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师尊暗恋我》作者:富贵火锅店 文案 楚蘅芷修为高深地位崇高一生修行顺风顺水,一生唯一问题,便是自家徒弟总爱到处勾搭女修。 李无忧天生桃花入命,生来女人缘爆棚,然而他最崇拜的师尊却一心向道最厌红尘。 为此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再随意同女修搭话。 只是,刚才徒儿明明在同男人说话,只不过稍稍笑了两下为什么师尊脸又冷下来了?! 楚蘅芷:罚抄门规十遍。 李无忧:等等师尊刚才那个是师弟啊! 楚蘅芷:二十遍(面无表情) 今天楚蘅芷也在为自己的徒弟四处勾搭人生气! 表面冷情内心醋坛子师尊攻X每天都在踢直球无形撩的小直男(?)徒弟受 这是一个本来有开后宫潜质的小受,被自家师尊生生“辣手摧桃花”,含泪做受的故事。 本质无脑甜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无忧(松烟君);楚蘅芷(天衢君) ┃ 配角:慕轻烟;慕霁月;宋史 ┃ 其它:新文《反派师尊在线炒股(穿书)》《重生后我和渣攻的白月光好了》求预收 一句话简介:师尊我错了徒儿再也不和女修说话 立意:任何人都有春天,哪怕只是平凡你,在喜欢的人眼中也是最可爱的那一个 第一章 长明灯 瞅见身旁同站山门的好友第三十五次伸长脖子向着石阶尽头眺望,王二叹了口气直言道: “别望了,李无忧前辈早在上个换班前就御剑前往主峰。你就是把这石阶望出花来,也瞅不见前辈一片衣角。” “啥?!谁、谁说我在望李前辈的!”只以为自己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一眨眼就被撞破心中所想,宋史顿时红脸辩解道:“小弟只不过是担忧有客摆放远,所以才向那望了几眼。王兄可别空口白言污蔑人!” 王二闻言翻了个白眼心道莫遥峰远离门派中央,平时又只有天衢君和李前辈居住修行,上哪来的贵客。不过他心中自家好友平素面子薄,若是现在戳穿只不得又要在那和自己闹脾气。为徒耳根清净,他想想还是没有选择戳穿对方。 他摇摇头正准备岔开话题,却突觉袖口一紧,王二低头,却是自家好友不知何时摸到自己身边红着脸小声问道:“王兄啊,那你知道李前辈何时归来?……别别误会,我只是思及天衢君出关在即,所以问问。” ……不用解释,哥都懂,哥绝对没误会。 “这个嘛……李前辈从未在别处留宿,估摸着宵禁之前当会归来。只是是否在我们轮换之前,就不一定了。” “哦。”宋史闻言失望地放下衣袖,低着头不说话。这回他倒是终于不在张望,转而低拉着脑袋蹲在山脚缩成一个小球,看着倒是怪可怜的。 王二叹了口气,心道春天当真是来了。 好友不过及冠之年,正是凡心方动之时,又兼之修行时间尚短,春心萌动实在是太过正常了。虽然遥遥一望便情丝拨动,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一想到那是李无忧便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那可是皎皎明月敛尽风华,年仅弱冠便结成金丹的谪仙。这世间,又有几人见到他又有何人不会为之心动。不要说宋史,就算这万游派里,对他芳心暗许的公子姑娘就不知几何。只是,王二摇摇头心道,那无忧前辈向来都喜好同那些师妹师姐闲谈,只怕是…...不好男风啊。 主峰山崖凉亭外,慕霁月用过饭食伸手,接过道童递上的茶水准备漱口。修真之人本就辟谷无需吃食,只是她天生体弱多病,又生性不耐药丸苦涩,所以由掌门师父发话,命这山中后厨为她特研药食,将药材混入仙食中一同吞食。因此,她才得闲能一日三餐宛如凡人。 漱口毕,她正准起身回厅,却见天尽头划过一道白光落在小亭三尺外。还未等烟雾散尽,烟雾缭绕中便响起青年的声音“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霁月姐正要忙呢。” 白烟渐散,霁月低头,只见一白衣俊郎手提长剑正望着自己笑得一脸灿烂,顿时眉头舒展,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她笑盈盈地看着无忧道:“御剑也这么急急忙忙,真是半点也没有点金丹修士的稳重。”话语虽是呵责之词,可言语表情却是温温柔柔,充满宠溺。 李无忧闻言,笑笑不说话,只是将手中飞剑收回灵物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凉亭里,一屁股便坐在师姐对面。 因非要日,李无忧索性也不束发,将那如墨长发披散在身后,只留耳尖一缕编成股小辫搭在肩前。他身着一件金银牡丹玄青箭袖,外套祥龙弄云彩穗袍,脚蹬兽皮玉珠半筒靴,腰系锦边龙筋带。面若桃花两靥生辉,双唇一笑,便是生花。 望着桌上吃食,李无忧咂舌道:“又是这么多珍食琼梁,霁月姐可真是有口福啊。” 看他那夸张样子,就像真没见过吃的一样。慕霁月心头有些好笑,连道:“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们江州李氏乃一方豪族。现在山珍海味吃腻了?又开始惦记我这些山间野菜了?” 嘴上这么说,但看到李无忧这样一幅小馋猫的样子,她还是命着身边道童备上碗筷。又见李无忧额头冒着汗水,掏出手巾为他擦拭汗水。 他们两本就是总角之交,虽然霁月身体虚弱但因比无忧年长几岁,所以两人相处多是自己来照顾他。这么多年,李无忧已经长成翩翩俊郎,可在她心里,还跟从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乱窜的小屁孩没什么两样。 将最后一块杏花糕塞尽嘴中,李无忧擦了擦嘴,蓦地又从灵物袋里掏出一盏长命琉璃灯开心道:“师姐,这是给你的。” 那是一盏光彩夺目的琉璃灯,灯顶上四脚刻着走兽,四个灯面是画师精心画制各式各样的神女图画,眼下透过阳光,正反射出五彩斑斓的波光。白天已是这般景象,若是到了晚上,只能更加耀眼。 这样的长明灯,就是山脚人间最富盛名的灯会也是难得一见。 女儿家天生就是爱美的,看到这么漂亮的灯,慕霁月双眼一下直了,扑棱扑棱地闪烁着亮光,恨不得马上天黑点亮灯火,看看这彩灯究竟是有多漂亮。她开开心心地伸出双手,才接触道灯面突然想起什么,脸一下便冷了下来。 “所以,你又偷偷摸摸下山了?前几日斩杀紫玉牛的事情还没有找你谈话呢,你竟然还敢下山!” 仙门有定,弟子若非要是不可轻易下山。此条乃编写于门规首页,是最最基本的规定。 李无忧扁扁嘴胡扯道:“这可不能怪我,是那天我飞剑不受控制,自己飞下山的。”他嬉皮笑脸地看着霁月,“我不擅长于剑之一道,师姐这你是知道的。” 慕霁月闻言呵呵两声,李无忧不擅长的是剑术又不是御剑。平时这个人御剑飞起来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她往日怎么没碰到“不受控制”的场景。 “那这灯呢?亏你还是寻仙问道结成金丹之人,却连长命娘娘这样的民间传说也信,只怕这些年师门的教导,全都忘得个一干二净。” 凡间离修真界遥远,虽是知道这世间有修真寻道之人,却也爱偏信些神话传说,这个长命娘娘,便是其中一例。凡人相信,长命娘娘主管凡人生老病苦,又有传言说将其画于灯面上制成长命灯挂在窗前,可保人无病无灾。她生来天生自带一股病弱,幼时便体弱多病,就算是到这仙门寻仙问道也不见得好。 本是自己身体不争气,却让李无忧冒着被师门责罚的危险为她取灯。慕霁月心里一会高兴又一会难受,思索半响最后只得哑声道:“以后别干这个了,我本就是福薄的,寻仙问道都治不好病,还指望你白送我这个灯了?” “谁说你薄命的!师姐天庭饱满又是仙家子弟,就是长命百岁都是在折你寿了。”李无忧知道师姐又在钻牛角,连忙开解道:“而且这灯也不是白送你的,我那这灯,是来换你们峰一株兰花的。” 兰花性情高洁,乃是风雅之物。不知是第几任掌门,据说拜入仙门前是个书生,股在此地种植了不少兰花。经年累月,这兰草在天梦峰已遍地都是。往日里盛开之时,不少女修聚集此地开赏花会。 兰草虽然好,但在修真人眼中其实就是普通凡株。以李无忧的身份和两人关系,要是喜欢随便搬个四五十株都没人管。他这样说,明显就是在宽慰师姐。不然就李无忧这个性子,什么时候见他喜欢花草了。 闻言,慕霁月总算从心中的自怨自艾走出来,一脸疑惑道:“就是一株兰花你拿就是不用告诉我,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花了?” “不是喜欢,是送人。” “送人,谁啊?” 李无忧闻言,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白衣飘飘目下无尘之人,明明是最普通的白衣,在他身上都能穿出谪仙意味来。算算……师尊出关也就是这两日吧。用这种高雅之物给师尊当出关礼物,简直没有更合适的了。 想到着,李无忧嘿嘿傻笑两人答道:“秘密。” 慕霁月摇摇头,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探究背后原因。 反正按照他的性子,多半又是那个女修。自以为掌握所有真相的她,万万没想到自家师弟是要作死送给天衢君。她要是知道,肯定会连忙阻止无忧,抓着他的袖子给他好好科普下天衢君是什么样的人这兰花是什么样拿不出手的东西,师徒关系已经够僵硬了,何必再去添堵云云。 只可惜她不知道,所以如今只是好无所谓的任由师弟挑选心意兰草。 李无忧蹲在地上良久,终于选好心意兰草。望着天际只觉得苍云舒展,别有一番韵味。 想起一事,他转头笑道:“你待我是最好,最疼我的了。你看看这紫玉牛……” 随着他的话语,天边山峰绽放出五光十色的彩光,打在身上为他镀上一道光晕。正在求人的时候就有彩光,这也太配合了吧。李无忧心下得意,下意识地望向彩光来源。 然后,李无忧的笑容骤然僵持在脸上——这个方向,好像是莫遥峰吧 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正想安慰自己眼花,却见刚才离去的道童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面前高兴道: “天衢君出关了!” 不是吧!他昨日才不小心斩杀紫玉牛,今日师尊就出关了?要不要这么巧! “师姐!” “别看我,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刚才还和颜悦色思考如何搞定紫玉牛的慕霁月,一看到那彩光立马变了脸色。她随手拍了拍李无忧的肩膀,丢给他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端着茶杯头也不回的离开凉亭。 徒留李无忧一人,呆坐在原地唉声叹气。 小无忧啊,不是师姐不帮你。只是,天衢君实在太可怕了。 想起那个威严十足的师尊,慕霁月抖索着身子,脚上动作越发迅速。 已经成为掌门首徒的慕霁月,今天也没能带领万游派弟子克服对天衢君的敬畏之心,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二章 天衢君 “哎……”李无忧站在长剑上慢吞吞得向着莫遥峰飞去,明明是瞬息千里的宝剑,他却偏偏御得比一旁拍打着翅膀的麻雀还慢,甚至还特意在门派内绕圈子,专挑最远最曲折的道路飞。 莫遥峰峰主楚蘅芷——世人尊称天衢君,乃是玄冥大陆第一剑修。束发之年结丹大衍之年突破元婴,不过百岁便将七大魔将斩杀大半,是大陆千年来最有望飞升之人。他——也是李无忧的师父。 在襁褓之时被其收为徒,等到垂髫之日便被师父从世家大族抱回莫遥峰。身为关门弟子,又是楚蘅芷一手带大的徒弟,两人关系不可谓不亲密。只是随着年岁渐长,天衢君越发冷面,这些年又常年闭关,难免有几分生疏,外界也是流言蜚语不断。 虽然这些年师尊对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但在李无忧心中,他却一直都是自己最为敬爱之人。现下闭关许久的师尊终于出山,他心里自然也是高兴。 只是……天衡君向来面冷心冷眼里容不得沙子,视门规为铁律,修为又高深,整个万游派就连掌门都怕他。他这五年来过得可是格外“潇洒自在”,欺师灭祖不敢,但各种各样破坏规矩的小事可不少。就是不算这些,前几日他可才斩杀一头紫玉牛! 整整的,巨大的,活生生的一头牛!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那种! 师尊要是知道了,非得剥他一层皮不可! 然而,既然是唯一弟子,师父出关这种大事他可是没道理不去拜见。所以,在绕着莫遥峰飞了三圈后,他还是指挥着飞剑一转,不情不愿地降落在问仙殿前。 “进来。” 脚尖才落地,未见其人便先闻其声。天衡君冰冰冷冷的声音好似冰锥子扎得李无忧身子直打颤,望着紧闭大门的宫殿,李无忧心虚地吞了吞口水,心一横直接推门而入。 “师尊。”望着端着在主殿上面色冷淡俊美到极致的仙君,李无忧抢先开口道:“适才路过山岩,见一幽兰含香体洁,总觉得和师尊有几分相似之处,一时着迷,故才耽误了时间,还望师尊谅解。” 所以他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迟到的,都是有原因的! 楚蘅芷闻言瞟了眼李无忧,淡淡道:“是吗?” “当然是啊!这天地下谁不知道天衡君姣姣君子空谷幽兰,师尊若是不信可看看。”李无忧解下腰间灵物袋,从中掏出一株幽兰来。他小心翼翼地把兰草放在桌台上,端坐在一旁假装自己是空气。 楚蘅芷一双明目波澜不惊,闻言也只是侧身盯着兰草久久不语,这样一来倒是越显其身清冷异常。 和李无忧这华美的装扮不同,他生□□素色,眼下只裹了一件素白长袍,秀逸长发在头顶挽成髻用着根翠绿玉簪束好。服饰简单,却越发衬得他霞姿月韵,右眼下得泪痣更是格外夺目。 低头望着兰草,明明只是凡物,但不知为何这株兰草真是别有几分动人之处。只是,楚蘅芷脸一黑,整个万游派貌似只有那女修扎堆的主峰才有这些凡草吧? 可以!很好! 手指微微抖动,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下一秒却是放下手中的书籍,左手压住右手放于腿上。楚蘅芷不咸不淡地扫视眼自家爱徒——从他左耳前的秀发到小皮靴,不放过一丝一毫,直看得李无忧头皮发麻面红心虚,他才移开视线责问道: “既结金丹,不潜心修行巩固修为,不行束发谓名之礼也罢。但又为何去后山斩杀紫玉牛?英雄救美,就这么有趣?枉视门规,无法无天!”念到英雄救美,天衢君格外重读两声,眉间皱成川字。 这样说的意思,天衢君是知道事情真相了。李无忧心头暗叫一声不好,明明才出关不到一个时辰,师尊又是从何处知道此事的?甚至连他没有告诉过旁人的真相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其实认真说来,紫玉牛这东西算不少珍贵也算不上长见,所以斩杀紫玉牛这件事也可大可小。若是师姐,那一句话轻飘飘就可过去了。但若是在师尊这,还是知道又是和女子扯上关系,那可真的是大得不能再大了。 自家师尊,向来厌恶自己同女子交好。这些年甚至厌恶到了只要看到他和女人说话,就要罚他抄写门规。自己这下被他知道为了女子斩杀紫玉牛,还不得被师尊剥下一层皮。 楚蘅芷面色阴沉道:“修真之途本就艰难,你父亲正是怕你桃花入命影响修行,才让你拜我门下,如今却还是这样,倒是辜负令尊所望了。” 这样说,师尊是真的动怒了。 李无忧脸上笑容一僵,辩解道:“跟性别没关系,那外门弟子本天性善良,只是因天生脸上带着一块碗口大的黑斑所以受人欺负,被人被恶意推赶到禁地。当时紫玉牛正处于狂躁期,我若不出手,只怕得白白送了命。” 他本想将此事瞒下的,但师父既然已经提及,那想必整个过程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自己若是此刻还一心想要蒙混过关,反而不美。而且要是真惹师父生气,自己遭受处罚也就算了,要是牵连那外门弟子,只怕会让他处境更加艰难。 望着白璧无瑕的师尊,李无忧鼓起勇气上前扯起他的衣袖盖住自己小半张脸,可怜兮兮道:“师尊你也不希望我做个见死不救的人吧,所以你就原谅我这次吧。你要是不喜欢,大不了我以后每天跟在你周围打转,什么师姐师妹我全不管了,以后眼里就只看着师父你一人。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你让我吃白菜我连小葱都不放。” 李无忧本就生得好看,这样放下身子软声细语跟人撒娇,杀伤力可谓是十足强大。而且这话说得,倒不像是弟子在向师尊撒娇,倒是像在外面偷了腥的丈夫在同自家媳妇求饶。这个想法从脑内一闪而过,楚蘅芷心头一惊,扫了眼徒弟俊秀的脸庞偏头冷呵道:“放手。” “不放不放,”李无忧手上更加使力,嘴里嚷嚷道:“我要是放手,师父你又得去闭关不管我了。这些年你一直闭关,留我一人在莫遥峰不管不问。成丹之时你不在,安排及冠之礼你不在,甚至想要择选称号你也不在。” 说道这李无忧心情格外低落:“外人不知道的都说我是捡了天大好运做了您的弟子,哪里知道我就一野孩子。” 幼年时期李无忧是跟在天衢君身后寻仙问道,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那段时间师尊对他也是关怀备加,所以虽然莫遥峰荒凉,可他却丝毫不觉孤单。 但至他束发之时开始,师尊便对他越发疏离,直到现在更是常年闭关。明明处在同一山峰,却是三五年都不得见面,就算偶尔碰到,师尊也是冷面居多眉眼之中毫无笑意。 没办法,自己本来就是父上凭着祖上交情强行塞过来,占着唯一弟子的名额却又天生不是块练剑材料,无法继承衣钵便罢了,还四处惹师尊不开心。 他这样的人,本来就没资格做他徒弟。 李无忧低头把脸凑到师尊衣袖上哑声道;“三年一度的纳新大会在即,恳请师尊找个长于剑法的小童,也好继承衣钵。” 在李无忧心里,师尊一直都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自己和他相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为了不让师尊丢脸、抹黑,所以他早起贪黑勤于修炼,终于成为同辈中最早结丹之人。不是没试过,只是不论他如何尝试,就算是万游派最基础入门的剑法,他都没办法完整比划出。 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成为天衢君首徒。 李无忧眨巴眨巴眼睛,想要抑制住眼底的泪水。这么大个人了,还在师尊面前哭鼻子,真的是太丢人了。他虽然没心没肺,但还是要脸皮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想让师尊看到自己如此不成器的样子。 “抬头。”熟悉而又陌生的声线,李无忧只觉下颚一阵冰凉,下一秒被人捏着下巴强行抬头。蓦地,楚蘅芷那俊美无暇的脸庞骤然映入眼帘。 不似人间客,惊鸿入梦来。楚蘅芷其人,便是敛尽风华之姿。李无忧,呆呆地望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面庞,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又是谁在说‘野孩子’?恶意中伤同门,其心可诛。”本来还想教训几句,一看到泪水,楚蘅芷便什么都忘记了。他轻轻拂过弟子挂在眼角的泪水又道:“让我收徒的是你,现下在这抹眼泪的也是你。言行举止自相矛盾,本君又怎知你其意为何?” 望着眼前剑眉星目的青年楚蘅芷这才意识到自己爱徒已成长为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闭关之前已是风姿绰约,而现在更是世间绝色。这些年,无忧究竟是如何长大的呢? 虽是不理外物,但他还是知晓其他人都是如何对待弟子的。作为年纪最小又是最后一个的徒弟,其他峰主不说娇生惯养但也是倍加呵护悉心教导。唯有自己,因他原因,将李无忧一个人丢在在莫遥峰上也就罢了,竟是连个道童同伴都不留,修行之事也让他自己一人摸索。好好的徒弟,可还真被当成野孩子养育了。 楚蘅芷心抽动得厉害,觉得这世上根本没有比自己更狠心的人了。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他面无表情地诉说道:“今后,为师不会在闭关了。区区畜生,不管也罢。及冠之礼取号之事,为师之后都会一并补上。莫遥峰乃清净之地,得了我们师徒二人,容不下旁人。” 李无忧闻言抽泣道:“真的,师父你不闭关了?也原谅我了” 他真的没听错吗? 楚蘅芷想了想,暗戳戳地补充道:“只要你以后离那些脂粉们远点。”特别是天梦峰那些女修,每次一看着她们打扮着花枝招展来找无忧,他就忍不住想炸山头——灰飞烟灭的那种。 得到师尊担保,李无忧连连点头做下保证。又见师尊虽面色冷淡,但语气却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少不得在他面前插科打诨,一会说天衢君身上带香一会又称他气质如兰世间独见,这些赞美之语一个接着一个不带喘气。直到天衢君禁不住开口逐人,才吐了吐舌头离开了正殿。 “油嘴滑舌。”眼见徒弟身影消失在眼前,天衢君轻嗅衣衫道。只是举起袖子半天,也没闻到什么香气。自家爱徒惯会撒娇,高兴起来什么夸人的话都能说出口。明知他语不可信,可他还是拈起衣袖嗅了半响才放下双手将头转向桌上兰花。 这不过是凡间最长见的兰草,万游山遍地都是灵株仙兽,这样的凡物,虽然有“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的美誉,但还是太不打眼了。天衢君盯着这株幽兰,眼中光芒忽明忽暗,沉默不语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咚~咚~” 从主峰处传来铜钟的巨响,天衢君从沉思中惊醒,这才惊觉已至酉时,出关之时掌门师妹曾派人传话邀他前往主峰一聚。如今若是再不动身,只怕又是推迟。 但是,天衢君轻抚几下兰草,接着拈指掐出一个法诀。刹那间周身灵气在兰花四周结成一道圆形透明屏障,将兰花死死护在内部。此乃无尘壁,此法一成,外物不可伤及分毫,是修士最喜的护身法诀之一,非金丹期以上不可习得。 这么珍贵保命的法术,如今却给个凡株罩上。若是旁人看到,定会嚷道天衢君暴殄天物,但楚蘅芷却犹觉不够,取出几块灵石再在外部施以阵法,才勉强觉得安心。 仓促之间,只得如此了。 天衡君最后深深望了眼兰花,打定主意回来后将它摆入藏宝阁内,转身飞身御剑,向着主峰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楚蘅芷:徒弟送我兰花了,开心。(悄悄脸红) 送了兰花,又说了这些话。 四舍五入——就等于我们两结婚了。(并不) 第三章 道侣之事 万游派共有七大峰,除了独立在外的莫遥峰,其他六峰都相互毗邻,绕着主峰围成圆形。虽说结构简单,却是恢弘大气景色优美其中暗含大道。 而伫立在门派正中心的主峰天梦峰,更是凝结世间能工巧匠心血之作。又因为现任掌门慕轻烟乃是女子之身,居住此处又做些许改动,在恢宏中又为其增添了不少绮丽于其中。 楚蘅芷才下飞剑,慕轻烟便从游廊内钻出面带笑意,粉色裙摆下还挂着几颗晨露,也不知在此处等了多久。师兄妹见面,楚蘅芷却只是点点头便直直走进会客厅内。在那里,仙童早已摆放好珍果糕点,又是冲上一壶仙露贵茶,见两人到来,连连低下头排成一道直线,勾身从侧门离开大厅。 知道师兄向来冷清不喜同他人交谈,所以慕轻烟对于他的举动并未在意。她只是好生打量着师兄,双目含光赞叹道:“许久不见,师兄风采倒是更甚以往。” 就是明明闭关这么久修为却是没有一点精进,倒真是奇怪。 楚蘅芷并不接话,抿了口茶水直言道:“招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他向来不爱走动,又因出关不久正是杂事堆积之时便越发不喜动身。慕轻烟若是叫他过来只是为了看看自己说些虚话,那倒不如就让他现在回去好了。 “诶师兄别着急啊!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样不喜欢听这些客套话啊。哎你要是但凡脾气好点,师妹我就不用接受这掌门之位了。”小声抱怨两句,心知天衢君不喜这些虚的,所以便直接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琼星阁阁主千岁诞辰将至,按照顺序这次聚会得有你们莫遥峰出人领头。”她瞟了眼师兄冷淡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我知你不喜欢这些宴席酒会,不过好在莫遥峰还有个李师侄,他那性格修为,倒是个不错人选。” 琼星阁地处大陆西侧,和世间所有其他传承道法相反,是建于繁华闹市中心的门派,习的是大隐隐于市的思想。同时,也是修真界唯一一个只收女子的门派。 也就是说——整个门派都只有如花似玉的姑娘。 楚蘅芷放下手中茶杯,脸黑得跟煤球一般,“他那个样子,如何能担当如此重任。” 慕轻烟反驳道:“他怎么不行你闭关这么多年跑怕是不知师侄五年前已结成金丹,只是他前几年说要等你出山,所以一直不愿束发取号。好歹他也是你的徒弟,你怎么连他修为都不知?再说了,他不去,难道你去?” 天衢君这些年频繁闭关,只将徒弟散养在莫遥峰上。虽然其他峰主长辈对他多有照拂,但稍稍有点头脑的人都能感觉到,楚蘅芷对于这个便宜徒弟,实在是太冷漠了。所以就连他的师妹,也觉得天衢君不知道师侄修为是正常的。 楚蘅芷蹙眉道:“那便由我带队。至于尊号,等我拟定好便会择吉日在莫遥峰为无忧举办及冠大礼。” 慕轻烟心头凉了半截——不想师兄竟然如此厌恶师侄,只是个小小道贺,都觉得由无忧带队丢脸,甚至厌恶到了准备亲自动身的地步?!而且,还准备亲自为其及冠?! 凡间有俗,等年岁合适便会为其子女后代举行及冠大礼,以表成人。到了修真界,则不管年岁,只在结成金丹之后为其举行大礼。结成金丹不易,多少修士穷其一生也只摸到筑基门槛,这个大礼,也是表示弟子已经出师可以独当一面。而到了莫遥峰一支,还多了个为其拟定尊号的习俗。譬如“天衡君”这名号,就是楚蘅芷师父在他结丹时敲定的。 只是慕轻烟苦笑一声,心道这及冠之礼也算是修士人生中的一大乐事,向来都是在祭坛处告祭先辈广办宴席,不想天衢君竟然只准备在莫遥峰私下成礼。摊上这样一个师尊,自己这师侄,可真是可怜! 楚蘅芷想起留在桌上的幽兰,心中有了去意。“我藏宝阁内还放着几株天海神枝,过几日我找时间交于你,算是向宗门赔偿下无忧这些年在宗门做得错事。” 天海神枝五百年成形一株,是炼就上品丹药的必备材料,只是踪迹难寻,整个万游派独天衡君斩杀魔道七君时,从拿魔修仓库内搜得三五株。这些年,门内的那些丹修明里暗里不知眼巴巴地暗示了天衢君多少次,这个人都当做耳边风一般。现在一出关为了赔偿徒弟斩杀的紫玉牛,却是终于舍得拿出来了。但就是十头紫玉牛,也比不上一株天海神枝啊。 完了,李师侄一下子让师兄出了这么大“血”,之后少不得又是一番责骂惩罚。心疼李无忧的慕轻烟,瞅见师兄这模样又想起自家首徒,心下起了馊主意。 “师兄如此,是担心师侄那桃花入命的体质,怕这一去又是无忧添上不少红颜知己、又撩动些情债回来吧?”天衢君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慕轻烟喝了口茶水又接着道:“我在想,若是为他早日则一道侣。那么瞅见他身边早有如花美眷相伴,那些胭脂俗粉们,也会收敛不少。” 天衢君抿着嘴角,“你想说什么?李无忧一贯没心没肺,又有那个女子能让他动心?!” “一般的女子当然不行,”慕轻烟心下觉得有戏,嘴上更加卖力道:“但若是我那徒弟慕霁月,便另当别论了。他们两本就青梅竹马性格相合,霁月又是世间难得美人。而且从小到大,无忧可是最听我那徒弟话了。” “虽然李无忧这个人没个正行,性格也太活泼了没个成熟稳重样,但既然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也勉强可以配下我们霁月。” 勉强? 楚蘅芷放下手中茶杯冷笑道:“若李无忧真是你心中那样的人,又如何成为同辈之中结丹第一人?” 慕轻烟挑眉道:“可刚才不是你说无忧难当大任吗?” “有吗?” 当然有,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慕轻烟翻了个白眼,最后下结论道:“反正我看他们两个,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霁月虽说貌美但也一直病恹恹的,所以她一直寻思为爱徒寻以良人好生照顾她。据慕轻烟观察,整个万游派就只有无忧待霁月最为心细,性格有合拍。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有感情基础。更何况结成道侣后,按照习俗两人会外出另寻洞府,这样也能让这两个孽缘师徒得到解脱,当真是没有更好的了。想到这些年师兄的态度,慕轻烟心头笃定楚蘅芷定会首肯,一眨眼的功夫脑内已经开始为两人在万游选择新婚洞府了。 的确,这么多年来,环绕在他身旁的胭脂俗粉何其多,李无忧也是最喜和姑娘家嬉笑。但每次只要霁月一个眼神,他便立马冲到对方跟前,转眼便将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便全都抛之于脑后。他待慕霁月,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不同。只是…… “咔嚓。” 手中白玉茶盏无端生出三两道裂缝,无暇之玉骤然添上几抹瑕疵,惹眼得厉害。天衡君面无表情地催动灵气,悄无声地修复好茶杯。 “她不配。” “啊?” 你在看不起李无忧,但也不能说他配不上霁月了!慕轻烟不悦,正准备开口反驳,谁知下一秒却被蓬勃而出的灵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光是她、整栋宫殿都在摇晃不止。无数的奇珍异宝从柜台跌落在地面上摔成碎片,慕轻烟在这灵压压制下,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在瞅见桌上果盘随着房屋摇晃马上就要跌落地面之时,抓住桌角将定身符贴在上面。 “师兄!” 李无忧…..慕霁月,霁月无忧——倒还真是天造地设! 只是……那又如何? “砰!”茶壶炸成碎片,滚烫的茶水随着破碎瓷片溅落在大殿四周。 “闭关而出境界不稳,先行一步告辞。” 暴涨到极致的灵压瞬间被收入体内,丢下这句话楚蘅芷袖口一挥,转身离开了主峰。就跟这灵压一般,来的快走得也莫名其妙。