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笙惹(姐弟)》作者:胡壹淳 文案 姐弟恋 (无血缘) 原名:重生之声声撩人 病娇狼系男主vs欢脱大条女主 安笙两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长笙铺的套路 小时候和长笙一屋哄他睡觉时,安笙觉着没什么 18岁和长笙同床的时候,安笙也觉着没什么 20岁和长笙同床的时候,安笙知道,弟弟长大了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 自己宠了两世的弟弟 在未来某一日成了自己的夫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从进柳家那一刻,便一切都注定…… 长笙的套路剧场: 长笙:安笙,他们说我太阴柔了 安笙:谁在那胡说八道,你怎么阴柔了? 长笙:那你让我试试。 安笙:试试?怎么试? …… 后来,安笙再也无法纯洁地理解“阴柔”这两个字,他只是阴,一点不柔…… 甜苏文,哼哼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重生 甜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安笙、柳长笙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暗恋 一句话简介:小奶狗变小狼狗的故事 立意:不论何种境地,都不能望初心 ☆、重生 安笙觉着自己死的挺窝囊。 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都特别懊恼。 死因很简单,误服了给长笙治病的金丹。 一命呜呼! 一点都不荡气回肠,也不英雄豪杰。 死前她记得自己通体发寒,如坠入寒冬腊月的冰湖一般。 她也记得,长笙为能让她尽快回暖,硬是无视她微弱地阻挠,褪光了他俩身上的衣服。 她被他死死搂在怀里,锦缎被子底下二人不着寸缕,紧紧覆在一起。 后面还发生什么,她不记得了。 大概是已经没了生命体息。 只是。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还能重新活一世。 …… 夏日清晨,虎啸山庄里一阵鸟语花香。火红的太阳斜挂于东方,明媚热烈。 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翠蓝的天空中,甚至寻不到半丝云的轨迹。 时间尚早,但是众弟子们已经整齐的在练武场,温习柳世恒教的武功。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在内院响起。 不知是哪个不知礼数的家伙,扰她的清梦。 柳安笙气急败坏地想着。 响声没有停的意思,她从床上坐起来,对门外没好气地喊道:“谁啊?” 很凶。 外面的敲门声停了下来。 间隔半晌后,就在柳安笙打算重新睡回去的时候,才有糯糯的声音传进来。 “姐姐,起床了,娘让我来喊你吃早餐。” 柳安笙刚躺下的身体,重新坐起来。 这个声音……长笙? 她眼睛里恢复了几分清亮。 抬起头,打量了一番房间里的布置摆设。 一猛子从床上站起来,起的太猛撞到了脑袋,发出“哐”的响声。 门外的柳长笙听到动静,也不经她同意,便推门进来。 见柳安笙捂着脑袋,脸拧成一团看向门口,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姐姐,你怎么了?” 柳安笙此刻内心有些凌乱,她怎么会在家里? 明明是在无涯山青云观的弟子别院里啊! 尤其在看到柳长笙后,她更是迷茫了。 怎么他回到小时候的样子了? 看他这身高长相,大概也才八九岁的样子。可他们明明都已经成年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 柳安笙一头雾水,摸着自己的身子,没有一丝寒冷的感觉。 难不成吃完金丹,意识发生了空间错位?不然眼前这副古旧的光景,是怎么回事。 她也顾不上回复柳长笙的问话,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长相。 “……” 这长相打扮,也大概就是十多岁的时候。 柳安笙清楚记得,她脖子里的一串珠子,是她10周岁生日时,她爹送她的生日礼物。 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晰,是因为他爹柳世恒嫌少送这类型饰品,以往都是送书和剑。 10岁是她人生第一个整,颇具纪念意义,柳世恒这才送了她这么一件宝贝。 她爱不释手,整日戴着。 后来因为和人打架,不小心揪断了,她就珍藏了起来,没再带过。 总共没超过两个月。 可现在它还老老实实地戴在脖子上,基本可以断定,这是回到了她刚满十岁的时候。 身后的柳长笙,手垂在两侧撇着他姐姐怪异的举动,一言不发。 柳安笙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的柳长笙…… 也就是说,这小家伙现在才八岁,难怪声音奶声奶气。 可是怎么后来变化那么大……男大十八变? 柳安笙轻笑着摇了摇头,她想证实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对柳长笙招招手。 “长笙,你过来。” 柳长笙“咚咚咚”跑到她身前,清亮的黑色眼眸,单纯的看着她问道:“姐姐,何事?” “长笙,你可还记得咱们青云观的师父?” 柳长笙拧着眉,不解地问:“青云观?师父?姐姐你在说什么,长笙怎么听不懂。” “那你可记得我病了一场,差点死掉?”柳安笙不死心地又问道。 柳长笙小脸皱着,越发不解,“姐姐你身体这么好,都没生过病,又不像我,老生病。” “……” 柳安笙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长笙都没有记忆。 她基本可以断定,那些七七八八的记忆,只有她记得。 确切地说,未来发生的只有她经历过,而现在这些眼前人都不知道。 果真,一颗金丹要了她的命,却给了她一次重生。 得出这个结论后,柳安笙内心简直雀跃到要飞起。 这意味着,她在重新经历她死前的这几年时,可以预见很多事情。 就如她师父的那个,能透视未来的紫薇镜一般。 想想都乐。 以后欺负她和她弟弟的人,她就可以提前收拾他们。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避免那窝囊的死法。 以及,打消眼前这个小男孩,未来对她升起的不该有的情愫。 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他可是她最亲的弟弟,只能是弟弟。 柳安笙这么坚定的想着。 可是她又岂知,万物皆好控制,唯独人心,难测。 现在的柳安笙只知道,她要改头换面,好好活一次。 至少当一个乖女儿乖徒弟。 上一世她可太不省心了,打遍天下无敌手,招是惹非,因此没少挨罚。 想到此,她拉过柳长笙,一把抱在怀里。 嘴里忍不住嚷嚷着,“长笙我太开心了,姐姐居然还活着,真好。” 柳长笙从小体弱多病,身材削瘦,被她大力抱着,有些站不稳。 他依然没太弄明白,他姐姐为何这般高兴。 以往来叫她吃早餐的时候,她都是起床气很大的。 今日怎么,变了。 柳安笙放开他,捏捏他还未长开的小圆脸说道:“走,咱们吃饭去。” 说完,牵着他的手出了房间。 - 柳世恒是虎啸山庄的庄主,有四个孩子,三儿一女。柳安笙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柳长笙是最小的孩子。 虽然他是最小,可柳安笙才是家里的团宠,毕竟家里就只有她这么一女儿。 柳长笙从出生后就经常生病,身体素质非常差。名字里的长笙,也是为了长生之意。 看了很多大夫,都查不出原因,都说是体质的原因。 他也没办法像他的哥哥姐姐一样,跟着他爹习武。 每次他们在外面练武的时候,他都只能在旁边看着。 柳安笙特别疼爱他这个弟弟,他总是乖乖的,不像她一样,咋咋呼呼。 也因为弟弟身体原因,有时候容易被身边的小朋友欺负,她就总是冲上去护着他。 两人感情很深厚。 四年后,山庄里来了一个道人,讨酒吃。 柳世恒见他狂放不羁,长须白发,便好生招待了一番。 酒过三旬,才知他叫“凌云”。 道人酒席间,无意中看到在外面玩耍的姐弟俩时,就问道:“那个小公子是庄主的徒弟?” 柳世恒笑着摆了摆手,“那是我的小儿子。” 凌云盯着柳长笙看了一阵,才慢悠悠地说道:“难怪生得一副贵气,只是,身体可是孱弱?” 柳世恒点了点头,带着些惆怅,“是啊,我这个小儿子,从娘胎里出来就体质不好,怎么治都不行。” 凌云摸着掌下的胡须若有所思,“贫道倒是知道一处地方,可以修习仙法,日久,身体便可无恙。” “什么地方,先生不妨说来。” “无涯山。” “……” 柳世恒知道这个地方,一般宗室大族,每年都会送一些弟子去那里拜师修法。 只是那里一去便是八年,期间不得回家。他不放心他这个小儿子现在过去,万一在那里没养好身体,身边连个能照顾的人都没有,岂不是让他去送命么。 柳世恒将自己的疑虑跟眼前的凌云说了,他只是笑他一根筋,“你派一个能照顾小公子的人,一起同行不就好了。” 说的轻巧。 想拜入无涯山明隐道人名下,岂是那般容易。 他要看来拜师弟子的资质如何,年龄都不得超过15岁。以长笙现在的情况,基本让柳世恒打消了那念头。 凌云想了想,说道:“这么着,我和明隐有几分交情,小公子拜师的事就交给我,也算是谢庄主今日的招待。只是要跟他一同去的人,你好好考量,届时贫道一同带去。” 柳世恒听他这么说,赶忙站起身拜谢,“那柳某可太谢谢道长了。” 凌云摇了摇头,一副清风明月的样子,“小公子跟贫道有缘罢了。” 马上要到柳长笙的12周岁生日了,柳世恒提议等儿子过完这个生日,再随他一同前往无涯山,凌云欣然同意。 - 八月十四日那天,整个虎啸山极其热闹。 柳世恒邀来了无数亲朋,给柳长笙过生日。 柳安笙又经历了一次这场面,没有像上次一样光顾着吃玩。 她知道今日长笙会因不喜人群,躲在后院玩石子,而被客人带来的小朋友打的鼻青脸肿。 为了让这小家伙免受皮肉之苦,她早早到了后院带着点心,边吃边等着。 果真饭后没多久,一群无聊的跟他们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往后院来。 三四个小男孩,见柳安笙一个人在那里蹲着玩。 都往他跟前聚集,一脚踢在柳安笙的屁股上。 他“哎呀”一声趴在地上,满鼻子满脸土。 那几个小孩叉着肚子直乐呵,嘴里还念念有词:“就你个病秧子,你爹还给你过生日,真是给你爹丢脸。” 小安笙气鼓鼓地站起来,眼睛蓄着泪,倔强地不流出来,稚嫩的声音,回怼他们:“你们怎么能骂人?” “就骂你怎么了?病秧子病秧子。”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开坑啦,今日三更 以后日更日更 求收藏评论么么哒 ☆、上山 柳安笙虽然病弱,但是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挥着手就上前打去。 他哪能打得过这几个小男孩,眼看就要被围殴。 柳安笙从里面跑过来,抓开揪着柳长笙的男孩,上来就是两个巴掌。 脆生生的巴掌声在后院回响。 “以多欺少,还居然欺负到我弟弟头上了?” 那些小孩见她是个女孩子,也不怕,又围了上来。 结果没几下就被柳安笙打趴在地上,一个个哎哟哟地叫着,有一两个眼软的已经哭出了声,趁她不备跑到前院和大人们告状。 柳世恒一见这场景,知道又是柳安笙闯祸了。 把姐弟俩叫来一问…… 果真是又跟人打架了。 柳世恒作为东道主,跟那几个小孩家长道了个歉。让柳安笙道歉的时候,她死活不乐意,还理直气壮,“是他们先打长笙,我才出手的。” 柳世恒一口气被她堵到了嘴里,看着那几个家长,尴尬地笑笑,“小女让我惯坏了。” 那几个家长也知自己孩子玩劣,没计较那些。 最后柳世恒还是让柳长笙给他们道歉。 长笙怕他爹,见这场景,还是乖乖认了错,只是补充了一句,“这事跟姐姐没关系。” 他怕连累姐姐被他爹罚。 柳世恒摸着他儿子的头发,有些心疼。 这么乖巧伶俐的孩子,要是身体好一些,也不至于如此…… 一旁看热闹的凌云道人,见这姐弟俩的情形,满脸兴味盎然。 这个姐姐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陪着她这个病弱的弟弟,一同上无涯山。 晚间时分,在客厅里,他问柳世恒,“庄主可有了陪小公子的人选?” 柳世恒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瞒道长,这几日,我一直从我的那些徒弟里挑选,并未找到一个样样合适的人。实在不行,便让他一人随道长去吧。” 凌云也摇了摇头,“今日的情形,贫道也看到了。小公子若没人护着他,将来在无涯山会吃很多亏。” “是啊,我又何尝不知。”柳世恒捂着额头,可为了小儿的病,他便也只能如此。 “贫道倒是发现一合适的人选,不知庄主愿不愿意一同送去?”凌云意有所指。 “是谁?” “今天那位护弟心切的小姑娘。” 柳世恒想了想他口里的小姑娘,“安笙?” 凌云点点头,“那姑娘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胆量,值得好好塑造一番。” “可是无涯山,不是只招收男弟子?我那姑娘……” “唉,这有何难,女扮男装便好。有她在,小公子受不了欺,也能将她的性子磨一磨。” 柳世恒没想过将两个孩子都送上山,尤其柳安笙的特殊身份…… 他不想让她从小就为长笙保驾护航,她应该有她自己的人生。 柳世恒认真地思考一阵,说道:“好,让我想想,毕竟安笙也大了,我得征得她的同意。她若不愿意,我这个当爹的也不能勉强她。” 那道士但笑不语。 来到后院,柳安笙正躺在床上赌气。 柳世恒在外面敲了敲门走进来,坐在床边。摸着安笙披散下来的一头长发,半天不言语。 “爹爹深夜找我,可是因白日的事来责备我?”柳安笙将头瞥向一边,撅着嘴问道。 柳世恒宠溺地摸着她的小脸说道:“爹爹怎么会那么不讲理,爹爹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弟弟。” “那爹爹来是何事?” “爹爹是有一事来征询你的意见,你愿意和不愿意,都要如实地告诉爹爹,好不好?” 柳安笙知道是何事,只等着他继续说。 “长笙过几天要随道长去无涯山修法治病,爹爹想来问问你,你愿不愿意随弟弟一起去学习,你们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上一世她不愿意去,听说那里特别枯燥。是因为扛不住长笙,可怜巴巴地跟她道别,才跟着一同前去。 也得亏是跟去了,不然她弟弟,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没等柳世恒再说什么劝慰的话,她就掷地有声地说道:“去。” “……” 柳世恒准备了很多的话都没派上用场,一时竟没了言语,只幽幽地点了点头。 好半天才又说道:“安笙你考虑好了?去那里,可是有将近八年时间见不到爹娘,而且还需要你扮成男儿身。” 柳安笙点点头,“不是有弟弟在吗,我会时常给爹娘写信的。” 柳世恒没想到这闺女这么干脆,倒是他想多了。一瞬间觉着这个女儿长大了,他摸着她的头发,欣慰地说道:“安笙真是懂事了。” 柳安笙抱了抱他爹,上一世她有好多年没见她爹娘了。 没想到几年光景,她又得上去,又是七八年。 很多事情,依旧按着原来的步调走着,只是因果发生了偏差而已。 柳世恒从安笙房间里出来,又去了长笙的房间。 柳长笙刚习完字。 柳世恒将他拉着站在自己眼前,“长笙,两日后你就要和姐姐一起去修法,此去八年时间,一定要照顾好姐姐,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他是女孩子,其他人欺负姐姐的时候,你一定要豁出命去保护她,知道么?” 长笙也没多问别的,只是肯定的点点头,“长笙会保护好姐姐。” “嗯,此去是为了根治你身上的病,一定要好生跟随那里的师父修行。” 长笙又点点头,“爹,我会的。” 柳世恒斟酌了一天的事情,决定还是先和儿子说一说。不然八年…… 那个时候他们就大了。 他捏了捏长笙的脸,“爹要跟你说一个秘密……” 半晌,长笙听完他爹说的话,眼神中带着些怔愣,“爹是说,姐姐不是我……” 柳世恒抱着儿子,“这些话你记在肚子里就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告诉你姐姐,她永远都跟我们是一家人。” 长笙眼眶有些湿,郑重的点点头,“爹,我记住了。” …… 两日后,长笙和安笙便随着凌云道人,一同离去。 当时,他娘陈溪柔哭成个泪人,抱着姐弟俩,好一顿告别。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陈溪柔靠在柳世恒肩上,小幅度地抽泣着,“这两小没良心的,头也不回,走的倒是决绝。” 柳世恒搂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孩子们迟早要长大。” 陈溪柔更委屈了,“反正他们现在还小。” 忽然想到什么,就抬起泪眼问他,“你可有告知安笙她的生世,毕竟此去八年……万一” 柳世恒摇了摇头,“没有,我希望她永远不知道,这样她就会一直快乐。但是我告诉了长笙,希望他能豁出命去保护这个‘姐姐’。若他俩真是个有缘的,也莫因那层本不存在的关系挡了情。” 孩子们长大了,有些事情,不可控。 “哎,是咱们有愧于安笙。” …… 他们一路上无涯山,废了些周折,终于在几个月后到了那里。 期间,柳长笙吃了凌云给的一颗丹药,才避免在路上生病。 上山前一晚,凌云在客栈里看着眼前的两个小人人,对他们说道:“明日贫道便带你们上山,此后,切记你们不在是姐弟,而是兄弟,知道么?” 柳安笙点点头,“叔叔,我们知道了。” “另外,为了省去麻烦,日后你就叫安笙,你就叫长笙。” 柳长笙小小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叔叔这是为何?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是同姓么?” 凌云摇着手里的浮尘,点点头,“是啊,知道你们的姓,就会有人查出你姐姐的身份,麻烦。” 柳安笙在一旁不言语,长笙“哦”了一声,“明白了。” “嗯,其他便没什么,你们二人早些睡去吧。” 安笙拉着长笙这才上了床榻,乖乖躺下来。 这个凌云,在安笙的记忆里,他是明隐师父的师兄,他们应该称作师叔的。 第二日一早,他们便被带着到了无涯山。 安笙和长笙皆是穿着素白色的长衫,扎着丸子头。 这里有很多比他们大的人,也是这般打扮,只是能有他俩这么精致的倒是不多。 安笙没什么激动的心情,故地重游罢了。 她跟在凌云身后,左顾右盼,确是一眼就看到了日后的宿敌,南宫鹤。 还真是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安笙一眼就注意到他了。 上一世,若不是他瞎搅和,她也不可能误食那金丹。 那金丹,男子吃了不会有任何反应,偏是不能给女人吃…… 只是此时的南宫鹤还不认识他们。 凌云带他俩来到师弟明隐住的上熙阁,门童小灵子见是师叔,便唤道:“师叔您云游回来啦。” 满脸喜气洋洋,看起来很喜欢眼前的师叔。 凌云的性格不像明隐那般古板,他随性惯了。常常骂他师弟不开窍,整日跟个闷葫芦一样。 “嗯,你师父呢?” “师父闭关去了,大概明日出来。” 凌云晃着浮尘,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说道:“给这两个小孩找个弟子房,日后他们就都是你的师弟了。” 小灵子看着安笙和长笙,有些为难,“师,师叔,师父招收弟子一事,在闭关之前就完了。要不,他俩等四年后再来?” 每四年一招,换掉一批不合格的弟子。这里的弟子数量从来不会超过10个。 安笙站在角落里,看着小灵子,心想,怎么不按老路子来走啊,上一世他们可没碰到这情况。 她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凌云。 只见他正摸着下巴处的胡子,还真是麻烦,“那这样,先给他俩找一处住的地方,等你师父出关了,我再跟他细说。” “是,师叔,那就让他们也住到弟子别院吧。” 凌云一想起安笙的身份,拦住小灵子说道:“啊,让他俩住一间吧,这个长笙身体不好,需要他来照顾。” 小灵子倒也没说别的,他们弟子院里一般是四人间,有些弟子身份特殊可以选一人间或者二人间,没啥新奇的。 便只道:“好的。” 安笙心里一咯噔,完了完了,这全不按套路来啊。 上一世可不是这样的。 ☆、慧根 上一世的凌云可管的没这宽,跟她师父交代完,他就云游去了。 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安笙又觉着有意思又有些慌乱。 这可怎么整,完全超出她的预期了。 之前她和长笙各住一间,都没避开后来发生的事情,现如今住一起…… 想到此,她看了长笙一眼,他没事人一样,拉着她的手跟在小灵子身后。 安笙叫住小灵子,问道:“师兄,不知可有单人间住,我不习惯跟人一起住。” 小灵子摇了摇头,“不巧,没有了,再就是四人间。” “好吧。” 安笙耷拉着脑袋,退后几步,回到长笙跟前。 “姐……安笙你是不想跟我住一起吗?” 长笙知道她从小都是一人住惯了,便又说道:“那我住四人间,你一个人住两人间好了。” 哪能那么随意,她住两人间,迟早都会有其他人跟她同屋。那还不如长笙,至少还安全。 小灵子回头笑看着他俩,说道:“两位小朋友,在这里可不比在你们自己家。日后若被师父听到你们这般矫情,可是要挨罚的。” 安笙知道,她那辈子罚跪的次数可是不在少数。 长笙吐了吐舌头,继续抓着安笙的手往弟子院去。 二人间和单间都在别院最里面,以安笙的了解,单人间住的都非一般人。 要么是皇亲贵戚,要么就是有特殊技能。 把他们送到房间,小灵子就走了。 安笙帮弟弟和自己收拾好床铺,就趴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了。 不远处的长笙也学着她躺下来,侧身看着大字型躺着的安笙问道:“姐姐,在屋里可以这么叫你么?” 安笙翻了个身,跟他对视,两人的床之间,只隔了一个小柜子。 她笑了笑,“当然可以,只要不被外人听见是没问题的。” “嗯嗯。” 过了一夜,明隐出关了。 刚出山口,就看到凌云靠在一旁的石柱子上,手里晃着一壶酒。 明隐摇了摇头,又是这副模样。 凌云发现他出来,就拎着酒壶走过去,“师弟,你可出关了,我都等你一夜了。” “师兄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又有何事?” 凌云“嘿嘿”一笑,跟在明隐身边,“还是师弟了解我,确实有事相求。” “何事?” 凌云喝了一口酒,说道:“小事,让你多收两个徒弟而已,不难吧。” “……” “师弟怎么不说话?” “师兄,青云观的收徒规则,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早已过了期限。”明隐无情地告知他这个,他用脚都能想出来的结果。 表情中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捂着鼻子,“少喝点酒吧师兄。” 凌云此时正一身酒气。 在他这里没什么规则可言,三皈五戒对他没用,他我行我素惯了。 早些年他们师父在的时候,都管不住凌云,不然明隐也不用被迫顶上来当这观主。 “我知道啊,但是规则是可以改变的,你通融一下。师兄这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带过来,我替你把过关了,都挺有慧根。” 凌云倒也真是没再喝酒,将酒壶挂在了腰间。 “不行。” 明隐铁面无私地回绝道。 凌云见这师弟软硬都不吃,他一步上前拦住明隐的去路,“我有个好办法,能两全其美。” 明隐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后话。“什么?” “师兄我这么些年都没收过弟子,不然,他俩以我的名义跟你修行,这不就可以了?既没破坏规则,我也不算失信于人。”凌云为自己聪明的头脑咂嘴。 明隐的脸上的表情有了丝松动,好像是在认真考虑他话里的可行性。 凌云见他这个木头师弟动容了,火上浇油般地接着又道:“主要是那个小长笙身体太差了,若不跟着你修法,怕是活不了几年。浪费那小孩的慧根,怪可惜的。” 明隐不可觉察地冷笑了一声,“师兄口里的长笙是你什么人,这么了解他有慧根。” “一个有缘人的孩子。我一看他那眼睛便知道,体弱,但是眼睛却藏神,师兄敢说,他若跟你修法,日后定会是你的得力弟子。” 明隐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凌云连忙改口,“我的,我的得力弟子,行了吧。” “好吧,既如此,那我便替你先教着。” “哎哟,可是感谢师弟。”凌云在一旁躬身,装模作样作了个揖。 “不过师兄,这次回来你不走了吧?这观主之位你也该接过去了,我都替你扛了这么久。”明隐还真是要跟他说一说,这被搁置好些年的正事。 凌云咳嗽了几声,回避道:“师弟,这事日后再说,今日跟你交代完,我便要下山。” “……” 安笙不知道那个凌云道人,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留了下来。 只是一觉醒来,小灵子就在门外等着他们,说师父找他们过去。 安笙一夜睡得踏实,但是长笙认床,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早上迷迷瞪瞪的,起床赶紧收拾完,就跟着小灵子走了。 来到上熙阁,他们没有见到凌云,只是见明隐坐在那里。 “你们就是凌云师兄说的,安笙和长笙?” 安笙抬起头看着他,不卑不亢地说道:“是的。” 明隐在看到安笙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安笙以为他看出自己是女孩子,便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一旁的长笙见明隐只盯着安笙看,就说道:“爹爹让我们来跟您修法。” 明隐这才回过神。 这小孩不对劲,可他又说不出哪里怪。 他从上面走下来,来到长笙跟前,抓起他的胳膊,捏向脉搏处,半晌才问道:“你就是长笙吧。” 长笙点点头。 果真眉眼如画,眼神暗藏锋芒,是个好胚子。 他又来到安笙跟前。 安笙本能地肩膀一缩,她还真是这么些年,一如既往地怕眼前这个冷面师傅。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问她。 “安笙。” 明隐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觉,可脑子里总有一些奇怪的画面,“你,是第一次上山?” 安笙心里一紧,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手抓着裤缝,有点拿不准明隐这么问的原因。 眼神里带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洞察。 半晌才答道:“是的。” 明隐在她面前站了一阵,摇摇头回到座位,才步入正题,“日后你们便跟我修法,但是你们不能叫我师父,得叫我师叔,带你们上来的人才是你们的师父,记住了么?” “?” 嗯?连师父都变成了师叔,这…… 安笙越发觉着奇怪,但也只是跟长笙一样说道:“是,师叔。” “嗯,长笙你过来。” 长笙应声走过去,乖乖地站在他面前。 明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道:“你体内有两股真气,时冷时热,现在你的身体控制不了,才导致身体这般虚弱。这瓶药可让体内的真气不再抗衡,等日后修法有进步了,你的身体便可恢复正常。” 长笙点点头接了过来,“谢谢师叔,长笙一定好好跟随师叔习法。” “嗯,”明隐摸摸他的脑袋,小家伙长得很是可人,“另外你记得,后山有一个灵泉,有时间经常去那里泡一泡,有助于恢复身体。” “长笙记下了。” “回去吧,你们明日,跟其他师兄一起到御书屋上课。” “是。” “是。” 说完二人便出了门。 明隐坐在高堂,看着安笙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修法之人能看到的自然不同寻常。 一切有轮回,他叹了口气,背着手往御书屋走去。 安笙回到屋内就不说话,她不知道这些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所有结果本质都没变,可是过程都变了,这让她怎么防患于未然。 难道是因为这里是有结界的原因? 没想明白,她俩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开始了学习的日子。 因为他们是多出来的两个人,难免被正经进来的,其他十个师兄弟排挤。 常在背后说他们走后门,这是安笙没有预料到的。不过这些话还影响不了她,日常玩乐习法照顾弟弟。安笙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路护着弟弟。 一晃眼,又是四年过去,一行十二人都长成了大人模样。 一开始安笙在这里算是个子高的,但是四年过去,她倒成了这里最矮的人。 尤其长笙,肉眼可见的,从比她矮长到了比她高出整整一头。 以前学习完,她总是抓着他的耳朵捏一捏,现在身高限制,她再也够不着了。 随着身高一起成熟的,还有长笙的脸。 四年间,他显然已经长开了。 脸上的婴儿肥早退下去了,出落的挺拔雅正,真是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一双透亮的眼眸,在微微凸起的眉骨间,相得益彰。清晰的下颌轮廓,为他增加了几分男性魅力,介于男孩和男人直接的那种感觉,诱人于无形。 薄削的唇边,总是带着几分淡淡地冷意。 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 此时长笙正在灵泉里泡着身子,冠上绑着的白色丝带在微风地吹拂下,飘到了水面上,随着水流贴在他的肌肤上。 闭着眼睛听山里的潺潺水深。 忽然一道声音传进他耳里。 “长笙,你在里面吗?” 是安笙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安笙从石门里进来。 一身青色长衣,跟他的衣服一模一样,发间也跟他绑着同样的丝带。 这是青云观四级弟子的通用服装,但是安笙穿起来和其他人差别还是蛮大。 安笙属于有点肉感地女孩子,虽然在无涯山这几年没见过荤腥,但还是让她出落的水蜜桃一般,娇俏。 好在是着男装,能掩去几分颜色。反倒清秀了。 站在对面的石间上,脸红扑扑的,杏眼微弯,润润的唇一开一合,正在跟他说着话。 已经是发育了的少女模样,只有长笙知道。 被紧勒着的腰带,勾勒出她淡淡的女性曲线。 目光来到她胸间,有别于他微微凸起的地方…… 那是女孩子的禁地。 他重新闭起了眼,靠在泉边。 感觉这几年控制住的乱气,此刻有在四肢百骸窜开来。 他心里默念着三皈五戒。 安笙明明见他看到自己,又不理她,皱着眉往他那边跳去。 跨几个大石,才来到他身后。安笙蹲下身子,在他耳边问道:“长笙干嘛不理我?” 这近在耳边的声音,让长笙猛地睁开眼,一转头她已在身后。 他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脸上带着窘迫,叫了声:“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长大了,故事也就正式开始惹。 ☆、开小灶 安笙像往日一样,盘腿坐下来看他泡泉。 她手撑着下巴,眼睛盯着水里刚刚游过去的小金鱼,说道:“长笙,你怎么能在这个地方坐得住,这么多鱼,不痒么?” 她之前也让长笙给他守在外面,进来泡过一次。 结果脚放进去,就踩到了鱼,吓得她再没踏进过第二回。 长笙摇了摇头,“不痒,它们不来我身边的。” “哦。” 反正长笙做啥都异于常人。 此时他从泉里站起身,浑身带着水渍。 上半身不着衣服,水滴顺着他结实的皮肤一路向下,滑进已经湿透了的裤子里。 白色的亵裤此时紧紧覆在腿上,不时往下滴着水。 带着几分天然的诱惑力。 可安笙早习惯了他这副光景。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他始终背对着她,不转过身,在石头上盲找衣服。 安笙从自己身边拿起他的衣服,放到他手跟前说道:“长笙你今天怎么了,咋怪怪的。” 长笙触到衣服就展开披在了肩上,低声道:“没事啊。” “切,我才不信,刚刚叫你也不理我。” 长笙系扣子的手顿了顿,继续穿衣。 半晌,衣服全部穿好,他才从水里走上来。 拉起安笙,两人都站稳后,他才说道:“刚刚想事情走神了,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不喜欢这里么。 “哦,今日无课,在屋里怪无聊的。”安笙从石头上往外走,“白玉师兄也不在。” 长笙在身后跟着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抬起头看了看她的背影。 她好像经常提起这个白玉师兄。 安笙几个箭步,从泉边的石头上跳下去。转身看着动作很优雅,从上面下来的长笙。 安笙忍不住感叹,穿同样的衣服,这小子就是比她穿的更有型些。她也不胖,可是就没有那种挺拔之感。 随着年龄的增长,总有师兄弟们说她长的娘们唧唧…… 本性,她能咋。 同样是青色的长衫,长笙穿着,就带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森冷气息。 颈间的白色领口,紧贴着他修长的脖子。略微靠上隐隐滑动的喉结,恰到好处的将他刚成熟的男性魅力,凸显了出来。 安笙有些可惜,若不是在这没有半个女丁的青云观里,长笙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 比白玉师兄还多的那种。 安笙非常骄傲有这么个好看的弟弟。 让她更骄傲的是,这一世中,她成功让长笙对她的依赖感减弱了。 至少不会再让他产生情亲以外的,那些情愫。 可是她不知道,长笙只是强制压了下来而已。 后面的反弹,远超过她之前所经历的。 千算万算,不如不算…… 重生这么些年,她上辈子的许多事情零零落落,忘得差不多了。 长笙从上面下来,见她眼睛直盯着自己,他下意识地低头扫视自己的穿着,“怎么了?” 安笙摇了摇头,走近几步,“你呀你,腰带都是歪的。” 她说着,手便来到腰间。 长笙被她碰到腰的时候,本能地僵直了身子。 低头看着她的发顶。 有淡淡地少女气息传到他鼻子里。 长笙抬起手揉揉鼻尖,下巴微微向下,就在要触到她发的时候,又抬起头。 嘴角流出一丝笑意。 连头发都是香的。 安笙全神贯注地给他摆腰带,她扯了扯那块硬硬的布条,揪平整了,才探后脖子,“这回好了。” 很满意的退开几步,对一旁愣怔的长笙说道:“你呀,总是这么不顾形象。” “又没人看。”长笙说出几个简单的字,似在表达他此刻的心境。 弄得好看,你就不帮我整理了。 “啧啧,长笙你真行,就恃靓行凶吧你。”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从灵泉里往外走。 结果碰到了白玉。 安笙眉开眼笑的迎上去,问道:“白玉师兄你去哪了,我刚刚找了你好半天。” 白玉手里拎着剑,似乎刚从山下上来,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我刚刚下山帮师父办事去了。” 他看着眼前的安笙,又抬头望向身后表情淡淡地长笙,“二位师弟在这里作何?” 安笙回头指指长笙说道,“我们刚泡完灵泉,正打算回去呢。” 白玉点点头,“走吧。” 安笙走在中间,长笙和白玉分别站在她两边。 她头侧向白玉那边,一脸好奇的样子,问道:“白玉师兄,山下好玩吗?” 白玉笑了笑,“安笙指的好玩是什么?” “就是能有很多好吃的好看的,不像在这里这么枯燥。” 像她在虎啸山庄的时候那样。 白玉摇摇头,“跟这里比,自然是有意思一点,但是太吵了。” “……师兄,你快和师父差不多了,这么年轻就不喜欢热闹哪行。” 白玉没有反驳她,只是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你啊,就是贪玩,有机会带你一同去。” 长笙眼睛一直目视前方,不言语。 只是用余光瞟向那边,看到他手上动作的时候,执剑的手紧了紧。 白玉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道:“长笙,今日可有带师兄弟们一起练剑?” 长笙转过头,回道:“还没有,此刻是午休时分,等晚些再练。” 白玉点了点头,“众师兄弟里,你是领悟最快的,一定多带带其他师兄弟。” 长笙点点头,“长笙明白。” 白玉说完看了看安笙,又补充了一句道:“尤其是你哥。” 长笙:“……” 安笙:“……” 真的是,会不会聊天,我有那么差么。 长笙扫向安笙,见她正不动声色地翻着白眼。 心情好了一点。 回到青云观,白玉去和他师父复命去了。安笙可不想没事找事去扰她师叔,拉着长笙便回了弟子别院。 院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午休。 他俩走到里间,开门进屋后,安笙就趴在床上。 长笙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只听安笙闷闷地声音对他说道:“长笙,你说咱俩学习的东西是一样,为啥你就比我领悟的快。” 长笙换完衣服出来,盯着她后背,来到自己床边。 他并没有躺下来,而是将枕头竖放在背后,半靠着。 长长的腿,随意的搭在床边,寻了一个舒服地姿势。 思索了一阵,才回道:“你也不差呀。” 安笙转过脑袋,半张脸被压在枕头里,只余半边看着长笙。 “我还不差啊,回回和那个南宫鹤争倒数第一。”安笙说起来都有些苦恼。 长笙拿起一本书,刚翻开,听到她这么说。 他从书里抬起头,“不能跟他比,他是心思不在学习上。” 你是懒得学,性质不一样。 “你就会安慰我,下个月的考核,我又要被师叔骂了。”安笙在床上闹心地蹬着脚。 床被她蹬得吱呀乱叫。 有点可爱。 长笙脑子里飘过四个字。 安笙一猛子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有些凌乱,支楞巴翘地冲向四处。 她瞧着对面看书的长笙,“嘿嘿”一笑,一步跨到长笙的床上。 陡然增加的重量,让这还算结实的床微颤了一下。 长笙见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又憋着坏呢。 他缩了缩肩膀,将书合起来压在胸口问道:“干嘛?” 安笙凑近些,盘个腿一副女流氓的样子,“守着这么个牛逼的弟弟,不利用太可惜了。” “……” “长笙,你给姐开小灶吧。” “我不,”长笙一扭头地给她个背影。“说得好像,我说什么你就听一样。” 早几年,长笙也给她开过小灶。 结果每次都被她的歪理驳的无言以对,练剑就更不要说了……他教不了。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跟她讲了。 安笙摸了摸鼻子,拍拍长笙的后背,“我听,怎么不听。今年的考核至关重要,要还是不及格我就要被送回家了,除非……你也想让我离开。” 是啊,今年是第四个年头,成绩确实很关键。 长笙把这一点给忘了,以安笙现在的成绩…… 想到此,他转过身,坐直了,抬眼看着她说道:“你真的愿意听我的?” “当然,不然我都要卷铺盖走人了。” 长笙笑笑,捏起安笙有些肉的脸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教你,你听我的。” 安笙被他捏着脸变了型,一把排开他的手,揉了揉脸,以牙还牙的抓着他的耳朵说道:“没大没小,还敢捏我脸。” 长笙笑着躲开,安笙闹了一阵也老实了。 他从床上下来,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将这些东西放在她眼前,说道:“这是师叔上课时候,讲的一些重点,基本文考内容都逃不出这些。你记住这些就没问题。” “……” 安笙从头到尾匆匆浏览了一遍,苦着一张脸说道:“这么多内容呐。” “这还多,咱们一年学了多少东西,让你背这么些,你还嫌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安笙回到自己的床上,捧着这本笔记,认真的看起来。 认真读书的和不认真读书的差别,就在这里。 长笙看她开始背了,才重新拿起那本内功心法研究起来。 屋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声音,和他们浅浅的呼吸声,相互呼应着。 大概过了半刻钟,长笙有点渴,从床上下来打算找杯茶喝。 结果一抬头,就见安笙的脸被笔记本捂着,人已经睡了过去。 “……” 属什么的?入睡这么快…… ☆、幸好 长笙轻轻叹息一声。 微蹲下身,将她脸上压着的本子拿开,搁在桌上。 安笙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长笙凑近了些,手撑在膝盖处,看着她脸上的肌肤。 吹弹可破的样子,跟他不一样。 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她脸上的绒毛都在盈盈发光。 睡眠中的安笙没有那么闹腾,乖乖巧巧的闭着眼。 虽然腿依旧高难度地盘着…… 大抵是外面的光太亮,安笙眉头拧了拧,眼皮微颤,转了个身,面对着他。 两人脸的距离,相隔不过一寸。 长笙心砰砰砰跳着,眼睛瞪大了一圈。 幸好,她没醒来。 长笙经常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观察她。 早些时候安笙还和他特别亲近,两人经常窝在一起睡,一起打闹。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感觉出她在有意无意的避着他。 他只能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观察她。 也不会引起她的不适,和抗拒。 蹲了一阵,有些腿麻。 长笙站起来,拿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才下去倒茶。 下午在修道场,长笙带着大部分师兄弟在那里练剑书。 姗姗来迟的刺儿头南宫鹤,站在不远处看他们整齐划一地比试。 不屑地笑了笑,扯着嗓子说道:“我说长笙,你还真把自己当师父啊。” 长笙收起剑,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搭理他。 对其他的弟子说道:“大家继续练。” 没被搭理的南宫鹤恼羞成怒,走上前,指着长笙又挑衅道:“我说你个病秧子,听没听到我说话。” 安笙练剑的时候,本来就有一处地方觉着不顺手。 又听到积怨已久的南宫鹤,在那里叽叽喳喳,她一股火蹭地窜到天灵盖。 从后面走上来,直接踹向骂骂咧咧的南宫鹤。 “怎么哪都有你,上次还没打记性是吧。” 这一脚很重,南宫鹤失去重心,倒在了长笙的怀里。 围观的师兄弟,见他们师兄弟吵架,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见他如此狼狈,在一旁笑出了声。 南宫鹤踉跄的从长笙怀里站起身,伸出手指着站在他眼睛的安笙,“你个娘娘腔偷袭老子。” 安笙抬手打掉他指着自己的食指,“偷袭你怎么了,谁让你乱喷人。” 长笙来到安笙身边,抓着她的胳膊摇了摇头,“不必跟他计较。” 在长笙的记忆里,从他出身以后,就总有个人护在他前面保护他。 他将这种保护当成了习惯,保护她的安笙也成了习惯。 南宫鹤嘴欠,依旧不依不饶,“有本事别让这个病秧子帮你,我们单挑。” “你个鸡脖子,说谁病秧子?单挑就单挑,我还怕你不成?” 南宫鹤真是人如其名,脖子特别长,安笙就给他起了个雅称“鸡脖子”。 反正他们几个的外号,没几个好听的。 长笙觉着再不阻拦,他俩大概又要大战三百回合。 这才拦在安笙面前说道:“南宫鹤,下个月的考核你可做好了准备?别忘了,考不好,你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南宫鹤其实是怕长笙的,这个病秧子刚来的时候,处处不如他。 结果两年以后,他的武功长进飞快,连他那鸡肋的身体都好了。 几次比试,他都被他打的特别惨。 他不服,总觉着师父给长笙开小灶。 可他的成绩实在是差劲的厉害,这些话戳到了他的痛处。“拽什么,不就是一次考核,有什么难的。” 长笙点点头,“很好,若下个月的考核,你不如安笙,那你就公开认错。” 安笙睁大了眼睛,撇头看着长笙,这是逼她学习啊。 她小幅度地拽拽他的袖子,意思是别拿这比。 哪知那愣头青南宫鹤不经激,撅着脖子立时就答应了。 安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闭起了眼。 长笙的怀柔政策,总是能特别轻易地,把他俩全应付了。 这么闹了一出后,南宫鹤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像其他人一样练剑。 站在阁楼上的明隐道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修道场里的情形,满意地点了点头。 摸着胡子对身后的白玉说道:“长笙这孩子治人还是挺有一套。” 白玉越过他的肩膀,也看着下面,“长笙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明隐走到里面坐下来,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难怪你师叔当年执意要留下他。” “师叔平日里吊儿郎当,但是看人还蛮准的。” “嗯。” “但是,下个月的四年一终考,师父可有了打算,让谁离开?” 明隐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先看他们最后的成绩吧,有几个确实不适合修法。” “师父您指的是南宫鹤和安笙?” 明隐笑了笑,“他俩只是成绩不好而已。” 白玉看他师父这样子,有点摸不准,便也没再问。 “对了师父,昨日在山下的村民们说,最近村里人老丢孩子。” 明隐眉头皱了起来,“可是有什么妖物出现?” 白玉摇了摇头,“我去查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何异象。” 明隐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明日你同为师一同下山看看。” “是,师父。” 晚间吃饭的时候,长笙坐在安笙对面。 她有一下没一下额挑着菜,看起来没什么食欲。 “今天的才不合你胃口么?” 他的菜盘已空,但她的还满满当,以往她都是比他吃的快的。 安笙抬起头,一脸怨气的样子,“长笙你今天为什么不让我打那个鸡脖子。” 长笙放下筷子,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饭渍,动作慢条斯理。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道:“我怕你受伤。” 安笙“切”了一声,“怎么可能,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伤的了我。” 长笙挑了挑眉,没有反驳她,只是又问道:“你和他有半年时间没有过招了吧?” 半年?有这么久么……她怎么感觉跟那货天天都在吵架。 她双手环胸仰起头,舌尖抵着脸,认真思索了一番,还真是有半年了。 上次打架,是因为他把长笙晾在外面的衣服都剪烂了。 她拉过南宫鹤一顿暴揍。 半晌,她才深回脖子,点了点头,“好像是有半年了,但是你又怎么知道我就打不过他?” 长笙点点她的碗,“你吃完饭,我就告诉你。” 安笙眯起一只眼睛,用筷子指了指他说道:“长笙你又激我是吧,我吃。” 三下五除二,没多久,一碗饭就见了底。 吃的太快,有些噎着了,抓起杯子就是一顿灌。 胸腔终于舒服了些,她摸着自己的喉咙处,眨了眨眼,才说道:“我吃完了,你说吧。” 她这性子,真是…… 长笙叹了口气,说道:“萧简武功不差,你知道的吧?!” 安笙点点头,“知道呀,之前比试他赢了我好几次。” 长笙见她刚刚因吃的太快,衣服上都沾着米粒。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 安笙不解,探前脖子看着他的胸口,“什么” 长笙见她没反应过来,就伸过手,在她胸口的位置,将那几粒米捏了下来,放在了桌上。 微不可查地触碰,便离开。 “这里有米。”他才说道。 “……” 安笙身体僵了几秒,才道:“哦。” 他的表情自然,她没有多想。 “然后呢,萧简武功不差跟我有啥关系,我又不跟他打。” 长笙嘴角微勾,淡淡地说道:“前几天南宫鹤和萧简比试,他赢了。” “?” 进步这么快么?萧简的武功排行可是众弟子中,排进前三的,那个南宫鹤什么货色,都没进过前八。 长笙亮出了一个让她无法反驳的结果,“所以,就现在看来,他武功进步了很多。” 安笙还是觉着不可思议,“那鸡脖子,进步有这么快呢?他是不是偷偷找师叔取经去了?还是萧简让着他?” 长笙不知,便只能摇摇头,“他本身的身体素质有优势,你……” 他想说,你是女孩子,力气韧劲天生没办法跟他比。 但到嘴边他还是收回去了,说完,她一定会生气,说他重男轻女。 安笙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只趴在饭桌上,懒洋洋的鼓着嘴,“这可怎么办,连那个鸡脖子,都在暗戳戳地赶超我,长笙下个月咱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话里并没有带着几分哀愁,全是戏谑和释然。 反正现在长笙的情况,已经完全不需要她再保护,就她这水准,以后怕还得他来保护她。 这一世的发展轨迹,完全偏离了航向,她都不知道未来是啥样。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长笙从椅子上站起来,出了餐堂。 安笙慢了几步跟上来,走到他身边。左右瞧了瞧,四周没旁人。 她才压低声音说道:“离开也不错。现在你也不需要我的庇护了,姐姐也该功成身退,回家找个好看的男人嫁了才对。” 好看的男人,安笙脑子里最先飘过的是长笙的脸,紧接着是白玉的。 安笙忽然一乐,想想都美。 她来这里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呀。 长笙听闻此言,脚步顿住了。 侧过头,满脸认真的看着安笙,“安笙,你想回去嫁人了?” ☆、生气 安笙见他这般表情,觉着自己玩笑开大了。 她话里要表现的是“想嫁人”的意思? 没有吧。 长笙面无表情,眼睛沉沉盯着安笙。 “不是,你抓错重点了。”安笙见长笙不高兴了,抓起他的胳膊晃了晃,“姐姐瞎说的,我怎么舍得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她找补了半天,长笙的表情才松了些。 安笙知道,在他们成人的路上,相依为命这么久,互相是有依恋的。 不管能不能庇护,哪一个先离开,对于对方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走吧。” 长笙的心里七上八下。 她没想到安笙有了这个想法,虽然她是无意中的一句,可是他已经感觉到了些紧迫感。 原来他和她都长大到了能成婚的年龄。 也许还有四年时间,也许就没有了。 安笙一直弯腰打量着长笙的脸,一路上在长笙身边转来转去。 路过几个师兄弟,调侃他们道:“安笙长笙,你俩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总黏在一起。” 安笙冲他们笑了笑,“那咋,我弟弟生气了,我还不能哄一哄啊。” 那几个男孩笑着走了过去。 回到屋里,长笙便进了屏风后洗澡,没给安笙说话的机会。 安笙在地上背着手转来转去,不时撇着脖子猫向屏风了。 里面传出洗澡流水的声音。 安笙捏了捏嗓子,对里面说到:“长笙,要不你明天陪我练剑吧?” 没回应。 安笙地下头,一步一步前后来回转,“或者,你把能钻漏子的招数教我也行。” 没回应。 她低着头也不管他答不答,自顾自地又要说什么。 忽然一转头,就撞在一堵肉墙上。 一抬头,长笙已经堵在她面前。刚洗过澡半湿的头发,垂在背后。 倒是给他增加了几丝柔和,平日里太严肃了这孩子,安笙心想。 “你不是都想走了,还学那些做啥。” 长笙垂眸看了他一眼,抬手继续擦头发,走到床边坐下来。 真的是,每次生气后,他的毒舌功能就被激发出来了,总能怼到她手痒痒。 安笙咬了咬牙,自己的崽子自己认。 死孩子,哼。 安笙舔了舔唇,从他手里拿过毛巾,站在他腿间,给他擦着头发。有些恨恨地使了些劲,最后还是变成慢慢地擦着。 刚洗过澡的长笙,全身都散发着淡淡地茶皂香。 “我的意思是,万一输了。但我不能不努力呀,不然怎么配当青云观的弟子,对吧。” 他坐着,她站着,她也就比他高出个脖子和脑袋。 长笙被擦着头发,一些不听话的发梢扫到他的眼睛里。 迫的他眼睛半开半合。 面前就是她微微隆起的胸部,长笙眼睛清明了些,毛巾下的脸,盯着她脖子下面的一处扣子。 他的腿撑开了些,她站在两腿之间,长笙一抬手就能将她勾到自己怀里。 最后,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抬起手揽着安笙的腰,只是虚虚搁着,但是这个力度也足够让安笙不能乱动了。 “安笙,答应我,别离开。” 安笙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对不起长笙,我不该乱说那些的,放心,我一定努力靠近前六,好不好。” 长笙点点头,仰起脸看着她,“好,我信你。” 安笙又替他擦了一阵,觉着头发不在滴水了,这才松了口气。拎了睡衣进屏风后,洗澡去了。 长笙还坐在床沿边,他看着屏风里印出的模糊轮廓,直直倒在了床上。 怎么办! 越来越没有定力了。 安笙洗澡很快,都是速战速决。 刚开始她还喜欢在里面泡着,直到水凉。可有一次在里面泡着太舒服,结果睡着了。长笙见她好长时间不出来,以为她出状况了,直接冲进里面将她抱了出来。 关键她啥也没穿…… 尴尬的情形可想而知。 后来她洗澡,就都是战斗模式。 她出来后,就见长笙盯着房顶,一动不动。 长腿大喇喇地搭在床边,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着。 安笙头发披散着,她揉着发稍,也抬头看了看房顶。 啥也没有,除了半昏暗的烛光打出的,忽明忽暗的影子。 “长笙你在看什么?” 闻声,长笙眼睛眨了一下,眼眸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又继续看着上面。 “房顶有星星。” “……”哈? 安笙半信半疑地又抬起头,看了看,“没有啊。” “在我这个角度才能看的见。” 安笙还真信以为真,她拍了拍长笙的肩膀,“你往那边挪挪,让我看看。” 长笙被头发挡着的嘴角,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 他抬腿半个身子挪到里面。 安笙半趴下来,撇着脑袋,在他刚刚的位置正要扭头往上面看。 哪知外面猛地一阵惊雷,激的她抖了一下。 垂下的头发晃到了长笙的脸上,痒痒的,香香的。 她们俩用的是同一种茶皂,可长笙执拗地认为,安笙就是比他香。 一声雷过后,安笙才又抬头,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长笙你骗我。” 长笙咯咯笑了几声,手搭在腰间,侧头看着已经趴在他肩膀边上的安笙,“刚刚还有。” 安笙“嘁”了一声,仰起头继续揉搓着头发,“长笙你怎么忽悠人,都能脸不红心不跳。” 外面很快下起了雨,瓢泼的阵仗,一直敲打着窗户房门。 长笙弓起腰,转了个身,面对着她,凑到她的湿发间,声音低了下来,“安笙,外面下雨了。” 安笙半湿的头发被他压住了些,她索性将毛巾卷在脖子里,低枕在床上,“怎么,你现在还怕下雨天啊?” 长笙没说话,只是抓着她放在脑袋边的胳膊。 安笙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安笙将枕头拉下来一点,让两人都枕了上去。 外面雨势并没有变小的趋势,空雷一波接一波的响过去。 长笙的床靠近窗户边,一阵阵的冷风,从窗缝里穿进来。 两人都穿的单薄,饶是有长笙给她挡着风,安笙还是有些冷。 她拿起手边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快睡吧,有我在。” 一转身,将桌子上的灯吹熄了。 黑暗里长笙的眼睛透亮。 小时候他特别讨厌下雨天,因为一下雨他就要生病。 可后来他喜欢上了下雨天,且越来越喜欢。 因为只有下雨天,他才能近距离的感受她身上的温度,和淡淡的少女香。 有奶奶的味道。 他并不怕打雷。 只是,安笙一直以为他害怕。 那他,便再害怕一点。 安笙翻了个身,看向窗外,嘴里嘀咕,“之前也没见这里下过这么大的雨,今日这是怎么了?” 被子不算很大,安笙把大半边盖在了长笙那边,她的半个后背都露在外面,中间搁着很宽的距离,只有他们的头是紧靠在一起。 “安笙,你是不是喜欢白玉师兄。” 说话的时候,他不经意地揽上她的腰,将她拉近了几分。 她的后背也埋进了后背里,不那么冷了。 安笙只当他是怕她冻着,便自行往里靠了靠。 长笙的手并没有移开,只是虚虚地搁在她胯骨处。 安笙听到他的问题,乐了,“白玉师兄不是很多师兄弟都喜欢么,他性格那么好。” 很多人喜欢么? 但他们不是你。 “他哪里好?” 安笙还真就认真地想了想,“他长得好看,还那么照顾人。” “比我都好看?” 安笙抬眸扫了他一眼,“那你这要求太高了,有几个能比得过你这张脸的。” “……” 还没我好看,是你要求太低。 “我也会照顾人。”说着长笙抬起手,将被子拉到她肩膀以上,将她裹得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 有些赌气的成分。 安笙噗嗤一声乐了,从被子里伸出手在他的耳朵上捏了捏,“是啊,我们家长笙最好了。” 不好,我都不能靠的你更近一些。 长笙抬起肩膀,将她的手夹在自己耳朵和膀子之间,将眼睛闭了起来,“睡吧。” 安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小崽子又想娘亲了。 半夜一阵寒气袭来,长笙打了个冷颤,被冻醒了。 窗外已经听不到雨声,兴许已经停了吧。 他慢慢睁开眼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一低头就见安笙蜷缩着,躺在他怀里。 被子不见了踪影。 大概又被安笙蹬到了地上,她总有这个毛病。 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更是常态,所以一到冬天,她就特别容易感冒。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 长笙将她糊了一脸的头发撩开,才听到她淡淡地呼吸声。 她身上的亵衣,锁骨处的地方开了一颗扣子。 月光下的皮肤,像瓷器一样,冷白的样子。 长笙舔了舔唇坐起身,从床下捞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用仅自己可听见的声音,说道,“安笙,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很久了。 他越来越想让她知道,可是他越来越怕她知道。 