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 256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厨妃之王爷请纳妾 作者:鹦鹉晒月 文案: 【生活随性的女人vs两位男权至上的男人】 她度量狭隘,拈酸吃醋,恨不得夫君的妾室死绝,却无胆量真的那么做,最后被妾室活活气死。 她是餐饮龙头,常来食业总裁,一手厨艺出神入化,从不寄托于男人。 当她变成她。  ——正————文————简——————介—— “姐姐,您何必呢,进了门也不过是个妾,动摇不了姐姐的地位,姐姐何必为了她,担上‘妒’的罪名,妹妹看了好生不忍。”韩氏为王妃不值,手帕擦泪,楚楚风情。 “我也认为不值,明就禀了宫里,抬沈氏进门吧。” 韩氏擦泪的举动瞬间僵住,睁着大大的水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心思慎密的圣国永平王,冷漠无情,铁面无私,表面却从容淡定、温文尔雅,把野心和对皇位势在必得的霸道隐藏在面具之下。 他说过:属于他的东西,除非他不要,否则谁也不能碰! 她,是圣国‘常来’酒楼的幕后老板,铜臭秀天下。 他,是永平王帝王路上倚重的秘臣,簪缨世家,邪魅狂妄,骄傲从不屑于表达。 一次国宴上,却见鬼的发现,昨晚躺在他身边与他相交多年的‘常来’老板娘,竟然以王妃之尊坐在永平王身边!!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世界! 书房内,永平王负手而立,神情肃穆,其实已杀气腾腾,怒火滔天:“你不解释一下?” “解释?!”林逸衣非常不能理解:“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我默契的,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要不然她累死累活的把银子都投入他未来的帝王事业做什么,不是一种默契的交易吗? 靠之,不待这幅嘴脸好不好! 还是……想反悔。 不为np而np,不为一对一而一对一,文随文中人物性格而定,你准备好了吗? ================== ☆、01熟知 女孩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穿着粉嫩的孕妇装,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此时已经哭的都是眼泪,:“姐姐,姐姐……你放了岳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先情不自禁……” “星儿,不是,我也……林逸衣!你想怎样!”男子神情痛苦,没敢看他口中的女子一眼。 女孩阻止男人说话,再次看向男人的原配,声泪具下:“林姐姐,我求求你了,星儿求求你了,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姐姐,你成全我们吧,成全我们吧……我给你磕头……我给你跪下……” 突然,男人愤怒的声音急速传来:“林逸衣!你干什么!她怀孕了你看不见吗!” “我当然看不见!我要是看得见,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到我面前碍眼!来人!把这对狗男女轰出去!” 娇弱哭泣的女孩闻言顿时愣住,瞬间尖叫:“你凭什么赶我们走!这座别墅是岳哥的!” 林逸衣温和的一笑:“小姑娘,没人告诉你吗,他手中所有产业都是我赠与的,如果婚姻结束,我有权利全部收回,婚前财产鉴定可不是白签的!” 男人愣了一下,顿时抛开怀孕的女孩忏悔:“逸衣,我爱的是你……我只是一时糊涂才……逸衣,你听我说!” …… 说,说什么? 清晨,未成势的春风从庭院里吹过,吹开了满园海棠,郁郁葱葱,蝴蝶乱成一片,争先恐后的获取第一缕香甜,冰池上波光粼粼的湖水在晨光的照耀下空明澄澈,寒色顿开。 假山、小桥、亭台、楼阁。 林逸衣坐在窗前,消瘦的手指头疼的揉揉鬓角,连续一个月了,不管怎么睡,醒来都是这样的景象——永平王府的后院,当真是龙子之家,富贵堂皇。 “王妃,您怎么坐在窗前吹风?再吹病了怎么办?快,扶王妃进里屋。” 林逸衣摆摆手,示意她们取件外衫来,没有离开的打算。这幅身体非常弱,瘦可见骨,但比第一次醒来时好多了,记得自己刚醒来时,她以为见了鬼,吓的险些尖叫出声! 这具身体据说是忧虑成疾,已缠绵病榻六栽,距死不远了。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一想,可不是吗,一个月前本主死了。 林逸衣觉得本主太倒霉,即便身为古代女,也很少有女人因为妾室积郁成这样的。 林逸衣觉得,大概是因为这位王爷不但有很多房香脆可口的妾室,还与那些妾室育有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而本主什么都没有。 本主成婚七年,没给深爱的王爷生出一儿半女,越想生越生不出来,越急越小家子气,本来她以为站着王妃的位子,再给王爷生下继承人,这个家就是她的,从来没把那些妾室当人看。 如今,却是人家妾室为王爷生了一个又一个,她自己什么都生不出来,别人却被滋润的更美更鲜嫩,小包子生的更是一个欢快,她怎么可能不郁结成急,小肚鸡肠。 原主最近几年更是变本加厉,见不得别人好了,恨不得所有妾室生的孩子死光,恨不得一夜间,娇妾美人生疮。 可惜天不遂人愿,心情郁结之下,越来越不济的只是本主的‘心’受不了本主的摧残,去了。 如此这般,林逸衣便接收了这具残破的身躯,当真是风一吹就倒,雨一下就病,弱不禁风、病不胜衣。 原因无它,是明知男方心不在她身上,还不放手,加上有心人故意气她,死,便成了必然的结果。 林逸衣不觉得本主多傻,只是觉得的本主运气不好,本主处的年代就是生不出儿子很有压力的时代,更何况她身为王妃,身肩传嗣大任。可却连位女儿都生不出来。 她不着急谁着急,天天用这幅瘦可见骨的皮囊逢年过节也要霸着王爷来一次,以求能怀上一儿半女,其心何其苦涩。 林逸衣照过镜子,面对这幅尊荣,非常怀疑那位王爷是不是每月初一过来时,要提前吃点什么见不得人的药,才能不寒了正房求子心切的心。 从林逸衣搜索来的记忆里,她觉得王爷这人还行,都说婚姻本身不可怕,可怕是两个不在同一频率的人却成了夫妻,一个暗示向东,另一个偏偏向西。 很不幸的,林逸衣认为,王爷跟王妃就是没有默契的一对。 以林逸衣脑海中对永平王此人单薄的记忆,她觉得永平王为人不错。 原配虽然七年来什么都没孵一颗,但元谨恂却没有换王妃的意思,人前甚至对王妃敬重有加。到是本主执着(zhuo)着(zhe)非要嘿呦的日子,一直觉得自己生不出孩子便矮了妾室们一头。 王爷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只求原主能心思放宽,认清现实好好过日子。 林逸衣觉得,如果本主别这么较真,在某人蛰伏过后一飞冲天时,原主定是皇后。 甚至如果原主够聪明,用王爷在人前给她的面子就能把妾室压的死死的。 可惜,原主死心眼、钻牛角尖,还见不得王爷去娇妻美妾那里,却又有贼心没贼胆,装的善良大度,却行小家子事,终于被众美女气死了。 林逸衣无疑评判原主的对错,如果放她身上,她也一样,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去光明正大的爱别人,太累。 就比如现在,她欣赏那位自制力很高又给原配颜面的王爷,甚至一闪而过的形象,绝对足以迷惑任何女人,但如果让她接受,她是不乐意的。 可惜,他们是皇家赐婚,不容易散。 林逸衣这些年对男人有其她女人司空见惯,梦中的女人不是第一个找上她的,甚至不是最漂亮的,每任丈夫成婚时均深情款款,到最后都是如此收场。 看多了也就麻木了。至于为此消得人憔悴,还死什么的真不值得! 死了不是给别人腾地方吗!傻孩子。 林逸衣摸摸自己的手腕,比刚到时有肉了,再养一个月应该就好了吧。她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出门晒晒太阳,让那些盼着她死的人大失所望。 想到那些娇妾美人看到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惊讶失望的样子,就有趣,这才是日子吗,看着被人倒霉,比自己倒霉舒坦多了。 忙里忙外的丫头,穿着翠绿的衣衫,红扑扑的笑脸十分严肃,头上没有任何饰品:“王妃,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小少爷已经在大厅等候,请王妃用膳。” 林逸衣点点头,抬起手。因为原主小心眼,她房里的丫头,都不能穿戴明艳,说是怕勾引了王爷。 春思立即上前扶起王妃,轻若宣纸的重量,让她心中酸楚。 一个月前王妃病危,王府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白绸金箔,就等王妃咽气好报丧,重楼殿上下人人惊慌,主子如果不在了,她们还有什么盼头。 幸好,神灵保佑,王妃熬过来了,现在当真是按时吃药,按时用膳,已经半个月不曾过问过王爷的去处,没有摔过杯盏,没有无端发火,实在是她们的福气。 林逸衣看眼即便穿着朴素,没有饰品,依然漂亮的小姑娘,心里淡淡的发笑,心想原主还是想王爷因为身边的美人多来自己房里几次吧。 林逸衣觉得春思很好看,细眉凤眼,身姿高挑,粗重的绿色穿在她身上,也无法掩盖,小姑娘抽穗眉目。 相比自己穿着名贵的宝蓝色衣衫,头上朱钗乱摇,发丝高高盘起,露出瘦弱的颈项,要漂亮的多。 林逸衣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叹息不已,但又有些满足,这具身体才二十三岁,相比她三十多岁的实际年龄,还非常年轻,正式女子的好时节。 不过一听成婚七年,林逸衣什么臆想都没了。 “孩儿参见母妃,母妃万福。” “孩儿参见母妃,母妃康健。” 林逸衣随便挥挥手,一个月来对他们并不陌生。 看起来瘦瘦弱弱、畏缩胆小,穿着贵族华服,却像误闯大观园的小朋友,今年五岁,是王爷的大儿子,生母是王爷未封王时的妾室,死与难产。 当时原主才成婚没多久,为了给自己招来孩子的王妃,装贤惠的便抱了孩子来养。 开始对小家伙还不错,但当发现没作用后,嫉妒心作祟,便开始各种折磨他,把自己生不出孩子的罪责都怪在孩子身上,私下里没少生掐硬扯。 另一个孩子虎头虎脑,非常好看,狭长的眼睛应该像了某人,水灵灵的,一看便招人稀罕。 他便是现今永平王府第一侍女年姑娘的儿子,长的白白净净,小眼睛非常激灵,今年四岁,与五岁的哥哥站在一起,好似比哥哥还大,精神气非常好。 让讨厌孩子生母的林逸衣见了都喜欢,想疼入心尖上的机灵小朋友。 但孩子得来的不光彩。 这个孩子,是王妃硬抢来的,只因为嫉妒其生母侍奉在王爷身边,且王爷一直对在书房伺候的年姑娘恩宠有佳,遂起了歹心。 当时一贯温柔的王爷难得强硬的不同意。 王妃以为王爷偏心,闹的更凶,甚至抬出娘家也要夺了年姑娘的孩子。 永平王十分坚持不给。 这是林逸衣记忆中永平王少见的发火。 可惜王妃不懂,硬是要把孩子抱在身边养,如果不让她养,她就住在娘家不回王府。 此事几乎闹的满城皆知。 可永平王就是不松口。 最后是还在月子里的年姑娘,温柔解意的劝了劝王爷,把孩子给了王妃。 王妃不知原由一脸得意的回了王府,还假惺惺的去看了月子里的年姑娘,得意的样子,好似告诉从小伴着王爷长大的年丫头,王爷最爱的还是她。 年姑娘不骄不躁,被抱走了孩子,依然谦卑懂事,对王妃恭敬有加,只说:孩子跟着王妃是孩子的荣幸,她身份低微没能力抚养,以后王妃操心了。 王妃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但还不知自己错到哪里的,洋洋得意的抱着孩子走了。 林逸衣因此觉得王妃拎不清,孩子弄自己身边,不是摆明弄一身骚,养好了是应该的,养惨了,不是心思叵测是什么? 再说了,弄这么一个生母健在,且深受重用的人生的儿子在身边,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02小吃 林逸衣不知道那位年姑娘,是不是真的人品很好、真的安分守己,林逸衣只知道,在元长子元次子吃食一样的情况下,元次子长的更好是事实。 元次子的辅食是年姑娘私下给的?还是下人们为了巴结年姑娘给的?林逸衣不想过问。可有人在她的院子里搞小动作违背她的意思已经是事实。 可见多少人等着她死了,给未来的人让道。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明智’的下人所料,无论王妃的位置怎么换,那位身在王爷身边的第一侍女都有不可忽视的地位,否则,那些人不敢把手伸到王妃这里。 林逸衣入座,示意两孩子也坐下。 没有生母的元自冥小心谨慎的看母亲一眼,拘谨的坐了一半,垂着头,不敢说话。 元自浩见大哥坐下,也很恭敬的坐在大哥身边,垂下头,不言不语。 林逸衣的目光在元自浩身上略过,也不在意,见桌上多了几道新鲜的菜色,目光顿时被吸引。 吃,是林逸衣毕生的追求,无论身处什么地方,只要可以吃,都可以让她精神十足。 林逸衣自顾的拿起筷子,带着虔诚的恭敬,动今天第一道新菜色——一盘非常普通的香汤炖萝卜。 林逸衣白粉色的唇齿轻开,萝卜入口,下一刻,瞬间吐了出来,如果一个月来的菜色是鱼雷,那么今天的菜色就是深水炸弹! 萝卜本身的臭涩并没有处理干净,入汤的骨头在未出香时勾了芡粉调味,且还是直接下锅,没有匀调,让萝卜入味时间过短,涩喂不除,口感降低。 萝卜确实是道上佳菜色,但能把萝卜处理到上国宴的大厨少之又少。 林逸衣弃了萝卜,改尝最简单的鸡蛋爆葱花,但下一秒,林逸衣重复了前面的动作,鸡蛋里的水分不足,鲜味完全没有在爆炒后出来。 鸡蛋爆葱花,出的是大火中酥香的口感,葱花如果爆的够味,还能出肉质的鲜香,再与鸡蛋的纯鲜互调,便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名菜。 身为国际顶级大厨,林逸衣不敢说自己能把这一道小炒,炒的多出色,但至少她院里的厨师只够给她徒弟摘摘菜。 接下来是一道豆腐炖鱼,非常经典又常吃的补钙圣品,林逸衣只夹了一口,便知道大师傅放豆腐的时间早了,大厨用了果香冲淡鱼本身的腥气,但也掩盖了鱼的口感,有宣兵夺主之嫌。 可,比之前面的两道菜要好的多,至少没有凸显食材本身的缺陷。 林逸衣吃了几口,便与往常一样,只选择喝粥。 银耳莲子粥,虽然味道不是顶尖的入口香醇,顺脾帖胃,可因为熬的火候很足,米质上乘,所以是这一个月来林逸衣的主食。 林逸衣必须吃,只有养好身体能掌勺的时候,才不用如此无奈。 圣国餐饮业不显,不是它落后、文明程度低,相反圣国有最璀璨的文明,最强大的军队,最野性的男子。 经过林逸衣一个月来的阅读和理解,圣国尚文武,讲无求。虽然圣国发展到今天已经十分人文化,开始注重修养自身、口腹之欲,但文武第一的追求没有变。 就好比五千年的华国,无论时光怎么更迭,刻在人们骨血里的东西是根本。 圣国的餐饮文化起步非常晚,发展亦很慢。历史上手艺传承的产业,总是如此,即便是文明高度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也不例外,更何况是交流很少的封建时代。 林逸衣擦擦嘴角,看眼没怎么动筷子的元长子,瘦小的男孩垂着头,大概只吃了几口菜的样子便不动了。 元自浩狭长有神的眼睛看着哥哥,见哥哥不吃,他也放下筷子,乖巧的不说话。 “不喜欢吃?”林逸衣问元自冥,这个孩子太瘦了,脸色蜡黄,眼神浑浊,是长期影响不良的重度表现,对处在成长期的孩子不好。 元自冥没想到母亲会跟他说话,吓了一跳,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光彩,但片刻又自卑的隐去:“回……母妃,孩儿不饿。”元自冥说着,头垂得更低,隐隐还有发抖的迹象。 元自浩见状,顿时变的紧张,担心的看大哥一眼,急忙垂下头,不敢异动。 林逸衣知道,这是原主要打元长子的前奏,理由往往是‘上不得台面’‘有辱王府威仪’什么的,结果越打越卑微、越打越胆小。 林逸衣没那么有病,只是单纯的觉得孩子总这么不吃东西不好:“来人。” 元自冥抖的更厉害了。 春思上前一步。 “去向马总管要些山楂和冰糖。” “是。” 片刻,山楂和冰糖就到了,林逸衣安抚的看眼元自冥,淡淡一笑,仿佛在告诉他真的是山楂和冰糖不是鞭子。 元自冥苍白的小脸恢复了些血色,如果此刻有人摸摸他的背会发现,他背后冰凉一片。 林逸衣对他们招招手,晶莹剔透的指甲在晨光中与元自冥的脸色一样散发着苍白的微光:“跟我来。” 春思见状,焦急的想说什么,但在王妃的目光下,只好给王妃披了外衣,搀扶着王府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下人吓了一跳。 林逸衣没有看任何人一眼,随便点了一个厨子模样的人开火,自己站在一边吩咐。 冰糖葫芦是华国耳熟能详的小吃,可惜,时至今日,已经很少能吃到纯正、味佳的冰糖葫芦,更没有人愿意在冰糖葫芦上放心思。 但林逸衣不一样,她入门第一课便是冰糖葫芦,足足做了半年才熬出师父要的口感和味觉。 “冰糖入锅,热水过糖,大火烹煮,搅拌,不要停。” 偌大的厨房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分工明确的一百多位厨子,现在除了听着王妃一言一行在动的陈师傅,周围的人奇迹般的安静着。 冰糖未化开时,必须在锅里不断搅拌,让每一滴化开的糖与水充分接触,趁这段时间,林逸衣指使元自冥取了切板放在一旁,刷了油。 “把山渣洗好,去壳,用筷子串起来,每根串三颗。” 林逸衣再看眼锅里的糖,让陈师傅改为中小火。 制作冰糖葫芦时熬糖很重要,糖熬不好会翻砂。 林逸衣耐心的等待着,没有理会春思搬来的板凳,目光一直注视着锅中出香的糖色。 待锅中的糖水呈现大水泡翻滚,糖中的水分充分释放后,林逸衣立即吩咐起锅。 把刚刚元自冥准备好的山楂串放入锅中,滚糖,然后拍在切板上。 少顷,一串串色泽透亮、浑圆漂亮,冰晶如钻美味香醇的冰糖葫芦成型了。 林逸衣掰了一口凝固成冰晶的糖,放入口中,琉璃般的糖片入口即化,糖中活跃的甜香在味蕾上跳动,仿佛瞬间激活了甜堂,让清晨第一缕能力汇入体脉。 甜香再配上山楂的酸,酸甜入口的感觉,不用试,林逸衣也知道山楂中的山楂酸和糖中和会打开孩子的味蕾,激活孩子进食的*。 ☆、003韩氏 “每人两串,不可多吃……”林逸衣眼前一黑,仿佛支持自己完成一系列动作的精神不再,脸色惨白。 “王妃……” 元自冥慌张的欲上前。 林逸衣虚弱的对自冥摇摇头,安抚的对他一笑:“没事,你们玩吧。”然后让春思取走了果壳,如来时一样,离开。 厨房里的气氛陡然变的诡异,王妃为什么出现在厨房?王妃到底进厨房做什么?王妃不是快死了吗?怎么看起来比前段时间还好? 所有的人瞬间默契的看向元自浩,心理莫名的紧张不安,刚才王妃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没说什么,却让他们本能的不敢打断!这对某些人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 元自冥没有复杂的心思,但他也看着元自浩,桌上鲜艳可口的食物是母妃留给他们的,可以吃了吗?他和弟弟在一起时,已经习惯了由弟弟做主。 元自浩也习以为常,眼睛落在鲜艳香甜仿佛非常好吃的串串晶莹上,最终没忍住,上前一步,拿起来,咬了一口。 山楂的口感混着冰糖的甜香瞬间钻入味觉之中,酸甜相融,犹如最绚丽的烟花点亮了元自浩的味蕾,让他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串。 元自冥见状拿起一串,顿时如弟弟一般眼睛眯了起来,真好吃,甜甜的酸酸的,不懂美食的孩子,只知道两个字——好吃。 可王妃说了,只准吃两串。 元自浩吃完第二串拿第三串时,无人敢吭声。 元自冥咽了口口水,羡慕的看着弟弟,没敢吃第三串。 “真好吃。” 此时一位灰布粗衣的大妈走过来,一丝不苟的鬓角光可鉴人,她停在元自浩身边,声音温和慈爱:“二少爷,山楂吃多了倒牙,还是不要再吃了。” 欲伸手拿第四串的元自浩,眉头皱了一下,却奇迹般的没有反驳,收回了手:“帮本少爷留着。”然后带着哥哥走了。 厨房王总厨重新找回自己的权利:“都散了,散了!没事可干了吗!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再敢偷懒,扣半个月工钱!” 小声的抱怨顿时此起彼伏。 “不就是仗着侧妃的关系做了总厨,真以为能把咱们怎么样了?” “少说一句,小心他听见。” 王总厨长得高大胖壮,典型的颠勺能手,按说该是下等粗人,但因为家学渊源,颇有一股内敛的威严,人也颇会来事。 众人散去后,王总厨立即带着几个徒弟封了王妃用过的地方。 亲自重新熬糖,重新加料,做了一份新的让人放入食盒封口,脸色难看:“拿去给关大夫。”各中意思不言而喻,是怀疑王妃下毒了。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为王妃熬糖的小帮厨,偷偷塞了一颗二少爷吃剩的放入嘴里,然后双眼大亮。 更是谁也没有料到,就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后,此刻名不转经传的他,会是后来享誉整个圣国的常山酒楼第一大厨。 …… 春香焦急的等在门外,见王妃回来了,急忙上前与春思一左一右扶住王妃,神色有些担心:“王妃娘娘,韩侧妃带着各院的主子过来给王妃请安。” 林逸衣愣了一下,然后恍然明白,昨日宫里太后来信,让她进宫坐坐,那些人听说后坐不住便在情理之中。 太后她老人家前段时间可是收了位义女,说是义女都是骗人的,谁人不知道,此女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沈帅爷家唯一没被流放的女眷,今年十七岁,正是抽穗娇嫩的好时节。 当初太后她老人家在沈家功高盖主,摇摇欲坠中独独保下她,除了对沈家的眷恋外,就是真的很疼美丽可人的小侄女。 京都最近盯着这位小嫩葱的女眷不少,大多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目光,男人纵然有色胆,但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份,也没人敢为了讨好太后出头,惹皇上不快。 再说了,谁不知道,太后看中的是永平王府的永平王,有几个人还敢往上凑。 据说才貌绝伦的沈姑娘与永平王早就相识,其父亲更是永平王的恩师,每年沈姑娘生辰,永平王都会送上价值不菲的贺礼,即便沈家摇摇欲坠、名声狼藉的时候也不例外。 当中的情谊,令京都不少人津津乐道。这下更是有好戏看了。 林逸衣觉得后院的女人们坐不住很正常,如果太后真的赏下来,可就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比侧妃低,可比所有妾室要高,不是吗? 春香、春思小心翼翼的看眼王妃,见王妃没有动怒发火的迹象,偷偷的松口气。 林逸衣刚走入正厅,便觉得清雅扑鼻,四季交替,各色美人或婉约或活泼或艳丽的等在大厅,隐隐透着股贵族世家的尊贵祥和。 “参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 林逸衣叫起,心想永平王好品味,当真是秀色可餐,品质上佳的美人。 一袭烟纱的韩氏起身,立即上前,扶住王妃,扶风若柳的姿态透着一股墨瓦粉墙的娇小可人,如江南烟雨的水画,落雨不融,声音却不闻江南女子的软侬,透着一股清脆,贴心暖肺。 “姐姐,见您身体安好,妹妹就放心了。” 韩碧说着已悄然垂泪,痛彻心扉:“姐姐一定要养好身体,早日为王爷诞下麟儿,给王府传递香火,其它的事姐姐莫担心,王爷那样在乎姐姐,定舍不得让姐姐为难。” ☆、04罗氏 林逸衣神情莫测的看她一眼,觉得无奈可笑,这是在安慰还是在往她伤口上撒盐。或者是提醒她,只要她不同意宫里的要求,王爷一定不会跟她作对?让她尽情气死太后? 林逸衣相信肯定是后者,可惜,现在担心王爷是不是纳妾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们。 林逸衣神情淡淡的,只因为那跟她关系不大,但不代表别人欺负到她门上了她还当没听见,反击几句是肯定的。 “王爷让本妃为不为难,暂且不提,到是妹妹自从生下三小姐后一直没有动静,是该好好养养身子,为王爷生个三少爷才是正事,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事,能不操心还是少操心。” 韩氏如烟的柔美脸颊变了一下,但立即恢复娇柔,谁不想生下儿子,她比谁也急,可这些年无论她怎么使劲也没怀上。 如今年纪大了,更怕后院进了人,分了王爷本来就单薄的宠爱。 好在王府有个拎不清的王妃,多年来咬死了不让王府后院进人,王妃自己又是个病秧子,生不出孩子,这等好事她们怎么能放过,不来谈谈口风。可这次是太后向王府施压,她不能不担心吗。 韩氏立即从王妃的用词中回神,伺候了王妃多年,这点酸味她常闻到,再说了,王妃是个傻的,还不是随便她们拿捏:“多谢姐姐惦记,可姐姐,妹妹听说了些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林逸衣放开韩氏的手,接过春思递上的补汤。 “妹妹听说王爷和沈姑娘青梅竹马,那沈小姐又长的如花似玉,惯会讨人喜欢,若不然太后也不会独独留了她,就怕她入了咱王府,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王爷再……” 韩氏叹口气,悄悄用眼角瞟了王妃一眼,见王妃无动于衷,当她在忍着:“姐姐,妹妹不为别的,是为姐姐担心啊,万一沈小姐心大,又仗着有太后撑腰、王爷怜爱,有什么非分之想……姐姐可如何之好?” 林逸衣神情淡淡的喝口补汤:“你多心了,太后只是让本妃进宫坐坐,与沈姑娘没有关系,本宫劝你也别多想,想多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韩氏表情僵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没想到竟然被最拈酸吃醋的傻王妃反驳了,一时间让韩氏抓不住事情的条理,准备好的内容瞬间没了用处:“王……王妃……” 林逸衣不以为意,既然她是王妃自然不会把侧妃放在眼里。 林逸衣看眼下面的人,有同样惊讶的看着她的;有低头看鞋面的;有突然察觉气氛紧张,赶紧放下茶杯迎接气氛的;当真是需要人好好琢磨的一批人。 所幸她无意跟她们争一个男人。 林逸衣低头喝汤,无意跟她们多寒暄:“如果众位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本宫奉劝众位回去。若是让太后老人家知道,众位妹妹背后非议主子,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本宫可没本事给众位妹妹开脱。” 说着不舒服的咳嗽两声,脸色不用装也是惨白惨白的:“本宫身体不适,恕不能奉陪众位,都回去吧,回去后该做什么做什么,少瞎琢磨就是福气。” 众人闻言均愣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王妃是不是彻底傻了。 林逸衣不悦的皱眉:“需要本宫亲自送众位吗?” 众人立即回神:“不敢,不敢,王妃娘娘保重身体,妾等告退。” 林逸衣挥挥手。 韩氏不甘心还想说什么,但见王妃神情淡淡的,只能抿抿唇离开。 其她人走的亦非常快,似乎不在乎王妃会不会应下那件事。 林逸衣可不相信她们心无所欲,不过是相信原主一定不会让王爷纳妾罢了:“本宫饿了,吩咐厨房炖些米粥过来。” “是,王妃。” …… 出了重楼院,众人各自散去,娇柔的韩氏走的最慢,一袭烟雨纱裙,飘飘渺渺十分写意,本该是美人无忧的脸上,此刻却脸色微重,丝毫没有刚才万事出头的傻气:“垂虹,你觉不觉得王妃有些奇怪。” 丫头垂虹想了想,摇摇头:“回主子,不觉得,王妃不是向来如此?”爱理不理人的,没冷嘲热讽就算不错了。 韩碧觉得不对,王妃刚才一直没提沈姑娘,反而一直提醒自己非议太后,这可是大罪! 如果王妃是个聪明的,能凭此罪名把她赶下妾室的位置,王妃按说没这么聪明才对,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可,一直视天下女人为大敌王妃这次没有提及沈姑娘是事实啊。 韩碧觉得有些奇怪,莫非是病傻了?还是胸有成竹准备好了誓死不从? 韩碧希望是后者,不管王妃是不是病傻了,王妃这时候都不能傻,她必须发挥她的作用,再让人非议一次王妃嫉妒成性! …… 王府的另一边,身穿杏红色罗衫长裙的女子走在湖光闪闪的湖边,玉臂抬起轻触湖边如丝的垂柳,神情闲适嘴角带笑:“丁儿,王府的湖景是越来越漂亮了。” 丁儿丫头闻言亦享受的深吸口气,看眼波光粼粼的水面道:“回罗姨娘,可不是吗,府中有湖的,咱们永平王府可是头一份,多少王孙公子羡慕来着,可都没咱王爷有福气,得来了这处好府邸。” 罗红夕凤眼一挑,不见风情自有风情:“你说错了,这可不是王爷选了,是孝敬先皇后早为王爷置下的产业,可惜孝敬皇后去的早,若不然……” 罗红夕没有说下去,谁都知道如果孝敬皇后没去,现在永平王就是嫡子龙尊,可惜,孝敬皇后去了,现在后宫得势的是其他王爷的娘。 更别提皇上还有许多能建功立业的皇子,而他们王爷向来不得皇上看中,可真是遗憾啊。 罗红夕叹口气,目光悠远的望着平静的湖面,眼里汹涌的波涛一闪而逝,她出生在红霞满天的时候,父亲给她取名红夕,父亲说‘她是他见过最壮观最不俗的红夕’,所以让她饱读诗书。 曾经她也这样认为,以为能嫁给当朝最受宠的皇子为妃,帮他争权夺势,想不到一步错,步步错,落的要靠入永平王府为妾,保护自己的名声。 她心中的不甘谁能看到!她的江山如画、一腔所学,又有几个人能懂!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却自小熟读各家经典,赏略兵家众作,让她怎么能甘心平凡! 尤其一切美好曾经近在眼前。如果不是她大意,被亲妹妹算计了永寿王妃的位置。 现在的永寿王妃就是她,或许将来的太子妃也是她,为妃为后,母仪天下,她可以辅佐皇上安邦定国,教育一代天骄太子创造天下盛世。 可是如今,一切都无法回头了,永寿王妃是她的亲妹妹,她筹划的庞大将来当然无果,如今却还要在后宅跟一群心思迂腐的女人争抢一个男人。 她不是觉得永平王不好,他是能让很多女人心动的男人,即使连她也不例外的身陷,她只是讨厌身边的氛围,为心里的屈辱心痛,为亲妹妹暗地算计心伤。 她不甘心啊! 丁儿丫头不懂主子心底深埋的遗憾,她眼里只有眼下的‘大事’。 丁儿见四下无人,想到刚才的趣事便道:“罗姨娘,韩侧妃真逗,把话说的那么直白,王妃娘娘更逗,竟然听不出韩侧妃在给她下套,真是太好玩了。”她是跟着罗氏从府邸出来的,不怕说错话。 罗氏看了她一眼,凤眼不魅而魅:“就你鬼灵精。”何其无趣的两个女人,让她看一眼都不屑。 丁儿被看的面红耳赤,心想,小姐真漂亮,比府里时更漂亮了,如果永寿王见了,肯定后悔没娶大小姐,呸,干嘛又想到那个负心人! 罗氏慢慢的走着,高贵的不屑理会王妃和韩氏之间孩子气的举动。 但她不否认王妃的确有用处:够傻,又够能得罪人,沈千梦的事还要靠王妃去闹,阻止沈千梦进门。 罗红夕想到这点,冷冷一笑,沈千梦想绝地逢生门都没有!既然要不幸,沈千梦就该跟自己一样不幸!如果自己是争权失败,沈千梦那小妖精就不该嫁给她想嫁的人! ☆、05王爷 在鸟语花香的灌木小路上,一行人慢慢的走着,从背后望去,其中一位小妇人发髻盘的很高很美很亮,背影纤细,举止活泼。 她便是现今王府姨娘中,最小的一位妾室吴氏,据说如瀑布的长发在大红色床铺上散开时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得住诱惑,无不臣服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黑绸之下。 没人不知道这样不入耳的据说是从哪里来的,但又令很多女人心中痒痒,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一边不屑于顾这样的传说,一边急着保养自己的青丝。 可具体传说是不是真的,没有人验证过,或许验证过的人闷葫芦,敲不开嘴,所以至今只是传说。 但王妃娘娘很讨厌吴氏那一头及脚裸的长发是事实。 吴氏相怡人如其名,长的小小的,巴掌大的脸看着十分讨喜,肌肤赛雪眼睛清澈,让人看了打心里觉得喜庆。 此刻小吴氏跳跃在王府曲径通幽的台阶上,如花丛中的精灵,十分生动活泼。 丫鬟舟儿在一旁伺候着,脸上笑的像朵花一样,幸灾乐祸:“姨娘,这会王妃肯定气死了,如果因此病了,可别气死过去,要不然侧妃娘娘可惨了。” 跳跃的小精灵停下,晶亮的的眼睛分外可爱,看起来毫无心机:“可不是吗,不过还是活着好。”如果死了,换位新的入府还不知道是什么性子。 如今王妃已不足为虑,到是前院霸着王爷不放的人,看了就令人恶心!明明是个妾室,却以大丫鬟自居! 小舟见主子如此,便知主子在想什么,宽慰道:“吴姨娘,奴婢听说……” 小舟放低了声音在主子耳边道:“当年不是年姑姑要特立独行,王爷是要纳了年姑娘的,但王妃不同意,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吴相怡闻言,生气的掐断了手边的娇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就说她蠢吧!”放任心机深沉的年小贱人跟着王爷,这就是赢了吗!也不想想如今见王爷次数最多的是谁,天天陪着王爷的又是谁!蠢! 小舟急忙小心的眼看四周,确定都是自己人后,才敢附和的点头:“可不是吗!”年姑姑不是妾室却育有二少爷,不是丫头,却以王爷身边第一侍女的身份独掌王爷前院第一大权,真是气死人了。 她们这些人见了她,哪个敢不行礼,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小吴氏想想就生气:“别说这些闹心的事了,倒胃口。”到是她这肚子什么时候能争点气,给王爷也生个儿子,想到王爷,吴氏的脸红了片刻,娇羞如樱桃般可人。 …… 重楼院内。 林逸衣喝了药后,看了会书,睡着了。 春思、春香反而不解的互相看了一眼,眼里布满疑惑:王妃竟然没有生气?欣慰之余又有些担心,怕王妃是气在心里。 入夜,本平静的重楼殿突然惊奇一阵涟漪,下人们竟然此刻才想起来今天是初一,王爷来了! 春思听到门房跑来汇报时险些没被吓死,王爷来了?这样的大事她怎么给忘了?她忘了还不要紧,王妃怎么能忘了?! 难怪她们觉得今天怪怪的,一直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王妃今早没有患得患失、紧张莫名的吩咐她们试遍所有衣服,戴过所有首饰。 这下可如何是好?重楼院的人顿时乱成一团,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先做什么。 习惯了以王妃的紧张作为王爷要来标志的下人们,顿时慌了手脚,越慌越乱,越乱越不知道该干嘛,三四个丫头焦急的团团转,一不小心撞在一起,摔了个四脚朝天。 林逸衣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多大的事,瞧把你们急的,春思不用找衣服了,春香不用急着点香,姑姑们也把手边除尘的活停了,就这样挺好,挺干净的,都别忙活了,跟我一起去迎王爷。” 众人闻言瞬间找到主心骨一般,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平日,最激动的不该是王妃吗? 林逸衣来此一个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记忆中的人,入目第一眼,犹如天地初开,星辰绕月,他一个人的光辉,足以震慑所有的鬼魅。 让不善于评价男人相貌的林逸衣,也不得不赞一句,人物。 永平王元谨恂今年二十五岁,一身玄色暗纹银边锦袍,肃穆威严。与所有家世不俗身居高位的男子一样,身上自有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只是林逸衣觉得此人更甚,且高贵的内敛。 林逸衣觉得,元谨恂是那种被外星人带走,也能开辟出自己的星球的能人。 这便是一种气场,一般出现在老者身上,他身上却有,若不是因为年龄便是因为经历。 所以林逸衣断定,永平王有丰富到让她不敢想象的人生阅历。 林逸衣不敢怠懈,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他:“臣妾参见王爷,王爷安福。” 元谨恂从她身边走过,强烈的男性气息笼罩片刻又急速退去:“进来吧,外面有风。”其他的废话,元谨恂已经不屑于说了,他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却越来越不爱说话。 林逸衣是例行往事,也不在意,跟着进去,意外的与年姑娘相视一眼。 年婳立即退后一步,恭敬的拉开距离:“王府万福。” 林逸衣点点头,第一次见到了这位让原主嫉妒的恨不得砍死的年姑娘,而年姑娘的长相也没令林逸衣失望。 年姑娘虽然不如永平王其他妾室美丽,但胜在有气质,不美不媚,独独有种冰山赛雪的寒气,一看便让男人升起征服的*。 如果让林逸衣评价,她觉得年婳更胜韩碧一筹,韩碧美的婉约,年婳美的冷静,而林逸衣喜欢冷静的人。 林逸衣很快收了目光:“王爷用膳了吗?”她刚要吃,要不要一起? 身后顿时传来清凉的声音:“回王妃娘娘,王爷在书房用过了。” 林逸衣没有像往常一样瞪多事的年婳,而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入内,也同时分道扬镳,元谨恂向浴室走去。 林逸衣向一旁摆放的餐食而去。 年婳带着人,拿着洗涑的一应东西,分列两旁跟随王爷而去。 林逸衣见多了高级浴室特技看护,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奢侈,瞧这阵势,真能吓唬人。 不过,林逸衣知道元谨恂沐浴的时候不让外人在旁白服侍,也乐得清闲,神情自若的让春思摆膳,她有些饿了。 ☆、06用餐 今晚的菜色是她亲自监督准备的,菜色是非常简单的糖醋萝卜和两扇水晶蒸包。 蒸饺的皮很非常薄,包裹着里面的馅,如水晶般透明,看着便让人胃口打开,更别提勾人的香气了。 糖醋萝卜中,她用醋去了萝卜的臭涩,保留了萝卜的鲜甜,用熬的汤汁勾芡翻炒,入口之余香脆可口,味蕾大开。 林逸衣吃了一口蒸包,满口留香,独一无二,即便在华国地界也不见得能购买到如此纯正的雪原蒸包,当真是风味独特,冰晶玉骨。 林逸衣享受的吸允着,萝卜开胃,蒸包填充,吃的满口留香,幸福无比,她容易吗,嘴巴都快淡出牙齿了,好不容易可以吃口可心的,真是身心舒畅,心情愉悦。 林逸衣用餐微慢,因为身体长时间没有适量进餐需要慢慢调理。 元谨恂洗涑很快,出来见王妃还在用餐看了她一眼,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取了本书坐在距离王妃不远的地方看。 林逸衣夹开一粒包子,香气顿时在空气中弥漫,金灿灿的小蒸包皮薄如蝉翼,包裹着林逸衣调制的素馅,撞在铺了荷叶的屉上,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林逸衣慢慢的吃着,连着两粒下肚,突然觉得身侧多了一个人。 林逸衣看了元谨恂一眼。 元谨恂面无表情。 年婳已在一旁为王爷布置着餐食,一粒水晶包夹在永平王的盘子里,动作自然,举止流畅。 林逸衣低头,自顾自吃自己的。 两人均默契的没有说话。 年婳冰冷的神色在王爷吃下第三粒包子时,眉头皱了一下,但见王爷没有停筷的意思,年婳不敢吭声,继续为王爷布膳。 待林逸衣吃了八分饱,擦擦嘴角的油渍,才发现王爷一个人吃了一屉蒸包,林逸衣诧异了一眼,得自己的想法或许错了,王爷可能真的没吃晚饭。 年婳垂着头,当每没看到王妃的异样,面上不动声色,王爷用膳是她说的,且没有说错,所以她觉得不用解释。或许,从她心里根本也不需要解释,后院的人无需知道王爷在前院的事情,多打听便是逾越。 元谨恂习惯不多话,重新打开书,继续看。 林逸衣无所谓,不过是几粒蒸包,吩咐春思收拾,慢悠悠的站起身吃药压食。 两人习惯性的沉默,大厅里静悄悄的,如以往一样,沉默的诡异。 年婳平静的在永平王身后站着,如一棵让人傲立雪中的柏松,对大厅的沉默习以为常,只因王爷去了谁的院子都是如此。 直到夜色宁静,更声响起,诡异的沉默才被打破。 元谨恂合上书:“睡吧” 林逸衣正在进行饭后散步,鼻尖上布了一层薄薄的汗渍,看了看时辰恩了一声没有反驳。 王爷和王妃就寝异常程序化,一般是上床、办事,然后各自睡觉。 林逸衣并不担心,也没觉得需要刻意与元谨恂保持距离彰显多讨厌多妾的男人,不过是同床一枕,犯不着为了这件原主执着到偏执的事让元谨恂起疑。 两人散发入账,林逸衣一身白色里衣,姿态镇定,虽然消瘦,但举手投足间的洒逸,比往日战战兢兢的样子,让年婳侧目了一瞬。 元谨恂在里面伸手,拉了她一下。 林逸衣没有拒绝。 年婳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开,放下帷幔低眉顺目的与春思各自站在床的两侧,等着里面的人完事后,上前伺候沐浴。 林逸衣翻身拉锦被时碰了欲起身的元谨恂一下,觉得自己碰到了什么。 元谨恂同时翻身,欲压在林逸衣身上,下账办事是规矩,否则林逸衣能哭出一条河。 林逸衣神色清明,伸出手抵在王爷胸口,声音有些虚弱:“王爷,妾身想明白了,以前是妾身胡闹,让王爷费心了,妾身万死不辞,以后妾身定不再任性,以养好身体为重。”这几句说的情深意切,目光执着,望向元谨恂的眼里,分外真诚。 元谨恂愣了一下,但最终没有说什么,摆正躺好。 林逸衣不禁松口气,突然发现另一只手里竟然全是汗,侧身躺好,不禁笑自己越来越回去了,竟然对着一个如弟弟一般的男人紧张。 可也仅凭刚才的一瞬,他已经确定此元谨恂每次过来应该是服用了什么东西,要不然面对瘦骨嶙峋的王妃他不会有反应,可如此冷静的男人竟然对一排骨头有反应,不是有备而来是什么。 林逸衣突然觉得原主真厉害,能把身侧如虎的男人整的像办公一样跟她行房,当真本事! 林逸衣以为吃了药的元谨恂会顶不住离开,结果直到天色放明,春思才告诉她,王爷刚走。 ☆、07哭泣 林逸衣眉毛一挑,又恢复平静。 “娘娘,进宫的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属于王妃的厚重盛装上身,十几位丫头仆人快速伺候完她梳洗,中间赶着吃了一盘小点心,规整的仪架已经启程。 不到两个时辰林逸衣已经从宫中出来,回王府还赶上了吃午饭。 …… 垂虹千方打听,才在晚饭的时候向韩氏神秘汇报:“听说娘娘走后,太后在宫里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韩碧紧绷了一天的心,悄然落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太好了,她就知道以王妃嫉妒成性的性子不会让千娇百媚的沈小姐进府,果然如此。 韩碧开心的拉住垂虹的手退下手上的镯子套她手上,眉目温柔如水:“赏给你的。” 垂虹欣喜的摸着玉镯爱不释手:“多谢主子。”不枉她顶着太阳在恒远路转悠到现在。 …… 罗院内。 丁儿去门房转了一圈,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正在窗前看书的罗氏。 罗氏贵气的容颜轻蔑的一笑,嘲弄不已,家里急着告诉她这些做什么?弥补吗?她已经不需要!但心底深处莫名浮躁了一天的心,悄然落地,神色更加淡雅高贵。 …… 吴氏小院内。 活泼动人的吴相怡身着丝纱,铺散开如瀑的青丝,坐在浴池的边缘踢洒着温热的池水,笑声如翠铃般洒满浴房:“我就知道王妃不会令我们失望,呵呵,太后一定被王妃那死犟的性子气的吐血! 哼!不过是个罪臣之女,也妄想入我永平王府,当我们都是死人吗!” 舟儿梳着主子的一头青丝,含笑的符合:“王爷有姨娘就够了,焉用别人来分心。” 吴氏嗔怪的戳戳舟儿的额头:“就你多嘴。”但看着水中年轻的容颜,婀娜的身段,吴相怡还是忍不住笑了,比起其他老女人,她自认更能讨王爷欢心。 想到王爷,小吴氏心里微微一动:“王爷今晚宿在哪里。” 舟儿心里一惊,不过算算日历又立即笑开:“回吴姨娘,今晚王爷该宿前院。” 小吴氏刚想笑,突然想到王爷身边的年婳,顿时气红了眼:贱婢!又便宜她了! …… 翌日,晴空万里,阳光普照,明媚的晨光洒了一地,盎然生机点缀了春天万物兴旺的第一缕希望。 林逸衣迎着春日的朝阳,耍了一套太极剑,收势后擦擦额脸上的薄汗,简单洗涑了片刻进屋用餐。 “参见母妃,母妃万福。” “起吧。”林逸衣扫眼桌面,上面蒸了一屉全新的蒸包,还有一小碟她嘱咐好的糖醋小菜。 小菜是用胡萝卜丝和土豆丝焯水后用料调至,颜色清爽,口感上佳,符合小孩子的胃口。 三人入座,林逸衣喝粥,示意春思把蒸包给两个孩子吃,早晨一碗粥几个包子一碟小菜是再理想不过的早餐。 元自冥胆怯了吃了一口,顿觉唇齿留香,说不出的香嫩,在他单薄的词汇里,只是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包子比它的长相更好吃,更香。 元自浩的眼睛再次眯起来,包子的香味仿佛能顺着鼻孔流出来,明明没有一粒肉,却让他觉得比肉还好吃,比他吃过的所有菜色都好吃。 两个孩子自顾自的吃着抱着,从一开始的优雅进餐,吃到狼吞虎咽。 林逸衣示意给他们上粥。 金黄的小米粥熬的非常充分,林逸衣亲自下的米,火候经过六次变化,金灿灿一碗小米粥比平日看起来颜色更加金亮更加好吃,腕上再顶一蹙糖醋小菜,看着更加漂亮,味蕾全开。 林逸衣一直看着他们把一屉小蒸包吃完,喝光了碗里的米粥,点点头让他们退了。 出了正厅,元自冥从未觉得这么舒服过,胃里暖暖的,整个人都很精神,晨光照在身上觉得浑身有劲。 如此舒服的他们不会想到,他们的食材食量是林逸衣多年从事餐饮行业的来的黄金参比量,以体重衡量每个人对食物的摄取要求,然后量身定做,达到最舒适的饱腹感。 林逸衣饭后喜欢看书,懒洋洋的斜坐在阳光照进来的窗前,一手握着小铁球,一手卷着书,神色清雅高贵,不言自成风景。 林逸衣的房间有很多书,最新的孤本是王爷昨天派人送来的。 林逸衣不认为日理万机的永平王会注意到她最近的爱好,应该是‘侍寝’后第二天,他身边的秘书送来的。 林逸衣不介意谁送来的,有用就行,这次送来的书中,有六本书介绍各地的饮食风情,有几本介绍植被覆盖,林逸衣从中惊醒的发现了很多种圣国还没有开始运用的调味食材,已经派人去取,加上半个月前,她让人联系的走私商队,一个月后,她大概能收到六种调味小料。 林逸衣心情不错,翻书更加勤快。 “王妃娘娘,各院的姨娘来请安了。” 林逸衣愣了一下,才想起各院姨娘是做什么的,然后随手一挥,没有动的意思:“进来吧。”请完安走人,林逸衣没有与她们多接触的意思。 可惜,林逸衣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尤其在傻瓜王妃为她们解决了劲敌时,她们不介意过来表现一下安慰。 韩碧尤其动容,一袭碧绿的宽袖罗裙,衬得她更加温柔善良如烟似雾,刚进来便红了眼眶,眼睛里写满了千言万语的嗔怪:“姐姐……” 林逸衣顿时打个寒颤。 韩碧含泣的脸顷刻间扑过去跪在林逸衣脚边,眼泪唰的留下,说不出的娇柔如风:“姐姐,您受委屈了,妹妹的心好难受……” 后面的人依次进来,见韩碧哭的伤心欲绝,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又当没看见的跪地请安:“参见王妃,王妃安康。” 林逸衣忍不住放下书,拍拍韩碧的肩:“好了,不哭了,再哭不漂亮。”真是我见犹怜的一张脸,女人见了也忍不住心软,更何况男人。 韩碧哭的更加伤心,仿若亲姐受辱,无法弥补“姐姐,您何必呢,进了门也不过是个妾,动摇不了姐姐的地位,姐姐何必为了她,担上‘妒’的罪名,还与太后起争执,妹妹看了好生不忍。”韩氏手帕擦泪,楚楚风情。 林逸衣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跟太后起争执了,她们谈的很愉快,日子都订好了? 韩碧肩膀颤抖的趴在王妃怀里哭:“姐姐,妹妹舍不得看姐姐受委屈,不过是个妾室王爷再宠也动摇不了姐姐的地位,姐姐真不该……真不该为了她……陷自己与不义……妹妹好心疼……” 韩碧捂着心痛,哭的伤心欲绝,紧紧的攥着王妃的手,姐妹情深的哭诉。 林逸衣觉得好生怪异,还有点看美人哭的无奈:“行了,不是大事。” “不,在妹妹眼里就是大事,为了贱籍之后,玷污了姐姐的名声实在不值得,碧儿要进宫为姐姐讨回公道。”说着说着哭的更加情真意切,几乎哭晕过去。 林逸衣看着那个心疼啊,疼的最后扶起她,动容的握着韩碧的小手道:“好妹妹,快别哭了,听你这么说本宫也认为不值,本宫听妹妹的,明就禀了宫里,抬沈氏进门吧。” 韩氏擦泪的举动瞬间僵住,睁着大大的水眸,僵硬的看着满脸纯良的王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七点。 ☆、08私库 林逸衣欣慰的点头,不哭了就好:“就这么说定了,没事都下去吧。” 韩碧诚惶诚恐,紧紧的抓着王妃的手一脸无法置信:“姐姐……”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这样?韩碧一时间无法回神:“姐姐,您……您……” 林逸衣神色清淡,看向韩碧的目光平和中透着冷意:“还有事?” 韩碧慌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妾……妾……” 林逸衣托起她的手,柔软的小手放在她消瘦的手上,却给人诡异的压迫感:“姐姐知道你是个好的,看不得姐姐受委屈,这份情姐姐领了。 今天看着妹妹哭的这么伤心,姐姐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妹妹想想,放心,姐姐以后一定为妹妹保重身体,不为那些小事动气,今儿我就依了妹妹,沈氏的事便到此为止,现在姐姐累了,都退下吧!。” 韩碧觉得头晕目眩,五雷轰顶,焦急的抓住王妃的手,死死的抓着,腹有千言万语要冲王妃吼!“姐姐,姐姐,我……” 林逸衣无意多谈,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韩碧与众女人浑浑噩噩的被赶出来! 待众人心神回落。 韩碧气的身体颤抖,神态愤怒,王妃在耍她吗!? 小吴氏握着玉手,讽刺上前一步,嘴角轻蔑的上扬,笑容嘲讽,声音尖锐:“偷鸡不成蚀把米!哼!当真是姐妹情深羡煞旁人,韩姐姐这回真是的给我王府办成了一件大好事,妹妹是不是该杀鸡宰羊酬谢韩姐姐。 韩姐姐不如好事做到底,把自己的日子分给沈妹妹岂不是功德圆满,修炼成仙。” 垂虹闻言,立即看向吴氏:“吴姨娘什么意思!竟敢对侧妃娘娘不敬!” 韩碧目光一冷,但又瞬间恢复柔弱,她不知道王妃想做什么?但这黑锅她是背了。现在更是成了笑话,韩氏抹抹泪:“吴妹妹说的什么话,后院的事儿其实我能做主的。” 小吴氏瞪了垂虹一眼,怏怏一讽,对上韩氏:“谁说您不能做主了,您不是就给姐妹们找一个妹妹吗?” 韩碧眼睛一红,湿了手帕,声音软软的惹人怜惜:“妹妹说的什么话,怎是我的错了,到是吴妹妹以后别不习惯叫别人妹妹,惹了笑话。” 吴氏闻言,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你!——” 舟儿急忙拉拉姨娘的袖子,示意她忍让。 垂虹高昂的头,在外一直扮演者护花的悍侍角色。 吴氏看到韩氏还是哭就恶心,年纪一大把了哭给谁看,哭哭哭,这回哭出事来了吧,扫把星:“舟儿!我们走!不就是多个妹妹,总比有些人能当人娘的好。” 韩氏闻言气的面色恼恨,她最恨别人提她年龄。 一旁的罗氏没有理会前面的热闹,绕过他们,望着远处浓林中露出的亭台楼阁,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困惑,王妃何意?即便是想与韩氏作对,也不应拿纳妾这种大事开玩笑? 一袭蓝衫女子见韩氏不对,上前一步缓和气氛:“韩姐姐别生气,吴妹妹说者无心,再说,妾身估计王妃只是说说,咱们别太当真,别太当真。” 韩碧掩面而泣,仿佛不能承受一般,哭跑了。 留下温柔的冷氏,尴尬的笑笑,示意大伙离开。 …… 吴相怡回去便摔烂了珍爱的花鸟琉璃碗:“气死我了!王妃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省事!” 舟儿闻言吓的关紧了门窗:“姨娘,您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吴相怡才不怕,如瀑的发丝高高挽起,露出优美的颈项,小脸透着后院女子谁也比不了的稚气和活力,还有无法掩盖的:“有耳又怎样!谁还能动了本姨娘去向着她,也不看看这后院得宠的是谁!” 舟儿立即附议:“当然是姨娘了,王爷一个月有三天必歇在姨娘这里,自然最宠姨娘的。” 吴相怡闻言,抬起白皙的颈项,神色高傲目光清冷,但下一刻,玉手拍在桌子上气的要死:“韩氏那贱人,成天就知道哭,以为谁不知道她的真面目,装的好似蔓藤一样,其实就是狗尾巴草!” 舟儿吓的一头冷汗,姨娘越来越敢说了。 …… 韩氏更气,险些没有把王爷赏的观音瓶当破罐子摔了。 垂虹不断的安慰着,唯恐主子气到了心上。 韩氏朱钗乱颤,气的胸口起伏:“姓林的欺人太甚!”丝毫不提自己假心假意在前。 垂虹身有同感的点头:“王妃这是把娘娘您当猴子耍呢。” 韩氏立即神色一冷。 垂虹立即明白说错了话,立即自扇嘴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 两天后,太后的赏赐源源不绝的抬进永平王府,说是怜惜永平王妃身体孱弱,给王妃补身体用。 至于补身体需不需要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和天下奇珍,谁也不敢找太后询问,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是永平王妃答应了婚事,太后给好处了。 林逸衣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看了太后送来的‘谢礼’,让春思清点入库,顺便提醒:“入院库。” 往外走的春思一愣,下意识的开口:“娘娘,不入府库?”春思说完自知失言,又见王妃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吓的急忙垂下头去办事。 林逸衣当人不会再入府库,府库是永平王府的公用,平日掌握在年婳手里,以前原主为了讨好王爷,从来是私库府库不分,现在不行她要银子有用,一分都浪费不得。 前院内。 年婳正在茶水间温茶,听完丫头的回报愣了一下:“没有入府库?” 小丫头点点头,颇为不愤:“真是小人之心,还怕姑娘贪了她的东西不成,姑娘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会稀罕她哪点东西。” ☆、09进门 年婳不悦的看过去。 小丫头不愤的甩甩手:“好了,好了,奴婢知道不要乱说吗,姑娘肚子里能撑船,才不会跟王妃一般见识。嘿嘿,好年姑姑别瞪了,奴婢还不是为姑姑不值,呀!奴婢想起奴婢还有事忙,先走了。”小丫头提起衣裙,一溜烟跑了。 年婳微微蹙额,冷淡理智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困惑,但她不相信深爱王爷的王妃真的会给王爷纳妾,还是纳那个女人。 年婳想到王爷每年为沈家小姐搜罗奇珍异宝,对沈千梦不同一般的重视,心里升起一缕酸涩,纵然冷情如王爷对沈小姐也是不一样的吧。 王妃可千万别在这件事犯糊涂,否则王妃的价值真的到头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三日后,一顶小轿抬了深宫中的罪臣之女沈千梦入府,一袭粉色的衣褂,几箱简单的陪嫁,没有吹拉弹唱的乐队,没有骏马新郎,甚至没有两支红烛一顶盖头,原天下兵马大帅嫡女便嫁了终生。 沈千梦坐在轿子里哭的声泪俱下,从家变到现在更是尝尽了世间冷暖,如今的她坚强的活着,不让外人看了笑话,可想到马上要见恂哥哥,沈千梦从不示人的柔弱抑不住的往外涌,让她觉得害怕、委屈。 沈千梦的轿子抬进吴氏小院。 小吴氏气的摔烂了最后一个花鸟茶杯。 王府后院不知多少人红了眼眶,暗骂王妃认不清形式,抬了个妖孽进门。 暗潮涌动的王府之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熙熙攘攘,鳞次栉比,商家云集。 门庭若市的茶楼内,一间不起眼的雅座里,一位白衣男子斜靠在软榻上,长发垂落,冠玉松散,手里拎着一坛酒,随意的倒入口中,又放回身侧,如蛇一般的眼睛慵懒的眯着,五官说不出的妖异尊贵,唇薄如翼,闪耀着太阳般的光泽,俊朗刚毅的五官,诡异的融合了儒雅和狂妄,散发着诡异的诱惑。 站在窗前的男子微微皱眉,俊美的容颜更加高贵冷硬,与榻上邪魅不羁的男子比,此人多了份沉稳和不容于世的高浊,仿若万邪不侵、自成沟壑。 元谨恂目视远方,太平盛世尽在眼中:“天越来越暖了。” “牛鬼蛇神蹦的也多。”男子左右一提,酒坛斜飞而出。 元谨恂伸手接过,喝了一口,明明该是狂野无礼的举动,他做来行云流水高贵异常:“但愿不会另我们失望。” 躺在榻上的男子无趣的剔剔牙,俊美的长腿搭在榻的另一端,修长的身形展露无疑,一袭白衣胜雪,仿佛那高洁的白在他身上怎样扭曲都张扬着肆意火热的诱惑:“皇上真乃眼瞎,才看不到珠玉在前。” 元谨恂淡淡一笑,仿佛没听见榻上男子大不敬的措辞。 榻上的男子也浑然未决,理所当然的闲适着:“听说你那位小心眼的王妃给你纳了位多余的妾,在此愚弟恭喜元兄今夜小登科,美人在怀。”夜衡政的语气颇为幸灾乐祸。 元谨恂不置可否,失笑摇头,大司马的人脉早在皇上抄家之时他已先一步动作,恐怕要另圣都盼着他通过沈千梦集结大司马旧部的行为治罪的人落空了。 夜衡政以手当枕,颇为无聊:“哈哈!你那位还不死的王妃,真够有意思的,你说她算不算为了点银子把你卖了。” 元谨恂懒得理他。 夜衡政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嘴角的笑容毫不掩饰。 “笑够了就回去,大情圣,别忘了你还在给你亡妻守孝。”元谨恂把酒坛扔给他,捡起椅背上的披风飘然而去。 夜衡政接过,喝了一口,几乎想不起他亡妻长什么样子了,不过,要是能再死一次就好了,孝期还有两个月就用完了,真是可惜,可惜。 …… 王妃的银子放在哪里是小事,惊动不了永平王,这件事汇报给年婳算顶天了。 所以林逸衣并不在意,且秉持井水不犯河水。 因为一个多月来,林逸儿发现自己很闲,不是普通的闲,是除了偶然有妾室来请安,便是躺在床上吃喝等死,无事可做。 她自己的重楼院几乎与世隔绝自成一体,仿佛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林逸衣敢肯定是有人趁她病架空了她,加上王妃自己不争气,一病五六年,几乎不出院,林逸衣便空有王妃头衔,没有王妃实权。 林逸衣反而更加镇定,不慎在意,只要自己的嫁妆和陪嫁人员自成一体,她不介意王府谁当家,更没有夺权的意思,大家表面过的去就行。 林逸衣清点完自己的嫁妆,松了一口气,心里对永平王的评价高了一层,属于林逸衣的东西,永平王分文不动。 林逸衣叫来春思:“我们在城郊有三座庄子?” 春思不明白王妃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的嫁妆,王妃向来是不过问此事,都是交给外院管家搭理的,王妃不通庶务:“会娘娘,是。” 林逸衣颔首,这样的分配已经超过她的预期,三座庄子,一座种调料、一座种菜品、另一座临着温泉,到是可以种植反季蔬菜,货源的事便不必愁了。 另外她的陪嫁中还有六间门市,出息目前都是给了前院,料想她收回来永平王问也不会问,那她就收起来,回头看看位置,她拿一间开酒楼。 林逸衣仔细想着,一遍翻嫁妆一遍找来圣都地形图比照位置,看看在哪里开合适。 …… 入夜,元谨恂依照规矩去沈姨娘的住处。 年婳带着众丫鬟、小厮低眉顺目的入内,拦了沈姨娘欲上前为王爷宽衣、入浴的举动,有条不紊的服侍王爷换了家居服,直接进了浴房。 等了一天的沈千梦顿时红了眼眶,委屈的趴在床上哭,头上太后赏赐的红钗轻颤摇动。 陪嫁的嬷嬷,脸色很不好看,刚才的丫头怎么回事,姨娘还没上前,她出什么头,简直不像话,在宫里待久了的老嬷嬷,眼里顿时闪过寒光。 待元谨恂沐浴出来。 沈千梦立即哭着扑入元谨恂怀里,把连日来的委屈、不甘、害怕都哭给了他:“恂哥哥,梦儿好怕,好怕。”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女孩美丽细腻的容颜上滑落,让人心疼不已。 元谨恂拍拍她的肩,安抚道:“都过去了,别哭。” 沈千梦靠在元谨恂的胸前哭的更加伤心,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给自己从小爱慕的男人看,还有刚才她被他的侍女欺负的不甘心,她的恂哥哥那样宠她,一定不忍心。 ☆、010如梭 元谨恂目光深邃的落在床边去了枪的银杆上,没有主意沈千梦的变化。 沈千梦也不恼,更不会主动告状:“梦儿想不到梦儿今生还能跟着恂哥哥,对梦儿来说一切都不怨了……”说着温柔的趴在元谨恂肩头隐隐低泣。 宋嬷嬷见王爷和小姐气氛正好,示意年婳带人下去。 年婳没动,只是吩咐方艺带众人下去…… 床帐落下,*润物。事后,年婳服侍永平王梳洗。 沈千梦独自坐在粉红色的帷帐内,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神色淡淡心神苦涩,她再也不是兵马大元帅的女儿,以后这样的屈辱会如影随形。 沈千梦突然握住落空的手,神色闪过一丝默然的坚定,相信忍受这份屈辱的人想治她于死地的心都一样,或许她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给那些人一个借口,自有人为她收拾了那个女人!比如被抢了权利的王妃娘娘。 想到王妃,沈千梦心里略过酸意,她是想过与王妃姐姐做平妻的,想不到…… 柳絮恋着暖风潇潇洒洒的飞落,不休不止的完自己的使命,成熟的翠绿与湖面上的游鱼互相嬉戏,早春的脚步已经结束,文人骚客的诗句又书写了一篇篇脍炙人口的文章。 春的暖意已深入人心,晚春带着热意席卷整片大地。 林逸衣经过几个月的修养,脸颊呈现健康的红色,身体已经大好,眉目已可见人的温和呈现在众人面前。 林逸衣觉得这幅身体的样貌不错,第一次见便得了林逸衣的心,又是二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大学要出校门,肆意飞扬的时节,那股火热的生命力怎么掩也掩不住。 林逸衣身穿一袭杏红色蝶袖长衫,长发简单的挽起,脚下一双刃靴在光洁的地面上变化着各种弧度。 旁边,两个小男孩穿着与母亲一样的鞋,紧紧的抓着栏杆动也不敢动一下,羡慕的看着母亲在偌大的光道上划出蝴蝶振翅的美丽。 元自冥眼里都是崇拜,眼里的怯意几乎消失不见,人也长高长结实了一些。 元自浩更是崇拜的不得了,小家伙更加精神且神采飞扬:“母妃!母妃!该我了,该我了!” 林逸衣的业余兴趣是花样旱冰,在校时曾代表学校参加过青年组锦标赛,滑冰是她味蕾休息之余,肢体放纵的休息。 她觉得身体可以后,便修了这间活动室,做她平时休闲、放松、运动所用。 林逸衣听到自浩开口,如一只敏捷的飞燕快速靠近元自浩,携了他的双手如一缕轻言带入舞池。 房间里立即想起元自浩兴奋的叫声,随着林逸衣的动作在冰池上如履平地,做出各种飞驰的造型。 元自浩紧紧的握着母妃的手,在速度与激情中尖叫,太好玩了母妃真厉害,他见很多人玩过飞滑,但跟母妃一比,他们太弱了:“娘,再快点,再快点。” 林逸衣早已不再纠正他们理智缺失时,叫出的称呼,只是听一次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一次,她一直没有孩子,如今冒出两个叫她娘,其实还有有些开心的。 林逸衣一个S转弯,快速把元自浩甩出去,在他的尖叫声中又在下一个弯道把他拉入手里,顺便瞅瞅了场中都有谁变了颜色。 一圈结束,林逸衣把元自浩送回休息区,牵了元自冥的手再次滑入冰池。 林逸衣还是喜欢元自冥多一些,不为别的,单是这孩子死了生母,麻烦事就少,就比如现在,无论她绕着元自冥玩所么危险的动作,也没有下人脸上变色。 所以,林逸衣觉得把元自浩还给年婳是对那些心总是提到嗓子眼的下人们负责。 林逸衣带着元自冥飞了两圈,一个转身与他一起滑入休息区,红润的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元自浩、元自冥立即捧来毛巾,殷勤的为母妃擦脸,一边擦一边激动的仰望心中的神。 林逸衣哭笑不得,连个小毛孩也太好讨好了。 春思焦虑的看眼王妃,确认王妃只是有些气喘,脸色红润,眼波如水,才不好意思的收了目光,心里闪过多年不曾出现的骄傲,王妃越发漂亮了:“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准备了。” 林逸衣点点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又逢初一而已:“行了,你们也回去吧,改天再玩。” “是,母妃。” …… 林逸衣回了房间,先沐浴更衣,换上了宝蓝色的上衣,梳了正规的凌云髻,头上插了根孔雀钗,每个屏玉上都是一颗货真价实的祖母绿,小小的一点镶嵌在金色的屏玉上,非常出彩。 林逸衣是说玉钗出彩,至于自己如何,不甚在意。 春思在一旁却洋洋得意,即便如此沉闷的宝蓝色穿在王妃身上,一样好看:“娘娘,今晚您吃什么?” “下碗面,小厨房做。” 春思瞬间嘟起嘴、蹙眉,王爷要来只吃面吗,王妃越来越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虽然这样也挺好,但是…… 春思还是觉得王妃现在身体大好了,该趁着还年轻,把心思放在王爷身上,好为王爷生下小世子。 林逸衣当没看见春思的心思,整体好自己看看天色不早了,亲自去监督小陈下面。 林逸衣的吃食很简单,现在天气热了,又出了汗,她想吃一碗凉拌面。 越是原汁的食材,林逸衣越挑剔,在嘱咐完小陈和面时注意的问题后,林逸衣亲自调制芝麻酱的香鲜。 如今,林逸衣的小厨房有二十三种调料,调制一碗芝麻酱她只用了四种,独独没有放水。 小陈下好面后,见王妃已经挑好了主料,便主动开始把青菜切丁。 林逸衣瞬间皱眉:“不准动,盯着面锅。”吃面,有一半的学问在面上,怎么能半途离锅。 小陈师傅不敢再动,老老实实的给面加了三次水,挑了两次形,看着颜色上佳、韧道十足的小面条出锅,小陈对王妃的佩服又上升了三丈距离。 上次王妃教给他的糖葫芦配方让他赚了不少,虽然与王妃是四六分账,但也是非常可观你数字。 更别提这几个月跟着王妃,学到的手艺,让他家开的小吃摊直接变成了小客栈,虽然向来无尘的王妃都要从中抽成,可小陈也不敢说王妃不高洁。 林逸衣确定自己的这碗符合自己的味觉标准后,便随便挥挥手:“再煮些。”谁知道元谨恂会不会再吃。 林逸衣在厨房时,永平王已经到了,依旧沐浴更衣,拿了本书在自己的位置看。 直到林逸衣带着众侍从端着未见面色便闻其香的晚膳进来。 元谨恂自然的放下书籍,悠然的坐在主座上,闲适的态度高贵威仪。 年婳随侍在后,垂着头不敢大意,最近王爷来王妃这里前已经不在前院用膳,她也曾借过重楼院的厨子为王爷做一样的菜色,但效果并不好。 ☆、011相敬 林逸衣拢起衣袖,素手执碗,用热水温过碗面,才让春思盛面。 年婳见状,学着王妃的样子温碗。 林逸衣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不过是因为身体不好,习惯用温养身子,永平王一个大男人,也虚寒入体,自分泌不调? 林逸衣接过面,淡黄色的面体伴着浓香的芝麻酱,面上简单洒了一小撮黄瓜丝,看着并没有复杂的卖相。 元谨恂没有犹豫,伴着香浓芝麻酱的面条入口,瞬间觉得口齿生香,腹中饥饿,一扫碗中简单的装扮,呈现与之相反的口感。 反而因为没有期待,更举得面体劲道,酱香独特,入口的鲜香感,一别往日芝麻酱的稠腻,味觉天然带香。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 元谨恂用了两碗,喝了一盅汤。 林逸衣吃了一碗,喝了一碗养生粥。 然后元谨恂看书,林逸衣坐在他对面也看书,左手的量球习惯性入手,做着简单的锻炼。 年婳站在元谨恂身边伺候。 春思、春香站在王妃身边伺候。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翻书的声响还蜡烛燃烧的光晕。 月色渐渐变浓,阴风刮落了支窗的铁钩,发出一声轻响,惊了两个看书的人。 春思急忙退去,关窗。 外面起了风,看来会有雨。 元谨恂见天色不早,放下书本:“宽衣。” 林逸衣见他进了内室,也收了书入内。 当春思把帐子放下,年婳与方艺如平时一般站在帐外。 春思、春香见状也在外面伺候,有什么吗,不就是比谁更尽心,别以为她们娘娘身边没人,显摆你们王府排场足。 帐内红光悠悠,两人以一肩的距离平躺,当得起相敬如宾四字精髓。 林逸衣刚要闭眼。 元谨恂淡淡的声音突然在帐内响起:“身体最近如何?” 林逸衣闭着眼,培养睡意:“好多了,走的时间长了,还是有些气虚,大夫说养养就好。” “前些日子宫里赏下来一支百年人参,明让年婳取来,给你补补身子。” “不用,大夫说身体虚,不能大补,只能慢养,王爷留着用吧。” “那就把厨房里的燕窝都给你送来,放着也没用。” 林逸衣闻言没有推辞,前院的燕窝永平王的确用不着。既然已经破了‘寝不语’,林逸衣正好也有话说:“王爷,妾身有件事跟你商量。” 元谨恂把手枕在脑后,手肘悬在林逸衣一指之外,近得彼此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说。” 林逸衣双手搭在腹部,睁开眼眨了眨,又闭上,声音依旧淡淡的:“妾身这些年身体不好,这两年又总是在养病,照顾两位少爷上你,便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是耽误了两个孩子。 自冥眼看到了该启蒙的年龄,妾身还没有给他选陪读,自浩活泼好动,妾身难免会疏于管教。 妾身想着,不如把二少爷给韩氏教养,也算跟大小姐做个伴,年婳要服侍你,到底是不方便,你说呢?” 床帏外,突然静的非常可怕,所有人的目光在幽暗中一致看向年婳,连方艺都不觉为好姐妹捏了一把汗,要知道二少爷是跟着王妃长大还是跟着侧妃长大,可是有本质上的诧异。 被嫡母教导的孩子,如果运气好,是有希望被记在王妃名下成为王府嫡子,可如果是侧妃养大的,那还用说吗,就是庶子! 所有人屏息以待,向来莫不关几的年婳低着头,也不觉紧张。 床帏内,元谨恂在黑暗中看了林逸衣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烛光透过床幔落在她脸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你看着办吧。” 方艺顿时焦急的看向年婳,紧张不及。 年婳垂着头,一动不动,心中虽然早已料到但还是苦涩不已,王爷还是答应了。 年婳心中苦笑,王爷何曾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她又在期待什么,别人看不明白,她也迷失了吗?还是这些年被吹捧惯了,忘了自己是谁? 年婳嘴角自嘲的动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冰冷的严肃,不怪她平静的心也有了一争的想法,王妃无所出,多少人敢说没想法,她不过也被这些年的权势迷失了眼,想为儿子谋取罢了。 想不到,王妃突然会毫无征兆的提出这个问题,打她个措手不及。 帐内的声音淡淡传来:“睡吧。” “……” 床内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 “恩?” “王爷的胳膊太重,妾身不好呼吸。”林逸衣坦然的移开王爷放在她腰部的手。 元谨恂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目光散发着黝黑的光芒。 林逸衣闭着眼:“王爷晚安。” ☆、012晚膳 林逸衣穿着小妇人的打扮带着春思走在国都的街上,喧闹人群让小丫头惊呼之余,更多的是忐忑害怕。 “王……”春思赶紧摇摇头,表情苦涩的叫出王妃的吩咐:“林夫人……您出来好一会了,咱们回……回吧。”躲开一个险些撞到她的醉汉,春思害怕极了,王妃私自出府,这是多大的罪行啊!万一让人知道,她就不用活了! 林逸衣表情闲适,绕过摊位云集的瓜果布料区,停在一个卖调味料的摊位,周围人不多,但凡是询问的都是家里却盐少料的,生意很好。 林逸衣扫了一圈,厨房里最常见的调味料成品,这里没有出售,醋,到是年份很足的老陈醋,没有任何化学成分添加,不是说他们这里没有人弄虚作假,只是少罢了。 到了逢年过节,调味料卖的好的时候,他们也会把酱油、醋进行调制出售。 酱料并没有成熟到单独作为调制料出现的地步,胡椒在华国原产自南印度,圣国因为气候原因,如她所料并没有。 好在半个月前,她要的胡椒已经从第三批远洋渡海的商家手里拿到,她打算与远嫁太阳城的妹妹换座庄子,专门用来种植喜阳的调味料。 其他调味料如八角、香叶、桂皮等都有,孜然到是没有,并不是圣国不产,而是高寒地区游牧民实用的多,平原腹地多看不上他们的饮食文化,自然谈不上引用常用于烧烤用腥解腻的孜然。 春思快要哭了:“夫人……咱,咱回去吧。”外面再好,您老也要主意自己的身份不是,咱都出来一个时辰了,府里装睡的也该醒了。 林逸衣简单买了些花椒,在客人中显得并不突兀,加上她出来时穿的是灶上陈娘子家的衣物,与一般寻常出门的妇人无异。 “走,咱们去看看店铺。”看一遍圣都的调味料大概就能揣测它的餐饮业水平,加上这几个月对书本知识的吸收,林逸衣已经心里有数。 春思一听还要走,吓得腿都软了:“夫人!夫人天色不早了!” 林逸衣不担心,她在府中就是富贵闲人,常年卧病,没人会多注意她,而重楼院的后门竟然与王府后门相连,林逸衣发现后,便做好了今天这样出来的准备。 春思只能适应她。 春思怎么可能适应,王妃私自出府,她觉得自己有再多的脑袋都不够砍,外面就是美成一朵花,她也不留恋。 林逸衣仿若没看到她的不适,在于一家经营不善有意出让的酒楼老板谈生意时,在对方要求见男东家时候,林逸衣毫无犹豫的说出自己是寡妇。 春思昏死过去的心都有,祈祷王爷千万别听见,老天爷也别听见,自家主子口没遮拦、口没遮拦而已。 年迈的老板叹口气,并不怀疑,能让一个妇道人家出来谋生,不是相公不争气就是死了伴,林夫人的境遇他长见:“八百五十两银子,不能再低了,我这里可是三层小楼,又临着街市,虽然不是特别冲要,但在圣都,这已经算不错了。” 林逸衣当然知道,如果临着大道,起价就是万两, 谁说古人不会做赔本赚品牌的生意,很多家老字号都在圣都最繁华的市面上开着门面赚人气。 大把的店铺费扔出去,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收回成本,要的就是‘我家在圣都哪哪哪有分行’。 林逸衣看中这家距离太平大道和恒远路交叉大路口的酒楼是看中了酒楼后面有一片广阔的空地,可作为停车安马之用。 而这家的位置和出售成本的确不高,八百五十两银子,以现在的购买力来说,相当于八百来万,八百万在北京买这样一个小门市,的确如这位老先生所说不贵,如果不是他的靠山出事,他又急着离开盛都,这样的价钱她拿不到。 林逸衣也是个痛快的:“我要了。” 房契、地契,林逸衣直接与老汉成交,酒楼不定多少人盯着,一直没卖出去,无非两点,背景不干净或者有纠纷。 林逸衣不担心,出门做生意,她向来讲规矩,靠山这东西该用就得用,否则任你有通天的本事在圣都的地界也站不稳脚。 林逸衣看着店门落锁,神色依旧宁静,从她手里经手的起起落落太多太多,早已经不起涟漪:“回府。” 春思兴奋的没跳起来,王妃终于要回去了。 林逸衣临进府突然道:“春思,以后我每天都会出去,如果你觉得跟老夫人告状,老夫人能管束本妃,本妃就把你卖了,乐的自己一个人清净。”吓一个很有必要。 春思整个人突然僵住,看向王妃的神色险些哭了。 林逸衣推开后门,如常进入,如她料想都一样,根本没有人发觉她出去后,卧床六年多甚少出房门的王妃,还是给她行了方便的。 春思交了班,回了自己的下人房,整个人都愣愣的,夫人是王妃啊,不是谁家翘家去看热闹的小姐公子!万一让人知道了—— 但,真的有人知道吗?春思想到在王府如影子般的主子,心里一阵酸楚,这么多年了,主子过的一点也不开心,几个月前更是险些去了,常年郁郁寡欢的主子,如今好不容易展了笑颜,她真的想主子再回到以前。 王妃在府里可有可无又怎样,对她们这些陪嫁的下人来说,没有王妃就是没有一切,如果王妃只有出府才开心。 春思猛然坚定,她认了!大不了东窗事发后,她陪主子一起被流放! …… 天色渐晚。 冰冷如雪的女子看看时间,放下手里的绣活,站起身,吩咐下面的人备膳。 书房内突然传来声响:“去重楼用膳。” 年婳愕然:“是,王爷。”便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书房外间神色凝重。 林逸衣收到消息后,眉头皱了一下,昨晚刚走,今天就要来?“春思,今晚该谁侍寝。” 春思非常高兴王爷要来用膳,王妃今天可做了一桌好吃的,比昨晚那碗面强多了:“回娘娘,是韩侧妃那里。” 林逸衣点头:“稍后再上菜吧。”本来要吃饭的林逸衣只能从餐桌前起身,去看会书打发时间。 韩氏听说后死死的掐着垂虹的胳膊,直到掐出一道血红的印子才收手,面上却已泪流满面,娇柔不堪。 垂虹一丝声响也不敢发出,任凭主子掐着。 韩氏的眼泪滑落,无论怎么哭也楚楚动人:“你说,王爷还会来吗?” 垂虹立即道:“回娘娘,王爷那样宠爱娘娘,当然会过来,估计今晚王爷找王妃有事,所以想趁吃饭的空当说给王妃听,娘娘无需焦急,以娘娘的花容月貌,王爷怎么会不来看娘娘。” 韩氏闻言眼泪掉的更凶。 垂虹深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跪在地上自打耳光:“娘娘恕罪,垂虹嘴笨,不能讨娘娘欢心,奴婢罪该万死,奴婢——” 韩氏急忙阻止垂虹的举动,凄苦的摇头,哭颜若江南*般说不出的朦胧洒逸,断人心肠:“是我老了,怎么比得上新人的巧笑嫣然。”想到别宠三日的沈氏,韩碧心如刀绞,虽然那是规矩,王爷向来是不偏不倚的,但想到又多个女人分冲,韩碧心里便克制不住的想发火。 垂虹见了心疼,但无奈嘴笨实在不会说话,但见娘娘伤心,她更伤心:“娘娘,您相信奴婢,您是府里最好看的娘娘,沈氏根本不上。” ------题外话------ ☆、013暗潮 韩碧郁郁寡欢的抚抚肚子,如果她有个儿子傍身也好啊、 韩碧想起被送来她这里的二少爷,心里一阵痛快,年婳那贱婢还有什么资本嚣张!既然王爷不属意二少爷记名嫡子,那么只要自己生下儿子,便是这后院最尊贵的少爷,谁也比不上! 韩碧顿时又心情明朗,耽误之急是她能生下小少爷! …… “娘娘,王爷到了!。” 瞬间,重楼院里从门房到春思都忙碌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喜悦。只是当事人除外。 两人入座,一贯的沉默,男子沉稳内敛,气度高华;女子悠然宁静,风华蕴养。无论怎么看都是很般配的两个人。 饭菜一一上桌,一共十八道菜色,三种汤食,两种甜点,一种水果,其中有四道菜出自林逸衣之手。 如果是林逸衣用膳,自然只有四道上桌即可,但是王爷不是要来吗?大厨房怎么会不给王爷配足符合他身份的款待。 林逸衣铺开餐巾,示意春思布菜,没有给元谨恂献殷勤的意思。 年婳托着盘子拿着公筷,看眼毫不给暗示的王妃,神态丝毫未变,谁人看不出王爷喜欢吃王妃亲自监工的菜色,如今桌上这么多菜,不可能都是王妃授意,王妃竟然一定暗示都不给她。 年婳垂下头又坚强的仰起,这样的事她经历多了,后院哪个女人不想看她出丑,她不抱怨,身在这个位置时,就注定不会太平。 年婳谅解所有人对她的不善,在她的格局已经不紧紧局限于后院女人争宠时,她并不把这些女人的为难放在眼里。 年婳能坐稳第一侍女的位置,不可否认与她自身的努力聪慧有很大关系,仅凭一眼,她基本已能确定有两道菜不是出自公厨之手。 年婳果断的给王爷夹了一片黄花菜扣肉。 林逸衣吃着水煮小油菜,喝着清粥,态度平平。 黄花菜富含粗纤维,可化解腥气,降低肉中的脂肪含量与五花肉搭配,是道常见的宴客常菜。 林逸衣几个月未吃过肉食,难得今天想吃,便想到了这一道,虽然是一道不足碗口大的黄花菜扣肉,却足足经过了十八道工序,肉出锅时色香味俱全,入口的口感林逸衣从不怀疑。 林逸衣不能多吃肉,所以不介意年婳把一盘姿色上佳的扣肉夹得四分五裂后,嫌弃的不知道再给王爷夹那一片。 林逸衣自顾自的吃着,没功夫提醒年婳扣肉越烂越香,企图整片夹走不散的吃客,本身就违背了这道菜的宗旨。 林逸衣吃着单衣的小油菜伴着小米粥,已经不再动那道她已经不想吃的扣肉了。 年婳暗自咬咬牙,收手,不敢看王爷的脸色,王爷明显中意这道菜,可是她不到一片完整的给王爷,实在没胆子给王爷吃她搅和碎了的。 年婳只能硬着头皮夹别的,可又拿捏不准是哪道,那道她有信心的青油菜,她实在没胆子夹,因为那就是一道水煮油菜,明显适合养病的王妃吃,王爷怎么能吃那些。 可……其它的菜,她便没有把握,年婳见状心里越发冷静,人人都道她表面光鲜,可王爷什么性子这些女人真不知道吗!还是瞎了狗眼看不出来。 如果伺候王爷不如意了,表面他不说,事后绝对不让近身伺候。 年婳不想给人看了笑话,所以决然了夹了那道她很有把握的小油菜。 夹完后年婳甚至不敢看王爷的脸色,但见王爷竟然吃完了夹到餐盘里的两颗小油菜,紧绷的心,不禁一喜,快速夹了第三颗。 春思傻眼了,一盘菜总共才几颗,王妃明显只能吃这盘小油菜,你就不会换别的菜色夹! 春思生气了,瞬间把公盘里剩下的三颗光灿灿的油菜全夹到了王妃的餐盘里,顺便狠狠瞪了一眼年婳。 年婳冷漠的回视,看眼空空如也的盘子何尝不抱怨,王妃为了让她出丑,当真是什么招数都用,抢菜的做出来了! 年婳到底是老人,环顾四周,果断选中了一盘糖醋萝卜。 一场晚饭吃的侍女们暗潮涌动,两位当事人则腹中饱和,心情不错。 元谨恂吃完最后一道水果,擦擦手,就餐结束。 年婳侍候在,微微的松口气。 两人沉默的看书,元谨恂本有意让林逸衣为昨晚道歉,给她个台阶下,但见她并不所觉,只是看书,便觉得老夫老妻了,或许王妃不介意,所以也作罢。 “本王先走了。” 林逸衣放下书,俯身送他:“恭送王爷。” 春思、春香心急火燎的看着到嘴的王爷飞走,恨不得锤死王妃,看她还敢不敢把‘恭送’两字说那么理所当然。 “娘娘……”咦娘娘人呢? 春思急忙回头,见娘娘穿过正定,站在偏殿未让收拾的餐桌上看了很久。 “春想,去把厨房的陈师傅找来。” “是,王妃。” 片刻,小陈师父诚惶诚恐的跪下:“王……王妃……”久久等不到饭菜撤下去,莫非有什么问题? 林逸衣让侍女把饭菜撤下去:“你把小厨房的汤料,每样包一些送去前院厨房,如果他们问你每样菜是怎样做的,本妃准许你泄密。”只要他别再这里混吃就行。 何况每样调料都在她手里,她不在意工序外泄。 “是,王妃。” 春思在陈师傅走后,看眼预备就寝的王妃,气的想跺脚,王爷明显喜欢吃王妃亲自调理的食物,这是多好的机会,王妃干嘛要把这么好的事退出去。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帮我宽衣。” 春思落寞的颔首,有气无力的福身:“是,王妃。”心里忍不住抱怨王妃变的也太快了,以前恨不得黏在王爷身上,现在竟然把王爷往外推,主子们的心,真是难猜。 重楼院一半的陪嫁侍从都觉得王妃这件事办的不明智,可是相比以前的王妃,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总比王妃病怏怏的真去了,她们一无所有的好。 这样一想,心里也不是那么不平衡了。 …… 年婳第二天在前院的餐桌上,见到与王妃的院子里一样的菜色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王妃是要邀宠?“上桌。” 想讨好年婳的他们,在得到年姑娘首肯后才敢让饭菜上桌:“是,姑娘。” 元谨恂放下公务,在纪道的服侍下洗涑完毕后,看到桌上的菜色,目光动了一下:“王妃来过了?” “回王爷,不曾。”年婳没有再多话,却知道王妃已经成功了,只要王爷再传唤做菜人,王妃便可以踏出后院走进前院。 而元谨恂的确叫了,还暗着王妃的意思,装作不知道,说了重重有赏。 元谨恂对林逸衣的讨好十分受用,想着她到底是为那日拒绝她,心中忐忑了,既然如此,他焉会与她计较,容了她这次的小任性和小伎俩便是。 不一会,前院的主厨在面色古怪的方艺带领下进来谢恩。 元谨恂见是他,脸色变了一下:“今天的午膳是你掌勺?” 主厨面上得意,心想王爷肯定被他做的菜折服了,陈小子那家伙真有点用处,竟然懂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方式掩盖菜色本身的缺点张扬菜味的优点,还有那么多种调味料进贡上来孝敬。 等自己飞黄腾达了,回头一定要好好提拔小陈:“是,王爷。” 元谨恂闻言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枉费他活这么多年,王妃这是告诉他,以后前院也能吃好,就不要去她的重楼院了。 元谨恂想到此,面色陡然阴郁:“下去。”过了一会还是声音平和的对纪道道:“赏他二十两银子。” 纪道却觉心底一颤,顿时毕恭毕敬:“是。” 年婳怔了一下,诧异自己竟然想错了,王妃还因为这件事得罪了王爷?!王妃是太蠢、还是欲擒故做的过火了? ------题外话------ ☆、014 年婳沉默若冰,心想,没有上位者会吃那一套。 …… 林逸衣等了两天,确定元谨恂收到了她的意思。第三天,林逸衣带着春思从后门出去了。 春思照样紧张,她能不紧张吗,她不过一个普通的王妃侍女,人生中的见识就是小姐的闺阁、王妃的后院,充其量陪小姐去京郊上过几次香。 没有见识过林府的风起云涌,没有来得及领略王府的勾心斗角,年少时陪小姐玩,小姐嫁人后伺候生病的小姐,见识有限的春思,怎么能不两股战战,想绝了这大逆不道的出行。 林逸衣一贯的当没看见,直接租了马车去几天前新买的店铺。 春思一路上紧张的要死,下车后猛然见店外竟然站了七八个年龄不一的男人,更是吓的想钻回去:这,这是要干什么? 林逸衣瞪眼紧张过度的春思,搭着她的手下车。 几个男人见是一位女人,顿时皱了眉头,这就是他们未来的新东家?也太年轻了,还是位女人!不是他们看不起女人,实在是女人的局限性摆在那里,他们只是实事求是。 几个老掌柜顿时有了要走的心,但碍于上面人的命令,面总是要见,于是派了最年长的人出去见礼:“敢为这位夫人是否姓林?” 林逸衣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颔首,已经知道他们是谁,这些人是她以王妃的名义从都郊的庄子上寻来的伙计和掌柜,名义上是给一个远方而来守寡的亲戚工作。 “进来吧。”林逸衣说完径自而入,目光没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仿若他们跟不跟上都不影响任何事,但对林逸衣来说,她能给出三个字已经是给人指明了道路。 有时候林逸衣表现的再谦卑,也透着上位者惯有的不以为然和对自己能力的绝对信任,并不在意这些人会不会因为她的性别,转身走人。所以,她的温柔远不如她想表现的平易近人,更别提礼贤下士了。 但就是这种不以为然,让几个深谋远虑到想走的老掌柜,一眼觉得有利可图,想了想后,率先跟着入内。 后面几位从庄子上靠关系出来的年轻人见状,也立即跟了上去。 “林夫人可是小人以后的东家。”不知道此人跟王妃什么关系?自命年长的老者试着套取有用的消息。 林逸衣扫了店内一眼,摆设一应俱全,老板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走,但这里的摆设和格局她不喜欢,更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你们谁是秦书?” 老者僵了一下。 正在眯眼等死的年轻人闻言,立即精神抖擞的上前,一身短袖长衫,神清气爽,精明干练:“回东家,小的秦书,书写的书。”说完颇为得意,但得意中又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无聊。 林逸衣向来不管下面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办事就行:“明日找圣都最好的木匠把这里重新装修,图稿我明天给你,你负责检修,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秦书闻言愣了一下,顿时,眼里最后一丝慵懒散去:“是,东家。” 秦书擅木,对圣都的木艺大师十分熟悉,林逸衣把店面新修的事交给他十分放心:“谁是姜师傅。”姜师傅擅交,林逸衣想让他跑酒店以后对外的所有买卖。 林逸衣根本不问他们是不是要留下来,也不在乎刚才的老者是不是心中不痛快,她要效率,要功绩。 林逸衣从容的吩咐所有人该忙的事,直到每个人说了‘是’,林逸衣才满意的颔首,仿佛此时才认同他们。 七个人苦笑,竟然被一个年轻妇人震住了。 林逸衣有条不紊的忙自己的事。 一个衣着过于光鲜的年轻人,带着七八个精壮大汉,一脚踹翻了本就打开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后面的大汉,扯着嗓子大喊:“谁是这里的东家!出来!让我们爷看看!阎王爷借了你几个胆!敢买了这里,给我们找晦气!” 新来的管事们,默契的后退一步。 “出来!死了吗!”说着一脚踢碎了具体他们最近的桌椅。 大厅里突然间安静的出奇。 林逸衣抚开春思拉住她衣袖的手,平静的站出来:“是我。” 站在中间一身光鲜到骚包的男人,毫不觉得自己的衣着有什么不妥,眼波里的戏谑毫不掩饰:“哦?是个妞。” 哈哈!“爷,这个不算妞,未出阁的才算妞!这个算是……是……对!是小媳妇!哈哈哈!” 春思闻言险些没晕过去。 林逸衣神情平静,并没有因为对方调笑动怒,只是就事论事:“有事?” 为首的年轻人见状,制止住想上前的大汉,颇感兴趣的走到林逸衣身边,眼里轻蔑的随性笑容带着三分犀利:“挺镇定啊!家里的男人呢,小爷不屑跟女人说话。” “死了。” 年轻人诧异了一下,立即笑了,他骤然伸出手,冰凉的手指勾起林逸衣的下巴,眼里闪过一道杀意:“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吗你就敢接手!得罪了人,你有几个脑袋赔的起!” 男子说完,松开手,仿佛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接过属下递上的手帕擦擦手,嫌弃的扔了, 春思见状,觉得她还是死了吧。 林逸衣皱眉,这个人是谁?刚才她竟然躲不开?“敢问公子有何指示?”林逸衣微微屈身,恭敬行礼,林逸衣识时务,还会看人,此人绝对不如他表现的这样混账。 魏南子见状,嘴角轻蔑的一勾,谈不上多风华绝代,但是别有嘲讽人的蔑视从容,透着说不出的混蛋气质,加上一身过于耀眼的亮粉色服饰,散发着镇定痞气:“现在知道怕了!” 魏南子眼中的轻蔑依旧,说话天生带着三分施舍:“看在你一个女人的面上,我也不为难你,但你不识相是事实,这样吧,看到没,我这些兄弟,你每人伺候一天,这件事算完。” 春思闻言恨不得剐了说话的男人! 但新来的几个管事都很镇定没有上前的意思,出门做生意,尤其是女人,这样的事一定会碰到,如果这样的荤段子都受不了,还混什么! 想不停也行,那就高高在上。 林逸衣皱眉,但依然没有动怒:“公子,说个可行的方案如何?” 魏南子闻言回头看了林逸衣一眼,仿佛没料到她竟没撒泼,心里不禁闪过一丝赞赏:“痛快!第二条路就是原来这家酒店得罪的主人亲自答应你,把座酒楼送你了,小寡妇认为这条路如何。”说完颇为有趣的揪了揪林逸衣头上的发钗,还凑近嗅了嗅。 “我选第二条。” 魏南子闻言并不意外,从容的把胳膊搭林逸衣肩上,笑容带着三分嘲讽:“小寡妇,爷劝你省省,别怪爷没怜惜你,你虽然有三分姿色,但也是二手货,不值钱。” 然后压低声音,凑到林逸衣耳边,颇为暧昧的道:“你没听过相爷在给其未过门的娘子守孝吗?你认为,你这姿色,能在他老人家面前站住脚。” 林逸衣推开他的头,他身上有未散开的竹墨香,在圣国,这种香料只有一定身份的人能用:“不劳你操心。” 魏南子也坦然,收回手:“好!给你三天时间。”然后阴邪的一笑,魏指指身后一众男人:“失败后,每人一天,一个也不能落下。小爷我就不用了,我对二手货没兴趣。” 魏南子话落,背后又是一片张扬的笑声。 ------题外话------ 其实我更新的字数在公共文中算多的,害羞中。O(∩_∩)O谢谢支持:cheesefamily;579问问3652;15826436530;Commasperiod;埃菲尔塔;泓水纤洁666;13687101244;Fantasylyt;delia111111;朵朵。;苏紫羽;宇星;13923126599;囧囧慕;空巷妹妹;洁然不同;逗逗大仙;万花千金笑;Madskill;双鱼穆聪;su7272;比加昭;jazz911sohu;yueyue12241 ☆、015糕点 15 林逸衣目送他们踢桌砸椅的离开,转过身平静的继续吩咐未完的话。 原本有一丝疑虑的人精们,听着新东家依如刚才的语气,神情顿时紧张,莫名变的恭敬。 春思不淡定了,恨不得跑回王府,让王爷率领三千铁骑荡平刚才的流氓,什么东西!也敢出言侮辱王妃娘娘! 春思在回府的路上,一直红着眼睛,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样望着王妃。 试问哪个女人受得了被公然辱没,更何况是王妃之尊的娘娘,竟然还把脏手搭在王妃的肩上,啊!啊!……她还有什么脸面见老夫人。 林逸衣坐在马车上喝着茶,闲适的神情最终被春思幽怨的小眼睛看到良心发现,安慰她:“别哭了,多大的事,不过是口头上沾点便宜,何况,我们花了最低的银两拿到了那家客栈,不就知道会有问题,没道理只占便宜不承担风险。” 春思瞬间哭的梨花带雨,眉目秀美,若雨中的百合香:“那些人……呜呜,呜呜……” 林逸衣牵起她的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直到美人扑入她怀里哭诉着属于自己的委屈,林逸衣都在安抚她。 …… 春思红着眼睛从房间出来。 屋外伺候的丫头们顿时变的紧张,神经紧绷,心想,王妃定是心里不痛快,拿春思姑娘撒气了。 春思回自己的房间擦把脸,还没有把毛巾放下,春香推门而入,眼睛里压制不住看好戏过后的笑容。 春思声音沙哑的问:“怎么了?” 春香不意外,王妃以前病者掐人、说话都能毒死她们,更何况现在好了,拿她们出气的时候不是更驴火纯情:“告诉你个好消息,西院闹起来了。” “西院?侧妃娘娘怎么了?” 春香笑的颇为奸诈:“听说被二少爷挠了脸,侧妃娘娘气的罚二少爷跪祠堂内。” 春思闻言瞬间乐了,看敌人倒霉的活跃因子充分调动了好奇心,连今天被流氓侮辱带来的恐惧都散了:“年婳怎么说?去闹了没有?” 春香翘着二郎腿坐下。 春思立即帮她捶。 “她敢!是二少爷先动手的,这可是不孝,不孝啊!多大的罪名,我看二少爷这次是完了!要我说还是侧妃娘娘有法子,二少爷才去她院里几天,就把二少爷养的不孝了,呵呵。” 春思也笑了,眼里满是戏谑,这下有好戏看了,年婳会让自己儿子背这个罪名才怪,真想看看那个总高高在上的冰山脸,这次怎么栽跟头。 林逸衣随后也听说了这件事,但,关她何事? 林逸衣的全副心思都在圣国传说中的千古一相身上,这几天翻阅了不少关于夜丞相的轶事趣闻,民间评价就是一句话‘高端大气上档次’。 林逸衣嗤笑,如果真的如此,他就不会堵着一个小门帘跟小市民过不去。 林逸衣揉揉眉头,弃书,决定按自己的办法来,亲自去厨房,做了停留了三天做了八盒小糕点,从磨粉到奶油可塑性,从酸甜苦辣咸到各种水果味,从传统小点心,到西式餐点,凡是林逸衣拿手的,都做了一小盅。 摆盘可口后,林逸衣换好衣服,带着想留在府中看戏的春思出门了。 春思对王妃莫名其妙的与人接头依然不习惯,但已经学会睁只眼闭只眼:“娘娘,我们不去酒楼吗?”马车方向反了。 林逸衣垂着头想事情。 马车在一座府邸后门停下,于此同时还有许多人进进出出。 春思瞬间傻眼了,这里是……顿时吓的想拉王妃逃跑,王妃知不知道,自家王爷和这府的主人是死对头,不死不休的那种。如果相爷知道王妃在此,定然闹着全城皆知,看尽王爷笑话,王妃不能羊送虎口。 林逸衣觉得春思过于紧张:“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出来。” 这是个机会,相府厨房近日招甜点师傅,这是她目前想到的唯一能接近他的机会。 春思吓的想喊什么,但见王妃已经随着众人进入,再看看众人投来的目光吓的不敢出声。 …… 相府即便是厨房,也透着不容忽视的凛然正气,百年家族、簪缨世家,仿佛每块瓦片草木都浸染了书墨的香气。 入内后更是一派大家气象,家仆彬彬有礼,丫鬟衣着讲究,仆役等级森严,任何一人拉出去,好似都是小门小户的小姐、少爷。 一审,二审,林逸衣过的毫无悬念。只是大厨见她是女人颇有微词,不过想到只是一道甜品,女人就女人吧。 夜衡政身着一身银白色的魏晋长袍,飘若仙子,只是此仙人似乎过于留恋红尘,硬是玷污了一身仙衣,没形象的仰躺在水边的凉亭上,长发落地,衣衫浸水,却也写意风流。 一旁,魏南子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杏色长衫在日光下分外刺眼,语气轻蔑:“这一摊死水有什么可看的,要说府中水景,永平王府当属第一,引明湖之水绕府半圈,才算是活色。” 夜衡政神色慵懒,白衣染尘,却难掩飘逸:“那你把永平王杀了,给本相把府抢过来。” 魏南子很实在:“打不过他。” “那还啰嗦什么,有个死色凑合着就看吧。”说着随意的掰下手边的木屑,充作鱼食扔进水里喂鱼,不一会整齐的木柱就被夜衡政抠出个坑。 魏南子无语,周围坑坑洼洼的洞是不是都是此人抠的:“今天早朝你为什么驳回永平王增添军中用度的提议。” “户部没钱。” 魏南子叹口气:“大哥,我知道你看好永寿王,但永平王这个提议与边疆众将士都有好处,你这样一回绝,让别人怎么想。” “想怎么想就怎么想,礼部很闲吗?让你在这里废话。”手下用力,啊,抠下个大块的木头,夜衡政无奈,算了,便宜那些鱼了。 魏南子顿时噤声,提起礼部就想撞墙,他真不是干礼部的料,为什么没人体谅。 一盘盘精致的小点心和茶水默默的送上来,下人又轻悄悄的消失。 夜衡政望着水面,头也没回,自然有人给他把餐点递上,咬一口,扔水里,再咬一口,还扔水里,丝毫不顾夜家百年传承的美德。 一口模样诡异的三色糕点入口,夜衡政抬起欲丢的动作停住,好看的剑眉扬了一下,把剩下的一点,也扔入口中。 魏南子见状,手快的拿起另一快,瞬间塞入嘴里:“恩,好吃,好吃,你府上换厨子了,不错,不错,让我用两天如何?” 夜衡政瞪他一眼,把剩下的与他刚才吃的不一样的甜点,全倒入水中。 远处伺候的人立即回去禀报。 厨房大师傅闻言,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胜出的果然是那个女人:“你,带她去见相爷。”府中就是进个常驻的狗,也要让主子过目,更何况一个新面孔。 “是。” ☆、016接触 “你不用紧张,这是例行公事,相爷很平易近人,也不用有压力,相爷对人很好,只要别提相爷未过门的妻子惹相爷不快,相爷是最好相处的人……” “谢谢。” 小仆从脸刷的红了,不好意思的低头快速赶路:“跟……跟我来!” 水亭内。 林逸衣跪的很干脆,声音卑谦诚恳、没有任何出彩之处:“民女参见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安康。” 魏南子听到声音,打哈欠的动作愣住,瞬间看向跪着的人,一惊:“真他娘的进来了!”果然是她,因为她的声音很有特色的稳妥,就算跪着,也好似她才是睥睨群雄的一个。 夜衡政回头,下面的女子正好抬头看了魏南子一眼,又平静的垂下,夜衡政正好看到一张平静、柔软,该养在深闺中扑蝶弄柳的小女子,但眼中沉稳的宁静破坏了她相貌中的柔弱,添了柔韧的气质,撑起了她跪着的力量。 夜衡政不讨厌这种女人,欣赏也不谈不上,试问老虎不在乎路边的草长的是高是低吗? 夜衡政询问的看向魏南子,一个逮到机会就说脏话的礼部左侍郎,更让人头疼。 “她就是买了死驴门市的那个!” 林逸衣恭敬的叩首当没听到魏南子侮辱姓的量词,声音平静的道:“民女林氏见过丞相大人,民女初来盛都无意冒犯,实在是民女手中银两有限,贪图出售的门市便宜,才接手,为表诚意,民女希望丞相大人给民女个机会,让民女可以在新买的酒楼里为丞相大人斟酒添菜。” 夜衡政闻言眉毛一挑。 魏南子顿时惊叫:“你还有脸提开张!我告诉你个小寡妇!被逐出京的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就是害死相爷未婚妻的那个驴!那个——”魏南子说着顿时惊悚的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脸刷的白了。 魏南子顿时紧张:“哥,哥,你别伤心!是弟弟嘴笨弟弟嘴拙!哥,你怎么了——” 林逸衣抬起头,看向坐在水亭上很扶着亭柱喘息的男人。 “没事……让我静一静……”夜衡政紧紧的握紧双拳,天天想被人提到挚爱的表情,谁不崩溃!到底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林逸衣突然站起身,走到夜衡政面前,跪下,取出手里的柠檬醒神露给魏南子:“帮相爷涂在鬓角,揉开即可。” 魏南子夺过来,确定无毒后,甩给她:“你来!”他不好说自己没做过。 林逸衣起身,神情平静的走到夜衡政身侧,洒了几滴浓稠的柠檬露在指腹上。 柠檬尖锐的酸性香气瞬间在水亭内弥漫,带着天然的一缕雅香钻入所有人鼻孔。 林逸衣的手法很熟练,手指、臂力经过几个月的锻炼力道掌控很好,她半环住夜衡政的头,长发散在她的臂膀上,冰凉一片。 林逸衣不为所动,她已经过了与人暧昧、与男子接触神摇的年纪,这样的触碰在她心里激不起半点涟漪,指腹在夜衡政的额角轻轻按压,让柠檬提神醒脑的气味在夜衡政的穴位上慢慢扩散。 夜衡政青筋直跳,恨不得把魂不守舍的魏南子踢进水塘里,让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给他揉脑袋,他夜衡政活腻歪了吗! 但渐渐的,夜衡政额头的青筋平复,神情渐渐放松,甚至生出靠在对方身上小憩一下的悠闲情绪。 夜衡政立即警觉,精神好转,礼貌的屏退了林逸衣的动作:“你说你叫什么?” 林逸衣闻言,退后三步,恭敬的跪下:“民女林氏,初来盛都谋生,王爷可否成全在下。” 夜衡政冷淡的目光在林氏身上扫过,带着凌厉的探究和对刚才自己松懈的揣测。 魏南子浑人不觉,反而觉得小寡妇有两下子,紧张的看着夜大哥,确定他没有伤心过度,才松了口气,内心非常自责。 ------题外话------ 今日有点事,明日给大家多更点。我每天都有刷评论的嗜好你懂的! ☆、017一更 017 “大哥……我……” 夜衡政制止住他说话,神情淡淡靠在亭柱上:“如果谁都这样让本相爷这样给机会,本相威严何在。” 林逸衣仿若没听出他的讽意:“相爷,民女敢如此说,自然有民女的依仗,相爷不知民女自幼擅厨艺,若不是民女相公去了,民女逼不得已出来谋生,相爷这辈子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口福。” “好大的口气。” “那是因为民女有这样的能力,只要相爷给民女一个机会,民女相信相爷定对民女深信不疑,愿让民女为相爷扬勺烹羹,并成为民女行商的依仗。” 夜衡政闻言哭笑不得,语气带着根本不需要掩饰的讽刺:“还跟本相有过节呢,就想着让本相庇护了,本相还不知道天下竟然有这等好事。” 林逸衣跪姿依旧,背脊挺直:“王爷若有疑问,请见证,民女敢如此说,定有民女的依仗。” “毒死本相了算谁的?” “算民女的。” 夜衡政觉得现在的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就凭区区一个民女都敢承担他的生死了。 林逸衣不等夜衡政再开口,恭敬道:“甜点并不是民女的拿手菜色,不足以发挥民女一半的能力,王爷何不屈尊一下时间,尝尝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 夜衡政突然笑了,更多的是笑这个女人坚强的自信,要知道井底之蛙、管中窥豹的人多是女子,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便认为天地只有闺中那么大:“好!本相成全你!随影。” “相爷。” “带她去厨房准备,顺便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区区相府厨子水平。”夜衡政把区区二字咬的很有意味。 旁边站着的小仆从和随影均听出了相爷话中的意思,不禁一颤:“是。” 林逸衣起身跟着随影离开,松了口气,却不介意夜衡政语气中的轻蔑,不怕他看不起人,就怕他不给机会,毕竟他们不熟,夜衡政不信任她是应该的。 水亭内,夜衡政诡异的看向魏南子:“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还闹到我面前来,你是越来越本事了。” 魏南子闻言腿一软嘭一声跪在地上:“相爷,属下……” …… 百年的相府厨房到底做不出欺压一个寡妇的事来,锦衣玉食的下人们本能的同情着外面世界的弱者,彰显着一代相府的良好教养,走出百年相府的仆妇风度。 “林夫人,相爷只吃素食,你注意点。” “相爷为难你,别放在心上,女人掌勺到底多有不便,相爷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是你欠缺考虑。” “多谢两位叔伯,民妇莽撞了。” “好孩子,开始吧,刚送来的蘑菇,看看能不能做道汤。” 林逸衣洗手、净面穿了厨服,目光在刚送来的几种菌菇类食材上扫过,与自己这次的对手互看一眼,两人同时默契的起火。 在林逸衣的世界中素食文化源远流长,纵观千年素食深度,横看国际素食文化,在提倡绿色食材的今天,林逸衣已沉浸素食食材多年,曾亲赴永泰寺交流学习。 享誉国际的永泰素食,可追溯一千五百年的历史,南北朝的梁武帝更是以帝王之尊弘扬这门艺术,他的女儿明练公主最终追随达摩出嫁。 林逸衣查找过当年的多道古方,下过黑地,只为寻找与帝王同葬的素食食谱。 林逸衣成竹在胸。 相府大厨亦是其中能手。 一个时辰后,篓中的菌类食材化作一道道美食,装在器皿里,送往相爷桌上。 正是临近中午,夜衡政已经回了书房,四盘鲜明的盖盅菜色和相爷平日的用食摆在一起,静静的等候相爷处理完公务后,过来用膳。 时间静静过去,夜衡政起身,立即有人上前服侍他用膳。 魏南子不敢多嘴,跟在大哥身边,陪大哥用膳。 两人落座。 四道菜品同时起顶,扑鼻的香气顿时在书房内的小餐厅里蔓延,让服侍在一旁的下人们也没忍住咽了口水。 真香,多久没在相爷的餐桌上嗅到如此香的气味了,随影不禁深深地嗅了一口。 魏南子的鼻子也动了一下。 只有夜衡政面色依旧,淡淡的看了随影一眼。 随影立即上前:“回相爷,均没有添加肉料。” 夜衡政闻言,执起筷子,夹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吃食,入口,咀嚼,一股奇迹的香气带着柔韧的嚼头入口,每一下都有鲜嫩的似鳝非肉的口感喷发出浓浓的香气填充味蕾,在唇齿间回味留长。 尤其那似鳝非鳝的口感,让夜衡政夹了第二筷,入口,咀嚼,香味、鱼香,酥脆的口感,让夜衡政瞬间喜欢上这道菜色,颠覆了夜衡政心目中食物只是为了温饱的认识,因为这道菜是他吃过的所有菜色中最好的一道,没有之一。 随影咽咽口水,赶紧递上另一盘:“相爷,您再尝尝这道,也是那位妇人做的,叫糖醋里脊。” 夜衡政哦了一声,毫无犹豫的下筷,肉香的口感瞬间爆棚,前所未有的冲开了夜衡政的味蕾。 好吃,真的很好吃,夜衡政觉得即便这两道菜是肉,他都认了也要吃,但随影说没有肉,便是真的没用肉。 素食的材料做出肉的感觉不难,但能做的这样好吃,让他吃不出是什么,只能品到食物本身香气的这才是第一次。 夜衡政什么都没说,埋头认真吃饭。 魏南子见状,悄悄的也夹了一筷,便瞬间大口咀嚼起来,一边吃还塞不住他的嘴:“真好吃,那小寡妇做的?” 随影急忙道:“回魏大人,是林夫人做的,您吃的这一道叫脆鳝,林夫人说,可以让大人您用香菇的食材吃出鳝香的爽脆,敢问魏大人,林夫人是否言过其实了。” 魏南子立即摇头,又塞了一口,撑得嘴巴大大的,捣鼓不开,还忙着摇头:“没有——没有,很好——吃!好吃!” 两人风云残卷的抢食,最后夜衡政以绝对的优势,抢下了最后一口糖醋里脊。 两人意犹未尽的回味着,仿佛口中的香味的酥软的香气还没有散去,看着别的食物便没了兴趣。 随影惊讶的看着相爷和魏大人吃的干净的盘底,那一直萦绕在书房里的香气也随着这两道菜的消失暗淡了下去。 随影不禁咽口口水,为自己没先尝一口惋惜。 夜衡政不再动筷子,簌簌口,挥手让人撤下其他膳食:“传她进来。” 随影立即恭身:“是。” 林逸衣深吸口气,跟着随影入内,她并不担心会失败,这两道素膳,前者留下了乾隆爷,成就了一代御厨,后者以卓悦的口感享誉国内外,如果会失败,她的所学就可以喂狗了,她在乎的是,相爷满意多少,可以为她做到哪一步。 林逸衣首次进了一府前院,书房重地:“民妇参见相爷。” “抬起头来。” 林逸衣抬首,神色依旧。 夜衡政第一次正视她,看着她如刚才一般无二的神情,突然懂了她的沉默,不是自大、自负,是深明大义的睿智和自信,以她的本事的确有资格,说出给他做膳的话。 夜衡政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果断道:“你以后收益的百分之一是我的。” 林逸衣闻言,顿时笑了,眉眼弯弯,依旧从容:“多谢相爷,民妇定不让相爷失望。” 夜衡政微愣,但也瞬间跟着笑了:“你笑的样子很好看。” “多谢王爷夸奖,以后王爷入店,民妇定笑脸相迎让王爷看到高兴。”林逸衣抬起头,对着夜衡政笑的大方真实。 夜衡政突然心中一动,继而哈哈一笑:“好!本相爷恭祝林夫人开业兴隆。”他欣赏不扭捏的林夫人。 林逸衣亦欣赏夜相爷的不墨迹:“借相爷吉言。” 夜衡政看了她一眼,望着她黑溜溜的眼睛,嘴角的笑容突然别有深意、兴味盎然,林逸衣并不回避,大方从容,巧笑嫣然。 ☆、018二更 夜衡政收回目光,心中已有数,尽管下面的女人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夜衡政直觉相信,她不是好拐的女人,能做她入幕之宾的定是不俗之辈。不知谁如此没福气,娶了如此精妙的女子后却早死了:“随影,送林夫人。” 魏南子还惦记着他的食物:“哥,我送,反正我也要告辞。” 夜衡政瞪他一眼,挥挥手随他去,一个女人而已。 …… 魏南子立即追上快步而行的林逸衣,毫不客气的从后面拽住林逸衣的的披帛,把她扯向自己:“叫你几遍了听不见吗!” 林逸衣无奈,只能停下。 魏南子看向一旁相送的侍从们:“都回去,我送了。” 仆从吓的一缩,不敢违背:“是,魏少爷。” 仆人散去后,魏南子不客气的直视着林氏脸庞,口中啧啧有声:“看不出来啊!你竟然真的会烹饪,不过你冲他笑也没用,他爱的不是你。” “民妇不敢。” 魏南子呵呵一笑,垂下头凑到林氏耳边,降尊纡贵道:“不过小爷向来怜香惜玉,你如果多对小爷笑笑,凭你的小模样,小爷或许会考虑试一次二手货。” 林逸衣在心里翻个白眼:“多谢魏少爷垂怜,民妇受宠若惊。”靠!谁稀罕你!不过林逸衣知道以自己寡妇的身份,这位身份不明的魏公子能说出这句话对她来说是施舍,她该受宠若惊的接受,然后攀上他这个高枝,给自己一个依仗,后半辈子一个出路。 说以林逸衣不生气,因为对方确实不是调戏她,而是给她机会。 真是诡异的世道,她是不是该感谢魏南子看上她?原谅她到底不是古人,也没有以色事人往上爬的爱好。 魏南子洋洋一笑,突然道:“你也给小爷像刚才那样笑一个。” 林逸衣闻言嘴角僵硬的一扯,看着他少年意气的容颜,绝佳的外在,从容高傲的视线,调戏自己这么个蝼蚁对他来说只是风流韵事。 林逸衣看着他,眉毛一弯,笑容转瞬即逝:“魏公子,请带路,民妇家中尚有稚儿,民妇想早点回去陪他。” 魏南子闻言,俊秀的脸立即皱了起来,养尊处优的高贵顿时有丝龟裂:“你有孩子!”说着视线肆无忌惮的在她凸凹有致的身材上扫过,尤其盯着某处,视线火热:“不可能,胯骨明显没有被撑开!” 林逸衣纵然修养再好也想甩他一巴掌,但最终深吸口气,淡淡的道:“多谢公子夸奖。” 魏南子仿佛很不能接受林逸衣竟然有孩子,整个人突然变得很不对劲,一直皱着眉送她出门,甚至忘了抓她回去做晚饭。 林逸衣登上马车,让春思快走,谁知道按个神经病会不会突然发疯要跟回家看看,虽然她给自己买了房子,可还没买个孩子。 …… 林逸衣回府后有点晚了,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林逸衣刚在房内换好衣服,突然春思冲了进来,兴奋中夹着为难,为难中夹着兴奋:“王妃,沈姨娘和年婳还有众位姨娘来了。” “哦?”林逸衣皱眉,如果她晚一步回来呢?“何事?”这个时候过来? 春思赶紧为王妃整装。 春香难掩兴奋的道:“回娘娘,是年婳姑娘派去沈姨娘院里的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沈姨娘的东西。 沈姨娘要惩处她,她却说自己是年婳姑娘的结拜姐妹,沈姨娘不能动她,结果闹了起来,沈姨娘房里的大丫头受了伤,沈姨娘也受了委屈,不好再管,闹着找娘娘评理来了。”哼!最后还不是要王妃做主! 春香洋洋得意,春思脸上也颇有喜色。 林逸衣却冷了脸,好一个借刀杀人。沈千梦这是在落井下石想彻底除了年婳吧。 沈千梦确实这样想的,趁着年婳得罪韩碧之际,再给年婳加个罪名,给王妃个借口惩治年婳!她就不信王妃不恨这个大包大揽的贱丫头! 沈千梦算过了,这个时间王爷还没有回府,年婳没有助力,如果王妃发难,年婳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沈千梦想到能出口心中恶气,便心情舒畅,敢跟她斗、不让她痛快,她有的是办法政治她!不过是个丫鬟!还想爬到主子的头上来嘛! ☆、019做主 韩碧眼睛通红的跟着,二少爷伤了她的脸,如今遮着面纱,但也难掩通身如梦似幻的娇柔美丽。 吴相怡幸灾乐祸的看着依然冰霜不改的年婳,毫不掩饰眼中的不懈,虽然她也很厌恶沈千梦,但沈千梦到底还是妾室,她年婳算什么东西!就不信这些罪名加在一起,不够王妃光明正大的让她吃一壶! 年婳垂着眼帘,身姿如霜,眼中一片平静,心里反而松口气,王妃只要伙同后院的女人动她,就无法掩盖她们想害她的事实。 王爷心如明镜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这些女人想做什么,到时候二少爷的事当然是不了了之,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连‘不敬、不孝’的罪名都能抹去。 年婳淡淡的扫眼被押着的淳儿,示意她稍安勿躁。 淳儿快速给年婳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便又开始惊慌的大喊大叫:“不是奴婢偷得,王妃娘娘请您为奴婢做主,不是奴婢偷得,年姑娘更没有指使奴婢!求娘娘做主!” 沈千梦哭泣着瞪眼自己的大丫头鹧鸪。 鹧鸪立即顶着被人打的脸,哭着跪在王妃面前:“求王妃为奴婢做主,那是沈姨娘最喜欢的一支钗,怎么可能被淳儿捡到,肯定是她偷得,奴婢问过了,很多人都看到淳儿在沈姨娘房外鬼鬼祟祟的走动,求王妃为奴婢和沈姨娘做主。” 说着鹧鸪把自己被打的脸,尽量显露给王妃看到。 韩碧见状,站在一旁沉默的叹口气,眼睛仿佛会说话般带着痛心疾首的惋惜抚抚自己的脸,好似想到了脸上的伤,顿时恨铁不成钢的红了眼眶。 顿时,所有跟来的姨娘们同仇敌忾的针对淳儿:“哼!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沈妹妹才赏了你脸面。” 另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顿时响起:“恐怕是惦念旧主,新人怎么好也不如老主子好。” “她算哪门子主子,不过是前院的一个下人,如果王爷喜欢她,早抬了姨娘,也不会让她累死累活的伺候人。” 年婳闻言冰霜如雪的眼里顿时闪过一道寒光,但又快速隐去,对!她是丫头,比不得她们身份尊贵!但那又如何!当年为王爷选中的通房是她,有福气生下儿子的也是她! 她本来也可以凭借这么多年的情分让王爷抬她做姨娘,是王妃搅了她的好事,但时至今日,她不稀罕那个姨娘之位了,看着王爷例行公事一般去后院,她心冷了,她怕自己也成为他不得不履行的义务,如果那样,她宁愿留在他身边服侍她,能天天见到他! 林逸衣喝口参茶,看都没看下面跪着的两个丫头,轻轻的吹着略微烫手的茶水,漫不经心的问:“你们确定要让本妃为你们做主。” 鹧鸪和淳儿急忙道:“是。” 鹧鸪急切的想让王妃趁机处置了年婳和淳儿。 淳儿不介意王妃快速处置她,这样才能让王爷觉得是这些姨娘伙同王妃趁机给她下套,再说那根钗子确实是她捡的,不过是她设计让自己捡到而已,年姑娘果然足智多谋,果真如年姑娘所料,这些人忍不住闹了。 林逸衣抬头看眼面前坐着的沈千梦和站的笔直的年婳,冷漠的道:“你们也想让本妃管这事?” 沈千梦觉得这不是废话吗,但还是毕恭毕敬的起身微微行礼:“请王妃为妾做主。” 年婳也不卑不亢的表示:“请王妃做主。” 林逸衣点点头,占了人家的位置,为人家分忧也是应该的:“春思,春香!” “在!” 林逸衣放下茶杯:“每人掌嘴二十下!不见血你们就自己跪外面不准起来!以后凡嚼舌根让本妃做主者,自动掌嘴五十下,再到本宫面前论对错,还不去!” 春思、春香如梦惊醒,整个人都傻乎乎的,掌嘴?掌嘴!还是第一次?怎么打好呢!激动、紧张、扬眉吐气,总之什么心情都有,最兴奋的是,轮圆了巴掌,照着平日早就厌烦的沈姨娘和年婳脸上使劲招呼!让这些贱蹄子们总想着欺负王妃娘娘。 二十巴掌落定,春思、春香垂着打累的胳膊,低调的站回王妃身边。 沈千梦傻住! 年婳也傻住!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傻了!谁也没料到王妃会突然发难,还把姨娘和年婳都打了!傻眼过后便是忍不住的兴奋,看着别人灰头土脸的遭殃,总是会心情不错。 虽然有些慎人,但倒霉的总归不是自己。 吴相怡看着沈千梦快速肿起来的猪脸还有嘴角的血迹,心里痛快透了!看她以后怎么顶着这张被打过的脸一派天真的叫自己姐姐! 年婳懵了!没来料到王妃连沈姨娘也打!顿时有种失策的预感,她这次恐怕不能如愿!年婳顿时心情浮躁,但习惯冷静的她,立即压制住无法得逞的失望,专心应付眼前的事。 现在更不能想一石二鸟了,只能先给淳儿脱罪,好在那根钗子真的不是淳儿偷得:“王妃,奴婢……” 林逸衣顿时皱眉:“让你开口了吗!不懂规矩!春香!掌嘴!” “是!”春香迫不及待的上前,左右开弓又甩了年婳两巴掌!我呸!什么年姑娘!到了重楼院入了王妃的眼还不是个丫头!成天对着她们拽什么拽! 年婳不敢捂脸,忍下心里的屈辱,再不敢开口。 林逸衣毫无打人的压力,既然已经打了,多打一下少打一下有什么区别,林逸衣划动着杯盖,头也没抬道:“鹧鸪是不是?你先说,怎么回事?” 鹧鸪整个瑟缩着,突然很怕不远处坐着的王妃:“回……回王妃,奴,奴婢……”鹧鸪颤抖着把她知道的事讲了一遍,无非是姨娘午睡起来梳妆,突然想戴王爷赏下来的簪子,却发现簪子不见了,她们在淳儿的房间里搜了出来。 林逸衣看眼下面的淳儿。 淳儿心里顿时一紧,急切的诉说着自己的无辜,无非是,她打扫卫生时,发现地上有支钗,就捡了起来,不是她偷得。 林逸衣听完,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各自扫过。 鹧鸪、淳儿顿时大气不敢多喘。 下面人更不敢多嘴,唯恐今日抽风的王妃把她们也打一顿。 ☆、020详秋(已修改) 林逸衣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淡淡的:“把那只钗呈上来。” 没人敢有异议:“是。” 沈千梦掩着脸,咬着唇一动不动,眼中的恨意委屈凝聚在眼眸,化成一颗颗泪落下,她多想有个肩膀让她靠靠,多想恂哥哥出现在面前,帮她打那个女人! 沈千梦垂着头,所有的委屈不甘只能埋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曾经的天之骄女已经不在了,她不过是位姨娘,不过是位可随意让妾室拿捏的蝼蚁! 可无论告诫自己多少次,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和王妃的质疑都让觉得如针扎一样屈辱,而她唯一的依靠却不在府内。 林逸衣没空理会沈氏委屈的眼泪,拿起‘丢’了的金钗反复看着,便听到周围一阵关于金钗的抽气声。 林逸衣微愕,名品? 林逸衣反复看着,的确,掐丝工艺,金色更亮切重量轻薄,拿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与自己头上动辄沉重的簪子比,这支钗更漂亮更柔亮。 林逸衣心中一动,摸了摸钗的尾部,果然刻着贡品的字样,便心中了然。 韩碧望着金钗,心酸的咬牙,王爷果然重视沈氏,这样名贵的钗子竟然给了她。 众妾心里谁人不酸,那位向来凉薄的男子是用怎样温柔的神态把这支钗送给沈氏时,想一想就心中绞痛,酸涩不已。 年婳在赌,赌最后一个契机,她不信深爱王爷的王妃看到这个簪子还能无动于衷! 林逸衣自然不动于衷,她把簪子放回托盘里,一锤定音:“这支簪子是淳儿捡的,钗头的金雀造型上缠绕了衣服的纤维,可见是位沈姨娘熟悉的丫头不小心挂在了身上,钗身轻没有注意又掉到了地上,让淳儿捡了。 回去后沈妹妹照着钗头上的丝线找找,就能对出是谁不小心挂到了钗饰。 至于淳儿,这样的簪子一看便是主人之物,你却没有归还,放在了房里,可见有拘占之心,还对沈姨娘身边的丫头动手是犯上,我王府自然养不起你这样的丫头! 来人!取了淳儿的卖身契来!明日发卖出去! 至于鹧鸪,不分原由随意带着主子闹腾,乃是大忌,从明天起就去厨房当差,好好学学规矩!” “王妃!奴——” “王妃!开——” 两人快速被掩了嘴拖出去,大厅里瞬间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林逸衣淡淡的看向站着的‘主子’们,目光在不吭声的年婳和沈千梦身上扫过:“督下不严之罪,你们可认?” 罪名不是纵容丫头犯上,不是各自的私心,而是一个绝对存在的督下不严。 “奴婢(妾身)认罪!” “沈姨娘禁足半月,年婳罚俸三个月,行了,天色不早了,本妃也累了,都回去吧。” …… 喧闹的月夜小高峰开始了,街上的大红灯笼亮起,迎接着一个个贵气不俗的食客和走南行北的商旅,不用劳作的圣都夫妇,三三两两的走在街上,歧途在未收摊的摊位前捡个漏。 临街正中的茶楼内,说书的年轻人站在中间的高台上抑扬顿挫的讲着江湖逸事,高朋满座的茶楼内不断叫好打赏。 二楼上一间紧闭门扉的雅间内,三位各有千秋的男人神色凝重的坐着。 夜衡政最终拍拍兄弟的肩膀:“此次远去,你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拿到他们狼狈为奸的证据。” 一脸憨厚的落魄男子,点点头,目光完全没有穿着的落魄反而一脸正气坚定:“王爷和相爷放心,详秋一定不负所托。” 元谨恂看他一眼:“委屈你了。” 骆详秋立即起身跪下:“承蒙王爷看得起在下,如果不是王爷,下官早死了,能为王爷效力是下官的荣幸,下官万死不辞!”虽然被夜兄放倒官位的理由有些不雅,但没人会怀疑他跟相爷和永平王有关系,到了地方定会有人向他伸出橄榄枝企图拉拢他。 夜衡政掏出一叠银票,拍他面前:“拿着!卖那座酒楼该有收入。”八百多两?亏大发了,好在他给这傻子收本。 骆详秋也不多问,收在胸口,王爷已经给了他一笔银子周转,但这次事关重大,用钱的地方很多,何况他现在是个贪官,身上没银子谁信他贪过。 元谨恂敬他一杯,他手中这样的官员很多,但骆详秋不一样,骆详秋是他从战场上一手带起来的将臣,只有他,他才信得过,让他去北方,釜底抽薪永寿王的实力!“一路顺风。” “下官谨记!”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事说完,三人间气氛不再凝重。 骆详秋吃着饯别饭,突然后知后觉的道:“王爷和衡政怎么不吃?”他发现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在夹,王爷一口都没动,于是向来憨傻示人的骆详秋发挥了自己的本性:“你们想毒死我——”说着还表演了一下断喉的死法,倒在桌子上。 元谨恂笑而不语。 夜衡政嗤之以鼻,踹他一脚:“滚起来!吃你的赶紧走!看到你那张脸就恶心!” 骆详秋噌的坐正,一本正经的道:“夜相!其实我一直没说你也很恶心!动不动就拿你亡妻做文章,这次给我按的罪名竟然是多看了你亡妻一眼!请问你亡妻是谁啊!我见过吗!她死了多少年了,你还给她报‘一看之仇’。” 夜衡政闻言立即吐血,倒在桌子上,捂着胸口:“你……你敢提我的爱……” 骆详秋立即想抽死他! 元谨恂看不过去的让他们起来:“没完没了了。” 夜衡政哈哈一笑,说了一句不相符的话:“这里的饭菜难以下咽而已。”夜衡政不禁又想起中午的一餐,决定一会散了以后去那个女人开的酒楼逛逛,给她个机会为他备餐。 元谨恂对自己的心腹也不冷淡:“你嫂子准备了晚膳。” 骆详秋、夜衡政闻言见鬼的看眼元谨询。 骆详秋因为身份差距不敢肆无忌惮的看,但还是忍不住一看再看,天上下红雨了! 夜衡政不惧永平王,笑的毫不客气:“你确定你吃了后还能下得了王妃的床!你真敢在她餐桌上动筷子!” 骆详秋赶紧点头,笑的同样别有深意,圣都谁人不知道永平王妃深爱永平王,爱的都恨不得黏在永平王身上,让家里的妾室死绝。 元谨恂见状,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扫过,但笑不语。 夜衡政立即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但那是王爷的私事,夜衡政并没有继续八卦。 ------题外话------ 本次御神:魔妈,鸟。 手帕一挥擦着小泪曰:朕写错字向来有水平!以往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或者干脆不正眼!为啥,为啥,这次不再纵容寡人!寡人要造反!全部给朕拖出去!拖出去!每人赏男侍三名!看谁明天还有功夫给朕挑错!仰天长啸三分钟! ☆、021各自 元谨恂神情闲适的饮着米酒,俊雅尊贵的身姿斜靠在椅子上,长发垂于腰侧,目光淡淡,气度斐然。 随意地饮了几杯后便起身告辞:“你们再坐会,我先走了。” 夜衡政不咸不淡的挥挥手让他快走。 骆详秋恭敬的起身,憨厚的脸庞正气凌然的望着永平王跪下:“属下视死如归。” 永平王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本王宁愿你活着。” 永平王离开后,骆详秋紧绷的情绪才彻底放开。 虽然永平王待人温和但骆详秋就是怕他,那个战场上冷血无情的煞将,可瞬间翻手*的战神,怎能不让他敬畏恐惧,永平王就是笑着,他也不敢肯定永平王是不是心情不错。 “瞧你那点出息!” 骆详秋擦擦额头上的汗,不以为意:“靠!你是文臣,你跟永平王上战场试试,保证你这辈子都不想对他用兵。” 夜衡政闻言笑容诡异的看骆详秋一眼,突然道:“背后非议主子!死罪!” 脾气暴躁的骆详秋立即不干了:“夜狐狸!你敢对俺下套!” …… 夜灯初上,湖光粼粼,永平王府的夜色沉醉在月色下分外安静。 元谨恂带着香醉的气息直接回府。 年婳带着众仆从恭敬的上前伺候。 元谨恂目光目光淡淡的从年婳低垂的脸上滑过,神色如常的洗涑、更衣然后用膳,仿若没看到年婳脸上的痕迹:“摆膳。” 方艺见王爷没有问年姐姐,目光里有些失望,都肿成那样了,王爷没有看见吗?方艺为年姐姐委屈,年姐姐自从为王爷生下二少爷后,尽心尽力的伺候王爷,一日三餐、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可后院的王妃姨娘一点也不理解年姐姐的苦心,总是找她麻烦。 这次更是还打了无辜的年姐姐,王爷为何不为年姐姐做主,年姐姐这么可怜王爷看不到吗! 方艺不敢问,可她不敢年姐姐总该吱声啊,平白被王妃打了,怎么能不让王爷做主。 方艺恨铁不成刚的看像年婳。 年婳什么都没说,命人布膳。 饭菜刚刚上桌,纪道便恭敬小心的来报:“王爷,宋嬷嬷求见。”说完头也不敢抬的垂着。 元谨恂眉头一皱,厅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一息,但立即又回复如常:“让她进来。” “王爷要为沈姨娘做主啊。”宋嬷嬷立即跪下,哭的老泪纵横。 方艺闻言顿时翻个白眼,王爷反感护院的事情闹到前院,这个老不死的是不是不长脑子。 年婳也眉头一皱,有种不好预感。 宋嬷嬷全然不知,只觉得王爷那么宠爱沈姨娘怎么会不为姨娘做主,便把沈姨娘的委屈添油加醋的哭了一遍:“王爷一定要为姨娘做主,姨娘的脸肿的都不成样子了,对着镜子吓晕好几次,求王爷为姨娘做主!” 年婳不动声色的垂着头,脸上的伤痕触目惊心,除了那二十巴掌,她涂了一层蜡油,若论触目惊心,沈氏跟她比,还不够看,但她没有说话沈氏却开口了…… 年婳静静的垂着头,不知这次,她能不能为自己挽回点损失。 元谨恂看了地上的老嬷嬷一眼,突然起身:“走,去看看她。” 众人闻言顿愣,今天不是王爷宠爱后院的日子?王爷竟然要去后院!王爷向来自律,从未在休息的日子去过后院,这个沈姨娘好本事! 但永平王只在沈千梦那里待了一会,直接去了重楼殿。 统统把目光放在王爷身上的后院女人们,顿时绞碎了几方手帕,王爷竟然会为姓沈的做主! “王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王爷来了!” 林逸衣平静的放下书,扫春香一眼。 春香立即心虚的垂下头,细如蚊声的道:“王……王爷来了……” “来就来了,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林逸衣起身。 元谨恂已然入内,入目便是一袭晚装的女子起身,长发垂落,粉衣飘缀,莹白色的肤色在烛光下透着虚弱的柔软,身姿虽然纤细,但气质卓绝,明明是一副较小瘦弱的样子,但她站在那里却透着说不出的尊贵和淡然。 元谨恂却不诧异,仿佛他就应该看到这样的她,这些日子来她向来如此,好似真的出家为侣,把心供给了佛祖。 元谨恂本无意兴师问罪,只是突然想以此为借口来看看她,看看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如每月他来时一样,手握一本书,不闻窗外事:“还没睡?” 林逸衣点点头:“王爷怎么过来了,天寒露重,王爷应保重身体。你们怎么伺候的,这么晚王爷出来,也不说带件披风。” 方艺等人还在傻眼中,立即恭身道:“奴婢该死!” 林逸衣拉了元谨恂入座,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当真是三分钟冒出一句,半小时问不完今天的天气如何。 两个都不喜欢用语言交流的人之间,气氛冷淡的可以。 最后是林逸衣提醒永平王天气不早了,早些回去睡。说着,已经起身,让春思拿了永平王平日留在这里的披风,不容分说的给他穿上,贤惠的跟他拜拜。 元谨恂鬼使神差的握了王妃手一下离开,口吻冷淡:“不用送了。” 林逸衣立即站住:“王爷慢走。” 林逸衣目送他离开后,立即回身入内厅,皱着眉看向刚才起就鬼鬼祟祟的春思:“怎么了?” 春思苦着脸道:“刚才有人来报……夜……夜相在酒楼等您。”这都什么事! 林逸衣闻言颔首:“更衣。”她留有自己的侍卫在酒楼方便联系,想不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春思惊愕的嘴巴里能塞进咸鸭蛋:“王妃!已经这么晚了!” 林逸衣语气坚定的重复:“更衣。”常来酒楼以后能不能让这位大权在握的相爷心甘情愿的庇护,此举至关重要。 在圣都做生意,谁家背后没有背景,永平王的背景不能用罢了,所谓皇家子弟,牵一发动全身,谁知道他的夺位政敌会不会迁怒‘常来’。 …… “相爷,想吃什么?”林逸衣口吻清淡,态度陈恳。 夜衡政一身银白长袍,站在大厅内看着正中的一副画,画中鸟语花香、蝶恋群飞,与周围甚是格格不入。 几日不来,这里已经变了样子,虽然装修的工具乱糟糟的摆放着,但已经可以看出既定的轮廓,不同于他去过的所有酒楼,这里的椅背加高,四人一位的居多,仿佛每一个餐桌都是一个独立空间,看着非常舒服,却不显得特立独行。 夜衡政闻言,回头看眼低眉顺目的女子,她垂着头,身子纤细,垂下的弧度,让人看不到她的容颜,夜衡政突然道:“抬起头来。” 林逸衣从不拒绝,仰起头又问了一遍:“相爷想吃什么?” 夜衡政对上她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的要求很有病:“就中午的吧。” “是。” 林逸衣退下,给香菇焯水、剪丝、去水、打淀粉,淀粉是她亲自配的玉米淀粉,比生粉酥脆、味佳。 很快一盘脆鳝出炉。 林逸衣服侍在一旁, 夜衡政坐在临时为他准备的座位上,低头用膳,吃掉了一碗米饭,一盘菜,喝了一杯茶,最后从座位上起身,看了她一眼:“不错。”既肯定她的服务也肯定她的装修。 林逸衣嘴角一勾:“谢相爷。” 夜衡政淡淡一笑,本欲离开的脚步,突然回头道:“你用的什么香料?” 林逸衣晚宴突然笑了皎洁的道:“相爷是不是闻到了厨房的味道。” 夜衡政也笑了,摇头而去。 ☆、022大吉 林逸衣皱眉,下意识的嗅嗅袖子上的味道,她没有燃香的习惯,元谨恂应该也没有。 但她能从魏南子身上嗅到竹墨香,没道理别人不能。看来她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 烛光微暗的卧室内,刚要入寝的元谨恂看眼屏风上的披风,目光暗了一下,是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看开了,还是书读多了人也豁达了,想到她刚刚温和的神色。 元谨恂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慢慢她会懂的。 …… 一大早,沈千梦散着柔滑的长发坐在床头,无声的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默默的垂泪:他没有训斥王妃,甚至没有追究王妃的责任。 沈千梦紧紧的握着手心,心里痛苦不已,她不过是个姨娘,比不得他的王妃尊贵是吗!恂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既然说通了王妃接我入府,既然为我用尽心思,为何,为何现在却不为我做主。 沈千梦哭的非常委屈,比王妃打了她的脸更令她可怜无助。 宋嬷嬷打水进来见状,顿时惊道:“姨娘,姨娘,好端端的哭什么。快别哭了,哭伤了脸,留下痕迹怎么办。” 沈千梦突然苦涩地抬起头:“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哭伤了又怎么样!” “姨娘千万别这么说,王爷心疼着呢。老奴打听过了,王爷轻易不来后院的,这么多年多少姨娘请都没请动过,可老奴就说了一句‘姨娘受了委屈’,王爷就急匆匆的来了,不是心疼姨娘是什么。” 沈千梦泪眼模糊的娇嗔道:“真的?” “奴婢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姨娘,再说,咱们姨娘这样温柔识大体,没有把这天大的委屈告到太后那里,王爷心里还不念姨娘的千般好,姨娘说是不是?” 沈千梦突然带着眼泪笑了:“我还不是为了他,冤家……” 宋嬷嬷急忙笑着点头:“可不是,夫妻就是冤家,王爷就是姨娘的冤家。” 沈千梦破涕为笑,因为宋嬷嬷的‘夫妻’二字,擦擦眼泪没那么伤心了,但难免还是少女心性,吹毛求疵的给爱人找吵架的理由,娇媚抱怨:“他也没有处置王妃吗……” 宋嬷嬷早想好了说辞:“王妃那破烂身子,王爷要是发作,还不直接去了,姨娘如今当务之急是给王爷生下小少爷,其他的就别操心了。” “就你多嘴。” …… 韩碧胸口起伏不定的推翻桌上的镜子,怒气腾腾的道:“一帮想气死本侧妃的混账东西!梳个头都梳不好!养你们何用!自己掌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啪啪声不绝于耳。 垂虹立即让这些人下去,低声道:“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 韩碧突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还有什么可谋的,一个姨娘都比本侧妃重要。” “错了,她不是也没讨到便宜,咱们当务之急还是处置二少爷。” “怎么处置?”次数多了那小贼子可是会告状的。 垂虹虽然嘴笨,可脑子聪明:“娘娘,咱们不是有大小姐吗,娘娘您不好下手,小孩子可是手脚无眼的,到时候还不是让他吃了哑巴亏,就算王爷问起来,我们也可以说是小孩子不懂事。” 韩碧眼前一亮,江南水乡般的小脸,即便闪过恶毒的光,也透着一股柔弱:“就你鬼主意多。” …… 林逸衣这些天很忙,忙着验收酒楼重新装修后的成果,忙着招贤纳士,忙着新进的菜色,忙着查看周围水产品的质量。 因为是新开张,林逸衣身边即便带着人,也尽量亲自过一遍。 姜掌柜对东家越加尊敬,看着她选材、招人、施恩、定规矩,老练的像淫溺其中多年。 林逸衣很忙,忙的哪有时间管别人的闲话,加上重楼院可有可无,也没人搭理她,她也没兴趣看别人的笑话。 直到常来酒楼开张前一天,林逸衣都忙的找不到北,总结最近的花销,预算一个月后的开支,一手算盘打的出神入化。 此刻跟了新东家十天之久的秦书才知道东家还会算账,不禁让所有人打起精神,不敢敷衍了事。 开张这一天清晨,林逸衣把所有招来的员工,集合到大厅说了一句话:“优胜略汰,不行走人!开张!” 常来酒楼于烈日历五十一年,一个普通的清晨,低调的打开了大门,平凡的开张了。 一水俊秀小二白巾搭背,短袖长衫,整体划一,把春思看的冷汗直冒,手脚冰凉,不停的追着忙进忙出的王妃娘娘,大大的良心建议:“夫人,我们走吧,夫人我们真的走吧。”跟这么多男人在一起,王爷会生气的。 林逸衣自动摒弃杂音,今天的她更忙,厨房里虽然新请了十位大厨,但配料的大任在她身上,外面客人的反应她亦要兼顾。 虽然开张,不过是打开了大门,鞭炮都没放,但因为位置够好,门一开门便有五桌客人,到了中午有三十桌的上座率,下午已经一楼满棚。 林逸衣看着这一切,目光平静,无悲无喜,如果这样的自信都没有,她焉有资格站在这里! 所有的人都在忙进忙出,看着他们从能偷懒喝口水,到马不停蹄,没有人抱怨,只是忙的更加卖力,只因银钱是提成制。 林逸衣向来秉承饭菜总有被人超越的一天,但经营模式是自己独有的品牌:客人的爱好、宾至如归的感觉才是常来集团永盛不衰的根本。 林逸衣记人、记喜好向来过目不忘,她的小二必须也能学到精髓,什么样的客人需要过目不忘,需要用灵魂交流,需要说话随意,需要恭敬对待,都关乎一个人的业绩。 林逸衣开张没用女侍,虽然二十一世纪,美女一站已经是招牌,但封建社会绝对不行,除了烟花之地招呼客人全用女子,没有哪个行业敢那么特立独行,林逸衣如果用一水的女子,那些自命清高的‘上帝’们恐怕觉得有人亵渎了他们。 这一天,客人对新式座椅反应很好,除了一流的菜色,新奇的享受也成了‘常来’酒楼对外论说的活宣传。 ☆、023客人 ‘圣都新开了一家酒楼,菜品一流,环境清雅。’不经意间,成为人们闲来无事议论的新话题。 耳口相传,人人提起,不见得多么刻意,只是闲话家常时,说到美食,‘常来’便凭借过硬的技术,得到了客人一致好评。 夜衡政也不例外的听说了,他淡然以对,并不意外她的成功。但想不到还是低估了她的能力。 常来酒楼开张第五天,三层的建筑已经座无虚席,日收入最高达到六万两白银。 林逸衣波澜不惊。 春思已经懵了,当飞驰过后的算盘落在六一三二四上,她激动的拽着王妃的衣角,眼里都是眼泪,她到底是丫头出身,做不来老爷们的是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好……好多银子……” 林逸衣神色平静,‘啪’的一声把算盘清零,账册收了起来,准备忙接下来的事:“以后你成婚,嫁妆从这里出。” 春思闻言突然红了眼眶:“夫人……”夫人对她真好,从小到大夫人何曾对她差过,可她却…… 春思觉得自己忘恩负义、畜生不如,当初,王妃身体孱弱,斗不过那些貌美的姨娘,便想给她开了脸,试图栓住王爷的心,可她却因为怕王爷,就是不从!让王妃处处被人压制,以至于现在…… 春思擦擦眼泪,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王妃一心对她,她却扶不上墙,现在更是给王妃拖后腿。 王妃如此忙,她还整天在王妃耳边念叨‘回府’的事,不是让王妃着急吗。 林逸衣验收完一锅冰糖莲子粥,见春思还在原地,不禁拍了她一下:“干嘛呢?发愣?如果没事去清算楼上的餐具摆放,还有半个时辰就该上客人了。” 春思激动的急忙点头:“奴婢马上就去。” 此时,门口进来两位客人,衣着华贵,品饰讲究,其中一位面容严峻,玄衣墨发,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凌然正气。 另一位则显得很随意,青衫小褂,束冠上一颗万金难求的蓝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如他给人的感觉,神秘温雅,却难以掩盖无法高攀的价值。 林逸衣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们身份不俗。 小二谄媚的迎了两位进来。 林逸衣不觉得小二过分热情,服务行业想长久,最不需要的就是骨气,她只是以为他们会上二楼?谁知他们只要求了一张并不特殊的桌子入座。 小二正在以一口流利畅快的嗓音报着上百种菜名,并递上一份做工别致的菜单,让对方一边享受听觉的盛宴,一边斟酌菜单上的喜好。 面容严峻的男子突然皱眉:“你可以歇一会。” 小二百顺,立即闭嘴,只剩一张得体的笑脸。 温和的男子看了严肃的男子一眼,眼里闪过一道无奈的流光:“何必呢。” 严肃沉默的男子没有答话,目光沉寂的望着窗外,背影落寞,神色诡异。 林逸衣刚要收回目光。 突然窗外闪过一抹亮丽的身影,看到严肃男子的一刻,整个人活了起来,眼里盈满了泪水。 严肃男子的眼里顿时蒙上一层寒光看向温和的男子。 温和的男子耸耸肩,目光颇为无害,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女子立即从正门赶了进来。 林逸衣注意到她头上戴着一朵小白花,身上穿的是一身白色孝衣,容貌甚为脱俗,哭泣的神色比韩碧更加动人心弦。 她突然跪在两位男人面前,砰砰的磕头:“庄大人,民女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求您为民女做主,为民父伸冤!民女的爹根本不曾贪墨修河堤的银两,是那些人推卸责任,拿我爹当替罪羊!求庄大人为我爹做主!求大人了!” 庄少监的眉头顿时皱在一起,目光颇为烦躁,狠狠瞪眼对面的男人,大有这个女人再说下去,他便转身就走的架势。 “大人,民女没有说谎,我爹一生清……”女子突然抬起头对上一张近在迟尺的微笑容颜。 林逸衣一身蓝色工装,长发盘起,高贵温和,她伸出手,落在女子眼前,笑容清淡:“姑娘,地上凉。” 安染儿愣了一下。 林逸衣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嘘的手势。 安染儿顿时红了脸,愧疚的恨不得撞死,她顺势在林逸衣的搀扶下起身:“对……对不起……” 林逸衣为她整理整理衣服:“没关系,谁没有遇到急事的时候,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等这位大人上工了,你去衙门击鼓如何?” 安染儿更加羞愧,但……她也是没有办法:“庄,庄大人不坐衙……” 林逸衣疑惑,不坐衙?就不是大理寺的人,那你找人家干嘛?“不管怎么说,先吃点东西再找这位大人吧,这位大人忙了一天,你看你都饿了,更何况这位大人了?百顺,带这位姑娘去吃点东西,秦书,你亲自为两位公子点餐,这位是我们酒楼的总负责,希望他能更令两位满意。” 林逸衣说完,微微福身:“常来今日新添加了一道面食,民妇觉得胃口尚可,不知民妇有没有荣幸,让两位大人品尝。”意思就是免费了,希望对方不怪她多管闲事。 有时候就算客人不耐烦身边的人,也不见得需要别人多事,可,常来必读里有规定,让每位客人享受最和谐的就餐环境是根本。 温和男子闻言,看了林逸衣一眼,眼里的不悦散去,却难掩目光中鄙视的笑:自作聪明。不过认错态度不错:“点菜。” 庄少监目光严厉,但已经没有不耐烦到想离开的打算,目光在林逸衣山上落了一息,恢复如常。 林逸衣松口气,立即让秦书上前。 她急忙回厨房,亲自监管他们两位点的菜色,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色香味俱全的品质,照顾他们的胃。 让他们流连忘返,如至宾归,直到有朝一日能在常来有刁钻客人闹事时,他们能赐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让一切风云平静,让常来永远是用餐者的圣地。 温和的东方公子嗤之以鼻,待饭菜上桌秦书把白巾铺开在客人的腿上时。 东方治突然看着庄少监别有深意的笑道:“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喜欢妇女型的,难怪你至今找不到女人,亏我还以为安染儿会是你的品味。” 秦书鼻观烟眼观鼻当听不见。 “吃你的饭,噎不死你。” ☆、024 “她只是当外室的命,你别犯糊涂。” 庄少监闻言冷冷的看他一眼,本没有太注意林逸衣的心,此刻不禁为好友口没遮拦不悦:“她身为这里的老板,为客人着想无可厚非,你如果嫌她搅了你的好事,可以离开,何必出言侮辱。” 东方治不以为意,非常无辜的看着好友:“我说错了吗?” 庄少监不禁想到刚才温和可亲的女子、和“常来”冉冉升起的现状,挫败的承认:“没有。”常来老板娘做人外室必将是她最后的结局。 “那不就得了,你如此维护她,莫非真的有意思……”东方治说着,挑了一根淡金色汤汁中的白色细面,随着他挑起的动作几根青菜和肉片瞬间荡开,散发出浓浓的香气。 东方治精神一震,初春的天气里,吃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面条精神都会舒展开来。 细面入口,牙齿一咬,汤汁的香味飞溅,口齿留香。 东方治顾不得说话,夹了满满一筷子,轻轻一吸,诱人的香气再次填满口腔,暖烘烘的温和顺着四肢百骸流转,再喝下一口淡金色的汤汁,便觉得窗外的天气到了盛夏,阳光普照,温暖无比:“真好吃。” 庄少监嗤他夸张,但见向来挑剔的好友吃的那样认真,也忍不住放弃做工精致的菜色,奔向那碗面条。 下一刻,庄少监也不说话了,快速扫荡着碗里金灿灿的食物,疲惫感一扫而空。 秦书候在一旁,恭敬依旧,不为客人诋毁东家辩解,也不为客人现在吃的高兴得意,眼前的景象这些天他见的多了,如果为此得意,他反而觉得降低了东家的档次。 一顿饭下肚。 东方治吃饱后,眼睛水润,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眼里神色莫名。 庄少监脸上的冷漠依旧,可此刻与好友靠在座位上,看着人来人往的食客,冷漠中又有一丝餍足。 庄少监突然觉得,每天能吃完饭歇一会,看看外面的景色,也不那么奢侈了。 庄少监还没有完全放松,便听好友道。 “这碗面条是你们东家亲自下的?” “回东方少爷,是。” 东方治突然面色严肃的道:“让你们东家过来。” “是。” 庄少监目露警惕:“你干什么,别乱来。” 东方治笑容依旧温和,亲自提起茶壶注入茶杯,目光一贯水润温和:“你敢说对她不是最好的选择?” 庄少监突然无法反驳,东方治尽管嘴毒,但无论身份和地位都不会委屈了任何女人,更何况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寡妇。 林逸衣快速而来,依旧是刚才的蓝装,发丝挽起,找不出任何一丝多余的装饰品,可她款款而来时莫名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自信,仿佛她是这个空间的王者,即便谦和,也不容亵渎。 “两位贵人找我?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林逸衣笑着,如天下间所有经理处理酒店的突发状况般,先微笑,再检讨,以大度的胸襟包容客人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这便是常来气度。 东方治见状却突然觉得压抑,脸上一贯温和的表情僵了一下才恢复正常,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谦和笼罩着你,柔软却坚韧,如皇位上的那抹东珠,看的到却不能摸到。 东方治到嘴边想养对方的话,突然间说不出口了,成了:“我是东方治。” 林逸衣愣了一下,但身经百战的她,立即自我介绍:“民妇夫家姓林。” “林夫人,这,这是我兄弟庄少监,宗正寺少卿,正三品,你别看他总板着脸,其实人很好。” 庄少监闻言,瞬间从桌子下面踢好友一脚,脸不自觉的红了,无声的质问:你闹什么,把我介绍这么详细以为我想怎么样。 东方治突然也觉得不妥,被好友一踹瞬间恢复了九分神智,不禁暗笑自己竟然被一个酒楼的东家牵着鼻子走、 东方治目光重新高贵,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突然:“我在圣郊有座庄子,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林逸衣自动翻译,‘我在哪哪有栋别墅,你可以在哪里等我。’“多谢东方公子邀请,听闻圣郊的景色不错,如果能在崇山绿林中用膳,定别有一番新感触,到时候民妇带着秦书和新菜色去打扰,东方公子可别闭门不出,不帮我们试新菜的口味才是。” 东方治闻言表情不动:“一定。” 林逸衣看向秦书:“去给两位贵人打包几份糕点,让两位贵人试试口味。” “是。” 林逸衣趁机告退。 东方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骤然看向好友,笑的出奇温顺:“她……是拒绝本少爷了?” 庄少监喝口茶,看向窗外,透过窗子,仿佛还能看到她自始至终不变的笑容和柔软的坚强,很别致的女子不是吗…… 林逸衣在他们走后,才派人问出那两人是谁,瞬间睁大眼睛,为自己的无畏惊吓不已。 庄少监,烈日帝横扫天下时左膀右臂的亲孙,如今已经隐退的庄老爷子。 庄少监之所以成名并不是因为他爷爷,而是他任宗正寺卿期间,抄了一位皇子的家,刚正不阿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哪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舍大理寺找他。 东方治,翰林院詹事,‘一入翰林是书香’,在平民没资格读书的年代,知识只掌握在上层阶级的手里,而上层阶级中代表最高文化体系、最被人崇拜的就是翰林院。 这位东方治便是其中的翘楚,可想而知,只培养宰相、尚书的摇篮中,东方治的前途何等光明,何况他还俗称是皇上的小百科、大辞典,可见此人何等风光。 林逸衣嘴角颤了颤,最后垂下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说完,拿起算盘啪的清零,教一旁的会计记新账单:“要分门别类,方便统计,你看这里进出都搞混了……”常来的生意非常好,从用餐时间座无虚席,到一个月后全天每时每刻无休,常来增加了一百位服务生,厨房添了三十多位厨子,大厅共培养出六位大堂经理,后勤有十多位采购总管。 姜师傅已经不再去厨房了,以常来酒楼总负责的身份开始执掌常来一切事物。 常来第二家分店已经进入装修阶段,林逸衣第一阶段的繁忙告于段落,除了该给夜衡政的分红,林逸衣把第一个月的收益全部投入下阶段的运作,收购了位于两家常来酒楼中间常年亏损的戏院,在人们休闲娱乐只是听戏的年代,林逸衣自然会投资戏班。 …… 夜衡政坐在书房里,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箱子和整整三万两白银,目光幽深。到底是他小看了风生水起的常来,只一家店面,区区第一个月,便有如此高的收益,将来呢? 夜衡政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她的样子,只记得她的发丝如墨,头总是垂着,谦恭却不卑微。 ☆、025鸭讲 025 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厨艺,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夜衡政把玩着桌上的玉狮子,衡量着三万两的价值,一个多月来她没有让相府出过一次头,不是没遇到麻烦,而是她自己处理的很好。 一个不轻易向别人伸出求助之手的女人?还真是少见。 “相爷,庄大人求见。” 夜衡政闻言缓缓地靠在座椅上,挥手让人把银子收下去:“让他进来。” 片刻,庄少监严肃的脸出现在相府书房内:“相爷,安家的事查清了,安县令是被人冤枉的,冤枉他的是……”庄少监皱眉,神色反感。 夜衡政神色不变:“位高权重?” 庄少监苦笑:“陆长善,陆老爷子的女婿,相爷说够不够位高权重。” 夜衡政笑容孤傲:“还真是够高的。”当今烈日帝夺位时的两个左膀右臂之一,虽然已经年迈的退出政坛在背后的影响力还在,尤其是这位老而弥坚的陆长善,时刻在关注朝中局势。 庄少监非常反感此人,身为宗正寺长卿,他向来眼里不揉沙:“相爷,贪污河堤银两是重罪!我们可以趁机——” “不!”夜衡政冷漠的打断庄少监的话,更深层的考虑已经跃然脑海,沉声道:“我们把安家那丫头处理了,让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庄少监立即跃起:“相爷!——我们——” 夜衡政瞬间盯向他,澎湃的压力顿时笼罩住这个过于刚正的男人:“你别忘了我们现在站在谁的船上,谋划的又是什么!收起你无谓的一域短见!” 庄少监闻言,沉默的撇开头,肃穆的眉宇间仿佛压了千斤重担。 夜衡政见状,叹口气,放缓了语调:“少监,你太年轻,皇上却已做到现在的高位,对你不见得是好事。” 庄少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皇上老了,没了壮年时的英明神武、开阔胸襟,近乎偏执的盯着他的所有有能力的儿子,唯恐有人夺了他的皇位。 而他庄少监,就是帮皇上砍‘乱臣贼子’的利刃,尽管皇上年少时,曾宠他的骨血入髓。 夜衡政看着庄少监的样子,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理想与现实之间碰撞的压抑,他不知道当初永平王用什么办法收拢了刚正不阿的正寺少卿。 但,既然在一条船上,就该知道以大局为重,皇上现在老了,疑心病越来越重,若不是还有皇上当年勤政时为圣国打下的底子,恐怕早已千疮百孔、贪官污吏横行。 指望皇上重新雄起,整治江山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寄托于新君,而但凡谋江山的皇子,有哪个是一帆风顺,无龌龊上位的。 如今朝中对皇上影响颇深的就是从小跟着皇帝的左膀右臂,一位过于秉直,不可交,另一位便是陆长善。 不怕陆长善善谋权势,就怕那两个老不死的看不懂人情事故。而这位陆老爷子,是最懂知恩图报的。 另一位过于刚直的费老爷子,他为了名声甚至不会帮兄弟的儿子保住官位,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庄少监信奉正义,坚信朗朗乾坤,当年永平王就让他看到了定会海晏河清的圣国江山,也只有那样的皇子才配的上那把椅子,只是……他无法说出可怜别人的话,永平王的处境何曾不可怜。 怪只怪这江山太乱,皇上昏庸。 …… “你听说了吗,安姑娘死了?”百顺趁在后厨催菜的空档跟那天为安姑娘摆饭的洗菜大娘闲磕牙。 洗菜的大娘惋惜的叹口气,神色怜悯唏嘘:“怎么没听说,我家老头子还看见了呢,胡同里突然拐出辆马车,安姑娘本来躲开了,却为了救另一个孩子,去了。 唉,好人不长命,那么好看的丫头,可惜了,不过听说那户人家也有良心,把安姑娘的娘供庙里去了,如果救下那个孩子的男子能早出现一步,安姑娘一个弱女子也不会冲上前了,都是命,躲不了的,唉……” “你们说什么呢!谁死了?!”大厨趁炒菜的闲档,在嘈杂的环境中大声问道。 百顺无意多说:“你不认识!赶紧忙你的!小心让陈管事逮到!扣你积分。” 大厨谨慎的四下看一眼,赶紧回身炒菜。 三楼的包房里,庄少监握着手里的酒,神色凝重的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人群,迟迟没有喝下。 林逸衣正在三楼查账,每十天一次。 秦书觉得有必要对东家说一声庄大人的反常,更何况,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圣都双贤还少了一位,焉能不惊悚。 林逸衣打着算盘,头也没抬:“他要了包间?” “是。” “那就是不想被打扰,忙你的吧。” 秦书闻言尴尬不已,他每次都觉得自己从东家身上学到了很多,可是到头来每每发现,尚不足千万分之一。 林逸衣啪啦啪啦的拨弄着算盘。官位到了一定高度是不是喜欢找人谈心的,因为弄不好就是秘闻。只有退下来的人,或者尘埃落定后好些年的事,他们才喜欢拿出来说一说,这便是最初官威的由来,少言便威仪。 春思咬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推开办公室的门欢脱进来,出来次数多了,胆子也变大了,舔一口让陈师傅帮他熬的糖葫芦,春思觉得牙齿都甜倒了,但还不忘提醒主子:“夫人,今天初一,我们要早点回去。” 林逸衣头也没抬,只是加快了拨弄的速度:“恩。” 林逸衣离开的时候刚好看到庄少监出来。 林逸衣含笑的见礼。 庄少监愣了一下。 两人一起向下走去,相比一楼的喧闹,二楼和三楼的包房显得十分安静,即便隔壁包房里打架,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也听不到。 林逸衣态度自然的八卦:“听说安姑娘去了。” “恩。”庄少监并无喜怒。 林逸衣更不可能多悲凉一位有一面之缘的人:“安姑娘的一生如果戏说一下可算是见义勇为、为父请命的侠女,相比她年少在府中时的任性,恐怕会没几人记得了。 如果她父亲真的是被冤枉的,她大义至此,那么她蛮横到对落难表哥退婚的丑事也可以忽略不计,可以成就一代名垂千古的孝女侠女,因为她的亮点在她的后半生。” 庄少监闻言表情突然动了一下。 林逸衣福身,已到了一楼,与庄少监告辞。 林逸衣才不清楚安姑娘有没有表哥,她连圣都都没出过。只是猜着庄少监不忍红颜先衰,安慰他一下罢了,让他知道不管安小姐以前如何,现在是为救父救别人而死,等到了冥界一定有很好的去处,反正这里人都相信这个。 庄少监想的却是自己,只是他具体想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题外话------ 今天下午三点半开始鸟回复大家今天的留言,争取不错过可爱的你(*^__^*)嘻嘻……(可千万被重复,否则赐暖床男人若干名) 看到大家说收益和百分比的事了。回复如下:常来是第五天啊第六天啊达到了六万两,可每天是有浮动的,后期是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有写明的,哈哈!大家要灵活点。营业额只会越来越多滴 ☆、026麻烦 林逸衣回到王府,天还很早,沐浴更衣后,让人叫了元自冥过来,跟他聊聊请夫子的事。 春思把王妃让给其她人,赶紧跑去找春香谄媚,打听隔壁这些天有没有掀翻天。 春香任春思缠了会,嘴就忍不住了:“我告诉你,隔壁闹大发了!”春思不在的时候她要帮王妃打掩护,都不敢随便找人聊天,好不容易春思回来了,她怎么忍得住。 “听说二少爷不小心打碎了大小姐心爱的玉镯,大小姐宽容原谅了他。”春香说到宽容二字时,神情鄙视,不用说,肯定是韩氏为她女儿造势。“谁知二少爷不争气,又在顽皮的时候把大小姐绣给王爷的手帕污了灰,大小姐气急了打了二少爷巴掌,还以姐姐的名义教训了他,最最好笑的是,二少爷不服……” 春香说到这里掩嘴窃笑:“你想吧,以二少爷的性格,他会受了才怪,那没有受过委屈的二少爷还不可劲的闹,再说,隔壁说是二少爷贪玩弄脏了大小姐的绣品就一定是吗?这中间门道多了,不过咱们不好大厅而已。” 春思扼腕不一:“早知道我就在府里看戏了。” 春香不以为然:“你能看到什么!我在我还没看见,不过,听说现在隔壁可是精彩了,二少爷和大小姐水火不容,成天闹得鸡飞狗跳。” 春思兴奋不已,一副隔岸观火,不怕火旺的样子。 春香突然叹口气:“我现在怕的是二少爷闹着要回来,到时候咱们王妃又得帮那贱人养孩子。想起年婳的德行我就有气。” 春思不担心,没心没肺道:“咱们王妃不管府中事多年,凭什么,不会的。” “话虽这么说,可就怕二少爷自己对王爷说想回咱们院里,到时候咱们找谁说去,哼,不就是欺负咱们主子不能生……”说着,春香察觉到不对,立即闭嘴。 春思本活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惋惜,如果王妃育有小世子傍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怎么敢阴奉阳违,寒了主子的心。 春思始终认为,王妃的根本在府里,外面赚再多的银子,也不如讨了王爷欢心对王妃好:“反正现在不关咱们的事,后院是韩侧妃执掌,前院是年婳,让她们掐去吧,想让王妃做主的时候,还得先过咱们巴掌这关,她们拉不下脸面的,咱们只管看戏就行。” 春思话落,便想凑近春香耳边告诉她,王妃在外面财源滚滚的好事让她开心一下,突然一个兴奋异常的陌生小厮冲进院内,看到她们,神情激动异常的道:“两位姑娘大喜啊,大喜!天大的好消息!吉瑞之兆,天佑圣国!”说着就跪下了。 春思闻言立即大怒:“大喜什么!你才大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羞死人了。 春香被春思的愤怒影响,一时间也忽略了后面的内容:“放肆!你是哪个院的,也敢在重楼院放肆!” 跪着的人,暗自鄙视两人一番,没见识,但,主子不就是看中她们没见识!此事若成了,永平王府将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则可以平步青云! 小厮想到这里,笑容又激动了几分,仰起头:“姑娘,不是那样,是前院大喜!大喜啊!前院常年饮用的水井里出笋了,是天大的吉兆,天佑我永平王府啊。” 春香、春思一愣,顿时被狂喜代替,水井飘甜,井内出笋、山间麒麟、大鹏飞天,都是国泰民安、帝王贤明时会惊现的祥瑞,可不是大喜事。 这样的好事,一定要告诉王妃,让王妃高兴高兴,更让王妃在王爷面前扬眉吐气一次!说不定皇上也会因此喜欢上王爷。 春思、春香想到这里,急忙向房内冲去。 林逸衣刚送走元自冥,听完两人激动的汇报,一瞬间没回过神来,井里出笋不就是碳酸氢钙太多的原因! 但,下一刻,林逸衣震惊:“快,把人抓起来!不!春思你表情别动,去,把他请进来,就说王妃很高兴,想详细问问情况!都傻了吗!速度!” 下一刻,小厮一脸得意的进来,心里想着王妃果然是好拿捏的女人,但下一瞬间,还不等他开口,一群壮婆子把他按倒在地。 林逸衣立即命人堵了他的嘴怒道:“好个刁奴!敢私下调戏香儿!” 春香已经站在王妃背后擦着眼泪配合,她的哭是真的,不过却是被王妃不同以往的认真吓的! 林逸衣冷着脸,确定人绑好、堵好后,心头一肚子气,这是给她下套了:“春思!把他拉下去!”说着半路给春思使个眼色,让她看紧了。 春思十分紧张,心头火气更胜,更明白此事事关重大,这个人险些就害死了她们! 林逸衣确定她们走后,立即吩咐春香去前院命令马总管关府门,只准进不准出,就说王妃丢了贵重的东西,如果找不到,本妃就要他们陪葬!“私下把这件事告诉马总管。” 春香不敢耽搁,立即哭哭啼啼的跑了。 林逸衣坐在座位上没动,静静的等待着。王妃刁蛮无理、任性枉为圣都皆知,林逸衣到不在意自己找镯子封院子的名声。 她只想知道这件事扩大到了什么地步,王爷家出笋,这是要造反的征兆;或者是天下间选了新主,让皇上快去死! 若是传出去,皇上怎么想。县令家可以出麒麟,平民家可以冒天鹏,忌讳的是皇亲国戚不可以! 林逸衣再不接触这些东西,也知道此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抄家灭族的时候她绝对占一个。 不一会,春香和前院的马总管都到了。 马总管一脸沉重的看向王妃,恭敬的行了大礼,神色从未有过的恭敬:“给王妃请安,请问王妃,人现在在哪里。” “柴房,前院怎么样?”林逸衣神色清冷,但也并不焦急。 马总管松开口气:“前院看到的人不多,除了这个时间去打水的几个粗使仆人,没人看到竹笋,那人也没敢惊动前院其他人,直接来了王妃娘娘这里。”马总管说着,垂下头。 林逸衣嗤之以鼻,隐隐有些怒火,但不足以让她失态:“他到是看得起本妃,想借本妃的口传出去。” 前院都是王爷的心腹,单幕僚就住了五人,发生井中出笋这样离奇的事,还不被他们当场杖毙! 所以那人,便想到自己这个修养不高、水平有限,又好大喜功的王妃,企图让王妃嚷嚷出去,尘埃落定了出笋之事,便可让永平王府一蹶不振! 林逸衣想到这里,已经懒得再琢磨那些人的心思!既然马总管接手了,前院那些身经百战的智囊们,自然会运作开来,否则岂不是白养了。 林逸衣无意插手:“人在柴房,你把人带走吧,本妃累了,春思,送客。” “是。” 马总管恭敬的低着头,没敢抬起:“多谢王妃娘娘,小人告辞。” …… 元谨恂申时一刻回府,回府后因为手脚不干净杖毙了两人。 林逸衣没有多问,以为他会因为前院有事,不回后院,但酉时时,他没有任何异常的踏足了后院。 ☆、027 元谨恂神态如旧:“吃饭了吗?” 林逸衣见状,也当什么都没发生,上前为他解下披风:“吃过了,以为你有事不来了,所以就先吃了,王爷吃了吗?”她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诚意不足,但又觉得本该如此,让听的人十分自在。 元谨恂的目光里露出一丝疲态:“没有……” “想吃什么。”林逸衣把披风交给一旁的年婳:“妾身让她们去准备。” 元谨恂闻言突然握住林逸衣欲收回的手,目光沉静的望着手中的柔荑,诧异几时起不在是瘦骨嶙峋的冰冷,反而带着另他陌生的柔软的娇弱。 元谨恂看着她的手,突然沉声道:“不过是些小东西,也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再送你不是有了,来人!把礼物送进来。” 林逸衣还没回神,一排排丫头、小厮端着精致的蒙纱托盘快速站在大殿内:“王妃万福。” 林逸衣顿时诧异。 元谨恂突然笑了,但笑容稍纵即逝,他鼓励的牵起林逸衣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试试喜不喜欢。” 林逸衣笑着回神,神态恢复如初,也不再在意,珠宝,她自认见过的也不少。 可,她料错了,当元谨恂为她掀开第一排最后一个托盘上的面纱时,林逸衣震惊了。 那是一枚通体如荧光般鲜绿的玉镯,玉镯上没有任何人工打磨的痕迹。 它静静的躺在一方白色的手帕上,仿佛能魅惑人心般高傲的散发着自己的光芒,那抹无法言说的绿,仿佛能把所有春天的温柔流淌,那么肆无忌惮的、简单的、强烈的诱惑着所有见过它的人。 “真美。”无怪乎有人会铤而走险盗了皇陵把珍贵的夜明珠送给宋国母,它们本身散发的魅力就是无法估计的价值。 元谨恂笑着看着她闪亮的眼睛,觉得这枚镯子的价值此刻才名副其实。 元谨恂毫不意外她会喜欢,只是趁她迷恋时,上前一步半环住她的肩,把她圈在怀里,在她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是当今圣上已封在陵墓中的墓品。” 林逸衣闻言顿时惊醒,如惊雷一般快速缩回手急速后退,不其然的撞入元谨恂肆意大笑的怀里。 林逸衣顿时恼羞成怒,惊魂未定的看着笑的欠扁的男人,但又瞬间镇定,首次直观的面对着一个男人掠取天下的野心,说实话很有气魄,也很令人迷醉。 林逸衣突然镇定的笑了,快速抚平自己的情绪,看向他的目光恢复如初。 她不意外人生中会遇到很多优秀的男人,他们被时间打磨的成熟、稳重,被生活磨砺的智慧有魅力,可,大多这种男人是有家室的,欣赏和直接去抢是两种人品。 林逸衣有轻微的爱情洁癖,有家室的男人,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何况是抢? 元谨恂显然不这样想,笑容停歇后,把近在咫尺的女人揽进怀里,温和的抱着她;“都下去。”声音冷漠,抱着她的表情却很温柔。 年婳垂着头,心里立即涌起少有的苦涩,福身,快速退去。却无法忽略,王爷抱着王妃刺眼的事实,不是平日敷衍的应付、不是心不在焉的留宿,而是王爷因为王妃发自内心的高兴。 年婳突然觉得心里很堵,那位从不正眼看人的主子,何曾对她如此笑过,即便是自己为了缓和他和王妃闹僵的关系,主动把孩子送给王妃时,他也不曾因为自己的大度,看她一眼。 春香、春思鄙视的看年婳一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丫鬟,当初王妃没让你当上姨娘,你就一辈子别想当姨娘,二少爷也永远是丫鬟生的,哼! 方艺站在年姐姐身后瞪着表情得意的春思等人,有什么可炫耀的,再缠着王爷能怎样,也生不出孩子! 只有年婳神情恍惚,不愿与任何人交流。 房间内,林逸本想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元谨恂抱着她,没让她挣开,轻声又严肃的道:“衣儿,今天你做的很好,那枚镯子本该属于你……。” 林逸衣闻言顿时有种恶寒的颤栗。衣儿?“王爷谬赞。” 元谨恂含笑的松开她,放低身体,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诡异的望着她:“你呀,可比以前招人喜欢多了,本王饿了,命她们传膳吧。” 林逸衣闻言嘴角僵硬的扯了扯:“是。” 很快,饭菜上桌。 年婳等人分列两侧准备为王爷布膳。 春思预备带王妃去沐浴。 突然元谨恂道:“让王妃来吧。” 年婳欲起筷的手顿时僵住,眼里的苦涩稍纵即逝。 春思赶紧兴奋的推推王妃,眼里带着喜极而泣的泪水:去啊去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王妃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林逸衣的目光僵了一下,但还是过去了,既然都认为伺候王爷用膳是恩赐,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饭后。 关系好似‘融洽’的两位,依然谁也没有打扰彼此,各自忙碌着。 林逸衣在翻阅圣国百年来的戏本,和众多传唱名著。 元谨恂在书桌上写早朝的折子,洋洋洒洒,又是军粮重提。 年婳沉默的在一旁站着,视线落在宽阔的书案上,不敢看王爷在写什么。年婳不禁想起,罗姨娘好几次有意无意的观看王爷批阅的文书,还状似不经意的发表意见时,王爷只是笑笑,仿佛在看一个孩子无理取闹般,目光温和却内容冰冷。 年婳便不敢在王爷面前卖弄自己的所学,何况她还不如罗姨娘,她也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罢了,更不敢企图为王爷红袖添香。 三更敲响。元谨恂抬起头,发现周围静悄悄的,烛光灭了一半,只有自己的位置依旧灯火通明:“王妃呢?” 年婳立即道:“回王爷,睡了。” 元谨恂颔首,收了折子,简单的洗涑后,进了帐内。 林逸衣已经睡着,呼吸均匀,里衣整齐。 元谨恂不禁笑了,见她脸色红润,睡态庄严,不知为何有了冲动,而他向来是用行动说话的人,便覆了上去。 林逸衣觉得很痒,被强硬的分开双腿时,突然惊醒,身上的衣服凌乱,敏感的上身覆着他略有剥茧的手,让半梦半醒的她,快速捉住他的手:“王爷,我身体不适……”说话的速度让她莫名汗颜。 元谨恂愕然的看向她,眼里有不加掩饰的*还有被打断的茫然。 林逸衣快速找到感觉,眼神尽量放柔,接受到他火热的念想,林逸衣头疼异常。 在这里,她没有任何反抗的理由,只要他想,她就得奉陪,没有什么被不被侮辱的感觉,这具身体是人家老婆的,没道理站着人家老婆的身体,还怪人家行夫妻之事。 “王爷,要不要让年丫头在隔壁准……”备。 元谨恂眼里的炙热顿时散去,顷刻间蒙上了一层灰沙,但看着她垂着头,万分羞愧的样子,便作罢:“睡吧,我也累了。” 林逸衣突然有种负罪的感觉,但又想想,你老婆死了。林逸衣茫然的躺了好一会,渐渐的睡去。 ☆、028进来 林逸衣用过早膳后,翻阅了《休妻规范》,‘无出’被放在第一条。 林逸衣却觉得最不可靠,世界上最不在乎嫡出的,便是皇上。一个有野心做帝王的人,不在乎哪个女人少生一个,即便是原配也不例外,因为他是规则的制定者,非执行者。 林逸衣一共翻阅了整个上午,林林总总假起立,休妻的规范有五十多条,而休夫的规则只有寥寥三条。第一,判国;第二,起义参与者;第三,暗杀尊者。就是行刺皇上。 林逸衣哭笑不得,觉得哪条也可以用,哪条又都是摆设。 她如果以这些借口离婚,不等皇上把永平王府踩平,元谨恂就杀了她烹鲜了。 林逸衣把翻阅过的书放回原位,并不太在意能不能离婚,这个时代女人总是要被嫁出去的,而男人总是三妻四妾。现在的生活她并不反感,府中无所事事,元谨恂也并不是一个非用她纾解不可的男人,这样挺好。 林逸衣把昨晚的‘意外’抛出脑后,只是决定每个月初往身上用些什么东西,让他胃口倒尽的做一对彼此相敬如宾的老夫老妻就行。林逸衣想通后,带着春思出府了,先去平日居住的宅子落脚换衣,然后从后门进了常来。 常来的生意越来越好,大片的马棚内柱无虚绳,一排排或尊贵或普通的马车停在车位上休整,华丽成片。 酒楼内热血朝天,林逸衣含笑的三楼了转了一圈,决定去临街新买下的戏院看看。 秦书却突然跑过来,激动紧张的兴奋道;“东……东家,相爷来了。” 林逸衣闻言诧异的看向秦书:“怎么了?他要求见我?” 秦书顿时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垂下了闪亮的眼睛:“没,没有。”但相爷来常来用膳不是天大的荣耀、绝无仅有的福气!东家不该高兴的亲自去见一见!? “好好干,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秦书瞬间蔫了,觉得自己又办了件傻事。但突然想到什么追上一步,忍着的道:“东家,今天是相爷为前妻守孝满三年,我们是不是表示表示?” 林逸衣想起圣国有守孝满三年后吃肉的习俗。 林逸衣想了想脸色凝重的问:“其他人有表示吗?”传闻他很爱他前妻,如果贸然放肉会不会开罪他?可如果不放,又显得不够重视。 秦书也是这样想才举棋不定:“回东家,只有圣都国衣坊派了人去相府为相爷定制春天的衣物。” 林逸衣闻言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那咱们在素食的基础上,给他准备一份肉食。”既有人出头在先,他们跟着做就是,顶多不乐意了被埋怨一二,但总比被认为不记得相爷的大日子惹了雷霆之怒要好。 林逸衣说完,刚要继续下楼,背后却传来一声不急不缓的语调,让林逸衣猛然收回脚步,含笑的回头见礼:“民妇参见相爷。” 夜衡政一身银白色的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碎钻宝石的腰带,长发垂落,束冠简朴,除此之外身上别无旁骛,神色睥睨,态度闲散,却让人越发觉得丰神俊朗,不可方物。 他站在包房门外,双手环胸,闲闲的看着欲离开的林逸衣,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但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上一句话:“你这是急着去哪里?” 林逸衣苦涩一笑,抬头看向夜相的目光有三分被抓包的善意和讨好,但并不魅惑:“不管去哪,民妇都要去厨房先为相爷查看一遍菜色不是。”有时候女人示弱是对强者的尊重。 夜衡政闻言,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这个‘老女人’身上打量一遍,对她的答案并不追究:“这种小事也值得老板亲自去?进来陪本相喝一杯。”说完夜衡政神色如常的消失在门外,一点不担心她会不会进来。 ------题外话------ 我今天有点事。(*^__^*) ☆、029戏本 “东家……” 林逸衣示意秦书去忙,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春思抱着的文件,拿了过来,示意她也下去。夜衡政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屋内其它摆设因为他的气场如荒废的辉煌大殿瞬间退后,只剩下他坐下的椅子,因为他彰显着价值。 “相爷福禄。” 夜衡政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 林逸衣在距离夜衡政有一段距离的下手位置入座,自斟上一杯茶,笑道:“相爷能来常来走走,是常来的福气,民妇也跟着与有荣焉。” 夜衡政闻言不阴不阳的看她一眼,颇为嘲讽道:“是吗?” 林逸衣闻言,笑容有些僵硬,但面色习惯性的温含笑:“相爷不相信民妇,民妇可冤枉了,民妇就盼着相爷能来呢,常来能接待相爷,才真的算是蓬荜生辉了。”她说几句客气话,他回几句场面官威,大家还是友好的股东和执行总裁的关系。 夜衡政显然不想领情,又开始被烦婚事的他,心情很糟糕,看见林逸衣如避蛇蝎的态度,他颇为鄙视,欲擒故纵?:“那你急着跑什么?” 你哪只眼见我跑了,明明是正常的走:“相爷说笑,民妇欢迎您还来不急怎么可能跑,民妇是有事,又怕打扰了相爷清净,才忍下对相爷的思念。”专业术语信手拈来,不过是口边的职业调笑而已。 夜衡政闻言神情更加鄙视,但明显接受了她那句‘暴露本心’的‘思念,以林逸衣的身份,抓住一条大鱼才是她当务之急,这样才符合她的身份,那副清高的样子,还真不招人喜欢。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时空的人,因为一句大街上用烂的‘客官你终于来了,姑娘想死你’的场面话缓和了气氛。 夜衡政摩擦着价值连城的瓷杯,目光闲散的落在林逸衣抱着的东西上,居高临下的赏赐句:“你拿的什么?” 林逸衣真心的笑了,这才是正题:“一些戏本而已。” “哦?”夜衡政挑眉,英气逼人的眉宇间染上一层淡淡的嘲笑,不显但足以让任何与他面对的人自相惭愧。 戏文是高雅的东西,女人、平民沾不得精髓,而她竟然买下了一家戏院,不是找不到东南西北是什么,夜衡政决定日行一善:“拿来,本相看看。” “不好吧,一些还没修正的本子,怕污了相爷的眼。” 夜衡政瞪她一眼:“拿来。” 林逸衣屁颠屁颠的拿了过去,这是一本《回龙转》的戏文,俗名《王华买爹》。 在林逸衣眼里这完全是一本满屏狗血的故事,完全夸张了皇权天授的没理论论调,但谁能料到,这却是一部坊间戏曲名著,一经推出便虏获了广大民众的心,并传唱大江南北。 其实戏本故事很狗血,讲的是年迈的老皇帝,膝下无子,寻回落在民间落魄儿子的故事。 是一部典型的青蛙变王子的贫民幻想戏码,也是一部讲孝讲皇权的阶级大戏。 因为男主角王华贵气到,八岁叫养父,把养父叫死了,九岁叫养母,把养母叫死了,然后自己成了乞丐孤儿。 林逸衣觉得他养父养母得多倒霉,才摊上这么一回事。 但是封建社会,人们不会这么想,人们会觉得他养父养母的价值就是救下天生帝王相的王华,并以,为王华付出生命而骄傲。 林逸衣不诋毁君权天授的人生观,她只在乎这本戏文能不能在圣国上市,并大卖。她如今拿出来是特意让相爷帮她参谋参谋,如果推出会不会触犯了皇家威仪? 林逸衣本心上觉得问题不大。毕竟这个故事后期,贫穷的男主角卖儿卖女供应从地摊上买来的寻子的‘爹’吃喝,并落魄到一贫如洗地步的他,让‘孝’字彻底升华,应该是符合圣国价值观的? 夜衡政看完,目光深邃的看了林逸衣一眼,单不说这个故事可不可靠,单是整个故事的构架和人物开始叫爹,爹死,叫娘,娘死的悬念,到最后贫穷小子登基为帝,大赦天下的故事,就很好看。 就算是夜衡政,也为王华一路‘上京归位’时被陷害捏了一把汗。 这无疑是一本能雅俗共赏、通俗易懂,能为林逸衣带来巨大财富的戏本。 夜衡政看向林逸衣的目光变得深思:“你写的?”她一次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女人的认识。 林逸衣起身,行礼:“让相爷见笑了,集思广益而已,不足登大雅之堂。” 夜衡政沉默着,他不否认林逸衣的评价,这部戏确实没让人拍案叫绝的情节设计和故事起伏,可它一定值钱。 夜衡政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他竟然再一次小看她,这个女人想做什么时,怎么会没有周全的安排的计划,她都唯恐少了,要算无失策才对。 夜衡政突然有些欣赏她,一个独自支撑门户让自己依然活的如此鲜活的女人,仿佛完全不用依附任何人,她便可以自己长的茂盛夺目,让人见儿欣喜,那澎湃的生命力,让夜衡政久不波动的心,也有些向往。 “把皇上该成王爷,变成一部富贵荣华剧目吧。”现在谈登基太敏感。 林逸衣得到自己想要的指点,顿时孩子气的笑了,瞬间柔化了她的冷漠肆无忌惮的展现着属于女子的美丽,声音轻灵顽皮:“谢相爷。” 夜衡政看着她,心中一动,坐下的长绫如一条蛇突然圈住笑容灿灿的女子跌入他的怀中,四目相对。 林逸衣脸色惨白,紧紧抓着夜衡政的衣领,双腿发软,她……她是再正常不过的惜命女人,过山车都不敢做:“相……相爷……”相比暧昧的姿势,她更在意刚才放空的恐惧。 夜衡政突然笑了,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吻住了她颤抖的薄唇,冰冷的触感让夜衡政本能的探入寻找温柔的源头。柔软的带着些许甜腻的触感,让夜衡政瞬间沉迷,心里不禁想,原来与女人接吻是这种感觉,难怪很多人不可自拔的沉迷其中。 夜衡政强硬的按住她挣扎的胳膊,固定在她身后,绅士的加重了这个吻,唇齿交缠暧昧逼近,不容她反抗, 林逸衣现在恨不得踹死他,若不是理智尚在,她没有任何资格伤了这个男人,她一定咬死他。 林逸衣奋力挣扎着。 夜衡政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的举动,完全把弱小的林姑娘禁锢在怀中肆意拥吻,如欣喜的猎人在抓捕心爱的银狐,逗弄着她发怒亮出晶亮的爪子,获取她身上香甜的气息和令人心动的活力。 林逸衣终于挣扎开时,忍着胸口一阵恶气,狠狠的呼吸了一阵,才能镇定的抖开手帕,擦擦嘴:“相爷可尽兴了。”先不说她家那位是不是有妾!她还没离婚呢! 说完,林逸衣咬咬牙,又为自己在常来闹情绪不耻:“让相爷见笑了。”她就当嫖鸭! 夜衡政靠在椅背上,含笑的看着她,并不她的怒气放在眼里,反而觉得有趣,越看越觉得她其实很很美,不见得多么国色天香,但自有成熟女人独特的魅力。 比如此刻,她不会因为被侵犯,有任何过激的行为,更不会觉得自己被侵犯,而义无反顾的暴怒,因为是他知道,他更在意她的常来。 夜衡政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心疼她,心疼她一个人努力好强的拼搏。 所以夜衡政难得解释了,认真的开口,严肃的看着她:“你是我第一个吻的人,并且感觉不错,你考虑一下。” 林逸衣闻言,看着这个与永平王的严谨沉稳不一样的行动派男人,突然讽刺的笑了:“相爷夫人真够可怜的?”不知为什么,林逸衣觉得这样说他不会生气。 夜衡政突然笑了,目光有些暗淡,却带着孤傲的霸道不容安慰的忧伤:“不想成婚而已。” ☆、030两人 林逸衣闻言抬起头,对上他幽暗混沌的茫然时,怔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仿佛从夜衡政疑惑茫然的目光中,想起曾经的自己。 她也曾因为人生大事,久久找不到心的归宿。 婚姻,其实是多少人追求的平淡幸福,可在婚姻的过程中,又有几人能自始至终满意,尤其是灯红酒绿的今天,社会价值空前被挑战的当下。 婚姻意味着什么?利益、爱情、相守的伴侣?在林逸衣看来都是其次,而是肩上的责任,是对婚姻都尊重。 林逸衣曾深刻的思考过、检讨过、努力过,她的婚姻观便是彼此见证着花花世界的诱惑,欣赏着身边的男男女女,但始终不曾侧目的坚守。 可茫茫世界,大千男女,她竟然一个没有找到,何其可悲。 她与夜横政一样,也曾是天之骄女,拥有一段美好的校园爱情和富足的婚姻。事业爱情两如意的她,从没想过噩梦会那样降临。 她以为的简单快乐能相伴到老的婚姻,不过是另一个男人挣扎的束缚。终于,他在她们成婚两年后提出离婚。 他说他爱的依然是那个陪他苦过委屈过的女人,他对自己只不过是一时的迷恋。 林逸衣当时觉得特别可笑,迷恋又如何,你追求了我,而我们已经结婚了,结婚不是意味着责任?不该是你默默的处理好自己的事,依然陪着已经与你走入婚姻并计划要一个宝宝的爱人,过一辈子吗? 你的责任就是把看似不需要任何依靠的原配扔下,去照顾那个需要你呵护的贫苦爱人? 林逸衣觉得荒谬,非常不能理解,不理解他所谓困苦的抉择?不理解走入婚姻的彼此竟然还在谈什么对其他女人的责任?除了你妈和你老婆,你对其他女人还有责任吗? 林逸衣当时,宁愿没被如此幼稚、自私的男人迷恋过,而自己更没头脑发热到接受了这个男人。 离婚后的岁月她迷惘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表面看起来坚贞不屈道着海誓山盟的他们,下一刻怎么可能那样没道德有幼稚的可笑! 第二段婚姻,是家族联姻,林逸衣小心的经营过,更曾婚前承诺对彼此尊重,而他的睿智冷静和霸道的温柔也让林逸衣很有安全感,可这段婚姻依然以失败告终,失败的原因她都不好意思说,便是女秘书诱惑,总裁吃了到口的肉。 这是什么该死的论调,什么叫不吃白不吃?那她是不是也要把每个对她有意思的男人睡一遍?才算潇洒人生。 只能说他们观念不合,离婚是必然,尽管他一再强调那是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那是男人的正常反映,男人皆如此。 林逸衣冷笑,什么叫皆如此,不过是社会对他们的宽容和放纵助长了他们的贪念。 女人难道就不面对诱惑吗?女人难道就不知道换个男人刺激吗?她林逸衣能做到视而不见,他为什么不可以,说白了,就是被教育的不够,被社会娇惯的全怪罪本能。 林逸衣不准备再讽刺他们,更不想跟看不到实质的人谈情说爱。可林家若大家也,到底要一个继承人,而她不准备让孩子单亲。 第三段婚姻属于扶贫计划,她付出的经理一样不少,本以为第三任能看在彼此的面子生活安稳,结果也没能如愿,还发生了闹到家里的一幕。 林逸衣就奇怪了,你们是多容易‘被引诱’啊,就像孩子忍不住想吃糖吗?那不好意思,你们还需要尽快长大。 但最令她不能理解的还是第一任诡异的思维,只因,离婚后他不止一次的恳求她救救那个‘女人’,她非常想问:我们认识吗? 离婚了,你以为没有伤害吗?还舔着脸说什么朋友、帮忙?我林逸衣为什么要为你们的不如意买单;那个女人也奇怪,跑来跟她说什么他爱的是你,他只是放不下我,哭的像幕童话。 她当时都懒得看他们,干脆放任第二任收拾他,她相信以第二任犀利的口才,能把第一任羞辱到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就像他把第三任逼迫到在天桥下卖唱。 男人的思想何其有趣,他们竟然认为出轨不是事,抵抗不住诱惑是理所当然!就算是小孩子还知道考了第一名才可以买玩具好不好,他们竟然不懂,竟然肆无忌惮的自信的! 林逸衣如今已不再追求婚姻和爱情,自己过自己的也挺好。在倡导男女平等的时代找一个与自己价值观一样的的男人都很难,更何况如今在男权社会中。 林逸衣重新入座,面部仅剩一屡挣扎后的潮红,语气自嘲:“相爷的答案还真是意义深远。”因为不想结婚,所以去跟一个牌位冥婚? 林逸衣不懂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深思,在这个可以随便换娘子,甚至女人多也合法的年代,他在茫然什么?等待什么?又拒绝什么? 夜衡政很意外浑身是刺的她,竟然安静了,在他做出那种事后,她还能平静的坐下来跟他说话且眼中没有一丝诱惑,反而幽静的让人心疼,仿佛她懂他的意思,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你觉得本相很奇怪?或许…本相只是觉得没有人能配的上我。”夜衡政觉得他不说点什么一定会被这个女人可怜,而他不喜欢被她可怜,夜衡政说完玩世不恭的望着林逸衣。 林逸衣盯着脚尖,深吸口气:“那相爷可要努力了,如果茫茫人海找不到一个能配的上相爷的人,是非常累人的。”就像她找不到一个与她一样解读婚姻的男人,那么再多也是无用。 夜衡政闻言沉默了,他了解自己在婚事上‘别扭’的坚持,而他的坚持如果说出去,在圣国子民眼里又是多么可。 因为他想找一个彼此相惜的人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或许有争位失败后的穷困潦倒,有面对死亡时,阴阳路上调侃说笑的;有生活琐事中不依不饶的争吵,而不是一个对他惟命是从,委婉到近乎‘委屈了人格’的妻子。 如果不行,他便一个不要,因为他不想把自己便宜了别人。 夜衡政每当想起自己的论调都想笑,而他也会肆无忌惮的笑,笑过后照样矫情的这样想。 “是我刚才冲动了。” “无碍。” ------题外话------ 亲爱的你,让我们一起为《厨妃》的茁壮成长做些什么,比如一次手机版本的签到,下个月便能为她送上一章月票,把她推的更高;一次默默的留言,能给她累积一点跳跃的活跃值,我们只是爱她,用心而已。 ☆、031抬举 下一瞬,夜衡政突然出现在林逸衣眼前,稳住她受惊后后倾的身子,严肃地看着她,声音缓媚:“你再这样说话……我恐怕还会想吻你……” 林逸衣顿时惊吓的瞪大眼睛。 夜衡政被她的表情逗笑,不自觉的伸出手,温柔地把她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仿佛喃喃自语道:“还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呢……” 林逸衣脾气再好,也有些呼吸沉重了:“相爷,请自重。” 夜衡政神态庄重的放开手,神色严肃的望着她:“我是认真的,也无意让你难堪,更不会轻看我看中的女人。 我的话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突然,但你不妨想想,如果相处后我们觉得彼此合适,我会以夫人之位光明正大的迎娶你,你无畏我便无惧!” 林逸衣闻言心陡然一颤,因他最后一句话的真诚的诚意,但动容过后便是感激的平静,以夜衡政的身份能对她说出这番话,足见他的诚心。 可她却早已过了为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地步,也不愿意再费心的尝试:“抱歉相爷,民妇无意再谈婚嫁。” “那便是本相做的还不够好,不足以让你心动,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算认识,你拒绝是应该的。我们可以慢慢来,你站着不动,我跟着你的脚步,如果你哪天觉得本相跟的不错尚且还勘入目,便于本相携手共度此生如何?” 林逸衣忽然抬起头,看着这个丝毫不像开玩笑的男人,讽刺的开口:“然后呢,我即便答应了你,我们成婚以后呢?为你娶妾纳美,孝母育子吗?那些孩子还不见得是我的!” 夜衡政错愕地看着她突然怒目的眼睛,下一瞬,放肆的笑了,仿佛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便是独占欲,‘我不管你现在如何、将来如何,如果选择牵手,便是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夜衡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看着她盛怒的柔美妙眸,仿佛蕴藏着无数光彩的智慧坚持,谦和却不卑微的女子,好似就是为他量身定制,如今终于历经生活艰辛来到了他身边。 夜衡政面容不自觉的严肃,望着她的目光,仿佛穿透到灵魂深处:“苦难众生,若有一人肯跟随,我便只守一人,白首入土!”夜衡政说着直直的盯着林逸衣。 林逸衣身姿恍惚一晃,从他眼里看到了认真的坚持,那是她一直寻找的却未必属于她的东西,到真的遇到了反而一个人习惯了,已经不想要了。 夜衡政仿佛看出她的退却,先一步拍拍她的肩:“好了,别想了,我们现在只是觉得彼此不错,说后续有些太早,再说……” 夜衡政微微弯身,目光戏谑:“本相还不一定最后能看中你呢。” 林逸衣闻言错愕一瞬,紧跟着也笑了:“放心相爷,我也还不一定看得上你。”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冲淡了刚才过分严肃的气氛。 “相爷想吃什么?点了吗?” 夜衡政却道:“你闺名是什么?夫家姓林你呢?” 林逸衣闻言,刚舒展的嘴角重新僵硬,这人真是……刚让人觉得不错,下一妙就有本事重新让你不尴不尬,但看在对方帮忙给戏本意见,以后常来出了大事,还指望他的份上,面子是不能撕破的:“我也姓林。” 夜衡政闻言嘴角一扯,似乎心情不错,下一瞬开口:“林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不够温柔。” 姑娘!姑娘,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不是姑娘! …… 另一边,远在富贵大街恒远路上的一座气派老宅院里,男主人突然脚步带风的赶回来,面色铁青! “你生的好女儿!”盛怒的林老爷子直奔夫人院落,夺过夫人手里的绣品扔在地上,最后尤不解气,狠狠的踩了两脚:“都杵在这里干什么下去!” 屋里的丫鬟吓的一哄而散。 只有陪嫁老姑姑看了夫人一眼,收到夫人让她下去的温柔目光才离开。 林重阳胡子气的七窍生烟,背着手在原配房里走来走去,越走越生气,越走越觉得没脸。 他的老脸都被女儿丢光了,圣都城谁人不知他生了个家教缺失、嫉妒成性的好女儿!如今更了不得了,嚣张跋扈到因为一枚镯子在王府里大肆闹腾,非闹到让王爷处死人的地步,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他林重阳没脸见人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前本生兢兢业业,踏实做人,除了做学问还是做学问,怎么就生了个如此这般给祖宗抹黑的女儿! 小家气不说还成天拈酸吃醋,闹得家宅不宁! 林重阳气的眼冒金星不知道自己该冲谁哭,他不是不疼女儿,可一次又一次的丢人现眼,他就是再包容也自觉没脸见人了! 抢丫头生的孩子时,带着兄长弟弟去王爷家闹;罗氏进门时更是闹着要自杀;贤妃娘娘想给永平王做媒,贤妃娘娘膝下无子又得帝下多年圣宠,摆明是想把王爷当儿子养,这是多好的事,她却住到娘家说什么如果王爷纳妾就不会王府! 她当她家多高贵,成天给王爷找晦气,也就是永平王好脾气,没把她休了了事! 林重阳越想越气,越想越没脸,恨不得把大女儿拉回来,换上他聪明懂事的小女儿去当永平王妃!真是气死他了! 林老夫人见状,不紧不慢的扶扶头上绿莹莹的玉钗,缓慢的起身,慢悠悠的捡起地上为相公缝了一半的衣服,拍了拍不存在的土,放在榻上。 站起来,一身暗红色的淡雅锦袍衬服帖平整的套在她微胖的身上,如时下所有贵夫人一样,青春不在,但自有生活的智慧撑场:“衣衣又怎么了?” 林重阳闻言,火气顿时上涌:“怎么了!怎么了!你还敢问!你教的好女儿!越来越本事了,丢了个不记得样子的镯子就要封府搜贼!你说她怎么了!” 林老夫人闻言,隐隐皱眉:“王爷怎么说?” “王爷能怎么说!王爷性子好,哪次不是任她闹!但你听听外面怎么传的!就差没说我们林氏一脉家教不好了、门风败坏!不过,也不用别人说了……” 林重阳眼眶微红:“堂兄家的侄女中午被退亲了!”他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家门荣耀都被她败坏完了。 林老夫人听到王爷不怪罪,也叹口气:“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 林重阳听着夫人不痛不痒的怪罪,突然有种大女儿怎么还不赶紧病死的迫切:“她的病情如何?” 林老夫人闻言立即红了眼眶。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回头带上寒露和初赐去看看她,给她上上家法!家门不幸!”林重阳说完甩袖就走。 林老夫人目送相公走后,脸色立即难看,目光犀利,‘带上寒露和初赐’这是嫌女儿死的不够早,没给小姨子姐夫腾地方吗!初赐、初赐,好似前面的都不是他女儿了! “夫人……”老姑姑进来,面色忧郁,小小姐那性子…… “看我干什么!王爷不是没有怪罪吗!只要王爷不怪罪,别人磨破了嘴皮子,大小姐也是王妃!”真是气死她了,抓不住男人的心反而总出幺蛾子!成天不让人安心:“备马——我——算了算了,递我手书,邀王妃敬香。”就算她要管教女儿,也要给女儿找个道貌岸然的理由。 云姑姑有些担心:“可老爷那里……”老爷明明是让夫人带着那两位去王府,万一…… 林老夫人叹口气,何尝不理解老爷的意思,逸衣是扶不上墙了,可如果必须给女儿找个和助力的话:“……小云。” “夫人。” “船儿也十五了吧。”当初小云开脸时生下的船儿也长大了,林老夫人目光望着厅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姑姑一惊:“夫人……” “你说,我抬举她怎么样?” ------题外话------ 昨天那一章的曾经部分,是我唯一希望你当废话,直接掀过去的,且永远不要看懂。 ☆、032在场 云姑姑闻言骤然变色,心里承担着心惊肉跳的压力,慌张的道:“夫人,奴婢……”她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年轻时不懂事,迈出了那一步……可,她已经后悔了,她后悔了!她是忠于夫人的…… 云姑姑惊慌到胆怯:“回……回夫人,那是七小姐的事,奴婢无权干涉。” 是啊,无权干涉,林夫人望着关上的门仿佛想到什么又好像什么没想,如果不是自己发现的早,年轻的他们是不是能闹出一场‘刻骨铭心’来! 林夫人已经懒得想了,只是道:“你去告诉她,让她准备准备,明天陪我去庙里敬香。”当她发现侍女和相公有染时,心里何等难受,那是她当妹妹带的云儿啊,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林夫人骤然冷笑,把偷变明、把明便妾,把妾变旧,旧了自然就不稀罕了。 …… 绣楼里,勤恳作秀的碎花长裙林船,听完云姑姑的传话后,惊讶的愣了很久,才木木的回神:竟然是她!她听到初赐她们议论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好事竟会落到她头上! 林船过了好一会,才木然的坐到椅子上,心中激动不已,哽咽的险些流出眼泪。 想不到她竟然有翻身的一天,想不到那些盼着大姐死后想取而代之的人,竟然落空,自己有望捡漏。 林船从未有一刻觉得如此幸福,从没一次像今天这样感谢她生母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才让夫人想起她。 王爷那样温和有礼的男人,能嫁给他是女人的福气,即便当个妾也是好的。她若是能跟了他,一定会理解他,包容他,做一个贤惠的女人,不被人笑话。 明天?! 对! 明天! 她林船的机会就在明天,她穿什么?戴什么?会不会看到他?突然想到自己没有任何贵重的衣物和绫罗绸缎,禁不住又自卑起来。 可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那样风采绝伦的贵胄,她怎么会不心动…… …… 同一时间,元谨恂百忙之中回头,背后是金戈战马的练武场,他一身轻装铠甲肃穆凛凛的从刀枪中走来:“他们行动了?” 一甲卫顶着压力跪下:“回王爷,动了,是永安王府的人。” 元谨恂闻言,若有所思的转折拇指上金铁铸就的扳指:“明日安排两江贡生击天鼓鸣冤!”想不到是永安王府的人会先安奈不住。也难怪,永安王是文官出身,想踏出那一步,必须搬到武将出职的自己和永寿王,而自己是看起来最弱的一个,难怪他会安奈不住! 只是谋略有余,勇气不足!担不得大用! 一甲卫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禀王爷,林府给王妃递话,说让王妃明日去敬香。”这件事他们知道王妃是冤枉的,但以前的事可没冤枉他们的王妃娘娘。 元谨恂闻言阴着脸点点头:“知道了。”走了几步又快速回头:“等一下!传令下去,本王今日起搜罗天下名玉给王妃打磨玉镯。”他主动,能给她分担一部分压力吧。 想到她以前或许会感激涕零,现在也许只是不动声色的扬眉,元谨恂竟然回忆不出她什么时候变的。 这些年是他太忙?还是自己对女人越来越不上心?除了那一次,他已经多少年没在在不是初一的日子陪她吃饭了,受了这么大委屈,今晚去看看她吧。 …… 林逸衣宁愿元谨恂别来,被上下左右折腾了一圈,终于穿好、戴好,就等着人看了,只是可惜时间还早,有点扫打扮人的雅兴。 春香、春思立即从失落中回神,快速找到八卦话题:“今天二少爷把大小姐的头磕破了,流了好多血,大小姐身边的姑姑劝架的时候,又把二少爷的胳膊弄断了。 呵呵,真是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不到最后一息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连从不介入的年婳都赶去了,关大夫说要养三个月呢!” 春思鄙视的一笑:“让她装!还想真当没生过二少爷,清高的不跟后院来往,真出了事,还不是赶着过来!” 林逸衣突然放下书问:“伤的严重吗?” 春香幸灾乐祸的福身:“会王妃娘娘,非常严重,惊动了一院子的人,侧妃娘娘都不敢出门呢。” 另一边,年婳神色如常的坐在前院的偏厅里给王爷做袜子,身边站着一位年迈的老姑姑。 如果有重楼殿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人就是劝说二少爷少吃了一串糖葫芦的平凡老妇人。 老妇人声音祥和,不急不慢:“姑娘的意思是可以趁机让二少爷跟王爷说?” 年婳手里的针未停,胜券在握的开口:“我们等的不就是侧妃娘娘沉不住气把事情闹大,这次是尹姑姑抓住了机会重伤了二少爷,以后韩碧谨慎了,可就不好捡漏了,回头你告诉尹姑姑,年婳承诺她的一定办到,让她不用担心伤了二少爷的事,为本姑娘办事,本姑娘就不会亏待她。” “是。但,王爷会答应二少爷吗?”王妃亲自把二少爷送出来,就怕王爷不会因此开罪王妃。 年婳闻言,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昨晚王爷抱王妃那一瞬额温柔缱婘,心里骤然酸楚,下一刻,却仿佛说服自己一般目光镇定的强调道。 “二少爷是王爷的亲骨肉,王爷不会看着二少爷受委屈,再说,目前王府只有两位少爷,大少爷那性子不提也罢,二少爷就是王爷的全部,王爷绝对不会置二少爷于不顾!等王爷见了二少爷的伤,一心疼,一定会答应。”二少爷只有跟着王妃才有前途,绝对不能跟着韩碧当一个庶子,否则自己的牺牲算什么!她谋划了那么久,不惜伤了儿子又是为什么! “我们只能赌一赌,赌王爷的骨肉亲情,能战胜他后院之事不违背王妃决定的原则。”她相信二少爷一定行,也相信自己跟了王爷怎么多年,王爷对他们的孩子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元谨恂回府,第一件事果然是去看望两个受伤的孩子,永平王府子嗣单薄,平日有个头疼脑热都去看看,更何况发生这么大的事! 大女儿额头上缠着绷带,二儿子手臂上帮着夹板,都疼的忍了一脸苍白。 元谨恂脸当场难看! 不敢打扮的韩碧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王爷饶命,是妾身失职,妾身没有照顾好两个孩子,妾身该死,求王爷责罚。”孩子们在她这么出了事,她有嘴也说不清,她找谁说理去。 韩碧越想越冤,越冤越想哭。 大小姐见生母哭了,父王脸色铁青,唯恐父王惩罚生母,急切的道:“父王,不是侧妃娘娘的错,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不小心踩坏了弟弟的纸飞机,惹恼了弟弟,父王要罚就罚自染。” 元谨恂听到女儿的话,表情立即缓和:“自染还疼不疼?” “父王来看自染,自染不疼。” 二少爷身边的人,立即看向二少爷。 元自浩也是聪明人,怎么能便宜让姐姐占了,立即拘谨的站在一旁,忍着对父王的害怕道:“父王,孩儿也有错,不该推姐姐,纸飞机坏了,孩儿还可以找母妃帮孩儿叠新的,孩儿不该冲动的对姐姐动手。” 元谨恂仿佛一瞬间抓住了重点:“纸飞机是你母妃给你叠的?” 元自浩点头:“恩,孩儿来这里的时候,母妃送孩儿的礼物,平日孩儿想母妃和大哥了就拿出来看看,父皇,孩儿还可以天天见到大哥和母妃吗?”说着元自浩的眼泪瞬间落下,仿佛很想很想他们一样。 说仿佛也不对,元自浩有一半是真的很想王妃和大哥了。 “是吗。”元谨恂声音突然降低,目光阴沉, 房间里的人顿时屏息,连哭的伤心的韩碧也不敢再出声。 元谨恂冷冷的扫在场所有人一眼,目光稍微温柔的让下人带两个孩子下去,直接冷声道:“今天在场所有人,一律杖责二十后发卖出去!” 房间里的人顿时一惊,全都跪在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韩碧也是一脸惊恐,凡是在孩子身边伺候的下人,哪个不是心腹,怎么能说卖就卖:“王……”韩碧猛然对上王爷阴冷的目光,吓得再不敢出声! 林逸衣去都没去,听到过程后,神色一宁,果然是冲着她来的:“王爷过来了?” “回王妃,已经向咱们这边来了?” “年婳跟着呢?” “回王妃,跟着呢。” 林逸衣把修剪花枝的剪刀放下,接过毛巾擦擦手,竟然跟着,就别怪她把话挑明了难看。 ------题外话------ )︴ 近三千字,可我咋还有种不多的感觉,Σ(°△° ☆、033笑话 年婳跟着队伍,默默地走在月光烛耀的庭廊里,心中忐忑:王爷为什么把人都发卖了? 年婳频频旁顾,却不见有人来给她暗示。 垂着头,望着眼下锦衣健步而行的王爷,年婳恍惚觉得两人间有万重高山那样远。这么多年,王爷所有的心思都靠人猜,可猜对猜错他都没有反应,好像她们的所作所为无足轻重一样。 但下一刻,年婳立即振作,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能退缩!只要王妃认下这件事,王爷就是不高兴也不会再介入! 她就不信王妃不抓住这次的机会给侧妃娘娘一个罪名来彰显自己的贤惠! 年婳想到这里,心慢慢平静,她怕什么,事情根本不会追责到她这里,她只要开个头,王妃自然会收尾,因为王妃才是现在最需要笼络王爷欢心的一个!元谨恂入内。 林逸衣正在餐桌前摆盘子,没有要动的意思:“回来了。”趁机看他一眼,便见他身边的人,已在有条不紊的伺候他梳洗换衣。 林逸衣挑挑眉,每次看到这一幕都有种参观故宫真人表演的错觉,只是比那些情景重现,更加复杂也更加能展现府中势力倾轧。 林逸衣不禁冷笑:“事情处理完了?” 元谨恂抬起胳膊任方艺翻起袖口:“恩。”便无意多说,该处理的他已经处理完了。 林逸衣却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她如果不吭声,她们是不是还要闹下去:“这么顺利?没有人趁机要求住进我这里?避免下次伤害?” 元谨恂闻言随即看向林逸衣,目光深沉若海暗藏波澜。 年婳骤然紧张,觉得王妃很不对。 林逸衣态度闲适的回望,摆盘子的手未停,头都没抬一下:“我说错了吗?她们闹这么大场面不是想上达视听?要不然,区区两个孩子,才相处这么两天就能相处出苦大仇深来?” 元谨恂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王爷不清楚吗,妾身提醒王爷一句,还有种东西叫意外,有些话你若不说明白了,难保下次两个孩子还能不能活着看见你?”林逸衣抬头冲他一笑,笑容十分无辜、无害。 元谨恂立即皱眉,但也没有拒绝她的意思:“如果真那样,孩子的娘们都不心疼了,我有什么可损失的!” 年婳脸骤然变色。 林逸衣笑了:“也是,孩子谁都能生,当娘的都不心疼了,你也确实可以少心疼一点。再说了,孩子跟着谁不受委屈?真若觉得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受不了,就该跪在爷面前,求着爷抬了做妾自己养,爷说是不是!” 年婳闻言脸上顿时毫无血色,噗咚跪在地上,嘴角发颤:“王爷,奴婢……奴婢决无它意……”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 林逸衣十分坦然。 方艺等人见到不秒,慌张的看了王妃一眼,立即跪下为年姑娘求情:“王爷开恩,年姐姐今天一天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从未出过前院,求王爷明鉴。” 林逸衣立即茫然的眨眨眼:“王爷,我说了什么了吗?这是怎么了跪了一地?是说本妃不贤惠呢还是觉得王爷不明智到不足以明察秋毫?” 跪着人立即乱了方寸,顶着无措,不知这一刻该不该磕头求情,尴尬的露骨。 林逸衣扫她们一眼,心态动都没动一下:“王爷用膳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好似前一刻让人惊慌的话不是她说的。 林逸衣心里清楚,王爷就是把年婳当丫头使唤。试想一下,整个王府中,王妃拎不清,后院大权又不能落于其她女人之手,前院正好又一个跳脱的,为了维持王妃掩面和王府表面和谐,如果她是王爷,她也抬举这个丫头。 何况,对方还一心往里面钻,可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操什么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妾还有妾的立场,丫鬟可就只能是丫鬟,即便被韩碧欺负死了,也不应该吭一声。 至于孩子?林逸衣淡笑,随话说的好,什么多了都不值钱,王府有的是孩子,死一个两个也就死了,当娘的如果狠的下人,别人就当看戏。 “过来啊!不吃吗?” 元谨恂仿佛要从她脸上盯出花来,虽然这是一件一看就能想到前因后果的事,可却是她最不擅长的领域,而他也向来不管。因为后院是女主人的地方,不管王妃处理的好与不好,都该是她有绝对发言权的家。 “真不吃?” 元谨恂看着餐桌前身着淡紫色墨画长裙,目光灼灼的女子,叹了口气,跃过地上跪着的人,踏步向前。 林逸衣淡淡一笑:“常来主厨特赦的外餐,王爷试试合不合胃口。”说完淡淡的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人一眼。 年婳正好抬头,对上王妃的目光时心里骤然一惊,因王妃眼里不容忽视的冷漠和不耐烦…… 春香捧着餐盘进来,看眼地上跪着的人,一不小心踩在年婳的手上,春香立即不好意思的看她一眼,扬长而去。 方艺愤恨的瞪眼春香,她是故意的!“年姐姐……” “住嘴!”年婳低喝,心里异常惊冷慌张,紧紧的握着拳头指尖惨白,此刻她觉得万分诡异,好似自己做了什么王妃都看在眼里一样,她觉得自己现在在她眼里是不是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年婳从未觉得如此可笑过,王爷话语中的冰冷、王妃的轻描淡写,原来她所谓的机关算计在别人眼里竟然如此荒唐如此明白?! 年婳顿时觉得手脚发冷,浑身颤抖。 林逸衣为王爷盛碗汤:“厨房里缺个丫鬟,年婳一直深喑王爷的口味,我看着挺合适。” “恩。” “至于韩妹妹,怎么也是大小姐的生母,禁足一个月吧。” “费心了。” “没什么,只是碍于这件事是我处理的,一人二十巴掌,你不心疼吧。” 元谨恂看着她递过来的碗,顿时有种尴尬的错觉,望着她肤如凝脂的手递来的碧色玉碗心中恍惚。 “王爷……” 元谨恂立即回神,没有接:“放下吧。” 林逸衣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本意也只是让他看一眼选不选这款粥。 年婳早已瘫在地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盼着王爷为她求情,却如自己所料般没有。 方艺担忧的望着年姐姐,不知如何是好:“姐姐,您撑住,王爷会还您公道……” 林逸衣正好走来端茶,闻言看了方艺一眼,语气清淡:“公道?方丫头,不甘寂寞就要付出代价,你年姐姐做了什么,不是你能知道的。既然不甘心儿子当侧妃的养子,就要做好当丫头庶子的准备,你说是不是方姑娘?” 方艺闻言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接话,不明白为什么,平日傻傻的王妃,今天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林逸衣返身:“不要把别人当傻子,好好在厨房干三个月,出来后你还是你,若是不识抬举,即便本妃卖了你,也不过是一张纸。”林逸衣堂而皇之的当着元谨恂威胁年婳。 元谨恂在喝粥,当没听见。 年婳跪在地上,握着苍白的手背,浑身发冷,磕头谢恩。 ☆、034陪你 林逸衣叹口气,坐回去。 元谨恂夹了一份她常吃的青菜放她碟子里:“尝尝看。” “谢谢。” 自始至终两人都不为跪着的人发表任何意见,静静的用餐。 饭后。 元谨恂没有留宿,独自一人走在夜色下,悄无声息的绕去了出笋的水井院落,一身玄衣,肃穆阴沉,长发落肩平整严谨,却掩盖不出无人时锋芒出鞘的锐利:兄弟吗? …… “听说了没有?永安王府昨晚现金鹏飞天,一只翅膀横压半个王府!” “哪有那么夸张,我听说也就比普通的鹰大些,只是通身金黄色。” “真的,那也是祥瑞啊!永安王仁和大义、皇上爱民如子,才得以天降祥瑞……” 一座小桥流水、别致却不庸俗的幽静府邸内,它的主子坐在主位上出奇的沉默着,一身黑色无爪金蟒长袍,镶金边云纹,衬得他斯文有礼,仁和大度,平和干净的容颜上有一双饱含智睿的眼睛,此刻正散发着卑怜的目光。 下面跪着的人却战战兢兢,手脚发凉:“王,王爷,您到是为我等拿个主意。” 永安王元谨摄,安抚的抬手,饱览群书气质高洁的他,是他两个莽夫皇兄怎么追也追不上的儒雅淡然:“事已至此,有什么可挽救的,本王家既然能出只鹰,皇兄家再惊现次佛光,众皇兄皇弟家出点瑞兆,不正是显示我大圣国国运昌隆。” 下面的人闻言,眼睛骤亮:“王爷英明!王爷英名。” 元谨摄瞄他们一眼,却在想,昨天的两件事是谁做的,一只带了磷粉跳墙的鸡、一杯添了酒的水缸。 大哥吗?无聊的反击!即便谣言传成既定的事实又如何,无非是他费些心,法不则众而已。如果他就这点本事,不玩也罢。 另一边,两江贡生敲响了震天的‘落王一击’。 声东击西,欲擒故众,元谨恂若出手从不给人反击的可能! …… 林逸衣的目光在衣服上扫过,脑海里一一闪过关于母亲的画面,让她竟然有种恍惚如母的错觉。 “娘娘,这件藕荷色的怎么样?”春香觉得既华贵又能把娘娘衬得年轻漂亮。 林逸衣茫然的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对见林夫人心中忐忑。 众人即刻围着王妃勤快的忙碌着。 此时春思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表情低沉惊恐的跑进来,见房间里都是人,硬压下心里的害怕,尽量若无其事的走着,但微微颤抖的不自在,还是出卖了她。 春思想着特想哭,整张脸像被人扭曲的抽过,她怎么对得起王爷,这里是王府啊! 春香正美美的欣赏镜子中的王妃,见春思如此乐了:“让你提个水,你摔河里了。”想起昨晚年婳的样子就舒坦,还有什么不值得开心的。 春思宁愿摔河里了,她看眼周围的人,脑袋垂得更低。 “都下去吧。”林逸衣抚抚盘头:“怎么了?一大早谁惹你不开心了?” 春思把木盒放到梳妆台上,苦着脸道:“王妃娘娘,您看看吧,这是相爷昨晚送到常来的,说是给王妃的礼物。” 夜衡政送的?怎么送王府来了? 春香吓的瞬间跳起,赶紧向门外冲去,前前后后把窗户紧挨的后花园都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一样,才虚脱的瘫在地上,春思要死了!相爷送王妃的礼物,你在王府喊什么喊,唯恐别人不知道王妃招蜂引蝶了! 但下一刻又忍不住,相爷怎么会送王妃礼物?是那个相爷吧? 春思耸拉的眉宇,比王妃还震惊,这东西若是被王爷撞见,她们谁也被想活:“我觉得外面的人恐怕也不知道是什么,怕耽误了主子的事送去了小院,小院里的人意外是大事便一层层的往上递,最后……进了王府,王妃,您快看看是什么吧,万一他找你有什么大事呢?” 林逸衣看了春思一眼,打开盒子,顿时被里面一串白玉手链弄得哭笑不得,他还来真的? 林逸衣摇头失笑,把东西放回盒内,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相府的印刻,道:“没事,找个地方放好吧。”等有朝一日他腻了,自然回来取回,如果财大气粗到不要了,她也不介意拿来赏玩。 春思闻言,即刻松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妃娘娘,王爷来了,人已经在门口。” 春思心里一惊,啪的一声盒子落在在地上,汉白玉的手链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春思脸色立即苍白,整个人浑身发抖,完了,完了!王爷、王爷—— 元谨恂官袍未脱已然入内,高大肃穆的身影,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怎么了?都在外面伺候着。” 春思完全傻了,捧着别的男人送王妃的东西撞到王爷,对尊教礼化深入骨髓的春思来说无意是晴天霹雳。 林逸衣站起身,看他一眼:“怎么突然回来了。”并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和你一起陪岳母进香。”元谨恂昨晚便决定陪她一起去,又他在岳母对她总归会好一些,他看眼地上散落的手链,印象中没见她带过:“新选的?” 春思浑身一颤,潜意识里就要跪了下去,张口就要认罪。 林逸衣脸色骤变瞬间从她手上踩过去:“拿个东西都拿不好!还不收拾收拾赶紧滚下去。”