自跟进了两三个月,见没什么大事发生,才彻底撒手不管。 之后发生的事情使得甘红姐妹一听到有关小三之类的话题就会说她们有不少“野生”金侄子的事。 一个还算暖和的周末,秋梧桐去秋秀家吃饭,饭后甘芳喊秋梧桐陪她逛街买帽子。 “小表姐,你这是发财了还是打麻将赢了?”秋梧桐见甘芳进店就直奔最贵的几顶帽子去,忍不住调侃道。 “哪里啊!赔钱才是真!” 感觉到甘芳语气中夹带着气愤,秋梧桐正想问她是股票暴跌还是又扔错了钱的时候,甘芳放下手里的帽子,拉着秋梧桐愤懑道:“梧桐,你都不知道,我跟你大表姐最近都快要气死了!老大个不靠谱的,玛德!” 甘芳口不经脑的怒骂一句,听的秋梧桐满头黑线,真是尴尬!姑姑的女儿当着侄女的面骂娘…… 不等秋梧桐提醒她和甘老大同一个妈,她又继续道:“我跟你大表姐投钱给他开酒店的事你听说过吧”? 秋梧桐点点头,甘芳这样子明显需要发泄,她还是静静听着吧! “踏马的!当初说好的让我们俩撒手不管,等年终分红,我们想着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也就听他的了,把酒店扔给他管,这是对他的放心!对他的信任!结果呢,他做的都不是人事儿,牲口!脑子都长下半身了!” “我跟你说,梧桐,他竟然跟酒店的财务在一起瞎鬼混,玛德!混就混呗,结果让那死女人把钱卷走了,你说他是不是个东西?我就郁闷了,特么那女人是长了个金X么,我就不信她还能给他生个金娃娃!艹!” “你说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我大嫂之前都跑了,他还敢鬼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大表姐说她怀疑老大经常不着家肯是在外面胡混,说不定“野生”大侄子都有了一大堆呢!” 甘芳连说带骂的一番话听的秋梧桐满头黑线,嘴角直抽,尤其是那句长了个金x生金娃娃,表姐你的脑回路绝对没有红绿灯!绝逼一路亮黄灯!真特么有才啊! 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的她满脸通红,她滴个姐啊!你这样骂你哥真的好吗? “小表姐,你们到底赔了多少钱啊?”秋梧桐手握拳抵在唇边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尬态,低声问道。 “总共有二三十万呢!你大表姐占大头,她气的上次直接当着我大侄子甘地的面说不管他爹有多少野生金娃娃,她都只认他,当时甘地问她什么是野生金娃娃时,她尴尬的啊,哈哈哈哈……那场景笑死人了!” “哎呦,不说了,买帽子,我之前看好的帽子没舍得买,艹!想想就来气,白扔了那么多钱给老大找金鸡下蛋,苦了我自己,以后要及时行乐,这帽子真好看,是吧!” 见甘芳一秒怒,一秒乐,秋梧桐真想问她一句,小表姐,你的脑回路是接触不良么?心情好不好全看脑子有没有遇到红黄灯? 不过,秋梧桐对甘老大确实无语,她只想送他一毛钱,让他蹭车去找他丢失已久的人品…… 为什么说他的人品丢失已久呢? 初中时秋梧桐曾从甘老大手里接过八千块钱现金装在书包里背回家,回去把马氏吓的面容失色,直呼她大胆。 甘明曾因买房子找舅舅们借钱,王氏只进不出的性子,他是一分钱也没借到。 秋老大给他出主意让他找王氏的一个亲戚借钱,由于甘明小时候在秋家长大,附近许多人也都认识,王氏的亲戚他也认识,只是许久也曾联系,秋老大带着他去借了一些,还差不少钱。 秋老二常年不在家,家里覃氏做主,覃氏说没闲钱,钱存的定期。 于是甘明又找了秋老四,偏秋老四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喝点酒就喜欢吹牛,还吹的找不到东西南北,大吹大擂道自己没钱,但是想用钱也能周转不少,谁跟他关系怎么怎么滴好,他秋老四若是需要钱,人能二话不说借给他用…… 一波自卖自夸的吹嘘导致甘明大口一开让秋老四帮他周转一万块。 后来,秋老四找了个熟人,带甘明和人见面,吃饭借钱,他做担保,一年之内还清。 事时是,那一年,甘明只还了人家两千块钱,其余的钱他一直拖着不还。 债主开始还耐心多等了一年,后面三五不时的来秋梧桐家催债,马氏没少为此和秋老四吵架。 甘明不是没钱,他每年吸烟、喝酒、吃饭、泡澡的钱都不少,只是他清楚秋老四的脾性,故而,已无人品可言的他根本不带什么心理负担的实行拖字诀。 秋老四爱面子,每次提一两句就没后话了,也没其他行为,马氏几次想上门去要,都被秋老四拦下不让去。 一直到债主要跟秋老四翻脸时,秋老四才给甘明撂下狠话,如果甘明再不还钱,过年他就不再跨甘家的门儿。 甘明很快把剩下八千块钱在周末交给了市里上学的秋梧桐,让她带回去。 据马氏说,这八千块钱多拖了五六年了,甘明买的房子恐怕都住破了! 知道这件事情后,秋梧桐对甘明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随后了解更多时,她觉得甘明的人品早就被大风刮跑了,风沙缠绵能到天涯,他的人品鬼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毕竟他的人品随风奔跑的速度或许连鬼都追不上! 他知会壮壮,呵呵…… 怕是在他梦里都不见得能遇到壮壮! “表姐,我去找他吧,你们俩先在这等着”,秋云贺发现三人等了一会仍然不见秋华丰的身影,建议道。 “那行,你去吧!”甘红点头。 第18章 “梧桐,那里是做什么的啊?那么破的房子也太影响学校的整体形象了吧?” 秋梧桐半靠在甘红肩头,闻言抬眼顺着甘红指的方向看去。 斑驳不平的红砖墙壁微染着淡淡的青黑色,灰扑扑的黑瓦顶上竖着一个黑红相间的烟囱,日久岁深的烟熏火燎使得烟囱看起来外污内腻。 三间红墙瓦房矗立在校园大门口南面,旁边栽种着几颗水杉树,旁边屹立一排家属楼,两相比较,红瓦房确实简陋,甚至有些磕碜。 “是食堂啊”,秋梧桐眼中浮现一丝怀念,她在这个外表破旧的食堂吃了两三年饭。 “学校食堂这个样子?卫不卫生啊?”甘红惊呼道。 秋梧桐知道甘红的想法,一般家长见到这个食堂时也跟甘红想法差不多,那么个破破的地方,一看就不是受重视的地方,环境能好到哪里去呢? 其实不然,小食堂虽不是金玉其外,但是内里很不错,相较于她现在高中来讲,这个食堂的饭要更好吃。 “里面很干净的,老板每天都清洗一两遍食堂”,秋梧桐心情不好,说话也很简洁,不想做过多解释。 这学校住宿的学生不多,惯常也就一百多人,承包食堂的老板会把每个学生都记住,若是有一顿没来吃,他就会去教学楼找,或者下一顿饭前问你怎么没来。 要是不在食堂吃,提前跟老板交代一声,他那顿会少做一个人的饭。 “里面有几个人啊?那么小的食堂能容下你们学生娃子吗?” “有三个窗口打饭,具体几人我也不知道。喏,门口出来的就是食堂老板,他承包的食堂,人很好”,秋梧桐正说着话就看到食堂老板手里拎着垃圾斗走到门口,依旧腰系着白色围裙,肩搭白毛巾,一脸笑呵呵的样子。 “只有他一个人承包的?”甘红疑惑道。 秋梧桐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便瞧见食堂老板拎着垃圾斗走了过来,距离她们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站定,开口道:“小凤凰,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不是上在读高中吗?” “大叔好久不见!家里有点事,我和我姐等我弟一起回家”,秋梧桐站直身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食堂老板第一次问她名字记下时,夸她名字好,凤栖梧桐好寓意,秋梧桐又长得小巧可爱,老板称呼她小凤凰。 当时听老板夸赞她名字好时,秋梧桐哭笑不得。 据马氏讲,她怀孕时喜欢吃酸的东西,越酸越好,秋梧桐的爷爷奶奶知道后欣喜若狂。 那时候秋老大家生了两个女儿才得来秋云贺一个儿子,秋老二家一个傻姑娘,四个孙子辈的只有一个男孩,老两口盼星星盼月亮一心想要再添个孙子。 常言道酸儿辣女,马氏食酸程度使得他们都认为她怀的是个儿子,连小名都准备好了,叫柱儿! 秋云贺出生时取名根,方言有个尾音,念出来听着还不错,至于取名的缘由嘛,有了长孙,秋家算是有根了,也就是后继有人的意思。 他们给第二个男孩取名柱儿,是希望他能立得起,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希望满满的,失望大大的! 秋梧桐一出生,老两口的心拔凉拔凉的,尤其是秋老爷子。 彼时,他正在秋老大门口乘凉,一听生的是女孩,瞅了一眼秋老大门口的泡桐树,金口一张,秋梧桐的名字定下了。 其实,秋老爷子根本不知道泡桐跟梧桐是两个不同的品种。 名字来的如此简单、随意,秋家的女孩没男孩子那么讲究,小名很随意。 比如,大堂姐秋菊,小名就喊她小菊,秋兰喊兰兰,秋玉因为痴傻,直接叫玉头,好像是方言喊小名都有个尾音,便把原来的玉丫头去掉了丫,成了玉头儿,每次听长辈喊她玉头儿,秋梧桐觉得他们是在呼唤芋头。 轮到秋梧桐时,她很庆幸他们没叫她小桐、桐桐或者桐头儿,她不敢肯定要是小时候家里给她取桐头这名,长大后她会不会去炼个铁臂跟他们掐架? 还好,他们给她的小名叫秋秋,以姓为名,虽说她的小名更随意,但也总比桐头好。 小时候,叔伯长辈们偶尔还喊几声她的小名,长大后都叫她梧桐,秋秋什么的早已过去式,不像秋云贺他们几个男孩子,小名比大名用的多了,永远都是进行时。 食堂老板的昵称还挺亲切的,让她有种被长辈关心的感觉。 “你弟也在这学校读书啊,那他叫什么名字来着?”食堂老板先冲甘红点点头,接着搁下垃圾斗,一边取下肩头的毛巾擦手,一边问秋梧桐。 “嗯,今年才来,叫秋华丰,大叔以后遇到可得多给他打点饭”,秋梧桐强笑道,这情况若是搁在平时,她肯定跟食堂老板撒个娇卖个萌,请他多照顾秋华丰,此时,她却没这个心情。 “秋华丰,秋华丰,想起来了,呐,来了”,食堂老板小声念叨两遍秋华丰的名字,显然是在想脑海中秋华丰的样子,他刚想起,就看到秋华丰和秋云贺两人跑了过来。 “大叔,表姐,四姐”,秋华丰跟秋云贺跑来后给人一一打招呼。 食堂老板点点头,看几人有话说的样子,没再开口,也未离开。 “表姐,壮壮还不知道,现在他班主任也不在,怎么弄?”秋云贺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抓住头上短发烦躁道。 “我今天根本就没见过大表哥,上午没有老班的课,她估计下午才会来,没她允许走不了,真是!甘明这办的什么事儿?” 秋华丰一脚踢在地上,嫌恶道。 明显秋华丰生气了,直接连名带姓的叫甘明。 “唉,老大那样子,真是……信他还不如信猪呢!算了,我都懒得再说他,你能跟其他老师请假吗?” 甘红拉了一把秋华丰,让他先静下来,这消息对他来说确实很突兀,不像秋梧桐和秋云贺,已经有了一夜时间缓冲! “没用的,学校专用假条在老班手里,手写的门卫不认,这事四姐知道,你们怎么也不找个靠谱的人通知我?” 秋华丰说完又是狠狠一脚踢在地上,发泄情绪。 秋老二家跟奶奶住挨着,不像秋梧桐家,跟奶奶家隔了几户人。 秋老二常年在外务工,覃氏喜好打牌,秋奶奶没少带秋华丰。 秋华丰平时家里也没人玩,经常呆在奶奶那跟秋梧桐、秋华阳玩闹,秋奶奶看顾着他们,吃饭都得父母来秋奶奶家找人。 三人之间的关系也因此亲近不少,只是秋梧桐依然不喜欢秋华阳,跟秋华丰关系倒是挺好,两人之间有点亲生姐弟的感觉。 秋奶奶去世,秋梧桐三人的感触怕是比秋云贺他们深得多。 秋华丰如此恼怒甘明显然是受到这个消息的冲击,一时愤懑而已。 “嗯,学校为了防止学生模仿假条,用特制的假条,主要是门卫那边,没有正式假条,他肯定不放人”,秋梧桐无奈道,门卫处不放人是怕担责任,他们若不经班主任允许放学生出去,万一出了事情,倒霉的肯定是他们。 “你们要不要给他班主任打个电话?我有她的手机号”,食堂老板忽然插话道。 “要,要,麻烦老板了”,甘红直接掏出手机走向正在翻号码的食堂老板。 “找到了,他的班主任姓姚,你看……” 食堂大叔眯着眼瞅着手机屏幕,慢吞吞的递到甘红面前,好似要记下这个号码一般。 甘红记下手机号,谢过食堂老板后,几人一起去门卫室,甘红在那里给姚老师打电话请假。 门卫大爷跟姚老师通过话后,做了详细记录,又让秋华丰签字才放人。 几人到的时候将近十一点半,路过秋老四老家,秋梧桐四人下了车,老赵一个人去找地方停车。 还未到门前,秋梧桐便看到了门外墙两侧摆放的各种花圈、冥纸、纸扎的金楼等物。 门口吊孝的人来来往往,他们头上或者腰上系着白色的孝手巾,面带悲伤,远远的还能听到房子里传来的滔天哭声。 秋梧桐站在远处,不敢向前,红肿如核桃的眼再次不自觉的流下眼泪,呆呆的望着大门。 “先进去吧”,走在前面的秋华丰发现秋梧桐没跟上,转身一看,走回秋梧桐身边拉着她向前。 “你们怎么回来那么晚?甘明他们一早就到了”,在院子里发放孝手巾和麻绳的秋老二见到几人进来劈头盖脸的问道。 秋老二面容冷峻的站在一排桌子后,身穿白色孝衣,头戴孝帽,腰系麻绳,他旁边的桌子上堆满了一条条的孝手巾和成捆的麻绳。 “还不是你儿子那老大没通知到,我们去找他耽搁了一会,路上又堵了”,甘红伸手接过孝手巾和麻绳自顾自的系上。 “行了,爸,别说那么多”,秋华丰心情糟糕,不耐烦听他爸的牢骚,他倒是想早早回来,可惜…… 说着话,秋华丰飞快的扯过一条孝手巾给一言不发只知道流泪的秋梧桐扎头上,他不会做孝帽,直接用白色孝手巾绕着秋梧桐的头围成一圈,用麻绳捆绑在她的马尾辫下。 “快去吧,见最后一面,鞋回头再换”,等几人都系好孝手巾,秋老二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进堂屋。 第19章 几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堂屋走去,秋老四家的院子不大,平时站在院子里一眼能看到堂屋里的场景。 此时,堂屋门两侧跟大门口一样摆满了花圈,门内一排排高低不一的身影或跪或趴,白色身影在前面几排,后面都是戴孝手巾的人,起伏不定的肩膀昭示着他们的心情。 他们前方烟雾缭绕,火光冲天,看不清是谁趴扶在屋子中间的棺木上在哭,只能看到金晃晃的寿字。 秋梧桐绕过跪在地上的人,若木偶般机械的走到棺木侧面,无视烟熏眼睛的刺痛感和火燎脸颊的炙热感,噗通一声跪下,双手伏地,一个头磕在水泥地上不愿意起来,嘴唇颤抖,眼泪横流。 秋云贺和秋华丰一左一右挨着她跪了下来,秋云贺在她左侧,更接近棺木。 “根儿,你们三个磕完头起来见你奶最后一面吧”,跪在最西侧靠近秋华丰的秋老五擦着眼角沉声道。 秋梧桐闻言直起腰身,“嘭嘭”又磕了两个响头,然后直勾勾的抬头盯着棺木,像是要透过棺木看到里面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秋梧桐被秋华丰半拖半拽的拉了起来,屋内烧纸、哭喊的人都已出去,只有移动棺材盖的秋老大几兄弟和秋荣在。 秋梧桐抹了一把即将溢出的眼泪,又用袖子擦了一把鼻子,也不管鼻涕糊了半张脸,眼珠随秋老大他们合力移开的棺材盖而动。 不知这棺木是买的还是请人做的,秋梧桐记得奶奶自留的桐木曾经被秋华丰和秋华阳不小心烧掉了。 秋梧桐家乡习俗,家里自备老年人的棺材木板,等老人快不行了,提前请人做出棺材,除非人没的突然赶不及现做,一般都是自家人请人做。 秋奶奶的棺材木板准备的是桐木材质的,放在秋老二家过道的西屋里。 过道是门楼的通道,这里的房子都有庭院,庭院的大门成为门楼,门楼由一个过道和东、西两间屋子组成,东、西两间屋子连接庭院的围墙。 秋老二家门楼西屋是闲置的,里面除了几布袋粮食,别无他物,后来就把秋奶奶的棺材木板放在其中。 棺材木板贴着最西边的墙壁放的,跟粮食面对面。 一次大年初几的中午,大人们都在吃饭喝酒,秋华丰和秋华阳两人跑出门燃放烟花炮竹,不注意的情况下有几只会飞的炮冒着火花从窗口冲进西屋炸了,两人听见炮的炸声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们会注意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炮不炸。 炮不炸响他们会过去把炮捡回来,查验问题出在哪,炮为什么不炸。 会炸响的炮,他们从来不去关心。 因此,等人发现西屋着火,为时已晚,最终,只抢救下来几块烧的不严重的桐木。 西屋的墙壁熏得黑漆漆的,铁质窗户杆直接烧的扭曲变形,之后秋梧桐再也没见过奶奶另备其他的棺材木板。 棺材盖并未全部移开,只挪动了前半部分,腾出一个不大的空间。 “好了,你们一个个按顺序过来,根儿先来”,秋老大他们各自伸头探入棺材内看了一眼,才转身喊他们三人。 然后带着其他人走出门外,屋内只余下秋荣和秋梧桐他们四人。 秋云贺第一个走上前,踩在专门放置的柳木椅子上,趴在棺木边缘,垂眸低头。 约莫两分钟左右,他起身跨步下来,面无表情的出门,接下来的人是甘红。 轮到秋梧桐时,她站在椅子上仍旧需要踮起脚尖,垫着脚才勉强能瞄到棺木里的情况。 “阿壮,帮我换个大椅子来”,或许哭的时间稍长,秋梧桐的嗓音沙哑。 “行”,片刻,秋华丰从东侧房屋里搬了一张棕色四腿高脚凳放在秋梧桐脚边,“四姐,你注意点脚下。” 秋梧桐抬脚踏上高凳,终于能把手伸进去了。 棺木里没有什么光线,秋梧桐借着火光勉强能看清里面的状况,棺材底部铺的金色被褥,奶奶身上盖的是白色衾褥,正是所谓的铺金盖银。 奶奶身着黑色寿衣,头戴黑色寿帽,双眼紧闭,嘴巴微张,口中含着一枚系着红线的铜钱,听说这叫压口钱。 传说压口钱是给亡灵准备饭钱,亡灵刚入阴间,鬼差会搜身,钱藏在口中是防止被鬼差发现,为了避免吞入附中,才会系一根红绳。 子孙后辈都知道奶奶爱美,平时打理自己很是用心,戒指、耳环也是她的日常饰品。 此刻的奶奶双手放于被子上,无名指带的金戒指,手腕处各有一只金手镯,脖颈处戴的金项链外置于寿衣上,耳朵上带着金耳环。 秋梧桐伸手抚摸奶奶的脸孔,皮包骨的面颊紧紧绷着,颧骨和下巴颏高高凸起,僵硬冰冷。 奶奶,这是最疼她的奶奶啊…… 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出来,秋梧桐赶紧抬起胳膊擦了一把,却是止不住。 眼泪不能落入棺材,她怕自己憋不住弄脏奶奶的衣服,泪眼朦胧的又看了两眼奶奶,便慌乱的踩着椅子下地。 入夜,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抱着奶奶在世时用过的衣服、被子等物品,向着马路口走去。 “那是跟三舅一起来的吧,之前在省医院我见过她两次,你见过吗?”甘红瞅着前方带孝手巾,穿高跟鞋的长发女人小声跟秋兰嘀咕。 “我见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两次都是她上门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啊?”秋兰偷偷瞥了前方一眼,挽着甘红后退几步。 秋梧桐本就跟在两人身后,她们这一动三人成了前后脚的样子。 “听说三舅与三舅母以前的关系并不好,会不会是?”甘红歪头小声说了一句,一脸的暧昧。 “嗯,咱们家这些男的,呵呵……”秋兰嗤笑一声,对长辈她不能说什么,但不妨碍她有自己的想法。 秋梧桐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她的态度也跟秋兰差不多。 唉,秋家的男人们…… 秋老大曾经做建筑行业,当年是很有前途的。 许多工人每到逢年过节就拎着节礼来他家,希望能在他手底下做工,哪像现在,都是包工头拎着节礼上门请工人,那时秋老大常年在外地,听说跟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搅和在一起。 秋老四腿受伤时,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还去医院照顾了他一段时间。 这件事太过久远,几乎已无人再提,然而,谁也不能否认那个女人的存在。 秋老三,是秋家的顶梁柱,他对家里的每个人都很好,好的导致跟他媳妇产生矛盾。 秋老三农村人,中专出身,他媳妇伊氏城里人,大专毕业。 两人刚开始婚后生活还不错,后来秋老三时不时的照顾家里人,次数多了,矛盾也就产生了,日积月累伊氏就忒瞧不起秋家人。 秋梧桐对她的印象停留在爷爷去世那年。 平常逢年过节伊氏从不跟秋老三一起回来,秋梧桐爷爷去世时她回来了。 秋梧桐爷爷是过年前几天不在的,雨夹雪连续下个不停。 乡间的土路泥泞不堪,忙来忙去的人走到哪都带半身泥,伊氏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嫌弃,大多数时候呆在秋老大家。 王氏在家里忙做饭之类的,伊氏也动手帮忙,两妯娌忙活期间肯定不会不说话呀,两人就唠了起来。 伊氏提到了秋老三帮家里人的事,好像提及用钱问题。 那时能让秋老三帮忙的也就是王氏的两个女儿上学、找工作的事情,其他孩子还小,家里生活也都过得去,故而,也没什么需要秋老三帮忙的。 王氏本就是个刻薄的,一听就恼了,让伊氏把最近几天在她家吃的、用的都给算清,让伊氏出钱。 伊氏恼羞成怒的带着孩子回城,秋老三追过去也没把人追回来。 至此,两人关系愈发不好了,听说常年分居两地,秋梧桐也再没见过伊氏。 前面那个长发女人秋梧桐不知道她和秋老三是什么关系,但是,一个女人来一个已婚男人的老家,怎么看都不正常。 秋老四,一言难尽。 秋老五,一个已经定下婚期却与小姨子纠缠不清,天天跟着甘明一起的人,什么样子不言而喻。 俗话说幺儿长孙,老头子的命根。 秋老五正是家里的小儿子,年轻时在外面没少瞎胡混,用他自己的话说:“二十多岁,我就跑遍了大半个中国”! 他因长了一口龅牙,相亲多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好不容易定下面容憨厚的古氏,故此,除了逢年过节他去古家探望外,平日里也没少往古氏家中跑。 秋老五年轻时在外胡混也练就了一张好嘴,口才杠杠滴。 去古家多次,却跟未来小姨子越聊越投机,两人纠缠了一段时间,后来秋奶奶知道后,痛骂并将他拘在家里管制,才算没闹出什么笑话。 看来看去,秋家也就秋老二稍好一些,只是他的好都是被迫的。 其实,秋老二怕老婆,是个妻管严。 覃氏是个霸道狠毒的女人,对,就是狠毒。 她是秋奶奶五个儿媳妇中唯一一个敢当着秋奶奶儿子的面骂秋奶奶的人,也不是专门骂秋奶奶,而是跟秋老二吵架时,会骂秋老二的娘。 骂人对她来说是顺口拈来,秋老二一不顺她的意,直接动手,覃氏一百五六十斤,动手什么的,并不虚。 有一次她和秋老二吵架,吵的厉害了,端起身侧煤炉上的一锅开水就泼向秋老二,秋老二虽转身跑开,仍然将腿烫伤了。 再后来两人吵架,气急时,覃氏直接伸手抓、挠秋老二的脸。 吵个架都能这样,若是秋老二敢绿她,估计她能弄死他。 有时候秋梧桐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们家基因不太好,看看秋家的这些男人们,呵! “三舅母这次都没回来,你们还记得她吗?”甘红又抬头一遍长发女人的背影,也不知道三舅母怎么想的,再不想见秋家人,长辈去世这么大的事她都不回,若是三舅真的……怪谁呢? “我上学时去过她家一次,其他同辈我估计应该没印象了吧,毕竟时隔那么久没见!见不见的也无所谓,她跟我们不亲”,秋兰摇摇头,想起上次去她家的经历,对伊氏她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我还有印象”,秋梧桐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好像有时候她的记忆力真的很好,很多年前的事情依然记得那么清晰,当然有时候也很糟糕。 “她回来那年你多大了?还记得啊?”甘红诧异道,没想到梧桐一直听着她们俩说话呢。 “记得呢,爷爷不在时,我上小学三年级,不过,我不记得爷爷了……” “可能是三舅母比姥爷长的好看吧”,甘红憋了半晌吐出一句真的不能再真的话,她能说什么呢,没见过几次的人记住了,亲爷爷却记不得。 “到了”,秋兰晃了晃甘红的胳膊,停下,透过人群看向前方。 第20章 最前方的几人在十字路口放下手中的稻草,拿出打火机引燃,不一会,火焰燃起,染红了漆黑如墨的夜。 稻草是秋梧桐奶奶临去前躺过的,他们这里人快不行时,会提前挪出房间,放于正屋也就是堂屋里准备好的草埔上,这些草会跟着死者衣物一起烧掉。 随后,其他人神色肃穆的走上前将手里的无扣衣物丟入火堆,也许燃烧的不止是衣物,恐怕还有他们的记忆吧! 这又是另一个习俗,将死者生前的衣物烧给他们,让他们有衣服可穿,有熟悉的物品可用。 等秋梧桐她们走过去的时候,正在燃烧的衣物、被子堆积在一起,冒出滚滚黑烟,发出刺鼻的气味。 这样的衣服难道真的是亡灵穿的? 可是人死的时候不是身着寿衣入土吗?若是他们身上的衣物能穿到阴间,为什么其他的衣物要烧给他们而不是随棺入葬呢? 秋梧桐脑海中忽然跳出这样荒诞不经的想法。 “烧完就走吧”,秋兰拽了一把晃神的秋梧桐,她们女孩子手里并没有大件衣物,象征性的拿了一两件,多数在长辈手里和秋云贺他们男孩子手中。 秋梧桐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橙红的火光像张开大口的妖怪,吐出黑色的浓烟。 从此,奶奶留在世上的东西怕是没几件了吧! 第三日,也就是停灵最后一日,秋梧桐她们的任务就是烧纸、哭。 “四姐,你能听懂小姑唱得什么吗?怎么像跳大神唱神歌儿的啊?”秋华丰戳戳秋梧桐的胳膊小声问道。 秋梧桐眼睫挂泪,瞥了一眼高声哭唱的秋莲,撇撇嘴,摇摇头。 事实是她听得懂,但是她不想跟秋华丰说。 她们的低泣与秋莲哭灵时扯着嗓子哀嚎无法相比,秋莲哭灵的方式与众不同,还无人能阻止。 秋梧桐也知道昨日在大门外听到的哭声是她的。 秋莲哭唱着:“我滴娘啊,你怎么就扔下我了?我滴娘啊,你知不知道我嫁的苦啊?我滴娘啊,你为什么不管我呢?我滴娘啊……” 哀转幽怨的腔调全都是埋怨,没有一丝对母亲的祝福。 秋老大他们也劝阻过,没办法,拦都拦不住,总不能小妹哭灵都不让她哭吧?可她一哭就诉苦,全然不在乎会不会打扰母亲安息。 于是没有一个人给她好脸,那哀怨的大嗓门……也亏得来吊孝的人都是熟人,否则指不定以为秋奶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 秋莲苦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秋莲是秋家所有人都不会时常提及的人,甚至她一家子都是,没人喜欢他们。 所有人都认为那一家子都不正常。 据说秋莲嫁给她的男人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秋家并不喜欢那个信求男人,信求并不是一个好词,是二货、不靠谱、满嘴跑火车的代名词。 秋奶奶说过一句无奈的话,“秋家或许家门不幸,每一代都会出一个半刁不傻的人”,所谓半刁不傻,其实比傻子好那么一点,算是半个傻子吧。 据言,秋梧桐爷爷辈,最小的姑娘就是这样,到了秋梧桐爷爷的子辈,出了个秋莲,孙辈又冒个秋玉来。 秋莲脑子不怎么够用,早早的下了学,在家里帮做农活。 一次做活期间,得空跑出自家稻田去偷玩,等秋奶奶找到她是,她正跟来亲戚家帮忙的小伙姜氏躲在稻草堆里翻滚,气的秋奶奶七窍生烟,抡起手里的扁担打了上去。 回家后,秋莲又被秋爷爷怒打一顿,可又能怎么办呢?即便再丢人,也不能打死她,于是秋莲很快嫁去姜家。 嫁过去后,她在姜家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利,第一胎还生出个儿子,在以需要劳动力种地为生又重视香火传承的年代,一举得男的她无疑是惹人羡慕的。 第二胎时她却捅出件更丢人的事儿,若不是她已嫁人,不知道会被秋爷爷打成什么样呢? 她怀孕六个多月时回娘家,生过十一个孩子的秋奶奶察觉到她的肚子不对劲,追问起来。 一开始她死活不说肚子有问题,后来秋奶奶要带她去医院,她慌了,才据实以告。 她肚子里并不是姜氏的孩子,而是别人的,已有七个多月,并不是六个月。 秋奶奶差点没气晕过去,喘着粗气,抓起笤帚就要打她,要不是秋莲捂着肚子跑去找秋爷爷,要不是隔壁覃氏闻声来劝架,气头上的秋奶奶肯定会打出个一尸两命来。 然而,秋莲还是早产了。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秋梧桐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依据是什么,不过,既然流传于世那么久,想必有一定的道理。 秋莲七个月的肚子也再次生下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若是真出什么意外,秋奶奶怕会自责一辈子吧!秋莲母子平安是好事,可是秋奶奶对她的态度变了,对这个女儿她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 然,半刁不傻的秋莲并未感觉到母亲的变化,来了娘家该怎样就怎样。 最终,事情不知道怎么解决的,秋梧桐只知道那个七月早产的男孩是他们初见就得喊表哥的人,纵使他们这一辈长大后也都知道他是别人的儿子。 此刻,秋梧桐听秋莲的哭声只觉的刺耳,现在知道自己过的苦,当初还不是自己的选择。 做出一系列出格的事情时,为什么想不到你娘的处境? 这会子哭娘诉苦,有什么用? “我好像听懂了点,她不怕咱姑父听到吗?”秋华丰凑过头来,好奇道。 秋梧桐一愣,随即嘲讽的看了一眼秋华丰,单纯的孩子,即便小姑父听到秋莲抱怨嫁的苦又能怎样? 再说,一个怕老婆的信求他会多想吗?指不定以为秋莲在娘家替他求福利呢! 可不是嘛,姐妹苦,兄弟们和姐姐们知道了不帮帮忙怎么说的过去呢? “阿壮,你说她真的苦吗?”晶莹的泪珠模糊了秋梧桐眼中的讥诮,跳跃燃烧的火焰印在脸上,看不分明她的神色。 “苦什么?看她体型就知道是个心宽体胖的人”,秋华丰翻了个白眼,比他妈还胖,一顿能吃几碗饭的人哪儿苦了?若是真苦,能吃的下吗?切~ 秋梧桐斜眼瞅了瞅秋莲比她大腿还粗的胳膊,顿感嘴角抽搐,她还能说什么?确实,那堆肉证明了一切! “四姐,我跟你说,咱小姑绝对是吃的好睡的香的人,三个壮丁挣钱给她花,她哪苦?还好意思在这瞎哭叽?” 秋华丰不满秋莲的话,忍不住拉秋梧桐吐槽。 