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江湖 作者:时幽北 简介: 这是一场正与邪的较量,魔教堂主孟轻言在执行任务时,遇上了正道大侠傅因风,当二人生了情愫,一切又该何去何从,北方荒原,中原江湖,南方朝廷,青天之下,正与邪究竟该如何分清,敬请期待。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慡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轻言、傅因风 ┃ 配角:万云战、水莲碧、夏远悠、冯征、王五 ┃ 其它: 第一章:劫车 傅因风一动不动的趴在草丛中,看着不远处的泥土小道,据他得到的消息,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会有黑鹰教的人经过这里,而他此次的任务,就是抢夺那些黑鹰教的人运送的七叶生花草。 太阳逐渐向西落去,天空有如血染,未几时,远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没过多久,那些人就到了傅因风的正前方,傅因风观察了一下那些运送七叶生花草的人,为首的是一个冷面的黑衣女子,还有十几个小喽喽围在货车旁边。 七叶生花草本就不是什么太名贵的药,只是生长不易,说起它的药效,也只是在治疗寒毒方面有些作用,所以此次黑鹰教并没有派什么人来运送此药。 为了治好落农真人,七叶生花草,他势在必得。 傅因风将手放在剑鞘上,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的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开始行动。 傅因风一行人一动,运送货物的那些黑鹰教的人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围在货车周围的黑鹰教教徒麻利的抽出腰间弯刀,准备应战。 但是他们显然低估了那些来劫货物的人的实力,几个影子从草中扑出来,顷刻有几个黑鹰教教徒毙了命,剩下的黑鹰教教徒慌乱之余,赶忙挥刀,和傅因风带来的人打成一团。 那在马上的黑衣女子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的抽出腰间长剑,一个起身下马,朝离她最近的敌人刺去,在她的剑要碰到那人脖颈的刹那,傅因风从草中跃出,手中长剑一挑,那女子的剑便被挑到别处了。 “姑娘,我可不能让你伤我兄弟。”傅因风站在货车前,做了个抱歉的姿态:“傅某不愿同女子打斗,但今天,得罪了。” 那黑衣女子没有回他的话,手中长剑一出,直直朝傅因风心口刺去,傅因风一个下腰,躲过这致命一击,然后以右脚为轴一个转身,便来到了那女子身后,那女子察觉到傅因风来到了她的身后,用脚一扫,欲将傅因风绊倒,傅因风哪会让她得逞,一个跃身,跳到了那货车上。 他刚到货车上,那女子的长剑便朝他飞了过来。 那女子的剑来的太快太猛,傅因风想要躲开,但就在他要闪身的时候,他听到了他身后的兄弟打斗的声音。 不行,不能让弟兄们因他受伤。 傅因风看着那支破空而来的长剑,咬了咬牙,用自己的剑去挡。 刹那间,他手中的剑断了,而那把直奔他心口而来的长剑轨迹也偏了些,刺入了他的右臂,生生的将他的右臂刺穿。 那女子见没有杀死傅因风,没有丝毫犹豫的跃至他身前,朝他的心口上就是一踹。 傅因风知道这一脚绝对会要了他的命,他qiáng忍疼痛用未受伤的左手握住那女子的脚踝,使尽全身力气一转,那女子的力道被他化解,生生的在空中转了一个圈。 傅因风手臂一挥,将那黑衣女子抡了出去,那黑衣女子落地时正好砸在一块大石头上,晕了过去。 见那黑衣女子没了动静,傅因风跳下车,他见自家的兄弟已经把那些黑鹰教的喽啰拿下,捂住右臂,对一个站在他右边,满脸麻子的人说道:“王五,咱们搜货物,走人,至于这些黑鹰教的人……不能留他们活口。” 王五点头,迅速的跟傅因风打开货车上装着的两个大木箱子,其中一个木箱中装满了金银财宝,另一个木箱中则放了许多食物。 傅因风把那些食物都拿了出来,就看到了一个小木箱,他有些紧张的打开那个小木箱,见到木箱中的那株目前长了六片叶子,外形有些向蒲公英的七叶生花草,才松了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松的有些太早了,他刚把木箱重新盖上,空中就飞来了一阵迷雾。 傅因风在心中惊道不妙,赶忙对着周围大喊了声闭气,然后那迷药药效实在太过霸道,跟着傅因风来的人只是稍稍吸了一口,便都全身瘫软,昏死过去。 傅因风赶忙闭气,用内力支撑,勉qiáng不让自己倒下,他半跪在地上,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一个脚掌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再然后,他感觉自己胸口一阵钝痛,便不省人事了。 那黑衣女子冷冷的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傅因风,她的身边同样站着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以巾覆面,只露出一双狐狸般的眼。 “你去找他吧。”那个黑衣女子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个覆面的黑衣人点了点头,笑道:“你欠了我一个人情,我欠了你一个人情,我们扯平了。” 那个黑衣女子没有理那个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似乎也不在乎那个黑衣女子理不理她,她朝那黑衣女子笑了笑,然后纵身跃上那黑衣女子刚才所骑的马,喊了声驾,然后那匹马就带着那女子渐渐的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那黑衣女子看了看所有被杀死的教徒的尸体,又看了看昏死在地上的傅因风一行人,利索的清理完现场,然后带着傅因风一行人和那些货物朝离这里最近的墨羽山庄而去。 傅因风醒来时,头昏沉沉的,像是顶着千斤重物一般,他摇了摇头,qiáng迫自己清醒一些,待他的视线渐渐恢复后,他扫了一眼四周,他现在在一间牢房中,而他的兄弟们都不在。 他这是……在哪里…… 都怪他!刚才不该那么大意,否则他们也不会中了这帮黑鹰教的yīn险小人的迷药! 他艰难的站起来,沙哑着嗓子大喊了句:“王五,你们在吗?!”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傅因风料到那些人肯定不会把他们关在一起,故而没有听到回答,他并没有失望,只是他就怕,王五他们已被…… 他不敢再想。 “你醒了。”牢房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傅因风抬头,便看到了那黑衣女子。 他直直的看着那黑衣女子,道:“姑娘,我本不愿杀女子,不过你下手……咳咳,着实够毒,你把其他人都关到哪了?” “你来抢七叶生花草,是为了什么,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好好想想,否则,每过一盏茶的时间,我杀你一个同伴。”那女子没有回答傅因风的问题。 听到那黑衣女子的话,傅因风脸色顿变,他眼神如刀,似乎要将那女子盯穿。 第二章:谋划 “孟堂主。”一个身形瘦削,看上去约莫到了而立之年,长脸高颧骨的,身穿白色貂衣的男子满脸堆笑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黑衣女子,恭维的说道:“您老远道而来,突然光顾我这个小山庄,时间仓促,李某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招待您老,还请您老恕罪。” 那黑衣女子微微摇了摇头,起身道:“李庄主不必客气,此次突来到来,多有叨扰,还请你好好招待。”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能照顾您,是小的的荣幸啊。”李各连忙起身,大笑着接那黑衣女子的话,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yīn冷:“孟堂主,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我这就派人准备晚饭。” 那黑衣女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李各赶忙让丫鬟带那黑衣女子去客房。 那黑衣女子离开后,李各脸上的笑容霎时同水汽一般蒸发了,他看着门口的方向,冷笑一声。 “阿各,怎么回事,你不是对我说说你早就脱离黑鹰教了吗?怎么黑鹰教的人又来找你了?”一个女子从暗处出来,走到李各面前,她穿的极少,几乎只着一层薄纱,纱下的洁白玉体若隐若现。 李各看着那女子,脸色缓和不少,但话中却带了些责备:“不是叫你别穿这么少吗,你是属于我的,你穿成这样,打算给谁看?” 那女子听了李各的话,委屈的撇了撇嘴,抱住李各,娇嗔道:“现在不是只有你我嘛。” 女子柔软的身体就在怀中,隔着衣物隐约可感觉到女子凹凸有致的身体,李各哪里还顾得上生气,他抬起那女子的下巴,若柔声道:“紫儿,孟堂主此次带了几个犯人来这里,说要暂时停留些时日,我也不知道她要gān什么,她也没有对我解释,当然,凭她的地位,她也不必对我解释什么,她让gān什么,我们这些小的照做就是了。” 紫儿听了李各的话,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但只是一瞬,她就恢复了那副可人的模样:“那就是说,我们跑不了了?阿各,你准备了这么久,我们的计划可不能毁于一旦啊,我们这几天必须跑,阿各……” “好了,”李各的手顺着薄纱在紫儿的身上游移着:“我不会再让你跟我黑鹰教受苦的,你也知道,原来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黑鹰教的人救了我,给了我这些荣华富贵,不过我也没少帮他们做事,你放心,那个姓孟的,我一定尽快把她打发了。” “哼,那你说话要算数啊。”紫儿被李各摸得有些脸红,她轻轻拍掉李各放在自己身上的手,道:“阿各,长痛不如短痛,你今天晚上就把那个姓孟的给做了吧!反正黑鹰教只有她一个人来。” 李各听了紫儿的话,赶忙摇头,一副惊恐的样子:“紫儿,你是不知道,黑鹰教下面有四堂,分别是寒chūn堂、炙夏堂、霜秋堂、厉冬堂,这四堂的堂主都直接听令于黑鹰教的教主,而这姓孟的,就是厉冬堂的堂主啊!” 紫儿听了李各的话,脸色也变了,她低下头,恨恨的想道:想她自己从小孤苦无依,受人欺凌,前些日子她终于靠自己的姿色傍上了李各这个好色无脑的蠢蛋,可是他做的事实在是太危险,她苦劝李各,李才同意脱离黑鹰教,谁曾想到就在李各终于决定带她逃走的时候,黑鹰教的人居然又到了,李各本就软弱犹豫,若是这次他没有走,那下次他再决定走就不知识何年何月了,不行!无论对方是谁,她必须要让李各杀了那个人! “阿各,”紫儿抬起头,一双无辜的大眼带着些蛊惑之意:“无论那个姓孟的是谁,我们都把她杀了吧,反正这里离黑鹰教的老巢那么远,你杀了那个姓孟的,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李各本来还在纠结,可是看到紫儿那双带着些渴望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喝了烈酒一般,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双手抱住雪儿,叹了口气:“紫儿,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很胆小的,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冒险,你放心,我晚上会在那个姓孟的饭菜里下药。” “阿各,你不会下药吧,我可以教你。”紫儿眨了眨眼。 李各愣了愣,最终点了点头。 傅因风刚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就听到了有人在敲所靠的墙。 “谁?!”傅因风警惕的起身。 “是我,老傅,那个人走了吧。”墙后传来了王五的声音 傅因风仔细的听着四周,确定没有脚步声以后,才道:“嗯,她走了。” “好,老傅,我看了下,他们这里守卫不多,咱们要逃走不难,就是这个锁咱们的锁比较麻烦,不好打开,不过你放心,两个时辰内,我肯定能把咱们的锁打开。” “那就好。”傅因风松了口气,王五以前做过梁上君子,开锁撬门是他的老本行,他说可以打开这些锁,就必定可以打开。 “你看到其他人了吗,他们都还好吗?”傅因风问道。 “老傅,没有,等会咱俩逃出去以后,就赶紧去找其他兄弟。” “好。”傅因风点了点头。 此次若不是他们太过大意,肯定不会中了敌人的迷药,他绝不能让兄弟们有事,七叶生花草他也必须要拿回去! “孟大人,庄主请您过去用饭。”丫鬟来到孟轻言的房外,说道。 孟轻言点了点头,随丫鬟一起去了正厅。 到了正厅以后,李各和雪儿已经等在饭桌旁,只待孟轻言过来。 孟轻言走到饭桌前看了看还在站着的李各、紫儿二人,道:“坐吧。” 李各和雪儿这才敢坐下。 “孟堂主,您先吃,您先吃。”李各望着满桌的鱼肉,有些紧张的笑了笑。 孟轻言看了眼李各,淡淡的说道:“李庄主先吃吧。” 李各听了孟轻言的话,整个人都僵了。 第三章:问许 紫儿见李各这般模样,用脚轻轻踢了桌下李各的脚,李各这才回过神来,他见孟轻言神色如常,赶忙笑笑,道:“孟堂主与我们同桌而食,小的有些失态了。” 孟轻言没有说话,低下头看了桌上的菜一眼。 李各赶忙把每个菜都试了一遍。 孟轻言这才动筷。 饭毕,李各要给孟轻言敬酒,被孟轻言拒绝了,她离开大厅,直接去了关押傅因风等人的地牢。 其实她只是暂时停留在这墨羽山庄三天,根本没有想过要真的审出来什么,若是能审出什么最好,审不出来的话,回到教中,自有种种酷刑对付这帮江湖人。 王五刚对傅因风说自己的链子已经解开了,牢房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傅因风轻轻敲了敲墙,让王五不要再有动作。 孟轻言来到关押傅因风的牢房,淡淡的看着傅因风,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却让傅因风不寒而栗。 傅因风观察了下孟轻言,眼前的这个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身形也不是很魁梧,放在女子中也就是一般水平,相貌更是平平无奇,这样的女子,却是一个冷血杀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孟轻言没有说话,傅因风自然也懒得跟她废话。 孟轻言就这样不知站了多久,她突然觉得头有些晕,虽然晕的程度不厉害,但是她还是直觉有些不对劲,她赶忙封住的自己的几处xué道,这才好受了些。 就在这时,地牢中的所有火把全部亮了起来,一股淡淡的香味从火把中传了出来,孟轻言晕的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地牢的尽头出现了两个人影,正是李各和紫儿。 孟轻言见李各脸上的紧张神色和紫儿脸上的得意神情,霎时就全部明白了。 她紧紧的握住腰间的剑,qiáng忍眩晕,冷声道:“李各,你好大的胆子!” “哼,你一个将死之人,还这么牛,谁给你的胆子?”紫儿紧紧握住李各的手,挑眉道:“怎么样,孟堂主,你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中毒的吧。” 孟轻言眼神如刀,死死的盯着紫儿。 紫儿本来还满脸得意,但被孟轻言的如刀眼神看着,霎那间,她觉得仿佛有人拿刀在割自己的喉咙,她不禁开始浑身发抖,李各察觉到她的紧张,握紧了她的手。 傅因风紧紧贴住墙壁,看着他面前的这一出好戏。 紫儿定了定神,道:“我知道一般的毒药奈何不了你们黑鹰教的人,所以在饭菜中我下的药根本奈何不了你,我知道,你在吃完饭后多半会来这地牢看看,所以我早就命人在这地牢的火把里下了毒药,菜里的药遇到这地牢里的毒药才会起作用,孟轻言你今天必死无疑了!” “真是个蠢女人。”孟轻言感觉自己眼前越来越模糊,她qiáng打jīng神看着紫儿,冷笑道。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紫儿有些慌乱。 “你本可以不对我解释这些的,你太过得意以致忘形,是为大忌。” 李各听了孟轻言的话已察觉到不好,但是已经晚了,孟轻言如劲风般掠至雪儿面前,刹那间,紫儿的颈间便多了一道口子。 紫儿不可思议的看着孟轻言,眼睛瞪的老大,与此同时,牢内,王五已经敲敲的潜到了傅因风身边。 孟轻言一击紫儿,qiáng行催动内力,头晕的更厉害了。 李各不可思议的看着紫儿的尸体,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一切实在是太快了,他甚至没来得及理会半蹲在他面前的虚弱至极的孟轻言。 不知过了多久,李各终于反应过来,他死死的盯着孟轻言,缓缓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类似于炸药的东西。 孟轻言暗道不好,以剑为轴,将自己甩出去老远。 傅因风看清了李各手中的东西,也变了脸色,他拉住正在给他解锁的王五,一脚踹破地牢的门,朝地牢外极速飞去! 李各紧紧的抱着紫儿的尸体,紫儿没了,他也不想活了,他要给紫儿报仇,那些杀了紫儿的人,也一个都别想活! 孟轻言和傅因风飞出地牢没多久,‘砰’的一声巨响从地牢中穿出来,傅因风趴在王五身上护住他,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轻言再度醒来时,她的四周已经变为废墟了,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但是腹部传来的疼痛却真真切切的告诉她她还活着,她起身吐出一口黑血,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孟轻言猛地回头,朝那声音的主人看去,就见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的年轻女子正在看着她,看那女子的衣着,似乎是和傅因风他们一起的,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一块石子刺向那女子,那女子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无声的被杀了。 孟轻言杀了那女子后头又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与此同时,她身旁不远处的傅因风的手指也抬了抬,远处也传来了很多的脚步声,孟轻言看了那已经被自己杀了的女子一眼,心中生成一计。 傅因风醒过来时,感觉自己的背火辣辣的痛,他看了看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王五,拍了拍他:“嗨,王五,没事吧?” 王五被傅因风拍的醒了过来,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无力的说:“我没事。” “那就好。”傅因风起了身,他没有受什么伤,就是被炸弹带来的气流震的有些头晕。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空剑派的其他兄弟的声音:“老傅,没事吧?” 傅因风把王五拉了起来,对那个兄弟摇了摇头,道:“没事。” 他扫了一眼四周,这次空剑派来了不少人。 “老傅,墨羽山庄的人都已经被我们制住了,其他的兄弟我们去地牢下面找了找,但也只找到了他们的残骸……此外,我们还找到一个陌生男子男子和一个陌生女子的残骸” 傅因风听到那为首的弟子的话,点了点头,那陌生男子和陌生女子必然就是地牢中的那两个人了,他眸色暗了暗,低下头,说道:“罢了,生死有命,七叶生花草找到了吗?” “正在找。”那为首的弟子说道。 傅因风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在一个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裙角。 他有些警惕,然后他就看到那个角落里的人走了出来。 傅因风这才放松了下来,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女子,问道:“问许,你怎么来了?” 第四章:回中原 “秦问许”没有回答傅因风的问题,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傅因风,微微摇了摇头。 傅因风也察觉到了秦问许的不对,他走到秦问许,问道:“问许,你还好吧?” 秦问许还是摇头,然后这一摇头似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她摇完头,就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傅因风赶忙接住她。 “王五,”傅因风有些着急的对着不远处的王五说道:“咱们这里没有什么会医术的,就你还有两下子,你赶快给问许看看。” 王五连忙点头。 孟轻言其实并没有真的昏过去,她只是不了解秦问许这个人的言行秉性,怕自己露馅,所以gān脆装昏。 她封闭了自己的部分xué道,营造出一个过度疲劳的假象,王五果然也对傅因风说秦问许是赶路太累了。 然后她就听到傅因风说:“落农真人就问许这一个宝贝女儿,虽然他老人家总是一副世外高人,不理会红尘俗世的模样,但他并非不关心问许,王五,一定要好好照顾问许。” 王五叹了口气:“问许这孩子就是太野了,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来闯dàng江湖,这不,累成这样了。” 说完这些,王五就叹了口气:“不过,她也是担心她爹啊。” 傅因风和王五说完这些话后,就命人把孟轻言抬进了一辆马车里。 待四周没人后,孟轻言才睁开双眼,她在心里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七叶生花草被她藏了起来,但时间仓促,她藏的并不十分隐蔽,不用多久,傅因风一行人应该就会找到七叶生花草。 在行动前主上虽然说七叶生花草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要她好好的把七叶生花草从踏雪峰运回黑鹰教即可,但既然主人亲自让她运送七叶生花草,那一切就绝没有这么简单。 而眼下水莲碧还没有回来,她必须给水莲碧留下信号,届时,水莲碧必定会带人来寻自己。 傅因风一行人劫七叶生花草的目的是为了解落农真人中的毒,秦问许又是落农真人的女儿,她大可以借着秦问许这个身份制造一些麻烦,拖住傅因风一行人,此外,这三天内她也可以暗自运功排出体内的毒。 打定这个主意后,孟轻言睁开双眼下了马车,在马车旁边负责保护傅秦问许的空剑派弟子见秦问许下了车,忙问道怎么了。 “人有三急。”孟轻言言简意赅的说道。 “那好吧,秦姑娘。”那个空剑派弟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你去吧,但是不能乱跑。” 孟轻言点头,然后走到一个房子前,划破指尖,在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用指尖的血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中间画了一道竖线。 做完这些,孟轻言回到了马车前,不过她并没有上车,她看到傅因风和王五正朝她走来。 “问许,”傅因风脸上有些担忧,但仍掩不住眼中的喜色:“休息好了吗?” “嗯。”孟轻言点了点头,语气虚弱的说道:“好一些了。” “那就行,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七叶生花草找到了,落农真人的毒有解药了,怎么样?开不开心?” “嗯,开心。”孟轻言扯了扯嘴角。 “瞧给你累的,笑都笑不出来了,行了,不说了,回马车上待着去吧。”傅因风哄小孩似的对孟轻言说道。 孟轻言点了点头。 待孟轻言上车后,傅因风回头对王五说道:“行了,小孩儿都上车了,那咱们骑马,走着?” “走,走。”王五挥了挥手。 “咱们两个分别骑马护着装七叶生花草的箱子吧。”傅因风说道, “好。” 傅因风他们此次出来就是为了七叶生花草,如今七叶生花草已经到手,他们不敢再耽误半分,立刻动身去道真教。 当今武林,道真派在江湖上声望最高,为武林第一大帮派,而道真派的掌门落农真人为人公正,德心仁厚,被大家尊为武林盟主,傅因风所在的空剑派仅次于道真派,位武林第二大帮派。 道真派和空剑派都处于大陆中央,这两大帮派以南是如今的丰朝帝都所在,以北是连绵雪山,在这些雪山中蛰伏的最危险的东西,就是黑鹰教这头凶shòu。 自一年前落农真人中毒以来,道真派和空剑派的人一直帮落农真人寻找可以解落农真人所中之毒的七叶生花草,傅因风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黑鹰教的妖人在近日踏雪峰找到了七叶生花草,准备带回黑鹰教。 傅因风不知这是不是黑鹰教的人的陷阱,他们要找七叶生花草的事并未大势宣扬,他不知道黑鹰教的人知不知道这件事,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夺得七叶生花草帮落农真人解毒。 于是,在得到消息后,他带着好兄弟王五一路向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十天内赶到了那些黑鹰教妖人所经过的路上,劫得了七叶生花草。 自北方群山往中原武林,最近的路需经过三条大江,两个大草原和数十座大山。 然而傅因风他们还没走两天,秦问许就病倒了。 王五给秦问许看完病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北方天气寒冷,这小姑娘染了风寒,但是没有药可以医治,只得等过了这连绵不绝的雪山,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家了。 “小姑娘家有时候就是娇弱,没想到问许性子这么汉子,也会有扛不住的时候,我记得再往前就是个大草原了,咱们来的时候,貌似在那里看到了几间客栈,到时候只能看看能不能让那些客栈的人帮忙找找大夫了。” 傅因风喝了口酒,暖了暖身子,酒喝一半后他把酒葫芦扔给王五。 “老傅,你小子……嗨,五大三粗,你知道为什么我比你长十多岁还找不到媳妇吗?”王五接过酒葫芦,猛灌了一大口,问道。 “为什么?”傅因风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年轻时太不懂体贴姑娘了。”王五无奈的看了傅因风一眼:“老傅,你也一样。” 第五章:慧娘 “我说,你以后要是遇到中意的姑娘,应该对人家好一点。”王五大笑道。 “是,王老大爷,我知道了。”傅因风也大笑起来。 孟轻言座在马车上几次运功,都觉得体内的气有些聚不起来,若是普通百姓中了她所中的毒,这会恐已曝尸荒野,如不是她内力深厚,怕是早就扛不住了。 好在她几次运功,终于排出了一小部的毒,头晕的程度也轻了些。 傅因风和王五带着其余的空剑派弟子不停赶路,终于在第三天找到了一间客栈。 虽然这间客栈不是傅因风来时看到的那家,但胜在环境不错。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三十余岁的女人,她着一身红粉相间的衣裳,保养的也相当不错,看上去同二十几岁的姑娘没什么区别,但她身上那股沉稳成熟的气质,却无论如何都不是二十几岁的姑娘能有的。 老板娘脸上并未涂抹什么粉脂,但看上去仍有一股挥不去的风情,这样的风情尤其吸引傅因风这种二十几岁的热血方刚的大小伙子。 不过王五做光棍许久,竟也被那客栈老板娘吸引的不要不要的。 那客栈的老板娘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她没有理会傅因风故意克制自己的眼神和王五那肆无忌惮的眼神,直接将目光锁定在孟轻言身上。 孟轻言猝不及防的被那老板娘看了一眼,赶忙收起眼中的冷意,换上一副病恹恹的神情。 “各位爷叫我慧娘就好,我看天色不早了,各位爷这是要住店吧。”慧娘将目光收了回来,热络的笑道:“我这就叫小二去准备房间。” “好,老板娘,我有一件事想问您下。” 慧娘看了傅因风一眼,挑眉笑了笑。 傅因风立刻就明白了慧娘的意思。 然后他就把头转向了王五。 王五立刻就明白了傅因风的意思。 这小子坑他,不过叫他给美人钱,他是心甘情愿的。 王五拿了些碎银放到慧娘面前。 慧娘手一挥将碎银收起,朝傅因风点了点头。 “请问您这有没有郎中,或者,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医馆?” “就这个?