抬头看到春香也惨白着脸站在门口,林逸衣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不就是一串镯子,哎:“都下去!把手链串好,串不好别进来见我!” 林逸衣又抬头看向元谨恂:“不过是敬香,如果你忙,我自己去也没什么。” 元谨恂看了地上颗颗饱满的白玉珠子一眼,难怪她如此生气,确实是件好东西,可惜珠子摔裂了,难免影响美观,既然她喜欢,回头送她个新的吧,他记得夜衡政去年得了一条白玉的手链,回头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放在哪。 元谨恂上前一步,半揽住她的肩,温和的把她按梳妆台上,对她踩不踩下人视而不见:“不过是一条手链也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回头让他们再送一条过来,好久没见娘了,准备好东西了没有?” 林逸衣直直的盯着春思春香离开后,放看向元谨恂,以后还是再想想办法吧,春思、春香到底是经的事少:“备下了,娘这些年身体不好,添了些药材,还有太后送的参。” 元谨恂想了想了道:“太后的东西别动了,我那里还有,给你添上,头上的簪子选好了吗?把下人都轰出去,难道是想为夫帮你戴。” ------题外话------ 这章还没校对,汗。 上个月的钻石、鲜花、月票、评价票,数据已在整理中,谢谢大家的支持,辛苦了大家真辛苦了!礼物其次,看文要紧,省的点啊 ☆、035凭心 林逸衣抬头看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正经的疑惑,随即平静的道:“多谢王爷提醒。”而后,随意取出一支发簪,对着镜子没入发间:“妾身觉得还是妾身自己去就好,不过是敬香不用占用王爷的时间。”坦然的忽略他最后一句暧昧的暗示。 元谨恂不言,微眯着看着眼她头上微微颤动的珠穗,眼中的幽光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扑捉不住,声音低沉诡异:“不过是些小事,陪你敬香的时间还有。”左手沉默的抬起,不容林逸衣闪避的握住颤动的珠子。 林逸衣心里一惊,陡然升起一股恐惧:“王爷……” 元谨恂下一瞬,又和颜悦的放开手,当没发现林逸衣、刻意保持的距离,但口气冷淡了积分:“收拾好了就走吧,别让老人家就等。”说完起身,长襟掀起,人已率先离开。 林逸衣直到元谨恂离开很久,才沉默着注视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饰品,微微叹了一口气,元谨恂不是好糊弄的男人,看样子更不想跟她相敬如宾,今天还是趁相见的机会和林夫人商量商量和离的事吧,免得最后闹的更难看。 春水捧着主子的披风,胆怯的看眼主子:“娘娘,奴婢……奴婢怕伺候不好,是不是让思姐姐……” 林逸衣目光沉静,果断取下让她不舒服的雀飞天,换了一根大方简单的卧梅点翠:“今天你伺候。”至于春思、春香,让她们各把王爷和相爷的名字默念一千遍,抵这两人在大多数人心里敬若神明的存在感觉。 林逸衣启程。 元谨恂面色冷淡的随后。 分车而行,两人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天宁寺是圣国香火最旺盛的寺庙,从开门第一炷祈愿香到日落的归心香,时时香客如潮,高僧坐镇,除非国典、皇上朝圣,天宁寺的大门永远对所有香客敞开。 林夫人永远给慈眉善目的感觉,柔和的目光仿佛能滴出水来,缓慢的语气,慢悠悠的脚步,仿佛天塌下来她也没力气逃生一样。 林船紧张的跟在夫人身后,在她们进入天宁寺后有人来报,说永平王也会随王妃一起来。 林船沉静的脸上,便有些紧张,不自觉的拽拽身上的衣服,怎么拉扯都觉得没脸见人,可这已经是她衣柜里最新的一件,是过年的时候,她特意没让师傅们缀毛边,想着能多穿几个月的衣服。 林夫人对林船的动作没有任何厌恶,更谈不上对他她痴心妄想的鄙视,她希望林船扮演的角色不就是如此。 只要能为她女儿所用,她是凭楚楚可怜上位也好,凭心机算尽上位也罢,目的达到才是她林船的价值! 云姑姑变的十分紧张,一方面她怕女儿步自己的后尘,另一方面又怕女儿不入王爷的眼,丧失这次机会。 …… 天宁寺外。 车帘掀开,林逸衣诧异竟然看到元谨恂一身天蓝色云纹长袍,身姿挺拔的站在一旁,伸出手目光温和的望着自己。 林逸衣看眼寺门外已经迎上来的主持和一众僧侣,眉目温柔的一弯,手搭在元谨手背上借力下车。 天宁寺老主持双手合十,行了大礼:“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 元谨恂闻言兴趣不浓的嗯了一声,示意林逸衣跟上,抬步而去。 林逸衣错开一个身位,跟在元谨恂身后,看眼追的辛苦的主持等人,猛然想起似乎每个争位的男人,都不怎么敬鬼神,难为平日高高在上,甚至被皇上奉为上宾的老主持的,瞧,跟的多辛苦。 正在林逸衣胡思乱想时,前面突然传来说话声。 “待过林夫人说什么有我,不愿意听了也别对她老人家使性子。” 林逸衣啊了一声,眼里的惭愧一闪而逝,本主犟起来的时,连林夫人也敢呛,更何况这次是受了冤屈,在元谨恂眼里本主更加趾高气昂,不定怎么给林夫人没脸。 ------题外话------ 今天半城断电,六点才来,我这赶紧修改了一部分发上来。笑纳笑纳。 ☆、036一更 036 林逸衣有时候也难免觉得,原主死的不冤嘛,无出、善嫉、听不进意见,重要的是,人还有点拎不清。 元谨恂突然回头,目光越过不在状态的林逸衣,浑然威仪又奇妙的温和谦逊:“大师们请止步,本王若听禅再请众位大师相配,本王与王妃还有私事处理,几位大师就不用相随了。” 谁人不知道今天是林老夫人约永平王妃进香的日子,僧侣们也不是不通人情:“呵弥陀佛,王爷请便。” 元谨恂冷着脸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没看神游的林逸衣,转身继续前行,朱钗的事不是他耿耿于怀,而是直觉认为,他该在意,而不是放任林逸衣最近的疏离。 林逸衣沉默的跟上,自然而然的错开两步的距离,这样的默契虽然没有练习过几次,但似乎做过千百次般,在他身后,丝毫升不起要并行的野心。 元谨恂更没有让王妃超越礼教的意思,皇后退皇帝一步,妻子退丈夫一步,下臣退君主一丈,这是天压下来的规矩,改变它就如改变太阳东升一样无聊。 两人安静的前行,除了彼此的脚步声和仆人的呼吸,安静的吓人。 穿过一座座佛香笼罩的袅袅宫殿,走过仿若世外桃源般让人放松的仙境悠山,善堂的牌匾在郁郁葱葱的植被中若隐若现。 林老夫人等在殿外左右张望着,看到女儿一行人时,目光直接慈祥的停到女婿身上,神情越加慈爱温柔,仿佛她等的不是女儿,而是晚来归家的儿子,有担忧、有傲娇、有关怀:“春寒料峭,劳烦王爷带着她跑一趟,王爷辛苦。”说着直接给永平王见礼。 林逸衣有些愣住,她就是……娘?她从未叫出口的亲人称谓。 元谨恂立即扶起她,声音谦卑有礼:“林夫人客气,您是衣衣的娘,就是本王的长辈,都是一家人,娘召见,本王来是应该的。” 林老夫人闻言感激不已,试问有女儿嫁入王府的姐妹们,有哪个像她一样得女婿敬重。 只是可惜,自家女儿不争气,林氏狠狠地瞪女儿一眼,转瞬替女儿向女婿赔不是:“衣衣让你费心了……”到底是自己女儿,准备了半天,开口的话也不忍过多责怪。 元谨恂立即摇头,态度更加诚恳:“不是,夫人误会了,那件事其实是本王的错。”说着元谨恂还有不好意思的看林逸衣一眼。 林逸衣陡然从思绪中回神,猛然有种荒谬的错觉。 元谨恂已经重新开口:“是本王看镯子好看,衣衣喜欢,下人们看管不力给弄丢了,本王一气之下处理有些妥当,连累了衣衣。 本王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夫人尽管教训,衣衣她很好,都是外界对衣衣多有误会,还请夫人大量,勿怪本王鲁莽。” 人群中,一缕目光胆怯的落在说话的身上,高大温和、贵气天成的身影瞬间虏获了她的心。 林老夫诧异了一瞬,很想告诉他,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不用给她开脱。王爷是什么人,能做那么没谱的事? 元谨恂却很坚持:“夫人,这件事真的是我的原因与衣衣没有关系。” 林逸衣心中镇定片刻,压制下最后一点心虚上前:“女儿参见母亲。”母亲?就该是这样吧,为女儿说尽好话,待女婿如亲子,只为姑爷能看在亲家谦和的面子上能在夫家过的好一些。 林老夫人本能的瞪她一眼,心想,你还有脸来!但一看之下瞬间惊了目光,这……这是……女儿天天一张晚娘脸,瘦的能看到骨头,怎么才小半年不见养好了? 林老夫人顿时忘了是不是该教训她,颤抖的上前几步,岁月松弛了肌肤的手拽住女儿的胳膊上下打量,唯恐回光返照或者哪里出了问题?“逸衣!逸衣,你这是……你这是……” 林逸衣看着慈爱的老妇人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心中动容,那个字本能的脱口而出:“娘,是我,我没事,王爷为我换了位大夫,吃了几贴药,养了养,好多了。”她就是本能的知道眼前贵气温柔的夫人想问什么。 林老夫人闻言,近乎侦查的、小心意意的上把女儿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似心疼又似开心的拍拍女儿的手,眼泪不其然的流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林逸衣立即扶住母亲摇晃的身体;“娘,我没事,您别担心,娘?” 元谨恂也立即上前:“林夫人……” 林氏没有事,她只是一时间心疼而已,好了?怎么会突然好了!一个心思郁结的女人突然好了,只能说明她想开了。而想开了便注定她已经不爱了,不爱这个男人了,才不会伤到自己。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林氏一时间心里五味参杂,、又有哪个母亲希望女儿小小年纪便心如止水,漫长的日子里,将是何等煎熬。 她受着这样的苦,便不希望女儿尝试。 但当着永平王的面,她什么也不能问,不能了解女儿遇到了什么事,让执扭的女儿想开:“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也能让我和你爹省点心。王爷为小女费心了。” 元谨恂扶住林氏:“夫人说的哪里话,衣衣是我的娘子,我们为她费心是应该的。” 林氏闻言,心中感慨的看眼自己选中的女婿,已经断定问题不是出在王爷身上,那就只能是她女儿。 她那个傻女儿啊,这到底是又出什么事了,能悟出这么个该死的结果,难为王爷这样好一个男人……真恨不得把女儿塞回肚子里,重新给她添殿脑子。 “快,都别站着了,我们去给佛祖上柱香,谢谢老天保佑衣衣终于活过来了。” 林逸衣立即嘟嘴:“娘,瞧你说的我跟死了一样。”说完后便是茫然。 “呸呸!当着佛祖的面也敢口没遮拦!你这个蠢——” 林氏突然想到还当着女婿,陡然温柔的道:“这孩子真性情,说话就这么直接,死不死的能随便说出口!以后教着点就好了,肯定就好了。” 元谨恂的笑容一闪而逝,想到衣衣最近冷淡的性子,现在落到林夫人手里,还不是要被林夫人当孩子训,不禁有些好笑:“应该的。” 林逸衣没注意元谨恂,只是奇怪此刻的感觉,莫名有种想亲近的依赖,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从小由奶奶爷爷带大的她,突然想亲近陌生的温柔。 云姑姑小心的跟上,虽然心中担忧却不敢看后面的亲生小姐一眼。 林船落在最后,紧紧的掐着拳头,看到他的那一刻浑身都很紧张,他有看到她吗?有吗? 身后的侍女推推小姐,轻声道:“小姐,夫人她们都进去了。” 林船立即回神,脸红如火,她有望成为他的女人不是吗?被他拥在怀里,珍若珠宝是多么骄傲的事。 …… ------题外话------ 提到停电我都想笑。 ☆、037二更 香达天听。 林老夫人带着女儿出来。 元谨恂又向林老夫人郑重的解释了一遍前些天的事。 林老夫人确定不是女儿无理取闹后,很痛快的承诺不会‘教训’王妃,目送依依不舍的王爷去听经后,心里起伏了几天的心终于归位。 “娘,您不去……”听经吗? 林夫人下一瞬立即转向女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烧出个洞来! 林逸衣瞬间心虚,看出什么了?但又非常镇定,这样离奇的事说出来也没人信,何况,就算说了也是徒增对方的烦恼而已,她毕竟占据的是她女儿的身体。 林老夫人沉下脸,让所有人下去,强硬的拉着女儿向开阔的祈福殿而去,确定四下无人后,声音可谓是犀利的咄咄逼人:“说吧,是不是因为姓沈的进门你受不得刺激,干脆把王爷也恨上了!” 姓沈的?林逸衣想了一圈才想起姓沈的是谁:“怎么可能?” “我告诉你,姓沈的是太后必须塞给王爷的女人,你别分不清事实,逮谁咬谁?这么多年,永平王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我看就是他把你惯坏了,让你成天没事只知道拈酸吃醋! 王府的事怎么不见你上心,后院的女人怎么不见你镇压,成天小家子的气的为点鸡毛蒜皮的事,自己跟自己作对,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笨瓜,好好的日子过的像谁欠你二百两一样!” 林逸衣冤啊:“娘,我……” “我什么!你还有理了,娘跟你说了多次了,你这王妃的位置谁也抢不走,只要你不出错,王爷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你怎么就拎不清,还是说王爷对姓沈的……” “没有,王爷还是一视同仁。” “既然这样,你这副死人脸摆给谁看!” “娘?!女儿哪里死人脸了。”她一直很虔诚的, 林老妇人闻言,恨不得戳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塞了稻草,:“还不死人脸!你一路上对王爷笑了几次?你看了王爷几眼?王爷帮你说话的时候你眼瞎吗!不给他倒杯水! 王爷屈尊解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感激涕零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林逸衣!我告诉你!你要不是我女儿!我天天嗑瓜子看你笑话!” 林逸衣瞬间无言以对,他只是在陈述事实?但立即想到元谨恂的身份和他在这个国度难得为妻子说话的事实,林逸衣只能认:“女儿错了。” 林氏似乎很诧异女儿的听话,但想着也许是沈氏让她有危机感,和女儿现在陡然逆转的性子,林氏也不敢强说什么,毕竟女儿能想开些将身体调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林氏叹口气,无奈的放开女儿的口:“你呀,也不小了,有些事要学会睁只眼闭只眼。” “女儿知道。” “趁王爷的心还在你身上,不如……”林夫人说着又有些难以启齿,让逸衣亲手把王爷推给另一个女人,她受的了吗! 可……女儿无所出,这是她的致命伤:“逸衣,娘跟说你说个事……”林老夫人站住,方圆几米没有人烟。 林逸衣感受着她带来的温暖,丝毫想不出夫人又什么不好出口的话。 林夫人望着女儿信任疑惑的眼睛,下了狠心,毅然道:“衣衣,你想过没有从姐妹中给王爷纳个妾,若是生了儿子就养在你的名下,这样你下半辈子也有个依靠,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啊?”林逸衣并不意外母亲这样想,在圣国有很多姐妹共事一夫的情况,越上面这样的情况越多,何况在家人看来,同血缘的孩子,总比陌生人的好操控。 但,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如果元谨恂一辈子都是王爷,那无疑是个好主意,因为没有人为那个位置铤而走险,会放弃原配支持其她子女。 可若是永平王再进一步呢?到时候谁还在意她这个没有亲子的原配;“娘,我有大少爷养着呢。” 林夫人见女儿没有生气,微微的松口气:“娘知道,娘就是知道才敢这样说,你手里捏两个孩子,比捏一个更安全,这样依附你而生的庶妹才不敢有其他想法,只能一心一意的对你,到时候,你在立世子的事情上,左右摇摆一下,她还不是随便你拿捏。” 林逸衣虽然不能理解娘的逻辑,但能理解一个母亲的用心,在幼儿夭折率很高的当下,多几个孩子、多几个妾氏捏在手里,才是安全的保证。 但真的不安全:“娘,你选中了谁?”印象当中她有一个很漂亮的妹妹,今年也该到年龄了吧,叫什么名字来着,林初赐?好似是这个吧。 她多大,十五还是十六,可真是够嫩的,元谨恂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吧,差三个代购了呢,他们能一起聊什么? 林逸衣难得有种八卦的冲动。 林氏却为女儿惋惜,如果女儿能生,何苦……:“是林船,你云姑姑的孩子。”说什么都没用,逸衣不能生。 林逸衣惊了一下,但又觉得也只有她最合适,在母亲眼里林船更好控制,可面对巨大的利益时,什么都有可能偏离轨道,比如,如果元谨恂政治争夺成功,林船又育有一子。 父亲绝对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抬云姑姑做姨娘,到时候母亲想拦也拦不住,云姑姑现在是看着挺老实,难保到时候不会受谁忠惑做出谋害母亲的事,这都是很难说的。 尤其……尤其自己如果再跟元谨恂和离了,林船又育有一子,对母亲来说就是灭顶的灾难。 想到和离,林逸衣突然道:“娘,你看女儿一直无所出,这辈子恐怕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占着王妃的位置总归是我们没理,你说,女儿可不可以跟王爷和离?” 林夫人闻言,立即竖起全身的棱角,盯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绝不相信她听了什么荒谬的话! 林逸衣顶着母亲的如刀的目光,郑重的重复一次:“娘,我说我想和离。” 林夫人险些吐血,顿时气的呼吸不平的,吸不上起来:“和离?!你竟然说的出口和离!”林夫人察觉到声音太大,立即拉低声音,但气的就是控制不住:“永平王怎么对不住你了!你要和离?林逸衣!你是要气死我啊,气死我啊——”不孝女!不孝女! 林逸衣吓得半死:“娘,娘,你别气,我就是说说,就是说说,没有和离的意思。”说着赶紧为母亲顺气。 林老夫人死死的掐了自己几下,才没昏过去,气性却依然存在!“说也不能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生了个要命的女儿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让我担心,逸衣啊,娘老了,你也不小了,别这样闹腾了行不行啊。”再闹下去,她这个当娘的都没耐心了,还怎么指望王爷忍受她,难道她还要养一个无理取闹到被休回家的女儿。 林老夫人真是觉得自己造孽啊,才生出个活祖宗。 林逸衣更挫败,原主前科太多,让她四面楚歌,看着伤心的林夫人,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点头应下,以后再想办法。 在这个世界,她的和离,荒谬让人觉得神经病:“娘,你别气了,女儿说话不当还不行吗?” 林老夫人自认猜对的开口:“你是怪娘把船儿带来了吗?” “啊?娘带船妹妹来了吗?”不是都是丫鬟仆人。 ------题外话------ 足足的更新啊 ☆、038连累 林氏恨不得像民妇一样,用鞋底子拍死她,说的什么话,她虐待庶出子女了吗!别人生女儿她也生女儿,为什么别人的女儿都聪明懂事,自己生的就少根筋。 林老夫人气喘吁吁的寻个有阳光的位置,在石凳上坐下,微微抚平自己听到‘和离’后被惊吓的心。 甚至斟酌、小心的看眼女儿,确定她没有动怒隐隐怨才慢慢的道:“娘是为你好,娘也是没办法,昨天你爹是让我带寒露和初赐去看你的,你懂你爹的意思,如果是她们,你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她就愿意给女儿院子里送女人吗,她恨不得王爷后院的女人死光。 林逸衣闻言,小心的恩了一声,茫然的不知道下面该怎接话,来就来呗,不是吗?她纵然再有能力,也没在这些事上练过。 林老夫人见状,更加谨慎的叹口气,也不敢太刺激她,怕她真昏了头跟王爷提和离,到时候女儿才真是缺心眼了。 可有些话还是要问,林夫人不自觉的放低语气道:“林船的事你依不依?” 林逸衣直觉反应道:“这个要问王爷吧?如果王爷点头,我是没意见。”是他娶小妾? 林老夫人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真是要气死她了!如果能问王爷要你干嘛:“林逸衣!你,你是越来越本事了!你能说的再事不关己点吗?你那表情能再无知点吗!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悟出了些有没有了,就把别人当傻瓜。你以前怎么闹,别人顶多笑话你,那是因为你嫉妒,根本点因为王爷。 你要是再这样一副心无所恋的样子,别人就是瞧不起你! 这样的日子你都能过的这么失败,你还想怎么样!王爷是怎么待你不好了让你看王爷不顺眼!是不是天天陪着你,没事腻歪在一起你就满意了是吧,你个蠢货,就没有一次作对过,脑子一出生就不健全是不是!你个白……” 林老夫人察觉自己失言,气呼呼的道:“算了,算了,我老了,我多嘴,你别放在心上也别想不开。”最后一点很重要。 林逸衣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娘……我……”我错了还不行吗?她决定回去把女戒、女则、女四书都背一遍,争取不再说错话,哪怕只是为了哄老夫人开心。 林夫人见她心虚,勉强瞪她一眼,转而又恨铁不成钢的拍拍女儿的手,心有不忍道:“好了,以后摆正你的身份,你是永平王妃,别一副别人求着你跟王爷过的样子,我看了都不舒服,王爷又怎么会舒服。” 林逸衣赶紧讨好:“是,是,是女儿扒着永平王不放。” “知道就好,没有永平王,你爹早就……哎,只要你还是王妃,他就不敢把你堂妹被退婚的事安你头上!你呀?” 林老夫人觉得一天叹的气比一年都多:“坐下,我跟你说会话。想开了其实对你是好事,王爷那样的人,你抓不住。” 不是她看低女儿,实在是她都对女儿没信心:“但问题是后面是你怎么做表面功夫让王爷觉得你心里有他、让王爷高兴,你冷着脸,只图自己开心了,可这男人如果心也冷了,你才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这男人还是要哄,要尊重,以王爷的性格,只要你别太直白,他不会拿你怎么样。” 林逸衣听着,乖顺的点头,她尽量,尽量在不触怒任何人的情况下,想到跟元谨恂和离的办法。 “林船我带来了,你私下见见吧,如果觉得好就留着,不好就算。这件事我没跟她说,不成了她也不会有想法。” “恩。” “走,我们也去听方丈诵经,好好静静你那暴躁脾气。” 林逸衣规规矩矩的起身,老老实实的跟在林老夫人身后,小心翼翼的伺候,因为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的思维,林逸衣甚至不敢跟她聊天,唯恐一句话不对,再被训斥。 但莫名的,林逸衣并不反感这种赔不是的感觉,反而……心中温乐。 林老夫人见女儿乖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日子到底磨平了她的棱角,不如跟在自己身边时肆意,早知道当初就该把她嫁给…… 林逸衣则在想她是不是该为了母亲做个合格的王妃,和不和离什么的她也不是太在意,一个月才睡一次,平日又没事,她忙她的,他忙他的,正如母亲所说,王爷其实是个很好的过日子伙伴。 两个人沉默的前行。 在外人看来,则是永平王妃被娘家人收拾了,目无法纪任性妄为,又生不出孩子,也只有永平王还把她当王妃一样供着!真是好命的不像话! 她娘也好意思让女儿在外丢人现眼,要是我女儿,早带回去溺死,免得被人看笑话! 好事者们看到想要的结果,各个心中痛快,觉得特意来这一趟太值了。林家大小姐再好命又怎么样,可惜是个不会过的!真是让人心里痛快。 林家打小姐那样的人就不该得到幸福! 林老夫人早已习惯了外人的目光,不痛不痒的慈祥着。 林逸衣在非工作状态,压根不关注周围的人,她本身就处在闲言碎语纷飞的工作环境中,对这点微末的杀伤里没有任何感觉。 两人旁若无人的入了讲经堂。 正好纪道从里面出来,恭敬的轻声问礼,待两位女主子进去后,悄悄的关上房门,十分奇怪。 大殿内,袅袅香气环绕,神圣的诵经声如洗涤一切纤尘的净土在耳尖弥漫。 林老夫人立即进入恭敬的状态,寻了处幽静的蒲团入定。 林逸衣见状,刚想在她旁边入座。却被使劲掐了一下。 林老夫人目光阴寒的瞪着她。 林逸衣立即起身,谄媚的道:“女儿去找王爷。” 在偌大的讲经堂发现元谨恂并不难,他换了一身宽道长袍,姿态闲的融在众人中有种缥缈羽化的容光。和善、包容、大爱。 可林逸衣想到出门前的事,周身仿佛还笼罩着他那一刻不悦的寒气,但想到母亲,也没什么愿不愿意的,寻了他右侧靠后的蒲团盘腿而坐。 元谨恂把玩着手里的榆木珠,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静如止水。 林逸衣也不自讨没趣,听经而已。 元谨恂的目光便一直停在榆木上,再没看她一眼。 诵经结束。 林逸衣刚想起身,就见元谨恂身体不动,宽松的道袍下臂膀近在眼前。 林逸衣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扶他起身。 弯腰的功夫便觉得耳朵微熏,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传来:“这么怕本王失败后连累你!” ------题外话------ 大家不要投月票了,留着入v吧,貌似是不总计的,先留着。呵呵 ☆、039云涌 林逸衣镇定的抬起头,冰冷的唇角擦着她耳唇略过,传来酥麻的颤栗:“你想多了。”才发现周围除了主讲台上念经的老方丈,周围空空如也。 “哦?”元谨恂危险地看着她,回话阴森至极。 “难道不是?”林逸衣淡漠的回他一眼,声音镇定无波:“镯子很漂亮,要是我也挖出来,但镯子漂不漂亮不重要,我无出,你位高,觉得累了而已,难道你不会无聊的时候发个感慨说‘不是皇子该多好’吗?” 元谨恂闻言嘴角突然危险的扬起,捏着她尖细柔软的下巴,反复摩擦,危机丛生:“林逸衣,难道你不知道,有些话就是对母亲撒娇也不该说!” 林逸衣皱眉,有些痛:“不知道,让王爷想差了是我的不是。” “真的是本王想差了?”元谨恂突然收手,看着她略微踉跄了一步,本能的想上前扶她。 林逸衣避开了:“难道你以为呢?还是想让我让路?对不起,母亲在外面等着呢,我先出去。”林逸衣匆忙而去,刚才那一刻,她觉得元谨恂能捏死她,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那样强烈的直觉。 为了和离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还不至于。 林逸衣扶着门框,紧张的呼吸片刻,望着脚下湛蓝的天空,没有任何为节操和理想献出生命的意思,刚才她竟然有一种回答错了这辈子都出不来的错觉—— “姐……姐姐……”林船小心的走过来,迎着光,胆小的望着自己的长姐:“您……您怎……怎么了,王爷呢?夫人让你们……” 门突然打开,元谨恂脸色温和的扶住脸色微白的林逸衣:“怎么了?跑这么急?”说着自然而然的抚慰着林逸衣的脊背,宽阔的手掌,不容拒绝的禁锢着她欲闪动的身体。 林逸衣干脆不动了:“没什么,大概憋得慌难受。” “我陪你走走。”说着半扶着她,强势的带入怀里:“去告诉夫人,本王和王妃一会就到。” 林船惊了一下,脸色绯红,急忙转身:“哦,好。不不,是王爷。”说完急忙掉头逃跑。笨死了你林船。 林逸衣抬头:“你干嘛把她当丫头使唤,她是我妹妹。” 元谨恂神情不屑:“是吗?没看出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是你妹妹,难怪你们林家屡屡被退亲!” 林船远去的身影颤抖了一下,眼泪顿时湿了眼眶。 林逸衣顿时闭嘴,望着远方蓝蓝的天空,没有照顾任何人情绪的意思,她已经明白,让他纳林船的话他听到了,并且对林船不满意。 “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 元谨恂望着她温软的脸颊,淡然的神色,仿佛刚才说出那些‘大逆不道’话的不是她。 元谨恂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心中也没那么怒了,望着她粉色的耳唇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想到刚才一触而逝的感觉,不禁平和的道:“我刚才鲁莽了,但任谁听到这样的话也会生气,以后别什么话都往外说,没有孩子证明孩子与我们的缘分未到,这不足以让你不相信自己。” 林逸衣恩了一声,没有接话的意思,她离婚的理由在这些人眼里何其荒谬,说出来这个男人又能明白多少?何况,犯不着因此跟元谨恂闹的太难看。 …… “瞧?这是谁回来了?跟着夫人去敬香呢?多大的面子,姐姐我就是想去,也去不了呢,七妹,你说是不是?” 林初赐一身粉色杏花长裙,银色的丝带将腰身高高束起,长发垂落,发钗轻盈,洁白如玉的脸上竟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一举一动都那么的优雅高贵,美的不可雕饰,如玉似仙的她仿若没有听到寒露说什么,淡淡的回头,又淡然的收回目光,静静的道:“走了,别让琴师父等太久。” “是,是。”寒露不甘心的瞪林船一眼:“贼东西!以为有夫人撑腰就能一飞冲天,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哼!”寒露甩袖追上七妹妹的脚步,立即换上笑脸:“妹妹,琴师父的课好难啊!” 林初赐声音淡淡却轻灵的仿佛能净化人心:“是姐姐不用心而已,姐姐如果用心,定什么琴谱都难不倒姐姐。” 这话寒露喜欢听,面上立即得意了两分:“妹妹,要我说,也只有你配的上永平王那样的男子!” 林初赐闻言微微蹙眉,好似世间愁绪凝聚一身,让说话的人心惊胆战:“这话不得胡说!毁了你我清誉还连累王爷。” 永平王好是好,只是心无大志,未免安于现状了些,想到小时候总是追着永平王跑的自己,也对他说过:要嫁世间最尊贵的男子。 那时候她多么希望他能像书里一样,为了她去争这天下,然后不介意她庶出的身份以世间最尊贵的位置迎娶他,但她知道他不会,那个人没有野心,就如今天朝中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有心思陪姐姐去敬香一样让人惋惜。 林寒露立即应承:“是,妹妹教训的是,我不就是看不惯林船那样子想飞上枝头吗?笑死人了。” “永平王不会要的。” “妹妹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要迟到了。”她就是感觉他不会收了林船,偏偏大姐和夫人认不清事实,又在胡闹。 …… 元谨恂最近很忙,但不管忙到多晚也会去重楼院走一圈,有时候用膳;有时候什么也不做;有时候坐了一会后,会突然屏退房里的人,隐忍野心的讲朝堂上他精彩的布局。 但后者很少见,除非特别令他有成就感的事他才会拿出来说,但另他觉得秒的事好像很少。 林逸衣也很忙,忙着常来第二分馆开张,忙着曲艺坊上映首台大戏。 不管朝堂风云怎样风起云涌,小老百姓关心的就是门前一亩三分地,偶然随着大众议论下当朝时政也说不出所以然。 但,曲艺坊重新搭台后,第一幕二十文钱剧,他们看懂了。 王华高人一等的身份,可怜的遭遇,仁孝仗义的人品,最后从乞丐成为九千岁的离奇身世,成为街头巷尾竞相戏说的故事。 “真的那么好看?” “好看,好看,王华那样的品性,真是九千岁的福气,才二十文钱,也不贵,回头我再去听一遍。” 相比下面人的安逸,朝堂上风起云涌,整片两江府地人心惶惶、闹得腥风血雨。 庄少监身为第一发起人,站在肃清大道的理念上,法不留情的执行自己的职责。 偶然出来用膳,严肃的脸上也是掩不住的疲倦。 东方治的笑容依旧温和,只是温和中有了对世事无常、朝夕万变的感慨。连林逸衣亲自为他们上菜,也淡了找麻烦的心思,人生在世,连最尊贵的人都可能一落千丈,什么又说得准呢! ☆、040我请 庄少监看了布膳的林逸衣一眼,眼中有些疲惫,最近他忙的根本没有时间休息:“谢谢。” 东方治微微颔首,现在前言的女人尚且不如美食吸引他。 “两位慢用。”林逸衣静静的带着人退下,关上门后道:“去让厨房熬一碗元气益胃汤送上来。” “是。” 秦书悄悄松口气,里面两个人的气场太让人压抑,大气不敢喘一声。 最近整个圣都内,秀才以上级别的人,气氛都很诡异,连带着常来里要包房的人直线上升,仿佛都能因为永安王下狱,能说出子丑寅卯来。 而如今真来了能说出什么的人,他反而连旁敲侧击的胆量也没有。 秦书觉得自己历练的还是不足啊:“东家,你不好奇?所有圣都上层民众都在猜测永安王的妻妾是不是以他的名义聚敛财?永安王一路提拔的两江痞子官员是怎么风雨无阻的走上他的官场路?还有永安王被关押大牢后,他其中一个妾氏是不是携带家财跟幕僚跑了?东家,你不好奇吗?” ‘好事’是人的本性,尤其女人更甚才是? 林逸衣闻言,抬手敲了他一下:“忙你的吧?”天子脚下话题瞬息万变,习惯了也就看淡了。何况做酒店生意的,最不缺的就是变换不定的话题:“我在办公室,有事叫我。” 林逸衣刚转身。 小锄子搭着白毛巾欢快的跑上来:“东家,东家,相爷大人来用餐了,嘿嘿,相爷说让东家过去一下,二楼西湖厅。” 林逸衣闻言,含笑的看他一眼,她的手下‘出卖’她,定是毫无有心理负担吧,有空真该好好给他们开开会了。 小锄子挠挠头,笑的有些心虚,他,他没做错什么吧…… 二楼西湖厅内。 夜衡政依窗而立,腰带斜搭在腰上,玉佩轻垂,相对他的身份而言,他的装扮可谓不雅,但本不雅的形象穿在他身上却显得随性、舒适,说不出的得天独厚。 “参见相爷。” 夜衡政回头,眼里的思绪一闪而逝,转而目光流转一派风情,俊美高贵的形象无需任何修饰,一如他此刻站在窗前,仅需一人,便装点了这个房间:“来了。” 林逸衣福身,如千百次应对客人一样,笑容真诚永不谄媚:“相爷大驾光临,民妇岂有不来的道理,相爷,用餐还是老规矩吗?” 夜衡政的目光在她袖笼上一扫,目光一凝:“你没戴。不喜欢吗?” 林逸衣含笑:“民妇的工作并不适合戴饰品,忘相爷见谅,那么好看的手链不送给适合它的人,真是可惜了。” 夜衡政似乎并不在意,长发束冠,双腿交叉,目光随性,没什么礼节规矩:“有什么可惜,不过是一条手链而已,到是我没考虑到这一点。正好,前些日子得了一根玉钗,林老板可以赏脸了吧。” 林逸衣看着夜衡政,似笑非笑:“相爷,民妇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明确的拒绝也是她的风格 夜衡政抬眸看了她一眼道:“一根钗子而已,收下并不能说明什么,不用这么紧张。” “相爷,可我很紧张。”林逸衣苦笑,尽量做到张弛有度,不让气氛僵硬。 夜衡政也痛快:“好,我们谈点别的,恭喜你曲艺坊旗开得胜,这根簪子是礼物。”夜衡政说着,钗盒已直观的递到林逸衣面前。 林逸衣见状,哭笑不得,但夜衡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给面子倒显得她不懂事。 林逸衣伸手接过:“谢谢,既然是朋友来贺,这顿算民妇请。” 夜衡政走来入座:“还真是算的清楚,如果不是对着本相,本相一定更能欣赏。”夜衡政看向她的目光如多年好友。 “相爷见笑,老规矩吧。” “东家请客,不加一盘亲手调的羹如何?” “我的荣幸。”林逸衣淡淡一笑,刚要离开。 夜衡政突然叫住她认真的道:“衣衣,圣城最近地下交易的商铺、土地你别再参与了。” 林逸衣回头,茫然了一瞬,既然感激的一笑:“谢谢。” 永安王倒台,属于他的势力竞相抛售,想从中牟利的人不在少数,她自然也参与其中,但夜衡政既然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他愿意提醒自己,她虽诧异,但很感激:“相爷稍等,我去去就来。”那道八蒸八煮的汤粉希望他不嫌弃。 “拭目以待。” 夜衡政最近亦很忙,但听说常来也参与暗中收购后,他随即决定来一趟,永平王看中的东西从不让人分羹,以他对永平王的了解,他现在不收网只能是在等更大的鱼上钩,常来没必要被殃及池鱼。 衡政略显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心中出奇的平静,圣都的风云才刚刚开始,谋国是一步错满盘输的局面,他如此,永平王亦如此。 只是繁忙之中,闲下来到她这里坐坐,看看她谨慎求生的脸,仿佛比自己想象中还能心静,不必她多热情,也想来看看。 夜衡政暗笑自己是不是太久不关注女人了,才觉得对着一张不热情的脸也美丽。或许他现在对林衣还谈不上爱,但心有好感是肯定的。 不一会,林逸衣端上一碗普通的砂锅排骨粉。 普通的只是它烂大街的名字,内在林逸衣下了苦工,单粉的成形便见过了八到工序,从粉到成条,蒸了两天两夜,排骨汤浇到米粉上又经过了六滚八烫,待排骨汤浇到米粉上时,已经是色香味俱全的一道美食了。 常来轻易不拿米粉待客,米粉便成了常来的私房品,只对熟客和有身份的客人开放,不见得要多上档次,但足以让食客有被重视的尊重。 夜衡政也不废话不讲究,接过筷子,一口下肚,又烫又香,香的让人觉得就是再烫点也要来第二口。 夜衡政也的确吸溜第二口了,一边扇风去火,一边开心的吃粉,中间还不忘来一句:“衣衣,你如果不出来当厨子是天下人的损失。”口齿留香、香味绕鼻,米粉更是劲道软滑,一吸到底,好吃,好吃,再来一口。 林逸衣看着他,嘴角僵硬的扯扯,心想,你还真是够不讲究的。 但下一刻林逸衣真心的笑了,任谁见一个身份尊贵的帅哥如此不顾形象的捧场,也会心情不错。 怎么说呢?元谨恂的修养和严谨是能把路边摊吃成皇家宴的人。相反,夜衡政是尊贵加身却活的放肆的那位。他仿佛不是很看中所谓上层的规矩,食会言,吃卖力,相比元谨恂在饭桌上从不发生的做派,夜衡政更让林逸衣看着舒服:“要不要再来一碗。” ☆、041手链 夜衡政抬起头,饭雾熏染的眼睛水蒙蒙的冲她一笑:“一碗就想打发我。”说着吸溜下嘴边的米粉。汤汁润在唇上,越发红润晶莹、粉嫩可餐,少了平日的威仪冷漠,多了邻家哥哥般的可亲 林逸衣也笑了,目光从他唇间一开:“相爷吃,当然管饱。” 这一刻她能感觉到夜衡政对她是善意的、讨好的,历经情场春秋的她知道,他对她的好感不是作假,是抱着追求相恋的目的。 可就是这样才麻烦,她不想与谁有牵扯,更不想盲目的与之周旋,自信没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林逸衣收回思绪,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见了,或者她再强硬一些,不给对方认为有机可趁的机会:“民妇再给相爷盛一碗。” 夜衡政闻言急忙咽下口边的汤赶紧伸出手拉住她:“你别走。”又快速放手:“待在这里陪我一会,我下午约了人,下一碗留着晚上吃。” 林逸衣眉头动了一下,手上的温度未退:“相爷,我……” 夜衡政赶紧道:“什么都别说,我还吃饭呢,你不忍心我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受刺激,消化不良食不下咽吧,尤其……” 夜衡政无赖的一笑:“这里可是常来,让客人不满意不是你的风格。”夜衡政耍无赖天下无敌。 林逸衣看着他,突然嘴角淡淡地一笑,感激他的认真:“好,我坐一会。”就为一份难得认真的心。 林逸衣静静地坐着。 夜衡政吃着。 夜衡政饱饱地吃完,满足的擦擦嘴:“好了,我要走了,这段时间你忙着分馆和曲艺坊的事也累了,差不多早点回去休息,不用等我过来用饭,回头见。” 夜衡政转身的同时突然拉过茫然的林逸衣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快速转身离开:“回头见。” 林逸衣哭笑不得的看着撒腿就跑的他,生气吗?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他做的虽然不合时宜,可竟没让人觉得反感,林逸衣举得大概源于他刚才给人的好感吧。 这个男人错,只可惜遇错了地方。 …… 夜衡政心情出奇的好,以至于见到黑脸的永平王时,嘴角都带着笑:“特殊时期约您见面,您不觉得我忠诚你的心越来越强大了吗?” “有话快说。” 夜衡政顿觉无趣,永平王此人就是太没劲:“洛详秋来信了,一切进展顺利,但永安王的事闹的这么大,他们那边停了动作,想再拿证据,还要等一等。” 元谨恂点点头,松了一口气,任谁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被叫过来,也会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夜衡政的确很闲:“既然来了,喝一杯再走,正好找你有件事。”收点被惊吓的利息不为过。 夜衡政俊眉一挑:“王爷请客,本相自然奉陪,入凡茶楼的酒是出名的香,正好我也想来两杯。”王爷名下的产业当然是王爷请客。 元谨恂看他一眼:“你今天心情很好?” “很明显吗?” 就差在额头刻上了。 夜衡政想到林逸衣最后呆愣的样子,便觉得心情不错:“有人请吃饭了。” “想请你吃饭的人能排到圣国之外,值得你这样高兴?”元谨恂不甚在意的问:“谁请的。” “秘密。”八字还没一撇,再惹恼了她。 元谨恂闻言颇为诧异的看他一眼,夜衡政能力一流,但无所拘束,万事随性,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高兴。 元谨恂本不在意的事也有了三分兴趣:“听你这意思,关系不一般,女的?”稀罕了,夜衡政对女人向来冷淡。 夜衡政笑而不语。 元谨恂摇头失笑,难得他开窍,让他好好享受吧,争取早日成婚,省的矗立在圣都之上,增加别人成婚的压力:“本王记得你有一条白玉珠?是不是?” 夜衡政闻言,诡异的凑近元谨恂一笑:“怎么,真要讨好你那个性情诡异的王妃?” “就说还在不在,哪有那么多问题。” 夜衡政耸耸肩:“这回恐怕无能为力了,我的已经送人了。”想到她没戴,到底有三分失望,不过算了,做厨子的的确不适合乱挂东西。 “真没了?”元谨恂微微皱眉,想到林逸衣为难春思春香的样子,想来她是很喜欢那条手链。 夜衡政也稀奇了:“你还真为王妃在搜罗手饰品!你不会脑子糊涂了吧,就你个王妃……”算了,家务事,懒得给兄弟建议,如果不是两人交情深,他都想说永平王最该做的事是赶紧换王妃:“白色那条真没有了,不过有条红玛瑙是去年南方那边献上来的。” “那就不用了。”元谨恂起身:“你喝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你不会因为一条镯子委屈跟我待了这么久吧。” “你以为呢?”元谨恂对他诡异的一笑,转身离开。 夜衡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元谨恂的道行越来越高了,竟然让他也看不出他对他那奇葩王妃是什么态度。 …… “王妃娘娘,您气色真好,皮肤也越发红润了。” 吴相怡一头漂亮的长发藏起,头上的饰品波光流转,耗尽了无数心思,也赶紧上前巴结:“可不是,难怪王爷喜欢,王妃娘娘可不能藏私啊,用了什么好的胭脂,可要分些给妹妹们,妹妹们也好跟着沾光。” 姜氏闻言调笑道:“吴妹妹,就你那小模样,怎么涂抹也不如王妃娘娘天生丽质。” 年纪小的吴相怡立即符合“是,是,我怎么能比得上娘娘,妾身也就是走在不断向娘娘靠近的路上。” 林逸衣慢慢地喝着茶,任她们说的天花乱坠,知道王爷经常过来用完善后,全部都来向她请晚安,还真是够直接的。 不过,好在有了韩氏和年婳的教训,她们老实了不少,至少不再花枝招展的弄的人心烦,说话也懂看她脸色了。 这样就对了吗!大家各遵本分,谁也不妨碍谁,想见王爷就等着见,被给她惹麻烦就行。 林逸衣滑着茶盖,声音清浅的开口:“厨房的饭菜好了吗?” 春香立即挺直腰杆道:“回娘娘,好了。” “上菜吧,这么晚了,料想王爷也在外面吃过了。” “是。” 瞬间穿的并不艳丽但各个娇媚的美人们立即心思一转,急忙道:“娘娘,妾身伺候您用膳。”就不信王妃吃饭的时候王爷不回来,能见王爷一面也是好的,虽然不见得轮到自己侍寝,可一个月不见王爷踏足后院,心里怪想他的。 ☆、042早安 众女见王妃没有不悦的意思,悄悄的松口气,急忙殷勤的上前为王妃娘娘布膳添食,笑容越加甜美:“娘娘,你多吃点,瞧娘娘又瘦了。” “对,对,妾身看了好不心疼。”只要王妃不赶人,恭维王妃众人觉得是应该的,谁让人家是王妃,握着她们的生杀大权。 林逸衣静静的吃着,断不会棒打鸳鸯。她们就是想在此等一夜,林逸衣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思念相公是人之常理,至于共事一夫与否?既然人家女方愿意,她有什么权利干涉,更加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弄不好到最后她才是不懂事的那个。 天色越来越晚,林逸衣用膳已接近尾声。 罗红夕秋水潋滟的眼眸里露出一缕失望,气质高贵的落寞让人看了不免心疼,不愧是从小当正妃、皇后培养的姑娘,看着就比林逸衣多一分气度:“王妃娘娘,时候不早了,娘娘早些安寝,妾身告退。”今夜是她侍寝的日子,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回来。 “恩。” 等人走完了,林逸衣洗涑结束正准备就寝时,元谨恂来了。 “王爷?”这么晚了? 元谨恂已入内,急忙阻止林逸衣打算穿衣迎他举动:“别忙了,我待一会就走。”说着把三个小盒子放在她手里,宠爱的揉揉她的长发:“给你的。” 林逸衣不可能真听他的,接过东西放在桌子上,在外面披了一件外衣,:“王爷用膳了吗?”没用还不回去吃。 “用过了,不用担心。”元谨恂看眼被放在一边的盒子,没说什么:“如果累了就睡。” 元谨恂只待了一会便回了前院,与几个新来的书生谈了会话。 纪道来问用不用安寝。 元谨恂点点头。 罗红夕还没睡,听到传话,一双明媚的眼眸温柔的弯下,端庄严肃的容颜上露出掩不住的笑意:“我知道了,有劳纪小哥,丁儿,看赏。” “姨娘,真是太好了,丁儿给姨娘换装。” 不同于见王妃时的素净规整,罗红夕换了一身晚霞漫天的百褶罗裙,衬得她少了年龄带来的睿智成熟,多了少女的青春美丽又比少女多了丝妩媚多情,漂亮的眼眸开阖间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罗红夕对自己的容貌有全面的认识,平日从不示人的妖娆面对永平王时才会尽情展现,她的宏愿也好、高贵也罢,此刻尽数收起,她也不过是一个等相公的女子而已。 元谨恂进后院的时候已经后半夜,:“吵到你了。” 罗氏清浅的摇摇头,人已经依偎进永平王怀里,身若无骨:“没有,妾身能等到王爷,多久都愿意。”说着眼眸羞涩的低垂,脸颊绯红:“妾身泡了新茶,王爷尝尝如何?” 元谨恂点点头,累了一天,现在才有时间休息,浑身像散架一样,喝杯茶也好。 罗红夕半跪在茶具前,慢慢的洗杯润壶,一手沏茶的记忆传承百年。 元谨恂一样是茶具前的高手,耐心的等待着,半靠在一旁的榻臂上,放松情绪。 渐渐地甘甜的香气袅袅升起,看着优雅大方的茶叶如不同的人生般晕染出不同的色彩香气。 罗红夕思念的情绪慢慢平复,突然道:“王爷对永安王的事有什么看法?”这是多好的机会,收拢永安的势力,建立自己的人脉,弥补永安王文政上的不足,以求能与永寿王一决高下。 元谨恂闻着茶香,神态闲适如旧:“哎,三弟这次恐怕凶多吉少,父皇有些生气,不过都是自家兄弟,父皇应该不会做到最后一步。”后天他会上折子为三弟求情。 罗红夕苦笑,王爷怎么如此天真,皇上年迈,最怕的就是被争权,何况皇上又不差这一个孩子,怎么会留下永安王,王爷想的太天真了:“王爷,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看来她只有换种方式。 “说。” “永安王倒台,侯府正是茫然的时,平日安妃对王爷不错,如今侯爷年纪又大了,王爷有空该去看看老侯爷。”如果永安王外戚的势力能趁此归顺王爷与永寿王作对,王爷就是没有野心,也会被推上野心的道路。 元谨恂端起一杯泡好的茶,漫不经心道:“再说吧。” 罗红夕见状心底失望不已,知道他没听进去。 元谨恂只是没必要听,这场戏好比宰杀一头牛,罗红夕建议他先砍牛腿,但他已经有直接杀死牛的方法,并完美的得到这头牛身上的一切宝藏,所以罗红夕的话,在元谨恂看来不过是孩子吵着要玩具的心态。 但元谨恂不傻,清楚的知道罗红夕企图他争位的迫切,并多少喜欢建议和督促,林逸衣不同,即便把野心清楚的摊开在她面前,她至今也没有对他的所作所为发表过任何看法。 元谨恂想到林逸衣冷淡默然,不禁嘴角带笑。 罗红夕一瞬间看痴了,脸颊微红的悄悄的挪过去靠近他怀里:“王爷,天色不早了。” …… 林逸衣刚进办公室。 春思便拿着夜相的墨宝跟进:“给你的。”王妃也不叫了,王妃说了,这是让她们练胆子,每天念相爷、王爷、王妃的名字一百遍,降低敬畏感。 一段龙飞凤舞的话跃然纸上:昨晚留的饭很美味,就是你不在,少了最鲜亮的颜色,今天阳光是不是很好,希望衣衣一早也有好心情,木盒里的耳钉是我来的路上不小心看到的,觉得非常适合你,你说呢? 林逸衣一看信奉里果然有一个核桃大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颗非常小的珍珠耳钉,阅尽珠宝的林逸衣一眼便看出它并不名贵,或许只是夜衡政走着走着,随手从地摊上选中的小礼物。 林逸衣却觉得非常漂亮,比之夜衡政送她的玉手和簪子更加好看,不是因为他亲自为她挑礼物的小心思,而已夜衡政单纯的选中了一款林逸衣的确喜欢的耳钉款式,简单、整洁,又不失大方高贵。 春思点着脚非常想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可惜主子已经看完了,切,谁稀罕看:“还是老规矩吗?”春思说着要接那个小盒子,最近她就帮王妃收礼物了,相爷送,王爷也送。 林逸衣却啪的一声盖上:“不用了,我自己来。”这款耳钉她喜欢。 ------题外话------ 让你们喊,错字未修,我今早忙了一点。哈哈 ☆、043晚安 而她也从不拘泥礼物背后的主人。 春思不高兴的撅着嘴:王妃偏心,王爷昨天送的礼物王妃连看也没看一眼,却收了相爷的礼物,哼! 春思说到底,到底向着自家王妃和王爷,并不予余力的支持:“娘娘,奴婢听春香说王爷最近脾胃上火,不如今晚娘娘为王爷炖些温和脾胃的汤,留下王爷怎么样?” 林逸衣收起信封,入座,审查昨日的报账:“厨房里火现成的,去炖吧,顺便给我倒杯清水。” “主子!”春思着急的跺跺脚:“奴婢炖的又不是您炖的?” “有区别吗?”林逸衣头也没抬。 春思闻言合上主子手里的报表,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看着她:“娘娘,您不能这样,王爷昨晚可是在罗姨娘那里过夜,娘娘就没点危险意识。” 又不是第一次,需要什么意识。 “娘娘,这男人的心是要争取的。”春思决定好好的给自己主子上上课,这些话可是她厚着脸皮让林老夫人教的,都是为王妃好。 林逸衣起身把打算长篇大论的春思推出去:“去煲汤,小心把你家王爷饿死了。”关上门,继续看报表。 她已经习惯了这里人看待生活的方式,犹如别人不理解她一样,她也不理解这里的女人根深蒂固的教育。 账本上的数字十分漂亮,分馆的进程更是超过预期一倍有余,曲艺坊的玩票存在也取得了好成绩,新推出的孝道大戏《三进士》当天上座率有百分之八十五,加上达官贵人的邀请演出,曲艺坊的收入在日趋好转。 动辄十几万的日收,并不能让她侧目,林逸衣翻看完,已经拿起笔写下一步计划。 面对这样的客流,林逸衣不打算在圣都中心开分馆,饱和状态和不全面占领是保持一个行业永盛不衰的法宝。 林逸衣下一步计划是出圣都。如今种植园已经初具规模,而她有一部分陪嫁在耀目城,不让它们运作起来不是林逸衣的风格。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写完计划书,林逸衣习惯性的想拿手里的笔把头发挽起来,或者把挽起头发的笔抽开。 但一触碰到头上诡异的造型,林逸衣愣了两秒,方收回手靠在椅子上,伸个懒腰,手臂慢慢伸展,食指与拇指圈出一片菱形天地,看着窗外临近炎夏的阳光,突然觉得那么的无趣。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里并不是她的土壤不是吗? 在这里,你说什么也没有附和,你的想法被所有人认为大逆不道,你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是叛逆? 林逸衣难免也会无聊的想想为什么?不觉得很荒谬吗?她对生活没有执念对生死不执着,她却莫名的在这里醒来?还真是够自作主张的! 林逸衣不禁失笑,谈不上多讨厌这样的世界观,也没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只是突然想恶劣一下,让自己心里痛快一下。 于是,林愿意推开满桌的计划书,重新摊开纸笔,书写了一个老掉牙的爱情小故事。 写完后,呵呵一笑,随手装袋。 大概无人会懂吧…… 夕阳染天,常来迎来一天中相对轻松的一餐,晚膳。 林逸衣已收拾妥当准备回去。 此时,春思嘟着嘴很不高兴的捧着牛皮带进来:“给你的。” 林逸衣随手接过,向外走: 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我想,如果你不是很讨厌我,那枚耳钉已经戴上了,呵呵,一定很漂亮,今天无缘见到还真是可惜。 林逸衣摸摸耳钉,真被他猜对了,随后不在意的一笑,把信封收好,顺便把耳饰换下来,以元谨恂的眼光,不会注意不到这枚小东西。 …… 元谨恂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喜欢来她这里做做,尽管女主人不怎么热情,但出奇的安静祥和。 外面天已经黑了,两人用过膳,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忙自己的事,如果忽略其中一个,他们都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元谨恂在屋外书房里看书。 林逸衣坐在里屋书桌前头画新戏的主角服饰,难得她自己写个故事,尽管对现实诸多妥协,已失了本真,也希望有一幕尽善尽美的演出。 林逸衣用白描的线条快速勾勒出一件件符合心境的服饰,起初穷困潦倒时的破旧,中期单薄无花样的整洁和晚期飘渺如纸的简单,自始至终无一件华丽的装饰,却要让主角演出阳春白雪的脱俗高雅,用情至深。 林逸衣思来想去也不觉得曲艺坊里谁有那样的功底:谁呢? 林逸衣微微侧着头望着漆黑的窗外,脑海中过了一遍圣都所有名旦的风采,以唱功和身段名耀圣都的无疑是第一坊的郑东儿,年仅十七,女子扮相雌雄莫辩。 不过据说他跟永寿王有些不清不楚,哎,这个八卦好似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的唱功虏获了大江南北多少东粉的心。 要不要试着请他呢? 林逸衣抵着下颚慢慢得想着,突然腰上一紧,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落入另一个怀抱,尚且来不及惊呼,元谨恂冰凉的唇已经吻下。 “王爷你……唔……” 元谨恂含笑的顺势而下:“想你了。” 冰凉的唇角带着毫无掩饰的渴求吻上她的颈项,略带剥茧的手掌从胸前探入,温暖柔软的触感,顿时加重他的呼吸:“衣儿……”烛光下她静静而作的样子让他改变了想告辞的话语;“衣儿……” 元谨恂的呼吸越来越重,本来只是想吓吓她,但莫名不想离开她如玉的温暖,大概是进来时的一幕太美好,也许是这里幽静的氛围。 林逸衣冷静的一手抵住他的胸膛,不必太用力,说话就行:“王爷,今天二十一,吴姨娘等着你呢……” 元谨恂抬起头,目光危险。 林逸衣不为所动,保持着自己衣衫散开的样子,冷静的伸出手,慢慢地为他整理乱了的衣襟:“王爷是要走了吗?让春香说一声不就好了还亲自进来,吴妹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要是占了她一分,明天非跟我跺脚不可,春思。”该睡谁睡谁去! 春思闻言气恼的跺跺脚,她在王爷抱住王妃时,识相的跑了出来,本来激动的等着里面叫水,结果就听到自家主子煞风景的呼唤:“来了!” 元谨恂依旧把她压在榻上,狭长的眼眸透着危险的冷酷,她在拒绝他!他说过没有第二次! 林逸衣拍拍他的肩,声音依旧平和:“别发火,这事很难说谁对谁错,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其她女人的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不过更严重,连你也不怎么喜欢了,这事怨不得我,闹累了,总要给自己找个不再闹下去的理由,你说是不是,我总闹下去,你也累。” ------题外话------ 天猫双十一《毒后倾国》半价开始了,地址见置顶评论。如果你家有一女,那么要备一本沟通,如果她爱瑞枫叶,那么则够自我,如果她喜欢九炎落,告诉她这个男人看看就好,如果她爱权书函,则是你这个妈当的不合格,连女儿感情上有过明悟都不知道。如果你家有一夫,也要备一本:喂你喜欢谁?瑞枫叶,则是够浪漫;九炎落的话,你可以这样打击他,男人都自以为肩膀多宽,其实就那么窄;如果他喜欢权书函,那么你发财了!如果你正在谈恋爱,告诉他,男人最踏实的是权书函,主角什么的都是浮云,浮云啊有没有。 ☆、044谁错 元谨恂看着她,神色忌讳莫名,看着身下衣衫不整谈不上多美艳但却对他有了吸引力的女人,嘴角扬起,眼中轻蔑的神情阴冷放纵:“我以为你变聪明了,出去!” 春思一惊,吓的低头就跑。 “不及王爷百分之一。” 元谨恂阴冷的一笑,摩擦着林逸衣柔软的长发,神情依旧温柔:“林逸衣,你何必不知足,如果你再坚持一段时间,或许本王真会爱上你也不一定,如此急功近利,可是会前功尽弃的,你说是不是。” 林逸衣动一下衣襟,语气平静:“王爷多虑了。” 元谨恂瞬间压住她乱动的双手,目光阴寒严肃的抚过她每一寸肌肤:“林逸衣,欲擒故众的把戏不适合我们,以你最近的雷霆手段,她们已经对你恭敬有佳,怎么?还不知足?想赶尽杀绝?你真当本王是昏君,能被美色诱惑到分不清是非的地步,那你也太高看你的长相了。” 元谨恂说着,手指近乎讽刺的划过林逸衣清秀但绝不倾城的脸颊,指腹流连带着醉人的温度。 林逸衣握住他乱动的手,叹口气:“王爷你真的想多了,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得寸进尺?可我更喜欢这些天无欲无求的你,林逸衣。”元谨恂低下头,温柔的在她耳边道:“想讨好本王要用对方法,更不要有一点成绩就急功近利忘了你的初衷。”说着俯下身吻上他最近的确很喜欢的妻子。 林逸衣闻言心里一阵冷笑,初衷?她有什么初衷说来听听?“王爷,时候不早了。”说了也是白说,她心中的意思在这些人眼里就不是意思,或者根本是兔子不听话在狮子面前刷存在感的手段。 元谨恂眼中带笑:“本王爱自己的王妃分什么时间?”突然觉得反抗的她也挺有意思,至少不会无聊不是吗。 林逸衣懒得跟他再讲道理:“元谨恂,我身体不舒服,不信你试。”说着林逸衣开始主动解衣服。 元谨恂见状猛然危险的掐住林逸衣的脖子,把她按在榻上,目光如万千寒冰不容反抗:“林逸衣!你把本王的话当什么!” 林逸衣的行为激怒了骄傲的元谨恂,他可是纵容她这些年多有无理取闹,但绝不容忍这些女人把他当傻子耍:“还是你狂妄惯了,已不把本王对你的纵容当回事,林逸衣!你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想,本王带你如何,你要如此戳心!” 元谨恂说完甩身就走!他的骄傲不允许在如此明显的拒绝下依旧安抚身下的女人。 林逸衣骤然一惊,有种tmd自己错了的感觉!这……同化? 林逸衣有点郁闷,仿佛灵魂被困在一个铜墙铁壁的盒子里,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唉,既然如此,想也白想,睡觉吧。 元谨恂直接回来前院,脸色阴沉,生人勿进。 纪道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声,心里王妃这又哪根筋搭错了,要这样气王爷,他们家王妃是越来越厉害了,闹的事越来越不嫌大,和离都敢提,谁知道她今天又说了什么气王爷:“王……王爷……今……” 元谨恂平静的冷漠道:“出去。” 纪道撒丫子就跑,关门异常利落。 但不表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纪道叫来自己的小徒弟:“你在这里守着,王爷有事立即派人去叫我。” “是,师父。” 纪道快速向重楼院而去,不容分说的把与春香换完班准备回房的春思拉到阴暗的角落里,四下看了看没人后道:“姑奶奶,这是怎么了?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的王爷怎么就冷了脸,你给奴才说说,可别让小的踩到雷电不是。” 春思还找不到人说理呢:“我怎么知道。”反正她就看到王爷想跟王妃那个什么,没有那个成,就这样了,春思脸红的想完,突然抬头:“王爷为什么不高兴。”她家王妃很正常啊?她以为没事了。 纪道无语:“我怎么知道。”知道就不来问你了:“姑奶奶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春思闻言脸唰的红了:“你……你……不知道。”春思转身要走。 纪道赶紧拉住她求:“姑奶奶,你心最善了,好姑奶奶说说吧说说吧,我保证不说出去……” 纪道磨了很久,春思脸色滴血的给他简单过了一遍。 纪道听完猛然一惊,也顾不得拽跑了的春思了,心想,王妃这是要闹哪样!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造孽啊…… ------题外话------ ☆、045 …… 林逸衣坐在办公室内认真的看着过于年青的秦书,决定道:“秦书,我想让你南下坐镇,你有什么想法?” 秦书一愣,已历练半年的他,说到底还是个新人,在常来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东家竟然还要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东家,可我以前……”只是个小木匠,担如此大任是不是…… 林逸衣抬手,果断阻止他说下去:“你不用顾虑那么多,就说对这个位置有没有兴趣。” 秦书也不是没有野心和赌性,瞬间站直道:“有!” “好。”林逸衣把计划书交给他:“回去看看,那边接应你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明天出发。”她有一半嫁妆在耀目城,人手和店铺已经选好、第一批调料物资也已经在路上,秦书去了,只要装修店面、招兵买马,就可以开张。 秦书闻言直接跪在地上,郑重的磕了三头:“谢东家栽培。”从学徒到大掌柜,没有半生奋斗根本不可能,而东家只让他用了半年。 “去那以后每个季度给我一份计划书,我要看到成绩的同时,也要看到你开拓的眼光,不要以为,你拥有现在的位置就到头了,如果没有成绩,我会毫无犹豫的派人换你下来。” 秦书顿时道:“奴才秦书谨遵东家教诲。” 至此,常来迈出了称霸圣国的第二步伐。 林逸衣忙,元谨恂也忙,谁有时间天天儿女情长。 元谨恂自那天之后不再去重楼院用膳。 林逸衣的作息依旧,日子照过,至于重楼院的丫头们瞬间对她小心翼翼唯恐她因为王爷不来迁怒人的举动,她只是淡淡一笑。 但到底妥协与春思、春香担忧的目光,决定把年婳调回去照顾那个男人,能睡能吃,两全其美,各过各的,总该没话说了吧。 …… 纪道看到年婳回来时,眼睛顿时一亮,也不管年婳是不是还穿着厨房的衣服赶紧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对最近脾气不好的王爷躬身道:“王爷,您看谁回来了?王妃到底是惦记您的,怕您不习惯,这不,让年婳回来,说到底,王妃心里还是爷您。” 纪道说完赶紧让年婳去换洗。 年婳听到纪道的话,心底的希望彻底破灭,她以为是王爷没有她伺候不习惯才…… 年婳苦笑一声,对王爷行了大礼,默默的躬身离开,也已心如明镜,她就是个丫头,不管她有没有生下二少爷,在她决定不入后院时,她就是个丫头,生杀大权掌握在王妃手里。 眼前的男人……再拥有她,也只是她的主子,不是她的男人,是她一腔爱用错了方向无怪有这样的下场。 元谨恂没有看年婳,只是盯着说完的纪道。 纪道被看的浑身发抖,他……他说错什么了吗? 元谨恂最终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执起笔,继续手下的文案,到底还是服软了。 …… 今天有空吗?夏日泛舟,碧荷粉艳,不想与我共度? 林逸衣已经不用看署名是谁,就知道是他,但是她不想去,与其把时间浪费在鸡同鸭讲的异性身上,她宁愿多出点精力工作。 送出去美女叫‘关心’?林逸衣连冷笑都省了。 不过也是,主母帮相公纳妾本身就是讨好相公应尽的本分、贤惠的代表。真是见鬼的人生观。 谁知道她再做些拒绝的事,夜衡政会不会以为是爱的暗示。弄不好,与他同看个美女,他还以为是吃醋!或者暗示娶了自己,以后绝对帮他纳妾。 林逸衣惊悚了,也懒得在这里找什么爱情,长在红旗下和皇权下完全是两个概念,还是银子单纯,付出就能入账。 …… 烈日的阳光下,刚拉练完一圈的御林军坐在一旁休息。 夜衡政一身玄色官袍,站在日光下,摆弄着手里的弓箭,皇上把御林军给他带,什么意思?文代武职可不多见。 夜衡政微微一笑,三分不羁两分随意,皇上是不是想的太天真了,这样就想威慑永寿王,皇上难道忘了他还有一个早已成年的儿子,果然是老了,看不清谁才是卧的最不甘心的一位。 “相爷,那边回话了,林老板有事走不开。” 夜衡政闻言墨眉一挑,脸上的不屑换成了如沐春风的随意:“没事,她走不开,本相走的开。” 半个时辰后,夜衡政系着没穿好的银白色长袍,闲适靠在林逸衣打开的办公室门前,长发如墨,俊美懒散,本欲伸手惊扰她的举动突然停住,看着她埋首忙碌的样子,心里骤然异常安静。 夜衡政反而收回手,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林逸衣对照着曲艺坊提交上来的最后一次《白狐》彩排数据和雾冰的应用,在结尾批了阅字,另一份蔬菜采购报表被拿在手里审批。 “相爷?”春思惊讶的端着茶,看着门口的男人。 林逸衣抬起头。 夜衡政对她一笑,自发进来,语气熟炙:“忙完了吗?” 春思那个恨啊,明明是自己先开口,却被无视这么彻底。 林逸衣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相爷好。” 夜衡政挑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随手拿起一份报表翻了一下放下:“有时候也要适当的休息一下,圣国的银子你是赚不完的。”一人独挑三份家业,即便是男人也已算是人中龙凤,更何况是位女子,但如果这个女人是林衣又那么理所当然。 “让相爷费心了,你也看到了,我走不开。”林逸衣苦笑,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夜衡政突然站起来,伸出手把她拉出来向外走:“林姑娘,外面阳光明媚,晒晒太阳,可有益于防止发霉。”有时候语言不通了,行动很重要:“放心,本相绝不把你推进河里。” ☆、046菲儿 “你就不怕我把你推到水里?”林逸衣无奈而笑。 夜衡政突然回头:“只要你下去救我,无所谓。”说着握着她的手,抬步而去。 …… 烈日高照下,学士府办公衙门的台阶被人重重踩下,紧闭的审阅室大门猛然推开,一位身着吏部官袍的中年男子愤怒的推门而入:“林重阳!你给我出来!” 审阅室的官员立即看向门口,见到来人的官职绶带时,立即寂静的看向林重阳的方向。 林重山怒目而视,老脸凄苦,今天如果不是他和夫人阻止的及时,女儿岂不是……“你有个好女婿我们比不了,但别只顾着生忘了养!连累旁人!” 林重阳脸色顿时难看,看着周围一瞬间看来的同僚,脸上更是挂不住,这里是府衙他办公的地方,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 林重阳压下心里的不悦,耐着性子道:“大哥,我们回去……”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女儿什么样谁不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怜我女儿小小年纪受人诟病!林重阳!我告诉你!如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官位不要,也要让你好看!” 林重山现在才不怕他,永平王有什么了不起,一个没资格争位的懦夫!说好听了是王爷,说难听了就是被人当枪使的窝囊废,等皇上驾崩新皇登基,永平王什么也不是,他官位比林重阳高,在林家比林重阳有权利,就因为他有个女婿王爷,一跃百丈! 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可他生的什么女儿!生不出孩子还成天闹,连累林家百年声誉不说,也害了自己的女儿,如果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夫人怎么受得了! 林重山老脸不要了也要找堂弟讨个说法,家丑不可外谈,他连女儿和夫人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不能谈的! 林重阳看眼周围别样的目光,赶紧拉住大哥:“哥,回去说,回去说。”林逸衣你个害人精! “说什么说!能让菲儿重新活到以前吗!” 林重阳急的要死,顶着大哥的阻力,凑近他耳边说了什么,赶紧把大哥拉走。 审阅室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自持身份,没有扎堆开说。 林重阳把他堂哥拉走的话很简单,重新给侄女找个更好的,一个落魄小侯爷家算什么,以菲儿的才情美貌,嫁给什么男人都不为过。 林重山那个恨啊!他女儿如果没别那个混账小侯爷退亲,自然什么男人都能挑,但现在他家菲儿……气死他了。 林重阳心思一转赶紧道:“大哥,您眼光太浅了,你想啊,咱圣国可是还有个顶尖的贵人没有夫人?” 林重山心思一动。 林重阳竖起大拇指:“文臣之首,夜相大人。” “胡言乱语!”夜相什么人,菲儿没说亲时都不可能嫁给夜相,现在更不可能。 “哥你别发火,正夫人不可能了,贵妾不是没有办法。”林重阳说的恳切:“以我们林家在朝中的地位,菲儿不是不可能送入相府,虽然贵妾也是妾,但对侄女来说目前是最好的去除,哥说是不是。” 林重山无话可说,被退了亲,还有什么脸面,虽然为妾,可那人是夜相,夜相不是永平王,是实打实手握大权的皇帝亲信,如今又握有御林军,如果真能…… 林重山有所异动,但脸色依旧难看:“你有什么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朝中马上就要大选,逸衣最近肯定要入宫,到时候遇到了夜老夫人,让她向夜老夫人提提,到时候……”各种意思不言而喻。 “你最好能办妥!否则我林重山也不是好惹的。” 林重阳当然知道,先不说人家的官位,人家的低调,就是林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林重山亲哥,他也不敢放肆,想到这一切侮辱都是因为林逸衣,林重阳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以为嫁给个王爷能跟着水涨船高,结果这个窝囊废,连休妻都不敢! “老爷,还回衙门吗?” “回什么回!”还嫌不够丢脸:“回家!”让夫人把她的好女儿叫回来,弥补这个大窟窿。 …… 夜幕初上,晚霞映红半个天幕,赶夜市的挑夫和急着回家的人交织在路上,显得异常热闹。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天气还有些热,夜老夫人诵完经,问起孙子:“回来了吗?” “回老妇人,相爷刚刚回来。” “回来就好……” 徐徐的晚风吹走一天的燥热,茂盛的枝叶发出哗哗的声响,不用冰雪降温,亦是如春的舒爽。相府很多建筑已经是百年以上的老房子,单是修缮费用就能再盖十座相府,但夜老夫人住惯了,所以相府依然在修缮旧居,并保留了圣国最年长的建筑。 “奶奶。”房门打开。 屋里的老姑姑们顿时笑逐颜开,急忙福身:“相爷来了,刚才老夫人还念叨您呢。” “奶奶念叨我什么?” 夜老夫人看到孙子,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皱纹层层叠叠的都在笑,到了她的年纪送走了相公送走了儿女,孙子便是她全部的笑容。 夜老夫人拍打下孙子的肩膀,无牙的笑容更加和蔼:“你管我念叨你什么!吃蜂蜜了,笑的这么开心。” 夜衡政神秘一笑,捏捏奶奶的鼻子:“比吃蜂蜜还开心。” 夜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年纪大了,不管孙子说什么做什么都高兴:“哦,跟奶奶说说。” 夜衡政想到船头上林逸衣吓得求饶的样子就想笑,尽管事后被她追到满船跑,也异常痛快,原来她惧水,难怪只是做做要把她推下船的样子,她便吓的那样惊恐,拽着他的衣襟不放。 夜衡政走到奶奶背后,帮奶奶捏捏肩膀,他是奶奶的精神支柱,奶奶何尝不是他最安心放纵的地方,这份温暖在这座老旧却温馨的房子里弥足珍贵。 夜衡政看着奶奶满头雪丝,却温暖的笑声,真切的开口,“奶奶,您可能要有孙媳妇了。” 夜老夫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老迈的神经也能迸发新生:“你说什么?!哪家的姑娘,长大俊不俊,让奶奶也看看。”夜老夫人眼里的迫切样比孙子都急切:“哎呀,不知多懂事的小姑娘,能入了你的眼。” 一旁的老姑姑不禁笑话道:“老夫人瞧您美的,相爷还没娶过门呢,您就惦记上了,小心吓到未来的夫人跟您闹别扭,欺负你这一把老骨头。” ☆、047是谁 夜老妇人笑的合不拢嘴:“就是欺负我也愿意。”这么些年,孙子一心惦记着季家的丫头,连个妾也不纳,她怎么不心疼,真怕孙子…… 现在好了,好了,夜老夫人牵过孙子的手,激动的问:“政啊,谁家的姑娘?” “奶奶,您孙子我还没追上呢?你再给吓跑了。” 夜老夫人无齿灿笑:“是,是,别被我这把老骨头吓到了。”但又忍不住问:“那姑娘长的漂亮不?” “奶奶……” “行,行,我不问,我就等着我的孙儿把孙媳妇带回来给我看,祖宗保佑啊,祖宗保佑,不行,我去给你爷爷上柱香,我夜家终于要有儿媳妇喽。” “老奴去给老夫人添香。” 夜衡政看着两位老人家积极的举动,再想想林衣,他的奶娘一定会喜欢她。 …… “自杀?”林逸衣惊讶的看着自家母亲,难以相信林菲儿为了一个因为谣言便捕风捉影到退婚的男人自杀?不应该为趁早摆脱这样没主见、又人云亦云的男人而笑醒吗!总比跳入火坑,才发现男人不堪用好吧。 盛装而坐的林夫人叹口气:“可不是,菲儿命苦啊……” 命好行不行! 林夫人伤怀的擦擦眼角:“娘是看着她长大的,心疼啊……”她把女儿叫回来,一部分是觉得林重阳的主意不错,如果能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逸衣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去当妾?可如果说出来,估计别人会认为她幸灾乐祸。 林逸衣想到今天夜衡政放肆开怀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该趟这摊深水:“娘,我跟夜老夫人不熟,这件事肯定无能为力。” 她答不答应夜衡政的追求另说,可既然人家已经表态,她没道理不仁道到,背地给人家介绍女朋友。 林夫人觉得不是事:“你不是跟淑妃娘娘熟吗,淑妃娘娘跟夜老夫人有旧,你先在淑妃娘娘面前透个口风,帮忙问问行不行。” “娘,这还用问吗,夜相三年未近女色,岂是好相处的人。何况,做正头娘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当妾。” 林夫人不认同的看眼女儿:“这话你少当着你大伯说,菲儿这样,谁还愿意娶,再说了,宁为高门妾不做寒门妻,给夜相当妾总比嫁个碌碌无为的男人好。” 行,既然这样说,她也无话可说:“我跟淑妃关系也不好,娘不是不知道,如果林家有这个意思,不如自己派人去找夜老夫人谈或者让大伯家那边的人过去找淑妃,我肯定不方便去,不知道的以为我们一家向淑妃投诚呢。” 林夫人闻言深深地叹口气:“你这孩子,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菲儿是因为什么被退婚的! 以你大伯在林氏的地位,你以后怎么在林家立足?你也别忘了你这么多年来你敢给王爷难堪的背后依仗的是什么!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林逸衣知道林家势力错综复杂,说好听了就是高门大户,说实在了就是等级森严,父亲这一支在林家不如大伯那一支有影响力。 可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好开口、能成事,为什么林家老祖宗不去,这好事落她头上还能有个帮助侄儿孙儿的好名声,既然他们那一支不派人去,便绝对不简单。 林逸衣正色道:“娘,这事咱们不参与,大伯如果连被退婚这件事都看不明白,他也不会做到今天的官位,可如果他明白了,还把这件事赖女儿头上,女儿也无话可说,但多余的事,我们不做。” 林夫人为难了:“娘何尝不知,娘还不是怕你以后没有娘家帮衬受了委……” “大不了以后我不跟王爷吵架,不往家里跑。”她又不是没有去处,再说如果王爷真要休了她,她也不指望家里为她出头,休就休了。 林夫人想了想,到底不忍为难女儿,女儿如果向淑妃开口,淑妃不见得不会提把侄女嫁给王爷的事。 再说夜老夫人也不是好相处的,女儿的性子又是夜老夫人最厌烦的类型,被冷嘲热讽了算谁的。算了,算了,不谈就不谈,她倒要看看林重阳能怎么着。 “你别单嘴上说,回头再跟王爷闹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逸衣看眼母亲,目光微微一闪轻轻动容。 母亲的爱意尽管不显,但已是她能给出的最大纵容,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给女儿最大限度的如意。虽然这样的妥协在现代人看来不算什么,甚至还有些迂腐。 可在一个只希望女儿过的平淡,安稳到老的封建母亲眼里,这样的爱,已经是放纵,所以林逸衣领情并感激。 “夫人,王爷来接王妃娘娘了,现在在前院陪老爷用茶,老爷留了王爷和王妃娘娘用膳。” 林夫人闻言立即笑了:“好,好,通知厨房加菜。”天色不早了,女婿看女儿没回去来接一接,就是给她女儿面子,她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姑爷。 不过说起来……林夫人叹口气,永平王什么都好,又是孝敬皇后的独子,如果孝敬皇后不去,永平便是……不提了不提了,如果孝敬皇后或者也不能到她女儿做王妃,凑合过吧。 …… 宴席散去,相携离开的夫妻二人登上回程的马车后,默契的分开手。 元谨恂沉默地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斜飞入鬓的双眉肃穆威严,刚毅的五官一别面对岳父岳母时的无害温和,冷硬的生人勿扰。 林逸衣坐在一旁用手绢挽花,这项还算纯熟的技艺,面对错综复杂的纱绢时就不够用了,所以林逸衣没事就会练练。 毕竟贵妇们没事聚在一起,免不了互相吹捧一下绢花的手艺,到时候她的拿不出手也不好看。 林逸衣认真的翻折着,马车里突兀的传来慵懒的声响。 “那件事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操心,淑妃娘娘哪边你也不用去接触,如果再发生这种事让春思跟我说,我来解决。”林逸衣跟淑妃的关系不好,只是知道的人不多而已。 林逸衣瞬间抬起头:“你给我爹推荐了谁?” ☆、048 元谨恂看了她一眼,继而重新闭上眼若无其事的假寐:“东方淮。” 林逸衣闻言惊愕了一秒,下一刻便若有明悟的垂下头:东方淮是翰林院六大老贤之一,林重山会选他并不意外:“除了他之外,你没有推荐别人?”再贤也都四十多了,还有位东方治那么大的儿子,先不说跟儿女们相处会不会别扭,以后就是有所生养也很难动摇东方治的地位,何苦。 林逸衣认为东方淮不是好人选,尽管他身份尊贵,可人家疼孩子的爹妈已经如此选择,她也没立场说什么,毕竟弄不好,还以为她见不得妹妹嫁得高。 久久等不到回话,林逸衣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安详的假寐,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垂下头摆弄手里的绢花。 元谨恂的声音慵懒的传来:“还有江踏。” “那是谁?” “我的副将,今年二十有三。”元谨恂莫名的觉得林逸衣再问这一点,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 但明眼人都会选择林重山,虽然是做填方,但东方淮的地位和官职都比江踏高出很多,元谨恂并不意外林重山的选择。 林逸衣闻言,心有所思的垂下头摆弄绢花,心里想着元谨恂的副将?那就极有可能是将来的一方诸侯啊?不知道大伯有没有后悔的一天。 不过东方家族向来中立,又是出名的老狐狸,想必太子之争不会牵连他们,即便新皇登基,他们家族的地位也不会变,这样看来,也就没什么后悔之言了。 林逸衣这样一想,竟然觉得林重山的选择很不错,因为林重山不就是图女儿嫁的好吗?既然哪个都不错,何必现在让女儿跟一个奋斗中的人受苦,不如直接捡现成的。 林逸衣想到这里不禁摇头失笑,自己真要被同化了。 “笑什么呢?” 林逸衣无奈的看眼手里软趴趴的披帛:“看,没什么攒花的天分。” 元谨恂突然坐起来,接过她手里被揉的乱七八糟的长绢,往手上一绕,修长的手指几下摆弄,一朵海棠报春跃然而出。 林逸衣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毫无吝惜的夸赞:“想不到你还会这些。” “不过是些小玩意。”冰释前嫌。 元谨恂认为既然说话了,上次那件事便过去了,谁也不应再提。 两夫妻吵架,还真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彼此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就算了,何况吵架中林逸衣本身就是弱势的一方,元谨恂不介意他是伸出橄榄枝的主动者。 林逸衣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元谨恂会的真多啊,这么女人的事他也懂,可见为了他温和无争的形象下了多大功夫,如此能忍的潜伏者,不成功才怪! 元谨恂打开一半胳膊,目光温和,慵懒大方的邀请:“过来。”无形中目光如玉,尊贵如旧。在他看来,这时候林逸衣靠过来,娇柔的说些家长里短,两人之间的事就过了。 林逸衣完全没收到信号,更没看出此举是元谨恂生活的‘睿智、大度’:“干嘛?”怎么她就攒不出形呢?林逸衣摆弄着手里的披帛,扼腕不已。 元谨恂看了她好一会,默默的收回手臂,靠在车背上闭上眼睛。 …… 林逸衣刚起床,外面已经站好了三位大领事,均是来问这个季度的采购和用度分配的。 林逸衣披上丝纱,赤着脚踩在地上降温,大热的天,一早太阳就如此强烈:“以前这些事谁负责?”林逸衣可不想引火上身。 春思端出些冰:“回娘娘,是年婳和韩侧妃。” “现在府里除了她们,哪位姨娘的资历最深。” 春思想了想:“好似是姜姨娘吧。”印象中她是在王妃成婚第二年就进府的。 春香闻言摇头:“不对,是冷姨娘,冷姨娘平日不爱交往,妹妹记不住她而已。”冷姨娘是王妃成婚半年抬进门的。 林逸衣都记不住,但印象中应该是老实可靠的人:“既然如此,后院的事就交给冷姨娘打理吧,有什么不懂的让她去问年婳,不服管教的直接卖了了事。” 春思、春香立即欢快的应和:“是!”看吧,以后这个府里还不是王妃说了算,什么年婳、侧妃都要靠边站,娘娘万福。 …… 宫中选秀三年一次,逢三小选,逢六大选,不管大选小选,都不免不了皇上乐呵乐呵,再让儿子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淑妃娘娘年老无子,多年来却盛宠不衰,上赶着攀亲的皇子公主只多不少,永平王曾养在她名下一段时日,如此关系,来往的近一些本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全圣国人都知道,淑妃和永平王关系紧张,只因为嫉妒成性的永平王妃曾经因为纳妾的事当众甩过淑妃娘娘面子。 几次三番后,淑妃懒得与这个小辈来往,也再不请永平王妃进宫什么的了,连带着对永平王也冷淡下去。 好在永平王念在养育之恩,逢年过节礼数不断,尽管不如给师父沈家的贵重,但也十分用心。 让年迈独居的淑妃娘娘,尽管嘴上不说,可心里到底看中这位养了不足两年的儿子。 虽然不至于为他向皇上力荐太子之位,但也绝不会落井下石。 现在淑妃娘娘每每想起永平王,跃然脑海的都是他拎不清的王妃。 永平王妃也不想想,她淑妃再得宠能对家里的影响也有限。要想让自家人为永平王说话,王府后院没有一位姓王的女人怎么行。 淑妃抹抹鬓不掩饰的白发,唉……都是命,怪只怪永平王没有那种命,但元谨恂这孩子,她是真心觉得不错,稳重知礼,能力不俗,可就是生活中不如意,娶了这么个能混的东西。 这两年淑妃真是懒得看永平王妃一眼,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有大哥家的嫡孙女参选,她就是再不愿意见到永平王妃,也得厚着脸皮请她,谁让她看中的是她的男人。 在淑妃眼里,那个位置不重要,孙侄女能不能跟对人才重要,永平王身边空一个侧妃的位置,淑妃看中的便是这个位置,侧妃的一切待遇几乎与王妃持平,拥有独立的外交和独立的空间,到时候离那个拎不清的女人远点不就好了。 再说,万一成了,她王家说不定会看在孙女婿的份上,对永平王…… 淑妃图的就是这一点,说一千道一万,她私心里希望永平王上位,巩固她的权力,天知道如果永寿王为帝后,寿妃回怎么对她。 ☆、049你懂 “这一段视线不对!我说多少次了你母亲重病!重病你懂不懂!要悲苦要痛心!你总盯着东儿看什么看!” 娘的!东家请这个尤物过来,不是让你们他娘的看的!这次戏目如果赚不回请东儿的工钱,都他娘的滚蛋! 众人立即诚惶诚恐的点头哈腰:“是,是……” “最后一次,开始!” 郑东儿悲苦的唱腔再次响起,眼泪应声而下,无论重复多少次,始终如第一次般真真切切抓人心扉。男唱女声,郑东儿毫不生硬,一袭补满补丁的白纱长裙,掩不住他夺人心神的美丽,白发如墨,眼眸若星。 一曲白狐报恩,灵珠旧母,让听众无不泪流、肝肠寸断,为其贤孝勤贫敬佩不已。 林逸衣过来探班的时候,《白狐报恩》正唱到最后一幕,高中状元的穷小子迎娶高门宰相之女,高朋满座,红烛啼血。 白姑娘拖着最后一口气,把其父母送来圣都,撒手而去。 这时候没人会问那个拉着白姑娘的手对着父母拜天地的状元爷是不是二婚;没有人会想人妖相恋的感人戏码;大家都觉得白狐这辈子就是为了成全这个男人的功成名就,最后她这样死了虽然惋惜,但惋惜的结果不过是大家叹一句,没福气,享受不了状元爷的恩宠。 最后一节,是林逸衣当初力排众议,让他们家的背景是状元爷洞房花烛。 郑东儿用消散的灵魂在大雪纷纷的窗外,为昔日的救命恩人跳了最后一曲《白雪》。 这一幕纯粹是林逸衣狗血,背影音乐是当代名曲《白狐》,虽然这可歌可泣的歌曲在现代足以骂死男人。但在古代唱不出任何效果,只是徒增女主一线悲凉。 可林逸衣还是用了,即便别人不懂,她自娱自乐还不行吗。 如此烂男人,竟然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剧目送来这里给这些老学究修改时,他们还唯恐白姑娘不够倒霉,连她最后一滴灵血也榨取给忘恩负义的男人修官运了,还一再强调是白姑娘自愿的。 更可气的是,试唱了这么多遍,竟没一个人觉得穷小子不该娶宰相之女,只是惋惜白姑娘怎么死了,不能娥皇女英兼得,实在是人生憾事。 林逸衣不经庆幸,幸好白姑娘死了,不死还不定怎么被人‘羡慕’呢。 郑东儿一曲落幕,耗尽最后一丝神元的他,望着房内熄灭的烛火,流下最后一滴眼泪,身影慢慢消散。 “好,结束。” 下面的人久久无法回神,目光在郑东儿扮演的白姑娘身上痴痴留恋,如此绝色的女子如果真的存在多好。 但下一刻人们的攻击如影而至:“难怪永寿王对他念念不忘,雌雄莫辩啊。” “如此尤物,即便是男子也定*蚀骨。” 林逸衣一眼望过去,犀利不悦。 下面的人立即噤声,老实的收拾东西,准备明天正式演出。 林逸衣回头看向台上,他从地上起身,拆头上额布巾:“唱的很好。” 男人看她一眼,一别舞台上软侬的女调,属于男人的清冽嗓音毫不女气,目光冷淡:“没什么,总要让你的银子物超所值。” 林逸衣也不介意,她要的是他的唱功又不是他的态度,林逸衣看眼春思。 春思激动地上前一步,颤抖的递上手里的常来优惠券,她是郑东儿的戏迷,能如此近距离接触她,怎么能不激动:“给……给你……” 郑东儿示意小厮接过:“如果东家没事的话,东儿要下去休息了。” “郑公子慢走,不送。” ……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白雪纷飞,大雪遮天,逝去一代红颜…… 曲艺坊内,年迈的老夫人、娇俏的小媳妇们哭湿了手边的手帕;老爷子少爷们惋惜自己怎么就没摊上这样的好事。 不管是什么,这一天《白狐》的演出非常成功,先不谈纯纯的爱情故事向圣国妥协了多少孝道和甘愿付出的精神。单是它其中之一是因为郑东儿的扮相和白狐的唯美音效,就无法说全是剧本的魅力。 只能说林逸衣在赚银子方面很有见地,从来是稳扎稳打,绝无疏漏。 这一次曲艺坊营业额有望再翻三倍。 “苦命的小狐狸,眼看的好日子就来了,竟然去了。” “可不是,希望她来生投胎能再遇到状元爷。” “死了也好,人妖殊途,到底是孽物。” 林逸衣平静的走过,无言无语……压抑吗?已经麻木到无所觉了。 半个月来《白狐》的热唱没有任何消减,反而请唱寿宴的帖子越来越多,虽然官职都不大,但曲艺坊终于有了入高门大户唱独场的资格。 这对每一个平民化的唱班而言,都是质的飞跃,预示着源源不断的客户和银两。 永平王府的妾氏们也趁机提过一次,但在王妃不悦的目光下,便不敢再提请郑东儿唱戏的事。 元谨恂问她:“不喜欢?” “敲敲打打的头疼。” 元谨恂便不再多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知道上次的事过去没有,但今天是初一他便找了个借口过来:“我今晚有事,就不留下了。”如果她挽留,他便…… “恩。”林逸衣垂着头,很认真的绣花。 元谨恂闻言瞬间看向林逸衣,目光冷硬的静了三分钟,甩袖就走! 林逸衣突然抬起头,然后垂下头继续绣花,有时候慢慢的不相往来也不错,都这么大年纪了,非在一起干什么。 春思、春香任烛火腾跃,久久没敢动一下。 …… 林逸衣最近不忙,耀目城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常来接下来涉足什么,她没有安排,一来不熟悉,二来则是不想操之过急。 “相爷,您不能进去,相爷。” 林逸衣抬起头,含笑的看着他。 夜衡政把门一踢,春思被无情的关在门外:“怎么?赏不赏脸我请你看戏。” 林逸衣笑了,这也是曲艺坊打的宣传之一,带着全家去看戏:“这个时间我恐怕没空。” 夜衡政找个位置坐下,闲散的靠在椅背上摊开如一张光怪陆离的宣纸:“你不去看看可惜了,白姑娘死的那么是时候,你不去为她鼓掌喝彩,感叹下她终于获得解脱的人生,实乃人生憾事。” 林逸衣突然认真的看向她:“不觉得她死了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要我说她该再死的早一点,跟着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就该早日解脱。衣衣,我渴了。” ------题外话------ 不要问我为什么认真的写这一幕,因为这一幕是逸衣对相爷的追求转变的开始。 ☆、050请帖 林逸衣二话不说,起身为他倒杯茶,递到他手边:“夜相的想法还真有意思?” 夜衡政无奈的苦笑,他就知道他的观点说出来招嫌弃,也就是对林衣说说,对别人他已懒得开口:“事实而已。” 夜衡政喝口茶,已不想多说,他也有点别扭的高傲小心思,唯恐被林衣嫌弃他心思小量遭了鄙视。 林逸衣靠在他一旁的桌子上,反而没了要走的心思,来这里半年能遇到一个交流的人,无益于荒岛求生多年,碰到另一个遇难者一样让人心惊:“死了也好,至少死的时候,那个人还是她的唯一。” 夜衡政看了她一眼,望着手里的茶心有所伤,他的母亲之余父亲是不是就是那样的女人,外人看到的永远是夜家权势和百年的地位,为了维持偌大的家族里面的人付出了什么又有几人知道。 母亲缠绵病榻,父亲依旧浪荡,她死的时候抓着他的手让他好好过,没有说那个男人一句不是,没有抱怨过人生的不公。 母亲死后,奶奶重新操持家业,年迈体虚也要为父亲撑起一个虚名,直到他接手夜家,直到他走到现在的位置,夜家的女眷重新退到幕后,留一世荣耀给夜家男儿。 夜衡政的生活观比他的政治观要单纯的多,生活中他只是想找一个爱的女人,干干净净的过日子,哪怕不能照顾其一生也要让其富足无忧。 夜衡政勾住林逸衣趴在茶几上手:“死,未免太过凄凉,白姑娘从河里救出书生时已经恩怨两消,何必徒惹情哀。” 林逸衣突然笑了,这个家伙比她还冷情,她也不过是觉得白姑娘在男子背叛她时该转身而去,潇洒修仙找几个仙侣,这个男人竟然让人家在第一幕时就跟书生分道扬镳,还是冷情的现代观念。 林逸衣眉眼含笑的看向他,猛然按住他不老实的手指,收到他抽口冷气才甘心:“生死之恩,不该涌泉相报吗?” 夜衡政抖抖手,不就是向顺着袖口往上撩一下,真狠:“也要看什么人,无耻鼠辈只配一报还一报。” 林逸衣摆弄着袖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书生未中状元之前对白姑娘恩宠有加,怎么就说人家是无耻鼠辈了,再说,妻妾满堂,是富贵荣华的象征,他的做法何错之有。” 夜衡政看着荷色的衣袖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扰圈圈,恍惚想到刚才一瞬的触感,真是暴殄天物:“人品用看吗?把自己重病的老爹老娘交给一个女人照顾,他心安理得的念书,不是享受之人是什么。” “醋桶,人家考上状元了,女人对付出并不在意,在意的是付出值不值得。” 夜衡政见占便宜无望,重新靠回椅背上,灿烂若窗外的阳光:“明显她不值得。” 是,不值得,说的再冠冕堂皇,也不值得! 林逸衣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斜歪横靠的男人一眼,然后心无城府的笑了,感谢他为她平静宁彻心投入一方巨石,无论什么年代,并不缺乏与你思想共鸣的人,只看你有没有运气遇到。 林逸衣整个精神陡然活了,她追求的或许不见得能得到,但她也有权力活的舒心惬意,她与相爷又没有孩子,有责任,她为何贪恋那份平静不离婚,如果她不离婚,又怎么能在遇到时,勇敢的追求。 林逸衣突然郑重的决定,回去跟元谨恂离婚,虽然很难,虽然会被母亲骂个半死,但她若是不离,她又有什么资格寻找、追求,就算她不强求拥有那份美好的爱情,但她也可以等待去发现的过程。 林逸衣肆意的笑了,压在她身上半年之久的圣国大氛围轰然倒塌,此刻她重新是那个站在高端无所畏惧的女总裁,是那个敢于面对,对安逸说不的女人。 林逸衣豪爽的拍拍夜衡政的肩:“谢谢!想吃什么我请客!” 夜衡政莫名其妙的看眼她,但还不忘快速捉住她送上门的手:“什么事这么高兴?”不会是我说的那些很娘的话取悦她了吧。 林逸衣使劲踩了他一脚,快速收回手,嘴边笑意不减:“堂堂夜相,只会占人便宜不成。” 夜衡政有的是脸皮:“也只有林老板让在下手不择路。” “少贫了。”明明是不好相处的人,装的那么无害,林逸衣可不认为他现在的随意有让自己骄傲的资本,这个男人就是躺着睡觉身上也竖着刺。 林逸衣很多时候觉得他只是想放松,而自己偏巧没有让他讨厌,他便给了自己这份放肆的荣幸。他口中的喜欢不假,但爱就牵强了。 林逸衣并不意外,如果夜衡政的爱那么轻易也不会轮到她,何况到了夜相的高度,看待一份爱情会更理智,理智没什么不好,比小伙子一门心思的说爱,好相处的多。 “夜相如果再不说话,民妇可认为夜相自动放弃民妇请您用餐了。” “小气。”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变的不一样,但这种转变他喜欢,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有了丝温暖人心的人气:“只要林老板亲自下厨,夜某不挑。” “等着,给你来份油炸人心,血肉包子。” 夜衡政立即坐正,伸着头喊叫:“本相不吃肉。” 林逸衣含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晚了。” 夜衡政美哉哉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吃肉。 …… 林逸衣每天傍晚准时回府,心情好的时候也不例外,虽然被夜衡政叨扰了一下午,最后还是她硬哄赶走的,若不是春思激灵,他弄不好还要送自己回家,哎。 “好啊。”林逸衣愉快的跟打扫床榻的春香打了招呼,任春思帮她换装。 春香被王妃突然的招呼弄的一愣,但想到娘娘对她们的特训,非常不自然的跟王妃说了句好,转过身,又开始天人交战,王妃看起来心情不错,要不要跟王妃说呢? 万一惹恼了王妃怎么办?王爷和王妃关系本来就紧张,淑妃这时候请王妃娘娘过去,肯定没好事,到时候再闹的王妃对王爷使性子,王爷就是再好脾气也会火啊? “想什么呢?有话就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林逸衣打量眼鬓角贴片的位置,觉得妥当了才作罢,这繁琐的装扮也只有天天闲着没事的高门大户女人才喜欢。 春香闻言,立即苦着脸把袖子里的请帖拿给主子,苦哈哈的站在一旁等王妃发怒。 林逸衣看了一眼,随手放在桌子上:“王爷回来了吗?”她觉得有些话还是要早说。 春香心想完了,王妃果然又要跟王爷吵。 ☆、051庆功 “没……没有……” “这么晚了还没有。”林逸衣没有再追问,拿起一旁的丝带把手脚的衣料绑起来:“叫大少爷过来,咱们去冰室玩。”心情愉快时最适合运动。 夜香偷偷松口气,幸好王爷没回来。 …… 夜衡政对没能送林衣回家,然后名正言顺的进她家喝口茶,表示非常遗憾。 夜衡政放下酒杯,无聊的拨弄着菜色,觉得哪样也难以入口,衣衣今天对他的态度明显好转,没有乘胜追击实在是失策失策。 “老大……”一名喝高的官员晃晃悠悠的停在夜相身侧,即便喝的不认识爹娘也知道夜相的座椅碰不得,压低声音道:“您有没有觉得王爷最近脾气很古怪。”咦?眼前怎么有两个相爷。 夜衡政抬起胳膊,瞬间把酒鬼推倒一边:“小心酒后吐真言。”今天早朝刚与永平王骂的脸红脖子,现在就敢在庆功宴上把自己喝高,实乃极品。 郭显晃晃悠悠的找不到相爷,咦?怎么不见了。 夜衡政继续惋惜没有送衣衣回家,不妥不妥。 又一个酒鬼扑过来,瞬间扑到迷糊的郭显身上:“走!给王爷敬酒去,恭祝王爷千秋万代,名垂千古!” 喝高的郭显立即符合:“王爷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闲聊的官员闻言淡定的看这两酒鬼一眼,仿佛没听到他们说什么,继续淡定的聊天, 这是场庆功秘宴,请的都是永平王麾下一等一等的谋臣要员,其中有明线也有暗线,均在‘边关军饷’和‘倒王计划’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如今两局全胜,挥斥方遒的众人,需要一场骄傲的宴会。 夜衡政转着酒杯,谁来敬也是抿一口。 夜衡政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永平王最后的底牌,即便被一网打击,永平王依旧倒不了。 狡兔三窟,永平王真正信任过谁? 夜衡政从不想这种问题,身为谋臣他甚至不用捏住永平王所有的底牌也能打出一场胜局, 他只要记得,年少的元郡王与曾经的自己怎么从尸海中爬出来,与万千敌军中冲锋而出。 就足以让他明白,储位之争为谁而留! “夜相。”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走过来,自发的坐到他身侧,眉头微皱,目光硕硕。 “恩?”夜衡政依然懒散的坐着,并不为坐过来的老者,和众人瞬间聚集过来的迫切目光所动。 老者并不意外夜相的态度,如果王爷是头握着的猛狮,夜相就是奸诈莫测的狐狸,最初在王爷的队伍里发现相爷的时候,惊掉一地下巴,谁能想到与永平王和寿王斗的最凶的人是最早跟王爷的人。 “相爷跟王爷最熟,敢问相爷知不知道王爷最近怎么了,下官总觉得王爷最近怪怪的,总是板着脸。”最后一句老者说的很小声。 夜衡政抬抬眼皮,看眼独自饮茶震的两个醉鬼也不敢大声说话的男人:“有吗?他天天都是这样子?” 老者急切的道:“最近王爷更甚,不当着外官我都不敢跟王爷说话,当着外官又不敢汇报进度,相爷帮下官们个忙,去问问王爷最近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夜衡政瞬间被周围恳切的目光包围,夜衡政突然笑了,看着老学究:“如果他心里不痛快,你们还能帮他心里痛快了?” “瞧相爷说的。”然后微微靠近相爷,小声道:“我们可以避免不踩炮口上。” “所以你让本相先去踩一脚?” 老者顿时哑口无言,赶紧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只是……” 夜衡政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行了,我理解你的意思。”夜衡政起身。 老者顿时感激不尽:“多谢相爷,多谢相爷……”没有相爷可怎么过啊。 夜衡政坐到永平王身边,单刀直入:“怎么了?成功来的太简单?”夜衡政给自己倒杯茶。 元谨恂靠在软榻上,神色疲惫:“能怎么样,有点累而已。”林逸衣是铁了心跟他闹,他就弄不懂,他哪里让她不满意了!需要这样没完没了! 夜衡政何等眼光:“家事?” “喝你的茶。” “你以为我稀罕问你,你看看周围的目光,就差没把庆功宴办成猜谜大会了?王妃?”除了这位小极品他想不出还有谁:“她也值得你费心?”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那天王妃娘娘学泼妇骂街他都不稀罕。 元谨恂也奇怪,以前她又不是没闹过,现在怎么就在意了:“谁知道?”元谨恂苦笑的喝口茶,娶了这么一个思想诡异的女人,还能怎么样:“对了,被你送礼物的姑娘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 提到林衣,夜衡政心情不错:“如果不是这场庆功宴,本相已经登堂入室了。” “哦?是本王的错了。” 夜衡政立即恭手:“王爷睿智。” 元谨恂一扫刚才的沉闷,淡淡一笑,同时也决定回去给林逸衣点压力看看,再这样下去,堂堂王妃成什么样子!唯恐别人不拿她诟病吗,越来越不像话! …… 元自冥小脸微红的脱离吓人的手,颤颤巍巍的滑了两步,然后激动的高喊“母妃!母妃!”我没有摔倒,没有摔倒耶。 林逸衣一个侧身滑到春思身边,用毛巾擦擦脸,含笑的看眼邀功的自冥:“非常棒,自冥最厉害了。” 小家伙立即充满能量的再滑一圈。 林逸衣鼓励的看着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娇养,他长高了一点,脸上也有肉了,也敢拿他那一双酷似元谨恂的目光看着她,虽然还是很容易受惊,但已经有十足的进步。 林逸衣见他滑的小心谨慎,含笑的摇摇头,放下毛巾,滑步而入,瞬间抓起元自冥探寻中的小手,带着他滑出一道长长的月亮:“男子汉大丈夫,摔倒了再爬起来!走!”林逸衣瞬间松手。 元自冥吓的快速抓住身体的平衡,学着母妃平时的动作,伸腿减速,片刻后稳稳地停在光滑的地面上,过了好一会紧张散去,骄傲的看着含笑的母妃。 林逸衣毫无吝惜的竖起拇指。 元自冥羞涩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再滑一个月牙圈。 春思、春香等人立即夸赞大少爷最棒,虽然如此简单的动作,二少爷一天就敢了,大少爷现在才完成,但没有母亲的大少爷到底得她们的心,万一王妃将来无子,大少爷便是王妃未来的保障,怎么能不好好养着。 ------题外话------ 为20号入v暖场,今日及未来三天的评论全部回复。(*^__^*)尽量温柔的少几次,哈哈。 ☆、052很好 林逸衣跟上,目光温柔,长发绑成马尾随着她的动作,飞舞轻扬。 元自冥立即加速,如开屏的孔雀极力展示着弱小的美丽。 “大少爷,加油!” “大少爷你是最棒的!” 元谨恂站在门口,看到的便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和乐场面,素衫轻纱的女子一别往日的沉静冷漠,如一只飞舞的春燕,灵动欢快,清丽脱俗的笑声如铃入耳,让入侵的人不自觉的放慢脚步,驻足沉迷。 她愉悦的眉眼闲适、眼睛透着说不出的温柔,让看到她的人很自然的忘了忧愁,曾几时何,她的眼里有了他最想看到的大度、贤惠。 林逸衣笑着躲开元自冥的追逐,瞬间来开新的距离:“来啊,来啊。” 元谨恂摇头失笑,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孩子,但又莫名的心境平和。 虽然没料到有一天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冷静成熟,有时候又蠢笨的可以,对子女更是怜悯有情,如此的她,现在看来那么美好,笑的时候那样真诚…… 元谨恂静静的看着,继而忍不住又叹口气,叹息中融合着他没察觉的包容和骄傲。 眼前一把年纪仍然美丽飞扬的身影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注定荣辱与共不离不弃,没有再见到她的美,她发脾气时气的你咬牙切齿的样子。 而这府里的一方天地便是她的全部,她所有的关注都是因为他,没有这里她将无法生存。 莫名的他喜欢上被依赖的感觉,连带着她气死人不偿命的面孔也变的娇憨、讨喜。 她伸出的爪子之于他,就如小猫咬不开线团在发脾气。 而他根本没考虑过她荒谬语言的可行性,因为林逸衣不可能离开他,他也不可能跟她和离,就如鱼离不开水,他们注定是夫妻,除非一方死去。 所以他几乎不需要考虑,因为这是千百年的定律。 元谨恂沉静的靠在门扉上看着场中的母子,他喜欢这一刻的宁静,喜欢她们脸上温柔的笑意,母慈子孝、父严妻贤,她们永远不知道这一幕他求了多少年。 从小寄居人下、受尽嘲讽,他心灵深处奢望中的家也不过如此,求的不就是一份平凡的安静。 “父……父王……”元自冥最先看到父亲,闪烁着无限欢乐的目光顿时收敛,瞬间胆怯的想躲到母妃身后,但到想到父王的严厉,吓的六神无主。 林逸衣摸摸小家伙的头,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收起来:“回来了。” 元谨恂负手而立的看着她,目光深沉,矜贵的道:“恩。”她到是不记仇,还有心情笑,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参见王爷。” “起来吧。” 林逸衣拉着元自冥回到起点。 下人们立即垂头赶紧上前伺候主子解靴,擦汗,心里想着王爷什么时候来的?会不会觉得王妃不庄重,大少爷玩的太疯?守门的死哪去了。 元自冥从冰池出来,立即胆怯的跪下:“孩儿参见父王,父王安泰。” 元谨恂看他一眼,目光向来严厉,开口问的也是所有父亲会问的话,元谨恂只是更死板也不分场合:“夫子的课程学的怎么样?” 元自冥偷偷看母妃一眼,见母妃含笑的看着他,鼓起勇气:“回父王,孩儿都会背了。”说完急切的看向母妃。 林逸衣换了软靴,为他作证:“恩,给我背了一遍一个字没有错,夫子也夸自冥聪明,是不是啊,小不点。”林逸衣心情超好的捏捏他长肉的小脸,手感超赞。 春思翻个白眼,王妃你是越来越没品了,当着王爷的面就敢捏王爷的儿子,你的贤惠形象啊…… 元谨恂冷眼扫过元自冥,肃穆道:“立则馨折垂佩,主佩倚则臣佩垂,主佩垂则臣佩委,执玉,其有籍者则裼,无籍者则袭……” 元自冥闻言立即惊吓站起身,小身板颤抖的弯曲,让腰侧的小花穗微微轻垂,声音颤抖的高亢:“孩儿参父王,父王康泰。” 元谨恂看了他一会,确定他没有做错,微微点头:“下去吧,以后不要玩到这么晚。” “是,父王孩儿告退,母妃,孩儿告退。”元自冥弓着身,保持着花穗垂腰的姿势,慢慢消失。 林逸衣没有说话,当爹的教育自家儿子,她这个外人没资格说什么,何况元谨恂那一段话,是圣国亿万子民面对上位者都要执行的礼节,她不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样的教导。 林逸衣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变态,就如刚才,元谨恂站着,玉佩贴在身侧,那么他的下属和儿子,必须弯着腰保持身上的佩饰垂着; 如果元谨恂腰侧的佩饰垂地,那么惨了,别人就得大弯,玉佩真切的垂在地上才行。 如果上位者赠你个东西,捧着的要捧到胸前,提着的要提到腰间,天子送的高举过胸,国君的要平于胸前,大夫的要低于胸口,士的器具要提在腰间。 而她,现在站着、直视,就是极其不雅,不怪乎春思、春香天天心惊胆战。 林逸衣很多时候妾礼不行,她承认并尽力在适应:“方便吗?一起喝杯茶。” 元谨恂撇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后面的纪道,矜持是必须的,若不然林逸衣以为他没脾气。 纪道有些懵,是方便呢还是不方便呢?“回王爷,您……接下来没有安排……” 元谨恂转过头看向林逸衣,冷淡的道:“走吧。” 林逸衣无语凝噎,这个王妃她是做到头了,好在想开后她看元谨恂也不那么讨厌,其实这样恪守礼教,不媚俗的男人也挺有看头。 …… 元谨恂已经喝了半杯茶,烛光映着她头上摇曳的朱钗,璀璨绚丽,微红的脸颊透着迷人的香甜,不一会便人没了饮茶的心思, 元谨恂抚着手边的茶杯,目光落在乳白色的茶身上,神色幽深。 林逸衣换好衣服入座,给自己倒杯水:“都下去吧。” “是。” 元谨恂耐心的等着林逸衣道歉,如果她道歉…… 林逸衣审视一遍说辞,抬起头看向元谨恂,声音尽量温和不激怒彼此更不要吵架,解决事情才是关键:“你我成婚有七年了吧。” “恩。”元谨恂态度闲适,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从未发觉它小巧精致的那样惹人怜爱。 林逸衣微微一笑:“七年,我都快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林逸衣迎上他突然看来的目光,静静的道:“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包容、忍让,没有你,说不定我早被休七八次了。王爷人很好,能嫁给王爷是我的福分。” 元谨恂的目光越来越冷,手里的茶杯寒如冰凌。 ------题外话------ 温馨小提示:明日入v,把曾经吃冰棍的首订还给我!呵呵。 不要小看你的每一步追随,每一种支持方式,有你的存在才有精彩的故事,可以说追文的大家,造就了我一篇篇精彩的书稿。 都知道我不写爽文,如果我们初相识,而不幸的你又喜欢这个故事,还跟了进来,那就慢慢走下去,试着领略我的文风,如果不喜,便不求。如果我们是老朋友了,那么还墨迹什么,相遇从二十年说认识,相遇从我们儿女满堂也不说再见,相遇从我们被孙辈鄙视,还依然坚挺的支持我们的故事。 月票什么的统统砸来,鸟的万更,便是你支持的凭证, 我要是王爷,我就削女主一顿!把不好但听话的老婆还给我,亏我对你一片倾慕,你竟然给本王发好人卡! ☆、053首订 林逸衣顶着压力直视他,姿态凝重,声音平和,今天他就是把她当杯子捏碎了她也要说清楚:“你不用瞪我,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忘恩负义,让你失望,但,这么多年了,我闹够了你也累了,我们何必还在一起。” 元谨恂闻言神色更冷,寒若冰霜,他忍她这么些年不是想换这个结果,:“你可以再说一句!”只要你敢! 林逸衣没什么不敢:“再说即便也是我要表达的意思,我不怕你连累我,也不是因为我没有子嗣,而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不喜欢你、更不爱你!” 元谨恂压制住拍死她的冲动,冷笑讥讽,字字珠玑铿锵有力:“可笑!你以为我们的婚姻是因为爱情?!没有爱情了就和离?!是你太天真还是脑子越来越不好使!” 他妥协的跟过来,耐心的等她!等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元谨恂何曾如果自作多情过!何曾被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过!他的等待换来的是她更过分的蹬鼻子上脸!是不是在她眼里,他就是被甩了一巴掌,还上赶着把另半边脸伸过去的傻子! 林逸衣瑟缩一下,顶着元谨恂阴冷的气场挺直脊背:“抱歉我说错话了。” 元谨恂冷笑都省了,又来了,又想用道歉的方式抹平出口的话?林逸衣你越来越本事了,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觉得好受了。 可林逸衣下一秒瞬间解决了他的纠结:“我们换种方式,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身后的女人。 你不了解我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你的意思,道貌岸然的过着有意思吗?你何必不放我离开,然后娶一个合意的王妃,琴瑟和鸣的过日子,相信以我的人品,你把我休了,也不会有人埋怨你。” 元谨恂突然笑了,笑的异常渗人,声音冷的彻底:“本王是不是该谢谢你如此为本王着想!林逸衣!我看你是病傻了!本王还从来不知道,‘感情不和、你不好’,能成为和离的理由?!我看你病的不轻!” 林逸衣忍,的确,这些都足以成为和离的理由,他们又不是当下小年轻:“但我坚持。” 元谨恂觉得那么荒谬,他竟然被自己的王妃要求和离了?还有比这更荒谬的吗?他的付出、耐心都是狗屎吗:“我虐待你了?” “没有。” “让你在这个家里没有尊严了?” “没有。” “欺辱你的兄嫂和父母了?” 林逸衣心虚:“没有。” “那你跟我提出这个问题,是我哪做的不好,招你嫌弃了!” 林逸衣突然直视他,她为什么要心虚!他们之间存在根本问题:“你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客气了! 我确实很嫌弃你,你后院那么多女人你差我一个吗!为什么不放我走!我承担我做出决定的后果,我也能养活我自己,我不介意被父母训斥,不介意无家可归,你管的着吗!” 元谨恂被气的眼色涨红:“林逸衣!你不觉得你无耻吗!我有女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你接受受不了当初为什么成婚! 既然成了婚,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和离!林逸衣!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纵容!那些更不是你对我指责的资本!你说出如此诛心的话,你不觉得你该以死谢罪,更能让你解脱!” 林逸衣瞬间瞪向他,你怎么不去死:“你委屈了?那我的委屈谁看见了!要不是我自己想开,我早死了!死后你不是一样娶个王妃,一样过你的日子,你有什么损失!有什么变化!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你!为什么不能提和离!我的位置不是唯一,我的存在不是唯一,把还要把别人偶然闲情时的逗弄当成救命稻草吗,告诉你!我不稀罕!我要和离!我为什么不能去寻找我的唯一!” “唯一!”元谨恂终于受不了她的谬论捏碎了手里的杯子,大手一挥,残缺的瓷杯顺着她的脸颊划过嘭的一声碎在柱子上:“你再说什么荒谬的话!” 林逸衣毫无畏惧,不顾头上削落的几缕发丝傲慢的看着他:“荒谬吗!民间夫妻多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不要这份王妃的虚荣,我也不稀罕! 我只要一份安定的生活,不用一个月见他一次,不用担心是不是有人跟我抢,不用想着怎么讨好他,冷了热了身边有个知心的人,而不是一个不知道睡在谁身边的男人!” “你——”元谨恂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五指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椅子上:“你是告诉本王,本王不如一个乡野农夫!” “如果你非那么理解我也没有意见。”谁怕谁! 元谨恂顿时加重手里的力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现在的你还不如曾经的样子看了让人喜欢!你以为你这副嘴脸能诱惑男人多久!”这个该死的女人,转变的让人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既然不能,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元谨恂!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谁用这副样子诱惑你了!再说!有什么可诱惑的! “好聚好散!哪个男人听到女人要求好聚好散也不能当听不见。”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他对她那样用心,最近甚至在试着爱上她,她竟然视他的付出如无物!再次把他的心放地上踩!她以为她是谁!她有什么资格! “你看着我也一样,你再把你自己说的委屈,也改变不了我死了,你远观的事实!”如果不是她穿来,他的王妃已经咽气:“你就当我死了!”她又没说错! 元谨恂陡然把她钉在柱子上,眼睛喷火:“你再说一遍!” “你,你冷静一下?” “你让我冷静!” “那你想怎么样?”杀吧,命就一条! 元谨恂盛怒的情绪陡然一僵,他想怎么样?他满怀希望的来,听到的却是这种结果,还问他想怎么样!“林逸衣!休妻门都没有,如果你有脸就去闹和离!我看谁敢接你的案子!要不然你就勇敢点,一条白绳吊死自己!省的找不到心中的‘唯一’,笑死别人!”元谨恂瞬间松开手,看都不看她脖子上的痕迹,忘恩负义的东西! 林逸衣深吸一口,没死就好,没死就好,看吧,明明她才是被逗弄一个,逗弄的人却要求手里的玩具一心一意,何气可笑!什么玩意,她死的时候怎么不见得当床前小子,吊不吊死,全屏自己开心:“我坚持。” 元谨恂抬手就要拍死她! 林逸衣赶紧躲,“啊!”该死的柱子!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撞在柱子上的嘴脸,收回了欲再给她一下的举动:“用不用我把你嫁给村夫,好好让你尝尝知冷知热的代价!” “元谨恂!你别太过分!”真疼,他们的和离对簿公堂根本没用,全圣都都会站在王爷哪边用口水淹死她。 “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 不叫就不叫,你又不是没有其他称谓:“永平王,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别动气。” 元谨恂讽刺的一笑:“林逸衣,本王真看不出来你反骨长的那么彻底!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可以飞了?是不是觉得手里有点银子,你就能为所欲为?你怎么就不长长脑子,多吃点补品,省的你爹娘为你操心死!” “啊?什么!” “你那个所谓的亲戚就是再有本事,本王也能让你一无所有!”元谨恂最后一句说的阴风阵阵。 林逸衣听懂了,不禁庆幸自己当初把身份做的逼真,她的确有个守寡的远方妹妹在打理她庄子上的生意:“你何必!” “给我滚!”再听她的疯言疯语他就是疯子! 求之不得,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对了,你也没令我愉快到那里去,你在抱怨我忘恩负义时,也请你想想我这年过的什么日子!我将死的时候又有谁把我放在心上! 你只会看着我为你争风吃醋,或许你根本就不在意我是不是为你吃醋,你又有什么资格现在来抱怨我!就因为你几次留宿我拒绝了吗!还是没让你睡不爽了!还有!而你也没资格放大你的好!我自认曾经对你也付出了全部! 就算这些都跟你无关,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先爱了活该,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爱你找罪受。那我不爱的时候为什么不能跟你和离,如果说,没有爱情一样足以维持婚姻,你怎么不把你的小妾休了,守着一个我谈你的论调。 如果你不可以,又凭什么要求我在不爱你的前提上,还守着你过日子,行了,拜拜,请记住我不欠你什么!” “给我滚回来!——”哐!椅子在门与林逸衣之间粉碎,碎屑溅在她的脸上!“不知廉——”耻! 林逸衣瞬间回头!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但她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你凭什么说我不知廉耻,我很要脸,如果你肯离婚,我比你更在乎我的脸面! 如果你不离,你也别指望我始终如一,我既然把话说清楚了,就不会走回头路!你想杀我门都没有!我也是有爹娘的!有地位的! 但你怕我出卖你的话,我到不介意你功成名就后,再把我扔了! 哦!对了!那样你还能空出一个高位,迎娶更多的美人。” “别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龌龊!”元谨恂震怒:“你跟哪个男人有私情!” 林逸衣瞬间火了:“你想什么呢你!不自信你的魅力不要紧,凭什么怀疑别人的人品!” “在你跟本王提和离时,你还有什么人品可言!” 岂有此理:“我说过了,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幸福,如果你你跟我换位,你是不是也甘心守着一个有夫之妇!” “林逸衣!” “行了,既然谈感情谈到和离荒谬,那咱们就谈点实在的。”林逸衣傲然而立。 “实在的?看不出来你我之间还有实在的可谈!”元谨恂神色说不出的嘲讽。 林逸衣也不恼,既然感情上不能说动他,就等价交换:“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那条道路上你一直都很努力,凭借你的努力,就算最高位上的人不愿意给你、誓死不松口立你为太子,你也有成功一天。 但,正不正统就另说了,而,凡是不正统的君主,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让自己看来合乎常理,即便坐稳了,也差一道御赐的圣旨,后世怎么诟病你,你根本关不着,高兴了写你个治世明君,不高兴了天知道他们会不会说你谋朝篡位。 我虽不才,但却有办法加重你在那人心里的分量,让他觉得你才是他最该选择的人,只要他对你有一分改观,你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稳坐那个位置,怎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了。” “真是高看你自己!” “你——”就这样一个成天鄙视自己的人,还有脸说他对自己多么好!林逸衣强迫自己镇定:“王爷,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我不见得办不到这件事,如果我办到了,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休妻、我和离二选一。” “先把你的脑子静静吧!我还落魄不到你帮忙的地步!” 林逸衣闻言,现在恨不得扇死他,简直泥古不化:“元谨恂!收起你的骄傲,我说了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也不用把你偶然的恩宠当大德,我又不是不领你的情,你在不忿什么! 我印象中的永平王骄傲冷静,端庄持重而不放言,言辞详审而确定,可你今天到底在恼恨什么!说话句句不忿!还是我哪一点做的不好让你愤怒了,还是你觉得这具身体还有点意思,想受用,却没得到满足,心中郁结?那好!你说话,随便睡!睡完请你冷静的考虑我的话,我绝不妥协!” 被踩了痛脚,元谨恂几乎瞬间曝起:“我还真是惹你厌恶呢,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 “如果你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我的话以至此,你可以选择处置我,或者成全我?” “真是视死如归啊,本王是不是该发你个勇者徽章。”他恼什么!不就是一个样样不如意的女人叫器着跟他和离?一个他不久前叫不出名字的女人在使劲的蹦跳,他不忿什么! 他该死的在不忿什么!他的情绪用在她身上简直侮辱他的修养!跟他和离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损失,他何必把自己气至如此!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就该把她扔出王府,让她领略下人情冷暖,娘家的刁难,等她求着他要回来时,看也不看她一眼!看她还敢不敢仰着她骄傲的头,瞪着那双恨不得挖下来的眼睛,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林逸衣任他瞪视,她也仁至义尽,如果元谨恂在认识上不妥协,他们永远谈不成。 元谨恂看着她张扬无爪的神情终于笑了,他跟只猫闹什么,直接扔进狼群里,看她敢不敢再伸爪子。 元谨恂追下头,直视这个矮个子冬瓜,目光冷淡如刀:“别把你的存在看的那么重要,本王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的身体掉价到睡一个不清醒的女人!你不待见本王,本王就待见你吗! 你想和离,本王就不想!别把你拥有的女人资本看的那样高不可攀,本王不屑。” “再好不过!” “本王要再管你死活,本王就去喂狗!” “王爷言重!” 元谨恂冷冷一笑:“好好享受你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亲戚给你带来的‘资本’,别一蹶不振摔倒需要本王搀扶,本王那时候可不见得有耐性再扶你一把。”元谨恂说着重重的拍拍她的肩膀,冷淡的转身。 “我们和离的事……” “给我闭嘴!别以为本王会怜惜你那张脸!放心只要你拿出成绩,本王也不是非赖着你不走的,记住你说的话,拿出兑现的能力来,本王就当日行一善,如你所愿的再不踏入重楼院一步!让你滚出本王的视野!” 林逸衣顿时笑了:“一言为定!” 元谨恂握紧双拳心中饮恨,他竟然因为答应‘和离’让王妃开心至此!真是讽刺!还有那张脸,曾几时何笑的如此剐心!就像把刀磨尖了再戳他的心:“本王不至于言而无信!” ok:“信你!恭送王爷。” 嘭!—— 元谨恂狼狈而去!心他娘的搅在一起,疼的莫名其妙!让性情良好的他也忍不住想骂娘! 林逸衣心瞬间飞扬起来,有目标就有动力,何况她确实有办法让烈日帝正视元谨恂,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她是死遁好呢,还是死遁好呢,真是开心啊。 日子总算看到曙光,果然阳光明媚,心情独好是不是!“春思、春香,咱们去滑冰。” 元谨恂走在夜幕下,心口仿佛压了千斤重担,好不容易决定对一个人好,却发现自己在那人眼里如此不堪,他就像一个白痴,唱了长久的独角戏,给人看了无数天的笑话。 元谨恂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忿,心里难受的扶着湖岸旁的柳树,放松心中的压抑和可笑。 纪道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小心肝颤抖的跳着:“王……王爷不舒服吗,要不要奴才去请大……” “闭嘴!”还嫌他不够窝囊!要让林逸衣知道他气急攻心,还不得意的笑死!林逸衣!有你求着本王原谅你的一天,到时候本王绝不轻易放过你! 元谨恂难受的靠在湖边的柳树上,绿荫绕岸,月色朦胧,多么美的月色,依旧如初的王府,林逸衣怎么就混账了! 元谨恂苦笑地望着月色下静谧的湖水,想不透这是为什么,他以前对她不好吗?是,她将死的时候他没有做什么,试问谁会对一个七八年来屡教不改的女人抱什么希望!谁会对一个你怎么劝也拎不清的女人谈感情。 元谨恂觉得林逸衣执着一枚弓箭,箭尖指着你的时候还要求被射的人爱她,简直…… 女人啊!元谨恂仿佛又背上的看见,凤衣后尊的女子,告诉匠师们,这是她为皇子造的第一份礼物,要尽心尽力。 元谨恂嘲弄的扬唇,除了他的母亲,他就不该奢望这个世界上能养出第二个与他同心的人。 尤其林逸衣更甚!白眼狼! 元谨恂甩袖想走,却更觉心中郁结,僵直着脚步等着那一刻的痛苦散去。 纪道垂着头,小心翼翼的缩在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得多倒霉啊,早知道他誓死也对王爷说,有安排。 纪道不敢上前,心里却真心为王爷担忧,心疼自家王爷,这么多年王爷很少动怒,有什么不愉快也放在心里,从未对他们迁怒,他心疼啊,王爷这样,伤身。 月光静谧的洒在湖面上,月光下的男人依柳而立,沉默宁静。 饭后闲闲散步的沈千梦远远的看到湖岸旁有亮光,眼睛顿时一亮:“好像是王爷的宫灯?”沈千梦立即抬起衣裙快乐的向湖边跑去。 宋嬷嬷拉都拉不住:“姨娘!姨娘!您慢点,小心地下!” 沈千梦不停,跑的脸色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快乐的亮光,尽管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家庭遭遇变故,她依然是那个身在闺中,被无人宠过的大小姐,干净的纯粹,年幼的放肆。一席湖蓝色的夏裙,高挑的束腰,更是衬得她活泼清丽。 即便已长发挽起,也难掩少女的娇柔,如笋的娇嫩,怎么看都让人心里喜欢,配上惊喜的小声音,是男人都该心动:“王爷?” 真的是王爷?沈千梦顿时止了不合时宜的脚步,人已经莲步轻移,心喜的掩嘴含泪,又无线娇羞尽显已婚女子的美丽羞涩:“妾身参见王爷,王爷安泰。”说着抬起亮亮的大眼睛偷偷的冲心爱的男人娇羞的笑, 元谨恂顿时收回思绪,目光沉静的忘过去:“还没睡。” 沈千梦羞涩的垂首,捋着手里的手帕,站在王爷三步以外,手帕若有似无的抚在王爷手背上撒娇:“没呢?妾身不知怎么了,有些睡不着,总是胸口堵得慌,吃什么也没有胃口,大概,大概是想王爷了呢……”羞死了,竟然说出来。 女子脸颊绯红,无限灵动。 “是吗?”元谨恂有些心不在焉,他没有想过娶她,说起来林逸衣从什么时候起难相处的?从她不在强行同房?还是她抬了沈千梦进门? 元谨恂瞬间觉得抓住了什么!但除了一肚子气,又什么都没有。 沈千梦久久听不到王爷回话,孩子气的半仰起头,露出漂亮的颈项,资本无须刻意显露:“王爷怎么还没睡?莫不是……也想妾身了?”她跟谨哥哥开开玩笑怎么了,小时候谨哥哥可疼她了。 纪道小心的看眼王爷,暗恼沈姨娘没眼色,王爷没回应你的暗示,还赖着干什么!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宋嬷嬷,带沈姨娘下去。” 沈千梦顿时嘟嘟粉唇:“王爷,妾……身……” “宋嬷嬷!”最后一声元谨恂不容置疑。 娇媚的沈千梦吓了一跳,贝齿委屈的咬着粉唇。 宋嬷嬷不敢再让沈姨娘逗留,急忙拉住她:“姨娘,是,王爷。” 元谨恂挥挥手,他今天什么心情也没有!但又恼怒自己为什么没心情,沈千梦比她懂事太多了,那个老女人! 沈千梦不甘心,可也不敢跟永平王作对,只能不甘愿的福身:“妾身……告退……”带着三分留恋两分不舍哀怨的离开。 转身便把气撒丫鬟嬷嬷身上:“嬷嬷为什么拦着我!王爷他——” 宋嬷嬷立即宠溺的为她披上薄纱,语气和蔼:“姨娘急什么,等再过两天脉象确定了,王爷还不把娘娘当心头宝宠着。” 沈千梦想到自己可能有了,心情瞬间跟着好起来:“就是。”但随后又有些担心:“但王妃说,后府孩子多,不让孩子没出生就大肆操办,哼,自己生不出来就管东管西,谨哥哥才舍不得委屈了我们的孩子呢。” “姨娘,你小点声。”这王妃是好对付的吗,近府这段时日后她算看透了,王妃这本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在外传的那么不堪,内里可是手段足着呢,打的沈姨娘那几巴掌,不就白打了。 沈姨娘心中有怨:“怕什么?我现在可是双身子。” 宋嬷嬷没敢说,双身子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就是,现在您最大。”女孩子啊,就是这点看不清,王府后院还回却你一个孩子,王妃又是个聪明的,谁都让生,生的多了就不稀罕了,就是没那么一个两个,还不就跟丢个首饰一样无人过问。 宋嬷嬷觉得这才是王妃阴险的一点,但,可这话不能对初为人母的沈姨娘说,沈姨娘还年幼,在她眼里为王爷延传子嗣是神圣到了不得的事,便理所当然的认为王爷也一样看重。 让她这样认为吧,又没什么错,虽然不知道当初王妃是迫于太后的压力,还是王爷执意赢取师父的女儿,才让嫉妒成性的王妃松口抬沈姨娘入府。 但自此以后,应该能坐稳年龄最小的优点,只要有这点她就不怕,男人哪有不贪新鲜的,沈姨娘再撒撒娇,还不是能多被宠几年,如果生下小少爷,太后再使使劲,侧妃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宋嬷嬷顺着安抚:“姨娘不必担心,不是有太后吗?太后听了肯定高兴,一高兴啊,就有赏赐,到时候若有人来贺,姨娘再开几桌为小少爷添福,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王妃还能干涉不成。 沈千梦立即笑了:“就是。”生不出孩子还不让人说了,可想到被打的几巴掌,她便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不说就不说,谁稀罕说她:“您说,王爷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 “当然。当然。” 沈姨娘开心的笑了:“有他后悔今天欺负我的时候,以后不让孩子理他。” “是,是,小少爷替姨娘出气。”宋嬷嬷脸上笑的比沈姨娘还开心。 沈姨娘更高兴了。 直到沈千梦等人走远很久, 转弯去走出两位女子,其中一位冷笑道:“老天还真是瞎了眼,让她有了” 另一个主子装扮的女子,神色冷淡:“有就有了,也是为王爷添丁进口的事,如果能生下小少爷也算功德一件。” “罗姨娘。” “行了走吧。”不就是一个孩子,这点度量也没有,她当初怎么会肖想那个位置,只是真听说了,心里为什么如此不舒服。 罗红夕不禁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母亲来信说妹妹终于有喜了,心中便百般滋味在胸口。就算她不懊悔嫁给永平王当妾,也看不得妹妹抢了她永寿王妃的位置后,上天竟然还怜悯她让她怀有身孕! 凭什么!罗红颜,咱们走着瞧。 …… 夏光如火,太阳一大早便傲世整片圣都,早起上工的人已经汗流浃背,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街上行人如流,已是一片热闹景象。 常来门外客流更是不减,摆摊搭场的一来,更添红火。 元谨恂走在去衙门的路上,沉默冷厉,神色如初。 纪道默默的跟着,暗骂不长眼的东西们竟然把马车坏半路上,简直找死。 “让让!让让!都他娘的让开!老子的驴不长眼!”一身姹紫嫣红的劲装,一头高大白驹飞扬跋扈的划过,冲撞在人流晃动的街头。 魏南子毫不减速!该死的,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能摆摊不能摆摊,隔壁空着的位置是留给猪的吗!不给你们来点厉害的,你们不知道执法部的厉害!刁民! “啊——” “小姐——” 元谨恂随手抄起摊位上的压底布,布上的石头朱钗散落一地,长布瞬间一抖,拽过马下的女子,顷刻间甩在扔地上,然后瞪了眼马上的男人,扔下布条就走。 魏南子心虚,撒腿就跑。竟然是永平王,他的马车呢!该死的!凶器出门不带配件,谁知道你在这条街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林老板我对不起你,下次再为你清路。 摊主不干了,赶紧上前跪着抓住那人的衣角:“这位爷,我的货物!你——”得赔!在看清那主的冷脸后,摊主立即吓的松手:“不用赔,不用赔,呵呵。误会。” “纪道,给他银子。” “是,爷。”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摔疼了吗!小姐——”四个身着锦缎的丫头瞬间扑过去。 王云雪的发钗凌乱,衣服更是惨不忍睹,忍着胳膊上的痛苦,在丫头的搀扶下起身,声音轻轻的道:“没事。” “你怎么救人的!怎么能把我家小姐往地上扔!你——”小丫头被看的一阵心虚,不敢再出生。 元谨恂根本不屑跟她说话,抬步就走。 小丫头何曾被这样对待过,顿时急切道:“你什么态度?你知道我家小姐什么身份吗?” 纪道看着王爷理都不理她们早走远了,不禁转头道:“身份了不起吗!我家主子可是皇子,小心你的脑袋!”说完赶紧追着王爷的脚步而去,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往主子跟前凑! 小丫头顿时懵了,皇子?哪位皇子?不是,如果是皇子不是更该追着她们小姐不放吗!她们小姐可是…… 王云雪闻言抬起头,一张美到及至的脸,比林家初赐姑娘更多三分高贵的沉稳,弯弯的柳眉上,一双纯净的目光却仿佛蕴含着沧桑的智慧,举手投足间更显身份高贵。 王云雪看着男子走远的背影,心中不禁一凝,皇子?哪一个?如此身手?寿王?可上衙从这条街上经过的似乎只有永平王,永平王会武功吗? 王云雪心中淡淡一笑,永平王也挺有意思的吗?瞧那性格冷的,一点不似传闻中和蔼亲睦的形象,女子温柔的开口,高贵从容:“水鸳,你逾越了,他是为了我好,走吧,别让淑妃娘娘久等。”她回来为娘庆生就违了宫规,实在不易久留。 “是,小姐。” 王云雪看眼手臂上擦伤的痕迹,有些哭笑不得,扶一下还能吃亏了不成。 水鸳不忿:“小姐,我们一定要告诉老爷,治治这个地痞,差点就伤了小姐呢!” “就你多嘴!” …… 元谨恂耐着性子处理了三分文件后,瞬间扔了墨笔。 纪道吓得磨墨的手一抖,不小心溅出一滴,惊的赶紧跪下:“奴才该死。” 元谨恂心思不在他身上,他心中有火,岂有不撒的道理,治不了一个王妃,他也不配在圣都背后蛰伏这么多年:“你去告诉林夫人的人,王妃要和离。” 纪道瞬间眼睛瞪大,惊讶如鬼。 “还不快去!”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是,是!”纪道不敢耽搁。 …… 林逸衣起的晚了些,洗涑更衣,心情比之夏日的阳光还要灿烂,连带着进宫也变的可以忍受。 春香边为娘娘选头饰,边为娘娘出招:“娘娘,您要是不愿意去,称病就好,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淑妃肯定没好事, 林逸衣心情好,也有心情装扮自己:“换朱钗吧。”点翠的款式有些旧了显老:“没有不愿意啊。”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再说了她跟淑妃的矛盾只是在给王爷纳妾的问题上,答应不就没事了。 春思端着香炉走起来,嘴里咬着一封信。 春香见怪不怪的看着春思把信扔桌子上,去收拾床铺。 林逸衣看完信后,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他想做什么!”——我在门外等你,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春香伸头看一眼,心里一惊后就剩两字——活该!看你还敢不敢再跟相爷眉来眼去! 林逸衣也不拘哪个珍珠钗了,赶紧戴在头上,夜衡政那人说到做到,一定回闯进去,进去了找不到人,不定怎么追问。 林逸衣抬步要往外走。 春思赶紧道:“王妃,您马上要进宫了。”相爷,你个第三者,休想今天见到王妃。 林逸衣想起来了,赶紧把春思春香轰出去:“好了,我不出去,半个时辰后再进来,乖。”然后把门一关, 林逸衣走到床前躺好,摸索到玉枕下一个按钮,床面陡然塌陷,一条密道直通林逸衣买下的那座房产。 林逸衣说过有能力让皇上对元谨恂改观,不是假的,就凭孝敬皇后蕙质兰心的存在,皇上也不该是对她毫无感情,只是不知为何,孝敬皇后死后再没人敢提起她,也连累元谨恂不招皇上待见。很奇怪不是吗? 她查阅了很多文献,却没有记载。 一刻钟后。 林逸衣不悦的打开位于船山路的大门,先发制人:“你敲什么!我要是不开!你还真要私闯民宅吗!大清早的不嫌扰民。”林逸衣转身而去。 夜衡政抬着的手忘了垂下,目光呆愣的望着她的背影,刚才惊鸿一瞥,他觉得他绝对没有看错。 眼前的女子一别平日在常来时利落简单装扮,一身繁华的锦绣牡丹百鸟长裙华贵的穿在身上,腰间束着超过她享受规格的粉彩腰带,在日光上折射着水波的温柔,流畅却不刺目,是他更孝敬了奶奶的,所以知道千金难求。 问题不是银子的事,还有她头上的朱钗。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凡品,粉黛轻染,让平日只是小有姿色的她,看起来漂亮的耀眼。她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东西? 夜衡政从美中回神后,迫切的抓住她的胳膊,唯恐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她一个小寡妇,有人逼迫她的话,她有什么办法。 “神经病!”超出规格了吗!出来的匆忙忘了换衣服了,该死的,这身衣服很值钱吗! 夜衡政抓着她的胳膊不妥协,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衣衣,你该知道我是担心你,不会允许你敷衍,这身衣服哪来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说话!” 林逸衣被拽的一僵,此刻夜衡政身上的冷气丝毫不弱于昨天元谨恂的怒火,而夜衡政更加咄咄逼人,少了元谨恂的大气不屑,夜衡政直指林逸衣。 林逸衣突然有些愧疚:“这,这是从当铺送来的,我看着好看……便想试试,谁知道你就来了!敲敲敲!没完没了的敲!”谎话一说就顺口,还能顺带指责他! 但林逸衣心里却不好受,她不喜欢面对关心时用谎话敷衍,尤其这个人摆明对自己有意思的前提下。 ------题外话------ 还是万更舒爽,不束手束脚!哈哈!感谢所有首订!蔡蔡生日快乐!求月票喽。411开求 ☆、054强调 “真的?”夜衡政目光锐利探究,不容忽视! 林逸衣回身,静静的一笑:“夜大人,不是真的还能是煮的?”不给他两句他总觉得你不够真诚。 夜衡政的紧张慢慢散去,看向林衣的目光又复骄傲轻狂:“那就好,就你长的这样子,谁会看上你。”夜衡政说着捏捏她的脸。 林逸衣急忙躲开,不喜欢这样的小动作。 夜衡政眉毛一挑当没发觉,微触的感觉非常不错,刚才的话他昧心了,其实衣衣这身装扮很好看。 “大清早就来吓人,一天的好心情破坏完了。”林逸衣目前只是把他当一个不错的朋友,显然他不这样想,稍微有点好脸色,就以为你答应了他什么。 夜衡政看看头顶的天色:“兄台,现在将近中午了,清早在哪里?”说着顺势牵住她的手,心情骤然好。 林逸衣挣了一下。 夜衡政欣赏着小巧的院落,不受影响:“春思呢?”不动声色的握紧手里的柔软。 林逸衣抬步向前走:“出去买东西了。” 夜衡政旗开得胜,心情明朗,看什么也顺眼三分:“怎么没有其他护院?”夜衡政跟上。执子之手方知子心。 “多少护院能挡得住你?” “也是。”夜衡政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林逸衣入了客厅径自往里面走。 夜衡政突然觉得不妙:“你去哪里?我在客厅坐坐就行!” “换衣服,你总不会觉得我穿成这样能出门吧。” 夜衡政闻言,瞬间松开手,放开了猛然觉得自己办了件蠢事,立即要再牵回来。 林逸衣已跳开两步,在三步外含笑端庄的看着他:“夜相,要不要喝杯茶?” 夜衡政瞬间来了兴趣,耍他?伸手就要去扑,从没形象可言的他可不介意这点颜面。 林逸衣早防着他不讲理:“停下,相爷再动我可喊人了。” 夜衡政目光清冽的看她一会,最后决定不操之过急,今天登堂入室已经功德圆满,进展太快难免会吓到她:“时候不早了,我请你吃饭?” 林逸衣松口气,古人的含蓄绝对不是指男女之间:“我今天有事。”当寡妇还是不如做姑娘,至少‘登徒子’上门会有所顾忌。 夜衡政恢复他一贯的清高自傲,口吻不容商议:“什么事比陪我还重要?” 林逸衣嘴角微弯的看着他:“老家来人重不重要?” 夜衡政想想,点点头:“晚上等你吃饭。现在需不需要我回避?”他不想给她在曾经的亲属面前添负担。 “喝一杯茶的时间还有。”有时候吧看着又不是那么讨人厌。 …… 巍峨的宫殿绵延起伏,一座座建筑勾心斗角,亭台楼阁环绕成群,朱瓦青砖庄严无数。 身处一代帝王的中枢机构,无人不为它的壮观神圣倾倒,引领圣国一代代变迁的国之命脉内,不管何时何地,都彰显着它高人一等的磅礴和壮美。 继而引得一代又一代能人异士、枭雄霸主为了它,倾尽所学,覆了天下。 姹紫嫣红的秀美,安静的绽放,宫人们静悄悄的快步穿行,唯恐惊扰了哪位富贵闲人。 屋外太阳正烈,屋内冰凉如春,本该是午睡的好时节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主子们年纪大了,怕睡了午觉晚上睡不着,都没有安寝的意思,没做宫殿的宫人们已经忙碌的走动着。 王云雪处理了伤口,换了一身粉色的宫装,正陪着淑妃娘娘说话:“爷爷和奶奶都好,两位老人家让姑奶奶不要惦记。” “好就是福气。”淑妃娘娘身体很好,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看起来依旧精神:“你父母还好吗” 王云雪淡淡一笑:“回姑奶奶都好。”得体的宫装,端庄的作态,微微一笑,更是美不胜收。 让人看了觉得年少却不轻狂,知书达理又活泼清丽,眼睛纯洁若镜,笑容如沐春风,无需心机,不用伪装,她便是她自己,傲人的身世和高人一等的眼光,就是配给太子为妃也当得起,可惜圣国没有太子,否则嫣要如此麻烦。 淑妃看着她心里更是欢喜,这些天这孩子没少来孝敬她,让她心里也开怀不少:“快别捶了,看了心疼,太后她老人家最近到是腿脚不便,回头本宫带你去走走。” 王云雪闻言孩子气的娇嗔一笑,当真是粉黛无色,容颜秀美:“姑奶奶可折煞雪儿了,雪儿就这两下子,若是真给太后捶腿,可是贻笑大方了。” “不笑,不笑,太后她老人家昨天还问起你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时候她最宠你。”沈千梦如果占了个沈姓,凭什么与雪儿争。 淑妃娘娘和蔼的抚摸着孙侄女墨色的长发,越看心里越喜欢,越看越满意,如此模样,如此身段,可真是舍不得给人当侧,但谁让雪儿生不逢时,偏偏生的晚。 如今,年少的皇子不成气候,只能往年长的挑,可年长的哪个不是已经妻妾成群,往家就是不退一步也不行。 淑妃娘娘心怜的握住雪儿的手:“快别捶了,一会永平王妃过来请安,你也见见,永平王不喜纷争,人品更是没挑,多跟她交往交往,说不定你们就喜欢了。 呵呵,瞧我说的什么话,我呀,就是让她来给我们雪儿讲讲为妻之道,我们雪儿可是长大了呢?” 王云雪何等聪慧,焉有不知姑姑暗示的意思,淑妃这是让永平王妃见见自己,看看满不满意。 只是姑姑不挑明她就当听不懂,永平王吗?今天早晨惊鸿一瞥的背影下,看起来到是个不错的人,只是与传闻中相去甚远。 到是让她觉得有些意思。 至于他的王妃?整座圣都恐怕都不陌生呢?“雪儿定当悉听教诲。”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那样的男人隐忍至此呢? 王云雪目光评定,心里的想法毫无显露,本来对她来说嫁给谁也不重要的心,微微有些偏移。 以王家历代官卿的权势,还有皇上近臣的身份她并不急着选择,多得是人先伸出橄榄枝。 而永平王是不是和善?永寿王是不是有野心,其他王爷是不是有实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娶了她就是一大助力。 可现在不同了,她想知道早晨粗暴的救了他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如表现的一般,视美色如无物,还是明知她的身份欲擒故纵的把戏! “淑妃娘娘,寿妃娘娘来了。” 淑妃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阴魂不散,还真是心宽,这时候也能拉下脸过来。 淑妃放开云雪的手,姿态瞬间高贵:“云雪,你去后面避避。” 王云雪福身:“是。”各种意思,不过是两宫斗法的结果,她反而觉得寿妃的确如父亲说的一样有意思呢,竟然敢找到对头淑妃娘娘这里见自己。 但对自己的争夺,只要不尘埃落定,她无需多看任何人一眼不是吗。 王云雪有她的骄傲,且她有骄傲的本钱,若不是年龄太小,当初配不得几位年长的皇子,哪来罗家人和林家人的王妃之位! 不过两位王爷都留了侧妃的位置,谁又敢说永平王真的如他表现的一样没有野心? 元谨恂对他还真没野心,他的未来依如昨晚对林逸衣说都一样,还犯不着靠后宅的女人为他增码! 属于男人的江山更不用拿女人兑换什么,元谨恂的骄傲从来不容亵渎。 他的侧位空着,那是王妃醋性大,竟然能让下面的人解读成他有意纳王家姑娘为侧,真是荒谬。 郭显见猜错了,大气不敢喘的俯着头,唯恐王爷骂他鬼迷心窍。他后悔啊,后悔不该冒险来讨这个好,王爷今天比昨天的脸还黑。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看不清。 元谨恂冷目一收,对自己人到底宽容:“下去吧,别想一些有没有的。” 郭显立即点头哈腰的应下:“是,是。”吓的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出来的一刻还不忘挺起胸,趾高气昂的冲里面鄙视一番,就算有人看到他出入这里,也会让别人以为他是来给永平王找麻烦的。 郭显,永寿王坐下第一侩子手。 元谨恂靠在椅子上,想起今天是林逸衣进宫的日子,神情冷硬,她到是没心没肺,今天还有闲情过来。 元谨恂心里纵然恨着林逸衣,脑子依然清醒的恐怕,清楚的明白淑妃娘娘定是有那层意思,无非是觉得自己够听话,能为她谋福利。 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女人们都是把男人想的太过简单,好似联姻能解决一切问题,殊不知联姻永远只是加码的手段,不是决定的因素。 这件事只要他不开口,单凭淑妃娘娘的一厢情愿,哪有那么容易成,王内阁又岂是那样容易站队的人。 元谨恂毫不在意林逸衣会不会在宫里‘抽风’,那个女人不碰几次壁真以为能飞天了! 元谨恂心情骤然不错,岳母大人已经往王府去了,他能心情差了吗? …… 装修精致但不奢华的淑妃殿内。 寿妃娘娘明艳照人的握住淑妃娘娘的手,那个亲热啊:“姐姐近日可好,妹妹早就想来姐姐这里坐坐,可就是抽不出空来,这不,刚闲下来就过来了。” 淑妃娘娘皮笑肉不笑的应着,闲了?大中午的顶着太阳过来,可不闲了? 寿妃比淑妃小十岁,四十出头而已,虽然也到了容颜走下坡路的时候,可了不起人家有个好儿子,让她扬眉吐气心情舒畅,整日都有盼头,所以看着到是依旧不显老。 哪像淑妃等人,闲愁忧思,都快被比到脑子后面了。 寿妃见淑妃不高兴,也不介怀,毕竟当年她是从淑妃手里夺的宠,淑妃对她无芥蒂她才真要小心了:“姐姐这里真是凉爽,妹妹都不想走了呢?”平日她没少给年老色衰的淑妃使绊子,今天受点委屈算什么。 何况现在不同了,王家的家世在那里,她怎么也得为儿子把头低下,给足淑妃面子。 “姐姐啊,妹妹前儿得了一支人参,百年野参最是提神,妹妹最先就想起姐姐了,这不,妹妹给特意给姐姐送来了,来人。” 寿妃说的轻巧,但参可没她说的那么礼薄,那是一株半成人型的参王,就是皇宫也没有几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盒子一开,绕是想给寿妃点难看的淑妃也不得不赞一声好参:“翠嬷嬷。” 坐在屏风后面的王云雪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看来姑奶奶最近几年日子过的相当不容易呢,这样的场面也能容得下。 淑妃秉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收了:“寿妃客气。” “哪里,哪里,小小意思,应当的,能入姐姐的眼,便是它的福分,对了,姐姐,听说姐姐的孙侄女进宫了,妹妹想着,姐姐当年便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想必王小姐一定不输姐姐当年,可否讨姐姐个面子,把王小姐叫来,让妹妹也开开眼界。” 淑妃眼皮一挑,真是直接,弯都不饶:“妹妹多想了,再漂亮能有妹妹的百分之一。”淑妃喝口茶不想理她。 寿妃一样笑着,蓝底彩绘的宫装穿在保养得意的身材上,没有世家大族夫人的沉闷,添了宫中女子装束的精致美丽:“姐姐谬赞,妹妹年老色衰,哪有现下小姑娘招人喜欢。” 这话淑妃爱听,宫里几个贱蹄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果报应,当初寿妃能抢了她的风头,今天就有更漂亮更年纪的女子抢她的风头。 寿妃不用看淑妃,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那又如何,皇上年迈,很难再有一儿半女,就是有了,以皇上现在的身体还能撑几年,皇上可是说过不立幼的,她们有什么盼头。 笑到最后的还不是自己,现在这点委屈算什么,等她儿子当上储君…… 寿妃自发套近乎:“姐姐啊,你就成全妹妹让妹妹见见呗,妹妹真的心痒痒。” 淑妃谈定的开口:“妹妹,这不合规矩,休要再提。”你也有今天。 寿妃叹口气:“也是呢。”下一刻便叹口气:“哎,皇上把此次选秀的事教给妹妹,按说妹妹是能亲自召见的,可不就是怕越过了姐姐,姐姐不高兴。 皇上前些日子还问起妹妹,哪家的姑娘出彩呢,妹妹嘴碎,可保不齐一开口,什么没把门的都说了,勾起了皇上的兴趣,姐姐说是不是。” 淑妃闻言顿时怒了,这个寿妃软的不行竟然来硬的,这是摆明威胁她,如果不让她如意了,她就把云雪留给皇上,也不想想自己这一关过不过的去。 “寿妃真会开玩笑,王家送本宫进宫时,妹妹没在场,可是说了,我王家只有我一人进宫,所以难免天真了些,妹妹果然出身小门小户,该多经历经历,长长见识,皇上把选秀的大任交给妹妹,妹妹是该趁此机会好好历练一二。” 寿妃也不生气:“是,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嘴笨,可这男人要不说是男人呢,那是因为他们跟咱们不一样不是,何况我们的主子又是皇上,皇上想怎么样还不是就怎么样,有时候姐姐也别太自信了,姐姐说妹妹说的对不对……” 淑妃亦是久经沙场,淡淡的喝杯茶不为所动:“谁知道呢。” “姐姐,可要把我好机会,别想差了妹妹的意思,让妹妹先嘴滑了。” “你……” “参见淑妃娘娘,寿妃娘娘,禀淑妃娘娘,永平王妃在外求见。” 淑妃闻言眼睛立即一亮,但也不敢把事情做绝,谁知道永平王妃给不给她面子:“这孩子怎么来了,到是稀客,快请,快请。” 寿妃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永平王妃吗?真是个可心的孩子,不予余力都给永平王抹黑,怎么能不让人疼到心坎上:“果然稀客呢,快请快请。” 淑妃微微不悦,这是她的寝宫,有你什么事。 “瞧我这张嘴,就是太快。” 王云雪缕手帕的动作一停,目光闪过一丝兴趣,真是命好的女人呢,天时地利的嫁了永平王为正妃,做梦也会笑醒吧。 以她的推测父亲是中意永平王的,不为别的,因为永平王有位拎不清的王妃、且没有子嗣。 当然王云雪也不惧选寿王,毕竟当年寿王妃从她姐姐手里抢过这个位置也不光彩,只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到底不够好看。 王云雪向来爱惜自己的名声,即便到了最后一步也不想做的太过难看,敌损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她懂。 林逸衣一身王妃正装,繁华的衣饰装扮在堪堪养好的瘦弱身体上,仿佛压了千金负担,虽然美丽可也过于沉重,让旁人看了不免为妃冠下弱小的女子胆战心惊。 林逸衣不顾旁人小心翼翼的探视,姿态端庄的在春思的搀扶下弱不胜衣的进来,脚步轻移,额头低垂,双膝贴地,规矩上让人挑不出错来:“臣妾林氏,见过淑妃娘娘,见过寿妃娘娘,两位娘娘万安。” 淑妃见状,心里鄙视了三番林逸衣的作态,再怎么装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叛逆,面上却亲和力十足:“难得能请……”王妃出门。 “呦,许久不见,永平王妃出落的越来越好看了,快!抬起头让本宫和姐姐瞧瞧。”寿妃截话截的毫无心理负担:“如果不开口还真认不出来呢,姐姐说是不是?”寿妃笑容真诚,一双宫里练就的目光,却烁烁有神。 淑妃面上立即难看,被这样明目张胆的截话,谁脸上也不好看。 寿妃当不知道,笑眯眯的看着下面跪着的永平王妃,眼里都是长辈看晚辈的欣赏。 淑妃被落了面子,如此咽下岂不是她白长了寿妃十年光景! 两位宫中老人镇定的沉默着,仿佛谁先开口,就在刚才的明争暗斗中落了下风。 淑妃就是有私心想把孙侄女嫁入永平王妃,今天更是为了拉拢永平王妃,但这时候她也不能开口涨了寿妃的气势。 寿妃也不急,神色更加淡然高贵,反正下面跪着的又不是她家儿媳妇,她不心疼,最好把永平王妃跪恼了,一气之下甩袖走人才好,圣都还多个谈资不是。 林逸衣来此可不是被人当猴耍着,你们争你们的不要紧,可不能把她晾着不是。 林逸衣脸色骤然苍白,瞬间不知为何激烈的咳嗽两下,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向后倒去。 春思吓的急忙上前接住,才免于主子摔在地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春香!药!药!快!娘娘发病了!娘娘,娘娘,你别吓奴婢啊!”春思的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掉,仿佛天塌了一样:“娘娘,你不要扔下奴婢!娘娘!娘娘——” 淑妃、寿妃吓的慌忙从座位上做起来,惊恐的纷纷上前:“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传太医——”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永平王妃是药罐子的事她们怎么就忘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们长几张嘴也说不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逼着王妃让她家王爷纳了雪儿,把永平王妃逼死了! “太医呢!快传太医!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寿妃也急的团团转,永平王妃身体一直不好,她们竟然忘了这样的大事,永平王妃这一跪可是有她的份,这是倒霉透了,怎么就忘了让她起来,摘清自己的关系。 如果摘清了谁管她死活!寿妃猛然一惊!不行,林逸衣绝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永平王正妃的位置岂不是空出来了。 好你个寿妃,定是要害死永平王妃,还要拉自己下水,心思何其恶毒,险些着了她的道:“都愣着干什么!死绝了吗!太医!太医呢!”想让自己证明王妃不是她害死的,门都没有。 一刻钟后,林逸衣舒适的躺在软榻上,吃了春香先一步开启的‘药’,太医战战兢兢的诊了个身体虚弱,要好好将养,便都散了。 淑妃再三确定林逸衣真的没事后,才松了一口,幸好这病秧子没死在自己宫里,这要是…… 淑妃心想晦气,连带着都不敢试探林逸衣是否同意府里进小了,以永平王妃的小性脾气,再气过去了…… 寿王妃见人好了,也松口气,毕竟是她们没叫起,说的再好听再没有责任,逼死儿媳妇的事也不好听。 林逸衣靠在软榻上喝着温水,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但说话依然有些有气无力:“让淑妃娘娘、寿妃娘娘担心了,臣妾有罪。”说着就要下身请罪。 淑妃、寿妃见状赶紧阻止她:“躺着,什么也不如身体重要,你说说你这孩子,身体都这样了还特意来一遭,真是吓死我们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吗,不会自己起来! 林逸衣便不懂了:“让两位娘娘操心了。” “一家人,说什么操心不操心的。” 但这次林逸衣却执意从榻上起身,焉有长辈做着她靠榻的道理,回头还不被人诟病死。 林逸衣娇弱的咳嗽两声, 谁还敢让她站着。 淑妃急忙开口:“快,给王妃看座,瞧这孩子病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可不是吗?小脸白的。” 刚才不是还夸她好看,拉仇恨吗:“多谢淑妃娘娘惦记,臣妾身体好多了,咳咳……” 寿妃暗里不死心,这永平王妃身子如此不争气,万一淑妃心动了……寿妃立即笑着道:“是好多了,以前啊哪有模样,瞧现在润的。” 你淑妃的孙侄女最好长点眼,人家是多年夫妻,原配再不济,地位也早已根深蒂固,如今原配的小模样又讨喜,别上赶着往永平王府送人,没听说过吗,蔫死的萝卜辣死人。 林逸衣不介意她们动嘴,大家都坐着随便唠:“咳咳……”但也别把她当抢来用,她气性高,受不得不是吗? 林逸衣突然觉得这具身体挺好用。 淑妃状似不经意地扫了林逸衣一眼,寿妃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翻过,永平王这么多年没休了她,甚至为她疏远了与后宫所有企图给他送女人的宫妃关系,可见,这个看似拎不清的王妃,并不是省油的灯。 说不定永平王就是好这口呢!淑妃越看越觉得这位永平王妃真的好看了,脸色红润,人也精神,看着到多了份让人怜爱的柔弱。 不过淑妃瞬间想开了,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脑子不好使,身体也不好使:“你呀平时可要好好养着。” 林逸衣打着官腔:“回淑妃娘娘,养着呢。” “到是挺受罪的。” “回娘娘,习惯了。” 寿妃可不是来听她们打机锋,既然林逸衣没事,那一会出了事可不能怪自己。 寿妃快速扫了林逸衣一眼,急忙含笑的抓住淑妃娘娘的手:“姐姐,我们光顾着说了,差点忘了正式,既然永平家的都来了,姐姐何不把王姑娘叫来也一起坐坐,想必永平家的也稀罕呢,是不是?”最好林逸衣能再死过去,看淑妃怎么凑合。 “姐姐若是不开口,妹妹可就亲自传话了,到时候姐姐可别说妹妹没有跟您打招呼。”只要王姑娘到,她有信心让王姑娘比出高低,进而选择一位强势的伙伴。 淑妃闻言顿时愤怒:“不过是一个孩子,当不起寿妃如此惦记!”妹妹也不叫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 林逸衣品着水,闲听她们你来我往的斗法,无赖的都快要睡了。 寿妃是铁了心要见王云雪,气死林逸衣也活该。 淑妃不愿意。 但淑妃焉是寿妃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寿妃拿下。 淑妃气不过的冷然道:“说什么传不传的,她就在这里,刚才宫人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正在后面换衣服,竟然妹妹非要见,来人,去看看小姐换好没有。”到时候出了事,也是你寿妃强要见人。 林逸衣眼观鼻鼻观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春思垂着头盯着脚尖。 王云雪把一切听在耳朵里,心里瞬间对永平王妃有了新的评估,这个女人从进来到现在几乎没说过一句废话,但也没让任何人欺负了去,即便面对淑妃和寿妃,两位宫中最难缠的妃子,她似乎也脱身了。 是意外?还是她故意的?如果是后者,她装这么多年的飞扬跋扈为了什么! “云雪见过寿妃娘娘。”报名字是对长辈起码的礼节。 寿王妃见王云雪出来后,眼睛瞬间粘了上去,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这就是雪儿吗,真漂亮,让我们这些老人家见了都自行惭愧呢。”说着激动的走上前亲热的握住云雪的手。 王云雪对这些免疫,但面对寿妃依然做出小女儿家被赞美后不胜承受的娇羞:“寿妃娘谬赞。” 淑妃心中不悦,寿妃脸皮真够厚的。 林逸衣头都没抬一下,喝着水淡漠自己的存在,美丑跟她有什么关系,进不进府才是结症,赶紧问,她好答了回去。 王云雪悄然看眼下面沉默的女子,她自认永平王妃不傻,对一位有可能成为她对手的女人,她就不好奇:“云雪见过永平王妃。” “咳咳……”林逸衣掩嘴而咳,声音平静:“起来吧,王姑娘客气。”依旧没有去看她,林逸衣在等淑妃开口,然后回家。 王云雪心中陡然有了计较,再聪慧也毕竟年少,被一个可能的对手如此忽视,不禁勾起了王云雪争强的心,连带着不平,自己被摔的那一下可能因为眼前病弱的女子! 说白了就是起来争强好胜的心。 寿王妃千辛万苦见了人,岂会给王云雪看永平王妃的时间,拉着王云雪如同亲闺女般闲聊中,中途还不动声色的松了王云雪一尊价值连城的玉观音。 淑妃只能看着,完全没有插嘴的份,气的脸色更加阴沉。不知道的以为寿妃才是云雪的姑奶奶。 林逸衣‘看不懂‘她们的明争暗斗,太废体力了,她只是等了很久,直到寿妃都快把话说尽了,林逸衣确定淑妃不会再提什么问题,只好主动起身要求告退。 淑妃那个高兴啊,就差大礼相送了,林逸衣都走了寿妃你好意思不走吗? 寿妃很好意思。 但王云雪不好意思了:“让寿妃娘娘扫兴了,云雪出来有时间限制,也要回储秀宫了,不如云雪代淑妃娘娘送送王妃娘娘。” 淑妃求之不得:“好孩子,劳烦你了,来人,分别装一盘蜜桔给王妃娘娘和王绣女带走,都是宫里贡品,你们也尝尝鲜。” 寿妃赶紧接话:“对,尝尝,不够了我那里还有。”这话只针对王云雪。 云雪故作不知的谢过,让后让丫头提了食盒,主动走到林逸衣身边,玉手轻轻的搀扶住身体‘孱弱’的永平王妃,声音真挚:“雪儿送王妃娘娘。” 一股幽香扑鼻,不刺激,很好闻。林逸衣多嗅了一吸,起身向淑妃、寿妃告辞:“臣妾告退。”晚辈送送长辈没什么。 出了殿门。 林逸衣和王云雪沉默的走着,林逸衣觉得两人没必要说话,无论此女会不会嫁入王府都一样。 王云雪习惯矜持,更习惯别人忍不住开口,毕竟该有危机感的是对方。 可走了好一会,两人马上就要在一个路口分开,王云雪发现对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这让心中有怨的她很不习惯。 向来镇定的王云雪反常的率先打破沉默:“王妃娘娘身体不好吗?” 林逸衣仿佛没料到她会开口,终于看了身侧清香扑鼻的少女一看,当真只有两个字‘漂亮’,不单漂亮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气晕,算是林逸衣截至目前为止见过的最漂亮女子。 但女人看女人,一身而过的漂亮后,很难会去想相容词形容她多好看,总之好看就对了,跟自己有没关系,干嘛要去多事的心里夸:“恩。” 王云雪听了半天只听了一个字,耐心的等了一会,确定绝对不会有下文后,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如果永平王妃前一刻的冷漠是对她的不屑一顾,那么现在就是不加掩饰的显露,对方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王云雪心里不可能好受了,修养纵然尚在,也兴了一较高下的心,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而已,早已是昨日黄花,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装深沉。 如果她嫁入永平王府,焉有林逸衣的好日子的过,这个女人还不把她放在眼里!“王妃娘娘身体不好,以后就该少出门。”王云雪笑容甜甜的看着永平王妃。 林逸衣走了两步回过神来,这句什么意思?林逸衣嘴角一笑:“谁说不是,可有些人忙着估价,唯恐卖不得好价钱,本妃只好跑一遭来看看,谁让我是买家,我也怕买个品性不好的给自家招祸,你说是不是。” 王云雪脸色顿时难看,她入宫代嫁,谁人不是捧着她、讨好她,区区一个永平王妃敢这样说她。 王云雪忍着心里的不悦,面上功夫做足,笑的与对方一样好看:“王妃娘娘说笑,不知王妃娘娘想买什么,想来是家里缺了?要不就是自己没有?”说着孩子气的眨着灵动的眼睛,手指挽着自己的秀发,调皮可爱,年少扎眼。 林逸衣虽然没有更年期,可也不会允许有人当着她的面,把年轻当资本来刺激她,她是不再年轻了,碍着你了吗:“一跟没发长开的黄瓜而已,做菜不够脆口;生吃有些苦涩;调菜又过于糠心,买来怪膈应的,就让别人抢了吧。” 王云雪闻言招了一肚子气,明明自己才是占上风的一个,却被人这样说。年轻怎么了,年轻就是资本?就是比你年轻:“可总有长大的一天,到时候大的可就老了。” 是啊,男人蔫的更快,你上赶着追什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以色事人者,能有几时好。趁还是花的时候尽情的开吧,做不得主子的,不都是一再强调那张脸,没什么的。 春思,王姑娘也累了,你扶本妃走吧。” 春思心里得意透了,王妃真厉害,看这个女人以后还敢不敢仗着自己漂亮气王妃,活该了吧,王妃最近道行高着呢:“是,主子娘娘。” 春思特意咬紧了‘主子’二字,喊完还不望更无知的看王云雪一眼,哼! 王云雪紧紧咬着内唇,眼睛气的通红,到底年轻没受过委屈,要不是撑着一口气,眼泪就掉下来了,说她‘以色事人’竟然说她‘以色事人’,这若是传出去,她以后怎么见人。 王云雪委屈透了,确定林逸衣走远看不见她后,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凉,见者心怜,却神色怨毒:林逸衣,你不要得意!二十三四还没有孩子,不过是苦撑而已,我王云雪也不是好欺负的! 是不是好欺负的也被欺负了,有什么值得强调的。 ------题外话------ 感谢昨天所有月票、订阅,大家辛苦了,那个还有票不…(*^__^*)看我又万更了,好意思藏着吗,翻兜。 ☆、055敲打 林逸衣还能跟一个孩子较真不成,平静的看眼得意过头的春思,神色淡淡地道:“别眼界那么窄,一点小事小非就按耐不住,这里是皇宫,小心落人话柄。” 春思立即缩回翘起的尾巴,老实的福身:“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好了,走吧。” …… 林逸衣没有心思管抛在脑后的小孩子,更不在乎宫里的她是不是会住近永平王府,对她来说王云雪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但这种可有可无的闲适心情,在她从宫里回来要下车时,荡然无存。 因为府里的仆人来报:林夫人带着长媳来了。 林逸衣闻言本能的一颤:“知道夫人为什么过来吗?”林逸衣莫名的心虚,占着人家女儿的身体闹离婚,到底对不住当娘的,但又觉得林夫人不会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才对。 “不知道啊?夫人没说。” 林逸衣让自己淡定,不要多想,或许林夫人像往常一样,只是来串门,或者,想她了……毕竟林夫人以前也常来,她不要自己吓自己乱了阵脚。 但林逸衣还是不放心,没道理这么巧才是,昨天她刚‘大逆不道’今天林夫人就来了? 林逸衣状似不经意的再问:“夫人的情绪怎么样?” 仆人努力的想想:“回王妃,老夫人看起来心情不错,还跟大少爷说了好一会话呢,直夸大少爷聪慧。” 那就好,就好。 林逸衣放心了,笑容也多了三分,她就说吗,她怎么会那么倒霉刚犯错就被原主的妈逮住。 放心的林逸衣还没进屋,高兴的声音先到:“娘,你怎么来了?您老人家有事的话直接说一声,女儿亲自去看您,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女儿多罪过呀,嫂子说是不是?” 林逸衣远远的向母亲行礼。 副手位上的妇女站起来,含笑的向王妃见礼。 “嫂子快起,折煞妹妹了。” 林夫人才不吃她那一套,狠狠的瞪林逸衣一眼,她可不敢让女儿去她看,万一看着看着赖着不走了,她找谁喊冤去! 林夫人目光犀利的女儿身上扫过,仿佛要看进她骨头里,看看哪里长了块反骨! “娘……”林逸衣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用目光悄悄的询问大嫂母亲怎么了?她自信那晚的话不会传出去否则元谨恂不用混了,如果不是那件事,那会是什么事?与淑妃有关?还是来帮淑妃做说客的? 林逸衣觉得只有这件事了,淑妃定是拉不下脸来说,请了母亲来当说客,难怪在宫里一个字没提,原来在这里等她呢。 林逸衣不急了,这件事她办的到。 林逸衣立即讨好的向前,挽住母亲的胳膊,撒娇:“娘这是怎么了?一来就瞪着女儿,娘要是有事跟女儿说,可要好好的说,如果吓到女儿了,小心女儿托大,不答应您的要求。” 林夫人恨不得拍碎她,还要求!她就求这个祖宗消停一点,别一天想一个主意吓死她。 “放手。”林夫人没心情跟她开玩笑,女儿笑的越没心没肺她越不放心,简直要气死她了,上次走时答应的好好的,转眼就变卦,明明那天小两口看着感情不错,这才几天的功夫又闹上了! 还和离?!别给她这张老脸丢人了行不行! 就算自己豁出这张老脸不怕被人说闲话,可你一个王妃,你这是要闹哪样!真恨不得剐了女儿那张没心没肺的脸,看她是否还笑的出来:“絮儿,你出去看着门。” 徐氏安静的起身,偷偷给小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是。”垂着头规矩的退下。 “你们也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夫人!” 林逸衣觉得大事不好,这是要……“娘,这么大动静干什么,有什么话非要两个说……”林逸衣企图上前重新挽住林夫人的胳膊,谁让她有些心虚。 林夫人无论对曾经的王妃还是现在的林逸衣来说都不是摆设,是实打实的紧箍咒。 房门关上的瞬间,前一刻还算温顺的林夫人,下一刻突然甩开女儿的手,拔出头上的金钗抵在自己脖子上,动作快的一气呵成! “娘——” “你给我站住!不准过来!你给我说说!我怎么招你了!要你这样折磨我!你要是觉得我活着碍你的眼,我这把老骨头现在就去了,省的阻止你享福!”林老夫人那个恨啊,说也说了劝也劝了,怎么还是这么泥古不化。 林逸衣赶紧上前夺下林夫人手里的金钗:“娘!您这是干什么,有话我们好好说,有什么不能沟通的,非要这样吓唬女儿。” “我吓唬你!你快把我吓唬死了!” 林夫人手里的簪子顷刻间易主,她也就是给女儿点颜色看看,还真能逼死自己,让女儿背上罪名吗!她就是气不过,气不过啊!这傻孩子不开窍,只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林逸衣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把金钗扔远:“娘,您别这么激动,冷静冷静,咱们好好说……” 林逸衣想上前拍拍母亲。 林夫人瞬间挥开她。 这次是真要把她气疯了,多好的女婿啊,女儿怎么就从以前爱的太多,变成薄情寡义了:“好好说!好好说你听的进去吗!你长本事了!翅膀硬了!敢跟永平王提和离了,永平王欠你什么了!” 林逸衣小身板一颤,果然露馅了,用人家女儿的身体谈和离,人家不见得稀罕,人家宁愿女儿死了,也不想女儿背着这样的名声。 林逸衣不敢跟林夫人硬来,一来她理亏,二来她挺喜欢林夫人,只好咬咬牙顶着压力低估道:“虽然没欠我什么,可他……也没给我什么啊——” 林夫人闻言险些气炸了,戳着女儿的额头,不停的戳啊戳:“你还指望他给你什么!掏心挖肺还是衔草结环! 你别不切实际行不行!姑娘!你自己看看!这后院哪个女人能越过你去,这么多年永平王可说过你一句不是!这些个女人哪个不是你点头了才进门的!你别成天活的清闲,不知道怎么糟蹋日子,变着法的折腾!你若不知足,迟早有一天后悔!” “娘,我——” “还是非给你找一个你爹那样的你就高兴了!”林夫人戳够了,好言好语的拉住女儿讲道理:“咱们不比你爹,咱就说永寿王府。 寿王妃过的有你舒服吗?寿王府后院的女人不单被宠着,外面还养着数不清的美人,最近更是传闻他为一个戏子神魂颠倒,寿王妃说什么了,她还怀着身子,你见她敢吭一声了吗,她敢吭一声,永寿王不休了她! 这样一比,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林逸衣也和林夫人讲道理,她觉得林夫人能听进她的话:“娘说这些,没有可比姓,娘也别总拿别人的比女儿,若不是女儿命大,您前段时间您就再也看不见女儿了,他永平王没了女儿有什么损失,不照样美人在怀,吃香的喝辣的。” “你都死了还指望永平王怎么对你!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连人都不做了跟着你寻思?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点本事。” 我是你亲女儿吗。“我没有,我不干了还不行吗!” 林夫人闻言瞬间暴起:“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 林逸衣赶紧后退:“冷静,娘你冷静,打了我你也心疼……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他永平王好,好的不得了,对我更没的说,我离开她就是脑子进水。”您老人家是宁愿要女婿也不要女儿啊。 林夫人闻言气的心口发疼,恶狠狠的瞪着她,剐她心的女儿啊=,早知道她就不生她:“你少拿死不死的要挟我,必要的时候我真希望你就这么去了也好过你这样闹! 你成天只图自己痛快了,你想过你远嫁的妹妹,想过你哥哥吗!你是离了,他们呢?别人怎么看你妹妹怎么看你大哥和嫂子。 我林家出了一个跟王爷和离的媳妇,多了不起,真是光宗耀祖呢!我这张脸都能名垂千古! 你爹再也不用想理怎么收拾我们一家子了,就凭一个和离你,一个品行败坏的名头压下来,我就得带着你哥滚出林家。 也对,在你看来,说不准我们就是跳出火坑,顺便还能让你妹妹带着小外甥找个后爹,我那没缘分的外甥女就因为你这个姨姨,再也找不到一个好人家,你真是本事啊,本事啊! 你说!你让我一把老骨头怎么办!依了你,他们不能活!他们就不是我亲生的了!不依你,你看你闹腾的,好像别人要你的命一样,我就愿意看你不痛快吗! 你看你那个决然劲,恨不得与我鱼死网破是不是!你破啊,我怕你不成,我看从小我就惯着你,把你惯的还不如你妹妹懂事! 你给我过来了!你躲什么! 你也别成天有事没事拿死不死的吓唬我,你如果真死了,王爷看在亡妻的份上,说不定还帮我颐养天年了,说不准比你活着还要对我好,我有什么不乐意的!我凭什么不乐意!” 林逸衣躲她远远的,本能的想反驳,可突然发现没有任何立场,反驳林夫人的话。 抛弃她个人存在,如果原主当初就那么死了,虽然原主什么都没得到,但是她定能为她的家族带来无上荣耀。弄不好,等永平王登基为帝时,一纸追封的后位下来,林家便是天大的荣耀,对原主的兄长妹妹母亲是无可言说的助力。 她怎么就忘了古人有连责又阴恩,所以古人更注重品行,更注重迂腐,更能委屈自我成全大家。 林逸衣觉得自己在林夫人面前根本就没立场,永平王简直就是她面前的噩梦,这个男人你想甩了,比甩个牛皮糖还艰难,绕来绕去,绝对能绕到她不对!她找谁说理去! 在这个男人可以娶不喜欢的女人,女人可以嫁不喜欢的男人,但他娘的男人可以再纳妾,女的能吗,能吗!少谈什么委曲求全,她不干! 但,她认栽:“娘,我那是跟永平王闹着玩呢,谁告诉你我要跟他和离了,我舍得吗?” 恨不得让他现着世界上消失,站在不道德的一放却占尽天时地利,还不够憋屈她的吗!永平王真是会做人,不愧是要翻天的主。 林夫人信她才有鬼:“少糊弄我。”以前怪女儿心太小,现在怪女儿心太大,就不能不大不小刚刚好。 林逸衣乖巧的走上前,把母亲请到座位上,安抚母亲的情绪:“娘,你还不了解女儿吗,我就是给王爷点颜色看看,哪舍得真跟他和离,我怎么会那么傻,白白把这个位置便宜了别人你说是不是,女儿保证,绝对没和离的心思。” “真的?” “真的。”和离的确很难,弄不好就连锁反应了别人,可条条大路通罗马,死遁还不行吗,反正结果是一样的:“娘啊,你能不能告诉女儿是谁告诉你,女儿要和王爷和离的?” “你想干嘛!?想事后报复吗?” “没有,没有,女儿怎么会那么想呢,看您把女儿吓的,您那么大反应吓的我都不敢说了。 娘,我呀就是怕王爷抬了那王姑娘进门故意闹的,我可是刚从宫里回来,这你知道吧,那小妖精妖的,进了门非把女儿吃了,女儿能不防吗。娘说是吧,娘该夸我聪明,懂得声东击西。” 林夫人将信将疑:“真的是手段?” 林逸衣脸皮够厚:“娘觉得女儿有和离的理由吗!” 没有:“可你也不要太胡闹,和离能随便提吗?要是被外人听见了,还不笑死你! 还有,为夫君纳妾是你的本分,你别天天挡着,还不如刚成婚的时候懂的隐忍。” 林逸衣心想,那时候不是新婚不懂事装贤惠吗,谁知道结果那样悲惨,等原主后悔的时候已经挽救无效了。 林逸衣可怜兮兮的绕到母亲身后,为母亲捶背捏肩,尽显孝女风范:“娘,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女婿,但娘,到底是说跟你说的,您告诉女儿呗。” “不行。”林夫人又不傻。 林逸衣更聪明:“娘,您以为女儿愿意问啊,你有那么一两个人,还能害女儿不成,还不都是为了女儿好,但女儿这次是真有事。实不相瞒,女儿昨晚说话很不好听,王爷也冲动了,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这些话如果传出去,可真的是会要了女儿命的……” 林夫人半信半疑。 林逸衣耐心的引诱:“真的,女儿还能骗您,娘——您不会看着女儿出事的对不对?告诉我谁跟您说我和王爷吵架的? ”林逸衣坚信昨晚他们吵架的内容不可能传出去,可母亲今天就知道她和王爷闹和离这不正常。 谁在中间搞鬼?重要的是,其人居心何在?既然你敢请动高堂对付我,我为什么要忍下这口气,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的,这笔账别指望她咽下去。 “娘,您最疼我了。” 林夫人不相信,女婿什么性子,能跟女儿一样说什么过分的话,而那人可是她的亲信,专门盯着林逸衣抽风用的,怎么能出卖给女儿:“少来骗我。” “娘,我没有骗你。”林逸衣靠近母亲耳边:“我说王爷没本事活该被皇上嫌弃,当时生气吗难免说话不好听。” 林逸衣没说更过分的,怕把母亲吓到:“王爷回了句:皇上老眼昏花。娘,这可是大不敬,这话如果传出去,女儿可怎么办啊,娘。” 非议主上已经是大罪,更何况谋朝篡位了,如果说出来,不但不能增加林夫人对元谨恂的好感,反而会把她吓得天天担心,祈求他们在争位的路上别死的太快,那时候就是没有破绽也会被人看出破绽。 “真的吗?”林夫人开始担心,不停的拉着女儿的手问:“你们真的这样说了?” 林逸衣点点头:“女儿不是也担心吗?要不然还会故意跟母亲的人作对吗?”心里想着一定让那挑事的人好看,才不枉母亲被吓成这样。 林夫人纠结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担心女儿胜过忠仆,让女儿敲打敲打于婆婆或者直接处理也好,这话要是传出去,本来就不招皇帝待见的女儿、女婿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林夫人拉低女儿说了一个名字。 林逸衣闻言,想了很久才想起是谁,柴房的人,那就更不可能半夜到她房外偷听了,定是有鬼。 林夫人到底心慈:“你要是下手,可要啰嗦点别让她太痛苦。” 林逸衣闻言有些转不过弯,做生意虽然有竞争有口角,但不会动不动就要人命,忘了这里人命分三六九等。 但如此直观的摆在她面前还是第一次,这话还是从慈悲的母亲嘴里说出来更让她唏嘘:“娘放心,我有分寸!” 林夫人听她放大话就生气:“你有分寸我会在这里,真是气死我了。” 林逸衣赶紧给母亲揉肩:“这不是认错了吗?” “你别成天口没遮拦乱说,让王爷真恼了你,看你怎么办。” “是,是,女儿已经后悔了,今儿就跟王爷道歉,娘说好不好?” 林夫人闻言满意了,女儿因为王爷要纳妾闹个小别扭出口不顾后果了完全有可能:“你心里有数就行,以后拉着全家胡闹的事少来,我可不是只生了你,要给你还一辈子债。” “是,是。” “对了,你过来。” “怎么了?娘。” 林夫人把女儿拽到跟前:“听说你最近半年都没跟王爷圆房?”林夫人说这话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盯着女儿的眼睛,毫无妥协。 “又是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你别管,有没有这回事。” 林逸衣早有腹稿:“娘,女儿的身体不是还没养好吗?这么多年女儿什么办法没试过都没有有孕,反而是身体越来越不好,女儿这是想养养,看看行不行,女儿不是跟你说了吗,女儿在寺里遇到一位大师,大师让女儿先调理身体,禁止那种事。” 林夫人闻言毫无怀疑,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师有没有告诉你,你与王爷命中有没有……” “有,有,您老放心吧,有时候多去郊外走走,多散散心,催着大嫂再让您抱个孙子,就是首要任务了。” “你这个孩子,只要你少气我,我就能长命百岁。” “是,娘定能长命百岁。” 林逸衣伏低做小,卖乖讨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殷殷切切的送走喜上眉梢的太上老君,转身脸色立即神色一变:“去,到柴房把于婆婆找来。” “是,娘娘。” 不一会,身着粗布长工妇人装扮的老婆子进来,茫然的四下看一眼,立即请安:“老奴参见王妃娘娘,娘娘金安。” 林逸衣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便知道是精炼的人,穿衣非常利落,头髻梳的一丝不苟,不愧是为母亲办事这么多年的柴房掌事婆婆。 林逸衣放下手里的水杯,屏退下人,只剩春思、春香在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老夫人是你找来的?” 前一刻还平静跪着的老妇人,下一刻立即吓的脸色苍白:“娘娘,娘娘老奴什么都没做,娘娘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娘娘,娘娘……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老奴没有私心老奴绝对没有私心啊!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妇人说着头结实的撞在地上,不停求饶。‘和离’是大事,尤其王妃和王爷,谁知道王妃会不会恼羞成怒后杀人灭口:“娘娘。老奴错了,求娘娘看在老奴服侍娘娘和老夫人这么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啊。” 林逸衣看着她磕的心惊,料是心里建设了多少次,真看到这种事也需要强大心里:“行了,行了,别磕了。 我问你,那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别跟本妃说你偷听了本妃和王爷谈话,你还没这点本事!如果你不说也不要紧,本妃自认再也养不起你这尊吃里扒外的活佛,已得了母亲的首肯,把你卖出去!” 于婆婆那个倒霉啊,她这都是为了谁,但不管为了谁,主子不高兴就是大事,更不能把她卖了啊,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谁稀罕,再说,说是卖了,不定能不能活过明天。 于婆婆吓的立即招认:“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于婆婆说自己经过厨房时,听到小厮在议论。她便心惊的入了耳,告诉了老夫人,因为以前便为老夫人做事,做的轻车熟路:“老奴绝对没有私心,王妃娘娘明鉴,娘娘明鉴。” “可听清楚是谁说的?” 于婆婆赶紧道:“清楚了,非常清楚,是前院的小巷子,他的声音很有特色又是王爷身边得劲的人跟纪总管关系非常好,老奴才觉得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这才告诉了老夫人,企图让老夫人劝劝小姐,老奴真的没有二心,真的没有。” 于婆婆说着说着又要跪地磕头。 林逸衣赶紧制止她,警告她以后再不可多话,否则就把她卖出去,心里却在快速衡量着这件事的蹊跷,纪道的人?纪道的人来她厨房的后院闲唠嗑?他有那么闲吗? 何况这种话能随便乱说吗?身为王爷的近侍不可能连这点事都不懂,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为了说给某人听。 至于说给谁听还用问吗,效果都出来了。 何况也就只有王爷的心腹才知道府里眼线分布,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这是想给自己使绊子了,还没过完一天呢,就想给她施加压力,以为她会乖乖就范! 这件事绝不能这样算了,否则当她是好欺负的:“来人,把巷小哥请来。” “是。” 不一会,做贼心虚,但不觉得会出事的小巷子弯着腰进来,年少的容貌,机灵的长相,一副标准的前院小厮打扮。 但在看到地上跪着的于婆婆时,小巷哥腿陡然一颤,跪在了地上,哭死的心都有。 他就说这种事别让他去,别让他去,弄不好肯定露馅,怎么样,死定了吧。 可更知道这种事不好经第三人之口,王爷和王妃吵架吵到闹和离又不是光彩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纪总管是怕出事,允许了他一堆空头支票后,他就鬼迷心窍的办了。 现在好了,东窗事发了吧!小巷子。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接下这中事:“王……王妃娘娘饶命啊……” 林逸衣也不跟他废话,直接用眼神一指于婆婆,声音凉凉的道:“你承认吗?”事情摆在眼前,何须从头审起。 小巷子小心翼翼的看眼于婆婆,这人他还是第一次直面看到,只知道她是林夫人的人,他到想说不承认,但可能吗,他的声音辨识度够高,若不然王爷不会让他唱礼单。 但坐地等死不是前院人的风格,尤其这种事罪魁祸首又不是他们:“王妃娘娘,这件事是意外是意外啊,奴……奴才当时鬼迷心窍,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 “中邪?”果然是前院得力的人,再害怕也油嘴滑舌,以为她一个妇道人家治不了他:“闭嘴!你不用狡辩,只说,是不是你说的。” 谁会鬼迷了心窍从前院跑后院来犯病,她只需要他认下这件事就好,也让他背后的那个人知道她态度明确,绝不妥协。 “……是……” “来人,把这碎嘴奴才拉出去杖责三十!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叫器!” “娘娘,娘娘……您不能……娘娘,饶命啊,饶命啊……”他可是王爷的人,您真打? 屋里的人愣了一下,下一刻,立即有人上前把年少俊秀的巷小哥拖走。 小巷子那个倒霉啊,冤枉啊:“王妃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王爷奴才为你英勇就义了,您一定要记得奴才的好,纪总管,奴才都是为了你,你不能忘了奴才,初一十五可要给奴才烧个纸钱。 院子里,板子声啪啪的响起。 房里的人听了比外面看的人还心惊:“去去,让他们去前院打,给前院的看看,别仗着是王爷的人,就胡乱说话!” “是。”那可是王爷的人,三十板子下去再有技巧也得伤几天。 林逸衣不妥协,她做的是姿态,必须让元谨恂知道,他把谁弄来也改变不了他们过不下去的事实,不用拿着义务当施舍,她不稀罕,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免得被他们神奇的脑神经气成神经病。 小巷子被打的消息,第一时间传给了还陪着王爷在外面的纪总管。 纪总管闻言心里着急的一跳,哎呀,这是要闹哪样!给你台阶你不下,偏偏弄的这么难看。 殊不知王妃闹到这地步废了多大的劲,怎么可能前功尽弃。 林逸衣如果决定做一件事,那绝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更不回头了,撞开了,走出去就好! 纪道胆小,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王爷,他看的出来,王爷是希望林夫人‘开导’‘开导’王妃,然后王妃认个错,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好了,王妃这是堵死了所有后路,摆明给王爷难堪。 纪道苦涩的心想,王妃这是长了几个胆子非要豁出去这么闹啊,有什么不乐意的不能说吗,王爷可没有娶王姑娘为侧妃的意思,王妃道是不依不饶的闹上了。 万一王爷知道了……纪道,想起王爷昨晚的样子,心疼的不敢现在就说。 但事情总是要说,王爷办公的时候可以不说,傍晚后回家的路上可以忍着不说,但该入府了,如果再不说死的难看的就是他。 纪道想,虽然说了王爷会不悦,可谁让这就是事实,他有什么办法。 “王爷。”纪道忍着心里的愧疚,把王妃送林夫人走后,就把小巷子打了的事,讲了一遍,没有添加任何感情se彩,没有为小巷子鸣冤,非常公允。 元谨恂欲迈入的脚步顿时止住,目光阴寒的看着纪道。 纪道顶着压力任王爷看着,事已至此,他又瞒不住,小巷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嗷嗷叫呢。 “你确定!” “确定……” 元谨恂被恼的火冒三丈!气的下一步不知道该干什么!张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开,足足好几次,才语无伦次的说了句:“好!好样的!”元谨恂甩袖入内。 纪道擦擦汗赶紧跟上,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元谨恂心情糟糕透了,走入大厅,破天荒的踹了绊了他的椅子一脚,直接土崩瓦解。 大厅里的人立即噤若寒蝉。 年婳端着水盆站的远远的不敢上前,这是怎么了?王爷怎么了?她伺候了王爷这么多年还没见过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年婳看向纪总管。 纪道垂着头当没看见,这时候谁劝都没用,上前只会招骂,还不如让王爷自己气着,等王爷想开了气消了自然会让他们上前伺候,做奴才要有耐性。 永平王府内,整座优美静谧的前院大厅一别往日王爷回来时的繁忙热闹,寂静的可怕。 但该做的事,一样要做,负责外联事物的马总管按时间过来汇报。 纪道急忙拉住他:“干什么,没看到气氛不对,上赶着去找骂吗?” 马总管四下看看,见年婳也端着水盆在门外站着,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能随便说吗:“生气呢?你要没什么大事最好别进去。” 可王妃在宫里发病,王妃前脚走王小姐后脚就哭了,算不算大事? “你要进去就进去,反正被训斥了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刚才不长眼进去报账的,现在回去抄十年间所有的账本去了。” 马总管赶紧向纪道道谢:“那我就不进去了,等王爷心情好了些派人告诉我,告辞,告辞。” …… “春思,说话要有理据,本相不认为你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夜衡政清冷的盯着春思,一身银白长袍在月色下凉薄的渗人。 船山路的院落外。 春思真心实意的要给相爷跪了:“夜大人,我家夫人真的有事,真的真的走不开,夫人说了,明天亲自向您道歉,真的。” 不要再重复的问了,尤其是求您老的眼神不要一次比一次冷行不行。她只是个传话的,很可怜的,为以前诋毁您道歉还不行吗,不要折磨她了。 夜衡政觉得这丫头有问题,但又不符合每个说谎人都有的紧张和小习惯:“走不开却没在府里?如果出府了,你却没跟着,春思,你最好掂量清你的分量再说话。” 春思心想她有什么分量,她就是个应声虫:“夫人的母亲刚走,夫人去送了,真的,相爷真的是真的。” 马车呢?痕迹呢?夜衡政看向春思的目光越来越冷。最重要的是她说的话很少会不兑现。 春思不知道相爷在追问什么,还有,相爷今晚穿的真好看,刚打开门初见时她都看愣了,一身平日的银白长袍,滚着相府特有的福兽腾云纹,本该是与平日无二的装扮。 但今天看来就是不一样,不知道是束腰改了位置,还是穿的比较整齐,让相爷看了特别有韵味,仿佛雕工精美的宝剑,把平日不开锋的光芒,今日尽现。 “相爷,您饶了奴婢吧,夫人没在家,您掘地三尺也找不回来。” 夜衡政冷笑:“让你指明去处你指不出来,问你夫人去办什么事,你不知道,你这丫鬟当的真是清闲。”要不是确定春思无鬼,夜衡政已把她关押候审。 …… 林逸衣用过膳,久久等不到春思回来,也不见元谨恂来找麻烦,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春思,这么晚了,会不会路上出事了? 林逸衣越想越担心,越想越怕她出事:“春香,你在外面守着,我休息一会,王爷如果过来讨说法,让他在外面等着。” “是。” 林逸衣看着房门关上,立即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按下机关。 会发现玉枕下的玄机,是个意外,她亦出身富足,知道越是这种人家越是有些奇怪的暗道和密室,当代多用来存放不可见人的东西,古代自然就是逃生的密道,尤其是皇亲国戚之间,更不可能免俗。 而这座宅子又是孝敬皇后亲自监工送给独子的礼物,岂会是表面那么简单。 她就抱着玩玩的心态,找了找,便发觉多宝阁上一个绘色独特的盘子上的小人手指指的方向是她的寝床。 她当时找了很久,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女眷的寝宫内能有什么暗室,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一次无意间发现了机关,全要归功于现代人睡不惯玉枕,她移动玉枕的时候勾住了玉枕上的兽眼,启动了床上的暗格。 暗格下是一尊晶莹剔透的下酒壶,她以为便是藏个宝贝的地方。谁知道把酒壶拿起来,撞翻了里面的酒,不小心启动了床面的机关。 好复杂。 如此费尽心机的机关,又设计在王妃的寝宫内,林逸衣总觉得孝敬皇后有意思,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肯定留给她儿子的不是这一条后路,那条布局错综复杂的外湖内有什么,恐怕只有永平王知道。 …… “相爷,您别问了,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春思觉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再说什么了,若不是王妃天天训练她们,她就要招了。 奴婢?能下意识还这样自称的,定为高门大户为仆:“找个知道的出来跟本相说。”他不走了,等她回来,反正集市是晚集,他有的是时间。 林逸衣从后门进入,绕了一圈没在房里看到春思,问了丫头们才知道在门口。 林逸衣松口气,幸好没出事,这丫头在门口干什么,不回家,林逸衣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夜衡政和春思的对话。 “你说不说。” “奴婢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 “那好,本相问你答。” 春思都快睡:“好。” “今天什么日子?” “你吃饭了吗?” 林逸衣快速从后门绕出去,雇了一辆马车,随便买了匹布赶回来:“相爷?您还没走?” 春思感激涕零的跑向主子,没有什么比王妃来救她更令她感动的。 林逸衣示意她稍安勿躁:“王爷既然还没走,要不要进去坐坐?” 夜衡政看到她回来,松了一口气,也暗笑自己多心:“这么晚才回来,送走你母亲了。” ------题外话------ ☆、056月夜 “恩。”没说走?就是要进去?这么晚了?相爷的礼节到底是谁教的:“相爷进来吧,正好锅里还剩了菜,如果相爷不嫌弃,就凑和着用些再走。” 夜衡政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依旧比往日看起来多了份俊美飘逸:“你我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再说,说好请我晚饭的,忘了?” “没有……” 春思进了大厅,看到桌子上没有收起的零嘴和一些只有孩子们打扰才会留下的痕迹,暗叹夫人厉害:“奴婢去传饭。” 谁的心思会在吃饭上。 夜衡政的眼睛盯着林逸衣没有来得及摘下的耳钉,心情瞬间愉悦:“很好看。” 林逸衣顺着他的目光摸摸耳朵上的心爱之物,苦笑啊苦笑:“你的眼光很好。”他们两个谁才是古人,半夜进单身女子的家,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 夜衡政自我感觉很好,她的过去永远存在,七大姑八大姨的会过来看她是人之常情,但过去永远是过去,成不了他们之间的阻碍:“那是。” 林逸衣看着他骄傲自满的样子,不禁摇头失笑,郁闷了一天的心情微微好转:“有特别想吃的吗?我给你做,这可是特赦。” “小弟荣幸也,我刚才想说什么?”夜衡政从美色中回神,神秘一笑:“不吃了,今晚带你出去玩。”说着牵起林逸衣向外走。 春思带着人端着饭菜刚进来就看到两个人要出去:“夫人,夫人您去哪里。” “还不跟上伺候你家夫人。” 春思跺跺脚,白糟蹋了她盛饭的心,不对啊?王妃今天可打了小巷子,娘娘,娘娘您不回府吗?! 处暑,是夏天炎热走向终止的开始,又因秋天快到,炎热却没有消散,这个节气在现代来说已鸡肋的不知被丢弃到哪个角落。 但在圣国,这一天,会有盛大的活动,因为是迎秋的大日子,会有四大习俗庆祝圣国走向丰收,庆祝水中鱼儿休养一年后重新开网,庆祝日子越来越好。 林逸衣刚走入人群,便感觉到了古人对节气的热情,没有什么娱乐节目的他们,把每个节日当做大事来过。 人头攒动的街头,到处是欢闹的人们,卖东西的小贩和人潮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如果不是路边杂耍和戏台街道,简直要人贴人而行。 街上随处可见,顶着孩子的父亲,穿了男装的女子,和各种揣了零食决定找个喜欢的节目看热闹的行人,更有卖货易货的子民。 林逸衣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仿佛再拥挤,也拥挤不了他们加入的心。 林逸衣不禁也感染了这样的热情,在府中的紧张感顿失,开心的有些孩子气的激动:“好多人啊。”就如小时候赶着过年一样,每个人都很高兴的样子。 夜衡政见她高兴,嘴角也扬起了一抹弧度,俊美上挑,目光烁烁,银白色的长袍张扬的内敛。 林逸衣瞬间指着不远处一个翻到七米高的竹竿上做着各种危险动作的小姑娘,猛然拽住夜衡政的袖子,有些小紧张:“好厉害。” 古人的杂技是真拼命,没有任何有效的防护措施,只因这里没有人权,只有靠真本事,所以后来很多惊险刺激、考究功底的杂技在当代已经看不到了。 夜衡政望着她紧张的脸颊和下意识的小举动,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于是便看着她,让心底的悸动无限放大扩散,温暖他干涸已久的心。 月色混着烛火点亮衣衣的容颜,保养的精致水润的脸颊在明亮的月色下散发着醉人的色泽和光晕,那些淡淡扩散的香气和美丽,随着女主人紧张的小动作,变得越加生动让人沉迷。 春思站在主子背后瞪他,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你的。 春思带着怒气,下意识的戳戳主子:“夫人,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 林逸衣回头:“你要累了就自己回去,怎么,这么早就困了,平时挺能折腾的。” “不是啦。”她也想玩,但主子旁边站了只狼,怎么有心情吗。 “快看,杆上顶碗。” 林逸衣的注意力立即被带开。 夜衡政反而看向后面的春思,眼睛带着寡淡的凉薄:“春思姑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春思吓的立即摇头。 “不是就好,要是身体不适,本相亲自派人送姑娘回去。” 林逸衣回头:“春思不舒服吗?” 春思冤啊:“没有,没有。”想赶她走门都没有。 一阵畅快的喝彩,周围半条街内凡是看到小姑娘利索的完成一连串的动作后,均给予了最高的喝彩声,更有甚者隔着茫茫人群就往里面扔钱。 场面没有出现林逸衣想的哄抢,人们很遵守这种默契,看了,给银子,是约定俗成的规定,没有人去抢夺他们的劳动果实。 “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夜衡政护着林逸衣向前。 林逸衣牵着春思在热群中穿梭,不一会春思就忘了身后跟着都不是她家王爷,快乐的忘了责任,跟着主子疯玩无边。 “夫人,夫人!有‘开渔大赛’呢,咱们快去看看。” 处暑最盛大的一场活动便是‘开渔节’凡是圣都渔民都会参与一场‘旱’塞盛会,比的就是男人的臂力,攀爬走廊木桩,最长的木桩弯曲了千米之长,场里场外围满了赤着胳膊上阵的男人。 女子们羞红了脸不忍看,妇人们因又要为自家男人加油,泼辣的睁大眼睛毫不避讳,一片热闹的喧哗声,单是这些妇人口中彪悍的叫器,已经让场上的男人兴奋的展露自己海上练就的强壮。 林逸衣忍不住推推夜衡政:“你也去你也去,输了我们不笑话你,快去!快去!” 夜衡政指指自己再看看场上秀着古铜色肌肤的‘强壮’男人们,惊讶道:“你确定让我——” 林逸衣兴奋异常:“就是,快去,上衣一脱,你一定是场上最帅的,倾倒所有女性的眼球,夜衡政最帅!” 夜衡政瞬间捂住她的乱喷的嘴,趁机把她半拉近怀里:“别喊了,也不怕把母狼招来。” 林逸衣避开夜衡政流氓的举动,但现在心情好,远不会为这点事跟夜衡政如何:“还怕吃了吗?还是肌肉不好看,怕上去丢人现眼。” 春思也在一旁喊叫:“老爷你最厉害!快去快去!奴婢和夫人一定会为你加油的!”好害羞啊,怎么每个男人都不穿衣服,原来男人上身长的也就那样! 旁边一对青壮年夫妇,也赶紧撺掇:“这位壮士去啊,你夫人都这样说了,展现你男人魄力的时候到了,今年的奖品很丰盛,绝对能让你高兴。” 说话人的夫人虽含蓄,但也是走南闯北的海上妇人,见多识广没有高门大户小姐的性情:“挨千刀的,你喊什么!有本事你上,没看到这位小哥穿的斯斯文文,你以为都像你,空有一身蛮力! “上就上,如果我赢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妇人的脸红了一下,喊得比自家男人更大声:“有本事赢了再说!别到时候屁蹦的响,拉不出屎来!” “不给你这娘们点厉害看看,你当爷是绣花枕头!”说着单薄的长衫一脱,豪放的入场,鼓起的肌肉,和脱去束缚的健壮身体显露出来后,立即引起旁边无数尖叫。 春思那个害羞啊,捂住眼睛都不敢看笑的最开心的妇人,如此近距离看到男人脱衣服还是第一次,羞死她了。 林逸衣心情说不出的好,也许是这里的男人背后都跟了一个女人,也许这些女人更符合她心中的标准。 林逸衣含笑的看着夜衡政,示意他:上啊!“显示你男子气概的时候到了。” 一旁的妇人也跟着凑热闹:“就是,你家夫人都开口了,你就是不行也得行,你看我家男人。”说着脸红了一下:“还不是去了,场中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文弱的人参加,去吧公子,快去吧。” 林逸衣非常怀疑妇人的用心,不会是…… 夜衡政无奈了,他虽然比较随意,衣衣也不能这样对他啊。 夜衡政垂下头,嘴唇贴着衣衣的耳朵:“你不怕我被人沾了便宜,你相公我很耐看的。” 林逸衣含笑的用手肘别开他:“别自恋了,你看见没,人家比的是力量,不是姿色,你这张脸充其量就是被人看看,真要让她们选相公,你肯定被比到臭水沟里。” “哦,对相公这么不自信。” “谁是你娘子,乱说话。” 夜衡政看着红颜笑的开心,心里那个美啊,既然美人让他出一下肉,他就豁出去了。 夜衡政深吸一口气,也想彪悍一次的时候。 突然场中传来一阵震天的欢呼,不单场外的人被勾起呐喊的热情,场内的男人们也纷纷捧场叫嚣:“好样的!” 林逸衣睁大眼睛看过去,继而就想钻地缝里,谨防被场中骚包走位的男子看到。 夜衡政更觉丢脸,捂着脸不敢让对方认出来。 魏南子穿着赤红的裤子,长发上绑着粉色的丝带发丝在风中野性的飘飞,肌肉发达的上身,毫不吝啬的暴露着自己美。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还如明星出场般请了吹拉弹唱的烘托他隆重出场的气氛,主办方更是不予余力的为他呐喊。 魏南子大方的向四面八方秀他结实的肌肉,和隐含的惊人爆发力,一边走一边向在场的女子挥手致意,那个走红毯般的猖狂劲,满足所有人呐喊欲的同时,也让人担心他的脸皮。 魏南子完全没有扭捏,因为人家给脸上画了一个狰狞的疤痕,肆无忌惮的展示着尚武的圣国子民练就的一身好肌肉。 旁边的女子们嘀咕着笑骂的同时没人不多看他一眼,实在是太有看头。 林逸衣赶紧对夜衡政道:“你别去了,我怕他看的到你,这辈子都不敢再出现在我们两人面前。” 夜衡政表示赞同。 春思惊讶的张这小嘴,开开合合间甚至忘了转头。 “好看吗?” 春思刚想说‘好看’回身后赶紧摇头,立即站定垂首,保证不看场中仿佛一巴掌就能拍死她的男人。 林逸衣等人悄悄的挤出人群,还能听到场中爆雷般的声响,以及某人带动全场互动的喊声。 林逸衣拍着胸口舒口气:“终于出来。”脸上的笑意却怎么掩都掩不住,魏南子真有意思。 夜衡政也笑了,真是惊险,幸亏他还没下场,如果下场后被认出,他以后就不用当他大哥了。 “下面我们去哪里?” 春思最先欢呼:“我想去放河灯,虽然我没有亲朋做海上生意,但我们也去给河中的鬼魄放盏指明灯吧,就当给夫人和老爷积福。”这句老爷,春思指的是王爷。 林逸衣听懂了,觉得渗人:“大半夜的提什么魂魄不魂魄的。” “有老爷在怕什么!这么多人要找也不找咱们。” 夜衡政只听懂这句‘老爷’是指他,那么上一句老爷自然也是指他,好相处的夜相瞬间觉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春思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懂的把他和她家夫人一起想了:“好,去放河灯。” 上元夜的河灯是出海的人都会点的明灯,一来引魂,二来自然是让众冤魂为即将出海的勇士让路。 但河岸这边人并不多,每个放了河灯的人都慌忙跑去看比赛和演出,除了有子嗣在海上遇难的家属边放河灯边念叨着什么迟迟不肯离去外,这里的人稀少的可怜。 林逸衣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一路挤过来都要挤扁了。 “别动。”夜衡政伸出手扶正她头上微弯的发钗,这东西怎么弄的。 “疼,你会不会啊。” “当然会。”能说不会吗,夜衡政扶住逸衣的头,让她抵住自己的胸膛,耐心的顺着发髻的走向,把发钗没入:“好了。” 林逸衣摸摸。 夜衡政含笑的看着她,再次伸出手弹弹她饱满的额头:“突然想把你娶回去了。” “以前都不想?”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略过这个话题。 春思开心的抱着三盏灯过来,两个递给主子和相爷,自己先跑过去放河灯了。 两人抬步向河边走着,明亮的月色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仿若十五的月亮一般,夜色下闹中唯一的净土,让人心灵仿佛也跟着放松一般, 林逸衣望着湖面上漂浮远去的宫灯,隐隐有了思乡之情: “江南水寺中元夜,金粟栏边见烛火。红烛影回仙态近,翠环光动见人多。 香飘彩殿凝兰麝,露绕青衣杂绮罗。湘水夜空心峡远,不知归路欲如何。” 夜衡政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他:“衣衣,我虽不知你在茫然什么,但人活着总要向前看,放宽心,还有我陪你走不是吗?” 林逸衣看他一眼,夜色下,他的目光专注凝重,一袭银白色的修身长袍此刻显得异常庄重。 林逸衣看的出来他是认真的,比前些天说出这些话时多了承诺的重量,她也少了几分听了便过的无所谓。 相比于总院不知道有什么继续价值的婚姻,她也会有想放纵想休息,想欢闹的时候,而今夜的月色出奇的明亮,陪在身边的人又不令人讨厌,亦无需彼此深懂的价值观,只因这个人本身就是价值。 林逸衣突然展颜一笑:“你再这样深情款款,说不定我哪一天真会接受你,也说不定。” “我们一言为定。” “那你可要好好表现,表现不好了,我会强制性要求退货。” 夜衡政严肃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你一定没机会。” 林逸衣眉毛一挑,看眼手里的河灯,蹲下身,推走手里的光亮,看着河灯闪耀,仿佛禁锢的灵魂在点点苏醒,舒展了困顿的迷茫,要用手里流芳千年的古香调色,上一盘属于自己的清贫小乐。 如果她只是一枚不幸坠入浪涛的黄叶,她已经放弃回想曾经的巨千、曾经的活泼,她欲如河中的烛灯,破开冰凉的黑暗,催促寂寞的大木,惊破他深长的迷蒙,去追寻或许渺茫的生机。 林逸衣站起身,感受着拂面的湖风,已经看到了明亮的未来,已经掌握了扬帆的钥匙。 明日便是开锁的时机,她有信心定死她与永平王最后的关系。 夜衡政的河灯不知是不是缺油,晃荡了两下后一阵风吹来,噗嗤一声灭了。 春思见状立即惊跳,吓的脸色苍白:“灭了?鬼,河鬼是不是上来了——” 夜衡政苦笑不已,灭个灯而已,但瞬间想到什么担心的看向林逸衣,他虽不在意,但很多人都坚信这些…… 林逸衣好笑的吓唬着六神无主的春思,伸出五指追着春思正跑的开心:“来吧,来吧,撞开你的顶头板,唱起你的追魂调,那边来了一个美人,趁她慌乱,去耍她一个灵魂出窍——” 夜衡政瞬间笑了,从她嘴里出来的话,似乎连鬼怪也温暖起来。 “娘娘,你吓死人了。”春思说完立即闭嘴,惊讶的比见鬼还恐怖,哪还记得河鬼是不是上岸,快速看眼周围,不禁庆幸自己胆小,刚才跑的快,跑入了人群跑出了夜相的听力范围。 春思愧疚的看着王妃,她不是故意的,下意识的喊而已。 林逸衣无奈不已,人在放松的时候最容易出错,这似乎也怪不得春思:“行了,多大的事。” “那你不能再吓奴婢了。” “我吓唬你了吗?” “有,有。”渗人啊;“奴婢再去给相爷买盏何灯。”越想越渗人。 夜衡政含笑的牵起衣衣的手拉着她调下放河灯的平台:“看你把她吓得。” “是她胆小。” “饿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 “她去给你买河灯了。” 夜衡政真心劝导:“她又不会迷路。” 林逸衣调皮的一笑:“好。” …… “真的打了?!” 垂虹点点头:“真的,王妃好大的胆子,王爷的人也没有网开一面。”王妃越来越恐怖了,垂虹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担心,以后,可怎么办? 韩氏诵经的手一顿,柔美的神情险些破功,心里越加起伏不定,王妃好手段,曾几何时连王爷身边的人也敢动了:“不要再打听了,我们现在是待罪之身,别给人落了把柄。” 不用侧妃交代,垂虹也不敢了,万一让王妃知道她窥视重楼院把她打一顿,谁能救她。 王妃太恐怖了。 冷氏院落内,这里的一切,犹如主人的姓氏,清冷的孤寂,虽然目前掌管着府内的一切事物,依然没有宣宾夺主的浮华。 憨厚的冷姨娘听了下人的汇报,端庄的脸惊了一下:“可是真的?” “真的,姨娘,咱们要不要带人去看看。” 冷氏摇摇头,她向来是软绵的性子,秉持夹着尾巴做人,发生这样的事,她定然是有多远躲多远,连问一下的心也生不出来。 “姨娘,您现在是府里的掌事姨娘,怎么能跟以前一样的性子,这件事咱们该带着府中的姨娘们去问问王妃娘娘。” 冷氏突然看向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侍女,出奇的强硬道:“我是主子你是主子,再多说一句话,我先禀了王妃把你卖出去!” 她冷华虽不如别人聪明,但也不笨,恩宠什么的她早看开了,守着女儿过一日,就是她全部希望,王妃和王爷的事哪有她们做姨娘的插手的份。 更加不会以探望之虚行探听之实。 至于王爷会不会让王小姐进门,那更不是她能左右的,何况进不进新人对她有什么影响。 与此同时。 罗氏的院落很安静,罗姨娘依着窗望着窗外的月色,一双秋水般的凤眸,盈满了说不尽的酸楚,好一句‘罗氏一门只有一个女儿’,她红夕就不是爹娘生的了?! 丁儿心疼的拧干手里的毛巾递过去,姨娘今天回娘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招待,每个人都围着二小姐现在的寿王妃打转,好似姨娘不存在一般。 