宫殿终于恢复平静,望着一片狼藉的大厅,慕轻烟拍拍胸口长舒口气,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话。她还以为,天衢君刚才准备一剑把他天梦峰轰成渣。 慕轻烟,扫视一遍一片狼藉的大殿,心里一阵哀嚎。 师兄这些年,怎么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话说他这副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李无忧被天衢君赶出主殿,因为才接口答应师父少去脂粉堆处,所以他现在也不敢到处闲逛。只是望着这空荡荡毫无人烟的莫遥峰,无忧竟是一下不知该去往何处。左思右想,他索性回到自己别院,换上一套素净道服。 因是世家出身,李无忧向来习惯身着锦衣玉佩,但考虑到师父的爱好,便也开开心心的翻出那压在箱底的道服。虽说修真界一贯崇尚白衣,但每次看着那些白衣飘飘的师兄弟,李无忧脑袋除了“披麻戴孝”四个字再也蹦不出其他东西。 这世人都道白净无尘,可若是真乃谪仙,那么不论说穿之物为何,不都应是气质如兰之人吗?更何况就是白衣,套在人身上效果也是各式各异,放眼整个修真界——真正能担得起“出尘”两字的,除了师尊,他就没碰到过第二人。 “白衣无尘天衢君,‘李无忧’你说我说得对吗?”李无忧翘着二郎腿盯着眼前神色呆滞,衣着外貌和自己别无二致的人,嘴中嬉笑道。 ‘李无忧’眼神空洞,僵着脖子也不开口,只是点点头充当回答。正巧从小窗外吹进一股微风,李无忧连忙低头整理自己披在肩上的秀发,一抬头却见对方还是坐在那里,长发衣袖没有一丝凌乱,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哎,还是差得远啊。”李无忧扶额叹气道。他伸出左手打了个响指,眼前之人便像皮球一般泄了气,瞬息之间便瘫软在木桌上化作一道青黄道符。李无忧拈起纸符,随手便将他塞进自己灵物袋中。 身为一个符修,又是同代中最早结成金丹之人,李无忧向来致力于研发些别样用途的道符 ,眼下这个“皮球人”,也正是他根据替身符改良而成。只可惜,有形而无魂,倒是无用之物。虽然受他控制,却是神情呆板动作僵硬。 李无忧趴在圆桌上,随手又掏出一张空白符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不过虽然是虚假之物,但若是他变个师尊出来,那肯定也是听他话的。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看见师尊对他微笑的样子了? 只是这样冷心冷面的人,笑起来应该很恐怖吧? 想到这,李无忧手臂全冒起鸡皮疙瘩。他甩甩头想要将这些奇思妙想从大脑中甩出去,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在画好的符咒中心写上“楚蘅芷”三个大字。 什么啊,自己嘴上说着不要,没想到身体却是这么诚实。李无忧瞟了眼房间,偷偷摸摸关上木窗又把衣柜移到门前,这才蹑手蹑脚得回到座位上,捂脸催动灵气。这不能怪他,是右手他先动手的。他只是为了研究道符而做实验,绝对没有什么私心。没错,就是这样! 只是,李无忧紧闭的五指偷偷分开,右眼透过缝隙瞄着眼前慢慢成形之人心道——也不知师尊笑起来到底有多好看。 毕竟,师尊可是从来都没有对他笑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天衢君,气到灵压失控。 新文专栏求预收,一个预收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玩意我这次写得好看呢嘿嘿=v= 第四章 纸符人 “什么嘛,根本就不会笑啊。” 望着新鲜出炉表情呆滞的师尊,李无忧长叹一口气顺势倒在床铺之上。之前一直是以自己做模板,以至于现在换了其他人才惊觉,符纸人所有动作都是以自己记忆为经验,这就导致了,从未见过师尊笑容的自己根本无法操纵符纸人对自己笑。 “啊!好失望,亏我还挣扎了这么久!”无忧气恼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将怀中松软的枕头揉搓成一团球。当然,虽然不能命令纸符人笑,但若是打发他打扫居室在地上打滚跳舞都是行的。但是,那可是师尊!就算只是个虚假的纸人,他也完全下不去手啊啊啊啊! 所以,我这样辛辛苦苦画个师尊出来,就是为了占位置吗?! “哎。”李无忧从乱糟糟的床铺内钻出个小脑袋,抬头一望只见那纸符人还是呆呆地背对自己端坐在原地,任凭他在床上如何胡闹也没有反应。若是真的师尊,这会看到自己这样没脸没皮的样子,肯定气得把自己赶到禁地去面壁思过了吧?不过,虽然里子不对,光看这背影,倒是真有几分相似。 李无忧突然笑道:“师尊!无忧想要听故事,无忧这些年刻苦修炼成为同辈中第一人。所以你能像小时候一样陪着我吗?”一头撞进来人怀中,明明是那样僵硬冰冷的身体,可他却恍惚中嗅到了师尊身上那股淡淡的、只有自己能闻到的幽兰香。 他将一直珍藏在枕头底下的闲书递给纸符人,又扯着白袖盖在自己脸上,伴随着那平板无波的声线,缓缓闭上双眼。 这可真是怀念啊,那初到莫遥峰因为害怕而睡不着觉之时,师尊似乎也是这样,一边讲着故事,一边让自己枕着他大腿入梦。 为什么,当时不多多珍惜那样的时光,反而还在哭闹着回家呢?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安心,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入梦的原因还是太久没有师尊陪伴,他原本不过是想要略微眯眼,结果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玩完了,李无忧捂脸想死。 万游派有规:无特殊原因,所有弟子卯时起修炼打坐,违背者不论身份罚抄门规三遍以示警醒。眼见着师尊昨日出关,自己第二天就这样没脸没皮的睡到响午。按天衢君那样的性子,自己少不得被剥层皮。 “完了完了。”李无忧想到师尊那冰冷冷的视线,现在就恨不得学着那些外门弟子随便接个任务下山,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他一把抱住纸符人的细腰,大半个身子塞到怀中苦兮兮道: “都怪你,害得我睡过头了。” “与我何干?” “当然有关了!”李无忧扁扁嘴道:“要不是师尊大腿太舒服身子又香喷喷的,我这样十年都没入睡的人怎么会突然想睡觉了?还一睡就睡到晌午!总而言之,都是师尊的错!” 纸符人冷冷道:“……那为师不如将功补过,先为你和霁月签订姻缘,再送你到那胭脂之地琼星楼游玩客居如何?” “那不要!没有师尊的地方,我哪也不去!”李无忧一把抓住眼前之人的衣袖撒娇道:“霁月是姐姐!师尊若是真的想要将功补过,那倒不如以后每天都给我讲故事陪我睡觉如何!” 李无忧学着幼时一样抱住师尊不撒手,只可惜年岁渐长已经无法想幼时一般整个人都塞进师尊怀中,就算在努力,也有小半个身子在外面,心下不爽,李无忧干脆用尽全力死死贴着不放,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肌肤和温暖的怀抱。 等等——纸做的人偶,什么时候都有温度弹性了! 李无忧猛地抬头,只见床脚处,自己捏住的“师尊”正呆呆站立在一旁,手中揣着一本书卷,空洞的双眼还写着无辜。他又僵着脖子仰面,只见眼前的脸庞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无波,俊美到令人害怕。 那啥现在能来个雷劫,劈死自己吗。李无忧默默地松开双手,一把扯住铺盖把自己裹成一团球。睡吧,睡醒了就能发现师尊其实还没有出关,霁月师姐又会来找他为女子清谈会充人数。对,他现在,一定是在渡那心魔劫! “日上三竿却还不准备梳洗修行,看来为师闭关之时,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惬意’啊。”望着眼前的球团,楚蘅芷双眉似皱非皱,双唇抿成一直。只是在无忧看不到的地方吗,双眸之中,昨日产生的那一丝烦躁,却是在刚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沉默半响,到底还是顺从本心将被角塞到无忧身下,冷冷丢下句“洗漱之后来大殿。”便又飞身离开居室。 房门外,楚蘅芷轻嗅着衣袖。不过霁月是师姐吗?也是,他和师妹是同辈,霁月又年长与他,所以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应该是师姐弟。自己,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哼!油嘴滑舌。” “油嘴滑舌!”殿门外,梳洗完毕的李无忧拍拍两下自己脸蛋,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拔出去。什么叫师尊的错,什么叫□□觉,那是个名门子弟该说的话吗?自己一天到晚都说得什么话,难怪外人总爱编排自己风流轻浮,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可不是个风流子嘛。 “师尊。”李无忧悄悄伸出半个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正殿里面色冷淡的仙君,竟是连身子都不敢踏进。 “恩。”楚蘅芷微不可察得点了点头,转眼又是皱眉道:“梳洗之事竟然耗费如此久,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立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进来!” 李无忧闻言,耸肩小跑进殿,一屁股便坐在了离主座最远的……太师椅上。 楚蘅芷面色一沉,语气骤然冰冷道:“.…..坐这么远干嘛?莫非是怕为师吃了你不曾?近点。” 李无忧无奈只得又是抬起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 这还真是,只近了一点。 这幅模样,倒是真看不出来是谁早上抱着他不放手了。楚蘅芷无法,只得起身离开主座来到了李无忧身旁坐下。 “这么远,为师吩咐叮嘱之语,你听得明白吗?”望着一旁埋头不语的弟子,楚蘅芷面色越发阴沉,“同那些女子聊天便是甜言蜜语,到我这就一句话说不出口了?若是你的师父是慕轻烟,你这会早就扑倒怀里撒娇了吧?” “不不是,”听到师尊话语,李无忧心下以为是在为他那符纸之术生气,连忙慌慌张张地抬起头诚恳道:“是弟子做错了事,怕师尊责罚,不敢面对。” 他一把拉住师尊衣袖,乖巧道:“徒儿错了,徒儿没有任何其它坏心,只是……只是思即从前师尊陪着徒弟的日子,心下怀念,所以才…….” 李无忧见楚蘅芷没有反应,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师尊大腿认错道:“我以后一定潜心修炼,只求师父,不要把徒儿赶到那冰冷冷的禁地去。” 万游派禁地毗邻冰牢,终年寒气不化,又兼之有开山师祖画下的阵法,不论何人走到此处,都会被压制修为变为凡人,整个万游派能够不受那阵法影响的,就只有天衢君一人。对于修士们,最可怕的莫过于没有灵力了,因此,那里可以称得上是万游派最为恐怖的存在。 每年刚入门的弟子不听话,做师兄师姐的就最喜欢拿这个地方吓唬他们。虽然天衢君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就从自家师父那性格。把他送到禁地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只是他又何时说过要将人关到禁地了? “油嘴滑舌!”楚蘅芷一把将李无忧从地上扶起冷哼道:“又是谁告诉你,我是会随随便便处罚弟子之人。你,又没做错什么。” 李无忧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师尊,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家师父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夺舍了。这样都不惩罚自己,还说自己没做错事——这还是他认识的师尊吗? “所以说,拜托师尊开口将师弟接上天梦小住几日吧?”霁月双目含愁,望着慕轻烟轻声道:“师叔本就不喜无忧喜静,无忧又是个闹腾性子。现在师叔出关,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两人可是正经师徒,你就这么喜欢他。”慕轻烟一把放下手中公文望着自家徒弟挤眉弄眼道道:“既然如此,你要是帮我完成公务,我就帮你去向莫遥峰说媒如何?” 这个人还好意思提公务?! “师尊!无忧是我师弟!”霁月皮笑肉不笑地松开手中毛笔,咬牙道:“话说究竟是因为谁太过松懈只顾着玩乐导致公文堆积如山,才让弟子大清早就得来处理公务的啊!” “额…..抱歉抱歉,是为师的错,今后再也不会了!”瞅见徒弟脸上已有怒意,慕轻烟连忙尬笑求饶。这么多公务,要是留她自己一个人可不知得批改到猴年马月去。 “你啊就放心吧,就算在不喜,他们两人好歹也是师徒,总不会害他的。所以比起这个,倒不如现在好好拟定,跟随天衢君一同前往琼星楼的人选。这么多年来师兄第一次参加宴席,我们这边可得好好选好人选,不落万游派脸面才是!” “哈?”可是之前不是说,让师弟去吗?霁月心头叹了口气,心道这天衢君果然每把师弟放在眼里,好歹也是个金丹修士,竟然连这点他抛头露面和众仙家结交的机会都不给。 作者有话要说: 天衢君:油嘴滑舌(真是可爱)! 李无忧:我是李无忧,师尊被夺舍了,我现在慌得一批 第五章 束发 不知为何今日的师尊格外好说话,态度如此“反常”,反而让李无忧心中警铃大作。 他望着眼前举止出常之人小心道:“所以,师尊叫徒弟过来,可因何时?” “两事。一——琼星楼楼主诞辰将至,万游派将道贺之事交于我们莫遥峰。你且收拾好行李,准备随我一同动身。” “嗯嗯。”李无忧闻言点点头,这事前几日师姐便有询问过他。虽然之前主峰的意思是让自己领头,但竟然师尊出关,那么自然还是由师尊来更为合适。所以如今师尊开口,他也并不惊讶。 “那么,第二件事呢?” “二来,”楚蘅芷望着身旁那秀美光滑的青丝,默默拾起一缕放到手心上轻声道:“虽然尊号还未成拟定,但既是金丹修士,那么也该早日完成束发之礼。趁着还未远行,为师打算为你束发。” 束发一事,本应是在众人注目下完成大礼,但长辈恩师倒是没有要求非要在场。毕竟修真不易,每年都有不少修士陨落,没能撑到徒弟结成金丹的人比比皆是。况且就是到场,也不一定要亲自为其理发。只是,他存了私心。 他想成为第一个看见无忧束发模样之人。 想到着,楚蘅芷低头忍不住细细端详眼前之人。却见李无忧闻言,却是吞吞吐吐;“啊这个啊!束发什么的……我其实一点都不着急,等霁月姐突破金丹后或者之后随便找个时间都行。” 楚蘅芷一僵,不可置信道:“你,不愿吗?” 李无忧闻言,低着脑袋不说话。 这样啊,楚蘅芷默默地放下手中秀发,心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修真界能成束发之礼的本来就没几个,无忧又是小小年纪便结成金丹,肯定是希望能举办大礼广告天下人。自己这样私下完礼,暗地将所以事情搞定,自然是不好的。他不过是区区一个峰主,又算得了什么。 楚蘅芷合上双眼深吸口气,再次睁开双眼已是一片清明。“既然你不愿,那便……” “也不是,不愿啦。”李无忧仰头,眼角染起一抹绯红,双颊白里透红,眉目隐隐怯羞之态。他望着师尊支支吾吾道:“只是,没有合适的发簪罢了。” “什、什么?” “我说——没有好看的发簪!”李无忧把头埋在桌底下,嘟囔道:“门派家里送过来的发簪都太丑了,金光闪闪瞅着就跟个暴发户一般,我才不要把那种东西戴在招摇过市头上呢!” 楚蘅芷闻言一愣,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做发簪太丑了?要知道世人为了及冠之礼好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金贵奢靡的簪子,就连自己这样只喜素色之人,当年成礼之时也是被师傅强制性得戴上一根玉珠翡翠嵌金簪子。 无忧向来喜欢华服,却在发簪上眼光格外不同吗? 思及此,楚蘅芷无奈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嘛,当然是朴素而又大气的那种。”李无忧悄悄露了只眼睛,望着师尊头顶发簪喃喃道:“若是师尊这样的翡翠玉簪,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你确定,你喜欢它?” 楚蘅芷下意识地摸向头上发簪,那真是一根再朴素不过的簪子了,同身翠绿,毫无半点珠宝雕刻,丝毫不起眼。李无忧这样含着金汤匙出身之人,怎么会喜欢这种。 “嗯。”李无忧趴在桌面上,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他也明白,自己这样身着华服之人若是戴着这样一根玉簪,肯定会显得头轻脚重滑稽可笑。所以就连他也不懂,自己为何偏偏在这玩意上,偏爱这种素雅之色。 大概是因为他人生中所见最漂亮的人,永远都是用素簪装点自己。 “我明白了。”沉默良久,师尊如此开口道。李无忧不明所以,只得抬头睁眼却,见师尊取下了头间发簪,如墨长发就这样散落于师尊肩背上。 眼前之人,明明衣着整齐仪态端庄,却偏偏披头散发,在这收尾之处放弃梳理。秀丽的长发偏偏有几缕调皮得飞舞到师尊肩前,挠骚着那白皙无暇的脸颊,以那黝黑之色,反而衬得对方越发白玉无暇。眼角泪痣掩盖了那薄情双瞳,红若朱砂,勾得人心颤抖。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李无忧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尊如此“悠闲”的仪态。当真是,不一样啊。他怔怔地看着对方,直到楚蘅芷伸手抓起自己发尾,才从一片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 “师尊!” “别乱动,”楚蘅芷将他整个人重新按回到太师椅上,“喜欢翡翠玉簪,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是喜欢、只要能为他完礼,区区一根簪子送他又有何妨? 李无忧弯腰望着河面上痴痴傻笑的青年,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头上的发簪,顿时,河面上青年的笑容越发痴傻。感谢上苍,感谢道祖——让他这个喜奢恋华之人在发簪品味上如此脱俗。真没想到,师尊竟然把他的发簪交于自己。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李无忧傻笑着摇晃脑袋,左右上下换着方向反复观察头上玉簪,便是越发觉得这簪子和自己简直是绝搭。果然,修真界那些人喜欢“披麻戴孝”是有原因的。 不过,也只有他们莫遥峰能把素色穿得如此秀美,其他的——都是照猫画虎!李无忧就这样,对着河面胡思乱想许久,直到远远传来的脚步声,才将他从思绪中拉扯出来。 “无、无忧前辈!”望着眼前这谪仙之人,宋史顿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他这是在做梦吗?如此可望而不可即的无忧前辈,竟然出现在自己洞府附近。这个美梦,也真的是太美了吧! “啊?”李无忧歪头看向突然出现在眼前之人一时无话。他在记人这方面,向来是把所有的记忆力都用在了女子身上。就算是只碰过一面的女修,数年相见他都能回忆起两人初遇之时对方打扮神态如何。 但若是男子……他却是记不大清、脑袋里一团模糊。 瞅着对方身着服装,他不太确定地开口道:“你,是镇守山门的……”谁来着? “恩恩,我是负责莫遥峰站岗的宋史!”宋史听到李无忧的话语,兴奋地一把放下手上提着的水桶兴奋道:“不愧是李无忧前辈,就是我这种无名小卒,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不,其实我是看你道服猜测的。而且你名字,还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李无忧望着一脸兴奋的青年,十分自然地开口道:“看来我没记错,你今日气色不错,我倒是一下子没看出来。” “真的吗!前辈过誉了。”宋昔双眼冒光心中有几分得意:本来这几日因为名额之事他可是烦透了,整个人都烦躁不安。好在见到前辈的欣喜之情大过了自己这几日的焦躁,没有在前辈面前失态,当真是太好了。 激动之下,宋史脱口而出道:“晚辈洞府就在不远处,无无忧前辈若是方便,可否进去小坐一会?” “啊,这个就不用了。”李无忧摇摇头道:“我还有事,今天就不打扰了。改天有空定当登门拜访。” 无忧其实除了收拾行李没什么其他事,只是对他而言两人不过初次相见,他可断没有去陌生人居所的习惯。而且若是女子也就罢了,但若是男子,他就更没有兴趣。 啊不对,自己好像已经答应过师尊勤于修行少同女子来往闲聊。所以现在,女子更是万万不可。 “这样啊。也对无忧前辈身为峰主首徒,自然有很多公务要是,不比我们这些外门现任,是后辈考虑不周。”宋史一脸落寞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回话道。能同无忧前辈谈话已是人生幸事,都同无忧前辈这样近距离接触,自己还在得寸进尺什么呢。 宋史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诧异道:“无无忧前辈已经完成束发之礼了?门内最近,举办束发及冠之礼了!” 自己明明从无忧前辈突破金丹之时,就一直期待对方束发成人的风姿。结成金丹之人万中无一,没想到宗门这次竟然只是邀请内门弟子而不通知外门吗?自己,明明那样期待大典,还特地去山下采购衣物,怎么会这样! “啊不怪宗门,只是我的束发之礼是在莫遥峰完成的,并非祭祀台,所以宗门也就没有另行通知。”李无忧摸了摸头顶的玉簪,偏头得意道:“倒是麻烦师尊,为我亲自完礼亲赠发簪了。” 看看看看,这可是师尊一直佩戴在头顶的发簪,童叟无欺哦!顶着这样的发簪,以后再也没人敢说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了吧!他李无忧,可是超受宠的! “这这样啊!这发簪,倒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在其中。” “那是自然!”没有察觉到宋史语气中的不正常,李无忧转头看向河面倒映傻笑两声,还沉浸在自己的所思所想中。 无忧前辈真的是太可怜了! 他身后,宋史不由自主得捏紧双拳——天衢君这些年对无忧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对于修真之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及冠之礼也是如此敷衍。不告知众人私下成礼也就算了,无忧前辈人生中第一只玉簪,竟然还是如此朴素之物。 天衢君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也只有无忧前辈这么好的人,才能忍受他这样的“虐待”也不生气! 就在这一刻,宋史在心里埋下一个伟大的愿望——自己要勤于修行,成为一个比天衢君更厉害的修士,保护好无忧前辈,掏心掏肺的对他好,让他再也不用遭受这非人的虐待! 作者有话要说: 李无忧:师尊超宠我! 宋史:天衢君太过分了! 我突然有点好奇,等他们两在一起,其他人会是什么反应了(笑) 第六章 飞船与敌袭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出行前往琼星楼道贺之日。李无忧打点好行李,又书信一封拜托师姐抽空去外门多多照拂下那误入女修,便跟在师尊身后踏上飞船。 修真之人虽可御剑而行,但因为此行人数众多有兼之贺礼繁多路途遥远,门派心疼弟子,便特意取出这上品飞船供他们乘坐。 难得出行,李无忧心情甚好,故而上船之后将行李放入居所,便开始在船甲板上四处晃悠。望着底下忙着搬运货物的弟子,又转头看向端坐在一旁品茶不语的师尊,环视整个飞船一圈,突然颤声道: “师尊……这次出行,不会一个女修都没有吧?!” 没错,他李无忧在整个飞船上逛了三圈,从船底找到船尾,甚至就连角落里的那只大白猫都是公的。他们万游派又不是玄天剑宗,这么一个宴会,难道连一个女修都找不出来吗?! “怎么,你有意见?”楚蘅芷放下手中茶杯,偏头冷淡道:“难道就这短短几日行程,你都必须有女修作陪才安心。若是这样,那么趁着还未启程,你就去把那什么桃之、杜若找来登船。” “为师,可是一点都.不.介.意。” “哈哈”李无忧心虚地抠了抠脸皮,干笑道:“什么桃之、杜若,我都不认识好吧。” 苍天在上,他真不是故意的! 昨天临行前,也不知莫遥峰刮了什么妖风,师尊竟然捧着书卷说要像小时候一样配自己睡觉,不顾自己的挣扎,竟是强行把他按在床上又为他合上被子,又是捧起书卷在那诵读门规,吓得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本来若是这样,他也是无法入睡的。结果没想到这门规催眠效果实在太好了,师尊才念了不到三分之一他就进入了梦乡,还梦到以前看到话本里的姑娘,一不小心就……念出名字。 那么问题来了:在睡梦中呼喊同门女修名字和私藏话本偷阅,到底哪个行为更加严重? “师尊,我就随口问问。”李无忧悄悄拉着把椅子坐在师尊身旁,半个身子都趴倒在桌面上。“徒儿已经发过毒誓,师尊难道不信吗?” “我……自当相信你,只是……”楚蘅芷瞟了眼行不端背不直瘫倒在桌上的徒弟,明明是如此不雅的姿态,他做出来却是多了股肆意风流的韵味,看着倒是赏心悦目。 楚蘅芷半阖上双眼,神情保持平静。 “师尊!”偏偏整个人还不知道师尊所想,拉着他衣袖笑眯眯道:“你放心吧。徒儿心中就只有你一人,别的女修,我才没空搭理呢!” 楚蘅芷手中动作一顿,盯着嬉皮笑脸的李无忧喃喃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以后就只看着为师一人可好?” 那声音太过细微,一旁胡闹的李无忧都没能听清楚。他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师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无事。为师还有要是,你若无聊倒不如下去好好轻点一下贺礼。”楚蘅芷冷着脸将手中红贴放在桌面上,转身便离开甲,头也不回地返回居室。 这个人一贯会说些好听话,自己明明知道又为何要当真?平白无故,倒是差点落人笑话。不过……楚蘅芷眸光流转,左右时间还长。等他把无忧身边“清理干净”,那么他就是不想“看”着自己,也无法了。 李无忧望着师尊绝情的背影嘟嘴鼓腮:等等那不是领头人的工作嘛???我不是只用在一旁负责玩乐就行了吗? 直到今日,李无忧忆起那日出行的盛况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才会莫名其妙的被师尊赶去工作。 李无忧叹了口气,一把抓起红贴苦兮兮地来到了巨船地步的仓库内。这些外门弟子动作十分利索,只是这么一会功夫,所有的货物都已整理完毕,眼下正在那仓库赤胳膊闲聊打岔。本来难得出门心中惬意的他们,正在到处胡扯眼下正扯到莫遥峰两位,结果一看到无忧,全都吓得一哆嗦,连忙端正好仪态冲着她低头行礼。 “无忧前辈赎罪,弟子刚才……” “怎么?你们刚才不都是站在那轻点货物吗?”李无忧冲着领头人摆摆手,十分自然地开口道:“师尊命我下来清点贺礼,你们辛苦半天都回房休息吧。” 万游派派规严格,掌门、峰主们十分注重弟子仪态,特别是他师尊天衢君更是如此。虽说这些外门弟子都是经由主峰精挑细选相貌端正品行无误之人,但应是难得下山又无旁人,所以自当随意一些。 却不想这样难得放松姿态,却是被李无忧撞得个正常。好在李无忧本就不在意这些虚的,又思即自己平时也是没脸没皮,所以并不当回事。 听到李无忧发话,领头的中年男子连忙松了口气。心知逃过一劫,也不敢多做停留,连忙招呼着弟兄收拾好衣着抽身离开。 “诶等等!”才抬脚,身后又传来无忧的叫喊声,中年男子心虚地回过头,以为还有什么活罪难逃,却见俊秀青年柔声道:“东西太多,你们还是留个人同我一同轻点吧。嗯,就那边那个小不点,麻烦你留下来陪我好了。” 刚才推门之时,这么多外门弟子个个没个正形,也就角落里这个瘦弱青年仪态端庄,笔直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这么出挑,倒是让李无忧一下记住他了。 “从这根柱子开始,我负责右边你负责左边。事关万游派脸面,还望师弟仔细清点。”虽然这些外门弟子顾及他是莫遥峰首徒,所以都称他为前辈。但若认真算起来,他们也算是一批入门的同辈才是。李无忧不愿拿乔,便抢先开口称呼对方为师弟,好堵住对方那一口一个的“前辈” 分配好工作,李无忧抬脚便准备去往自己负责的区域。这么多货物,真要清点可不得费一番工作。早点工作早完事,上船这么久了,他都还没来得及去找甲板上那只大白猫玩玩。 因此,李无忧清点起来格外卖力。手上动作利落,用此生最快速度完成了任务。他望着这些琳琅满目的货物,擦擦额头汗水本想去另一边帮忙外门弟子,结果一转身便发现对方早已清点完所有物资,眼下正靠在一旁盯着自己不说话。 “你动作,满迅速的。”李无忧沉默半响无奈道。还以为自己已算迅速,没想到这个人比自己更快啊。 那弟子低下头道:“啊……入门之前家中经营店铺,所以……所以对这些还算熟悉。”那弟子眼眸闪烁两下,深吸一口气又红着脸抬头道:“没、没想到无忧前辈还记得我。几日不见,前辈风风采依旧。” “哈?是吗?”李无忧微微点头接话道。只是在这毫无破绽的笑容下,他的脑内全是问号。 等等,自己认识他吗?不对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弟子似乎是不好意思,下一秒又是低下头细声细气道:“本来宋史入门时日尚短,是没这资格的。不想王大哥今日正在冲击筑基当口,所以才有幸能被前辈亲点一同清点货物。真的是,没有想到啊。” 