我还以为什么事。”慧娘笑了笑,扫了一眼傅因风一行人,然后再次将目光锁定在孟轻言身上。 “我看你们都jīng神不错,只有这位姑娘病恹恹的,姑娘,看样子你是感染了风寒?” 孟轻言微微点了点头。 “那好,小二,”慧娘唤来一个伙计,道:“先带各位爷去他们的房间。” “这位姑娘。”慧娘对孟轻言笑道:“请跟我来。” “您是医生?”傅因风有些诧异。 “会些皮毛,不过治这位姑娘的病也够了。”慧娘笑了笑。 傅因风看着慧娘,他不放心慧娘,毕竟这是在外面,道:“舍妹胆小怕事,我陪她一起看病吧,王五,你先跟兄弟们去休息吧。” “这位小爷还不放心我,好,那就一起来吧。”慧娘笑了笑。 傅因风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孟轻言跟慧娘一起走进了一间无人的客房,客房内很是整洁,傅因风找了个木凳坐下,慧娘则是让孟轻言跟自己坐在chuáng边。 待帮孟轻言诊完脉后,慧娘的嘴角勾了勾,她对着傅因风说道:“我要去煎药了,这位小爷,你好好照顾你妹妹吧。” 傅因风笑着给慧娘递过去一锭银子。 慧娘走后,孟轻言怕说漏什么,便闭上眼睛休息,没过多久慧娘就端着药回来了。 慧娘回来后,坐在孟轻言的身旁,帮她chuī凉碗里的药。 傅因风本想帮忙,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做这些有些不方便,于是就在旁边看着。 慧娘chuī着chuī着,突然用力,碗里的药就飞溅到了孟轻言的下颚角附近。 慧娘赶忙道歉,然后用手去帮孟轻言擦,黑鹰教的易容术极其bī真,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但为了保险起见,孟轻言还是去抓了慧娘的胳膊。 但慧娘的动作太快,在她的手已经碰到了孟轻言的脸时,孟轻言才抓住慧娘的手腕。 “谢了,我自己来。”孟轻言冷冷的看着慧娘,然后放开了慧娘的手,顺势接过她手中的药碗。 胡乱的把脸上的药汤擦了擦,孟轻言举起药碗,将药一饮而尽。 “想不到小姑娘还挺害羞的。”慧娘笑了笑,起身道:“厨房的菜一会就做好了,这位小爷,这位姑娘,你们先休息片刻,饭熟了我就叫你们。” 傅因风点了点头,待慧娘走后,傅因风朝孟轻言抱了个拳。 “佩服!问许,你小时候就不爱吃药,今天居然一口就把那么大一碗那么苦的药喝下去了,我很是佩服!” “还好。”孟轻言说道。 “你居然没有损我,看起来真的是烧坏脑子了。”傅因风有些诧异,若是平时,就问许那个火爆的性子,早就该怼回来了。 孟轻言看着傅因风,怕他起疑心,解释道:“我没有jīng神。” 傅因风点了点头,道:“算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孟轻言点了点头,合上了双眼。 待孟轻言闭眼后,傅因风有些奇怪的看着孟轻言。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这小姑娘,不会是被他人附了身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就被傅因风否定了,就问许那个野蛮的性子,哪个不要命的小鬼敢附她的身。 没过多久饭就好了,慧娘喊傅因风和孟轻言去吃饭。 待吃完饭后,空剑派留了几个弟子去看着七叶生花草,其余人则是去休息了。 孟轻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她并没有真的睡觉。 今天慧娘的举动实在太过异常,她有些不放心,半夜时,孟轻言假装起夜,想借机去看看七叶生花草如何了。 她打开客栈的大门,然后,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傅因风听到脚步声,回头看着孟轻言,将手中的酒葫芦藏起来,笑道:“怎么了?睡不着?” “没有。”孟轻言问道:“你怎么不睡?” 第六章:惊变 “没什么,你的病还没好呢吧,先进去吧。”傅因风笑着挥了挥手。 不知为何,虽然傅因风在笑,但孟轻言凭自己多年来杀人的经验可以判断出来,傅因风的心里其实不好受 但她只是知道难过这种情感的存在,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情感了。 她现在只想知道七叶生花草如何了,便问道:“七叶生花草安全吗?” “放心,你大哥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七叶生花草给带回去。”傅因风走到孟轻言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有些温柔的说道:“回去吧,小夜叉,不然你这病真好不了了。” 这种关心的话实在太过陌生,孟轻言有些不解的看着傅因风,一时微怔。 她把视线从傅因风的脸上移开,然后走回了客栈。 她走回客栈没多久,一个人影从角落中走了出来,傅因风不用听声音都知道那是谁,他背对那人挥了挥酒葫芦,问道:“整点不?” “啥?”王五没明白傅因风话的意思。 “地方话,从北方学的,喝点不?”傅因风问道。 “我不喝了,我没有你心里那么不好受。”王五摇了摇头,走到傅因风旁边,叹了口气,他的看着傅因风,眼角已经隐隐可以看到一些细纹了:“人死不能复生,在江湖闯dàng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老傅,你还是太年轻了。” 傅因风看着王五那副严肃的样,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身进屋了。 孟轻言回到屋内后,开始运功bī出所中之毒,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门。 孟轻言慢慢运气,隐藏内息。 “进。” 那人将门打开,然后一把刀就飞到了孟轻言面前。 孟轻言一偏头,刀锋擦着她的头皮躲了过去。 她以chuáng边的桌为掩,划到了那个要杀她的人的脚下,然后在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一举将那人绊倒,夺得了那人手中的刀! 与此同时。 傅因风的左脚刚迈入客栈的门中就顿住了,不对,这间客栈中有生人。 “老傅,你怎么了?”王五见傅因风突然停住,脸色变了。 “老王,”傅因风慢慢退回来,贴着王五的耳朵,面色凝重,轻声道:“有人。” “敌在明,我在暗,你看着七叶生花草,我去查看情况。”王五到底年纪比较大,一下子就拿了主意。 然而傅因风却拦住了他:“你前段时间刚受伤,我去吧。” 王五也不磨叽,点了点头。 傅因风一步一步朝客栈走去就在这时,他听到从二楼传来了“砰”的一声。 他扫了眼那声音附近的几间房间,最终把视线定在了秦问许的屋前。 糟了,问许! 傅因风纵身一跃,闯入秦问许房中,就见秦问许已经把那贼人制住了。 秦问许抬头看着傅因风,第一句话就是:“不仅这一个杀手。” 傅因风点了点头,他环顾四周,问道:“你没事吧?” 秦问许摇了摇头。 “好,问许,带着这个人,跟着我。”说罢,傅因风从秦问许的房中拿了把秦问许的剑,然后领着秦问许,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间。 只见客栈大堂内空无一人,忽然间,有人拍了拍手,然后客栈中所有的灯便都亮了起来。 七八个身穿黑色衣服的杀手从黑暗中现身,紧接着,那些杀手的头目也从yīn影中走了出来。 那个杀手头目大概有三十多岁,此时已经擦掉了脸上的粉黛。 那人正是慧娘。 “堂主让我在这里埋伏许久,终于让我等到了你们,看来堂主果然没有想错,她自己,果然得不了手。” 孟轻言听到堂主二字,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慧娘,问道:“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你有功夫问这些不如想想你们的兄弟。”慧娘得意一笑,又有十几个黑衣人从暗中走出,他们每个人都押着一个空剑派的弟子。 傅因风的脸色陡然变了,他看着慧娘,眼中渐渐浮现出了杀意:“说,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要什么?”慧娘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道:“当然是七叶生花草啊,不然我费尽心机在你们的饭中下迷药gān什么,要不是怕你这个高手察觉,我就直接在你那桌下迷药了,现在好了,你的兄弟都中了迷药,在我手里,傅大侠,你还不束手就擒?” 傅因风看着那些被抓的空剑派弟子,脑中回想着今天晚饭的情况,与他一起吃饭的只有问许和老王,也就是现在只有他们三人没中迷药!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客栈外面传了进来。 “你不就是想要七叶生花草吗,好啊,”王五有些流里流气的声音从客栈外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然后王五就出现在了慧娘的视线中。 “王五!”傅因风咬牙沉声道:“七叶生花草绝不能jiāo给她!” 王五冲傅因风微微摆了摆手:“一棵破草而已,哪里有人命重要,慧娘,你把草给你,你把我的兄弟们放了,可以不?” “自然。”慧娘勾了勾嘴角:“我言而有信。” “好,”王五在慧娘的不远处停下,将那个装着七叶生花草的木盒举过头顶,说道:“不过我不信任你,你先将我的兄弟们放了,我才能把七叶生花草给你。” “这我可不敢,你在二楼的那位大侠兄弟武功实在高qiáng,如果我把你们的人放了,他一下子把我们都杀了,那我们怎么办?”慧娘有些狡猾的笑道:“一手jiāo人,一手jiāo东西。” 孟轻言拎着那个刚才被她打晕的杀手,目光紧锁在王五手中的装着七叶生花草的盒子上,王五会这么容易把七叶生花草jiāo给慧娘吗,她和傅因风jiāo过手,此人武功和她不相上下,慧娘和她的那些手下绝不是傅因风对手,她只希望慧娘能多拖住傅因风一会,这样她便有可能趁乱将七叶生花草带走,七叶生花草若不在王五的手中,也定然是藏在了傅因风或王五的房中。 就在她疑惑王五手中的七叶生花草到底是不是真的时,慧娘替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王五,”慧娘看着王五,警惕的笑了笑:“你把你手中的盒子打开看看,我要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七叶生花草。” “那是自然,”王五慢慢走到慧娘面前,眼睛微眯,笑道:“你这个蛇蝎美人,我这就把七叶生花草jiāo给你!” 慧娘见王五眼角闪过的杀气,心中惊道不好,想要向后躲,但王五毕竟是梁上君子出身,身手敏捷程度非常人可比,慧娘只觉眼前一黑,等她反应过来,王五的手臂已经牢牢地圈住了她的脖子。 在困住慧娘的同时,王五抓着木盒的那只手向上一挥,木盒便飞至空中。 傅因风从二楼翻出,在空中一个转身,紧紧的抓住了木盒,然后在未落地之时,他拿着木盒的手一推,木盒便稳稳的朝孟轻言的方向飞去。 孟轻言紧紧抓住了那个木盒。 木盒既已来到孟轻言面前,傅因风也就不再客气,他看着那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灰衣人,剑刃寒光一闪,顷刻间几个黑衣人便毙了命。 剩下的黑衣人终于反应过来,挥起弯刀,想要将那些空剑派弟子灭口,但傅因风岂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身如鬼魅,霎那间,又有几个黑衣人毙了命。 现在客栈一楼王五正挟持着慧娘,而傅因风正在和那些黑衣人搏斗,没人注意自己这边,孟轻言不再犹豫,打开木盒,确定木盒中就是七叶生花草之后,她悄悄潜入离自己最近的一间房内,从二楼破窗而出,一转眼就消失在了客栈后面无边的树林之中。 第七章:逃走 出了客栈之后,孟轻言一路北行,在路过一个小村子时,她慌忙之中劫走了村子中唯一的一只骡子,骑在骡子之上,天与地同时向后退去。冷风毫不留情的呼啸而来,孟轻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七叶生花草就被她藏在胸前,无论这个东西对主上是否重要,她都必须保护好它,现在水莲碧还没有回来,她不能立刻回教,只有先找个地方待着养伤,再做打算。 客栈之中。 慧娘浑身颤抖的看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qiáng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看着傅因风和王五,下意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虽然也不是个小姑娘了,但她未来的日子也还长,她不想死。 “你们到底是谁?黑鹰教的人?”傅因风看着慧娘,冷冷的问道。 “我……”虽然不想,但是慧娘又下意识的看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一眼,刚刚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已经是死侍,这让她心中的恐惧更加加深,在qiáng烈的恐惧之下,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位妇人,怎么不说话了?第一次见到死人,被吓到了?” 王五说完这句话,感觉慧娘抖得更厉害了。 “等她镇定下来再审问她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七叶生花草带回去。”傅因风一边回头朝楼上看一边说道:“问许,别躲着了,出来,我们继续出发。”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问许?”傅因风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他又问了一句,仍没有人回答他。 “死丫头,跑哪去了。”傅因风见情况不对,一下子跃上二楼走廊,却见走廊里空无一人,在一楼大厅的众弟子看有些不对,也跟着傅因风找了起来,然而他们把客栈翻了个遍,都没有看到秦问许的身影。 傅因风脸色yīn沉的走回了一楼大厅,将剑柄抵着慧娘的脖子,语气如同寒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慧娘已经平静了不少,她看着傅因风,苦涩一笑,道:“少侠,我也只是个黑鹰教的小喽啰,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也许这客栈附近还有其他黑鹰教的人,他们趁乱将那位姑娘劫走了。”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傅因风并不能完全信任慧娘的说辞,他微微用了些力,剑柄抵的更加用力。 身后有一个无赖,身前是个武功高qiáng的人,慧娘完全不敢动弹,说道:“我说的确实是实话。”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苦笑一声,像是认命,又像是想要违抗命运:“毕竟,我真的不想死。” 傅因风又盯着慧娘看了片刻,才缓缓放下剑:“好,我暂且信你一回。” 他看着客栈内的其他弟子,开始沉思。 如果问许是被其他黑鹰教的人带走的,那就说明这个地方早就不安全了,这样一路下去,黑鹰教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隐形据点,这样下去,怕是进虎xué容易出虎xué难,黑鹰教行事诡秘莫测,中原武林对黑鹰教的了解也知之甚少,他也是临时得知七叶生花草的消息,带着几个兄弟一路来到这里,空剑派的人既然已经来了,那么道真派的人必定也不远了。 “各位师兄师弟们,你们有谁带了信鸽出来吗?”傅因风看着其他的弟子,问道。 所有的弟子都摇了摇头。 “好,既然这样,我们便分头寻找问许和七叶生花草,大家在找人的时候,尽量不要留下标记,道真派的人估计也快要赶到了,到时我们两方人马一起寻找,慧娘,你现在就将你知道的这附近的所有的黑鹰教的据点告诉我们,不要说谎,后果你知道。” 三个时辰后。 孟轻言紧紧的握紧手中的缰绳,qiáng忍晕眩之感,咬牙朝北而去,她这次所中的毒量非常大,足足可以毒死两头牛,若不是她内功深厚,怕是早已成了一具白骨,然而这一路奔波,她没有来得及用内力bī出太多毒素,现在又qiáng撑着赶了三个时辰你路,身体已经虚弱至极。 眼前忽明忽暗,孟轻言再也支撑不住,半摔半跪的从骡子上下来,走到一棵离自己最近的树下坐倚着。 她趁着还有些力气,将身上的伪装去掉,露出了自己的本来模样,做完这些后,她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雨,天地间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土路被雨渗透,变得泥泞起来,傅因风所骑的马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地里,步子渐渐慢了起来。 就在三个时辰前,慧娘对他们说,她所知道的离黑鹰教最近的据点也只有离那个客栈不远的一个驿站,然而他们找遍了那个驿站却一无所获。 在没有丝毫头绪的情况下,他决定让王五先看着慧娘,其他那些弟子则在客栈周围继续寻找,他一人朝北方走走,碰碰运气,现在最坏的情况,就是问许已经被那些黑鹰教的教徒带回了黑鹰教的大本营。 马越走越慢,傅因风只好下马牵着马前行,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下马。一头骡子就冲破雨帘朝他跑来,傅因风赶忙牵动缰绳,堪堪躲过了那头骡子的碰撞。 看着那头渐渐远去的骡子,傅因风暗骂一声,继续朝北而去,然而,他刚走几步,一个想法就撞入了他的脑海。 这头骡子为什么会这么慌张,前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问许在前面吗? 思至此,他再也不敢耽误,将马草草拴在原地,施以轻功一路朝北而去。 雨势渐大,雨携着风,风裹着雨,重重的打在傅因风的身上。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两个人影。 他走近了些,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黑衣女子持剑刺入了另一个黑衣男子的心口,那个黑衣男子早已死绝,而他手中的剑看样子也准备要刺入那女子的心口,但被那女子躲了过去,所以剑只刺中了她的右臂。 那个黑衣女子和黑衣男子的周围,是一堆黑衣人的尸体。 血顺着雨流向四处,若是从空中鸟瞰,便可看到一朵巨大的血色喇叭花,傅因风又走近了些,他看清了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黑衣女子的模样后,不由得愣了愣。 怎么会是她? 第八章:追杀 四周没有人的脚步声,但傅因风不确定这周围有没有埋伏,故而没有贸然上前,正在他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做时,一直僵在原地的孟轻言动了,只见她将剑缓缓的从自己身前的那个黑衣人的胸口中拔chu来,目带血色的盯着傅因风。 眼前的这个姓孟的女子身上,杀气好重,傅因风回视着孟轻言,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 孟轻言看着傅因风,她能感到要杀她的那些人还在附近,现在,她只有暂时利用眼前的这个中原男子了。 她咽了口带血的唾沫,一步一步的朝傅因风走去。 傅因风警惕的看着孟轻言,他能感觉到孟轻言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她要gān什么? 孟轻言走到了傅因风的面前。 傅因风林盯着孟轻言。 “如果想找到秦问许,就帮我挡住那些要杀我的人。”孟轻言声音极轻,但傅因风却听的清清楚楚。 “你……”傅因风还没有说完,脸色就变了,有人! 雨帘的后面突然出现几十个人影,与此同时,无数箭矢碎雨破风而来! 傅因风一把捞起孟轻言,长剑出鞘,剑芒一闪,无数箭矢被击落在地,与此同时,他带着孟轻言极速朝最近的一棵大树躲去。 那些黑衣人结束了第一轮的攻击,都纷纷抽出长剑,迅速朝傅因风和孟轻言所在的方向包围而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傅因风紧紧盯着孟轻言,咬牙问道。 “我不能死,否则没有人会知道孟轻言在哪,你没有选择。”孟轻言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 一个黑衣人试探着朝傅因风攻来! 傅因风一击击退那个黑衣人,恨恨的说道:“你们魔教的人,真的都够狡猾的!” 不论这个叫孟轻言的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必须赌一把,问许那丫头和七叶生花草,都绝不能出问题! 第一个黑衣人既已出手,剩下的黑衣人便如同泄了的洪水一般朝傅因风和孟轻言攻来。 傅因风和孟轻言同时出剑,愣生生将这黑色的洪水给豁开了一个口子。 远方的山坡上。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面带得意之色的看着远处正在垂死挣扎的孟轻言,微微摇了摇头,他本来还想找几个机会除掉这几个黑鹰教的堂主,没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谋划,重伤的孟轻言就送到了自己的手上,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至于那个年轻男子,估计是孟轻言的某个手下,不过现在孟轻言只有这么一个手下保护,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她现在不过是个垂死挣扎的困shòu,过不了多久,自己的手下就会杀死她! 黑鹰教四大堂主之中,属孟轻言的武功最为高qiáng,等她死之后,他的计划实施起来便会顺利许多。 想到这里,那黑衣人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傅因风和那些黑衣人jiāo手的过程中,发现那些黑衣人的武功都不低,绝非寻常的小喽啰。 “这些人都绝非泛泛之辈,要杀你的人还真是下了血本,你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对方派这么多一流杀手。” 傅因风又杀死一个黑衣人后,不解的说道。 孟轻言没有理他,只顾杀人。 傅因风因没有使出全力,所以暂时和那些黑衣人打成了平手,孟轻言则是因为过度虚弱,实力大减,局面就这样暂时僵住了,那些黑衣人见一直无法近傅因风和孟轻言的身,便都弃了剑。 “还有招?”傅因风有些惊讶。 “嗖!” “嗖!” “嗖!” 那些黑衣人突然从背后掏出了小型血滴子。 三十多个血滴子闪着寒光,划破雨帘,如同体内的骨头被加固了的毒蛇,张着血盆大口直冲孟轻言和傅因风的首级而来,剑乃短兵,不如血滴子这种长兵有利,局势一下变得严峻起来。 “不想死在这,就好好打。”孟轻言低声说道。 “不用你说。”傅因风挥动长剑,终于认真了起来。 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种对手了,他必须要好好打了。 傅因风以剑为轴,身形如羽,灵活的躲过了十多个血滴子的攻击,待穿过重重铁链近了那些黑衣人的身之后,剑光划过,七八个黑衣人登时毙了命。 孟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傅因风,那天傍晚,这个叫傅因风的人居然没有使劲全力。 那些黑衣人感到情形不对,加速了攻击,傅因风也加快了身形,链舞剑挑之间,又有七八个黑衣人毙了命。 看到这一幕,远在山坡外的那个黑衣人脸上的得意之色开始渐渐消失。 那个男子到底是谁,自己苦苦寻罗来的顶尖杀手,竟就这样轻易的被杀死了? 剩下的黑衣人见傅因风如此厉害,暂时放弃了杀他的打算,只留下了几个同伙同他纠缠,剩下的人一股脑的朝孟轻言攻去。 孟轻言身形不如傅因风灵活,几次堪堪躲过那些血滴子的攻击,身上却被铁链打出了几条紫印。 同傅因风纠缠的那几个人并不贸然进攻,只是像逗狗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攻击着,傅因风苦于那几个黑衣人的纠缠暂时无法脱身,焦急的回过头,就见孟轻言气喘吁吁的躲避着那些血滴子的攻击,不知为何,她的额头已经隐隐有些发黑了,动作也开始慢了起来。 就在她的动作刚开始慢下来的时候,一个血滴子迅速的朝她的头飞去! 傅因风再也管不了那么多,长剑出鞘,纵身一跃,他的剑在弹走那个血滴子的同时,他的人也紧紧抱住了孟轻言,就地一滚,泥水霎时沾满了他们二人的全身,但傅因风顾不了那些,在翻滚的过程中,他顺势夺走孟轻言手中的剑,一个起身快狠准的杀死了离他最近的三个黑衣人。 他的长剑还在空中,他踏过无数铁链,手中长剑一挑,他自己的剑便回到了手中。 双剑出击,剑刃与铁链触碰,擦出无数火花,没消多久,剩下的黑衣人终于全部被解决掉! 看着满地的尸体,傅因风也止不住的喘气,地上的血色喇叭花开的更大,远在山坡上的那个黑衣人的脸色也彻底变了。 可恶!那个年轻男子到底是谁?竟有如此武功!没办法,现在自己只能暂时撤退,否则身份必会bào露。 那个黑衣人咬牙恨恨的看了孟轻言和傅因风一眼,如同鬼魅消失在了山坡之后。 “你怎么样了?”傅因风确定暂时没有埋伏了后,重重喘了几口气,朝趴在地上的孟轻言走去。 “……”孟轻言听到傅因风的声音,抬起头,她的脸上覆满了泥点子,她张了张嘴,想要对傅因风说些什么,却终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晕了过去。 “孟轻言?孟轻言?”傅因风一把把孟轻言拉起来,使劲的摇了摇她的身体,见她真的没有反应了,他赶忙帮孟轻言探了探脉。 “脉象怎么这么虚弱?”傅因风看着昏死过去的孟轻言,板着脸说道:“你最好在醒过来以后把问许的下落乖乖的告诉我,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 说罢,他一把背起孟轻言。 大雨不停的打在傅因风和孟轻言身上,没多久他们身上的泥点就被冲刷了个gān净,傅因风背着孟轻言走到自己刚才栓马的地方,一把把她扔上了马。 他和王五还有其他那些弟子都只会些简单的包扎,帮人看不了病,慧娘虽然会看病,但她并不可信,眼下必须先找个有大夫且安全的地方,先让孟轻言醒过来,然后再问出问许的下落。 傅因风一路南行,与王五会合后,傅因风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了王五,然后让所有弟子一起帮忙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医术高超的郎中。 没出半天,一个弟子便打听到了消息,在慧娘的客栈的东北方五十里处,有个小村子,那里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夫,那个老大夫年轻时在中原开过医馆,医术颇为高明。 傅因风得知此消息,同王五商议,为了方便,最终,王五和慧娘还有剩下的弟子留在客栈,由傅因风带着孟轻言去找那个老大夫。 “老傅,你小子小心点。”王五拍了拍傅因风的肩,眯着眼看了孟轻言一眼:“你可看见了,这个小姑娘武功可不低,出手也够狠,你注意防着点她,剩下的老哥我也不说什么了,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该知道的都知道。” “我知道,放心,我会尽快同你们汇合。”傅因风也拍了拍王五的肩,然后他挥了挥手,驾马带着孟轻言朝东北方而去。 第九章:一日散 彤云掩旭日,炊烟融湛空。 大雨过后,道路泥泞难行,傅因风带着孟轻言走了小半夜,终于在黎明时分赶到了小师弟所说的小村子。 眼前这个小村子不过两百来户人家,大多数房子都是泥土房,还有几间为数不多的茅草房,村子旁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现在是晚chūn,已经有许多村民在田里给棉花,芝麻,麦子除杂草了。 傅因风从村口下马,想要找一个就近的村民问问那个老大夫住在哪里,然而他刚“走两步,就听到村口前的水井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傅因风朝那口水井看去。 “哇!”一个大概十多岁的男孩突然从古井后面蹦出来,朝傅因风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吓到你了吧,哈哈,哈哈!” 原来是个皮孩子,傅因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走到那个男孩面前蹲了下来,笑道:“没有,想吓大哥我的话,你还嫩着呢,小孩,我问你个事,你知道你们村子里那位特别有名的大夫住在哪里吗?” “你找郭爷爷啊?”