还别说,她家真是三个壮丁在挣钱,秋莲的小儿子都比秋梧桐大五岁,出去务工也近两个年头,大儿子早早就跟他爸南下了,可不是三个挣钱的人嘛! “四姐,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敢肯定她绝对是哭给咱姑和叔伯他们听的,你可得多学着点,女孩子太懂事了没人心疼你。” 秋华丰话题一转,带到秋梧桐身上,四姐是个懂事的女孩子,每次听到四妈说四姐懂事时,他都满心郁气,所有的懂事都是逼出来的,没有人天生就懂事儿! 秋梧桐拿着冥纸的手一顿,所以,你懂事却使着劲的瞎折腾吗? 秋华丰上学期去市里上学后爱上电子游戏,秋梧桐和秋云贺节假日没少去网吧找他,其他人都责怪秋华丰打游戏、不好好学习,秋梧桐不然。 她每次找到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不该一声不响的去网吧打游戏,网吧太乱。 秋梧桐没有责怪他打游戏这件事,因为她知道他从未翘课打游戏,也许打游戏影响他学习,难道做其他事就不影响学习了吗? 秋梧桐认为不能将所有的过错归功于一件惯性定义不好的事情上,毕竟谁能没有个家长眼里“不务正业”的爱好呢? 比如,秋梧桐喜欢看小说,孟粟也是,年前照顾秋奶奶时,两人还讨论过,孟粟随身带回来不少小说书籍呢! 长辈们看到也就一句“是不是跟电视武打片差不多的东西啊”? 再无其他。 再比如,秋华阳爱钓鱼,一到放假就扎在池塘边,好似生了根,除了马氏帮他收拾衣服时抱怨他弄脏太多衣服外,其他人无不夸赞,只因他能钓回不少鱼。 也许大人们感觉钓鱼比打游戏的爱好高雅得多,可秋梧桐觉着半斤八两。 同样是消耗时间,只因听说打游戏不好、会耽误学习就责骂、制止,看小说、钓鱼真的就不耽搁学习吗? 作为跟秋华阳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来看,秋华阳痴迷钓鱼的程度和秋华丰爱打游戏的程度差不离。 凡事需得有个度,没了度,性质也就变了。 是,秋华丰打游戏不归家是不对,打游戏会伤害他的眼睛,甚至会消磨他的意志! 可是看小说不伤眼吗?钓鱼没有危险吗?田间野地里蛇、蜈蚣、蜘蛛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得去了,只不过秋家长辈们经常接触,习以为常罢了! 何况,秋华丰不回家还不是因为…… 也许秋梧桐的想法很怪异,但她就这么认为的。 同样都是“不务正业”的爱好,只要能自控、不沉迷,谁还能比谁爱的精贵? 大概缘于秋梧桐的态度,秋华丰对她也不一般。 晚上草草吃过饭,秋梧桐他们一群孩子被派去准备做法事用的桌椅板凳,他们不懂桌子为什么要高高架起,只听安排摆放。 做法事的人是请来的,他们吹唱敲打出的超度之声对秋梧桐来讲可谓是神曲,一样也听不明白。 一夜就在茫然中度过。 第21章 “四姐,你可要忍住,千万不能哭”,秋华丰撰紧手中的白幡,侧身低头劝慰不停吸鼻子的秋梧桐,也不知四姐怎么了,早起就见到她跪在奶奶棺木前嚎啕大哭,明明前两天还悲伤的很含蓄,突然来这么一下子…… “我……” “你们俩快点啊,磨磨蹭蹭的!” 秋梧桐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不用看也知道又是秋华阳在催她和秋华丰加紧赶路。 抬眼一看,果不其然,秋华阳一脸不耐的站在路边,皱眉望着她和秋华丰。 “知道了,没事的”,秋华丰摆摆手,这货又作了,分明担心两人落在最后,偏偏又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那行,别落太远跟不上大部队”,秋华阳留下一句话,举着白幡转身前行,距离两人不远不近。 “好的”,秋华丰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四姐,其实他还是关心你的,他也只是偶尔不懂事罢了”,秋华丰看着前方的背影说道,小时候大宝不懂事,调皮捣蛋没少连累四姐挨打,两人关系一直不亲厚。 长大了,有些毛病养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 秋梧桐扯扯嘴角,不知道想笑还是想哭。 昨夜她忽然梦到了奶奶,早起才没忍住在棺木前大哭。 梦中是一件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秋梧桐小时候一去姥姥家就生病,但逢年过节还是得去。 “来,姥姥给你们发压岁钱”,秋梧桐的姥姥万氏笑呵呵的坐在屋内东侧上首,冲着秋梧桐二姨的独生子戴扬、秋梧桐两人招手道。 秋梧桐的姥姥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马氏是最小的女儿,上面两个姐姐,大姐在外地,常年不在家,二姐跟秋梧桐姥爷一家住的挨着,同庄一前一后。 “快去!”秋梧桐的二姨推了一把戴扬,将他推向屋子中间,秋梧桐此时与他不相熟。 他才随他父母从外省回来没多久,秋梧桐听姥姥讲他学习很好,姥姥一直念叨将来他能考好大学。 秋梧桐也被马氏推了一把,借着惯性秋梧桐向前走了几步。 “哦哟,大乖孙来,这是给你的”,万氏递给戴扬一张二十的一张十元的。 “谢谢外婆!”戴扬转身回了他妈妈身边。 “梧桐,这是你的,拿好”,万氏又递给秋梧桐一张二十的,秋梧桐接过后眼巴巴的望着万氏,不说话也不动弹。 “怎么了?”万氏诧异的看了两眼秋梧桐,不知道为什么秋梧桐一直盯着她看。 秋梧桐扬起手中的二十块钱,“为什么他的比我的多?” 秋梧桐话音一落,整个堂屋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梧桐,回来!”马氏嗔怪道,虽然她也心有不满,但都是长辈的心意,她不能挑剔。 “我不!”秋梧桐倔强的回了一句,定定的站在那,非要等万氏给她一个回答。 “这孩子……呵呵,他是男孩啊,以后他要考大学的”,万氏理所当然道。 “我也要考大学的!”清脆的声音仿若誓言一般回荡在万氏家的堂屋,秋梧桐举着二十元的手像是在做神圣的宣誓。 “你是女孩,要钱做什么?”万氏收敛笑容,伸手就要要去摸秋梧桐的头。 “女孩怎么了?我不要你的钱,我不稀罕!”秋梧桐一把甩出二十块钱,转身飞跑出去,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是什么了。 从小父母就总对她说:“你是老大,你该让着弟弟!” “你是老大,你弟犯了错是你没看好!” “你是老大,这活你不做还让你弟做啊!” “你是老大……” 现在居然又跑出来个什么你是女孩,女孩怎么了,女孩不是人啊?女孩活该低人一等吗? 秋梧桐一边哭一边跑,不顾身后马氏和秋老四的呼喊以及万氏怒斥的声音。 “你们俩也太惯孩子了,看看,什么性子啊?” “妈,我回去会好好管教她的?” …… 秋梧桐跑累了,走到路边坐下,转身发现家里的大黑狗来福趴在她身边。 挪挪小屁股,抱住狗头呜咽起来,“来福,你说是我想当老大的吗?是我要做女孩的吗?” 秋梧桐姥姥的三个女儿只有马氏生了秋梧桐一个女孩,另外两姐妹生的都是儿子,可是她姥姥就是不喜欢她,从前万氏喜欢秋华丰,她以为是因为她是老大。 今日秋华丰没来,来了个戴扬,她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不喜欢都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孩! 抱着来福哭了半晌,秋梧桐擦干眼泪,“来福,我们回家!” 没多久,秋梧桐走回了家,两地距离并不远,又是秋梧桐独自走过许多次的路,秋老四两口子才放心她一个人跑路。 拨弄两下大门上的黑锁,秋梧桐带着来福走向秋奶奶家。 大年初三,是出嫁姑娘回娘家的时候,秋梧桐的姑姑们一般是在秋老大家吃饭。 秋梧桐到的时候,秋奶奶自家在门楼里择菜。 “梧桐回来了啊,给奶奶带好吃的没?”秋奶奶对着垂头站在她面前的秋梧桐调侃道。 秋梧桐嘴一瘪,眼泪“嗒、嗒、嗒”的落下,滴在秋奶奶装菜的朔料袋上。 “哎,梧桐,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妈又怪你了?” 秋奶奶扔下手中的菜,起身揽过秋梧桐按在怀里坐下,拍着她的背。 “奶奶的小梧桐,乖啊,等会奶奶就去抽你爸,别哭啊,眼睛哭肿就不好看了……” 秋梧桐不停的抽噎,听到秋奶奶的话更是委屈的不行,下巴颤抖,一个劲的哭。 “小乖乖,奶奶狠狠打他给你出气好不好,再哭眼睛会疼的”,秋奶奶低下头用袖子给秋梧桐不停的擦眼泪。 “奶……呼……奶,嗝,奶奶,你……喜欢……女孩吗?”秋梧桐抬头小心翼翼的凝视奶奶的眼睛。 “喜欢啊,奶奶最喜欢小梧桐了”,秋奶奶抱着秋梧桐亲了一口,也不顾秋梧桐鼻涕眼泪糊了她一嘴。 “可……可是,嗝,姥姥说……说我是个女孩,她……她给我二十块钱,嗝,给戴扬三十块钱,说他……是男孩,能考大学,呜呜呜呜……” “这个老混账,真……梧桐乖啊,咱不要她的钱,奶奶给你钱,女孩好,女孩也能考大学,别听她胡说……” 秋奶奶一手揽着秋梧桐,一手从裤兜里掏出个手绢包成的小布包搁在大腿上,一层层打开,里面有一叠钱,小到一毛的、两毛的、五毛的,大到五十、一百的,整整齐齐的卷在一起。 秋奶奶抽出最下面的一百元塞到秋梧桐中,“奶奶的乖乖,看,咱有钱,不哭不哭哈……女孩子多好,能穿花裙裙,能梳小辫子,奶奶给你梳小辫子好不好啊?” 轻柔的话语砸落在秋梧桐幼小的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秋梧桐正要抬头,忽然发现奶奶不见了,便大叫了起来,醒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 接着,她就直奔奶奶棺木前痛哭。 然而,今日是奶奶的出殡日,路上是不允许哭的,秋梧桐只能使劲的憋着,心情低沉的吊在出殡个队最后面。 秋华丰一路陪着她,可能是她俩落的有些远了,秋华阳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他们。 秋华阳或许真的关心她吧,可是来自父母不平等的对待使得她对他生不起任何好感。 秋梧桐偶然间听马氏说过,她曾在生了秋梧桐后又怀过两次孕,都是女孩,被她留掉了。 有时候她在想若她不是第一个孩子,恐怕命运会跟那两个没见过面的妹妹如出一辙吧! 从这方面来讲,她也算投了个好胎,对吧? 虽然上学这么多年,她成了个无神论者,但是她还是期盼人能投胎转世,可以拥有下辈子,那样奶奶说不定能投个好胎呢…… “四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秋华丰看着秋梧桐情绪一直不在线,忍不住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回学校啊,今天就不回了,可能明天。” “你不休息两天调整调整?你状态不太好啊……” “在家恐怕更不好吧!” 秋华丰一噎,不知道怎么说了,他也不愿意呆在家里。 接下来两人一路沉默跟着出殡队走过几个村庄又绕回庄子东头的墓地。 墓地是在秋梧桐爷爷坟头旁,准备合葬。 一群人小心谨慎的将棺材用绳子捆好,然后插好粗木棍子,合伙抬着往挖好的坑里放,旁边有人指挥他们摆放方位事宜。 棺木下去以后,秋梧桐的爸爸和几个叔伯拿起铁锹填土。 秋梧桐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点点的看着黑色棺木被掩埋,心里空落落的。 “咱妈也算解脱了,辛苦一辈子,还没来得及享福就生了病……” 秋老三忽然冒出一句话,引得秋梧桐侧目。 “嗯,咱大(大是爸爸的意思)逃荒来的,那时候家里真是穷,咱妈大半辈子都没过过好日子!”秋荣哀伤道。 “你们下面的几个还好些,我们前头出生的……大丫头是饿死的,咱妈这一辈子真不容易!” “希望下辈子她能好好的!” …… 秋氏兄妹忆起了过往,秋梧桐凝神细听,她与奶奶相处时好像听说过她的爸爸曾经是个大官,被土匪害死了,奶奶家才落魄的。 其他的事迹奶奶说的并不多,倒是一些奇异故事给她讲过不少。 “咱妈牌打的好,长牌、天九、麻将什么都会,老四、老五学的全,是吧?” “嗯,老四跟着咱妈学的东西不少,除了打牌,腌菜、匝衣服、匝鞋垫子、钩渔网等样样学的不赖!” “腌菜大姐学的最好,我喜欢吃妈做的凉粉和腌辣椒!” “咱妈戏唱得好,以前每逢庙会她都会去听戏,戏迷一个。” “咱妈用莛子(高粱杆)做出来的锅盖我就没超越过……” …… 秋梧桐听的目瞪口呆,她知道她爸会的那些东西,她在家见她爸做过,却从未想到这都是跟奶奶学的,那爸爸酿酒和扎扫帚又是跟谁学的呢? 他们说的奶奶所会的其他东西她或多或少都接触过,奶奶带她去过庙会,端午给她缝制过香包、猴子等物,平时沙包也没断过货。 奶奶腌的豇豆很好吃,腌辣椒、腌蒜瓣是秋氏兄弟的最爱,腌白菜什么的秋梧桐不吃。 奶奶教她的长牌,她到现在也没学会。 真不知道奶奶到底会多少东西? 第22章 第二日秋梧桐顶着一双熊猫核桃眼回了学校。 只是她的情绪一直都不在线,等她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什么不同时,已经快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了。 望着前面座位上的男生,她也终于意识她回学校了,而且就是几天功夫,班级里转来了四五个新同学。 陆刚的座位也有了新同学,她也有了新前桌。 天气渐渐炎热,教室里青涩的心也躁动不安起来。 “给你的”,张波将手中的小布丁放在秋梧桐的座位上,看着她的头顶小声说了一句。 “额,我不要,你自己拿回去吧!”秋梧桐瞅了一眼桌子上遍布细密水珠的小布丁,淡淡道。 “不要就放那吧”,张波抿唇说了一句,便转身坐下。 “哎呀,拿着吧,一个雪糕而已,下次你再吃东西时给他也带一份就得了”,章灵将小布丁拿起来塞入秋梧桐手中笑道。 张波,秋梧桐的新前桌,个头小小的,年龄也不大,比秋梧桐她们小了两岁,算是班级里年龄最小的学生,但是,学习很好,整体无偏科,尤其是理工科的课程学的特别好。 秋梧桐和章灵时不时的会问他一些问题,有时候不会的或者听不懂的作业都是直接抄袭他的。 张波久而久之做完作业或者习题卷会直接放在章灵或者秋梧桐的座位上,偶尔还会主动问她们是否有不会的问题需要解答。 才来时他会给秦直、秋梧桐和章灵三人送一些小零食,作为同学之间的友好交流,而这个习惯一直没变,只是后来每次他给秋梧桐的东西与他给章灵两人的东西都稍微有些区别。 秋梧桐点点头,小布丁张波只给了她,并未给章灵两人,秋梧桐有点不好意思拿,但又不想同学之间太过尴尬,章灵插科打诨倒是免了她的尴尬。 中午时分,吃过饭后,秋梧桐伸手去课桌里掏卫生纸,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一个坚硬的棱角,神情微微一怔,手指搭在其上,半晌,秋梧桐抽出一本厚厚的《红楼梦》放在桌面上。 咬唇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张波,秋梧桐伸出脚踢了一下他的凳子。 “怎么了?”张波放下手中的水笔,侧过身好奇的望着秋梧桐。 “喏,还你的书,谢谢!”秋梧桐将《红楼梦》往竖着的书堆上一放,淡淡的说道。 “额,你看完了?”张波并不接书,直接转过身对着秋梧桐。 “没,看不懂,不想看了”,秋梧桐低着头小声说道,张波的文学修养相对于许多同学来讲,很高,每次老师都会夸赞他的作文写的好,秋梧桐之前经常见他抱着《红楼梦》在课间休息时翻阅,后来秋梧桐等他看完便借了过来。 只是,最近总感觉张波对她的态度有些许变化,这变化有时候让她很不安,有时候又让她感到心惊肉跳的。 “好吧,多看看就懂了,什么时候想看了再找我”,张波拿起《红楼梦》腼腆的笑道。 “嗯,知道了,我先休息了”,秋梧桐嘴角一扯,点点头,随即将头趴下。 她总觉得张波看她的目光有点怪异,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只是不想面对,本能的想要躲避。 她,也这样做了。 或许秋梧桐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也或许她躲避张波的行为太过明显,连章灵和马寅都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正常,都多次询问过她,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周三下午化学课最后十分钟,秋梧桐正对着卷子研究一个化学方程式,化学是她所有理科课程里学的最好的,五十分的成绩,她每次能考四十出头,也是她比较感兴趣的一门课了。 突然,一张四四方方的纸块从上方掉落在她的试卷上,秋梧桐差异了一瞬,捡起小纸块,抬头却没有发现周围的人有什么动作,都老老实实的在看自己试卷。 秋梧桐低头拆开小纸块,上面写着放学先别走几个字,没有落款。 但是,秋梧桐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字迹,那是张波的字,他的作业本和卷子见多了,字迹也就熟悉了。 将纸条扔入桌子边的垃圾袋里,接下来的时间里,秋梧桐神思不属,脑海中满是胡思乱想,揣测着张波找她究竟会有什么事?为什么非要放学留她下来,不能吃过饭再说? 放学的铃声在秋梧桐愁肠百结中终于响起,悦耳的铃声不仅解放了同学们蠢蠢欲动的心,也解放了秋梧桐紧绷的神经。 “梧桐,我先走啦,拜~”章灵收拾收拾书本跟秋梧桐告别。 “嗯,路上小心点”,秋梧桐挤出一丝笑意对着章灵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在眷顾张波,放学没过几分钟,秋梧桐座位附近除了她们二人,再无其他同学,今日,倒是走的干干净净的。 “这个给你。” 一叠厚厚的纸张被几根修长的手指捏着放在秋梧桐的面前,等她抬头时只余下张波的声音在空气中飘散,他的人影已消失在教室大门处。 秋梧桐展开折的板板正正的纸张,是大张的材料纸,随手翻了一下,整整三张。 入目的几个字是梧桐:你是一个善良、真诚、可爱的女孩,我喜欢你。 秋梧桐瞬间傻眼,抬头小心打量周围是否有人突然出现,确定没人后,拿出一本书,将纸夹在书里,两只胳膊圈着书本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信后,秋梧桐将信纸一折,夹入政治书里,压在桌子上几本书的最下面,心乱如麻的去食堂吃饭。 她从未想过张波会给她写信,这个算作情书吧,三张材料纸写的情书是她人生收到的第一封情书。 信里,张波用了很多《红楼梦》中的语句来形容她,她并不是很懂,也没觉得自己真的有他形容的那么好。 秋梧桐味同嚼蜡的吃完饭,心不在焉的回到教室,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也没再和张波说一句话。 不说学校明令禁止、老师三令五申不准学生谈恋爱,秋梧桐自己也从未有过谈恋爱的想法,甚至男女之间的喜欢她都未想过,合眼缘的人可以一起多处处,交个好朋友,不合眼缘的人敬而远之。 故而,她之后更是避张波如蛇蝎。 她沉的住气,对那封信漠然置之,然而张波沉不住气,虽然信里他并未说和秋梧桐交往的事儿,可是他表明了心意,秋梧桐的沉默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时时挂念着。 于是,之后秋梧桐又收到张波的纸条,三次,一次是放学后留下谈谈,第二次是邀请秋梧桐去操场走走,第三次,让秋梧桐回他个话。 他第一次给秋梧桐纸条时,秋梧桐确实在晚自习后留了下来,但是并不是因为张波,而是和万荟讨论英语问题,不知不觉中留了一会。 “梧桐,你回宿舍吗?我这边好了,要不要等你?”万荟一边收拾自己的书本作业,一边大声问秋梧桐。 秋梧桐闻言便准备回她话,只是一抬头便看见前排张波幽怨、火辣的目光,灼的她慌乱撇过脸,“回,我这就走。” 手忙脚乱的合上书本往桌面上一丟,秋梧桐起身走到万荟的座位旁,即便背对着张波,但她仍能感受到张波黏在她身上的视线。 “好的,走吧”,万荟抽出抽屉里的钥匙装入口袋,笑嘻嘻的挎着秋梧桐的胳膊离开教室,秋梧桐僵着身子离开,张波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没过几天,秋梧桐再次收到了张波的纸条,邀请她下了晚自习去操场走走,秋梧桐拿到纸条的时候,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陆刚的名字,操场啊…… 依旧将纸条丟入垃圾袋,只不过丟进去之前被她撕了粉碎,操场她是不会去的,最终,秋梧桐仍以沉默面对张波带来的困扰。 第三次纸条是秋梧桐没去操场的第二天上午大课间,张波扔了纸条给她,让她回他一句话,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秋梧桐此次没有再沉默了,翻开一本空白作业本,扯下一张纸写道:“好好学习,别胡思乱想!” 当天寻了个他不在的时候压在他的课本下面。 随后,秋梧桐拿出一张材料纸,写了满满一页纸,趁着抱作业去办公室的时间交给了班主任。 “灵灵,我给老师写了申请,我想要换座位”,回到教室后秋梧桐拉着章灵趴在她的桌面上小声说道,同时给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位位,你不要我了么?我再去哪找一个好同位啊。”章灵瞪大眼诧异的望着秋梧桐,随即可怜兮兮的捏着她的手指。 “我……”秋梧桐抿抿唇不知道该如何说,确实,张波一次次纸条给她带来了困扰,她又不知怎么处理比较妥善,为了避免以后见面尴尬,她才想避开一点。 “到底怎么了啊?你有话就说啊,想急死人是不是?”章灵拽着秋梧桐的胳膊将她从座位上拉下来,弯下腰,头抵头的贴在抽屉边焦急的问道。 “他”,秋梧桐伸出左手食指指向张波的方向,“给我写了情书,未免彼此尴尬,所以……” “额滴神啊!”章灵抬起一只手捂住口中的惊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突然,章灵好似想起什么,放下手抓住秋梧桐的手掌,“梧桐,你跟老班怎么说的?” 看着章灵焦急的眼神,秋梧桐以为她担心后面新同位的事呢,遂道:“我没有跟班头儿申请跟谁互换座位,只是说这段时间我偏科偏的厉害,想换个地儿补一下课程。” 章灵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秋梧桐的额头,焦躁道:“不是,谁关注这个了,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跟班头儿说是因为……”说着话,翘起的手指悄悄指向张波的方向。 “没,放心啦,我不傻”,秋梧桐翻了个白眼,她即便拒绝了张波,但也不想班主任盯上他。 章灵揽住秋梧桐的肩膀,不舍道:“那就行,以后有空常回来找我啊,有空的……” 第23章 没过两天班主任找了秋梧桐谈话,谈话的结果是让秋梧桐自己选一个座位。 秋梧桐仍旧挑了第三排的座位,她的新同桌是班级一个学习成绩很好的男生,但是长的实在是一言难尽。 稍长的苦瓜脸,额头长得跟寿星老爷爷的额头有的一拼,头发可能因为稀少的缘故修的比较长,面容黝黑,厚翻的嘴唇有些泛紫,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协调。 她的前面成了礼鑫,斜前侧方有新来的两个同学,斜侧后方是新来的另一个男生游洪,他的同桌是一个高个子女生周玲。 原本班级里为了杜绝早恋问题,是禁止男女混坐的,听说游洪新来时除了周玲前座空着就没有其他的空座位了,班主任便安排他坐周玲的前座,然而,两人不知道怎么看对眼了,闹腾着调座位,最后不知怎么就做到一起了,成了同桌。 或许班主任对秋梧桐比较放心,同意了她跟男生坐在一起。 张波没再给秋梧桐递过纸条,外加有礼鑫这个二货在,秋梧桐的日子倒是过的舒心了不少,至少每天大家一块侃大山让她心情舒畅许多。 “秋梧桐,能不能借你英语笔记用用啊?” 秋梧桐从座位上抬起头,原来是斜前侧方新来的离栢,一身白色小西装,头发如猫舔的一般板正,笔直的站在秋梧桐座位旁边,手压在她的书堆上。 “行,字有点丑,你凑合看吧”,秋梧桐从书夹子中招出英语书、笔记本等物递给他。 “我眼神好,没事,谢啦!”离栢拿着东西翻了翻笑道。 “不用客气!”秋梧桐微微一笑,新来的同学她差不多也都混熟了,离栢性格还算可以,只是她总感觉他的装扮不像个学生,很像她英语老师那样上班的人,穿的太过正式。 “喂,小梧桐,又有人找你借笔记啊?”身后传来一声调侃的声音。 秋梧桐笑着转身,冲着一头自来卷的游洪戏谑道:“可能是你们这些大佬让人不敢接近吧,所以人才来找我咯!” “切~那是人家看你傻不拉叽的”,游洪摇摇头,手里转动着一只水笔,班级里最近流行转笔、转书,有的男生书都磨出一个个小破洞,真不知道那手指怎么长得。 “额,怎么了?”秋梧桐不明所以,游洪说过好几次她傻的话了,只不过每次开口一提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事啊,对了,我很老吗?大个鬼的佬哦”,游洪皱眉停下手里的动作,嘴角都扯斜了。 这段时间秋梧桐也了解了游洪的一些事情。 他是单亲家庭,跟着妈妈一起生活,年龄比班级同学平均大了两岁,比秋梧桐大了三岁,以前上过高一,本来读高二的他不知怎么转到她们学校重新上高一来了。 有一次班主任让他发表获奖感言,他说出了自己的家庭状况,鼓励同学们好好学习。 那次以后,秋梧桐觉得他很励志,内心也有点同情他的遭遇,没事会跟他聊聊天,一来二去就熟了。 “额,不老,不老,看着很嫩”,秋梧桐慌忙摆手,她最怕无意间戳中别人的什么伤痛。 “不,你都说了大~佬~”游洪拿笔戳戳眼镜框,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大佬又不是说你老,别胡扯”,秋梧桐听他扯着嗓子拉出的音调知道他在开玩笑,便翻了个白眼。 “你叫我哥吧,小梧桐,大佬罩你”,游洪笑嘻嘻的望着秋梧桐,让人分辨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秋梧桐神情一顿,扯扯嘴角,“不了,我有哥,堂哥、表哥、姨哥一大堆,我数数哈,一、二、三、四、五……” 秋梧桐掰着手指一本正经的数着,脑海中想的却是陆刚和傅鹏飞,心中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放下手,“反正我是不会认哥的,你就当我老吧!” 说完秋梧桐转身趴在座位上了,或许以后她都不会再认别人做哥了吧! 突然一个小纸团落在秋梧桐的手背上,弹了一下滚落在书桌上,拿起摊开,上面写着:既然你老,那你当我姐吧!后面还画着一个笑脸。 撇撇嘴,随手将纸条捏成团扔入垃圾袋,秋梧桐没将这当成一回事。 不曾想游洪却是认真的,从那天以后,他所有给他女朋友的东西都会给秋梧桐一份,秋梧桐每次都是还给他,他又送过来,尬的秋梧桐不知所措。 随着学期末的临近,离栢和马寅跑秋梧桐的座位的次数越来越多。 “梧桐,你也教我英语吧?”离栢趴在秋梧桐前面的书堆上,小声询问。 “额,怎么教?我英语也就那样,喏,礼鑫英语不错,英语课代表的也不错,礼鑫同桌的英语也很好啊,你找他们呗”,秋梧桐翻着手里的卷子,这些人真是,马上期末了她也很忙,学习不都靠自己吗?她也不会教啊,再说老师教的挺好的呀! “他们不熟啊,要不像马寅那样有问题我来问你,你帮我弄个基本规划,怎么学,我就是无从下手,拜托了!” 秋梧桐咬咬唇,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能到什么程度随缘吧,毕竟同学一场。 自此,凡是给马寅的资料都会有离栢的一份,两人关系也好了起来。 很快,学期末到了。 第一天考完试,晚上班主任让同学自己看书就去开会了,然而,可能是要告别高一了,教室里三五成群的就着考试挪动的桌子聚在一起闲聊。 “同学,能不能让我拿找本书啊?” 秋梧桐找到自己的座位,只不过此时她的桌子被挪到了后面,此刻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坐在那低头听歌,便伸手戳了戳他的的胳膊。 “啊,好的”,男生抬头笑笑,站起身退到一旁,秋梧桐看了一眼男生,笑道:“是你啊,吴辛!” 吴辛,班级里坐在后面的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学习不好,每次秋梧桐收作业时他总会让她站在那等一会,不是检查作业本就是缺题少题的,人挺面善的,在班里也没什么坏名声,秋梧桐也会等他将作业交上来再抱走。 “嗯,今天考的怎么样?”吴辛取下耳塞,蹲在秋梧桐旁边小声问道。 “一般吧,你怎么不找人聊天啊?”秋梧桐拉开课桌抽屉的盖子,歪头抽书。 “咦”?一个粉色小印花袋子落在她的手上,秋梧桐捏捏袋子,里面一粒粒的凸起,她可以确定不是她的东西,于是转头看向吴辛,“吴辛,你有没有见过有人把这个……” “额,那我是给你的,你拿去吧”,吴辛挠挠头腼腆一笑。 “啊?给我的?”秋梧桐诧异了,两人之间除了她收作业时会说几句话,平时几乎不存在交集,没想到他竟然会送自己东西。 “不行啊,我怎么能……” “行啦,拿着吧,都要分班了”,吴辛起身离开了,不给秋梧桐说话的机会。 秋梧桐低头扒开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一条黑绳绿水晶项链,吓得她赶紧将项链放入袋子,东张西望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一口气,紧紧捏住袋子,得找个机会还给吴辛。 项链这东西她知道不能随意收,而且,水晶珠子是正流行的东西,饰品店内小颗的要一元一颗,这条项链恐怕是吴辛半个月的饭钱了。 忐忑不安的回到章灵座位旁,悄悄将事情告诉她,两人分开坐后仍然时不时的交流,每逢月考期间可以自由组坐自习时她们还是会坐一块。 “梧桐,我个人建议你不要还给他,不然太过尴尬了,就算他可能对你有意思,但是人家并未打扰你啊,静静的喜欢你都不行啊,都一个学校的,没必要,”章灵揽着秋梧桐的肩膀小声嘀咕道。 秋梧桐咬着唇,摸着袋子里的项链,有点不知所措,话说她跟张波现在就很尴尬,两人见面都不说话,各自避着。 “梧桐,你把他当做朋友就行啦,东西你留着吧,他又不像那谁谁总是打扰你,乖啦!”章灵摸摸秋梧桐的头发,好似在安抚她家的小猫咪一样。 秋梧桐点点头,收起粉色印花袋子,稍稍抬头瞄向吴辛的方向,他仍旧低着头听歌。 