李无忧又是接口道:“是啊没想到。” 宋史?李无忧思前想后,终于忆起那日在小河边碰到的青年。 “真没想到,你也会来啊,我还以为大家都勤于修炼,不大愿意外出。”无忧心虚地客套两声——没办法,男人对他来讲都没有什么区别。况且他就和这个人见过一面,记不起来也很正常吧。 不过——李无忧瞟了眼面露潮红眉清目秀,还带着几分小女儿怯羞的宋史。心道这个青年也太容易害羞了吧?说话也细声细气,跟个小姑娘一般。他虽然并不要求世间所有男子都想师尊一般沉稳冷峻自带气场,但怎么也得大方些吧。 “无无忧前辈。”宋史深吸一口气,难得能和前辈独处一室,这么好的机会有些话若是不说出口,那就再也没机会了。就算被前辈疏离被前辈厌恶也好,有的话他也一定要说出口! “无忧前辈,其实我一直!” 望着宋史,李无忧气势凌然道:“住口!站在原地不要动!” 宋史心头一慌,“啊?!” 刹那间,只见无数的黄符从李无忧的袖中飞射而出向着自己袭来,他下意识地闭上双眼,下一秒睁眼之后却见整个底仓全都被笼罩在金黄色的亮光中。无数的流光从符纸身上射出,在中心汇聚成一个绝大的六芒星阵法。 宋史不明所以,内心却是惊慌万分,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之后果然不出所料,整艘船只骤然向□□斜,宋史一个踉跄失去平衡,整个人都向着右手旁的石柱飞去。眼见就要何其亲密接触,宋史惊恐地闭上双眼。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身子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缓缓睁开双眼,却是李无忧那完美白皙的下颚。 鼻尖是淡淡的幽香,明明是如此危及的场景,宋史却觉得格外心安。他望向四周,只见纸符之下,所有的货物都完好无损地保留在原地。 宋史激动道:“前辈…….” 李无忧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语。“此处已被我设下符咒,你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动,我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掏出一张金身符贴在青年身后,便急急忙忙地向着船甲板上飞奔而去。 这样的震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总不会是有人胆子大到来攻击他们万游派的宝船吧?这么大的动静,他必须赶快赶往师尊身旁。 啊…..又是这样啊,宋史看着李无忧的背影,蜷缩靠在船柱前。每次都是这样,难道自己这辈子,就只能这样看着前辈的身影缓缓离去吗? 李无忧飞奔赶往到甲板之上,这才发现事情比自己所预料的更加糟糕。光滑的甲板上全是破洞,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现在乱成一团,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修士,眼中夹杂着惊恐与慌张。 “护护船阵法被人攻破了!” “谁这么大胆,竟敢劫持他们万游派的飞船!” “天衢君、快去呼唤天衢君。” 船舷边缘,一只白色肥猫两腿已是掉在半空中,它冲着人群喵喵喵地呼救。然而平时对他宠爱有加的修士,现在早已乱成一锅粥,又有谁会在意这样小小一只猫呢。双腿再无力气,肥猫惊恐着最后长呼一声,纵身飞落。 来不及思考。李无忧从灵物袋中抽出自己并不熟悉的飞剑,一把飞出巨船,从半空将肥猫捞回怀中。 “好重!”怀中的生物比自己预料的还要沉上两分,他强忍着手臂阵痛将白猫在怀中换了个姿势,轻抚皮毛安慰道:“没事了,我这就把你送回船上。”这么可爱的一只猫咪,要是就这么莫名其妙断送性命,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正当他准备御剑而行,身后却传来男人的笑声。“哦?那能否麻烦小公子,顺便也将本尊送到船上去呢?” 什么时候? 耳尖传来男子的轻笑,无忧想也不想操纵飞剑飞离远处,下一秒却是被人环住细腰,黝黑的软线不知何时缠绕住四肢,完完全全限制住无忧所有的动作。修长的五指擒住无忧的下巴,强行逼迫他偏头。 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个红衣妖冶的男人。 “你就是楚蘅芷的小徒弟,长得倒是细皮嫩肉有几分可人的样子。”男子肆意挼搓着无忧的脸蛋,突然凑到他跟前亲昵道: “既然如此,那么你应该清楚,本尊是谁吧?” “你!”无忧怔怔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又不知何时擒拿住自己的妖娆男子,破口而出道:“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李无忧: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 第七章 哪只手 “这样啊,真是失礼了。初次见面本尊是……才怪啊!” 红衣男人瞪着一双丹凤眼,皮笑肉不笑道:“本尊才不相信,楚面瘫那个家伙没有告诉过你本尊的名字!区区小辈,胆子倒是挺大的啊!” “前辈说笑了。虽然晚辈记性并不算好,但若是师尊所言,自然是全都记得一清二楚。”脸上肌肉酸疼得厉害,捆绑着四肢的丝线也不知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缠绕在身上竟然让他一点灵力都催生不得。什么都做不了的李无忧,现在除了微笑,什么也做不了。 好气哦,但是不能发火,他可是莫遥峰的小仙男,要端庄、要仙气。 “哦~”红衣男人闻言,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李无忧半天,见他眼神诚恳,倒是不像在说谎。难道楚面瘫那个家伙,当真没有提及过自己。不,以他们两的关系这根本不可能。不过据传言,楚蘅芷那个家伙并不喜欢自己的徒弟…… “看来你这徒弟,还真的是不受宠啊。”红衣男人伸出右手食指轻佻的挑起李无忧下巴,舔着唇角哑声道:“既然这样不如你投奔我门下如何?反正我也没有徒弟,又特别喜欢你这张俊秀的小脸。待在我这,绝对比楚面瘫那好一百倍。” “前辈说笑了,师尊待我很好,无忧也并没有改投他门的想法。”被男子挑起下巴的感觉实在奇怪,李无忧仰起脖子想要远离,却又被那无处不在的黑丝束缚动弹不得。 望着和自己几乎快要脸贴脸的男人,李无忧脸上不由燃起一抹绯红“况且,我连前辈的姓名都不清楚。你我不过第一次见面,这样前辈难道就不觉得很奇怪吗?” “完全没有。不过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告诉你名字,你就愿意拜我为师吧。”红衣男人一脸微笑这催动灵力,操纵黑丝堵住无忧双唇,不顾对方眼中的挣扎,他笑嘻嘻道:“听好了,本尊乃是……” “谁!” 白光划破长空,一柄长剑划过男人腰肢瞬间将缠绕在李无忧身上的黑丝悉数斩断。长剑在空中颤鸣两声,呼啸着冲着男人再次袭来,攻击犹如雨点密密麻麻丝毫不留空隙。男人仓促之间,只得催动灵力再次操纵黑丝抵抗。却是一时不察被剑气中伤手臂,疼痛之间下意识地松开五指,那被他提在手中的无忧就这样掉了下去。 李无忧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如此无形之物,打在脸上竟也是疼得厉害。他下意识地将肥猫抱紧于怀中,蓦地闭上双眼。 然后风声便停了,充斥鼻尖的是独属于兰草的幽香,身体触碰到的是温暖的□□。如此的柔软、令人安心。李无忧缓缓睁开双眼,出现在眼前的是眉清目郎的翩翩仙君。 和之前男子那样摄魂心魄的妖冶不同,眼前之人是世间最为孤傲冷清的幽兰,就算只是皱眉抿嘴,都是世间绝色。仅此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双目。 李无忧望着眼前的男人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师尊!” “嗯,已是金丹修士,危机时刻却连御剑飞行都能忘记。松懈!”楚蘅芷紧紧横抱住怀中青年,脚踩于飞剑之上,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唯有那双明目光亮流转,李无忧正准备细细观察那之中的情绪,师尊却是半阖上双眼,偏头望向面前端坐在由黑丝铸成宝座上的男人。 四目相对,男子轻笑一声,周身灵压瞬间暴涨。 “师尊。”红衣男子身上的敌意太过明显,李无忧一脸担忧地望着师尊的侧颜,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无事。”在放弟子回甲板上前,楚蘅芷轻轻拍打两下无忧纤细的腰肢已示安慰。 之后飞剑腾空而起,楚蘅芷平视这眼前男子,面色冷淡,全身散发着寒气。 天空中,一个是妖冶至极的红、一个是冰冷无情的白,两个人站在一起便犹如水火一般,片刻也无法相融。李无忧咽了咽口水,瞅着半空中的师尊唇焦口燥。明知师尊是第一剑修、代表着修真界的最高战斗力,但他心头却还是忍不住紧张。 “真是许久不见啊天衢君,”红衣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楚蘅芷,笑眯眯道:“这些年,我可是.很.想.你啊。”想你想得,恨不得下一秒就来撕碎你这张面瘫脸。 “是嘛?破我万游派护船阵法、攻击代行船只,这便是阁下口中的‘想’?”天衢君双手背在身后,白衣无尘面色冷清。他扫视了一眼男子,不咸不淡道: “不过阁下,到底是何人?” “.…..” “.…..楚、蘅、芷!”男子右手一挥,无数的黑丝飞身上前将天衢君围住,包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黑球。 一边说着红衣男子一边右手五指合拢,那将天衢君团团围住的黑丝便也开始收缩。“这么多年不见,既然是开始学会讲笑话了吗?不过你这个笑话,可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我从不说笑。” 黑球里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清冷,下一秒无数的黑丝被无形之物所隔断,断成一截一截的线头向着四周飞溅。中央处,天衢君还是如刚才一般将手背于身后,就连一根发丝也不见凌乱。 “哼!”男子起身站立在黑丝之上,望着楚蘅芷冷笑道:“听说你这几年常年闭关不出,修为没有任何精进便算了,现在这样是闭关把脑子闭关傻了吗?” “玄天尊卫戎!这个名号,你不会告诉我你也不知道吧?” 船甲上,李无忧抚摸白猫皮毛的动作一顿,望着天空中的红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竟然是玄天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玄天尊,难道是玄天剑宗的那个?”角落里一个年纪尚小的弟子望着同伴惊讶道。 “不然还能是谁。”同伴拍了拍弟子的肩膀无奈道:“又是红衣又是丝线还用这样凶残的眼神盯着天衢君,除了那个被夺走第一剑修名号的玄天尊,又还能是谁?” 那弟子闻言更是惊讶道:“可玄天和我们万游不是早已结为同盟!” “你觉得,玄天尊他会在意这个吗?” 半空中,红衣男子望着天衢君冷笑道:“你要是执意说想不起来没关系,反正只要和我打一架,那么所有的东西都能回忆起来了吧!” 飘飘洒洒零落在半空中的黑丝瞬间被无形之力吸在男子掌心中凝结成一个黑球,下一秒,一柄黑色长剑就这样他毫无预料的出现在男子手中。 这代玄天尊最为出名的轶事便是炼化仙剑,将其同自己周身灵脉融为一体。从此,便是剑中有人人中有剑,只要他催动灵力,便能任意改变仙剑形态。原来那些捆绑住李无忧的黑丝不是什么别的灵气法宝、竟是卫戎的长剑。 记得起也好,想不起来也罢。反正只要自己当着众人面打败这个男人,那么自己的名号便足够让楚蘅芷屈辱地度过余生了。该死的楚蘅芷! 铺天盖地的灵压溢满整片长空,黝黑代替了耀眼的红日,黑雾掩盖了白云,群龙戏珠之势又兼得吞天之能,百尺高、承载着所有人的飞船在这黑雾面前便是宛若蝼蚁一般渺小。如何恐怖的灵压,众人只觉得身体一沉犹如巨山压顶,砰得一声齐齐跪倒在地。整艘船上唯有李无忧,尚且还能抱着白猫勉强靠在木柱前喘气。 这样修为的修士,若是不收敛身上气息,那么只要是他眼前所见之物都会因为无法抵抗灵压,而泯灭于天地。好在这是在半空中,飞船和人都非寻常。若是在地面,那么只怕是周围的群山动物都会化为灰烬。这个人,当真是不打算估计万游派和玄天剑宗的立场,发自内心的想要斩杀师尊。 “哼!”楚蘅芷冷哼一声,下一秒乳白色的屏障便笼罩在了船只上空,隔绝了这铺天盖地的灵压。众人顿时感觉身子属于自己。没有搭理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李无忧随手擦拭了一把脸颊上的薄汗,一瞬不瞬地盯着空中二人。 这样不行!待在这里,他们只会给师尊拖后腿。 李无忧偏头看向身后混乱的人群吼道:“结阵!十五人一处阵点,都回到自己岗位上去。呆站在这里,是还嫌自己命不够大吗?” 一直以来李无忧都已笑脸示人,面对所有人从来都没有不卑不亢,也丝毫未在其他弟子前端架子。如今见到无忧如此激动冷峻的样子,心知这位万游派同代魁首是真的动怒,所有人全都连忙赶到自己的位置上,催动灵力启动阵法。 “阵法已成,师尊不用顾及我们。”李无忧冲着半空中的谪仙弯腰施礼,放下怀中白猫转身赶往阵眼上。万游派所设的护身阵法,需要由一个修为高深之人,将所有的灵力混合分离牵引到合适地方充当“船舵”。 他知道,眼下自己根本无法插足两个站在修真界顶尖之人的战斗。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安抚好弟子启动阵法,让他们不要成为师尊的累赘。 “楚面瘫,看来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这么贴心还知道为你我二人腾出场地,本来我还准备让他们直接‘消失’的。”遥遥望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红衣男人摸着眼尾轻笑道: “不过倒是可以考虑留下你那俊秀可人细皮嫩肉的小徒弟,这么细腻的肌肤,捏在手里感觉倒是不错。” 长得这么好看的话,就是他也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闻言楚蘅芷周身的气场瞬间森冷,他抬头冷冷冷冷道:“那只手?” “哈?” “我问你,是用那只脏手碰了忧儿。” 磅礴恢宏的白色灵柱直接将黑雾打了个对穿,火红的阳光透过缝隙挥洒在二人中央之上。御剑站立于剑端的青年,白衣飘飘犹如谪仙,一双俊脸毫无表情不落凡尘。可唯有那双明眸,只需一眼便可查明——那里面涌动的,是滔天怒火! “到底是哪一只。” 亦或者,干脆两只手都砍断! 作者有话要说: 卫戎:好歹我也是天下第二的剑修,就这么没牌面,出场名字都得自己说出来? 楚蘅芷:忧儿被神经病摸脸吃豆腐了,不开心,想砍人 ̄へ ̄ 李无忧:好想快点长大,不想成为师父的累赘(低落) 第八章 雪庭初现 看着他这样,卫戎激动得浑身颤抖。 “那你可以猜猜,”他轻舔唇角道:“我到底是用那只手。” “这便是你的答案吗?”楚蘅芷垂下眼帘道。他当然没有闲心去猜东猜西。既然卫戎这么说,那么他就干脆两只手都砍掉好了。若是这样,便绝对不会遗漏。 九柄由剑气所凝结而成的长剑出现在天衢君身后,以莲花盛开之势耸立于半空之中,绽放出耀眼白光。天空之中以圆口破洞撒下的红光为分界线,一边是吞噬天地的黑雾,一边是光芒万丈的白晕,整个天地宛若开天之初,天地间便只存在这两种泾渭分明,毫不妥协想让的物质。 “就是这个眼神,这才是你啊。”卫戎望着眼前的白衣杀神、目光冷冽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这才是那个一口气斩杀四魔君、登顶剑道巅峰的你。在万游派当个闲散峰主、学着别让养徒弟啥的,一点都不适合你!” 语毕卫戎一手提剑,想也不想的就冲着楚蘅芷袭来。天衢君面色如常,九柄剑气却是长啸一声,直直向着卫戎飞射而去。这站在修真界顶尖的二人,这一击却是都没有留下半点余力,没有任何顾及,乃是以取其项上人头而出。 分出胜负,这一击足以! 黑与白两者在空中交汇,中心处绽放的却是耀眼金光生生将二者隔绝开来。梵音入耳,一朵巨大的祥云冲破二人屏障,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望着眼前的剑气,卫戎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打成了平手——和九柄剑气中的一道。剑尖相向,卫戎周身灵压爆增,手中长剑长鸣一声,和眼前的剑气厮杀在一起。原本打成平手的剑气心有余而力不足缓缓后退半步,见此情景楚蘅芷手指一伸,半空中又是一道剑气抵在卫戎剑尖上。卫戎喉头一甜,身子被迫被推出半尺。 然后还没有完,剩下的七柄剑气与楚蘅芷心意相通,全都在这一瞬间一股脑向着卫戎袭去,丝毫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眼、脖、胸、腹,这些剑气毫不留情得冲着卫戎最脆弱的地方招呼而去。没有躲避的时机,仓促之间卫戎靠着黑丝打偏前三柄剑气的轨迹让其与自己擦肩而过,后三柄剑气却是来得迅猛,他仓促之间调整姿态,却还是被其划伤腹部。 鲜红的血珠从半空直只坠而下,终于抵消掉与自己作对的两柄剑气。卫戎连忙抽身与之拉开距离。原以为他这几日修为滞后不前,还以为是个追赶的好时机。没想到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卫戎咳嗽两声——不过没事,他已经抵御住他的七柄剑气,一时半会他也制造不出更多剑气接下来只要调整呼吸转换节奏,胜负还是未知数。 不对,卫戎额头冷汗直冒——还差一柄剑气。 嗡嗡剑鸣声从脚下传来,卫戎一偏头只见一柄透明剑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侧。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瞪大双眼望着这柄直冲右手而来的剑气,轰得一声在天空中炸开了花。 浓烟火星骤然出现在半空中,爆炸声里,楚蘅芷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脸淡然。好似自己眼前不是人炸开了花,只是再粗糙不过的烟火一般。他冷冷地盯着,直到烟火完全散去。 “咳咳!”浓烟渐渐消散,一个灰头土脸的的红色身影出现在中心。和刚才那副样子相比,他现在简直是天差地别。不光长袖破了半截,右手低垂在半空中,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无数的血液顺着指尖低落而下。 毫无疑问刚才的爆炸对他伤害可是不小,虽然凭借自己在战场上厮杀所练就的自觉,在最后一刻抵消了大半攻击,但这右手却还是没有保住。该死的楚面瘫,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阴险狡诈。 不过,卫戎嗤笑道。这七柄剑气算是完全躲过了,这下,也该轮到他的场合了。 望着眼前的冰山,卫戎故作淡定道:“你就这点本事?” “当然不。”回答他的,是楚蘅芷冰冷的眼神。他轻打响指,刹那间背后出现百余柄剑气,排成巨大的方阵立在眼前,犹如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 “既然是招待玄天尊,我们万游派也不能太寒酸。”望着表情僵硬的卫戎,楚蘅芷淡淡道:“不知这样的招待,你可还喜欢?” 这些年卫戎本事倒是见长,若是之前那七柄剑气,也足够收掉他两只胳膊。不过没关系,这样的剑气他可是多的是,慢慢来不怕收不下另外一只。 卫戎咽了咽口水,他一直以为七柄剑气就是楚蘅芷的极限。没想到却是自己的极限。身体热得厉害,一想到今天能碰到如此厉害的对手,他简直兴奋得忘记害怕。这才对,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追赶的空间,原来剑之一道还有这么长的路程。 左手接过长剑,卫戎聚精会神地望着这些剑气。能全抵消吗?能抗下吗?就算是自大如他也不敢给出肯定的答案,但他现在除了这些剑气,再也不知道思考别物。 “啊啊啊啊!”卫戎怒吼一声,抢先一步冲向楚蘅芷,长剑在空中发出沉重的黑光,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楚蘅芷,然后一头撞在了透明墙上,撞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 不知何时,半空中竖起一道直插天际的透明墙。心有所感,楚蘅芷转身望向天尽头的一块浮云之上。 卫戎擦拭着鼻下鲜血怒道“呸、珈蓝寺的死秃驴!” 浮云渐渐靠近,祥云之上的是一群身着海青、手盘佛珠光头合眼诵经的僧人。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缓缓灌入耳中,心中的焦躁骤然消失不见,灵台清明内心只剩静谧。卫戎面色不善得盯着突然出现的僧群,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雪庭秃驴!你给我滚出来!我和楚面瘫打架、还妨碍你救世济民不曾?!” “阿弥陀佛,贫僧带发修行,又何来秃驴一说。”男人的声音犹如清风拂面般让人忍不住放下心弦,祥云之上僧人们全都缓缓侧身,在中心让出一道通道,一道身影脚踩金莲出现二人面前。如他所言,眼前僧人打扮的男人虽头顶斗笠,但还是能见到黑色秀发披于双肩。 “哼,只要是和尚那都是秃驴。”卫戎剑指雪庭冷冷道:“我现在要和天衢君一决胜负,识相点就带着你那些属下给我滚去琼星楼。我可不介意杀几个秃驴玩玩。 卫戎丝毫不客气,明晃晃地拿着僧人性命威胁雪庭。眼下除了与天衢决一死战,其他东西根本无法入他法眼。 面对这样的威胁之语,雪庭手盘佛珠,面色慈悲,眼中还是一贯的悲天悯人,眉间未曾有过任何褶皱。明明刚才的场景,应当是算他救下“卫戎”。可很明显,这个人却是丝毫不领情,还在这边埋怨他多管闲事。 不过雪庭做事向来只求一个问心无愧,别人的想法,倒是丝毫不在意。所以,他才能保持现在这样。 他望着二人柔声道:“打扰二位切磋的确是雪庭不是,只是正处于绥阳城上空,那绥阳本就是人间繁华之地,两位若是在此出手,难免会影响到下界凡人生活。既是寻仙问道讲究因果,便不可伤及无辜。” “况且,”雪庭偏头又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天衢君道:“就算逃过报应,等之飞身之后,所有的因果也会算在后继者身上。如此,还望天衢君收手。” “雪庭你是读佛经读傻了还是不问外事太久了,”卫戎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天衢君对于他那个便宜徒弟,可没有多喜欢。他这样心比寒冰冷三分的人,你觉得会在意什么后继者?楚面瘫…….呸你干嘛!” 他一偏头,只见百余柄剑气骤然消失在空中,顿时脸黑得跟个煤球一般。乳白色的光晕渐渐消散,将最后一丝灵气收回元府,天衢君冲着雪庭点点头以示问候,下一秒竟是头也不回得飞身离开此处。 “楚面瘫!” “离忧儿远点,否则,我不介意亲手斩断玄天剑宗的传承。” “哈?有本事你现在就来斩断啊!”卫戎扭头恶狠狠地盯着雪庭愤怒道:“死秃驴,看你做的好事!” “能够护下绥阳城百姓,的确是一桩好事。”雪庭笑着点点头。见事情了结,珈蓝寺也不便多做停留。僧人操纵着祥云如来时一般,毫无征兆地又向着远方飞去。 “那么就此别过了。等到琼星楼,你我二人在好好叙旧一番也无妨。” 转瞬间,天空中便只剩红衣男子一人。卫戎瞅着空荡荡的天空,气得大叫一声。但天衢君早已离开,他一个人难道左右互搏吗?最后恶狠狠地刮了眼视野尽头的祥云,卫戎只得操纵黑丝,向着两人相反方向飞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卫戎:虽然打不过但我很开心 综上所诉,所以卫戎是抖M? 第九章 娘亲? 缓缓降落在船甲之上,天衢君扫了眼身旁外门弟子冷冷道: “无忧呢?” 那外门弟子原本正在护阵,没想到一转头看到天衢君,吓身子得一抖直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面上。他不敢抬头,天衢君在万游派可是“盛名远扬”。 咽了咽口水,他诚惶诚恐道:“无无忧前辈在阵眼。” “嗯,事情已完,吩咐下面都撤了吧。”没等弟子抬头,天衢君一挥手将飞船恢复成原样,转身向着阵心走去。 在那里,李无忧正盘腿端坐在符文中心。见到天衢君到来,心中危机解除他双目一闪,飞身跑到天衢身前行礼道:“师尊。” “嗯……” 李无忧悄悄抬头打量了一眼天衢,见他白衣无尘气息沉稳心下顿时松了口气,正想开口却见楚蘅芷不知何时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白巾,一把按住自己肩膀,面无表情地开始擦拭自己脸颊。 李无忧身子一僵道:“师尊?” “别动,脸上有灰。”望着李无忧白皙干净的小脸,楚蘅芷义正言辞道。刚才卫戎都捏无忧哪了?这样不洁之物,若是不擦干净,沾染了一身晦气可不好。 李无忧闻言挣扎道:“这个弟子自己来便是了,不用麻烦师尊。” 难道是刚才救猫的时候沾上的?竟然在师尊面前露出不雅的样子,我还是莫遥峰的小仙男吗。师尊现在面无表情,但肯定心底气坏了。现在越是这样表面风清云淡,心里肯定越是恨不得砍死我! “别动!”天衢君皱眉道:“你知道灰尘在那嘛?” 李无忧闻言,老老实实地晃了晃脑袋。他又没有第三只眼睛,身上也为曾携带铜镜,怎么会知道灰尘在哪里。 “既然如此,那就老实站着别动。” 楚蘅芷一把按住无忧,俯身轻柔擦拭着他的脸颊。幽兰的香气,再次充斥鼻尖。冷清而又孤傲,就如同眼前的师尊一般,乃是不出世的谪仙。惊鸿一瞥,便需耗尽此生所有幸运。 师尊——当真是极好的人啊。外貌也好性格也好修为也好都是一等一的出挑,虽然外界一直猜测师尊并不喜欢自己,但是……他还记得小时候天衢君牵着自己走上莫遥峰的场景。 又高又长望不到尽头的石阶,牵着自己的大手是那样的温暖而又轻柔,就算自己因为娇气而哭泣也罢,只是轻轻为他擦拭泪水,陪着他一起坐在石阶上休息。狭长的山路,他和师尊一共走了三天,这三天里,师尊却从未对他呵斥,反而当夜幕降临之时,还未让自己枕着他大腿入睡,在自己的要求下僵着脸给他讲故事。 所以这些年就算师尊再如何冷漠,他都无所谓,因为,那可是师尊啊。而且这次闭关之后,师尊那,明显有什么地方改变了。他并不想探究其中的原因,他只要知道,那个内心柔软的师尊再次回来,便已足够了。 “你在笑什么?” “啊?”李无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勾起唇角。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罢了。” 楚蘅芷抿嘴问道:“何时?” “就是想起,”李无忧双手覆与楚蘅芷拿着手绢的右手上,轻轻蹭了两下开心道:“我果然还是最喜欢师尊了!” 这样温柔的师尊不,就算是以前那冷面不搭理人的师尊,他都是是最最最喜欢不过了! “这样吗…….”手上传来的触感是那样的柔软,身前青年的笑容是那样的耀眼。心脏如此炽热,楚蘅芷半阖上双眼偏头道:“我也......” “娘亲!”李无忧开心叫道:“师尊待我就跟世人口中的娘亲一样好!” 李无忧的母亲一直身体不好,在生下下他不久后便离世。从一开始他的人生中,母亲这个角色便是缺失的。从下到大李无忧一直只能从话本和旁人那了解到“母亲”二字,根据他的理解,能够这么温柔的照顾人,会哄人睡觉,身上还一直香香的——那绝对是母亲没错了! 现在想来他的童年可真是幸福,幼时便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小小年纪便离开家族来到万游派,可缺少的母爱从另一方面也补偿回来了。感叹自己何其幸运的卫不鸣,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娘亲?很好! 沉默半响,楚蘅芷面无表地抽出右手。 “既然没事了,这几天你就好好给我待在居室中抄写门规,用你的小脑袋想想,为何关键时刻连御剑飞行都能忘记!” 李无忧瞪大双眼道:“师尊!” “十遍!” “师……” “二十遍,再叫翻倍。”长廊尽头,楚蘅芷最后偏头看了眼徒弟冷冷道:“抄不完门规,就别来见我了。” 诶???难道自己有说错什么话了吗?难道这不是母爱嘛?!李无忧呆呆站在原地,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刚才还动作温柔的师尊,下一秒就面色冰冷头也不回的离开自己。二十遍门规啊…….这就是让他抄书抄到手抽筋,也绝对没办法在赶到琼星楼之前抄写完毕。 你这怕不是在难为我李无忧。 这样想的李无忧,十分鸡贼的拿出纸符人,变出了一房间的“李无忧”。对外是宣称抄写门规,关上门便是四个李无忧在那奋笔疾书,自己捧着话本躺在床上,小日子过得可是格外惬意。 没办法,身为符修,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在哪里得意于自己天资聪慧的李无忧,完全没想到心疼自己的师尊,端着甜品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场景心情是有多么复杂。 隔了一天终于消气,原本是过来准备等李无忧撒娇,好顺水推舟为他减轻刑罚的楚蘅芷,现在内心不知为何涌起三十遍的欲望。好在,名为理智的琴弦在最后一刻制止了他。楚蘅芷最终选择在门外轻敲房门,等着屋内兵荒马乱过去,才拿着糕点推门而入。 “小厨做了份糕点,正好今日无事,为师就过来看看你的进度。” 楚蘅芷望着桌上那一沓宣纸,故意道:“动作这么迅速,这些都是你抄的?” 四个人的速度当然比一个人快多了,正常来讲就算他拼死拼活,也绝对抄不到这么快。 李无忧咳嗽两声胡扯道:“徒儿一想到这几日见不到师尊就格外难受,所有抄写门规不分昼夜一刻也不敢休息。兴许是因为太想念师尊了,所以抄写速度格外快。” 