估计她会躲很远。 “哎。”一声浅叹。 他盯着她咬着的唇走神了很久,最后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安笙搂到自己怀里,这才重新睡了过去。 ☆、体罚 明隐和白玉一大早便下山去了。 御书屋内温习功课的几个弟子,交头接耳。小灵子在上面临时盯梢,也懒得管他们。 安笙坐在第一排,正在看着长笙给她的笔记。 各种修法套路,她看着有些犯困。 稍稍仰头,小灵子正在座上拿着一本剑谱,来回比划,并没有看下面。 安笙悄悄转过头,在她后面一排的长笙低着头,认真地在宣纸上写东西。 她小声地叫了一句,“长笙。” 长笙从案几上抬起头,头上的两条丝带垂在他耳旁,和毛笔搅在一起。 安笙眼睛从他脸上扫到笔间,指指,“小心弄脏。” 他只是坐直了身子,丝带便自然地垂向脑后,“怎么了?” 安笙偷偷撇过头又看向座首的小灵子,才说道:“好无聊,想出去玩。” 话了,还没容长笙答话,坐在对侧的南宫鹤,就扯着脖子嚷嚷道:“灵师兄,安笙这货想偷溜出去玩。” 长笙:“……” 小灵子:“……” 众人:“……” 安笙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地扭头望着南宫鹤,抓起手边的书就砸向他,“你特么哪只耳朵听见我想偷溜出去了?” 遭打的南宫鹤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怎么,敢说还不敢认啊。” 安笙也站起来,伸手指着他,“哪都有你,你脸未免也忒大了点。” 两人眼看着就要掐起来了,长笙挡在她面前,小灵子从上面飞下一本书砸到他们跟前,怒气冲冲地说道:“当我不存在呢?吵什么?” 南宫鹤向前逼近的步子停下来。 安笙将长笙推开些,气的脸通红。 这个鸡脖子真是越来越烦人。 小灵子背着手从上面走下来,看着两个瞪眼还在挑衅的人,“都给我去三清殿罚跪去,师父没回来之前不准起来。长笙你去盯着……” 安笙那叫一个气,一天的好心情,全被这个不着调的货毁了。 两人就像两只喷火龙一样,大眼瞪小眼的往三清殿去。 长笙也跟了过去。 三清殿是供奉祖师爷的地方,眼前这俩跪着的人,是这里的常客。 隔三差五被请过来罚跪。 安笙在最左边,南宫鹤在最右边。 各自背对着。 殿里安静,长笙在殿外站着。 安笙跪在那里,一脸怨念,“鸡脖子,你今天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这损兵折将的事,这厮怎么就几年于一日的,乐此不疲。 南宫鹤“哼”了一声,“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背对着的两人都能呛起来,长笙摇了摇头,这都能吵起来。 他用剑柄敲了敲门框,发出“哐哐”的声音。 里面俩个斗嘴的人才停下来,齐齐看着门口的长笙。 南宫鹤不仅看不惯安笙,他更看不惯长笙。 “切,拿着鸡毛当令箭。”南宫鹤头扭了回去,面对着墙壁,吊儿郎当。 忽然脖子一痛,他捂着痛处,想要转回身,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谁打我?快把穴道给我解开。” 长笙嘴角勾了勾,抬起的手放下来,将剩余的果仁扔到外面的花丛里。 “这样你更容易思己过。” 安笙在一旁跪着,直偷乐。 长笙对付人,压根儿懒得费嘴皮子,能高效解决的事情,绝不动嘴。 她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比划出两个大拇哥:“棒。” 长笙抿嘴对她挥挥手,示意她好好罚跪。 黄昏时分,明隐和白玉才回来。 经过三清殿时,看跪在那里直挺挺的两个人,摇了摇头,“又闯祸了这是。” 回到上熙阁,不久后,长笙就过来了。 “师叔,安笙和南宫鹤堂上犯错,灵师兄让他们罚跪,等师叔发落。” 明隐揉揉太阳穴,怎么带了那么多徒弟,这俩这么不省心。 “罚跪多长时间了?” “四个时辰。” 明隐点了点头,“让他们回去休息吧,下次若再犯,就让他们关半个月紧闭。” “是。” 回完,长笙抬头看了明隐一眼,他似乎很累的样子,“师叔,山下可是有什么麻烦。” “没什么事,你们这一个月好好应付考试。” “好的,师叔,那没别的事,长笙先退下了。” “嗯,去吧。” 长笙从厅里出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明隐,总觉着师叔似乎有什么事。 但他不说,他也就没再追问。 去三清殿的时候,南宫鹤的穴道已经自然解开了。 一左一右,两个人大概也是真跪累了,没甚脾气,蔫蔫儿地耷拉着脑袋,盯着地面。 像是在睡觉。 长笙走到三清殿门外,那剑柄敲了敲门框。那两个跪着偃旗息鼓的人,没甚精神地望向他。 安笙气虚虚地,问道:“师叔回来了没。” “嗯。” “师父说了什么?我们可以回去了么?”南宫鹤着急,他们都跪多久了,以往顶多半天,今天太阳都落山了。 灵师兄比师父还狠。 南宫鹤恨恨地想着。 长笙眼睛在两人之间巡视。 南宫鹤急性子,见他半晌不说话,就着急地追问道:“你个病秧子,快说啊。” 话音一了,安笙挪动着发麻地腿,气势又被激起来了,“鸡脖子你再敢乱称呼,小心我拉着长笙打到你几天下不了地?” “你敢?” 安笙刚刚没精打采的样子,被他激散了,撑着要伸手指着南宫鹤说道:“你看老子敢不敢。” 她眼睛一瞪,颇有些吓人。 南宫鹤缩了缩肩膀,看看她,又看看长笙。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没力气跟她吵了,他腿疼的厉害。 “好好,不说不说,好吧。” 南宫鹤白了她一眼,转头露出个笑脸,对门口的长笙说道:“那师弟你告诉我,师父回来了没?” 长笙见这两人消停了,才勾嘴笑笑,道:“师叔回来了。” 安笙其实也想知道结果,“所以,我们?” 她指了指自己和南宫鹤,意思明了,他们能不能回去休息了? 南宫鹤点点头,难得和她站一条战线。 “师叔说,这次就不多罚你们了,若还有下次,半月紧闭。” 安笙和南宫鹤听到半个月紧闭的时候,肩膀皆是一抽抽。 也不知道掌门从哪里找到那么个山洞,乌漆嘛黑,里面啥也没有,半夜尤其慎人,但是他们还没在那里面过壁。只是听曾经的师兄们说,从那里出来的人都非常奇怪,很多都下山了。 俩人皆是猛摇头,“不了不了,以后好好做人。” 每次发罚完都是这一套说辞,长笙摇了摇头,这俩人还真金鱼的记忆。 大概只存在几秒。 到底是完事儿了,安笙龇牙咧嘴地从榻上往起站。 但是跪的时间太长了,她腿都没了直觉,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长笙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身前,抬眼问道:“还好吗?” 安笙摇了摇头,“我腿麻了,缓缓。” 对面南宫鹤到底是年轻气盛的男孩子,虽然也没比她好到哪去,但是为了挣个面子,硬是拄着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颇有些费劲地走到门边,还不忘回头挖苦坐在那里的安笙,“切,不行了吧。” “我……尼玛。” 剩安笙在那里怒目圆睁,拿起手边的蒲团就打算扔出去。 南宫鹤撇撇,一瘸一拐溜了出去。 长笙将随身携带的剑放在一旁,半跪着一条腿,给她揉膝盖。 “何必跟他斗嘴,怪浪费时间的。” 安笙叉着腰,被他揉到了膝盖的痛处,咝了一口气,“轻点轻点。” 长笙闻声,手顿了顿,到底放柔动作,慢慢给她按压缓解膝盖处的软组织。 “长笙你这脾气就太好了,我就听不得他骂你。” 安笙护犊子惯了,骂她都觉着无所谓,说长笙就不行。 长笙低垂着脸,嘴角撑开一个月牙的弧度。 等捏了一阵,才说道:“无妨,他不敢真做什么的,嘴皮子不讨喜罢了。” 安笙“哼”了一声,“他还想做点啥?还想上天不成。” 这怨一时半儿大概解不开,长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抬眸问道:“怎么样,好些了没,我扶你站起来。” 他站起身半蹲下来,安笙搭着他肩膀。有了支撑点,腿虽然还不舒服,但到底是能站稳了。 长笙一只手抓着剑,一只手越过来,揽着她的腰,半掐着说道:“还行吗?不然我被你回弟子院好了。” 安笙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两个大男人,你背我成何体统。” 她大概女扮男装时间久了,也快把自己的真实性别忽略了。 “……” 长笙眉头微微皱起,怎么能是两个大男人…… 不过他也没有勉强他,知道她是怕师兄弟传闲言碎语,她本来女性特征就特别明显,虽然极力隐藏着。 长笙将她卡在她腰间的手,使了些力,使她的全部重力都偏向于他这边,这样腿就能少吃点力。 他嫌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去感受一个女孩子如此纤细的腰肢。 真是盈盈一握。 以往他都是在她洗完澡后,才能在昏暗的烛光下,看到空荡荡的亵衣下的轮廓。 平日里,她的腰带都系的不修边幅,大多时候松松垮垮。 安笙一蹦一蹦,两条腿来回换着使劲。 回程碰到白玉,他见她这副光景,淡淡笑着调侃道:“安笙又被罚了?” 她面上一囧,干笑着冲白玉摆摆手:“白玉师兄你回来了,山下可是有新发现,居然让你接连两天下山?” 白玉面色变了变,“你啊,还是好好应付下个月的考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斗嘴组合gif ☆、偷书 到底白玉啥也没说,跟他们一路回了弟子院。 互道晚安后,长笙就搀扶着安笙回了房。 安笙刚沾床,便瘫在那里,揉戳着腰。跪一天真不是盖的,膝盖都不说啥了,腰和脖颈感觉像生了锈的铁柱子,动一动僵硬。 长笙从柜子里拿出活血化瘀的腰,来到她腿边,轻车熟路的将她的鞋子脱掉,眼都没抬一下,便将她两条腿的裤子拉到膝盖以上。 那里已经红肿乌青一片,两膝盖此时肿成两个馒头一样。 长笙看着很是心疼。 他俯下身,在肿起来的地方吹了吹。 安笙就感觉膝盖处凉飕飕的,好舒服。 她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像个被抽了丝的咸鱼一样,嘴里无意识的说道:“长笙我今天是不是又鲁莽了?” 长笙眼睛从她膝盖处,移到她一张一合的唇边,“没有。” 安笙才不信,“长笙那你不会对姐姐失望吧?!” 怎么同样上山的姐弟俩,长笙这么优秀,她咋能这么拖后腿。 不应该啊不应该。 长笙眼睛重新回到她的膝盖处,将瓶子里的药倒在手边,揉暖了一些,才附在她膝盖处。 这些动作做完,才嘴角微微一笑,“不会,这才是真是的你。” 安笙手撑着坐起来,撅着个嘴,摸了摸他低垂的头,甚是欣慰地感叹道:“长笙,你这么好,将来会被什么样的女孩子收走,姐姐真是舍不得。” 长笙揉膝盖的手顿住了,他在她手边仰起头,眉目带着一股隐忍,唇峰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口。 只重新低下头,“不会有其他女孩子的。” 安笙不乐意了,自家弟弟怎么能打光棍,“那可不行,我这么优秀的弟弟,一定得找一个特别优秀的姑娘,日后我负责帮你参谋。” 她豪爽地拍了拍长笙的肩膀,又重新躺了下去。 长笙眼睛盯着她的膝盖,似乎能穿出个洞。 滚在舌尖的话,在心间打了好几个弯。 不会有其他女孩子,过去现在未来,我也只有你一个,女孩子。 涂抹的差不多,他手在上方扇了扇,才将膝盖上方宽大的裤脚拉下去,盖住她白皙柔滑的小腿。 一双秀脚也被裤子掩住了。 有时候,长笙觉着她更像个小孩子,小小的一只,哪哪都软软的。 将要放回柜子里,去将手上的药洗干净,才坐在床上,拿起一本书要看。 一旁的安笙手撑着脑袋,看着规规矩矩坐着的长笙,聊起了八卦:“长笙,你觉不觉着今天白玉师兄怪怪的?” 长笙摇了摇头,“没觉着,怎么?” 安笙努了努嘴,“说不上来,感觉他今天和师叔下山肯定有事。”又想起今天他去见过师叔了,就问道:“师叔怎么样?” 他从书里抬起头,想起师叔今天的样子,好像确实有点疲乏。 但他不知何故,也不愿乱做猜测,只说道:“师叔说,让你们下个月的考试,好好发挥。” “……” 接下来一些时日,安笙被迫跟着长笙,为这四年一度的考核恶补。 文考还好说,安笙疯狂按长笙给的笔记,不成问题。 但这御剑武考属实让安笙为难,她这个习武的天资,在众师兄弟中倒也不算差,但这男女天生力度有差。 她只能在能在修法这里使点巧劲。 长笙陪她练了一上午的剑,她的套路都熟悉了,包括她的一些短板,长笙都一一告知她。 说到后面,他发现安笙手拄着剑,一手叉着腰在走神。 “……” 长笙伸手到她眼前晃了晃,“安笙你在想什么,听到我刚刚跟你说的没?” “啊,什么?”安笙回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长笙抿了抿唇,到底没再说一遍,就问道:“你在想什么?” 安笙舌尖将脸拱起一个包,手指戳着下巴,看向上熙阁的方向,幽幽地道:“你说师叔啥时候再下山?” 长笙不解她的意思,值当她是想跟着下山玩耍,便收起剑,“不满四年,师叔是不可能带你下山的。” “我当然知道,我没打算下山。” 安笙另有打算,她一屁股坐在刚刚他俩练剑的地方,凑近长笙耳边,小声说道:“你说师叔下山以后,藏书阁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悄悄溜进去了?” 就知道又有事。 “你要干嘛,看书?你不是最烦那些么。”长笙知道她要做乱,但不知道要往哪方面做。 安笙捏捏他的耳朵,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咱姐弟俩相依为命了这么些年,果然还是了解我的。确实不是去看书。” “嗯。” 然后呢? “去偷书。”安笙说的坦然,长笙却咳嗽出声。 安笙见他咳得这么厉害,仰后身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我说啥了,把你吓成这样。” 安笙百无禁忌地说着,长笙抬起手捂在她嘴边,四面相对的看着她说:“小声点,旁边还有其他师兄弟。” “……哦。” 长笙这才放开,静了几秒,才又压下声音说道:“师叔说了,那个藏书阁,没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去。” “切,师叔还说不让我打架,我听了么?” “……” 安笙驳长笙的话真是张口就来。 安笙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又问道:“再说了,你就不想知道,师叔的藏书阁都有些啥书么?说不定有什么快速修法的秘籍,或者其他什么武功秘籍。” 长笙摇了摇头,“不想,师叔教的我都会。” “……” 你会我这不是不精通么。 安笙一口气吸到嗓子眼儿,抬手就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臭小子,给我添堵是吧,不知道我差么。” 长笙低下头,忍着笑意,道:“忘了。” “……” 安笙也大概是把前几日跟他说的都忘了,说好了在不莽撞惹事。 长笙心想,这要被发现,可有的受了。 “你真想进去?”他到底还是又问了一遍。 安笙点头如拨浪鼓,“那是自然,不然下个月不过,呵呵呵,我真的滚回去嫁人了。” “……” 好吧,你赢了。 过了几日,师叔又带着白玉早早下了山。 安笙和长笙上完早课,午休间隙,他俩就偷偷摸摸的往藏书阁的方向去。 一路上没碰到啥人,她刚刚看到小灵子也回去睡觉去了。 此时正是好时机。 一路寻着隐蔽的地方,来到藏书阁。 安笙进门之前,还不忘四下观察,没看到有外人,这才进了里面。 他们平日里都是去御书屋的书房里,现在看到这里的景象,比那里要小一些。 安笙看着这格局,和她脑海中想象的恢弘画面,完全不一样,有点失望,“什么嘛,我还以为会有多大玄机,原来也这么普通。” 长笙先他一步已经走到书架前,转头对她说道:“赶紧找吧,一会儿灵师兄醒了,咱俩就出不去了。” “哦哦。”一语点醒梦中人,安笙这才轻着脚步来到他对面的书架。 走马观花地看着上面,堆放着的各种厚厚的典藏经书。 “原来这里是个典藏馆呐。” 安笙扒拉着那些书,兴趣缺缺地扫着。 一排书架都走过去了,也没发现啥她感兴趣的书。 长笙顺着进来额方向,一直往前走,忽然被架子上最高处的一排书名吸引去了注意。 安笙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格子,发现了一本特别旧的法术图谱。 这名字,听起来兴许对她有点用。 她从书架上抽下来,粗粗翻看了几眼,还真是一本法谱,只是有些地方的修炼法则,她这个级别还不太能看的明白。 她仰头找寻长笙的位置,当看到藏书上面露出一个发尖的时候,安笙才轻着步子小声往长笙那边走去。 长笙见剑搁在身旁,似乎在很快速的看着一本书。 安生叫了他一声,长笙没回。 看的什么书这么入迷。 她敲敲走到他身后打算吓吓他,故意轻手轻脚从后面绕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偷看什么好东西,这么聚精会神。” 长笙被这一下吓的不轻,霎时转了个身将书藏在背后。 他那藏不住色的白皙皮肤上,不一会儿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安笙狐疑地挺了挺脖子,眼睛很自然地往他身后藏着的书看去。 长笙慌乱地摇头,“没没没什么,就是一本普通的三清经。” 安笙晃了晃头,咬着下唇笑了笑,“啊……三清经啊,”她退后一步,“那你继续看吧。” 长笙紧张地呼吸都乱了,他虚虚点了点头,等着安笙转身离开。 安笙转过身,眼睛往后瞟了一眼,慢慢悠悠地往前移动。 长笙见她要离开,才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安笙被他勾起的好奇心,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趁他放松肩膀,要转身之时,安笙一下子窜到他身前,将他手里抓的书抢了过来举在头顶。 “……”长笙一双眼刚刚放松下来,又无辜地立了起来,抬头看着她手里的书说道:“安笙,快给我。” “还不给我看,现在被我抢过来了吧,什么宝贝这么金贵。” 安笙说着就要将手里的书放下来,只听长笙就要借身高优势来抢,还红着脸对她轻吼道:“你不能看它。” 安笙身体灵活,往旁边一跨,便躲开了长笙。 头低下来看了看书名。 “道家房中术。” 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瞧把我们长笙弟弟羞的 什么书?什么术? ☆、凌乱 安笙抬眼看了看有些无措的长笙。 “道家还有房中术?”她怎么没听师叔说过。 她带着满脑袋疑问,翻开了这本有些纸质泛黄的书。 再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长笙秉着气,轻咬着下唇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已经慌乱到不知该看哪了。 索性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进去,免得即将来临的尴尬。 半晌,安笙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缓慢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垂首的长笙,双手跟被烫着了一般,慌里慌张地将那本书扔了出去。 她倒是没想到这里会有这种书,安笙也一瞬间有些凌乱。有些结巴地说道:“这这这,这不是男女的春,宫图么。” 说完她都觉着烫舌。 亲手抓自己弟弟偷看禁书,关键她自己还好死不死地看了一遍。 尴尬蔓延在两人之间,安笙张了张嘴,她现在也是闹了个大红脸。这玩意儿,书里的画面她头一次看,多少也是,太刺激了些。 “书房怎么会有禁书,”安笙压着嗓子走进长笙跟前,他手垂在两边,紧了松松了紧,就是不抬头。 闻言,他也抬头,就只是摇了摇头。 仿佛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心虚的紧。 关键他看完那书,也不好意思看安笙,脑海中老飘出那些画面。 他过目不忘的本领用在这里,实在是……恼人。 安笙见他这样子,抬手挠了挠脸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又回过身问道:“这书,长笙你之前没偷看过吧?” 长笙抬起头,摇的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我就是刚刚走到这里的时候……好奇。” 他说完扫了一眼,脸色没比他凉快到哪去的安笙,“没想到是……” 这倒说的利索,之前也没见你说话这么快过。 安笙暗暗想着。 到底孩子大了,觉着不好意思,在这么下去,长笙怕是得有阴影。 安笙顿了顿,安慰性地捏了捏长笙的耳朵,看着他问道:“刚,没吓到你吧,看你魂不守舍的。” 长笙下意识地躲开她的手,靠在书架上摇头,安笙的手扑了个空。她尴尬的在他肩头拍了拍,“没事就好。” 她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臂,从地上捡起那本被他扔出去老远的书,来到长笙身边,对他示意,移开。她要将书放进去。 长笙小步子像个木偶人一样,移到一旁,他挡着的那一排,跟这本类似的书名,出现在安笙的视线里。 御女术、灵通修、阴阳大法…… 安笙:“……” 长笙看着愣住的安笙:“……” “这……师叔好狂野啊。” 安笙不由自主叹息出声,难怪严令禁止他们进来。 “……” 安笙憋了一口气想把那本书,放进空出来的一格,太高她踮起了脚,有些晃晃悠悠。 长笙扶住她,从她手里拿走书,很轻松的把书放了进去,才退开了一步。生怕多的接触会怎么样一般。 情窦初开未开之时的少男少女啊,见了这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好奇和羞耻并存,心里空唠唠地砰砰跳着,甚至还夹杂着些麻麻地感觉,说不上是痛快还是不痛快,只是感觉血液直往天灵盖蹿升。 这感觉,长笙多少还真有点喜欢,尤其看到安笙难得的,羞成这样,他倒是意外的心情舒畅。 这些,安笙自然是没看出来。 她那大条的神经,只看到长笙满脸失措。 她退离开书架,挠挠头,想说点特别有威严的话,但最后只很没力道地说了一句:“你以后不可以偷跑进来,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长笙长长的眼睫吧嗒吧嗒眨着,抿着唇点了点头,及其乖顺地说道:“我不会偷看。” 安笙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转身要离开,却没注意到前方是个书架,直直撞了上去,“哐”的一声。 太丢脸了,这个时候怎么能是她撞书架。 安笙捂着额头,后退几步,脸上一副绝望的表情。 长笙听到这声音,赶紧抬头拉过她,抓开她的手。安笙白皙的额头顿时红出一片,“安笙,你还好吧。” 好什么好,丢人,太丢人了。 长笙有些哭笑不得,给他按压着那一处,缓慢揉着,“还好不严重,只是红了而已。” 安笙泄气地抵在他胸口,哀嚎,“长笙太丢脸了,出去你不能跟其他人讲。” 长笙因她这无意识的举动,按压额头的手僵停在那里,他仰着头,舌尖咬了咬唇珠,垂眼往下扫了些。 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一个郁闷,一个胡思乱想,却被外面的一个声音惊到了。 “什么人在里面?” 是小灵子的声音。 安笙抬起头,看着长笙,小声说道:“完了。” 俩人皆是一惊,本能的,她拉着长笙就往里面的角落里躲。 安笙那会儿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一个隐蔽的地方,能暂时躲一躲。 长笙被她拽着,提着脚大气不敢出。 俩人刚躲进去那逼仄的角落,小灵子就推门进来了。 在各个书架旁慢慢巡梭着。 忽然长笙想起什么,道:“坏了。” “啊,怎么啦?别吓我,我可胆小。”安笙仰头看着他下巴。 安笙此刻结结实实趴在他胸口,眼睛流露出惊慌,等着他的答案。 长笙喉结微微颤,头伏下来微侧着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的剑,落在书架旁了。” “……啊,完蛋。”安笙的脑袋砸向长笙的胸脯,他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这小小的空间,空气有点稀薄…… 她靠着他,他也不敢乱动,浑身麻麻地,从脚底窜到头顶的血,顶的他有些热。 左手撑着,举在角落的顶部,为了避免撞头,右手抓着安笙的胳膊。 他不敢低头细看安笙,怕他此刻的表情太不客观。 长笙感觉在这么憋下去,他快受不了了。 时间有点漫长。 感觉过了好久,小灵子终于关门出去了。 他们在里面又呆了一阵,直到确定他不再进来了,安笙才慢慢退离那个角落。 长笙舔舔唇角,疯狂深呼吸,这才放松下来,这才从里面跟着出来。 来到刚刚的书架旁,果真,他的那把霄云剑被拿走了。 这回逃不了了。 …… 下午,安笙忐忑不安的上着课,他们不时抬眼偷看坐在上面的灵师兄。 对方没什么动静,只是时不时往下面扫几眼。 偷扭头看长笙,对方头都不抬地认真看书。 安笙心说,还真够淡定的,那可是你的剑呐。 似乎是觉察到她的眼光,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微提眉,见灵师兄没什么反应,就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看书了。 安笙舔了舔下颚,转回头趴在书本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灵师兄之前小事都会罚,她觉着这次的事情这么严重,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去。 她是受罚常客,再罚几次也无所谓,但是长笙从没犯过错,可不能因她遭连累。 万一师叔因此事,责怪长笙,甚至再严重点…… 她不敢想。 他们师兄弟几个的剑,每个人都不一样,偏偏被拿走的是长笙的。 安笙盯着书本,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各种可能,硬是煎熬地度过了一下午。 到课后,小灵子让所有人都到修道场集合。 安笙刚站起身,心里就一咯噔。 她双手紧握成拳,嘴唇微张,扭头看了看正在收拾书的长笙。 他的手也是一顿,后继续将书本合起来,才站起身。 南宫鹤不知道是何事,揉着有些酸的脖子和腰,问道:“灵师兄干什么呀,我们到吃饭时间了。” 小灵子将手里的书仍在案前,“不会饿着你的,快去。” 南宫鹤率先出了门,其他师兄弟们没他胆大,只是窃窃私语了几句,也跟着往外去。 安笙和长笙走在一起,她慢慢悠悠地挪着,经过小灵子跟前的时候,对方正看着他俩。 长笙走到门口见安笙不动,她握着手凑近灵师兄,小声问道:“师兄,我们去修道场是要练剑吗?” “哼哼,还想练剑,就怕有人没有剑喽。” 小灵子从桌子底下拿出那把剑,经过长笙时看了一眼,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长笙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失望。 等他出去后,长笙进来拉着安笙往外走。 安笙快哭了,晃着他的手说道:“长笙你看到了么,师兄手里拿着你的剑,怎么办,等下肯定要为难你了。” 安笙这辈子最大的命门,大概就是长笙。 长笙安抚性地摸摸她的脑袋,“没事的,别担心。” 安笙哭丧着脸,被他拉着,不情不愿地去了道场。 黄昏时分的道场,夕阳的光晕将整个场地,照的金黄一片。 以往,安笙最喜欢在饭后来这里转悠,但今天实在是心里七上八下。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站在那里,左右交谈。 安笙和长笙挨着站在最右边。 小灵子背后拿着剑,在那里踱步等他们。 南宫鹤不乐意了,“你俩是学乌龟么,这么慢?” 难得的,这次安笙没有立着眼回怼他,就只是别了他一眼,看着灵师兄。 这情形,南宫鹤还是头一次见。 抬手杵了杵,下巴往灵师兄的方向翘了翘,“怎么着,今天这是怂了?还是……你又惹着灵师兄了?” “你且闭嘴吧,没心思跟你说话。” 安笙此刻心思全在那把剑上。 “你……” 这时灵师兄说话了,“大家静一静,今天让你们出来,是有事要问?” 众人:“什么事啊,师兄?” “今日,我在藏书阁捡到一把剑,”说完他把剑拿了出来,从师弟们身前走过,又说道:“想知道,你们谁丢了剑。” 这话一出,人的本能都是看自己手里的剑。 发现剑在的时候,便开始观察谁手里没剑。 左顾右盼间,安笙和长笙手里都没带剑。 他们有个习惯,一般除了洗澡睡觉剑不离身。 有眼活得,一眼就认出那剑的主人,“师兄,这不是长笙的霄云剑么?” 作者有话要说:长笙:嗯,没看过 小修改了一下标题 ☆、面壁 嘿,不显你嘴多,安笙恨恨地想到。 南宫鹤在他旁边,小声说道:“你们果然是又闯祸了,啧啧,真厉害,居然都敢去紧禁书地了,你的主意吧?” 安笙白了他一眼,只是盯着灵师兄。 “哼,你们等着被师父罚吧。”南宫鹤撇撇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长笙挺着腰板,目视前方,深吸一口气说道:“师兄那把剑是我的。” 安笙抓着他胳膊,往后拽了一下,拔高声音道:“师兄,今天那把剑是我带进藏书阁的,跟长笙无关。” “哦,我还没问呢,你就说了?那你倒是再说说,长笙的剑为什么在你手里,而你,又为什么要去藏书阁?” “跟安笙没关系。”长笙明白安笙是想揽下责任,他怎会不知。 “不是的,跟长笙无关,是我……” “停停停,啊,一个说完一个说,安笙你先来。”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让小灵子有些头热。 “还真是亲兄弟,这叫一个无私。”南宫鹤不咸不淡地说道。 真有够烦人,长笙借着身高优势,扭头瞪了他一眼。 南宫鹤这回老实闭嘴了。 长笙这才看向安笙,又摇了摇头。 安笙抿着唇,半晌才道:“我,我中午睡不着,就想出来练练剑,可是没找到自己的剑,我就随手拿了长笙的。” 说的倒也还有头有尾,小灵子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那么,你怎么跑去藏书阁了?” 安笙想了好多借口,都在心里被自己否了,哪个都说不过去。 她眼睛不停地眨着,心里有些慌,咬着唇半天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小灵子来到她跟前问道。 安笙破罐子破摔了,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道:“我想看看藏书阁有没有,武功秘籍。” “所以呢?找到了没?” 安笙摇了摇头。 小灵子点点头,来到长笙身边,“好了,长笙该你了,你觉得安笙说的对不对?” 众人把眼睛都集中在他身上,等着答案。 南宫鹤等了半天,一抬头看见他师父和白玉师兄,就兴奋地抬起手指了指:“师父回来了。” 这回可有热闹看了。 小灵子扭头望了一眼,遂对其他人说道:“安笙和长笙跟我走,其他人解散去吃饭。” “啊,我们不着急,等查出是谁再吃也不晚。”南宫鹤邪咧咧地说道。 “想知道啊,那走,一起去师父那里。” 南宫鹤缩缩脖子,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先去吃饭了。” 说着跑开了。 胆大的都跑了,其他人就更不敢说啥,也都陆陆续续走了。 他们被带到上熙阁,长笙还是头一次因为这个事情来这里,有些茫然地低着头。 明隐刚喝了口茶,还没喘过劲劲儿,就见小灵子,带着两垂头丧气的徒弟进来了。 一见到安笙,明隐就知道这是又犯错了。 但是长笙…… 他有点好奇。 三个人进来,先给他行了个礼。 “师父” “师叔” “师叔” “嗯,这点儿,你们不去吃饭,来这里做什么?”明隐放下茶杯,眼睛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打转。 小灵子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今天中午,我听到藏书阁有人,进去没发现人,但是找到了一把剑。” “嗯,然后呢?” “剑是长笙的霄云剑。” “……” “但是安笙说,是她借了长笙的剑,去那里找武谱。”小灵子说了个大概。 这帮猴崽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明隐呵斥道:“胡闹。” 安笙吓得缩了缩肩膀。 长笙抬起头压着声说道,“师叔,这事跟安笙没关系,是我偷偷跑进去的。” 明隐沉着脸,将茶杯砸在地上,“到底是谁?” “是我。” “是我。” 安笙和长笙异口同声地说道。 “……” 啥没学会,倒是学会包庇了。 “可以啊,你们这兄弟俩,既然都去过,那就一起给我去后山面壁,下月考核的时候再放出来。” 明隐心想,长笙让你再护着你这哥哥,还治不了你俩了。 他可是对长笙有大期望的,绝对不允许他犯这些浑世。 安笙一听需要这么长时间,傻眼了。 “啊?师叔,要罚就罚我吧,长笙还得温习功课的呀。” “你就不需要?”明隐反问了一句,“还是你觉着比长笙学的还好?” “……” “我不是那个意思。”安笙蔫儿了。 反正她也破罐子破摔了,大不了就是个走,本来哪哪都不行。 但是长笙不行,他的治疗还不能断,至少每年一次的金丹和灵泉,是还得坚持四年最好。 这是安笙心里的想法。 “你们知不知道,师叔为啥不让你们去藏书阁?” 安笙和长笙皆摇了摇头,“不知道。” 明隐起身,从阶梯上下来,说道:“那里有很多书是我们这一派的禁书,你们这个年纪,根本不能练,有些书练了甚至会走火入魔,知不知道?” “这回知道了,师叔。”长笙老实的说道。 “哼,安笙这又是你闯的祸吧?” 安笙点点头,“是安笙的错。” 长笙摇了摇头,“不,师叔,是我,我应该拦着安笙的,不应该跟着一同去,枉顾师叔的叮嘱,师叔您罚我吧。” 安笙着急地看着长笙,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诚。 明隐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最满意的弟子,还是有担当。 “你们都长大了,应该明白犯了错就要受罚。尤其那么多弟子都看着,若不罚你们,日后会有更多的人学坏,所以,即便这些日子的禁闭,让你们止步于青云观,那也是你们的命。” “师叔,长笙明白。” 明隐遂来到安笙跟前,“你呢?甘愿受罚了没?” 安笙几不可查地点点头。 “嗯,安笙你且记住了,这个世界就是有很多规矩的,你破了规,就会有人因你受罚,这次是长笙,下次或许还有其他人。师叔知你胆子大,但是,要用在对的地方。” 安笙被说的很羞愧,她倒宁愿明隐像以前一样,大骂她一顿,也比这样让她自在。 杀人诛心,大概是这个意思。 明隐是力图通过这次事情,让她开窍。 安笙到底没忍住,肩膀一抽一抽,无声地哭了起来。 明隐知道后山的洞里的隐藏的秘密,权当是对他俩的考验吧。 也许是命,没想到进那里的会是这俩兄弟。 长笙扭头窥见安笙低着头,不时有泪滴下去,想安慰她,可是师叔在身前,便忍住了。 明隐重新回到高台的椅子上,对他俩说道,“先和你师兄去吃饭,随后让他带你们去后山崆峒洞。” “是。” 三个人转身后,走了没几步,明隐在身后用浑厚的嗓音说道:“在里面自己好好温习,下个月能否顺利过关,就全看你们自己的了。另外,注意安全。” 小灵子回头看了他师父一眼,没说话,踏出了门。 在去饭堂的路上,小灵子见安笙还在哭,就冷着声安慰道:“别哭了,接下来在那里面,你才有的哭,互相照顾好,听到了没?” 长笙颔首。 安笙带着哭腔问道:“灵师兄,崆峒洞,是不是特别恐怖?” 小灵子笑了笑,“听说是,师兄还没进去过,所以你们自求多福啊。” 这预防针打的,让安笙更是不安。 但又想了想,师叔总不可能找个危险的地方,让他们面壁,便也放下心来。 没精打采地吃了几个口饭,便没了食欲。 小灵子从餐盘里拿了个馒头,放到她碗里,“吃吧,那里可是没什么东西给你们吃,得等到明天早上才会有人送。” “哦。” 长笙刚刚见师叔那般说,现在师兄又这么说,有写疑惑,这洞里到底是有什么? 他停下来,将手中的馒头放下,问道:“师兄,那洞里是有怪物?” 小灵子笑笑,“我哪知道,我都没去过。” 安笙这个时候的内疚之情淡了下去,更多的是疑惑。 反倒有些好奇这个地方。 有她和长笙在的地方,没有对付不了的东西,管他妖魔鬼怪。 思及此,心情开阔了几分。 抓起馒头一顿啃。 一顿饭吃的心情起伏。 饭后,安笙回去取了些书本,三人才来到后山。 小灵子站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处,抬起三手指,不知念了句什么,这个角落居然开了个缝。 “……?” 原来这就是崆峒洞,之前从来不知道。 小灵子指了指里面,“你们进去吧,每日会有人给你们送吃的。” 安笙在门口处往里面望去,黑漆漆一片,啥也看不见。 她退出来问小灵子,“师兄,里面没有灯吗?” “有,里面有光。” “哦。”安笙磨磨蹭蹭,“那我们会不会在里面冻死?” “啧,你这问题还挺多,犯事的时候咋不想想后果。”小灵子眉立起来了,训道。 “进去进去,师兄别生气。” 说完,安笙一步三回头的跟在长笙后面,往里面走。 刚进洞口,小灵子又念了句什么,洞口就封住了。 看了洞口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安笙在洞口被封住的当下,就尖叫出声。 长笙被惊地下意识后退一步,“怎么啦安笙?” 作者有话要说:艺高人胆大的安笙,日常栽跟头 委屈巴巴长笙,终于能谋福利了 ☆、荒唐 安笙见这一嗓子把长笙吓了一跳,她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尴尬。小声说道,“我就是想,提前把那些妖魔鬼怪吓一吓。” “……” 害怕都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大概也只有她了。 长笙知道她一般是能咋呼,但胆子…… 也就那样。 不然有些事情,他早做了。 他走在前面,牵着安笙的手腕,往深处去。 走了大概10米左右,空间大了起来。 这个圆形的空间里,最左边摆放着一张石床,石床旁边有一张石桌。 上面有水晶石,发着亮亮的光。 最右边有一汪小池,池的上方有一个方形的洞。 整个洞内格局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了。这晚上应该暖和不到那里去。 长笙走到池边蹲下身,望着池水的波纹,他知道这不是死水,有隐隐的流水声传进来。 很有可能这里连着灵泉。 抬头望望洞口,上面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这个洞存在的意义是?看天? 奇怪地方。 可看下来,长笙觉着,这倒是个修心的绝佳圣地,为什么领实行会说这里恐怖呢? 长笙想不通。 安笙将书本放在石桌上后,见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也走过来。看到池子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吃:“哇,长笙,这里还有洗澡的地方哎。” “……” 长笙扭头看了看头,抿嘴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他站起身,随后又解释道:“这可能也是灵泉的泉水。” “是吗?那你岂不是可以天天调养身体了?”安笙眼睛里顿时放出了光,一脸期待的回望着他。 长笙舔了舔唇,摸着下巴,眉心略微抽了抽,“是,是吧。” “是就是,还是吧。” “嗯,你说的都对。”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安笙颇有点,给点羽毛就上天的架势。她咯咯笑了几声后,将手伸到池子里,水温凉凉地,倒是蛮舒服。 长笙四处打量一阵,走回去,从桌上拿起那个水晶石,沿着墙壁仔仔细细地看。 他想从上面发现点什么,可是墙壁上并没什么特殊的东西。 他又回想着师叔临走时的叮嘱,难道真的只是吓唬他们?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完全没必要啊。 可是,若不是!那他们到底指的是什么? 没想明白,他将水晶石又放回桌上。 没什么事干,便随手拿起一本书,坐在床上,双腿搭在一起,靠着墙壁,看了起来。 安笙还在那边玩水,哗啦哗啦的水声,被她打着溅到周边,也溅湿了她的衣角。 天渐渐暗下来,月光从洞口洒进来,水面上浮出半个月亮的影子,倒和里面那水晶石的光,相映成趣。 玩了一阵,安笙也觉着无趣了。她站起身一回头,就见长笙静静地坐在那里。 水晶石的光是冷白色的,打在长笙半边侧脸上,衬的他鼻梁越发立体标致。半边睫毛垂在眼周,罩下一片淡淡的影子,儒雅中带着三分疏离之气。 啧啧,这小子真是养眼。 看他学习那么认真,安笙回过神来。此时最应该学习的是她才对啊,想到此,她也颠颠儿走过去,拿起长笙给她的那本笔记,挨着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扭头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便低头开始认真看笔记。 一时间,整个洞里,就只有淡淡地流水声,和翻书本发出的哗哗声响。 安笙也就认真看了一阵,她就觉着无聊了,她没有长笙的定力,总也静不下心来。 直起背抻了抻腰,四仰八叉地斜躺在那个不算很大的床上。伸脚的时候,还不小心在长笙背上旋了一脚,她没甚诚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便将本子盖在胸口处,手压在脑后,看着乌漆嘛黑的洞顶,开始天马行空。 这一脚力量可忽略不计,只是给长笙的腰背处,留下一个半大不小的脚印。 长笙没在意,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空出更大的位置。 忽然安笙自言自语道:“长笙,是我眼花了吗?” 长笙闻声,转过头,等着她的下文。“什么。” 安笙只是盯着洞顶,揉了揉眼睛,“你过来看那上面是不是有图?” “有图?” 长笙在自己的位置,抬头看了看。他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漆黑一片的洞顶。 “没有啊。” 安笙又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却是看的更清楚了,“确实有,长笙你躺下来看。” 说完,她自己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长笙针灸顺着她躺了下来,闭眼几秒,重新睁开。 果真是有各式各样的画在上面。 刚刚他坐在那里的时候,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躺下来,整个墙顶全都是画。 难道是角度和光线的问题? 他扭头看了看水晶石光线的方向,又看看洞顶的画,了然了,应该是这个光线折射的原因。 他重新看回洞顶,从左至右观了一遍那些画,忽然心口郁结,长笙猛地坐起来吐了一口血。 这一口血可把安笙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再看那些壁画,跪坐起来,拍着他的胸脯问道。“长笙你怎么了?” 长笙缓缓将嘴角的血渍擦掉,摇摇头,“我没事,那些画你别看了,和我们之前学的修法套路,完全不一样,容易走火入魔。” “啊?没那么严重吧?咋我看了半天都没事,是不是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安笙不疑有他,她只是有些担心长笙,这几年他已经嫌少出现这种情况了。 长笙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师叔教的那些,我比你研究的透彻,所以在看到这些画后,潜意识就开始内化。冲突比较明显。” 长笙吐完血觉着胸腔舒服一些了,只是头却疼了起来。他拍了拍安笙的肩膀,躺回床上,安慰道:“我没事,只是不能再看那些画了,你也别看了。” 他侧躺下来,腿蜷着腿,脑袋一直嗡嗡嗡地发疼,跟被震过一般。 安笙到底有些不放心,低头看他的脸,长笙面朝下,她只能看到个耳朵。 “长笙,你是不是非常难受?” 安笙拉过那条仅有的被子,盖在他身上,躺下来想要看他的眼睛。 但长笙不抬脸,她无法,只能摸摸他的耳朵说道:“那你睡吧。” 半晌长笙才轻轻“嗯”了一声。 安笙没有困意,她被房顶那些壁画激起了精神。 想看,可是又想起长笙的话,要看不看地闭起了眼。 长笙躺在那里不说话,安笙过了一阵又看向长笙,始终看不到他的脸。 “……” 睡着了? 真快。 她无甚精神的仰躺着,一阵百无聊赖,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她还是望向了屋顶。 没多久,她的眼前就陷入了黑暗。 是长笙抬起手挡在了她的眼前,“别看了,不然过不了多久,你也会难受的。” 安笙没有被发现的窘迫,她只“嘿嘿”笑了笑,也没拿开他的手,说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长笙感觉头不那么疼了,这才露出脸,看着她。 “没有,刚刚在回想师叔教的心法。” “哦,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安笙用余光斜睨了他一眼,问道。 “没事,睡吧。” 他的手一直没挪开,就轻轻压在安笙的眼睛上。眼前的黑暗,让她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听到她平稳的呼吸,长笙这才拿开手。 将被子给她盖了一多半,后平躺着看向上面。 这些画不能下意识的运行,不然就很容易出他刚刚的问题。 不过他重新看的时候,发现这上面的心法套路很高明,完全是能破解他们之前学的东西。很明显两套心法齐练,分分钟走火入魔。 这难道就是师叔担心的问题么?长笙不确定。 最终,他还是将外衫脱了下来,把水晶石罩了起来。洞里一下子就暗了,只剩露天的洞口投下来的月光,照亮一片有限的空间。 随着暗下来的范围,那些壁画消失了,但是月光打在水面上的反光,让靠近池边的墙上又出现了壁画。 若隐若现。 长笙从床上走下来,来到池边,仔细观摩着那上面的画。这一处是武谱,但是跟壁顶得完全不一样。全是一幅幅修法幻术……长笙想起了,在藏书阁看的那本房中术。 荒唐。 这里到底之前有谁住过,怎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耐着性子,用最快的速度看完全部,已是面红耳赤。 转身于池边盘腿而坐,降心火。他默念着心法,待自己稳定下来后,他才开始细思考,这些墙壁的玄妙。 每一处光线反光折射到的地方,都会出现画,但是直接照射的地方却没有。 这个留下图谱的人,也是鸡贼。 至少就现在暴露出来的两处,都是安笙不能看到的,不然…… 长笙深吸一口,回到石床边背对着安笙重新躺了下来。 这地方对他们来说,还真是有些考验。难道之前被罚在这里关禁闭的人,懂好多种武功套路?不然他怎么能在这地方,默画出这些。 但有一点,长笙是有些肯定的。那就是,这人是和青云观一定不对头,否则怎么会留的全是破解之法。 思来想去没闹明白。带着这些疑惑,长笙直直盯向那窜着风的洞口,冷风从那里吹进来,带来些凉意。身后的安笙被这股风吹得,缩靠在他背后,试图汲取一点暖意。 长笙叹了口气,微微转了个身,将她身上的被子掖紧了些。正欲闭眼睡觉,忽然一道声响传进来,起初很细小,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尖,越来越刺耳。 长笙听着又是一阵头痛,她赶忙捂住安笙的耳朵,可这声音越来越亮。这是个山洞,回音本来就更大。 没几秒,安笙就被吵醒了。 她睁开眼,揉着太阳穴,脸被阵地皱成一团,她问长笙道:“这是什么声音啊,好吵?” 长笙摇头,“听起来像是女人的笑声,又像是动物的吼叫声。” 他捂着安笙的耳朵,安笙便伸出手挡住了他的。 声音持续了近一分钟,才逐渐消失。 他们被震得头痛欲裂。 两人从床上坐起来,安笙敲了敲脑袋,此刻已经困意全消。 从石床上走下来,她恨恨地抱怨道:“师叔干啥让咱来这么古怪的地方受罚,这不是要你我的命么。这声音明显不一般,连你都稳不住心神了。” 她看着那洞口外面,回身对长笙又说道:“咱们明天见着送饭的师兄,一定要溜出去,不然再待下去,别说准备下个月考核,保命都费劲。” 长笙缓过劲后,也起身走过来,下意识挡住了她的一部分视线,生怕她发现刚刚在这里发现的……秘密。 “这声音确实不一般,跟洞顶的壁画有异曲同工之处,容易让修行之人神志不清。不过,师叔既然让咱们进来,说不准有其他打算。”长笙只是觉着蹊跷,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声音。 安笙在池子边走来走去,有点暴躁地道:“师叔他老人家玩儿这么大呢?第一晚就这么刺激,后面十几日咱们可咋办呀!” 说完她本是想借着池壁,往哪个洞口飞去,一探究竟。但是脚下一个不稳,“噗通”,她便重重摔进了池子里。 ☆、全湿 没站稳的安笙掉进水池里,她是会游泳的,在水里面扑腾了一阵,发现这个水还挺深。 长笙站在上面,伸出手想拉她上来。安笙想在水里逗逗他,双手捧起一把水便扬向长笙,顿时他的身上脸上就被溅满了水渍。 长笙下意识后退到了一边。 安笙“咯咯咯”笑了一会儿,掬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脑袋才终于没那么混沌了。 随后她便潜入了水里。 游了一阵,发现水的深出并不是暗的,有一道光从里面照进来。 这道光,诱着她往前游了几米。 直到游到的地方,再过不去人的时候,她才停下来。 她从水里冒出头,被眼前看到的光景惊住了,竟然在这里发现了一片新天地。 长笙见她进水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来,也跳进池水里,顺着她游走的方向游去。 安笙在看到眼前这片光景的时候,就傻傻浮在水面上,不时抹着脸上的水。 眼前这偌大的封闭山洞里,洞顶垂着大大小小的冰柱子。 从距离池边约两米远的地方开始,满目所及,仿佛冬天的冰湖一般,地面结结实实全是冰。两个洞隔得一层墙壁,差距这么大,难怪他们那边那么冷。 冰洞居中的高台上,有一个长方形的,看起来像是一幅水晶冰棺的物什。 冰棺正对着的,有一个半跪着的人型冰雕。 长笙从水里冒出头的时候,就见安笙跟个木偶一般僵在那里。 被他拍了一下,安笙才反应过来。 眨了眨眼,舔舔有些凉的唇说道:“长笙,这,这是……什么地方?” 长笙显然对眼前所见到的东西,也是充满好奇。从池子里爬上去,一阵冷意袭来,他下意识地打了个颤。 随后把安笙从水里拉上来,两人慢慢往水晶棺附近走去。 安笙有些胆怯,又不愿在长笙面前表现出来,她就拉住他的手说道:“咱们未经主人同意,看这不好吧。” 长笙笑了笑,“怕了?” “……” 那不能够。 “走走走,姐还能怕这!” 说着冲到长笙前面,就往那边去。 但是因为全身还在滴水,在冰上走,她结结实实摔了一个马趴。 多少有点没有形象。 安笙觉着今天真是,方方面面没一点好事发生。 长笙也没好到哪里去,走一步,脚底就和冰块沾到一起。再提脚,及其费劲。 “长笙,是不是水晶馆里的仙人不想让咱们过去,我衣服都被粘住了,动不了。”她躺在地下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湿的衣服,已经和地面粘成一块。 长笙拉着她的双手,虚虚使了点劲,居然没拉起来。硬是拽了几次,这才让她拉起来。 “摔疼没?” 安笙扶着自己的腰,点点头:“有点儿,但还能扛得住。” “那我搀着你。”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棺前。透明的棺里躺着一个冰美人,通体红衣,穿过水晶棺,显得尤为炸眼。但主人却沉静地闭着眼睛,看起来很柔和。 看得出来,这个主人生前定是极为漂亮。 “这会是谁?青云观,为什么会有个女人的遗体,还保存的这么好。”安笙头也不抬地问长笙。 长笙摇了摇头,他也没听人说过。 于是两人又将眼神转移到那个跪着人身上。对方虽是冰雕,可看得出来,跟他们的打扮是一样的,应该也是青云观的人。 难道躺着的是他的爱人? 长笙离开棺前,走到跪着的人面前,蹲下身,仔细观察他的长相。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来着?他想不起来了。 安笙一直在打量躺在那里的女人,满头银丝,可是皮肤确没有特别老化的迹象。 去世多少年了?还能这般鲜活。 多半是受了情伤,少白头。可是将她存放在这里的人,应该也是极爱她的吧。 “长笙,咱们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不是特别像女人痛苦的嚎叫声?”安笙回想着那会儿,让她们头痛欲裂的声音,说道。 “有点像。” 长笙摸了摸跪在地上的人手里抓着的剑,上面似乎刻着一个云型纹。 他记得师叔说过,青云观开山老祖纯阳散人,用的剑是流云剑,锋利无比,剑柄惟一的装饰就是云纹。 这个……不会是…… 长笙站起身,没敢往下再想。 上台阶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机关,冰棺瞬间下沉,只几秒的功夫,就消失在眼前。 原先放冰棺的地方,一片平整,和其他地方没有两样。 仿佛刚刚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安笙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瞥了眼长笙,“我不是有闯祸了吧?我啥也没碰啊……” 长笙关注的是地面,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指了指冰面上出现的字。 “?” 安笙歪着脖子,低头认真看着上面的字。 紧接着整个墙上地下的冰面上都印出字眼。 那场景,安笙有种即刻成仙的感觉。 上一世完全没经历过的场景,都被她碰上了。 “长笙,这是什么?” “本门密功心法。” 长笙心砰砰砰跳着,他压着有些激动的心情,平和地说道。 “卧槽……这可赚到了。” 安笙二话不说,开始认真看起来。但是她的记忆力有限,还没达到长笙过目不忘的本领,但能记多少是多少,至少能让她应付过下个月的考核就行。 这个是师门不外传的东西,他们也只是听师叔偶然讲起过。 没想到在这里碰着了。 这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坏事变好事! 长笙集中注意力,将上面的字,全部过了一遍,大概一刻钟功夫。 他闭眼再睁眼的瞬间,冰面的字已经全部消失了。 “哎哎,怎么就没有了,我还没看完啊。” 安笙嚷嚷着,趴在冰墙上,想要再找寻些什么,却再也没有了。 就像那副冰棺一样,是她的幻觉。 二人的头发皆结成了冰块。 片刻功夫,冰面开始裂开,上面的冰柱子也开始滴水。 “不好,这里要化了,我们赶快去池里。” 长笙拽着安笙,几个箭步,窜过去,跳到池里。 果真,刚刚他们看到的冰,不多时已经融化成水,像是巨浪一样,往池边压来。 两人捏鼻沉到水里,往回游。 后面有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两人打散了,清水一下子变得有些发白。 安笙顾不得其他,只能使命往来时的方向游。 游了一阵,回到他们关禁闭的地方,再无可游的时候,她才冒出头。 水面显然上涨了许多,再满些,就要淹了这个洞。 随后长笙也从水里出来,拉着她飞出了池子。 回看池面,依旧波涛涌动。 但是在即将溢出来的时候,水面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安笙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以为要淹了这个洞。” 这一番折腾,两人都心力交悴。 安笙不管不顾地躺在地上,直喘气。 也不管衣服湿哒哒的难受。 长笙比她稍微好些。 他只是坐下来,将自己湿了的外衫,脱在地上,平铺开,让它先干着。 “安笙,先把你的湿衣服脱下来,回床上躺着去,这样会感冒的。”长笙拍了拍她还没回过神的脸道。 安笙不想动,只是闭着眼问他:“长笙,咱们刚刚是不是做了个梦?” “不是。” 安笙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嘶”,“果然不是梦,那在青云观这么久,咋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冰窖子?” “这不奇怪,咱们甚至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洞。” “……” 有道理! 安笙晃悠悠地坐起身,扯动了刚刚摔到的腰,又爬回去,“哎哟,长笙,我扭到腰了,一动就疼。” “……” 她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捏着自己的腰。“你帮。我揉揉” 长笙跪起身,挪到她身前,随便按到她腰间的地方,“是这里?还是这里?” “往上,哎不对,往左移一移,对对对,就这里。” 安笙被长笙按着的时候,嘴里指挥着她疼的地方。 长笙叹了口气,双手将她的腰微微抬起一点,想要解开她乱系着的腰带。 “喂长笙,我前面不疼,你往哪摸啊?” “……我把你把湿衣服脱掉,再给你揉。” “哦。” 安笙老实了。 手抬到自己上衣的领口处,解开上面的扣子,长笙解开她的腰带,顺手就将她的外袍揪了下来,铺开晾在一边。 此刻她两都穿着襦衣襦裤,也是能拧出水的程度。 无法,先给她揉好腰再说。 他手来到刚刚她说疼的地方,撩起襦衣一角,手掌贴在她腰间皮肤处,“是这里疼是吧?” 他的掌心很温暖,安笙凉凉的皮肤在接触到的一刹那,紧了紧。 长笙另一只手压着自己的手背,慢慢的推揉。 手下的触感,软软凉凉,他脑子里一下子想起好多画面。 藏书阁的,池水泉壁…… 他深吸一口气,甩了甩头,才重新集中注意力到她腰间。 从她疼痛的那一处,一直到她整个腰间,他都细心认真的推揉了一遍。 身上的冷意渐渐消失了。 “好点儿没?”长笙收起手,将她的衣襟拉下来问道。 安笙捏了捏自己,“还真是挺管用,没那么疼了。” 慢慢坐起身,拍拍长笙的脸说道:“你真是全能之人了。” 长笙将她搀扶着来到床边,她就要往下躺,被他拦住了。“你还是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晾一晾吧,不然一晚上被子湿了,你会生病。” 安笙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滴水的襦衣,又抬起头看看长笙。 脱了里面就没衣服了…… 这身边好歹还有个大小伙子,虽是弟弟,但他毕竟不是女孩子,于是安笙拽了拽自己的湿衣服说道:“没事,捂一捂就干了。” 长笙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你脱下来吧,我不看。” “……” 安笙盯着他的后背,嘴张了几次,到底没再说什么,拉起襦衣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将身上的湿衣服全脱了下来放在一旁,几步钻到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好了。” ☆、乱了 长笙低头摸了摸鼻子,抖抖衣服上的水,转身。 