秋梧桐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 “梧桐,你在找什么啊?看你来来回回都翻了几遍课本了?” 章灵斜倚在秋梧桐床头,晃悠着双腿,皱眉瞅着她焦躁的翻着课本。 秋梧桐没有回话,扔掉手中的书,继续抓起下一本翻找,至于找什么,是找张波写的那封信,她整理东西时发现那封信不见了,她找了教室和宿舍的课本里,都未能找到。 “喂,梧桐”,章灵起身一把将秋梧桐拽坐下,“找什么啊,说出来看我知不知道嘛?” “那个,张波的信……不见了”,秋梧桐绞着手指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声音如蚊子哼哼。 “额,你还留着呀?不过,第一封情书嘛,留个纪念,嘿嘿……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上天注定你们无缘咯”,章灵拍着秋梧桐的肩膀调笑道,这小妮子,真是…… “唔,也不是啦,就是他真的很有才,写的句子很好,所以……” “行啦,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收拾东西回家找妈妈吧!”章灵跳下地,转身收拾她的书本去了。 可能是因为以后都是在一个校园,大家放假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忧伤难过的情绪,同学录一传就完事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24章 “梧桐,你不拿桶我就不去抱水,你看着办吧!”张力痞笑着从秋梧桐座位前走过,满脸的得意洋洋。 秋梧桐气的浑身颤抖,使劲撰着手中的水笔,喘着粗气,特么的,欺人太甚! “啪!” 忍无可忍,秋梧桐一巴掌拍在课桌上,怒吼道:“你爱去不去!”眼珠子直直的瞪着张力。 “梧桐,你就去吧,你看大家都等着喝水呢,你不给他拿水桶大家喝不到水,这责任不都……” “想去你去,别烦我!”秋梧桐一把合起面前摊开的课本,恼怒的摔在竖起的书堆上,埋头趴在桌子,不搭理喋喋不休的张晓晓。 对,就是张晓晓。 升高二时她选择了文科,成绩并不理想,她依然在普通班,只不过成绩是普通班前几,不知道是不是跟十二有缘,她还是分到了十二班,班主任是她高一的班主任,可能由于高一时班主任对她印象不错,故而她还是班主任的政治课代表。 礼鑫、张晓晓跟秋梧桐分在了同一个班级,但是她好像完全忘记了跟秋梧桐之间的不愉快,时不时的来秋梧桐面前逼逼叨叨,弄的好像两人关系很好一般。 而她还一如既往的八卦,经常在秋梧桐面前说张力的八卦,大多数都是好话,两人在班里经常互称对方为“本家的”。 张力,瘦瘦小小的,戴着黑框眼镜,跟吴辛差不多,只是比吴辛矮,留着一头飘逸的头发。 他是生活委员,班级的水票都管在他的手里,饮水机没水后需要去他那里领水票,然后才能拿着空水桶去楼下换水处领新的桶装水。 刚开学分座位的时候,几人坐的挺近,没事一起侃大山,倒也挺热闹。 不知何时起这货每次都会亲自去抱水,还会让秋梧桐跟她一起,秋梧桐不知道拒绝多少次了,之前张力也不多纠缠,跟秋梧桐胡扯几句也就去抱水或者将水票给别人了,但是这次他竟然一直纠缠不放,都扯皮一会了,他还是想让秋梧桐帮他拿空桶跟他一起下去。 “梧桐你去吧,你看都等着喝水呢,你不去他……” 秋梧桐气的眼泪都掉出来了,特么的,张力不抱水凭什么怪她,她不去他们还不喝水了么,简直是无赖。 高二后秋梧桐的身体忽然变差了,时不时的发烧,经常请假去看病,高一时偶尔生病,但那也算正常,高二之后一个月病两三次,完全不正常。 她整个人也不如高一那样活泼开朗了,现在一气之下,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耳边传来的絮叨声听的秋梧桐一个脑袋两个大,抹了一把眼泪,皱眉厌烦道:“你们烦不烦啊!谁想喝水自己搬去,关我毛事?张力脑袋有病让他去医务室!” 秋梧桐发火的神态一下子吓得张晓晓愣住了,也许从未见过秋梧桐生气或者发火,故而秋梧桐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张晓晓惊得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秋梧桐说完又伏在桌子上,埋头不语。 张晓晓讪讪的摸着鼻头离开了,走向张力的座位。 没过几天张力忽然被调到了秋梧桐后座,秋梧桐郁闷的想发狂,她这几天一直没有搭理张力,谁知道他竟然坐到了她的后面。 中午吃过饭,秋梧桐蜷着胳膊靠在墙边无精打采的看着习题册上的例题。 “额”,秋梧桐盯着从天而降的蓝色千纸鹤,伸手揪起千纸鹤的翅膀,却发现上面有字:梧桐,别生气了,送你千纸鹤。 一见那字秋梧桐就来气,直接将千纸鹤从窗口丢了出去。 “砰”! 秋梧桐的凳子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冲击力撞的她身体都往前冲了冲,秋梧桐愤懑的将凳子往前搬了搬,低头看习题册。 “哗!” 一个塑料袋落在秋梧桐的习题册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小纸团,秋梧桐瞅着透明袋子里五颜六色的千纸鹤,犹豫半晌打开纸团,一看上面写着的字,顿时怒火中烧。 小梧桐,里面有九十九只千纸鹤,你接下了,以后要陪我拿九十九次水桶! 秋梧桐拎起装千纸鹤的袋子转向窗口唰的一下子扔了出去。 “哇塞!” “快看,快看!” “千纸鹤哎,好多呀……” “谁啊,怎么扔了?” …… 楼下传来阵阵惊呼声,秋梧桐低下头盯着习题册上的字,虽然她知道楼下肯定有人,甚至明天可能会被打扫卫生的人骂,但是张力真是太过分了,陪他搬水? 呵,之前是用大家等着喝水来威胁她,威胁没用又来软的?可惜他已经将她惹火了,她现在软硬不吃,见鬼的拿水桶! 倘若今日的事情传入班主任耳朵里,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呢? 张力呆呆的望着窗口,那是他折了好几天的千纸鹤,她就这样随手扔了,一点情也不领吗? 接下来一段时间张力也没再纠缠秋梧桐了,除了时不时的去医务室看病,秋梧桐的日子也舒心了不少。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天气渐渐寒凉起来。 早上吃过饭,秋梧桐穿着新买的玫红色小夹袄走进教室,一坐下,发现桌子上放着政治课本,可是她早自习明明读的是历史书,怎么吃个饭回来就变了呢? 而且,桌子上这本书很明显是她的书,带着疑问秋梧桐翻开第一页还是想看看里面是不是写着自己的名字,结果,一张橙色印花纸带着淡淡的香味出现在她面前。 亲爱的梧桐,看到信的时候请不要惊讶,我们是那么有缘,我本就打算今日给你这封信的,没想到你竟然穿了红色衣服,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后可以红红火火呢? …… 秋梧桐捂着嘴飞快的看完,她这又被表白了吗? 只是,最后并没有如张波一样留下名字,简单来说,倘若秋梧桐不认识信里的字迹和若有若无透露出来的信息,那这就成了一封匿名情书。 看完后刚准备将信纸拿出来时忽闻骤然响起的读书声,秋梧桐迅速将书掀开,紧张的盯着书本,果不其然,下一刻班主任踩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或许是应了“做贼心虚”四个字,秋梧桐心不在焉的看着课本,心中暗自揣测班主任到底有没有见到那封信?班主任来了多久了?如果发现了会不会找她谈话? 等待是煎熬的,终于,班主任走了,秋梧桐悄悄打量后发现班主任彻底离开教室了,便松了一口气。 随后,眼珠微动,挪开半个身子,抽出书里的信纸对着桌位下吊着的垃圾袋,为了确保后面的张力能够发现她的动作,秋梧桐特意弯了一下腰装作在地上找东西,很快便伸手将信纸撕成两半,对折再撕,如此循环往复,最后,信纸成了渣滓。 不管张力为什么没有留下姓名,但是秋梧桐认得他的字,为了让他死心,便当着他的面毁了信,纵然有些过份,但她还是不愿意拖着他,给他虚无缥缈的希望。 那天过后,张力对她一如既往,没事找她聊天、分小零食、抄作业之类的,能避开的她都避开了,实在避不开就冷着脸,两人之间也勉强过得去。 一个周二的中午,秋云贺叫秋梧桐去找他,秋梧桐到了理科楼后,两人搬着凳子坐在秋云贺班级门口晒着不怎么温暖的太阳。 “你别回去了跟她瞎叨叨,知道吗?有些话不能乱说!”秋云贺扯了一下秋梧桐的马尾叮嘱道。 秋梧桐摸摸鼻头,点点头,心里却在苦笑,哥哥哎,你说晚了…… 秋云贺说的她是他追的一个姑娘,褚玢。 高一两人一个班级,听说秋云贺就在追她,一直没追到。高二,秋云贺选的理科,那姑娘选的文科,她是十一班的,寝室跟秋梧桐分到了同一间。 大大前天周五,褚姑娘跟着秋梧桐、秋云贺去了秋云贺亲姐姐秋菊家里,秋菊当时出门了,家里只余下秋菊丢弃工作带找回来的男朋友,当然,如今已经升级为姐夫了。 当时,褚玢择菜、做饭做的很溜,秋梧桐还以为秋云贺追到了呢,没想到前天晚上回寝室,褚玢跟她聊了许多,也问了秋梧桐很多问题,念及此,秋梧桐怪异的瞄了一眼秋云贺。 前夜褚玢告诉她,秋云贺跟褚玢讲他家有车有房,地还多,褚玢问秋梧桐他家是什么房、车时,秋梧桐尴尬了好久,最终实话实说了,恐怕秋云贺应该追不到了吧…… 毕竟,秋云贺家的房,她美化后也只是类似四合院的布置,院子面积很大,却不值钱。 车,她实在美化不出来,秋云贺告诉褚玢他家有两辆车,她听的耳朵都要疼了,说他家不同类型的车有好几辆,那会褚玢的确很好奇的追问了,可是结果不是褚玢所想的那样。 秋云贺所谓的两辆车是有的,他没有说谎,只不过那是下地的拖拉机,一大一小,秋梧桐又给他加上了摩托车和自行车,不知道褚玢心里怎么呕血呢! “你还追她吗?”想想自己前晚说的话,秋梧桐咬着唇低声问道,即使她感觉秋云贺应该没什么希望了,但不知道他是否放弃了? 褚玢说秋云贺给她买了一个银戒指,她没要,秋云贺还哭了,哭的稀里哗啦的,恐怕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追不追是我的事,少管闲事”,秋云贺头一扭撇到一边,明显不愿意多说。 秋梧桐见状站起身,退开两步后,抬头直视秋云贺,“我觉着吧,褚玢也就那样,龅牙、男人脚、汉子心,你还是再换一个人追吧”,说完秋梧桐蹭的一下子跑向楼梯道,她敢肯定再不跑下一秒绝对会被揍。 “哎,秋梧桐!”一路跑到了文科楼,还没来得及踏上楼梯,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秋梧桐停下脚步,转身一看是离栢,遂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梧桐,跑那么快干嘛啊?”离栢笑着走过来,依旧是笔直的身板套着整齐的小西装。 “没事啦,跑班里看看班主任来了没?”秋梧桐打着哈哈,离栢高二也选了文科,分到九班去了,听说跟吴辛在同一个班。 “梧桐,问你个事,老实说哈”,离栢收敛笑容板着一张脸,配上他的衣服倒挺像老师在训不听话的学生。 “嗯,你说”,秋梧桐摸摸胳膊,颇为不自在的点点头,她还真不大习惯同学之间这样的相处。 “方才三楼跟你聊天的人你熟吗?关系很亲吗?”离栢一板一眼的问道。 “额,我哥,还算亲吧”,秋梧桐想了想回答道,纵然她和秋云贺只是同一个爷爷奶奶堂兄妹,但总比别人亲近了一点。 “你哥?”离栢惊呼道,随即一拍手,“也对,他也姓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 “离栢,怎么啦?你问他是?”秋梧桐不解道,离栢跟秋云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吧,以前一个三楼一个一楼,现在一个文科生,一个理科生,轻易不会认识吧! “是这样的,梧桐,昨夜,萧昃跟秋云贺就是你哥,理科七班的对吧?”离栢见秋梧桐点头,接着道:“他们俩抢用公共水龙头时起了争执,约了周末打群架,昨天我们人都找好了,职高那边的,没想到他是你哥……” “约群架?萧昃?”刚要喊出口,秋梧桐便立即捂着嘴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这话若被老师听到就完了,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秋云贺会跟人约架! 刚刚还跟她谈笑风生,满口都是褚玢的事,一点也未曾提及打架的事,真是的,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抢个水龙头也能打起来,果然,男生跟女生还是有本质的区别啊! “对,就是萧昃。”离栢抬眼扫了一圈周围,没发现老师便点点头,他也没想到秋梧桐会是秋云贺的妹妹,幸好现在知道了,否则以后打完架再知道,那就尴尬了。 “那怎么办啊?”秋梧桐带着哭音问道,萧昃她也认识,跟马寅关系挺不错,以前还一起侃过大山呢,如果只有萧昃和秋云贺她倒是可以说和说和。 然而,现在他们找了外校的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25章 “梧桐,你别急,既然知道了他与你有关系,这事你说怎么办吧?”可能是秋梧桐焦急的表情太过,离栢微微一笑,“你要是说不打那就不打了,大家都是同学,而且你还帮我那么多,只要你给一句话就行,你要是不喜欢你哥,我也能狠狠揍他一顿,你说吧,打还是不打?” 秋梧桐连连摆手,“不能打,千万别打,都是熟人,你先帮我跟萧昃道个歉,回头我请你们吃饭怎么样?” 一听到群架,她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陆刚的音容笑貌,因为群架,他离开了校园,这辈子可能就背着个初中文凭…… 唉…… “不用请吃饭啦,不打就不打了,回头我跟萧昃说一下,你也劝劝你哥,脾气收敛点,不然下次遇到其他你不认识的人呢?”离栢双手插入裤兜,语重心长的劝道。 “行,不过我家出倔驴脾气,不一定有用,我尽力吧,萧昃那你说一下他应该就懂了,这次让他受委屈了”,秋梧桐语气低落道,萧昃和马寅都知道她跟陆刚的关系好,想来应该明白她不想看到他们打群架的原因。 离栢以为秋梧桐因为劝说不了秋云贺而难过呢,拍了拍她的肩膀,“梧桐,你尽力就行,遇到了能帮就帮,你做了你该做的事,他改不改是他的事,你不用难过的!” “唔,我知道,谢谢你哈!回头请你们吃饭!”秋梧桐挤出一丝笑意,双手合十对着离栢点点头。 “别,你还跟我客气啊,我英语成绩上升了一大截还是多亏你呢,有空常联系哈,快回教室吧,我也走了”,离栢摆摆手,转身离开。 秋梧桐看了几眼他的背影,也转身走向教室。 然而,秋梧桐还未来得及请离栢他们吃饭,她就病了。 而且是莫名其妙的严重病症,她每次周一下午都会发烧,出了学校大门便好了,如此反复多次,秋老四让甘明的媳妇岑丽陪她去岑丽店铺对面的县医院做检查。 做了个全身检查没有任何问题,身体健康,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然,秋梧桐一回学校就会生病,吃药还不起作用,只能挂水。 有次放假秋老四他们来秋秀家里做客,秋梧桐跟秋云贺一起请假出来了,结果刚到甘明的店铺,秋梧桐又发起了烧,秋老四和秋云贺一起带她去对面县医院挂水,临到扎针时小护士望着秋梧桐手背上满满的淤青、针孔印时不敢下手。 之后,叫来了护士长,护士长在秋梧桐侧手腕处扎了下去,不知道是针管太粗还是什么原因,这一针在秋梧桐的手腕处留下了一个疤。 随后,秋老四在一个假期将秋梧桐带到了一个算命先生那里,马氏怀疑她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了,秋梧桐读了这么些年书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可是在马氏含泪的哀劝下还是去了。 听说算命先生远近闻名,附近几个村镇的人都知道,去了后,秋梧桐发现算命先生的生意超好,她排队一直排到中午,轮到秋梧桐时,老先生将秋老四请了出去,单独问了秋梧桐一些问题。 当老先生问秋梧桐学校是否有同学跟她处的不和谐时,秋梧桐下意识的摇头,但是脑海中却浮现出张晓晓的脸,她跟张晓晓吵了几次,可是张晓晓脸皮已经厚到能扛的住烙铁的程度,时不时的就去找她逼叨。 她不知这算不算算命先生问的不和谐,却下意识的没有说出来。 秋梧桐回家后跟秋老四商量了一下,她最近一直生病,都快一个月没上课了,而且班里张力、张晓晓真的很烦,她想休学,秋老四看她瘦的不成样子的小脸,思考后也就同意了。 于是,秋梧桐回学校办休学手续,找校长签过字,跟甘芳分别后便回了教室。 此次,她带着甘芳一起来的,甘芳在荷塘附近等她,她自己一个人回教室收拾书本,正当她面无表情的整理自己的书籍时。 “梧桐,门口有个女生找你。” 秋梧桐的衣服被人拽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班里的一个女生,正指着门外示意秋梧桐看。 “好的,谢谢!”秋梧桐只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背影,放下书走了出去,走近一看是周玲,游洪的女朋友。 高二游洪选择了理科,周玲也选了理科,平时秋梧桐跟他们也没了什么往来,故而看到周玲时秋梧桐还是很诧异的。 “周玲,你怎么……” “秋梧桐,你知不知道游洪退学了,都是因为你!” 秋梧桐口里“来了”两个字还未说出来就被周玲盛气凌人的态度打断了,“退学?因为我?什么情况?” 秋梧桐一头雾水的望着周玲,这话说的好莫名其妙,游洪怎么也退学了?而且好像跟她有关?可是她好像高二开学就没跟他联系过吧! “对,就是因为你,他跟我说他喜欢你,没心思学习,又不想打扰你就退学了!”周玲恶狠狠的瞪着秋梧桐。 秋梧桐吓得脚下一个踉跄,翻了个白眼,“有病吧,你们!” 说完不顾周玲的喊叫进了教室,特么的的无端端的锅从天降,虽然不知道游洪为什么退学,但就这么说什么喜欢她,因为她退学,她什么都不知道好吧! 高一游洪非要巴着她认姐,她跟游洪说话也都挑周玲在场的时候,都那么避着了,结果现在还是没躲开脏水。 膈应的如吞了苍蝇般,秋梧桐面色难看的让礼鑫帮她将书一起抱下去,原本她还想跟几个关系不错的老同学话别一番,此刻完全没了心情。 回了家之后,秋梧桐的身体渐渐好转起来,其实她在家也没做什么,就莫名其妙好了。 这大半年时间,秋梧桐家的小瓦房也变成了楼房,秋老四弄了一个木板厂,距离他们家只有几百米远,每天秋梧桐在家不是看小说就是做饭、打扫卫生,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开春阳光明媚,乡野间花红柳绿,鸟叫虫鸣,到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秋梧桐悠闲的趴在床上,可能上天都看不过她的悠闲,想给她找点事情。 正当她巴着以前偷偷买的超厚的小说看一个高潮情节时,楼下传来阵阵嘈杂声,她好像还听到了隔壁邻居的斥责声。 起身下床,刚打开房门,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她脚底生风的下楼。 秋梧桐家的楼房是秋老四请人自建的,一楼除了一个卫生间和楼梯道旁的一间房,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 此时,一楼唯一一间房的防盗门大开,秋老四斜靠在大门口,门边站了不少人,地上到处都是水迹以及一部手机的残骸,秋梧桐认得,那是秋老四的手机。 “梧桐,快,去劝劝你妈,这都闹的什么事啊,窗户、门都锁上闹自杀,刚刚要不是将窗户撬开,唉……” 邻居马老头的媳妇拉着秋梧桐推她进房门,接着和其他人一起连拉带劝的将秋老四拖走了。 秋梧桐抿抿唇,马氏自杀?到底怎么回事? 踏进门便看到马氏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她身前不远处是一只破碎的暖水瓶,她身上、头发上满是水渍,双眼无神的如同一只木偶人。 “妈,你先起来”,秋梧桐走过去扶着马氏的胳膊想将她拽起来,可惜秋梧桐拽不动,马氏沉甸甸的往下坠。 无奈,秋梧桐只能扯下墙上的一条毛巾,蹲下给马氏擦头,“你们又在闹腾什么?有什么不能慢慢说的?” 直到头发擦干好一会,马氏才回过神,两只手紧紧抓住秋梧桐的肩膀,嘴唇哆嗦,“你,你爸,他又鬼混,他跟你,跟你二姨,以前有一次我就发现他们不正常,今天,今天我看到你爸的手机有你二姨发的信息,我要去看,你爸他,他非不让我看,我去抢,他就把手机摔了,你说,是不是不正常,不然,不然他为什么不敢让我看!” “嘭!” 秋梧桐的脑袋一晃,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纵然她一直都在这方面瞧不上秋家的男人们,以前她鄙视秋老五跟小姨子,没想到现在秋老四也…… 她并未怀疑马氏的话,毕竟秋老四有前科,虽然那个加工坊的女人搬走了,但做过的事情却无法抹除,再加上他的行为还很诡异。 即使他们家日子稍微好了些,可是一部手机的价钱堪比她一个学期的学费了,秋老四说摔就摔…… “妈,你先起来吧”,秋梧桐不知道怎么劝,她性子直,自从小时候压岁钱的事情后她对外婆万氏一家都没什么好感,外加她一去就生病以及其他原因,因此,好久都没有去万氏家里了。 秋梧桐二姨在家里照顾戴扬,她男人在外务工,每年农活万氏都会叫秋老四去帮忙,呵,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梧桐,他们就是想逼死我啊,见不得我好,我就死给他们看!”马氏双手拍地嚎啕大哭着不愿意起来。 第26章 秋梧桐知道马氏说的他们是指万氏一家,当年秋老四的腿不良于行,别说自由恋爱了,就是说亲都有些困难。娶马氏也因为秋家出了很多彩礼,有时候马氏忍不住唠叨说她跟被万氏卖了没什么区别。 万氏有三女一子,大女儿和小儿子是她的宝贝疙瘩,二女儿跟马氏最不得宠,相较而言,二女儿比马氏又好点,一般情况下家里的农活、脏活、累活大多都落在马氏身上。 马氏或许从出生就注定了她不讨喜,因为万氏根本不知道马氏的出生日期,马氏的生日是结婚后秋老四给她定的。 知道这件事时,秋梧桐曾不止一度的怀疑马氏是不是捡来的,活这么大,她真的第一次听说有母亲不记得自己的孩子是哪一天出生的,然,万氏真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秋梧桐对待万氏一家子完全是面子情,除了她姥爷老马,一个典型的妻管严,在家里没什么地位。 秋梧桐对他印象相较而言稍微好些,他现在在帮秋梧桐家看厂子,木板厂离家里并不远,他此时若是来劝劝马氏肯定比其他人更有效果,只不过都这会了还没过来,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妈,你别这样说,你……不定他们怎么高兴呢!”秋梧桐捋捋马氏凌乱的头发,咬唇道:“还有我们怎么办?” “呜呜……”马氏闻言,抱着秋梧桐就失声痛哭。 过了将近二十多分钟,马氏才起身,木呆呆的坐在那,一言不发,秋梧桐坐在一旁陪着她,她本就不怎么会劝人,这种情况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如不说。 没多久,秋梧桐的姥爷老马回来了,真是姗姗来迟。 老马进门后直接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双腿张开,双手肘按在大腿上,身体前倾,“三儿,事儿我刚刚都听说了,你也别瞎想,你二姐她……” “爸,你跟我一起去找她,我要问问她,她要做什么?她没见过男人吗?要是缺男人就让她男人回来!”马氏好像找到了依靠,站起身走向老马。 “三儿,怎么说话呢?”老马瞬间起身,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面容严肃的斥责马氏,“你二姐她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都是老四的错吗?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不管,我看到她发来的信息了,我就要去找她,我要看看她的骚X有多缺男人,我要让她……”马氏见老马袒护二女儿,激动的口不择言。 “三儿,别瞎胡闹,你闹大了让你二姐该怎么见人啊?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呐?”老马一步迈向马氏,苍老的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头怒喝道。 “她自己都不要脸了还想我给她留脸,她还有脸吗?啊?”马氏推开老马的胳膊,歇斯底里的吼道。 “三儿,我不允许你去,你今天要是敢去,我就吊死在你家里!”老马一甩手坐回凳子上,别开脸看着马路。 “爸,你,你……”马氏手指颤抖的指着老马,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妈”,当了半天背景板的秋梧桐见状,冷脸瞥了一眼老马,扶着马氏走向楼梯,踏上楼梯的一瞬间,秋梧桐转身,“我会看好我妈的,您先去忙吧!”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疏离和冰冷,她甚至不愿再称呼老马一声姥爷。 说完搀扶着魂不附体的马氏上楼,她从不知道她那个一辈子妻管严的姥爷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只可惜,她并不喜欢,或许人内心深处都是护短的。 可能是想到了孩子,马氏后来也没再闹腾,只是从那日起家里又陷入了冷战的氛围中,三人彼此都不怎么说话,秋梧桐除了一天三顿吃饭也不再下楼,没事就窝在楼上。 休学将近一年,秋梧桐后半年几乎一直是在这种令人喘不过来气儿的环境中度过,当蓦然听到九月份回学校时,她徒然送了一口气。 九月初,秋梧桐去了市区,由于她是休学的,回学校还需要办一些手续,故而决定在秋老五家借住几天,本以为到了秋老五家可以安心准备开学的相关事宜,不曾想,秋老五家的氛围使她比在家里更加尴尬。 咋看之下,秋老五的脸像他儿子打翻的调色盘,青紫交加中勾勒着道道深红或者黑红的伤痕,五颜六色的,看着甚是怪异。 看着秋老五那绚烂多彩的脸,秋梧桐只是默默抱着碗埋头扒饭,如果面对这种境地的秋老二,她也许会同情,但是,面对秋老五她竟升不起丝毫同情心,因为她内心深处知道秋老五是什么样的人。 饭后,秋梧桐婉拒古氏的挽留,去了甘红那里,一则她回学校的一些手续需要甘红帮忙办理的,二则,秋老五家的氛围她实在呆不下去,而且,她内心八卦心怦怦跳动,迫切的想知道秋老五和古氏发生了什么,能让老实的古氏动手,这件事肯定不小。 怀着熊熊的八卦之心,秋梧桐找到了甘红,在和甘红一起去学校的路上也了解秋老五做的荒唐事。 原来,秋老五平时经常跟着甘明厮混,没事就去泡个脚洗个澡什么的,古氏性格使然,又一心扑在孩子身上,便对秋老五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的事呢,有点意外。 秋老五跟着甘明出去参加了个酒局,吃饱喝足后不知道从哪里领了个女的一起去酒店。 都说无巧不成书,赶巧,古氏认识的一个人在酒店做钟点工,见到秋老五领着不认识的人开房,立马联系了古氏,古氏当时正和甘红、甘芳她们一起逛超市,接到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然后众目睽睽之下,秋老五被抓奸在床。 秋老五的脸是酒店门打开之后,古氏趁他衣服没穿好的时候扑上去挠的。 “我估计五舅妈肯定是感觉太丢人了才爆发出来,不然,她那性子……”甘红叹息的摇摇头,“如果是私下发现这件事儿,五舅妈可能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只是这件事是通过别人知晓的,外加上我和甘芳也在场,她面子绷不住,不过五舅也不是好东西……” 对于甘红的分析,秋梧桐认同的点点头,毕竟,人大多时候想的都是家丑不可外扬,若不是事情坏到无法挽回的状况,恐怕谁也不愿意破罐子破摔的。 听完后,秋梧桐表情复杂难言,“表姐,我想,人如果有前世今生,那么五婶婶上辈子肯定欠了五叔的债,这辈子来还债的!倘若没有前世,那五婶婶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话落,秋梧桐想起了马氏,内心深处悄悄增添了一丝对秋家男人的鄙夷和不屑。 “可不是倒霉,这女人呀,最怕嫁错男人……”甘红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感慨不已。 一周后,高二二班。 “你就坐在吴琪娜那里,她是咱班第一名,有事你再找我”!西瓜红体恤的班长站在讲台上随手一指,搁下身后的秋梧桐就走向自己的座位,浑然不顾身后秋梧桐茫然的眼神。 什么人呐,她哪里知道他指的是第几排,谁是吴琪娜她根本不认识好不好,怎么那么不负责任! 其实,几天前她就正式回了学校,办手续的那两天她在甘红家借住并未再去秋老五家。 回学校时她被分到五班去了,某天她偶然间发现她高一的英语老师李老师也在带班,就和李老师表达了自己想来他所带班级的意愿,高一时李老师挺喜欢她,闻言关心她身体状况后欣然同意了她的请求。 刚刚那个西瓜红体恤的男生就是李老师所带班级的班长,他是李老师叫去带她进班的,谁知这人一进班级就把她搁那儿了。 现在是大课间,教室里有点乱,也没什么人关注她和班长的对话,所以接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忍下心里的吐槽,默默翻个白眼,秋梧桐挪动脚步去了靠近讲台的第一排过道旁,伸出手指戳了戳正趴在座位上女生的胳膊,“同学,同学”,待到女生抬头,秋梧桐迅速问道:“同学,打扰一下,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指一下吴琪娜坐在哪里啊?” “吴琪娜,你是……”女生见到陌生的秋梧桐有点呆愣,一时间好似没反应过来。 “啊,谁找我啊?”可是她没反应过来,她后面传来一道惊诧的声音,随着这道响亮声音而来的是周围一瞬间的寂静。 