那个男孩说道:“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那小孩,麻烦你带路了,哈哈。”傅因风低声笑了笑。 那个男孩点了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 傅因风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老大到老九,都出来啦!别gān活啦!来病人啦!” “好!” “好!知道了!” 那个孩子一呼百应,麦田里,棉花田瞬时探出了七八个小脑袋,刚才忙着gān活,没注意到傅因风的村民们也都抬起了头。 傅因风一下子就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他抱了抱拳,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打扰了。” 刚才那个男孩一共叫来了和他差不多大九个男孩,这九个男孩在傅因风拴好马后,都一起围着傅因风,说要帮他背孟轻言。 “孩子们,我背上的这个人,你们背不了。”傅因风一脸神秘的说道。 进村后,傅因风一直观察着周围,这个小村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穷了些。 傅因风刚才进村的地方是村东口,他跟着那些孩子,横贯了整个村子,到了村子最西口后,他才到了那位老大夫的家。 这个老大夫住的是三间简单的泥土房,刚才从水井后面跳出来的那个孩子木门,屋里传来了声来了。 木门开后,从屋中出来一个穿着粗衣布衫,鬓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的老人,傅因风见那老人和师弟形容的差不多年纪,恭敬的问道:“您就是大夫吧?” “是,”老大夫捋了捋胡子,对着那十个男孩挥了挥手,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先去忙吧,郭爷爷要给病人看病了,一会爷爷叫你们,你们再进来帮爷爷,行不?” 那些孩子都点了点头,然后乖乖走到泥土房前面的空地上等待着。 “小伙子,先进来,我看你背上的那位姑娘伤的不轻。”郭大夫看了眼孟轻言,说道。 傅因风点了点头。 进了屋子后,屋中果然同傅因风想的一样,简略的很。 郭大夫让傅因风把孟轻言放到东屋的土炕上。 东屋没什么家具,只有一个土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寻常房子不同的是,对着窗子的那面墙放了一个占了一整面墙面积的大药柜。 “这位姑娘昏迷多久了?”郭大夫边帮孟轻言把脉,边问道。 “大概一天了。”傅因风看着郭大夫面色凝重,心头一紧,问道:“郭大夫,她醒过来的几率有多大?” “不好说,她伤的很重。”郭大夫扒开孟轻言的眼皮,问道:“她最近应该经常昏迷,你先将她每次昏迷的时间告诉我,我看情况帮她开些安神的药,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这个……”傅因风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说道:“郭大夫,这个我也不知道。” “小伙子,”郭大夫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些微不可察的责备:“我见你还算关心这位姑娘,怎么连她的基本病情都不了解呢?” 傅因风见郭大夫有些误会他和孟轻言的关系,赶忙解释:“大夫,您误会了,我和她就是萍水相逢,我这个人是个热心肠,见她受伤了才救的她。” “哦,那是我误会了。”郭大夫想到自己刚才的责备,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待帮孟轻言大致的看了看情况后,郭大夫对傅因风说道:“小伙子,你先出去吧,我要帮这位姑娘看看她身上的具体情况。” 傅因风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傅因风走后,郭大夫把孟轻言的衣服脱下去,想要检查她身上到底有没有伤,就在他脱掉孟轻言的外衣后,他发现了一个孟轻言的衣服中藏着一个布袋。 郭大夫随手将那个布袋放到土炕旁边的桌子上,继续检查孟轻言的身体。 待把孟轻言身上所有的伤都看完了后,郭大夫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把孟轻言的衣服重新穿好后,郭大夫把傅因风叫了进来。 “郭大夫,她怎么样了?” 傅因风见郭大夫的面色比刚才更难看,赶忙问道。 “这位姑娘的情况确实不妙,她之所以一直昏迷,并不是因为她受的那些伤,她身上的新疤旧疤加起来虽然多,但都不是太过致命的伤,她现在这样,是因为她中了一种名叫九日散的剧毒。” “一日散,这种毒在中原惊变有人用。”傅因风忽然想起那日紫儿和孟轻言的对话,突然明白了,他昨天见到孟轻言还活着,且身手还算敏捷,以为她那日从墨羽山庄死里逃生,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却没有想到紫儿所下的毒这么毒。 一日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中毒者在中毒之后,会渐渐失去力气,然后在一日之内死去,死后尸体会被毒侵蚀,化为一滩血水,傅因风以前行走江湖时见过有人中这种毒,若无意外,这种毒是绝无解药的。 “这位姑娘所中的毒剂量非常大,足可以毒死三个壮汉,下毒者一定非常想要这位姑娘死,”说到这里,郭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人心叵测,若不是这位姑娘多年习武,身子骨硬朗,又一直用内力qiáng行压制体内的剧毒,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 傅因风静静的听着郭大夫的话,在郭大夫说完后,他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沉声问道:“郭大夫,您有办法让她醒过来吗?” “我试试吧。”郭大夫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把握治好这位姑娘,只能试一试了。” “好。”傅因风点了点头。 “你先照顾这位姑娘吧,我去叫那帮孩子帮我准备些东西,小伙子,一会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如果到了你能帮忙的地方,我会叫你。” 傅因风又点了点头。 郭大夫出去后,傅因风坐到了椅子上,他见孟轻言的眉头似乎也有些紧皱,有些奇怪,她是听到了郭大夫刚才的话了吗?怎么也皱起了眉头。 屋子里有些暗,傅因风起身,打算开窗通通风,然而他刚起来,就见孟轻言双眼紧闭,缓缓开了口,她一开始只是张嘴,到了后来才说出了声。 来。”孟轻言轻轻说了声来,她的这声来没有一个年轻女人对期盼的事物的热烈,也不像ji女对寻欢作乐的人的媚语,更不似一个杀手对猎物的冷酷,她只是极其平静的,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来。 傅因风缩回了自己要开窗的手,紧紧的看着孟轻言。 第十章:怒火 傅因风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孟轻言一会,见她没有再说什么梦话,便重新坐下,然而他还没坐下,就察觉到了房子里和刚才不同的地方——土炕旁边的那张空空如也的老木桌上多了一个长形的布袋。 那布袋上没什么花纹,颜色也不艳丽,看上去不像是孟轻言的东西,里面可能是郭大夫放在这里的药材。 傅因风拿起那个布袋,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药材。 傅因风抬起另一只手,准备打开布袋。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童音撞破了这一室寂静。 “大哥,爷爷叫你帮他劈柴,我先来照顾姐姐吧。” 傅因风回头,见在里屋门口站着的,正是在村口吓唬他的的那个小男孩。 傅因风看着那个小男孩,走过去呼噜了两下他的脑袋,指了指躺在chuáng上的孟轻言:“那个躺在chuáng上的姐姐你可照顾不了,乖,出去玩去,我帮郭大夫砍完柴再回来看着她。” “哦~”那个男孩满脸我懂得的表情,小嘴一歪,努力想做出痞样,不过他的小脸到底太嫩,他那副痞子的模样就像一副破了的面具,遮不住他原本的稚嫩。 “大哥,你醋意太重了,你放心,我这个年纪对姐姐做不了什么的。”说罢,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小屁孩,这些都事谁教你的?”傅因风懒得陪那个男孩进行这种对话,拍了拍那个男孩的头:“走,一块出去gān活去。” 出了里屋门口,傅因风回头看了孟轻言一眼,最终还是折了回去,封了她的xué道。 他再次出里屋门口的时候见那个男孩还在等他,随口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十,”小十挑了挑眉:“怎么样,酷吧,是不是光听名字就觉得我是个狠角色?” “酷。”傅因风又摸了摸小十的头,心里笑道:真是个孩子啊。 出门之后,就见郭大夫房前的那大片空地上放了一小堆柴,那九个孩子正在拿斧头吃力的砍着比他们矮不了多少的木柴。 “我来吧。”傅因风接过其中一个孩子手中的斧头,手起斧落,一根木柴就这样轻松的被劈开了。 “小伙子,学过劈柴啊。”郭大夫一边搭着临时土灶一边说道。 “我小时候gān过些粗活。”傅因风又砍了一会柴,小山般的木柴经过他的手很快就下去了大半。 小十也帮忙劈了些柴,他时不时偷瞄傅因风一眼,虽然这个大哥哥不让,但是他还是想进屋去照顾姐姐,他想多帮帮郭大夫,他想证明自己长大了。 但是如果现在走,他一定会被傅因风拦下来,怎么办?不行他必须得找机会,他一直偷偷看着傅因风,就在爷爷把土灶弄好之后,他就见到了傅因风把手头的斧头放下,朝爷爷走去,他们好像在低语些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傅因风现在确实没注意到他们这帮孩子。 其他几个兄弟也没人管他,他就在傅因风和爷爷谈话的时候,悄悄放下斧子,面上悠闲自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朝屋内走去。 到了屋子里后,他见傅因风确实没注意到他,才长舒一口气,快步朝东屋跑去。 “郭大夫,她的毒如果可以治好,大概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傅因风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看着郭大夫,问道。 郭大夫摇了摇头,道:“你带来的那位姑娘体质很好,但一日散的毒性实在太烈,她若要想完全恢复的的话,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三个月。”傅因风微微摇了摇头,王五他们还在等他,问许现在生死未明,七叶生花草更是不知所踪,落农真人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他实在是等不起这三个月,但这北方平原,天大地大,要找问许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和又谈何容易,眼下只能暂时寄希望于孟轻言这个魔教妖女。 “郭大夫……”傅因风有些心虚,试探性的问道:“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让她在短时间醒过来?” “怎么了?”郭大夫看着傅因风:“给老头子我个理由。” “您这么问,就是有办法了?”傅因风眼前一亮。 “办法自然是有。”郭大夫捋了捋胡子,冷声道:“不过那样,里屋的那位姑娘也活不了。” 傅因风一愣,然后说道:“那您能用那种方法让她醒过来吗?您放心,银子不会缺了您的。” “混账!”郭大夫突然放下手中的工具,怒视着傅因风,浑身发抖的说道:“混账!我看你小子一身侠气,不似jian人,怎么心肠如此歹毒!里屋的那个姑娘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怎能!咳咳……你怎能……” “爷爷,爷爷!”正好劈柴的孩子们见自家爷爷发了这么大火,赶忙放下手中的斧头,想要去看看爷爷,然而郭大夫挥了挥手,让他们不要管这件事。 “你……”郭大夫指着傅因风,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你小子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傅因风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郭大夫生这么大的气,他见郭大夫年事已高,想要上前搀扶他,防止他急火攻心把自己摔着。 “我不用你扶!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别给我扯谎,老头子我心里比明镜还亮!”郭大夫止住了傅因风的下一步的动作。 “郭大夫我……”傅因风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他不把孟轻言的真实身份说清楚,郭大夫是绝不会原谅他的。 “郭大夫。”傅因风轻轻摇了摇头,问道:“您知道黑鹰教吗?” “你是说她是黑鹰教的人?”郭大夫听到黑鹰教三个字,一身怒火顿时被浇灭了。 “对,我不想告诉您的,但是她确实是魔教妖人,我之所以想她醒过来,是有事想要问她,至于她之后如何,我并不在乎,她杀过无数无辜的人,死不足惜。” “小伙子。”郭大夫冷静了下来,他深深的看着傅因风,问道:“你怎么确定她就是个坏人呢?” “您……”傅因风本以为他说出了孟轻言的真实身份,郭大夫会义愤填膺,怒斥黑鹰教妖人的种种恶行,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郭大夫会问他孟轻言是不是坏人。 “你先不必回答我,我问你,你所认为的善,就是善,你所认为的恶,就是恶吗?善恶可以如此简单的定义吗?” 傅因风愣住了。 在他还是个初入江湖的年轻人时,也有这么一个人如此冷静的问过他,年轻人,你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吗? 那时候,他是这么回答那个人的。 “这还不简单?好人就是善,恶人就是恶喽。” 第十一章:放我走 小十在屋子里,没有听见外面的吵闹,他看着在chuáng上昏睡的孟轻言,仔细端详着这个大姐姐的样子,他几乎没有出过村子,所见过的漂亮女人很少,依他有限的审美来看,chuáng上的这个大姐姐样子不算出挑,但她的额头,也就是眉毛那块,比普通的女人要突出来一些,看着比普通的女人有英气。 小十又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傅因风的样子,其实傅因风也没有很英俊,但是他的肩膀比较宽,看着比较有男人味。 “姐姐,你能跟哥哥在一起,其实你们互相真的很幸福,哥哥一看就是个很有男子气概的人,姐姐你呢,你还没有醒过来,我不了解你,但是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好过来,爷爷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这世上的人啊,找到一个心爱的人不容易,你看我,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没爹疼没娘爱,但是你不一样,哥哥是爱你的,刚才他还吃我醋呢,你一定要醒过来呀,哥哥还在等你!” 小十把心里话说完以后,看了看孟轻言的一身单薄的黑衣,使劲拍了拍头:“哎呀,姐姐你穿的怎么这么少,我刚才都没注意,你等着,我这去西屋给你拿被子去。” 说罢,小十一溜烟的跑向西屋。 在小十之后,还在chuáng上躺着的孟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头顶飘在日光中的灰尘,不能自制的眨了眨眼。 方才的那个梦,实在是很久没有做过了,若不是刚才的那个男孩来叫傅因风,恐怕她还会溺在那片黑暗里,无法醒来。 在醒过来后,她想运功调理自己的身体,只有身体里的内力,才能让她感到片刻的安全。 但当时傅因风还在屋内,她只好继续装睡,傅因风临走时点了她全身的xué道,若不是她临时将体内xué位移位,只怕现在只能乖乖的躺在这张土炕上。 在傅因风走后,她起身打顺体内乱了的真气,然后趁恢复些体力之后赶紧离开这里,不过她还没有恢复太多,那个小男孩就进来了。 她常年习武,听力敏于常人,方才傅因风和那个村子里的大夫的话她隐约听到了一些,姓傅的想要她的命,她必须赶快离开。 孟轻言缓缓起身,幽幽的看了西屋一眼。 “姐姐,被子来……唉,姐姐,你醒过来了?!”小十抱着被子走回东屋,见孟轻言突然醒来,嗓门突然喜的高了起来,孟轻言见他叫喊,心道不好,她看了木桌一眼,起身将桌上的布袋放回怀中,然后一伸手就要去抓小十。 但是见小十那张稚嫩的童颜,她的手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了。 小十察觉到不对,颤颤巍巍的问道:“姐姐……姐姐你要gān什么?” 孟轻言最终没有粗bào的去抓小十,她轻轻按住小十的肩膀,点了他的睡xué。 与此同时,还在试图劝郭大夫的傅因风突然闭了嘴,他听着屋内传来的动静,沉声道:“有情况。” “啊……怎么了?”郭大夫还没有反应过来。 “您保护好孩子,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回。”傅因风没有多余的废话,扔下斧头,施以轻功,几乎是立刻就到了土屋的门前。 他神色凛然,朝屋内看了一眼,然后闪进东屋,不过他还没有到东屋,一个长形的东西就朝他的头飞来,傅因风一转身躲过那个暗器。 “嗖”的一声,暗器半截插入地面。 傅因风看着那根插在地上的木筷子,转身一看,就见孟轻言从东屋的门后慢慢走了出来。 “你还真是命硬,郭大夫说你至少十天半个月醒不过来,你却立刻就醒过来了,还解开了自己的xué道。”傅因风朝东屋里面看了看,见里面无人,面上立刻沉了下来:“小十呢?” “你是说他吗?”孟轻言一把把睡着了的小十扯了出来,面上维持着她那外面不变的冰块脸。 “放我走,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你已经杀了我的几个兄弟,现在我劝你不要再丧心病狂的动这个无辜的孩子,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傅因风冷冷的看着孟轻言,眼中尽是警告的意味。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中原何派的弟子,但你们中原的这个大侠们像来都是正义凛然,所以……”孟轻言的手掐住了小十的脖子:“你不会不管这个孩子的生死的。” “小伙子,到底怎么了?”郭大夫见方才傅因风脸色突变,就知道屋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孩子们,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小十呢?那孩子跑哪去了?! “郭大夫,您先保护好孩子们,屋里的情况有我应付,不必担心。”傅因风怕郭大夫年纪大了听不见,特地大声喊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就这么在乎那个孩子的生死呢?”傅因风面上表现的毫不在乎小十的生死:“还有,谁告诉你我是个中原侠客的?我话不多说,你如果放了这个孩子,我可以不杀你。” 傅因风一步一步的bī近孟轻言。 孟轻言没有闪躲,她同样回视着傅因风,手头的劲又大了一些。 “你再废话的话,这个孩子立刻就会死。” 傅因风在离孟轻言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停下了,他静静的看着孟轻言,他心里其实非常怕小十会被孟轻言这个魔教妖人活活掐死,但是他此刻绝不能放走孟轻言,这北方荒原广阔无边,他一旦放孟轻言走,再想找到她就是难上加难了。 他在赌,孟轻言现在虽然可以用小十的性命威胁他,但她自己毕竟也中了剧毒,跑不了多远,他在赌孟轻言会因为恐惧自己的威慑而放开小十。 但孟轻言似乎并没有害怕傅因风,她看上去也没有假装自己不害怕。 在孟轻言镇定自如的外表背后,傅因风突然觉得自己小看了孟轻言,她看上去似乎早已习惯了应对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不然此时她必不能如何镇定,这个女人,绝非泛泛之辈。 小十的脸越来越红,傅因风最终还是不能置一个无辜的男孩的性命于不顾,他最终是在这场无形的博弈中中败下阵来,傅因风双拳紧握,给孟轻言让出了一条路。 “你等着,老子一定会找到你的!”傅因风咬牙说道。 孟轻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能撑到现在已是qiáng弩之末,她必须赶快走。 出了屋门,孟轻言看了空地上惊恐的十几双眼睛,带着小十施以轻功,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傅因风随后出了屋子,他看着孟轻言离开的方向,准备跟上去。 “怎么回事?小十怎么在她手上?”郭大夫看着走出屋子的傅因风,嗓音都急得变了调。 “她往哪走了?!往哪了?我去追她!都怪我!都怪我!”郭大夫跑到傅因风跟前,紧紧的拽住他的袖子,刚才若不是他同傅因风作那一番争论,他也不会看不住小十,那孩子也不会为了帮他去擅自照顾里屋的那个女子,都怪他!都怪他! “小十,他就是想多帮帮我,他刚才肯定是去照顾那个姑娘了,这孩子只是看上去皮,其实他的心地特别善良!这孩子不能有事啊!” 其他九个孩子方才都被孟轻言吓住了,此刻他们才回过神来,赶忙朝傅因风围去。 “大哥哥,你救救小十吧,大哥哥!”孩子们作势就要跪下。 傅因风哪能真的让那些孩子跪下,他紧扶着郭大夫,赶忙说道:“大家先别慌,孟轻言身中剧毒,跑不远的,郭大夫,现在庄稼还没有长到膝盖高,她不可能藏到农田里,您知道这附近哪里还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吗?” “藏身,藏身,你等会啊,对,离这不远有几座小山,山上有一窝土匪,那里可以藏人,你看,山就在你的身后。” 傅因风回头,就见远方的天际有几座看起来不过四五十丈高的矮山。 他来的时候确实是注意到了这几座山,但只是看一眼就过去了。 “您安顿好孩子,不要着急。”傅因风此刻心急如焚,但只能耐着性子安慰郭大夫,郭大夫年事已高,他怕郭大夫一个支撑不住,急火攻心。 郭大夫虽然着急,但他毕竟看了大半辈子的病,极其懂得察颜观色,他看出了傅因风的顾虑,拍了拍他的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放心,老头子我没事,剩下的孩子我定会照顾好,你就放心的去找小十,我去找村里的壮汉跟你一起去!” “村子里的人不必跟我,您叫他们在村子周围找找,不能放过每一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郭大夫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傅因风也对郭大夫点了点头,然后他脚尖一踮,极速朝孟轻言离开的方向而去。 第十二章:铃声 孟轻言拉着背着小十一路疾行,不敢有片刻停留,傅因风此刻必定在她身后不远处追着她,她现在又因水莲碧的原因不能跟教中的人联系,那天要杀她的那些人不知有没有在暗处埋伏她。 就这样走出了老远,本来还在昏睡的小十突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震的孟轻言整个背都跟着颤了起来,孟轻言没有理会,继续向前,但没过多久,小十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且这次一咳几乎就没有停下。 刚才自己掐这个孩子时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这个孩子毕竟年幼,骨头较软,想必他刚才就已经岔了气,现在自己又带起他一路颠簸,他胸中的气一直没有顺过来。 气不顺这种事可大可小,若有人帮着顺气,那岔气的人过一会就会没事,但如果一直没有人管岔气的人,那这个人就有可能被活活呛死。 傅因风暂时没有跟来,她留着这个孩子也没用,等一会他受不了断了气,就把他随便一扔。 孟轻言就这样又走了一会,她背上的小十的咳嗽声渐渐弱了,孟轻言知道,这个男孩快熬不住了。 傅因风出了村子后,并未直接往郭大夫所说的那几座矮山而去,方才孟轻言同他说话时虽然在qiáng撑,但仍能看出来她很虚弱,为了甩掉自己,她又qiáng行运功,必定跑不了多远。 从孟轻言使用的轻功和那天她杀人的动作来看,她的武功应该不低,但如果她只是黑鹰教里的一个普通高手的话,要杀她的人根本不用派出那么多一流杀手。 如果孟轻言武功不低,地位也不低的话,他能想起跟孟轻言相匹配的身份只有黑鹰教的四大堂主了。 黑鹰教行事向来小心谨慎,中原武林对其所知实在太少,哪怕是眼线遍布这北方荒原的行者帮,都很少见到黑鹰教的人,黑鹰教的四大堂主和教主更是神秘至极。 可是据他这次得到的消息,七叶生花草只是黑鹰教派人采摘用来放在药库里以备不时之需的,黑鹰教不必派出一个大堂主来运送这种他们根本不需要的药。 孟轻言,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不杀了那些孩子?” “我……我不知道。” “你不愿意?” “主上,我……” “好了,不必解释了,轻言,你只要记住了,下次绝不能再对孩子心软,你放了他们,他们长大了必定会找你报仇,不要给自己立太多仇家。” “……是,主上。” “姐姐……咳咳,怎么是你?,”小十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眼前忽明忽暗,他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了坐在自己旁边的人。 “我们这是在哪?”小十使劲锤了锤自己的头:“我头好晕啊。” “等你好一些的时候告诉我。”孟轻言冷冷的说道。 “好……” 过了一会,小十终于缓了过来,脑子里才想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事,刚才……刚才就是这个大姐姐要抓他! 那他现在在哪?! 小十的昏沉之意一下子一扫而空,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几个大的稻草垛的后面,他的四周是一望无尽的平原,现在已是晚chūn,目光所至,尽是高矮不一的野草。 小十僵硬的转过头,他现在再看孟轻言就如同在看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 现在爷爷,哥哥弟弟们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哪边,小十很害怕,他感觉自己就像只qiáng行被恶láng带到láng窝的小羊,他只能靠自己逃出去。 孟轻言静坐运气,她在旁边的那个男孩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给他输了些内力,然后找了这几个大稻草垛作为掩护物,傅因风现在暂时没有找到她,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再继续赶路了,她现在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因为方才再次qiáng行运功的关系,体内的毒正在加速侵蚀她的五脏六腑。 旁边的男孩一直很安静,她没有睁眼,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害怕,恐惧,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那个男孩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谁,我们这是在哪?你把我爷爷他们怎么了?!”小十使劲的瞪着孟轻言,呲着小牙,双拳紧握,对准着孟轻言。 孟轻言缓缓睁开双眼,由于常年杀人,她的眼睛总是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杀气,这种杀气对于成年人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对于不过十岁的小十来说,就是异常可怖的压力了。 “你……你……”小十刚才的凶狠模样都是装出来,此刻被孟轻言这么一看,他感觉自己满身的刺一下子就被剥光了,脑子也被吓得不灵光了起来。 “回去之后,忘了这件事,如果忘不了,就让自己qiáng大,qiáng大到可以坦然面对这件事。”孟轻言沉声说道。 孟轻言一开口,小十又被吓了一跳,他其实根本没听清孟轻言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点了点头。 “记住,从这里向西十五里,你会看到一间茅草房,看到茅草房后,以茅草房为原点,向东南方走三十里,你会看到一条小河,过了河会有几颗杨树,沿着那几颗杨树再走十里,你就回到家了,记住了吗?” 小十已经有些回过神,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孟轻言,问道:“你要放我走?” “你走吧。”孟轻言说道,现在傅因风暂时没有追上她,她再带着这个孩子也是个累赘。 小十见孟轻言要放自己走,赶忙撒腿跑,他边跑边在脑中重复刚才孟轻言告诉自己的路线,这是回家的路,他绝对不能忘了。 然而,他刚跑出几十步,就听见四周突然传来起伏不定的铃声。 小十一个激灵,吓得生生止住了脚步。 听到那些铃铛的声音,孟轻言的脸色也变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居然在这里碰到了那些流làng者。 第十三章:骗人 行者帮是由北方荒原上的流làng者、无家可归者和老弱病残组成的,这个属于弱者的帮派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领导者,一开始不知道这些无依无靠的人谁说起了四海之内皆兄弟这个事,后来又有一些比较有文化的人提出了行者帮这个名字。 本着人抱团取暖的本能,北方荒原上所有的流làng者组成了行者帮这个帮派,这个帮派形成之初,帮派中的人都互帮互助,后来不知过了多久,行者帮中出现了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将帮派统一了起来,行者帮里的人最团结的时候,甚至曾经试图攻下处在更北方的黑鹰教,不过黑鹰教中尽是武功高qiáng之辈,亦不乏善医善毒者,故而没有多久行者帮里的那些三脚猫就被打的溃不成军。 行者帮最qiáng大的时候,实力堪堪可以比肩中原江湖的丐帮,不过这种团结的局面没有维持几年,行者帮的帮主就开始变得昏庸,整日沉迷酒色,帮派中的其他人看不下去,纷纷发起bào动,行者帮因此变得四分五散,鱼龙混杂。 北方荒原大部分地方环境都十分恶劣,因此有一些行者帮的人就像劫匪一样打家劫舍。 但单丛那些行者帮的人的外表,根本无法判断他们是良是匪。 部分行者帮的人会用山羊运送部分行李,他们通常会在山羊的脚上拴着铃铛,以防止帮内的人走散后找不到其他的同伴。 而现在远方既已传来了铃铛声,就说明行者帮的人就在附近。 孟轻言不知道远处那些行者帮的人是不是匪,不过无论那些人是良人还是劫匪,她都不想在身体如此虚弱的时候同行者帮的人碰面。 她和那个男孩一女一童,很有可能被行者帮的人顺道qiáng行劫走,所以她们必须要躲起来。 “快躲起来,否则你一旦被带走,很可能就回不了家了。”孟轻言看着一脸惊恐的小十,冷静的说道。 “躲到哪里?”小十下意识反问。 “这个稻草垛。”孟轻言看了一眼身后的眼的稻草垛,用掌力将稻草垛震出了一个dòng。 “用衣服蒙上头。”孟轻言刚对小十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背后一凉。 她下意识低头,然而她身后的人似乎并没有想要把她打晕,他抓住孟轻言的胳膊想要反制他,千钧一发间,孟轻言意识到了背后那人的真实目的,一个转身从他的手中溜了出去。 孟轻言回头,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傅因风,傅因风的动作比她想的要慢,不过她此时并不慌乱,她方才在路上便已经想到了脱身的办法。 孟轻言嘴角微勾,睥睨着傅因风,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小十,道:“我对他下了毒,如果你想要解药,就放我走。” 傅因风看到孟轻言笑了的什么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但他不相信孟轻言的身上还藏有毒药,如果她有的话,早在刚才就对小十那孩子用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你以为我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被你随便一骗就随便上钩了?”傅因风不屑的对孟轻言冷笑了下,然后对小十说道:“小十,不要相信她的话,到哥哥这来。” “我不去!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蛋!还有我怎么能确定你俩到底是不是一伙的!”小十咬着牙,冷冷的看着孟轻言和傅因风。 “小十,不要信这个妖女的话,相信我。”傅因风朝小十走去。 孟轻言没有阻止傅因风,她此刻不能再因为那个男孩而白费力气。 “我不信!!”小十突然大声吼道,她怒视着孟轻言:“我不该相信你,你刚才还说要放我走的,你还说附近有坏人,叫我不要离开,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们!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小十发泄似的将自己的恐惧和惊恐吼出了大半,头也不回的朝东极速跑去。 “小十!” 傅因风咬了咬牙,回头看着孟轻言,就见她又露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jian笑。 “不去追?”孟轻言笑道。 “你现在肯定在想,我是去追小十,还是在这里跟你继续耗着,对吧?”傅因风也笑了,他的笑中带着点得意,但仍属于冷笑的范围。 “你在那个茅草屋里说的有一半是对的,有一半是错的。” 孟轻言手上暗暗蓄力,静静的看着傅因风。 “我现在算个正道侠客,但我和某些死板的正道大侠不一样。”傅因风慢慢朝孟轻言靠近,然后突然发力,对着孟轻言的脖颈就是一个手刀。 孟轻言早就料到傅因风要出手,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傅因风出手的轨迹,但因为身体实在太虚弱,她实在无力躲开这样迅速的一击。 出于多年来在刀光剑影,尸堆血海中形成的本能,她迅速运功护体,试图减少这一击所带来的伤害。 但饶是如此,傅因风的这一击重击还是把她给打了个眼前发黑。 傅因风见孟轻言生生接下了自己的这一击还没有完全昏迷过去,微微吃了一惊,有些佩服起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来。 这个女子,实在是很厉害。 第十四章:江湖事 慧娘倚在窗边,看着远方的群山,眼中有些被生活磨砺过,不那么直白的愁绪,她今天没有施粉黛,整个人素净了许多。 她本还奢望脱离那肮脏不堪的炼狱后,自己可以暂时安定下来,谁曾想试试多半不如人愿,那日见那少女,她怀疑那少女用了易容术,所以才提出替她看病,实则是试探那少女,见那少女脸上没有易容痕迹,她才放下心来,其实,就算那少女身份有疑,只要不威胁到她的安全,她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去管那个少女的事。 不过谁料半夜教中突然来了人,那个教徒告诉她七叶生花草在傅因风一行人手上,让她除掉傅因风一行人。 她本不想惹事,但碍于身边的那些寒chūn堂的眼线,她只得动手。 谁曾想,她实在低估了傅因风一行人的实力,竟落得如此局面。 不过…… 慧娘看着外面的那几个穿白衣青年人。 好歹这些人留她还有用,她也算是暂时安全了。 风紧草劲,林立溪斜。 一褐衣男子驾马疾行,他紧紧看着远处的那支队伍,额头上的汗如豆而下。 两天两夜不曾停歇,不要命的赶路,他终于摆脱了那些在暗处一直跟着他的人,现在门派的人就在眼前,他必须将那个消息带给他们。 他的马很快,那支队伍的速度则相对慢了些,他离那支队伍近了,更近了,风变得大了些,眼见就要同师兄们会合,他咽了口唾沫润了润早已沙哑的喉咙,准备大喝一声,叫住师兄们。 风霎时变得异常的大,一颗尖锐的石子破风而飞。 那男子润完了嗓子,扯着嗓门,大声道:“师……” “噗……” 那男子的话刚出口,那颗石子就割破了他的喉咙,鲜血霎时如瀑而出。 那男子一死,暗处就跳出了五个黑衣人,他们如鬼魅般近了那男子的身,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死相难看的褐衣男子时,几把长剑穿云破石而来,准确的挡住了其中一人的退路,而另外四人,早已被长剑贯穿身体,没了气息。 那黑衣人看着那些近在自己眼前的道真派弟子,暗道不好,他们一路奔波,最终还是没有拦下这个消息。 其他人既然已经死了,凭他一人自然斗不过这些武功高qiáng的道真派弟子。 那黑衣人牙齿微动,准备咬破在舌下藏着的毒药。 然而他的嘴还没有来得及动,一只大脚就踹上了他的脸,那黑衣人没想到这些平日里规规矩矩的道真派弟子居然这么不按套路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生生挨了这一脚。 在他眼冒金星,鼻嘴痛的全无感觉时,一个时将他半提起来,对着他的后背一拍,那黑衣人嘴里的毒药就顺着他的口水掉到了huáng土上。 那提着那黑衣人的青年男子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已经死绝了的那位小师弟,眉头紧皱,尽力忍下心中的悲痛之情。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黑衣人,对着其他的弟子说道:“去搜搜师弟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其他道真派弟子立刻行动,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弟子从那名死去的道真派弟子身上搜到了一封信。 “大师兄。”那名弟子把信jiāo到那个挟着黑衣人的青年的面前。 那个青年把信打开,信上的文字要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 李铭峰起了叛乱之心,欲归属魔教,此消息现在知道的人并不多,望郑渐赶快赶回去。 郑渐就是挟着那个黑衣人的青年,他和李铭峰是现如今中原三侠中的两侠。 中原三侠中的另一侠,是空剑派的大弟子,陈至。 每个时代都会有青年豪杰,正如枝上新叶代旧叶,海上后làng推前làng。 在十年前江湖上最有声望的大侠夏远悠失踪后,中原江湖就出现了三名极有天赋的年轻人,他们分别是空剑派的大弟子陈至,道真派的大弟子郑渐和柳叶帮的二弟子李铭峰,其中陈至和郑渐都出自江湖上的大帮派,只有李铭峰出自一个无名的小门派。 六年前武林大会上,陈郑李三人曾jiāo过手,他们三人都是性情豪慡之人,在那次武林大会之后便熟识起来,在郑渐的印象中,李铭峰一直是个不慕名利的性子,故而现在突然听到李铭峰叛变,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但师弟冒死捎信,绝不可能作假,而信上的笔迹也确实是出自门派中的长老之手,也绝不可能作伪。 郑渐的眉头又皱紧了一些,十几天前,傅因风突然说打听到了七叶生花草的消息,那小子没有同什么人商量,就赶忙叫上兄弟北上。 而他得到消息后也赶紧出发,他不是不信任那小子,而是师父被剧痛折磨已久,他不想看到师父再如此痛苦,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才赶紧带着十几个弟子出发。 而陈至则留在了空剑派中,他之所以留下,是因为现在的江湖已是暗波汹涌,虽然目前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但郑渐和陈至都有预感,这江湖要乱了。 不止是江湖,南方水乡,帝京所在之地,也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几起不大不小的事。 江湖和朝廷同时出事,能让人怀疑的,只有远在极北寒冷之地,平日里极为低调的黑鹰教。 因为只要是江湖事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在江湖上,除了黑鹰教,没有人能搞出这些乱子。 只是郑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世道要乱了之前,中原三侠之一,他最好的兄弟之一的李铭峰,居然叛变了。 “咳咳……咳咳……”那黑衣人终于清醒了过来,咳出了两颗带血的门牙,他用舌头舔了舔,见嘴中的毒药已经没有了,抬头恶狠狠的盯着将他抓起来的郑渐。 郑渐冷冷的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对其他弟子说道:“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审审这个人。” 第十五章:帐篷 银练似瀑,夜凉如水,悠闲虫儿隐于草,牛羊伏大地。 傅因风将他背上半昏迷的孟轻言放了下来,躲在一块大石头后,看着不远处正在火堆旁烤火的行者帮的人,他刚才带着孟轻言一路朝小十离开的方向找去,见寻不到小十的踪影,他只得带着孟轻言在附近寻找,找遍了周围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傅因风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那些行者帮的人的身上。 走南闯北多年,他早就听说过关于行者帮的事,这么一个鱼龙混杂,松散混乱的帮派,能至今不解散已是奇迹,如果小十那孩子真的落到了这些人手里,怕是凶多吉少。 行者帮为了方便,所住的房子都是类似于西北方向游牧为生的百姓所住的蒙古包,不过因此这片北方荒原并没有那么多的牛羊皮来做房子,所以那些行者帮的人都是用废弃的布和树皮做的房子。 现在已是黑夜,那些行者帮的人已经吃完了饭,准备休息,傅因风观察了一圈,见没有小十的影子,便从衣服上撕下了块布料,准备蒙面去找小十。 傅因风将布块寄在脸上后,抬头看了一眼孟轻言,见孟轻言在看着他,他就又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也给孟轻言蒙上了脸。 傅因风看着孟轻言的一身黑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衣,道:“孟姑娘,你看你那一身黑衣,比我适合找人多了。” 孟轻言懒得同他说废话。 “其实我以前对姑娘家家的,从来都是手下留情,但是孟姑娘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不像个姑娘,而且就你这武功,在黑鹰教想必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不知道有多少人曾无辜的命丧你手,等我找到小十那孩子后,你最好乖乖的把问许的下落告诉我,否则大爷我也不是善茬,到时候你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傅因风放了狠话后,一把把孟轻言背到背上。 看着不远处的十几个火堆发出的暖光,傅因风心中一闷。 想他也不过才二十四五的年纪,青楼的姑娘都没背过,就这么背着一个冷面女杀手走了这么久的路。 嗨,人生啊,难测啊。 他们所遇到的这个行者帮的队伍,大概有两三百人,差不多赶上一个小村子的人数了,那些行者帮的人大大小小一共搭了十五个帐篷。 现在只有十几个行者帮的人守着火堆,剩下的人全部都休息了,大概是没有多少蜡烛和灯油,只有三个较大的帐篷里有亮。 傅因风身如鬼魅,带着孟轻言悄悄潜入了十几个帐篷,都没有小十的身影。 傅因风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那三个亮着灯的大帐篷里。 带着孟轻言潜到了其中的一个大帐篷旁边,傅因风脚尖一点便站到了帐篷的顶部。 行者帮所住的帐篷很轻,完全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但傅因风毕竟练过轻功,使用巧力立在了屋顶上。 孟轻言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她看着傅因风的背,又看了看脚下的帐篷,心里生成一计,现下她可以制造动静,引起帐篷中的人的注意,然后自己再趁机逃跑。 她暗暗蓄力,想要踢散帐篷,就在这时,一声呻/吟从帐篷中传了出来。 “嗯……啊……帮主你轻点……不要……那里不行啊……”一个娇媚的女声传了出来。 “我说了,在chuáng上不要叫我帮主。”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说道。 “啊……啊,”女人连续□□了十几声,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好……阿……笙……” 傅因风听着底下正在云雨的那对男女所制造出来的动静,身体早已僵的不行,他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唾沫,却没有忘记刚才那个女子所说的话。 帮主?这帐篷里住的是行者帮现任的帮主? 底下的帐篷的那对男女正打的火热,傅因风面色微红,赶忙带着孟轻言跃向了另外一个帐篷,然后拿手指捅了个眼,继续寻找小十。 这个帐篷离刚才那个帐篷有一段距离,傅因风总算不用再听行者帮的帮主的chuáng第之事,暗自松了口气。 他一个热血方刚的大好男儿,实在是听不了这种事,他一把把孟轻言从背上放了下来,用一只手拉住她的衣袖,保证她也不掉下去。 让他感到诧异的事,姓孟的一个大姑娘家,听到这种事居然脸不红心不燥。 想起以前在各地所看到的奇人异事,傅因风有些疑惑,这姓孟的杀手如此淡定,难道她好女风? 傅因风思至此,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想什么呢?跟王五那老色鬼待久了,他也变得不着调了。 傅因风朝底子扫了一圈,见帐中只有十几个成年男子,并无孩童,傅因风只得再去最后一个帐篷看看。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孟轻言拉住了他。 傅因风不解的看着孟轻言,低声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孟轻言照旧没有离他,她看着那些帐篷中的男子的脸,面色变得更加凝重。 这些人都易容了。 而且,是黑鹰教的易容手法。 孟轻言又想起了她前不久遇到的那场伏击,以及远处的山坡上的那个人影,那个人以为她没有发现他,不过他大意了。 主上这次突然派她和水莲碧护送七叶生花草,又将万云战派到中原去执行任务,她心中早觉得有异,然主上不言,她也没有权力去问。 如果说傅因风一行人的埋伏是意外,那那天那些黑衣人的伏击就绝非是意外了,今天她又在行者帮遇到了这些易容了的黑鹰教教徒。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鹰教,恐要发生大事。 孟轻言的眉毛不自觉的皱了皱。 “你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究竟怎么了?”傅因风收起了平时的那副不着调的样子,静静的看着孟轻言。 孟轻言同样静静的回看傅因风。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最终还是傅因风先开口了,他笃定的看着孟轻言,说道:“你认识这个帐篷中的人。” 第十六章:破财免灾 永不停歇的白雪从苍穹簌簌而落,苍茫的雪原的尽头便是群山,雪原上,一队黑衣人如同不小心画在白纸上的浓墨,正极速朝远处的群山而去。 近了群山,平坦的雪原开始变抖,那些黑衣人利落的下了马,施以轻功在峭壁上飞来飞去。 雪山路滑,待到了使用轻功都上不去的高度后,便有几条半个人臂粗的绳索从山顶垂了下来。 雪花蹁跹,从半山腰望去,一眼看不到天,那几条绳索就仿佛从天上来一般。 黑衣人们顺着绳索而上,远方的天际不时传来几声鹰唳,越往上,风越大,鹰唳夹着冷风,似乎要把人狠狠的摔下万丈高山。 那几个黑衣人却前进的很稳,似乎早已习惯了下命悬一线的路程。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黑衣人终于上了山,从山顶眺望,可以见到群山的背后是终年下雪,一眼望不到边的冰原,而建在群山之上的,就是江湖人口中颇为诡秘的黑鹰教。 孟轻言举了下手,示意手下跟自己一起进教。 从上山的崖边里走,就是一堵一丈高的长墙,对着那伙黑衣人的地方开了一扇大门,大门的旁边是四只用石头雕刻的恶shòu。 进了大门,便同外面的景象完全不同了,谁都不会想到,在这极北之地的山巅之上,竟有一个如江南般温暖的地方。 长墙之内,无风无雪,却也没有什么花草树木之类的植物,大门左边的方向是大大小小数十个院落,也如江南的庭园般复杂曲折,这边也是黑鹰教弟子和黑鹰教的犯人居住的地方。 大门的右边也不简单,数十座高楼平地而起,正是黑鹰教放置兵器和对犯人行刑的地方。 大门的正中央,便是一座大殿,若是哪个江南帝都的百姓见了这大殿,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因为这座大殿建的,同当今天子上朝的金銮殿竟别无二致。 行至大殿门前,孟轻言遣散了黑衣人,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独自进了大殿。 殿内灯火通明,淡香环绕,孟轻言一路行至大殿的尽头,待看到高座上的那年近六旬的老者后,孟轻言行了个大李,低头说道:“属下参见主上。” “轻言,起来吧。”那老者嗓音低沉,颇为有力,全部似寻常的老人那般虚弱。 孟轻言抬头起身,恭敬的看着坐在那高座上的老者。 那老者面容清癯,颧骨很高,一双凤眼微微上挑,这样的眼睛加上这样的面容,看人时便不免带了几分yīn森之感。 那老者所穿的衣服倒不显yīn森,是寻常人家很常见的褐色。 “主上,不知您这次突然这么急着召见属下,是为何事?”孟轻言见主上一直没有开口,问道。 “轻言。”那老者眼珠一转,看着孟轻言,挥了挥手,随意的说道:“你这次去东南方的群山,帮我取些七叶生花草回来。” “属下听令。”孟轻言转身就走。 “慢着。”那老者突然抬高了音量。 孟轻言赶忙转身,拱手道:“主上还有何事?” “让莲碧跟你一起去。” 孟轻言听到主上这么说,心中有些诧异,但还是说道:“是。” “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吧。”那老者挥了挥手。 孟轻言行了个礼,然后疾速走出了大殿。 看着孟轻言的背影,那老者用手拨了拨身旁蜡烛,面上带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与疯狂。 自从他离开那座虚伪至极,处处覆着杀人的网的地方后,一晃已是四十载,这些年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已不似往昔,这黑鹰教的四堂主,是时候该换换了。 这天,也该变了。 …… 孟轻言静静的看着傅因风,依旧没有言语。 傅因风早就习惯了孟轻言的沉默,他紧紧的拉住孟轻言的胳膊,准备带她去最后一个帐篷,孟轻言冷冷的看了傅因风一眼,就在傅因风带她跃起之时,她一个转身,以胳膊脱臼为代价,她狠狠的踹了一脚那个帐篷,整个帐篷“轰”的一声散了架,里面传了七七八八的骂声。 傅因风早就知道孟轻言半事的狠,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孟轻言。 帐篷散了架,傅因风也带孟轻言来到了地面上,那些易了容的人已经走了出来,不远处帐篷里那对正在颠鸾倒凤的男女也没了动静,傅因风狠狠的看了孟轻言一眼,打算赶紧带她去最后一个帐篷,孟轻言依旧没什么表情,她使劲的拉着傅因风,突然大声喊道:“你们这些行者帮的人,我们两个中原来的游侠这就要替天行道,杀绝你们这些苟延残喘的蛆虫!” 她这一呵可谓是中气十足,那些没有点灯的帐篷中霎时涌出了不少人。 看着周围的两百多个人,傅因风真想给自己一拳,早知道他就把孟轻言彻底打晕了! 那几个黑鹰教的人见眼前的两人是中原侠客,互相对了对眼神——这两人不可留。 眼见周围的人已经拿起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傅因风咬了咬牙,打算解释一番。 孟轻言见傅因风要开口,态度嚣张的说道:“不要以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你们,一堆废物,有本事就上!” 傅因风看着孟轻言那一脸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不禁感慨,这女的实在是太会演戏了,平时都冷着个脸,演起戏来表情居然这么丰富唬人。 不过就她这点演技,跟他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他要是不会演戏,就别从江湖上混了。 “娘子!”傅因风突然开口,眉头微皱,眼中却带了些宠溺。 孟轻言被他这么一叫,硬生生愣了一下。 “你别闹了。”傅因风摇了摇孟轻言的手,一脸可怜巴巴的神情:“我错了,你想要学断英掌,我教你就是了,你何必成天成天给夫君我挑事呢?唉,都怪为夫平时太宠着你了,乖,咱们回家吧。” 说完,他飞速的在孟轻言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那些行者帮的人听到了断英掌,心中的戒备便放下了些,断英掌是他们这一带的一种土功夫,对练习者的力气要求比较高,不少习武的小伙子都会这种土功夫,看来这个小娘子不过是因为想学功夫而和自己的夫君闹别扭罢了。 孟轻言被傅因风亲了的时候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傅因风做了什么之后,她眼中杀气顿现,用剩下的手冷冷的朝傅因风的胸口狠狠锤去。 因为周围的人太多,傅因风不能bào露自己的功夫,所以他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下了狠手的一击。 “咳咳,咳咳……”傅因风紧紧拉着孟轻言的手,脑中想着这一带除了断英掌还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拿着木棍的大娘实在看不下去,说起了地方话:“饿说,小姑娘,你丈夫都对你介样了,你还想介么样?” 傅因风听了那大娘的话,险中生智,两三年前他来过这北方荒原,还是会说一些此地的地方话的。 “牛是,”傅因风深情款款的看着孟轻言:“你表太过分了,饿知道,你就是想要饿跟那些人打架,然后饿一着急就把断英掌使出来了,你说,饿不让你说,不还是为了你好,你介么就不懂呢?” 孟轻言实在没有想到傅因风连此地的方言都会说,彻底无言,远处的那十几黑鹰教见傅因风确实不像外地人,戒备之心也放下了大半。 “这位夫人,既然你夫君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闹了,千金易买,良人难寻。”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傅因风和孟轻言的身后传来,傅因风一回头,就见行者帮的帮主贺笙正朝他二人走来。 此刻傅因风才完全看清贺笙的模样,此人大概三十左右,长相透着一股匪气,与他的名字十分不符,若是换身衣服,他就完全像个山匪了。 傅因风紧紧拉着孟轻言,朝贺笙点了点头,一副难得遇到知己的模样:“这位大哥,您说的是啊。” 说罢,他假装生气的瞪了孟轻言一眼:“娘子啊,咱们走吧。” 孟轻言知道此刻越说越惹人误会,gān脆不再演戏。 傅因风说罢给在场所有的人好声好气的赔了罪,然后拉着孟轻言走到贺笙面前,满脸讨好,从衣兜中拿出了一锭银子,这还是他从王五那诓来的钱,本来打算用来喝酒的,现下只能先用钱摆平事了,他笑道:“大哥,我看你是这的管事的,我看您们大概是行者帮的人,您说你们是穷人出身,我们也是穷人,刚才拙荆偷溜到您们这,把您们住的地方给弄坏了,还打扰了大家伙的清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看?” 行者帮中穷人众多,根本没什么钱,贺笙本还想教训一下傅因风,但既然对方已经打算破财免灾,他也不想再咄咄bī人。 “我们行者帮里都是粗人,我也不和老弟你弄那些虚的了。”贺笙接过了傅因风手中的银子,摆了摆手,说道:“赶快带着夫人离开吧,女人不能太惯着,该教训的时候还是要教训。” “是是是,您说的是,那我们就先走了。”