安笙有些局促地缩在被子里面,衣服被搭在床脚。 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睡觉,爹娘出外的时候,弟弟小,她就时常陪着他。 可现在长大都成人了,她没了以前的自在。 毕竟他们都是大人了。 长笙眼睛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将她脱下来的衣服拿起来,晾到风口处。 复来到床边,长笙只坐在床脚,“睡吧,离天亮还有些时间。” 安笙只露着脑袋在外面,滴溜溜的眼睛盯着长笙的背影,“你……这衣服也滴水,这么睡……”也易感冒吧? 长笙扭头笑笑,“无妨,我是男人,体质比你好,一晚上没关系。” “要别人,还好说,但你这个身体不行,还不能掉以轻心。”安笙实事求是的劝着。 “……” 她大概也是不知道,男人经不得女人说不行,尤其是他喜欢了很久的女人。 “安笙,你是不是觉着我还和小时候一样,弱不禁风?” 长笙有些哭笑不得,这也太挫败了。 他眉都快拧到一起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以防万一,你也不能着凉。你得一回病,十天半个月可好不了。”安笙倒是真没往其他地方想。 她只是觉着耽搁了他的考核,那她这罪可大了海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一张床,一套被子,你……我”长笙在被子上来回扫了一眼,指明性非常强。 安笙已经缩在墙角,挪无可挪,但她还是往里挤了挤,将不算很大的被子中间,压出一道沟,她才又说道:“咱们中间空出位置,没事的,小时候咱们不也光屁股同床睡的。” 说完还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嘴,“你啊,长再大,在姐姐眼里都是小屁孩儿。快把衣服脱了晾着,明天我让灵师兄给咱带几套衣服,犯不着为这伤了身体。” “……” 这可不是什么中听的话。 你再大在我眼里也是小屁孩儿,长笙被这话激的有些郁闷。 不过到底也没反驳她,只道:“是是是,姐你说的都对。我再是小屁孩儿,也是男的,你把眼睛闭上。” “切。”安笙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老老实实眯起眼睛,“我才不看,好像你小时候哪没被我看过似的。” “……” 这是个什么话。 安笙闭着眼睛,听到不远处熙熙梭梭的声音,嘴角抽了抽,臭小子一个。 走到洞口,长笙将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脱下来,挨着安笙的衣服搁着。 青白的月光,打在他不着寸缕的身上,有些白的发光。 到底是年轻,结结实实的样子,满是鲜活劲儿。 赤脚走过来,安笙眼睛紧紧地闭着,在他看来她都快睡着了。 长笙站在那里,踌躇了一阵,才慢慢吞吞躺进去。 堪堪抓过被子的一边,把自己盖起来后,就没再动。 安笙这才睁开眼,带着些困意说道:“长笙,还记着小时候姐姐给你洗澡么,你就老大不乐意了。” 长笙笑笑,想起那个时候,她每次给他洗完,他都好几天不搭理她。 他那是害羞,小小的年纪,老思想挺重,男女有别,连他娘亲也不行。 “十年了,时间真快。”他感慨着时光匆匆。 “是啊,你都是大小伙子了。”安笙扭头看了看,遂又转回去。 长笙没搭话,只是沉思了一阵,问道:“安笙,若有一天发现,我不是你亲弟弟,你还会对我那么好么?” “胡说什么呢?你怎么不会是我亲弟弟,冻傻了吧。” 安笙从被子里伸出手,想像以往一样捏捏他的耳朵,后发现,自己胳膊上没衣服,又讪讪地收回手。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睡吧睡吧。” 长笙在她抬起的胳膊处,只轻轻扫了一眼,便应和地点点头,“是有点冻傻了,睡吧。” 有些秘密他知道,可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才合适。 不说,他变成了她眼里,永远长不大的弟弟。他也永远没有……跟她踏过这条线的机会。 他便只能看着她日后,找其他喜欢的男人,过一生。 可是说了,她会不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终归是不忍她难过。 算了,一步一步来吧。 有些事情,进退两难。 他微不可查地轻轻叹了口气,胳膊伸出来压在那条被子缝处。这条线仿佛一堵无形的墙,他跨过去容易,可她…… 安笙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在没达到深度睡眠的时候,她还能控制自己不乱滚。 但一旦进入深度睡眠,那就真……她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反正床头转到床脚,掉地上这种事情,她之前也没少干。 长笙刚有了睡意,就被安笙一脚蹬醒了。 果真他要不搂着,她睡觉就老实不了。 三八线的分界点,安笙早都跨过了。 长笙睁开眼往下扫了扫,安笙的胳膊压在他胸口,腿绕着被子把他的都卷走了。 “……” 他微微抿了抿唇,两指捏起安笙搭在他胸口白嫩的胳膊,放到被子里,就赶紧闭起了眼。 随后悄悄裹着被子将她移回原地,自己背过身,眼不见心就不燥。他这么自欺欺人的想着。 但没消停一阵,安笙又卷过来了,缩在他背后。 很多时候,长笙觉着,她是个极其没安全感的人。 半晌,长笙稳了稳心绪,抬手撩开被子。一双精瘦修长的长腿从床上迈下来,走到池边拿起已经有些干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了起来。 重新躺回床上,将安笙结结实实裹在被子里,他才搁着被子搂住了她。在她发顶烙下一个吻,轻声在她耳边呢喃道:“安笙,对男人不能这么放心的。” 有些事情,控制不住的。 比如,他此刻的某些地方,已经完全有了自己的主意…… 安笙被他裹着,这回老实多了。 这一晚安笙睡得不怎么踏实,各种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一个。 早上醒来的时候,安笙手脚都动不了了。 她扭了扭脑袋,头顶登时就有声音传下来,“醒了?” 安笙抬起头,对上他的下巴,“嗯”了一声。 长笙起来有一阵了,只是怕她冷,就一整裹着她抱着。直到见她醒过来,才放开她。下床将她的衣服去过来,放到她身边,“干了,你可以穿了。” 安笙见他衣着整齐,但她完全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穿戴整齐的。不经感叹,眼前的人,真是个让人心安的存在,不知日后谁会那般有福分。 拉回思绪,她打算将衣服塞进被子里,但动了几下,发现挣不开。她的手脚被被子紧紧地裹着。 安笙略带歉意地看向他,“我是不是晚上特别不安生。” 长笙在那边抻了抻腰,无意地回道:“还好。” “那你把我裹成这样,” 她硬是在床上滚了一圈,才把自己从里面剥出来。 - 长笙闻到到了饭香,走到他们进来的洞门处,那里已经放好了餐。 “咱们的早餐已经被送过来了。”他捡起食盒,往里面的石桌出走去。 安笙快速套将自己的衣服套好,蹦跶过来,看着那餐盒里面,只有粥和馒头。 “没有肉啊!” “……” 长笙端着食盒站起身,拍了拍她有些乱的发顶,“想什么呢,咱们现在是受罚,还想吃肉。” 安笙噘着嘴垂着膀子,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她趴在那个没什么缝的入口处,扯着嗓子对外喊道,“有没有人在外面?” 没人回应。 “这里没人来的,快过来吃东西,还热着。”长笙打开食盒,往她趴着的方向扫了一眼。 安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喃喃自语地道:“还想让师兄弟们送些衣服过来。” 长笙伸手递给她筷子,笑了笑,“也没关系,晚上可以换洗。” 安笙抓着个馒头咬了一口,“我是没问题,你昨天可有睡好?” “……” 长笙端碗的手顿了顿,盯着碗里的粥,偶有淡淡的米香传进胸腔里,很是舒畅。 他喝了一口,果然,清甜。 “我睡挺好的。” 安笙揪着馒头,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琢磨着昨天的情况,她才真正意识到,长笙是真的长大了。 一定是昨天夜里睡觉不老实,他才起来穿的衣服。 想到此,安笙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他的耳垂,“长笙真的长大了,夜里不盖被子,冷么?” 长笙摇摇头,“不会,我穿了衣服的。” “辛苦你了长笙。” “不会,快吃吧。” 说完长笙一口把粥喝掉,将碗搁在桌上,“一会儿咱们温习温习功课。” “嗯。但是长笙,昨天咱们看到的那个密功心法,你记住了么,我才看到了一半。”安笙有点懊恼。 长笙点了点头,“怎么了,你想学?” “嗯,有点,多学点下个月不就多一层保障嘛。” 长笙认真想了想,那些东西,他记得很快,“行吧,那些心法内化需要些时间,我就每日将我内化的部分,结合平日师叔教的,一并教你,兴许效果更好。” 话了,安笙顿时激动地跳了起来,“啊啊啊啊,长笙你怎么总是这么聪明,我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弟弟,太棒了。” 她手舞足蹈地蹦了一阵,顺手就捏了捏长笙的脸蛋儿,像是在捏什么福娃一般。 长笙眉毛挑老高,眼睛微微眯着,向下扫了扫。 她开心的阈值,总是这么地。 他将她的手拉下来,轻轻揉了揉,半安慰半鼓励地道:“你要认真学,不会比我差的。” “嘁,怎么可能,都四年了,要飞升早飞了,还用得着在这里恶补么。” 安笙可对自己太了解了,她从不夜郎自大。 长笙被她自嘲的话逗乐了,噗嗤笑出声,“你才没那么一无是处。吃好了么?” “嗯。” “那咱们便开始吧。” 长笙在脑子里,回想了下那些心法的画面,拿起见自己先模拟练了一次。 安笙把吃过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到入口洞门的地方,回身望着长笙。他武剑的样子,她看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很专注认真。不像她,几分钟热度。 盯着盯着,她就走神了。连长笙站到她跟前都没发现。 “师叔来了。” 长笙难得顽皮的在她耳边,吼了一嗓子。 安笙吓得一激灵,习惯性地装模作样抬起胳膊比划,却发现手里没剑,眼前也根本没有什么师叔。 自己在关禁闭,哪来的师叔。 抬眼瞧着咧嘴看戏的长笙,抬腿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长笙,你居然吓我。” 长笙躲开到一边,边跑边解释道,“谁让你走神的,我喊你你都没听见。” 安笙跺了跺脚,跑过去就要挠他痒痒,长笙没躲开,被堵在了墙角,她嚷嚷道:“小崽子还开始欺负你姐了,长本事了啊。” 边说边挠着他的腰身,长笙扭腰左闪右闪,像是个泥鳅一样。 躲避了一阵,他见安笙笑的眉眼弯弯,好不可爱。他就下意识的一个使劲,竟是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前。 暧昧的气息陡然升起。 “……” “……” 两人眼神碰到一起时,安笙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乱了!乱了! ☆、阴阳 长笙盯着她的眼睛,黑漆漆地,深不见底。 安笙忽然有些慌乱。 退后一步干咳了一声,低头道:“那什么,不闹了,快教我练剑吧。” 长笙靠着墙壁,手垂在两侧,眼神追随着她。半晌才直起身子,露出一个淡淡地笑,道:“好。” 来到洞中央,长笙拿着剑在前面示范了一遍,安笙在后面跟着学。强力的学习氛围,很宽将刚刚的暧昧打散了。 安笙有几处力道不够,长笙便用剑柄拍了拍她的手臂,严肃地道,“这里使劲。” “哦。”安笙抻了抻膀子,将剑立稳了些,才重新又练了几遍。 时间过得挺快,他们也不过完整比划了几次,就有人给他们送午餐来了。 安笙听到长笙以外的声音,立马收起剑,跑到门口处。 “外面是谁在?” “是我。” 灵师兄的声音。 安笙一想,也是,其他人也都开不了这门。 遂爬下来喊道:“灵师兄是你吗?” “嗯。” “太好了,灵师兄,你能帮我和长笙送些换洗衣服么?” 说完外面便又没了声音。 后半天安笙都以为灵师兄走了,才听到小灵子不远不近的声音传进来,“事儿还挺多,晚上给你送过来。” 安笙在石壁后面有点小雀跃,连声说道:“多谢灵师兄。” 然后就再没了回复,徒留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看来是走了。 安笙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拿起食盒回到里面,嘴里嘟嘟囔囔道:“灵师兄走也不说一声,不过师兄晚上就给咱们送衣服过来了。” “嗯。” 长笙将剑立于一旁,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舒了一口气,“饭送来的真及时,我还真有点饿了。” “可不。” 揭开餐盒,安笙不顾形象地一顿猛吃,吃的太快,噎住了,受手在空中乱挥,示意长笙把水拿过来。 长笙将盛着水的碗递到她嘴边,后伸手拍着她的背,哭笑不得地道:“我又不跟你抢,你慢点吃。” - 饭后,下午又到练剑的时刻,安笙摊在那里不愿意动弹,死乞白赖地耍赖,“长笙咱们休息会儿好不好,都练了一上午了。” 长笙自己正在一旁顺着那些心法,空隙里才回答她道:“那不然下午你看会儿书?” 安笙在一旁嚎叫了一声,一猛子坐起身,“那还是练剑吧,我眯半个时辰,一会儿你记得叫我。” “好。” - 一晚上没睡踏实,中午安笙睡得特别沉。 长笙怕扰到她,他便没再练剑,只是坐在池边,盘腿运行心法。 安笙醒着的时候,他没觉着。一旦静下心来运行心法的时候,长笙就发现,总是被房顶的那些画面扰乱心绪。 心火一阵阵拱起来。 不多时,长笙猛地张开眼睛,额上汗津津的。 他刚刚在同时运行两种心法,可是发现,在练完本门密功心法后,更是不能练洞顶那些图里的画面。 互相排斥的现象更加明显了。 “为什么会这样?”长笙不解,明明很多都有相似的地方。 他怀着疑惑,起身打量着洞顶。此时什么都看不到,兴许只有明暗差特别大的时候,才会出现。 正欲坐下来重新打坐,外面隐隐有声音传进来。 长笙走到了那处看不到的门边,背身双手环胸,贴着墙听音。 “南宫鹤,你大中午不睡觉,拉我来后山做什么?”萧简拽着自己的衣袖,前倾的身姿,想要往回走。 “后山安静,人少。”南宫鹤拦住他的去路。 长笙挑挑眉,这两人怎么走到一起的。 萧简人如其名,淡泊寡言,简单直白。 “怎么,你是要说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萧简不是很有耐心的回问道。 “求你件事情。” 南宫鹤嗡着声音说道。 “?求我?” 萧简觉着有点不可思议,平日里他和他可没有多少交情。 南宫鹤低头用剑杵着地面,模样倒真是有点可怜,“对,这不是很快要考核了吗,我这个……文化课不好,所以想找你补补。” 他话音刚了,萧简就“哼”了一声。 “……你找我补课?咋不去找白玉师兄。” 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没有再和他交谈的兴趣,绕过他就要走。 “哎哎别走啊,白玉师兄天天忙着跟师父下山,我只能找你,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么。” 萧简叉着腰斜眼盯着他,有点莫名其面,“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要帮你?” 南宫鹤想了想,左右瞧了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就教我好不好。” “什么秘密,那要看我感不感兴趣。” “听说下个月考核完,师父要找一个弟子做预备掌门。” 萧简眉峰动了动,他怎么没听到这风声。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表情淡淡地,睥睨着他,南宫鹤也不知道他到底感不感兴趣。 “当然有关,这预备掌门除了看成绩,也要看和师兄弟的关系。你就不想?要说咱们师兄弟里,方方面面能耐,你可是数一数二的。”南宫鹤在一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解释道。 萧简不动声色地问道:“可这跟我教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帮我考进前六,我帮你搞定师兄弟,你的考核肯定没问题。” 萧简有些迟疑,他对那个位置说不上是很感兴趣,但是看南宫鹤此时一张多管闲事的嘴脸,他倒是多少觉着有点意思了。平日里跟他接触的人很少,他不喜跟人交谈,其他师兄弟们也就都跟他不太亲近。 倒也是是嫌少有人求他事情,再者他打心底里看不上白玉,觉着他做人太假,永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想到此,才又看了看南宫鹤,“好,我可以教你,但能不能过最后还得看你自己。” 说完这句话,再没跟南宫鹤做多的周旋,一股风一般地走了。 南宫鹤在后面紧跟着,连连说道:“那必须的。” 在洞里听完这一切的长笙,轻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这个萧简并不简单,他喜欢的东西还真跟他们不一样。若搁以前,他断然不会想到萧简会是慕权之人。 回到里面,长笙重新盘腿开始打坐。这一次心静了许多。 - 安笙一觉睡得有点久,醒来的时候洞里已经暗下来。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四下找长笙的身影。 “长笙,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长笙缓缓从黑暗里站起身。打坐时间长,腿有些僵,他抖抖腿,才说道,“你睡醒了。” “嗯” 安笙从床上下来,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不叫醒我,这都快晚上了吧?!” “看你睡得很香,没忍心叫你。”长笙将她毛躁的头发顺了顺,“还困么?” 安生摇了摇头,“怎么办,一下午被我睡过去了,又耽误练剑了。” “没关系,有了洞里的密功心法,相信会让你的心法修为会快速增长,驾驭剑法也会容易很多。” 长笙一下午打坐的功夫,已经对那些心法进行了内化,感觉原来顺不下来的地方,现在都通了。 想必这套心法,定是一位厉害的祖师,曾经研究出来的。 “真的?” 长笙点点头,“嗯,至少我感觉很不一样。” “那肯定没问题,你都这么说了。” 安笙从石床上下来,将水晶石上的布子移开,洞里瞬间亮了起来。 灵师兄又了送饭来。在这里,安笙感觉像是被投喂的猪。 门口放着餐盒和他们的衣服,安笙高兴地取过来,拍着衣服:“终于可以洗澡换衣服了。” 将餐盒递给长笙,“晚饭你吃吧,我不想吃。感觉吃了睡睡了吃,我快成猪了。” 长笙瞥了她一眼,“怎么会,你这么瘦。” 安笙低下头,捏捏自己下巴颌处的肉,走近他身边,“你瞧瞧我这双下巴,”她有伸出手摸向长笙地下巴处,棱角分明,“你看,你这里就没有赘肉。” 长笙头僵了一下,便移开,“那不一样,我是男孩子,本身肉少。” 这是什么怪逻辑。 安笙没跟他辩解,“反正今天我不吃晚饭。” 长笙也没再劝她,只是揭开餐盒,里面的饭香便自动流了出来。 “……” 安笙走到刚刚长笙打坐的地方,坐下来,背对着他,也开始努力冥想。堪堪忍了那么一阵,到底还是没忍住。 她从那地方又站起来,跑过去拿起筷子,硬是从长笙碗里夹了几筷子,这才把刚刚激起来的馋虫压了下去。 长笙咬着筷子,看着她的动作,忍住了笑意,他也没说话,只静静地盯着她吃。 安笙吃了几口,就又跑回刚刚打坐的地方,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吃好了。” 长笙笑了笑,自己又吃了一阵,才将餐盒收起来放到门边。他在床上躺了一阵,屋顶的那些壁画又出来了。 “安笙你过来。” “怎么了。” 安笙不知何时,起身走过去,顺手就被长笙拉着躺在他旁边,“你试着按洞顶的图运行一下,看体内会不会有对冲的感觉。” 安笙坐起来,试了几组,摇摇头,“什么感觉都没有,感觉比心法要通畅很多。” 长笙了然了问题所在,“这套图谱的创立者是女人,所以你练,没有问题,但是我只要一运行,就容易出问题。” 长笙这才想明白期间的来龙去脉,那个消融冰洞里的一男一女,应该是有什么恩怨。这边的武功心法至阴,隔壁洞里的心法是道家至阳到极致的秘法。两者相克,一般人很难做到相融的境地。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池边墙上的双合之法,可将这种克性融掉。 这才是这个洞里的玄机,大概也是师父口中危险的事情。 早些年,一定有人误练了洞顶的图谱,走火入魔了,习武之人,根本抵抗不了唾手可得的内功心法。 人心不足蛇吞象。 “安笙,顶部的这套图谱,全青云观,大概只有你能练得了。”长笙头枕着手,有些开心地说道。 安笙不是不用功,只是师傅教的那套,本身对于女孩子有限制。所以她的天花板上限太窄了。 “这段时间你参照图谱,好好把她练完,考核不会有任何问题。” 安晟还不相信,疑惑地道,“真的?这么快?” 长笙点点头,“嗯,这套图谱的心法套路,看似和师叔教的一样,但某些关键节点却完全不同,能完美破解我门套路。” “哇,那可太好了。长笙你为什么会了解这么多,明明我跟你学的东西是一样的。” 解决了她的老大难问题,安笙开始溜须拍拿了,她有些崇拜地拍了拍他的胸脯。 “说明平时师叔上课,你都在走神。” 长笙很无情地戳破了这个事实。 安笙不服气,“才没有,明明是你看的书杂,比如藏书阁……” 她抖抖眉,挑衅地看着长笙。 果真对方一听藏书阁,长笙不淡定了,猛地坐起身,“我才没有,那次是误会。” “不信,你敢说你之前都没跟师兄弟们,一起看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安笙经常见那些师兄弟,凑到一起开荤段子。 有时候长笙也在跟前。 长笙舔舔唇,声音低了下去,“那……那是他们拉着我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萧简和南宫鹤这一对 嗯,有点心疼鹤鹤 ☆、入浴 安笙偷偷捂着嘴,憋笑。 听到长笙吃瘪地说完,她才又说道:“以后不许跟他们乱看那些东西,知道不?” 俨然一副长姐的模样。 “知道了。”长笙从善如流地回道。 安笙摸了摸他的耳朵,看他低头乖觉委屈地样子,语重心长地地安慰着,“知道你们大小伙子,这个年纪正当娶妻。再忍四年,我们就可以顺利下山了。那时,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姐都给你寻来。” 长笙知道她又误会了,心事重重重新躺回去,指着那些图谱,道:“你还是别操心这些事了,好好把这些练完,应付过考核,才是正事。” “哦哦,你说的对。” 安笙想起自己的正经事还整完,瞬间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长笙盯着她的背影,一股子淡淡地惆怅袭来。 属于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难搞,真是难搞! 安笙浑然不知他的心思,自己越练越精神,一直练到深夜,都不觉困。 只是夜中之时,她又听到那奇奇怪怪的声音出来。 安笙捂着耳朵回头欲喊长笙,却见他也正在打坐,此时也被声音扰得拧起了眉头。 她不由地抱怨起来,“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等咱两出去,怕是都得神经衰弱。” 声音持续了好一阵,安笙实在是头疼的厉害,直接从床上下来跳进了池里。 声音瞬间被隔绝,她才又探出水面,对长笙叫道:“快下水。” 长笙也没多言,飞过去,便跳进水里。 两人闭气在里面沉着,等着声音消失。 安笙的肺活量没有长笙的大,她不时探出头换气。 几次以后,声音终于没了。 安生大喘几口气,趴在池边,长笙也浮上来挨着她,胸腔剧烈起伏着。 “长笙,你说这到底是是什么声音,冰洞都消失了咋还叫?” 长笙摇了摇头,将脸上的水甩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洞口的原因?” 他向上盯着不算大的开口,脚下借力一蹬就飞出了洞口,衣服带起的水溅了安笙一脸。 “……” 她刚刚才抹干的脸。 长笙飞了一截,发现这是个无尽的洞口。明明天就在上面,可他飞了好一阵,上面还是石壁,看不到尽头。 他们仿佛是在井底一般。 发觉没有顶,长笙才重新落回了水里,“出不去,咱们在深渊底部。” 安笙依旧趴在那里,看着上方的夜色,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手撑着下巴托在池壁处,“师叔从哪里找这么个神奇的地方,真是有够糟心的。” 她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仰着头苦思冥想。 长笙率先上去了,将湿了的外套脱下来,晾在一边。 伸出手要拉安笙上来,她摆了摆手,“我顺带洗个澡再上去,反正都湿成这样了。” 长笙的手顿了顿,收回来,呆呆地说道:“好。” 随后转身来到里面,背着她换衣服。 安笙见他背过身后,才一件一件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搁在池边。 整个洞里只有两处亮光,床边的水晶石,和被月光照亮的池水。 水晶石刚刚被长笙遮挡住了,他瞬间隐在了黑暗里。 安笙看不见他,但是浮在池子里的她,像是月光女神一般,披着光,盈盈发亮。只一瞬间她便沉入了水里,在这个不算很宽泛的池子里,游了一阵。 冰洞消融后,那边的入口便被堵了,再也容不得一个人的身量。她只能在这边来回游走。 头发在游走间散开,像是海藻一般四处飘散着,远观黑的发,白的肤,倒真像是一条美人鱼。 浮出水面的时候,她将头发重重向后甩去,头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犹若出水芙蓉。 隐在黑暗里静静站着的长笙,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这么柔的画面,他第一次见。 黑发凌乱的披散在她肩颈边,让平日里的假小子瞬间增添了妩媚之感。洞口洒进来的一束光,不偏不倚打在女孩子身上,清清亮亮。 女孩子真的和男孩子不一样。 他这会儿换衣服的功夫,都忘记转身了。意识到这个问题,长笙赶忙闭起了眼。 …… 安笙将贴在脸上的头发卡到耳后,小幅度地洗了洗,最后趴回池边,对不知道在什么方向的长笙说道:“长笙,把我衣服扔过来一下。” 半晌,长笙才回道:“好。” 只是声音里带着些颤意。 长笙拿过衣服,捂着眼睛挪到池边,将衣服放在便便,又走回刚刚的位置,面对着墙。真真实实的面壁思过。 安笙从水里出来,甩甩身上的水,这才展开衣服,一件件套了上去。 顺手将湿的衣服拧了拧,把头发擦了擦,才回到床边。 见长笙还面对着墙,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 长笙“哦”了一声,两人这才都来到床边。 只是这期间,长笙的手始终挡在腰间,好在安笙神经大条并没注意到。 她要把水晶石上盖着的布子揭开,刚伸出手就被长笙拦住了。 “别揭了,睡吧。” 安生以为他困了,悻悻地缩回手,“好吧,你先睡,我等头发干了再睡,正好温习一下图谱。” “好。” 长笙说完便拾起被子一角,背着她躺了下来,身子始终向里弓着,小虾米一般。 安笙在那里闭目坐了好久,直到有一丝困意了,才睁开眼。垂首偏向长笙的方向,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但他只腰间盖了一点被子。 安笙怕他动着,便将被子拉到他肩膀处,盖严实了,才在旁边隔开了些距离,顺着躺了下来。 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待安笙睡安稳后,长笙闭着的眼睛,慢慢睁了开来。他悄悄侧头见安笙已经睡熟,这才起来进池子冲了个凉。 身心终于静了。 第二日,两人用不同的内功心法开始对练。起初安笙还能对抗一阵,后面就抵挡不住长笙的进攻了。没几下,她的剑就被打掉在地。 安笙摆了摆手,气喘吁吁地道,“不打了不打了,我只练明白一部分,等我今夜再练一部分,明日咱们再比。” 长笙将剑收起来,俯身拾起她的剑,双双搁在一边,才说道:“你进步挺快,过几日必能胜我。” 安笙对于自己的进步不确定,但听到长笙这么说还是很是高兴,“真的吗?” 长笙点点头,“果真这套武谱与你没有排斥。” “我也发现了,内化特别快。不过还是赶不上长笙你的步伐。你进步太快了。” 安笙抻着胳膊,用手比划了几下,刚刚没练到位的地方。 “长笙,你说下月考核,谁最有可能离开?” “不知道,只要不是你,其他人谁都一样。”长笙不假思索的应着。 安笙指指他的额头,“你这小子,说话滴水不漏,日后可要怎么办?” 说完她就地坐下来,喃喃嘀咕道:“我倒是希望那个鸡脖子能赶紧滚蛋,这样后四年,咱们耳根子能清静些。” “恐怕难如你所愿了。” 长笙靠着墙幽幽地说着,他想起昨日萧简和南宫鹤的对话,反问道,“安笙,你觉着萧简这个人如何?” “萧简?”安笙思考了几秒,“低调冷漠的人,感觉比你还难相处。” “……” 这是什么话,他哪里难相处了。 “那么你觉着他私下辅导南宫鹤,赢得把握有几分?” “他辅导南宫鹤?”安笙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他那么一个冷漠的人,怎么可能和那个叽叽歪歪的南宫鹤,走到一起。” “可他们确实走到一起了。” “……嗯?你认真的?” 长笙又点点头,挨着她坐下来,语调平稳地说道,“昨日午休时分,他俩在附近的对话,碰巧让我听到了。我听得很清晰,萧简确实要帮他。” “为什么呀,那萧简文武全能,有他帮忙……”安笙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完了,这下又躲不开那烦人精了。” “等等,你都听到他们聊什么了?萧简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走到一起。”安笙猛地反应过来,俩人平日都没什么交集,怎么两人双双出现在这崆峒洞附近。 “南宫鹤以帮他做协理掌门为条件,让他帮忙。”长笙能把如此八卦的事情,说的这么清汤寡水,安笙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这么一来,那白玉师兄岂不是…… 想到此,安笙就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难怪。看样子白玉师兄快要下山了。” 长笙拍了拍她的肩膀,“白玉师兄下山,我还在。” 安笙牵强的笑了笑,她这刚萌芽地少女怀春之情,还没长成,大概就要被压死了。 接下来几日,俩人日日练剑习书。安笙情绪一直比较低落,大多时候只能将情绪发泄在剑法里。 夜里依旧有不明的声音传进来,最后安笙索性改了作息,晚上和长笙练剑,白日休息。 这一日他们刚练完剑,躺下来休息。灵师兄就在外面喊道:“长笙,安笙,出来吧,师父免了你们后面几日的禁闭。” 俩人睡眼惺忪地从里面走出来,安笙不解地问道:“我们能出去了?” “嗯,带上东西,跟我走吧。” 安笙看了长笙一眼,一下子困意全无,登时高兴地蹦了起来,“好好好,我这就去拿,灵师兄看到你我可太高兴了。” 说完咚咚咚跑回洞里面拿东西去了。 回弟子院的路上,小灵子边走边问道:“怎么样,在这洞里关了十日,可有思过?” “有有有,我和长笙天天想师叔和师兄地教诲,已经知道错了。”安笙非常狗腿地忏悔,长笙就在一旁抿着嘴,一言不发。 小灵子看了长笙一眼,“真的?” 长笙眨了眨眼,斜睨着安笙,此时她正疯狂地冲他挤眉弄眼,他才幽幽地道:“是的,师兄。” “嗯,这还差不多。不过看你二人气色不是太好。”小灵子还是相信长笙的话,他嫌少撒谎。 说到这个,安笙可是逮着机会了,好一通抱怨,“灵师兄,你是不知道,那洞里也不知有什么怪物,每日晚上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叫唤很久,吵的根本睡不着。气色能好的了么。” “那里可还有其他异样?”小灵子觉着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还有……”她看了看长笙,他轻轻摇了摇头,安笙便改口道:“别的没什么了,我整日练剑习书思过,别的也没注意。” “哦。” 小灵子看他俩确实再无其他异常,便放心下来,心道,看样子没有师父说的那么严重啊。 回到弟子院,安笙连觉都没顾得上睡,直奔白玉的屋前。抬起手就要哐哐敲门,到了就只是换成两只敲向门框,清脆的“扣扣”声过后,她不确定冲里面道,“师兄,可在屋里?” 白玉这会儿正在看书,听到叫声,便开门出来,“安笙,你出来了?” 安笙抓着他的肩膀,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师兄你是不是快要离开青云观了?” ☆、考核 白玉被她问的一愣怔,“此话从何说起?” 安笙问完了,才觉着有些唐突。后退一步,抠着手指,摇了摇头,搜肠刮肚地想出一个不甚合理的借口道,“哦,我是……我是记得早些年听你说,今年要走来着。” 说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哦,原来你还记得这个,安笙有心了。”他拍拍她的肩膀道,“要不进来坐会儿,我跟你细谈。” “方便,吗?”安笙多少还是有有点不好意思,探头往房间里瞅了瞅。 “有什么不方便的,师兄又没金屋藏娇。” “我不是那意思。”说完这才跟在他身后走进来。 安笙是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进白玉的房间,他们众弟子中,只有他住单人间。 他们师兄弟都猜测,师兄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但是师兄比他们要早两年,拜在师叔名下,所以他们也不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房间里格局跟他们的差别不大,只是少了一张床多了一排书架。 干干净净,淡淡地罗天香从香炉里飘出来,提神醒脑。 门正对着的案几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看起来他进来之前,他在查找什么。 安笙好奇,就指了指那些书道,“师兄刚刚在看书啊?” 白玉点点头,将门关起来。 回到案几旁,将刚刚看的书合了起来,“最近在研究一些山妖的特殊品类。” “哦。” 安笙想了一圈,还是又问回了刚刚那个问题,“师兄,你真的是打算考核完就下山吗?” 闻言,白玉顿了顿,坐回案前,拿起一根小木棍,将那罗天香调灭,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是这样打算的,父亲想让我早日回去成亲。但是现下师父有事,我暂时还不能离开。” “成亲?师兄在家里有心仪的人了” 白玉不置可否,耸了耸肩,没回答这个问题。 安笙听完此话,脸上刚扫掉的阴霾,被他无声的回复又拉回去了。绷了一阵,自我安慰了半天,才从榻上蹦起来,拍着案几说道,“只要师兄现在不离开,便是好的。” 白玉眉头微微皱,斜眼看着她,“我不走,安笙何以这般开心?” 安笙背着手在地下来回踱步,头一颠一颠地说道:“师兄不走,我还能少被罚几次。” 白玉无可奈何地指了指她,“你啊你,十日禁闭,还没让你思考明白,还想着犯错。” “哎呀,我想明白了。只不过我不希望白玉师兄走,不然以后没人对安笙这么好了。” 说完,也不等白玉再说什么,拉开门就往自己屋去。 白玉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总是这么莽莽撞撞。” - 临近考核之日,安笙和长笙也是每天忙着复习。 倒真如长笙所言,自打他们出来后,萧简和南宫鹤走的很近。 甚至南宫鹤都不来找她的茬了,看样子,他还真是怕自己被撵下山。 但是这个萧简…… 安笙之前还挺佩服这个我行我素的人,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个俗人。 …… 考核那一日,几年不见的师父凌云居然出现了。 安笙看到的时候,特别想上去打个招呼,但是碍于比试在即,她只能在下面冲着凌云咧嘴乐。 凌云摸着自己的胡子,转头对明隐说道:“师弟,下面龇牙咧嘴的可是安笙?” 明隐哼了一声,“怎么着,四年甩手不管,连自己徒弟都不认识了?” “哎,这话说的,我送过来的时候,他俩都还没长开,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变化如此之大。那想必她旁边那眉目清秀的小伙子就是长笙了?” “嗯。” “不错不错,一表人才。不过这俩小崽子如何,师弟觉着他们这次能顺利过关么?” 明隐远远地望了望长笙和安笙,“一会儿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凌云伸出食指,指了指明隐,认真地翻了个白眼,“哎,你还真是……我自己看好吧。” 这时小灵子走过来对较劲的两位说道:“师叔,师父下面的弟子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么?” 凌云点点头,“嗯,开始吧。” 最先开始的是武试。 十二个弟子,同时被送进锁妖阵里。每个人都要面对一个法力级别相同的妖,依据得胜时间先后排名。 一炷香的时间,开始计时。 长笙应对这些怪物,游刃有余。在里面不久,便将其制服,但他还是留了它一条命。他走出来的时候,香才烧下去一小节。 凌云在上面看得眉开眼笑,浮尘一直在明隐眼前晃来晃去,骄傲地扬着头,“看到没,我的徒弟果真有能耐。” 明隐一把将他的浮尘拽过来扔在桌子上,“什么你的徒弟,那是我教出来的。” “好好好,我俩的徒弟。” “……” 两人在上面拌嘴的功夫,白玉也从里面出来了,他受了点轻伤。 明隐见他出来,不宜觉察的轻轻点了点头。 “白玉还是这么稳当,好样的。”凌云在一旁聒噪。明隐却同时将注意力转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他在注意萧简和那只妖物斗法,招招致命,眼见那妖已无还手之力,直到那妖物剩最后一口气时,才停下来。 明隐见此景,眉头拧了起来。这孩子,太狠。 他是第三个从里面出来的。 凌云则一直在观测,还在里面奋战的安笙。 一开始她对付那只妖,老是不得法。直到她就地打坐冥思了一阵,再起身之时,状态才有了质地转变。看似剑法跟刚刚一致,但凌云看出了其中微妙的差别。 心下一惊,她怎么会这套心法。不动声色地扭头看明隐,他似乎在看着刚出来的男孩子,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注意到。 安笙换了种使剑套路后,果真轻松了许多,没几下便降服那只妖。 她是第四个走出来的。出来的时候,她腰间,胳膊都受了些轻伤。 见她走出来后,长笙慌忙走了过去,盯着她身上的伤口,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安笙摇头,微有些喘地回道,“没事。” 后面不出意外,南宫鹤和另外一名谦逊的弟子周亮,从里面先后出来。 此时,香已经快到底部。 香灭之前,又出来两个弟子。剩余四个,似乎被妖物困住了,不得解困之法。 明隐见时间已到,他起身,轻轻一挥手,那些锁妖阵便消失了。 四名弟子才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小灵子看着下面状态各一的师弟们,轻轻吸了口气,开始在上面宣布排名。 排名过后,小灵子才又说道:“一炷香之内前八名弟子,休整一番,准备下午的笔试。” “是。” 众弟子在下面,齐声恭恭敬敬地回道。 武试已见分晓,凌云和明隐这才离开上座。有些事情,其实不需要考核,四年间本就是一场考核。 锁妖阵消失后,刚刚受伤的弟子,他们身上的伤便消失了,只是留下些轻微的痛感。 从修道场出来后,他们便回到各自的屋。 回屋的安笙,兴奋地向开了机关的喇叭,突突突地说个不停。“长笙你都不知道,一开始我没用墙壁上的那套图谱,被打的特别惨,直到后来换了心法,那效果,果真是不一般。” 安笙笙躺在床上,晃着腿满意地说道:“看来,真的是那套更适合我练。” “嗯。我出来见你那么半天还不出来,便知道你一开始肯定没用。”长笙随意翻着一本书,幽幽地道。 “可不就是,我原本还是想最后一试,但结果发现你是对的。” 武试过了,文试她不怕。 午休过后,他们就前往御书阁内,开始文试。 两个时辰,多少有点漫长。 凌云在里面做不住,他在外面闲转悠。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考完了。 正好安笙和长笙从里面出来,凌云招了招手,“两小儿,过来。” 安笙拉着长笙兴奋地跑到他跟前,像是见到老父亲一般,给了他一个拥抱,“师父,好久不见,您也不来看看我和弟弟,安笙好想您啊。” 凌云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啊,听你师叔说,这几年,你可没少惹是生非。” 被戳穿的安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才没有。” “哈哈哈。”凌云看向一旁的弟弟,“怎么样长笙,这几年身体可恢复好了?” 长笙点点头,“回师父,长笙现在已经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偶尔心悸,其他的便没有了。” “嗯,那就好,今日看你武试,真是给师父长脸。” “那是自然,长笙可是被师叔都经常夸呢。”安笙在一旁一点不遗余力地炫耀这个弟弟,大概忘了自己和他,是一同上山的这个事实。 “噢?是么?那我怎么听说你俩刚被罚禁闭出来。” “……” 安笙顿时噤了声。 心里嘀咕,师叔的小报告打的也是真快。 长笙在一旁低着头老老实实地道:“对不起师父。” 凌云摆了摆浮尘,带着他俩进了凌云阁。坐在榻上,才问出了上午的疑惑。“安笙,你可是练了什么不该练的东西?今日武试中,师父看你的剑法套路有些异样。” 安笙心道,坏了,师叔没发现,师父发现了。她下意识扭头看了看长笙,显然长笙也有点无措。 “师父,我……”安笙张了张嘴,想着合适地措辞。 “说来听听。”凌云表情淡淡地等着她的下文。 安笙踟蹰了一阵,觉着瞒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在后山崆峒洞关禁闭的时候,我发现洞顶有一套图谱,我就跟着练了练,发现效果还挺好……”说完后,有慌忙补了一句,“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凌云摸着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 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 他们师父之前就有将弟子,关到那个洞里面壁,以此考验他们的忍劲。但有几个都忍不住练了那图谱,最后皆走火入魔武功尽失。 阴阳之法乱了,就容易功亏一篑。 想到此,凌云看向长笙,“那么,你没有练?” 长笙摇了摇头,“刚看到的时候运行了一下,发现心脉混乱,我便没有再练。” 凌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幸得你这孩子不贪,不然今天我大概只有送你下山的份了。” 安笙倒是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 “师父这话是何意?” “那本也是你师叔对你们的考验,长笙若练了,此刻怕已是废人。”凌云从上面下来,到她身边,又道:“不过那套图谱却非常适合你练,可既然你已经练了,接下来你也不适合,继续再跟着你师叔练了。” “啊?师父你这是何意,要把我送下山么?”安笙赶忙跪下来,“师父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用那套图谱,求您别送我离开。” 长笙也跪了下来,“师父,是我让安笙练得,您别怪他,是我的错。” 两人这个时候,才真正有点害怕了。他们没想到几年不见的师父,一回来,就给他们来了一个大招。 ☆、抓妖 凌云叹了口气,将两个弟子扶起来。 “这怎么?”他甩了甩浮尘,“哎呀,师父没想责备你们,既然你师叔偏偏让你二人去哪崆峒洞,大概也有他的用意。安笙能习得那武谱,也是你的造化。” 虚惊一场,安笙低着头,诚意满满地回道:“那师父刚刚还说,不让我继续学本门之法。” “哎,洞中的焰心法和本门的无意经,相斥,时间久了,会伤身体。虽然没有男人学此法的反应大,但它也有害。” “这……” 他们也是头一次知道这其中要害,安笙小声央求道,“可是师父,安笙还不想此时下山。” 凌云表情中带着几分严肃,不似刚刚那般玩笑,重新问了一遍,“安笙,你考虑好了,这个焰心法会让你女性特征越来越明显,终有一日会被人发现,你是女儿身。届时,为师怕会更麻烦。” 安笙下意识地看了看长笙,沉吟半晌才道,“那我日后低调些便是,尽量不和其他师兄弟往来。” 凌云知她是不忍长笙一人呆在这里,只轻轻叹了口气,也没再劝说什么,只道,“好。” 随即转头对长笙说道:“以前是安笙保护你,现在你长大有能力了,一定要保护好你姐姐。” 长笙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地道:“我会保护好安笙,请师父放心。” “嗯,看你二人如此灵秀,不枉我千里迢迢带你们上山。” 安笙知凌云常年云游四海,便想到她多年未见的父母,上前问道:“师父,您在这几年里,可有见到我爹娘。” 凌云点了点头,“为师上山之前,确实见过你们的父母。”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小袋子,分别递给他俩,“这是你爹和娘,让我带给你们的成人礼物。” 安笙拆开她那个小包,里面是一个流苏金簪,长笙的是一个紫金冠。 安笙抓着金簪,泪就落了下来,她抬手状似无意地擦了擦,“爹娘身体还好?” “挺好的,一晃眼四年,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师父这次回来,是为了四年一度的考核吗?” 凌云摇了摇头,“非也,近来这一带有妖物出没,你师叔书信给我,我这才回来。” “妖物?” 安笙捏着簪子的手顿了顿,想起关禁闭前,师叔和师兄时常下山,大概就是因为此事。 “嗯,听你师叔说,此妖怪神出鬼没,专吃小孩。百姓都深受其害。” “这么严重,师叔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 “你师叔怕扰了你们的考核,才没跟你们说。大抵,明日他就会讲吧。” 长笙将紫金冠收起来,又问道:“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你们先回去休息,难得考完,好好放松放松,待明日看你师叔如何定夺,再说。” 他二人也没做多的言语,就道,“好的,那师父也早些休息。” 拜别完,安笙便和长笙离开了凌云阁。 路上,安笙沉默不言,一直到回屋都是这个状态。 只是拿着那个簪子,来回地看。 看起来非常喜欢。 长笙将紫金冠收起来,来到她跟前,“安笙是不是想爹娘了。” 安笙点点头,她摸着包簪子的布包,上面的兰花草,一看就是她娘亲手绣的。 “这个簪子真好看,可惜我还不能戴。” 说着说着就又落下了泪。长笙在一旁揽过安笙,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慰道:“四年很快就会过去了。” 安笙趴在她胸口,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衫,小声抽泣着。 “安笙不哭了,日后我一定亲手为你戴金簪,让你重回女儿身。”长笙见不得她哭,虽然安笙嫌少哭,但每哭一次,他都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安笙哭了一阵,缓过劲,才觉着自己有些矫情,怎么能在自己弟弟面前哭,让他担心,怎么好。 擦掉眼泪,便从他怀里起来,半哭半笑道:“真是的,又让你看姐笑话了。” 长笙侧着头,抬起手将她脸颊上的泪痕轻轻拭掉,“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哭,笑话什么。” 安笙摇了摇头,没说话,就只是在他面前低垂着脑袋。 长笙后仰着身子,追寻着她躲闪的眼睛,揉了揉她的脸道:“哭完眼会肿,就不好看了,笑一个。” 安笙依旧撅着嘴。 长笙想了个法子,小时候他惹恼安笙后,学他们家鹦鹉说话,安笙准绷不住。 他便又有样学样地抬起手,捏着嗓子,“安笙安笙,先生来了。”被捏住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是特别滑稽的,有些粗哑,像是什么东西在桌子边划出的声音,真是非常像鹦鹉之声。 小时候的安笙也是最怕教书先生,以至于后来,连鹦鹉都知道拿先生来了,逗她。 果然,一听到这句话,安笙“噗”的一声乐了。 她在长笙胸口锤了一下,“讨厌,这么多年了还学鹦鹉叫。” 长笙见她终于笑了,这才放下手,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道,“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笑。” 安笙头瞥向一边,“切,我那是怕你难堪,才笑的。” “不管怎么样,笑了就不准再哭。瞧,眼睛红的,像花猫。”长笙在一旁逗她,安笙瞬间捂着自己的脸躺在床上,“不许看,这会儿太丑了。” 长笙跟着趴在她身前,将她的手拿开,眼定定地盯着她的双眼道:“不丑,安笙一点都不丑。” 此刻长笙的眼睛里倒映着的,全都是她。 安笙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在她身前的,不是那个她认识的长笙一般。 长笙见她愣住了,才发现自己又有些感情外露了。忙敛起心绪。 过了一阵,才换成像儿时那般顽童的夸张笑容,趴在她颈边,蹭了蹭说道:“姐,其实我也想娘了。” 他浑身的力量泄了下来,手搭在她腰间。无骨的样子,软软的没有攻击力。 安笙才将刚刚生起的一丝异样情绪,压了下去,拍了拍他的侧脸,“今晚的情绪,就留给万里之外的爹娘吧,明天就忘掉。” “好。” 俩人就这样抱着,一起絮叨小时候的的种种,光阴匆匆,此时倒真像是回到了儿时。 夜色渐深,窗外的桔梗花,也收起了花骨朵儿,陷入深眠之中。而屋内却依然有两道声音,细细交谈着。 只是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消失不见。 这一天文考武考下来,安笙已是累极。晚间又那般动情,还撑着和长笙聊了好久,早都困了,不知不觉中就已经睡熟。 待长笙跟她聊了一阵,发现没有回音的时候,他抬起头,就见她已睡了过去。 他才从床上下来,从屏风后拿了湿巾,擦了擦她的脸。随后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盯着她的唇看了一阵,到底没忍住,在那思已久的地方,轻轻落下一个吻,这才回到自己床上。 一夜好梦。 第二日,他们早早地来到上熙阁外,小灵子将最终留下来的六个人报完后,安笙长长松了口气,她终于是不用被撵下山了。 名单中正是武考中的前六名。 没想到南宫鹤也成功留了下来,这个事情还是让安笙小郁闷了一阵。 几家欢喜几家忧,正在一群师兄弟吵闹的时候,明隐和凌云从里面出来了。 明隐摸着胡子,颇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看着眼前这些个徒弟,朗声说道:“今日过关的六人,首先恭喜你们,能继续接下来的四年学习。没过关的几个也别难过,你们都长大了,下山回家也可拼出一番天地。但是不管在哪里都要为民除害,切不可为祸一方,记住了么?” “师父,弟子谨记。” 众弟子齐声呼道。 “嗯,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你们几个便可下山离开了。” “是,师父。” 那几个不能留下来的人,齐跪下来,对他行过叩谢大礼后,便退出去离开了上熙阁。 凌云见那些小孩失落的背影时,在在一旁问明隐道:“你这经年的迎来送往,难不难过?瞧那几个小家伙那颓丧的样子。” 明隐深深叹了口气,“难过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长留在这里,耽误大好时光。倒不如早日下山找自己的出路。” 凌云赞同他的说法,便也没再说什么。 明隐看着留下来的这几个,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们几个,以后就要跟随为师斩妖除魔了,都做好准备了么?” “做好了。” “嗯,那今日便随我和你师叔一同下山,降妖去。” “是。” 安笙没想到这福利来的这么快,她以为还需要再等几年,才能下山看看,没想到今日便可。 一路上,她东窜西跳,像个猴子一样兴奋,见啥都特别新鲜。 另一个跟她能匹敌的,就是南宫鹤。 真是一模一样的高调。 两人一左一右,真是如迎宾花炮一样,吵闹的紧。到了,直到发现大家都在用,异样眼光看着她们时,俩人才安静下来。 只是心里止不住的乐。 收起乱挥舞的手脚,她规规矩矩跟在长笙跟前。偷偷看了看他,发现他就不像她一样,见啥都新鲜。 所谓榜样的力量,后半程,安笙全程都静音,独剩一个单口相声南宫鹤在那里叽叽歪歪。 - 师叔带他们下山后,便进了一处丛林,越往里面走,越是乌烟瘴气。 明隐在前面提醒道:“你们都要注意,这里常有妖怪出没,都留着点心。” “是。” 到这里,安笙才真正意识到他们下山,真的不是来玩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她握紧手里的剑在胸前,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越往前,雾越加重。直到再也看不清前路之时,他们才停下来。 凌云在前面抬起手置于嘴前,念念有词一阵,随后就有一张符在他手里画了出来。 他手一挥,那符便虚虚地贴在大雾中。不多久,这片大雾便逐渐消失了。 一处小镇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几个师兄弟,头一次见凌云施法,皆感叹出声,“哇,师叔原来这么厉害。” 凌云“哼”了一声,“你师叔我厉害的还在后头。” 破了雾,他们就往小镇里去。 明明山清水秀之地,□□间,所经之处却都是关门闭户。 “看样子,这两天那妖怪又出现了。”明隐在一旁说道。 凌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敲响了最近一处房子的门。 半晌没人开门。 凌云使劲推了推,门便被推开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 “坏了,我们来晚了。” ☆、受制 后面的几个弟子看到此情景,皆是一惊。 他们看过死妖,还真没这么□□裸的看见过死人。 还不止一个。 安笙看到的一瞬间,便闭眼藏在了长笙身后。 长笙回头看了她一眼,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安心。 白玉上前,检查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随即对他们摇了摇头,“没有呼吸了。” 明隐重重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来晚了。” 说完他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一个阵,将那些魂魄收了回来,归位后,一行人才离开院落。 明隐对随行的几个弟子说道:“你们两两一组,去各个院落检查,看有无生还者,若发现异样,吹哨示意。” “是。” 明隐和凌云则直奔妖气最重的地方。 安笙和长笙来到一处小院里,四周静悄悄。安笙壮了壮胆,要推门。被长笙拉到了身后,“我来。” 说着便将门踢开。 院里干净整洁,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安笙从他背后绕出来,在院里找了一圈,低声说道:“有人在吗?” 无人应声。 院子不大,只有一个一眼可见的柴房,和一个正房。 正房的门开着一条缝,安笙从门缝往里瞧了瞧,手不小心碰到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安笙回头看了看长笙,踏进屋里,屋内有些乱,但并没有人的迹象。 “长笙,你觉不觉着这个屋里怪怪的。”安笙只觉着眼前看到的,有些不真实。 长笙从上到下观察门梁的位置,他抬手在门上贴了一张符文,眼前的场景瞬间都变了。 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小女孩被乌漆嘛黑地小妖捏着,眼瞅着就要被它吃了。 “好你个鼠妖,敢使用障眼法。”安笙说着就将剑刺向那鼠妖。 这个鼠妖胆子不大,它不过是浑水摸鱼出来找点小食儿,没想到就碰到捉妖的来了。便匆匆忙忙使了障眼法。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 鼠妖捏着小女孩的脖子,“你你你们别动,不然我捏死她。” “你你你,”安笙学它结巴的样子,“你敢动那个小姑娘,我就一把火把你烤了,下酒吃。” 鼠妖胆子不大,被她一喝,瑟缩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安笙被这一跪弄闷了,他们出山头一回,现在的妖都这么没骨气么。 “两位道仙,饶我一命。” 安笙用剑指着它,问道:“地上的人是不是你杀的,还有,你总共害了多少人?” 鼠妖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过一小妖,还不能食人,今日是头一次下山,这些人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那是谁?” 鼠妖停顿了片刻,“是是,这片山间的蛇妖。” 安笙指着它骂道,“哼,你们还真是蛇鼠一窝。” “那蛇妖现在在什么地方?”长笙蹲下身问着瑟瑟发抖的小鼠妖。 鼠妖下意识回头瞟了一眼,吞了吞口水,说道:“她,她往西山方向跑了。” “此话当真?” 鼠妖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好。” 安笙从腰间掏出化妖符,指向那鼠妖,它顿时便化为原形。 一只黑黑胖胖的小老鼠。 安笙捏着它的尾巴拽起来,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原来这么大点个东西,都敢出来作恶。能耐啊。” “道仙饶命道仙饶命。”那小黑鼠还不忘给自己求饶。 长笙拿出锁妖袋,安笙一把将它扔了进去,拍了拍手:“好好在里面思过吧你。” 锁妖袋一封,立时消音。 