秋梧桐扭头便看到呆愣女生后面一排中间座位上的一个黑黑的女孩子正抬头看着她和那个呆愣女生,女孩子的脸肉嘟嘟的,属于婴儿肥,下巴却是尖尖的,扎着高马尾,黑亮的大眼睛里此时满是疑惑。 “我是新来的,李老师让我坐吴琪娜旁边,你是吴琪娜吗?”秋梧桐见状向第二排挪了过去,柔柔的问道。 “哦~你就是那个老班换来的人吗?”吴琪娜一边起身拉着秋梧桐按在她旁边的空位上,一边上下打量秋梧桐,“班主任是不是你家亲戚呀?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他怎么对你那么好……”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问题砸的秋梧桐的屁屁差点掉下凳子,从刚刚班长的话来看,她好像是和他们班第一名成了同桌,这样,她就成了李老师的亲戚?这是神马逻辑? 秋梧桐,懵! 第27章 “那个……你为什么这样说啊?” 秋梧桐瞥了一眼吴琪娜摁在她肩膀上的手,艰难的扭头望向她,这姑娘手劲还真不小。 吴琪娜见面前的小姑娘确实有点迷茫,松开手拎起凳子坐近秋梧桐,单手托腮,“你不知道吗?你坐的这个位置之前是咱们班第二名的座位,听说她被老班拿去换个学生来,应该就是你咯,你看,给你安排的座位多好,你肯定是他的亲戚吧,哎,你悄悄告诉我,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话落,对着秋梧桐一阵挤眉弄眼。 秋梧桐听完心里一惊,没想到她换班的事儿还有这样的内情,压下心底对李老师的感激,“我还真不是李老师的亲戚,只不过我以前是他的学生。” 见吴琪娜仍旧带着疑惑的表情,秋梧桐耸耸肩,事实真的只是这样啊,信不信在吴琪娜。 接下来的一节课刚好是李老师的课,课堂结束,李老师当场选了秋梧桐做他的课代表,还当着全班人的面问她适不适应。 秋梧桐知道他问的是时隔一年重回学校的感受。但是,其他同学却是误会了,尤其是吴琪娜一脸的小得意:看吧,还说不是亲戚呢,这明晃晃的关心…… 对于这件事,秋梧桐也懒得多做解释,她慢慢投入到新的校园生活中去,逐渐地,以前的部分同学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她回校的事情。 这天晚自习前十分钟,教室里从晚饭后自觉自习(不成文的规定)的学生们开始蠢蠢欲动,为课前做准备,有的趁这十分钟去放风,有的去卫生间。 秋梧桐百无聊赖的扒拉着课本,放飞思绪,明天就是她的十七岁生日了,只是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和物了,以前的同学高了她一届,现在高三,正是紧张的时候,她不想去打扰他们,平时也就校园里遇到,闲聊两句而已。 “给你!” 伴随着近在咫尺的声音而来的是书本上堆的一连串的棒棒糖,秋梧桐呆愣了两秒,抬眼一看,傻眼了,怎么是他? “生日快乐!你……好好的,我走了。” 不待秋梧桐反应过来,那人已快步走出了教室,徒留一个瘦削的背影在秋梧桐的脑海中。 低头数了数那一连串的棒棒糖,不多不少十七个,秋梧桐咬咬唇,她怎么也没想到来人会是张力,他不仅记得她的生日,还记得她喜欢吃棒棒糖,一时间,秋梧桐的心绪复杂难言。 她之前总觉得她休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身体,还有一部分就是张力的纠缠,她当初确实烦不胜烦,没想到他…… 默默把糖塞进课桌抽屉,秋梧桐放空大脑,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重回校园,秋梧桐仿佛一夜之间开了窍,学习成绩刷刷直上,次次月考班级第一,以致班里人都不再叫她的名字了,而是改叫她“第一名”。 某天晚自习,老师们开会,让班长负责管理班级同学读书。 秋梧桐读的有些口干舌燥,放下政.治书,打开地理辅导书开始看错题,地理是她所有课里最差的一门,她也知道自己的短板,一直在努力攻克。 “喂,第一名!” 突然,课桌被人敲了两下,秋梧桐捏着笔疑惑的抬头,是班长。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秋梧桐对他的印象好些了,感觉他人还算热心,长得也不错,白白净净的,笑起来脸颊一侧会挤出个酒窝,有点阳光大男孩的味道。 “怎么了?” “我有事和你说,先把笔放下呗”,闫堃笑嘻嘻的自秋梧桐手中拿走蓝色水笔,然后蹲下身子,双臂环着趴在她的课桌边,歪头望着秋梧桐。 “你说为什么每次考试你都考第一呢,学习那么好,长得也好看,你的眼睛很漂亮呢!” 这些话听得秋梧桐耳根子有些发热,虽然周围读书声很大,可是她的同桌是能够听见的,窘迫地看了一眼闫堃,秋梧桐夺过自己的笔,板着脸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我等着纠错题呢!” “咳!”闫堃干咳一声,继续笑道:“就是说你好看啊!” “无聊!” 瘪瘪嘴,吐出俩字,秋梧桐低头去看自己的辅导书,决定不再机会闫堃,她这会可没时间跟他瞎掰扯,又快月考了。 上次月考虽然考了班级第一,但是她的历史成绩没有达到阶段前五十的平均成绩,历史老师上课重点“关照”了她,让她每节历史课开始之前主动起来背书,背上一节课学习的内容。 因着最近地理课她听的有些吃力,很怕这次地理考不好,地理老师也会重点关注她,那真是“背剧”了。 “哎呀,我说真的,我挺喜欢你的!”闫堃伸出手又敲了敲桌面,以期吸引秋梧桐的注意力。 “你……” 如此大咧咧的表白,算是表白吧,听得秋梧桐颇为羞恼,眼角余光悄悄瞄了一圈周围,除了她同桌在笑,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异样,“我不喜欢你,你赶快走,老师等会来了!” “喂,我说真的啊!”闫堃强调道。 “你快走,再不走就绝交了!” 秋梧桐咬唇瞪了闫堃一眼,这人怎么这样啊,好端端的,闲的吧! 见秋梧桐有些恼羞成怒,闫堃笑呵呵的起身,边后退便抬手安慰:“我走我走,你别生气”,只是,转身的瞬间又强调了一句:“我说的是真的!” “嘿嘿……班长不错哦”,吴琪娜望着闫堃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凑过来打趣道。 “娜娜!”秋梧桐羞愤的推搡了一下吴琪娜,重回校园她真的只想好好学习,而且她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学生,学校明令禁止谈恋爱,所以,她就没想过谈恋爱。 “好啦好啦,不说了,读书,嘿嘿……” 吴琪娜拿书挡着脸怪笑一声,才转过身去。 在秋梧桐刻意忽略之下,这件事如湖面荡起的涟漪,渐渐消失,不过,秋梧桐也没再搭理闫堃,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比较尴尬的状态。 月考如期举行,不出秋梧桐意料,地理没考好,然后美丽可爱的地理老师带着天使般的笑容来帮她提成绩了。 这日,上课前地理老师例行检查上节课所学的知识。 “秋梧桐,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秋梧桐又是第一个被点名的。 然而,方才正在回忆自己是不是有个问题没记清的她根本没听清地理老师的问题,一脸茫然的站站起来。 “冰……川……冰川呐!” “梧桐,冰川!” 忽然,秋梧桐听到了周围的提示声,尤其是闫堃的声音,很大,估计老师都听到了。 月考之后班级座位进行了微调,闫堃坐在秋梧桐斜后方,是以两人之间距离并不远,她能很清晰的听到闫堃的声音。 咬咬唇,秋梧桐没有回答,即使她听到了答案,但是心里别扭,一瞬间就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既然有些同学知道答案还迫不及待的想回答,那就你吧,闫堃。” 地理老师淡淡的瞅了秋梧桐一眼,似笑非笑的走向闫堃。 “老师,是冰川融水。”闫堃的声音响彻教室。 “嗯”,地理老师哼出一个鼻音,并未说答案是否正确,而且继续开口道:“金想,你说。” 身高一米八的金想吊儿郎当的站起来,双手懒洋洋的撑在桌子上,“美女老师,班长说了,是冰川融水。” “就是,美女老师,刚刚不是回答了吗?” “美女老师,你别为难我们呀!” 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是特别调皮、叛逆,地理老师看着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人长得又美,班级的男孩子没事总是喜欢喊她美女老师。 有时候特别爱闹腾的男生会在课前送上一枝花或者一只千纸鹤之类的小玩意放在讲台上,上面写上送美女老师,或者喜欢美女老师的话。 记得有一次,地理老师刚进教室,闫堃带头送了一枝康乃馨搁在讲台上,接着几个男生紧随其后,送完集体喊了句:“美女老师,我们喜欢你!” 把地理老师闹了个大红脸,走出教室吹了好半晌的风才进来上课。 “行了,都坐下吧!”地理老师笑道。 听到声音,秋梧桐跟着一起坐下了,谁曾想,后面蓦然传来地理老师的声音:“秋梧桐,谁让你坐下了?” “轰!” 秋梧桐只觉热血上头,脸颊发热,万分尴尬的站了起来,后面连课都没有心情听了,约莫过了十分钟,才听到老师让她坐下的话,还叮嘱她以后用心学习。 可惜这一节课她听的毫无滋味。 “闫堃,这个你明天发给你们班同学,中午去大门口集合抗议!” 空荡荡的教室里骤然响起一道声音,正在努力看题的秋梧桐一下子抬起头,只能见到走出教室的一道背影和拿着东西的闫堃。 今天下晚自习后,她没立刻回宿舍,而是看起了地理习题,没想到见到这样一幕,“抗议?” 作为乖乖女,秋梧桐听到这两个字,有些悚然。 第28章 仿佛感觉到了秋梧桐的目光,闫堃扭头对她灿烂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然后脚步一转,几步走到秋梧桐面前,将手里的一打纸条放在秋梧桐面前:“第一名,看看,记得别跟班头儿说啊。” 犹豫片刻,终是好奇占上,秋梧桐拿起一张纸条看起来。 “咱们食堂一家独大,那猪食又贵又难吃,最近不是不让带饭了吗,年级各班级准备聚集人去抗议。” 秋梧桐神情一愣,确实,食堂的饭很难吃,花样不改,三五不时的涨价,听闻有校领导的亲属在里面。 以前,学生嫌弃饭难吃,会让走读的同学帮忙带饭,后来学校不让带了,有的同学帮忙带饭,在大门口被查到,学校要求现场吃掉,弄的走读生不敢再带饭。 是以,有些节俭的女同学天天馒头加咸菜,榨菜、海带丝换着吃。 没想到方堃他们竟然敢跟学校抗议。 纸条上写的是明日中午在大门口集合抗议食堂垄断涨价,沉默良久,秋梧桐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嗯”字。 第二日中午吃完饭,秋梧桐听说了大门口集体抗议的事情,整个人忐忑不安起来,就怕班主任找她问话。 结果,直到晚自习结束也没等到班主任问话,她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入肚子里。 “梧桐,你慢点。”盛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无奈的看着在本子上画圈的秋梧桐。 以往秋梧桐拉他下五子棋都是大白天,今天不知道闹腾哪门子,下了晚自习不看书,不回宿舍,拉着他下了起来。 秋梧桐头也不抬的继续画圈圈,“哎呀,今天高兴,再下两局。” “哎,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道怪叫响彻教室,吸引了所有还未离开的同学。 “哟,双鱼,又有什么消息呀?” 有同学看着一脸神秘的鱼鲜起哄道。 “袁窦他被抓了!” “什么?” 这下子连秋梧桐都停下笔,抬头看着鱼鲜,鱼鲜胖胖的,跑得快,消息灵,班级小灵通。 “袁窦跟他女票逛操场被教务处主任发现了,现在……” “现在什么,你快说啊,卖什么关子啊?” 被同学冲了,鱼鲜也不再卖关子,比划道:“他应该跑回家了,不过,主任在追他女朋友,当时被发现,他女朋友让他跑,他俩分开了,现在不知道他女朋友有没有被抓住。” “应该追不住,主任那老胳膊老腿的。” “不会追到宿舍吧?” “千万别被发现身份,不然老班要找他了……” “真可怕,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我去看看”,秋梧桐甩下笔,起身跑出教室。 “哎,本子,梧桐,本子……”盛箫一拍脑门,认命的收拾桌子。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秋梧桐心里默默祝福那姑娘不被抓到,袁窦平日里跟她关系还不错,她心里不愿意看他出事。 今晚若是被发现,恐怕不止他要挨批,班主任恐怕也会被领导责怪。 学校禁止早恋,对此,秋梧桐能理解学校的苦心。 但是她自己觉得,青春期的孩子,堵不如疏,越是制止,也许越引起学生骨子里的叛逆。 不过,也有些同学自制力不强,早恋确实会影响学习,这是一个无解题。 一路狂奔到宿舍楼下,秋梧桐在楼梯口弯着腰,双手支腿上喘着粗气,几息之后,她扶着楼梯扶手准备上楼。 然而,不少学生向下走来,夹杂着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真狠呐!一脚踹趴下!” “是呀,听说要叫家长呢!” “是谈恋爱的吗?” “主任那大胖子还真能跑,呵!” “别说了,下来了,嘘!” 秋梧桐抬头一看,楼道边站了不少学生,偷偷瞄着上方,不一会儿,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儿打着手电筒向身后嚷嚷着:“快点走!” 他这一侧身,他身后一个瘦瘦弱弱的女生露了出来,披头散发,耷拉着脑袋,让人看不清面容。 抿抿唇,秋梧桐站到人群中,目送他们离开。 回到宿舍心不在焉的洗漱完,秋梧桐在过道站着,听着四面八方的消息。 今晚的动静太大,有些胆子大的人还跟去了教务处,这会儿,有不少消息传来。 第二日,刚下小早自习,袁窦红着眼进了教室,打量一圈走到秋梧桐身边,“梧桐,昨晚……” “她头发被剪了,今天估计老班会找你。” 昨天那些女生说那姑娘被带到教务处后在那里被剪了披肩发,学校禁止学生穿奇装异服,留披肩发,女孩子长发需要扎起来。 听说那个姑娘前面的头发只到耳边,后面是长发,到了教务处,等领导看到,现场拿剪子给她剪掉了。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良久,秋梧桐再次开口道:“听说昨天主任追上她时,一脚把她踹趴下了。” “咔咔咔。” 听到手指关节响的声音,秋梧桐瞄向袁窦的手,原本纤细修长的手此时指节泛着青白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秋梧桐听到一声沙哑的“谢谢”,再抬头,袁窦已经回了自己的座位。 果然不出所料,上午课间,老班叫走了袁窦,后续怎么处理的大家并不知道,只知道二人分手了。 随着闫堃不再提及喜欢她的事儿,两人之间渐渐恢复了常态。 这日大课间,秋梧桐拿着数学卷子向外走去,准备去找数学老师问个题。 结果刚走到班级门口,她就顿住了脚,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手中的卷子,耳朵却是高高竖起,听着外面的话。 “哈哈哈哈,闫堃,我就说了难搞吧!你还打赌呢,输了输了!” “就是,当初你还吹牛皮说把你们班第一名拿下来炫耀一下,啧啧……” “牛皮吹破了吧,那么久也没见你拿下她。” “那姑娘不怎么说话吧,也不怎么出门。” “不是,我听说之前有个帅哥来看她,怕是瞧不上你。” “就是,听说凡姐当时酸的要命,说她走了狗屎运认识了那个帅哥。” “而且啊,那天那帅哥帮她抱书的时候我在这里,你们老班看到了他俩,她还跟你老班打招呼了呢!” “才不是呢,她一心学习,你们等着我拿下她带来给你们看。” 秋梧桐咬咬唇走回座位,原来闫堃说喜欢她是跟人打赌,呵! 自嘲一笑,秋梧桐趴在座位上,她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能那么随意说出喜欢二字,是心中无所谓,还是太过不在乎? 想到他们说的抱书帅哥,秋梧桐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那是礼鑫有次来看她,正好赶上月考,就帮她把书抱回了宿舍。 礼鑫爱打扮自己,那天他来的时候,染的咖啡色头发,带着修饰围巾,跟其他男生比起来很新潮,再加上他那张脸,第二天很多女生来找秋梧桐要他的联系方式。 未曾想被隔壁班那些男生拿来说事儿,真是无聊。 至此,秋梧桐对闫堃帮同学争取利益的好感一扫而光,对他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梧桐,你瞅瞅,这是不让我活了啊!他才多大一点,就学会谈恋爱了,还亲爱的!” “爹妈拿钱就是让他谈恋爱么,难怪前段时间找你借钱,亏得我替他垫了。” “他要是敢把那姑娘领进门,我那铁锹把他们铲出去……” 秋梧桐放下课本,等马氏絮絮叨叨的说完她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华阳早恋了! 高三,秋梧桐的身体又开始不好了,马氏来给她陪读,秋华阳跟她一个学校,所以住在了一起。 马氏说一个也是陪,两个也是陪,这样秋华阳还能吃些好的。 然而,两姐弟之间矛盾不断,不患寡而患不均。 有时候马氏头天晚上问秋梧桐第二天早上想吃什么,她不吃粥,但是秋华阳说吃,马氏就会做,如此一来,秋梧桐就觉得委屈,既然不按她的想法做为何要问她。 明明是给她陪读的,所有亲朋好友都说父母对她好,她麻烦怎么怎么的,结果……她自觉受尽了委屈,对秋华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所以,上次他找我借的钱别人没还?” 不理会马氏有关秋华阳早恋的问题,秋梧桐直接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这……”马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许久,才说:“不是怕因为这事儿影响你们的感情嘛,我才替他垫了。” 秋华阳有个小学同学,现在就是个天天泡网吧的混子,他很久之前找秋华阳借钱,秋华阳自己没钱却一口应了下来。 结果秋华阳回来找秋梧桐借钱,说是借给他同学,秋梧桐问的时候秋华阳不愿意说,秋梧桐就不给他借,等他说完更不愿意借了。 她不愿借钱的理由有二,一是那个人不靠谱,秋华阳还跟他混在一起。 二是,秋华阳的行为让她看不过去,没钱就不借呗,非要答应别人,骑着葫芦装大蛋,这是虚荣。 最后,在马氏的劝说下秋梧桐让秋华阳订了一个期限,到期必须还钱。 后来,不出所料,到期那个人没能还钱,一拖再拖,秋梧桐跟秋华阳为此吵了几次。 某天,秋华阳突然还了钱,秋梧桐一直以为那个人还了钱,到今天才知道是马氏垫的钱。 “梧桐,他早恋这个事儿,你帮我劝劝吧,你看,这是我在他书里发现的情书,这孩子……” “自己惯出来的,不要跟我说。” 冷冷的扔下一句话,秋梧桐关上房门看起书来,眼泪却不自觉的留下来。 每次放假,秋华阳都会去钓鱼,家里到处扔的都是鱼钩,马氏经常跟秋梧桐抱怨他把衣服弄脏,秋梧桐让她不要管,说他自己要穿的时候就会洗了。 但是,秋华阳前脚出门,马氏后脚就将他的衣服拿去洗了,长此以往的惯着。 她已经听够了马氏让她管秋华阳的话,每次前面让她,后面就拆台,弄得秋梧桐两面不是人。 如今,看着高考模拟卷,秋梧桐忽然生出了出省的想法。 秋梧桐这次硬下心愣是没管秋华阳早恋的事情,马氏跟秋华阳三天两头的吵架。 这天,秋老四来了。 中午马氏炖的鱼汤,秋梧桐爱吃鱼,喝了两碗鱼汤。 饭后,马氏忽然问:“梧桐,鱼汤怎么样?” 秋梧桐对着阳光扒拉着头发,回了句:“还不错啊!” “你怎么没反应啊?” 对于马氏这话秋梧桐觉得莫名其妙,不解道:“什么反应?” “你不是对薄荷过敏吗?我在里面加了些炖的细细的,想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过敏,现在也没见你有反应啊?” 秋梧桐忽然觉得阳光好刺眼,刺的眼睛生疼。 她有次去了她表姐家吃饭,那日表姐做了饺子,她吃完上吐下泻的,后来检查是过敏,她表姐说除了加了薄荷味,其他的都是正常调料。 然后,她就记下了自己对薄荷过敏。 打死她她也没想到告诉马氏自己对薄荷过敏,会让她用来试验自己是否真的过敏。 仰头倒回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泡,秋梧桐翁声道:“爸,高考我要出省。” 离你们远远的,有些事情眼不见心不烦。 第29章 YC市,工学院。 秋梧桐刚刚送走送她来入学的秋老四,回头静静看了一眼已经即将走出学校东大门的身影,秋梧桐迅速转过身,下巴轻微抖动,嘴唇哆嗦,眼泪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划出眼眶。 看着路过的些许学生和家长们,她抬手一抹擦干眼泪,抿着嘴抬头看向天空,这是自己选择的路。 既然选择了出省上大学,那么就注定了跟亲人的聚少离多和孤身一人的漂泊。 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把再次要溢出的眼泪慢慢憋回去,她就这样抬头看着天空,阳光不算明媚,蓝天上几朵乌云夹杂在白云之中,如她此时的心情。 好一会,秋梧桐才收拾好心情,便抬脚向着新生报到处的大概方向走去,一路上不断的打量着学校的风景。 根据通知书上所说这里属于新建校区,周围瘦弱的小树,稀稀疏疏的枝叶随风摇曳着,像是在欢迎初来乍到的新生一样。 刚走出一小段,“哗……啦……啦……哗……啦……啦……”一阵迅疾的小雨毫无防备的飘落下来,早上来的时候已经遇到过这种情况了,上一秒下雨,下一秒可能就停了,真是变幻无常。 “这鬼天气!”不耐的嘟囔了一句,秋老四走时也没拿伞,不知道这会儿是否坐上车了? 想到这些秋梧桐瞬间没有了躲雨的欲望,拿出手机给秋老四发了一条询问他是否有坐上车的信息,直到收到秋老四的肯定回复她才又继续分辨方向,路痴是病,可是目前对她来说是无药可治的。 等她到了新生报到的地方,慢慢挤到经管学院报名处,中国移动橙色的大伞下人头攒动,她被挤的东倒西歪的,根本没法在人堆里站稳脚跟。 “秋梧桐,工商班秋梧桐到了没有?谁是秋梧桐?”忽然一道急切的喊声传入她的耳中。 工商班秋梧桐,不是她么?她记得自己通知书上的的专业是工商管理。 “这儿,我是秋梧桐”,觉得那个声音是叫自己的,秋梧桐努力的举起手,小小个头的她在人群里根本不起眼,一条胳膊努力挥舞着。 “秋梧桐,跟我到这边来”,刚刚那声音出现在秋梧桐旁边,侧头一看,一个约莫二十六七岁身着格子灰白衬衫和宽松牛仔裤的圆脸男子站在那里,带着一副圆圆的眼镜,自来卷的头发使得他看起来很洋气。 悄悄打量一番此人,跟着他轻松的走到一旁空桌子边,桌子上摆着工商管理字样的牌子。 “我是兆晟,你们的辅导员,这是咱们工商二班的学生名单,这两天你帮我核对一下女生报到的情况,女生有点多,你辛苦一点,有问题给我打电话,电话我写在上面了,行吧?”说着兆晟就把一张纸递到秋梧桐面前,伸出短胖的手指指着最上面的电话号码。 “哦,好的,兆老师”,秋梧桐看着面前这个有点婴儿肥的辅导员忙不迭的点头,这个辅导员给她的第一印象倒是挺不错的。 “嗯,那你先在这吧,有人来报到时你可以直接看看谁到了,我先走了”,兆晟匆匆交待完就走了。 “1,2,3……怎么那么多女生,就八个男生啊”,秋梧桐看着名单上基本信息,瞬间明白了兆晟刚刚说的人有点多的意思了,这比男生三倍还多好不好,秋梧桐有些头疼,伸手揉揉脑袋。 “呵呵~经管学院别的不多,就是妹纸多”,坐在秋梧桐隔了一个座位的男生听到她的话,笑呵呵的接了一句。 “咦?学长,是你啊?你怎么还在这啊?怎么不见另外一个学长啊?”秋梧桐听到声音,侧头一看赫然是早上帮她办理入学手续和扛行李的学长。 她早上来的时候已经办过入学手续了,被子、席子、盆、碗、热水瓶等都领过了。 这会来报到处原是想问问她的班级,之前报名时学长们告诉她班级名单不在他们那里,让她等后面老师发到报到处后再来询问。这不又碰到这个长得有点黑但是很健硕的学长了,不过没见到那个白净阳光的帅学长。 “我们学生会负责你们新生报到事宜,那个学长?邓杰啊,我们轮流的,这一趟轮到他搬行李去了,你在几班啊?”黑黑的学长看着秋梧桐手里的名单问道。 “二班,我们班32个人,8个男生,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秋梧桐苦着脸挥了挥手里的名单。 “经管学院大多数专业都是这样,学校就数经管、人文以及设艺学院妹纸比较多,其他学院都是男生多。你在这坐着干嘛啊?怎么不回去收拾寝室啊?”新生来了不该很忙的吗? “收拾过了,刚刚我们辅导员让我……”秋梧桐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学长聊了起来,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关超。 时间飞逝,除了从学长那里名册上看到几个报过名的女生名字,秋梧桐一上午都没有发现其他来报名的女生。 这会已经中午了,她准备去吃饭,不等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蹦出来一个呢,刚要起身,却又被传入耳里的声音压了回去。 “学长,你好,打扰一下,我是经管学院的陆凡,我想请问一下助学贷款在哪里办理”?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瘦削男生,带着一个银边眼镜正询问着黑学长关超。 秋梧桐好奇的打量这个高瘦男生,她们班也有一个叫陆凡的,不知道是面前这个人,还只是恰巧同名而已呢? 这个人如果非要秋梧桐来形容,那么她只能用干瘦这个词,事实证明,在今后四年里,陆凡一直是干瘦的,从未丰满圆润过。 秋梧桐是一个如果你给她留下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她就会对你这个人很亲善的人。 眼前的陆凡给她的感官还算不错,柔弱书生不外如是,还挺有礼貌。 而且等了半天在离开时却见到一个可能是同学的那种期待感,让秋梧桐对这个突然闯入她视线的男生——陆凡,印象颇为深刻。 她并不知道之后他们几人之间的纠葛就已经从这个好印象开始生根发芽了。 “同学,这里不办助学贷款的事情,助学贷款一般开学之后……”等关超学长给他解答完,陆凡拉着黑色行李箱,背着黑色双肩包离开了。 “学妹,挺秀气的小伙子,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啊”?关超走过来,见秋梧桐望着陆凡离去的背影,笑着调侃道。 “啊?你可别吓我了……”秋梧桐吓得一个后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关超见状好笑的摇了摇头,便邀请秋梧桐一起离开。 现在已经到了中午,二人一起向着食堂方向走去,半路在秋梧桐他们女生宿舍楼下和这个学长分开了,据学长说中午他们要在宿舍楼下坐班,帮来报到的人搬东西。 秋梧桐独自去了食堂吃饭,这里的饭菜都偏甜,她吃的也不多,吃完走到宿舍楼大门口时看到关超、邓杰两个学长都在,便走了过去,“学长,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饭菜等会送过来,你不回宿舍午休吗?”关超看着走到自己旁边默默坐下的秋梧桐问道。 “宿舍也没人来,这会楼上楼下都是声音,太吵,睡不着,还不如在这跟你们聊聊天,也好了解了解学校啊”,秋梧桐实话实说。 “是你啊,小学妹,我们饭菜来了,你帮我们看下这个,我们吃个饭”,邓杰探出头把一张粉红色单子从关超面前推给秋梧桐,接过旁边走过来的学生递给他们的饭菜放在他和关超面前的桌子上。 可能因为早上秋梧桐来的比较早,这两个学长又帮她送了行李,故而都记住了她。 “行啊,你们快吃饭吧,我看看这个单子……”秋梧桐拿起面前的单子看了起来,这是一张宿舍登记单,就是查询宿舍在哪号楼和哪个房间的。 看完秋梧桐就百无聊赖的跟两个学长聊天,偶尔有人来了帮忙查询一下。 “学长,你好,打扰一下,你们知道经管学院各专业的分班情况吗?还有班级目前都来了多少人啊,我发现都没怎么见到同学呢!”听到有点耳熟的声音,秋梧桐抬起头便看到上午见过的那个陆凡,这会他穿着一件黑白条纹的T恤,面带一丝郁闷的站在关超身前的桌子边。 “哦?稍等,对了,你是什么专业的啊?”关超挥动着手中的签字笔快速的写着什么,等写完才放下签字笔问陆凡。 “工商管理专业的陆凡,学长知道在哪个班级吗”?陆凡极快的报出自己的信息,并且有追问了一句,他看关超询问他的专业,便猜测关超知道分班情况。 “工商管理专业啊,那你去问她,她都知道”,关超抬手指向正看着他们的秋梧桐对陆凡说道。 “好的,谢谢学长!”陆凡说完礼貌的点点头,然后才走向秋梧桐那里。 “学姐,你好,我想问一下工商管理专业的分班情况,你能跟我说一下吗?”陆凡弯下腰双手撑在桌面上低头看着秋梧桐,用他那沙哑中带着一丝尖细的声音轻声问道。 秋梧桐近处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一皱眉,这声音细听确实难听了点,破坏了整个人的形象。 秋梧桐身子微微往后挪了挪,轻轻地倚靠在背后的墙壁上,她不喜欢这种稍有压迫姿势的聊天方式,直到感觉舒服了,才回答陆凡的问题。 “那个,陆凡同学,我不是你学姐!不过工商管理专业分班我倒是知道,你是在二班”,秋梧桐没想到这人居然真是她们班的陆凡,马上熟练的报出陆凡的班级,这老半天的时间,她都记住不少同学名字了。 之前听陆凡喊她学姐没打断他是想逗逗这个新同学呢,现在他这双手撑桌的造型,秋梧桐看的都不想跟他说话了。 “啊?哦,不好意思!那你知道我们班目前来了多少人了吗?我怎么都没遇到同学啊?”陆凡抬手一只手挠挠他的板寸头有点不太好意思的继续问道。 “知道啊,我们班目前算上你来了九个人,其他的都还没到”,秋梧桐顺口接了出来。 “我们班?你跟我一个班吗?”陆凡听到秋梧桐的话,头猛地往前方伸了一截,声调也瞬间拔高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秋梧桐。 