楚蘅芷闻言身子一僵,瞟了眼李无忧坦然的脸庞又瞟了眼手中字迹工整的门规偏头道:“那为何,你的床铺看起来可不想没有使用过的样子?” 角落里的床铺可称不上整洁,虽然枕头和被褥都放置在原处,可明显比之前凌乱不少,一看就是有人躺在上面休憩过。 想到这几日自己躺在床铺之上看世俗小说看得是有多起劲,李无忧后悔得要死。早知道,早知道他就该坐在凳子上看,没事躺床上干啥啊!就算床铺方便藏书,那也不是非必要躺在上面啊。 才想到这,就见师尊缓缓走向床铺,李无忧顿时吓得要死。慌乱之下一把抓住他干脆师尊双手,挡在床铺前胡乱道:“师尊我突然发现你手蛮漂亮的,是不是练剑的人都是这样啊哈哈哈。” 原本只是想理一理床铺的楚蘅芷一愣,缓缓看向紧握自己手指的双手,皱眉不语。察觉到自己动作太过出格,李无忧尴尬地松开双手背在身后不说话。 “我的手并不好看,练剑之人的手也不好看。”望着自己双手良久,楚蘅芷突然开口道:“指肚都是老茧,掌心3和还有刀痕,何来好看之说?” 李无忧闻言嚷嚷道:“那里不好看了!”他凝视着师尊双手道:“五指修长而不会过分纤细,白皙去不苍白。更何况那老茧和刀痕都是力量的象征、是勋章。不管怎么说,师尊这双手在我心中是最好看不过的了。” 这句话倒不是假话,虽说这世间都推崇无暇之美。可只要是事物,又有谁是无暇呢?太过完美的东西,只会让人产生距离感。只有这样美中带伤的东西,才是最惹人喜爱的。 楚蘅芷抬抬眼皮道:“所以,你喜欢?” 所以自己到底该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李无忧苦恼道,肆意评价师长似乎不算什么好习惯,可若追求本心那答案自然是呼之欲出。想了半天,李无忧决定追崇本心点点头道: “我喜欢。” 楚蘅芷双眼蓦地熠熠闪光,他望着无忧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却留下一句有事,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他几乎是飞奔回休息居,端坐在红木椅上,对着烛火细细打量自己的双手。的确是白玉一般的手,只是那贯穿右手小指的伤口,却是生生破坏了他的美感。如同白壁含瑕,令人惋惜。他知道,自己这双手称不上漂亮。他也从未在意……但是…… 轻轻抚摸手上的疤痕,双瞳内柔情不减。 无忧的话,似乎总能找到些旁人无法看到的闪光点。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留在房内的李无忧,开心于自己又逃过一劫,拍拍胸脯顺手撕碎两张符纸。果然四个符咒人还是太夸张了,两个应该就差不多了。 不过刚才师尊那个样子,他皱了皱眉头心道:难道是嫌弃自己太油嘴滑舌而生气了? 不论如何之后这几天李无忧都收敛不少,不光足不出户,也不敢太过肆意地偷看世俗小说,硬生生地憋在房间内不出门。直到三日后的某天,飞船突然毫无征兆地降落。 望着窗户外直插云霄器宇轩昂的阁楼,李无忧心下不免长舒口气——琼华楼总算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蘅芷:我喜欢你 李无忧(惊恐):什么,难道你不是我娘亲吗? 第十章 发簪 船一降落在琼星楼,便有女修上前引领。她带着众人七拐八拐,在琼星楼复杂的地形内传说。一路上无数珍奇异兽、水榭楼台,风雅之中带着少女的娟漫。众人惊叹于眼前的场景,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楼主听闻此次乃天衢君带队,特意命我们将这秋月房腾出。万游派其他人都安排在不远处庭院内,还请天衢君放心。”领头的紫衣女子冲着天衢君曲膝施礼。身后李无忧了然,正准备带领其他弟子跟随他前往庭院,天衢君蹙眉制止道: “无忧留下,其他人跟着去庭院。” 紫衣女子闻言身子一僵,她瞟了眼面无表情的天衢君又望了眼眉清目郎的李无忧,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想要开口却又畏惧天衢君冰冷的气息,咬咬牙只得放下私下和李无忧攀谈结交的想法,转身领着其他弟子赶往别院。 妈的,好不容易碰到个俊秀小修士,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截胡了! 看着远去的弟子,李无忧弱弱道:“师尊。” 楚蘅芷没有反应,瞧着从刚才开始一直把视线锁定在李无忧身上的女修,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眼前,楚蘅芷才放心地转身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李无忧见此,也只得跟着走进这间雅致客房。 这一瞧,才知紫衣女子口中那“特意”二字所言非虚。 世人都知琼华楼只收女子,又是坐落隐匿在人间繁华至盛处的门派,因此楼中一草一木都带着几分女子特有的软糯与酥香。然而这间秋月房却是素净淡雅,墙上只是挂了几幅技艺精湛的岁寒三友图,窗前摆着文房四宝和几卷竹简,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多余的珠宝玉石装点。 对于旁人,也许会因为此处过于朴素而觉得琼星楼苛待万游。但深知师尊性格的李无忧,却知这样的房间实在是太好不过了。他师尊,就喜欢这样简洁素雅之地。 看来这琼华楼楼主对于师尊的喜好,倒是颇为了解。 “你这几日睡这。”顺着楚蘅芷的视线,李无忧偏头顺着楚蘅芷视线一望,只见同寝室相连的小书房内,摆放着一张卧榻。 没有枕头、没有被褥,单单只是一张木质卧榻。李无忧沉默半响诚恳道: “师尊、我担心外门弟子,所以我还是跟着去庭院吧。”这样的东西,不说一晚,就是躺上半个时辰都是腰酸背痛。 他虽然很喜欢师尊,但也没想过亏待自己。楚蘅芷闻言一愣,这个理由找得太好了,他竟是一下子没法驳回。但是虽说这样,他也不可能安心放无忧去庭院。毕竟这琼星楼阴气甚重,李无忧又跟个人形自走小太阳一样。放他出去估计自己一晃眼,整个人就被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瞅见楚蘅芷没有反应,李无忧心下一喜抬脚就冲着房门飞奔而去,随之就在快要踏出秋月房的那一刻,木门无风自闭,生生用身体将外界和秋月房隔绝而开。捂着撞得通红的鼻尖,李无忧半靠在房门前擦拭着眼角泪珠。 不是师尊,你要是不同意为什么不早点说,非要等到自己快出去了才关门。这样红着鼻尖,很影响他容貌的。要是琼星楼那些师姐师妹看到自己这样,肯定都不愿和他说话。蹲在门下,李无忧只觉得生无可恋。 楚蘅芷面无表情地把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弟子扶起,面无表情地为他擦拭眼泪,面无表情地扬了眉头,指着床铺柔声道:“外门弟子也到了该自己历练一番的时候了,你和我一起睡。” 李无忧一愣,心道这个太刺激了。虽然以往师尊晚上也会来到自己居室,给他讲讲话本。但一来那个时候是他卧在床上,师尊可是坐在椅子上的。二来修士本就少眠,所以每次不过半个时辰,师尊就会自行离开,他也就利落起身写写符咒打打坐。说白了,也就是走个过场。 和师尊躺在一起什么的,就是童年也没这个待遇啊!而且虽然两人都是男子,李无忧一想到那个画面,却总觉得面红耳赤。 他想开口解释,然而没什么用。因为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师尊已经干脆利落地把整个卧榻塞进灵物袋中。速度之快,着实让人佩服。 “各派领头人相约主楼小聚,你且你在此地呆着不要走动。”楚蘅芷瞟了眼红眼红鼻的徒弟又补充道:“若是我回来见你不再秋月……十遍。”悄悄将用于疗伤的上品圣药放在书桌上,楚蘅芷刚抬脚又想起琼星楼那些女修,咬咬牙又换上了品阶稍次、味道刺鼻的药品,才放心大胆地离开了秋月房。 被留在原地的李无忧,一边思考自己需不需要掐点清身咒清理下身上污秽,一边后悔没有把世界送给自己的那几个香囊带在身上。他百无聊赖地来到书桌前,扫视了眼竹简上密密麻麻的蚯蚓字,隐隐约约看到上面全是些什么“道德仁义、天地玄黄”之词,便失望地将竹简放下。 不是话本,那便就没意思了。这琼星楼还是太水了,真以为师尊就喜欢这些竹简。他可知道,师尊肚子里装的话本故事,可比天上的繁星还多。至少每次哄自己睡觉的时候,都是些没听过的故事。 李无忧在这边吐槽琼星楼外行,却不认真想想,这个世间能有几个人能有他这待遇,有天仙下凡的天衢君陪睡也就算了,还能享受楚蘅芷独家故事讲座。这样好的待遇,就是人间那些脑洞比天大的凡人都不敢写。 无聊之下,李无忧只好掐咒法完。他站在客厅中央,想也不想就是开始掐清身咒,发誓要把身上的最后一粒灰尘清洗除尽。正当李无忧地一百零一次掐好清身咒为自己除去污秽,一团粉色物体从窗户外飞进无忧怀中,他一低头,没想到却见是个做工精美的小香囊。 一道清丽的女生从外传入房内,“抱歉,我的香囊不小心飞进来了,能拜托您帮忙递给我吗?” 听到是女声,李无忧下意识地遮住自己红肿的鼻尖,拾起香囊来到了窗户边,却没看见任何人影。 “我在上面!” 李无忧闻言抬头,这才看到参天桃树上坐着一个秀丽蒙眼少女,正晃悠着双腿冲他直笑。那少女虽不过中上之姿,修为也才堪堪筑基。但胜在气质典雅,眉目中别有几分可人之处。只可惜双眼缠裹着厚厚一层缎带,想来应是双眼有疾。 李无忧顾及少女双眼,正准备施法将香囊送入怀中,却见少女双腿一晃,随着漫天桃花缓缓降落在李无忧面前。 满天桃花笑,少女红着双颊柔声道:“失礼了。刚才我本在上面做发簪却不想失手打滑,才将装着工具的香囊扔到房内。” 李无忧下意识地摇摇头,却又想起少女双眼不便于是开口道:“无事。”他双手捧起香囊将其递给少女好奇道:“姑娘这么会在上面。” “因为我喜欢高处啊!”少女笑嘻嘻的转了个圈道:“别看我双目失明,可看东西比很多有眼睛的还要清楚。我看不见风景,却能听见微风的低语,嗅出百花绽放的第一缕幽香。世人都觉我可怜,却不知我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别不相信,比如我现在就能感觉到,”少女捂住嘴角偷笑道:“你现在,在为一件错事烦恼。” 李无忧一愣,笑着摇摇头道:“姑娘连人的情感也能感觉出来?只是这次怕是姑娘猜错了,无忧这几日并未犯错,何来烦恼一说。” 那少女偏头嗤笑道:“怎么不能?人的情感和动作仪态都是相通的,心情不同,呈现出来的动作也是各种各样。我只用理清楚这些,便能知道世人的感受了。再比如我现在还知道,你这件错事和一位你十分敬爱的长辈有关。” 心头一颤,,忧再次打量几番眼前少女无奈道:“琼华楼可真是藏龙卧虎。” 他这几日的确因为师尊而烦恼,自从前几日他情绪所致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冲着师尊叫了声“妈妈”之后。这几日师尊看起来气得不轻,连带好几日都没搭理自己。他以为师尊是不喜被自己叫错性别,所以下船之后逮住机会也曾好生解释过几次,可每次话还没说到一半,师尊的表情便会更加吓人。 这下倒是让李无忧越发迷糊,不知自己究竟是那个地方说错话了。明明他能理清楚女修那各式各样的妆容胭脂差别,也能在三言两语中搞清楚女修们的心事,然而在师尊这里,他那过往战无不胜的七窍玲珑心,却是第一次碰上钉子。 “也不算藏龙卧虎吧。”那少女理了理发髻得意道:“毕竟我这样的人,可是万年难得一遇。” 这话说得,世人夸他师尊都只敢赞叹句千年难得一遇。这个姑娘,却敢自称自己是万年难得一遇。李无忧心下有些好笑,但有心想这姑娘心性如此豁达开阔,若非万年,世间也当真难再育这样一位奇女子。 “的确,姑娘心性却是世间少有的。” “哼哼,这还用你说。”那少女得意得晃了晃脑袋开心道:“不过我这个人不愿欠人人情,既然你帮我捡回香囊,那我也有责任帮你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我这有个方法,倒是能帮你解除长辈心中的怒火。” 她抖了抖手中香囊道:“你跟这我在这一起做发簪,再将其送于长辈,保证他心中那点不适立马消除。” 可是我师尊是男性啊!李无忧叹了口气,心下这才明白这少女分明是自己一人做发簪无聊,想拖着自己一起下水。李无忧正想开口反驳少女的无稽之谈,却突然想起在万游派时,师尊曾亲手取下头上发簪赠与自己。现下师尊的确还缺少一根合适的发簪,这小姑娘的建议,说不定真的有用。 更重要的是,在这秋月房内,是在是太无聊了!偏偏师尊还不让他出门!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 “那我站在窗前向姑娘讨教技艺行吗?”李无忧不好意思道:“师尊又令不然我离开此房。”其实师尊还不让我同女修说话的,这后半句话李无忧没好意思说出口。 “嗯反正只要你能看清楚那都无所谓,不过你这师尊……”那少女蹙眉道:“连房间都不让你出,这么跟凡间那些爱吃飞醋,所以连老婆出门都不允许的混蛋夫君一模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盲眼少女:请叫我真相帝 第十一章 同床共枕 直到夜幕降临繁星点空,众人才结束会谈,楚蘅芷端着一盘琼星楼特产糕点,离开主楼向着各自住所飞去。李无忧嗜甜,虽然他平时强忍着不说,但作为把他一手带大的楚蘅芷,这些他还是知道的。 这次琼华楼楼主千年诞辰,如此盛事修真界有头有脸的门派都派人前来道贺。会谈期间天衢君还碰到玄天剑宗的领队,一上来就向天衢君一阵赔礼道歉,吵得楚蘅芷头疼不止,直到他一个眼神刮过去才终于闭上大嘴。 按道理这样无趣的聚会最多不过一个时辰便可结束,可没想到珈蓝寺的雪庭带来了如此重大的消息,直接让众人炸开了锅,吵到日落也没争出个结果来。 想起今日讨论之事,天衢君秀眉紧锁,顺手掐了个法诀将消息传回万游派主峰。若是雪庭所言非虚,那么修真界只怕又得再次动乱。 缓缓推开房门楚蘅芷他一抬头,只见自己出门时留下的圣药还放在原地、没有丝毫挪动迹象,便是眉头紧锁。再一抬头又见无忧趴在太师椅上昏昏入睡,心情越发无奈。他一边觉得自家爱徒睡颜安稳唇红齿白倒是可人,一边有气他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 纠结半天他最终选择轻声走到无忧面前。正准备将他横抱到床铺上,却见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根发簪。 一根同自己当如赠与无忧,除了颜色别无二致的发簪。 “油嘴滑舌。”沉默良久,楚蘅芷在心里轻声道。 不过,很好。 望着那玉簪,楚蘅芷只觉心尖骤然绽放出一朵小花。 裹着柔软的被褥,李无忧看着眼前纱幔,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大脑最后的记忆是紫玉发簪和太师椅,想到这李无忧又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然后他偏过头,措不及防于松散长发面色沉稳的师尊四目相对。 不是以前那个衣着端庄全身上下毫无破绽的天衢君,而是卸下所有防备,衣衫不整面色柔和的楚蘅芷。他就这样身着一身中衫,配件玉佩都已卸下,如墨长发披散在身后。几缕青丝搭在肩上,遮住了他脸上的菱角。冰冷的面庞刹那间柔和两分,双瞳内带着几分才清醒的迷茫。 李无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说不上话来,师尊无疑是美的。本来修真界就是个盛产俊男美女的地方,站在修士顶点的楚蘅芷,无疑是更加俊美。剑眉星目?面如玉冠?在李无忧心里,这些词通通都不够来形容,这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样貌。不带一丝雕琢,就这样□□裸地展现在你面前。 一直以来,因为楚蘅芷是师尊,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天衢君,是一口气斩杀四魔将的杀神,所以比起外貌,众人更加在意是他的能力。而如今看到卸下所有防备的楚蘅芷,除去女子,李无忧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赞叹于男子外貌。有的美,是超越性别的。 四目相对,李无忧小脸一红道:“我会负责的。” 他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是瘫睡在太师椅上了。难道是自己梦游,梦游到床上了?那紫玉发簪呢?自己梦游时到底干了些什么?为什么师尊会这样睡在自己旁边,连发簪都弄不见了!李无忧想起那些人间话本,心里一有无数的“答案”。虽然哪一个,都惊世骇俗。 楚蘅芷看着徒弟模样知道他又想到别处去了,但无忧脸红的样子着实有趣,因此他故作冷淡道:“你准备如何负责?” 李无忧咬牙道:“我以后不会再去没事同女修闲聊。” 楚蘅芷挑眉道:“这个你已经保证过了。” 李无忧又咬牙道:“我以后就待在莫遥峰,端茶送水给您老人家做牛做马一辈子。” 楚蘅芷看着面红耳赤的小徒弟,心头欣喜面上却不显,故意面无表情道:“这不是本该如此?身为莫遥峰的首徒,你还能去哪。” 我还能去天梦峰找师姐玩啊! 李无忧望着面无表情的师尊,心头拔凉拔凉的。若是往日,自己随便说几句,师尊就原谅自己了。现在这么久了,师尊却还是冷着脸不说话。看来自己昨天,肯定做了很过分很过分的事。没有等师尊开口,李无忧心里已经抽出最合适的话本剧情安在自己身上。一想到自己如此孟浪,这简直就是衣冠禽兽!非人哉! 想到此处李无忧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或者干脆一剑穿心把自己钉死在琼星楼楼顶。他一脸内疚地望着师尊下定决心道:“等赴宴完毕后,我会自断灵脉去宗门领罚,终身不再踏入万游派不踏入仙门半步。” 师尊是何等人物,自己竟然敢做出如此事情。就是给他一百条命也不够偿还,只是他身为江州李氏的唯一血脉,不能弃家父家族不顾。虽然这样的惩罚太轻了,但如今,想到家族,他也只能这样厚着脸皮。 楚蘅芷蹙眉,面色阴沉得可怕。他倒是不知道,只不过是和自己同床共寝一宿,怎么就让他如此难受,恨不得直接滚下山一辈子都不见他!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留他自己晾在太师椅上,在画个寒冰阵,直接冻死他好了。楚蘅芷想要甩手离开,却又想到手中那崭新的玉簪,想想还是忍住了心头冲动。 李无忧低头不知师尊面色表情,只是小声道:“师尊,徒儿昨日实在太累了,不知怎么拐错弯睡到了床上。昨晚不是故意的。” “既然如此以后便不要睡在太师椅上,”楚蘅芷冷哼一声道:“让我送你到床铺上的。” 李无忧面上一喜,见此情景楚蘅芷淡然道:“你很高兴?” 李无忧连忙摇摇头,看他这样楚蘅芷面色更加古怪道:“你不高兴?”李无忧一愣,见师尊反应不太对,又是点点头。楚蘅芷望着这个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徒弟,最后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心情十分复杂。 李无忧眨巴眨巴眼睛道:“那师尊你昨晚?” 楚蘅芷晃了晃手中东西没好气道:“听着某人磨牙呼噜声听了一晚,好在修真之人并非需同凡人一般休憩,更何况这发簪还算有趣,沉醉其中不觉已是卯时。” 磨牙?打呼噜?李无忧闻言,这次连脖颈都红扑扑得说不上话来。现在他心里虽因为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事而松了口气,但现在一想到自己昨晚失态的样子被师尊听了一夜,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也不出来。 原本心头还有气,只是望着无忧羞答答恨不得融化的样子,楚蘅芷只觉得心间都在连连颤抖不止。若是再说几句,这孩子估计就得红脸含泪,那样子也是很好看的。 楚蘅芷在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良心战胜了欲望,只得咳嗽一声道:“事关莫遥峰脸面,今后切记,万万不可在别的女修面前毫无防备地入睡,落人口实。” 李无忧点点头,楚蘅芷又道:“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一直如此有失仪态。等回去以后你我同寝,我只有办法纠正掉这些东西。” 什么!还有同睡?自己如此失态的样子一次就够了,怎么还能再次呈现给师尊呢?李无忧一脸惊恐地望着师尊摇摇头。见他这样楚蘅芷眉头一挑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容你胡闹。” 莫遥峰的颜面可是很重大的,所以无忧没有拒绝的权力。虽然李无忧心里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什么几乎在其他同修面前入睡,但一想到师尊的光辉形象会因为自己受损,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也不在拒绝。没事,反正最丢脸的地方都被师尊看完了。 不过就是再丢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小脸通红的李无忧一边强行安慰自己,一边在心里留下了辛酸的泪水。他发誓,等有机会一定要去宗门找找医修,看看有没有能解决问题的偏方。 不过楚蘅芷说的都是真的吗?当然不啊!他躺在李无忧身旁一宿是不假,但打呼噜、磨牙这些,可就是无稽之谈。只可惜李无忧见不到自己入睡时候的模样,在他心里师尊的形象又太过高大,潜意识得认为师尊不会说谎。因此也就错过了发觉真相的机会。 李无忧竟然是叫无忧,那么自然心中忧愁甚少。只不过失落面红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利落地调整好心态,一抬头就又是个俊秀小仙君。见他心态恢复,楚蘅芷心里点点头顺势掏出捏在手中的紫玉发簪道:“既然没事了,就过来帮为师束发吧。” 李无忧看着那熟悉的发簪又瞅了眼面色如常的师尊,心头乐开了花。他努力压平上翘的嘴角,接过发簪屁的屁的的拾起师尊秀发。第一次为旁人束发动作难免生疏,偶尔撕扯到头皮他都会心虚地瞟一眼师尊,好在楚蘅芷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面色沉稳波澜不惊,这才让他勉强完成了手中工作。 在他的手里,师尊就这样一步一步变回了原本那个高不可攀的天衢君。望着镜中仪态端庄的师尊,李无忧心里却莫名有些失落。他悄无声息地掐了掐右手虎口,埋怨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夜凉就算是修真之人也得爱惜身体,下回且不可想昨日一般。”楚蘅芷看了眼头顶略显凌乱的发型,却丝毫没有任何改变的意思,反而是转身望向李无忧,替他整理两下有些松散的发髻。 原本沉浸在自己胡思乱想中的李无忧瞟了眼师尊温柔的眼神,双眼闪着亮光。没错了——妈妈!娘亲!这就是母爱啊! 瞅着徒弟亮晶晶的星星眼,楚蘅芷不知他心中所想,假意咳嗽一声偏过头道:“桌上放着盘琼花饼,为师不喜甜食便交于你了。你且收拾洗漱下,等到巳时赶去别院,今日乃琼星楼楼主诞辰,万万不可迟到。为师……先走一步。” 这么早出门干什么?当然是顶着徒弟送他的发簪和造型,到处溜达一圈啦。 最后瞟了眼李无忧的星星眼,楚蘅芷忍不住摸了摸徒弟头顶,手上的触感同他想象中的一般柔软。心情顿时舒畅,楚蘅芷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秋月房。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李无忧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样的 第十二章 雪庭出现 无忧望着楚蘅芷的背影一阵痴笑,就连天衢君的身影消失早已在尽头也没能止住笑意。 那可是他亲手做的发簪啊,李无忧努力抚平唇角,可却完全压制不住内心喜悦的心情。特别的当他看到琼花饼旁的白玉药瓶,那笑容并是越发制止不住,就连那双漂亮的猫眼都笑得弯成两道月牙。 虽说做成玉簪,但他也只自己手脚笨拙又是初学者,勉强完成,但就外观而言,说它普通都称得上夸奖了。他原本是打算改日找个时间再另行制成一根送于师尊,却不想今日,师尊已经将它戴在头上。 看起来,还一点都不嫌弃! 那位盲眼姑娘竟是真的说对了…….找个时间,他一定得好好向她道谢。 他瞥了眼晴空,眼见天色还早,便干脆利落的拾起一块糕点塞入嘴中,转身出门就准备向人打听盲眼少女的住处。 “盲眼少女?” 李无忧点头道:“嗯。体格瘦小筑基修为,身着琼星楼的百花裙。敢问姑娘,可曾清楚她的住处?” 粉裙少女望着眼前的翩翩俊郎,双颊通红眉目含春,双手都把手绢搅成一团。她深吸口气,埋头用最轻柔的声音小声道:“倒是不曾见过。” “这样啊。”李无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还是打起精神冲着眼前女修笑笑行礼致谢。 那女修见无忧眉头紧锁目光暗淡,连带着自己也愁眉不展。她想了想又鼓起勇气安慰道:“今年琼星楼新收了批妹妹,我尚且还未熟悉。兴许你口中的少女,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也说不定。不如,你再去问问别的同修?” 这句话倒是明显的安慰之语。且不说盲眼之人有多么打眼,才入门进行修行的弟子转眼便能跳过练气达到筑基,就是人间的话本也不敢这么写。李无忧知晓女修也是一片好心,因此只是笑笑接口说自己再问问旁人。 “如此,便不打扰姑娘工作了,在下告辞了。” 粉红少女面红如朱砂,呆呆得望着无忧离去身影,傻笑两声声才惊觉自己竟然忘记打听他的名号,顿时内心懊恼不已。难道这就是前几日紫玉姐完成工作回来打听的人?难怪她最近闲着没事就在这附近转悠。 无忧在踏步在石板路上,心里不免叹了口气。第五个了,这是他问的第五个女修,也是第五个告诉自己没有见过盲眼少女之人。 按道理来说,这些负责巡逻守卫的弟子应该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却不想连他们竟然也不认识少女。 李无忧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昨日没有打听姑娘芳名。虽然在凡界任意探听姑娘姓名不算君子行为,但修真界的女修大多作风更为开放,况且盲眼姑娘心性豁达,也不像是在意虚礼之人。若是自己开口,今日也不会如此麻烦。 不过也真是奇怪,就算盲眼姑娘在门中低调,但这么明显的特征,至少大家也会有印象啊。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内,腿上动作却也不停,一路上左拐右拐全凭运气。等他回过神来,却是早已行进陌生之地。 瞅着眼前景色,无忧蹙眉不语。正巧远处传来脚步声,他一偏头,只见一位身着海青头戴斗笠的僧人迎面走来。 那是一位极其俊美的僧人,慈眉善目眉眼舒展,一颦一笑里都在着股悲天悯人的意味。虽然并未束发,但却丝毫不见凌乱之感。 无忧连忙上前行了个揖礼道:“大师请留步。” 那僧人生得慈眉善目唇红齿白,虽是和尚打扮却并未剃头,他看着李无忧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又见眼前的青年生得俊美又身着万游派道服便笑道: “这不是天衢君的徒弟吗?楼主生宴便要开始了,怎么跑到这?” 李无忧笑道:“大师见过我?” 雪庭摇摇头“并未,只是来得路上见到好几个琼星楼女修面红耳赤的聚在一起讨论,又见你穿着万游派道服,所以才确认的。” 桃花入命不算什么特别的奇闻,但若是加上天衢君首徒的身份,那么也就足够众人牢记于心了。即使没有见过本人,楚蘅芷厌恶自己徒弟的趣闻已经传遍整个修真界了。 李无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虽说能被人认出是件好事,但他一点也不希望是因为这种事。 “适才不过是向几位女修询问些事情,并未有任何越距之事,还望雪庭大师莫要多想。” “当然不会,既是天衢君的徒弟,自然不会是什么孟浪之人。”雪庭笑道:“不过,你又为何称呼我为雪庭。” 李无忧扫了眼对方的青丝道:“因为大师带发修行。” 雪庭轻拨佛珠不咸不淡道:“可这世间带发修行的人不少。” “可如此慈眉善目、修为高深的带发僧人就只有雪庭前辈一人。”李无忧微微一笑,“竟是加蓝寺的雪庭尊者,倒是晚辈失礼了。” 四目相对,二人对视两秒,竟是齐齐笑出了声。 雪庭柔声道:“我们两到真是有缘。” 认真讲来,他们两的确是有些渊源。李无忧生来桃花入命,家父担心自己会被情劫所累影响修行,也曾考虑过让他拜入珈蓝寺门下。据说当时雪庭尊者也曾偶过江州,看道襁褓中的自己倒是十分喜爱。只不过后来家父不忍让自己剃光头、让李家断后,又兼之祖上和师尊有旧,这才让他拜入万游派。 正巧雪庭尊者顺路,两人便结伴同行。 雪庭尊者性情平和言语温柔,没有一点长者架子,又似乎特别喜欢李无忧这闹腾性子。所以这一路交谈,相处起来李无忧竟是觉得比同辈还要轻松愉快两分。明明这样漫长的道路,李无忧却觉得一眨眼便过去了,甚至还觉得这路有些太短了。 等他同雪庭尊者来到别院时,没想到天衢君却是冷脸抚剑站在门口。本来提前出门,是存了些别的心思。但没想到这一路上所有人见到自己都是埋头行礼就算了,好不容易走到外门弟子住处,这些人却是比其他门派的人还要胆小,一打照面全部扑通一声哆哆嗦嗦跪倒在地也就算了,自己明明都已让他们起来,面对自己却还是埋头缩颈,一个个全在那欣赏地砖的花色。 这么多年的教导,连与人交谈的基本礼仪都不会。看来万游派的基本课程,得再严厉点了。遥远的万游山上,负责礼仪教导的讲师在打坐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正在疑惑身为修士为何会感冒的他,还不知道等天衢君回来后,又有怎样的腥风血雨等着他。 心情郁闷的天衢君,看着这些弟子格外厌烦。明明都是修仙之人,一个二个毫无半点灵气,和无忧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中自己的存在会让这些弟子赶到拘束,天衢君一边思索到底需不需要在头顶挂个长明珠吸引他人注意,一边站在门前等候无忧。 然后,他就见到雪庭同无忧在一起来到别院。 