安笙这才想起,缩在墙角处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小姑娘你没事吧?” 这个小女孩眼睛异常的亮,嘴唇微微颤着,不说话。 长笙也来到她跟前,她吓得缩到了安笙跟前。 “不怕不怕,哥哥不是坏人。”安笙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道。 长笙见她怕自己,就也没再往前,只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半晌,小姑娘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姚婵。” 安笙点了点头,还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就又问道:“姚婵,那你可有看到那妖怪的样子?” 姚婵一听到妖怪两个字,又抖了起来,一直摇头,捂脑袋,“不要不要,不要吃我。”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这里没有妖怪了。”安笙抱着她的脑袋,哄着,便也没再问什么。 好半天小姑娘才静下来。 安笙对长笙说道:“看样子她吓得不轻,怎么办?” 长笙想了想,“先带她离开这里。” 三个人刚出屋子,他们就听到一阵哨声。两人带着姚婵,就往声音的方向去。 姚婵被安笙拉着,头低垂嘴角微微勾起,眼睛上挑,空着的一只手,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勾了起来。 正要做什么的时候,安笙冷不丁蹲下了身,对她说道:“姚婵你先在柴房里躲一阵,等我们回来再来找你。” 姚婵不肯,只是抓着她的手摇头。 安笙无法,只能带着她。 等他们到哨声发起的位置时,其他师兄弟已经到了。 白玉见她拉着个小孩子,就问道:“这是?” 安笙解释道:“碰到一个鼠妖正要吃她,就把她救下来了。” “哦。”白玉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里什么情况?”长笙看着前面云遮雾绕,显然妖气很重。 “不知道,师父和师叔在里面很久了,还没出来。”白玉说话之际,有些焦灼的盯着里面。 “那我们要不要进去帮他们?”安笙插嘴道。 白玉摇了摇头,“师父不让进去。” 时间越来越久,里面还没什么动静,安笙有些担心,“什么情况,师父师叔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白玉也不确定,“我进去看看。” “我也进去。”安笙说时迟那时快,就要跟进去。 长笙把她拉住了,“你在外面保护姚婵,我们进去。” “哎,哎。”还没等到她再说什么,他们便冲进了那雾里。 安笙看了看姚婵,又看了看冲向雾里的其他师兄弟,心里一阵痒痒。 没办法,只将姚婵带到一旁坐下来,看着里面的动静。 姚婵在一旁忽然出了声,“你怎么不跟他们一同进去。” 安笙还在那里盯着那一团雾,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我怕你被其他小妖抓走,” 说着转过身,却看到刚刚那个小小的姚婵,现在俨然已经变了一个人。 站在她面前的,现在是一个妖娆的女子。 安笙觉察到了些不对劲,她下意识身后退几步,问道,“你,什么人,姚婵呢?” 这女子颤着肩膀,笑着将头别了过去,“哈哈哈哈哈,姚婵?我就是姚婵呐。” 现在安笙知道问题所在了,脸沉了下来道,“刚刚那小姑娘是你变得,对么?”说着安笙就要抬手画符,哪知刚有动作,姚婵就冲她吹了一口气。 安笙霎时间动不了了。 姚婵摆着兰花指在她身边转了一圈,“我说呢,这么俊秀的公子,原来是个小姑娘。” “你胡说,放开我。” “哟,放开你,你收了我怎么办?”姚婵在她跟前,像一条蛇一样,贴着。 姚婵也不管她此时的语气,只又道,“一个姑娘,居然能被拜在青云观,可以啊。” “你到底是谁?”安笙觉着这个变了样的姚婵,道行不一般,竟还知道青云观的规矩。 “我呀,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蛇妖呀。”姚婵扭来扭曲逗着她。 “你想怎么样,快放开我,不然等我师父他们出来,你就死定了。” 安笙想吓吓她,但显然姚婵并不怕,不然也不能跟着她过来。 “那些牛鼻子,我才不怕。看你们刚刚对我的恻隐之心,杀了你怪可惜的,便留你一命。”姚婵抬起她的下巴,观赏了一阵。忽然抬起手在安笙面前比划了几下,一缕红烟从她眉心钻了进去。 安笙当下眼睛就泛起了红,她甩了甩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呵呵,我不杀你,但是你我毕竟不同道,给你施了个小法而已,很享受的,以后你会想来谢我的。”姚婵施完,就捂嘴“咯咯咯”笑了几声。 “是什么?你别乱来,不然被我逮着,你就死定了。”安笙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可她越急越动不了。 “我一个蛇妖,能有什么,不过是让你释放点天性罢了,毕竟,那青云观内,都是些男徒,以后你会懂得。” 说完还不忘在她耳朵旁,补了一句,“醉生梦死是我们蛇妖的天性,哈哈哈哈。”舔了舔她的耳垂,退开了一步,轻轻一推,安笙便倒在了地上。 姚婵看着渐渐淡下来的雾,冷哼一声,“凌云你个老家伙,把我的老巢剿了,咱们的仇结大了,日后再找你算账。” 随即一甩手,“嗖”地一下消失在天际。 等长笙他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发现安笙一个人倒在一旁,姚婵没了踪影。 长笙扶起她,拍了拍她脸颊,叫道,“安笙,安笙,你醒醒。” 见她没动静,又掐了掐她人中,她才醒过来。 睁眼之时,眼睛里聚起一道幽幽的红光,转向长笙的时候,光消散了开去。 长笙这才注意到,她眉间多了一点红,淡淡地,不细观察看不出来。 “安笙你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姚婵呢?” 长笙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只是觉着不太对劲。 安笙揉着脑袋,“对啊,姚婵呢?” 她的记忆出现了一段时间的空缺,只记得他们进了雾里,然后就没记忆了。 - 回到青云观,安笙一直在想他们进去后,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啥都想不起来。 长笙也觉着蹊跷,“你可是碰到了什么妖怪?” 安笙摇头,“完全想不起来了。” 长笙拍了拍她的肩膀,变也没再问,“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休息会儿,我去洗个澡。” 安笙点了点头,半靠在那里没动弹。 不多时,听到屏风后面响起了水声,安笙头缓缓抬了起来,眼睛逐渐泛起了红。 她如被人引着一般从床上下来,缓慢的往屏风旁移去。 长笙听到脚步声,一扭头,安笙正双眼直勾勾盯着他。 “……” 长笙抓过屏风上的衣服,披在肩上,问道:“安笙,怎么了?” ☆、妖术 安笙被长笙的声音惊醒了,手握成拳,转了个身,道:“我,我……我取个东西,你继续洗。” 说完一转身,蹭蹭蹭出了门。 走到一处背光的台阶处,坐下来,揉了揉脑袋。 她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有那龌龊想法。居然还偷看长笙洗澡。 她甚为懊恼,坐在那里一顿自责。 长笙洗完澡出来,发现她不在屋里。便披了件外袍出门,院里一眼望过去,就看到角落处明暗交接处的地方,安笙坐在那里。 他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安笙头也不抬,只抱着腿一动不动的若有所思。 “安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长笙觉着她自打从山下回来,怪怪的。 说不上哪里有变化,但就是情绪有点拉扯。 安笙摇了摇头,“没事。” - 这件事,他们都没当回事。 这一年之内,青云观又新收进来六个小孩,成为他们的师弟,与他们一同习法。 而他们几个摇身一变,也成了管小孩的师兄。 她在这一年里的变化非常大,不紧武功道法精进了不少,连长相也愈发出挑。 饶是她打扮越来越糙,都挡不住浑身散发出来的柔劲。为了掩饰这些,她束胸的带子也是越勒越紧,生怕暴露了什么。 南宫鹤和萧简自打因考核结缘,关系越来越好,时常同进同出,甚至后来两人住到了一个屋内。 安笙属实没想明白这个事情,但好在他俩走得近,南宫鹤跟她找茬的时间就少了。 倒也省心不少。 这一日,安笙刚带几个小师弟,习完剑法,就碰到了从御书屋出来的南宫鹤。 萧简也在身边。 安笙冲他们拜了拜手,就要离开,被南宫鹤拦住了。 “哟,今儿怎么一个人,你那形影不离弟弟哪去了?” 安笙瞥了他一眼,“多事,用你管。” 南宫鹤多日没跟她拌嘴,浑身痒痒,就上前一步,“这话说得,作为师兄,我还不能问问。不过,我很好奇,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妖法,怎么你们两兄弟越来越不男不女,尤其你……”他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安笙挥起手就推了他一把,“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不然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啧啧啧,这么生气做什么,”他忽然探下头在她发间嗅了嗅,眉头更是不易觉察地挑了挑,也是真想。 安笙发现的时候,便退开一步,抬脚就冲他肚子狠狠踹了一脚,“有毛病吧你,属狗的啊。有这时间,学学怎么捉妖吧,一天天阴阳怪气。” 南宫鹤被他踹的缩起了腰,捂着肚子,直嚷嚷,“能不能行啊安笙,我不过开个玩笑。” “切。”说完安笙一挥手,就往后山走去。 萧简走过来,似是看好戏般,淡淡地问道:“还好吧?” 南宫鹤扭了扭腰,站起身,看着安笙的背影,“萧简,你觉不觉着安笙跟我们不太一样啊。” 萧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不一样,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 “哎呀,不是。”南宫鹤发现能让萧简感兴趣的事情,真是极少。 “就是,你没觉着她……真的越来越有女人的感觉了?” “你怕是想女人想多了吧。”萧简脑子一根筋,他压根儿没考虑过安笙的性别。 “……” 南宫鹤登时闭起了嘴,别了他一眼,“得,我跟你说这说不明白,我还是自己去研究吧。” 萧简冷哼了一声,“你啊,别整日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瞧瞧,都成什么样子,连个眉清目秀的男人都能让你惦记。” 说完萧简便往弟子院去,留南宫鹤在那里,憋了个脸红脖子粗。“我……我才没有。”南宫鹤没什么底气的说完,回身看了看刚刚安笙消失的方向,这才追着萧简回了弟子院。 安笙气哼哼地来到后山,长笙正在灵泉里泡身。 她刚要走过去,忽然眉间的红点,亮了。 安笙眼间闪过一道精光,她步伐慢了下来,踏进灵泉往长笙的身边无意识地走来。 长笙闭着眼,裸着的脊背因为他体内运行的心法,而渗着小水珠。 听到动静,他睁开了眼,安笙已在咫尺之间。 “安,安笙,你怎么进来了。” 安笙贴在他肩膀处,像一条蛇一样,探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满是天真的感觉,“长笙我来陪你呀。” 声音软软的。 长笙心神一荡,见她这个样子有些不太正常,就道,“安笙别闹,这里是灵泉,你快起来。” 安笙从他身后绕过来,手搭在他果着的结实胸膛,上下其手。“我知道呀。” 长笙起初想推开她,可是越推,她越发无法无天。他想要站起身,安笙无骨一般揽着她。长笙一把又被她拉了回去。这一来一回安笙的衣服全湿了,贴着她娇俏的身子。 他意识到的时候,便将头转向了一边,拉着她的手道:“安笙,你别闹,快起来。” 除了这,他竟一时不知该说点其他的什么。他不知为何安笙突然变这样,但他知道一定有问题。以前安笙也跟他打打闹闹,可从没这般越界。 安笙发觉他不看自己,索性坐在长笙腿间,扳过他的脸。在他下巴处咬了一口,“为什么不敢看我。” 话音绵软,霎时长笙觉着脑子有点缺氧。他转过头,抬起安笙的脸,盯着她的双眼。 天亮他刚刚并没看到安笙眼里的异样,直到此时,才看清。她双眼发着红光,眉间一点像是朱砂痣一般,此刻红的滴血。 长笙凝了凝神,抬手在她眉间点了一下,口里开开合合,念了个咒。 不多时,安笙眼睛里的光消失了。 等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坐在长笙怀里。 “……” 她眼珠子从上到下转了一圈,眼睛眨了又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安笙?” 长笙看她这愣怔的样子,不知道她恢复了没,便唤了一声。 听到长笙叫自己的名字,安笙火烧屁股一般,慌不择神的从他腿上站起来。 结果一个没站稳,不小心绊倒在水里,淹了个澈透凉。 长笙站起身将她扶起来,紧张地问道:“安笙你还好吧。” 安笙站起身,将脸上的水抹了一把,“没没事。”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想离开,可又觉着刚刚实在是太荒唐了,遂又转回身问道,“长笙,我刚刚怎么会坐在你腿上啊?” 她明明是来找长笙诉苦来着,怎么…… 长笙拉着她上了岸,表情有些紧张地看着她,问道:“安笙,你最近可是碰到过什么妖物?” 安笙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只摇了摇头,“没有啊,每次下山不都有你在身边么。” “不对,你一定是被什么妖物给施了术,刚刚……” 长笙看着此刻恢复正常的安笙,愣是把刚刚的一幕憋了回去,改口道:“刚刚你仿佛变了个人。” “啊?刚刚我到底怎么了?” “就,不太正常。”长笙揉了揉鼻子说道。 “按说不可能啊,要是被妖物施术,师叔一定会看出来。这里可是青云观哎,妖物最怕的地方。” “这个妖术很高明,一般它不显现,若不是我刚刚亲眼所见,你眼里和眉间的变化,我都不敢相信。”长笙有些后怕,她要是在这里看到的是其他人,那就完了。 安笙摸了摸眉间那一点,她有些印象,“这个红点,在去年咱们第一次下山后,回来就有了。我还以为是磕到了什么地方,难不成不是?” 长笙也想起来了,自打那日之后,确实她额间就有这个小红点。 顿时,他们想起了一个奇怪的人,“姚婵。” 安笙在那里原地打着转着,忽然停下来道,“对,一定是她,那日我一个人陪着她,后来她就不见了。一定是她对我做了什么。” 长笙猜测她应该是个什么妖变得,可是能有这般深的妖术,很可能就是师叔口里的蛇妖。 若真是蛇妖,那怕是麻烦了。 想到此处,长笙觉察出了利害关系,就对安笙说道:“这妖术,我只能控住,但除不掉。兴许师叔能治得了,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师叔。” “好。” 安笙不知道这妖术控制她后,会做什么。但见刚刚那情形,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刚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等等,现在若去找师叔,他定然会发现我是女生。现在你还能控制的得住它,暂且拖了拖,咱们想想解此妖术之法。” 长笙有点着急,“可是我不确定,它什么时候会引动,万一我不在你身边……” “正是因为这样,一定要找出诱因,我日后才能避开。” “……” 长笙一时有些哑口,竟不知如何反驳。 南宫鹤回到弟子院,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屋子,背手在院里观望了一阵。 他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觉着安笙跟他们不一样。 便决定一探究竟。 挪到长笙和安笙的屋子附近。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他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人。 扭开他们的门,南宫鹤便溜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什么特殊,两张床扑的平平整整。书桌上摆着几本书,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来到长笙的床边,旁边的床头柜上有两个小瓶子,长的一模一样。 拿起其中一个,拔开塞子,里面有几粒丹药,他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他知道长笙刚来的时候体弱,师父一直有给他配丹药,应该就是这个。 随手又拿起包装一模一样,瓶颈稍小的,另外一瓶。南宫鹤舔了舔下唇,不解地自言自语道:“这怎么两人都吃啊。” 从怀间拿出一块布,将两种药都倒到布上面。药的的颜色一黑一褐,不细看,分不出差别。 他正打算拿起其中一颗细细端详,就听到外面有声音。 南宫鹤有些谎神,来不及细分,便将丹药胡乱的匀入两个瓶中,放到原来的位置。 再没看别的,就出了屋。 他刚离开他们门前,安笙和长笙就进了这个院子。 安笙身上披着长笙的衣服,南宫鹤假意在院子里散步,见到他们还不忘调侃道,“怎么一会儿功夫,你还成了落汤鸡啊,这是鸳鸯戏水去了?” ☆、梦魇 安笙心里有事,没兴趣跟他废话,瞪了南宫鹤一眼,便往自己的屋走去。 推门之时,发现屋门未上锁,她停顿了片刻,才道,“难道我又忘记锁门了?” 长笙笑着耸了耸肩,先她一步进了门,安笙狐疑地往南宫鹤的方向看了看,此时他已经不在院里。 她心里虽升起一丝狐疑,但进门后,没发现屋里有什么变化,也就放心下来。 进屏风后换了身衣服,才觉着浑身舒服了一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长笙正坐在案前,翻看着资料。 她走到跟前扫了一眼,不出所料,是一些伏妖古籍。 “有查出什么吗?”她按着长笙的肩膀问道。 长笙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来日方长,运气好一点,师父要是哪天回来,我们就能去问他了。” “嗯。”长笙抬起头看她披散着头发,外面天色已不早,就对她说道:“快去睡吧,我再看会儿。” 安笙点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回到了床边。 拿起那个调气血的小丹药瓶。 那是上月下山时,她偷偷去药店,让郎中给她开的驱寒之药。 为了不被其他弟子发现,她吃这种调月事的药,她专门制成丹药的模样。 每日睡前都会吃一粒。 如往常,她习惯性地从里面倒出一粒,塞到了嘴里,拿起桌上的水,漱了下去。 这才躺回床上,心里嘀咕,怎么今天的药比往日苦了些。到底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困极,她也就睡了过去。 到午夜时分,安笙发觉自己不知为何越来越冷。 她紧紧揪着被子,筛糠一样地抖着。这种程度的冷感,她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次。睡梦里她惊醒过来,怎么会这样,这种感觉太似曾相识了。 可是这一次,她明明没有吃长笙的丹药。怎么会…… 她有些费力地睁开眼,黑暗里看着桌上的那两个小药瓶子,想起晚间回屋时见到的,行迹有些可疑的南宫鹤。 那厮不会在这药上动了什么手脚了吧? 安笙心里一阵哀嚎,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没躲开。 她哆哆嗦嗦从被子里探出手,费劲地起身想拿过那个药瓶子,手一个不稳,药丸全洒在了被子上。 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捡。又缩成一团,脑子里的一些画面重合了。 那些快被她忘记的封尘的记忆,重新涌了上来。 上一世,安笙因为在一次捉妖中受了内伤,师父就给了她一颗稀有的灵丹。 这灵丹对于修道之人,可是非常值贵,能让修道之人内功提升不少。 南宫鹤得知他师父把灵丹给了安笙,便悄悄用长笙的金丹,换走了那颗灵丹,以至于那一世,安笙一命呜呼。 这一世,她没有得到过师父的丹药,她以为应该是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误食了。 安笙心里一阵怅然。 她还不想死,上一世不想,这一世更不想。她还没有扬眉吐气,怎么能又这么窝囊地离开。她还有很多事情想做,她还想和长笙一起下山,一起回家…… 想着想着,安笙眼角不自主的流出了泪。 越来越低的体温,让她低低的吸气声不时传出来。 长笙被这不均匀的声音惊醒。 坐起身下意识地问道:“安笙你怎么啦?” 安笙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牙齿,她心想,长笙真的很喜欢问这句话,安笙你怎么啦?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长笙从床上下来,点着了灯。 对床的安笙,此刻在床上瑟瑟发抖,紧紧抓着被子。 昔日明亮的眼眸,此刻半阖着。 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冷汗涔涔,眉间甚至结起了小冰晶。 看起来非常冷。 长笙不知她只是怎么了,摸着她的额头,冰凉一片,不像是发烧。 他又唤了声,“安笙,安笙醒醒。” 安笙只是颤着唇,吐着单字,“冷,冷。” 长笙趴在她唇边才听到她说的什么。 “冷?” 长笙也不知安笙是发生了什么,只听她说冷,便慌乱地从床上拽过自己的被子,覆盖在她身上。 他将被子紧紧裹到她身上,面色中带着些张惶,他紧张地低下身问道,“怎么样安笙,暖和点了没?” 没多少好转,她甚至脸上都结起了冰。 安笙嘴动来动去,也没说出什么完整的话。 长笙有些无措,他不知道白日里还好好的安笙,怎么忽然这样。 他将安笙裹着被子抱起来的时候,一些药丸被刮在了地上。 他捡起小药丸看了看,这不是他平日吃的金丹么?怎么会在这里…… 长笙回头看了眼桌上的小药瓶子,一把抓起来,全部倒出来一看。 里面除了他的金丹还有另外一种药,是安笙最近吃的。 他没看到另一个药瓶子,四下寻了一圈,在安笙的枕头边,找到那个被开了盖的药瓶子。 里面的药被洒了许多,但还有几颗,他倒出来一看,也混杂着他服的金丹。 长笙登时抬眼望向了安笙,完了,安笙误食了他的丹药。 他瞬间像被抽了骨一般蹲坐在床边,手里的药瓶子掉到了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旋即消散。 师父的话犹在耳边,“长笙,这个丹药,一定不可让安笙误食,不然轻者血脉阻塞,重则全身结冰而死。” 结冰而死,此时安笙的情形,不就是…… 这金丹,本是压制他太过胜的阳气,至寒之药。 现下被本就体寒的安笙误食了,多余的,长笙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疯了一般地扯开安笙身上的被子,眼里蓄起了水光,颤着声说道:“安笙,安笙你醒醒,别吓我。” 安笙的意识已经有点消散,被他晃着眼睛睁开了些,冲他无力地笑笑。 长笙抱着她来回揉搓,试图增强她的血液流动。 他手揉着安笙的脸,给她取暖,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快醒醒,安笙,别睡。” 他手上的温度,似乎能暂时将她蕴热。 发现这个方法,长笙开始解安笙的衣服。越是着急,接扣越是添乱,打起了结。长笙一使劲,就把她的襦衣撕烂了,从她身上扒了下来。 衣服已经是半湿的状态。 安笙女性的本能,手有意无意地阻挡着他。 长笙顾不得那么许多,她的身体比脸都凉。 将安笙的衣服全部褪掉以后,他迅速把自己全身的衣服也全部撕扯掉,密密实实地贴着安笙,将她紧搂在怀里。 拉起被子,将身无寸缕的两人紧裹在被子里。 他此刻已不在乎男女之别,更不在乎安笙醒来会不会怨他,他只想她今晚能活下来。 一具火热的身体,贴着一副由内而外,散发着冷意的身体,他被冻的也不时发颤。 为了让她快速回复,长笙由上而下揉戳着她冰冷的肌肤,摩擦生热。 确实有点效果,但是收效甚微。 长笙急的汗都流出来了,生怕安笙睡过去,一个劲的在她耳旁唤着,“安笙安笙,醒醒,明日师父就回来了,你快醒醒。” 半个时辰过去,连长笙的身体都泛起了冷意,但安笙却只是稍稍回暖了些。 长笙的心越来越沉,他搂着安笙,在她耳边哽咽着,哑着嗓子道:“安笙,安笙,你到底怎么啦,别睡了,快醒过来。” 安笙的头垂在他肩膀处,晃来晃去,像一个无骨娃娃一样。 只是冷的沁人。 长笙看这个办法也不能让安笙回暖,他想给安笙运气,可是他所练的武功是极寒之法,若给安笙注入身体,只会适得其反,雪上加霜。 他一时觉着自己竟没了法子,活了这么久,头一次觉着这般挫败。 看着安笙刚刚恢复的热意,又要消散殆尽,长笙心里一阵阵收紧,灭顶而来的窒息感,让他心脏处越来越疼。 这种无能为力,不断撕扯着他的每根神经。 他捂着胸口,表情中带着些痛苦。 脑中想着各种可能,忽然,几个画面冲击他的脑海。 崆峒洞里看到的焰火法,和那些阴阳合和之法。 想到那些画面,长笙感觉到了些希望。他低头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青的安笙,仓皇地笑了笑,“安笙,但凡有任何一种可能,我都不会放弃,你坚持一下。” 说完,他将安笙扶起来靠在床头。 长笙坐在她对面,盘腿闭眼,开始运行那套,会让他心脉大乱的心法。 没过多久,长笙就感觉整个身体烧了起来,体内上行下缓的血液开始对冲。 他趁着热势,双手伸直胳膊,击向安笙肩颈的血脉处。安笙被这外来的力道,震的一颤。 顺着长笙的掌心,他身上源源不断地热气,传到安笙的经脉里。 安笙对这套焰火法并不排斥,她慢慢地开始有汗留下来。 两人的头顶,都有青烟泛起。 但是没坚持多久,长笙体内的两股力量对冲太厉害,他越来越压制不住。胸腔抖动,一口血喷了出来。 安笙白皙胸脯处,立时被溅出了一朵血梅。 刚刚的运功前功尽弃,长笙再也没有内力去运行一次。 此时的长笙,脸色煞白,头上冒着虚汗,显然刚刚的对冲对他伤害极大。 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他看向倒在一旁的安笙。 将她身前的血迹抹干净,拉到自己怀里,顺着她的腰背。 长笙低喃道:“安笙,若明日你我都还能活下来,你千万不要怨我恨我。我只想让你活着……好好地活着。” 话了,长笙闭起了眼睛,眼泪顺着他长长的睫毛流下来,滴在她肩膀处。 此时的安笙,体内一阵冷一阵热,她混乱的意识里,听到长笙有些凄凉的话语,她很想安慰他,可是此时她没有那个能力。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她还能听到他说话。 长笙将安笙放平在床上,他俯身在她稍微恢复了些血色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随即拉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后,便覆在了安笙身上。 现在他只有最后一个办法可试了,若阴阳合和之法依旧不能让安笙回暖,那他便只能同她一起去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世都躲不开,嘿…… ☆、背礼 长笙双唇覆于安笙肩颈耳边,略一使劲,二人便万物终归唯一。 安笙此时终于有了些反应,她全身都在犯疼抗拒。 长笙一只手枕在她脑后,另一只手置于她腰间安抚轻揉,在她耳边低哑地带着暗泣说道:“安笙,忍一忍就过去了,好不好。” 俩人都有些痛苦,但是长笙觉察到,她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热,他总算是找到了些安慰。 斗转星移,长笙待她缓过劲,终于还是加了力、道。 两床被子下,他起起、伏伏,期间,不时有压、抑着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 最后一刻过后,内力大损的长笙,体 、力已完全耗尽。 甚至没能等安笙醒过来,他便倒在她身、上晕了过去。 - 安笙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场冷热交替的梦。 梦里一场春秋。 朦朦胧胧中,安笙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 这是又死了吗?怎么浑身都疼。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阵,才慢慢睁开眼睛,清晨的光线晃得她眨了几下。 熟悉的屋子,还好,还在死之前的地方。 她略费劲地吸了一口气,眼睛左右转了转,扫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 安笙实在是热,她转过头又看了看这个脑袋的主人。 长笙? 梦里的场景一下子闪现在她眼前,她头嗡地一声,有股血直冲脑门。 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脸颊,生疼。 安笙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大概率这是没死? 她想起身,可是身前的长笙一动不动压着她,甚至某一处还固执地霸占着她,直抵深处。 饶是他现在没有意识。 安笙扶着长笙肩膀的手抖了抖,一股恐惧感兜头浇来。 不可能吧……一定是幻觉。她在心里否认着现状。这要是真的,还不如让她死了痛快。 她强自稳定自己的心绪,摇了摇长笙,唤道:“长笙,醒醒。” 长笙没有动静,安笙艰难地撑起身,这才看清长笙的脸。 此刻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嘴角下巴处还有干涸的血渍。 见此情形,安笙心里又是一咯噔,眼神登时慌乱的闪了闪。长笙怎么了?怎的这般憔悴? 她也顾不上那些纲常伦理,赶紧将长笙放到在床上,抽身出来。 她此刻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和自己的身形狼狈,也顾不得空气中传出的暧昧气息。她慌乱地跪在长笙身边,哽咽着叫道:“长笙,长笙,你怎么了,醒醒。” 见没有回应,安笙便在他人中处死劲掐了掐,过了一阵,长笙的眼睛才轻微地颤了颤。 他终于有了些意识。 安笙擦掉眼前的泪,拍着他的脸道:“长笙长笙,你醒了,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我们怎么会这样?” 安笙看到长笙这个样子,就只是哭,她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到这个地步,他一定是为了救她才这样。 长笙咳嗽了几声,眼皮沉的都睁不开。但是他听到安笙的哭声,就知道她现在应该是没事了。 嘴角才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道:“安笙别哭,你终于醒过来了。” 安笙泪眼婆娑,头发凌乱地散在肩上,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脸边,“长笙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变成这样…… 长笙张了张嘴,声音中带着疲惫,“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活下来。” 安笙连连摇头,泪水沾湿的头发贴在脸颊处,她握着他的手肘处,长笙的脉跳极虚,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我没有怪你,你好好躺着休息,我去求师叔,替你疗伤。” 话了她就要起身,被长笙拉住了。 他晃了晃手,“不要去,师叔会起疑。” “都这个时候了,你的内力损耗这么厉害,拖不得,大不了我下山就是了。”安笙擦了擦眼泪,她管不了那么许多,不能让长笙练了那么久的功力,全浪费。 “没事,你替我把金丹拿过来。” 安笙迟疑,虽说金丹对他管用,可是真有这么大疗效么?她不确定。 见安笙没动静,长笙略略欠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又被安笙按了回去。 “你别动,我不去就是。” 找了一圈,她发现两个药瓶子都掉到了地上,里面的药洒了一地。她拿起那个稍大一点的瓶子,里面还有几颗。从里面倒出一颗,扶起长笙喂到他嘴里。 她盯着他看了看道,“怎么样好些了没?”安笙眉间紧锁,将他放平在床上,不无担忧地问着。 长笙点了点头,将头别向一边,“你,快去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 “……” 安笙这半天功夫,光担心他的安危了,身上只虚虚披了件外袍,此刻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边。 经他这么一说,她刚忙拉起来,从床上下来。刚站到地上的时候,倒抽了口气。 卧槽……也太疼了。 这后遗症也太厉害了些,她腰都快断了。 从地上别扭地捡起衣服,胡乱穿起来后,就把长笙的衣服放到床边,安笙才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饭。” 说完也不等长笙回应什么,就跑出了屋子。 她心乱如麻,一时没了主张。眼下的情形,比上一世的遭遇还恐怖。她可怎么回去跟父母交代…… 想到此处,她便直奔后山,拿着剑在山间一阵上天入地地乱舞。心里的憋闷的都快炸了,饶是这般,也没给她发泄出去多少。她连握剑的手都是抖的…… 灵泉里的水,在剑光所到之处噼啪作响。她脸上被溅起来的水打湿,顺着眼睫留下来的,不知道是泉水还是她的泪水。 空荡荡的山间,只有剑气回响和安笙的嘶吼。 青山绿水也解不掉,她此时百爪挠心的纠结,她和长笙怎么能……怎么能到这一步,他是她弟弟啊。 发泄了一番后,安笙将剑插在一旁,跪了下来,捂着脸呜呜之哭。她很久没有这么绝望地哭过了。 “什么事情,让你难过成这样?”一道声音传进正哭的伤心的安笙耳里。 安笙闻声抬起头。 来人甩着浮尘,一脸闲适地晃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挑着眉。 安笙没想到她师父回来了,慌忙站起身跑到凌云身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师父,快救救长笙吧。” 凌云摸胡子的手一顿,“长笙怎么了?” 安笙没跟他多解释,拽着他便去了弟子院。 - 长笙在安笙出门后,便慢慢起了身。 等他们进屋的时候,长笙正坐在床上打坐。 凌云进门就看出长笙伤的不轻。 长笙以为是她回来了,一睁眼,看到了他师父,便要下地行礼,被凌云拦住了。 他握着他的手臂脉搏,闭着眼。这期间,他脸上的表情多变,半晌后才睁开眼道,“怎么会这样?”他满脸疑惑。 安笙在一旁特别紧张,咬着手指盯着凌云道,“师父,长笙伤的重不重,她的内力还能恢复吗?” 凌云将长笙的胳膊放下来,盯着他看了一阵,问道:“你可是强用了焰火法?” 长笙点了点头,眼睛垂了下来,“是,我,我就是想破解它的套路,没想到……” 他没法说实话,只能编了个慌。安笙双手交握着,低头立在一旁,更像是个犯了错的学生。 凌云皱了皱眉,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他这犹疑的样子,让安笙更紧张了,“师父,长笙伤的很严重么?” 凌云有点想不通,他感觉并不是如长笙所言,可长笙也没有说谎的必要,这才说道:“长笙现在你的体内有几团火四处乱窜,若只是练了焰火法,你此刻已经是个废人了,但是你还没有那么严重,这一点为师就想不明白了。” “那,那怎么办?”安笙没理解凌云话里的意思,但是长笙明白了。 焰火法本是和本门内功心法相斥,但是他和安笙又阴阳双合了,所以化解了其一部分凶性。 凌云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他还是选择忽略了,毕竟不太可能,他的眼神在长笙和安笙脸上看了看,才道,“待为师将他几处受阻的经脉打开,修养些时日应该可恢复。” 说完他就抬起手,在长笙肩颈几处穴位重重点了几下,直到长笙又吐出一口血后,才收回手。 看他吐血,安笙越发紧张,“师父师父,长笙怎么还吐血了?”她一脸神色慌张,抓着长笙的手臂都在发抖,她深怕长笙出点什么事。 “无妨,为师只是把他积压着的血排出来而已。” 随后他从腰间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长笙,“把这颗紫金丹服下,会护你心脉,以后谨记,切不可在碰焰心法。” “谢师父。”长笙踉跄着从床上下来,拜谢凌云。 凌云摆了摆手,“幸得我今日回来了,不然你啊……” 他没说下去,叹了口气离开了他们的屋子。 安笙拳紧紧握在身前,看着她师父的背影,跌坐在了床上。“师父,师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此时的心里,像有一只蛇,它吐着蛇信子,不断吞噬着她刚刚立起来的那些,背德的信心。 长笙立于她身前,将她揽到怀里,心情有些沉重。“没事,有什么都我来扛。” 他不确定这个时候告诉她身世,她是不是会更难受,若比现在的羞愧难安还要难受,那他宁愿不说。 “安笙,纲常伦理,行止由心。你若实在过不了这个砍,我则去跟师父告辞,下山。”长笙不知该如何让她释怀,在那种情形中,他只能笃定地一试,别无他选。 安笙咬着下唇,迟缓地抓着他腰间的衣服,摇了摇头,“不要,你不能离开,要走也是我走。对不起长笙。” 长笙蹲身来,捧着安笙泪湿的小脸,她忍着不在他面前哭,可是她忍不住。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她感觉对不起爹娘,对不起柳家,更对不起长笙。她明明经历了一世,可是该翻的船还是翻了,翻得还更严重。 长笙见不得她这个样子,眼角渗出一滴泪,闭眼之际无声地落在她手上。 “安笙,别这样,你没有错。” 安笙低着头,没了刚起床时的紧张忐忑。她此刻满是愧疚和羞窘。她不敢看长笙,“是我的错,我若不和那南宫鹤结怨,他也不会换药,若我稍微仔细一点,也不至于会吃错药,明明已经走过的路……” 她抬起手手臂挡在眼前,颤着音道:“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了,又何以护你周全,现在还连累你……” 伤了身又迫你做这背礼之事…… 她简直对不起柳家的列祖列宗。 作者有话要说:山路颠簸, 写了好几个版本…… 原版TOT ☆、躲避 长笙知道安笙把他们姐弟的关系,看得比命都重。 “安笙,即便时间再重来,我也还是会这么做。没什么能比你的命重要。”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不在乎,更何况本也没有违背什么纲常伦理。 安笙被他的话,激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长笙擦掉她的泪,站起身,说道:“忘了这件事吧,如果这能让你好过一点的话。” 说完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我得去灵泉泡一泡,你休息下吧,你现在的身体也没好多少。” 说着将她裹在了被子里,才往外去。 …… 长笙受伤事情,很快在众师兄中传开了。 他各种受伤的版本,甚嚣尘上。 有人传,他受伤那一夜,在他们屋听到了异样的声音,各种妖魔鬼怪的版本出来了。 有人说长笙是沾惹了什么妖物,也有人说他偷练奇门秘法,被反噬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这些传闻说的最热闹的,当属南宫鹤。 这日课间,南宫鹤见长笙还没来上课,就又在一旁不阴不阳地嚼舌根。“有些人啊,平日里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私底下却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害人害己。” 对于这个人,安笙一直憋着一口气,等着一个机会收拾他。罪魁祸首还有脸在这里,叽叽歪歪。 但长笙伤未痊愈,她不想再生事端。 萧简在一旁,盯着安笙,他发现这几日,无论南宫鹤怎么激,她都没有像往日那般暴跳如雷。 有点意思。 见安笙不说话,南宫鹤有点找不着对手的感觉,他不死心的又说道:“萧简,你说两男人在屋里,夜里能做什么?” 萧简笑笑,不言语。 安笙坐于一旁,牙咬的嘎吱作响。 这话戳到她痛处,安笙终是忍不了了,猛地站了起来。 南宫鹤防备性地往后缩了一下,“干什么?我又没说你。” 安笙拿起剑转身之际,将他一桌子的书都挥到了地上,冷笑一声出了御书屋。 南宫鹤后知后觉,怎么还怕她了,没有长笙在左右,她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想到此他就追了出去。 “安笙,你撞翻我的书,就想这么走了?”南宫鹤不依不饶。 安笙心道,他自己找上门生事,这可怨不得她了。 她转了个身,斜睨着比他高出半头的南宫鹤,“对不起。”口中说着道歉的话,却无半点诚意。 “你……”南宫鹤有点气结,瞪着眼珠子,食指指着她道:“既然认错,那回去给我跪着,把那些书都捡起来。” “切。”安笙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就又要离开。 南宫鹤看她这般无视自己,直接抽出手里的剑,砍了过去。 安笙早有防备,那日之后,她的武功早提升了多个段位。 现在的南宫鹤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一闪身躲开他的攻击,顺手抽出自己的剑,劈头盖脸回击了回去。 南宫鹤起初还能抵挡一阵,但到后面发现,安笙总能找到他套路中的漏洞,将他连连后击。 安笙连连逼近,一直将他逼到死角处。剑抵着他的脖子,仿若要吃了他一般,恶狠狠地瞪着眼说道道:“前几日为什么偷进过我屋?” 南宫鹤毕竟是男孩子,力气稍大一点,挡着她逼下来的剑,装傻:“胡说什么,我进你们屋做啥?” 说完将她推开,两人又是一阵对打,后面的进攻中,安笙已经完全不给他还手的机会。 趁他退步的时候,一掌击中他胸口,南宫鹤被击倒在地,吐了口血。 他俩打斗期间,凌云和明隐恰巧从弟子院出来。 凌云在看到安笙使用的打法时,赶紧看向明隐,果真他盯着安笙,已经蹙起了眉头。 他看出来了。 一旁打的正酣的安笙还不解恨,欲将其拉起来在打南宫鹤一顿,被他们拦住了,“住手。” 她抓着南宫鹤的衣领,顿在那里,南宫鹤拽着她的手臂,看着说话的人,齐齐说道:“师父。” “师叔。” 她不情不愿地甩开南宫鹤,站起身低头立在一旁。南宫鹤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 明隐走上前,背着手,看着两个不听话的徒弟,道:“这又是为何大打出手?” “南宫鹤总是在背后诋毁长笙。” “她把我桌上的书撞到了地上。” 他俩同时说出了,两个迥然不同的答案。身后围观的师兄弟,都笑出了声。 凌云:“……” 明隐:“……胡闹,瞧瞧你们作为师兄,都给师弟们做了什么好榜样?给我面壁去。” 安笙不说话,不服气地将头瞥向一边。 南宫鹤自知理亏,蔫蔫儿地低着头。 凌云是个和事佬,知道安笙是为了护其地,就上前安抚明隐道:“哎,师弟莫生气,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私下切磋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年轻气盛。让他们互相认个错便好,面壁就算了吧。” 明隐心里有事要问长笙,便也没驳凌云的面子,叹了口气,“罢了,下不为例,下去吧。” “是。” “是。” 安笙说完捡起地上的剑,蔑视地扫了南宫鹤一眼。 凌云见这些小屁崽子们还在看热闹,就道:“还不散开,等着挨罚啊?” 众师兄弟面面相觑,一哄而散。 南宫鹤一瘸一拐地赶紧也跑了。 安笙正要离开,明隐回身拦住她说道:“刚和你师父去看过长笙,你记得他每日在灵泉打坐期间,别让人打扰。恢复会快一点。” “好的,师叔。” “嗯,另外。”明隐交待完后,想起刚刚安笙打南宫鹤时,使用的武功套路,沉吟半晌才道:“你……” 安笙等着他的下文,哪料明隐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便摆了摆手,“没事了,下去吧。” 她不知师叔为何欲言又止,转头看了看凌云,才抬手行礼,“师父,师叔,那弟子先告退。” “嗯。” 待安笙离开后,明隐拉过凌云,眼都立了起来,“安笙为何使用焰火法没事?” 凌云就知道他发现了,表情中带着和气,耸耸肩道:“可能她异于常人吧。” 他可没打算告诉她,长笙是个姑娘。 “……”明隐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师兄,这安笙,不会是个女孩子吧?” “胡说,我带上山的人,还能分不清男女?她不过是长得秀美些罢了,长笙不也一样?他们家基因本来就好。”凌云一顿胡搅蛮缠的否认,打消了明隐的疑虑。 明隐纳闷了,难道这安笙真异于常人?毕竟长笙比她道行深,现在都因误练此法,受伤到此种地步。 凌云真怕明隐揪着这个事情不放,便乱分析道:“是不是平日里安笙,对本门心法领悟一般?” 明隐点了点头,“这倒确实。” “那不就得了,她本门心法练得不透彻,才对焰火法不排斥,像长笙修行的太精道,不就伤的厉害。” 说完这一通,凌云都觉着自己这胡说八道的功夫,又长进了。 明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嗯,我的徒弟我放心,他俩你就负责教就对了,其他我来负责。”毕竟是他唯二收的徒弟,该护还是要护的。 明隐翻了个白眼,“稀罕,自己的徒弟自己带走管好。”说着就往上熙阁去。 凌云嘿嘿嘿笑了几声,跟在后面拍拍他的肩,安抚道:“你看你,一说就急。我就是这么一说,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明日下山伏妖的对策好了。” “哼。” …… 安笙回弟子院经过餐堂,她便进去带了两份餐,打算回去跟长笙一起吃。 从餐堂出来,见几日没见的白玉,正往这边来。 安笙脚步顿了下来,一时心绪有些复杂,她低着头,躲到了一边。 有一种犯罪了的感觉,她竟不敢见白玉。 以往她见着白玉都是,远远都冲上去的。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白玉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安笙的身影。正要打招呼,却见她缩到墙后。 “……?”白玉不知何意,就走过去,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安笙,你缩在这干嘛?” 安笙被拍的一激灵,脸僵了下来。好半天才满脸堆着假笑,对他说道:“白玉师兄,你也吃饭啊。” 白玉被她这实在算不上真诚的笑意,逗乐了,“怎么这般表情,师兄也是人,怎么就不吃饭啊。” “哦,呵呵,吃饭好,那师兄进去吃吧,我先走了。” 说完,安笙就一溜烟跑了。 白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她落荒而逃的模样,猜她定是又闯祸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才进了餐堂。 安笙走了一半,见白玉没有跟上来,才慢了下来。 抬手抹掉眼角又不争气流下的泪,自言自语道:“哭什么,你至少还能有命见到他,不就是断个情,有什么大不了。长笙都差点为救你断了命,你有什么好不甘的。再说人家都已心有所属……” 想着想着,她释然了些。对长笙的负疚感战胜了,对白玉那初开未开的情。 抹掉哭过的痕迹,安笙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才往他们的屋走去。 ☆、情郎 推开屋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看到长笙的身影。 安笙将门关起来,冲着屏风那边唤道:“长笙,在里面吗?” “稍等,就出去。”长笙低低地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 安笙将餐放在案桌上,收腿跪下来,将里面的餐都摆放在桌上,才又扭头看向屏风。 见长笙还没出来,她悄悄起身,跑到镜子边俯身照了照自己的眼睛,稍微有点红。 她轻轻按压了几下,想把那片红揉开。 长笙出来的时候,就见她撅着屁股对着镜子,揉脸。 垂眼之间,看到桌上的餐,嘴角微微上扬,他在里面就闻到饭香了。 安笙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身影,转过身,顺了顺自己的衣角,走到桌前说道:“吃饭吧,今天给你拿了最爱吃的红烧茄子。” 长笙在她走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她眼睛的异样。她的肤白易红,藏不住任何东西,同样也藏不住任何心事。 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挨着她坐下。 拿起筷子时,长笙抿了抿唇,眼神始终在她眼周的红晕处打转。安笙半垂着眼敛,将茄子夹到他碗里,始终回避着与他对视。 只是端起碗,笑笑道:“快吃吧。” “安笙,你是不是哭过了。” 长笙握着筷子的手点着碗里的茄子,心情有些说不出的闷。 安笙眼睛转了转,就知道他会看出来。笑着抬起眼,眉眼间的卧蚕让红痕更明显,“没有啊,怎么了?” “可你眼睛红红的。”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要摸,被长笙拦住了,安笙才道:“哦,是那会儿和南宫鹤打了一架,眼睛里被不消息扫进了沙子。” “你跟南宫鹤打架了,有没有哪里受伤?”长笙半蹲起身,有些紧张地上下检查了一圈。 安笙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说到这个她终于是来了精神,脸上带起了几分傲娇,说道:“没有,你今天是没看到,他今天被我打得特别惨,要不是师叔来了,我指不定能打的他满地找牙。” 长笙听她描述的口气,知她没有说谎,才放下心来,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嗯,你现在的武功,他确实很难打得过了。” 安笙说到这突飞猛进的武功,也是带着疑惑,“不知为何,感觉我忽然就变强了,我最近明明都没有研习新法。” 不用研习新法,阴阳双合后,你的全部心脉都打通,武功自然是有了质的改变。 长笙端起碗,低头扒拉着饭,耳根处有些可疑的红泛起。 这些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见长笙不再说话,安笙也将刚刚的兴奋劲收了起来。她现在,在一个使不上武功的人面前,大谈她武功的精进,实在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拿起碗,老老实实吃了起来。忽又想到她师叔叮嘱的话,才又说道:“哦对了,师叔跟我说,在你受伤期间泡灵泉的时候,不能让别人打扰你。所以日后你泡灵泉的时候,我都给你在后山守着吧。” “为何?” 长笙不解,今日师叔和师父来看他,为他渡入了些真气,任督二脉都打通了,还怕啥。 “不知道,师叔说的准没错,日后就夜间去吧,人少,我也没事。”长笙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她就更无从得知了。 毕竟那半生她都没有走到这一步。 “好。” 过了一日,师父师叔领着师兄们下了山。安笙要留下来照顾长笙,便没走。 小灵子每日在御书屋,给几个小师弟代课。 安笙大多时候是陪师弟们练剑,每日夜里便在后山帮长笙在外面守着,空隙没事做,她就打坐。 长笙恢复的不错,连着几日,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虽然暂时还无法施法,但是体能已经没问题。 一日夜里,安笙如往常一般,在灵泉外的不远处打坐,长笙在灵泉里打坐。 夜深人静,如墨的夜空仿佛吸铁石一般,附着满天星。 忽然一道绿光划破静夜,落在灵泉外的崆峒洞附近。 安笙猛地睁开眼,往发光的地方看去。 怎么会有妖气?青云观外有结界,根本进不来妖物。 可刚刚那道光是什么? 安笙带着满脑袋疑惑,手里抓过一旁放着的剑,站起身,往那边移去。 越走近,她感觉越怪异。抽出剑,她试探性地问道:“什么东西?快出来。” 回答她的,只有山间中,她自己的回音。 那道光越来越弱,当她走到崆峒洞外的时候,已经寻不见任何光亮。 安笙在原地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自觉没趣。 “是我眼花了?”她自言自语着,往回走。 离长笙打坐完,还需要一段时间,她打算继续在刚刚的地方,修习心法。 哪知才刚转身,就有一道幽幽地声音从她身后传出来,“好久不见,小姑娘。” 安笙被这冷不丁的声音,惊地一激灵。 “谁?” “哟,这才一年不见,就不识得我了呀?”这声音。 安笙想起一年前,第一次下山后,碰到的那个小孩……不对,那个蛇妖。 “原来是你,胆儿挺大,敢擅闯青云观。”安笙又转过身,并没有看到那个美艳的蛇妖。 “来都来了,躲着不敢见人算怎么回事,有能耐你出来。”安笙寻不到她的踪迹,但感觉它就在她身边,毕竟妖气越来越浓。 “啧啧,小姑娘一年不见变化很大呀,这就从女孩变成女人了?怎么样,那滋味不错吧?呵呵。”神隐状态的姚婵,一直在安笙身边打转。她嗅到那股气味,跟第一次见面时可不一样了。 她修炼几百年,这种事情经历太多,光闻就闻出来了。 “你……你胡说什么?”安笙拿着剑四处乱砍,她知道蛇妖使的是隐身术,“有本事你出来。” “我就不,恼羞成怒啦?” 姚婵在她身边打着转,她喜欢长的好看的人,不管男的女的。一年前长笙和安笙,没有看穿她的幻术,救了她。她看到这么好看的两个年轻人,就不舍得动手了。 况且他俩也实在是热心,让她这老妖都动了恻隐之心。 “哎,不要不好意思。世人皆不懂这情志,才三纲五常将其限制。尤其你们这青云观,放着这么多正当年的娃儿,浪费大好人生。”姚婵说起歪理,一套一套,安笙听不下去了。 “放肆,在此圣洁之地胡说八道,看我不让你灰飞烟灭。” 安笙被她激怒了,闭眼抬起两指在胸前,嘴里默念了句什么,一道带有字符的符文便出现了。 姚婵没想到她能使得动化妖符,脸上嚣张的笑意,收起了几分,但是却并没有很怕这。只是有些惊叹地说道:“青云观的徒弟长进了啊,你都能使的了化妖符。” 安笙睁眼之际,目光如炬,手往前一挥,炸出了一道光影子,姚婵站在那影子里。但是符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有些诧异,“怎么会这样?” 姚婵仰头大笑几声,看着那道和她护身金光对峙的符,说道:“我的真身不在这里,所以你这符,对我来说无用。” 轻轻一吹,化妖符已自动焚烧了。 安笙后退一步,才意识到危险性。 师父师叔都不在山上,长笙还使不了法,现在看来,她的化妖符困不住她。 这可怎么办。 “小姑娘,你在想治我的办法呢?”姚婵看她面色紧张,眼睛滴溜溜转着,就知道她心里憋着坏呢。 姚婵笑了笑,在她眉间点了一下,安笙眉间那道久违亮过的红点,忽然又变得深红。 霎时,安笙的眼睛里泛起了红光。 姚婵翘着兰花指,往她身后的灵泉望去,对安笙说道:“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对你们观做什么。只是来帮帮你。” 安笙紧握成圈,她在和姚婵施的妖术做斗争。 “别拧了,虽然现在你的法力增加不少,但还破不了我这红心咒。”她在光影子里,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舔了舔说道:“去吧,破你身的情郎在里面呢,良辰美景,你又需辜负。” 安笙冷汗涔涔,她意识清醒,但身体不受控制。 姚婵是真没打算做别的,只略一施法,安笙便乖乖转过身,往灵泉走去。 光影子隐了下去,她扭着水蛇腰跟在安笙后面。 安笙进了灵泉,便看到坐在水中央,稳如泰山的长笙。他仿佛是出尘之人,心不染杂念,夜色中,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发着淡淡水光。 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几股意识便在脑中交错起来。 一步迈入泉中,往长笙在的地方走去。 姚婵半躺在池边,手撑着额头,不时撩拨着泉水,看着越走越近的人,露出一丝诡魅的笑意,“凌云,我送你弟子的大礼,不错吧。” 被红心咒困住的安笙,她此时眼里的长笙,如能解她渴的甘果。她奋不顾身的靠近他,那些她极力排斥的东西,已经被打散,时不时和她不受控的身体起冲突。 长笙听到水声,睁开眼,安笙正一步步向他走过来。夜色中,她的眉心一点红,分外亮。 长笙心里一突突,糟了! ☆、真相 长笙见安笙越走越近,他从泉边抓过外袍,披在肩上。 一抬头,安笙已经站到他身边。 嘴角勾着一丝媚笑,她半蹲下来,抓着他散在胸口的衣襟,软软地说道:“长笙,干嘛捂起来呀。” 长笙盯着她半眯着的眼睛,里面隐隐泛着红光,他抓开安笙的手,要站起身,但被她按回了原处。 泉水被溅起一片。 “安笙,快上岸去。” 安笙此时跟一条水蛇一样,缠着他坐在长笙腰间,耳朵贴在他胸口捂嘴笑道:“长笙,你心跳好快。” “……” 长笙知她现在控制不了自己,和平日的她完全不一样,可他是清醒的。饶是他很想,他也不能那么做。 可安笙却像个水手一样,撩拨他。 长笙将他推离自己身边,将自己搭在肩部的衣服,拉起来。 安笙被他的一个没稳住,仰倒在了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长笙没想到自己力道没把握住,见安笙躺在水里不动弹,他赶忙游过来拉起她,“安笙,安笙你没事吧。” 话音刚了,安笙蹭地一下从水里出来,勾着他的肩头,双眼湿漉漉的,嘴角勾起一丝妩媚的笑意,“长笙你怎么这么坏。” “我我不是故意的。”长笙被她拉着肩膀,扛起了她半身的重量,连带着回到泉边。 他打算先把安笙带上岸,回去再说。可安笙不愿意,硬和他唱反调。 长笙因为刚刚那一推,怕在推她受伤,也不敢太使劲,就只是抓着她的胳膊,两人保持着距离。 安笙此时有些胡搅蛮缠,软软地又贴了上来,颇有些不的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扒拉的空隙,长笙又被按坐回水里。 长笙这半天功夫,真是急出一头汗,这比打妖怪还难缠。他表情中带着隐忍,试图唤醒安笙的意识,摇了摇她的肩膀,“安笙清醒一点,是我长笙,你看清楚了。” 安笙笑嘻嘻地缠着他的腰说道,“我知道是你呀长笙,你都这样了。” 她手摸着长笙腰间热热的一处,使他腰间一颤。安笙点点他的鼻尖说道:“长笙你口是心非。” 