第30章 “对啊,我也是工商二班的,都说了,我不是学姐”,秋梧桐说完耸耸肩。 “那你怎么坐在这里啊?” 陆凡觉着这是一个大乌龙,伸长脖子紧盯着秋梧桐,迎新的一般不都是学长学姐吗? “陆凡同学,麻烦你向后退点。我怎么不能在这啊,这话说的”,秋梧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难道坐在这的都是学长学姐啊,不过好像还都是呢。 “额,不好意思啊,我以为坐在这的都是学长学姐呢”,陆凡尴尬的站直身体。 “坐,那边有凳子,我是闲着没事,来给学长帮忙的”,秋梧桐指着附近的凳子示意陆凡坐下,并给他说明了一下自己坐在这的原因。 “这个给你看看,上面画勾的就是已经来报过到的人了,其余的都没来”,秋梧桐把兆晟给她的名单拿给了陆凡顺带解释了一下。 “咦?来人了啊”?坐了两三个小时的秋梧桐回到宿舍,发现对面床铺上有一位亚麻色头发阿姨在背对着她整理床铺,像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回头向下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你好啊,你是对面的姑娘吧,我在帮我女儿整理床铺,她去卫生间了,马上回来”,一口贵州话听的秋梧桐心累,挥挥手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同学,你好啊,我叫习玉,上面那是我妈妈”,背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女声,有着一丝剽悍,不似一般女子的柔弱,秋梧桐回头一看,是一个拥有少数民族特色面相的美女。 “你好,我叫秋梧桐,可等到室友来了,咱俩可是一个班级哦”,秋梧桐兴奋的看着这个跟她同班的姑娘。 “哦,那太好了,咱班还有谁来了吗?”习玉好奇的问着秋梧桐,这个比她来的早的姑娘貌似知道不少东西呢。 “有啊,咱们班来了九个了。咦,不对,我看名单上你早就来了,怎么现在才来宿舍呢?” 秋梧桐明明记得名单上习玉是早就来了的,她之前忘了在关超他们那张粉色单子上查看自己舍友都有谁了,所以现在才知道习玉是她舍友。 “呵呵……之前跟我妈一起去了我干妈那边一趟”,习玉态度还挺随和的,倒是没有介意秋梧桐问她这个问题。 “哦哦,我今天还遇到了一个男生,咱们班的,叫陆凡,他……”这是习玉第一次听到陆凡的名字,从秋梧桐口中听来的似乎人还不错。 习玉妈妈帮她稍微整理后就走了,她家是贵州的。习玉稍带伤感的跟秋梧桐打听学校的情况。 “哈喽,你们好,我叫许央”,一个齐刘海扎着马尾的带着粉色卡哇伊发箍戴个眼镜的圆脸女孩子背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拎着、抱着如小山般行李的中年夫妇闯入两人视线。 “叔叔阿姨好,许央你好,我们帮你们拎进来”,秋梧桐和习玉跑过去帮忙把他们客厅的行李拿进来,然后稍微帮忙整理了一下。 秋梧桐看着此时眼前比自己还有点土气的女生居然什么都不会做,她坐在那摆弄着自己桌面上的一个收纳盒不停的翻看着,她母亲在旁边忙忙碌碌的给她收拾着。 天色渐晚,秋梧桐和习玉吃过晚饭回宿舍时,发现已经宿舍最后一个床位下的桌子旁坐了一个扎着短马尾、打碎了的齐刘海架着黑框眼镜的姑娘,“你好,请问你知道许央去哪了吗?”秋梧桐看许央已经不在宿舍了,就顺口问一句。 “不知道”,毫无情绪的声音让秋梧桐心底一怵,点点头拉着习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大宿舍的格局是三室一厅,一卫生间和一连通三室的阳台,客厅里有些红漆木的沙发和茶几。 宿舍内部是四人一间,上床下桌,门的对面墙边矗立着四个柜子,正对宿舍们的是阳台推拉门。 秋梧桐和习玉在阳台门这边的两个床位,许央和这个冷冷的姑娘在靠正门的床铺,这都是学校提前分配好的。 直至此时,宿舍四人组算是到齐了。 云儿遮住了太阳的光芒,却抵挡不了它的温度。 操场边,一排排小树有气无力的摇动着枝叶,像是努力在为操场上嘹亮的口号和挺拔的身姿鼓舞一般。 操场,工商二班军训方阵整齐的排列着,迷彩帽子下的一张张脸颊炙热通红,滴滴汗珠不断滚落,可是他们却不能动,只能任汗水在脸上肆意蔓延。 “立正!踏步走!一二一”,教官的声音解放了稍稍这些学生,学生听到教官的口令动了起来。 “嘶啦……” “我去!” “我擦,这质量真逊!” “凡哥,你裤子破了!” “走光啦。” “发生什么事了,立正,不要喧哗!”教官走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教官……” 陆凡双手捂着臀部,也捂不住那巨大的缝隙。 “教官他裤子破了。” “是啊,走光了!” “教官他……” “都安静,赶快回去换吧,快去快回!”教官严肃的制止起哄的同学们。 晚上,女生宿舍,正在追剧的秋梧桐突然看到电脑右下角的小企鹅跳动了起来,暂停电视剧,点开一看。 “秋梧桐,你知道哪个女生会缝衣服吗?” 消息是陆凡发来的。 “缝衣服应该都会吧”,缝补这些对秋梧桐这个农村长大姑娘来说如家常便饭一般。 她的世界里,这么容易的事情应该是个人就会吧,毕竟高中教她织围巾的可是个男生。 “那你也会咯?”后面还附带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会啊,手艺还不错呢,姐喜爱手工制作!” “那你能帮我缝补一下衣服吗?” “什么衣服啊,怎么破了?”下午时,秋梧桐站在队伍最前面,没听清后面发生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陆凡是裤子破了。 “裤子,军训迷彩服破了。”消息发完又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啊?裤子?” “玉儿,玉儿,陆凡刚刚问我能不能给他补裤子,他迷彩服破了”,秋梧桐将这个雷人的消息分享给了习玉。 “补毛线,他有病吧,让女生给他补裤子,他也好意思,别给他补”,习玉瞬间对这个人感官不好了。 “确实哦,他怎么好意思啊”,秋梧桐听了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转身回复陆凡的扣扣消息。 “这个,陆凡你让女生给你缝补裤子,你也好意思啊!” “我可不会帮你缝的,你去找宿管阿姨吧。” “额,那好吧!” 时间匆匆过了一周,新生军训也结束了。 在军训期间秋梧桐会时不时帮忙引导班级队伍,有时候经常去队末跟着,而陆凡因为在队末跟秋梧桐时不时的聊聊天唠唠嗑,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扣扣聊的也越来越多。 周六,博学楼,102教室,七个人散乱的坐在教室的桌、椅上。 “好了,你们几个都是想当班委的人,都说说你想做什么职位,有学习委员、体育委员、宣传委员、组织委员、生活委员,宣传委员和组织委员隶属于团委”,班长袁伟对着在场留下来的几个人简单的说了一遍。 “班长,可是我想做团支书啊?”一个齐耳短发留着齐刘海的妹纸挂着一副可爱的表情看着袁伟,甜美的声音飘然而出。 这话惊呆了在场不少人,他们“唰”的把目光转移到秋梧桐脸上,想看她的表情。 “团支书不行,这个是兆老师定的秋梧桐!”还不带秋梧桐说话,班长就口气有点严厉的拒绝了。 “可是,班长,我也想当团支书呢?”一个身穿紫色T恤的白皙男生也抬头说了一句。 秋梧桐抬眼看着坐在那的他,挺直的鼻梁下一张薄薄的嘴唇,不过他的眼睛很美,不是一般人的内双,那是真正的单眼皮,狭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轻轻舞动,整个五官让秋梧桐看到第一眼时就想到了两个明星,同样的大五官。 “去,你还是算了吧,换一个”,袁伟笑着对着紫衣男生挥挥手。 “你也想当啊,那你可没机会了呢”,秋梧桐脾气也上来了。 一个两个都想当团支书,她奔波了一个星期,鬼知道有时候连饭都没时间吃,每天各种开会各种忙。 刚刚那个女生说说也就算了,众所周知,团支书一般都是女生来当的,你一个大男生还瞎来凑热闹,真是当自己好脾气了! 秋梧桐瞬间对这个男生印象不好了起来,说话语气也没那么好了。 “开玩笑的啦”,男生看秋梧桐表情不太好,苦笑着摇摇头。 “班长,秋梧桐,我想当学习委员,我叫习玉”,习玉看着气氛有点尴尬,拉了一把秋梧桐的手轻声对着班长说道。 “行啊,习玉想当学习委员,你们还有人想做这个职务吗?如果没有就给她了”,袁伟征询其他几人的意见。 “没有”,其他四人这次都是一齐摇摇头。 “班长,秋梧桐,我相当体育委员,我叫叫宫苑”,之前想当团支书的女生看其他人都没变态,于是举手甜甜的对袁伟和秋梧桐说着自己这次的目标。 “额,你确定吗?体育委员?”袁伟诧异的看着这个跟秋梧桐一样娇小瘦弱的女生,这体型居然要当体育委员,虽然班里只有八个男生,但是女体育委员还真是让他震惊啊。 “确定,我确定,你们没人跟我抢吧”,宫苑点头肯定后看着其他两男一女。 “你放心啦,我可对体育委员不感兴趣,我要做组织委员,我叫田君”,一名头发微黄锥子脸的姑娘对着宫苑露出一个笑脸,语气中透露着熟悉。 “那我生活委员好了,我叫许文”,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憨厚男生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秋梧桐好奇的看了两眼这个学号在她后面的一位男生。 先前班级会议时,听他介绍自己是贵州的,和习玉算是老乡,少数民族,是班级里的班宝了。 紫衣男生双手把玩着签字笔懒散的说道:“那我就做宣传委员吧,我叫许凯勒。” 秋梧桐听到他的话,双眸放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宣传委员可是属于团委,以后有你受的,小样!秋梧桐在心里幻想着以后给许凯勒穿小鞋的情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微笑。 “好了,既然大家都说出来了自己的职务,也没有人的职务有冲突,那就这样定了,回头我报给兆老师。以后大家一起……没什么事就散了吧”,袁伟发表了一通努力为班级服务、团结合作之类的感言,才让大家散去。 “等等,班长,我要找田君、许凯勒商量一下那个团日活动的事,你们先走吧”,秋梧桐一看要散了,赶紧留住分给她的人,可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那行,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商量”,班长起身带着几人就要走了, “秋梧桐,那我先走了,你等会看一下许央她们班,如果她们没结束你等一下她们,待会约饭啊”,习玉收拾好自己的包包跟秋梧桐交待了一句。 许央和最后那个舍友李璃是工商一班的,跟她们不是一个班级,都是同一个辅导员兆晟,今天统一组织竞选班委。 “行啊,那你先走吧”,秋梧桐和习玉互相挥挥手。 “咳……是这样的,昨天中午开会,学院布置了一个任务,每个班级一个月要组织一次团日活动,由团委负责。需要先写活动方案交给学院团委审核,过了才能举行,有学院加分政策,事关班级荣誉,所以我们得重视!这个月开学加军训已经过去了十天了,所以很急,田君你既然申请了组织委员,那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回去写一个完整的活动计划,尽量下周三之前给我吧。许凯勒是吧,虽然你是宣传委员,不过你也这个活动方案吧,我自己也写一个,到时候一块交上去,大家辛苦一下早点赶出来,以后我们……没问题就可以撤了”,秋梧桐鼓励了一番后又说了一些以后三人团结合作、互相支持工作之类的话。 “好的,那没事我就先走了”,田君收拾一下笔记起身走了。 “我也要写,真的要写吗”?许凯勒不确定的看着秋梧桐。 “当然啦,既然属于团委了,有活一起干呗,必须写,而且以后每个月都得交一份方案!”秋梧桐坚定的说道。 其实这是给他穿小鞋了,学院要求每月交一篇就行了,不过这倒霉孩子之前让她不开心了,那她就让他跟着不开心。 “你们女生写多好啊,女生心思细腻……”许凯勒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愿意。 “停,一个大男生磨磨叽叽的,反正必须得写”,秋梧桐这会已经停在101教室门口了,看着讲台正在做竞选演讲的男生面露微笑。 “你等人是吧,那我先走了”,许凯勒低头看了一眼秋梧桐的头顶打了招呼,他179的身高跟155的秋梧桐说话必须得低下头。 “嗯,你走吧,记得写方案”,秋梧桐伸出右手得意的在他脸面前晃了晃。 “知道了,走了”,许凯勒无奈的扯扯嘴角转身大步走了。 …… “许央,李璃这边”,秋梧桐看到他们班级散会了,同学都成群结队的向外走着,挥手大声喊着刚出门口的许央和李璃。 “秋梧桐,来了来了,刚刚就看到你了,你等我们啊”,许央拉着李璃跑过来兴奋的看着秋梧桐。 “嗯呢,玉儿说一起约饭,你们要是没事我们一起去吧?” “行啊,走吧”,李璃拉着秋梧桐的胳膊笑着说,这姑娘秋梧桐后面几天接触后发现是外冷内热的性格。 “哎,秋梧桐,我问你一个事,刚刚在上面演讲,带个黑框眼睛棕色头发的那个男生你认识吗?叫孙兴,认识吗?” 走到操场附近的大桥上,许央看着操场那些打着篮球、踢着足球的学生,忽然激动的拉住秋梧桐的胳膊急切的看着她问。 第31章 “孙兴,认识啊,他和你们班长、还有程旭都是一个宿舍的,前两天我还跟他们一起去了老校区呢,怎么啦?”秋梧桐不明白许央为什么那么激动。 因为是团支书,她跟隔壁班班长倒是挺熟,二人还是老乡。 因此,上次出去,她老乡还叫了她,跟他们宿舍人也都认识了。 “你真认识啊,太好了,太好了”,许央刚刚低声说话嗓音一瞬间拔高了,“秋梧桐,你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啊?” “额,你们班同学早晚都会认识的啊,急什么”,秋梧桐更加不能理解了。 都是一个班的,为什么要她介绍着认识呢? “我喜欢他,我要追他!”许央坚定的注视着秋梧桐的眼睛。 这两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吓到了李璃和秋梧桐,两人都是手捂着嘴瞪圆双眼看着她。 “央央,你没开玩笑吧?”李璃不敢置信,毕竟这才见了一面,除了孙兴竞选时的的自我介绍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个喜欢从哪儿来的? “对啊,一见钟情也不能这么快吧?”秋梧桐满是怀疑的盯着许央,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然而,许央满眼粉红色爱心飘荡,歪头用手比了一个心给两人:“真的,我感觉他长得好帅,声音也很好听,我要沦陷了!” “好吧,回头我帮你问问吧,你不难为情啊”,秋梧桐八卦的想知道许央怎么表白了,这恐怕是她进入校园以来听到的最劲爆的事情。 虽然她觉得孙兴长得就那样,不过各花入各眼,她不能以自己的眼光要求他人。 “可能到时候会感觉难为情吧,但是那又怎样!上天既然给了我和他相遇的缘分,那我就有选择的权利,既然我喜欢,如果不去尝试或者因为害羞、胆怯,从而错过一段美丽的爱情,那大学生活可真是给了我一个糟糕的开局啊!”许央第一句话说的时候有点不确定,但是越说语气越是激昂了起来,“我觉着吧,故事的过程或者结局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是必须要有一个完美的开局,我才能有去经历的勇气。” 许央停顿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看来她也不是很自信,可是她愿意去尝试,感觉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你的爱需要勇气~静茹的勇气送给你,加油哦!”李璃唱了一句歌词,拍拍许央的肩头以示鼓励 “我给玉儿打个电话,稍等……”三人边说边笑的向着食堂走去。 不一会,四人聚齐,向食堂冲去。 “央央,我是直接约孙兴还是先帮你打探他的喜好或者性格呢?”秋梧桐跟一块鱼肉的刺奋战时忽然抬头问许央,她总感觉直接约出来有点尴尬。 而且怎么觉得都有点像古代的媒婆,想着戴着大红花,甩着帕子的媒婆形象,秋梧桐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习玉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对着许央说了一句,“央央你还是先了解一下吧,别太冲动了。” 四个姑娘里面只有她谈过一次恋爱,余下三个都是恋爱小白。 她说的话秋梧桐跟李璃都比较赞同,但是具体的还得看当事人的想法。 “那就先打听一下吧的吧,不过秋梧桐拜托下手快递吧,我怕晚了就不是我的了”,许央祈求的小眼神看的秋梧桐头皮发麻。 “嗯嗯,放心,待会回去我就打听”,秋梧桐连连点头,尽力忽略脑海中幻想出来的形象,低头奋战了起来。 “玉儿,你说我这样会不会吓到孙兴啊?”许央担忧、害怕、兴奋各种情绪在眼里不断起伏。 习玉有点无语,这姑娘是脑门一热说出来的豪言壮语吗?说的时候不是挺激昂慷慨的吗? “行了吧你,别怂啊,这会怂可晚了啊!”而且成不成还两说呢! 仔细打量了一眼许央的造型,高中生扮相,跟她的想法一样天真。 瞅了两眼,习玉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央央,安啦,本来就是惊世骇俗的是,还怕吓到他啊,考验他小心脏的时候到了”,李璃放下餐巾纸好笑的说着。 “哎呀,姐们儿这不是怕把他吓跑吗。”许央对着几人撒了个娇。 “哈哈……” 回到宿舍后,在其他三人满眼都是快去打电话意味的注视下,秋梧桐拿出手机拨通了一班班长的电话: “喂,是卫鹏程吗?” “我,秋梧桐,我想找你打听点事……” “嗯,好的,谢谢哈。” “怎么样,怎么样?”许央迫不急待的冲到秋梧桐面前问道。 “是啊,有什么喜好没有?”习玉也问了一句。 “对呀,班长都说了什么啊?”李璃也颇为好奇这个让许央一见钟情的男生。 刚刚秋梧桐打电话的时候,三人一直盯着她,紧张的不敢发出声响,现在电话一挂,她们忍不住问了出来。 “首先呢,孙兴没有对象,这是个好消息;其次呢,孙兴不吸烟,偶尔会喝点酒,虽然是东北人,但是酒量一般般;至于喜好,你们班长说孙兴没有特殊喜好,也没什么不良嗜好,男生都差不多,最后你们班长还说了一个隐秘的事哦”,秋梧桐眨巴眨巴眼睛顿住了。 “哎呀,快说!” “快说,不说挠痒痒了。” “我要下手了哦~~” “别,我说,我说”,秋梧桐看着要挠她痒痒的人后退到阳台门双手环抱捂住腋下,以飞快的语速报出她们想听的消息。 孙兴身高175,体重128,有腹肌,按老卫的话说这是单身优质帅锅一枚。 原话不动的说完,将电话号码也给了许央。 他们用的校园卡,而且她和孙兴都是省外的,两人手机号码就最后四个数字跟不一样,挺好记。 “不知道有木有人鱼线啊?” “不错不错,可以下手了。” “真是太帅了!” “姐妹们,你们说我晚上要不要约他去操场啊”,许央这会心都乱了。 “淡定点。”习玉拍了拍许央肩头。 “约吧,果断点”,秋梧桐感觉许央需要支持。 “那我晚上约他操场散步去”,许央心情美美的走回自己的座位去照镜子了。 “我下午想去老校区买东西,你们要去吗?”难得周末,秋梧桐想去逛逛。 自从当了班委,她忙的脚不沾地,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备点零食什么的很有必要。 “行啊,听说老校区旁边那条街有不少东西呢”,习玉听到老校区一瞬间眼睛放光。 她们新生一入校,学姐、学长们就给她们进行了科普,她们这里是新校区,周围还在开发,基础设施并不完备。 一般老生买东西都去市区或者老校区,老校区那里还有别的学校,基础设施完备,更是有两条街专门供学生们吃喝玩乐。 “约起啊,你上次怎么去的啊,秋梧桐?”李璃也挺感兴趣。 “我就不去了,美美的睡一觉咯”,许央这会心都飞了,当然不会愿意出门。 “行啦,我们懂你……”三个姑娘意味深长的回了句许央。 “我上次去是你们班长他们骑自行车载的我呢,我们可以自己租自行车去,不远的,怎么样?”秋梧桐建议道。 上次老卫宿舍要去老校区买东西,她搭了个顺风车,正是因为一起逛街的友谊,她跟卫班长宿舍的人混熟了。 “行啊,在哪儿?” 男生宿舍,11号楼,605-2。 “孙兴,嘿嘿……刚刚有妹纸找我打听你的消息哦”,卫鹏程满脸猥.琐的调笑孙兴。 “哦,问我,谁啊?”孙兴淡淡的问道,他倒是没什么意外,经历多了就习惯了。 “我老乡啊?”卫鹏程脱口而出。 孙兴白了一眼卫鹏程,“你哪个老乡啊?” 他们专业虽然外省的人少,但是卫鹏程他老乡还是很有几个的。 “隔壁班的团支书,秋梧桐,刚刚她给我打电话问的。” 秋梧桐若是在此,听到卫鹏程的话必然要去跺他两脚,瞎暧昧个什么东西,这不是毁她清誉吗? “是她?”孙兴诧异了,这小姑娘那天倒是见过,瘦瘦小小的,人挺开朗,不是见过了吗,怎么又问卫鹏程呢?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卫鹏程继续调侃孙兴。 “去你的,小姑娘挺可爱,不过不是我的菜”,孙兴无奈的摇摇头。 “不是她,好像帮人问的,具体的她不说,不过你桃花运要来了,哈哈……” 卫鹏程纯粹是抱着八卦的心态。 “淡定点”,对于卫鹏程的八卦孙兴是极其淡然。 “你们快点哈,感觉要下大暴雨了,你们看天上的云”,李璃骑着单车走在最前面,一只手半遮住嘴大声的说道,声音随风飘入后面的习玉和秋梧桐耳里。 三人这会是在买完东西往校园返回的途中,狂风呼啸,路上飞沙走石,使得她们只想赶快回到校园。 去的时候好好的,没想到回来就遇到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知道啦,我们就在你后面,好大的风啊,噗,还有沙!这鬼天气”,习玉很不适应这边的天气变化,一张口嘴里还进了几粒沙子。 “我去,什么鬼,这是台风么?”秋梧桐抬头看天上乌压压的云层层叠叠,视线跟随云层的密集程度游离。 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天气,她们家刮风下雨都很正常,这里的情景太过恐怖。 黑压压的云让她想起了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诗,她觉得这句诗用在这里很贴切。 “啊,啊!” “嘭!” “怎么了,怎么了”?习玉听到秋梧桐的尖叫声嘴里问着却没听到回答,只听到“嘭”的一声传来,猛然停下自行车,回头一看,正好看到秋梧桐自行车撞到路边花坛摔倒的一幕,吓得顿时失声尖叫起来。 “啊,秋梧桐,秋梧桐!” “阿璃快来!” 习玉扔下自行车回头喊了一声李璃,就直接奔向秋梧桐而去。 “来了来了”,李璃听到听到秋梧桐摔倒的声音就已经停了下来。 之前她在最前方,又是逆风,秋梧桐的尖叫倒是没听的很真切,倒是那声“嘭”确是听到了。 她转身的时候又听到习玉的叫声,看着趴在地上的秋梧桐赶紧狂奔而来。 “秋梧桐,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倒哪?”习玉伸手扶起秋梧桐,李璃也赶了过来,帮忙扶着。 秋梧桐痛呼一声,声音都有些扭曲,“别……动,疼。” 特么的,刚刚一个没注意竟然跟路边花坛撞在一起了,真是倒霉! 见鬼的黑云压城,压她差不多! “好,我们不动,你哪疼”,李璃和习玉赶紧用胳膊支撑她,不敢再动。 “右腿,还有两只手,嘶……”,秋梧桐说着便翻过两个手背,扯动了伤口,再次发出痛呼。 只见两只手从手心到手腕血肉模糊,上面混合着灰尘、鲜血和沙子。 学校新建,附近周边甚是偏僻,有一些地域在开发,路上不时会有散落的泥土和沙子。 秋梧桐现在情况比较惨,沙子硌入肉里了。 “裤子破了几个洞,好像是沙磨破的,膝盖也破了,跟手差不多”,习玉检查了一下秋梧桐的腿。 “秋梧桐,要不找人来接你吧?”李璃看着秋梧桐忍痛的样子建议道。 “不……不用了,我适应一下,反正快到了,慢慢走回去吧,不过得劳累你们陪我一起走了”,秋梧桐抬头看了看隐约可见的学校北门,拒绝了找人来接她的意见,毕竟这会儿估计都在吃饭呢。 “你确定你可以吗,别逞强啊”,习玉有点担忧,这里离学校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不知道秋梧桐能不能忍受的了。 看着那伤口她都有点害怕。 “没事,麻烦你们帮我把车扶起来吧,应该能走回去的”,秋梧桐轻轻挪动了一下双腿,感觉在可忍受疼痛范围内。 “那我们帮你把东西带着吧”,习玉去扶起自行车,李璃捡起秋梧桐摔倒时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李璃点点头,把秋梧桐的东西放在自己车子前面的车筐里,然后跟习玉一起退回秋梧桐身边陪她一起推车回去。 即将到学校北门口的时候,李璃的手机响了。 “喂,对,我是李璃,什么,六点半,怎么现在才通知啊,那行,嗯……好”,李璃挂了电话,歉意的看着秋梧桐和习玉,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没事,你先去忙吧,我陪秋梧桐一起”,习玉先开口了。 “秋梧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部门第一次开会,这个不能不去”,李璃满脸不好意思的看着秋梧桐,这时候离开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可是她看上了这一个社团。 刚入学校,很多社团招新,挑来挑去,挑中了这个,方才通知人员说临时决定的,而且要求第一次尽量都到场。 所以,不管是好奇还是好印象,她都不能缺了这个会议。 “没事,我知道的,我们部门昨天开的会,军训刚结束这是给安排任务的,你去吧,有玉儿陪我呢”,她一说秋梧桐就知道了。 她们俩参加的是同一个社团,分属不同部门。 社团生活几乎是每一个大学生都会经历的,不能因为自己耽搁了她。 而且这里离学校很近了,进了学校一切都好说。 “那行,玉儿,辛苦你了,我先走了,秋梧桐我在部门会议室那里开会,离医务室不远,待会结束去找你哈”,说完李璃赶紧骑车走了,再不走她怕是要迟到,这临时通知真是见了鬼了。 “走吧,先去医务室,顺道把车还了,你这推着也不方便”,习玉轻声对秋梧桐说道。 车行在他们宿舍楼对面楼的一层,距离医务室只隔了两栋宿舍楼那么远,这让两人都舒了一口气。 还完自行车,轻松的向着医务室走去,刚走过一栋宿舍楼,习玉突然停住了脚步。 看了周围一眼,夜色下人来人往,侧头小声在秋梧桐耳边说道:“秋梧桐,我大姨妈好像来了,我得回宿舍一趟,你……前面就是医务室,你自己行吗?” 瞅了一眼习玉白色的裤子,秋梧桐点点头,“嗯,马上就到了,没事的。你赶紧去吧,这□□服薄万一……” 秋梧桐说着晃动了一下手臂示意习玉走,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的她的脸几近扭曲。 这么会功夫她的伤口已经凝固了,现在扯动是连皮带肉的痛。 “你别乱动,我走了,你也快去,等下我收拾好去找你”感受到热流,习玉交代了一句,快步小跑奔向宿舍, 秋梧桐艰难的走到医务室,却发现发现门诊室没人,就往旁边亮灯的地方走去,走近了发现是个药房,药房内只有一个白衣护士模样的人在。 “你好,我想问一下门诊室怎么没人啊?”秋梧桐站在门口探出头向着柜台中间的白衣护士服的女医生问道。 “周末晚上只卖药,没有门诊的,你怎么啦?”女医生亲切的问了一句。 没人,秋梧桐一愣,随即慢慢走进药房,这会儿看不了医生,希望能买到药吧。 走到柜台前,秋梧桐缓缓举起一只手,“摔倒了,这个需要什么药啊?” “用双氧水、碘酒都可以,不过这里只有双氧水”,女医生低头看了看秋梧桐的手,给出了方案。 “那我要……”秋梧桐刚想说出来要一瓶的,忽然想起自己的钱包不在身边,她的包包刚刚跟买的东西都被阿璃帮忙提走了。 所以就算她想买也买不了。 “那我等下来买”,秋梧桐不好意思的对着女医生说道。 然后慢慢转身走到一旁,掏出手机,吃力的按下校园小号。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应答,请稍后再拨……” 郁闷的挂断电话,秋梧桐又换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片刻后,“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 再次拨出一个号码,“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第32章 秋梧桐无奈的挂掉电话,低头想了一会,咬着嘴唇忍着痛,发了一条信息给阿璃,“阿璃,我一个人在医务室,钱包在你那,我现在去找你你方便给我送钱出来吗?” 背靠着医务室的墙壁,秋梧桐有点无助的看着夜色下的校园,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也不知道等会能不能买到药。 “叮咚!” 听到短信声音,秋梧桐瞬间回神,打开查看。 “可以,你来会议室门口,有人找就可以出去的,小心点!” 扯了扯嘴角,轻轻收起手机,秋梧桐转身艰难的迈着步子向着附近自律委的方向走去。 “嘭!” “嘶!” “同学,不好意思啊,对不住了!” 秋梧桐双手并用,却不知该捂哪儿,被这人撞的趔趄,她的伤口好像都扯动了,忍痛咬牙说出“没事”两个字。 撞人的同学听她说没事,再次开口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边说边迈步远去。 秋梧桐疼的眼泪霎时忍不住了,迸射而出,任凭眼泪流淌,好似要把晚上的不顺心全都哭出来一样。 此时的她忽然好想念自己的父母,但是现在自己只能默默忍受,无人能替。 哭完,秋梧桐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也懒得费力去抬手擦脸,任由风刮过吹干泪痕,缓缓提脚继续行走。 