可若是以前,这些荣耀这些奉承都是大小姐的,大小姐才是老人最喜欢的一个,如今就因为大小姐因为二小姐名声败坏不得已做妾后,便在家里没了地位,大小姐怎么受得了。 丁儿举着毛巾,不忍开口说话。 罗红夕心里难受,妾、妻?就因为她是妾,还是觉得她没有价值?她的王爷不如寿王? 罗红夕不禁有些埋怨永平王心无大志,如果他……自己焉用受这份委屈。到时候即便是妾,她也有望是个妃位,照样比罗红颜尊贵。 可,无论她暗示多少次,王爷就像听不懂一样,根本不往心里去。 丁儿觉得该说些开心的让姨娘高兴一下:“小姐,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让重楼院的春香得了风声,沈姨娘就自求多福吧。” 罗红夕拿起毛巾,擦擦眼角微凉的痕迹:“有什么可得意的,王妃岂是会动手的人。” 丁儿不懂:“为什么?”她脑子向来不好使,不如大小姐聪明。 “猜不出来就对了,去打水吧我累了。” “是。” 罗红夕并不如表现的那么轻松,宫里的事,王妃答应没有?如果王家小姐入府,定取仅剩的侧妃之位,到时候她还盼什么?说来说去,她果然是最不堪的一个…… 罗红夕趴在桌子上,眼泪谁也不愿意让看见。 吴相怡最不忿,一头长发都不打理了,瞪着隔壁依然亮着的烛火喷怨,有孕?真是好命! 吴相怡突然觉得如果王家小姐能进府也不错,到时候看沈氏怎么嚣张! 气死她了。 …… 林逸衣舒服的散开长发,愉悦的眉眼说不出的红润。 春思黑着脸不准春香碰她:“你又不是我,买完河灯发现娘娘不在,我快吓死了,娘娘,你不能这么吓奴婢,奴婢害怕。” 林逸衣心情好,对两位小宝贝自然宠爱:“下次告诉你还不行吗,多大了还撒娇,再不休息天就亮了,赶紧跪安吧。” 春思可怜的嘟着小嘴:“不要!奴婢睡不着。” “睡不着就替春香的班,春香肯定累了。”林逸衣摘下耳钉,顺便看了眼桌上新增的礼物,有些是她选的,有些是夜衡政买的。“香儿,王爷来过吗?” “回娘娘,没有,倒是纪总管过来了一趟,奴婢说您睡了,纪总管便走了。春思,要不要换班?” “不要。”想的美,她玩了半天可累了:“娘娘,奴婢告退。” 林逸衣和春香相视一笑,真是个孩子性子。 春香上前一步,接过主子手边的动作,为主子放松发根:“娘娘,吴院里借住的沈姨娘这些天要了很多酸涩的食物,还传请过一次大夫。” 林逸衣舒服的闭着眼,神色闲适:“恩。”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姨娘……好似有孕了……” “恩。”林逸衣舒服的靠在春香身上,几乎要睡着了。 …… 夜衡政正在更衣,一边看着手里的的荷包一边听属下汇报,突然脸色凝重:“什么时候的事?” 属下不明所以:“回相爷,今天下午王爷做的决定,相爷不是知道吗?还是……有什么不妥?”夜衡政收起荷包,若有所思,赫巍认四郡总督多年,为人很有个人魅力,擅长攻心,品性豪爽不拘小节,大理寺卿刘仲亨虽为人公正,但有一身草莽正义,让刘中亨去查赫巍……肯定被策反。 不是夜衡政高看赫巍,而是此人堪称寿王麾下一等一的人物的,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派人去入凡,还有,快马加鞭,拦下刘仲亨。” “是,相爷。” “等下,下次你见本相没听着,多说几遍。” “是,相爷。” …… 林逸衣睡了,半夜又起身,静了一会,下床。 没有惊动在外守夜的春香,点燃蜡烛,披了件单衣在书案前摊开宣纸…… 烈日帝青年登基,在位已四十多年,他的政绩虽不如朱棣、康熙,但也堪称一代明君,征南讨北,四海皆服,当然了,这要抛弃他晚年执政来看的。 他与原配耀目城慕氏是政治联姻,十五六岁便在一起,慕氏经历了元帝从登基到野心的全过程,有爱情吗?说完全没有不可能,女的聪慧美丽,男的意气风发,重要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死了,情淡了,什么好不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后人怎么说。 有时候舆论能混淆一个人的记忆。 林逸衣执起笔,一代伟帝的大国序幕拉开了恢弘的篇章…… 林逸衣极尽可能的夸张烈日帝的功绩,因为皇上老了,公正他早已不需要,反而迫切的想在他看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回顾自己的一生为后人留下了什么。 翰林院于三年前为皇上整理过一份功绩列表,走的是精装路线,发行有限。 林逸衣此次要的便是耳熟能详的传唱佳话。 …… 林逸衣又开始忙,耀目城的生意走上正轨,戏本送去曲艺坊,林逸衣没有撒手不管,而是从头监督所有人修改。 因为描述的是当今圣上,每位编剧肩上都承担着很大的压力,一改《白狐》传时的各抒己见,这次甚至有人在看到剧本时便退出了编制行列。 即便林逸衣放言一个人承担所有结果,也没有几个老家伙敢随便提意见。 为求完美,林逸衣几乎每个人独自约见,才从中修改一二,戏本中的事情毕竟是烈日帝年轻时的功绩,很多大臣现在还活着,怎么规避他们、规避对罪臣的影射,都是大学问。 最重要的是,戏曲讲究的是故事的精彩性和唱功,每一幕不可能像电视剧一样节奏快,所以取舍添减,都是大学问。 林逸衣不敢托大,力求每一点做到尽善尽美,更是为此拜访了很多已经退下来的戏曲老编修,只为了达到最广的传唱和颂扬的普及性。 否则这件事便会弄巧成拙。 林逸衣为此投入了百万白银,除了筹备舞台,请名角,就是监督所有知情的人,发现异动者,林逸衣也闭着眼狠了几次。 这种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逼到一定份上,她也不是很讲究上善若水的人。 在林逸衣忙着手边最重要的事时,常来这边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客人因为不满一道菜品的卖相跟服务员吵了起来。 所谓纯碎找事的吃客,你就是再温柔,他的目的也是找事,因为这牵扯到同行报复,而自己的员工被冤枉后情绪反弹,在大厅里双方就打了起来。 林逸衣赶到后,一看客人不松口,还惊动了官差,那位被打的客人不依不饶,要在常来住着不走,林逸衣毫不犹豫的亮出了夜衡政,每月给他那么多钱不是当摆设的。 事关常来名誉,林逸衣绝对不可能等一个争论的结果,因为这个结果不管是什么,人们看到的也会是事情发生在常来,店大欺客的事实。 此事因为夜府的干预,闹事的人惹不起,最后不了了之。 林逸衣脸色很难看:“我说过什么?觉得委屈不要做!只要在常来,只要穿上你们的宫装,就要一颗奴才的心,其次才是谈你们的本事,谈你们的待客之道!给自己争面子,是我教给你们的服务宗旨吗!老姜,给他结账!” 林逸衣每个月花大把心力、金钱在他们身上,不是让他们来当大爷的,她起初就说过,做前厅的每个月工资多出的二十两,是给予大家在工作中受到的委屈补偿。 如果觉得受不了待客的委屈,就转到做后勤,虽然工钱不多,但绝对比其它店不少。 结果进了服务部,多拿了工钱,却不履行承诺,那你来干什么! 做服务行业的,就是再有理也是没理,想不受委屈,别做这一行!每个做服务行业的人就如每位医生,可以医术平庸但一定要具备一颗怜悯病人的心! 这是你的医德,而奴性就是你服务的灵魂!是一个服务企业长盛不衰的基石。 “别以为做出点成绩!就骄傲的忘了第一天的卑微!店大欺客的趁早给我走人!我说过,前厅每个人工作一个半时辰,你们背后那么多等着接替你们的人,为了什么,为的你们身体不适或情绪化的立即下岗,换上他们!但你们违背了初衷!” 大店里静的吓人。 林逸衣对事情的处分毫不相让:“都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回话!”你不仁,她就不义! 林逸衣对管理从来说一不二。 夜衡政这段时间亲自南下一趟,回来时已经是半个月后。 元谨恂也没有闲着。 淑妃惹不起快病死的永平王妃,绝对请的起元谨恂,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他府中缺个侧妃,可有中意的姑娘,如果没有,她就为孙侄女求个旨意。 元谨恂拒绝了。 淑妃面子上很难看,几天没有笑脸。 林逸衣在忙着隔断常来和永平王妃后宅的关系,为了逼真,亲自让真表妹开了一家饭馆,消费庄子里的产出。 而林逸衣的供应商,变成了她私下购置的房产。 夜衡政从江南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初秋,转眼半个月他还是第一次在公事之外,惦记一个女人,真要见到了,不禁有些近乡情怯。 随影下马后调侃自家相爷:“爷,要不要先去船山路坐坐?” 夜衡政看眼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大义凌然道:“先办正事,召集六部在国子监等我。” “是。” 这一天,也是圣国未来‘明睿帝’踏出万里山河长卷至关重要的一天。 曲艺坊里高朋满座,后台更是忙碌不已,没有每次开戏前的热闹声吆喝声谈笑声,每个人都严肃无声的忙碌着自己的事,即便撞在一起,也没有人抱怨,快速分开,继续忙碌。 扮演烈日帝的年轻后生,坐在上装的郑东儿对面,面色凝重,压力很大。 郑东儿不时安慰安慰他,他才没有脱了一身龙袍跑回家:“我们这样,真不会被杀头?”唱活着的皇帝,他还是第一次。 郑东儿缓慢的上着装,整个过程没有请一个助手,一笔一画均出自他的手,这是东家林逸衣对他唯一的要求,只让他演透这个死去的女人,要演到让活着的人想起她,就是呼之欲出的美丽和高贵,是缱婘温柔的善良和温柔。 郑东儿当时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接过了这个他接触了几次的女人,甚至今天还坐在这里跟她一起冒险:“要砍也是先砍我,你怕什么。” “也是,呵呵,哈哈!” “准别,前白开始!”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我的金色华年 ……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封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我不畏人言虚度华年 林逸衣把最后一句改了,怕烈日帝看到五百年认为言中了他的心事而大开杀戒! ☆、057见到 去罢!戏祖与你同在! 郑东儿坚定、鼓励的把山风推出去,他相信山海稳健精准的台风,这个角色最需要的便是这样的人。 郑东儿在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东家的眼光,尽然能从圣都众多戏角中选中他。 郑东儿站在台幕背后,一身锦绣霞衣,柳眉淡扫,不带一丝多余的装饰,他站在那里,仿佛已经道尽了女子柔肠,他静静的看着他们从最初的紧张,到越渐激昂,心慢慢的平静。 林逸衣站在郑东儿背后,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她的今日一赌:“辛苦你了。” 郑东儿闻言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清冽的发冷,仿佛雪山上的多多雪莲,绽放不是为了被欣赏:“希望我们不会白辛苦……”他目光飘远若有所思。 这件事如果成了,他们的未来便在自己手里,如果输了轻则告别舞台,重则死于非命,接下这幕戏时,就是在赌命,可奇怪的他尽然接下了这个只有半刻钟戏份的本子,来为它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郑东儿却不后悔,东家不会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请他,而他也不会接一个无所谓的角色,端看谁赌的赢。 林逸衣看着舞台上卖力演出的每一个人,声音坚定:“一定不会的……” 郑东儿也相信不会,下面观众热烈的反应已让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以皇帝微服耀目城遇到落榜秀才为开端的戏,调动了所有看客的趣味性、悬疑性。看客在皇上乔装打扮后为民做主的解气气氛下,甚至忘了这幕戏本身对圣国深远的影响力。 林逸衣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拉开烈日帝响彻天下的第一案‘肃官场’,极大的拉低事件性,提高它的戏曲价值。 唱这一幕,是林逸衣经过再三斟酌的,‘这件事取材相对保险,没有涉及到特定的大家族,没有突出哪家大臣,除了皇帝的真知灼见,其他官员在中间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不会出现门阀不悦,或者为谁背书的情况。 重要的事耀目城是孝敬皇后的故乡,想自然而然的让孝敬皇后露面,这个地方是首要选择。 在男权天大的大背景下,儿女情长均是一笔带过昙花,林逸衣也没有例外。孝敬皇后的戏份加起来不足一分钟,只是戏说了年少的皇帝遇到已故慕皇后的小插曲。 因为‘肃官场’发生的时候,孝敬皇后早已嫁给皇上,但这样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林逸衣力排众议让皇后娘娘待字闺中,遇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帝王。 爱情故事极度弱化,弱化的都不是爱情故事了,就是烧饼上的一粒芝麻,小吗?小,但没用吗?鬼知道。 慕皇后的戏有两幕,一幕是慕家小姐踏青归来,微服的皇上避让不及时的惊鸿一瞥,仅仅是一瞥。 可以说是让郑东儿出场,然后直接下来,脸都没有漏全的一瞥。 但这不足一分钟的戏,却是林逸衣赌的‘中心思想’,更是她置之死地能否重生的关键。 你从天而降的你 落在我的心湖上 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 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 看不见你的眼睛 是否也潋滟生光 …… 东儿只是蕙质兰心的一个快速回眸,飞一般的在台上消失,惊鸿一现,众男翻舞的天下大旗下点缀的这位女子,仿佛就是为了消失,让人么还来不及想,已经没了。 看客却给了热烈的欢呼,因为他们想到这个人是谁了? 在郑东儿下台的一刻,林逸衣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就够了,只要想起,并不用追忆,而东儿的演技便有这种让看客过目不忘的能力,要不然林逸衣也不会请他。 没来及看郑东儿一眼,林逸衣立即执行第二步,稍微加深看客心里对孝敬皇后的名字。 “孝敬皇后当年堪称第一美人,郑东儿到底差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尊贵,只道出三分灵韵。” “你们不知道,当年皇后娘娘在战场八百里追夫,救皇上与危难之中,可惜因生大皇子时了病根,一年就去了。” 仅仅两句就够了,只是让众人,哦?哦!便不用想起。而他们也无需在一群男人舞官场的大幕下,去看一个女子。 其实林逸衣是没有办法,因为慕皇后这人的优点不多,唯一算的上的就是漂亮,性情却是强好胜,不得男人喜欢。 但在林逸衣笔下,这位不露面的女子,却成了为了夫君,勇敢面对的坚强女子。 大戏落幕的最后一段,是才子佳人结成连理,杀尽污吏后,帝后迎来了新的小生命。 慕皇后在佛祖前温情的道出:我愿你江山昌盛,我愿他英姿挺拔…… 然后官场大变样,慕皇后的几句台词再次被挤入滔滔历史长河中。 可以说,有她出现,让铁铮铮的男儿,便的柔情,更容易让看客有代入感。 没她出现,也不影响烈日地轰轰烈烈的官场格局,只是显得太过生硬,少了一丝点缀。 但大剧落幕后,问有几人记得里面出现的女子?恐怕没有,人们都在议论皇帝的丰功伟绩,赞扬皇上的宅心仁厚,戏说皇上的深远影响,唯恐马匹拍慢了,被人抢了好话,谁还去管里面出现的姑娘。 …… 戏幕瞬间宣扬开来,得到消息的人,在震惊过后纷纷开始运作。 有时候只需有人在白热化的朝局下投入一枚小石子,而这枚石子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就看运作人的本事。 永寿王的人第一时间动起来,极尽歌功颂德之能士,甚至主动搜罗皇上以往所有的功绩大事,欲为皇上著本圣国大典来赞扬皇上的丰功伟绩,流传千古。 夜衡政等人也快速动起来,但他在动起来前,强硬的把林逸衣扔进了家了:“哪里也不要去,你该知道这件事变化莫测,我们谁也不知道是好是不好,你在家里呆着,一切由我。” 夜衡政摸摸她的头你:“我的人就在外面,你不用担心,就当放假。” 林逸衣看着他,为他此刻站出来帮她微微动容,其实这件事她就是一个导火索,任何试图利用她的人,都可以靠牺牲她得到很大的利益,永平王可以,夜衡政也可以。 看着夜衡政担心的样子,说不感动是假的,林逸衣认真的点点头:“谢谢。” “傻瓜,谢什么谢。”夜衡政浅试她的额头,笑道:“真要谢我,以后就别不听话乱来,不省心的小东西。” 夜衡政走了,忙着降低东家对《龙功天下》的影响,忙着宣扬皇上龙心大悦,让幕后的几个老学究认下剧本的事,忙着抓住机会,为永平王添加筹码。 没有等着好事从天而降,没有相信皇上会平白怎么样,永寿王的人有意无意的提起‘永寿王孝顺’的话时,永平王的人只要无意中把皇上引入孝敬皇后的旧居,再在寝宫放几件孝敬皇后特意为皇上头疼病制作的熏香就够了,反正皇上一直用着也不会怀疑什么。 …… 民间因为《龙功天下》的传唱,对烈日帝的崇拜和回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位存在着的精神领袖,以清晰的姿态告诉世界,他曾多么明睿多么年少,多么意气风发。 只有这样,满足了个人存在感的皇上,才会怜悯戏中出现不足一分钟的爱人,才会被最该怜悯她的人想起。 然后把那位姑娘的好不断扩大,让记忆里永远鲜活、从不曾老去的容颜凝成清晰的画像,让年少轻狂时的矛盾消失,让少年夫妻相扶持的感情永恒。 让孩子被垂暮的皇者想起,继而回忆,女子曾为了这个孩子,多么纯碎的爱过,没有利益不参杂利用,纯真的最无私的爱着。 即便临别二十多年,女子的给予,依然支撑着她的儿子活下去,支撑她儿子活的英姿挺拔…… 而他这个父亲,又为他做了什么…… …… 戏曲终于唱近了皇宫,又是郑东儿亲自上阵,只有一个回眸的戏份,三句旁白的唱词,完全是男人的江山如画下,点缀的那么颗狗尾巴草。 也就是本主好命是原配,否则上镜的可能都没有。 年迈喜功的皇帝被挠到痒痒处,难得开怀而笑,豪迈不羁,人都跟着虎步生风,年轻不少。 但在该看的人看来,林逸衣猜中了年迈的皇帝的心。 故事的结局非常圆满,四海升平、歌功颂德。 但烈日帝满足以后,又因为孝敬皇后离世,带着淡淡的惆怅和隐隐约约的不完美,因为他想找人分享同时入戏的喜悦时,发现身边没有了这个女人。 这让年迈喜欢回忆的烈日帝开始想她的样子,如果她还健在,身份上唯一能与他比肩的女人,是不是回高兴的说: 还写了本宫,真是不懂事的孩子,乱写。然后满意的笑,就如他现在的心境。 可往事不可追,既然人死了,那么她生的孩子呢? 他如林逸衣所料,想起了他的原配,想起了原配生下的孩子,戏中是怀孕的?孩子呢? 烈日帝突然怒了,他发现他找不出关于这个孩子的记忆,皇后嫡子,说白了就是太子之尊,慕儿很喜欢的孩子哪去了! 虽然他当年没少因为那个孩子跟慕儿吵架,但如今剩下的只有好,曾经的争吵也变城了孝敬皇后爱子心切的理解。 可这位寄托了孝敬皇后所有爱意,本该风生水起的皇子竟然退出了帝尊的舞台,失去一切所有荣耀。为什么? 因为太多的女人分享着皇上的爱,太多的美人用存在代替逝去,然后填满皇上的眼睛,抓住皇上的心,让一个弱小的没有母亲庇护的孩子消失是何等容易。 但烈日帝不这样想,年迈的他习惯性的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自己是永远对的那一个。 顺带更无耻的把所有忽略嫡子的错,都推到后宫擅攻心计的女人身上,觉得是她们机关算计离间了他与嫡子的感情,让慕儿泉下有知,才在梦中没有回头看他。 殊不知这个梦境,是点了*香后,认为扮演的这一幕,谁又能说以夜衡政为代表的永平王党派心思不细腻,相反夜衡政心思比谁都细腻,用一颗七巧玲珑心功敌时从来不付诸武力。 年迈不讲理的皇上,认定的事就是事实,反正他不会错,错的永远是别人。 在《龙功天下》快唱完时,在全民沉寂在皇上的丰功伟绩中,全部官员歌功颂德,要给皇上造长生殿时。 皇上破天荒的决定召见孝敬皇后的独子,永平王。 “永平王?皇上有这么个皇子吗?”几名比较年轻的官员散了朝,慢慢的从升龙殿往回走, “当然有。”年龄大些的官员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 年长的官员都没脸说:“就是每次打完仗都不给升官的那个。” “还有这种事。” 多少人要睡不着了。 …… 分享了永平王多年功劳的大臣们纷纷惶惶不安。怎么办?皇上怎么想到召见永平王了。 有胆大的怒道:“慌什么,他永平王这么么多年来不得皇上喜欢,区区一次召见就能翻身吗!” “对,对!” 老者肃穆而立,即便翻身,他们也有能力脱身,别忘了分永平王功绩的还有永安王的人和永乐王的人,甚至一些居心叵测的官员,既然当初都得了好处,堵了永平王的道,现在就不能置身事外! 至于永寿王这边的人,最好想办法摘出来,至于那些一定会牺牲的,就牺牲的更彻底点,让他们为永寿王的廉洁、宽厚做出贡献! …… 可,为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人相信已经破罐子破摔,不争不抢了的永平王竟然有被皇上召见的一天? 因为那个戏幕中被忽视了的画面?唯一的可能性钻入官场者的脑海。 却换来更多的相信。 就凭这幕唱过后,翻版时都不会出现的画面,能让皇上把一位忘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想起来、整个画面不足半分钟纯粹点缀男人江山中那个多余的红颜,竟然能有这种作用! 别哄人了。 要不是皇上召见了永平王,他们都想不起来《龙功天下》里有女人出来过。 夜衡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戏曲的作用歌功颂歌就罢,其它的大可不必。 夜衡政站在巍峨的御林军总台上,望着脚下连绵雄伟巍峨宫殿,夜衡政冷淡的开口:“把消息放出去。” “是。” 夜衡政心里清楚,单凭那一幕当然不够,可能牵起一根线便是关键,有个契机,他们便能趁势而上。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永平王突然显于人前? 翌日人们听说,是皇上夜间散步无意间走入夜林,最后误入凤栖宫才走了出来,然后想到逝去多年的皇后,才有了明日即将到来的奇怪举动。 更有甚者传呼,孝敬皇后预知王爷有难,给皇上托梦,让皇上以龙身镇儿子的灾祸,让小鬼不能欺身。 总之传的很邪乎。 而整个事件中的主角,却平静异常。 元谨恂站在永平王府最有名的湖岸旁,仿佛又看到画中女子站在此处为儿子指点府邸的画面,她当时可曾想过自己的出身会要了她的命,她可知道人死如灯灭,他最后竟然打扰她的安歇,用她上位。 林逸衣走过来,让春思、春香等在一旁,手臂上的披帛随风而动,装扮简单随意:“怎么了?” “想我这个不孝子。” 林逸衣与他站在一起,望着波光潋滟的湖水:“孝敬皇后还不至于把这点事放在眼里,你还是想想见了皇上说什么吧,太令他失望的话,你就是想出头也不可能。” 是啊,以母后刚烈的性格,怎么会把这点小风小浪放在眼里,至于林逸衣后面说了什么,他没有听。 林逸衣来此可不是为了安抚他,再说她不认为他需要安抚,只不过良心过不去,过来凭吊自己的心而已:“我说的话已经做到,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元谨恂闻言望着平静的湖面没有说话,等到久候的这一刻,他并不如想象中高兴。 林逸衣见他似有心事,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 人一回忆,力量是相当强大的,如果他还觉得愧疚的话,就会近乎偏执的行驶他掌握的权利。 最重要的是,喜功的皇上想多了,他想到,这部从‘唱腔’到‘构思’都绝妙的戏,就如百年来一直传唱的戏目一样,等五百年后唱给别人听时,万一因此有人翻看历史查看烈日帝的原配的话,他岂不是有了污点。 脑补过度的烈日帝,真的想多了。 为皇上想多推波助澜的还有沉不住气的大臣,臣子们惊愕的表现激怒了心生愧疚的他! 他见自己嫡子怎么了!这些个奴才们!孝敬去了,连他的儿子也不能见了吗。 元谨恂觐见的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背后是千阙殿宇,他一身玄色官袍,沉默冷静,身形如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一刻又给他多大的冲击力。 但真到了跪见的一瞬,元谨恂心里非常平静,激不起一点涟漪,如千百次随着大臣一起拜见他一样,尊敬却不卑微,沉默却不懦弱,安静但不胆怯。 他便是他,不因皇上召见有任何改变,巍然不动,立如千刃。 年迈的烈日帝元晰,身着常服,头发半百,精神已经不复前几日明朗,他看着下面的儿子,如此陌生又该如此熟悉:“你……二十有六了吧。” “回皇上,儿臣虚岁二十有七。” 烈日帝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这性子,真像他母亲。 元谨恂下一刻淡淡而言:“其实父皇说的没错,二十有六也对。” “你到是散漫,年龄无所谓人说多大,可有些事也如此散漫,便缺少了男儿豪气。” 元谨恂依然不温不火,仿佛没听懂皇上暗含的意思:“不过是为皇上办事,散漫一点的结果不便就行了。” 元晰陡然一愣,哪个做出成绩的儿子不第一时间来他这里邀功,即便他们不来,他们的娘也会为他们含沙射影的添码,而他却平静的说出这些话,不单说,还做了这么多年。 “你不怕朕忘了你,最终什么都不给你。” “儿臣拥有的够多,如果还有幸得长辈赐予是恩德,没有,也没什么。” 年迈的元晰看着眼前说话稳重,不争不抢的孩子,突然间又想到他的母亲,也是这样一人闷着,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其实,在元谨恂来之前,他已经翻看了元谨恂这十年的所有事。领过兵,但大多回来后别肢解;打过胜仗,可起决定性作用的永远不是他的主力,但他的耗下却是伤亡最严重的。 从政六年,治下无乱,被提拔的却不是他。 如果他再看不出点什么,皇上这个位置他便不用坐了。这是欺负他儿子从小到大不说话,更欺负他不像那些人一样有娘! 对元谨恂的好印象,勾起了他看这些资料时的怨恨,如果元谨恂扶不起来,万事任人欺凌,他看过就罢,谁没生过几个不如意的儿子;但元谨恂明显不是,他看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不在意而已。 仿佛一个纵容身边猫狗争食的主人,他是拨杆的主子。 虽然这一点另他有些不悦,但也解气,他元家子孙怎么能任人欺凌,就是他儿子准许,他也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你没有话要说?” 元谨恂抬起头,神色如常:“说什么,你看起来身体依旧?” 然后是沉默,谋长的沉默。 元晰不知道元谨恂在想什么。 元谨恂也不想他。 元晰没有盼到儿子对他召见的感恩戴德场面,微微失望之于又说不出的骄傲。 那些明目张胆的欺负他儿子,都给他等着! 烈日帝话不多。 元谨恂话也不多。 两个平日没任何交集的人,突然因为父亲的示好抱头痛哭根本不可能。反而场面越来越冷,最后上位者重重叹口气,把这个不开窍、不给他台阶下的儿子轰走。 从皇宫出来,望着宫中一眼看不头的巍峨宫墙,经历了自己谋划而定的结果后,元谨恂反而觉得非常荒谬,为里面的人,也为自己。 元谨恂突然不想再去衙门,从十五岁办差到现在二十有七,元谨恂第一次翘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对皇上失望吗?他早已过了那个年纪;激动?根本不可能。 那是为什么,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他即便名正言顺的得到万里河山,然后呢?为这座如画的江山付出全部?然后重复父皇的故事,再看着他的儿女重复他的老路。 或者他年迈时也会向往长生,只因这个世界上他永远死的心甘情愿,每个不愿意去的人是找不到信仰的支点,没有去时的安港,他有吗?会有吗? “我说的话已经做到,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不其然的画面跃然脑海,元谨恂苦笑,这个时刻在挑战他脑神经的女人,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 元谨恂突然舒口气,既然你来了,便去看看她吧,这件事还多亏了她不是吗? …… 永平王府内,林逸衣今天没有出门,被夜衡政责令半年不得出现在人前的她,目前都是半装死状态。 她知道她办了一件踩线的事,后续可能引发非常严重的后果,她丝毫不敢说自己没错,没有影射,这时候老实的让能处理这件事的人去处理才是明智之举。 而她就躲在家里装死就好。 林逸衣有时候想想也为自己孤勇的行为害怕,所幸她也不傻,戏本并不出格,重要的是,为了摆脱牛皮糖,就是死也认了! 林逸衣心情不错的哼着歌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和面:“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春思趴在灶台上,脸色乌黑的生火,浓郁的白烟呛得她咳嗽连连:“娘娘你再唱什么啊,难听死了。” “就是。”春香在一旁看着她,不停的弯下腰支招。 林逸衣闲闲的调陷,顺便看她们两眼:“不懂不要乱说,生火也是有窍门的,耐下心来,对火忠诚,它们一定会感动的,到时候不用你们生,自己嘭的一声就着了,瞧你们两个笨的。” “娘娘,你根本是整我们,明明有师傅们在,娘娘干嘛把他们清走让奴婢生火。” “看的起你呗,这里是咱们的小厨房,难道你们不想吃一顿自己煮的饭吗?” 春思毫不客气的开口:“不想,咳咳!呛死了,香儿你来。” 春香接手,拿着吹火桶痛苦的奋斗。 林逸衣调好馅,斜她们一眼,拿过发好的面,擀皮。 林逸衣的动作闲适轻松,就像做过千百次一样,在擀皮之余,还有功夫嘲笑两个笨丫头:“你们两个要是学不会生火,本妃就给自己换两个贴心大丫头,谨防某一天你们把我饿死。” “娘娘你太坏了……” “就是,就是。” “顶嘴就把你们卖了。”林逸衣面前不一会便罗了一叠面片,单手捏包,娴熟轻松。 元谨恂从外面走进来,愣了一下,站在烟熏火燎的厨房内,看着他的王妃穿着围裙,攥着面团在哪里欺负丫鬟。 林逸衣也看到了他。 元谨恂无奈的进来,站在林逸衣面前:“你在干什么,这么呛人。” 春思立即打开抽烟管,把打算整治王妃娘娘,让王妃娘娘放过她们的小心思掐断在萌芽里。 厨房里的空气立即清新无比。 林逸衣捏上一个包子,随手仍在边上,却非常整齐:“见过皇上了?” “恩。”元谨恂托起一个圆片,发现透过面纸能看清手掌的纹路。 林逸衣单手再捏一个:“失望了?”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想得到,得到了又发现就那样还不如不得到。 元谨恂放下薄片,竟然没有回避:“有点。” 两人如老朋友般不参杂任何感情因素,只是单纯的就这件事两个知情的人在发表彼此的看法。 “难免的,他毕竟是皇上。” 元谨恂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只是看着薄片在她手里翻飞,一会就是一个成型包子,不禁想起第一次尝她手艺时的情景:“为什么能这么薄。” “加了盐,可以让面凝而不散。” 这样啊,元谨恂点点桌上的面皮,抬起头,刚想说什么,见她额间一缕发死飘落,想抬手帮忙又怕她反应过度:“单是盐就能起到这样的效果?”她眉眼没有一丝修饰,眼睛注视着手里的动作,不该有任何美丽可言的这一瞬,元谨恂竟觉得她很美。 林逸衣抬起头,又垂下:“剩下的是秘密。” “跟我还有秘密。” “跟你怎么就没有秘密了。”林逸衣扫他一眼,身上的刺险些全竖起来:“你答应的事不会忘了吧。” 元谨恂不想现在跟她吵架:“今晚你吃包子。” “摆明的事,你什么时候让我死遁。”林逸衣重新拿起擀面杖擀皮。 元谨恂无聊的捏着软团团的面,戳一下再戳一下,没有说话的意思。 林逸衣不耐烦的抬头:“跟你说话呢?回一个。” “刚有转机就死王妃,我有那么忘恩负义吗?” 林逸衣却听懂了,他是说,皇上刚刚对他有所改观,他拖后腿的原配就死了,这是迫不及待为后面的大展拳脚腾地方吗。 林逸衣笑了,觉得元谨恂顾忌的不是没道理,好事者说不准会用这件事弹劾他居心叵测:“有什么,升官发财死娘子,乃人生三美之一。” 元谨恂拍拍手瞪她一眼:“荒谬。” “我说错了吗?我如果去了,你空出来的可是王妃之位,虽然是继室不怎么了,保不齐我没有孩子,你现在又有很大的可能一飞冲天,你想啊,争这个位置的人肯定只多不少,美女多多全是小萝莉。” “越说越不像话!萝莉是什么?” “从年龄上来说,就是没有长开的女子;从男人的角度来说,就是一见就能勾起男人保护欲的尤物,你倾向哪种?” 元谨恂把她探寻的眼睛拨弄开,受教的点点头:“你不说话的时候其实挺萝莉的。” 林逸衣闻言手里的包子险些走形:“你眼瞎吧!”她这辈子与这个词没有缘分,垂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春思、春香掩嘴偷笑,觉得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 林逸衣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放低声音问:“我到底什么时候给你腾位置合适。” “再说吧,过了这段时间。” 林逸衣觉得可以,元谨恂后院有的是美人,不可能对她说话不算话,挺多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真的让她去死,但她就是好欺负的吗!到时候断看谁道行高而已! “常来,你也有出银子?” “一点点。”常来现在明面上的老板换了位真寡妇,后台是夜衡政。发生这么大的事,元谨恂会知道一点也不稀罕。 “多看书还是很有用的。” “自然。”林逸衣说完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猛然抬起头:“你说我以前蠢了?” “王爷,禀王爷,吴院传来消息,沈姨娘有孕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爷大吉!”这话忍了一天了终于名正言顺的说了,相信王爷也可以名正言顺的高兴。 林逸衣闻言好笑的看向元谨恂,眼睛亮亮的:“恭喜啊,又要当爹了。” 元谨恂顿时尴尬不已,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尴尬,这些没颜色的人,早不报晚不报,现在报这些有没有干什么!纪道呢!不想混了! 但面对自己的女人,元谨恂一向镇定,焉能被林逸衣看了笑话。 元谨恂淡淡的看向汇报的人:“是吗?” 林逸衣率先开口:“这种事还能有假?”真是奇葩。 ------题外话------ 今有二,求你手里有的各种票 ☆、058变天 元谨恂顿觉颜面无光,但这种事情他为什么要觉得被她听到不光彩,元谨恂茫然一瞬,暗含不悦的开口:“下去。” 小厮吓了一跳,不敢久留,快速离开。 纪道正好方便回来,把他按住:“你小子不在后院当差,乱跑什么。” 小厮立即又活了,这回该给赏了吧:“回纪总管,沈姨娘有喜了,奴才是来报喜的。” 纪道闻言顿时一惊,紧张看眼里面,压低声音道:“你报过了?” “报过了?”小厮茫然。 纪道顿时有种扇自己一巴掌的感觉,早不方便晚不方便,干嘛就这时候方便。 纪道心里再埋怨自己,王爷忘记的事,他也不能忘记,套套袖子给了赏钱,嘱咐他告诉沈姨娘,‘王爷心里高兴,让姨娘好好养着’。 小厮掂着银子心里高兴,管那话是不是王爷说的,好话带到肯定还有赏钱拿。 元谨恂尴尬的站在灶台旁,面上觉丝毫不显,但潜意识里他觉得他该说些什么,可看着林逸衣仿佛不在意,已经开始忙碌手边饭食的她,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谨恂自问,他今天怎么了?沈氏有孕不该是喜事,元谨恂搓着面板上的面球,一点点的扪心自问。 林逸衣见他还不走,抬起头:“不去看看?” “再说吧。” 林逸衣垂下头,继续包包子,谈不上什么感觉,但也不会觉得多么悲凉,古代不缺孩子,多则七八少则三四,让他们像现在一样把孩子看做宝不太可能,他们对怀孕、生子更加理智。 男人最甚。 元谨恂突然觉得林逸衣不太想跟他说话了,而他竟然没有任何立场指责她,这不应该? 元谨恂思想中的惯性被挑衅,心神嫉妒不悦。尤其令她不悦的人,看起来并不因为他有什么不妥。 元谨恂突然有些迁怒:“自己玩吧,本王还有事。”元谨恂抖抖未沾染任何痕迹的衣衫,想不透便不想的抬步离开,根源不在他身上,他想什么! 林逸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他不总拿施恩的态度高高在上的与人说话时,也是可以交流的,这种人合作可以,谈情就免了。 林逸衣垂下头继续忙碌:“你们把火生起来没有!” 春思、春香立即娇笑的溜过来,一手一个挽住王妃娘娘:“娘娘,您和王爷关系真好。” “对啊,就是沈姨娘有喜让人心里不舒坦。” “就是,有了你就说出来吗,干嘛藏着掖着非等两个多月才说,摆明不是任性娘娘,娘娘我们要不要……” 林逸衣快速打断她们:“先把火生起来,否则一切免谈,还不准吃晚饭!” “啊!娘娘,你又欺负奴婢。” …… 元谨恂屏退小心过度的纪道,一个人走在重楼院的石子路上,心中诡异的情绪一点点恢复平静,连心中的迷惘也消散殆尽,这么快想他老子怎么样多么不现实,眼下的事就够他好好琢磨了。 元谨恂走到湖边,不禁又想起刚才与皇上见面的一幕,还真是父慈子孝,堪称温馨。多么讽刺,二十多年不闻不问,一夕间就想收拢一个活人。 到底是皇上太天真,还是认为血缘的存在无所不能。 在这座一草一木都是母后心血的府里为他躲过多少次生死瞬间。他的母后,他以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不畏人言的去祭奠她,而他再不让她成为过去的符号,被人忘却。 元谨恂冷冷一笑,阔别二十多年说父爱?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不可能! …… 前朝的动荡刚刚开始,还没有波及永平王府的后院,对她们来说,现在最在乎的不王爷是不是要争那个位置,而是…… “沈姨娘有喜了?!”姜氏惊讶过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这是理所当然的,她垂下头偷偷问冷姐姐:“王妃怎么说?” 冷氏绣着花,神色淡淡:“王妃说照旧。” 姜氏微微有些失望,但又莫名松口气,至少没有被捧,就已经是万幸,她年纪大了说不酸是假的,她比冷氏晚入府半年,如今年纪也大了,冷氏少说还有一女,她什么也没有,怎么能不着急。 …… 吴相怡痛快极了,对着镜子边试秋装,边含蓄的笑:“这人啊,就不该尾巴太翘、自恋过度!有喜了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一样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莫非她以为她怀的跟别人不一样。” 吴相怡掩嘴一笑:“就这件了,绿的清雅,花色又漂亮,本姨娘正好中秋夜的时候穿。” 舟儿立即道:“姨娘好眼光,这件衣服最衬托娘娘肤色正好,穿上后貌比天仙。” 吴相怡拂拂发鬓:“那当然,本姨娘最有自知之明,穿不来大红大紫的衣饰,不像某些人,自命清高,殊不知眼巴巴的在门口等着,就能盼来王爷吗?也不想想你一个姨娘有喜,有什么值得王爷大驾光临的。” 舟儿立即附和:“谁说不是,这人啊,最怕看不清自己在什么位置。” “算了,懒得教育她,本姨娘就当闲来无事看笑话了。” “姨娘大度。” 吴相怡看着镜子中盘起的柔亮长发,越看越是喜欢:“把那件荷色的拿给我试试。” “是。” 紧隔得几间的房外,沈千梦不停的让人盯着,脸色有些焦急:“王爷来了没有?” 飞燕被问的异常恐惧:“回……回姨娘,没有……”飞燕顿时倒吸一口气,胳膊上已经被掐了不止一下。 宋嬷嬷拿来披风穿姨娘肩上:“姨娘,外面天冷,您回屋等吧。”让她说,她是觉得王爷一开始没来,现在更不会过来。 沈千梦焉有不懂的道理,可是,怎么可能!王爷难道不开心吗?不想看看他们的孩子吗! 沈千梦想着委屈的非常想哭,她眼巴巴的等了这么久,他为什么不过来。 飞燕突然想到什么快速道:“姨娘,刚才小海说,王爷好像很忙,府外来了好多人,王爷都没有见,现在好像前院还有好多来见王爷的人。” 沈千梦闻言,脸色顿时好了不少:“真的?” 飞燕快速点头,唯恐点晚了,姨娘再让她去探:“是真的姨娘。” 宋嬷嬷顿时瞪她一眼:“不懂规矩,怎么不早说!让姨娘吹了这么久的风,万一姨娘和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姨娘,咱们进去吧。” 沈千梦心里舒畅了,也不再坚持:“恩,嬷嬷说前院怎么了?怎么突然会有那么多访客。” 宋嬷嬷怎么回知道,她又出不得后院,但话要答的漂亮:“定是好事,王爷得喜讯第一天就有这么大好事,王爷心里肯定喜欢小少爷的不得了。” 沈千梦到底年纪小,孩子气,被精于世故的嬷嬷一哄就觉得是那么回事了,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 最近,朝堂上的气氛异常诡异,皇上明里暗里处置了一批多年来背后剥削永平王利益的人,甚至国库少给永平王支出过几两银子也入了皇上的眼。 此事让敏锐的朝臣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君心难测,只能说你距离皇上太远,身为皇上的近臣,不能从皇上的举动中看出皇上其中暗含的意思就是有眼无珠。 而皇上身边都是人精,焉有看不出皇上意图的意思。 永寿王心里非常不痛快,一个多年来被他压在底下的大哥竟然要翻身!此人还是皇后嫡子!永寿王焉有看着他平步青云的道理。 最近伴随着永平王进入众臣的视野,永平王府多年来的丑事被频频曝光,尤其他的活宝王妃,竟然仗着家里人给永平王难堪,最后竟然还胜利了,御史台便大张旗鼓的举报永平王治家不严。 皇上看了折子后,留而不发,反而对身边的得力公公道:“是朕的错,对他一再忽视,最终娶了这么个王妃。” 应公公没敢说:是您下的旨,亲自赐的婚。 应公公把皇上的话润了后告诉来探消息的人:皇上看后,对永平王心有愧疚,恐怕要在侧妃上弥补永平王爷。 这话传的多秒,是告诉那些有女儿的人家,赶紧的,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永寿王听说后,气的半死,皇上要干什么!还要再给皇兄娶个得力的王妃吗! “王爷,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怎么做!怎么做!这么多年的安逸,让你们养成惟命是从的毛病了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众朝臣对永平王的态度瞬间诡异起来,永平王频频被皇上召见,向风向标,让很多人深思熟虑后开始衡量永平王的价值。 这一衡量不要紧,众臣惊出一身冷汗,这是一个心胸宽广、无欲无求的王爷吗!这简直是一个野心勃勃!作壁上观多年,他们还一无所知的猛兽! 这样的人潜伏他们身边多年,他们竟然还在永寿王、永安王、永乐王之间摇摆不定,何等的讽刺。 永平王淡薄?不争? 淡薄,能淡薄到三军谈起他都是赞扬!不争,能不争到想翻身便翻身! 人家这是蛰伏后的一飞冲天好不好! 朝堂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古怪,被很多朝臣忽略了多年的永平王,以强悍、包容、大度的步伐,掷地有声的迈入所有人的视野,踏在所有人心上。 让朝中一些中立派,也开始摇摇晃晃,对他认真起来。 众臣恍惚发现,皇上除了英勇的永寿王,睿智的永安王,得宠的永乐王,还有一位能力不俗,却从不显山漏水的皇子。 这个皇子就如凭空冒出来,要不是他的王妃时刻在刷存在感,永平王就该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了。 人们对这位隐忍有家,如今依然不骄不躁的皇子,从最初的不屑,到接触后的惊恐震惊,彻底不敢再倚老卖老。 无欲无求怎么可能,只能说图谋更大! 抓住一个小小的契机便能上位的嫡长子会是省油的灯? 别说笑话了! 更加明智的人已经在考虑皇上放出来的那句话,永平王府后院现在有一个侧妃的位置空着?妾氏更是不多。 如果图谋大的,无疑是把自己的嫡女送出去给永平王做妾。 如果想图谋稳些,就是寻个庶女送去为妾。 可每个人都是人精,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向永平王抛出橄榄枝无疑会得皇上和永平王双重欢心;可错过了,有可能就是滔天富贵。 …… 林府的大小老爷们,最近突然忙了起来。 以前无人问津,担任着学士院闲职的林重阳,如今一天赶七八趟饭局都闲不下来。 林重阳从最初地洋洋得意,到骤然脸色凝重。 他看出来了,这是要变天啊,那些请他吃饭的人再不可能是随随便便能忽略他的同僚,甚至是上峰!而这一切待遇是因为他那不省心的女儿嫁给了那个人。 林重阳突然之间像怀抱着宝箱却打不开的傻瓜,着急的不得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重阳立即放下成见,去找大哥。 林重山也不再跟他计较什么女儿被退婚的事,一家人坐在一起,甚至找来了林氏一族目前官位最高的林重穹。 “怎么办?” 一族人坐到了一起,商议怎么弥补自己族的女儿,多年来往永平王头上扣的屎盆子。 “我就说你那女儿要管教管教!你偏不听!现在闯祸了吧!” “大哥,您别训我了,当务之急是咱们现在怎么办,最近跟我探听王爷府中事的人不少,我看都有意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去,看看王妃能不能下台。”女儿的名字也不敢随便叫了,笑话,叫多了他有几个脑袋。 林重穹目光一凛,大哥的威严顿现:“说的什么话!王妃娘娘就算再不适,王爷可曾说不过一句,只要王爷不说话,王妃就是永远的王妃!焉有因为不好让人诟病的道理!” “大哥所言极是!” “谨遵大哥教诲!” 林重穹屡屡胡须,叹口气,才开始就事论事:“不过,王妃娘娘嫁给王爷多年,一直未给皇上延续子嗣,我们林氏一族对王爷有愧,我府上还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孙女,如果重阳不弃,倒是可以送入王府,尽绵薄之力。” ------题外话------ 二更求票喽,没改错字羞涩的遁走, ☆、059吻下 林重阳闻言瞬间回过神来?凭什么!当年觉得永平王没有价值,躲的一个比一个远,现在峰回路转,却想来分一杯羹?哪有这样的好事! 林重阳不敢明说,干脆撇头不答! 林重穹给老二使眼色。 林重山赶紧道:“老三,你别误会,你我名下没有合适的嫡女子,庶出的身份又不够,只有大哥家合适,也是无奈之举。 你不用忙着回答,先回去跟王妃商量商量,让她好好想想,现在不比往常了,容不得她放肆,你也知道,她如果不应,到时候只能腹背受敌。 你最好让她主动想通,尽快让她为王爷纳林家的女儿为侧妃。如果不然……” 林重山直接威胁道:“你那点私心根本不可能,如果被别人捷足先登,你女儿没有了家人的帮衬,她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 林重阳一惊,冷汗直冒:“三弟,谨遵两位哥哥教诲。” 林重阳离开后,林重穹慢悠悠的捋着半白的胡子神色孤傲:“就凭他那不争气的女儿,定是要为我等闺女让路!” “等研儿过门,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省的丢人现眼!连累林氏一族。” 林重穹看二弟一眼,不悦道:“这话以后休要再说!”心里有数就行。 “是,大哥。” …… 夜色下,人烟稀少的曲艺坊后门处。林逸衣突然有些歉意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官服未换,神色疲倦,眼底有很重的疲色,可见这些天为了她的事,他有多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逸衣试图缓和夜衡政冷脸黑面的负面情绪:“我……就是不放心东儿,来看看他。” 夜衡政看着她诚实认错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连续忙了半个月,现在大体告于段落,在风声没那么紧的时候,他忍不住想去看看她,却发现她不在。 夜衡政从未体会过心像那一刻那样慌张过,就好像有人要扯他的浮木,他一定要跟对方拼个鱼死网破,这个大胆的给他出了最大难题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做了什么。 “我真的就是来看看他,还是潜伏过来的。”绝对没人发现。 夜衡政无奈发笑,‘潜伏’这个小丫头,还‘潜伏’呢。 夜衡政到底不忍苛责她,但不能不可她点教训,要是她再同情心泛滥的跑出来,他没有及时找到她,出了意外怎么办。 夜衡政冷淡的抬抬手,口吻不容置疑:“过来。” 林逸衣纠结的看他一眼,觉得过去了也没什么吧,她现在可是变相单身,就是对另一个男人妥协,甚至生出‘愧疚’的心里都是正常的。 要不然她辛辛苦苦为了什么。 于是林逸衣决然的迈出第一步,为他的担心和此刻的焦急心生暖意,并不再抵抗的,任他向四肢蔓延,温暖跳动的心。 林逸衣在夜衡政触手可及的位置站定,小心地拽拽他的衣角:“别生气了,你看,我都把自己包裹在黑色斗篷里了,肯定没人认出来的。”说着把斗篷上的帽子摘下又戴上,包装的像只女巫:“我是偷偷看,确定他没事就离开,这不,正要走。” 夜衡政把她碍眼的帽子拿开,露出一张精致的熠熠生辉的脸颊,这张脸尤其在不冷着对你时,最为光彩照人,眼睛明亮睿智,笑容小心宽和,有女子成熟的内敛也有一些孩子气,看的人心里的埋怨顿消。 林逸衣见他面色好转,胆子大了一分,扯扯他的衣袖:“走了,我给你做夜宵,吃了好好睡一觉,你一定累了。” 夜衡政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快速把她拉向自己,低下头,吻住她前一刻微张的唇,唇齿纠缠放纵、珍视,他有多担心不见的她,她知道吗? 林逸衣惊讶的睁大眼睛,下一刻瞬间有些僵硬,鼻翼间男人的气息浓重坚硬,带着点点讨好,小心的试探着她的情绪,包含着三分惶恐的会被推开的尴尬。 林逸衣抬起的手落下,最终没忍心那样做,这些天,即便身为一个追求者,在知道自己做出的事,依然选择帮助她,她也不是说对方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穷,图一时快活,何况这人还是夜衡政。 夜衡政见她没有拒绝,心里闪过一丝暖流,抱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月亮终不觉得这时候自己该羞涩什么,下面的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它顾忌什么…… 直到更声传来,夜衡政慌忙放开还揽着衣衣的手,呼吸急促,脸色通红,但在月色的掩饰下又害羞的恰到好处,殊不知却又紧张的握上衣衣的手,不明所以的问:“冷不冷?” 林逸衣再聪明也脑回路停滞了一会,回了两字:“不冷。” “那好,我们走吧。” “不做坐车吗?” “夜色正好,走走有益身心健康。” 林逸衣任他牵着,依然让自己勇敢的走了这一步,尽管这一步比以前的婚姻看起来还要荒谬,还要不值得相信的多。 但此时此刻在圣国圣都,她愿意相信他的真诚和略显奢侈的想法,哪怕有一分希望也值得她为此努力。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都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都历经岁月的磨难沉淀了沧桑的感悟,无需多余的话语,不用激烈的相拥,不必海誓山盟的一再追问相爱与否,他在这里,她在这里,心如相一,仿佛已经懂了彼此心中坚定的相守相依。 林逸衣与夜衡政并排走着,他牵着她的手,她在他的左侧,慢慢的闲聊着:“这件事真的过去了?” “至少握着你生杀大权的人再不用担心,剩下的便谨防小人狗急跳墙胡乱攀咬,这些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 林逸衣笑看他一眼:“说的我跟不能保护自己一样,放心吧,想动我比你想象中艰难,对了,也盯着郑东儿这里点,当初是我劝他接下这个角色,就怕那些人对他不利。” 夜衡政嗤笑的看她一眼:“你放心,就是你出了事他也不会出事,你当他跟你一样,做事不顾后果,他在接了你的戏本时就给自己找了靠山。” 林逸衣心想,这么聪明:“谁?永寿王?”都说他们有一腿。 “错,永平王。”夜衡政无良的漏底,恐怕整个圣都知道名伶东儿投靠永平王的人也不多。 林逸衣心想真是聪明啊,但下一刻也表示理解,他演这个角色定是明白他演出的价值,如果利益最大化,的确应该寻求永平王的帮助更完美一些。 …… “我到家了。” 夜衡政牵着她的手不想放开,非常不情愿的望眼里面:“刚才有人说请我吃饭?” 林逸衣顿时红了脸,刚才是刚才,现在不一样,所以不请了,半夜三更留朋友吃饭是道义,留男人吃饭算什么:“不行——” 夜衡政看着她含笑赶人的样子,心里痒痒的,夜衡政抱住她的肩,坚定道:“吃完饭就走。” 林逸衣推开他:“这样的谎话没有一点说服力。”夜衡政绝对不急色,只是有时候人就这么奇怪,有什么的时候就不愿意留把柄给对方。 “那……”夜衡政突然低下头,在她耳边呢喃道:“你亲我一下……” 林逸衣瞬间推开她,耳唇发红:“夜衡政——” 夜衡政倒过来更彻底的把她压到门框和胸腔中间,声音慵懒欠扁:“叫我干什么,先声明不卖身。” 林逸衣突然笑了:“好了,不闹了,赶紧回去,你累了,你要相信自己,累的跟死猪一样的男人同样没有魅力。” 夜衡政仿佛被戳中了痛处,身体有些僵硬,甚至开始反思今天的表现是不是不好,但让他放开温香暖玉的身体,对一个疲惫的男人来说也不容易:“亲我一下……” “你多大了,还讲条件了。” “本相跟自己娘子讲条件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快点亲一下……本相还急着回家向奶奶报备,今天给她老人家找了个漂亮的孙媳妇。” 林逸衣斜他一眼,推推他:“还闹,没正经,也不怕被人看见。” 夜衡政凑得更近了,声音充满了男人对单身很久的女人强烈的诱惑性:“怕被人看见还不快点,你如果不主动,我便主动了,到时候想怎么吻完全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 林逸衣快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紧张隐藏在故作镇定的表态下:“好了,还不快走。” 夜衡政咧着嘴美美的笑着,有句话说的对,信男人那张嘴往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下一刻,夜衡政变被动为主动,肆意的提取她口中的甜美,轻软的,香甜的带着无以伦比的诱惑力。 他仿佛有些理解永平王说的那句话了:你是没碰到,碰到了就会明白什么是英雄冢。 而他很乐意死在里面。 林逸衣废了一番功夫才把粘人的夜衡政送走,不禁苦笑不已,这个男人。 林逸衣刚要回头,突然发现春思站在不远处。 林逸衣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林逸衣等了很久,叫了春思两声,也不见春思她有任何举动。 林逸衣叹口气,走过去。 春思愣愣的举着灯笼站在哪里,已经惊吓过度。 她全身上下如被人抽干了灵魂,呆滞的惊恐的,甚至是惶恐,以她生命无法承受之重,承担着刚才足以击垮她所有信仰的一幕。 那一刻眼前的人抱在一起,是她从未想过的,春思虽然平时看着夜相追求王妃娘娘,但真看到两人做什么,对她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她从小的认知和接受的教导,没有一个能告诉她,她现在该怎么做,她好怕,怕的要死! 幸亏是自己撞上了,幸亏自己没有自作聪明让送她到此的王府车夫停在门外,幸亏她今天没有带别人路过,幸亏王爷只是问了她一句出去给王妃买吃的吗? 突然,春思觉得发凉的身体一暖,有一个怀抱圈住了她,低声安慰:“别怕,你没有错做什么,我和王爷之间根本不可能,让你接受这一刻或许有点难。但亲爱的,女人没必要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真的。” 林逸衣并不责怪春思反应如此激烈,这太正常了,春思就是个丫鬟,再调皮也是丫鬟,不敢反抗她头顶上的主子,把封建大义看成天,如今天塌了,她震惊也很正常,次数多了就麻木了。 “你要不要进去坐坐我们再回去?” 春思急忙点头:“要,要。”春思都快哭了,以后让她怎么见王爷。 林逸衣带着她往里面走,见她还有些惊恐,真诚的告诉她:“我跟王爷谈好不过了。不信你可以问他。” 春思想死了才去问头顶的神!春思不断的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只是自己不说,自己不说的话绝对不会东窗事发。 她们王妃娘娘就是贪一时新鲜,玩够了就把相爷甩了,相爷长的跟小白脸一样,哪里有王爷英俊好看。 春思呜呜的哭了,她好可怜啊:“娘娘!您吓死奴婢了,吓死奴婢了。” “叫什么呢!叫夫人!” “不,娘娘,就是娘娘。” “行。你今天最大。” “我回去后再也不生火了。”要不然就给你告诉王爷,春思傲娇的看着她的王妃。 林逸衣心想,这跟‘生火’有什么关系,于是不客气的拧她一下:“行了你,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要不是再训练个你浪费时间,本夫人就把你扔了。” 还威胁她,她不活了,春思抽噎着冰凉的心还不忘关心自己忘恩负义的主子:“娘娘,以后少跟相爷那样,不好。” “哪样?”林逸衣发现自己绝对是故意的。 春思脸瞬间红了。 林逸衣安抚的拍拍她的肩:“我去睡了,今晚不走了。晚安。”林逸衣抬步离开。 春思急忙道“娘娘,可王爷……” 林逸衣回头一笑,心情无限畅快:“他以后再不会找我了。”有什么比精神上摆脱那个牛皮糖更值得庆祝的。 …… 翌日,林逸衣匆忙赶回来,刚奔向大厅,还没来及的开口,就看到见到她时,跪了一半的母亲:“臣妇参见王妃娘娘,娘娘……” 林逸衣赶紧冲过去把她老人家扶起来,胳膊上的披帛都没有穿戴好:“这是做什么?”林逸衣拉拉锦帛,疑惑的看向自己大嫂。 林氏长媳更加郑重,礼行的更大,直接跪拜大礼:“民妇参见王……” 林逸衣也把她拉起来:“嫂嫂这是干嘛,快起,快起。”林逸衣觉得绝对不是昨晚的事东窗事发,否则老太太就直接杀上来了。可现在是闹哪样? 林夫人看着女儿傻愣愣的样子,一阵叹息,王爷水涨船高了,女儿身份自然也不一样,但现在看来,女儿丝毫没那点觉悟:“规矩不可废,你呀,平日就是太随意了。” “再随意也不如您老人家一个月看女儿两次来的惊悚,娘,你快说找女儿什么事?” 林老夫人顿时尴尬不已,想起来随意教训女儿,宗祠那帮老家伙会不会趁机发难!“你过来娘跟你说个事。” …… 林逸衣听完,并不惊讶,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果然水涨船高,林家对她的态度立即不一样了,还派了母亲过来劝她同意让堂侄女进门,别闹了,她才不管。 林逸衣直接不参与,以后也不打算参与:“娘,我是没意见,但这事您最好问王爷,让他首肯,他娶美妾又不是女儿。” 林老夫人闻言又想削她:“我问王爷!我如果能——”突然想到女儿可能母仪天下,这么骂不好:“你是后院之主。” “但我不是王爷他娘啊,不能我说让他娶谁就娶谁,娘,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谁着急嫁进来谁努力,咱尽管看戏。就算她们真嫁进来,还不是要仰仗我鼻息过日子,你着什么急,凭白让人利用。” 林夫人那个郁闷啊,她这是为了谁:“就你!你别被人玩死我就偷笑了。” 林逸衣腻在老夫人身边没有心理压力:“放心,我都不讲理这么多年了王爷也没对我怎么样不是?说明王爷就有那种嗜好,你越跟他闹,他越兴奋,放心吧,他绝对不会因此休了我,所以您就放一百个心,别再跟着他们乱出主意了。” “你说的什么话,你……” 春香赶紧进来福身道:“禀王妃娘娘,王爷听闻林夫人来了,特意让厨房加了菜,留林夫人用餐,王爷说他今日不忙,一会来给林夫人请安。” 林夫人立即喜上眉梢:“王爷客气,我这老婆子也不是什么稀客,王爷如果忙不用招呼我。” 春香笑道:“回夫人,王爷说了,好久没见您了,早就说带王妃回府看您呢,正好老夫人您今天就来了,王爷正高兴呢。” “是吗?”林老夫人笑的那个开心,眼睛上的褶子都不吝惜暴露了。 林逸衣暗叹元谨恂会做人,他已经在虚伪的路上分不清真实和谎言了,中午竟然还有功夫陪假丈母娘吃饭。 林老夫人立即忘了女儿给她带来那点不悦,眉眼都染了高兴,拉着女儿的手笑的合不拢嘴:“王爷啊,总是这么客气。” 林逸衣心想,是啊,时刻不忘拉拢人心,对丈母娘都下意识反应的争取,能是常人吗! 林老夫人正高兴的回忆着王爷平日的贴心。 林逸衣陪在旁边不停的点头,偶然看眼嫂子,跟嫂子神色交流:有了吗? 嫂子:没呢,老三总是要不上。 林逸衣:别着急,该来的时候,缘分自然就到了。 “……王爷啊就送了我一个翡翠的,你们说说,我就是随便一提,他就记在心里了,谁家老太婆还用翡翠玉盆啊,可让我那些老姐妹把我笑的不轻,还有啊,就是去年冬天……” 林逸衣:我哥最近忙吗? 林徐氏:还行,没有功名在身,到是瞎忙活,决定明年考科举试试。 林逸衣:试试也好。 三个人正彼此说的高兴。 春思慌忙进来:“禀娘娘,林老爷子来了,王爷已经迎出去了。” 林老夫人闻言,脸色立即难看,说好了这件事她先探探女儿,如果女儿不同意谁也不能逼女儿答应,林重阳现在什么意思! 林逸衣回头:“怎么了娘?” “没事,咱们也迎出去吧。” “是。”林逸衣与大嫂一左一右扶住林夫人,带着众丫头婆子迎了出去。 林重阳顿觉颜面有光,哪有比别人求而不见,自己一来,永平王立即出迎来的给足他颜面。 林重阳这次不敢像往常一样托大,同僚间对永平王的传言,让他心有余悸,不敢造次,想到平日对着王爷摆岳父的谱都一头冷汗:“下官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元谨恂走出来,一身家居锦袍,却比往日多了说不出的威严:“林大人客气。”他今日休沐,刚才与幕僚在谈事情,按说并不需他刻意出来迎接。 但他依然第一时间迎出来,不为别的,因为后面定也会有人迎出来。 “王爷折煞下官了,王爷繁忙,不必为下官费心,下官就是路过此地,听闻夫人在次,特意来看看夫人要不要与下官一起回去。” 元谨恂嘴角一挑,目光不刺自讽:“是吗?” 林重阳顿觉背脊发凉,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是他平日如沐春风的女婿吗? 林重阳顶着压力,擦擦汗点头:“是,千真万确。” “哦?” 林重阳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哦’是什么意思?是信还是不信?那个……眼前的人真的是他平易近人的女婿吗? 林重阳感受着周围越来越低的气压和女婿心不在焉的敷衍,林重阳心里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一时间万分后悔走这一遭。 果然,不一会,元谨恂看到林逸衣搀着林老夫人过来了。 元谨恂脸上立即和煦如风,先对林老夫人行礼:“见过林夫人。” 林夫人立即眉开眼笑的错开身不肯受了:“王爷安福。” “不敢。”元谨恂看林逸衣一眼,虽然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敏感的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具体又说不出来哪不同,应该是多了分灵气。 林重阳那个惊叹,王爷这是——这是—— “都别在这里吹风了,两位里边请。” 元谨恂带头。 林夫人把林逸衣推到王爷身边。 元谨恂自然而然的揽了她一下让她走在身后。 林逸衣没什么意见,走哪边不一样啊。 元谨恂边走边跟林重阳闲话家常,偶然遇到上下台阶会回头扶林逸衣一下,动作不显,但贵在用心。 一旁的林夫人看的一千个一万个满意。 林逸衣当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心里捉摸着元谨恂这是要策反林家? 林逸衣觉得元谨恂换个林家女儿娶策反的更快。 林重阳琢磨不定的审视着王爷,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但待女婿离开的时候,林重阳瞬间对上女儿:“你娘通知你了吗?” 林逸衣抬起头,他们现在在刚走过王府花园,正在经过第一回廊的凉亭了,元谨恂有事离开一下:“什么事?” “你大堂叔家的孙女进府一事!” 林老夫人脸色立即难看。 林逸衣看了父亲一眼,淡淡的道:“我帮你问问王爷。” “你说什么!你——”林重阳气的半死,刚要训斥女儿一顿,便见王爷回来了,立即噤声:“王爷……” 林逸衣直接道:“我爹想把我堂侄女给你做侧妃,你觉得如何?” 林重阳、林老夫人、林徐氏顿时看向林逸衣,模样无异于见鬼。 元谨恂闻言宠溺的一笑,点点她凑过来的鼻尖:“你呀,这么多年也改不了老毛病,不可能的事也能酸上了,我纳你侄女为侧妃,那你以后叫我什么——” 林逸衣闻言,暂时抛开被当宠物对待的举动,顿时眼睛雪亮:“对啊,侄女婿,呵呵——” 元谨恂宠溺的一笑:“没正经,多大的人了。” 林老夫人、林老爷顿时面如死灰,惊悚的险些把眼珠子掉下来,心里像滚过油锅一样羞愤,王爷这是说他们不知廉耻了! 林老夫人虽然面上挂不住但莫名觉得解气,让你们看着我女儿好欺负打我女婿的主意,活该! 林重阳再没脸待下去,不等走到后院,拉着老婆子,赶紧走了。 林逸衣目送爹娘走远后,用手帕扫扫前面还在装孝婿的元谨恂:“别看了,走远了。” 元谨恂收回目光,面色多了丝凝重:“他们来找你麻烦的?” 林逸衣闻言从头把他打量到脚:“变的还真快,不是,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事。”林逸衣掩嘴一笑:“你可真敢说,侄女婿,都把他们二老吓跑了,呵呵。” 元谨恂站在原地,看着她,此刻她眉目弯弯的,人很柔和,仿佛从自己答应让她去死后,她就一直心情不错。 元谨恂看了她好一会,直到她不笑了,反复审视自己有什么不妥,元谨恂突然道:“真难看。”说完抬步走人。 林逸衣猛一转身,想说什么,最后想想……忍了。 春思见娘娘受了委屈,担心的疾步跟上:“娘……娘娘……” 林逸衣依然心情不错:“恩?”不能去常来便当难得的度假。 春思松口气,王爷太过分了,怎么能说娘娘难看,娘娘没生气太好了。 林逸衣春思久久没有开口,回头不解的道:“有事?” “没。” …… 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寿妃几乎要气疯了,孝敬皇后都死多长时间了,突然在这时候跳出来蹦跶,想抢她儿子的果实,门都没有,既然早就死了,就该老老实实的当鬼,不要企图跳出来丢人现眼。 寿妃气的头昏脑涨,尤其《龙功》戏曲中唱给孝敬皇后的两句词,简直把她们一众嫔妃比成了玩物,皇上的原配只有一个。 可论漂亮谁有她漂亮,就是孝敬皇后活着她也敢一争高下,轮心机,一个养在深闺中不因世事的女人有什么心机,还能斗得过她。 可偏偏这个事事不如她,如果活着已经被皇上厌弃的女人死了。 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一个死人,怨气没出撒的寿妃娘娘这些天要气疯了。她必须找个宣泄口,发泄她这些天以来的怒火。 那个女人她没法斗,永平王暂且她也动不了,总有一些小鱼小虾,让她痛快一下才行。 寿妃想,虽然一切事情表明,皇上想起孝敬皇后跟戏里文当点缀的‘杂草’没有关系,但不能把孝敬拉出来出气的寿妃,把所有的不甘都怨恨寄托在了唱孝敬皇后的角色身上。 哪怕出出气也是好的! 单凭她自己,足不出宫当然不敢这样想,但她儿子早已成年,手里有的是人让她征用。 一个男人长成那样不是妖孽是什么!姓郑的原主能死你也要死! 寿妃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是滋味,平日高贵的容颜,首次如此不痛快,本以为永安王死了,剩下一个永平王不成气候,太子之位还不就是儿子的。 “来人,去请永寿王妃进宫。”这个媳妇一样不让人省心,婚前不检点,婚后又不能拿事,要不是前面有个永平王妃顶着,她就是圣都最丢人的儿媳妇。 当初如果娶了罗红夕多好,她当初看中的可是那个孩子。 …… 罗家的是是非非,更是一出不可对外人说的大戏。 总体来说就是被嫡母养大的二小姐抢了嫡母生的大小姐的婚事。 罗红颜谈不上比她姐姐多漂亮,但在罗府时,比端庄明理的罗红夕多了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娇憨劲,加上是么女,爹娘宠溺,便养成了为所欲为、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性子。 寿妃娘娘为儿子选妃时,看中的是罗家大姑娘,觉得此女不单漂亮也知书达理,性情温顺,是为主母的不二人选,罗家与他们也都有这样的默契。 可人算不如天算,逢年过节去罗府拜访的永寿王,被罗红颜撞了个正着,一瞬间便芳心暗许。听说是姐姐的未婚夫后,顿时恼了,凭什么最好的东西都是她的,仗着自己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从小就高她们一等,连她这个记名嫡女都不如她。 母亲成天只教导姐姐,只对姐姐严厉,人人都说姐姐是罗府的希望,生来便不凡,将来定有一番造化。 罗红颜心里顿时有了计较,她也是嫡女,凭什么姐姐有的她都没有,这次她要自己争取,这次她要让全罗府知道谁才是罗府的骄傲。 罗红颜不顾男女不婚不见客的习俗,威胁了自己的丫头后,几次三番与永寿王相遇在各个她能想到的角落。 一来二去,男男女女,深喑其中之道的永寿王焉有看不出小姑娘心思的意思,这样娇憨可人秀色可餐的小姨子频频暗示,他焉有委屈自己的道理。 两人真正乱闹在一起是一年后,闺中小姐放低身价,风流王爷一夜留情,再正常不过的男女之事,尤其闺中千金不把自己当闺秀,他堂堂永寿王焉有送上门不吃的道理。 罗红颜非常高兴,觉得姐夫十拿九稳是自己的,没有嫡妻之位怎么了,到时候她也比姐姐得宠。 可,在罗红夕又抢了她风头,母亲又背后骂她是狐狸精生的时,她便决定让罗氏母女好看,你们不仁,她便不义,这嫡妻的位置她要定了,而你的女儿要想再进永寿王府只能做妾的份! 这件事罗红颜计划了很久,为了滴水不漏,她实验了很多次。 但讽刺的是,真正的东窗事发却是意外,打了罗红颜和永寿王一个措手不及。 那天罗红夕找妹妹寻绣花样子,见院中无人守着,就自己进去了,想不到却撞见未婚夫正跟妹妹苟合! 罗红夕当时气的手脚颤抖,不可否认也有些自尊被创后的不冷静,直接闹了起来。 整件事在罗府闹的非常难看,惊动了很多了。 罗父罗母都没脸当场给她们争个是是非非。 罗父当场便怨上了大女儿,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说,有什么委屈不能低下谈,非要大呼小叫,现在好了,全府都快知道她们多丢人了! 因为这件事罗府杖毙了二十多人,永寿王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甩袖就走。 罗红夕觉得委屈的不得了,一直哭。 罗红颜也觉得委屈的不得了,一直哭。 哭的罗父罗母十分烦躁,丢人现眼,家门不幸! 但要说他们完全没有责任不可能,深门大院,一个男子出入会没有察觉? 只能说他们暗地里也想生米煮成熟饭,加重罗家的戏码,永寿王可是寿妃娘娘的儿子,而寿妃娘娘最得宠,将来的储君之位…… 本计划着大女儿端庄知礼是主母,二女儿俏皮可人为妾,永寿王后院还不是他罗家的天下,谁知道……谁知道……大女儿发了疯,撞见后不避让,竟然闹了出来,实在是…… 罗家到底是名门望族、簪缨世家,女儿发生这种事,不娶你也得娶,量你是天王老子也一样,更何况是‘老子’的‘儿子’。 罗家想尽快让两个孩子出嫁,免得夜长梦多。 可大女儿不识好歹,就是不嫁,甚至上吊自杀!隐约罗府传出大小姐有疯病,经常半夜发疯。 寿妃立即退了与罗家大小姐的婚事,选了二小姐,寿王府选的不过是罗家,罗家两个嫡女哪个嫁都无所谓。 永寿王也不介怀,两位小姐他都喜欢,是娶大的纳小的,还是娶小的纳大的都无所谓,反正大小姐也不可能嫁出去,给他做妾,是她最好的出路,想到罗红夕清高的性子当妾,永寿王觉得也别有一番滋味。 永寿王大婚,罗家小女儿披嫁衣,众人虽然疑惑,但也觉得无可厚非,罗家不禁庆幸,好在对外只是说两家联姻,具体没有说明是哪个女儿。 罗红颜心里痛快的不得了,让你清高,让你平日看不起我们高高在上,到头来嫁给王爷的是我,嫁给你心上人的是我罗红颜,罗家的希望也是我。 从此再没有人能左右她的命运,她记名嫡女的事再不会被人提起。 罗红颜婚后颇有手腕,一改府中的活泼俏丽,对下,雷厉风行,手段极尽狠辣,就是永寿王也好几次栽在她手里。 永寿王焉能受下这份委屈,娶妻只是摆设,还真以为能干涉他的生活,当他是大哥那个懦夫! 一个男人要想对付一个后宅的女人,有的是办法。 罗红颜从意气风发,变得暴躁易怒,她整天要面对永寿王数不清的女人,这些女人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挑衅她,让她措手不及,事端频发、焦头烂额。 甚至一月半年她见不到永寿王一次。 有一次她没有办法,处置了一位身怀有孕的爱妾,永寿王竟然说她善嫉! 罗红颜委屈的不得了,不停的哭,可是这次哭,没有人安慰她,没有人好言好语的哄她,她如一个突然闯入鬼窟的孩子,茫然受了惊吓。 她开始如所有主母一样,开始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对相公不闻不问,学会了在对方失宠后疯狂的报复,更学会了手染鲜血。 不管她过的怎么样,她都不觉得委屈。 因为有令她痛快的事,就是姐姐嫁给懦弱的永平王为妾,哈哈,为妾,她那高傲的姐姐啊,还不是去给人当妾了,而她是妻,这就够了。 她倒要看看谁还敢背地里说她是野种,说她不过是太太怜悯才做的二小姐,而那位施恩般的母亲还会不会温柔的看罗红夕,恶毒的看她。 她们都以为她小不懂事,听不懂,其实她懂,并且一直记得。 没有什么比罗红夕当妾更令她痛快的。自己的女儿当了妾,以后是不是就没脸骂妾生的孩子了!何况如今她有了身怀,水涨船高的罗红颜不懈把罗红夕放在眼里,回了家,母亲父亲也是围着她转,甚至说她是罗家唯一的女儿,罗红夕是谁?谁记得。 要说最近春风得意的罗红颜有什么不痛快的事,真有,便是永寿王在外包了一个戏子还闹的人人皆知! 但罗红颜心里不痛快,却苦于没有办法,这个人跟以往的不一样,永寿王特别看中他,碰都不让她们这些女人碰一下。 …… “臣媳参见寿妃娘娘,娘娘千福。” “快起,有了身子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才是正理。”狐媚的东西,若不是罗家还有用处,如今又有了孩子,她真不想看到她! “是,母妃。”罗红颜也不喜欢寿妃,谁会喜欢一个总是盯着儿子后院的婆婆,最近更是了不得,要把王家贵女抬进寿王府为侧妃。 ☆、060求婚 罗红颜一惊:“母妃……” 寿妃瞬间看向她:“怎么?这种事你做的少吗?要在我这里装出一副纯良相。” 罗红颜闻言心里厌恶,能一样吗,郑东儿现在是永寿王的心头宝,宠的不得了,如果动了郑东儿,她有几张脸被永寿王厌恶,你这个当娘的为什么不自己上。 罗红颜摸摸肚子。 寿妃看一眼,不以为意,想为孩子积德?:“人啊,眼光要放的长远。” 罗红颜不说话,要长远你去,找她做什么。 …… 永平王府的秋天姹紫嫣红,圣都文明的内流湖造就了它仅次皇家园林的秋日景色,亭台楼阁、琼楼玉宇、假山凉亭,曲径通幽,是秋日后院女人们闲来无事赏景的好去处。 丁儿搀着罗红夕,神色有些担忧:“姨娘,咱们要不要去王妃娘娘那里坐坐,或许……王妃娘娘愿意帮忙?” 罗红夕凤眸深处盛满了忧伤:“再说吧,这些天府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王爷总是忙的不见人影,又一个月没来后院了。”她还是想让王爷帮忙。 丁儿闻言解气的道:“幸好王爷忙,否则沈姨娘还不飞上天。” 罗红夕闻言布满忧色的脸也忍不住一笑,沈千梦这段时间可是全府的笑点,仗着有孕,天天嚷嚷王爷会来看她,结果递到前院的消息,纷纷石沉大海。 结果沈千梦还不死心,还一个劲的嚷嚷,似乎没了面子,就越发要找回面子,天天去前院请,天天跟人说王爷这次一定会来看她,结果王爷最近一个月都没踏足过后院。 沈千梦面上无光,这些天就可劲的折腾冷氏,冷氏是软绵性子,能依着沈千梦的都依,到是更加养刁了沈千梦的性格,说出‘肯定是王爷吩咐的,让多照顾她。’ 现在后院谈起她都问一句‘王爷今天去看她了吗?’或者‘还发疯呢?’ 罗红夕笑过后,也会忍不住想,有几人能幸运的和沈千梦一样活的如此糊涂,从小便是元帅府千金,家中遭遇变故后还能嫁给自己爱慕和熟悉的王爷,她……到底还是幸运的吧…… 罗红夕叹口气,其实这一个月来王爷不是完全没去后院,还去了重楼院两次不是吗。 罗红夕的脸色又有些忧伤,原配就是原配,就算忙的后院的女人来不及看一眼,也会因为乱七八糟的事见正室。 这便是妻和妾的不同。 …… 身在正房的林逸衣,完全不知道正被人羡慕着。 她正心情不错,手脚麻利的整理着自己东西,准备离开永平王府。 完全不用再顾忌元谨恂的她,有如一个要出远门旅行的都市白领,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自己的衣柜,然后去享受一场浪漫的长途旅行,想想便觉得心情已经在百米外的蓝天白云上不是吗。 林逸衣的东西并不多,都是一些零散的小玩意和喜爱的小摆设,均是自己后来添加的,跟原主没什么关系。 林逸衣看着自己一手布置的小窝,想想还有些舍不得。但自由的呼吸与这里的物质比,后者显得太微不足道。 春思站在主子身后,痛苦地擦擦眼泪,看着娘娘收拾包袱的背影,心里非常难受:“娘娘……呜呜,娘娘……咱们真的要走吗?” 林逸衣打开箱子,里面是前些日子元谨恂送她的各种首饰,她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封好箱,推到床下,毫不眷恋:“嗯,以后除了大事,我们就不回这里了。” “呜呜……”她从没想过离开王府。 林逸衣拂过床上刻金雕花的复杂花纹,心里对这座房子有单纯的舍不得,多么漂亮,如果有朝一日它们沦为古董也是最值钱的古董。 林逸衣站起身,最后一次环视她的寝室,这里的一缕一纱、一杯一盏,都是后来按照她喜好添置的,抬头望不到顶的高粱,气势恢宏的垂悬灯,一幅幅珍品名画,一张张精巧的绣品,价值连城,精巧气派,华贵的含蓄。 但凡谁住久了,这里暗含的尊贵惬意能很快腐蚀一个人的灵魂,让人心甘情愿的沉迷其中,为这一切存在紧紧抓住这个位置。 再见了,以后没事,她恐怕很难再这里睡一晚。 春思还在哭,在做最后的尝试:“娘娘,王爷真的同意了吗?”她怎么觉得昨晚餐桌上就娘娘一个人在说,王爷一直吃饭,王爷真的听清娘娘‘分居’的定义了吗? ‘分居’是什么意思啊? 娘娘和王爷不是一直在‘分居’,怎么还要特意再‘分居’。 春思哭泣着,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跟王爷‘分居’的王妃。 春香眼睛红红的走过来递给春思一个包袱:“给你收拾好了,没事多回来看看。” “恩。”春思又哭了。 春香安慰的抱住她,两个人眼圈都红红的。 春香还是留守,有事会通知外面的王妃娘娘,在她眼里,这只是王妃任性的要出去住一段时间,等给够王爷颜色看了还会回来。 春香擦擦眼泪,想起正事:“娘娘,外面递来的邀请帖,都回娘娘有病吗?” 林逸衣提起单薄的箱子:“恩,让你费心了。” “如果……府里的姨娘们问起来呢?” “就说本妃重病在床。” “可如果她们不信硬闯……” “就说我已经病的进山疗养了,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相信那些个女人也不敢真闯进来。 春香无言以对,只能放行:“娘娘要记得早点回来。” 林逸衣笑笑已经不再跟她解释:“会的。” 只有春思觉得王妃根本不会再回来,因为外面有野男人等着娘娘,虽然她不想承认,可娘娘在外面比在府里开心,如果不是娘娘已经成婚已经有了王爷,她其实挺支持相爷的。 如今的娘娘外面有常来,还会有让娘娘错不开眼的所有事物,娘娘在外面肯定不会再回来的,春香你个傻子,呜呜。 春香眼巴巴的送她们到二门外,最后还不忘提醒:“娘娘,差不多就回来,奴婢给您生火……” …… 林逸衣走了,对她来说,永平王府以后就是过去,只等着元谨恂哪天通知她可以死了,她就算彻底告别这里。 …… 位于船山路的小院突然温馨起来,说不上为什么,在这里工作的下人们,就是一瞬间觉得这座院子不一样了。 客厅了多了一些小摆设,桌椅上的茶垫、绣垫再不是她们从街上随便买来放上去的必须品,客厅正中央挂着的鱼戏莲子图已经摘下,换成了百变多宝阁。 旁边的实木座椅换成了两张软榻,榻板的款式名贵,花样繁琐,是她们这半辈子也买不起的红木,客厅正中央的地毯换成了纯白底的狐皮毯,每次打扫她们都舍不得上去踩。 还有院子里的东西,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本来一进一出的小院,推开大门就能望到正厅的门槛,如今在大门与正厅之间盖起了一堵墙,变成了二进二的小院,显得住在这里的人身份都不一样了。 而事实上,下人们的确轻手轻脚了许多,使这座本来与周围没什么不同的院子瞬间威严起来。 林逸衣给府里的下人们请了位厨娘,平日自己吃饭都是自己动手,从此这里便是她的家,或许没有永平王府排场阔气,但家只有一个。 夜衡政拜访时一眼就看出这里的变化,因为含蓄的他借着月色行了苟且之事后,心里非常羞涩,就盯着房间里的摆设看,一看就看出不同了,向来能言善道的他直接说了句:“你就不怕招贼。” 林逸衣闻言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后不以为意,她向来不会亏待自己,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历来让自己享受最好的物质:“这里是船山路,如果遭了贼,府尹大人就就不用干了。” 夜衡政被抢白的很尴尬,他其实不想说这个的,但是看着林逸衣神色自然,态度如常,他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本以为,他今天过来,被轻薄后的林逸衣怎么也得做做姿态不让他进门,然后他发挥男子死缠烂打的本事好话说尽,最终抱得美人归;最不禁也该是他虽然进了门,但衣衣娇嗔不依故作恼怒等着自己去哄,然后抱得美人归。 可他进来后发现,他真的想多了,何止想多,好似林逸衣才是占了他便宜的一个,她就靠在临窗的软榻上看书,姿态闲适、清丽妩媚,不经意间透着居高临下的诱惑。 夜衡政仿佛觉得自己就是毛头小子,落入千年老妖手里,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觉得她身上有种上位者惯有的居高临下。 林逸衣疑惑的抬起头:“怎么还站着?坐啊。”林逸衣的目光又回到手里的书上。 夜衡政看着她突然一阵苦笑,想他堂堂夜衡政也有在女人面前如此丢面子的一天。 夜衡政立即收起玻璃心,快速调整自己的位置,搬着椅子厚着脸皮挨着衣衣坐过去:“看什么呢?” 林逸衣靠在榻臂上。 夜衡政坐在榻臂旁边,两人共用一个榻臂,夜衡政稍微一凑近就能碰到衣衣的脑袋。 “《边城风光》,看过吗?” “没有,我看看。”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林逸衣递过去。 夜衡政翻了一页:“知道了,烈日三年编订的《地理杂论》,里面关于饮食的不多,但我记得有几种食材,看不出来你对食材分布也有研究。” “你看不出来的多了,帮我倒杯水,谢谢。” 两人闲闲的待在一起探讨了一下午《地理杂论》,夕阳西斜,夜衡政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 夜衡政瞬间打个激灵,人已经严肃正经的站了起来。 林逸衣看他一眼:“不吃了晚饭再走。” “我晚上有点事,先走了。”他竟然错过了跟属下约谈的时间! 林逸衣看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在碰到下人时立即恢复往常的从容贵气,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傻子。 同一件事,放元谨恂身上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因为元谨恂身边聚集了太多女人,让他不必费心去看她们。 因为他不必担心买回来的鞋不合脚,因为他可以有很多双鞋。 …… 傍晚,永平王府内。 元谨恂从书房出来,若有所思的想着刚才与属下商议的事,眉头微皱,神色肃穆。 纪道默默的跟在背后,亦步亦趋。 突然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纪道一阵头疼,有完没完了,不就是有喜了,还能天天不舒服吗! “奴才去去就来。” 元谨恂站在原地,还在想刚才的事,突然远方传来一阵不妥协的声音,但下一刻瞬间寂静无声。 元谨恂不禁望过去,见纪道已经把人请走。 元谨恂想起这些天书房里突然多出来的众多补品,恍惚想起很久没去后院了,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确实没时间去看她:“王妃派人来过吗?” 小巷子屁股一疼,躬身道:“回王爷,没有。” 元谨恂意料之中的点点头:“重楼院有什么事?” 小巷子闻言,不明白王爷具体想问什么事,重楼院该有什么事? 纪道赶紧快走几步赶回来道:“回王爷,王妃娘娘说身体不适,拒绝了一品诰命陆老夫人举办的赏菊宴。”那可是陆老夫人啊,皇上的‘半臂’心腹陆长善,陆大贤者的夫人。今年八十有一,是公认的老夫人,王妃娘娘竟然也拒绝了。 元谨恂闻言点点头:“走,去看看。” “是,王爷。” 小巷子觉得自己肯定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他养完病回来后,很多事他听不懂了,王妃娘娘年年生病,拒绝各方邀宴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这次突然拿出来说。 春香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王爷怎么来了。 元谨恂直到进去都没看到林逸衣:“王妃呢?” “回,回王爷,娘娘生病了,在里面。” 元谨恂抬步要往里面走。 春香说不上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就说吗?肯定是王妃娘娘理解出了问题,王爷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王妃出去‘分居’。 春香直觉反应,自己该做些什么,急忙忍住恐惧上前一步,挡住王爷的身影:“王爷,王妃娘娘说身体不适,谁也不见,您……您也一样……” 元谨恂闻言看了春香一眼,然后慢慢的停下脚步:“让王妃好好养病!”说完看了里面一眼,转身离开。 纪道觉得主子又不痛快了。 不用纪道提醒小巷子也感觉出来了,虽然王爷一样吃饭、洗涑、看书,但是就是不一样,感觉很不一样。 前院的房间里突然又静悄悄的了,年婳站在旁边添茶的手都多了三分小心。 方艺早躲远远的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烛火燃烧的声音和王爷翻书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元谨恂突然道:“今天该去哪里?” 纪道心里打个凸,赶紧道:“回王爷,吴姨娘院里。” 元谨恂说不上为什么脸陡然一黑,放下书,站起身,伸开胳膊:“走吧。” 年婳立即给王爷系好披风。 纪道有种大呼苍天开眼的感觉,希望多才多艺又体贴温柔的吴姨娘能温暖王爷这颗越来越火气旺盛的心。 吴相怡听说王爷过来,立即丢下梳了一半的头发跑出去。 舟儿呆呆的看眼手中消失的长发,立即追去去:“姨娘,姨娘,你还没披衣……” 舟儿立即攥着手里的衣服垂下头,跪在地上,房间里顿时跪满了人,因为洗完澡正准备睡的姨娘已经‘衣衫不整’的扑王爷怀里了。 说是衣衫不整,也不过是穿着里衣,散开了长发。 吴姨娘还是孩子性子,没有沈千梦时她最讨喜的一个,吴姨娘撒娇的靠在王爷身上,呼吸着思念依旧的气息,心里开心不已:“妾身好想王爷,王爷想妾身没有?” 吴姨娘俏皮的抬起头,半干的乌黑长发浓密的披在肩上,女子较好的容颜带着沐浴后的温软,眼睛亮亮的,羞涩的一笑下还有两个可人的酒窝。 元谨恂看着她,莫名但心里冒出一段话:这才对,娇俏可人,笑脸相迎,这才是她们的样子不是吗? 但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穿着不伦不类的围裙站在灶台上和面包包子的女子比眼前淡妆轻染,长发披肩的女子要好看真实的多。 吴姨娘羞涩的垂下头:“讨厌啦,看什么看……” 元谨恂闻言,一瞬间没了对女人的*,或许只是前一刻脑海里静雅的女子给了他需要的错觉。 “王爷,妾身新学了一段琴,弹给王爷听好不好?” 小心的、讨好的、试探的,元谨恂看着她此刻脸上的表情,说服自己,此刻的女人不比那个傲慢的、得意的、没事还乱嚷嚷的女人好千倍吗! 她不稀罕他去看她,有的是人稀罕,看来是这些日子对她太好,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效果,反而让她越来越不像话了:“好。” 吴相怡闻言欢喜不已:“妾身去准备。” 一番男女之事后,元谨恂为脑海里突然冒出的身影和指责愤怒不已。 吴相怡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衣衫半敞长发如墨:“王爷,您怎么了,可是妾身……” “没你的事。”元谨恂起身走人,衣衫在吴相怡眼前划过潇洒的弧度,带着它的主人毫无留恋的离开。 吴相怡吓坏了,她哪里做的不好?她哪里得罪他了,没有啊?她都没敢碰他一下,要说真错了什么,只是情不自禁的握了他的手,可也只有那么一下…… 纪道见王爷出来,就猜着大事不妙,果然王爷脚步未停,走的飞快,拎灯的小厮追都追不上。 “王爷,您等等奴才,王爷,您等等奴才……” “恭喜王爷又要当爹了。”她暗含了多种意味的表情在他脑海里不断闪过,他现在恨不得冲进重楼院把她拎起来揍一顿! 但最终元谨恂只是在路过重楼院时,冷哼一声,做不出与他身份不合宜的冲动举动。 翌日。 吴相怡一早梳洗好,久久见前院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悄悄松口气。 “姨娘,您在等什么?” “没什么,传饭吧。”是她多心了,王爷应该是因为前院的事。 …… 中午十分,秋阳高照,天气微微偏寒,好在圣都没有太冷的气候,秋天又比其他城镇要长一些,便显得秋风习习,风光正好,所以圣都又有长秋城之称。是迎来送往最多的月份。 入凡楼内今天接待了一位特别客人。 他柳眉似月,身形若飞,一袭飘逸的红袍嚣张的摇曳在地上,开出一朵盛大的耀世之花,纤细的手指间捏着一把绣着三面骷颅折扇,一开一合见却是女子夺魂的笑脸,让你看了便一不开眼睛。 男子发丝如瀑,铺在落地的红纱上,他往入凡楼的掌柜台上一靠。 掌柜的已经惊了一双眼睛。 他不顾众人的视线,用扇子挑起掌柜肥胖的下巴,声音带着三分慵懒:“给我间上房。” “小……小二带……带路……” 归兮转身,红纱瞬间如展开火芒的凤凰翅膀,灼热到刺目。 他一路慵懒而上,折扇轻点楼阶上的栏杆,每点一下都要停一步,仿佛凭空停住一般,让每个看到他的人暗抽一口冷气,但随着他的消失,夺目的影像又在脑海里消散殆尽,只剩‘妖魅’二字。 入凡楼的暗间内。 夜衡政见他进来,斜了他一眼,把脚边的椅子踢给他:“你自宫了?” 归兮走进来,下一刻如一张纸平铺在墙上,长发妖娆,红裳似火,完美如一尊壁画,:“粗俗,净身。他没来吗?我睡会。” “哦?恭喜归兮公子完成多年夙愿。” “不敢,只盼早登极乐。” 门推开,元谨恂看眼墙上闭目的男子,安静的坐在一旁,他觉得肯定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总觉得浑身不舒服,请了太医,太医说他肝火旺盛,问他多久没有行房了! 元谨恂险些把他丢出去,不思进取,竟想旁门左道:“回来了?” “把你的左膀右臂扔在这里,本公子以为你以后不撸了。” 元谨恂闻言,倒杯水,准备泼他身上! 画中美人突然消失,黏在看沙漏的夜衡政身上,瞬间贴在他背上。 夜衡政冰凉的声音顿时响起:“下来。” 归兮立即脱身,贴在一旁的桌子上:“师兄,小心嫁不出去。” “不劳你操心。”夜衡政看看沙漏,他一会要去见衣衣,没时间跟他们墨迹。 元谨恂心情不好,不能说不好,就是莫名的焦躁,这种焦躁积压在心里迟迟得不到宣泄,但他自己又说不出焦躁在哪里,莫非真如林逸衣说的,他没得到她的身体不甘心? 荒谬! 他连她的人都不想见! 归兮的目光神奇的在两人身上绕过,然后如充气的玩偶般,从桌帖上下来,又是一个人见人憎的美男子:“你们两个有问题啊?背着我搞上了!” “闭上你的嘴,要不然滚出去。”夜衡政一脚把他下半身踢墙上。 归兮再把自己从墙上摘下来:“师兄——有问题哦,让我看看,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归兮凑近元谨恂,张口四个字:“欲求不满!” 下一瞬看向夜衡政,惊讶道:“师兄,了不起啊,红光满面,你那么娘的情爱观还能把自己嫁出去,哪个女武神瞎了眼,没笑死你。” “想让我送你出去?” 归兮伟大的站在窗户前,犹如一尊要飞天的贤者田园图:“你们这种情况,非常好治,都是要女人而已。” 元谨恂不想听他废话:“西关的事有没有麻烦,郑东儿的身份查到了什么?” “请看?”归兮自顾自的开口:“来人。” 胖胖的掌柜躲着归兮进来:“主子。” “把下面唱曲的女孩子叫上来。” “啊?” “让你叫上来就叫上来,不想活了。” “可……”你们三位在一起? 归兮不容置疑的把扇子再次搭在他的下巴上:“去叫。” “是,是。” 夜衡政起身:“我先走了,他发完疯,叫我回来。” 归兮立即揽住他:“哥,一刻钟就一刻钟,保证你的快乐加倍,你家女人欲仙欲死的对你臣服。” 夜衡政脸瞬间红了:“说什么呢。”人却坐了下来:“不是药物吧?” “庸俗,师兄,你简直丢我辈的脸。” 元谨恂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不问了,等着他折腾。 不一会,一位清秀佳人抱着琵琶垂着头默默的走进来。 掌柜心跳加速的为他们关上门:“姑娘保重。” “草民见过三位公子,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女子声音淡淡的没有常见的谄媚,她说完抬头,看清眼前的人时心跳瞬间惶恐。 元谨恂看向归兮,等着他解释答案,他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对林逸衣不错,这个女人现在却铁了心的闹,元谨恂这些不禁也会想:女人在想什么? 夜衡政也看向归兮,有什么秘籍?这方面他的确经验不足。 归兮神秘的一笑,手里骤然变出一个璀璨的宝箱,璀璨到什么程度呢=,大概皇宫大内有一个一样的。 归兮把这个宝箱放女子身边,打开,瞬间满室生辉。 琵琶女子瞬间惊呆了,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和地上的珠宝,她从不相信好运会降临在她身上,但眼前的一切,让她不得不紧张,俊朗优异的男子,数之不尽的宝藏,或许他们愿意为她…… 归兮突然对呆愣的女子开口道:“去,让他们每人上下一次,请自动把‘下’字去掉,这些就都是你的。” 女子猛然抬头,泪水瞬间充斥眼眶:“无耻。”她是缺银子,她是卖唱的!难倒这些公子就能羞辱她吗!女子愤恨的抱着琵琶夺门而出! 元谨恂、夜衡政统统不解的看向归兮,然后呢?秘籍呢? 欲仙欲死呢? 那女人走了?接下来呢? 归兮看着女子跑走,切了一声,转身优雅的看向兄弟向:“看出什么了吗?悟了没有?” 元谨恂茫然的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也很茫然:“悟出什么?” 归兮郑重的咳嗽一声,解惑道:“她,不喜欢珠宝。” “滚!”元谨恂直接出手。 归兮抱头逃窜,边跑还不忘不死心的喊:“兄弟没给你们找个女子快活一下对不起兄弟们。” “归兮!你想死了!” …… 林逸衣这些天没有事,日子过的出奇懒散,早上*点起床,做一套健身操,十点吃早饭,吃了早饭看一会常来送来的营业情况,中午午休。 下午三点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看看书或者浇浇花,要不然就摆弄小院里的旱冰场。 日子仿佛又回到以前看企划悠闲生活的时候,小妾、王爷什么只是做了个梦,如今梦已经醒了,可惜隔壁婆子吼叫相公妾氏的声音震耳欲聋让林逸衣忘记点什么都不可能。 春思洗了葡萄出来,边走边吃,绝对不会有老姑姑跑出来说她举止不雅:“给,很甜。” 林逸衣看了盘子一眼,再看看自己手里翻土的铲子:“给我剥一个。” 春思看眼王妃捣鼓了两天的花圃,嘟着嘴嘀咕句:“夫人,谁家花圃里是种菜的,弄得咱们小院都不漂亮了。” “让你剥葡萄不是让你动嘴。”这是西行的商人带回来的种子,她看看是不是自己要的调料:“回头把这里挖个小暖室。” “夫人,您真闲,有那个功夫,您不如上街溜溜。”春思剥了葡萄,跐溜吃进自己嘴里,看着夫人白张了的嘴,呵呵一笑,外面真好,她也有点不喜欢王府了。 “让开,别捣乱。” “剥给您吃还不行吗?夫人,真没看出来,您还会种地。”春思接过丫鬟送来的板凳坐下,这里的丫鬟真好,都巴结她。 “你没看出来的多了。” 院门响了,看门老伯打开门,非常熟练的恭敬道:“老爷回来了。” “夫人呢。” “在院子里忙着。” 其实老爷是对相爷的尊称,夫人是林逸衣的自称,这两个称呼不在一起没什么,在了一起就让很多人不自觉的那样想,比如住在这里生活无忧的寡妇定是某位高官的外室。 而夜衡政这位一看便气宇轩昂,身份不俗的老爷定是出钱的人,一个寡妇和一个有钱人,不用说什么,站在一起就是典型的下半句。 没有任何侮辱成分,只是觉得应该就是那样的关系。 起初夜衡政有些不高兴,衣衣反而没睡醒一样管的不多,偶然申辩一两句,这些下人们见她没脾气反而叫的更欢了。 夜衡政走入内院,就见她穿着压箱底的怪衣服,头上简单的挽了一方头巾,腰上系着一块灰布,鞋子穿的古里古怪的,正拿着铲子在花圃里忙活。 她这形象谈不上任何美感,还不如 旁边穿着绫罗绸缎,吃着葡萄,坐在板凳上跟她说话的春思。 可林逸衣偶然抬头,脸色柔和的跟春思说话时,夜衡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归兮说的欲仙欲死来,脸色骤然一红,不禁后悔没有掐死那个妖孽。 “来了?你今天不忙?”林逸衣拽拽袖子:“我还有一点就忙完了,你等会还是进屋坐坐。” 夜衡政走过来,脸色已恢复正常,仿佛没事人一般,稀奇的看着她手里的工具:“你在干吗?” “种些种子。”林逸衣继续忙。 夜衡政看着好玩挽起袖子,就要踩下去:“我帮你。” 林逸衣赶紧推他:“别,把你鞋子弄脏……”突然发现自己一推他身上直接多了两手印:“想进来就进来吧。”反正脏了。 夜衡政心情不错的蹲下身,跃跃欲试:“我能帮你干点什么?” 林逸衣已经快忙完了,没什么需要他做的:“咦?你今天怎么没穿银色。” “你现在才注意到?” 春思咽下葡萄,没穿吗?春思抬起头。 夜相一别平日烧包的银白色,今天穿了件天蓝滚银边长袍,外衫罩了一浅蓝短衫,束腰工整,发丝整洁。 春思突然觉得夜相穿正常了便给人一种很严肃的薄情感,不如平日懒懒散散的看着让人放松。 注意到已经很不错了。林逸衣很少从穿着注意一个人的样子,她看人习惯性看感觉。 夜衡政怎么穿都有种警惕他人的感觉,元谨恂怎么穿待人接物都有无所谓的高贵:“怎么不穿白色了?” “不吉利。”夜衡政捡起一旁的小铲子,拍拍土,觉得挺有意思。 林逸衣赶紧拦住他:“不要动,我都种上了,行了行了,给我出去。”转头接着道:“你都穿多久了还不吉利。” “以前是守孝。”夜衡政不走:“你见谁没事穿白色。”其实他有点迷信了,怕自己穿的太随意,导致身边人不吉利,衣衣看起来就是不聪明的,万一……“怎么种?” “我已经弄好了,啊!——住手!别给我把种子挖出来了!” 会吗?夜衡政一铲子下去,平整的地面挖下一小块土:“好……好像有种子……” 林逸衣懒得看他发癫,少一块就少一块吧。林逸衣收拾东西回去洗手。 夜衡政赶紧问:“你真种好了?” “好了。” 春思立即跟上,还不忘回头鄙视夜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夜衡政焉能让个丫鬟欺负了:“我看你是想被换了!” 不一会。 林逸衣换了衣服出来,突然发现夜衡政也换了一衣服,正坐在客厅里喝茶:“你从哪拿的衣服?” “带来的,我明天休沐,带你出去玩。” 林逸衣非常纳闷他的衣服:“你最近没事吗?” “还行。”归兮回来了他大概会轻松一段时间,想到今天他和元谨恂被归兮整了一圈,还不自知,就一肚子气,那小子越来越过分。 “哦。” 夜衡政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心一瞬间跳乱了频率——欲仙欲死。 林逸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没有接春思手里的茶,换了一杯青色的果饮,:“去哪里呢?”她也想出去走走,当休假。 夜衡政突然道:“衣衣,我们成婚吧。” 林逸衣突然抬起头,惊讶的看了夜衡政一会,突然又垂下头看眼手里的饮品,再看看他:“刚守孝完半年就迫不及待的成婚?我可没说喜欢你。” 夜衡政凑近一笑,寻了挨她最近的椅子坐下:“我喜欢你就行了,这两天回来到家,突然特别想你,不肯赏脸吗?” 林逸衣岔开话题:“只是回到家想见我。” 夜衡政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随时随地都想你。” 林逸衣回视着他,突然被他眼里的凝重压的喘不过起来。 娶她?可能会让他万劫不复。 林逸衣不确定他敢或者自己是否舍得。 夜衡政看着她,牵起她的手放自己脸上:“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林逸衣突然道:“春思,去守着门。” 春思立即放下盘子:“是。夫人。” 夜衡政因为她严肃的神情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自己说了什么她不高兴的话。 林逸衣认真的看着夜衡政直接问:“你有没有参与皇子间的明争暗斗?”龙功天下的平定过程你向谁妥协了! 夜衡政闻言笑了,他以为什么事,这件事就不用她费心了,他们有周全的计划。 夜衡政再次拉住她的手,含笑的看着:“怎么突然问这些。”手握皇帝陛下手中一半权势,明面上他没有站队! 林逸衣担心,怕他现在就在元谨恂阵营了,那样的话她的存在就尴尬了他和永平王的关系。 又怕他不在永平王的阵营里,最后被永平王当绊脚石搬开,可若告诉他‘不要小瞧永平王’,她怎么回答他为什么。 林逸衣脸上闪过一丝僵色:“怕你搅合进去。” “哈哈,你怕什么。”夜衡政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子,自信的道:“我若搅合谁,谁就不可能输。” 林逸衣突然笑了:“自恋,那你看好谁?”林逸衣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元谨恂输了便罢,如果赢了…… 夜衡政臭屁的道:“这要看谁给我的好处多。” 林逸衣笑了一下,算听到了,夜衡政没有第一时间明着回答她,说明他有所保留,他置身官场,看的比自己更多,考虑的方面更足,工作上他有不方便说的地方,她理解。 她只是面对他今天突如起来的求婚有些紧张, 她觉得她和元谨恂的过去,会成为他仕途的阻碍。 如果最后赢得的是元谨恂,夜衡政如何为相,夜衡政的夫人又不能天天生病、永远不见人?她就能保证元谨恂永远不发现她? 如果她曝光了。元谨恂会不会因为面子受损,在朝政中给夜衡政下绊了,明里暗里折磨他。毕竟他可以不爱自己,但还有脸面,脸面这种事很难说的清。 ------题外话------ 你们,你们, ☆、061一次 夜衡政低下头,看着她难得迷惘的眼睛,伸出手把她散落下的发丝缕到耳后,目光温柔的望着她:“担心我?” 林逸衣不动声色的靠在椅背上:“有点。”这是林逸衣没想过嫁给他的原因,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夜衡政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安抚道:“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那个位置的争夺历来十分残酷。 参与其中的人固然飞黄腾达,失败的则是抄家灭族,地位我有了,权利我有了,你男人我什么也不缺,何必参与他们的是是非非,你说是不是?所以,放心吧。” 林逸衣淡淡一笑,眼眸轻台,风情妩媚:“如果你跟皇上政见不合呢?” 夜衡政神色一愣,心里呼之欲出四个字:欲仙欲死!归兮!你怎么不去死! “说话啊?”怎么了,总是发愣? 夜衡政脸色微红,神情不动分毫:“怎么会?” 林逸衣心想:当然会,只要你想娶我:“万一,比如他见不得别人好,让你休妻呢?” 夜衡政忍不住一笑:“你想什么呢?还休妻,皇上没时间管臣子的家室。” “万一呢?”她就是觉得元谨恂没那么大度,相反,那人肯定很小家子气,因为权利欲越高的人控制欲越强。 夜衡政闻言,对衣衣的话多了份重视,她是寡妇,他自己虽然也娶过牌位,但人们不会认为他们凑合在一起何时,反而会质疑衣衣,衣衣会不安在情理之中。 夜衡政握紧她的手让她安心:“我夜相认定的娘子,一定是我爱的女人。”心疼的摸摸她的头:“放心吧,皇上和奶奶在娶妻上给了我很大的自由。”不给,他就继续寡着,谁敢嫁给他,就把谁克死。 “我不是问你这个,如果皇上让你休妻呢?”林逸衣坚持,元谨恂发现她再婚,一定会让她落魄街头,直到她跪在他面前说后悔,他不见得要帮忙,但他会觉得解气。 林逸衣想想都觉得憋气,凭什么你可以另娶,她不能另嫁。 夜衡政没有敷衍,很正式的开口:“你看着我,如果我奶奶尚在,我会试着跟奶奶沟通,让她明白孙子和曾孙子才是最重要的,选择冷冰冰的夜家和一个孝敬她的孙媳妇比她不吃亏,你说是不是。 如果奶奶不在了,我便无所谓,天下之大,我总不是饿着我的娘子。” 林逸衣看着他,嘴角轻轻一弯,非常感动,但爱情事业双得意,才是得意,夜衡政该得意的:“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谁还敢嫁给你跟你吃苦。” 秀色可餐、欲仙欲死,夜衡政赶紧让自己打住,可怜的道:“你要抛弃我了。” 林逸衣推开夜衡政靠过来的脑袋,毫不怜香惜玉:“是,让你孤独终身。” 夜衡政还是把脑袋靠在了林逸衣肩上,消瘦的、单薄的,没有她气场给人的坚强和无畏之感,反而恰恰相反,让夜衡政不敢用力唯恐压伤了她。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夜衡政认识到,身边的女人是如何单薄。 林逸衣让他靠着,想着夜衡政刚才的话,心智再成熟也很受用,而夜衡政又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林逸衣喝口果珍,袅袅果香在两人间升腾,窗外的阳光细细碎碎的照进来,安静的让人心情舒畅:“你有没有想过,我前夫是个怎样的人?” 夜衡政虚靠着她,无论心情还是身体慵懒的不愿意挪动一下:“你想说说他。” 脑海中试着勾勒一个男人的形象,夜衡政突然发现很难,仿佛出现什么画面,都不足以拥有衣衣的万分之一。 林逸衣神色幽静的道:“他其实没有死,我们不过和离了而已。” 夜衡政顿时一惊讶,从头到脚瞬间戒备起来,目光疯锐的盯着林逸衣,死与没死有很大的区别:“为什么?”为什么和离,而不是为什么你敢和离!你们会不会复合, “男人有妾,泛滥成灾。” 夜衡政瞬间服帖了,惊出的一身冷汗有陡然间让他有种虚脱的感觉,有妾好,有妾好,意味着衣衣经过深吸熟虑后离开,与那人再没有情分。 夜衡政第一次觉得男人纳妾的制度无比完美,真有眼光,男人就该敢于尝新,家里的糟糠不要也罢。 林逸衣非常不能理解:“你笑什么,你不觉得我善嫉?” “你可以试着多多嫉妒我,我会特别享受。” 林逸衣笑了,如果一人爱你,会享受你每次无理取闹的嫉妒,在你的质问和担忧中看到你埋藏的爱,如果他不爱你,这些便是你无理取闹、不体贴的证据。 林逸衣突然觉得遇到夜衡政非常不错,‘居家旅行必备’几个字让向来不沟通现下小姑娘的用词,突然觉得非常贴切。 林逸衣喝口果汁,从灵魂到精神都舒展开来:“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有能力、性格好,带人公允,对我爹娘也不错,是很多人心目中相公的理想人选。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压抑,好在我们又没有孩子,他也不缺我一个女人,我们商量了商量就和离了。” 夜衡政沉默了很久突然悠悠的开口:“他……一定眼瞎了。”这么干脆放手。 林逸衣笑:“你呀,别让人这么开心行不行,其实时间久了,人与人在一起是没有新鲜感的,你看着好的,对方说不定已经看腻了,也许,你有一天也会看腻我。” 夜衡政握着她的手靠在她肩上:“会吗?或许吧,腻不腻的不知道,只是觉得女人多了心烦。” “男人不应该觉得女人心烦,就想人活着总要吃饭,除非他有隐疾。” 夜衡政开始没听懂,真的没听懂,跟情场老手比,他这方面嫩儿的多,过了一会,他猛然起身:“你要不要试试。”竟然还活着,那谁先抢了就是谁的,别想再抢回去。 林逸衣把杯子移开嘴角,疑惑着看向突然发神经的他:“怎么了?” 夜衡政望着热气熏染的唇色,突然俯下身,吻上了他朝思暮想的记忆。 林逸衣愣了一下,放下茶杯,回应他突来的热情,为他今天无意识让自己开心的话,为了他此刻的青涩可人,也为了心中这一刻阔别已久的悸动。 夜衡政也有冲动的时候,虽然平时狂妄不羁、冷嘲热讽鄙视身边男人纳美人的速度和眼光,也很不屑下半身思考的同类。 但当有个怎么看都舒服,怎么摸都喜欢,怎么亲都无法纾解心中的渴望时。 夜衡政无师自通的从胸襟探进去,顿时从头发尖兴奋到脚趾头,本能的把她压在一旁的软榻上,呼吸凝重…… “夫人!夫人!快来看啊!我们养的鸡下蛋了,下蛋了!”春思是故意的,她本来要进去换茶,所以她喊了。 夜衡政虽然有些想法奇特,不符合主流,但是他有一点与圣国子民一样,丫鬟是什么?丫鬟是奴才,奴才说的话主子完全不用听! 夜衡政沉迷的吻着,身体越来越难受,手不断向下,渴求越来越多…… “夫人!夫人!夫人——” 林逸衣拍拍夜衡政的肩膀:“春思喊咱们呢。” 夜衡政闻言,热情顿时从头凉到脚,非常受伤的看着林逸衣,她看起来太镇定了,跟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多余的气息起伏,这…… 林逸衣面色温柔的站起身,一丝不苟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音色包容:“要不要去看看?” 夜衡政瞬间危险、狰狞的盯着她,突然她再敢说一句,他保证让她后悔。 林逸衣见状突然笑了:“傻瓜,整到你了。” 夜衡政瞬间前扑。 林逸衣飞跃而去。 两个年纪一大把的人,像孩子一样,一追一赶,最后都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了还玩的非常高兴。 春思把鸡蛋一扔,不出来就不出来,只要不继续就行。 …… 林逸衣最近心情很好,虽然不怎么出门,但忙完一天的工作后看看夜衡政送来的礼物和花心思写的小纸条,林逸衣也觉得日子不错。 春思眼巴巴的看着王妃,心情不好不坏,有时候也会坏心的想,王爷有那么多美人她家王妃为什么不能有个男人,用王妃的话说她与王爷已经‘分居’了,为什么不可以? 林逸衣随便挽起长发,见春思坐在台阶上发呆:“小姑娘又想什么呢?跟姐姐说说。” “才不要,跟你学坏了怎么办。” 林逸衣舒展下胳膊,压压腿,伸伸腰:“就你那点胆量,能学什么!让你安排那对母女食宿安排好了吗?”昨天这里来了一对母女挨家挨户的打听人,可能是远道而来,面黄肌瘦,年长些的尤其瘦弱,年少的女儿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林逸衣便顺手之劳给她们一个安身之所,可怜她们母女吗?谈不上,只是正好她有能力,她们需要,顺手而已。 春思抵着下巴,继续发呆:“安排好了,还给我磕了个头,娘娘我们出来好几天了,回去看看春香好不好?” 林逸衣扭扭腰身:“想她了?” “恩,我给她买了好多东西,都是她喜欢吃和舍不得买的。” “好,什么时候回去?”林逸衣双手举过头顶,侧弯几下,深呼吸、吐出。 春思闻言惊讶的看向娘娘,就这样答应她了吗?她准备了好多话说服娘娘,不用了吗? 林逸衣放下手:“你那样看我干嘛?什么时候?” 春思瞬间蹦起来:“现在,我们现在就回去,奴婢去收拾东西,夫人等着,等着啊——”春思跑远了还不忘突然跑回来:“夫人,等着我。” 林逸衣失笑的摇摇头,这孩子,然后举起手再重复一遍动作。 不一会春思已经整理了一大包东西,兴高采烈的站夫人面前:“夫人,咱们走吧。” 林逸衣没什么要带的,换了双鞋跟着高兴过度的春思出门:“你又不是回娘家,大包小包的。” 春思闻言连害羞都忘了,满脑子都是回府的高兴,连称呼都改了过来,不过口气依旧:“奴婢愿意,春香看到我们一定会高兴的。” …… 入凡茶楼之上,一间暗置的雅间里,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话。 “这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王爷为什么不乘胜追击。”江副将不能理解,既然皇上默许,王爷何不已尽孝道为名,为孝敬皇后修缮祠堂。 永平王喝口茶看眼一旁的夜衡政,心情依旧没有好转,但还不至于带到面上:“你怎么看?” 夜衡政确定归兮不会突然冒出来,松口气:“你已经有主意了还用问我,我跟你想法一样,再不要提及孝敬皇后,事情做的太过就有居心叵测之嫌,还是像现在这样顺其自然最好。” 元谨恂还是从归兮不靠谱的比喻里,看出了点什么,不喜欢珠宝?不喜欢权势?莫非她真喜欢她说的?“江踏,还不谢谢相爷解惑。” “多谢相爷。”江踏是武将不懂文臣这些花花肠子:“但……王爷一直想为孝敬皇后……” 夜衡政好人做到底:“早晚有机会。” 高大的江踏听出夜相隐含的意思,沉默的点头,夜相跟王爷是生死之交,他们彼此还不是王爷和相爷的时候就认识,相爷说的话应该就是王爷的想法。 夜相和王爷都对降低《龙功天下》中孝敬皇后的影响力,默契的持相同意见,多好的机会,牺牲一个戏班,就能成就孝敬皇后,王爷和相爷竟然都不觉得可取。 江踏认愚,不懂高深的人们在想什么。 夜衡政叹息衣衣那丫头会闹事,这次更是闹了个天翻地覆,闹的她自己都转暗了,平日看起来挺靠谱的样子,稍微有点想法也来他这里探探路,这次怎么就豁出去没向他报备。 虽然她把可能存在的问题,都预料了一遍,也修改了大部分戏稿,从客观来讲,她做的很中肯,很成功。 但那么聪明的人,就想不到有人从中作梗,有人无处发泄利益受损,胡乱攀咬、拿她出气。 夜衡政宠爱的一笑,错有错招,她犯了错,他帮忙收拾,应该的,这件事也真该谢谢她,没有她开头,他们就没有契机把永平王的利益最大化。 夜衡政忍不住想给心上人增加点好感度:“这次多亏了曲艺坊的小老板。” 元谨恂无疑把自己不省心的原配推出来,让别人着急,只是淡淡的一应,不愿多谈。 夜衡政也不多谈,他就是一说,让元谨恂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以后好说话就行。 夜衡政换了话题道:“我们先暂停对永寿王的打击。”若是永寿王有所损伤,单永乐王一个不是元谨恂的对手,朝臣就会瞬间倒戈,反而会引起皇上的注意力,把目光放在元谨恂身上。 江踏觉得可以,现在王爷还用的着斗倒永寿王上位吗,皇后嫡子的身份亮于众臣面前就会让他们有所顾忌,太解气了!不费一兵一足,就站在大义的立场上。 元谨恂手里把玩着精巧的茶杯,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 他虽然不喜发脾气,但熟悉他的人都明白,这两天王爷生人勿扰的气息散发的十分强烈, 江踏不敢招惹主子,只能找相爷说话,相爷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春风得意,谁问话他也不恼,也不再眼神四十五度藐视人,让下面的人惊慌之余,也敢抱着试试的态度跟他沟通。 “我们就这么便宜永寿王……” 夜衡政好笑的看他一眼:“你想怎么样?” “就算不能政事上对付他,难道我们不能其他事情上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么多年他给咱们王爷多少委屈受。” 夜衡政无语,元谨恂如果不想受,谁能让他受了:“至于。” “当然至于。”江踏一本正经的出主意,什么出门遇小偷啊,在家被雷劈啊,吃饭磕到牙啊,小妾爬爬墙啊,总之怎么恶心怎么来。 元谨恂听着他们说话,突然道;“你怎么让王府的妾氏爬墙,王府后院你能进去?” 江踏立即闭嘴,他就是比喻一下,比喻一下,谁让您老人家回话了。 元谨恂继续转折杯子,看向窗外,一会又听不下去了,回一句:“他出门时护卫护其周身三尺不得让人近身,你怎么把屎盆子扣他身上?” 江踏望着自家主子一般正经的口气,垂下头继续给相爷出主意。 元谨恂再次把玩着茶杯,不一会又心情烦躁的看眼窗外慢飞慢跑的云,再次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时,元谨恂手指顿时一僵。 目光顿时袭向窗外,死死的盯在一个普通妇人装扮的女子身上,女子与大街上的妇人没什么不同,看起来最多比她们白皙一些、瘦弱一些、笑容更有感染力一点,其它的一点不怎么样! 至少元谨恂坚持这样认为,元谨恂不自觉的眯起眼,周身散发着危险的肃杀之意,她头上顶的那块破布是什么?腰上怎么一件玉饰也没有,举止粗俗,表情媚俗,在大街上对着一个卖饼的笑,元谨恂都没脸说那是他王妃。 林逸衣买了些饼,给了钱,突然觉的怪怪的,四下看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正好春思高兴的撞过来,林逸衣无奈的拉着她走了。 元谨恂看着两抹身影慢慢得在他眼前消失,突然站起来:“我有点事,先走了。” 江踏顿时抬起头,这么匆忙了!他又说错什么了吗?江踏瞬间求救的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无语:“他说话了吗?不悦你了吗?鄙视你了吗?既然没有,你纠结那些干什么。” 江踏想想也是。 不过,他刚才看到什么了,就跑出去了,夜衡政不动声色的移到元谨恂刚才的位置,左右看看,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刚才窗外经过了谁,让他看见了,追出去。 房门突然打开,火红如凰的男子飘飞而入,瞬间拽上夜衡政离开:“师兄,经我不懈努力,再三努力,我终于给你寻了位欲仙欲死的美人,保证手法纯熟,温柔体贴,不让你感到疼,已经让你享受到做男人的过程——啊——” 夜衡政抖抖乱了的衣襟把归兮帖在了墙上:“走了。” 江踏急忙追出来,就看到一个如画的美人,从画上走出来,真的是从墙上的画中走下来,半夜看到肯定能把人吓死,就是现在看到江踏也吓了半死。 归兮骤然掩扇一笑,风情万种的向他慢慢飘去,声音若妖:“公子,本人名叫画姬,是三千年前与你相爱相守的女子,因思念公子肉身,不惜借凡身投胎,熟料竟走错了阴阳道,投成了男子,妾身莫感悲伤,公子您不要嫌弃奴家,奴家……” “啊——” 啪,扇子骤然打开,三张骷髅美面骤然向江踏扑去,江踏骤然倒在地上。 归兮无聊的收手,把人踢进房间:“无趣。”关门、消失。 另一边,元谨恂在他们必经的街道上如愿的‘偶遇’了抛出府的兔子。 春思吓的顿时躲到娘娘身后,虽然害怕,但已经不那么怕了。 林逸衣有些惊讶的看眼元谨恂,不说他一身华贵锦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差距,就是他出现在这里也很稀罕:“咦?竟然遇到了?” 元谨恂闻言,瞬间觉得指责她就是自己少见多怪,元谨恂神色宁静,静静的看着他,不怒不喜,等着她上前道歉。 林逸衣见他没有走过来,表情也不对,不禁四下看看,以为他在等人或者有事,于是拉着春思走了…… 元谨恂就这么站着,站着,直到隔壁卖布的老妇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忍着得罪达官贵人可能遭受的危害,上前道:“这位爷,您,您能不能挪一挪,让草民推车过去。”不卖了,回家,但这尊神在这杵着,走都没办法走。 元谨恂看了老妇人一眼,不等对方惶恐,快速向后退一步,转身——掏出一锭银子:“你今然后转身快速走人,林逸衣!你有胆! …… 林逸衣回了王府,换上了金丝百鸟舞天长裙,头上带着摇曳的朱钗,素手芊芊,眉眼含笑的看着春思和春香斗趣。 三人整玩的高兴,突然门口杵了一尊门神。 春思、春香顿时把手里的小玩意背到身后,急忙福身:“奴婢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大厅里的丫头婆子也赶紧问礼。 林逸衣同时起身给门口的元谨恂问安。 纪道慌手慌脚的跟在王爷身后不明所以,今天王爷自己出去的,出去时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又这样了? 纪道猛然看到王妃在,瞬间乐呵了,赶紧对王妃使眼色。 林逸衣看了纪道一眼,然后看向元谨恂:“这么早?”现在才中午,他一般这个时候都在办公。 元谨恂自发的走进来,声音冷酷:“休沐。” “哦。”林逸衣挥挥手让众人起身。 春思、春香立即收拾摊了一地的小玩意,年长些的立即过来帮忙,明眼的老姑姑立即给王爷上茶。 林逸衣在一旁坐着,如果元谨恂是来找她自然会说话。 元谨恂坐在上位上看着下面神色自然,还有闲情指导下人收拾东西的林逸衣,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憋着一肚子气回来了。 元谨恂注意到她换了一身衣服,头上是一对攒珠穗钗,披帛轻软的搭载胳膊上,神态安静,说话柔和,若不是前一刻在市井见过她那身仿佛挑粪的装扮,他真难以想像此刻优雅高贵温和的女子与刚才是同一个人。 林逸衣看着春思、春香为一块布抢着要收进自己的包袱里,不禁掩嘴一笑:“好了,好了,也不是稀罕的东西,抢什么,春香收着。” 春香顿时得意的看眼春思,把王妃娘娘买的礼物小心的收起来。 春思见状赶紧跺脚:“娘娘,奴婢也要。” 林逸衣放下水杯:“你的还少吗?想要自己买去。” “自己买的不一样,这是娘娘买的,奴婢也要。” 元谨恂一瞬间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手里的茶都忘了放下来,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都没发现重楼院的小丫鬟这么有脾气,敢跟主子说‘不’。 “多大的人了,还孩子脾气,去给我再添杯水。” 春思扭捏两下,突然想到这里还有个人,立即垂下头,急忙去给主子添水。 元谨恂看向林逸衣,突然觉得好长时间没有见她了,脸色越加红润,眼里盈满笑意,周身散发着惬意的气场,她如平时候一样安静的坐在那里,自成天地。 这份一个人的自在,不是因为对事对人冷漠,而是一种舒服的姿态,仿佛此刻她就是一个自由呼吸的女子,在享受属于自己的温暖阳光,阳光洒下,一片金阳。 元谨恂看着她,一瞬间被她的闲适吸引,积压月余的烦躁顿时水涨船高,让他非常想做些什么:“都下去!” 房里的下人静静的消失。 林逸衣抬头看向元谨恂,胭脂红晕染了她的妩媚知性:“有事?” 元谨恂望着她一双眼睛突然道:“也许你说的对,我对你这具身体还有兴趣,所以总会觉的不甘,如果得到了,也就没那么大缺憾。你不是说过吗,随时奉陪,过来,本王现在要!” 林逸衣顿时机警起来,浑身的刺竖起来,她们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你说什么!” 元谨恂见状微微蹙眉,他不喜欢她如遭大敌的反应,试图安抚她突然惊醒的不安:“本王有些想你,过来。”这样应该给够她掩面了! 林逸衣已经暴起,瞬间指责:“元谨恂!你少说话不算束!我们说好的只要我做到,你我之间不是夫妻,你答应的好好,现在想干什么!” 好!要讲规矩是不是!既然你放着好话不听,咱们就讲规矩:“谁说本王要反悔,本王只是想起,有人说过,只要本王有需要,立即宽衣解带。” 林逸衣即可反驳:“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我们达成协议你让我离开,你着要求不觉得不和离了吗!” “不觉得。” 林逸衣顿时怒目而视,他把她的付出算什么,把她这些天的担心受怕当什么!“元谨恂,你想跟我鱼死网破!” “不想。” 元谨恂闲适的语气激怒了自由得来不易的林逸衣:“那我告诉你,我不想,你如果有需要后面有的是女人,从门口排到院子,环肥绿瘦随便你挑,何必跟我纠缠不清,坏了你的信誉!” 元谨恂看着她乍起毛的样子,突然觉得钻心的不适,她是真不想,难道她想穿着那一身破布衣服过一辈子!“你要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都不要,怎么!堂堂永平王还要靠条件买一次欢好吗!” 元谨恂顿时站起身:“林逸衣——你忘了当初是谁求着本王疼你!那时候你怎么不这么强硬!”你想要了他就陪,不想要了就不陪,哪有这样的道理! “元谨恂——说那些有意思吗!”林逸衣盯着元谨恂毫不相让。 元谨恂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突然觉得他跟她讲什么道理,他是她名正言顺的相公,做点什么是应该的,顿时上前抓住她。 林逸衣在他靠近的一刻,毫不客气的开始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来人啊!来人——” 房门快速打开,纪道、春香、春思最先冒头。 “滚出去!” 纪道立即关上房门,把春思退到一边:“里面怎么样你阻止的了!” “可……王妃娘娘……” 纪道赶紧劝道:“别可了,两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进去参与像什么样。” 春思举棋不定,但也理解纪道的意思,王爷和王妃总这样也不好,如果王爷能让王妃回心转意,说不定王妃就会放下相爷,跟王爷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春思纠结再三,最终没有僵持打开那道门。 元谨恂一只手就把这个乱蹦的女人按在椅子上,单腿向下一压,瞬间卡住她乱踢人的腿:“嚷什么嚷!看你像什么样子!堂堂永平王妃!大呼小叫,你的修养到哪里去了!” 林逸衣眼睛喷火的瞪着他:“如果街边一个路人突然跑过来跟你说要睡你,你哪时候还有什么修养可言吗!恐怕你会直接灭了她,再拉去喂狗!” 元谨恂瞬间按住她还在挣扎的手,看着她抵死不从的样子,心情更加烦躁,他就不知道哪句说错了,让她如此抵触:“我为我让你不快道歉,但我说的话请认真考虑。” “考虑什么!有什么可考虑的!元谨恂我们一拍两散了!你最好让我快点死!” 元谨恂突然放开她,快速离开两步,指指不远处的柱子,道:“等什么,快点去死!” 林逸衣顿时向外跑去。 元谨恂瞬间拎起她的后襟把她拽回来,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还知道跑,当初大义凌然、宽衣解带的林逸衣哪里去了。”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林逸衣发现自己根本跑不了后,立即让自己过分暴躁的情绪稳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试着跟他讲道理:“王爷,你不缺女人的。” “本王知道。”元谨恂试着放开一根指头,确定她不跑了,然后松开。 林逸衣转转自己脖子,深吸一口空气,因为生理上的疼痛,眼睛通红的看着他:“你说过要放我离开。” 元谨恂心骤然一动,伸出手…… 林逸衣吓得一躲。 元谨恂顿时怒目而视,强硬的敷上去,帮她揉揉胳膊:“言而有信。”如果你自己要回来就是你自己的事,元谨恂目光危险,他现在有的是耐心,这个女人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耐心。 林逸衣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什么都没换回来:“言而有信。哪你刚才在干什么?” 元谨恂平静的开口:“人难免有眼瞎和冲动的时候。”元谨恂确定她没有骨折错位后,放开她的手。 林逸衣顿时哑口,但已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直觉说,元谨恂说谎了,他真的对这具身体有超乎寻常的兴趣,所以更愿意付出耐心。 林逸衣顿时觉得背脊发凉,揭穿他?她连这道门都走不出去;顺从他?不可能!她跟他之间根本不可能:“元谨恂。” “恩?” “其实关了灯女人都是一样的。” “恩?” 林逸衣看着他高高在上的样子,瞬间觉得跟他讲这些没用:“你要敢对我做什么,敢言而无信……” “行了,我承认是我想怎么样你,这跟我言而无信没有关系,我说让你死出去,一定会让你死出去!” 林逸衣急忙道:“我要现在死出去!”夜长梦多。 “好吧,刚有起色的永平王妃,回光返照死了,天宁寺大师刚给你补了身体,竟然把人补死了,你说妙手仁心的他,会不会惊悚的跑下来,给你验尸?” 林逸衣被顶的无话可说,当初是她先用了方丈的名声:“你是王爷,会说服不了他!” “方丈向来是严谨的人,你不会让对方一辈子背着这样的名声吧。” “元谨恂,你是不是想说话不算数!” 元谨恂嘴角一扬:“问题又绕回来了,我肯定言而有信,只是不是现在。” 林逸衣看了他一眼不跟他谈了:“元谨恂,别以为我不敢给你难堪,是你自己要耗着的,到时候我做了什么,你别反过来倒打一耙!” 元谨恂看着她,突然不想跟她吵了,直接低下头,在他早想这么做的唇上吻了一下起身:“别这么大火气,对身体不好,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让我难堪,对了,我承认我对你的身体确实有点兴趣,要不要考虑让我腻了再放你走?” 林逸衣闻言气的风度尽失,抄起手边的椅子瞬间向他砸去,房间里顿时一阵七里哐当的声响。 纪道在外面听的心惊胆战。 春思受不来的要往里面冲。 纪道赶紧拦着:“姑奶奶,姑奶奶,你行行好,万一坏了王爷的好事,您就死定了。” “放开我,如果他对娘娘动手,娘娘就有危险了,放开我——” 门吱呀一声开了。 纪道正抱着张牙舞爪的春思,春香正在一旁掐纪道,周围站满了焦急的下人。 元谨恂波澜不惊的打开门,背后是一片狼藉的客厅,毅力在门口的人却身形如旧:“走。” 春思瞬间冲进去:“娘娘——” 林逸衣正坐在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上喝茶,心情已经平复不少:“收拾收拾吧。” …… 夜幕下,元谨恂忙完政事,在重楼院外徘徊了一圈,想到她今天视死如归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爪子利了,挠人还有点疼。 他最终没有转步进去,虽然他从未想过旅行他们之间的话,但定是他们之间出了问题才让她如此坚持,要想解决他们之间的事,就要想到是什么问题,看来有时间他该跟归兮谈谈了, “王爷,沈姨娘派人来报,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请王爷过去看看。” 元谨恂面容一凛。 纪道疯癫了:又来! ------题外话------ ☆、062欲仙 纪道不等王爷说话,赶紧把传话的小海带走,拉到背人处,一通抱怨:“不舒服让她去请大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再嚷嚷就说王爷不在,这回怎么又来了?” 传话的小海也很冤枉,神情比纪道还苦涩:“纪总管,奴才也没有办法,沈姨娘说她不舒服,奴才能不来吗,万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奴才怎么交代?” 纪道叹口气,知道他也不容易,奴才何必为难为奴:“回吧……” “谢纪总管,谢纪总管……” …… 沈姨娘握着粉拳,瞪着回话的飞燕:“你确定你把话传清楚了!?” 飞燕害怕瑟缩着肩膀跪在地上:“回……回姨娘,奴婢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王爷怎么不来看我,你这个贱婢,竟然敢说话骗我,恂哥哥如果知道我不舒服怎么会不来看我?”沈千梦清脆的声音添了一丝哭泣,她们都嘲笑她,都看她笑话。 飞燕吓得咚咚磕头:“姨娘息怒,姨娘息怒……奴婢办事不利……” 宋嬷嬷也赶紧上前安抚:“好了,姨娘,身体要紧。” 沈千梦委屈的靠在宋嬷嬷肩上哭,这些天她天天站在这里盼着王爷来,王爷怎么就不来看看她,有功夫去重楼院看那个只会惹他生气的女人,就没有空来看看她吗? 沈千梦觉得非常委屈。 突然一阵声音传来,带着同为主子的腔调:“呦?这是怎么了,刚进门就听到妹妹大呼小叫的,这是招谁惹谁了。” 吴相怡穿着湖蓝色的长裙,姿态妖娆的进来,本来就是一朵花的年纪,谁比谁又能美到哪里去、丑到哪里去,加上一个多月来,只有她留宿了王爷,谁高谁低在众人眼里立见分晓。 “你来干什么!这是我的地方!我不欢迎你!” 宋嬷嬷赶紧拉住沈姨娘的袖子,让她冷静。 吴相怡轻蔑的看她一眼,有本事就闹,闹大了一块去见王妃,她有脸没脸不要紧,怀着身子如果被王妃打了,才叫没脸。 吴相怡如进自己家一样四下打量着周围的摆设,心想布置的真是好看,一看便是豪门大族出来的女儿,整些东西让她要,她还叫不出名字呢,这手笔,快赶上三品大员家的正房了。 沈千梦不高兴的看眼宋嬷嬷,但想到后院的规矩,她忍了。 沈千梦扬起下颚,青春洋溢的容貌透着说不出的凌然高贵,她同样不屑的看眼吴姨娘高高挽起的头发,突然想到关于她头发的传言,心里一阵泛酸:“千梦身体不适,就不给姐姐问安了,姐姐请回。” 吴相怡当听不到,自发的找位置坐下:“问不问安不重要,重要的是妹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见了该问安的人,一定要问安。” 沈千梦岂是受委屈的主,身份都一样,谁也不比谁高贵,叫声姐姐是给你面子,不叫你能怎样:“吴姨娘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无所谓,反正我也不重要,可王爷说的话,妹妹一定要懂,王爷说让妹妹身体不舒服了就找大夫,妹妹听懂了吗?” 沈千梦闻言,立即脸色铁青:“你——” 宋嬷嬷不等姨娘开口,立即护犊子道:“吴姨娘请自重。” 吴相怡眉毛立即一挑,神色轻蔑道:“本姨娘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嬷嬷指手画脚了。” 宋嬷嬷脸色难看,她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平日谁不给她几分面子。 沈千梦见状,就要给嬷嬷出气。 吴相怡不痛不痒的开口:“怎么,不高兴了,不高兴找冷氏给你做主去,要不然找王妃娘娘为你出气,不过容姐姐提醒妹妹一句,王妃娘娘可不会看在有孕的份上少打你两巴掌。” 吴相怡看着沈千梦气的难看的脸,心里别提多愉快了,这口气憋在她心里很久了,你怀你的孕,生你的孩子,谁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偏偏到处显摆,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有了,使劲作,今天嘱咐厨房不吃油腻,明天嫌弃厨房没有甜品,今天更是过分,说什么院子里的山茶花开的不好,让移出去! 她吴相怡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吗:“恂哥哥恂哥哥的叫你也不怕恶心,他已经不是你的恂哥哥是你的夫君,后院但凡有点事都找王爷,王爷岂不是忙死了,王妃没时间教育你,我这个当姐姐跟你说,别有一点点事也去叨扰王爷,没脸的只能是你自己。” “你——” “怎么,要不要我陪你去找王妃说理去!山茶花是我娘家送给我的心爱之物,谁要敢给本姨娘动了,就滚出本姨娘的院子!无家可归的可不是本姨娘的花。” 吴相怡刚要转身,突然想到什么回头:“这座院子可是本姨娘的,每个房间都是我的,你没忘吧。”吴相怡说完,高傲的转身离开。 “你——”沈千梦捂着肚子跌坐在床上,这次真被气的动了胎气:“疼,嬷嬷疼——” “传大夫!快传大夫——” …… “娘娘,沈姨娘传大夫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逸衣坐在灯下,闻言放下手里的针线抬起头:“王爷没过去?” 春香谨慎的看娘娘一眼,小心的道:“回娘娘,没有。”心里却摸不透娘娘在想什么,今天王爷走时大厅一片狼藉,不知王爷和王妃发生了什么。 林逸衣垂下头,继续给自己缝衣服,她跟元谨恂协议好了的,后院的事与她无关,他现在又来反悔想享用这个身体罢了。 她和他之间依然不存在帮他照顾女人的关系,只存在这个交易如果不让元谨恂称心满意,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林逸衣想到,她要出去时,外面突然增加的侍卫和被层层站岗的每道出口,不禁冷笑,当初给你机会让你玩腻了,咱们一拍两散,你不干,现在跑来说后悔,想睡到腻歪了放人,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她这么多天的付出在他面前就是笑话吗! 林逸衣愤恨的拉断手里的棉线,手上勒出一道红痕。好疼。 林逸衣倒抽一口冷气,眼中泪光闪了一下,骤然觉得这该死的事件委屈的不得了,本以为好言好语能商量好,结果元谨恂说加条件就加条件! 他又不爱她,何必非要提无理要求!当日行一善放过她不好吗?她又不是没准备感恩戴德! 林逸衣收起情绪,同样强势的性子,谁比谁弱了几分,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她这次走了就再不会回来! 林逸衣凌晨一点,带着春思一起从密道离开,她无意跟元谨恂吵架,但元谨恂提出的附加条款让她不能接受,既然不能接受,只好一拍两散! …… 圣都最著名的香薰馆内,名车云集,华丽非凡,均是招待贵族夫人和小姐们开美容聚会的休闲场所。 当然了顶级贵族,都是把人请到家里,几个小姐妹,或者几个妇人一起放松享受。 此时,香薰馆内,一名妇人一边享受着香薰按压,一边忍不住说闲话:“你们听说没,永平王妃这回可了不得了,竟然跟王爷在家里打起来了?下手那个狠,听说王爷出来的时候浑身是伤。” “这么严重?”但又忍不住笑意问:“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能是什么,后宅那些事你又不是不懂,小妾有喜了,气不过呗!” 馆内瞬间传来一片低低的嘲笑声。 有些人虽然痛快永平王妃的所作所为,能因此敢打自家男人的能有几人,永平王妃就敢,但面上也不得不说:“永平王妃本就嫉妒成性,现在更是品性败坏到连王爷也敢打,这还了得。” “这种女人,永平王就该休了她,不像话。” “就是,就是。”只是各种心酸几人能洒脱到如永平王妃一样说打就打! 圣都向来是个传八卦传的飞快的地方,尤其现在水涨船高的永平王,又传出跟王妃新的段子,让好事者更是趋之若鹜,唯恐晚了,少听几句,不能在心里平衡一下平时严谨沉默的男人,在家被打的痛快。 永平王皱着眉,看眼旁边同样皱着眉的江踏:“打听清楚了?” 江踏颔首,气不过的道:“王爷,那些人太过分!咱们还没有动手,他们先来败坏王爷的名声,现在恐怕全圣都都知道王爷和王妃因为后院妾氏有喜的事打起来了。” 元谨恂闻言瞬间皱眉,顿时看向江踏。 江踏立即垂首,快速后退三步:“王爷——属下绝无虚言……” 元谨恂才不信他:“说是谁传出去的!这是谁的主意!没有本王吩咐谁私自把这件事传出府外!” 江踏心里一惊,不明白王爷为何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以前王妃经常和王爷吵架,不都是随便圣都传。 “说!谁的主意!” “回王爷,是大家的主意,我们一起商议的结果,正好永寿王的人利用这次机会散布对王爷不利的言论,我们便推波助澜了一下,王爷,属下等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莫非王爷有什么……安排……” 江踏小心的问着。 元谨恂一腔怒火顿时不知道怎么说。 江踏小心的解释:“属下等也是迟迟不见皇上给王爷指婚,就想趁此机会……”让皇上知道王妃的品性,然后给王爷指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王爷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早够了,试问王府后院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哪一个配得上他们王爷,从王妃到新纳的沈姨娘,不是出身小门小户性子野蛮就是罪臣商贾之后,更有品行败坏闹着要出家的罗姨娘,最后也因为买通了永平王妃,抬进了永平王府,剩下的女人出身都不行。 这些女人哪个配站在王爷身边,与王爷共视天下,王爷值得更好的,他们这样做是经过多方考量,最后找夜相询问的时候,夜相也只是沉默一二没有说话。 元谨恂看着江踏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感叹他们效率高还是造化弄人,想到她定会因此你更加厌烦看到他,元谨恂便有些说不出的不痛快! 江踏见王爷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骤然有些没底,莫非他们真做错了? 江踏瞬间想通了,脸色也变的有些尴尬:“王……王爷,您生气是应该的,是属下考虑不周,让王爷名声受损……”被自己王妃打了,怎么也会觉得没面子,不想人知道无可厚非。 元谨恂看眼江踏的样子,已经不想说了,事已至此,回去跟她解释一下,免得她以为他又给她使了什么计策。 烈日帝听应公公说完气的险些摔碎了手边的砚台:“这个永平王妃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不像话!林重阳那头猪是怎么教导女儿的!我看他是不想为官了!” 哐!元晰最后还是把砚台摔了。 应公公立即跪在地上请罪:“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年轻人不懂事,心急王爷也不一定……”他虽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让他为王妃说些好话,但这举手之劳的人情,他给的起。 烈日帝怒火顿时上涨:“不懂事?她做的这种事还少,真以为她自己是王妃可以无法无天了。”烈日帝起气的不停的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儿子受委屈,想他儿子如此优秀,竟然配了这么个刁妇,这次更了不得,还敢打他儿子。 烈日帝不停的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去,把秀女名册拿过来。” 应公公心里一震,猜到关键的一刻到了,这些天以来皇上便有意为王爷再选一侧妃,只是看中了几个迟迟不知道选择谁,不知这一怒,会给永平王带怎样的契机。 秀女名册呈上来。 元晰这次没看以前频频徘徊的那几张,直接翻开第一页,一口气圈了两个。 应公公见状,顿时吓的不敢接笔,一个贵女是福气,两个就是纷争。 元晰圈完气消了一半,见应公公跪着没有起来,再看看秀册上鲜红的两个圈,心里已经沉稳多了,道:“就选王阁老的女儿吧,你说赐……平妻如何?” 烈日帝看向应公公,询问这个可能,没人的时候他习惯把一些出格的决定先跟应公公商议,虽然碍于规矩他不会明着说什么,但往往能表达他的观点。 应公公突然呵呵一笑。 烈日帝不解:“你笑什么。” “皇上,一山不容二虎。” 烈日帝突然也笑了:“你说谨恂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女人优柔寡断,纵的她们不像话,既然如此,王家的女儿屈居侧妃,顺便提醒提醒林家,当教女时要教,成天吵吵闹闹向什么样子,别以为永平王这些多年纵着他女儿,朕就不会下旨休了她! 再这样闹下去!朕就把他家闺女贬成妾!” …… 王阁老的女儿赐婚永平王的消息,如大雪飘天,瞬间掩盖了永平王妃与永平王爷的是非,成为达官贵圈惹人羡慕、嫉妒还有叹息的不平声音。 那可是王阁老的女儿,手握另半壁江山,怎么就要嫁给永平王为侧妃了? 江踏带头率领此事件的众谋士为主子隐贺。 元谨恂首次因为心情不好的没有出席,心里惴惴不安,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恭喜王爷又得一美人。” 元谨恂坐在书房里,沉静的看向窗外,明明不是阴雨的天气,心情却愈加无来由的烦闷。 另一边。 林逸衣站在灶台前,长发束成马尾,下颚与颈项的线条展露出优美的弧度,她垂着头小心的把香菇去根,再拿起小剪子沿着边剪成长长的条。 然后放下,再拿起平菇、草菇依次清洗装盆,随后下料。 她最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林逸衣习惯用做菜平复自己的情绪,而她现在已经不复刚出府的烦躁,心情平和不少。 林逸衣将葱快速切丁,边想着应对元谨恂的办法,怒火散去、一意孤行的气愤散去后,怎样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此时,夜衡政站在一旁,目光柔和的看着这些天心情明显郁结的林逸衣,这里并不是她在船山路的房产而是接近官院的私园,想不到她在这里还有房子。 夜衡政看着她把各种食材腌制好,突然盖住她欲拌酱汁的手,目光包容宠溺:“还不想谈谈吗?” 林逸衣看着覆盖在手上干净到过分的手掌力量微重的压住她的行动,心里觉得对不住他,是她考虑欠妥把他拉入这场纷争,也是她太自信,因为永平王那里不会出‘和离’的错,毕竟他有的是女人不是吗! 夜衡政垂下头,与她平齐:“受委屈了?” 林逸衣撇开头,不忍看他,搬来这里没想过告诉任何人,但看着他一直等在船山路的房子里,心里到底觉得愧疚,他便出现在这里。 “不想跟我谈谈?”夜衡政温柔的诱导,这一方面他对对手比较有经验:“你知道的,我在担心你,这种担心让我不想让你保守秘密。” 林逸衣不是孩子也不是受了委屈便觉得天下都欠了她的人,至少她还欠了眼前的人,只是这种话说出来,简直是对他付出的侮辱,再高的权势也不能成为她辜负这颗心后心安理得的借口。 林逸衣收拾下心情,认为他有权知道,分手也好,他会拂袖而去也罢,总要有个结果:“我的和离出了问题。” 夜衡政顿时警觉:“什么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查她过去的背影,但总觉得不好。 “就像,文件作废一样,他现在跟我谈和离不算数,让我回去,我就跑了,我预计会离开圣都一段时间,他找不到我,自然会知道我的态度,对不起……” 夜衡政闻言收回手,愣愣的看着她。 林逸衣看着手上消失的温度,心里虽有失落但已在意料之中,林逸衣立即振作好精神,合合散散已经看得开,何况又是她的错:“是我的失误,让你如此尴尬。” 夜衡政看着她,目光复杂,和离不算数?就说明她还是另一个男人的女人?“他找过来了?”夜衡政声音前所未有的阴冷。 “算是吧,目前我还能处理。” “你的处理就是离开圣都躲起来等他下次找到你?” “时间久了总会淡的。” 夜衡政看着她,她给人的感觉很安静,尤其现在这样梳着简单的头饰不参杂一点说明身份的装扮时,甚至让人混淆她的年龄,也往往让人对她的本质产生错觉。 她对所有人热情,温柔,亲切,却不代表她是那样的人。 相反,她有原则、自信并有能准确评价和估计形势的能力,并骄傲的存在,她懂生活也在享受生活,她具有坚定不移的自信心,举止总是庄重,和蔼的宽容周围的一切。 如果不触犯她的底线,她一直可以很温顺,让每个靠近她的人如沐圣光。 但若是忽视了她的内心,触碰了她的逆鳞,她会立即翻脸,变的冷酷无情、敷衍搪塞周围的一切,用最有保障的方式实施最有力的报复,但她不知道,即便她孤注一掷,也改变不了她保守的攻击个性。 夜衡政相信她厌恶那个男人,却不信她最后能鱼死网破,因为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善于妥协习惯适应,只要不逼的太急,她能融入任何环境。 比如有一天,那个男人也会耗尽她坚持的爱情观念。 这让夜衡政不能容忍,也不允许她答应了自己后妥协!虽然介入别人的婚姻不道德,但他们已经做到了和离的份上,已经把她送出了门,又凭什么觉得没有人发现她的美,肆意伤害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带回去,消磨她精灵般的精神。 夜衡政没有什么道德观,只有阶级观,抢了你的女人是不对,接下来就是能力较量,以皇权至上理念来说,夜衡政同样骄傲的不把任何雄性对手当对手,他只看到他的她受了委屈。 又务自庆幸自己下手够快,在她来不及回神时已经拥有质问她的资格。 夜衡政看着林逸衣:“那我呢?” 林逸衣突然抬头:“你怎么了?”她还没和离有他什么事,这时候不该离她远远的,或者指责她欺骗感情? 夜衡政毫不费力的读出她的想法:“是我先追求的你,我不至于怀疑自己的眼光,追不追求在我,同不同意在你,我开始了就求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好不好我都接受。” 林逸衣闻言,为他话里的理智感叹:“尽管这个结果很恶心。” “恶不恶心要等有了结果我才能评判。” 林逸衣忽然看向他。 夜衡政执着的望着她:“我觉得我该为你做点什么,比如帮你在精神和道德上气死对方,就算气不死他也可以藐视他,他不仁你不义,何必为一个不仁的人,交换你的道德。” 林逸衣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好心情的笑了:“夜衡政我发现你这人真搞笑,能把如此无礼的要求说的冠冕堂皇,那你说说,我们怎么在精神和道德上气死他。” 林逸衣目光带着挑衅的亮丽,连她都没发现她又恢复到精神饱满的状态。 夜衡政张开手臂,更加一本正经:“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咱们双宿双飞成了夫妻,让他祖坟冒光。”欲仙欲死。 林逸衣陡然好了:“不闹了,水开了我把菜下锅。”林逸衣把腌好的菌菇倒入煲好的烫中。 突然觉得背后一热,夜衡政抱住了她:“我没有闹,衣衣,你还有我,你不可以后退!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就算没有拍死他,心里一定很委屈。”沉淀悲伤、蛰伏重生,是每个理智的人最伤身的决定:“衣衣我今晚留下来吧,我们在灵魂上气死他。” 林逸衣笑了,笑他的温柔和宽容,笑他在她最有压力的时候没有指责她道德败坏:“谢谢,但在我心里他就是个需要肠道消化的空气,而你……不容亵渎……” 夜衡政突然道:“求亵渎。” 林逸衣已经心情不错的懒得理他:“别闹,这里是厨房,也不怕碰到锅碗瓢盆。”林逸衣转身调酱料:“一会给你吃好吃的。” 夜衡政却是认真的,这一刻他以一个男人的直觉来增加自己的筹码,尽管这个筹码卑鄙,但他也想烙上。 夜衡政认为给她时间只会让事情折腾到最后无从选择,万一她因为家人、舆论、各方面的压力更倾向于那个男人,他呢? 如果他跟她有了什么,以林逸衣的个性一定会…… 夜衡政突然从背后吻住她。 林逸衣一僵:“你干什么,我做饭呢。” 夜衡政没有说话,慢慢的吻着。 “夜衡政你是不是疯了。” 夜衡政握住她的手依然温柔的吻着,没有急切的强迫性没有错乱情迷的*,他在诱导,诱导她与他一样坚定。 “夜……”林逸衣觉得他的吻越来越缠绵,越来越不对,赶紧推推他:“夜衡政,你没必要看轻你自己。”她不认为发生了什么是夜衡政沾了便宜。 “是吗……”夜衡政慢慢的吻着,手滑入她的颈项,肌肤相触时顿时传来熟悉的渴求,让他一瞬间险些忘了本质的初衷:“你有准备跟他过吗……” 林逸衣没有说话。 “既然没有,我有什么不对……他娶妾你纳夫很公平……” 林逸衣任在他身上磨蹭着,突然道:“夜衡政,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如果你再这样我不定会怎么对你,也许就如你所料,送上门来让我畅快的人、事我为什么不接受,但事后呢,夜衡政你别让自己后悔,我不需要你的救赎,我自己一个人很好。” 夜衡政没有说话,依然吻着,在男人的潜意识里他们都拥有掌控一切的自信,尤其是手握大权的人,认为最坏不过尔尔,所以行为做法会过分的自信。 比如此刻,夜衡政也会觉得他能为衣衣遮挡一切。比如元谨恂他会认为,他的东西没人敢碰。 可世界哪天都有意外,往往意外最让人措手不及。 两人翻到床上时,都已经动了情,正常男女,接下来的一切,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如果不是某人太野蛮,衣衣或许觉得感觉更好一些。 激烈的情动平息之后,林逸衣想安静的喝杯茶。 夜衡政趴在床上睡觉。 林逸衣给他盖了被子,穿着单衣下床,随后拿起桌上新送来的报表看一眼,然后扔在一边,走到门口打开门。 春思眼睛通红的站在门外,她没喊,今天没喊。 “去,打点水,顺便把饭菜温上,他一会该饿了。” 春思屈膝,乖顺的吸吸鼻子:“是。” 夜衡政神色平缓,平日擅于蛊惑人心的眼睛闭着,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被子上并不注重自己的睡姿,却睡相莫名的好看。 林逸衣看着他,手指挑起他一缕长发,本想把他挠醒,但最终不忍心惊扰他,作罢。 林逸衣躺在他身侧看着他,嘴角溢了一丝轻笑,她还是第一次听男人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感情如此丰富的男人不都很龟毛吗?难怪藏着不说,还头抬四十五度藐视别人,小家伙,真可爱。 林逸衣心情宁静的守在他旁白,看着他安恬入睡的样子,心想到底是好孩子,再装作漫不经心,睡觉没有恶习一项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睡吧。 …… 元谨恂回到家,先看纪道。 纪道一惊,赶紧跑去打听,正好赶上王爷踏入前院前汇报:“禀王爷,王妃今天一天没有出门,院子里也没有动静。” 元谨恂脚步一顿,但想了一下又继续走,她现在不发脾气不奇怪,他骤然发现她发脾气也可以接受:“王妃听说了没有。” 纪道小心的斟酌了一下道:“回王爷应该听说了,重楼院的人都知道了。”宣圣旨那么大的阵势,不知道才奇怪。 元谨恂闻言下意识的想去重楼院看看,哪怕听她讽刺两句,但到底不是把这些事时时挂在心上的人,斟酌再三,元谨恂回了前院,她又不是没脾气,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定会跟他闹。 年婳赶紧上前为王爷宽衣,眼里掩不住笑意,王爷平步高升如今又有王阁老家女儿为侧妃,心里纵然有酸气,但怎么能不为王爷的前程高兴:“禀王爷,韩侧妃、冷姨娘派人来问,王爷今晚要不要去后院用膳,主子们各自准备了甜品看夜景。” 元谨恂闻言,看眼纪道。 纪道赶紧道:“娘娘有没有派人来请?” 年婳摇摇头:“没有。” 元谨恂顿时伸上袖子去了书房。 年婳险些被带倒,不解的看向一旁的纪总管。 纪道摇摇头赶紧跟上。 王府的后院内,可谓热闹非凡。心思各异。 高兴的事她们现在才知道王爷如今时来运转,竟入了皇帝眼水涨船高,更有望坐上那把椅子,后院女人们怎么会不高兴,什么妃也是妾,根本是胡言,妃居一品,嫔居三品,那些所谓的正妻们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位置拿不到的俸禄,自然无法体会其中的差距。 但女人毕竟是女人,高兴过后也会想到皇上御赐的王家小姐,虽然与韩侧妃同样是妃,但先不说王家小姐的身份,就是‘御赐’两次,足以与王妃平起平坐,谁让王妃家世不行。 众女心里高兴之余又有莫名的担忧,听说王家小姐可不像以往要入府的女子,她不单出身名门,家学渊源,才名与美名更是名耀圣都,这样的嫁进来,她们以后可…… 罗氏心里最郁结,永平王能一飞冲天是她一直期盼的事,可随着他的平步青云找回地位,他身边的女人会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温柔,不像她背着违逆父母、欲出嫁的嫌言。 韩氏当然为王爷高兴,这对王爷来说是多好的事,就算她地位不保,就算以后背后会站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她也为那个他高兴,宁愿强颜欢笑,也要看他傲立人上,那些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沈姨娘心里尤为高兴,都要忘了王家小姐被赐婚的事,她有身孕在身,王爷又此时平步青云,不就是她儿子给王爷带来的好运,她怎么能不高兴。 尤其是这些天平日看她笑话的姨娘们最近都闭嘴了,沈姨娘心里痛快极了,她心里清楚那是因为她有孩子,谁以后敢小看她一眼。 王府后院的女人心思复杂的纠结着,仿佛寒冷的人被放在火上烤,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该笑。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心思各异,谁也没心情说话。 不一会下人来报,说王爷没时间过来,众人间稀稀拉拉的回了礼,各自落寞的散去。 …… 王家的深门大院内,一座年代古老椅木仿佛也飘散着静心香的书房内,家中几位老者静静的坐在一起,等着最上位的家主说话。 王家嫡出孙小姐嫁给最近风头正劲的永平王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也不是完全可以无视的存在。 王家家族,现任皇上倚重大臣王阁老胡须花白的坐在中央,精神烁烁的看着下面的子孙,王家的荣耀在他这一代最为兴盛,怎么能不让一个行将老矣的老者骄傲。 虽然不如老牌夜家,但老牌夜家有致命的问题,夜衡政这一脉人丁单薄。其他的支脉又不成气候,便已是到了大家族辉煌过后弊端的涌现时期,如果夜家挺不过去说不定要蛰伏三十年。 “大家都说说吧,对永平王有什么看法。”他本有意运作,结果被皇上攻措手不及,但皇上又是什么意思,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还是趁势而为,皇上对永平王满意几分。 王阁老听着族人各抒己见,心里也在揣摩皇上的想法,虽然他王家不会做什么,但先一步就多一步机会。 最后王阁老拍板,不管他们在这里商议的结果是什么,出了这个门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到最后尘埃落定的一刻,谁也不能松口,成就一个家族何其不易,可若想毁掉它又太简单,王家不得不慎之又慎。 …… 夜衡政人逢喜事精神爽,从头到脚看谁都顺眼,的懒散都变成了热情偶然还会主动跟下臣打招呼。 下了朝,去御林苑逛了一圈。夜某人晃晃悠悠的翘班了,无事一身轻的时候最何时喝着茶看看衣衣然后优哉游哉的享受一天的好天气。 “你们有没有觉得夜相最近怪怪的。”江踏穿着威武的御林军锦装,看向一旁的同僚。 “你也这么觉得,那就不是我的错觉,你说夜相去做什么?”两人望着夜相远去的*背影,眼里充满疑惑。 “你们两个干嘛呢,换岗。” “来了。” …… 夜衡政回去的时候林逸衣不在,夜衡政立即搭车去了庄子。 林逸衣前些天买了一山快熟的核桃林,最近这几天核桃要下杆,林逸衣经常往山上跑。 此时林逸衣穿着山上妇人寻常的打扮,依然掩不住她娇养出的风华:“堆沤处理对核桃本身损失太严重,影响成本,就不能在山下挖十米的深洞。” 核桃主为难道:“夫人,山下是皇城冷库储冰地,现在临近冬天,恐怕不好说话……” “没得商量吗?”冷冻处理是核桃去皮的首选技术,能最大程度的为核桃保鲜。 核桃主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属下有位亲戚在永寿王府上做执笔,只是这银子……” 林逸衣想了想道:“先去打听打听多少钱。” “是。” 十米深的地窖不会太靠近皇家冷库,但在圣都做生意,又频临皇家御地不得不小心。 林逸衣带着春思继续往山上走,高大直耸的核桃树遮天蔽日,偶然有颗核桃砸下来,春思总要尖叫的抱着头:“夫人,为什么又落我头上了。” 林逸衣呵呵一笑:“说明你明年一年都会运气好,没听说过吗,核桃最重气运。” 春思有点不相信:“娘娘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 春思嘟嘟嘴勉强信了,但:“夫人,我们已经找他们商量好了,夫人还往上面走做什么?” “去山中间的小亭台看看周围哪里还适合储存这些核桃。” 春思哦了一声:“夫人,您为什么买一山的核桃?” “明年的新甜点,核桃含有丰富的不饱和脂肪酸还有维生素E,营养价值很高。” 春思张张嘴又闭上,老老实实的跟着夫人走。 林逸衣之所以在核桃保鲜上下工夫,是因为核桃中的维生素E放置的时间越久越容易蒸发,维生素e蒸发的过程影响核桃的口感,这是林逸衣完全不能接受的。 夜衡政找到林逸衣时候,林逸衣正带着春思在山间小溪旁玩水,周围站着家里的几个男仆。 夜衡政爬上来,无奈的摇头失笑,他在山脚下等了很久没见她们下来,原来两人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 夜衡政看着半山腰处潺潺的流水,鸟语花香的氛围,亦觉得心情不错。 “老爷来了。”春思对夜相的出现越来越习惯,有些事发生后,她觉得自己的接受力非常对不起王爷。 林逸衣放下提起的裙子,看眼背后靠在凉亭上远眺的男人,眉毛弯弯眼含笑意:“你怎么过来了。” “看看你,天气凉从水里出来吧。” 林逸衣呵呵一笑:“好。”她不过是喜欢这里的幽静安恬,忍不住踩了踩。 穿上鞋子,林逸衣腻着夜衡政走过,两人并肩坐在两梯的扶梯上远眺山下朦胧磅礴的圣都壮丽:“你今天不忙?” 夜衡政拉过她的手揣在胳膊里帮她暖着:“多大的人了,这个季节还玩水,没人告诉你,女人不能贪凉吗?” 春思远远的站开。 林逸衣靠在他肩上,与他一起在这不算多么壮美的景色中呼吸:“啰嗦,你怎么知道女人不能贪凉的,是不是背着我关心过别人。” 夜衡政戳戳她烦人的小脑袋:“是啊,关心过你奶奶。” 林逸衣任他戳着含笑的往他怀里躲:“奶奶精神还好吗?” 夜衡政非常满意她的称呼,疼爱的把她乱窜的脑袋重新按在肩膀上,心情舒畅的道:“恩,不错,圣都每天发生这么多有趣的事,她老人家心里想不好都难。” 林逸衣下意识的含笑开口:“什么好玩的事?” 夜衡政呵呵一笑,仿佛非常开心,有什么比元谨恂被暴力更令人开心的:“没听说吗?永平王妃把永平王打了?” ☆、063欲死 林逸衣一怔,脸上的笑容骤然散去,直起身看着他:“谁说的?” 夜衡政心情闲适的把她的脑袋按回肩膀上:“都在传,只有你两耳不闻窗外事,还不知道,永平王妃神勇依旧,这次更是越活越厉害,把永平王打的鼻青脸肿不敢出门了。”哈哈。 林逸衣表情僵硬着,她哪里打他了,她当时倒想用椅子桌子砸死他,结果根本没砸中,最后太累了她就收手了,她连元谨恂衣角都没碰到一下,就说她把他打的不敢出门,这也太…… 林逸衣突然回过神,立即看向夜衡政:“你什么语气,永平王被打肯定是他活该,关王妃什么事……”最后一句林逸衣说的很小心,敢当着她的面诋毁她,夜衡政又皮痒了。 夜衡政对女人向着女人没什么意见,只是自家兄弟夜衡政难免倾向元谨恂:“自然是王妃不对,永平王妃是什么人全圣都都知道,就她那性子拈酸吃醋、上不了台面,永平王没休了她已经是她祖坟冒烟,谁知道她不思进取,还把永平王打了,简直是……哎……” 林逸衣突然拧住夜衡政的耳朵,使劲折磨:“拈酸吃醋是吧,上不得台面是吧,要不要姑奶奶现在就给你纳妾,让你美翻天。” 夜衡政疼的直叫唤:“啊!娘子放手!好娘子放手,我错了错了,错了还不行吗,你最温柔善良,宽宏大量是相公说错话了,娘子放手。” 林逸衣使劲拧了他一下才松开:“别人家的是非你不知道少议论。” 夜衡政腆着脸赶紧抱住衣衣诱哄:“是,我错了,我最喜欢逸衣吃醋了,来,再掐一下让相公乐乐。” 林逸衣翻个白眼懒得看他。 夜衡政便靠在她肩上,神色倦怠的望着山下渺小的房屋楼舍。 林逸衣突然问:“美吗?” 夜衡政点点头。 林逸衣也点点头:“有哪个人不想在下面那片天地里挥斥方遒,占据一方,江山如画的滚滚红尘最有吸引力,是不是。” “还好吧。”他反而觉得很累,天天重复一样的尔虞我诈,觉得无趣,也许真如归兮所言,他虽身在其中,却不喜其中的烦闷,坐在这里陪衣衣聊聊天,他便觉得生活足以。 只是有时候生活不能肆意,不能尽如人意,他想陪她闲来看日出日落的心,恐怕只有等她们儿孙满堂,行将老矣时才能实现。 林逸衣呵呵一笑:“说的那么随意,显摆你在下面过的好。” 夜衡政趁机往林逸衣身上凑:“你看我至今孤家寡人叫过的好吗,衣衣……衣衣……”夜衡政没脸没皮的在林逸衣身上噌。 林逸衣尴尬的四下看一眼,发现侍卫已经转过身,春思也低着头,过来的必经小路上已经站好了守卫,心想,古人的行为真老道,但这并不表示,林逸衣想在这里跟夜衡政发生点什么。 林逸衣赶紧推推他:“别闹了,也不看看是不是地方。” 夜衡政呵呵一笑,狭长的眼睛闪耀着诱惑的戏谑:“怎么不是地方了,这里山清水秀、天高云低,如果我跟你在这里……一定有非一般的享……啊,你打我。” 林逸衣恼羞成怒:“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说!是不是经常带着女孩‘非一般’的享受,看你的人多么明智,都给你腾地方了。”说着林逸衣你再次掐上他的耳朵。 夜衡政疼的立即求饶:“轻点,轻点,哪有除了你我还有谁,好娘子你消消火,别那么大醋性,相公消受不起。” 林逸衣看着他讨饶的样子,慢慢的放开手,突然道:“我家暴你了吗?” 夜衡政黏上去:“没有,夫人是疼我。” 林逸衣悠悠的一笑:“那王妃家暴王爷了吗?” 夜衡政笑了,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性质跟你不一样。”夜衡政私心里向着元谨恂,就如自家兄弟怎么都是对的,错的永远是嫂子、弟妹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夜衡政也说不出来,总之衣衣可以跟他闹,王妃就不能跟王爷闹,王妃算什么东西,元谨恂这么多年肯那样对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在很多人眼里爱情不是爱情是配对,而夜衡政觉得王妃配不上王爷,王爷肯看她是恩赐,结果王妃还端错盘:“她是……王妃……” 林逸衣笑着看他:“你是觉得王妃不该有请,而是给王爷打理好后院吧,其实我跟你的想法一样,皇家嘛谈什么感情,而王妃又明显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两人还有什么好过的,直接和离。 说不定王妃觉得和离是解脱,并不需要你们自以为是的施舍,你说呢?” 夜衡政看着林逸衣解释,突然之间觉得她说的或许有道理,他们只看到这场婚事背后王妃将来可能的荣华富贵,有没有人问过她稀不稀罕。 也许王妃是喜欢吃醋使性子,但她就想对王爷使吗,或者王妃更喜欢离开王府,放弃那份人人羡慕的荣耀找个人踏实过日子。 夜衡政想到这里,立即驱散脑海里的想法,那不一样,元谨恂是王爷,将来可能是……他注定妻妾成群、儿孙满堂,谁也阻止不了:“那是他们的事,等王家小姐进了门,才真是热闹了。” “王家小姐?” “不知道吗,皇上亲自下旨把王阁老家的嫡孙女指婚给了永平王。” 林逸衣点点头:“好福气。” 夜衡政目光微微叹息:“算是吧,永平王不容易,终于能娶个上台面的女人了。” 林逸衣骤然掐住他的腰,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度! “啊——” “好了,下山吧。” “娘子,我重伤,走不动了……咳咳……你背着我……” “好啊,我把你从这里滚下去,又快又省事,你说呢?”这个小家伙,他是不反对别人三妻四妾儿孙满堂的。 林逸衣后然一惊,儿孙满堂?林逸衣这么多年无法生育是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了,想什么呢,不让你背了还不成。”夜衡政揽住她的腰往下走:“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什么。”夜衡政很喜欢孩子吧。 上了回城的马车,林逸衣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 夜衡政趁机凑上去,让她没时间想一些会令她不高兴的问题…… 一场*过后,夜衡政抱着她,看着她低头泡茶的样子,心情骤然一痛,莫名的挤到她身边靠着她,人明明在他怀里为什么会觉得一松手就会离开。 “怎么了,又发什么神经。” 夜衡政斜靠在车背上,伸手揽着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倒茶的侧脸,然后又慢慢的蹭上去,明明不算倾国倾城的容貌,看着她就让人心里莫名的舒服:“衣衣,你爱我吗?” 林逸衣毫不犹豫:“爱。”然后端给他一杯茶。 “喂我。” 林逸衣被夜衡政蹭笑了:“别闹,洒你身上怎么办。” “你给我洗。”说着就把人压到了身下…… 归兮身着一身飞舞的紫纱在地上拖出流水般的荧光,他如白蛇变身前的妖怪,只有头饱满的存在在地面,身体如纸般只剩一条长长的紫色流光在地上焦虑的游来游去。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你问我怎么讨好女人?王云雪?” 元谨恂烦躁的看他一眼,本下定的决定等的已经不耐烦了:“说了不是,不是,跟你说几回了不要随便喊女子闺中名讳。” 归兮继续焦躁的游着:“喊喊又不会死,你到底想讨好谁?你竟然想讨好女人!元谨恂这样不好,昏君都是从宠女人开始的!” 元谨恂在第一百零八次听到他这样说时终于耐心耗尽,站起来:“你自己玩把,我先走。” 归兮闻言赶紧把人拉住,笑话这样有价值的消息他怎么能不挖出来:“你必须告诉我是谁,我才能有针对性的告诉你什么,比如上次那个女人就不喜欢金银珠宝有的就很喜欢。一盒搞定。” 元谨恂见鬼的看着地上不男不女的东西,他真是傻了疯了,竟然企图从他这里听到什么,他不如自己琢磨:“让开!” 归兮见元谨恂神色不容置疑,无趣的从地上起身,身形俊美,不可方物,一嗔一笑也风情万种:“好了,好了,不逗你还不行吗,我的心啊就这样被虐伤——” 归兮见元谨恂抬步赶紧飞过去拽住他:“好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就是搞定个女人吗,其实很好办——顺从、包容、疼爱,必要时候霸道。” 元谨恂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归兮紫衫一扫,如一团烟雾瞬间笼罩在椅子上,媚世的眼神向茶壶一瞟。 元谨恂不禁失笑,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可以说了吗?” 归兮长长的折扇压住元谨恂欲抬杯子的手,过分妖娆的容貌慢慢的凑近元谨恂,呼吸暧昧的落在他耳边,目光温柔,眷恋又多情的道:“就是这样,放下身份,屈尊相待。” 啪! 下一秒归兮已经贴在了墙上。 “衡政说的对,你真该去自宫。” 归兮痛苦的把自己从墙上摘下来,还不忘激动的道:“是吗?如果我自宫就名正言顺的嫁给你嫁给大师兄,然后我们三人比翼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人呢?” 归兮跺跺脚,掐着兰花指:“忘恩负义的东西,过河就拆桥。”不过,元谨恂到底理不理解自己说了什么!堂堂一个王爷应该不可能懂的吧? 算了,受了伤还会来请教他的。 元谨恂不是不懂,只是觉得女人不是朝臣,没必要用那一套对付她们,归兮的意思无疑是在告诉他女人就好比一个国家的臣子,明面上,这些臣子都该归顺帝王,其实不然,他们有自己的私欲,分成了不同党派。 林逸衣现在就是朝臣中的异类,想要驯服她让她为自己所用,就不能硬着来。 元谨恂不禁苦笑,本来就该是兔子的生物,突然长双锋利的爪子,变异的真让人费心。 元谨恂自己也不知道的纵容一笑,心里已经有了重新让兔子缩着的腹稿。 天蒙蒙亮。 林逸衣猛然惊醒,莫名的看眼睡着的夜衡政,心里已然有了计较,她和元谨恂,就是闹到皇上面前也要闹散,否则夜衡政这样算什么,元谨恂能做的事,她不喜效仿。 林逸衣起身穿衣。 夜衡政翻个身,胳膊搭在她的腰上,朦胧的道:“这么早……天还没亮呢……” “你睡会,我去给你做饭。” 夜衡政在她腰上蹭了蹭,模糊的嗯了一声,继续睡会。 林逸衣穿戴好。 春思跟在主子身后准备生火,她们住的地方除了她没有其它下人,万事都要亲力亲为。 林逸衣看眼空空如也的灶台,没有像以往一样开始忙碌,梦里的情形让她不安,元谨恂化身成周扒皮,率领大军要砍死她。 林逸衣不禁摇头失笑:“春思,我今天回王府。” 春思突然抬起头:“夫人?……奴婢……” 林逸衣制止她还没开口的话:“你回去也没有什么用,我一个人能行,照顾好家。” “夫人……” …… 林逸衣送走夜衡政后,决然的回了王府,不管那天她在这里多么想宰了那个男人,现在也已经心静如水,她今天来要一个结果。 林逸衣换好衣服等在大厅里:“王爷下朝了。” 春香立即给夫人斟杯水,眼睛红红的:“回王妃娘娘,王爷这几天休沐,皇上给了王爷半个月纳妃的假期。”春香说完小心的看眼主子,唯恐主子动怒。 林逸衣只是点点头,没有情绪,喝完了手里的茶,站起身。 春香一惊:“娘娘……” 林逸衣淡淡一笑,想到自己现在应该是病者,不方便去前院:“麻烦你帮我把王爷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过来一下。” 春香想到那日凌乱的客厅,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王妃怎么打得过王爷,现在外面那样说王妃,以后王侧妃进了门,王妃怎么自处。 “去吧,我在等着。” 春香点点头,快速走了。 纪道听完春香的汇报,眼睛一亮:“王妃真的让王爷过去?” 春香点点头,但忍不住提醒道:“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可别误导王爷,到时候王爷不如意了又冲我们家娘娘发火。” 纪道一想也对,到时候再打起来,王府的名声就败坏完了,怎么说也是王爷要娶侧妃,还是皇上下旨,王妃心里也不可能痛快了,的确不是该高兴的事。 纪道叹口气:“姑娘等着,我去通报。” 元谨恂闻言骤然抬起头。 纪道心肝颤颤巍巍的颤抖着,心想王爷你可别想差了啊,看春香那意思绝对不是王妃要妥协:“王爷,春香说王妃娘娘好似身体不适,一早起床就没吃什么东西,如果一会娘娘说话有什么不中听的,希望王爷包涵。” 元谨恂闻言想到什么,暗笑自己把事情想的简单,以为她是妥协了,知道了其中利害:“行,本王去看看她。”元谨恂放下笔,起身跟出。 林逸衣喝了半杯茶吃了两块小点心。 元谨恂默然的到了,看了她一眼,今天的装扮非常顺眼,只要不是那身大街上丫鬟都不穿的粗布衣衫,都很好看,林逸衣就算不想承认,也必须明白,只有王妃这一套装扮才能展现她七分美丽。 元谨恂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打量她一遍,也没有说话,坐在她对面等着,他发现他确实惦念她了,想她像前几日前心无芥蒂的跟他交流。 林逸衣吃完最后一块点心,接过春香递来的手绢擦擦手:“下去吧。” “是。”春香带着众人退下。 房间里重新只剩下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林逸衣抬起头,神色郑重,开门见山的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元谨恂看着她眼里的倔强,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去,重新开口:“我答应你。” 林逸衣眼睛陡然一亮,整个散发着难以诉说的光彩,但似乎想到什么警惕的看着他:“你说真的。” 元谨恂看着心里的浮躁仿佛瞬间苏醒般,被她的举动勾的四处乱窜,元谨恂压下不合时宜的情绪:“我有必要骗你。” “你那天——” 元谨恂神色平静:“那天是那天,我跟你在一起七八年来,你身上哪一处我没有看过,不过是闹闹你,至于反应那么大。”元谨恂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要和离的妻子:“我答应你和离,但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 林逸衣瞬间道:“我要今天看到和离文书。” “没问题。”想放松她的戒心,她现在太紧张,好似他只要说个不,她就要与所有人拼命一样:“我的条件也很简单,你必须住在王府,我们的和离是私下的。” “凭什么!” 元谨恂不屑的看她一眼:“还用问吗,让全天下都看看皇上逼死了自己儿媳妇很有面子?” 林逸衣茫然了一瞬,回过神来:“对哦,他把王家小姐赐给你了,恭喜。” 元谨恂在心里瞪她一眼,有什么可恭喜的。 林逸衣突然道:“你把和离书给我。” “你急什么,我能欠了你的,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什么性子,你能给本王腾地方,本王笑都能笑醒。” 林逸衣看他一眼:“你如果把和离文书给我,我也能笑醒。” “你要那一纸文书做什么,死出去还坚持要文书真是稀罕。” “万一你哪天不认账。” 元谨恂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认账?麻烦你好好照照镜子。” 林逸衣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又快速抬起:“总之你快点给我文书。” “那本王的要求……”元谨恂也不妥协,文书给她又如何,她还能自己拿着当武器,她敢展现给林家高堂看还是敢展现给她娘看。 “你说说看。” 元谨恂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她今天特别好看,衣服虽然穿的太高遮挡了她大部分肌肤,但露在外面的小脸,显得更小了,让人看了忍不住还想再看:“我要你在没死出去之前,在本王需要的时候配合着做好你的王妃。” 林逸衣垂着头想了想,抬起头:“为什么,不是说好过了这段时间,就……” “林逸衣我对你怎么样?” 林逸衣道:“不怎么样。” “你——行,本王不跟你吵,王氏进了门总要适应适应才能接你的班,她一进门你就死了,或者她进门还没满三个月你死了,你觉得这个名声对她好吗,克主母?” 林逸衣斟酌的看着他。 “你看什么!以为我想缠着你,拜托,你好好照照镜子,你有韩氏温柔还是比沈氏貌美,那天是意外,你放一百个心,你的死对本王只有好处。” 林逸衣也觉得他那天有病,发神经都要跟自己怎么着,但是他现在说的话就可信吗:“你真的给我和离文书,盖了你的宝印的。” 元谨恂看着她小心翼翼求证的样子,真的想揉揉她的脑袋,按在心里疼一番,元谨恂瞬间发现,那股烦躁感有上升的趋势,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向来有耐心,尤其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我的条件。” 林逸衣不想答应,试着说服他:“其实你想过没有,有我没有我都是一样,我常年生病,不管府务,我能教给王氏什么,你还不如让年婳教导她,还有就是即便我走了,只要你不说谁知道?” 元谨恂闻言恨不得把这没心肝的东西拍死:“王氏成婚后不用进宫拜见吗,她第一次进宫拜见你不该拖着病体陪她去。” 林逸衣不以为意道:“就说我病入膏肓了,不能出席,为我死打下——” “是啊,王妃好大的气性。皇上赐了婚,就把王妃气病了,上个月还能去见淑妃,能见太后,这个月就进不得宫,你说皇上会不会一气之下,治你父亲个教女不严,把你爹贬回老家去。”元谨恂瞪她一眼,不知为何下意识的道:“这么多年来为你想这些事可都是本王。你有本王考虑的周全。” 林逸衣咬咬牙无力反驳:“但——你什么时候让我死出去——”元谨恂天天死出去死出去的说弄的她也不觉得这三字有什么不妥,权当元谨恂说来解气用的。 元谨恂想一想:“都给你和离书了还有什么不放心,我还能拉着你不放,上次的事是意外。” 林逸衣从理性的角度考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也是,王小姐又漂亮人也不错,没道理你不为她着想。” 元谨恂听到了恨不得拿茶杯砸醒她,不让人省心的女人,他不单要管她吃管她父母还要照顾她心里转变。 林逸衣看向元谨恂,伸出手:“先把和离书给我。” 元谨恂早已经写好了,在他决定想让林逸衣剪掉她的指甲时已经写好了。 不过看着她如此迫不及待要过去,心里还是一阵不痛快,在她接的时候忍不住松手掉在地上。 林逸衣不嫌弃的捡起来,迫切的从头看了一般,心情瞬间飞扬,压在她心里非常不痛快的一座山顷刻间烟消云散:“宝印,你的印。” 元谨恂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本来想好的桥段,都不想为她进项,摆脱自己就那么高兴:“等一下。” 林逸衣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一对漂亮的眼睛谨慎的望着他。 元谨恂被看的邪火顿生:“你为什么非要离开王府,你要知道就算我们之间不存在所谓的爱情,依然没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就算将要进门的王氏也不例外。” 林逸衣听他谈这个,不禁嗤之以鼻:“说的轻松,你说动摇不了我的地位就动摇不了吗?王家是什么家世,我是什么家世,如果你哪天登上那个位置王家不会肖想你旁边的椅子? 如果你没有登上那个位置,更了不得了人家的女儿想升一步,你就要屁颠的把我推下去给王氏让路,我为什么还不跟你和离?更重要的是,我真不喜欢与人共夫。” “荒谬,王氏如果对付你,你不会反击吗?我又怎么会把你推下去,比喻都不会。” 林逸衣才不信,到时候你没上位,你有什么权利拒绝人家的要求:“先给我盖章。” 元谨恂气恼的掏出印玺在和离书上盖上自己的宝印,狠狠的瞪了林逸衣一眼。 林逸衣脸上的笑容纵然放开,吹吹不存在的墨迹,整个人能飞起来,看元谨恂一百个顺眼,早忘了当初是怎么骂他的:“王家小姐就是好,放心吧,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绝不推辞。” 林逸衣达成所愿,也有闲情说话了:“我见过王云雪,长的真漂亮,又年轻,就是我跟你说的萝莉,可漂亮,艳福不浅。”林逸衣说着小心的把和离书收起来,好了!离了,也挺简单的:“王爷,你其实真的是个好人。” 元谨恂瞬间有些膈应这句话,第一次被这样说时,她强硬的要讲条件和离,第二次这样说时,是他往和离书上盖了章,难道他体现自己‘好人’的价值就是跟林逸衣和离。 “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放心,那个姑娘我看着也喜欢。” 元谨恂闻言心里丝毫没有林逸衣和睦妾氏时想象中的高兴,不仅阴阳怪气道:“有什么好喜欢的。” “吃醋啦,放心我性取向正常。” 元谨恂嘴里的茶瞬间喷了出去:“林逸衣你说话注意点,还让本王给你请个教习姑姑。” 林逸衣见他不高兴不说了:“跟你说个事,我以后住外面,你有事可以派人去那里找我。” “不行!” 林逸衣顿时看向他。 元谨恂觉得自己答的太快,但面上没有任何不对劲:“我找你怎么办?” 林逸衣无语:“你能有什么事找我,你以前一个月见我一次,就为那么点事,那点事不存在了后院有冷氏看着,你还有什么事找我。” “王氏嫁过来后向你敬茶。” “那一天我回来。” 元谨恂瞪着她觉得浑身是劲无处使:“你堂堂永平王妃住外面像什么话。” “谁认得我,我只是住庄子上,身边都是人,能有什么事。” “住庄子上……”元谨恂看她一眼,虽然不高兴,但还知道分寸,林逸衣有几处陪嫁庄子位于皇家别院附近,治安不错,她本身身边也有家丁跟着,料想不会出差:“对外别乱说话。” “我能乱说什么。” 元谨恂用视线指指她怀里的纸;“到时候传入你娘耳朵你,本王概不负责。” “放心,我自有分寸。” 元谨恂觉得就她这样子,给人抢回去坐压寨夫人,寨主也不要,不过还是跟归兮说一声,让归兮看着点她。 “高兴了。” 林逸衣淡淡一笑,还不错。 “本王饿了去做饭。” 林逸衣骤然抬起头。 元谨恂看着她:“怎么,过河就拆桥,本王在这里吃一顿饭委屈你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不足以让给本王做一顿饭?” “好。” “本王要吃一顿丰盛的。” “放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地底藏的。” 元谨恂看着她瞪自己一眼,还是不甘的走出去,心情没来由的不错,跟他斗,就你点小心思充其量就调调你的菜。 元谨恂心情不错的靠在椅子上,一扫之前阴霾的心情,看什么也顺眼。 纪道进来明显见王爷心情不错,顿时也跟着心情不错,看来王妃终于开窍了。 林逸衣亲自掌勺,一盘盘元谨恂喜欢的菜色在大火烘焙下陆续出炉,色香味俱全菜品让人看着便食指大动。 春香忍不住端着盘子偷吃了一下:“娘娘,您以后是不是就不走了。” 林逸衣笑着:“赶紧吃,小心一会被发现,小陈呢让他接手,我拼盘。” “是,娘娘。” 林逸衣只是负责几道主菜的烹炒,其它菜色均有王府里的大厨掌勺,哪能真让王妃操劳。 林逸衣摆完最后一份菜色,示意下人上菜。 小陈突然道:“请娘娘跟去看看,荤素搭配方面,娘娘在行。”王爷很久没在重楼院用膳,小陈想做到尽善尽美。 林逸衣莞尔一笑:“好。” 林逸衣带着丫头厨房,后面跟着两排上菜的丫头仆人,在走进正厅时,林逸衣发现台阶下站着一个身影,正拿手帕擦着泪,身边的丫头婆子,都在苦心劝着。 林逸衣示意众人先进去,走向下面的沈姑娘,笑容可掬的温柔道:“怎么了?”按照实际年龄来算,这个姑娘说是小妹妹都不为过。 沈氏一听王妃问,想起那几巴掌吓的瑟缩了一下。 换了心情的林逸衣见状一阵心疼,多可心的人,若她是男人,半夜都能笑醒:“跟我说说怎么了,有事慢慢说别哭,还怀着身子呢,也不怕孩子不高兴。” 沈姨娘闻言愣了一下,见王妃娘娘脸上的关心真诚,神态认真,忍不住更想哭,刚才她听说王爷在前院,就冒昧的过来了,结果纪道连通传的机会都不给她,直言王爷不见她。 沈千梦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林逸衣心疼的牵起她的手:“不哭了,不哭了,我带你进去,多大的事,王爷如果知道他不让我们沈姨娘进去非削他一顿。” 沈千梦眼睛通红的仰起头:“娘娘,真的吗?” “那当然了,刚才王爷还说呢,你有了身子,天气也凉了,让多给你拨些炭火,他就在这里狐假虎威,不是乱说话是什么,王爷最惦记你和孩子了。” 沈千梦破涕而笑。 宋嬷嬷在一旁听着,心都凉了,王妃娘娘想做什么,她可刚为王家小姐跟王爷打了一架,下一刻就能不计前嫌的对自家怀孕的姨娘? 林逸衣心情好,心情好的时候,顺便给元谨恂做件好事,安抚安抚他的女人,好给他多生几个大胖少爷:“来,王爷正好要用膳,看到你能多吃两碗也说不定。” 沈千梦立即红了脸:“娘娘说笑。” “我是不是说笑,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林逸衣带着沈千梦进来。 元谨恂本还算可以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两分。 林逸衣才不管他沉不沉:“来,坐。” 沈千梦见王爷没有看她,这些时日的委屈顿时又涌上心头:“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元谨恂嗯了一声。 林逸衣见状,立即道:“千梦坐,别哭,王爷这是当着人不好意思关心你,刚才可不含蓄,等一会把下人都哄下去,让王爷好好给你说几句好听的,再哭,我们小少爷可不乐意了。” 沈姨娘看了王妃一眼,顿时更加委屈了。 元谨恂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很难看。 林逸衣也心疼她,怀着孩子,对着王爷这么个男人,冲老公摔盘子砸枕头的权利都没有,孕妇当的多憋屈:“好了,别哭了,王爷知道你心里委屈,比你还心疼呢,男人嘛,不善于表达你懂的。” 元谨恂一时间觉哪里感觉都不对了。 沈姨娘看着王妃,身上所有的勇气仿佛都来自她般,紧紧的依附着她以前很讨厌的女人,她觉得王妃如果不在这里,她一个人面对王爷好害怕,几个月不见,王爷怎么又跟以前以一样,看着让人心怯。 林逸衣招呼沈千梦在餐桌前坐下,示意宋嬷嬷上前伺候。 沈千梦急忙起身要伺候王妃。 林逸衣强硬的按着她让她坐着:“哪有让你伺候的道理。” 沈千梦闻言偷偷的看眼王爷,见主位上的他没有说话,咬着下唇暗暗委屈。 林逸衣叹口气,男人当的真轻松,不用哄老婆不用伺候老婆,白得一个孩子:“安静坐着。” 沈千梦没有违背王妃的好意,一瞬间觉得王妃好好,让她不至于尴尬。 林逸衣挺喜欢这些人的,尤其换个立场后更喜欢她们,更希望她们幸福,顺便把元谨恂也伺候好了。 元谨恂看眼照顾沈千梦的林逸衣,她的笑容不参杂任何嫉妒,慈爱的仿佛一位长辈在照顾晚辈,元谨恂就看着她,却突然不想拿筷子了,吃不下。 “王爷?怎么不开饭,饭菜不多了。” 元谨恂看了她望过来的目光一眼,过了一会,还是拿起筷子,象征性的挑了菜。 元谨恂看着吃的小气的沈千梦突然漫不经心的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沈千梦一惊就要放下筷子起身。 林逸衣按住她,看向元谨恂,为他好:“能为什么,想你了呗。”然后转向沈千梦:“是不是因为皇上赐婚,心里不安了。”林逸衣帮她整理整理衣带:“放宽心,你和王爷的交情在这里,王爷心里惦记着你呢,王氏进了门,她过她的便是,你呀担心那些做什么,还信不过王爷。 你当务之急就是给王爷生个小精灵,不管是小姐还是少爷,添丁进口永远是第一位,你说是不是。” 沈千梦见王妃说了王氏的事,心瞬间提了起来,她就是怕,她:“娘娘,真的吗?王爷不会忘了我们这些后院的姐妹。” “当然不会,你怎么也是先进门,虽然身份是比王氏弱了些,但在咱们爷心里的分量你可是先一步,就情浓几分,你说是不是。” 沈千梦闻言,立即破涕为笑:“娘娘说真的。” “当然说真的,不信你问王爷?” 沈千梦怯怯的看向主位上的王爷。 元谨恂突然心里非常烦躁:“恩。” 沈千梦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人瞬间精神多了。 林愿意点点头,这就对了,一句话的事,哄好了感情就有了:“吃饭,多吃些,对孩子好。”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殷勤的样子,他都想甩筷子走人,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她这么贤惠,还照顾妾室情绪的! ------题外话------ 昨天修改了两处BUG,一处是012,添加了林逸衣出府用的是丫头的身份,因为她本体病了六年,重病四年,几乎是足不出屋,很少有人还认识她,开始没写,以为你懂。第二处是‘敲打’那章,解释了密道的事,是死了的孝敬皇后送给儿媳妇的礼物,因为太加分,我当时停了一下笔没写,你可以返回去看一下。 另外就是昨天那章所谓的婚外情,大家别忘了,衣衣和王爷已达成离婚协议在先,是王爷不地道,想玩腻后再履行,但也以和离为前提的,还如此约束衣衣,呵呵…。 修改了那两处bug后,觉得哪里还有问题? 另外,月底了月底了 翻翻兜,看看有票的赶紧扔给我了,不扔过期了哦。 昨日’欲仙‘首定【vva127】 ☆、064不缺 “多谢娘娘。” 元谨恂沉默的用膳,不时能听到林逸衣安抚沈千梦的声音,依如他想象中温柔,带着平时没有的宽容大度。 此时的一切都是元谨恂脑中想过无数次的生活,主母贤惠,家中和谐。 但却了什么,心里的烦躁丝毫没有消退,反而更让他心浮气躁。 元谨恂缓慢的擦擦嘴,平和的站起来:“吃饱了,你们慢用。” 纪道赶紧放下碗筷告别娘娘跟出去。 元谨恂一个人站咋院外,看了眼外面站着的丫头婆子,什么也没说,抬步离开。 沈千梦垂着头眼里含着泪啪啦啪啦的往下掉眼泪。 林逸衣放在筷子,声音淡淡的:“你有身子情绪化是肯定的,这跟你邀不邀宠没有关系,但你现在除了是王爷的女人,还将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将来他的一切都需要你费尽心力,你这样哭想过他未来的处境吗,年婳为了孩子不入后院,韩氏那样娇弱的人,依然有过身孕,如果像你这样哭,大小姐是不是不用活了。 千梦,后院的母亲很多,让孩子快乐的不少,你呢,想这样哭下去,让你的孩子将来也如你一般,不知为何的掉泪?” “我……” “吃饭吧,你要知道孩子比王爷更需要你,王爷如果看你的次数是有限的,那么孩子可无时无刻不跟着你,你忍心让他因为等待,哭了?” 沈千梦摇摇头。 “人为母则刚,这时候你的心该在谁身上可要想好,王侧妃进门是既定的事实,她可还没有孩子,你怕什么。” 沈千梦垂下头,捂着肚子。 “吃饭,把孩子喂得壮壮的。” 宋嬷嬷看着王妃娘娘,一时间有些恍惚,自从她随姨娘进入王府,王妃对下面的妾氏从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唯一就是对王爷很古怪。 但不管怎么说,她感激王妃今日对姨娘开导,姨娘自从有孕一直藏着心事,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有些话不方便说。 宋嬷嬷缓缓对王妃行了一礼。 林逸衣没有说话,把后面的菜送去了前院。 …… 天晴有风,微微的气流悠闲的卷起地上的枯叶打个转又放开,等再积攒会力气,又去调皮的摆弄那些叶子。 元谨恂忙碌的审阅各方递上来的文书,恭贺的帖子沾了一大部分,不管他娶王氏能不能让王家妥协,这一刻锦上添花的人都不少。 元谨恂合上又一份可有可无的贺词,心如明镜,又倍感无趣,从赐婚的旨意到现在他没有与王家接触,王家仿佛也无意先伸出刺探的触角。 元谨恂冷冷的一笑,说透了不就是等着他先沉不住气向王家伸手,现在的局面看来他是最需要势力稳住现在有力局面的一方。 元谨恂没有心思这么做,更沉得住气与皇上周旋,即便真走到与永寿王兵戎交接的一步也无所谓,所以王家在他眼里也无所谓,王家大可以握着他们手里所谓的‘助力’,等着他低头。 元谨恂刚要继续,脑海里不禁闪现出她今天高兴的样子,笑容并不肆意,一点点的从眼角舒展开,眼睛慢慢的也亮了起来,但依然是理智的谨慎的。 元谨恂不禁觉得心情也不错,摸索着他三天前换的新印,心情更不错,慢慢的来吧,怎么也跑不了。 另一边,林逸衣整理好东西带着重楼院的人即刻去庄子上养病。 整个过程中春香一直跟在王妃身后不说话,她觉得王妃一定不会乖乖的住在庄子上,但也没料到娘娘会这样看着她:“娘娘……” 林逸衣把她扶上车,自己也跟着上去。 “娘娘……”春香骤然惶恐,感觉马车动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跟去庄子里的都是我的陪嫁,今姑姑和马姑姑你是知道的,从来不多话,春草一直在房外伺候,不会进内房,出了永平王府,知道我的是王妃的只有贴身伺候的五个人,这还包括你,我们都不熟的只有一个白姑姑,她儿子上工的时候受伤了,我准备给她一笔钱让她回去看看,从下马的那一刻起,你的做派就端好了。” “娘娘……” “你别担。”林逸衣愧疚的看着她:“听我说完,也不要害怕,王爷知道了有我呢。” “奴婢不是担心这些,奴婢是担心娘娘,娘娘一个人……” 林逸衣闻言心里也酸酸的,这些仆人对她怎么样,她心里有数,虽然与主仆身份有关,但也又更多的关心,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她们可以不问缘由的为她赴汤蹈火。 两位年长的姑姑更是把她带孩子带,对她睁只眼闭只眼,她亦心中动容。 林逸衣看着春香,突然想说些什么:“我和相爷的事你是知道的。” 春香点点头。 林逸衣想了想拿出怀里的和离书:“给你看……除了你我谁也没给过,我和王爷现在就是耗日子,耗过这段敏感时期一切都好。” 春香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鬼画符,除了顶头的三个字,认的模模糊糊,其它的认不全,但那三个模糊的字,已经足以让她震惊。 林逸衣找来放在马车里的衣服:“你现在病着,待会为了不让你招风,我给你挡上,今姑姑和我扶着你进去,另外,前些天我买了丫头,以后在庄子里她叫春香,伺候你饮食起居。” 春香不意外王妃的话,这样的事,最近她做过不少,只是盯着手里的和离书,想想王爷那日的举动,心里微微发寒,王爷和王妃之间一定有哪里错了。 但这话她又没有证据,这是一种直觉:“娘娘……王爷……王爷是好说话的人吗?” “他看起来挺好的……”林逸衣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就是把假死成真死,别担心!” 春香垂下头,把文书折起来还给娘娘,在王爷没有处死娘娘之前,娘娘好好玩吧,以后一起死的时候也开心点,她也就当临死享福了。 “娘娘如果觉得离开王爷更开心,我和春思都站在娘娘这一边。” 林逸衣心里突然有些不好受,以后回去等死时,都让她们各自嫁了吧:“有事……就去那里通知我。” 春香含泪的点点头:“娘娘,我以后可以吃猪爪吗?” 林逸衣看着她忍着哭还不忘吃的样子,敲敲她的脑袋:“一周只能吃一次,我亲自做了让人给你送过来。” 春香看着娘娘,立即笑了:“娘娘最好了。”恍惚中有些明白王爷的意思,现在的王妃好温柔好体贴,她见了都忍不住想靠靠,王爷又怎么会不要王妃呢? 如果是以前春香一定会骄傲王妃终于得以吸引王爷的目光,但现在,她觉得那是最没必要的事。王爷与王妃之间,早在王妃一次次等王爷的时候就结束了,王妃不是那种大度的会做面子功夫的人,这样的娘娘,还不如……离开…… 元谨恂从政务中抬头,不掩饰的皱着眉:走的这么早? 纪道垂着头,不敢说话。 “把马木叫来。”若是被皇上知道少不得她苦头吃,就算皇上碍于面子不能真把林逸衣怎么样,进宫时给林逸衣穿小鞋也够她受一壶,还是让应公公说说情为好。 …… 王云雪被赐婚后,已经出宫回府待嫁。 此时夜幕低垂,王云雪身着一身俏皮的荷叶袖粉色衣衫,在阁楼下的秋千荡来荡去,银铃般的笑声,让旁边伺候的丫头婆子,无一不看了开心。 “再高一点,水鸳再高一点。” 旁边伺候的姑姑们掩嘴偷笑,眼里盛满宠溺:“小姐都要嫁人还这么爱玩,小心姑爷知道了被姑爷笑话。”。 “就是,就是,快点下来,好好学学规矩,讨姑爷高兴。” 王云雪闻言脸色羞红,神色娇嗔:“我用的着讨他开心,就你们胡说。”想到那日相遇他把自己仍在地上,现在胳膊还疼呢,哼!看她到时候不找他算账。 “呦,小姐脸红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王云雪羞愤的从秋千上下来,追着奶娘就跑:“你还说,你还说,羞死了。” 奶娘只是小退两步,下一刻就让心中疼爱的至宝追上,握着小拳头垂了两下:“可舒服死了老奴了,以后不知谁有这样的福气看咱们小姐脸红、让我们小姐捶背。” “奶娘——”王云雪脸色绯红的跺跺脚:“不跟你们玩了,尽笑话我,水鸳我们走,找我娘去,给你们告状。” 奶娘笑着,心里一百分的高兴:“小姐慢走,奴婢就不跟着了,老奴还要给小姐绣嫁妆呢。” 院子里顿时又传来一阵笑声。 奶娘心里妥帖的高兴,虽然不是正妻,但永平王的娘子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听说今天更过分,小姐还没进去就去庄子上养病了,养着吧,永远别回府才对,以为他们小姐怕吗。她可打听清楚了,王爷还得靠他们王家。 王云雪走在去正房的路上,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退,正想着回头怎么收拾永平王那一下,突然想到一张不乐见的脸,还把她比喻成黄瓜和怨妇,就心里不舒服。 王云雪立即沉下脸,属于少女的青涩羞怯退去后,便是世家大族之女的泱泱气度,这场明摆着战斗,她一定不会输,即便永平王妃占着妃位又如何,同为皇上赐婚,所谓的妻妾界限,就没那么清楚。 如果以后她老老实实的,这个妻位她便坐着,有什么事她继续闹,王爷不纳妾对她也没有什么损失,但如果她还对她张狂,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娘,你找女儿有什么事。”王云雪规规矩矩的行个礼,尽显大家闺秀气度。 只是最在主位上的夫人看起来更加高贵,更加处变不惊:“不要成婚了,与些事有些课程,你也该学学了,嫁给王爷不比嫁给氏族大家,你那女儿性子,该收一收还是要收一收。” 王云雪有些不明所以,但面对母亲不敢造次:“娘……” 王夫人看眼女儿:“从明天起每天来我这里两个时辰,手里那些不重要的课程先放下,我给你请了位几位女夫子……” 王夫人花落,房间里陆陆续续进来几位各色各样的女子,大多有了年岁,但又不太大,只有两位看起来六十有七。 王夫人眉毛一皱:“还不见过夫子。” 进来几位女子不管气质如何,此刻听了王夫人的话依然安静的站着,不敢多说一句。 王云雪心里不禁也多了丝凝重,站起身拜见几位夫子。 几人此时急忙回礼,依然没有说话。 王云雪心中好奇,尤其几个夫子一看便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她们虽然不说话,但眉眼间浓重的魅气掩都掩不住!可母亲不明说,她便不明问。 “下去吧,明天记得过来。” “是,母亲。” …… 林逸衣重新搬回船山路的房子,因为《龙功天下》余热消散,常来目前有位能抓事的真寡妇。 林逸衣便开始恢复正常的外出工作,决定在圣都外城区开第三家常来分馆,主营面食,配方共享。 林逸衣早已想好这一步,常来的厨师也好,配料也好,同行间的不满一年后绝对会暴露出来,层出不穷的问题会让常来应接不暇,与其那样,不如配料共享,堵住同行间的悠悠众口,把常来推向另一个高度。 这便是林逸衣一直强调服务、强调自我企业隐含价值的原因,当配料共享,常来才将面临真正的竞争。 林逸衣这些天为此一直忙到深夜,却不恐惧惊慌,未来的竞争才是稳定的竞争,是林逸衣熟悉的竞争,共享一部分常来的配方,才能不至于让常来木秀于林,走的更加长远。 面对即将到来的商业战场,林逸衣已在做好万全准备,一份份可能的风险评估都已经送到三位执行经理手里。 林逸衣相信他们应对风险的能力,更相信他们能运作好常来这次共享原料的无私决定,能让常来在业界成神,不再接受任何一方的挑衅而是尊敬。 林逸衣揉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看眼燃了一半的蜡烛,准备休息。 夜衡政半披着衣服过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怎么又起来了。” “忙完了,马上休息。” 夜衡政从后面圈住她,软软的撒娇:“以后别这么晚了,我看着心疼。” 林逸衣拍拍他的手,靠在他怀里:“知道了,去睡吧,还要早起。” 林逸衣虽然无法避免元谨恂有天会知道夜衡政,但想尽力做到影响最小。 而林逸衣目前唯一能给元谨恂刷好感就是在他的路上帮他,让他尽量往前妻嫁给属下也不过如此的路上想,尽量不要影响夜衡政的政途。 而她平日又甚少参加妇人间的活动,知道她是永平王妃的等元谨恂大权在握时恐怕能死绝,多为烈日帝的老婆。 到时候日子再尽量避免入宫见到永平王的妻妾,应该能把影响降到最低,元谨恂也不至于没有面子。 林逸衣这样想,便要加快常来的企业转型,不能偏居一隅,亦不能一家独大,所以林逸衣最近有些忙,忙着为未来努力。 她觉得这对元谨恂来说应该不是太难接受,顶多不服气,懒得看见自己把夜衡政外调。 夜衡政抱着她回房,这些天来不禁心疼她的忙碌,自从般回来她明显心情好了,知道一个女人撑起这么大的事业不容易,但也没想到她这样忙碌,可看她忙的开心,夜衡政没说让她放弃的话。 搬回来那天,他问过她关于那个男人需不需要他帮忙,她微微一笑,明媚自信的告诉自己,她自己能处理的很好。 夜衡政便没有插手,不是不想暗查,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她,她不说,便是不想他知道,或许那个过去让她不堪、或者她心有顾忌,等他觉得他适合知道的那天一定会告诉他,他也不惧那个男人直接找他谈。 但见看她这几天心情好,大概是处理的很合心意。 一个有妾的男人,夜衡政懒得放在心上,林逸衣如果会看他第二眼,就不是会独立在圣都生活,衣衣如果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便不会一人走入相府竞选甜点师傅,她做事有很强的目的性和排它性,不会轻易对自己的决策说不。 夜衡政抱着她盖上被子,没有闹她:“睡吧。” 林逸衣靠在他怀里享受着此刻的温暖。 …… 一大早,林逸衣刚踏入常来的后门,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果然是贵人了,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你一次,怎么,攀上高枝了,我们这些人不屑于看第二眼了?” 春思看眼来人,忍不住想笑,垂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林逸衣看着他永远最出彩的衣服,就想走在动感艺术的接头,亮的最具审美价值。 林逸衣职业化的微笑:“魏公子说笑话,魏公子能来我们常来坐坐,常来欢迎之至。” 魏南子不悦的瞪她一眼,这个女人明明是他先看中的,长的只能说略有姿色,厨艺是没的说,但大哥又不是饿大的,竟然真能跟一个寡妇有一腿:“你不是有个孩子。” “恩,带了两天终觉不妥,还给了夫家。”她有让元谨恂安排元自冥,他的孩子,他自不会让孩子受了委屈。 魏南子心里捣鼓句恶毒的女人,想到这两天跟踪相爷的结果,真的见相爷夜里出入她的宅子,魏南子就浑身不自在,他大哥是多么挑剔的人,他一直认为就是公主们低头,他哥也不懈看一眼,怎么就……怎么就跟一个寡妇…… 魏南子自己没吃着是有些心酸,但也没有发现夜相跟这个寡妇有一腿让他难受,就犹如大哥那块裴钰被寡妇猪给拱了。 大哥那样挑剔的人定时这个寡妇为了上位,不知廉耻的勾引大哥。 魏南子想想都可恨,你勾引我啊!我官位也不低!你那风骚的劲冲我使,我抗的住!想不到这小寡妇眼界这么高,一直把目光盯在大哥身上! 林逸衣见他眼神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诡异,最终笑笑道你:“魏公子如果没事,我就先……” “等着!”魏南子觉得林小寡妇认清现实离开大哥,他还是能让她靠一下的,大哥用过的又不是别人用的:“我知道你的事了。” 春思一惊,但又立即恢复如常。 林逸衣依然笑着:“敢问魏大人什么意思。” 魏南子的眼神不羁中首次带着不悦:“夜相这几天没有回府。” 林逸衣闻言,耐心的等着魏南子继续,神色平静,谦和有礼。 魏南子最不喜欢她这个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痒痒,明明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偏偏让人觉得高贵的安静,非常让人想戳一下她那张和平的脸:“你不觉得你该解释什么?” “林氏不懂魏公子的意思?” “你少装蒜,你是不是勾引我大哥。” 春思立即四下看一起,站出来冲她叫:“什么勾引,魏公子说话放干净点!有本事让你大哥别来!” “你还有理了?” 春思才不怕他,一个花里胡哨的男人、地痞流氓有什么好怕的:“总比你坦胸露背、遮遮掩掩的参加‘开渔赛’来的光明正大!” 魏南子骤然一缩,小眼神周围一扫,顿时心虚三分:“你——”看见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那天你叫的欢实着呢!” “我叫——”他精彩的表演什么能是‘叫’,他又不是狗:“你看见了!你怎么看见了,你看见我露哪了,不害臊!” 春思连噌的红了:“你乱露就害臊了。” 林逸衣见他们完全偏离了主题,拍拍春思:“上去了。” 魏南子刚想追上去,但想想自己那天玩的太过,影响不好,想了想,缩缩脖子,先撤,反正那小娘们一看带劲,大哥也不吃亏。 春思想想就生气:“回去我就告诉王爷。” 林逸衣失笑:“你想什么呢,魏公子没有恶意,他就是愤不过,过几天就好了。” “可他说话真难听。” “从你认识他到现在,他什么时候说话好听了。” 春思想想还是不甘心:“他那样说你,总之他给我等着,一定让他好看。” 林逸衣敲敲她的脑袋,宠溺道:“别惹他,他穿官袍与他穿这身一样。” 春思惊讶不已:“他有官身?”这什么世道。 …… 林重阳这次不是气的是直接吓的诚惶诚恐,手脚都忘了摆放到哪里,连骂林夫人的力气都没有。 还是林重山亲自把堂弟送回来的。 林夫人软软的性子立即吓的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他哥这是怎么了?”说着拉着老爷的胳膊,眼泪留下:“老爷,这是怎么了?” 年长的林重穹负手而入,眼里带着三分不满,六分同样的慌张:“能怎么样,你的好女人退居庄子,皇上好好‘问了问’我们,你说能怎样!”这个祸害。 林夫人闻言,心里顿时有数,面上依旧胆小怯弱的哭着,也不接话,她接什么话,王家小姐嫁入王府,逸衣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林夫人想到这里,哭的便有几分真心实意。 林重穹的心现在还跳着,这本是女眷的事,皇上没有找太后和淑妃敲打林夫人竟亲自把他们叫过去问话,可见对侄女已经相当不满:“弟妹,你现在就去庄子里,让她回王府!” 林夫人抬头泪眼婆娑的容颜,豁出去道:“然后呢?”然后再跟王爷闹,闹大了直接让永平王休了她女儿,那还不如一直这样,在庄子里养病。 虽然林夫人不知道王爷和女儿发生了什么,但那天王爷疼逸衣的好她看在眼里,她不认为王爷对女儿无动于衷,既然如此,她借入只会让女儿更不好做。 “什么然后,当然是好好跟王爷过日子,当初我说让找个自己人嫁过去,你们不听,现在好了!自己看着办吧!”林重穹到底介怀当时的事,甩袖就走。 林重山也没有久留。 林夫人见人都走了,擦擦眼泪象征性的抽泣了两声,让人扶老爷回去躺着。 林重阳被扶着还不忘大喊:“把那个不孝女给我抓回来,抓回来!” 林夫人心想,抓回来能怎么样,你能打她还是骂她:“扶老爷下去休息。”过了一会不放心道:“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好好的又闹什么。” …… 转眼一个月而逝,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全场飘白,圣都沉寂在初冬的第一场大雪里,人们欢快的笑闹的稀罕着。 元谨恂看眼即将送入庄子里的过冬物资,拿起笔又添了几样新鲜的,加了一些毛皮、吃食还有今年秋猎时他打的狍子:“娘娘还是没有派人传话。” “没有。” 元谨恂放下笔:“拿着照着准备。”婚期越近,元谨恂心里越没有当初的淡定,不过娶一个女人而已,这次甚至不用他亲自出迎,不用行正妻大礼,为何如此却让他如此烦躁。 “恭喜王爷,她长的很漂亮,就是……萝莉……” 她温暖的笑容不参杂任何一丝嫉妒,可她却也没从庄子里再带一句话回来,因为他又要有一个女人,她以后便打算再不回头! 这个认识让元谨恂不悦,就如这些日子她没有给他任何信息一样,她就甘愿在庄子里住着,甘愿把所有属于她的拱手让人! 元谨恂突然道:“车马走了吗?” 纪道道:“没有,这在清点王爷新加的东西,马上就要走了。” “我亲自送过去。” 纪道啊了一声,赶紧低下头:“是。” …… 京郊的庄子要比圣都内城好玩的多,大雪盖山,孩子们、婆子们都要在这难得的打猎天,猎些小动武加菜。 林逸衣穿着宽大的斗篷,帽子把脸护的严严实实的,带着棉手套,和春思在半山腰观雪景。 春香坐在一旁,虽然这片桃木山谷不在猎狩的范畴,但为了怕人发现,她一直在落满积雪的桃树下站着。 不远处,小春香,春思、林逸衣正摇树上的雪,跑的不亦乐乎。 林逸衣在此住了两天了,除了看春香,便是来取一批冬料,常来的共享大会将来半个月后开始,食材便是她下一步经营的重点。 春思见低着头咯吱咯吱的踩脚下的雪玩,心思一动,悄悄对小春香嘘了一声,快速跑过去撞到了距离林逸衣最近的树上,顿时雪花漫天,淋了林逸衣一脖子。 林逸衣顿时翻身追她:“好你个丫头连我也敢算计。” 春香在一旁笑着。 几个人围着她闹在一起,雪球越扔越散,最后来不及握就扬了出去,收获的笑声和玩耍的逾越在山上交织出一道道篇章。 元谨恂道的时候,庄子的大总管吓一跳,惊了一会才跪在地上,大雪纷纷洒下,落在元谨恂黑色的斗篷上,瞬间滚落:“王妃呢?” 大总管不禁有些舌头打结,前一刻还欢乐的表情此刻僵硬的扯不出一点笑意,毕恭毕敬的磕头:“回王爷……王……王妃去山上了。”大总管说完,咬死自己的心都有,王妃病者呢,他怎么就看着她们进山了。 元谨恂的脸色果然变的难看。 大总管下面的话让他的脸色更难看。 “难得大雪,大家都去山上玩了,娘娘便也去了。” 元谨恂冷笑,去玩了,她不单很闲还很有雅兴,自己过的很高兴嘛!还有工夫玩呢。 “王爷等等,奴才立即派人去请。” “不用了,我们亲自上去。” 大总管立即召集人准备上山的器具,转身回来时,却已经没人了:“还愣着干什么快!追!” “是。” …… 人世间有百媚千眸。 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林逸衣在冰上带着春思缓慢旋转,滑出天鹅飞天的浴火,突然胳膊展开,带着她凌霄直上。 我心中你最忠 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 我心中…… “该我了,该我了。”小春香欢呼的呼唤衣衣,好好玩,衣衣滑冰真棒。 林逸衣把春思送回岸边,拉上小香滑入舞池。 春思、春香在外面奋力喝彩,里面的人也玩的十分开心。 林逸衣擅冰,犹如每个富家子女一样她的兴趣也涵盖了骑马、高尔夫,兴趣便是冰上舞。 春思开心望着冰上的两个人,开心的叫着:“衣衣,衣衣,我还要滑。” 元谨恂突然出现在岸边。 春思挥臂的动作刹那僵硬,瞬间跪下:“奴婢参见王爷,王爷金安。” 春香脸色雪白,也急忙跪下:“奴婢参见王爷。” 元谨恂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死死地盯着六米外的冰湖上往回滑的身影。 元谨恂就这么看着她,外面看不出丝毫情绪,心里却已翻山倒海,这种地方能这样玩!玩丢了自己的小命看她怎么哭! 小香惊吓的被带回来,不解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王妃’跪着,这个人是谁? 春香暗自瞪了没眼色的小香一眼,小香吓的立即跪下。 林逸衣穿着冰靴含笑的滑回来:“怎么有空过来了。” 元谨恂伸出手。 林逸衣看了近在眼前的手掌一眼,扶住她从冰上出来,坐在一旁的石面上准备脱靴子。 春思赶紧想上前。 元谨恂已不动声色的蹲下来。 春思、春香吓的互看一眼,眼中闪过相同的震惊。 林逸衣在背后偷偷的向春思、春香照收。 春思见状哪还管什么王爷,立即拉着小香去赶人,王爷来了庄子里等着给王爷舔脚的人会少。 林逸衣见春思去了,才看向蹲下的元谨恂:“不用了,让春香来吧。” 春香立即上前,几乎是哄抢般把王妃的两只脚抢自己手里,不由分说的开始解带子。 元谨恂死死的瞪眼春香。 春香当接收不到。 没眼色的东西!元谨恂负气的站起身,别提多憋屈了。 纪道就差没指着春香的鼻子骂春香作死了,王爷摆明了想跟王妃亲近亲近,你上赶着抢什么,难怪你们主子占着王爷喜欢的优势都不得宠,就是你们这些没眼色的奴才糟的。 春香哪管得了那么多,赶紧给主子换好靴子扶主子起身。 林逸衣站起身跺跺脚,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元谨恂本来想说给你送东西,但看着她越活越滋润、越活越高兴的样子,除了觉得心里憋的火气越来越旺盛,想不出一句甜言蜜语!若不是他习惯了隐忍,他都想问问她,心肝长哪了:“有事,路过。” 林逸衣点点头,整理下身上的衣服,不在意元谨恂的冷漠,自顾自的道:“是不是成婚在即添置些东西,可惜这里梅花,回头你去西城的庄子摘些放在新房里,她看了肯定喜欢。” 