长笙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开始颤抖了,他别开头,压着嗓子,“安笙你快放手,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样?”安笙地寸进尺,在他唇边咬了一口。 “不然……”长笙扶着她的腰,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另一只手略一使劲,打向她的颈部。 安笙一下子失去了意识,倒在他胸口。 长笙揽着她,长舒几口气,缓了缓。气息不那么紊乱了,才一把抱起安笙,放在岸边。他将安笙衣服上的水,拧干了些,将她脸上的湿发捋开。满眼温柔地看了她一阵,自言自语道:“你可真是在折磨我,安笙。” 说完站起身,打算穿自己的衣服。 忽然一道声音传过来,“啧啧,小美男定力真不错。” “谁?”长笙下意识地捡起地上的剑,一副临敌的样子。 姚婵弹了弹手指,她便出现在安笙旁边。 低头看了看地上昏过去的安笙,摇了摇头,抬眼对上长笙防备的双眸。 “你是谁?”长笙再次问出口,他感知到越来越重的妖气。面前长相妖异且会神隐术,能出现在这里,必不是普通的妖。 姚婵捂嘴笑了笑,上下打量着衣衫不整的长笙,忽然盯着他腰间那一处笑了,“小伙子果然年轻气盛,经不住自己喜欢的人撩拨吧?” 长笙意识到她盯着的一处,赶忙用手遮了起来,侧过身,抻着剑直指着对面光影里的姚婵。 虽气势不足,但一身正气的样子,让姚婵心里生起一丝破坏之感,“没想到凌云的弟子,居然这么有节操,难得难得。” 长笙看着她逼近,便挥起剑砍向她。可姚婵在光影里,他现在又用不了法,所以压根儿不起作用。 剑光所及,姚婵消失了,忽而出现在他身边。 长笙转了个身躲开站到一边。 “你为何会知道我师父?”长笙听她提凌云的时候,仿佛是说起故人一般。可他也没听说过,师父和女妖有什么瓜葛。 “呵呵,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还知道,你非常喜欢地上躺着的女孩子,” “你……你胡说,她不是……” “她不是什么?她不是女的?哈哈哈哈,这可骗不了我。”姚婵阻断长笙要说的话,仰头笑了几声,又道:“告诉你小美男,你的所有想法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你懂摄魂术?”长笙听她这么说,赶紧将眼睛闭了起来,阻止她继续看穿他的想法。 姚婵端着手,在他面前绕来绕去,“现在才发现,晚了。小美男,她既然不是男的,你又何必顾忌那么多?别怪我没提醒你,地上的小美人心里藏着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呢。”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姚婵“哼”了一声,一挥手,长笙便被挥到了水里,“小美男,我也就看你样子可人,不忍动你,但你惹我生气,这就不好了。” 她蹲下身,手摸向安笙的脸,正要将其点醒。长笙以为她要对安笙不力,从水里爬起来,一跃而起,“别动她。” 边说边冲着姚婵攻击过去,姚婵迅速避开,绿色长袖在空中划出一个圈。长笙被她回身的气力,逼着转了几个圈。 待他站稳后,姚婵又消失了。唯有细沉的声音不远不近,“小美男,我给她的红心咒,可没那么容易抑制。你最好将她看紧了,不然她可是会夜夜换情郎。下一个有没有你这定力,可就难说了,哈哈哈哈。” 红心咒! 长笙想起安笙刚刚眉间的那一点红,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姚婵,那个蛇妖。 他反应过来后,已经没了她的踪影。长笙在灵泉边四处找,在没感知到那股妖气。 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长笙这才将安笙从地上抱起来,皱了皱眉,看向漆黑无边的天空。 这姚婵什么时候进的青云观?她又是怎么突破结界进来了的……长笙脑中不断回旋着乱七八糟的问题,低头再看向安笙的眉间,那点红已经暗下去了。连带着他的心情也暗了下去,红心咒到底该怎么解。 抱着安笙在回弟子院的路上,长笙一直在琢磨这些天安笙的情况。一年里她真正被红心咒控制的时候,也没几次,今日必是那姚婵的缘故,她才会这般。 又想起姚婵说的那些话,长笙心里越发慌乱,看来他必须得告知安笙实情了。哪怕安笙一下不能接受,他也不能让这层莫须有的关系,阻挡了他们未来的可能。 不然,安笙一直过不去那道坎。自那事后,她开始渐渐有意无意控制俩人的关系,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用安笙的话说,他已经是大男孩了,应该给他留出个人空间。 他不想。 回到屋里,长笙将安笙的湿衣服换掉,才将她抱到床上。他就坐在她床边,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和眉间那浅浅的红色痕迹。 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那一抹红,随即转到她脖颈间的一处红痕。 刚刚他已经很收着力道了,可她白皙的颈间,也还是留下了一片红。 长笙替她轻轻揉了一阵,才俯下身,在她那一片红的位置亲了一亲,凉凉地。 片刻后他拉起被子给她盖了起来,自己才进了屏风后收拾。 …… 第二日,安笙醒来的时候,长笙正坐在她床边。 她想起昨晚在灵泉的事后,默默拉起被子盖在了自己脸上,她要怎么面对长笙。 长笙一夜没怎么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亮,他便起来等着安笙醒来。有些公布事情前,莫名的紧张感。 他不敢想安笙真的知道后,会什么什么感受,但估计不会太好。 终于,她还是醒了。 大抵也对昨夜自己做的事有记忆,藏到被子不出来,闷着声问道:“长笙你怎么醒这么早?” 没话硬找话,他以往起的也很早。 长笙抓着她的被子,俩人像是在做拉锯扯锯战一样,他双手往下拉,安笙往上拽。 他低低叹息了一声道,“安笙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安笙拽被子的手停下来,长笙稍稍往下拽了一点,她的两只清亮的眼睛露出了些,“什么事?” 长笙看她半天憋的脸都有些微微发红,便又往下拉了拉,让她的鼻子也露在外面。想再往下拽,安笙就又拽住了。 他这才将手拿开,撑在床侧问道:“脖子疼吗?” 安笙下意识动了动,表情僵了一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长笙到底还是将她的被子全部拉开,俯身检查她的脖子。安笙有点懵,这大清早的,想都不想的就要推开他。 长笙抓着她的手,心里一滞,说道:“我只是看看那里肿了没?” “哦。” 还好,红痕已经没有了。 他这才直起身,咬了咬下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只是捏着她的手心,安笙感觉到他的手心里有细细的汗,热的? 见他不说话,就问道:“你不是有话跟我说么,是什么?” 长笙盯着她的眼睛,张了张嘴,说道:“等下我跟你说什么,你都别激动,好不好?” 安笙笑了笑,“啥事?你怎么搞得神神秘秘,我都紧张了。” 长笙深吸了几口气,胸腔都感觉紧张的有些发麻,喉结滚动了几下,才说出口:“安笙,你听好了。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你都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你不姓柳,你也不是我亲姐姐。” ☆、钝痛 安笙怔愣了一下,面部表情僵了僵,随即便乐了,“长笙,一大早你说什么胡话呢?” 她拉开被子,想要坐起来。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玩笑的痕迹,但是很可惜,自他自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面上不带半丝玩闹,尽是认真。 安笙脸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来,手抓着被子,咬咬后槽牙,“你,说的是真的?” 长笙点了点头,低下头来,道:“咱们上山前,爹到我房间,亲口告诉我的。” “不可能。” 安笙忽然大吼出声,将他抓着的手仍开,“我怎么不是柳家人,又怎么不是你姐姐?我活到现在爹娘从没跟我说过,我不姓柳,那姓什么?长笙你为什么要这么乱说?” 安笙跪坐在床上,神情中有些隐忍的哀伤,眼部微微抽动,抓着长笙的领口,再次逼问道,“你为什么要乱说?” 长笙握着她有些颤抖的肩膀,安抚着她道:“安笙,你别激动。” 安笙拍开他的手,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我……我怎么就不是柳家人了?我若不是柳家人,那我又是谁?” 长笙见她落泪,喉头亦是一梗,眼眶有些酸,顿时眼中也蓄起了水光,“安笙你别哭,不管你姓不姓柳,你永远都是柳家人,我和爹娘,哥哥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安笙咬着唇,摇头,颤着声音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爹为什么要告诉你,而不是告诉我,嗯?” 长笙重新抓起她的手,眨眼间,泪渗出眼敛,“我只是见你自那日后,总是心事重重不开心,我不想你陷在那个莫须有的死循环里,出不来。安笙,你别生气,要怨就怨我。” 安笙心里又如被人踢了几脚一样,一阵一阵钝痛,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可还是没忍住,抬手就给了长笙一个巴掌。 这个巴掌用了些力道,长笙的脸顿时撇向了一边,耳边嗡嗡地响。被打的地方,顿时红起了一片。 打完他,安笙都觉着有些懵,她怎么能打长笙,这是她从小护到大的小崽崽啊。 可她心里憋闷地快爆了,她找不到发泄口,她恨长笙,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东西。她明明是柳家人,为什么要告诉她不是,那她是从哪里蹦出来。 她有些喘不上气,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被长笙一把抱住了,“安笙,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可你别激动,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安笙使出了浑身的劲,将他推开,“解释什么?解释你瞒了我这么久?还是解释爹瞒了我这么多年?” “不是,爹不告诉你是怕你难过。”长笙慌张地解释着。 “那么现在说了,就不怕我难过了?”安笙站在地上,瞪着长笙。 “我……”长笙被她反驳的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抓着她衣角,“安笙,你别生气。” 安笙低头看着自己被拽着的地方,心里一阵酸,将他的手拿开,抓起剑,就往外走。 长笙慌忙站起来,要跟着她走,“安笙你去哪里?” 安笙冷冷回头,瞪着他说道:“别跟着我。” 说完,就用力拉开门出去了。 门被她甩的晃了几下,才撞回门框里。 长笙被她吼地站在原地,安笙从来不曾跟他说过重话,更不曾打过她,今天这般,她一定是难过极了。 他有些无力地摊在床上,痛苦地揉了揉脑袋。他想过安笙会难过,可他没想到她会这般愤怒。 到底还是担心安笙一个人,拿了剑,便追了出去。 长笙在前观后山,里里外外巡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以往安笙不开心,都会来后山的灵泉上面的灵泉崖,呆着。但这次他在这里都没有寻到她。 从后山回来,长笙心里的担心越发加深,一路东张西望,双手置于嘴边喊着:“安笙,安笙,你在哪儿。” 路遇灵师兄正往御书屋去,见长笙大清早神情慌张,就拦下来问道:“长笙身体恢复如何了?” 长笙停下来,表情中挤出一丝笑意,“好多了灵师兄。” “哦,”灵师兄看他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头还不时左右观望,“在找什么?” 长笙被问的一顿,“师兄可有看见安笙?” “安笙?哦,那会儿看她往无极门方向去了。” “无极门?”糟了,那是他们青云观下山的出口,他说着就要往那边走。 “哎哎,怎么了?” 小灵子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有些懵,拧着脸看着匆匆而去的背影。“怎么这长笙也被安笙带的,如此莽莽撞撞。” 摇了摇头,才继续往书屋去。 长笙几乎是一路跑着到了无极门,那里哪还有她的身影。本晴空万里的早晨,忽然响起了惊雷。眼看要下雨了。 他只记得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万一被淋着…… 他也顾不得,观里不允许弟子私自下山的规矩,一挥手便出了无极门。 安笙在难过至极的情况下,下了山。 刚走半道,就被倾盆而下的雨浇了个透心凉。没一阵,她就浑身湿透。真是人倒霉的时候,连天都跟她作对。 安笙闭着眼仰起头,细细密密的雨丝浇在她脸上,身上,她“啊啊”大叫了几声,才抬手抹了一把脸。 眼睛被雨水打的睁不开,她茫然四顾,竟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青玉观她是不想回去了,可是不回青云观,她又能去哪里。长笙说她不是柳家人,那她到底是谁,她的家人又在哪。 安笙越想越头沉。 晃晃悠悠地,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下山的路上慢慢游荡着。 雨水润过的地面湿滑泥泞,没甚精神的安笙,脚下一个不稳,踩到泥坑,重重跪在了地上。膝盖间传出的钝痛,让她神情清醒了些。 挣扎着站起身,青色衣衫已经星星点点沾了泥渍,此时的她狼狈不堪。 扶着路边的石头,想挨过膝盖处的痛。头抵垂着,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同样湿漉漉的鞋。 安笙顺着鞋腿,往上看,长笙写满担忧的脸,映入眼帘。他同样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脸上的手印越发明显。 饶是如此境地,他依旧挺拔特立,挺拔的跟此情此景格格不入。仿佛没什么事情,是能让他颓然的。 想到此,安笙又是凄凉的一笑。是啊,她从小和他就有很大差别。他聪明懂事,她惹是生非。从来没有人觉着他们长得像,她野起来,和她的哥哥弟弟完全不一样。全家唯独她是个个例,早些时候,她还想,是不是娘在生她的时候,基因突变,才让她这般性格迥异。 原来不是,原来她都没那个资格。 触到安笙投递过来地凄惶眼神,长笙吞了吞唾液,哑着声音叫了声:“安笙。” 长笙一路追出来,顶着倾盆之雨,终于在半道看到了不远处,没什么精神的安笙。 看到她人的一瞬间,长笙才感觉,心收回了肚子里,好在,没错过。 叉着腿,深呼吸几口,胸腔因为跑得太快,此时剧烈起伏。 安笙走的慢,他便放轻脚步,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他知道现在她不会想要看到他。 他就在身后默默地跟着。 安笙对天无力的怒吼,他都看在眼里,心里针扎一般的疼。 在她面前,他似乎没有做对过事情。他总想保护她,却最后总是伤害了她…… 直到看见安笙眼睁睁跌倒,他在不远处伸出了手,似要远远地扶她,但是晚了一步。 安笙已经慢慢站了起来。 长笙看她起身后,腿一瘸一拐,似乎跌的很重。下坡的路,被绊倒,膝盖着力,必也是疼极。 果真,她站起来后就就近扶着那石头,缓劲儿。 他手握成拳,慢慢走到她跟前,停了下来。 安笙对于长笙的出现,不意外,可见他这副模样,心里还是说不上的难受。 “哼”了一声,重新低下头,她撑着石头,想要站直了继续往前走。 但才让膝盖使了点劲,就疼的她重新靠回石头边。 长笙怕她在摔倒,抬起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被安笙抓着他的手,扒开了,冷冷地道:“柳长笙,不需要。” 他已经很少听到她全名全姓地叫自己了,小时候他偶有惹她生气了,她就会这么叫。 长笙唇抿成一条线,将手移开,垂在腿边。看着她再一次使力,可是依旧不行。因为甩他太猛,安笙直接又摔倒在了地上。 安笙羞愤交加,手握成拳,在地上重重锤了几拳,地面上的水被砸的咔咔响。 长笙知她现在在逞能,应该是疼地非常厉害,才会这样。 也关不了那么多了,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长笙弯腰蹲下身,将安笙一把抱了起来。 被他抱着的人并不老实,一直在挣扎,“放开我,我不需要你管。” 两人皆是被水洗过的样子,长笙怕手滑将她摔倒,便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说道:“你膝盖受伤了,现在不能走,等好了,你想怎么样,我都不拦你。” “我可以……柳长笙你放开我。”安笙在她怀里动来动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该来的总会来 长笙:你为什么要这么写?为啥要让她难过? 作者:我也很为难 新文预收:《不欲佛》 穿越的和尚文。 最近撸这个大纲,撸的我头也快秃了。 五百年的猫妖和千年老和尚,嗯,看谁狠 ☆、霸道 长笙知下山途中有一处山洞,现下雨势太大,上山下山都需要很多时间,也就离那里最近。 他便无视安笙的挣扎,往山洞的方向走。 到山洞后,长笙寻了一处平整的地方,将安笙放于上面,才退离了些。 安笙咬着唇,待他放开自己,就要起身走。被长笙按了回去,“外面现在雨太大,等雨停了再走。” 她瞪着他,也不说话,跟他暗暗较劲。 长笙见她不动弹,以为她老实了,才又放开手。 可安笙哪是那么乖的人,在她摆脱桎梏的时候,就要从长笙的身侧溜出去。 长笙也有些生气了,一把将她拉回来倒在自己身前,“安笙闹够了没有。” “没有。”安笙回答的斩钉截铁。 外面阴云密布雨声潺潺,里面昏暗一片,长笙看着她沉着脸水润润的眼睛,心里一阵叹息。 “安笙别闹了好不好,就算生气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现在外面那么大的雨,你腿又受伤了,在淋感冒,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不用你管,你现在算是我什么人?弟弟?”说完她自嘲地“哼”了一声。 长笙摸了摸安笙脸,她迅速别了过去。他的手落在她颈侧,随即放了下来。 没再说话。 只是站起身,在洞里扫视了一圈。从角落里捡了一些木棍子,放成一簇,遂拿起剑和木头摩擦了一阵,木头着了。 安笙被刚刚他凶了后,到底也没再动弹,只是将头别向一旁不看他。 手放在膝盖处,小动静地揉着,是真疼。 和地上的石头亲密接触,八成磕破了,裤脚都是湿地,沾着两膝盖,火烧一样刺麻的痛感,不时传传到她心里。 长笙将火点着后,在火堆旁搭了个架子。 这间隙,他不时看向安笙的方向,生怕她又拧着性子跑出去。 好在没有。 弄好这些后,长笙又来到她跟前。 安笙手正抓着膝盖旁的裤腿,大概是怕裤子上的水沾到碰伤的地方。 长笙蹲下身,看了看,抬起头问道:“很疼是不是?” 废话。 他也没打算等安笙的回答,便要将她已经满是泥土的鞋子,脱下来。 安笙躲着问道:“你干什么?” “看看你伤口。” 长笙掐着她的脚踝,阻止她的躲闪。硬是把鞋子和她的罗袜拉了下去。 她被水浸湿,白的发亮的双脚,便暴露在他面前。 长笙顿了几秒,随即就要将她的裤腿挽起来查看,安笙死活不让,手拦着他的手,说道:“不需要,我自己能检查。” 这话堵得他有些憋闷,长笙使了些力道,将她的手抓在一旁,仰着头说道:“我什么没看过,你躲什么?” “……” 以前她经常被师叔罚跪,他也经常给她膝盖检查上药。 可是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他说这个话,安笙硬是误会成别的什么了。 她被他的话激地愣在原地,脸蹭地红了起来。 他这是在说什么浑话。 趁她老实的几秒里,长笙把她的裤腿慢慢掀了起来。 她的两膝盖处,此时血肉模糊,沾了水的缘故,还高高的肿起。 “摔的这么严重。”他自言自语道。 接触到空气的时候,膝盖不自主地抖了抖。 长笙鼻间沉沉喷了口气,放开她站起了身。安笙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伤口,心里一阵怨念,真是人倒霉起来,做啥都不顺。 “你把湿衣服脱下来,在火上烤干再穿吧,不然会感冒的。”长笙看她身上的衣服还在滴着水。 “不用,死不了。” “……” 长笙太了解安笙,知道这个时候她也说不听。便自己动手,开始解她的腰带。 “柳安笙你别碰我。” 长笙力气比她大,安笙腿又动弹不得,没几下,她身上的外袍就被脱了下去。 看了看弓着腰防备地盯着他的安笙,长笙到底没再替她脱那件里衣,只是走到一旁,将外袍挂在搭起来的木架上。 重新返回来后,一把抱起了安笙,不由得她说什么,就将她放置在离火堆很近的地方,这里她穿着的衣服容易干一些。 安笙虽是气,倒也没再折腾,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变老实了些。 将她安置好,长笙才在被衣衫挡着的架子另一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也搭在上面。 架子上一大一小的弟子服,和他白色的襦衣,被火光烤着。她在明他在暗,他能看到投在衣服上她的影子,心里踏实了一点,这才靠在坐在墙边,放松了下来。 火柴滋滋滋烧着的声音,成了这里惟一的声音。 长笙习惯了往日聒噪的安笙,如今安静的让他心慌得紧。 他闭着眼在那边沉沉地说道:“安笙别怪爹娘,若可以,他们永远不希望你,因为这个事情难过。” 安笙曲腿抱着自己,盯着前面一闪一闪的火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话她听到了,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想起自己活过的两世里,爹娘对她有多好,无条件的宠着她惯着她,甚至连哥哥们和长笙都是这样。饶是她死过一回,她都不会想到,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 这些年她承的,来自家人的爱太多了,她怎么会恨,她也恨不起来。 只是怨,怨她自己福薄。无端端了享了这么些年的爱,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了。 想到这些,她才止不住的伤心,过往皆成了海市辰楼,挡不住的虚幻,终于还是要消失了。 想着想着,泪又落下来了。安笙以前最讨厌人哭哭啼啼,果真是未到痛处。 长笙知她不会回他,只微侧头,就见里面的影子在拭泪。 她在哭…… 长笙转了个身,面对着那个佝偻着的影子,又说道:“昨日我见到姚婵了。” 他说的极慢,似在思索每个字说出后,她的反应。 听到这个名字,安笙才有了其他动静。她到底是不放心那个蛇妖,怕她也对长笙做什么邪事,就带着重重的鼻音忙问道,“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 也是,若真对他做了什么,他又怎能安然地在这里。 两人便又没了话。 长笙听她终是有了关心之言,心里才稍稍舒展了些。 “她说红心咒很难解,且……且……”他想着姚婵跟他说的那些,他实在说不出口。想着用什么其他的言语顶替。 安笙只道他吞吞吐吐,就问道:“且什么?” “且,不能让你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就容易……”剩下的他没说,让安笙自己领会。 昨晚若不是他,他不知道安笙会怎么样,没有人能抵的住她的魅。 安笙忽然就懂了,感觉自己左胸腔里的一处,突突突跳着。 这小子,大抵是担心她,因那些事和他们的关系,会刻意疏远他,才选择这个时候告诉她身世。 一时又没了言语,他向来是心思敏锐的,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变化。 哎…… 七巧玲珑心的长笙不说,想来他定也纠结彷徨了很久。 长笙见她不言语,只轻轻地说道:“安笙,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你能不躲着我,至少在解除红心咒之前,你能不设防地让我安心保护你。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难过。” …… 长笙的一番话,让安笙心里乱成一团。 上一世她就知道长笙对她,非一般姐弟的感觉。这一世,她极力回避,自以为她避开了。没曾想,长笙还是…… 尤其在他早就知道,她非其亲生姐姐的情况下,隐忍了这些年,若非近来的事,想必他定是憋死了都不会说。 真是越想越觉着,长笙让人心疼。 想到此,安笙心又软了,必竟也是她两世二十多年间的心头宝,如今怎的让他这般心酸。 可她究竟也不知该再说什么,便只顾侧着身躺了下来。 长笙没有逼她,只是见她躺了下来,嘴角才露出一丝微笑。到底她还是疼她的,没再说他什么。 一左一右,一条横杆挡去了两个人的视线。两人各有所思,长笙在想怎么能将她的红心咒解掉。安笙则在想,她日后该怎么和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弟弟相处。 外面的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上午,至午间左右,雨水才停了下来。 停没了雨打地面的声音,长笙起身走出洞外,已没了雨。再回来,那簇火也已经烧烬,安笙不知是否睡着了,眼睛紧闭着。 长笙走近她身前,蹲着看了一阵她膝盖处的伤口,有些几处结了小痂,周边有些发干。他没有带药膏,也只能回去再替她上药。 便将架子上穿起自己的衣服,也把安笙的衣服拿了来,重新回到她身前。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笙,醒醒。” 安笙睁开了眼,并没有刚醒之人的困意,只是看着他。 “雨停了,起来穿好衣服,我带你回去。” 安笙坐起身,拿过外袍套于身上。曲起腿,正要将自己挽着的裤腿放下去,长笙就已经快她一步,蹲着将她的裤腿,一寸寸慢慢撵着放下来,深怕触到她磕伤的地方。 全部放下来后,才又一一将她的罗袜和鞋子穿了起来。 在他穿鞋的期间,安笙一直看着他。 半晌长笙才道:“好了。” 安笙低下头,“嗯”了一声,就要自己起身。 “你膝盖不便走道,我抱你回去。”说完也不等她说什么,手穿过她膝下,微一使劲,就将她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安笙:长笙他凶我 作者:长笙你居然凶安笙,哼 长笙:……给你烤个鱿鱼吧 ☆、吃味 安笙“哎哎”了两声,只惯性地,半搂着他的脖子,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长笙低头扫了眼她的膝盖,“别乱动,免得结痂的地方再裂了,上药的时候会更疼。” “……” 安笙果真闻声老实了,她盯着长笙衣襟的盘扣说道:“那进观你得放我下来。” “好。”长笙嘴角隐着半丝笑意,这就出了洞。 路上安笙也不言语,她虽是搭着他的肩膀,可是脑袋却执拗地看向外面。 长笙匀着呼吸,胸腔平稳起伏。 垂眼之际,见她只是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事情。 安笙身轻,她抓的不稳,便只是隔着他。长笙抻着臂膀,往里收紧了些,道:“抓稳了,别掉下去。” 安笙扭过头对上他垂下来的视线,只几秒,她就移开,手倒是勾紧了些。 到底长笙也没再说什么,她眼睛红红,自是一番惹人怜,却都是他惹得。 他也知她且需要些时日,才能将心里的结绕开。平日里她贪玩爱闹,可确是极重情之人,这么大的变化,他用了五年时间才消化,她作为当事人,更是不遑多论。 回到观里,没碰到什么人,长笙终究没有把她放下来,一路抱回了弟子院的屋里。 将她放于床边,就为她上药,药膏刺痛安笙,她强忍着没动,只是手抓着腿边的衣服收了收。 “可是疼的厉害?” 长笙抬起头仰望着他,问道。 安笙摇了摇头,只是问:“可是涂完了?” 说着就要收起腿。 “还没,等等。” 长笙按着她膝盖处的软肉,将另一处的伤也均匀涂抹了,这才起身,“晾一晾,一会儿再放裤脚。” 安笙点了点头,只拉起脚边的被子,盖着小腿,膝盖露在外面,躺回了床上。 她感觉有些乏,心力交瘁,自知是矫情,却也是实在不怎么舒服。 忽听得外面一阵吵闹,想必是师兄们回来了。 要在往日,安笙一定跑出去跟他们玩闹一阵,但今天,她没什么气力,昏沉沉地就想睡觉。 长笙将药收起来,听到敲门声。他回头看了眼安笙,将被子给她拉起来些才去开门。 门外是白玉。 长笙打开门,见师兄站在外,笑问道:“白玉师兄你们回来了?” 白玉点点头,“嗯,刚在书院没见到安笙,就来瞧瞧。” 长笙略侧着头,道:“哦,安笙今日不小心磕伤了腿,正在休息呢。” “磕伤了腿?”白玉进了屋,见安笙正要坐起身,“可伤的厉害?” 白玉来到他床边,他们关系好,他也没想别的,就要拉起被子看,安笙赶忙压住了,说道:“师兄我没事,就是练剑的时候落地不稳,磕到了而已。你们这次可有抓到什么大物件儿?” 长笙在一旁张了张嘴,见安笙拦住了,才稍稍松了些气。 白玉摇了摇头,“大的没收着,小的倒是端了些。不过这次去的地方,风景甚好,有很多小吃,你没去,怪可惜的。” 师兄弟几个里,他素来极疼安笙,知她爱吃些零七碎八的东西。 说完,他便从袖间拿出一个小纸包,大概就他手掌那么大小,“师兄记得你爱吃甜食,便给你买了一份,你看爱不爱吃。” 安笙下意识抬眼瞟了眼身后的长笙,他抿着唇,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师兄带的都好吃,谢谢师兄。”安笙接过来,打开纸包,里面有整整齐齐拍着的几卷乳白色团子,银丝缠绕,看着都很有食欲。 “龙须卷?”安笙高兴地说道,她嗅了嗅,奶奶的,好香,“好久没有吃这个了,”说着就抓起一块,吃了起来。 白玉回头对长笙说道:“长笙也尝尝。” “不了师兄,我不爱吃甜食。” 安笙咬了一口,到底也没多少食欲,就将纸包收到怀里。又问道,“师父他们可有一道回来?” “师父回来了,师叔云游去了。” “啊?我师父又云游去了?”安笙本还想让凌云帮解红心咒,现下又无望了。 她脸一下子就失望地耷拉了下来,“哦。” 白玉见她面色不是很好,就又问:“你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安笙抬起手摸了摸脸,“没事,大抵是没睡醒,补一觉就好了。” 白玉点了点头,“那行,你休息吧,晚些时候一起来用餐。” “好的师兄。” 白玉说完才起身到长笙身边,“你的内伤可有恢复好了?” “差不多了,过几日就能和师兄弟们一道修习新法了。” 白玉点了点头,“嗯,那就好,那你们休息吧,我也得回去休整休整了。” “师兄慢走。” 白玉说着便出了门。 长笙看着白玉远去的背影,才退回了些,将门关了起来。 安笙以往没觉着和白玉亲近,有什么不好,可现如今,长笙在旁,她竟硬生出些不自在。 她见长笙关门转身之际,她盯着他背的眼神收了起来。低头瞧着手里的龙须卷,将手里食了一半的也放进去,将其重新包起来,放在旁边的桌上,才要重新躺回床上。 长笙观她这番动作,心里有些吃味,姚婵说她心里的人,也定是白玉不差了,她以前就嚷嚷着喜欢的,现下又是这般模样…… 他坐到自己床上,安笙背对着他躺着。长笙便伸手拿过那包龙须卷,拆了开,拿起安笙刚刚吃了一半的,咬了一口。 安笙听到簌簌的声音,转过头,就见他正在吃她的那一块。 长笙知她在看着他,头也不抬的,两口就把那一半全吃了,“太苦了。” “明明是甜的。” 安笙皱着眉反驳他,那么甜的龙须卷哪里苦了。 “就是苦的。” 心里苦。 吃完那一半,他便把它包起来放在一那里,手长脚长地趴在床上,心里不断徘徊着,苦,太苦了。 甜加酸,可不就是苦。 苦你还吃,安笙探手取过纸包,放在自己枕头边,这才又别过头。 小小屋子里的两个人,各自有心思,不多时竟也都睡了过去。 …… 南宫鹤在这次下山捉妖的时候,多收了几个,有些自得,回观后就在师弟们面前,一个劲吹嘘。 本还想在安笙面前炫耀一番,但从回来就没见到她,后才知她原来是膝盖受伤了。 便无甚趣的回了自己屋,这些天在外没人跟他找茬,也挺没意思,倒是有些想这个对头。 安笙醒来的时候,头有些昏沉,她晃动间,脑门处压着的湿毛巾垂了下来。她抬手揭开,屋里没人在,长笙也不知哪去了。 她浑身都不舒服,发了好些虚汗,正欲起身,长笙却从外面回来了。 他带了药和饭回来,见她醒了,快走几步,将她扶起来些才道:“醒了,可有哪里难受?” 安笙嘴干舌燥,手抓着毛巾,“只是浑身发虚,头疼。” “到底还是被雨淋感冒了,我去熬了药,来,喝了好吃东西。” 长笙拿着药碗,汤匙将药搅了一阵,觉察没那么凉了,才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安笙自己也猜到了,回来的时候,就觉着不大舒服。 她不爱吃这汤药,苦的厉害,这个才是真的苦。 她看着那勺药,皱着脸问长笙,“怎么这次没有药丸,这个太苦了。” 长笙手顿了顿,将勺匙放到碗里置于桌边。拿起她搁在枕边的龙须卷,拆开来,才又拿起药碗,“有这个,喝完吃它就不苦了。” 安笙低头扫了一眼,又看长笙,抿着嘴,似在问他,那会儿你不还说这苦么? 长笙舔了舔下唇,哼笑一声,“我吃它苦,但你吃甜那就好了。” 安笙到底最后还是把那碗药,捏着鼻子喝完了。放下碗,赶忙伸出舌头扇了扇,拿起一块龙须卷便塞到了嘴里,舌尖的苦意被压下去。 长笙这才拿走她手里的湿毛巾,边走边说,“那会儿见你额间烫的厉害,就拿它给你降了降温。” “嗯。” 进屏风后,他将毛巾重新沾了凉才出来递与她。随即把饭放在桌子上,“给你带了些粥,你喝点再休息吧。” 安笙摇摇头,“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不行,多少你得吃一点。”她素来生龙活虎,这一遭,身心郁结病恹恹的,他知她这些事憋着不能说与人,定是不好受。不吃药,更是好不了了。 以往她遇事都叨叨说与他听,现在,只能他先引着她释放出来才好。 安笙见他拉着自己的袖子,就只是摇着。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到底绝不起来。到了还是跟他吃了一阵,才又躺回去。 这么将养了几日,安笙也没好利索。她这一次病的有些久,月余间发生的种种,一股脑将她拖垮了。不知是心病还是身病。 值得庆幸的是,长笙的内伤终于是好利索了,他的法力恢复后,竟又提升了许多。 这一日,安笙在屋里睡觉。屋门被敲响了,咚咚咚几声,安笙半梦半醒间,只当在梦里,就没应声。 南宫鹤是应了师父的命,来找长笙过去。本来师父是让灵师兄来,可是赶巧灵师兄有其他事,他就顺口接过来了。 在外敲门,没人回应,他在门口往里瞧了瞧,喃喃道,“嘿,这俩人呢?” 说着也没什么耐心的,便自顾自推开了门。一股中药的味,登时就传到了他鼻子里。 南宫鹤闻了闻,视线便转向屋里唯一的人。他见安笙正背对着门躺着,头发散在背后。 也不知是什么鬼使神差的劲,南宫鹤竟然悄悄往她床前挪去。 他既没有喊她的名字,也没有发出很大动静,而是,悄悄的小碎步往床边移去。 倒像是欲探寻什么事情一般。 ☆、解忧 不知为何,他怕惊醒安笙,竟有些鬼鬼祟祟。 本来寻她是名正言顺的事。 走到安笙后面,他探头往里瞄了瞄,莽莽瞧见她颈间肌肤,怎的那般纤细,他之前倒不曾发现。 正打算凑前细看看,长笙从外面进来了。 见到屋里多出个人,惊的大喝道:“什么人?” “……” 这一喝吓得南宫鹤在那里吓的跳了脚,手忙脚乱,倒真像是干了什么坏事一般慌张。登时摔坐在了安笙的床上,安笙也被这动静吵醒了。 她回头一见南宫鹤,下意识地就要拉被子。 长笙匆匆过来,将南宫鹤拉起来扔到他床上,质问道:“你偷偷摸摸在干什么?” 南宫鹤本来也是想看安笙病的如何,被他这一惊,一时间竟也觉着是亏心的很,结结巴巴道:“师,师父让我来叫你过去。” 长笙瞪着眼问道:“我是问你趴在安笙床前作甚,莫不是要害她?” 他连连否认道,“不不不,我就是看她病好了没有。” 长笙后怕,他要晚进来一步,被他发现什么,那可真是坏了事。 安笙翻身坐起来,面型消瘦了几分,自带三分柔弱,南宫鹤扭头一撇,心里颤了颤,心道,这小子莫不是投错胎了。 他又见这俩人把他当贼一样审,回过神才有了些气势,他站起来,对着长笙说道:“他一大男人,我能怎么害她,莫不是能捏死她不成,这么一惊一乍做啥?” 安笙冷哼一声,咳嗽了几下道:“哟,你这不请就进别人房间,你还有理了?” 久违了的回怼,南宫鹤嘿嘿笑了笑,“我敲了,你睡的太沉,没听见罢了,怎么反倒怨我。” “切。”安笙没再跟他言语,重新躺了回去。 长笙这才拉着南宫鹤往外去,直到出了门才问道:“师叔找我何事?” 南宫鹤将他的手扒拉开,整理着自己肩头的衣服,撇了撇嘴道:“那我哪知道,我不过来传个话,这倒好,还被当成贼。” “说的好像你没当过贼一样。” 长笙意有所指,上次他引出的祸事,他都还没跟他算账,若没那一处,也不至于有后面这一堆劳什子的事。 “呵呵呵”南宫鹤干笑几声,没承认也没否认,上次那么巧在门口碰到他们,知他们也猜到了。 长笙冷冷瞪了他一眼,“下一次再让我发现你乱入那屋,你且当心着点……” “当心什么?” “好好想想这几年,你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若要人不知……”说完,长笙便撇下他往上熙阁去。 南宫鹤叉着腰看着他,气的咬牙切齿,“嘿,有本事你倒真说出我做了些什么啊?” 只是越说声音越低,他这几年做的浑事多了,他说的是哪一件? 多少还是缺了些底气,讪讪地挠挠头,又往他们屋的方向瞅了几眼,脑中却只是飘过安笙颈间的一寸肌肤。 他迅速甩了甩头,真是多日不开荤,连男人都开始肖想了,罪过。 才悻悻去了修道场,兀自练剑去了。 安笙让意外闯进来的南宫鹤,惊出一声汗,低头检查自己衣服。幸好穿戴整齐,没有露出什么端倪,不然被那个鸡脖子发现了,日后怕是没一日好了。 想到此,她就下地将门从里面栓起来,到镜旁把零散的头发梳了起来,这才又坐回床上。 等了一阵,见长笙还没有回来,想来是有事,她也没什么睡意,就坐在那里看着窗外。 有几日没有外出,她这会儿倒是生出些烦闷,穿了衣便往外去。 腿上的伤已经开始发痒,结着的痂也慢慢开始褪,只是心乏,才一直摊床不起。 外面到底比屋里清凉,她出了弟子院,百无聊赖地往后山转悠。 走到那日姚婵出现的地方,她抬手在那一处比划了几下,空气中出现一张符,但是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她这才收起手,继续往里去。 上了灵泉崖,安笙坐下来,眼前这山河秀丽,流水潺潺,脚下的瀑布奔腾而下,蕴起漫漫白雾,沁着许多水汽。 安笙深深吸了几口,胸腔舒畅了好多。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她的解忧之所。 她正在想事出神,忽得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安笙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回头见是白玉,就笑了笑,道:“师兄。” 白玉挨着她坐下来,指着脚下的瀑布,说道:“你这风寒还没好利索,怎么来这湿气重的地方。” “嘿,师兄我哪有那么娇弱。” 白玉摇摇头,“那日看你可是憔悴的厉害,可跟往日差别很大,嫌少见你那般。” 安笙盘腿坐着,手里抓着个小木棍子,转来转去,“就是淋了雨,无妨。” “嗯,那就好,只是看你精神还不太好。” “床上躺太久了,没病也要快躺出病了。” “也是。” “师兄怎么这会儿来后山,散步?练剑?” “没,刚从上熙阁出来,看你往这边来,就过来看看。” “哦。”安笙笑笑,便没了话。 白玉觉着他这个师弟,近一段时间变化有点大,以往在他跟前都爱闹的,现如今,却总是欲言又止。 “安笙,你这一阵子,可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总是闷闷不乐。” “怎么会,没有呀。” “还说没有,往日你素来跟我无话不谈,但这段时间你怎么总躲着师兄,可是师兄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白玉在这些师兄弟里,最喜安笙,调皮玩闹随总惹麻烦,却最是有趣的一个。 安笙没想到自己微妙的变化,就被他看出来了。到底也是有缘由,她便不想再生事端,随意编了一个借口道:“师兄,我都这么大了,也该成熟了。再说了,我一男的,总缠着师兄,也不好。” 白玉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被她这说法逗乐了,“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师弟,我可是从来把你当亲弟弟一般待,怎的还这么生分。” 安笙吐了吐舌,也没再解释什么,横竖他不知道,自己控制住心里的小鹿就好。 长笙从上熙阁回屋,没见到安笙,便寻来到后山。 果然她在崖上。 只是旁边还坐着一个人,远远的,两人的背影看着倒也和谐。 他识得,那是白玉。 长笙握着剑的手垂在一旁,低低叹口气,兴许白玉能让安笙开心一点罢,近段时间,他也没再多看到她的笑容。 到底没有上去打扰,只是在灵泉旁,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打坐。 心却是横竖静不下来。 白玉和安笙坐了一阵,从上面下来,就瞧见出尘一般,在那里打坐的长笙,二人便走了过去。 长笙听到动静,却不知他们已经下来了。睁开眼,见他俩已在身前,便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说道:“师兄,安笙。” “又在打坐。”白玉捡起他的剑递给他。 长笙点点头,“回屋没事做,便来这里打打坐,练练心法。” 他侧眼扫了安笙一眼,她正低着头,抠着剑柄上的流苏,搅来搅去。 倒真像是犯了错一般。 “哦,我和安笙正要回去,你要不要一起?” 长笙摇摇头,“不了,我再练会儿。” “好,那我们先走了。” 安笙没言语,只是跟着白玉要离开。被长笙叫住了,“哎,安笙你晚点走,师叔刚吩咐了些事情,我且跟你说说。” 白玉看了看安笙,听是他师父的吩咐,便道:“那我先走一步。” 长笙点点头,“师兄告辞。” 白玉离去后,长笙看了安笙一眼,兀自盘腿坐下来,将腿前的衣襟拉起来,搭在膝盖处。 半天安笙才出口问道:“师叔吩咐你何事?” 长笙斜睨她,见其立在他左手边,才嘴角微微勾起,“还以为你一直不打算说话了。” “……” 安笙这才知他是乱说,师叔压根儿没什么吩咐。 眉微微拧起,就要走开。 被长笙拉住手腕,后退了几步,听他软着声音说道:“怎么来这么水汽重的地方,你这风寒还未好利索。” “没要紧的,出来透透气,屋里憋闷。” 安笙低着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屋里既憋闷,那就再陪我待会儿吧。”长笙只看着她的手,又往自己身前拉了拉。 “……” 安笙手僵着,心里挣扎了一阵,便也没再说什么,就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来,跟着打坐。 长笙这才有些满意地重新闭起了眼。 安笙侧头盯着他,舔了舔唇,看着那瀑布说道:“长笙,这几日我想了很多,我觉着有些事情,要跟你说明白的好。” 长笙知道她迟早要有一番说的,便再次缓缓睁开眼,面向她。 “说吧,什么话。” 安笙表情变严肃了些,长笙一眨不眨盯着她看,她便将头别向了一边,到底没了以往的底气,“长笙,你我姐弟二人,相依为命这些年,确是被这月余扰地乱了章法。虽然,虽然你说我不是你亲姐姐,但是,我从来都把你当弟弟看。所以,在你我学成归家之前,我也只会安安分分照顾好你,如以往一般。再无旁的什么……” 长笙的表情不惊不喜,他早猜到会这样。 只听她又说道:“我们既不是亲姐弟,你我又长大了,我便不能在和你同住一屋。过几日我就求白玉师兄,让他跟我换房间,这样你我也都方便些。” 闻言,长笙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半晌没言语的他,声音冷冷地回道,“不行。” ☆、不放 安笙被他拒绝的一愣怔,蛾眉倒蹙,道:“你这小子,真是……” 一溜嘴,竟如往日一般,顺口就要抬手捏他耳朵。 长笙就盯着她,也不像往日一般躲闪,安笙讪讪将手收回来,才问道:“那为何不行?” “刚说要把我当弟弟看,现在自己又分出个好歹来,还要换屋,这让其他师兄弟知道了,少不得要怀疑你我生嫌隙。” 长笙慢慢解释着,“若只是怀疑嫌隙那也还好,可若像南宫鹤今日那情形,再来一遍定能猜出你的身份。那我们这么几年不都白装了。” “不怕,即便换了屋我也不会让他们看出什么,屋子我上锁,他们又怎么进的来。”安笙反驳道。 “更关键的是,你被姚婵施了红心咒,都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我是定然不会放你一个人的。” “我……”说到红心咒,安笙就没多少底气了,她自己控制不了这个。 安笙低头丧着膀子,低垂着头,“那我还能怎么做,终归你我……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什么最好的方法?你何必防着我。你若对我有什么担心,可以直白的告诉我,我终归不是旁人,又怎会误了你。你若喜欢白玉师兄,只管喜欢便好,我也不会阻碍你……” 长笙说地恳切,慢慢低垂着头,到最后竟带着些委屈,明明曾经他们那么好的。 安笙心里叹了口气,他又没什么错,又何必将这些卵事归罪于他,这么些日子,长笙又能好受到哪去。 到底心疼,她手搭在他肩膀处,头抵着长笙的额头,说道:“哎,是姐姐错了,倒把你想成了假想敌。” 姐弟二人又是一番交心,才将素日积着的心事解开了些。俩人也不再那般别扭处事,安笙又恢复了生机。 - 话说那日后,南宫鹤消停了些,课间也不去招惹安笙,只是总得空悄悄打量她。 今日课后,明隐在座上,说道:“近来,北陵一地,多有怪事发生,明日你们师兄弟几个前去看看。” 白玉在下面问道:“师父这次不去吗?” “为师有事,届时和你们在北陵会和。” “是师父。” “是师叔。” 这是长笙和安笙伤好后,第一次归队。 师叔不在,便是白玉领队。毕竟是同龄人,他们也不怕,一路上,吵吵闹闹常有。 其中最闹得,当属安笙和南宫鹤。 尤其南宫鹤,像个脱了缰的野马,从下山后,就对白玉说:“师兄,北陵距离这里尚远,咱们分两路前行如何?” 南宫鹤知道跟白玉一路,他素来讲究规矩,定也不能玩尽兴。好不容易摆脱了师父,南宫鹤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享乐的好机会。 白玉知他心思,也没拦着,只道:“那咱们三日后北陵驿馆汇合,路上不可惹事,免得师父问罪。” “知道了师兄,萧简安笙要不要随我一同去。” 萧简点了点头,“好。” 安笙“哼”了一声,道:“我说鸡脖子,你是怕路上没人跟你拌嘴寂寞?还是欠骂了?” 南宫鹤有点吃瘪,悻悻瞥了一眼,道:“得得得,我就是那么一问。”走了走了。 说着就拉这萧简往反方向去。 萧简被他扯得有些踉跄,扭头看着他怪异的模样,问道:“你平日和安笙都不对头,怎么想要拉她同行,和解了?” “哎,没有,我就是怕路上无聊,你指定没有她能叽歪,怪寂寞的。”南宫鹤扯着他说道。 “嘿,那你还要离队,这倒嫌弃我了。”萧简白了他一眼,假意要回去找白玉他们,被他拽了回来,“玩笑玩笑,走,咱们找乐子去。” 说着,南宫鹤便搭着他的肩膀,往前去。 没了南宫鹤在,安笙他们倒觉着是清净了好多。 又是行了一路,天色渐晚,三人便寻了一处客栈住下来。 安笙和长笙一间,白玉自己一间,倒是和观里没多大差别。 收拾妥当,三人便外出觅食。 寻了一处安静的餐馆,三个人进去点了几道菜,便坐在一旁闲聊起来。 “师兄,你说鸡脖子他们,三日后能按时到北陵么?”安笙拿起桌上的茶水,给他和长笙各倒了一杯。 “应该没问题,南宫师弟虽爱玩,但还是知轻重的。” 安笙耸耸肩,不大赞同。 长笙忽然伸出两指关节,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低下头对他们说:“你们看对面那一桌人,” 白玉和安笙便都指往那边看了看,安笙没看出异样,只觉他们着装也是齐整,都是齐齐整整的墨色服装。 “怎么了?” 白玉看出端倪了,他回过头说道:“看他们着装,应该是南宁周氏一派。” “南宁?那离这里可远了吧,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玉摇摇头,兴是有什么事情吧。 “哦。”安笙少不得又看了一眼,小二端着菜上来,她才收回视线。 忽然他们后面一桌吃饭的两个人说道:“你说这王员外家到底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今早就疯疯癫癫,看到的女儿家就要乱来。” 只听另一人说道:“谁知道呢,别是遭了什么邪,听他府里的下人说,这王员外总喜欢夜里外出寻乐。” 此时,刚刚还在吃饭的周氏弟子,和安笙他们皆停了下来。 他们素来捉妖,自是听出了端倪。 几个人匆促食过饭,便往方才他们说的王员外家寻去。 倒也是这里的大家,随便打听便找到这员外的宅子。 三个人站在外面,就觉察到一丝邪气,安笙笑了笑挑挑眉说道:“果真是有动静。” 说着就要上前敲门,长笙手往前一探,就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半晌才道:“你站着我去敲。” “……” 也不容安笙说什么,他就上了几个台阶,用剑柄敲了敲红木门上的铜环,金属碰触锵锵的声音,便传了出去。 不多时,有一小厮从里面打开门,神色慌慌张张。看到眼前站着的人不识得,就皱着脸问道:“你找谁?” “哦。我们几个路过此地,走到贵府外,觉察到有异样,府里可有人生病了?” 那小厮看眼前的长笙斯斯文文,手持长剑,衣着笔挺,不像是什么说胡话之人,才缓缓道:“看公子打扮,可是能驱邪?” 长笙点点头,“我们是青云观的弟子。” “哎哟,可是走运,”他又探头看看身后安笙和白玉,就把门打开,让他们进了里面。 “几位快请进,我家老爷都被折磨一天了,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他边说边带着长笙他们,直接往后院主屋里去。 主屋门外站着很多丫鬟下人们,再往里还有些妻妾子女在屋内立着。 倒真是个富贵人家。 安笙他们进去后,说明来意,那些人便给他们腾出地方。 白玉和长笙一左一右,站到员外床前,简单检查了一番他的眼睛,和面色。 此时的员外,胡乱说着话,嘴唇发紫,眼神没有交点地虚看着前方。 白玉一看这情形,就瞧出了端倪,他说道:“这是狐妖之术。” 他说完便对长笙又说道:“师弟你去将门口封住,带我将这狐妖逼出来。” 长笙点了点头,就让其他外人请出了门外,他随后便将门关了起来。然后抬起手指对着门框晃动几下,一张符便出现在眼前,稳稳贴在了门框处。 白玉见他这边以妥帖,这才转身开始施法。他在那员外额间画了个圈,随即使劲一逼,不多时,一道白影从员外身体里跑出来。眼看就要跑到门边溜走,却在刚到门边之时,被弹了回去。 这小狐妖“哎呀”一声掉在地上,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狐现了原形,落在地上。 安笙蹲下身,将这白狐从地上抓起来。捏着她的耳朵,说道:“你这小家伙,才多大点修行,就敢出来做坏事,被抓了吧,看你还能往哪逃。” 那白狐嗷嗷叫几声,扑腾着爪子反抗。 安笙抓着它的脑袋又道,“今天算你倒霉。” 此时白玉取出锁妖袋,指了指那小白狐,就对安笙说道:“把它放进来吧。” 安笙点点头,一指,那小白狐便乖乖进了袋子里。 白玉这才将袋口封口,收了起来。 安笙再到床边,那员外已经恢复了些精神,只是到底被吸了一部分魄,难免脸上没什么颜色。 她放低声音,轻声问道,“员外可好些了?” 那员外撑着膀子,直起些腰,颤着声问道:“你们是谁?” 长笙也望向这边,见员外不魔怔了,他才将门打开,放他的家人进来。 外面焦灼等待着的家人,在开门的当下,便涌了进来。 安笙退开了些,见那些妻妾跑到那员外跟前,顿时哭成一团,柔声嚷嚷道,“老爷你可吓死我了,哪还难受吗?” 员外摇了摇头,只看着不远处三个轻灵的少年,他似乎也猜出了大概,就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还不快感谢这几位仙友,救了老夫的命。” 那些太太们也没别的,就是听话。听他这么一说,皆是起身,面向他们狠狠行了一个大礼,就差跪那了。 安笙慌忙扶起来,“我们的分内之事,莫客气。”这么大礼,他们可年纪轻轻受不起。 处理好这些事情,长笙他们便从屋里面出来。哪知这员外的家里人,横竖要给留他们住几日,以示感谢。 安笙好说歹说才说通,硬是以有急事逃离了那府。 果真太热情的人,那也是不太好对付。 - 回客栈的途中,他们几个正闲聊,一抬头,竟又遇到了那几个周氏一派的人。 两方互相看了几眼,瞧明白各自都是门派中人,便施了个君子礼,算是打过招呼。 错身之际,安笙忍不住扭头打量他们,发现他们跟他们并不一样,竟都没有佩剑。 待那些人走远了,她才问白玉:“师兄,怎么他们都不用剑吗?” 白玉垂首笑了笑,“你可有注意到他们人手一把扇子?” 安笙点点头,他们方才行礼之时,手中皆握着扇子,她只道那是为了儒雅。 “那便是他们的武器,他们的铁扇功听说很厉害,只是尚未领教过。”白玉目视前方,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不过也怕是没什么机会。 “原来如此。”安笙拿起自己手里那把绿柔剑,撇了撇嘴,原来扇子也能作为杀伤性武器,她又孤陋寡闻了。 长笙眼微瞟向她那边,便瞧她那劲头,打趣道:“莫不是你也想跟他们切磋切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长笙耍起嘴炮也是一套一套的 长笙:……你起开 安笙:不听不听,我不听 ☆、别走 一路玩笑着,几个人回到了客栈,各自往房间去。 进屋后,安笙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一杯茶猛灌了几口。过了一阵才将茶杯搁在桌上,问长笙:“你说那员外能沾染上狐妖,是不是说明这里还有其他妖怪?” 长笙也坐过去讨了杯茶,只是端着靠在桌边,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今日咱们收的那只,却也稍显稚嫩了些。” 安笙很赞同的点着头,“嗯,可惜咱们没时间逗留,不然倒是能顺着查一查,肯定能揪出个大的。” 长笙将茶杯放置在桌上,没有接她这话的意思。起身,漫不经心地道:“早些休息吧,明儿早还得继续赶路。” 说着就走到床边,拿了一床被褥,在床边的地上铺了开来。 安笙喝完茶,一转头,就见长笙正要盖被子躺下来。她本能地又抬头看了看那床。 那么大空间…… 她不可觉察地叹了口,又将视线转移到他脸上。 他定是怕她多心,才避嫌至此。要说来,长笙真是万事都想在她前面的。 她走神这会儿功夫,长笙已经躺下来。被子盖在腰身,手搭在胸前,往她这边看来。 安笙见他看过来慌忙垂下头,从凳子上站起来。从他绕过去,来到床边,也躺了下来。白日里的爽朗,竟又被这隐隐升起的暧昧之感抵过去了。 她想说点什么,但琢磨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只是夜里更深露重,寒气也重,也不知地上会不会太凉。 罢了,安笙瞎想了一阵,到底压下那不自主升起的关心,缓缓闭起了眼。 长笙见她躺下来,才爬起来,将一旁的烛火吹熄,重新躺了回去。 夜色照在地面上,一片清冷。印得地上的长笙,脸上也浮着一丝寒凉之气。 安笙躺在那里,心里横竖都不踏实,只又悄悄睁开眼,盯着不远处的长笙,小声问道:“地上凉么?” 长笙正酝酿着睡意,忽听她浅言,便睁开眼,望向她,“不凉,快睡吧。” “哦。” 他这么说,她也没法再说什么。安笙翻了个身,便也没再多言语。 至半夜里,偶有咳嗽的声音传过来,安笙并未睡实,便醒了过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见地上的长笙正睡得实,只是被子被卷在了一旁。 安笙从床上走下来,轻手轻脚地到他身旁,将卷在一旁的被子拉起来,盖在他身上,才松了口气。 将起身离开之时,长笙无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角,小声道:“安笙,别走,别离开我……” “……” 安笙以为他醒了,才要跟他说话,却见他并未醒,闭着眼神情中带着些怅然之感。 原来他并没有醒,是在说梦话。 安笙心登时软成一滩,这小子明着不说,却这般怕她离去。小时候他惹她生气,她就甩下他不管,那时候他也和现在一样……总是白日不敢说,入梦却喊着不让她走。 安笙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阵,才压着声道,“不走,我不会走的。” 她俯身拍了拍长笙的肩膀,这动作让长笙舒缓了些,他眉间拧着的地方也慢慢舒展开了些。 安笙这才从他手里拉出自己的衣角,缩手缩脚回到床上躺下来。 确是没了睡意,只盯着长笙的半明半昧的脸看。 想起这些年的种种,安笙有些心疼长笙,他一定也忍得很不容易。 她大概能猜到,爹爹当初没有告知她,而选择告诉长笙的缘由…… 一则是怕她难过,一则是已然料想到这些事情。正值豆蔻年华儿女,又怎能控的住日久升起的情。 七想八想,转眼间,竟不知不觉东方渐白。 过了一阵,长笙也醒了。安笙见他有动作,慌忙闭眼假寐起来。 长笙睁开眼便抬头看向她的方向,见她还未醒,便悄悄从地上坐起身。将被子叠整齐,无声地来到安笙床边。 见她闭着眼,似乎睡得正香。长笙看着她润润的唇角,竟入了神。渐渐低头在她唇角碰了碰,便赶紧离开了些。 自己都有些慌乱。 耳朵浮起了一丝红,他心砰砰跳着匆匆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安笙才重新睁开眼。她的心里此时也是扑通扑通跳的很快。 她捂着胸口一处,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唇角。 他刚刚…… 乱了乱了!都乱了! - 路程尚远,三人早早就从客栈出发,安笙这一路上直打哈欠,精神缺缺的样子。 白玉见她这般模样,就问道,“安笙昨夜可是没睡好?” 安笙点了点头,含糊地道,“大概是认床,没睡踏实罢了。” 说话间又是一个哈欠,竟让眼里蓄起些湿意。 她瞪着眼眨了眨,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河,便跑过去掬起一把清水,在脸上扑了扑。水的凉意,终于是让她精神些了。 她站起身的时候,长笙已走到她身后,见她满脸水渍,拿出帕子递给她,“你什么时候开始认床了?”他道不曾听说。 安笙咧了咧嘴,低着头不看他,道,“哦,那床硌得慌。” 侧身经过长笙身边的时候,又道,“走吧。” 这是白玉也走了过来,在河边坐下,从腰间拿出水壶,“这里环境不错,休息一下再走吧。” “也好。” 安笙刚没走出几步,便又返回来,找了一块很大的石头,不管二三,躺了下去。 