到了自律委会议室门口叫出阿璃,还未来得及开口,阿璃就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了,玉儿呢?” 李璃看着站在阴影里发丝略显凌乱的秋梧桐,颇为诧异。 “她刚刚大姨妈来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快进去吧”,秋梧桐不想让李璃看出自己哭过,催促她离开。 “那行,你快去吧,我先进去了”,看着李璃推门进去了,秋梧桐再次去了医务室,幸好还未关门,买到了药。 “嘶……好疼”,习玉板着凳子坐在秋梧桐旁边帮她上药,疼的秋梧桐张着嘴,错开上下两排牙齿,她想这会儿她的脸肯定扭曲的不像样子。 “你……忍忍吧,你这血液都凝固在伤口了,虽然冲洗过,但是还有一些,主要是没工具,这个沙子和泥土只能用棉棒一点点的擦拭出来,你看这里有鲜血出来应该是干净了”,习玉看着秋梧桐忍痛的表情,只能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白色的泡沫在伤口表面不断起伏,仿佛在挑战她们的耐性。 李璃回来看到两人上药的模样,凑过来道:“怎么样了?咦?怎么不用酒精棉啊,这棉棒得弄到什么时候啊?” “额,她去的时候医务室门诊没人,只有药房有人,只买了双氧水”,习玉抬头说了一句继续低头处理伤口。 “我有,等着我去找”,李璃说完就去翻自己的药箱了,她记得当时她妈妈给她装的时候好像说到过。 她来的时候自备了药箱,医药用品都在里面。 “我这还有双氧水呢,这个也给你用吧”,不一会,李璃拿着双氧水和酒精棉药瓶走了过来。 “嗡嗡嗡……” 突然,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秋梧桐吓的手一抖,跟棉棒触碰到一起,疼的她咧着嘴。 习玉见状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先接电话吧,不然这震动涂药会疼。” “玉儿换我来吧,你帮秋梧桐拿下手机,然后去休息吧,我看你面色也不太好”,李璃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习玉有点苍白的脸从她手里接过双氧水,拿出镊子和酒精棉。 “也行,我肚子确实有点疼”,习玉拿出秋梧桐手机瞅了一眼,“梧桐,是短号,要接吗?” 短号就是跟她一样用校园卡的,所以,看一眼,就知道是同学或者校友打来的。 “接吧,万一同学有事找我呢?” 作为团支书,她的手机需要保持二十四小时有开机,以便班上同学突然有事找她,苦了她的手机了。 习玉看秋梧桐惨白的脸上已经疼出了细密的小汗珠,赶紧把电话接通放在她耳边。 秋梧桐说话时不小心晃动手臂痛的叫了出来,“啊!” “你怎么啦?”电话里传来的询问声很大,习玉站在旁边都听到了。 “额,摔倒了在处理伤口,没事我就先挂了”,秋梧桐快速说完,看了习玉一眼示意她帮忙挂掉。 “摔倒?严不严重?怎么摔倒了?”这次电话里传出的是有点焦急的声音。 习玉挂断了还有声音不断传来的电话,调笑的看着秋梧桐:“谁啊,这么关心你?” “就是之前跟你说的咱们班陆凡”,秋梧桐轻声回了一句。 女孩子刚刚聚在一起,难免会聊到班级同学,而她们班只有几个男生,每一个都被重点讨论过,尤其是她认识的第一个人。 “哦?他是不是喜欢你啊?你听那语气急的,呵呵~”习玉开始了八卦。 “不是啦,可能相对来说比较熟悉吧。” 从报道那天认识后,军训时陆凡也时不时的找她聊天,一来二去,两人就混的比较熟了。 “秋梧桐,你在看什么啊?你今天不是说要去自习吗?”习玉看秋梧桐坐在那一直圈圈画画的,现在距离她摔伤已经是第四天了,伤口好了许多。 这不下午还在说晚上她要去自习呢,这会却是没了动静。 “我等会再去,这是刚刚许凯勒交来的活动方案,我看看,这家伙的字迹好秀气啊,而且还用自动铅笔写字,不能理解。”秋梧桐说着还跟习玉吐槽了一番。 面前的纸张一看就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不过却没有毛边,上面是秀气、清瘦的字体,铅笔写的,看着有些费力。 但是,秋梧桐已经很多年没有在稍微正式一点的地方用到铅笔写字了。 记得老师说考试要用签字笔,让她们提前习惯,最好不要用铅笔,是以,见到这个,她真是有点无语。 “我看看,我看看”,习玉听着也满是兴致的走到秋梧桐旁边去围观许凯勒的铅笔字。 “还真是,不算好看,但真的是清秀,跟他气质蛮像的。”习玉看着面前的字不禁感慨。 李璃拿着几本书走进宿舍看到两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不禁问道:“你们干什么呢?对了,梧桐,刚刚宿舍大门口跟你说话的男生是谁啊?” “哦,讨论我们班团日活动方案,宿舍大门口?你怎么知道哇?”秋梧桐抬头看向李璃。 习玉却是转头八卦地看着秋梧桐,她挺好奇李璃说的男生是谁。 李璃放下书顺势坐在桌子上,斜倚床铺栏杆,脚踩在凳子两腿之间的横木上眼露兴趣的盯着秋梧桐:“我刚去图书馆借书,路过看到的,看你们在说话就没去打招呼,目测长得不错哦。” “哦,那是我们班同学,班委成员,刚来交团日活动方案,长相嘛,挺有特色的,不过不是我喜欢的款”,秋梧桐说着还回忆了一下许凯勒的长相。 之前他就是来交活动方案的,说什么晚点没空,那会儿就给她送过来了。 “你们班的?专业课怎么没见到过啊?”李璃仔细想想两班合上的专业课上好像没见过这个人。 她们是同一个专业,而且就两个班,几乎没有分开的时候,所有课都是一起上的。 “那是因为~我们每次去的比较早,他们男生去的晚,还坐在后面。” 秋梧桐宿舍四个姑娘对上课挺积极的,每次早早的就到了,为了抢坐在第三或者第四排的座位,而每次去的时候教室都没什么人,可是几人还是乐此不疲。 “原来是这样啊,叫什么名字啊?”李璃想想好像确实如此,她们女生跟男生在教室说话也不多。 “许凯勒,学号28,额,有印象了没?”秋梧桐顺口说出许凯勒的学号,说完连她自己都有点诧异,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记住了这个学号。 “这样听倒是有印象了”,李璃点点头,若有所思。 瞅了一眼阳台的天色,秋梧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包跟两人告别:“好了,我去自习了,把今天的作业写写,你们自己忙吧!” “你慢点。” “别回来太晚了!” 晕,要被自己蠢死了,居然没带尺子,秋梧桐拿笔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郁闷之间,秋梧桐猛然想起之前陆凡聊天时说自己经常会来教学楼自习,就拿出手机打开扣扣准备问问陆凡。 “陆凡,你现在有在教学楼自习吗?” “怎么了?” “你在啊,哪栋楼啊?” “有事啊,你说。” “这样的,我自习忘记了带直尺,你有带吗?” “你在哪自习呢?” “D区二楼啊,你有带直尺吗?” “你今天怎么跑去自习了?” “你到底有没有带直尺啊?我要写作业!”秋梧桐有点怒了,这货一直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有没有带直尺,逗她呢! 也懒得跟他瞎叨叨,气呼呼的把手机扔在座位上,苦恼的看着作业本,她来的时候也没带饭卡,不然可以凑合用。 “怎么不回消息了,让我瞎跑了好几个教室。”一道有些怨怼的语气从教室前门传来,吓得秋梧桐猛然抬头。 “陆凡?你怎么来了?”秋梧桐看到陆凡从教室前门向着她所在的最后一排走来,讶然失声。 陆凡把一把白色的直尺放到秋梧桐的书本上,也不说话。 “谢谢!我还准备去找你拿呢,结果你一直不说你在哪”,秋梧桐有点无语的吐槽。 “行了,快写作业吧”,陆凡顺势坐在秋梧桐旁边。 “额,你不走啊,我用完明天上课带给你”,秋梧桐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陆凡有些不自在,把包包拿过来放在两人中间又往旁边挪了挪,才开始写作业。 “我趴会,有点累,你不用管我”,说着不给秋梧桐问话的机会,就趴在桌面上了。 时间飞逝,安静的教室很适合写作业,没多久秋梧桐就写完了作业。 收拾好包包,把直尺递到陆凡旁边。 “陆凡,睡醒了吗?我写完了,直尺还你,谢啦!我现在要回去了,你走么?” 声音轻轻柔柔,仿佛怕打扰了还在睡梦中的人。 陆凡站起来揉揉迷蒙的眼睛看着秋梧桐说道:“嗯,那走吧,我也回去。” “你在这也能睡着”,秋梧桐送了个嫌弃的眼神给陆凡。 虽然教学楼自习的人不多,空旷的环境回声很大,楼上楼下声音稍微大点就能听得很清晰。 她写作业的时候能够自动屏蔽这些声音,但如果让她在这儿睡觉,怕是有些困难…… “大姐,我忙了一天了,在宿舍刚准备睡的,收到你消息就来了,看看,你那什么眼神?”陆凡看到秋梧桐的眼神整个人顿时不好了,急忙表示自己的委屈。 “你在宿舍?那你怎么不说一声,我回宿舍写作业就行了”,秋梧桐并不领情,翻了了白眼。 “对啊,你以为呢,我可是专门给你送直尺的”,陆凡用着夸张的语气大声说出来。 “好啦,好啦,我谢谢你!” 两人一路调侃到宿舍路口才分开。 秋梧桐急忙站起来回答老师寻找班级团支书的问题,“老师,我是(si)、是团支书。” “呵呵……是(si)……噗……”听到秋梧桐把'是'说成了'四',许凯勒在秋梧桐右后三排的座位上忍不住笑了出来,还学了一下si的发音。 虽然声音很小,但秋梧桐就是听到了,斜着眼甩了一个眼刀子给他,心里穿小鞋的念头又加深了一点。 许凯勒笑完摇摇头低下了脑袋,恰好没有看到秋梧桐的眼刀子。 转眼到了要举报团日活动的日子,团委三人也忙碌了起来。 学校规定团日活动每个班级都需要上报活动项目。 “许凯勒,你就报一个项目吧”,秋梧桐祈盼的看着许凯勒。 “男生出项目不一定非让我报啊,你找他们去呗”,许凯勒无语的看着面前跟他硬磕的秋梧桐。 “哎呀,我都问过了,许文硕他都被汉化了表演不来,他当主持人。” 许文硕是他们班一个少数民族的男生,她在电视上见过的少数民族都是那种唱歌跳舞的,所以,团日活动前她就去找过许文硕。 然而,得到的答案不尽人意,许文硕最终选了当主持人的活儿,也算是对工作的支持。 “你看,别的人我又不熟,你就报一个好不好?”秋梧桐眨眼卖萌的磨着许凯勒。 “我给你推荐个人,找凡哥,让他报,我们宿舍出他就行了”,许凯勒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他脾气好也被她磨的有些头疼。 “陆凡啊”,沉思片刻,秋梧桐点头了,不过嘴上继续磨“”我回头问问他,你也报一个呗,就一个……” 其实陆凡她早就问过了,而且他已经答应参加活动了,刚才她沉思只是装的,毕竟,参加活动项目的人越多越好。 “不报,大姐,我喜欢幕后,到时候我给你打下手,行不?”许凯勒无奈了,果断提出另一个条件。 “真不报啊?” “真不报?” 最终,许凯勒还是没有报名,活动现场给秋梧桐打下手。 后来学院让上交团日活动照片,许凯勒主动承接了修图这个任务。 大学里会用点计算机软件男生总能让女生好感倍增,秋梧桐显然也是这些女生中的一员。 从那以后只要有技术问题,她总会找许凯勒帮忙,接触的多了,发现这个开始给她坏印象的男生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 眨眼间一个学期过去了,大家都在等待着寒假的来临。 秋梧桐他们专业正在进行最后一个为期两天的上机实验课,只要课程结束就可以放假回家了。 趁着老师刚刚出去,秋梧桐猫着腰跑到许凯勒座位旁两只手扒在他的桌子半蹲着小声的说道道:“许凯勒,你的实验做完没?我不会做……” “不是有实验教材吗?”许凯勒侧身低下头反问。 “可是我对着书上的有的就是做不出来啊”,秋梧桐委屈的盯着许凯勒。 原谅她吧,那些代码什么东东的她是真的看不懂,对着书写出来的一输入很正确,但是出来的结果就是不对,她也很无奈。 “我这个还没做完,你是等我做完给你拷贝还是我帮你做啊?”许凯勒给秋梧桐两个选择。 秋梧桐抿嘴思考了一下问许凯勒:“那……这样吧,你做完给我讲讲吧,我再去研究研究,实在不行再说吧,怎么样?” “随你啊,我都ok”,许凯勒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放假的票买好了么?” 看老师不在,他跟秋梧桐闲聊了起来。 “回家的直达票没了,准备从南京转车,正好去我亲戚家一趟,你嘞?”秋梧桐苦恼的皱着眉。 学生放假虽然已经很提前了,但她回家直达车只有一趟,票还是很难抢 “哦?南京转车啊,我跟于泉他们准备中午买回家的票,要不要带你一起?”看着秋梧桐皱着的眉,许凯勒也轻皱眉,片刻之后,点了点手里的笔对她轻声询问。 第33章 纵然许凯勒家近,他们票多,可她也没想到他竟是现在还没买票。 若是跟他们一起,就有人帮忙扛行李了,这样一想,秋梧桐双眸发亮,果断同意:“行啊,一起!” 许凯勒看秋梧桐同意,点点头:“那行,身份证号给我,买好通知你。” “等会扣扣发给你,钱下午给你,我先走啦”,秋梧桐说完看到窗外出现一道人影赶紧蹲下,把头缩了起来。 许凯勒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是路过的同学,好笑的拿起笔在她头顶敲了一下说道:“安啦,不是老师,不过快回你的座位吧,不然待会真的要被老师抓到了。” 秋梧桐听到许凯勒的话迅速直起腰身,抬头向外看了一眼,然后捂着被她敲的脑袋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转身猫着腰回了座位。 两天的上机课结束了,秋梧桐终究还是在许凯勒的帮助下才完成自己的实验。 放假那天,难得的没有下雪,天空阴沉沉的,寒风瑟瑟。 “喂,秋梧桐,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自己去车站啊,该走了”,电话里传来许凯勒缓缓的的提醒声。 秋梧桐一边向双肩包里收拾着小东西,一边歪着头夹着电话:“当然跟你们一起啦,你们现在在哪啊?” 早就想好了让他们帮忙扛行李,她才不会事到临头傻傻的自己搬呢。 “在宿舍,准备出发了,你东西多么,多了我帮你去拿。” 此言正合心意,秋梧桐当即点头,“那行,你来吧,在我宿舍楼下等我哈。” 不知何时她已经习惯了来自许凯勒的帮助,不管主动或者被动,在她遇到问题的第一时间会向许凯勒求助。 也许是许凯勒脾气太好,亦或是对她的求助来者不拒,让秋梧桐索性没有了心里负担。 反正一次人情跟多次没有区别,正应了那句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许凯勒来的时候见秋梧桐左手拉着一个行李箱,右手提着一个电脑包,背上一个快比她大的双肩包,吐槽了一句:“你回个家怎么跟搬家一样啊”,双手却是径直接过她的双肩包和行李箱。 秋梧桐拎着电脑包围着许凯勒转了一圈,像是看稀有动物一般。 他身着军绿色中长帆布棉服,从领口可以看到里面一条围巾,背着一个斜挎包,拉着一个黑色行李箱,简简单单的。 “我也不知道啊,话说你怎么那么少东东?一个斜挎包一个行李箱,这也太少了吧?”不像她自己,身穿羽绒服和超短裙,头戴耳捂、帽子,还围着一条围巾,简直快密不透风了还拎着一堆行礼。 “走吧,你们女生是不是出门都大包小包的啊?” “差不多吧”,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和专业里其他三个南京人汇合了,他们都是要回家的。 几人一起租了一辆去车站的出租车。 花勋侧头看向跟她坐在一起的秋梧桐:“秋梧桐,你是要从南京转车回家吗?远吗?” 虽然是一个班级的同学,但是两人并不是很熟。 “对啊,这次没抢到直达票,只能转车了,还好吧,从南京回家只有夜车,醒了天就亮了也就到了”,秋梧桐看着她们班公认的这个班花点点头,总觉得这个姑凉气场太强,也太时尚。 说道花勋这名字,秋梧桐还挺尴尬。 当初她看到班级花名册时一直以为花勋是个男生,点名的时候这个姑娘答道,她还以为花勋是替别人答的,连续喊了三遍,甭提多尴尬了。 花勋跟宋可的座位在另一个车厢,上火车时跟秋梧桐、许凯勒、于泉告别后便离开了。 车上人很多,三人好不容易挤进去。 放假人多,卧铺改的硬座,于泉放下行李箱后拿出一本书后,直直走向了窗口处,坐在了窗口边能扳动的那个悬空小座位上。 看着在窗口埋头看书的于泉,秋梧桐好奇了,“他这样能看进去书吗?” 车上人来人往不说,就是火车跑动的那个声响一般人也受不了啊,他居然能盯着书一动不动。 “他就这样子,你猜猜他那上面的箱子里放的什么?”许凯勒神秘的指指于泉放在对面中铺的黑色行李箱。 行李箱很大,黑色的,于泉上车的时候扛上来的。 秋梧桐有点郁闷于泉到底放了什么让许凯勒表情那么神秘,回家带的不都是基本用品吗? “衣服、电脑,还能有什么?” “是书,里面都是书,国庆节那会他回家就带了一箱子的书”,许凯勒一副怎么样没想到的表情看着秋梧桐。 “我去!”秋梧桐捂着嘴盯着许凯勒的脸,只见许凯勒毫无一丝开玩笑的样子还肯定的点点头,秋梧桐瞬间扭头去看于泉,眼睛一瞬间放大,伸手举了了大拇指,爆出一句:“牛叉!” 此时的于泉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书举的跟他视线平直,在他正前方一动不动,太不可思议了。 见状,秋梧桐伸长脖子凑过去:“于泉,打扰你一下问个问题,你能看进去吗?” “能啊,为什么不能?”于泉好似不明白为什么秋梧桐会问这种问题,反问了一句。 闻言,秋梧桐泄了一口气,果然学霸的世界她不懂, “行啦,别打扰他了,让他看。”许凯勒拉了一下秋梧桐,“对了,你知道下车后怎么坐车吗?你亲戚在哪个区域啊?” “知道的……” 两人一路聊不停,困了就睡,醒了无聊就聊天。 “看,这是长江大桥,那边是桥北,我家就在那个最大的摩天轮附近。” 火车刚跑到长江大桥时,许凯勒指着外面的的风景给秋梧桐介绍,特意指了那个摩天轮。 秋梧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架很大的摩天轮竖在那里,车上看都很大可以想象现实中究竟有多大了。 “你以前去坐过吗?”秋梧桐好奇的问许凯勒。 “还真没有,不过小时候我在长江游过泳,摩天轮还真没尝试,什么时候你来玩,我带你去坐摩天轮”,许凯勒看着秋梧桐可爱的表情笑着说了一句让秋梧桐一直都记得却没有机会实现的话。 “好啊,我可是记下了哦”,秋梧桐甜甜一笑又回头看向窗外,她是真的记下了。 “没问题?”许凯勒坚定的拍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在家无聊的秋梧桐会时不时的跟许凯勒发扣扣消息聊天,聊聊他的寒假或者自己这边的趣事。 省内同学出省后大家都联系少了,秋梧桐有时候感觉自己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认可了一个人,或者别人对自己好点,就想一直粘着他,生怕自己如果不主动靠近就会有被丢弃感觉。 “许凯勒,成绩出来了,我高数挂了!” “额,默哀一下,在家没事的时候好好找点资料多看看,争取补考一次通过,加油!”许凯勒的一句鼓励让秋梧桐充满了信心。 “嗯,好的,加油!”秋梧桐嘴角露出一丝暖暖的微笑,好像挂科也没那么可怕了。 这日,闲着无事,秋梧桐像是展示心爱的东西一般给许凯勒发了一张图片。 “看着面做的,还挺好看,有点像馄饨又不像是什么啊。”许凯勒确实不认识秋梧桐发的东西,疑惑的问她。 “饺子,我们这边的呀,之前在学校就没见过这造型的,你果然不认识,哈哈……”秋梧桐面带得意的晃着手机。 “地域文化差异吧,看我跟我妈学做的烧卖”,许凯勒也像秋梧桐展示了自己的作品。 “哦哟,不错啊,你还会做饭?” “会一点,还行吧。” “小女子佩服,你果然是大神!”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发生在秋梧桐和许凯勒之间。 两人现在像是熟识多年的朋友一样说话很是随意,秋梧桐对许凯勒也没了最初的恶感。 “姑娘们,成绩都出来了,考的怎么样啊?”最后一门成绩出来后,习玉在宿舍群里问道。 “还不错,都过了,在家都怎么样啊?”李璃发来一句问候。 “我也都过了。在家就那样吧,只是现在过年没了年味,唉……”许央感慨了一句。 “我……高数挂了”,秋梧桐看到习玉的问题默默回复了四个字。 “怎么挂了,多少?”许央这句话还配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是啊,梧桐,怎么弄的啊?不过别伤心哈,在家好好看看书,复习一下,开学补考。”李璃发了几句关心的话语。 “+1,还有补考的机会,加油”,许央鼓励道。 “你看看你,当初让你跟着我和陆凡复习你不去,现在好了吧,不听话!我这幸亏跟他复习了一段时间,不然肯定也挂了。”习玉说话的语气让秋梧桐心里一顿,嘴上露出一抹苦涩,回了消息。 “当初不是没时间嘛,没事,还有补考。” “行吧,好好努力,争取一次过,不行就找陆凡补吧,他高数确实不错。”习玉安慰了秋梧桐一句。 “我知道了”,秋梧桐淡淡的回了四个字。 其实,习玉不知道秋梧桐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当初她开始询问有关陆凡的事情时,秋梧桐确实没有多想,后来问多了秋梧桐心里就有点想法了。 习玉让秋梧桐帮忙介绍陆凡给她帮忙补习高数课时,秋梧桐就慢慢跟陆凡联系的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虽然两人偶有联系,却也没了初入校园时的那份热情了。 习玉每次自习问她去不去时,她都说自己忙,只有她自己知道虽然忙但并不至于那么忙。 寒假很快过去了,新的学期也如期而至。 “新年快乐啊,妞儿们”,许央走进宿舍在几人面前转了一圈。 “新年快乐!央央,你也烫头发了啊,你们仨过个年居然都换了造型”,秋梧桐看着跟以前完全大变样的许央,简直不可置信。 齐刘海没有了,浅宗色的波浪卷落在肩头,面带自信的笑容,这样的许央让人眼前一亮。 “央央头发不错啊,我都不敢染色,怕自己驾驭不了”,李璃走到许央身边伸手摸着她的头发。 “央央,孙兴见了肯定后悔没接受你的表白。” 那天在医务室秋梧桐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许央的。 可惜当时许央在吵闹的奶茶店没听到,那会她约了他们班班委一起喝奶茶,跟孙兴借机认识了一下。 一周后,约了孙兴操场表白,被拒了,说两人可以做朋友,当时许央气馁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说他”,许央摆摆手,不知道是逃避还是懒得提,走向李璃二人,“你们俩也做了头发啊,挺好看的,秋梧桐,你怎么没做头发啊?新年新气象嘛!” 许央研究着习玉和李璃的发型,三人大差不差,可秋梧桐依旧是黑长直,她就问了出来。 “我发质不好,而且我不怎么喜欢捣鼓头发的”,以前每次剪头发秋梧桐都会哭,经常把理发师吓到。 “哦哦,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谈恋爱了!”许央满脸幸福的对着三人宣布。 突如其来的消息炸的三人一愣,随即喜笑颜开,为她高兴,难怪不愿意谈及孙兴了。 “真的吗,有照片吗?” “快给我们看看长得怎么样?” “对呀,对呀,快给我们讲讲过程!” “给,这有好几张他的照片”,许央大方的向三人分享她的爱情,“好看吧,我喜欢!” 简单的六个字洋溢着许央的喜悦、幸福,初入校园的感情是那么简单、纯粹、干净! “挺不错的啊,怎么认识的啊?” “他主动追你的还是你主动追他的啊?” “哎呀,人家都害羞了,这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家在一起……” 新学期就这样过着,许央谈着她的异地恋,晚上休息时间也推迟了。 尤记得四人都在宿舍的第一晚,许央很歉然的对大家说:“亲爱的舍友们,很不好意思的想麻烦你们一件事,我晚上睡觉必须关灯,不然睡不着,而且我是十点钟准时睡觉,还希望大家以后不是特别情况能够十点准时熄灯,如果有事情声音小点……” 如今却变成了跟男朋友的煲电话粥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休息。 习玉每天晚上都会和班级第一名学霸陆凡去上晚自习,然后不知从何时起晚上开始了和陆凡通话,大家都睡了就捂着被子说着笑着,有几次声音大了还被许央说教了。 一次上专业课,老师布置了分组作业,要求以ppt的形式展示,秋梧桐和许凯勒之间有不少交流。 一天下午许凯勒把他用prezi做的作业发过来给秋梧桐看,秋梧桐看了感觉很是惊艳,喊着宿舍其他三人来参观,像是展示自己的作品一样兴奋、自豪的问着三人,“酷吧?” “太帅了,他真是太有才了!”李璃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习玉看着满脸佩服、赞叹之色的李璃调侃:“怎么,有兴趣啊?” “是啊,有兴趣就让秋梧桐给你介绍呗”,许央霸气依旧,听了两人的话,李璃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说了句:“他确实挺不错的”,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秋梧桐,快,给凯勒打电话,给他介绍阿璃”,许央怂恿道。 “是啊,是啊”,习玉凑着热闹,秋梧桐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璃后,轻声询问:“阿璃,那我打电话问他了?” “哎呀,讨厌,你们瞎凑热闹,一边去”,她一副不好意思的说出这番话,转身整理自己的东西去了。 秋梧桐看着习玉、许央都是一脸催促的模样看着她,拿出手机开门走到阳台熟练的点出许凯勒的小号拨出电话,她竟不知阿璃何时动了这样的心思。 “喂,许凯勒……”秋梧桐声音有一丝自己没有发觉的低沉。 “怎么了,秋梧桐?” “没事,ppt做的很好。对了,认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秋梧桐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刮过一丝异样,不过她也没在意。 第34章 (祝大家新年快乐!) 许凯勒声音里带了一丝警觉:“你问这干嘛?” “哎呀,快说你有没有女朋啊?快说嘛”,秋梧桐语气带了点点撒娇的味道。 “好吧,没有”,许凯勒无奈的回答,不过对她问这个问题却是感到好奇,“你想干嘛?” 听到他说没有,秋梧桐心里一松,然后笑道:“我、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怎么样?” 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么僵硬,就那样笑着。 “你给我介绍?谁啊?” 电话里的声音带有一抹兴味。 “上课、吃饭经常跟我一起的那个李璃,我们宿舍的阿璃,有印象吗?” 为了突出李璃的存在,秋梧桐如是说,毕竟以她的了解,班上几个男生不是对电子科技有兴趣就是对游戏有兴趣。 班里的女生都认不全,何况别班的呢? 秋梧桐话落,电话里飞快地响起一道拒绝声:“知道,不过她不行!” 极快且坚定的拒绝使得秋梧桐愣神了那么两秒,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她觉得李璃人还挺不错,不明白许凯勒为什么拒绝。 想不明白她就问了:“为什么她不行啊,你看大长腿,人也挺好的,跟你挺搭的啊?” “不不不,她的身高我有压力,如果要你,倒可以考虑!” “我”?秋梧桐不可思议的手指着自己问了一句,许凯勒会提她,这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听到她的疑问,电话那头传来了确定以及肯定的声音:“对,如果你倒追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秋梧桐对许凯勒的话嗤之以鼻:“切~整天想着女生倒追,我才不会倒追呢!” 连恋爱都没想过的人让她去倒追,简直是天方夜谭好不好? “为什么不能女生倒追啊,倒追怎么啦?” “你要主动出击,妹子大都不喜欢倒追,除非非常非常喜欢!”两人聊着聊着跑题了,却不自知。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没什么特殊要求,看眼缘啊?” “那阿璃不入你的眼吗?” “大姐,她的身高真的亚历山大啊!” 再次听到这个问题,秋梧桐心塞了,她身高不到一米六,李璃将近一米七,平日里她超级羡慕李璃的大长腿,没事就喜欢挂到她的胳膊上,别提多舒服了。 没想到许凯勒竟然说身高有压力,在她看来,以他近一米八的个头跟李璃走在一起其实蛮配的。 秋梧桐推开阳台的门就看到三双眼睛等着她。 “怎么样啊?” 秋梧桐一愣,才发现自己刚才后面聊着聊着跑题了,抿抿唇,下意识的隐瞒了许凯勒说她倒追的事情,:“他没有女朋友,但是他说阿璃的身高他有压力。” 说完,心里汗颜一番,好像她跟许凯勒的电话中提及李璃的也就这句了,真是…… “都说了别瞎凑热闹!”李璃一副看吧,还不信的表情。 说着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本书翻开,坐在座位前一言不发。 许央见状,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唉,真是,我们阿璃那么好,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 习玉补充道:“对的,对的,有他后悔的时候!” “不用理他,他眼睛小”,秋梧桐说了句损许凯勒的话。 这话有时候她也会用来怼许凯勒,其实,他那细长的眼睛其实挺好看。 阳春三月,河水汩汩,柳含烟翠,群花竞艳。 整个校园呈现一片生机勃勃之象,秋梧桐迈步在校园里,春风拂过顽皮的挑起秋梧桐的发梢,带来一抹温柔和舒畅。 手机突然跳出来的扣扣消息打破了秋梧桐这一刻的享受,打开一看专业群里跳出一条消息通知,专业辅导员即将调走,换新辅导员,而且班委会将重新选举。 平地起惊雷,炸飞了满园春色。 