这倒是奇怪? 楚蘅芷见此略微挑了挑眉头,冲着雪庭点点头算做招呼。 偏头望着小跑到身边的无忧蹙眉道:“怎会从玄天剑宗住所方向过来?你,又去找女修了?” 李无忧瞪大双眼:我不是!我没有!为什么在师尊眼里,自己就是个喜欢去找女修的人啊?说起来从来都是女修来找他,他就没几次主动找过女修啊。而且,他难道不应该是从珈蓝寺居所跑过来的嘛?! 天衢君瞟了眼无声道:所以你这次不是找女修? 李无忧一愣,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好像的确是为了找盲眼少女才出的门,顿时心虚地偏过头假装自己望天。 一旁的雪庭望着两人蓦地停下拨动佛珠的动作,突然双手合十开口道:“非也。只是我适才路上偶遇无忧,觉得十分合乎眼缘,便强拉着他陪我去花园闲逛两圈。玄天剑宗居所正巧和花园一个方向,这你是知晓的。” 李无忧闻言,一脸感激地望着雪庭。 楚蘅芷抿嘴看了眼眼冒星光的李无忧,又望着一脸笑容神秘的雪庭,心中警铃大作。于是悄无声息地侧身半步,露出自己头顶的紫色发簪。 那紫玉发簪虽然做工简单但胜在原料成色不错,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出一股浅紫色的亮光,明晃晃地叫人移不开眼。雪庭不是别人,乃是可以和楚蘅芷齐名的修士,见此挑了挑眉头 楚蘅芷趁机拉着自家爱徒转身回到庭院。两道靓丽的背影下,这一对发簪只要稍稍心细之人,便能看出端倪。 “二位等等,”雪庭从怀中掏出一串佛珠,冲着李无忧笑道:“这本是当初准备交于你的见面礼,却不想我两缘分还是差些,所以一直留在我这保管多年。如今既然碰面,也该把它交个你了。” “只是见面礼,没有其他意思。”雪庭突然望向楚蘅芷,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还望无忧收下。” 这一瞬间楚蘅芷突然想起,自己收徒前倒是听过些传闻。 比如……李父原本想让无忧拜珈蓝寺高僧为徒。 作者有话要说: 李无忧怕不是个汤姆苏 一般这种男人,要是不断手断脚被逐出师门和师父恩断义绝啥的 我都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第十三章 大手牵小手 楚蘅芷望向无忧道:“你先带着众弟子赴宴,我同雪庭尊者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稍后自会到场。” 一句话打发走无忧,无视掉雪庭和李无忧离别寒暄,天衢君抬脚引着他来到别院外某个人烟稀少的角落处,顺手还添加了一个隔音阵。走到后面的雪庭见此情景,也十分自然的在角落入口处添加了一个小小幻术。这才继续抬脚,缓缓走到这个气质清冷的白衣仙君面前。 雪庭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想我们三人之中最早收徒的人,竟然是你。不过,倒是收了个不错的徒弟。” “长得俊秀又举止不凡,性格也讨喜。” “听说还是个弱冠之年便结成金丹的天才?虽说不比你当年,但在同代修士中也是第一了。” 目光流转,雪庭轻道:“这么好的徒弟你都不喜欢?既然如此,那不如将他送给我可好?” 闻言楚蘅芷握在剑柄上的右手一紧,他望着雪庭面色冰冷道:“雪庭,你想做什么?” 雪庭见此唇角笑意渐渐消散,他拨动着佛珠道:“本不想做什么,不过也随口问问,打趣两下。但如今你这副样子,却让我想问你为什么——若是在意,为何对外界装出一副不喜模样,为何还要将他丢在莫遥峰不管不顾?别想否认,你这幅表情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楚蘅芷,你又想做什么?”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你这样做事坦荡之人,在面对李无忧时却这么别扭。 李无忧带着众弟子赶到会场时,已有不少人按照门派衣着跟随琼星楼女修牵引,坐在了自家席位上。万游派乃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派又兼之此次乃天衢君带队,琼星楼便将他们安置在了距离主台最近的正中央位置。 在清点人数的空隙,李无忧抽空瞟了眼主台,只见那红石嵌玉的台子上,正中央的位置却被层层纱幔掩盖得严严实实。修真之人耳聪目明,可无忧瞅了半天,却是连个轮廓也看不清楚。想来应是施加了什么遮掩视线的术法。 琼星楼楼主向来神秘,继任楼主之位这么多年却从未以真面目示人。若非这次广发请帖,众人甚至连他年岁也不知晓。修士们不知其名,只能尊称她为楼主。而她作为楼主,最出名的一件事,莫过于百年前预言出会有一名剑修连斩四魔将,将魔修逼回魔道。 李无忧望着那主台,心中突然闪过几思想法,不由低头笑出了声。 “无忧前辈,你怎么了?”一直跟在身后悄悄打量无忧的宋史,见无忧突然笑出声,还以为他身体有什么不适,一颗心顿时紧张起来。 “啊,无事。”李无忧偏头递给宋史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次他总算记住这为外门修士了。“我只是在想,楼主如此神秘,谁能保证今天真的是他千岁诞辰呢?” 宋史一惊。“无忧前辈!” 虽说有些不敬,不过李无忧来的路上却也想过——既然世人这么不了解楼主,那么谁又能笃定诞辰是真的呢?谁又能肯定她真已年满千岁?毕竟,又没有人了解楼主。 瞅见宋史一脸紧张的模样,李无忧笑笑安慰道:“我开玩笑的,别这么紧张。” 不过琼星楼好歹也是名门,没有理由在这种讨不了好、又没有好处的事情上欺骗众人。 李无忧扫视了眼会场,心道声无聊。的确,这样万仙齐聚各派相汇的场景难得一见。但前面说了,修真界喜白,这就导致了整个会场上百分之八十的修士都是身着白衣,就是剩下百分之二十,大多也是身着素色长衫。远远的望去,整个会场白得晃眼,好好的生日宴,整得跟个大型“披麻戴孝”送葬现场一般。特别是,在主台上还挂着纱幔的情况下。 这样一想,楼主倒也真是可怜。 这种时候,李无忧就不免开始想念自家师尊了。若是师尊在,那就不能叫披麻戴孝,就得叫做道骨仙风了。想到天衢君,李无忧再也无法忍受这无聊的会场,屁股一抬就向着出口走去。 “前辈!” “我有点事出去一会,宋史……”李无忧边走边偏过头冲着宋史笑笑,却突觉有些不太对劲,“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刚才宋史一直低头没能看到脸,现在两人四目相对,李无忧这才发现他的眼珠外裹着一层诡异的红圈,明明是如此微小的事物,不知为何却让他觉得心头不安。连带着他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眼睛?宋史一愣,慌慌张张地揉搓两下低头道:“昨昨晚太兴奋了,没有休息好。” “这样啊,那你注意好好休息。” 宋史本就才入门不久年岁又小,应该是第一次随着宗门参加宴会。这么一想,这也正常。虽然心下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眼下宴席就快开始,也不好在多过问些什么。李无忧闻言点点头,转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席位。 总而言之,先去门口等师尊吧! “所以,你不好好待在会场,立在这又是为何?”望着眼前立在门口傻笑的弟子,楚蘅芷眉尾一挑淡淡道。 李无忧闻言一双猫眼都弯成两个勾月,虽然他们两才分别不到一个时辰,可李无忧心里却有种许久未见的感觉,思恋得厉害。他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明明是自己最不喜欢的素色,穿在师尊身上却是那样合适。好似这素色,便是天生为师尊而生的一般。 披麻戴孝和道骨仙风,中间就隔一个师尊! 李无忧望着师尊,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师父想得紧,所以就出来看看。” “油嘴滑舌。”楚蘅芷望着李无忧轻声道。 四目相对,兴许是琼华楼的灯火太过耀眼、夏日的微风太过颓靡,亦或者是会场里的丝竹之声扰乱了他的心弦。李破天荒地,李无忧从这冰冷的四个字里,读出一丝宠溺。双耳间滚烫得厉害,他只好冲着师尊傻乎乎地笑着,祈祷那飘散在四周的烛火能够掩盖住他耳尖的朱色。 “还立在此处干何?莫不是想拦住为师赴宴不曾?” 回过神来,李无忧期期艾艾道:“没没有。” 楚蘅芷低头看着堪堪到自己下颚是徒弟,低着头红着脸说话也细声细气,跟那些闺阁里的大小姐没什么两样。他都如此开口,可无忧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临近宴席开始,入口处除了他们二人再无旁人,就连巡山站岗的弟子,也都聚集在楼门或会场内,远处修士的喧闹声好似隔着层纱布,朦朦胧听不真切。恍惚间,他竟以为,整个世间都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 “楚蘅芷,你又想做什么?” 想起雪庭的话语楚蘅芷心头一颤,身体抢先思维一步便伸手将弟子苍白瘦弱的指尖握在手中。无忧个子比他矮一头,连带着手掌也比自己小一圈,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他整只手包裹在内。 “师尊?” “宴会快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楚蘅芷抓着无忧,抢先迈腿进入会场。心知这样的动作太过孟浪,却也舍不得松手,楚蘅芷行走的速度越发迅速,好让无忧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走路上。 李无忧踉跄着跟在师尊身后,他天生体寒,五指常年冰冷僵硬。甚至每次画符之前,都需得喝口温茶暖身,才能顺利将符咒画完。可是,握着他的那只手却是那样的温暖,明明是那样一个高冷无情之人,身体却像个暖炉一般。李无忧忍不住勾勾嘴角,心道不愧是风姿第一的天衢君,就连手心,都是那样的温暖。 这样的话,他可是会舍不得松手的啊。 李无忧悄悄回握住师尊,长腿一迈蹦跶到天衢君右侧开心道: “恩,我们走吧!” 一个是素净典雅的仙君、一个是锦罗玉衣的翩翩公子,明明是八竿子也打不到的两人,可站在一起的画面却是那样的和谐优美。仿佛两人,便是天生合适的一般。 两人感到宴席时,宴会正巧开始。一个个或粉裙或锦衣的女修正提着花篮,从内掏出一个个巴掌大的木牌递给场中修士。李无忧正疑惑这是干何,就见一个格外秀丽的女修款款向二人走来。 “还请二位贵客保管好门牌,千万不要弄丢。” 女修抬头冲着李无忧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低声道:“若是弄丢了,可就没办法进入玄月小秘境了。” 李无忧闻言顿时瞪大双眼:不是来参加生日宴会的吗?怎么又和秘境扯上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手冷了捂一捂就热了可若是心冷了又该如何捂热呢? 若是捂热了,你又该如何放手呢? 第十四章 进入秘境 除去此方大世界,玄冥大陆还有很多很多独立的空间,世人称其为秘境。对于凡人,这是绘于话本内的传说。可对于李无忧,却是犹如空气一般习以为常。不说别的,就他师尊就有个私人秘境,专门用于囤放他这些年收集的奇珍异宝。 但这并不表示,李无忧听到女修说要进入秘境的时候,心里不觉得疑惑。毕竟他一直以为,生日宴嘛,送完礼吃吃喝喝和别的门派聊几句话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李无忧连忙开口叫住转身离开的女修道:“姑娘请留步,楼主诞辰,为何还要进入秘境?” 那女修闻言诧异道:“你不知道?” 李无忧:我该知道什么??? “昨日楼主已将消息告知各位领队,公子难得未曾听到消息?楼主心知各位修士不喜宴乐,又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将原本的宴席改为秘境探索。” 玄月秘境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秘境,除了用挂于穹顶之上的弯月和五百年一出的白莲球,就跟个风景优美的山郊野林没有任何区别。这次恰逢白莲球结果,望着在秘境四处乱飞和捕捉无果垂头丧气的弟子,楼主大手一挥,干脆又命人在秘境中撒下上万与之形状类似的白球同它一齐在秘境共舞。 美名其约同乐乐,说白了就是抓苦力帮他们抓果子。 李无忧沉默半响道:“可以不参加嘛?” “赢者可得楼主卜词一副。” “所以我可以不参加吗?” 女修微笑道:“楼主说若是有人没参加,便带着众弟子去扎他小人还在修真界四处散布谣言男的就说他异装癖断袖,女的就说他是男扮女装。所以,我觉得公子最好还是参加吧。” “楼主……可真是不羁。” “身为琼星楼楼主,大人自当不比常人。” 望着女修再次远去的背影,无忧轻抚手中朴素木牌,觉得自己就像放学回家看到母亲给自己生了个弟弟,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母亲把孩子塞给他然后自己出去逛街的无辜孩童一般。李无忧叹了口气望着师尊幽怨道: “为什么我从未听到这个消息?” 楚蘅芷冷静道:“这是为师对你们的考验。” 截止到众弟子接到木牌前整个万游派出行之人除了楚蘅芷,没有一人知道这个消息。其实昨日聚会,他们除了雪庭带来的消息,的确是收到了楼主传话,他原本也曾打算今日将消息下达众人。 只是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自家不省心的徒弟毫无形象地睡在太师椅上,一边看着弟子蜷缩在椅子上的样子心道可爱,一边又气恼于他仪态如此不雅。心烦意乱下,当然是选择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床上了。 自己收的小心肝,就是再心烦也不忍心放他一人睡在太师椅上。不过这样不知礼仪为何物的弟子,也就只有他天衢君心胸宽广能把他当块宝了。 至于第二天,他戴好玉簪就忙着赶去外门弟子别院炫耀。没想到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这些弟子一个个都埋头缩脖,哆哆嗦嗦像没吃好饭一样。他就靠近一步还没来得及开口,全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抹鼻涕擦眼泪在哪里从小时候掏鸟窝到前几天吃饭到饱嗝开始忏悔自己做过的错事。逼得他在那听了一个时辰,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还是所有人全程没有抬头没有看到他玉簪的那种。 沉迷于和弟子斗智斗勇,想方设法让他们抬头的天衢君,你觉得还有可能记得区区秘境这种小事吗? “考验?”李无忧愣道:“可这就一个‘捉小鸡’游戏,需要吗?” “当然需要,”楚蘅芷抬头望月严肃道:“如今天下太平,年轻一代的修士大多只知埋头修行却忽略实战。对战之时都只会跟着师门身法照猫画虎根本不知随机应变,长久以往,若正当遇即危险之时,恐不知应对。” “无忧,”楚蘅芷低头看着身侧之人,月光为他披上一层光晕,连带着整个人的五官都柔和不少,往日的冷峻连带着消散不少。李无忧望着师尊的双眼,怔怔说不上话。 “身为莫遥峰首徒,我并不求你位列修真魁首,也不求你继承衣钵。我只希你铭记今日之教会,不拘泥于修为,视野开阔,方能无忧。” 如此悉心教诲,却是出自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间。明明现下应该沉下心调息准备进入秘境,可无忧现在却是心情激动,恨不得御剑绕着琼星楼飞个两三圈,让那喧嚣的凉风狠狠拍打自己双颊。 不愧是师尊,短短几句。却是直言修真界现状,目光深远,他人与之判若云泥。 “师尊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了!”激动之下,李无忧双手抓着师尊手掌举到眼前道:“我之前竟然还以为师尊是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弟子愚钝!” 楚蘅芷半阖双眼,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淡淡道:“你能理解便好。如此重要之事,为师怎会忘记。” 不过除了秘境之事,自己好像还真的忘记了些什么?算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等进秘境,就知道了。 两人趁着女修还在忙于发放木牌之时回到自家席位。在那,所有外门弟子全都拿着木牌一脸迷茫。心知师尊心性,李无忧自发上前将师尊的话语复述一遍,中间还暗地穿插几句赞溢之语。以至于科普结束后,那些原本害怕天衢君的外门弟子,全都偷偷摸摸打量着自家仙气飘飘的领队,眼中的崇拜,都快要溢出眼眶。 众弟子仰望天衢君心道:不愧是立与修真界顶点之人! 见此情景楚蘅芷抓住机会,悄无声息地将身子向右偏离半步,将头顶玉簪完完整整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站在最前方的弟子原本还沉浸在心中的激动之情中,骤然看见天衢君头顶的玉簪心头一跳,连忙偏头又望向无忧前辈的头顶,顿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惊讶之余,他连忙拉扯身旁同伴衣袖,努努嘴指着两人头顶。那同伴观察两秒,也是一脸骇人,禁不住又去拉扯其他同伴。就这样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两人头戴着同款玉簪。 这是什么情况?天衢君如此喜爱这个样式的发簪?不对不是说天衢君不喜无忧前辈吗?竟然如此,又为何会选择和他使用一种款式的发簪?众弟子一瞬间脑内混乱不清,左瞅瞅一眼无忧右瞧瞧眼天衢君,用手揉搓眼眶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没有察觉弟子神色,李无忧解释完事情始末后禀告道:“师尊,所以弟子已准备就就绪。” “嗯。”楚蘅芷点点头,十分自然地摸了摸无忧头顶道:“你也坐下吧,不过是楼主酒宴乐事,尽力而为便可。” 楚蘅芷眼中只有李无忧,见他笑容灿烂心中也是欢喜,顺心而为,便是十分自然地抚摸他的头顶。出关之后,师尊这样的动作不要太多,李无忧心里早已习惯。看到师尊这样“鼓励”自己,双眼都眯成两条缝隙,低着头不言不语。 他们两没在意旁人,但一旁围观了全程,原本便是惊讶万分的众弟子,现在不光大脑炸开了花,双眼还疼得厉害! 什什么情况?天衢君这样的人,竟然主动在那摸无忧前辈头顶?动作还这么温柔?!还有无忧前辈,眉眼之中竟然一点惊讶的反应都没有?还笑得一脸灿烂恍若习以为常?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天衢君?还是他们那个认识的无忧前辈吗?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望着眼前如此“魔幻”的场景,站在最角落的弟子悄悄扯着身旁瘦弱弟子的衣袖,小声道:“宋史宋史?这是怎么回事?天衢君不是很讨厌无忧前辈?我是眼瞎了吗?” “我怎么知道,”宋史看着身旁之人轻声道:“和我们又没关系,追究这个干何?” 那弟子一愣,奇怪道:“诶!你小子不是最在意无忧前辈吗?现在这么这样了?” “在意?”宋史眼中闪过一丝红光笑道:“我当然是最在意无忧前辈不过了。” “你!”外门弟子还想说什么,却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直冲自己而来。他一抬头,却见是天衢君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心中刚才两人说话的声音太过大声,那弟子连忙低头装作研究木牌的模样,不敢再去追问为何同伴今日如此反常。 会场中突然炸开一道白光,强光散去,花草树木的倒映骤然出现在半空中,众修士细细打量,只见内部无数白球正在四处飞舞。 手中木牌开始发热,心知到了进入秘境时刻,李无忧仰起头最后冲着师父笑道:“师尊我在里面等你!”语毕,无忧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光冲着半空中撞进。楚蘅芷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终于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 好像因为楼主的个人爱好,进入秘境的修士都会改变样貌? 作者有话要说: 楚蘅芷:为师都一大把年纪了,记忆力不好也是在所难免的 第十五章 突遇黑雾 夜幕,明亮的玄月闪烁的繁星,蝉鸣清脆芳草萋萋,潭水幽静疏影横斜,这样幽美的景色,若是能得酒得知己,一同畅饮开怀,当是人间一大乐事。 更何况,此地还有一英俊潇洒的男子,正斜坐在潭水前洗漱。虽只能见他背影,却是气度不凡、风度翩翩。就算在他头顶生出一对毛茸茸的尖耳,尾椎骨处还连着根细长尾巴在半空中不停晃动,却仍是不损其气质。 “哎……”潭水边传来声悠长的叹息,那男子揪着莫名长出的双耳,望着水面投影心中万分惆怅。 李无忧是喜欢猫咪的,特别是他们那柔软的脚垫和一身顺滑的皮囊,简直是百摸不厌。但这并不代表,当他看到自己身上生出猫耳猫尾时,能够愉快的接受这个事实。他低头看着水中倒影,只见一唇红齿白的青年,长美若柳,唇红若朱,双瞳含情道不尽、面比白玉净三分。 那男子忧愁地皱了皱眉头,原本直立于头顶的双耳顿时耷拉下来,原本在一旁晃动的长尾也无精打采地捶在地上,一双猫眼就快掐出水来,当真是我见犹怜,旁人看到必定忍不住摸头撸猫。 热爱撸猫的李无忧见此,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双耳。 撸猫的最高境界莫过于自产自销。 摸了双耳一盏茶的时间,李无忧总算觉得心情好多了。他眯着双眼,望向好不容易起来的双耳,不留痕迹地将留在掌心的几根白色猫毛丢在水中,一边起身开始思索目前情况。 虽说他之前从未离开过万游派,但宗门内部倒是有几个秘境用于试炼,进入秘境的步骤也和他记忆中的别无二致。但是,以往经历却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也从未听闻过玄月小秘境什么时候多出了个改变外貌的功能。 难道师尊又隐藏了消息? 李无忧摇摇头,师尊隐藏消息只会是为了锻炼众弟子,之前目的已经达到,放不着在这样的小信息前在多设障碍。 难道是琼星楼楼主? 楼主向来心性洒脱,不居俗世,若说是他,倒也真有可能。之前也是,明明有占星之能,每次预言却偏偏语焉不详让人挖空心思猜测。就那百年前预言,说什么会有剑修斩杀大半魔将,却偏偏不提剑修外貌特点。导致世人都以为是以剑术立世的玄天尊,因此对下代玄天尊格外寄予厚望,也让他从小到大受到的魔界暗杀就不下百次。 结果,半途却偏偏杀出个天衢君,骤然出山骤然杀魔风一般就完成预言之事,还顺便夺得天下第一剑修的名号。搞得以剑法立世的玄天剑宗尴尬万分,受尽世人嘲讽。 总而言之,楼主这样恶趣味之人,偷偷摸摸在秘境里夹带点私货什么的,简直可是算得上是理所当然。 不过,李无忧瞟了眼头顶弯月,转身就向着树木密集的丛林深处走去。不管真相如何,左右出了秘境就能恢复正常。既然如此,他不如找个树枝窝躺着好好休息一番。等其他人找到白莲球,就能轻轻松松离开此地了。 白莲球也好,此生难遇的卜词也罢,李无忧一点都不感兴趣。他这一生,就想安安静静的待在莫遥峰,为师尊奉茶偶尔去天梦峰帮师姐分担公务参加女修茶会,然后每天下山两道去外门投喂野猫,这样的日子就够了。他对现在的生活已是满意,卜辞能知晓未来,但对他来讲不过徒增烦恼,况且师尊又对他没有过多要求,无忧自然是选择怎么自然怎么来。 李无忧灵巧地躺卧在一个松树的树枝上,左手枕在脑后,右手在那摸着猫耳,十分悠闲地赏月吟诗,就是偶有白莲球飞过也权当看不见。如此自在,和远处那些嘈杂混乱的叫喊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们莫遥峰就是这么清纯不做作,就是这么超凡脱俗。听到所有叫喊声的李无忧,一边开心得用猫尾将自己的手掌围成一团,一边自得的点评道。他一边支起两只猫耳听晓骚动,一边赏月,渐渐发现远处嘈杂的声音越来越烈,甚至还多了不少剑鸣声。 不过,就抓点白莲球,至于这么激烈? 李无忧支起上半身瞅着音源蹙眉不语,只不过是区区白莲球,难道还需要舞刀弄枪?他死死的盯着远处,正从灵物袋内掏出飞剑,就见一白球直直砸到他鼻梁之上。李无忧捂着鼻梁将它捏在手心里,下一秒丛林中一阵窸窣,一个白色身影直直向他袭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手中长剑直插进他双腿之间。 李无忧默默看着插在双腿间的长剑,又默默看着那个衣着熟悉的兔耳少年,最后默默一脚将长剑踢到草地中。 差、差一点,他们江州李氏就要断子绝孙啦!!!差一点,他就要没有二两肉了!!!李无忧一脸悲愤的望着眼前倒地之人熟悉的万游派道服,心道果然最可怕的敌人往往都来自于身后。都是一个门派的,他不就是比一般人长得帅点了吗?什么仇什么怨!!!又不是他想长这么帅的、这么天资聪慧招人喜欢的! 李无忧望着脸着地的弟子,无奈道:“都是一个门派,宋史你至于这么大仇吗?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告诉我就是了。”当然,反正他也不会改就是了。 “抱歉李无忧……前辈,我不是故意的。”宋史沉默半响又艰难道:“不过,你能从我背上下来吗?以及,能放下我的双耳吗,感觉好奇怪。” 横坐在他后背上的李无忧闻言,看着手中那一对长约一尺洁白柔软的椭圆形长耳,失望地最后捏紧两下松开了手。和自己头顶的猫耳不同,眼前之人的双耳要更为巨大轻薄两分,虽然软软搭在头上不像自己的双耳一般可以自立,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原本还想在揉捏几次,但竟然宋史已经开口,那么他也不太好继续,李无忧只能一脸失望地掉过头,开始戳戳他屁股上的白色肉球。那肉球比巴掌还要小一圈,圆圆一团毛茸茸的,随着他的手指一抖一抖,好不可爱。李无忧一边义正言辞地解释自己只不过是在检查身体,手上抚摸尾巴的动作越发平凡。 没想到,兔子的触感也是如此奇妙。也许,他应该去怂恿一下师姐在天梦峰,养几只兔子玩玩?据说体弱之人,若是有动物陪伴,心情会舒畅几分? 等待了许久,宋史背上的重量并没有消失,耳朵虽然逃过一劫,但更加糟糕的地方却遭受到非人对待。奇怪的触感从尾椎骨处一直蔓延到整个头皮,垂贴在双颊上的双耳染上一抹薄红,宋史红着眼看着毫无防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尾巴,冷笑一声抓住他的尾部,然后一捏。 揉搓自己尾部的动作骤然停止,宋史冷冷道:“李无忧,你能起来了嘛?” 李无忧闻言尬笑两声,抓着尾巴藏在身后,一溜烟跑到一旁。躺在地上的宋史这才得空起身,拾起落在身侧的长剑整理衣裳的树叶灰尘。 明明没有皮毛,可当被人抓住尾巴揉捏之时,却有种浑身炸毛的错觉。李无忧望着眼前埋头拍打衣物灰尘的弟子,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整理完衣物,宋史懒懒道:“前辈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李无忧闻言,想起刚才过电一般的感觉。一脸警惕得将尾巴抱在手中道:“什么?” “没什么,跟尾巴没有关系。”宋史看着长剑安慰道:“就是麻烦前辈,把身体借给我吧!” 宋史骤然抬头,一双黑瞳红若朱砂比之刚才进入会场之时还有亮上三分。顺着眼眶,无数黑线以云纹模样交织在他脸上,原本白皙清秀的双脸也因此染上浓浓不化的邪气,宋史一笑周身红光一闪,长剑痛苦地抖动两分,被黑气腐蚀染黑生锈。 宋史嚣张一笑,拔剑直插无忧胸膛。 “刺啦。” 是衣物破碎的声响,长剑没入胸口,望着表情呆滞的无忧,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前这具身体,不光是灵力还是身份,可比他身上这幅好多了。若是有金丹修士的身躯,那么它便可以使用更多术法。这样,任务也能更加容易完成了! 然而下一秒,“宋史”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明明已经穿破胸口,眼前之人却是一滴鲜血也没飞溅。不仅如此,还慢慢缩小泄气,转眼之间剑上只剩一层薄皮。 怎么回事! 心头一惊,脸上的笑容还僵硬在脸上,眉眼间却全是惊慌之色,两者混在一张脸上,配上这布满整张脸的黑色云纹,显得各位滑稽可笑。宋史正准备抽剑远离,却感觉后背被人一拍,身子犹如泰上压顶。才起身不到半刻钟的宋史,下一秒便再次趴到在地上……以脸着地的姿势。 “没想到最后这个符术,竟然是在这种地方发挥作用啊。”李无忧叹了口气,从树林中的阴影处走了出来。他轻点挂在宋史长剑之上的人皮,白光一闪,人皮变为了黄色符纸,刷地一下飞到李无忧手中。 宋史看不到周围景色却能听到声响,他咽了咽口水,面色惊恐道:“前辈弟子糊涂!弟子知错了!弟子不该修行魔道!” “修行魔道?先不说魔修被赶到边陲之地已有百年,”李无忧闻言笑道:“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修行魔道的人,还能顺便修得上等魔将才有的魔云纹。怎么,这么几百年,你们魔道都改革了不曾?” 李无忧冷冷道:“你们魔道不夹着尾巴做人,反倒来侵占万游派弟子躯体,是正当我派无人了吗?”他之前就在想,到底要怎样激动怎样熬夜才能让双眸如此通红。现在一看,倒是真的找到原因了。 “弟弟子也不知这脸上魔云纹如何。”宋史一顿,突然挣扎嘶吼道:“无忧前辈快快杀了我,有魔修在我身体里。啊啊啊啊!” 双耳涌出两道鲜血,宋史大叫怒吼道,脖子上青筋暴起。没想到宋史还有意识,李无忧蹙眉连忙准备施法搭救,却见贴在宋史背后的符咒无火自燃。他痛苦着大叫着,身上突然冒起一片粘稠黑气直直向着无忧袭来。 