长笙挨着她坐下来,安笙就不睁眼地说道:“走的时候叫醒我,我眯一会儿。” “……” 她大喇喇摊在那里,拿刚刚的手帕盖在脸上挡着强光,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看起来是真的困了。 白玉给水壶灌满水后,喝了一口。望向他们这边,长笙正将安笙的脑袋,轻轻扶到自己的腿上。 白玉起身走过来,拎着水壶递给长笙。 他接过来,灌了一口,回递给白玉,“谢谢师兄。” 白玉点点头,用下巴指指安笙,“她睡着了?” “嗯。要走了吗?” “不急,时间还早,让她多睡会儿好了。” “好。” 白玉看了一阵,难得打趣地问他道,“你们昨夜一屋,她一晚上到底干啥了?” 长笙呼吸顿了顿,他没听到什么动静,“不知道,我昨天睡得早,也没听到什么。” 白玉蹲在他跟前,凑近了些,低下声又问道:“你有没有发现,安笙近一段时间变了好多。” 长笙顿了顿,装傻般地反问道:“是吗?倒是没发现。” 白玉啧啧摇了摇头,拍着他的肩膀坐下来,道:“安笙这性子,真要有什么,她也会明说,看来是我想多了。” 长笙没接他的话茬,只微微颔首,略有些心虚地低头看了看安笙。 也不知道安笙梦到了什么,在他腿上滚了滚,一猛子滚到了石头底下。 饶是长笙眼疾手快,也只护住了她的脑袋,她屁股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安笙的痛觉神经还是灵敏的,摔倒地上的当下,就“哎哟”一声蹦了起来。 长笙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白玉则是一脸诧异。 “我,我怎么?” 安笙挠着后脑勺,此刻无比清醒,甚至带了些尴尬地问石头上,一个半蹲,一个坐着的人。 “你没事吧?” 长笙从半蹲姿势起身,到她身后,帮她拍了拍衣后角的灰尘,扶起来问道。 白玉忍着笑意,也站起来,道:“安笙你是做到了什么好梦,自己硬往底下滚?” “……” 她明明梦到被人扔进了水池子里,所以才拼命扑腾。 真丢人,不提也罢。 乌龙过后,三个人就开始上路。一路上也再没碰到什么事情耽搁,第三日午间,便到了北陵的一家驿站,住了下来。 大概他们走的太快,跟驿站老板打听后,并未见到南宫鹤他们,就想着,再等等。 等人齐了,他们再前往聚贤山庄,看那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笙在连日跋涉远程后,好容易来了繁华的镇子,她怎么能老实的在屋里休息。在将行李扔到客栈后,就缠着长笙往外面去。 长笙也不放心她一人乱逛,毕竟在青云观呆久了,嫌少接触外面的世界。便应了,俩人带了些细软,拎着剑就出了门。 小镇挺热闹,街边叫卖的小贩,和路边打闹的孩童,真是相应成趣。充满人间烟火气,让她想起了小时候。 “长笙,你觉不觉着,这里跟咱们那小时候呆的地方好像?” 长笙点点头,“我记得咱们庄子外面,也有很多小吃摊,你老喜欢偷跑出来买。” 安笙咯咯咯笑了几声,“是啊,爹爹不让我吃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可我就偏爱。” 一晃眼,竟也这么久了。 她正忆着往昔,却被迎面走来的,一个扛着一桩子糖葫芦的商贩吸引了。 “糖葫芦喽,又香又脆的糖葫芦,一文一串,不好吃不要钱。” 正要经过他们的时候,安笙拦住了他,“老板,这糖葫芦是不是新鲜的?” 小商贩一看有人要买,刚刚那没精打采随意叫喊的劲,立刻消失。换了一副正经的面容,堆着笑说道:“那必须是新鲜的,小兄弟来两串?” 安笙上下打量着这些红彤彤的糖葫芦,跟一串串红灯笼似的,看着实在是馋的慌,她舔了舔唇,回头问长笙,“你要不要也来一串?” 长笙摇摇头,“我不吃,你吃吧。” “真不吃?”安笙又问了一嘴,长笙就只是摇头。 “那好吧,”安笙这才从那高高的桩子上,揪下一根看起来最红的,“就它了。” 长笙顺手从腰间掏出一文,递给老板,那小商贩点点头,道过谢后,就往前继续吆喝着走了。 安笙瞧着一串八九个红山楂,被糖浆包裹着,串成一长串,爱不释手地来回在手里转。 长笙见她这样,就只是笑了笑。她还跟小姑娘一样,见到喜欢的,就是这副痴痴的模样。 安笙眼里的好东西,第一口永远是给长笙的。这次也不例外,她停下来,抬起手将糖葫芦递到长笙嘴边,道:“来,尝尝,甜不甜。” 长笙被突如其来的红串串,逼得脖子稍稍后仰了些,只斜睨她一眼,才将最上面的一个,咬掉了一半。 裹了糖的山楂,特别滑,他这一口吃的好不狼狈,嘴角都染上了糖葫芦的红。 还剩了一半,安笙等着他咬完嘴里的,好把剩余的也吃掉。 就只举在他嘴边,等着。 长笙见她没有移开的意思,只摇了摇头,“我不吃了,好甜。” “……” 才吃了半个? 长笙抓着她的手腕,移到她嘴边,“你吃吧。” 安笙又抬头看了看正望着她的长笙,眼神里延伸着淡淡地笑意,这会儿他整个唇都被染红了。 不吃就不吃罢,这才将视线移回被他咬了一半,纹路都不规则了的山楂。忽然有些明白他刚刚那个眼神,这是要看好戏啊。 安笙又抬头看了看,他那红扑扑有些诱人的唇,挑挑眉,小样儿,这还难不住我,遂拿起那串,没有杂念的塞到了嘴里。 长笙就在一旁盯着,直到她把那半粒也塞到嘴里,他嘴角的笑意才又加深了几分,眼角更弯了。 这糖葫芦怎么这么甜,太甜了…… 安笙咬着糖葫芦,吃得带劲,但是耳边却不受控的悄悄飞起了红,这小子的心思…… 一口葫芦真是吃出了蜜的味儿。 正在安笙吃得起劲,两人心思缥缈的时候,忽然从身后冲过来个人,将她撞得原地愣是转了个圈,手里还未来得及好好享受的糖葫芦,被撞飞了出去。 “……” 安笙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向那在空中飞起来,却最终呈抛物线状掉落地糖葫芦。反应过来后,才又转向跟踩了风火轮一般,嗖嗖只管往前跑的肇事者。 安笙脑子有点懵,愣怔了几秒,便对着接连跑过去的几个人嚷道:“一群兔崽子,长没长眼睛啊?” 长笙扶着她的胳膊,就见她皱着个脸,也狂奔着追了出去。 “……”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安笙追着后面那些人,那些人追着前面一个,她就看到一抹白色衣角的人。 “跑的倒挺快。” 安笙加了劲,追着他们到一处人少的巷子里,一个跃步,挡在了最前面那个罪魁祸首,抓着她的后颈说道:“小崽子,跑得道听欢实,撞飞我的糖葫芦就想溜?” ☆、凌弱 那打扮精致,少年模样的人,见被她抓住了,连连道歉,“英雄英雄快放开我,后面的人要打我。” “……就你这莽撞样,我都想打你。”安笙气哼哼地说道,她才吃了一口的糖葫芦,就飞走了。 “不是。” 那人看了看身后,眼看着刚刚追着的那群人赶上来了,还气喘吁吁地指着他们俩说道:“死小子,偷了我们的东西,还想跑?” 说话间,就要过来抓走那个少年,被安笙拦住了,“哎哎,我说几位,得有个先来后到啊,我先抓住的。” “你又是哪根葱?”那几个人见安笙瘦瘦小小,没把她当回事。 “嘿,会不会说人话?什么叫哪根葱……” 安笙拽着那少年,就要跟他们理论。 那带头的人,哼了一声道,“你们别是一伙的吧,跟这装无辜。” 安笙眉眼皱成一团,“啥,你在说什么?” 她将那小子拎出来,“你偷了人什么东西?” 那少年,声音脆脆地道:“我没有,是他们要抢我的玉佩。” “……” 可真够乱的。 安笙见他那可怜模样,本来还想让他道歉,最后还是将他放了开来,“算了算了,你们的恩怨我不掺和,你自求多福吧。” 说着就要往他们身后的长笙身边走去。 那少年见这处境,若她走了,他怕是被打死,就拽着安笙不撒手,说道:“救救我,我真的没偷东西。” 他见安笙不说话,只是看着身后的长笙,这人也眼活,就忙跑到他跟前说道:“哥哥,救救我,真的是他们偷东西在先的。” 长笙被他抓着衣衫,抬头看向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见他们这光景,自然的把他们认成了是一伙的,就冷笑了几声,“救你?我看你们一个都走不了,难得碰到三个小白脸,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话了,就打将过来。 安笙本来是不打算管什么闲事,可耐不住闲事要找上门,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长笙将那少年安置在身后,和安笙背对背,抽出剑,就和他们对打开来。那几个人是江湖草莽,武功不成体系,就只是仗着块头大,胡乱地比划。 没几下功夫,几个人就被他俩打趴在地上了。 一个个“哎哟哎哟”直叫唤,安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说道:“以后还敢不敢倚强凌弱了?” “不敢了不敢了,少侠饶命。” 安笙拍拍手,将剑收回去,边转头边说道:“好了,这回可以给我道歉……了。” 身后哪还有人,刚刚被安置在身后的人,早就溜走了。 “……” 安笙自嘲地笑笑,“这还真是……滑头碰到滑头鼻祖了,学什么不好,学人逃……” 一场乌龙过后,俩人讪讪地从小巷子里出来,安笙嘴里还骂骂咧咧,“那小崽子,下次别被我逮着,居然敢耍我。” 正说话间,一扭头,见长笙正在弹身上的灰,他嘴角的糖块还在。 安笙就拍拍他的膀子说道,“长笙你嘴角有红。” 长笙抬起头,下意识伸出舌尖,四周绕着舔了舔,随后又无意识地抿了抿,抬起头问道:“还有么?” 安笙看他扫了一圈,都没点到重点,就指指自己嘴角他留有残渍的位置,“是这里。” 长笙睫毛下垂,试图看到那一处,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嘴角,几次都没擦到。 安笙抿着唇,点着自己的唇角,到底看不下去了,直接抬起手,在他右嘴角靠上的地方,用劲擦了擦,那点红渍才消失。 只不过她的力道稍大了些,留下一片更大的红印子。 “……” 长笙被她擦的时候,乖乖背着手弯下点腰,抿着唇,像个大狼狗一样,任她来回磨着他嘴角。 “好了。” 安笙擦完,摊开手看了看自己手指,才昂首对他说道。 长笙这才笑着站直身,摸了摸自己刚刚被她擦的地方,问道:“还想吃糖葫芦么?” 安笙摇摇头,“被那小崽子气的没心情了,可惜我那刚只吃了一个糖葫芦。” 说是不吃了,可是看到不远处那个,不知从哪绕回来的卖糖葫芦的人,她就又跑了过去。 这次直接拿了两串,她那抑郁的心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安笙满足的咬着其中一串,另一串被她高高举在手里。足像一个拿到礼物的孩子,满足还不忘炫耀。 她以为这次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哪知刚要把糖葫芦塞到嘴里吃,就被对面迎过来的一匹快马,擦身而过的时候,冲飞了。 安笙:“……” 长笙:“……” 安笙反应了几秒,看着两只空荡荡的手,她努力平稳地吸着气,试图压下那股火气,但是收效甚微。到底是没忍住,“啊啊啊”大叫了几声,“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吃个糖葫芦啊。” 多少有些欲哭无泪,这小镇是有魔鬼呢? 怎么到口的糖葫芦就是能飞了。 长笙在一旁又想安慰她,可见她那样子又想乐。 到底还是忍着嘴角,控制着脸上颤抖的皮肤说道:“罢了,今日出门不宜吃糖葫芦,我明天再给你买好了。” 安笙被他这略带调侃的语气,整的有点哭笑不得。 不多时,有一个糯糯的声音在她腿边说道:“哥哥,糖葫芦。” 安笙一低头,就见一个扎着小便子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串,刚刚被冲飞了的糖葫芦,上面都有土渣了。 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让安笙眼前一亮,她蹲下身子,从小朋友手里拿过那串脏了的糖葫芦,说道:“小朋友,这个脏了,不能吃了。” “哦。” 安笙左右看了看,不知谁是她父母,就问道:“你爹爹娘亲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小孩子用肉肉的手手指了指,旁边正低头做手工的人,道:“我爹爹在那里。” 安笙冲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买木玩具的商贩。 她站起身,牵着小孩子,送到商贩跟前,那商贩才抬起头,正要问她买什么,就见自己孩子跑到他跟前。 安笙说道:“小朋友好乖,她几岁了。” 商贩摸了摸他闺女,说道:“三岁了。” 安笙点点头,只说到:“要看好小姑娘,这街上人杂,别被碰着了。” “谢谢提醒。” “嗯。”安笙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就见他面前的小摊上,摆着各种各样木雕的小动物,她拿起一只小鸭,问道:“这个怎么卖?” “三文钱。” 安笙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我买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钱,放到桌上,抬头见那个小姑娘盯着她看,安笙就对她挥了挥手说道:“再见小朋友。” 小姑娘笑笑,也学她的样子冲他们摆了摆手。 这一来一回,整的安笙是完全没了再继续逛的心情。她手里把玩那个小木鸭,没精打采地跟在长笙身边往驿站走。 “刚刚那个小姑娘好可爱,将来我也要个女儿。”安笙只是想起刚刚那个小姑娘甜甜的笑脸,无意识地说着。 也就是顺嘴一说。 可长笙听到的时候,忍不住扭头看了看她,“小姑娘是挺可爱的。” 安笙点了点头,又问道,“长笙,你喜欢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她并未觉察到此时长笙的怪异,只是那个小姑娘让她泛起了些母爱。 “什么都好,只要是跟我爱的人,男女我都喜欢。” “……” 安笙摸着小木鸭的手僵了几秒,反应过来,她刚刚是问了什么玩意儿,他又回答了啥。 本来好好的气氛,顿时升起了几丝暧昧。 她应声闭了嘴,长笙垂眼看着她,似乎对她慢半拍的反应很满意,只是眯眼笑看着前方,“怎么不再问了?” 安笙“呵呵”干笑了几声,说道:“我觉着你说的对。” “那你怎么不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长笙生出几丝玩弄她的意思,硬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想试探她,到底对他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安笙为了夺回主动权,抬手在他胳膊间拍了拍,才道:“你这小子,都没怎么见过其他女孩子,有什么可问的。” 长笙抓过她的手,抬起来,想放到嘴边咬一口,但到底还是放下去,垂在两人之间,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从小到大,见最多的就是你和女妖,确实容易认知偏差。” “对嘛,这次下山,趁师父不在,我带你去女儿家多的地方转转?” “什么地方?” “嘿嘿嘿”,说来也巧,他俩走这半天,正路过一处灯红酒绿的地方。 安笙冲长笙挑挑眉说道:“你瞧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但凡哪天没更新,就是忘了 比如昨天TOT ☆、一起 长笙起先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直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便懂了,她是想让他进这女人成群的妓馆,感受啊。 真行! 扭头见安笙已经有想过去的意思,还一脸兴味盎然。 长笙眉登时皱了起来,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便拉着她就要往前走。 安笙不乐意,跟他反方向死拽着,“长笙,有我在你怕什么,走,姐带你进去瞧瞧。” 长笙直摇头,“我不需要这种地方,师叔明令禁止不许进去的。” 他乖,一般不会轻易触犯观里的规矩。 “哎呀,都出来了,还说什么规矩。师叔他们又不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走走走……” 长笙不乐意,俩人拉锯扯锯,在那角落处揪来扯去。长笙怕闪着她,不敢太大力,安笙借着这个空档,把他往前拖拽了几步,“长笙,你是不是怕里面的女人把你吃了?” “嗯。” “……” 安笙发现除非长笙认输,不然她压根儿拉不动他。认命地放开他,恋恋不舍地回头望向那一处,门庭若市的地方。 不死心地又问了长笙一句:“你真不想进去?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地儿了啊!” “不想,一点也不想。” 真轴。 安笙耸了耸肩,才要跟着他继续往前去,就见那花红柳绿的妓馆里走出两个人。 “?”那不是…… 安笙拉着没什么防备的长笙,直直躲到了一旁,长笙被她拉的有些踉跄,“怎怎么了?” 安笙在嘴边抬起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往外瞄着。 长笙也探出头看过去,居然是南宫鹤和萧简。 “他们怎么在这里?” 安笙哼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见着妓馆躲着走呢?” “……”长笙被堵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可是他们这样有违师叔的禁令。” “对哦,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你等着,待我吓吓他们。” 说完她往外瞧了瞧,他们正往这边走来。 安笙蹭地从那里窜出去,挡在他俩面前,挑着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对南宫鹤说道:“好啊鸡脖子,被我抓到了吧,居然私逛妓馆,啧啧,你们胆子可够大的。” 南宫鹤和萧简委实被她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在这尴尬场地碰到他俩。 他一时间慌张了几秒,被蹦出来的安笙惊得连连后退几步,好半天才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等你喽,这等好事,居然只带萧简,啧啧,不够意思。”安笙双手环胸,专拿话茬他。 “我……我们什么也没干,就是进去看了看,是吧萧简。”南宫鹤用胳膊肘子杵了杵对方,萧简眉眼只勾了勾,淡淡地点了点头,“嗯,你们到这里多久了。” 长笙答道:“也是今天刚到。” 安笙走近几步,到南宫鹤跟前,她觉着今天这事儿,可是掐着他的三寸了,看他日后他还敢找他麻烦。 她略踮了踮脚,搭着南宫鹤的肩膀,说道:“鸡脖子,怎么样?里面的姑娘可漂亮?” 南宫鹤摇了摇头,“漂亮我们能出来?”说完意识到不对,慌忙改口道:“没注意,我就是进去吃了口酒。” “切,这可不像你啊,敢做不敢当。” 南宫鹤到底被她拿话掖的,脸飞起了红晕,将她撇开说道:“想知道自己进去看不就完了,干嘛问我。” “我们可不敢违反师叔的禁令,是吧长笙。” 长笙跟着点了点头。 “你……你想怎么样?”南宫鹤知道被她抓着,她不会只是调侃她这么简单。 “我啊,就是想回去后,在师叔那里聊聊天。” “……” 安笙说完就扭头往外走,被南宫鹤拦住了,“怕了你了,怎么样才能答应我不说?” 安笙挑着眉想了想,“一,跟我和长笙道歉,二,以后要听我的话。” “不可能。”南宫鹤想都不想地说道。 “不可能?那我走了。”安笙作势又要走。 南宫鹤恨恨地咬咬牙,一抬头,萧简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他才低下头对长笙说道:“往日对你做的说的很多错事,希望你能原谅。” 随即又转到她身前说道:“希望你也能原谅。” 安笙也就是想吓吓他,没想到他真的就弯腰跟他们道歉。 她抬头看了看长笙挑挑眼睛,又看看萧简,才满意地摆摆手,“看你这么诚恳,罢了罢了。不过你到底在里面做了啥,这么听话。” 南宫鹤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萧简一眼,道:“没什么,你要求的我说了,那我们走了。” “哦。”安笙感觉没发挥出日常水平,关键南宫鹤很反常,他以前可是很反骨,怎么今天这么轻易就道歉了,倒让她有些不上不下,梗在了那里。 回程的路上,安笙还一直在思考,她问长笙,“你觉不觉着南宫鹤怪怪的?” 长笙点了点头,“比往日老实。” “嗯,对。他那张牙舞爪的性子,怎么进了一趟妓馆就变了?没道理啊。” “不知道。他似乎跟萧简关系越来越好了。”长笙只是将他刚才看到的,他对他使眼色的一幕收到了眼里。 “嗯,嗯?”安笙扭头往他们远去的方向望着,他俩身高差不大,总不至于……安笙甩了甩脑子里的荒唐想法,折回头,“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长笙只见她一个劲儿摇头,不知她想到了什么。 安笙咧嘴笑笑,“没事,我有天马行空了。” 回到驿馆,碰到刚补完觉出来的白玉,见他俩从外面回来,迎上来问道:“难怪刚刚敲你们门没反应,去哪玩了?” “就附近转了转,我们……碰到南宫鹤和萧简了。”长笙应道。 “是么?那他们人呢?”白玉看身后,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他们好像住在城西,跟咱们不在一个方向。” “哦,那行,你们上去吧,我出去看看。” “好。”安笙说完,还不忘补了一嘴,“师兄,回来的时候若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帮我买一串。” 白玉笑着指了指她,“知道了。” 这糖葫芦吃不明白,她多少有些闹心。 回到屋里,安笙将剑搁在一旁,就躺在床上,手撑着后脑勺,思考着南宫鹤不对劲的地方。 长笙在前面的桌子旁坐下来,给自己倒了口茶,喝完才问她,“要不要喝点水?” “不喝。”安笙转了个身,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哎长笙,你说那南宫鹤不会是和萧简,有什么吧?” 她就是隐隐觉着,他俩关系好的不太对劲,明明萧简那么冷清的人,怎么能和南宫鹤这么个炮仗,形影不离。 早些时候,她屁股后面追着白玉走,那不也是垂涎他的美色么。但她是女的,也正常,可他们…… 长笙不解,“有什么?” “就是,就是……龙阳什么的。”她话都还没说完,长笙“噗”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去,“安笙你别胡说,他俩怎么可能。” 安笙从床上下来,将手帕递给他,“我就是这么一说,瞧把你慌得,又没说你。” “……” 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一口没有口的喝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对,那鸡脖子那么老实,肯定有问题,等下次见到了,我倒要好好套一套他是个什么情况。” 长笙起身,对南宫鹤的话题没什么兴趣,躺倒在床上,看着床帏的小碎花,说道:“他有啥好了解的,只要不来招惹你我,他和萧简再奇怪一点,我也没兴趣了解。” 安笙习以为常,“你感兴趣的东西,确实不太多。” 长笙笑笑以示回应。 喝完茶,安笙伸了个懒腰,走过来,见长笙长手长脚,占了大半个床。 长笙看她过来,就要起身,被安笙的手势拦住了,“你躺着吧,我不睡。” 说着,就在屋里转了一圈,打算出门。 长笙到底还是从床上站了起来,“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别出去了吧?!” 安笙刚打开个门,又关了起来。也是,这点儿,她出去还能干啥。 索性退回来,长笙正从床上拿起一床被子,要往地下铺。 安笙看着他这动作,叹了口气,道:“不然找客栈老板再开间房吧?你这老睡地上,对身体不好。” “不用,你在我身边,我放心些。” 安笙走到他跟前安慰他道:“我那毛病又不是经常会犯,你不必这么紧张的。” “不犯最好,有被子,地上也不凉。” “胡说,前几晚,我都在夜里听到你咳嗽了。”安笙抢过他手里的被子道:“今晚你睡床,我睡地上,毕竟我这体质比你好。” “那怎么可以。我一男的,怎么能让你睡地上。” 安笙没法子,将被子一把扔到床上,“得,咱俩也甭抢了,这床也够大,你我都睡上面好不?” 此话一出,长笙顿在了原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挺直了腰板儿,绞着手有些结巴地说道:“不不好吧?” 安笙拉着他,将他按坐在床上,她才上了床,指着这诺达的床说道:“我相信你,以前相信,以后也是。” 长笙见她眼神坚定,才垂下眼,道:“别太相信我,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长笙:可别把我太不当男人 安笙:你比我小就不算 作者:安笙,口是心非可不好 ☆、惦记 长笙话了,安笙还真就怔愣了几秒,随即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在给他顺毛一样。 他背对着她躺了下来,安笙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后,才稍隔开了些距离,躺在了另一侧。 他们同床共枕不是头一次,却嫌少像这一次一样,怪异。 毕竟这是在她知道真相以后,和往常还不一样些。 - 翌日,三人吃过早饭便赶往聚贤山庄。 等他们到的时候,南宫鹤和萧简已经等在门口。 看到南宫鹤的一瞬间,安笙在白玉身后冲他挑挑眉。南宫鹤别开了眼,俩人和白玉打了个招呼。 “你们俩住哪?怎么不在驿站,还以为你们没来呢。” “哦,我俩到的时候,就近找了一个。” 白玉也没再说什么,五个人就往山庄里去。 山庄大门处的门卫,见他们的打扮,就知道是来者何人。不待通报,便将他们带到了会客室。 五个人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地喝着茶。 安笙一路进来,发现这山庄可真大,但是布置确极为小家子气。 沿路各种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铺满庄子的边边角角。就连这屋里的布置,都是女性气息浓厚,四处可见的鲜花,那香味…… 这要不是早知道这是个习武之地,安笙定会以为自己误入了花庄。 等了一阵,庄主才姗姗来迟。 庄主的一身行头,让他们五个人齐齐怔愣在了那里。 安笙更是不客气,一口茶全喷旁边南宫鹤身上了,她的抗震能力可没令几位好。 除去南宫鹤被她这一喷,气的眉毛直立以外,其他三人都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回望了她一眼,便起身跟庄主问好。 上座的庄主,一身大粉色外袍,将其魁梧的身姿,衬的尤为妖娆。左右簇拥着花团,他倒真像个花……蝴蝶。 安笙见其他人都站起身,她也慌忙擦了擦嘴,站起身问礼。 但是她刚刚那一出,已经让那庄主的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 只听他道:“几位道仙远道而来,真是童某的荣幸,不知那位小兄弟可是喝不惯庄里的茶?” 安笙连连摆手,“童庄主误会了,是我喝太猛,水烫着舌头了。” “哦,这样啊。”说着他便唤来下人,替安笙换了一壶茶。 安笙悻悻地缩着脖子,只点头,便没再言语。 这个小插曲过后,白玉才开始切入正题。 “童庄主,听闻师父言,贵庄今日有异事,可是什么事?可否童庄主细细说来。” 童乐天叹了口气,抓起手边的袖子捋了捋,才说道:“几位道仙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我这庄子,不像个武堂吧?” 白玉见其这么说,只微微颔首,“是庄主喜爱种植花花草草,倒也不足为奇。” 童乐天摇了摇头,“我一个习武的粗人,怎可能喜欢这些东西,即便喜欢也不能弄成个花园子。” 众人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有苦衷。 “那是缘何,弄成这般光景?” 童乐天站起身,往里面看了看,这才将身上的粉色外袍脱掉,里面的玄色长袍这才露了出来。果真没有那大粉色衣服的包裹,这庄主霎时阳刚气十足了,连气场都有变化,像是个威严的庄主。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等着他的下文。 换掉衣服的童乐天才继续说道:“几年前,我那内人,忽然性子大变,开始在庄子里重起各种花花草草,只要这些花草被破坏掉,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而且身边的人,都必须穿红戴绿,她才能恢复些正常。” “那太太可是病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但找来郎中看过,说身体健康的很,可是她面色却日渐憔悴。” “那童庄主可有让其他人看过?” “有找我们这里的术士来察过,他们知道我夫人是被邪祟影响了,但周知好久过后,他们发现治不了,这才请了远在外的青云观几位来。” 安笙听他说完,又打量了周边的环境。那这邪祟可藏得够深的,他们进来的时候,也不曾感受到妖气。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出来,“爹爹,你又换了衣服,小心娘亲看到,又惹麻烦哦。” 随着声音,出来一个少女,穿着一身大红裙子。及腰的长发,一甩一甩的从外面走进来。齐眉的刘海下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几个。 在她走动间,头间的流苏发簪晃来晃去,安笙只觉着这少女有点眼熟。 那少女走到他爹跟前站定,就看着安笙问道:“是你们?怎么,上门来讨要糖葫芦来了?” 安笙和长笙互看了一眼,想起来了,原来她就是昨日那个撞飞糖葫芦,最后还偷跑的“少年”。 原来是个姑娘。 童乐天拉住她女儿,道:“笑笑别没礼貌,这是爹爹请来的仙友,什么糖葫芦。” 被唤作笑笑的小姑娘,撅了噘嘴,指着长笙和安笙说道:“原来你们就是我爹爹要找的人啊,那你叫什么呀?”她指着长笙问道。 “在下长笙。” “长笙,呜,好名字。” 童乐天和白玉他们一头雾水,不知是个什么由来,“怎么,你们认识?” 童笑笑摇摇头,“不认识,但他们昨天帮了我。” “原来如此,倒也是有缘。不过你怎么出来了,你娘可醒了?” 看得出来,这个童乐天极宠爱女儿。 “醒了,所以我才来让爹爹赶紧换好衣服,免得阿娘又闹。” 说着拿起桌上,被他放在一旁的粉袍子,给他爹套了起来。 “……” 做完这,她才走到长笙旁边的座位,坐下来,道:“你们继续聊,我就是听听。” 童乐天低头瞧了瞧这身行头才又说道:“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不知几位仙友怎么看?” 白玉沉吟了片刻,说道:“看起来这个邪祟藏得很深,至少在我们呆的时间里,并没有感知到它的存在。” 童乐天说道:“若是不麻烦的话,几位道仙可否在庄里多住些时日,看看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白玉点点头,“好,那接下来就叨扰童庄主了。” “哪里的话,是我请你们了来的,怎么有叨扰这么一说。” “嗯,那庄主可否带我们先在庄内看看?” “好,走吧。” 他们一行人,被童乐天带着出了会客厅,一路往从外到里,走过来,一直到了武场。 这里空间大,白玉童乐天说道:“我们要在这里施一个结界,看能不能探出些东西。” “好好。” 童乐天拉着女儿立在一旁,笑笑一路上都跟在长笙身边,此刻见他们五个人坐了下来,她就只盯着长笙乐。 悄悄将她爹拉下来一点,说道:“爹爹,我喜欢那个长笙。” 童乐天抬眼看了看长笙,又看看其他四个人,点了点他女儿脑袋,“你这丫头,倒也刁钻,” 长笙他们几个坐下来,双手挥动一阵,变幻出五张符文,齐指向天空的时候,五张符文凝结,汇聚出一个空气层,迅速地将整个庄子笼罩住了。 父女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想,“这是碰到牛人了。” 布下结界,五个人才睁眼,看到结界内虚浮着一层七彩的影子。 安笙心道,藏的够深的啊,这才看到个虚影子。 几个人站起来,白玉说道:“确实有妖物,只是这妖物道行挺身,在这里的只有一个虚影子,若要抓它,得等它真身回来才行。” “那它什么时候回来?” 白玉看了看那团影子,又问道:“童夫人近一年间,一般在什么时候最反常或者,身体最差最强?” 童乐天思索了一阵,“什么时候,好像是每个月月圆之时,夜里她就会不管什么情况,要闹一通的。” “月圆之夜,今日是……” “今日初二。”童乐天见白玉在想,就回道。 “哦,行,既然知道时间了就好办。” 白玉和几个师弟,将那道结界收了起来,才又道:“那我们就等到月圆之夜,收这妖物。” “那可太好了,带中午,我带各位见见我夫人。” 白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阿福,先带几位到上房休息。” 被唤作阿福的人,上前一步,就道:“几位公子,跟我来。” 长笙看了看安笙,便跟着离开武场。 笑笑则在童乐天身边,瞧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说道:“爹爹,你女儿的桃花开了。” “不可乱来,那几位可是师出名门。” “爹看你说的,我还能把他吃了啊。” “嗯,你悠着点,别像上次一样,把人一个男孩子欺负的,再也不敢踏进聚贤山庄。” 童笑笑在原地背着手,撇着头,说道:“那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他那么胆小,我不过在他洗澡水里放了几个虫子而已。” “怎么着,这还值得你炫耀?姑娘家家的……”说完童乐天摇了摇头,往内院走去。 童笑笑吐吐舌头,自言自语道:“姑娘家家怎么了?您不还让一个姑娘从小习武么。” 看着长笙渐远的身影,“这个应该不会那么胆小吧……” ☆、别乱动 来者是客,长笙虽不放心,但是只能主随客便。 安笙和他被安置在相邻的两间房内。 见他很是不放心,安笙就安慰他道:“别担心,你就在我隔壁,有什么事情,我一定喊你。” “嗯。” - 午间时分,他们才见到了这个,庄主口里不正常的夫人。 南宫鹤见她出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这成熟风韵的劲儿,可是非常的有味道…… 一旁的萧简,见他那副痴呆的模样,用肘子撞了撞他,南宫鹤自知失礼,这才收回神。 垂眼之际,见安笙正鄙视地瞧着他,南宫鹤梗了梗脖子,转向了另一旁。 安笙忍着笑,将头低了下来。 童乐天在上面对他们介绍道:“这就是童某的内人谭音。” 谭音穿着倒是意外的,很低调,穿的跟他丈夫相反,没有那么艳丽。淡淡的白色长裙,发间缠成髻,简简单单,只有一个银簪子做发饰。 面色中带着些憔悴,即便如此也掩不住她的神采。年轻时候这得是个什么级别的尤物…… 安笙都忍不住心里暗暗赞叹,南宫鹤这小子眼光倒是不赖。再转头看长笙,那货不知道思索什么,盯着童乐天的衣服,出神。 “……”真是没眼力见。 此时站在童乐天身边的谭音,声音柔柔地说道:“谭音见过几位仙友,给各位添麻烦了。” 谭音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她也没办法。 长笙这才将注意里转移到她身上,盯着她的眼神。意外的,这眼神跟身体的气质反差特别大,精神囧囧,可不像个久病之人。 他们几个也象征性地行了个礼,算作还礼,“童夫人多心了,这是我们的本职。” 谭音听闻,微微点了点头。 安笙隐隐闻到一股味道,她走到她跟前嗅了嗅,问道:“夫人这一年里,身体上面有什么变化?” 谭音细细想了想,道:“就是容易疲乏,而且总是醒来后,出现在不同的地方,身边还有……”说到此处,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说吧,没事。” “身边就会有人受伤。”谭音说完,低下了头。童乐天搭着她的肩膀拍了拍,以示安慰。 “那些受伤的人,都是庄子上的人,还是?”白玉问道。 “有些是,有些不是。” “那可以让我们看看受过伤的人吗?” 童乐天点点头,对门口的管家说道,“阿福,把小乐带过来。” “是,庄主。” 童乐天让谭音坐下来,才问他们,“那你们看我夫人,现在,怎么样?” 白玉将发现的如实地说出来,“童夫人的气血损耗的很厉害,也亏童夫人有武功底子,才能有现如今的状态。” 说完白玉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递给童乐天说道:“这是我师父给我们,护心脉的丹,可以给童夫人服用一阵子,等这妖彻底被收了,她的气血流逝就不会这么快了。” 童乐天接了过来,连忙道谢,“那可太感谢几位小仙了。” “客气了,月圆之前,我们几个可能会时常在庄里转,不分白昼,庄主莫怪。”白玉提前给他们打了预防针。 “无妨,几位随意,我会吩咐下人们,别去打扰你们。” “那就太好了。” 见完童夫人,几个人就在庄里转悠,安笙问白玉,“师兄,那个童夫人看样子,情况可不好啊。” 南宫鹤杵到他们前面,啧啧咂舌,“那童夫人可真是,人间绝色,瞧那身材,模样……” 安笙抬起脚就要踹过去,南宫鹤似乎早有防备,跳离开来。安笙才道:“丧心病狂,人都那样了,你想得都是啥?” “那……那怎么了?我只是作为一个男人,纯欣赏美女而已。” “哼,欣赏,那你昨天……”安笙说了半拉,被南宫鹤跑过去堵住了嘴巴,“你可别乱说。”说完冲她使了个眼色。 萧简看着他们的互动,沉下了眉。 白玉不解,“昨天怎么了?” 南宫鹤摇了摇头,“师兄,没事没事。” \"哦。\"安笙一把拽开南宫鹤,擦了擦自己的嘴,嫌弃地说道:“手干不干净,就往人嘴上捂。” “……嘿”南宫鹤看着自己的手,又要理论,被萧简一把揪到了旁边,“别闹了。” 南宫鹤欲言又止,可被萧简勾着动不了,到底还真乖乖听话了。 安笙:“……” 他俩果真是素世冤家,基本见面就得干仗。 才消停下来,童笑笑就跟了过来。像一阵火影子一样,跑到他们跟前,头发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目标非常明确,直直地来到长笙跟前,她巴巴问道:“长笙你们要去哪里呀?” 众人见是童家小姐,便客气地道:“在你们庄子里转转。” 这童笑笑对其他人没多大兴趣,只冲他们笑了笑,又问长笙:“那我可以给你们带路,这里我熟。” 南宫鹤此时看出情况来了,这小姑娘明显对长笙有意啊。他们五个,她谁都不跟,偏偏凑在他跟前,还问长问短。 长笙抬头看他们,众人也看着他,似乎是看好戏一般,他才转回头道:“那再好不过了。” 童笑笑咯咯笑了几声,又问道,“长笙,你们是不是抓完妖就要离开山庄?” 长笙点了点头。 其余四个人,见这童小姐只是想找长笙聊天,几个人便默默退后了几步,跟在后面,给他们腾出的空间。 南宫鹤扭头问安笙,道:“看来你弟的春天要来了。” 安笙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南宫鹤“切”了一声,小声道:“你们几个真是偏心,我夸童夫人好看,你们就骂我,现在长笙遭童小姐稀罕,你们倒是挺乐意。” “你跟长笙能比么?”安笙晃晃悠悠蹦出一句。 “咋的,我差哪了?”南宫鹤不服气。 安笙上下打量他一番,最后回到他脸上,咧嘴笑笑,没言语。 这形神兼备地蔑视,让南宫鹤小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他想要动手,但看安笙的眼神完全没搭理他,只是老老实实盯着前方的俩个人,似乎要在长笙身上戳出个洞。 南宫鹤心里不愤气地腹诽道,小爷我也一表人才好哇。 一行人走了一阵,这童笑笑似乎总有问不完的问题。长笙倒也耐心回答,只是慢慢生出些不耐之情。 他们四个在身后,见长笙回头,四个人笑的意味分明。 长笙瞥了安笙一眼,她也在拱火。 “……” 他停了下来,童笑笑正说话,见他站着不动了,问:“怎么了?” 长笙指指后面,道:“等等他们。” 他们四个见前面俩人停下来,他们就往另一个方向走,说道:“长笙,童小姐,我们去那边看看,你们好好聊。” 长笙:“……” 一群没有眼色的家伙,看不出他在求救?尤其安笙…… 童笑笑倒是乐得自在:“好呀,晚点去找你们。” 说完就看着长笙,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平时是怎么修仙的呢。” 长笙看着他们四个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眼前笑颜颜开的童笑笑,有些泄气,心道,这就把他卖了? 童笑笑见他在走神,就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问道:“长笙?” 他回过神,问道:“啊?怎么了?” 童笑笑撅了噘嘴,“怎么跟我说话还能走神,讨厌。” 不过她倒也没真生气,只是顷刻间又咧嘴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修仙的呢?” “这说来话长了,需要学习好多东西。” 见那四个人越走越远,他们这才慢慢往前面走。 “那我可不可以到时候,跟你们一起去修仙?” 长笙摇了摇头,“不可以,青云观里不收女弟子。” 童笑笑有些可惜地“啊”了一声,“好可惜,那为什么不收女弟子?” 长笙认真思索了一阵,才道,“嗯,这个师叔没说过具体原因。但是青云观的一些心法,不适合女孩子练,再者,那里都是男孩子,也不方便。” “都是男孩子?哇,是不是都像你这么好看呀。”童笑笑自小天真无邪,她有什么都喜欢直说。这夸奖至此,随口就来。 “……” 这直白的言语,倒真让长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只是低头笑了笑,“嗯,他们比我好看。” 童笑笑撇着嘴摇头不信,“比你还好看?” 长笙点点头。 “那你们师父可太幸福了。”这是她最终得出的一个结论。 “……” 俩人东扯西扯,童笑笑又问了好多问题,长笙也都一一做了回答。只是他本来想在庄子里,发现点什么东西,到底还没了机会。 聊了一路,笑笑带着他在庄子里四处散步,直到到他的屋门前,她似乎都还想跟着进去。 被长笙拦住了,“童小姐,这是男孩子的屋,就别进去了吧。” 童笑笑有些失落的耸耸肩,看了看他身后的门,依依不舍地说道:“好吧,那你进去休息吧,我明日再找你。” 长笙耐着性子,微微颔首。童笑笑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见她消失无踪,长笙这才摇头叹了口气。走到隔壁安笙的屋敲了敲,没人回应。看来他们是还没回来,他这才进了自己的屋。 躺在床上,长笙脑袋枕着自己的手,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想着那会儿那个夫人的眼神,咋看都怪怪的。 过了好一阵,外面才传来谈笑声和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几个人进屋的关门声。 他在床上思索了片刻,还是慢吞吞坐了起来。开门出来,便敲响了隔壁安笙的门。 “谁?” “我,长笙。” “哦,进来吧。” 长笙应声推开门走了进去,安笙正坐在桌边捏腿,见他进来,她就兴冲冲地说道:“长笙,你刚刚是没在,这庄园里真是暗藏玄机啊。” 长笙兴趣缺缺地接着她的话茬说道:“什么玄机?” 挨着她坐下来,顺手捞起她的一条腿,就给她捏了起来,及其自然,不带一丝杂念的样子。 安笙被他这自然的动作,搞得有些不自在,捋了捋耳后的发,说道:“哦,他们这庄园里有个废弃的地库。” 说话间,她想用一个及其无痕迹的方式,将自己的腿从他腿上移下来。 只听长笙头也不抬地道:“别乱动。” ☆、偷亲 长笙见她要移开腿,头也不抬的就说出了口。 说完后,两人皆是一愣,他给她捏着腿部肌肉的动作也微微用了力,抓的更紧了些。 安笙抽了抽腿道,“我腿不疼。” “走了这么半天,你这腿上的肌肉都这么硬了,还不疼。”长笙显然不信她的话。 安笙摸了摸鼻子,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 半晌,长笙抬头才问道:“地库里有什么?” “不知道,进不去,白玉师兄说那里面肯定有玄机。”安笙耸了耸肩,随意地说道。 “哦。”长笙给她将两条腿揉了一阵,才放下来。“那你们可有跟童庄主说?” 安笙摇头,“师兄说暂时别说,他在那里做了法,先观察几日再说。” 长笙不解,“为什么要观察了再说,是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了?” “那里跟整个庄子的气场不对,等明日带你去看看,对了,那个童小姐有没有跟你说点什么?”安笙只是不明白那个童庄主,为什么没把那一处特殊的地方告知他们。 长笙摇了摇头,道:“没有。” “哦。那,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安笙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竟有些尴尬,就催着他回屋去。 长笙看向外面,天色虽暗下来了,但是时间也还早,并不想回屋,只又道:“不困,要不陪我出去转转吧?!” 安笙猜他应该是不想一个人回屋,想了想,便也没拒绝。正好可以带他过那地库附近看看。 此时的气温比白日消了些热气,挺凉快,偶有小风吹过来,非常舒服。倒也是散步的绝佳时间。 庄子里的灯火尽数亮了起来,白日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回屋了,倒也安静了不少。 安笙觉着长笙有话要说,可是一路上他都没说,就只是静静地走在她旁边。 她又觉着怪怪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问童小姐的事情,从刚刚就看出来了,他不喜欢她提这个人,她也只能收起打趣的心思。 长笙确实有事要跟她说,可又不知从哪里入口,便也只能沉默。 俩人各怀心思,漫无目地的在这庄子里闲走着。 好半天过后,安笙到底憋不住了,就随口问道:“长笙,你说月圆之夜,那个妖怪真出现了,我们几个能制的住么?” 长笙摇了摇头,“不知道,今日看那道余气色泽多变,且清透,想必这妖修炼时日不短。” “哦。” 长笙想起那日看到的姚婵的那道虚影,又说道:“上次见到这纯透的余气,还是后山姚婵出现那次。” 安笙停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这个妖物和姚婵有的一比?” 长笙点了点头,“嗯。” 一个姚婵,他们当时的师叔和师父都出动,都没抓住。再来一个,他们的师父还不在,那岂不是…… “不过你也别担心,兴许是我想多了。” “怎么会,你一般不确定的事情,都不会讲,既然说了,基本八九不离十。” 长笙垂首看着夜里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嘴角上扬几分,笑意直达眼底,“你都这么了解我了,那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么?” 安笙看他忽然带出来的笑意,她还真就认真盯着他的眼睛,观察了几秒。 他眼睛里透露出呼之欲出的感情,让认真观察的她,慌忙别开了眼,看向前方。一时心里又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她舔了舔唇,摸向胸口处跳动的位置,随意打了个哈哈道:“你这心里九曲十八弯,我怎么可能猜的出来。” 说完作势就要继续往前走,被长笙从后面揪住了腰带,硬是拉着倒退几步,靠在他身前才停下来。 长笙依旧是带着笑意的嗓音,头低下来,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试着猜一猜,很好猜的。” 安笙握着的双手又紧了紧,微侧着脸,带着些心虚地说道:“是,是想,抓妖?” 长笙也不急,只是垂眸盯着她侧脸慌乱颤着的眼睫,“不对,再猜。” 他抓着她的腰带,她走不了。他又靠近了些,“你都不看我,怎么能猜的出来?” 安笙依言,微微转了个身,抬起头扫视他的脸,几秒后便移开。 只听长笙又问道:“怎么样,这次看出来了么?” 安笙破天荒的一阵心燥意乱,这么明显,她又不瞎。 但此时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没看出来。” 长笙抓着她腰带的手,不经意间换成半搂着她的形式,眉眼微微挑了挑,只看着她开合的嘴角,到底还是没忍住,俯身在她嘴角,偷袭了一个香吻。 随后直起身,撇着脑袋,咧嘴笑的像只偷了腥的小狗一般,说道:“我就是想这样。” …… 安笙回到屋里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越想越怂。 那会儿被长笙偷亲后,她居然给溜了。 没错! 她是非常怂的,溜了! 现下反应过来,刚刚那行为实在是太幼稚了。 这一跑,日后长笙可不就拿准了她的性子。 她忘了,这么多年,长笙其实早就拿准了她的性子。 不过此时安笙真是越想越闹心,她蜷缩着身子,在床上像个神经病似的,来回蹬着。 她这么多年,在长笙面前树起来的威望,现在怕是连个毛都不剩了。 大概早都没了…… 长笙预想过很多结果,但让他意外的是,她居然仓皇无措的溜之大吉了。 这倒是出乎预料。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骂他,当然也没有欣然接受,只是害羞的跑了。 看她在离开时,慌张跑错方向的样子,长笙躺在那里,止不住的一阵阵乐。 显然她已经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只是她自己都没发现。 一堵墙的距离,一个在暴躁懊恼,另一个则满心甜蜜。 这该死的,朦胧的爱情啊。 第二日,白玉早早地敲响了他们的房门。安笙在里面说道:“来了。” 开门一看是白玉,眼里竟浮起一丝隐隐地失望之意。 她以为是长笙。 状似随意地看了看白玉身后,并没有其他人。 白玉见她这几秒内,变换的脸色,笑着打趣道:“怎么,在等其他人?” 安笙伸了个懒腰,摇了摇头,道:“没有,师兄这么早就醒了啊。” “不早了,刚和其他几个师弟说完,一会儿我们要出趟庄子,你要一起,还是想多睡会儿?” 安笙打了个哈欠,“别介,我跟你们一起出去。” “那好,一会儿集合。” “嗯。” 关了门,安笙快速洗漱了一番,等出来的时候,他们四个已经等在外面。 南宫鹤经年如一日的嘴欠,“哟,你是在屋里养鱼呢?这么半天才出来。” 安笙翻了个白眼,来到他们跟前说道:“走吧。” 她经过长笙身边的时候,只是略略扫了他一眼,便到了白玉跟前,“师兄今日出庄是为何?” “哦,就是想看看这里的人,对童庄主是怎么样的看法。” 安笙大概猜到,是和他们昨天发现的那一处地库有关。 长笙走在她斜侧面,旁边是南宫鹤和萧简。他们俩不知道在说什么,一直在那里小声嘀咕。 长笙正要走前一步,想悄悄拽她的衣角,却被对面迎上来的童笑笑,逼得硬生生收回了手。 众人见这姑娘这么积极,自动腾出一条道。安笙回头看了长笙一眼,也退到了一旁。 长笙见她这般,眉微微拧了起来,“童小姐这么早就出来了?” “嗯,本来是要去找你的,没想到你们在这里,这是要去哪?” 白玉接口道:“我们随便出去转转。” “那我可以跟你们一起么?”她非常自来熟的到长笙身边,抓着他的胳膊问道。 他们几个互相看了几眼,觉着今日的事情,还真不适合让她跟着,白玉就说道:“今天我们有要事,怕是不方便让童小姐跟着,再说我们几个大男人,身边多个姑娘也不方便。” “啊……”童笑笑撅了噘嘴,有些可惜地问道:“那可不可以让长笙陪我转转。” 他们四个皆看着长笙,似乎是在看他的意见,看好戏的意味很明显。 长笙只盯着安笙,看她的反应。见她一脸坦然的,也在围观。他便沉吟片刻,将童笑笑的手拉开,才说道:“童小姐,今日我们有正事,暂时不能陪你,等晚些回来再找你玩,如何?” 童笑笑一听他这么说,刚刚的失落劲儿消散了几分,双手交握着说道:“那我可记住了长笙,你回来一定要找我玩呀。” 长笙点了点头,“当然。” 童笑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才满意地走开。 南宫鹤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着长笙说道:“也不知道这童小姐看中了你哪里,你也是,人都那样邀请你了,你还拒绝,是不是个正常男人啊。” 要是他……巴不得呢。 长笙只懒懒地回了他一句:“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众人听此言一阵咳嗽,长笙你太猛了,这话都说的出来。 南宫鹤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痛处,反应几秒暴跳如雷,“我靠,老子又不是女人,试个鸡毛。” 萧简自带灭火功能,在他跳脚的同时,便抓着他的后脖颈衣领说道:“就你话多,可闭嘴吧。” 南宫鹤觉着委屈巴巴,明明长笙言语非礼他,怎么倒还成了他的不是。 安笙在一旁偷着乐,她的袖子悄悄被长笙拽了拽。她抬眼看了长笙一眼,对方正一本正经看着前方,仿佛前面是一座海市蜃楼一般。 她试着将袖子拉回来些,但长笙很快就又抓了过去。 安笙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就随他去了。幸得南宫鹤这会儿已经垂头丧气的,被萧简拉到前面往庄外走去。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青天白日就整这一出。 长笙见安笙刚刚不帮他说话,就有些幼稚地想破坏她在人前的淡定。 安笙偷偷扭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过分。长笙被她这一眼,瞪的“砰砰”直跳。 不抗造啊,不抗造!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新文预收《不欲佛(穿越)》 无欲无求和尚vs胡搅蛮缠小猫妖 就是一个和尚硬被彪悍的猫妖,扳直了的故事 嗯,就酱 ☆、独一无二 出了庄子,他们便兵分两路行动。 南宫鹤萧简一组往另一个方向去,白玉长笙和安笙则往他们的反方向走。 时间还早,街上只有一些店铺开了。安笙他们看到一个卖豆浆小笼包的小摊,摊主年龄五六十岁左右,一脸和气,倒像是个经历过事情的人。 他们走过来,找了一个桌子坐下来,安笙对那摊主说道:“来三份豆浆,三份小笼包。” “好嘞,稍等片刻就好。”摊主应承地掷地有声。 此时,也没什么其他客人,安笙就和摊主闲聊开来。 “大爷,您这卖豆浆多长时间了?” 摊主蒸包子间隙,回道:“得有十几年了。” “嚯,这么久了啊,那您一定是本地人了。” 摊主点了点头,“是啊,土生土长的北陵人。” “哦。”安笙回头看了看白玉,又问道:“那我跟您打听一下,您知道这个聚贤山庄吗?” 那摊主那笼屉的手顿了顿,回头望着他们几个,才道:“知道啊,我们这里护一方平安的武侠世家。” 说话间他将三笼包子,依次放到他们面前,又拿了端过三碗豆浆,“几位要的都齐了,慢用。” 安笙还想问点什么,但见吃的来了,也顾不上别的,先吃饱要紧。 白玉吃了几口,见那摊主对外吆喝,也没什么人。他就又问道:“老人家,那这几年您可知道这聚贤山庄有过什么变化?” “什么变化?”那老人看了看外面没什么人,就来到他们这一桌,压下头,似乎有事情要说,神神秘秘的。 他稍微压低了些声音,说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长笙点了点头。 “难怪你们这么问。要说这聚贤山庄的变化,应该就是近一年时间吧。原先庄主童乐天特别喜欢,为穷人布施,也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可是近一年间,他们庄里在没有布过施。” “或许是庄里没钱了?”安笙接口道。 摊主摇了摇头,“起初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这么认为,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跛足小和尚,他慕名前往聚贤山庄化斋,出来的时候仿佛变了一个人,瘦骨嶙峋。” 他们几个面色沉了下来,“是什么原因?” “有人问过那和尚,但他似乎神志不甚清,就只是反复说着有妖怪有妖怪。后来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说那庄主专吸特殊人群的血。” 安笙听着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可我们听说,那庄主专门请了术士来收过邪祟。” 摊主撇撇嘴,摇了摇头道:“那老夫就不清楚了,只是这一年里,似乎很少有人敢等那聚贤山庄,进去的人,最后都没了踪影。” 听完这些,他们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昨日那庄主和庄主夫人,可没说这么严重。要不是他们发现那一处诡异的地库,他们也断然想不到出来打听。 事情比他们想的要复杂。 安笙还想问些什么,这是又来了新的客人,摊主便起身去招呼去了,临了还劝他们道:“你们外地来的小伙子,别看那里气派,还是少进去为好。” “多谢大爷。” 吃过早餐,付了银子,他们几个可没有了出来的时候,那般轻松。 沿路又打听了一阵,似乎得出的结论都差不离,都说早几年聚贤山庄的好。 安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们说这庄主,会不会是专门诱我们来的?” 白玉说不上来,但他也有这感觉。 长笙低声说道:“看样子月圆之夜,我们要对付的妖,不好搞。” 安笙有些不放心,“那我们还要继续住在那山庄里么?” “住,当然住,我们的职责就是捉妖,任它是有三头六臂,咱们都得对付它。”白玉毕竟这几年跟师父下山抓的妖多,还是很不破不立的。 “哦。” “只是你们要多留个心眼,咱们暂时没看出那庄主的问题。”白玉提醒道,忽然他想到那个童笑笑,就对长笙说道:“今天回去后,你去找那个笑笑,看看她的情形,是否有不正常的地方。” 长笙点了点头。 这一遭,让安笙心里多了些对月圆之夜的期待,也多了些心慌,毕竟这一次没有师叔他们在。 长笙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些无声地安慰。 晌午时分,他们碰到了,从另一路探访的南宫鹤和萧简。看他们的表情,显然也是打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南宫鹤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他一路听到许多关于那庄主不好的事情,就在那里骂骂咧咧,“那花蝴蝶庄主,还真是道貌岸然。我看啊,不是他夫人有病,是他有问题。” 白玉示意他小声一点,毕竟他们现在在大街上。 几个人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白玉思索了一阵说道:“咱们在月圆之前,得做好防御工作,今天回去,你们每个人在自己屋里设好结界,这样即便夜里妖物也不可能近得了身。” “嗯。” 白玉紧接着又说道:“你们最好两两住一间,这样有个照应。” 安笙问道:“那师兄你呢?” “我无妨,你和南宫鹤的法力比我们差些,又萧简和长笙护着,我放心些。” 