秋梧桐挺喜欢兆晟老师的,人很随和,年龄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对同学们都挺好的,突然调走,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秋梧桐看着群消息沉默许久给许凯勒发了一条消息:这次班委我想把团支书退了。 没多久,她就收到了许凯勒的消息:怎么不想做了? 细想想,可能是太过疲累,社团开学来她也退了。 这一个学期,该认识的朋友早都认识了,每天忙忙碌碌忙,各种开会,尤其是临时会议,连饭都吃不好,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中午没吃到饭了? 想完后将理由发给了许凯勒。 这次几乎没有等待,立马收到了回信:那就退了吧,身体重要! 得到了支持,秋梧桐唇角微微扬起,再次发送一条消息:你顶上吧,别人做,我有点舍不得,毕竟第一学期事最多的时候是我们都做的! 一般开学季最忙,新生才来各种熟识工作都在第一学期展开,他们班又是女生多,所以有时候她比班长都忙。 本以为许凯勒会同意,不料他拒绝了,拒绝的理由都那么新奇:不了,你退了,我也不当了,你知道的,我喜欢做幕后! 再次劝说了几句,可惜无果,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换辅导员的消息早早的通知下来,一直不见动静,秋梧桐还以为不换了,没想到终究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新辅导员上任和竞选在就是这样一个大地春归,芳菲散尽的日子里,依然是博学楼102教室。 “同学们,大家好,我呢是你们新辅导员,祈飞。肯定有同学好奇,怎么过了半个学期就换辅导员了啊,那是因为你们之前的兆辅导员高升了……” 身着淡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瘦长脸戴着圆框眼镜腆着小肚子的新辅导员侃侃而谈,秋梧桐看到他就想到了兆晟,完完全全是两个风格的老师。 “好了,下面进行新的班委竞选,老干部先来!”祈飞拍拍手示意大家看向他,秋梧桐也收回思绪,站了起来:“祈老师,我是秋梧桐,之前的团支书,现在我不想做团支书了,这次竞选我放弃。” 未免后面出岔子,秋梧桐提前说出了意愿。 “哦,那行,待会你不上来竞选就行了,有意愿的同学可以上来了,我们从参加竞选的人里挑选!”祈飞点点头对着全班同学说道。 “大家好,我是之前的班长……” 班长袁伟率先上去了。 习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在座位下摇晃秋梧桐的胳膊:“秋梧桐,你怎么不当团支书了,是不是傻啊,有入党名额啊?” 班级团支书一确定就是建党对象,比积极分子更靠近党组织一些,秋梧桐就是建党对象,上学期还参加了培训。 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她也不愿意放弃,上学期忙,她自己又偏科,结果身体、学习两耽误,退选她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和讲话的班长,秋梧桐低声跟习玉说了原因:“我身体不好,整天到处跑太累,还有啊,你看我上学期都挂科了。” “啊啊啊,就是因为累的你都做了,现在怎么能让别人摘桃子啊?你忘了你准备活动时的忙碌了?你忘了你开会吃不了饭的饿的胃疼了?你忘了大冷天到处去找那个翘课的学生了?” 习玉的嘴像个机关枪一样嘟嘟嘟个不停。秋梧桐心里却是一暖,有人记得她做过的事情,真好! “好啦,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那是该做的,以后就不用忙了。” 秋梧桐看的很开,当初决定的时候她都思量过,欲承王冠,必受其重,既然放弃了,那么责任和荣誉就是一起的。 “喂,你真的也不做了?”这次开会他们几个班委都坐在一起,秋梧桐就在许凯勒前排旁边的一个位置上,侧头就能跟他说话。 跟习玉说完,微微侧头小声问许凯勒,她还是有些不甘心让其他人捡便宜。 “嗯,你不做我也不做了!”许凯勒耸耸肩,还是那句话。 “行吧”,秋梧桐有点惋惜,毕竟他很优秀。 习玉听到两人对话,诧异的问道:“许凯勒,也不干了?” 情绪不高的秋梧桐淡淡点头,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 “你们都不做了,那我也不竞选了”,习玉看看秋梧桐又看看许凯勒说了一句。 “开心就好,看看都有谁竞选!”秋梧桐拉了拉习玉,也懒得再劝说。 最后班委竞选结果出来时,老班委除了班长袁伟,其他五位都和秋梧桐一样没有参加竞选,让班级人纷纷侧目。 “好了,既然大家没有异议,新的班委就这样定了。这是同学们自己选举出来的班委,我希望大家以后能好好配合与支持班委们的各项工作,积极参加班级的各项活动!为了能够更好的认识大家,每个同学回去后请给我发一张全身照,没有全身照的同学呢让别的同学帮你拍……”祈飞后面的话让大家议论纷纷,居然要全身照! 散了会后秋梧桐没走,扯住许凯勒的袖子:“唔,许凯勒,回头帮我修修照片怎么啊?” 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袖口,许凯勒缓缓坐下半起的身子:“交给辅导员吗?” “对的,他不是要全身照吗?” 看看能不能把她的小短腿修长,交给老师的照片一定要美美哒。 许凯勒右手无聊的转起笔:“行吧,你回头发给我!” “许凯勒,帮我也修修行吗?”习玉突然凑过头来插了一句话。 “你也修啊?那行,回头让秋梧桐一起发给我”,许凯勒惊异的看了习玉一眼后,点头同意。 转眼间到了四月底,即将迎来大家期待的小长假——五一,秋梧桐四人在宿舍商量着五一都到哪里去,大学第一个五一让几人充满了期待。 习玉拉住正在说话的秋梧桐指指她桌面上的手机,“秋梧桐,你手机有消息,提示灯亮了。” 绿色的提示灯一闪一闪的。 秋梧桐拿过手机打开一看竟然是陆凡发来的扣扣消息。 信息说的是他五一要去扬州玩,问她有没有想要的纪念品? 秋梧桐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跟陆凡许久没怎么联系了,见面最多也就打个招呼,没想到他突然发来这样的消息。 咬了一下唇,秋梧桐转身看着两人轻声问道:“央央,阿璃,你们知道扬州有什么特产吗?” “嗯?你要去扬州吗?”许央抬头用右手食指推了推眼镜框,从电脑面前转头。 “不是”,停顿了一下,秋梧桐看了一眼习玉后,口气淡淡的说道:“陆凡刚刚跟我说他要去扬州,问我要什么纪念品。” “咦?他要去扬州?我怎么不知道?”习玉听到秋梧桐的话很是诧异,直接说出了一句显示她跟陆凡关系匪浅的话来。 平时大家问过她跟陆凡之间的事情,她也不说,这会满室寂静就有点尴尬了。 习玉说完好像也反应了过来,立马转移话题,“让他给你多带点啊!” 许央看了一眼习玉,掰着手指头说道:“扬州特产啊,我知道炒饭、漆器、剪纸,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虽然她是省内人,但她还真的没怎么去过扬州。 “那个好像有个很古老的香粉还有牛皮糖、鸭蛋吧,我知道的也不多,要不上网查查?”李璃伸出十指在脑袋边不停的晃悠,然后补充了几样。 “不用麻烦了,就那牛皮糖吧,意思意思就行了”,秋梧桐拒绝了阿璃说的上网查找资料的建议,在她看来没有那个必要。 能同意让他带东西也只是为了维持面子情,不让大家显得太尴尬 之后给陆凡发了一条消息:陆凡,你带份牛皮糖给我就行了,谢谢! 陆凡:只是牛皮糖,不要别的? 发了个嗯,秋梧桐就放下了手机继续想要去哪里。 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那个摩天轮,转身对着宿舍三人宣布自己的目的地:“我准备去南京,看看南京的风景,听说那边景点挺多的,之前路过没怎么看。” “南京,带我一个吧,我也没去过呢,一起行不行啊?”习玉忽然拉着秋梧桐的胳膊问道。 “可以啊,一起呗,你们呢?”秋梧桐对着习玉点点头,又看向许央和李璃,她倒是满希望她们一起的,人多热闹。 “我得回家看我爷爷、奶奶”,李璃面带思念的说道,她父母都不在身边,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在家,一般放假她都会回去看两位老人。 “我也回家啊,男票,你们懂的~”许央给了三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三人一齐接话调侃许央:“哦~懂~” 等几人都计划完,秋梧桐回到座位上对着电脑里的电视剧,心里却默默想着事,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哥,五一我想去南京玩,你在家吗?”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秋梧桐继续说:“嗯,我还要带个舍友一起,有地方住吗?” “那行,到时候我直接带同学去你家,嗯……” 解决了住宿的事情,秋梧桐再次拿起手机。 想了想又给许凯勒发了一条消息:许凯勒,五一我去南京玩,你有空吗? 没过两秒就收到了回信:五一?晕,怎么五一去啊,我有同学结婚哎,不在南京! 许凯勒还配了一个郁闷的表情。 秋梧桐心里泛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没人带玩她这个路痴肿么办:额,好吧,那我自己去玩了。 好似知道秋梧桐在想什么,许凯勒给她发了一条解决问题的消息:宋可回去,回头跟他沟通一下,作为正宗的土著他给你带路是没有问题的。 秋梧桐:这个可以有,你给推荐点地方呗。 许凯勒:你在哪个区域住宿? “梧桐,陪我走走吧”,中午吃完饭从食堂西门出来,许央拉着秋梧桐走在西面还未开荒的道路边。 这里少了些许繁花似锦的热闹,只有草木的繁茂,呼吸着空气里的青草香,眸底是大自然纯澈的身影。 两人轻松惬意的小走着,秋梧桐双手抱在脑袋后面,停步,扭头看着许央。 许央很少这样跟秋梧桐一起闲逛校园,见她的模样,秋梧桐直接开口:“许央,你想跟我说什么?或者想问什么?直接说或者直接问吧,没事。” “那我就直接问了”,许央还是有点犹疑是不是要开口,试探的看着秋梧桐。 “问吧”,秋梧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秋梧桐,你跟陆凡你们俩……”许央好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了,说了半句就停下了。 “央央,你错了,是我和他,并不是我们哦”,秋梧桐俏皮的纠正了一下,这样严肃的氛围她不是很适应,抬起左手放在脸上,透过指缝看向太阳。 “央央,你看,太阳是多么明亮耀眼,天上的云兜兜转转,在它面前来来回回,却始终跟它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当云遮住太阳的时,我们会说太阳被挡住了,这只是我们从自己的世界看到的天空。其实我和他是两片互相路过的云,上天给了我们擦肩而过的机会,或许擦肩而过的瞬间有过些许交汇,但我从未想过跟他融合,你懂我的意思吗?”秋梧桐抬起左手指天空飘过太阳的云层嘴里不快不慢的吐出这段话。 “现在也或许就是需要撕掉那些许的交汇,轻轻飘去的时刻了”,说完秋梧桐轻轻闭目仰头对着天空。 “懂了,秋梧桐,抱歉”,许央歉然的拍着秋梧桐的肩头。 “没事啊,早晚的事,这样也挺好的,我能更快的去找寻下一片天空,或许会遇到更美的风景哦。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秋梧桐放下手转头淡然的看着许央。 她跟陆凡就是关系可能比别人更近一些,也许造成了误会,不过她的性子就是那张大大咧咧的,关系好的男生都是兄弟。 “对头,谁知道呢,话说习玉跟陆凡两个人之间到了什么程度啊?你知道吗?”许央瞬间开启八卦模式。 秋梧桐无辜的看着许央:“不知道啊,我没有问过。” 自从她心里有点猜测开始就已经主动远离了陆凡,她不想让习玉误会。 所以他俩的事情除了宿舍人一起问之外,她从来没有单独询问过他们任何一人,所以不是很清楚。 第35章 “唉,还真奇怪,都过了那么久,也不说在一起,却天天在一起”,许央有点闹不懂那俩人的关系。 两个人每天晚上一起去自习,半夜通电话,关系之密令人侧目。 “个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知道吧”,秋梧桐失笑道。 “闹不懂,闹不懂,你看每天夜里打电话那么晚,每天都打啊,还天天一起自习,这明显比我跟我男票更热火的节奏啊”,许央越想越是疑惑不解。 有时候夜里她跟男票打完电话已经很晚了,隔壁床铺还在被窝里窃窃私语。 有几次吵到她休息,她还出声提醒过,是以,对此事她耿耿于怀。 “哎呀,别想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果决,我们走走吧”,秋梧桐拉着许央想着前方走去。 许央的性子是她欣赏和羡慕的,遇事果断,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畏人言,可她自己却是优柔寡断型的。 “秋梧桐,你会难过吗?” 许央突然问道。 “也许吧,伤口撕裂也是需要时间才能痊愈的。其实,陆凡我感觉人还不错的,想想以后可能就是点头之交了,还是有一些失落的”,秋梧桐低下头遮住眼里的失落。 她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突然间失去一个兄弟,难过是必然的。 许央八卦的心似乎没有止境:“你真的不喜欢他啊?他貌似对你还不错吧?” 秋梧桐猛然抬头坚定的说道:“放心,我对他没有兴趣!” 虽然她有时候遇事会犹豫不决,可是对于自己的心她却很明白,至少对陆凡,她没有感觉也没考虑过。 许央摇晃着秋梧桐的胳膊,语气中流露出一抹迫不及待:“好想知道玉儿和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在一起啊?看着好心焦。” “要不你去问问,看她说不说吧?”秋梧桐怂恿许央去打探这个大家都想得知的情况。 她也很好奇,这两人一直不清不楚的,看的人捉急。 “算了吧,上次问都没说……” 五一秋梧桐和习玉去了南京,住在秋梧桐亲戚家。 宋可很是热情的带着两人去了总统府、夫子庙、中山陵等著名景点去玩。 由于两女体力有限,逛的地方不是很多。 许凯勒到底还是没回成南京,秋梧桐离开南京的时候一直看着那个摩天轮,直到摩天轮越变越小消失在车窗上,她才回过神。 回到学校时天色已晚,秋梧桐和习玉去浴室洗完澡回来时,许央和李璃已经回学校了,几人都收拾好后在宿舍追着剧,忽然宿舍门被推开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秋梧桐,这是陆凡让给你带的东西,习玉这个是给你的。” 秋梧桐抬头一看,原来是隔壁宿舍的白青青,此时扎着马尾戴着眼镜的的脑袋伸进宿舍里,举着手里的东西向二人示意。 习玉起身,面带微笑的接过白青青手里的东西:“谢谢你啊,青青。” “不客气啦,我先走啦,拜拜~”白青青对着宿舍四人都挥了挥手。 “谢谢,拜拜~”秋梧桐和李璃、许央都跟她挥了挥手。 “喏,梧桐,你的”,习玉把两盒牛皮糖递给秋梧桐,秋梧桐看了习玉手中的盒子一眼伸手接过牛皮糖。 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色的芝麻半透明的胶体,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还以为牛皮糖是什么独特之物,原来是小时候拜年经常能吃到的,没想到这个竟然是扬州特产。 秋梧桐看了看手里的牛皮糖,转身瞅了一眼都在做自己事情的三个舍友,伸手把盒子上的一层塑料扣开,抓出糖给几人分了。 随即拿起另一盒去了隔壁两个宿舍分发。 “梧桐,你都分了啊”,习玉盯着秋梧桐推开宿舍门时空着的手,不禁问道。 秋梧桐点点头,理所当然道:“嗯呢,虽然是纪念品,但是糖嘛本就是用来吃的,吃了干净!” “对呀,不吃放在那早晚会坏掉,吃了省心”,许央听到秋梧桐的话,附和了一句只有两人听的懂的话。 秋梧桐对着许央微笑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赞同。 “好吧,还以为你要留点作纪念呢?”习玉有点出乎意料。 秋梧桐懒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就把话题扯到她们关注的问题上:“你刚拿的是什么啊?” “对呀,玉儿,陆凡买给你的吗?”李璃坐在凳子上,脚尖一点地,帅气地转身,看着习玉手里的褐色暗纹小盒子问道。 许央语带焦急的催促习玉:“快打开我们看看。” “就是一个指甲美容六件套啦,没什么的。” 习玉打开手里的小盒子,里面赫然是平口指甲剪、斜口指甲剪、眉剪、眉夹、耳勺和推皮器六件套。 许央忽然问了一个略微有点尴尬的问题:“你让他给你带的还是他要给你买的啊?” “当然是他要给我买的啦,呵呵~”习玉说完不自觉的笑了。 时间在指尖飞舞,暑假到了,意味着他们都从校园新生变成了老生,老油条学长。 没了初入校园的青涩,没了初入校园的懵懂,没了初入校园时的那份纯情。 开学时一个消息炸的宿舍人仰马翻——陆凡谈恋爱了! 可惜对象不是习玉。 新学期工商专业刚开完动员大会,留下班委开会,习玉、李璃和秋梧桐先回了宿舍。 时隔一个暑假,大家都有不少话说,尤其是女生都会讨论的衣服、美容等问题,这是她们不可缺少的聊天内容。 “玉儿,这裙子好有民族风啊,碎花挺漂亮的”,秋梧桐看到习玉身上橙色弥漫大片姜黄色的花朵的挂脖裙,面带赞赏的夸赞。 很有特色的一条裙子,衬得她整个人的五官更加深邃。 “是吗?当初买的时候我还……”习玉转了一圈,正准备说点有关这裙子的事时,“嘭”的一声被打断了。 许央出现在被推开的门前,半弯着腰两手撑在腿上,大口的喘着气,忽见她抬起右手气喘吁吁的说:“大消息,惊天……大……消息,妈呀,累死我了!” “你先缓缓吧,天又没塌,逃跑来得及的”,李璃去扶起她回到座位上坐下。 许央拿起茶杯狂灌了几口水,来不及平息气息,转身表情严肃的看着三人,抿抿嘴缓缓开口:“陆凡谈恋爱了!” “他谈恋爱了?”习玉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 眼睛紧紧盯着许央的脸,想看出她开玩笑的成分,可惜注定要失望,许央脸上严肃的没有一丝其他表情。 秋梧桐也有点不敢相信:“央央,真的假的啊?” 这算什么,陆凡跟习玉上学期那样到底算什么? 一起去自习,天天通话,一起操场约跑,一起出去玩……都不知道到底经历了多少一起,现在陆凡却忽然谈恋爱了! 秋梧桐这会非常想知道一个暑假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很想去问陆凡,但是不能,他们只是比普通同学关系稍好一点的同学。 想问习玉,但是也不可以,如果两人真的有什么,那么她肯定很难过! “是啊,央央你听谁说的呀?会不会开玩笑的?”李璃也不敢相信,毕竟作为舍友,习玉与陆凡之间她们稍微能推断出一些东西,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值得怀疑的。 许央依然面带严肃,此时她的气已经平息了,“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这件事是我亲眼目睹,刚刚我们班委开会,陆凡在教室外面等着,我以为他是等袁伟他们。结果散会的时候,他跟我们班一个女生走了。我就急忙跟在了他们身后,然后,我看到……”说到此处许央顿了顿,看了一眼垂头的习玉,继续道:“他帮那女生拎包,那女生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去了图书馆。” 许央用超级正经的声音把她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那女生是谁?”习玉收敛了所有情绪,凝眸盯住许央,吐出五个字。 让三人心里有一瞬间的炸毛,这反应实在是不对劲。 许央轻声说出这个名字:“董靥。” “那他挺有眼光,长的不赖,回头找他要喜糖啊,梧桐”,习玉突然转头笑着对秋梧桐说了一句。 此话一出,听的秋梧桐一愣,抬头仔细看了一眼习玉,看不出什么异常。 秋梧桐还是点点头说:“行啊,等过一段时间吧,现在才开学有点不太好。” “嗯呢,记得不要客气”,习玉又交代了一句。 “好,到时候跟你们说”,秋梧桐这会对习玉百般顺从。 虽然习玉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秋梧桐、李璃、许央三人从此不在她面前提到陆凡的名字,也不提跟他有关或者他女朋友相关的事情。 但是突然有一天许央发现了习玉在飞信空间发了一篇文章,说最后写的是是致LF,等秋梧桐和李璃去看的时候已经被删了。 她们觉得习玉把悲伤藏了起来,在外表现的跟寻常一样。 可是习玉却喜欢上了一首歌,去ktv她就会唱广岛之恋。 “梧桐,你看前面,她又在看我们了,真烦”,习玉不耐烦的看着前方狠狠瞪了一眼,秋梧桐听到习玉的话转过原本看向对面教学楼的脸抬头看向前方。 董靥一手挂在陆凡的胳膊上,侧转头打量着习玉和秋梧桐的方向,秋梧桐被那看物品价值几何的眼神盯的很是无语,偏过头问习玉:“她看我们做什么?” “谁知道呢,我早就发现她时不时回头看我们,有什么好看的,脑抽”,习玉心情瞬间不好了,也许她现在比较敏感 但是,那俩都在一起了,时不时看两眼她干什么,示威么? 秋梧桐说话也不客气了,董靥的行为确实让她反感:“那不用理她,刷存在感的搭理她干嘛。” “就是烦,总有一个人时不时的瞅你几眼你不瘆得慌么?你不知道,每次只要有专业课,或者在路上遇到,她总会这样时不时的看我几眼!贼烦!”习玉想起来这段时间遇到的这类似的情况都懒得数多少次了,忍不住吐槽。 “她莫名其妙,实在看不过去你就当她嫉妒你眼睛大”,秋梧桐确实不大会安慰人。 不知道是不是习玉心情太过糟糕,竟然被秋梧桐安慰到了,只见她凶巴巴的瞪着眼:“哼~比眼大,下次姐瞪死她。” 秋梧桐看着习玉装出来的凶狠感觉很是搞笑,拉着她回宿舍。 校园里,寒风冷冽,大雪纷飞。 学期末的图书馆阴沉而压抑,习玉抱着书从楼上轻声小跑到秋梧桐面前,“梧桐,梧桐,快走,我有事跟你说,挺搞笑的,快收拾东西。” 习玉小声的催促着秋梧桐。 “行啦,走吧”,秋梧桐合上书本,稍微收拾一番跟着习玉离开了图书馆。 狂风肆无忌惮的鞭笞着孱弱的雪花摇晃飘荡,两人搀扶着蹒跚前行,风中断断续续传出习玉幸灾乐祸的声音。 “你猜我刚刚在六楼遇到谁了?”声音颇有些神秘兮兮的感觉。 “谁啊,看你样子有八卦咯?”秋梧桐心里暗暗猜测着到底是谁让她这样。 “那两口子,我跟你说我在那写作业,六楼那种大桌子,开始是我跟一班的几个人在,然后那女的也去了,她居然坐那了!旁边他们班同学赵运问她陆凡呢,你猜她说什么,她说不知道,赵运就问她不关心陆凡吗,她说不关心,我当时听到挺乐的,哈哈……”习玉自顾自的说完后乐了。 “晕,她开玩笑的吧?”秋梧桐有点不相信。 习玉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她当时说话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秋梧桐有点无语了,都闹腾什么呢。 良久,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习玉:“我回头问问陆凡吧,总不能才谈就要掰了吧?” “这个可以,要是分手了告诉我哈,让我乐乐”,习玉对秋梧桐这句话倒是很感兴趣,再好的掩饰也有遮不住的时候。 坐在宿舍穿着厚厚玫红色大嘴猴的棉睡衣的秋梧桐,忽然收到了一条陆凡的扣扣消息:秋梧桐,圣诞节想要什么礼物吗? 秋梧桐沉默很久发了两个字:“喜糖。” 之前虽然答应了习玉,会要喜糖,但是她一直没开口,这会趁机提出来倒也不错。 那边陆凡回了她一个ok的表情。 放下手机,秋梧桐拿出自己买的一打贺卡,翻翻看看挑出来一张自认为相对好看的,在封壳上写了许凯勒三个字,然后抽出贺卡提笔: “许凯勒,圣诞节快乐!元旦快乐!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有这简简单单的话语,然后用黄色折纸折了一个八角花篮,压扁变成向日葵的造型,在中间正方形区域里画了一个大笑脸。 这学期不用负责班级的事情,她跟许凯勒见面的交集倒不是很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手机联系。 不过期间听人说许凯勒有了女神,秋梧桐就有点下意识的跟许凯勒保持距离了,在一起玩的更多的是外学院认识的几个朋友。 然后秋梧桐又拿出一份贺卡,写下陆凡的名字后,不知道该写什么内容了。 看到面前的折纸时放下手中的笔,从笔筒里拿出绿色小剪刀,抽出一张大红色的纸张,折折剪剪,一个红色的双喜出现在手里。 拿着这红色双喜,秋梧桐心里百感交集。 这是以前她想的送给习玉和陆凡的祝福,没想到能送的时候对象换了,把双喜夹在贺卡里,写下了矛盾的话语: “陆凡,节日快乐!爱情长久!” 从习玉的立场来看,秋梧桐心里是不希望陆凡爱情长久的,凭什么招惹了习玉之后他过的自在! 从朋友角度来说,还是希望他收获爱情! 圣诞节那天秋梧桐送出去十几张贺卡,也收到了不少回礼。 陆凡带来了他的喜糖,一袋金丝猴红豆味奶糖,看着很是喜庆。 许凯勒的贺卡是秋梧桐让陆凡带给他的,他并没有给秋梧桐准备贺卡,扣扣上表示很意外能收到秋梧桐的贺卡,也很开心。 宿舍其他三人都去送贺卡了,秋梧桐在宿舍拆开陆凡的喜糖吃了一颗。 吃着吃着像是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给陆凡发了一条消息:陆凡,你跟你女朋友还好吗? 陆凡:怎么这样问? 感觉到陆凡的诧异,秋梧桐犹豫片刻继续发消息:听到点传言,问候一下! 陆凡貌似很感兴趣的问:什么传言,说来听听啊? 秋梧桐斟酌了一下从侧面说:额,周三下午你没有陪你女朋友去图书馆吗? 陆凡:去了啊,我跟她一起的! 秋梧桐很是疑惑,直接问了出来:什么?那她怎么说不知道你在哪儿啊? 此话一出,收到的是陆凡疑惑的话语:不会吧,她知道我在哪的啊!我那天跟她一起吃的饭,去的…… 秋梧桐郁闷了,想想可能是他女朋友开玩笑,正好被习玉听到了。 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那你以后多关心关心你女朋友,省得她不关心你,你失宠了就惨了! 秋梧桐跟陆凡聊一会,说话也就放开了,等事后她每每想起这个事恨不得敲死自己,感觉自己愚不可及! 第36章 在秋梧桐跟陆凡结束聊天约莫五分钟后,秋梧桐收到了一条让她想把手机甩出去的消息:秋梧桐,刚刚跟你聊天的是我女朋友,不是我! 秋梧桐飞快地回了一条:我去,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我心脏小,不惊吓! 然后在宿舍里来来回不安的等着陆凡的回复。 没让她等多久,就得到了陆凡的回复:真的,刚刚在楼下收到消息时她在我旁边,看我聊天把我手机拿了过去,真不好意思! 秋梧桐看到陆凡回的消息瞬间想冲到男生宿舍把陆凡暴打一顿,质问道:然后你看着她跟我聊天么? 她真心想不到会出这种事情,然而,陆凡的说辞更让他窝火:嗯,我在她旁边! 秋梧桐当即炸了,狂轰乱炸:陆凡,你大爷的,你居然看着你女朋友跟我聊天,你怎么不把手机拿回去? 陆凡:她是我女朋友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秋梧桐更不能理解,女朋友就可以随意跟朋友聊天?狂吼继续:那你把我置于何地,我当你是朋友,你就这样不尊重人,你都看到我说的话了,好玩么? 陆凡发了句他很无奈的话:她要跟你聊,我也没办法啊! 让秋梧桐的怒气愈加旺盛,直接怼回去:陆凡,你混蛋,绝交! 即便怼了陆凡,秋梧桐依然觉得委屈,特么的,她就不该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小两口的事儿,她瞎操什么心呢?如今活该! 正想着,陆凡的消息又来了:我哪混蛋了? 秋梧桐被陆凡的语气气乐了,拿起桌子上只吃过一颗糖的袋子甩手扔进了垃圾桶。 尤不解气,打开手机,调出扣扣、飞信连陆凡的新消息也没看,通通就把陆凡删除了列表,电话本里也拉黑了他。 秋梧桐郁闷的坐在那,心里继续委屈,自己瞎参合别人什么事啊,真是自找没趣,别人过的好不好跟自己又没关系。 良久,秋梧桐拿起手机给许凯勒发了一条消息:许凯勒,我心情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许凯勒很快就回复她了:怎么啦? 秋梧桐咬牙切齿的输入道:我跟陆凡绝交了,那混蛋! 出乎许凯勒意料的话让他疑惑:绝交?没那么严重吧? “有的,我跟你说……” 秋梧桐吧啦吧啦的跟许凯勒吐槽,许凯勒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安慰几句,也不讨论事情。 她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听众,经常会跟他吐槽、抱怨各种不开心。 有时候事后都感觉自己是不可理喻、闹脾气,但他从来没有嫌弃过秋梧桐的喋喋不休。 跟许凯勒聊了一翻之后,秋梧桐心情好多了。 李璃穿着中长汉服造型的睡衣伸了个懒腰走到座位边,“洗个澡真舒服,你们吃猪肉脯吗?” 伸手拿起自己桌子上的一包猪肉脯走到垃圾桶旁边撕开,“咦?垃圾桶里怎么那么多糖啊?还挺好看的,谁扔的啊?” 李璃看着垃圾桶里红白相间奶糖撕猪肉脯的手一顿,转头问着其他三人。 “什么糖啊,我看看”,许央就坐在垃圾桶不远处,站起来走过去。 “我也看看”,习玉听到李璃的惊讶声跑了过去。 “梧桐,你扔的?”李璃看习玉、许央都很好奇,明显不是两人扔的,那就只能是秋梧桐了。 秋梧桐转过身点点头。 “那为……”习玉正想问为什么的时候,秋梧桐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那是陆凡的喜糖!” “什么?” “陆凡的喜糖?” “那你为什么扔了啊?” “我跟他绝交了”,秋梧桐说完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玉儿,今天我问了那天你跟我说的那件事,你知道吗?