黑雾怪笑一声望着毫无防备的李无忧激动道:“现在立这身子,归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猫咪很可爱兔子也很可爱 不过我家养的是灵缇犬 一巴掌能呼我脸上 逼得我多次只能抱着它码字(苦恼) 第十六章 女修与初吻 望着眼前向着自己袭来的黑雾,李无忧大脑开始走马灯。 从毫无记忆的襁褓时代父亲抱着自己在族中花园散步,再到周岁酒时各色各样簇拥着自己的少女以及父亲悠长的叹息,再到之后自己入门拜师,在莫遥峰一个人独自修行,直到最后浮现在眼前的那个头戴发簪气质如兰,明明不苟言笑却偏偏对自己竭尽温柔的师尊。 一切的一切全都在大脑内飞速闪过,脑中最后的画面实在太过美好,明明眼前就是凶神恶煞准备将自己吞噬得一干二净的魔雾,李无忧脸上却忍不住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望着敌人,如同美梦初醒一般。 然后,那黑雾就被一道半透明的屏障隔绝开来,明明两人相距不过毫厘,可那黑雾却偏偏无法突破,只能僵持在半空中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虽说我只是个不善作战的符修,但好歹也是金丹修士。这么直白的攻击,也真是太看不起我了吧。”李无忧两指竖起手中深紫色的符纸,一边用宽大的袖口捂住嘴角无奈道。 “不过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直接的攻击。就是那些练气期的入门弟子,也都是学过迂回战术吧。你们魔修,都这么老派?” “住口!”那黑雾闻言恼羞成怒,大叫一声身子徒然膨胀一圈,透明的屏障禁受不住这等重量,瞬间从中心向外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碎纹。黑雾见此心头一喜,正准备加大力度,却见李无忧不慌不忙地从灵物袋中掏出整整一叠符纸。他轻轻将最上面的符纸贴在屏障上,原本破碎的屏障顿时焕然一新,甚至比之前还要厚上两分。 黑雾:“.…..” 李无忧一脸无辜道:“你慢慢撞,我这还有不少符纸。就是不够了我也还带了专门的笔墨纸砚,你不用担心不够!” 黑.老派.气得想撞墙.雾闻言,撞墙的频率更加迅速。李无忧一开始还有闲心跟着他的频率贴符纸,到了后面实在无聊,干脆利落的召唤出一个纸符人,让他来代替自己工作,自己就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欣赏黑雾撞墙的“英姿”。 “诶不对不对撞偏了,裂纹中心在左边。”李无忧看了眼重新恢复原样的屏障遗憾道:“你看看,你要是撞对了就过来了。现在又得重新来!” 黑雾闻言,默默地向左移动半步,继续撞墙。 “诶你这就不对了!现在都修复好了,当然是选择最为薄弱的中部进行攻击啊。”望着呆头呆脑的黑雾,李无忧恨铁不成钢道:“你简直是我遇到过最差一届魔修了。” 直到最后,黑雾气喘吁吁得趴在屏障上,闻言只是翻了个白眼。撞墙花费他太多力气,导致他现在根本提不起劲说话。只能尝试用眼神杀死对方。 眼见黑雾终于安静下来,李无忧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先是将纸符人收回灵物袋,然后再蹲在屏障另一边,冲着黑雾微笑道:“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潜入琼星楼宴席的目的吧?” 自从百年前天衢君斩杀四魔将,魔君堕入轮回,大批魔修被抓捕镇压于珈蓝寺。眼见大势已去,剩下的三魔将带着手下残兵败将蜷缩在边陲之地不再敢动弹。至此修真界总算是恢复平静,以至于新一代的修真者大多只在画像中见过魔修。 百年时间,可不够他们恢复元气。况且魔君不在,魔修已经安静这么多年,这次骤然出现又是为何? “哼,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李无忧闻言,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你不告诉我也行,大不了之后,把你交到我师尊天衢君那便是。” 黑雾闻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百年前的战事,天衢君的名号简直如雷贯耳,是刻在所有魔修内心深处最庞大的一道阴影。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一提到这个名字,他也忍不住冒出冷汗。对于天衢君的敬畏,早已深深刻在他们脑海中。 黑雾哑声道:“我是……” 李无忧眉头一挑,双耳竖起聚精会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黑雾,却见他突然暴怒道: “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无风之夜,树枝和草丛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何时月光暗淡。李无忧一抬头,只见不知何时,黑云挡住了玄月。丛林里,声音越演越烈,四面八方同一时刻都传来不祥的声音。无忧眯了眯双眼,这才发现挡住月亮的不是黑云,而是弥天贯日的黑雾。 无数的黑雾从四面八方向着李无忧袭来,他下意识地用长袖遮住双眼。 风起,风停。 “咔!” 这是屏障破碎的声音。 李无忧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所见的,是巨山般大小的黑雾状人形!将分散在所有秘境的力量汇集成一块,黑雾终于呈现出自己的完整形态。和刚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物。磅礴的灵压,充斥在整个树林。之前李无忧本就疑惑,为何如此弱小的魔修也有胆子离开边陲之地袭击宴会修士。现在一看,有胆子是真,弱小可不一定。 巨山黑雾恢复为原状,顿时兴奋得蹦跶两下。撒时天旋地转天崩地裂,无数的树木一排排瘫倒在地,平坦的地面塌陷形成巨大盆地。如此大山貌改变,对于眼前的黑雾来讲,却不过是仅仅蹦跶两下罢了。这么大的骚动,可却没有任何修士赶来。想起之前他所听到的刀剑出鞘声,李无忧心头一沉。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使用符咒拖延时间,并在暗中联络门派弟子,可这么久的时间,却是没有一人赶来支援。如此看来,只怕是…… 明明眼前的场景如此危机,李无忧却还有闲心道: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不早点使用啊。 和黑雾相比,四周的一切包括无忧是那样的渺小,不光是体型。眼下魔修式微,这等实力的修士,只怕也是魔修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那黑雾眨巴眨巴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眼珠,望着渺小如蝼蚁的李无忧桀然一笑,一手拍下。 李无忧蹙眉,无数的符咒顺着他的衣袖漂浮在眼前,在半空中排列成方阵,组成一道纸制围墙。趁着没人注意,他又悄悄将几张爆炸符贴在“围墙”身后。打定主意若是自己的纸符没有效果,若是没能等到前辈们发现异变,那么就是拼成个两败俱伤,也要将魔修阻拦在此处。 不能后退,场地里还有不少才筑基和不知生死去向的修士。他若是逃走,不就是让他们羊入虎口了吗?这样想着的李无忧,毫无惧色地凝望着向自己袭来的巨大黑手,丝毫不理会那震耳欲聋的嘲笑声。 李无忧就这样催动灵力,死死盯着想自己袭来的巨手。 有把握吗?老实说李无忧是没有的,甚至不确定自己的符纸能够发挥多大作用。可是,身为莫遥峰的弟子,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成也好败也好,望着向自己袭来的巨手,李无忧心道——不能退缩,不能有辱师门! 巨手与符纸,到底是以卵击石还是拼死抵抗? 正在此刻,一道白光却从出乎意料的地方止住了巨手的攻势。白光的光源,来自一柄带穗长剑周身泛起冷冷的白晕。它犹如一道闪电,直直向着巨人袭来,仅仅一剑,便将黑雾的手从手肘处斩断。巨手在半空中飘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摔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枝上。原本好好生长着的树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承受这样的“生命不可承担之重”,顿时压弯了腰。 那黑雾惨叫一声,用剩余的手掌抓住手臂,连连后退几步。 黑雾望着半空中的长剑惊恐道:“是谁!” 李无忧并没有管那柄长剑,他的注意力现在全放在掉落在树枝之上的巨手。被砍断的巨手周身冒着黑气,缓缓想着巨人飘去。心知不能让黑雾重获手臂,李无忧咬牙从袖中掏出备用灵物袋,直直向着巨手跑去。 巨人可不是瞎子,看到李无忧的动作简直气急败坏,想也不想伸出剩余的右手抓向无忧。却不想正好露出身前的破绽,转眼便被一个白衣人拾起掉落在地上宋史的长剑桶穿胸口。 “专心。这么直白的攻击,就是才入门的弟子,也不会使用。” 冰冷而又无波的女声,一道亮丽的白色身影缓缓降落在一人一物面前。骤然出现的,是一个有着桃花玉面、琼姿花貌的女子,双眼剪秋似无情,面上无波冷三分。明明眼角点着颗多情痣,整个人却是犹如寒冰万年不化。 铺天盖地的黑血犹如雨点溅落在地面,却是丝毫没有沾染在女子身上。在接触到她身子的前一秒,全都被无形屏障给弹到一旁。女子没有搭理跪在地上嗷嗷直叫的黑雾,却是转身仔细打量着李无忧。 四目相对,明明是从未见过的女修。李无忧却从他眉眼中,感觉到了几分熟悉和亲切。没有任何的惊慌与疑惑,有的,只有安心。 李无忧正想开口询问女修身份,那人却是转身看向眼前黑雾。 “私逃珈蓝寺。”无形一剑刺穿黑雾腰肢,巨人怪叫一声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破坏楼主宴席。”女修一剑扎在他的脑门之上,黑血溅起两人高,巨人哆嗦着身子卷缩成一团。 “抢夺百余修士身躯,吸尽灵力。”这回女子没有拔剑,只是一脚踩在黑雾的脊背上冷冷道: “魔将蘼芜!就算你吸干地牢内所有魔修修为,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比不上你的父亲。你们这些魔修,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明明女子没有做任何事,巨人却比之前两次更加害怕。抱着脑袋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女子见此情景冷哼一声,干脆利落的一剑将他定死在地上。转身向着拿着灵物袋的李无忧走来。 围观全程的李无忧一手抓着自己的尾巴,一手拿着灵物袋,看着像他走来气场爆棚的女修咽了咽口水。 李无忧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望着眼前比自己还高挑的女修开口道:“在下莫遥峰李无忧…..唔!” 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语被柔软的物体所制止,双唇之下的触感是那样美好,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能闻到独属于女性的幽香,犹如空谷幽兰一般,孤傲而又高洁。望着眼前和自己差点鼻尖相碰的貌美女子,李无忧双颊连着脖子都染上一抹殷红。 自己,这是被才见一面的女修,强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女修就是师尊 毕竟进入秘境每个人的样貌都会改变 猫耳兔耳那里够啊 女装大佬(划掉)才是赛高 我感觉我今晚就要被师尊打死了(捂脸) 第十七章 蘼芜君 那是极尽缠绵的一吻,柔软的躯体柔软的双唇,就连那幽兰香气都是那么柔软缠绵。”女修”温柔地在他唇齿间游走,就像征战的将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李无忧不知他们两纠缠了多久,也许一秒又也许一个时辰。总而言之等到““女修””双唇离开自己之时,他的大脑还是乱乎乎得犹如一团浆糊。 他慌张地捂住双唇,双颊滚烫得厉害。他红着眼角望着眼前之人,“女修”还是初见时的那样面色冷清,刚才的热吻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一点影响,就连呼吸都还是那般平稳无波。 她本就身材高挑,虽然穿着襦裙但胸部平坦,生得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庞,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若非她没有喉结声音清冽,李无忧还当真不能一下判断来着性别。 不过这样一对比,李无忧竟然更像是被登徒子调戏的黄花大闺女,虽然那个登徒子清冷好似无情。 李无忧深吸一口气开口,正准备再度开口说话,却见那“女修”突然低头,冲着草地吐出一团黑雾。那黑雾一出,连忙向着巨人屁滚尿流地跑去,却在中途被她一脚踩散。 “女修”冷冷道:“雾气入体,你得好生调养。” 李无忧闻言一愣,这才想起刚才两人对决之时,自己似乎的确不小心被黑雾呛了一口。知道“女修”是在为自己除气,虽然帮助自己的方法有些奇怪,但无忧还是鼓起勇气道: “多谢前辈。” “前辈?”女修挑眉道:“你叫我前辈?” “那…..姑娘?”心知有些女修格外在意年纪,李无忧解释道:“在下只是略表感谢,并无其它意思。” “哼!” 沉默半响,那姑娘闻言突然飞身停在李无忧面前。李无忧抬头,只觉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姑娘身材实在高挑,俯身靠近自己,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下意识的身子不后退半步。却不想那姑娘却是不依不饶,他后退多少,姑娘就前进多少。 直到最后,李无忧偏头看着阻拦在自己身后的巨树心头抹了把泪水。他正想侧身换个方向,“女修”却是伸出双手支在树前,狠狠将李无忧罩在自己身下。 这距离这姿势,实在是太那啥了。虽然和刚才接吻之时相比,距离明显远了些,可这样被彻底限制住身子,处于下方,这对于李无忧来讲还是第一次。李无忧抖了抖猫耳,不知该说什么。 多了这双耳朵,似乎连听力也增加不少。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那急促的心跳,甚至快要冲破鼓膜直上云霄。望着身下这个连双耳都泛着粉色的青年,“女修”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强忍着俯身咬耳的冲动,她柔声道: “好好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谁?” 生怕李无忧再搞不清状况,“女修”特意低头露出自己头顶。在那之上,一根玉簪将所有头发好好约束于头顶。那是一根十分朴素的紫色玉簪,没有掐金也没有镶珠,唯一的装饰就是那浅浅的刻痕。虽然款式大众,可李无忧却永远不会认错。他望着“女修”,不敢置信道: “师尊!” 我叫李无忧,原本就是一个颇有天赋的金丹修士。不想偶得参加琼星楼楼主宴席,不光得进入秘境还被迫获得一双猫耳和猫尾。更加意外的是经过一番打斗,师尊竟然变成了女人,还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望着被扎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黑雾,李无忧红着脸转头看了一眼冰清玉洁的师尊,抱着尾巴嘴里糯糯道: “师尊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情况?魔修入侵?还有我们现在的状况,难道是魔修又有什么计划?” 楚.冰清玉洁.记忆力不怎么样.蘅芷,心虚地偏偏头,望着眼前□□的黑雾沉声道: “半个月前,珈蓝寺封印塔被破,新任蘼芜吸干塔内所有魔修修为,趁着夜色和主持走火入魔之际逃出。” 当日楚蘅芷连斩四魔将之时,连带还活捉了魔将蘼芜的继承人,将他同其他魔修一起交于珈蓝寺看管。 被抓之时这任蘼芜本就年幼,修行之事才进行一个开头,得到的传承也不稳定,更何况蘼芜将本就长于情报搜集而若于修为,实力在七大魔将中排名最末。这些年被关押于塔楼,想来那也不是什么适合修行的地方。 难怪蘼芜进攻之时,一招一式都也有些生涩之感,攻击直白到让人一眼看穿的地步,完全不像个高手所为。他本以为是魔界民风淳朴,想在想来,却是因为这身修为,本就不属于他吗? “所以这幅模样,也是他搞得鬼?” “并不,应该是楼主自己的主意。”楚蘅芷摇头冷静甩锅道:“楼主心性淳朴,做事向来不按常理。” 的确若是楼主,就算她做出什么事无忧也不会觉得吃惊。倒不如说,若是她那天正常了会好好说话,才让人觉得奇怪。李无忧点点头,顺着他的动作,一对猫耳一上一下好不可爱,楚蘅芷默默得盯着那对耳朵,心头痒痒的。 “那么其他修士呢?”李无忧撸着猫尾又问道:“他逃离珈蓝寺不会魔界,来修士聚集之地又干何?” “整个秘境有三分之一的修士都被黑雾入侵吸尽灵力,索性并未造成人员伤亡,只是不少修士陷入昏迷。” 楚蘅芷又低头望着李无忧怀中修长柔软的猫尾,勉强道:“他的目的我大概知道……不过具体的,还是得问下蘼芜比较好。” 不光是珈蓝寺,有传言说边陲之地的魔修们也在蠢蠢欲动。在这种时候还这样不安稳,想想原因也只有一个。 李无忧望着被盯死在地上的黑雾建议道:“那我们现在问问?” 谁知楚蘅芷闻言却是摇头道:“不急。”他看向李无忧,眼中满满倒映着的是自家爱徒的身影。他伸手轻轻抚摸无忧的猫耳,柔声道:“毛乱了。” 李无忧身子一抖。自己触摸还不觉得,等到别人动手,他才知道自己这多出来的双耳有多么敏感。 和自己接触的双手明明是如此轻柔,可猫耳却是又酥又痒,李无忧忍不住眯起双眼,只觉得整个头皮都犹如过电一般。他想抽身,却又思及这是师尊,只能缩头眯眼,手指蜷缩成一团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忍了好久,好不容易双耳的皮毛梳理干净,李无忧总算松了口气,捂着双耳正想说什么,尾椎骨却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触感。他缓缓低头,只见师尊抓住了自己的猫尾。 要命了! 李无忧面红耳赤:“师尊这个就算了吧。” “哦为何?”楚蘅芷眉头一挑,轻轻拂过尾巴尖端。李无忧顿时身子一抖,整个后背全是鸡皮疙瘩。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尾巴,简直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李无忧红着眼角小声道:“就是,感觉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楚蘅芷蹙眉道:“痒?疼?麻?”他双手下移,从尾部尖端一直滑到中部,撸了撸猫毛,一脸正直道:“是刚才同黑雾对战之后的后遗症?” 黑雾:请不要仗着自己是天衢君,什么锅都往我身上甩! “不不是这个,”尾巴酥麻得可怕,再也忍受不了这奇怪的触感,李无忧抓着楚蘅芷手腕眼角含泪道:“就是太敏感了。”瞪着一双圆圆的猫眼,李无忧显得格外无辜。他望着师尊求饶道:“拜托师尊,别摸了。” 面如桃花唇红齿白,望着徒弟这幅模样楚蘅芷半阖上双眼没有说话。然而就算再流连手上触感,他最后在无忧的尾尖流连半响,还是不得不松开自己的双手。 终于得救,李无忧抱着自己的尾巴,发誓离开秘境之前自己绝对不会再松手。师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却忍不住悄悄后退半步,缩着身子不说话。 不敢再与师尊对视,望着从头到尾快要和地面融为一体的黑雾,李无忧转移话题道:“蘼芜,你究竟有何目的?” 对此,黑雾冲着地面哼唧唧两声不说话。如此模样,到真让人头疼,果然还是让师尊来?可是师尊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没有什么威慑力啊!或者,干脆等出结界后,交给珈蓝寺处理? 李无忧埋头思索对策,下一秒,一个柔软的身躯却紧紧贴在自己后背,幽兰之香充斥鼻尖。 李无忧顿时红脸道:“师尊!” “嘘。”楚蘅芷对着无忧的猫耳小声道:“有人来了,等下按我说的做。”气息打在猫耳之上,简直又麻又痒,李无忧僵着后背,正在思索师尊的意思,却见半空中突然射出几道黑色,直直穿过黑雾四肢,将黑雾更加定死在草地上。 看着黑丝,李无忧面色一沉,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他缓缓抬头,果不其然在半空中发现了某个熟悉而又嚣张的身影。 “哟好久不见啊!”卫戎冲着李无忧笑道:“话说,你有看到你师尊——楚面瘫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大佬了解一下 猫耳猫尾真是世间最好的存在 结果下一秒就被自家狗咬手腕了 第十八章 黏糊糊 前几日还破坏宗门飞船拦截众人冲着师尊举刀相向之人,如今却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清晰地记得九玄剑宗的敷衍人没有此人,李无忧蹙眉警惕道: “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卫戎摸着顶犄角道:“这个嘛,听说楚面瘫要过来我就跟着来了。没想到不凑巧,我到的时候你们全都进秘境了。好在似乎出了点事,老不死的就把我放进来了。” 望着李无忧他嗤笑道:“怎么,你怀疑我?” 李无忧面无表情道:“前辈多虑了。” 对方好歹也是玄天尊,和魔修同谋这样自甘堕落的事情肯定是做不出来。但是除了这条高压线,他还真不知道卫戎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连宗门船只都敢劫持,不过想到身后的师尊,李无忧又觉得腰板挺直,倒是一点也不虚。 卫戎俯身瞟了眼被钉死在草地上的蘼芜,右手一个响指便操纵黑丝将他牢牢包裹一团压缩至拇指头大小。他从地上拾起黑丝小球询问道:“楚面瘫在哪?这周围的灵压和剑伤都是他的手笔,别想糊弄我你不知道。” !!! 一瞬间,李无忧原本耷拉在头顶的双耳直立,从尾椎骨处传来过电的感觉。李无忧瞟了眼面无表情拉着自己手臂靠在他肩上的师尊,眼角红得厉害,身子又酥又痒,刚才差点都站不直身。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几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和那条细长的尾巴紧紧缠绕在一起。 师尊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能不能放手啊! “师尊说要去查看别的修士,往那边走了。”李无忧强忍着尖叫逃跑的冲动,随手指了个方向回答道。 “那个方向?”卫戎疑狐地看了无忧几眼,但在他那双真诚饱含“恐惧”泪光的双眼下消除了疑虑。他小声呸了一口道:“这个人怎么跑得跟个兔子一样。” 说罢转身抓着小球离开。 李无忧见此在顿时松了口气,开心自己的尾巴终于可以掏出魔爪,下一秒却见原本消失的卫戎又再次出现。 李无忧:…… “前辈,还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有,你这不是废话吗。”卫戎翻了个白眼冲着一直站在李无忧身旁的靓丽女修不怀好意道:“她是谁?” 他记得根据传言,楚蘅芷讨厌自己徒弟的理由,除了没有练剑天赋,还有一个就是四处招惹女修来着?卫戎上下打量着这个气质脱俗的女修心道:本想这小子一脸纯良怎么也不想是会到处勾搭女修的人,没想到才进秘境这么一会,就和女修打得火热了,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李无忧不知道在卫戎心里,自己已经从一个纯良弟子变成到处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了。 毕竟他现在正在专心致志地同□□着自己尾巴的玉手作斗争。摸良心讲,女修的动作十分轻柔,甚至还带着几分柔情。但奈何这条尾巴实在是太敏感,轻轻一碰就能让他汗毛炸立,更何况是如此缠绵的动作。李无忧现在不光是脸红了,肚子也热热的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李无忧:我做错了什么,又不是我让玄天尊回来的QWQ 李无忧将抵在舌尖的尖叫压回喉咙,哑着嗓子道:“路上遇到、救下的女修。” “才救下没几分钟,就这么亲密的挽起袖子靠着你了?”卫戎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望着一直在旁沉默不语一脸乖巧的女修,“不过这个女修,总让我想起一个人啊。到底是谁呢…….” 像谁你到底想起谁了?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吧!李无忧闻言顿时额头冒汗,心道明明师尊这幅模样与之前差距甚远,为什么他还能察觉到。 在他身后楚蘅芷半阖上双眼,元府暗暗催生灵力,下定决心只要玄天尊吐出一个字,就出手把他打到失忆。 “哦我想起来了,是我大姨的二舅的表侄女邻居家的那个豆腐西施。” 李无忧:“.……” 楚蘅芷:“.…..” 场面一下陷入沉默,李无忧望着一脸兴奋笃定的玄天尊一脸冷漠,甚至还想关心一下玄天剑宗的文化课水平。 你家豆腐西施这么漂亮?你家豆腐西施这样仙气飘飘?你家豆腐西施这么修为高深?他师尊这样,怎么也得是个豆腐仙子才对! 微微睁大双眼,楚蘅芷突然毫无意料地将脸蹭到李无忧的肩上,整个人蜷缩着身子抱紧他的右手,面无表情死气沉沉地说道:“我怕,这个人好奇怪。” 仙界头条稳居剑修榜首天衢君亲口承认自己惧怕玄天尊,甚至不敢与之相认。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李无忧看着面无表情地望着师尊,心道他可戏真多。但天生对于女性的爱戴还是占了上风,在右手挣脱无果后,他只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不怕,玄天尊虽然整个人怪怪的,但其实是个好人。” “是吗?”楚蘅芷冰冷冷地扫了玄天尊一眼,将头埋在他肩膀上道:“那无忧是喜欢他吗?刚才都一直在和他说话,都不理我,是楚儿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哪里的话,师尊是我做得不够好。我哪里错了你说我改还不成吗?就求求你,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好害怕。 但自己选择演的戏,哭着也要演完。 坚强的李无忧强忍着泪流满面,强忍着大脑头皮不停涌现的电流强忍着自己被撸尾巴的刺激,努力柔声道:“怎么会我的心只属于楚儿一个,其他旁人在我眼里,都不过是尘埃罢了。” 玄.奇奇怪怪但是个好人.李无忧眼中的尘埃.天尊身上全是鸡皮疙瘩,望着眼前旁若无人黏黏糊糊的二人,恍惚间看到无数的爱心气泡围绕在他们周围。 久违的,嚣张一时从不在意旁人目光的卫戎,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名为尴尬的情绪。 明明两个人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他现在手这么痒,特别想一把火烧死两人? 如果玄天尊能跨越次元壁,那么他就能明白这个世间还有种名为FFF团的组织,那么他定能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为何。 然而单身多年的卫戎并不知道,所以面对如此辣眼睛的画面,他只能默默远离二人,在心里怒骂一声狗男女。怎么办,他感觉手好痒,痒得黑丝都不受控制了。 这么嚣张,等着楚面瘫来制裁你们两个吧! 想到楚面瘫,卫戎突然恢复冷静。自己看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都如此不受控制,那要是楚蘅芷看到了,不得气到爆炸?一想到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愤怒到扭曲的模样,从心底卫戎就燃起一丝诡异的快感。 连带着,眼前的狗男女都瞬间顺眼不少。 因此难得的,卫戎强忍着内心不适,望着黏糊在一起的两人挤出一丝笑意道:“很好,男欢女爱本就是世间常理,你们两个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本尊很喜欢,你们……继续保持。” 李无忧闻言瞟了眼他脸上僵硬的微笑,心道你的表情可不是这样。但既然卫戎有心缓和气氛,他也不会傻傻去冲他霉头闻言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至于楚蘅芷,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埋头贴在无忧胸口上,一动不动一脸乖巧。 搁下这句话,玄天尊便离开了。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李无忧甚至感觉到了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过考虑到对方可是名震天下的玄天尊,他想了好久确信应该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毕竟,什么师尊便女人,自己长猫耳啥的,今天受到的冲击可不小。一时眼花,可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两人维持着浓情蜜意的模样相拥了很久,直到确定卫戎不会再转身后,两人才分开。 