安笙和南宫鹤瞬间觉着有些丢人,兀自摸了摸鼻子,没再言语。 萧简问道:“昨日咱们已经在那地库附近,设置了结界,是不是有必要把这个庄子封起来?” “现在封还有点早,横竖得等那妖物再现身,才好采取下一步动作。” “好。” 商量好这些后,他们在临近傍晚时分,才回到聚贤山庄。 童乐天已经准备了晚餐,等了他们好一阵。 入席后,茶过半巡,童乐天才问道:“几位仙友今天去了何处?童某还以为你们不告而别了呢。” “怎么会,既然是来降妖,又怎会不告而别,庄主莫担心。” “嗯,这几日没事,几位倒是可以在我们北陵好好看看,体味下风土人情,养足精神等十五。” 莫笑笑在一旁插嘴道:“这回可以带我出去了吧?” 白玉点了点头,“当然。” 饭后,童笑笑便又粘着长笙。 众人都默契的回了屋,临了了,还给长笙使了个眼色,提醒他不要只顾着风花雪月,别忘了正事。 长笙有一种错觉,他们再利用他的“美色”,要诱的还是女孩子。 这些不讲义气的……尤其安笙。 她笑的最欢。 长笙郁郁的,陪着童笑笑去了一处,格局非常通透的凉亭里坐着。在这里能俯察整个庄子,一般不对外开放。 童笑笑指着整个山庄,说道:“怎么样,这个地方不错吧长笙。” 长笙四处打量一番,这确实是个好地方。他悄悄抬起手在凉亭的顶端,贴了一道通灵符。 没听到他的回应,童笑笑回头看他,见长笙正盯着下面的一处,就将他拉到了前面一处围栏的地方,坐下来。 “长笙你怎么在走神?”童笑笑看出来了,刚刚上来的时候,他就在东张西望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长笙摇了摇头,他将脚下皱起来的衣服铺平了些,才问她道:“童小姐,你们这庄子在一年间都有哪些大的变化?” 童笑笑不解:“你指的是什么?” “比方说庄里的人,你亲近的不亲近的都可以,再者,庄里的物,等等。” 童笑笑认真思考了一阵,表情变了变,“有吧,很多。” 长笙没有急着催她,也不言语,只是等着她的下文。 “说不上来,只是爹爹和娘亲这几年,仿佛都变了个性格似的。虽然他们都还是很爱我,但我能感觉的出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什么原因?” “兴许是那妖怪作祟吧……你们不是都感知出,有妖怪的动静了么?” 长笙点点头,“你们庄子是不是很早以前,就会莫名其妙有人失踪了?” 童笑笑不知道这些,她爹很少让她了解这些事情,她是个被保护很好的人。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近几年,我身边的贴身丫鬟和下人,换了好几拨,问爹爹,他告诉我他们都回家结婚去了。” 长笙想起他们说的那个地库,又问道:“那你知道庄子里那个地库,是做什么用的吗?” “藏酒的呀,爹爹交友广泛,经常会搜集好多好酒,藏在那里,他也不许我们进那跟前,我也没进去过。” 长笙大抵也知道了,童笑笑这里,什么都不清楚,纵然她口里的爹娘有什么变化,于她而言,都是疼爱她的。 他便也没再问别的。 四周遍布花丛,童笑笑随手摘了一朵,举到长笙面前说道:“长笙,送你一朵花,以后我们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 长笙看着她手里的一簇紫罗兰,白边包裹着的紫色花瓣,将开未开,倒是将傍晚时分的孤凉之感压下去几分。 他接了过来,“很漂亮,谢谢。” 童笑笑咯咯咯地笑出声,她说:“长笙,我知道你比我大,但是不想叫你哥哥,知道为什么么?” “为何?” “那样你就和其他人没差别了,我喜欢你呀,就得独一无二。” ☆、直白 真是肆无忌惮的性格,想什么就说什么。 长笙很羡慕童笑笑这种性格,因为他就没办法做到这么直白。 所以在听到她说的话后,他拿着那簇紫罗兰,在童笑笑眼前晃了晃,“你才多大,就随便和一个男人说喜欢。” 童笑笑很得意地撇了撇头,咧着嘴道:“喜欢又没有门槛,只要好看的,看着舒服不就是喜欢么?我们庄子里以前来的人,我也跟他们这么说,只是后来就不喜欢了。” 长笙有些哭笑不得,她眼里的喜欢一个人,大概和喜欢猫猫狗狗没差别。 单纯的年纪,单纯的性格。 他收起笑容,看着庄里逐渐亮起来的灯火,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对童笑笑说道,“喜欢怎么能那么随意,那是放在心底深处,无论何时想起都会很美好的存在。对于喜欢的人,想她知道又怕她知道。就像你说的,独一无二。” “是独一无二没错呀,只是这段时间里,对你的喜欢就是独一无二呀。过去喜欢的不都已经过去了。”童笑笑反驳的明明白白,她眼里的喜欢,就是当下你让我惦记了,那便是喜欢,日后,管不定还会有其他人补上。 “……” 长笙回头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齐刘海,也没再解释,只道:“挺好的,这样你也不会因为喜欢得不到而痛苦了。” “那不是,爹爹说了,喜欢就要得到的。” “那要是对方不喜欢呢?” “那就让他喜欢呀……我有很多方法的。”说完自己贼贼地直乐,并不把这事当做一件困难的事来看。 长笙没有再跟她探讨这个话题,他发现再聊下去,这姑娘非得把自己带到坑里去。 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坐在那里的童笑笑说道:“走吧,天黑了,咱们该回去了。” “好呀。” 童笑笑很自然地伸出手到长笙腰间,说道:“长笙你拉我起来。” 长笙低头看了一眼,将自己的剑伸到她手前,“抓着。” 童笑笑抽了抽嘴角,“嘁”了一声,到底没用他的剑。自己一蹦,就从地上站起来,回头还不忘指着长笙说道:“你们修道之人就是假正经,还没我们这些民间习武之人通透。” 长笙不置可否,见她不用自己支撑,便背着手往下面走。 童笑笑蹦蹦跳跳跟在身后,跟个欢脱的兔子,还不时叽叽喳喳地说话。 长笙没啥聊天的心思,就只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童笑笑也不生气,从那凉亭下来,长笙回头看了看那道通灵符。心想,希望这符能起点作用。 两人回到长笙屋门口,像昨日一样,一个想进一个欲拦。他抬起手挡住童笑笑,道:“童小姐回去吧,入夜了,男女有别。” “这才刚黑,让我进去坐会儿,现在回去,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童笑笑不乐意,昨天就很给他面子,走了,今天她可不想那么早回去。面对那屋里那四堵墙,怪没意思的。 长笙顿了顿,“童小姐,不可这般。” 童笑笑叉着腰盯着他对峙片刻,道:“那你叫我一声笑笑,我今天就不缠着你了。” 长笙见她颇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就从善如流地唤道:“笑笑。” 童笑笑满意地点点头,“嗯,记住了,以后就这么叫我。” 说着退离几步,才冲他摆摆手,“那你早点休息。” 长笙点点头。 待她走远了,才有些没精打采地,在门口的台阶处坐了下来。 他们三个人的屋子都亮着,他回头望向安笙的屋子,并没有开灯。 睡得这么早?倒是挺反常。 长笙不想进屋,这会儿正凉爽,他蹲坐在台阶上,手撑着膝盖,想着刚刚在上面看到的,聚贤山庄的结构。 看来他得去亲眼看看那个,他们口气非常怪异的地库了。 想着便起身往那边走去。 七绕八绕,终于是找到了那个隐秘的地方。这地库是凸起的一个阶梯,上面压着一座石狮子,石狮子背后还有一片藤蔓缠绕的墙壁。 庄里随处可见的藤蔓墙,若不注意,很容易忽略它的存在。它所处的位置,还是在极不起眼的一处空地里。 长笙在附近查看了一阵,才刚要走进那石狮子跟前,就被角落里穿出的黑影子拉到了一旁。 亏得他这定力还不错,不然指定大喊出声。 定睛一看,眼前给他比着噤声手势的,正是安笙。 “安笙?你怎么在这里?” “嘘,先别说话,等下跟你讲。”话了,她继续趴在那墙边,望着石狮子方向。 长笙不知道她为何一个人跑来这里,但瞧她神神秘秘的样子,猜是有什么发现,就凑近了些,也扒在墙上往外看。 半天也只看到那一墙藤蔓,发出沙沙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我在等人。” “……” 时间像静止了一样,两人压着呼吸,猫在那里。 过了好一阵,长笙趴的要都有些发酸,正要起身之时,那处石狮子转了。 安笙慌忙收回脑袋,收的太急直接撞在长笙下巴上。 “……” 长笙都顾不上疼,慢半拍的也缩了回来。 好在他们在死角处,出来的人也看不到他们。 石狮子转动,童乐天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抖了抖肩膀,穿着一件大红袍子,昂首挺胸离开了地库。 安笙手捂着长笙的下巴,边帮他揉着,边悄悄往外看,大概又过了半刻钟功夫,她才松了口气。 想起来就问长笙:“没把你撞疼吧,你怎么也跑这里来了?” 长笙抻了抻嘴角,将安笙的手拉下来,自己在被撞疼的地方捏了捏,才说道:“你还问我,你一个人怎么想起跟踪童乐天?万一被发现……” “我也是无聊,出外面走走,就看到他一个人往这边来,我就好奇,跟了过来,没想那么多。” 见他没再返回来,他俩才从角落里出来,往那石狮子跟前走去。 长笙拉着她的手,指着那个石狮子问道:“你可有看到,他是怎么打开那个那道门的?” 安笙回想了下,童乐天刚来这里时,那左三圈右三圈的动作。 她有样学样的,也绕着这个石狮子,左边绕了三圈,右边绕了三圈。石狮子并没有转动,下面的门也没有开。 “……” 安笙挠了挠头,“哎,它怎么不开呀,那会儿童庄主,就是重复这个动作来着。” 长笙顺着周边,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石狮子下面的石墩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四个边都有些小孔,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你刚刚就看到童庄主绕着这个转,还有做别的事情吗?” 安笙摇了摇头,“没有,他就只是转圈,然后石狮子就移开了。” 长笙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后,沿着刚刚安笙走的方向。只是他这次走的时候,专门对准那些小孔,左右各绕了三圈。 他也就是猜测,可能奥妙在这小孔里。 果真,转完后,石狮子,移开了。 安笙和长笙互看一眼,她忍不住冲他比了个大拇哥:“厉害啊长笙。” 长笙挑了挑眉,便抬脚往里面走去,安笙跟在后面。 俩人才刚迈进洞口,那石狮子便转回了原处。 安笙:“……” 这巨大的声响让长笙也顿住了,他们还不知道怎么从里面打开呢。 安笙摸着关上的石门,小声叫道:“糟了长笙,咱们一会儿怎么出去?” 通向地库的方向,有足够一人宽的石梯,一路向下延伸。听到声音,洞内便自动亮了起来。 长笙向上看着关起来的壁顶,他将安笙拉到一旁,指了指最顶端那一处,凸出来的地方,“八成需要按那里。” 他个子高,抬起胳膊就能触到那一处。“走吧,先下去看看里面什么光景。” 顺着石梯往下走,越往里面空间越小。没看到什么特殊的光景,只是越往里,有一股味道越浓。 安笙形容不来那是个什么味,有点酸的感觉,还有点苦。 盯着只能容一人穿过去的细道,长笙率先走了进去,“过来吧。” 等他进去,安笙才也跟着往里面走。 没曾想,过了这条细道,眼前就豁然开朗了。 只是眼前的光景,让安笙看了好一阵恶寒,她连忙转过身抓着长笙的胳膊,捂住了嘴。 这诺达的空间里,角落堆放着许多白骨。 中间摆放着的,用紫金火不断焚烧的,是这些人的魂魄。整个空间里回荡着幽幽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哭声。 长笙也被眼前这光景惊到了,他正要使用法术,将这些魂魄封印,被安笙拦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被那童乐天看出异样。” “童乐天在用这些魂魄炼丹。”长笙眉拧成一团,这人太狠了,居然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来练这长生不老丹。 他在青云观的时候,看过类似的记载。民间一皇帝,听信了妖道话,硬是抓来了一批孩童和修行之人,将其血肉和魂魄献祭。 “看来这童乐天邀我们来,是别有所图。”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告诉师兄他们,明天就把那童乐天抓了?” 长笙咬了咬后槽牙,摇了摇头,“我担心童乐天身后还有一个操控者,现在把他抓了,引不出那个更大的。” “那他说月圆之夜是不是骗我们的?”安笙有点慌了,这可比抓个妖复杂多了。 “不像,很可能,那一日是那妖要出现的时候,他们是想在那一日把我们也祭了,但是童乐天自己没那能耐。” 正说着,他们听到顶部一阵轰隆声,两人互看一眼。 有人进来了! ☆、犯浑 一眼便可看到底的空间,两人根本无处可藏。 脚步声越来越近,童乐天从那细道里穿过来,走到那炼魂魄的地方,大手一挥,紫金火便被一道屏障隐了去,那些特殊的气味和声音便顿时没了。 方才出去他才想起来,这个还未封腰,时间久了,一些精纯的魂魄容易逃离出去,那可就是损失了。 眼见马上月圆了,这一次,可不能有所闪失。 弄完这些,童乐天才拍了拍手,再次离开。 一处光照不到的地方,长笙和安笙正手脚并用,抓着洞顶的横梁,直到那石狮子关合的声音再次响起,安笙才抖着腿从上面跳了下来。 亏这童乐天走的及时,不然再等下去,她非掉下来不可。 紫金火被封起来,他们也再看不到什么。 不想再生事端,两人便匆匆离开了地库。 回到住的地方,白玉正从屋里出来。见他们从外面回来,也顾不上问别的,就直接说:“在地库设的结界刚刚反应很大,我得去看看。” 长笙和安笙互看了一眼,将白玉带进屋里,把在地库里的所见都跟他说了。 白玉听完后沉着声,表情登时严肃了起来,“他们居然用生魂炼丹,不怕遭天谴么。难怪方才我发觉那结界,动荡的厉害,原来真有动静。” 长笙点了点头,道:“嗯。既然那童乐天想拿我们当丹药引子,倒不如将计就计,等那背后的妖出来,一并收了。” “只能这样,你们没受伤吧在那里面?”白玉才想起问这个。 安笙和长笙皆摇了摇头,“没事。” 白玉这才放下心来,“行,那你们回去先休息,这事比想象中的要复杂,我先将这个事情跟师父说一声。” 安笙还想留下来说点什么,长笙摇了摇头,她到底还是跟着他走了。 出门后,长笙便带着她直接回了他的屋。安笙知道今日这一出过后,他更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她也没做多的反驳,就乖乖顺顺地跟着他回了屋。 地库的发现,让他们情绪都有点消沉,尤其想起那循环的哭泣声音,都让他们忍不住的心里发颤。 安笙坐在床脚,手撑在腿两侧,垂着脑袋,小声问道:“长笙,你说他们被折磨多久了?” “不知道,但是看魂魄的颜色,应该很久了。”长笙知她素来心软,同理心尤其重,便到她身前,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人各有命,童乐天一定会得到惩罚的,你也不要太过替他们难过。” 安笙笑笑,“我明白。” 她也想到了童笑笑和童夫人,两个那么明媚的女子,心里还残存着一种侥幸,“会不会童乐天是被妖物逼迫的?” 能引来用生魂祭药引的妖,必是他早先时候已经开始用人做丹药,不然断不可能过滤出这么精纯的魂魄。 其实安笙也想到了,她说的那是很小的可能,若真是那样,童笑笑和童夫人……便也真成了可怜之人。 长笙只握着她的手说道:“别乱想了,这几日,我们一起将那擒妖之术再练一遍,不管怎样,定不能让它逃了。” “嗯。你说得对。”安笙稍稍放松了些,这才起身去洗漱了一番。 夜里,俩人刚入梦,就被隔壁房间的动静给吵醒了。 安笙皱着个脸,听着那房里的动静,迷迷糊糊间问长笙:“那屋是不是萧简的房间?” 长笙闭着眼,随意“嗯”了一声。 “萧简这半夜三更不睡觉,哐哐做啥,你去看看。” 她被吵得没了睡意。 长笙很听话,安笙让他起来,他就真的顶着个毛躁的脑袋,开门出去了。 安笙在屋里听着动静。 只听外面传来了长笙的说话声,“萧简,你屋里怎么了?怎么那么大响动。” 长笙在外面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等了一阵面前的门才开了。萧简披着个外衫一声凌乱地开门,见眼前是长笙,就揉了揉脖颈说道:“哦,不小心掉下床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比萧简要高一点,错开视觉差,他看到了屋里卷着被子,同样跟个斗鸡似的,衣衫凌乱的南宫鹤。 心里咯噔了一下,萧简发现他的眼光,就咳嗽了一声,微移了移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道:“还有别的事?” 长笙似笑非笑,摸了摸鼻子,才道,“哦,没了,没事就好,你们好好休息。” 说完他有些仓促地就转身回了屋。 他进屋后,一直挠着脑袋。此时他也清醒了,可以肯定刚刚绝非眼花了。 回到床榻上后,他盯着安笙看了片刻,才呆愣愣地说道:“南宫鹤在萧简屋里。” 安笙看他这傻不愣登的样子,还当是怎么了,“这不是白玉师兄让他俩一屋,好有个照应么。” “哦。” 师兄确实说过。 但……他刚刚看着,感觉怎么怪怪的。 在他们说完后,果真那边也再没了动静,安笙这才又开始酝酿着睡意。 长笙却是不困了,怎么都睡不着,他在旁边时不时翻来覆去。 安笙听着呲呲的动静,她也睡不着,就探头问道,“睡不着了?” “吵到你了是不是?”长笙有点焦躁,也不知怎么就觉五脏六腑拱着火。 安笙摇头,道:“没有。” 随即静声。 长笙又转了个身,他脑子里,开始飘过各种胡乱的画面。 “安笙,睡着了没?” 黑暗里,安笙半晌才答了一个字,“没。” 长笙跟个蚕蛹一样,挪了挪,挪地离安笙近了一点。 安笙听到这熙熙梭梭的动静,睁眼斜睨着他,黑暗里她也只能看到他,睁着的眼睛亮晶晶的。 长笙又叫了一遍,“安笙。”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长笙又不说话了,他只是又往前挪了挪,手搭在她的被子上,头像以前一样,枕在她颈边小声说道:“安笙,我喜欢你。” 安笙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开始来回乱转,她反应慢,又不是蠢。这些天那么多明着暗着的小动作,她足够看清他的心思。 见安笙不说话,长笙又靠在她耳边说道:“这次你知道了吧!” 安笙胸腔起伏开始变大,可她不知该应个什么比较好,便只还闭着嘴,只是呼吸没了刚刚稳重。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也喜欢我。”夜色笼罩着的长笙,倒是多了些无赖之感。 安笙觉着她好像应该说点什么,做回应,虽然这几日放任的架势,她回应个啥都没啥卵用。 安笙张了张嘴,刚转头说出个“我”字,长笙的唇便稳稳当当压在了她的唇上。 “……” 安笙眼睛瞪得牛大,她双手被掩在被子里,长笙胳膊揽在上面,将她困了个严实。 长笙也没有用多大力,他就是心痒痒。他选择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安笙软软的唇,半晌才放开。 见安笙还是一副受惊吓的模样,他才小声道,“这回你没地方跑了。” 长笙仿佛压根儿不在意安笙要说什么,只每每在她要说话的时候,就将唇堵了上去,追着她的舌乱跑。看着她的眼神又很无辜,安笙也就不知道该说啥了,慢慢闭起了眼。 几次过后,长笙才满意地放开她,在她耳边轻喘着说道:“睡吧。” 被子外面,他却缠着她更紧了些。 安笙心想,他刚刚出去,到底是看到了啥?怎么回来就开始……这么浑。 到底也是困,这想法还没经得起多想,她就睡了过去。 安笙算是从心里默认了,她和长笙关系的转变。虽然她心里依旧是别扭,但到底是自己疼了这么久的人,亲情爱情于她而言早没了大的差别。 - 后面几日,那童乐天每天都会抽时间跟他们聊一聊,安笙现在看见他,都觉着他道貌岸然的可以,心里总是生出些排斥之感。 有一次看到他扶着体弱的童夫人,从屋里出来。起初那童夫人没有看到他们,表情冷冷地将童乐天推开,自己往前走。直到看到他们也在的时候,才稍稍收起了刚刚的排斥感。 没错,童夫人脸上流露出来的,是对童乐天直白排斥感。 他们可是北陵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啊。 童笑笑和长笙走的近,每日必做的功课,就是来找他。 安笙借着这机会,鼓动长笙去让童笑笑带着,去看看童夫人的情况,没想到童笑笑还真答应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童笑笑和长笙去后院,将童夫人带到了一处清净的地方,晒太阳。 童夫人看起来,没比他们刚来的时候好多少。 安笙早就等在那里了,见他们来了,才上前跟童夫人行礼,“夫人早上好,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谭音记得她,一行五个道仙里,她看起来最机灵活泼。 “好多了。” 安笙点了点头,就随意找着话题,道:“童夫人没事可以多出来走动走动,有助于您身体恢复。” 童夫人只淡淡地笑笑,苍白的脸上因这个笑容,有了丝生气,“我这身体,不太中用,平日也就懒得出门。” “哦。”安笙抬头看了长笙一眼,在想着该怎么从童夫人这里,打听些东西。 她正想着,童夫人却出声了,“你们最近在庄里呆着,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吧?”童夫人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手握着袖子,捂在鼻子处,眼睛随意地撇向了一旁的童笑笑。 “挺好的。” “那就好,只是这庄子里乱,你们几个道仙,夜里莫要乱跑才好。”童夫人不知道他们已经探出端倪,有意无意地提醒道。 安笙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夜里庄子里可凉爽了,聚贤山庄这么多习武之人,还怕啥。” 长笙在一旁观察着,谭音脸上微妙的表情。 “本也没什么,这不就是这一年奇怪的事情太多了,就多嘴了些,不过几位都是能抓妖之人,倒是我想多了。”童夫人及时地终止了这个话题。 长笙适当时引出了另一个话题,“听笑笑说,童庄主有一处专门藏酒的地库,童夫人可知道那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兮兮的长笙 彪悍的萧简和鹤鹤哟 ☆、我们 谭音在听到地库两个字的时候,就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童笑笑赶忙上去给她拍背,“娘你是不是冷了?” 谭音挥了挥手,“无妨,可能是刚刚吹过来的花味太香了。” “哦。那要不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谭音点了点头,道,“好。” 安笙什么也没问出来,就想追上去,被长笙拦住了,冲她摇了摇头。 那童夫人在转身之际,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才让童笑笑搀着回了后院。 刚刚回头时的眼神,长笙读出了些意思,只微微侧了侧头,说道:“晚一点我们再去找童夫人。” “啊?不好吧,她看起来并不想多说的样子。” 长笙看着远去的人道,“她刚刚,只是不想在她女儿面前提而已。” 午休时间,童乐天外出有事,童笑笑睡午觉去了。安笙才和长笙往童夫人那里去。 后院静悄悄,他们俩个在后院的上房外站着,没经主人同意,他们也不能轻易走进去。 安笙在门口听了一阵,没动静,小声问他道:“你是不是想错了,童夫人可能也在睡觉。” 长笙舔了舔唇,正在思索她说的话,就听里面传来声音,“你们进来吧。” “……” 安笙扫了长笙一眼,这才推门进去。 童夫人坐在门口不远处的凳子上,手托着桌子,对他们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柔弱。 “你们来了。” 他们点了点头。 “坐吧。” 见他们坐稳后,她才又道:“我身子虚,就不给二位仙友倒茶了。” “不用不用,童夫人不用客气,我们不渴。” 谭音点了点头,“年轻人很聪明,我知道你们能看懂我的意思。” 长笙见她很疲惫,就长话短说地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 “嗯,有些事情,我怕不说就没机会了。”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安笙见她这样子,实在是我见犹怜,“您没事吧?” 谭音摇了摇头,“老毛病,不碍事。”随即才又说道:“你们早上提到地库,想必已经发现那里的问题了?” 长笙如实地点了点头。 “也好,这事困扰了我好久。看笑笑很喜欢你们,我就更不想让你们出事,所以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聚贤庄吧。” “为何?” \"别问那么多,不然等到十五你们就走不了了。\" 安笙希望她说出点什么,就诱道:“夫人是不是早就知道童庄主,用生魂炼丹?” “你们,你们都知道了?”谭音以为他们只是发觉地库的问题,却不曾想,他们已经知道这么多。 安笙点了点头,“我们进过地库。” 谭音手颤了颤,手边的茶杯,不小心被她触到了地上,她裙角被茶水浇湿。 安笙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就要上前,谭音抬起手拦了下来。 “既如此,你们知道他留你们并不是为驱妖,为何还不走?” “不管童庄主邀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终归要管这个事情,他后面有个很厉害的妖,不收的话,你们都会出事。”安笙斩钉截铁的说道。 谭音叹了口气,有些伤心地说道:“怪我,我这身子要不是几年前出问题,乐天也不会沾染上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童庄主起初做这个事情,是为了童夫人?” 谭音又点了点头。 “以前乐天是个被人敬仰的庄主,教人习武,救人于水火。直到有一天,我因和人比武,伤了五脏六腑,身体日益垮下来。郎中说我活不了几年,乐天为了给我续命,就开始想好多法子,都不管用。直到有一日他看到一本书,说用活人的血练丹,就可让人长生不老。他便开始尝试。” 谭音讲到一半顿了顿,待缓过了一些才又说道:“后来他确实治出了丹,也给我吃了,于我而言起色不算太大,但是至少让我稳定了些。起初我不知道他是这么治丹的,有一次我无意中去了地库,才发现……” “那您为什么不制止他?” 谭音摇了摇头,“我制止了,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做了损德之事,引来了妖邪之物,他也收不了手,控制不了那妖物。那妖物只要小孩和修行之人,每月月圆之时,就会到地库吸走那精魂,但它却也让我续了命。这种种,都让乐天没法放手。” 安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起因是好的,可却…… “我那日见到你们几个,就想到和你们年龄相仿的我的女儿,我实在不想再让他错下去,可是我又拦不住,只能让你们离开。”说完后,谭音摸了摸眼角,拭去泪渍,心情郁郁的样子。 “童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捉妖原是我们的本职,即便有危险,也不能走。况且,童庄主现在的情况,他是在犯罪……”长笙斟酌着用词,尽量不让眼前这个女人,情绪太过悲伤。 谭音垂下了头,万事皆由她起,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日,她只能替童乐天求个情,“我也不求你们能放手,只求到时候留乐天一命。” “会的,我们只是捉妖。”童庄主,留给官府处置。 她站起身,微微弯腰,行了个礼,“那就谢过各位道仙了,人各有命,我能做的,也仅此了。” …… 从童夫人屋里出来,俩人都有些沉重。 俩人径直往后面的武场走去,此时里面没有人,空荡荡的大场子里,太阳炙烤着地面,周边的花此时也有些慵懒地收缩了起来。 武场周围有很多休息的空地,安笙找了一处最里面的地方,坐了下来。 长笙则在她身边,半躺着,手捂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安笙叹了口气,看着远方,说道:“长笙,你说童庄主是不是很爱童夫人。” “也许吧。”不然他一个乐善好施的人,怎么会违背心意,做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他没想过,有一天这事终会暴露么?”用别人的命去续存这份爱,终究又怎么会会长久。 “爱情是自私的,他最初应该只是想,让童夫人能活的久一点。”正邪往往只是一念之差。 安笙扭头看了看长笙,见他依旧捂着眼,就问道:“你在想什么?” 长笙将手移开,阳光便打在他眼睛上,晃得他只能半眯着眼,“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有这样两难的抉择,我会怎么选。” 安笙连忙“呸呸呸”,“别胡说八道,我们怎么会碰到这么复杂的境地。” 说完,她后知后觉,赶忙捂起了嘴,眼睛咕噜噜转着,扫了长笙一眼,便将脸转向一边。 一个们字,包含多重含义。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长笙眼睛眯的更深邃了,嘴角微微扬起,手探下来,抓起了安笙放在腿侧的手,“我们……” 安笙略一使劲,手就从他虚握着的手里抽了出来,硬着脖子找补道,“你听错了,我没说我们。” 长笙也不着急反驳她,只是略微弯了个腰,像只虾一样拱着,靠近她的后背,又伸出手揽上了她的腰,唇贴在她后腰的位置,低声说道:“我不会让我们落入这种境地的。” 说完,将搂着她腰的手收了收,安笙便被他拉着紧紧靠在了怀里。 安生低头看了看腰间的胳膊,又扭头看了看埋在她后背闷着声的人,说道:“快放开,一会儿被人看见了。” “我不。” “……” 孩子学坏了,都开始顶撞她了。 不过安笙到底也没计较,只是略微侧了侧身,帮他挡住了头顶那炙热的光线。 其实他俩都是有些怅然,本来是很美好的事情,可未来却终究要走向悲戚,他们提前为童氏夫妇难过。不论十五那日,结果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岁月静好相安无事了。 想到此,安笙就拍了拍长笙的腰肢,她下手没了轻重,让他愣是一激灵。 安笙又连忙帮他揉了揉才说道:“这几日,你好好陪一陪那个童小姐吧,她大概开心也就这几日了。” “……” 长笙抓住她在他腰上作乱的手,从地上坐了起来,半天在她背后捂得鼻子有点发红。 安笙看他这迷蒙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可爱,“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就不怕那童家小姐,真的喜欢上我?” 安笙想逗逗他,笑了笑调侃着说道:“喜欢上你不是正好?我就去找白玉师兄,我的心头好啊。” 说完,长笙半天看着她没说话,他不知道白玉和他,在安笙心里的分量是什么样的。要说来,其实是他逼着她喜欢他的。 他想到此,心里闷闷地,抓着她的手,低头揉戳着,也不说话。 安笙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长笙也还没回应。 安笙抬起手,习惯性地捏了捏他的耳朵,长笙的脑袋被她拉着晃了晃,“生气了?” “没有,” 这明明就是闹别扭嘛。 安笙微微欠起了身子,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随即扭开头。 算是道歉。 长笙摸了摸自己,被她小鸡啄米过得一处,就凑了过来,“你亲错地方了。” 安笙一把将他推开了些,“小崽子,你还得寸进尺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笙:你亲错地方了 作者:你想让安笙亲哪? 长笙:你啥都要管 作者:还想不想要媳妇儿了? 长笙:我错了! 安笙:……幼稚 ☆、收网 长笙也就跟她开个玩笑,她头一次主动,他可不敢要求那么多。 便也只是在她同样的位置,啄了一下,才搭着她的肩膀说道:“我给你忘记他的时间。” 安笙嫌弃地“切”了一声,“都没开始过,何来的忘记。” 谁还没有个懵懂的单恋…… “忘记什么?”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身影,吓得安笙赶忙旁边移了移,一回头看到来人是白玉。 她面色微红,声音干干地问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白玉看了眼空旷的武场,说道:“大中午的,怎么都不在屋里休息,萧简和南宫鹤也不见踪影。” 长笙倒是很自然,只是收回了手,对着他说道:“确实这几日总也见不着他们,难不成天天在屋里养精蓄锐?” 白玉摇了摇头,“可能吧,对了,你们刚刚俩在这做什么呢?” 安笙怕长笙乱说,便忙插嘴道:“哦,我和长笙刚从童夫人的院里出来,就到这边走走。” “童夫人?她找你们可是有事?” “算是吧,她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听完有点伤感。” “怎么说?”白玉不解。 安笙把谭音跟他们说的事情,大概讲了讲,面上不免又流露出些同情之色。 “原来如此。”白玉了然的点了点头,“却原来他们有这样的故事。不过童乐天的爱,太狭隘了,他以爱的名义,去肆意伤害他人,最后波及的都是最爱他的人。” 白玉并没有为他们的爱情感叹,只是可惜他用错了方式。 安笙只点了点头,她同意他说的,只是感性地可怜他们。 “那我们现在就等那一晚,收网么?” 白玉抬头看了看天空,点点头,“嗯”了一声。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五。 那一日天黑的特别早,童乐天早早地就让女儿跟夫人,回房休息。 庄门大闭,闲杂人都不得靠近武场。之后童乐天便带着他们五人,往武场走去。 一行人到了那里,童乐天就回身问道:“几位道仙可要开始布结界了?” 众人还未说话,忽然通灵符起了反应,那是长笙和童笑笑几日前去凉亭时,他悄悄设在那里的。能纵观整个庄园,通灵符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外界的气息。 “不好,师兄快布阵,它来了。” 几个人见他们腰间的锁妖袋,晃动的厉害,心照不宣地在地上坐了下来。不多时,空气中就聚拢一团彩色的烟雾,先前那若有似无的淡淡影子,也越来越浓。 紧接着烟雾聚拢,一个长的和童夫人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童乐天身边。只是那冷硬凌厉的气质,却完全和童夫人判若两人。 原来是个花妖。 见着本尊出现,他们五人站起身,指着附着于童夫人身上的花妖说道:“一个花妖就敢这么行风作怪,还不快从童夫人身体里出来?” “哼,”那花妖冷哼了一声,淡淡地瞥了眼一旁的童乐天道:“这就是新找来的修仙之人?” 童乐天一瞬间变得低眉顺眼,他点了点头,“是的,希望这次对您有所帮助。” 南宫鹤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童庄主你在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他自打进这庄子,就不在状态,白玉他们也一直没机会告诉他真相。 “童乐天跟这花里胡哨的妖怪是一伙的。”安笙言简意赅地喊道。 南宫鹤手里比着剑,回头看了看安笙,有些愣怔。 “不错,是比之前的好一些,但这张牙舞爪的样,怪讨厌的。”花妖上前一步,盯着刚刚损她的安笙说道。 转身之际,就从手里甩出几道暗箭。纷纷刺向对面,已然行成伏击阵的五个人。 这点小妖术,他们还不看在眼里。将暗箭打散后,五人擒着剑便冲向这花妖。 童乐天从腰间抽出一把剑,也加入对打的行列,只不过他在帮着花妖对付他们。 几个回合下来,那花妖没受一点伤,他们的剑压根进不了花妖的身。 将他们五人甩开后,那花妖仰天大笑道:“就你们几个毛小子,也想对付我花宗,也太小瞧老娘了。” 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花宗便张开手,冲着空中挥舞几下,庄子里那些明艳的花朵,便都被聚集了起来,成了她的攻击武器。 长笙他们五人见势,迅速围成一个圈,“锁妖阵,起。” 五人的剑齐甩向空中,几人发力,在他们身前布出一个,牢不可破的法阵。 五把剑在空中转了几圈,急速收缩,直逼向花宗的方向。和她攻击过来的花阵对了个正着,两相对峙,几个人又加了力道,那剑便迅速破了花阵。 花团急速崩裂,将他们皆炸倒在地,漫天的花瓣如雨滴一般洒了下来。 花宗收起袖子后退一步,她被刚刚逼退的力道震地胸腔一阵疼,随即嘴角渗出了一丝血。 她看向他们几个的眼神越加发狠。 仰头对着正从地上站起来的五个人说道:“小看你们几个了,今日姑且放过你们,来日再战。” “想逃?没那么容易。”白玉和长笙见她有脱身之意,迅速从腰间抛出锁妖符,就往花妖的身上扔去。 花宗躲闪不及,未能脱身。只迅速躲开那两道符,咬牙切齿地道:“别给脸不要脸,既然这么不识好歹,可别怪老娘不客气。” 说完,她一把抓过一旁的童乐天,掐着他的脖子,收紧力道,便开始吸他的生魂,快速治伤。 安笙见状,忙喊道:“不好,快拦住她。” 童乐天被抓的,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言语之际,她便从空中接过剑,直直往花妖的身上刺去。 花宗随手一甩,一股真气便砸向安笙。 “安笙,小心。” 可速度太快,长笙在发觉第一时间,本能地瞬移至安笙面前,那一团真气结结实实砸在了他胸前。 与此同时,长笙的剑也扎向了花宗的手,迫使她放开了奄奄一息的童乐天。 长笙被击中后,背抵着安笙连连后退,终于还是没抗住那股力道,倒在了地上。 安笙也被惯力推倒在地。 白玉见时机刚好,便和南宫鹤、萧简三个人,再使锁妖阵,将手受了伤的花宗困在阵里。 吸食了童乐天的生魂,花妖的伤很快就恢复,她冲破锁妖阵,冲出来的同时,胳膊立时变成花藤,缠向他们三人。 一旁的安笙见长笙被击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她赶忙爬到他跟前,将他扶起来,“长笙,你怎么样,伤着哪了?” 长笙借着她的劲坐起来,脸色发白,捂着胸口摇了摇头,“没事。” 两人搀扶着站起来,刚缓过劲,就见白玉他们三人被那花藤缠绕住了。 安笙从地上捡起剑,便砍向那花藤。 花宗一边困着白玉他们,腾出另一只手又像安笙袭来。 这次安笙有防备,见她伸过来的时候,迅速在空中翻了个身。长笙也帮她打掩护,一跃飞到空中,将自己身上锁妖符掷向捆着他们三人的花藤。 锁妖符触到花藤的一瞬间,花藤被烧成灰散开。 花宗被锁妖符伤到臂膀,疼地大叫几声。 得了自由的三个人,加入他们的攻击阵里,重新摆阵,硬是将花宗困重新在了他们的锁妖阵里。 此刻的花宗非常狼狈,但毕竟修行逾千年,依旧能跟他们相抗衡。 两股力量僵持不下,时间久了,几个人多少有点后续乏力,尤其长笙刚刚被她击中那一下,损了他不少内力。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道清脆声音传进来,“娘亲,你在做什么?” 是童笑笑的声音。 花宗正愁怎么回血,就见来了个救星。牵起嘴角,瞪着眼笑了笑。望向童笑笑的时候,一伸臂,就将结界外的童笑笑抓了进来。 童笑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捏住了喉咙。 她看着面色骇人的花宗,艰难地说道:“娘亲,我是笑笑啊。” 花宗将她拉近到身前,“小丫头你还真是来的及时。” 说完就要对着童笑笑用同样的方法,吸生魂。 长笙眼看着她就要下嘴,慌忙对童笑笑喊道:“笑笑快躲开。” 但童笑笑并不懂法,她的气力根本微不足道。 而长笙他们再也腾不出手去救笑笑,一动便会破了阵。 眼看着童笑笑被吸的身体抖了起来。 这时,空中猛然飞来几把铁扇子,直打向花宗。 花宗一把甩开童笑笑,徒手劈开扇子。 可那铁扇子仿佛长了眼睛,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 紧接着腾空越出四个人,控制着扇子,使其在阵内和花宗对打起来。 花宗单手对抗不及,抵抗锁妖阵的力道越来越小,直至被阵里的真气困了起来。 慢慢地一股烟,从谭音的身体里冒了出来。 白玉适时甩出锁妖袋,那股烟便被吸进了锁妖袋里。 周边开的妖艳的花草,瞬间便枯了下去。 五人这才运气收起剑阵,将布下的结界撤了下来。 临时赶到的周氏一派几个人,也收起扇子,来到他们身边,问道:“几位道友没事吧?” 白玉他们这一番较量下来,元气损耗不少,脸色都有点发青。 “没事。” 白玉上前一步躬身抱拳道:“多亏几位及时出手,不然今天这花妖,一时半会儿还真收服不了。” “其实这花妖我们已经找了有一阵子,早听闻她在这一代出没,一直没寻着。今天我们正好路过这聚贤庄,远远就看到里面两股相抗衡的真气,便知道这里有事,还好来的不晚。” 他话音刚了,昏迷在地的谭音便醒了过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躺在一旁的丈夫和女儿,眼睛渐渐失了神,大喊着爬到他们身边,带着哭腔唤道:“乐天,笑笑,你们怎么了?” ☆、捂眼 没了花宗附身的谭音,此刻面色苍白。她抱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童乐天,又拽着一旁瘫软着的童笑笑,哭得非常伤心。 安笙见童笑笑想要到她母亲身边,他们慌忙跑过去,扶起童笑笑,好在她只被吸了一点魂魄,只是体虚,但是她爹的状况就很不好了。 谭音抱着童乐天,使劲摇着他的头,道:“乐天你醒醒,你不是说,明日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么,你怎么不说话。” 童笑笑被扶着走过来,跪到她爹娘身边,喊着:“娘,爹爹怎么了?” 谭音泪流满面,一直摇头,“笑笑,快喊你爹醒醒,我知道他又贪睡了。” 童笑笑抓着她爹的胳膊,使劲摇着:“爹爹,你醒醒,你不是最怕娘哭,你快醒来别让她哭了。” 回答他们的是无边的死静。 长笙走过来微蹲下身子,抬手在童乐天的颈动脉处摸了摸,已经没了呼吸。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童夫人,笑笑,节哀。” 童笑笑呜一声哭了出来,“节什么哀,我爹爹好好的,为什么要节哀。” 她一把推开长笙,疯狂摇晃着如枯枝般地童乐天,“爹爹,你快醒醒,再不醒来,笑笑就要生气了。” 边摇还边拽着长笙的袖子说道:“长笙,你一定有办法让我爹爹醒来的是不是,你快让他醒来,好不好。” 长笙叹了口气,“笑笑,让你爹安静地去吧。” 听完他说的,谭音一阵无力,又晕了过去。 “娘。”童笑笑两头着急,哪个都顾不过来。 长笙连忙将倒地的谭音扶起,在背后为她运了几股气力,她才幽幽转醒。 此时她神色哀伤,眼里空洞洞,只是无声地落着泪。 半晌,她才像是脱水的人一般,站起来就将一旁,白玉手里的剑拔了出来,架在脖子上。 亏得安笙发现的快,甩出手里的剑砸在她手臂上,因瞬间的疼痛,谭音手里的剑飞了出去。 童笑笑看到这一幕,爬过来抓着她娘的腿哭诉道:“娘,娘你干什么,别丢下笑笑啊。” 安笙在一旁安慰道:“童夫人,童庄主已然这样,您别想不开,还有童小姐需要您照顾。” 谭音双手握着拳垂了下来,她摇了摇头,“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捂着脸,哀嚎着:“乐天,该走的是我,是我。” 童笑笑抱着她娘,两人哭成一片,“娘,娘,还有我,您别不要我。” 这场景,是他们预想到过的,恶终有源头,若早不做损人之事,也招不来花宗这么邪的妖。童乐天不能算是个好人,但他对谭音的爱是真的。 临别之时,童笑笑看着他们,眼里的凄惶,让长笙不好受。 他看着她,才一天时间,笑笑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下子变成了满脸哀伤的姑娘。 临行前,她最后跟他只说了一句话。 当时她的眼睛里蕴着眼泪,却神色淡然道,“长笙我恨你。” 长笙深吸一口气,无言相对,他辜负了她的单纯。 - 从聚贤山庄出来,他们几个心情有些沉重。 周氏一派的其中一位,看起来像是师兄的模样,就问道:“几位接下来,不知道是何打算?” 白玉说道:“师父近来在汉城,我们要过去找他,然后一同回青云观。” “是吗?我们也要去汉城,我家宗主也在那里,不防一同前行?在下周琦。” “白玉。” 其他人也一一报了自己的名字,一行人就继续出发上路。 安笙走在后面,回头看了看失去了颜色的聚贤山庄,有些叹息。往日花团锦簇的模样,再无法恢复。 此时落得一片破败…… 毕竟是不同门派,一路就收服花宗这个事情,他们在不断地寒暄着。 “没想到你们也是奔着聚贤山庄来的,早知当日,我们就该一起来。” 在制服花宗的时候,他们五人不同程度都受了些伤。 “是啊。” …… 长笙走在后面不发一言,回到驿站,他便躺在床上调息。安笙见他面色依旧不佳,“长笙,你是不是还不舒服,脸色很不好。” 他摇摇头,“没事。” 安笙到底不放心,从包里拿出金丹塞到长笙嘴里一颗,就要拉开他的衣襟,查看一下被击中的地方。 长笙一直闭着眼,直到她揪开盘扣的时候,他才睁开眼抓住了她手腕,“安笙,我没事。” “不行,你得让我看看。”安笙揪了一下,他抓的更紧了,“你不让我看,那我现在就去找白玉师兄。” 长笙盯着她看了几秒,眉间轻轻蹙了蹙,只是摇头重复着,“我没事。” 安笙眼神里的火蹭地一下就起来了,她知道他一定有问题,不然不会这么执拗地拦她。 只眼神收缩了一下,她便放开。 起身走出几步,长笙深吸了一口气,手撑在腿边。 刚想要重新聚气,没想到走出去的安笙,杀了个回马枪,趁他没注意,硬是一把扯开了他胸前的衣服。 露出来的胸膛,上面一大片青紫色,跟他周边的皮肤一对比,分外扎眼。 安笙看到的当下,眼睛就湿了,她咬着唇,说道:“你都这样了,还不让看。” 被揪开衣服的长笙,见掩不住了,手虚虚地抓着衣服边缘,低头看了自己的胸脯一眼,才又抬起头,对紧张的安笙说道:“我的皮肤易留痕,其实没多大事情的,你别担心。” 安笙又气又心疼,“都这样了,还没事。那会儿为什么要跑过来,给我挡那一下,万一你有事,我要怎么跟……”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才道:“怎么跟爹娘交代。” 长笙抬手摸了摸她的耳侧,道:“我是男人,怎么能看你受伤。” 她撇着嘴,站起身说道:“我去找师兄,看他有没有带化瘀的药。” “不用,我包里有,你去取过来,给我揉一揉就好。” “你怎么还带了那?” 长笙头低下来笑了笑,“路途遥远,你走路时常磕磕碰碰。” “……” 安笙揉了揉他的脸,“你怎么总是这么周全。”说完才去他包裹里,取出那个化瘀的药膏。 “你先把上衣脱了躺下来,我给你按压一下。” “好。” 长笙乖乖照做,将已经被她扯开了半拉的上衣,全部脱掉,这才平躺在那里,看着正背着他整理包裹的安笙。 “好了吗?”她将包裹重新拴好,就顺嘴问了一句。 “好了。” 安笙拿着药瓶,刚转身,就看到他腰部以上裸出来的肌肤,眼睛微微闪了闪,眉间的红,开始在慢慢变亮。 长笙一看这情景,心下有了分明,慌忙起身将衣服裹在身上。在他挡了的瞬间,安笙眉间逐渐放光的红,才慢慢熄了下去。 “安笙,你……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安笙感觉刚刚几秒,有点意识混乱,她听到长笙跟她说话,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刚刚怎么了?” 长笙对她招招手,“你过来。” 安笙手里拽着药瓶,甩了甩头,走到他跟前坐下,见他裹得密不透风,“你怎么又穿起来了,我怎么给你敷药?” 长笙表情中带着点紧张和严肃,双手抬着安笙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和眉间那一处,没了颜色的痕迹,才说道:“安笙,刚刚红心咒差点发作。” “啊?” 安笙手里的药瓶子跌在了床上。 “怎么会?” 长笙似乎有点明白引动红心咒的原因了,他对她说道:“应该是看到男性不穿衣服,就会引出来。” “啥?就这么容易,能引动了?这红心咒也太没有定力了吧,姚婵都是什么脑子啊……”安笙一阵气结,夏季青云观的师兄弟们,时常在后山裸着半身玩闹,那她这日后要怎么办。 长笙想起几次情况,好像都是他泡灵泉的时候,再加上这一次……本来以为是水,原来不是。 “很有可能。” 安笙非常郁闷,她站起身,垂着肩膀说道:“那我叫师兄来给你弄吧。” 长笙探手抓着她的胳膊道,“不用,” 说着他从头上解下纶巾,“我挡着你的眼睛试试,若这样不会发作,那基本可以证明,你就是不能看男人裸,体,这样倒也方便日后应对。” “你挡着我眼睛,我怎么给你揉,啥也看不见,再弄疼你了。” “无妨,来吧。”长笙举着手,安笙见他执意要试,就乖乖将头伸过去。 长笙往前挪了挪,将纶巾绑在她眼睛处,随后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样,还看得到吗?” 安笙摇了摇脑袋,“一片漆黑。” 长笙将她拉着坐在床沿边,往里挪了挪,他这才试着从新脱掉了上衣。他观察着她眉间那一处,还好,没有变红。 他松了一口气,才躺了下来,说道:“好了,你可以开始给我敷药了。” “……” 啥也看不见,咋敷。 安笙僵了片刻,在床上四处摸索刚刚掉了的药瓶子,“我找不到药了。” 长笙扭头将药拾起来,揭开,在自己青紫的地方,倒了上去,“好了。” 他见安笙的手还在四处划拉,只微一抬手,就将她一只手略一使劲拉了过来。但是捂着眼睛的人,受惯力影响,反馈力度是没有分寸的。 安笙一巴掌结结实实按在他受伤的位置,长笙被摁的差点没屏过气去,忍不住“嘶”了一声。 ☆、忍着 安笙慌忙将手移开,“对不起对不起,我压疼你了吧?” “没事,开始吧。” “哦。” 安笙找准自己身体的重心,托着他的肩膀的地方,慢慢跪了下来。这次学老实了,慢慢凭着对人体结构的了解,从肩膀往受伤的胸口移。 长笙躺在那里,微微仰着头,垂眼看着安笙的动作。她手热热软软的,在他胸口滑来滑去,有点痒。 他抬起手挠了挠耳朵,抬眼睨向她,此刻被挡了眼睛的安笙。他也看不到她眼睛里的情绪,只是见她嘴微张着,生怕自己莽撞又让他痛上加痛。 划拉一阵,才找到有湿滑药膏痕迹的地方,“是这里不,长笙。” 长笙咬着嘴,慢慢吸气了小腹,他只从嗓子眼里蹦出一个字,“嗯。” 安笙满意地笑了笑,才移动自己的另一只手,到伤处。“那我开始了,我慢慢给你化瘀。” “嗯。” 安笙听到答复,这才用手掌心的位置,将药膏均匀地在手的周边涂抹开来,“揉错地方的话,你提醒我。” 长笙没说话,只是注视着她的手。 啥也看不见的安笙,只能凭着他皮肤的软硬度,来确定揉的地方。 她倒是不咋敢使劲,这小子的皮肤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啥时候便这么硬邦邦了。 她在他胸腔肋骨处,来回滑,长笙就只屏着气,肋骨下的肌肉被他吸得凹了下去。他往下扫了扫,默默用脚拉过被子,盖在了腰部以下的位置。 安笙听到蹭蹭蹭地声音,停了下来,“怎么了?” “没事,我刚刚踢到被子了。”长生喉结滚了滚说道。 “哦。”安笙这才继续。 半晌,长笙盯着她越来越往下滑的手,又说话了,他道:“安笙你按到我腰上了,往上移。” 安笙不知道,只是听话的,腾空挪前,“是这里吗?” “嗯。”她这挠痒痒似的按摩,让长笙一阵阵泛热,比起胸口处的疼,其他地方要更难受很多。 只是他忍着而已。 她这才又揉了一阵,感觉自己掌心都揉的快烧着了,才问道:“有好些没?” “好些了,你起来吧,不用按了。” “哦好。”安笙这才抬起手,转了个身,说道:“你快把衣服穿好,我摘这个布条了。” “嗯。” 长笙坐起来,看着胸口不均匀的涂抹,到底还是抹上了,才拿起一旁的襦衣,套了上去。 略弓着身,将腿撑起了些,便将安笙脑后的结打开。 重新恢复光明的安笙,回头看脸色带了些红润的长笙,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化瘀膏挺管用,你这脸色都变好了。” 长笙见她终于不那么担心了,才低头扫了扫自己被子盖着的地方,舔舐唇角,说道:“是挺管用的。” “那我每天给你揉一次,这淤青是不是就能早早消失了?” 长笙连忙摇头,“不用不用,这药有一次就够了。” 一次就够了,再来几次,它怕是要憋坏了。 安笙信以为真,点了点头,“好吧,怎么以前你都给我用几次的,果真你长大了,自愈能力比我好了。” 长笙点点头,侧身躺了下来,“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 “嗯。” 安笙洗漱了一番,便上了床的另一边,卷了个被子,在离长笙半米开外的地方,睡了过去。 真真是沾枕头就着。 听她睡着了,长笙从床上坐起来,将衣服揭开,把药瓶子拿过来,重新在未涂抹上的伤口处,抹均匀了,重新躺回去。 确是横竖都睡不着,一方面胸口痛,一方面…… 翻身躺平,瞧着安笙躺在离他老远的地方,长笙挪一挪,又挪一挪,挪到她身后,沾染了些她的睡意,他才有了些困意。 …… 花了一天时间,他们便到了汉城。 原来各家宗师都聚在了这里,似乎在商讨什么大计。后来安生才知道,原来那姚婵四处作乱,惹了很多门派,这才聚集于此,想灭她之法。 安笙那时候就想,姚婵啊姚婵,你可是众矢之地了。有一天你被收了,我这红心咒是不是自然就能解了? 想到这些,她居然有些期待。 见到明隐,他们几个将聚贤山庄的情形,说了一遍。 “原来……竟是童庄主,哎。”明隐有些替童乐天惋惜,他和他交情虽不算多深,但他的义名早都在外,又有谁能想到,一代宗师,落得这么个下场。 明隐在这里商讨有几日,最终才得出一个结论,找机会诱出蛇妖,然后群起而攻之。 安笙在一旁听着直想乐,以姚婵那货的狡猾程度,得蠢成什么样才能这么轻易被引出来。真若那么容易,他们也不会抓了那么多次,却独独被她溜走了。 但她可不敢随便说出来,堂上坐着的都是大门大户的宗主,她一个打酱油的徒弟……还是师叔指哪打哪好了。 商量出一个结果后,第二日,他们便要返回青云观。 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回程途中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童笑笑。 长笙不知道她为何出现在这里,只是见她看到他们一行人的时候,便不偏不倚地拦在他们前面,跪在他师叔面前。 明隐不认识她,只是瞧着一个神色憔悴的姑娘,噗通跪在他的面前,哑着声道:“拜托你们,带我离开。” 明隐不解,正要扶起她问清楚,长笙就在身后问道:“笑笑,你为什么会到这里?” 明隐一听,这是认识,就停下来回头看他们,“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安笙走过来,要扶起童笑笑,但她死活不起来。 白玉点了点头说道:“师父,这是聚贤山庄童庄主的女儿,童笑笑。” 明隐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跪在那里,低着头的童笑笑,“童庄主的女儿。” 童笑笑跪在那里点头,“是的,我是童乐天的女儿。” 安笙扶不起她就问道:“童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你娘呢?” 童笑笑忽然哭出了声,“娘亲,在你们离开后,也随爹爹走了。” 安笙:“……” 长笙:“……” 白玉:“怎么会?那你们的山庄?” 童笑笑摇了摇头,“狡兔死走狗烹,我爹娘都不在了,还哪有什么山庄。我已是无家可归之人,求你们也带我离开吧。” 明隐这半天才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他示意安笙将她扶起来,才斟酌着用语说道:“童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们师徒皆是男的,带你一个姑娘回青云观,不合适。况且观里没有收女弟子的先例。” 童笑笑执拗地看着明隐,她见他这模样,便猜出□□,又听他现在的言论,基本肯定他就是他们的师父。 便又跪了下来,“我可以女扮男装,或者做帮工都可以,请您带我离开北陵。” 明隐有些为难,带她回去,也没地方安置。“童姑娘你可有其他亲人在世?” “没有了。” 长笙看童笑笑这没几日功夫,连续没了双亲,定是难过至极,就在明隐身旁说道:“师叔,要不将她送到师太那里?” 这倒是个好去处,那里都是女的。他就又问道:“姑娘,那你可愿意去回静庵?那里都是跟你一样的女孩子。” 童笑笑摇摇头,“不愿意,我只要上青云观。”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异常坚定,眼神盯着长笙,透着一股子倔劲。 安笙在一旁劝道,“我们观里没有女弟子,你去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童笑笑看着她,唇角微微勾了勾,道:“是吗?” 安笙居然被她这句话梗地,竟一时接不下去话。有种被看穿的窘迫之感。 明隐肯定是不能待她走,便从身上掏出一包银子,放到她身边,说道:“姑娘,青云观有观规,老夫定是不能带你上去,这些银子你拿着。若是你愿意,我们可以把你送到定闲师太那里。” 童笑笑接过银子,擦掉眼角的泪。她站起身,看着长笙,又看了看其余四个,去过聚贤山庄的弟子。她咬着唇点了点头,强自道,“不用,你们走吧。” 明隐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言,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往前走去。 长笙和安笙走了几步,回头望着童笑笑,她垂着手立在那里,瘦弱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但是眼神却冷得吓人。 长笙远远地冲她喊道:“你去汉城,定闲师太还在那里,你若想通了,便去找她。” 童笑笑听到他吼得声音,嘴角一阵冷笑,转身往他们反方向离去。 走了一阵,童笑笑没有跟上来。安笙想起她当时的眼神,就问长笙,“你说童小姐会去找定闲师太吗?” 长笙不确定,“若她回去的及时,兴许还能碰到定闲师太她们,希望她能去。” 在定闲师太那里,她一定能将她心里的痛苦化解掉。 “哎,她好可怜。”安笙叹了口气。 明隐在一旁听到安笙的话,说道:“白玉,萧简,你们去跟着那个姑娘,为师有点不放心,将她送到定闲那里,你们再回来。” “是,师父。” 长笙在一旁说道:“师叔,要不我跟师兄一起去吧,笑笑,我跟她熟一点。” 明隐摇了摇头,“不行,那姑娘对你有情,若你去了,她定是不会去定闲师太那里。” 南宫鹤在一旁颤着头,说道:“师父您好眼力,在聚贤山庄,这童小姐天天粘着长笙。” 长笙眼睛扫向南宫鹤,他登时闭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文《不欲佛》预收开始啦。 老和尚和猫妖的故事 喜欢的阔以收藏啦 ☆、洗澡 到晚间时分,白玉他们回来了。 长笙就问:“怎么样,找到她了吧?” “嗯,人已交给定闲师太了。” 白玉和萧简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河边坐着。他们好一通劝说,才将她说服,愿意跟着去找定闲师太。 