元谨恂目光犀利的看着她:“桃花是死劫你不知道吗。” “啊!?我考虑不周。”林逸衣接过春香手里毛巾擦擦手:“王爷要下山吗?” 元谨恂看着她的脸,越看越有一股无名火烧的旺盛,她比来时又健康了三分,所谓心宽体胖,她住的道是高兴,就不想想被她扔下的自己:“这里的冰面很薄,又是初冬,你不知道吗!”本来关心的话,因为三分不悦,变成了质疑。 林逸衣看着他冷漠的样子,若不是听到了,很难相信这些话是他说的:“我知道了。”这里的水面很浅,他不知道吗:“王爷走不走!” 走!走!走!这么一回问他三次了,元谨恂面色又阴寒几分:“待会。” 林逸衣看着他不想沟通的样子,便不再开口,自己却没有现在下山的意思,她正捉摸着如果元谨恂今晚不走,她就在山上的别庄里住,可不能下去露馅。 元谨恂就这么在大雪纷飞的山间站着,不远处是光秃秃的桃林,身后是结冰的水面,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树木雪花,好在是冬天,本没什么景色的景色也多了几分白茫茫的美丽。 元谨恂等了很久,见林逸衣在一旁跟春香说话也不理他,鼻子和脸完全不在一个横档上了:“林逸衣!” “恩?”林逸衣回头。 “陪本王上去走走。” “干吗?”林逸衣疑惑道。 元谨恂的答案很简单,你不让我痛快,我也不让你痛快:“本王想起山顶的地窖里又一壶女儿红,去取出来。”女儿红为女子嫁人喝的酒,男人也有,不过不叫这个名字,但元谨恂觉得以林逸衣的智商说了她也不懂,不如就用她懂的名字。 他如此说就是让她知道,他对王家女的重视。 林逸衣没什么感觉:“好。” 元谨恂更气了,不问?不生气! 林逸衣见他总是看她,但是想来想去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哪里得罪了他,不禁没话找话道:“你对王小姐不错吗,亲自取自己的珍酿。” 元谨恂瞬间服帖了:“恩。” 林逸衣见他回话,想着是自己多心了,便不再开口。 元谨恂见她不问了,手掌紧紧的握住又松开,最终高冷的开口:“你不生气?” “不啊。”林逸衣大概想到他是问什么道,莞尔一笑:“以前小难免不懂事,让王爷费心了。” “现在长大了?” 林逸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只能点头。 元谨恂的拳头还没松开又握紧:“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想跟我过了,你也看到了,我并不觉得自己看起来让人厌恶?” 林逸衣看向他,认真的重申:“我不喜欢我的男人三妻四妾,把给过我的温柔和情谊转身给另一个女人,觉得很廉价,属于我的,在感情上,我希望独一无。”我们感激我们没有孩子。 “自冥还好吗?”原主对他可不大方,你孩子现在稍微好一些,所以她推荐冷氏教养他,冷氏这人是真的脾气很好。 元谨恂沉寂在林逸衣的话里,点点头,独一无二吗?看来她真要嫁一个乡野村夫了,不禁讽刺道:“找到你的独一无二了吗?” 林逸衣觉得是不是要探探他,想了想后开口:“快了,等有消息请你喝茶。” 元谨恂周身的寒气顿时暴涨,但又快速压制:“这么说来你还有目标了?庄子里的伙计?”元谨恂的声音无不讽刺。就这里的男人哪个比他好, 春香和纪道在后面慢慢、慢慢的跟着,说有多慢就又多慢,恨不得不要听到他们的谈话。 “不算。” 还敢接话:“比本王优秀。” “不必。”林逸衣见他没生气,大方的夸道:“比你优秀的男人不多,但对我来说一份踏实的情谊就够了。” 元谨恂讽刺道:“求的还真廉价。” 两人慢慢的走着,遇到难走的地方,元谨恂伸出手会拉她一把,尽管她看起来不需要,但他坚持:“这点风度我还是有的,还是你想跟我讲男女授受不亲。” 最后一句林逸衣听的都讽刺,但也甚少扶他。 唯几的几次让元谨恂一直在回忆手里的感觉,柔软的,舒适的,搭在手里的时候让他骤然有些心跳加速,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全身还有几分从未有过的小心谨慎。 “你不生气?” 元谨恂还没有回过神:“什么?” “刚才的话。” 远远的碰到几伙人在追兔子,但在远处看到他们便跪下绕行,没有紧身。 林逸衣回头看看元谨恂的一身装扮便释然了。 “本王会为了家里跑了的耗子打翻了别人家的醋坛子生气。” 林逸衣噗嗤一声笑了,这个比喻……虽然带有侮辱性的色彩,林逸衣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开心,这个比喻太贴切了,她对永平王来说可不就是坏了满锅肉的那个老鼠的‘痕迹’,离开了,元谨恂做梦都能笑醒。 元谨恂看着她笑,雪花落在她肩上也掩盖不住她通身的开心,眼睛亮亮的,眉眼弯弯,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里,宠溺的看着她的笑脸。 可此刻却因为自己说她是老鼠,她才此如此开心,这样元谨恂不悦,她是觉得自己不重视她、放弃她,所以她高兴的找不到北了!忘恩负义,但本王依然给你回头的机会:“本王其实自始至终不讨厌你。” “我也不讨厌你,你人很好。” 元谨恂瞬间被堵的哑口无言,隐含的怒火险些破戒而出,她到底是蠢还是傻,各种意思听不出来! “但我真的不能想象你抱了我之后回头抱别人,所以即便你能给我荣华富贵、前程似锦、光明大道,我也不忍受,因为这些我不缺。” 你所拥有的东西诱惑不了的爱情,因为我一直让自己足够优秀,抵御任何我不需要的东西,并让自己有能力说‘不’,这是她父母赋予她的的生活本钱,并握在自己手里,她为何要辜负这番爱,让自己不痛快。 “你有的我不求,我有的你不需要,所以我们分道扬镳,并不是彼此不够好,而是不合适。” ☆、065大婚 065 元谨恂还能在这里站着看她,便觉的自己是疯了,嘴角难得扬起,不屑于讽刺,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出口气:“你的逻辑到是清晰。” 林逸衣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恩,跟你分开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毕竟我也有父母要应付。” 好一个深思熟虑,元谨恂克制着自己想捏死她的冲动,让自己冷静冷静,这个翅膀弱的不足以出巢的动物,竟然大言不惭的说飞的会有多高,可他在这里竟然不能讽刺她,让她看清现实! 林逸衣道:“我目前经营这一带的调料作物,常来我也增加了股份,你不用担心我的生活。”林逸衣拿出一把钥匙:“这是我私库的钥匙,给你,如果需要不用客气。” 元谨恂看着那把钥匙,心里骤然有种被救济的错觉:“什么意思?” 林逸衣把钥匙放在他手里,低声道:“里面是真金白银,有一百多万两。”然后拉开距离,正色道:“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也算是我离开后,为你的事尽一番心意,以后有事你说话。” 元谨恂懂了,彻底懂了,气的握着这把秀气的较小钥匙就像捏着某人的脑袋,本事了,用银子买他的付出,还是想甩他甩的心安理得点! 甩了还给前夫损失费,上哪找这么好的前妻,元谨恂烦躁的原地踏步,他是不是该对她感恩戴德! “怎么不走了?” 元谨恂突然脚下一踉跄,赶紧深吸一口气,轻微的啊了一声。 纪道立即冲上去:“王爷,您怎了!” 元谨恂狠狠的瞪了纪道一眼。 纪道顿时傻眼,完了!完了!他多事了!他跟春香一样没眼色了! 春香比林逸衣落后两步,但也担忧的看着他:“怎么了?” 纪道不知道现在撒手对不对,只能装作吃力的扶着自家主子,心里懊悔的想死:“好像是踩到挖的陷阱崴到脚了。” 林逸衣见纪道扶的辛苦,看向春香:“去帮帮忙,严不严重,要不我们下去,找个大夫看看,可别有什么不妥?” 元谨恂见她让丫鬟过来,自己也没过来,心里凉透了,此刻不得不正式她不是闹脾气、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真的在跟他和离。 元谨恂突然哭笑不得,连碰自己都不想碰一下的‘前妻’吗! 元谨恂猛然挥开两个人,站定在原地,周身散发着难以掩饰的扈气:“不用,没事。”然后看向林逸衣:“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在这里出事让你背了欲图抗旨的罪名,我还等着娶个听话的侧妃,占居旧人的位置!” 林逸衣松口气,没事就好就好,闻言宛然一笑:“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一条。”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笑的有些开心。 元谨恂从她脸上没看到一丝苦涩,反而是真的在旁观什么有趣的可能,元谨恂骤然觉得胸口又开始像那日一阵疼,绞的四肢百骸麻木的难受。 纪道不敢上前扶,斟酌再三担心的开口:“王爷……” 元谨恂不说话,平复着心里的不甘,他对她不够包容吗!和离都陪她玩还想怎么样!就因为后宅的女人,就因为即将娶的侧妃!不过是些妾氏也值得她与他闹的这样生分! 林逸衣觉得元谨恂表情不对,是不是刚才受伤了在强撑着? 林逸衣不好问什么,看向纪道。 纪道见状硬着头皮看向王爷:“主子……” 元谨恂主动伸出手。 纪道赶紧上前扶住,感动得不得了:“王爷……” 元谨恂强自站着,保持着他往常的形象,张张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回去……”声音依旧冰冷,只是细听便觉得比往日僵硬很多。 纪道赶紧扶着人往回走。 元谨恂神色萎靡,一刻也不敢面对她,觉得自己办了一件蠢事,她在意那些人,他还在她面前不停的说,不是摆明了遭嫌弃!说不定就如她今天表现的一样,扔给他一批银子彻底让他走人。 元谨恂突然回头,面色如旧、身子如旧、声音如旧:“我给带了些东西来,玩够了就下去看看吧,山上冷,湖面虽然结冰但不结实,别胡闹,还让本王上来救你!”最后一句说完元谨恂死死的闭上嘴,暗恼最后一句怎么冒出来的。 但下一刻他又是无往不利的永平王,随着纪道下山,脚步稳健。 春香看着他们走远直到背影消失才看向王妃娘娘。 林逸衣也看向春香:“你看我干什么。”还指望她为此感动吗,那元谨恂怎么不为了她感动,继而跟夜衡政哥哥弟弟的叫?根本不可能的事,一码事归一码事。 元谨恂坐在回城的马车上,没有理会任何上前请安的人,靠在车背上一遍遍回忆林逸衣说过的话,她的一言一语都在戳他骄傲的心,让他觉得难受又窝囊,他竟然一路上在谈另一个女人。 而他还以为她会在意,恐怕她做梦都会笑醒明智的离开决定! 元谨恂也不知道是怪她还是恨她了,靠在车背上,直到马车启程…… 走了一会,纪道试探的在车帘外道:“王爷,雪这么大,要不要在庄子上住一晚?” 过了好一会,里面传出比雪还凉的两个字:“回府。” 纪道不敢再耽搁,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 翰林内。 王阁老翻完自己要找的资料,放下老花镜,看向来人,老持稳重的开口:“怎么了?” 王家子弟翰林院侍讲,王家这一代的中流砥柱道:“回家主,今天永平王去了庄子里看望永平王妃,带去了不少东西,游了会山,看起来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剑拔弩张。” 王阁老皱皱眉,若有所思,这会不会是陷阱?但不管是什么,当务之急是:“他还没有跟咱家接触的意思?” 王侍讲也很纳闷:“回家主,没有。” 王阁老微微不悦:“他以为娶了我王家的女儿,我王家就不得不帮他了吗!他沉得住气,我们更沉得住气!” 王侍讲认为没这么简单:“阁老,事情会不会有变,我们查了这么久永平王的底细,都查不出来,这个永平王是藏的太深,还是根本就是一个空壳子,如果是后者他不可能一夕间得到皇上的亲睐,如果是前者,我们可就要……” 王阁老闻言,表情亦有些绷不住,永平王是什么意思?“再等等,我就不信他会放弃王家。”永平王的母家在外省,这么多年来根本不救济永平王,他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另一边。 夜衡政站在窗边,身形清雅高俊,听完属下回话,思索了片刻后,冷静的分析道:“如果王家再查,放出一部分当年‘十二州大捷’的事让王家知道。” “是,相爷。” 夜衡政倒要看看王家能坚持几天,想要永平王先跟他们妥协绝对不可能,王家应该庆幸他们能因为有一个好女儿率先登上这条船,而不是对着永平王骄傲自大! 夜衡政以及永平王的团体绝对不允许有人对着他们主子挑三拣四,而既定的利益集团也不见得稀罕王家入住。 就如夜衡政所言,王家应该庆幸他们有个尚可的女儿,足以般配永平王的身份。 身为永平王座下运作人脉的第一人,夜衡政对收服人心有自己的运作方式。 随影见那些人从里面出来,随后才进去道:“相爷,老夫人问您今天是否还回去。” 夜衡政闻言,收起身上的冷硬,脸上微微有些笑意,想到这些天不在家,便道:“恩,回去让老夫人备餐吧。” “是,相爷。”等她忙完这段时间带她回去看看奶奶。 归兮突然从墙上揭下来,如箭般向夜衡政冲过去:“我就说你有问题!你肯定在外面有女人!说说看,长的是不是很妖艳,大大的眼睛,吹弹可破的肌肤,一看就能让你这样冷情的人欲罢不能! 不过,不对啊!你怎么一副破了戒的样子,如果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归兮骤然见鬼的惊呼道:“师兄!你不会被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骗了吧!师兄是谁玷污了你!我剁了她去,竟然骗我温柔可人的大师兄,吸我大师兄的精魄,定是妖……”孽…… “啊!——师兄,师兄我错了,我错了,放手!我耳朵掉了!” 夜衡政把他拎起来,盯着他不伦不类的衣物,归兮不自宫简直浪费:“你怎么进来的!” 归兮疼啊:“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啊——我说我说!贴卷轴里被带进来的!” 夜衡政满意了:“没有憋死你,以后别什么地方都进。”这里是门下省,戒备森严,归兮虽然功夫不错,但该给皇家的面子也要给,如果撞在别人手里,里面也不是吃素的。 归兮捂着通红的耳朵,还不忘指控夜衡政:“说,你到底跟哪个贱——”归兮望着擦鼻而过的茶盖,顿时改口:“哪位美女有了肌肤之亲。” 夜衡政无语,头疼的把他塞回帖子里,重新卷起来:“不该问的别问!赶紧滚!” 归兮重新在外舒展开手臂,整个过程吓退了一条野狗,归兮便也不动了,一半身子在画里,一半在外面,思索夜衡政一瞬间的不自在,他是真有女人了?那他守寡的三年算什么! 到底是什么妖精欺骗了他师兄的童贞?! 归兮从画里出来,面容顿时严肃,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大师兄根本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定是有人趁他不懂,带坏了他纯洁的大师兄! …… 元谨恂觉得自己肯定被洗脑了,下了车,看着白茫茫的雪中飘红的喜气布置,再想想林逸衣一个人在庄子上,山上都没人管的处境。她多么凄凉,却又多不需要救赎。 元谨恂突然觉得这些红很刺眼,这个女人他为什么要娶回来了,他又不稀罕,为了她失去林逸衣根本不存在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元谨恂突然不想娶了,本来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突然变得膈应起来,王家的女儿再好也不该出现在他这里,这个无所谓的结果现在非常有所谓。 他总觉得如果娶了王家女儿,林逸衣就会永远离开他,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元谨恂骤然止住前进的脚步,转身牵住解下的马身,一跃而上:“不用跟了!” “王爷!王爷!这么大的雪您去哪里!王爷!——” 三刻钟后。 元谨恂跃过层层守卫,经过层层通报,身披寒气的出现的御书房内,跪在皇上面前,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烈日帝咳了很久停下来,看向下面衣服未换,雪花在肩上正在弥散的儿子,一瞬间气的又咳嗽起来。 元谨恂跪着,没人看清他的表情,或者这一刻他也不能让人看到他的表情,因为皇上咳不咳他没有一点感觉。 应公公不满的看眼永平王,赶紧给皇上斟茶:“皇上,您缓缓,王爷,不是奴才说您,有什么急事不能换身衣服暖暖身子再过来,你看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皇上,喝口水。” 元谨恂抬起头,看眼上面的人,妥协道:“儿臣去换件衣服。” 烈日帝见状,赶紧道:“不必特意回去,就在外间换吧,穿朕以前的旧衣物。”这些天他在凤栖宫发现了孝敬活着时写的手札,元晰不禁感概良多。 元谨恂退下,在外间烘干了身上的雪花,换了身皇上以前旧衣服,虽然旧了但在宫里依然保养的很好,看不住折痕。 元谨恂心里虽然有事,也不忘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图样的不妥,和身份的暗示后,才黑着脸进去,直接跪下:“请皇上收回成命。” 元晰喝了茶已经不咳,只是气息依然有些喘,撑着身体看了一天的折子,他还能坐着已经不错,见元谨恂还没有冷静好脑子,一进来又是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动怒:“你这是闹哪一出!” 元谨恂也不知道自己闹哪一出,他也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跪在这里为了这么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事求皇上,不就是娶一个女子,至于他如此。 元晰目光烁烁的望着他,威严不容忽视:“你是对朕赐婚有意见!” “没有。” 元晰怒道:“没有你不起来!” 元谨恂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求皇上收回成命!” 元晰就奇怪了,他这是想干什么!王家女儿背后代表的什么他会不知道!“给朕个理由。” “儿臣没有理由。” 元晰顿时愤怒的看着他:“你别令朕失望!” 元谨恂觉得自己也挺失望的,为了这么个事在这里做这么件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皇上能把他骂醒,但为什么他依然清晰的在这里跪着。 在元晰心里元谨恂该是个听话,有野心但不彰显必须依附他的孩子,他肯把王家嫡出小姐嫁给他做侧妃,看似是气急而为,其实不可否认,有告诉元谨恂,让他听话,他可以让他一文不值也可以让他一飞冲天。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跟他说退婚!一个他认为能操纵的皇子跟他说退婚,是不要到手的权利了还是疯了:“元谨恂!你别令朕失望!更别挑战朕的耐性!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传不出御书房你大可放心,退下!” 元谨恂倔强的不想离开。 元晰骤然把书案上所有折子扫他面前:“还不滚!” 元谨恂还是离开了御书房,出了御书房,望着天地间白茫茫的大雪,他还是觉得脑子一片混沌,他竟然傻了疯了真去要求退婚!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元谨恂骤然拂袖,恢复一贯的从容不迫,如常的离开。 元晰看向回来回话的应公公:“走了?” “走了。”应公公也觉得奇怪,王爷这是要在玩哪一出,看那刚来时决然的样子,那是铁了心要退婚。 “去,查查他发什么疯。” “是,皇上。” 元谨恂刚出皇宫,便看到夜衡政穿着银灰色的狐裘在随影的服侍下等在外面,大雪落在他肩上,已经有了小半痕迹。 元谨恂顿住脚步,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绕到而行。但元谨恂一瞬间意见看懂了夜衡政眼里的意思,夜衡政在问他进宫做什么? 元谨恂觉得无话可答,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做过的最诡异的一件事,竟然为了一件可有可无的事跪在御书房。 夜衡政见元谨恂上马离开,依然在原地站着,直到禁卫军交接晚班,他才让人通传,进宫面圣。 …… “永平王进宫了!?永平王这时候进宫干什么!” “对啊,永平王冒雪进宫干什么!” 各方势力都在问,都被永平王突然冒雪进宫弄的人心惶惶,什么大事需要这样的天气里,不顾身上的寒气冲进御书房? 但无论各方怎么样打探都没有打探出结果。 就是没有结果所有人的才更担心,因为永平王出宫没多久,皇上跟前的应公公也跟着出宫了,随后相爷又进去了,前后动用了皇上现任的两个大将,永平王到底报了什么事?让皇上如此动作? 相府内,夜衡政亦没从太监口里问出什么事,但就是问不出来才是事,元谨恂这时候进宫干什么! 各方的人也都人心惶惶,均在猜测永平王此行的目的。 永平王府内,此刻除了元谨恂谁也没有伏安作画的雅兴,可事件的中心人物元谨恂,的确在烧着炭火的房间里作画,纾解心中积压的莫名情绪。 这件事皇上不说,元谨恂更不会说,即便是对最好的朋友也一样,连他自己都弄不懂的事,就让它一辈子埋在雪里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逝。 大婚的礼乐吹响时,不比任何人家娶正妻差到哪里,除了明面上的嫁妆和抬轿的规格,一路风光,飘红万里,道贺的宾客、出席的达官贵人,比永平王娶正妃时排场不知高多少倍。 王云雪盖着盖头即便比普通新娘子进轿子的时间晚了几个时辰,但手中的吉祥物件和属于她的恭贺礼节,一样不少,从梳头到抬上轿,王家给了她最高的规格。 此刻王云雪安静的坐在娇子里,眼里没有初入宫时的尊贵娇气,多了沉稳和安静的气息。正如母亲教导她的,她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不必过早的崭露头角,她还年轻,该忍让时就忍让,该低头时就低头,什么都不如生个孩子重要。 王云雪懂母亲的意思,王妃无子,只要她进入王府,王妃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孩子,只要她沉得住气,抓住王爷的心,便只剩那句话,她还年轻,她怕什么,她有的是时间。 此时,永平王府内,正院的房门紧闭,已经到了钦天监选定的良辰吉时,元谨恂没有任何出房门的意思,便是没有了给王家颜面超出侧妃礼节迎娶的意思。 在场的宾客心里顿时生了七八种意思,当王家的轿子越来越近直至抬入王府,永平王也没有露面时,人们才不得不感概,永平王竟然真没有出来。 这可是王家的嫡出姑娘啊?多少王公贵人盼着娶呢,王阁老亲自送出门的嫡姑娘,到了永平王府,永平王竟然真的门都没出,最不济你在门口站一下,给王阁老个颜面不行吗! 尤其王爷的正妃林家又不是开罪不起的人,王爷何必如此中规中矩。 林重阳暗地里隐隐高兴,虽然他今天来时,已经做好了王爷对王家的轿子妥协的准备,但看到王爷没有出来,林重阳的腰背瞬间就直了。 望着来来往往的宾客,林重阳的底气瞬间足了起来。 人们对林家的态度也多了丝恭敬,毕竟王爷的态度摆在这里,他们更没道理开罪这位可能的国丈大人。 府里的宾客如潮。 这种场合就算不是朋友,同朝为官的官员也来了不少,夜衡政和永寿王都在其中。 永寿王自始至终坐在座位上,尽显一个弟弟对哥哥迎娶侧妃该有的风度和祝福。 夜衡政在角落里喝着茶,在想元谨恂对王家原来如此不稀罕,表面客气都不给。 王云雪从侧门一路被送进侧妃殿,整个过程永平王都没有露面,外面的大量的宾客他就那么晒着。 直到用餐的时候,元谨恂如往常一样穿了一件锦袍出门待客,姗姗来迟的他往沸腾的人群中一站,自然就有股夺人心魄的魅力,巍然不动也力压千斤。 让等着看戏的人一瞬间蔫了心神,让崇拜他的人更加为其疯狂。 只是元谨恂淡淡的,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仿佛这只是一场家宴,在哪里举办并不重要,他只负责出席便已经恩赐万分。 王家收到王府回馈的消息时候,王阁老气的脸色铁青,好你个永平王,你是想清高到底是不是!别以后我王家因为女儿一定会支持你! 夜衡政并不意外元谨恂的态度,只是没想到他办的这样泾渭分明。 夜衡政端着茶杯入口,突然忍不住一笑。 永寿王见状立即上前:“夜相,笑什么?”永寿王亦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皇子殿下,甚至比元谨恂更多了三分儒雅,毕竟永寿王生活的环境比元谨恂要健全的多。 夜衡政看他一眼,目光懒散,一如往常:“想笑便笑了,王爷难道不是。” 永寿王哈哈一笑:“夜相永远如此洒脱,本王佩服,来,本王敬你一杯。” 夜衡政也不追究这个理由多么狗血,举起杯与之相触:“王爷请。” “请。” 今天是永平王府大喜的日子,有热闹的地方就有清冷的地方,后院的每张桌子上虽说也添了几道菜,但是萧瑟的冷清感怎么也去不掉。 罗氏对着桌子上添了红绸的菜色突然苦涩一笑:“撤了吧,我没有胃口。” 丁儿不放心:“姨娘,您多少吃点,您已经两天没好好用膳了。” 罗氏自嘲的道:“有什么好用的,都人老珠黄了,吃不吃有几个人记得。” 丁儿闻言顿时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姨娘……您别这么说,现在王爷仕途光明又得皇上看重,姨娘将来的路还长着。” 罗红夕看着积雪未消的窗外飘荡着刺目的红色,不过是位侧妃却有资格享受这种色泽,难怪王妃要避出去,她看了都刺眼的东西,王妃怎么会受着。 可惜她不是王妃,她没权利对今天王爷迎娶侧妃做任何反应,但心里的憋屈是因为什么,明明是希望他迈出这一步,可真到了这一步发现她力不从心,扶持他的是别的女人时,心比当初妹妹背叛她还要难受。 吴相怡的讽刺利落的多,直接把绑了红绸的菜,撤了下去!哼,不就是一个王妃不在府里娶进来的妾,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愣着干什么今天的菜赏给你们了!” 沈千梦心里一样不高兴,别人披红挂绿,她进府时却什么都没有,今日的场面勾起了她不足为人道的心事,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和王妃说过的话,到了眼眶的眼泪收了回去。 她不是一个人,以后这样的日子长着,她能总是哭吗? 韩氏拨弄着桌子上的菜色,和善的招呼两个孩子用膳,神色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她急什么,王妃都不急,再说了,不就是一个侧妃,在这后院里,永远是王妃最大,帮王妃管理府中内务的冷氏最大,她一个刚进门的侧妃,不就是位置高点吗,到时候还不就是屈膝的事,能有什么。 韩氏望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女人,心里没有任何不平衡,虽然不是个儿子可想想那些没什么儿女傍身的姨娘,她也满足了,如果将来王爷这能……她的自染也是长公主,这份荣耀谁能抢了去。 元自染抬起圆鼓鼓的苹果脸笑着问韩氏:“今天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客人?是不是母妃回来了。” 元自浩也立即抬头看向韩氏。 韩氏笑笑:“吃饭,哪有那么多话。” 侧妃殿内,负责王侧妃内殿一切事物的老姑姑除了王侧妃带来的陪嫁便是王府的老人。 几个老姑姑有条不紊的把王侧妃的东西按照王妃带来人的吩咐规规矩矩的放到指定的位置。 奶娘因为今天外院的态度,对里面伺候的姑姑们也算恭敬,在没有弄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叶奶娘断然不会给小姐招来是非。 但在王府的姑姑们整理完侧妃的东西,要去照顾侧妃娘娘,并要掀开娘娘的盖头时。 奶娘不干了,赶紧上前一步欲阻止手拽住一角的老姑姑:“慢着。” 身穿缎面服侍的老姑姑手快已经掀开了。 王云雪呆呆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陌生人,顿时看向自己的奶娘,绕是她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也没料到这一幕,王爷呢?怎么是这个人掀了她的盖头,她的盖头不是该王爷来了掀开吗? 王云雪是新嫁娘,这一幕让她心理难受的不得了,仿佛留给谁的什么被亵渎了一样,本能的找自己人为自己做主:“奶娘——” 奶娘立即心疼的看眼小姐,看向此人:“你干什么!这是盖头,留给姑爷掀的,你快手快脚的像什么样子,不怕王爷来了怪罪!” 纪姑姑表情淡淡的,房间里所有王府的下人表情都淡淡的,笑话,王爷最近三天的表情直接告诉她们今天该做什么,做不好了不是找着吹冷气吗! 纪姑姑当没听见微微弯腰,恭敬的道:“王侧妃,请问您要吃点什么?奴婢让厨房送来。” 奶娘见状顿时怒斥:“你什么意思,没听见我说话吗!你凭什么掀小姐的盖头,现在什么时辰,小姐不用吃饭。” 纪姑姑可是纪道的母亲,王爷身边伺候的老人,一个侧妃的奶娘,还是惹得王爷最近都不痛快的侧妃的奶娘,这样跟你说话都是客气了,前院的下人们怎么伺候过后院对女人,过来伺候一下你们,你们就该偷笑了。 纪姑姑老持稳重的看向王侧妃的奶娘:“这位姑姑怎么称呼。” “老妇夫家姓叶。” “叶姑姑,敢问老奴做错了什么,侧妃的盖头不该我们掀吗?我看侧妃娘娘没有掀开,就掀了有什么不对?现在已经鼓过了中午,侧妃娘娘不饿吗?奴婢为侧妃娘娘叫餐不对吗? 叶姑姑,你是不是记错什么了,比如,今天是永平王爷娶侧妃娘娘的日子?”纪姑姑特意加重了‘侧妃’二字。 奶娘闻言到了嘴边的指责噎住,如果现在还看不出对方有备而来她白活这么些年。 奶娘看眼受了委屈的小姐,低下头问道:“娘娘,您想吃些什么?” 王云雪焉有听不出对方讽刺的意思,想不到她才刚嫁进来有人便迫不及待的给她难看,但想到母亲对她的教导,王云雪咬咬牙忍着委屈道:“劳烦这位姑姑给我取些粥来,我正好有些饿了。” 纪姑姑闻言心思一动,心想这小姑娘声音真好听,无怪乎有圣都美人的美誉,模样是好看,比后院的姨娘都好看。 纪姑姑不会太开罪她,毕竟万一对方鸡犬升天,她才是得不偿失:“奴婢谨遵侧妃娘娘吩咐。”说着带着自己的人,俯身慢慢退去。 待所有王府的姑姑离开后,王云雪脸色的凄色散去,绝美的脸上透着高贵的美艳,拿起放在一旁的盖头,直接让人挂在床帏上:“就给我这样挂着。” 奶娘见状心疼的上前一步:“娘娘别生气,都是下人们不懂事,娘娘就这样挂着让王爷来了问起,好整治整治她们!” 王云雪冷着脸没有说话,把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吞,再让她忍,她也是个新媳妇,第一天便让她受这样的委屈,她怎么受得了,她也是被人宠大的啊。 这是刚进来,还没怎么着,那些人便看不得她好了,如果她不做点什么,以后那些人指不定怎么欺负她。 奶娘心疼自家主子,见主子不说话,心里也跟着主子难受,一路过来,永平王根本没有露面,不知这永平王是故作清高还是做给有心人看,若是这样都没什么,就怕是真脑子不好使的,当廉洁皇子。 王云雪心里不痛快,抬起头道:“水鸳,去打听打听,王妃在做什么?” 水鸳应了一声,带着词儿出去与人交流,不一会水鸳就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禀侧妃娘娘,王妃娘娘不在府中,早在半个月前已经去庄子上养病了!” 王云雪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奶娘。 奶娘不可思议的看向水鸳:“你没打听错?”她没听说啊,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们,半个月前就走了,岂不是皇上下旨的当天就离开了,这个永平王妃真做的出来! 王云雪想到那个女人孤傲病怏怏的样子,想不到她竟然敢去庄子里住,去了正好,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王云雪想到这种可能,再想想那天街上遇到的高大身影,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既然王妃娘娘让了路她怎么能不成全她,以后让她就在庄子里自生自灭好了,王爷就由自己替她照顾。 奶娘却想:“不对啊,如果王妃娘娘早就走了,今天的事是谁授意的。”虽然小姐想等着王爷掀盖头有些不妥,但一般下人们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开罪侧夫人,而刚才的人可是实打实的要给小姐难堪,这些人是谁授意的? 王云雪一身红色的嫁衣,坐在床上,慢悠悠的道:“还能有谁,人不在府里就没点影响力了吗?” 奶娘想想也是,可这跟传闻中的王妃不一样?传闻中的王妃胆小、怯弱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敢真正有什么作为,上次会传出与王爷动手已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怎么会如此大胆到第一天就给侧妃娘娘难堪。 奶娘还想问什么。 纪姑姑带着人和吃食已经到了。奶娘立即住嘴。待所有人都下去了,奶娘突然问水鸳:“去问问带头的纪姑姑平时在哪里伺候?” “是。” 不一会水鸳过来,悄悄看了眼小姐,在奶娘耳边道:“纪姑姑是前院伺候的得力姑姑。” 奶娘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深思,前院?如果是前院,王妃能指挥的动? 王云雪喝口粥:“怎么了?” 奶娘立即笑道:“没事,就是让水鸳去探探王妃为何去了的庄子,侧妃娘娘慢点吃。” 王云雪放下勺子没有胃口,不是家里熟悉的味道,她有些吃不下去:“既然盖头都掀了也不差这点了,给我找身衣服把这身红换了吧。”她是皇上赐婚,是唯一侧室能穿红的机会,但王妃都欺负到她门上了,她何必不做小到底,到时候也能让人怜惜三分。 奶娘微微一笑,夸赞道:“娘娘识大体,王爷见了心里肯定喜欢。” 王云雪闻言脸微微一红,想起了什么突然到:“就拿我前些天让绣娘赶制的那件。”如果他还有良心应该能记起她是谁,不知他看到是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她这件衣服是照着哪天穿的款式改的,让绣娘加了些喜庆的花边,料想今天穿也没什么不妥。 ☆、066怜悯 奶娘含笑地看向换好衣服出来的小姐,眼里一万分的满意,传统的直袖长裙,淡红色的腰带高高竖起,长裙下摆缀着丝丝红结交织成一片火红的牡丹,配上小姐美丽的容貌,淡淡的妆容,简直比仙女还要漂亮。 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奶娘,今天见了也觉得小姐真是好看,轻吹可破的肌肤,明媚的眼睛,高贵的气质,怎么看啊怎么喜欢。 王云雪从众人的表情中已经看出她的美丽,平日不甚在意容貌的她,今天心里不禁有丝羞涩的欣喜,都说男人见色起意,他也不能免俗吧。 想到出嫁前母亲说过的话和女夫子向她展示的画面,王云雪心里莫名的紧张,那天他一闪而逝的男性力量,此刻一瞬间在她心底放大,脸红成一片,更添了少女羞涩多情的美丽。 没人敢叨扰新房内新娘子的娇色可人。 奇怪的是也没人敢骚扰坐在那里谁敬都喝的永平王,你说他高兴吧,他自始至终个坐在那里没有动过,你说他不高兴吧,好似也没有证据。 下臣们没人敢上前,永寿王也不上前,身形毫不比大哥逊色的他亦是人中龙凤,这时候他为何要为抢了他美人的大哥活跃气氛,这件事传入王家最好,让王家知道,有些人,不适合合作就是不适合合作。 酒足饭饱,夜幕西陲,就算是娶侧妃也是纳妾,宾客不可能闹到多晚,加上跟永平王熟识的臣子不多,吃完散场顺理成章。 只是有的臣子离开时,心中为主子隐隐含泪,主子终于娶了位像样的侧妃,希望主子从此以后再不用忍受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主子的荣耀就是他们的荣耀,主子今日在他们心目中才是真正的大婚,一场皇上的赐婚,一位足以与王爷相配的女人,这才是属于他们主子的尊贵。 元谨恂送完客人,院子里已亮起烛灯,烛火笼罩在王府的每个角落,火红如霞。 元谨恂神色安静的站在院子里,宁静的看着仆人快速收拾一地狼藉,目光飘忽到无神,如果不是玄衣墨边的他震在那里,非吓死来往的仆人不可, 纪道看看时辰,再看看明显不知为何的王爷,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王爷,时辰不早了,侧妃娘娘还等着呢?” 元谨恂闻言,深吸一口气:“带路。” …… “相爷,王家收到消息了。” 回程的马车上,一袭闲适的身影微醺的靠在马车上,眼里的神色不灭,他淡淡的去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 “小姐,小姐!王爷来了。”水鸳赶紧捂住嘴调皮的吐吐舌头,做作的福福身:“侧妃娘娘。” 奶娘点点她的额头:“你呀,一边去,赶紧收拾收拾,迎王爷。” 元谨恂入内,心里可谓把自己从头笑到脚,从太阳出来到太阳落山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就没有一点满意!娶都娶了!他在抵触什么!她也好,今天来的宾客也好,看的不就是这个形式。 如今这个形式完全完成,与他的态度好坏与否有什么关系? 元谨恂还是第一次办如此矫情的事,并深恶痛绝。 “王爷……”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三分胆怯六分羞涩一分严肃在房内响起,一袭如葱似花的身影微微福身,行了一礼:“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吃好了吗?妾身让厨房炖了……” 不等王云雪说完,年婳带着众丫头众姑姑端着王爷一应俱全的洗涑用品和衣物出现在王爷身后。 规矩的福身,冷傲冰霜的开口:“王爷,水已经备好了,奴婢等伺候王爷梳洗。” 众人福身:“奴婢伺候王爷梳洗。”人人严肃,分工细密。 元谨恂习以为常,看也没看王云雪,转身入偏房。 王云雪顿时傻眼。 奶娘也傻眼,王家已经算圣都大族,平日出入也有十几个丫头前呼后拥,可也没见过在后院洗涑也跟十多个丫头在旁伺候的? 可除了她们带来的人,看着房内王府的下人不动声色的脸,好似是她们少见多怪。 奶娘当然不会在排场上落了下风,面色立即恢复如常,改挑其它的理,不禁小声嘀咕道:“像什么话,主子还没说完呢,就敢插话,王府也太没有规矩了。” 王云雪站在原地,想到刚才他看也没看她,不禁升起一股倔强,加上上次,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忽视她,她王云雪长的有那么让人不堪入目吗? 刚才说话的丫头就是年婳是不是!好大的奴才脸面,不就是生了个少爷,真以为没人奈何她了,王妃不懂事不抬年婳当姨娘,她可大方的很,回头便找个机会抬了年婳,入了后院,看她怎么张狂。 年婳有条不紊的吩咐众人伺候,丝毫没有想过侧妃娘娘会不会高兴,她只做她分内的事,王爷什么时辰做什么不都是固定的吗? 其实年婳不否认,因为窥视了王爷对后院的态度,所以对王侧妃便没有多少惧色,王妃娘娘还在,侧妃不还是侧。 而以王妃现在的性子,只要不开罪王妃,别人高兴与否算什么! 年婳以前不惧后院,现在更不惧王侧妃,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也敢在王府后院扎刺,不怕王妃先让她见识什么是王府规矩深如海! 方艺趁拿毛巾退下的空当暗暗看眼年婳,对年婳使用冷手段心里一百个畅快,这个王侧妃是什么嘛! 从她将要进门王爷就没有一天痛快的,先给王侧妃个下马威,看她以后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年婳见方艺如此,微微摇摇头,她也是仗着王妃敢行今天的做派。 如果是以前她可不敢,希望王妃能看到她是站在王妃一边的,若王妃能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照顾下二少爷便是谢天谢地了。 元谨恂出来。 王云雪干脆坐在床边,鼻观烟眼观鼻不动了,以不动对年婳的动,她不信王爷看不出来。 年婳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会在乎一个小丫头的举动,王侧妃若如此抗议,她正好趁机服侍王爷;如果她是识时务,她一样伺候王爷,有什么不同吗? 元谨恂在年婳等人的服侍下,喝了点粥,一样味道不俗,却总少一味调料:“下去吧。” “是,王爷。” 水鸳看了奶娘一眼,奶娘沉思了一下,也带着众人下去。 元谨恂坐在位置上品茶,神色与往常无异。 静默的气氛在两人间流转,除了蜡烛燃烧的声音,只剩冬风吹过窗户,发出僵硬的沙沙声。 王云雪等了很久,见他迟迟不动,不禁抬起头:“王爷……” 元谨恂闻言顺目望去,目光严肃平静,古井无波,但在视线对上床边姿容不俗的美人时候,脑海里瞬间想起林逸衣的说辞,‘艳福不浅’‘萝莉漂亮’。 元谨恂看着她,竟然觉得什么冲动都没有。 王云雪见他看过来,心里陡然一凸,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对上他淡漠的目光,险些溃不成军。 王云雪快速移开目光,脸颊闪过一缕红晕:“妾身王氏云雪见过王爷。” “恩。”元谨恂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桌上的茶杯神色淡淡。 王云雪等了一会又不见他说话,心里的旖旎顿时变成羞愤,她长的很难看吗!还是见不得人,让他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王云雪再怎么做心里建设,这时候也是一位刚刚成婚等待相公怜悯的小姑娘,却迟迟等不来老少配该有的怜惜,王云雪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眼泪越来越多,最后她想止都止不住。 元谨恂巍然不动,哄?他今天很累,一动都不想动。 王云雪坐在床边掉泪,从极度容忍让自己不哭却总是停不住,到小声的委屈哽咽。 元谨恂一直坐在位置上,仿佛房间里没有这个女人般慢悠悠的喝着茶。 温柔如果不喜欢被共享,冷漠呢?共享了冷漠是不是也觉得难以接受!矫情的女人! 元谨恂冷冷的一笑,饮尽杯里的茶,直到壶里再倒不出一滴,元谨恂站起来,觉得他恐怕是被林逸衣洗脑的不轻,竟然还没有清醒过来。 王云雪见王爷动了,吓的顿时止住了哭声。 元谨恂冷漠的身影从明亮的烛台前走过,镇定的开门,然后出去,直到天亮都没有出现。 王云雪便一直坐着,谁劝都没听,翌日眼睛浮肿一片。 叶奶娘和水鸳不断的给侧妃敷脸上妆,掩盖她脸上憔悴的痕迹。 水鸳看着小姐怎么化也浮肿的眼睛,心里顿时一酸,放下墨笔,赶紧出去,不像让小姐看见自己哭。 王云雪冰冷麻木的脸,顿时漠然的一笑,他竟然晾了她一夜:“眼底涂些粉就行了。” 奶娘闻言顿时喜极而泣:“娘娘,您终于肯说话了,奴婢打听过了,王爷昨晚睡在书房,哪里都没去。”不过天一亮就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 王云雪嘴角冷漠的扬起,讽刺的一笑,她该为这个消息高兴吗?是不是该感恩戴德?五体投地?到底是她小看了他,那个敢把她扔在地上的男人,不是欲擒故纵,不是另有所图,是真的对她不感兴趣。 她的美色她的才学她的年轻根本不足以吸引那个男人! 王云雪为这个认识挫败不已羞愤不已,王妃嘲笑她的话犹如在耳边不断的回响,说她太涩、太小,太糠,就差没说她没长开,引不起男人的兴趣,她丑吗? 王云雪看着镜子里的容颜,就算哭了一夜也自然比某些过气的女人好看,凭什么被抛弃的是自己,可那个女人还有王爷每个月的怜爱,永平王的眼睛瞎了吗! 王云雪紧紧地攥着手下的床单,气的浑身僵硬,这口气她绝对不会这么算了!她要让王爷知道,她王家不是好欺负的;更要让王妃知道,她王云雪才是永平王最该宠的女人! ------题外话------ 求票,我更新您给票,让我们一起在月票榜上使劲游荡!姐姐妹妹们,这时候还等什么呢! 明日更新在晚上六点,明天的话依然有效,月票飞,鸟依然万更加,尽情期待。 ☆、067撞破 天还未亮,灰蒙蒙的清晨伸手不见五指,王家府邸内,已聚集了全部王家在政的官员,一个个脸色灰白、心中惊恐,如临大敌的坐在书房内,频频看向主位上的主心骨。 这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王侍讲传回来的消息太惊悚,如果是真的……那他们这些天的等待在永平王眼里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王阁老强自镇定的咳嗽一声,压住众人浮躁的惊慌,心里同样翻滚震惊,想不到当年十二州一役时永平王已经有如此作为,向西十二州是圣国对外第一道防线,将士矫勇善战,将领趾高气昂,打着将在外君命所不受的旗号,狂妄的让皇上咬牙,想不到永平王十年前已经在哪里站问过脚跟! 王阁老深吸一口气,心里何尝没有打鼓,向西十二州几乎涵盖了圣国一半兵力,如果他们真是永平王背后的一股力量,谁能于此抗衡,就算将来皇上的旨意有所偏颇,永平王极有可能凭借这股势力,改朝换代。 一个十年前就已经手握这样的兵力,依然不显山不漏水的王爷,王阁老从心底变的发憷,前些日子的豪言壮语在现实面前如纸一样薄弱的可怜。 他们王家竟然自视甚高道等着这样一直猛虎向他们低头,何其可笑,永平王是不屑于他们计较任由圣都的留言论说罢了,人家自始至终就没看上众方瞩目的王家权势。 恐怕在永平王心里,如今圣都频频看戏的人们就如一个个跳梁小丑在他眼皮下蹦跶,他连挥挥手的兴趣的都没有。 中年沉稳的翰林院侍讲,见家主久久没说话,想了想,觉得该把自己没有差实但听闻的话说出来,虽然他觉得这件事不可信,但是能让他好几天睡不踏实,家主也回重新评估此消息的重要性。 王侍讲在众人的沉默中突兀的开口:“家主,愚侄有话不知该不该说。” 不等王阁老说话,立即有人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该不该说!说!” 王侍讲紧张的咽口吐沫,组织了下语言道:“愚侄听说,永安王落马,就是因为永平王不高兴他往自家井里扔了根笋……” 此言一出,书房内王家众亲信顿时哗然。 “谁说的?!” “你从哪听来的!不要信口雌黄!?”擦擦冷汗,后背一片冰凉! 王家第二掌权人也坐不住了:“这话能乱说吗?永安王现在可是家破人亡,安妃一脉现在都没人敢进圣都!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永平王岂不是顷刻间能翻天!” 霎时!书房内一片死寂!众人都觉得手脚冰凉、心里发颤!如果那是真的!如果……仅仅这一个如果,就足以撼动圣国一半江土! 王阁老彻底坐不住了,几乎是没有任何威严的询问:“你从哪里听说的。” 王侍讲擦擦额头上的汗,隐约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愚侄……愚侄……是打听完十二州的事后,经过翰林书斋在窗户那听到的,但愚侄进去看的时候,什么人都没看见,所以愚侄一直没敢对任何人说……” 王阁老闻言险些从椅子上软下来,手心都是汗,嘴角颤颤巍巍的抖着,不停地嘀咕着一句话:“这是在敲打我王家啊,这是在敲打我王家啊……”看不惯王家对永平王高高在上的态度,给他们王家下马威了。 人家放出向西十二州和一件让王家捕风捉影的事,就是让他们王家知道,他们王家在王爷眼里什么也不是,不要以为嫁了一个嫡女就让王府感恩戴德。 王阁老紧紧的抓着古老的红木座椅,才让自己勉强没有下去,他在朝中臣服一辈子竟然老了老了让鹰啄了眼,看不清这朝堂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人物。 都说皇子心中千般窍,他现在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真正蛰伏在暗处的皇子! 对方既然敢放出永安王一事的消息,恐怕也是看在王家已经上了他们的大船,不得已顺便敲打敲打罢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王家嫁了位让对方人脉觉得过得去的嫡女,恐怕敲打都不会,直接把他们王家扔水里淹死,为王爷再博一个不靠外戚的好名声,更能得皇上欢心。 王阁老想到这里整个人都虚脱了,这次他险些一手把王家送上死路,但心里有隐隐庆幸老天到底保佑王家,让王家走到了这一步。 不管现在敲打他们的人是谁,王爷后院近的可是他们王家的姑娘,如今是侧妃将来就可能是贵妃甚至…… 王阁老想到这里平复下心里差点走错路的恐惧,立即调整自己的心态准备大展拳脚。 有孙女在,他王家的错误会立即弥补下去得到永平王的重用!到时候那些人还不是要乖乖的不敢给他任何难看!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这次走错了路,就看未来的日子能不能弥补,至于今天之前王家企图给永平王的难堪和责怪,没人敢提一句,如果现眼的事谁还敢再说,还不够丢人! …… 另一边,永平王天还没亮就已经出府,当朦胧的天际微微亮起一缕白光时,元谨恂一身寒霜出现在圣郊的庄子。 赵总管听闻,噌的从床上惊醒,不等家里的婆子喊叫,赶紧披衣服起身。 本寂静的庄子顿时因为此起彼伏的狗叫亮起几盏微弱的灯光,又在过了一会安静后,熄灭。 庄子内惊醒了一些人,赶着出来看看怎么了。 而元谨恂已经进了内院,推开了房门。 但接下来,元谨恂怒火滔天的扯下床帐,杀气腾腾:“你怎么在这里!王妃呢!王妃去哪!” 春香几乎吓懵了,昨晚是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啊,娇妻美妾在怀,这时候不该继续风流,可谁能告诉她,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春香吓的顿时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时候天都没亮,王妃肯定跟相爷在一起,如果让王爷知道了!王妃就完了! 纪道听到主子不寻常的喊声,急忙窜了进来,乍然见到春香从王妃的床上滚下来,吓了一跳:“你——” 元谨恂先一步怒了:“闭嘴!” 纪道普通跪在地上,吓的浑身颤抖,完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变成了这样! 春香慌乱的紧张着,猛然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王爷驾到’的骚动声,本混乱的心思顿时清明,平日抵挡王爷压力的练习,一瞬间起了作用。 春香连滚带爬的向前,身披单衣跪在微凉的地上,还不忘颤抖的开口:“王爷,你真的要这样谈吗?如果别人知道王妃不在庄子里,王妃以后怎么活!求王爷先顾及王妃! 求王爷开恩,求王爷看在娘娘多年来服侍王爷尽心尽力的份上,为王妃想想,给娘娘一条生路!奴婢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她做的出来还怕人说!”元谨恂气的介乎没有没有理智!她在哪里!整夜不回来!她在哪里!会汉子吗!那些个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底层蝼蚁! 元谨恂想到这种可能,双眼通红,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王妃在哪里!” 春香极力让自己镇定,她也必须镇定,王爷现在的情况根不不是说话的时候,也根本不会承认他写的‘休书’,必须等他冷静下来再谈。 春香莫名的相信,王爷一定比她先冷静下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春香不断的磕头:“奴婢求王爷开恩,求王爷想想娘娘,求王爷开恩,求王爷放娘娘一条生路,让她没了再入王府的资格,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元谨恂猛然惊醒,‘再入王府’打回了他的理智,如果都知道王妃半夜不在庄子住着出去鬼混,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可她都干出来了!还有什么颜面谈脸面! 元谨恂此刻脸色铁青,怒不遏制,就像自己临睡前把心爱的宠物关进了笼子里,第二天宠物已经不见了! 元谨恂说不上心里具体多怒!但恨不得踹死春香是一定的,而元谨恂也没有忍,一脚踢了过去! 春香如一块毫无抵抗力的豆腐撞在椅子上,又带着椅子撞到一边的墙上,哐当一声,痛苦的缩在地上疼痛的扭曲。 “好样的!好样的!敢威胁本王了——” 小香立即含泪的冲过去,本能的开口:“娘娘,娘娘你怎么样,娘娘……” 元谨恂顿时怒吼:“闭嘴!……”那一声声娘娘深深刺激了他,仿佛在嘲讽他的幼稚,他的相信:混账!这种事她也敢作假!“还愣着干什么,让全天下就都知道王妃跑了吗!” 纪道闻言,顿时从王爷的怒火中回神,飞一般的冲出去阻止外面的人入内。 春香捂着胸口,靠在不断掉泪还不敢说话的小香怀里,脸色惨白,还活着?活着就好。 元谨恂怒火滔天的看着春香,如果不是她有用,他现在就能把她处死,林逸衣离开这座庄子多久了,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汇报,还帮着王妃瞒天过海,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如果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你——” 元谨恂猛然觉得说错话!他疯了这时候还担心她:“说!她从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 想到那一纸假和离书,元谨恂便就浑身发凉,因为那对林逸衣来说肯定是真的,她那个傻姑娘,跑出去被别人骗了恐怕都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是不是拿着它走了! 想到这种可能,元谨恂顿时心里闪过恐惧和害怕,她会去哪里! 那个白痴,就那么在乎这些有没有的,不惜抛弃王妃的位置甚至会到手的后位!她是不是真疯!就为了后院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真的放弃他不要了! 元谨恂眼睛通红如血的盯着春香,仿佛要把她碾死:“说话!王妃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不说是不是——” 元谨恂突然指向旁边瑟瑟发抖的陌生女人:“来人!把这人拉出去杖毙!” 小春香立即惊恐的欲抓住娘娘的手:“救我,救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春香没了支撑,瞬间狼狈的跌在散碎的椅子上,一根木头戳到腰背,顿时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整个过程中,春香却不敢看代替她的小香一眼,只因现在不行,不能说,不到早朝,相爷肯定和王妃在一起,挺她们的意思,王妃走是因为相爷不停的派人来问。 如果现在相爷在王妃那里定还没有离开,王爷如果撞见了——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说。 “娘娘救救我,娘娘就我!救救奴婢!娘娘——”小春香害怕急了,她不过是来当丫头,明明把主子伺候的好好的,为什么王爷来要砍她! 小香害怕的挣扎,惊恐的闪躲着来抓她的人,可她到底争不过那些有力量的男人,轻易被那些人制服,强制的往外脱。 小香怕的不得了,勾桌子,桌子跑了,勾椅子,椅子倒了,想抱着柱子,双手根本不是自己的:“娘娘,娘娘!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救我救我——” “拖下去!” 春香含着泪不敢看她一眼。 小香懂了,她们是想牺牲她,她们想让她死,求生的*让小香害怕的口不择言:“王爷是不是那天的衣衣姑娘!奴婢知道,奴婢什么都知道! 王爷饶命,王爷饶过奴婢,奴婢什么都跟王爷说!奴婢什么都说!” 春香瞬间看向小香,她知道什么,她不过是王妃半路买回来的丫头。 元谨恂信:“住手!” 春香立即看向小香,却因太过紧张,不幸扯动了伤口,疼的说不出话来。 元谨恂肃杀地站在床边,指着地上跪着的小香,周身散发着冷寒的杀气:“说!”他的王妃不在庄子,他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难道这不足以勾起他的怒火!一群混账! 纪道安排好外面进来,看见地上的两个女人,心里不断的打鼓,安静无声的站到王爷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小香跪在地上,把自己来到这里就一直伺候的‘娘娘’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抽噎的道:“那天衣衣姑娘来查看庄子里储藏的所以就住了两天,但就住了两天就走了,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还有春思姑娘也跟着走了。” 元谨恂越听脸色越难看,火气郁结在心,憋的无处使,让他想亲自处死这些该死的奴婢!“这么说王妃自知之中都没有住在庄子里!” “如果王爷说的王妃是衣衣姑娘的话,没有,从一开始奴婢伺候的就是她。”小香怯怯的指指春香,见春香看向她,惊恐的急忙缩手。 元谨恂觉的自己可笑透了,这些人暗地里是不是都在看他笑话,是不是都嘲笑他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 元谨恂其实想多了,春香可不敢嘲笑他。 元谨恂忍着怒火,问:“你知道人去了哪里?” 小香害怕的摇摇头:“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她住在城里,她们是回城的。”小香非常害怕,怕王爷听的不满意,又要杀她,可她只知道这么一点,只有这么多。 元谨恂如一头发怒却找不到目标的狂狮,暴躁的情绪直线上升,隐隐有控制不住的情势。 春香胆战心惊的抓着一旁残缺的桌椅,让自己保持半仰的姿势,努力压下嗓子里的腥甜之气,讽刺一笑:“王爷,您不觉得您不该生气吗? 娘娘和春思她们当然住城里,娘娘是常来的一大股东,常来最近要有大行动,娘娘也参与其中,娘娘如此忙怎么有功夫住在这里……咳咳……” “你说什么!”元谨恂下一秒就是踢死她!蝼蚁! 春香脸色苍白的看眼外面渐渐亮起的天色,心里越来越平静,王爷可是和王妃和离了的,凭什么管王妃的去处,此刻他不在王府与侧妃娘娘双宿双飞,跑到这里做什么! 莫不是还以为王妃还是王妃,就该待在这里等他,未免太可笑。 “王妃忙的很,住在这里王爷去哪拿那天给王爷的银子!” 元谨恂闻言竟然莫名散了些杀心,有种松口气的错觉,刚才他一直提心吊胆怕她真去寻找她心目中一心一意的人,唯恐她被骗,焦虑的想杀人! 但听闻她是为了想赚银子给他,元谨恂的怒火稍稍平息,但这也不足让他不怒,身为王妃不回庄子,她是真不想跟他过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元谨恂就不能心平气和:“她住在哪里?你就没想过王妃的安全!” 春香捂着胸口态度平静:“娘娘身边有护院。” 元谨恂闻言顿时如听到好笑的笑话:“愚钝!” 春香不说话,剧烈的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污血,顿时觉得胸口好受一些,忍不住提醒:“王爷,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天色渐亮,王爷是否该带着侧妃娘娘进宫向皇上谢恩了?” “放肆!”元谨恂一瞬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也瞬间想起此行的目的,顿时觉得讽刺无比! 他竟然一大早发疯般的赶过来想告诉她,他没有和王云雪在……多么可笑,谁会相信,他没有跟王云雪在一起,而现在呢,她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说的再好听,也是以跟他和离为前提努力,现在更是狂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干什么去了! 元谨恂面容冷酷,没因为春香的话有任何要走的意思:“说话!她住在什么地方!你若不说,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春香闻言也豁出去了,倔强的盯着说不通的王爷殿下,心里一遍的重复着元谨恂你也是人,你也有名字,你也只长了一双手两只脚,这是王妃当初教她们减少畏惧心的方式。 “王爷是以什么立场问王妃去了哪里?娘娘不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娘娘甚至还因为顾及王爷的面子,让奴婢留在这里。 敢问王爷,娘娘做错了什么,让王爷发如此大的脾气!” “放肆!”元谨恂被戳到痛处,恨不得掐死说话的春香。 春香反而不怕了:“奴婢是小姐的奴婢。”王妃都不叫了:“从小卖身给小姐,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放不放肆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看到小姐在于王爷没什么关系后还一心为王爷着想,让奴婢扮作她,给王爷几分脸面,王爷似乎不怎么领情。” 纪道睁大眼睛惊恐的盯着地上的春香,觉得她是不是想死了,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 春香让小香过来扶她。 小香看眼旁边一动不动的王爷,想了想,怯怯的向春香靠去,艰难的把春香扶起来。 春香站定,忍着身上的痛苦看着王爷:“王爷,春香虽然说话不中听,但句句属实,王爷别忘了王爷对小姐的承诺,小姐一直因此很感激王爷!” 狗屁感激!和离不过是权宜之计,什么用也没有!她还是王妃! “小香也是小姐买的丫头,要打要杀也是小姐说了算,王爷如果觉得小姐让奴婢留下,为王爷着想的此举没有必要,奴婢即刻离开,亲自向小姐请罪。” 春香怕什么,天已经亮了,相爷早朝了,小姐这时辰定去了常来,和离书她也看过,她有什么好怕的! 春香不断的说服自己,不断给自己鼓劲,才没有在王爷的威压下软下去。 元谨恂就这么看着她,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以前怎么没发现,如今这些奴才们真是长本事了,敢对他叫板!元谨恂目光微眯,神色冷酷:“你想让本王对你感恩戴德?” “奴婢不敢。” “好一个不敢,我看你是什么都敢!” 纪道心里咯噔一下。 春香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元谨恂阴阳不定的开口:“你家小姐在哪里?” “王爷不进宫吗?” “说!” 春香脸色顿时惨白,忍着突然冲击而来的怒火咬咬牙:“小姐最近在常来第一店三楼办公。”没说住在哪里,没说与谁一起,只是说了一个客观事实。 元谨恂转身离开,大步而去。 纪道见王爷走的快,没来得及训斥春香几句,赶紧追了上去。 春香看着王爷走后,顿时瘫在地上,觉得身体哪里都疼在一起,怎么办!小姐会不会…… 小香也吓坏了摊在地上:“娘娘……”不管叫的对不对,她已经习惯了。 春香亦没有纠正她,王爷都没有摆明给外面人看的事,她说什么,王妃如果不回来,她还不是一样要扮演下去。 春香苦中作乐的想,这下不用装病了,因为她真的病了:“扶我上去。” “是。” “一会让人把房间收拾一下。” 小香闻言顿时红了眼眶:“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刚才……” 春香摇摇头;“不怪你,你跟小姐不熟,突然让你面对这一切,害怕是难免的,让你受委屈了!” 小香闻言眼泪掉的更凶,惭愧不已:“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贪生怕死,奴婢给娘娘丢脸,奴婢……” “好了,说不怪你是真的不怪你。”早晚有这么一天,关小香什么事,小香又知道什么。 小香见娘娘不似说谎,不敢多问,赶紧吸吸鼻子道:“奴婢来收拾。”让人看到了不好。 春香看了一眼杂乱的房间,没有说话,随她去了。 …… 元谨恂下马,看也没看迎出来的小二一眼,直接甩下马绳,踏入常来位于太平大道上的主店。 “客官!客官——”新来的店小二赶紧追。 元谨恂冰冷修长的身形往那里一站,顿时吸引了不少食客的眼睛,但因为是早朝期间,在一楼用餐的并不是达官显贵,能一眼认出此人是谁的不多。 而零星几位认出来的,也无权上前攀谈。 新来的店小二,有些焦急,赶紧陪着小脸“客官,您的马小的给吩咐了最好的……” 纪道赶紧把人推开,烦不烦,找死是不是:“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早闻常来宾朋客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才什么时辰,一楼几乎已经座无虚席。 店小二看眼前面傲立的爷,不敢托大,急忙去传。 纪道望着周围的一切,有些尴尬想不到王妃竟然在这里占了分成,真是造化弄人,不过你参与就罢了,还要亲自经营,这不是让王爷跟着着急。 几乎是瞬间,里面走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后面跟着一位儒雅的老者。 走在前面的美貌妇人,头挽夫人髻,一袭水绿色长裙,目光干练,行走间波光乍然,隐隐有无线风情外漏,看着比那些小姑娘更具吸引力,但她的目光对上王爷时,眼里一闪过的探寻,便知是精于世故的人儿。 “这位爷是……” 元谨恂看都没看这样的尤物一眼,周身冷的足以让纪道从美色中清醒。 纪道立即上前一步,雄赳赳气昂昂的怒道:“我问你,你们这里还不是有位林夫人,我们爷要见她,带路!” 林夫人纵情一笑,迷惑了大厅一半人的眼睛,当真是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却不觉得风骚涌动,她也姓林,但这句打趣的话面对这位冷爷,她不会说。 “原来是贵客,瞧这事闹的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这位爷请,民妇亲自带这位爷上去,既然是妹妹的贵客就是我林娇的贵客,爷,您请。”林氏背后的手冲下面的人打个手势。 下面的人见状立即有人上楼去通传。 姜老爷子见没什么事,去了后厨。 元谨恂负手而立,扫了台阶一眼,抬步而上。 纪道咽口吐沫,心想常来的老板娘果然漂亮,比传说中漂亮多了,可惜王爷没有外出用餐的习惯,否则天天对着这么一个美人,没有食欲也添了食欲。 可纪道想起此行的目的,瞬间什么旖旎的心思也没有了,王妃娘娘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他们竟然现在才知道,这是没出事,万一要是出事了…… 以王爷现在对娘娘的上心成度恐怕他们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但再上心,是不是也该有个轻重缓急…… 纪道看看大亮的天色,忍不住拉住上楼的王爷,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该入宫谢恩了。 元谨恂面容冰冷,跟着林娇身后,当没听到纪道的话。 纪道急得不行,这可如何是好。天都亮了,皇上下了早朝如果还没见到王爷岂不是…… 林娇带着客人上了三楼,推开雅间的门,风情万种的一笑:“这位爷请,劳烦爷在这里等一下,民妇这就去请——” 元谨恂根本不进去,也不听林娇诱人的唇瓣里说了什么,他站在走廊上,大致看了一眼,便径自向前走去。 林娇慌张的立即出来,这人怎么这样:“这位爷您不能……” 春思正好听了汇报推开夫人办公室的门出来,正好对上王爷寻人的视线。 春思心里吓的狂跳,本能的缩脚、想关门,但还不等她这么做,一道让她畏惧的身影瞬间近在眼前,手掌抵在她来不及关的门上,让她无法再动一步。 春思吓坏里,顿时双腿无力的坐在地上。 此时里面隐隐传来让元谨恂安心又暴怒的声音。 “怎么了?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林逸衣抬头。 办公室的门瞬间打开,两人的目光即刻撞在一起。 林逸衣的心骤然一紧,本能的有些慌乱的感觉,但下一刻便恢复平静,他们两人已经没又任何关系了,她不过是没有告诉他从庄子里搬出来而已,既然他看到了,也是该告诉他的时候。 但这个时候不合适吧,昨天可是他洞房花烛?今天不是该…… 元谨恂脸色难看、愤怒、隐忍的望着林逸衣无辜、无解、疑惑的脸,心里如两军对垒般起起伏伏!最终落定。 林逸衣起身。 元谨恂盯着林逸衣,一直盯着,盯着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里什么情绪都有又什么情绪都没有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而去。 春思吓的要死,赶紧爬去出门往外看,走廊上哪还有王爷的身影,只有纪道慌忙追出的背影。 林娇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东家……” “没事,你去忙吧。” 春思害怕的看样走出来的主子:“夫人……”她现在双腿还抖呢。 林逸衣神色依然冷静:“起来吧,王爷这是有急事,顾不上咱们,你去庄子里看看,春香怎么样了?” 春思想起春香,顿时从地上爬起来,要王外走,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夫人您……” 林逸衣神色如常道:“你去吧,我没事。” “是。” …… 此时,永平王府的气氛异常古怪。 已经在冷氏的带领下,过来等着王爷和侧妃从宫里回来后请安的众姨娘们,看着还未动身离开的侧妃娘娘,一瞬间脸上什么表情都有。 王云雪就那么坐着,脸色巍然正气,心里却酸涩难看,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母亲,让父亲母亲为她今日所受的屈辱做主! 没等众人多看一会笑话。 元谨恂回来了,匆忙去换了一身衣服,拉着被纪道塞进轿子里的侧妃入宫了。 王府内的姨娘们瞬间笑开了郁结半个月的眉眼。 韩氏最先带头开口,柔美温柔无害的表情,依然无害:“这是怎么了?王爷一大早去哪了?又这么匆匆忙忙的走,侧妃妹妹不知身体受得了受不了。” 吴相怡立即笑着借口:“就是,就是,王爷现在可是越来越不怜香惜玉了。” “谁说不是呢?” 众人眼里一片幸灾乐祸,沈千梦眼里也含了一丝笑意,虽然众人都做好了王爷被分享的准备,但看着分享中的人,也比她们幸福不到哪里去,不禁浑身上下哪里都舒坦了,连看哪位美人侧妃也多了几分欣赏的赞美。 众人含笑的坐着等着,不知谁的丫头打听了一个什么消息,顿时众姨娘脸上的神色又开始变幻莫测。 王爷昨晚在侧妃殿待了一个时辰就走了?今天一大早又天没亮匆匆出去的! 这可有意思了,这一个时辰能做点什么呢?若说什么都不能做是不可能的!若是做了些什么,就一个时辰,这王侧妃可够‘粘人’的,这么快就让王爷食髓知味后走人了。 众姨娘的笑容瞬间多情起来,连日来的苦闷可谓真的烟消云散了,以为来了个什么难伺候的祖宗,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不在乎朝堂争斗,只看眼下一亩三分地的众女眷,瞬间就不把这位皇上下旨,尊贵无比,传的神乎其神的侧妃娘娘当盘菜了,不要说后院历来是王妃说了算,就凭王爷只在她哪里待了一个时辰,现在才回来接人进宫就够她们知道这位王侧妃在王爷心里有几斤几两。 而在永平王心里没有斤两的人,在后院就没有斤两。 韩氏巧妙的舒展下懒腰,弱弱的道:“来的时候匆忙,才想起来没有用早饭呢,这会王爷和王妹妹才走,看来还有的等,姐姐我老了,不吃饭可受不了,众位妹妹先等着,姐姐先行一步。” “妹妹陪姐姐一起,姐姐一说我们也饿了呢。” 冷氏看着众人陆陆续续的都回去‘吃’饭了,想想院中三小姐也该起床用膳了,也跟着走了。 一瞬间侧妃殿空空荡荡的,富贵中带着一股萧瑟的凄凉。 另一边,王云雪哭都不敢哭,此时哭花了装怎么向皇上谢恩,心里对他的旖旎全部化成委屈,种种的不公在心里一点点的扩大,成为心底的痛。 马车赶的很快,王云雪偶然要紧紧抓着水鸳才不至于被飞驰的马车冲的东倒西歪。 奶娘和水鸳死死的抓着车上的横木,没人敢哭,唯恐勾起小姐的伤心事。 但即便如此赶路,元谨恂和新娶的新娘子还是迟了一步。 元晰一直等着没有先召见任何朝臣,知道外面通报,王爷来谢恩了,元晰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让人进来。 元晰现在彻底迷惑了,这个儿子是什么意思,想不想娶都娶了,现在在闹哪一出,他不知道这已经成为事实,王家在等着看他的表现,他还敢如此作为! 元晰一方面恨铁不成钢、一方面就欣慰儿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恼他不懂抓住机会的同时也欣赏他不操之过急的性情。 尤其在元晰看到元谨恂依旧沉稳无波的面容时,真是又满意又生气,满意他的镇定,气他不懂轻重缓急,进宫谢恩这样的大事也能耽搁了。 元晰简单的吩咐了两人两句,就让他们去给太后谢恩,毕竟不是王妃,多说到是不给林家脸面。 元晰想到林家的女儿就一肚子气,没教养。 殊不知临近中午后,他会对这位没教养的林家小姐升起强烈的好奇之心,甚至想一睹她的真面目。 元谨恂带着王云雪去给太后请安。 淑妃娘娘和寿妃娘娘已经到了。 淑妃那个高兴啊,自从侄女进来,就一直陪着太后笑,有什么比她得偿所愿更令她痛快的。自然是不予余力的夸这对金童玉女,让老对手寿妃看的到摸不到,心里痛快的不得了。 如今皇上看中永平王,自家孙侄女又嫁给了永平王,永平王手里的筹码不见得比永寿王少多少,到时候储位之争,还不知道花落谁家。 淑妃越想笑的越开心,看下面的两个孩子也越喜欢,瞧她高兴的乱想话,元谨恂可是皇后的嫡子,尊贵无比,永寿王算什么东西!若论名正言顺,谁有永平王名正言顺! 寿妃看着淑妃的样子就来气,罗红颜也不争气,让她办件事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可恶:“咦、王氏这是怎么了,我瞧着怎么哭过啊,瞧着眼睛肿的。” 淑妃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即看向半抬起脸的孙侄女。 王云雪闻言心里不禁一阵痛快,‘偷偷看向’一旁的永平王。 永平王不知在想什么,仿佛没听到周围的人说了什么。 寿妃抓住一点,丝毫不打算放弃这一话题:“王氏快过来让本宫看看,明明本宫上次见你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哭成这样了,可是永平王欺负你了,告诉太后娘娘,娘娘给你做主。” 淑妃也立即发现孙侄女脸上的不自然,本来如花似玉的小脸在重粉的遮挡下依然无法掩盖其中的痕迹,反而越发显得凄美可怜:“快抬起头让姑奶奶看看。” 王云雪怯生生的抬起头,在众人真心或假意的目光中,瞬间红了眼眶,她没想哭的,只是忍不住,她的委屈,她的隐忍,谁又能安慰,谁又能为她做主,更何况这时候还有一个寿妃在,她真的不想哭,不想,可她忍不住,泪水越掉越凶,越掉越忍不住。 太后娘娘终于也坐不住了,心疼的从淑妃手里牵过这惹人心疼的孩子:“这是怎了?好好的怎么哭了,云雪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过来,到太后这边来,太后为你做主。” 寿妃烟嘴冷笑,看向下面还不在状态的永平王心里万分得意,哼!看你这回怎么跟本宫斗! 淑妃亦顿时冷下脸看向永平王,虽然她不想让寿妃看了笑话,可云雪一直这样哭,她就是想装作看不见也可能。 淑妃只能佯怒的质问:“永平王你可知罪!” 元谨恂现在心里什么滋味也有,为林逸衣离开他的事实百感交集,现在谁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但还好知道他现在身在哪里,该做什么。 元谨恂直接跪下,也不辩解:“谨恂知罪,求太后娘娘责罚。” 淑妃闻言吓了一跳,顿时被弄蒙了,这……起来的话她不敢说,焦急的对永平王频频使颜色。 王云雪见状也懵了,没料到他会直接跪下来请罪,顿时什么也不顾了,赶紧退下去,与永平王一起跪下下面,焦急的申辩:“不是那样的,回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寿妃娘娘,不是那样的,是云雪不对,是云雪感情用事,不禁哭了与王爷没有任何关系。” 王云雪说着,还不禁看向太后娘娘,脸上盛满了羞涩和幸福,心里却在暗暗的得意,永平王我如此救你,你还能不看到我的大度和既往不咎。 王云雪擦擦眼泪:“太后娘娘,王爷对云雪很好,是云雪看到了太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太激动,才控制不住,云雪逾越了。” 寿妃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控制不住能哭成这样,王氏可想好了,有什么话就说,今日可有太后给您做主,太后她老人家向来心善,可是回向着你的。” 王云雪早已料到寿妃会这样说,早已想好了对策,她就不信,永平王这时候还不会再不注意她,她可不是普通的深闺小姐也会给他在太后面前制造机会。 王云雪眼里道:“回太后,臣妾知道太后疼爱臣妾,是臣妾太激动了,其实昨晚昨晚……”王云雪脸上升起一抹掩不住的红晕:“昨晚云雪才发现,云雪是见过王爷的,不单见过王爷还救过臣妾,臣妾不禁感慨人生无常,臣妾竟又几乎与王爷做成夫妻。” ------题外话------ 求票,各种票!哈哈 ☆、068 王云雪说着羞涩的咬咬唇,垂着头,少女委婉的风情尽显无疑:“臣妾感激上天给臣妾这样的机会,更感激皇上和太后让臣妾嫁的如意郎君,臣妾心中开心,今日见了太后想起若不是太后和皇上做主,臣妾就会与王爷擦肩,便觉得又幸福又惶恐,忍不住哭了。” 淑妃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太好了,只要不是什么事,寿妃还不是一样没的戏看。 太后闻言不禁和蔼的感慨:“想不到你和永平王之间还有这样的感概,到时一段佳话。” 王云雪羞涩的垂着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眼一旁的王爷,心里对自己叫好,她已经如此顾全他的掩面,他该看到她的诚意了。 寿妃死死的瞪下面的死丫头一眼,小小年纪,个还没长高,就学者跟她耍心眼了,真是不知死活:“不知王氏怎么时候见过永平王,王氏足不出户,遇到永平王的可能几乎为零吧。” 寿妃挑拨离间,好人家的女儿可不会遇到堂堂永平王,可偏偏遇到了,是永平王居心叵测呢,还是王家军心叵测呢,呵呵。 太后想到寿妃话里暗含的意思,虽然不高兴,但想想也是那么个道理,不禁看向王氏:“云雪这是怎么回事?” 王云雪低低的垂着头,耳朵红红的:“回太后娘娘,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感谢太后和淑妃娘娘。” 王云雪含羞带怯的把那日奉命回府贺寿,中途马车有损,她便觉得距离宫门进了,就带人往宫里走,不行又碰到恶人大道上跑马,险些葬身马蹄之下,若不是永平王仗义相救,说不定两位娘娘就看不到她了。 王云雪讲的跌宕起伏,绘声绘色,听的人也不近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直呼好险好险。 又不禁为王云雪高兴,既然有这么巧的事,永平王救了云雪,云雪又机缘巧合的嫁给了永平王,当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让望着为其感概。 身在闺中没怎么经历过才子佳人的众女子,不禁为王云雪高兴,太后更甚,就喜欢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想不到身边就有一对,怎么能不让她老人家高兴,千梦又有身孕就更令她老人家高兴了。 忍不住上次了王氏一堆东西,又对永平王嘱咐了几句,拉着王云雪的手不断的问当时的情景,说道永平王不解风情时,太后就笑。 淑妃也笑,这样的美人,王爷竟然好意思晾着,当真是该打该打! 只有寿妃笑不出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最后不禁蹦出侧妃又不是正妃,连安抚她被刺激的心。 寿妃看着王云雪落落大方的应付太后和淑妃的样子,更举得自家儿媳妇登不上台面,心里别提多不痛快。 相比之下,淑妃的眼睛早已经笑弯了,依依不舍的把人送出了太后寝宫,还又多送了几步。 寿妃从她身边经过忍不住冷哼一声:“可要巴结好了,别从自己手里溜走,不过,这不是亲的就是不是亲的,到底隔了一层。” 淑妃也不恼,今天他高兴:“妹妹说的对,孙侄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靠得住就行,本宫还有事,先行一步,妹妹去找自己亲生的去吧。”淑妃含笑的在丫头的搀扶下骄傲的离开。 寿妃气的要死,死老太婆,你就得意吧!到时候花落谁家还不一定,永平王先走刚得宠而已,王家会不会帮他还是问题,就一副目中无人的嘴脸,沉不住气! “瞎了吗!还不过来扶本宫!” …… 王云雪走在永平王背后,看着他高大威武的身高,心里微微得意,仿佛刚才的一通说辞都是真的在应验,让她心里的隐瞒散去不少,觉得他们之间一定会跟她说的一样幸福美满。 今天她又如此识大体,王爷应该看到她的诚意和决心了吧,是不是被她打动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比王妃贤惠的多。 王云雪这样想着,心中越来越高兴,觉得王爷现在一定被她打动了,只是碍于男人的颜面没有开口。 王云雪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下清楚,凄凄婉婉的开口:“王爷,对不起,是妾身不好,妾身没有控制住情绪让王爷受苦了……”说着垂下头擦擦眼泪。 永平王心烦依旧,甚至不愿意去面对她,隐约庆幸他当时有重要的借口离开,如果林逸衣跟春香说的话一样,他和林逸衣之间还剩什么,来抢的吗!林逸衣根不不吃他这套。 元谨恂突然觉得心里很累,累的不愿意应付身边的人:“下次注意。”元谨恂说完,继续走着,没有任何要回头看一眼的意思。 王云雪听着永平王淡然凉薄的话,心里顿时打翻了五味瓶,难受不已,如果他的冷漠不是用在自己身上,她一定高兴,甚至乐的看笑话。 可是此刻这个属于她的男人把这份冷漠用在了她身上她怎么可能痛快,想到自己都如此委屈了,也换不来他一句认真,王云雪便觉得委屈的不得了。 奶娘、水鸳等在后宫外,远远的看到两位主子,刚刚松口气,便见侧妃娘娘眼睛通红,整个妆都有些褪色,不禁提起了心,这……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王云雪看到奶娘,眼睛红的更加厉害,还不敢超过永平王扑过去。 直到永平王上马,她上车,才靠在奶娘怀里哭了,她反复问自己,自己哪点不好了,哪点做错了,自己一心一意为王爷着想,王爷还这样对她,真让她告诉自己爹娘,让他好看,他才能看自己一眼吗! 王云雪此刻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喜欢他的,不忍他被父母苛责不忍看太后等欺负他,所以一次又一次为他辩解,甚至吞下了昨天他给自己的屈辱,他还想自己怎么样! “奶娘,云雪好苦……” 奶娘何尝不知,心疼的拍着小姐的被,也红了眼眶,她家无忧无虑的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往日总是带笑的小脸,从嫁给永平王开始就没有展颜过,她心里又怎么好受:“小姐别乱想,总会好的,总会好的。” 王云雪抽噎的擦擦泪,靠在奶娘怀里,不忘提醒:“叫我王侧妃,从今以后我就是王爷的女人,就算他如此对我,也改变不了我是她女人的事实。” 王云雪眼里充满了坚定,娘找夫子交给她的治家之道、后宅阴司和羞人的讨好男人方式,她本里是不屑用的,但现在她不介意了,只要能让那个男人回头看她一眼,她认了! 王云雪想到此,哭的更加伤心,怎么会这样,她不漂亮吗?不好看吗?他那病怏怏的王妃他都睡的下去,自己难道还不如他的王妃好看! 元谨恂在半路吩咐车夫回王府,人已经带着纪道离开。 王云雪听话所后,气的半死,甚至不顾礼教的趴在车帘上向后看,企图叫住他。 水鸳赶紧把小姐拉回来:“娘娘,你做什么,这里可是大街上。” “他去哪里,他不是休沐吗!他去哪里!”王云雪受不了的问奶娘,她已经一忍再忍了,他还不想把自己送到家,他要去哪里!去哪里啊! 王云雪终于受不了趴在奶娘怀里嚎啕大哭,为什么! 奶娘、水鸳都跟着哭,心里为小姐委屈为小姐不值,小姐多好的姑娘,王爷说辜负就辜负,现在还没回府便一走了之,王爷想干什么!把王家置于何地。 元谨恂心情极度不好,想到林逸衣见到他时不慌不忙的态度,他便知道他不能问,一问什么都完了!但他为什么不问那是他的女人! 归兮出的什么馊主意!陷他如这般境地!元谨恂在心里把归兮从头到脚骂了一遍!从后院进了入凡茶楼,坐在老地方,一杯一杯给灌酒。 夜衡政收到消息时,有些难以置信:“你说永平王在入凡喝闷酒?一个人?”夜衡政放下手边的文件,春风洋溢无限温柔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惊讶,和惯有的冷静。 随影难以置信的点点头:“外面的人是这样传的。” 夜衡政站起来,玄红交叠的官袍衬得他更加不羁:“没有听错?” “回相爷,奴才问了三遍,没有。” 夜衡政觉得奇怪了,元谨恂发什么神经,昨天他洞房花烛今天一个人喝闷酒,怎么?发现王小美人不是原装的,哈哈可够倒霉的该喝! 随影躬身道:“相爷,您是……” 夜衡政放下墨笔:“告诉下面的人明日再来,本相出去走走。”如果元谨恂能碰到这样低的几率可是倒霉透了,该喝酒。 夜衡政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出了门下省,慢悠悠的向入凡茶楼逛荡,中途还不忘去一趟常来,牵牵林逸衣的手。 林逸衣被他弄的莫名其妙:“你不是说最近很忙,这还不到中午你就翘班了,小心皇上一怒之下炒了你!” 夜衡政看到她心里高兴,把人从书桌前抱出来,圈在桌子跟他之间,温柔的看着:“想你了就不能来看看,想我没有?” 林逸衣帮他整理下衣襟,冲他微微一笑:“谁想你。” 夜衡政看着她眉目微弯,严肃娇俏的样子瞬间不想走了,额头抵在她头上,心中静好:“怎么办,不想走了,你陪我。”说着轻啄她的唇,双手环上她的腰。 林逸衣赶紧捉住他的手,脸色微红的瞪他一眼:“还闹,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夜衡政摩擦着她的脸:“没人来的,让为夫抱抱。” “你羞不羞,多大的人了。”林逸衣被恼的脸红,却没舍得阻止他,这几天自己忙,夜衡政节制不少:“晚上回家再闹,我还有一堆事没有忙完,你今天这么闲,不是说这几天有什么鱼等着钓,忙的不可开交。” “看到你就不忙了。” 林逸衣忍不住发笑:“多大人了还这么粘人,也不怕被人看到笑话。” 夜衡政腻着她没有松手:“谁愿意笑话谁笑话,我抱自己的媳妇谁有意见,对了,你什么时候去见见我奶奶,她特别想见你。” 林逸衣闻言神经一抽,赶紧想原主身体见没见过夜老夫人,搜索过后的结果是见过,虽然那时候原主病的快死了,夜老夫人容光焕发和太后坐在一起,但也是见过,如果夜老夫人有留意,认出她并不难。 林逸衣有些头疼,她突然发现,她跟夜衡政之间也不只有一个结过婚的问题,还有夜老夫人怎么看她,老夫人可愿意让孙子娶一个离异的女人,且还是王爷的前王妃。 夜衡政见她不说话,看向她,宠溺的一笑:“害怕了,别给自己压力,奶奶很好相处的一个人,她见了你喜欢还来不及,哪用你为难,别乱想,她老人家现在天天盼着见你,连我这个孙子都不要了。” “真的?”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她老人家会不会因此气出病来。 夜衡政捏捏她的脸:“真的,我一进门就拉着我问你,我都要睡了,还问我你喜欢什么,派人要给你送去,时刻提醒我不能欺负,万事依着你,你现在在她心里,才是她的心头肉。” 这话林逸衣心,因为爱孙子所以不介意孙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可有时候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开心:“好,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陪你回去看奶奶。” 林逸衣不提永平王,是想让这段措手不及的感情,尽量美满,如果注定是坎坷的,也想让他面对的少一些,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她摆平所有事情,她只留给他快乐,而不是一个政途和女人之间的抉择。 夜衡政察觉出衣衣心里的不安,安抚的抱抱她:“听你的,你现在可是我们夜家的祖宗,你说让奶奶等着,奶奶还不就得等着。” 林逸衣闻言在他腰上狠狠的捏了一下:“说什么呢!不想活了是不是!” 夜衡政倒抽一口冷气:“你真掐,疼死我了!” “疼你才会长记性,你真这么闲?我可要忙了,忙完了回去等你吃饭。”林逸衣说着,探身亲了他一下。 夜衡政趁势揽过她的头,加深这个吻。 两人又腻歪了很久,夜衡政依依不舍的跟她告辞:“晚上你说的。” “是,我说的赶紧走吧。” 夜衡政从后门出了常来,换了衣服又从后门近了入凡,他赶到平日相聚的雅间时,元谨恂身边放了七八个空酒坛。 夜衡政见状绕过一个个乱扔的酒坛子,啧啧有声的走进去:“怎么,昨天没喝够,今天继续,那也叫位美人相陪,不忘你大醉一场。” 元谨恂心烦,越喝越清醒,看到夜衡政过来,眼睛都不带重影:“来了。” 夜衡政走过去,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杯酒,闲散的看着他:“我再不来,你就把自己喝死了,说说看,什么高兴的事,让你想醉生梦死。” “还真他娘的令人高兴!”元谨恂仰靠在躺椅上,举起举杯:“来,咱兄弟俩干一杯。”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来让人怎么看她,如果夜衡政将来不支持她,她怎么登临后位!忘恩负义的东西!怎么不为他想想! 元谨恂微熏的端起酒杯:“干!” 夜衡政看了他一会,抿了一口被碰的碗,心里忍不住好奇:“跟王侧妃感情不和,还是发现王侧妃其实是言过其实,丑的不堪入目。”酒是对了水的,元谨恂不会何不出来,他不说,只能说明他心里不痛快,并不是喝酒就能解决的事,只不过是他不悦的一种表达方式。 元谨恂再给自己倒一杯:“如果是那样就好了!”一口饮尽。 夜衡政看着他,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可不像你。” “我也觉得不像我,你说这些女人都在想什么,你给她荣华富贵她说你俗!你给她高位强权她说你不了解她,你给她应有的尊重,她说你太冷淡表达不够!你他娘的说她们在想什么!” 元谨恂瞬间将空了的酒坛扔出去,碎了一地。 夜衡政心里顿时有了计较:“哪个女人?”印象中王府没有能让他牵缠挂肚的人。 元谨恂顿时闭嘴,岔开话题:“你呢,最近看起来春风得意,可是进展顺利。” 夜衡政见他不说更好奇了,包庇?什么女人能让一向冷清,不显山不漏水的元谨恂如此在意,但提起衣衣,他脸上还是很没义气的添了抹笑容:“还不错。” 元谨恂再开一坛酒:“能让你说不错,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女人。” 夜衡政看着他开坛倒酒没有阻止:“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大概是因为喜欢了所以看着哪里都不错,论漂亮她不是我见顶尖的,论性格,她那人其实比较冷清。 但是,不知为什么很对我的心,我要的女人就是这样,不用多漂亮也不用把心全放在我身上,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喜好,没有我也一样可以过的很好,我甚至不介意她把我当成生命里的过客,但因为了就是喜欢了,感觉对只是一瞬间的事。” 元谨恂饮尽杯里的酒,突然嘲弄的冲好友一笑:“还过客,你夜相看中的女人,谁肯让你当过程,小心到时候摆脱都摆脱不了。” 夜衡政闻言,思索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其实不然,你们都想差了,从本质上小看了她们,她们骄傲、能忍,你只要不触及她们的底线,她们能做出任何咱们想不到的事。” 比如他的母亲,比如他的衣衣,都是女子中不可多得的豪杰,她们完全可以抛开男人独立生活,男人在她们的生活中,反而是累赘而已。 不同的是男人认定女人是累赘就会抛弃,而女人认定男人是累赘而是承受,就冲这一点,他就从未小看过她们,更不会小看衣衣:“女人若是决定离开一个男人,同样什么也做的出来。” 元谨恂闻言顿时叫了一声好,与夜衡政碰杯:“说的太对了。”谁会料到整日打燕,今天却被燕子啄了眼,还是一个他娘的弱到爆的燕子! 夜衡政陪着他喝,谈到女人他心里一样不定,他明明坚信林逸衣不会离开他,可是随时而行的不安,又再警醒他的自信,仿佛此时的安逸下有很大的不安。 元谨恂给两人满上:“这女人就不该惯着!” 夜衡政笑了,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身,看着元谨恂笑:“你是王爷坐久了,从小想要的没有得不到,后来又诸事顺利,才会如此说话。” 元谨恂好笑的看他一眼:“说的你跟她们似的。”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夜衡政晃悠着手中的酒:“我说的事实,当你与对方拥有的资本相同时,当你有的对方不需要时,你所有的优势都不是你得到一个女人的优势。” 元谨恂瞬间看向夜衡政,眼里清明如水:“说说看。”他的观点与王妃的观点一模一样,王妃就说她不需要他。 夜衡政好笑的看他一眼:“说说看,让你这么难受的女人是谁,王侧妃刚成婚不可能把你折磨成这样,沈千梦向来把你看成天,如今又有了身孕没功夫跟你闹,回是谁呢?你的王妃。” 元谨恂直觉否认:“想什么呢。”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很在意那个女人,不想有人误会她,又记一笔让他醉酒的账在她身上。 夜衡政也觉得不可能,但除了王妃他想不出还有谁,而夜衡政对看人,向来自信:“如果不是王妃,我真的好奇了?你也有求而不得的女人?” “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别乱猜。” 夜衡政扬唇一笑,喝口酒没有拆穿他,他这句话明显虚假做作强自镇定,心里想的吐血,面上咬牙切齿,不过他没看出来啊,元谨恂竟然好王妃这一口。 不过以王妃醋坛子又小气的性子,王爷又娶了一位美丽的小老婆,可够王爷喝一壶的,不过以前怎么没见王爷这么消沉,今天是怎么了?莫非王氏让王妃很有危机意识,闹的比较凶。 夜衡政忍不住为兄弟出招:“这女人哄哄就好了。” 元谨恂忍不住讽刺这句话:“顺从、包容、疼爱,必要时霸道!” 夜衡政闻言突然低声发笑,仿佛听了多好笑的笑话:“归兮说的?归兮的话你也能信?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女眷只远观近看的都很少,你竟然信他的话,所以你放你的王妃去庄子,发现放的更管不了了?” 元谨恂本来还想听听夜衡政说什么,听到最后一句道:“不管她的事。” 夜衡政不勉强他承认,只是看着好友竟然被圣都城闻名遐迩的醋夫人折磨成这样不禁觉得好笑,如果王妃是个悍妇,王爷喜欢也算王爷口味重,但王妃可怜悍妇都称不上。 可夜衡政觉得他定猜对了,才会一提王妃,元谨恂立即否认。 元谨恂忍不住,开口道:“归兮说的真不对?” 夜衡政又忍不住笑了,竟然有人会在女人的问题上想到问归兮,元谨恂认为归兮这方面惊艳很丰富吗,殊不知如果他们三人中有个需要终身与手为伴的,肯定是归兮,因为他缺根筋,女人见了他不是被他气死,就是他把对方气死。 “不完全对。” “哪就是没错?”而他蠢,小看了林逸衣答应了最不该答应的条件,因为能控制住场面,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夜衡政喝口参水太多的酒:“你这种情况,现在就得放下一切姿态哄。”以王妃的性子,不哄到王妃心花怒放,心里暗爽,她是不肯能依的,就王妃那拎不清的个性非整死王爷的耐心不可。 放着王家的小美人不喜欢,偏偏去挑战高难度,怪的了谁。 夜衡政拿过他手边的酒:“行了,差不多就够了,喝多了能解决什么问题!女人也是人,是人都有心,攻心而已,当一场战役去打,你还能输了。” 元谨恂忍不住道:“我没信心,她把话说的很决。” “再决,有你办事决!软的不行就硬的!别喝了!越喝越想不出问题所在!” 夜衡政一句话惊醒了他,软的不行来硬的?林逸衣的硬伤,数不胜数!哪一个都够她喝一壶,说到底,他手里还是握着她的,只是现在暂且飞的太高,但他忘了线还在他手里。 元谨恂想到这,一瞬间痛快了,一天来的阴霾一哄而散,酒气占据大脑,有些晕,看向夜衡政时险些分成三个:“你别晃!” 夜衡政把他推回软榻上:“是你在晃,睡一觉在走吧,浪费你兄弟时间,走了。”夜衡政踢给他一条毯子,毯子稳稳的盖在元谨恂身上。 夜衡政悄悄出了房门,刚走出入凡茶楼不远,就看到王家的人慌忙向宗正寺哪边去了,嘴角不禁扯了一抹讽刺的笑,不过才开始而已,就吓成这样也太无趣了点。 与此同时,王云雪终于忍不住给家里去了信。 她回府后,发现本来等着给她请安的王府姨娘,零零散散只剩下冷氏和姜氏,其她人都推说事不能来。 王云雪面子上再也挂不住!给母亲写了一封信,请求母亲让父亲给她做主。 …… 皇宫内。 烈日帝元晰惊讶的磕掉了下巴,震的肺里不断咳嗽:“你说什么!咳咳!永平王一大早去了庄子看王妃!”元晰心想不会你们眼花。 “回皇上,正是。” 元晰闻言,喝口茶平复胸腔的不适,眉头顿时皱在一起,猛然想起不久前元谨恂莫名其妙的跑过来跪请他收回成命不就是从庄子上回来以后。 庄子上现在可住着他明媒正娶的王妃! 元晰骤然有些好奇,这位圣都城人人不知的王妃娘娘到底有多大的魅力,竟然让元谨恂有这么的大的心绪变化,竟然不惜跟他作对!莫非她还能有三头六臂吗! 元晰想到这里,不但没有减轻对永平王妃的想法,反而越来越有想法。 元晰不禁放下笔墨,到:“更衣。” 他要去太后哪里坐坐,让太后亲自出面请一请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永平王妃,他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长了三头六臂,让永平王失了魂,又正巧快逢冬至,宫里也该热闹热闹,倒不显得是特意请,也算给足了永平王那逆子面子! …… 林逸衣整个下午都在办公室里等元谨恂过来,如果元谨恂她就说,有些话两人本来就要说清楚,说清楚也好。 但林逸衣等了一下午也不见有人来,不禁纳闷了,早上怒气腾腾的站了一下,怎么可能到现在都不过来,这不像他风格。 林逸衣不见看向从庄子里回来的春思有些担心的问:“庄子里真的没有事。” 春思摇摇头:“没有,春香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已经让大夫看过了,现在并没有大碍,还是小香在旁边伺候着,夫人不必担心。” 林逸衣更担心了,元谨恂面对春香都能气成那样,没道理不过来寻她这位正主的晦气。 林逸衣有些不接的合上文件,怎么想也想不透元谨恂是什么意思?等着她主动回去解释?那不可能,如果在元谨恂的地方而元谨恂又那样生气,她不见得处得来! 那就只能等,等元谨恂愿意跟她谈。 ——咚咚咚—— 林逸衣顿时直起脊背。 春思也紧张的看着门口:“进来!” 一楼的小厮李锄捧着一幅画轴进来:“夫人,有人送来指名送给夫人的。” 林逸衣微愕:“给我的,有没有说是谁送来的?” 春思欲接过来,呈给夫人。 李锄突然躲了一下,道:“那人说了,送画的是家里人,是送给夫人的一片心意,让夫人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林逸衣一听家里人,想到总是没事送她小礼物的夜衡政嘴角挂了一抹笑意,起身亲自接过画卷:“我知道,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 林逸衣拆开卷轴。 春思也凑近看:“夜相玩什么花样,天天见还送礼物,不过算他聪明,懂的哄夫人开心。” 画卷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副美绝人寰的仕女图,不对,仿佛是位男子? 林逸衣不禁笑了,他没事送自己男人的画像做什么,莫非要照着图上男子装扮给自己看? 春思惊叹的长大嘴巴:“真漂亮,夫人,这上面的男子真漂亮,你看他拿的那把扇子,就像真都一样。” 春思越看越觉得像真的,越看越觉得画中的人好看,顺着扇子看到画中人的手上,发现画中的一双手画的几可乱真,仿佛还散发着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一袭紫色的衣纱罩在画中人的身上,让画中人仿佛美丽的神邸,美丽的代表,他神色犹豫,目光如水,仿佛要让见了他的人,永远沉寂在他的思想里,不可自拔。 林逸衣见春思喜欢,随手送给她:“拿着吧,回头挂在床头,夜夜看,聊以慰藉。” 春思立即羞红了脸,惊吓的不敢接心中的确升了旖旎的画:“夫人说什么呢?奴婢才没有觉得好看,这幅画是相爷送给夫人的,夫人才改挂在床头天天看,看相爷还敢不敢再送男子的画像给夫人!” 画中的人被‘嫌弃’的扔在地上,此刻如果有人注意看,就会发现画中人不悦的皱起眉头,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竟然敢把他摔在地上! 抛弃他是一幅画不说,在这些女人心里它也是夜衡政送来的画,她们能这样对他!果然是阅男无数的女人!这么轻易就抵挡他的魅力把他扔在地上,他那愚蠢的大师兄还不是随便对方玩! 归兮越想越不忿,再加上一摔之仇,归兮瞬间想到了报复对方的办法。 地上本卷曲的画轴陡然铺开,一只手悄悄的从画伸出来,如玉的手指旋转开手中多彩的玉扇,如一道优美的风景,滑翔出半壁紫烟:“大胆愚民,敢扰了本仙美梦,本仙要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春思见状,手里捧着匣子骤然落地,脸色吓的惨白,申请呆滞,扑通一声跪下地上:“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凡女无意冒犯,凡女全是无心,求上仙看在凡女一片赤城的份上,绕过凡女。” 林逸衣惊讶的看着这么一个大活人从画里出来,画面上平民的美人骤然以立体的形式出现,让那份飘渺的美艳更加美丽,不可言说的俊美肆无忌惮的摊开在她的面前。 眼前男人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美男子,就像男子自称的一般,即便他是仙也是应该的。 归兮见几步外的女人惊讶的看着他,却没有跪下,顿时冷哼一声:“大胆凡人!你敢冒犯本仙。” 林逸衣从此人的美色中回神,看向站在眼前如画非真的男子,心里没有一丝恐惧,即便这个人是仙又如何,是妖又怎样,她都有可能睡了一觉过来这里,妖、仙为什么不可以从画里出来。 只是这只仙、妖太过年轻,想来也没有几年道行,若不然也不会连个供台都没有住在画里,不是她藐视年龄小的,而是妖仙应该更注重力量,即便血统高贵,没有千年道行也是只小妖:“说吧,想要什么!但凡我有的。” 归兮一愣,看着她镇定的脸顿时不干了:“你这个凡人!没听到我说话吗!跪下!” 林逸衣觉得,他还是把她打回轮回比较好。 “你没听到本仙说话吗!”归兮冲林逸衣咆哮着。 林逸衣心想,此仙脾气不太好,看眼桌上习惯放置的小点心,再看看他:“要吃吗?”不吃就是辟谷了?书上都是这样写的! “你——你——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林逸衣恍然,莫不是还没洗髓?那就可怜了,道行这么低,真的适合在人世间行走吗?说了半天没看出自己的来历,翻来覆去还只有这么两句,莫非是偷跑出来的妖怪?还是修炼到一定境界很久没有来过尘世的人类? 归兮见对方不为所动,心里不禁也疑惑,认识高人的徒弟?对归兮阁有了解的人?为什么如此镇定。 归兮见吓不住她,立即换了腔调,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表情,此刻四十五度望天,眼睛里充满了忧郁,语言荡气回肠:“想不到你还是与前生一样,对我依旧沉默寡言,好似我说什么都勾不起你的情绪……”归兮说着,眼里瞬间闪烁泪花,心里正在承受着不可琢磨的心痛。 “你认错人了,我前生话痨。”林逸衣认真的看着他,顶多有些疑惑,这小妖是不是因为道行太浅,找错人了?枉费了那张美人脸。果然容貌和头脑大多不成正比。 归兮闻言有些回不过神来,脸上准备好的忧郁表情有些小断裂,但下一刻立即心痛的惊呼:“怎么可能?我是你的兮哥哥,你是我的三妹妹啊?你忘了,你爹偷偷把你嫁给县令,致使我们天涯永隔……你忘了……”娘的!还前生话痨!我看你成精了还差不多,这都骗不住你!不是女妖精是什么! ------题外话------ 大家答题的热情很高吗!不求高分!不求奖品!咱就是参与的玩玩,不会的也让别人羡慕羡慕咱的网速!抢网速拼人品!abcd随便选!耶! (未修错字,随后修,汗) ☆、069警告 “既然已经天涯永隔,又何必再见面。”林逸衣安静的开口,平和的看着他,柔和的眼睛里含着年长女子对少年该有的耐心和宽容。 “你——”归兮有种再把自己砸进画里的冲动:“我们可是情侣,是苦命鸳鸯,你不爱我吗?我是你的兮哥哥啊,三妹妹,我的三妹妹……” 林逸衣看着他,她现在可以确定他是个人,虽然不明白他怎么把自己贴进去的,但说出这番话的想来是别有用心的骗子,若不是对方出现的方式匪夷所思,又长的太过美艳,她都要给钱,让他直接走人了。 归兮见鬼的望着她包容的目光,恼羞成怒的想骂娘,他又不是她儿子,那是什么眼神,他是她男人!上辈子的男人!这时候她不该沉浸在自己的容貌了,傻愣愣的任自己耍。 林逸衣更加冷静,看着他就像看隔壁不听话的小孩偷跑到自家院子里捡球,结果掉进了泳池里:“还有事?” 归兮身经百战的进入状态,眼中立即波光粼粼,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带着三分清晨雨露的青涩透亮:“三妹妹你何须这般绝情……难道跨越了生死,我们还不能在一起吗?我爱你……你爱我,我们本来就是一对,可你……” 林逸衣依然冷静,可以说已经非常冷静,她可是十分负责任的说:“公子,我想你误会了,不要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凭我会嫁给县令,我想我一定出身书香世家,既然如此,断不会与你有私,如果真有,我想我们死或者分开就纯属活该,你说呢?” 归兮傻愣愣的。 “上辈子的结局有一次就够了,任何缘分不能强求下辈子,公子,你说对不对?” 对你个头:“可我……” 林逸衣耐心的哄,每个进入常来的人她都有耐心,尽管这位客人看起来脑子不好使:“公子,如果我们上辈子的结局是殉情,我觉得我们已经有一段圆满的落幕的故事,它在死的那一刻成全了你的爱,也成全了情。 如果我们上辈子凄美,我嫁给了县令,你娶了美人,那么你又为何追来,一个给其他男人嘘寒问暖的女人,看着不恶心吗,还是你能容忍,这个女人曾经躺在别人怀里。” 林逸衣的目光真的很温柔,温柔的看着他,温柔的凝视、温柔含笑。 归兮他娘的终于受不了了:“你说的什么话!不愧是死过男人现在又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的寡妇,说话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春思傻眼的看着飘渺若仙的美人。 林逸衣微微一笑:“不玩了?既然如此,你想吃点什么,常来的菜色包君满意!” 归兮都快气饱了,吃什么吃!“不吃!我警告你小寡妇,离我师兄远一点,否则本阁主灭了你!”见鬼的要死了!竟然被一个女人这样鄙视!他的演技出了问题吗?不可能啊,百试百灵?只能说这个女人妖孽! 林逸衣明白了,夜衡政的小师弟,林逸衣面容瞬间多了丝严肃:“对不起,让您见笑了,如果在下有什么做的让你不高兴的地方,我很抱歉。” 归兮瞬间看向她,她脸上让他吐血的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柔和的真诚,不难看出他能得到她如此待遇是因为他提了大师兄,对方基于爱屋及乌的原因,对他也抱有善意。 归兮突然想,如果他不认识夜衡政,这个女人是不是今天就把他气死在这了,这个认知让归兮多少对这只老狐狸精有所改观,至少她心里还是有大师兄,对大师兄心存顾忌。 但这并不能让归兮接受一个有过男人的寡妇跟了他纯洁的大师兄,大师兄太亏了:“我问你!你死过相公!” 林逸衣看着他,想来此人在夜衡政那里是很好的朋友,要不然也不能追到这里来,林逸衣吩咐春思给这位先生上壶茶端盘点心:“和离。” “和离?!”归兮更不能接受,看着对方的样子就差骂对方是吸人精血的女妖精:“你再婚怎么不找个再婚的!跟着我师兄算怎么回事! 我师兄没有碰过女人你知不知道!你都睡过一个了!我师兄怎么是你的对手!你干嘛祸害我师兄!不要脸!” 林逸衣没说直接接话而是说道:“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不稀罕!”归兮心情不好,什么都不在乎:“你缺男人嘛!大街上多的是,就是你嫌弃他们身份低,家里的擀面杖够干净,嫌不够大,你抱棵树,跟我师兄干嘛!我师兄背后站着一群云英未嫁的小姑娘!稀罕你!人老珠黄的老女人!” 林逸衣冷冷的看着他:“说够了,说够了就离开。” “我不走!说到你痛处了是不是,没脸见人了是不是,居心叵测的女人,是不是看我师兄好骗身份尊贵,扒着不走了,你——” “这位先生,我敬你是夜相的朋友,让你说,但你别捞过了界管的太宽。” 归兮见对方冷下脸,心里一阵痛快,让你狂,还不是一样被骂的说不出话来,你和离就是你不对,在夫家什么委屈你不能受,你就受着呗,相公死了受着你儿子,干嘛出来:“你做了就别怕人说!” 林逸衣静静的看着他:“别说这是我和你师兄的事你管不着,就是你是他母亲,过来说这一番话前,也得先问问是不是他授意,如果他同意这番话,我无话可说。 但你站在一个朋友的位置上,如此诋毁你朋友的女朋友,你是觉得你朋友的眼光过于低俗,还是你朋友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如果两者皆是,你是不是找错人问话了!” “伶牙俐齿,还说不是你骗了我师兄。” 林逸衣豁然抬头:“我自始至终没说过需要男人,但既然我和夜相在一起,我今天接受你的任何话语,是看在你是个孩子的份上又是横政的朋友,如果你不识好歹,我也不会再给你面子!” 归兮瞬间来劲,就差叉着腰泼妇骂街:“威胁我!你有理了!你勾引了我师兄你还有理了!” 林逸衣安静的开口,目光平和的望着他:“一个能被勾引的男人会是什么好东西,我以丰富的经验对上一个新手,你就乐意吗?他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告知家里有这样一位弟弟,否则就是白给我,我也不考虑!” 归兮四下看看找不到趁手的兵器打她:“你嫌弃我师兄!” “是嫌弃你!”林逸衣无意接受一个陌生人的指责,她和元谨恂之间彼此谈妥,他肯放手,她感激,跟夜衡政在一起意外居多,但她尊重夜衡政对她的关系,也愿意为了这份感情试着去争取元谨恂的理解,和则成,不和则散。 如果有一天夜衡政选择政权放弃她,伤心是肯定的,但不会不理解,这是他们的关系也是他们双方亲友的关系,所以她接受他们,但会对他们的攻击保留追责的权利。 “你没有什么错?你是个和离的女人。” “和离的女人怎么了?” “品德有问题。” “在一个男权社会,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小性吗?” 归兮看着对方的神态,心里瑟缩了一下,好似他真对着一笼子的绵羊,指责这只站起来了并要把它告上衙门判它终身卧着一样可笑:“你为什么和离?” “无出,或者压力太大。”林逸衣看着他脚下紫的高贵的颜色,心里觉得非常累,忍不住想吼一句,把你兄弟拉走! 归兮终于抓住重点了:“你还不能生孩子!那你为什么跟我大师兄,你不知道我大师兄这一脉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吗!你趁早离开我师兄。” “嗯。” 归兮有些懵:“你说什么?” “我说我听到了。” 归兮觉得自己终于赢了一局,各种得意挂在脸上:“你听见就好,以后不能勾引我大师兄。若是让我知道!我灭了你!以后他再来找你,就说你没时间,否则……”归兮指指这栋房屋:“我铲平这里!” 归兮说完骄傲的转身而去。 春思站在门旁小心的观察着主子的脸上。 下一刻,林逸衣拿起桌上的笔筒,斟酌再三还是没有摔在地上,静静的放下,转而神色平静的看相门口的春思:“请帖送下去了?” “回回夫人,送下去了。” “嗯。”林逸衣回到桌子前,继续忙手下的文件。 春思在心里把刚才的男人骂了个遍,什么东西,是你师兄天天缠着我们夫人,有本事管你师兄去!冲我们小姐发什么脾气! …… 元谨恂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天空灰蒙蒙的感觉晚上会下雪,房间里空荡荡的灯也没有点。 元谨恂坐起来揉揉额头,精神一些,出了后门,冷风一吹,寒气入骨。 元谨恂没有先动,等了一会,反身向王府相反的地方走去。 林逸衣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她垂着头在核对最后的库存,为第一天上市做准备。 元谨恂站在窗外,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心里如一旁燃烧的蜡烛,里面的炽热无人在乎,而她的感受他又何曾想过,她过的不快乐,曾几次在鬼门关前徘徊,最终坚持过来。 从她嫁给他,她像今天一样长肉的机会都很少,能像此时一般健康的日子屈指可数,如果这样能让她快乐一点就这样吧。 林逸衣抬起头看到窗外站着他愣了一下:“王爷?” 元谨恂见她看来,神色淡然的一笑:“在忙,方便打扰吗?” 林逸衣站起身:“进来吧。” 元谨恂入内,身上的寒气还没有消散,他看眼此间的摆设,简单又面面俱到,整洁不失气派,她现在欣赏水平,越来越成熟。 林逸衣亲自给他倒杯茶,在一旁坐下:“以为你不会过来了,想不到这么晚了你反而来了,现在不回去合适吗?”林逸衣看眼外面的天色,这好似是他成婚第二天。 “无所谓,你呢,出来住习惯吗?” 林逸衣闻言斟酌的看他一眼,见他比之早晨冷静很多,神色正常,态度平静,微微松了一口气,暗想自己多心,小看了能一路走来的这个男人:“还行,谢谢。” 元谨恂看着她抿了一口茶,安静的让看她的人心里也跟着舒服:“你出来了我却不知道,难免脾气不好,你见谅。” “我也有错,没有通知你,我在去庄子当天就搬出来了,觉得既然和离了,还住你的地方不好,最近怎么样,是不是春风得意了?”林逸衣安静的笑着。 元谨恂也忍不住笑:“恩,就像你说的美人一个,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比你好相处多了。” 林逸衣闻言呵呵一笑:“我当时是有些过分,抱歉那么对你。” “过去的事了,我不也收了你的银子嘛,这么晚了还在忙?” “嗯,这几天常来有次活动,刚好我懂一些,就帮着做做。” 元谨恂轻抿一口茶:“本王记得你在府里时有一段时间就特别喜欢看书做饭,想不到你现在真会做这些。” “兴趣吧,现在做的很开心。” 元谨恂看看沙漏,觉得时候不早了:“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一会还有事。”林逸衣看着他看过来的神情,知道他想什么道:“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陪嫁庄子上的护院现在调来我身边伺候,谢谢关心。” “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派人去府里通知我,你一句,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不推辞。” 林逸衣的点头:“谢谢。” “我先走了。”不急功近利,没有多余的话,元谨恂进退有度的离开。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回去整理好桌上的卷宗,锁在箱子里,准备离开。 春思急急的跑过来:“王爷走了?” 林逸衣把门落锁:“嗯。” “就这么走了?奴婢以为王爷要吃人呢?” 林逸衣轻轻一笑,没有说话,刚知道的时候大概有些不高兴,难免控制不住脾气,但到底不是多有感情的两个人,元谨恂也不是很不讲理的人,想开了就好。 只是他或许更愿意,这具身体离开圣都,去一个彼此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度过余生吧。 林逸衣慢慢走着,如果没有夜横政她或许会如元谨恂所愿,离开圣都,去一个小地方,或许会一个人过日子,或许没有,然后一辈子不再相见。 春思跟随夫人上了马车,忍不住问道:“夫人,以后王爷不会经常过来吧?” 林逸衣有些心不在焉:“应该不会,他那么忙。” 春思想想也是:“也是,平时我们在王府都甚少见王爷一面,没道理以后会经常碰到,不过……”春思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哪天王爷和相爷……” 林逸衣安抚的看她一眼,心里也拿不出主意,如果夜衡政知道了,会不会因为一时冲动,本来中立的立场去帮助永寿王,还有今天那个男人说的话,也让林逸衣为难。 她从不觉得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可避免的要谈及两个家庭,他的家人很难接受她吧。 林逸衣不禁有些头疼,当时怎么就头昏脑热的依了这件事,不过想到夜衡政,林逸衣嘴角又忍不住扯开一抹温暖的笑容,虽然有些艰难,但不努力怎么知道没有结果。 “夫人,您要不要休息一会,等到家了叫您。” “嗯。” 马车停下的时候,林逸衣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就看到夜衡政正抱着她下车。 林逸衣见状靠在他怀里笑了:“怎么出来了,等不及想见我。” “是啊,知道为夫想你说明你还有良心,刚刚睡了一觉,晚上你可别喊累。” 林逸衣掐他一下:“没正经,放我下来,挺沉得,我自己走。” 夜衡政没让她动:“如果连你也抱不动,你就要换相公了。” “是啊,赶紧把你换掉。” “没良心的东西。” “谁说的,良心都长在心里,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再检查一下……” 春思羞红了脸远远的跟着,没正经。 夜衡政直接把衣衣抱去洗漱,一边二十四孝的为衣衣准备晚饭,突然春思站在餐桌旁看着夜衡政。 “有事?” “相爷没话跟春思和夫人说吗?” 夜衡政放下盘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带着三分高贵:“有话就说。” 春思不自觉的一缩,忍不住开口道:“相爷还有理了吗?今天有一个可奇怪的人找到夫人办公室,去骂夫人,说夫人勾引相爷,看重了相爷的权势,让我们夫人离相爷远远的,要不然就让常来好看! 相爷,您凭良心说,我们夫人对您怎么样!他那样羞辱我们夫人,春思还是第一次见夫人想发火又发不出,如果不是看在那人是相爷朋友的份上,我们夫人为什么要受这份委屈!” 夜衡政目光一暗:“他是不是一身素色。” 春思点点头:“说话特别难听,还吓唬我们。” 夜衡政心里顿时有了底,目光添了几分了冷漠:“等你们夫人出来,告诉她我有事出去一下,如果她困了就让她先睡。” 春思点点头:“相爷慢走。”敢欺负我们夫人!没门! 林逸衣从浴房出来。 春思急忙上前为主子烘发。 “相爷呢?” “出去了?” “这么晚?” “说是有急事,让夫人先用膳,可能会晚一点,如果晚了,就让夫人先睡。” 林逸衣突然看向春香:“你是不是对相爷说什么了?” “没有。我能说什么。” 林逸衣看着镜子里春思心虚的表情,看了好一会,想了想最终没有说什么。 …… “归兮!你给我出来!现在就滚出来!”夜衡政推开一扇扇装饰骚包的木门,雕栏飞凤的室内格局比后宫娘娘们的宫殿还华丽三分:“归兮!你给我滚出来!让开!让你们主子出来!” 夜衡政推开一个个拦路的下人,直接向内院,归兮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归兮心咯噔咯噔的跳着,不知道往哪里躲好,就知道那个妖女不是好人,下午刚见过晚上就把他出卖了,不是挑拨离间是什么! 夜衡政站在十六扇房门一样的后院里,再次惊叹归兮怕死的程度:“木归兮!如果让我一间一间的搜到你,我保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亲自搜!” 归兮瞬间风情万种的打开房门,整个人倚在雕工复杂的门扉上,柔若无骨的冲来人媚笑:“死样,这么久不来看奴家,一来就喊打喊杀的,奴家有几颗心够你这样伤的!” 隐在暗处的明处的见大当家的出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默默的退回去。 夜衡政冷冷的望着他,此刻归兮在他眼里跟他表现的人物没什么不同——毒蛇:“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木归兮!你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活的不自在了吗!” 归兮见夜衡政脸上难看,脸上的怒气不似作假,赶紧缩了回去。 夜衡政即刻追上,目光不悦:“要不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木归兮见大师兄来真的,顿时有些不高兴,收起一身魅气不悦的坐在铺着血红狐皮的椅子上:“我说错了吗?大师兄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她分明是别有目的,你根本斗不过她,你没见今天她那嚣张的样子,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明着是我赢了,实际我也很倒霉!那个女人绝对没有她表现的那么简单!你最好小心点。” “好不好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已经被她迷惑了能有什么意见,我是为你——” “住口!”夜衡政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冷静:“你不问我的感受就去找她,对她公平吗!她一个女人,如果勾引我,我没有分辨能力吗!还是我在你眼里连这点诱惑也抵不住的男人!” 木归兮缩缩脖子,无话可说。 夜衡政道:“也怪我没有跟你说明白,你才会乱想,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她会你嫂子,你怎么对我就要怎么对她。 当初是我追求的她,与她的关系不大,起初我承认只是有一些感觉,但后来觉得牵挂的滋味就是这样简单,我喜欢她,愿意与她牵手,她喜欢我,我们想在一起,就是如此简单。 还有一点,她是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你没事不要刺激她,什么和离不和离,我也是死了未婚妻的男人,在这一点上我们不存在谁优谁劣。” 木归兮闻言,忍不住道:“大哥,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知道吗,今天我从画卷里出来,我给你形容一下,掐着脖子出来。”归兮立即把自己叠成个片,又拼命的把自己拽啊拽的拽出来:“你知道吗,整个过程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如果不是我承受能力好,我都要以为她不是人了!” 夜衡政想到当时可能有的情形忍不住笑了:“是,她那人挺无趣的。” 归兮绝倒:“这不是无趣不无趣,她那人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大师兄,你别被她骗了,她太过镇定,看我时候毫无惧意。 还有她的行为谈吐,一看便是出身大家,受过良好教育,你好好想想,这样的妇人会被夫家和离吗? 而我打听过来,她说的县市确实有这么一个寡妇,但是都不姓林,而且没人有这么一身手艺和头脑,你知道她每个月盈利多少,你知道她的戏本传唱度多少,她每推出一折戏就好似认定了一定会有收益,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单是这份魄力,你就没怀疑过她! 你看她最近在搞什么‘厨艺共享’他娘的,她如果成功了,她就是圣国厨神,以后你家的灶台上我家的灶台上就得贴人家的画像,她会是凡人?你别乱用词汇笑掉你我大牙。” 夜衡政不屑的看着他:“那又如何,证明她有本事,有眼光,我眼光不差。” “我看你是眼光太好,驾驭不了这个女人!你真不介意她有过男人?” 夜衡政平静的道:“那是过去的事,我喜欢她是事实,我就这么告诉你,如果她现在有相公,我说不定也会干出逼良为娼,让他相公拱手让人的事,就像你说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驾驭这个女人。” “你疯了!” “在这件事上我坚持!” 木归兮不懂了:“她哪一点好,让你这么着魔。” 夜衡政冷冷的看着他:“你说呢,今天你也见过她了。” 木归兮绝美的小脸上不禁夸了下来:“单说她这个人确实不错,就凭她那份胆识也不是几个女人能有的。” “算你公允,今天是不是你错了?” 木归兮闻言立即炸毛:“是她先惹我的,你没见她怎么膈应我的,我都,我都……不行了我晕了我想想我都晕了……” 夜衡政把他提起来:“你少来,错了就是错了,明天跟我去向她道歉。” “师兄,我也很委屈……” “你在家里尽情委屈,是你找上门给她难看你还有理了!如果她因为你的话胡思乱想,甚至衍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木归兮,我就让你知道你名字的真谛!” “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杀了我!” “那都便宜你了!” 木归兮闻言,眼里多了抹认真:“你真的那么喜欢她?” 夜衡政非常肯定的回答:“你知道的,这么多年等到一个她,我认为值了。” 木归兮大概懂了:“好,我向她道歉,只要你高兴,我认了!如果她敢背叛你,你告诉我,我帮把她剥皮抽筋!” 夜衡政扫他一眼:“那也是我的事。” “……” “天色不早了,睡吧。” 木归兮立即腆着脸凑上去:“不用我现在就去向嫂子道歉吧。” 夜衡政忍不住一笑:“滚,晚上有你哥我就哄了。” 木归兮看着大师兄眼睛含笑的离开,无语的望望天,莫非经验丰富的更惹人喜欢,哪天他也去试试。 …… “快!王爷回来了。” 年婳、方艺及前院所有人瞬间忙碌起来。 元谨恂任人伺候着,神色毫无异样。 “王爷,马总管有事汇报。” “让他进来。”元谨恂拒绝方艺欲为他系腰带的手,亲自系上,挽上衣袖的扣子。 马总管急忙进来:“禀王爷,太后娘娘传来懿旨,冬至宴特邀请王妃娘娘带王侧妃和沈姨娘参加,太后娘娘还说了,王妃娘娘身体再不适也养了好一段时间了,也该好的差不多了,如果实在下不了床,太后便亲自起驾来我们永平王府为王妃娘娘办一席大宴,给王妃娘娘添添福……” 马总管说完,目光偷偷观察王爷的脸色。 元谨恂神色未变,无喜无忧:“本王知道了,回了太后娘娘,王妃让她老人家记挂了,回头谨恂特带王妃向她老人家请罪。” “是,王爷。” 纪道眼关鼻鼻观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装死。 方艺心里惴惴不安的看向年姐姐,刚才王爷怎么不让她扣扣子系腰带了?她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开罪了王爷,王爷是不是生气了。 年婳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目光,让她稍安勿躁。她也觉得王爷怪怪的,刚才为王爷更衣的时候,王爷的身体明显抵触了一下,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还是免了方艺的近身伺候。 王爷怎么了?身上这么重的酒气,没听说今天谁约了王爷出去喝酒啊。 元谨恂随后进了书房,没说这道懿旨让谁去通传。 纪道也不敢擅作主张,在他看来王爷整体不正常,王妃那事就这样不追究了吗!王妃现在可没有在庄子里,王爷竞然不问了,这根本就不正常…… 方艺见王爷走后,赶紧苦哈哈的走向年婳:“年姐姐,我……” “没事,想来不是针对咱们,该急的也不是咱们。” …… 夜越来越静,天空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地上便白花花一片。 夜衡政换了衣服,钻了进去。 林逸衣朦朦胧胧的皱皱眉:“凉……” “外面下雪了,当然凉。”夜衡政从后面抱住她,含笑的把脑袋埋在她颈项间厮磨:“你说的……” 林逸衣嘴角也含了一丝笑:“就知道你没好事。” “谁说的跟你在一起不是好事。”夜衡政翻身压上,舒服的嗯了一声。 林逸衣抬起他的脑袋:“刚才去哪里了,这么晚。” 夜衡政又覆上去:“想到有点事,娘子,良宵苦短……” …… 纪道透过幽暗的窗子,看眼外面的积雪,再看看时辰,忍不住轻声道:“王爷,您该休息了……”今天才是第二天,王爷您可别再出错了。 元谨恂突然抬起头:“今天几号?” 纪道顿时有种乌云罩顶的感觉:“回……回王爷初一……” 元谨恂想了想,过了一会道:“就在书房歇了吧。” 纪道彻底醉了,王爷您这是……这是……好吧,他是小人物,没资格说话,还是去给侧院那边回了吧。 王云雪接到传话时,目光愣愣的,一时间忘了手边在做什么。 奶娘送走了纪道,立即回来看向小姐。 水鸳咬着咬唇,心疼的看着小姐发呆。 奶娘见状急忙安慰:“娘娘别多想,王爷就是这么个人,规矩大如天,逢是初一都是歇在重楼院王妃那里,王妃不在都是在书房过夜,王爷没有别的意思,娘娘放宽心。” 王云雪默默垂下头,想起自己还在绣帕子:“奶娘去睡了吧,我没事,绣完这点也就睡了。” “老奴陪小姐。” 王云雪乖巧的点点头,该做的她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她治不了他,自然有人给她出头,等三天回门时,就不是她求他,而是他求她了。 王云雪把针扎下去,心平气和。 与此同时,后院大多数等消息的人都笑了,瞧着一晚的雪景,便能睡个好觉了。 …… 翌日,天依然灰蒙蒙的,大雪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一座四季如春的宅子里,很多商贾聚在一起,脸色不善:“东家,您到是说话啊,今年我们的收益减了一半。” “我们布庄的生意也不好,今年单西北那边过来了三批料子,全是丝织、棉绒对我们冲击很大啊。” “我们银楼的生意更不必说,我们死对头不知通过谁联系了曲艺坊的零配,他们的图纸花样有一半是郑东儿在戏中戴过的款式,对银楼的影响也很大。” “你们那算什么!我们酒楼三分馆开张到现在,才卖出过几盘菜,东家,不是我们年底了不给王爷孝敬银子,今年圣都整体收益下滑,我们实在能力有限。” “对啊,东家,您看能不能让永寿王将此人……” 坐在高位上的东家身形消瘦,天庭饱满,两瞥八字胡须威严的挂在脸上,看上去有些滑稽,却没人敢笑,他饮口茶,威严的开口。 “放心,常来不仁我们不义,在圣都吃独食也要问问长寿商号乐不乐意,我已经联系了圣都二*酒楼的老板,我们决定集体讨伐常来!让它给我们个交代!” 下面经营酒楼业的十几个掌柜立即激动不已:“对!给我们个交代!必须给我们交代!东家做得好。” 八字胡须的东家,微微颔首让下面的人稍安勿躁,他此举并不是说他不在意,而是比下面的人更在意,永寿王名下除了皇子该有的庄子出息,其它均来自这些营生,而这些营生的有一半是客栈酒楼的生意,如今圣都的收益锐减一半,他怎么能不着急。 不单他们着急,其实永平王这里也有影响,只是影响大小的问题。 但对永平王、永寿王的人来讲,不管大小,有影响就是不行,更何况很多小加在一起,最后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每个小数目背后都有常来食业的影子,让他们怎么能痛快的了。 与此同时,林逸衣却不着急,圣都餐饮业加上常来,一共有六把椅子,即便永平王、永寿王各坐一把,还有剩下的一半不在他们手里。 同时布匹业和各大玉器银楼里也一样,谁也不能说谁一家独大,当初她就是看中这一点均是小规模试水,现在正是堵住这缺口的时候。 不等年底各大报账的势力聚会结束。 常来食业便向圣都各大酒楼发出了聚会邀请,帖子的做工很精美,开篇附赠一款调味料,标题更是生动——让我们一起携手聚焦餐饮新方向! 竞争,从共享开始!常来配方深度讨论大会,诚邀您的参与,让我们一起引领味觉的高度,分享美食的诱惑。 此贴一出,各大餐饮龙头震惊,常来要干什么? ‘深度’讨论,怎么个‘深度’法? 也有人幸灾乐祸。 “常来是顶不住压力,不得不投降了吧,算他们识相!” 立即又有声音怯生生的响起:“常来背后的老板是夜丞相吧,他们会顶不住!” 一瞬间众方噤声,就是他们头顶上的大老板要动常来也得先问问夜丞相的意思,常来又怎么会顶不住! 那……常来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深度探讨大会?能有多深度?它们还能把每道菜的配方交出来吗?别逗了。 既然如此怀疑,你可以不去啊,常来也没有说必须去。 可没人说不去,笑话,人家常来背后也是有人的,不管人家卖什么关子,他们也必须去捧‘人场’。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场轰轰烈烈的餐饮革命就此拉开序幕,圣国正式进入了餐饮高速发展的新纪元。 常来将以神坛之位,铸就圣都永远的辉煌! ☆、071猫儿 大雪初晴,冬日的阳光照在白茫茫的雪上,银装素裹煞是好看,清晨的喧闹打碎了此刻的宁静,树梢上的雪啪嚓一声落在地上,惊的地上玩耍的孩子们大笑着玩闹着的跑开。 长辈们急着铲雪后出门劳作,三呵四训的让孩子们跑远些去玩,开始了平凡一天的生活。 只是这平凡的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日子。 林逸衣为林娇整整衣领,此时林娇挽着利落的发髻,头上仅有一根碧绿的钗子固定,上身是一件滚银边的红色立领小褂,下面是垂靴的荷叶襦裙,袖子服帖的紧裹着胳膊,腰身放开了三公分。 让林娇看上去少了高腰细身的妩媚,多了干练沉稳的气度。 一旁夜衡征拿着一本书闲来无聊的的坐着。 林逸衣拍拍林娇的衣领,郑重的看着她:“今天就看你了,拿出我们常来的气度,我们不惧任何人的攻击。” 林娇脸上郑重无比:“东家放心,我林娇命是您和相爷的,奴才定不辜负东家和相爷的期许。” 夜衡政闲闲的看眼衣衣:“放心,我给你坐镇还怕什么。” 林逸衣看他一眼笑了:“是啊,你相爷大人往那一坐什么都行了。”林逸衣也只是说说,这场宴会成功与否,能否成就她要的效果,关键在常来。 为了林逸衣特意租用了最大的珠宝展示厅,展示常来一百多道调味料。 辰时三刻,圣都各大餐饮势力聚首一地,每一个抱着不同想法进场的人率先被大厅内上百道调味料吸引了眼球。 常来这是来真的? 可如果不是这些是什么? 脸上留着八字胡的精瘦男人一进场,看到众人围在书写着不同用途的调料区议论,面色骤然冷了三分,心想,常来好手笔,以为不过是常来想不被围攻的噱头,想不到真拿出了点东西,但就凭这样就想他们放过常来就想的太简单了! 精瘦的男人眼中寒光一闪,看向一侧珠光宝气的男人。 那人心领神会的点头,悄然隐入人群之中。 马四爷呵呵一笑,迎上一位认识的同僚,长寿商号这次定让想法简单的常来下不来台,就这点东西,就想在圣都立足,也不看看他马四爷允许不允许! 林娇带着三十多位小厮含笑的走出,每一位小厮手里均捧着一个蒙着布的盘子,嗅觉敏感的人会发现,里面散发的味道与场中展示的香料不一样。 林娇大方的微笑,面对圣都各方商业大佬,毫不畏惧:“让众位大哥兄弟久等了,在……” “还真是个娘们,别逗哥哥了,你们常来没有男人吗!”闹事的立即开始做文章,这一年的憋屈下,多的是对手看常来不顺眼,如今又搞一个噱头,更让人心里不爽快! “小娘子下菜,我们可不敢吃,不过哥哥们怜香惜玉,看你怎么下菜。” 下面有人汗颜垂头,有人哄堂大笑,圣都上百餐饮大鳄,数千小馆,今日到场的可有千人之多,鱼龙混杂。 坐在上位的均是有头有脸的人,下面站着的则是各方人物,这话谁说的可不好查。 林娇也不恼,淡淡一笑,艳色天成:“非常荣幸的在下今天邀请到了夜相爷与我们大家一起见证这一盛宴。”东家果然精明。 大面顿时寂静无声,就连坐在主位上的商界大佬也瞬间起身,夜相?夜相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马四顿时也有些变色,急忙站起来。 林娇表情依旧,率先跪请相爷莅临:“民女参见相爷,相爷金安。” 顿时所有人在看到一席天蓝色的身影时,也急忙下跪:“草民等见过相爷。”真来了?常来想干什么。 夜衡征表情很淡,随便招招手,挑了最上面的位置坐下:“起来吧,我不过是来吃顿饭,你们聊你们的全当我不存在。”说着拿起手里本就未放下的书,看了起来。仿佛他真的是来吃饭的现在在等餐而已。 林娇站起来,看着下面顿时安静无比的人群,心里非常痛快:“常来在圣都营业已满一年……”洋洋洒洒的感激同行相让、各方支持后,林娇良心发现进入了正题。 下面本想捣乱的人此时频频看向自家主子,怎么办怎么办呀? 上面的人哪知道怎么办,相爷就在哪里坐着,传闻又不是没听说过,相爷对这位寡妇可是另眼相看,平日疼宠的不得了,他们能说什么! 林娇挥挥手让第一列小厮上前,然后面向众人,笑:“相信常来的邀请卡众位前辈都已经收到了,常来不才,愿与众位前辈一起共商餐饮新出路,下面由常来抛砖引玉,为大家展示我常来厨房的调味大全,请——” 一排排小厮鱼贯而出,上面的红布掀开,是一道道圣国没有出现过的调味料。 每掀出一道,林娇边在一旁认真解说:“第一道与大家见面的是胡椒,是一种生长藤生香料生长在热带地区,味道辛辣,是我们常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获得,目前已被成功移植我国热城地区。 黑胡椒是辛辣中带着芳香,具有为肉类去腥增香的作用,而白胡椒较为温和,黑胡椒则偏重。” 林娇拱手,白胡椒紧跟黑胡椒的步伐,走入大家的视野。 “第二道六香粉,其实这一道的原材料众位大厨经常用,我们常来不过是取了其中六味,加以调和,提炼,融成新的味道是复合调味料的一种,大家可以尝尝看都有哪六种调料。” 林娇挥手,第三道调味料上场:“大家是不是很稀奇,这一个小瓶子里能装下什么?”林娇柔和的一笑:“它的名字很简单,超鲜味精,是一款高浓度高效调味品,采用了复杂的提取工序,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弊端,能为食物快速提鲜的同时,却也失了食物本身的鲜美,除了后期提味,常来不建议在食物中过多添加这类高浓度调味品……” “第四道……” 林娇有条不紊的一一介绍,下面的人从关注夜相大人,到关注常来给出的新型调味料,调味料的用途、分布、功能,介绍的非常详尽。 甚至还有大厨亲自示范了使用这些调料后食物带给顾客的味蕾感受。 一瞬间让在场所有奔着餐饮而来的大鳄们兴奋不已,看向林娇代表的常来的目光越来越柔和,越来越惊叹。 只有抱着别样目的人才一脸煞气,但碍于夜相在场,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只能看着众人对常来的接受度越来越高。 常来大会上午共展出了八十一道新型调味品,下午更跌破所有人眼珠,演示了十二种食材与食材碰撞后,具体的口感变化。 “山楂中的山楂酸对鱼类有非常明显的去腥效果……说了这么多,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刚才大厨冲洗鱼身时水流的流向,没错,正确的水流冲击方向能冲洗掉鱼的腥臭……” “生粉为支链淀粉,虽然一样粘稠,但进入口腔后有梗的感觉,玉米淀粉则不然,它让口感更加酥脆,相比其它淀粉,如果是油炸外裹,玉米淀粉……我们常来已经开设了玉米淀粉的渠道,大家随后可以一试……” “黄花菜可降低血清胆固醇,大家不要问我什么是胆固醇,只是大夫告诉我,这种物质多了会诱发老年人多种疾病,而黄花菜中富含的粗纤维,可促进油脂代谢……” 夜衡政下午没有来,但千人相聚的场面一样安静,偶然有不协调的声音冒出来,瞬间被认真听解说的众人骂了回去,一些白痴的问题,更是被带着自家大厨来取经的专业人士骂了回去。 一时间,所有懂行的人前所未有的专注,不懂行的人则站在自己中意的调味料前与负责介绍此款调味料的人聊天,具体是问哪里有大量的调味品出售。 “最后,我非常荣幸的宣布,常来为答谢众位朋友不吝相商,我们常来每月将派出主馆的大厨与大家交流学习,同时,我们常来也接受众位同行进入常来后厨一起学习,谢谢众位前辈同僚今日光临,常来感谢你的参与。” 林娇话落,下面赞叹声一片,常来这是拿出看家本领了,说是一起学习根本就是授徒。 此刻众餐饮领头人反而不觉得常来应该拿出自己的秘方与众人分享了,而常来却偏偏这样做了,相比人家的大度和善,他们这些抱着别样目的来的人显得小气拿不出手。 顿时赞叹声更加悦耳。 乱七八糟的声音被直接忽略,众人对常来的敬重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时对街的茶楼内,归兮如流动的碧波,蓝蓝若水,美丽若鱼,他望着对面迟迟不肯离开的众人,再看眼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师兄,嘴角笑容前所未有的讽刺。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的女人!上午用完你,下午就踹了。” 夜衡政瞬间抬眉看向他,闲散的目光顷刻间带了六分严肃:“你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归兮不自觉的收敛下脸上的神态,但想到给那个女人道歉他就觉得冤枉,那个女人也太欺负他了:“我又没说错,师兄,我只是让你看清她是怎样的人,你看她,短短一年,名利、地位她全有了,以后再扩张,看在今天的面子上,谁敢拦她的脚步。 你再看看这两天外面开起的调味百阁的商铺,你敢说不是你家那个女人的功劳? 大师兄,这女人会做饭,不稀奇,稀奇的是她能把做饭当事业,就她这一手几个人能做到,就像兮兮说的,你、我百年后都随着风吹干了,人家她……” 归兮在前面比个圈,贴上个章:“永垂不朽,你看见门神没有,几千年了,光辉不减,人家‘常来’将来就是步这些人的后尘,你算什么,你就是人家成神路上的一块石头。 这女人心机深沉、不择手段、野心勃勃重要的是她还是女人,特别善用女人的本钱,把没本事的老公一踹,黏上你了,你看,你今天不就为她的成神路当了一回垫脚石。” 归兮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自家师兄,像一个极力求表扬的好孩子。 夜衡政放下茶杯,目光严肃的看着他:“这一切可以说明她深谋远虑、眼界开阔、心性沉稳谋而后定。” 归兮立即凑过去:“这就更了不得了!这样的女人,对男人能有什么感情,她现在用的着你,你就是她相公、哥哥,等她用不着你了,你就是路边的草,炒了都嫌你土腥味重!” 夜衡政一字一句的开口:“我,愿意。” 归兮摸摸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她肯定比手好使,可——”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吓住她,心里不平衡。” “没有——”归兮睁着水漾漾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乱眨放着光。 夜衡政拍拍他的头:“没有就去道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师兄,师兄!——师兄——”归兮最终没抓住师兄的衣角,看着到手的师兄被狐狸精抢走了:“你给我等着!” 夜衡征出了茶楼,望着对街迟迟不散的人群,再看看人在三楼却一直没有下来的房间,嘴角勾起一抹笑:“恭喜……” …… “四爷,我们怎么办?想不到常来竟然玩这一招,难道我们就咽下这口气?” 马四爷手里的烟斗重重的敲下:“不咽下去怎么办,现在动她就是动这个圣都酒楼,不过,我们对付不了她,自然有人收拾她。” “四爷的意思是……”想到长寿商号背后的势力,说话的人心里有了猜测…… 另一方,永平王名下商号的损失有限,常来又拿出了诚意,但莫名的多一个人分羹,到底不痛快:“不知这相爷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也要看上面的意思,咱们管不着,不过相爷向来不表态,这次……” “怕什么,如果不从,就让……啊……啊……哦……” “楚兄你怎么了?楚兄?快,快去请大夫。” 归兮如一阵风飘出来,心里还在纠结让他道歉的事,越想越觉得师兄有了异性没人性,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是问题!师兄还跟人家斗,到时候骨头都不剩! 可他也不敢不去。哼!不就是说句话,又不会死人!“小寡妇,睡了白睡。”这样一想,归兮心里痛快了,走路都能带出风来。 直到聚会现场没有一个人,林逸衣才最后离开,林娇陪着她一直笑:“东家,你真厉害,你没在场真是可惜了,如果东家亲自上阵,肯定比奴婢出场的效果更好。” 林逸衣淡淡的笑着:“娇姐,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只是上司下属的关系。” “东家是在提醒奴婢少一张卖身契吗?” “说不过你。”林逸衣笑着,踩在融化的积雪上,湿了鞋面。 林娇看看自己要转弯了不敢再耽误东家的时间:“东家慢走。” “娇姐也小心。” 林逸衣回到家,见桌子上有一张请柬。 春思拿起来看了看,便问小露:“谁送来的?” “回夫人,是前天新搬来的邻居恭贺乔迁之喜。” 春思闻言,脸色立即变得难看,顺手就把帖子扔了出去:“以后别什么乱七八糟的帖子都接。” 小露吓了一跳,急忙应下。 春思越想越有气,看着夫人像没事人一样洗漱更衣,心里更难受:“夫人,你就不生气?” 林逸衣换了一身常服,神情含笑,今天她心情好:“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个人……”春思实在不好说给夫人听,隔壁新搬来的女人,是个大官的外室,听说只要生了儿子就能入府,刚搬来的时候就趾高气昂的来拜会,简直莫名其妙,以为整条街住的都是跟她一样的女人嘛? 最可气的是,她还只拜访了她们,这不摆明说了自家夫人跟她一样,气死她了。 林逸衣换完衣服出来,随便把落下的头发扎了起来,只要不出门,她还是习惯怎么舒服怎么来,上没高堂下没孩子,这样随意也没人说什么:“行了,这有什么也值得你生气,就不怕气死,相爷说什么时候回来?” “小露说,相爷今晚有事,大概会晚一些。” “恩,那就吩咐厨房随便做些晚膳,隔壁乔迁那天,你把礼物送到就行了。”林逸衣取了旱冰靴去了隔壁。 春思嘟嘟嘴,就是看地上的帖子不顺眼,又不是夫人粘着相爷的,干嘛说夫人是相爷的外室。 但春思也知道,这种事堵不住众人的嘴,只能心里干生气。 …… 骆祥秋把衣袍一掀,一脚才在桌子上,趾高气昂的学道:“你们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当然在虎口,是杀人不眨眼的匪,就凭你们几个也敢跟我过招!” 骆祥秋放下腿,兴奋的道:“你们是没见他那个找抽的样子,你们要是见了也想抽死他,不过他说的没错,当时我们几个当地官员里面都是秀才出身,简直不够人家看的。 幸好有老子,老子武将出身,身边带的两师爷都是自家兄弟,当场把对方办了,从那时起我骆祥秋就是他们的头,升官是铁板钉钉的事!怎么样,一年老子又回来了!哈哈!” 夜衡政给他倒杯茶:“是,你了不起你本事!事情没办成到时升官升回来了。” 骆祥秋立即挠挠头:“我也是没办法,后来咱爷不是把永安王办了吗,那边的警惕性高,我就只能拿回那么点证据,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是不是,相爷,你说是吧,是吧,是吧……” 夜衡政一本正经的看眼元谨恂,严肃的问:“爷怎么看?” 元谨恂想了想正儿八经的道:“我看还是把他发配回去吧,办事不利,官场上的嘴皮子功夫到学的利落,赶紧贬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夜衡政立即道:“爷圣明。” 骆祥秋不干了:“好啊,你们损我呢,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见你们,你们就这样对我。” 夜衡政无辜的看着他:“生命危险?你哪里危险了。” “哪里都危险!娘的,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在那边过的是什么日子。”骆祥秋说着五大三粗的男人就要落泪:“我不管,我这次回来,你们不能委屈我,怎么也得让我乐呵乐呵再让我离开……” 夜衡政、元谨恂赶紧投降:“我们错了,求你别哭了,骆胸,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装可怜实在不适合你。” 骆祥秋闻言立即凑到夜衡政身边:“是吧,咱们说好,今天是给我接风,得听我的。”骆祥秋嘿嘿一笑:“兄弟我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一个美人都没见过,相爷,你对兄弟……” 夜衡政闻言事宜在他这里撒娇的骆祥秋看元谨恂。 骆祥秋不解:“为什么?” “笨蛋,王爷的别庄里刚进了一批美人,你说看什么。” 骆祥秋不敢悄悄的撇眼永平王。 永平王无奈一笑:“你啊,学好不容易学坏都不用教,才出去几天就学了一身毛病,走,今天本王请你高兴。” 骆祥秋立即飞扬了:“多谢永平王。”他也不是多好色,就是色心不死,有时候玩玩,逢场作戏的温香暖玉正常男人谁会拒绝,何况永平王珍藏的货,肯定是顶级的没人。 夜衡政站起来:“我就不去了,今天还有事。” 骆祥秋立即哥两好的揽住他的肩:“扫兴不是,兄弟我好不容易回来,说不定明天就被发配走了,这点面子都不给。” 元谨恂也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揶揄:“你夜相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有了你内子忘了咱们兄弟……” 夜衡政苦笑:“我是担心有人看到咱们在一起,乱想,你去陪他坐坐,跟他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玩有什么意思,不奉陪。” 骆祥秋立即凑热闹道:“相爷,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女人的美丽就是让咱们看的,看看美人是人之常情,怎么才一年不见,你就变卦了,不行,兄弟回来,你必须去。” 元谨恂夜含笑的附和道:“一起吧,就当陪他过瘾,他能怎么样,不就是摸摸看看,去的是私郊的庄子没有外人的,当陪兄弟。” 骆祥秋立即颔首,一脸老实相的他,现在十足的奸人相,尤其在野蛮之地天高皇帝远的待了一年后,老实人脸上的痞气都出来了。 骆祥秋极力拽夜衡政,趁元谨恂不注意时,赶紧在他耳边道:“你不会这么不义气吧,留我跟永平王一起,什么美人我也不想看了。” 骆祥秋已经把话说这份上了,并且这次只是短期归来,夜衡政也不是不为兄弟想的:“走,舍命陪君子。” 元谨恂淡淡一笑:“他这可真是舍命!” 骆祥秋不禁好奇的道:“兄弟,你真有女人了……” 夜衡政把他乱攀爬的手剥下来:“说的什么话,是你嫂子。” 骆祥秋闻言,瞬间好爽的道:“行,你要你夜相人,我骆祥秋就叫嫂子。” 夜衡政看眼豪气万丈的兄弟,无奈的摇头:“真是后悔让你下去了,看看这一身草莽气,你也不怕以前的兄弟见了你认不出来。” 骆祥秋闻言陪着笑了笑,没有反驳,下放了一圈,他都觉得心野了,外面的离开了皇家的花花世界,就是一个大染缸,五颜六色的诱惑,白花花的银子,如果不是知道夜相和永平王的手段,他也不敢说能抵抗的住永寿王一方的诱惑。 元谨恂和夜衡政何尝不知道下面手段,尤其是有天府粮仓之称的富庶之地,这也是为什么骆祥秋提出这个要求,两人无意义犒赏他的原因。 有时候交情是交情,地位是地位,该给兄弟必须给。 哪个达官贵人府外没有几座圈养美人的庄子。 永平王不例外,夜衡政也不例外,这些美人除了供应势力内部消化,也往外送,拐着弯也想不起的下属可以去个过去做妾,当恩典,关系近的就送一个漂亮的红袖添香。 永平王这次对自家兄弟比以往都大方,开的是最陈的酒,见的是最妩媚的人儿。 元谨恂说过,这里是私人庄子,这里的美人能带夜衡政一起出现,是因为除了美人的身份,她们兼具内部情报的使命,属于永平王麾下,归兮目前掌管的范畴。 庄子的灯次第亮起,外表不出彩,内部如仙宫的院子,瞬间惊呆了骆祥秋的眼睛,早听闻王爷有一处销金窟,他却还是第一次进来,单那开门的姑娘,他就先写看花了眼。 美人如玉,丝缕万千,月夜银光下巧笑连连。 骆祥秋直到落座,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本以为已经见识过各种诱惑和奢靡的他,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皇家地盘就是皇家地盘,奢靡中透着震撼人心的高贵雅致,让这一年来久经沙场的他也要叹一声妙哉。 夜衡政悄然看眼含笑的元谨恂。 元谨恂想了想摇摇头。 夜衡政也觉得没有问题,骆祥秋可是最初跟永平王的人,一直忠心耿耿,这次更是功不可没:“来都来了,上酒。” “上酒?”突然妙曼美人帘掀开,露出一张含笑嗔怒的脸:“王爷大驾光临,还美容容奴家看一眼就上酒,奴家可不依。” 美人后面立即跳出一个小姑娘,眼睛水灵灵的,乍然看到夜相又羞涩的绕道了姐姐身后,声音低若蚊蝇:“相爷好。” 骆祥秋的眼睛瞬间直了,心里由衷赞叹竟然有这样的美人,珠帘碧纱,女子临帘而立,细腰若柳,眉目如画,仅需那么一站,已经醉到了男人的心坎上勾大人心痒痒。 在美人身后探头的小姑娘也很漂亮,但相比前面入睡莲般的美人,后面的姑娘更像一直调皮的小猫,正拨弄着手里的毛球,掩饰心里的羞怯。 夜衡政踢踢骆祥秋让他赶紧靠边:“眼睛直了。” 元谨恂上座,目光始终含笑:“睡莲是越来越小气了,没看到不止夜相在,骆兄弟也来了,你就带一个姑娘,是想让谁空着,把春秋姑娘叫过来坐坐。” 睡莲闻言眼睛瞬间如窗外的夜色般柔美的弯了起来:“奴家谨遵王爷吩咐。” 猫儿见姐姐走了,慌忙抬起头,赶紧追了出去,看乐了一屋子的男人。 “春秋是王爷的奴婢,王爷让春秋伺候谁,春秋就伺候谁!睡莲姐姐莫要再提从前。”春秋起身,一身雪白色墨竹长裙,把她似古仿春的美丽衬托的淋漓尽致,孤傲从容的性子瞬间把身边的美人比了下去。 睡莲也不恼,一个王爷不再宠的女人,真是怎么看怎么舒心,这人嘛,就该有自知之明,当初春秋得宠时何等风光,这‘醉庄’都快成她一个人了,现在还不是要跟这里所有女人一样,待价而沽。 猫儿不解的看眼春秋姐姐再看眼睡莲姐姐:“姐姐……” 睡莲看她一眼:“没你的事,去取你的铃铛来,一会给相爷舞一曲,相爷不是最喜欢看你跳舞吗。” 猫儿的眼睛立即弯成月亮:“我这就去。” 春秋看着猫儿跑远,看了睡莲一眼,最终没有多嘴你,抱着古琴向正厅而去。人总是要长大,尤其是醉庄的女人,就如当年的她,猫儿此时的纯粹又能维持多久,等她清醒时候不过是跟这里所有女人一样的命运。 不同的只是有的女人有故事,有的女人没有而已,猫儿有幸得相爷赞过一声机灵,那么猫儿便必须机灵,不管这机灵里几分真几分假都不能弱了这两个字。 春秋入内,轻轻一个福身已经让骆祥秋目瞪口呆,何为美。美便是一瞬间驻进你的心底,拨动你的灵魂,让你为之生为之死,便叫夺天地之美。 春秋淡淡一笑,没有看主位上的人一眼,径自向骆祥秋做去,衣衫飘动,美如凡尘。 骆祥秋一时间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里,只是傻傻的看着她再看着她。 夜衡政看眼元谨恂:“王爷下血本了。” “对你爷也没有吝惜,猫儿呢!难道还让相爷请不成!” 帘幕外瞬间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猫儿脚步轻盈的跑进来,圆鼓鼓的大眼睛羞涩的环视一圈,快速福了身,急忙向夜相身边做去,还不等靠近,脸颊便通红一片。 元谨恂笑了,别有深意的看眼自家兄弟。 夜衡政无奈,拿低榻上的木杆抵住猫儿想靠近的身体,示意她坐下面。 猫儿嘴巴一撇,但显然已经习惯,规规矩矩的盘腿坐在下面,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所有人,也不说话。 睡莲进来,带着一群能歌善舞的姑娘:“姐妹们热闹起来,谁要是让爷满意,爷可少不得打赏。” “是,睡莲姐姐。” 琴音起,羽衣翩然,霓裳艳舞也不过就是这篇奢靡的景象。 睡莲自发坐到永平王身边,身体依了过去:“王爷好久不来看奴家,奴家都要想死王爷了,王爷今晚可要留下来,让奴家好好伺候伺候王爷。”睡莲说着对永平王勾魂一笑。 永平王闻言展眉一笑,接了睡莲手里的茶,却没有应她的话。 骆祥秋根本没功夫看歌舞,心思全在身边的春秋身上,此刻只要春秋说话,骆祥秋就是天上的月亮也愿意为春秋摘下来。 猫儿环视一眼歌舞,手中叮铃的声音响起,欲图给相爷剥一个橘子。 夜衡政不等她开始目光阴冷的看了过去。 猫儿立即缩回手,怯怯的坐着,但一会又天真无邪的欣赏着歌舞,仿佛不知道自己遭厌了。 夜衡政喝杯茶,无聊的等着骆祥秋玩够,偶尔看看时辰想想衣衣这时候一定在等着他,便身心舒畅,他今天帮忙坐镇常来,衣衣可是答应了他不少条件,想到今天衣衣高兴,自己也高兴,说回去后还能像怎么折腾她就怎么折腾她,更高兴。 夜衡政想得高兴,便觉得心血一阵沸腾,四个字跃然脑海——欲仙欲死。 突然悦耳的声音传来:“相爷笑什么?” 夜衡征立即冷下脸,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面色阴沉。 猫儿赶紧垂下头,不敢再问,其实她是懂的,夜相不喜欢她,只是每个男人身边都做一个,夜相有时候也不能免俗,但她的作用也仅仅是坐着,想要更进一步,很难。 睡莲几乎要黏在永平王身上,身体若有若无的触碰着她心怡的男人,尽管这个男人不会属于她睡莲,她也一样想不予余力的伺候他。 春秋性子淡,可不会拿乔,知道自己的缺点怕人误会,会先言明,声音清雅高贵,但又诚意十足:“奴家不擅伺候,但愿意为老爷尝试,如果奴家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老爷明示。” 骆祥秋赶紧点头:“都好,都好,你这样就好,你叫什么名字?称呼自己的名字就行,不用‘奴家’自称,不适合你。”骆祥秋说着憨厚的脸上升起一抹红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春秋闻言淡淡一笑,入惊鸿如海,晨光破晓,醉了所有入目的人。 骆祥秋完全傻了,这一刻真恨不得把没人带走,捧在手心里疼。 可他还有理智,这里可不是天府之地,这里是永平王的庄子,所以美人什么的只能看不能碰,不是因为这里的美人是王爷的,而是他的位置让他不能肆无忌惮。 最后骆祥秋连便宜都没舍得占,恋恋不舍的与美人喝了两杯茶,听了一首曲,依依不舍的告辞。 夜衡政、元谨恂作陪离开,无奈的笑他有贼心没贼胆。 骆祥秋认,不管他们怎么说,他只是傻笑,谁让那姑娘得他的心。 除了醉庄,夜衡政看看天色:“这么晚了,我不奉陪了,你们要有活动你们继续。”夜衡政暧昧的一笑:“可别辜负了良辰美景,美人心思,走了。”夜衡政上马。 元谨恂看骆祥秋一眼:“干嘛,你不会真要走,进去吧,等什么?夜衡政那扫兴的走了,你客气什么?” 骆祥秋憨厚的一笑:“没什么,我就不进去了,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我说你……” 骆祥秋苦涩的道:“王爷,您就别说了,属下敢看不敢吃,属下今天才知道,真有女子能美到让人心折的地步,王爷就别难为小的了。” 元谨恂拍拍他的肩,心里对骆祥秋一千个放心,但夜衡政不了祥秋,有那样的猜测难免:“瞧你那点出息,再美也只是个女人,回头没事找她喝喝茶,见多了自然就熟悉了。” 骆祥秋瞬间一本正经的跪道:“是,王爷。” “行了,时候不早了,本王先走一步,你是回家、在这随便。”元谨恂拿开手,淡淡一笑上马离开。 骆祥秋恭敬的把主子送走,过了好一会突然回过神来,他怎么回去! 醉庄内,春秋放下古筝,看眼跟着她进来的猫儿,神色淡淡的:“睡莲知道你进来我这里,肯定不高兴……” 猫儿垂着头:“你说相爷他……” 春秋摘下耳坠,如玉的手指上落下一对珍珠,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继续钗头上的发饰,声音已经古井无波:“夜相你就不用想了,他是连逢场作戏都不会配合的人,肯让你在她身边坐坐已经给了你天大的脸面。” 猫儿闻言心里不好受:“猫儿长的不好看吗?” “这跟你好不好看没有关系。”春秋打量眼镜子里的自己,想到今天不曾看一眼的男人,心中微微苦涩。 猫儿没有注意到春秋的异样,声音低低的道:“可猫儿喜欢他……” “这醉庄喜欢他的人多了,你不是第一个。” 猫儿闻言不禁抬起头疑惑的问:“没有一个姐妹成功吗?” “有。” 猫儿立即竖起耳朵,不怕他有就怕不知道怎么讨好,让她无从下手:“谁?” 春秋开口:“不就是死了夜夫人。” …… 夜衡政换了衣服,简单的吃了晚餐,心情舒畅的摸进了房间,抱住睡梦中的娘子:“真睡了?为夫回来都不说伺候膳食。” 林逸衣刚想说话,突然鼻子一动:“去哪里了?” ☆、072 夜衡政心里一颤,但立即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回来后洗了澡又换了衣服,不会这么倒霉的,何况他什么都没做呀。 夜衡政觉得衣衣就是见他回来晚了问问,于是继续手里的动作内心荡漾的黏上去:“怎么?查岗啊,一个朋友回来了,陪着喝了点酒。” 林逸衣闻言坐起来,把他拉开一定的距离:“去哪喝酒了?” 夜衡政看着衣衣正经的目光忍不住低头闻闻自己的身上,没味道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夜衡政坚持林逸衣只是不高兴他回来晚了,腆着脸再次凑过去抱住她的腰:“能去哪里,不就是酒楼饭庄,生气了?没有给你庆功是为夫不对,好了不生气了,为夫亲一下……” 林逸衣把他推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最后一次问你,去哪里喝了?” 夜衡政心里一凸,看着她娇小的脸颊,明亮的眼睛,严肃沉稳的表情,就如看到衙门大堂上坐着的老爷,不同的是,家里这位是女的:“呵呵,看出来啦,别生气,对方好久没回来,我就是作陪。” “作陪都让女人坐身上了?” 夜衡政赶紧投降:“没有,我发誓没有,我有这么好的娘子,会让别的人坐上来吗?不信你验验身,绝对没有女人碰过。”夜衡政说着就开始解衣服。 林逸衣顺手把他推下去;“睡地上吧,等什么时候胭脂味散了再上来。” 夜衡政冤枉啊,下一刻就往上爬:“娘子,你不能这样,为夫什么都没做,你不能冤枉为——” 林逸衣再次起身把他推下去,瞬间指着他欲动的身体,盯着他的眼睛:“你要是动了,就不是睡地上了!这是告诉你,出去喝花酒也是不对的。 酒庄多的是,非找女人陪才能显示你们的友情坚固是不是,谈事业非得谈到女人床上才一定会成功是不是,没有女人拉近感情你们就想不出增进友谊的方法是不是!既然如此,你就跟地板培养感情吧,培养好了再上来!” 夜衡政那个冤枉啊,今天明明是衣衣对他嘘寒问暖的日子,这个该死的骆祥秋,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夜衡政刚要动。 林逸衣立即看向他。 夜衡政立即盘腿坐好:“我……就是拿床被子……” 林逸衣给他把被子丢下去。 夜衡政看着落下的被子再看看林逸衣不容商量的样子,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林逸衣躺在床上,翻过身也这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睡不着?” 夜衡政赶紧点头,刚才还有温香暖玉抱现在没有了,当然睡不着。 “好,你跟我回忆回忆,坐在你身边的女子长什么样,用的起天香楼的胭脂包她的人一定不俗吧。” 夜衡政赶紧抖开被子:“娘子,时候不早了,还是睡吧。” “心虚了?还是姑娘的胭脂让你吃饱了?” 夜衡政听着她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头麻到脚,心里那个得意享受啊,但面上丝毫不露:“没注意长什么样?” “哦?那可惜了,用不用我陪你再喝一次,看看那姑娘是圆是扁,让你的酒不白喝?” 夜衡政蹭的起身,心痒的瞬间向床上扑去,按住她欲挣扎的手脚,吻住她要脱口的话,脚死死的圈住她挣扎的腿。 林逸衣使劲挣扎,但到底舍不得咬他。 夜衡政那个舒服爽快啊,林逸衣闹腾的越欢实,他越卖力,连强带骗,哄的那叫一个醉心:“我真的没有,看都没看那些东西一眼,我的衣衣是最好的。” 林逸衣气喘嘘嘘的挣扎意乱情迷的眼睛看着他:“以后还喝不?” 夜衡政忍不住亲她一下:“喝,但绝对离乱七八糟的东西六尺之远。” 林逸衣听他这么死鸭子嘴硬,忍不住掐了他腰间的嫩肉:“我让你嘴硬,还敢给我玩文字陷阱。” “啊!娘子真都要死人了。” “死了也活该,看你还敢不敢去祸害别人。就你这样的不用你主动贴,多的是人主动贴,你还敢有第二次,想死是不是?” 夜衡政立即蹭啊蹭的讨好,喃喃的道:“不了不了,下次谁再拉我,我就让他们来请娘子。”夜衡政咬上林逸衣的耳朵。 林逸衣立即缩了一下:“跟你说话呢咬什么咬,真想下去睡是不是,我警告你,你别以为我不懂,以你的身份能让你喝花酒的人少之又少,能让你碰女人的几乎没有,再让我知道你……” 夜衡政立即发誓:“绝对没有下次……你白天说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 林逸衣脸色一红:“不算……” 夜衡政立即瞪眼看着她:“那我可自己取了,不许喊后悔……” 一阵动荡过后,林逸衣昏昏欲睡的还不忘踹夜衡政:“不许有下次。” 夜衡征抱着她,迷迷糊糊的:“绝对没有。” 林逸衣打个哈欠:“说的这么肯定就是没有诚意……” “……” 过了一会,林逸衣朦朦胧胧的道:“我也懂你们那些应酬有时候逼不得已,但知道你去了还是心理不舒服,明知道你不会怎么样,还是不舒服,你就当我在无理取闹好了……” 夜衡政抱住她困意消散了一半,温柔的在她耳边道:“我明白,换做是你我也会不高兴……” 林逸衣模模糊糊的笑了:“还会换位思考,我以为你们男人都是用拳头思考的……” “不许说我娘气……” 林逸衣委婉一笑,往他怀里钻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夜衡政看着缩卷在怀里的人反而睡不着了,温柔的磨蹭着她的头发,心里平静的温暖,甚至觉得归兮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等他们都化成灰了,‘常来’两个字一样明耀圣国,这有什么不好。 …… 翌日,马总管恭敬的上前一步,再次重申:“王爷,常来这么做,势必以后分了奴才等在圣都的利益,奴才不动手吗?” 元谨恂示意更衣的方艺下去:“技不如人,就想用强权了?” 马总管顿时闭嘴:“奴才该死。”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你操心的事少想,如果学了都做不过常来,只能说你们本身技不如人!” 马总管不敢再开口:“奴才谨遵王爷教诲。” 元谨恂恩了一声,却也惊叹林娇在这件事上的果决,依施恩的方式谋求更大的利益,想必常来的百味阁收益不俗,想到逸衣也参与其中,不禁摇头失笑,既然她喜欢想玩便玩吧。 纪道进来道:“王爷,马车准备好了。” 元谨恂疑惑:“本王今天有安排?” 纪道傻眼:“回……回王爷,王侧妃今天回门……” “本王有事就不去了,你亲自带人去一趟,礼节性的东西不缺就行了。” 纪道应下不敢有任何反驳,王爷不出席侧妃娘娘回门也无可厚非,只是谁会料到这样好的机会王爷真会放弃,连表面的功夫都不做了:“奴才这就去回话。” 王云雪坐在马车里,表情已经沉静:“奶娘哭什么,他不去正好,让我爹娘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他。”王云雪攥着手里的丝帕,心里满是倔强。 奶娘急忙擦擦眼泪不忍让小姐再见。 王家的阁老亲自休沐在家坐镇迎接永平王,听闻永平王没来时,王阁老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正愁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他,唯恐伺候的太过王爷不满意,又怕伺候的不好,王爷觉得怠慢。 不来也好,只有云雪自己,都是一家人怎也不为过,但王阁老还是派了自己的大总管去接待纪道,这样的规格既不出挑也不失礼。让摸不透王爷意思的王家人采用的最保险方式。 王云雪见到母亲,便挥退所有下人,扑入母亲怀里。 王夫人公正严禁的贵妇脸上,露出一丝怜惜:“我知道了,但这事恐怕王家也不能给你做主……” 王云雪擦擦眼泪无助的看着母亲:“娘……” 王夫人不禁有些愧疚:“我把你的来信给你父亲看了,你父亲什么都没说,反而让我劝你老实点,做好自己的本分,别把家里的性子带去王府,若是王爷不待见你,就让你老实待着……” 王云雪无法置信的望着母亲,甚至都忘了哭,怎么会这样,当初她出嫁时,家里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时候爷爷明明…… 衣着考究,神态祥和的王夫人看着女人的表情,焉有不知女儿想什么的道理,王夫人微微严肃却不掩慈爱的把她扶到位置上坐好:“雪儿,你听我说,我虽然不过问府里出了什么事,但府里这两天有大动向却是不假。 我想这其中定是与永平王有关,才让家里人对你的态度有如此大的改观,恐怕我们王家都小看了王爷,这次才不得不伏低做小。 你刚回来还没人跟你说,今天你爷爷可亲自在家,别说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委屈了你,但娘跟你说,只要你不闹,这王家谁也不敢小看你,因为你现在是王家内唯一能和王爷说上话的人,王爷既然纳了你,你只要不出错,王爷肯定不会休你,王家便也会永远敬着你。” “可女儿……” 王夫人示意她别开口,温柔的抚抚她的发鬓,她美丽的女儿依旧如此漂亮,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喜欢,王夫人不担心:“日久见人心,娘还是那句话,你还年轻,就是五年六年你也等着起。 再说你还小,如此早有喜对你身体来说是个负担,趁这段时间养养,为将来考虑才最重要。” 王云雪闻言脸有些红,可想到王爷碰都不碰她哪来的孩子便又觉得委屈。 王夫人见女儿如此不禁叹口气,心想到底年纪小,教了这么多也经不住事:“我听奶娘信里说了,王爷本身对后院就冷漠,你也别往心里去,他现在心思不在女人身上,你怎么做都是错的,等他以后把心放在你们身上时,你的年龄依然刚好,怕什么。” 王云雪不确定了但又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这么些天,她也看出来,王爷对后院的女眷都不冷不热的,后院的女眷虽然有时候挺气人,但谁也不敢逾越。 王云雪不禁想莫非真如母亲分析的一样:“真的是王爷太冷漠?” 王夫人以过来人的眼光宽慰道:“听娘的没错,这男人的心在仕途上的时候,女人再美也不管用,等他们沉淀了,要生活的时候才是女人最柔媚的时候。” 王云雪望着自己的母亲,茫然的点点头,心里有些怅然的时候又有丝欢喜,有什么比嫁的男人优秀更重要的,连爷爷都给王爷面子呢,王爷现在不过是以前途为重,顾不得她们,等王爷功成名就时,还是会宠着她。 王云雪这样一想,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明媚不可直视。 王夫人淡淡的一笑,高贵严肃,她不急,她女儿还小有什么可急的,该急的是别人。 …… 元谨恂一大早来常来三楼等她,穿了一件时下圣都最流行的宽敞锦袍,外面罩了一件狐裘披风,身形高大,脸色冷漠,臂弯处却提了一个竹篮,看起来与他一身的装束有些不搭调。 林娇等人上工的时候,自动避开他,此人看着便不好相处,何况又不是客人,自然避之唯恐不及。 林逸衣一踏入常来后门就觉得姜师傅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林逸衣忍不住问身后的春思:“我脸上有什么吗?” 春思仔细看了看夫人:“没有啊。” 林娇从二楼下来别有深意的看眼东家,心中虽然疑惑东家有了相爷,怎么还有人光明正大的来找东家,但她身为下人,还是不要多话的好,何况她不觉得东家是那样的人。 林逸衣不解的看眼林娇。 林娇呵呵一笑,忙她的去了。 林逸衣走上三楼时,看到站在门边提着篮子的男人,终于明白大家今天怎么都怪怪的:“王爷?” 元谨恂闻言沉默的脸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和:“来了,不知道什么时辰过来,不小心来早了。” 林逸衣表情不自然的笑了一下,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没在下面看到你的车,也没见你的属下在外面,不知道你来了,抱歉。” “今天没有叫他们来。” 林逸衣不怎么喜欢面对他,虽说离婚了还是朋友,其实还有必要的话能不见还是不见:“王爷?有事?”林逸衣打开办公室的门,请他进去。 春思转身去倒茶。 元谨恂把篮子放在茶几上:“宫里的贡品冬橘,本王吃着还好想给你送过来几个。” “谢谢。”林逸衣解了外敞,等着他继续。 元谨恂看着她望来的目光微微叹口气,神色略微尴尬的道:“给你添麻烦了,昨天收到宫里懿旨,太后举办冬至宴给你发了帖……” “你有没有考虑过尽快把这件事了结,王氏已经过门,我又总是病者,熬不过这个冬天也情有可原。” 元谨恂看着她不乐意的神态,沉淀下心里的烦躁,面上依然歉疚温和:“我知道这令你很为难,可淑妃刚见过你,现在就说你病危……何况太后有旨,如果您病的太重,她老人家亲自迁就你去永平王府办宴。” 林逸衣不敢置信的看眼元谨恂。 元谨恂故作平静的道:“恐怕是想给沈氏和王氏面子吧,让你亲自陪他们进宫,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说呢?” 林逸衣看着他放低姿态说话,不想为难他:“可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不觉得你该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这并不是多难的意外。” 元谨恂听她说这个很是心烦,林逸衣极力拜托他的样子让他不悦:“我知道,我会尽快处理,但你也答应过我,如果有需要你不会推辞,我才盖印的。”讲承诺谁不会。 林逸衣有些为难,但元谨恂都把话说这个份上了,她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可有件事她要问清楚:“太后她老人家都邀请了什么人。” “圣都有头有脸的夫人和小姐都下了帖子。”大选已结束,这些小姐夫人们都到了出来走走的时候。 林逸衣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邀夜老夫人了吗?但又觉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夜老夫人年纪大了,已很少参加宫里的宮宴,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席过任何国会,逢年过节也免了去宫里问安。 或许是她多心吧:“只有这一回,你尽快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大不了她去了装病者,谁也不看谁也不聊。 元谨恂见她答应,心里没有预料中的高兴,反而越加冷漠,林逸衣这是真想飞了,他怎么会让她如愿:“那我冬至前一天派人去庄子上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元谨恂也不坚持:“那行,你自己小心点。” “恩。” 林逸衣送走元谨恂,心里并不轻松,她顶多去了陪太后说说话,便以不易吹风推了与众人见面,夜老夫人应该不会去吧…… 林逸衣反复的想着,顿时觉得当初盲目答应元谨恂陪他先耗着有些为难,但也明白在她没死前元谨恂找她无可厚非。 林逸衣现在无比怀念以前了,至少离个婚她有主动权,在这里女人离个婚何其难。 春思端了茶上来,疑惑的看一圈:“走了?” 林逸衣做到座位上说“是你太慢。” “谁说的,奴婢可是等着给他泡上等的好茶,凡夫俗子喝的东西能满足那位爷吗?”她承认是不想让他喝茶,谁让他打了春香。 林逸衣翻看着昨天百味阁的进出数目,突然问:“距离冬至还有几天?” “五天?怎么了?” 林逸衣低头:“没什么,去玩吧。” 春思闻言不高兴的跺跺脚:“奴婢不是在玩,奴婢是跟厨房的师傅学习手艺。” “是,学习手艺,学了手艺好嫁人。” 春思闻言顿时脸色通红:“夫人乱说,不跟你聊了。” “等一下!”林逸衣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陈师傅是有正头娘子的你知道吧。” 春思的脸色立即一僵,但立即恢复正常:“我愿意。”说完不等夫人说话,快速跑走了。 林逸衣傻眼的看着春思消失的地方,各种不适应,你还愿意!你愿意个鬼! 林逸衣要被她气死了,不过想到林娇向她说起这件事的神态,林逸衣不禁汗颜,在这个纳妾是美谈的时代,她阻止春思恋爱,就如豪门里的恶婆婆简直十恶不赦。 改天还是让春思去庄子换春香跟她两天好了。 可林逸衣没料到,早晨她刚说了春思,下午下班的时候就在后门口看到了蹲守的小陈。 林逸衣瞬间不解的看向背后的春思。 春思也懵了片刻,顿时摇头,不关她的事。 林逸衣拢拢披风向外走。 小陈依然看到她们,站在大门口,深色肃穆的跪下:“东家,奴才有话要说。” 春思愧疚的看向夫人,她不知道小陈在这里,真不知道,只是她被夫人说了一句,今早神色有些抑郁,陈师傅便问了几句而已。 林逸衣闻言停下,却没有看他:“说。” “奴才请东家放心,奴才对春思姑娘一片诚心,奴才的娘子性格敦厚,定会善待春思姑娘,请东家成全。” 春思一怔,脸色顿时羞红,虽然对方当着夫人的面说这事有些羞人,但春思心里还是为陈师傅的用心有些欣喜。 林逸衣闻言当场脸色难看:“你家夫人敦厚是好事,敦厚才能好好过日子,如果都像你一样今天看着这个好,明天看着那个好,你夫人早跟别人跑了,轮得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林逸衣说完抬步就走,心中真有些气,还有脸说自家夫人敦厚!能不敦厚吗!把你们送去二十一世纪试试,就你一个在王府后厨的后厨打下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头的人,媳妇早跟别人跑了,还有脸说敦厚。 林逸衣突然觉得自己特对不住那位敦厚的陈夫人,就因为她把小陈带出来,弄的小陈有了闲钱闲时间,还会看姑娘了,真是够恶心人的。 春思见夫人不高兴,坐的远远地不敢说话,眼睛通红。 林逸衣看着她,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哭什么哭,你还有理了,去学个做饭也能学的让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你缺是不是!” 春思吓了一跳,胆怯的靠着车身,不敢回话。 “你也不想想如果今天你是他口中敦厚的娘子,你什么心情……” 春思抽噎着一句话不敢回。 林逸衣瞪她一眼实在不知道说她什么话,但到底是自家带出来的,又事个小孩子,刚出府见过几个男人,别人稍微给些好处,便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但这不是重点,不是她先出了问题,怎么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 林逸衣真想好好训她,但看着她害怕的样子,最终不忍心,不禁放低声音道:“你是我的丫头,名下有无数的陪嫁,只要常来不倒,你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本身又年轻漂亮,这样的你什么相公找不到,什么野心不能有。 立誓给官人做正头娘子我都嫌你不够眼界开阔,你竟然跟一个有妇之夫谈什么做小,你气死我算了! 你是看的少,还是见的少,你觉得你做小,他就能护着你,还是我能护着你,你就能以小比大,占据你的优势! 我告诉你别天真,你要是入了他陈家门,别指望我为你在后宅撑腰,人家陈夫人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可那怎么了,人家也是头等娘子,人家就是让你进门也是看中你能给人家相公带来高官厚禄,带来数之不尽的银钱,能让人家的孩子过的更好穿的更暖。 怎么你还很得意,觉得自己能压对方一筹,自己处处比别人高,是不是,也不想想大义的一方是谁!陈家的子孙谁是大谁是小,谁是庶出谁是嫡出。 你要有脸拿着你的嫁妆养别人的孩子,我没意见,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要为了爱情造化别人,成全别人,让你的子嗣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无话可说。” 林逸衣要被她气死了,你心胸起伏的靠着车壁上,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尤其想到姓陈的那句‘夫人敦厚’她就想炒了他。 春思垂下头,隐忍的哭着,眼泪一滴滴落在车毯上,伤心欲绝, 林逸衣也不搭理她,别人她管不着,她的人就是不能找罪受:“你要是大的,什么时候受了委屈,我去帮你教训对方一顿,我也跟着占理,你要是小的,干脆别告诉我,后宅又不是你们的,上面的怎么做你们下面的也不能吭一声,你看你家王爷什么时候对后院的妾们公平过。” 林逸衣提到这点就有气:“你说你当妾,不赶着挑你的前主子,回过头来给我挑个这样的货色,你——” 春思眼睛通红的看着夫人:“夫人我……” “别跟我说话!” “夫人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林逸衣看着她抽抽涕涕样子就烦心:“还哭,有理了是不是!放着王爷不要要姓陈的,你敢说你不是觉得你自己处处比陈家娘子好,觉得陈家娘子不如你,才生了那样的心思,我告诉你,人家好不好人家也是妻……你别以为你容貌好,念过几天书识了几天字觉得了不起!” 春思被夫人戳中痛处,瞬间愧疚的跪在夫人脚边不停的哭:“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辜负了夫人的栽培,奴婢对不起夫人……” 林逸衣没有叫她起来,而是郑重的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对不起你未来的子女,行了,你别哭了,我多事,你要是喜欢,自己跟他好去,他不是说了,内子敦厚,人家有个敦厚的老婆,自然不差一个你这么可心的妾室!” 春思一瞬间扑入主子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夫人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是奴婢自不量力,是奴婢自甘堕落,是奴婢没有野心。 奴婢要爬床也该爬王爷和相爷那样的,爬他姓陈的算什么本事,一不能给奴婢富贵二不能给奴婢权势,奴婢错了,奴婢让夫人担心了,奴婢该死,奴婢对不起主子,对不起春香,对比起自己……” 林逸衣冷着脸摸摸春思的脑袋:“知道就好,我不是教你势力,而是你这次有些太不上道。” 春思使劲点头,被主子一骂,她觉得她挺不是人的,尤其是想到将来陈夫人吃她的喝她的,拿她的钱养姓陈的自己的孩子,就觉得自己好傻,亏她还觉得自己是占优势的一方,自己是胜利的一方,想不到在别人眼里,她如此幼稚,简直笨透了。 林逸衣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推一边:“那边哭去,丑死了。” 春思闻言不禁破涕为笑:“主子不生气了。” 林逸衣当然生气,如果对方不是自己丫头,她非看笑话到底,再看着对方自作孽不可活:“你说呢。” 春思抽噎着上前赔不是:“奴婢错了……奴婢惹夫人生气,奴婢不对……” “少在我这里讨巧看我回去不换了你。” 春思趴在主子腿上,不敢回嘴,只是眼睛红红的,为自己也为这些天来的天真哭泣。 林逸衣抚摸着她的长头发任她在腿上哭着,谁没有天真的,有的天真代价太大而已。 马车停下。 春思擦擦眼泪跳下来,急忙伸手扶夫人下车。 碰巧对面一阵喧闹,正是相聚的客人刚结束要出门。 林逸衣不予理会,正要入内,偏巧有没眼色的对家已经追了过来:“这就是林夫人吧,我们还没有见过呢,我姓蓝,以后住的近了,有什么要帮衬的地方,还请林夫人海涵。 另外多谢林夫人派人送来的贺礼,蓝氏不胜感激,今日林夫人没来捧场可是蓝氏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林逸衣淡淡一笑:“你多心了。” 蓝蓝看着她,也陪着一笑,心里却有了计较,这位夫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虽然不是绝顶美人,但一看便有股不同与其它女子的气度,重要的是,蓝蓝没见过她,想来是正经地方出来的人,虽然不知为何与人做了外室,但想来都是苦命人,何须谁清高了谁几分。 蓝蓝热情的道:“有空到我哪里坐坐。”她自认不是难相处的,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了盼头就低看人一分。 林逸衣微微颔首,浅浅一笑:“有空吧。” “蓝蓝,你跟谁说话呢?若是再不理我们,我们可走了,猫儿两个爪子可都不老实的翻车了。” 蓝蓝闻言立即笑了,笑容真挚灿烂:“让她老实点,别成天没大没小的,怪不得讨不得人喜欢。” “我哪有,啊,莲姐姐欺负我,蓝姐姐救命啊。”猫儿欢快的从马车前跑过来抱住蓝氏娇嗔的寻求庇护。 蓝氏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子:“你呀,顽皮。” 林逸衣欲回身的脚步一滞,一股熟悉的胭脂香味在鼻尖萦绕,使她不禁瞬间向后看了一眼,便见一个活波可人的女孩,围着蓝氏撒娇,手上脚下的铃铛随着她跳跃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林逸衣眼睛顿时一眯,不是她多心,是这一切凑在一起让她不得不多心,‘猫儿’,哪家正经姑娘会被当家叫出名字,何况这些个女子站在一起,一个赛一个漂亮,而且各个气质迥异,如果这些不足以说明她们的出处有问题。 那么这多姑娘面前只有一辆马车就能说明很大的问题。 林逸衣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穿着不俗、其实不俗,偏偏默写细节又暴露出她们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是她们本身有问题是什么。 所谓高档场所出高档美女,这些个女子聚在一起就说明她们出身的地方不俗,启能被圈养在这条街上当外室,定是官位颇高,能接触高官的人,敢说自己来自普通的青楼? 林逸衣看向猫儿的目光顿时变的古怪,因为这女孩身上的胭脂香她昨晚刚闻过,而她肯定她不会记错这种香气,因为这个姑娘往其中加了其它的香料。 林逸衣嘴角冷冷的一笑,还真是够年轻的,名字也好听‘猫儿’,不知昨晚挠了谁的心! 春思察觉到一道探索的目光,不禁抬头看去。 林逸衣正好对上春秋看来的目光,眼里不禁闪过一抹惊叹,心想,好漂亮的姑娘。 春秋底下头,率先移开目光,春秋低声道:“该走了。” 睡莲最不喜欢春秋的样子,立即道:“急什么,我还没跟蓝妹妹说话呢。” 春秋也不恼,只是忍不住想道刚才的目光,干净、纯粹,带着习惯俯视一切的镇定,隐隐透着高贵,那人是谁。 突然一辆品格极高,四角悬玉的马车呼啸而过。 春秋一愣,瞬间掀开车帘。 车子下面的人也瞬间停止喧哗,看向那辆明显品级过高的马车,心里即可就想起一个人来,除了他圣都没人敢用玉麒麟镇车马。 但他的马车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猫儿眼睛轻轻一眨,闪过一抹璀璨的笑意:是他吗? 林逸衣看着那辆比名车还有效应的马车停下,嘴角骤然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真是巧了,艳福不浅嘛? 夜衡政掀开车帘,乍见林逸衣在门口,本闲散无趣的神色立即变得神采飞扬,顿时扶开随影的手,跳下去,扶住林逸衣,脸上全是笑容:“这么巧,你也刚下工,不会专门在这里等我吧。” 夜衡政立即凑近林逸衣腆着脸讨巧:“为夫我好幸福……” “是吗?”林逸衣神情古怪的看他一眼,然后示意他看不远处:“我也觉得你好幸福,美人如玉,娇嫩可口,你怎么能不幸福?你昨晚怎么没告诉我,人家小姑娘还未成年?” “什么未成年。”夜衡政没明白林逸衣在说什么,昨晚的事不是过了吗?他都睡地板了?夜衡政声音甜腻的撒娇:“娘子尽吓唬人……不知道相公怕你提昨晚……” 林逸衣看着不远处叫猫儿的姑娘由最初的开心期许和一瞬间的惊讶后,变的挑衅,不禁冷冷的一笑:“是啊,怕谎话曝光,忘了人家小姑娘多可人吗?”好野蛮的姑娘,好一个一看就让人新生好感的眼睛,夜衡政也是看上这双眼睛了,才让她做身边的吧。 这位姑娘多大,十五?还是十六? 夜衡政瞬间觉的完了,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衣衣,衣衣,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记得对方是谁?” 春思捅捅自家老爷,示意他看对面的女人。 夜衡政抬目望去,又转回来,瞬间又看过去,顿时脑子发懵,四肢发软! 这!这!—— 对面一众女子微微福身,恭请安康。 林逸衣见状神色冷漠的拿开夜衡政的手,抬步进门,瞬间碰的一声关上!“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听到没有!”还猫儿,猫儿,嫌不够挠心不是! “是,夫人。” ------题外话------ ☆、073如此 夜衡政赶紧上前拍门:“夫人!夫人!你听我解释,夫人,我不认识她们,夫人!夫人!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跟她们有什么!就她们这种人白给本相,本相都不稀罕!” 猫儿上前的脚步顿时顿住,本开心的笑脸刹时变的惨白,她们这种人…… 猫儿狼狈不已,虽然知道她们这种人就是他们手里的玩物,但他一直对她是不一样的不是吗!他拒绝所有女人靠近唯独没有拒绝自己,他是欣赏她的不是吗? 这种欣赏会慢慢变成接受,进而相知,她已经准备好了漫长的等待,他却把特殊给了别人,她呢?他不要她了吗? 猫儿万分惶恐,还有害怕,害怕唯一的浮木被人抢走! 夜衡政使劲拍着门,暗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软下来赔不是:“我没说送!夫人!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了。 夫人,就她们那种人也值得您动怒,一群她们凑在一起也抵不上夫人的衣角。” 夜衡政说完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她们怎能与夫人相提并论!夫人,我宽宏伟大的夫人!开门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为夫真的跟她们没什么,为夫怎么跟她们有什么——” 夜衡政拍着门,越说越没底,越说越心虚,人他见过,茶也喝了,如今那女人就在不远处,他有几张嘴也说不清。 夜衡政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衣衣因此闹上不搭理她,要知道昨晚他还有前科,秉持不让自己女人气着过夜的标准,夜衡政犹不死心的拍着:“夫人,你让我解释解释,我真的不认识她们,一群猫狗凑上来,我有什么办法,夫人!夫人——” 猫儿闻言刚聚起勇气的脸色一片死灰,连上前一步的力气也没了。 她茫然的看着灯光下焦急的夜相,莫名的觉得害怕心寒,直觉告诉她,她不能动了,否则很有很可怕的后果等着她,可…… 那是夜相啊,她的夜相不该就是冷漠的,不近女色的吗,为什么现在…… 什么时候夜相对人如此低三下四过,何曾对醉庄哪个女人另眼相待过,夜相不该如此吗…… 可为何此时…… 猫儿听着夜相的话,心中揪痛,不是夜相本对她冷漠,而在夜相心里她不配他热情,她们不过是东西!懂得这样的处境和被心爱的人说出来比前者更加打击人。 猫儿不甘心,她不甘心!这么多年了,夜相对她是不一样的,夜相夸她机灵,她才是该被夜相珍惜的那个人!刚才的女人是谁?她看起来年龄已经大了,就算有味道也该褪色了,哪像她,她才刚刚长大,比那个女人好! 春秋望着不远处陌生的夜相,久久才回过神来,向来对人对事散漫高傲的他,此时给里面的女子说尽好话,房门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春秋心中升起莫名的伤感和怀念,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扔下相爷走人,定是吃准他不会离开吧。 春秋想到刚才惊鸿一瞥的身影,仿佛她的目光又近在眼前,平和中透着清贵,柔和中带着坚毅,最难得的是冷漠高雅的淡漠,定是有无数资本才能养出的气度,不像她们形似神不似,最终不过是一缕浮萍。 春秋苦笑片刻,望向眼前的院子,心想那女子真是好手段,能把夜相玩弄鼓掌之间,可殊不知男人大多无请,宠你时你可以使尽小性子,转身时,任你如何哭求都没用。 春秋叹口气,不想再看,刚要放下车帘,突然听见睡莲惊呼的看向前方,仿佛受了什么惊吓。 春秋听到声音也抬目望去,眼中顿时闪过害怕。 夜衡政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搓衣板,双手举过头顶大无畏的顶着:“你说的,再有下次,我就这样站一夜,虽然这个下次我决定有点冤……” 夜衡政想想,简直倒霉透了,这都能遇上,但却没地方评理,只能豁出去的道:“我站了,你不能不原谅我。” 夜衡政瞪退想上前随影,退下台阶一步,看着依然紧闭的门扉心里叹口气,越想自己越倒霉,怎么就撞见了,他是该去庙里拜拜了。 夜衡政就这样委屈的站着,心里不禁庆幸没做出什么,否则不就完了:“夫人,你一定要看到啊,我错了!”男人胸怀广如海,包容艘在海面上不断折腾的战舰是应该的。 睡莲看戏的目光也多了丝畏惧,能让夜相做到这一步,里面的女人对夜相来说一定非比寻常,她们却……夜相会不会…… 春秋本冷傲的目光里,多了沉重的深思,她急忙放下车帘,有种落跑的冲动。 回忆里从没有人能为她的无理取闹做到这一步,永平王是骄傲的,看女人就算用心也带着高高在上的奢侈,你永远不知道他对你的无理取闹是欣赏还是反感。 夜相也定是高傲的男人,可现在他却为里面的女人做到这一步,这意味着里面的人重过他的颜面,他的地位,而她们却触犯了他的颜面和地位。 春秋隐隐有些后悔今天跟出来了,更后悔散场了没有走碰到他。 几步外,猫儿看着这一切,害怕的身体颤抖,但她不能不上前,不能不为自己搏一搏,因为看到这一切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完了,失去这个庇护了,等待她的将是多么可怕的将来。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沦落,不甘心他心折的女人不是自己。 猫儿鼓起莫大的勇气上前一步,她不想被这样放弃,不想就这么平庸,她明明有机会的,明明有的! 猫儿抬步。 瞬间,一道饱含杀意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气扫向猫儿的方向。 猫儿吓的浑身一抖,顿时软在地上,目光呆滞惊恐:“奴……奴……” 夜衡政冷冷的看着她,以及在场的所有女人,想到她们刚才整齐的福身,夜衡政的目光更加冰冷。 她们应该知道,刚才那一刻完全没有必要!可她们偏偏福身了,她们敢说她们不是故意的,她们敢说她们不是别有居心!而她们凭什么别有居心,不过是一群女支女! 明明可以装作不认识他,却要显示亲近,就因为这个女人嘛! 夜衡政的目光盯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不远处的睡莲察觉到夜相瞬间冰冷的目光,害怕的不敢移动一步,只求夜相把他憎恨的根源处理了,能饶她们这些人一命。 可往往事与愿违。 夜衡政冷酷的下令:“把这里所有女人拉出城活埋!” 睡莲、猫儿、蓝蓝当场脸色酱紫,吓的跪在地上不断跟头:“相爷饶命!相爷饶命!奴婢等无意冒犯!奴婢等该死,奴婢罪无可赦!求相爷饶奴婢们一命!求相爷大慈大悲!” 春秋也已然跪在地上:“相爷大慈大悲,相爷不看僧面看佛面,饶过奴婢等人,相爷开恩,相爷开恩,奴婢等再也不敢了!求相爷慈悲!” 夜衡政目光湛寒的盯着她们,看她们就如看一群蝼蚁,草菅人命?区区几个歌女在他夜相眼里还算不得‘人’:“拉出去!全砍了!” “是!” 睡莲闻言瞬间吓晕过去。 春秋冷静的脸上也顿时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对于夜相会一怒之下杀了她们,她们丝毫不怀疑,夜相什么人,想杀她们还不就是捏死一直蚂蚁。 春秋看着惊慌的姐妹,努力让自己冷静,现在必须冷静,春秋被拽下车时看到一旁唯一没被动手的蓝蓝,眼里瞬间闪过一道惊喜。 对了,她怎么忘了蓝蓝,蓝蓝是有主的人,不能随便砍。 蓝蓝却早已吓的瘫坐在地上,她不过跟新邻居打了声招呼怎么就这样了!怎么会这样? 心慈手软的蓝蓝,早已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惊呆的望着眼前混乱的一切,一直在想如果她先送姐妹们离开,不跟邻居打招呼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是不是就不会害了她们。 春秋挣扎地道:“蓝蓝起来!蓝蓝你起来!快去求王爷,只有王爷能救我们!蓝蓝!” 蓝蓝恍然惊醒,根本没时间想春秋的话里是什么意思,拔腿就向王府的方向跑去。 她只知道她还能救姐妹们。 春秋看着蓝蓝跑远,无比庆幸那些人没对有主的蓝蓝做什么!她们现在只能赌,赌王爷辛辛苦苦栽培她们不是让她们送死的! 但心里同时又不确定,王爷和相爷的关系到了哪一步?只希望王爷不会因为要拉拢相爷,用她们的死收买人心。 春秋在几人的拉扯下,眼泪掉了下来,再怎么冷傲又如何,也不过是别人想杀就杀的下场! 夜衡政的目光依旧冰冷高傲,任由那个女人跑开眼睛都没眨一下,看挣扎的她们犹如看一群企图高飞的苍蝇,连牲畜都算不上,一群妓子也妄想给他添乱,这个世道还能允许她们爬到他头上吗! 一众自不量力的女人!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徒劳,连给人当笑话看,夜相都觉得不够资格。 春秋心寒不已,笑命运多折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她们,何其可笑,无论在别人面前多美多与众不同,在她们最在意的人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可以随时生杀的家仆,甚至被主人怜惜的资格也没有。 街道被瞬间清空。 夜衡政面色恢复如常,看向门扉的神情凄苦无奈,可也知道这是他撞枪口上了,谁能料到昨天哄刚好了,今天竟然能撞见。 夜衡政想到刚才她们的嘴脸,觉得砍了都不解恨。 “夫人!夫人您气消了跟为夫说一声,如果没消,出来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行,别气着自己,不值得。” 服软不算什么, 春思听到外面的喊声,吸吸通红的鼻子,还没从今天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以至于现在对相爷的事断层中:“夫人……真的不让相爷进来吗?相爷他看起来好可……”怜。 林逸衣骤然回头,正心里不痛快:“你要让他进来,你就出去。” 林逸衣只要想起‘猫儿’两个字就浑身痒痒,多酥软的名字又是如此可人的模样,夜衡政真能老僧入定的喝茶,就算他真的喝茶了,他就没看对方一眼。 林逸衣只要想到他们两人在喝茶的过程中眉来眼去,林逸衣便一肚子气,举着吧,便宜她了。 林逸衣承认自己吃飞醋,还是很没道理的醋,只因为人家小姑娘长的漂亮,选胭脂有水平,年龄又比她有优势,她这些天被夜衡政宠出来的‘皇帝’脾气一上来,就想收拾他。 “夫人……” “再喊你也出去。”吃醋的女人是没道理的,林逸衣现在就不想对夜衡政将道理,但也只是不想跟夜衡政讲而已…… 夜幕下,面容蜡黄的蓝蓝撑着一口气跑到王府,又从下人通道直跑到马总管面前,气喘吁吁、惊恐不定的说完该说的话后,人已经虚脱混沌。 最后一刻紧紧的拽着马总管的手,脸色苍白:“救……救我的孩……孩子……” 马木真是要被她们气疯了,当着夜相女人的面你们行什么礼,嫌命长还是觉得你们真是天仙夜相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马木挥开抓着衣角的手,心里暗恨她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一群闯祸的东西! 马木立即派人去请关大夫,转身去找王爷。 元谨恂正在姜氏这里看书,没想过做什么,只是该去哪里便去了哪里的而已。 元谨恂站起身,拉下屏风上的披风,向外而去:“备马,去圣郊。” “是,王爷。”马木一刻不敢耽误。 姜氏听到声响急忙从内房追到门边,刚想喊王爷小心点,可放眼望去,哪里还有王爷的影子。 姜氏神色自嘲的笑笑:期待什么,这么晚了王爷都在看书,不过也是这样的结果罢了。 …… “乔迁之喜?喜过头了吧!”元谨恂觉得她们真是嫌命长。 马木垂着头惭愧不已:“王爷息怒!是奴才没有教导好她们!王爷息怒!” 元谨恂目光阴冷,本就烦郁的心情更加不耐烦,林逸衣的事没有找到解决之道,最近看什么也暴躁三分,虽然明知情绪化不好。 圣都郊外的野林内,六七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早已忘了怎么哭,瑟瑟发抖的聚在一起,有懊悔有不甘有恐惧。 “住手!” 随影闻言转身带头下跪:“奴才等参见王爷,王爷福寿金安。” 一众女人见状,神色顿时激动,但没人敢冲过去寻求庇护,只因王爷此刻的脸色看起来比相爷让她们死时还难看, 元谨恂对夜衡政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收买人心那一套不适用与他们,这些人就如夜衡政所料是醉庄精心养着的一群人,还算有用,虽然也能换一批重新培养,可如果不必麻烦,还是不麻烦为好,毕竟围绕着这些过度膨胀的女人,还有一批沉迷其中的男人。 元谨恂反身上马,黑色的裘衣在夜色下散发着流水般的光泽:“等着,我去看看你们爷再确定你们要不要继续。” “是。” “王爷救命啊!王爷救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 “闭嘴!——” 春秋沉默着,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垂着头不曾呼救, 元谨恂上马离开,并不在意几个女人中谁喊了救命谁没喊,对元谨恂来说喊不喊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们死的人会不会放过她们。 随影带路。 不一会,元谨恂便停在夜衡政面前,看着兄弟的样子,继而冷笑的力气都省了:“封路。” “是,王爷。” 元谨恂跳下马,呼吸遇冷成雾,但也难掩元谨恂看到夜衡政造型时的笑意,让心情本来不好的元谨恂,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愉快:“你这是……” 夜衡政随便他笑,任罚的事怎么能偷懒:“你怎么来了?府里的女人不暖和,差这么几个。” 元谨恂听着夜衡政冷嘲热讽的话,难得没有计较,反而走上去拍拍兄弟举过头顶的搓衣板觉得万分喜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此种功力练下来有没有种欲飞的突破感?” “滚!” 元谨恂十分大度:“有对我亮剑的功夫,怎么不对里面的人使使。” 夜衡政觉得元谨恂很闲:“没事你赶紧回去,娇妻美妾在家,出来吹什么冷风。” 元谨恂围着夜衡政转一圈,见兄弟立的笔直,手臂不弯,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皇上都没这样对付过夜衡政里面的女人很本事啊!元谨恂看不过的道:“拿下来。” “赶紧走!”夫妻两吵架,你插一脚算什么回事,跟情商低的上司谈情趣实在不是人做的事。 元谨恂的确不懂,还很不懂,他只看到这样冷的深冬天气下,皇上都没惩戒过一下的左膀右臂,被一个女人这么折腾心里很不痛快。 元谨恂庄重的神色带着几分嘲弄的看眼紧闭的院门,再看看不曾动一下的夜衡政,心中对对方微微不喜,女人均恃宠而骄,看来夜衡政这个更甚。 元谨恂不禁讥讽道:“爱好很独特啊,难怪你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娘子,你这种爱好,是有点难。” 夜衡政无语看眼元谨恂:“赶紧走吧,你不懂,不用研究,急着来求情?” “先把你头上的拿下来,你还举上隐了,她又看不见,你说你举了她能知道。” 夜衡政无力争辩兄弟的智商:“有话就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元谨恂不着急,现在看到兄弟如此,更不急了,首次有些好奇住在院子里的女人是谁,能把他兄弟祸害成这样。 元谨恂想了想语重心长的凑近夜衡政低声道:“我告诉你,女人不能惯着,差不多就行了,你看你这样让过往的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 “不服气是不是,我见过的女人比你经过的事都多,你越哄越她们也不知道东南西北,晾着她们,晾干了自己就能穿了。” 夜衡政不敢苟同,难怪只是喝闷酒的命:“晾没了呢?换一件?换不到自己喜欢的怎么办?还不如现在下点功夫,免得以后穿的不对心,王爷说是不是。” 元谨恂闻言心里微微触动,但下一刻就开始就事论事,兄弟的女人能跟他那闹心的王妃一样吗,世上哪有那么多林逸衣,夜衡政就不该被女人这么欺负了! 元谨恂指着紧闭的院门,两肋插刀:“用不用本王亲自帮你敲门,把里面那位喊出来,带你回去。”元谨恂认真的看着夜衡政,对女人如此大胆妄为的行为本能反感,这是挑衅! 夜衡政撇他一眼,无力跟他废话:“除了那个铃铛挂满身的女人必死,其它你带走。” “跟你说了不急。”元谨恂望眼周围漆黑的夜色,再看看门口的灯笼照亮的可怜面积,他对郊外那些女人的生死没多杀兴趣了,突然郑重的上前几步欲拍上这扇单薄的院门,让里面欺负他兄弟的女人好看! 夜衡政见状突然认真的道:“王爷,如果我这样做让你不悦,冲我来,跟她没有关系。” 元谨恂的手顿住,骤然回头:“你到维护她!”但对上夜衡政过分坚持的目光,心中一凝,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呼啸而过,关于别人的、也有他没有的,夜衡政此刻的坚持是什么? 元谨恂觉得他该抓住,又觉得无所谓,每个人对女人的看法不同,说的难听些,为了一场微不足道的欢愉,不值得底下高贵的头而已。 元谨恂立即恢复常色,看向夜衡政的目光依然不赞同:“不知道你玩什么,下这样大的心思,既然你喜欢我就不多话了,明天生病了准你假。” 夜衡政不惧这样的言论,反而觉得衣衣如果能因此消气这都是轻的:“放心,你病了我都病不了,赶紧去找你的美人去。” 元谨恂当没听见,围着夜衡政走了两圈,实在无法理解夜衡政在想什么,甚至里面的女人在干什么,放着夜衡政在这里吹冷风很有意思吗!这种女人越容着越放肆,只有夜衡政这种不了解她们的人才会这么做。 元谨恂刚欲转身,又忍不住道:“让我告诉你,女人可以惯,可以哄,但不包括这一种。”夜衡政的尊严何在?骄傲何在? 夜衡政无奈,还来,有时候兄弟跟你的想法南辕北辙很令人无语:“元兄,这是我们小两口的私事,没那么严重,你就别添乱了,赶紧走吧。” “信不过兄弟?” “信,你身经百战、征服过的女人如过江鲤鱼,取得她们的心如探囊取物,赶紧回去继续发挥你的魅力,别在这里缠着兄弟了行吗?” 元谨恂闻言,恨不得把他头上的东西盖他脸上,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顶着吧,这条街上现在是没什么人,但天将亮的时候还是有臣子从这里早朝,看你的脸面往哪里放,看御史参你一个玩物丧志你怎么交代?” “求您老赶紧回去吧,你们家的女人还等着呢,造福天下女子从王爷回家开始。不送。”夜衡政真心求他走,跟他们谈女人永远没有共同话题。 “行,你就这么着吧,将来哭的时候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女人的臭脾气都是男人惯的。” “我愿意。” 元谨恂不说了,你愿意,尽情愿意吧,本王不伺候了。 元谨恂起身上马,看眼真没打算扔搓衣板的兄弟,最终不会见死不救,接下身上的披风扔随影手里:“给你家主子披上,免得明天冻死街头成了全圣国的笑话!” “谨遵王爷吩咐。” 夜衡政未回头示意马上的人赶紧滚,等人真滚了,瞪眼欲上前给他系披风的随影,苦肉计能批件能悟出汗的披风?真不理解这些人的智商怎么长的,元谨恂是想害他还是帮他。 如果让衣衣看到他穿得暖和的站了一夜,岂不是会一怒之下让他站第二夜,必要的身体本钱还是要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夜越来越深,月色照在地上作用微薄,未融化的墙头雪迎着月光,柔情的伸展光亮延伸的弧度,散发着点点碎光。 夜衡政有些怨恨自己身体太好,站了真么久也没有鼻塞、寒冷、邪风入体的感觉。 夜衡政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随影,弄点雪浇我身上。” 随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哀求道:“相爷,您想想老夫人……” 夜衡政想了想,没有再提这样的要求,大不了再站第二天。 另一边。 林逸衣在温暖的房间里辗转反侧,几个翻身也没有睡着。 账外,春思听到夫人又翻身了,小心的开口:“夫人,外面可冷了,咱们进来时相爷刚从马车里下来,没来得及披大氅,不知道这会冷不冷……” 林逸衣不说话,尽管不想搭理他可也担心他,一面想着冻死活该,一面又怕他真冻出个好歹,生病了心疼。 林逸衣立即黑脸,他跟小姑娘喝茶的时候怎么不见心疼她!不能心软,可又不禁想着,他不会真等在外面站着吧。 外面明明有马车,马车上怎么也能避免风寒,这样一想,林逸衣觉得不傻的都知道该进去躺着,所以林逸衣翻个身准备睡觉。 但没一会又突然坐起来,觉得夜衡政没那么聪明,相反有些事上他就像他担心别人说他的那样有些娘气,比如对女人的这一点,的确不适合让人知道,有损他相爷伟大光辉霸道的形象。 林逸衣秉持着放他进客厅不让他进房间的想法,穿靴下床。 春思急忙跟上,就知道夫人心软。 “谁说我心软!我是看看他有没有跟那个女妖精在外面赏月!”失策,她当时走什么,岂不是给了那些小妖精近他身的机会。 林逸衣这样一想,更有气了,夜衡政好的不学偏偏学那一套!冻死活该! 院内的灯一路亮起,林逸衣披着狐裘打开院门,骤然看到外面凄凉悲伤老实的面孔时心骤然一软,再看看他真举着搓衣板在那边看着她,心里顷刻间就痛快了! 但焉能这样被他哄了,下一次他还不是就准备摸摸陪酒的小手,然后站两个晚上哄她了。 林逸衣心一恨,转身而去。 夜衡政看着打开的院门有些懵,这是让他进去呢还是不让他进去呢。 春思回头见夜相没有追上来,赶紧小跑几步出去,小声道:“爷,您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夜衡政脸上的笑脸顿时放开,急速冲进去向夫人飞奔而去,可他奔了很久发现只有春思回头接他,他夫人已经回房了。 回房了也没关系,这次夫人受了委屈,他哄哄夫人是应该的。 夜衡政立即拍拍身上的寒气穿过大厅向内室而去,一推门,发现推不开,又推了两下还是没推开,飞扬的心情瞬间蔫了,这是还没过关呢。 夜衡政趴在门上开始撒娇:“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那种地方我去都不去,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辜负你一片好心,为夫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你看你这样关心我,让我进来,我还背着你喝花酒,我不应该,我没良心,夫人,夫人我错了!真的错了!” 林逸衣确定不会冻死他了,听着他在外面没根据的‘大放厥词’心里又开始不痛快,就像家长辛辛苦苦的找到出逃的孩子,确定安全后就剩怒火:“回你的相爷府!我这里庙小装不下你!” 夜衡政会走才奇怪:“夫人……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夫人,夫人……” 夜衡政把俊美的容颜贴门扉上,狭长若飞的桀骜目光此刻温柔的能孵出小鸡来:“夫人……夫人……” 林逸衣心烦不想理他。 夜衡政就一直这样叫着,不厌其烦的一直喊,甜言蜜语夹杂着忠心可鉴,如无间发的子弹,全面扫射,唯恐说不够多不能攻破里面人的心房。 偏偏林逸衣过来吃这一套的年纪,他越说反而越心烦,越觉得承诺不要银子可信口雌黄,连带着听着听着觉得他本来饱含感情的话,此时换成复读机里的设定语言,只剩烦躁。 可外面的人完全不知道,还乐死不疲的说着,中间还因为口干喝了一口水。 这一口水彻底吧林逸衣惹怒了,好啊!这是认错的态度吗!还有功夫喝水!你干脆喝死算了! 林逸衣骤然打开房门,长发若飞,神色难看。 夜衡政本欲飞扬的心顿时跌落谷底:“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林逸衣看眼不远处春思藏杯子的举动,不知为何怒火噌的上涌,只剩无理取闹,连带着看春思都觉得她出息了知道跟姑爷串通一气,哥两好了。 是不是过两天夜衡政就会觉得她脾气不好,还不如小丫头贴心懂事,然后瞒着她暗渡成仓! 无理取闹的女人和想法偏离的轨道的女人在无什么攻击力的男人面前都是非常恐怖的。 如果以元谨恂的傲慢会这样状态的林逸衣吼一顿,再让她跪倒天亮醒醒脑子。 那夜衡政不会,夜衡政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没有任何想摆谱的心思。 林逸衣目光灼灼的盯着夜衡政,就差能喷火了:“你错了是不是!” 夜衡政不明所以,但也不傻,看得出夫人这是怒火攻心,处在疯魔的边缘,惶恐不知自己哪里开罪了她,所以赶紧迎合,只求夫人息怒:“错了?我错了。” “那好。”林逸衣施恩的指指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边上的搓衣板:“跪一晚上,我就原谅你!” 夜衡政的目光闪了一下,明显不如上一刻答的痛快,不为别的,跪女人?就是心里一向开阔的他也经不起这样的风浪。 林逸衣就知道他不干,说白了就是无理取闹,为难夜衡政,把心里的不痛快反加给他,没有真让他跪的打算,毕竟这里是圣国,是男尊男权重于一切的时代,男儿膝下除了君主和父母不跪任何,夜衡政的身份更甚。 林逸衣犹如揪住夜衡政小鞭子的魔女,心里那个畅快:“做不到就别说爱我!找你的小猫小狗去!”嘭!