李无忧一把抱住自己的尾巴无奈道:“师尊别摸了。” 女修眉头一挑,面无表情地哭诉道:“怎么了李郎,你是不爱我了吗?刚才还抱着人家说自爱我一人,现在人一走你就这样对我。” 李无忧:“.……” “果然没错,你们男人都是些大□□子。”楚蘅芷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的猫尾又道:“你明明很喜欢被撸尾巴,还要装作这幅样子。” 李无忧目瞪口呆地望着师尊,不明白对方到底是如何做到面上冰冷毫无表情的状态下,语气平淡地说出这些话。难道修为升高后,连带着其它能力也会提升? 李无忧无奈道:“师尊……” “太好了,终于见到活人了。无忧仙君我好怕啊!” 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草丛里,一个紫衣女郎突然出现。她望着李无忧双眼闪光,一脸欣喜地跑了向李无忧。 紫玉是琼星楼的女修,因为在同代弟子中修为颇为出色,所以有幸得到了为万游派领路的工作。也就是那天,她和一位翩翩俊郎相遇。 虽然他身旁站着修真界风姿无上的天衢君,可不知为何,她的视线却被这人吸引了。 她本想趁着领路机会好好和他结识一番,却不想中途就被天衢君截了胡。好在,她们琼星楼消息灵通,这等模样绝对不是能被埋没的人,晚上和同修聊了几句,她便立马得到了他的信息。 原来他叫李无忧啊,君子无忧当真是个好名字。更何况还是同辈中结成金丹的第一人,如此优秀之人,紫玉只觉双颊越发滚烫。 只可惜,后来他们再也没有碰面的机会。她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他住处转悠,却从未碰到过。原本以为两人就此无缘,原本以为自己今日就会命丧魔修之下。没想到却是天道厚爱,竟然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和无忧再次相遇。 紫玉努力挤出两滴眼泪,确认自己脸上没有任何灰渍,便柔柔弱弱地向着无忧跑去。她扫了眼对方衣袖内的胳膊,心下有了主意。 她抬头,明明是慌乱的中带着几分女子的娇美,心中自己这样十分容易激起男子保护欲,她不由自主在心底露出胜利的表情,然后僵直在了李无忧面前。 终于正视无忧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本相中的胳膊,早已被一个陌生女子霸占。还是个容貌比自己更为秀丽的女子。 紫玉缓缓抬头,不出意料地与那女子四目相对。刹那间,空气中涌起紫色火花。 瞅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颊,紫玉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是个善茬啊!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的预收 《非常规种田》天赐我宝(搜作者名有惊喜) 对于农大水产养殖系毕业的齐临来说,22岁是人生的分界点。 种族突然从人变成了祥瑞麒麟,浑身上下发金光的那种。 在此之前他贫穷,非酋,想搞水产养殖。 在此之后他暴富,欧皇,还是想搞水产养殖。 可开局三分地,屋后有猪圈,周边无水源。 齐临奋起反抗:我想养鱼!(超大声) 处刑官烛九阴一把将其按住:放弃吧,你不想。 就连水产动物也劝他:可别吧,养不了,连水都没。 齐临:QAQ * 多年后,谈及往事。 齐临潸然泪下:我不想当海王,可是为什么连个鱼塘都不给我?! 阅读提示: 1、甜文,不甜作者提头来见 2、傲娇与天然撩的故事 第十九章 瞬斩桃花 李无忧是认得这姑娘的, 虽说两人只见过一面,但他记性天生就长在女性这块,况且紫玉又生得面薄腰纤, 眼蹙秋水, 自有一番韵味。 莫说是无忧,就算是换个其他男人,也很难忘记。无忧见她面色慌张额头冒汗, 不由关切道: “紫玉姑娘如此慌张,可是遇到魔修了?” 紫玉早从刚才发愣中清醒过来,她瞥了眼面无表情美貌动人的楚蘅芷,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将散落的青丝理到肩后, 紫玉不留痕迹地露出自己修长优美的脖颈和小巧的耳朵。她柔柔弱弱地看了眼李无忧点点头,双眼饱含泪水。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其他弟子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疯,揪着同修殴打起来。” 她上前两步, 突然“啊”了一声, 假意被石子绊倒顺势就往李无忧怀中撞去。 挽个手臂算什么, 哪比得过无忧温暖的胸膛。紫玉心头冷哼一声, 微微扭转个些许角度力求以最完美的姿态跌入怀中。 再掐点眼泪出来吧, 面含朱泪双颊微红的样子, 才是最为动人的。 满脑子都想着该如何展现自己的貌美,胜券在握的紫玉双眼一闭, 然后就“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以脸着地的姿势。 巨大的声响溅起不少泥灰,成群的鸟儿被吓得从树枝上飞起, 乌压压地一片, 一瞬间遮住了悬挂在半空中的明月。 怎么可能,自己明明计算好角度了的。顶着一脸灰, 紫玉痛苦地抬头,就见楚蘅芷挽着无忧胳膊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显得格外冰清玉洁。 这个臭娘们!仅仅一瞬间,紫玉就猜到是楚蘅芷在刚才把李无忧往身旁拉,让自己摔在地上。果然,能得到无忧青睐的女人就是不简单。 “紫玉姑娘没事吧?”无忧冲着倒在地上的紫玉丢来一个担忧的眼神,同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仗着自己和师尊修为比对方高深,在那边密室传音。 无忧:师尊为何刚才要拉弟子过去?弟子刚才明明都准备好搀扶她了。 楚蘅芷面上没有表情,眼中微光一闪:她来的方向和蘼芜君赶来的方向一同,这么多修士,为何偏偏她一人得以逃脱。 李无忧闻言心头一紧,望着紫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师尊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更何况自己也才经历过宋史的事情。不留痕迹地收回自己伸出一半的手掌,李无忧牵着楚蘅芷自以为很不明显的后退半步。 手还僵在半空中并目睹了无忧后退全过程的紫玉:“.…..”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素有爱戴女性美名的李无忧,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现在还能怎么办?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紫玉只能坚强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她委屈屈地上前两步试图和无忧拉近距离,抬头却见对方拉着身旁女修往后撤。自己前进小半步,对方连忙往后后退一大步,几番努力下来,两方不光没能增进距离,反倒越来越生疏。 “李公子为何要后退,是紫玉做错了什么事吗?”再也无法安慰自己这是错觉,瞅着和自己有三尺远的无忧,紫玉含情脉脉道。 “这个当然没有,都是你的错觉。”李无忧偏头错开紫玉的视线道。 “那公子又为何离我这么远?”眼角裹着泪水,紫玉掐了把大腿故作柔弱道。 心里认定男人无法拒绝女人的眼泪,但她却不知因为刚才的摔倒,自己现在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样貌不说,抛媚眼都跟翻白眼一样让人不忍直视。 “因为无忧对熏香过敏。”楚蘅芷出乎意料地开口,他瞟了眼紫玉熏上香气的衣裳,看着徒弟这样尴尬不知是何接口的样子心头有些好笑,便开口解围道:“姑娘身上的味道实在是熏得头昏脑涨。” 瞅见李无忧的动作,楚蘅芷就猜到自家小徒弟铁是按照自己想的那样误会了什么。不过他可没说紫玉就跟魔修有关都是无忧自己猜测的。 况且看着李无忧这样主动远离女修,虽然不言,但他也乐得见如此。左右蘼芜君已被制服,大事也有雪庭和卫戎料理,自己留在此地和小辈玩玩,倒也无妨。 “是吗…..”紫玉咬牙切齿道:“原来公子不喜香味啊。”身处于女子扎堆的琼星楼,耳读目染紫玉对于熏香一道可是格外着迷,往日里的利器如今却成为自己的软肋,紫玉内心格外复杂。 “嗯嗯。”李无忧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其实只要不太浓艳,无忧是不讨厌香气的,倒不如说,像兰草香这种东西,他更是格外喜欢。 但眼下,为了不惹“魔修”生疑,他也只好假意承认。 最后的场面是这样的,芳草萋萋的小湖边,一对挽着手臂的男女正在低头对望,女修间或温柔地爱抚着男人的猫耳,两人虽说无言,但含情脉脉中,自有一番无法言语的情愫在里面。 如此良辰美景,可偏偏一旁不近不远处还杵着个灰头土面表情扭曲的女人,望着两人一脸怨愤,生生破坏了场景的美感。 和师尊密室传音结束后,二人商定带着宋史一同前往紫玉刚才所在的地方。 不管如何,虽说蘼芜君此番是以争夺修士灵力为目的,但人多手杂中,难保不会有人被误伤。到底同为仙途之人,多少也得赶往看看。 打定主意后,李无忧对宋史施加了一个漂浮咒正准备前往,却见一直在傍边默默无言的紫玉突然阴渗渗道:“进入秘境大家外貌多少都有改变,紫玉看了半天也没瞧见姑娘有哪些不寻常之处,” 她不怀好意地哦了一声,惊道:“该不会是脸吧!” 从内心的窝火中清醒过来,紫玉总算发现,眼前的女子竟然毫无怪异之处,她下意识地扯着衣袖掩盖住自己胳膊上的鱼鳞,打量着楚蘅芷,脸上笑容格外不怀好意。 特别是当她看到李无忧眼中饱含深意之后,笑容越发灿烂。 紫玉:对吧对吧李郎,这个女人肯是有问题。 李无忧一僵,心道师尊说得果然不错,这个人有问题。你看看一来就来离间我和我师尊! 李无忧望着紫玉脸上敷衍地笑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面对这姑娘,还是这样寻着师尊开刀的“魔修”,他心底那点对于女子的怜香惜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是满满警惕。 他缓缓放下师尊的右手,在紫玉喜悦的眼神和师尊面无情是的视线下,突然一把搂住楚蘅芷的肩膀义正言辞地微笑道:“的确是此师…施姑娘本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不想进入这秘境却阴差阳错地改变了样貌,如今到是玉珠蒙尘了。” 这倒是真的,虽说师尊这幅模样颇为动人,但在无忧心里,还是比不过师尊原来那副目下无尘傲视群雄的姿态。娇花虽美,可又怎能比得过苍鹰呢? 紫玉一愣笑容再次僵硬在脸上,等等,这剧情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李公子……” “不用说了!”李无忧扬声打断紫玉的话头,正色道:“修真之人,本因重视内心而非外物。就算施姑娘如何变化,在我心中都一如既往。” “姑娘无需在多言,无忧心系同修,先走一步。”说罢,他便牵着师尊大步流星赶往别处,瞬间将紫玉抛在身后。 李无忧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其实也不光是因为紫玉是他心中认定的心怀不轨的“魔修”,真正让他气恼的,是她话语中绵里藏针,想要离间师徒二人。 想想他入门修行这么多年,修真界编排他们师徒二人的流言可不少,明明师尊不过是性子稍显冷淡,却生生被人披上苛待徒弟的骂名。 还好李无忧天资聪慧早熟,若是换个旁人,估计早就信了这些流言蜚语,师徒生隙。 所以饱受这些流言祸害的无忧,对于任何想要离间师徒二人的话语都是深恶痛绝,更何况在他心中,师尊本是天人之姿,不管如何都是既好看的,根本不需要外人揣测。 因此,面对踩到无忧底线的紫玉,他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 结果就是这一路上,紫玉和无忧的关系越来越远,只能默默的跟在两人背后看着两人“撒狗粮”心里拔凉拔凉的。 而等到出秘境之时,紫玉早已死了心。她不光出去之后就要将那些什么“追男100招”、“俘虏仙君小妙招”等书籍烧得一干二净,还连夜向着琼星楼众女修哭泣李无忧的无情和冷漠。 不知不觉,李无忧心中已有良人的流言便在琼星楼不胫而走。 那些原本对无忧芳心暗许的女修一个个都死了心,原本约好的同行相送相邀结识计划也就彻底泡汤。 在李无忧不知道的时候,原本命中该有的桃花劫就这样不留痕迹的被两人合力拔起了一大块。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是了。出了秘境的李无忧,眼下正和还算完好的同修们处理昏迷不醒的修士。在出秘境的那一刻,师尊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到他那样的确不方便,因此无忧也没去寻找,转而埋头帮忙。 好好的生日宴结果混入魔修,李无忧在心里不免为楼主抹了把鳄鱼泪。 还好没有修士受伤,不然生日宴再溅血,那实在是太不吉利了。介于琼星楼都是女修,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女子在那忙活自己在哪休息,所以干起活来格外卖力,等到所有事情都结束得差不多了,已是日上三竿。 李无忧抹了把额间汗水,正准备回房休息,却被几个女修拦住去路。 “恭喜无忧前辈获取白莲球,按照规定,还望公子前往占星台与楼主一会。” 李无忧闻言一愣,笑道:“姑娘可是记错人了?无忧在秘境并未捕获任何白球。”他在秘境都忙着打盹休息了,那里有抓过白球。 思及此,他正准备抬脚离开,却见那几个女修还在杵在原地封死自己的去路。领头的女修扬起脸上面纱,斩钉截铁道:“不会有错的,可是公子忘记了?” 这话说得,李无忧心头一颤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他突然想起宋史跑来之前,的确有颗白球撞到自己身上。他缓缓抓出小球,不敢置信道: “你们说的,不会是这个吧?” 这算什么,众修士拼死拼活抢夺的白莲球,就这样被自己误打误撞揣到身上了? 第二十章 卜词与菊花 李无忧望着手中的白莲球沉默了, 良久,他抬头看着眼前蒙面女子,瞅着她朦胧忧伤的双瞳, 一本正经道: “姐姐, 你看我把这个白莲球赠与你如何?” 他三指捏紧小球,伸手将它递到女子跟前。女子看着那小球,双眼弯成两道玄月, 无忧见此心头一喜,心道有戏,下一秒就见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自己的胳膊,只觉天旋地转, 便被对方一个瞬身符直接移动到个陌生的地点。 “公子说笑了。” 女修看着被瞬身符搞得头昏脑涨,正在撑石柱的无忧微微一笑,转身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占星台。 占星台乃独立于琼星楼主楼,在顶点处另外修建的一座周身通白的石台。建成之时为保证占星顺利, 所以特意设立阵法, 至此不论春秋白昼, 占星台一地永远都是长夜繁星之景。< 好不容易从头晕中缓过神来, 李无忧苦笑两声望着用于占星的天台, 有些意外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他正摸不着头脑, 角落里便传来声音道: “不愧是同辈第一人,如此渺无踪迹的白莲球, 都能轻易抓到。” 那声音似男似女,好似沙哑又好似清脆, 纷纷杂杂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看便是特意施法的结果。无忧向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黑袍蒙面的身影缓缓向自己走来。过得如此严实, 看来楼主是真心不想让人察觉到她一丝外貌。 李无忧望着来人行了个礼,尊声道:“楼主。” 一番招呼过后,楼主摆摆手,两人面对面坐在石桌上。李无忧并不稀罕所谓的奖赏,又觉得得之有愧。心知楼主不愿露面,他干脆抬头仰望星空解释道:“白莲球乃是无意获,并未参与争夺,不过几分运气,无忧受之有愧。” “哦…..可这么多人,却偏偏只得你有这个运气。”楼主轻声道:“争夺白莲球是凭本事,靠运气得球也是凭本事。都是自己的实力,又有何愧之有?” 望着眼前抿嘴不语的后辈,楼主突然轻笑一声道:“你不是有愧,你是不想吧。” 世人皆知琼星楼楼主占星卜命从未出错,因此虽然楼主性子古怪,但为得一卜,世间不知又有多少人挖空心思挤破脑袋。像李无忧这样视占卜为洪水猛兽的,这千百年来还是第一个。 “让我猜猜,你是觉得得知命运反而让自己束手束脚?是对现在的日子感到满足?” 不等李无忧回答,楼主便自顾自猜测道。寥寥几句,竟是当真将李无忧心中理由猜出个七八分。虽然有背伦理,但李无忧一直坚信为了的果全都是自己现在的因所铸成,现在的选择做法不同,所成就的结果变不同。天道虽然强大,但若是自己奋力,那么便可搏出自己的一线天。 就如他的桃花命,现在他已结成金丹,不也完全没有乱世姻缘来扰乱他的修行吗? “楼主都知道了。”虽说也许会引起楼主厌恶,但李无忧不想与人虚与委蛇,干脆老实回答道。 “嗯,这样啊。”带着面具的人看不清脸色,施加术法更是听不出语气。楼主摸了摸下巴道:“既然如此那边算了……才怪!” 看着李无忧僵硬在脸上的笑容,她笑嘻嘻道:“真不巧,本楼主前一刻已经替你占星卜命一趟了,我占卜好的结果从来没有憋藏在心里的先例。没办法,你现在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听我把话说完。” 至于李无忧听到后什么感受,开不开心?那就跟她没关系啦。反正只要她自己心头舒服,也就够了。 刹那间,月出浮云,惨白的光亮耀眼而又美丽,天空中的繁星在这永恒而又耀眼的光辉下显得黯然失色,被迫隐匿长夜中。 月光下,楼主起身站在占星台中心。黑袍被打上一层乳白色的光晕,她高举双手朗声道:“姻缘巧合,早以成就。月星北移,云兔现身。蓦然回首,桃花可解。”寥寥几句却好似不是从楼主嘴里,而是从无忧脑内蹦出来一样。虽然不知其中含义,可这些字早已镌刻在脑海深处,不是以文字形式,而是以缥缈浩然的图画。 李无忧紧闭双眼,伸手想要触碰这些画面,却在指尖接触的那一刻全部都化为青烟消散于脑海中。突然,无数的声音涌现于脑中,繁杂吵闹,震得人头痛欲裂。他下意识地捂住双耳,可这声音却是源源不断的涌现。额头冷汗直冒,他躬身将头抵在石桌上,咬牙将!呻!吟!咽入咽喉,竟是连起身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的痛苦不是持续了多久,渐渐元府突然升起一股暖流涌向四肢,脑中的叫喊声渐渐消散,他一清醒,只觉得元府又是庞大两分,周身灵气充足体态轻盈,一声疲倦一扫而空。李无忧下意识地探索身子,果不其然,自己的修为在这短短一瞬间,竟是上升一个台阶。 心中此处进阶和楼主脱不了干系,李无忧咳嗽两声,连忙起身行礼道:“多谢楼主。” “罢了免礼吧。能够进阶是靠你自己又不是靠我,以前那些人,大多听到这些声音都昏死过去。能够进阶,也是靠你自身悟性。”楼主慵懒地靠在石柱前地回答道,刚才的占卜似乎花费了她不少力气,虽然还是原来那副模样,可周身灵力却是暗淡两分。看来占星卜命一事,就算是对于她来讲,也不算容易。 这话并不作假,占星卜命一事可非在地上随便捡个阿猫阿狗就能学的,只有像她这样被天道喜爱之人,才有权与之交谈卜命。若是旁人,单单是这样直接听闻卜词,都得耗费灵力郁结于心,重则心境蒙尘。而像李无忧这样,楼主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个人果真受天道宠爱啊。 不知楼主所想,李无忧闻言笑笑却觉得奇怪。虽说楼主这样说,可他除了感觉修为提升,大脑内并没感觉多了些什么玄而又玄的大道真理。大概,是楼主体谅自己的托词吧?李无忧在心里揣测到一半,却见楼主突然将一木罐抛给自己,他一低头,只觉得怀中若隐若无散发着花香。 “这,是琼星楼出产的桃花茶?”琼星楼的桃花茶颇有名气,看着木盒样式和花香,李无忧推断道。 “啊不是,”谁知楼主摆摆手,懒散道:“这个是旁边城池三岔路口李二狗家出的菊花茶,上次看着好玩一口气买了五百斤,结果现在喝不完了,就随手送人,拜托你们这些小辈帮我解决解决咯。” 她瞟了眼李无忧,饱含深意道:“怎么,还嫌自己的桃花不够吗?你这个样子,明明和菊花才更加般配啊!” 从占星台下来时,李无忧捧着手中花茶想到楼主刚才的卜辞,心里摸不着头脑。这个奖赏算什么?说卜命,可这些字组合在一起,他一句话都没听懂,倒是这花茶和修为,才是实打实的东西。为楼主刚才莫名其妙的行径苦恼一会,他便将这些抛于脑后了。本来无忧便不喜欢占卜,所以又如何能奢望他牢记这些东西呢? 他顺着石阶一边欣赏四周美景一边下山,正在为美景沉醉之时,却见拐角处的菊花丛前,矗立着一位白衣仙君。那仙君此刻正背对着无忧赏菊,虽说只是背影,却带着股绝尘隔世的孤寂,不可追觅。李无忧猛地停住脚步,将手中的花茶塞入灵物袋里,连忙开始整理自己本就干净的衣着。听到脚步声,那背影缓缓回头,将施舍给瑶台玉凤的视线放在李无忧身上。只见那男子轻启朱唇道 “无忧。” 花是白的,人也是白的,这是世界上最为素雅干净的颜色,也是世上最为冷漠的色彩。眼前之人便是集此眼神的大成者,他越是白便越是高不可攀。整个人犹如极北寒冰一般高不可攀,可偏偏,再望向来人的眼中,却是极尽柔情,犹如冰雪初融一般,眼中独留无忧一人。 “师尊。”李无忧嗫嚅道。他曾有好几次想要探寻师尊双眸中的色彩却都错失机会,而今终于看清那里面涌动的情绪,却是心颤不止,踌躇万分。他突然想起秘境里,还是女子样貌的师尊那突如其来蜻蜓点水的一吻。 其实师尊的双唇软软有冰凉凉的,接吻起来感觉还蛮不错。 被自己心头的想法所震惊,李无忧蓦地一下双颊涨得通红。天啊,那可是师尊,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李无忧内心又羞又愧,低着头走到楚蘅芷身边,根本不敢抬头,生怕师尊看出自己脑内那辱师辱门的想法,只得胡乱开口,“师尊不是在查看随行弟子情况,怎会来到着偏远之处。” “听说你被以女修掳走,便赶过来了。”确认弟子无事,楚蘅芷长舒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将长剑收回灵物袋中。差一点,要是李无忧完到一秒,他就准备提剑上山,去把琼星楼的占星台轰成渣了。 听到理由,想到自己这样不辞而别,李无忧内疚道:“抱歉师尊,我也没……” “无事,”轻声打断李无忧的话语,楚蘅芷道:“只要你无事,便好。”< 不知是否是错觉,李无忧总觉得师尊的声音格外轻柔而又宠溺,他忍不住抬头,却见楚蘅芷冰冷的双眼现下却是涌动的春水。心脏顿时狂跳,李无忧感觉自己有一堆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但是,一定是有什么,现在必须说的。想到着,李无忧坚定下来,“师尊!我……” “砰!” 巨大的烟花在整个天空中炸裂开来,将李无忧的话语掩盖下来。随着烟花绽放,原本的朗朗白日一瞬间便化为繁星烁烁的夜晚。 一个声音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众人脑海。 第二十一章 初动 占星台上绽放出一道光柱直插云霄, 楼主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李无忧脑海中: “魔星入世,魔尊归位。” 短短八个字,却在大脑内重复响起多次, 直到光柱渐渐消失在天际才停下。短短时间内经受两次预言入脑, 李无忧只觉得原本就晕乎乎的大脑现在更加神志不清,里面塞满了莫名其妙的东西几乎快要炸掉。 “师尊。”看到楚蘅芷正盯着自己,李无忧才知道自己刚才喃喃?着什么。在这样的时刻, 他下意识叫喊出的却是师尊。 “如何?” “嗯我头疼。”李无忧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望着师尊道。 “如此,那就别想好了。”楚蘅芷轻轻叫李无忧按压大脑的双手捧在手心,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被师尊轻柔地牵着御剑飞回住处, 李无忧捧茶坐在太师椅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能和魔界牵扯上的事,也能算做小事吗? 被楚蘅芷早早拉回房间休息的他,并不知道在同一时刻, 除了位于琼星楼的修士, 大陆仙道各个门派的重要人物都收到了楼主预言。一下子, 整个修真界都炸开了锅。 靠着楚蘅芷斩杀魔将逼得魔尊堕入轮回, 数百年前修真界才得以免受灾难得到如今繁荣昌盛的景象。 可眼下还不到千年, 楼主竟然就告诉众人, 魔尊就要卷土重来?数百年时间对于这些修士可不算长,他们中不少人还记得那时候剑拔弩张的气氛。对于他们来讲不过是稍稍休憩两下, 竟然又要再次重演? 一时间,各个有能力的掌门都悄悄指派门下弟子秘密前往魔修聚集地查看情况, 原本荒凉的边界, 一下子竟变得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起来。 然后不久以后,各个掌门都从门下弟子处得到消息——魔界新七将已诞生, 不日前曾有一批精锐魔修秘密离开驻地,向着大陆四处分散涌去。 一时之间,整个修真界哗然。 且不提那些掌门,收到消息,论数还是在琼星楼参加宴会的众修士最为惶恐。他们可是才遭受蘼芜君袭击,还有数百修士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琼星楼弥漫其一股焦躁愤怒的气氛,控制不住内心压力,甚至还有一小撮修士见琼星楼女修柔弱,肆意辱骂指责她们,顺带还见珈蓝寺僧人面目慈悲,连带着一起责备。 楚蘅芷感到时,整个会场都变得乱哄哄的,跟个火药桶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点燃。明明还有无数伤患等着检查身子,这些人却忙着互相指责同修,倒是半点没有修真人的气度来。 “安静!”庞大的灵压一下子压在众人头顶之上,众修士只觉得背上好似背上三座巨山,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他们弯腰看着站在门口的天衢君,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明明都是修士,可在这灵压之下,众人只觉得自己好似天地间的一颗小小蜉蝣,随时随地一不注意都会被对方所吞噬。 “魔尊还没来,你们倒是先内讧起来了。”望着众人,天衢君不冷不热地说道。听到此言,原本会场中脾气最火爆最粗鲁的几个修士,瞬间冒出一身冷汗,特别是那个准备动手打女修的肌肉大汉,干脆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好在,现在众修士也没人注意他,却都被天衢君那磅礴的灵压压不过气来,倒是没人有闲心去耻笑他。 现在各个领队的人全在会议厅商议大事,这些小辈大多都是在楚蘅芷斩杀完魔将之后出身的。他们中不少人原本都只是将他的故事当做世人夸大,如今直面天衢君,才知道长辈们所言非虚。 “好好照顾伤患,互相指责讨论魔修?”天衢君冷冷道:“等你们结成金丹再说吧。” 搁下这句话,天衢君取出飞剑收回灵压,干脆利落的离开会场。他走后,众人大口喘气,心道总算逃过一命。 虽然夺回身体控制权,可这是,却是没有一个人再敢闹事,全都老老实实地埋头干活,就是脾气最为火爆的大汉,这回也抿着嘴不敢说话了。 等过了几日,那些个失去灵力陷入昏迷的弟子都渐渐苏醒,虽然灵力一时半会还未完全恢复,但到底也是行动无碍。楼主自从发表完预言后便闭关陷入沉睡,众人就是想要再去向她询问细节,也无从下手。 最后干脆领着众弟子返回宗门准备和门派中的掌门长老商量讨论,顺便还敲定好下次清谈会的时间地点。 若说来的时候,众弟子全都是神采奕奕眉飞色舞兴奋不已,等到现在返回门派,却是一个个垂头丧气与之前判若两人。 好好出门游历的机会,竟然被一个魔修搅合了,不少人还倒霉的丢了灵力,就算无忧前辈夺得比赛魁首为门派挽回脸面,但到底还是高兴不起来啊。 经过这次游历,不少弟子都认识到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复杂,原本浮躁的心都渐渐平静下来,转而一心想要刻苦修行,发誓不再重蹈覆辙。 努力的后果,便是今年的宗门大典,外门弟子比武大会变得格外激烈,连连把慕轻烟激动得大喊几声宗门有望,连着好几天都不愿处理公务。 “无忧。”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楚蘅芷低唤着,然而四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楚蘅芷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里钻出来,望着师尊露出两只眼睛,嗫嚅道: “师尊,茶和糕点我带来了。” 说罢,李无忧却不进来,反而操纵一个和自己外貌别无二致的符纸人走进来,为师尊端茶送水。看着面无表情的符纸人,身子僵硬地为自己端茶送水,楚蘅芷抿着唇角冷冷道: “无忧!” “师尊这是这几日众弟子整理的报告,请您过目。”这一次,连带着门口毛茸茸的脑袋都消失得不见踪影,只有一个表情僵硬的符纸人抱着厚厚一叠文书走了进来。 两个一模一样的符纸人并排站在角落一言不发,楚蘅芷面无表情地拿起茶杯,这一次干脆对着整艘船的修士密室入音道: “无忧,过来!” 各站岗位各司其职的众修士闻言,全都一脸迷茫的望着身边同伴,不明白无忧前辈究竟又是哪里惹天衢君不快,让其不惜密室入音也要唤过去。 兴许是知道天衢君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这一回李无忧来的很快,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楚蘅芷理了理衣裳心头一松,大脑内已有千言万语准备诉说,结果一抬头却见一模样陌生的弟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板上。 