傅因风暗暗松了口气,赶忙牵着孟轻言离开,打算今夜再寻机会从这些行者帮的人中寻找小十。 围着他们的人自动让出了一个出口,傅因风拉着孟轻言,几乎是半跑的朝那个出口走去。 然而他还没有到那个出口,一个嘹亮的童声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他们是骗子!大家不要相信他们!” 傅因风猛地回头。 第十七章:破风步 说话者是谁?正是小十。 傅因风一见小十,再看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黑鹰教教徒,电光火石间,他做了个决定。 小十现在对他有敌意,他不可能再去扯谎来骗过这个孩子,不如冒险一试,将他带走。 说时迟,那时快,傅因风带着孟轻言,脚尖一点,只是兔起鹘落之间,傅因风便已来到小十身前。 孟轻言也在看着远处的那群黑鹰教的人,几次qiáng行运功,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错过这次逃跑的机会,她短期内将再无机会逃跑的机会,而黑鹰教近期的异状,她必须马上禀报主上。 现在傅因风牵着的正是她那只脱臼了的胳膊,如果想要逃跑,只能使用那一招了。 那个她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且这辈子也不打算再使用的功夫。 傅因风已经抱起了小十。 就是现在。 孟轻言忽的一个转身,几步卸掉了傅因风牵着她的那只手的力气,然后一个闪身,如同疾风般飞向那帮黑鹰教教徒的中心。 傅因风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孟轻言,一时竟连再去抓她也忘了。 她方才那招卸力移形的招式……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人会那种武功?! 孟轻言冲向那堆黑鹰教教徒的速度实在太快,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有几个猛地被孟轻言撞倒在地。 傅因风这一愣神的功夫,那些行者帮的功夫已经反应了过来,有十几个武功还不错的拿起武器大喝:“抓住这对狗男女!” 傅因风赶忙避闪那些人的攻击,带着还在愣怔的小十左闪右躲,想要重新抓住孟轻言。 但人群已乱,他要闪躲围着他的行者帮的人的攻击,还要保护被自己搂着的小十,寡不敌众,实在无法再近孟轻言的身。 看着远方半跪在地上的孟轻言,傅因风咬了咬牙。 罢了,先离开!孟轻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既已下定决心要离开,傅因风便不再恋战,带着小十一路左闪右移,转瞬就出了包围圈,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朝小十的家而去,而是带着他先走了一段绕远的路,待确定所有跟来的都被甩开之后,傅因风才带小十回到了郭大夫那里。 到了郭大夫家时,郭大夫早已心急如焚的等在院外,傅因风把小十jiāo给郭大夫,简单的jiāo代了几句,便立刻起身准备再回去找孟轻言。 郭大夫见傅因风要离开,赶忙叫住了他。 “如果是不着急的事,您等我一会回来再说。” “不是……我确实……”郭大夫一着急,说话就有些卡顿。 “没事,郭大夫,您让我跟老傅说吧。”一只手搭上了郭大夫的背。 傅因风看到那人,有些惊讶,便道:“老王,你小子怎么来了?发生了什么事了?”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出事,王五不可能这么着急来找他。 “确实是出事了,唉,你小子把那个姓孟的丫头给弄丢了?”王五问道。 “为了从我手上脱身,她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不,刚才还拿孩子威胁我,现在她落入了行者帮的手里,我这就去把她抓回来。” “能从你这种小流氓手上逃掉,这丫头真是狠角色,啧啧”王五不禁咋舌,表情丰富的拍了拍傅因风的背:“老傅啊,你这是卤水遇上豆腐,大便遇上鲜花,遇上对手了。” “都什么玩意,行了你,别扯了,有事说事。”傅因风看着王五那副地痞样就气不顺,同样都是流氓出身,王五这孙子咋就这么欠呢? “好了不扯犊子了,老傅,告诉你,那帮道真派的弟子已经和我们会合了,郑渐那小子对我说,他们的弟子被黑鹰教的人给杀了,他怀疑他们也被黑鹰教的人给盯上了,”说到这里,王五的脸色不禁沉了沉:“你把耳朵凑过来。” “gān嘛?你要亲我?”傅因风粗着嗓子,一副吃了屎的模样。 “我亲你大爷还差不多,你大爷的也别扯淡了。”王五一把把傅因风拉过来,轻声对他说道:“道真派那边传来消息,李铭峰叛变了,这事除了你我,郑渐,还有道真派和空剑派的掌门和几位长老,无人知道此事。” “李铭峰那小子叛变了……”傅因风想起了那个天赋过人,一身傲气的人,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出身低微,心比天高,他本是我最看好的人,却走了这邪门歪道,实在可惜了。” 王五看着傅因风一脸可惜后辈不争气的样子,啪的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这么说跟你年纪多大似的,你也还年轻,别想太多。” “多?我没想那么多,我没有那么高的追求,我只想将来找个懂我的女人,我能带着她游历江湖就够了。” “那你这愿望够呛能实现了。”王五说道:“你先跟郑渐那小子回去看看吧,江湖上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很有可能要乱,我去找那个孟轻言。” “我怕你打不过她。”傅因风摇了摇头:“此人绝不简单这也正是我所疑惑的,黑鹰教为什么要派一个这么厉害的人来护送七叶生花草这种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的东西。” “一个小丫头,她能有多厉害?”王五不以为然。 “我和她jiāo手时并未使出全力,但据我保守估计,她的实力仅次于我。” “仅次于你?你小子没chuī牛吧?”王五不禁讶然,虽然江湖上没什么人知道老傅这小子,但他可知道这小子的实力,现在的中原三侠,老傅和他们谁jiāo手都不会落了下风,至于他能不能赢那三个小子他就不知道了,毕竟老傅也没和那几个小子真的切磋过。 “其实,她的实力不是最让我惊讶的,真正让我震惊的是,她居然会破风步。” “什么?!”王五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破风步?那不是夏大侠研究出来的武功吗?这天下除了你,夏大侠还把这个武功教给别人了?” “我也不知道,”傅因风摇了摇头:“当年老教夏把武功给我以后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再后来,就是他身死的消息传来……” 王五见傅因风脸色并不好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生死有命,看开点,夏大侠那种行侠仗义的人,必是早早就登上了极乐。” “王五,你真的是我兄弟啊。”傅因风收起心绪,拍了拍王五的肩膀。 “没事,你我比你大十岁,也算是个老大哥了,小老弟难过,做大哥的哪能不安慰安慰,要我说,老傅,你就是太重感情了。”王五嘿嘿笑了笑,问道:“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打算怎样,跟我们一起回中原还是留在这里继续找?” “若只找七叶生花草,我自不必这么着急,问题是问许那丫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这茫茫荒原,除了孟轻言,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老王,你先回去吧,我找到问许以后必定快马加鞭赶回去。”傅因风沉声道。 王五微微点了点头。 第十八章:回教 孟轻言在被那些人抓到以后并没有立刻逃跑,她知道傅因风一定会回来找她,但眼下她已没有力气再逃,只得先暂时休息一下。 并且,她也必须搞清楚,那十几个黑鹰教的教徒来行者帮的目的。 虽然被关在了牢房里绑了起来,但孟轻言还是探到了一些消息。 那些黑鹰教的教徒来这里,是受人指使,且指使他们的人,是黑鹰教中的一位大人物。 现下在黑鹰教中能算得上大人物的,除了主上,只有chūn夏秋冬四堂主,她现在孤身在外,万云战这个霜秋堂堂主被主上派往中原执行任务,而水莲碧作为炙夏堂堂主,也已经去寻找万云战,现在还留在教中的,只有寒chūn堂堂主冯征。 孟轻言看着帐篷外面透出来的一束光,眸色一冷。 黑鹰教自四十二年前成立,自二十年前,主上便设立了老一代的四堂主,后来四堂主执行任务,其中有三堂主全部殒身,只有冯征这个寒chūn堂堂主活了下来。 后来主上重设四堂主,才有了她,万云战和水溪瑶。 至于水莲碧,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冯征此人温和懦弱,庸人是也,主上一直留他在身边,正是因为他胆小怕死,不会轻易起反叛之心,然人心叵测,冯征此人必有嫌疑。 至于水莲碧…… 孟轻言垂眸。 虽然水莲碧平时放dàng无度,喜楚云湘雨,但她从未真正的看透这个出身烟柳之地的女人。 行者帮的人在抓住孟轻言以后,恐暗处再有埋伏,便马上离开了,孟轻言因本身就重伤在身,故而没有再被严刑bī供,只是被那些行者帮的人给捆了个严严实实,待次日正午,孟轻言才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 从行者帮这帮乌合之众手中逃脱,远比从傅因风这种高手手上逃脱容易的多,孟轻言悄悄的逃出去后,便一路向北而行。 在赶路的过程中,她偶然抬头,碧空如洗,骄阳似火,万里无云。 好晴朗的一个正午。 孟轻言一路疾行至墨羽山庄,打算静待水莲碧。 不过水莲碧的动作比她想象中的要快的多。 孟轻言进墨羽山庄时,就正好见水莲碧走了出来。 “你怎么了?”水莲碧见孟轻言脸色惨白,关切的问道。 “我中了一日散。”孟轻言再无支撑的力气,半跪在了地上,她看着水莲碧,有气无力的说道:“七叶生花草还没有被那些人拿走,你现在帮我运功bī毒。” 水莲碧点了点头,赶忙帮孟轻言运功bī毒,但一日散功效实在太过霸道,她用尽全力也只帮孟轻言bī出了一半的毒素。 运完功后,水莲碧也是大汗淋漓,她见孟轻言脸色好了一些,便道:“觉得差不多了就出发吧。” 孟轻言勉qiáng长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再向北行,气候便越来越冷,环境也越来越恶劣,行至大地极北时,便到了黑鹰教。 寻常人若从地上仰视,是决计发现不了建在山顶的黑鹰教的,即使发现了,也无力攀上这样的高山,能到达黑鹰教的人,必定都是轻功不差的高手。 登上山顶,进入教中,一路行至黑鹰教尽头的大殿中,孟轻言和水莲碧才停下。 二人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而后走进了大殿,她们进大殿时,冯征刚刚从大殿中走出,三人简单的打了个照面就继续向前了。 此时入夜,大殿各处皆点了火把和油灯,而黑鹰教教主正坐在高座上,他见孟轻言和水莲碧,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禀告主上,属下在路上发生了一些意外。”水莲碧将自己去找万云战一事略过,将遇到傅因风一行人的事全部禀告给了给教主。 教主听完水莲碧的话以后,点了点头,看向孟轻言,说道:“轻言,既然已经中了毒,你就先下去吧,待会是去找谷大夫,让他给你袪毒,你将七叶生花草也一并jiāo给他就好,莲碧,你也下去吧。” “是!” 出了大殿,水莲碧和孟轻言便各自分开,水莲碧去了堂中,而孟轻言则直接去了谷大夫那里。 “你这孩子,这次怎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我说,你们四个啊,就你和云战那孩子最拼命。”谷大夫帮孟轻言包扎好身上的伤,又运功帮她bī出了些毒,待觉得差不多了,谷大夫便用金针帮孟轻言袪毒,一切完毕后,谷大夫又给孟轻言开了一个月的药。 “你中的毒太深了,我已经帮你去了主要的毒,剩下的余毒就要靠喝药慢慢清除了,不过放心,你现在体内的余毒对你影响不大,不影响你使用内力,还有,你身体损耗太过,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谷大夫笑呵呵的说道。 “好。”孟轻言对着这个永远都是笑呵呵的大夫说道。 从谷大夫那里出来之后,孟轻言没有立刻回厉冬堂休息,她走上黑鹰教大殿的大门时,水莲碧刚好出来。 水莲碧见是孟轻言,微微吃了一惊,但那点吃惊很快就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怎么?找主上有事?” “嗯,有事。” “那好,好好休息,回头我去看你。”水莲碧娇媚一笑,言语间故意qiáng调了看你二字。 主上为何单独找水莲碧? “多谢。”孟轻言见水莲碧看起来很镇定,却没有放下心来,但难保主上会不会猜出什么,她心中有些微微紧张,面上却一如寻常。 待水莲碧离开后,孟轻言定了定神,才迈进了大殿。 第十九章:下一个天明 “主上。”孟轻言在教主的面前行了个礼,说道:“属下有事禀告。” “说吧。”教主揉了揉太阳xué。 “主上,我同莲碧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一伙暗杀我的人和一伙易了容的黑鹰教教徒,属下遇到那伙黑鹰教教徒的时候,他们正和行者帮的人在一起,那伙行者帮的人中,有行者帮的帮主,故而,属下怀疑黑鹰教中出了叛徒,此外,那个指使杀手来刺杀属下和水莲碧的人,属下在同敌人打斗时看到了他的背影,如果再遇到他,属下有三分把握可以认出来他。” “嗯,我知道了。”黑鹰教教主似乎对教中出了叛徒这件事并不惊讶。 孟轻言见主上如此反应,便问:“主上,您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轻言,”黑鹰教教主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孟轻言面前,他虽然身形不算魁梧,但周身却有一种统治者不怒自威的气场,因他面相有yīn森之感,故而这种qiáng大的气场中又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你现在,可以心无杂念的去杀普通孩童了吗?” 孟轻言本以为主上会继续询问她关于黑鹰教叛徒的事,没曾想主上却突然问她杀人的事,她神情一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主上的问题,毕竟就在前几天,她还放走了一个孩子,但面对主上,除非极为特殊的情况,否则它绝不愿说谎,纠结片刻,她还是决定对主上说实话:“回主上,属下至今不能对普通的孩童下杀手。” 黑鹰教教主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他走到孟轻言面前,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似他和孟轻言并不是主仆关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而孟轻言则是他叛逆的女儿。 “轻言,你知道吗,我真的非常明白你的感受,我曾经,也同你一样,我记得,我把你和云战从村子里带出来时,你们才不过十一二岁,那时候你们虽然过的很苦,一直被人欺负,但心里确实暖和的,你们毕竟是对方的伙伴,所以,你的孩童时代其实是非常美好的,所以你才不愿意杀那些孩子,我说的对吗?” 孟轻言看着教主,听着教主所说的话,似乎终于恍然大悟,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她从来不懂自己不忍对孩子下手,她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思考过这个问题,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而主上的一番话,如同一根尖刺,将她内心深处被包裹着的东西一下子扎破了,“砰”的一声,似醍醐灌顶,她瞬时就明白了一些事。 “你这孩子,实在是不懂七情六欲,不过杀手本该就不懂七情六欲。”黑鹰教教主微微摇了摇头:“轻言,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既盼着你能懂这些,又希望你不懂这些,你这孩子,在某种程度上非常纯粹,我心里是真心欣赏你这个孩子。” “主上……”孟轻言没想到主上会突然对她说这些,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知所措。 “多谢主上抬爱。”最后,她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下,说了一句放在这种情况下都适宜的话。 “你不必感谢我,轻言,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万物有得必有失,你得到了我的欣赏,就必定要失去一些东西。” “属下不明白,主上要让属下失去什么?” 黑鹰教教主没有立刻回答孟轻言的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大殿外的天空,眼中晦暗不明。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这天,确实是要变了……轻言,你希望跟着我活到下一个天明吗?” “属下愿为教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孟轻言掷地有声的说道。 “你这孩子……”黑鹰教教主突然笑了,就像在笑一个天真的孩子。 “轻言。” “属下在!” “如果要彻底效忠于我,以后便不可再偷偷的帮云战任何事,明白了吗?”黑鹰教教主收起了笑容,平静的说道。 孟轻言没想到竟知道她和万云战在私下互相帮忙的事,她第一反应就是水莲碧被主上问出了什么事,想到主上已经知道了她自己,万云战和水莲碧的欺瞒,孟轻言就止不住的浑身发冷,她在内心深处,对主上是又敬又惧的,一想到欺瞒主上所要承受的后果,孟轻言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轻言,我在问你话。”黑鹰教教主虽然神色不变,语气却加重了不少。 “主上,我不知道。”孟轻言虽然异常恐惧,但她还是说出了实话,她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在已经成了事实的事情面前,任何解释都是异常苍白的,她不喜欢解释。 “轻言,你这孩子,有时候真的是过分实诚了,我现在派给你一个任务,你和莲碧一起去,这次,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只要顺利完成这个任务,我便不会惩罚你们三人。” “是!多谢主上,属下一定完成任务!”孟轻言赶忙说道。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这次派云战出去,是同我在中原江湖所安插的一个卧底进行联络,再过三个月就是武林大会,此次武林大会,中原江湖的人安排在了西北大漠,他们之所以把这次比武安排在大漠之中,就是为了避嫌,现在南方帝都那边已经出了些乱子,他们必须要在远离帝都的地方比武,你和莲碧这次的任务,就是同云战一起诛杀道真派的掌门落农和空剑派的掌门,如果做完这些你们还可以活下来,就尽已所能除掉中原三侠,既然世道要乱了,我们不如让这诺大的中原江湖先乱起来。” “是,教主,属下还有一事禀告。”方才教主的一番话将她的思绪彻底打乱,直到主上提起了中原三侠,她才想起了那个白衣男子。 “说。” “这次抢夺七叶生花草的那个男子,是一个中原侠客,属下和他jiāo过手,他基本可以和属下打成平手,但主上怀疑他还隐藏了一部分实力,除了中原三侠,属下想不到中原竟还有这等青年俊杰,若是主上需要,属下在这执行这次任务时,会把他一并杀掉。”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你会遇上这样隐姓埋名的高手,并不奇怪,如果必要,就杀了,轻言,记住,这个人并不是关键,我们所要杀的,只是那些在武林人士的眼中有声望的人。中原三侠是不少年轻人心中最崇拜的人,我们要毁掉一个人,就要毁掉他的信念,我们要毁掉一个群体,就要浇灭他们心中的火苗,你明白吗?”黑鹰教教主的语气本还正常,但在说最后一段一番话时,他的话中竟带了些杀气。 “属下不明白,但属下会尽快理解主上的话。”孟轻言说道。 “你放心,你理解这些话的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黑鹰教教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你现在身体太过虚弱,我给你七天的休息时间,不要跟我说你可以立刻行动,我需要的是你的最好的状态,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待会我会跟莲碧再说一遍,七天以后,你们一起出发。” “是!属下遵命!”孟轻言道。 傅因风不停的喘着大气,他马不停蹄的找到了那支行者帮的队伍,却发现孟轻言眼已逃了,之后他又找遍了小半个北方荒原,却连孟轻言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既然到处都找不到孟轻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孟轻言已经逃回了黑鹰教。 光凭他一人是绝对无法顺利潜入黑鹰教的,他想先回江湖,找李鬼手改变容颜,然后再带十几个兄弟寻便整个北方荒原,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找到问许,那他就孤身潜入黑鹰教。 至于中原江湖的事,如同实在找不到问许那丫头,他就只得认命,然后带着兄弟们日夜兼程的赶回中原江湖,毕竟,就算他视问许为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能因为她就不去管江湖的事。 虽然很残酷,但在江湖大事面前,他也必须……做些取舍,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残酷,却还是无法发自心底的接受它。 既已拿定主意,傅因风便不再寻找孟轻言和秦问许,不过他也没有立刻回中原江湖。 虽然是为了治孟轻言的伤,但是郭大夫毕竟辛苦了半天,他给孟轻言开的那些药大部分都很名贵,他那天所付的诊金,远远不够那些药的钱。 虽然孟轻言是个心狠手辣,善于伪装的妖女,但郭大夫是无辜的,治病的钱该给,还是得给。 按照他原来在流氓堆里瞎混的时候所听来的话,这叫出门在外,必须不能亏待了医者。 最重要的是,不论如何,小十这孩子都是因为他受了这些罪,他想尽自己所能去补偿一下这个孩子。 第二十章:江湖险恶 再次来到郭大夫所在的小村子,傅因风只留了一些必要的路费,其他的银子都给了郭大夫,郭大夫执意不收,傅因风便将钱硬塞给了他。 “您收着吧,就当给孩子买点东西,再说了这里有好多钱都是我坑朋友的,哈哈。”傅因风不正经的笑了笑。 “哎……好吧,说不过你,老夫也不是好这些表面上的礼仪的人,只是怕你会因此倾尽家产,年轻人,千万别硬撑。” “您放心。”傅因风笑了笑,从院子里向屋里看了看,问道:“上次我带小十回来,他被吓得不轻,现在他好点了吗?虽然说男子汉应该坚qiáng点,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最后两句是他的心里话。 “他现在没什么事了,我给他开了点安神的药,他现在还在睡觉,你要不要看看他?”郭大夫言语间没有问过关于傅因风和孟轻言的事,多年行医,他早已敏锐的意识到,傅、孟二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这样的人,还是少同他们接触为好。 傅因风来的时候郭大夫态度还比较热络,现在他可以隐晦的感觉到郭大夫的客气疏远,大家都是在江湖上待过的人,郭大夫既然已经以小十在睡觉婉拒了,那他也不便多留了。 “不必了,江湖人四海为家,我还有事,也要出发了,小十这孩子没事就好,否则我必定会愧疚一生。” 郭大夫虽然没有责怪傅因风,但显然也不愿同他再多说什么,只道:“天色不早了,年轻人,早些上路为好。” 傅因风面带愧色,诚恳的说道:“我对不起小十,也对不起您,如果他日再相见,您若要有什么帮忙的,傅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郭大夫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叹了口气,说道:“也许吧,后会有期。” “好,晚辈告辞。”傅因风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上马。 就在他刚上马的时候,一个童声从郭大夫的房中传了出来。 “傅大叔,别走!” 傅因风回头,就见小十脸色惨白,脚步虚浮,但尽量让自己的背挺得笔直。 “傅大叔,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小十面带愧色,不太仰头看傅因风:“那天你走后,你的那个流氓……不是不是,我是说你的那位虾肝……什么胆的好兄弟留下来看了看我和郭爷爷,我这才知道你们原来是大侠!”说到这里,小十极为紧张的搓了搓手,抬头看向傅因风,声如蚊呐,却又极其郑重的说道:“对不起。” 傅因风见小十这副模样,哭笑不得,走上前揉了揉他的头,说道:“傻小子,这算什么事?你没事就好,我是谁不重要,你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好。” “傅大哥……”小十欲言又止,满脸纠结。 “好了,小十,既然没事了,那就让傅公子先离开吧,他有急事,你不要再耽搁他了。”郭大夫将小十揽在怀里,准备把他带回屋里。 小十虽然有时候有点顽皮,但是毕竟也过过几年没饭吃的日子,懂得看人脸色,见爷爷这副模样,他就知道爷爷不愿意他再同傅大叔说话了,他一向很听爷爷的话,但是这次……可能他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他们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像傅大哥这样的大侠了,他实在是不想像王大伯那样一辈子都待在地里做个庄稼汉,也不想像爷爷这样待在一个小村子里,几乎见不到外面的世界,而且他在其他兄弟中虽然辈分最小,年纪却不是最小的,他现在是很弱,但是他不想永远这样下去,他想要变qiáng! 直到qiáng大到保护可以保护的人! 他看着爷爷搂着他的胳膊,这辈子第一次做了个不听爷爷话的孩子。 “爷爷,对不起。”小十拉开了郭大夫的手臂,然后啪的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孩子,你这是要gān什么?!” 小十没有说话,对着郭大夫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响头。 “傅大叔。”小十转头,对着傅因风又准备要坑头。 傅因风从小也是从江湖上混大的,小十刚才那番话一说,他就大概猜出来这孩子要gān什么了,小十这再一磕头,他便完全确定了这孩子的想法,见小十要对自己坑头,他赶忙拦住了这孩子。 “傅大叔……”小十抬头看向傅因风,眼里有些挫败,但还是qiáng撑着自己的情绪:“您……是不是不愿意收我为徒。” “真的不是,小十,你还年轻,不知道江湖险恶,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有光必有影的,你现在还太小,况且你还有你的其他九个兄弟,还有你的爷爷,郭大夫,您先带小十回去休息吧。” “我不走!”小十使劲的拉住傅因风的衣领,他知道傅大叔这种làng迹天涯的大侠一走就不可能再回来了,所以怎么也不肯跟郭大夫回去。 傅因风不敢再耽误时间,他轻轻一点小十的睡xué,小十这孩子的手就慢慢松开了。 傅因风把小十jiāo到郭大夫的手上,肃声道:“如果小十这孩子醒来还是闹,您就告诉他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要管他是不是会真的相信了,起码让他不要那么信。” “好,”郭大夫接过小十,苍老的眼睛中蕴涵着某些傅因风看不懂的情绪。 “傅小哥,此去一别,后会无期。” “郭大夫,后会无期。”傅因风握拳一别,然后纵身上马,一手紧握缰绳,一手轻轻挥鞭,骏马的马蹄扬起一溜烟,一瞬就带着傅因风走出了老远。 骏马飞奔,白衣飞舞,好一个风流少年。 