当时跟我聊天的是董靥,陆凡在一旁看着董靥用他的手机跟我聊天,呵呵~” 秋梧桐说完自嘲的笑了笑,她感觉自己真的很可笑。 虽然跟许凯勒吐槽后心情好点,但是提及此事她仍旧耿耿于心。 李璃、许央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看向习玉:“什么事啊?” 见二人好奇,习玉愤愤不平的叙述事情的大概前因后果。 “我去,太不man了吧”,李璃鄙视的说了一句。 许央没想到之前听到的传言,推了推眼镜框:“之前听说他'气管炎',没想到是真的,还到了这种地步,真是太可怕了!” 许央走到秋梧桐身边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梧桐,不用在意,以后不联系就行了,这样的人早点认清也好。” “乖,你还有凯勒呢,还有老魏、老杨他们呢,不缺这一个朋友”,李璃走过来拍拍秋梧桐的肩头。 老魏、老杨都是秋梧桐在社团认识的哥们,一块玩的时候也挺多,宿舍人也都认识他们。 习玉翻了个白眼:“不用搭理他们,两口子都有毛病!” “嗯”,秋梧桐抱着许央闷闷的应了一声,趴了一会离开许央的怀抱,抬头看到三双关心的眼睛,“我还有你们”,秋梧桐伸出自己的右手,手背向上。 “对,我们是四朵金花”!许央、李璃、习玉一一把手掌覆了上去。 生活就像杯子里的啤酒味,不经意间就寻不到它的味道了,秋梧桐现在的校园生活变的就像散了味道的啤酒一般平淡。 夕阳的余晖笼罩整个校园,道路两旁的瘦弱小树也健壮了起来,叶碧如翠随风飘荡。 “秋梧桐,我跟你说,今天许凯勒帮我修理电脑的时候很不耐烦,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我听出来了”,一出宿舍门,习玉拉着秋梧桐的胳膊向她状告许凯勒的劣迹。 秋梧桐停住脚步,满脸不可思议之状,“不会吧,他脾气很好的啊,我从来没见过他跟人红脸、置气,也没见过他语气不好啊?” 由于停住太突然,胳膊都有半个从习玉的搂抱的胳膊间拔出,姿势甚是怪异。 “真的,你可别不信,他那是对人的,对你没脾气不代表对别人也没啊!我感觉吧,他肯定烦我了,你看我都找了他好几次了”,习玉的话带有一点小心塞。 秋梧桐弱弱的说了一句:“应该不能区别对待吧。” 说完却觉得有点心虚。 其实,习玉说的这个可能是存在的,这一年多的时间她真的跟陆凡绝交了,一句话再也没说过。 除了跟外学院的小伙伴接触,更多时间都是跟许凯勒相处的,两人偶尔也会约自习。 秋梧桐在许凯勒的带领下慢慢脱离了学渣的范畴,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好了,用友达以上来形容也不为过。 或许是许凯勒一直对秋梧桐格外的宽容,秋梧桐这一年多过的很是顺畅与豁达。 “下次见面我叨叨他,快走吧,央央她们估计都等急了”,秋梧桐劝慰了一句,拉着习玉向着北门走去。 大三下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她们宿舍准备出去走走,找个街道一起好好的逛一逛,毕竟一年多发生了不少事。 “哎呀,让你俩久等了”,秋梧桐和习玉猛地刹住向前奔跑的身躯,分别抱住李璃和许央。 刚刚路上接到许央催促的电话,秋梧桐拽着习玉在校园里跑了起来。 李璃扶住勾住她的秋梧桐调笑道,“梧桐,你以后一定要找个大长腿,你看天天挂我身上都习惯了,以后要是没得挂了你得多不习惯啊!” 身高一五几的秋梧桐在近一米七的李璃身边挺萌的。 宿舍几个姑娘除了许央,剩下三个经常一起活动,秋梧桐走路经常会挂住李璃的胳膊,那都快成为她的专属了。 “行啊”,秋梧桐紧了紧李璃的胳膊:“不是大长腿我不要,怎么样?” “可以啊,找个一米八的,最萌身高差”,习玉戳了戳秋梧桐的脑门起哄道。 “然后他出门就把你挂在胳膊上,哈哈……”许央在脑海中幻想着这个画面,不厚道的笑了。 “走啦走啦,路上说……” 快速公交在一个车站停的时候李璃看着几人建议道:“我们下车吧,反正随便走,这附近风景还不错!” 其他三个姑娘向外看了看,点点头跟着李璃下车了。 “时间过的真快,明年这个时候就要毕业了”,习玉看着周围斑驳的树影伸开胳膊向前跑去,不管头发被奔跑产生的风带的凌乱,这简直就是放飞自我了。 秋梧桐看着重新留起黑长直的许央问道,“央央,你的新男朋友怎么样啊?” 谈了两次恋爱后许央把卷发剪了,修回了黑直发,只是没了初入学校的齐刘海。 许央仰头望天,“挺好的,你们知道的,我是一个享受过程的人,合适就处,不合适就好聚好散吧!” 许央大学三年换了三个男朋友,前面两个都是异地恋,现在这个是本校的学长,自习的时候认识的。 “心态真好呀,玉儿你呢”,李璃拉着刚停下来等着三人的习玉暧昧的说着,手摸上了她的大波浪。 习玉在陆凡谈恋爱没多后找了一个男朋友,跟许央男朋友一样都是大四学长。 “我感觉吧,梧桐、阿璃你们以后找对象要找比自己大的,会照顾人,贴心。嗯,我这个就感觉很会照顾人,而且就是年龄大点懂的也比较多,情商也不差,总归来说成熟点的不错,更容易相处”,习玉结合自己现在的男朋友特点嘱咐阿璃和秋梧桐这两个千年单身。 阿璃无所谓的耸耸肩:“早呢,急什么?” “我大学还真没想过谈恋爱呢,我感觉自己一个人挺好,无拘无束的。你看隔壁宿舍的,呵”,秋梧桐嗤笑道。 她们宿舍隔壁有个姑娘经常阳台打电话,她们宿舍阳台通的,隔音效果又不好。 之前那姑娘在阳台打电话跟她男票闹分手,理由是男朋友不接她电话、不回她短信因为在打游戏,他们就这样分了,过几天又复合,来来回回折腾。 秋梧桐回想着认识的许多情侣,感觉他们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事情自己接受不了。 “你就是傻,你看你认识的学长们、同级的、还有学弟们人品都挺好的啊,到现在还没发现滥情的,你怎么就不会找一个呢?”习玉伸手揉着秋梧桐的耳垂吐槽她,恨不得掐她一下子。 习玉没事总是喜欢捏她的耳垂,说软和。 “玉儿,以后你没事还是捏你男票耳垂……” 李璃看着越走越偏的环境,赶紧喊住打闹的三人:“喂喂喂,你们看看我们这是走哪去了啊?” “还真不知道!” 习玉打量了一圈发现几人不知道走到什么巷子里了,现在天又黑,周围没什么人,根本问不了路。 “哎呀,定位不了!” 许央拿出手机试着定位,但是发现定位也不成功。 “什么鬼,找找看看有路标吗?”几人一路走,一路找,看到最晚的公交是在六点半就没有了,现在都快七点了,四人有点愣神。 “怎么办啊?” “这两边都是住宅区,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路呢?” “梧桐,快找你大神”,习玉突然对着秋梧桐喊道。 她知道秋梧桐一有问题就会找许凯勒,经常调侃许凯勒是秋梧桐的御用大神。 “哦,等着,我问问看”,秋梧桐看着越来越暗的天,心里有点发毛,拿出手机给许凯勒打电话。 “怎么啦,秋梧桐?” 现在秋梧桐每次打电话许凯勒都会先问她怎么了,好像秋梧桐打电话找他帮忙成了一种惯性。 “许凯勒,我……迷路了”,说出此话,秋梧桐略感尴尬。 虽然许凯勒知道她是路痴,也知道她坐错车的囧事,但是迷路这个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现在在哪呢?要回学校来吗?” “现在不回,在一个很偏的小街道里,有个路牌是玉西路,南北指向,也没有公交车了”,秋梧桐把她们刚看到的信息给报了一遍。 “公交车有多少路的,上站、下站都到哪,你跟我说一下。” 许凯勒淡定的语气让秋梧桐安心不少,随后又跑到站牌那里将他问的消息发给他。 等了一会,得到许凯勒的指路后,秋梧桐深深舒了一口气。 “走吧,大神说我们去瑞泽路方向比较近,那边还有BRT”,秋梧桐认真的看了一下公交车的路线图,指了个方向。 “哦哦,那走吧。” 其实她们几个刚刚用手机搜一下就能找到,不过几人一下子迷路有点慌了,天黑了,她们也有点害怕。 每周三下午,整个学校会进行宿舍卫生检查,有时候是宿管阿姨来查,有时候是辅导员抑或社团的人。 所以一般周三下午不少学生都是吃完午饭打扫卫生,然后坐等检查。 “梧桐,客厅拖的怎么样了啊,我这边这个拖把不行了?”在阳台的阿璃从阳台门探头对着客厅正在拖地的阿璃喊道。 “马上好了,稍等,央央和玉儿都打扫完了吗?”秋梧桐抬起头站直用拖把支撑着跟阿璃聊天。 “我这还没好”,许央的声音从卫生间那边传来。 阿璃有点疑惑,“玉儿刚刚去倒垃圾了,你没看到吗?” 刚刚她明明看到玉儿拎着垃圾袋从客厅走出去的啊,秋梧桐在拖客厅怎么会没看到呢。 “可能我刚去洗拖把没注意吧”,秋梧桐想了想刚刚自己中间去洗过一次拖把,如果跟习玉错过也就是那一会。 “特么的,真是烦人!”秋梧桐话音刚落,习玉就带着满脸的不耐回来了,嘴里不断的嘟囔着:“烦、脑抽”之类的话语。 就是下去倒个垃圾居然这样骂骂咧咧的回来,瞬间吸引了秋梧桐和拿着抹布要去卫生间的阿璃的注意。 第37章 全文完 阿璃停下脚步双腿交叠的侧靠在门边,见到习玉的模样开口道:“你怎么啦,倒个垃圾气鼓鼓的回来,谁惹你了啊?” 秋梧桐也拉着拖把走向宿舍,“对啊,怎么啦,那么气?” 习玉伸手拉着两人的胳膊就要向宿舍走去,“走,回宿舍说去,简直是太无语了!” 阿璃举着抹布、秋梧桐提着拖把,这架势像是卫生没打扫干净要被兴师问罪了一样,两人哭笑不得的跟了上来。 “我跟你们说……”习玉刚开头,许央就打开了刚刚被阿璃关上的门走了进来。 “怎么啦,还关着门,开座谈会啊”,许央看着被她吸引过去的三双眼睛问道。 习玉委屈的盯着许央“央央,关上门,我好委屈……” 许央见状也不多说,关上门,扯过凳子,背靠桌子坐下,静待习玉后续。 “刚刚我去倒垃圾,又碰到你们班董靥了,她居然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简直莫名其妙!你们知道嘛,这几天陆凡经常加我扣扣,都被我拒了,加扣扣那个提示让我真的想踹死他”,习玉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说那女的,真是,姑奶奶我都有男朋友了还天天盯着我,有毛病啊!”习玉对着三人大吐口水,她去扔个垃圾,走到楼下门口的时候遇到了那女的,结果那女的一直盯着她,真是够了! “你遇到董靥了?”秋梧桐一听她的话瞬间明了她说的谁,只是之前习玉谈了恋爱以后董靥很少再关注她了,没想到老毛病又犯了。 习玉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除了她,还能有谁会一直瞪着个眼睛盯着我看!” 她对董靥这个行为很是嗤之以鼻,给人感觉自己有病一般。 “叮咚~” 习玉打开手机一看,激动的把刚收到提示拿给三人看:“我擦,有完没完,你们看看又来加我扣扣了一直说他是陆凡,还问我为什么删好友,你们瞅瞅……我每天都收到好几个这样的好友请求……” “晕死,他这是要做什么啊”? 阿璃看了好友请求很是无语,这人是疯了么,一年前也没见他那么激动啊! 阿璃恶意的猜想陆凡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发现了习玉的好,想来撩一把。 许央也脑洞大开,不是很能理解陆凡这个行为的动机或者目的,“难道他后悔了?” 要么是为了追责要么就是后悔了,可是过了那么久,都一年多了,就算有什么也该平复了吧。 “可惜有班级群的存在,不然他估计都找不到你的扣扣,你打电话问问他吧,这样也不是个事”,秋梧桐不知道陆凡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行为真的是…… 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了。 “对啊,你打电话跟他说清楚吧,这行为……” 许央感觉这人也很正常啊,怎么净做无厘头的事情。 “对,一次说清,别跟个神经病一样,有完没完的”,阿璃霸气的说道,她这暴脾气真心受不了这行为。 “秋梧桐,你还有他手机号吗?”习玉想了想也准备打个电话说清楚。 秋梧桐摇摇头,她自从那次事件以后再也没有跟陆凡有过联系,也没说过话,路上遇到就是纯粹的陌路人。 “我有,给”,许央递过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赫然的陆凡的名字和他的手机号码。 习玉看了一眼,拿起手机拨通后直接张口质问: “喂,陆凡,你说吧,你究竟要干什么?” “额,你说什么干什么啊,怎么一上来就这么冲?” “你自己做的事你还问我?你一直加我扣扣干什么,说些什么有的没的!” “扣扣?我没有加你的扣扣……” “什么,不是你,你的扣扣不是你加还能是谁?” “我擦!她有病吧,她脑子是进屎了还是进水了,脑残就去吃药,TM你们别欺人太甚!别以为我是外省的就好欺负,想找事情让她过来,自己的男人管不好天天盯别人,特么脑子有坑!还有你,特么气管炎是你的事,管好你的脑残货别再来骚扰我,告诉她,别以为是个苍蝇看到屎就想去叮一口,MD!” 习玉说这段话的时候直接跳了起来,在宿舍来回走着,不断跳脚,扯着嗓子大吼,把三人都给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她这一面! 三人听着习玉的话都有了点猜测,但是不知道陆凡到底说了什么,把她气的狂暴粗口,口不择言,满面涨红。 “玉儿,玉儿,消消气”,三人拉着习玉坐下,秋梧桐把习玉的水杯递给她,习玉接过拿在手里也没喝,抬头看着三人。 看着三人关切的目光,习玉眼泪“唰”的流了下来:“他们太欺负人了,简直欺人太甚!” “呜呜……陆凡说……说……不是他……加的我……呜……他说是……他……女朋友……加……的我……他所有……所有……密码……他……女朋友……都知道……哇哇哇……”习玉边说边哭,泣不成声。 三人都把纸拿过来帮习玉擦眼泪,过了好久,习玉才止住哭声。 “唉,真没想到董靥居然做这种事!” 董靥长得明眸皓齿的,还有一对酒窝,笑起来很是温暖。 许央跟董靥同为他们班班委,平时也有不少接触,没想到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他们这次确实做的过分了,以后陌路就行,不必在意”,李璃觉得同学之间这样实在是太不留余地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能这样呢。 “玉儿,就当出门踩了屎,被恶心一下,过去就好了”,秋梧桐不知道董靥到底抱的什么心理,习玉都有男朋友了还纠缠不放,确实太恶心人了。 习玉发泄着心里的委屈,拧着鼻涕不断的吐槽着:“嗯,就是感觉太欺负人了,特么的真以为是什么香饽饽呢!” 人生这一路总能遇到各种形色的人,打破我们原有的某种认知。 重新种下一粒新认知的种子,吸收原有认知的营养碎片,等待着某天破土而出。 我们的认知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破碎、新生,就这样编织成我们的成长,可是破碎的永远都会留下痕迹,擦不掉、抹不尽。 秋梧桐、李璃和许央在暑假来临时决定了考研。 暑假放假,专业课老师要求去一线实习一周,写实习论文,秋梧桐跟李璃约定半个月以后回学校准备考研事项。 许凯勒跟秋梧桐她们的打算一样,也是考研,不过暑假他不来学校。 就这样,忙完实习,秋梧桐跟李璃在半个月后回了学校。 学校图书馆暑期只开放地下一楼,每天六点钟开门。 秋梧桐贪睡早上都起不来,所以每天在宿舍看书,有时候也跟李璃去图书馆,暑假在看书学习中慢慢过去。 大四开学动员大会后,秋梧桐和许凯勒一起去图书馆借书路上秋梧桐抬头看着许凯勒问道:“许凯勒,现在开学了你准备去哪看书啊?” “当然是去图书馆了,考研教室的座位都是上一届'遗传'下来,下一届'继承',现在肯定没座位了,你呢?”许凯勒低头看着秋梧桐的头顶问道。 学校有个考研大教室,但是那里的人早就满了,一般人根本抢不到座位,因为积极的早就跟自己的学长、学姐预定了他们留下的座位。 “好烦啊,我懒,早上起不来,图书馆现在不让提前一天占座位了,每天都要清空,去晚了肯定没座位。我想去空教室自习,就怕冬天冷”,秋梧桐用右手食指苦恼的戳着自己的脸颊。 考研大教室和图书馆都有空调,普通教室并没有空调,冬天会很冷。 许凯勒盯着她戳脸的动作笑着摇摇头:“你的书放哪了?” “柜子都满了,没找到地方呢,听说柜顶可以放,可是,你看……”说着秋梧桐停下来站在许凯勒面前伸手比划着自己的身高。 许凯勒停下看着秋梧桐在他面前垫着脚尖高高举手的样子,心想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爱。 “行啦,我帮你抱吧,回头你把书抱来几本,以后我帮你占座位,你的书你能认识吧,我们大概确定一个区域,然后你来找就行了。” “那你每天都几点起来啊,我跟你说占座位的可是很激烈的竞争呢”,秋梧桐感觉这样要起床很早的,如果只有许凯勒自己,那么他就不用那么早了。 “安啦,每天我五点多就起啦,去操场锻炼一下去图书馆来得及的。” 秋梧桐脸上挂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那行啊,谢啦!” 李璃听说这事之后让秋梧桐跟许凯勒说占座位的时候帮她也留一个座位。 从那以后每天秋梧桐和李璃都睡到七点多钟才起床,拎着吃的边走边吃,走到图书馆差不多八点钟,简单的早饭到时也吃完了。 中午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晚上秋梧桐和李璃一般□□点就回去了。 许凯勒会在图书馆继续奋斗,他让秋梧桐直接走人,他走的时候帮秋梧桐把书抱出去放到外面柜子顶上。 有一天秋梧桐例假来了,没去图书馆,刚好那两天李璃有同学来了,也没去,许凯勒抱了书没等到人,便打了电话过来,“喂,秋梧桐,你今天怎么没来啊,上午没来,下午也没见到你,你怎么了?” 这个让秋梧桐很是愧疚,跟许凯勒道歉之后,除了生病,秋梧桐从来没有再缺过一天去图书馆看书的日子。 十一月中旬,现场确认的时间到了,许凯勒在秋梧桐楼下等她一起去公交站,李璃和许央跟她们班同学一起了。 等秋梧桐和许凯勒到了东站以后,看到班里另外三个男生都在等着他们。 许凯勒基友笑箫看了秋梧桐和许凯勒一眼,低头对着秋梧桐调侃道:“秋梧桐你看本来我们四个人刚好打一辆车,凯勒非要等你,现在大家只能挤公交了”,对于笑箫的话秋梧桐微笑着回了一句:“人多热闹嘛”,她并没有明白也没有多想笑箫话里其他的意思。 公交车并不能直接到目的地,还需要步行一段路,下车后笑箫跟着另外两个同学走在前面,许凯勒和秋梧桐在后面聊着天。 “秋梧桐,你报南京的学校,以后就留在南京吧,南京挺好的”,许凯勒忽然对秋梧桐说了一句让她感觉还没影子的事情。 “这个还早呢,考上了可以考虑啊,考不上就不知道了”,秋梧桐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还没考试结果谁也说不好。 “那你报外地的学校以后还回南京吗?”秋梧桐忽然想起许凯勒报的不是南京的学校。 没想到他以前一个放假就喜欢回家的人现在竟然有勇气报省外的学校。 “我妈在家给我买了房子”,许凯勒的意思秋梧桐大概懂了,他妈给他在南京买了房,所以,回也行,不回也没太大影响。 “哎,秋梧桐,你看凯勒都跟你说房子买好了,你怎么没点反应啊”,不知何时跑到两人身边的笑箫听到许凯勒的话对秋梧桐笑着说了一句。 秋梧桐一愣没听懂他说的话,他妈买房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多想,对着他笑了笑。 低头走路的秋梧桐没见到笑箫对许凯勒无奈的耸耸肩的行为。 几人一路说笑的去了现场确认的地方。 圣诞节那天,许凯勒出人意料的给秋梧桐和李璃送了礼物,还给了秋梧桐几张他自己做的贺卡,上面画着稚嫩的画,写着鼓励的话语。 让秋梧桐看了很是窝心,很宝贝的收起来,偶尔会拿出来看看,激励自己。 许凯勒送给他们的礼物是吃的,秋梧桐的是一块很大的圣诞树造型的饼干,不知道为什么慕容一直没舍得吃,就那样放着。 李璃的礼物秋梧桐并不知道是什么,被她收了起来。 “秋梧桐,你下次再用许凯勒的自动铅笔还他时别再扔过去了,那笔还蛮贵的!”中午李璃和秋梧桐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李璃忽然拉住秋梧桐对她叮嘱。 上午秋梧桐铅笔没铅了,借了许凯勒的用,两人坐在对面,图书馆桌子很大,她用完直接给扔了过去。 秋梧桐有点无奈了,她对那些牌子真心不懂,接触少,兴趣也不大,可以说她并不是一个时尚的人,只是一个小土妞儿。 好奇的多问了一句:“额,多少钱啊?之前我还吐槽他总是用铅笔写字呢!” “那是国外的一个牌子,具体的记不大清了,应该得七十多块吧”,李璃抬起右手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说了大概。 “我去,你吓到我了,我们平时的自动铅笔才多少钱!唔,许凯勒也不提醒我一下,尴尬了!” 秋梧桐拍了拍心口,仔细回想上午的场景,她用许凯勒自动铅笔画完东西,见他在看书就直接扔到他旁边的书上了。 自动铅笔么,他们平时用的几块钱一枝,而且他那个是金属质感的,她想着丟一下应该没问题,可惜,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他呀,估计你摔坏那笔,他都不带吭声的”,李璃揉了揉秋梧桐的头发,语气里有一丝秋梧桐不懂的羡慕。 “让我直接赔么?”秋梧桐抬头问了一句,遭受到李璃的大白眼,看傻子似的看着秋梧桐。 李璃似乎不想多说什么,拉着秋梧桐回宿舍去了。 天下着蒙蒙细雨,校园里一片寂静。 刚从图书馆出来没多久,秋梧桐指着在他们前方的花勋示意许凯勒看:“许凯勒,你看,你女神。” “你往伞里面走走,离那么远干嘛”,许凯勒拉了一把走在伞边缘下的秋梧桐,“还有,哪来的女神,不是跟你说了早就是过去式了,没有女神。” 许凯勒把伞往秋梧桐方向挪了挪,两人从图书馆出来时在下雨,他没有带伞,现在两人合用的是秋梧桐的伞。 听出许凯勒声音里的不悦,秋梧桐不再提花勋,毕竟,花勋现在跟几个男生不清不楚的。 “许凯勒,我发现李璃最近看书情绪不太高涨,你能不能给她几张小卡片鼓励一下啊”,秋梧桐抬头询问一只手撑着伞的许凯勒。 那只手手指纤细,骨节分明,比她的手不知道好看多少。 “她怎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感觉她没以前积极了,行不行啊?” “行,行,抽空画点给她,好吧!” 秋梧桐后来发现许凯勒给李璃的比她的多了几张,心里有点不舒服,就磨着许凯勒让他给自己再画点,许凯勒无奈的摇摇头,许诺等空闲了给她画。 考研成绩出来,秋梧桐、许凯勒都进了复试,许央也调剂到南京的另一所学校,年后过了复试。 李璃,离国家线有些距离,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几人也不在她面前提成绩。 这时候的日子就是边做毕业论文边告别即将再见的朋友们。 毕业季许凯勒给了秋梧桐很多温馨的记忆。 帮她系学士服领口的蝴蝶结,照毕业照时给她戴学士帽。 某天听到笑箫的一句话,四年间两人之间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头,使得秋梧桐鼻子发酸。 笑箫说:“秋梧桐,看来你们有缘无分了,你去了他的城市,却没有他!” 离校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天中午,宿舍只有李璃、习玉和秋梧桐三人在,吃过饭三人躺在床上无聊的刷着手机。 “梧桐,我想跟许凯勒合影,你能喊他出来吗?”李璃忽然从床铺上坐起来,对着隔壁床铺的秋梧桐说道。 “跟许凯勒合影啊,行,要走了留个纪念也好,我现在喊他,玉儿跟我们一起吧”,秋梧桐坐起来看了一眼李,璃点头答应了,回头询问对面床铺的习玉。 “行啊,那你喊他吧”,习玉也坐了起来等秋梧桐消息。秋梧桐拿出电话拨了过去。 “喂,许凯勒,我想跟你拍照。” “现在吗?” “嗯,现在,我们宿舍人一起,有空吗?” “行,操场见!” 没有过多的废话,一如既往的不会拒绝她。 就这样在六月份的中午一点多,秋梧桐跟习玉、李璃收拾好以后去了操场,到的时候许凯勒已经在了。 许凯勒接过三人手里的袋子放在旁边问道:“你们想怎么拍啊?” “先拍单人然后合影吧”,李璃看了看几人说道。 “那行,梧桐,先给你拍吧”,习玉拉着秋梧桐来到跑道上。 充当摄像师的许凯勒教秋梧桐摆着造型,“秋梧桐,你这样,侧身趴着,拍一种攀登的感觉……这样……” 就是这样,拍完单人拍合影。 在其中一个合影时有个动作需要三个人斜坐着,习玉拉着秋梧桐,秋梧桐伸手去拉许凯勒,许凯勒在秋梧桐碰到他手的一瞬间缩了回去。 然后在秋梧桐晃动了一下手掌催促他时才又伸出手拉住秋梧桐,他的羞涩让慕容觉得很是可爱、有趣。 晚上习玉跟秋梧桐去散步的时候习玉这样对秋梧桐说:“梧桐,今天阿璃很高兴,你看到了吗?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 明媚、灿烂! “我知道,她今天确实很开心”,秋梧桐心里明白习玉要表达的意思,也明白李璃的开心源自何处。 习玉直接问了个让秋梧桐有些恐慌、甚至猝不及防的问题:“你跟许凯勒到底什么情况,你喜欢他吗?” “额,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是什么情况,友达以上吧!暑假我跟阿璃有过一次雨中漫步,那天我俩每人拎着一罐啤酒,没打伞就那样走在雨里,我们聊天聊了很多,可是都是下意识的避开了许凯勒。之前我劝许凯勒给阿璃画卡片时,我看到比我的多,我内心是有一丝不开心的,也许是喜欢他的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跟他相处很轻松”,秋梧桐想着过往的画面一段话就这样说出来了,也是她放心底很久的话了,李璃是喜欢许凯勒的,她知道。 习玉拉着秋梧桐的手晃悠着,操场阵阵微风拂过,带来丝丝清凉:“那他有跟你说过喜欢你吗?有没有跟你表白过?” “他没有说过,也没有表白过”,秋梧桐仔细想了一下许凯勒确实没有跟她说过类似的话,除了开学那会倒追的玩笑话。 习玉突然站住,拉着秋梧桐面向她,直视她的眼睛,“其实我感觉他是喜欢你的,无条件的对你好,你看每天抱书、占座位、解决各种问题,一般男朋友都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习玉给秋梧桐剖析着,语气中带有一丝佩服。 许凯勒除了有一次放假回家没能给秋梧桐占座位,一直从未缺席过。 “可是就像你问的,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喜欢我,也没有表白过,我总不能去问他是否喜欢我吧”,习玉说的话慕容也想过,可是她总不能去问这个问题吧! “如果他表白了,你会同意跟他在一起吗?”习玉追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 “你看,也许他就是怕表白被你拒绝了,然后说不定都没得朋友可做,如果不表白,他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 习玉说出自己的猜测,她感觉或许这才是他们两人相处的情况。 “或许,关于他是否喜欢我这个问题——我现在应该能回答你了。他未说,我未明,如果他怕说了可能做不成朋友,我如果喜欢他,那么我同样也怕,不是吗?所以我和他就这样小心翼翼的相处着,不敢轻易跨越这道线,终究他只是他,我还是我,未能成为我们!”秋梧桐听了习玉的话感觉这也许就是她和许凯勒之间的状态,也许是她的错觉,也许不是,反正她也不懂…… “玉儿,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我跟他就像在跑道上并肩行走的人,相隔仅有一个白线的距离,但是谁也不愿意跨过。明明那么靠近,却咫尺天涯。是不是这样?” 秋梧桐用脚点着旁边的白色跑道线询问习玉,问出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或许你们两个都是胆小却又重感情的人!梧桐,前段时间我在书店看到一本天涯蝴蝶浪子的书,书的名字很像许凯勒对待你的态度”,习玉的一句话确实说到了秋梧桐心里。 她确实是这样的人,之所以看别人恋爱中那么多问题就想单身,归根结底就是没有勇气去尝试,没有勇气接受失败,所以不敢去爱。 “什么名字?” “那书的名字是——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是不是很像?” “可以这样说,只是他所要表达的对象是一个迟钝、胆小的姑娘,呵呵~”秋梧桐自嘲一笑。 “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哦,反正你去了南京,就算他去了外地,你们还是有机会见面的!”习玉眼带八卦的恶趣味看着秋梧桐,脑海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最终秋梧桐也没有等到许凯勒的小卡片。 离开的那一天,秋梧桐和宿舍三个姑娘都哭了。 许央和秋梧桐还能在南京常见,习玉、李璃就不知道什么再有机会见到了,毕业后大家就天各一方,谁也不知道以后。 “秋梧桐,你不去跟许凯勒告别吗?”习玉看着眼睛红肿的秋梧桐沙哑着嗓子问道,李璃紧盯着秋梧桐等着她的回答。 “不了,就这样走吧!”秋梧桐闷声说了一句,见了又怎样,终归还是要说再见! “你们这算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吗?”许央给了慕容一个总结,也许他们就是这样吧! “梧桐,帮我把楼上的剪刀拿下来!” 马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秋梧桐的思绪,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起身道:“好,等一下。” 也许她现在还单着是因为她性格里的怯懦或者又是心里有那么个人难以忘怀,她是倔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