那弟子咽了口口水,想到无忧的叮嘱,还是鼓起勇气诚惶诚恐道:“无忧前辈已进房闭关修炼,恐怕此刻无法赶来。” 闻言,楚蘅芷表情一下僵硬在脸上,虽然他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可今天脸上的薄冰却格外锐利。望着那弟子,纵使有千言万语,到最后都幻化成一句话:“你,走吧。” 弟子闻言,心头松了口气,连忙抬脚离开此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楚蘅芷长袖一挥,原本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的符纸人一下化为两道暗黄色的符纸,飞入他的掌心。 他细细抚摸符纸上用朱砂书写的符咒,眉头皱成川字——一周了,自从那日占星台一聚,李无忧像这样躲着自己已经有一周了。 最开始他以为是秘境和卜词所以让他无暇顾及外物,可之后才慢慢回味过来,自家小徒弟是在躲避自己。可是,为什么?明明无忧是最喜在他身边晃悠的,为何短短这么一小会时间,整个人却犹如变性一般? 在房间的床铺上躺成一个大字,李无忧望着头顶纱幔在那唉声叹气。闭关修行当然是托词,他现在心烦意乱,又那能静下心来安心修炼?事实上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这样躲避自己最敬爱的师尊,足足有一周之久。 可是不知是秘境的原因还是自己闲得发慌,每次看到师尊,他都会回想起秘境里还是女子样貌的师尊同自己那轻柔一吻,那柔软的触感。 每次一想到这,他的大脑便晕乎乎的,整张脸烫得厉害,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双颊肯定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面对这样不成器的自己,李无忧心里又羞又气,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算了。这样的他,现在根本不敢出现在师尊面前,生怕被师尊撞破心中所想,让师尊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个如此不成器的家伙。 为什么?不过是小小一吻,师尊不过是为自己除魔气,你在这里紧张什么害羞什么!李无忧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茧,内心烦躁得厉害。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子,道和以前那些春心松动的师姐们差不了多少。 !!! 不,不对,肯定还是差很多的。李无忧吓得猛地支棱起上半身撞到床柱上,捂着红肿的额头,李无忧一边在心头安慰自己,一边惶恐不安,决心等下一次赏花会,去找各位师姐好好询问一番。 第二十二章 赏花会 万游派的赏花会是立派以来千百年的传统, 单是由还未及长位的年轻女修组成举办。虽说赏的都是些凡花艳紫,但醉翁之意不在酒,用于闲聊之所聚会之乐也是足够的。 百年来, 这赏花会都独独是由女性组成, 唯有这一代,偏偏出了李无忧这么一个人物,天生便招女孩子喜欢, 所以得到特例能够进入赏花。 当然,李无忧是没有忘记自己同师尊的约定。其他还好,像赏花会这种几乎全是女修的地方,那是万万可不去的。 所以聪明的李无忧点点头, 随手便画了个符纸人,又在他脖子上挂好留影珠用于沟通传话,拍拍肩膀便命令它代替自己前往主峰参加姑娘们的花会——当然是在背着楚蘅芷的情况下。 我可真是个机灵鬼,李无忧侧躺在床上阅读竹简, 心道又能不违背同师尊的约定又能参加花会还节省了些走路的麻烦, 要是自己这符纸人能够量产, 那简直是全天下最好的事物了。 “所以, 这便是你如今喝不了茶、吃不了糕点, 只能苦兮兮地坐在这里的原因?”此次花会的主任慕霁月一边咳嗽着指示道童分发果盘茗茶, 一边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无忧”,在那嗤笑不已。 “是啊是啊, 师姐你看我这么可怜 ,不如给我装点糕点让我带回去尝尝, 也好沾点你们花会的福气。” 坐在小高桌前面的李无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在那一动不动就像个石像一般,却偏偏从脖颈处发出的声音如此可怜, 这样上下一对比,倒让人忍俊不禁直想发笑。 “得了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赏花会的规矩,糕点茶水乃至闲聊内容,一律不准带出花会。” 闻言留影珠内发出几声叹息,慕霁月眉尾一样乐道:“不过我倒有个法子,干脆你去找个貌美如花的女修做道侣,若是这样,天衢君应该也能放心你的桃花命,有了道侣管教,他也不会到处束着你了。” 听闻此言,在场的女修嘴上手上动作一停,一瞬间目光全都聚集在两人之处。若是选道侣,已李无忧的心性应该是会选择自家门派的吧? 了解无忧心性,抱着这样的公识,派中那几个或样貌出挑或剑术高明或有一技之长的女修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更有几个平时和霁月交好的女修,也在心头暗暗准备发力。 “师姐......”透过留影珠,李无忧的声音有些无奈。自己还如此年轻,怎么有心情去寻找道侣呢?况且他也没有心属之人,更何况......想到心头那一抹倩影,李无忧面色一红,咳嗽两声道: “这世间女子如此优秀,只怕我才疏学浅,配不上他们才是。” 怎么配不上!完全配得上啊!闻言所有女修面色扭曲,心里急得冒火,恨不得揪着对方衣领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无忧前辈多言了,这世上只有愿意与不愿,何来配得上与配不上?若两人心悦便已足够,其它的,便与之没有任何干系。” 就在众女修记得冒火之际,一道粉衣纤细的身影从重重叠叠的树丫内缓缓走出,她手持一枝粉桃花。手中的桃花繁嫩艳丽,却不及女子容颜一二,女修十分大胆地走到无忧面前,直言道: “就像白薇心悦与无忧前辈一般,就算你我二人云泥之别,但喜欢便是喜欢了,就算没有可能,但该说的就得说出口。” 如此直白的言语,吓得在场所有女修不敢动弹,更有脸薄者直接羞红了脸,害臊得捂着脸不敢抬头。 能进万游派,大多都是些名门子弟,在入门时又得掌教长老好好教导仪态,所以女修大多都是大家闺秀作态,这样的风言风语,又有谁能受得了。 女修们被吓到了,留影珠另一边的李无忧也吓得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久久不知所言,场面一下便陷入尴尬的境地。那女修也是大胆,兴许是知道两人无望兴许也是因为无忧本人不在场,她干脆一脚踏在小高桌上 ,双颊微红道: “前辈救我与紫玉牛之下,又拜托霁月师姐医治我脸上的伤疤。如此大恩大德,白薇没齿难忘。白薇自知身份低下,但眼下外门弟子比武大会在即,若是白薇能够取得魁首.....不知无忧前辈可否收我为徒。” 外门弟子若是想要跻身内门,除了走大运被其它长老捡走,最直接的道路便是比武大会。 每次大会排名靠前者,都有机会被收为弟子。眼下无忧这一辈的修士们也渐渐成长,到了该收徒传承的时候了。 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种操作!所有女修一下白了脸,他们就是再优秀,也比不上师徒这种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关系,更何况从她所言可看出无忧对她又救命之恩,又得霁月青睐。 等等,这不就是人家那些话本小说里,主人公的际遇吗? 这年头,外门弟子都不简单啊。 “你等等,”李无忧终于反应过来,急道:“先不提医治拜师其它事情,你又如何肯定心悦与我。” 虽说桃花入命,但李无忧常年待在万游派,所接触的女修都是矜持之辈,从不会如此直言直语,因此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心口慌张。 “怎么不能够肯定,”那女子抖抖手中桃花笑道:“一有时间就想要和人黏在一起,可若是真碰面了却是不好意思直想躲,休憩时脑中全是那人的身影,此生别无所求,只想和他待在一起,甚至觉得对方是世间一等一的人物,这样的感情若称不上心悦,还能是什么呢?” 李无忧一愣,心头狂跳喃喃道:“这样的感情,便能称作心悦?” “能!”女子坚定的回答,打破无忧脑中最后一丝幻想。 原来如此吗......所以他都已束发还贪恋着幼时师尊的温柔,所以在船上时,自己才会躲着师尊不敢出来,所以唇部柔软的触感才会让他一直铭记,所以他才会觉得,一辈子待在师尊身旁服侍尊长便已足够? 原来是这样吗..... “我、我明白了!”呆立着的纸符人突然僵硬地起身,一把抓住女修双手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了,多谢白姑娘。” “哈?”原本只是任性鼓起告白的白薇,被李无忧这一下搞得摸不着头脑。“不、不用谢?”明明是自己告白,为何李无忧前辈还要表示感谢。 “在下突然想起还有急事先行告退,各位同修请不要在意。”还没等白薇反应过来,李无忧竟干净利落地告退,纸符人下一瞬间便化为一张纸符,裹挟着留影珠往无忧身旁飞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紫色的光影。 “这......这是什么意思?”白薇呆呆地望着慕霁月寻求解答。 “没事,我们开花会吧。”对此情况,慕霁月忙打圆场,拍了拍白薇肩膀,将她拉到自己座位旁。 知道了自己的真正内心,李无忧兴奋得直打转,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内心说得分享给师尊。他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洗,随手批了见内门道服,便兴冲冲地一把推开莫遥峰主殿大门,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情况便开心道: “师尊师尊,原来我心悦你!” “噗!” 一口茶水从慕轻烟的空中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洒落在地。她擦拭着唇角,瞟了眼对面面无表情的师兄,又瞟了眼底下面色红润一脸兴奋的李无忧,心头慌得一批。 慕轻烟:这又是什么修罗场?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掌门,放过我不行吗? 外门小溪旁,有一雅致山洞,虽然装饰朴素但却同周围美景融为一体,别有一番趣味在里面。 据说里面住的,也是为俊秀的外门弟子,只可惜前几日出行于琼星楼,不察被魔修吸了灵气,如今只能呆在洞口细心修养。 “都是我不好,要是那个时候我没闭关,你就不会遇到魔修。眼下比武大会在即,你这个状态.....哎都是我不好。” 王二看着躺在床上的好友,两道粗眉中间都皱起一座小山,一想到宋史是给自己“挡刀”才变成这样,他如今便更加内疚。 “明明是我站了你的位置,名额也是我向你央求而来的,又关你何事?”床铺上的宋史唇色发白,但好在气息平稳,“况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说来其他同修也遭此厄运,他们又恢复得如何?” “都清醒了,只是四肢乏力灵府空空,看来是有得三五年需要调养。”王二顿了顿,又疑惑道:“不过你不是向来不喜欢搭理旁人,怎么现在突然有心情关心他们了?” “这个啊,”宋史神色慌忙,尴尬道:“大概是同病相怜的原因吧。” 王二若是有心便能发现宋史如今的神态格外不对劲,可惜他如今关心则乱,原本细心的他竟然没能察觉到宋史眼中,那浓浓的若有所思,反而低头,在那叨叨絮絮其他修士的状态。 宋史安安静静地半躺在床上,表面在那专心听王二说话,内在却不知早已神游到何处。所有人都正常?所有人都无误?那么是不是表示,就只有他一个人体内还残留这魔气,隐藏在元府之内,形成了两条灵脉回路? 为什么独他一人不同?想起蘼芜君俯身在自己身上时,兴奋激动地话语,宋史半阖上双眼,内心慌乱如麻。 难道蘼芜君的疯言疯语,都是真的? 第二十三章 接吻 慕霁月知道, 身为一个掌门这辈子肯定会遇到大大小小无数事。 小到弟子纳新大到魔修出世,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被这个瞬息万变的修真界搞得气定神闲波澜不惊,自以为已经是个经得起风沙的大掌门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 就在她可爱师侄说出这种话的下一刻, 所以的风度都在化成了灰尘随风散落于世间。 望着飞溅在地摊上的水渍,楚蘅芷冷冷扫了眼师妹,慕霁月吓得一抖, 凭借着身为掌门的良好自觉,瞬间掐了个清洗咒打扫干净整个房间,下一秒便取出宝剑,连滚带爬地飞离此处, 将所有空间腾给师徒二人。 她一走,偌大的宫殿便只剩师徒二人,楚蘅芷半阖上双眼望着坐下面红耳赤望着自己的爱徒,轻敲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李无忧望着师尊深吸口气, 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他没什么经验, 只觉得望着师尊脸红得厉害, 但他一贯有事便想分享给师尊, 又兼之此时正热血上头,所以面对表情冰冷的师尊也毫无惧色, 干脆利落地一屁股坐在慕霁月刚才的位置上,抓着师尊衣袖嚷嚷道: “师尊, 我心悦你!” 他这么说着,唇角不知觉上扬, 双眼弯成两道小小的月牙, 整个人就像个小太阳一般,照得楚蘅芷心头暖洋洋的。 听到李无忧的话, 楚蘅芷内心不免闪过一丝欣喜,但一想到几日前飞船上弟子的行为,又立马眉头紧皱,对于眼前的情况实在摸不着头脑,楚蘅芷最后只能轻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知何为心悦?” 这低声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只有楚蘅芷察觉到的小心。无忧年幼时起便在自己门下修行,远离旁人导致直到如今也不通晓男女之事,更不要提何为心悦。 但是,明知无忧兴许是将其他感情与之混为一谈,可楚蘅芷内心还是悸动不易,就算明知道是一个易碎的美梦,也心甘情愿的沉溺下去,小心翼翼不愿醒来。 “我当然知道,”李无忧扬起脑袋自豪道:“所谓心悦就是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觉得对方是世界上最好的存在,脑内全是他的身影。” “这便是心悦。” 师尊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存在了,不说别的,整个修真界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一样长得好看实力高强对自己又好的存在,而且身为徒弟,他自然会想要和师尊在一起,脑内除了师尊,自然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自以为自己终于找到“病因”,认定将话说出口就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李无忧内心雀跃得很不得拖着师尊在原地转圈圈完。 “这样吗。”楚蘅芷将双手叠放于膝上,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确,心悦的状态是包括无忧口中这几个现象,但并不意味着这就是心悦。无忧,很明显是误会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心情经历如此大起大落,楚蘅芷冷淡的脸上闪过一丝疲倦。内心有种声音小声叫嚣着就让李无忧这样误会下去,就这样让他拴在身边,可身为天衢君的骄傲却将这份欲望瞬间打散。 “虽说如此,但可惜你并非心悦于我。” 没错,他楚蘅芷的确喜欢自家徒弟,恨不得下一秒就很对方结为道侣永不分开,为他烙上独属于自己的徽章,告诉天下所有女修,这个人是独属于自己的存在。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趁人之危,若是喜欢,他就要双方真正意义上的两情相悦心意相通,若是中间掺杂着虚假情谊的感情,那么不要也罢。 “怎么可能!”李无忧哪知楚蘅芷内心想法,闻言只是内心焦躁,干脆抓着师尊手心摇晃道:“若这不是心悦,那还能是什么?” 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邪念,哪知下一秒便于爱徒肌肤相亲,手上的柔软而又温润的触感透过肌肤传到心间,挠得心口痒痒的。楚蘅芷连忙半阖眼睑,压制住眼角的一抹绯红。 “也许是尊重,也许是仰慕,也许是别的东西,但总而言之,绝对不是心悦。”楚蘅芷深吸一口气,抬头哑声道:“你若不信,我倒有个法子来让你认清心中所想?” 不知是否是错觉,李无忧总觉得今天师尊的双眸格外深邃,里面悄然蕴含着许许多多自己看不清楚的情绪。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总觉得现在的师尊格外危险,却还是点点头,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感情。 一只白嫩的手毫无征兆地放在自己头顶,轻柔地揉着自己脑袋。感受到手上柔软的触感,楚蘅芷眯着双眼道:“你这样感觉如何?” 这样感觉如何?李无忧一愣,不明白明明是在证明自己的情感,为何师尊会发出如此疑问。但见师尊一脸认真的样子,他还是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半响答道: “头痒痒的,但是胸口却暖洋洋的,唇角也想上扬……大概、是开心吧?” “是吗?”并不意外无忧的回答,楚蘅芷手掌往下划过弟子白皙的脸庞,在他的脸颊上流连忘返,看着李无忧的眼角逐渐染上讨人喜爱的粉色,突然挑起李无忧的下巴一把将弟子搂入自己怀中。他哑着嗓子,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颤抖,故意将嘴唇对着无忧耳尖送气道:“那么这样呢?” 李无忧这下脖子脸颊都红成猴屁股了,师尊不是没有抱过自己,但却重来没有哪次想今天这样,显得格外……|色|情|? 脸脖子双耳,李无忧现在甚至怀疑自己皮靴内的脚指头都泛起一抹粉色,身子下意识地想要一把推开对方,但却被自己强行摁住欲望。 从摸头到…这个跨度也太大了吧?什么感觉?现在脑内乱哄哄的,他怎么知道是什么感觉。 和刚才的迎刃有余不同,李无忧现在几乎都无法思考,感觉自己就跟夏日的寒冰一般,快要彻底融化。和刚才一样现在胸口还是暖暖的,但大脑内却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想推开又想抱紧,想哭又想笑,想开口又不想开口,乱糟糟的讨人厌。 楚蘅芷抱着弟子等了很久也没等答复,他偏头看着无忧粉红的耳尖,心下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步,这样…..无忧应该可以认清自己的内心了吧?虽然流连与怀中的温暖,但楚蘅芷还是强忍着不舍离开了无忧。 鼻尖那股淡淡的幽兰香渐渐消失,李无忧扁扁嘴,内心竟然有一丝小小的失落。 “回答不上来吗?”楚蘅芷轻轻挑起爱徒的下巴,缓缓俯身道:“那么,若是这样呢?” 幽兰香再次缓缓逼近,本是清幽的气味,这一次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李无忧瞪大双眼,只看到那扰乱自己心弦的双唇又再次准备贴近。 一瞬的时间被拉得很长,明明不过是三两呼吸间的事,却感觉????似有一万年那么长。 弟子瞪大双眼的样子好似一只柔弱的小奶猫,对着自己毫无防备,根本不知道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大公猫其实是一只凶残的恶狼。明明恶狼已亮出利爪,却还在那喵喵直叫,不停撒娇。 就这一次吧。楚蘅芷合上双眼,这么久他也累了,就这一次,让他稍稍任性一下可好。 他满心欢喜俯身,然而预想之中轻柔的触感并没有到来,转而却是胸口一疼,由着惯性将自己推倒在木椅的靠背上,白皙的后背瞬息浮起红印。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自己力气这么大!”李无忧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控制不住双手,直接如此大逆不道,将师尊推倒。完了完了,师尊好心为自己解释,他还如此无礼,他真是太过分了。 “无事,”出乎意料的,师尊却并没有生气,只是缓缓整理了下衣裳哑声道:“不过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若是心悦与人,那么接吻、拥抱一事乃至……都会无比开心,断然不会像刚才这样拒绝。” “所以,你并非心悦与我。”这么说着,心脏好似碎成两半无法粘合。有些事情就算早已知道结局,早已做好再多的心里预设,可事到临头,却还是觉得难过。 “好了为师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楚蘅芷起身拂袖而去,才一抬脚便被无忧抓住衣袖,“你干何?” “刚才……” 将眼中的情欲用冰冷覆盖,望着对方他冰冷冷道:“刚才的事为师没有放在心上,你既然已弄明白,便回去好好修炼吧。” 抬脚又是准备离开,李无忧又心慌又着急,慌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咬咬牙,突然一把抱住师尊,踮起脚尖噘嘴又再次碰上那扰乱心弦的柔软物体。 冲得太急一不小心擦破了嘴皮,但他现在不管不顾,竟然大胆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师尊的嘴唇。 楚蘅芷双眼一怔,下一秒干脆搂住无忧细腰,将对方扑倒在地,追随着无忧的唇舌在那掠夺城池。 无忧不会换气,没过一会便觉得氧气不足,偏偏做师尊的却死死抱住不愿撒嘴,等到李无忧差点怀疑自己会就这样死在师尊怀里,才松开双唇。李无忧连忙大口喘着粗气,第一次觉得空气是如此香甜。 “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楚蘅芷擦拭着两人中间牵出的一道银丝,哑声道。 “我当然知道啊,”第一次以仰视的角度看着师尊,这样近距离,楚蘅芷的脸显得格外有杀伤力,李无忧用手臂遮住自己的双眼,害羞道: “虽然这样很奇怪,虽然我无法坦然地和师尊亲吻……但是,不知为何刚才徒弟身子就这样,自己动了起来。” 明明刚才才拒绝师尊,明明自己并不想要,可是看着师尊离开却不知为何心脏疼得要死,身子竟抢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 天道在上,谁能告诉自己,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情绪到底为何呢? 第二十四章 一眼万年 最近这一个月, 整个万游派都陷入一场巨大的动乱中。 当然原因肯定不是因为那什么魔尊转世,毕竟他们门派坐拥天衢君,就是整个修真界都因此瑟瑟发抖, 那也绝对不包括他们。 真正让万游派陷入如此境地的乃是所有女修的头顶所好以及部分男修心中的好男儿——李无忧。 事情的起因是李无忧的师尊解除弟子禁止同女修交谈的命令, 这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仅仅处于女修中。终于又能在赏花会赏茶会赏诗会上再次见到活生生的无忧前辈,可把这些女修乐坏了。 死寂的茶会再次恢复往日活力, 女修们这下全精神了,一个二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变着花样研究新诗新茶,力求能在茶会上艳压群芳。 然而这样的欢乐这次却没持续多久, 以水珠峰白薇某次撞到散会之后,楚蘅芷来接李无忧回峰为开端,再次陷入更加深远的混乱中。 “这是真的,我亲眼看到天衢君来接无忧前辈回峰了。”白薇两只眼睛肿成核桃, 伏在茶桌上痛哭流涕。 “虽然天衢君不喜无忧前辈, 但两人到底是师徒, 虽然奇怪, 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不是的!”白薇闻言, 猛地抬头, 露出一张格外狰狞的脸。她环视周围所有老神叨叨特别是那几个最外漂亮的女修,阴深深道: “你这么说是因为没有看清楚当时两人的表情, 你们要是看到了就会明白…….就算是人间最为恩爱的夫妇,也不过如此吧。” 白薇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场面一下陷入寂静。良久一个女修才咽了咽口水开口道:“你怕不是疯了吧。” 毕竟只有疯子, 才敢如此编排天衢君和无忧前辈两人。那可是天衢君……要是让他知道了有人如此说他…… 想到着,众女修们点点头, 一致决定在白薇恢复神智之前,默默离她远点。以免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好了,等下聚会结束,为师再来接你。”将李无忧送到茶会门口一百米处的大树后,楚蘅芷不留痕迹的打量下周围,确认没有人后才轻轻将弟子搂入怀中说道。 “嗯,”李无忧红着脸胡乱点点头,眼瞅着师尊怎么转身离开,双眼一睁慌张张的扯着师尊衣袖小声道:“那个师尊……都到门口了,不如一起进去?” 那天的事情已面红耳赤的接吻结束,最后师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牵着手将他送回卧室。 不过之后,师尊他老人家却是经常以练习为由拖着他到处接吻,虽然内心是有点小高兴,习惯之后肺活量也越来越大了。 但是只有一点,师尊从未当着众人的面同自己亲密。 明明从前什么都没发生过时,还能牵着他的手摸摸他的头,结果现在,反倒是越来越小心了,每次交谈都搞得像秘密接头一般。 李无忧叹了口气,难道对于师尊来讲,自己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但是…… “唔,”楚蘅芷面无表情地拍拍无忧的肩膀,语气一下冷了下去。“今日,就算了,为师还有事。” 你还能有什么事?是坐在石头上发呆还是捧着话本发呆还是盯着兰花发呆!师尊你明明等我的时候,除了发呆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干。真要是有事,师尊又是如何做到自己一有困难,下一秒就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既然如此,那么师尊慢走。”李无忧仰头勉强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没关系的他早就知道,自己这样的人,修为差样貌丑性格也不沉稳唯一好的出身还是先祖给的,自己能这样好好待在师尊面前,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李无忧轻轻低下头,抽了抽鼻头,努力将眼泪收回眼眶,但眼泪反而更加汹涌,拍打在地上将泥土染出两块深色部分。 有什么好哭的?有什么好难受的?都这么大个人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在训斥自己时,恍惚间李无忧似乎闻到了一股幽兰香,下一秒便落如一个柔软的怀抱。他睁大双眼盯着眼前俊美的仙君,红着脸恍惚道:“师尊……你不是走了吗?” 难道是因为师尊放不下自己,所以又重新回来。果然,其实师尊心里还是… “本来是要走的,”楚蘅芷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痕无奈道:“但是你这样死死逮住衣袖,究竟要为师怎么离开?” “.……哦。”心中那点小激动瞬间掐灭,李无忧面无表情地靠在师尊怀里,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 “你,很希望为师跟着一起参加吗?”抓住爱徒肩膀楚蘅芷盯着对方那双星辰之眼,认真道:“抱歉,为师身为男子,就算位列峰主也不能打破万游派的规矩。虽然为师也想过参加,但……” “师尊是说你很想参加吗!”李无忧蓦地睁大双眼,抓住楚蘅芷双手激动道。 “不是很想,是想过。” “无所谓都一样!”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往外掉,“原来师尊,不是嫌弃我,那就好了。” “没关系的,这次不是赏花会是品茶会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想要参加的都可以来。”只不过一般女修,都不会将地址时间告诉别的男修就是了。“所以,我们快去吧。” 不等楚蘅芷回答,李无忧便拖着师尊来到了聚会场地,脸上的笑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灿烂,看得众女修面红耳赤,心脏扑通扑通直乱跳。 那一天,李无忧的心情格外愉悦。 那一天,女修们终于回想起白薇的话语和被失恋统治的屈辱。 那一天,也是日后万游派师徒圈本子手觉醒的日子。 多年以后,当众女修凭借着一本又一本的师徒本发家致富成为圈中大手,在被才加入的新手询问如何写文画画之时,总会想起那个鸟语花香的午后,当无忧前辈红着脸牵着天衢君的手缓缓向着众人走来。 春风吹散漫天桃花,身着白衣的两人眼中闪耀着星光,望着对方,眼中好似有万千话语,却又在下一秒柔软成一腔柔情。 从此,天地变得狭小,昼夜没有更替,从此,我的眼中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