郭大夫抱着小十,看着傅因风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背影,嘴唇微张,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十一章:新秀 一路策马飞奔,直向中原武林而去,经过几重高山,几条大河,傅因风终于到了空剑派所在的遥城,空剑派与道真派分别在中原两城,一逍城,一遥城,是为逍遥,而两座城只有一河之隔。 带着一身风尘进入遥城,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互相玩笑的青年男女,先进入耳朵的便是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空气中飘着青楼女子的脂粉味和老宋家大包子的香味,老张家的面条的鲜味,街道的砖缝中偶尔会长出几颗小草,道路上偶尔有蟋蟀和蝈蝈跳过,再远处看,则是一方湛蓝的天。 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江湖画卷。 经过青楼时……偶尔有jì/女向傅因风招手,他也只是礼貌的回笑回去,那些jì/女见傅因风长相不出众,人也无趣,便不再理他了,她们更喜欢年轻好看的皮囊。 看着前面后面的俊朗的受欢迎的年轻人,傅因风突然想起了一句诗:当时年少chūn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甩开脑中杂七杂八的想法,傅因风继续向空剑派而去,师父长老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此事,只是如果江湖看似平和,实则暗波汹涌,若是连李铭峰这种年少成名的天才都被策反,那如今的江湖,绝对是敌友莫辨了。 这世上最难看透的,是人心。 若是到时这世道真的乱了起来,那如今这繁华的景象…… 他不想再想下去。 现如今只有先找到师父他们,王五那货必定在门派中等着自己,他晚回来的这几天,不知师父他们对李铭峰的事商量出什么结果了没有。 他在门派中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弟子,只是资历稍微老了些,这种上面的大事也轮不到跟他来商量,他对此事更是没有什么头绪,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护江湖的和平。 眼下最让人犯愁的是,武林大会在三个月后就会召开,武林大会每五年召开一次,去年在快召开武林大会时,落农真人突然遭遇了歹人的袭击,中了寒毒,武林中也出了一些乱,武林大会因此推迟了一年。 在去年除了落农真人被歹人暗算这件江湖大事,还出了一件朝廷中的大事,当朝太子突然薨逝,朝廷对天下人的解释是太子突发急病而死,但百姓显然是不信这个说法,关于太子的死因,仍是众说纷纭,在民间,关于太子的死因,可以说是千张嘴千个说法。 不过当今圣上对于这个太子本就是不甚满意,所以太子的死并没有给皇帝太大的打击,只是太子死后,皇帝一直没有立新的太子。 空剑派位于遥城的最边缘,并没有多少人家,傅因风穿过城中央,又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空剑派的所在。 空剑派虽然为武林两大门派中的其中之一,但外表装潢十分朴素,一进大门便是练武场,因常年漂泊在外,所以空剑派中的弟子大多不认识傅因风,因赶了数天的路衣服头发有些脏乱,所以门口值守的弟子见到傅因风时,颇有些吃惊。 “少侠,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进了丐帮了呢?不过你别说,你这待遇还不错啊,还有马可以骑。”一名弟子笑呵呵的说道。 另一名弟子见那名弟子那副犯傻的样,不由得揉了揉眉头,使劲拍了下他的头。 “你打我gān啥?” “你头上有灰,我帮你拍拍。”那名弟子说完了,对着刚才的那名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名弟子也不是真傻,立刻闭嘴了。 “少侠,我师弟拙笨,还请阁下见谅,我见阁下衣着谈吐不似丐帮中人,不知阁下是不是来自北方的行者帮?”那名弟子虽然嘴上说的客气,但满脸痘写满了戒备二字,毕竟行者帮的人从未来过中原,而最近江湖又出了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所以那名弟子戒心才这么重。 傅因风看着看门的这两个小师弟,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不是丐帮就是行者帮,他虽说不算多么帅,但扪心自问,他也不邋遢啊,就是这些天急着赶路没时间收拾自己而已……这事可不能让王五那货知道,否则他能拿这事笑话他一年。 不过这世上的事大多数都是他娘的不想什么就来什么,傅因风正准备开口和自己的两个师弟,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阵低笑声, “哎呀我去,不行,老傅,我憋不住了。”王五笑的满脸通红,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哈哈哈哈,你说你天天笑话我,你小子也有今天。” “你这货……”傅因风很想揍王五那货两下,但是念及师弟们还在场,只得把动手的冲动憋进心里,在脸上挂了个还算得体的笑:“你这……是吗?” 说是吗二字是,傅因风磨了磨牙。 王五笑够了,走上前拍了拍傅因风的肩,对着那两个弟子问道:“两位老弟,还认识我不?我前几天来的。” “自然认识。”前几天眼前的这个糙大叔是和郑渐一起来的,所以那两名弟子一直以为王五是郑渐的朋友,他见王五和眼前的这个邋遢男子认识,态度一下子就变了,知道是自己和师弟误会了人家。 “您也是郑少侠的朋友?”那个弟子问道。 “嗯。”因急于知道李铭峰的事,傅因风便没再调侃师弟们,他戳了戳王五的肩膀,对着那两名弟子说道:“我找冯掌门。” “好,我们这就进去通报。” “没事,”王五就烦这些大门派的繁文缛节,挥了挥手,说道:“我带他进去吧。” 那两名弟子犹豫了下,还是先让傅因风进去了。 “我说,你在你的门派里人缘混的还不如我啊,进个门还被你那些小师弟认成了乞丐,哎呀我去……”走过练武场时,王五又笑话了傅因风一顿。 傅因风没心情跟王五瞎扯淡,直接问道:“那件事怎么样了?” “你看我这态度,觉得怎么样了?”王五收起了笑,他本身长的就有些瘦,而且嘴角平时不笑时也有点上挑,总给人一种地痞流氓的感觉,但此刻他说的话却是正经无比:“老傅,不瞒你说,这江湖,怕是真的要乱了。” “嘿!” “哈!” 周边传来空剑派弟子们练武的声音,傅因风微微皱了皱眉,面覆乌云,问道:“他的事问出来了?” “一会到你师父那你就知道了,他们讨论的时候我也没在场,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王五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好说话。” 傅因风点了点头,和王五一并走向空剑派掌门冯必武的居处。 冯必武的居处也同空剑派一样,异常朴素,傅因风到了师父居处的门前,突然就开始紧张起来,颇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意味。 当初拜师以后,他只在空剑派待了半年就去四处làng了,师父也是个随和的性子,就任他去了,这些年来,他回门派的次数可谓是少之又少,算算日子,他上一次见到师父还是落农真人出事时,所以现在乍一见到师父,他实在是有些紧张。 傅因风深吸了口气,然后才敲了敲冯必武的房门:“师父,弟子傅因风……回来了。” “呦,小风回来了?”屋内传来一个苍老但底气十足的声音,然后门就被打开了。 “师父……”门打开后,傅因风见到一年没见的师父头发又添了些华发,脸上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条皱纹,心中突然酸涩起来,腿一弯就要跪。 冯必武扶住了他的肩,又将他拎了起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回来了就好,咱们空剑派不讲这么虚的,来,快进来让师父好好看看你。” 傅因风赶忙点头。 “那您们聚着,我先转转去。”王五知道这对师徒肯定有好多话要说,便识趣的准备离开。 冯必武没有回应王五的话,反正问傅因风:“小风,你这位朋友可以相信吗?” “当然可以,师父,王五是我最好的兄弟。”傅因风笑道。 王五一个粗人,实在受不了这种兄弟情深的场面,傅因风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起了一身jī皮疙瘩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那你也一块进来吧,以后的事,可能也需要你的帮忙。”冯必武笑了笑。 “我?”王五一脸懵bī。 进了屋内,冯必武笑着和傅因风聊了几句就直入主题,说起了李铭峰的事。 “铭峰这孩子就是太过好qiáng,他目前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虽然我和落农真人都不忍心,但我们必须利用他来找出其他潜伏在江湖中的黑鹰教的卧底。” 说到这里,冯必武顿了顿。 傅因风点了点头,等着师父的下一句话。 “所以,经过我和落农真人的商议,这次武林大会。如期举行,我们的目的就是利用这次武林大会,制造出一些大的动静,揪出那些潜伏在水下的人。” 傅因风继续点头,他对于师父和落农真人的决定并不意外,不过冯必武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些意外。 “小风,这次武林大会,我们决定先让你大师兄和小郑假装闹矛盾,不仅如此,我们还想选出一名新秀。” 第二十二章:保护震宵 “新秀?”傅因风有些摸不着头脑:“师父,您的意思是……?” “冯老前辈,”王五先开口了:“您想让老傅站出来吸引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人?” “师父,如果需要我,我随时可以站出来。”傅因风目光坚定的说道,他虽然过惯了漂泊四方的日子,也并没有什么当个盖世大侠的伟大志向,但如果可以尽己之力为江湖做些事,那他必当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只不过他这一腔热血还没有怎么燃烧,就被冯必武接下来的话给扑灭了:“不,小风,你武功虽然高qiáng,在江湖上难有敌手,但此前你太过低调,所以江湖中根本没人知道你的存在,我们要找一个此前已经小有名气,并且同样天赋过人的年轻人,这样才不至于太过被怀疑。” 说到这里,冯必武顿了顿,看着傅因风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风,为师知道你虽然平时没有正形,但骨子却是十分义气和善良,但这朝廷,这江湖的存在与灭亡,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办到的,像你这样的人,江湖上还没有很多,像黑鹰教教主那样的人,江湖上亦有很多,我们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维持江湖的和平而已,毕竟这天下,实在是大的很。” 傅因风虽然阅历远远丰富于同龄人,但到底年轻,听完冯必武的一席话,他登时明白了什么,那种明白的感觉并不似醍醐灌顶,而是突然在人的引领下转身了个,便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的迟钝的惊讶。 傅因风愣了一会,才道:“师父,弟子明白了。” 冯必武看着傅因风,眯着眼笑了笑,虽然他同这名小徒弟的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他还是非常欣赏这位小徒弟,这位小徒弟身上,永远带着少年人的热血和成年人的稳重,他的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掩饰在世故下的赤诚。 傅因风并不知道师父心里在想什么,他问道:“师父,请问您说的那位新秀,是谁?” “他就在西北大漠的镇虎帮,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冯必武道。 “镇虎帮?”傅因风思索道:“对!镇虎帮最近确实出现了一个叫震宵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他最近在大漠剿了好几个沙匪的老窝,这屁……这位侠少简直是人如其名,有把天都震出一个窟窿的锐气和傲气,师父,您所说的新秀,是这位叫震宵的少侠吗?” “正是。”冯必武点了点头:“其实在两个多月以前,我们便有了抛出新秀引魑魅的打算,不过当时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落农真人以及门派里的几位长老,当时几位长老暗中派人打探,最终震宵这孩子主动请缨,他态度十分诚恳,且武功天赋不低,我同落农真人和几位长老商量,便决定选出他成为新秀,现在知道震宵的事的,还有你,你的朋友,以及小渐和小至他们二人,小渐和小至身份太过高调,不便行事,你武功高qiáng,你的这位朋友又是个不打眼的人,我想让你和你的这位朋友一起在暗中保护震宵,不过切记,千万不要bào露自己的身份。” 傅因风听完师父的一席话,心中彻底了然,便道:“师父放心,弟子就算是豁出了这条命,也会保护震宵的安全。” “我也是。”王五冲着冯必武笑了笑:“其实冯老前辈您直接说我是地痞流氓一个,跟着老傅方便行事就完了,不必说的这么客气。” 傅因风听王五这么说,看了他一眼:“呦,老王,挺有自知自明啊。” “不是,老傅我说你小子也别笑话我,咱俩这一个流氓一个乞丐,都半斤八两啊,半斤八两。” “我去你小子……”傅因风还想再损王五几句,突然想起了师父还在场,赶忙收了话,心虚的咳了两声:“咳咳……师父,那个……” “小风,我既然是你师父,你就不必在我面前也摆出一副老实巴jiāo的样子,谁不是从少年人过来的,师父都明白。” 原来师父早就看透了自己的伪装,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傅因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哈哈,师父您真是慧眼识人,哈哈……” “你这孩子……”冯必武拍了拍傅因风的肩。慈爱的笑道:“看着你这样子,我倒突然想起了远悠那个孩子了,他十几岁时,也和你差不多混孩儿。” 傅因风的笑在听到夏远悠的名字瞬间就消散了,他有些颓然的低下头,说道:“师父,在弟子心中,大哥他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侠,他绝不会做出背叛武林的事。” 十七年前,夏远悠开始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十年前他的名气达到了最盛,当时江湖上的年轻人,人人心中都挂着个成为像夏远悠那样的大侠的愿望,夏远悠无门无派却武功盖世,很多年轻人便效仿起了他,纷纷自己在家苦练,那几年江湖上的很多大大小小的门派甚至收不到新的弟子,这件事直到今天在江湖上都是个笑谈。 但就是这么一个盖世大侠,在十年前突然失踪,等到人们找到他的尸骨时,发现他已经和黑鹰教的教徒死在了一起,当时这个消息传出来时,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谁也不愿意相信这位少年天才居然归顺了黑鹰教,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由不得任不信,自此,夏远悠在人们心目中,便从一个少年天才,刚正不阿的大侠,便成为了一个贪图富贵权势的无耻之徒,直到郑渐陈至李铭峰三位天赋甚高的少年人的出现,流水前波让后波,一代新人换旧人,人们关于夏远悠的讨论才渐渐淡了下去,但时至今日,夏远悠三个字仍会偶尔被人提起,说起这个名字时,人们的反应无不是可惜和痛恨。 哪怕天下人都相信夏远悠背叛了武林,傅因风也绝不相信,他无比,绝对的确信,大哥不是那种人! 冯必武看着傅因风的样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师父明白,师父也相信远悠那个孩子。” “师父,您知道吗,我这次出去寻找七叶生花草时,发现了一个黑鹰教的女子,黑鹰教向来行事诡秘,那个女子武功也很是高qiáng,不过让弟子最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女子居然也会破风步。” 冯必武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惊讶:“远悠说过,他的破风步只jiāo给有缘人,据我所知,他目前也只将破风步传给过你,难道他在黑鹰教,也找到了有缘人?” “弟子也不知,师父,我对不起落农真人,也对不起您!”傅因风突然跪了下来:“师父,问许的事想必您已经知道了,都是的弟子的错,否则问许她绝不会失踪,那个会破风步的女子有九成的可能知道问许在哪里,弟子一定会再次找到那个女人,得到问许的下落!师父,弟子一会便去找落农真人负荆请罪!” “为师也担心问许,毕竟为师是看着她长大的,”冯必武揉了揉眉心,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完全在你,你的这位名为王五的朋友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了,我们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尽最大的努力找到问许。” “师父放心,弟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找到问许!” “好了,小风,快起来吧,落农真人最近身体每况愈下,你若是真心想道歉,就和小渐,小至他们一起把问许那丫头找回来,然后再好好跟落农真人谢罪,”冯必武说道:“小渐,小至他们告诉为师,若你回来一定要去找他们两个,小五,他们二人让你也一起去。” 王五听到冯必武说小五二字,整个人激灵了一下:“老前辈,您就别隔应我了,就我这贼眉鼠眼的长相怎么也跟这么小孩的称呼沾不上边啊。” 若是平时,傅因风早就毫不留情的嘲笑王五了,但现在他实在是笑不出来,落农真人的身体又差了些,他快,更快的找到七叶生花草! “哈哈,”冯必武笑了笑:“那好,王五,小风,你们二人先去醉仙楼找小渐和小至吧,方才你们回来时,我便已经派弟子去通报他们二人了。” “师父,您想的太周到了。”傅因风不由得说道。 “行了,老头子我也要睡会了,你们先下去吧,小风,下次多找师父聊会天,为师我经常是一两年都见不上你一面。” 傅因风听冯必武这么说,更是羞愧难当,他这些年确实是在外面待太久了,虽然他跟师父的感情并不算太深,但他一直很敬重师父。 “师父,您放心,弟子一定会多陪陪您。” “嗯,小风,你年纪也不小了,下次回来,记得带个心仪之人回来给师父看看。”冯必武乐呵呵的笑道。 “师父,我尽量。”傅因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出了空剑派,王五踢了踢道边的石头,说道:“老傅,说真的这几天我都每怎么跟你师父说话,今日这么一聊,我发现他的名字跟他本人实在是大不相同啊,没想到你在师父面前这么害羞,说不定你要是从小就待在你师父身边就不是这个性子了。” “话不能这么说,小五啊,我要是从小跟在我师父身边,你能遇到我这么好的哥们?” “行了,心情不好就别开玩笑了。”王五锤了下傅因风的胳膊。 “你这货……知道我心情不好就得了,别拆穿,我也要面子的,”傅因风苦笑了下:“算了,走,找那两个小子喝酒去。” 第二十三章:自在我心 逍城和遥城都开有些青楼酒楼,不过毕竟是武林两大派所在之地,所以这些寻欢作乐的场所都开的相对克制,远远比不上江南水乡的繁华。 醉仙楼,楼如其名,其酒可醉神仙。 “唉,老傅,你别说,我这第一次跟你们几个小子来这武林繁华之地,没想到你们这的酒楼的名字起的这么含蓄。”自菜上桌以来,酒桌上的气氛就低沉无比,为了活跃气氛,王五说了两句热场的话,然后将摆在他面前的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啧声道:“这酒酒劲也不如西北那边的大。” “行了行了,有酒喝就行了,你说还挑三拣四的,”傅因风接下话茬,碰了下王五的空杯,笑骂道:“行,啥也不说,兄弟我先gān为敬。” “小风,其实王兄说的对,西北那边的酒,确实是够劲。”说话的人乃是坐在傅因风对面的中原三侠之一,空剑派大弟子的陈至,见王五引了个话茬,他也跟着聊了起来,因为是出来喝酒,所以他只穿了一身普通的青衣。 ,而坐在他旁边也就是王五对面的,就是郑渐。 郑渐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裳,是他们四人中传的最打眼的,而他的话一出口,也如同他的人一般高调:“小风,师兄们也去过不少地方,而且还是好地方。” “是是是,小贱。”傅因风贱兮兮的笑道。 “你小子这表情,你说的贱是哪个贱?”郑渐被傅因风一个后辈这么说,也没真的生气,就是假装皱了皱眉头。 “那肯定是宝剑的剑,小风看着就实诚,不会损你的。”陈至对着傅因风挑了挑眉:“是吧,小风。” “对对对,师兄,来,gān一个gān一个。”傅因风和陈至相视一贱笑,有种遇到了知己的感觉,碰了个杯。 郑渐和陈至都比傅因风长两三岁,而王五比他们三人都要大不少,他没有打扰傅因风他们寒暄,只是在一旁笑着喝酒,陈至长的不错看着也是个光风霁月的少侠,内里却和傅因风差不多,都有点不正经,郑渐则是皮里面里都一样,是个高调却不高傲的人。 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笑骂,王五不禁在心中感慨了句:年轻真他娘的好。 傅因风笑着和陈至还有郑渐寒暄着,因为他很少回门派,所以对陈至和郑渐也没有什么晚辈对前辈的敬畏之心,加之他们年纪相仿,陈至和郑渐又不是什么端着的人,所以他更把陈至和郑渐当成哥们了。 郑渐和陈至都并非端着的人,只是他们都各有心事罢了,所以这酒菜也都吃的不是个滋味,傅因风更是如此反应气氛热络了起来,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该唠完的嗑也都唠完了,傅因风放下酒杯,开始谢罪。 “大师兄,郑师兄,”傅因风不再玩笑般的称郑渐为小渐:“因为我的疏忽,害问许失踪,这件事是师弟的错,我自罚一杯。” 说罢,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没有将七叶生花草带回来给落农真人,是我办事不利,我再自罚一杯。” “这是最后一杯。”常言道生死无常,但此次因为他的鲁莽,害他的十几个兄弟白白送了命,这杯酒,实在该罚! 傅因风喝完三杯酒,抬起头看着陈至和郑渐二人。 “小风,虽然师兄我是道真派的人,但你知道我一直不讲究这些虚的玩意,什么都别说了,问许出事,我这个大师兄难辞其咎,不止你心里,我和陈至二人心里都是愧疚的,不止你,我又何尝不是把问许当亲妹妹看,你这次的任务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就放心的去,我和老陈商量了下,在武林大会前,由你陈师兄稳住这边的局面,我带几个弟子前往北方荒原寻找问许,无论能否找到问许,我都会在武林大会前赶回来,如果找不到问许……生死有命。”说最后这话时,郑渐的语气中已带了些万般无奈之感。 如果傅因风还是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那他便一定会吵着闹着去找秦问许,但他毕竟已经过了最为冲动的年纪,知道眼下郑渐师兄所说的是最好的办法。 他双拳紧握,不甘和愧疚的点了下头。 “小风,师兄知道你在心里边没把我当过前辈,我也很少拿你当晚辈,该说的话老郑已经说了,你自己一切小心,还有王兄弟,你也一切小心。” “我老油条了,没事,小孩儿,你也放心,有我一条命在,就有老傅一条命在。”王五笑着挥了挥手。 “好,那王兄,小风,为免夜长梦多,你和王兄弟收拾收拾,这就出发吧,这是老大夫特地为你们二人炼制的易容丹,虽然你们二人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有名的侠客,但为了保险起见你们二人还是易容,老大夫的丹药你们放心,哪怕是黑鹰教中那些擅长易容之术的人,都不会察觉出你们易容了,如果想要恢复本来面貌,就用牛奶加羊奶加盐洗脸,还有三个月就是武林大会,最近四面八方的江湖人都在往逍城和遥城还有西北大漠赶,你和王兄只要不太过高调,便不会被人发现,谨记,小心行事。”郑渐难得啰嗦了一回。 傅因风和王五接过那两颗易容丹,点了点头。 “该说的老郑都说了,我也没什么说的,快马和盘缠我们已经帮你们备好,就在城西,现在天色尚早,小风,王兄,江湖乱或安,可能就系于这次武林大会,我们静候佳音。”陈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静候佳音!”郑渐也将酒一口gān了。 话已言毕,便不再停留,傅因风王五二人出了醉仙楼,一路直奔城西而去,行至城西,王五跃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遥城的方向,突然说道:“那个叫慧娘的美人什么也不知道,她虽然做了些恶事,但其实她也是个苦命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老傅,这次武林大会结束,咱们就把她放了吧。” “老王……”傅因风纵身上马,拍了拍王五的肩:“嫂子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嗯,过去了。” “我这还有酒,要不?今朝有酒今朝醉。”傅因风拿出酒葫芦,猛地灌了一口。 王五接过酒葫芦,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明日愁来明日忧!” 一路向西北而去,风沙渐大草渐稀,重重土坡惑马蹄。 傅因风同王五昼夜兼程,只为早日赶到镇虎帮,完成他们的任务。 与此同时,郑渐也带了十几个道真派弟子直奔北方荒原而去。 陈至则是和李铭峰留在中原江湖处理各种门派间的事务和牵制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人。 当然,他所要牵制的人中也包括昔日的好友,如今的敌人老李……李铭峰。 他不知道李铭峰察觉出来了什么没有,但不管他察觉与否,现在都不是挑明一切的好时机,他们都在等,等待武林大会的到来。 李铭峰所要处理的门派纠纷和琐事并没有那么多,他闲来无事时,总是爱去城南依水的的一家小酒馆小酌两杯。 小酒馆的老板也是个年轻人,比他小四五岁,长的十分周正,但是若细细观察,会发现那老板总是给人一种蓝颜薄命的易碎感。 小酒馆的老板常年身着一身蓝衣,衣袖边绣了些云纹,那云如同从天上来的一般。 李铭峰本人是常年着栀huáng色的衣服,虽同为中原三侠,但他的穿衣远不如郑渐那般高调。 小酒馆的后面就是一面无名湖,此时虽值正午,但小酒馆内却是安安静静,空无一人,李铭峰坐在了靠窗的条凳上,静静的观赏着天上的云,水中的天。 “万兄,那天来找你的女子,已经安全返回了吧。”李铭峰喝了杯酒,并没有谈及最近江湖上所发生的事。 “李兄突然提她gān什么?”坐在李铭峰对面的蓝衣男子眼眸突然一暗,淡淡的问道。 “江湖事说腻了。”李铭峰嘴角微扬,眼中却有淡淡的疲惫。 “李兄不像会被这些事压垮的人,李兄真正在意的,是你再不能同好友jiāo心吧。”那蓝衣男子笑道。 “呵……呵呵”李铭峰突然笑了两下,那笑容说不上是苦涩还是敬佩:“万兄不愧是黑鹰教霜秋堂的堂主,dòng察人心的能力果然十分qiáng大。” “李兄过奖了,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自然要对我的盟友有所了解。”万云战喝了杯酒。 “万兄,你知道江湖上如何评价我吗?天资过人,心比天高,若不收敛这一身傲气,极易走上魔道。”李铭峰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些较为明显的苦涩之意:“只是我没有想到,我最好的三个兄弟,却和旁人一样,并不信我。” “三个兄弟?”万云战握住酒杯的手一顿:“李兄除了陈至,郑渐,还有别的生死之jiāo?” “这个……万兄,恕我不能现在告诉你。”李铭峰并没有因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转移话题,而是直接拒绝了回答。 “既然李兄不愿回答,那就算了。”万云战没有得到答案,也不失望。 李铭峰看着眼前的这个沉稳的男子,突然说道:“万兄,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我本质上是同类人,你就像若gān年后的我,我有些好奇,是什么让你磨去了一身傲气。” 