林逸衣痛快的甩上门,觉得终于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以林逸衣现在的状态,只要再睡一觉,明天基本就没事了,再加上女人年龄大了不那么自我的前提下,说不定夜衡政明天还能收到夫人一句‘对不起’,然后享受几天当‘太爷’的感觉。 但,当男人有故事,情商不弱于女人时,他们下定决心征服一个女人时,也能豁出一切。 夜衡政却是有些小别扭,他容着衣衣不假,但这种下跪的事到底有损颜面,但夜衡政能赌。 搓衣板扔在地上,他双膝跪下时,竟会觉得就那么回事,比跪皇上心甘情愿的多。 春思、随影完全傻眼。 随影更甚,没冲进去杀了里面的人是因为相爷此举昭告了里面女人的地位,无论过程随影愿不愿意看到,此时他多了一位主子,不管这个主子将来对与错、好与坏,他都要向臣服相爷一样臣服她。 林逸衣突然觉得外面安静的不同寻常,门不响了,也听不到夜衡政‘叫魂’,春思、随影走动的声音也没有了。 林逸衣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思考都没有,快速打开门,下一刻,睁大双眼看向正在搓板上调整位置的夜衡政! 夜衡政顿时尴尬不已,脸色绯红,下意识的想起身维持自己高大俊朗可依靠的男人形象,觉得这一跪不够明智,让他的威风全面扫地。 林逸衣回过神来,急忙跑上前拉起他,一脚把这该烧的搓衣板踢春思跟前:“扔厨房。”啊,疼…… 夜衡政赶紧蹲下身:“怎么了?伤到哪里了?你多大了还这么莽撞,那可是块石头不是块木头。” 林逸衣扶着夜衡政蹲下的肩,眼里盈满泪花,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心疼的:“我哪里知道那是石头,你弄石头的干嘛……” 夜衡政无辜的抬起头,被衣衣这么一搅合冲散了他刚才不适应的尴尬:“夫人,搓衣板都是石头的……” 林逸衣顿时哭花了眼,不依不饶的嚷道:“你还有理了——” 夜衡政看着她哭,突然间心疼不已,站起身擦擦她的眼泪,吻住她的唇。 林逸衣不甘心的挣扎了两下,任由他抱她入帏,床纱飘飞,月色隐退,怎一个谐字堪掩…… 翌日,夜衡政起床洗漱的功夫连打了七八个阿欠,昨晚吹了凉风再加上欲仙欲死没节制,他不生病谁生病。 林逸衣也早早的跟着起来,此刻正拿着毛巾等着夜衡政洗完脸擦:“你没事吧,看起来很严重,要不要请一天假。”林逸衣把毛巾递过去。 夜衡政听着娘子温柔心疼的声音,也想请一天假,好好享受享受夫人伺候:“不了,这两天有事,阿欠——” “什么事能有身体重要。”林逸衣结果丫头手里的植物油让夜衡政凑过来给他擦擦。 夜衡政阿欠,险些喷林逸衣一脸,唯美帅气的夜衡政立即不干了:“我来,我亲自来!传染给你怎么办!” 林逸衣瞬间把他拽过来:“啰嗦什么,要传染也早传染了。”林逸衣拿着手里的油,一点点的涂在他脸上,细心的铺平,一点点的让皮肤把精华吸收。 夜衡政觉得男人抹这些特娘气,尤其林逸衣还弄出七八种味道,除了应付寒冷抹的普通油膏,还弄出了各种怪名字的东西,还每天让他涂,很丢人的。 不过想到这个冬天,他依然俊美不凡,别人就没他这么光彩照人,便觉得能恶心过元谨恂和一众圣都自认非常的你男臣也不错! 林逸衣不知道夜衡政在想多无聊的事,给他涂完含着玫瑰精华的油膏,又让他站直帮他整理整理衣服:“不舒服就早些回来,我今天就不去常来了,一会给你熬些汤,你记得回来躺会。” “恩。” 林逸衣心疼的看他一眼,看着他听话乖巧的样子也不觉得昨晚让他跪多十恶不赦了,这人哪有圣国高端男人的得行,分明是个新世纪好男人,跪跪搓板就跪了,在自己家里又不会传出去。 夜衡政也不介意昨晚的事,折腾了一晚上,早上又鼻塞,都快把昨晚跪下时的心情忘完了,现在如果让他看到搓衣板他还觉得有些亲切。 林逸衣把他的长发带到身后,如果不是帅哥鼻子太红,林逸衣很愿意夸他一声有型。 “抱抱……” 林逸衣听到周围传来的笑声,顿时羞红了脸,掐一下他运动过度的腰肢,娇嗔的斜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赶紧上朝去吧……” 林逸衣欲接过随影臂弯里的裘衣。 随影却没有给,看向屏风上挂着的天蓝色雪裘:“夫人,这件是要送去修补的。” 林逸衣顺手拿下屏风上的雪球,说实话她觉得脸色适合夜衡政,黑色则衬得他太过冷清:“哪里坏了?”林逸衣为夜衡政系上带子,转身去拿随影胳膊上的亮黑色大氅,直接抖开:“我看看我能不能补……” 随影立即抱过去:“夫人不用了,您最近比较忙奴才找裁缝修修就成。” 夜衡政打完喷嚏突然想起这件黑色大氅不是自己的,故作不经意的开口:“让随影拿去修吧,你不是还要给我熬汤。”说着从后面抱住林逸衣,本想亲一下,想到自己的鼻子,夜衡政忍了。 随影趁机收起披风,赶紧故作无事的退下,祈祷刚才夫人惊鸿一瞥没有看到披风上标志性的痕迹,不是相爷要瞒着夫人,而是这种事能少一个担心就少一个人担心。 “走了。” 林逸衣把他们送到门外,看着他们在清晨朦胧的光亮下走远,脸上的表情堪堪消散,静静的站在门边迟迟没有动身。 春思站了很久,觉得夫人是不是看的时间太长了,小心的碰碰夫人的肩:“夫人,您没穿厚衣服,小心着凉,奴婢扶您进去。” 林逸衣把手搭在春思胳膊上,目光凝重,刚才……如果她没看错,那件黑色裘衣左下角绣着‘元’字,元字旁边的标志是永平王印信上的一朵暗花,绣的不甚明显,但一眼看去便知是永平王的东西。 林逸衣突然有些腿软? 春思急忙扶住夫人:“告诉您别纵容相爷,腿疼了吧。” 林逸衣被春思的话弄的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苦笑:“死丫头。” 但脑海里还是不断闪过黑裘上的标志。 夜衡政怎么会有元谨恂的东西?还是如此私人的物品? 林逸衣也往时下都热衷的事情上想了想,但以夜衡政昨晚的热情,她觉得她自己是疯了,可如果不是,元谨恂凭什么把如此私人的物品给他? 林逸衣心里陡然一惊,莫非夜衡政在政治上一直是元谨恂的人,明面上从无交际的两个人,其实早已经达成某种共识,在共谋一个位置! 林逸衣骤然觉得心寒,如果他们两个联手,元谨恂的帝王根本没有悬念,他们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或者是皇上下旨以后,或者是皇上决定拥立别人的时候,那便是他们翻云覆雨,改朝换代的时候。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逸衣闻言拂拂额头:“没事,有些头疼,可能是吹了风。” “夫人赶紧回去躺着……” 林逸衣满脑子都是元谨恂和夜衡政,想到他们两人一直有联系并且是政治上的合作对象,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一方面不断的问夜衡政怎么会是元谨恂的人?另一方面又觉得夜衡政的选择没有错,不用为夜衡政将来站错队顾虑。 可夜衡政怎么能帮元谨恂?她在中间会不会影响他和元谨恂的关系,元谨恂知道她和他的事后怎么想?会不会看在夜衡政鼎力支持的前提下既往不咎?大不了她和夜衡政成婚后一直不出门还不行吗! 另一边,夜衡政阴冷的看眼随影:“一点事都处理不好!” 随影怎么会料到夫人这时候玩贤惠,她一向都是别人伺候的不是吗:“奴才该死,奴才考虑不周。” 夜衡政打个喷嚏,让他暗中把东西送回去:“回头去做件一样的修补了给夫人看看——” “是。” 林逸衣觉得自己想多了,元谨恂最近对她特别无所谓,不就是一个女人,除了当初的身份或许让元谨恂介意,他有什么好介意的,他都不要了,别人捡了就捡了。 林逸衣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们既然有关系,且能让元谨恂送出私人的物品,想必应该关系不错,肯定比她跟他们的关系更牢固,说不定最后他们一起把她砍了,也不会动摇他们拼搏事业的雄心。 林逸衣想到这里突然笑了,为自己这样想夜衡政发笑,夜衡政如果知道了肯定跟她闹。 林逸衣走进厨房,穿上围裙,把豆腐切丁,心想既然他们不可能为敌,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下次去王府的时候把剩下的一千万两给他吧。 …… 元谨恂远远的看到夜衡政阿欠连连的来上朝,面无表情的站在角落里,当没看到他自作孽的后果。 ------题外话------ 现1029票,加150明天双更。如此辛苦的我求个票,一直奋斗到昨晚凌晨两点,这章更出去后,晚上又不能睡了,整理完文件,立即码子,还要哄那位睡着睡着就要增加存在感的祖宗,宝贝们求个票不为过吧。我都快跟相爷一样阿欠了!求票 ☆、074回府 活该! 王阁老悄然的看眼永平王默默的走进来,又在老位置站定,有人上前与他说话,他便温文尔雅的谈两句,没有人开口,他便在角落里不曾吭声。 一连几天王阁老注意到他都是如此,王阁老坐在仅有的几个座位上越加心里恐慌,不断的拿出手帕擦脸,不知是被热的,还被便宜女婿吓的。 如果王家所查属实,永平王还是如此不动声色,王阁老觉得他还是直接告老方能颐养天年。 “相爷,您这是怎了,要不要休息一天?” 夜衡政坐在座位上,不断的换手帕换手纸,阿欠一个连着一个怎么止都止不住。 一众官员围在夜衡政身边嘘寒问暖,出什么主意的都有,但被热水的蒸汽烘了烘也没什么效果,夜衡政反而觉得鼻子更不舒服了。 “这可怎么办,相爷要不您还是休息吧?皇上已经看到了您带病上朝的诚意,一定会谅解你。” 突然一阵威严的声音传来,直充每个人的脑袋:“身体不适就回去歇着,大冷的天别传染给圣上。” 周围的人闻言顿时看向开口的老者,心里一凸,没人再敢开口。 只因说话的人是夜相的便宜老丈人南宫肃。 南宫肃对夜衡政的感情很复杂,但不管什么居多,可感激他娶了亡女并未亡女守孝三年真心感激,不管这其中的感情是真是假,夜衡政愿意给女儿一个家,一段冥婚,他便无话可说。 夜衡政对这位明面上的老丈人也向来敬重,即便政见不合时也颇多礼让,虽然是因为那些观点他也不怎么坚持,但他敬重这位老持稳重,并不倾轧闹事的直臣是真的。 “老杨把我请假,我先回去了。” “是,夜相。” 夜衡政阿欠鼻涕的走了,很多人不禁连声感叹:“夜相一心为皇,想来昨晚又工作到了半夜。” “夜相对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是我等学习的表率。” 永寿王正好进来见夜衡政正捂着鼻子要出去,赶紧道:“夜相怎么了?要不要让御医给看看,小病也不能大意。” 夜衡政逃开永寿王过分的好意,赶紧离开,对永寿王的急功近利有些无语,背地里才能做的事,只因为碰了几次壁就放在明面上,如此迫切的要在人前压永平王一头,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愚昧。 只怪老对手太无能,很多事他太异想天开。 夜衡政光明正大的回去偷懒。 元谨恂散朝之后带上几个想巴结他的小官,去常来用膳了。 “王爷,这里的饭菜绝对让王爷回味留长。” “王爷,您一定没有来过,其实外面的膳食你有些还是拿的出手的,比如常来。” “下官等有幸请到王爷是下官的荣幸,王爷能赏脸下官等感激不尽,王爷请。” 几个人请王爷当然是掏最多的银子入最豪华的包厢。 元谨恂上楼的时候发现,客人走的三楼通道与她的通道不一样,从大厅上三楼无法经过她的办公室。 元谨恂不禁有些失望,顿时没什么兴趣的向前走着。 “这个橘子真好吃,特别甜。” “从哪拿的的,我怎么没在厨房看到。” “不是厨房的,在林姐的办公室,就剩最后几个了,姜老头他们来的早都抢完了,听说橘子上还有标志,可能是贡品。” “别吹牛了,还贡品,能吃点特供就不错了,来,让我尝一个。” “想得美,自己拿去,去晚了一个都不剩,林姐今天可没来,谁抢到就是谁的,” “你不早说!”说完人影已经消失。 元谨恂看着不远处手里拿着让她无比熟悉橘子的男子,无名火噌的蹿了上来,人不在就能随便动老板的东西!简直想死! 元谨恂恨不得把所有吃他精心挑选橘子的人处死,林逸衣就是忘了拿也轮不到她们去吃,丝毫没想过林逸衣若是喜欢吃会忘了拿吗!而是驻信她忘了。 众臣察觉到王爷周身的空间变冷,心一瞬间提了上来,莫非是他们说错了什么?可他们还没有开始说不是吗? 元谨恂心情非常不好,本来以为跟这些人过来能偶遇该偶遇的人,结果却看到这样的一幕。 但元谨恂纵然不高兴也还不至于跟一群下人怎么样。 “王爷,您里面请……” …… 冬至大如年。 圣都最重此节,一年之间,虽至贫者,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君子安身静体,百官事绝。 在即将到来的重大节日里,皇家浩浩荡荡的祭天即将拉开序幕,虽说已经休沐,但对夜衡政他们来说只会更加忙碌。 林逸衣斟酌再三也没说出去前夫家帮忙,好在夜衡政也忙,林逸衣看着夜衡政愧疚的撒了谎,直说有批货出了点问题去郊外的庄子查看。 夜衡政抱着她厮磨了很久直言皇家想累死她,正好他也忙,便决定这两天住家里:“出门在外小心点,天气冷,注意穿衣,如果解决不了就报我的名字,如果还解决不了你就回来,本相亲自去做了他们。” 林逸衣闻言淡淡一笑:“以为你是谁?大言不惭。” 夜衡政把林逸衣压在床上用行动,代替自己的话。 林逸衣因为心中有愧,今晚任由夜衡政折腾,甚至含蓄的给出几个不错的建议,直至凌晨才睡下。 …… 圣都这几天又下了一场大雪,为冬至添了一丝寒冷的氛围,永平王府今天的气氛怪怪的,从早上收到王妃今日回府主持冬至节气开始,丫头仆人们便开始清扫庭院,添绸挂彩。 重楼院的丫头婆子尤其高兴,走路虎虎生风,走到哪里都不忘大声提醒府里的人,她们主子要回来了。 府里众部门众横档,均为王妃即将回府做了充分的准备,就差没有当又取一次了,王府之所以如此隆重,除了王妃本身最近在府里的地位,全赖与王爷一大早已经往重楼院跑了七八次。 虽然王爷没有说什么,但此举无疑让长眼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王爷被宫里的人叫走,还往重楼院搬了一盆盆景,盆景不大,却是王爷亲自拿去的,王爷就是把脸冷成霜,也不能说王爷此举没有任何异议。 再说就算他们会错了王爷的意思又如何,王妃的地位到底不同。 吴氏心情尚好的坐在镜子前,看眼头上珠光宝气的簪子,眼中含笑的道:“给我换一套不出彩的。” 舟儿不解:“姨娘为什么?这套可是您新打的,不是说好这几天带的,衬得您有好看。” “让你换就换,本姨娘差这一套簪子为容颜增色。” 舟儿立即笑了:“是,姨娘天生丽质,这府里没有人比姨娘漂亮。” 吴相怡淡淡的一笑,眉目含情姿容秀美:“行了,大冷的天堵不住你的嘴。”最漂亮已经不合适她了,曾经她是福利年纪最小的,去后园扑个蝶、踩个雪兴起了跳两下台阶,那是她小不懂事。 现在可好,沈氏和王氏进府后,她可再不敢说嫩,连去后园看景的次数都少了,免得碰到了显得她没品位。 至于头上的这套簪子,有的是时候带,王妃回府轮得到她们当天显摆,就是把自己打扮成天仙又如何,能抵得过王妃娘娘权势大。 她吴相怡虽然没事喜欢拔尖,但也不是不长脑子,谁爱折腾谁折腾去,她们可被折腾够了。 …… 罗红夕修剪花枝的手一顿:“可是知道回来了,再不回来,这府里都不知道该姓什么了。” 丁儿闻言垂着头不敢接口。 罗红夕剪下一支枯黄枝干,神色淡淡,起色不错,最近罗府一直企图练习她,她只是没有理会罢了,拿乔什么的不敢当,只是永平王现在今非昔比,她就必须上赶着求着娘家人吗? 罗红夕凤眼如秋,平静深睿,她不急,她急什么,若永平王有朝一日登临宝座,她最低也是一个嫔,也是有身份拿俸禄的娘娘。 可罗家近期可给不出一个有身份的女儿,她急什么,又何必上赶着接现在娘家施恩般伸出的援手,等着吧,不定谁先妥协,总之不会是她。 …… “娘娘您笑什么?”垂虹为韩侧妃倒杯茶,神色不解。 “我笑某些人得不偿失。”王妃不在府里便以为是她大了,端着贵女的架子,唯恐没把别人的出身比下去,施恩般的高高在上,这下好了王妃回来了,你王侧妃就是挂着个‘王’字,也是个侧的。 王侧妃殿内, 水鸳嘟着嘴,提着热水回来,嘀嘀咕咕的不高兴,不就是王妃要回府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高兴成那样,身为王妃去庄子上住还有理了。 “低估什么呢?”奶娘用冷水湿湿毛巾敷在王氏的指甲上固色。 “还能是什么,就是那件事吗?” 王氏闻言,朱钗轻摇的抬起头,面如桃粉,笑语嫣嫣,自从听了母亲的话,她便发现母亲没有说错,据她观察永平王对后院的女人的确不怎么上心,她便悄然松口气,觉得能接受了。 人就是你这样,觉得身边的人跟自己一个待遇时,就不觉得的不公平是不公平了。 奶娘表情不自然的一笑,故作轻松的一笑:“回娘娘,还能是什么事,这不冬至要到了,听说王妃娘娘下午会从庄子里回来,府里正候着呢。” 王云雪神色有些古怪:“王妃要回来了。” 叶奶娘闻言神情能有所随意就让自己多随意:“恩,太后娘娘不是吩咐了,让王妃带您和沈氏入宫,王妃娘娘敢抗旨不尊?” 王云雪垂下头,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实事求是道:“我还没有给王妃敬茶呢?” 水鸳立即不愤道:“谁让王妃跑到庄子上去了能怪娘娘吗。” 王云雪抬眸一笑,当真漂亮的入流星闪过:“乱说什么,这话可不能让王妃听见,否则她若治我可救不了。” 水鸳想到府里对王妃的传言,嘟嘟嘴不甘的闭上,这王妃娘娘没什么本事,可搜主意不少,竟然一视同仁,均要处罚,要是这样要她主持公道干嘛! 王云雪摊开指甲,看着上面桃花映雪的颜色,小孩子心性的她不禁心情愉悦:“姜氏说怎么迎接她了吗?” “没呢,估计也没什么心意,无非是都门口候着。” 王云雪点点头:“恩,等时间到了叫我就行,我去练会琴。” “是,娘娘。” …… 马车上,春香听着春思一路依着说着圣都的趣事,便跟以前没心没肺的笑着,自从跟王爷对上过以后春香觉得自己心性变野了,在庄子扮王妃扮的理直气壮,谁惹了她也敢端着驾着处罚。日子过的不比春思差。 春香得意的讲了讲自己狐假虎威,把赵总管整了的经过。 春思把相爷喝花酒,王爷提着橘子去找夫人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你都没见,当时王爷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你知道的王爷不笑的时候很渗人,胳膊上提了个篮子,我每次想起都觉好笑,娘娘您说是不是。” 林逸衣看了春思一眼,心想,果然是挑拣的说的,你怎么不讲讲,那天回常来的时候陈家娘子拉着你的手那一声声妹妹叫的多甜,甚至宽容大度的跪在她面前求她成全相公和另一女人的婚事。 春思当时吓的面色惨白,估计就想着这个敦厚的女人要花的银子养自己的孩子了,跑的比什么都快。 春思见娘娘不开口,养出的倔脾气上来了:“娘娘,你说话啊。” 林逸衣翻着手里的书,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 春思、春香见状互相做个鬼脸均觉得娘娘没意思,娘娘自从坐上马车就没意思,一直在看书,书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出花来。 林逸衣不知道能不能看出花来,但有几张关于风土民情的介绍她的确很需要。 临近中午,三辆马车在王府外停下。 姜氏带着王府大大小小的侧妃妾室和大些的孩子迎出。 春思、春香率先掉下马,看着熟悉威严高耸的王府大门在看看门内不远处几欲迎出的各色姨娘,两人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但又觉得无比亲切,顿时生龙活虎。 春思急忙嫌弃车帘,行了庄重的一礼:“王妃娘娘请下车。” 林逸衣伸出手,庄重的搭在春思手背上,深红色高腰百褶长裙落在地上,肩上披着一款浅红色的小披风,发丝高贵的挽起,头上戴着七凤飞天,七条金穗流苏在她走动间熠熠生辉。 春思、春香高傲的扫眼在场的所有人。 林逸衣没觉得有什么,今天的装扮也是一再强调以稳重老成为主,只盼扮演好她此刻的角色,其她的能省则省。 “母妃……”一道怯怯的声音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欢愉传来。 林逸衣抬头,脸上露出下车后第一个笑容,松开春思的手打开双臂:“冥儿——” 元自冥立即松开奶娘的手向母妃冲去,在临近林逸衣时急急地刹住,胸口激动的上下起伏片刻,恭敬的双膝跪地,行了母子大礼:“儿臣参见母妃,母妃万福金安。” 林逸衣看着元自冥小小的人坐着正儿八经的动作,就想笑,也不掩饰的笑了:“起来起来,哎,本来想抱抱我们小冥的,谁知道不赏脸啊。” 突然,怀里钻进个小人又快速羞怯的退开。 林逸衣不禁上前揉揉他的小脑袋,越来越可爱了:“来让我看看,长胖了没有。” 元自冥立即抬起头,神色颇为骄傲的让母妃检查,他长高了,夫子说他读书很好,父王也夸奖他了。 林逸衣捏捏元自冥结实的小脸,笑道:“长开了,越来越有当哥哥的感觉的,就是这眼睛要经常笑笑弟弟妹妹才会喜欢你,否则就像你父王一样,一扳脸就把弟弟妹妹吓跑了。”她说过自冥的眼睛最像他父亲。 元自浩见状,心里有些酸涩,现在的他已经明白,当初是王妃把他送走,只因为他有生母,看着曾经样样不如自己的大哥,如今长的竟然比自己还高,还有了夫子,小孩子别扭的心里便有些不高兴。 往日处处领先的他,一夕间要接受大哥现在与自己一样还需要时间,但不表示他能多复杂。 元自浩松开奶娘的手也跑了过去:“母妃。” 林逸衣见状呵呵一笑:“小浩也长高了,瞧着小脸白的,是不是偷吃什么好吃的了。” “没有,孩儿可听话了。” 有了两个孩子开头,众女子再看向王妃时少了些违和感,多了抹亲切。 姜氏率先上前行礼:“妾身恭迎王妃娘娘回府。” 跟在后面的众妾室,同时行礼:“妾身恭迎王妃娘娘回府,娘娘千岁万安。” 林逸衣和气的扶起姜氏,温和的看眼众人:“起来吧,大冷的天让大家出来,本妃深表歉意,姜氏把家里照顾的很好,辛苦了。” 姜氏立即道:“王妃娘娘折煞妾身了,妾身能不负娘娘所托已惶恐至极,娘娘切勿再笑话妾身。” “妾身能出迎王妃,是妾身等的福气,娘娘切勿让妾身等无地自容。” 林逸衣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掠过王云雪也未停留,含笑道:“大家的心意本宫领了,走吧,巧我们大小姐的脸都要冻僵了。” 韩侧妃闻言柔美的一笑,笑容依然弱不胜衣,体贴的走上前代替春思的位置扶住王妃:“姐姐一走就是月余,也不顾及姐妹们想您。” 林逸衣含笑的咳嗽一声:“身体不适没有办法。” “姐姐这次可是大好了?” 林逸衣带着众人向内院走去,女子温婉各异的美毫不逊于永平王府引人入胜的冬景:“怎么可能,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想完全好不可能。”说着靠向韩氏的身体显得虚弱无力。 沈氏闻言不禁上千两步,担心的道:“上次王爷不是说养一段时间就要好了,娘娘可曾考虑再换位大夫?” 林逸衣看向沈氏,笑容温和宽容:“你怎么也出来了,要是冻着了我拿什么赔。几个月了?孩子还听话吗?” 沈氏闻言羞涩的垂首一笑,纤细的手指抚上隆起的肚子:“回娘娘,快五个月了,前些月调皮,现在好多了,胃口也好。” “好就好,有什么需要的跟你姜姐姐开口,太后这次点名让你去,想来时想你了,进宫的衣服、首饰都准备齐全了吗?” 沈氏微微福身:“回娘娘,都好了,多谢娘娘惦记。” “那就好。”林逸衣疲惫的擦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脸色有些苍白,虚喘几声:“身体不好就是这点麻烦,走不了几步就累了。” 元自冥立即上前一步,担心的开口:“孩儿扶母妃去前面的暖亭坐坐。” 林逸衣含笑的摸摸元自冥的脑袋,没有拒绝,决定先去不远处的亭子坐坐:“你到是贴心。” 然后抬首,温和一笑道:“带着孩子和怀着身子的就先回去吧,不许不从,你们可以不重要,小少爷和小小姐们,可都是王爷的心头宝,你们可伤不得,回去吧,我没事坐坐缓一缓就回院子了,你们想请个安什么的明天敢早,我又不会跑了,回去吧。” 沈氏听王妃这样说,心里由衷感动:“多谢王妃体恤,可王妃……” 林逸衣摸摸自冥的头:“我们自冥是哥哥,当哥哥就要带头,带弟弟妹妹们回去,回头母妃请你吃好吃的。” “可……” “听话,我没事。” 元自冥闻言珍重的看眼王妃,转身带着哥哥妹妹离开。 有孩子的女人见状,再看看王妃娘娘含笑相送的面容,觉得王妃没有一点要回来后立威的意思,反而越发平和,她说让她们先走,应该就是为了孩子着想让她们先走吧。 姜氏见状带头屈膝:“既然娘娘一片盛情,妾身便先行告辞。” 林逸衣就欣赏姜氏不自作聪明的态度:“恩。” 沈千梦也上前告辞:“娘娘保重身体,回头妾身再寻娘娘喝茶。” 林逸衣摸摸她的肚子,嘴角微微扬起:“恩,路上小心。” “是,娘娘。” 凡是有子嗣的姨娘在姜氏带着孩子先行离开后,其它的也陆陆续续走了。 林逸衣身边又变成春思。林逸衣扶着额坐在凉亭里休息。 春香在一旁捶腿。 周围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说话,提到的话题也大多无聊。 林逸衣休息了好一会,才在春思的搀扶下离开,走几步也要喘一喘增加下效果,直到走到重楼院门口,屏退了众迎驾的人,林逸衣才松口气。 “奴才恭迎王妃娘娘回府。” “奴婢恭迎王妃娘娘回府。” 重楼院内洋溢着掩不住的喜气,有什么比主子回来了更扬眉吐气,更耀武扬威的。 林逸衣无奈苦笑,让大家起来,打赏,有印象的奴仆们瞬间叫起来慰问了下生活,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回房。 林逸衣心想不等累死也快冻僵了,她刚踏入正厅,本能的四下看一眼,敏感的发现屋里多了一些东西。 多宝阁上收起来的古木戒尺变成了如意柄,正中央的茶几上放了一把痒痒挠,虽然它看起来如艺术品一样精致,但也改变不了就是痒痒挠的本质。 房里的地毯和纱帘、珠帘都换了新的,她走时装起来的一套茶具,如今盛满了她喜欢的果饮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冒着白烟,房间里没有丝毫很久没住人的痕迹,仿佛她只是转了个身,如今又扭身回来而已。 春思上前没心没肺的喝了口果饮:“恩,不错,温度刚刚好,可惜夫人已经不喝这个口味了,便宜我了。” 一杯果饮下肚,春思觉得惬意的又活过来了。 望着眼前华贵唯美的一切。春思、春香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高耸的宫殿、气派的装潢,从里到外透着尊贵的不凡,就连正厅通往内室的走廊,春思此刻看着也觉得宽广无比。 春香不禁感慨的一笑,果然有了对比才有优劣,看看这里,再想想庄子上,简直觉得从狗窝回了天堂。 春思也感慨良多,虽然船山路的房子也很精致,但到底是小家碧玉的居所,比不得这里高贵大气。 春思猛然觉得回来也不错,至少住的就很舒心,不禁鄙视自己开始不想回来的想法,明明这里更好啊!春思放下茶杯,欢乐的道:“夫人,我去收拾东西。” 春香也立即跟上:“奴婢也去。” 两人却绕过了前厅内房,不知道上哪玩了。 林逸衣不禁失笑,心里没什么感觉,从小生活在‘城堡’里,手握一方财权的她,对住并不陌生,豪华的、简约的、搞怪的、也曾去英国领略过古堡的风采,去上海居住过一栋栋保养久远的建筑,住久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顶多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的风景不同而已。 …… 王云雪回了院落,不说话,甩开众丫头侍女默默的垂头走。 奶娘、水鸳互看一眼,不明白娘娘怎么了,怎么了?王妃很和气啊?莫非是觉得王妃没理她受伤了? 其实就是如此。 王云雪觉得自己怎么也是永平王妃的劲敌,尽管她们在人前必须维持和睦,但私底下也会想把对方比下去,这是她们的宿命,是天敌。 可结果……王妃刚才根本不曾正眼看她,但不是让她难看故意而为,是如众一样的对待,不动声色的忽视,就如面对所有王爷的嫔妃一样,让人觉得公允的不像话。 可她王云雪不是王爷的普通女人,她是皇上亲自下旨被封的侧妃、是王家的千金贵女、是有能力跟她一较长短的人,王妃就没有一点想法,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不怕自己有一天取代她,不怕自己生下孩子。 提到孩子,王云雪咬咬下唇,可立即又把负面情绪丢开,她有些不懂王妃在想什么,她站在一众女人中,她的年轻漂亮王妃看不见吗?她与众不同的着装和地位她看不见吗?她是不同的,是可以叫她姐姐的妹妹! 王云雪就有种王妃看不见她的感觉,第一次相见,她以为王妃会在她身上多停留几息,结果一扫而过,甚至没有忽略她。 还有几次她故意出面说话,王妃也不曾冷落她,还笑着回了她的看法,竟然还跟她一起聊永平王府的宅子,还夸她对永平王府知之甚详,就差没表扬她记忆深刻了。 王云雪坐在镜子旁,不甘的看着镜子里映出的美人胚子,不懂哪里出错了!王妃真如此大度宽容?怎么可能! 可她刚才就像个小丑一样在‘宽容’的王妃面前蹦了很久! 王云雪心中不开心,不能让别人看到王妃的嘴脸,她非常不高兴,她故意穿的这样漂亮她就看不到吗,她明明在宫里讽刺过她还警告她,入府后,更是人在庄子里也不忘联合府里的人对付她,林氏绝对不会对她无动于衷,绝对不会! 在王府王妃的重视是对她最高的褒奖,王云雪坚持林逸衣是不喜欢她的肯定不喜欢!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瞧不起人,再怎么样也不得王爷喜欢,否则能在庄子上一住月余之久! …… 罗红夕紫裙曳地,凤眼笑的十分漂亮,眼波流转间无限风情,不是她变的格局小了总盯着后院,而是今天王云雪的表现太好笑。 在罗红夕看来王云雪虽然表现的不突兀,只是在别人说话的时候问到她时,她才接腔,但是这足以让与她有相似身份的人看到她暗中的意思。 王云雪什么身份用得着接别人的话,可以为王妃在场她接了,隐隐涉及某些消息只是听王爷偶然说起,或者是王爷觉得不错,字里行间透漏着王爷对她的影响。 可尽管这样,她还是就像个跳梁小丑被王妃四两拨千斤的忽视,且忽视的彻底。 罗红夕掩嘴一笑,止都止不住,越想越觉得王云雪好笑,且从未觉得原来王妃娘娘道行如此之高,不费一兵一卒已让王云雪狼狈不已。 “姨娘笑什么?” 罗红夕淡淡一笑,一双眼睛自成风情:“你不懂。” 丁儿嘟嘟嘴:“姨娘说说,丁儿不就懂了。” 罗红夕笑笑,无意说什么,可想到王云雪今日的穿着还是觉得有意思,忍不住又笑。 王云雪今天穿的并不出个,一身碧绿的直筒长裙,配上碎钻发钗当真是活泼可人,美丽无双,不是最艳丽华贵的衣着,依然传出了小姑娘特有的味道。 但就是太美丽太娇嫩、太有味道了才有问题,被王妃高贵冷艳的气场一压,王云雪就像还在打滚求抚弄的宠物,而王妃已是高高在上的主宰,完全不能比。 罗红夕边走边笑。 王云雪一味突出自己优势的后果,就是被另一个成熟的优雅压的体无完肤。不过也只有王妃娘娘当真平静冷淡的神色才能压住王云雪逼人的美艳。 其实罗红夕承认,她看笑话的背后便是因为嫉妒,因为嫉妒王云雪的地位和她清白御赐的身份,所以就想看她倒霉,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平衡。 罗红夕深知这个想法不好,可想到王爷不久前宿在王侧妃那里一晚,便觉得心里发疼,王爷前夜在她这的时候已经兴不起对她的兴趣,难保不是那个新鲜了分了王爷的注意,她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看王云雪笑话。 …… 韩侧妃也高兴,看着不喜欢的人不开心,心情自然好,没什么必要躲躲藏藏,谁让她一直是喜欢笑的,这时候光明正大的笑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 沈千梦观察后是为王妃高兴,虽然开始她不喜欢王妃,外界对王妃的传闻大多不好,但接触下来她觉得王妃人不错,如果不是王妃她还在郁结王爷与她的关系,哪会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所以沈千梦真心为王妃不在意王云雪的存在高兴,不在意便不会伤心,她莫名的觉得王妃就是这样的人,大度和善,肯定不会把王云雪放在心上。议论王妃因为王爷要迎娶侧妃才去庄子的人,肯定脑子不好使。 宋嬷嬷见姨娘心情好,松了一口气:“姨娘,这是厨房送来的核桃酥,姨娘尝一些。” 沈千梦调皮的一笑,又复少女时的娇嗔满足:“谢谢嬷嬷。” 宋嬷嬷惹怒住想捏捏她诱人的鼻子:小调皮。 沈千梦特别享受这一刻的满足,她也是成婚很久后才明白,她的重心没资格放在他身上,她的生活与所有女人一样,更多是后宅的是是非非,有孩子已是她最大的筹码,没什么好争的。 …… 太阳西下,天色重新阴沉下来,看来今晚说不定又会下雪。 林逸衣斜依在大殿的老位置看书,温暖如春的室内丝毫感觉不出外面的风雨欲来的冷冽,她不时捏一块典心放嘴里,对外面的气候漠不关心。 “王爷,这么早回去?”同僚鼓起莫大的勇气,看眼一旁同在等马车的王爷,心情澎湃,他说错话了吗?得罪王爷了吗? 元谨恂回头,嘴角轻微的上扬又急速放下:“恩。” 郭大人险些喜极而泣,王爷回答他了,王爷竟然回答他了! 自从他上次出了娶王侧妃的馊主意后,王爷终于对他笑了,虽然笑的很含蓄很模糊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注意看也不见得看得见。 但郭显坚信王爷笑了,王爷原谅他了。 元谨恂上马,回头还心情不错的跟郭显告辞。 郭显顿时有种昏过去的冲动,王爷真得是对他笑了,他就说嘛,没道理别人面对王爷时,王爷都和煦如春风,他郭显却觉得如寒冬,现在好了,他也得到春风了,好日子又回来了。 …… “王妃呢?”元谨恂下马,跨步而入,问话很平静很严肃,就如平日回府先问一天府中的大小事物一样。 但纪道还是听出了王爷不同往常的急切。 小巷子立即道:“回王爷,王妃上午便回来,直到现在在重楼院一直没有出来,晚上姜氏为王妃安排了洗尘宴,姜姨娘派人来问,王爷是不是也去。” 元谨恂脚步一顿,刚想开口,想了想又道:“到时候再说。”依旧冷酷霸道。 “是。” 纪道忍不住看向脚底,心里对王爷不置可否。 元谨恂回前院换了衣服,没有像平时一样去书房,而是转身向重楼院而去,脚步匆匆让纪道追的有些吃力。 …… 王云雪惊讶的看眼水鸳:“你说王爷这么早就回来了?” 水鸳点点头:“恩,可能临近冬至省衙里也没什么什么事罢。”水鸳为侧妃娘娘穿针引线没有多想。 王云雪也没有多想,觉得是应该是天气不好王爷才回来了。 …… “王爷驾到。” 林逸衣咬典心的动作一顿,在春思的搀扶下起身。已听到外面传来众人跪拜的声音。 “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起来吧。” 林逸衣瞥见一抹淡金色的衣衫入内时,也跟着春香等人福身:“参见王爷,王爷金安。” 元谨恂的目光瞬间落在林逸衣的身上,她身上穿着深红色暗花正统王室服饰,因为在室内穿得并不隆重,外氅和小坎没有上身,只剩襦裙不愤,精致高贵,头上的凤钗少了几根,只够固定她头上现有的盘髻。 但因为这份华贵的素净,显得穿着一身衣服的人更加脱俗美丽,夺人眼球。 元谨恂不禁想,林逸衣到底知不知道你,她多适合王府的用度和规格,只有这里,才能让她的美外放,让她高贵典雅,不用为生计奔波。外面的衣饰和品级根本无法衬托她的姿色,不配让她降尊纡贵的屈就。 只有此刻盛装加身,锦衣玉袍的她,才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高贵的让人臣服。 ------题外话------ 现在两点五十,已经不审核了,我定了九点发布,应该能赶上,(*^__^*) 第二更在晚上六点左右,你懂的,如果能提前我就提前,昨天弄错了几分档案,明天要重新整理,各种无语中。 ☆、075父王 元谨恂微微颔首,大袖一挥,神色如旧威严依旧:“都起吧。”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谋算和心思。 他如果想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顺从他的想法,有的是渠道、有的是办法,一个不行可以立即换另一个。 “还习惯吗?”元谨恂挑了距离她最远位置坐下,不给她任何压力:“最近天冷,如果炭火不够说话,你这些天不在府里,免得下人怠慢了你。” 元谨恂说的是废话,重楼殿内热需要穿春装,能说怠慢了王妃,不过是没话找话,显得疏远冷冽,有显得关怀到位的拉拢手段,朝中一半臣子他能拿下,会影响不了一个女人? 元谨恂虽然难免这样自信的想,但他还是吸取了上次因为太自信失手的教训,现在亲自坐镇,力求每份心思和诚意都要让她感觉道,直到她再不好意思踏出王府一步。 林逸衣放下书本,原地坐下,没有靠近的意思,彼此要联系不可避免,但如果有什么暧昧的举动和误会则是人品问题:“还好,下人都很用心,劳烦王爷亲自跑一趟。” 元谨恂无所谓的挥手:“让你回来已是逼不得已,总不能再让你受了委屈,下次不帮忙了怎么办?”元谨恂不太适合笑的说着笑话。 林逸衣很给面子的笑了:“王爷这样说,我该不好意思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是真没别的想法,朋友见面客气客气,另一个则是不断寻求放松对方戒心的手段,两个想法南辕北辙的人,因为目的一样,反而看起来比平日相处还要和谐。 元谨恂寻了个放松的姿半靠在椅背上,磨挫着手边的玉娃娃,看起来毫无攻击力:“最近怎么样?去了几次常来都没碰到你,很忙吗?需要你亲自出去跑生意?” 春思趁机带着人出去,只留春香在一旁伺候。 林逸衣也没那么拘谨,神色平和,谈不上热情也不冷淡:“还行,调料行的生意刚上正规是有些忙。” 元谨恂点点头你:“看你气色不错,想来活动活动对你身体很好。” 林逸衣颔首:“有句话诚不欺人,生命在于运动。” 元谨恂扬唇一笑:“是吗?我怎么没有听过。” “是乡邻的俗语,王爷接触不到很正常,王爷最近也很忙?”林逸衣想起那件你披风。 元谨恂喝口茶,悠然的放下:“还行,皇上放了一些军权下来,元谨庸有些情绪,现在闹的不太愉快。”元谨恂说的轻描淡写,习惯了不把外面的事拿到你内宅言说。 林逸衣颔首想起夜衡政最近鄙视元谨庸时不带脏字的措辞,显然元谨庸这次做的不单不着他喜欢也不着皇上喜欢,反而能让元谨恂因此再刷存在感,也就无所谓他说的这样轻松。 “明天入宫,我有什么必须注意的吗?”元谨恂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别让她不开眼得罪了谁的夫人,弄的面上不好看。 元谨恂完全不在意,回答的也不上心:“没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样,我都安排好了,到是太后如果为难你,你可能有些不好对付,但也不用太迁就太后的话,如果不喜欢听完全可以转身走人。” 林逸衣闻言烟嘴一笑:“还转身就走,口气不小,也不怕把我扣下直接交代在哪里你。” 元谨恂立即大言不惭道:“本王看谁敢!” “是啊,皇宫都跟你姓了谁敢为难我,还没有怎么样呢脾气已经先养起来了。” 元谨恂哈哈一笑:“先试试感觉。你不也一样,常来如今风生水起,连我的人都要避让,回头说不定要在你名下讨生活了。” “那可不行,常来不养闲人,王爷到时候恐怕要端茶倒水让林娇认下你。” 元谨恂失笑,就事论事道:“林娇的确很有一套,能一年中让常来在圣都站稳脚跟,手法的确不凡。” “是各方爱护罢了。” “你谦虚什么,又不是说你。” “我这是发挥企业精神。” “你还有精神,听说回来后就软在那里不动了,还以为你真病了。” 林逸衣喝口水:“是真病了,前段时间刚好,到时候谁在宫里惹了我,我就赖谁头上。” 元谨恂嫌弃的冷笑:“那点出息,你晚上吃什么?本王有没有荣幸搭伙。” 林逸衣挑眉:“王爷最近懂得词汇不少,厨房已经在忙了,忙出什么吃什么。” 元谨恂闻言有些失望:“你不亲自下厨?” “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元谨恂没问,问了也是破坏气氛,他也懒得谈那些不愉快的,换个话题到:“你头上这套发饰怎么样?我挑了很久,据说是巧夺天工今年的新品,我本看着不错让人送去庄子。不过现在看看……” 元谨恂说着打量了林逸衣头上的双鬓发誓很久,惋惜道:“没放在橱柜时好看了。” 林逸衣撇他一眼:“是啊,物投非人,当然不好看。” 元谨恂笑,心情骤然不错, 春思推开门急速走进来,福身:“禀王爷,娘娘,大少爷二少爷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元谨恂还没有维持多久的笑容立即消失,恢复一贯的冷静自持。 林逸衣嘴角微微一笑:“让他们进来。”她也不想一个人对着元谨恂,虽然没什么,但能避免单独相处也不错。 元自冥、元自浩、元自染、元自盈乖巧的走过来,本羞涩好动的面容猛然对上正位的元谨恂时立即变的拘谨肃穆。 “孩儿参见父王,父王金安,孩儿参见母妃,母妃万福。” 林逸衣含笑的颔首,却没有越过元谨恂叫起,喜欢疼爱孩子是一回事,规矩是另一回事。 元谨恂等了一会,微微颔首:“恩,都下课了。” 几个孩子闻言这才敢起身,规矩的站成一排:“回父王下课了。” 然后就是所有爹都会问孩子的问题,重复了无数遍的话语,元谨恂百问不厌,孩子们百答不凡,问完两个孩子问两个女儿。 元谨恂对女儿说话的语气相对柔和。 但也是相对,胆小的二小姐元自盈照样不敢抬头回话。 林逸衣一直含笑端庄的坐在一旁,不曾插嘴一句,只是在孩子们胆怯的看过来时,会对他们鼓励的一笑,让他们回答的更流畅一点。 元谨恂挨个你问完一遍,严厉的气息收敛一些,依然严肃的问:“过来找你们母妃做什么。” 元自浩看看大哥。 两个女孩也看向大哥。 元自冥揪着衣角,不敢看母妃,鼓起莫大的勇气道:“回禀父王,孩儿跟弟弟妹妹们说,母妃滑冰最厉害,妹妹们便想见识见识,所以孩儿就带着她们过来了。” 元谨恂闻言看向一旁的林逸衣:“他们不说我到是快忘了,老大老二可是你的忠实观众,常听下人们说动不动就看到老大老二在你的冰室里捣乱,难得你回来,他们可算逮到你了。” 林逸衣微笑:“我也歇了一天没动了,那我带他他们下去玩会。”说着站起来对一旁的孩子道:“等等,我去换衣服,一会带你们去冰室。” 几个孩子闻言脸上顿时绽开激动的笑容,但想到主位上的人,立即正经八百:“谨遵母妃口谕。” 林逸衣进去换衣服。 元谨恂不高兴了,林逸衣带他们去玩,他呢,这里岂不是剩下他自己了?他的初衷可不是如此。 元谨恂想到这一点看几个孩子的神色变得保留,但也没有多么不能让人接受。 可孩子毕竟不是他的下属,没有那多花花肠子为父王严厉的目光一扫,各个变的僵硬害怕,年龄最小元自盈险些被父王看哭。 不一会,林逸衣从里面出来,上身穿一件紧身小袄,下身是长裙,头发打散梳成马尾,但一想在王府,林逸衣在马尾的基础上挽了起来,简单的用了一根木簪。 元谨恂看林逸衣一眼,眼中闪过一缕赞赏,继而满意的颔首,简单利落也不掩华贵内敛,布料看似简单,也是今年的新贡。 元谨恂是越来越满意成衣坊的办事效率。 “走吧。”林逸衣活动活动手臂,边走边进行简单的拉伸活动。 突然元自冥怯怯的站定,睁着与父亲酷似的眼睛恭敬的问:“父王要与孩儿一起去吗。” 林逸衣闻言回头,还没来得及说:你父王还有事。 元谨恂已经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一语定音:“好。” 林逸衣转过头没说什么,人家爹陪人家儿子玩,她也没立场说什么。林逸衣发现本来很惧怕元谨恂的她们见元谨恂跟来,微微变的激动,丝毫不乖大哥找了个‘包公’压阵。 林逸衣边走边教孩子们坐着前期拉伸动作。 春思、春香和一众奶娘仆人在后紧张的跟着。 元谨恂走在最前面,负手而行,威严庄重,不像去玩的倒像去开会的领导。 旱冰室的房门打开,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一旁的休息台上放了两盆松景,加了几张座椅,旁边还安装了新的扶手,多了放置杂物的多宝阁,上面的靴子摆放的整整齐齐。 林逸衣环视一眼没说什么:“凡是下场的必须做拉伸。” 最小的元自盈终于不傻笑了,跟在哥哥身后一板一眼的伸展着。 元谨恂靠在一旁的扶手上,看着空荡荡的旱冰场,表情平静。 林逸衣觉得奇怪,你不看你的孩子,看那里做什么,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压腿不能偷懒,自盈,肩膀后压。” 元自盈悄悄的看眼父王,见父王没有看她偷偷吐吐舌头,赶紧一板一眼的照做。 林逸衣做完一套拉伸动作,率先滑入冰场试验冰面的效果,旱冰地面没有长期不用的摩擦感觉,滑刀与冰面接触后效果上佳,只需稍稍用力,便达到完美效果。 林逸衣一个侧身划回来,正好对上元谨恂似笑非笑的目光。 林逸衣被看的有些不舒服,轻身一动停在他一旁的栏杆处:“你如果忙就回去,我带着她们没事。” 元谨恂嘴角扬起又落下:“这几天休沐我也没什么事,你们玩我在这里坐一会。”元谨恂说着退回到坐椅区,视线离开了冰场,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本书。 林逸衣摇头一笑,看向一旁跃跃欲试又再三隐忍的孩子。 “来吧,我先带你们滑一圈,排好队一个个来,自冥第一个。”林逸衣牵住他的手,瞬间带他飞向场中,一圈圈完美的大循环如轻快若飞,衣裙随风展开,她如一只飞翔的海鸥在海面上尽情滑翔。 元自浩激动的握着旁边的拉杆,他好久没这么滑过了。 元自染、元自盈看的紧张不已,但碍于父王在场不敢尖叫。 林逸衣一个完美转身把元自冥送回去,瞬间拉过元自浩。 急速而过的风声、气流让元自浩忍不住想尖叫,但瞬间响起旁边坐的人,立即闭嘴,仰着头激动的对着母妃笑。 林逸衣也笑,放开元自浩的一只手,手臂拉开,如天鹰击云般急速旋转。 元自浩害怕不已又激动的不行,刺激和速度双重结合让小小的他觉得棒极了。 林逸衣突然一个回旋把兀自陶醉的元自浩举起来,一个花哨的侧滑后又快速把呆愣的他放下,然后松手,潇洒滑开,鼓励的跟在其身后让他稳住,自己提速。 元自浩本来想哭的,但爱面子的他怎么会在兄妹和父亲面前哭,立即稳住身子,倔强的追上林逸衣的脚步。 “对!就是这样,快!加速,很棒!” 林逸衣趁元自染不注意路过她的时候坏笑的把人拉入冰池。 “啊——”元自染下一刻已经笑了,小孩子清脆的笑声在房间内回转,瞬间温柔了元谨恂在场的压力。 ☆、076不忙 元自冥跟着滑入,脸上洋溢着孩子特有的天真无邪,他抓住弟弟的手,一起跟着母妃保护大小姐冰上飞扬。 林逸衣指指边上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的自盈。 元自冥元自浩立即会意,上前牵住她的小手带着她一起滑入冰池。 只可惜小家伙平衡能力不好摔了一叫,一旁奶娘紧张的险些要冲进来。 林逸衣已经划过去扶起元自盈,带着她重新上路, 元自染趴在最近的栏杆上对着她们笑。 一会元自冥和元自浩就凑了过去,毫不吸取让妹妹摔倒的教训非要拉着自染为自染保驾护航。 元自染紧紧地抓着栏杆不合作,脸上依旧洋溢着开心的笑脸。 元自浩苦口婆心的仗着两人的交情要充当自染的英雄,当回旱冰小老实。 元自染坚持啊抓着栏杆不松手,对这位打出交情的哥哥不放心。 元自浩也不气馁,自行展现自己的滑冰技巧企图获得妹妹的认可。 元谨恂看着场中如孔雀开屏的儿子,再看看温柔可人的女儿,以及场中笑容洋溢的女子,不禁合上书,目光缱隽的望着这一切。 “父王。”元自冥滑过来,喊这一声称呼时还不忘单膝落地:“父王也进来玩吧?” 元谨恂神色含笑,摇头拒绝:“父王不会。” 在元自冥心里父王怎么可能不会:“父王,很好学的,母妃一教您就学会了,父王孩儿伺候您穿靴。” 元自冥立即从里面出来,迫不及待的伺候父亲。 元谨恂本来不想去,但听到那句‘母妃一教您就会了’便不再说话,林逸衣是怎么叫自染和自盈的?手把手,一路护送,他觉得自己就算不用一直看管着不用一直鼓励,怎么也得手把手。 于是下一刻,元谨恂穿好靴子,站在光洁的冰面上。 元自冥赶紧自告奋勇的去找母妃,唯恐让父皇久等了转身离开:“母妃,母妃。”元自冥滑过去拉住母妃的衣角,指指入口的位置:“母妃,父王也要学,您去拉父王……” 元谨恂冷傲的站在那里无奈的看着不远去的林逸衣。 林逸衣淡淡一笑,吧自盈交给元自冥,滑了过去。 元谨恂绝不承认这一刻他竟然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想着她会过来拉起他的手,对着他笑,便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萦绕心间,慌张了灵魂,冻结了冷静。 林逸衣在他几步外停住,看着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禁觉得好笑:“你不会真等着我教你吧,对成年人来说,没什么难度的,只要能保持平衡就能滑动,你现在站的如此……” 林逸衣看眼他笔直的神行:“应该没有问题,你试着向前走,如果不行扶着身后的栏杆试两次就习惯了。” 元谨恂的神色恢复如常,心中的悸动在她的劝解中一点点消失,更覆冷硬:“不用了,我不喜欢这些,你陪他们去玩吧。” 林逸衣颔首:“那好,觉得你也不喜欢这个,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位好父亲,很懂迁就自己的孩子。” 元谨恂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一个表情,转身走了回去,下一瞬便把脚上的靴子脱掉,甩去看不见的角落,然后忍着莫名其妙的怒气,坐回位置上生闷气。 元自冥见父亲站了一会便离开,心情顿时落寞,刚才都是他不好竟然让父亲进来陪他们玩,父亲一定生气了,他不该你如此鲁莽,君子不当以喜误人,他方才的要求分明让父王为难了。 元自冥越想越觉得自己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理应处死,继而小小的他变的有些惶恐,身边的一切再无法让他展颜,本就心思脆弱的他,觉得父亲此时不高兴也是因为自己。 如果不是他要求父王进场父王就不会不开心了。 元自冥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神情凄苦惶恐不已。 林逸衣注意到元自冥神色不对,松开元自浩滑了过去:“怎么了?不知滑的很好吗?怎么不玩了?” 元自冥眼里顿时盈满泪水,只需林逸衣再一句关心,他能哭出来。 林逸衣不明所以:“怎么了?” 眼泪涌出眼眶,元自冥觉得当着弟弟妹妹和父皇的面哭丢脸极了,努力想空竹住却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了?”林逸衣蹲下身与他平齐,元自冥过于敏感,其实没什么不好,只要以后学会控制不让敏感影响自己的情绪,就会是洞察人心的先行标。 元自冥抽噎着忍不住看眼父王的方向:“母妃……孩儿……孩儿是不是惹父王不开心了,父王明明说玩的又不玩了……一定是孩儿不好是不是……” 林逸衣闻言看眼坐在休息区看书的元谨恂,纳闷他怎么回去了,可能是不喜欢这里人多吧:“怎么会,你父皇只是不想跟你们抢地方……” “真……真的……” 元自浩、元自染、元自盈见这边有情况纷纷聚了过来。 元自冥一瞬间慌了,父皇肯定看见他哭了,肯定的。 “哥,你怎么了?”元自浩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上千拉住元自冥,一副要为兄报仇的架势。 林逸衣看着他们,不禁又看向休息区,元谨恂仿佛没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依旧低着头看书。 林逸衣有些无语,他是没看出他几个儿子的情况,还是自信一定能再培养一个更出色的儿子,他这几个孩子因为成长经历不明明显各自有各自的问题,她不信元谨恂看不出来。 但元谨恂却不明管,至少她没见元谨恂对他们潜移默化过。 或许元谨恂觉得现在不是时候?林逸衣不诽谤元谨恂的意思,人家的儿子就算多了不稀罕也不会想着看他们不成才,她一个外人操什么心。 林逸衣拉住元自冥:“你看你父王在看书,你皇爷爷明天要考你父王的学问所以要抓紧时间看书,我们自己玩好不好。” 元自冥闻言瞬间不哭了:“真的?”就像父王考效他们一样?父王也要回答问题吗?父王不是什么都会吗? “对啊,我们不要打扰你父王自己玩吧,其实你父王刚才进来,你因为高兴才对,他是怕他不进来你伤心,所以便想做给你看,谁知道你还是哭了,呵呵男子汉不可以动不动就哭。” “真的?”元自冥不想哭的!好丢脸。 “恩,去玩吧,你看自盈都要站不住了扶着她滑一圈好吗你?” 元自冥急忙点点头:“恩。” 林逸衣看着几个孩子重新跑远,再看看眼睛黏在书上不肯抬头的元谨恂不知道他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不至于这一会就不高兴了吧。 林逸衣滑过去趴在你栏杆上看看他:“怎么了?你儿子哭了?”你怎么不问一问。 元谨恂抬头看她一眼,又冷漠的重新垂下:“不趁年纪还小哭一哭难道长大了哭吗?” 林逸衣不说了,你儿子你愿意让他们怎么哭就怎么哭。林逸衣拍拍手滑入冰池。 元谨恂瞬时合上书脸色更加难看,多问一句会死吗! 纪道后退两步,离他主子越来越远。 “看什么看,去倒杯茶。” “是。” …… “王爷没有在前院而是直接去了重楼院?” 水鸳赶紧让奶娘小点声,点点头:“是的,回来换了衣服后直接过去的,小点声,别让侧妃娘娘听见。” 叶奶娘当然知道,只是心里不禁疑惑:“你说王爷对王妃娘娘是什么意思,王妃一个人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王爷也不闻不问,这才刚回来就黏了过去,王爷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看今天府里这忙碌的架势王妃也不像失宠的,姑姑去打听打听,王爷现在还没从重楼院出来。” 夜奶娘不懂了:“可如果是真的,王爷看中王妃什么?” “谁知道,王爷天天都那样谁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比王阁老脸都黑。” 叶奶娘立即训斥道:“说的什么话,小心让人听见了,侧妃娘娘也救不了你。” 王云雪突然走出来好奇道:“什么救不了你?水鸳是不是又闯祸了?” 叶奶娘赶紧冲水鸳使个眼色。 水鸳立即凑上去:“回娘娘,水鸳不敢闯祸,到是娘娘您,天色晚了娘娘赶紧换身衣服去重楼院才是。” 王云雪闻言冷哼一声:“姜氏派人来催了?” 水鸳立即垂下头:“没有。”但王爷在重楼院,想必各院的主子都会早到,她是怕侧妃娘娘晚了。 “那急什么,等着吧。” 水鸳与奶娘对视一眼没敢说话。 …… 元谨恂非常想有气节的一走了之,看都不看她一眼,然后再凉她七八个月,看她还敢不敢放肆。 但元谨恂清楚的知道,林逸衣依然会如此,且非常享受被他晾着的过程,基于元谨恂不想让她痛快的前提,所以元谨恂没走,他决定让大家一起不痛快。 其实心里多少知道夜衡政那晚妥协的效果很好,所以元谨恂吸取一定的经验,觉得必要的时候低头也不会死人。 林逸衣带着孩子们离开冰池出来见元谨恂还在看书:“你没事吗?” 元谨恂抬头:“不是说要给你接风,让我过来?”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 “这样啊。”林逸衣接过春思手里的毛巾擦擦汗。 ------题外话------ 别问我有没有二。让我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077入宫 077 “我先出去!不准挤!” “我先出去!” “元自浩你找打是不是。”元自染凭借身高优势叉着腰瞪他。 元自浩想到她锋利牙齿立即蔫了,哼,好男不跟女斗。 几个孩子疯了般从冰场向外冲。 林逸衣立即回头道:“都停下!穿上外氅再出去!” 元谨恂放下书本,瞬间扫过去。 几个孩子心神一震,立即不敢再动,垂着头让奶娘们伺候,心中已忐忑不已,后悔刚才竟然忘了父王还在这里。 元谨恂沉默的把书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看着林逸衣忙完了她自己还不忘给孩子们擦擦汗,几个孩子背着他不合规矩的跟她闹在一起,脑海里不禁想到五个字——慈母多败儿。 元谨恂眼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但整体神色依然冷峻,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满林逸衣对孩子的宽容,却也没有淡化眼角那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走了。” 林逸衣拍拍每个孩子的肩,从大到小依次排列:“走喽,排排坐吃果果,排排队要过河。” 元自盈小脸一仰,脆声声的道:“母妃,咱们不过河,咱们回家。” “行,排排队回家家,小自盈找妈妈……” “母妃,什么是妈妈?”漂亮的小自盈眨巴着长长的眼睫毛,天真的望着母妃。 林逸衣故作思考的扶着额,望着小家伙可爱的苹果脸,忍不住捏了捏:“妈妈就是照顾小盈盈最用心的人,比奶娘更心疼你,比母妃更爱护你,比父王更宽容的冷姨娘啊,你冷姨娘对你们就像阳光般温暖,所以如阳光的冷姨娘就是妈妈……” 元自盈闻言呵呵的傻笑:“妈妈,冷姨娘是妈妈,那孩儿以后可以叫姨娘妈妈吗?” “当然可以了,妈妈是只有我们小盈可以叫的,是我们小盈一个人的太阳哦。” 元自盈立即开心的要恍惚但想到前面杵着的冷面煞神,最终还是象征性的笑笑,勾着母妃的手表示喜爱。 元自染跑到另一边牵住林逸衣的手问自己可以不可以也叫韩姨娘妈妈,林逸衣颔首而笑。 元自浩、元自冥在一旁含笑的看着,却没有上前问话。 林逸衣注意到元谨恂赞赏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一闪而过,想来这两个孩子对‘妈妈’二字的表现让他满意,的确男子不违族制、不轻易尝鲜是家训;而对女孩子便宽容一些。 走着走着,本窸窸窣窣的雪越来越大,不一会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地上、瓦上瞬间雪白一片,银装素裹,无比妖娆。 “好漂亮啊?”一路的烛火映照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如特质的仙境,分外晶莹, “如果永远下雪就好了。” 林逸衣望着漫天的大雪,不知为何想到一句话:大雪烹茶娱,贵女叹雪梳。寻常贫家子,裹腹不敢出:“是啊,很漂亮。” 林逸衣揉揉自染柔软的青丝,心中宁静,小孩子天真的言语并不能说明她们没有同情心,不过是看到漂亮的事物发出的一句美丽感慨,与民族大义、世间冷暖没有几毛钱的关系。 “雪姑娘好可怜啊,太阳出来就化了……” “但是太阳很温暖啊。”林逸衣牵着她们的手走下走廊踩在雪上。 “那怎么办,孩儿哪个都喜欢。” “很简单啊,拥有雪的时候安静欣赏,拥有阳光的时候我们拥抱,不辜负时光就是珍惜过你心中的所见。” 元自染、元自盈笑了,围着林逸衣问东问西,不时接一朵硕大的雪花贴在林逸衣的手上,惊的林逸衣冷的捏她们小脸。 元谨恂不知不觉跟在了她们身后,望着笑闹的妻子和孩子,看着簌簌而下的飘雪,不禁也伸出手接了一片放在掌心,看着雪一点点的融化。 突然林逸衣脚下不知踩了什么,向下倒去,孩子们、身边的仆人们瞬间扑过去要拉她。 可几个孩子还小,却又距离她最近,冲的太快阻了后面的仆人,还顺着脚下的惯性向林逸衣扑去,眼看林逸衣就要摔在下面。 下一刻,却被揽入一个冷硬结实的臂膀,强烈的男子之气瞬间暖化了冬的阴凉。 林逸衣潜意识的要稳住自己脱离元谨恂的扶住,但还不等她站定,元自盈惊恐的扑在她身上带着强烈的惯性向她腰部撞去,重新把她撞回元谨恂怀里。 元谨恂顺势揽住她的腰,稳住一大一小的冲击,心神骤然有些恍惚,入手的腰肢异常柔软,淡淡的玫瑰香气钻入他鼻尖,让他瞬间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周围人见状已含笑的跪下,感谢王爷出手,也‘笑话’大小姐救人不成反而害了娘娘。 元自冥、元自浩偷偷的看眼父王,见父王似乎没有生气,也大着胆子笑了。 元谨恂没有贪恋怀里的柔软,立即把林逸衣扶正,不慎认真的训斥自染莽撞。 元自染偷偷吐吐舌头,心中开心的不得了。 元自盈见了不干了,见父王没有生气,也要撞撞母妃,让父王抱抱自己抱抱母妃,于是孩子气的她环着母妃的腰不停的摇着:“自盈也要,自盈也要,父王抱抱,母妃抱抱。” 林逸衣哭笑不得抱起她,不过瞬间悔了,好重:“你吃什么了,这么能长。” 元谨恂见状冷笑的拽过林逸衣接过她怀里的元自盈:“是你太瘦弱,这不就没事了。”说着单臂一个娃颇为得意的展示自己优于林逸衣的力量,其实他也不明白他怎么会如此无聊。 林逸衣笑了:“是啊,是啊,你力气大,气吞山河,抱个孩子有什么可得意的。” “抱孩子有什么不能得意的。”元谨恂看着她的小脸,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无聊了:“总比你抱不住好。” 元自盈自从转入父王怀里,激动的不得了,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还要把这种激动分享出去:“母妃也来,父王也抱。” 周围顿时一片笑声。 元谨恂颇为大度的敞开手臂,一副骄傲自满的看着一旁笑着的林逸衣:“来吧,我无所谓。”望着雪色烛光中她温和高雅的笑容,元谨恂觉得自己当初疯了才去写和离书,就是盖假的也不应该,不过他如果不想一个女人离开,有的是办法。 林逸衣懒得理她们的把戏,骄傲的仰起头:“羞死了,这么大了盈盈还让抱抱。” “不羞不羞,盈盈不羞,父王盈盈下来。”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但不远处望着这一幕很久的众妾室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冷氏见王爷抱起自家女儿时,吓的就要冲过去,但一旁的纪道瞬间把她拦下,她一直提心吊胆的看着唯恐女儿惹恼王爷,嫉妒都顾不上了。 沈氏望着欢乐的一幕,扶着肚子,心中微微落寞,不知她的孩子出生后,她有没有机会带着孩子与他在雪中玩耍。 韩氏看着这一幕,向来柔美多情的笑容,有些苦涩,烟雨般风吹而飞的身姿仿佛下一刻就能悲伤的飘走,但,那人是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又觉得她本来就该与她们不一样,所以得到的多,也不是太难以接受。 何况王妃现在心思复杂,不死在她手里,她少为王爷纳几位妾,她就满足了。 罗氏撇开头,但下一刻又带上平和的笑容。 吴相怡的落寞显而易见,但让男人看绝对不会讨厌,她小巧精灵的样子,吃醋也无比可爱。 王云雪紧紧地攥着手帕,心中翻江倒海,原来他也会笑,原来他也会陪女人说如此无聊的笑话,原来他也有耐性,只是这些都不屑给她罢了,什么天生冷感,什么心思在大业上面,他现在做什么,还不是在哄女人高兴。 王云雪心神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如果不是叶奶娘快速扶住她,她已经出丑了。 王云雪心里极其不甘心,自己哪一点比那个穿的乱七八糟发型也古里古怪的人差,王爷怎么从来没有对她笑过。 林逸衣感觉到一股敌意的注视,瞬间看过去,脸上的笑容已变的得体大方:“大家来了,进来吧。” 元谨恂也收了笑脸,把孩子放下,跟在林逸衣背后向正对的大厅走去。 无形中隔绝了刚才与现在,对正房和妾室的不同毫不掩饰。 众人熟悉了王爷偏执的正室观念,以前就没把王妃休了,病的只剩骨头了还能在重楼院留宿,不得不佩服王爷的忍功,现在王妃明显珠圆玉润,虽不想承认,但王妃现在性格比以前好多了,王爷对她另眼相待也不为过。 重要的是,王妃是正妻,还是王府有权有实的正妻,她们这些当妾的跟正妻闹什么,回头再被卖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王云雪看着这一切,心中骤然惊恐,她敏感的察觉到,周围女人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妒忌的情绪,即便有。也是微不足道的不舒服,没有一人有强烈的怨念,只有她。 一瞬间她觉得毫无依靠,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可能吗?没有很深的怨念谁会对正妻下手,比如沈氏,如果不是杀子灭门之仇她会恨王妃吗? 但王妃怎么可能不让妾室生孩子,一看满院子的孩子就知道,王妃没胆子那样做!灭门之仇更不可能有,她一个王妃足不出户怎么会干那些事,那她凭什么借刀杀人?挑拨离间,只为微不足道口舌之争,谁会拿性命去搏。 王云雪甚至都顾不上看自己穿的是不是比王妃好看,是不是比王妃更漂亮庄重,便被自己的无助弄的六神无主。 难道让她做了栽赃给王妃,她能做到滴水不漏吗!她又不是深居王府多年的老夫人,背后有自己强势的人脉,她不过是新入府的侧妃娘娘,带来的陪嫁堪堪跟侧妃殿的仆人混熟而已。 罗红夕上前一步与王云雪持平:“侧妃娘娘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好,莫不是出来的急穿得太少,染了风寒。” 罗红夕说着,状似不经意的扫眼王云雪此时的穿着,吸取了早上的教训,摆脱了走年龄和娇嫩的路线,一身天蓝色的正装既衬托出了她的美丽又衬托了她的地位。 可惜,年龄太小,压不住正装的威严,何况又太正经了跟王妃随意的不正经比,她现在又不够看。 王云雪岂有不知罗红夕想什么的道理,但王云雪岂会把一个因为名声不好入府的贵女放在眼里,边走边道:“能早点见到王妃怎么赶都是应该的,待会进去坐坐暖暖不就好了。”倒是你们这些妾,没有座位就要站着,吃饭的时候还要一旁伺候,有什么沾沾自喜的。 “是啊,坐在王妃身边,王妃一定会照顾好侧妃娘娘,娘娘很疼比自己小的姑娘,你看刚才,大小姐二小姐怎么闹娘娘都没说话呢。” 这是暗讽王云雪就是一个孩子,坐的距离王妃越近越能显示出王云雪的缺点,把兴家治国的韬略用在后宅的她,杀伤力一样惊人。 王云雪平静看眼罗红夕,见她凤眸如秋,风韵犹存的确比自己更女人,但那又怎样,不是对手的对手说什么,在她面前也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她只是心中不悦她们对王妃的避让,明明外传王妃种种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缺点,她们怎么会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均不想取而代之,不是说以前后宅是韩氏和年婳的天下。 她们对王妃突然夺权就默声不语吗? 殊不知她们是语了,结果下场都很狼狈而已,但这事没人细与王侧妃说,一来不好听,二来王府的人在没必要的时候没那么嘴碎。 众人入内,对换衣归来的王妃一阵吹捧。 韩氏最先娇柔的开口:“早上没细看,现在才发现姐姐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难怪王爷天天念着盼着姐姐回府,姐姐不在这府里就跟少了什么似的,吃饭都不香了。” 林逸衣无奈:“就你嘴甜,没赏的。” 吴相怡立即调皮的道:“没赏那妾身可不夸娘娘,就让娘娘的美这样放着,心疼王爷去吧。” 众美人闻言掩嘴一笑,见坐在高位上的王爷没有怒色更是含沙射影的边夸边往王爷身上影射,希望王爷听了哪一句也多看她们一眼。 林逸衣静静的坐着态度从容,别人说的开心她也就听着,回来了就坐好了应对这样场景的准备,只是没料到身边这位很闲,一直坐到现在。 林逸衣顺势与所有人聊着,聊生活,聊布料也聊新开张的胭脂水粉铺子。 气氛和乐,相谈甚欢。 林逸衣本身就擅长聊天,尤其把职位当工作的时候最为尽心,照顾着每个人的情绪,争取让聊天的人都有话可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比对着元谨恂强。 姜氏掩嘴一笑:“娘娘刚回来,我们也没什么好给娘娘准备的,略备薄酒,娘娘不要嫌弃。” “怎么会,刚才王爷还问吃什么呢,想必是惦记你们的心意,嘴馋你们的手意了,直夸罗姨娘一手汤羹调的最入味。” 罗红夕立即红了脸颊,赶紧上前:“妾身谢王爷赞誉谢王妃娘娘提点。” “是你手艺好,王爷离不开,瞧我说这些小吴又不开心了,你放心,你那一手难看的荷包手艺,王爷什么时候扔过,还不知足。” 吴相怡立即嘟嘟嘴娇嗔的瞥了林逸衣一眼:“王妃最坏了,当着孩子们的面揭妾身的短,妾身以后怎么教她们女红l嘛?” 这下众人都笑了,韩侧妃尤其笑的开心:“我的吴妹妹,你省了吧,自染可受不起你的手艺。” 冷氏赶紧跟上:“我们盈盈也不行。” 吴相怡闻言脸色通红就差跳脚了:“王爷,你看她们都欺负我。” 林逸衣温柔的一笑,知道元谨恂不会开口,反而会冷场这就违背了她的初衷:“你就别找靠山了,王爷被你荼毒了这么久,就可怜可怜他吧。” “就是,就是,吴妹妹你可别再绣荷包了。” “人家愿意。” 又是一阵哄笑。 王云雪坐在位置上没人理她,到是林逸衣看她无聊,几次夸了她漂亮,调侃了几句她和王爷相亲相爱什么的,但下面的人似乎不喜欢她,不接话。 林逸衣没办法为了气氛,只好少说王云雪,免得她撑不住场,心想王姑娘这是被排挤了,还是要自己想开啊。 王云雪就那么坐着,周围和乐融融的气氛仿佛与她无关,喧闹中她的安静显得那么突兀又那么特别。 王云雪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不是由她引导,这是她本来给自己的定位,代替那个总给王爷找麻烦的女人,做王爷身边最贴心的妻子,想不到传闻中小性没见识的王妃,竟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王云雪心里落差很大,悲伤和委屈一半都是真的,本以为的救赎位置被人占去,她怎么会高兴? 王云雪可怜兮兮的看眼高位上一直沉默的男人,如果能得到他一丝怜惜,今天的一切都值了,他会看她吗?他看到他的女人们欺负她了吗?她的委屈他收到了吗? 永平王自始至终没抬头。 直到厨房里派人传话,晚膳好了。 林逸衣笑了,不是公式化的笑不是任务,是真的如释重负,因为吃饭时不用说话。 元谨恂敏锐的捕捉道林逸衣眼里的疲惫,本来还舒心的氛围,瞬间变的刺目,面对这么多人她累了吗?但她却没有说话,是因为答应了他的原因? 元谨恂觉得前一刻的舒心瞬间成了笑话,她不过把这一切的相处当成工作而不是家! 元谨恂神色里,骤然闪过一丝冷意,如此想摆脱王府吗?怎么会那么容易,你自己看不到这里多适合你,他就费点心让她看到。 重楼院展开了只有年节才会用的长桌,菜品是众位女子精心挑选后让厨房做的。 林逸衣没有让任何人伺候用膳,全部入席,丫鬟在侧。 一顿晚膳下来无话,她是吃饱了,别人不清楚。 吃饱喝足,总该散场了吧。 接过元谨恂不动,所有人都不说走,大有再喝次茶再聊会天的意思。 林逸衣嘴角僵了僵,抽了两下,无奈的苦笑,这是……赖上了? 王云雪见状心思一动,如果她这时候委屈的离开,是不是就能彰显出她的委屈,王爷就会正视这些人对她的不敬。 王云雪刚想开口。 突然元谨恂道:“跪安吧。” 王云雪一愣。 一众打算赖着看王爷的女人,只好起身,恭敬的告辞而去,反而王云雪倒成了最后一个‘恋恋不舍’的看着王爷离开的。 王云雪出来后,气的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明明主动权在她手里,明明她第一个有离开的想法,明明该是她贴心的提出来,然后所有人也看出来后,离开,为什么她却是最后一个走的。 为什么…… 林逸衣眉宇无限舒展,深吸一口气,活动活动臂膀,僵了一个多时辰累死了。 元谨恂见她如此,突然宠溺的笑了:“装不下去了?我还以为你要大度到留一下呢……” “别闹了,累死我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女人是要经常滋润的,你看你刚才的样子,整个一瓶杀虫剂,要把她们都毒死。” 元谨恂手指一弹,一片叶子搭在林逸衣没形象的乱伸展的手上:“淑女点,也不怕污染本王的眼。” “切。”林逸衣抬步向里面走去:“不污染你了,我进去了,累了,你要走就走,对了……”林逸衣退回一步:“谢谢,这里很漂亮……” 不等元谨恂讽刺她一句‘有眼光’,林逸衣已经进了里屋,准备洗漱就寝。 元谨恂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屋子,眼里一片清明,此刻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不会放弃。 林逸衣进去了就没有出来。 元谨恂在客厅看完了整整一本林逸衣批注后的书,下半夜才离开。 …… 翌日,天色放晴,早晨忙碌的永远不会是她们这些主子,不管昨晚下了多大的雪,出来时,地面整洁如初,只是房屋上和树梢上的白色,可窥见昨晚的雪量。 林逸衣穿着正统的暗红色金边盛装,头上是元谨恂特意打的七头凤,看着威风凛凛其实里面真空,非常轻。 春思、春香恭敬的托着王妃外袍上的长曳,等着不远处走来的沈氏和王氏。 “妾身参见王妃娘娘,让娘娘久等了。” “没事,王爷也还没来呢。” 王云雪一身粉色盛装,当真是漂亮惊艳,看着就让人想犯罪,至少林逸衣很想犯罪。 不等王云雪行礼,林逸衣先一步拖起了她:“无妨,没那么多规矩。”然后看向一旁身怀六甲的沈氏:“你身体不适,去车上等着吧。 “谢王妃娘娘关怀,妾身在这里等着就好。” 林逸衣没说话,万一元谨恂那个暴君挑沈氏的礼数的确不好。 元谨恂身穿玄色官袍,披着黑色大氅,长发披肩,威严肃穆的走来。 林逸衣瞬间移开目光,觉得这间大氅她绝对不会认错。 “参见王爷。” 元谨恂直接从三人身边经过:“上车。” “是。” 林逸衣先把沈氏扶上去,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人家是孕妇,本能的相让。 元谨恂见了,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走。” 冬至大节,举国欢庆,皇城外车马云集,等待进宫朝拜的车马越来越多。 永平王府的马车直接驶过人群,从侧门长驱直入。 不一会永寿王的马车、永乐王的马车也长驱直入。 陆陆续续的所有成年皇子、公主的马车均从侧门进入。 外面等候的臣子不禁对连续而过的几辆马车议论开来,不管有谱没谱,都觉得永乐王和永寿王危险了,永平王可是嫡子。 但皇上不真正松口,谁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宫内张灯结彩、红绸飘香,新衣新帽,一派喜气洋洋。 现在时间还早,内宫大门还未正式打开,所有皇家马车停在第二道宫门外,准备下马步行入内。 驸马们扶了公主的手下车。 王爷们携了王妃们下马。 元谨恂也没有免俗,等在马车外托住林逸衣伸来的手,搭在手腕上的手十分纤细,即便隔着衣服也感觉不到她的力道。 林逸衣下马,顿时吸引了一众妯娌大小姑子的目光。 林逸衣早有先见之明,脸上铺了厚重的粉底,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疲惫,妆容并不怎么精致,眉眼化的细腻,几乎与原来的样子脱相,她是为了确保远远看她的人和不敢看她的人,在再次见面时不能认出她的样子。 王云雪、沈氏随后下车。 两人的出现瞬间分担了林逸衣身上的压力,但也加重了周围肆无忌惮的议论。 “她就是永平王妃,不是说要病死了吗?” “年初说就要病死了谁知道现在还活着呢。” “大概是气不过皇兄娶了位更贴心的美娇娘。” 元谨恂的目光陡然看过去。 周围的声音瞬间一静,但不愤的冷哼依然不减。 ------题外话------ ☆、078夜太 林逸衣当没听见,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站在元谨恂身后,不是侧了一步,而是直接站在他的阴影里。 元谨恂见状,骤然回身握住她的手,寒气辐射周围三尺,面容很严肃:“别怕,有我。”然后放开,不给她增加任何麻烦,向来堪称温和的脸上,此刻早已土崩瓦解,三分严厉、四分冷傲的站在林逸衣身前,不准任何人窥视。 小小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真以为自己是嫡长子了,气派做的到足,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就是父皇老了,糊涂的认不清宠的是谁,他就真以为自己能摆大皇子的谱,也不看看众臣答不答应,二皇兄答不答应。” 一旁低眉顺目的驸马赶紧拽拽永真公主的衣袖。 永真公主立即不高兴的挣开:“拽什么拽!有话就说,谁还能吃了你吗?”不争气的东西。 周围的视线顿时在永真驸马身上扫过,但都心有余悸的绕开,永真公主脾气暴躁,伶牙俐齿,却深受皇上宠爱。 皇上当年怕她嫁的太高,驸马太厉害,对永真公主不好,驸马冷待永真,皇上也有鞭长莫及,所以皇上千挑万选了一个门第高却性子软的驸马。 永真驸马果然呵呵一笑,继续站在永真公主身侧,随便永真公主骂,还怕公主骂累了主动送水,可惜,只能招来永真公主更大的怨念。 林逸衣静静的看着她们目光沉静,她不知皇上做的对不对,其实大多数的时候,女人都不喜欢站在主导地位,形成争强好胜的性子; 有时候她们宁愿臣服本领强大男人,也不忍受窝囊的男人一味迁就,尤其姐妹淘再嫁的好一点,天天逛街美容,当事人却又要为升迁的家庭奋斗时,更为明显。 这个研究很有意思,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不逼到一定程度,女人都拒绝成长,可若逼到一定程度,成长的又太过恐怖。 人性真是复杂。 林逸衣低着头看着脚下不染纤尘的石路,心里对三百六十行的敬意直线上升,尤其是古人诚恳的钻研精神佩服,他们或许因为接触的知识不多有些憨傻好哄。 但论踏实肯干、认真负责也是他们,至少她就扫不出这样的地面。 “怕什么,抬起头来!”元谨恂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从前面传来。 林逸衣抬起头目光下意识的在众人身上扫过,见在场的人已经转移了议论目标,她就如过眼云烟被人忘在身后。 林逸衣不禁看眼前面傲立坚定的男人,真心觉得他人不错,如果从小接受三妻四妾和男人为天的概念的话,能嫁给他的确很幸福,一定妻妾和睦,儿女成堂。 元谨恂把她休了绝对是明智之举,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慎掉入他这锅鲜美汤汁里的老鼠屎,会破坏他整体美感。 上天对元谨恂还真不是不公平,明明不争气、不合拍的发妻要死了,元谨恂从此解脱,再娶了王姑娘当继室,然后开启帝王之旅,享受自己的巅峰和权利,偏偏碰上她这么一个人在他老婆身体里活下来。 如果生命可以投诉,元谨恂完全可以怒吼了,儿时丧母,成长时被父亲抛弃,少年时应付一群虎视眈眈的便宜阿姨和她们的字母,好不容易成家了又有个拎不清的老婆,好不容易把老婆熬死了,又碰到自己。 林逸衣是越想越觉得元谨恂倒霉,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林逸衣再次看向沈氏和王氏的目光越来越温柔,唯恐她们两个因为自己对元谨恂的爱少一分,听说今天太后的宴席上有个姑娘还没有着落,如果长的好看,性子又好,她就为他争取一下,不枉他帮她一场。 大门轰然而开,二十多位小太监,分成两列快速推开内宫的大门。 一位手拿拂尘的小太监跑出来,在圆墩上站定,高声道——入内—— 一众皇子皇孙皇媳,一拥而入,中途无人给元谨恂让路,嫡子怎么了,有皇上过问怎么了,在永平王不爆出自己的能力时,每个人都不会对他真的尊敬。 王云雪望着被故意拥挤而出的王爷,心里不禁为永平王委屈,他们算什么,连她爷爷都要对永平王敬重三分,他们竟然敢这样对他!不过是一群寄生虫。 王云雪想上前给予元谨恂鼓励,可站在他身边的不是她,距离他最近也不是她。 王云雪怨恨的瞪眼林逸衣,觉得她一无是处,除了能在后宅溜达溜达,什么事也做不了,一出现就需要王爷保护,现在更是无动于衷的在王爷身后站着! 她怎么能这样,只享受王爷给她的好,却不为王爷着想。 沈氏也面含悲凉,看向王爷的目光饱含深情。 林逸衣无动于衷,因为没什么可争的,不过是入门的先后,如果元谨恂在意这些,他便不会隐忍至今,他要的是整座圣国皇城。 元谨恂表情都没变一下,确定身边的都‘不挤’了,回头对林逸衣道:“走吧。” “恩。” 四人随着最后的人潮入内,气派宏伟的帝王殿金碧辉煌、龙飞凤舞,即便是参观过北京紫禁城、见过罗马大教堂、游历过雅典神庙,也不得不惊叹它的宏伟大气。 从敞开的大门到正殿龙门,七十二根龙翔石柱高耸如天,直通皇寝的大道可供二十四辆皇家马车并行,比北京交通要道还宽敞。 人站在皇寝之外,不禁觉得渺小若蝼蚁,不自觉的臣服于皇家的威严大气,若是第一次入宫的平民,只是这一幕足以让他们匍匐前进。 林逸衣也觉得有点喜欢这里了,建筑巧夺天工,整体布局狂妄霸气,但凡热衷权势的人,对这里都有冲动,就算没想法的人,站在这里也能生出一争天下的野心。 ——皇上有旨!宣永平王、永平王妃觐见—— 争什么,这一刻谁先进去才是最该关心的。 元谨恂牵起林逸衣的手,看都不看周围的目光一眼,带着她入内。 林逸衣却不忘回头让王云雪照顾沈千梦。 元谨恂猛然拽了她一下,竟然有些不乐见她的贤惠,元谨恂为自己无聊的想法觉得可笑。 周围一片静谧,不管因为永平王进去他们心里多不痛快也不敢在此处大声喧哗。 不远处的永寿王、永寿王妃尤其沉静,这时候他们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 但以往都是他们,这次皇上就不能一起让他们进去吗! “见了皇上不用害怕,该做什么,做什么,大礼还记得吧?” “恩。” “好,待会跟着我。” 两人穿过三道高耸的房门,一扇朴实无华的门扉推开,明黄色的一切散发着沉默的骄傲,如世间最着重的色彩笑傲一切。 现代的任何黄色都无法比美此刻皇家正真的色调,骄傲的、沉默的、无声的、却有是最光明的。 两人同时下跪: “儿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是三拜九叩大礼。 元晰目光微微浑浊的看着下面的儿子儿媳,明皇色的龙袍穿在身上也无法阻挡岁月在他身上的痕迹,但常年身居高位、青年时又戎马天下的天,晚年的糊涂中也带着不容忽视的傲慢:“抬起头来。” 元谨恂的手不易察觉到的碰了下林逸衣。 林逸衣嘴角动了一下表示收到,其实不用元谨恂提醒,她也知道皇上说的是她,皇上不会没见过自己的儿子,还需要元谨恂抬头,那就只能是她了。 林逸衣抬首,视线停在龙案上,再不敢上移,但这样的姿势足以让皇上看清她的样子。 烈日帝元晰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神色看不出是喜还是不喜:“起来吧。” “谢皇上。” 元谨恂伸手出去扶林逸衣。 林逸衣顿觉尴尬不已,她能起来不用总是拉着她,但这时候又不能不给他面子。 元晰目光一扫,看了眼宝贝媳妇的儿子,你媳妇还没病弱到站不起的地步,急着护什么。 元晰在心里鄙视了一番儿子,却没有异议,对林逸衣谈不上讨厌,就是身体太弱又不能生,配他儿子委实很是委屈,好在王家贵女还算上的台面,能弥补永平王妃的不足。 元晰开始以为永平王妃是什么狐媚女人,能把他骄傲自重的儿子迷得在他这里跪地不起,新婚之夜跑到庄子上看她,做出那么多小家子气的事永平王也没有修了她。 却没想到不是,永平王妃看起来便是很安静的人,目光不强硬不倔强不藏私,看起来并不是不靠谱会争强的人,反而让人觉得是个没什么脾气又软性的女人,皇儿会喜欢她也无可厚非,这样的性子出不了大错。 元晰向来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对道听途说没有兴趣。 元晰虽然心里赞成这个媳妇,但还是瞪了两人交握的手一眼:“还怕朕吃了你媳妇!” 元谨恂难得扬眉一笑:“回皇上,她身体刚好,不能久站。” 林逸衣脸色一变顿时看向元谨恂,什么是身体刚好? “行了!去给太后请安吧,看你那样子。” “是。” “等一下,宫里还有几株参拿走,别顶着一张死人脸给朕看!” “儿臣谢皇上赏赐。” “臣媳谢皇上赏赐。” “走吧,走吧,太后还等着你们呢。”元晰不耐烦的把人轰走,知道他们相互扶持的身影出了大殿,元晰才为不可查的叹口气,是因为他对原配不用心,那孩子心有阴影吗,所以对这个并不出彩只是性格看似不错的王妃这样费心。 烈日帝看向一旁的应公公:“觉得怎么样?” “皇上折煞奴才了,娘娘尊贵不凡岂是奴才能随便议论的,奴才瞧着王爷对王妃的热乎劲,他们好就什么都好。” “你也觉得她不错了。” 应公公无奈:“奴才不敢。” “朕也觉得还行,没什么优点吧,也没有缺点。” 不得不说林逸衣演绎的很到位,不该表现的一点不表现,该表现的能给元谨恂加分绝对不吝惜。 出了内殿,不等林逸衣缩回手,元谨恂已先一步放手:“刚才那样是权宜之计,我前面做了些事,皇上可能对你有些不喜,所以……总之你不用多想,我这样做这样说有我的意思,请你理解……” 林逸衣看他一眼,他家的事她又身在这里,能说什么,以元谨恂的骄傲绝对不屑一个扔出去的女人:“没事,就是你以后可能要想更多的理由填平而已。” “不劳你操心。”元谨恂走在前面。 林逸衣带着王云雪和沈千梦先一步去了太后的寝宫。 此时宫外的大门已经打开,外朝官员陆续入内,除了三品以上官员需亲自拜见皇上,其余均在前苑等待臣宴。 慈宁宫内。 太后娘娘拉着沈氏的手,激动的眼里闪烁着零星泪意,年迈的容颜掩饰不住心里亲人相见的欢喜,这可是她的亲侄女,沈家唯一的希望啊,太后的手感动在沈氏肚子上抚过,小心谨慎的道:“好,好,孩子听话吗?” 沈千梦哭着点点头:“回太后娘娘,听话……王妃娘娘照顾的很好……” 太后看向一旁站着的永平王妃夫妇,赶紧道:“坐,王妃看起来起色还是不怎么好,快坐。” “臣妾谢太后恩典。” 太后又赶紧拉着沈千梦的手,详问侄女的起居,怕侄女报喜不报忧,不时让宋嬷嬷添上几句。 宋嬷嬷不断点头,眼里闪烁着感恩的目光。 林逸衣看着这一切,觉得永平王纳了沈千梦其实有很大的好处,比如皇上如果征询太后立储的意见,太后肯定支持永平王。 元谨恂站在边上,沉默依旧。 林逸衣觉得太后和沈千梦只是开了个头,恐怕还会说很久,低声道:“你可先告退,一会女眷来了看你在这里不方便。” 元谨恂垂着头:“那你小心点,一会永寿王妃永乐王妃就到了,找个地方坐下后不用露面,今天会来一个正在跟二品大员闹和离的夫人,想来她们的目光不会总盯这你,你也可以少点压力。” “恩。” 元谨恂叮嘱完,向太后告辞。 太后老人家的心思都在宝贝侄女身上,挥挥手就让他走了。 王云雪倍感无聊,在一旁看茶杯冒烟,或者看王妃轻咳,王妃真的病重吗?快死了吗?怎么所有人见了王妃都觉得她该是病怏怏的样子,她看着怎么不像? “千梦从小就顽皮,现在也能静下心当母亲,林氏以后可要费心了。” 林逸衣急忙道:“沈妹妹为王爷添丁进口,是王府莫大的福气,能照顾沈妹妹更是臣媳的荣幸。” 太后闻言欣慰的拍拍侄女的手,目光高兴温暖:“好,好,一家人不用行礼,你快坐着,身体不好,要多休息,回头本宫送你几个养生的方子,说不定就全好了。” “多谢太后。” “瞧你这孩子,又跟我客气,快坐着。”然后故作恼怒的看向林逸衣身后的两个丫头:“再让你们主子起身,我可要打你们板子了。” “谨遵太后吩咐。”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她对永平王妃没什么看法,又不熟,记得还是以前成婚时看过一眼,早忘了长什么样子,随后就一直病者,有一年为了不让永平王纳妾,拖着病体进宫,整个人瘦的只剩下骨头了,谁还敢让永平王纳妾把她气死。 最主要的是,那时候除了淑妃也没人在意永平王纳不纳妾,也就任凭永平王妃去了。 这次若不是皇上特意让她邀永平王妃,她是不介意永平王妃称病不来的,想不到现在一看,气色好多了,脸上也有肉了,不似很多年前,看了怪吓人的样子:“千梦可给你添麻烦了?” “回太后,怎么会呢!沈妹妹知书达理,入府没多久又能要为王爷添丁,怎么会麻烦,沈妹妹可是我们全府的福星。” 太后那个高兴啊,谁说永平王妃不好,除了看起来病怏怏的,这不哪都很好,太后终于想起一旁坐着的王云雪来:“恩,好,云雪看起来面色红润,眉眼精神,想必也是王妃照顾的好。” 王云雪盈盈一笑,能说不好吗:“回太后娘娘,王妃宅心仁厚,带我们一视同仁,如同亲姐妹,云雪和沈妹妹感激不尽。” “好,都好。” “太后娘娘你,永寿王妃、永乐王妃到了。” “快请。” 沈千梦不好再站在上面,拜别了太后退到王妃身后。 宫女们立即加了椅子。 一位宫装丽人,先于丫头们掀帘而入,眉宇间的喜气掩都掩不住:“太后,孙儿媳给您问安了,愿您容颜永驻,永远这么开心。”说着已经快步向太后而去。 太后也十分配合,大笑着眼睛都看不见了,握着永乐王妃的手,打心眼里喜欢:“你呀,永远这么调皮,没看到你皇嫂在此,也不见礼。” “人家没看见吗。”永乐王妃说着不依的在太后那磨蹭了一会,方转过身给林逸衣见礼:“皇嫂别见怪,我呀性子急,该打,回头皇嫂教训妹妹两句,妹妹绝对不说话。” 林逸衣起身回礼:“哪里,永乐王妃见礼太后心里欢心,多说两句也是孝心使然,咱们姐妹什么时候不能唠唠家常。” 永乐王妃明媚的脸上笑的更加开心,她不见得多漂亮,但是特别欢喜:“还是皇嫂会说话,哪怪皇兄那么宝贝着。”永乐王妃说着,牵住太后老人家的手,说起刚才宫门外,永平王亲自护着王妃的那一幕。 “是吗?”太后含笑的听着,好似很感兴趣。 永乐王妃说了一会,激动的道:“这位妹妹是谁,长得真漂亮,这肚子有五个月了吧,跟我当初怀世子的时候一模一样。”永乐王妃说着已经放开太后的手,快速走到沈千梦身前拉住她:“快坐下,快坐下,怀着身子最娇贵了,可不能马虎,太后老人家说是不是。” 太后赶紧点头:“坐着坐着,可不能马虎。” “还没给我介绍这位漂亮的妹妹是谁呢?” 别管永乐王妃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总之太后爱听,太后愿意配合人家祖孙又愿意演,周围的人就得听着。 林逸衣注意到,永乐王妃从进来到现在就没让永寿王妃说过话,永寿王妃问了安都未来得及被赐座就被永乐王妃接了话茬。 好在永寿王妃身怀有孕也没人真敢让她站着。 永乐王妃一直逗着太后说话,把沈千梦夸的像朵花一样,肚子里的孩子不用生已经肯定是位矫勇善战的将军。 林逸衣没什么,她们说她们的,能不让她开口最好,被不被冷落只是心里的感受,可林逸衣知道永寿王不高兴了。 永寿王妃抓住空挡赶紧道:“回太后娘娘,臣媳那有个方子对护胎养体效果甚佳,不妨给沈妹妹试试。” 永乐王妃立即接话:“好,我那里也有一副,是怀小世子的时候吃的。” 太后娘娘的视线立即被吸引过去,生小世子时吃的,不就是千梦也能生下小世子?永寿王还没生,性别还是未知数,谁说的清。 永寿王妃并不气馁,一直在截话题,有次还真成功的截到了,让永乐王妃消停了几句话的功夫。 但立即又被重整旗鼓的永乐王妃夺取话语权。 不是林逸衣说,她也喜欢听永乐王妃说话,未言先笑,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着就漂亮。 两人你争我夺,刀光剑影,过招无数。 王云雪看自家王妃还在那里悠闲的喝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妾室不能随便开口,王妃可代表永平王,这样憋着算怎么回事。 王云雪愤不过,不断的趁喝茶的功夫撇林逸衣。 林逸衣示意她看沈千梦,有沈千梦在永平王府用说话吗!人笨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是硬伤。 王云雪见状生气的垂下头,想着王妃看她那一眼也不是什么好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场面越来越热闹,来的臣子家眷越来越多,跟随的姑娘个个知书达理,聪明可爱。 当人都快挤满这个宫殿时,依旧不显嘈杂,井然有序,还是能听到永乐王妃不断逗太后笑的声音,不同的是,碍于人多不再拿沈氏做话题,而是聊些皇上当年的丰功伟绩,直夸太后教导有方。 下面的女人女孩没有一个敢随意交谈,活泼些的也不过是垂着头用眼神交流。 只有品级很高的官员家眷会把目光若有若无的投在永平王妃身上,一来没见过,二来就是她做的让人鄙视的事太多,阻扰王爷纳妾不是最令人不耻的。 最令人不耻的当属她给一个丫头养孩子,不是脑抽了是什么!简直就是傻!王爷不让她养,她还能回娘家去用娘家向永平王施压,真是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更甚者听说她还为了妾室们一句话气的昏过去,简直给她们这些当正室的丢人,一个妾室而已,不高兴了甩一巴掌,再不满意给男人找个新的,替了她们的位置然后直接卖出去,竟然还被气昏过去,得多小的心思多笨的脑子。 最近更蠢,王贵女入门她跑去庄子上干什么!三杯茶下去就能让王贵女知道即便有圣旨妻妾也是不一样的。 只能说永平王妃没有脑子,小性子有之,却都是不得台面的手段,让人看了不耻而已,沦为圣都的笑柄一点也不稀奇。 跟陆夫人比她简直不够看,错了,她根本就不能跟陆夫人比,陆夫人使的方式不对,但人家能行处英雄末路的悲壮,瞬间把永平王妃踩在脚底下。 不过永平王妃身体是不行,虽然看起来比前些年好一些但依旧糟糕,又没有孩子,哎…… 过了一会林夫人带着长媳也来了,但以林家的身份还进不来寝宫,只是在外面磕了头就在外面坐下来。 外殿坐了不少三品以外近臣的子女,但即便在外殿,这些人也没人说话。 林逸衣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并没见夜衡政的奶奶,一直紧绷的神情,顿时松懈下来,下面她只要当空气,过了这一天就好了。 林逸衣这一口气还没有舒完。 突然外面高唱——夜老夫人到—— 林逸衣整个儿神经顿时紧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一贯镇定的神色有些破碎,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慌乱,夜老夫人会看到她吗?会注意她吗? 她就说不能来,什么夜老夫人从来不参加皇宴,根本不能以常理来判断,怎么办? 林逸衣骤然觉得这种境地非常可笑,就像在惩罚逃出升天的死囚突然要面临更残酷的结果一样,她就是那最可笑的一个,挣扎来挣扎去,她或许能离开那个沼泽,上天似乎不打算再成全她接下来的爱情。 林逸衣嘴角苦涩,甚至都有点想这是不是贪心的报应,能和离成功她就该偷笑,然后找个了无人烟的地方了却残生,偏偏想收获更多的时候往往是这样的下场。 太后已经激动的从座位上坐起来。 永乐王妃也不说话了,纷纷站起身,迎接圣国最长寿的夜老夫人。 林逸衣也站了起来,透过层层人群,乌发朱钗,她知道不管怎么躲,她的地位都将是必须上前的一个,也必定会被夜老夫人看见,而精神烁烁的夜老夫人看来连老花眼的毛病都没有。 她凭什么认定自己不会被记住,有一天会被认出来,甚至被她老人家委婉的婉拒。 夜衡政很好,什么都好,这样优秀的男人该有一位身家清白、能一心待他的妻子,实在不该是自己。 有些相遇和开心本身就很没道理,更不应该,她不过想简单的活着,他不过想找个爱人,偏偏…… 林逸衣一直不说她和元谨恂的关系,是希望能先试探了永平王的态度,把不该夜衡政承担的一切降到最低,希望这会是一个平缓的过度。 毕竟那时候命运待她不薄,这具身体从未过多暴露在人前,她有一搏的实力,即便是现在她也在力求这一点。 可这一点,随着夜老夫人的到来变的微不足道,因为在真理面前曝光,谎言就是谎言罢了。 林逸衣以长孙嫡媳的身份走在太后身后,虽身形消瘦但不掩尊贵,只要她还穿着这身衣服,就不该让场面变的可笑。 太后与夜老夫人就算不是生死之交也差不多,说她们只是简单的闺蜜根本无法诠释皇权下曾经相互扶持的友谊。 皇上上位夜老夫人出了多少力,夜家主脉凋零依然能挺到夜衡政长大成人,太后从中做了什么,这些都是不能言说的过往,更是她们两位国宝级老妇人的交情。 这样的情谊足以让夜老夫人对太后感恩,足以让太后下榻相迎。 太后此时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真诚都肆意也更明媚,那是发自内心,属于她们时代的印记,是亲情和尊卑无法取代的友谊。 太后犹如一位带了一天孩子,终于可以和好姐妹逛街的普通人,连语言都变的不加修饰。 夜老夫人一身深蓝色墨绿花尊贵一品戎装,发丝盘在脑后只有一根威严沉重的墨绿簪子固定,脖子上挂着一串恰到好处的念珠,更增添了她的厚重。 白丝若雪,笑容祥和,是每一个晚年生活如意的老人都会有的神态,而夜老夫人因为身居高位,保养有方更加慈母精神。 她或许有些耳背,或许有点行动迟缓,或许还有些视力上的问题,但绝对不到老眼昏花、神志不清的地步。 这么近的距离,林逸衣就算在妆容上下再大的功夫也不敢说,夜老夫人不会记住她。 “你怎来了,这么冷的天,不是说了吗?没什么事,你注意休息,夜相呢,让你自己过来。”仿佛周围扶着夜老夫人的美人都是空气。 夜老夫人无所谓的笑着,嘴里早已没有牙齿,但笑容丝毫不见减了气势,反而多了豪迈的巾帼英气,有别不漏齿的众夫人,林逸衣觉得她老人家更具亲和力和相府老夫人的气度。 夜老夫人道:“别冤枉我孙子,他可是我抱着把我这老骨头送到了店外,才被哄走了,你这里一众女人,万一我孙子看中一个,你不给怎么办!” 太后哈哈一笑,笑的异常张狂肆意,那是属于她们的感情,小辈们再有本事也勾不出太后这样的笑:“只要夜相看中的,随便挑,就是已婚了,哀家也让她和离了,送给夜相。” “你说的,别到时候不认。” “哀家说的,谁敢不从,为了让你抱孙子,我当一回霸道老太太,让皇上做一次昏君!” 永乐王妃闻言立即笑道:“夜相眼光可高,可别看中了我,让我左右为难啊。” “臭丫头,你夜奶奶的玩笑也敢随便开,真若看中了你,我就把你打包送出去,看你家世子会不会追着你打。” 永乐王妃赶紧讨饶:“老祖宗饶了臣媳吧,臣媳再也不敢多话了。” 太后笑,周围的人也被这个话题逗笑,很多未出阁的小姑娘,听到夜相的名号,不自觉的红了脸颊,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就连王云雪都笑的顾盼神飞,能被圣国最不厚道最挑剔的男人看中,本身就是对闺阁千金最好的赞美,尤其当年王云雪出身尊贵,也曾有一配的资格。 如今又听众人提到他,感情自然不一般。 只有林逸衣嘴角扯的牵强,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还很惊悚。 夜老夫人语重心长的一锤定音:“不聊他了,免得他害羞更不敢来,今天人真多,好长时间没出门了,也只有来你这里能把小辈们都见一遍。” “你把自己说的到可怜,好像我老不休的天天欺负她们一样,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让她们挨个向你请安。” “对啊,夜老夫人,我们可等着拜会您呢,你是怕我们抢了您孙子不成,都不给众家夫人带着小姐上门的机会。” 有永乐王妃开口,下面一片附和之声,不是客气,是真想攀这份交情。 夜老夫人但笑不语,但能看出她老人家心情非常好,有什么比孙子肯成家,她能抱重孙子更令她开心的,别说是个寡妇,就是个尼姑她也认了,孙子执拗,好不容易松了口,她是一千个一万个高兴。 甭管人品如何,会不会欺负她,她现在只想看孙子传宗接代,为夜家一脉开枝散叶。 以前她不说,但到底搁在心里是根刺,看着别人家都带着儿媳妇、孙媳妇,她身边永远是两个丫头,看了就闹心,看了人家年轻姑娘就想着会不会是她孙媳妇,根本没心情出来。 现在不一样了,心情好了,自然什么都好,瞧着一个个年轻漂亮的也不总想掳回家了! 话说她当年着急的时最忌圣国把女孩子教导的循规蹈矩,没有一个敢对她孙子用强的,呵呵。 太后看着夜老夫人笑就不高兴:“有什么高兴的事自己偷着乐,说来听听让我也跟着乐乐。” 夜老夫人闻言笑得更畅快,但没说话。 太后何等精明,能让夜家当年的罗刹笑成这样必定是大事:“不会吧,你家那泥古不化的松口了!?” 众人瞬间屏息以待。 夜老夫人相当满意这个效果,没错她就是出来显摆的:“可不是,愁死我了,就怕嫌弃我这把老骨头住在家里碍事。” 太后也跟着高兴,但就是看不惯好友的得意劲,谁没有过孙媳妇,她好几个呢,现在背后就站了三位,还不带远处的:“行了,别笑了,牙都没有。” 林逸衣能感觉到夜老夫人真的高兴,那种高兴足以让她焕发朝气,给予生命长存的密码,让她更有奔头。 两位老人家互相搀扶着慢慢的往主位上磨蹭,后面的人跟着,磨蹭的心甘情愿。 太后显摆的自己大孙媳妇拉前一步:“没见过吧,永平王家的,很少出门。这次可是哀家好不容易请来的,给你看看,是便宜你了,瞧瞧是不是大方知礼,和气柔善。” 太后这一言是给永平王妃正名了,以后永平王妃就是大方知礼的皇家媳妇,谁要是不知好歹的乱说就是挑衅她老人家的判断力,这是她回报林逸衣对沈千梦的照顾,也是刚才前殿皇上传过来的话,顺手而为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林逸衣表情十分僵硬,但这种僵硬只有她自己知道,以别人妻子的身份面对夜衡政的长辈,她不愿意,甚至觉得很可笑。 但她今天站在这里不能昧着良心说没想过这样的场面,人有时候选择了什么就要承担选择后的后果,而老天只是不算太厚待她,不是不厚待她。 林逸衣堪称完美的一笑,缓缓行礼,就算这一刻她不是以最先出现的身份出现,也希望能给她老人家留下好印象:“见过夜老夫人。” 夜老夫人看谁都高兴,目光在林逸衣身上扫过也高兴,除了觉得对方瘦了点,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到是觉得太后形容的很对,这孩子眼睛很静:“好孩子,老妇当不起当不起。” 其它也没什么需要她注意看的,皇家媳妇不就是那么回事。 太后赶紧拉住夜老夫人:“当的起,从我这论交情,她们都是你的小辈。永寿王妃,和多嘴的永乐王妃你是见过的,还不过来给夜奶奶见礼。” 两人挤开林逸衣赶紧上前:“是,这就来了,见过夜老夫人。” “老妇托大了。”说的客气却丝毫没有还礼的意思,这是她曾经的骄傲,和年龄给她的权利。 永乐王妃说完上前代替了一个丫头,扶着夜老夫人,娇嗔道:“老夫人,您可别听太后乱说,小女子也是温柔知礼的,小女子有个表妹更是温柔知礼,绝对把您老人家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太后笑道:“看到了吧,又没谱了。” 众人哄堂而笑。 林逸衣顺着人群退出中央圈,微微松口气,一再告诫自己人该知足,她老人家又何尝容易,千辛万苦看着孙子成才了,她又有什么权利带走。 能两全其美是她的愿望,既然开始她启会轻易放弃。 大殿里的气氛已经不需要她参与,她带了沈千梦站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等着。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鼓励,其实码子是非常枯燥的过程,我也有想偷懒的时候,订阅、是保证文章活力的前提,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让我们一起努力,让厨妃走的更远。 )︴果然在纯洁的路上一去复返了。 每次大说鸟什么着怎么着的时候,我都容易想歪啊,Σ(°△° ☆、079谁暗 “身体怎么样?要不要靠着我站会?”林逸衣伸出手扶住沈千梦的腰,估计前面还有的熬。 王云雪看眼林逸衣‘贴心’的举动,眼珠子险些没掉下来。 沈千梦摇摇头:“还好。”然后小声的在王妃耳边羞涩的道:“别让人看见,说我娇气。” 林逸衣有趣的心想:“好。”以后元谨恂登基了,你想怎么娇气,这里也没人敢说你一句。 沈千梦也无聊见王妃笑,忍不住凑近问:“娘娘,笑什么?” 林逸衣含笑的捏捏她秀气的鼻子:“笑你可爱。” 沈千梦心神一动,鼻尖上温暖的触感让她心生眷恋,自从家人流放,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她,反而从自己有孕开始一直是王妃在教导她,避免她钻牛角尖,今天这样的场合也会想着她,还留了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和姑姑叙旧,是已经料到接下来客人多,她无法上前了吧! 沈千梦虽然觉得比喻不恰当,但却有种跟母亲在一起,被娇养的感觉。 “怎么了?不舒服?” “没。” “不舒服了说话,别强撑着,孩子是自己,出了事,不值得。” 沈千梦重重的点点头;“恩,妾身明白。” 王云雪听着快受不了了,受不了这些本该是她做的事王妃都做了,如此收买人心的机会不该是她来吗,永平王妃只负责一直吃醋、一直给王爷找麻烦,所有宽容被仰慕的事都该由她来做才对。 王云雪不知道哪里不对,但觉得有道视线打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王夫人正站在太后等人不远处威严的扫过来。 王云雪吓的一凛,心里冒出的负面情绪顿时湮灭,恢复她该有的高贵天真。 时至中午,众人转移出去,昨晚虽然下了雪,今天的天气却格外晴朗,太后带头,让大家冬至踏雪,也相互热闹些。 众人均披上了大氅,身份高贵的夫人手里揣着暖炉,出了大殿,进入御花园,人突然多了起来,但依然不骚乱。 林逸衣跟在人群中,不言不语。 众人对她的注意乏善可陈,大多瞟一眼,并没有多看。 林逸衣带着王云雪和沈千梦慢慢的走着,突然听到一人高的灌木后传来声响。 “那是不是陆夫人?” “她怎么来了?平时不是不出席宴会吗?” “就是啊,听说她外面那只狐狸精生了个儿子,陆夫人当天就甩了那狐狸精一巴掌,陆大人知道后非常生气,就反手打了陆夫人,陆夫人当场跟陆大人闹翻,把陆大人脑袋都砸破了。” “不会吧?又是谣传。” “这个不是,陆大人脑袋上有伤很多人可以证明。” “也有可能,以陆夫人强势的性子并不稀奇,但我看她神色如常,没什么不妥啊。” “陆夫人是谁,就是把自己公公打了也面不改色的女人,她现在是要跟陆大人和离,陆大人偏偏要休妻,陆夫人坚持和离,不承认七出的嫉,听说双方快对簿公堂了。” “啊,这么不识好歹,不就是背着她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怪就怪陆夫人太强势。” “谁说不是。”声音不免幸灾乐祸:“刚成婚的那几年谁不羡慕她,相公恩爱,儿女双全,现在还不是一样,还不如我们呢?” “哎,陆夫人漂亮能干不假,就是性子被教拧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理,实在缺教养,不知道常家怎么教导女儿的。” “可不是,常家的三女儿都快成老姑娘了,还没人上门提亲,庶子庶女都不好说亲,常老太爷和夫人才是真没脸见人!听说如果陆夫人不接受‘休妻’,常家就要把她逐出族谱了,她的一双儿女最近也不跟她了。 她儿子、女儿直言,如果她再跟陆大人闹下去,她们就不认她这个母亲。” “还好她儿子女儿是明理的,跟着这样的母亲,能不学坏算不错了。” “谁说不是,活该,还妄想陆大人只宠她一个,她一定是脑子长坏了。” “被邪物占身了吧,该请个道士好好做做法。”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却不乏其中的幸灾乐祸,没有一丝同为女人的同情和怜惜。 林逸衣沉默的理解,以从小接受的观念来说她们鄙视陆氏是对的,她们接受的教育中没有‘自我’,只有‘家族’‘荣耀’‘束缚’。 她们当中优秀的人一样养育出了一代代英豪,也享受过短暂的爱情,但当爱情破灭后,因为接受的教育不同,她们能快速接受,如果社会对女性的迫害不大,女人可以选择和离,如果压抑够久,则是在怨恨里活着,活着封闭自己的心,永远顾全大义。 而在顾全大义的过程中,女人也没资格享受她顾全大义下的报酬。 如果永平王妃只是小家子的战斗,那么陆夫人则是高傲的为自己的权利奋斗,如一个孤独的勇士,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林逸衣与众人走出灌木时,也看了众人指指点点的陆夫人,她很好认,明媚漂亮,重要的是她眉宇间强撑的骄傲让林逸衣一眼确定她就是陆夫人。 面对儿女的指责和父母一直的声讨,她也想过妥协吧,只是和离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如果是休妻,她曾经的爱情和儿女的利益将瞬间化为灰烬,或许同时魂飞魄散的还有她的灵魂。 休妻等于被否定,她或许不在意,但孩子们呢,在孩子与相公之间挣扎,她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敢这样决绝。 至少永平王妃如果有孩子,林逸衣做不到与元谨恂和离,就算不甘愿,有时候肩上也有责任,可惜,这种责任感女人比男人天生能承担,放在天平上秤,就显得不慎公平。 沈千梦也看到了陆夫人,小声的在王妃耳边道:“我知道她,她以前比现在还漂亮,现在瘦了好多哦。” “是吗?” “恩,她最小的女儿有十岁了吧,风采不减当年啊,以前陆大人为了娶陆夫人做的事轰动整个圣都,陆夫人有一件从不轻易示人的虎裘,是当年陆大人求娶的时候亲自打的。”沈千梦说着一脸羡慕。 林逸衣宠溺的看她一眼,幸亏元谨恂天生冷感,若是对每个女人来一段刻骨铭心,沈千梦就说不出这话了。 “陆夫人太不懂事……还把陆大人的表妹给赶走了。”沈千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这会肯定是陆大人憋狠了在外面找了一个,听说是住在船山路。” 林逸衣目光怪异的看眼沈千梦。 沈千梦立即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拽拽王妃的衣袖,小声道:“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好人家的女人怎么能说‘憋狠了’太丢人了。 林逸衣不是那个意思,船山路?说的是跟她打招呼的那个女人? 林逸衣立即镇定,快速分析了事情的始末,估计是陆夫人发现了这个女人,上门逮了个正着,因此打了起来,陆家人觉得不好看没面子,于是说陆夫人先动手。 林逸衣看着不远处的陆夫人,仿佛看到了曾经无助的自己,不管多坚强的女人,第一次面对情感上的打击都是一样的从敏感的发现,到无措、慌乱,这一个无法言说的过程。 好在她周围有世界足够烦乱还有更多的事等着她烦心。 而陆夫人呢?恐怕连分担心事的外物都没有。 女人啊,一定不能让自己的世界小到只剩下男人和孩子。因为前者不可靠,后者太弱小不应承担起太厚重的关爱。前者必须走,后者有轨迹,女人也该有自己。 林逸衣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或许不能帮她在这场战场上获胜,但会尽一份心意,给这份不该存在的孤勇一份力量的支撑。 她其实没权利告诉陆夫人对现实妥协,但还是希望她尽快这样做,减轻社会、家人、儿女对她的攻击,让她不至于崩溃。 林逸衣回头,见沈千梦手里拿着一捧剥好的杏仁:“少吃两个,对孕体不好。” 沈千梦脸色一白,立即放下,刚才谁给她的杏仁? 沈千梦瞬间看向宋嬷嬷。 宋嬷嬷刚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眼姨娘:“不舒服?” “没……”她刚才以为是宋嬷嬷给她的。 不等沈氏说话,突然前方聚在一起博艺的姹紫嫣红中传来一阵动人心弦的琴音。 如寒风吹动苦桑、老柏,飒飒作响,如雏鸟啾啾的鸣声,如龙吟虎啸突进而发,万籁发出的声响凝聚在在孤寂的森林之中,悲凉遮天。 突然乐曲一转凑出雄伟的悲壮,多彩寂静的森林瞬间显得萧条,连天也显得暗淡,让听者叹息、闻着下泪,最后乐曲再度变为柳杨的小调,听着如看到倔强的劲草在悲苦中顽强的新生。 曲音落下,周围顿时想起一阵惊叹。 冬至的悲凉、萧索、奋激、平和,展现的淋漓尽致。 王云雪悄然开口:“南宫姑娘的琴艺又精进了。” 沈千梦不傻不会把刚才的一切嚷出来,扰了太后的雅兴,更不会这时候追究是谁给的她杏仁,而听王妃的意思并没有不让她吃,说明吃一点没什么,就算她幸运的抓到了人,对方认定这一点或者不知道,对幕后的人也没有任杀伤力:“南宫姑娘?就是相爷亡妻的娘家?” 林逸衣直觉被吸引了视觉,认真聆听。 王云雪点点头,别有深意的开口:“弹琴这位可是相爷亡妻的亲妹妹,听说与她姐姐有八分相似,相爷爱妻之情人尽皆知,众人可都等着南宫的小小姐能安抚三年来不近女色的相爷……” 沈千梦突然道:“妾身听说相爷不是有个相……”沈千梦立即闭嘴。 王云雪瞪她一眼:“你哪里那么多听说,注意你的身份,再让我听到你口没遮拦,不等王妃收拾你,我就先罚你!” 沈千梦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不更吭声。 林逸衣本闲适的心情骤然有点不对味了,心里有点什么蠢蠢欲动,姐夫和小姨子?林逸衣骤然觉得他那一跪没亏了他!都轻了。 永乐王妃突然走来:“皇嫂,原来你在这呢!让我好找,快来,刚才南宫家的小丫头弹了一曲《冬至》太后喜欢极了,妹妹就突然想到,皇嫂在闺中时最善赋诗,就想让皇嫂出出风头,皇嫂不会怪妹妹多事吧?” 永乐王妃说着看向林逸衣的神色毫无城府,就像一个一家人聚在一起,强拉了姐妹表演的孩子,即便做的不妥对方也不能生气。 可这是家宴吗?不是,冬至可以说是过眼,表现不好,丢的不是一个人的脸,重要是,林逸衣会赋诗吗!别逗了,只要当姑娘时不是师承大家,不是天天念诗的人,这样的恭维都是客气,永乐王妃不知道吗? 林逸衣突然挂上比永乐王妃更温和的笑,反握住永乐王妃的手:“感激不尽。”不等永乐王妃回过神来,拉着她向太后所在的暖亭而去。 刚露面已经笑道:“孙媳让太后娘娘久等了,还是永乐王妃懂得我的心,我刚才就想过来,就怕唐突了南宫姑娘。”林逸衣说着还不忘虚弱的咳嗽声。 “快坐,快坐,什么唐突不唐突,你是长辈,南宫家的还会嫌弃你。”太后立即招呼。 林逸衣顺势坐在永乐王妃刚才的位置,话语立即扯到自己身上,把引她入局的人踹到一边,让场面瞬间进展到没有永乐王妃参与的状态,好似是林衣衣主动过来的一样。 南宫欣上前一步:“臣女参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 永乐王妃见没了位置,眼中的懊悔一闪而逝。 林逸衣的目光名正言顺的落在她身上,当真是名清丽可喜的小人,本来她不觉得自己老,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是占了岁月的便宜,可看着一个个十五十六的丫头在眼前晃动。 林逸衣不得不感慨,尽管她不想承认在圣国的大环境下,她的确已经老了,到了过期下架到时候,弹琴赋诗是十七八的少年少女玩的游戏,现在让她过来,算给她面子了。 因为在场除了陪太后和夜老夫人的尊贵夫人们,都是十七八的小姑奶奶,清一色的水嫩靓丽,就算不漂亮,嫩葱般的年纪一摆,寥寥几笔胭脂也能够了出几个小佳人。 南宫欣不时看向永平王妃,这是规矩。 林逸衣声音缓慢温和的开口:“南宫小姐的琴艺超凡不俗,我在旁边听了亦感怀不已,只觉得饱含灵气,让我形容真不敢妄言。” 夜老夫人开口,笑道:“孩子,尽管夸不用客气。” 南宫欣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奶奶……” 太后突然笑了:“夜老太,看你把孩子羞的,还开口讨夸奖。” 周围的人笑了。 林逸衣嘴角静静的扬着,耳边都是南宫小姐刚才似娇似嗔的那句‘奶奶’,听这称呼两人应该见过数次,夜衡政呢,可是晚了护送过小姨子回家,还是早了,接过小姨子和奶奶抢佛门第一炷香。 林逸衣合作的含蓄开口:“孙媳可夸的,如果夸的不好,两位佛爷可不要恼怒我。”这时候佛爷并不是太后的独称。 林逸衣看眼周围,目光落在青葱似的南宫姑娘身上,嘴角微微一笑,轻柔道: “风吹珠帘满亭香, 素手捻音请尊尝。 龙吟虎啸一时发, 万籁百泉相与秋, 忽然如闻杨柳春, 上林寒处密路花。 尊上心怜女子娇, 谁意与之论短长。” 太后听罢,率先发出响亮的笑着:“好你个永平王妃,夜老夫人不过让你夸一句,你到是把哀家都调侃了,不过好句,完全展现了南宫丫头的琴艺,夜老夫人,满意吗?” “满意,满意,太后家的孙媳妇各个有才气,各个会哄你开心,我这老婆子也跟着沾光。” “别说的那么酸,想哄你开心的人还远吗?”说完心知肚明的瞥了眼南宫欣站的位置,摆明在说两人懂的意思。 夜老夫人却正色道:“我儿子给我找的那位,不知道有没有南宫姑娘一半贴心。”这是否定了。 太后也不在意,她就是说说玩笑话。 林逸衣被太后拉着手,但还是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视线,这一首词中规中矩,既不出彩也不藏拙,只是讨人开心而已,就是想因此揪带、隐射永平王也过于牵强。 南宫欣却趁人不注意,悄无声息的扫了永平王妃的位置一眼,心生好奇,虽然永平王妃并没有用太华丽的语句来堆砌她的琴音,但却言之的丝毫不差。 让她隐隐开心,待会落单了要对王妃娘娘说声谢谢。 太后拉着林逸衣的手,林逸衣便不能走,暖亭里的人热热闹闹的,一群人逗两位老人,再都不笑,不就笑话了吗。 林逸衣偶然迎上夜老夫人慈爱温和的目光,嘴角立即上扬。 夜老夫人对这位不多话只是笑的孩子印象不错,难怪太后说她是个温柔懂事的,不像永乐王妃那样急功近利,这是个安稳过日子的好姑娘。 突然暖亭内和乐的气氛陡然一僵,不知谁面前的水果落在地上。 未角处,一位姑娘快速走出来,惊吓的跪下:“太后饶命,臣女该死,太后饶命……臣女……臣女不知道……” 林逸衣察觉到太后握住她的手不动了,看向下面姑娘的脸色冷了几分。 周围的人惊讶了一下,瞬间又换上理所应当的鄙视。 不远处,一位身穿暗绿色夹袄的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下快速而来,噗通跪在了暖亭外,快速磕头,什么都没有说。 林逸衣看向太后,发现不单太后,连夜老人也变的严肃:怎么了?不就是掉了一个水果,还不见得是她碰落的,不过是正好在那位姑娘的位置而已,太后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太后严肃的放开林逸衣,冷眼看着下面磕头的女子:“是常家的吧。” 下面跪着的小姑娘和亭外磕头的贵妇人,闻言身体一僵,下一刻外面的夫人又快速磕了起来。 太后的脸更冷了:“没家教!这种场合的礼节也忘了吗!不像话!来人!把她们带出去,好好学学宫宴的规矩。” “是,太后。” 林逸衣瞬目望去,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陆夫人已经站在外面聚起的人群中,脸色发白,神色紧张,再难维持她的高贵冷艳。 林逸衣发现,被托起的贵夫人经过陆夫人身边时,死死的盯着脸色苍白的陆夫人,仿佛要把陆夫人吃掉一样,满眼的憎恶和懊悔。 她懊悔什么?林逸衣突然想起陆夫人本姓‘常’陆常氏,刚才的夫人和小姑娘,是她的母亲和妹妹? 林逸衣瞬间看向踉跄了几步却没人扶她的冷艳女子,见她目露绝望,神色不对,林逸衣心猛然一颤,只有生无所恋的人才会在重大的打击下反常态的笑。 林逸衣本能的想做些什么,但看眼在场的人,她稳稳地坐下,心中无话。 暖亭瞬间又恢复热闹,中途又落了什么也没见太后发那么大的火。 林逸衣明白了,刚才太后,或许不单是太后,所有人都在借题发挥,陆夫人高调的挑衅了圣国千年的女子制度,这一点足让所有维护制度的人不满,不单男人不耻也让女人不耻。 陆夫人一个人的错,一个人的坚持,结果便是所有与她有关联的人落得现在的下场。 林逸衣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些贵妇在议论。 “怎么邀请了常家人?真是晦气?” “谁知道,她们家的人三年不敢出现了,这次竟然上赶着来蹭冬宴,简直不知好歹。” “估计是没办法了,听说这次冬宴,太后有意给几位大臣家子嗣相看主母,常家的那个女儿有二十一二了吧?能不来吗?” “太莽撞了,谁以后还会娶她们家女儿,干脆找个车夫过日子吧。” 林逸衣沉默的给太后捏着腿,周围的欢声笑语说到她,她就大方难掩虚弱的笑笑,不聊她,她便垂头给太后捏腿。 林逸衣心中明白,陆夫人的心结是给她多少银子也无法填补的,她有多少银子都无法弥补的,在两袖清风,仕途、名声大于一切的时代,她已经毁了一个家族,注定被孤立、被打压,承受比现代女人更多的精神打击。 临近中午,冬至盛大的宫宴开启,宫宴的目的就是吃,各种各样的食材,一顿饕餮大宴是冬至的主要活动。 酒足饭饱后,林逸衣和众王妃公主,陪着太后、夜老夫人散步,年轻的女孩子已经跟着品级不高的夫人们告辞,只留下近亲的臣子家眷还陪着太后消食。 永乐王妃又成了重点中的重点,压的永寿王妃说不出话来。 林逸衣落后太后等人几步,见一支茂盛的花枝伸入走廊,正要碰到前方夜老夫人的头,而夜老夫人身侧只跟了一位丫头,偏巧没有在这边。 林逸衣上前一步扶开花枝等夜老夫人经过。 夜老妇人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走在另一侧,温和道:“永平家的?” 林逸衣颔首。不禁向前看一眼,两位长公主和两位王妃正陪着太后在前面说的开心。 夜老妇人不想参与一直走在后面散步,她自然而然被派来守着夜老夫人,两队人之间有一小段的距离,若太后回头就能看到夜老夫人。 夜老夫人慈爱的一笑,没事唠起了家常:“今年多大了?” 林逸衣一惊,继而不好意思的一笑:“二十有三,过了年就二十四了。” “可找大夫看过身体了?怎么一直没有孩子?” 林逸衣听到出来夜老人是站在老者关心她的角度如此问她,若是不喜欢她,以夜老夫人的身份不会问她如此私人的问题:“大……大夫说……不能操之过急……” 夜老夫人叹口气,同为女人,知道没有孩子在夫家的不易,尤其她又是王妃。 “多谢老夫人关怀。” 夜老夫人缓缓的道:“算什么关怀,就是随口一问,帮不上什么忙。” “小心脚下台阶。”林逸衣虚扶了夜老人的胳膊。 夜老妇人顿时眼睛都笑没了,让人看着慈祥就像哄孙儿的邻家奶奶:“你们啊,我这把老骨头虽然老了,但也没那么不中用,尽瞎操心。” 林逸衣听出来了,这个‘们’和高兴不是因为她:“夜相也是关心您。” 果然,夜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直接开始犯病,夸孙子:“我那个孙子啊,从早到晚盯着我,这个不准多吃,那个不准多吃!最气人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林逸衣含笑而问。 夜老夫人表情突然变的孩子气:“我让小卡去常来给我买了一份红烧肉,我那孙子知道后竟然给我倒了,气的我这把老骨头——不提了!不提了,想想我就心痛。” 林逸衣听着,然后笑,没有答话,因为向着老夫人,老夫人不会高兴,苛责夜衡政,不管苛责的多委婉,夜老人也不稀罕听,所以林逸衣只是笑。 “看我这老婆子总说这些,你不会觉得烦吧。” “怎么会,夜相大人平日日理万机还能如此尽心的照顾老夫人,是朝中大臣的表率。” 夜老夫人舒坦的展颜一笑,夸奖孙子的话全收:“这一点啊,你可没说错,我那孙子啊,除了霸道了点,对下臣不够怀柔外,没有缺点!做事认真!皇上赞赏!吃的了苦。 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啊背着我去战场,险些吓死我这把老骨头,二十好几了查库银,府里一天死几个仆役都是常事,可他啊不服输,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是他自己一步步抗上来的,没人敢说话。” 夜老夫人说着,眉目间的骄傲几乎能溢出来。 林逸衣看着她老人家,心里五味参杂,但嘴角依然扬起,神态温和:“夜老夫人好福气。” “那是当年,我告诉你啊,我就要有孙媳妇了,有了孙媳妇我就能抱曾孙子了……”夜老夫人觉得当着没孩子的永平王妃说孩子太打击人,于是舍弃这个让她兴奋的话题道:“听我孙子说,那姑娘人很好,我看了保准喜欢。” 林逸衣笑,此刻看着她期盼,高兴的样子,无法昧着良心接这个话,一时间觉的对不住她,让她孙子和她的孙媳尴尬。 “……你放心,我看的出来太后喜欢的是你……别担心……”夜老夫人见永平王妃总是看着不远处发呆,以为她是担心被太后不喜。 林逸衣回神:“我知道。”有沈千梦在太后不会让她难堪。 但林逸衣想的不是这件事,她的身体的确得养,林氏本身不容易受孕,是因为体寒,自从她接手后一直在用食疗养着,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还年轻,养好了也才二十六七,再要孩子正是时候。 可这一刻,林逸衣突然想是不是该吃些药,早些怀一个…… “知道还如此无精打采的,我还以为是我这个老婆子太无聊惹王妃娘娘不开心了。” 林逸衣听着夜老夫人暗含控诉的语气笑了:“夜夫人折煞我了,我在想,要是我母亲到了您这样的年纪是不是也能如此开心。” 两人边走边聊,夜老夫人再精明也老了,三句中两句不离她的孙儿,言语中对夜衡政完全信赖,更是骄傲不已。 林逸衣注意到每次夜老夫人提到他,整个人都精神了,夜衡政就是她的宝贝,同时从暖亭里她没开口的一幕能看出,夜老夫人信奉女子以夫为天。 两人说着说着,竟不知不觉跟上了太后的队伍。 太后一回头,笑的颇有韵味:“笑什么呢,我这木讷的孙媳妇也能把人逗笑?” 不等林逸衣回话,永乐王妃已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快速接口,和乐融融的聊天气氛再次恢复成不用林逸衣参与的结果。 林逸衣松口气,在后面慢慢的跟着,突然脚下踉跄,不知谁绊了她一下,瞬间向前栽去,惊奇的是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前面竟然没有人。距离她最近的夜老夫人,打死她也不敢扯。 而此时春香进不来太后身侧正在很远的地方跟上。 林逸衣直接从一米来高的台阶上栽下去,直接摔在地上。 “啊——皇嫂!太医!快!快请太医——” 吓傻的众人瞬间回过神来,丫头婆子一瞬间全扑上去,不等林逸衣对此有任何表态,人已经被众人抬回慈宁宫。 春香、春思焦急的在外面打转,不知道娘娘的伤势怎么样。 一众贵妇人全傻眼了,也没工夫说话了,脸色凝重的等在外面,心里不痛快,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摔了!莫非王妃身子不好,今天站的太累犯了头晕才摔了下去? 身体不好就不要逞能来参加什么宴会!这回好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在场的众人岂不是全成了罪人,罪名就是护主不利! 一众诰命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痛快归不痛快,心里最多的还是害怕,王妃到底怎么摔下去的,里面现在怎么样了,太医都进去这么久了?按说太医来的如此快,就算真不行了也能吊一会命等着王爷来看。 可这都半个时辰了,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传话,这是有事呢?还是没事? 也有人秉持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镇定的坐着,比如东方夫人的继夫人,因不懂其中可能存在的‘门道’,镇定的等着。 慈宁宫的太后寝房内。 林逸衣看到太医时心里那个恨啊,她都说了没事,不过是磕了一点膝盖,擦伤了胳膊,不用请太医。 就算你太医拗不过太后的金口玉言,不敢忽视贵体,赶紧包扎了伤口问问伤者的情况然后下诊断不就好了。 结果不然,这些太医不会给她上药,只会给她把脉,不停的把脉,然后让女医翻看了她的眼皮,检查了她身体各个部位,然后起身离开。 又换了一个太医跪下,继续把脉,再次让女医对她各种检查。 连续三个大夫后,林逸衣任命了,倒霉催的!三医会审她竟然也有幸经历一次,皇家贵体只要出问题,在宫里,就会有不低于三位太医为贵体问诊切脉,然后得出一个共同认可的结果,开始医治。 林逸衣躺在床上望着闪人眼睛的床顶,无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摔下了台阶,这时候说不让太医看根本说不过去,就是想装病,面对三个手段高明的太医,根本不可能。 虽然哪个行业都有靠关系进去了,但是皇家太医院,无异于是提着脑袋的行业,就刚才进来的这三个胡子花白,手却不抖,老当益壮的老家伙,能说他们是庸医吗! 林逸衣苦笑,就算她想造假,事情发生的突然也没有办法。 林逸衣再次感叹元谨恂倒霉,原配装病死遁也能碰到这样巧合的事。 事已至此,林逸衣已经不再反抗,只是在想,她今天得罪了谁! 林逸衣突然想到在暖亭唯一触怒的永乐王妃,可,只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时辰,至于为了这点事推她下台阶吗?就不怕她身体不好,摔出病来? 还是……根本就是意外,不小心绊了她,见她摔了下去,不敢认了。 可……当时距离她最近的只有永乐王妃? 林逸衣突然想,她一直在装病,身体孱弱,这一摔可能会摔出三长两短,而距离她最近的是永乐王妃?又或者绊她的人也是想让她这样想。 最好她摔出事来,让永平王与永乐王因此结仇,毕竟她再不得永平王的心,王妃被人害,永平王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而永平王和永乐王结仇,得力的是永寿王,定是为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样一看永寿王妃不是没有动机,永寿王妃当时距离永乐王妃很近,难保不是她栽赃? 林逸衣努力想她身后站的是谁?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绊她的人她能感觉出不是来自后面。 林逸衣伸出手臂,让女医清理胳膊上的伤口,觉得人人都有可能,谁谁都不能洗刷嫌疑。 戏说、事实诚不欺人,她不过进来一天,永平王不过刚被皇上看好,已经是这个结果。 老迈有力的声音响起:“回太后娘娘,永平王妃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有些皮外伤,喝几副药,再注意伤口不要触水,过几日便好了。” 太后娘娘焦急的问:“没有其它事吗?永平王妃身体一直不好,可是摔出了什么问题?” 夜老夫人的声音也跟着响起,看来是对永平王妃印象真不错,否则她断然不会开口:“是啊,前一阵子不是说还在庄子上养着。” 老迈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回太后娘娘、回夜老夫人,王妃娘娘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是病久了痊愈后都会有的症状,如今王妃娘娘又在庄子上养了一段时间,身体已经大好。 刚刚微臣给娘娘把脉,可以确定王妃娘身体无恙。” 太后犹不死心:“真的没事?”这孩子以前瘦的只剩骨头,看着风一吹就能跑了,吓的她从不敢招她进宫,就怕哪句话说的不对,给气死了,谁知道皇上犯什么浑非要让永平王妃进宫,这下好了,人在她这里摔了,万一……“三位再给王妃诊诊,若是诊漏了,哀家砍你们的脑袋。” 太医无奈又惶恐的从头到脚又诊了一遍,这次手腕更稳,甚至不顾男女之嫌,亲自掰了林逸衣的眼角,这样一来,她又被掰了三遍。 太后犹不放心,又宣了七八个当值的太医诊了一遍。 因为太后说了误诊要抄家灭祖,林逸衣的眼皮又被翻了七遍。 林逸衣盯着太后的床账什么都不想了。 直到前殿派人来问是不是太后或者夜老夫人身体不是,频频宣太医后,太后才消停了。 而所有的太医答案一致,王妃娘娘身体只是有些虚,多走动走动,注意吃药,注意伤口不要感染,就不会有事。 众人纷纷松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怜的孩子,原来真是为了养病才去庄子上住,不是埋怨皇上赐婚。 ------题外话------ 这一章看出点什么了吧!看出来了吧!别告诉我没有。 ☆、080倒霉 夜老夫人也松口气,没事就好。 “哀家累了,让她们告退吧。”太后说着坐到床旁,委婉的问怎么摔了。 永乐王妃、永寿王妃也一脸关心,看似都诚心诚意。 林逸衣斟酌再三,拂拂额头:“当时晕了一下,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太后松了一口气,不管她是不是真晕了,当时在场就那么几个人,距离她最近的是夜夫人,总不能说是夜夫人推的:“看来还是身体太虚,你才大好,哀家就让你陪了一天,难怪你体力不支,是哀家不好,哀家没有想到……” “是孙媳不好,强撑着给太后娘娘添麻烦了……” 太后身份在此不会为这点小事争个结果:“你快躺下,哀家已经派人通知了永平王,待会让他亲自接你回去。” 太后说完转头道:“老姐姐也等等,哀家通知了夜相,估计一会夜相和王爷就都到了。” 林逸衣心咯噔一下,瞬间躺好,不急着起身了,这里是太后的寝宫,夜衡政和元谨恂不可能进来,她只要等到夜衡政带着夜老夫人离开就安全了。 林逸衣现在心情十分不好,明明她和夜衡政才是光明正大的一对,现在弄的像偷情一样,好似夜衡政才是她养在外面不能曝光的人。 太后关心的问:“觉得怎么样?” 林逸衣缓慢的道:“回太后有点晕……” “快躺好,太医说了,等包扎好伤口,喝点药就会好一点……” “让太后操心了……” “说的什么话。” …… 夜衡政走在元谨恂身边,眉头微皱,声音平缓,看都没有看元谨恂:“你对他发什么脾气,这件事当初你答应了,怎么,你的宝贝王妃受了一点委屈心疼了?” 元谨恂头也不动,神色冷峻,话语同样平缓:“这件事是我不对,回头替我跟他说声抱歉。” “自己说去,真不知道现在洗刷王妃的名声还有没有用,对了,常家女眷今天怎么会来参加宫宴?陆夫人竟然也到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常家的人。” 夜衡政也没指望他回答,只是有些好奇,她们家的女眷因为女儿的事,已经多年不曾参宴,他们之所以找陆展意下手,也是因为陆展意本身就有偷吃的毛病,跟他夫人闹的很僵 夜衡政觉得问题不大,陆夫人被常家施加些压力或许真离了:“陆展意已经在我们手里,蓝蓝已确定有三个月身孕,以陆展意对她的上心程度,这次恐怕真会休了陆夫人娶蓝蓝进门,到时候……” “你看着办。”两人说了半天谁也没看谁一眼。 夜衡政在想费老不死的会在其中会怎么给陆老不死的添油加醋,陆家和费家是皇上南征北战时的左膀右臂,可以说是跟着皇上从少帝走到今天的人,支脉早已根深蒂固,想要让他们土崩瓦解,最快的方式是让他们内斗,陆展意就是突破口。 如果陆家与费家内耗完了,圣都最后一块绊脚石就会被他们铲除,整个圣国的运作便会完全掌握在他们手里。 什么永寿王自始至终就没资格成为他们的对手,他们的敌人是老牌的两位战神文将,这样的庞然大物才能堪称对手。 夜衡政已经跃跃欲试,谋划了十年之久,为的就是跟他们撞上彻底取而代之,进入他们的时代。 元谨恂一样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且绝不能出错。 两人提到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步,均神色郑重、无比坚毅,铲除费、陆两家后,圣国再无人堪称他们的敌手! 夜衡政看眼近在眼前的慈宁宫,看着前方,正色提醒:“记得跟永乐王道歉,伤了你的王妃不是他本意。” “知道。”元谨恂脸色依然难看,但还清楚刚才是他冲动。 ——永平王到——夜相大人到—— 永平王只在外跟太后问了安,虚受了夜老夫人一礼,就被太后轰内殿去看永平王妃。 永平王推辞了一句,便进去了。 王云雪、沈千梦正站在边上看女医给王妃包扎伤口,伤口没有多深只是擦伤,但是看着一片擦伤在那样瘦小的胳膊上也觉得十分恐怖。 元谨恂大步走进来。 王云雪、沈千梦见状急忙起身请安。 丫头宫女跪了一地,女医也急忙福身。 元谨恂已经冷着脸站在床前,看着她尚来不及处理的腿部擦伤,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血红的擦痕流着血泡暴露在外面,与她白皙的腿形成鲜明的对比。 元谨恂面容冷的能落下霜来。 林逸衣见他如此,皱皱眉:“无碍。”伤了她等于打他永平王的脸,永平王能高兴才怪,没因此怨自己不小心让他丢人,已经万幸。 林逸衣说完见元谨恂脸色还是不好,甚至没叫地上的人起来,无语了,这里可是太后的寝宫,你摆什么皇帝谱,就算真成了皇帝也不能在太后这里耍威风。 林逸衣趁大家都跪着,赶紧伸出手拽拽盯着她伤口发愣永平王。 元谨恂目光灼热的扫她一眼。 林逸衣顿觉压力倍增,但也不至于被吓到。 “起来吧。”元谨恂没有退,反而让人搬来小凳子坐在边上:“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王妃包扎。”“是,王爷。” 林逸衣无语,真当这里是他的永平王府了。 林逸衣瞬间倒抽一口凉气,消毒的药水擦过伤口,疼痛不已,让从小没怎么受过伤的她疼的皱眉。 元谨恂见状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冲包扎的小姑娘吼道:“笨手笨脚的!会不会做事!轻点!” 小医女吓的惶恐不已,委屈的不行,但伺候贵人的医女,又是宫里人,年龄再小也知斤知两:“奴婢该死,奴婢冒犯了王妃。” “无碍,快点吧。” “是。” 林逸衣看眼元谨恂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的意思,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人家小姑娘,林逸衣心中一凝,但又瞬间放松,从他眼里看不出心疼、关爱,反而觉得阴寒的渗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在医女身上,心思却不在。 林逸衣也就不客气了,疼的难受时就使劲抓元谨恂的爪子,反正不要钱。 元谨恂觉得手里微痛,回看她一眼,眼里的戾气瞬间消散,注满心疼和歉意,可惜林逸衣疼的皱眉咬牙,没有看到。 元谨恂任林逸衣下意识的抓着,看着她包扎好的手臂和正在上药的腿部,心里万分懊悔竟然答应了这种事:“放松,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 林逸衣脸色有些发白,不是失血过多,必竟擦伤只会冒出零星的小血珠,而是药物突然作用到伤口疼的:“没事,一会就好。” 元谨恂听着她反过来安慰他,气极反笑:“行了,疼你的吧。”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疼的不说话,额头上有些薄汗,下意识的拿出手帕要为她擦擦。 林逸衣快速躲过去。 元谨恂眼里的寒霜顿时冷如冰雪。 林逸衣趁机抽出手,看眼小医女:“这是什么药,疼过后觉得很凉很舒服。” 医女本来想回话,看眼旁边冷冽渗人的永平王,垂下头,低声道:“回王妃娘娘,是宫里的玉雪膏,对擦伤效果最好。” “难怪。” 元谨恂收起冷冽的不悦,面无表情的开口:“不疼了,能说闲话了。”语气熟络如对朋友:“不疼了就起来跑两圈。” 林逸衣没有理他,心情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好,被七八个太医诊了一圈,又见了夜老夫人,她可谓是心情糟糕,不过对着外人,习惯性的不表现而已。 元谨恂盯着女医包扎完最后一块血渍,松了一口气。 一旁沈千梦神色落寞,但摸摸肚子又笑了,王妃人那么好,王爷宠她是难免的。 王云雪心里则是震惊,王爷何曾对别人如此说过话,对她们何曾温柔软语过,但他对王妃明显不同,单是语气中的放松她们就不曾享受过。 王云雪看向王妃的神色变了,如此姿色平平的女人怎么会让平日冷冰冰的王爷如此喜欢,莫非她就是那种表面温和内里狐媚的…… 王云雪恨得咬牙,她听那些教导她的女夫子说过,男人都喜欢那种事,也曾教了她一些,她当时羞都羞死了怎么肯多学,但现在看着心悦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打情骂俏,王云雪心里五味参杂。 甚至觉得如果永平王能如此对她,她就是把学到的都演一遍也愿意。 林逸衣搭着春香的手站起来:“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刚才听着夜衡政告辞了,太后在隔壁换衣服。 林逸衣累了一天也想回去休息,顺便问问夜衡政南宫欣是谁!想想,林逸衣都想咬牙,恨不得揪断他的耳朵,看他敢不敢招蜂引蝶。 哎,男人太优秀就是这点不好,好在圣国的闺秀不会真的黏上去。 “走吧。” 元谨恂伸出手:“过来。”示意他扶她。 “不用,春香挺好用的,你太高了,扶着你走路不舒服。” 元谨恂脸色那个黑的能滴出墨来,语气调侃的揶揄道:“嫌高?要不要把脚抬起来,让你趴着。” 林逸衣翻个白眼,元谨恂这人有个毛病,说不得:“至于生气吗,把话当成赞美你长的高大不行吗?” “不行。”元谨恂依旧强硬,但强硬的又留着反弹空间,进可攻退可守:“过来。” 他这样的姿态落在王云雪等脸上就颇有*意味。 林逸衣不理他,这两天对他身边的一切够包容了,只是希望他在她再婚后,看在她对他有求必定的份上宽容一二,最后这点小事林逸衣不迎合他,是因为扶着他真的不舒服,他胳膊在她腰部以上的位置,要想站稳他还要圈着她的腰,不行,心烦。 元谨恂坚持,目光不容忽视,又充满揶揄:“过来。” 太后突然从屏风出转过来:“说谁呢,衣衣为了陪我这个老太婆,今天可没说过一句。你倒好了,来了不先问她累不累,到是摆上威风了。” 林逸衣赶紧福身:“太后万福。” 永平王也赶紧见礼:“太后万安。” 太后已经握住林逸衣的手,笑容慈祥温和,怎么看怎么喜欢温柔知礼又大方能忍,转头又似真似假的斥责了永平王两句,才让永平王扶着自己王妃走了。 元谨恂觉得他越来越喜欢怀中的人的触感,腰肢纤细,瘦小却不单薄,一只手臂便能轻易的把她圈在怀里,温暖的体温带着淡淡的香气,乖顺的时候尤其讨人喜欢,露出爪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别总是往他心上挠,也不惹人讨厌。 此刻,林逸衣对元谨恂来说是一盘香脆可口的美食,让饥饿的他更饿。 后面的人看的心中艳羡。 当事人十分不舒服。 出了慈宁宫,林逸衣立即站定:“春香,扶我。” 元谨恂看着怀里想要离开的女人,他承认他的自尊有些不好受,但想着是她就忍了,等她知道她还是他的王妃时还不是乖乖要回来。 即便那些不足以触动她,今天陆夫人的下场她没有看到吗,说不定她已经害怕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不妨给她个台阶下。 元谨恂想到这里不急了,其实本身就没有多急过,林逸衣一直是他眼皮底下的食物,他不过是在思考是煮着吃还是煎着吃更符合食物本身的心意而已。 元谨恂放开了林逸衣。 王云雪有意无意的凑了过去,含蓄心疼的表达着对让王妃受伤自己的失职。其实王云雪心里清楚,王妃受伤关她什么事,不过是以此为借口获得永平王的注意,展现自己对王妃受伤的同情。 元谨恂却在王云雪检讨完,突然冷硬的回头:“知道就好,再有下次,你们同受!” 王云雪顿时被噎的面红耳赤,眼泪险些当场掉下,尤其还当着王妃和沈氏的面,王爷如此训斥她,她还有什么脸面! 林逸衣心好,垂着头当没听见没看见。 沈氏不然,直接给了王云雪一个嘲笑的目光,倚着宋嬷嬷的手心情不错的前行,她无权吃王妃的醋,还没有资格吃王云雪的醋吗? 今天那捧杏仁就算不是王氏给她的,也逃不了是王夫人给她的,因为她思来想去,最不想她生下这个孩子只有王侧妃。 如今太后老当益壮,再活十几年完全没有问题,皇上却因为忙于国政这些年身体频频不适,这其中的厉害,不单她清楚,王家也一样清楚,不就是怕她生下儿子,太后会…… 沈氏暗自冷哼一声,想害她,门都没有! 出了外殿城门,对车马便没了限制,两辆王爷规格的华贵马车停在宽广的城门外,反而显得渺小又不起眼,如此博大的权势压力,难怪古往今来,惹无数英豪趋之若鹜。 元谨恂看着她站在城门远眺的神色,微微一笑,他从小无数次走过这里,就告诉自己,有一天他一定要不下马直接穿过去,将来他会带着她,无数次乘车出入这道大门,祭天祭祖:“看什么呢?上车。” 元谨恂说完冷眼看眼后面要跟的王云雪和沈千梦。 沈千梦立即明智的选择了后面的马车。 王云雪启敢反抗,让水鸳扶着离开。 春思、春香不用王爷瞪,已经不甘愿的站在马车边上。 元谨恂见每个人各自归位,翻身上车,温暖的气息顿时吹散外面的寒气,缓和了冬日的寒冷。 元谨恂解下披风。 林逸衣看了她一眼,想说又没有说,这里不过是宫殿的内宫的大门,徒增不好看而已。 马车启动,平稳的速度让林逸衣感觉不到一丝颠簸。 元谨恂看她一眼,发现她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休息,姿态雍容,坐姿尊贵,莹白的双颊在暗红色的王妃正装衬托下更加白皙如玉,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累了?” 林逸衣不想说话,所以也不说话,已经‘工作’两天,怎么也该下班了。 “伤口还疼不疼?” “……” “她们欺负你了?” “……” 元谨恂看着不说话的她,就像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得哄:“那些女人成天没事做,就喜欢议论是非,你别在意。”然后又以只有朋友间才会分享的私话,揶揄的说了句:“她们也没议论错,你说是吧,你要谦虚。” “……” 元谨恂见她还没反应,不禁摇头失笑,脾气这么大,以后单哄她恐怕就要绞尽脑汁:“我看看你的伤口。” 林逸衣终于有反应了,猛然睁开眼,不动声色的把腿缩一缩:“没事,不过是一些小擦伤,明天就结痂了。” 元谨恂靠近她,握住她的腿:“你躲什么,我看看。” 林逸衣不喜欢,这次有些强硬的盖住她的腿,看也不看元谨恂,但态度表达的很清楚,她们已经离婚了,她拒绝这样的亲昵。 元谨恂见状,看着到手的温暖从手中溜走,嘴角的笑意有些变味,他已如此低声下气还不满意,突然皮笑肉不笑的,压抑这脾气开口:“看你这样子还真要找个车夫?外面的老张怎么样?” 元谨恂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像是随意调侃,又像没有任何东西,只是话题到了这里讽刺前妻两句而已。 林逸衣仔细听也没听出什么,但有什么没什么有什么关系,这已经是事实:“如果再年轻一点也不是不行。” 元谨恂突然握紧林逸衣看不见的手,心里的嘲讽变成出口的婉言:“年轻有什么好,功名利禄都在起步阶段,而你年纪一大把了,也不怕驾驭不住小年轻。” 元谨恂的话语无懈可击,都是心平气和的兄弟立场才会讽刺对方的话。 “懂什么!年轻人才会体力好。”林逸衣说完盯着元谨恂的表情。 元谨恂愣了一下,没回过神来,身为欢场老手的他不可能不懂,只是没料到这话会从林逸衣嘴里说出来! 以至于元谨恂想了很久,连着脸黑面更黑的理解了逸衣话中的意思。 元谨恂真想现在就让这女人见识一下什么是体力好,出府才几天,就能说出这样的荤段子,越活越回去。 林逸衣见元谨恂虽然不高兴但没有说话,微微的松口气,心里如吃了定海神针,这说明元谨恂现在虽然不满意她这样说,但毕竟已经离婚已经不再管束她,只是这个过程需要一个适应时间。 等时间长了,恐怕林逸衣当着元谨恂的面讲荤段子他也不会看她一眼。 林逸衣悟到这一点突然心情不错,很有良心的告诉他:“我今天见到一个小姑娘,琴艺超凡脱俗,所有人都夸她琴艺一绝,我听着也不错。 如果你累了听一曲,绝对身心舒畅,小姑娘长的也漂亮,是南宫家的小小姐,我帮你争取了一下,就是不知道太后会不会把她给你,毕竟你已经有个王云雪了,这个可能有点难。” 元谨恂嗤之以鼻:“感激不尽。” “客气,客气。” 元谨恂靠在车壁上突然心烦的不想说话,就因为她想给他争取个妾室?元谨恂这会不鄙视林逸衣而是鄙视自己,这点小刺激也承受不住吗!让她纳,随便纳,后院填满了再给她造一座城,看最后是谁头疼那些女人! 林逸衣见他不说话了,乐的清净,刚才在慈宁宫喝了碗静神的药,这时候有些累,便拔了头上碍事的凤钗,靠在车角休息。 元谨恂靠在另一侧平息心里的烦躁,明显的他今天的安排没有起任何作用,陆夫人的下场根本没有使她领悟。 元谨恂猜对了,林逸衣根本没有往那一方面想,她想死遁,就算因为太医会诊,她恐怕无法死遁的顺利,那也是元谨恂的事,是元谨恂该操心的问题。 至于陆夫人,她只能看陆大人不负责任,陆夫人面对各方压力的挣扎,断然不会联系到自己身上,她当初就是怕连累家人,才跟永平王一再商量。 如今不过是庆幸她的妥协没引起陆夫人一般的灾难,其它的有什么好悟出来的。 元谨恂觉得这一天真是糟透了,哪个计划也没让他顺心。 元谨恂脑海中一遍遍过着今天的一切,最终一次次闪现的竟然是她的伤口,元谨恂不禁苦笑,想到一次就暴躁一次,暗怪永乐王办事不利,说能洗脱王妃嫉妒的罪名,哈哈……果然是好计策,好的都让他想剥了他的皮。 元谨恂想了很长时间,最终叹口气,诚信自己心疼她受伤,而这个错还是他造成的:“自己摔得?” 元谨恂问完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她回话,抬目看过去,发现她靠在车上睡着了,神情已经不复刚才的戒备,靠在车角处睡的有些不安稳。 元谨恂见状,用自己也没发现的温柔叹了一口气,坐到后榻的另一侧,扶过她躺在自己腿上。 元谨恂怕她睡得不舒服,取了她头上最后一根发钗,这样即便她一动也不会膈到她,盘起的长发没了有固定的朱钗,慢慢的蓬松,然后陡然滑落,铺散在她的背上他的腿上。 元谨恂看着她的侧颜,恍惚一笑,伸手拂过她掉落的长发,为她拢到耳后,垂在自己的腿上,她的肩上。 元谨恂怕吵醒她,没有敢再触碰入手的青丝,只是看着她脸颊上挤压出的红痕嘴角宠溺的扬起,想伸手碰碰一直想捏的肌肤,最后又放下,整儿人放松的靠在车壁上,让她睡的更舒服。 过了一会,预计马车已经驶离皇城国道转入了四通八达的大道上。 元谨恂最终没有忍住,保持着不动的姿势,‘艰难’的垂下头,吻上他注释很久又朝思暮想的唇瓣,入口依如他想象中松软香甜,瞬间激起他压抑很久的*,但又立即退下,抚摸着垂在踏上的青丝,轻声道:“笨蛋,想我不碰其她女人,也不主动点。” 忍的真辛苦。 元谨恂没有再妄动,如果连压抑此刻冲动的能力都没有,他就不是骄傲的永平王了。 马车缓缓的停下,元谨恂刚想让掀开车帘的春思春香小声点,便见林逸衣已经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神志不清的问了句:“什么时辰了?”还没说完,便从狭窄的车榻上滚了下去。 元谨恂慌张的伸出手时,她已经落在松软的毛皮上,元谨恂忍着笑不看她,迷糊。 春香、春思陡然紧张的呼喊:“夫人。”“娘娘。” 称呼本能没什么,但元谨恂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凌冽的看向春思。 春思吓的一缩,但立即挺直脊背看向自家主子,已经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改了口:“娘娘,您没事吧。” 春香看王爷的神态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王爷对王妃不可能像王妃说的那样简单。 林逸衣陡然清醒,镇定的把散落的头发挽起来:“谢谢。” 元谨恂没动,因为腿麻,但受了这一谢:“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 “恩。”林逸衣披上披风,回头道:“我回去从后门就走了,春香会在这里替我,虽然太医极力证明我没病,但现在伤了是事实,继续养着。” 元谨恂本不错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时,再次阴暗:“去哪里,养好了伤再走能憋死你。” 林逸衣一笑:“拜托,这还叫伤。”说着抖抖手抖抖脚,结果乐极生悲纱布碰到了伤口,疼的林逸衣倒抽一口冷气。 “活该。” 林逸衣觉得还行:“是有点疼,不过没事。”说着就下车,但想到什么又回头:“要有事让春香通知我。”她还是不想得罪他。 其实如果不是怕遇到夜老夫人还有一些熟人,觉得对不住夜衡政,偶然帮他的忙真觉得没什么,可以后,能不要还是不要了:“今天的事弄的有些不好,还惊动了太医让你受累了。” 元谨恂听到这句,忍着心里的怒火盯着她,惊动了太医院,她就只悟出了这一句吗!‘受累’还不是‘走了’! 元谨恂突然气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林逸衣这是要气死他才甘心! “祝你能娶到南宫姑娘。”说完林逸衣已经在春思的搀扶下下车。 元谨恂腿麻不至于不能走,但现在他不想动,更不想让人看他的狼狈,以前的事暂且不提,从她回来到现在他对她怎么样,她看不出来吗,结果拍拍屁股说走就走。 元谨恂气的拿起小桌上的茶杯嘭的一声摔出去。 吓得刚走到门边的王云雪一惊,茶水顺势溅了她一身:“王……王爷……王妃让妾身来看看……”你。 不等王云雪把话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向马车时,已经人去车空。 …… 另一边,夜相府内,最为古老的一批宅院里,夜老夫人已经换了家居装,正在享受孙子的殷勤,脸上笑的满是慈爱的岁月:“我看着那些小姑娘,一个个水灵的可人,行了,别回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是说说……” 夜衡政听着,继续给奶奶捶背,他知道奶奶是不会塞给他女人:“你猜我今天看着谁最可心?” 夜衡政无奈:“孙子怎么可能猜得到,一群女人的事。” 夜老夫人故作不悦的冷哼一声:“看不起女人是不是,看不起你别成天上赶着往小寡妇家跑。” 夜衡政立即投降:“奶奶,我错了,我错了,那您老看谁最可心?” 夜老夫人闻言满意了,笑着见眉不见眼:“我看着啊,永平王妃最可心。” “哦?竟然不是南宫小姐。” “南宫小姐也不差,但就是差永平王妃一股从里到外的气韵,你没见,那小姑娘笑的时候多好看,甜甜的又懂事,不该说话的不说话,对人又和气,还陪着我这老婆子聊了会天,又有耐性,哎……” 夜老夫人叹口气:“就是命苦……”夜老夫人想到堂堂永平王妃无嗣无子又有了年纪不新鲜了,府里还进了位家世容貌都比她强的,就算永平王那人再靠谱,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是空有一付好牌打不出去。 夜老夫人说完,等了半天没见孙子接口,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你怎么不问我,永平王妃怎么命苦。” 夜衡政只好任命:“永平王妃怎么命苦了?”让永平王为了她斥责自家亲兄弟还命苦。 夜老夫人彻底不满意了:“应付我老婆子累了是不是?” 夜衡政赶紧讨饶:“不是,奶奶,你天天让我打听女眷的消息,我这不是害羞了……”谁家的小姐喜欢什么颜色他都知道,奶奶其实就是有把各家闺阁女人的事讲给他听,希望他开窍。 现在好了,已婚妇人的也不放过。 夜老夫人不是不放过,是觉得孙子有喜欢的人了,不用再暗着介绍,干脆说自己感兴趣的:“害羞什么,这里都是你的长辈,看着你长大的,谁还不知道你。” 一旁倒茶的陈嬷嬷回头笑道:“夫人尽管说,相爷别管我,老奴老了,耳背听不清。” 夜老夫人闻言立即埋怨道:“就你耳朵机灵。” “可不是,都是跟老夫人学的。” “死丫头,越老越不成样。” 夜衡政看着,嘴角含笑并不接口。 夜老夫人立即又把心思转到这边,还有点意犹未尽:“永平王妃说了,我偶然吃点肉没事,说肉里面有什么什么素的,反正是我这种老太婆隔三差五的吃一些没有问题。” 夜衡政恍然大悟,他就说奶奶怎么总是说永平王妃,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夜老夫人说完,又开始感叹永平王妃可怜:“一看便是身体不好的,瘦成那样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你们男人啊,薄幸负心,好好的一个姑娘不知道珍惜……” 夜衡政见奶奶越说越有代入感,越说越悲伤,越说越觉得永平王妃可怜,夜衡政唯恐老人家触感太深,伤了身体,突然道:“奶奶不知道永平王妃做过的事吗?” 夜老夫人瞬间转移了注意力:“什么事?” 夜衡政苦笑,本来就是给永平王妃正名的一场宫宴,明明很成功,他却要在这里拆台:“永平王妃性子不坏,但她……”夜衡政把永平王妃做过的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说给奶奶听。 夜衡政心想,这下你不会再同情她了吧。 夜老夫人突然冷下脸,怒道:“你懂什么!那些都是谣传,一个个嫉妒她乱说!” 夜衡政张张嘴闭上:“永平王妃最好,温柔善良,世人都被蒙蔽了啊,不生气了。” 夜老夫人总算满意了,才不管孙子是不是真这样想,有心思哄她高兴就行:“行了,别捶了,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看着天色不早了,想溜了……” 夜衡政闻言前所未有的尴尬,比听闺阁女人的闲话还不自在:“没有,孙儿是……” 陈嬷嬷瞧了老夫人一眼,不赞同道:“夫人,孙少爷脸皮薄,你看你把孩子羞的,孙少爷这些天一直在忙朝里的事,没时间跟少夫人待着,好不容易冬宴过了孙少爷喘口气又有几天休沐,当然想跟少夫人在一起,难道跟你我两个老婆子在一起不成。” 夜衡政更不自在了。 夜老夫人哈哈一笑,难得看他脸皮厚的孙子脸红:“行了,赶紧走吧,记得我的大胖曾孙,孙女也行,哎,这么久了也没听到好消息,不知道是不是你不行。” 夜衡政直接撤了,狼狈的走出很远还能听到奶奶喊着给他炖鹿鞭。 夜衡政上了马车后,也忍不住算,他跟衣衣在一起很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回头让归兮给她看看,他到不着急,养身子是个过程,孩子早晚会有的,没有也无所谓。 夜衡政反而有些庆幸衣衣总在外面,如果归兮为她调理后还没有孩子,他就从外面抱一个说是她生的,一样的。 夜衡政靠在马车上没有催车夫赶路,今天冬至,她说了初二回来,今晚家里应该没人,他正好可以去隔壁看看,让她加快脚步。 想到正事,夜衡政面容变的冷峻,一派肃穆,斟酌着每个细节,无论如何不能在关键的一步上出错。 夜衡政直接让车在胡同口停下,从后门进了蓝氏的院子。 要不说夜衡政倒霉,有时候他真的很倒霉。 林家小院的厨房内,春思正在边炒菜边抱怨相爷忘恩负义:“就因为夫人不在,他就不来了,太过分了,把这里当什么。” 林逸衣因为胳膊受伤,被春思赶下灶台,带着怨气颠了勺,所以现在各种抱怨。 林逸衣当没听见,只是看着春思熟练的动作夸赞道:“不错嘛,感情虽然谈的很失败,但总没有白谈,还学了一门手艺。” 春思立即羞红了脸,映着红彤彤的火光分外红艳:“夫人!您还想不想吃饭了?” “当然想。” 春思看着夫人摆明欺负她的样子,跺跺脚盯着锅里的菜发泄。 林逸衣不痛不痒的提醒:“你这样不行,菜会感受到你的怨气,不好吃了。” 春思的声音透过火光霸气的传来:“最好夜相也能感受到我的怨气,现在亲自过来给夫人弄吃的。” 陈嫂提着明日的菜进来,听到这句后,疑惑的开口:“老爷还没回来吗?奴才刚才出门看到老爷进了后门的,难道没有吗?” 春思闻言瞬间不颠勺了:“你说真的?真看见了?” 林逸衣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题外话------ 双十二,《毒后》当当优惠半价活动仅此一天,还记得我们的广告吗,还记得我们的以前、现在、曾经吗,请下单。 《毒后》下册已经进厂印刷了,因为我完结了《毒后》出版社便不再赶进度,下册最早12月底,最晚一月初上市,这次的时间应该靠谱,《毒后倾国》下,实体下册多一个‘至尊的抉择’,嘿嘿,等他上市了你们就该围攻我了。 当当《毒后倾国》上册活动地址见你置顶评论 ☆、081下手 陈嫂子吓了一跳:“见……见过夫人。”不禁心虚的瞪了春思一眼,看这样子老爷并不在府里?春思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竟给夫人老爷添麻烦,这不是摆明让老爷难做。 林逸衣提醒春思看着锅后,神色平常的看向陈嫂:“你真看见了?” 陈嫂神色谨慎:“回,回夫人,我也不敢说看见了,只是……只是看到老爷拐进了后门胡同……”这次没有说谎,进后门不过是觉得本该如此的臆想,当着春思可以胡说,当着夫人可不行。 后门?“恩。”林逸衣回过头,继续盯着春思做菜:“注意力放在菜上,糊了我可就不吃了。” 从后门……后门,林逸衣猛然想到她们院子的后门和隔壁的后门都在胡同里,而前面还是堵死的? 夜衡政如果没有回来,只能是去了隔壁? 春思赶紧颠勺,心里不禁疑惑,夫人不生气吗?上次不过是闻了味就跟相爷闹成那样,这次可是逮到相爷去其它女人的院子,还不气的把相爷砍了。 林逸衣敲敲案板,不断提醒:“糊了,糊了,加水,我说加水是让你加纯白水吗!想什么呢,这道菜重做二十遍!”说完林逸衣转身就走。 春思悲苦的傻眼,夫人哪是没有生气,是把气撒到她身上了,二十遍?春思看着手里沉重的锅,心里叫苦,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另一边,林逸衣若有所思的披了裘衣站在后院门口,如果她没猜错,就是这位蓝姑娘让陆夫人下台的吧,印象中也并不比陆夫人漂亮多少,甚至整体的气质还不如陆夫人美丽。 林逸衣又不禁冷笑,可男人看重的什么谁说得清,也许就是图一时新鲜刺激,而那个新鲜刺激并不见得要比自家夫人多漂亮多妩媚,重要的是‘新’。 林逸衣想到这一点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夜衡政跟那些女人认识,也就是认识这位蓝姑娘,是想着这位蓝姑娘的好了,进去叙叙旧,还是他们在这位蓝姑娘身上谋划了什么。 堂堂陆家大少爷的情人,会只是一个情人?林逸衣就是没参与过政斗也知道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夜衡政和蓝姑娘,绝对有利益冲突,还是大事件,否则他不用亲自跟进。 或者,这位蓝姑娘能住到隔壁,也有夜衡政的干预,为的就是方便控制掌握进度。 林逸衣嘴角讽刺的扬起,还真是不遗余力,手段用尽,完全不顾别人死活。 林逸衣没有怪他们手段下三滥的意思,毕竟他们争的是那个位置,只是感概这一所谓,成了压垮陆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陆大人本身有问题,让他们有机可趁,但却是导致陆夫人不得不做出选择的直接因素。 或者,他们就是为了让陆夫人做出选择呢?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心里五味参杂,无论是战争、还是政斗都免不了有无辜被牺牲的人,就比如不久前那位进圣都告御状的小姑娘,不也死了吗? 林逸衣望着远方,神色宁静,在这条历史长河中,她不过是艘看似牢固的商船,那是因为有人庇护,风浪打不到她身上。 如果没有这些,她与那些注定要为某些人让路的人有什么区别,圣都商业圈又怎么会让她插一脚。 如果离开了圣都去了其它地方,恐怕想开个小饭馆也要委身一方霸主才能长治久安,如果对方不好她这口,她说不定更倒霉,饭菜再好吃也只是饭菜…… 林逸衣靠在门框上望着天上朦朦胧胧的星星,有些心事重重,夜老夫人人很好,夜衡政更不用说,不知夜家会不会接受她, 林逸衣苦笑片刻,决定找个时间还是说了吧,如果注定是场短暂的幸福,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就是不知夜衡政和元谨恂的合作到了什么地步,会不会因为她的介入,让他们的合作出问题,夜衡政那么固执的人又会不会因为她对永平王有私心,这点私心会不会影响大局? 或者干脆抛弃永平王直接扶持永寿王! 林逸衣想到这里笑了。为了一个女人,把到手的权势地位丢了,得多可笑,哪怕她是其中的当事人,也不敢说夜衡政有朝一日会不会后悔,元谨恂会不会把她这个祸水直接拍死! 这么一想,她却是碍事的,不但不能成为夜衡政的助力,还极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他的部署,让他爱情事业双失败。 如果这样,倒不如等他功成名就后再说,至少他两者能保住一个。 林逸衣心情平静的靠在门框上,心底这一刻什么都没有,茫茫历史长河,仿佛什么都抓的住,又仿佛心中清明什么都是云烟,强权束缚下的社会,想做什么谈何容易。 林逸衣不禁笑了笑,心态又复清明,她不强求但也不随波逐流。 林逸衣伸出手,明亮的月光仿佛能穿过层层阻隔散落在人的手上、心上。 林逸衣淡淡一笑,就凭这月光,她也不该睡过去是不是,何况这里还有他,让她牵挂的人…… 夜衡政火急火燎的跑出来,推开隔壁的房门,便看到衣衣披着一件红色滚白边裘衣站在那里,盈盈月光洒下,仿佛光芒都在她身上,浅浅一笑,已让他着迷。 夜衡政突然安静下来,心里涌动的不安一点点落定,突然之间有种与之心里相通的错觉,她应该没有生气,更不是来此让他难堪,只是站在那里等他回来而已。 夜衡政顺着林逸衣的目光看着闪耀的银幕上明亮的月色和满布的星星,心里更加宁静,此刻夜幕下,只有他和她,仿佛朝中的勾心斗角、凡尘俗物,离他那样遥远。 林逸衣突然一笑:“发什么呆,不想回来了?觉得隔壁的美人更符合你胃口是不是?” 夜衡政猛然回神,赶紧走过来,要抱抱朝思暮想的人;“怎么回来了?这么早?不是说明天?” “不今天回来怎么能看到你还有个儿房。” 夜衡政立即投降:“衣衣你知道的,我除了你谁也……” “少来这套,因为我信任你这点,你就能半夜出入别人的院子,我是不是也能因为这个理由大半夜从另一个单身男人家回来。” 夜衡政老实了,低首垂目的站在林逸衣身边,心里想抱一下亲一下也不敢动。 林逸衣看着他,就是想找他麻烦,要不怎么说爱情无理取闹呢,她现在又在无事找事:“去哪边干什么了?” 夜衡政抬起头,突然一笑:“我迷路了您信吗?” “信,看错门牌号的人很多,上错花轿的都有,差你一个走错门的吗?说不定走错的门那边是你的另一种幸福,你说呢?” 夜衡政彻底低下头不吭声了,他没有逗林逸衣的段数。 林逸衣很有耐心的站着,神色淡淡的,亦有些心事重重,真的要说吗?会不会影响历史进度,会不会让野心勃勃的夜衡政一无所有。 林逸衣看看浓密的夜色,再瞅瞅身边犹如上课吃了零食被老实抓包的老实学生,认错态度真是良好啊,可惜下次继续犯的行为也做的理直气壮,这么长时间不说话,是想用沉默抗争了? 林逸衣笑容更加漂亮,掬了他一缕长发在手里,颇为轻佻的开口:“不说说看为什么走错了们?还是觉得今晚跪跪搓板就能解决现在问题。” 夜衡政觉得自己真倒霉:“不是,我……”算了不解释,他都觉得解释挺无力,前两天遇到一堆女人,今天又从别人家出来,他能说是阴谋到了关键时刻,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要解释他投靠了谁,她不接触政事,不见得理解。 林逸衣却开口先望着不远处紧闭的小门开口:“陆大人的情人?” 夜衡政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情人?这个词用的,呵呵,是,外室。”说完见林逸衣没有笑,又老实的低下头。 外室也一样:“你干的?” 莫名的三个字,但夜衡政听懂了:“不算,共同商议的结果,我不过是挑了个头。” 真有本事,走捷径的好办法,陆夫人能被这么多只精英联合算计是不是该对他们感恩戴德! 林逸衣嘴角浅浅的一笑,神色平和,明理的开口:“我有些好奇,你想过陆夫人的感受吗?” 林逸衣真的只是问问,她突然很好奇,男人在进行他们心目中的蓝图扩建时,对牺牲在里面的小人物有什么感受?尤其是夜衡政会是什么感受? 夜衡政抬起头,郑重的依如他在朝中做出决策的神情:“什么感受?愧疚吗? 衣衣,有什么不能用感性的目光看世界,我是不想骗你,更不想跟你说心有愧疚,其实我什么感觉也没有,陆夫人的痛苦一直在持续,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为什么我不能让这个结果为我所用。 你甚至可以这样理解,我不过让她认清现实,尽早做出选择,不要沉迷于自己的幻想。” 好一个救世主的想法,林逸衣语气很平静:“不怕她选择鱼死网破自杀吗?” 林逸衣想到今天陆夫人的仿佛被抽干灵魂的样子,不敢保证她是不是会选择极端的方式,现实逼到她这一步,身边又没有人理解,连儿女都要嫌弃她,她又何必再为孩子们着想,直接死在陆家,既成全了陆夫人不和离的想法,也一劳永逸的放弃了痛苦。 林逸衣觉得夜衡政她们并不想陆夫人死,死了的陆夫人对他们来说应该现在没有任何价值,他们最好让陆夫人活着,痛苦的,或者,休离的活着,然后用怨恨撞击陆家这艘大船,想必到时候会有很多感兴趣的人,添上一把火。 夜衡政语气并不自傲,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们有派人看着她。” 果然如此,真是贴心啊。 林逸衣想为她哭都哭不出来,这是把人杀了还不过瘾还要控制着她的身体,继续摆布她:“怎么不说是陆大人不负责任。” 夜衡政闻言抬头看了林逸衣一眼,觉得林逸衣没有生气,只是在就事论事,心里松口气:“衣衣,这件事不能说陆大人完全没有责任,但是陆夫人做的就对吗? 女人当以贤德服侍丈夫,她做到了吗?既然陆大人不喜欢她争风吃醋,她为什么不改正,当然,我是对他们两个就事论事,你别牵扯到咱两身上。” “恩,我懂。” 夜衡政就喜欢林逸衣这一点,眼界够开阔,不拘泥于一点是非,不盲目发怒:“其实是他们自己有问题,才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蓝蓝在醉庄里也是不错的姑娘,性情婉约、足够柔顺,没什么思想,对陆大人不能说言听计从,但足够听话懂事,是陆夫人身上绝对没有的优点,陆大人会选择她,陆夫人也有很大的责任,事情走到这一步则完全是陆夫人不同意纳妾,陆大人才想休了她,你懂吗?” 夜衡政小心的看眼林逸衣,越说越有些心虚,明明商议的时候没有。 林逸衣回头看他一眼,静静一笑:“懂,怎么不懂呢。”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女性社会去当妾。 林逸衣转身向里面走:“走的时候把门关上,我决定接受夜相大人的教诲,想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是不是我不够大度,回去跟我前夫好好过日子,慢……”走:“你干什么!夜衡政你发什么疯!唔唔……” 夜衡政一别刚才任打任骂的姿态,抱住林逸衣转身按在一旁的墙上,眼里喷着怒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是你相公!” 夜衡政说着瞬间吻上林逸衣的唇,死死的攥住她挣扎的手,眼里有些莫名的焦躁:“我爱你……不准你说那样的话!你只能想我……” 夜衡政你个神经病!气死你,让你欺负女人;“唔唔……我相公才不是……唔唔……”你要死了! 夜衡政霸道的把她禁锢在胸前,不容分说的霸占她所有温暖,有些事随便她闹,有些话绝对不让她说。 林逸衣后悔了,她怎么就忘了,夜衡政有时候非常禽兽:“我错了,相公我错了……别闹了,人来人往的你想死了是吧!夜衡政你想死了吧!啊!疼,你按到我胳膊了!疼!” “哪疼,我根本就没有用力。”夜衡政有些慌,在她刚才服软时已经不生气了,但舍不得松手而已,突然听她喊疼,夜衡政直觉反应是骗他,但敏感的觉得她声音不对:“怎么回事,哪里疼?” 林逸衣眼睛通红,压到伤口了能不疼,疼了就没好脾气:“你说呢!”大男子主义,再怎么隐藏也傲慢,该死的世界!不就讽刺了你一句,就要把她吞了吗! 夜衡政见林逸衣眼睛通红,被衣衣踢了一脚也没动:“让我看看,哪里疼了?是不是蹭到后面的墙了。” 林逸衣又疼又委屈,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连带着今天在宫里的不如意也算在他头上,抬起脚继续踢他:“你现在知道后面有墙了!知道这里是外面了!刚才想什么呢!斯文睿智都喂狗了!想尝尝野战是不是!” 夜衡政任打不吭声,顶着‘枪林弹雨’拉过她的手臂,掀起她的袖子,脸瞬间白了。 不管她没什么威胁力的拳头,快速抱起她向房间走去:“你做什么了,把自己伤成这样?闹什么!住手!不疼了是吧!都伤成什么样了,还有功夫耍脾气!” 夜衡政那个心疼啊,急忙把人抱回房间,放在床上,用剪刀剪开她胳膊上袖子的衣料,露出一片渗血的纱布,看的夜衡政心惊胆战,目光渗人:“怎么回事,谁干的!” 林逸衣疼的倒抽一口冷气,竟然给她把纱布都揭下来了,疼死了:“在山路上滑了一下摔的……” “什么破地方不能让属下去,你逞什么能,看把自己伤的?”继而心疼的不得了:“疼不疼?” “疼,你别碰。” 夜衡政瞪她一眼:“忍着,春思!春思!死哪去了!” 小露慌忙跑过来:“老爷?” “去把宝阁上的玉雪膏拿来?” “已经抹过了,你也不看看就给我拆了,疼死我了,夜衡政你真想死了是不是!” 夜衡政这会才闻到伤口散发的香气是圣药,对皮肤上出现的伤痕有莫大的好处,夜衡政骤然有些心虚:“用……用了……” 林逸衣瞪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想让我疼第二次。” 夜衡政真心虚,他以为衣衣没有用玉雪膏:“为夫不对,不生气了,为夫给你上药。”夜衡政看着逸衣手臂药物也无法掩盖的血珠,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擦伤重的地方露着肉,比割他的心还疼。 林逸衣看着他拧着眉心疼万分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多少落了点,见他担心开口道:“我没事,不怎么疼了,就是你刚才不小心碰到伤口有点疼。” 夜衡政握住她的手,为自己的莽撞愧疚:“除了这里还有哪里擦伤了?” 林逸衣脸色一僵,但还是诚实的把腿举起来:“腿上也有一点……” 夜衡政闻言,立即脱下她的鞋解开绑口的位置把宽松的下衣折上去,便露出缠好的绷带,从小腿到大腿侧面,都有包扎的痕迹。 夜衡政脸色难看到极致,真想问问她那些调料就那么重要,那点银子比命都重要! 但夜衡政问不出来,那是逸衣的兴趣,定是喜欢的不得了,他怎么会因此禁锢她:“下次再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带上我,这要是留下疤就糟了。” 林逸衣看着他,心中慢慢柔软,心里知道告不告诉他不是重点,如果真为他好,最该为他做的就是离开他,从此天涯江湖老死不相往来:“留下疤就不喜欢我了?” 夜衡政闻言抬起头,忍不住笑了一下摸摸她的头:“你说呢。” 林逸衣靠在他怀里,受伤了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离开了他就没有了吧,说什么争斗和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抗争对他都不公平。 他能怎么选择?定是跟她一起承担,或者放手权势跟她海角天涯,前提是他们谋朝成功的前提下,如果因为彼此心中的隔阂失败了,还谈什么爱情,直接就是送死了。 待尘埃落定那一刻就告诉他,让他能选一个,而不是一无所有。 夜衡政拿过玉雪膏,慢慢的给她上药,唯恐弄疼了她小心的不得了,结果太小心反而有点疼,最后夜衡政一狠心,不管她喊不喊,满头大汗的给包扎好了。 林逸衣其实没那么疼,因为他在身边感觉更疼而已:“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夜衡政洗完手过来,冷哼一声:“本相会的多呢,你要不要都试试?” “要。” 夜衡政撇她一眼:“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了,春思在厨房忙着呢,你过来陪我坐会。” 夜衡政心里满意林逸衣的依赖,不过面上还故作不耐:“下次长点记性,再摔成这样以后就别想出门了。” “是,是,相爷大人,草民谨遵吩咐。” …… 永平王府的书房内,元谨恂还没有睡,漫无目的的把玩着手里的核桃,在想刚才先生们的话,他们竟然对常来眼红了,收编常来?常来在圣都的地位已经重要到如此引人注目了吗? 元谨恂想到林逸衣临走给他的一千万两白银,心里骄傲之余还是骄傲,常来里面也有她的一份功劳,虽然不成气候,但总算也有点出息。 元谨恂想到她给他钥匙时的样子,嘴角挂了一丝笑意,但想到今天她坚持离开的样子,嘴角的笑意瞬间冻结,面上布满寒霜,伤成那样还逞强,玉雪膏可不是什么地方都有! 元谨恂一方面想给她点不识好歹的教训,想到她的伤又有些担忧:“纪道。” “王爷?” 元谨恂突然从袖笼里变出一盒玉雪膏:“把这个给她送去,顺便问问她是谁把她推下去的。”这么重要的事当时竟然忘了问,这样去的话,又有借口,又不至于让她觉得刻意,又能现实关心,简直两全其美。 元谨恂越想越满意,越想越觉得自己明智,但随后又觉得自己如此为她,她还不领情,真是狠心的姑娘。 纪道收了玉雪膏退到阴影里,心想王爷厉害啊,身上还带这种东西,还敢说不是关心王妃,事事记挂,看来明天他最好亲自跑一趟,送去常来。 元谨恂正心中不愤又不得不妥协的想着派归兮的人保护她:“你明天去的时候叫上归兮。” “是,王爷。” …… 一大早,林逸衣被夜衡政送来常来,叮嘱她不要碰水,不要乱走动,不要去厨房,中午过来接她回去。 林逸衣淡淡的笑着,不耐烦又甜蜜的回着:“知道了,别再唠叨了,去忙吧。” 夜衡政刚下放下帘子又忍不住喊了一遍:“不要去厨房,不要碰水,让我知道了你……” “知道了,春思还在身边呢,乱担心什么,赶紧走吧。” “仅此一上午,中午过来接你,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林逸衣点头,不断的点头,直到把夜衡政点走,她脖子都累了,无奈的笑笑,让春思扶着上楼。 夜衡政本来不让她过来,可林逸衣不放心,共享计划刚启动,她这些天在王府,今天想过来看看,这是她的毛病不过来看眼数据见证下什么,很难真放心。 “林姐来了。” “林姐早。”很多新来的人已经不再称呼她东家,个别老人也随波逐流,只有林娇和老姜在办公室的时候会叫。 林娇是收到命令必须这样做。 老姜则是够聪明见林娇如此他也如此。 “林姐,有人在办公室等你。” “等我,谁啊。” “上次跟那位老爷来的属下。” 林逸衣点头,神色自如,元谨恂的属下?也不介意让他的人看到她和夜衡政有来往,毕竟夜相和常来关系密切谁都知道,而常来明面上的老板娘不是她。 她明确表示过不希望元谨恂过问她的住处,元谨恂也一直没有追究,想来是对她不在意更不会费心思查,只要她不给他添麻烦,他也乐意当她死了。 林逸衣上了三楼。 纪道已经在办公室门外站了多时,急忙问安:“见过夫人。”他也不敢楼道上称呼王妃尊号,这不是昭告天下永平王妃跑了吗。 “有事?进来吧。” 春思看他一眼。 纪道赔笑,谁让人家主子飞到了爷的心坎上,他怎么能不对春思礼遇三分,想当初,春思可不敢这样看他,想来现在也是仗着主子得势。 殊不知春思是不吃那碗饭了,放得开。 三人进了办公室,春思去给纪道沏茶,夫人说了进门是客,纪道勉强也算客人吧。 纪道解下背上的包,取出一个包装精美、做工一流的锦盒,想把木先生放出来,他今早去找木先生的时候,木先生还在休息,为了不打扰其睡眠,便这样把人带过来了。 纪道展开画。 林逸衣解了外衣挂在披风上,走到书桌旁翻看桌上的多出来的一叠叠文件,抽空看了纪道一眼,见他在摆弄画轴,也没在意:“干什么呢?有什么话就问吧?” 元谨恂会派纪道找她一点也不奇怪,昨天的事他还没问呢,大概是来追究那件事的。 纪道见木大人醒了,眼前一亮,赶紧把画放在桌子上,恭敬的拱手:“奴才给木先生请安。” 木先生?这里有人吗? 林逸衣刚转头过去,见一个熟悉万分的人和一幕熟悉万分的画面再一次上演,心里顿时一颤,但整个人立即恢复镇定,站在那里不笑不语。 木归兮伸个懒腰,火红色的睡衣比新嫁娘的衣服还要复杂还要红颜还要瑰丽,随着他伸腰的动作,长长的红色绢纱铺了一地,有些甚至还没从画上下来:“大清早的!吵什么吵!想男人是不是!爷不伺候!” 纪道闻言镇定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其实心里完全没有表面那样安心,他最烦伺候这位祖宗,简直不是人,纪道小心的提醒道:“木先生,您……您忘了,您答应王爷了的……” 木归兮想起来,让他过来见个人,然后派人保护那个人,有是什么鬼东西需要他亲自见。 归兮不耐烦的扫落眼屎,目光环顾一圈定格在老熟人身上,还真是冤家路窄又见面了!他都躲去出任务了还躲不过这个女人! 那女人什么神情,拜托!他见了她才像见鬼呢!不过这女人现在被师兄扶正了吗,竟然还让元谨恂那冷血男人一大早的去敲他的门叮嘱他保护她。 元谨恂那瘪三,至于为师兄做到这一步吗!做的再多,师兄最疼爱的还是自己,木归兮摸摸自己的秀发,再照照镜子,真是越看越好看:“就是她……” 纪道赶紧应下:“是的,木先生。” “行了,我知道了?没事了吧。” 纪道赶紧道:“没事,没事,没事了。”纪道擦擦汗,最愁应付他。 林逸衣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嫣红张扬的色彩,不动、冷静、漠然的看着他,心里却早已闪过无数无数种想法。 归兮见林逸衣今天特别老实,不禁上劲了,也不急着走了,一把推开挡路的纪道走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看也不是你这种女人能摸得着的。”说着还很自恋的挑了挑自己肩上的红纱,隐隐露出一截令人无数人嫉妒的肤色。 纪道见状险些没晕过去,木先生这是在干嘛,对王妃娘娘不敬,还搔首弄姿,简直,简直大逆不道!“木先生,木先生,咱还是盖起来盖起来吧。”说着走过去赶紧把木爷爷撩下来的衣衫撩回去,作孽啊,以前木先生也不靠谱但也没这么不靠谱啊,这是怎么了。 林逸衣看着他不说话,心里翻过无数种画面,每一种画面都高速掠过,没心情理会这只神经病。 木归兮扫开碍事的纪道,继续露:“我告诉你,我就是低头了也不表示我认同你,想你这种,这种……” 纪道赶紧扑过去握住木老祖宗的手,悲苦的都要哭了:“木先生,奴才虽然不知道王妃娘娘怎么惹了您,求您看在王爷与您多年相交的份上,赶紧把衣服穿起来吧,奴才求您了……” ——吱嚓——林逸衣脑中的画面断了。 木归兮表情凝滞的忘了撩回去,导致衣衫半敞,风光无限。 可惜谁也没工夫欣赏。 角落里的春香,根本不知道这时候她能做什么,他一定会告诉夜相的,一定会的!夜相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娘娘杀了,王爷会不会一生气把娘娘剁了! 木归兮过了很久脸上才有点表情,一别任何时候的玩世不恭,他现在正常的让人心寒:“纪道,你说她是……她是谁!”归兮修长漂亮的手指准确的指着林逸衣唯恐纪道认错了! 纪道神色尴尬,他虽然觉得恨王妃出走很丢人,但木先生又不是外人,跟王爷和相爷都是比手足还手足的情谊,定会为王爷保密,回头也会尽心保护王妃:“回木先生,这位是奴才的王妃娘娘,就是……是木先生这次要保护的人。” 木归兮觉得这世界真他娘的不是东西:“永平王妃!?” “对啊?”要不然还能是什么王妃?木先生问的问题真奇怪。 木归兮简直要疯了,眼睛比衣服还红的盯着林逸衣,只想把她碎尸万段!这个女人竟然是永平王妃!他竟然是永平王妃!这个世界没女人了吗!女人都死光了吗! 林逸衣目光镇定的看着他,任他表情狰狞、神态恐怖如兽也没有动一下:“很稀奇吗?前夫而已!” “前你个屁夫!”木归兮瞬间把手里的钢珠砸出去,强大的力道溅起桌上的笔筒,毛笔的木端瞬间擦过林逸衣脸颊顿时沁出一道血丝。 纪道吓的瞬间跪在地上。 春思也飞一般的冲过来:“夫人,夫人……” 林逸衣依然不动,脸上的刺痛感仿佛不存在。 木归兮余怒未消,就是把眼前的女人杀了也难解他心头之愤,他就说这个女人不是好人!这个女人居心叵测!这个女人手段狠辣!怎么样!被他猜中了吧!她绝对是被有心人派来挑拨元谨恂和大师兄关系的!想让大师兄他们反目成仇,哪有那么简单!也不看看师兄和元谨恂什么交情! 木归兮完全忘了,如果真是那样的女人也该是第三方而不是永平王妃,应该如醉庄的女人一样,在两个男人之间游走,而不是这样诡异的现状。 “都滚开!”木归兮愤怒的震退企图靠近林逸衣的两白痴:“就这个女人还要什么脸!毁了更好!” 林逸衣盯着木归兮不退缩不相让,目光冷淡若冰,神色镇定无惧:“骂够了?” “不够!你简直——” “我简直怎么了!和离书还在我手里你要不要看看!木归兮是不是!谁教给你随便在别人的地方撒野!你觉得你是谁!这件事你有什么立场说话!” 木归兮看着林逸衣的样子简直已经疯了,群红乱摆,发丝乱飞,癫狂不知道从哪开始咬死她:“你说我有没有立场说话!两个都是我生死之交的兄弟,你他娘在中间算什么!永平王妃!你竟然是永平王妃!真是小看你了!你他娘竟然是永平王妃!” “前永平王妃!” 木归兮闻言疯了般冲过去,一把掐着林逸衣的脖子钉在不远处的墙上,中间撞坏了什么根本不管,反正疼的是这个该死的女人: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厉害!没尝过疼不知道什么是收敛是不是! 什么‘前’!你一日是永平王妃就永远是永平王妃!你还想摆脱这个身份!你凭什么摆脱这个身份!你当你是谁!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春思吓坏了,见那个疯子如此折腾王妃娘娘,就想冲进去,可无形中那些红绸她根本冲不过去,本来还能视物的景象,此刻除了一片红色什么也看不见了:“夫人,夫人……” 无论春思怎么喊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怎么办,怎么办……”相爷,相爷…… 春思瞬间冲了出去,相爷说他去兵部,去兵部。 纪道也吓坏了,木先生疯了!一定是疯了!竟然如此对王妃娘娘,王爷,一定要禀明王爷救王妃。 “女人怎么了!你最好放手!问你的王爷兄弟去!你王爷兄弟会给你很好的解释!” 木归兮现在只想掐死她,只要他稍微用力,这个脖子就断了,什么烦恼也没有:“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你是永平王妃总不会有假你现在跟我师兄苟合也没有假!你还想解释什么!你还有脸解释什么!” ------题外话------ 求票!看见大家说去瞅瞅果然成金色的毛了(*^__^*) ☆、082开端 林逸衣双腿早已离地,脸色酱紫呼吸困难,痛苦的只剩下本能反应。 木归兮尤不解气:“是不是很痛快!卑鄙小人!不安于室!就算永平王跟你和离,你也该找个尼姑庵老死为止,而不是勾引我师兄!你能耐啊,看两个男人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是不是很痛快!” 林逸衣根本不能回话,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上无一处不痛,喉咙里好似有铁块在燃烧。 木归兮看着她毫不怜惜,想起永平王低声下气问他怎么讨好女人,想起师兄因为她让他道歉,每个人眼里都不掩饰对她的疼惜,她却干出这等事来:“元谨恂知道你跟我师兄在一起?” 林逸衣现在宁愿他把她掐死,被吊在空中的感觉十分难受。 木归兮见状,嘴角扬起一抹奸诈的笑意,陡然把手松开。 林逸衣瞬间摔在地上,手上、腿上,顿时扎满了打碎的瓶瓶罐罐,但林逸衣现在根本顾不上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本能的为生存挣扎。 木归兮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愤怒的红绸落下,心里微微痛快,勾引他师兄就该付出代价。 林逸衣靠在墙上苦笑,手掌冒出血来忘了喊疼,永平王妃?“你不过是找个借口对付我,我还从来不知道哪个当兄弟的敢对嫂子出手。” “现在承认你是永平王妃了?” 林逸衣虚弱的开口:“跟我承不承认没有关系……我们彼此都不在意这个身份,说来有什么用……说动手就动手……你敢说不是认定永平王会纵容你打他的王妃……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为他们声讨我……” 木归兮看着她,眼中的鄙视不减:“牙尖嘴利!永平王看不上你,你就勾引我师兄!没心没肺的女人!” 林逸衣抓着胸口的衣襟,还是觉得很痛苦,声音想有起伏也做不到:“我说过,我没有勾引你师兄……” “你想害我师兄总不会有假!你明知道你的身份,你却跟我师兄在一起,你不是想害他么!” “我怎么就是想害他,你怎么不说凭借我和永平王前妻的身份,他可能从中获利,我也可以从中帮他说上话!” 木归兮闻言抬手就要拍死她:“闭嘴!他们之间还不稀罕你来说话!” 林逸衣看眼手掌上扎着的瓷片,咬咬牙直接拔了下来:“听你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恐怕他们之间不单是利益驱使的结果,他们两个私下关系也不错。”林逸衣想起来那件披风。“何止不错!看来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亏你还是永平王妃,他们是生死兄弟,是不是很失望,失望他们不会因你反目成仇,失望他们不会因你争的头破血流。” “你想多了,我算什么王妃,谁想打就打,即便是前任连点尊严都没有,我为什么不找个让我更有尊严的身份,至少你今天打了我,你师兄就不会放过你!” ——嘭——木归兮手里的红绸瞬间打在林逸衣的胸口,再次把她推在墙上,发出撞击的巨响:“还想告状!?” 林逸衣痛苦的捂着胸口,眼泪因生理承受的痛苦滑出眼眶。 “我师兄知道你是永平王妃?”虽然这个女人很令人讨厌,做了这么多年永平王妃也没有建树,元谨恂会甩了她也在情理之中,但听元谨恂最近谈到她的样子没有当垃圾扔的语气,不太可能是元谨恂玩腻了给了自己师兄的。 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不想承认,这个女人真不像是会被人玩腻的,不过也说不准,毕竟太自以为是。 “说话!哑巴了!我师兄知不知道你是永平王妃!” 林逸衣缓和了下胸口的疼痛,声音沙哑的讽刺道:“不知道,需要我告诉他吗?今天看到你我还真想告诉他了,生死兄弟!真伟大的四个字。” “你闭嘴!”木归兮一段红绸打了过去,愤怒不已:“你还有脸说!你为我师兄想过没有!如果让他知道他睡的是永平王妃!他跟元谨恂的情谊何在!” “说的真难听!” “是你做的难看!” “我如果告诉你,我眼中的他们一直没有交集,你信吗?”好让她难堪的关系,生死之交,她还真没有想过。 林逸衣苦笑的开口:“你放心,我和元谨恂没那么深的关系,就如你现在能打我一样,在他眼里我也不算什么!丢出个王妃和扔一件衣服没什么区别。” 木归兮看着她的样子,在想象这么多年来元谨恂对她的态度和这一段时间的反常,木归兮也不确定元谨恂最近有点感觉的目标是谁,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她,必定都这么多年了,只会越看越不顺眼才对。 “就算永平王把你扔了!你也不该私会男人!” 林逸衣忍者痛把手上腿上的瓷片拔掉,对木归兮的话竟然没有反驳,只是提醒他:“你永远弄错一点,不是我找的你师兄,但这个时候了……” 林逸衣苦笑:“追究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承认我喜欢他。” 木归兮讽刺的看着她:“然后呢,告诉他你以前的身份,让他痛苦,让他知道他如今怀里的女人曾经在兄弟怀里!看什么看!嫌我说话难听你别做!做了就别怕人说!” “我怕你说什么!大不了我带着夜衡政走!” “你敢!你知道他为了夜家努力多久才有今天的地位,才恢复一些夜家的生机,你竟然说出带我师兄走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你对得起我师兄对你的爱吗!” “那简单我嫁给他,老死在夜家!” “你做梦,你是永平王妃!” “前。” “闭嘴,前什么前!王妃历代没有前任只有出家,你如果真为我师兄好,现在就滚去出家绝了我师兄对你的心思。你绝对不能告诉她你的身份!你就当看在我师兄对你不错,对你嘘寒问暖,对你一片赤诚的分上,赶紧出家去!” 林逸衣身上的大片的衣服被血迹染红,她亦显得面色苍白:“如果我不去呢?” “那就滚回永平王府,永平王不喜欢你,你不会从你身上找原因,水性杨花,目无尊长,心无礼教,元谨恂会喜欢你才有鬼!” “所以我找个喜欢我的?” “你当你是青楼名妓吗!说换就换!” 林逸衣闻言心里竟然镇定如初,这是她想过无数次的画面,除了说话的人不该是这个陌生人,其他的分毫不差,不管她有没有和离,不管她做了什么,在这个世道,她都该去死。 可惜她不想死,也没兴趣被人说的没脸见人然后去死,她的生活观不同于陆夫人,她争取来的离开虽然不轰轰烈烈但也没伤害谁,这是她一个人的路,谁也没资格多嘴,即便是夜衡政、元谨恂也一样! 更何况一个神经病! 木归兮见她不痛不痒的拔身上的脆片,心头火蹭的冒起,长绫一出瞬间把她甩回碎片最多的地方,看着利器重新没入她的身体,木归兮痛快极了,报应!那张镇定的脸最惹人厌烦。 “你最好记住现在的痛!离开你要不起的人,不要说多余的话,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再也不想见到男人!还有别企图告状!你如果真爱我师兄,就不该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他选择,更不该带他离开!” 林逸衣脸色苍白,衣服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木归兮看着她,心情微好,心里不禁庆幸元谨恂不喜欢他的王妃,现在又娶了貌美的王氏,或许真如她所说,元谨恂的确不喜欢她了,甚至不介意她滚出王府。 这样也好,再找个机会让师兄厌恶她,然后把她弄出圣都找个深山老林让她出家,或者直接投井,这件事就落幕了,这桩丑闻谁也不会知道,更不会影响元谨恂和师兄的关系。 就让他把这件事悄无声息的解决掉最好。 木归兮再看向林逸衣的目光温和多了,跟看个死人也没什么不同:“你现在既然知道了,该怎么做心里有数,别让我——”木归兮突然心中一敛,快速看向门扉。 元谨恂冲进来,就看到林逸衣浑身是血的倒在瓷片上,元谨恂瞬间冲过去,一掌扫开木归兮,抱起地上的林逸衣看也没有看跌倒的红影子,抱着她离开:“没事的,没事的。” 纪道、春思见王爷抱着浑身是血的王妃,瞬间跟了上去。 林逸衣就是疼死也不跟他走:“放开我!” 元谨恂明显刚从外面会客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见林逸衣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目光倔强,气的冲她吼道:“逞什么能!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元谨恂眼里的杀气和担忧掩都掩饰不住:“木归兮那个混蛋!”他的女人都敢动!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林逸衣郑重的看着他不容拒绝:“放开我!” 元谨恂这才看向她,安抚道:“别闹了,你现在这样子需要看大夫,跟我回王府,我们先处理伤口行不行,看看伤到了哪里!” 林逸衣目光丝毫不见温度,冷硬的道:“不用,放我下来,我自己能处理。” 元谨恂被她眼里的寒意看的心烦:“你够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木归兮那混蛋会对你出手,能不能现在先别生气,等伤口处理好了,你愿意怎闹都行,行吗?” 林逸衣不是说这个,是元谨恂此时的目光让她不安,都说得不到了才是最好的,元谨恂不会也……“你不会忘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去你府上算怎么回事,我自己有房子,你放我下来,春思会把我送回去!” 春思闻言急忙上前一步:“王爷,奴婢送夫人回去。”她跑出去找相爷,但走了一条街就看到纪道驾着车也去找王爷,于是她也跟着上车了。 元谨恂看也不看春思一眼抱着林逸衣不松手,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她眼里的拒绝真的刺伤了骄傲的他:“林逸衣,你该知道我对你的耐心。” “元谨恂,你更该知道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放开我!”林逸衣的脸色越加苍白,血顺着衣服、手掌、脚裸落在地上,这些一会已经触目惊心! 两人对视了片刻。 元谨恂眼里突然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决然,抬起头,瞬间劈昏了与他对峙的眼睛,把她抱上车:“还愣着干什么,回府!” 春思、纪道不敢再耽搁赶紧跟上。 元谨恂坐在马车里看着怀里沾满鲜血,此时寂寞无声的人,心里紧绷的弦越来越紧越来越难受,明明感觉到她的心跳还在,却总忍不住伸出手一遍一遍的试探她的呼吸。 想到刚才她倔强的不跟他走的样子,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的,放的太远让她产生了错觉,这次明明派人去保护她却落得这个结果!她怎么想,是不是觉得自己不需要她了,恨上他了。 元谨恂看着怀里的人,心里越来越后悔,越来越紧张,不断的摩擦着她沾染血迹的脸颊,恨不得把归兮分尸了。 他那样信任他,他却这样对他的王妃,谁给他这样的权利!竟然动他的王妃,把逸衣当什么,当他是什么! 元谨恂从未像这一刻恨那该死的谣言,恨他自己要面子,说句疼爱自己的王妃会死吗!竟然让她受了这样的委屈! “衣衣,是我不好,你放心,他动你的恨不会这么算了,衣衣别那么看我,我们好好过日子,你不喜欢那些女人没有办法,她们已经存在了,以后府里再不进新人,行不行,别闹了,回来好好过日子……” 马车里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另一边,木归兮坐在上突然笑了,真他娘恶心!元谨恂这些天来让你魂牵梦绕的竟是她! 木归兮想到这种可能,一脚踢烂了近在尺咫的桌椅,简直眼瞎!王府后院那么多女人,醉庄那么多女人你喜欢哪个不行偏偏跟夜衡政喜欢同一个!是想折磨死他吗! 木归兮愤恨的挠着自己的头发,满腔怒火不知道找谁发泄!那个该死的女人!咋不去死活着祸害人! 木归兮觉得刚才的想法简直太天真了,还想让她出家,便宜她了,直接把她弄死!绝对不能让元谨恂和师兄彼此知道这件事! 如果知道了,还不够彼此恶心的! 最重要的是木归兮不敢赌,不敢赌师兄只是跟那个女人逢场作戏,更不敢赌刚才元谨恂的紧张是假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怕的可能,他们彼此喜欢同一个女人! 所以这个女人必须死,他宁愿师兄一辈子单身,宁愿元谨恂没有原配。 木归兮不能冒险让林逸衣以任何身份活着,即便王妃出家,也难保他没有发现的一天,更别提如果林逸衣继续当她的永平王妃,将来祭天什么的肯定会在场,到时候师兄怎么办? 不行!不行!趁现在元谨恂还没有陷进去把林逸衣杀了最好! 木归兮眼里凶光一闪,目光闪过一缕坚定,这件事他绝不给她说出真相的机会,如果她还爱师兄如果她还有脑子,就该在知道元谨恂和师兄的关系后自杀!以绝后患! …… 马车停下。 元谨恂从后门直入重楼院:“快请大夫。” 纪道赶紧从后面追上来:“王爷,大夫已经到了。”却没有讨赏的心情,木先生太过分了竟然把王妃伤成这样,简直没把永平王府放在眼里,就算知道王妃和王爷和离了,又不关他什么事,他气什么! 元谨恂快速把她放在床上,开始处理她身上染血的衣服。 春思春香立即推过屏风遮上。 郑大夫已经带了位女学徒跪在屏风外不远处的地上。 元谨恂没有理他们,一点点的处理着林逸衣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鲜血不断的流出来,不一会染红了身下的被褥。 元谨恂整个手都在抖,众多尖锐的瓷片卡在她的伤口上,腰部以下就没有不受伤的地方。元谨恂的怒火顿时升腾,如果木归兮在此,两人能即刻闹的老死不相往来。 元谨恂镇定下来,快速拿出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大夫。” 郑大夫带着自家女儿上前,听说是外伤,他便带了通晓医理的女儿。 郑姑娘看到永平王刚要请安纳福。 元谨恂顿时怒道:“不必!先看夫人!” 郑姑娘吓的一缩,不敢耽搁,快速上前,在掀开被子一角看到王妃身上的伤痕时,面色顿时凝重,神色微变,快速找准自己的身份,早把一旁暴躁的男人忘到脑后:“爹,把药箱留下!王妃身上有多处外伤都在流血,我现在马上帮王妃止血!” 郑大夫没有啰嗦,快速放下药箱出去。 纪道也赶紧放下还没送出去的玉雪膏离开。 房间只剩下元谨恂一个雄性在一旁脸色阴沉的站着。 郑姑娘把王妃翻过去,已经拿出棉布刀片快速清理王妃身上的伤口:“王妃的情况很危险,失血过多,加上本身体质不好,从外面回来可能会受了风寒,王爷就算不高兴民女也要说,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加在一起很危险,即便民女现在为王妃止了血,如果王妃半夜发烧,一样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元谨恂的声音异常危险:“你再说一遍!” “民女再说几遍也是事实,不发烧则已,若是……” “闭嘴!”元谨恂目光冷冽。下一刻突然反身走了出去:“拿我的手书,宣所有不当职的太医过来,另外——” 元谨恂语气一滞,下一刻沉痛万分的开口:“把木归兮给本王压到重楼殿外跪着!” 纪道心里一惊:“是。” 林逸衣被身上的伤口疼醒,眼前晃动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春思正在帮她擦汗,有一个见过几面的小姑娘在帮她包扎伤口,周围的一切熟悉的让她想笑。 上车前元谨恂的目光透出的信息那样明确,她还躺在这里算什么!接受他的恩泽,让这个该死的处境更尴尬:“春……” “夫人!夫人你醒了!是不是很疼,别说话,大夫说您嗓子也受了伤要好好养着……”春思看着娘娘苍白的脸色,赶紧擦擦眼角的眼泪:“夫人不用担心,纪道去请太医了,郑大夫也帮您看过,现在没有什么事。” 林逸衣觉得伤口很疼,嗓子比刚才更疼:“王……爷呢?”出口的声音沙哑低沉,比木归兮掐着她的时候更难受。 “奴婢去请王——” 元谨恂快速走进来:“怎么了?你醒了——”元谨恂走到旁边没敢耽误大夫为她包扎:“好些了吗?感觉怎么样!春思,水。” 林逸衣看着元谨恂的样子,心里顿时冰凉,连自欺欺人都省了,元谨恂眼里的担心太过明显。 元谨恂见她神色古怪,小心的握住她放在床边的手:“不舒服?” 林逸衣看着元谨恂突然笑了,表情要多崩溃就有多崩溃!这算什么!扔出去后悔了,又要捡起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林逸衣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元谨恂的感情,只会让现在的境况更加难堪罢了。 林逸衣一点也不想向这个狗血的事实妥协! 身上不时传来的痛苦让她更加镇定,林逸衣抽回元谨恂握住的手:“谢谢你。” 元谨恂闻言,目光瞬间变的警惕:“应该的。” 林逸衣声音沙哑,说话能难受,但还是说了;“怎么能说应该的,我们充其量不过是熟悉一点的朋友,你这是又是请大夫又是给我地方治伤,还弄脏了你的地方,说声谢谢是应该的。” 元谨恂嘴角动了一下:“衣衣,我这样对你,你看不出来吗,你出去玩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 郑姑娘恨不得毒聋自己的耳朵。 林逸衣闻言顿时激动的不得来了,什么叫‘该回来了’,她被木归兮骂成这样白骂了,她这些天的努力都是笑话!他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她算什么!她的感受算什么! 林逸衣一瞬间激动不已,推开元谨恂就要起身。 郑姑娘吓了一跳:“娘娘,娘娘您别动您身上——” 元谨恂见正在处理的伤口崩开,一瞬间把她按了回去:“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林逸衣迫切的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再疼,也比忍受了这么久的心里谴责和对希望的憧憬全部化成灰来的心灰意冷:“我要命!但你说过的话不能不算话!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元谨恂,我不是你娘子!” 元谨恂听到她说没有关系,心情冷了一下,但想到她现在身体不好,尽量让自己平静:“是,不是,你趴好,你身上有伤口。” “我回去治,我有分寸!” 元谨恂急了:“你有什么分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回去的路上吹了风怎么办!你要不要命了——” 林逸衣沉默片刻:“包扎完了我就走,谢谢你,你——说话算话!” 元谨恂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说话算话!”写的不算! 林逸衣安静的趴在床上不吭声了。 元谨恂见她安静了,几次企图握住她的手都被甩开,瞬间站起来,出去了:“去!熬一份安神的药给王妃。” “是。” 元谨恂脸色难看的走来走去,觉得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林逸衣会反弹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情绪太过激烈,如果他多反驳几句,她是不是真拎上药箱走了! 元谨恂越走越烦躁,越走心情越糟,坚持和离对她有什么好处,到手的权势地位不要,发什么疯!他身上拥有的一切不足以让她为家族为她身后的人放弃她所谓的自由么! 简直不可理喻!想走!门都没有! 太医陆陆续续的到了,因为听说王妃伤的隐蔽,均带了合作熟练的女大夫。 不一会马总管走进来,悄声在烦躁的元谨恂耳边说了什么。 元谨恂表情僵了一下,瞬间道:“跟我出去!” 纪道跟在外面苦口婆子的劝被压来的木归兮:“木先生你也别怨王爷,哪有你这样的……对王妃出手不是打王爷的脸吗,您就是再看不上王妃娘娘,私下跟王爷说说,王爷能把您怎么样,你也不能……” 木归兮不说话,一身鲜红的血色站在那里,眉目孤傲,长发落地,就是不跪,元谨恂竟然为了那个该的死女人把他压过来,还让他给那个女人跪下! 笑话!如果她真配永平王妃几个字他认!跪的也不冤!堂堂永平王妃,身为永平王的下属,单是一个王妃的身份,就担得起他一跪! 可这个女人凭什么!她一方面让永平王对她神魂颠倒,一方面又跟他师兄不清不楚!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永平王妃!让他跪她!不可能,他还嫌打轻了呢!当初就该一掌劈死她! 纪道见木归兮依然是那副死德性,小心的道:“木先生……您想开点,本来就是您不对,平日王爷对您不薄,您不能这时候让王爷下不了台。 再说……以您跟王爷的关系,跪一下有什么……更何况,永平王妃的身份也不辱没了您……” 木归兮突然一阵冷笑:“不辱没?你知道她在外面做了什么?就不该说这句话!她背着你们王爷出去,你们就那么放心,办事不利!就没有想过她勾搭了男人会让永平王难堪?” “你……”说的什么话!纪道刚要反击。 元谨恂突然面色阴沉的从里面走出来:“闭嘴!木归兮!这些年你是越来越放肆!忘了上下尊卑!” 木归兮冷哼一声,看着元谨恂出来,心里更是怒的不得了!林逸衣那个害人精!竟然真能让元谨恂给她做主! 想元谨恂这种冷情到要靠争皇位找存在感才不无聊至死的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让他木归兮跪?而那个女人还想跟永平王和离,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兼职病入膏肓。 元谨恂也有病!自己的王妃不关在家里憋死!自己磋磨,放出去干什么!脑子进水还是自信心膨胀过度! 木归兮恨铁不成钢的看元谨恂一眼,撇开头不看他,他得多有病,现在还有时间让他跟她道歉,那个女人根本没心没肺,看不到这么好的男人在身边! 元谨恂目光冰冷的停在木归兮三步开外,看着这个向来自我意识很强的兄弟,见他站在那里,还是一样的姿态心里不禁满是火气:“有理了!本事了!打女人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木归兮冷笑,心想,至少比你戴个绿帽子还沾沾自喜有成就感,木归兮嫌弃的把他从头打量到尾,看着还带着血迹的衣服,不禁讽刺道:“换身衣服的时间也没有?” 元谨恂看他一眼:“还有工夫说废话!就是觉得做的没错!” 木归兮见他面色难看,最终不敢太挑衅他,虽说三人关系不错但元谨恂莫名的给他一种冷血无情的危险感,但却不是不讲义气的人,只是骨子里天生带的漠视:“不敢。” “让你跪委屈你了?” 木归兮听着老大说话的语气,顿时很烦躁:“你为了个女人这样跟我说话!”跟师兄一个德行,他当初不过骂了那个女人几句,就压着他道歉,他这是为了谁!结果还真他娘被他说中了!他宁愿没有说中! 元谨恂想到林逸衣身上的伤口,郑重的道:“那是你嫂子!” 木归兮顿时道:“她也配!”木归兮那个恨啊,如果跟王妃偷情的男人不是师兄,他一定揭发那对狗男女,看元谨恂还会不会向着她,会不会比他还想把她弄死! 元谨恂不悦的盯着木归兮张狂的样子,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没有见过她才对?为什么对她这么大意见,她惹着你了?” 木归兮看眼元谨恂那小心谨慎的样子,第一次如此痛恨老大的洞察力:“惹了,你要不要为兄弟两肋插刀,把她赶出王府! 不就是一个这么多年在你背后讨吃讨喝的女人,你紧张什么!还是怕我说了什么,才这么警惕! 难道这些天以来让你惶恐不安,跑到我这里问东问西,让你吃不下饭的女人不是姓王的是姓林的吗!” “你够了!”不像话!元谨恂深吸一口气,让纪道带这里所有人退下。 纪道迫不及待的离开。 木归兮冷哼一声,不跪就是不跪! 元谨恂看着傲慢的木归兮,控制下自己的脾气,面容冷静:“说吧,她怎么惹你了,看你长的好看拽了你头发,还是你恶作剧被她鄙视了。”后者元谨恂绝对相信,林逸衣那冷情的性子越来越对他的胃口。 木归兮闻言瞬间想骂娘!恨不得脱口而出,但话到了嘴边打了转变成:“我看到她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回头纪道就告诉我她是永平王妃,你说我为什么对她出手!我没打死她都是好的——” “够了!”元谨恂此时的表情比刚才还难看:“你什么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清楚吗!” “我就是清楚才提醒你!你的女人没你想的那么——” 元谨恂突然上前一步掐住他,后觉得不妥瞬间放开:“抱……” 木归兮冷漠道:“不用,那个女人又不倒胃口,你没吃够并不稀奇,我只是告诉你,既然扔了就扔的彻底一点,直接让她死了了事,别到时候弄的不可收拾,女人偷一次就会偷第二次!你想好了——” 元谨恂目光如刀的射过来:“别得寸进尺!至少她现在还是永平王妃,你说话注意点!” 哼!他还没开始说呢就已经这样!如果让元谨恂知道她在外面不单有姘头还睡了是不是得疯了! 木归兮想到这里不吭声了,这看来他最好今晚就潜进去杀了她。 “你真的看清了……”元谨恂神色突然有些疲倦,问话的声音很小,不敢相信,又觉得木归兮不会说谎。 想到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真的给自己找了一个男人,元谨恂顿时心血逆流,火气上涌,冲的他一阵眩晕,一时间连回身离开的力气也没有…… 元谨恂不断的说服自己,也许是木归兮看错了,林逸衣没那么大的胆子,林逸衣做事谨慎,和离都不敢提,卑微的迈出一步有一步的女人,怎么敢去偷人! 但下一刻又愤怒的想,她凭什么偷人!就算给了她和离书,她也是前王妃!还想给他头上扣顶帽子不成!她趁早死了那条心,就是他不要了,林逸衣也该孤独终老! 元谨恂想到林逸衣刚才决然要走的样子,痛楚突然从四肢百骸往胸口涌!痛的一瞬间险些站不住。 木归兮赶紧扶住他:“老大……” “放手。”元谨恂心里很乱,怎么可能,不断的问怎么可能,他的女人,他难得动心的女人竟然给他这份难堪!他短了她吃还是短了她喝!虐待了她爹还是不尊重她娘!抛开这些他最近对她如何她没感觉吗! 和离这样荒谬的事都纵容她了,她还想怎么样! 木归兮看着元谨恂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方面心疼一方面想宰了林逸衣:“怎么?被伤了心?一个女人而已,你还有很多个。” “闭嘴!” 木归兮看着他诡异的脸色退了一步:“好,我闭嘴,我在这里站着,等你气消。”跪,不可能。 元谨恂一时间不知道该走哪里,直到纪道扶住他,他才突然边走边眼色通红的问:“你看到了?” 纪道不明所以,依然鼓起勇气颤抖的问:“回王爷,看到什么?” 元谨恂看着纪道疑惑的表情,本绞痛的心突然好受了一点,木归兮骗他的? 但下一刻面色重新僵硬,木归兮有必要骗他吗!让木归兮在知道她是王妃后依然对她出手,说明至少有一分是真的。 真的!竟然是真的!他元谨恂竟然也有被女人抛弃的一天?! 元谨恂觉得真是疯了!他哪里做的不好,又有哪个男人比他做的好! 元谨恂一步步的走着,越想越他娘的有气,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火一肚子疑问一肚子委屈的一肚子为什么不知道怎么发泄! 林逸衣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她竟然觉得其他男人比他好?她脑子是不是因为和离长傻了!眼睛瞎了! 元谨恂想到这里,脚步突然一停,她会不会是被人骗了?她没有见过世面,不通晓人心,又是常来的管事,有男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并不稀奇,是不是有人看她有银子骗了她! 元谨恂突然握紧双拳,眼睛都是弑杀的愤怒!他倒要看看哪个嫌命长的敢打他女人的主意。 元谨恂想到这里,松开纪道扶他的手,面容冷酷充满杀意:“去!让木归兮跪着!” 纪道表情一僵,不敢不应,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木先生怎么会听他的。 元谨恂回到大殿,太医们跪了一地。 走到室内发现林逸衣已经喝了药睡了,身上的伤口已经清理干净,大部分已经包扎上纱布。 元谨恂松了一口气,突然看到正给林逸衣擦额头的春思,目光陡然一冷:“把她带下去!” ------题外话------ 求票。 呵呵,别担心,明天王爷就知道他情敌是谁了。 《厨妃》并不是一篇循规蹈矩的文,女主自我意识很强,这取决于她前世成功的人生和高度。 ☆、083王怒 春思惊恐的看眼王爷,手里的毛巾瞬间掉在地上:“王……” “闭嘴!王妃在休息你敢叫一句试试!”元谨恂说的很压抑,仿佛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春思看眼床上睡的不安稳的主子,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眼里含着泪无声的被人带下去。 元谨恂看着被拖走的春思,心里还抱着侥幸,认为春思没那么大的胆子看着王妃在外面胡来不吭声。 元谨恂不断的这样想着,最后甚至觉得就是这个道理,木归兮一定嫌让他跪了才报复林逸衣。 可……元谨恂苦笑,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不去审春思,只要一审,什么都清楚了,何必在这里胡思乱想。 元谨恂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唯一让他心安的方式近在眼前,他完全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元谨恂捡起春思掉落的毛巾,放在旁边冒着白烟的盆子里浸水,然后拧干,蹲在床边擦擦林逸衣额头上的汗渍。 手法温柔,动作轻缓,却是神色冷漠,冷如冰霜。 郑姑娘汗流浃背的处理完王妃娘娘身上最后一道伤口,神色疲惫的整理下药箱,慢慢的躬身退出内室,去找父亲商量接下来的处理办法。 元谨恂重复着手里的动作,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渐渐好转,汗渍越来越少,心里越加五味参杂,会是真的吗?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如果是前者怎么办?杀了她吗? 元谨恂看着她紧闭的眼睛,稀疏但卷长的睫毛盖住眼下的阴影,小巧挺立的鼻子发出轻缓的呼吸,本来好不容易养出血色的嘴唇,现在开始干裂,看着让人心疼不已。 元谨恂不禁伸出手抚摸着她长长的眉毛、紧闭的眼睛和干裂的嘴角,浓密的长发散落在她两侧,露出洁白如玉的香肩。 元谨恂略带剥茧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肩上迟迟没有离开,如回忆什么久久找不到相似的契合点,却也舍不得放弃,一点点的抚弄。 想着她昨天还笑着跟他说话,还给自己介绍南宫小姐,不想靠近却隐忍的目光看起来那样可人,不防备他的时候笑的最开心,那天从他宫里回来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脸上沾着点点粉末,他当时想这就是会陪他到老的女人。 虽然她不甚漂亮,不算大度,还越来越不像话的要和离,但那一刻,他看着她可以说疏远的神态语气,依然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生命力和热情。 她应该是热情如火、坚韧不屈的,笑的时候明媚,对决定的事无悔,看似温柔大方,其实骨子里高傲冷漠,不喜欢多管闲事,却能让每个靠近她的人不觉得冷漠。 元谨恂有时候觉得常来很适合她,如果她是男人,一定是商场上的儒者,手握铜板却无一丝铜臭。 元谨恂想着,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炽热越来越酥麻,迟迟不愿意停下。 突然床上的人不舒服的动了一下。 元谨恂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紧张的盯着她,是不是伤口疼? 床上的人发出一声模糊的呼唤,声音带着她进入王府后,不多见的依恋和低喃,仿佛受伤的幼兽回到了安全的洞穴。 