万云战听完李铭峰的话,突然笑了:“李兄,你错了,我身上的傲气并没有被磨去,”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它一直在这里。” 黑鹰教厉冬堂中,孟轻言长长吐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体内的毒素已经清了大半,是时候出发了,她穿上外衣,就见水莲碧正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用佩服我,我早知你用不了七日便能调理好身子,过了今夜就是第八天了,夜色正浓,适合赶路,走吧。”水莲碧笑道。 “嗯,出发吧。”孟轻言起身,越过水莲碧一路朝外面而去。 “真是个闷葫芦。”水莲碧柔若无骨的转了个身,跟上了孟轻言。 随着孟轻言和水莲碧的出发,一只立于雪山之巅的,羽翼乌黑锃亮,双目如炬的黑鹰也抖了抖翅膀,划破风雪,直向南方而去。 第二十四章:前往大漠 李铭峰每次来找万云战,也不过是小酌几杯,待他离去后,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万云战闲来无事,立于那个无名湖边chuī着微凉的晚风,皓月当空,湖上鳞光或隐或现,远处的万家灯火也随着那鳞光忽明忽灭,万云战捡了块石头,做了一个他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也不会做的举动,他将石头扔了出去, “扑扑扑……”石头在水面跃了七下,然后才沉入湖面,几只岸边的青蛙被那声音惊吓到,开始呱呱呱的叫了起来。 天地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万云战伸了个腰,好老的游戏,他是不是有点太老气了?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不喜欢自己?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他就被自己幼稚笑了。 这是在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一,二,三……”傅因风看着刚刚脱离自己的手中的在水面上石头,数着它可以跳几下,到了第七下时,那块小石头沉入了水池中。 “果然,如果不用内力的话,我只能让石头在水面上跳七下……” “你还玩这种老游戏?”王五chuī了chuī刚从火堆上烤熟的鳜鱼,然后开始挑起了鱼刺,他的手上全是练武和gān粗活的老茧,看起来笨重,挑起鱼刺来却灵活的很:“老傅啊,不是我说你,这种游戏从我太爷爷的时候就没什么人玩了,现在的孩子都玩弹弓那些东西了。” “我这叫恋旧,懂吗?”傅因风拍了拍手中的土:“过了这一带,你想看见水都看不见了。” “唉,为了避嫌,不让朝廷怀疑咱们江湖人要反,这届武林大会居然安排在了西北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王五把鱼刺挑的差不多了,咬了口肥美鲜嫩的鱼肉:“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个地方离黑鹰教近了些,最近江湖上又出了这么些大大小小的乱子,我估计那些黑鹰教的人,可能要忍不住出手了。” 王五说起黑鹰教,傅因风又想起了孟轻言,他开口,问道:“王五,你觉得那个孟轻言,会是个什么人?” “她既然武功仅次于你,就肯定不是黑鹰教里一般的杀手了,说不定她是黑鹰教四大堂主之一,江湖上不是传闻黑鹰教的厉冬堂堂主功夫最厉害吗?说不定她就是厉冬堂的堂主呢?” “我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可是一个堂堂的四大堂主,居然去运送一个对于黑鹰教来说并不重要的七叶生花草,这怎么想也想不通,而且七叶生花草可治落农真人所中的寒毒,这也是道真派中的神医新发现的法子没什么人知道,我得知这个消息后出发的又很快,就算黑鹰教的人行动再迅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派人埋伏我,若是黑鹰教的人知道江湖人要来截七叶生花草,派一个大堂主来埋伏还差不多,问题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提前得知消息。” “让我更疑惑的是……为什么孟轻言会破风步,难道说大哥还活着?”傅因风皱了皱眉。 “你大哥的尸体你又不是没见过,”王五看着傅因风失落的样子,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老傅,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老王,”傅因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大哥曾经和我说过,如果哪一天他被杀了,我不必为他报仇,我只需过好自己想过的日子就好,不过我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能只顾自己,这次江湖必乱无疑,咱俩怎么也得别那么混日子了,做点实事,你说是吧?” “呦呵,实事?你小子终于想通了?西北那边我也认识几个老妈子,等到了那边,我立马让那几个老妈子给你找几个姑娘。” “我去……你小子……”傅因风一脸正气:“我是那种人吗?” 王五静静的看着他。 傅因风拿起条烤熟的鱼,也开始挑起刺来:“那个啥,我也认识几位倾城佳人,还是我认识的比较靠谱。” “老傅啊,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要脸的人。” 西北大漠的这个西北,是相对于中原江湖来说的,对于黑鹰教来说,西北大漠其实在它的东南方。 从雪原到大漠,孟轻言和水莲碧赶路所穿的衣裳也由大袄变成了薄衣,西北大漠人烟稀少,大漠里的人口大多聚集在雪湖的旁边。 雪湖是西北大漠中最大的湖泊,位于大漠中央,若没有认识路的人的指引,寻常人是根本走不到大漠中央的,但孟轻言她们不一样,她们有一个很好的“领路者”,这个“领路者”,便是黑鹰教的圣shòu——黑鹰。 “这大西北的就是热,喏,你要不要喝口水。”为了凉快一些和避免被风沙迷眼,孟轻言和水莲碧都戴了斗笠,并且都在斗笠的边缘加了一圈布,不过孟轻言只加了一层薄纱,完全可以看清路,而水莲碧因为怕她自己的雪肌被晒黑,所以加了一层厚厚的布,只留了一条缝隙来看路,但这样的坏处就是水莲碧整个人都被热的不行,一路上喝了不少水。 “我不喝。”孟轻言紧紧的看着天上的黑鹰,连个余光都没有给水莲碧:“实在受不了,就把那层厚布摘了。” “孟轻言,你呀……”水莲碧看着孟轻言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有些揶揄的笑道:“我说你是不是也该找个男人喜欢一下了?女为悦己者容,我如果不漂亮的话,云战怎么可能喜欢我?色衰爱弛,这是我以前在青楼的时候就知道的道理,你这种无趣的女人,大概永远不会懂这个道理。”说罢,水莲碧又喝了口水,大步向前走着,他们四大堂主里面,冯征年纪最大,最为世故圆滑,懂得明哲保身,跟他说话从来不会说到什么禁忌的事情上面去,而万云战虽然不喜欢她,但对于她的态度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不过分靠近又不过分疏远,只有这个孟轻言,从不多话,不过她跟孟轻言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从不觉得无聊,因为像孟轻言这样话少的人,往往很能gān实事,水莲碧佩服有能力者。 “你喜欢云战吗?”孟轻言突然说道。 “啊?”孟轻言这个闷葫芦很少跟她搭话,所以当孟轻言突然说话的时候,就从风月场出来,非常懂跟各式各样的人说话的水莲碧,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闷葫芦开口说话了?千古奇闻啊!” “不过,孟轻言,你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太没有水准了,我对云战的喜欢,是个人就看得出来。”水莲碧俏皮的眨了眨眼。 孟轻言听闻此言,突然转过头看着透过那个缝隙看着水莲碧,仿佛要透过水莲碧那张狐媚的脸看透她的心,但是她只看到了一团迷雾。 她不懂感情上的事,这点主上说的没错,但是不知为何,和水莲碧相处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觉得她真的喜欢过谁。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孟轻言把视线重新放到天上的黑鹰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那边的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快到汇合的时间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了。”水莲碧极为灿烂的笑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脸上的笑意已经溢到了她的双眸中。 这一幕被刚好回过头的孟轻言看到了。 冯征看着高座上的教主,身上已经冷汗涔涔,教主本来派给他扰乱武林大会的任务,但临到头来又突然把他急召回教,就在不久前,他才冒着被教主发现的危险想要一举砍断孟轻言这个教主的左膀右臂,谁料天算不如人算,跟在孟轻言身边的那个男子竟也是个绝顶高手,他所派去的jīng锐杀手竟全部折损,那批杀手他暗中培养了好久,此次全部折损,他实在是有些心疼,不过万幸的是,孟轻言当时身负重伤,并未发现那些杀手的身份。 不过现在看主上的反应,他难道发现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冯征就觉得后背更加凉了。 死一般的沉默持续了许久,冯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主上,您这次找属下来,不知所为何事?” 黑鹰教教主的手指放在椅炳上轻轻:敲了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冯征,此次突然召你回来,是想让你杀一个人。” “主上,您尽管吩咐。” “杀一个叫震宵的人。” 冯征知道震宵这个人,那是一个在江湖上初露锋芒的毛头小子。 “他很像那个人。”黑鹰教教主突然笑了笑,那个笑容很平常,但在黑鹰教教主的脸上却显得异常yīn森:“所以我觉得,你杀震宵最为合适。” 冯征身上的冷汗终于如雨般流了下来。 那个人,自从那个人被他杀死以后,八年以来,从来没有人敢在脑海以外的地方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那是一个才华盖世的年轻人,就算是他自己这种已经活了四十多年的,已经很少真的从心里去佩服谁的人,在心里对那个人的评价也是极高。 如果教主是用别的理由突然召他回来,那他都会怀疑教主是不是在诈自己,但是如果教主用的是这个理由,那他实在是很难怀疑…… 他跟了教主这么久,深知教主心里是有多么憎恨和厌恶那个人。 不过他到底过了这么久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谨慎已经渗到了骨子里,所以他的心中仍留有一丝疑惑。 教主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第二十五章:天云镇 “大漠横万里,萧条绝人烟。”傅因风喝着大碗烈酒,吃着肥瘦相间的烤羊腿,豪气冲天的喝道:“老王,吃了快一路gān粮了,咱俩终于到了雪湖十四镇,来,gān!” 他们所在酒肆里大多数都是长途跋涉来到西北的江湖人,大家都是练武之人,又劳累了一路,早就不管那么多形象,开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酒肆内的声音很嘈杂,所以傅因风这一声大和根本就是泥牛入海,霎时就被其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gān,老傅!”王五粗犷的大笑了声,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真他娘的痛快!” 他们二人早在赶路赶到一半时就将老大夫给的易容丹服下了,傅因风长的本就不算多么俊朗,只能说是眉眼间英气十足,此刻他易了容,化作一个更寻常的人的二十多岁的男子模样,眉宇间的那股英气也没了,王五长的就是一个成了jīng的瘦猴,易了容后便成了个普通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整个人也变得壮实了些。 此刻正是正午,苍穹流云几朵,烈日在正中。 傅因风和王五填饱五脏庙后便开始观察关于雪湖十四镇的情况。 雪湖的正中是一个圆形,它的支流以雪湖中心为圆心向四面八方而去,若从空中鸟瞰,就可发现这个大湖像一片不小心落在荒凉大漠中的雪花,雪湖由此得名。 有了水就有生命,人也就能够活下来,所以西北大漠中的大部分百姓都聚集在了雪湖,雪湖周围最大的镇子就是见灵镇,见灵镇里最大的帮派,就是镇虎帮,当然,镇虎帮也是西北大漠中最大的帮派。 不过虽然见灵镇虽大,但雪湖十四镇中最为繁华的还是离见灵镇有一段距离天云镇,大概是天高皇帝远的原因,雪湖十四镇的民风甚为开放,这里的青楼的姑娘不但热情,而且身材也够火辣,叫人一看便心里起火,心里的火加上大漠如火的天气,青楼的生意也像大火一旺了起来。 不仅如此,雪湖十四镇中的奇人也非常多,什么弄蛇吞火,刀扎身胸碎石,全部都不在话下。 但是傅因风和王五一出酒肆,脸色就沉了下来,丝毫没有因为那些漂亮热情的姑娘和能人的表演就变得好看起来。 因为雪湖十四镇民风开放,不禁体现在青楼和能人多,雪湖十四镇的男风女风也颇为开放。 武林大会三月后就要举行,不少江湖人已经提前赶到了大漠,那些小倌和jì/女为了招揽生意,也变得更加热情起来,傅因风和王五一路上已经被数不清的小倌和jì/女搭话,傅因风每次一被小官搭话就沉下脸,一见到jì/女就满脸笑容,脸上一会晴一会yīn,最后他实在是笑累了,就不再做任何表情了。 花了一天一夜,溜了一大圈,将雪湖十四镇逛的差不多后,傅因风和王五便到了天云镇落脚,他们定好住的客栈时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西北大漠似乎永远都是艳阳天,虽然一天一夜没睡,但大中午的傅因风和王五实在是热的睡不着,所以订好客栈后他们二人又出来逛了逛,这一逛,他们就遇见了一件事。 只见大街上,一个身材壮硕,五官硬朗立体,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正被几个青楼女子拉着,那男子的黑脸上尽是怒气和窘迫,看的出来他想出手,但是顾忌拉着他的女子,所以才一直忍着。 “我只是偶尔出来一趟,你们不用这样!”周围围观的人已经聚了一圈,那个男子被这样围着,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震宵公子,就是因为您难得出来一趟,所以小女子们才更想好好伺候伺候您。”一个拉着那个青年男子的青楼女子满脸娇羞。 “公子,您们帮派里的人大多数都被奴家伺候过,咱们这里民风这么开放,您又何必害羞呢?”另外一个女子说道。 “我志不在此。”那个青年男子的脸越来越红。 就在这时,一个小倌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那声音既细又尖,颇为放dàng:“震宵公子,难道您喜欢咱们这样的?” 震宵的脸立刻黑了。 这样的一幕本该是十分荒诞,但雪湖十四镇民风实在开放,大家对这样的情况也就见怪不怪了,加之震宵又是镇虎帮帮助最为得意的弟子,所以雪湖十四镇的百姓对这位江湖新秀也没有什么嘲笑之意,大家听了那小倌的话,也只是善意的说了几句:“好了,姑娘们小伙子们,震宵小侠毕竟年轻,大家逗逗他,差不多就得了。” “是啊是啊。” 那几个姑娘这才满脸遗憾的放了手。 傅因风和王五出门时就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震宵,也没有想到雪湖十四镇民风居然开放到了这种程度,不由得连连咋舌。 那几个姑娘离开后,震宵也实在不好意思了,便随便找了家道边的茶楼钻了进去。 傅因风看了眼王五。 “老王,跟上。” “你小子净说废话,走。” 一家酒楼的拐角。 一个漂亮的女子拉着眼前的女子的胳膊,垂眸一笑,软糯糯的说道:“女侠,热闹已经散了,您如果累的话,可以和奴家一起去屋中歇息。” 那个被称为女侠的女子没有回答那个拉着她的小姑娘,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震宵,待震宵进了酒楼后,她才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那个拉着她手臂的小姑娘。 她的眼神极为冷冽,又带了一分杀气,那小姑娘顿时就被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要是拉我或许还不会被这么冷着。”那女子旁边的那个的女子笑着说道。 那女子长的艳色绝世,声音又极其温柔,那个拉着孟轻言的小姑娘登时小脸一红,羞的跑走了。 “这么容易害羞,估计是个刚做这一行的。”水莲碧收起了笑,不带感情的说道。 “她只是偶然撞上了我们,并非江湖人,他还没有赶到同我们会合,你我先跟着震宵看看。”孟轻言说道。 “好,”水莲碧妩媚一笑:“咱们就去会会这位江湖新秀。” 穿过人群,大道东边便是震宵刚才所去的茶楼,此时正是饭时,茶楼里大部分都是吃点心的人,因为人太多店小二忙不过来,所以食客都是自己去柜台点点心的,孟轻言和水莲碧一边假装找座位,一边寻常震宵的声音,茶楼一共有二楼,待将一楼扫视一圈发现没人后,她们二人又上了二楼。 在她们上了二楼后,本来刚坐下来准备吃饭的两个壮年男子不动声色的起了身。 “老傅,是那两个黑鹰教的女的,你不是说那个姓孟的中了一日散吗?她怎么又活生生的站在这了?” 傅因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孟轻言,直至她上了二楼,孟轻言今天穿了一身天蓝色衣裳,发鬓和妆容也是作女子打扮,但眉宇间的英气和男装时候相比丝毫不减,而且她的气色好了很多,看起来体内的毒是真的已经完全被清除了。 这样一个英气冷静,一身铁骨,武功高qiáng的女子,若能为友,那该有多好,如果问许的失踪和她没有关系,如果她的本性里的狡诈能够再少几分…… 不过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如果,傅因风感到有一丝惋惜,但那丝惋惜马上就被更为qiáng烈的警惕盖过了。 “先跟着她们,静观其变。”傅因风说道。 震宵喝了三碗茶后,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方才那幕虽然其他人不以为意,但是他实在是感到臊的慌,虽然他面相凶狠,身形壮硕,不似良人,但那只是皮相,身为习武之人,必须要洁身自好,行的正做的直。师父常教导他不要把人看低了,但他实在是看不上那些男/jì和女/jì,更遑论跟他们行那种事了。 凉茶下肚,火降三分,震宵起身,准备去楼下柜台点些小点心。 在他走后,他隔壁的隔壁的桌子上的孟轻言也起了身,而她对面的水莲碧则是留在桌前等候。 之所以由孟轻言继续跟着震宵,原因无他,水莲碧长的太过招摇,而孟轻言相对而言就平凡的多,在人来人往的茶楼中,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子。 但傅因风和王五都不是一般人,傅因风见孟轻言下楼,也起身跟了上去,论武功王五不是孟轻言的对手,所以他跟着孟轻言最为合适。 王五知道傅因风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色咪咪的给了他一个“就知道你会把美人留给老哥看的眼神。” 孟轻言下楼时,柜台前已经排了一条长龙,震宵就排在队伍的中间,孟轻言直接排在了队伍末尾,她的前面是一个妇人,那妇人正抱着一个大约两岁大的男孩,没过片刻,她的身后就站了一个男子。 在那男子靠近的一刹那,孟轻言直觉有些不对,她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暗暗摸出袖中藏着的匕首,做好了随时杀人的准备。 她慢慢回过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看起来大概有二十四五左右,长相平平,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他正紧紧的看着前方的长队,似乎很饿。 那个人看样子似乎只是个普通男子。 孟轻言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有时越是不起眼的人,越是难以对付。 第二十六章:拜师 傅因风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孟轻言,孟轻言在女子中个子不算矮,身形也不算太过瘦弱,他比孟轻言高一头还多,当他站在孟轻言身后的时候,可以俯视到她的额头和一些细微的表情。 他敏锐的感觉到,当他站在孟轻言身后的那一刹那,孟轻言整个人的身体明显绷紧了,但只是一瞬间,她便又放松了下来。 老大夫的易容术他放心,孟轻言和那个女子绝不可能凭外表认出他和王五,但孟轻言和那个女子都不是什么傻子,所以现下最重要的就是搞清孟轻言和那个女子的身份和目的。 虽然孟轻言难对付,但傅因风直觉,那个红衣女子也不是什么善茬。 眼看震宵那个小毛孩马上就要排到柜台然后上楼了,傅因风正准备一会也上楼。 待震宵上了楼之后,孟轻言也准备离开,傅因风准备在孟轻言离开后再回去,就在孟轻言准备走的时候,他们所排的队伍中突然有个人发了疯病。 区区一个疯子,自然吓不到傅因风和孟轻言,但孟轻言前面的那个妇人怀中的孩子却是受了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的声音是最惧穿透力,那个发了疯病的人听见有孩子在哭,竟桀桀一笑,面目狰狞的朝那妇人跑来。 人命关天,傅因风转身越过孟轻言,想要将那个已经疯了的汉子赶走,但是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挤了他,硬是把傅因风挤的偏离了那个疯子。 眼见那个疯子就要朝那个妇人和孩子扑去,傅因风也管不了那么多,准备出手朝那疯子打去,但就在那疯子即将触到那个孩子时,一只手有力抓住了那个疯子的胳膊,那只手的主人的力道十分的大,那个疯子被抓的痛的不行,登时嗷嗷叫了出来。 在看到是谁救的那个妇人的一瞬间,傅因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刹那,他甚至忘了闪开自己的目光,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孟轻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马上移开了目光 傅因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竟从孟轻言的那一眼中看出了些懊恼和不知所措。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从那一眼中再看出来什么东西,孟轻言就已经卸了那疯子全身的力,然后也没有理会那个被吓到的妇人和孩子,径直走上了二楼。 孟轻言刚才居然救了人,而且她很快就后悔自己救了那个孩子,这个杀人不眨眼妖女,居然会有这种良知? 傅因风觉得有些惊奇。 当他再回到楼上时,孟轻言和水莲碧还是坐在那里,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孟轻言脸上的表情。 孟轻言还是一张面瘫脸,和她平时没有丝毫区别,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对她并无任何影响。 傅因风和王五故意将一顿茶点吃的很慢,待他们吃到一半时,孟轻言和水莲碧已经准备离开了。 傅因风忽而心生一计,他看着王五,挤了挤眉毛。 王五跟傅因风混在一起这么久,就连傅因风喜欢吃什么样的屎都知道,便微微一点头。 老傅这小子虽然年轻,但做事比较稳重,他觉得还是先相信这个小子一回。 孟轻言和水莲碧已经要离开了,傅因风突然起身,几步跨到孟轻言面前。 “女侠请留步!”傅因风把自己的声音伪装的细了一些,这种方法是他在去南方那边混的时候学到的。 “女侠,方才我见女侠救人,出手gān净利索,想必女侠必定是个侠肝义胆的大侠,我对女侠甚至钦佩,如今武林大会在即,我与兄弟不过是图个热闹,开个眼界,如若女侠不嫌弃,我愿拜女侠为师!” 说罢,他给孟轻言深深鞠了一躬。 水莲碧还是第一次遇到要拜孟轻言为师的年轻人,一副看戏的表情。 孟轻言沉默片刻,说道:“我不收徒弟。” “女侠,我兄弟一直醉心武术,奈何他天分实在不高,一直无法突破自己,如若女侠不嫌弃,我兄弟愿奉上万贯家产,还请女侠考虑一下我兄弟的诚心之求。” 傅因风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他闯dàng江湖这么多年都没攒下来多少钱,王五这货也太坑他了吧!这是兄弟?? “我……” “女侠,您别见怪,我兄弟就是个俗人,我知道女侠必定是看不上这些身外之物,我这里有从西南七霸那里得来的碧成弯刀,若女侠答应我的拜师请求,我改日一定奉上!” 王五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娘的!那是他最心爱的宝刀啊!老傅这货?这是兄弟?? 他们这一番动静已经吸引了二楼不少茶客的目光,震宵也颇为好奇的看着孟轻言,他初入江湖不久,对这种事还是比较新鲜的。 孟轻言不想被这么多人注意到,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若是可以杀了眼前的这个人,她一定早就动手了,除了杀人,很多事情她根本没有办法去解决。 就在她想不出什么说辞的时候,她身旁的水莲碧突然坏笑一声,开口了。 “小声,这位少侠态度这么诚恳,你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吧,再说了你收个徒弟也没有坏处,这位公子,我是她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替小声答应你。” “我叫……” “这位姑娘,我兄弟叫林阵阵。”王五赶忙说道。 孟轻言和傅因风无语了片刻。 水莲碧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阵阵……一个大男的叫这个名字,娘里娘气。 那个林阵阵的朋友看起来很有趣,就是长的一副无赖样子,此人若不是个流氓无赖,倒是个可以一起唠唠嗑的朋友,就是不知道她这个脾气秉性,会不会也跟这个人学坏了,到那时她再跟万云战说话,肯定会给他起不少外号。 想到万云战,水莲碧突然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她想那个人做甚? 思至此,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是有病吗? “我的名字像个女子,无根兄,你就别说话了。”傅因风看着王五,满脸得意。 这下整个二楼喝茶的人都憋不住了,哄堂大笑。 王五淡定的挥了挥手,这种场面,都是小场面:“让大家见笑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孟轻言突然开口了,她还是那两个字:“不行。” “女侠要怎样才能答应我呢?”傅因风满脸诚恳。 孟轻言没有回答,绕过傅因风直接离开了。 她实在是无法应对这种场面,只有离开一种方法。 孟轻言离开后,傅因风给了王五一个眼神。 王五马上起身跟傅因风一起追孟轻言。 孟轻言怕刚才的那个林阵阵不肯善罢甘休,故而出了茶楼她就使用轻功了。 “你刚才为什么要救那个孩子?”耳边尽是风声,水莲碧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孟轻言回头看了水莲碧一眼。 “孟轻言,你不该动这种恻隐之心。”水莲碧的表情异常严肃,完全没了平时的那副狐媚样子,她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在和一个同自己身份同样高的堂主说话,反而像是在命令。 孟轻言回头,略微诧异的看了水莲碧一眼。 不知为何,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突然从水莲碧身上看到了主上的影子,虽然主上很少非常qiáng硬的直接命令别人,但黑鹰教上上下下无一人不能感受到主上的威严,那是一种长期身居高位,日积月累而渐渐形成的威严。 