元谨恂感觉到手里的手握了他一下,顿时觉得眼前的人那样弱小那样可怜那样惹人爱,就是把外面的人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愤。 元谨恂心中柔软的垂下头,靠近她耳边轻声安抚:“不怕,没事了……” “疼……”弱小的声音,似是而非。 元谨恂小了,摸摸她的长发:“不疼了……听话……” “衡政……疼……” 元谨恂的手顿时一僵,瞬间看向床上睡的不安稳的女人,心里仿若有滔天巨浪,要吞没听他的灵魂。 床上人却毫无意识,不知道身边的人正经历着什么,只是本能的发出微弱的呼喊,模糊的不甚清晰,重复了两便后,终于力竭昏睡过去。 元谨恂久久无法回神,反应过来时已经离开床沿很远,惊恐、害怕、无法相信、愤怒的盯着床上的人,如果不是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如果不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眼睛充血……神色冷酷……周身寒冷若冰…… 她刚才在喊谁!她刚才在喊谁! 元谨恂再无法自欺欺人,再无法理所当然的想当然,常来、夜相、林逸衣,他怎么就忘了夜衡政,忘了那个连他都欣赏的男人,忘了他随时可以出入常来,忘了林逸衣会遇到他。 元谨恂现在什么都不敢想,什么不敢猜测,如果猜测下去他会疯的,他会克制不住自己比木归兮还残忍的弄死她! 而床上的女人现在根本无法承担他一点怒火。 元谨恂不敢猜,不敢想夜衡政最近的笑脸是因为林娇还是什么,不敢问那天把夜衡政关在门外的人是林娇还是别的什么! 元谨恂疯了一般的冲出去,根本不管等在外面还在傻眼的众多太医,直接去了刑房,二话不说,拿起墙上的鞭子,冲跪下地上的春思甩过去。 啪!的一声,伴随着害怕的惊叫皮开肉绽。 本来闲坐着的人,吓得立即跪在地上。 元谨恂面色痛苦,眼睛通红,盯着地上瑟缩的春思,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都是死人吗!王妃不懂事她们也不懂事!活着有什么用! 元谨恂死死的盯着春思,另一鞭子带着雷霆之怒抽下! 啪! 春思疼的几乎昏厥过去,吓的缩在角落,抱紧自己,一声不吭,王爷发现了!王爷肯定发现了! “滚出去!” 春思知道说的不可能是她。 地上的仆人吓的赶紧跑出去,还‘体贴’的关上房门。 元谨恂嘴角扬起讽刺残忍的弧度,比任何时候都冷血弑杀:“不嚷不叫!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没脸见人是不是!当初怎么没早料到这一天!说!你们夫人的奸夫是谁?让你们夫人半夜不在庄子里也要跑出去的奸夫是谁!” 元谨恂如一尊失去理智的杀人机器,手里的鞭子一下比一下恶毒,一下比一下残忍。 春思缩卷在角落里,身上的鞭痕交错成行,皮开肉绽。 元谨恂根本不给她说话的空隙,一直打,等人昏过去了,直接泼一桶冰凉的盐水下去,继续下死手。 等觉得打的春思精神频临崩溃时,突然嘴角扬起残忍的弧度:“那个人是夜衡政?” 春思闻言,心里一晃,眼中本能的露出恐惧、害怕还有点视死如归的豁达,王爷终于还是知道了,要死了吗,夫人,以后春思再也不能伺候你了! 元谨恂要疯了!手里青筋凸起,额头鹳骨不断冒起,忍受着滔天怒火,真的是他!竟然是他! 那个最近让夜衡政反常,甚至要娶回家的寡妇竟然真的是他! 元谨恂突然觉得活着是如此讽刺,自己不过是放出去玩两天的王妃竟然跟自己的兄弟苟合在一起! 还有比这更他娘荒谬的吗!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吗! 但灭顶的愤怒过后就是无望,和一闪而逝的不知所措,林逸衣是不是更喜欢夜衡政! 这样一想,元谨恂就想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想法给劈了!他当初发什么疯会答应她和离!他当时那见鬼的自信怎么来的!他以为身边真的有只兔子吗简直是猛兽,瓦解他的防御,直接跑了出去的奸诈女人! 元谨恂扬起鞭子,盯着缩卷在角落里的人,一鞭子抽在了自己身上!他当初脑子进屎了才逗着自家王妃玩如此恶心的游戏。 春思更害怕了,王爷疯了疯了! 元谨恂如一只走投无路的狮子冲出去,眼睛暴怒,手握长鞭。 吓的所有看到他的人纷纷避让。 元谨恂冲回室内,一把扫开想向前的春香,大步跨进去,看着床上趴睡的女人,诡异的手掌顷刻间停在她天灵盖三指之处,眼睛都是血丝! 他多想现在一掌拍死她,洗刷这一份荒唐,掩盖这一段孽缘,忘记他自己前一刻多么荒谬,掩埋这么多天来他犯的错误! 但看着她身上的血迹,看着她不舒服的睡颜,想到她说帮他向皇上讨‘名正言顺’的样子,他僵硬痛苦的收回手。 不知该笑自己白痴还是笑林逸衣傻,夜衡政,竟然是夜衡政。 元谨恂突然笑了,笑容里不知道是嘲弄还是讽刺,不知道是笑话兄弟,还是笑话自己。 元谨恂只是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一个非常黑暗的玩笑,抽光了他的自信,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让他看清他自己多荒谬多自以为是,多么微不足道。 元谨恂紧紧的握着双拳,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恨了,不悦、痛苦、荒谬种种情绪加在一切,一会是林逸衣让他难堪站上风,一会是自以为是招人笑,一会是兄弟睡嫂子想杀人,错综复杂,汇集在脑子里,好似要把他撑炸。 元谨恂突然盯着床上的女人,内心有个声音不断在说:不过是个女人,不过是个他不要的女人,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过是一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女人! 他要她干什么,她不配,死有余辜,千刀万剐,他现在就该去问问夜衡政玩够了没有!没有玩够继续,他看着,等夜衡政玩够了,他就把她扔野兽堆里扔军妓营里!看她还有没有胆子想男人! 但看着她的样子,又想,她懂什么,不过是个没出过门想法过于天真的孩子,遇到了夜衡政,就跟男人遇到了姿色不错的女人,想触碰是人之常情。 他不该怪她,该怪夜衡政,怪他欺负他的衣衣,衣衣虽然倔强可有时候死拧,很难走出认定的坎,没有什么优点,但那份迂腐不至于让她想背着他找男人。 定是夜衡政趁人之危,在女人心灵最脆弱的时候下手,以夜衡政的睿智、手段,攻下女人的心房几乎不用耗费他任何心血。 而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或许或许…… 但想着想着他又想杀了床上的女人,实在是让他没脸见人,他就该二话不说杀了她一了百了!看她以后怎么睁着那双眼跟他说和离! 元谨恂再次把掌抬起,又几次在离近的时候放手……这是他明媒正娶、祭过祖祠的女人,这是他最近看着喜欢,刚刚想好好过日子的女人,这是他目前为止还没看腻的一张脸。 就这样死了……死了…… 元谨恂颓然的坐在地上,恨透了这一刻的懦弱,恨自己鬼迷心窍,明明没有玩腻,放出去干什么! 元谨恂陡然抬起头,眼里燃烧着掩不住的愤怒火焰,对,他为什么让她死的痛快,为什么这么便宜放过她。 她如此对自己,不该付出代价吗!不该心有所愧吗!他不该给她个弥补求饶的机会吗! 元谨恂想到这一点,突然,整个灵魂都好了,对,她还不应该死,她还没有受够痛苦,没有看到这个世界上谁才是她最该去爱的人,她还没有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这样死太便宜她了。 元谨恂想通这点,站起身,最快速度的收起一身狂躁暴怒,重新优雅高贵的如一尊神邸,看向床上的目光,冰冷、漠然又有一闪而逝的迷惑和不服。 元谨恂冷静后,越加冷静,冷静的可怕,在林逸衣的事情上他站着最大的主动,道义、伦理、夫妻的身份,手里握着如此好的牌,如果他还干不掉一个企图染指他女人的男人,他也太白目。 夜衡政不是别人,是他的兄弟,他不能操之过急,不能除之后快,他需要夜衡征知难而退,自动防守。 然后他再把林逸衣圈起来,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等她被夜衡政抛弃后,只有他还肯接受她的时候,她是不是更感恩戴德、感动不已!到时候不知他会不会在她哭两滴眼泪后,原谅她。 不过她如果肯服软,肯老实的伺候他,让他气消,他后院也不差她一个女人!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先让夜衡政知难而退。 元谨恂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随之还有三分不确定,但立即被他压死,一个才跟林逸衣相处一段时间的男人会有他进入她生命中七八年还长久吗! 元谨恂想到这点,不禁苦笑,夜衡政最善攻心,别说是女人,就是他那天看到他在寒冬里站着,不是也心疼了,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就是林逸衣口中的好人,无妾无子,只对她一个人,没有人跟她争宠? 元谨恂想到夜衡政这些有病的缺点就狂躁,结果偏巧被她看在眼里,真不知道狭隘的女人们都在想什么,难道夜衡政那样成天不知道在挑拣什么的男人就是好人? 元谨恂不敢在多想,因为不久前他好似也觉得如此干净的夜衡政配的上世间任何女人。 既然如此……元谨恂眼睛微眯,就拿道义给夜衡政试压,让他为了这个他爱的女人主动放手,他相信以夜衡政最近傻笑的程度,能做出为她好的决定。 无声无息的解决这件事,最好不过。 元谨恂如此想着,但看到床上的女人,怒火便不受控制的燃烧那女人也燃烧着自己,林逸衣竟然跟夜衡政…… 元谨恂发现根本不能想,一想心中绞痛的不知道要杀死谁。 元谨恂抚着胸口,让自己镇定,让自己没被气的吐血,然后一点点的走出去,一点点的平复心里的伤痛,心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弄的他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一众太医见王爷出来,察觉王爷脚步不对,均大气不敢喘的站在距离门最近的位置,不发出一点声响,现在王妃娘娘没事,无他们用武之地,等过了今晚如果王妃没事,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 站在原地的四五个太医不禁害怕又尴尬的想,果然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永平王妃那样的人竟让永平王如此着急,把轮休的知名国手都召全了,想必是对王妃用情很深。 房门外,满头大汗的纪道想了想还是进来了,后院的姨娘们见重楼院大张旗鼓的请太医,她们担心王妃的伤势过来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结果纪道刚靠近。 元谨恂一声如地狱死神的‘滚’,吓的纪道转身就跑。 出去后伏低做小的让冷氏带着众姨娘都回去了。 纪道见王侧妃不想走,甚至难得的冷下了脸。 木归兮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望着这一切,暗骂元谨恂暴殄天物,这样的美人你放着,非跟一个水性杨花的上心,简直是自作孽。 纪道恭敬的送走所有小主子,再次看向重楼院前的大道上站得笔直的身影:“木先生,您就跪下吧……是王爷宠信你们从不舍得你们受一点委屈……但这次不同啊……”啪啦啪啦啪啦的,纪道有开始苦口婆心。 纪道有什么办法,木先生不同于其它王爷的人,不能找几人把他按下,他又不能离开。只有劝说。 …… 夜衡政回了家,见林逸衣还没有回了,不禁皱眉,木归兮在干什么,说把人接走赔礼道歉,这都什么时候还不送回来:“小露,夫人回来过没有?” “回老爷,没有。” 夜衡政解披风的手一顿,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眉头皱着更紧,搞什么!言明不让他跟着,这么晚了又不把人送回来,想到衣衣身上的伤,夜衡政有些担心:“春思有传话回来吗?” “回老爷,没有。” 夜衡政想到什么顿时头疼,不会把人接到醉庄去了,夜衡政顿时有些气恼!木归兮不要太过分! 夜衡政重新系上披风向木苑而去! …… 夜色渐浓,元谨恂坐在外厅的座位上一直没动。 下面战战兢兢的人也不敢动。 烛光燃起,恍惚的烛火打在元谨恂脸上,晃回他几分思绪,本承载了无数复杂思想的神色,此刻微微回神,然后身形动了一下,所有人神色突然一僵。 元谨恂站起身,脚步微微有些踉跄,看了眼周围的一切,有那么一丝恍惚,吩咐一旁的年婳的道:“去熬碗安神汤,防止王妃晚上身体不适乱动碰到了伤口。” “是,王爷。” 元谨恂慢慢的走出去,挥退了所有企图跟上来的人,只想一个人静静。 走出重楼院,看到木归兮保持着他离开的样子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无名火顿起,眨眼间冲过去,不等木归兮反应过来,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让他跪在那里。 纪道吓了一跳,赶紧低眉顺目的垂下头。 木归兮顿时火了:“大哥你干什么!我都站一下午了还不够诚意——” “闭嘴!”元谨恂不悦的盯着他,竟然出其的掩饰眼里的情绪,仿佛还是刚才找木归兮麻烦的样子,丝毫没有向木归兮泄露什么。 元谨恂心想,既然木归兮一开始没有对他说,定然也是不认同他们在一起,更不会再让夜衡政跟林逸衣有交涉,既然他们目的一样,就让木归兮去说,不摊开他知道这一点,他便永远是受害者一方,放手的就会是夜衡政。 “让你跪就跪!她是你嫂子!委屈你了吗!不准起来!”元谨恂又一脚踢了过去,再次把木归兮踢下去,完全展现了一个维护妻子的男人角色。木归兮既然没有说,就一辈子不要告诉他,就算要说也是说给夜衡政让他知难而退! 元谨恂目光冷冷的一扫直到归兮跪好了,目光沉默的转身离开。 木归兮心里暗骂一声活该被林逸衣戴帽子,霸道*,又他娘觉得自己有病……木归兮倒抽一口冷气,膝盖好疼,地上有什么…… 拔掉膝盖上的碎石子不禁庆幸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否则以永平王的性子还不气到颜面尽失。 木归兮目光冷静的看眼重楼院三个字,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元谨恂离开木归兮后脚步虚悬,走哪里都觉得缺点什么,心不在焉,心中郁结,习惯性的走到永平湖畔,站在凋零的柳树下,望着结了一层碎冰的湖水,心中丝毫没有想开。 他会是夜衡政的对手吗?就算不是,他站着大义,何尝不能旁敲侧击击溃对方,感情算什么!不过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人还是要向很多*和功力现实妥协。 夜衡政背后有整个夜家兴盛的责任,有传宗接代的任务,他能娶衣衣?想必夜老夫人还不知道让夜衡政上心的人不能受孕吧?如果知道了呢? 元谨恂嘴角浮起一抹痛快的笑,但这丝痛快尚没有抵达心底,又被无边的愤怒取代,那个该死的东西竟然去找男人,她竟然去找男人…… 元谨恂气的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扶着一旁的柳树,极力让自己镇定,镇定……只有镇定他才能获胜…… “王……王爷……” “滚!”不是太黏人就是太冷情,这些女人都没有脑子吗! 王云雪吓的身体一颤,顿时咬紧下唇委屈的哭着转身,还没等她迈开步伐,后面突然传来低沉冷酷,令人背脊生凉的声音。 “站住!”元谨恂目光危险的回头。 王云雪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跳加速,脸色煞白,但还是有一丝希望从心底升起,他叫住她了,是不是后悔了?他是不是终于想起她了,虽然过程比较丢人,但她根本不在意了,她也想他紧张她,想他对她好,她承认她喜欢他,从他救她的那一刻就喜欢他。 元谨恂看着她,目光依然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在看一个引不起任何情绪的死物:“过来。” 王云雪闻言激动的放下衣裙,姿态缓慢柔美的走过去,小心万分又倍加珍惜的开口:“王……王爷……” 元谨恂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拥有一双雪亮的眼睛,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长发因为他挽起,姿容艳丽,长相甜美,气质高贵,怎么看也比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更漂亮更惹人喜欢。 最重要的是,王云雪眼里全是对他的迷恋,他清楚的能判断出这种迷恋无关乎身份、地位,就算他没有这些,他也能轻易获得这个女人的感情。 而不是像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想着出去偷人!他那样纵容她包容她,她竟然还他娘的…… 元谨恂捂着突然痛苦的胸口让自己镇定镇定,别还没有‘报仇’就把他气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不对一个是他王妃一个是他兄弟,怎么能是狗男女……他们不过是做了一件错事,现在由他拨回正途。 元谨恂手指苍白的抚向王云雪血红的脸颊,他为什么要包容他们,他也很受伤林逸衣看不到吗!她没看到他为了她这三个月来后院的女人动都没动一下,这个美人他更是没有看一眼。 甚至为了她一句话,鬼使神差的去退婚,她都看不到吗,当他是什么,是傻子?耍弄的很开心是不是! 元谨恂想到这里突然笑了,他现在的样子不就是个地道的傻子,为了一个口口声声要离开他,还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女人,暴殄这样的美人,他不是傻子是什么! 他简直就是上门求着林逸衣耍的傻子!“吻我。”元谨恂近乎命令的开口,不容拒绝! 王云雪根本不会倔强,看着眼前的男人就仿佛心里收到盅惑般想靠上去,抚平他现在的伤口,愈合他的悲哀。 王云雪眼里的羞涩一闪而逝,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吃力的吻上他的唇角,他的嘴唇依如她想象中冰凉又充满无法言说的力道,吸引着她想为他倾尽一切。 王云雪久久不得到对方的回应,也不气馁,伸出手欲圈住元谨恂的脖子。 元谨恂突然在半途抓住王云雪纤细的手腕,眼里毫无怜惜,近乎冷硬的开口:“不要碰我。” 王云雪的动作一僵,心中的旖旎瞬间被一股冷风吹散。 元谨恂立即察觉到她的松懈。 元谨恂顿时讽刺的开口:“怎么,不想吻了!” 王云雪突然坚定的道:“不,妾身想。”她眼里仿佛有无尽的斗志,无畏的望着这个男人,只要王爷需要,她愿意。 王云雪突然看向身后低眉顺目的人:“水鸳。” 垂着头的水鸳闻言出列:“是。”然后趴在地上让侧妃娘娘踩着,以增加侧妃娘娘的身高。 元谨恂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王云雪也得意的笑了,无论元谨恂怎么为难她,她也不会退缩,她要让永平王看到她的诚意,看到她为他付出的心,哪怕王爷是在王妃哪里受了气,她也不介意充当出气筒,只要他肯看她一眼。 元谨恂重新感受到嘴角的热气,眼里冷酷的笑容越加冷酷,王云雪前一刻取悦了他的坚持,这一刻又让他觉得无比无聊。 他想证明什么,证明他依然魅力无穷,证明女人依然离不开他,没有选择他简直是她愚昧。 可……她在意吗,这些她恐怕根本不在意!而他就像个傻子还希望那个冷血的女人在意! 狗屁的只爱她一个,他就是不只爱她一个,他要爱更多很多,多到数不清,一直让她看着这一切,他这一个睡一下,下一个就睡她,看她怎么清高,以后让她跟那些妾室一起伺候,看她还有没有脸说什么只对她好。 他就是太纵容她!才让她不知天高地厚,认为有个常来就弄不清世间重要的是什么! 元谨恂突然握住王云雪的腰身,手里的线条和温暖比那个女人好一千倍一万倍!他有更好的更好的!不应该想她!不应该被她气的失去理智!她算什么东西! 元谨恂突然把王云雪直接压在脚下冰凉的地上,不带任何感情的猛然撕扯她的衣物,他要让自己知道!他前一段的坚持多可笑!多可笑! 水鸳及其周围所有跟着的人,瞬间跪下地上,面部贴地,无人敢看,不同的只是王侧妃这边的人身形微微颤抖,王爷那边的人无波无浪。 王云雪感受着嘴唇被吻住,强烈的男性气息几乎令她眩晕,身上突然侵入的凉气让她觉得羞辱又带着莫名的紧张和兴奋,他是爱她的,哪怕只是这具身体。 王云雪悄然的伸出手,环住身上强壮冷漠的男人,刚要说话,突然觉得身上的力量一轻,既然天旋地转。 不等她回过神来尖叫,便觉得整个身体脱离了地心引力,划过一道恐怖的弧度,噗通一声掉进了冰凉的湖里,顿时心如寒冰:“救……救命……” 元谨恂站起身,目光越加冷酷,身上的衣服丝毫未乱:“看什么!我又没说不让你们救人!” 王云雪的丫头婆子顿时一窝蜂的冲去过去:“侧妃娘娘,娘娘你坚持住!我们来了!” 元谨恂望着这一通闹剧,转身就走,他刚才不是想委屈自己,只是他不知为何他竟然停下来,是怕最后一刻输给夜衡政! 元谨恂想到这一点不用别人出手,现在就恨不得拍死自己,他到底那个神经搭错了会想到如此可怕的问题,他竟然在怀疑自己会输给夜衡政,他怎么可能输给夜衡政?林逸衣本来就是他的王妃!要输也是夜衡政输! 元谨恂脚步沉重愤恨的向前院走去,对背后的声音充耳不闻,不爽滚回去,林逸衣不就很擅长回娘家威胁他,但想必王家的长辈比林家的长辈有脑子,不会做出替自家女儿出头的傻事! 看吧!一无是处!她也配让他去争取! …… 夜衡政找遍了木苑和醉庄也没看到木归兮和林逸衣的影子,到底去哪儿了? 夜衡政本无所谓的神情突然有些难看,他直接上车去了常来。 林娇说看到一身红衣的男子从东家的办公室出来,其他的并不清楚。 夜衡政继而把当时在职的所有人叫过来问了一遍。 有一个突然道:“小的也没注意,不知道是不是林姐,但春思姑娘跟在后面,有一个衣着很华贵的男子手里抱了个人离开了。” 夜衡政神色立即紧张:“你看清楚了。” 那人想了想:“好像吧?小的当时在三楼上菜靠的窗子比较近匆匆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对不对。” 夜衡政让自己冷静,温和的开口:“大概什么时辰?”不至于因为自己给人的压力让对方错判认知。 “上午辰时左右?对!就是辰时左右。” 木归兮是巳时左右来的消息,就是说木归兮巳时见过衣衣? 夜衡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如果真的是外人带走了衣衣,木归兮为什么出来说话?还是……根本就是木归兮不服气绑架了林逸衣? 想到这种可能,夜衡政顿时怒火中烧,如果让他知道真的是这样,他一定让木归兮后悔回来! 夜衡政顿时离开酒楼,快速向永平王府而去,不管怎么说,但当务之急是找到林逸衣,找到木归兮!那个白痴! …… 少卿,小巷子痛苦的跑进散发着压抑气息的书房,顶着无限压力,战战兢兢的汇报:“禀王爷,夜相大人来了。” 元谨恂闻言迅速站起来神色莫名的惊慌:“他怎么来了?他来干什么?” 小巷子莫名其妙,他怎么知道,也是啊夜相怎么来了,夜相跟自家王爷又不熟?但因为前段时间的事好似也不怎么敌对了吧?可这么晚了相爷来干什么? 元谨恂看着小巷子的神色,尽量让自己稳住稳住,木归兮不会说,他不说,春思春香都在他手里,谁敢说! 不能慌张,或许是他想多了!即便不是他想多了,他怕什么! 元谨恂气一脚踢翻面前的书案,现在该慌张的不是他:“请他去正厅。” 夜衡政没想那么多,他要最快找到逸衣,通过下面的人叫王爷出来太慢,干脆直接过来,到时再找个理由搪塞一下,谁爱说什么说什么。 夜衡政走的有些急。 小巷子急忙后面追,恨不得多长一双腿:“相爷,这边,这边,大厅在这边。” “恩。” 元谨恂看着夜衡政大步走来,看了三年的银色锦绣长袍最近都成为时下穿着最多的颜色。 即便这样也掩盖不了夜衡政俊美的长相和不凡的气度,那双用妇人的话来说勾魂动魄的眼睛依然完美的飞鬓如墨,冷漠中带着三分桀骜不驯。 对女人温柔有限,耐心有限,竟然真守着一个牌位过了三年苦行僧的日子,最近才找了一个‘寡妇’乐呵呵的,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那点出息,没见过女人才觉得林逸衣那样的算好吗! 元谨恂冷静的看着夜衡政走来,他突然想起来,夜衡政说过王云雪不错,另外南宫家一直想把小小姐嫁给他弥补大小姐的遗憾。 但元谨恂也突然想到,两天前林逸衣给他推荐南宫家的神色想必是她宴会上听说了南宫和夜家的事,急着给南宫小姐找下家。也不想想他一个王爷没事纳那么多妾室干什么,不留给夜衡政岂不是可惜了! 夜衡政入内,敏感的察觉到从他走来到现在一直有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禁趁人不注意抬起头瞪眼元谨恂,看什么!还不让人退下!“下官见过王爷。” 元谨恂看着夜衡政心理说不出的复杂,他跟林逸衣发展到哪一步了?都他娘住在一个院子!他还在奢望什么?奢望夜衡政对喜欢的女人手下留情?珍视万分?说出来也不怕笑死人! 夜衡政面色一凝,王爷怎么了?欲求不满,没有睡醒:“王爷!王爷——” “相爷,稀客稀客,都退下吧。”看样子是不知道吧,还有功夫问安,还做表面功夫,夜衡政应该还没发现? ------题外话------ 2023票,300票加更八千字!没票不求啊,留着币币订阅就好,你知道的,就算票不够,说不定也会二的,让我们在通往三的路上努力奋斗。 我没打算虐女主,男人什么的出来不就是被虐的,别心软,谁让他小老婆爆棚,哈哈! 现在我不敢说这个会n,因为目前为止,我驾驭不了王爷的狂躁!驾驭不来夜衡政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也许有朝一日写着写着他们任命了,女主还他娘不认命呢,最后两个男的把女主杀了,或者最后女主把男的杀了,或者女主一怒之下,走人!哈哈,完美大结局!我抽呢,别理我! ☆、084决断 元谨恂看着夜衡政莫名的心情不好,心烦意乱,他从未觉得自己看中的兄弟优秀得令人反感,怎么就是他!为什么要是他!林逸衣那个白痴,找上谁不好,为什么要是夜衡政! 元谨恂觉得心口的位置又不受控制地隐隐作痛,即便一再提醒他不要想,不要被眼前的人知道,也没有结果。 元谨恂苦笑,苦涩的入吃了黄疸一般。 夜衡政见元谨恂不吭声,皱着眉看他一眼,他赶时间:“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好?” 元谨恂抬起头看他一眼,心想,若是换成你脸色恐怕更不好看,无知者果真幸福,为什么不是你知道了,整天战战兢兢的面对本王,担心本王会随时行使权力要回自己的王妃,你成天活在会失去的折磨里,还要想方设法的把人给我送回来! 为什么不是这样!而是本王先知道!面对你时,好似横刀夺爱的是本王! 元谨恂深吸一口气,平息冒出来的无名火:“恩,最近有些累,你嫂子伤口愈合的不好,有些担心。” 夜衡政闻言直接跳开这个话题,‘嫂子?’陌生的新称呼,最近元谨恂似乎用上瘾了,王妃娘娘手段果然了得:“你今天见过木归兮没有?”没兴趣打探他诡异的家务事。 元谨恂刚想说没有,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改为:“怎么了?” 夜衡政提到木归兮一肚子火,立即没了好脸色:“谁知道他发什么疯?竟然把她带走了!简直不知所谓!你见他了没有?没有的话,把你的腰牌借我用一下。” 元谨恂一瞬间说话慢慢的,眼底都是蓝青色:“借腰牌……”给了你,你好用它找本王的王妃? 元谨恂又开始心肝肺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在面对夜衡政,正义、无负担的神色时几乎达到顶点,他真想脱口而出,让他去看看生病的王妃,哪有主子生病了,臣子不去慰问的,没有家眷你就亲自去看看王妃! 看你还怎么笑的出来! 此刻,元谨恂面对着夜衡政无知的样子,却打不得骂不得指责不得!他知道什么,说漏了,他或许因为自己知道了,跟他争抢林逸衣的所有权,夜衡政这种人绝对会在没有退路时鱼死网破,丝毫不给对方机会。 平日元谨恂最欣赏的有点,此刻怎么看怎么心里烦躁,弄得他心烦意乱! 元谨恂突然觉得,今天夜衡政来找他就是讨债的!为什么让他先知道!凭什么!他还懦弱的不敢说!简直可笑透了! 你才是原配,你才是她相公,你怕什么!一嗓子就能把面前的男人训走,哪有他跑到这里,告诉你想你娘子的份! 夜衡政本随意的面色突然变的凝重,元谨恂神色不太对:“王爷,您怎么了……”王妃情况不妙?莫非查出了新问题?看不出来王爷对王妃用情这样深? 但夜衡政又觉得十分可笑,说有点情分他相信,说王爷对他的王妃感情深厚简直是笑话,以前王妃做什么,他都没反应的,算了,他的家务事,他愿意怎么跟他的王妃过就怎么跟他的王妃过。 当务之急是找到他的衣衣:“王爷,腰牌。” 元谨恂双眼立即通红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大张旗鼓的找!” “王爷怎么知……是不是归兮跟你说了什么!别听他的!是我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开始她还不同意!她是个好女人!木归兮!那个蠢驴!别让我找到她!王爷,手牌!” 元谨恂紧紧的扣着椅臂,才能忍着另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女人。 元谨恂刚要开口。 突然纪道冲进来:“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娘——”纪道看到夜相在,突然住口,这种事就是两者关系再好,也很难堪。 元谨恂却神色一怔:“说——” 夜衡政觉得今天真是出师不利,木归兮找不到,元谨恂也在抽风:“我还有事,先走了!”找巡夜的都尉一样可以。 夜衡政无意管永平王府的私事,看永平王那样子,恐怕他的王妃又没让他多顺心。 元谨恂没理夜衡政,目不转睛的看向纪道,他现在连想都不愿意想他,那个一心找女人,半夜跑腿的男人,想起来就让他不爽,仿佛是他不好,林逸衣才找了个更贴心的一样。 纪道哭丧着脸道:“王爷,王妃娘娘不见了,春香姑娘说她进去的时候见木先生从窗户离——”纪道抬起头发现王爷不见了。 纪道赶紧追过去。 元谨恂冲进重楼院,急忙跑进内室,散发淡淡血气的床上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人呢!人呢!”元谨恂瞬间暴怒。 房里的人惊慌的跪了一地。 春香害怕的叩首:“回,回王爷,奴婢见年婳姑娘的药将熬好了,就端过来看看王妃,结果,奴婢进来就见一个穿红衣服的男人从窗口消失,求王爷为王妃娘娘做主,求王爷救救王妃,求王爷救救王妃……” 元谨恂快速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木归兮身上特有的追踪香还没有散开,证明春香没有说谎! 木!归!兮! “来人!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把木——” “不用了!”木归兮突然跳窗而入,面色寒冷,心中冷笑,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对他不惜一切代价!“我承认我进来过!但没看到她!” 元谨恂面色无情的看着木归兮。 木归兮站在这里任他看,他进来发现人不在就想在附近找找,结果没有,回来正好听到元谨恂这样说,哼,真敢说,为了一个爬墙的女人,要对他‘不计任何代价’。 元谨恂突然收回目光,面容冷峻:“把这里所有人拉出去!” “是!” “王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 声音渐渐远去,房间里仅剩木归兮元谨恂和一个垂着头站的很远的纪道。 元谨恂突然抄起一旁的椅子瞬间砸木归兮身上,眼睛血红,面色狰狞:“说!你把人带到哪里去了!说!”元谨恂瞬间砸下第二下。 木归兮惊慌的快速避开,手臂上肩膀上火辣辣的疼:“你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不是跟你说了她背着你偷男人,你竟然为了这样的女人——”木归兮快速躲开,一把红木椅在他刚才停留的地方破碎不堪。 木归兮还想吼什么,突然抬头看着老大狰狞痛苦焦急害怕的神色,心顿时一拧,元谨恂爱那个女人? 木归兮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道:“元谨恂你不能喜欢她,更不能对她有感情,她不是好女人!” 元谨恂这次抄起了另一把椅子,愤恨的盯着木归兮:“你再说一遍!我警告你!她是我的王妃,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对与错与你何干!你凭什么半夜摸进来你干嘛!杀人灭口! 木归兮!谁给你这样的权利!她就是做错了也有我来处置!你算什么东西!我警告你!若是我再知道你想杀她,你就趁早把我一起杀了!” 元谨恂说完椅子毫无征兆的向木归兮砸去! 木归兮完全没料到元谨恂会突然出手,椅子砸在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鲜红的血瞬间留下浸染了身上火红曳地的衣物。 木归兮却一动不动,心里满是惊骇,夜衡政和元谨恂要干什么!明明把王妃当空气的人,现在装什么离不开。 木归兮突然想哭了,两个兄弟一个女人,要干什么! “说!王妃在哪里!”元谨恂又抄起一把椅子,丝毫不想放过他,想到木归兮竟然想杀了她,他便觉得心里翻江倒海,有一点他此刻非常庆幸,他不需要她死,他不愿意她死! 在他没有报复回来,没有让那个女人认清事实的之前,他不希望她死,就算是自家兄弟也不能动她!“木归兮我一直都当你是兄弟!你别做让我恨你的事!” 木归兮看着视线内高高举起的椅子,心里反而变得平静:“即便她背着你偷男人!” “对!即便她背着我偷男人!” 木归兮看着大哥眼里的血丝和隐忍的痛苦,觉得那股无望的悲伤仿佛能传染一样,让他也跟着感觉到看不见光明的绝望感受:“好,我知道了,但我刚才的确没有见到她。” “你——” “你就是用这张椅子拍死我也一样,我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我是很想她死,是我做的我欢呼承认但不是我做的也别指望嫁祸给我!” 元谨恂看了木归兮一会,血色蜿蜒过他过分俊美白皙的脸庞,看似触目惊心。 元谨恂突然觉得无力,椅子颓然落下,下一刻又猛然惊慌:“她人呢?” “不知道,看大厅里的人神态,她应该没有从大厅出去,我刚才去正门和后面都问过了,没有人出去,一路上她们的神色也不刻意,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她出过这个房间,但床下柜子里没有人,你这个房间里有机关暗道?” 木归兮说着随便撕下身上的布料,胡乱绑在头上,不客气的快速翻找:“你说话,这里有没有密道?让她跑去她野男人那,别怪我不管了!” 元谨恂脑海里快速闪过寻找林逸衣的夜衡政急忙道:“这里没有机关,王府的暗道图上没有。” “图上没有不见得就没有,要不然你解释一下,那个女人怎么就不见了!”木归兮再次打开柜子、床下、箱子,就是一个个桌面上的小匣子都没有放过。 元谨恂也开始快速寻找,人如果离开王府,他将处于被动,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伤,深更半夜这么冷的天,跑什么! 元谨恂真恨不得再把她打晕!不要命了吗!还是夜衡政在她心里比命都重要。 元谨恂胸口又开始痛,比前几次都难受,都痛苦。 木归兮看过去:“怎么了?不舒服就去休息,这里有我。”说着把所有乱七八糟的翻了个遍。 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滚落在元谨恂脚边。 元谨恂本没有在意。 木盒子却在打了个滚后自己打开,露出锦缎包裹的一枚玉镯,镯子晶莹剔透,玉质饱满色泽艳丽,完美的一块上好碧玉,毫无瑕疵浑然天成,被无数人称为业界瑰宝,宫中多少女人以得到它为荣。 元谨恂突然觉得很好笑,他那天明明看到了她眼里的喜欢和惊叹,但从来没见她带过,相反这一段时间她总是带着那枚白色的手链。 元谨恂突然想到,那枚手链可能的出处,气的一把摔碎了手里的玉镯!他们原来在个时候就勾搭在一起了!他们竟然—— 元谨恂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木归兮急忙扔下手边的衣服,快速想元谨恂扑去,掐上他的人中:“哥,哥!哥——” 元谨恂悠悠转醒,几次想起那条白色的链子又险些气过去,难怪夜衡政说送人了,难怪他送她如此珍贵的东西也不稀罕,他们到底背着他做了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他们…… 一对狗男女! 元谨恂气的无处发泄,想到自己兄弟早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跟林逸衣搅合在一起就想杀了她:“给我找!全府搜!” 木归兮看着纪道下去传令,死死地皱着眉头:“哥,你没事吧?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木归兮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平日看起来坚强,无所不能的大哥,原来对他那烦人的王妃用情如此之深。 既然如此他退一步,让那该死的女人回来继续做她的王妃,至于他师兄,应该和那个女人相处的时间不长,时间久了就忘了吧,就当一段露水姻缘,当断则断! 木归兮扶着大哥坐到仅剩的一把椅子上:“您休息会,我来找。” 元谨恂现在动也不想动一下,气的双手打颤,手脚冰凉,有谁比他更可笑!他娘的可笑透了! 木归兮经过元谨恂身边时。 元谨恂突兀的抓住木归兮的手:“找到了不要杀她——” 木归兮看着元谨恂的样子,前所未有的认真道:“我知道,一定留着她给你下跪认错!” 房里的机关指示图早被林逸衣拆了,玉枕也换了位置。如果不躺在床上,不在这里摸索半个月很难发现孝敬皇后给儿媳妇留下的密道,也可以说是最后一道女眷逃生的保障。 无论是永平王争位失败,还是有人碍于永平王嫡子的身份想迫害他,都给了王府内保留最后一缕血脉的可能。 不久前。 春香在得知年婳又给王妃熬安神汤时,端着水进了卧房,她知道春思被带走后,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王妃被打成这样,谁干的,外面的站的男人?还是王爷授意?他们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气不过对王妃下手。 春香估摸着前一碗安神药效果也差不多了,便用冷水抚了抚王妃的额头,直到床上的人皱着眉醒过来。 春香快速道:“娘娘别说话,先感觉一下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林逸衣动了一下,觉得除了有点疼还好,没有元谨恂说的那么严重:“你怎……” “娘娘快走吧,王爷把春思带走了,还对春思动了刑。”春香赶紧摇头:“娘娘不用担心春思,王爷已经打过了,没事了,王爷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如此激进,娘娘快点离开,不用担心我们,王爷短期内不会对我们下手,道是娘娘留在这里危险,王爷不断的给您灌安神汤,到时候您想醒都醒不了。 娘娘在这里当然没什么,但娘娘一定不想相爷担心,至少跟相爷说一声再回来。” 春香说到这里哭泣着道:“娘娘,奴婢愚昧,不知道您为什么非要离开网页,但奴婢觉得王爷在对您离开的事上反应很奇怪,奴婢觉得他不会放过您的。 娘娘走吧,养好身子永远离开圣都,离开相爷,您斗不过他们,王爷找不到您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娘娘,奴婢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荣幸,但咱们女人生来命苦……” 春香想了想咬咬牙道:“奴婢知道奴婢不该说,但娘娘又何必违背王爷的意思,娘娘跟相爷断了不好吗, 奴婢看着王爷最近对娘娘挺好了的。 而且王爷审完春思也没有过来找娘娘麻烦,可见王爷对娘娘还有情谊的,虽然经过这件事后,王爷不再可能跟娘娘有什么情分可言,但如果王爷不追求,娘娘依然留在这里可能孤独终老,何必非要把局面弄的这样难堪。” 林逸衣闻言握住春香的手:“春思她……” 春香赶紧摇头:“春思没事,娘娘不要担心。” “那你……” “奴婢不能跟娘娘走,奴婢如果跟娘娘走了,王爷一定会杀了春思,王妃不用觉得对不住奴婢,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本来就做好了有这一天的准备,反而是娘娘,现在局面对您太不利了……”春香说着,心里难受的想哭。 林逸衣心情复杂的抽回手帮她擦擦眼泪,春思被打了吗,永平王想干什么:“别哭了,我跟王爷不可能,我也不会让你们有事,你去把永平王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春香立即急了:“娘娘,王爷现在在气头上,您不能——” “放心,我自有分寸,去把王爷叫来……去吧……”他们已经和离了,他凭什么对春思出手,林逸衣诱惑的看着她:“快去,你也说了,王爷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只是有些话要对他说,去吧。”要走她也要带走春思和春香! 春香有些犹豫,如果是以前的娘娘,她二话不说直接就去找王爷的,但是现在的娘娘让她心里没底,娘娘性子犟,可不会让着王爷:“娘娘……” 林逸衣尽量冲她一笑:“听话……” 春香犹豫再三,决定应下:“娘娘,那些药您别喝,那不是治伤的药,那是安神药……喝了会让娘娘一直睡。” “知道了……” 林逸衣看着春香离开,不禁看眼窗外,外面已经黑了,不知道夜衡政发现她不见了没有,但想到最后一刻见她的木归兮,不禁冷笑,木归兮怎么会放任自己师兄着急,他定会跟夜衡政说什么。 可,不管说了什么,已经这么晚了,再圆满的谎话,对上她现在不回去也无法自圆其说。 他该担心了吧? 林逸衣想到这里,感受下身体的状况,确定没有元谨恂说的那么糟糕,试着移动身体,除了痛还是痛。 林逸衣拽住床帏,掀开一缕缝隙想试着坐起来,突然看到窗外诡异的人影透过烛光映在地上,林逸衣心神一凝,望着飘舞的丝纱,立即想到一个人。 林逸衣不禁快速放下窗幔,按下了床头的机关。 林逸衣敢肯定来人是木归兮,而他的行为实在让她想不到会是什么好事,半夜三更偷偷摸摸,他是想为兄弟报仇? 林逸衣滚下六米高的滑到,顿时疼的咬紧牙关。 落在平地上后缓了一会,额头已经全是汗水。林逸衣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伤口疼的让她险些昏过去。 但好在不是大伤,林逸衣扶着墙壁站起来,眼前昏暗一片,好在她走过很多次并不陌生,她不能如此被动,更不能让夜衡政担心,还有春思和春香,如果她就这样离开,元谨恂那个封建男人真会杀了她们也不一定。 林逸衣往前走着,想到元谨恂今日的反常心里烦躁不已,他们已经离婚了,别指望她跟他有什么! 她跟元谨恂,她连想都不用想,根本不可能有现在和将来,只有过去。元谨不足以在她的心里任何不得已的思想和负担。 反而是夜衡政让林逸衣费神,木归兮已经知道了,他怎么可能再让夜衡政跟她在一起,多么讽刺,那两个竟然关系如此密切? 林逸衣决定见了夜衡政,跟他说清楚后,后就去要春思和春香,圣都这么多人,朝中那么多官员,元谨恂找谁当兄弟不行,为什么偏偏是夜衡政。 林逸衣心里很复杂,一方面为他们暗中的关心担心,一方面为他们的明智安心,如果没有她,夜衡政和元谨恂的组合能闪瞎所有人的眼,让所有窥视那个位置的人望尘莫及! 可惜……这份安逸与她是那样遥远。 林逸衣捉摸着以夜衡政昨天对蓝姑娘的紧张程度,他们已经开始对付陆家了吧,皇上前期时段的大家族,又有老而弥坚的陆老爷子坐镇,想对付陆家谈何容易? 她现在也觉得自己像个扫把星了,林逸衣自嘲的苦笑,元谨恂该是知道了,他会怎么对付她,碎尸万段还是软禁毒杀? 林逸衣今天发现元谨恂眼里的占有欲时,就觉得完了,以她跟元谨恂才一年的情分来看,元谨恂即便前一刻是有些喜欢她的,发现她和他兄弟在一起后也会觉得羞愤、难堪。 她这么做,在元谨恂那稍微对她用心的人看来是十恶不赦、不可理喻的吧!觉得她单凭出墙这一点,她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那么夜衡政呢,元谨恂会不会对付夜衡政? 林逸衣目光陡然坚定,元谨恂没有资格对夜衡政做什么!是她不稀罕跟元谨恂过下去,关夜衡政什么事! 林逸衣越加坚定自己的想法,既然逃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还是最坏的结果,就用最坏的可能去面对。 林逸衣想到夜衡政,神色有些萎靡,想不到还是把他拖入了这样的境地,其实就如木归兮所言,就让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离开,他还是他,这段对他来说对所有人来说,甚至对自己来说都走入了最不堪局面的局面,就让其中的他们来解决,何必非让夜衡政背负。 谅元谨恂这时候也不敢告诉夜衡政真相,也希望元谨恂真是把夜衡政当兄弟不会让她为难。 林逸衣让自己冷静,摸摸的分析,听木归兮的口气,他们三个之间的友谊应该没有那么脆弱,如果她一人承担下来,然后鱼死网破,这件事是不是就结束了。 林逸衣不希望牵扯上夜衡政,即便夜衡政要知道,也不该是彼此都不冷静的现在,该在这件事尘埃落定后,等他儿孙满堂时,当他能把自己当回忆般想起时再说,然后,叹息一声她曾经的存在她就知足了。 林逸衣不准备让这件事牵扯上他,那个背负着责任的男人。 其实林逸衣焉有那么好心放过夜衡政这样好的男人,只是见过夜夫人后觉得愧疚而已,万一她永远不会有孩子,她有什么脸面面对他家祖祠。 她就是想任性的带走夜衡政的资格都没有,她连奶奶最低的奢望都给不起,谈什么拿走她最重要的东西。 不过即便这样,即便她承担下一切,也不知道元谨恂功成名就后会不会心里不痛快夜衡政,希望木归兮不至于像个白痴。 林逸衣艰难的站到机关平台上,启动绿色的按钮,因为杠杆原理,整个平台开始上升,打开上层的天井盖,平台一直把她送到地面。 林逸衣才气喘嘘嘘的下来,随意进屋穿了件衣服,等疼痛稍微缓和后,她起身出了门向家走去。 …… 另一边,木归兮想到什么,把元谨恂扶到床上:“你这里肯定有暗道,你一会找找,我想到一个她可能去的地方,我先去看看。” 木归兮说完不等元谨恂开口,直接从开启的窗子离开,他决定不能让她把这件事告诉师兄,她没资格让师兄为她心烦这等破事。 元谨恂也想到一个她可能去的地方,如果她离开了这个房间,离开了王府,那里绝对是她不二的去处。 元谨恂想到那个地方,浑身不自在,刚刚平息的怒火又有攻心的征兆,元谨恂为了不把自己气死决定先躺一躺。 被木归兮烦乱的床身乱七八糟,玉枕被搬开了位置。 元谨恂躺上去,头部的为什么没有任何支撑,本该是平整的,但一个微小的凸起摁到了元谨恂。 元谨恂以为是颗林逸衣头上掉下的主子,企图把它扶开,可动了几次,那颗主子都没有动。 元谨恂本不耐烦的心,突然一动,有古怪! 元谨恂想到某种可能,猛然做起来,掀开乱七八糟的床被,看到一颗凸起一半的珠子,目光诡异了看了很久,然后按下去。 紧接着身体沿着坡度快速向下滚去,元谨恂神色顿冷!呼吸骤然困难,重楼院竟然真有密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竟然敢…… 看着地上隐约的血迹,元谨恂暂时停下追究这里为什么会有密道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直接沿着血迹追去。 其实刚才木归兮砸枕头的时候触碰到了按钮,弹出来小柱子,但当时木归兮已经搜过了那个地方,所以没有发现。 …… 随影快速勒住马车,急忙道:“相爷是夫人,是夫人——” 夜衡政快速掀开车帘:“哪……”夜衡政已经看到墙边艰难移动的身影。 夜衡征急忙跳下车,快速跑了过去:“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林逸衣看眼夜衡政,刚想说什么突然昏了过去。 夜衡政吓了一跳,急忙抱起她踹开了家里的大门,焦急万分的开口:“快!传大夫!传大夫!” 夜衡政心急的把她放在床上,解开她外面罩着的风衣,露出里面的血迹时,夜衡政急的团团转:“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木归兮!你不得好死!” 夜衡征快速找到昨天为逸衣包扎伤口的东西,剪开她身上的衣服,为她清理所有出血的地方,看着她身上错综复杂的伤口,哪个都不是跌倒会造成的,反而像人为,木归兮! 林逸衣不一会就疼醒了,感受着腿部传来的痛感,看着周围熟悉温馨的摆设,虚弱却安心的道:“我没事的……” 夜衡政语气冷硬:“知道你死不了,谁干的?木归兮——” 林逸衣苦笑,望着眼前的一切,觉得那么的奢侈,身边的关心的声音如此令人眷恋,她却不能回报他等值的感情。 林逸衣缓慢的开口,神色无奈:“差不多,你知道他为什么动手吗……” 夜衡政的手一抖,仿佛预感道不好的事,但下一刻,又沉稳无比;“我不管他因为什么!动了你就要付出代价!” 林逸衣笑了笑,陈述一个事实:“他是你兄弟……”兄弟如手足,她就该是件衣服,她又多希望她在他心里就是件衣服,让他不要执着。 夜衡政看着手下的伤口怒道:“狗屁!他动你就该知道我的态度!” 林逸衣心里一冷,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动手……” 夜衡政立即打断她:“我不需要知道,你也不用跟我说,即便是天大的理由,他也不该动手打你!” 林逸衣眼睛突然一红,望着不远处毛柔柔的毛毯开口:“其实……他见到我前夫……” “闭嘴!不疼是吗!”夜衡政不需要听,什么都不想听,既然回来了,就是回来了!前夫不是还有个‘前’字,就是真撞到林逸衣跟她前夫怎么着了,也该问问他,而不是私下对他女人动手!有没有在乎过他的感受! 林逸衣感受到他的闪避,伸出手,拽住他落在手边的衣衫,感受着腿上的伤口被小心的重新消毒包扎:“谢谢……能遇到你我很开心,爱上你一点也不后悔,有时间的话,就替我揍他吧,他打的我好疼,但有件事我觉得该跟你说一声……我们分手吧……” 夜衡政陡然一怒:“闭嘴!” 林逸衣自顾自的攥紧手中的锦缎,跟他讲道理:“你也不想我难做对不对,你也看到了,我前夫有病,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就算为了我好,我们分手吧,等我解决了他,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夜衡政停下手,看着林逸衣:“你跟我说,我给你解决。” “又来了,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不见得想见到他,何况跟他那种人能讲什么道理,平白玷污你的存在。” 夜衡政为她包扎完伤口,帮她重新套上一件里衣。 夜衡政此刻竟然觉得十分平静:“他如此不堪。” 林逸衣也很平静:“恩,就是如此不堪的男人,看了就另我恶心,偏偏就如你说陆夫人一样,我们天生不该反抗,且不占优势,所以你知道了,反而显得你不好,跟我姘头似的,让你没有立场开口。” 夜衡政闻言,握住她的手,见她神色不好,不忍跟她计较:“把他宰了呢!” “能杀早杀了,轮到你提醒。” “你觉得我不是他的对手?” “差不多吧。” “谁,几大世家还是外面的一方霸主,还是你干脆就是陆夫人。” 林逸衣看眼夜衡政清明冷冽的目光,突然笑了:“怎么,报应不爽,你们那么陷害陆夫人,没想过报应。” 夜衡政不禁也笑了:“行啊,还有工夫开玩笑……你真的觉得我对付不了你的前夫。” “有什么对付不对付的,又没资格成为你情敌,不过是一个乱七八糟的事烦心而已,真没必要让你参与,平白便宜了别人,为难了你。” “如果我想知道呢?” “就告诉你,只是会觉得很对不住你罢了,还没给你带来什么好事,就让你陷入这种境地,我这女朋友将来怎么在你面前抬头。” ------题外话------ 其实大家为什么会觉得早知道有优势?!至于怕一一跟王爷纠缠不清的,怎么可能,一一看王爷就不是情人的立场。 ☆、085怀柔 085 夜衡政看着她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也恍然觉得眼前的事因为有她的认同,变的心有依靠,只是如衣衣所言烦心而已:“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林逸衣动了一下,把头枕在他的衣衫上:“可以发展为成婚对象的朋友。” 夜衡政抚着她的长发,看着她皱眉的样子,仿佛能理解她的不容窥视,“丑事都被我知道了,确实令你不好看,我可不可以问问你,木归兮因此对你动手的?” “本来就看不上我,再撞到我勾三搭四,你说呢?他也没说错,为你好而已。” 夜衡政撇她一眼,拍下她不知怎么长的脑袋:“什么勾三搭四,有那么说自己的吗?”然后若有所思道:“为我好不是为我强出头。” “他虽然过激了……但对你或许是真的不错……” 夜衡政抚着她的长发,想到她身上的伤口,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但又被另一种情绪替代,试探性的开口:“你怕我面对你前夫家的时候压力?” “恩,也怕你知道了心里不好受。” 夜衡政目光一厉:“我最近没听说过有地方驻守的大员进入圣都。” 夜衡政说完看着她的眼睛,她眼中除了一丝疲惫便是纯粹的、自制的、冷静的,并没有一丝为感情摇摆不定的动摇。 夜衡政不禁想,如果那个男人只是想从她这里找回平衡感,恐怕哭的比不找回去更难看。 如果是失去后发现仍然心有所恋,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一个得不到满足的男人,且如果位高权重,那么等待林逸衣将会是什么下场? 夜衡政怜爱的摸摸衣衣的头,有妾,林逸衣不喜欢这一点,就如陆夫人宁愿自杀也不成全一样,只是对她而言是无尽的压力。 夜衡政不得不冷硬的开口:“你该知道你是女人,这件事你没有任何优势,即便有和离书也一样,你该知道陆夫人的下场,万一他家人不放你走呢?” “那完了,等着给我收尸吧。” 夜衡政脸顿时黑了,他现在算明白了,对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逸衣认死理,不等对方做什么,她先把对方气的杀了她,于是诱哄的道:“别这么说,他们不心疼,我心疼,告诉我是谁好吗?我绝对不找对方麻烦,我们先一起来想想办法,好吗……” 林逸衣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摸摸他脸,近乎自然自语道:“真怕你知道是谁后……把我扔出去送人……”或者认为元谨恂很可怜,她反抗不对,夜衡政不是也觉得陆夫人反抗不对吗?夜衡政握住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我是担心你?告诉我好吗?” 林逸衣看着他的神色,刚要开口。 木归兮碰的一声闯进来,推开挡路的一群男人,气喘吁吁的盯着床上的人,仿佛一只吃人的野兽,只要林逸衣敢乱说,他就不顾一切的上前咬死她。 夜衡政快速拿过毯子给林逸衣盖上,脸色一冷,不由分说的向木归兮攻去:“木归兮!” 木归兮急忙迎战,目光却发狠的盯着床上的林逸衣。 林逸衣看都没有看他,疲惫的闭上眼眼睛蓄锐,但一想到他们三人的关系,林逸衣变觉得心烦意乱,好不容易遇到了他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木归兮头上有伤,加上本来就打不过自家师兄,不一会就被摔在地上,砸碎了众多林逸衣的珍藏:“师兄!” 夜衡政不由分说再次出手:“别叫我!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木归兮急忙闪躲,依然被拍在门上发出哐当一声,本来就被元谨恂砸破的头又开始快速出血。 夜衡政见状依然把他扔在地上的碎瓷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木归兮,我告诉你,你平时怎么乱来都是你的自由,但不该过了界,失了分寸!这件事根本没有你行使权力的余地,你把我当什么,你把你嫂子当什么!” 木归兮趴在地上,疼,但对他来说这点疼也就是疼,尚不足以夜衡政的话让他担忧焦躁! “不服气!”夜衡政尤不解气,再次出手。 木归兮快速躲开,他也是人,禁不起两人一天之内频频向他出手:“师兄——” “不要叫我!木归兮!你该知道你这件事错在哪里!” 木归兮也被打火了:“我多管闲事,我活该!我活该今天为了你——” 夜衡政看着他,声音冷酷:“我不需要。” 木归兮也愤怒的盯着师兄,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转而垂下头,看向他处,今天他们都跟他说不需要,大哥明显知道这个女人背着他偷男人说不需要,大师兄也说不需要。 他算什么! 林逸衣趴在床上,依然不看他。 木归兮吸吸鼻子,重新撕下身上的布条帮在伤口上,顺便把胳膊和腿上的伤口也做了简单处理,倔强的站在哪里不离开。 “错了没有。”夜衡政开口。 木归兮不说话。 夜衡政面色冷硬的看着他,不妥协:“我再跟你说一遍,什么事你都可以做主但你嫂子的事乱不到你插手,你要是再对她出手,她身上有什么我身上就有什么!” 木归兮觉得要疯了,元谨恂要陪这个女人去死,大师兄也玩这一套,真他娘的疯了,不禁见鬼的指着这个女人:“她有什么好?你才认识她多久?就说出这样的话!你有没有怀疑过她是骗子!知不知道她祖籍哪里?大师兄,你别脑子不清醒。” “我很清醒。” 木归兮急的不得了:“你清醒会让一个女人爬到你头上……”木归兮急忙收口:“我不说了,你的女人,好坏都是你女人。”木归兮说着撕下一块布条绑在又出血的手臂上,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就是盯死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敢跟他两兄弟说一句不该说的,他就他就——他就把自己杀了,眼不见心不烦! 大夫匆匆赶来,看看从衣服的俊美男孩子又看看床上的妇人,一时间不知道要看谁。 夜衡政瞪眼角落里的木归兮,带着大夫先看林逸衣。 林逸衣已经睡着了。 大夫把完脉,无非是那句话,别着凉、别碰水,多注意休息,身为相爷身边跟随多年的老大夫,丝毫不敢问,夫人怎么伤的如此严重。 夜衡政看眼角落里不走的木归兮,满脸的血,身上也没有几处好地方,红艳的衣服如今已经成了深红色,看起来狼狈不堪。 夜衡政最终示意大夫去看看角落里蹲着的木归兮。 木归兮也没客气,不一会火红色的男子身上缠绕了大大小的白色纱布,看起来造型更加可笑。 夜衡政为衣衣盖好被子放下床幔,看眼角落里的人,冷声道:“还不走。” 木归兮不高兴的回道:“不走。” 夜衡政也不恼:“不走正好,出来,我有话问你。” 木归兮不想去,但又怕自己来晚了那女人跟大师兄说了什么?最终不情愿的跟在大师兄身后到了客厅。 客厅的房间不大,既没有王府的正厅气派也没有木苑的气势,但看着也不令人讨人和憋屈。 夜衡政冷静的看他一眼,见他向来红润的脸颊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发白:“小露。” “老爷。” “盛一晚补血的汤药过来。” “是。” 夜衡政看向桀骜不驯的木归兮,口气依然算不上好:“木归兮,我的话你最好记在心里!别——” 木归兮快一步的开口:“记住了!”烦不烦人! “好!那我问你,你今天都看到什么了?” 木归兮瞬间看向师兄,眼里能喷出火来:“她跟你说什么了……那个女……行。”木归兮咬着牙道:“嫂子跟你说什么了?” “我问你看到什么了?” 木归兮盯着自家师兄看了会,虽然夜衡政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且超长的镇定,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个表情就是最大的问题,如果那个女人说了,大师兄早不这样了,就是杀到永平王府去闹事了:“没看到什么,我能看到什么——” 夜衡政在心里舒口气,还知道维护,看来么有白挨打,便不在跟他兜圈子:“她跟我说了,你没必要瞒着,我又不是迂腐的人,早知道她有前夫?” 木归兮闻言恨不得给师兄一圈:“前段时间还说寡妇,现在又出了个前夫!”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说怎么回事。” 木归兮心情烦躁的道:“我也不知道,就看到她跟男的拉拉扯扯气不过就把他们都大了?” 夜衡政怀疑的看眼木归兮:“都打了?” 木归兮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口:“当然,都打了,嫂……嫂子不过是失手撞到而已……” 夜衡政闻言嘲弄的一笑:“你失手的可真准,对方是什么人?” 木归兮更加烦躁:“不是什么人!师兄!咱们不跟她好了行不行!女人大街上有的是,比她漂亮的比她聪明的甚至比她能干的!什么没有,就说那个林娇!不也是女中豪杰,人格、品性、能力,哪点配不上你!” 夜衡政若有所思的盯着木归兮的表情,眉头越州越紧,却不是因为木归兮的话,而是木归兮的维护,再联想林逸衣的吞吐,夜衡政几乎驻信的开口:“那个人,我认识?” 木归兮正说林娇的好说的兴奋,突然被师兄来这么一句险些回不过神来,但立即开口:“怎么可能,师兄,你还她……嫂子不够让你烦心。你竟然这样猜……不告诉你因为那人你不需要知道……” 夜衡政微眯着眼看着他,脑海里过滤了无数个可能对象,甚至把永寿王妃都过了一遍、永靖郡王妃和耀目成的慕夫人都过了一遍:“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如果把她带回去,她会很危险。” “你怎么不问,这个女人是不是从家里跑出来,然后骗别人她和离了,好,好,嫂子。” 夜衡政闻言,这次神色前所未有的冷酷狂妄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既然成了你嫂子,那些人还想要回去,不觉得太天真了吗?” 木归兮看眼自家师兄,瞬间无话可说,是,他看中的女人就是天王老子的也可以算计,可问题是不是:“不用为她担心,从今天起,我就帮你盯着她,坚决不让那些人碰她一根指头。” 夜衡政反而更冷漠,让木归兮如此紧张,定是大家族:“怕我分心,还是怕我抱负。” 木归兮提着脚下碍眼的毛毯,不耐烦的开口:“两者都有。” 夜衡政沉默的垂下头,眼里的精光不容忽视,不说?陆家,还是跟他有关系的人,夜家旁枝?他的长辈? 夜衡政想着神色越加平静,那又怎么样,他看中的人,即便不道德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公平的,大不了就是林逸衣说的最坏结果,收尸!还能如何! “若是让我知道你再动她一下——” 木归兮急忙跳脚:“我傻了疯了才动她!你看我现在下场比她好多少,不要因为我身体好,够强壮,现在还站着,就忽略你打我的力道!再说了……” 木归兮,垂下头小声道:“你是我师兄,我虽然不怎么喜欢她,但是你喜欢,我能怎么样,听说你们对费家开始动手了,放心吧,嫂子这边有我,我不会让她出门的。” 夜衡政看他一眼:“归兮,我一直当你是亲弟弟,记住你的话,我进去看看她,你就不用进来了。” 木归兮闻言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一圈又收了回去,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是他们的亲弟弟。 大哥、师兄身边都没有兄弟,每个都带他如手足,三个人从小一块扶持,一起谋大业,一起品尝胜利的果实,一起感受生命的本义,扛起肩上的责任。 他们觉得他们就是老了也不会为了凡尘俗物失了本心,因为那些红尘俗物在他们看来是何等可笑,何等令人不耻。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境遇下,在他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无坚不摧谁也没办法离间时,偏偏出了个女人横在中间,打乱了所有的好,所有的希望。 木归兮觉得师兄和大哥可怜透了,按个女人可恶透了,可偏偏他是个外人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管不了! 木归兮都想给林逸衣跪了,离开他两个哥哥吧,就是要他这条命也给。 木归兮缩卷在另他讨厌的地毯上,无声的咬着该死的衣服落泪,耳朵依然不忘监视着里面,只要林逸衣敢说,他就当着她的面割破大动脉,血喷她一脸,吓死她完事! 木归兮想到这点,倔强的擦擦眼泪,守在这里不动了,从这一刻起,他不能离开那个女人一步。 另一边。 元谨恂站在这座冷清的院子里,环顾一圈周围,脸上的神色五条缤纷,果然是这里……距离那座宅子进的想杀人! 元谨恂气到极致越加冷静,他打开门走出院子,站在船山路他记忆本不清晰,现在却无法忘怀的街道上。 转过一个弯,看着前面紧闭的门扉,一瞬间他觉得寒冷无比,夜衡政举着石板站在那可怜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心里的鄙视仿佛还没有散去,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为什么却物是人非,不复当初的样子。 如果他那天坚持敲开门,如果他不与林逸衣做那个无谓的约定,如果一切还是最初,是不是他的心能静一点,能恢复他最初最平稳的样子。 元谨恂不禁后退一步,没有勇气去敲开那扇门,带走属于他的女人,就算他再挣扎,再不承认,站在这里也不得不承认他跟里面那个一心为她的男人差距多么大!而里面的男人多么令她满意。 元谨恂胆怯了,一步不敢上前,他几乎可以料定,如果他打开那扇门,可笑的只是他自己。 突然一辆幽暗的马车从他身侧驶过,停在了那座熟悉院子的不远处,里面走下一位神色怪异,面容憔悴,又不失美丽高贵的面容。 她看了眼前的门扉很久,才在身边侍女的扶持下向前一步,然后沉重的拍响了那个门扉。 元谨恂突然想躲起来,即便那扇门不是他心里的那扇门,他也怕他记错了,但他到底不是毛头小子,不是会容忍自己可笑到底的白痴。 元谨恂心里再烦躁,现在依然站在这里看着前面,他好似想到前面的人是谁了,但也没有陆辰意从里面走出来,一巴掌甩在那个女人脸上时有震撼力。 元谨恂几乎下意识的避开了陆辰意的视线。 那个女人清冷决绝孤傲的声音在夜色里比那声巴掌传的更加遥远:“我同意休妻!你也记住你的承诺让我妹妹进府做妾!”她妹妹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因为她很难说下婆家。 陆常氏不觉得陆辰意是好的选择,但她又必须求他这样答应,因为休了她,重新纳常家女为妾,表示了一众认同和妥协,对常家众女来说,是她犯错后的对常家女唯一的救赎。 而妹妹不像她,她偷偷跟妹妹聊过,妹妹并不觉得男人有妾不好,所以她还能说什么,既然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他再娶谁纳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还不如在最后她一无所有时,用自己被休的筹码,为母亲了一桩心事。 陆辰意闻言眼里没有任何不舍和回忆,反而有种松口气的轻松:“好,你说的,不能反悔!” 陆常氏连看都不再看他:“恩,不反悔,今晚是我父亲的寿宴,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去了。” 陆辰意闻言表情有些不耐烦,但想到陆常氏找到这里,又是为了她父亲的寿宴,如果不答应,她肯定还会闹起来。 陆辰意想了想,为了将来的自由忍了。 就在陆辰意踏出院门一步时,突然有道娇弱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老爷,是不是莲儿姐姐……” 蓝蓝在看到陆夫人时,神色顿时一僵,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她不知道是陆夫人,刚才她抚琴时琴弦断了,便让门房去请莲儿姐姐帮她修修,她以为是…… 蓝蓝下一瞬间,下意识的捂着肚子退后一步,记忆力依然是这个人女人愤怒、让她去死的模样。 陆辰意见状立即上前扶住蓝蓝的腰,本不耐烦的神色,顿时变得温柔小心:“别怕,没事的,后面有台阶,小心点,这么冷的天谁让你出来的,走,我送你回去。” 蓝蓝有些害怕紧紧的握着陆辰意的手臂,就算他她不喜欢陆辰意,但她喜欢孩子,怕那个看过来的女人突然跳起来再像上次那样打她。 陆辰意小心的护着蓝蓝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回头不耐烦的道:“你等着!我一会跟你回去!记住你说的话!” 陆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门里的男人,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扶着手里的女人,表情正直、神态专注,曾经他也这样扶着她期待他们的孩子出生,如今不过时过境迁罢了! 陆夫人以为自己会很痛,可惊奇的时,她竟然已经毫无感觉,眼前的一对男女如何,跟她再无一丝关系,只望没了自己儿女们不要收到苛待,相比有陆老妇人和陆老爷在场,这个女人又是这样的出身,应该不会亏待了她的儿女:“恩。” 陆夫人站子马车边,静静的等着,一直等了很久很久,知道她的睫毛上染了冻气,他才从里面出来。 陆夫人几乎可能想象,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让他出来,而是这个男人习惯了体贴温柔,定是把那位蓝姑娘安顿好,又好一番劝慰后才出来,以前她每每因为他的此番举动感怀。 现在看来自始至终都是她太认真。 “走吧。”陆辰意不带感情的你语气响起。 陆夫人早已经不再计较,跟着上车。 蓝宅内。 蓝蓝一身蓝装,从床上下来,头上系着长长的蓝色丝带,脚下穿着拖鞋,到旁边的书柜拿了一本书,闲来打发时间。 她不讨厌那位陆夫人,相反她厌恶男人,只是这是一个走出醉庄的机会,她只能抓住,她无意让陆夫人陷入今天的局面,可她们偏偏成了对手。 蓝蓝清楚的知道,刚才门外的目光告诉她,陆辰意失去的是一个能为他生为他死的女人,一个愿意为他荒山挖坟,陪他吃苦受累的女人,而她蓝蓝,不过是一个寄生虫罢了。 蓝蓝翻了一页书也会想,这是陆辰意的报应吧,其实不然吧,至少她入府的心没有龌龊,那个男人依然是陆府无人能及的大少爷。 蓝蓝不禁有些期待王爷、相爷快些出手,让陆辰意从高处跌落,看他又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等陆辰意一无所有时,她一定转身就走,如果陆辰意向她求救,她说不定还会嘲笑他两句。 她不在乎自家孩子是不是陆家的少爷,也不稀罕陆家的地位,她的孩子以后跟着她,也许没有高人一等的出身,没有数之不尽的金钱,但一定有一颗平庸向善的心,她会告诉她,父亲是个好人,爹爹一样爱她,有爱阳光的活着。 蓝蓝靠在软榻上重新翻开下一页,她清楚自己的心境是历经沧桑后的淡然,醉庄的女人哪个没有暗恋过高高在上的他,可也正是他让她们知道,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 而陆辰意这种人,她蓝蓝不喜欢,活该被王爷算计。 船山路透着寒风的大道上,因为一个靠墙站着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凄凉。 元谨恂缓慢的离开冰冷的墙,向来时的路走去,刚才看到陆夫人,让元谨恂心里有些压抑,再不似平日无所谓的样子,仿佛有什么让他有了感触。 林逸衣没有像陆夫人一样闹过,可他却不怀疑林逸衣的骨子里与陆夫人一样的坚持,只是以前没有那么重现在重了而已。 她是不是也和陆夫人一样不共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元谨恂走回来时的院子,推开门,走到密道的位置重新掉落回去,他在那条街上几乎不敢想!气氛压抑的惹人心冷。 元谨恂回到重楼院,徒步走出这里,他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如果林逸衣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他怎么办,如果林逸衣不顾林家,就是要一个结果他怎么办,毕竟现在跟她在一起的是夜衡政,夜衡政有条件让林逸衣痴迷至此。 元谨恂必须冷静的想,想想所有可能,想所有应对的办法,然后不能输…… 纪道看着王爷靴子上的泥土,很想问王爷您去哪了,但看看王爷的神色,立即闭嘴,不敢开口。 …… 翌日一大早。 林逸衣靠在床上喝口红枣羹,抬头没有看到春思,有些不习惯:“木先生,能不能帮我把春思要回来。” 木归兮坐在角落里也喝着红枣羹。 夜衡政去厨房了,目前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木归兮觉得这红枣羹真好喝,一点也不似平日喝到的沙刺的口感,非常细腻,入口润滑,也不太甜,喝到肚子里贴心贴肺,非常舒服,兼职是圣品。 “木先生。” 木归兮突然抬起头:“你烦不烦,喝个汤也在说话,礼教都忘完了吗!春思又不会死,放心,管好你自己,她们就偷笑了,难道跑了你一个,还可以让你的丫鬟也跑了?你想得美。” 林逸衣闻言松口气,垂下头慢慢喝着手里的红枣羹。 夜衡政端了一盘炖肉进来,扑鼻的香气让人闻着便食指大动:“大夫说了,瘦肉补血,你们们多吃点。” 木归兮见状不乐意了:“师兄,君子远离厨房……”好吧,你从来没有听过,去厨房偷东西是常事。 夜衡政看他一眼:“喝你的汤,有喝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夜衡政给林逸衣盛了一晚肉汤:“喝完了红枣羹,再把这碗汤喝了,听话,不要皱眉,多吃就好了。” 木归兮嗤之以鼻:“玉雪膏用着,好汤好水的吃的,再不好,她也太对不起师兄了。” “再多嘴你就滚出去!” 木归兮看她们两人一眼不说话了,早上起来的时候下面的人传来消息,王府一切正常,木归兮心里便有种不好的感觉,但又怕这种不好的感觉成为现实。 木归兮便有些逃避,既然元谨恂不说,他也不说,大家全当不知道,维持现在的样子,前提是最感情用事的夜衡政同样不知道,不要大破现在的平衡,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商议对策。 木归兮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频频对林逸衣使美男计一个早晨,林逸衣竟然看都没看他一眼,死女人! 林逸衣喝下一整碗汤羹,再看看夜衡政殷勤的脸,又喝了一小半:“饱了。” 夜衡政满意的点点头:“乖,明天就好了。” 木归兮脸绿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他们两个加起来多大岁数了还玩那一套,恶不恶心,不就就他师兄这体贴温柔的样子,什么女人配不上。 木归兮越想越觉得是那个道理,今天就把圣都的名门闺秀翻一翻,看看谁配得上他的师兄。 一晃三天过去。 夜衡政休沐结束,今天去上朝,再三叮嘱木归兮看好嫂子不准她出去后,才匆匆离开。 林逸衣已经能下床走动,脸色回府红润,前几天失去的血色,这两天被快速补了回来。 木归兮送走师兄,望着寒冬初亮的院子,深吸一口冰凉的冷气,还能嗅到两旁诡异的菜气。 什么女人种什么植物,林逸衣也就配种个菜而已。 木归兮返身回去,见林逸衣已经起床,她旁边放了一些冬梅的花瓣,她拿着捣药的罐子,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木归兮坐在一旁的榻上要了一碗红枣羹,继续喝,最近他迷上了喝红枣羹,每天必须喝一碗,他觉得无论是冷着还是热着,口感都非常棒。 林逸衣捣鼓好出香的油膏原料,捶捶背,见了隔壁书房,常来的各项数据依旧会送来,第一批进行交流的酒楼有十二个之多,因为反向不错,最近已经有更多的人递交了交流意向。 林逸衣按部就班站在书桌前忙碌,不过问春思的事,也不提回去,更不提王府,仿佛那些都与她无关,现在的一切才是她的全部。 林逸衣在整理二十年计划,坐着最坏的打算,等她身体好了,便是走出去的时候,有些事不面对也存在,也必须有一个结果! 所以难得的静谧时,她便静一静,让心态放空,让感情随意,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这一切平静会不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 “听说昨晚宫里传了御医,一直到天亮御医才散去,今日早朝都推后了。”小声的议论在几个内阁大臣间响起,却也不是太刻意, 这种事,毕竟只要一打听就会知道,皇上没有封锁消息,自然是可以说的。 夜衡政刚踏入,很多亲夜派官员立即围了上去,声音压的很低:“相爷,您听说了吗?皇上身体不适,听说昏厥了三次。” 夜衡政神色凝重:“皇上乃真龙之躯,定能逢凶化吉。” 话是这样说不假,但总有内幕吧,这些年皇上身体一直不好,这次听起来更是现象环生,皇上有没有立储的意思,皇上今日散朝后会不会招相爷和内阁众人继续朝会,会不会商议立储的事。 便有人大着胆子旁敲侧击道:“相爷,永平王、永寿王、永乐王,三位王爷都不在,恐怕都去侍疾了,就是不知道皇上第一个传的是谁?” 夜衡政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那个人立即缩缩头,陪着笑不敢再言。 但在场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到底会是谁呢?皇上又是什么意思? 王阁老坐在火炉旁看着隐晦的众人脸色,心里也不禁动了一下,但立即又压制下去,皇上昨晚情况不容乐观,才紧急召见了几位王爷。 王阁老不禁有些少见的激动,但又不会操之过急,仍然安静的等着。 突然候天殿进来两位胡子花白的老者,众人心里一惊,在场一半大员围了过去,纷纷向两位多年不曾参与早朝的圣国老太岁请安。 这也不禁更加剧了众人心里的想法,两个老左膀右臂都到了,是要商议立储了吧。 早朝入众人所料,足足推迟了两个时辰,散朝后也没有另众臣的猜测失望,召集了十名要臣去御书房。 两位泰山阁老神色依旧。 夜衡政也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个别的人在考虑一会说什么,但想想,似乎就算开口也不是他们先开始,便又复镇定。 …… 木归兮突然闯进书房,扔给林逸衣一本地质图册:“好好看看,上面有不少寺庙,你选一家。” “……” “听见没有!我让你选一家!” 木归兮歇歇手腕看眼手边画功不俗的书册,开口道:“知道了。”然后提腕继续写手里的计划。 木归兮有些不放心,她会如此听话?无论是他师兄还是王爷都是万中无一的好男人,她会说放弃就放弃? 木归兮想到什么,突然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看着林逸衣:“我们聊聊吧。” 林逸衣没有抬头,实事求是道:“我觉得我们不该说话,你是我男友的朋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以为说出去好听。” 木归兮被顶着了一鼻子灰,心想你都做出来了还怕这点小事。 木归兮不妥协,想试试:“林夫人,我觉得你不是一个不能沟通的人……” 林逸衣闻言,突然看他一眼,怀柔? 木归兮有些尴尬,但立即振作,他不想让这个局面崩塌:“你喜欢我师兄,证明是有眼光,但你看,王爷这么多年对你也不错,就算他妻妾成群家里乱些,但你也享受了七年的王府生活不是吗,如此撇下王爷不管你觉得好吗?” 林逸衣写下最后一笔,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木归兮:“不好,你去开一场法事,把死在春天的永平王妃招出来,问问她后不后悔咽下最后一口气。” 木归兮看着林逸衣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与他师兄皱眉时有三分相似:“你……”她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眼里没有轻蔑: “你也许不知道,我师兄和王爷关系很好……他们两个在朝中都没有依靠的人,王爷被人欺凌就如家常便饭,相爷的父亲不争气,背后没有靠山,在国子监的孩子中应为学习好经常被人泼墨汁。 他们两个对此认识挺同病相怜的,被太傅拉出去罚站,根本不是他们的错,别罚的却是他们,你能想象当时两个争强好胜的人的感受吗! 对不断努力想获得认同的他们而言,是灭顶的打击,更是断了他们唯一可能有所斩获的出路。 。 你知道他们当时多迷茫吗,你能想象他们躲着人哭吗?就是那个时候,他们认识了,可能同病相怜无需交流已经能感受彼此心里的不愤。 但他们都不喜欢说话,那种扶持更加压抑,但他们谁也没有放弃,元谨恂曾经说过我师兄要皇位他也愿意给,我师兄说过,有一天元谨恂要他的命,他甘之如始。 他们两个是……怎么说呢……没有元谨恂,就没有现在师兄,没有师兄就没有现在元谨恂,你明白吗?” ------题外话------ 票。明天休息,扑腾扑腾翅膀,休息。 ☆、086 林逸衣顿了一下,神色苍白的翻着木归兮给她的图册,声音依旧沙哑:“明白……早知他们是这种关系,我也不会开始这段感情……” 木归兮闻言也沉默了,她是永平王妃,陷害永平王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就是再被人教唆也不太可能办出这种事。 但!结果是不会变的,木归兮抖开红色的衣衫,慢慢诱导:“可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该……” 林逸衣苦笑,果真世事难料,总让你在触碰到一层幸福时,又发现幸福那么悲哀。 林逸衣凝视着手里的图册,仿佛里面有她所有的迷惘与无措,又有些自嘲命运的无可抗拒:“说的容易……谁又能把情分倒流……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木归兮顿时火了,说了半天:“你——” “急什么!”林逸衣陡然凌厉的看向他:“你以为我愿意看到现在的局面!元谨恂跟谁做兄弟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夜衡政!圣都这么多男人,我跟谁不好,偏偏还脱离不了元谨恂!阴魂不散!”林逸衣瞬间扫落手中的书册,心中郁结的抵在书桌上,内心烦躁。 木归兮快速闪了一下,书册落在地上,他看着不远处的身影,略微有点良心的小声道:“你看既然发生了,咱现在……要解决问题……你想想,你喜欢一家……” 林逸衣讽刺一笑,跟木归兮说这些做什么,在他心里,她有多远滚多远最好,依如她也希望元谨恂有多远滚多远一样! 木归兮怕她反悔,乘胜追击:“我大哥对你不错,七年来,你没有孩子也没有抱怨过你,你病怏怏的,他也没嫌弃你晦气每个月都去看你,后院据我所知就是你的地方,你让谁掌权就掌权,你说是不是? 我师兄对你如何,更不用说,常来从开始到现在他为你撑了几次腰,为了你甚至不惜娶个寡妇,不介意你至今没有孩子。 你不能没有良心,这时候也该为他们想想,你说是不是。” 林逸衣突然看向木归兮,嘴角露出一缕苦涩的笑意:“你千万别有喜欢的人……”理论成熟,实践不足:“你大哥很好,好到你嫂子自己不争气,自己死了活该!然后又不思检讨,对扔了的东西想捡就捡!是人家霸气人家有手段! 你师兄也不错,截至目前为止,再没有过问我夫家是谁,他多大的人了,多高的位置,会没有分辨能力?他在等什么! 其实你今天跟我说这些,还不如跟夜衡政说实话,让夜衡政成全他们的情谊;或者给你大哥做思想工作,让他对离异的前夫人大方点,他又不差这么一个女人,七年都漠视过来了,还差另一个七年,。 然后让他大方的把记不清样子的前夫人送人,再鄙视对方不挑,不好吗?就如他给别人送女人一样!他们关系那样好,不该这样互相成全吗?你说呢?” 木归兮觉得自己又傻了,才觉的能说动他:“你——” 林逸衣顿时冷冽的看过去:“你什么你!你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你觉得我是女人,我活该是被牺牲的一个。” 木归兮本怀柔的目光顿时又变得嗜血:“那又怎么样!你本来就该去死!” “对!那又怎么样!在我看来,元谨恂也本来就该去死!不对,我没有你那么残忍,我觉得他本来就该退出,他退出了,我们三个也相安无事。” 木归兮快被这个女人气死了! 林逸衣却反常的安静下来,注视着窗外,可笑的开口:“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烦躁,是告诉你,我愿意试着解决这件事请,甚至以放弃我的感情为前提,不是因为我活该,不是因为我觉得错了,是我不想夜衡政难做,不想让局面无法控制。 这件事追根到底,你该质问的只有你大哥!你下次记得告诉他!扔出去的东西,就更霸气一点说声不稀罕!或者干脆碾碎了,一劳永逸;同时也该把自己所有的底牌挑明,别在让我不小心踩了雷。” 木归兮闻言气的想说什么!想跳起来抽她,但就如林逸衣所说,他也想抽元谨恂,你没事跟这个烂女人和离什么!这个烂女人可不是那种和离后给自己建牌坊的烈女子,这分明就是个狐狸精!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不想说了:“行了,你出去吧,地上的册子我会好好看的。” 木归兮死死的瞪林逸衣一眼,不甘愿的甩袖就走!“你最好下地狱!” 是啊,她最好下地狱,就不用再面对这个疯狂的没有女权的世界! 林逸衣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尽量不要意气用事,尽量冷静……冷静…… 林逸衣重新摊开一张宣纸,可看着干净的纸面,却连提笔的心思也没有,不禁庆幸,夜衡政幸好不是一个卖烧饼,他不会说杀就杀!可这个身体最终的身份,现在境遇都会让他比他想象中难做。即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有个更坏的结果。 林逸衣铺平卷起的宣纸,如果只是前王妃,即便夜衡政和元谨恂是上下级,也不是不能周旋,最后的下场无非是她自私一些带夜衡政离开。 但现在呢!他们竟然是兄弟!感情还深厚的讽刺! 她都想问自己,她要干什么?接受来自子面八方的质问?挑战他们彼此心中深厚的情谊?看看是女人重要还是兄弟重要?这一切还是在那份和离书形同虚设的时候! 林逸衣想象都不愿夜衡政面对这一切,让感情纯粹的他对上妻妾成群的他,试问后者有什么底线可言,百分百对百分之一……林逸衣讽刺不已。 现在知道来抢了,早两年做什么去了,早两年的话他的王妃就不会死了,彼此都不用落到今天的局面! 林逸衣想到这里不禁冷笑,揉碎了手边的宣纸,心中一片寂寥荒芜,甚至还有深沉的无力,连官司都不能打的关系,夜衡政呢是不是也这样想。 …… 夜衡政等人正在御书房应对圣国承上启下的关键转和。 夜衡政的回答没有任何压力,公平、正义,带着铮铮铁骨站在皇上面前:“回皇上,如果皇上一定让微臣说,微臣则是——支持正统。”说完他放下恭手的手指一动,示意在场他的人不要出来符合。 本打算前进一步的人,顿时原地不动。 “微臣觉得立储立能,永平王身无功绩,能力不足,又不曾跟在皇上身边学习,反观永寿王,十五岁领兵,矫勇善战,十八岁又跟在皇上身边学习处理大事要案,更能胜任国之大任。” 户部尚书立即出猎:“回皇上,维护正统乃人之常情,但能力更是决定圣国成败,能否扬我国威的关键,请皇上三思。” 高位上,一身龙袍的老迈威严的男人眉头皱了一下,刚才夜衡政还注意到,他说出‘维护正统时’皇上的眉头也皱了一下。 夜衡政垂着的手指一动。 兵部尚书立即出列:“会皇上,微臣附议。” 紧接着,夜衡政又动了一下,东方内阁出列,义正言辞,非常符合他身份气场的开口:“皇上,立储立能乃乱世之兆,我圣国太平盛世,路途光明,何必非学那弹丸小国立能之乱象!” 烈日帝的眉头微微舒展,但依然没有展开。 夜衡衡政见状没有在动,皇上的反应很正常,无论今天推举了谁,还没死的他都不会满意,若不然也就不是越见昏庸霸权的老皇上了。 …… 因为有了开端,几日来朝中明显明争暗斗,为首的两个圣国元老,陆家和费家一直没有说话,姓费的不同变通,谁也弄不准他支持谁。姓陆的一向圆滑,心思更是难猜。 这两个老家伙,均已经到了老而成奸的境界,想拉拢都难,试问谁能再许与他们高位,能再让他们更进一步儿女袭权! 夜衡政的办法是两方下手,两方都不急,只要皇上撑着,他还是主张想让这两个狐狸斗起来,而不是去讨论储位是谁的。 一连几日,夜衡政都在忙,但也没忘查身边可疑的人,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那么找死,动他的人。 入凡楼内。 夜衡政与元谨恂谈完政事,突然问元谨恂:“你最近有没有注意圣都有可疑的人出入?”最近林逸衣不让他出入船山路的宅子,好在两人感情还在,她短时间内做不到瞬间决绝,他才能翻进去!看来他小看了对手?让逸衣如此慌张。 元谨恂盯着手里的茶,面色疑惑,心里早已提起:“很多,永寿王应该坐不住了,永乐王你是知道的就喜欢凑热闹。” 元谨恂沉默的想,是不是该招谁进来?还是,让这件事曝光,让他觉得林逸衣是在骗他、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可万一,夜衡政又脑筋搭错,反身过来拿他以前说王妃的话反击他,再让他知道林逸衣不喜欢跟他过,而他又有林逸衣不喜欢的后院!他会不会站了优势? 元谨恂目光陡然坚定,必须让木归兮继续逼她,说服林逸衣主动放弃夜衡政,绝不能有失:“有事?” 夜衡政点头,颇为不屑:“恩,一个跟陆辰意有一比的男人,虽然不足挂齿,但到底闹人,我让木归兮去查,可木归兮最近情绪反弹的厉害,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题外话------ 感谢昨天大家的支持,今天一更送上。为了酬谢大家的努力,2891的基础上满一百票,继续为大家二更。 夜衡政快知道了,马上过年吗?肯定要知道的。 ☆、087告知 元谨恂握着手里的茶杯,眼里的狼狈一闪而逝,陆辰意?他最近最不想被互比的人! 但,那又如何!元谨恂下一刻放松自己的手指,镇定的喝口茶,表情寻常的看不出一丝痕迹。 他庆幸当初玩了点逗她的小手段,因为不管如何,林逸衣现在都是他的王妃,就算她把和离书拿出来,那也是她有臆想症或者偷了他不在意的旧印章自欺欺人的盖了一个印,然后脑筋搭错了骗了夜衡政,跟无辜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元谨恂心不在焉一笑:“我最近让他办事,他一样心不在焉。”然后似是而非的道:“莫非是被什么刺激了?” 夜衡政想到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可下一刻又便的不所谓:“再怎么被刺激他也要认清一点,谁才是最合适的人!” 元谨恂闻言险些没有捏碎手里的杯子,合适?林逸衣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提什么合适! 身为他的王妃勾搭别人就是错!无论从道义上还是伦理上,此时他都站得住脚!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元谨恂快速镇定下来,那天见到陆辰意的阴影已经消散,他又不是陆辰意,他对林逸衣有情有义,不是就连夜衡政也说,他没有休了他的王妃是他人品好吗!他这么好的人品,碰到一个会偷他印信的王妃,他有什么办法,他才是受害者。 即便夜衡政知道了,在林逸衣有错且是不容饶恕的错误情况下,他能要求林逸衣跟他和离?让林逸衣承受整个圣都的谩骂?既然不能,所以只能是夜衡政放手! 而夜衡政,该得到更好的、更完美的,还不是一个有缺陷的还成过婚的女人! 元谨恂想了一圈,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错,也不能有错,大不了抢回来后他用百倍的好还给林逸衣。 元谨恂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什么人的事值得你让归兮去查?即便有个跟陆辰意一比的男人也该有个跟陆夫人一比的女人,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衡政愕然的看向元谨恂,他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恶毒。 元谨恂骤然有些心虚:“你接触的女人不多,小心被骗了,尤其是对你本色演出的女人,防不胜防,你看蓝姑娘,性情柔善不假、内心温柔也不假,可她对陆辰意完全是玩笑却是真,你小点。” 夜衡政突然呵呵一笑:“你想什么呢,扯到我身上。” “没什么最好,我就是告诉你,对女人有点防备之心,她们远比你接触的大事小情还复杂!” 夜衡政喝口茶,没有说话。 …… 林宅内,林逸衣身体已经大好,面色红润神色宁静,安静的养了一个月甚至还长了一些肉。 她从厨房回来,看眼坐在客厅里的木归兮,神色更静:“春思和春香呢?” 木归兮抬头看她一眼!这个该死的女人,吃的好睡的好,根本就没想过他师兄:“你不是也还没有离开我师兄!” 林逸衣冷笑,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说话算数,什么选定了祠庙就让春思、春香回来,她看她就是出了家也不见得能见到她们。 林逸衣转身,没对他抱什么希望也谈不上失望。 木归兮瞪她一眼,又继续看手里的书,全是一些人文植被,难看死了。 “今晚留门,下去吧。” 小露疑惑的恩了一声,但不敢多问,悄然退下。 林逸衣舒口气,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浅浅的疤痕,已经不会再痛,有些事也是该做出个了结,今天晚上如果他来,就说了吧,就算让她放弃,也该是彼此郑重的做出选择。 耀目城的第二家分店开张了,几座庄子也谈了下来,下一步与圣都走齐,然后扩张,既然木归兮想在中间挑这个头,就要有所付出! 林逸衣看着窗外没有清理的积雪,雪白一片,白的只有记忆中才有,深吸一口气,凉爽沁心,不掺杂任何烟尘,这样好的环境,悠然安逸的生活,即便感情不太如意,也是厚待了吧。 这么所年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就算悲伤之余,已经再难哭的撕心裂肺,也已经学会快速从悲伤打击中恢复,练就的这一身皮肉,既让她感恩又觉得悲凉。 …… 夜衡政今天回来见门开着,诧异之余,心里顿时松口气,徒步而入,心情不错:“怎么就你自己在吃饭,你嫂子呢?” 木归兮赶紧咽下嘴里的鱼米豆腐,香滑可口,太好吃了,觉得郁结的心情都能好一点,木归兮从饭碗中抬起头口齿不清的道:“她吃过了……” 夜衡政看他一眼向内室走去。 其实林逸衣连吃都没吃,他见她从厨房里出来,随后就摸进去把一桌子的菜弄来,每个都啃了一口,他量那个女人也不敢来跟她抢。 不一会,林逸衣和夜衡政从里面出来。 木归兮见她们身后跟着的小露拿着旱冰鞋,瞥了一眼继续吃饭,但还不忘威胁句:“嫂子,被忘了你要我找的人。” 林逸衣照旧没有说话。 换来夜衡政瞪了他一眼,急忙跟上林逸衣的脚步,还不忘赔不是:“什么人?你跟我说,我让他给你找,行了,你最近怎么了,别生气了,还是我做了什么……” 推开旱冰室的门,夜衡政立即蹲下身想帮忙。 林逸衣突然拉住他,对身后的小露道:“去厨房给我端碗红枣羹。” “是。” 夜衡政脸色顿时变的凝重,他现在有点想骂木归兮了,就知道吃,这时候他上哪去了,林逸衣做事何等有耐心,岂能觉得她是好糊弄的人,这件事他真的要听吗!万一落得林逸衣说的他不得不抉择的下场,难道他真能分手! 夜衡政不等林逸衣开口,站起身,凝视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衣衣,不管面对什么,不要轻易说放弃。” 林逸衣闻言认真的看着他:“好,我们放长线钓大鱼。”可是有必要吗? 夜衡政微愣:“什么意思?”他以为衣衣是要跟他提分手。 林逸衣郑重的看着他,目光了有多分歉意,但也不是全然,时间就是这点不好,让再深厚的感情也变的有些太过冷硬,甚至不会产生年少痴狂时不顾一切的纠葛。 就如他们此刻,说通了个最大的可能不过是,他结婚生子,她转身离开,不是彼此冷情,而是年龄大了,更理智而已。 林逸衣帮他把发丝拨回身后,凝视着他的眼睛叹息的一笑:“我也是听木先生说了才知道,你跟永平王亲如兄弟。” “那个白痴什么都说!”夜衡政同样看着她:“你不用担心,我们有分寸,不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局面。” “那就好。”林逸衣挺为他们高兴,毕竟安稳的朝局就她也没有坏处,听说现在宫里开始动作了,想必以你们更‘深厚’的感情,不至于为一个女人出错,否则也太可笑了。 “你真的别太担心!我们不会铤而走险,我也不会有事,我一直没告诉就是怕你——” 林逸衣突然道:“我前夫是永平王。” 夜衡政闻言愣了一下,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恩?” 林逸衣没动,等着夜衡政回神! 随后,夜衡政表情僵硬的扯了动,有些不自然,但更多的是不可能:“别闹了,永平王妃怎么可能是……” 林逸衣松开手,表情同样不好:“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兜兜转转还在这个圈子里,但却是最可悲的事实……”林逸衣说完心里已经没了起伏:“木归兮之所以生气,是看到纪道去……” 夜衡政突然严肃的打断她的话:“你别说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累了,回去休息。” 林逸衣冷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们在一起也不过半年,你不是毛头小子,我不是黄花丫头,在一起时我们情谊不假,但还不至于歇斯底里,即便分开,我也能坦然接受,你明白的,我不是陆夫人,不会生生死死你不用有心里负担。” 林逸衣舒口气:“话我已经说了,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告诉我一声,我欠你一份人情。” 夜衡政突然握住林逸衣欲走的手,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就算我们做不来为爱情生生死死,但感情总不会有假?你爱我。” “恩。你也爱我。” “还有,这个玩笑也不好笑,永平王什么人,他的王府什么地方,王妃品性如何我不该百分百确定,但绝对不该是你,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真的没意思。”夜衡政的话前所有为有的冷酷。 林逸衣却不受影响,只是回头,然后意料之中的见夜衡政没有回头,嘴角边闪了一个饱含无数情绪的笑,说这些有意思吗,自己心里的疑问能经过几句坚定的话语就烟消云散的话,她也想多说几遍。 林逸衣抽回手,不想再站在这里:“我们的情意不假……只是……我和他还不足以站在一个天平上……”林逸衣说完,推开门抬步离开,月光透过窗外洒在他的背影上,又快速被阻隔。 ------题外话------ 3047,加300,明日一万五更新 感谢大家给了《厨妃》占三的可能,虽然我一向不在意月票第几,为了偷懒也不想加更要票,但今天就为了大家的热情,我喊两天!跟你一起为厨妃的荣誉努力。 今天打开后台,有种走错门的错觉,平时所有萎靡不振的数据,今天暴涨,才发现大家用我老文为厨妃刷票了,且刷发我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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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是想给我预警还是让我放弃,但不管是谁,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一点,即便他是皇亲国戚,我也一样坚持想法。” 林逸衣摩擦着手里的簪子,突然有些感慨他的坚持,如果是自己说出这番话,大概就是真正的红颜祸水,魅惑国之根本的惑国妖姬;而他则不同,世人对他坚持后的苛责要少的多。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专情执着向来廉价,男人的专一少见罢了。 林逸衣深吸一口,转身回床休息,感动有,但已不赴汤蹈火。 …… 夜衡政对林逸衣的话有很大的保留空间,翌日,他起身穿好朝服,眉宇间多了层深沉的煞气,若有所思的在她门外站了很久,带着随影离开。 整个早朝,夜衡政有些心不在焉,眼底的疲惫掩都掩不住。 反而意外的让坐在最上方的烈日帝心情大悦,他不过是抛出了一个枝,下面的人便犹如嗅到血腥的鳄鱼,不断的撕咬暗扯,什么陈年旧案也翻出来说事。反观夜衡政这样不错,发自己呆,做纯碎的臣,比那些忙着拉党争朋的顺眼的多。 散朝后,皇上毫无悬念的在众臣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只召见了夜相,依旧是问那几百遍的老问题。 夜衡政听着都有些烦了,没什么诚意的重复一遍说了无数次的答应,语气里连激昂深思熟虑都少了。 烈日帝心里越加痛快,好!就是这态度,谁谁被立储也不在意的中臣大将风度。 夜衡政自己然在意,不管立了谁也要问问他们让不让他上去。 夜衡政出了上书房,不禁感慨自己老子是不是也这样,为空别人拿了他的东西,即便那人是自己的儿子也一样。 想到孩子,想到不让他进门的林逸衣,夜衡政神色又有些不好,决定去找木归兮问清楚,那人到底是谁!把她吓成这样。 夜衡政出了宫门,马车刚走两步就已经停下:“相爷,前面是永平王和永寿王的马车,两人在车下说话。” 夜衡政闻言,本烦闷的脸色立即换上平日惯有的高傲和矜持,然后下车。 永寿王立即如见到蜂蜜的狗熊不过谁说已经粘了过去,似是而非、半真半假的笑道:“夜相这面色是遇到妖精了吧,果然吸血食肉,连夜相这样的人也难逃一个顺字啊,你说是不是大哥?” 元谨恂神色如常的嗯了一声,再不愿发出第二个字。 夜衡政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见元谨恂在场,鬼使神差呵呵一笑,亦似是而非的开口:“哎,人之常情。” 元谨庸见夜衡政回话,立即如蒙大赦,莫非父皇透漏了什么让夜衡政对他态度又亲近了一层,而男人与男人间最快拉近距离的当然是女人:“哦?早闻夜相有个心头肉,掖着藏着不给人看,什么国色让夜相如此宝贝,还把自己折腾的这般虚弱?” 夜衡政挥手一笑,汗颜道:“什么国色,不过是回家后有口热饭吃罢了。” “哦?夜相这评价可给的不低,要知道我和大哥回家还没有一口热饭吃呢,你说是不是皇兄?” 元谨恂依旧不耐烦的嗯了一声,没有完整的句子。 夜衡政从元谨恂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谦逊道:“那是王爷们不喜欢吃罢了,若是开口,恐怕众位娘娘们定是前赴后继来满足王爷们的胃,下官冒昧问一句永平王妃身体可见好了?” 夜衡政想到永平王对永平王妃的紧张程度,永平王妃又是为了永平王什么飞醋也吃的女人,两人关系应该不错,断不会有他和衣衣什么事。 夜衡政想到这一点,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反应过敏,草木皆兵。 元谨庸哈哈一笑道:“巧了,刚才我也问起皇嫂。” 元谨恂看他们两人一眼,终于说了一句话:“好了。” 元谨庸闻言笑的更加畅快:“皇兄,不是我说你,你这什么表情,是不是怕嫂子好了跟王侧妃打起来,这点你得请教兄弟,你就是太纵着她,这女人,还是要管,要立规矩——” 元谨庸拍啦拍啦说了一大推。 元谨恂和夜衡政互看一眼,嘴角同时露出彼此才懂的笑容,他们两个一直在压制永寿王妃和寿妃对郑东儿的打压,如果放出来……不知他还有没有功夫在这里高谈阔论…… 三人毕竟不是什么朋友,狭路相逢聊了两句立即散场。 元谨恂回来府,心里不痛快到了极致,忍!他凭什么要忍!为什么忍的一方要是他!还‘吸血食肉’,元谨恂气的心跳有开始失了原来的频率,狗男女还真当他不追究,成了名正言顺! 不给林逸衣点教训,她以为她能翻天了:“来人!”他不痛快,林逸衣也别想痛快! 纪道赶紧上前一步:“王爷……” “把春思、春香带过来。” “是。” 不一会,春思、春香跪在前院的大厅内,均低眉顺目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春思的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好了,只是因为处理的不及时,养伤的条件不好,身上都是错综复杂的疤痕。 两人跪在地上,精神萎靡,相助瑟缩着,心里害怕极了。 两张小脸急速消瘦下去,精神状态十分糟糕,脸色苍白无血,好似经过长期饥荒或者长期被虐待的人。 元谨恂看眼她们心中无波,这点小惩戒根本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种丫头就该凌迟处死、五马分尸! 但,她们现在还不能死,没有发挥完她们的价值,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春思感受道王爷看过来的阴冷视线,浑身犹如无数蚂蚁爬过恐怖渗人,瞬间缩卷在春香脚边。 春香也好不到哪里去躲在春思一侧,目光再不复当初在庄子里对上王爷时的清亮勇敢,而是害怕恐惧。 如今的她们除了这两个情绪,什么情绪也没有,就犹如被抽干灵魂的木偶,战地里被迫害的女人那样萎靡不堪。 事情证明,元谨恂曾经容忍她们面对自己时趾高气昂、占尽上风,那是建立在她们主子听话的基础上,是对自己的女人身边爪牙的容忍,现在——不过是面对两个狼心狗肺的丫头,这样的惩戒都是轻的。 春思、春香瑟缩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是,对高位上不吭声的男人带着深深的害怕和畏惧,她们住的地牢内,第一天从窗子里爬进了两条色彩斑斓的花蛇; 第二天,坚守的头目一边喝酒一边下流不堪的聊女人,最后还撤了她们的衣服,在她们几乎没有一丝遮羞布时,才有人来救了他们,但对那些企图对她们做些什么的人,连苛责的话都没有。 第三天,有个囚犯在她们居住的牢房外被分解,场面血腥残酷;第四天,她们被扔进一直吃饱了饭的虎笼里;第六天,六只饿疯了的柴狗吃了一个犯人后,疯狂的对她们嘶吼,仿佛下一刻就能从竹木的缝隙内钻进来。 连续一个月的摧残,两个从小到大见过最残忍的事就是掌耳光打板子的人,已经双目呆滞,毫无生机,无尽的恐惧和每天不同的折磨,让她们几次求死未果后,死寂的眼里已经再看不到曾经阳光、聪慧的痕迹。 但熟悉元府刑罚的人都知道,对背叛永平王府的人来说,尤其是对女人来说都是轻的,而这种轻判也是看在她们主子的面子上,现在则是她们发挥活着作用的时候了。 “去,让她们给她们主子传话,让‘她们主子好好在外面玩,不用担心她们是死是活’!” 春思、春香在上面的人说道‘主子’二字时,眼里闪过一道惊慌:“不要!不要——不要!”却再不说不出人类能表达的其它语句,连续一个月的非人折磨让她们各项表述方式急速下下降。 元谨恂平静的声音再次想去:“去找人仿了她们的笔迹,按上血印!”他就不信那个女人对这两个共犯没有感情! …… 林逸衣收到小露手里的书信时,目光一直盯在两个鲜红的、未干的血印上,然后平静的一点一点的折起来,开始换衣服。 林逸衣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如此激烈,谈不上什么感情用事,只是有些事元谨恂不要站的太高,惩罚的太理所当然! 春思不争气她会骂她,做错了会训斥,但在元谨恂心里,她们的错足以让她们死祖宗三代以上。 小露再次进来,见夫人换了一件外出服,不禁一愣:“夫人,您去哪里?” 林逸衣系上脖子里的披肩:“如果老爷回来,告诉他,不用等我。”林逸衣说完离开了林宅小院。 打开门,寒气迎面,火红的灯笼预示着又一个新春即将到来。 林逸衣心里没有一点年节的气氛,常来的活动没有耽搁,但她这个春节恐怕要在庵里过了,林逸衣跺跺脚,哈口气,一出门还有些冷,然后抬头,引入眼帘的身影十分熟悉,她站在斜对面的人间,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恐怕昨晚后半夜就站在这里了。 林逸衣看眼头上湛蓝的天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走过去拍拍她的肩,看眼紧闭的门扉:“他在里面?” 陆夫人愣了一下,觉得眼前的夫人十分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再哪里见过。 林逸衣看到她回头的一刻,手瑟缩了一下,她比上次见到更加无神,脸色的光彩彻底散去,眼里的骄傲消失殆尽,眼里沉淀着灰蒙蒙的死气。 林逸衣的手快速收回:“你在这里……你们不是已经没关系了……” 陆夫人闻言看她一眼,认识?陆夫人努力想也想不起对方是谁,还是在这种地方:“没什么?”并无意多说,陆辰意没有履行纳她小妹为妻的决定,这样常家上下大怒!她什么也做不好,还连累了妹妹,她怎么就死不了…… 林逸衣见她不说,也无意打探她的家室,她自己的事还处理不清,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 林逸衣看眼陆夫人的眼睛,然后扯下腰间的玉佩给她:“如果没地方可去,这是常来的腰牌,你去哪里有人接待你。” 林逸衣放进她手里最后说了句‘你还有孩子,何必一心求死’,然后转身离开。 该死是她们这种无牵无挂的人。 林逸衣再次出现在重楼院,卧房里一个下人也没有,林逸衣没有惊动任何人,换了一套简单的装束,直接推开门, 外面打扫的仆人惊了一下但立即被喜悦取代:“奴婢参见娘娘,娘娘万福,太好了,娘娘醒了,奴婢去通知王……” 林逸衣严肃的道:“不用了,春思、春香呢?” 地上的小姑娘立即道:“回娘娘,奴婢不知道,但王爷今早交代,如果王妃醒了找两位姐姐。就让王妃娘娘亲自去前殿。” 果然有备而送:“知道了。” 林逸衣第一次踏出永平王府后院走向通往前院的湖畔桥。 永平王府的前殿是后院的三倍大,布局复杂,匠心独运,每一条道路,走廊都比后院宽了一倍。 林逸衣想,孝敬王妃是在告诫她儿子,后院的格局狭小,不足以他停留眼光。 元谨恂坐在大厅内,慢慢的等着,林逸衣当然会来,只是怎么这么慢,从他送信到现在多长时间了!为什么连个人影都没有:“纪道!” 纪道赶紧出列:“奴才在。” “王妃呢?信送到了没有!怎么办事的!” 纪道闻言立即跪下,额头贴地不敢任何多余的动作:“回……回王爷,奴才再去探!” “滚!” 纪道刚滚出门就远远的看到王妃娘娘走来的身影,顿时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快速返回去,激动的道:“禀王爷,娘娘来了,王妃娘娘来了!” 元谨恂本焦躁的脸色立即变得冷硬,不耐烦的等待也换成了大局在握的漫不经心,但在这一切的背后元谨恂把心里一闪而逝的紧张拍死在身后。 年婳、方艺迎着王妃娘娘进来,两人一路上没少一唱一和的说尽奉承的话,只是林逸衣一直向前走着,面色冷然,如临大敌,根本没有注意她们说了什么!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走来,被脊挺直,面无表情,但那又如何,他相信林逸衣对这两个一路为她保驾护航的奴仆绝对有感情,即便再浅也显得深厚。 年婳、方艺率先对高位上的男人屈膝。 林逸衣站在正门不远的位置,目光镇定的看向他:“春思、春香呢!” 元谨恂闻言心底压制的怒火顿时被挑起,回来后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春思、春香,她把他当什么,白痴!还是一个没有脾气的懦夫:“下去!” “是。” 房门悄无声息的关上,正厅肃穆严禁的气息笼罩在两人之间,除了他们这里寂静的让人心生冷意,皇家的庄严,王府的清冷,只能说元谨恂喜欢这样的布局和摆设。 元谨恂看着依然距离他很远的身影,锦绣华服垂地,上好的丝光从腰间流泻脚下碧光浅浅,腰身精细,上身的暗红色小坎只够盖到她的腰部,更衬得她高挑冷静。 她脸颊微红,想必是一路走来的冷风所致,但脸颊圆润,可见最近几日养的不错! 元谨恂嘴角一勾冷酷愤怒,她还有功夫养养她那张脸!她就没想过别人这几天吃什么喝什么了!到了这一步夜没有求饶、不来谄媚、没有颤栗,如此看来她是毫无悔改知心! 昨晚更是还不要脸的跟别人‘吸血食肉’,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他弄回来干什么!就该让她被夜衡政看腻了,甩一边去像个丧家之犬! “春思和春香呢!”林逸衣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想起,却没有任何回声。 元谨恂闻言心里的那一丝未燃烧的热情也被怒火取代,高傲的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是卑微的一方,声音也顿时冷硬三分:“这么多天不在府里,你不先解释一下!” 林逸衣看着他,嗤之以鼻:“需要解释什么,你我又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在这里不是理所当然吗!” 元谨恂闻言突然笑了,笑容嘲讽怜悯:“你真相信本王那一纸和离书!作废的一张废纸罢了!” “那又如何!你知道怎么回事!我了解其中的过程不就行了,是不是废纸跟我有什么关系,春思、春香呢!” 元谨恂听着她无所谓的口气,死不悔改的坦然,再看看她那张碍眼的脸,长的又不好看,性格亦不讨喜,就因为她我在厨房里的那一幕还是这越讨人厌的性子,他竟然要把这个气死他的人弄回来继续气他! “我说了!那不过是一纸和离书!” 林逸衣扫他一眼,不想跟他争辩这个没有结果的问题,最终的结果不过就是一个多说无益:“春思、春香呢?” 元谨恂被她反复的问题,弄的更加烦躁,心情越加恶略:“想知道?” 林逸衣看他一眼,在心里微微的叹口气:“说吧,你想让我怎么样?为了你的面子出家为尼,还是现在就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元谨恂眉毛一挑,因她说的话非常不痛快:“不怕死?” 林逸衣声音平和:“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差再来一次。” 元谨恂突然看向她,招招手:“过来!” “不用!” 元谨恂顿时讽刺道:“死都不怕了,还差这点小事!” 林逸衣神色如旧:“自然,总有比死更无法让人忍受的事!”林逸衣看向他:“元谨恂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是你丢在一边挣扎生存的原配,死活你在意过几分,既然不在意,你肯放我自由,我心存感激,可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后悔了?那很抱歉,我的坚持如初!” 元谨恂回视着她咬牙切齿的道:“本王不需要你的感激!” “抱歉,既然如此我选择出家,如果我另嫁会让你心里不痛快,我表示接受,为保全你的面子,我可以出家!” 出家!出家!这座王府就那样令你难以接受!元谨恂烦透了她那张无所谓的脸和无所谓的语气!宁愿出家也不愿意待在这里享福,好!好!林逸衣你好样的! 元谨恂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才没有怒急攻心的杀了她!他现在除了不甘心还有深入骨髓的不痛快,这个女人一字一句的狠戳人心,说不要这个家就不要这个家!洒脱的衬得他就像个傻子! 元谨恂怎么可能让自己是傻子!就是要傻也是别人!那张出口就让人憎恶的嘴,那个总是清冷的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声音,那个一无是处宁可出家也不跟他的女人! 好!真好!你不过来是不是!行!本王过去! 元谨恂站起身,墨色青竹长袍也压不住他此刻灭顶的狂躁,丝毫不见温顺儒雅。 林逸衣小心的后退一步。 待她落定,元谨恂已近在眼前,瞪着一双毫无波澜的墨色眼睛,目光冰冷的望着她! 他的气息突然靠近,呼吸的气浪吹在她的脸上,让最细微的绒发也瞬间竖起防备。 “想见春思、春香是不是?” “是。”林逸衣语气依旧平稳,因为对这个男人没感觉,气息落在脸上也引不起任何多余的情感。 元谨恂却有,折磨死她的*如果也算的话,他对她的欲念强烈的能吞并整座王府,元谨恂的手搭在她圆润的肩上,入手的温暖顿时让他想到‘吸血食肉’,被这么一个冷美人吃着,不怕膈牙! 元谨恂弹落她一缕秀发,唇角凑在她的耳边,唇瓣紧贴着她的小巧精致的耳廓:“你要为见她们付出什么代价?” 林逸衣依然冷静的站着,口气如常,神色更冷:“什么代价也不愿意。” 元谨恂闻言突然笑了,手指把玩着她的耳廓,食指缓慢掠过,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还真是冷血。”在他手里随便她捏的女人真是令人舒心。 林逸衣没有说话,已经懒得跟这个人交流,越反抗越让他觉得逗得好玩罢了。 元谨恂喜欢这么听话的林逸衣,就算冷着淡着也在他的眼皮底下,不会是别人的,这张脸、这具身体,多长时间不属于他了,真忘了什么滋味了,既然能另夜衡政食髓知味,想必也不至于到无法下咽的程度。 不过也难说,夜衡政才见过几个女人,对女人好不好懂什么,他还是要亲自鉴定一下,让她知道她自己是谁!出去偷吃是对她和外面的人来说有多么恶心! 元谨恂出其不意的吻上他的唇,却还来不及品嘴里的柔软,唇角陡然传来的疼痛感,让他脸色顿便,烦躁的一掌想挥在林逸衣脸上,这是人对疼痛的本能反应就是回击。 元谨恂目光难看的看着林逸衣依旧桀骜不驯的脸,再看看自己距离这张脸一指距离的手突然笑了:“我们的关系本来不错,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 元谨恂擦擦嘴角的血迹,又是一位冷硬多情的王爷:“衣衣,本王跟你说实话,你如果回来,本王就当这段时间的事没有发生过。 虽然我不敢保证能对你多好,但至少会让你寿终正寝,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说呢?” “挺好的,春思春香呢!”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用那些银子给我把道观修舒服点!” 元谨恂陡然暴怒:“林逸衣!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元谨恂,有意思吗!现在你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很浪费时间,你应该知道我外面有人了,这个还是你——” “闭嘴!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胡言乱语!还有……”元谨恂的目光危险的盯着她,嘴角的笑意要多无情就有多冷血:“你再违背本王的意思,本王就把春香好春思一片片的切下来,给你顿汤喝。” “恩,融入我的血肉,她们也算死得其所!” 元谨恂陡然掐住林逸衣!怒气一时间横冲直撞,又突然想到她嗓子还没好利落,不甘愿的顿时放手。 林逸衣因为突然失重没有平衡摔在地上。 元谨恂的手先一步弯下,*扶起她,但又恨得很不得多踢她一脚让她滚蛋:“你别以为我不敢!” 林逸衣自己站起来,元谨恂伸出的手只会让她的处境越来越可悲罢了,周旋在谁之间她也不稀罕,元谨恂迟了一年多的关注送错了人:“你有什么不敢的。” 林逸衣觉得越加冷静,就如在放映别人的人生,结束后继续演绎下一段:“我也跟你说,我本来不讨厌你,觉得你这人挺好的,不要了的放出去,没那么大男子主义! 当这一个基点不存在时,我就已经想过春思、春香的下场,不忠于家主,伙同我蒙骗王爷,依照家规处死她们也不为过,就如我犯的错误,让我出家都是便宜我的!” “看来你还没有傻透。” “所以我才想我主动退一步,我可以做到不让你颜面蒙羞,你把春思春香给我。” ------题外话------ 第一更送上,晚上六点来刷第二更,(*^__^*) 未修错字,感谢大家的票。 ☆、089爬窗 “所谓的不让本王蒙羞就是你出家为尼?”元谨恂傲然的站在她身侧,目光复杂看着她自始至终决绝的脸,想伸出手触碰下她白瓷般的脸庞,又担心碰碎了惊醒保养的这份美。 “对。” 元谨恂凝视着她的脸,漫不经心的开口:“如果本王不答应呢?” 林逸衣闻言半垂下目光,神色平和的看着不远处的地面:“也没什么吧,只不过你绝了我的后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罢了。” “这么狠。” “但,我们何必走到那一步,你什么身份,我又算什么,你想要什么没有?我不过是捏在你你手里的一只萤火虫,拍死我,都脏了你的手。 纠缠一个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是再觉得我特殊也不过是个女人,关了灯、脱了衣服都一样的,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我毁了你一世英名!” 元谨恂听完看着她,突然笑了,转而又神色凄然地拍拍她肩:“分析的真好,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说句惭愧的话,我可能有些眼神不好,最近有些看上你,而你又是我的王妃,而你又背着我行那苟且之事,我没有杀了你,你不觉得该感恩本王。” 林逸衣闻言郑重的看向他:“这点谢谢你,我也很惊讶,虽然我今天站在这里就不在乎你是让我活着出去还是死了出去,但说的再好听,死的时候我也会恐惧、会贪恋,所以感谢你现在还让我活着。” 元谨恂闻言眼里顿时闪过一道光彩:“那你用什么回报我?” 林逸衣顿时道:“出家!” 元谨恂气顿时咬牙切齿,呼吸凝重:“你好样的!你——” “你别生气,听我跟你说——” “说个屁!” 林逸衣闭嘴:“那我不说了!” 元谨恂烦躁了走了两圈重新站在她面前:“你说吧。” 林逸衣本平静决然的神色顿时有些无奈的凄凉,人最烦恼的就是有个握住你命脉的人喜欢你:“……你觉得放我一马是对我好,我也领情,所以我放弃我想要的,成全你的脸面,你也退一步,把我彻底废掉,然后让我孑然一身出家!” “你再说——” “再说几遍也一样,你生气也没用,我不喜欢你,不会妥协后跟你过! 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我们之间最好的道路,如果你不接受,那就来吧,要杀要剐随便!”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的样子,气的说不出话了,踱了两圈后面色更加难看:“要杀要剐随便是吧?任我处置是吧……一会别后悔!” 林逸衣眉头皱了一下,还不等她开口,元谨恂骤然再次吻上她的唇,为了防止她咬他,元谨恂先一步捏住她的下颚,肆无忌惮的侵入她的领地,攻略城池!满腔的怒火此刻感受着她徒劳的挣扎才好受一些。 既然不痛快!大家都别想痛快! 林逸衣连踹带挠的挣扎一番,直到所有的动作均被控制后,不动了,只是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元谨恂。 她不本来不在乎的时候不要,她不给的时候说有兴趣,林逸衣简直要烦躁死了! 真他妈后悔没让他睡个够!最好原主再饿出几斤骨头,膈死他。 元谨恂感觉她不动了,疑惑的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正狠狠的盯着他,心情瞬间好了,本来被气的紧抿的唇角也忍不住上扬。 他实在厌恶透了她无所谓的脸,既然他说了这么多,这个死女人也不妥协,大家就一起不痛快好了! 元谨恂重新低下头,吻上她的颈项,手掌利落的解开她的腰带,衣裙瞬间倾斜向下,反而越显得腰肢不盈一握:“真香……”元谨恂依旧掐着她的下颚,神色越来越好,故意没话找话的羞辱她。 当解开她胸前的束缚时,洁白无痕的所见更是取悦了他,没有任何碍眼的痕迹。 元谨恂的手法难得变的温柔,一面在她纤弱光滑的背上游移,一面跟她讲道理:“衣衣,做女人就要认命,跟着我有什么不好……你看,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让‘常来’名垂千古我都能帮你瞬间做到,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元谨恂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咬出一排痕迹,然后满意的继续下移:“我还可以退一步,准你每天去常来玩两个时辰,你觉得怎么样?” “……” 元谨恂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反应,不禁一笑:“忘了,你不能说话,还瞪,有那力气还是想想怎么伺候我吧!” 元谨恂单手抱起他,向屏风背后的长榻而去。 林逸衣眼睛一闭,睡觉,这个身体谁爱要谁拿去,你都不介意跟你兄弟共用了,她介意个屁,她又不是黄花闺女,被睡一次还要死要活,女人上了三十谁睡谁还不一定! 元谨恂见他一副死样子,异常镇定,不会因为她的不反抗就没兴趣的罢手!他现在必须做些什么来证明林逸衣是属于他的,她还是他的王妃,他的女人。 不一会林逸衣身上便没了遮掩,元谨恂的腰带也松了一半…… 随着手法渐入佳境,元谨恂微微有些动容,控制她下颚手有些松动。 林逸衣突然睁开眼,开口:“用别人用过的,是不是更刺激!” 元谨恂闻言所有的旖旎顿时烟消云散,一口血闷在胸口险些没死过去,暴怒的气息一掌拍碎林逸衣身下的软榻,两人齐齐摔在地上,好在因为有毛毯的阻隔,没有任何损伤。 “你——”元谨恂压着不着寸缕的林逸衣身上,眼里全是煞气,目光与她倔强的目光对视着,谁也不在意现在两人诡异的姿势。 林逸衣回瞪着元谨恂,她就是便宜纪道也不便宜他! 元谨恂眼里全是血丝,撑在下面的手掌隐隐作痛,铁锈的味道在哭腔里转了一圈,又被他生生咽下,然后盯着身下的女人一字一句的道:“别!人!用!过!的!当!然更!刺!激!” 元谨恂说着提起腰,就要一做到底,他才不在乎这个女人说了什么!他必须做完才能给她点颜色看看。 林逸衣一个闪身错开了元谨恂的攻势,快速从他头上钻出去狂奔,结果只够拽出一个小腰带遮羞。 元谨恂起身便追,衣衫敞开,身上只有一件全打开的里衣,比林逸衣好不到哪里去! 林逸衣快速跑到门前,使劲拽了两下紧闭的木门!急的满头大汗,确定打不开后,快速绕到中央大榻的位置,抓紧时间跟他讲道理:“元谨恂!你发什么疯!你是不是真疯了!你真看清了你眼前的女人是说!”说着镇定的用这一条腰带把该遮的地方遮上。 “你闭嘴!”元谨恂势必要捉到她!瞬间想她扑去! 林逸衣闪身就跑,可没想过便宜他。 元谨恂在后穷追不舍,必要用一场胜利来证明他有一争的实力。 林逸衣能跑,为什么不跑!托平日锻炼的福,速度毫无逊色! 两个势必不想对方如愿的人,围绕着一个偌大的软榻你追我赶! 两人狼狈的跑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元谨恂脸一黑,他气疯了才跟她乱跑,直接跳上去软榻下去逮她。 林逸衣反身就往窗户那里跑,瞬间把窗户打开,冷风铺面而来,林逸衣抬脚就要往外跳。 元谨恂疯了般冲过去把她拉回来,惊出一身冷汗:“你疯了!” 早疯了,不疯怎么对付这个真正的疯子:“你再追试试!再追我就从这里跳出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两人愤怒的僵持了一瞬。 元谨恂瞬间放开拽着她的手,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喘气,看着她怒目而视、视死如归的样子,暗笑自己神经病,竟然真跟她跑了这么长时间。 林逸衣见他不动了,气喘吁吁的靠在窗户上,赶紧拿个东西遮盖自己,结果只有书桌上一张纸。 元谨恂见她竟然把一张纸盖在身上,愣了一下,下一瞬忍不住趴着柱子笑起来,越笑越觉得自己眼睛有问题,越笑越觉得某人简直对不起他如此奋力的追赶。 “笑个屁!” 元谨恂笑的更加无力,连续没必要的运动,让他多余的情绪在宣泄后异常清明,他到底哪只眼看到她好了? 元谨恂眼睛清明的看着她,漆黑的明目比姑娘们都风情完美:“你确定你这个样子敢出去!” 林逸衣看了自己一眼:“实话吗?我无所谓。”该遮的都遮了。 元谨恂爆笑,她这样出去走一圈,明天林家上下得过来驱鬼! 元谨恂看眼近在咫尺的人,出其的没有动手,而是低下头一点点的系回自己的腰带,想到她起身后第一反应是开门,元谨恂也哭笑不得:“林姑娘果然是人中英雄,承受力不是普通的强啊!” “比不上你,这样的货色也下的去口!” 元谨恂瞪了她一眼,觉得现在氛围不错,不想再跟他吵:“行了,看在你今天取悦了本王的份上,你可以走了。” “春……” “春思、春香就在重楼院里,我早把她们送回去了,是你的人没注意罢了。”然后有挑起眉:“还是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勾……勾……”元谨恂看着已然快速套上衣服跑远的林逸衣,后悔如此便宜放过她! 林逸衣套上衣服,门都没有叫,直接从窗户走人! 元谨恂又愣了一下,继而大笑了一回,接下来便是蚀骨的安静,寂寞丰富能能透过躯体渗入灵魂,吞噬整个神经。 元谨恂快速从这种寂寞无助中回神,换上往日惯有的高贵冷静,继而无趣的盯着林逸衣刚才站着的地方,脑海中依稀还是刚才她的影子,好看吗? 元谨恂想着想着突然又笑了,太有喜感了,一根巴掌宽的腰带,她竟然能把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大概因为没有生育过,她的身形依旧完美,加上那种穿法……元谨恂深思片刻表示其实挺美的!如果性子别这么犟就更完美了! 元谨恂似是而非的笑容里闪过一抹算计:“纪道。” 纪道飞一般的冲进来,看到地上散落的几件衣服后,顿时眼观鼻鼻观眼,变的小心谨慎:“王……王爷……” 元谨恂静了一会,慢悠悠的开口,仿佛这种速度能把大厅的寂寞吹散:“通知永乐王妃过来看看娘娘,王妃病了这么久她作为一个施暴者,不过来看看做的对吗?” 纪道听着惊出一身冷汗:“是,是。” 纪道赶紧关上门飞奔离开。 元谨恂依旧站在原地,地上的散落的衣服看都没有一眼,至于如何对付林逸衣,既然今天的办法都行不通,他需要从长计议,换个办法,反正人已经在他这里了,还能从他这里飞了吗! 元谨恂的神色看上去出其的冷冽,眼睛半眯,神色悠闲,仿佛没了那个惹他吐血的女人在身边,他的心态前所未有的舒畅。 ------题外话------ 王爷上吧,上吧,我是你亲妈,下次我给你配备几个大汉再帮你弄点药,你是不是不行了啊哈哈。明天依旧12左右更新,万更加补今天的欠缺。 辛苦审核姑娘了,这一章在,不准更新下面那张更新,只能修改了,辛苦审核姑娘,审核妹妹果然火眼晶晶没让人家六点的时候蒙混过关,嘿嘿。亲一个,辛苦。 ☆、090夜想 “春思、春香!”林逸衣焦急的推开丫宿的房门。 两个本来=怀抱在一起取暖的人快速瑟缩到墙角,惊恐的把头埋在彼此怀里,不敢乱看。 林逸衣见状,心陡然颤了一下,饶是坐好了心里准备,真的见到她们的状态,林逸衣也升起一阵无力感。 但下一刻立即被庆幸取代,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林逸衣快速上前几步,突然察觉到两人反应激烈的颤抖,林逸衣不禁放慢脚步,小心的靠近:“春思……春香……我是夫人……春香……” 林逸衣靠近后,试着拍拍两人的肩,声音温和:“思……你再不看我,我就把你交给陈夫人了——” 春思闻言突然抬起头,眼里顿时惶恐不已:“不要,夫人会不高兴——” “春思,是我,我是夫人,看看我,春思,春香我回来了。”林逸衣看着春香:“你忘了,是你让我的离开的,我现在回来接你们,跟我一起走。” 两人看着眼前的身影,毫无聚焦的神色慢慢凝聚,熟悉的声音和熟悉帝王,让她们瞬间扑倒林逸衣的身上:“夫人!夫人!太可怕了!这里太可怕了!你终于来救我们了——夫人——” “对,我来救你们了,我们走!”林逸衣说着就要拉她们离开。 两人却瞬间瑟缩回原位,一动不动,但已经比刚才面无表情瑟瑟发抖时好多了:“……夫……夫人我们不能走,王爷会杀了我们的。” “春香也不走,夫人你走吧……不用管我们了,我们不怕死……”说着想到连日来的折磨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瞬。 林逸衣看着她们鼓起的勇气此刻看起来多么可笑,一时间心里五味参杂,颓然与她们一起坐在土炕上发呆,连续的抗争在她听到她们的话时变的有些无力和讽刺。 元谨恂是要她为了她们向他妥协吗?哪怕是一个形式化的过程,也要照他的方式方法,因为他握着所有能控制她的权利,怎么能不让她妥协,时间上有太多比杀死一个人更能让一个人痛苦的事。 眼前的春思春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林逸衣突然讽刺的一笑,快速握住距离她最近的春香的手,脸上重新洋溢起勇气,事在人为,不做怎么知道一定不行:“你们听我说,我们不走,不去林宅,我们去庙里,王爷准许我们去庙里,恩——” 林逸衣坚定的看着她们,见她们神色有些动摇,再接再厉:“我与王爷说好了,我答应王爷老死寺庙里,王爷不追究这些天外面发生的事。” 然后苦笑片刻:“等于换个地方让你们被软禁,你们愿意跟我去吗?或许会非常苦。” 春思、春香眼里陡然闪过一丝喜悦:“真的?夫人真的吗!” 林逸衣点点头:“真的。” 春思、春香看着夫人突然抱着她哭了:“夫人……你终于来了……夫人……这里好可怕……好可怕……” “不哭了,都过去了,过去了,以后会好的,以后都会好的。” “夫人……以后我们再也不离开你了,王爷他……很恐怖……” 春香使劲点头,点的要把头掉下来也不觉得的过分。 林逸衣擦擦两人狼狈的眼泪,心里也有些哽咽:“好,以后我们都不分开!走——” 林逸衣带着两人回了卧室,在发现密道怎么也打不开后,心里苦笑一下:“你们在这里待着,我一会就来。” 春思、春香突然站起来:“夫人您去哪里,我们——” “待着,我一会就回来。”不能让她们知道元谨恂不让她离开。 林逸衣快速出去,在各个门前绕了一圈,无一例外禁止她出入,重楼院外平日的守卫多了一倍,经常自行出入的后门已经堵住,不是单纯的不让人出入而是砌了石墙。 此刻林逸衣站在外墙下,目光灼灼的盯着高大厚实的府墙,没有一丝缺口和狗洞供人出入。 林逸衣不死心的围着外府墙转了半天,确定无一点缝隙后,不禁笑了,她当这里是后世的栅栏墙吗?还是以为这里是年久失修的破败府邸还有什么狗洞,别说狗洞,连一个老鼠洞都没有! 王府如此多仆人,守护这面扶墙的就有二十个,每人每天转一次也比她检查的仔细。 林逸衣回身,看着每个看到她的府墙下就远远行礼绕开的身影,林逸衣神色依旧坦然。 林逸衣又绕了半圈,甚至去杂物房检查了一遍梯子与府墙的长度后才甩袖离开。 林逸衣刚踏入重楼院的房门,一阵响亮欢笑的声音夹杂着喜悦和热情扑面而来:“皇嫂,你可回来了,这是去哪赏景了也不带上妹妹。”永乐王妃说着热情的挽上林逸衣的手臂。 林逸衣骤然表情一僵,看了笑容灿烂神色讨喜的永乐王妃一眼,再看看臂弯里的手,嘴角突然闪过一丝笑意,元谨恂是不是觉得她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肯定会为他照顾好这个弟妹,最不济也得顾及王妃的身份,给永乐王妃三分薄面? 永乐王妃见皇嫂笑的诡异,笑容顿时有些僵住:“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放手。”林逸衣骤然抽回自己的手,想让她当永平王妃,行,看谁先想把她赶出去。踏步就走。 永乐王妃有点懵,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臂,更懵?怎么了这是?永平王妃发什么疯?宫宴上不是看着挺好相处挺温柔的人,不会是装的吧?:“皇嫂,皇嫂——” 林逸衣突然回头:“不要跟着我,心烦,不待客,送永乐王妃。” “皇嫂,皇嫂!皇——” 林逸衣突然回头,目光冰冷:“喊什么喊!跟鸭子叫一样!烦死了!送客!” 永乐王妃喜笑的气的一怔,这……这什么人!自己什么身份!是她能随便训斥的阿猫阿狗吗?竟然说她像鸭子!有没有教养!她到底想不想永平王当皇帝了! 永乐王妃再收了命令也是皇家儿媳,当姑娘时是闺阁千金,当了媳妇更是永乐王妃,身边环绕的是低声下气,朋友圈里都是下跪讨好,冷不丁的被如此明显的冷待,永乐王妃也是有脾气的。 永乐王妃顿时甩袖走人!谁愿意伺候她谁伺候!就是永平王以后当了皇帝,就永平王着拎不清的性子,也得下台。 这件事很快传入书房内与幕僚商议接下来布局的永平王耳朵里。 元谨恂镇定的看了纪道一眼,神色毫无波兰,声音不见起伏:“随她去吧,取了库房里的御砚给永乐王妃带回,就说本王送给永乐王把玩,刚才说到哪了,我们继续。” 书房里顿时想起窸窸窣窣声音,不敢对刚才纪道的话进行任何评价。 …… 夜衡政解裘衣的动作一停,高大是身躯顿时回头,看向走来的小露,突然道:“夫人呢?” 小露下了一跳,觉得今天的老爷完全不似平日的温和可亲:“回,回老爷,夫人让奴婢传话给老爷,夫人说,让老爷不用等夫人了,夫人不会再回来了。” 夜衡政神色突然降到冰点:“你说什么?” 小露吓了一跳,顿时跪下:“奴婢也不知道,是夫人说的。” 夜衡政快速系上披风,神色肃穆的瞬间冲出去,重新套上马车,快速向木宅而去,这次他没有通知木归兮,而是直接命令,全城搜寻林逸衣。 然后又快速走出木宅,去所有林逸衣的宅院,和与常来有来往的各个庄子找人,连续是个熟悉的落脚地,均说没有见过夫人后,夜衡政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她会去了哪里? 夜衡政马不停蹄的向下一个目的地而去,从傍晚到天黑,从天色暗黄到漆黑一片,越找越心急,越找心里越惊慌,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夜衡政陡然变的浮躁,他怎么能如此大义,跟着她的人说她进了一街内的宅子就再也没有出来,结果寨子里根本没有人! 夜衡政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荒谬的地方,随即苦笑,他竟然会拿到哪里!他疯了吗!但那个想法却越来越清晰,会吗?她可不可能在哪里?永平王会怎么对她? 夜衡政突然想到元谨恂不容辩驳,下手很绝的性子,快速驱车向永平王府而去,真的走在这条路上时,夜衡政心里反而十分平静,比这些年来面对所有事都要平静,也更无奈。 夜衡政神色没了刚开始的焦急,变的沉静,脑子放空,他现在必须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不会充满抉择,那是他的兄弟,他宁可舍弃道义、忠诚一路相扶持走来的兄弟。 在他们一次次的畅想里,他们身边的亲人或许会相继离世,儿女为了私利会背叛他们,中年面对高处不胜寒的寂寥,晚年面对人性最残酷的求生欲,他们或许也会执着炼丹,或许会一起捕杀童男童女。 他们的计划里,他们是彼此不可分割的支柱,是让对方都不独孤的存在,是生死之交是肝胆相照的兄弟,是可以共享天下,共享悲伤、共享彼此苦涩的唯一。 夜衡政宁愿面对她是宫里的皇妃、长辈的妻室、是骗他的间隙也无法面对她是永平王妃。 ------题外话------ ☆、091不听 但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夜衡政目光陡然宁静,他只有让永平王退出,相信元谨恂也明白出让一个王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最让夜衡政安心的一点是,元谨恂有妾,有妾不就早已退出竞争了吗!如果衣衣真是永平王妃,而衣衣跟他已经闹了这多年,无法调和的矛盾下,还有什么好说的,更课件衣衣在他心里也没什么地位,既然如此扔出来送给他,他不嫌弃! 夜衡政目光越加冷静,马车停下,夜衡政瞬间跳下车。 元谨恂听说夜衡政到了,眉头皱了一下,不过才一天没有回去就心急火燎的追出来,夜衡政是越来越没承受力了。 罗红夕身着一身姿色螺纹长裙站起身,落落大方道:“王爷,妾身先告……” 元谨恂把玩着手里透亮的小茶杯,漫不经心:“不这么好的茶,喝完了再走。”元谨恂面色清冷的抿了一口清澈香醇的新茶,瞬间看了站在门边的纪道一眼。 纪道见状,飞奔出去。 元谨恂垂下头,继续把玩着手里精巧的杯子,剑眉如墨,神色肃穆,金边银线的下襟华贵的铺在地毯上越加金贵威严:“喝。” 罗红夕吓的一惊,手里的茶险些抖落,但即便如此,罗氏心里依旧心存感激,高贵大方的明眸凤目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心想,王爷竟然在接见外客的时候准许她在场,还是相爷这样的人物,对她来说是多大的荣幸,声音不禁有些欣慰的哽咽:“是,王爷。” 元谨恂十分满意的颔首,罗氏此刻被教育出的嫡女气质完全没有怯场,元谨恂心里不禁又多了一层胜算,加上罗氏前段时间染了风寒,最近刚好,脸色、体型、气质哪样都不训与正宫娘娘。 元谨恂满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八宝簪,簪上如孔雀开屏般缀着八枚宝扇玉珠,每颗珠子周围又镶了一圈精小的碎钻,连续八扇,扇扇精巧,所以成为八宝簪,是妃嫔级别的女子和二品以上夫人丧偶后且又到了一定年龄的老妇人才能用的规格。 比如夜老夫人正规场合的配饰都是八角,皇上曾特设夜老夫人和太后在国祀时可用十二屏簪,是目前圣国最高的使用规格。 元谨恂拿着这枚簪,面无表情的转了一圈,然后抬手没入罗红夕高高盘起的乌发里。 罗红夕顿时吓一跳,惊慌不已的起身退了三步跪下地上:“王爷妾身万不……” 元谨恂声音严肃的开口:“带着,回头你熔成三扇的带着吧。 罗红夕有些受宠若惊,既然王爷如此说了,她怎么能不领情,顶多出了这个门就摘了就好:“多谢王爷赏赐。” 元谨恂面色依旧示意她坐下继续喝茶。 前院第六道拱门处,纪道提着茶壶碰上了刚跨入第六道门步履飞快的夜相,耳后急忙快进几步故作惊到:“这……王爷和娘娘在里面喝茶了?相爷怎么……相爷!相爷你容奴才通报一声……”还没等纪道喊完,前面哪还有人的影子。 夜衡政听到元谨恂跟娘娘喝茶?脑海里刚刚建设好的理智瞬间崩盘,快速向里面冲去,能进入前院喝茶的娘娘定是王妃娘娘,夜衡政想到林逸衣跟元谨恂在一起喝茶,顿时冲的更快! 纪道疾步追上。 夜衡政快速抵达永平王府前殿时,罗红夕正要告退,人已经走到门边的位置,刚好与夜衡政撞个正着。 罗红夕只惊了一下,立即沉静下来,镇定的微微对夜相点了下头,姿态高贵的向王爷告辞。 夜衡政看着视线里那枚八屏宝簪消失,陡然松了一口气,恍惚有种想笑的冲动,他竟然真信了,夜衡政果然也笑了,松了口气,但也更加担心,林逸衣去了哪里! 元谨恂不悦的声音陡然响起,但也没苛责的成分,语气很是随意:“你怎么了?莽莽撞撞的?不等通报就进来?” 夜衡政没有时间耽搁,焦急的转身就走! 元谨恂急忙追出去:“夜衡政你干什么?夜衡政……”看着夜衡政越来越远,元谨恂紧紧的抓着手边的木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立即被下一刻的决然取代,他骗他是不对,但现在除了骗他,他没有任何优势,只能骗他! 夜衡政对比起!我不准备放手,你还是找最适合你的吧。 纪道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元谨恂立即负手而立的看向他:“客人走,你不送送。” 纪道又急忙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但跑的再快也只够在门口吃口冷气,看一段飞奔而去的马车,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瘫在地上! …… 重楼殿内,林逸衣站在窗前,神色如常的望着窗外的月亮,再看眼一旁的变的怯弱的春思,然后微微一笑鼓励的摸摸她的头:“怎么,失望了,放心吧,我们距离出去的日子不远了,恩。” 林逸衣目光坚定,笑意依旧,对现在的局面没有任何颓丧的神色,这点可能都没有想到的话回来做什么? 反而是夜衡政,别担心她才好,放长线钓大鱼,我们要等,熬到最后就赢了,他们的面前是一个想要皇位的元谨恂,也可以说是一个被江山绊住脚的人,不是没有一斗的可能,相信夜衡政足够聪明,能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 林逸衣不骄不躁的倒杯热奶茶递给她,为她畅想着不久的将来:“那时候你会看到成片成片的枫叶林,火红如火、绚丽若海,连你想捡哪片叶子也会手忙脚乱;现在不是冬天吗?大雪覆盖了真正的海岸那才是真正的波澜壮阔,银装素裹,时间仿佛只有那一片震惊心灵的白。 春天里我们还可以泛舟,用棵千年老树把中间掏空,扔进湖里就是天然的舟伐,或许还应该做两个帆,其实这些我不太懂,我们不要弄帆了,就站湖边上——” 林逸衣突然抬头,眼里的柔和顿时消失,换上不加掩饰的不悦:“怎么了,外面吵什么吵!” 夏字辈的小丫头满头大汗的冲进来:“回娘娘,冷姨娘带着后院的众姨娘来请安,奴婢说娘娘免了众位的安,谁知王侧妃娘娘突然抓了罗姨娘的手,说罗姨娘居心叵测,企图陷害王妃娘娘坐上娘娘的位置,还说的有理有据,说水鸳姑娘亲眼看到罗姨娘拿了一枚八扇宝钗,让奴婢带人去罗姨娘院子里搜,还说一定能搜出来!” 小姑娘说着都要哭了,对面的都是主子,主子对上主子哪个她们也惹不起:“罗姨娘说她确实有枚八扇宝钗,但是王爷刚赏的,准备让罗姨娘融了做成三扇钗。 可王侧妃不停,就是让奴婢们去搜,还要让王妃娘做主,说王爷根本不可能给罗姨娘八扇宝钗……惊扰了王妃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其她姨娘都在哪里看笑话,她有什么办法。 林逸衣嗤之以鼻,王云雪真是闲的,有本事你也让王爷送你宝钗,不思进取勾引元谨恂,尽想些旁门左道。 是不是还想着一箭数雕?最好让她得罪风头正键的罗氏,然后让元谨恂因此开罪她这个正宫,再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林逸衣不准备陪她们玩如此无聊的游戏:“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要你何用,去,找厨房里库房里帮工的婆子,每人拿一个棒子把她们轰出去!” 夏丫头一惊,吓的表情更加凄苦:“娘娘,这……” “不去也行,再让我听到门外有一点声响,我就把你卖了!” 夏姑娘闻言哪还敢废话,匆忙跑出去,找了一大堆婆子木柜,瞬间把堵在门口不走的主要闹事者围起来:“走不走!不走直接把你们打出去!” 王云雪嘴角讽刺的一笑,几次三番的善意被拒绝,无论她怎么吸引他,他也不正眼看她一眼,这些都罢了,她都可以忍,但为什么把一枚八扇宝钗给了罗氏,罗氏有什么资格戴那枚宝钗! 王云雪挤压的怒火顿时被点燃,现在竟然又被一个丫鬟驱赶,她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守门丫头敢驱赶皇上御赐的侧妃:“让开!”王云雪的面色也冷了三分,今天她必须讨个说法。 夏姑娘为了自己不被卖出去,谁不敢打:“姑姑们,给我轰出去,王妃高兴了,统统有赏!” 持棍的胖壮姑姑们,毫不客气的开始轰赶大人,一棍子敲下去毫无负担你,因为夏姑娘刚才‘假传圣旨’说哄的不卖力也把她们卖出去。 胖壮姑姑们一个个下了狠劲在赶人,有别殃及池鱼的也是活该,谁让她们留下来看热闹,像冷姨娘和沈姨娘那样早走不就没事了!活该!反正王爷肯定不会怪罪王妃就更怪不到她们头上。 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为了王府丰厚的报仇,每位正直壮年的姑姑均卯足了劲努力下棍子。 不一会便把一群娇滴滴的美人在一片混乱中哄出了重楼院,然后瞬间关上大门,上锁,不准任何人进来。 水鸳眼睛通红,忍者疼痛不敢哭出来,快速为侧妃娘娘检查有没有受伤,发现除了第一下自己大义不慎被那些粗鲁的人弄伤,后面因为她护的及时都打在她的身上。 ------题外话------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器着难受,手残了今天,服啊啊啊啊啊啊!等我换换恢复万更。 ☆、092谁错 “娘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是奴婢护住不利,让娘娘受伤……”背上的伤口好疼。 旁边的丫头们响起一阵阵惊叫:“啊,姨娘,我们快回去请大夫——” “我们家姨娘也被打了好几下……”小丫头抽噎着,胳膊上同样有伤。 王云雪顿心里的无名火蹭蹭往上冒:“王妃什么意思!我们做了什么!凭什么这样打我们!” 人群不知谁小声的附和句:“就是,太过分了。” 有一个人附和就有其它人附和,所有被波及的人立即变得尖锐:“就是,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不过来向娘娘请安,娘娘却把我们乱棍打出来,以后如何服众。” “王妃娘娘不辨事理,随意驱赶我们不配服人……”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声讨王妃娘娘蛮不讲理,给砸门的王侧妃造势。 也有明智的姨娘见大门不开,事情不妙,偷偷带着自家的丫头跑了,毕竟王妃先说了让她们离开,是王侧妃突然拽住罗氏提那支簪子,而她们为了看戏留下没走,被打了也怨不到王妃。 尤其王妃自从身体好了以后越来越不好对付,这次她们同样不见得讨到什么好处,所有个别觉得事情不妙的人,偷偷的溜了。 王云雪带着自己的人不断拍打重楼院的大门,手臂上被波及的一棍,火辣辣的疼,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打过她,那些动手的姑姑必须严惩:“开门!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殴打王爷的妾室,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随意对主子动手是死罪,拒主子与门外更是死罪!开门!你们这帮奴才我已侧妃娘娘的身份命令你们开门!” 罗氏身上也有些疼,她照样不高兴王妃娘娘如此不给她颜面把她们轰出来,就算她们有所喧闹,王妃不会把她们叫进去问问是什么事吗? 身为永平王府王妃,本就应处事公正、无私,解决她们之间的矛盾更是她应尽的本分,莫非是不高兴自己得了王爷的赏赐,随意迁怒?王妃的气量也未免太小! 罗红夕本不屑于与王云雪为伍,事情是王云雪跳起来,王妃不处理自然是不给王云雪面子,可问题是她也是当事人,王妃这样做同样也是不给她面子。 尤其……罗红夕心一横,这件事本来就是王妃不对,她不从中调解竟然直接出手伤人,走到哪里都说不过去,而……罗红夕眼里闪过一丝可能,如果侧妃与王妃交恶,对她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 再者……王爷最近似乎以为她经常给王爷分析如今朝中的局势,对她似乎更好了一些……莫非她也可以…… 所以罗红夕没走,不但没走,还带着自己的人率先跪下,比王云雪高明一百倍的直接给里面的人试压,语气更是诚恳委屈:“妾身惹了王妃娘娘不悦,妾身有罪,妾身在此请求王妃娘娘原谅,如果娘娘不答应,妾身就长跪不起。” 罗红夕说着磕了下去:“妾身说到做到,请王妃娘娘开恩你,请王妃娘娘息怒。” 后面的几位姨娘见状,那些觉得自己被打的愿望委屈的,秉持着人多力量大的心思同样跪了下来:“请王妃娘娘开恩,请王妃娘娘息怒……” 重楼院外,顿时跪了五六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大冷的寒冬天气里,呼气成冰的夜色下,平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女子,一个个穿着单薄的跪在寒冷的石面上,顿时觉得膝盖冷的发疼。 罗红夕本就是大病初愈,跪了一小会已觉得身体发冷,膝盖冰寒,但下一刻,罗红夕跪着更加坚韧,她相信她跪在这里里面的人比她更焦急,毕竟比她更担心跪‘坏’了这里的姐妹。 若是如此,永平王妃的善嫉、霸道不讲理的鸣声就会更不得人心。 重要的是,罗红夕觉得大病初愈后的王妃娘娘非常讲理,处事公允,虽然为一时自己获得王爷赠送八扇宝钗生气,但一会就会想通,到时候还不是要出来安抚她们。 罗红夕自认想的通透,到时候再成全王妃的贤良,再让王妃看到王云雪的居心,这里还有她什么事。 王云雪见罗红夕带着其她姐妹跪下,心里非常平静,这次重楼院还敢不开门! 在里面偷偷观望的夏丫鬟吓的不知如何是好,刚才是从客厅把众位主子打出去的,每位小主子都脱了外衫,如今大冷的天跪在外面,万一—— 夏丫头心里有些急,如果外面的主子有什么意外,不等娘娘处置自己,王爷就先处置她,怎么办怎么办,王妃不准再去打扰,她要怎么办? 没经历过大事的小夏急的团团转,随后眼睛一亮,快速向茶水房跑去,果然看到春香姐姐盯着开了的水壶发呆。 春香神色木讷,听小夏说了好几遍才木然起身,向大殿走去。 小夏看着春香姐姐丢了魂的样子,顿时入坠冰窖,完了,春香姐明显没听进去。 片刻后,林逸衣听着春香的话,神色叹息的看着她,任她把一句话说的支离破碎也没有打断:“知道了,给我倒杯茶。” “是。” 春思急忙提起茶壶。 春香也提了两个茶壶,两人均开始倒茶,不一会两杯热茶便放在一张桌子上。 林逸衣点点头,冲她们一笑:“不好了,服侍我去沐浴。” 春香闻言,想起刚才的话,眼里闪过一丝迷惘,继而张张嘴,但又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但绝对为了王妃娘娘好,她该说的:“外……” “外面怎么了?” 春香突然脸色煞白的开口:“王爷会开罪王妃的。”说完后仿佛想到什么,眼泪顿时滑过眼眶,楚楚可怜,倔强坚强。 林逸衣笑了,真是好看,一年比一年水灵,林夫人的那点心思没有白费:“你怕跟着我受苦吗?” “既然不怕,我们管开罪别人干什么,走洗洗睡了。”然后想办法进宫,然后请旨为皇上龙体安康祈福,算对得住元谨恂对她七年的‘不离不弃’了! …… 重楼院外,跪着的众人隐隐有些后悔,寒气透过膝盖直钻五脏六腑,丫鬟们拿来了裘衣和跪垫也不能缓解,而此刻重楼院内还灭了几盏灯,大门微丝不动,明显不再理会她们。 所有跪着的人顿时后悔了,甚至把埋怨的目光投降罗红夕,都怪她带头下跪! 罗红夕心里隐隐发凉,但又不断说服自己王妃一定会出来,一定会出来!她不敢放任这么多人跪在这里过夜。 王云雪见重楼院熄了主灯,心里陡然一僵,王妃睡下了? 罗红心心里一凸,不会的,肯定是王妃想她们知难而退耍的手段,如果她们轻易退了前面的努力算什么! 水鸳忍者身上多处疼痛,尽心尽力的守在侧妃娘娘身边,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身上被打的地方越来越疼。 很多没有裘衣没有跪垫陪着主子跪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冷,膝盖的位置毫无知觉。 她们的主子也比她们好不到哪里去,请命容易起身难,这时候谁敢轻易起来就是藐视主子,罪名瞬间就落在了她们身上。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低估了一句:“不知王爷睡了没有……”跪不出王妃娘娘,跪的王爷让她们滚回去也好啊,这里冷死了! 人们把目光隐隐投向唯一没有跪的王侧妃,祈求她想想办法,但王云雪有什么办法,这里面她资历最浅,在前院没有任何人脉,让下面的人去联络,结果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跟前院的人说上话,她有什么办法。 再说,这里的人已经跪了这么久,声势如此大,王爷说不定早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管这些人而已。 王云雪想到这一点,轻蔑的看眼罗红夕,让后心情不错的拢拢身上的衣服,走到跪着的罗氏身边,地下身,嘴角一笑:“看来罗妹妹也不过如此,王爷连问都不问一声呢。”说完起身,带着自己的人转身就走。 跪着人见她离开,顿时心里一慌,侧妃娘娘如果走了,她们这些姨娘算什么东西有什么威慑力,王妃娘娘更不会在意她们的私活。 衣着精致的宋氏突然道:“侧妃娘娘扔下我们离开不觉得太过分吗!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才被王妃娘娘牵连,如果不是侧妃娘娘,我们何必——” 王云雪突然回头道:“我让你们跪了吗!”气息在空中散发着刺目的白雾又瞬间被黑暗寒冷吞噬。 “可——” “让你们跪的不是我!”王云雪说完,高贵的回身,带着自己的人快速扬长而去。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绝望的抽泣声,怎么办,侧妃娘娘走了,她们这些小妾室能做什么? “都怪罗氏,跪什么跪!这下好了!” “就是都怪罗氏!自己不检点有错别人抓住就是你不对,现在还来害我们,这么冷的天,是你想害死我们吗!” 在场的人越说越觉的有理,越说越觉的就是罗氏的错,如果没有她,如果她不拿王爷送的八扇宝钗有什么事,丝毫忘了是她们当热闹,是她们想浑水摸鱼才落的跪在这里的下场! “罗氏!你安的什么心,要害死我们!” 丁儿闻言立即愤怒的转身:“又不是我们姨娘让你们跪的!是你们自己要跪的!” ------题外话------ 本鸟后天恢复万更。 ☆、093 冻的心情不好的姨娘们闻言脾气额越加不好:“放肆!我们说话哪有你一个小丫头开口的份!” 丁儿才不怕她们,她背后还站着两位姑:“奴婢又没有说错,非拉住奴婢姨娘理论的是侧妃娘娘,你们不去埋怨她,在这里埋怨奴婢的姨娘不觉得冤枉人吗!” 欺弱怕强是人的本性,王云雪是皇上钦赐的侧妃娘娘,她们傻了才去找她议论!加上跪倒现在离开无望,心情糟糕谁听一个丫头说了什么。 众姨娘只听出这么一个小贱货竟然敢质疑她们,简直找死:“什么主子养什么奴才,一样不懂事” 丁儿闻言顿时眼色通红:“是你们不辩是非。”她们姨娘才是受害者。 “你说什么!” “奴婢说的话众位姨娘听不懂吗!既然看了热闹现在承受后果有什么不对!” 众人被说道痛处,顿时红了眼,蹲着爬过去跟丁儿扭打成一团。 丁儿身侧的两位嬷嬷见状,悄悄的看了眼跪在最前面不动声色的主子,顿时奋力反击,怕什么!都是姨娘罢了,她们主子还入府最久,本身还是罗府嫡出大小姐,打了这些人又怎样! 顿时,两边人马打在一起,几个姨娘加上她们身边的丫鬟对阵罗姨娘身边的三个人,竟然一时间势均力敌,不可开交。 此刻,罗红夕跪在最前面微丝不动,她就不信,发生这么大的事里面的人还敢不出来…… 可紧闭的门扉依然紧闭,漆黑寒冷的夜色下,除了身后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什么都没有。 两方人马对战中直到有一位姨娘脸上挂了彩,混乱的人群在惊慌的散开。 丁儿有些慌,但也不得不对尖叫的姨娘大声解释:“不是奴婢们抓的,奴婢刚才根本没有对姨娘动手。” “也不是奴婢们抓的!奴婢刚才在保护罗姨娘不被撞到!” “不是你们抓的难道是被我们自己抓的!” 丁儿大吼:“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乱抓伤了你们姨娘的脸,说不定就有人嫉妒你们姨娘长的漂亮!” 丁儿话落,人群突然静了一息!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丫鬟!竟然污蔑我们!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你面对是主子!” 顿时,两个人在夜色下忍者酷寒半跪着又打了起来。 只剩下一位尚有姿色的夫人在一个丫头的服侍下不断尖叫!“我的脸!我的脸!大夫!你们快去请大夫——” 可这时候,谁敢跪着去给她请大夫。 另一边罗红夕依然微丝不动的跪着,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最后的希望,目光越来越怀疑,越来越害怕。 如果王妃自始至终不出来,她们这一群人算什么?她们以后的颜面何在?以后在府里如何立威?! 即便王爷有望高升,她们今晚的举动将永远成为污点,与里面人有什么关系,与走了的王侧妃有什么关系,只能是她,是她不力量力,是背后所有人对她的恨! 罗红夕不甘心!她不甘心!她如此努力!如此期盼才走到这一步,才盼到王爷有出头之日,她也有出头之日,为什么在前景一片光明时绝了她的出路。 她不甘心,王妃必须开门,王妃必须接手这个局面,她是王妃,是王妃就不会有错,她应该来救她,救她! 罗红夕突然站起来,因为膝盖入寒,跪的时间太久瞬间摔了下去。后面的丁儿救援都来不及,重重的摔在地上。 罗红夕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只有一个执念拍开那扇门,拍开它! 罗红夕就是爬也有爬过去拍开门!罗红夕手脚并用,不顾手掌落在地上,每次仿佛被地上寒冷粘连的寒意,一步步的爬上汉白玉砌成的台阶,用力拍打紧闭的门扉:“开门……开门……开门……”声音却没有她想象的高亢明亮,反而虚弱无力。 丁儿被主子的举动镇住,被人趁机推到了打在身上都没有察觉,她悲伤痛苦难以置信的看着趴在台阶上不断拍门的主子,眼里冰凉一片,她向来骄傲的主子,即便经历了那样的打击也坚强的站到现在的主子,此刻竟然如此狼狈的祈求一扇门打开! 丁儿任周围的拳脚打在她身上,耳边、眼里除了她的主子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下一下悲伤的拍门的主子。 突然丁儿挣开所有的束缚,向台阶上乞怜的主子跑去,此刻她不在乎生死,不在乎处罚,她只想姨娘回去,姨娘不该受到这份对待,她吃过的苦太多,这个世界不该再这样对她。 丁儿抱住罗姨娘,用力的往下移:“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开门……开门……”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这样我们……我错了不该算计你还不行吗……求你开门吧,开门吧…… 罗姨娘最终被忠心的三个人抬走了。 重楼院的大门外只剩马姨娘的尖叫和突然没了攻击目标的她们,一时间更觉得周围寒冷无比,冷彻心扉…… 最后寒风卷过,空旷的重楼殿外一个人也没有,一场闹剧因为当事人更加‘落魄’的结果,彻底扭转了双方的局面, …… 王侧妃听闻这个结果,气的咬牙切齿:“一帮不争气的东西,区区这点风寒就能晕过去!” 叶奶娘看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心想现在已经凌晨丑时了,姨娘们能坚持到现在已实属不易。 王侧妃甩上帐子,继续睡觉。 奶娘见状,不禁庆幸想好侧妃娘娘回来了,否则……奶娘想到王妃的手段不禁面色凝重,王妃娘娘不单不笨,反而极具手段。 宫宴时,给沈姨娘那把杏仁的不是别人是夫人在宫里的眼线,当时就是看准了小姐和王妃都在沈氏旁边,想制造一些引子。 可王妃提醒了沈姨娘后,一丝怀疑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小姐身上,让她想指引着小姐后续做点什么都不可能,回来后对那把杏仁更是提都没提,今晚又不费吹灰之力的结局了面前的局面。 这个王妃娘娘绝对不简单,夫人恐怕不好帮小姐铲平这个阻碍…… 韩侧妃听到结果后,睡的那个香,王侧妃就想这样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吴姨娘的长发梳的更加柔亮,对着镜子里依旧美丽可爱的美人,吴姨娘突然烟嘴一笑,王妃娘娘可是越来越厉害,这种厉害用在其他人身上,真是令人心情愉快! 哈哈,求饶求了一半竟然自己起身跑了!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受不了,必须让她不顾形象的笑会。 沈姨娘因为有身孕已经睡下,但宋嬷嬷还是听了这个结果,点点头,赏了回报的人一锭银子,也下去休息了。 夜静的可怕,木归兮一身黑衣,熟门熟路的窜到重楼院,利用熟知的地形和平日挖下的掩护,躲过一批又一批巡夜的人,快速跳入重楼院,跃入林逸衣的寝室。 掀开窗幔,看到三个人并躺在上面,木归兮真想拍死她,你自己跟大哥的床,竟然让其她女人上去,简直—— 木归兮点了另两人的昏穴,一把把林逸衣提出来,急的眼睛通红:“你给我起来!起来!你还睡的下去!我师兄都急疯了!你怎么跟我师兄说的!我师兄现在=——” 林逸衣睁开眼,拉开木归兮的手,目光越加冷静:“告诉他,别在这个时候找事,我还是那天说过的话,如果他有决定,七天后去‘太古庙’找我。” 说没有一丝感动是假的,他在她和元谨恂之间选了她吗?不顾夜家的将来、放弃到手的权势地位,哪怕只是一时的冲动决定,林逸衣也欣慰这时候她的坚持。 木归兮却急了:“你想干什么!我哥同意你走了!” “你烦不烦,你还希望我留下?” “不,不,你滚的越远越好,你说的,太古庙,不纠缠我哥不缠着我师兄,从此出家!”木归兮仅仅的盯着林逸衣,唯恐她反悔。 林逸衣目光肯定:“恩。”她比他都想离开这里。 木归兮松口气:“你最好说到做到!”便快速跳出窗户,躲着守夜的护卫,逃出重楼院,但下一刻他又开始怀疑,林逸衣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爽快?怎么可能?无论是大哥还是师兄,她随便玩弄一个就是滔天的权势,更何况她还能同时玩弄两个,林逸衣怎么可能放弃! 木归兮又快速翻身回来,快速向重楼院的厨房抹去,但翻看一圈没有一点他熟悉的味道,不禁骂声娘,快速离开! 夜幕中,夜衡政还在马不停蹄的招人,城内可疑的地方翻完了,就翻城外,本镇定的眼睛此刻早已布满血丝,不顾寒冷封路的山道也要去她新买的庄子去看看。 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快速追上前面飞驰的马车,入一颗流星从车窗上飞快跃入,大声道:“你干什么!她说跟你说了,让你七日后如果有话就去太古庙找他!你怎还在找!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了!” 夜衡政闻言,本无焦距的视线顿时落在木归兮身上:“你见到她了!她在哪里!快说,她在哪里!” ------题外话------ 3763,加60二更。 好久没休息了,昨天休息了一天觉得各种美妙啊啊啊啊! ☆、094即将 木归兮本质问的神色突然有些心虚,小声嘀咕一句:“她没告诉你……”算这个女人有良心。 下一刻声音洪亮道:“总之你别管了,她现在吃的好,睡的好,我去的时候她正搂着两女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哪像你!跟个疯子似的乱闯!” 夜衡政闻言,焦急的眼里闪过一丝放松,但下一刻又变的紧张:“她跟那人在一起会不会有危险,你怎么不把她带回来,是不是那人软禁,春思、春香!她也不能出来!” 这都行:“没有。”木归兮找个舒服的位置靠在马车上,不忘提醒随影掉头回城:“她们都很好,你就瞎别担心了,她是什么人,能让自己吃了亏。”最后一句,木归兮说的颇为愤慨。 夜衡政拉着木归兮就要下车:“我去见她。” 木归兮赶紧扣住马车的窗边:“不可能,你没见我穿的一身黑,能让我穿一身黑进去的地方,会是什么人去的地方!”转头好言好语的全师兄:“师兄,你镇定点,她好的很,既然她让你这几天好好想想,你就在这几天里想想,又没有什么坏处! 一个女人而已,再看着舒心也只是一个女人,睡完就该算了是吧?是吧?” “她真的很好?”夜衡政拽着归兮的手有些脱力。 木归兮赶紧点头。 夜衡政颓然的坐在马车上,紧张到现在的情绪,虚脱的靠在车背上,神色迷茫…… “师……兄……” 夜衡政语气有些脱力后的虚弱,但依然清醒:“你知道吗?她说她是永平王妃,幸好,幸好我去了一趟永平王府发现不是……”夜衡政说完话凝视着有限的前方,神色复杂,有庆幸、有焦虑、有迷惘…… 木归兮突然安静了,安静的所在角落里不敢答话…… 突然,安静的马车内响起低沉的声响:“那人有没有为难她……” 木归兮心虚的道:“谁告诉你她与那人在一起,她躲起来了,说让你先安静安静!” “那就好,那就好……”夜衡政把头埋在双膝中,突然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木归兮看着这样的师兄,下车后,快速向永平王府冲去! 刚翻过墙头,木归兮就讨好了笑了:“大,大哥,大哥好有雅兴,半夜三更的不在娇妻美妾的房间里,出来赏月,呵呵,呵呵。” 元谨恂站在原地,姿态闲散的看着他:“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本王送你出去。” 木归兮二话不说,快速翻上墙头:“大哥,良宵苦短,你快去努力,小弟不耽误你的时间,告辞!” “不送。”元谨恂确定木归兮走后,转身继续慢慢的散步。 木归兮跑出很远,才扼腕的把元谨恂从头骂道脚,皇家果然都有老皇帝的通病,怕死,还自家兄弟,也不让轻易进去,太不仁道了。 …… 翌日,所有能动的姨娘们过来请安,见重楼院的大门依然紧闭,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了一下,但有快速回复如常,王妃这是需要任何人对此庆功了。 王云雪见状,金钗在晨光下闪着越发耀眼,漫不经心的缕着手里的手帕小声的嘀咕句:“娘娘真是狠心,发生这么大的事,吭都不吭一声。” 站在一旁的娇弱韩式,突然抬起头,娇柔道:“妹妹这话何意?王妃为什么要吭声,与王妃有什么关系,反而是闯了祸一走了知,把众位妹妹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更觉得让人心寒呢。” 韩氏说着仿若感同身受的擦擦眼泪,心善慈目。她必须这个时候出头,虽然她一样是侧妃,但是韩家不是官宦家族,她是当初永平王不被皇上重视时,由大商家嫡女的身份入府为妾,后来因为王妃不争气,在她的夹缝中慢慢被升为侧妃。 如今王爷身份不同以往,她想继续保有自己的位置就必须靠上王妃娘娘,所以必须为王妃出头。 王云雪顿时不悦的看眼韩氏,语气也出其的温柔:“姐姐什么意思,谁让人心寒了?”以一个小姑娘的心思,此刻没有生气,不得不说沉得住气。 可韩氏向来更沉得住气,而温温柔柔的语气仿佛刻在她的骨血里,想大声说话都不可能:“妹妹问这个做什么?”韩氏惊讶的扬起小巧的脸庞:“都是昨天的事了,务必不要再打探、不要再声张。” 沈姨娘抚着圆圆肚子立即点头:“韩姐姐说的对,王侧妃就不要再问了。” 王云雪顿时有种火气上涌的感觉,到底是谁问了! 众人看向王侧妃的目光顿时有些指指点点,毕竟昨天不瞎的人都知道第一个开口的人是谁,而昨晚跑了的又是谁,王云雪要为昨天的事付上一半的责任。 王云雪感受着周围的木光,顿时委屈极了,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昨晚不过是想请王妃做主,罗氏用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不是有错?王妃不出来解决不是有错?为什么现在都来指责她? 殊不知如果不是她先把火往王妃身上引,韩侧妃又怎么会趁机而言。 王云雪在众人议论、揣测的目光中,快速散去。 王云雪觉得冤枉极了,自从入了永平王府她就每一次顺心的!回房后,屏退了众人,委屈的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叶奶娘想安慰几句,但想想最终没有说话,侧妃该学者长大了,这永平王府多的是心思缜密又精明心透的女人,侧妃反而不占年龄和身份的优势,比不得那些出身地位,会来事的女人。 …… 中午的时候天空下起雪来,都说瑞丰兆丰年,正逢年节又碰上一场降雪,各地的贺章纷纷进京,感激皇上治国有方赞扬圣国长治久安。 万街飘红,山河披装,偶然响起的鞭炮声更增加了年节的气氛,可在这个即将临门的大日子里,费家因为被休妻的陆夫人和陆家的关系突然紧张起来。 身外圣国老牌两大家族,他们的紧张关系无意让即将到来的节气蒙上了一层紧张的阴影。 入凡茶楼的密室内。 永平王势力的几个高层聚在一起都没有说话,说是高层因为竟然有庄少监的参与而没有喝多了酒就敢向永平王敬酒的郭显。 这里是永平王真正的核心力量,握有一方实权,都是有深厚交情的中流砥柱般的人物。 庄少监的神色依然肃穆,即便这种场合,他也依如审犯人般不会放松:“只有一个陆夫人,有些单薄,费家三代嫡子或者陆家三代嫡子死一个为妙。” “死谁?”五门都统看向侧位上的夜相。 夜衡政神色疲倦,精神萎靡,但却不影响他的判断:“费家。费老爷子耿直,刚正不阿。”其实是油盐不进:“这样的人,如果他嫡孙去了,定会雷霆大怒,向皇上告御状!这样陆辰意外养女支人,抛弃妻子就会被揭发。” 夜衡政说道这里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诡异的苦笑,稍纵即逝,想不到费家孙少爷因为陆夫人背秀,真会去找陆辰意理论,并对其大打出手,还真是出其的顺利。 本意外陆夫人成婚多年又育有子女,费县令也成家立业,娶的一样是名媛淑女,想不到还对常氏念念不忘,听说她被夫家休弃竟然直接杀会圣都找上陆辰意和陆辰意养在外面的女人。 还险些导致蓝蓝落胎,于是便有了二人大打出手的冲突。 费县令可够长情的—— 夜衡政想到这里有些说不清的烦躁。 元谨恂神色看似无异,对夜相的提议点头。 下面的人也隐隐附和,快速商定出就在下次费县令找陆辰意麻烦时,让陆辰意失手,让两家矛盾彻底激化。 如果陆辰意被其父亲教训后不再出手怎么办,好办,就然蓝姑娘因为上次的创伤落胎,彻底激怒热恋中的陆辰意。 这一点上,元谨恂和夜衡政的观点出其的一致,没有任何犹豫可言,想必不是男人够冷血,而是站在窃国的激流中这些事都变的不再是事。 即便是女人站在他们此时的高度,有望争取一片世界时,估计也不会心软一个没出生的孩子。 密会很快散去,谁也不敢这时候让这些人同时消失如此长的时间。 房间里少卿,便剩下三个人,庄少监因为要喝茶没有离开的意思。 元谨恂则是看向神色不好的夜衡政:“最近见你神色不好,别太累了,多注意休息。” 夜衡政嗯了一声,起身,玄色的官服衬得他少了桀骜不驯的狂妄,多了沉稳厚重:“先走了。” “恩。” 夜衡政上了马车,便靠在马车上养神,距离七天还剩三天,衣衣到底让她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他根本没想过放弃。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路面快速冰冻,大雪更加肆意,在即将到天的春天里,仿佛在疯狂的进项最后的肆虐,力求让人们记得,寒冬还不曾离去,但不管如何挣扎,都挡不住越来越近的春的脚步…… 元谨恂随后站起来,路过庄少监时拍拍他的肩:“别有心里负担,早晚这些阴谋诡计都会消失。” “希望如此。” ☆、095年夜 “恭送王爷。” …… 元谨恂上了马车,悠闲的靠在车背上养神,路过常来酒楼时,掀开车窗向外看了一眼,见门旁听了一辆熟悉的马车,马车上的四角麒麟兽武威凶猛。 元谨恂镇定的放下窗帘,心想,夜衡政早晚会习惯她不在身边。 元谨恂回了府,换了一身很久不曾上身的蓝色织锦长袍,深蓝的潘云纹束带衬得他身子越发修长,文竹的浅色的暗织手法,让他看起来多了三分儒雅。及腰的长发工整的束在脑后,闲适的走到书桌前,摊开了最近得手的信息。 纪道舒口气,示意年婳可以去盛莲子汤,最近王爷心情终于好转,他们也跟着轻松不少,不挑吃穿不挑墨香的王爷,就是好伺候。 突然元谨恂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王妃还是没让人进去?” 纪道立即变得小心:“回王爷,不曾。” 元谨恂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抬头,声音里添了一抹栗色:“让几个孩子去看看她。” 纪道的声音一颤:“是。” …… “哦,夫子让休沐!太好了。”元自浩跑到大哥身边,刚出门就看到找来的自、自盈。 元自盈小脸调皮的一笑:“我们也休息哦?” 纪道从后面站出来,笑的异常宫颈:“几位少爷,小姐,既然今天难得一起休息,奴才带几位小姐少爷去找王妃娘娘好不好?” 年龄最小的元自盈率先附和:“好!我都好久没见母妃了,我要让母妃看看我的本事,我会滑冰了耶。” “二小姐就是棒,走吧。” 纪道带着孩子脸颊抽搐的看着紧闭的重楼院大门,呵呵赔笑:“王妃可能还没睡醒,我们等一下好不好。” “好!” 纪道急忙跑回前院,回报进不去的事实。 元谨恂看了纪道一眼,随手摘下腰间的府牌,神色冷漠的道:“再办砸了,你就不用回来了!” 纪道的头垂得更低了:“是,是。” 片刻,纪道理直气壮的‘敲’开重楼院的大门,几个孩子一哄而入,两位小姐冲的最快,两位少爷因为是男孩矜持中也不减速度。 纪道留下来狠狠教训两个守门的小厮,竟然敢不给他开口,还让他回去请手谕,先写被王爷分尸:“一帮狗奴才。” 两位小厮陪着笑,赶紧近视:“纪爷爷,这不是没办法吗?王妃命令,小的们也不能不从是不是?” “那你们就敢把本爷爷关在外面!” 另一位小厮嘀咕道:“王侧妃今早还被我们关在外面了……”更何况你! 纪道瞬间跳脚的拍过去:“还有理了!有理了!——” “爷爷别打了!别打——” …… 元自盈第一个冲进大殿,向靠在软榻上看书的母妃冲去:“母妃!母妃!我们来看您了!” 林逸衣已经,顺手抱住冲过来的小自盈,阻住她向前的力道,脸上已经笑开:“小东西,怎么过来了?”林逸衣特意向门口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外人,只是几个孩子。 元自染也跑了过来,长大她没有妹妹那么粘人但已经懂事,快速从袖子里拿出今天早课的战利品——绣帕,含羞带怯的塞到母妃手里:“这是自染绣的最好的一副,送给母妃。” 元自浩见状也赶紧从袖笼里暗处一卷宣纸,献宝的道:“母妃,这是孩子练得字,夫子说……说孩子写的很好呢……” 元自冥傻眼了,他什么也没有带,他怎么会想到元自浩中途折回去是拿这个。 元自冥顿时有些小紧张,他……他会背书,要不然给母…… 元自冥正手足无措的想着。 元自盈嘟着小嘴坐在母妃退下,面色不予:“母妃……自盈什么都没有……” 林逸衣见状,好笑的点点她可爱的小鼻子:“你们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元自盈立即笑了:“真的吗?” “真的。” “母妃最棒了。” 林逸衣注意到门口一闪而逝的身影,笑着看向四个孩子:“先跟春思玩会,母妃出去一下。”“好。” 林逸衣站在门口,叫住欲离开的纪道:“站住!” 纪道赶紧回身,恭敬的问安:“奴才参见王妃娘娘,娘娘——” “不用了。”林逸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回去告诉你主子,他的意思我收到了,我会谨记他与别的女人生的子女多么可爱,他们翻云覆雨的时候多情不自禁!让他好好享受别来恶心我!” 纪道闻言顿时一头冷汗,这话如果传回去,王爷的心情岂不是不只跌到谷底。 纪道为难的偷看眼王妃,小声道:“娘娘,您不能这样是不是,王爷是真在意您,才想让几位孩子过来陪陪您,奴才刚才见您和几位少爷小姐玩的也挺开心的不是吗……何必……” “一个字都别传漏了!”林逸衣说完转身回来,见春思春香正陪着大少爷说话,元自染好奇的翻她放在榻上的书,可能是不认识字,小眉头皱的紧紧的,元自浩正陪着元自盈玩躲猫猫,一目了然的地方内,两人也玩的很开心。 林逸衣故作严肃的道:“怎么都出来,是不是逃课了,逃课母妃就不喜欢他了。” “没有,没有,夫子从今天起休沐了。母妃带我们去滑冰好不好。” 林逸衣笑了:“不行哦,要过年了万一碰伤你们的小鼻子小胳膊,你们的姨娘会伤心的。” 四个小家伙立即传来失望的目光。 “母妃陪你们玩跳绳怎么样?” “好啊,好啊,自盈最喜欢母妃了。” …… 纪道话落,元谨恂顿时捏断了手里的毛笔。 纪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恶心!是不是!”元谨恂声音出其的冷静,嘴角的笑毫冷淡的毫无温度,心里却委屈的不知道改用什么表情面对指责!只能越来越冷,越来越找不到方向! 他恶心?元谨恂笑了!凄苦、无奈、受伤,他所有的付出和容忍只换来这么一句评语?就因为他不想放弃?就因为他把她放在应该待的地方?感情是个什么东西! 元谨恂顿时把手里的折子扔出去,撞碎了他最中意的一款满堂彩花瓶,安静的靠在椅子上,垂着头想事情。 纪道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一步。 元谨恂做了好一会,突然平静的道:“去把他们带出来。” 纪道闻言飞也似的跑了:“是!王爷!” 元谨恂重新摊开一纸凑案,好似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忙碌。 …… 瑞雪初晴,年关跃进,在大年三十的这天早上,一则消息让这个年,更加紧张,费家的嫡孙因为与人争风吃醋去了,费老爷子听说后当场昏了过去,中午醒来后直奔皇宫。 常缕擦桌子的手一顿,过了好一会离开了三楼的包间,费少爷死了?感动吗?常缕没有,只是觉得又背负了一条人命错误,她更加寸步难行了而已。 甚至苦涩无望的预料到接下来费老爷子的滔天怒火会怎么灼烧陆辰意和她常家! 她常缕何德何能,竟然要成为这场时间的引火锁,她已经被休戚了,接下来不过想找个地方安稳过日子,听林姑娘的话,为女儿赚些他们不稀罕的铜臭,为何……为何连这样的安逸也不成全她! 老天!你可曾闻过我的意愿! 常缕笑了,绝望的、悲哀的,晃晃悠悠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如果她死了,她给费老爷的孙子陪葬,费老爷会不会因此放过常家,刚过养育了自己的常家! 林娇急忙拉住常缕,瞬间把毫无生气的她扯进办公室:“常夫人!常夫人!你冷静一点,事情我也听说了!与你没有关系!是他们男人自己自私罢了! 他回来的时候找你了吗!他在乎过为你出头后,别人怎么议论你吗!即便他好心,人们也只会说你们早有女支情罢了! 或许费少爷年少的时候是喜欢过你,但这次他们绝对不会是完全为了你回来,你不要有负担!不要想不开,想想你的孩子,你还要赚钱让你的儿子进国子监,还要给女人攒嫁妆,你必须忍,天大的委屈都忍过来还在乎这一次! 你听着!你现在不要为任何人考虑,自私一点!为了你的孩子!——” 常缕疯了般的摇头,继而把头埋入腿里,哽咽的声音从缝隙中模糊的传来:“那是我的父母……我的姐妹……我妹妹现在还没有成婚,没有成婚啊……” 林娇懂,也想起了丈夫去后她投奔娘家,娘家却要让她另嫁一方地主的事,其实父母兄弟停留在当初最好的印象时未尝不是好事:“放心,你常家也是大族,或许等不到费老爷迁怒,毕竟陆家也不是好惹的。” “你不懂……不懂……”林娇再能干也不无法理解朝中的龌龊,在他们双方都无法争辩出一个结果时,只会拿常家开刀而已。 母亲说的对,她就是一个扫把星!没有给家里带来任何好处,只有打击和灾难!她就是个扫把星! 林娇突然怒道:“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东家既然把你给了我,你就不能这么死,否则如果真发生你担心的事,谁给你父母收尸,小勺!” 一个小丫头快速走进来:“夫人。” “看着她,不准她想不开,不准踏出这里一步,其她的随便。” “是,夫人。” …… 积雪被清理干净,家家户户的门上贴着凶神恶煞的门神阻挡来年的噩运,爆竹声声中有孩子的笑声也有长辈担忧的叫喊。 年三十的夜灯高高挂起,照亮了举国上下所有的喜庆,本来晚上不会出门的人,也三三的结伴而出,形成了晚市,形成了热潮,形成了又一个盛大的庙会。 费家再想闹腾在这样重大的节日面前,也不能触皇上的眉头。 陆家趁机把陆辰意招回来狠狠揍了一顿,把他带回来的蓝蓝也软禁起来:“不知廉耻的一对狗男女!以后不要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陆辰意闻言抓着蓝蓝的手想辩解什么。 从未打过他的陆老爷子,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气的胸口起伏:“不孝子!不孝子!” 可陆辰意倔强的跪着,死死的拉着蓝蓝的手就是放开,最后两人一起被软禁在柴房里,陆老爷扬言要关死他们二人! 陆辰意不依不饶的大叫:“不行!蓝蓝肚子里怀的是您的曾孙你不能这样对她!爷爷,您不能这样对她,她肚子里是我——” 陆老爷子气的一脚踹在陆辰意胸口,因为用力过猛,退了好几步才在丫鬟的搀扶下站定,险些被孙子气的背过气去:“你给闭嘴!我陆家只有一个曾孙!” 站在一旁等着吃团员饭的男孩,垂着头,一声不吭,在父亲喊出,那个女人肚子里怀着陆家的曾孙时,他只是轻轻的握住妹妹的手,依然没有说话。 陆父不断的上千安抚父亲,气到狠处,也补踹陆辰意几脚。 陆母忍者哭声,不敢这时候当着众位抽离和叔伯的面哭的放肆。 常家的年三十也不如意,平时就压抑的气氛今日更加压抑,常老爷子面对丰盛的一顿三十大餐,什么也没吃。 常母也没有胃口,这个时候谁会有胃口。 常家的庶出子女,常缕的哥哥弟弟们,在餐桌上嘀嘀咕咕的指责着大姐那个扫把星。 常夫人最终听不下去,带着年长还未出嫁的小女儿回了房间,握着小女儿的手偷偷地吃,一方面气大女儿为家里带来这场灾难,一方面就担心大女人被费家先找了晦气…… “娘……我不嫁了……” “说什么傻话,走,娘陪你去拜菩萨,明年一定能嫁出去。” “娘……” …… 夜府内早已是张灯结彩,明亮的登楼照亮了相府的每个角落,连平日不出门的夜老夫人也在侍女的搀扶下出来转了一圈,赞叹着能工巧匠,铁树银花的手艺。 “相爷你?还没回来?”她总觉得孙子最近怪怪的,笑的时候少。 陈嬷嬷呵呵一笑:“相爷得先在那边吃了年夜饭,才能想起老祖宗,老祖宗可别等了。” “是,是,有了媳妇忘了我啊!” 在场的人均捧场的笑了,对老祖宗开心而开心。 夜衡政站在院子里,玄色的朝服未脱,长发在严寒中僵直,连头上的束冠也落了一层霜色,却越发凛然不侵。 他站在台阶上,看着林宅院内火红的灯笼,心里非常安静,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国宴过后他就会过去,陪她一起过年。 永平王府内。 重楼殿中,元谨恂一身新衣,面色阴沉的站在林逸衣对面。 林逸衣看着手里的书,依旧没动。 房里的下人早已退去。 一时间,两人周围静的十分诡异,尤其外面不时传来炮竹的声响,更显得这里冷清。 “你真不出去!”元谨恂耐心的看着她。 林逸衣不说话,轻轻的翻开下一页,自始至终当身边没有他这个人。 元谨恂看了她一会,目光依旧冷清:“今天是年三十,一顿团圆饭也不吃!” 林逸衣不动。 元谨恂也不动。 纪道在外面等着都要冻僵了,因为王妃不管,冷氏准备了年饭,这顿饭便移驾去了韩侧妃的院子。 如今众位姨娘都等着呢,王爷和王妃怎么还不出来,连罗氏都出来,年夜饭何等重要,是圣国每个人心中的大事,王妃怎么能不吃这顿团圆饭。 这可是过节呢!不去的话让王爷多难看,重要的是,王妃若不去,这王妃还想不想好好当了! “林逸衣!你不要太不像话!”元谨恂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一些。 “……” 过了一会,元谨恂探口气,出其不意的蹲下身,与坐着的林逸衣持平:“衣衣,我们谈谈好吗?” 林逸衣闻言冷清的看他一眼,继续翻书。 元谨恂突然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林逸衣,我喜欢你。” “敬谢不敏。” 元谨恂闻言也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不高兴我把你留在这里,但你想过你的父母没有,如果你死了他们会有多难过,你的兄弟和姐妹你也不管了,衣衣,我们不是为感情而活而成婚的,我们有自己肩上的责任,你——”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知道才跟你谈的死遁,而不是和离!” 元谨恂闻言,舒展的手臂半握了一下又快速松开,深深的深吸一口气,把手搭在她两侧,看着她道:“你是我的王妃,以前是,现在更是,你明白吗?你这样抵抗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年夜饭也不出去吃,你让下面的人怎么想你?” ------题外话------ 求票,求票了4055加50,下午六千字更新了! 相爷党们,坐好一个小准备,王爷不是吃素的,当他软的不行硬的不行时,就会来横的,你知道的林逸衣的反抗能力有限,如果不幸吃了自己的媳妇,人家也是名正言顺的,相爷党们要镇定,镇定!吃了不见得就不是虐他啊!啊啊啊! ☆、096二更 林逸衣认真的看着他,目光依旧,或者说不在意依旧:“愿意怎么想怎么想!” 元谨恂顿时站起来:“林逸衣!你别太过分!” 林逸衣垂下头,不想跟他谈这个注定没有结果的问题。 元谨恂不喜欢她的无视,忍了一会又蹲下身,快速让她抬起头,黝黑的眼睛里染了一层暴躁的血丝:“衣衣,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也别肆意挥霍我对你的妥协!” 林逸衣也认真的看着他:“我不需要你的妥协,你愿意送给谁可以送给谁!” 元谨恂闻言,愤怒的看了她片刻,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的转身离开。 今夜,永平王府的年夜饭没有王爷和王妃参加,众人也吃着无趣,草草结束…… 翌日,天蒙蒙亮时,元谨恂已沉默的穿好厚重的朝服,站在重楼殿内,毫不意外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重楼殿内的人战战兢兢的站着,无人敢上前一步。 元谨恂耐心的看看沙漏,厚重的玄色皇子朝服穿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威严肃穆,但此刻他却非常有耐心的敲敲门,似乎知道这是一场硬仗,并不着急。 年婳、方艺捧着一个月前赶制出的王妃盛装大气不敢喘的跪在外面。 元谨恂一直敲,负手而立,态度从容,每隔三吸一次,不急不躁。 纪道却急坏了,看看外面的天色,越看越急,越看越害怕,这……这要是耽搁了,可是砍头、藐圣的大罪。 天蒙蒙亮时,元谨恂依然不急不慢的敲着,厚重的朝服加上无力火热的地龙,他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秘密的汗。 纪道每隔一刻钟,要快速上前为主子处理。 元谨恂忍者心里的怒火,继续敲。 韩氏、王氏也已经准备好,见重楼院的门竟然开着,自然要进来先给主母请安,但进来后见王爷已经在了,竟然还在等王妃。 韩氏顿时心里一惊,突然跪了下来。 王氏见状愣了一下,本能的也跪了,直到跪下了她才茫然惶恐的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王爷竟然在等王妃?这一认识让王氏心里越加不好受,他平时正眼都不看自己,却—— 元谨恂敲着,越敲火气越大,就在他的耐心即将突破临界点时,房门突然开了。 林逸衣一身暗红色的王妃盛装,手上是重金打造的八凤钗,一个凤尾也没有作假,都是实打实的真金,沉重的落在头上,林逸衣神色比元谨恂还要严肃。 元谨恂顿时愣了一下,可还没看清眼前的人,便有一缕风从鼻尖消失,声音越见冷漠:“走吧。” 春思春香立即跟上,垂着头谁也不敢看。 元谨恂顿了三刻,最终也什么都没说,跟上。 在场跪着没动的众人呆呆的等着脚步声慢慢远去后,才抬起头,面面相斥的互相看一眼,神色震惊,王爷竟然忍了王妃这么久?最后还让王妃走在前面? 年婳瘫坐在地上,擦擦额头上的汗,心里越加摸不透王妃和王爷的现况,也更加揣摩不透王妃的心思。 但有一点,只要不是瞎子都看懂了,王爷在给王妃立威,他都要等的人,以后谁敢不等,王爷已对王妃的‘无理’退步,谁在不懂事的像上次一样往王妃枪口上撞,纯属活该! …… 永平王入宫的时候不算晚,但以他的身份来说却是晚了,众皇子皇女投来的目光却不是鄙视反而有些谨慎和讨好,毕竟现在呼声最高的两位储君人选就是永平王和永寿王。 而后者已经开始走动奔波,却至今不见前者有任何举动,不觉得很恐怕吗! ——传永平王、永平王妃觐见—— “儿臣(儿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皇上洪福齐天,年年岁岁!” 高位上年迈的皇帝连续咳嗽了几声,身体看似越加不好,声音也少了一丝威严,多了迟来的慈祥:“谨恂来了?怎么这么晚,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咳咳……” 应公公赶紧递上手帕。 元晰推开:“无碍,别总那么紧张,林氏,身上的伤可好了。” 林逸衣叩首道:“回皇上,托皇上福,已经好了,让皇上挂心了。” “无碍,太后喜欢你,天天在朕耳边念叨你的好。” “臣媳不慎惶恐,有愧太后惦记,幸好臣媳前几日求母亲去寺里为臣媳取药,听闻大师说今年是瑞年,福禄双至国泰民安,如果再能有人侍奉佛前,更能另上天感受我圣国皇室的诚意。 于是臣媳与王爷商量,今日过后臣媳想以晚辈之身为太后和皇上祈福,顺便也沾沾父皇和太后的福气,趁机养养身子,皇室可别嫌弃臣媳用心叵测才好。” “哈哈!是吗——这可让朕为难了……”元晰嘴里说着为难,心情却特别舒畅, 元谨恂看着林逸衣,就这么看着她,眼中任何情绪,或者说在做出今早如此明显的妥协后,他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情绪来面对现在的状况。 元晰慢悠悠的喝口茶,目光一垂,故作不悦道:“谨恂,你什么意思,舍不得你家王妃。” 元谨恂回头,慢慢的看向父皇,声音出其的平静:“没有,有点惊讶而已。”然后垂下头,仿佛在回一个普通的话,没有前缀没有结语。 元晰偏巧很吃他这一套:“惊讶什么?”他是听大师说了,今年是祥瑞年,但这个时候……谁会进庙里求香,都等着分最后一杯羹呢,老大媳妇的此举,不得不说很贴心。 “惊讶她也懂事了!” 皇上、应公公听完,顿时哈哈大笑!“谨恂啊谨恂你真敢说,就不怕惹怒了你的王妃,再一急之下去了庄子,你急的两头跑!哈哈,咳咳……” 元谨恂闻言神色怪异的一笑:“是啊,就是不知道现在生气了没有……如果生气了,父皇可要给我说点好话。”元谨恂说完移开目光,神色有些疲惫。 “你小子!” 林逸衣羞涩一笑,毫不甜蜜。 “行了,去给太后请安吧,别在这里耽搁了。” “是。” …… 一路上元谨恂没说话,林逸衣也没说话,他们犹如两个成婚多年已经无话可说的夫妻,貌合神离的在人前演绎着不存在的恩爱。 临近慈宁宫时。 元谨恂突然看着远方开口:“什么时候决定的?” “回府的时候。” 元谨恂苦笑片刻,语气自嘲:“把我当傻子玩很过瘾是不是?” “你把我当傻子养也很过瘾是不是!” “我们非要这样说话?” “你觉得我们还能怎样说话。” 不远处快速赶来两个身影:“这不是皇嫂吗?你们也‘迟到’了,哎呦,这会可要被太后娘娘训死了,妹妹还想着,妹妹晚了皇嫂在呢?” 永乐王带着永乐王妃快速走来。 永乐王妃依然是以前乐天派的性子,那天的不愉快似乎已经完全忘记,笑的眉目舒朗天真大气,背后还跟着两个循规蹈矩的娃娃,看着比带笑的永乐王妃要稳重的多:“快,叫皇叔皇嫂。” 林逸衣冲孩子打了声招呼,对热情的永乐王妃依然无视。 永平王直接无视她的抵触,完全当她不存在一般,与永乐王交谈了几乎,给了连个孩子年礼。 永乐王妃见永平王妃还是那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性子,撇撇嘴招呼自家儿女,都是王妃,皇上还没死呢,摆那副嘴脸给谁看。 永乐王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冷清,有他的王妃在还很少这么安静,但永乐王见永平王仿佛没看见自己王妃那过分冷清的性子,想了想当初那一推,最终没有说话。 永乐王立即凑到永平王身边,谄媚的问:“皇兄,待会国宴,你给父皇准备了什么礼物,让兄弟开开眼界?” 元谨恂看他一眼,心不在焉的沉默着。 永乐王见状,摸摸头,不会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吧。 …… “孙儿(孙媳)参见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福泽四海,国运昌隆。” 正中央的太后穿着一身红色的新年礼服,头上是一排九屏宝钗,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新年的庄重、气派;“快起,快起,你么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哀家可要派人是请了。” “太后是一刻也不离不开两位可心的王妃娘娘。”这话有些诛心,但因为是夜老夫开口,所以只有诚意。 太后亦久经沙场,好姐妹说了话她自己要接下,立即拉了一旁永寿王妃的手,慈爱的道:“谁哀家也离不开,各有各的好。”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笑声,在座的贵妇诰命们立即起身给两位王爷两位王妃请安。 因为都是女眷,永平王几乎是立刻带着永乐王离开了,留下两位王妃暂且陪太后。 永乐王妃早已入报喜鸟般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过去,先把太后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又把她自己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让听的人心里犹觉得这可心的孩子调皮。 林逸衣中规中矩的坐在一旁,含笑以对,简单说了自己有意为太后和皇上祈福,太后开心的不得了,也是把永平王妃疼到心坎里,周围亦是一片赞扬永平王妃孝心的声音。 至于暗自里怎么说永平王妃拎不清,这时候显摆孝心错过扶持永平王的最佳时机,就是获得了长辈的盛赞,圣国上下的认同,也失了永平王的心有什么用。 但这话没人敢说,林逸衣就当没看到。 接下来,夜老夫人免不得吃醋几句,下面的人立即恭维。 围绕着两位老佛爷的欢声笑语拉开了序幕。 林逸衣在一旁陪着笑,谁也不可能忽略了她,尤其是如今的局势下,多的是永平王一脉的夫人们往永平王妃身上带话,为她们未来的一国之母,增光贴金。 林逸衣含笑的受着,不张扬,不自满,始终如一的微笑谦逊,反而让很多人一时间不知道说她没听懂还是不在意。 却无一人在这样众女眷云集的场合提起如今圣都官场沸沸扬扬的陆费案。 夜老夫人就坐在林逸衣旁边,趁众女眷都与太后寒暄的空挡,看向一旁的永平王妃,出于对皇家的尊重,夜老夫人还是先行颔首行了简礼,方开口:“王妃的身体可好了?” 林逸衣也回了一个问候,笑着道:“劳烦夜夫人记挂,好了。” 夜老夫人突然看着她,别有深意的一笑:“真要去祈福?”夜老夫人深沉的眼睛看着永平王妃笑。 林逸衣神色淡淡的回视,不骄不躁、无意无波。 “夜老夫人,您别总缠着永平王妃,就是再缠着也是太后的孙媳妇?我呀给你介绍一个你的?” 夜老夫人显然早已熟悉这样的模式,立即转了过去,开始与热情的‘媒人’评头论足一些小姑娘的闺房事。 林逸衣坐的近就是想不听也难,但心里份儿很静,隔壁的夫人让她加入讨论时,也很中肯的说南宫小姐看起来要好一些。 那位老夫人立即眼睛一亮:“看吧老姐姐,连永平王妃都如此说,你可要趁早!” 夜老夫人笑着不断点头:“趁早,趁早——”却不给明确的话。 “哎,老姐姐你再这样,好的都没了,只能从一堆小萝卜头里挑胖的了。” 然后夜老夫人笑了,对方也笑了。 除了夜老夫人恐怕没人把相爷和传闻在外面养的寡妇与娶回家对等起来…… 中午,以圣国多年的习俗来说,是阳气最盛,国运最旺的一刻,圣国习惯把新年第一道午餐设为国宴,寓意承接上天的恩泽,吸取一天的盛气,一年中平平安安,造福一方。 国宴,是圣国开年第一道大膳,空前盛大,人员众多,是一年中唯一男眷带着女眷坐在一起享受皇家宴席的时刻。 临近中午,千人大宴在上林苑拉开序幕,穿梭其中的宫女太监数不胜数,花灯的摆设,戏台的搭建,宫廷乐司的位置,百官的座位,数不尽的佳肴,要确保每一道菜上席时的美观可口;要确保所有茶水飘出属于官品的不同味道;要照顾皇上跟前红人的各种用餐小习惯;要确保桌具、餐具,万无一失。 红毯唰的一声展开,三十位小太监,快速铺开一道火红的登天长廊,速度之绝,无一丝停滞。 国宴上方拉起祈天花灯,除了皇上上方的位置,一路从主台蜿蜒到台下,覆盖整个会场。 御膳房三百六七道蒸炉全部沸腾,宫里所有大小私厨均被征用;忙碌的气氛中无一人说话,快速行动。 太医院所有太医今日当值,应对可能会突发的事情。 宫内禁卫军团团围住上林苑,铁甲铮铮,金枪耀目,尽显皇家威严。 在皇宫的招福大钟敲响九下时,大小官员已开始带着夫人子女陆陆续续进场,每个人或交谈或论诗,才为一直沉默无语的上林苑带来一丝欢快的人气。 上林苑内除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其它人已经快速离去,这里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迎春大宴。 王云雪不是第一次参加。 韩氏也不是。 两人站在王妃娘娘身后正在上书房外等永平王出来。 夜衡政早已去慈宁宫接夜老夫人。 永乐王妃带着两个在一旁讲笑话,说到开心处却只有她自己大笑,两个孩子谁也没给她面子。 反而,低着头,真心劝母妃别讲了,很丢人的,其它小朋友都在笑他们。 永乐王妃嘟嘟嘴,不禁觉得没趣。 韩侧妃见状微微一笑,都是有孩子的人,她很能体会永乐王妃现在的心情。 永乐王妃看了韩氏一眼,高贵的点了下头,没有交谈的意思。 韩氏顿时有些尴尬,立即收回目光,她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让永乐王妃屈就。 王云雪见状不知处于什么心思一扫今日的若有所思和苦涩,突然笑着道:“永乐王妃真是好福气,有两位如此可爱的孩子。” 永乐王妃闻言,抬头看了王云雪一眼,却不似王云雪当姑娘时般热情,也只是点点头,看向他处。 王云雪顿时被闹了个没脸,一时间心里委屈极了。 却有人嫌她不够委屈似的,在后面劝解自己的侍女道:“做人要摆好自己的位置,看清自己是谁,该跟什么档次的人说话,可千万别不懂事,超过了界限。” 王云雪顿时咬咬唇,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没有脸留下来。 永寿王妃高傲的看着王云雪,嗤之以鼻,再尊贵也是个妾,她就看不惯这些妾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美女能迷惑天下所有的男人,没完没了的秀下限。 尤其王家现在倒像永平王府,她为什么要客气,早看她不顺眼了,不过嫡女出身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站在林家大小姐的身后,林家可不如王家呢。 永寿王妃毫不掩饰眼里的不满。 永乐王妃无意帮腔,事实而已。 韩氏垂着头,垂着低低的,果然快乐是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看看王侧妃现在的下场,刚才她自己那点事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王云雪忍者委屈却见永寿王妃还在轻蔑、挑衅的看她顿时怒了:“罗氏你什么意思!要不要也教导教导你的人不要随便抢别人的东——” 林逸衣突然开口:“闭嘴,狗咬了你也要咬回去吗!” 王云雪闻言顿时愣傻了! 永乐王妃突然笑了,笑的前仰后合,让她的两个宝贝只想离她远远的免得‘丢脸’:“皇嫂……哈哈!你太好笑了!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你说句真理!哈哈——” 永寿王妃顿时扶着肚子看向前面沉默的永平王妃,和背后笑容见鬼的永乐王妃。 永乐王妃见她看来,顿时闭上嘴,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一圈,表示自己没笑哦。 永寿王妃突然看向前方,仰起头,骄傲的道:“说什么都是虚的,有些人就是没有盼头了才会口没遮拦,本宫可要留着话给小世子积德呢。” 林逸衣没有任何表情的站在原地,并不回话,她只要确保身后的两个人不跟她们起冲突就行,其它的无所谓。 永乐王妃眼巴巴的等着永平王妃再给永寿王妃一击,结果等了半天发现没有后,不禁失望的咬咬唇,没意思。 突然永乐王家的小世子小声问:“母妃,为什么皇伯母说是小世子,不可能是小郡主吗?” 永寿王妃的脸色刷就白了,愤恨的瞪向永乐王府小世子。 永乐王妃立即把吓坏的孩子护在胸前,不高兴的回了句:“不让孩子说实话是怎么的!” 永寿王妃刚想说话,突然上书房的大门打开。 所有人立即闭嘴,永乐王妃立即换上璀璨的笑脸,牵着两个孩子亦步亦趋的迎上阳光俊美的永乐王。 永寿王妃一脸委屈的站在了永寿王背后。 永寿王体贴的问:“累不累。” 永寿王妃立即骄傲的扫她们一眼,摇摇头,深情款款的道:“等王爷,不累。” 永寿王点点她的鼻尖。 永寿王妃含羞带怯,当真是情浓意浓。 林逸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皇家王妃吗?还不如出门做些慈善的那些花瓶。 “走吧,国宴要开始了。” ------题外话------ 想看没有错字的就等会,每次一个小时后会更新出修改了错字的版本。 ☆、097乐乐 永乐王妃跟上。 元谨恂走在最前面,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 林逸衣跟在他身后。 王云雪走在韩氏身侧,垂着头,心情很复杂,就因为她不是正妻吗?她便失去了以往所有的尊严,陪太后不可再入内,没有王妃在场不可以随意拜见昔日疼她的长辈,连永寿王妃那种人也能随便嘲笑她! 王云雪顿时觉得很难过,以往所有的荣耀在她成婚后烟消云散。 王妃刚才凭什么为她说话,不就是仗着她自己的身份,如果自己也有……如果她是王妃……她也一定会为下面的人出头,一荣俱荣易损俱的道理,谁不懂! 永寿王妃跟随永寿王走在第二位正好对着王云雪。 罗红颜扶着肚子,轻蔑的看她一眼,又好奇的看看她肚子,然后眼里全是讽刺之意。 王云雪见状攥着手帕,恨上了王妃,不让王爷雨露均沾她才会成婚这么久了没有孩子,如今还要别人耻笑,都是王妃的错!她有什么好,王爷凭什么那样待她! 一旁的韩氏眼睛盯着脚尖,当没感受到身旁的怨念,这位王侧妃必将会因为身份太过高贵,不安于现在而没有好下场! 上林院内,早已热闹非凡,各地赶回来过节的一品大员数不胜数,多的是人这时候过去攀交情啦关系。 就连向来傲慢做事不讲情面的费老爷,也难得拉下脸与东方内阁寒暄,不一会庄少监果然被叫了过去,引得周围的人频频注视。 耀目城慕家,阔别二十年后首次被皇上一旨诏书,招会圣都,在这时候皇室对慕家的看中让立储的局面更加飘忽。 但慕老爷子似乎恍然未觉,对周围的喧闹没有一点兴趣,除了入圣都的第一天接受了外甥的拜见,没有任何与老朋友同窗会会的意思。 即便如此方便与人交流的时刻,慕家夜只是本分的与身边的友人聊天,似乎没有继续回圣都任职的意思。 很多揣测慕家还没从当年伴君如伴虎的打击中缓冲过来。 夜衡政安顿好奶奶,南宫夫人立即带着小女儿过来陪老夫人聊天,两家人因为一位过世的夜夫人,关系非常亲近。 南宫老爷子倒杯茶,严肃的坐在夜衡政身边,突然看眼不远处与庄少监谈的‘愉快’的费老爷子,突然平稳的问夜衡政:“那件事夜相怎么看?” 夜衡政身姿平稳的盘跪在坐垫上,玄灰相间的高腰朝服,衬得他越发桀骜,只是这份不训下最近隐藏了一丝疲倦。 夜衡政面色严肃的顺着南宫阁老的视线看了一眼,然后同样平静的道:“公事公办的话,自然是一命偿一命,如果陆老爷子出面,亲自向费老爷子求情,再加上皇上说情的话,估计只会是免了陆辰意的官职让其在家悔过。” 南宫内阁睿智的视线在夜相身上停了一息,于是收回视线,声音沉重:“恐怕没那么简单。” 竟然同时动费家和陆家,这是何等的胆量,这已经不是争储而是立威!目前为止南宫内阁实在想不出哪位皇子有这样的实力?还是皇上想归天前把自己一手扶持的两位老臣清理了,为下面的君主让路? ——永平王到!永平王妃到—— ——永寿王到!永寿王妃到—— ——永乐王到!永乐王妃到—— ——永真大公主到!驸马到—— 正一品以上唱词结束,通往主位的道路上立即让开一条通道,周围所有的交谈瞬间弱了下去,纷纷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叩首:“参见王爷,王妃娘娘,参见永真公主!” 皇上御封的五位皇室有封号的主子,其中已经死了一位。 群臣跪迎,百官臣服,虽不是高呼万岁时,涤荡人心的盛况,但对王爷们来说已经是得意窥见的将来。 林逸衣在上千人的叩拜中,本能的晃了一下,下一刻瞬间垂下头不看周围的一切,这是一种震慑,皇权崇高中,万民臣服的信仰,而此刻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人就是所有人信奉的中心,弹指间红颜老、英雄折,也不足以表述这一刻,皇权被无限放大的震慑。 韩氏、王氏,所有三王以公主带来的儿女侧妃,均没资格享受这一刻的荣耀,除了原配,即便是继室也要婚后五年品德无失,才可享受夫家的尊荣。 元谨恂走在最前面,路过夜衡政跪的最后一步时,步履更加沉稳,神态越加肃穆,表情动都没动一下。 林逸衣暗红色的王妃衣裙滑过夜衡政的眼帘,又快速消失…… 三王落座,元谨恂叫起。 夜衡政带头起身,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起来个,想在这时候表忠心的自然可以找三王喝一杯,但能参加国宴的人那个是脑子坏了的,这时候就是隶属了不同的党派,也没人上赶着显摆。 一时间,三王这里反而成了最清净的地方,还不如围绕在永真公主和驸马身边的人多。 千余名臣子及其家眷再次恢复喧闹。 男人们围在一起聊些各地的喜报,关系很好的小声的议论着陆费两家大事。 女眷们闪躲的目光毫无差别的对上了首次陪同永平王出席国宴的永平王妃,然后又因为不敢多看,快速避开,转而与相熟的人分享着惊鸿一瞥后的感觉,但这时候谁敢说不好听的,只能是无限放大优点罢了。 众位千金小姐则谨慎的多除了敢打量三位王爷身边的无关紧要的人好而一些侧妃娘娘,无人敢明目张胆的看三位王爷。 夜衡政又不是女人,坐好后便陪着岳父聊天。 南宫夫人突然对夜老妇人道:“永平王妃看着真是个人物,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能不被身边的视线所绕,是个拿得出手的人,想不到林家还能养出如此钟灵神秀的女儿。” 夜老夫人呵呵一笑,苍老却红光满面的容颜笑的异常认同:“是个不错的姑娘,这时候还想着为太后和皇上去太古庙祈福,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夜衡政听到太古庙,本能的顿了一下。 南宫夫人突然小声的道:“真要去吗?太后准了?” “准了,你出去寻欣儿的时候太后准了。” 南宫夫人闻言表情突然有些怪怪的凑近夜老夫人道:“听说她跟永平王关系不太好,莫不是……” “别瞎猜,我看两人好着呢?上次永平王妃受伤,永平王态度十分明确,以后那样的揣测少说。”夜老夫人说道最后已经是忠告。 南宫老妇人闻言,赶紧诚惶诚恐的应下,不敢有丝毫马虎。 夜衡政突然想到什么,瞬间抬头看向永平王身边的王妃,下一瞬间顿时让他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眼里只剩下她,慢慢转过来的目光。 林逸衣对上夜衡政,见南宫欣坐在夜老夫人身边,嘴角苦笑了一下,又回到茶杯上。她身边是元谨恂,他身侧是南宫欣。 夜衡政一瞬间要冲起来拉她离开。 元谨恂突然回头为她倒了杯茶,然后又回头与永寿王说着什么,动作不显亲近,但无形中的熟挚的感觉让夜衡政顿时坐会座位上。 南宫老爷子严肃的声音瞬间响起:“夜相!是不是不舒服——” 夜老夫人同样担心的看过来:“怎么了?熬不住了,我就说你身体不好,让你跟皇上告假,你不听,用不用……” “不用。”夜衡政一瞬间冷静下来。 夜老夫人闻言敏感的看了周围一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是南宫这小子跟政儿说了什么。 南宫内阁顿时一脸苦相,面对夜老夫人,平日高高在上的他没有人任何气势。 夜衡政再次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察觉到那边的动静,也看了过去,两人的视线对了一下,林逸衣移开,夜衡政没动! 下一刻夜衡政突然站起来,向林逸衣而去。 南宫老爷子想拉他一下,都没有拉住。 以夜衡政的身份去陪三位王爷聊聊没有任何不妥,周围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了一下就瞬间转开,毕竟这种场合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举动。 林逸衣顿时看向走来的夜衡政,发现夜衡政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瞬间疑惑不解的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见状,向前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下一步依然迈了出去,他现在终于明白她说的话多认真,她一直觉得他没必要参与的事情是什么,的确!永平王妃,即便是现在将来他都要跪的身份! 元谨恂突然转向夜衡政:“皇弟,我就说不能聊十二州战事,怎么样夜相来了吧。” 永寿王哈哈一笑:“夜相对这场战役还是一样深恶痛绝啊,来!给夜相看座!” 夜衡政径自走到永平王妃面前,嘴角闪过一丝自嘲又安心了的笑意:“我敬你一杯……”说完不等林逸衣有举动,一口喝完了手里的茶,转而看向永寿王,仅仅能保持着最后的冷静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然后转身离开。 元谨恂瞬间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垂着头,摩擦着被夜衡政敬的这杯茶若有所思。 永寿王奇怪的看样永平王妃:“这是怎么了?” 林逸衣瞬间看向永寿王:“稀罕没见过,怎么样,用不用我也敬你一杯,让你的夫人好好看看我,省的不断的斜眼打量,再把眼珠子掉下来了,让永寿王难做?” 元谨庸顿时扫向罗红颜。 罗红颜瞬间无措的看向永寿王:“妾身……妾身只是……” “行了!看了多少次了还没看够!” 罗红颜闻言垂下头不敢回话。 元谨庸面上不好看,就算红颜看她了,她至于明目张胆的指出来,难怪不得男人心,就这样的脾气,长的再好看也没男人稀罕,更何况长的也不是多国色天香的一个,顶多是顺眼罢了。 永乐王突然心情不错的大笑:“夜衡政真有意思,恐怕在场也只有他敢明目张胆的跑上来,以敬茶的名义名正言顺的看皇嫂一眼。哈哈哈!羡慕死多少只敢偷瞄的。” 永乐王妃夜立即掩嘴一笑:“那是,你们刚才恐怕没注意,在皇嫂落座时多好目光看了过来,皇嫂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当真是我们的表率。” 永寿王妃突然道:“自然是表率,皇嫂可是今日的稀客,不好奇她好奇谁。” 元谨庸顿时觉得自家王妃话中暗含的意思一针见血,自己不检点别人,还怪别人看! 林逸衣微微一笑:“既然是表率,不如一会我禀了两位同跟我去太古庙如何。” 永寿王妃、永乐王妃瞬间不说话了。 永寿王到是想说,但跟一个女人较劲,他尚且没那么厚的脸皮。 夜衡政坐回去。 夜老夫人顿时看向他,身边已经没了南宫一家的影子:“你刚才去干什么?”夜老夫人说完,瞬间向永平王妃的位置看去,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夜衡政手指颤了一下,顿时把被子按在桌子上,让自己冷静,这种场合他什么也不能做!永平王妃!尽然真的是永平王妃! 夜衡政突然很想笑,笑他自信至今竟然是最无法彰显优势的局面,当初他对她口中的那个人的轻视,今日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击! 木归兮的反常和林逸衣坦白后,他本能的回避是第二次错觉,那日抓住的一根稻草,最终只是稻草从手中滑落了。 夜衡政可笑的望着他按在桌子上依然再抖的手,心里一阵揪痛!是他晚了一步吗!是他太自信吗! 不是!是即便那个人真是永平王,他也自信赢得不是元谨恂,因为林逸衣背后还站着的两个女人就能说明一切问题,林逸衣一切强调她不喜欢有妾的男人!这种不喜欢比陆夫人不喜欢陆辰意纳妾更加成熟,她没有一味的求对方为她改变,而是选择直接放手。 既然他们已经分开了,他为什么不能跟林逸衣在一起,就因为她是‘前’永平王妃! 夜衡政绝对相信林逸衣说过的话,他们曾协议‘和离’,只是如今不知处于什么原因考虑元谨恂又把她叫回去而已?爱? 不是夜衡政贬低元谨恂,元谨恂那人从头发丝道指甲盖恐怕也集合不出这种情绪,再加上元谨恂身边环绕过太多莺莺燕燕,怎么可能突然对几年来不闻不问的王妃谈情?只能说他有目的? 目的是什么! 夜衡政突然冷静了,他和林逸衣之间与元谨恂没有关系,元谨恂在纳了王家小姐时候就应该知道他和林逸衣不可能。 如果他与林逸衣有情,沈氏不会怀有身孕,王家小姐不会进门,毕竟元谨恂有为了林逸衣拒绝这一切的能力。 夜衡政想到这些,手突然不抖了,目光陡然清明,看向林逸衣的目光有了理解和敬佩,跟元谨恂谈和离,要拒绝多少诱惑才能看淡她的位置,以至于让她不惜以生命为耳策划一部《龙功天下》,也要离开,这不足表现她的诚意吗? 夜衡政平静的抬起头,正好对上林逸衣的目光,夜衡政突然温和鼓励的对她笑了一下。 林逸衣见状微愕,继而也回了她一抹浅笑。 下一刻两人默契的快速收回目光。 元谨恂本敲击玉扳指的手顿了一下,下一刻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敲击,一下一下很有耐心。 夜衡政安抚的为夜老夫人道别茶:“孙儿没事,不过是最近没有睡好而已。” 夜老妇人闻言将信将疑的看他一眼:“真的?” “真的,您刚才跟南宫夫人说永平王妃年中要去太古庙为皇上、太后祈福?” 夜老夫人闻言顿时拍了孙子一下:“你呀,为了这点事去打扰她,也不怕让她难做,挺好的一位姑娘,你回头对永平王说对人家好些。” 夜衡政突然道:“这恐怕有些难!” “你——”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上林苑顿时寂静无声,只余群臣起身下跪的声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福泽四海,岁岁安康,贺我圣国国富民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过了一会,上方传来一声沉稳威严的声音:“起。” “谢皇上。” 永平王、永寿王顿时侧身一步:“儿臣恭祝皇上岁岁康泰,愿我圣国永远昌盛,儿臣等愿为父皇分忧,保家卫国,死而后已!” “好!身为我圣国两员大将,就要有一夫当开万夫莫开的气势,就要有舍我其谁的胸怀,两位将军要率领我圣国万千好男儿打出圣国的雄风,打出圣国的威严!”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群臣起,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下来是毫无悬念的钦天监启天,庄重的仪式、虔诚的子民,祈祷明年依旧风光明媚、国泰民安。 仪式结束,象征五谷丰登、金秋纳福、春香满园、夏荷星眀、冬雪丰年的五谷率先在五位太监的手中稳步送往皇上的龙案。 紧接着上百位宫女太监,依次把上万道菜品纹丝不差的送往每个位置,道道菜品飘着刚出锅的浓烈香气,举苑上下一片祥和之态。 在这何乐的氛围里,夜衡政突然抬头看了林逸衣的桌面一眼。 ------题外话------ 是不是已经去过圣诞夜了! 生日快乐巫巫! 凌晨有二更,此二更乃乐乐爱鸟一号至五号,以与十天前用票买断,所以此二更不求票,(*^__^*)!生日快乐,圣诞节快乐! 凌晨见,亲爱的们,想看无错别字版,一样是一个小时后。 ☆、098生日 见她桌面上是无差别的饭菜,夜衡政回头跟身后的宫女说了什么。 小宫女依言退下。 烈日帝元晰看着他距离最近的几张意气风发的脸,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年复一年的进行着这一切,已经激不起当年的豪情,他几乎也都要忘了,当初他如何诚惶诚恐,何等豪情万丈。 那时候他觉得他能带着这些人,为圣国创造不休的传奇,建造永不覆灭的霸业,如今他已经老了,说不清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今天一样的情景,却不豪情的心。 有时候他觉得他能坦然接受死亡,因为这一生他已看到自己名垂千古的功绩,可下一刻他又难免贪生,霸着这个位置身体,不愿挪动分毫。 烈日帝感慨的想着…… 林逸衣的桌子上被放了两杯红枣汤。 林逸衣突然笑了一下,端起了冒着热气的杯子,继而眉毛一挑,但还是喝下了第二口。 另一边的夜衡政无奈的摇头失笑,挑剔,但能让挑剔的她选择第二口,已实属不易,不是吗?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林逸衣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看台。 郑东儿把百尺红绸舞出了绚丽绝彩的华章,他身旁的山海就在翻滚的红绸当中,心平气和万剑归一、虎虎生风的舞着一套武当太极剑。 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让绝妙的舞曲顷刻间远离,仿佛只剩下当中的男子于江山红尘中行者自己独有的步伐,舞出一道朗朗乾坤! 所有人的视线均被舞台上男子那平和缓慢中仿佛酝酿着无限力量的剑法吸引,仿若真有的有人在海浪滔天的世俗中闲庭信步,仿佛能看到芸芸众生的繁闹中,中流砥柱的般的帝王始终淡定从容。 但也有人没太在意上面表演了什么,比如夜衡政,他在琢磨林逸衣还差点什么?她不喝茶不喜欢喝白水,红枣汤是她在家随手的饮品。 另外她不吃太肥腻太清淡的菜品,这一点她几乎可以说是挑剔加难伺候,她入口的青菜再青也是用肉汤滚过的,她选择的肉食再腻人下面一定盖着青菜,大多数时候夜衡政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吃出什么感觉。 总之此刻,桌子上没有一道符合林逸衣的口味,夜衡政再次吩咐身边宫女什么。 小宫女依言下去。 谁在皇宫没有几个自己人,这时候就是展现自己人最大作用的时刻。 元谨恂同样没有看远处的表演,他也没有盯着身侧的人看,只是忘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红枣汤,平复心里翻涌的情绪!当真是体贴周到、让人心折!完全把他元谨恂当空气无视了! 此刻远在御膳房的广阔大厅内,负责甜点的六公公觉得邪门了,怎么相爷和王爷改口味了都喜欢喝红枣汤和核桃酥?还都现在就要,不过王爷那份红枣汤刚才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咦?送吹来的红枣汤呢?被那个臭小子喝了!算了算了,今天如此忙,就让这些兔崽子们补充一下体力。 …… 林逸衣在山海圆满的完成最后的收势时,目光放转向餐桌,为不可查的松口气,这一役她求曲艺坊将来再不被封类《白狐》题材。 说来这件事也在林逸衣的衣料之中,就是《白狐》因为最后那幕曲子涉及情情爱爱被要求封演,殊不知那已经是林逸衣修改了所有暧昧语句,在以宣扬孝道环境下的揉和,还是这样的命运。 下一步曲艺坊紧跟常来的步伐,会同时退出三部与美食、食材和神话有关的戏目,另外《三国演义》第一幕《空城计》将在年后上映,主唱依然是山海和郑东儿。 只不过一向以女装示人的郑东二,这次是以诸葛亮的形象现身,山海则是足智多谋的老将司马懿。 另外常来在耀目第三家分馆已经落成,以耀目为中心,周边还有三座富饶美丽的城镇,四季如缓存、资源富足。 虽然在地理和民俗书籍的介绍中,林逸衣对那些城镇已经有直观的印象,但她还是习惯眼见考察,依如当初她先选择了耀目。 所以她必须离开。 舞台上挑起了欢快的胡旋舞。 林逸衣发现桌子上多了两盘核桃酥,一盘在元谨恂那,一盘在她手边,林逸衣见状顿时瞪了夜衡政一眼,明目张胆,有恃无恐! 夜衡政嘴角微抿,低着给夜老夫人夹菜。 “谨恂!”高位上的烈日帝突然开口。 永平王平静的起身,拱手:“父皇。”态度诚恳依旧儒雅。 元晰年迈但不浑浊的眼睛看着元谨恂,突然道:“带着你的王妃帮朕回敬所有臣子。” “是。” 元谨恂态度平静,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瞬间不平静了,什么意思,皇上决定是大皇子永平王了!在国宴上代替皇上回敬臣子只有太子才有这样的荣耀。 寿妃顿时脸色难看。 永寿王脸色也片刻僵硬,但这样的场合下,几乎是瞬间又恢复如常。 元谨恂机械的起身,下意识的伸出手扶身侧的女人。 林逸衣到底做不出藐视皇权的事,只是停了一息,便扶着元谨恂的手起身。 夜衡政垂下头,吹开手里被攥紧的茶叶。 所谓回敬所有臣子,不过是十几桌一品大员。 元谨恂此刻心里与所有听到皇上话的人一样,心情复杂,只是不同的是他不是因为皇上给他的这份荣耀,而是身边的女人! 他多么想把她无所谓的脑袋砍下来,让她知道无视他的最终下场是什么,或者给夜衡政配上一个更体贴更温柔的女人,让她知道什么是自不量力,再或者把她扔于众人面前,让所有人都看看,堂堂永平王妃跟别人做了什么! 但所有这种情绪沉淀以后,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映了,只觉得手足无措,心里猥琐,一时间不知道哪根触角伸错了,要入蜗牛、乌龟一般,碰哪缩哪? 该缩的人不是他们吗?为什么他反而想拆散别人的恶人! 元谨恂从最年长的陆长善敬到最年轻的一品内阁南宫肃,自始至终他说了什么,完全没有没有意识,只是在想,赢了吗?这一圈下来他还敢不敢把她带入人前,赢了吗?赢了吧! 台上的元晰看着元谨恂从第一个人到最后一个人,说的每件事,赞扬的每句话均没有出错,谁有何种功绩,受到何种嘉奖,甚至数据都不差,但他那没有趁此机会传递任何信息的眼睛让元晰心里欣慰妥帖。 确认两个孩子往回走时,元晰已经不担心的看向被他召回来的一方豪杰们,开始与他们叙旧,顺便追忆当年在那些地方的记忆画面。 突然林逸衣觉得脚下有什么一动,林逸衣本能的抓了下元谨恂的袖子,又快速稳住身形。 元谨恂脚步猛地一顿,目光一扫刚才的温和瞬间袭向十米外一个怯懦垂首的小太监,然后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拉住她的手,用很低的声音说了句:“小心!” 元晰正好捕捉到这一幕,一时间心里五味参杂,既欣慰儿子最终不是一个只听不做的懦夫,有为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狂妄凌厉心惊,一人到了何种境界,才能轻而易举的把所有人当死人看! 但下一刻又被他牵住永平王妃的手弄得哭笑不得,这个孩子,真让人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实在是…… 可又忍不住想,有个如此在意的人,他应该不会走向他的老路,毕竟永平王妃好似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元晰想到元谨恂纳妾当夜跑到他王妃的庄子上,元晰是又愤怒又觉得哭笑不得,想他的后宫中当年除了慕儿,没人敢顶撞他了吧。 当年尤不知她存在的珍贵,最近反而常常想起了。 “皇上可是想起当年与费大人飞马一跃了!那可是我们荣城至今保持的最高纪录,让多少武才子至今望尘莫及。” 元晰闻言哈哈一笑:“老了,老子……”现在的他恐怕连上马都不敢了,这样的心态下,他早已不是当初戎马天下的烈日了。 林逸衣抽了几次没有抽回手,便也垂着头跟上他的脚步,她如果在这种场合跌一跤,确实够难看的。 夜衡政皱着眉,看向那小太监的目光冰寒无比。 永寿王则暗暗皱眉,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要来何用! 元谨恂扶着林逸衣的落座,很贴心的举动,但冷静的目光从没有落在她身上。 元谨恂除非是圣人才能当今天的事什么都没发生,他没在她险些铁道时补上一下已经是他今天神智不正常,多余的恩爱,恕他无法做到! 元谨恂松开林逸衣的手,一瞬间觉得脱离般神色疲惫,他本俩计划把她介绍给所有名媛夫人,让所有人知道他对她的重视,以后再不能议论一句她争风吃醋与否。 可现在什么都完了,他连一丝假笑就笑不出来,还做什么表象?可笑! 林逸衣眉头紧皱,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在忍无可忍时,她不得不看向元谨恂,承受着钻心的疼痛开口:“放……手疼……” ------题外话------ 看到题目也想到有三了,对!大家猜对了,不过下半夜不审核,大家九点来刷吧! 圣诞快乐! 巫巫生日快乐。 ☆、099快乐 元谨恂猛然回神,才察觉到刚才根本没有放开林逸衣的手,顿时脸色比林逸衣还难看:“对……抱歉。” 林逸衣摇摇头,忍忍就过去了:“没事。” 不远处的夜衡政突然见林逸衣神色不对,顿时拿起酒杯直接走了过去。 元谨恂瞬间站了起来。 夜衡政步伐顿了一下,率先对元谨恂一笑:“下官恭祝永平王新年大吉。” 元谨恂思维停顿了一下,继而仿佛明白了什么,神色顿时恢复如初:“一样。” “永平王妃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好。” “大概是觉得核桃酥不对胃口,这几天她有些肠胃不舒服,所以不怎么吃酥脆的糕点。” 夜衡政顿时讶然:“怎么会?不是养好了?” 元谨恂闻言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难道是他又弄坏了? 夜衡政担忧的看眼林逸衣,他不是不在意元谨恂想什么,而是至始至终觉得元谨恂就不会在意,自家兄弟迟早要知道他跟衣衣在一起,何况元谨恂明显是知道的,所以夜衡政没想当着元谨恂的面伪装什么。 他能理解元谨恂偶然‘借用’一下衣衣,毕竟元谨恂的身份在那里,不可能说断就断,但前提是不能让衣衣不高兴,下去找元谨恂谈一谈,林逸衣对付他不行:“既然身体不是,保重才是。”然后端起酒杯敬向一旁的永寿王:“永寿王妃快生了吧……” 三步之外淡淡的声音传来,林逸衣一时间因为诡异的气氛不知道要说什么!而在这样的气氛下她表不表达什么似乎也不重要了。 由夜相开了头,其他人见状纷纷上前敬落空的三位皇子,一场盛大的国宴,进入了最活跃的阶段。 临近终了,皇上早已经离开,在场的人似乎才刚刚放开手脚,尽情品酒尽情尝鲜,由三大酒楼参与协助御膳房打造的这场盛宴,前所未有的让众人有种喝饱喝足的感觉。 林逸衣摸摸手边晚的温度,心里已经有了腹稿,再次要再多加一层油,能更好的保温。 国宴在未时散去,夜衡政趁元谨恂欲上车的空挡,把奶奶交给林逸衣,拉着元谨恂去了一旁,神色严肃,直接表明态度:“我坚持!王爷,她不适合你!问句让你觉得没必要又矫情的问题,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知道常来对她意味着什么吗?我不知道你前段时间为什么对她的看法有很大的逆转,但,王爷,你们已经和离了。” 元谨恂闻言看眼不远处与林逸衣说话的夜老夫,突然很烦:“我想静一静。” “好,你放松,其实你并不喜欢她,你现在的行为不过是让你产生的错觉。” 元谨恂没有回话,转身率先上车,现在的他十分清楚,他能跟夜衡政说什么,或许在第一个问题上就能败下阵来,但那又如何……永平王妃不可能是相夫人…… 元谨恂累了,靠在马车上什么也没想,知道林逸衣上来、启程他也没有睁开眼。 林逸衣前脚下马,后脚圣旨就到了。 元谨恂看着颁旨的应公公愣了好一会,才带头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平王妃林氏得天地厚赐,性情梳达,敦厚婉约,更心诚孝……特准其明日起入太古寺侍奉佛祖,为圣国祈福,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应公公笑容揶揄的看眼永平王。 永平王嘴角动了一下,一时间只觉得可笑,皇上和应公公这是想看他‘追妻’的笑话,竟然还下了道旨意‘成全’林逸衣,这是说林逸衣就是想‘反悔’也不可能吗! 元谨恂觉得皇上真是没事做了,才会觉得看他们两地分别很有意思,难道不知道分别久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吗! 元谨恂接过圣旨,心情沉重的拍拍应公公的肩,什么都没说也没赏,直接转身离开。 应公公一时有些懵,但下一刻想到皇上把永平王妃支走,永平王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皇上不就是看永平王吃瘪吗? 这样一想,应公公上了年纪的脸喜庆了,觉得永平王这孩子遇到现在阴晴不定的皇上也挺倒霉的,一会想立王爷当太子,一会又觉得便宜了他,还好有位永平王妃能让皇上解解闷。 林逸衣直接回重楼院,带着春思春香,拿上自己早已收拾好的手稿准备离开。 突然厚重的重楼院大门关闭,重楼院内所有的仆人长随,通通垂下头,无论夫人说什么都当没有听见。 林逸衣瞬间扔下包袱去打开 早已有人拿了长木,盯死了折扇大门:“回……回王妃……王爷有另,该王妃离开的时候自然就开了,王爷让王妃不要操之过急……”小厮越说越小声,最后说了什么他自己都听不见。 林逸衣看眼盯死的大门,毫不在意,目测下重楼院院墙的高度,直接道:“来人!搬梯子过来!王爷总不会告诉你们梯子也不能搬——” 春香突然跪在地上,眼里已盛满了惶恐:“娘娘,王爷让咱们明天走,咱们就明天再走吧……” 春思也跪了下来,急忙点头。 她们已经领教过得罪王爷的下场,不希望王妃一意孤行也是那样的结果,何况只是等一天而已,有圣旨在王爷还能不让王妃走吗? 林逸衣看眼她们恳求的目光和在场所有跪着的人,又望了眼院墙的高度,最后苦笑一下,捡起地上的包括,想回走去:“我累了,放水。” 春思、春香顿时擦擦眼泪,喜极而泣:“是,夫人。” 林逸衣泡在热水里,手搭在水池的边沿,想着夜衡政应该打听过圣旨了吧,见到她不在想必是知道她今天不会去了。 林逸衣想着向前一步,把后背交给春香,她自然是想尽快离开这里,留在这里只会让她处境尴尬,元谨恂也干干。 元谨恂现在可能还不习惯,或者还在新鲜她的叛逆,其实她离开了时间久了,这些都会慢慢淡去,恐怕时间更久更久了之后让元谨恂回忆这段过往,元谨恂也不愿意了。 林逸衣怕在玉沿上,任水流过她的后背,洗去今天的疲惫:“对,脖子的位置揉一揉。”几斤重的饰品戴在头上压的脖子都要断了。 …… 永寿王府内。 元谨庸一回府瞬间摔了侍女端上的茶杯,顿时看向一旁的罗红颜。 罗红颜镇定的看了他一眼,搭上侍女的手离开,她早已经不再幻想他的爱情,至于他高兴与否与她有什么关系,他如果真羡慕永平王妃去太古寺祈福,他大可以自己去,不是比她去更好! 也不想想,她可还怀着孩子呢,佛家会不会收她,那种附和在身怀六甲的她身上是不是显得诚意不足,竟然怪她没有提出去太古寺祈福,才让他失去这次代皇上回敬臣子的机会简直荒谬! “你站住!你哪里?罗红颜——” 罗红颜瞬间回头:“孩子不舒服,我回房躺一会。” 元谨庸想到即将出世的嫡子,忍下心头的火气,在她走后,立即传了幕僚共议如今的局面。 …… 红色绚丽又不失庄重沉稳的庄府之内,庄少监历来严肃冷漠的脸上依然有些晕,东家?王妃? 庄少监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对,眼花…… 庄父用同样严肃的表情叫住庄少监:“去书房。”他虽然没有儿子官位高,但学富五车的底蕴出来的气质丝毫没被身居高位的儿子比下去。 书房内,庄父看向若有所思的儿子:“因为费老爷的事?” 庄少监的面色立即恢复正常:“不是,让父亲操心了,费老爷的事孩儿自会秉公处理。” 庄父闻言,看了儿子一会,见他不似说谎,便语重心长的叹口气:“你站的比我高,看到肯定比我多,这时候出这种事,恐怕没任何人想到那么你简单,你……好自为之……” 庄少监立即拱手道:“孩儿只为皇上办事。” 庄父闻言,看了儿子一眼,最终没有深问,庄少监从小到大没有另他失望过,如果真的会有一场无妄之灾等着庄家,庄家想躲也躲不过去,罢了,罢了。 …… 夜衡政乘着马车漫无目的在永平王府转了一圈,又去后门转了一圈,最终觉得影响不好,立即去了木苑:“我要你进去看看她现在好不好?” 木归兮眼里的眼屎还没有剥干净,没听清师兄在说什么。 “我让你进永平王府看看你嫂子怎么样,什么时候出来。”他这些天已经太过频繁出去永平王府,对现在的局势没有任何好处。 木归兮瞬间清醒了,顿时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那个死女——女——她什么时候告诉的。” 夜衡政收回视线,心里有些自嘲:“是我的原因,一直太过自负,即便后来她告诉我,我也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行,这件事我们都有欠缺,所以——” 木归兮疯了:“什么叫你们都有错!都是她的错!她——” “我是说我和元谨恂都有错!你还需要说第二个字吗!”夜衡政盯着木归兮:“你该知道元谨恂跟他的王妃没什么感情,元谨恂的性子你更是清楚,他对一个女人再好也有限!” ------题外话------ 圣诞节快乐。 今天别刷了哦,我睡觉去。 ☆、100 “那她也是永平王妃!”木归兮愤怒的吼着!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让夜衡政清醒! “一个出门都不被过问的永平王妃?”夜衡政的声音微带讽刺,神色疲惫。 木归兮已经疯了:“那又怎么样!她也是我们的嫂子!” 夜衡政安静的沉默片刻,声音沉重的道:“我相信她说过的,既然她和永平王和离了,再换一个人在一起,不就是很正常的事……” “正常个鬼!”木归兮觉师兄的想法越来越需要太医:“和离了还有脸找男人!” 夜衡政突然平静的拍拍木归兮的肩,手掌紧紧的扣着他的肩膀:“别用这样的心看给予你生命的人,她们有权利享受与你一样的条件,并有资格得到你的尊重!” 木归兮忍着肩上的疼痛,顿时收回刚才的话题:“但——那人不该是林逸衣!” 夜衡政苦笑片刻,不想跟任何人争论这个问题:“已经开始了,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记住!不要直呼你嫂子的名字,不管是跟我还是元谨恂,都是你嫂子!去,看看她怎么样了,我总觉得元谨恂今天情况不对!”夜衡政直接把木归兮从床上提出来,扔他一套乱七八糟的衣服:“从正门进去。” 木归兮心里想骂娘!手指想捏死人!怀着暴躁的情绪他不得不看看那个很厉害’的嫂子:“死了才开眼!” 夜衡政靠在不远处的马车里,平日无所谓的高傲,此刻有些悲凉,他已经明白了林逸衣那句话的意思,更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无论他们谁的不放手,最后被谴责的都是她。 她该恨他们!没有一个人选择让她离开,这本来不是她该承受的…… 不一会,木归兮脸色阴沉的上车,讽刺的看眼师兄:“吃的好,睡的好,明天启程去国寺!” 夜衡政仿佛没听见,问出最在意的问题:“元谨恂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跟你一样想办法对陆长善费宪!我出来的时候正在跟幕僚在书房里说话。” 夜衡政松口气:“你每隔半个时辰进去看一次。” 木归兮闻言彻底爆发:“你疯了!因为大哥是你吗!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回去睡觉!随影走!” 夜衡政张了张嘴。 快速被木归兮堵过去:“你说的真对!我该劝大哥放手!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随影赶车!你家主人疯了!你也疯了吗!” “相爷……” “……走……” 木归兮满意了,这才对! …… 林逸衣从浴室出来,突然看到夜衡政背肌笔直的坐在客房的的软榻上神色专注的看书,他长发微湿完全没有束起,身上简单的披了一件入寝前的单衣,发丝全然披散在肩上,与他严肃的样子形成对比。 林逸衣眉头皱了一下又快速舒展,当他不存在的欲从容走过。 在她接近门扉时,元谨恂突然开口:“我今晚在这里睡!” 林逸衣突然回头,见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样子状态坐在那里。 春思、春香以及所有人已经一致垂下脑袋,就算再迟钝的下人也看出王爷和王妃有问题。 元谨恂翻开一页,声音沉稳的传来:“明天就要走了,不觉得我该留下来送你?”他说着,可除了嘴在动,没有一点跟对方说话的诚意。 元谨恂也不可能有诚意!他现在没有走出最极端的一步!已经让急躁他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他今天单要控制他的脾气已经用完了他所有耐心! 再说?元谨恂心里嗤笑:他有什么资格对林逸衣有诚意? 他又没有让她娇嗔以对的能力,又没有让她心怜而笑的心情,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林大姑娘有诚意? “随你。”林逸衣连看他第二眼的心情也没有,直接带人进去。 元谨恂猛然觉得一点也不意外林逸衣的表现。 曾几时起,他竟然觉得他就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冷漠、寒意、没有什么比无视,更能表现林逸衣不在意一个人时的干脆? 他还真是想得开?是因为见了今天夜衡政的举动?元谨恂自嘲的冷笑过后,顿时有种骂娘的冲动! 夜衡政的存在让他做的一切看起来就像一个笑话!他那点‘微不足道’的付出哪抵得上夜衡政的义无反顾! 瞧人家,人比他‘干净’,头低的干脆,在雪地里一待一个晚上,举着搓衣板毫不觉得丢脸可怜,所有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受到更好的待遇?他又没有跪下过! 对!他又没有跪过! 真他娘可笑,元谨恂现在就有种想笑死夜衡政的冲动!他那诡异的想法,永远不知道为什么的为什么,竟然都用在了林逸衣身上,难道也让他降尊纡贵的去跪!没事他娘的在雪地里等一个女人!她就满意了! “滚下去!” 大厅里的人一哄而散。 元谨恂突然又觉得呼吸困难,但下一瞬他又瞬间压了下去,坚挺的依然直坐在那里,神色比干脆更难看跟严肃。 林逸衣已经睡下,在她看来元谨恂这点骄傲还是有的,不至于半夜做什么。 元谨恂觉得他也是有的,但现在他为什么要有!没有人需要他有了?对方更不稀罕他有没有,他有给谁看。 元谨恂目光冰冷的让人把谁在榻上的春思春香的抬下去,然后抖落披在外面的衣衫,直接入内。 林逸衣在他躺下的一刻,突然睁开眼。 “你是自愿,还是我出手。”比他神色更冰冷的是的声音,仿佛在谈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林逸衣望着朦胧的烛光下,模糊不清的床顶,声音平静谨慎:“何必让我们彼此都不好看,你不差这点。” 元谨恂的声音也很平静,因为坚定所有连暴躁都没有:“差不差这点不用你说,你只有两个选择,平静的接受下面的事和难堪的接受接下来的事?” 林逸衣嘴角自嘲的动了一下,但没有发出相应的声响,声音在静谧的幽静空间内显得更加舒缓:“我有选择吗?” “有,反抗至少让你心里好受!回头可以把错误都归结到我身上,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原谅你!” “既然如此……那我凭什么不反抗……” 元谨恂闻言思索把手枕在脑后,近乎自言自语道:“对啊,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不反抗……”他凭什么认为她不会反抗……“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林逸衣猛然起身想大声喊。 元谨恂迅速跃起,捂住她的嘴把她按下,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眼里一丝光彩也没有,比她眼里的怒火还要空洞悲凉,声音怨毒:“告诉你,我比你更厌恶接下来发生的事!但我们只能一起恶心,你明白吗——” “唔唔——唔唔!——” 元谨恂抽出贴身的匕首,瞬间隔开彼此的衣服,下一刻已经坦诚相见。 林逸衣瞪着她,死命的瞪着,即便觉得机会渺茫也不放过任何可能, 元谨恂冷静的回视,今天他的怒火用完了,一直在检讨的心也用完了,甚至感官也用的差不多。所以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不用祈祷他的同情,早没了。 林逸衣眉头顿时皱在一起,疼的奋力反抗。 元谨恂看着她,另一只手捂住了她憎恨、怨毒的眼。 这一刻他不需要这些…… 或许他也觉得从此以后没有机会了,或许他也知道这么做导致的最后结果,或者他比她更明白,距离他最近的这颗心以后距离他多远。 他原本可以更骄傲的放手,更骄傲的成全,成全兄弟,成全这个女人,然后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自己舔自己那可耻的伤口,这么多年,这种虚伪的宽容,他不是已经可以做的很熟练…… 而他该是这样的!那才是他!宽容、无所谓、不在意的他,但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刻!他为什么要怜悯,为什么要承担!又为什要伤心! 在极致的那一刻,元谨恂心里一片凄凉,还夹杂着一丝他也不慎明白的无所适从,以后就这样了吧……连最后一次做‘英雄’被铭记的资格也没有。 但他却不后悔! 所有只有一次次的索取,累了也没有停下,只是在她耳边一直嘀喃的开口:“我们生个世子吧,想你也好,想我也好……” …… 天朦朦亮的时候,林逸衣带着春思春香离开, 元谨恂没有送,也没有出现。 送她离开王府的女眷们又她没有任何关系。 一辆护卫齐全,规格奢华的马车,从永平王府向太古庙驶去。 此刻,永平王府的书房内,几个人也相继快速离开,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有一个,‘不准相爷和王妃两人单独相处’。 有人临行前问了一句:“非单独的时候呢?” 元谨恂摩擦着手里的扳指一直没有说话…… …… 一路上,春思、春香的神色慢慢变的舒缓,连一直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下来,感觉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王府,整个人仿佛重新恢复生机。 林逸衣靠在马车上养神。 元谨恂已经坐在户部的议事厅紧急商议西南部接下来的洪灾救援。 “夜相呢?他应该最清楚往年的支出和户部历来的应对方案。”元谨恂非常严肃的开口。 ------题外话------ ☆、101谁错 正直年岁的户部尚书聂大人恭敬的出列:“回王爷,下官已经派人去过相府,相爷并不在府上。历来的救灾文案下官也略有涉及,或许能解答王爷的疑问?” 四十有三的聂大人说的很含蓄,但已经表明全力配合的意思,皇上昨日的举动和今天把紧急灾情毫不犹豫的交给永平王,已经暗示了某种信号,他怎么会从中作梗。 元谨恂严肃的看他一眼,神色不怒而威,语气却平缓的不可思议:“事关一城人的生死,又是年节之初,都希望有个好心情,我们还是人多力量大,集思广益要好,夜相还没有成家,想必能去的地方也有限,不如去找找。” 立即又拍马屁的官员上前:“王爷宅心仁厚,下官等佩服,下官等立即派人去找。” 元谨恂恩了一声,非常严肃的提示:“这个时间,不是在缅怀已故的夜夫人应该就是陪着夜老夫人在太古庙等一炷香。” “下官谨记王爷提醒。” “去吧。”元谨恂扫眼剩下的人:“现在先商议出一个通用解决办法。” …… 林逸衣送走住持,一把摔碎了桌上的茶壶。 门口捧着饭菜的春香一惊。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进来吧。”向里面走过,两进的房屋,没有多余的摆设,但因为是王妃入住,即便是佛家清靜的地方,也能从房内简单的几套家具中看出木质的得天独厚。 春香不敢多问,安静的在一旁布菜。 春思在一旁整理夫人的衣物。 直到敲门声响起,春思打开门,脸刹时白了:“夫……夫人在里面……” 夜衡政本焦虑的步伐一怔,眉头皱起:“有人在里面?” 春思小心的看眼周围,低声快速到:“相爷快点进来,被人看到对夫人不好。” 春香见夜相进来,脸也瞬间苍白。 夜衡政心里明白什么,快速向室内而去,背叛主子,元谨恂怎么不会让她们付出代价:“衣衣——” 屏风后,林逸衣瞬间拽下素净的衣裙,快速套自己身上:“别过来!” 夜衡政前进的脚步一顿,听到她的声音,神色终于露出一丝释怀,面色变得瞬间镇定。 此刻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很紧张,怕昨天的只是空切的等待,现在在这里看到她,才真切的相信,她跟元谨恂不可能在一起…… 夜衡政深吸一口气,金蓝色暗格镶云锦袍妥帖的包裹着他,越发显得他尊贵疲倦:“最近还好吗?” 林逸衣换好衣服,头上所有饰品消失,只是简单的挽起来,身上是一席灰色的素色长袍,相比夜衡政一身华贵的年节打扮,林逸衣看起来十分寒酸。 夜衡政贪婪的看着出来的她,满足之余又觉得命运那样无奈,可也无法掩盖他眼里的坚持:“你那天说的话,我考虑清楚了,我们应该在一起。” 林逸衣有些累,坐在距离她最近,距离夜衡政最远的椅子上,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能过段时间再谈这些吗……”昨晚的事在茶杯碎了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可以扔了。 但此刻看到夜衡政,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自欺欺人罢了,她自问现在不能坦然的面对他,甚至看到都不想,只会让三人之间的关系更荒谬。 夜衡政感受到林逸衣的不适,心里有些愧疚:“是我让你难做了……如果我今天不来……你也不会这样为难……” 林逸衣闻言突然看向他,本沉寂的眼睛,微不可查的会心一笑,但又被摆在眼前的事情瞬间冲散,他是好,犹如《白狐》上映当日,他说出的让她刮目相看的话,就是太好,想要时才会诸多犹豫。 更何况是现在的他:“让你陷入这种境地不是我的本意……你跟他的关系我听木归兮说了……” “别听他的。”夜衡政看着她,目光依旧温柔:“那是我和元谨恂的事,我会找王爷谈,你我之间只有你我的事。” 林逸衣闻言嘲讽的一笑。 夜衡政顿时有些尴尬,但神色不容置疑,慢慢的向前靠近一步:“你不也说了,要有耐心,要等得起,耗得起。” “那是以前……你真能接受你大哥身边的女人,这个人还是你以前的嫂子?”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能体现这句话的真谛,林逸衣嘴角的苦笑没有散去,夜衡政人是不错,但有他跟元谨恂的关系横在中间,就是他们过的去那个坎,她也觉得无法忍受。 夜衡政看着她,目光柔和:“我以前说过‘以前’永远是‘以前’,我不放弃你不放弃就有未来,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过只有我们和奶奶的生活……” 林逸衣平静的心闪过一丝动容:“谢谢……” “我相信你曾经跟他和离,这件事你没有错。” 林逸衣瞬间诡异的笑了:“告诉你个更不幸的消息,连那张和离书都是假的,永平王去年换了印玺想来你不陌生,他给我的那张是失效的。” 夜衡政闻言瞬间皱眉,但又快速松开:“这件事我来跟他谈。” 林逸衣闻言,突然看向他,望着他认真的脸,从离开王府开始心里挤压的那层不痛快,仿佛在一点点的抹平,嘴角的讽刺也淡了一些:“对不起,陷你这样的境地。” “说的什么话,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死抓着你不放,让你不能面对他时理直气壮。” 林逸衣瞬间笑了:“你这人怎么……” “是不是还可以,发现没有爱错?”夜衡政难得这些天来第一次跟她开玩笑。 林逸衣笑过后,非常理智的道:“当时就觉得你不是一个很在乎这些事的人,说明我眼光不错。” “是,你眼光最好了……”夜衡政上前一步。 林逸衣看着他笑了,没有拒绝他试探的靠近:“不会那么小心,我又不会吃了你。”下一刻眼里添了抹落寞:“让我们都先冷静一段时间,我现在觉得很累……” 夜衡政没有再靠近,昨天她山人永平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他也需要消化,不禁蹲下来,望着她的脸点点头;“不用担心……总会想到办法……” “我知道怎么做?” “那你——” 春思突然走进来,脸色已经好转:“相爷,刚才外面有几个小厮找您,说老夫人让你过去。” 林逸衣微微一笑:“去吧,我没事。” “好,有事就喊一声,你周围有我的人,我先去看看奶奶找我做什么。” “恩。” 夜衡政站起来,临出门时又突然回头:“放心,我会带你走的,离开这里我们依然能过的更好。”凭借他和元谨恂的过去,换取一份安静,并不难。 林逸衣目送他离开,心里并没有因此放松多少,反而多了份愧疚,望着桌子上摆放的木鱼,蒲团,让自己先冷静,冷静—— 夜老夫人等在香堂里,不悦的看他一眼:“吵着要来的是你,跑的不见人影的也是你,魏家那小子找你来了,去看看。” 夜衡政见完魏南子,过来跟奶奶告辞:“户部有些事,一会让南子送您回去。” 夜老夫人闻言瞪孙子一眼:“吵着要来的是你,走的最早的也是你。”但相比是朝中有事,要不然也会初二这天来这里找他:“走吧,走吧,把魏家小子也弄走,佛祖看到他闹心。” “是,孙儿这就把他带走。” 夜衡政不过是说说,魏南子自然要留下来送夜老夫人离开。 夜衡政坐在下山的马车上,问随意:“永平王也在?” 随意立即道:“回相爷,听魏少爷说在,皇上在年节的关头把就在的重任交给了永平王,相爷,我们是不是……” 夜衡政面色严肃,放下车帘:“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皇上的态度有自然最好……”他不担心这件事,他是想既然永平王在,户部尚书在,特意找他做什么。 天灾这种事,圣国已经有完全的救灾措施,不过是大同小异而已,这次亦不是百年一遇的大灾,即便是在年节档口也不至于召集所有人到任? 夜衡政不禁想,是不是元谨恂知道他今天会来找林逸衣?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跟衣衣在一起的,又抱着怎样的态度?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早已经知道为何不阻止?还是他们都想多了,元谨恂根本不在意?但那天在林宅门外,他欲上前敲门的样子并没有作伪…… ——夜相大人到—— 元谨恂没有抬头:“聂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就增加赈灾银两,多出的部分本王去内务府想办法。” “王爷英明。” 参与商议的官员见相爷来了,立即起身:“相爷。” “相爷。” 夜衡政的视线没有在元谨恂身上多停一息,向主位行了一礼,入座。 立即有人汇报出刚才商议的结果:“不知夜相觉得哪位官员能胜任此次的钦差之位?” 夜衡政突然看向元谨恂:“王爷觉得呢?” 元谨恂合上手里的去年的救灾支出,道:“本王对朝中的官员不熟悉,众位商议个结果就是。” 夜衡政瞬间看向聂大人:“翰林院东方大人如何?” 聂尚书一怔:“小东方?他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 “加上庄少卿呢?圣都双贤。” 瞬间所有的人沉默了,谁人不知费老爷子看中了庄少监处理他孙子的案子,如果这时候把庄少监—— 夜衡政严肃的道:“东方大人一直贤名在外,是皇上亲自赞过有容人之量,急天下之急的人,但依如众位所说,东方治担此大任尚显年幼,一路上难免有别有用心之徒刁难。 庄少卿的刚正不阿正好弥补东方大人的不足,如果再配上尚方宝剑,相比这一路定当神速,能尽快解决年初的这场水患,让皇上满意,百姓满意,众位大臣认为呢?” 元谨恂看了夜衡政一眼,见他目光严肃,掷地有声,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把耿直的庄少卿调走,费老爷一时找不到信任的人,不管调查出的结果是什么,费老爷子都会觉得有陆家的参与,到时候必将无法收场。 而庄少监赏罚分明,出手狠辣,不管谁做钦差,有他在都能加快护送救灾物资尽快抵达目的地。 户部尚书与左右侍郎商议片刻,又与其它众人说了一会,纷纷点头:“如果有圣都双贤并行,自然是最稳妥的局面,可就是……” 夜衡政道:“在举国欢庆,家家团圆的时刻,圣国竟有子民饱受灾难之苦,皇上心里想必焦急万分,甚至不惜让大皇子坐镇主持此事,可见皇上对此事的重视,身为臣子焉能不为皇上分忧,万一此灾处理不好,影响我圣国一年的国运——” 众臣瞬间道:“相爷所言甚是。” “既然大家都这样认为,这件事我与王爷即刻进宫报给皇上,大家辛苦了。” 众臣纷纷起身,拱手道:“王爷辛苦!相爷辛苦!” …… 下一刻,元谨恂与夜衡政坐在前往皇城的马车上,马车颠了一下,两人的视线顿时对上,又都做无所谓的移开,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元谨恂翻看着夜衡政短短时间整理出的救灾计划,没话找话道:“在太古寺上香?” “你不是知道?” 元谨恂闻言瞬间放下手里的折子看向夜衡政,目光顿时不善:“你想现在跟我谈?!” 夜衡政坦然回视:“如果你想,我不介意?” 元谨恂嘴角讽刺的挑了一下:“你最好认清她的身份,只要我还活着她永远都是永平王妃,你见过圣国哪位王爷休妻。” 夜衡政闻言神色有些难看,但目光同样不善:“丧偶的不少——” 元谨恂顿时笑出声,顷刻间冷漠:“我们昨晚在一起,感觉依旧,为什么要丧偶!” 夜衡政一时间没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但下一刻面色立即发白:“元谨恂,这样有意思吗?”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元谨恂顿时看向他:“我不知道她怎么跟你说的,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会搅合在一起! 她说她去庄子上住,我准了!说身体不适从不出重楼院,我也依着她!却突然跟我闹出这种事来!你以为我心里好受!” “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能!我是王爷她是王妃,大年初一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夜衡政对女人,你清醒一点,这件事也就是你,我可以不追究,若换做别人,他有资格跟我谈吗?” 夜衡政心里非常不舒服,突然睁着愤怒的眼睛盯着元谨恂:“你强迫她的?” 元谨恂顿时怒了:“夜衡政摆正你的位置!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不清楚吗!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做妥协!” 夜衡政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容说不出的不屑:“你不用冲我吼,又不是谁喊的大声谁就有理的问题,你们分开过是事实,不用拿对付她那一套对付我!既然已经分开了为什么还在一起? 我即便不是这件事的参与者也会告诉你,她心不在你身上,你不值得为这件事做任何牺牲,一个心在外的王妃,为什么不让她‘死’,你甚至还要容忍我?喜欢上她了……哥,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 元谨恂哈哈一笑:“想说服我!这的确是你强项,不过没用!我已经想的够多,现在在做什么比你还清醒,你赶紧找个女人娶了,给你奶奶生个曾孙子,别在做会让夜家蒙受羞耻的事!” 夜衡政看着元谨恂,非常理智的向他陈述一个事实:“哥……你们两个不合适……她不会适应王府的生活。” 元谨恂望着他眼里的怜悯,顿时急切道:“闭嘴!没有你,他她在王妃的位置上做的非常好。” “也只是做的非常好!”夜衡政盯着元谨恂,一字一句道:“她自我意识很强,不会接受你的子女,她或许不讨厌你,欣赏你的能力,但绝对不会爱上你,您何必自降身份!” 元谨恂顿时眼睛通红,愤怒不已:“你怎么不说!你也在自降身份!”有什么资格跟他谈!站在偷人的位置上,还敢跟他这个正夫一争高下,他怎么不知道圣国已经没有礼义廉耻到这种地步! “那也不能改变你们不合适的事实!”夜衡政掷地有声! 元谨恂嗤之以鼻:“关你屁事!” 马车突然一停:“王爷、相爷,已经到天门外了。” ☆、102离开 两人闻言顿时沉默,谁也没有再看谁一眼,分头沉默下车, …… 元晰心口发闷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的人:“谨恂,认为派这两位担任钦差合适吗?” 元谨恂恭手:“回皇上,相爷多次应对圣国重大天灾,对此有丰富的经验,更对一路行进个省份所有了解,儿臣相信相爷再次处理此事的能力。” 元晰微不可查的颔首,在经过昨天回敬众臣后,依然没有大包大揽,没有急功近利,没有盲目彰显自己的优异,是个沉得住气的:“就按你和衡政商议的办,行了,你下去颁旨,留衡政跟陪朕下盘棋。” “是,皇上,儿臣告辞。”元谨恂眼皮都没眨一下,三步退去。 元晰一时间更加头疼,被如此干脆的离开,弄的有些措手不及,元谨恂不是该磨蹭一会,等他训斥一番才不甘心的退下? …… 夜衡政看眼桌上的棋盘,落子一如既往的沉稳,神色也往常无异。 元晰望着棋盘上隐隐露出败势的己方毫不意外:“觉得永平王是个怎样的人?” 夜衡政再次落下一子,侧在一旁的身子几乎未动,淡蓝金边的盛装,衬得他越加沉稳:“明睿。” 元晰老脸一沉褶子皱在一起:“就这点?”然后落下一子等不到回答后,叹口气:“永寿王呢?” 夜衡政依旧未动,落子从容:“聪慧。” 元晰老脸又是一沉,沉的更加难看,夸奖的话听少了,龙颜不悦;贬低自家儿子的话像小孩子一样聪慧的话听了同样龙颜不悦,元晰忍着脾气,继续问:“永乐王呢?” 夜衡政落子的手思索了一下,有力的手腕带着金边的袖口从容落下:“骄阳似火。” 元晰闻言一怔,继而哈哈大笑,可不是吗,这就是他目前待选的三个孩子,不,本来有四个,也是最令他最看好的一个,虽然手段阴狠,但心思慎密沉稳,相比永寿王被臣子们当孩子骗。 他更乐意看到臣子们面对永安王时,小心谨慎中带着惧怕的成分。 可……元晰不甘心的落下黑子,他还是杀了他,一个阴狠有余对民更狠对官员维护的储君是灭国的征兆,所以他绝对不能容忍永安王把贡院当手里的棋子王。 当永安王消失,永平王走入他的视线,不可否认他有种绝望地豁然重生的明朗和顿悟,这个孩子不言无语的存在二十多年,军功、政功被抢无数。 但拜见他时那份心不在焉中的轻描淡写,让他也思索了很久他的用心。 后来证明不单他要思考,整个朝中谁敢对他不敬,他虽没有军中高职,没有官场一品之位,但所有的功绩摆在哪里,一一翻出来足够令所有人震惊。 反而这种沉默后的爆发,更令人无法琢磨此人竟然如同空气般存在了这么多年。 但他又不软弱可欺,一个能领军攻下十二州退敌八千里的战王,一个能不动声色摧毁整个北海官场圈的小县令,谁敢说他心无城府。 而元谨恂眼里的淡然不是走投无路后的放弃而是不在意时,谁敢对他试探,截至目前为止就是王家也不敢与永平王太多接触。 大概除了不长脑子的林重阳,谁也不敢肆无忌惮的以永平王背后势力自比。 元晰这样一想,表情骤然有些缓和还有些与有荣焉,大皇子对下面臣子的包容,对人的宽和与震慑都符合他心里的不二人选,又能让夜衡政给出如此高的评价更是与有荣焉。 夜衡政突然收起白子。 元晰脸上愉悦的表情一僵,心想,夜衡政还是一样不留情面啊:“行了,大过年陪朕下棋,也怪无趣的,退下吧。” 夜衡政起身,身姿笔直:“微臣能陪皇上下棋,是臣子的荣幸,微臣告辞。” 元晰挥挥手,看着夜衡政离开后,突然有些百感交集,曾经他也这样年轻,一盘棋的跪坐后也能脚步未顿,可现在他竟然动都不能动一下。 元晰苦笑一下,也懒得动了,直接缓慢忧心的开口:“夜衡政跟大皇子关系似乎不太好?”从天门到这里怎么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竟然没有任何交流?真是令人摸不到脉的‘年轻’‘无知’! 他们不觉得该趁机探寻一下底线,了解一下脾气?增进一下‘感情’? 应公公呵呵一笑:“回皇上,大皇子是知道夜相正直不用接触,也会很公正的说一些话。”比如刚才,不是也没有偏移的在说事实。 元晰也只能这么想了,等他归天了,这圣国还不是他们的,随他们折腾去吧:“但愿他会知道夜衡政的价值……”又不会被反压制。 臣子与君主永远是,你强我弱的关系,希望元谨恂不要令他失望,夜衡政这个人不是好驾驭的—— …… 迟了很久的夜衡政在距离永平王府还有一条街的官场大道上,堵住了颁完旨准备回府的元谨恂。 夜衡政什么话都没说,阴沉着脸跳上去,一拳打在元谨恂脸上:什么叫昨晚在一起!你个混蛋! 元谨恂立即回神,反手一拳挥过去,什么兄弟情谊!?都是猜想罢了!知道林逸衣是永平王妃后还来他这里让他放弃!这就是兄弟?!这就是这么多年的感情! 随意、纪道分别握住马车的缰绳,平稳的脱离了本来的路线,继续向前。 马车剧烈的碰撞这,不是夜衡政把元谨恂甩在车身上,就是元谨恂要把夜衡政从窗口扔出去! 无论是谁心里都憋着一团无法宣泄的怒火。 “你要是男人就放手!别忘了皇上今天对你的看中!是谁换来的!忘恩负义!”夜衡政一拳打在元谨恂肚子上。 元谨恂瞬间挡住他的拳,目光愤怒,顿时原路反击:“夜衡政!抢别人的东西很过瘾是不是!” 夜衡政侧身闪过,顺势踢向他的脚裸:“是你想法龌龊!” “本王逗本王的女人玩,你参与什么!”元谨恂快被气疯了,他才真是一口血堵在胸口,吐出来也没人心疼,干脆不吐的可怜虫,他的王妃!他的王妃懂不懂!和离不过陪着她闹着玩的把戏。 如果他知道会是这样的效果,如果他知道?打死他都不这样‘玩’! 夜衡政闻言要被气疯了,瞬间掐住他那傲慢、高贵、永远不会低下来的脑袋:“还‘玩’?你当她是什么?你身边养的一只猫吗!陪着她闹着玩!你真敢说! 元谨恂!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这样有‘情调’!这样自以为事!认为这种事能随便跟她闹着玩!” 元谨恂愤怒的扒开他的手,反手把他堵在窗口要把他扔出去,脸色比夜衡政还难看:“我为什么不能!他是我妻子!你永远别忘了她是我妻子!她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我!如果不是你!我们会过的好好的!” “好你个鬼!就算没有我,她跟你车夫跑了!你更难堪!” 元谨恂闻言!顿时愤怒的把夜衡政扔出车窗!“闭嘴!” “你不让我说就能改变事实!”夜衡政隔断套马锁,元谨恂瞬间从里面滚了出来! 纪道、随影赶紧跑得远远的,幸好他们明智把马车赶荒郊野外来了。 夜衡政真不把元谨恂这种‘对手’放在眼里,天生的帝王相他承认,但对女人,他有圣国男人都有的通病,而且演绎的更甚,林逸衣那种思想的人会喜欢她才有鬼:“怎么!不愿意面对现实!” 夜衡政讽刺的看着从地上爬起来,顿时向他追来的人! 夜衡政也不退缩,抄起手边的锁链向元谨恂甩去,前面因为要面见皇上,总要留下三分,这会还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谁也不是弱不禁风的文官,打起来甚至能听到骨头沉闷的回响。 夜衡政尤其下手狠辣,有那句‘昨晚在一起’的前提,他恨得打醒元谨恂的脑子:“她要的是尊重!尊重你懂不懂!圈养了她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反思过!没有看到她的落寞!” 元谨恂觉得异常可笑:“以女干夫的身份教训我!”他的苦涩谁看的到!没有一个人管她现在是王妃吗! 夜衡政嗤之以鼻:“你除了那个身份有什么可炫耀的!值得你一再强调!” 对!说的没错,他现在就剩这一个身份了,那又如何:“就这一个身份,足以让你们一辈子是女干夫淫妇! 你如果够爱她,不觉得该早日离开,给她一个清白的身份!说白了,你也不过是在禁锢而已,不就是一份感情,我告诉你,在林夫人眼里她女婿永远是本王! 在你奶奶眼里,她永远是永平王妃!你想干什么!拉她进入一个你认为对她好的世界,让所有人用绯议的眼光看她!落入更难看的境地!你就不龌龊不野心!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元谨恂一圈打在夜衡政脸上。 夜衡政同时给了元谨恂一拳,喘息的倒在地上:“那又怎样,她高兴就好,她会在乎那些眼光,大不了林重阳多个向她大姐的私生女!也比跟着你过的舒心!” “哈哈——荒谬!” “荒谬吗?至少我身边没有那么多让她憋屈的女人跟她分看一个男人,没有人会楚楚可怜的让她知道需要被她的男人宠幸!你呢? 当你施舍的一切她都不要时,你想过她心里是否难受?她好无容易逃出有你的地方,你凭什么又挥挥手让她回去! 她是人,是的妻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照顾她,有没有想过让她过的开心点,不是物质的满足,不是正妻的地位,是一份用心,你对她的用心! 但凡你对她有一分好,有一分作为是用心做的而不是身份!她会跟了我? 元谨恂!你输了!一个过世的王妃而已,你成全的起,你的骄傲不会减少一分,你为威严一样无人挑衅,回到那个你该在的位置,你现在不过是不甘心她跑了而已。” 元谨恂闻言可笑的望着苍蓝的天,呼吸急喘,这是什么世道,对方跑来说服他这个正夫放手:“她是我的女人,昨晚……” 夜衡政可笑的一笑:“用不用我告诉你,她主动的时候多顺从!所以你说那些没有意——” 元谨恂瞬间爬起来一拳打在他脸上:“你敢碰你嫂子!你有没有道德!你把握当什么!” 夜衡政首次没有还手,任元谨恂愤怒的发泄着,直到鼻腔口腔里钻满鲜血。 元谨恂望着这张脸,突然再也无法挥下去,心里的那个小丑胆怯的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哈哈哈!他又输了吗!看看,多伟大的牺牲,连打架的时候也不忘展现他爱林逸衣的做出的让步? 元谨恂一瞬间精神险些崩溃,一个理直气壮的说爱这你妻子的男人,一个当着你的面上演付出一切的男人!比挖他的心,还让他难受! 元谨恂突然仰起头,奋力嘶吼,知道一口血喷出,倒在地上。 纪道见状,顿时飞奔而来,脸色焦急:“王爷!王爷!” 夜衡政也瞬间起身,掐他人中,确定他又恢复了气息后,快速与随影扶他上马,脸上情绪复杂:“快!最近的山庄!纪道!去找大夫!要快!快!” …… 夜衡政脸上的伤痕已经过了简单处理,青肿的痕迹触目惊心。 郑大夫为永平王把完脉,开了药,脸色凝重的出了卧房。 夜衡政立即跟上:“大夫,王爷怎么样?” 纪道含着泪也跟了出来:“相爷是自己人。” 夜衡政闻言,手指发颤的拿出了腰间的令牌。 郑大人见状惊讶的望着夜衡政,心里咯噔一下,任谁知道朝中一品相爷是永平王的人,都不会有多镇定,这意味着一场江山、一份征战、一片天下。 顿时吓的跪了下来,不是对夜衡政是对着卧房的方向,声音不禁也抖了三分:“回……回相爷的话,王……王爷……”郑大夫不禁擦擦汗,心里忍不住想,他会是皇上吗?会是皇上吗? 想想自己的手搭过无数次王爷的脉搏,心跳怎么也无法宁静:“王爷已经不是第一次昏倒,这样频繁的气急攻心,对王爷的身体没有好处,加上王爷本身思虑过重,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另王爷留下病根,以后……以后……” 纪道急了:“有什么你说啊!” 郑大夫突然道你:“王妃便是前车之鉴!” 纪道踉跄的后退一步。 夜衡政瞬间面无血色。 永平王妃曾卧床六年,虽然元谨恂不至于气量狭小到那种地步,但十个人都明白,也不会是好病。 纪道垂下头,对夜衡政一丝埋怨也没有,甚至一个目光都没有过去,直接转身回去照顾王爷。 郑大夫胆小的跪着,不知道这位夜相大人突然怎么了,生命活力顿时降到最低点,但随后一想,相爷对王爷真是忠心啊?朝廷中的是是非非,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平民一眼能看透的,谁能料到朝廷上大权在握全完不用站队的堂堂夜相大人,竟然和王爷是君王臣子的关系。 随影小心的欲上前扶一下主子。 夜衡政脸色惨白的挥挥,为自己刚才的自满和对元谨恂感情的轻视打击很大,他一直以为……一直以为…… “下去……” 郑大夫、随影互看一眼,小心的退去。 郑大夫不担心王爷的人会杀人灭口,他是王府的府医,跟在王爷身边十几年,说是王爷在圣都一手扶持的药堂也不为过。 夜衡政狼狈的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对自己各种复杂,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他的爱人,他…… 与此同时。 太古寺后山外,木归兮紧盯着上了马车的林逸衣,唯恐她中途反悔再下来。 林逸衣怎么可能反悔,离开这里是最好的结果,让彼此都静静,让夜衡政不为难,让她也凉凉这具身体。 木归兮见她突然打开车帘望着山顶的寺庙,突然紧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题外话------ 求票二更啦!4812(有就投,没有就算了,没有也一样二更滴) 还是一样,无所别字版本要等一个小时后修改 ☆、001 林逸衣看他一眼,放下窗帘,沉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告诉夜衡政,如果我不回来就让他找个姑娘娶了……” 木归兮火红的衣物在寒风中如水草般飘的万分醒目:“放心,我师兄一定给你找个温柔端庄的妹妹,不送——” “……” 马车瞬间启动,红纱飞舞的木归兮,俊美无双的木的看着慢慢消失在山路尽头的马车,面无表情的容颜下,心情骤然安稳。 望着太古山下常年不败的青藤,一路雪白的精致,木归兮骤然扬起冷笑的弧线,元谨恂不需要爱上一个女人,大师兄也不需要,她永远的消失最好。 ——如果我死了,我就让你师兄陪葬,不要怀疑我有这个能力—— 木归兮想到她说这一句话时神色,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不过是个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留就留着……” 木归兮看眼山顶之上,转而沿着下山的路走去,山上已经有另一个永平王妃在敬香,他何须多留。 …… 夜色笼罩喧闹了一天的圣都,寒风吹落树梢最后一缕残雪,永平王府你的气氛压抑雀跃。 “冷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王爷,王爷生病这样大的事,我们怎么能不去看看。” “对啊,王妃娘娘不在,冷姐姐您要做主啊。” 冷氏闻言温温柔柔的脸上有些犹豫不决:“可王侧妃娘娘和韩侧妃娘娘都没有说话啊。” “冷姐姐,王妃娘娘走的时候说了,王府的事由冷姐姐做主的,王爷身体不适可是大事,我们怎么能不去看看。” “对啊,对啊。” 冷氏犹豫再三,下定决心道:“好吧。”这应该不算违背规矩…… …… “王爷病了?……”王侧妃慢悠悠的换着衣服:“病就病了,又不是死了……” 水鸳吓立即回头看一眼:“娘娘,这话可不能……” “我说错了吗?”一个瞎子而已:“行了,给我找根钗,不是要去看他吗,他最爱的王妃可是为他去给皇上祈福了,只剩我们这些碍眼的去看他了,多可怜的场面。”王云雪冷哼一声。 水鸳心都要跳出来了,侧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这样说王妃,侧妃娘娘以前…… 王云雪已经受够了,在昨天他没有如约进入她的寝殿时,她就说过,她不等了,她王云雪何须一场祈求来的疼爱! 王云雪心中怨恨不已,成婚三个月,王爷都对她做过什么!是她不好吗?不是!是他偏心。 王云雪想到无论自己做什么,他却只对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心里万般不好受。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对他好,再祈求他看她一眼,冬天之际把她扔进湖里,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告诉母亲后,母亲竟然让她忍让! 她算什么,连林家那种人家生出的女儿都不如。 王云雪心里怎么可能不恨!她堂堂王家嫡女,还不如林家吗!林家当年能为林逸衣出头,她父母为什么不可以!既然如此,也别指望她有什么好表现! …… 夜衡政没有跟着回王府,元谨恂也不会为这莫须有的推测卧床不起。 元谨恂看完手里的最后一份汇报,看向地上跪着的大夫,放施舍的开口:“说。”等了这么久,如果还是那句没有根据、令人不耻的推论就算了。 郑大夫心情异常沉重,他的推论怎么可能会错,心病都是一个过程,有了开始想要治愈几乎不可能,必须靠后期慢慢养。 郑大人犹豫再三,依然道:“王爷,草民不是开玩笑,王爷的身体需要调理了,切不可再放纵自己的情绪,这对王爷的身体负……” 元谨恂看着另一份文案,头也没抬:“纪道,送郑大夫出去。” “是。” 郑大夫还想说话,但见纪道已经开始拖他立即闭嘴。 但出了书房,郑大夫立即嚷嚷道:“你放手,王爷的身体你都不管了!” 纪道闻言,微不可查的探口气:“咱们怎么说都是不管用的……” 郑大夫疑惑的看向纪道:“什么意思……” “哎,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有什么注意事项,跟我说说……” “只能这样了……” 纪道心想,王妃不在,王爷多少会心平气和些吧,哎…… …… “王爷,冷姨娘带着众位姨娘来看王爷了。” 元谨恂闻言瞬间抬起头。 纪道顿时觉得冷风阵阵,那个你脸上的伤,怎么瞒得住…… 元谨恂沉默片刻,垂下眼帘,走出书案:“让她们进来。” 纪道瞬间松口气,脸上露出喜色:“是。” 八位各色美人带着几缕香风如一道美丽的风景飘摇多姿的走来:“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元谨恂的声音平缓依旧:“起来吧。” 韩氏立即含着累,如一副经不起碰撞的古董侍女图,娇柔可怜的上前几步,眼里的泪水呼之欲出:“王爷可觉得身体不适……有没有请大夫……怎么就翻车了,这帮该死的奴才……” 韩氏带头,后面也多了几个抽抽泣泣的心疼声,王爷眼角的乌青那么明显,看了都觉得疼,更何况王爷是身受。 元谨恂听着下面的声音,向来觉得无所谓的一切,此刻听了隐隐有些心烦,不过是一些小伤,值得一群人过来哭给他看。 元谨恂想到这些,心里猛然一惊,每次不是都是如此,那这时候,他想要什么?或许……不必多余的关心,只需要有一个人能真正的说些什么,而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后,斟酌再三的出口。 元谨恂想到这里,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他在想什么,被他们洗脑了吗!“本王没事,人你们也见到了,退下吧。” “王爷要保重身体。” 八位美人眼里各有深情的看他一眼,担心的、诱惑的、温柔的、关怀的,还有一个大概说他活该的。 元谨恂均没有举动,平静的目送他们离开后,骤然觉得自己或许真需要郑大夫看看,要不然今天怎么会如此反常,有功夫想这些有没有的:“你也退下吧,差不多本王就睡了。” “是,王爷。” 片刻后,元谨恂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听着绢页摩擦的声音,骤然觉得有些冷清,如果她在……或许不用特意是她,一个心情完全在他身上的女人,是不是也可以。 但下一刻,元谨恂自嘲的笑了,或许如果不是她,这个人换成谁也没有意义。真是诡异的清醒,他竟然也有这样想一个女人的时候。 元谨恂骤然合上绢信:“备马。”太古寺虽然不会苛刻香客,但毕竟是寺庙,用度自然无法跟她平日的接触比,她那人虽然不说话,但却是一个十分挑剔的人,去看她一眼,她总不至于还那副烂脾气。 元谨恂起身,但想到什么后又坐下,神色僵硬的冷淡一息后有快速站起来,出门,发生那种事后,他还能永远不见她!他有那么弱不禁风! …… 夜间守门的小沙弥疑惑的挠挠头:“大人物都喜欢晚上上香吗?好奇怪。” 纪道寺院后宅为王妃娘娘安排的居所灯火通明,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赶紧上千打开,入目所见,顿时让他脸色发白。 王妃娘娘竟然害怕的跪在地上,相爷脸色十分难看,配上他脸上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这……这…… 纪道傻眼了,怎么回事? 元谨恂拉开纪道进去,眼睛瞬间一缩:“怎么回事!” 跪着的‘林逸衣’吓了一跳,赶紧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木先生吩咐奴才这样做的,王爷饶命,相爷饶命!” 元谨恂瞬间压下夜衡政在此的火气,把口吐男声的林逸衣拎起来,神色肃杀:“人呢?人在哪里!” ‘林逸衣’吓坏了:“奴才也不知道,木先生送奴才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王爷饶命,相爷饶命,奴才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王爷饶命啊——” 元谨恂闻言心里一紧,脸上的怒火顿时化为担忧,怎么会这样:“木归兮……木归……” 另一道阴沉至极的声音传来:“不用问了,他连夜去了沙漠之西。” 元谨恂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心里说不出的焦躁,脸上夜露出显而易见的焦虑;“林逸衣呢?木归兮干了什么!” 跪着的身影,一动不动,但主子交代的话一句也不敢落下,小心谨慎的开口:“……王妃娘娘只是你离开了而已,或许等王爷和相爷都平静了,王妃娘娘或许就回——”嘭!假货被一脚踢翻在椅子上。 撞坏的椅子的假货立即起身重新跪好,身为木归兮千挑万选的代替品,他的本事就是抗打,且女装易容王妃最像。 元谨恂顿时觉得怒不可知!好样的!这就是他背后的人,这就是他的兄弟!背后放刀子从不手软!“给我搜,方圆五百里,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过!” “……王……王爷……皇上还活着呢……”假货垂着头尽责提醒,提醒完恨不得把自己埋在破碎的的椅子里再也不要出来,左边是相爷刚从制造的伤痕,右边贡献给王爷,一会不会还有人来来吧,该死的木先生,让他扮女人罢了还挨打…… 元谨恂闻言顿时觉得茫然空洞,不过是一天的功夫……不过是一个转身…… ☆、002 他的人竟然如此轻易的不见了!太古寺什么时候脆弱的是个猫狗都能进出! 元谨恂顿时怒火滔天,心里翻滚着无法掩盖的怒火,顿时看向一旁的夜衡政:“是不是你干的!” 夜衡政脸色猛然阴沉:“元谨恂!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木归兮是给你办事的人!最有可能的是你——” 夜衡政心里何尝痛快,来到这里就看到这么个货色,满腔的话没有人说,只剩下担忧,木归兮那个人会为她着想吗,把她送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 元谨恂顿时颓然,一时之间烦躁不已:“木归兮——找!必须找到!” “她会不会是烦我们了——”夜衡政喃喃自语:“如果她不想走,即便是归兮也……” 元谨恂吃力的坐在椅子上,自嘲道:“要烦也是烦我!她可恨不得跟你在一起……” 夜衡政站起来:“知道就好……” “你去哪里!” “执行你的命令。” “等一下,如果找到她……让她回来……” “不用你说。” 夜衡政神色漠然的下山,她为什么走了,没有给她足够的自信吗,还是……料定他们的不放弃,腻烦了他们。 夜衡政一瞬间觉得他们是如此卑劣,在她本身存在就很不如意的现在,他们依然紧迫盯人,以她的像个怎么会不觉得厌烦,她却始终冷静的让他等待,跟那一次她不悦后依旧平静的说‘没关系’。 这次与上次有什么不同,上次是元谨恂一人让她的努力白费,这次不过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让她的努力白费,她只是离开还给了他回话,已经是她冷静后能做出的最好反映吗…… 如果是他,又是不是会平静的对待这一切…… 元谨恂没有动,坐在位置上,盯着地上颤颤巍巍的假货,心里同样在发颤,她是憎恨昨晚的事吗?如果他昨晚不是别气昏了头,或许今天…… 元谨恂沉默着,首次认为或许是自己做的太过分,让她觉得……但!她不去跟别人勾搭他会—— 元谨恂不禁起身:“好好祈福,如果做的不好,本王就拿你敬佛祖!” 啊——“是——” …… 一个月后: “有没有觉得最近圣都气氛不对?”闲着没事的‘新’臣,没事找事的说着议论着当今的局势。 另一个立即佯装知道内情的开口:“气氛对才奇怪,庄少卿离开,费老爷子对所有参与调查他孙子事件的人不满意,听说前些天险些闹到皇上哪里!还真是豁出去了!” 这种事自然没人落后,急忙符合:“费家这些年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到底还有自己的人脉,在地方上没少对陆家的人出售,陆辰意最近都不出门了。” 朝中的中流砥柱们,大多不会参与这样的评论,太过儿戏,降低所知面的档次,他们看到的界面是:“永寿王最近对费老爷子极尽劝说之事,看来是要讨好枝繁叶茂的陆家了。” “永寿王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陆家这些年的经营比费家要用心,以永寿王现在的处境会选择陆家是显而易见的事。” 有人疑惑道:“永平王呢?” 众臣突然间齐齐沉默,对啊永平王最近在做什么!除了最快速度的安置灾民外,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不是? 可是在这紧要关头会什么都不做吗? 顶尖的老狐狸则在试探,不熟悉的对方,多少人是永平王暗中的势力,因为最近圣都的兵力派遣太过诡异,就连文臣出身的郭显也觉得永平王要有大动作,一时间才借调了如此多的防伪。 可,为什么呢?篡位?永平王现在形势一片大好,这样做是不是没有必要! 还是以防万一?那就是说皇上病情恶化,可皇上病情恶化了吗? 那么圣都最近怎么了? 还有……相爷最近情况也不对,一直外出,积极外派,这并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才对? 那么,王爷和相爷到底在策划什么,还是永寿王背地里做了什么,永平王在谋划反击? …… 耀目城,是圣国十大城镇之一,因四季阳光如春被命名为耀目,是个出美人的好地方,但却没有太过耀眼的成就和特产。 因为阳光的公平分配,不可能生长热带的柑橘也不会拥有凌寒的松柏腊梅,即便是文人墨客,似乎也因为少了能激发灵感的事物,有些软绵无力,如果硬说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大概就是四季不冻的冰面了。 恩——现在勉强再多一个——常来酒楼,不过……哎…… 林逸衣站在后厨,头发简单的挽起,紫红相间的服务员装扮与后厨所有帮忙的女人无异。 但相比圣都繁忙的后厨台,耀目城的常来厨房安静的诡异。 即便如此,林逸衣却没有看小心的站在厨房门口的秦书,快速切着手里的青葱。 大厨见掌柜的又站在门口不时的向这边看一眼,颔首的圆脸,微微一笑,微微靠近林夫人:“我说,掌柜的注意你很久了,你没有一点表示?” 林逸衣看了油锅一眼:“战师傅,油温够了。” 老战师傅闻言,神色顿时一变,手里的各色食材开始快速运作,瞬间一股令人食欲大开的香气叫醒了在场所有人的胃觉。 但秦书这时候没有功夫夸赞站师傅的手艺,而是非常紧张,已经三天了,这里始终每次只来一位客人,东家会不会觉得她办事不利?会不会觉得他始终是庄户的奴才出身,不具备大掌柜的应对能力? 秦书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能让东家亲自跑一趟,必定是东家对他每月交出的营业额不满意,所以才…… 林逸衣为战师傅切完最后一道食材,放下道具,向厨房门口一直焦躁不安的秦书走去。 周围‘闲’着的人们见状,立即发出此起彼伏的哨声,似乎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即将发生。 秦书年少的脸瞬间绿了,这都什么跟什么!难道就没人怀疑,她可能是整个常来的东家? 林逸衣路过秦书时脚步未停,快速走过:“上楼谈。” 秦书闻言立即觉得压力倍增,但有觉得如释重负,早晚都要有这一天…… 林逸衣路过大厅时,目光淡淡的扫眼整栋常来唯一的客人,直接向二楼走去:“我想知道你不去处理分馆的生意,为什么总跟着我?” 一身大掌柜装扮,努力扮演成熟的秦书闻言顿时有些懵:“不是东家找小的有事吗?” 林逸衣嘴角微微笑开:“我找你做什么?是你一直跟着我,我不得不来问问?”林逸衣想了想,笑容越发和善:“是觉得这里只有一个客人,你心里不安?” 秦书闻言,一直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得已舒缓:“让东家失望了,是小的没有应对好这里的事,导致这里……” 林逸衣和蔼的鼓励道:“你做的很好,即便是我,也不见得敢违背他的意思,何况他又没有吃白食,不过是包场而已,没什么不好。” 秦书突然觉得很愧疚:“可是……毕竟跟常来实际收入有差……” “也差不到哪里去不是吗,每天三万两白银包场,怎么说也是我们最合适,而且一包就是半年,这样财大气粗的客人可不好找。 不过……他为什么不是请师傅们回去,而是特意过来?”不担心这里的伙食不安全? 秦书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逸衣有些疑惑:“怎么了?” 秦书小心的看东家一眼,觉得这话对女人说是不是不好,但这件事并不是秘密:“也没什么,就是狄老板这次出海回来,发现原配夫人跟其表哥有私情,貌似嫡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 但这位狄夫人却很能胡搅蛮缠,要狄老板分出一半产业才肯跟狄老板和离,所以狄老板最近没有回府,一直住在耀目城外的庄子里,这次是因为进城谈生意,就住来常来对面的客栈,所有选了就近用餐吧?” 林逸衣闻言一时间有些惊讶,这狄夫人可够本事的:“他也包下了对面的客栈?” 秦书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好:“狄老板喜欢安静而已。” 林逸衣点点头:“行了,你去忙分馆的事,以后不用总两边跑,对方又没有吃白食,你不用总盯着不是吗?” 秦书尴尬的赔笑,愧疚的告辞,对方可是包了半年啊,以每天损失一万两来说,哎…… 林逸衣却不担心这点差价,有钱人的享受方式和怪癖永远有很多种,何况能走到哪里包到哪里的人在耀目城的势力定很稳固,这样稳固的地位还愿意给外来的常来一份薄面,已经是不错的客人了。 林逸衣只是很‘佩服’那位背后狄老板偷腥后还要分手费的夫人,不禁回头,看向一直在角落里练习雕花的常缕,笑道:“听到没有,十个你也不是一个狄夫人的对手。” 常缕突然抬头,美丽无双的容貌依然令人心生神往,只是眼里的沉默让她看起来少了一缕生机:“不过是一个不想跟女人一般见识的男人而已……”说完垂下头,继续雕花。 林逸衣表情僵硬的一笑,说的真实在。 “不过……像这种连名声也不要,随便对方折腾的男人真是少见……” ☆、003 林逸衣失笑,心想,完全偏离话题的初衷了,不过,她最近的神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的未来,她也一定会撑下去。 常缕突然抬起头,成熟妩媚的容貌配上历经生活后的沉稳,越发让人沉迷:“你还不走?不是说今天什么戏目上映。” 林逸衣闻言急忙脱了帮工的衣物:“差点忘了,继续练,走了。” 《空城计》耳熟能详的三国经典战役之一,是以少胜多、敌众我寡,的经典战役。 翩翩然的诸葛儒将对战足智多谋、刚勇睿智的司马懿,两个分数不同利益集团的人,用智慧渲染了这场战役。 林逸衣不觉得从头般三国演义回是多令人欲罢不能的事,从《空城计》拉开三国演义的大幕,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今天是《空城计》上映第一天,林逸衣习惯去听反应。 耀目城的这家戏坊上座率本身一般,但经过半个月的‘战役’宣传,还是吸引了不少客人。 上座率百分是五十的戏坊内,在郑东儿出场的一刻,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林逸衣呵呵一笑,明星效应,配上好的剧本,至少很有成功的诚意。 林逸衣微微一笑,心情放松,看着周围人不会前一幕就立场的效果,到后面频频为情节而动的神色,林逸衣神情越发轻松。 《三国演义》就此拉开了成就林逸衣娱乐业的首章序幕。 傍晚一刻,渐渐延长的白昼,让夜色已经没有那么寒冷,卸了妆的郑东儿看着镜子里的脸,本来冷漠的面部线条突然一笑,但立即又恢复冷漠,第一次有人请他出演男人,不过,感觉不错。 山海拍拍他的肩:“走了,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个客人有些眼熟。” 郑东儿表情依旧冷漠:“是吗?”应该不止眼熟那么简单,但对方既然敢在国宴后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能有什么主动权,不过她似乎是夜相的女人吧,可那天…… 郑东儿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力,先被如此一邀请,郑东儿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力了,真是个不好揣测的女人,不过,剧本还是无法可说。 “想什么呢?” “没什么。” 山海神秘一笑:“我现在是不是也算跃入名伶行列了哈哈!” 郑东儿清冷明镜的声音响起:“如果你那样认为的话。” 山海笑容越发畅快,他与郑东儿不同,他是因为喜欢才选择这一行,打拼这么多年,能一跃有今天的地位:“今天下面的反映又很热烈,不过……你这样来这里没事吗?听说永寿王最近……” “提他做什么?反而是你另我惊讶,圣都的几方要求都拒绝了,却选择来这里。” “哈哈,见你选了而已,相信你的眼光。” 郑东儿嘴角挑了一下没有说话,开始不过是好奇谁如此‘想不开’,请他演男人而已,不过看过剧本后,却是有些惊讶,以里面的角色找谁出演都不难,她竟然请从未出演过男性角色的自己? 要知道她请他出演的几部剧里,看重的都是他的容貌,难得这次不是,怎么能另她失望,圣都常来的大东家,一跃整合了圣都餐饮业的女人,怎么能让人小看? 郑东儿想起第一次进宫唱戏时,烈日帝的神色,郑东儿嘴角的浅笑越发冷冽。 …… 圣都的寻人,因为木归兮暗中使绊子,一直不怎么顺利。 夜衡政已经是第六次申请外出办公回来,疲惫,再多的荣誉和权势也无法填补的疲惫,镶金边的银白长袍落在地上,夜衡政只觉的一直很在意的事,也没了以前的感觉。 元谨恂听说他回来后,第一时间找人把他叫走。 费陆两家的争斗,因为各方势力的参与已到了风起云涌的关键时刻,身为发起人,又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怎么可能这时候置之不理。 入凡茶楼内。 夜衡政入座,沉默的没有看元谨恂。 元谨恂跟一旁的常大人说话,也当他没进来。 元谨恂见人都到齐后,静场,然后让参与了陆、费两家的交涉案的人把两家的底牌亮出来,分析其中挑碎两家和平交涉的关键。 “费家明显落了下风,在费城一事上又折损了两大元老,不过陆家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死了三位嫡系,不带送去大理寺待审的官员,现在圣都可是热闹非凡。”比太子之争都热闹,当然了这句话没人敢说。 “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费家是不顾一切的孤独一掷,以老狐狸著称的陆家还不得不应战。” “最有意思的是永寿王,前段时间帮陆家,这段时间帮费家去了。” “哈哈,是觉得陆长善老奸巨猾,得不到好处吧,相爷咱们看,用不用启用第三条方案。” 夜衡政抬起头,银白色的长袍配上他明显走神的神色,让在场的人顿时屏住呼吸,相……相爷该不会因为没听见,随便应…… 夜衡政神色欠佳的开口:“第二套方案,陆家死一位嫡孙系。”圣都的局势让他觉得可以尽快捡漏,就是赌皇上不喜欢费陆两家制造的氛围会尽快决定太子人选,以平息曾经的老将们给他的压力。 下面的人闻言立即想到夜衡政背后的意思,纷纷眼前一亮,看向永平王,小心的试探:“王爷的意思是……” 元谨恂端起手里的茶杯,神色如常,只是两人的目光依旧没有像往常一样交汇:“依相爷的意思。” “王爷圣明!” “相爷明智!” 此刻两个局中人却同时起身,但在见到彼此动作时眉头均皱了一下。 最后还是夜衡政先开口:“有事,告辞。” 元谨恂走到门口,吩咐掌柜的备茶。 两个人,谁也没有理会谁,丝毫没有交谈的意思。 …… 夜衡政这次从外省回来却不是一无所获,零星的捕捉到一丝信息,她可能在耀目城,但是,之后呢?带她回来……元谨恂会甘心…… “夜相?!”林重阳从入凡出来竟然遇到夜相将上车,顿时有些激动,还有些小小的自信,觉得以永平现在的身份,即便是夜相也不会拒绝他主动请安,而能得到夜相的一个颔首,是很有颜面的荣耀,即便是大哥,也未必值得夜相施舍一句问候。 林重阳激动的上前,身后跟着几位远远请安,没资格上前的同僚。 夜衡政一瞬间有些迷惘,她的父亲,下一刻严肃的神色已经换上柔和的问候:“林大人也来喝茶?” 林重阳顿时觉得与有荣焉,看吧!看吧!他女婿水涨船高后,夜相也会给他几分薄面,从未与二品以上接触过的他,突然被一品如此问候,林重阳有些飘忽:“巧了,夜相是要走了?” “恩,家里有些急事,所以……” 林重阳立即识相的道:“夜相大人慢走,下官恭送夜相。” “林大人客人。”夜衡政礼节到位的离开,他不是元谨恂,还有没有资格对这位太过礼貌。 林重阳却早已觉得身份骤涨,尤其女儿获准祈天之后,他看大哥也变的那么回事了,只要王妃争气,谁不敬着他,就是生不孩子是大事,趁女儿最近在寺庙祈福,回头搜罗几位名医让她娘带过去看看,一定要给王爷生下小世子! 他必将更上一步。 …… “包场!?”林逸衣表情有些不妙的看眼兴奋的戏坊的班主。 老班主激动的道:“对,东家大客户,狄老板包场一个月,整整十万两白银。东家,我们这次发财了。” 林逸衣还不至于想法这点小财,戏班跟酒楼不一样,饭店他一个人霸着就霸者,只要给个场地费,员工费,误工费,他愿意霸者一辈子她也管不着。 可戏班……又是刚刚起步刚刚引起反响的一部戏曲,后面还有二三四五等着舆论做足后上市,他这一恼—— 不过人家财大气粗要包场看一部电影,她能把人轰出去:“下去吧,我知道了。” 老班主见东家仿佛不高兴,也不敢再说什么,虽然眼前的看着年纪轻轻,但能撑起一个常来,背后想必有人,他就是想过河拆桥,也要掂量掂量对方的斤两,圣都来的那两位名角可不是十万两能雇得起的。 林逸衣也是纠结在这里,她请郑东儿和山海一样要掏银子,且时间有限,本指望他们两个在,升华一幕剧本本身,现在好了,一个月的两位冥灵都成狄老板的私人乐视了。 只能从狄老板本身挖掘两位名伶离开后,《空城计》本身的价值。 林逸衣把后续舆论计划交给秦书后,便开始忙碌常来第三、第四两个餐厅的开张,这两家均为挂出常来的旗号,一个专营面食,所有但凡与面相关的饮食,都在经营之列。 一个经营甜品,前者走大众路线,后者走高端路线,于此同时,林逸衣发现在耀目城无法出售平日走南闯北的商户从各方运回的事物,因为耀目城这方面狄家全部买断。 不单耀目城不行,除了圣都,狄家涵盖了整个圣国的走私产业。 这也是秦书一再不喜东家和狄家‘撞上’的原因。 ☆、004 此时,狄家古老奢华的老宅内,一位容貌英挺,短袖打扮的力量型男人,眼睛如鹰般不悦的盯着飘香的房间内漂亮勾魂的女主人。 心情不悦,口吻放肆:“你不是说办法!结果都这么长时间了!一个铜板都没拿到!” 女子闻言轻蔑的抬头,勾魂的眼睛内藏着无法掩盖的野心,半敞下的衣物,没有因为在场的任何人有要拉上的意思,甚至不在意这个男人当着满堂的下人说话。 女子魅惑的眼角挑起一抹醉人的笑意:“急什么?你从我这里拿到的‘铜板’还少了。”女子说着轻蔑的扫他一眼,眼里满含风情的看着他,声音酥软多情:“过来,帮我捶捶背……” 男人闻言看着她露出大片雪白的美背和勾人夺魄的目光,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若不是身关身家性命,他早已经扑过去。 但现在只能忍住身体的需求,哀求道:“夫人,等我们拿到银子,你想让我怎么给你捶背都行,听话,我们赶紧难道银子,离开这里,否则老爷一定不会放过我,你忍心我就这么死了吗?” 男人到底禁不住夫人的诱惑,忍不住靠近,抚上她的光滑的肩膀。 美丽的夫人呵呵一笑,揽住他的脖子:“瞧你那点胆子,如果真怕了,不如我们现在就逃走……” 男子闻言立即收起一分旖旎;“银子呢!”顿时觉得说的不妥,软下口吻道:“没有银子我拿什么养你。” 狄夫人笑了:“对哦?你真为我着想。”说着点点男子的翘挺的鼻子,尖长的指甲瞬间割破他的鼻翼,一脚把他踢在地上:“来人,给总管灌一斤铜水,好好让他跟他的银子,血溶于水——” “是!” 男子顿时惊恐的望着与他缠绵一年的女人,面色惊恐不已:“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狄夫人冷酷的声音响起:“压住他!” “是!”几个彪形大汉顿时压住惊恐的男人,一个娇羞可人的小姑娘,端着一晚滚烫的铜水,就给惊讶、难以置信的男人灌下去。 “啊!——” 狄夫人突然笑了,笑容中有几许落寞凄凉,她站起身,百合花的锦袍摇曳在地上,更添旖旎风情,声音说不出的柔软雅亮:“好好收着,都是银子的一种。” 狄夫人听着背后凄惨的叫声,悄然离去,真是无趣,明明是吃喜欢的东西,叫的那么大声你干什么,就不怕被人抢了。 狄夫人想到这里,走出房间,来到百花盛开的木廊,摇曳在背后的锦袍铺开绚丽的华贵,长发披散在肩上,浑圆的肩膀漏在外面,让她看起来天生妩媚。 只是此刻,她看起来有些紧张:“老爷还没有回来吗?” 刚才端‘铜水’的小姑娘上千一步,脆生生的道:“没有。” “本夫人的信送到了?” 小姑娘闻言突然有些害怕:“送……送到了。” 狄夫人闻言,嘴角凄凉的扬起,又瞬间隐去,她年少时曾不顾一切深爱的男人,因为她的一次鬼迷心窍,永远与她相形陌路,而那个看中她背后的财富,骗了她的男人,她也早已把她薄皮抽筋! 既然不喜欢她,何必要招惹她,让她错过了这一生最该珍惜的人:“备车,本夫人亲自去找他。” “是。” …… 狄夫人的美夺天地之造化,她不艳丽不柔弱,而是一种魅惑入骨的风情,一颦一笑都透着勾人的美意,如果世间真有狐狸精这种生物,说的大概就是妖娆到她这种境地的女子。 女子下车,华贵的礼服铺在地上,长发铺在脚裸,一根轻颤的金步慵懒的没入发梢,随着她的举动,轻轻的摇,女子未穿靴缕,所过之处,红毯落地,气派十足,奢华无畏。 女子轻轻一笑,美丽的脚步踏入常来,这家据说开张之初就备受好评,如今已经隐隐奠定耀目餐饮龙头的酒楼。 可此刻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不及不远处即便吃饭,也深深吸引她的男子。 狄夫人本魅惑的目光瞬间痴迷的缠绕在他身上,半年不见,他比离开时更有味道了。 棱角分明的五官越加深邃,长发束在脑后,神色刚毅果决,即便是吃饭也透着优雅的沉稳,因为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历练,让他的神态一年比一年内敛,如今,她觉得再也追不上他的脚步了。 狄易突然抬起头,一双洞彻人心的眼睛比他的五官更让人的胆寒。 狄夫人的脚步骤然一僵,害怕的瑟缩一下,声音轻若蚊蝇:“你……什么时候回去,那人我处理了……” 狄易的声音是纯碎的男中音,没有什么特色,不威严不凌厉不霸道,却很实在:“不必了,我说过,那座宅子是你的。”他眉眼依旧,刚毅的近乎冷漠,长眉飞鬓、眼睛如墨。 狄夫人闻言心陡然一颤,即便他的话语冷漠的不近人情,她还是努力的从中听出温度:“怎怎么可以……那是你们狄家的老宅……” 狄易突然看向布菜的女子,继而看眼菜色,状似不经意的问:“以前没有见过你。” 林逸衣闻言,退后两步微微屈身,声音恭敬平和:“狄老板好记性,小的是新来的帮厨,今日大师傅家里点些急事回去了,恰好这最后一道菜需要煲火,便嘱咐了小的过来,还望狄老板不要见怪。” 狄夫人见他竟然没理自己,顿时目光怨毒的看向林逸衣:“果然走到哪里都不乏想攀龙附凤的女人!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谨遵姑娘教诲。”林逸衣点了火,躬身准备离去。 狄夫人闻言,眼睛骤然愤恨,瞬间上前两步,抄起一盘菜,向林逸衣泼去! 林逸衣骤然回头,看向一旁为她当了这场灾祸的小二。 林逸衣目光陡然不善:“狄老板的客人?” “不算。” 林逸衣立即抄起一旁的盘云盘瞬间向对面趾高气昂的女人砸去。 ——啊!—— 因为始料未及,狄夫人被砸了正着!顿时怒发冲冠,长袖扬起,指尖直指林逸衣:“你——你——” 林逸衣收回手,态度自染,恭敬告退,示意小二先去换衣服。 狄夫人愤怒不已,脸色难堪:“打了我就想走!哪有这样好的事!来人!给我把她抓回来!” 林逸衣顿时站定,目光更冷:“来人!给我把不是客人的人轰出去!” “是!”酒楼伙计,暗处明卫瞬间把这位敢往自家主子身上泼汤的女人推了出去! 林逸衣骤然觉得,木归兮的人必要时真的很好用:“狄老板慢用。”然后慢慢的退去。 狄易看眼被轰出去的花江音,突然看眼一旁的管家。 管家顿时惊悚:“属下立即去打探。” …… 林逸衣现在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俗话说有得有失,木归兮放在她身边的人,让她比在圣都要放得开,重要的事,耀目之地,到底没有能撼动她的势力,再加上不用担心死于非命,这里更适合她发展。 花江音愤恨的看着这道门:“岂有此理!你们都是傻子吗!看着别人把本夫人轰出来!” 所有人纷纷垂下头,心想,老爷没吩咐,他们怎么敢奋力抵抗。 …… 林逸衣趁狄老板包场期间,在舆论最哗然却不得入门观看的时候,推出了《空城计》评书版。 演绎了半个月后,林逸衣立即推出了戏曲版《草船借箭》。 诸葛亮以足智多谋、儒雅从容的新时代将领形象瞬间深入人心,关于他的《三顾茅庐》引出的刘备的故事,也已经展开宣传。 因为狄易的频繁包场,让这两部戏在耀目城瞬间爆棚,不用林逸衣刻意宣传,已经奠定了戏坊无以伦比的地位。 此剧也被第一时间传唱去圣都,以剧本共享方式,快速在圣国流转。 说是共享,其实是林逸衣以每本剧目一百两银子卖的,无论大小戏坊,你想第一时间拿到最精美最实在的剧本,就套银子,何况区区一百两,对很多唱大型堂会的戏班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平价。 一百两银子,买一本标注了详细场景和注解的戏本,要比自己去听然后靠记忆去演,有效的多。 林逸衣拿着到手里的六十万两白银,开了第四家常来酒楼! 同期庄子上的第一批异种蔬菜全国上市,六道新菜色也是这次常来心开张免费对方开放菜色,一时间客人趋之若鹜。 源源不断的资金进账,让林逸衣开始考虑隔壁六城的扩张计划。 …… 狄易坐在马车里,墨色的衣袖在车窗上一挥,路过了这条拥挤的大道。 冷漠的眼睛里却自有计较,常来——戏坊——竟然真是一位女东家,传闻她曾与夜衡政关系暧昧,想来能在圣都站稳脚跟,这样一个靠山必不可少。 只是没料到,离开了圣都,她一样如鱼得水,最近倒是听说夜家和南宫家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想来她是被牺牲了的一个。 狄易思考着得到的资料,心中平静,这种事司空见惯罢了。 “老爷,林老板拒绝了我的邀请。” 狄易靠在马车上,神色如旧:“再邀!”虽然他不在意花红音,但不能不在意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林氏的人赶尽杀绝的对花家势力下手,他没有道理看着不管。好狠辣的女人,因为一盘菜,赶尽杀绝! ------题外话------ 明日休一天,一号呢 ☆、005 糕点室内。 一身白色工作服,长发高高挽起的常缕,精湛美丽的五官越加生动干练,最近开始负责常来糕点店的她在工作中渐渐散发着曾经的光芒,越发自信、明艳。 只是此刻她看着新出炉的蛋酥糕点软趴趴的贴在磨具的底部,不解的看眼林逸衣:“为什么?” 常缕的疑问并不柔弱,相反充满女强人的敏锐, 林逸衣穿着同样的工作装,听到她开口,才神情严肃的拿起桌上还剩下的一些原材料,手腕用力快速做搅拌处理,单论容貌来说,身材娇小,容貌不太出众的她跟在常缕身边更像一个丫鬟。 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林逸衣更镇定,比常缕多了份历练后的上位者风范:“不是你认为好的材料就能做出你要的效果。 蛋黄类糕点无论是色泽还是观感的确容易让人有食欲,但蛋类糕点类不可或缺的材料,但不可比例过重,否则会失了糕点的,蓬松感、酥软感,过多的蛋黄会让面体承受……” 林逸衣手把手的教导,更是送出了一本糕点全谱写,希望常缕能尽快掌握糕点的调配技巧,能独撑这一行业。 好在常缕没有令她失望,造型感非常强,她做出的小杯糕点,无需磨具,几缕奶油勾勒上去,便是衣服立体感很强的图画。 无论是卡通和花型,甚至线条,她都有独特且大胆的想法,线条鬼斧神工,从不畏惧。 林逸衣非常满意常缕这项能力,可见常缕是一个对自己非常自信的人,画工上有很好的底子,把糕点坊教给她,林逸衣并不担心。 只是常缕有个毛病,喜欢常新,且不在实战中栽跟头不死心,这点死心眼的毛病也没有从她身上泯灭掉,且越来越成气候。 林逸衣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圣国有很多吃食需要研究,常缕这点不怕输的精神没什么不好。 林逸衣讲完一系列理论后,捡起一块核桃酥放在嘴里,然后点点头:“酥脆爽口、入口即化,非常好。” 常缕笑了;“都是东家提点罢了。” 林逸衣摇头:“是你自己悟性高,即便是我,也不能完全掌握核桃酥酥脆的程度。”核桃酥是素食佛家著名的一道甜品,可以说它完全跳出了甜点类行类,被列入素食文化之中,而已素食诸城的几大寺庙都不外传自己的制作工艺。 而林逸衣并不主攻糕点,对此是有欠缺的。 所以圣都常来提供的核桃酥,只是甜点,完全无法做到常缕做到的程度。 常缕被夸的不好意思,她只是想起小时候吃千层糕时的场景,最制作的核桃酥的过程做了加工而已。 其实她觉得很多甜品和做菜一样,都需要繁杂的工艺,或许这些工艺和甜点本身的价值根本不成正比。 但常缕依然坚持,尤其在得到林逸衣肯定时,她觉得这种坚持尤为值得,甜天的糕点销量已经打开局面,目前在洽谈的几家酒楼都给了肯定的答复。 想到这个月甜天将实现第一次盈利,常缕的脸上又多了一分笑意。 在常缕觉得前途光明,阴霾散去时。 春思进来在主子耳边说了两句。 林逸衣眉头微皱。 常缕见状让人把一盘盘糕点打包入卖坊,然后看向东家:“怎么了?” “又是他,包场《草船借箭》。” 常缕闻言笑了,艳丽的脸上,越加自信明媚,如果忽略她的过去,则是完全的女强人形象:“他还是真是为了见你不死心啊。” 林逸衣见状也笑了:“是啊,不到黄河不死心。”本来想借助木归兮的名号,不与耀目城任何势力打交道,但再被狄老板这样包场下去,实在不妥。 林逸衣思考再三道,看向春思:“让狄老板选地方,我随时赴约。” “是。” 林逸衣看眼笑容璀璨的过分常缕:“你跟我去。”她们在宫宴上没有碰面,在常缕眼里,她不过是夜相养在船山路的女人,而不是永平王妃,两人相处要融洽的多。 常缕顿时惊讶:“为什么!我才不要去见他!” “让你跟着就跟着。”没见老板谈生意都喜欢带美女,看着赏心悦目,还能融洽彼此关系,这是定律。 …… 狄老板约的是常来总店,在他包场时间范围的地方,不偏不倚,两方都不会觉得陌生。 常缕下了车,回头扶林逸衣,手心有些轻微的紧张,第一次面对狄易这类江湖人士,刚刚开始接触外面世界的她不禁有些紧张,尤其听了狄易的传闻后,更觉得紧张。 这个男人可不懂温文尔雅为何物。 林逸衣拍拍常缕的手:“不用担心,想想他是一位面对妻子出轨,依然善养妻子的男人,就知道他心怀若谷、坦荡磊落不是吗?” 常缕闻言僵硬的一笑:“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哦……”常缕深吸一口气,越想越觉得东家说的有道理,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一步。 林逸衣觉得元谨恂应该跟狄老板学学,这份气度足以艺压群雄。 狄易长相谈不上斯文,近乎一九六的身高,可深刻的五官,无形中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加上他的确草莽出身,赤手空拳吃海上这碗饭, 狄易即便不用做什么也给人一种刀口舔血的枭雄之感。完全不似圣都男人的雍容、风度。 常缕初见狄易,受惊之余,本能的退到林逸衣身后,但想到什么,又坚定的走出来站在东家身侧,明媚璀璨的眼里充满了坚定,她不能辜负东家的栽培,秦书上赶着要来,东家都没答应。 可见这是一场历练,不过,这个男人也太有压迫感了,不能循序渐进吗?她可是第一次与一个同龄的女子单独面对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 狄老板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材仿佛一根指头就能捏碎前面的男人,继而他特有的声音响起,声音不传达任何情绪:“林老板?” 后面女人的情绪他很熟悉,前面这个的确当得起夜相大人另眼相待,只是未免失了女人的该有的柔顺,但看着并不令人讨厌,相反,应该是能沟通的人。 林逸衣的确没觉得有什么压力,接触地上地下的人纯属平常,像狄老板这样的一方枭雄她亦接触过,只不过狄易给人的感觉更加血腥而已,难免的吗,强权年代,出的‘枭’更对得起‘雄’那个字。 狄易给她的感觉不错,高大挺拔却不西装革履,很有自己的风格,另外凭他对‘妻子’的态度,他应该是自我的一个人,并不把世俗眼中的‘懦弱’放在眼里:“狄老板,久仰。” 狄易闻言眼里骤然上过一道精光,但瞬间隐去:“林老板客气,坐,不知开门见林老板会不会介意?”直觉反应,她并不需要一张干净的桌子一缕舒心的熏香才能谈话。 林逸衣嘴角惯性的挂上一抹笑,在主张人文化的当代,见人三分笑是礼貌:“无所谓,狄老板三番两次的邀请?不会是可惜了那盘菜?” 狄易也笑了,只是笑容挂在他那张个性的脸上,谈不上舒朗,反而过于正式。 明亮的雅间里,他也无意配合周围典雅奢华的氛围:“我无所谓,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狄某与花家正好有交情,花老板托狄某来问问林老板什么时候收手?” 林逸衣闻言,脸瞬间沉下来:“我确实不大方,但还不至于可惜一盘菜,你恐怕找错人了?” 狄易瞬间看过去:“那林老板暗中的人呢?” 林逸衣突然笑了,并不意外对方知道她一些底细,只是不屑这种说法:“你以为他现在有时间为区区一盘菜大动干戈。”林逸衣眉毛轻挑的看向他,布满讽刺。 狄易眉头一皱,想到现在圣都的局势,立储与费陆之争,引发了朝堂上的大震动,即便永平王那样的人都没有动作,身为永平王坐下第一爱将,夜相确实不应该抽得出精力。 “凡是都有意外。”除了他们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对付花家,而花江音最近只得罪过她。 林洋溢抿口茶,神色越发宁静,她可不觉得夜衡政是这种人:“这种意外不会出现在不该犯错的人身上?狄老板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很闲。” 狄易眉头一皱:“林老板驻信?” 常缕顿时紧张。 林逸衣非常驻信:“你该考虑的是,是不是有人趁机想让你心软,做些什么,据我所知花家的后台似乎是…… 如果传言是真的,这时候正是他敛财的时候,牺牲一个花家,似乎并不需要多余考虑,你说呢?” 狄易只需要一息,脸色陡然一变:“抱歉,但,如果有需要恐怕狄某还会叨扰林老板。” “不好意思,我没你那么闲,下次你可以联系常女士,不过建议狄老板,一台戏看多了也没意思,狄老板还是省些银子为好。” 狄易似乎没听懂林逸衣的话:“没有了郑少爷参与的戏幕,十万两包场,林老板并不亏。” 林逸衣无语了,看来她的再买一家戏坊,不过这人的确不错,花家是还想对这位‘女婿’奋力一搏,很明智,毕竟如果花家被永寿王放弃,抓住狄易将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但那与她无关:“如果没事林某告辞。” “慢走,如果有冒犯还请见谅。” ------题外话------ 我看到大家关于更新的留言了,顶着无限压力偷瞄的评论区啊!佩服自己,放心偷懒两天后就开始正常了! ☆、006太子 常缕直到走出很远才松口气。 林逸衣微微一笑,鼓励道:“习惯了就好……” 常缕闻言神色多了份凝重,她已经不是昔日的她了,迎来送往,她必须走出来,身为女人,决定了她不可能给儿女陆家般的荣耀地位,她只能力所能及的去赚取钟鼎世家并不稀罕的这份财富,祈求弥补自己曾经的亏欠。 狄易站在窗前,看着街上的马车消失,回头道:“去,查查花家最近产业的动向。” “是。” …… ——最近还好吗?多注意身体,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去找你—— 夜衡政的处理方式很简单,既然元谨恂不可能让他们如愿,只能他们离开,再也不出现在元谨恂面前。 林逸衣面容微微一笑,把纸条收起来,神色干练的道:“春香,把绍城的资料拿进来。” “是。” 明天她将赶往绍城,主持绍城第一家常来分馆开张,至于圣都紧张的局势,她除了送出银子,并不觉得具备政斗的能力。 …… 圣都之内,夜衡政收到她的回信,会心一笑,又立即投入紧张的局面中。 立储大典迫在眉睫,皇上的众多暗示指向永平王。 永寿王终于按捺不住,对永平王展开了秘密刺杀。 两方人马的暗中较量,互有伤亡,但一永寿王的惨白而告终。 同日,以永寿王为首的一批忠实将领在暗杀失败后,发动了圣都历史上平淡无奇的争储叛变,剑芒直指圣都心脏——皇城! 那晚的夜色并不特殊,不过是春夜下一个普通的夜晚,这场叛变因为夜衡政、元谨恂等人的从中周旋,马不停蹄,也并不轰轰烈烈,因为永寿王座下第一大将圣城守卫都督叛变在行动当晚告知了圣上。 元晰不动声色的把司军令给了元谨恂,五万大军把圣城围的水泄不通,下令抓捕寿妃,绞杀永寿王。 一场悄无声息的叛变在元晰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对永寿王进行了单方面屠杀。 元晰不明白他曾宠及一时的儿子,为何在他最需要孩子们团结一致的时候叛变,这场毫无征兆的谋逆让元晰伤透心。 夜衡政带人在绞杀过程中,销毁了所有私传皇上立储的资料和人脉,其中有他们自己的人也有对方的人。 寿妃不依不饶,在后宫大声叫骂元晰帝,终于惹恼了这位本已年高,行为怪戾的帝王,下令绞杀寿妃三族! 一时间圣都血色弥漫,众臣禁声,即便是参与陆费两家争斗的人也不敢在这首触碰皇上逆鳞。 罗氏一族面对伪国舅一族的血流成河,不禁心中惶恐。 罗红颜带着满月的小女儿躲在罗家精神恍惚。 罗氏一族只能祈祷皇上看在孙女的份上绕过女儿。 元晰老了,他弑杀、多疑、冲动,但同样心软脆弱,面对被处死的爱子遗孤,他比谁都心思复杂。 永寿王死了,愤恨仿佛没了着力点,变的恍惚思念,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疼惜在心口的孩子,虽然怒其不争,但仇恨过后只剩思念和可惜。 加上寿妃之死,罗家的那对小遗孤,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不过是郡主罢了,能生什么祸端。 自私的元晰,放任自己为父的同情心,为永寿王留了这丝血脉,也留了孩子的母亲。 皇上不说,谁敢提醒他永寿王妃没死,小郡主还活着。两个女子而已,朝堂上的人都容得下。 面对当今紧张的朝局,也有人越来越如鱼得水,心情平复。比如元谨恂、夜衡政、庄少监等。 陆费之争倒台了不少皇上的老旧部;永寿王叛变除了永平王路上的最后一个隐患,剩下的皇子们如果不自己找死,圣国已经再无能主观撼动永平王的人。 永平王从进入圣国视线到走到今天的局面,只用了一年时间。 不是没有人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人搞鬼,毕竟陆费两家的腥风血雨铲除了以往盘踞在圣都根深蒂固的老势力,永寿王早不叛变晚不叛变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在储君还没定位的时候叛变,无一不透露着古怪。 可那又怎样,即便元晰也觉得事有蹊跷,也不过是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要赞一声他有动费陆两家的气魄,但永寿王的死,让他新有芥蒂,不想当下立储。 可有些事,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年迈的元晰帝能控制的,众臣接收到上面的暗示,开始督促皇上立储。 元晰突然发现,往日平衡的局面出其的统一,拥立永平王为太子殿下,朝堂上、各地都统的折子上,都是一盘呼吁之声。 让年迈的烈日帝陡然有种危机感,这种感觉面对大势已去的局面,他竟然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元晰一时间气愤不已,是!如今皇位已经注定是永平王的,他亦默认,但为什么他不能再等等,等着他主动让位,而不是现在一样威逼。 烈日帝王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悲哀,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却见元谨恂守在他旁边,神色疲倦的为他揉捏僵硬的胳膊,一时间,元晰心里五味参杂,老泪纵横,他已经分不清这个儿子想让他怎么样了,报应都是报应。 元谨恂见他醒了,并没有打扰,没有急切的问候、没有为人子的关心也没有虚伪的忧愁。他就是他,一个不需要皇上死的男人。 元晰一瞬间认命了,儿子的成长伴随着父亲的死亡,恐怕世界上没一个父亲比身为皇上更狼狈,父不父、子不子是他们注定的结局,将来也是会元谨恂的结局,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就注定了这个结果,没有谁逃的掉。 孤家寡人、大权在握。 元晰突然悟了,既然他需要就把这个看似风光,实则心寒的位置给他,看着他玩弄权势的时候也他人算计被子女算计被身边最宠爱的女人算子何尝不是一众报复。 元晰想到那一幕突然大笑,笑的吐血的时候,他清晰的看到了永平王眼里的冷漠但依旧循规蹈矩的问候。 元晰年迈的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声音浑厚沧桑:“宣旨……册封永平王为太子……” 元谨恂幽暗的眼神微不可查的凝结,有瞬间扩散,立储大殿,那个人必须回来参加,不回来就是欺君之罪,抄家灭族! 元谨恂眼里的冷芒一闪而过,有期盼有恨意更多的是复杂,他发现等这一刻的迫切竟然只是因为这一个理由,因为立储大殿,太子妃必须参与。 而太子之位其它延伸的寒意,和一直以来的执着,仿佛一瞬间没了着落,便的虚幻飘忽,毫无依附。 元晰望着床边依然静坐的儿子,见他听了这句话出其平静的脸,一时间有些茫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如此宁静的表示,如此平和的神色,逼宫真的是他做的吗?永寿王、永安王的死跟他有关系吗? 元晰茫然了,也觉得自己老了,连分析近在尺咫的人都变的如此苦难。 元谨恂的声音平淡无波,他在想那个人以怎样的姿态出现,是卑微的祈求还是不屑的孤傲,或者是对现实的妥协:“谢皇上恩典。”她玩够了吧—— …… ——奉天承运、皇上有旨,大皇子永平王敦厚仁孝、侍奉有功,对下仁德对上恭敬,三岁识文……,应上天感召,群臣举荐、顺应民意、封永平王为圣国太子,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平王府整个圣都正片圣国领土,因为这一道圣旨,有了新的更迭、新的权贵、新的从龙之臣,很多明的暗的涌出台面,以新太子为中心,形成了新的势力权谋。 宋嬷嬷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瞬间跪在厅外,面色紧张兴奋担忧:“王爷,不……太子殿下,恭喜太子殿下,沈姨娘要生了——” 群人再跪,喊声震天:“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谨恂缓慢的把圣旨放在桌上,一身金色五爪金边盛装,让所有匍匐的人跪的更低,头垂的更矮,威压百里、庄重圣明,低沉的声音越加沉稳有理,掀起一阵逆流的涌动:“去看看。” “是,殿下。” 元谨恂的神色很静,站在沈氏的院落里,坐在早已经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如定海神针般,稳定着在场所有人涌动的人。 冷氏带着王府所有的姨娘,等在距离太子三步之外的地方,感受着太子散发这冷气,竟无一人敢上千恭贺太子大喜,总觉得王爷与太子时间筑起了一道厚重的墙,墙内的人不允许有人进去,墙外的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院内的气氛僵硬的沉默,无需可以感应都能感受到所有人的拘谨颤抖。 只有元谨恂神色正常的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美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房间内,灯火通明,深邃的房屋结构却传不出一丝声响,里面的人痛苦的挣扎着,除了疼除了痛再无任何感觉。 “姨娘坚持住!快了,快了——” “姨娘深呼吸,再深呼吸,对,姨娘做的很好,这样能减轻姨娘的痛苦——” 产婆们应该一刻钟前的圣旨,瞬间变的恭敬,严肃,是龙子是龙女就看沈姨娘的造化了。 ------题外话------ 求激情,求月票,偷了几天懒,哪也不敢看了!来点激情吧,治偷懒,晚二更。 ☆、007 沈千梦是昨晚凌晨开始痛的,但那不重要,不傻的都知道该挑什么报给王爷。 如果是位儿子,就是这个孩子的大造化。 产房内,宋嬷嬷不停的沈姨娘床前祷告着。 所有房内伺候的人莫名的紧张,如果是儿子……如果是儿子…… 产房外,看似焦急、沉默的人们更是心思各异,会是儿子还是女儿?太子现在仅有两位少爷,均是通房丫头出身。 虽然沈氏是待罪之身,但以太子对沈家的态度,如果太子为帝,定为沈家平反到时候她所生下的孩子就会是目前尊贵的出身,说不定就是未来的—— 谁会乐意。 韩氏柔柔弱弱的看眼太子,目光坚定温柔,看着他越发成熟、稳重、高贵的容颜,心里不禁与有荣焉,王爷终于等到了,要回了所有属于他的尊严和荣耀。 她何尝不想他多子多孙,可她还没有为他生下少爷,她不想看别人先给他生…… 尽管心里明白他需要一位少爷,可她还是希望里面的人生位小姐,这样……这样她还有机会成为给他剩下尊贵皇子的人…… 罗红夕站在孤单的角落,目光思念的落在沉默的元谨恂身上又快速移开,重楼院外给她的打击很大,即便是沈氏产子她也不想过来。 但……她就是想看看他,分享他被册封的喜悦,为他高兴为他喝彩,更为他心疼。 可是他仿佛并无意跟她们分享这一切。 王云雪不时催促大夫问着情况,不去看元谨恂的目光里有着对他被册封的骄傲和怨毒,骄傲她的男人是最终的胜利着,怨毒他的心不在她身上。 元谨恂一直从中午等到晚上,夜幕垂下,很多人不重要的人已经离开。 安静的院落了元谨恂依然沉默的坐着,平静的脸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云雪怨毒的想,一尸两命才好,在他被册封太子的这一天,血染册封圣意! 突然紧闭的大门打开,一道惊醒的呼唤响起:“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除了元谨恂,院内所有的人瞬间屏住呼吸,是什么太重要了?一时间让所有人忘了掩盖脸上的紧张。 产婆欢快的声音还在继续:“是位千金。” 吴相怡瞬间松口气,几乎是瞬间,院子里留着的女人们露出真心的微笑,才想起关心一下沈氏:“大人孩子可好?” “回侧妃娘娘,好!都好!沈姨娘好,小小姐也很好。” 此刻所有松口气的人突然看到元谨恂站在了门边,推开了产婆身后的们。 霎时间所有笑着的人都不敢笑了,唯恐触了太子眉头,谁都不会怀疑此刻的太子需要一位少爷继续书写他今日的骄傲,可偏偏是位公主?他失望吗? 看到太子进来,大厅里所有的人均愣了一下,瞬间慌忙的跪在地上,劝说太子不要再向前。 元谨恂却仿佛没听见,踩着向来不会遵从世俗的脚步,直接走入了慌忙善后的产房。 产婆、丫头们顷刻间吓了一跳,快速拉来屏风隔绝一脸惊讶惊喜的疲惫沈氏和王爷犀利、渗人的视线。 宋嬷嬷眼里的本来的失望,瞬间被惊讶的代替:“殿下……殿下您怎么进来了……殿下快出去……” 元谨恂站在屏风外,听着立面开始哭泣,争执着要向他请安的声音,一时间想了很多很多,低沉的语气更加违和且不容置疑:“躺着!小姐呢,抱来给我看看。” 下面的人顿时又是一阵慌乱,一个包裹的小小的红色襁褓出现在他的面前。 沈氏见他要看孩子,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已经哭了,她没命给他生位少爷,他却还过来看她,沈氏一时间觉得自己特没用。 元谨恂冷了一个月的目光,对上襁褓里柔软、脆弱没有睁开眼睛的孩子时候,首次散了一些冷漠,这就是他最后一个孩子吗? 看起来如此弱小如此普通,并没有因为他被赐太子有任何不同。 奶娘紧张的看着太子的目光,唯恐他不满意小姐的性别,迁怒所有的人,毕竟太子等了整整等了一天,却等来这么个结果。 元谨恂看着看着,突然接下腰间的玉佩,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放入孩子的襁褓里,声音依旧冷淡,但却清晰的回响在房里的每个角落:“辛苦了,孩子很健康。” 沈氏闻言眼泪瞬间掉的更凶,无论别人怎么劝也止不住,没有什么比王爷的一句认可更能安慰她此刻紧张愧疚的心,王爷喜欢这个孩子是吗?没有怨她不能为他诞下少爷是吗! 沈千梦恍惚觉得,有王爷这句话一切都值了,所有担忧彷徨烟瞬间消云散,却还不知王爷接下了象征自己身份的玉佩给了新出生的孩子。 “好好养着,照顾好孩子。” 元谨恂走了,产房里所有的人骤然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里,看着那枚从系穗到尾坠比襁褓还高的玉佩,瞬间喜极而泣,更多的是放心和驻信,有这枚玉佩,即便是公主,外面那些松了一口气的人,也能瞬间嫉妒的发狂。 宋嬷嬷抱起孩子,瞬间向屏风后走去:“姨娘,太子的礼物——” 沈千梦见状,顷刻间抱着孩子,红了眼眶…… 皇宫内。 太后听到汇报,失望之余又很欣慰,总算是母女平安,千梦还年轻,总还有机会。 …… 林逸衣没料到会在船上碰到狄易,一瞬间的疑问后便挂上了笑容:“狄老板。” 狄老板是个是很实在的人,几乎在下一瞬间,高大严肃的他便带着身后的‘保镖’陈述了相遇的事实:“远远看着像你,想不到真的是林老板,绍城的生意还需要林老板亲自坐镇。” 林逸衣笑了:“狄老板见笑,其次而已,主要是带两位妹妹出来玩。” 狄老板闻言特意对跟在林逸衣身后的两位小姑娘点头。 春思、春香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第一次有人特意跟她们打招呼。 狄易道:“我在三楼预留了雅间,希望林老板赏光。” 林逸衣见狄易不是作伪。 狄易也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上次的事,还没有给林老板道歉。” 林逸衣闻言瞬间释怀:“既然狄老板盛情,在下先谢过了,请。”今日是绍城花会,游船很多,但人也多,在船坊上寻间雅室并不容易,想不到中途上来的狄易有这样的待遇,可见包场并不是坏习惯。 “请!” 三楼雅室的视野非常开阔,举目望去,蓝蓝的大家成群的船坊,甚至看能看见街道上人来人王的庙会。 林逸衣嘱咐春思、春香四下看看,随后看向一直有话要说的狄易,嘴角礼貌的含笑:“狄老板不用介怀,如果是我,恐怕也会有那样的误会。” 狄易见状看了林逸衣一眼,嘴角缓慢的扬起又垂下:“多谢林老板理解,是狄某莽撞了。” 林逸衣见他如此,瞬间释怀,笑容多丝真诚:“哪里,只要狄老板别总是包场,我就谢天谢地了。” 狄易闻言难得笑了,笑容疏朗随意,气度非凡:“是林老板家的饭好吃,戏好看而已,听说戏坊里的戏曲都是林老板的佳作,狄某佩服。” 林逸衣看眼望着窗外,不停指点的两个孩子,笑道:“哪里,众人的想法而已,圣都六位老学士均参与了编纂,多数是他们的功劳。” “林老板何须客气,狄某如果连这点消息渠道都没有怎能与林老板坐在这里,圣都的编纂也不过是处理故事的细节而已,林老板无需谦虚。” 林逸衣突然看向他:“你不会还想包场吧?” 狄易见状俊朗的眉眼瞬间越加明朗,走南闯北这些年,不是没有接触过女老板,但是像林老板这样自然、随意的却是不多,大多不是被女子入行的不容易压制的想法偏激,就是一味强调女子的身份。 而对方却不给他这种感觉。 林逸衣喝口茶,疑惑道:“冒昧问狄老板一个问题,为何狄老板的生意不做入圣都?”没有在圣都扎根的生意,即便做的再大,也不容易被同行信服,而他却舍弃了圣都,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狄易闻言,神色有些轻松的松动,还有几分笑意,似是而非的开口:“林老板在圣都这些年难道不知道圣都有位永平王?现在应该说太子殿下。” 林逸衣表情古怪的一笑,已经是太子了吗? “也许常来背后有人,你没那么大感触,在圣都要想做大,昔日的永平王可不是吃素的。”狄易并不觉得这样说,林老板会不高兴。 林逸衣释然:“是让你为他所用,你拒绝了吧。” 狄易目光一闪,神色越加平和随意:“林老板的确聪明,狄某生性随意惯了,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只能别了太子的好意,但现在看来,我好像错过了什么?”狄易说完最后一句,别有深意的冲林逸衣一笑。 林逸衣莞尔:“狄老板可不像后悔的样子。” 两人顿时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狄易起身:“走,咱们也去窗口看看,不看可惜了这明媚的海湖风光。” ☆、008 突然房门被猛然推开,一位垂泪欲滴、委屈可怜的容颜强烈的植入每个人的脑海。 春思、春香立即护在夫人身边。 狄易眉头瞬间皱起,但并不严厉。 花江音悲愤的望着狄易眼里都是泪水,看起来那样的惹人心怜,只是眼底都是深沉的恨:“这就是你让我离开的原因!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她比我漂亮吗?还是比我更爱你!” 狄易歉意的回头:“不好意思,我有点私事要处理,恐怕要请林老板先离开。” “是我们叨扰了,告辞。” 狄易见她并无不悦,眼里的认同一闪而逝。 花江音见状立即拦住林逸衣的脚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憎恨的盯着她:“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狄易!怎么!端盘子很辛苦想找个靠山是不是!你——” 狄易猛然拉住无理取闹的花江音,歉意的看向林逸衣:“对不起,是她无礼了。”转而看向她:“花小姐,这位是常来酒楼的林老板,我们不过是巧遇,请你看清场合!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里更不是放肆的地方。” 狄易抬头,突然发现刚才清丽的身影已经离开,心里对其的豁达越加赞赏。 狄易猛然放开花江音,冷声道:“花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赶你出狄家,不是对你有情,而是看在花伯父、伯母曾经救我一命的份上。 如果这件事让你误会,狄某正式通知你,你可以离开我家,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花江音闻言猛然摇头,眼里的泪水掉的更凶:“不要……易哥那不是你的本意!你是爱我的,你忘了你是爱我的!你曾经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你说过喜欢我……” “够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忘了吗!花小姐,我们各自过的好好你何必抓着这个位置不放,你有你的生活,我完全不干涉! 你以为你的眼泪有几分珍惜,我们夫妻三载,貌合神离两年,你是什么人,你看不清楚吗!你对我不过是比对那些男人的喜欢稍微多一点,但这不足以阻止你继续爱别人。 花小姐!做人要自知,你的生活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所以也请你不要这样打扰我! 刚才的人是林老板,是我刚才遇到的同僚,你刚才冒犯了。” 狄易平缓、耐心的语气,让花江音的眼泪越发狼狈、闪躲,她知道是她先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先跟了其他男人,可是她实在太寂寞了,她忍受不了孤独,她…… 狄易看着她:“音儿……” 花江音茫然的抬起头,长发垂下,眼眸若画,这是他曾经的妻子,最想珍惜的一份美好,只是造化弄人,并不是每份爱情都能走到最后。 身为男人,他曾经一度不能容忍音儿的背叛,甚至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他的耻辱曾让他一度想毁了她。 只是,细细想来,他一直在外奔波忽略了她的感受,现在她的每份感情都不如愿,又承担着世俗对她的压力,几乎已经众叛亲离,他反而觉得她更委屈一点:“你自己知道,我们回不到过去了,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我也不是当初的我。 别玩了,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你不觉得烦吗!找个合适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花江音闻言,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闭嘴!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不过是看重我的容貌和银子!他们死有余辜!” 狄易看着她狰狞的脸,一瞬间更觉悲凉,造成这样的她,除了他的错还有伯父、伯母的错,是他们让她承受的压力太大。“那就找一个比你更有银子的!” “不就是你吗!易哥,你是爱我的,你忘了……”花江音的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又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狄易决然的甩开她的手,眼里瞬间多了抹寒意:“不可能!花江音你别耗尽我最后一点耐心!” 花江音闻言陡然面容狰狞:“就是因为刚才的女人!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花江音!你给我站住!”—— …… ——圣都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于段落,你还好吗?过些天去看你,想你了——夜衡政。 林逸衣含笑的收起信件,心情不错的舒展胳膊,迎接耀目城的太阳,关于太古寺穿帮与否她并不担心,以元谨恂的实力,他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包括林家父母。 林逸衣位于耀目宅门打开,突然林逸衣的神色瞬间愣住,继而温柔的笑了,飞身冲了过去:“你不是说过几天才来看我?” 夜衡政一身银灰暗纹长袍,长发披肩,笑容俊美肆意,抱起她迎着耀目的阳光紧紧的揽在怀里:“是你收信晚了。”继而歉意的吻着她的发鬓,心中无限爱恋:“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 林逸衣同样紧紧的抱着他,很久不见,再见才发现心中的想念比预期的还要多,这个人,或许没有称霸世界的心,没有元谨恂的地位,甚至在女人的问题上还有点对家庭的不负责任的坏心眼。 但这就是她的爱人,一个愿意与她同生共死的人:“那……要怎么补偿我。” 夜衡政抵着她的额头,心里眼里都是她此刻不设心防的笑意,足以颠倒他的一切:“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林逸衣呵呵一笑:“一辈子在常来做伙计怎么样?” “荣幸之至!”他心中的小衣,你可知道我想你,从你失踪到不敢见你。 夜衡政紧紧的搂着她,心中缺了的遗憾才满满的填满,填满,这一次他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他们一起离开。 …… 回到家,林逸衣心情跌宕的听完夜衡政讲圣都的事:“这么说,陆家已经不能跟以前比了?” 谈起他们的成就,夜衡政肆意的眼里也有些傲气:“有元谨——有他坐镇,陆家怎么可能死灰复燃,单陆家下台的门生有三十位之多,担任要职的高达十人,现在陆家也顶多是比你家的地位高一点。 费家更惨,以费老爷子年轻时的为人,得罪的人本身就多,这次更是损失惨重,估计已经跌落三线之列。” “陆辰意呢死了没?” 夜衡政握住她的手:“没有,现在收敛多了,已经没了任何官职,靠陆家的月银养着,但陆家估计也要开支节流,毕竟这次争斗可以说伤筋动骨。” “既然没死。”便宜他了,林逸衣不吝夸赞道:“恭喜你旗开得胜。”眉眼含笑,气质清冷。 夜衡政也笑了,忍不住把她抱在腿上坐好,头埋在她的发丝间,呼吸她的气息:“衣衣,在等我半个月,我会带着奶奶来找你。”只要他们不出现在他面前,那个人会看在他们昔日的情面上,放过彼此。 林逸衣不怀疑夜衡政的话,只是想不道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林逸衣不禁有些心疼他,他好不容易迎来了属于他的荣耀,却:“做个普通人你会习惯吗?” “不会,所以你要从头教我。” 林逸衣郑重的点点头:“好!” 夜衡政揉揉她的发丝,笑容越发温柔:“傻姑娘,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夜家还有旁枝,如果没有我夜家就兴盛不起来,只能说夜家也到了该隐退的时候,即便我在也是最后残喘而已……” 林逸衣知道这不过是夜衡政在安慰她,但有什么比这时候夜衡政还愿意安慰她更令她欣慰的:“奶奶她会不会……” 夜衡政看着她,上挑的眉眼此刻都是爱意:“放心,来之前我会先跟奶奶说……”说着夜衡政忍不住吻上她的唇,好似要把她吞进肚子里! 没良心的东西,那天他多么担心,她就此离开他,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消失在他的世界。 林逸衣因为夜衡政的话,深情回应,他们也许没有资格对这个世界呼风唤雨,没有了大权在握的权利,触不到这个世界政治的脉搏!但会生活的安宁甜蜜,平淡充实,如果再有几个闹心的孩子就更好了。 “笑什么……”夜衡政声音低哑、迫切的解开手中柔软的系带:“不专心……” 林逸衣揽住他的颈项,吻上他的眉眼,声音嘀喃如酒:“想你……” 夜衡政骤然觉得浑身发热,抱起她,进了内室…… 一夜缱隽。 翌日,林逸衣已经神采奕奕的站在常来面馆厨房内,忙得不可开交,喧闹灼热的气浪混着着食物的香气,让所有人食欲大开。 林逸衣穿梭在其中,不允许任何程序出错,:“三号锅,禁止上桌,面身六分熟后需要过汤,出来的面身才会在熟透后不失劲道,客人没要求十分熟的情况下,你这样的时间差,就导致面身失去它本身的口感!火候一分不能差!” “卤蛋谁在负责,新上来的味道不够,蛋黄完全没有沙化,换下这一锅。” “七号面台加盐过量,下面的六七八卤汁重新调淡!” 夜衡政站在门边,一身青蓝色的束腰锦袍,俊美儒雅的脸上,带着三分高贵,长发落肩,气质卓绝,肆意威压的站在哪里,即便一个简单的举动,也惊动了所有忙碌的人。 ------题外话------ 想起大事,微博上的‘12女神票选’进入最后倒计时最后两天了,去瞄了一眼,貌似本人是第十三还是第十二啊,反正就是吊车尾呢!急需支援,请所有有微博的亲,在12女神选票下输入鹦鹉晒月的编号,我的编号好像是4,支持我。二更哦。 晚上二更,顺便求票 ☆、009 林逸衣见状默不作声的上前,给了他一个暗示:“做好自己的事,只要面不成型,不出锅,都不可以三心二意!” 夜衡政退出来。 林逸衣巡视完一圈,神色清雅的出来,看见夜衡政嘴角扬起一抹舒心的笑,让人看了从心底觉得舒服平和:“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等着。” 夜衡政见四下没人,为她擦擦额头的汗,目光宠溺温柔:“我来提前学习怎么当账房。”然后颇为无奈的道:“看起来很难。” 林逸衣接过他手里的帕子,嘴角的笑意更甚:“那当然,你以为这一行这么好做的,以后有你烦的。” 两人相携向二楼的办公区走去,一路上不时碰到忙碌的人们,点头后有快速离去。 林逸衣道:“不是只有三天时间吗,其它时间都处理好了?” “一会过去,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忙你的吧,以后恐怕你回因为见我的次数的太多,烦不胜烦!” 夜衡政在她关门的一刻抱住她,脸上都是笑意:“怎么会,看多久都不腻。” 林逸衣笑了,轻轻的吻了下他的唇角,让他安心,依如他会顾虑元谨恂的情绪,想必元谨恂也会给夜衡政颜面,如果她们离开了圣都,也许就会如夜衡政说的一样,彼此默契放手。 林逸衣帮夜衡政整理整理平整的衣角,靠在他怀里含笑的开口:“去忙吧,晚上在家等你。”他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 夜衡政因为内公干,停留了三天。 三天后他必须离开,离开的时候,看着林逸衣相送的脸,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离开她。 等元谨恂的册封大典一过,做完最后的权利交接,他将带着夜老夫人来找她,然后不离不弃! “驾——” 林逸衣目送他离开,迎上温暖的阳光,心里同样温情,想到夜衡政也许会放弃一切跟她走,但真的走到这一步时,不禁庆幸两人相识,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接受另一种陌生的生活。 林逸衣笑了,未来的阳光正在不远处发热,近的已经触手可及,不是吗? …… 永平王府内,元谨恂神色严肃在十几人的服侍下,扣上袖口的扣子:“太子妃的衣冠送来了吗?” 纪道心里一凉,谨慎的道:“回殿下,送来了,需要送去太古寺让娘娘试试吗?” “不用了。” 纪道闻言,赶紧上前为殿下系上脖口的扣子,不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殿下最近谈起太子妃越来越冷静了,冷静的让他脖子发寒。 元谨恂抬起手臂,让纪道挂上一道道玉佩:“夜相可回来了?” “回殿下,今天早上已经回了。”纪道说完头垂的更低了。 元谨恂却没有任何情绪,心里却清楚他肯定见到她了,想来她一定过的不差,要不然他怎么会回来的如此干脆。 纪道拿起第三枚龙佩,便看到不远处的书架上摆放着一半新出的《草船借箭》,纪道手抖了一下,又复平静。 这部圣都目前最火的戏作,暗地里的老板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想不到太子这里竟然也有一本:“你收拾一下,一会陪我跟林夫人去敬香。” 纪道闻言,眼睛瞬间瞪大,敬香?去哪?太古寺?太子妃可没在里面。 元谨恂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夜衡政敢私下去见他,已经打破他们默认的协议,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 “夫人要去敬香吗?初赐也想去为父亲母亲祈福,还望夫人成全。”林初赐一袭粉色的碧叶长裙,广袖如波,亭亭玉立。 她恭敬的福身,柔柔弱弱的嗓音了,听了不禁让人心里一动,一张小巧美丽的容颜不似常缕的张扬,没有花江音的魅惑。而是美的楚楚可怜,美的如梅花绽放,不争宠自傲然:“夫人可有什么话叮嘱初赐。” 当真是乖巧到人的心里,林夫人看她一眼,一向柔和大度的形象,如今依然敢锋芒外露。 她的女儿如今是太子妃,永平王水涨船高,林重阳敢休她吗!就是这个向来碍眼的林初赐,现在看了就像个狗尾巴花一样:“圣都这么多小庙容不下你,非要跟着本夫人去,不怕太古寺的香冲淡了我和你父亲的福气。” 林初赐闻言,瞬间跪下,神色却不卑微、乞怜,只是因为单纯的惹恼了夫人而道歉:“夫人见谅,是初赐考虑不周,初赐不去就是。” 林夫人嘴角讽刺的上扬:“说的真是可怜,你去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想去,让你姨娘陪你去,我还能拦着你,至于我为什么去,想来你很清楚,那种场合能带你吗!不知好歹!” 林初赐闻言,神色平淡的跪着,仿佛没听懂林夫人说什么。 林夫人见识过初赐她娘的脸皮,她女儿这一套就没什么杀伤力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别落了林家的名声。” 林初赐闻言恭敬的叩首:“是,夫人,初赐谨记告退,女儿告退!” 林初赐神色平淡的出了夫人的院子。 她身后奶娘立即冷冷一笑:“目光短浅,竟然这样说小姐,小姐何须再给她面子,不就是仗着她女儿是太子妃了吗!她可别忘了,不过是身份而已,生不出孩子,空有一个给外人看的身份有什么用。 要老奴说,小姐就不该给她面子,直接让她好看!” 林初赐闻言色神色平淡的开口:“奶娘别这么说,我怎么也是晚辈,这点颜面还是要留给她的,她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 奶娘闻言突然笑了,可不是不容易,老爷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又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儿,现在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那小姐不去了?” 林初赐诧异的回头:“为什么不去?” 奶娘闻言顿时笑了,迫不及待的想看夫人见到小姐时惊讶的样子。一个至今看不清自己位置的老女人而已,跟她那个女儿兼职是异曲同工之妙。 …… 小木瞬间拉下头上的假发套,愤怒的盯着木归兮,眼睛能喷出火来:“你说什么!让我参加册封大典!木归兮不可能!你就是把我全家都抓起来宰了也不可能!” 木归兮一脚把小木踹开,把他仍在一旁的假发拍他头上:“你在干什么,时刻保持形象!如果搞砸了我让你不得好死!” “你现在就让我死了吗!太子如果会让我站在他身后扮演他的女人,我当场死给你看!”他绝对不会顶着这张脸见太子!那天他已经受够了! 木归兮闻言有些心虚,他当初不就是怕元谨恂、大师兄报复先跑了吗!“谁让你蠢,第一天就露馅!” “这跟我蠢不蠢有什么关系!你能让夜相亲你,这个角色让你扮演!”太子妃真彪悍,竟然背着太子那样冷血的男人搞男人,夜相见了他就抱甚至要亲到时候,他都快疯了! 娘的!多彪悍的太子妃竟然玩弄这两个男人!太子还忍了这口气! 木归兮不说话了,他当初怎么就忽略了这一天,寺庙重地谁料到他们那么饥不择食,竟然第一天就被揭穿!要不是他跑得快—— “总之那一天如果有需要,你不许穿上太子妃盛装!” 小木俗所谓啦:“如果你能说服太子,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事,我认了!” 木归兮闻言顿时烦躁不已!元谨恂会答应才怪,再看眼摆弄假发的木木木,突然拽住他的真发,不顾他的挣扎道:“听着,明天你回去后崖迎福,然后——不幸落崖!”完美,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小木可笑的看他一眼,夺回自己的头发:“你以为这个消息能送出去?”小木不禁敬佩主子的魄力,这样诡异的事也敢参一脚,不禁劝道:“木主,咱们是属下,你总参与他们之间的事不觉得……” “你懂什么!扮演好你的角色!” …… “太子,属下还有最后一个疑问,相爷在向皇上交权,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皇上没同意,把相爷训了一顿,太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众幕僚疑问的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元谨恂神色未动:“无碍,大考在即,你们的介绍函我已经送去了你们的所在地,盘缠去马总管那里领取,不参加的,明晚继续在这里集合,散了。” “是。” 元谨恂垂着头,神色严厉的转着拇指上的翡翠,交权?手指顿然一怔,目光异常恐怖,哪有那么简单! “王爷,春秋姑娘求见?”马总管说完顿时觉得周围阴风阵阵。 刚打算入内换茶的年婳,赶紧推了出来,回头的瞬间看到了,那位美丽清冷却不掩风尘的女子。 春秋抬头也看了这位气质不俗的丫鬟,但又快速垂下。 马总管小心的跑出来,不悦的将春秋拽住,往外拖:“你怎么回事!太子根本没有传你,你想害死我!” 春秋闻言苦涩的眼看紧闭的门扉:“对不起马总管,是奴家冒犯了。” 马总管见她一位弱女子道歉,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春秋姑娘一直很懂事,殿下也一度宠过一段时间:“姑娘请。” …… ------题外话------ 中午的广告说错了,是微信,微信!汗。 应大家的要求,的确该两章合成一章,我会尽快调整。 求票永不间断 ☆、010 林逸衣掀开砂锅,扑鼻的香气瞬间在宽广的厨房里四散,林逸衣执起勺子,鲜浓的汤汁从勺子里流下,甘醇的香气越加悠远,令人食指大动, 这盅熬了四天四夜的佛跳墙,是专门献给耀目城慕家老夫人大寿的一道菜,因老人家不喜油腻,这道菜全部选用豆制品代替,采用葱花油和自制豆瓣酱的互炒,炒出肉的香气。 然后用炒出的素材底料后当做汤汁深熬,熬到滚烫后只取上面的一层清汤,去下面的味料。其次后继续炒香,继续熬,反复熬过三天三夜,便能聚集一小锅的汤汁,最后混合慢火轻煮,让上百道调味料反复提纯后的汤香,代替佛跳墙上百道菜品的混煮香气,形成百汤,让香味融化近每滴汤中,散发出不逊于名菜的效果。 六中经过不同手法味觉腌制豆制品,分别挤压、抽水、生津,做成豆干、豆条、豆片、豆快,下锅被煮,煮上两个时辰,汤汁轻微入味勾出腌制时的调料香气。 一道品种多样的素食佛跳墙便出锅了,完全满足慕老夫人挑剔的口感。 而众宾客食用的则是正规佛跳墙,一道靠满煮、混合散发独到香气的福建名菜。 林逸衣一度觉得它能登上国宴大餐,在于它百变的炖煮风格,鲍鱼人参、鱼翅海参混煮的乾隆风格,以及鸡肉、鸭肉、猪肉、牛肉混煮的普通风格,都把大杂烩更具化,满足了人类杂事的口感,融合了各个食材的优点。 一翁佛跳墙开坛的一刻,承办了慕家寿宴的常来,再次刷新了它的招牌,开创了大菜宴请的新风格。 慕老夫人尊贵的吃着有肉香无肉沫的精品佛跳墙尤为高兴:“来人!赏!”白两打赏虽然不多,但却充分的表达了她老人家吃的舒心、高兴。 慕家一场宴会,让常来融入了耀目城的高层寿宴之列。 林逸衣垂着胳膊下车,脸色有些疲惫,五天五夜没有好好休息了。 “夫人!夫人——” 林逸衣刚进门便见春香飞奔过来,漂亮的眼睛里都是焦虑:“夫人!花小姐来了——” 林逸衣闻言,拉了下胳膊上的披帛,神色无异:“知道了……” 春香顿时紧张:“夫人,您怎么不紧张,奴婢看她不安好心!”看着就不像好人! 林逸衣抬步,身体很累:“不安好心也已经来了,还能把她轰出去吗?” “算你识相!”花江音一身杏色曳地长裙的妖艳的站在那里,眉目上挑、长发落地,美的不可方物,却显得盛气凌人、魅惑高傲。 她神色不屑的打量眼‘颓废’的林逸衣,嘲讽道:“你凭你这德性,还想接近易哥……劝你照照镜子,否则——” “你什么东西!忘了你在谁的地方对谁说话——”春思顿时怒火丛生。 花江音闻言嘴角轻蔑的上扬,笑容下的容颜,说不出的妖娆魅惑:“谁的地方重要吗?也不看看你家主子那德性——” “我们家主子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女人好!勾三搭四的贱人!” 花江音脸色瞬间狰狞,恐怖愤怒:“你说谁——” “说——” 林逸衣抬手制止春思,神色不动的看向花江音:“我跟狄老板并不熟悉,认识他是因为狄老板为你当时的不敬道歉而已,还有,这里是我家,既然来做客就摆正客人的身份,不要对不起你的身份!” 花江音听到‘身份’二字,直觉认为她在嘲讽她,看不起她被男人抛弃,神经顿时敏感:“你又是什么东西,抛头露面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就敢在这里教训我!” 林逸衣看她一眼直接道:“来人!” 瞬间暗处的人把她和神态开始疯狂的花江音之间竖起一道墙。 林逸衣方看向他,神色如初:“你想多了,你的事只要狄老板不说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但是在别人家做客,且如此放肆,实在让人不喜,花小姐请回。” 花江音闻言神色没有一点缓和,反而更加狰狞:“虚伪!不过给你道貌岸然的嘴脸找个借口而已,是不是觉得跟我说话,会传染我的放浪急着赶我离开!一群虚伪的伪君子。” 林逸衣很累,没功夫跟她耗,声音却还如开始般平静:“虚不虚伪是你的想法,你们家的家务事,不要认为所有人都有兴趣,你可以走了!” 花江音看着她,见她除了眼里有点疲倦,不见所有人眼里惯有的轻视、嘲笑。 花江音傲慢、妖艳的神色突然有些胆怯和不习惯,还有埋藏在心里的茫然扭曲:“你真不是瞧不起我……” “我瞧不起你干什么!”你前夫不说话,谁管你做了什么。 花江音好看的媚眼突然有些呆滞,继而有点难以置信,周围都是对她的指责,就连父母也一样,她早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故意勾引他们,然后杀死他们,哈哈哈,活该而已。 “让开。” 花江音神色一凝,错开一步。 林逸衣见她神色不对,也没有不近人情到把她轰出去,径自向里面走去…… …… 散朝后,元谨恂一身金色朝服,站在早朝必经的九龙石桥上等夜衡政。 夜衡政见他在那里,长发迎风微动,桀骜的神色依旧从容,他示意身边的人先走,独自走了过去:“你找我?”这是那件事后,他们第一次正面交谈。 元谨恂感受着身后人的冷静沉默,神色微微感慨:“不放弃?”元谨恂觉得有些事根本不应该走到这一步,他不计较,然后夜衡政放手,彼此之间还是君臣。 夜衡政闻言,一瞬间觉得气氛平和、柔软,一切都不在重要,只要他们离开,这个天下这片江山再没有能撼动他的人和物,他会是圣国百年来又一位明君:“殿下——” 元谨恂先一步开口:“想我成全你——” 夜衡政觉得话题又回来了:“这不是成全不成全的问题,你根本没有胜算,既然没有,何须再浪费时间。” 元谨恂也觉得浪费时间:“多说无益,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各凭本事。” 夜衡政觉得元谨恂没发沟通:“这跟你有没有本事有什么关系。” 元谨恂瞬间道:“当然有,她至少还是人女,就不该那么任性。” 夜衡政怒了:“既然如此,你当初别故作大方!” 元谨恂闻言嘴角讽刺的扬起:“你怎么不说,你当时别道德那么沦丧去引诱她犯错——” “你自己有错在先!你还怪别人趁虚而入!你有那时间胡思乱想,不如自己检讨!” 元谨恂郑重的道:“我检讨了!所以我才说各凭本事!夜衡政,咱们多年兄弟,我让着你,并不是我怕了你!” “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你!” 元谨恂闻言不禁全身放松,神色安详:“既然如此,就不需要谈了,记住!人在我手里时别触碰我的底线,否则别怪我翻脸。” 夜衡政觉得元谨恂疯了:“你非要把事情闹得没有挽回的余地!” 元谨恂回头:“不是!你可以退出,皆大欢喜!” …… 翌日,花江音带着常来的糕点,神色眷魅的前来拜访林逸衣,精致的眉眼被胭脂更精致的装饰过,蓝紫相间的长袍摇曳在地上,托起一袭绸缎般的黑发,发钗的穗尾流泻在腰部,纤细如玉的指尖捏着一把竹制折扇,多情的覆盖在巧笑的唇齿间。 花江音柔媚的将糕点推向前,动作完成的犹如一幅画:“我请你。” 林逸衣揉着还没睡醒的眼,身上穿着滚了一夜睡衣,头发乱七八遭的散下,不修边幅的样子,对上花江音的精雕细琢,实在不怎么能看:“你怎么在这里?!” 花江音掩唇一笑,百媚丛生你:“我说服他们放我进来的,睡醒了吗,我还泡了茶,请你喝。” 如果不喝,就毒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用‘不在乎’骗人。 林逸衣表情僵硬的看眼怎么动怎么美的女人,去了洗涑房。 花江音捧茶的动作立即松手,晶莹剔透的茶杯摔在地上,溅了一地。 花江音心情不错的继续泡第一杯,很好,神色与昨晚如出一辙。 林逸衣洗涑出来,换了一身紫色长裙,长发半干的垂在膝上,虽没有花江音那么美,但亦没刚才那么糟糕:“还没走?”什么叫做看着看着就放她进来了?这样的话也能成立? 花江音闻言魅惑的眼睛一眨,林逸衣觉得骨头都酥了。 “你不欢迎我?”她的声音软软的,天生让你不设防。 林逸衣看着她,不可否认真妖艳的女人,比常缕还要魅人:“你这是想给我当公关经理?”林逸衣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喝着燕麦粥。 花江音不解,倒茶的玉手微滞,融合着女性特有的成熟魅力的神态,让人心中发颤:“什么是公关经理?” 林逸衣受不了的移开目光,心想,狄老板这能放弃这样的美人:“就是负责常来一切对外事务的职务,必要时,牺牲下美色让对放神魂颠倒。” “出卖色相!?” “想什么呢?暧昧的最高境界而已。” “切,我说你怎么能接受我,原来也不是好女人。” 林逸衣嘴角一僵,继而一笑:“你也没全说错。” ------题外话------ 微信12女神最后一天,投票截止16点整,最后一个小时,微信需要你的支持。鹦鹉编号4,输入4,投票。 我今天本来想多更呢,感觉也对,结果灵感一动,写了会一直想写的现代文,我喷,于是就交代了。 ☆、011 花江音优雅的喝口茶,然后瞬间抬起头看向她,下一瞬,目光又渐渐恢复平和,嘴角嗤笑,承认的如此痛快,真是少见:“你不怕我……”他们并没有说错,她杀人后,心里并无愧疚。 林逸衣放下小碗,两手一拍,瞬间仅有两人的房间里出现了两位悄无声息的男子。 林逸衣食指中指轻挥,两位男子瞬间消失。 花江音垂下头更加优雅的泡茶,滚烫的沸水冲过卷曲的叶子,散发着草木植物特有的清香,声音随着清幽的香气,带着轻微的湿气在空气中流转:“易哥人很好……是我不懂珍惜……” 林逸衣闻言,喝粥的功夫,抬起眼帘看她一眼。 “我有两个姐姐,每个姐姐都嫁的很好,他不过是个跑船的,是凭着他爷爷那代的关系与我早有婚约,我爹娘不喜欢他,连带着也觉得我会嫁的不好,对我也不闻不问…… 你知道吗,当我嫁给他以后,他把所有的好都给了我,让我觉得,我也可以这样被人重视,别人喜欢…… 可我不知道我爹娘竟然让他每年给花家一千两当养女儿的费用…… 所以他总是往外跑,一走就是半年、一年,海上危险,他是在搏命,后来我也不说了,我看得出来,他喜欢海上的生活,尽管危险、杀机四伏,但他每次说起来都神色激动……可我晕船……” 花江音说道这里自嘲的一笑:“多可笑,身位船王的娘子……我竟然晕船……” 花江音落寞的垂下头,泡茶的动作流畅无滞,声音却有些不知道是该怨愤还是痛苦自嘲:“聚少离多的下场就是我生病他不在身边,我受伤他也不在,我害怕的时候,孤单的时候,想找人说话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下一刻,花江音的神色突然变得憎恨又夹杂着懵懂的追忆:“那时候……那个男人出现了,他安慰我,照顾我,看我的时候跟易哥一样认真,无论我有任何情绪变化,他都第一时间捕捉…… 你能想到吗?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林逸衣接过春思手里的红糖搅拌进燕麦粥里:“能。”女人天生是感性动物,需要更理性的认知,才能从庞杂的感情中整理出坚守的方向:“但你都成婚了,所以是你不安于室,你就得承认!” 花江音并不恼,反而苦笑的抿了一口茶:“对,我就是贪恋那份温暖,所以就跟那个贱男人好了!呵呵!是不是很离经叛道——给天下女人抹黑——” 说着花江音柔美的眼角里落下两行泪水,瞬间让她入雨后的玫瑰,散发着诱人的魅惑。 这样的她,会让很多男人铤而走险。 林逸衣喝着茶,没有说出那句‘女人吗,最后别吃亏就行’。林逸衣想如果说了,她说不定会被花江音当异类排斥。 有时候想想,马先生能云淡风轻的说出‘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烦的错误’,女人为什么不能说随意的说出‘感性所趋而已,改正了就好’。 花江音抬头见林逸衣在计较她粥食的甜淡,眼里最后一丝疑惑也烟消云散,这个女人根本不在意她的故事,更不屑对她表评论。 花江音突然想一吐为快,她就是劝说了,面前的人也不会觉得她离经叛道、嗜血残忍:“后来我跟易哥提出休妻,我求易哥原谅我……” 花江音似乎回忆起了不好的事,脸色有些痛苦后悔,如果当时他听易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现那段她自以为圆满的感情是洪蛇猛兽:“你知道我怎么把背叛我的人弄死了的吗?” 花江音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丑陋,笑容诡异蹀血:“我把他放进桶里,用金沙埋到他腹部一下,哈哈,我就一直埋着埋着,知道他下身瘫痪,腹部一下所有技能消失! 然后我把他拉出去——” 花江音的脸越发疯狂:“用金水浇灌他的耳朵!哈哈!他不是喜欢银子吗!他不是要用我跟易哥换银子的吗!我就让他好好享受享受,他深爱的银子是怎么爱他!我要让它们荣辱与共,今生都不分离!” 花江音说着,似乎能看到当时的情形,整个面部笑的突然十分温柔。 过了好一会,花江音从回忆中回神,声音得意:“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 林逸衣喝完最后一口,镇定的擦擦嘴角:“恩,一个恶有恶报的故事。”比常缕的往事听起来至少顺耳。 花江音闻言,愣了一下,继而大笑,目光疯癫却很清醒:“对,恶有恶报!就是恶有恶报!我失去了易哥,他也活该去死!” 等一下,林逸衣很肯定的道:“你防卫过当是事实!如果按你的思路,你对不起狄老板,难道狄老板也该那个了你——所以这件事上,只有你花了两个铜板享受了一两银子的服务。” 花江音怔了一下,继而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我赚了?——” “以人道主义学来讲,以生命高于一切的人类理论来说,你赚大发了,兼职是一本万利!下次记得感情伤害,感情上讨,别赚太多。” 花江音立即道:“那不可能,骗我就是那个下场!” 林逸衣起身。 花江音立即警觉的问:“你干什么?”觉得她可怕了? “上班,你以为我是你,在家里坐着也有人养。”花江音的日子过的简直就是千百年来女人都不敢想的状态,没事玩玩男子,回头还可以向前夫要钱继续吸引男人。 花江音自己也没察觉的松口气:“你真的跟我易哥没关系?” 林逸衣走到镜子前,随便拿了支簪子,梳着头发:“我到想有关系,但这类好前夫几个人遇得上!” “她不是我前夫,他现在还是我相公,我们还没有正式和离。” “那你更了不起了,家里睡一个,外面还有个给你赚钱的,你在不高兴什么。”林逸衣固定好头发,准备离开。 花江音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就这样糟蹋你的头发?上缀不管,朱钗不用?连尾角也不留,你六十以上了吗?” 林逸衣没有理她,与以前扎个马尾,然后盘起来比,这已经很高难度了,何必弄的乱七八糟。 花江音表情古怪的看眼林逸衣在看看自己从头美丽到脚的装扮,不能理解林逸衣的存在方式,女人怎么可以不美美的出门? 林逸衣见她跟着,顿时觉得周围的回头率直线上升,到了门口直接道:“套车。” “是,夫人。” 林逸衣上了车,见花江音一眼把春思、春香瞪到下面,优雅无比的踏上来。 林逸衣细听,还能听到她走动间脚铃撞动的叮铃声。 林逸衣不禁想,她这种人即便在新世纪也是不安于室的吧,还好这里有规矩束缚着,她从还有点心里谴责:“花小姐,我们并不熟。” “我们不是喝过茶了。” 林逸衣看她一眼,然后靠着车身闭上眼:什么逻辑。 花江音看她一眼,晶亮的目光突然有些落寞:“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觉得我很烦……可……可我没有朋友……不知道怎么可以做朋友……” 林逸衣下了车,立即有人焦急的等候:“东家,有客人点了蟹黄狮子头,当我们连送了六道进去,客人均不满意,秦掌柜已经尝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可对方还是一直在闹……” 林逸衣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小二继续跟上:“秦掌柜让奴才在这里等您,让您来后,先去后厨尝尝是不是菜品味道不对,因为秦掌柜提出了免单,对方还一直不罢休。” 林洋溢进了厨房,立即有师傅递上筷子,把三道被扯下来的蟹黄狮子头摆在东家面前。 林洋溢拿起筷子,轻抿了一口,蟹黄和肉香混着清汤的甘醇,柔和的恰到好处,虽然不是她吃过的最好一道狮子头,但却是常来在耀目城推出的顶尖水平了,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 林逸衣放下筷子,拿起白手绢擦擦嘴,神色不禁严肃:“圣都的客人?” “回东家,不是,是耀目城皱家少爷带着岳父一家来用餐……”这到底怎么了吗?他的狮子头没有任何问题,蟹都是早上的货,很新鲜,五花肉是他检查过的,他是常来专门负责这道菜的师傅,平均一天烹煮两百份,怎么可能有问题?就算有也不该只有一家? 林逸衣突然道你:“不是说共上了六份,这里怎么只有三份。” “回东家,另三份还没有送下来。” 林逸衣看眼说话的小二:“你刚才一直在上面?” 小二立即道:“是东家。” “把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说一遍。”既然不是狮子头的错,又不用免单,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但她要确定是不是最后一种可能。 小二不敢耽搁,一五一十的把客人闹的过程讲解了一遍。 林逸衣思考了一下到:“大师傅?” 总厨大师傅立即过来,他是常来的总厨大师傅,不负责单品菜食而负责全局把握:“你亲自带上九道菜,让九位小二陪你上去,记得态度谦和点,说今天做蟹黄狮子头的师傅身体不适,加错了盐量,请他们见谅,这是我们赔罪的菜,希望邹少爷不要见怪。” 大师傅疑惑:“就这样?” ------题外话------ 882求票,满200明日八点40更新七千以前,满300八点40的更新一万,满400,明天八点40的更新基础上,今晚二更。 ☆、012 “就这样去吧。” “是,东家。” 林逸衣出了厨房。 花江音不能理解的跟上:“你很有银子吗?就这样便宜他们?” 林逸衣径自往上走着:“你没听见他说吗,银子照付,邹家不差这点钱,差的是颜面,恐怕是他在他岳父岳母哪里说了什么不好下台,想找些面子给岳家看罢了,既然如此,替客人做面子也是我们常来的服务理念。” 花江音完全不能理解的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无意解释那么多,这一行做久了,见得多了,就看出门道了。客人的要求有很多种,要求免单的客人有时候反而是最容易对付的客人。 花江音又不工作,从不用看人脸色:“那你也不能便宜他,他是舒服了,可这么多人为了他着急上火算谁身上!” 林逸衣回头,严肃的道:“这是我们的宗旨!也是做这一行,就该知道会面对的问题,没有资格生气,何况,人家又不少给你银子。” “怎么会,你明明说了那九道菜白送?” 林逸衣笑了,继续上楼,邹家不差钱,很多客人不在乎多给这点饭钱,重要的是客人是不是满意。 如果满意了付三倍饭钱的客人也不稀奇:“你今天没事吗?总跟着我。” 花江音踩着叮铃的步伐,如一只优雅高贵的狐狸进了林逸衣的办公室,竹扇轻遮红唇,风情自然展现:“刚杀了一个所以最近没事做,你不会以为还有可容我闲聊的地方吧……” “你自己玩,我忙一会。”林逸衣翻看文件,处理三地的各项事物,对她来讲并不困难,只是没有秘书、智囊的情况下,有些耗费时间。 圣都的调味品生意已经开始向周边扩散,虽然应为‘共享’的推广,让客人的选择更多,但常来依然因为自己的服务理念占据最大的份额,享受全天无休的高客源密集度。 耀目城的六家常来旗下的店面,除了总部被狄易当了私人餐厅,其它一切运转正常。 甜天的生意目前直逼绍城新开张的酒楼,单凭甜品做到这一步,常缕的确很用心。 花江音自己在类似书房的办公室高贵的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找到任何可心的东西,这里几乎没有一丝女性该有的痕迹。 花江音站在一排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再看眼书桌前认真的女人,突然觉得女人原来也可以有除了美丽外另外一面。 花江音看着林逸衣认真的神色,突然觉得她那难看的‘窝窝头’也不那么碍眼了,反而很适合她现在精明干练的形象。 并且……有事可做的感觉看起来很不错,她是不是也应该…… …… 林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佛堂里神似自家女儿,却不是自家女儿的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耳鸣眼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元谨恂神色肃穆的走过来,急忙扶住林夫人:“怎么了?” 林夫人见状,一时间急的脑子轰鸣,不能让太子知道,绝对不能让殿下知道:“殿下,衣衣还要祈福,你我不要打扰她了,佛祖会怪罪的。” 元谨恂闻言深思的点点头,把颤抖的林夫人交给赶来的侍女,若有所思的看眼背对着他们敲木鱼的生硬,道:“好,先不打扰她,我们去前殿听住持*。” “对,对听*……*……”林夫人的步伐有些踉跄,完全想不透哪里出了问题了,她女儿呢?女儿呢! “哎呀,刚才走的太急,忘了东西,殿下先去前殿,我一会就到,殿下别嫌弃我这老婆子事多。” 元谨恂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意:“哪里,能陪夫人敬香是小婿的福气,小婿与夫人一道去。” “不!不!——”林夫人说完,觉得自己拒绝的太生硬,赶紧压下心里滔天的惧意、惊吓。 装作镇定慈祥的开口:“不用,一些要带给衣衣的衣物,殿下快去吧,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别错过了,我一会就到。” “那好,夫人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让侍女去前殿找我。” “好,好。”林夫人看着册封太子后依然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女婿,心里一千个心虚,她的女儿呢! 林夫人确定王爷离开后,急速返回刚才的院落:“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殿下!” 小风不明所以,但夫人让自己守着没有叫云姑姑来说明更信任自己,她怎么能做错,立即坚定的道:“是,夫人。” 林夫人推开门、关上,下一刻,瞬间冲到佛前敲木鱼的人身边,一把把人揪起来:“太子妃呢!说太子妃在哪里!是不是下山玩了!还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睡觉!你说!” 小木不知道殿下什么意思,但也不敢完不成任务,顿时颤抖惊慌的求饶:“夫人……夫人……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但这不关奴才的事,真的不关奴才的事!” 林夫人听到他说话,男人?!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好样子!林逸衣你长本事了!继无理取闹、拈酸吃醋后又放了一个大招,找个男人扮演你! 林夫人气的双眼发红,此种大逆不道的事她也做得出来:“太子妃呢!说!太子妃呢!” 小木瑟缩着频频发抖,目光惊恐:“奴……奴才也不知道……”殿下是想休妻吗?让林夫人发现然后无话可说后休妻?果然符合殿下的的性格,不战而屈人之兵。 “什么叫不知道!说!你家主子在哪里!” 小木惊吓的求饶,眼里盛满恐惧:“奴才不知道,奴才真的不知道,主子第一天就离开了,一直没有回来,奴才也很害怕……” 小木突然拽住林夫人的衣衫,悲伤的大哭:“夫人咱们怎么办,怎么办?殿下也来了,他会不会发现,如果殿下发现了,主子的名声……呜呜……” 林夫人死死的抓住身旁的座椅才没有倒下去:“第一天就不见了……竟然第一天就不见了……”竟然没有人向她汇报,没有一点征兆,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林夫人颓然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吓的背脊发凉,林逸衣在哪里?她去了哪了?第一天就离开了,现在已经距离年节过了两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不能发生…… 林夫人眼里的害怕慌张突然被坚定取代,事已至此,责怪谁也没有用,重要的是找到女儿。 林夫人目光如炬的看向地上跪着的男人,声音有力:“你是太子妃找来的,就没有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一点线索。”她女儿不聪明,做不出万中无失的事。 重要的是,这中间肯定有阴谋,是谁在教唆逸衣,目的是什么?太子妃的位置吗? 小木眼看着面前的老婆子越来越镇定,心里不禁为林家软夫人的深藏不露无奈,林家都是能人啊,女儿敢背着殿下跟相爷好,身为她母的林夫人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善茬。 小木害怕的道:“奴……奴才也不知道……夫人怎么办怎么办!刚才殿下差一点就进来了,如果殿下发现了,奴才就死定了,死定了……” “闭嘴!”她不知道死定了吗,如果被发现了,一切都完了,女儿的名声、地位,林家的荣耀甚至还有九族的前程都要搭进去。 可越是这个时候,林夫人知道越该冷静,必须冷静:“你好好想想,没听春思、春香说过什么?仔细想,想不出来,你就以死谢罪!”她就是杀了这个假冒女儿的男人,也不能传出,女儿抗旨,还失踪的传闻! 小木心里一颤,最毒妇人心,蛇蝎老妇人,小木吓得颤抖着。 林夫人紧紧地盯着他:“赶紧想——想不起来,我们都要陪葬!” 小木恐惧的瑟缩着,努力‘想’,‘想’了很久突然仿佛想起什么,突然道:“奴才想起来了!” 林夫人整个身体瞬间前倾,姿容都不要了,身子比跪着的人还紧张:“说!” “好……好像春香姐说耀目城……夫人知道吗?” 耀目城?怎么不知道,那是她的娘家!林夫人现在恨不得把女儿揪出来打一顿!那个白痴!竟然去了耀目城!难道她觉得为皇家祈福是她游山玩水的好时候!她怎么就这么蠢,始终不长脑子!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林夫人顿时怒道:“滚!我警告你!从现在起你要为皇上抄写祈福经,禁止任何人打扰,不管谁来就说抄经一定要心无杂念,才能灵验,知道吗!” 小木立即‘感激涕零’:“是,奴才谢夫人救命之恩!奴才谨遵夫人吩咐……” “行了,起来,你要记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夫人说完根本不想看他第二眼,为免殿下起疑,快速离开这里,去了大殿。 林夫人坐在蒲团上,纵然心里再七上八下、害怕心怯,面对现在的女婿也不敢显出来,这关乎女儿关乎整个林家的命运,容不得一点差池。 林夫人觉得平时大师总是没完没了的讲解,今日出其的快,她还没想好完全的应对之策,已经结束。 林夫人回身的时候,便看到殿下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是不是要请大师看看,夫人看起来脸色很糟。” 林夫人立即慈爱莞尔:“不……不用,老了身子不中用了,稍微一动就头重脚轻,不比年轻人。” 元谨恂闻言,微微放心:“夫人没事就好,夫人说的哪里话,夫人怎么也是能与老祖宗比寿的福气。” 林夫人面对女婿如此恭维,怎么也笑不出曾经的舒心,更笑不出离家时摆了林重阳和林初赐一道的好心情,她现在没有以死谢罪,强撑着忍受这种煎熬,都是因为那下落不明的不孝女。 她死了算什么,可她死了,那死丫头谁再管。 元谨恂仿若没发现林夫人的异常,依旧温和有礼高贵从容:“夫人请。” “啊?请?” 元谨恂提醒:“对,我们去看衣衣。”然后神色露出一丝宠溺:“虽然是给皇上祈福,恐怕也觉得闷了,咱们去看看她,省的她无聊。” 林夫人立即道:“不好吧,娘娘奉旨祈福,咱们去打扰——” “没事,刚才夫人只看了背影,想来也想她了,走吧,我又在,夫人尽管放心。” 林夫人闻言慈祥的一笑,她以为她会笑不出来,其实不然,她现在反而无比冷静。 林夫人提过刚才为女儿‘整理’出的衣物,跟在殿下身后,向太古寺为俗家弟子准备的院落而去。 “咦?怎么关上门了?刚才还开着的?” 林夫人立即上前:“是吗?我出来时还好好的。”于是上前一步,开始敲门。 一个小和尚打开门,眼里闪着懵懂:“施主是……” 林夫人见状,深吸一口气,做戏做全套:“小和尚,我们是在看住在这里的施主,刚才我们来过,你忘了?让我们进去好不好?” 小和尚的确忘了,下手挠挠不长头发的脑袋,非常认真的道:“女施主在为皇上抄祈福经,不可能见客的,怎么会有人放你们进来,好奇怪的……” 林夫人顿时惊讶:“啊——怎么会,没人跟我们说……” 小和尚歪着头,不懂:“可我不能放你们进来的。” 林夫人失望道:“这样啊,好可惜……”然后看向身后面无表情的殿下,不敢表现出一丝想见女儿的情绪,甚至不敢多余的表达惋惜,否则谁也说不准…… 元谨恂探口气:“这样啊,麻烦你了小师父。” “贫僧法号无争。” 林夫人立即僵硬的笑了:“还有法……法号……” 元谨恂道:“夫人要进去看看衣衣吗?我可以……” “不,不用了。”林逸衣见小和尚关上了门才道:“其实我刚才有跟她说话,还请殿下保密,别传出去,让皇上知道娘娘不专心才好。” 元谨恂和善的扬眉:“怎么会。” 林夫人看着太子殿下始终如一的温和且没有执意见娘娘一眼的坚持,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管殿下对女儿的‘有心’是真是假,只要殿下还愿意保持应付她老婆子的心,对女儿就差不到哪里去! 林夫人心里立即有了计较,这次,她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对女儿心软,否则她总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纵容,闯出大祸! …… 元谨恂把林夫人送到家,独自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神色忧郁的看着窗外不断经过的喧闹,有些不确定,林夫人会不会真会如他所愿的进行下去。 毕竟这么多年来,林夫人对林逸衣的处罚比谁都狠,但本质上,她却是最纵容林逸衣的一个,甚至更多的时候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否则林逸衣这么多年来,也不会养成遇事就回家评理的毛病。 元谨恂想到以前林逸衣的种种举动,神色完全柔化不起来,反而会越想越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还希望她回来,他真该去给自己做场法事,看看是不是被撞邪了。 “纪道。” “殿下。” “盯着林家,必要的时候给他们点暗示。” “是。” …… 夜衡政病了,很简单,皇上不松手,他松手,生场大病来次绝症,皇上恐怕想不收权也难。 只是夜衡政目前成功休假了,但在家面对奶奶质疑的目光,让习惯了奶奶温柔慈祥的夜衡政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此刻,夜衡政半坐在床上,闻着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药味,再心虚的看眼坐在一步外的椅子上望着自己的奶奶。 夜衡政终于抵挡不住老人家的攻势到:“都下去。” “是。”陈嬷嬷带着众人躬身退下。 夜老夫人等了好一会,确定所有人都离开后,才呼吸沉重的道:“终于舍得开口了,我以为你要看着我这个老婆子一直坐到坐化!” 夜衡政靠在床上,长发垂在手掌上,除了装出的那点病色,他精神非常好,因为彼此理解,他更清楚元谨恂会说到做到,而只要他们离开,元谨恂就算不高兴也做不出扔权就走的荒唐事。 可,夜衡政无奈的看眼奶奶,面对元谨恂比面对奶奶轻松的多。 夜衡政整理下衣襟,骨节分明的手指行动间依然带着三分高贵六分漫不经心,从骨子里养成的骄傲,让他与元谨恂一样,对事对人,坚定后就不会放弃:“奶奶……” “没有全聋,听得见。” 这是她骄傲的孙子,虽然最近有些不正常,但依然那样不急不慢,尊贵非凡,可怎么就…… 莫非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但,不是夜老人自夸,她看人还是很准的,元谨恂那孩子,不是那种人。 夜衡政对奶奶有些歉意,声音也少平日的桀骜张狂,不自觉的心虚:“如果以后孙儿经常给奶奶捶背,奶奶可以随时吃上孙儿与孙媳妇为您做的饭,可以时时刻刻让孙子伺候在身边,过着抬头见天、低头有湖的日子,奶奶愿不愿意。” 夜老夫人的目光陡然严厉,瞬间形成一股威势,声音老迈沉重:“不愿意,做饭有厨子,伺候我有陈妈,年轻人就干你们年轻人该做的事,伺候我一个老婆子算什么事。 除了孙媳妇给我做饭那句,其它的我不稀罕!” “如果只有那样,才有孙媳妇给您做饭呢?” 夜老妇人闻言,骤然一惊,心里防线直接面对最难以选择的创伤,直击面对最坏的选择——夜家的未来与孙媳妇之间选一个? 夜老夫人骤然收起威势,突然觉得可悲,走来走去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那么孙子与儿子又有什么差别。 夜老夫人一瞬间什么都不想说了,拿起一臂外的拐杖,准备离开。 夜衡政急忙握住奶奶的拐杖,迫切的看着她老人家:“奶奶……” 夜老妇人突然不容置疑道:“让开!” 夜衡政心里一惊,顿时收起心里的漫不经意迫切道:“奶奶,有话你就说!你不说孙儿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夜老夫人拄着拐杖,骤然犀利的看向孙子:“我想什么重要吗!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还是别听我的意见好!走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夜衡政没有松手,神色坚定的看着奶奶:“奶奶,别这样说,您知道的您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夜老夫人看眼孙子,却没有坐下谈的意思,只是看着她向来宝贝的孙儿语重心长的道:“衡政,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奶奶不反对你的任何决定,但也别强迫奶奶说出违心的话好吗?那样你才是真正令奶奶失望。” 夜衡政闻言,一瞬间连抓住奶奶的勇气也没有,他永远不会忘记,奶奶和母亲为了夜家的将来、夜家的荣耀孤注一掷的付出,她们的疲惫、屈辱仿佛还在眼前。 他却让为权势兢兢业业的奶奶成全他,他算什么孙子,就如奶奶所说,有些事他能做出来,甚至强硬的带走她老人家,有些话却永远不该奢望从她嘴里听到。 夜家是她们的全部荣耀,为了这份荣耀她们不惜违背本心,不屑牺牲她们的一切,她们不会为了追去虚无飘渺的自由、自我的存在而放弃夜家,放弃曾经的他。 而他今天却要为了女人,跟奶奶谈条件,用奶奶迫切想要的孙媳妇让奶奶妥协。 夜衡政不禁觉得自己可笑,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威胁他生命中最伟大的两位女子,他就算把奶奶打晕带走,也不该听奶奶的承诺。 跟奶奶们一比,夜衡政觉得自己近乎不孝,夜家,本来该是他们男人为女人撑起一片乐土的氏族大家,到头来他竟然做了最不耻的另她们失望的人,让夜家落得她们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但放弃吗?他不想,也从来没有想过…… 夜衡政无力的靠在床头上,可如果不离开夜家,就会陷她于最尴尬的境地,在圣都跟着自己,面对处处潜伏的揭穿和疑问,甚至可能还有羞辱,那不是她该承受的。 是他选择了她,不该让她背负不确定的伤害,还有自己一意孤行背后的道德逆差。 他早已想到这条路背后种种的令人失望,不该为奶奶的三言两句而动摇不是吗,只是让她老人家失望,是孙儿不孝。 …… 夜老夫人在陈嬷嬷的搀扶下,缓慢的向自己住了五十年的院落走去,一步步的走过这座辉煌了百年的府邸,从每个阴暗处感受着时光延伸在每一处的腐朽和曾经的尊贵。 难道真的是夜府气数已尽,再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没落的局面,夜衡政的存在也不过是让这座昔日挥斥方遒缔造了圣国不朽传说的家族落幕的好看一些? 夜老夫人一步一步的走着?伤怀吗?失望吗?说没有是假的,但说多么深入骨髓的痛苦、失望,也是不可能的。 她这么大岁数了,白发人送走了多少黑发人,生死已经看开,会看不开夜家的荣辱?她现在也没以前那么执着‘夜府’这块门匾。 只要孩子们高兴,有什么不可以的,所以失望难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夜老夫人叹口气,兜兜转转还是走到这一步,都是命啊,说什么都没用。 陈嬷嬷听到老夫人叹气,不禁劝导道:“夫人,有什么别往心里去,孙少爷孝顺你呢,别让孩子觉得是他们的错……” “放心,我知道。”她可不能有三长两短,让孩子背负压力。 陈嬷嬷抱怨道:“那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让老夫人如此长吁短叹,听的奴婢都心惊。” 夜老夫人累了,累的根本走不动,干脆也不逞强了,让人抬了坐轿过来,直接回了院子。然后关上门与陈嬷嬷把话说了。 非常肯定的道:“他肯定喜欢上来一位不该喜欢的姑娘,才急着离开,要不然就是这个姑娘死去的夫家不简单,这孩子想一劳永逸,干脆离开。 哎,是说他怎么就没遗传他爹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的性子……不知道什么女人让他这样神魂颠倒。” 陈嬷嬷为老夫人添杯茶,转身蹲在夫人脚边为夫人捏腿。 夜老夫人瞬间道:“一边去,多大岁数了还给我捏腿,也不看看你那脆胳膊脆腿管不管用。” 陈嬷嬷笑了,坚持让老妇人把腿放平:“夫人就讲究讲究,以后有孙媳妇给你揉,想用我,你还没机会了。” 夜老夫人拂拂鬓角的银丝,再次叹口气:“这大概就是福无双至吧……总要有一样让人觉得不如意……” 陈嬷嬷宽慰的笑道:“夫人想多了,也许不是因为孙夫人呢,可能是相爷官位做的太高,觉得没意思了,想偷懒故意拿孙夫人当借口。” “你呀,就惯着他吧,算了,随他吧,没了夜家的将来,咱老姐俩盼个小曾孙还是可能的。” 陈嬷嬷见夫人高兴了,笑容渐渐舒心:“谁说不是,到时候添丁进口,比什么都高兴。” 可夜老夫人再怎么宽慰自己,都是在知道自己老了,无法改变孩子们的想法的基础上。 其实若她再年轻几岁,定会向当年恼怒儿子一样的看不起孙子肆意妄为的行为!因为放弃他们本身该承担的责任,都是让她不耻的行为,哪怕那理由是为了她的生死也一样。 …… 半夜,林夫人睁着褶皱入核桃皮般沧桑的眼睛躺在床上,直直的看着床顶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突然起身,僵硬着身体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个该死的大女儿!拎不清的东西!一刻不让人省心!多亏了没有孩子,要是有了子嗣,孩子都被她害惨,比陆家那两都倒霉,如果再不幸遗传她那死性子,她根本不必为女儿掩饰了,林家就等着给她们陪葬吧。 林夫人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害怕,最后合衣坐在椅子上不断的掉泪!傻孩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要一走了之啊,还傻兮兮的不懂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竟然去了姥姥家,就不怕出事吗? 傻孩子!傻孩子! 睡在外间的林老爷子听到里面传出诡异的抽噎声,本就担惊受怕的新心更加烦躁,突然心烦意乱的冲进去,眼睛通红,神色萎靡脾气暴躁:“哭!哭!哭!现在哭有什么用!早知道当初就该要她!” 林夫人闻言突然愤怒:“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现在身为太子妃!你难道没有四处炫耀!” 林老爷子见她神色不对,不吼了,但心里的火气只多不少:“明天赶紧去耀目,把那个不孝女抓回来!” 林老爷子说完,首次没有甩袖走人,而是同样坐在位置上,嘴唇发颤,双腿发抖,弄不懂好端端的未来怎么突然就能了大祸临头!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当务之急是把林逸衣逮回来,否则谁也别想活! 林夫人不在乎林重阳说了什么,如果找不回女儿,林重阳以后就是想骂她都是痴人说梦! 林夫人一回来就把太古寺的事与林重阳说了,这么大的事,这时候也只有跟林重阳商量,不管林重阳多让她反感,此时他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别想好过! 昏暗的光线中,两个人沉默的对坐着,没人在乎冷不冷,没人管烛光燃烧的形状配不配的上林家的身份,现在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年头——把女儿抓回来!狠狠打一顿! ------题外话------ ☆、013 银白的月色下,林初赐站在窗前,神色悠闲恬淡的披散着没有任何修饰的墨色长发,身上一袭雪纺白花长裙,在烛光下飘渺若仙。 钱氏穿着暗蓝色挑红线的锦缎长裙,头上戴着时下最昂贵的头饰,美艳无双的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加多情妩媚。 钱氏也不过才三十多岁的年纪,穿长裙丝毫不显得突兀,只是此刻她不高兴看眼悠闲的女儿,语气抱怨:“你还有心情笑!都什么时候你连殿下的面都没有见到,更不得夫人喜欢!这次更丢人,被他们甩下了,你就不会死皮赖脸的跟着!” 林初赐嘴角温柔的上扬,纤细柔白的手指捏着镶银的捻杆慢慢捻挑烛火,每拨弄一下烛心,心中随着闪烁的烛火越加空灵美丽。 “我说话你有没有听见吗!”她这幅性子真不知道像谁! 林初赐玩够了放下银杆,温和如雨的安抚道:“好啦,好啦,听见了,你念叨一天了不觉得烦吗,喝口水润润嗓子。” “知道我烦,你就争点气,拿出本事来。”钱氏瞪眼高贵、从容的女儿,面上不悦心中暗暗骄傲,就这份气质她就学不来。 林初赐提起胖嘟嘟的小茶壶,淡金色的液体缓缓流淌:“有些事急不来的。” “什么急不来!你不先下手为强,哪还有你的份!”说着钱氏美丽的脸不禁不舒服道:“我又不是夫人,你又不是嫡女,将来根本没资格入宫,不趁现在让他对你欲罢不能,你以为你将来有机会!别对自己太自信,有时候死缠烂打更有效果!” 林初赐如玉的手指为母亲推过去一杯茶,神色不急不缓:“然后呢?我还是庶女,他却是太子,就算我们在一起,他不愿意我入宫,我也不过是她众多女人中被忘记的一个,有什么用。” 钱氏闻言顿时急了:“那!那怎么办——” “所以说不急,我们要慢慢等。”林初赐喝口茶,清香的茶水入喉,林初赐脸上的笑容越加平柔。 钱氏闻言顿时脸色一变:“等!等!你就会说这一句,小心煮熟的鸭子飞了——” 林初赐不赞同的摇头:“你怎么还这么心急,做了这么些年林大人的宠妾也学不会耐心,无怪乎现在还是爹的妾……” 这是钱氏多年的心病:“你,你——” 林初赐回头,笑容依旧:“姨娘,认清自己的缺点没什么不好,人,最怕的就是过高估量自己。” 钱氏脸色突然僵硬:“你以为身为妾是那么容易往上爬的?再有脑子有手段,身份限制就注定咱们走不远,所以我才让你不要做妾,除非是……” “除非是身份最荣耀的妾,妃,是吗?”多么讽刺,妻妾关系比较模糊且能逆袭的只有皇家,完全可以靠一个男人的宠爱,获取荣耀天下的身份。 钱氏深吸一口,暂且把让她心烦的事放一边,林重阳的心都在她身上,她急什么:“夫人越来越老奸巨猾了,竟然改了去太古寺的日子,你就是央求了你父亲也没用,夫人什么走根本不会通知你。” 林初赐舒展精神,柔软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微颤动:“那不是预料中的事吗,为什么要生气。” 钱氏闻言也不恼,反而有点与有荣焉:“你能知道这点最好,别到时候比我还惨。” “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钱氏闻言不禁笑话道:“是,能干的皇子都死光了,剩下他一个而已,不立他立谁,真是好命的皇子。” 真的是这么简单吗?林初赐喝口茶没有跟母亲多说。 …… 翌日,木苑内,木归兮群红乱舞,眉眼如鬼的盯着好脾气的纪道! 纪道尴尬的笑着,永远这么笑着,看似软绵实则抗压一流。 木归兮一袭红绸抽过去,直接将纪道装在不远处的高墙上:“笑你的鬼吗!你从我这里借调人竟让直接越过我!你把我当什么!” 纪道痛苦的捂着胸口,震的浑身眩晕,他昨晚从木苑借调了两大高手混入林夫人北上的人手里,仿佛太子妃回程的事出意外。 这种事当然不能第一时间通知木归兮。 木归兮怒火中烧,背后红绸乱舞,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果那个女人回来!我们所有人的努力算什么!元谨恂脑子有病吗!那个女人明显不要他,他弄回来寻死吗!——啊!——” 纪道脸色发白的捂着胸口,何尝不那样想,但王爷的命令高于一起,何况……“有时候外人眼里看起来是痛苦,可当事人却很甘愿……” 木归兮顿时觉得身中无数利箭!甘愿!?那他的担惊受怕,所有努力都成了白痴了吗! 还不如下个雷劈死他! …… 耀目城内。 林逸衣坐在常来分馆的雅间里,看眼兀自用膳的狄易,在看眼站在窗前正品头论足的花江音,林逸衣觉得她还是低头吃东西比较好。 “一双事故的闪烁眼,一副还不错的皮囊,一身看起来还能入眼的装扮,腰上的玉佩是湖广新出的水玉,雕工也不俗,难怪敢大街上撞了宫家小姐的轿子,哼!一个即将落魄的少爷苟延残喘的戏码而已!” 林逸衣剔除鱼骨上的刺:“精辟,周家最近不景气,搭上宫家是不错的出路。” 花江音用竹扇掩住上挑的嘴角,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呢喃道:“你说如果我也下去,他会不会功亏于溃。” 花江音说完,骤然拖着一身华贵的装束向下楼下而去:“小衣衣,站在窗口看好,或许你能看到最华丽的变脸哦。” 林逸衣指指关上的房门:“你不管她?”怎么说也还没离婚啊。 狄易冷硬的表情男的柔化了三分:“你不觉得她最近开朗很多。” 林逸衣站起身:“是越来越黑化。”但还是走到窗口,看着她胡闹:“花家和周家有仇?” “生意场上有纠纷难免,不过他们两家矛盾更多而已。” “难怪。” 狄易放下筷子,看眼站在窗口林老板:“非常意外,你竟然跟她成了朋友,不过谢谢你……” 下面还没有人,林逸衣看向他:“你还对她……” “不要乱想,这一点你有时间也劝劝她,和离是必然但还不至于连朋友也不做,毕竟她有今天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林逸衣指指下面:“其实她人不错,你们或许……” 狄易走过来同时站在窗前,向下看去:“不可能,先不书偶这么多年过去了,感情不一样了,何况有些事她也停不下来,你看她刚才下去的时候是不是很高兴。” “是说,她已经破开枷锁,不喜欢被束缚了吗?”林逸衣转头,看向下面与宫小姐一块倒在地上,明显更美丽更无辜更华丽的花江音。 周少爷的目光骤然恍惚了一下,扶起宫小姐的同事,还不忘看向花江音:“这位是……” 花江音立即魅力全开:“刚才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绊倒了,侍女去买东西了,我的脚好痛……” 林逸衣突然道:“两家的矛盾还不小吧,能被江音知道的,一定是根深蒂固的仇恨。” 狄易呵呵一笑:“猜的差不多。”但并不多说,生意场上,狄家如果垮下了,他也会是被别人落井下石的一个:“她现在这一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林逸衣看着狄易往下欣赏的样子,眼里有包容有欣赏唯独没有生气,这个男人对花江音有兄妹轻易,却没有男女之思了…… “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介不介意我问你件私事?”狄易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望着下面:“既然是私事还是不要问了。” 狄易也不恼,神色庄重稍微温和:“这么说林老板猜到我会问什么了?” 林逸衣对花江音摆手一笑,没有开口。 狄易不禁笑了,男女之事,被拒绝并不稀奇:“但我还是想问,你跟夜相大人……” “关系稳定。” 狄易闻言突然笑了,难得刚毅的脸上入化春风,散发着大海般风吹过的气息和博大:“问问你而已,别这么紧张,我可不敢挑战江音的耐性。” 林逸衣也笑了,都是聪明人,话题一过便是过去了。 “下次我请你们。” …… 傍晚的耀目城最为美丽,四季如春的耀目,三面临水,还是两大水源的入海口,整座城池被一条条水带环绕,从最高处看,晚间银光烁烁,十分美丽。 林逸衣张开双臂,随着风呼吸着耀目城外大海的气息,觉得劳累了一天的细胞,随着海浪重新被注入鲜活的生机。 最近林逸衣觉得生活很不错,轻松悠闲,事业稳定,每天忙完了工作,约上两三好友逛逛街,享受着纯清的夜空,呼吸着清香的空气,绽放着生命本真的纯碎安详。 此时,三人走在华灯初上的湖边,在一片基础设施建设完善的走廊花道上,三个人都觉得轻松肆意。 常缕也开朗许多,难得不断的踩着花江音落在地上的长发,调侃道:“花夫人,你就不能把一头青丝束起来,你这一身装扮,真的对复合有诚意吗?” 花江音撩撩青丝,华贵的红紫色长裙下摆在背后拖出凤尾的美艳,配上她精致妖娆的五官,只需稍加动作便魅惑无比:“易哥喜欢看我这样,不觉得很好看吗?” “好看不假,就是不庄重。”林逸衣就事论事。 常缕赶紧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同样美丽的容颜下,她则显得贵气、端庄,是婆婆们眼中媳妇的好人选,话江音算是男人眼中情人的不二人选。 花江音突然大笑:“庄重?!庄重给谁看,难道你还想再婚吗!既然不想,我为什么要庄重?” 林逸衣拍拍她的肩,赞道:“精辟!” 常缕目瞪口呆,花江音是江湖女子,这样想也就罢了,东家可是256中文又是相爷在外的女人,怎么每每附和离经叛道的花江音。 她虽然也觉得花江音够狠、性格强硬,还有能力和狠心给自己报仇,可…… 花江音不解的看眼兀自垂头的常缕,然后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道:“她还没从固有的思想里解放出来,脑海里始终是她的一亩三分地。” 花江音顿时懂了,不断点头:“我差点忘了,她前夫是个当官的,哼!女人最悲惨的莫过于嫁给迂腐的男人,睡着一个一个妾室还不准大老婆说话,比商家巨贾还不如,若是我,先把常姐姐的前夫炖了然后喂给他外面的女人吃,让他们血浓于!” 林逸衣宽慰道:“你那种想法就是说说,在圣都是行不开的。” 常缕苦笑,东家说的对,江湖那一套在圣都的贵圈行不通,花江音这样的行为,根本不会允许被出门。 圣都的大环境不养花江音这样的女子,也养不出来,谁也无法否认,花江音是被养坏了才有这样的性情。 当人走在夜幕下的江边,不远处的堤岸上站着各自的丫鬟长随。 林逸衣随便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上去。 两个人也各自挑了一块坐下。 海风吹过,花江音的长发尤其漂亮:“姐姐,说说你前夫吧。” ------题外话------ 就快回圣都了,回了圣都各种发挥 ☆、014 常缕也移过目光,看向林逸衣的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解和无法言说的疑惑好奇,因为她知道东家现在的男人是圣都的夜相! 夜相此人怎么说呢?都知道他为人不好相处,更不好打交道,这么些年不是没人想靠女人打通与夜相的关系,但没有女人能成功。 她还在陆家时就听过很多陆辰意针对夜相设计的计划,但都没有听到后续,却想不到夜相竟然跟东家是那种关系。 其实就连这些也都是传闻,可能让夜相不出来澄清的传闻,就是最好的认可,何况常缕还见过夜相出入林逸衣在船山路的宅院,这对夜相来说很不可思议。 常缕下意识的道:“衣衣的前夫不在了吧……”常来的人都知道东家是寡妇。 花江音抬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雪白的颈项在夜色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十分漂亮,声音亦显得飘渺空灵:“好悲凉……” 林逸衣转头看她一眼,不禁莞尔:“想什么呢?没你幻想中那么可歌可泣,他也没死。”最后一句是对着常缕说的,都是朋友,有些事没必要遮遮掩掩:“只是我和他理念不合,分开了而已。” 花江音立即来了兴致,眼里闪耀着灼热的光芒,很多时候她觉得如果有人跟她一样,她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怎么不和?”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成分,只是迫切的寻一个答案,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林逸衣是一位相对安分的女人,虽然有时候很古怪。 林逸衣抿嘴一笑,脱了鞋,滑动着脚下浅浅的流水:“他有妾……” 花江音睁大眼睛努力想狄易如果有妾。 常缕则瞬间沉默,神色若有所苦地望着水面上影影绰绰的月亮觉得世事难料。 花江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如果狄易有妾她会如何?把哪些女人都杀了?然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恩,只是丧夫便宜他了!” 林逸衣闻言突然笑的很愉悦,忍不住挑起脚尖上的水珠,笑声无奈:“你还真信?天真!我离开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我不爱他,如果我爱他,即便他有妾我也会维护他,会觉得是那些女人的错,或者觉得有那么些人伺候他,他能被照顾的更好。” 花江音闻言本义愤填膺的声色,突然与常缕一样沉默,她……她刚才就想,如果易哥喜欢上别人也不错,但一定要是一位贤惠教养上佳的女人,不能像自己一样令他失望,这说明他爱易哥吗? 林逸衣挑着脚下的水,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只想对方好的爱情多么伟大,但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不容易存在。 但凡爱情都是自私的,纯碎为了爱的情谊没有伟大,除非参杂了别的什么,比如元谨恂的不甘心、或者还有上位者的愤怒,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只会让他忘了最开始的理由。 更或者林逸衣觉得元谨恂是觉得‘林逸衣’的存在,可以让他不孤单。 林逸衣不知道元谨恂错误的误会是怎么来的,但她相信元谨恂的‘爱情’里肯定参杂了其它因素。 但却不能说那不是爱情,因为这个界线即便是她想来也很模糊。 “男人出轨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给你愈合伤口的机会,不给你适应新生活的勇气,就已经干掉了你所有自尊和骄傲,比如常缕家那位,而你家那位……”林逸衣看向花江音:“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可惜被你玩丢了。” 花江音顿时如有毒的花,张扬开她的毒刺:“不戳人弱点会死吗!” 林逸衣笑笑,望着天上的月色:“真美……” 花江音看着她,仿佛一瞬间懂了她话中暗含的意思,就是,这个错误其实已经不可挽回……因为她屡次再犯过…… 三个人静静的望着耀目城宁静的夜湖,突然间心里出其的平静…… 直到一串脚步声打碎这一场宁静。 林逸衣回头。 春思苦涩着脸道:“夫人,老夫人找来了?” 花江音、常缕瞬间不解的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苦笑,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样快:“看来不能陪你们在江边烤鱼了,你们两个玩吧,我先回去一趟,家里泰山压顶了。” 林逸衣在春思的服侍下穿好鞋子。 花江音静静的看着林逸衣离开,突然一拍漂亮的额头惊呼:“她还没说她前夫是谁?”至于泰山?在花江音眼里,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 夜幕下的林宅内,林夫人穿的前所未有的隆重,暗红色的织锦对襟上衣,下面是同色的衣裙,发丝盘的一丝不苟,带着符合她身份的全套宝钗,脖子上挂着两串东珠,手上和耳朵上的碧玉物品和头上的玉钗完美成套。 让柔和的林夫人看上去莫名的威严。 林夫人等女儿的这段时间根本坐不住,焦急的走来走去,在怒火与担忧的双重情绪下不断煎熬。 她没想到女儿真的在耀目,林重阳的人在耀目城搜索了两天就发现了女儿的踪迹,让林夫人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骂女儿蠢笨。 幸好是自己发现了她!如果是敌人……就她这蠢笨的隐藏方式还不早死了! 林逸衣对林夫人的感情很复杂,林夫人身上绽放的母性光辉让林逸衣觉得温暖,这是林逸衣没有体会过的温情。 所以她觉得死比和离更能让这位老人家过的更好。 林逸衣走进来,刚张嘴,一声娘还没有叫出来。 一位健步如飞的妇人已经冲过来,带着悲愤、痛苦压抑的嘶吼一巴掌甩在林逸衣脸上:“你!——你好样的!” 林逸衣没有动,是因为能理解她的心情,她不单这一个孩子,再疼也要有度,而林逸衣这次触碰了她的底线。 林夫人打完后手掌颤抖,嘴角颤抖的看着自己女儿,眼里都是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表露打了女儿后的悔意,她这次要让林逸衣知道什么是厉害:“跟我回去!” 林逸衣看眼母亲,已经明白她是摆脱了舅舅在独自找她,毕竟这种事…… 林逸衣很镇定的看着母亲,想劝她先坐下,发现不可能后,提起裙摆,跪下,一字一句的道:“娘,这件事你不用管,永平王不对现在应该是太子殿下早知道我不在太古寺,否则你以为凭你能找到我吗?” 林逸衣必须让林夫人先冷静下来:“我不知道您怎么会找到这里,但我相信从头到尾都应该有太子的参与! 我是被木归兮送到这里的,或许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但熟悉太子的人,没人不知道木归兮就是他的爪牙! 您不用担心我不见了,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因为太子就不会让这件事外传!娘,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你不用害怕,也不用为我担心,我……” 林夫人突然把林逸衣抱进怀里,泪水不断的落下,不断的悲伤的重复:“他们欺负你了,他欺负你了……是不是他现在觉得你是累赘想除掉你!对不起,娘不该打你,娘气疯了以为……以为……” 林逸衣感受这肩膀上低落的泪水,听着他老人家担忧的声音,突然之间悲伤不已,如果可以,她很想代替这具身体回馈老人家:“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这件事你别管,也不会发展成你担心的那样。” “可……可这怎么可能……太子对我对林家恭敬有加,是不是你误会了什么,还是……” 林逸衣扶住老人家的肩膀,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她应该哭过很多次,粉底也无法掩盖她的憔悴:“不是,别乱想,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会处理,好吗?” 林夫人不能理解,及其不能理解这是怎么了,怎么可能是太子把女儿送出来,又—— 林夫人突然想到什么,激动道:“是不是殿下已经知道错了,所以才让我发现你不见了,让我来接你?” 林夫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去太古寺看女儿是太子提议的,她当时想带着侍女进去,也是殿下说怕扰了佛祖清净让她一个人去。 而且她找到女儿的过程,就如女儿说的太顺利,简直没有任何波折,仿佛女儿就放在这里等着她找到一样。 可这……林夫人不得不想,是不是也说明太子是真的后悔了,想通过自己把女儿接回去?“殿下他——” 林逸衣先一步道:“殿下他在吓你!你还要称他的心如他的意。” 林夫人闻言,眼睛柔软了一下,一瞬间险些被女儿绕进去,但下一刻瞬间想到问题的结症:“不管怎么样,不管你们在闹什么!你必须先回去!堂堂太子妃流落在外!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你怎么活!” 林逸衣看着林夫人‘善意’的怒火,终于理解什么是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更把元谨恂想的太简单,他不想人知道的事,谁也不可能知道! 您以为他的太子之位是天上掉馅饼!他的谋算比你见过最黑暗的黑暗还要残忍,所以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那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 林夫人闻言,脸色惊了一下,但却瞬间放心,权利的斗争她不懂,女婿黑暗与否她不在乎,她只知道一点,什么对女儿最好,那就是回到那个想让她回去的男人身边,安心做个女人。 林夫人只要想通这一点,其他的不在乎,年轻人总认为有大把的时间任性,总认为男人会包容她所有的小缺点,可太子在圣都,身边的诱惑多少,随便揪出一位都比女儿条件好。 林夫人怎么能不为女儿担心,怎么能不教她学会跟男人妥协,而且还是元谨恂那样的男人,如果真如女儿所说,元谨恂至今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没有放弃过谋划那个位置。 这样的男人的控制欲和情感更难以把握,趁现在殿下还没有被权势、地位磨灭最后的任性,她怎么能不让女儿回去,趁机与殿下巩固感情! “衣衣,听娘一句,不管太子为什么让你离开,他是无心的,或许……是觉得圣都危险想保护你。”林夫人说着突然觉得就该是这个理由。 还有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太子已经表露出让她带逸衣回去的意思,如果女儿没有回去,就是违背上意,位高权重的人不会喜欢被违逆,尤其被一个女人违逆。 “娘,你在想什么,我让春思给您准备房间,您先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再谈。” 林夫人看着女儿的神色,突然懵了,在女儿眼里一点殿下的影子也看不到,她甚至没有为刚才可能的推测有任何动容。 林夫人一瞬间觉得心中很凉,好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心无所恋,也不积极,她好歹有儿女,再怎么心如止水也会为了孩子们做足表面功夫。 可逸衣没有孩子,她连最后的伪装都不需要做,因为不喜欢王府的男人所以干脆拒绝回去。 林夫人突然坚定的看向林逸衣:“你明天不用跟我谈!明天我们直接回去!” 林逸衣瞬间看向林夫人:“娘,你在说什么,不可能?我跟你说了这么多——” “我不想听,春思!带我下去休息!”林夫人没了刚开始的慌乱,更不允许被女儿说服,因为女儿必须回去,不能因为心软再次纵容她的肆意妄为! 林逸衣见状不再争辩,因为她决定一会出去住。 林夫人突然回头:“如果明天回程,我没有看到你,你让你兄嫂和妹妹来这里给我奔丧吧。” 春香快步进来刚好听到这一句。 林逸衣无法置信的看向母亲,这要来硬的了?!“春香,有事?”硬的就硬的,她也可以学。 春香小心的看眼小姐,见小姐神色如常,心里不禁惊叹,小姐越来越妖孽:“回主子,狄老板来了。” 尚未走远的林夫人突然回头,满脸诧异,狄老板?三更半夜!顿时,林夫人觉得浑身发抖,怒火中烧!女儿做了些什么! 林夫人瞬间看向女儿。 林逸衣已经想到她想什么了,不禁无奈:“生意场上的朋友而已!” “而已!”林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什么身份!三更半夜见男人成何体统!你把皇家的颜面放在哪里!你把太子当成什么!” 林逸衣顿时觉得头快要炸了,她把太子当人啊,只是元谨恂不喜欢而已:“狄老板可能是有要事!” 精明睿智的林夫人突然看向门边的春思,目光锐利:“那人找你家夫人有什么事!” 春香头垂的很低:“要……要事……” “说!” “请主子去喝茶,谈要事——” 林夫人瞬间看向林逸衣:“明天,你必须跟我走!”说完老人家不容拒绝的与春思而去。 春香委屈的看向主子。 “无所谓,结局都是一样,只是……连你也觉得我也该回去。”否则何必实话实说。 春香闻言瞬间收起佯装的神色,目光有些迷惘:“其实……殿下对娘娘是有心的……奴婢反而觉得娘娘如果回去……倒霉的不见得就是娘娘,禁锢娘娘,对殿下来说同样舒心不到哪里去……” 林逸衣望着外面的月色,目光涣散后又快速聚拢,没有出声没有反驳:“先去看看狄老板。”什么都有的商量,除了回去!说话不算数的男人,有什么好说的! “是。” 狄易的确是来找林逸衣喝酒的,还有花江音,只是花江音不在狄家,他以为花江音在林逸衣这里,所以过来,自然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 林逸衣突然想起狄易说过的话,‘因为圣都有永平王,所以他的生意从不涉足圣都’一个威慑千里的男人,换什么女人换不到! 林逸衣决定通知木归兮,让他半夜把林夫人带走,这件事不适合林夫人参与。 林逸衣走着,突然觉得言情一晃。 春香吓的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下一秒,林逸衣又看清了眼前的景致:“没事,突然有些头晕……”养尊处优惯了,不禁打了。 …… ------题外话------ 不用我说什么了吧,啊哈哈哈 求票,求票。1342,加230,明日12点,八千更新,300,一万更新 ☆、015 深夜时分,两拨黑衣人无声地对峙在林夫人门口,目光冰冷、惟命是从。 僵持了一刻钟后,左面的黑衣人突然亮出了手上的腰牌,右面的黑衣人顿时心有不甘的退下。 都是听令行使,但令牌有高有低。 …… 翌日。 林逸衣恍惚醒来的时候觉得床在晃动,顿时朦胧思绪陡然惊醒,瞬间坐起来,就看到林夫人坐在一旁看着她:“醒了。” 林逸衣的大脑瞬间清醒,既然无奈的苦笑,不用任何人解释她已经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如她想把林夫人送走一样,有人,或者说幕后的人也料定了她会反抗,留了后手。 林逸衣无意跟一个老人家争辩什么,头脑沉重的缕缕睡乱的头发,慵懒的靠在马车上:“什么时辰了?” 林夫人微微有些心虚,见女儿没有闹,又松了一口气:“辰时了。” 难怪太阳这么大,林逸衣缕顺头发,没有洗涑的意思:“您没有跟舅舅告别。” “告诉他圣都有急事,我先回去了。” 林逸衣闻言,揉揉眼睛再次钻入被窝里,得益于身份的关系,长途跋涉的车架,等于卧铺车的设计。 林夫人见状,放下最后一口气,没什么比女儿不闹,更好的局面,她怕事情有变故,昨晚便让人用了迷香带她走,跟这孩子说道理已经没用了,只希望她到了圣都,看到太子会理解太子的用心。 林逸衣想的很简单: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既然元谨恂都不当自己是男人了,就别怪别人不给他面子! 第二天,趁车队在驿站休息的时,林逸衣写了封信让人送走。 ‘我在回圣都的路上,你不用急着过来,慢慢来’。 某人不是心宽吗!她心也不窄。他愿意看着她在他眼皮下跟背的男人勾勾搭搭,她为什么不满足他神经病的爱好? 一路上,马车的行进谈不上顺利,从耀目到圣都,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需要三天零六个时辰,如果是车队正常行驶,需要半个月。 林逸衣很有耐心,一路上尝尝花草,熬些野菜,遇到喜欢的城镇则会多停留一天,买下一间看着位置尚可的铺子,给秦书写信让他接管,然后继续上路。 林逸衣在野外喜欢给林夫人做芥菜汤,然后配上隔夜糯米做的小糯秋,既有颗粒分明的软柔口感又不会塞牙,吃了几口甜食后,喝上一口蔬菜汤,让两口味道交叠,分别冲散口腔的甜和蔬菜的涩,留下食材本身自然的清香。 林夫人还是最近发现女儿很有做菜的天赋,虽然谈不上多精致,但是用很普通的食材走出从未吃过的口感。 林夫人一路上吃的笑逐颜开,也问了女儿为何学了这一手,然后又不等女儿说话,便了然的一笑,嘱咐女儿好好过日子。 林逸衣笑笑也不再解释。 逃跑的念头林逸衣从没有想过,有什么可跑的,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如果想带一个回去,有的是办法,温和的、暴力的、侮辱性的。 林逸衣觉得没必要乱跑,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好吃吗?我们明天路过汴河,我给你抓鱼吃。” 林夫人闻言瞬间看眼女儿,然后和蔼的笑了,女儿一路上自由自在的样子让林夫人觉得太子说不定真会喜欢她女儿,毕竟逸衣是个好孩子:“你老实在岸上待着,不用你亲自抓!” 林逸衣立即抗议:“那多没意思。”然后掀开帘子看向车外:“春思!你想不想下河捉鱼。” 春思本上扬的嘴角,顿时露出笑意:“可以吗!太好了!”欣赏着沿途所有风光,她又想起与夫人去耀目的路上,游山玩水的换了,前面是汴河她知道,小姐还在那里带她们凿冰抓鱼呢,然后烤了吃,别提多美味了。 春香看眼马车内正与老夫人据理力争的小姐,继而嘴角含笑,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过去的那段经历已经没有那么可怕,圣国风光何其富饶,她能有生之年踏足,是和等有幸。 何况,见多了、看多了、想多了,反而觉得殿下没有那么可怕,他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了她们,没有对她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殿下已经很仁慈了,不是吗? 汴河的下游有一大片沼泽地,分裂开汴城两大景观,一边是富饶、涌动的城池,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大地,盛大瑰丽的风光,即便是第二次站在这里,林逸衣也觉得无法抵挡自然的魅力。 就连一直不想下来的林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下,望着忙忙的沼泽地时,也不禁目光含笑,神色舒畅。 飞鸟落日,渔歌唱晚,用特殊的工具游驰在沼泽地上的人们采集完丰富的食材,已经收网回家。 鲜嫩的水笋、水草密集处歌唱的田蛙、水槽根部游荡的水鳝,还有数以万计的沼泽微生物,构成了大自染菌类分解最复杂的生态,也暗含着悲壮的显坑。 林逸衣不是打捞专业人士,很任命的赏完景,然后用银子从初入这里的沼泽子民手里兑换食材,然后烹饪加工,吃上一道新鲜的沼泽大餐…… 林逸衣走的很慢,有山有水的地方,必须停留,这样的好天气里,不欣赏大自然的纯碎,不是浪费吗。 …… 元谨恂一直纵容着行进速度几乎为零的林家母女,只要她在回程的路上,元谨恂完全可以不计较她们的速度,至少她肯回来不是吗? 元谨恂神色严肃的喝着茶。 下面站着两个拘谨、恭顺的孩子。 元自冥俯首帖耳的背诵着:“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元谨恂百无聊赖的旋转着手上的扳指,抬首看了眼儿子,神色肃穆:“解释一下,‘绝圣弃智’。” 元自冥身体不自觉的一颤,本能的敬畏父王:“指……子民抛弃聪明才智,就没有无所谓的优思……” “夫人给你讲解的?” 元自冥小心的点头。 元谨恂没有说话,到底年龄太小,说多了反而会让孩子对既定的学问造成疑问,产生不信任感和盲区,而夫子的解释也不是全错,书籍、道义的确只有贵族以上门第的子民才能学习:“好好跟着夫人做学问,下去吧。” “是,孩儿告退。”两个孩子恭敬的退下。 走出门口好远,元自冥、元自浩才微不可查的松口气,觉得父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气氛莫名的压抑。 元自浩突然抬起头问已经长高的大哥:“你的夫子已经讲了那么多吗?” 元自冥不藏私的点点头:“到十九章了。”心里却在想,他刚才讲的不好吗,父皇似乎不高兴。 元自浩不禁有些落寞:“我还没有学到……”所以哥哥被的时候,后面的他都不会,父王只看了哥哥。 元自浩垂着头,心里有些不服气,他下一次一定要背的更多,让父王看他。 …… 王夫人一巴掌甩在女儿脸上,目光肃穆、威仪,还有憎恶! 王云雪颤抖的跪在地上,浑身发冷。 叶奶娘心疼的想上前搀扶小姐,最终咬咬牙没有前进一步,这秘是她告给夫人的,当她发现侧妃娘娘竟然私下与表少爷通信时,她险些吓死,除了报告给夫人,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做。 王夫人便找了个理由把女儿叫回来,在女儿进房后,立即屏退下人,当场两巴掌甩了过去:“不要脸的东西!我王家供养你吃喝,就是让你丢人现眼,便宜一些连碰你衣角都不配的男人!” 王云雪吓坏了,根深蒂固的顾念让她浑身发颤,满脑子都是被发现了,被发现了?母亲会打死她的,母亲一定会打死她的? 王云雪吓的想躲到最疼她的奶娘身后。 王夫人一声呵斥的‘站住!’,吓的她再不敢动一下。 王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眼瑟瑟发抖的女儿,心里非常满意,还知道廉耻就好办,否则她不介意王家暴病一个不争气的东西!“我听阿叶说王爷对你不闻不问?” 王云雪瑟缩的在腿脚,不敢回话,也不敢出声。 王夫人冷冷一笑,不屑的看眼女儿:“现在知道怕了!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丢人现眼!被自己的相公冷落一二!就想找个女人诉苦!我是那样教你做人的吗!” “……”王云雪瑟瑟发抖着因为她深知母亲的厉害,母亲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一点有辱家风的事! “我再三告诉过你!你嫁的是皇家!是太子,不是男人!你要的不是宠爱、不是在乎、不是你感情!是地位,是荣耀!是尊严! 你要做的是让王家因为你骄傲,因为你走的更远,因为你得到庇护,让你的弟弟妹妹、熊掌叔伯,抬头挺胸! 可你都做了什么!因为被冷落,跟一个米粒都不算的男人通信!他能带给你什么?除了一句虚无缥缈的幻境,他能让你被人敬畏吗!他能让你站在万人之前吗!他能让你拥有别人的敬仰吗! 想不到我高氏竟然生出你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东西!不过弄不懂你嫁的不是男人,当初就别想着嫁入皇室,既然嫁了,又想计较宠爱!你不是要求过多是什么!” 王云雪突然爬到王夫人脚边,不断的哭泣磕头:“夫人!我错了!女儿错了!女儿不懂事!女儿给母亲丢人!让王家蒙羞!女儿错了!娘,您别生气,女儿错了……” 王夫人看眼趴在自己脚边哭的声泪俱下的女儿,眼里有悲痛、失望,还有不舍的疼惜,但云雪的错不能放纵!“你想我同情你?” “女儿不敢,女儿不敢……” “不,你敢!你现在眼里清楚的告诉说,是殿下不仁在先,你才不义在后。” 王云雪害怕了,下意识的松开握住母亲衣角的手,惊恐的不知道往哪里躲藏自己卑劣的心思。 王夫人看着她深深的叹口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觉得这样做不过是得到你应该得到得。” 王夫人说着突然冷笑:“这些不过是为你自己不安于室找的借口而已!你身边有阿叶,有水鸳,有数以百计陪你逗乐的人,甚至有陪你谈心的人,你真的想‘玩’了,我教水鸳的东西,足以让你满意! 可你呢!你却放纵自己的私欲,纵容自己的污秽,做出侮辱自己侮辱王家的事!这件事如果让王爷知道了,你想过后果吗!” 王云雪突然怒了:“王爷不会知道的!他根本不屑于看我一眼!” 王夫人平静的开口:“那不是很好吗!他不管你,你可以更自由,做你自己喜欢的事,身边陪着可恭维你的人,你还不满意什么?就因为一个男人没有臣服在你的脚下? 那你跟向来让你不屑于股的太子妃有什么不同,哦?现在还不能说她是太子妃,她的册封诏书一直没有下来。” 王云雪突然如被一桶凉水浇醒,觉得没有任何话比母亲这一句戳她的心,她以前不止嘲笑过多少争风吃醋的女儿,想不到她自己现在也是其中之一,还用了最卑劣的手段。 没有感情算什么,感情可以当饭吃吗?她是太子侧妃,未来的四妃,所多女儿要在她脚下跪服,多少人要为了她的位置争的头破血流没有结果。 她就是单看她们出丑就直这个位置受下的委屈,这样不好吗?不好吗? 她以前不也是这样想的开吗?为什么她后来变了?变的这样可笑。 下一刻,王云雪突然恍然大悟,因为王妃,她得到了太多王爷的关注,让所有的理所当然崩塌,让她也想置身其中,做一回被他宠爱的人,结果却让事情越来越糟。 糟糕的她竟然想出私通能换来他的目光,哪怕只是质问!何其可笑。 ☆、016 “娘!女儿错了,女儿错了……”王云雪突然抱住母亲的腿,悲伤无措的哭着。 她怎么会鬼迷心窍的想得到王爷的情爱,怎么会犯了一个又一个错误,就因为她觉得各方面都比王妃好,就因为她觉得王爷该喜欢自己:“娘,女儿再也不敢了,女儿错了……呜呜……” 听着女儿的哭声,王夫人叹口气,她相信女儿有女儿的骄傲,等一切想通后不会再作践自己,更不会为了所谓的私欲陷王家与难地。 王夫人抚摸着女儿的头,语重心长道:“自古以来,有得就有失,这是不变的道理。别跟娘说你宁愿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也要找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因为那不是你,王家的家境早已造就了你的骄傲,你不会容忍自己比别人差,哪怕只是一个假象,明白吗?” 王云雪不断的点头,泪水混合着悲伤不断点头,她仿佛懂母亲的话,理解母亲的意思,的确她要现在的身份,就如母亲所说,既然她要,就该为此付出:“娘,女儿懂了,女儿让你操心了……” 王夫人闻言拍拍女儿的背,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无力,她想说是王家没有资本庇护你,不能让你得到太子的关注,可那终究不是她的性格,到底没有开口。 女儿服侍的是一位连老爷子都退避三舍的王者,她们有什么资格说话,更有什么权利自傲:“你……以后别违逆她,否则你爷爷也护不住你……” 叶奶娘、王云雪心中一颤。 