但水莲碧身上的这种威严是十分生硬,有种画虎不成反成猫的感觉,那一瞬间,她觉得水莲碧笨拙的想披上主上的外皮替主上教训她,却因为她的本性和主上实在大不相同而失败了。 大概是她眼中的诧异太过明显,水莲碧也后知后觉的愣了一下,她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不再说话了,孟轻言觉得水莲碧霎时又做回了她自己。 水莲碧因为自己的这一句话,竟没有再去追问孟轻言救那个孩子的原因,而水莲碧不知为何,一路也没有再同她说话了。 她们二人回到客栈,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像是各怀心事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孟轻言一想到白天自己又救了一个孩子,心中便懊悔不已,她痛恨自己的那毫无用处的慈悲。 心中实在烦闷,她便扎起了马步,早在年少时候,如果她遇到了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事,便会扎马步。 她一直扎马步扎到了深夜,心中才平静了些。 大漠的夜空格外广阔,可以看到漫天的繁星,明月冷冷的挂在天上,远处的大地尽是白色的光。 那是沙子反she出的白光。 孟轻言静静的站着看了片刻夜色,然后准备关上窗户。 就在这时,她在远处看到了一抹极不显眼的白色,那白色初时还十分淡,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然而当那抹白色渐渐靠近时,她才发现那抹白色是一直信鸽。 那只信鸽在她们所在的客栈绕了绕,像是在找些什么,最后,那只信鸽落到了她的窗前。 她看着那只信鸽,确定四周无人后,才极为小心的将那只信鸽腿上的信拿了下来。 在打开信的一刹那,她脸上的不解和防备才全部消失。 原来是云战到了。 第二十七章:会面 孟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水莲碧一眼,自从白天水莲碧错说了那句话,她整个人就像被点了哑xué,再也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 她揣摩不透水莲碧的想法,她也不是个很喜欢去了解别人内心的人,但此刻她却是真真切切的想知道水莲碧在躲避些什么。 她可以非常模糊的感觉到水莲碧在躲避的那些东西,但那些东西一直隐匿在无尽的浓雾之中,她处在浓雾的边缘,无法进入那浓雾,像是有什么非常qiáng大的东西一直缠着她的灵魂,阻碍她前进的步伐。 不过她并没有想去摆脱那种qiáng大的东西的念头,就算偶尔有,那种念头也非常微弱。 为了隐蔽行踪,孟轻言和水莲碧都穿了一身白衣,万云战约定的见面地点在雪湖十四镇西南方的大漠中,万云战在一片七颗观音掌一起生长的地方等着她们。 她们二人使用轻功赶了一段路,就看到了七颗观音掌,那七颗观音掌的中间空地上站着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男的,只见那男子身着一身深蓝色衣裳,五官极为周正,他站的极为挺直,待孟轻言和水莲碧到了时,他迈开步子走向她们二人,他走的步履稳健,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如果不说,旁人必定会以为这名男子是哪个门派的其他弟子的大师兄这类的人物。 但他确实不是什么正道人物,他是黑鹰教教的霜秋堂堂主,曾经黑鹰教中的两个武学天才之一的万云战。 万云战见到孟轻言,没有什么特别欣喜的神情,事实上以他和孟轻言的jiāo情,他们之间确实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便有一种默契。 当他的目光落到水莲碧身上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是愣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水莲碧穿白衣。 在他和水莲碧相识的这些年来,他见过水莲碧穿过各种或艳丽,或……bào露的衣服,水莲碧很喜欢化浓妆,所以她看起来总是比他和孟轻言要成熟,像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可如今她身着一身白衣,gāngān净净,虽然脸上仍化着浓妆,但看起来确确实实有了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的影子。 这样的水莲碧实在是太不一样,所以那一瞬间,他甚至忘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是直直的看着水莲碧。 水莲碧见万云战看见她的那种蕴含着无数复杂的感情的目光,突然别开了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至少是现在,她不想见到万云战,她尤其不想看到万云战眼里的那种对她的极其浓烈却又故作云淡风轻的情感。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他到底懂什么? 孟轻言见气氛不对,想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然而她在这种场合中一向不会说话,所以尽管她绞尽了脑汁,还是只能在一边gān站着。 孟轻言表情未变,但是万云战还是看出了她此刻的想法,他冲着孟轻言微微摇了摇头。 既事实已在眼前,多言无用。 孟轻言转过了头。 然后她就看到了远处的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她认得,正是白天要拜她师的那个人。 一时间,她既惊又奇。 惊的是她居然没有发现那个人跟踪了她。 奇的是她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她可以利用那个人的出现来打破目前的僵局。 这个念头一出现的时候,她自己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这种陌生的想法。 然而事实上她也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这种想法的来源,因为那个叫林阵阵的人已经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女侠!是我!请您收我为徒吧!”那个叫林阵阵的隔着老远就扯开了嗓子喊。 幸亏这里是大漠中央,四周无人,否则孟万水三人定会立刻掠至他的身前,让他再也无法说出哪怕一个字。 但因为孟轻言和水莲碧白天已经见过了那个醉心武学的男子,所以并没有立刻对他动手。 她们二人不动手,万云战自然也没有出手。 傅因风看着孟轻言,水莲碧的身边还有一个男子,而且那个男子他从未见过,不由得警惕起来。 自从白天孟轻言离开以后,傅因风就和王五临时商量了一个计划。 老王轻功绝佳,善于隐藏自己,就由他继续在暗中保护震宵。 而目前对震宵有打算的除了孟轻言,其他的人无论是武功还是来路都是王五一人可以应付的。 上次让孟轻言在北方荒原跑了,这次他一定要抓住这个人,不仅如此,水莲碧和那个蓝衣男子也同样不简单,水莲碧和那个蓝衣男子都未展露过武功,但他们二人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若是他们的武功都和孟轻言差不多,那他就必须把中原那几个狗给拉过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孟轻言三人的身份,bī问出问许的下落。 伪装若放不下身份,便无法套出想要的东西,所以傅因风一把扑过去抱住了孟轻言的大腿。 孟轻言在傅因风即将靠近她的那一刹那,照着傅因风的肩上就是一脚。 傅因风不能展露武功,只能生生挨下那一脚。 算起来孟轻言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嗜血bào力的女子,但傅因风确确实实是第二次被她踹了。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傅因风假装疼得满地打滚,然后边嗷嗷叫边异常诚恳的喊道:“女侠,我是真的想拜你为师,今天为了追上你,我还服了万力丸,虽然这种大补的丸很伤身体,但是为了让女侠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小子,你是没有见过女侠救人吗?为什么一直缠着我妹妹?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若是平时,水莲碧可能会看一会戏再开口替孟轻言这个闷葫芦解围,但她现在心情实在很差,急需发泄情绪,所以她说出口的话也是□□味十足。 傅因风听到水莲碧的话,微微愣了一下,廉耻这个东西,他要是有的话就活不到今天了。 水莲碧说完话,空气就沉寂下来了,傅因风又要开始他的表演,就在这时,万云战开口了。 “她不收徒,少侠,你先回家吧。” 先赶这个人走,然后悄悄跟踪他,如有情况,立刻杀之。 水莲碧和孟轻言立刻就明白就万云战的意思。 水莲碧今天看万云战格外的不顺眼,别人都说她喜欢万云战喜欢的连命都可以不要,但只有她和万云战两个人知道,他们对对方根本没有丝毫的感情。 如果非要说有第三个人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主上,水莲碧非常清楚,像主上那种身居高位的人,他虽然不说,但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在那个蓝衣男子说完话的一刹那,傅因风就感受到了杀气,虽然那丝杀气极为不明显,一般的人根本感觉不到,但傅因风毕竟在江湖上飘了这么多年,饭也算没白吃,所以他立刻就知道自己处境不妙了。 但他不打算就这样放弃,此时是抓住孟轻言的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了这次,他可能就再无机会了,不过若真到了那个时刻,他就去黑鹰教一趟,哪怕死,他也要把问许那个丫头给找出来。 “大侠,女侠,我是真的想拜小声女侠为师,你们不懂,现在江湖上像小声女侠这种英姿飒慡,路见不平的女侠很多,但像小声女侠这么有个性的女侠是真的不多见,我是真的希望可以被小声女侠练武功的,”说到动情处,傅因风自己都感觉他演的确实不错,他自己都快相信自己说的是真的了。 水莲碧看那个叫林阵阵的年轻人的满脸求被nüè的表情,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字——贱。 “女侠,求你收我为徒。”傅因风作势又要抱孟轻言的大腿,他爬着爬着,就有一双脚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双脚很大,傅因风抬头,果然是那个蓝衣男子。 “一个大男人,要点面子吧。” “面子没有师父重要。”傅因风贱兮兮的说道。 “小子,你还要不要脸了?”水莲碧终于看不惯到想杀傅因风了,然而她还没有动手,他们周围的不远处六传来了一声非常细微的声音。 变化只在刹那,只见不远处的沙堆里突然蹦出来三十几个人,将孟万水傅四人紧紧包围了起来。 “真他娘的倒霉,这些也能遇到沙匪,万云战,你到底靠不靠谱?”水莲碧讥笑道。 “对不起,我会解决。”万云战没有看水莲碧的眼睛,无论何时,他都看不清那里到底有什么。 只见万云战抽出长剑,如同鬼魅,霎时就有十几个沙匪命丧他手,孟轻言想要去帮助万云战,却被水莲碧阻止了。 “他有手有脚,不用你帮忙。” 水莲碧没好气的说道。 孟轻言没有听她的。 在孟轻言也加入了战局以后,水莲碧慢悠悠的走到了傅因风面前。 “该打架的都打架去了,小子,跟我一起看戏吧。” “前辈,我求之不得!”傅因风很想知道那个蓝衣男子的真正实力。 水莲碧说要看万云战打架,到头来也没有看。 傅因风则是脸色变了,那个蓝衣男子确实是隐藏了真正的实力,但饶是如此,也可以看出他是个武功很高的人。 第二十八章:大结局 当傅因风整个人被粗绳捆住,默默的数天上的星星的时候,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孟轻言他们突然放弃了防御。 因为当那十几个沙匪倒下后,又来了一波更大的沙匪。 孟轻言她们多半是为了不bào露身份,所以乖乖的让那帮劫匪抓了。 然后这堆沙匪打算和黑鹰教中的一个堂主勾结,这个堂主是谁,大家开始互相怀疑,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冯征身上。 冯征那边,也开始渐渐发力,他联合了行者帮和中原江湖的一群人,打算杀掉黑鹰教教主,此刻黑鹰教教主命万云战找到李铭峰,原来李铭峰确实是归顺了黑鹰教。 因为西北大漠这边震宵引出了一堆人,所以孟轻言留了下来,同她在黑鹰教厉冬堂的手下一起拿下西北大漠,然而这个过程中遭到了同冯征联合的人反击,但孟轻言出奇制胜,还是硬了,在鹬蚌相争之后,傅因风渔翁得利,一举拿下敌方首领孟轻言。 孟轻言逃脱,并再次易容成秦问许,以求保命。 与此同时中原江湖也乱了起来,郑渐同赶回来的陈至一起稳住局面,同万云战,跟着万云战去中原江湖的水莲碧,以及叛变了的李铭峰周旋。 冯征这边久攻黑鹰教不下,但一直没有放弃,他是上一次黑鹰教教主换四堂主之后唯一留下来的人,原因是因为他平庸,不是出众之人,如今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实在不想再做别人的狗。 傅因风和王五稳住西北大漠的局面之后,带着秦问许一路回到中原江湖,在这个过程中,他和孟轻言渐渐产生感情,孟轻言不知不觉被傅因风身上的那股烟火气和洒脱之气吸引,傅因风也被孟轻言看似冷漠,实则单纯善良的性格吸引。 在这个过程中,傅因风给孟轻言描述了很多中原江湖的事,孟轻言渐渐对那些普通人家的事产生了兴趣和向往,因为虽然执行过很多任务,但她从未去过中原江湖。 某天在满天星空之下,她在心中产生了一个qiáng烈的想法——若有一天有机会,她一定要去中原江湖看看。 在同傅因风相处的过程中,她发生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她变得不再那么不懂感情,与此同时,对于黑鹰教教主的质疑之心,也在她心中悄悄发芽。 然而他们还没有真的到中原江湖,孟轻言就再也受不住刚刚被自己感知到的良心的谴责,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自己杀了秦问许的事告诉了傅因风,傅因风被怒气蒙蔽了双眼,想要杀了孟轻言,却因已经对她动了感情,所以迟迟下不了手,就在这时,万云战他们到了。 原来,万云战早就判出了黑鹰教,他此次来中原江湖,同李铭峰制定计划后,二人就一拍即合,由李铭峰假装判出江湖,然后他们再挖出黑鹰教教主在江湖埋伏的人。 对于李铭峰没有叛变的事,傅因风,郑渐,陈至都笑哈哈的表示他们早就知道郑渐这小子根本不会真的叛变了,所以他们这段时间也在演戏。 但傅因风只是笑了一下就又沉默下来了。 郑渐和陈至问他,他只说了秦问许死了,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孟轻言主动站出来,说是她杀了秦问许。 秦问许乃是郑渐的小师妹,他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控制不住,要杀了孟轻言,傅因风却本能的拦了一下。 郑渐大怒,最后是陈至以大局为重,杀如果孟轻言协助他们杀了黑鹰教教主就算了,其他的仇等江湖稳定下来再说。 在去往黑鹰教的过程中,万云战主动拉着水莲碧喝了一夜酒,他说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再和水莲碧单独待在一起了。 水莲碧突然觉得很难受,但她却更加生气,因为她不知道这种难受从何而来,所以一路上她都没有再理会万云战。 几人终于到了黑鹰教,冯征早已被黑鹰教教主抓住。 原来黑鹰教教主叫宋朝复,是前朝的一个有名的大太监,他受宫中的人暗算,被流放出来,濒死之际,他被黑鹰所救,他认为黑鹰教是上天赐给他的圣shòu,所以他带了一些黑鹰来到极北的雪山,建立了黑鹰教,他设立了四堂主,却因生性多疑,将其中的三堂主全部杀死,只留下了平庸至极的冯征,然后他换了一批新堂主,就是从小相识,同为乞丐的孟轻言和傅因风,还有一个教主,是从jì/院中逃出来的水莲碧。 宋朝复在上山的路上设置了五重关卡,第一重关卡由陈至和他手下的弟子对付那些黑鹰教教主。 第二重关卡,郑渐,李铭峰和他们二人带来的弟子留了下来。 第三重关卡留了下来万云战和水莲碧,万云战为了保护水莲碧身受重伤,在临死之前,他说出了自己当年发生过的事。 在七年以前,四堂主中最厉害的不是沉默寡言的孟轻言,而是少年意气,天赋过人的万云战,但当时的宋朝复看出了万云战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之心,于是在某天突然唤来万云战,命令手下将万云战活活阉/割。 阉/割对已是青年的人身体伤害巨大,从那天开始,身体残缺的万云战再也到达不了以前的武功水平,孟轻言成为了四堂主中最厉害的人。 孟轻言曾问过万云战为什么身体变差,万云战也只是摇了摇头,说他在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当时甚至连水莲碧都去关心了万云战,当时的水莲碧还没有说过她喜欢万云战,那时她看万云战非常不顺眼,但是万云战受伤她还是忍不住去问了下,这让万云战有些受宠若惊,到他面上并未显露出来。 万云战在临死时告诉孟轻言,他当时没有告诉孟轻言,是因为他怕当时的孟轻言会因此更加害怕宋朝复,并不是因为自己身体残缺而自卑,他告诉孟轻言, 永远! 永远! 永远不要害怕宋朝复! 永远不要害怕面对自己内心的恐惧! 不要害怕! 永远不要! 说完这些话,万云战已经用光了几乎全部的力气,水莲碧看到万云战这次是真的要死了,突然慌了起来,她不停的去摸万云战的脸,平常的伶牙俐齿此刻都忘了个gāngān净净,她只是摸着万云战的脸,不停的摇头,巨大的恐惧,qiáng烈的疼痛,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不停的摇头。 万云战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的眼睛一会看向天上的云,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那些云中的一朵了,那一刻,他觉得死也没什么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有人在哭,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将他的神智拉回了一些,许是人在弥留之际能将一切看的更加清楚,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水莲碧眼中的浓烈的情感。 他从未因自己身体残缺而没有勇气去和水莲碧告白,他只是想,如果哪天他发现了水莲碧但凡对他有一点感情,他都会跟水莲碧说明自己的残缺之处,到时无论水莲碧选择跟他在不在一起,他都会尊重她,但水莲碧从未给过他这个机会。 但此时,他突然明白了。 原来,她不是不爱他。 不,应该说,她很爱他,可惜这个傻姑娘,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突然轻轻笑了笑,想要摸摸那个傻姑娘的脸,然而他的手刚到半空,他的意识就越来越模糊。 他最终还是没有摸到那个傻姑娘的脸。 万云战眼前一黑,彻底离开了。 水莲碧在万云战闭上眼的那一刻,突然停止了哭泣,她把自己的脸凑到万云战的手上,也笑了笑。 那一刻,她明白了。 那他呢?他明白了吗? 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孟轻言看到万云战离去,整个人被巨大的悲伤淹没,往日她和万云战一起乞讨的日子,一种异常qiáng烈的情感突然冲破了层层大雾,直bī她的内心。 她一时受不了这种情感,死死的喘着大气,整个人身体僵硬。 她感觉到了,那是她的自我。 她原本,原本不是这种薄情之心,是宋朝复,是宋朝复在她的心上设置了重重枷锁,把她变成了如今的厉冬堂堂主,江湖上有名的女魔头。 那一刻,她犹如醍醐灌顶,瞬时明白了所有的事,她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是经年累月被压抑的,无法爆发出来的情感,现在她感觉那些情感在她体内四处乱窜,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炸开来。 就在这时,傅因风拥住了孟轻言。 孟轻言抬头看了看傅因风。 “没事的,我们继续出发。”傅因风突然笑了笑,在他知道孟轻言杀了秦问许以后,这是他第一次再对孟轻言笑的这么温柔。 在去往第四重关卡的路上,水莲碧留了下来。 万云战已死,她也抱了必死之心,她对孟!轻言坦白说,她其实一直以为她自己爱的是宋朝复。 在她年少无依,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敌意时,是宋朝复给了她温暖和一个归处。 她说自己喜欢万云战,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对宋朝复的感情,然而她却没有发现,在这么多年的相处过程中,她早就爱上了一直默默喜欢她,在暗地里悄悄帮她的万云战。 为何她们都没有早些明白自己的感情? 千般后悔,万般不甘,也只能叹一声,只是当时已惘然。 孟轻言和傅因风继续朝第五道关卡走去。 第五重关卡分为日月两道关卡 傅因风向日关卡走后,孟轻言向月关卡走去,分别之前,傅因风突然拉住了孟轻言的手。 他满脸笑意,眼中双眸很是温柔,他说道:“一定要活下来,我还没有带你去中原江湖看看呢,刚才看万云战和水莲碧他们,我也明白了,无论如何,所爱之人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问许的死,我会和你一起用下半生去赎罪,所以,一定要活着。” 孟轻言看着傅因风拉着自己的手,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怎么知道……” “那天我描述江湖画卷的时候,你眼中的向往之情那么浓,我怎么可能看不到呢。”傅因风笑了笑。 孟轻言的心中突然流过一阵暖流。 他们二人分开以后,没过多久,天空突然飞过了几只白鸟。 孟轻言看着天上的白鸟,想着,她一定要活下去,带着云战和莲碧的那一份,和因风一起去江湖看看。 她没走多久,就遇到了宋朝复,而宋朝复旁边的,是已经死去的冯征,而他手中的,正是此时本该在村子中待着的小十。 “我说过,轻言,你是个乖孩子,我愿意带你走到下一个天明,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放了他!”孟轻言咬牙说道。 “这可不行,除非你自废武功。”宋朝复yīn深的笑了笑。 小十已经晕了过去,孟轻言见宋朝复掐着小十的手越来越用力。 “你没有多少思考时间。”宋朝复笑道。 “好!我自废武功!”孟轻言点了身上的几处大xué,她感到内力在极速流失,那种巨痛让她忍不住跪了下来。 宋朝复放开了小十,突然走过去摸了摸孟轻言的头顶。 “可惜了,你是个好孩子,但我必须结果了你。”宋朝复的面上划过一丝惋惜,随即,他双使用内力,想要震碎孟轻言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孟轻言突然拿出了一把藏在袖中的刀。 她快速起身,几步上前,转身,格挡,刺。 “噗!” 那把匕首准备的插进了宋朝复的心口。 宋朝复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心口,满脸癫狂。 “怎么!怎么会!” “这是云战教我的,他说我在真正的生死存亡的时候可以用,这一刀,是我和云战一起给你的!” 宋朝复还想说什么,然而他张了张嘴,也只是说出了五个字:“我不,我不信……” 他“轰”的一下倒了下去。 宋朝复倒下后,孟轻言再也支撑不住,她方才已经废了大半内力,给宋朝复的那一刀她又将十几年的内力集于一顺,早在那把刀插进宋朝复心口的时候,她的全身筋脉和五脏六腑就都已被自己的内力震碎了,只不过是刚才宋朝复没有立刻死去,她qiáng撑着一口气罢了。 如今宋朝复死了,她的那口气也散了。 在倒下去的时候,她看了眼小十的方向。 那孩子,还有呼吸,还活着。 活着……活着就好…… 她倒了下去。 四周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看着天空。 刚才的那几只白鸟又飞了回去。 傅因风还没有来,她已经支撑不到他来的时候了。 她还能……还能跟他去江湖看看吗? 她想她是可以的,因为她看到,她和傅因风变成了两只飞鸟,他们一起飞过重山,飞过大河,去到江湖的烟火人家。 那里没有杀戮,没有烦恼,人们的脸上都带着笑,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筒中飘了出来,不知是谁家门前的大huáng狗汪汪的叫着。 傅因风笑着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座土屋面前。 “这是我们的家,”傅因风笑着说:“我们回家了。” 她笑了笑,跟着傅因风走了进去。 第二十九章:终章 傅因风赶到时,孟轻言已经离开许久了,那一瞬间他甚至没有什么感觉,他带着孟轻言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同郑渐和陈至会合了。 局面已经慢慢平定了下来,宋朝复已死,黑鹰教这个江湖第一大魔教,算是彻底被铲除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几人处理黑鹰教又花了很多时间。 傅因风将孟轻言的身体火化,在处理完所有事后,带着孟轻言的骨灰和回到了江湖。 在把孟轻言的骨灰埋到他在江湖的家附近的空地上,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孟轻言已经不在了。 傅因风爱喝酒,但从未喝醉。 这一次,他却放任自己,让自己醉了整整七天七夜。 王五、陈至、郑渐、李铭峰,还有许多空剑派和道真派的弟子期间都来找过他,他也只是醉醺醺的说自己没事,其实谁都知道,他怎么可能没事,但在生死之事面前,任何劝慰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大家只能默默陪着她,希望他尽快的恢复过来。 七天后,他清醒过来时,满头白发竟白了一半。 江湖上的人一直在调查黑鹰教,有人竟查出了夏远悠的死因。 夏远悠并没有背叛江湖,他当时潜入黑鹰教一年,就是为了取得宋朝复的信任,一举歼灭黑鹰教,替江湖人除了这个最大的祸患。 但他失败了,就算是天才,也会有失败的时候。 在他卧底的这一年里,宋朝复很是欣赏这个天赋过人的年轻人,当他知道夏远悠是江湖卧底时,他勃然大怒,让当时的四大堂主中最没用的冯征杀了夏远悠。 傅因风听到这个消息时,想道,大哥当时一定没有因为被一个庸人杀了而恼怒,大哥不是那种人。 在他的心里,普通人和高手,并无什么区别。 只是当时他一定是遗憾的,遗憾自己没有除掉黑鹰教。 不过十年后的今天,黑鹰教已除,大哥的心愿,也算是了却了。 傅因风又想起了孟轻言。 轻言会的破风步,一定是大哥在黑鹰教的时候教的吧,想必大哥也是很喜欢这个沉默的女孩的。 大哥在离开时对他说,不要让他替他报仇,他只想他过好自己的日子。 当时的他明白这个道理,却不理解,如今他终于理解了大哥当时的话,却已是经历了锥心蚀骨之痛。 轻言以前一直想来江湖看看,那么就让他带着轻言看看吧。 从那以后,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的游侠傅因风,在中原江湖待了许久,直到江湖上有大事发生时,他才出来帮忙平定局面。 傅因风依旧是个没什么人知道的侠客,村子里的人也只知道这个姓傅的小伙子为人很热情,也有不少人为这个小伙子介绍一些品性感的女子,但都被那个小伙子婉拒了。 天上的云聚了又散,雪下了又融,未来的日子很长,但回想起来,逝去的时间也过的飞快,傅因风并没有消沉太久,他知道轻言虽然没有说过,但她绝不希望他一直消沉下去的。 他帮了很多的人,也帮王五找了个媳妇,陈至,郑渐,李铭峰也一个接一个的娶妻生子,曾经的少年也成为了人父。 某天傅因风在村边散步时,突然发现夕阳下他的背影已经佝偻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老了。 他这一生,从未娶妻。 他带着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在江湖上生活了很久,很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