叶奶娘迫切的道:“夫人,王爷会不会已经……” “放心,不管他有没有知道,既然他现在没选择动作,他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王云雪颓然的坐在地上,觉得那么可笑,王爷对她竟然一点情绪也没有! …… 再墨迹的旅途也有结束的时候。 元谨恂想皇上‘提交’了太子妃回府的神情,说是提交不如说是自己写了圣旨,自己盖了章,为了考虑某人的面子,会在林逸衣回来以后交一份给太后和皇上祈福过的经文。 元晰被应公公通知有了这么道圣旨的时候,冷哼一声,继续躺在床上养病,朦胧间又想起元谨恂跪在上书房请求他收回成命。 元晰突然睁开眼,眼里布满愤怒和憎恨,他怎么忘了,忘了那个不孝子有个可以相托的女人!忘了那个从他手上夺走一切的儿子不是孤家寡人! 元晰怎么甘心!怎么不愤恨!一手夺走他的一切,现在把他当废人养着的秃鹫!几乎瞬间改朝换代的不孝子!完全把他的地位摒除在权利之外,让他觉得那样可笑,元谨恂比那些密谋夺取他地位的儿子更加可恨。 元谨恂骗了他,竟然骗了他! 元晰突然握着龙绣,喘息陡然急促你:“来——来人——来——” 应公公顿时回神:“太医!太医——” …… 林逸衣回来了,没有华服美婢,没有特意渲染的香火佛灯,甚至身上的衣裙还沾着草丛间的露水,更没有理会所有上千请安,跪地迎接的人。 直接有说有笑的带着春思春香向重楼院走去。 地上跪着的冷氏、韩氏、王氏带熟悉的笑声离去后,茫然的抬起头,不知所措。 地上跪着的几个孩子,也不解的看向各自的姨娘,刚才……刚才王妃都没有看她们…… 沈氏抱着孩子在宋嬷嬷的搀扶下起身,跪的时间太久踉跄了一下,幸好嬷嬷扶得快。 冷氏总不好让大家都在这里杵着,跟身边的韩侧妃和王侧妃商议后,让大家都散了。 冷氏心里清楚,现在不是以前,她做什么事必须和韩氏王氏商量,王府再不是小家,而是太子府邸。 …… 御书房内,纪道小心的走进来,见臣子已经都走了,小心的躬身:“回太子,太子妃回府了。” 元谨恂骤然抬头的看向他,眼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纪道立即垂下头:“奴才逾越。”说完赶紧离开。 元谨恂的目光重新回到奏折上,沉默的把谋长的折子看完,批上注解,然后抬起头,竟不知道该为她听话的妥协庆幸还是为自己莫名的坚持冷笑。 她回来了,继那晚之后回来了,然后呢? 残余的触感不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那晚,除了记忆里的反抗和因为心悸产生的美妙感觉,还在摧残他的理智,误导他的判断,让他觉得她依然充满吸引力,依然想常事把她压在身下,拥有的满足。 元谨恂嘴角讽刺的上扬,又快速平静!让自己冷静,沉默,然后不至于做出侮辱他身份的态度。 纪道垂着头站在门外,不是太监胜似太监,但想太子高兴,尽管太子妃回里会让他伺候一位阴晴不定的主子,他也想主子高兴。 日暮西山,春风夹杂着热浪,有了夏天的温度,但又显得身单力薄,热力不足,温暖有余。 日落归家的人们沐浴在舒服的晚霞下,聊着各自的一亩三分事,畅快的大笑着。 橘红色的余晖下,安静飘香的氛围内, 林逸衣坐在入凡茶楼的雅间里,与夜衡政喝茶。 “不错的口感,虽然我不喜欢。”林逸衣一笑,她更清楚茶叶的入药作用,而不是泡茶的香气。 夜衡政一身宽袖的盛装,下摆落在地上华贵雍容,身上若隐若现的貔貅文随着他的动作似坐似卧。 他很少穿华美的衣物,林逸衣却觉得很好看,虽然穿起来不如木归兮好看,但是显得锐利禁欲,是林逸衣喜欢的风格,华丽中带着清贵,雅致中不失凌厉,犹如一只刚幻化承认的雪豹,摆弄着第一件华贵的衣衫——不爽却无法否则难以言语的漂亮。 林逸衣刚见如此‘装嫩’的夜衡政时,吸言他是不是到了求偶的时节。 夜衡政毫不避讳:眼下不就有一只让我不得不开屏的孔雀。 “让你换杯果汁,你非要尝试。”夜衡政倒了杯清水给她推过去。 林逸衣我在身后的榻中,神色慵懒:“以前常喝,最近几年没喝,想不到不习惯了。”林逸衣抓了一把松子,不吃,只是无聊的玩着。 虽是雅间,但入凡茶楼的雅间与酒楼不同,均有一面墙是完全落地的丝纱,空出很大的空间给客人听曲、听书。 从林逸衣的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二楼中央的空台上,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声情并茂的讲解着《草船借箭》。 夜衡政已经听过很多次,但实战派的他无法用艺术的眼光去欣赏,也只是听听而已,无法与众人一样推崇、惊叹:“怨不怨我?” 林逸衣把玩着手里的松子,语气和善;“说什么呢,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动不动要因为感情中无法逆转的因素,就否认一个人的感情。” 夜衡政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说什么,似乎只能伸出手,握住她的,眼睛里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说什么都觉得那么恶心,即便是一句‘我爱你’。 林逸衣任他握着,早在知道他和元谨恂的关系,见过夜老夫人时已经想到,他们之间还有无法割舍的其他,这并不是谁的错,也无所谓对错。 夜衡政突然垂下头,抵住她的额头,声音微小的嘀喃:“你能不能不住在王府?我……无法忍受你住在有他的地方……” 林逸衣听的很清楚,揉揉不符合他性格的表情,在他脸上蹂躏再三:“不可能,他绝对不会让我出来住。” 夜衡政苦笑,仿佛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没有去找她,而她回来了,下面的一切,就再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我现在任命……你可以不再爱我!” 林逸衣咬开一粒坚果,发出清脆的声响:“再说吧。” 夜衡政闻言突然拽过她,蛮横地吻住她发声的唇角,撬开她的唇齿,功臣略低:“衣衣……衣衣……” 林逸衣伸出手,淡笑的楼主他的颈项。 不远处,随影手指一动,轻纱落下,隔绝了一室空间。 夜衡政把脸埋在她颈项里,紧紧地抱着她,脸上的神色痛苦,却没有继续的勇气:“……我该死……” 林逸衣脸色潮红,带着雨露初显的娇媚,却平静的抚着他的背,神色飘忽:“这不是谁的错,我们都努力过……” 夜衡政的声音压抑沙哑:“可我还是不想放弃……不想你跟了他……” 林逸衣没有说话,任他抱着,一时间不知道报复后的快感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点,她没有等来他,却等来了元谨恂的人。 其实她的理智告诉她,她没道理怨夜衡政,夜衡政不是神,他不能预料所有的事情,他除了是他自己,更夜家唯一的希望,是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的骄傲,失去这些,他也就不是夜衡政了,也是刚认识时,能对她颐指气使的男人,更不会帮她做了这么多。 重要的是,她相信,夜衡政告诉她,让她等的时候是真心的。 林逸衣应该想开,至少不应该抱怨。 林逸衣疑惑的想,她今天约了他,是不是就想到他会挣扎,是吗?林逸衣不知道,不知道是想见他多,还是那点不高兴多。 林逸衣正在想着,突然察觉肩膀上传来酥麻的触感,继而是一阵尖锐的疼,不等她发出声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身上的男人从未有过的暴躁…… “别闹,让元谨恂看到痕迹,你就得给我收尸了。” ☆、017 夜衡政闻言,神色突然被痛苦取代,却不容拒绝的垂下头,吻上身下女子的唇角。 林逸衣没有动,目光涣散,手掌下意识的抚着他的背,企图安抚两个人无端的怨恨。 可他们都明白,入了圣都,剩下的事,他们还能操纵几分,还能属于彼此多久。 慢慢的林逸衣揽住夜衡政的颈项,闭上错综复杂的眼,回应他无措的感情…… 月明星稀,在外徘徊到无事可做的元谨恂回府了,他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从门口到前院,步伐都没有多一下。 年婳已经准备好沐浴的热水,换洗的衣物放在太子触手可及的地方。 方艺趁太子进去洗涑的功夫,快速为太子冲泡一杯热茶。 两名姑姑手臂上搭着太子换洗下来的衣服,弓着身快速离开。 马总管已经站在大厅,等着太子出现后第一时间汇报今天所有拜见名单。 前院内,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人喧哗,没有人交流,似乎因为主人心情不好,所有人都面容严肃。 片刻,元谨恂穿着常服从浴室出来,削减了他一天的凌厉,此刻看其更像一位归家的猎豹。 马总管立即出列:“奴才见过殿下,回殿下,今天共有……” 方艺端上热茶,悄然退下。 元谨恂一字一句听完马总管汇报,为不可查的点点头,喝口热茶,神色没有变化的开口:“太子妃出去后申时回来的?” “是,殿下。” 元谨恂放下茶杯,温暖的茶香似乎让他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她会来后有没有做什么?” “会殿下,没有,娘娘出门的时候是从后门走的。” 元谨恂嘴角为不可查的冷笑,又快速恢复如常:“用度都齐全吗?” “回王爷,齐全。” 元谨恂重新端起茶杯,茶水入喉,各种滋味因为熟悉,所以早已谈不上好喝难喝,只是习惯而已:“睡下了?” 马总管瞬间反应出殿下问的是谁:“回殿下,没呢,奴才来时,重楼院的灯还亮着。” 元谨恂闻言漫不经心的站起来:“去看看。” “是。” …… 不远处,一排灯火缓缓前行,为首的男子严厉威仪也显得脚步散漫随意。 ——太子驾到—— 除了在书房的林逸衣,春思、春香,所有人均到外面迎接:“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谨恂目光为不可查的闪过,继而什么也没说,从所有匍匐的人身边走过:她没有出来;回府的时候也没有应付所有人,软抵抗? “殿下,娘娘没有在卧房,娘娘在书房看书。” 元谨恂转身向亮着灯的书房走去,这里原本是林逸衣的熬药房,不用后被她改造成书房, 橘黄色的烛光因为使用人的身份变的刺目。 元谨恂深吸一口气,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她应该忘了,就算没有忘完,伤害也趋于不存在才对,而她既然已经回来,就料到两人会再见面,没道理会带着憎恶。 元谨恂斟酌再三后,毅然推开了这扇并不出其的房门。 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春思、春香立即从她身边后退,垂下头,低眉顺目。 林逸衣见状抬头看了他一眼,随意拿过旁边的宣纸盖上,q版的猪八戒,是想用在满月宴的雕工大餐上,因为小寿星属猪。 元谨恂见了她的动作,下意识的皱眉。 林逸衣重新摊开一张白纸,低头书写宾客坐位后膳食的摆放,圣国有严格规定,带骨肉放在左边,切肉放在右边,所有饭食要放在人的左右边,汤羹放在右手边,切细的肉和烧烤的肉放的远些,醋酱料放得近一点。 蒸葱作料放在醋酱旁边,酒浆饮料放在右边,甚至菜品因为弯曲和垂直都有严格的放置规定。 林逸衣对所有出现在在的满月宴上的熟食最熟悉,所以大宴的膳食摆放她会自己先写一遍,然后对比常来送来的摆设,一一核对。 因为在圣都贵族圈里,稍有差池,对常来就是致命的打击。 元谨恂见她没有抬头,强迫自己移开好久不见的目光,却不得不承认她看起来过得不错,不胖不瘦,甚至还越加健康。 元谨恂嘴角没有扬起就已经放下,斟酌再三,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声音依旧,可若仔细听能发现里面蕴含的妥协:“回来了。” 林逸衣没功夫回答他的问话,摆明的事情而已,有什么可说的。 元谨恂意料之中,没有觉得她傲慢也没有觉得自己改多你委屈,跟夜衡政的‘肆意妄为’比,显然他的妥协在她心里算不上多重要的妥协。 元谨恂让语气放的更松缓,停了一会才道:“我明天陪你去宫里谢恩。” 林逸衣写了一半,拿出角落里放的‘成品’对照,有七道汤菜混合品,进行了清楚汤汁的处理。 但林逸衣斟酌再三,括上了内部包汤的字样。 “祈福的经书已经帮你写好了,你只需要坐坐样子。” 林逸衣想在大块肉上采用烤全羊,在宴席中,主人切食大块肉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礼貌,分食更能显出钟鼎之家的气派。 只是,烤全羊是不是等级太高了?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满月,如果三品子女满月用这个等级,下面的就难办了? 用一个猪腿?貌似不太好?只是羊腿……林逸衣思考着,但凡是羊肉等级都过于高了,鸭肉? 元谨恂等了很久也无人回话,他深吸一口气,随意从背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不见有任何情绪,犹如他以前出入她的地方,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纪道在白色的灯光中,谨慎的瞄主子一眼,见主子看的全神贯注,悄悄的看向书桌前的娘娘,然后微不可查的垂下头,一时间,书房里静如空楼。 林逸衣忙了半个时辰,喝完杯子里的酸奶,看着完成的q版猪八戒版本,嘴角微微一笑,带着春思、春香离开。 林逸衣无阻碍的从元谨恂眼前走过,仿佛没有看到一直坐着的他,快速穿过,离开。 元谨恂在门关上的一刻,眼里的怒火陡然闪过,但在下一刻又迅速被另一种情绪取代,怒火烟消云散,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还指望她好言好语的谄媚? 纪道不敢说话,头垂的更低了。 元谨恂快速起身,快速向外走去,一路畅通的走入浴房,无视春思、春香瞬间扯下浴巾为她们的主子遮掩的动作,语气干硬:“出去。” 春思、春香闻言,小心的看娘娘一眼。 林逸衣泡在浴池里,拢过长发,侧对着元谨恂,没有动,也没有乱,甚至没有因为他的出现有任何多余的表示和动作:“出去吧。” “是,娘娘。” 浴室里瞬间没了外人,林逸衣在水里裹上湿了的浴巾,继续洗澡。 “我们谈谈。”元谨恂盯着她,眼里没有*,只有宁静,或许半年多前,他会因此发怒,但现在不会。 林逸衣伸出手本想用点玫瑰香精,但以往好闻的香气最近总觉得的刺鼻,便放弃了:“随意。” 元谨恂靠在浴池旁的柱子上,他面前三扇屏风张开分别挂着林逸衣不同的衣物、饰品,在蒸腾的雾气下,显得充实、圆满。 元谨恂闻着鼻尖潮湿的空气,侧对着她表示最基本的尊重,虽然他觉得这完全没必要,甚至会因为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影响他的判断。 但元谨恂觉得林逸衣会喜欢这莫须有的‘尊重’,尽管他完全看不出这个所谓的尊重在哪里:“以前的事我们彼此既往不咎……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林逸衣的眼睛动了一下,一丝落寞一闪而逝,她是不是该因此感动?毕竟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算不爱,也该能满足莫须有的虚荣不是吗? 林逸衣却觉得心里无比安静,以为没有爱情和年龄的关系,她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他话语背后充满了要挟,的确,就是要挟。 他把姿态放低后,阻扰你所有选择的要挟,甚至把他放在弱者的立场恳求! 林逸衣只觉得想笑,弱者?!谁都有可能是,唯独元谨恂不是,她再次出现在王府,就足以说明,对着男人的所有同情都是多余,他有的是能力禁锢他想要的一切,不论生死! 而叫林逸衣的生物恰好命好,被下令‘要活的’。 其实这种事如果夜衡政来,她或许会抱怨会想反击,会觉得咬不死夜衡政不过瘾,但面对元谨恂,则没有。 林逸衣神色倦怠的靠在水池里,任流动的温水流过身体,觉得有些头晕,这么一会都坚持不了了,然后微微一笑:“好。” 元谨恂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她,直觉认为她在说谎,事情根本不可能如此顺利! 元谨恂发现自己这样想后,在心里对自己冷笑:有病吗!事情按照他预期的发展,他反而不适应? 但元谨恂潜意识里已经屈从灵魂先一步问出:“你说真的?” 林逸衣从水里出来,全身包裹在浴巾里,走入屏风背后:“有什么可假的。”然后想到什么探出头,不好意思道:“我怀孕了,帮我通知厨房晚上加顿夜宵好吗?谢谢。” ------题外话------ 八点四十,12点,晚6点,无差别的话会选择这三个时间左右更新,可能因为审核有左右误差 ☆、018 林逸衣说完退回屏风后换衣,还没有解开身上的衣服,就听到嘭的一声,房门砸上的声音。 林逸衣神色一动,向外看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这就对了吗,大家都清净。” 元谨恂回了前院,屏退所有伺候的人,一脚把眼前的屏风踹烂,回身砸了三套茶具,然后扶着软榻的扶手,紧紧的攥着,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怀孕?! 再他做出最坏的准备,认为已经把底线放的最低的时候,才发现她给那一巴掌多么可笑!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上赶着让对方笑话他! 他元谨恂要什么没有!权势!地位!人品!犯贱了才要爱一个疯子! 门外,纪道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归于沉默后,头深深的垂着,何必呢?把人找回来也不过是这个结果。 房门突然打开! 纪道顿时站定,敬听! 元谨恂气的呼吸绵长,目光如鬼!他想吼一句‘把她拉出去斩了’!最终深吸几口气,换成:“让厨房给太子妃准备夜宵。”——碰!——的一声甩上门,又是连续的更激烈的碰撞。 他元谨恂没气量?! 错字! 他有的是气量! 林逸衣不仁,他就不义!不就是想看看谁先受不了妥协!好!咱们就走着瞧!你想跟夜衡政双宿双飞!做梦! 怀孕了是吧! 生! 想怎么生就怎么生!永远名不正言不顺的孽种! 孽种!——哐当—— 元谨恂撑着头,神色痛苦,手背上的血一点一点的滴下来,淋湿了地上的地毯。 可笑的、悲伤的、不知所措的,最后只能隐藏在不能丢弃的权势下,冷冷的发酵、蔓延,侵蚀一个人心里深处最骄傲的自尊,疼的人心力衰竭,也没人知道内部已经腐烂。 想他元谨恂算是圣国史上最龌蹉的太子!头上顶着一个帽子,却被说摘下来,就是碰一下都觉得撕心裂肺。 他到底是哪只眼睛发育不良!一生下来就该戳瞎!才会觉得她是自己该等的人,才会在她身上看到温暖、真心、阳光! 元谨恂一拳打在软榻上!目光充血!如鬼似魔!却要咽下每一滴血肉告诉别人,他是该被人羡慕的一个! 元谨恂想想就可笑,他是谁!说好听了龙子龙孙,说难听了就是一个人,抛弃如今的身份地位,他就是追求后院里地位最低下的女人也不配! 但偏偏他是皇子!如今是太子! 元谨恂讽刺的笑了!权利!多好用!至少有人想在他背后捅刀子也没有那个能力! 真爱是不是! 有感情是不是! 现在孩子都有了是不是! 行!谁也别刚过谁!你们不让我痛快!就别指望我让你们痛快!否则他拥有的今天的地位岂不是没用了? 再说,权势不是就是让这么用的吗! 铲除所有不顺眼的,站在每个企图攻击他的人的背上,看第二天的日出。 还有…… 元谨恂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微笑,谁说他不用攻心,只是没有合适的人用而已? 元谨恂神色残忍的盯着地面上活灵活现的虎头,目光对上虎眼上的一堆夜明珠,然后走过去,一脚踩上…… 林逸衣把自己从头到脚搭理好,端着一杯红枣酸奶出来,便看到本该离开的人,换了一身装扮,神态自如的坐在客厅里看书,不远处的茶几上,放了几盘菜色和点心。 “看什么,还不过来吃。”元谨恂烦着手上的书,神色如常、动作如常、连说话的频率停顿都没有变。 林逸衣把手里的酸奶交给春香,然后走过去,掀开一个铜盖,眉头一皱:“突然有没胃口了,不过,谢谢。”然后把盖子放下,转身。 元谨恂突然把书合上:“去哪里?” “睡觉。”林逸衣离开。 元谨恂盯着被她打开却没有吃的盘子静了好一会,重新垂下头,动作缓慢的打开书,翻到刚才看的那一页…… 林逸衣睡醒的时候,感觉到身旁有人,困顿的翻个身,声音朦胧:“什么时辰了?今天……不上朝……” “休沐。”男人的声音冷硬,沉闷,听不出任何感情;“你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进宫拜见皇上。” 林逸衣闻言,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怀孕的人容易困,不去行不行……” 元谨恂啪的一声合上奏折:“你不用总是提醒我,大夫已经找好了,大夫说不差睡着一个时辰,还有……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免得被人说我们夫妻不尊敬长辈!” 林逸衣不想动,所以也不回答,该睡就睡,其它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元谨恂垂着头,手里的主笔即便落在双膝的奏折上字迹也依然苍劲有力:“半个时辰后,你如果还没起来,就由我亲自帮你穿衣服。” 林逸衣蓬头垢面的坐起来,看眼半躺在床上办公的男人,头发比他还长,面色比他还苍白:“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林逸衣看着两人偶有交际的发丝,觉得真是讽刺。 元谨恂换了一本奏折,问的没什么诚意:“什么话?” “头发长见识短。” 元谨恂回头,见林逸衣一头青丝盘绕在床铺上,红润有余大气不足的脸上,除了还算小家碧玉,永远看不出倾国倾城:“不用自卑,你最近读的书不少。”元谨恂转过头,继续披手里的奏折。 林逸衣挠挠头,站起来,然后从他身上买过去。 春思、春香、纪道,碰的一声全部胆战心惊的跪下!“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林逸衣旁若无人的仁自己放来七八个侍女入复读机般,毫无新意的重复着一句话,然后突然停在纪道面前,匪夷所思的开口:“纪道,你不是公公吧?” “回娘娘,奴才不是……” “那……你打算净身?” 纪道冷汗直冒,舌头打转,他就这道这一天总会到来,迟早他要因为殿下身份的不同交出现在的位置。 元谨恂头也不抬的开口:“纪道,出去!” 纪道神色一僵,垂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是……” 林逸衣确定他离开后:“更衣。” “是,娘娘。” 春思、春香等七八个丫头快速伺候太子妃梳洗。 春香趁殿下看折子,没功夫注意夫人的空隙,悄悄的接过书文手里的发钗,靠近夫人,小声的道:“娘娘,礼法有云,妻不可跃夫之身,不可目其眸,不可……踏……总之娘娘,你刚才做的不对。” 林逸衣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上的小凤钗戴上:“放心,礼法我刚背了一遍。” 春香闻言陡然有些心虚:跟夫人谈礼法,夫人心里一定最不好受!她怎么这么笨,哪壶不开提哪壶!笨死了! 一个时辰眨眼而逝。 林逸衣刚起身准备走。 元谨恂掀开被子,里面是完整的一套太子朝服:“走吧。” …… 太后和善的抓着林逸衣的手,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喜欢:“回来就好,回里就好,你这孩子有,快走,这里有冰,别热着了。” “谢太后恩典。” “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 淑妃立即慈爱的道:“对,都是一家人。”至于以前不给她颜面拒绝的妾室,拒绝就拒绝了,她未来的生活全指望后宫新的女主人,虽然不甘心,到底是要一代新人换旧人。 …… 上书房内,元谨恂面色如旧的陪着龙体欠安的元晰听大臣的汇报。 元晰却悲哀的发现,除了夜衡政,群臣无论说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看元谨恂一眼,哈哈!哈哈! 元谨恂看看时候不早了,突然合上手边的奏折:“皇上身体不适,该休息了!” 正在说话的元晰陡然看向元谨恂! 所有臣子不敢多看一眼,快速垂头告辞! 这中间只有夜衡政没动,而是注视着皇上,口气不善道:“殿下,皇上还健在呢,何必如此迫不及待!如果忍不住,大可不必让皇上出来!你这样做是在彰显你的优越感,还是让皇上的处境更难堪! 依微臣看,皇上还是退位算了!免得有人等不及弑父!” 元晰闻言一口血堵在胸口,险些没背过气去! 元谨恂目光一冷:“怎么,要伸张正义?需要我给你机会吗!顺便让当今圣上看看他手下的第一大将是怎么一步步谋划他的江山的!” 夜衡政讽刺的一笑:“总比父子之间违背纲常要容易接受的多,微臣还有事,先走一步,告退。” 元谨恂盯着夜衡政的背影,咔嚓捏碎了手里的毛笔,孩子爹——爹!——元谨恂觉得一股怒火奔腾的胸口想压都压不住。 元晰看着元谨恂手里断成两截的毛笔,瞬间觉得当初果然没有看错夜衡政!连呼吸都畅快不少。 应公公扶住皇上,悄悄的看了殿下一眼,快速带着皇上离开。 …… 临近中午,一亮华丽的马车驶出皇宫正东大门。 突然马车在一处繁华的街角停下。 元谨恂突然目不斜视的拽住林逸衣欲下车的胳膊,目光如常,声音冰冷:“你去哪里?” 林逸衣回头:“常来。” 元谨恂神色突然好了很多,声音陡然从一种状态转入另一种状态,甚至可以说温柔不少:“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 元谨恂放手,靠在车背上,音色舒缓:“路上小心。” ☆、019 林逸衣突然不知该哭该笑:“知道了……”走在石子砌成的小路上,听着春思叽叽喳喳的向春香介绍这里的一切,仿佛觉得生活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街角出,元谨恂放下车帘:“跟着她,我要知道她都见了什么人。” “是,主子。” …… 林逸衣陪着春香笑着,不断闪躲着春思恼羞成怒的‘攻击’。 春香眼见追不上前面的两人,生气的跳脚:“都说了多少次了,那是意外是意外!你们还笑!”丢死人了。 春香扶住小姐,为小姐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哦,原来是意外,但人家夫人现在还记得那场意外,想让你当妹妹呢,要不然怎么会,你一回圣都,就堵在门口,求咱们小姐把你嫁给他相公呢?是不是。小姐。” 林逸衣瞬间点头:“对,我看不是陈大厨喜欢春思,你陈夫人喜欢春思。” 说着两个人笑的更开心的走进办公室。 春思气的快速飞奔过去:“你们还说!”心里却不禁庆幸当初听了小姐的劝告,没有与他进行下去,陈夫人现在紧迫盯人的态度,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爱着那个男人,或许,成全是陈夫人爱人的方式。 但……与她无关不是吗。 林逸衣一边看积压的数据,一遍回应春香的话:“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以前陈夫人盯春思盯的更紧,还和陈大厨一起跪在后门的位置,向我保证,如果春思嫁过去,绝对不会欺压春思,甚至还可以平妻。” 春思任命的咬着毛笔杆,死死的盯着她们:“你们还说,还说!” 春香兴奋的摇着小姐,眼睛放光:“不要听她的继续讲,然后呢,然后呢!小姐为什么没有把陈师傅他们一家赶出去?” 春思一手捂着额头,整个面部朝天:丢死人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留着他们呢,是让春思张长记性,让她不敢随便找人嫁出去。呵呵。” 春香立即嗅到了阴谋的暗招:“小姐,你好坏哦——这样整春思。” 春思赶紧点头:“是吧,是吧,其实小姐可坏了,她还不承认。” 但下一刻春香有道:“不过,对付小思就得用这招。” “啊——你们一起欺负我——太过分了——” 三个人笑闹着,林逸衣不时腾出手,点点春思凑上来的小脑袋:“你呀……能一身返现为小香做榜样,小香很感激你啦。” “什么啊,你们故意欺负我,这个陈夫人,非得逼迫别人嫁给他相公才开心吗,真是——” “快过来,看看这个原材料,地道的黑胡椒,改变味蕾的又一站。” “什么?” “什么?” “不知道了,无栽培种植的原厂地发货,是我托狄老板从海陆运回来的。想不到这么快。闻一闻是不是有种……” “啊切!”春香瞬间喷了满脸胡椒。 林逸衣立即汗颜的垂下头。 春思噗嗤一声笑了:“哈哈,这就不如我聪明了吧,查看原材料不是你那么来的,真笨,看我的,要先远观,然后——” 三个人正说的热闹,门口的人也看的闲适。 夜衡政仿佛觉得时间又回到当初他第一次站在这里,她便不需要任何人的关注、圈养,就能生长的茁壮。 夜衡政看着她,只是微笑的表情慢慢在他脸上凝注,变的沉重,愧疚,如果不是他……是不是她能过的更好一些,没有元谨恂的刁难,面对元谨恂时不会愧疚,她还是那个她…… 春思最先发现夜相,已经谄媚的跑过去,笑了:“夜相来了,怎么不进来?奴婢恭迎夜相。” 林逸衣准头,也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男子,风度翩翩,风采依旧,夏末的阳光透过层层阻隔落在他身上,带着优雅、有伤和无法掩盖的高高在上。 林逸衣微微扬眉,笑容初绽:“怎么过来了?进。” 春思、春香见状,默契的相视一眼,悄然退下。 夜衡政走进来,修长的身形少了昨天困兽般的暴躁,恢复他一贯的高贵优雅:“今天又出来了?” 林逸衣起身为他倒杯茶:“常来最近接了几场大宴,这里忙不过来,临时抽调我过来坐镇而已,吃中午饭了吗?” 夜衡政看着林逸衣招呼他的样子,猛然觉得陌生和不安,当茶杯落在待客的茶几上,夜衡政眼里的光辉散尽,猝不及防间甚至不知道要竖起怎么的刺保护自己。 上茶?他夜衡政也终于成了林逸衣的客人,需要一杯茶的客气。 夜衡政看着冒着余温的茶杯,突然觉被他一路推上这个结果的结果,他竟然觉得无法接受,真是可笑,没去的是他,现在觉得委屈、不适应的还是他。 “怎么了?茶……不合胃口……”林逸衣坐在对面,神色认真的看着他,笑容,态度并没有任何不妥。 夜衡政收回目光,不再看桌上的茶杯,转而抛下心里的一切忧虑看向林逸衣,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让他整个人显得难以亲近和高远:“他,今天竟然还让你出来……” 林逸衣莞尔,喝口自己泡的枣茶,神色没变,神态依旧,明蓝色的抹胸长裙外套了一件唐版密织丝纱,既不出众也不会隐没人群。长发挽起,依如她十年不变的工作装扮……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响起夜衡政愧疚的声音:“对不起。” “不用,我说过,我和他之间跟你没有关系,你出不出现,我和他都会走到这一步。” 夜衡政闻言凄凉一笑,但却不觉得林逸衣在危言耸听;“只是无法否认……如果没有我,这一步的你……” “会得到更多的同情是吗?”林逸衣笑容依旧,旋转着手里的茶杯,优雅从容:“我不需要那些,我不觉得现在不好,所以也不需要所为的怜悯,然后竖起道德的大旗打击谁,至于别人会不会竖起道德的大旗打击我,我无所谓。” “可我有所谓!” 林逸衣瞬间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苦笑:“我非常有所谓,可我翩翩是其中最让你难做的一个,我是不是很可笑,我不想放手,可我也做不到真的放下,甚至昨天还……” 夜衡政觉得他也许真该如南子所说,好好的清醒清醒大脑,而不是便的如此可笑。 林逸衣的视线停在夜衡政身上,嘴角含笑,神色温柔,她不会再重复昨天的话,但她坚信昨天的道理,不是每人肩上的责任都轻与爱情,只是取舍时需要的勇气不足,会让人觉得不那么干脆。 可谁又像她一眼,无牵无挂才敢如此肆意,如果爷爷替换林夫人,她也会为爷爷忍耐元谨恂,道理就是这样简单:“茶叶不好喝——” 夜衡政起身:“我去找元谨恂。” “慢走。” 感情真好,这种都能谈判的情谊,他们难道看不出彼此的珍惜,或许因为难得,因为想守护,所以他们的碰撞看似激烈,却永远不会致命。 林逸衣喝口茶,深深吸口气,元谨恂有没有看到呢,他的帝王路上,其实没有她,也不孤单呢…… 林逸衣捧着茶杯,突然觉得有点想花江音和常缕了,不知道她不在,她们是不是一样很开心。 …… 花江音死死的抱着岸边的狄易,不让彪悍的侍卫挪动一步:“我不坐船!不坐船!我要走陆路!陆路!” “下来。” “我不坐船!” “下来。” 花江音娇娆委屈可怜的望着越来越不怜香惜玉的他,垂下长发落地遮住精美五官:“我要走陆路……” “好,陆路。” …… 元谨恂看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关大夫,手里翻折子的手自始至终没有听过,也没有多浪费视线在他身上:“依照你的意思,小产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关大夫觉得牙齿都在打颤:“回……回王爷,其实……说……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毕竟有些……孩子……也不是……不是那么容易就落了的……” “如果是一位身体长期不好的人呢。”满折废话,这样的废物竟然能升到二品! 关大夫的头深深的埋在跪着的双膝里,心里七上八下,冷汗早已浸湿了后背,如今奇痒难耐,却连挠一下也不敢,以为他还弄不懂太子听这多小产的案例是要保胎还是要打胎? 不过关大夫觉得一定是后者?可……以太子如今的身份,不是直接动手,而是询问,定是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什么人要让现今堂堂太子爷如此小心谨慎! 关大夫阅尽百草的脑子就会变得非常害怕、恐怖!莫非殿下犯了严责性错误?可就是那样,也能一杯毒酒入喉,赐死哪位妃子、贵人才是。 “回回殿下,如果孕孕体本,本来就……就若,的确更更容易小产……” 元谨恂合上折子,勉强赏给地上的人一缕目光,然后又垂下头;“有没有更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饮食方面就不用想了,其它的。” “回,回殿下,那就需要孕体本身自己造成的不可逆伤害,其……其实办法都是通用的,只要做的隐密一些……” 元谨恂不屑的看他一眼:“只要是人为的伤害,做的再隐秘也有被揭穿的一天。” 关大夫突然不知哪来的胆子,骤然开口:“那就转嫁灾难制造者,让,让事件造成体远远离要保密的人。”关大夫最后两句说的很轻,很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体说了什么。 ☆、020 元谨恂终于施舍的看向他,深邃的眼里露出一缕若有所思,沉默了很久,凝重的开口:“先下去……” 林逸衣把神色微恙的夜衡政送到门口,突然伸出手,拒绝了他的回头:“以后……不要来了……” 然后又快速道:“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企图让我心软,如果我还有最后一点让你愧疚的地方,就请你答应我这个要求,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夜衡政僵硬的站在门口,感受着背后灼热坚定的温度,身形坚硬:“我……做不到……” 夜衡政快速消失在拐角。 林逸衣的目光在他离开的地方停了很久,久到没有任何温度,扶着门框慢慢的转身。 …… 晚霞笼罩了圣都大半个城池,橘红色的光晕在青瓦绿墙上闪烁着厚重的骄傲,肆意挥洒掩不住的尊贵。 重楼院内,‘书’字辈的丫头不断在门口处张望,在看到走来的三人时,眼睛一亮,顿时激动的冲上前,躬身:“娘娘,王爷和关大夫在等您。” “知道了。” 元谨恂坐在正中央并没有看进来的林逸衣。 春思、春香沉默的跟在一旁,俯首帖耳。 元谨恂放下茶杯,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关大夫!把脉!” 关大夫闻言心里一颤,双腿顿时软了一下又坚定的站直,真……真的是娘娘:“……是……” 林逸衣看了中央座位上的男人一眼,见他低着头,一边喝茶一边翻着手边的折子:“娘娘最近总觉得头疼,嗜睡,你帮娘娘好好看看。” “是,殿下。” 林逸衣收回目光。 元谨恂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的打算。 “劳烦大夫了。”林逸衣坐下,伸出手。 关大夫立即摇头:“不敢,不敢。”丝毫不敢耽搁的跪在林逸衣脚下,在太子妃手下垫上棉墩,手指平稳的搭了上去。 片刻后,关大夫凝重的脸色慢慢变的平静,最后甚至是无谓:“殿下,奴才想与殿下借一步说话。” 元谨恂啪的一声合上奏折:“走。” 关大夫急忙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拜别了没有追问的太子妃,快速跟上殿下的脚步。 关大夫再次站在中午时的地方时,神色已没刚才那么紧张,自动在脑海里再次完成他的虚设:“太子,这件事太子无需担心。”虽然礼佛期间让娘娘有孕对殿下来说是不能存在的污点,但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娘娘腹中的孩儿现在近乎两个月,或者说还不完全到,这个时间段内只要用药得当,殿下完全可以把孩子当做娘娘回府后佛祖心慈娘娘的付出,恩典了殿下与娘娘一位麟儿……” 元谨恂闻言,背对着关药冷笑,如果是他的自私,什么时候怀的,孩子也会光明正大、没有任何是非的生下来,至于这个不!需!要! “尤其……”关大夫斟酌再三道提醒:“尤其娘娘身体一向不好,虽然近一年来有所调养,但终究是以前伤了根本,如果小产……小产的创伤或许……或许会让娘娘……” 元谨恂回头,目光阴冷怨愤:“说!” 关大夫吓的噗通跪下:“会让娘娘一尸两命!殿下三思啊——”关药的头重重的落在地板上! 元谨恂眼里坚定的报复瞬间闪过一丝裂缝,‘一尸两命?’这不就是他要的吗,报复他们那对有违世俗的男女最好的方式。 只要他下令!他可以凭此打击夜衡政,可以让林逸衣彻底消失在他眼前!只要他下令—— 元谨恂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也不知说了什么,关大夫已经劫后余生般领命离开。 …… 林逸衣看眼碗里的药,再看眼跪在三米之外的关大夫。 “娘娘放心,药是奴才亲自煎的,用水用药用炉都是奴才亲自过目,定可保娘娘母子平安,娘娘大可安心,只管九个月后为殿下生下健康的嫡子即可。” 林逸衣闻言看向关大夫,头上的朱钗随着她轻微举动,摇曳的晃动,九个月?元谨恂要忍下这个孩子?“知道了,下去吧。” 关药闻言表情顿时有些为难:“娘娘,恕……恕小人冒昧,奴才等着带碗回去……”他说了是他亲自煎熬的,就要为这碗药负责,如果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后再娘娘的口,万一……有几张嘴他也说不过脑子搬家的速度。 “娘娘放心,走时安胎养神的药,娘娘尽管喝,对娘娘和孩子没有任何坏处……何况……娘娘最近觉得困顿、不适,也是娘娘身体本身就差,需要调养,奴才加了几味调养圣品,对娘身体百利而无一害……” 林逸衣看了跪着的人一眼,再看看桌子上的药,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 春思立即端上一盘蜜枣、酸梅。 关药舒了口气,接过春思递上的药碗,恭敬的告辞。 待关药离开后,春思瞬间不知该激动还是该哭的看着几家主子,娘娘有孩子了?若是早两年……若是……这一定是值得庆贺,甚至让重楼院整座王府后院的威仪时刻,一个嫡子,无人可撼动的地位。 即便是生活在阴谋重重的皇宫里,娘娘也有了一搏的实力,可翩翩……翩翩是现在。 林逸衣拉过她的手:“笑一个,还是我吓到你了……” 春思赶紧摇头:“不是,奴婢是为娘娘高兴,娘娘盼了这么多年!娘娘一定很高兴。” 林逸衣拍拍她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腹部:“别为我担心,这件事殿下知道,不要疑神疑鬼,恩?” 春思擦擦眼泪,用力点点头,又怕主子看不见,重重的嗯了一声。 林逸衣拍着春思的背,却在想元谨恂,接受一个孩子?林逸衣不觉得他有那么大方,如果他命令关大夫在药里加几种不该出现的药材,他反而相信,不是觉得元谨恂说话不算数。 而是将心比心的明白,她如果站在元谨恂的立场上只会憎恶这个让他背负了污点的孩子,时刻提醒他妻子出轨证据的小生命,他能看的下去? 但那碗药理的确没有多余的添加,就如郑大夫所说都是对身体无害的药物?为什么…… 林逸衣安抚着春思的背脊,心中若有所思…… …… 垂虹让奶娘把大小姐抱下去,悄声在韩侧妃耳边道:“娘娘,确实是关大夫,关大夫擅长女科,尤其在安胎上最被人熟知,奴婢见他今天是带着药箱去的,刚才才出来,身上有药味。 娘娘,你说会不会是……” 韩氏娟秀的小脸瞬间失了一丝温柔,但也没有完全失态:“别瞎猜,娘娘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或许只是太子传来为娘娘调理身体的。 你以后注意点,如今殿下身份不同,不可再轻易去重楼院打听消息,若是被人知道……,我也保不住你!知道吗!” 垂虹闻言立即惶恐:“是,娘娘。” 韩氏从榻上起身,神色若有所思,真的只是调理身体?殿下是不是更在乎拥有嫡子?毕竟殿下本身…… 年婳抱着一叠衣物站在洗浣局内。 聂姑姑穿着灰布粗衣,弯着腰汇报完,担忧的看着姑娘:“姑娘,我们怎么办?”如果王妃真的怀上身孕,那么二少爷…… 但,就是现在没有怀!将来呢,由关大夫亲自调理,谁能保证娘娘将来怀不上?到时候二少爷还有什么优势…… 年婳让自己镇定,不断抚平心里突然冒出的焦躁,这并不是嫉妒和憎恨,而是本能的表现,无论后院哪位主子有孕,剩下儿子的女人都会紧张,如果那个懦弱的女人还活着,也会为大少爷紧张一样。 年婳也不例外,她不喜欢听到后院的女子有孕,更不喜欢有人生下儿子,增加二少爷将来竞争的筹码。 她已经有半年多没近身伺候殿下的床事,虽然每次殿下去了哪里,哪里翌日都会大张旗鼓的欢喜被褥,但年婳直觉认为没有。 没有,就不会有孩子,她不否认她很庆幸这样的局面,甚至想,王爷能永远这样下去才好。 “我们先不要乱想,殿下最近对大少爷,二少爷的功课看的很重。”明显是重点栽培的样子,殿下应该不会……“总之我们不要先乱了方寸,胡乱打听,知道吗?” 聂姑姑赶紧垂头:“是,姑娘,奴才逾越了……” 年婳慢慢的往前院走着,虽然明知太子妃身体不好,可还是担心。 殿下为什么让关大夫调理殿下的身体?想要位嫡子?如果殿下有这个想法……这本身已经很恐怖。 重楼院早已沉寂在一种无法言说的暗喜里,每个人都在猜测,每个人都觉得有无限可能,不管是哪一种,殿下在娘娘回来后,依然对娘娘无微不至的照顾,就能另她们趾高气昂。 林逸衣觉得这种情绪会诡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却是为了一位不该出生在这里的生命,元谨恂不觉得可笑! 此时,纪道一直站在书房门外,里面的人没有出来,没有传膳,更没有给予一个有效指令,里面安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若不是纪道不时偷偷的从门缝中向里面扫一眼,确定王爷依然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他会所不定早就冲进去了。 这都什么事! ☆、021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家生意不错路边的医馆内,每个人都在紧张的忙碌上。 其中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缕着胡须,缓慢的收回手,和善的道:“这位夫人,孩子的脉象很稳,没有任何问题,以后多注意调养就是。” “谢谢大夫。”林逸衣收回手,失去了凤冠华服,小家碧玉的她看起来更像是位生活不错的妇人,而以德化医馆的名声,这样慕名而来的客人并不少见,大夫并没有给予任何优待。 春思上前。 林逸衣扶住她的手背刚欲起身。 老大夫不禁停下写药方的举动道:“不过,夫人以前身体欠佳,气血不足,以后出门让家人多留心你的状况,万不可伤了身体,怀胎不易,夫人谨慎为好……” 林逸衣闻言,收回手,如所有初为人母的一样神色紧张:“大夫,这话怎么说……” “夫人别紧张,老夫不过是例行嘱咐,夫人现在身体调养的不过,生产前再注意调养一段时间,定能母子平安。 只是,老夫如果没料错,夫人以前是思虑之体,容易气火淤积,所以才略加提醒,因为夫人现在虽然气色很好,身体不错,但到底以前伤了根本,还是多加注意,勿发生意外为好,否则,夫人样了这么多年是身体就白费了。” 林逸衣有些不解:“大夫,你能不能说的明白点,也好让我心有顾忌,早生警惕。” 老大夫温和的一笑:“那,孩子的父亲来了吗?” 林逸衣闻言羞涩一笑:“他有些忙,我自己带了丫头来的。” 老大夫缕缕胡须,深思片刻道:“那好,老夫就告诉夫人,但夫人不用太过担心,这种几率也不是绝对,只要夫人主意日常起居,这种可能很低,那就是夫人本身气血两亏,如今身体修养的时间又短,千万注意不要小产。” 林逸衣下意识的开口:“否则呢?” 老大夫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容无任何不妥,只是在问最坏的结果,不禁多了抹严肃:“重则一尸两命,轻则终身隐疾。” “哪有那么夸张。” 老大夫见病人轻松,语言也很轻松:“是没那么夸张,夫人现在的状态就很好嘛。” 林逸衣起身,结果老大夫的药方,含笑的俯身:“麻烦您了,告辞。” 春思扶着小姐出来,心里非常愧疚,幸好她刚才听到了,她昨天竟然会想着让小姐流产,不触怒王爷,她真是疯了:“夫人别放在心上,咱府里什么好药没有,根本不会发生最坏的可能。” 跟在后面的春香有些担心:“夫人,不如……咱们回府吧……” 林逸衣若有所思。 春思见状,诧异的看眼没开口的夫人,下一刻,心里陡然一惊,夫人不会跟自己的想法一样吧,不行,不行:“夫人,这……这有孩子总是好事,您别多想……老爷不也没说什么吗……”春思最后一句说的很小声。 春香头垂的低低的,心里有些发虚,她们现在可住在王府,可依照日子算,孩子……应该是相爷的……到时候殿下以此说事夫人就惨了! 林逸衣扶着春香的手,回神,含笑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春香闻言,坚定的点点头,对!打不了就是死!她们已经活的很赚了:“小姐,事无绝对,您可别自己先乱了分寸。” “知道了,小管家。” 春香立即跳跳脚,不依:“夫人又捏我鼻子,小心把鼻屎出来,自食恶果。” …… 散朝后。 钦天监总司犹豫的看眼礼部尚书,太子今天看起来面色不善,确定要今天核对日程? 礼部尚书苦笑的看眼老兄弟,有什么办法,已经是最后三天,不能拖了,最知道前天、昨天加上今天太子的脸一天比一天那看!早知道,还不如七天汇报。 夜衡政从元谨恂身边走过。 一身冷气的元谨恂瞬间阴冷的看向它处。 夜衡政亦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冷淡的走过。 礼部尚书那圆润总是带笑的脸,瞬间有些僵硬,不明白都没人看了,太子和相爷怎么如此避讳。 元谨恂的手刚扶住汉白玉的石桥,突然停下来:“有事!” 钦天监总司、礼部尚书顿时如蒙大赦。 “回太子殿下,祭祖告天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距离行程还有三天,殿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说着礼部尚书恭敬的把文书举于头顶上方。 钦天监一等一等的天文学总司,立即恭敬严禁的道:“如下官有安排不好的地方,殿下尽管责罚,臣,一定修改……” 元谨恂神色冷漠的看眼孙尚书手里捧着的文书,收回目光:“没什么改变,按原定计划。”只让她出现一刻钟,应该累不死她! 两人顿时如蒙大赦:“是,恭送殿下!” 钦天监总司和礼部尚书等了很久才抬起头,然后顿时想起另一个问题:太子妃的晋封大礼呢!忘了问! 可太子不是每次都提醒,为什么这次没……说…… 还是……太子和太子妃关系真的很糟糕!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提了,天家心思,还是不要妄自揣测的好,万一…… 太子妃毕竟是在太子‘落难’的时候娶的王妃,或许太子根本就没有满意过,怎么会允许身份底下、品行不好的林家女,真一跃成为太子妃,成为将来的皇后! 不可能吗! …… “你就是常来的林夫人?”一位身形臃肿但不失气度的贵妇带着两位丫头六位仆院,揽住了林逸衣三人的去路,一身珠光宝气的她气势汹汹的盯着中间的林逸衣,神色轻蔑:“长的也不怎么样,竟然能狐媚了老爷。” 春思、春香闻言一头雾水,但还是下意识的把小姐护在身后:“你是谁啊?” 许夫人仿佛听了什么笑话:“我是谁?你们家的主子有胆子狐媚男人,没胆子想后果吗!做的出丢人现眼的事了还怕我找上门! 哼,想做我们家老爷的妾室?想攀附权贵?行,我没意见,可那就要有伏低做小的觉悟。现在让你们掌柜的站过来,让我仔细看看,或许我满意了,主动认了妹妹,会准了她回去给老爷做个妾室,这样她后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不用在围着男人转了!” 春思、春香闻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不如你过来让我们夫人看看,或许我们夫人满意了,也可以认了妹妹,回去给我们老爷做个妾室,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无人敢惹。” 林逸衣注意到周围有几道身影瞬间向这边看来,毫无掩饰,也无犹豫,应该是明哨了。 “笑什么笑!反了你们了!区区一个贱商出身的民妇,敢跟本夫人顶嘴,信不信本夫人一句话让你们关门走人……” 林逸衣挥挥手,旁若无人的走了过去:“夜相,散朝了?” 夜衡政站在一旁,一身风华,俊美威仪:“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你今天来晚了。” “有点事耽误了。”林逸衣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语气温柔:“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让你别来了吗?” 许夫人闻言瞬间回头,真的夜相!再看到那个小贱人,旁若无人的挽着夜相的手臂,夜相还一脸宠爱。 许夫人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不是……夜相不是很久不来了常来了……不是已经把这个贱女人甩了,这个女人才走投无路勾引她相公! 夜衡政仿佛没注意到对方灼热的目光,温柔的回视着林逸衣:“想你了。” “天天想,你不累啊。” “累也没办法,我愿意。”下意识的捏捏她的耳朵,然后突然看向欲逃走的‘贵妇’:“你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许夫人不等林逸衣开口,立即道:“我什么也不是,我根本不认识林夫人,臣妇只是路过,路过……”传闻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那人是夜衡政…… 林逸衣看眼惊慌的妇人:“估计是一位七品小官的夫人。” 夜衡政好奇:“哦,何以见得?” 林逸衣淡淡一笑:“连我也不认识,你说她相公的官职能有多大。” 夜衡政恍然:“也是,不过,就算人家相公上不得台面,你这样的罪客人好吗?” 许夫人听着他们说话,顿时觉得背脊发凉。 林逸衣看眼周围:“夜相,这里可在街上,您不会再这里接受客人投诉,要查我吧。” “我怎么舍得,还是说,林夫人希望我把她带回去,仔细盘问一下,官员夫人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骂商人,当如何定罪!” 许夫人闻言,吓的噗通一声跪下:“夜相大人饶命,饶命!臣妇有眼不识泰山!臣妇不识好歹!夜相饶命,林夫人饶命,臣妇嘴贱,臣妇欠考虑!求夜相开恩,求林夫人开恩!” 瞬间许夫人带来的人通通跪在地上,请夜衡政手下留情。 夜衡政看眼林逸衣。 林逸衣看眼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妇人,目光里冷了几分:“你说的事情我大概听说了,你相公是什么人,想必你也很清楚,他纠缠林掌柜再先,驶出龌龊手段在后。 想不到今天你又来了,既然你们家人如此需要一个让你们清醒的说理的地方,那我也不拦着,夜相,此人欲图当街行凶,劳烦您公事公办。” ☆、022 许夫人闻言惊恐的爬过去抓住夜相的衣角:“不行,相爷,您不能这样对臣妇!臣妇是官,她是民,您不能这样对待臣妇……” 许夫人紧张的慌忙道:“就算进来衙门,以臣妇的身份对林姑娘也没有好处,夜相说是不是,是不是,臣妇给这位姑奶奶道歉,给姑奶奶磕头,妾身磕头,求相爷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你挡我家主子路的时候怎么不说网开一面!”春思愤怒的冷哼:“什么官民,我们家主子没有把你就地处决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许夫人跟本不搭理她:“相爷饶命!相爷饶命!”不就是仗着相爷宠爱作威作福的狐狸精,一个贱蹄子也敢对她不敬,以后走着瞧! 但现在许夫人不敢有丝毫反抗,不停的磕着头,心里纵然不屑夜相真敢把她送官,可她也知道她惹不起夜相:“相爷,求您开恩!求您大人大量开恩啊!” 林逸衣神色淡漠,没有任何放过她的意思。 夜衡政挥挥手:“带走。” “是。” 许夫人早已顿时吓的魂不附体,被人拖走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林逸衣确定许夫人被带走后,才松开了夜衡政的手,两方冲突,难免有误伤的时候,既然夜衡政在,自然选择最稳妥的办法解决:“谢谢。”没碰到她就行。 夜衡政见状没有接后话,只是苦笑一瞬,收回了情绪,想夜衡政还不至于傻到认为这是他的功劳,没有他,依林逸衣的身份,那个女人只会更惨。 但凡被周围任何一个想护住的人上前救驾,都是先斩后奏的下场。 “我先上去了。” 夜衡政突然拽住她的手:“中午我来看你。” “常来大门对所有人敞开,出入这里是你的自由,不用特意告诉我。” 夜衡政慢慢的放开手,神色如旧:“中午别乱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林逸衣回头。 春思、春香急忙跟上小姐的脚步,明知道夫人没事,还忍不住问道:“小姐,刚才你没事吧。” “没有。” “那小姐……看起来似乎不开心?”春思歪着头疑惑的盯着主子。 林逸衣宠溺的拧拧她调皮的小耳朵:“就你最鬼,在想林娇而已。等她回来让她来见我。” “是,夫人。” …… 武备司的衙门内,一处繁忙的房间里,忙着入库满头大汗的许大人听完下人的汇报,直接把一箱枪头砸道了脚上:“你说什么!夫人被夜相抓走了!” “怎了许兄?” “没事,没事,我有点事出去一下!”许库簿不顾脚伤,赶紧想外冲去:“仔细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夫人怎么就惹了夜相!” “是,事情是这样的……” 许库簿听完,恨不得亲自结果了那母老虎,那个不省心的东西,竟然去做那样丢人现眼的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夜相走的是正规程序,咱们恐怕无法随便救人……” “闭嘴!没看的我正想办法!”许官员快速回去,打听清楚夫人做了什么后,恨不得把她休了,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少当家的,咱们可怎么办啊,不行的话,我们求求老爷,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许家的的名声……” 竟还被相爷撞个正着!夜衡政是谁!那是天!跟太子一起肃政的人,他就是想巴结也巴结不上,这下好了,母老虎不费吹灰之力,得罪透了!不知死活! 两位丫头、一位奶娘见大人回来,顿时哭着跑进来:“大人!求您救救夫人,救救夫人啊……” “大人,求您了,求您救救夫人……救救夫人了啊……” “别说了,我还心烦着!”许库簿不断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心里恨的,恨不得没有娶过她!但这时候不管,丢人的还有他,气死他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找人还没有找对,偏偏撞到了正主身上。 许库簿听说过常来有两位林夫人的事,如今想不到让他证实了!“走!去家府。”被父亲骂,总比丢人强! …… “什么!你这个逆子!”当朝四品许大人被气的脸色铁青,怒火滔天,一巴掌甩了过去:“你是要气死我!连妇人也管不住!” 许库簿早习惯被父亲教训,皮糙肉厚,家常便饭,根本不放在心上:“爹!现在不是骂孩儿的时候,为今之计,是把您儿媳妇弄出来,否则我还有什么脸面做官……” “你现在知道没脸了!早干嘛去了!让你收敛收敛,做出点成绩,让你爷爷看看,你呢!你倒好!没有做出什么,丢人现眼你到是炉火纯青!招蜂引蝶更是在行!常来酒楼是你能动的吗!你傻了!” “儿子没有!没有!我查过了,林娇跟夜相没有关系!这次不是儿子闯的祸!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爹,你快想办法啊!否则儿子这脸就丢大了……儿子丢人,你颜面也不好看,不是吗?”最后一句,许库簿说的声音很低。 许四品也不是傻子,气归气,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女人弄出来!现在只希望夜相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一个妇人一般见识!“走,跟我去太常寺看看。” 许库簿闻言立即麻溜的站起来:“是,父亲。”谄媚的为父亲开门,扶父亲上马。心里不禁想,哼,等他把那娘们带出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像只母老虎一样乱吼,以后对他还不得百依百顺,他想纳几房妾就纳几房妾,嘿嘿。 …… “对不住啊许大人,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但看在两人交情不浅又是同窗的份上,低声道:“上面说了必须严惩,我们不敢随便放人。” 许四品屡屡黝黑的胡子,不解:“老李,怎么会这样,我听说并没有酿出大事,我那儿媳妇甚至还没有动手就被夜相抓了,怎么还要严惩?” 李法务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告诉你……”李法务四下看一眼,让许库簿出去,才道:“夜大人把人送来不到半个时辰,上面的文件就下来了,所以这件事你找夜相都没用,这劳是坐定了,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问题,我看,你也别跑了,没用。” 许四品顿时被吓的神色紧张:“老弟,你说上面……这……这怎么会惊动上面,不是……不是一场小纠纷吗,而我家儿媳妇还什么都没做!” “总之你别管了,刚才同房间进去了几个壮实的女人,都是小偷小摸,我估计是有人要下暗手,凶多吉少啊。” 许四品闻言觉得脑子轰鸣做响,这,这都什么啊……怎么就牵扯出人命……牵扯出上面了…… 老李不禁凑近许四品,疑惑的问道:“别怪我这时候多嘴一问,你这儿媳妇到底做什么了?” 许四品还没回神来,好好的怎么天就变了……“啊?啊,你这样……”对方掏心想帮他也不会藏着掖着,说完后,整个颓丧了一圈:“你说,这都什么事!什么事!” 老李懂了,不禁擦擦冷汗,他也听说过常来有位风情无限的老板娘,每次去吃饭也免不了多看两眼,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怕那不切实际的谣言是真的。 现在看来,竟然,竟然是真的!他不禁庆幸没有色迷心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老哥,我先告辞,告辞了。” 许库簿见父亲出来,顿时谄媚的迎上去:“爹,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说清楚了吗?他们什么时候放人?”在他看来他爹出马,搞定这件事,简直易如反掌。 许四品神色铁青的看眼儿子,抡起巴掌,连甩了他两下:“不孝的东西!你做的好事!连累了你媳妇!” 许库簿被打蒙了:“爹,我……孩儿怎么了……孩儿什么也没做啊……” “没做,你还有脸说没做!”许四品想想都丢人,这常来寡妇长的好看多少人看在眼里,别人都不动,都远着!怎么自家这个不孝子偏偏就扑了上去!真以为这世上没人治得了他了吗! 许库簿见自己爹脸色越来越难看,还大口喘气,不禁放下心中的疑惑,赶紧上千为父亲顺气:“爹,爹你别生气,您别生气……大不了,大不了我再也不找那个小娘——” 突然院子里走来一群官差:“把许七品抓起来,下狱!罪名是调戏娘家妇女!带走!” 许父见状,顿时顾不得生气,扑过去要去救儿子,但他一个人哪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儿子三下五除二就被五花大绑带了下去:“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儿子!我是户部四品笔录,我认识户部尚书,你们不能带走我儿子!” “对不住了许大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走!” 许父顿时要追过去,被赶来的老李急忙拦住,不让他妨碍执法:“你别喊了,没用的,赶紧想想办法,刚才这份是上面下的二十年劳役的大刑,明日就要送往开矿,你赶紧想办法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无权放任,先走了,真是邪门了,连追两份,还不是出自同一部署……” 许父会容忍儿媳妇出事,可不会容忍儿子,找人!找父亲!否则儿子就完了! …… 许老爷子觉得儿子是不是没睡醒,或者吃多了撑的?还是发……羊癫疯? “爹!是真的!是真的!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爹!你赶紧想想办法,赶紧想想办法!否则您就再也见不到您孙子了!” 许老爷闻言脸上才多了份郑重:“我去问问。” “我跟您一起去。” 许老爷子带着许父跑遍了所有他们认为能用到的人脉,可所有人的话只有一个,这是直属判决,不是他们经手,截点不在他们在这里是上面? 上面!夜衡政根本不见他们! “爹!现在怎么办!你忍心看着旭儿被送到矿场!” “闭嘴!”许老爷子思虑不比儿子少,夜相闭门不见,别人无能为力:“等等,咱们去常来酒楼!” …… 鉴于早上的事,林逸衣向木归兮借了六位保镖。 当时木归兮神色很难看,但不是对她,而是对他的两位哥!他左右不是人的走出一道康庄大道给他们,他们竟然不享受,偏偏要把她抓回来! 抓回来了现在一个个又摆出一副痛苦的姿态,不是活该是什么!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给我活着!好好的活着!不停的在他们两个面前摇晃!撸死他们!”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做完这个做那个,做完那个做这个,没事,大胆发挥,他们自己找死,你客气什么。” 林逸衣临走疑惑的问了句:“这么多年,没有精神分裂难为你了。” 木归兮开始没听懂,后来也没分析懂,这是讽刺他呢?还是讽刺那两位呢? …… “林夫人!我们许家有事找您!绝对不是寻衅滋事!林夫人!求你网开一面!林夫人——” “林夫人,所谓多是一事不如少一事,您是生意人应该懂这个道理,林夫人逼走入绝境对您有什么好处!” 过了一会,春香为难的跑上来,着急的不得了:“夫人,他们根本就不走,我都说了这件事您病不知情,但他们就是咬定是您和相爷串……串通一气……现在许家过半老少都跪在外面,客人们都去看热闹了……怎么办啊……” “林夫人!求您开恩……”孩子的祈求。 “林夫人开恩啊……你是民,我们是官,哪有民逼官死的,林夫人也不想给夜大人带来不好的影响是不是,林夫人开恩啊……”老妇人的哭喊。 “林夫人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家少爷和少夫人吧……” 林逸衣翻看着元谨恂给她的六十城十五地的商户分布,认真的圈着自己需要的:“怎么能说与我无关,怎么说也是我引起的,他们跪在外面也是理所应当。” “小姐。” “不过。”林逸衣合上产业分布:“他们如此‘较真’,我也不能不说话。走吧!我亲自下去看看。” “这怎么行……”不过,春思看眼夫人身后的六位护卫,顿时噤声:“夫人,小心。” 在楼下围观的客人并不多,因为徐家也知道丢人,选择的是后门,威胁与妥协并用,希望能达到目的而已。 许家的人见有位女子在众人的拥簇下出来,长的不算多么漂亮,但那份气度可不像一个小小的酒楼老板该有的,一时间跪着人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就是林夫人? 林逸衣在六名护卫中心站定,神色不动,姿态淡漠:“你们要见我?” 许父见状诧异了一下,但听完觉得就是她了,没来及追究此女眼高于顶的神态,顿时跪下道:“林夫人,求你凯恩,我儿子他不懂事冲撞了你,可……也没造成无法弥补的过错不是吗,求夫人网开一面,让夜相放过小儿。” 许父语气谦卑,神色恭敬,没有刚才‘摆事实讲道理’的神态,因为他们很清除,现在是他们家求人。 许夫人也急忙哭着爬过去:“林夫人,求您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没有他我也活不成了,求夫人大慈大悲,求夫人大慈大悲——” 许夫人被两名护卫挡在外面,根本怕不进去碰不到林逸衣的衣角。 两个小孩子也爬出人群,哭的眼泪通红,神色愤慨:“还我爹爹!还我爹爹!你这个坏女人!” 他们背后的女人顿时垂下头,暗骂两孩子愚笨,就知道耍横,说过多少遍了,要哭,要哭,蠢死了! 不过,蠢笨与否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们的爹死了才好,死了她相公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林逸衣目光凝定的看眼跪着的三十几口人,然后看向跪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你觉得对你儿子的处罚重了?” “啊?这……”许大人想了想,垂头道:“夫人,我儿的确罪不至死……” 林逸衣道:“那我处死他了吗?” 许大人闻言有些不知所以。 许夫人立即道:“送去矿场还不是死,您怎么这么毒的心肠——” “送去矿场就是死了吗,那些回来的是什么?鬼吗?发配战场都有戴罪立功者,你能说不是我给他的大机缘?” 许夫人闻言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你这女人说的什么话,你凭什么——” 林逸衣打断她直道:“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对他的处置是最低的惩处,如果众位不领情,那很简单,以下犯上者,侮辱君主这,抄家灭祖!还是你们想为你们儿子冲撞太子妃陪葬!” ☆、023 最后一句是林逸衣弯下身在许父跟前说的。 许父呆愣的表情完全没有回神:“陪……陪葬……冲……冲撞太子妃!我儿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许母在一旁吓的脸色刷白:“怎么可能!信,信口雌黄……我儿虽……虽……但绝对不会冲撞太……太子妃……”最后三个字许母说的很小声,语气惊恐的自己也听不清。 林逸衣扫眼跪着的众人,目光落在为首的许大人身上:“事情就是这样,碍于他们无意冒犯,所以我网开一面,所有刑法减半,只是对当事人施以薄惩,你们没意见吧。” 林逸衣不等有人回答,立即又弯身淡淡一笑,看着许父:“如果你们还在我这里跪着,就别怪本宫公事公办了!以下犯上者,诛九族!” 许父闻言下意识的抬头!瞬间又惊恐的垂下头,然后快速爬起来,拉上身侧的夫人诚惶诚恐的离开:“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谢夫人开恩,谢夫人开恩!——都愣着干什么快走!快走!” 许老爷子不明所以:“这——这怎么回事?”许老爷子看眼众人拥簇下的林夫人再看眼带着儿媳妇跑远的儿子,急忙搭上二子的手追了出去,但老来成精的他总算不傻,没有找前者问话,转身跟上:“站住!你们站住!” 林逸衣扫眼远远看戏的客人,嘴角微抿,神色含笑:“打扰各位用餐,在下实在抱歉,今日的酒水,七折酬宾,还望众位海涵。” 众人看眼突然离开的许家,再看看神色如旧的老板娘,是老板娘吧?顿时有些云里雾里,结果呢?许家那莽撞儿子测试出的结果呢?他们这些人要不要效仿!要不要前赴后继!? “林某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好说,好说。” 林逸衣走后,在场为数不多的观众,顿时开始七嘴八舌。 “这是什么回事,吊人胃口?好听了是常来的东家,难听了还不是靠着男人,如今有人买账,她们到矫情了,不就是调戏了一下,清高的让你全府来道歉。”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做正经生意,许库簿却总骚扰人家,到底是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没有相公,还抛头露面,不是耐不住寂寞是什么!如果不准人碰,有本事别出来。” “懒得跟你说!” 另一些人互看一眼,却在想,这……要如何跟对大人们说?两位美人到底是能逼迫呢还是不能逼迫呢?靠山不是相爷的能不能动啊!他们老爷可等着纳妾腾房呢! 许老爷子追上儿子,批头就骂:“你跑什么!想累死我,事情——” 许四品急忙拽住父亲,把他拉到一旁,脸色煞白:“爹,您别说了,您不觉得此人眼熟吗?她是……她是当朝太子妃啊……除非我们许家上下不要命了才不跑!” 许老爷子顿时表情僵硬:“你说——你是说她是——” 许四品急忙捂住父亲的嘴,手脚发颤,声音发抖:“走,回家再再说……” “好,赶紧走!赶紧走!”两人仿佛背后有鬼追一样,带着许家上下浩浩荡荡的返府。 许四品纵然心里疼儿子,但还知道冲撞太子妃是重罪!太子妃碍于儿子不知其身份,网开一面的确是秉公处理! 怪就怪他儿子倒霉,企图欺负人家两位寡妇,结果却有去无回!呸!什么寡妇! 许四品立即跪下,向着皇宫的方向庄重的磕头,减轻自己的罪孽。 许老爷子吓的脚步踉跄,命人关好书房的门,急忙拉住儿子:“别跪了,快,快说说怎么回事……” 两人话毕,顿时觉得空气中冷风阵阵,好险……好险,幸亏他们没有做出以权压人的事。 许老爷子当机立断:“放弃老大——” “孩儿明白。”这件事本就是他儿子贪图人美色,以许家的权势企图逼迫人寡妇从了他,而儿媳妇又不问青红皂白去闹事。 幸亏相爷拦了,真若是跟太子妃起了冲突,那么许家上下几百口人,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许四品顿时扼腕道:“就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书房突然被敲响。 许家两父子险些没吓得精神错乱。 “老爷,李家老爷子来了。” 两人闻言顿时松口气,但又不禁互相看一眼:“他来干什么!李法务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他爹又来了。” 许老爷子突然面色一僵,想起了什么,老脸顿时难看:“行了,你下去,先去牢里告诉那个不孝孙,让他去了那里好好劳作!别企图阴奉阳违!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爹。” 许四品刚走。 李老爷子缕着半白半黑的胡子就到了,带着一副关切的样子道:“老李啊,你孙子这是咋了?” 许老爷子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他想起来李老色鬼不止一次的提过林娇风姿卓越有染指的意思,现在一来就问孙子,想来是也听说他们许家的事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事情尘埃落定了过来,事情发生的时候怎么不第一时间出来,现在过来,无非是来打探消息,看看那林娇到底能动不能动! 哼!焉有这样的好事!他许家拿一对孙子孙媳妇换来的消息,别人想坐享其成! 许老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损失换一个惊天的消息简直太划算了!他倒要看看这些个打寡妇主意的最后怎么死! …… 元谨恂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刚进门的林逸衣,声音温和,神色严肃:“回来了,厨房做了甜汤,春香,去给你主子盛一碗。” 春香闻言立即胆怯的看眼夫人,然后的快速点头:“是。”本能的不敢违逆。 春香府身退下。 春思也变的沉默寡言。 林逸衣退外外衣,结果书文手里的温毛巾擦擦脸,目光在那个位置上停了一会,确定上面坐不上别人,向浴室走去:“在外面吃过了。” 元谨恂反映依旧:“只会一点汤,关大夫说对你身体有好处,勉强喝一点,恩。” 林逸衣回头:“随你。” 春思陪着夫人进了浴室换洗,正值夏末秋初,水是解乏的重要利器。 春思关上浴室的门,惊魂未定道:“吓死奴婢了……夫人,你有没有觉得殿下怪怪的……”毛骨悚然。 林逸衣把衣服解下来交给春思,:“想什么呢,接着。” “哦?是!——” 林逸衣换了一身青竹色的长裙,晚风轻抚裙身涟漪波折,霎时清亮。 元谨恂看她一眼直接开口:“后天需要你出席册封大典,一刻钟左右就行。” 春思捧着毛巾默默的为主子擦拭发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后天?后天我有事。” 元谨恂见状,想了想,示意她坐下:“全圣国六十座城池内,除了你选出的那几家店铺,我在三十六座主城的主干道上各为你空置了两座商铺,其中有十一座城内已经装修结束,送你的一百位掌柜也已经送到了庄子上,我可以不冒昧的问一句,你最近还有什么事?” 林逸衣立即眉毛一挑:“这么说,元太子要跟我讨价还价?”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希望你最近在家养胎。” “春思、春香带所有人下去。” “是。” 林逸衣独自拿着毛巾,却没有再管滴水的头发,只是若有所思的简单的折了两下后,抬起头豁然道道:“元谨恂,你的心意我看到了……但……我还是那句话,不接受……以后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元谨恂看着她,手里的书落在膝盖上,目光沉静。 林逸衣折着手里的毛巾,沉默了片刻,态度肯定:“我们之间的问题很多,不是现在开始变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况……我不需要你的改变。” “……” 林逸衣轻轻一抽,一朵白色百合跃然手上:“这些天,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恕我胆怯,承担不起孩子们疑惑、等待的眼光,更无法面对才几个月大的自心没有父亲。 或许你觉得你不再跟她们行房,就是对我的示好,其实一点用处也没有,你总是孩子的父亲,所有孩子的母亲都有权利抱着自己的孩子站在重楼院外等你。 所有女儿都有资格为你等到生命终结,即便你不回头,她们依然壮烈,而我,丝毫不想用别人的不幸衬托我的独一无二,更无法背负这沉重的心里负担。 或许……她们曾经对我不好,甚至不够敬重我,但谁也无法否认,她们对你绝对痴心以待。 千梦会为里你学一年的厨艺,韩碧娇气却会骑马,吴相怡不喜刺绣,却为了你能穿她做的一套衣服,把自己手扎成那样。 孩子们怕你,甚至不敢跟你说话,不敢主动见你,但只要你一个目光,这个世界在他们眼里就够大、够稳固,够让他们拼搏一生。 你是他们成长的榜样,是他们心中的神,你可以是博爱的、可以是糊涂的但绝对不能是为了女儿忘了取舍的,这样的人,让他们长大为王为帝后,情何以堪! 何况……你觉得用那么多痴心,换一份阴奉阳违值得吗?就连我都为你不值,更何那些对你寄予厚望的人……” 元谨恂看着她,肃穆未变,语气未变:“说完了。” 林逸衣闻言苦笑:“差不多了。”一句也没听见去吧。 “记得三天后准时出席,还有,你只需站在你的位置,做你该做的是,出去逛街、与人看戏我管不着,只要你不怕夜衡政名声难听,我无所谓,所以,至于我怎么做人,自然由我多年的学识和认识支配,与你无关,你可以去休息了,”元谨恂说完低下头安静的看书。 林逸衣闻言,看了他一眼,突然想想也是,他多大的人了,做什么、经历过什么,用的着他提醒!? 如果他会让自己总叛亲离,子嗣怨恨,朝臣咒骂,白瞎了他多样的睿智和圣国的传承。 林逸衣站起身:“对了,我想搬到庄子上去住。” 元谨恂头也没抬:“那不是你该住的地方。” “晚安。” 春思、春香立即关上房门纷纷挤到梳妆台前,抢一条毛巾。 最近春香争不过春思,只能搬了个板凳坐在夫人身边:“娘娘,殿下生气了……殿下是不是不喜欢小……” “想什么呢,你们该担心他等级后,是不是要搬去储君殿。” “啊,如果入宫了,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能随便出来了!”春思为主子擦着头发,神色不悦。 林逸衣擦了点乳膏。 春香也到:“真的要进宫吗,虽然宫里更好、更大,可进了宫我们就不是最大的主子了,每天还要给太后,淑妃请安,哪有时间出来。” 林逸衣拍拍手背,让松子的清香散开:“那就不去了。” 春思、春香闻言立即噤声:“哪能说不去就不去,殿下就不会准……咦?外面有动静,我去看看……” 过了一会,春香回来:“是韩侧妃和大小姐把殿下叫走了,太好了,终于走了!娘娘是不知道,奴婢一回来看到殿下,能少活二十岁。” 春思急忙道:“奴婢也是,奴婢也是,终于走了……” 林逸衣‘诧异’的调侃道:“到底是谁以前天天盼着他来的——” 春思、春香立即不依了:“娘娘,你坏啦——还笑话我们。”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月票,尤其是在数量下降的时候,投票过五十的,啊啊啊,我都凌乱了,羞愧的不敢上qq了 ☆、024 “其实……”春思打理着手里的青丝小声抱怨道:“如果娘娘洁身自好点,殿下现在这样的表现,奴婢能乐死,。” “好啊。”林逸衣瞬间拉住她的小辫:“胆子不小啊,敢顶嘴了。” “啊!夫人饶命。”也不看是谁养的。 …… “早,今天不去上朝?”林逸衣走到餐桌前,看眼上面的食物,对纪姑姑道:“我想吃鱼,麻烦纪姑姑了。” 纪姑姑立即笑了:“瞧娘娘说的,娘娘想吃鱼,奴婢立即去为娘娘上鱼。” “谢谢。” 元谨恂喝口粥:“今天晚两个时辰。” “早朝还能晚两个时辰?” 元谨恂为她端过一片水果:“坐,早朝每月中旬,下旬都有三天延迟。” “挺轻松啊,两天一个小朝,十天一次大朝,中间还有几天延迟上班?真好,这是什么水果?苦的?” “贡品,为数不多,据说清热解毒,早晨服用一小片,有助于调解身体健康,我问过大夫了,对孕体无害。” “娘娘,鱼来了,这是厨房根据常来酒楼的配方,做的水蒸鱼,味道鲜美,营养丰富。” 元谨恂不喜欢吃鱼:“昨天的事,你别介意。” “无所谓,怎么说他也是冒犯了你的威严,你怎么处理我没意见。” “没意见最好,如果出门让他们跟紧你,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罗氏刚从门边进来,见殿下已经起身,眼睛微微一红,向娘娘行礼:“妾身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元谨恂头也没回:“走吧。” 罗氏目光旖旎委屈又带着一丝对殿下的愧疚:“是。”含着泪向林逸衣府身离开。 “怎么了?” 春思嘟着嘴:“没听说吗,罗氏今天要回娘家,殿下作陪,真是光宗耀宗啊,身为一个妾室,竟然能让殿下亲自送她省亲,哼。” 林逸衣拨弄着碗里的鱼肉:“口气这么酸?” “你没见,我今早出去打水,就听罗院的人眼高于顶的等着府里人伺候了,要不是娘娘身份尊贵,我看我也要等着——” 春香悄悄的撞春思一样,小声道:“小点声,这里是王府,注意跟娘娘说话的语气……语气……” 春思立即掩住嘴,四下看了一眼:“也是,也是……” “说了半天,就是罗红夕今天回娘家?” “对啊。”春思突然道:“娘娘咱们今天要不要也回娘家……啊哈哈……啊!春香,你怎么又撞我!我说错了吗。” …… 马车内。罗红夕眉目低垂,手指不安的摩擦着衣角,坐在太子身边,低声道:“妾身的父亲这么多年来对殿下多有得罪,一直想请太子去家里坐坐,亲自赔不是,怎奈妾身不争气,一直见不到殿下,才请了韩姐姐帮忙,求殿下看在妾身一直尽心伺候的份上,饶家父糊涂。” 元谨恂看着手里的奏章,神色肃穆:“不过是些小事,罗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罗红夕闻言立即喜极而泣:“真的吗,妾身代父亲谢谢殿下。”说着挽住太子的手,柔情蜜意的靠在太子肩上,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太子手里的奏折,神色愉悦:“殿下在看什么?”她一定要让殿下知道,她是不一样的,是值得他珍爱的女子。 元谨恂凌厉目光陡然落在罗红夕挽着他的手臂上,不说话,也不回答。 罗红夕慢慢的送开口,坐会刚才的位置,垂着头小声道:“奴婢逾越了……” 元谨恂神态回复如初,重新看向折子:“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各地问候的折子。” 罗红夕闻言目光一闪,快速看向太子,却失望的没有从太子眼里看出歉意。 罗红夕不死心,马上就要回府了,她怎么能没有一点进展,她如今在父母面前的风光都是太子给的,她不能再被父亲抛弃,她要让父母觉得她有备重视的资本。 罗红夕大着胆子磨蹭一步,手指刚刚触碰到他垂下的手指。 元谨恂已经直白的多开。 罗红夕瞬间垂下头,咬着牙,想哭又不能哭!太子自从全冬天就开始突然对她冷淡,是不是太子也觉得她那天很丢人,可明明殿下去年还送了她一枚价值连城的在簪子打首饰,怎么就…… 但,罗红夕立即坐直,背脊僵硬,神色冷傲,她有属于她的尊严,父亲、母亲在殿下被封为太子后,派人多少人给她说好话,送她东西,曾经对她的冷就像是没有发生过。 她现在又成了罗家的大小姐,她只要一个眼神,罗红颜就没有阿日子过,她不能这时候倒下,更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罗父、罗母带着罗家上下早已恭候在门口。 元谨恂下车。 诡迎声带着难以掩盖的激动:“微臣参见太子,太子万安。” “奴婢(奴才)叩见太子,太子圣安。” 罗父不禁暗骂自己当年有眼不识泰山,如今太子功成名就,哪里稀罕他这点礼遇,如果当年他们罗家不要狗眼看人低,说不定从龙之功就到手了,封王拜相都不是问题! 不过,还好,还好他还有一个大女儿跟了太子,总算不至于让他罗家无谢罪之门,比那些浙西年来得罪了太子,却没有门路的人强多了。 “殿下,良罗夫人里面请,里面请。” 元谨恂对此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觉得扬眉吐气,他还不至于在一些小人物身上找存在感,但如果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不介意补偿给罗氏。 元谨恂径自入内。 罗大人赶紧带着有品阶的自私、堂兄追上。 罗夫人赶紧迎上女儿。 罗红夕沉默的绕过她走到了元谨慎身后,曾经她以为最敬重的长辈,只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声和家族所谓的利益,就抛弃了她选择了更有价值的罗红颜。 何其可悲,现在单凭一些小恩小惠就想享受现成的好处,哪有那么容易。 罗红夕婉转的走在太子身侧,指着不远处的小石山,含笑道:“殿下,你看那里,妾身小的时候经常爬到上面,奶娘每次都找不到我。”说完又恍然害怕,想到马车上殿下的冷漠,顿时觉得自己急功近利,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元谨恂看过去,嘴角淡淡一笑:“是吗,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这么淘气,苦了照顾你的下人了,回头重重有赏。” 罗红夕闻言理解眼里含光,但又迅速收起,不断摇头:“不敢,不敢,不过是些照顾妾身的下人,在呢么担得起殿下的重谢,殿下,你看还有那里,那株是我们罗府的千岁老树,我小的时候经常围着树丛玩耍。” 元谨恂驻足片刻,回头对她一笑:“围起来,以后此数享受三等木树待遇。” “殿下……” 罗父看着女儿和太子互动,紧绷的心有些缓和,只要殿下喜欢自己女儿,他曾经的那点冒犯岂不是都不用算了,不单不用算了,如果他经营的好,说不定还能靠着女儿,得到太子的亲睐,到时候…… 罗父赶紧上前:“怎敢劳太子大驾,微臣就办了,以后此树就是我罗家的宝物,我罗家定好好照顾,不准任何人随意靠近。” 罗红夕脸色顿时难看。 元谨恂没有说什么,看向红夕:“再走走,我想多听你说说以前的事。” 罗大人和罗母互相看一眼,立即把尴尬抛到脑后:“微臣陪殿下和夫人走走,我罗家的院子虽然不是什么名……” “我想和红夕两个人逛逛。” 罗大人立即闭嘴:“这……这样啊……微臣谨遵吩咐。” 元谨恂走出几步后不等罗红夕开口,直接道:“我现在回宫,晚上来接你,有后门吗?” 罗红夕看着殿下顿时神情苦涩,她就知道,殿下怎么可能…… 但殿下肯给她颜面她还能说什么:“妾身送殿下……” …… “女儿啊,殿下怎么走了?殿下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不早说,厨房里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娘以为……” 罗红夕闻言神色冷静孤傲的看眼焦急的母亲和父亲,往日在她眼里高不可攀的敬畏,此刻早已土崩瓦解,这种感觉让她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只有浓浓的羞愧。 这就是她罗家?圣国堂堂的书香世家,教会她做人,包容她成长的地方,揭开了那层遮羞布,让她以前的骄傲统统变成了笑话,这才是她罗家的真面目,和气可笑。 可偏偏还要指望这份可笑,助她能在后宫站稳脚跟。 “殿下平日公务繁忙,能抽出时间过府一叙已经给足了我罗家颜面,罗大人还不满意?” 罗大人闻言起初有些不习惯,但下一刻立即看向这位这些年唯唯诺诺的女儿,见她坐在主位,雍容华贵,气度卓绝,突然想到这个女儿曾经的样子,大气、沉稳、博学,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也是他曾经的心血。 罗大人立即回神:“夫人说对,说的对,恕下官冒昧的问一句,不知殿下对妾室的册封下来了没有,还是说等进了宫再说……” 罗红夕看眼父亲信誓旦旦的样子,突然心里酸涩,更憋了一股气:“无所谓,不就是一个册封,是嫔是贵,都不及殿下对我的心。” 罗大人闻言顿时先急了:“你这傻孩子,那能一……一……下官该死,下官口不择言,请夫人恕罪。” ☆、025 “不敢,罗大人是我的家父,我怎么能受父亲这样的大礼。”罗红夕执起茶杯,漂亮、高贵的容颜上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散发着成熟的稳重,越发雍容清冷。 罗大人见状深深的看了女儿两眼,面色凝重的让下人退下,然后拉起发妻的手,瞬间跪在罗红夕脚下:“元夫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以前多有得罪,恳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罗家。” 罗红夕执杯的手一顿,继而垂下头,慢慢的抚摸着光滑软润的杯面,神色清淡,以她现在的身份,受家人跪拜并不为过。 “罗大人折煞妾身了。” 罗大人闻言并没有起来,只是直起身,额下的胡须微微冒尖,声音很重很低:“女儿,以前的事,我们有错,你也有错,你当时把事情挑开,我们不得不牺牲你,但夫人天生是尊贵的命,远离了永寿王,却能入永平王府,夫人应该珍惜得来不易的尊归,让我罗家助你一臂之力走的更远,如果夫人再诞下龙子,更少不得娘家相助,罗夫人在政言政,不如我们退两步,夫人也退一步……” 跪在一旁的罗夫人没有说话,跪的也没有怨言,虽然女儿不能给她带来利益的时候她美人帮助她,可同样她身份非凡时,罗夫人心里到底高兴,女人就是让她跪上三天三夜,也没什么。 自己女儿出人头地总比那个小贱丫头出人头地强。 罗红夕突然放下茶杯:“罗红颜呢?” 罗大人闻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下一刻立即道:“在后院,我立即让她跪着来见你。” “那就快点,我时间有限,等待不耐烦可就走了……” “是,是。” 不一会,罗红颜被人推搡这进来:“你们干什么!放手!不想活了吗!再碰我一下,本小姐统统把你们赶出罗府。” “火气这么大,怎么做一个好母亲,如果没有能力养,不如把孩子给了我,我找人帮你养……” “你说的什么鬼话!你知道你再说谁!她是皇上——”罗红颜惊讶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女人,再看看旁边的罗夫人,顿时变得慌乱:“你怎么在这里!你回来干什么!还王爷的命来!还王爷的——” “抓住她!” 顿时三五个婆子上前按住挣扎的罗红颜,没有让她近身一步。 “放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越来越没有规矩!” 罗红夕淡淡一笑:“既然没有规矩,就好好的教一教,丁儿,去!掌嘴!” “是。” 罗红颜闻言顿时开始剧烈挣扎:“你敢!罗红颜你敢!我是皇孙女的母亲,你不能打我!我是永寿王妃,你不过是永平王的一个妾!你有什么权利——啊!啊!你敢打我!敢打我!” 啪!另一巴掌毫无犹豫的挥下,丁儿气都没喘一下,紧接着就是第三巴掌,她早就想提小姐报仇!抢了小姐的未婚夫还处处挤兑小姐,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罗大人、罗夫人见状,没有任何人阻止有违亲和的一幕。 罗红颜想躲,可身上压着一众老不死,她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脸上连着挨了好几巴掌:“罗红夕!你别忘了我是谁!啊!还不让你的人住手。” 罗红夕闻言,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目光里没有轻蔑,也不见波动,巍然不动,尽显大家风度:“你是谁?你不说我都忘了,不就是乱臣贼死吗!你没有随着永寿王一起被处死,那是皇上大恩大德,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身份,我怎么就打不得了?” 罗红颜瞬间挣扎的抬起头,殷红的眼睛愤怒的盯着她:“我知道了!哈哈!你是来报仇的!罗红夕被人抢了未婚夫心里是不是很不痛快!” 丁儿一巴掌又甩在她脸上。 罗红夕神色亦没动一下:“不过是个我不要的男人,你喜欢尽管拿去,说起来,我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有幸跟了太子,怎么能有今天,有些人,天生不是尊贵的命,就该老老实实的受自己的罪。 却偏偏要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争着往上爬,到头来也不过是悲惨的下场,你说是不是?” 罗红颜闻言顿时疯了般的要向前爬,恨不得跑到罗红夕脚下,扯下她那一层高高在上的皮:“不是!你算什么东西!我怎么说也是永寿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呢!不过是一个罗家动用银子,好不容易被一顶破娇子抬走的妾室! 一个连凤冠霞帔也没资格穿的妾室!我永远比你风光,永远比你尊贵。” 罗红夕不痛不痒的走下来,芊芊玉手,妙龄年纪,正是女子风华正茂的时候,一身戎装,通身气度,比地上兀自挣扎却无法摆脱的人高贵的多:“是吗?如果我是妾,自然不能跟昔日的永寿王妃,今日的丧家之犬比,但如果皇上归天,太子登基,我的身份可就比你贵重多了,你说是不是好妹妹。” 罗红夕蹲下身,轻轻的抬起妹妹的下巴,看着她那一张尚算漂亮的脸,如今掌痕密布的样子:“敲你现在的样子,真是狼狈……让我觉得跟你说话,你都不配!” “罗红夕你算什么东西!我的手下败——” 啪——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突然进了。 地上的罗红颜看门口一眼,继而疯狂的大笑:“想用孩子威胁我!哈哈!不过是个郡主!曾经不能给我尊贵,现在根式累赘,怎么,姐姐要帮我杀了她!妹妹求之不得!” “威胁你,怎么可能?妹妹高估自己了。”罗红夕起身,走到奶娘身边看眼襁褓里的小婴儿,不禁想到自己的肚子:“忘了提醒你一句,她可不是什么郡主,依照皇上对叛乱者的处罚,你和你女儿可是贱籍,既然是籍,你说我们把她送到那哪里才能更快适应自己的身份呢——” “罗红夕!” 罗红夕看着罗红艳愤怒的脸突然笑了,这就对嘛,错了就要有错的样子:“来人,二小姐最近身体不是口舌生疮、面部塌陷,以后都没脸见人,以后就不要出房走动了。” “是,大小姐。” 罗红颜奋力的挣扎着:“罗红夕你不得——” “把她的嘴给我堵起来——” “唔唔……求你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求姐姐网开一面,求姐姐救命,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妹妹有眼不识金镶玉,有眼不识泰山,眼瞎口歪,十恶不——” “还愣着干什么,堵了!扔出去!” “啊!罗——唔唔……唔唔……唔唔……”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罗红夕让人把孩子一起带下去,转身才看向父母:“咱们现在来说说,你们给我什么好处让我在殿下面前为你们美言吧?” …… 夜衡政走出常来,她今天没来。 “相爷!相爷!紧急军务!紧急军务!边疆打起来了,太子召集所有文臣武将即可入宫!” “走!” …… 下午三刻,林逸衣刚睡完午觉,沈千梦抱着孩子在外求见。 “进来吧。” “是,娘娘。” 林逸衣挺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自己即将当母亲,再看眼沈千梦怀里六七个月大的小宝宝,更是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小心心,会说话了吗?” 沈千梦面容柔和急忙应答:“回娘娘,不会呢。” “真可爱。” “托娘娘的福。” “有事?” 沈千梦摇摇头:“没事,就是见娘娘回来后没有传召妾身等拜见,有些挂念娘娘,所以冒昧的来看看,想不到竟然得了娘娘召见,妾身感激万分。” 林逸衣退回来,从春思手里接过送自心的礼物交给她身后的奶娘:“没什么,就是觉得身体不适,不愿意动而已,再说府里也没什么事,凑在我这里,觉得烦而已。” 沈千梦闻言,笑容顿时有些尴尬,听闻娘娘以前就不喜欢太子后院的女人聚在一起向她请安,这两年拒绝的越发厉害,而她现在还……还抱着孩子过来……娘娘会不会以为她是来炫耀孩子的。 沈千梦顿时有些惶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逸衣突然想到什么道:“对了,最近有没有进宫看太后?” 沈千梦摇摇头:“太后她老人家赐了很多东西给我和孩子,希望没有让娘娘难做。” “没什么,超出规格的,如果你喜欢就拿出来用,就说我特批了。” “这……这怎么好……” 宋嬷嬷已先一步跪下:“谢娘娘恩典。” “恩,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些物件,能大过我们四小姐吗,对不对啊小心心,笑一个,笑一个。” 沈千梦担忧的看眼宋嬷嬷。 宋嬷嬷示意沈姨娘稍安勿躁:“四小姐最喜欢笑了,笑的时候还有两个小酒窝呢?” “像千梦,长大了又是一个小美人。” “娘娘又说笑。” …… 两人从重楼院出来,沈千梦让奶娘带着人先走,记得看向宋嬷嬷:“嬷嬷,你为什么不让我回绝了娘娘,如果让人知道,别人以为我生下小姐后恃宠而骄,分不清轻重。” 宋嬷嬷扶着姨娘,语重心长的笑道:“姨娘,你担心什么,与娘娘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娘娘的个性,娘娘既然那么说,就说明娘娘是真的不在意,既然娘娘都不在意了,姨娘何必要委屈自己。 再说了,这府里娘娘虽然不管事,但说到底还是娘娘说了算,只要娘娘不找姨娘您麻烦,谁还敢您,姨娘放宽心,只要是娘娘没有不悦的事,您就是睡在贵妃榻上,谁也不能动您分毫。” ------题外话------ ☆、026 永平王府外群臣出入,低眉垂首。 林逸衣带着韩氏、王氏在众丫头仆人的拥簇下,跃过众臣疾步想主位的榻上而去。 “下官等参见太子妃,太子妃——” 林逸衣先一步扬手:“免了,说说怎么回事?太子有什么交代。” 林重阳站出来:“回娘娘!太子殿下已亲自出征,留夜相监国,请娘娘稍安勿躁不必担心,不过是宵小犯境不足挂齿,太子之所有亲征是告诉那些企图窥视我圣国的蛮夷,我圣国绝不会善待任何一个胆敢对我国动武的国家。 娘娘,下官这里有太子殿下留书一封,请娘娘过目,还望娘娘切勿心虑。”林重阳掏出信件,恭敬的聚过头顶。 “请娘娘勿要心率!” 林逸衣不适应的看眼下面突然跪下的官员,下一刻已泰然自若的结接过春思乘上的信件。 ‘虽然走的有些匆忙,但家里的已经交代好了,不用担心,一个半月后归,勿念。’ 林逸衣收起信:“劳烦众位大人了,既然殿下委托了夜相监国,一切国务全权交由夜相处理,众位大人不必担心本宫。 本宫既然嫁于太子,就要以圣国的荣辱为荣辱,太子亲自涉险,本宫虽不能与太子同上战场,但本宫和众位姐妹在府里也十分忧虑前线战士,眼前天气要凉了,本宫以私人名义出资,捐助一批衣物和生活用品带往前线,以慰众位将领前线辛苦之功。” “娘娘仁德!娘娘英明!” “好了,都退下吧,但凡大小事情,众位都以前线为重,本宫这里不必惦记。” “娘娘金安!臣等告退。” …… 两位大臣落在最后,脱离了林重阳的小圈子:“我觉得太子妃还行啊,你看咱们出现的如此突兀,太子妃并没有应对不当的地方,哪像夫人口中传的那么不堪。” “我看着也还行,今天又为皇上祈福,单这份孝心、远见便可见其品性。” “那……”疑惑的问话脱口而出:“为什么太子没有请封太子妃?” “这……” 韩侧妃立即拉住林逸衣的袖子:“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太子怎么就亲自去前线了,那些个蛮夷不遵礼化、刀枪无眼,万一……” 王云雪看韩氏一眼,平静的道:“不就是一场应对蛮夷的小小战役,太子不把他们杀出百里才怪!如此彰显我国国威,让太子给各地将领威慑的事,怎能不去。” 韩氏闻言顿时噤声,委屈的看向王妃娘娘。 林逸衣颔首:“云雪说的对,这不是大事,你别这样,传出去了……不好看……”林逸衣表达的比较婉转,其实传出去了,就该以乱臣贼子最论处,哪有太子亲征,妃嫔在府里哭的。 韩碧顿时胆怯的松开林逸衣的衣袖,心里一阵乱:“对……对不起,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只是太担心殿下才……才……” “好似我和姐姐都不担心殿下一样。”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韩碧楚楚可怜的垂下头,眼泪已垂悬欲滴:“妾身出身寒微,无法与娘娘和妹妹比,如果……如果有做错的地方,请娘娘和妹妹谅解,多多提醒妾身……” 这话中的意思……王云雪不禁有些玩味,是说她对她们两人没有威胁性呢?还是提醒娘娘升一升她娘家的地位? 或者说……想让娘娘给她找个上的台面的嬷嬷教教规矩? 王云雪觉得韩碧这人看着蠢蠢的,人道是不傻吗,就凭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怎么也能再承恩十年:“姐姐说笑了,姐姐辈分比妾身高,妾身以后遇到不懂的才要向姐姐请教。” 韩碧咬着下唇,退后两步,不知所措的看向林逸衣。 林逸衣当没看见。 王云雪噗嗤一笑,她今天算见识到了,二十四五的人了,还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也不怕被人笑死:“娘娘,妾身想回去跟家母商议一下募捐的事,还请娘娘恩准。” “去吧,备上礼物,带我问候两位老人家。” “妾身遵命。” 王云雪瞥了韩碧一眼,掩着笑疾步离开。 韩碧低垂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个王云雪! 林逸衣扶了春香的走,直接回了重楼院,如果少耍点心眼,她不介意与对方交流,可把她当傻子的,她就没必要多看第二眼。 垂虹小心的看眼主子,胆怯的道:“姨……姨娘……” “叫什么叫!尚不得台面的东西!” 垂虹顿时低下头。 韩碧不甘的向自己院落走去,她怎么能不着急,太子一走就是一个月,回来后必将搬入皇宫,可的封位呢?是二品还是一品,万一因为她身世不济封个三品,以后她有什么脸面出来逛御花园! …… 春思赶紧迎上去:“娘娘太子就这么走了,那登基大典的事怎么办?” “照旧,只是他不出席而已。” “这样也可以?!” 林逸衣回头:“你认为现在的圣国,还有谁敢对他说不可以吗?” 春思想想也是:“娘娘你担心吗?” “担心,为什么不担心,但他既然去了,就说明他有必胜的把握。你见哪位君主出征是奔着打败仗去的。只是元谨恂既然让夜衡政监国,估计他不打到对方老巢不打算罢休而已。” 春思、春香不懂,但担忧是肯定的:“可这打仗总归是不好啊,刀剑无眼这万一要事……” 林逸衣走进卧室,示意她们关上门:“担心什么,肚子里不是有一个,到时候本太后垂帘听政!” 春思、春香闻言顿时不说话了,心里忍不住冷哼:也不怕太子半夜找你索命! 林逸衣坐在梳妆桌前,把厚重的首饰卸下:“这些‘刀剑无眼’的话以后不能乱说,我看你们是安逸久了不懂什么是祸从口出!” “娘娘……奴婢不是瞧着没人才说的……”春思立即上前,揪着林逸衣的衣袖,小眼睛不断的绽放秋波。 “鬼灵精。” 春香见门外有人,笑话了春思片刻,转身让了出去,不一会又回来了,脸色有些莫名其妙的诡异:“娘娘,相爷的……信……” 春思闻言突然笑了。 春香瞬间看向她。 春思悄悄的在春香耳边道:“我只是觉得太子如果有个万一,娘娘真能垂帘听政。” 春香瞬间掐向春思的腰肉,咬着牙低声道:“注意你的嘴!娘娘说来是闹着玩的,你说就是大逆不道!挫骨扬灰的罪名!” 春思忍者痛立即闭嘴:“我……我……啊!别掐了,我不说了。” 春香瞪了她一眼,悄然向前一探想看看相爷写了点什么,虽然有些事不能说,想想还是挺美丽的。 ‘别担心,只是一些小事,可能觉得最近圣都无聊出去走走,别放在心上,该做什么做什么,这里有我,我会兼顾他,今天没去常来,身体不舒服吗?’ 林逸衣合上信,若有所思,如果不是直接交流的话,不用被他看着表情,继而猜测心思,她竟不讨厌他‘多此一举’的关心。 “娘娘……” “没事。” “娘娘,冷姨娘带着众位姨娘来了。” “春思,传我话下去,我身体不适,府里的内务以后交给王侧妃全权处理。” “啊?!——哦,是。” …… 半个月后。 繁华的圣都依旧人流攒动,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交易,鳞次栉比的商店,无一不恍惚着初来乍到着的眼球。 “啊——终于到了——”花江音在马车内伸开手臂沉寂在对国都的敬仰里。 狄易掀开了车帘一角,看了眼外面又快速放下,太子不在圣都,果然没有比这更另人舒心的消息。 从本质上他排斥这座文化、政治、经济厚重的都城,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那个男人。 国都对每个商人都有诱惑的吸引力,这里看似平静、严禁的制度下,往往充斥着最浮华的赚钱契机,就如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引领无数好男儿搏击、扬帆。 花江音回神,见易哥若有所思,不禁做定,贤惠的问:“怎么了?你也第一次来圣都太高兴了吗?” 狄易看了她一眼又回头靠在马车上:“的确很少来。”便闭上眼不想再说话。 圣都的繁华,丝毫没有被战事影响,无论是圣国的国力还是圣国的尊严,都让他们对邻国有压倒性的优越感。人们即便讨论也只会讨论圣国大军会击蛮夷几百多里。 大国国威,因有实力、因原理战场,而藐视着战争的残酷和危险。 花江音边尝着路边的小吃,边皱眉,打仗了吗?,不过圣国未来君主果然神勇,仅仅过去半个月,已经开始反攻!“就该让他们知道,咱们圣国的厉害!”纵然是叛逆的花江音走在圣国的街上,也没敢穿她那一身象征性的衣物。 而是长发盘起,裙衫飘舞,道另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 花江音吃下一粒灌汤包道:“我们要去哪里逸衣?” 狄易把自己面前的包子推到她面前,这样人来人往的嘈杂环境他有些不喜欢:“不用找,圣都的常来酒楼,你可以随便打听。” “哎呀,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忘了,不过,你觉得我们能扫蛮夷几百多里。” “这要看太子的心情。”心情不好了,连草皮一起给对方铲了也不奇怪。 花江音闻言,垂下头,向来洒脱魅惑的眼睛里有些伤感和迷惘,从耀目城到圣都,不管她怎么示好,狄易对她一直彬彬有礼,或许该说是不愿理会。 花江音不是没有感觉,狄易原谅她了,却无法再向以前一样喜欢他……。 可她现在却不舍得放手,甚至贪恋他给的温暖,就如林逸衣所说,这样对她的男人,这辈子也没有第二个,即便不是夫妻的关系,她也想永远霸着他:“一会我们去听戏好不好,圣都的《戏说三国》比咱们耀目城篇章更多呢?” “一会让余生陪你逛逛,我有点事要办。” 江花音顿时觉得口里的蒸包索然无味:“这样啊……”但下一刻又忍不住魅惑的一笑:“你说小林知道我们来了,会不会很惊讶?她会不会邀请我们去她家做客。 肯定会,所以你浪费什么银子住客栈,还不如给了我,我让出一版房间给你。” 狄易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处没有回话。 花江音不禁想:莫非他真有事情要做……花静音突然站起来,高呵道:“谁撞了我!” “呦,果然是美人,很漂亮啊。” “少爷好眼光,此女果然够美,拿银子,赌输了的赶紧付我们少爷银子!” 狄易的目光在为首的人身上瞄了一眼,然后便不动声色,为对方出门没看黄历惋惜。 花江音闻言早已娇媚的走过去,柔弱无骨的手臂搭上为首的英俊少年肩膀:“这位公子,你好坏啊,竟然拿奴家打赌。” 男子表情陡然一变,脸上丝毫没有被美人投怀的高兴,反而如临大敌。 “公子总是这样,喜欢开奴家的玩笑。” “好你个高长青!你竟然在外面勾搭女人!我回去一定告诉我姐姐,让她跟你解除婚约。” “不要啊,我根本就不认识她,真的,真的,徐兄弟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花江音满意的看着追逐而去的一圈人,拍拍手,瞪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看什么看!小心本姑娘挖了你们的双眼。” …… 春香端着橘子水进来,见娘娘还坐在位置上发呆,不禁走不过道:“娘娘,您已经盯着信看了半个时辰了,太子在信上说什么了吗?” 林逸衣神色茫然,虽然猜到了,却没有任何心宽的感觉。 待他回来之后宣布她有孕一个半月,完全是元谨恂从离开到回来的时间。 “娘娘……” “拿火盆来——” “是。” ☆、027 林逸衣把信扔进火盆里,看着火苗突然燃起,确定烧透了,才安心,这种事,还敢写出来留下了证据? 或者说根本就是心里不痛快,觉得越明目张胆越好。 春香小心的看眼娘娘:“娘娘……” “相爷的信呢?” 春香立即笑了:“娘娘怎么知道该相爷了?” 天天都这样,有什么好猜的。 夜衡政的信从来没什么新意,索罗一下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含蓄的透露元谨恂很好让她不用担心,最后就是不太好意思的介绍下自己做了什么,或者模棱两可略几句他没有监守自盗,语气有时候平淡、有时候谨慎、有时候天马行空不知所云。 但无一例外她都有看:自己也够无聊的。 春香府身看眼娘娘不耐烦的脸色,突然一笑:“娘娘,您不是说丞相大人的信啰嗦无聊吗,为什么还看?” “找虐不行吗?常来在各地的分店都开张了吗?”关于前者林逸衣不想多说,迂腐!元谨恂不在,他就没想过趁机做点什么的意思。 春香闻言不禁有些失望,娘娘是越来越不喜欢说相爷和太子了,弄的她和春思都不好判断娘娘现在更喜欢谁:“开张了,各地统计的首天收益已经送到圣都,但是……” 春香觉得现在重要的不是常来,而是边关:“娘娘,殿下在外面打仗您忙着常来的事……好吗?”就算……算是为了给太子面子……娘娘现在也该担忧才是。 林逸衣起身:“东西不是已经运往前线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到了,可是足足十万军用盔甲,一百万两银子的事物。” “不是那些啦……”春香嘀咕道:“是心态,在心态上您至少也该做做表现功夫吧!” 林逸衣找出夜衡政送来的众多奏折章中其中一个:“做给谁看!你?”折子上的批示真简单,但林逸衣觉得他送来不是为了表忠心,而是告诉元谨恂回来守先收拾这些居心叵测的。 “那……娘娘您心里就不担心。” “担心,上次说过了。” “可您……” “我的担心跟你的担心差不多,都是站在一个子民的立场希望君主旗开得胜,要硬说有什么不同,或者是比你们的关心更强烈一点。”林逸衣突然恍然大悟,他们之间既然不用表忠心,那些写个她的那些话,是想说明什么? “娘娘……”春香恨铁不成钢:“您不觉得太少了,而且,而且……”春香骤然小声道:“您从第一天露面后就没有出现在别人面前,军资的事也都是王侧妃在忙,最后与百官送军务百里之外也是王侧妃代劳,现在……” 春香都不忍心说来打击娘娘闲散的性子:“恐怕圣国子民对王侧妃的好感比娘娘好多了,尤其……”春香神色有些无奈:“好像所有的功劳都是她的一样,丝毫没提及娘娘……” 林逸衣神色凝重,站起来走到窗前拿起修剪花木的剪刀:“有什么不行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春香急的跳脚:“这还不够严重,殿下回来就不记得娘娘啦!要是王侧妃趁机邀功怎么办?到时候贵妃、皇贵妃什么都有可能? 娘娘啊,不是奴婢说您,您不在意那些虚名不要紧,可也得想想以后的生活,万一……万一她成了皇贵妃,娘娘的地位,可就不如她是四妃好过了。” “那就让她当四妃就好,如果还不满意,嫔也可以。”是想说他在尝试忘了过去,进一位臣子的本分? 春香顿时怒道:“您当皇宫是您说了算吗?”娘娘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林逸衣神色突然有些颓然,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吗,虽然觉得最后不过是这样一个结果,心里的不舒服是因为什么:“担心什么,凭元谨恂现在脑子发热的程度,只要不是让他把王云雪贬入冷宫应该都不是问题,” 春香闻言,瞬间表情瞬间古怪,继而突然想笑:“娘娘,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呵呵,承认殿下喜欢您后,心情如何?”春香难道活泼的凑到娘娘面前想看看娘娘羞涩的表情。 结果娘娘好似还是有点——魂不守舍。 “拒绝过了。” “啊?”春香还没有回神。 “我说——我拒绝过了!”他做的那么明显,她不至于看不出来。 春香闻言,足足愣了三息,才突然抱起托盘:“奴婢去给娘娘盛汤。” “你一说还真有点……”嘭!房门突然关上的声音“饿了……” …… 时光荏苒,林逸衣觉得只是下发文件的功夫,圣国的圣都已经从温暖的初秋,到了名副其实的时候。 林逸衣退了长裙,与众人一起穿起了上衣下襦,因为肚子已有感觉,林逸衣把下襦的衣裙上提,给腹部腾出更多的空间,上衣由修身变为宽敞,过多空隙的衣着在秋风吹过,如仙女凡尘,飘渺如仙。 “娘娘这样穿好漂亮。” 林逸衣无精打采的坐在亭子里向宁静的湖中抛着手里的鱼食:“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醉仙装。”其实就是无所事事的人穿的服侍。 “娘娘形容的好贴切,又漂亮又有如此好听的名字。” “娘娘圣明。” 林逸衣不语,只是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人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高。 “娘娘,关大夫来给娘娘诊脉了。” “让他过来。”林逸衣收回手,看眼开始光秃的枝叶,心想大军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掘地二百里,封地千亩,这是让对方绝种吗! “是。” …… 人来人往的常来酒店内,花江音一个人孤单的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无精打采的咽下嘴里的食物,神色忧郁的放下筷子。 她已经吃了八十份餐点,为什么还是没有碰到她,她不该是这样懒惰的性子才对?将近一个越不出来工作可不是她的性格? 花江音看眼窗外,去了林娇说的院子也无人居住,问下人,他们竟然也说不清林逸衣去了哪里。 花江音有些为难,这可怎么办?狄易好像等不得不耐烦想走了,明明提醒他太子即将凯旋,他好似没有任何看热的心。 再等不到林逸衣,狄易肯定会离开,写信夜是寄去了林宅,该怎么办? 无功而返?不可能! 花江音突然站起身,既然这样,她就来带你激烈的不信她还不出来! 花江音瞬间解下盘起的长发,如瀑的青丝如一汪幽深的湖水流泻而下垂入脚底。 顿时吸引力周围所有食客的目光。 “怎么回事?” “这位姑娘好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举止轻浮、表情浮夸,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啊?快看啊,她在干什么,竟然脱衣服!” 正直的人们立即转头,羞愧的颜面低喃:“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又急忙高呼:“结账!快点结账!” 趁机起哄的人们,则在人群中叫嚷:“脱啊!继续脱啊,我们等着看呢?小二,再来一壶酒,美人,继续,再脱一件本大爷赏银子!” “对!赏银子!”顿时,跟起一片起哄的声音。 姜掌柜慌忙跑下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刚看了一眼,又赶紧捂住眼睛跑上去叫林娇。 花江音解着身上的衣物,却觉得好无聊,又没有脱出什么,一个个这么激动干什么,真想都带回去喂了猪也好,不过,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秋天的衣服本身就多,花江音虽然很多时候不靠谱,但不会死的人别想占她的便宜,所以她也不过是脱脱外衣而已。 林娇赶紧下来,见一楼二楼已经乱成一团。 林娇一看是她,快速跑过去拉住她的手,小声道:“花小姐!您做什么!” 花江音神色冷漠声音冷淡:“脱衣服没看见吗?” 林娇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你——” 花江阴看了一眼她拉着她的手,目光如尖刀一般冰冷:“她好像从没规定客人如果觉得热了不可以脱衣服吧。” 林娇一傻住:“这——这——” “放手!”然后冷静的低声警告道:“别忘了林逸衣说过,顾客是佛祖!放开!” 林娇吓的突然收手。 花静音不急不慢的继续脱。 周围的起哄声、呼吸声顿时乱成一团。 一位绝色美人,一段艳丽的解衣过程,大厅瞬间爆发出如雷的轰鸣还有元宝落定的叮当声。 连续三天,花江音不用脱了,常来酒店来了很多花街柳巷的来这里赚外快。 花江音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爆发的吵闹声越发无精打采,已经这么久了,她应该出现了才对。 …… 林逸衣正在陪永乐王妃说话。 永乐王妃的笑声依旧爽朗的不可思议,仿佛这一年纷乱的朝局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个区区侧妃还想接待我,皇嫂就你心眼宽。” 林逸衣放下水杯:“是在谴责我让王云雪招待你了?” “聪明,再有下册,弟妹我可不依了。” 林逸衣莞尔,突然觉得永乐王妃十分可爱。 两位没事的闲适贵族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说着闲话,聊聊在大多数人眼里无存在的愁绪,让后教唆的一群人因为她们的情绪和吩咐风风火火的忙碌。 在永乐王妃又输了一局球后,她又想起一个八卦:“皇嫂知不知道最近常来酒楼发生了一件好玩的事?” ☆、028 林逸衣无奈的看眼脚下的滚:“你能不能小声点,皇嫂皇嫂的叫,你真当皇上仙逝了。” 永乐王妃看眼周围,无所谓地缕缕发丝,狡辩道:“怕什么,皇嫂现在还能从床上挑起里砍了咱们两不成。” “行,你有礼。”永乐王妃是标准的皇家儿媳,身份高贵,性格活泼,对政治敏感,敢说敢得罪人,奉承人的功夫也是一流,且有本事让人觉得不是无法接受反而率真的可爱。 不过这世界上能让她奉承的人可不多:“说吧,什么好玩的事。”最近身体懒散,已经有段时间没过问常来的事。 永乐王妃掩嘴一笑:“说出来笑死你,常来自称顾客就是神佛无论如何要敬着吗,这回啊,可恼大笑话了……”永乐王妃把这件啼笑皆非的事当成笑话讲了一遍。 然后还带着酸味道:“还别说,这样的好事恰巧就被我家那位什么运都没有唯独桃花运旺的冤家撞到了,哼,听他对那些知己们吹,那姑娘长的非常漂亮,长发落地妖艳无比,重要的是够不要脸豁得出去!” 林逸衣慢慢运动的脚顿住,然后突然看向永乐王妃。 永乐王妃一愣,茫然道:“怎么了?你——你不觉得好笑?现在全圣都酒楼业都等着看常来怎么应对呢?” 林逸衣放下球向回走去:“我突然想起件事来,你先回去,过两天我去找你玩啊,春香送客。” “皇嫂你不带这样的,我——我——” 林逸衣换了衣服,向常来而去。 一路上春思不停的问:“娘娘,您真的确定是花小姐?她怎么回来圣都?” 春香也觉得该谨慎:“娘娘,春思说的有道理,万一是有人要引诱娘娘出来怎么办?” 林逸衣不禁莞尔:“你们想多了。” “娘娘——” 林逸衣仅仅在门口站了一下。 花江音瞬间站起来,向外跑去,然后又快速折返回来,把正在被拥簇在中间不断脱衣服的女人一脚踹下桌子,抬起椅子砸了上去:“再让我知道有丑八怪学我,我就打死她。”然后飞跑而去。 留下带着众人下楼来与此谈判的林娇愣在当场,同样愣住的还有围在中间起哄的客人,当看到鲜血尽然了女子单薄的衣裙和对方挣扎的呼救时,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快!叫大夫!” 花江音跑出来,瞬间向不远处的林逸衣扑去:“太好了!逸衣我终于找到你了!——” 春思、春香见状吓得赶紧上前挡住,快速道:“慢点!慢点!花小姐我们家夫人有身孕了你不能随便撞!” 花江音闻言立即停下:“你说什么?”身孕?不是和离了? 林逸衣笑着上前,打量眼穿着比在耀目城‘保守’但依然妖娆的美人,主动上前抱住她:“江音,好久不见。” 花江音抓住她的胳膊,诧异的道:“你有身孕了?” 林逸衣抬起衣袖下意识的抚向肚子,宽敞的荷叶衣袖轻柔的遮住膝盖:“恩,一个半月了。”还是这么说吧,如果说近三个月,以她现在是身份,对孩子没有任何好处。 “天啊,你怎么一个人怀孕的,圣都的环境还管这个。” 林逸衣笑了:“别耍宝了,走,去我家,你怎么来圣都了,谁带你来的,不是我小看你,你可没有独自来圣都的能力。” 花江音挽住她的手:“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想去哪里还不是想走就走,你怎么不问问里面怎么样了。” “用问吗,即便没有你的离开,最晚五天林娇也会想到让你主动放弃的办法,是不是狄易也来了。” 两人上了马车,花江音立即孩子气的靠在林逸衣肩上:“别提了,幸亏我找到你了,否则明天他就要带我走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急着离开,幸亏我聪明想出了这么有效的好办法。” 马车上路。林逸衣笑了,花江音性格有些孩子气,不是返璞归真后大彻大悟使然,而是小时候没有被父母养好,后来又偏激导致的,甚至可以说是性格缺陷,但她本性不坏,只是不管按照哪个标准看也不算好。 林逸衣摇头:“自恋,警告你,下次别这么玩,你以为常来能在圣都立足单是一些经营理念和饮食好吃,你若再不听劝,林娇就会采取她的手段了。” 花江音把手放在林逸衣的肚子上,并不在意:“不是有狄易在,最后他会救我的,还不明显,你怎么回来没多久就怀孕了,那个男人是谁?” 林逸衣也抚摸下肚子:“现在的相公,你呀就仗着狄易在,小心哪天过火了狄易也救不了你。” “我像那么蠢的人吗,有么有人跟你说过,越是我这样的人,越能很快大夫分辨‘敌人’反击的能力。” “那你预测了常来的反击能力没有?” 花江音得意的道:“预测了。”然后忍不住笑道:“这不是把你预测出来吗,呵呵,孩子的爹呢,我认识吗?” “不算认识。” “那你介绍我看看,天天听常缕神秘兮兮的提起你家另一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说多了会死一样,那就别说了啊,还总是提醒我不要多问你,我都好奇死了。” 花江音突然安静下来:“有身孕很辛苦的,尤其孩子的父亲再给你致命一击,连带着本该该爱的孩子都会变得讨厌起来,然后再关心与恨意中针扎,那种滋味……”痛不欲生…… 林逸衣的手骤然揽她的肩,无声的看向被车帘阻隔的前方。 下一刻,花江音突然笑了:“哎呀!我忘了告诉狄易找到你了。” …… 夜衡政处理完国务从皇宫里回来,望着圣都生机勃勃的喧闹、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夜衡政为圣国子民不曾逝去的骄傲与有荣焉的同时,也在想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单一、喜怒的一切。 夜衡政回到府里,挥退了传晚膳的下人,一个人躺在床上,屏退了所有觐见,一个多月没有见她,以后一定也能坚持的住。 这段孽缘能结束,只要他忍住,他不犯错,她就能过的更好。 陈老姑姑把最后一份鸡蛋汤放在餐桌上,叹口气:“老夫人,夜相又没有用膳,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间里,这可怎么办。” 夜老夫人本欲执筷的动作停住,挥挥手让不相干的人下去。 陈姑姑不解的看向妆容一丝不苟的老夫人:“小姐……” 夜老夫人让她坐下,心里何尝好受,不过是她老了没有任性悲伤的资本,一顿不吃说不定就提前走了:“他是心里不好受……” “……” 夜老夫人的手放在桌上的汤勺上,手指颤抖了三次才握住汤勺,执起的动作微微艰辛:“你看,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为难孩子是不是不配当奶奶。” “小姐……” 夜老夫人如干瘪的橘梗的唇角颤抖的道:“其实,我也在等他带我们离开,可又怕他真那么做。 这座府邸酝酿了夜家多少人的心血,是夜家付出无尽的辛苦和性命为子孙后代搭建的平台,先祖们这样做,绝对不是为了成全后辈们心里滋生的所谓伟大情感。 如今的夜附尽管沉重、悲伤、痛苦,却是让我们有目标奋斗的骄傲,是我们得已阅尽百书,勘尽百态、尽享尊荣的基础。 我们能说它是累赘吗,如果没有它,你我算什么?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人活着还有比吃更高尚的追求,看不到除了温饱以外的所有东西。 甚至……在你的儿孙有志成为一名将军时,你甚至不能为他提供一本《兵法入门》,那……才是无尽悲哀的开始。这样想来,夜衡政有什么理由断送了我夜家以后永远的出路。” 陈姑姑理解,陈姑姑相信孙少爷也理解,断送了夜家往后百代的荣辱,即便是孙少爷也无权这样做。 孙少爷之所以能从落魄的夜家少也走到现在一人之下的地位,是他站在夜家的基础上,是他的出身绝对了他有人生翻盘的可能。 可如果夜家失去了这一切呢,除了恰逢国之动荡,一个落魄的平民永远不可能翻身。 因为族家三代无官籍不得藏书不得科举;族家三代有前科不得藏书不得科举;族家三代有贱民不得藏书不得科举。重要的是平民不得藏书。 放弃夜家等于放弃了夜家未来的祖孙,谁肩膀能宽到那样的高度,颠覆一个姓氏。 “小姐……奴婢理解您……就是孙少爷这辈子不娶无后,您也不忍断送了夜家,我们这一房毁了,未来的百年千年总有希望再出一个孙少爷带着夜家重新走向辉煌,而不是断送夜家所有子孙的希望……” 夜老夫人闻言眼里顿时涌出泪水:“可我还是位奶奶,我不想孩子痛苦,我宁愿为他受着,你懂吗!懂吗!” 陈姑姑突然抱住老夫人:“老奴懂,老奴懂的,小姐希望孙少爷自私一点,希望孙少爷幸福,但孙少爷是孝子是个有责信心的孩子,小姐……您该高兴的,该高兴的……” 夜老夫人有些厌恶还活着了,如果她早点老死了,孙子能更开心一点:“太子就要凯旋了吧,你找个时间帮我约常来的老板娘,就说……我要见她。” ☆、029 陈姑姑有些犹豫:“这……好吗?万一孙少爷知道了还以为咱们欺负人家小姑娘……” …… 春思急的快跳脚了:“娘娘,娘娘!你到是起床啊!娘娘,太子就要进城了!你到是动一下啊!” “就是,就是!王侧妃一早就去城门了,现在说不定——说不定已经接到太子了!娘娘,你这样怎么行!” 春香把主子从床上抓起来,郑重的道:“娘娘,奴婢知道太子不可能把您怎么样,但表面功夫必须要做,若不然太子以后想理您也没有功夫,太子远征您已经怠懈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就是,就是。” “谁说我怠懈了。”在运往边关的物资中不是额外给元谨恂备了一床棉衣和一百份火锅料,还有一封问好的信,现在还记得内容呢——‘安好’。 “是,是,您勤快,太子给您带了十五封信,您回三种您要的调味料,您呢——” 林逸衣坐起来,下床:“好了!我到门口接他。” 春思、春香闻言立即乐了:“娘娘圣明。” 城门外。 王云雪带着垂着头站在人群角落里瑟缩的韩碧,一身戎装的站在夜衡政不远处,秋风出过她盛装装扮的衣着,庄重美丽。 王云雪眺望眼远方,飘扬的旗帜露出微微一角,王云雪嘴角含了抹与有荣焉的笑意:“夜相大人最近辛苦了。” 夜衡政一身黑白相间的朝服,冷漠的站在群臣前方,长发飞扬,神色漠然,声音冷静:“为了皇上而已。” 王云雪闻言表情僵了一下,立即又换上笑脸:“话虽如此说,相爷的能力有目共睹,太子回来定必有重赏。” 夜衡政望着远方,神色丝毫未变:“承侧妃娘娘吉言。” 王云雪闻言,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她已经三番示好,夜衡政就像装死一样! 但王云雪不是傻了,即便这样她也不能放弃,以夜相和太子的关系,如果夜相能为自己在太子面上说些好话,待封位之时皇贵妃并不是问题:“夜相说笑了,太子远征,夜相的监国能力全臣有目共睹,夜相能力卓绝不逞多让。” 夜衡政目光也没有动一下:“尽本分而已。” 王云雪脸色更加难看,夜衡政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不知夜相最近可曾见过妾身的爷爷。”她要提醒夜衡政自己的身份,而在后妃后自己绝对是值得夜衡政要另眼相待的女人。 夜衡政没有开口。 王云雪以为夜衡政没有听见,拨弄下耳畔不存在的发丝又问了一遍:“不知夜相最近可曾见过妾身的爷爷?” 过了好一会,夜衡政在背后又要响起第三遍同样的问话时候,冷硬的道:“同朝为官嫣有不见的道理。” 王云雪顿时语塞!心里非常不舒服,夜衡政这是在拒绝他! 但王云雪想到夜衡政对女子和在朝中的地位,立即又换上笑容:“是妾身糊涂,竟然问了如此愚昧的问题。” “……” 王云雪等不来夜衡政给台阶的话,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只好自己闭嘴。 心里却反而安心了,夜衡政此人脾气向来古怪,听爷爷说除了几位个别的官员与朝中大多数人不合群,既然他不会帮自己自然不可能帮别人,这样以来,加上她最近的表现,她依然有机会问鼎皇贵妃。 如果……林逸衣最近在做些依脾气而为的事,说不定皇后也有可能。 奔腾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城外城内拥簇在街道两旁等待太子凯旋的人纷纷翘首以盼,群臣在夜衡政的带领上分类开来,在秋风徐徐的明媚阳光下,等待主子归来。 王云雪望着越来越进的队伍,嘴角的笑容越发柔和,尤其听到不远处轻声议论的声音,心里越发如愿。 “是太子妃,好漂亮。” “像仙女一样。” “听说这次远征,太子妃拿出自己的私人银两捐赠了不少物资,我还见过娘娘私下奔波呢,真是位宅心仁厚的好娘娘。” “谁说不是,母仪天下,气质敦厚仁孝。” 王云雪站的越发笔直,虽然称谓错了,但这些赞叹声是民众给她的,她相信以后这些声音只会越来越多,而她将会是站在太子未来帝王身边的尊贵皇妃。 突然人群中不知说小声提醒了一句:“不对吧……太子妃今年少说也二十……不该这么年轻才对……” “啊?不是吗?” “难看看着年纪太轻,少点什么……” “你这么一说好像……”毕竟是大逆不道的话没人真敢说出来。 王云雪顿时握紧手帕,挺起胸,无知之辈!不过是个身份,今天谁站在这里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太子妃说好听了是不慕名利,说难听了就是傻! 一位不合群的王妃而已,早晚就被人忘记。 “来了!来了!太子回来了!”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片刻功夫,除了出门迎主的官员和道路两旁站成一排的御林军再无站着人。此起彼伏的叩拜声如一*汹涌的浪,让王云雪心潮澎拜、激动万分。 夜衡政上前两步,心中无波无喜欢,本以为今天她会来,明知无望也想见一面而已,想不到连见一面也…… 庄重、威严的队伍在城门前停下。 群臣跪。 王云雪眼中含着感动的泪水跟着群臣一起跪。 夜衡政与一身铠甲的元谨恂在‘千岁’声中站在了一起。 元谨恂的目光越过夜衡政看向仅有的两个女人,又快速收回目光,眼里的失望稍纵即逝,刚毅冷硬的面容顿时更冷了三分。 夜衡政的目光穿过元谨恂落在后面的副将身上,微微颔首。 “皇上还没死呢就敢在成为让群臣列队,太子辛苦。” “皇上还没死,夜相的批奏也没提过一次皇恩,同样辛苦。” 然后两个面色如常的分开,结束在众人眼里和睦融洽、兄弟情深的见面仪式。 王云雪的目光期待动容的在元谨恂身上停驻。 元谨恂的目光公平的扫过所有人,开拔入城。 元谨恂卸去一身铠甲,一身煞气犹重三分,古铜色的脸上卸去最近所有疲惫,懒散的靠在上书房的软榻上休息。 纪道悄悄的向里面看了一眼。 年仅十四岁唇红齿白的文公公跑了出来:“纪大哥,您来了,殿下好似很累在休息,用不用奴才叫醒殿下。” 纪道摇摇头:“我没事,先让太子休息。”快两个月了,他从在殿下身边伺候还是第一次与殿下分开这么长时间,听说殿下回来了只是想来看看,太子没事就好,太子看起来比以前更稳重了。 文公公含笑的看着纪道,纪道是前辈,其实若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当初是王爷的太子没有能力回宫,亲身伺候公公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何况他有今天还是纪哥从众多优秀的公公中选中了他,他焉敢不敬着纪哥。 纪道透过小文子留的门缝向里面看了一眼,突然把文公公拉到一边,小声问:“太子有没有问过太子妃?” 文公公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但敏锐的他立即拉住纪道的衣袖谨慎的问:“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纪道摇摇头:“没事,没事。” “纪哥,不能这样啊,是不是弟弟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惹哥哥生气了,哥,奴才刚伺候殿下,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纪道立即打断他:“想什么呢,没有的事,太子没事就好,你在这里伺候着,我先回去了。” 小文子觉得绝对有事,但纪哥不说他便知道自己不该问,但能昂纪哥如此问肯定是大事,以后他要多留个心眼,切勿惹了殿下发怒:“纪哥,奴才送您。” …… 林逸衣和众妾室在王府门外等了好一会。 等的春思、春香垂着头都不敢抬起后。 林逸衣抚抚有些不适的肚子:“殿下可能有事耽搁了都回去吧。” 打扮各异的女人们互相看一眼,均失望的垂下头:“是。” 但待林逸衣离开后,立即有人道:“太子能有什么事,王侧妃还没回来了,有功夫见王侧妃就不能放王侧妃回来给咱们传个信,摆明是偏袒王侧妃,无视娘娘吗?” 沈千梦闻言突然道:“姐姐这话是说给谁听呢?可别是心里不痛快,想说给别人听吧。” “你……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我……我就是一时心急,就事论事……”只是越说越小声,头越垂越低,唯恐太子妃回头把她抓起来关祠堂,毕竟娘娘现在脾气大有目共睹。 吴相怡掩住眼里没有见到太子的苦涩,上前一步:“好了,多大的事,值得你们说这么多,不过……沈妹妹的口才和气量现在是越来越不一样了,就是不知这马屁拍的管不管用。” “你——” 林逸衣已经走远。 春思、春香羞愧的垂着头不敢说话,是他们教唆主子去门口迎接太子,可……娘娘站的脚都疼了,太子连个身影都没出现,什么意思嘛!不回来也派人说一声啊。 早知道……早知道……她们就不乱说话了,白好心给太子争取机会,娘娘以后再也不理他才好! ☆、030 春思、春香一路沉默的跟在主子身后,什么也不敢多说,直到入了重楼院进了卧房见四下没了外人。 春思立即跪下道:“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乱……” 林逸衣伸手打算她,脸色有些发白:“快去请关大夫!肚子有点不舒服。” 春思闻言吓的立即抬起头,眼角还着一滴刚刚没有流下的眼泪:“娘……娘……” 春香已经跑出去:“传大夫!传大夫!” 不一会,林逸衣已经半躺在床上,面色额红润,呼吸平静。 关大夫收起药箱,恭敬地俯身道:“娘娘放宽心,娘娘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久站后有些气短,加上预期咳咳……正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会让母体负担过重,所以偶然会出现身体不适、眩晕的情况,娘娘平日多休息多加餐就是,不必太担心。” 林逸衣松口气点点头,是她有些紧张过度了,觉得不舒服就先六神无主,精神集中,才会越来越觉得不舒服。 加上最近春思春香看的太紧很少外出活动,稍微动动便觉得身体不适:“多谢大夫。” “不敢,不敢,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这就去开药,奴才告辞。”关大夫觉得他这条小命依然危险啊,只能祈祷太子不会过河拆桥,又一想应该不会,他还帮了太子一个大忙不是吗。 春思带大夫出去。 春香立即坐在床边,眼睛通红的握住娘娘的手:“都是奴婢们不好……偏偏让娘娘……” “说什么呢,是我这些天没注意运动,稍微一动才会……” 春香闻言顿时急了:“什么!娘娘你还想运动!不行!不行!从今天起您别想下床。” “好,好不下床。” 春香闻言愧疚的垂下头,咬咬下唇鼓起勇气小声地问:“娘娘,您是不是因为没等来殿下所以不高兴了……” 林逸衣闻言不禁揉揉她低垂的小脑袋:“想什么呢,他回不回来是他的事,就是你天天不让我动,才稍微一下床就惊动了他,让这个小懒瓜觉得不舒服了而已。” 春香抬起头,眼睛通红:“真的吗?” “假的,你是不是再哭一会?” 春香骤然笑了,擦擦眼泪,一本正经的道:“娘娘,奴婢觉得娘娘说的很有道理,天家贵胄喜怒无常、心思不定,娘娘如果不喜欢他以后也不要喜欢了,至少娘娘会开心很多。” 林逸衣敲敲她光滑的小脑袋:“谨遵春香吩咐。” “娘娘——” 春思端着药进来:“药好了,药好了,娘娘先吃点。” 林逸衣闻着刺鼻的苦味,立即道:“我觉得身体好多了,肚子也不疼了,不喝了,不喝了,是药三分毒。” 春思瞬间机警:“这怎么行!必须吃!” …… 皇宫内的养心殿内。 王云雪和韩碧等在大殿里,默默的喝着茶。 前者姿态高贵、举止高雅,尊贵非凡但亦难掩神色中的那一抹坐在养心殿的激动,能坐在这里喝茶的女人圣国能有几个,纵然是她母亲也不能心中平静,更何况是她。 后者则非常拘谨,此拘谨不是做戏,是一位平民之女一跃进入龙门的惶恐和害怕,还有掩不住的心喜、激动。 当所有的畅享和梦幻成为现实,她真的坐在这里有望成为天下最尊贵的男子的女人时,荣耀不自觉的在心底发酵,仿佛一个魔兽要冲破禁锢,一飞冲天。 养心殿的金碧辉煌、高大威严,九根顶天的柱子上飞舞的巨龙游凤让坐在里面的两位女子潜意识里战战兢兢,不敢出错。 叶嬷嬷垂着头静静的走进来,片刻便悄无声息的在主子面前站定,低下身轻声在小姐耳边说了什么。 王云雪抬起头:“真的?” 叶奶娘低声道:“真的。”规矩丝毫不错,唯恐自己理解不到位,让宫里这些成精的仆人人看低了侧妃娘娘。 王云雪心情莫名的舒朗,连带被太子不理不睬的失望也烟消云散。‘没有等到太子’,想必那位总高高在上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太子妃’心里很不高兴吧。 哼。 叶奶娘见侧妃娘娘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但面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韩碧坐在一旁,好奇她们说了什么让王云雪那样开心,但碍于这里是养心殿,有无数双前殿的宫人们看着,她一句没敢多问。在心里为自己能坐在这里高兴的同时,也畏惧这里的皇权。 过了好一会。 出去了一下的叶奶娘突然脸色焦急的进来,若不是推开门九根冲天巨柱耸立在大殿中她险些失态。 王云雪不悦地瞪了奶娘一样。 叶奶娘脚步未停,直接走到侧妃娘娘身边,不顾在场众多宫人手掌托耳用比刚才更小的声音在主子耳边说了什么。 王云雪的脸色骤然一僵,甚至忘了斥责奶娘不懂规矩:怎么会这样?太子妃有孕了。 这对王云雪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更是当头一棒!这半年来太子连看她一眼都没功夫而林逸衣竟然怀孕了?!还是在太子得胜归来的这一天宣布的喜讯?! 韩碧顿时看向王云雪,见她脸色不好,斟酌再三后还是谨慎的开口:“妹妹……怎么了?” 王云雪立即回神,脸色一点点恢复正常,嘴角微微一动,有些口不对心:“没事。” 韩碧见状,心想,没事才怪,但却什么都不敢问,站的越高越发现,她的出身让她越发受限制,甚至连消息都听不到。 上书房内。 刚放下手里奏章的元谨恂还没有从夜衡政堆放整齐、有序的奏折中回神,便同样收到了‘计划好’的‘好消息’,一时间他神色凝固,毫无表情。 报喜的小公公顿时吓得手脚发凉,直到‘有赏’的声音传来,才觉得自己刚才险些虚脱。 文公公垂首站在一旁,眼珠不动,但心里却翻滚不止,太子什么意思?是听过后院有孕的消息已经无所谓了?还是对怀有身孕的太子妃有什么意见? 小文子不禁想起今早纪哥的反常问话,小文子不禁告诉自己,以后他要多长个心眼,多看、多听、少说话。 可报喜的小公公下去后,小文子看眼周围静悄悄的低眉顺目的兄弟姐妹们,瞬间发现接下来的话没人报了,这…… 小文子才猛然意识到,年纪太轻又不是殿下近侍出身的自己站在这个位置上多么的危险,成精的长辈们都是人精,根本不会任他驱使,而现在的他也给不起这些人为他出头后的报酬。 小文子思考再三,只能站出来:“禀殿下,永平王府的家奴关大夫在外面候着,说……有事禀告。” 元谨恂从思绪里回身,沉默的目光陡然凌厉:“关大夫?把人带进来!” 小文子身子一颤:“是。”虽然殿下没有发火但他还是觉得跟发火差不多,这,到底怎么回事? “奴才关药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谨恂靠在龙背椅上,居高临下、不怒而威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人:“有事。” 关药第一次在上书房觐见,与有荣焉之余又有些紧张:“回,回殿下没没什么事,只是……娘娘刚刚身体不适,但好在……” 元谨恂已经起身,不等文公公上前,早已拽下屏风上披肩:“回府!关药跟上!你刚才说娘娘身体不适,哪里不适?可有大碍?!怎么当差的!我把娘娘交给你照看!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关药一时间瞬间语塞,不知道该把娘娘的情况说重了还是说轻了,说重了吧,殿下肯定怪罪;可如果说轻了,殿下如今紧张,岂不是说明小题大做,有辱皇家尊严。 关药瞬间觉得自己来错了,功劳没捞着,先把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哑巴了!说话!娘娘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孩子——”元谨恂突然停下脚步,一股难以掩盖的喜悦从心底直撞脑海,如果孩子没了……如果孩子没了…… 元谨恂猛然抓住关药:“她怎么样!怎么样!” 关药顿时吓的脸色发白,不经意的触及到太子的目光时险些吓的休克,他觉得他必须要先说点什么安抚殿下突然紧张的情绪:“没事!没事,回殿下,殿下不用紧张,娘娘没事,孩子没事,都没事!只是今早娘娘在府门口等太子回府时动了胎气有些身体不适……” 关药说完,顿时垂下头,看也不敢看太子一眼。 元谨恂下意识的嘴角轻笑,却没有出声,颓然的放开关药的肩膀,觉得自己果然魔怔了,竟然会想着,想着那个孩子不在了! 简直可笑! 太子不动,所有的人都在原地低眉顺目的站着,没人敢看太子一眼揣摩太子的情绪,更没人敢企图说些什么,提醒太子站的太久。 所有伺候了一朝皇帝的大太监大宫女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解这个太子妃是惹得起还是惹不起,以后是‘放行’还是‘阻扰’。 过了好一会,元谨恂安抚好自己莫须有的理由带来的令人厌恶的激动和好心情,冷漠的声音沉稳的在每个人耳畔响起:“回府!” ☆、031 太子回府了! 太子回府了? 快!快!太子回府了! 永平王府一阵慌慌张张的响动后,门口跪满了府内大大小小的管家和妾室。 “恭迎太子殿下回府!恭喜殿下旗开得胜!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元谨恂脚步未停快速向内走去! 姹紫嫣红的人群中不禁升起一阵失望。 不过,立即有人眼尖的低声道:“咦?王侧妃和韩侧妃怎么不在?” “对啊?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顿时所有跪着的女子心里升起无法言说的激动!莫非……莫非太子此次回来后要正式入住皇宫,两位侧妃娘娘已经不用回来了! 这一想法让跪着的所有人心底莫名的涌动,那座如馅饼一样落在她们的面前的辉煌建筑、那座立面居住最尊贵女子的地方,真的是她们的了吗? 文公公闻言身体却陡然一僵:糟了!太子回府的事他忘了通知两位侧妃娘娘了? 文公公吓的立即回头,悄悄的吩咐下面的人赶紧去接两位女主子。 元谨恂已经快速消失在众人面前,心底没来得及掩饰的担忧在他刻意的压制下,显得神色古怪。 带着众人跪在一旁的冷氏神色一僵,但下一刻,瞬间站起来,匆忙追上去,眼里含着欣喜的泪又夹杂着一丝为太子妃辩解的紧张,让她看起来分外风情。 她快速追随着太子的脚步,气喘吁吁的道:“妾身恭迎太子回府!恭喜太子大胜,还有最令人高兴的……”冷氏顿时擦擦眼泪,嘴角含笑:“殿下大喜,府里马上就要添丁进口,娘娘本非要亲自出迎,但熟料身体不适才没有……” 元谨恂突然打断她:“不用解释,你们都下去不用跟着,回去休息!”元谨恂说完带着众人直接向重楼院走去。 冷氏见状,嘴角顿时扯起一抹苦涩的小,贝齿在里面轻轻的咬住唇角,心思复杂:就这样走了。 “哼,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就是!真以为自己是侧妃之下第一人了,不过是资历比我们深些罢了。” “呵呵,姐姐的意思是说冷姐姐年纪大了些吧。” 顿时周围想起一阵掩嘴轻笑的斯文玩闹。 吴相怡咳嗽一声,用手拂拂颈上入墨的黑发,漫不经心的道:“不趁现在站住位置怎么行,可被忘了,等入了宫大家有了品级,这侧妃之下第三人的位置可就不是她的了。” “原来如此,呵呵。” 罗红夕站在众女中,入一株遗世的高贵紫罗兰,骄傲沉默地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而她的眼里只有那抹快速出现又快速消失的身影。 想到刚才的惊鸿一瞥,罗红夕心里的悲伤比以往都要凝重:太子妃有了身孕?是不是她有可可能,也有机会为他生儿育女…… 罗红夕摸摸肚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自己悲伤还是为太子高兴。 沈千梦茫然的走来跟上,神色恍惚,刚听到太子妃有孕的消息时她心里真心为她高兴,只有为人母才明白那份期盼的美好。 可此刻看着太子为太子妃赶回来,而她有身孕时苦苦的等待…… 沈千梦在为娘娘高兴之余又有些莫名的伤心,如果他当初也能这样对自己…… “都散了!站着干什么也嫌碍眼。”吴相怡 …… 文公公第一次进入重楼院,因为没有对比,他并不敢肯定住在这座院子的女主人是不是将来最尊贵的主子。 一排排丫头长仆激动的跪在地上:“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太子凯旋!恭喜太子殿下喜上加喜!”这是重楼院等待了八年的喜讯,这是属于她们的狂欢。 文公公带着众人垂着头,跟着殿下的脚步快速走过一张张期盼的脸。 元谨恂推门进入。 内殿近侍的恭喜声更加激动,一个个洋溢着至高荣耀的欢喜。 元谨恂心里却有一道墙,果断的挡住所有的‘恭喜’,冷静却又带着让众人以为的三分期盼绕过大厅走狗一道内琅,向珠帘摇曳的卧房而去。 春思、春香。 书文、书墨。 还有近身伺候的两位老姑姑顿时跪下:“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逸衣抬起头,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春思说笑话太逗了,比花江音整人的事后还逗:“回来了。” 元谨恂的目光骤然停在她含笑的脸上,一瞬间觉得硝烟远去海晏河清。但下一刻,元谨恂快速移开定格在她脸上的目光,平静的落在她的衣领上点点头:“回来了,你身体怎么样?” 春香、春思带着众人立即起身退到一旁。 元谨恂一身太子穿着常服,金边龙纹,即便是寻常打扮,也再无法掩饰他一身的尊贵非凡。太子封位大殿已过,这位圣国第二尊贵的男人以后无论是朝服、闲服,外衣还是里衣,这只荣耀的图腾都会缀在他的身上,虽没有伸开爪子却也震慑群雄。 “还好。”林逸衣坐在床上,收了笑容,随后拿起身侧的书,无意跟他交流。 元谨恂慢慢的走过来,姿态尊贵的坐在床边,为她铺展身侧的被子,语气温和不急不慢:“好好养身体,恭喜你要做母亲了,他一定会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也只是可爱而已,不会太聪明也不会多庸俗,只扮演一个孩子该扮演的角色。 林逸衣把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谢谢,也恭喜你旗开得胜。” 元谨恂看着她生疏的神色,心里赶来的火热在一点点的减退,在触及到宽松的腹部时,甚至有些兴趣缺缺。 但元谨恂不是一个纵容自己情绪的人,他还是伸出手,宽大、厚实微微带着薄茧的手指抚上她的腹部:“一场没有有悬念的胜利而已。” 林逸衣的目光盯在他手上,在他微微用力时,紧绷的神情顿时紧张,仿佛只要他敢寸进一步,她就会不顾一切的奋起把他咬死:“殿下谦虚了……” 元谨恂没有寸进,只是摩擦般的在她隔着衣服的肚皮上动了动:一个生命!错了,是孽种!打乱了他所有安排,险些摧毁他最后一点耐性的存在,让他所有想挽回她的心思,变的无比可笑的生命! 林逸衣突然覆盖住他的手,沉默的目光,没有遗漏的向他传递着自己不变的心思。 元谨恂淡淡一笑,抽回手,因为没有抱着希望所有谈不上什么失望:“注意养身体,最近会有不少人来看你,如果觉得累就推了,孩子要紧。” “知道了。”林逸衣不知道是不是每位位高权重的人都喜欢磨自己,但不管是不是,他那样一意孤行的人都不会听人劝告。 元谨恂起身,一袭太子长袍服贴的落在身上,耀眼夺目:“我就在外面休息,有事就叫我。” “不必,我也没事,你刚回来,累了就回去休息。” 元谨恂没有理她,温和的看眼春思:“好好照顾你主子,我在外面。” “是殿下。” 林逸衣干脆闭嘴,继续看她手里的*。 元谨恂突然想到什么回头:“你送的东西我收到了,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你送的。” 林逸衣抬头:“什么?” 元谨恂已经离开。 神经病:“把第一期的各地汇报呈上来。” 春思立即嘟嘴:“娘娘,关大夫说您要样身体不可以操劳。” “只是几十份文件而已,赶紧去拿因为关大夫也说了要保持本宫心情舒畅。” 春香莞尔一笑:“好啊,奴婢先去询问太子殿下。” 林逸衣闻言含笑的看向春香。 春香也带笑的看着主子。 两人互相看了好一会,林逸衣道:“我确实有些累了,想睡一会,都下去吧。” “娘娘圣明。” …… 元谨恂在烛光下看完最近一段时间的圣都密报,报告里除了说两人有通信以外,没有任何来往,甚至没有见过面。 元谨恂把几张纸放在烛火上,看着火光骤然变亮,继而扔进兽炉里,心里莫名的一点点舒朗,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了,但显然他们之间有了问题。 元谨恂心里莫名的不错。明日太子妃有喜的消息传遍圣都后,他们之间是不是又多了一个不相往来的借口,毕竟以林逸衣那种太过独立和自我的性子,在两方吵架的情况下,她一定不会主动告诉对方孩子的事。 元谨恂看着灰尘燃尽后,神色不错的看眼纪姑姑:“娘娘呢?一下午都不出来?晚饭也不吃了?” 纪姑姑立即表情僵硬的一笑道:“回……回殿下,娘娘已经在卧房吃过了……现在由春思、春香陪着在花园散步呢。” 元谨恂闻言神色不动:“知道了,用膳!” “是。” 小文子恭敬的在一旁伺候着,看着盛满饭菜却空荡荡的桌椅,一时间有些脑袋不够用,殿下凯旋第一顿晚宴就是这样吃吗? 就算太子妃怀了身份,好吧,哪怕怀了未来的一代天骄也不至于把太子当空气摆着吧,难道太子妃不明白,有了太子她才有皇嗣? 太子妃这样做完全是在竭泽而渔呀! ☆、032 文公公小心的四下望一眼,发现身边的下人没有一位觉得这样的情况有问题,一个个仿佛没注意有什么不妥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文公公奇怪了,娘娘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人提醒娘娘吗?这也太不靠谱了! 元谨恂目光渗人的看眼动作缓慢的文公公。 文公公吓的立即垂下头,急忙为太子布膳。 …… 韩碧坐起梳妆台前,神色空洞的搭理着一头长发,摇曳的烛光落在她身上柔和了她本就烟雨如画的容颜。 装修精致的卧房里静悄悄的,垂虹乖巧的站在一旁,不时的悄悄看眼主子,又快速垂下头。 韩碧的手突然停下,神色古怪的道:“你说娘娘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垂虹的头垂的更低了:“奴……奴才不知……” 韩碧闻言自嘲的一笑,手边的动作突然流畅,神色恢复如初:“我到希望娘娘生位世子爷,看谁以后还敢肖想不属于她们的东西,铺床,我累了。”皇宫那种地方,坐着就累人,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有人盯着一样。 林逸衣散步后回来,看眼把书桌搬到她这里的元谨恂,本打算当没看见走过,不过,想了想径自走了过去:“有话跟你说。” 元谨恂抬起头看眼小文子。 小文子立即带着人下去。 林逸衣开口:“我最近没出门,不过是在跟他吵架,跟你没有关系,被多想。” 元谨恂手里的笔陡然一歪,但又很快恢复如常:“身体好了。” “恩,好多了。”林逸衣的手不自觉的放在腹部,目光不自觉的变的温柔。 元谨恂瞥了她一眼,又快速离开,奏折上,一个‘阅’字完美收笔。 林逸衣说完要说的话,想起还有件事:“刚才沈院那边有动静,好像孩子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元谨恂的目光突然落在她的肚子上:“你到是对别人越来越好了。” 林逸衣莞尔:“你对我的孩子也不错,将心比心而已。” 元谨恂的脸色陡然难看,但彻骨的严厉没有一毫落在林逸衣身上:“既然如此,以后我会让后院的女人孩子离你远一点。” 林逸衣骤然抬起头,看了元谨恂一眼又移开:这是说他很烦她肚子里的这个,所以将心必将她以后也不用看见他家的那几个? 元谨恂合上折子起身,对着空气道:“留着门,我一会回来。” 这些话不是对着林逸衣说的,以王府的气派轮不到女主人亲自为男主人留门。 元谨恂的脚步在抵达门外时停住:“我已经吩咐了管事收拾你的东西,十日后,搬家。”说完元谨恂走了。 春思、春香从纱帘后钻出来,小心的看眼娘娘,谨慎的问:“娘娘……您没有生气吧。” “生什么气,你们不是一直想进去住住。” …… 一大清早,林府的管事带来了第一份喜报:“老爷!夫人!老爷!夫人!大喜啊,大喜啊——” “太子妃有喜了!太子妃有喜了——”林管家提着下摆,快速奔跑着,眼里闪烁着隐隐可见的泪光:“老爷!夫人!大喜啊!大喜啊——” 林管家在后院的岔道口停了一下,只斟酌一瞬就抛开了老爷昨晚留宿的南小院快速向主屋跑去,没别的原因,因为夫人一定给的赏钱最多,而南小院那边的那位女主人可不见得乐意听到这则消息。 林夫人早已在丫头的搀扶下慌张的奔出来,脸上全是掩不住的笑意:“老林,你是说——你是说——” 林总管立即跪下,激动的道:“回夫人!老天开眼啊,太子妃大喜啊!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林夫人闻言顿时双手合实跪在地上,感激的道:“谢谢祖宗保佑!谢谢苍天保佑!我儿终于熬出头了——” 林重阳衣服都没穿好在众丫鬟仆人的拥簇下跑了过来:“什么!什么!太子妃有喜了!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林夫人心里高兴,连看着厌恶的林重阳这时候也顺眼了几分,不禁笑着擦擦眼泪激动的点头:“回老爷,是真的!是真的!林总管说从姑王府传出的消息,报信的人刚走不远。” 林重阳顿时双手握拳,脸上浮现出不符合他年龄的兴奋,但被他极力压制住,只能不断的重复一个字表达心里的高兴:“好!好——” 林夫人高兴,看什么都高兴,就是明知别人居心叵测也高兴:“谁说不是,我儿终于要为皇家添丁了……” 林重阳闻言越发的意气风发,走路都能飘起来,甚至觉得往日年老色衰的原配夫人也顺眼了:“夫人生的好女儿,为我林家争气!”太子妃、皇后、那女儿如果生位儿子岂不是是未来的太子,哈哈哈!他林家终于出头了!要出头了! 林夫人闻言似少女般娇嗔的瞪他一眼:“说的什么话。” 林重阳一瞬间觉得骨头都酥了,想起年少时面前的女子是多么的千娇百媚、贤惠温柔:“夫人用膳了吗?一起。” 林夫人急欲与人分享同样的心悦,偏偏他是唯一可以的人,就如当时无助时一样,不用两人之间存在感情才愿意在一起,有时候同样的大悲大喜也容易暂时拉近感情:“恩。” 南小院内,美艳的钱夫人散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本柔和温顺的脸上此刻充满戾气,太子妃竟然有身孕了!她还怎么被扶正,就是太子妃丢得起那人,将来的皇嗣也丢不起外婆下台的人! 钱夫人想到这里,脸色越发难看:“来人!去吧七小姐找来!” “是!” 不一会钱夫人屏退了下人,伸着粉颜剔透的手指这着自家老神在在的女儿,心情糟糕不已:“都怪你,说什么不急不急!现在好了!你到想急!林逸衣有了身孕!而你连太子的衣角都没见到,谈什么飞上枝头!” “娘——” “别叫我!我真是瞎操心!我就是做不到主母少说也是林家的妾!吃喝不愁,说一不二!我急什么!反正那些歪瓜裂枣、心术不正的人又不是我要嫁的人! 我告你!你要再不动手,就等着林夫人把你嫁给穷酸书生或者老男人当妾室吧!到时候连填房都没你的份!” 林初赐波澜不惊的坐在椅子上,只是眉头轻皱无限风情道:“太子妃真的有孕了?” 钱夫人动怒道:“那还有假!你看前院都闹腾成什么样了,好似八百年没有生过孩子一样。”连林重阳都顾不得跟她亲热,听到消息后提上裤子就走了! 林初赐目光沉静,想了想道:“姨娘稍安勿躁,女儿知道了。” “你单知道有什么用!你到是行动啊!” 林初赐看眼焦虑的晃来晃去的母亲笑了:“姨娘,您就放心吧,女儿已经拿到了太古寺的邀请,女儿自有分寸。” 钱夫人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太子喜欢听禅,尤其最近更盛,而在大师眼里禅音弹得最好的是女儿,一场高妙的禅经解法自然离开不了一段悠扬安身的禅音,女儿好打算。这样既不突兀又能让太子欣赏到女儿的才华,妙哉。 “现在高兴了,女儿还有课,先行告辞。” 钱夫人面容出其的柔和:“去吧,去吧,可别太累了。” 后宫也得到了消息,清早未诵完经的太后立即高兴的点了香为孩子祈福。 帝宫殿内。 应公公扶起颤颤巍巍的皇上,在喂皇上吃早膳的时候说了太子妃的好消息。 元晰漏粥的嘴角滑过一丝冷笑,老天真是待那逆子不薄,竟然让那七八年不开花结果的女人怀了身孕……哈哈!哈哈!难道他才是报应不爽的那个! “皇上!皇上!太医!快传太医!” …… 夜相府收到消息时已经有些晚了,夜相府没有女主人,夜老夫人年事已高很少出门。 所以夜老人是从来看她的晚辈哪里听说的消息,当晚便当表率去了孙子的前院,当励志故事说给儿子听。 边说边不断的感慨:“这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啊,也盼了这么多年了,你瞅瞅你,跟太子差不多的年纪,现在还不成婚,将来想跟太子做亲家都不可能……衡政……衡政你怎么了……衡政!” 夜衡政猛然回神,脸色苍白:“奶奶您……您说什么?” 夜老夫人表情不自觉的紧张:“太子妃有身孕了啊?”但夜老夫人想到什么,快速道:“孙儿,你别紧张,奶奶就是说说,就是说说,你别乱想,咱们时间还长,不急不急。” 夜衡政觉得身体发软、四肢僵硬,脑海轰鸣,逸衣有身孕了?她有身孕了,一个半月!是元谨恂的?不对!夜衡政猛然想起,那天在茶楼……他们明明也…… 夜衡政突然站起来,快速向外奔去:“奶奶我有急事出去一下!” “你去哪啊!夜衡政!——”但哪里还有孙子的影子,夜老夫人不禁不悦的叹口气:“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 永平王府内: 烛光同名的书房内,文公公低声道:“太子殿下,夜相大人求见。” 元谨恂顿时皱起眉:“他?”来做什么?林逸衣有孕一个半月,这时候他不是该躲在家里哭,或者更坚定的所在龟壳里,一辈子不出来?“让他进来!” “是,殿下。” “等等,先让人守好后院到前院的入口,不准任何女眷踏足前院,听好了是任何!太子妃也不例外!” ------题外话------ 想我说点什么呢? ☆、033 文公公觉得这个命令很莫名其妙,太子妃平日连重楼院都懒得出,怎么会辛苦跑到前殿来,太子你多虑了。 “是。” 元谨恂面色冷下来,一股难以言说的怒火在胸腔发酵。 不一会,夜衡政推开文公公毅然站在上书房内,天青色的缎纹衣衫随着主人静默也悄悄落定。 文公公急忙退出去,关上门。 元谨恂放下笔靠在椅子上,犀利的目光在夜衡政身上转了一圈,宁静的渗人:“这么晚了,夜相还有公务?” 夜衡政看眼元谨恂,长襟掀起跪在地上:“太子!微臣有罪!微臣与太子妃情投意合、互生爱慕以至珠胎暗结,请太子成全。” 元谨恂瞪着夜衡政,浑身的血液不其然的往大脑汇聚!声音却平静的出其:“你魔怔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是!”夜衡政抬起头,决然无畏,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放任林逸衣在元谨恂身边,就算成为夜家的罪人他也不能弃孩子和她与不顾,私心里他感激孩子的存在给了他一拼的理由,让他有不顾一切的借口。 夜衡政叩首,目光清澈决绝:“她回圣都的那一天跟我在一起,我们……请太子成全!” 元谨恂抄起桌上的砚台瞬间砸在他的脸上,胸口剧烈起伏!眼色通红:“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好你个林逸衣!亏他一再遮掩!要的不过是骗过夜衡政让他也尝尝被人夺妻的痛苦!他也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孩子长大! 可他现在听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元谨恂只觉得一口血堵在胸口,心乱成紊:“你给我滚!滚!” 夜衡政一动不动,抬起头,注视着元谨恂前所未有的违逆:“太子!我与她真心相爱!请太子成全!” 元谨恂一把掀翻龙案,哐当——血气涌上口腔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夜衡政!你什么东西!” 听到声响的文公公悄悄地把门掀开一条缝,猛然看到太子指着夜相的鼻子骂,吓的立即关上房门! 夜衡政一本正经,没打算回头的道:“微臣不是东西!求太子成全!” 元谨恂突然笑了,笑的那样嘲讽和瞧不起夜衡政,口气更是讽刺:“你也真该说,孩子是你的!就凭那么一次你就觉得孩子是你的?我该说你变傻了,还是你越来越不了解我! 孩子如果不是我的,我会把她有孕的事公布出去!你当我皇室的血脉是什么!你当我是什么!我就是再容忍她,也不会容忍一个不是我的孩子! 忘了告诉你,之所以对外公布她有孕一个半月,不过是给她面子,总不能说她在祈福期间勾引本太子!” 夜衡政鄙视的看他一眼:“不可能,殿下未免太高看自己,让她勾引你,微臣宁愿相信是殿下出现了幻觉!” 元谨恂闻言并不恼,甚至连一丝波动也没有:“换成我强迫了她也无所谓,你是不是觉得她是一个半月前进京的。” 元谨恂冷硬的一笑,夜衡政敢跑到永平王府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就别怪他反击时不讲情面:“你也太小看我对她的‘渴望’了,她给我这么大的难堪我怎么能放过她!你知道她怀孕多久了吗!两个月,早半个月我就把她逮回来!还别说性子一样烈! 但总算识时务!反抗不过了就会顺从!不过到底是狗改不了吃屎,转头就耐不住寂寞跟你——” 夜衡政瞬间跃起,一拳打在元谨恂脸上!“你不配那样说她——” 元谨恂心里火气更重,瞬间上涌,反身一拳!不要脸!一次次的勾引林逸衣,如果不是夜衡政自认痴情种,他和林逸衣能走到这一步,说来说去,都是自命不凡的夜衡政勾引不懂事的林逸衣! 两个火气旺盛的人,瞬间撕扯在一起,没有任何章法,只是都下了杀招。 书房里一阵霹雳啪啦的响动。 门外的年轻小公公紧紧的咬着粉嫩的下唇,着急地不得了,怎么办?小文子抬头,突然看的到了一旁的纪道和纪道身后火红如妖的飘渺声音。 小文子瞬间冲过去:“哥,哥……里面……里面……” 纪道翩翩回身,恭敬的对身后的人道:“请木先生出手。” 木归兮阴沉这目光向传出声响的门内扫了一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冷哼一声:“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小文子不懂:“纪哥……” 纪道拽上文公公:“奴才们在外面等着。” 木归兮推开书房的大门,悠闲冷淡的靠在门口,看眼地上如泼妇般撕扯的两个人,不动不出声。 自作孽!怨得了谁!打吧,打赢了打输了都没有奖品!一个个一把年纪了,学会年少轻狂了!多长脸! 元谨恂把压在身上的夜衡政一脚踢出去,拎起拳头打算反击,骤然看到门口站着的木归兮愣了一下。 夜衡政趁着这个空隙,几欲在元谨恂正中再补上一拳,也看到了敞开的大门和门口的木归兮。 木归兮骤然喊道:“都来看啊!都来看啊!恶狗争骨大戏,千万不要错过!错过毁终身啊!” 元谨恂陡然站起来,抖抖身上的衣衫,没有理会门口的疯子,目光冷硬的盯着夜衡政:“我不管你们之间有过多少次!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还不至于不知道!你别整天把你做过的龌龊事拿出来说! 还有,若不是看在她给我怀了孩子的面子上!就凭你现在的话!我就能把你们碎尸万段!” 夜衡政一瞬间脸色僵硬,孩子……不是他的? 木归兮优哉游哉的指指夜衡政:“元谨恂,这位不是没怀你的孩子,赶紧的!拉出去碎尸万段!工具不够我借给你!” “滚!” 木归兮毫无畏惧,唯恐天下不乱,慢悠悠的走进来:“滚什么!这么精彩的一处戏,我不过来看看怎么对得住两位的卖力演出!一个偷嫂子,一个睡兄弟的心头肉。 而当事人都不觉得丢人,反而一个个觉得忍辱负重,既然如此,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好介意的,全当看龌龊的演出了。” 夜衡政瞬间逼视过去:“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木归兮指指自己的鼻子,火红色的长裙铺在身后如一朵盛大的牡丹,牡丹花瓣陡然起落,杀气腾腾间关闭了敞开的木门,隔绝了外面本也空荡荡的气流。 “我出去!凭什么我出去?我又没有偷别人的娘子,我有什么理由出去!” 夜衡政看着木归兮,杀气凌凌。 元谨恂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出去!” “都说了我不出去!你们撸什么!”木归兮停在师兄身边,想不通他为何如此之余,有些不知道该恨谁了。 ‘狐媚’的女人可以不狐媚的走人,他们两个却偏偏嫌不够‘刺激’,把人弄回来继续恶心彼此! 木归兮陡然刺激的一笑,自言自语道:“不过也难说,也许你们觉得这样睡起来更刺激也不一定,必定争抢一个女人,可是雄性彰显力量和实力的最好游戏。” “闭嘴!” 木归兮投降,落得被二打一的下场就不好了:“说正事,你师兄——觉得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夜衡政没有说话。 木归兮看眼元谨恂:“可孩子的确是太子的。” 夜衡政闻言仿佛一瞬间被人抽走了所有拼搏的勇气,毁了全部希望的未来。 元谨恂看着夜衡政突然绝望的样子,一瞬间觉得自己最近被那个孩子气出来的火气得到了回报。 元谨恂甚至能体会到夜衡政现在心里的绝望,就如他知道林逸衣有身孕时一样,堵在心里,一口气咽不下去!却偏偏生不起力气做些什么! 元谨恂就是让夜衡政知道,林逸衣现在是他的,他的!所以夜衡政必须放弃! 木归兮拍拍摇摇欲坠的大师兄,说不心疼是假的,可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最好的结果就是有一个人放手,而现在无疑是夜衡政输了:“行了,事情说清了,结果证明是师兄想多了,我代师兄向你道歉,走了。” 木归兮反手把师兄拖走,重新踹开紧闭的书房门,在两人走后,门又因为惯性关上。 元谨恂瞬间扶住一旁的翻到的书架,支撑住自己不自信的身体,但眼里的沉静阴狠一刻也有算过,他元谨恂等着就是这个结果,等的就是让夜衡政尝到痛苦,怎么能心虚! 夜衡政漫无目的走出来,目光空洞无神,孩子不是他的,她有了元谨恂的孩子!皇嗣! 夜衡政突然笑了,一位皇嗣,他们以后再也无可能了!再也没有了。 夜衡政突然一头装在门外的马车上,然后不停的撞着!心里的压抑和对自己的厌恶无法纾解。 木归兮在一旁看着,没事了摆弄下自己摇曳的长发,神色淡漠,目光深思,儿女情长都是毒,对看重的人来说,输的更是一败涂地。 其实木归兮私心里希望输的是太子,他那样身经百战的人,输了也不会伤经动骨。 …… 重楼院女主人的卧房内,漆黑的夜色下,一抹身影靠在床背上,落寞寡欢。 春香弯着身站在一旁,小声道:“娘娘,前院太平了……” 过了好一会,床上才响起一道沉寂的声音,很浅很低,透着说不出的疲惫:“知道了,下去休息吧。”走了吗? ☆、034 心里会不会有一点不痛快?那点不痛快又是不是因为她?林逸衣心里莫名的痛快!这算不算给被丢下的自己报仇了? 林逸衣想着慢慢的躺下,被子抬起,盖到下巴的位置,望着空荡荡的前方,突然觉得夜里有点冷了。 …… 林逸衣穿着一袭天绿色的锦缎,额头上有丝薄薄的细汗,长发半挽,风情正韵。 元谨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下又快速移开:“结束了。”声音有点故作正经后的迷惘,昨晚的事她知道了吗?夜衡政知道真想后会不会不顾一切带她离开! 元谨恂骤然放下勺子,目光盯着玉碗里清淡的汤汁,心里阴冷。 林逸衣接过春思手里的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晨练结束后觉得身体上下都很舒适。 “恩。”林逸衣路过大厅,见餐厅和客厅中间的屏风没有打开,不意外的看到了元谨恂的脸。 林逸衣突然笑了一下,又退回刚才的位置看了第二眼,随手把毛巾交给春思对元谨恂道:“出门的时候让小文子再给你上点粉。” 元谨恂顿时看向她。 林逸衣见状笑容更甚,脸上的乌青犹在厚重的粉底下依然显露,犹如一张被甩了墨汁的调色盘,白的白来青的青。 元谨恂见她笑,有些意的放下勺子! 林逸衣路过他时拍拍他的肩,笑容不减:“生气了?好了,大清早的别动怒,好好吃饭。” 元谨恂本不悦的神色见她要离开时,突然阴沉:“你做什么!不吃饭?” 林逸衣回头,不解的看他一眼:“洗洗手?” 元谨恂顿时尴尬,做派却更加一板一眼,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不再理她。 小文子端着盘子低眉顺目的在一旁听着,果断的给自己下结论,太子妃和太子的关系很奇怪!但感情很好! 林逸衣片刻回来,接过春香手里的筷子扫了一眼餐桌,顿时兴趣缺缺:“又没有鱼?” 元谨恂看她一眼,一板一眼道:“总是吃鱼对你不好,关大夫交代厨房给你做了清炒豆腐,多少吃点。” 春思立即夹了一些放在娘娘面前。 林逸衣挑食,但还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皱着眉吃了下去:“心心的病好点了吗?”林逸衣示意了一份煎包。 元谨恂吃着面前的青菜,声音冷酷的:“恩。”了一声,无意多说。 “小孩子换季的时候容易生病,平日又不能吃滋补的东西。”林逸衣想了想道:“春思,一会送一份蒸梨过去,记得蒸的时候不去皮。” “是。” 元谨恂突然没了胃口:“自己吃吧。”然后转身离开。 文公公急忙放下筷子追上。 林逸衣看眼他面前剩了一半的早饭,看看背后的春思:“我……说错什么了?” 春思掩嘴一笑:“回娘娘,是太子小心眼。” “长进了——” …… 相爷府内。 夜老夫人送走非要上朝的孙子后,脸顿时沉了下来:“怎么回事?出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被打成那样!这木归兮越来越没分寸!” 陈老姑姑小声道:“奴婢估计跟木少爷没有多少关系,奴婢瞧着相爷的神色比出去时还不对劲。” 夜老夫人怎么会没有察觉,所以心里才越加焦急,虽然前些天夜衡政感觉也不对劲,但今早却是非常不对劲。 夜老夫人想道什么道:“我让你去常来找人,怎么样了?” 陈老姑姑闻言脸色有些尴尬,更多的是难以启齿:“小……小姐……” “有话就说!都下去。” “是。” 陈老姑姑想了想,面色难看的凑近夫人低声道:“奴婢去了……但……什么人家嘛!里面有位妖娆的女人跟两三个男人玩什么脱衣服的游戏,羞死老奴了!那女子连鞋子都不穿,走在那些男人的手上,可是把老奴臊的够呛。” 夜老夫人脸色也有些难看:“你说的都是真的?” “奴婢能说假的吗?奴婢问了,是林东家的朋友,朋友都这个样子,这林老板能贤良淑德到哪里去,真是……世风日下,恬不知耻!” 夜老夫人面容越发严厉:“想她一介商贾,我就想着是个有脾气有手腕的,本也料到不会如闺阁前进一样好性子,但经你这么一说,何止性子不好,骨子里恐怕还不遵教化。” 陈姑姑忧虑的附和:“谁说不是,真是——相爷也不知看上她什么!” 夜老夫人听到最后一句,神色有些松动,孙儿的性子她知道,不是喜欢违逆女子的人,这林老板不应该太出格才对:“你是见到她本人了?” “回夫人,不曾,下人们说,林老板最近没回宅子,出去巡查了。” 夜老夫人闻言感慨了一句:“听闻常来现在不同以往,家大业大了。” 陈姑姑大概是很不喜欢那个花小姐,莫名的加了一句:“还不是有孙少爷撑腰才有今天!” 夜老夫人么有反驳也没有赞成,只是叹口气有些无力悲伤:“本以为是个好的,就算出身低点也没什么……”现在让她怎么着,孙子是越来越古怪,那边又看不见人,造孽啊! 陈姑姑道:“夫人,要奴婢说就是您太纵着相爷了,才让相爷被外面的女人带坏,如果夫人强硬一些,孙少爷还能为你夫人不成婚,哪里还有外面女人什么事! 夫人!该是您做主的时候了!再让孙少爷这样下去,不等孙少爷抛弃夜家,孙少爷自己就撑不住了。” 陈姑姑说着,掏出丝绢心疼的擦擦眼泪:“夫人看相爷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有以前一点影子,奴婢看了心疼,那女人如果真爱咱们少爷,能让他伤成这样……” 夜老夫人闻言,想到孙子最近的样子,眼里也涌出心疼的眼泪,她虽不反对孙子跟什么女人好,就是个烟花女孙子喜欢也是孙子的事,可别人如此欺负她孙子。 夜老夫人纵然心宽,此刻也有怨言,两个孩子相爱在她面前陈情她能理解,但如此欺负她孙子她怎么会高兴。 夜老夫人擦擦眼泪,突然道:“去!就说府里的菊花开了,请众位有适龄子女的夫人带女儿来相府赏菊。” “是。” …… 林逸衣同时收到了关于夜老夫人的人去过林宅的书信,然后看着窗外,一只手慢慢的把信折起扔出去。 有被春思急忙跳出去捡回来,不高兴的瞪太子妃一眼。 “娘娘,娘娘,夫人来了,夫人来了。” 林夫人眉眼温和的仿佛要把林逸衣溺死,拉着女儿的手,不断的嘱咐注意事项,千叮咛万嘱咐,让女儿多长个心眼别忽略了孩子,临走还不放心,留下了一位老姑姑,才在吃过午饭后不放心的离开。 …… 众臣从上书房出来,虽不敢明说,但都觉得气氛古怪,相爷整个人冷了很多,以往触犯到他手里的人,是几经玩弄后被扔出去,可今天商讨的五份折子,三份相爷主张的死刑,连回圣都辩解都让对方省了。 更奇怪的是皇上,相爷说赐死的,皇上均留中不发,但事后被其它臣子提议‘不整治不足已儆效尤’,皇上就准了。 还有,还有,皇上和相爷两个人不说话,必须第三人转达彼此才会对一样的话有反应。 这……皇上不搭理臣子,是失宠的前奏,可这臣子也懒得看皇上一眼是什么意思…… 相爷的政务处理的不好惹怒了太子?不可能啊! 还是太子一意孤行惹恼了相爷,相爷懒得理会太子?这……几率也很低吧。 就如所有人不知道太子和相爷什么时候狼狈为奸一样,众臣也不知道这两人这一出是想要做什么。 只能更夹起尾巴做人,勿成了两位权贵的牺牲品。 元谨恂最近心情非常不错,百官的恭贺,和夜衡政绝望的情绪尤其另他觉得忍辱负重的心得到了回报,他被逼尝过的痛苦,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傍晚后,林逸衣坐在窗前的宽榻上,姿势古怪,表情凝重的摆弄着手里的针线和小衣物。 元谨恂手里拿着书坐过去,姿态闲适的靠在另一头,神色颇为悠闲的看着他:“不会做就不要浪费针线。” 林逸衣头也没抬,认真奋斗:“你懂什么,熟能生巧。” 小文字垂手低耳的站着,心里一颤,对太子妃说话的态度除了惊恐还是惊恐,这太子妃…… 元谨恂讽刺的看眼她拽出来的针线长度,手臂能戳到外面去:“等你手巧了,孩子就该穿成衣了。” 林逸衣无所谓:“那就给孙子辈的穿,咦?我黑色的线呢,元谨恂!你坐我的线!——” 元谨恂瞬间跳起来:“哪有!” 林逸衣瞬间从他臀部揪下来,是薄薄的一圈黑色丝线,不注意很难发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文公公顿觉满头黑线。 元谨恂自知理亏,没有追究被赶下来的不敬,特意选了一块地方重新坐下,才注意到宽榻上有很多五颜六色的丝线,不禁好奇道:“你弄这么多颜色干什么?” 林逸衣换上线:“绣只天鹅,翩翩起舞。” 元谨恂闻言突然忍不住笑了:“你?别闹了,饶了这些线吧。” ------题外话------ 本月第一天啊!才发现!啊啊啊!羞涩的曰:有票那个,那个,就给点。 ☆、035 林逸衣瞬间抬起头,安静的看了他一会,不动声色的扯着手里的丝线,嘴角微微上扬:“你似乎很高兴?” 元谨恂缓缓地靠在榻臂上,轻松的神色下目光却警惕的透着不遗憾的清冷:“显而易见?” 林逸衣的目光又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垂下头不再说话。 元谨恂机警的看着她,但下一刻便觉得自己可笑,这份机警用在她身上真乃讽刺。 文公公察觉着身侧突然安静的气息,不明白火热的气氛为何突然降到冰点? 文公公不懂的瞥眼一旁打扫灰尘的春思,见她动作未停、进度未断,又不解的看眼另一边伺候太子妃茶水的春香,见她面色平静,神色自然。 显然这样诡异的气氛变化并没有让两人不自在,敏感的文公公瞬间推理出,这样的事情一定很平常,并且常常发生,而太子还不以为意,并纵容着不给太子面子的太子妃! 也就是说,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甚至非同寻常。 文公公立即想通其中关节,头垂的更低了,心里这些天的疑惑和对太子妃某些做法的不认同,瞬间便的谦恭,连带着整座重楼院在他心里也瞬间拔高了地位。 林逸衣敏锐的看了文公公一眼:“新人?” 元谨恂目光停留在书上没动:“恩。” 文公公立即恭敬的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请安:“奴才文大山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逸衣微微一笑,又垂下头:“起来吧。” “谢娘娘。” 元谨恂突然问:“满意吗?” 文公公闻言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里,因为太子的话不禁惊恐的想,如果娘娘不满意殿下要把他换了吗! 林逸衣的声音没有悬念的响起:“有什么不满意的,看着挺好的孩子,再说又不是伺候我。” 文公公立即跪下,感激的磕头:“谢娘娘美言!谢娘娘赞誉!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殿下!定不辜负娘娘大恩!” 春思、春香悄悄地对视一眼,掩嘴一笑,这傻孩子。 元谨恂看着手里的装订书道:“进宫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文公公一愣:什么东西? 一个软柔散漫的声音瞬间让文公公觉得自作多情。 “有什么可准备的,永平王府用过的东西,进了宫有什么好用的,我还嫌它们粗俗恪了我的手。” 文公公起身的动作险些没因为太子妃张狂的话再次跪下去。 元谨恂闻言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道理,既然没有喜欢的,进宫全部换新。” 林逸衣仿佛觉得这句话还不够,抬起头看着元谨恂:“不是精品别往我宫里送,还有!春香,把我放在第三个盒子里的图稿拿过来。” “是。” 片刻,林逸衣把一个盒子推到元谨恂面前:“这里面是我对我寝宫摆设要求的图稿,距离进宫还有六天,到时候如果有一个令我不满意,我就留在这里,太子殿下没有意见吧?” 元谨恂脸色难看的看着她,随手打开盒子拿出两张牛皮纸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又放进去:“你说的!” “恩,我说的。”包括电灯、电话,所有她以前别墅里的装潢一丝不差,所以为什么不! 文公公听着下巴直接垂在了胸口,耳朵恨不得有特异功能盖上。回头他一定要探探春香、春思,她们是怎么做到熟视无睹的! …… 相比重楼院悄无声息的宁静,各院几乎要忙疯了,每位女主子都在热火朝天的决定要带走的东西和仆人,稍有不如意都要吵嚷好一会。 每一位力求被带走的下人最近都使足了劲希望被哪位姨娘看中能带进宫去。 韩碧忙碌的清点着箱子里所有的赏赐,有些已经遗忘的东西被翻出来时,总让她沉默很久,抚摸着一件件首饰,忆起它们的曾经。 垂虹见主子对着丫头捧着的一副耳坠久久发呆,想起那是娘娘有孕时太子爷赏赐的,不禁走过去轻声道:“以后太子的赏赐只会越来越金贵,娘娘到时候恐怕想收都收不过来呢?” 垂虹这些话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最近太子爷每个月都会按照品级给各院一些赏赐,而且东西比一样都要贵重。 侧妃娘娘现在所看的这幅耳坠,在目前娘娘所收到的所有礼物中绝对不算贵重的一个。 韩碧闻言微微一笑,她在乎的是这幅耳坠背后的心意,太子爷待她们向来不错,年轻时不是没奢望过吸引住他所有的目光,只是那不属于她而已:“都收起来吧,小心点,别碰着了。” “是。” 韩碧看着一箱箱的东西装好密封后被抬出去,心里莫名的紧张,既兴奋又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要去另一个让她陌生甚至胆怯的环境。 但心里就是莫名的期待,她会是什么品级,以她现在的身份最低也是嫔吧,以后选秀时那些大员的女儿再入宫伴驾,也许挣扎一辈子都到不了她的品级。 这种即将高人一等的感觉,即便是运气砸来的,也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罗院内。 罗红夕神色淡漠的倚窗而立,身后杂乱的环境仿佛与她无关,清雅宁静的形象让她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沉稳,身上不如意的怨愤悄然散去,看起来越加高贵优雅,还有一丝看透世事的孑然独立。 丁儿为姨娘端杯茶,从侧面看着姨娘的脸,心里由衷的赞道:“姨娘,奴婢觉得您越发好看了,太子见了肯定喜欢。” 罗红夕闻言淡淡一笑,接过茶,不说对也不说错,只是越发清淡的道:“去忙吧,别让人笨手笨脚的碰了什么东西。” “是,娘娘。” …… 吴相怡穿着一袭粉白色长裙外面照着黄粉的长衫,长发高高盘起,追着三颗摇曳的珠子说不出的俏皮靓丽,但靓丽的人却不断的府湖边走来走去:“怎么还不出来……” 舟儿站在一旁,天蓝色的一等丫头装扮规矩又不失漂亮,声音更是好听:“娘娘,您别再走了,舟儿看着头晕。” “头晕闭上眼!”吴相怡焦急的走来走去,暗恼殿下怎么还不出来。 不一会负责通风报信的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过去:“姨娘,姨娘!太子出来了出来了——” 吴相怡闻言立即站定,急忙整整头上的发钗和身上的衣服,问一旁的舟儿:“还行吗?好看吗?” 舟儿急忙点点头,被主子闹的不禁也有些紧张:“好看,好看。” 吴相怡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出来,她想他了,想让他晚上去吴院用膳,她没有会生病的孩子,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娘家,只能靠她自己。 吴相怡远远的看向慢慢走来的元谨恂,夕阳下他入一道沉默冷冽的光,瞬间锁紧了她所有的喜怒,眼中的情绪不用酝酿情绪已蒙上一层思念的泪水,瞬间柔化了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吴相怡几乎是瞬间向元谨恂跑去,无法自制的抱住从树下走来的他,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带着真诚的颤抖:“殿下……” 元谨恂下意识的伸出手要把她甩开,但手掌落在怀里人的手臂上时,硬生生的压制住自己不合常理的举动! 他是元谨恂是圣国太子!无论他的人生走到哪一步,他都不纵容自己忘记这一点! 林逸衣探出头,含笑地看了眼元谨恂怀里的人,眼睛轻轻的眯成一条缝说不出的妩媚从容:“我——自己逛!” 吴相怡闻言吓的顿时松开太子的怀抱,脸颊红如天边霞光:“妾身参见娘娘,娘娘万安,妾身……妾身刚刚……” 林逸衣脚步未停,只是回身对她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吴相怡见状脸一瞬间更红了,除了不好意思,还有一股压抑在心里的说不出的狼狈,好似自己的机关算计的相间一面是从娘娘不要的温情中撕扯一般,让她觉得自己在曾经看不起的林逸衣面前突然抬不起头来,哪怕对方看起来那样大方无害。 元谨恂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有事?”目光却注视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冷硬的不曾移开。 吴相怡觉得自己丢人,不敢抬头,以太子现在的身份她也早已没有了直视对方的权利:“妾身……妾身亲自下厨熬了一锅红豆粥,想请太子品尝。” 元谨恂微微侧头,问身侧的文公公:“今天几号?” 文公公立即道:“回殿下,今天是去冷姨娘院落的日子。” 吴相怡闻言顿时咬咬牙,眼里已经布满了泪水,她莽撞了,还很……丢脸…… 元谨恂沉默片刻,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一行身影,慢悠悠道:“既然是相怡的手艺,尝尝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吴相怡闻言几乎不敢相信,目光下意识的抬起,但在触及到他涌动喉结时,瞬间落下,连面对太子妃时的心虚都消散了一半:“妾身谢殿下厚爱,妾身谢殿下厚爱。” 元谨恂转身已率先向后院走去。 吴相怡立即站起来,赶紧擦擦眼泪追上去。 文公公跟在身后,若有所思的不解的看眼左侧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树,这吴姨娘又是什么地位?能把太子从太子妃身边叫走。 不过……这位兢兢战战的吴姨娘让他觉得理所当然,至少比太子妃要正常。 ☆、036 吴相怡捧着一碗浅浅的粥呈到元谨恂面前,碧色的碗身,红色的浓粥,粥上点缀了一撮金黄色的细丝咸菜,清香扑鼻,色香俱全:“殿下,妾身熬了好久呢?” 吴相怡媚眼如丝娇俏可人,说完后轻轻低头,羞涩惹人,带着几缕期盼几点不自信的小心谨慎。 文公公见状,恭敬的上前接过来,尝了一口,确定无问题后,送到主子手里:“太子,请。” 吴相怡不高兴的轻剃了文公公一眼,主动走过去坐到元谨恂下手,声音如脆莺般好听:“殿下,你猜妾身都在里面放了什么?” 元谨恂擦擦嘴。 纪道突然疾步进来:“殿下,奴才有事禀报。” 吴相怡闻言,嘴角不然的嘟了一下,万分不甘的退了三步站的远了些。 元谨恂放下碗勺:“说。” 纪道没有在下面直接禀报,而是上千几步在太子耳边小声的道:“殿下,太子妃出府了,看着方向,奴才猜着是去了常来。” 元谨恂闻言立即皱着眉看眼外面的天色,神色顿时冷了下来:“这个时间……”但下一刻又释然,她最近安胎很久没有出门,想去去看看也没什么:“多派几个人跟着。” 纪道见殿下没有追回的意思,面色顿时变了,凑近几步,更小声的道:“殿下,相爷现在在常来用晚膳。” 元谨恂瞬间站起来,但金色的衣袖跟不上主人的速度,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幕:“更衣!备车!” 文公公回神,快速跟出去,心里告诫自己,回头一定要认纪道当干爹!否则纪道如果想找个人代替他,他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殿下,殿下——”吴相怡追了出去,却只看大欧袭背影,顿时气的一拳垂在门框上,砸疼了自己的手,顿时冷着脸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我包扎!” “是是。” 吴相怡脸色清苦的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心里如针扎一样难受,走了?连为什么都不说,以前的恩宠就万分薄弱,以后进了宫,多了姐姐妹妹,她还可能见到他吗? 想到以后也许一年年都看不到他一眼,吴相怡便觉得好委屈好难受,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滴落下,侵染了包扎中的药布。 舟儿心疼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泪眼婆娑却依旧美丽的姨娘,不禁道:“姨娘,不如我们也退一步,投靠太子妃娘娘吧,以后总还有咱们的活路……” “你当我没有想过!可你也不看看现在太子妃什么性子,连大少爷都不见了!想扒着太子妃谈何容易!” 舟儿小声的道:“不是还有……还有沈姨娘吗,其实是一样的……” 吴相怡顿时怒了:“别跟我提她!——她也配!” …… 春香就不懂了,这半夜三更的,马车再稳也不用这时候检验自家车驾的灵动能力:“娘娘,您说您这是抽什么疯,这个时间去常来,也不怕被下人们娘说闲话。”最后一句春香说很小声。 林逸衣则心情不错:“小丫头,你懂什么。” “是,是,奴婢什么也不懂,娘娘自然胸有丘壑,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还是天大的道理,不过……”春香调笑道:“莫不是娘娘看太子爷被吴姨娘叫走了,心中难过、神色不愤想用这种方法让太子爷心神不安!” 春思闻言你突然笑了,也急忙凑趣道:“对,对,香香姐好想法,娘娘定是那么想的! 娘娘现在定是百爪挠心、心思不宁,想着太子爷什么时候出来找我啊?现在有没有心急如焚啊?到底是那碗粥好喝呢还是自己消失更重要呢?是不是?是不是?” 春香紧跟着也笑了,并编排道:“当然是了,咱们娘娘的心啊,终于被太子捂热了,知道反击了。” 林逸衣摇头失笑,淡淡地品了一口酸梅茶,莞尔:“你们两个啊,唯恐天下不乱,一唱一和的,当我是聋子!” 春思、春香调皮的相视一笑:“我们这是在帮主子剖析主子的心思,怕主子自己没有察,耽误了大好姻缘。” 林逸衣真是败给她们了:“你们两个,早晚要会被我赶出王府,拉出去卖了。” “奴婢好怕啊!娘娘,您看奴婢们都这样怕您了,您就大慈大悲跟愚笨的奴婢们说说,您为什么这个时间出来啊?” 林逸衣心情尚可的抚着手里的茶杯,想了一会道:“我只是觉得他最近觉得‘大仇得报’笑的太多有了皱纹,想帮他平平而已。” 春思、春香闻言顿时不说话了,可又忍不住:“可这跟娘娘半夜出来有什么关系?” 林逸衣拍拍春思的小脑地:“做好自己的事,超过自己理解范围内的不要问,乖。” 春香看眼不服气的春思,笑道:“好,好,奴婢们嘴笨、心笨,什么都笨,娘娘心中自有乾坤,娘娘就自己慢慢谋划吧!” 林逸衣笑笑,随着马车越来越快,目的地越来越近,心里的淡漠一点点的收敛,甚至有些微微的紧张,因为她怀孕了,他是不是更坚定了那段时间的想法,因为一个孩子,不问问她的想法,就主动为她的退让了? 林逸衣靠在马车上,抚抚自己的腹部,清浅的叹口气。 马车停下,十二个时辰营业的常来,现在依旧灯火通明,但在为太子进宫做准备临时开始宵禁的现在,客流并不是很多,但即便泽阳也达到了一半的上座率。 林娇刚刚为相爷布完膳,被请出来后,神色有些苦涩,正准备下来柜台接账目,便看到林逸衣从车上下来,顿时兴奋的迎了上去,这下相爷总该开心了吧。 林逸衣一袭碧荷色的宽敞衣裙,盘花暗纹的深绿色白云滚边从消瘦的肩膀上垂下,打着无数褶皱游窄到宽流泻而下,飘飘渺渺,水笼烟沙。 长发盘起,一根朱钗缀着镶嵌着米粒珠的穗子垂在耳侧,白净的耳垂上两粒浅碧色的耳坠,精巧的垂下,看起来如一汪清河,清淡的烟霞尽然。 林娇立即上前握住东家的手,成熟妩媚的笑容让同为女人的林逸衣看了也喜欢:“东家,您可来了,你说说您,都几个月没来常来了,上次匆忙带走了那位惹祸的妹妹后,您可就没有来过,相爷都等您好些天了?” 然后别有深意的小声笑道:“我就不耽误东家了,相爷正在三楼用膳呢,快些去吧。”说着轻推了林逸衣一下。 林逸衣带着笑:“姐姐又开我玩笑。” 春香却急忙上前扶住了太子妃,这是开玩笑吗!娘娘可有身孕呢。 林娇没见过这个丫头,以为是跟春思争宠,并没有放在心上:“东家,您慢行。” …… 林逸衣到达三楼的时候,立即有殷勤的老员工笑着把林逸衣向三楼不对外开放的包间迎去:“东家,相爷在里面呢。”说着推开包间门,急忙笑着退了下去。 里面首先传来金属交割般生硬的声音:“说了不用加菜,这就是东家教给你们的待客规矩!出去!” 林逸衣站在门口,这间房间不大,却因为最重*,在不大的空间里隔出了两进,中间隔了一道百子追碟的高大屏风,屏风外放了一张榻,两把椅子,一个茶几,地上铺着浅蓝色的地毯,左面的墙上是追风逐日的两扇屏风,简单精致,是一个只有一米多宽的小房间。 林逸衣踏进去。 夜衡政正不耐烦的挥开屏风右侧的珠帘:“听到没——” 夜衡政的话生生收住,玄青相见的锦袍宽松的挂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单薄的渗人,偏偏面容严肃的近乎冷清。 林逸衣轻轻一笑,生疏却又像没有之前的空白,声音只有客气却客气的霸道又不容置疑:“我来看看要不要添杯茶,看来客人并不需要。” 夜衡政猛然踏前一步,抓住她欲离开的胳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迫切:“我需要——” 林逸衣回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一笑:“既然要喝茶,还不放手,我去给你取。” 夜衡政不放,冷静、痛苦、挣扎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林逸衣,生怕她跑了一样,可却除了看着她,思念的心狼狈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明明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明明是时刻都想见到,都想不顾一切带着离开的你女子,可如今她真在自己手里,他反而觉得自己那样龌龊和肮脏,为自己的想法,为自己身上所谓的责任,弄的狼狈不已给不起任何承诺。 春思、春香见状悄悄的关上房门,两人安静的在门外守着。 门内,夜衡政看着笑容可掬,仿佛离开不曾在她心上留下伤痕的女子,手里的力道反而更紧了。 林逸衣任他看着,笑容浅淡,客气生疏,他瘦了,不存在任何客气和夸张,他不单瘦了神色还十分倦怠。 这种倦怠不是身体上的,是目光中散发的精神,原本生命力浓郁,无论何时都充满目空一切的朝气男子,此刻给她的感觉就是倦怠还有更肆无忌惮的冷硬。 别说,林逸衣心里是一点自私的痛快的,谁让这个人当初失约,让彼此没了一争的能力! 但,痛快过后就是心疼,何必,这不是她想见到的夜衡政,他现在承受的比自己更多,她想看到的伤怀已经看到,却没有预料中的多么开怀:“你抓疼我了。” 夜衡政下示意的放手。 林逸衣神色又恢复正常:“好久不见夜相越发成熟了,恭喜夜相监国有功,学有所用。” 夜衡政苦涩的一笑,心思一样敏锐:“你在不高兴?也是……你有理由恨我,你要是高兴了,我反而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夜衡政看着林逸衣,一瞬间理智回笼,神色凄然身子却傲然而立不动不移:“我觉得是为你好,其实不过是有了更多的说服自己放手的理由而已…… 我放不下夜家,就要从你这里找更多让我觉得心安理得,且放弃的伟大的理由,而这些理由必须够多够重够分量,才会让我心里不那么痛苦…… 衣衣,可为什么我觉得这些理由还不够,还会让我不时的想看你,想带你走……想……抱抱你……” 夜衡政上千一步,伸出手慢慢的抱住了他朝思暮想的身影,一瞬间填满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可笑的茫然和等待。 林逸衣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结。 夜衡政的怀抱越来越紧,一息之间仿佛能把她捏碎,呼吸也越来越重,声音夹杂着语无伦次的不知所措:“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的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只要你说是,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求你了,你说是……” 林逸衣突然道:“不是!”目光够冷,神色够硬! 夜衡政的身形一顿,但下一刻立即抬起林逸衣的脸,不顾一切的你吻了下去,疯狂地、决然地,热烈的,仿佛无依的浮萍找到了落脚的天地,深深地、倾尽全力的扎下去!忘了一切浮华经历。 林逸衣目光黯淡,但下一刻,唇齿微动,瞬间点燃了身边人所有的热情!热烈的让气温陡然上升。 此时,两位便衣侍卫强硬的挥开拦路的小二,让脸色难看的太子畅通无阻的踏上三楼。 小二紧紧地抓着栏杆才没有滚下楼梯,还不忘提醒他们:“客观,三楼真的客满了,你们不能上去,不能上去,来人,来人!” ------题外话------ 答应亲了的,呵呵 ☆、037 春思、春香双腿一软吓得脸色顿变、惨白渗人:“太……太……” 春香混沌的大脑骤然清明,克服着心里的恐惧和惧怕噗通跪在地上,大声喊道:“老爷万福!老爷怎么来……来了!” 屋里的人顿时要推开林逸衣。 林逸衣的手突然上前攀住他的脖子加上这个吻又骤然退开,只是胳膊依然拦着他的肩,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呼吸几乎可闻:“怎么?害怕了?刚才怎么那么热情?让我……” 林逸衣柔白的手指勾着他的衣襟,眼睛越发美丽多情:“让我欲罢不能呢?” 夜衡政看着她孤勇的吻了下去,此刻他什么也不在乎,只有眼前的她,和她此刻还愿意在他怀里的你喜悦,如果她都可以不担心后果,不在意她现有的幸福,他有什么立场拒绝心爱的她。 但在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猛然被踹开的一刻,夜衡政到底理智回笼,瞬间离开了让他欲罢不能的柔软,抵着她的额头粗重的喘气,声音低沉的可怕:“别任性,想想孩子,想想现在的身份,一会什么都别说,有我——” 房门骤然开启又突然被踹上。 厚重的雕花木门砸在紧跟其后的文公公脸上,瞬间通红一片:疼! 侍卫分列两侧,面无表情的战好。 春思、春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恢复理智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娘娘要做什么?做什么?被太子堵住娘娘和相爷在房间里,这……这有几张嘴也说不清啊……怎么办。 殊不知何止说不清。 盛怒的元谨恂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尊严被激怒到极致!瞬间冲过去分开他们,后者直接被他摔在屏风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屏风躺在地上,夜衡政反而依旧阴冷无波的站在一旁。 元谨恂企图把林逸衣抓到身后,怒目盯着夜衡政,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林逸衣神色平淡的从他身后走出来,碧青色身影如一株铺开身姿的娇荷在风雨大作的海浪里无所谓的摇。 她走到摔碎的屏风前,惋惜的探口气:“到底是财大气粗,一来就想着给我换摆,那就换个松鹤长青吧。” 林逸衣说着绕过屏风向里面走去,餐厅的摆着简约明净,一张大的占据了三分之二面积的旋转餐桌,还有一副古色古香的烹茶器具,一把象征摆设的古琴和一幅挂在深色壁纸上的字画,简单雅致。 “都愣着干什么?不是吃饭的吗?” 元谨恂瞬间看向不痛不痒的林逸衣,眼中的愤怒、嗜血从夜衡政身上直接转移向林逸衣,眼里还多了一抹屈辱和悲愤,语气阴晴不定,仿佛正在爆发的边缘,下一刻就要跳起来把她掐死:“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当我死了!” 林逸衣坐下,神色自然的拿起一双明显为第二个人准备的筷子,目光在空着的碗上看了一眼,抬头看去面前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林逸衣觉得不用多想,她已经明白夜衡政在这里自哀自怜了什么:“干了什么,你没看见吗,如果没看见我可以再为你演示一遍,需要吗?”林逸衣抬起头温柔的看向怒火中烧的元谨恂。 元谨恂顿时觉得自己要疯了,顿时冲过去,胳膊抡起就要甩这个女人一巴掌。 夜衡政骤然从后面抓住他,但却发现他没有用多少力道,手掌已自发停在扬起的位置。 林逸衣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们一眼,面色含笑的夹口鱼,让鱼肉的鲜美混合着汤汁在口腔里融化,既满足了温饱又成全了食欲。 林逸衣抬头神色自然的邀请:“不尝尝?陈大厨虽然做人不怎么样,但不可否认做菜很有天赋。” 夜衡政松开手,眼里说不清什么情绪。 元谨恂气的胸口起伏,骤然扶住桌子,忍者胸口一阵阵的绞痛散去。 夜衡政见状,想起什么,眼里有些愧疚,还有点自厌,他又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不可以,还不克制自己!明知道她怀有身孕还忍不住抱了她! 此刻如果换成他是元谨恂,看到那一幕后,也不会比元谨恂表现的的好到哪里去!怀着元谨恂的孩子,却跟另一个男人搂抱,单凭孩子母亲的身份,就足以让看到那一幕的元谨恂屈辱愤怒! 夜衡政直接开口:“是我强迫她的!她有身孕不能过分反抗!如果你要恨就恨我!不敢逸衣的事!” 啪!元谨恂一巴掌甩在夜衡政脸上:“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说话!跪下!” 夜衡政看了一眼林逸衣,然后以臣子的身份跪下:“太子息怒!” 元谨恂看着他跪下,心里陡然间越发愤怒!甚至忍不住想笑,他这算不算又给了对方成全他的机会。 元谨恂骤然觉得有心无力,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因为他不招人待见,还多余的刺眼!眼前这个气死他不偿命、从来没有正眼看他的女人巴不得他去死。 林逸衣看他们一眼,神色依旧温和,仿佛没看的他们都做了什么:“不吃吗?” 元谨恂闻言针扎般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林逸衣:她没看到跪在地上的夜衡政?没感觉到刚才他要拍死她? 甚至……甚至……元谨恂一时间觉得幸福来的有点太快,她不是该因为夜衡政受辱,对他更加恨之入骨! 林逸衣饿了,目光很快又投入到餐桌上,至于身侧的两个人,她觉得理会他们才最佳可笑,人家对方什么关系,用木归兮的话来说,就是生死兄弟?就是女人换过一茬又一茬也别指望动摇他们之前深层次的信任。 她如果现在不顾一切的为夜衡政现在的下跪出头,才觉得自己可笑。 悄悄,元谨恂就是看到兄弟抱了所谓他爱的女人,也不过是一巴掌过去或者冷落此臣子几天,也不会真杀了,让自己心疼的。 林逸衣喝口汤,突然喜庆的想到,如果夜衡政喜欢的是韩碧,他是把韩碧双手送上呢?还是也会爱上韩碧,有了人抢了就会觉得弥足珍贵是人的贱性吗? 林逸衣觉得如果不是元谨恂性向正常,现在一手遮天了也没有试试小太监的意思,她真要怀疑他的真爱是谁了? 林逸衣笑了。 元谨恂、夜衡政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茫然的看着她,然后条件反射:“大夫!” 林逸衣顿时脸一沉:“吃个饭而已,又没有噎死。” 林逸衣安静的垂下头,慢慢的用餐。 元谨恂扶着桌子没有动,这时候他就是心再大,再告诉自己他没有优势要忍,也不会大度到跟一个背着自己与两外一个搂搂抱抱的女人吃饭! 夜衡政也没有动,跪在地上,身姿依旧,仿佛与站着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此刻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林逸衣吃饭的声音很轻。 所以偶然还能听到外面林娇带着人过来问问发生什么的声音,最后在春思的再三要求下,才不得不离开。 大概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林逸衣放下汤勺,擦擦嘴,起身。 元谨恂见状骤然站直,目光紧紧的钉在她身上,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更添了威严。 夜衡政也看向她,神色宁静,带着几分清冷后的孤傲伤怀和看透事实的致远。 林逸衣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淡淡一瞥,从容走过,既然已经放弃,就安静的享受你的选择吧。但如果下次还找着上门当道具,她也不会客气。 春思、春香见娘娘出来,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娘娘不痛不痒,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惬意的样子,不禁想:太子死了吗!要不然娘娘怎么还…… 林逸衣回头看她们一眼:“愣着干什么!走了。” 春思、春香闻言急忙回神、起身,脚步发软的追着娘娘而去。 文公公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里面除了最初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竟然什么都没听到,但傻子也知道殿下似乎很生气。 片刻,元谨恂整理好衣衫从里面出来,身姿如玉,从容威严,脚步未停, 文公公急忙站起来,刚要追上去,就见从里面竟然又走出一个男人!文公公吓的险些没再跪回去! 这……这……他从跪在这里开始可没见夜相大人进去,那……那就是说夜相本来是在里面的?和太子妃—— 文公公看也不敢看平日惹无数前殿宫女脸色羞红的俊美男子一眼,双脚更软的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不断念咒: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 马车在夜色下如一盏明灯快速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驶过。 元谨恂面色难看的坐在侧位上,目光如炬般盯着坐在主位上不痛不痒的女人,最后到底做不到视而不见和想象中的宽宏大量,毅然开口道:“我们谈谈。” 他无法站在雪中顶着搓衣板等她开门,但不是说他不能在下人尽退的卧房里向她赔个不是,说几句好话。比如现在,他无法委曲求全、放下原则说什么都没看见,说他不生气,但他仍然愿意跟她一个机会,彼此讲道理、摆事实,让她知道她是错的:“可以吗?” ☆、038 林逸衣诧异的看他一眼,觉得他一定没有悟透一个事实,就是她们之间根本不可能谈。 所以如果能彼此就各过各的自然最好,嫌不能忍受,却又看不得自己用过的东西便宜别人,就把她丢到庄子里,或者一墩棺木,都是解决的办法,剩下的,说什么都是空洞。 就好比如果她生个儿子,元谨恂绝对不会让他当皇帝,更甚至如果在她和孩子和元自冥他们之间牺牲一个,元谨恂会不假思索的把自己的孩子推出去! 不是说他不够爱,而是那是人心最本能的选择,如此显而易见罢了。 所以林逸衣可很干脆:“没时间。”便漫不经心的重新闭上眼。 元谨恂闻言眼睛一沉,的那下一刻深深的吸口气,才没有发作出来。 林逸衣敏感得察觉着周围忽重忽浅的呼吸,又在频临顶点时趋于缓和,不禁要敬佩他历练多年的容忍果然收放自如。 元谨恂重新看向她!他的忍耐底线绝对不包括她跟夜衡政重新搅合在一起!让她回来之前就想到过她肯定不耐烦,但不管她在家里怎么无理取闹、怎么看他不顺眼,都不能是她肆无忌惮的给他难堪! 原则的底线不能越过去,这是他会纵容林逸衣的大前提! “我有时间!”元谨恂目光很冷,面上表现的再平和,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和脾性也无法一丝不带:“林逸衣,孩子还没生,你这样闹无非是你自己,但你想过孩子出生后,有你这样的娘他怎么立足!” 果然来了,这个孩子? 林逸衣的手下意识的抚向肚子,想到了常缕的两个孩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从了你,安心当你的女人?” 元谨恂实事求是道:“显而易见。” “说句实话,如果我不从呢?如果我要求你放我离开我保证不让夜衡政知道,我自己永远消失在你和夜衡政面前呢?” 元谨恂盯着神色认真的林逸衣,见她目光沉静毫无畏惧,突然之间觉得好笑,看来他最近做的事对她来说毫无谈判的筹码。 既然如此,那就威胁相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可以试试!不要说我能找到你,就是找不到把林家上下生吞活剥浪费不了多少时间,说有服侍过你的人,埋土安眠也浪费不了什么面积,还有……” 虽然元谨恂不想说但他觉得是事实:“夜衡政一定愿意给你陪葬。” 林逸衣想想,然后淡淡一笑,手掌抚着肚子的温柔,沉稳淡定:“听起来……我很值钱?” “可以这说。” “那你能说说我哪里好吗,我改。”以前挺不屑这句话,用在这里果然贴切,有些人的爱情,让人敬谢不敏啊,还偏偏发生在她这种不认命的女人身上,不是纯粹虐待人家元谨恂。 元谨恂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上位者的怒火让习惯了这种场面的林逸衣,也不禁觉得寒气阵阵。 元谨恂认真的开口:“不知道,可能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不错。” “只是觉得不错就要我跟着你?” “这个理由不充分吗!” 林逸衣赶紧道:“充分!怎么会不充分!”奴隶制社会下的掌权着,就是觉得杂草具有花的审美价值,全圣国也会在第一时间赞美出青草散发的香味怎么迷人。 可林逸衣非常认真的想了想:“我仔细想了想最近咱们的相处方式,你真的觉得舒服?”她可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还间接有点神经质,想理他了看他一眼,不想理他了都当他是空气。 元谨恂看着她,严肃的点点头:“不讨厌。” 林逸衣突然笑了,笑容真诚欠扁,仿佛刚才把某人气的险些升天的不是她:“我懂了,你喜欢被虐。” 元谨恂顿时看过去。 林逸衣笑的颇为玩味:“看不出你爱好如此独特,是不是平日憋狠了,现在才暴露本性了,呵呵,放心我会不予余力,好好的认真的虐——啊,呵呵,别闹——” 元谨恂扑过去把她按在狭窄的角落里挠痒痒:“你再说一遍,你以为你怀着身孕我就治不了你。” “啊——”林逸衣躲避着他的攻击,可怎么也躲不开,笑的眼睛里布满泪光:“我投降,我投降,别闹了!元谨恂住手!——” 元谨恂撑着车板趴在她身上,看着她笑的粉脂如玉的脸目光静静的停下,手指滑过她还是带笑的眼睛,眼睛里的温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珍视。 林逸衣终于缓口气,手搭在元谨恂的胳膊上喘气,脸颊微红,目光如水,喘息间有些力不从心的柔弱:“真小气,我就是说说,别闹,我投降的。”林逸衣见他一动,吓得本能的护住自己往后缩。 元谨恂突然靠近她,嘴角慢慢的上扬,温软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下次别乱说话。”清浅的呼吸落在林逸衣脸上,元谨恂并没有离开,目光卷帘的向下,落在她微微开启的唇上,不禁垂下头,吻住她的唇角,辗转。 林逸衣感受着他的小心翼翼,突然心情不错的一笑,无比委屈娇嗔道:“太子真大气,刚吻了夜衡政的也不嫌弃,甜不甜。” 元谨恂狠狠的剐了她一眼:“那就帮你洗洗!”说完瞬间吻了下去,撬开她的贝齿,压在车背的角落里吻的动情。 林逸衣除了有些呼吸不过来的不顺畅,心静如水,没有与夜衡政接吻时的复杂情绪,没有令人颤栗的怨愤,安静的什么都没有。 林逸衣感觉着身上的人越来越失控的吻,悄悄的伸出手,放在他的腰部,挠他的痒痒,但动了好久,除了觉得唇间的感觉激烈,颈项被人解开,再无其它。 元谨恂尚有理智的按住林逸衣的手,眼里暗藏汹涌的道:“别闹,虽然我也想,但你现在有身孕,不能给你……” 林逸衣闻言一脚把他蹬下去:“元谨恂你找打。” 元谨恂靠在车身上笑了,禁锢住她垂来的拳头,把她固定在胸前:“不闹,别动,让我安静一下。” 林逸衣手腕不懂,却抓住他一点肉,狠狠的掐了一下。 元谨恂倒抽一口气,突然笑了。 林逸衣也笑了。 两人安静的靠着,气氛安静却不见得都能放下彼此的心事,都因为是过于理智的人,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一样做不到迷失自己。 元谨恂不会忘记她刚才给了他怎样的难堪。 林逸衣也不会忘记,现在的她因为孩子,不太适合呆在他身边。 听着里面的笑声,文公公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瞧太子妃和太子多么相亲相爱,身侧的春思春香也面容冷静。肯定是他想多了,想多了。 元谨恂抱林逸衣下车,直接在重楼院安寝了。 …… 夜衡政很晚才回府,推开房门看到陈姑姑在里面,立即收敛情绪全副武装:“陈姑姑有事?” “回相爷,老夫人三天后邀请了诸府的夫人入府赏花,相爷夜可以请些同僚同乐。” “我知道了,劳烦姑姑了,奶奶睡了吗?” 陈姑姑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回相爷,老夫人睡下了,奴婢是等老夫人睡着了过来了的。” 夜衡政闻言点点头:“辛苦陈姑姑了。” 陈姑姑急忙俯身:“这时老奴应该做的,老奴告退。” 夜衡政坐在书桌前,看着静静燃烧的烛火,突然挥落桌上所有的书籍。 随影瞬间进来:“相爷!” 夜衡政靠在座椅上,望着错综复杂的房顶:“出去。” 随影闻言,想说什么最终没说,沉默的退了出去。 …… 搬宫的日子越来越近,永平王府越来越忙碌。 林逸衣带着下人在重楼院的后花园散步,微微隆起的腹部穿上衣服后并不明显,但已经能感觉到轻微的翻动。 林逸衣嘴角含笑的看着满院的菊花,很多品种她甚至叫不出名字:“到是专精的高手,每一株都如此艳丽。” 春思一笑:“那当然了,不是奴婢自夸,咱们重楼院哪样不是最好的,就连花匠也万中挑一。” 林逸衣莞尔。 春香跑过来:“娘娘,年婳姑娘来了。” “哦?传。” 年婳带着四个丫头恭敬的垂首而来。 从林逸衣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们的头顶,但凭借一角风情,依然能看出元谨恂身边的几大丫鬟,越来越有气质了:“怎么了?” 年婳恭敬的跪下,碰上盘子里的印信:“回娘娘,太子说明日即将入宫,让奴婢把宫印给娘娘送来。” 春思、春香互看一眼,身侧的小丫头都有不同程度的紧张:还没有入宫就已经送来了印信,是不是娘娘一定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太子并没有因为娘娘的出身不好,就试图奉妃。 林逸衣看了跪着的年婳的一眼,目光落在盖着皇绸的托盘上,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上千,掀开。 一尊凤鸣状的食指长印信呈现在林逸衣眼前,旁边是一方精美的玉盒,但相比这块透着血红用料上成的玉石,旁边的精巧宝箱便黯然失色。 ------题外话------ 求个票?不给,万分理解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