明隐道:“哎,人世无常。” 知道她有了安稳的地方,长笙才放心了。他总觉着自己有愧于莫笑笑,事实上,只是道不同…… 回到青云观,寂寂了好多日的观,一下子又恢复了热闹。 那些被留在山上的小师弟们,见到他们回来,连课也不上了,都在门口等着他们。 安笙和他们关系最好,她最能说,所以在师弟们面前没有什么威严,但他们都非常喜欢她。总愿意粘着她。 所以她一进弟子院,几个小崽子们,一窝蜂拥了过来,抱着她的腰,“安师兄,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们了。” 旁边的长笙,白玉等人,看着如此受欢迎的安笙,他们面面相觑,对着几个小崽子说道:“哎,你们就光看到安笙师兄一个人了?” 安笙捂着嘴,回看他们,挑衅道:“谁让你平日都不和他们玩,怎么着我受欢迎还吃醋?” 南宫鹤在后面不阴不阳地说道:“那是小崽子们,不知道严师出高徒。” 安笙抬腿,就给与他错身而过的南宫鹤一脚,“鸡脖子,我这记性可是很好的。” 南宫鹤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得,我惹不起,回去睡觉,再见了祖宗。” 随后一个华丽地转身,往自己的屋走去。 这会儿功夫,几个师弟已经放开她,站在旁边给白玉他们行礼。 安笙摇了摇头,“真是一群有眼色的小子,见什么人,下什么菜。” 话了,才往自己多日没回的屋子去。 长笙过了一阵,才进屋。 就见安笙翘着二郎腿,坐在案前喝水。手指还摸着桌子边沿,听他进来,就吐槽道:“咱们是有多久没回来了,瞧着桌子,都快落灰了。” 长笙将包裹挂在一旁,直挺挺倒在了床上,“山上风大,落灰正常。” 安笙喝完水,到底是看不下去,就开始拿起布子收拾。 半个时辰过去,屋子终于再次恢复清明,安笙满意地叉着腰,看着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对头。” 这才拿着一套衣服,去屏风后面洗澡。 这么些日子以来,住的真是不怎么让她舒心,至少洗澡就是件麻烦的事情。回到自己这草屋,可是能好好泡个热水澡。 躺在浴桶里,安笙脖子枕在桶边,舒服的直哼哼。 热水能帮她解去连日来,奔波的疲累。 她躺在里面,忍不住小声哼哼起来,时不时在身上撩点水。 冷不丁外面传来敲门声,躺在沐浴桶里的安笙一激灵。 长笙睡得很沉,好像没有回应。 外面的传音传进来:“安笙,长笙?不开门我可进去了啊。” 是南宫鹤的声音。 安笙慌的四处抓衣服,结果越忙越乱,衣服掉在了桶里…… “……” 安笙为站起身,趴在屏风旁,小声叫道:“长笙,长笙,快醒醒,别让他进来。” 长笙这半天,也醒了,朦朦胧胧坐起来,“啊?怎么啦安笙?” 安笙又压着声说,“别让南宫鹤进来,我在洗澡。” “洗澡……南宫鹤。” 紧接着门又被敲响了。 长笙一猛子从床上下来,跳到门前,打开门开门堵着南宫鹤,“做什么?” 他表情有点沉,还带这些刚睡醒的迷糊,这一遭,让趴在门口出往里瞄的南宫鹤,吓的一踉跄。 南宫鹤拍着胸脯,后退一步,错身往屋里看了看,狐疑地看着长笙:“这么半天才开,你们在干什么好事情?” 他眼睛始终在乱瞅,没看到叽叽喳喳的安笙。 长笙靠在门上,将门收起来了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什么意思?” 长笙没接他的话茬,问道:“有事?” 南宫鹤抬起手,手心放着一个紫罗兰的小手链。 长笙不解,双手环胸,“你送我这?” “我呸,这是萧简刚刚收拾包裹,从包里找到的。” “萧简送我这?” “……” “你……听我把话说完。”南宫鹤有点气急,之前也没发现长笙这么性子急。 长笙点了点头,摸了摸鼻子,“你说。” “这是那日童笑笑给萧简,让他带给你的。他忘了……” 童笑笑……长笙忽然想起,他和她去凉亭时候,她就拿出了一朵紫罗兰的花。 从他手里拿过来看了看,这姑娘原来还做了个手链。 “啧啧,你说说,这么长情的姑娘,你就应该留在聚贤山庄,当上门女婿。” “……还有事?”长笙收起手链,没什么耐心听他说别的。 南宫鹤耸了耸肩,有往里瞄了一眼,才道:“没了。” 就晃晃悠悠地走了。 长笙这才退回屋里,关上了门。 安笙听到关门声,才放声问道:“鸡脖子走了是不是?” 长笙揉了一把脸,坐回床上,看了屏风一眼,才道:“走了。” 安笙舒了一口气,将里面的衣服捞出来,拧干了水,搭在桶边,这才从桶里站起身。 跨出一条腿,结果不小心绕在了衣服上,抬起另一只腿出来的时候,一个打滑,咣当躺在了地上。 四仰八叉! 实在算不上雅观。 长笙听到里面扑通一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从床上跳下来,就往屏风里走。 安笙在听到动静的第一反应,就是对外喊:“长笙别进来。” 但是为时已晚…… 二人对视的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尴尬! 安笙捂着脸,长笙看到光不溜秋摔到地上的她,眼睛瞪大,脖子往后缩了缩,赶紧转过了身。脸刷地,通红。 背对着她瓮声,带点结巴地问道:“摔,摔到哪了没?” 安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将那湿衣服裹在身上,憋着气道:“没事。” “那……那我给你拿衣服?” “不用,”安笙走过他身边,拍了拍他,才叉着腰,往床边拿另一套衣服。 长笙只扫了一眼,这次连耳根子也红透了。 安笙更是尴尬到要抠穿地心。 长笙见她穿好衣服走出来了,他才回到床脚边坐着,低着头,舔了舔唇。 抠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笙也是涨红着半个脸,默默又进屏风后换了衣服,屋里凝起了怪异的安静氛围。 再次出来,安笙望着长笙的方向,揉着自己的屁股,躺回床上。 “那鸡脖子来有事?” “嗯,他过来送东西。” “送东西?” 长笙一直低着头,只是从怀里拿出那个手链,放到了安笙不远处的柜子上,“笑笑的。” 安笙挑了挑眉,从柜子上拿过手链,看着那个紫罗兰坠子,“很漂亮哦长笙。” 长笙感觉脸没那么热了,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给你戴吧。” 安笙努了努嘴,摸着这串银色紫罗兰手链,又将它放了回去,“我才不要,这是笑笑送你的。” 说完她就要趴下,发现腰还在疼,就又对长笙说:“你过来给我揉揉腰,我好像闪着了。” 她捏着腰椎,趴在枕头上,懊恼,真是老胳膊老腿。 “啊?闪着腰了?” 长笙垮了一步,就到她旁边,手搁到她手的位置,“是这里吗?” “嗯。” 长笙坐下来,抚着她的位置,上下顺了顺,“刚刚摔那么大声,还有哪里碰到了?” 没回应,长笙侧头看了看趴在那里,已经睡过去的人。 “……”这就睡着了? 他隔着衣服又给她揉了一阵,又抬头看了看她的睡颜,确定她睡沉了,才撩起她腰间的衣衫,俯身在腰窝处吻了一下。 随后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将她有些拧巴的姿势调整好,才回到自己的床边。 他拿起那条链子,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将它放到里面。 希望她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吧,她那么可爱率真,从现在的情绪里走出来,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像紫罗兰的寓意一般,她能一直质朴地美下去。 想到此,长笙有些释然,手撑在太阳穴的位置……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其他的人,有眼前这一个就够了。 …… 转眼又是一年,身边的小师弟们,也渐入佳境。安笙虽然依旧莽撞犯错,但她成熟了许多。 原定的一年之内要抓到姚婵,这个事情依旧没有办到。但是安笙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可她身上的红心咒,虽然已经知道了引动它的因子,但她和长笙翻遍许多书籍,都没找出解决之法。只能人为控制。 夏天到了,师兄弟们一窝蜂跑去后山练武,安笙就和长笙在修道场温习。好多师兄弟对他们这找虐的模式不理解,尤其南宫鹤。 这一日,他们如同往常一般,在修道场对练。 南宫鹤裸着个膀子,肩膀搭着衣服就从后山下来。见他们在那里汗流浃背,还在对打。 他就远远地喊道:“我说那两位笙,后山的瀑布可是非常凉快,你们每天跟这儿折腾啥。” 长笙一抬眼,瞧见南宫鹤衣衫不整,从小道走过来。他小声提醒安笙道:“快转身,南宫鹤露着个膀子。” “哦。”安笙不问别的,就径直背过身去,自己在那琢磨剑法。 南宫鹤走进他们跟前,安笙不搭理他,只有长笙挑着眉说道:“你这番打扮,被师叔看到,可是要罚跪的。” “怕什么,太热了,一会儿再穿。安笙那是在鼓捣什么呢?”南宫鹤这半天功夫,都不见她跟他较劲,就要往安笙跟前移。 长笙伸出剑挡在他面前,“她在想昨天师叔教的那一招剑法,怎么破。” 南宫鹤垂眼看着他的剑,“哦”了一声,“这样啊。”趁长笙一个不注意,蹲下身,便窜到了安笙面前。 安笙下意识“啊”了一声,捂着眼,蹲下了身。 “……?”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长笙□□裸误会了南宫鹤的用意 ☆、偷窥 南宫鹤被她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跳开一步,双手护胸。用惊愕的眼神,盯着蹲在那里的安笙。 “怎……怎么了,别讹我,我可没动你啊。” 安笙侧过身子,弯着腰假意在揉眼睛,她说道:“我,眼睛蹦进个东西,你快起开,挡着我光了。” “……” 南宫鹤心说,眼睛蹦进东西,你搞这么大动静,好像我要怎么你一样。 长笙扶起安笙,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身前,对南宫鹤说道:“再不穿好衣服,可别怪我跟师叔告状。” 南宫鹤扭着腰,看了看安笙,才慢慢吞吞,不情不愿地将上衣套在身上,“你们俩很奇怪哎,怎么搞特殊,自己在这里练?不热?” 长笙悄悄揪了揪安笙的衣服,提醒她可以睁眼了,她的手才从眼睛上拿开,抬头望着南宫鹤,“是你们搞特殊好吗?师叔可是让我们在这里练的。” 她指着浑身被打湿的南宫鹤又说道:“再说了,谁知道你们在后山做什么好事情……” “嘿,我……”南宫鹤的毛,瞬间就被她激起来了,他正欲怼回去。又见安笙眼睛并没有揉过得痕迹,他走进了几步,想要探前头看她的眼睛,就被她用剑顶开了,“离我远点儿。” “我说安笙,你是真的眼睛进东西了?怎么看起来好好的?”南宫鹤似乎觉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 “干你屁事,没事别打扰我们练剑。”安笙对他是没什么好语气。 南宫鹤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他想着刚刚自己衣衫不整,安笙惊慌的样子,顿时觉着脑袋有点痒痒。 她刚刚是看到他的同时,就大叫着捂住了眼睛,到底是不敢看?还是像她说的,眼睛进东西了。 细细想来,这么几年,她似乎从来没有像其他师兄弟一样,在后山玩过水。泡灵泉那就更没见过。 南宫鹤脑子又突突突地跳了起来,早些年的一些怀疑,又涌上心头。 他别的本领没有,和稀泥搞事情的本事一流。 手撑着下巴,停下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一旁对打的两人,若有所思。 过了一阵,见二人都练得起劲,自己才默默地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安笙见他走了,将剑收了起来,有些担心地问长笙:“他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俩人皆盯着他的背影,也没了继续练的心思,跟在南宫鹤身后,回了弟子院。 安笙不放心,“长笙,你说这南宫鹤,会不会又来找咱们麻烦,看他离开时的眼神怪怪的。” 长笙见她非常担心,就坐在她旁边,安慰性地拍了拍她头,说道:“不怕,有我在你身边,他就是想找麻烦也没机会。” 安笙皱着脸,恨恨地骂南宫鹤道:“你说他好好嚯嚯萧简还不够,一天天跟咱们过不起干啥。” 明眼人都能看出,萧简的变化,他对南宫鹤和对其他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长笙忍不住又想起那一夜看到的,“你说萧简和南宫鹤是不是……” 观里都是男弟子,走的近倒也不足为奇。不过那一夜的声音和画面,让长笙后来看到他俩勾肩搭背的画面,都觉得怪怪的。 安笙猛地坐直身子,“对哦,南宫鹤好像是蛮怕萧简的。” 忽地她捂住了嘴,“他们不会是断。”还没说出口,就被长笙捂住了嘴,“还是别说了,免得被人听到。” “要真是这样,那他倒是不足为惧了。” 事实上,这事后几日,南宫鹤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安笙也就没再多想什么。他们依旧像往常一样上课,南宫鹤也依旧不怎么招人待见,只是他大多时候不太敢太过招惹安笙,毕竟他曾经的把柄还捏在她手里。 文修课堂间,他们都兴趣缺缺,除去什么时候都认真的长笙和白玉,其他人都在神游太虚。 明隐往台下扫去,放下书本,咳嗽了一声,就说道:“下面我要找一个弟子,来说一说对‘知止而不殆,夫唯不盈故能敝而新成’这句话的看法。” 此话一出,萎靡不振的人顿时跟个斗鸡似的,看向前面。 “有没有谁自己想来说说?”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说话。他们寄希望于长笙或者白玉,但是平日里,他们发言就不在少数,所以,这次便没站起来。 南宫鹤发挥他的优势,探着长长的脖子,四处瞭望。 坐第一排太过显眼,明隐想忽视都难,就直接点他名,道:“南宫鹤你来说一说,你的看法。” 南宫鹤一脸错愕,晃晃悠悠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想着明隐刚刚说的那一句,啥来着? 于是他就非常心虚地低头看了看书本,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就,就是,人不要过于贪心,不然没有好下场?” 他觉着意思差不多,可是说完其他人都笑出了声,他还扭头问,“怎么,我说的不对啊?” 明隐没有做评判,让他坐下,又将旁边的安笙叫了起来,“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安笙被点到,连忙从刚刚围观的场景里收回神,站起身,想了片刻说道:“知止而不殆,是在告诫人们做任何事情适合而止,就能避免好多危险。夫唯不盈故能敝而新成,意思是……”她有思索了一下,“很多事情月满则亏,没有达到满盈的程度,反而容易逆风翻盘。” 明隐点了点头,“坐下吧。” “安笙和南宫鹤,都没理解错,只是上课要认真听课才是。” 安笙做了鬼脸,缩缩脖子,低头看是找刚刚那句话所在的地方,发现并没有找到。 南宫鹤则还是那副模样。 明隐又说道,“做人做事,修习心法和剑法,也要遵循这个原则,都要适合而止,切不可一直追寻满盈的程度,要知道,满就代表没有多余的空间了,从而也就限制了你们继续前进的步伐。” “明白了师父。” “嗯。今日就到此,下课吧。” 一听说下课,课堂立马热闹起来。安笙回头问长笙,“中午吃什么?” 长笙在收拾书本,顺口说道,“还是老几样吧。” “嗯。今天可太热了,我先回去洗个澡,你帮我带饭吧。” “好。” 安笙满意地捏了捏长笙耳朵,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本。 一旁立着耳朵,在跟萧简说着什么的南宫鹤,隐隐听到洗澡两个字,他舔了舔唇,一时有点小想法飘过脑子。 看着其他师兄弟都往外走,萧简问南宫鹤:“怎么还不走?” 南宫鹤嘿嘿笑了笑,“你先去吃,我晚点到。” “做什么?” “有点事情,晚些告诉你。” 萧简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便和长笙一起出了御书屋。 南宫鹤也装模作样地,拿着剑晚他们几步,出了门。 安笙是最后一个走的,等她走的时候,她还顺带把书屋的门关上了。 这才往弟子院走。 师兄弟们全去吃饭了,所以回去的路上,就她一个人。炎炎烈日,火烤似的垂下来。安笙一直躲着阳光,找不那么晒的角落,走着。 一路蹦蹦跳跳回到屋里,她首先就将门从里反扣起来,这才将捂出汗的外衫脱下来扔到床上。进了屏风后面。 南宫鹤出来后就往弟子院的方向走,先安笙一步回了弟子院。只是他先回的是自己的屋子。 等听到外面安笙也回来的脚步声后,他就将门开了一条小缝,直到发现安笙那个屋响起了关门声,他才缩手缩脚的从自己的屋里出来,并关上门,来到安笙的屋门前。 往里瞄了一眼,什么也看不着,轻轻推了推,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 大男人洗个澡还要反锁门?他越发地狐疑起来。 耳朵趴在门口停着里面的动静,听不到来回走动的声音,才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探进门缝,一寸一寸,将从里面反卡着的木栓往开移。 期间发出很细碎的声音,不细听,听不出异样。 南宫鹤在外面屏着气,直至那木栓全部移开,门才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这才收起匕首,轻轻呀开一道缝,迈步进了屋,反身就将门轻轻合了起来。 安笙本来是打算洗澡来着,但是觉着长笙很快就要回来,便只是脱了上衣,将裹胸解下来,擦洗一番。毕竟大夏天裹着,真的是非常的捂汗。 大概是撩动水的声音太大,掩去了门口的声音,她只当是风吹动引起的。 南宫鹤看屋里空荡荡,听到里面的声音。窃窃地笑了笑,心想,安笙啊安笙,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藏着什么秘密。 快接近屏风的时候,安笙将毛巾放到水池里,猛然听到了呼吸声,她一时间警觉了起来,“长笙,是你回来了么?” 没有回应,也没有了刚刚听到的呼吸。 安笙手探在池边,心里觉得不大对劲,就站起身,抓过一旁搁着的衣服。 躲在屏风后的南宫鹤没注意,压住了衣服的一角,安笙揪了一下,没揪动,“谁在外面。” 说话间就抬手将水劈向屏风。 水的力量,将外面的南宫鹤激地一激灵,他迅速后退几步,安笙趁这时机迅速用衣服裹着自己。 这功夫,屏风没抗住这道力,向后倒下来。 南宫鹤躲闪不及,就看到用衣服胡乱裹着自己的安笙。没有束胸的束缚,她胸前隆起的地方非常明显。还有她露在外面一条白皙的臂膀,一片白嫩滑腻。 ☆、事发 南宫鹤直愣愣地盯着她,眨了眨眼,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迟疑地说道:“安笙,你,你真是女的啊?!” “南宫鹤,你他妈真无耻。”安笙显然没想到会是他偷溜进来,骂了一句,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她就随手抓起了一个香炉砸向他。 南宫鹤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过来,才要躲,就被砸到了脑门上。 晃了几下,他就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安笙不解气,从里面出来,在他腰上狠狠踢了一脚,“下流。” 被踢的南宫鹤只是,身体本能收缩了一下。 安笙镇定下来,快速回里面穿好衣服,不多时,长笙回来了。 他一进屋,看到地上躺着的南宫鹤,又看向破碎的屏风和凌乱的地面,瞳孔瞬间凝了起来,迅速关起门,将午餐搁在一旁,就将坐在床上失神的安笙抱到怀里。 “安笙,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安笙听到长笙的声音,才回过神,她靠在他胸口,反手搂着他的腰,顿时哭出了声,“长笙,鸡脖子他看到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要被送走了?” 长笙顺着她的肩膀,“不哭,没事,有我在,他……他看到什么了?” 安笙说回来洗澡,南宫鹤不会是偷溜进来,看到她洗澡了吧。 想到此,长笙有些烦躁加自责。 “不知道,他知道我是女生了,所以我一怒之下,就将他砸晕了。”她又气又羞,也不知这南宫鹤在屏风后藏了多久。 “没事没事,你没受伤就好。”长笙在她额头,安抚性地亲了一下。他发现安笙全身在抖,估计刚刚被吓得不轻。 回头扫了眼倒在地上的南宫鹤,将被子裹在安笙身上,才起身,走到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南宫鹤身前。 长笙将其扶起来扔到自己的床上,将倒在地上的屏风归附原位。并将地面的水渍全部清理干净,恢复原来的样子。 这才对安笙说道:“一会儿等他醒了,我们要装作刚回来的样子,你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安笙皱着脸,看向额头肿起来的南宫鹤,“可是他又没失忆。” “南宫鹤怕萧简,我有办法。” 说完,看了安笙一眼,“准备好了么?” 安笙点了点头。 长笙这才拍了拍南宫鹤的脸蛋,“醒醒,南宫鹤。” 南宫鹤的脑袋被拍着摇了几下,眼皮子开始转动几下,他眼睛慢慢睁开了。 头痛欲裂,南宫鹤抬起手摸着脑门的地方,定睛一看,长笙就在他眼前。吓得他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在长笙和安笙身上来回瞟,“你们要干嘛?” 长笙看着他慌张的模样,就套问道:“这话问的,你来我们屋干嘛?又想偷什么东西?” 南宫鹤捂着脑袋,思考了一阵,看向安笙,眼神越过他们,看向屏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他揉了揉额头,疼的“嘶”了一声,“我刚刚,在你们屋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跟安笙长的一模一样。” “什么,女人?咱们观里怎么可能有女人,你别是看花了眼吧。”安笙在一旁像是没事人一般,质问道。 “不对啊……”他很清晰地记着那个画面,衣服下的隆起,不该是男人有的。 长笙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就又问:“那你都看到了什么?看到酮体了?” 南宫鹤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安笙暗暗舒了一口气,得亏她衣服裹得及时。 “连身体都没看到,就敢污蔑我们的屋里有女人。这锅,我们可不背,走,一起去师叔那里理论去,你几次三番偷进这个屋,到底居心何在?亏我和长笙还给你隐瞒,你和萧简那些浑事。” 说完,安笙就气哼哼地要拉着南宫鹤出门,“到时候看看我和长笙是不是女人,或者到底藏没藏女人。” 南宫鹤本来就是偷偷来解解惑,哪知现在整这么一出,他头更疼了,拽着安笙,“别别别,误会误会,我经常练武出现幻觉,大概是久没见女人出现了幻想,别跟我一般见识。”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喜欢女人,那萧简怎么办?” 萧简的名字一出,南宫鹤嘴抿了起来,耷拉着脸说道:“两位哥哥,千万别告诉萧简,你们刚刚说的,我什么也没看到。我我我就是走错屋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进你们屋好不好。” 长笙勾起嘴角,笑了笑,“南宫鹤,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乱进这个屋,那就不是脑袋顶个包这么简单了。毕竟师兄弟一场,别太过分了。” “是是是。” 他张嘴之际,长笙快速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药丸,捂着他的嘴,便强制他咽了下去。 南宫鹤一个大喘气后,才摸着脖子问道:“长笙,你给我吃了什么?” 长笙站起身,双手环胸说道:“放心,毒不死你,只是让你日后少来烦我们,不然,这药可是会让你‘非常享受’的。” 南宫鹤噗通从床上跳下来,肋骨处一阵疼痛,他又捂着腰,说道:“把解药给我。” 长笙摇摇头,“没解药,”随即拍拍他的肩膀,又道:“回去找你的萧简去吧,若是后面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我会让你更‘舒服’的。” 在南宫鹤看来,长笙从来没这么阴险过,此时他竟然生出了一丝害怕。 安笙将门打开,长笙便一把拉其他,将他推了出去,“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说完便把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 南宫鹤站在门外,左右看了看,正巧萧简吃饭回来了,以他一副狼狈站在长笙的门前,他走过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站在别人屋前。” 南宫鹤摆了摆手,“我刚刚摔了一跤。” 这才悻悻地和萧简回了自己的屋。 萧简给他带了餐,他狼吞虎咽吃了几口,就躺在床上,思考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摸着脑袋上肿起来地方,脑袋比方才清醒了很多。他可以很肯定那会儿没看错,安笙确实和他们不一样。 萧简见他躺在那,出乎的安静,他就走过来,摸了摸他脑袋上那个大包,问道:“这是被磕傻了,怎么这么安静?” 南宫鹤摇了摇头,半晌才说:“萧简,我发现我还是更喜欢女人多一点。”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看他,只是难得的,在认真思考。 萧简拧了拧眉:“你说什么?” 话了他顿时表情就沉了下来,一把摁住南宫鹤,逼近他眼前,“你再说一次。” 南宫鹤见他抓着自己的表情不善,到底还是没在说那句话,只是捂着肚子,将脸别向一边道:“他们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了。” “所以你是怕别人知道?” 南宫鹤想说不是,但他确实也怕,之前被他半推半就,也就是因为无聊想尝试下新鲜,后来萧简却上了瘾…… “我累了,想睡会儿。”他抓开萧简的手,翻了个身,闭眼开始假寐。 萧简在他身后,眼睛都能在他身上戳出个窟窿来。 最后索性把他推到里面,自己则跟着躺在他身后,“我也睡。” 南宫鹤回了半个头,“这么大点个床,你做啥非要跟我挤?” 萧简哼了一声,“我乐意。” “……” 南宫鹤在他这里,大多时候跟在安笙那里一样,都是以吃瘪收场。要说他有受虐倾向,似乎也没毛病。 劝他不得,他只能往里面移了移,再次闭上眼,眼睛里却胡乱地飞着一些画面。 他半趴着,缩起了腿,低哼了一声。 …… 撵走南宫鹤,安笙站在紧闭的门前,看着那道锁门的木栓,走了神。 长笙来到她身后,双手往前一探,就将她收到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发旋处,问道:“刚刚是不是吓坏了?” 安笙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现在好多了,只是被鸡脖子气到了。不过我明明反锁了门的。” 长笙望向那个门栓,双面还有刀口留存,“今天我就把这个门栓加个防盗功能。” 安笙摇了摇头,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长笙,要不我还是自己去跟师叔讲吧,不然日久天长,真到哪一天被人揭发,就不好收场了。南宫鹤即便今天没反应过来,可他日后也会明白过来。” 长笙抿着嘴,点了点头,眼睛里藏着一丝悲伤,“好,这几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他垂下头抵着安笙,又道,“若是这样能让你更安心些,那我便没有意见,只是不管什么结果,我定是和你同进同出的。” 她走是没什么关系,本身也不能精修本门武功,可是长笙大好前程,怎可半道离去,“我不同意你跟着我离开。” 她扶起长笙的脸,眼对眼地盯着他说道:“长笙,再有两年就能顺利下山,不要半途而废。” 长笙笑了笑,“安笙,你不在,那些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怕我身上的咒吧,若师叔知道我是女的,咱们不是就能求他老人家,帮我解咒了么?”这倒也不全是坏事情。 长笙点点头,“安笙,不管未来如何,你只要记得,你我永远是一体的。” 安笙听完,眼角吧嗒又落下了泪,她锤了锤长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竟诱我哭。” ☆、坦白 长笙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触到了咸咸的泪水,一路顺着泪水,来到她的嘴角,他舔了舔说道:“这些话,我只能对你讲,没有别人能听。以前我不敢,以后我也只说给你听。” 安笙眼雾蒙蒙的,向后仰着,点了点他的鼻子说道:“说,你是不是蓄谋已久了?” 长笙笑的温润,眼睛都眯了起来,“是啊,我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的时候,就想着了。” 安笙瘪起了嘴,“就把我蒙在鼓里,亏得我那么疼你。” “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瞒你任何事。” 安笙在他唇角咬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长笙盯着她的唇,贴了上去,分毫之差的距离,他说道:“我说的。” 随后就附在了那张柔软的唇上。 女孩子的唇,总是软软的,像滑滑的豆腐一般。咬一口都要碎了的感觉。 半晌,他才放开她,将安笙一把抱起来,放到床上,用被子将她裹了起来说道:“休息一阵吧,下午我陪你一同见师叔。” 安笙点了点头,咬着唇,将被子盖到唇边,眼睛看着别处。 长笙低笑了一声,弯腰在她耳边又亲了一下,才回到自己的床上。 下午长笙和安笙便去了上熙阁,而南宫鹤和萧简则没出门,各怀心事。 上熙阁的门紧闭,他们不知道师叔现在在干嘛,但是这幽静的场景,让安笙没来由的心慌。她回头看了长笙一眼,“有我在,别怕。” 安笙点点头,长笙这才去敲向明隐的房门。 “咚咚咚。” 敲了三下,里面便传来了声音,“谁在外面?” “师叔,是我和安笙。” “哦,进来吧。” 明隐正在里面研究书本,抬头,就见两个徒弟面色不甚好地,从外面进来,并又关上了门。 “怎么没去练剑,可是有事?” 俩人在他桌前不远处站定,安笙上前一步,噗通跪了下来。 明隐眉头拧了拧,“安笙你这是?” 安笙也不管别的,她哐哐磕了三个头后,“师叔,安笙有个秘密今天得告诉您。” 明隐将书本放下来,看着她身后的长笙,“何事这么大动静。” “师叔,我,我说完您别生气。” “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事能让为师生气?” 安笙垂着头,怔忪了片刻,才小声说道:“师叔,我其实是女,女儿身。” 明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是什么身?” 安笙抬眼瞧了瞧她师叔的神色,又重复了一遍,“女儿身。” “……” 明隐似乎被惊得不轻,他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从前面下来,来到安笙跟前,有些匪夷所思地又说道:“你怎么能是女孩子?师兄为什么要带一个女孩子上山?” 此时长笙也跪了下来,“师叔,当年安笙是为了我才上的山。” 见从不说谎的长笙也这般,明隐才直觉问题的严重,竟有些恍然大悟。 “胡闹,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吗?一群男娃儿呆的地方,凌云怎可这般鲁莽。难怪这些年你的心法始终上不去,原来性别都是错的。” “对不起师叔,隐瞒这么多年,是我们不对。” 明隐第一时间不想别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一个女娃儿,留在山上,“安笙,既然你坦白自己的身份,那么,明日你便下山吧,青云观历代不收女弟子。” 安笙摇了摇头,她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终究还是想扭转一下,就说道:\"师叔,我可以从此以后,不再练本门功夫,但求让我再呆两年,随长笙一同下山。\" “不行,你既然已经坦白,为师又怎么能明知是个错,还让它继续犯下去。若被你的其他师兄弟知道,你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便再也稳不住了啊。” 明隐担心的是她,毕竟一个观里,没有一个女丁。 “师叔,安笙若不能留在青云观,那今日长笙便同师叔告别,明日一同陪她离开这里。” “长笙你……” 明隐是非常看好这个弟子的,白玉过段时间就要离开,他是想让他接替白玉的位置,这一出,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安笙不能让长笙离开,她冲长笙摇了摇头,才又对明隐说道:“长笙是一时气话,师叔莫信。我可以离开,只是师叔有没有办法,将我身上的咒解开。” 明隐被这俩徒弟气够呛,声音自是带了几分严厉,“什么咒?” “几年前,我第一次下山捉妖的时候,被姚婵,就是那个蛇妖埋下了红心咒。不然带着这个咒下山,我怕是……” 后面的她说不出口。 “你是说,蛇妖给你下了红心咒?还好几年了?”明隐觉着自己太阳穴快被折腾爆了。 安笙委屈地抬头看了看他师叔,点了点头,“嗯,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又怕师叔发现我的身份,所以……” 明隐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跪在眼前的两个弟子,“你们啊,聪明一时,你们可知这红心咒的厉害,最好解的时候,就是刚被种下之时,现在都过去几年了,那咒都快长到你身体里了。” “师叔,那,那怎么办呀?您也知道这个咒的厉害,我现在下山,那不是等于,要成个傀儡了。” 安笙不知道这红心咒的后劲这么足,她和长笙只知道,只要不引动,它并不会出来作乱。 明隐长长吁了口气,回到椅子上,手撑着额头,“哎,是为师疏忽了,你六年前上山的时候,就觉着不对劲,却没有深究。” 凌云从来不是个按规矩办事的人,他认定对的事情,也从来不会被条条框框锁住。如眼前的安笙,和当年的蛇姬…… 他揉着眉心,对跪着的两人说道:“你们起来吧。” 安笙抬眼望向前方的明隐,才慢慢站了起来。 “所以,安笙你和长笙,是什么关系?姐弟?” 安笙:“是。” 长笙:“不是。” “……是不是姐弟,你们都不确定了?那六年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这……” 这个关系,也确实不太好解释,要不是姐弟,孤男寡女住一起,算怎么回事,要说是……那他们这以后,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从小被爹娘收养,所以,我们是也不是。” 明隐看向长笙,更觉乱的厉害,这一团麻线。 回看向安笙,这才头一次注意到她眉间那一处红心,不认真观察,倒像是个不明显的肉痣。 “既然如此,你们都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住一个屋,解红心咒之前,安笙你和白玉换个房间。” “是师叔。” 安笙知道这是明隐最大的让步,他即便再担心,也不能多说什么,便没再言语。 “另外,后面的心法你就别练了,不然容易影响你的身体。” 安笙点了点头。 “从明日起,安笙每天到三清殿抄清心经,每半个月去凌云阁的寒冰床打坐一小时,练冥心法,连续半年,看看会不会消减。明日来我这里拿一瓶丹药,每隔半个月吃一颗。” 安笙和长笙听完这些,双双又跪了下来,“谢谢师叔。” “对于你们这些事情,为师很失望,但毕竟教了你六年。若不想被赶下山,剩下的两年里,你就老老实实修习剑法和捉妖术即可,切不可再惹事生非。” “安笙谨记师叔教诲。” “嗯,你们下去吧,为师累了。” 话了,长笙和安笙就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后,明隐便去了三清殿。他在那里跪了好久,他终究也还是做了破例的事情。 从三清殿回来,明隐沉着脸,就写了一封信,飞鸽出去,给他那不着调师兄。让他赶紧回来,不然后果自负。他这心如止水的过了这么些年,回回被这不靠谱的师兄坑,经年如一日的乐此不疲。 - 从上熙阁出来,晚间时分,安笙就和白玉换了屋,这以后,她就要一个人一个屋了。 白玉得到的解释是,他下山前要带一带接任他的长笙,倒不知道各种缘由。毕竟就月余时间,虽然不习惯和人一屋,但也没多大关系。 他们师兄弟间,也早已知道白玉快要离开,并没有多的怀疑。唯独南宫鹤,他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在额头有包的那几日,南宫鹤都没有出门,他觉着脑袋上顶个包,实在太丑了。愣是请假在屋里休息了好几日。 安笙自打洗澡被撞破后,再没见到南宫鹤,虽然每次想起那个扫把星,就一肚子火气,但她也不想再惹那个麻烦。她自打那以后,每日成了三清殿的常客,每日去抄经,众师兄弟以为她是又犯了什么事,皆是拿她打趣。 安笙也懒得解释。 这日傍晚时分,她正在三清殿如往常一般抄经,南宫鹤从外面进来了。 他额头终于是消肿了。 安笙抬头瞧了他一眼,没搭理继续低下头,心无杂念的继续抄经。 南宫鹤在她身边转了一圈,见她不说话,就蹲下身,伸手挡在空白的麻纸前面,拦住她继续写字。 安笙头也不抬地,冷声说道:“拿开。” 南宫鹤索性将她手里的毛笔也抓了去,安笙终于是抬头看他了。 他这才有些得逞地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告诉师父了?” “告诉什么?” “跟我装,你们也是够狠,为了不让我抓着把柄,自己去坦白,真行。”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笙不想和他多费口舌,就想从他手里拿过笔,南宫鹤一个使劲,她被拽倒在桌上。 他盯着她露出来的一段脖颈说道:“我南宫鹤说话算数,说了不说就不说,我还真舍不得你被送下山,那样怪无趣的。” 他抬起手在她脖颈处,跟中了邪似地碰了碰。 ☆、温存 安笙反手就将他的手腕拧了过来。 南宫鹤疼地直嚷嚷,“哎哎哎哎哎,轻点轻点疼疼疼,我错了安笙,快放手。” 安笙伸出另一只胳膊抓过毛笔,才松手。 骂了一句“毛病”,遂低头继续抄经。 南宫鹤在一旁捏着手腕,龇牙咧嘴地说道:“一个姑娘家家,整日这么凶,看以后谁敢娶你。” 安笙如果眼睛里能飞刀子,此刻一定把南宫鹤砍成几段了。 南宫鹤被安笙眼里迸射出的寒气,吓地缩了缩肩膀,“好好好,我不说,我走,你继续抄。” 说着倒退着出了三清殿。 安笙将毛笔砸在麻纸上,晕出一团黑黑的墨汁。半晌,收起那未抄完的经,往弟子院去。 她还没习惯自己的新屋,径直就往原来的屋去。 碰到从里面出来的白玉,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走错了。尴尬地笑笑,“师兄干嘛去?” “哦,去师父那里一趟,你抄完经了?” 安笙含糊地点了点头,“啊。” “你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师父要罚你抄经?” “哦,没有啦,就是师叔觉着我性格太燥,抄经压心性。” “嗯,那你好好抄。” 说完白玉就要错开他走,安笙又叫道:“师兄,下个月你是不是就要下山了?” 白玉停了下来,撇头看着长笙,说道:“是啊,本来我还想和你们一起捉妖的,但是我爹一定要让我回去,没办法。” 安笙点了点头。 “啊。” 白玉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通体白透,向他这个人一样干净。他递给安笙说道:“在这里,师兄最疼你,这块玉送你。日后你和长笙若有机会去洛阳,拿着这块玉,去……御王府找我。” 他在山上的时间,并没有透露自己是亲王的身份。 果真安笙一听御王府,愣怔了一下,接过那块玉。心想,白玉师兄果然不算是江湖中人。住在御王府的能是一般人么,那不都是皇亲国戚。她虽然上课不好好听课,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顿时站的板板正正,“好的师兄,我记住了。” 白玉被她这样子逗笑了,拍拍她的脑袋,便走了。 安笙来回端详着那块玉,她不懂玉石,但看这块玉的成色,她得出一个结论,肯定很值钱不能丢。 随即揣到自己怀里,往自己屋走去。这半天在门口,长笙都没动静,他指定不在屋里。 安笙现在一个人住,一下子觉着时间好像多出了好多。每天回屋,她也不知道能干啥,以前还能跟长笙一起闲聊一会儿天。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一推门,长笙正坐在门对着的桌子,翻看着上面的书。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才抬头,放下书本,笑着道:“安笙你回来了。” 安笙一见长笙,刚刚的不快一扫而光。迅速关好门,将门从里面反扣着,跑到桌边,就扑向了他的肩膀。 “长笙,我不想抄经。” 长笙一手接住她扔出来的纸,一手扶着她的腰,见她下颌处有几处墨汁,他便抬手帮她抹去,“怎么了,前几日不是抄的好好的。” 安笙揽着他的脖子,撅了噘嘴道:“一样样的内容,就我这个记性,都能背了。” “那还不好,抄起来更容易。” “不是,越抄越烦躁。尤其今天,那可恶的南宫鹤,居然跑到三清殿找茬。” 长笙立时紧张起来,“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那倒没有,他去我跟前撩闲,被我教训了一顿,走了。” “哦。要不要我把他解决了,以绝后患?”长笙真实的感觉到那个人的烦了。 安笙摇了摇头,“算了,他不是个纯粹的坏人,只是爱惹事。没必要因为他,搭上咱俩。” “嗯。” 安笙在长笙跟前,打了一阵小报告,就要起身。却被他困住了,一把拉着她坐到他腿上,两人面对面看着,“你要做啥?” 长笙笑的露出一嘴小白牙,下巴搁在她肩颈处,低声说道:“这几日屋里闻不到你身上的香味,我都睡不好。安笙,让我闻闻。” 安笙被他喷出的气拂地痒痒,来回躲闪,“有什么香味,不就都是皂角的香味。” “不一样,你身上的跟我们的都不一样。”说着拉开衣服下遮着的锁骨处,舔了舔,一小口咬了上去。 安笙侧着脑袋,咯咯直笑,“长笙是属狗的哦。” 半天,长笙才囫囵地说道:“我属狼。” 顺着锁骨,到她耳垂处,他问道:“这几日抄经的效果如何,有没有淡化了些什么?” 安笙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几天你觉得我有那么暴躁了不?” “呵呵”,长笙将她的青色纶巾解下来,她的一头长发就垂了下来,落在他鼻子旁,他嗅了嗅,道:“那可能是还没有什么效果。” 安笙不乐意了,这意思是她还是个暴雷呗,她后仰着,不让他吸,假装不开心拧着眉,“你是说我暴躁?” 长笙顺着她的长发,“怎么会,你只是急而已。” 安笙挑了挑眉,“越来越开窍了长笙。” “那你怎么奖励我?”长笙不紧不慢地看着她,眼神里仿佛有一团火,在慢慢烧起来。 安笙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她将头瞥向一边,抬手将自己耳朵旁的发卡到耳后,说道:“要什么奖励,我什么也没有。” 长笙在她锁骨处滚了滚,“住一起没发现,你离开这几日,我想你想的疼。” 安笙不解,“什么,什么疼?肉疼?” 长笙闷在她胸前,笑出了声,“嗯,肉疼。” 安笙拍着他的背道:“居然还能想得肉疼,我帮你抚平了。” 长笙就只是笑,不知不觉,安笙觉察到一丝异样。屁股旁硌得慌,“长笙快让我起来,你皮糙肉厚太硬了,难受。” 长笙不放手,“一会儿就好。” 他将她胸前的薄衫滚开,那缠绕这厚厚的裹胸就挡在面前。 长笙有些泄气地就咬上了她的下巴,“安笙,要不要试试看,这几日的效果如何了?” “试什么效果?”安笙一头雾水,她觉着长笙今天有点粘人。 长笙呼吸喷出的气非常热,他说道:“就是看你眉心的一处红,会不会亮。” “切,怎么能这么快,我才吃了一个丹药,抄了几天心经,都还没去那寒冰床体验一下。” 长笙也没应她的话,只是将她松开了些,开始笑眯眯地看着他,解自己的衣结。 安笙一把按住他的手,“长长笙,你今天是不是多吃药了,咋不对劲。” 长笙摇了摇头,“没有。” 安笙抓着他的手,刚站起一条腿,就被长笙压了回去,“试试。” 说着,将安笙的手抓着放在一旁,他用一只手,解掉了自己的上衣,没一阵功夫,他的半身便暴露于她面前。 安笙都能感觉到自己,气冲丹田的声音。她的脸一瞬间烧了起来。瞬间转移到眉眼处。 长笙见到这副光景,抬起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安笙似乎是陷入了一冷一热两种境地里。 长笙收着她的腰,抱了起来,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大床边。没给安笙看到她的机会,他便又覆在她的唇上,将她抹胸往下挪了挪,小声叫道,“安笙,我好想现在就吃了你。” 安笙被她挡住眼睛,她的红心咒一瞬间被压了下去。听到长笙的话,她抬起手将他搭在腰间的衣服拉到他肩上,喘匀了气息,扭头在他手肘处舔了舔才说道:“快把上衣穿起来,不然真引出来你又不会碰我,指定得打晕我。” 长笙伏在她胸口,笑出了声,“我倒是真想念你红心咒出来的样子,可惜我怕控制不住,伤到你。” 随即拉过安笙手,压在她自己的眼睛处,才说道:“你自己捂着,我起来了。” 安笙听话地转了个身,趴在床上。 长笙在身后将衣服穿好系了起来。 半晌顺着安笙,也躺了下来,在她背后搂着她说道:“我今天去藏书阁了。” “啊?你偷偷进去的?”安笙想起上次被罚的半个月,她可再没敢到那附近半步。 长笙手指缠着她细细软软的头发,道:“我才不会同一个坑踏两次。师叔让我去找古籍,看红心咒会有什么后遗症。” “哦,那你……” 长笙有搂近了她一些,恨不得将她贴在他身上,“然后,我就又不小心看到了本书。” “……” 难怪今天他这么奇怪,果真是事出有因。 安笙爬起来,斜睨着长笙见他脸红扑扑的,就捏着他的鼻子说道:“长笙,你这么乖,下次不能看那种书,知道么?” 长笙眼睛里泛着光,他略一抬下巴,就将她的手咬到了嘴里,“安笙,我已经是个大男人了,一个浑身是劲的男人了。” 他咬了咬她的手指,便放开,拉到自己脸面前,“等下山我就娶你。” 安笙半开玩笑道:“你想得倒美,我还没看够世间好男儿,才不嫁。” 长笙一个翻身将她撸在身下,笑闹着道:“世间好男儿,这辈子我是不会给他们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笙:长笙是小狗 长笙:我是狼 作者:就……做个人不好吗? 长笙:?! 安笙:…… ☆、流氓 俩人在床上温存了一阵,天色渐晚,长笙才不情不愿的起来回了屋。 安笙从床上坐起来,将头发也扎了起来。摸了摸刚刚长笙咬过的耳朵,轻笑着摇了摇头。 小崽子还真是……越来越色胆包天了。 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牙开一条缝,看着外面,静悄悄一片,只听得蝉鸣的声音。 她关上门,有些无聊,便回到桌边,将麻纸展开,把那一张染了墨的纸,抓起来揉成团,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这才重新拿起笔抄了起来。 - 时光匆匆,转眼就是白玉下山的时间了。 安笙一早就起来,跑到了他们屋里。 长笙正在门边帮白玉收拾东西,听到敲门声,一叉步子,手一探,门就被拉开了。 安笙抬起胳膊跟他摇了摇手,道,“早啊。” “居然醒的这么早。”长笙挑了挑眉,调侃道。 安笙推门进来,“那是,我也来帮师兄收拾东西。” 白玉从屏风后出来,看到安笙,扬了扬下巴,“安笙你来了。” “怎么样师兄,收拾完了没,要不要我也来帮你?” 白玉叹了口气,垂眼看着手里的几件衣服,“没什么了,长笙已经帮我收拾差不多了。” “哦。” 安笙见他床上的包裹还未叠起来,她就走过去,顺手帮挽了起来,“师兄,你这次离开,以后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白玉将自己手里的衣服递给她,安笙也一起塞了进去,只听他说:“估计是没机会了,只能等你们去看我了。” “啊!” 安笙一屁股坐在长笙的床脚,有些遗憾的感觉,“那只能等两年以后,我们下山找你了。” 白玉到她身前,在她脑袋上呼噜了一下,说道:“以后师兄不在,你也得听话才是,不能总给是师父惹麻烦。” 也不知道为何,白玉总觉着安笙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大概是她和他更亲近吧。 一旁的长笙看着他的手,摸了摸鼻子,问道:“师兄这些书我给你整理好了,你是全带走吗?” 白玉这才将手放下来,看着那些书本,他从里面拿出两本,一本是青云观的教规,一本是清心经,“我就拿这两本,其他的武谱留给你俩了。” 他拍拍长笙的肩膀,“谢谢。” 白玉从床上拿起包裹,将两本书放了进去,才对他说:“日后长笙你就要多费心帮着师父了,师父对你寄予了厚望,别辜负他。” 长笙点了点头,“我会的,师兄。” “嗯,别的也没什么了,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白玉将包裹背了起来,看了一眼这个住没多久的屋子,深吸了口气,才拉开门。 门口站着其他师弟,明隐和小灵子也在后面。 白玉眼眶一下子红了,他从里面出来,拍着身旁几个小师弟。来到明隐跟前,他跪了下来,将包裹放在一旁,跪了三个头,“师父,您要保重身体,白玉日后有机会再来看您。” 明隐微蹲身子,将他扶了起来,“好啦,你本非寻常人,你我二人能师徒一场也是造化,今日一别,保重。” 小灵子在一旁,拍着白玉说道:“保重白玉。” 白玉回身给了小灵子一个拥抱,“灵师兄保重。” 寒暄了一阵,众师兄弟们将他送到青云观的山口处,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安笙拧着脸,她还真有些不舍白玉离开。这六年里,他跟哥哥一样的存在,还是她早些时候少女情感的寄托。 长笙知她难受,他半搂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些无声的安慰。 南宫鹤在安笙边上,也有些情绪,正好看到安笙那副模样,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将来我下山的时候,会不会有这么大动静。” 众人没理他,明隐转身往回走,其他弟子也跟着往回走。 南宫鹤正在独自神伤,一抬眼,发现身边没了人,他才扭头对着他们喊道:“等等我。” 正要跑着追上去,却听不远处扑通一声,什么倒地的声音。 南宫鹤停了下来,肩膀抖了一下,好奇地转过身去。 居然有个人倒在了山口不远处。 南宫鹤上前几步,不知道前面倒地的是什么人,便扯着脖子对里面喊道:“师父,这里有个人昏倒了。” 明隐听到喊声停了下来,回望片刻,看到有个人确实是倒在了入口处。 一群人又都返回来,围成一圈垂着脑袋,看向躺在那里的人。看不清长相,但是有些落魄,衣服脏兮兮的。 明隐摸了摸他的脉搏,在跳动,就说道,“南宫鹤把他带回观里。” “啊……我啊。” 明隐看了他一眼,南宫鹤瞬间怂了下来,“是师父。” 在师兄弟七手八脚,把这个人扶到他背上的时候,南宫鹤又正愣住了,“师师父,她是个女的。” “……” 回到青云观,安笙帮对方清洗了一番,才认出对方是童笑笑。 “她怎么会到这里的?” 明隐把着她的手腕,摸了摸胡须,“这姑娘是劳累饥饿过度,昏过去了,无碍。”随即他站起身对安笙说道:“给她喂些轻食,醒了就送她下山吧。” “是,师叔。” 南宫鹤正靠在客房门口,往里面瞧着。见他师父出来了,才退出来问道:“里面姑娘怎么啦?” “无妨。” “哦。” 明隐说完就离开了,南宫鹤“噌噌噌”挪到了屋里。 “这姑娘到底怎么了?” 他蹭在安笙旁边,撞了撞她的肩膀问道。 一抬头,看清对方长相后,“这不是童家小姐吗?” 安笙站起来,懒得搭理他,她对长笙说道:“我去弄点粥来,你照看着她些。” 长笙点了点头。 南宫鹤有点自讨没趣,悻悻地摸了摸头发,也跟着安笙离开了。 他一路跟在安笙身后,颇有些不求甚解的意思,“哎,安笙,你说这莫笑笑,是不是为了找长笙来的?” “我怎么知道。” 安笙没什么好气。 “我看这莫笑笑挺好,你弟不亏,两年后还能带个媳妇儿回去,多好。”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安笙头也不回的往餐堂走。 “我说,你是他亲姐么,怎么你弟有这好事还不替她高兴。”南宫鹤无意中的一句话,戳到了安笙的痛处。“我是不是又关你什么事,你今天吃错药了,老跟着我干嘛?” 南宫鹤被怼的一愣一愣,眼睛被她说的直眨巴,“这么生气干嘛,我就是随便说说。” 安笙舔了舔唇,一甩袖子,指着他说道:“别胡说八道,小心……” 她收起手,“别跟着我。” 说完她一扭头走了。 南宫鹤缩着嘴角,看着避瘟神一样离开的安笙,自言自语:“不跟着就不跟着,这么凶做什么……母老虎。” 然后自己骂骂咧咧地,往弟子院去。 萧简不爱凑热闹,送白玉下山,他便回了屋。 不多时,就听到外面,南宫鹤叽叽歪歪地回来了。 瞧见萧简四平八稳地坐在床上打坐,他关起门提了提气,就问道:“我说没看着你,原来你都回来了。” “我又不跟你似的,哪人多往哪凑。” “嘿,今天怎么说话都夹枪带棒的。” 南宫鹤有些憋气地倒在床上,四仰八叉的。 “都,你又去招惹安笙了?”萧简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俩见面不吵架惹事,那基本不可能。 “我那是……那是师兄弟间沟通有无,哪根你们似地,冷酷。”要说来,在这青云观,除了他和安笙,都是些闷葫芦。 “怎么沟通……靠嘴?” 萧简眼都不睁一下,语出惊人。 “……” 南宫鹤反应了几秒,抓起身旁的枕头,就砸了过去,“萧简你个流氓。” 萧简感知到那股风,一伸手就抓住了枕头,他这才睁开眼,“不是么?” 他嘴角微微勾了勾,倒是有些打趣的意思。 “是你大爷。” 南宫鹤揪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脚蹬了几下,以示抗议。 - 现在不是吃饭的点,餐堂没人。安笙就进后面厨房煮了点清粥,以前长笙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吃不了太重口味的,她就学了最简单的煮粥方式。 南宫鹤果真没有再跟来,耳根子是真清净了。 做好粥,安笙就端着往客房走。他们走后,房门并没有关起来。 她到房门口不远处的时候,隐隐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声,童笑笑醒了? 安笙带着疑惑,步子更快了些。 匆促走到开着的门边,她才听清了里面的话。 “长笙,真的是你,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安笙端着碗,步子有些踌躇,她看向里面的情景,童笑笑正抱着长笙,哭的非常伤心。 长笙手举在两边,有些僵地说道:“没事,你只是饿得昏过去了。” 童笑笑搂着他脖子的手又紧了紧,“长笙,我好想你。” 长笙抬起头,想要把她拉开些距离,奈何童笑笑抓地更稳了。 他只能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说到:“你现在身体虚,快躺下吧。” “我不。” 安笙在门口见这场景,她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白粥,才咳嗽了一声说道:“童小姐,你醒了。” 闻声,长笙竟然有些慌张,他硬是加了些力道,将童笑笑猛力拉开,站起来,退在一旁注视着安笙。 倒像是犯了错一样。 ☆、只喜欢你 安笙走进来,抬眼望向他,便走童笑笑床边。 “童小姐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粥,你既然醒了就喝点儿吧。” 童笑笑被长笙强制拉开,正在郁闷,见到安笙手里的食物,才撇开心里闪过的不快,接了过来。“安笙,谢谢你。” “举手之劳,没事。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怎么会累晕过去?” 童笑笑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低头喝了一口粥。 半晌才道,“我是从回静庵过来的。”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们。 “那么远?你走过来的?”安笙有些诧异,回静庵的距离,到这里,没有一个月是下不来的。 童笑笑点了点头。“我不想在那里,我就想找长笙。” “……” “……” 前面两人被他的话整的,一时没了言语。 “笑笑,等你恢复好了,就得下山,青云观你不能久留的。”长笙还是觉着,现在跟她说明白这个事情比较好。 童笑笑正要喝最后一口粥的时候,听他这么说,咬着汤匙,嘴一扁,“为什么不可,我又不胡闹,这么远过来,我就是想找你。” 长笙还想说什么,安笙的手在身后晃了晃,示意他先别说,免得刺激她。 果不其然,童笑笑说完就哭了。 安笙见童笑笑哭了,慌忙安慰道:“童小姐先养好身体再说,到时候你就受不了,这里一群大男人可枯燥了。” 童笑笑顿时被她说的破涕为笑,“还是安笙哥哥会安慰人。” 长笙:“……” 倒也还是原来认识的那般真实模样,哭笑切换自如。 很快童笑笑就将那一碗粥喝完,安笙接过来后,就对她说:“你休息吧,好好缓一缓再说。” 童笑笑点点头,听话地躺了回去。 安顿好她,安笙和长笙打算要出门,躺在那里的童笑笑在这时,对着他们的背影问道:“长笙,我给你的链子,还在么?” 长笙一顿,随即点了点头。 “那就好。”听到自己满意的答复,童笑笑才安心地转了个身。 从里面出来,安笙看着那个空碗,撇撇嘴对长笙道,“我得将这个碗送到餐堂,你先回弟子院吧。” 长笙拉住她的袖子,说道:“安笙你,没有生气吧?” 安笙不解,回头问道:“生什么气?” “就刚刚……刚刚抱,笑笑。”长笙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有些不解的脸。 安笙好整以暇地将手背到身后,还真作势思考了一阵,“我要生气了,你打算怎么办?” 长笙拉着她的袖子,靠近了些,道:“我不是故意的,笑笑醒来见到我,爬起来就搂着我脖子,我看她可怜。” 安笙想逗逗他,“嗯,看她可怜呀。长笙,那你日后可麻烦了,一个男人见一个女孩子可怜,就很可能……” 长笙敛着眉,满脸认真地摇头道,“不会,我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除你以外的其他女孩子。” 安笙咯咯咯笑出了声,“瞧把你吓得,逗逗你而已,我相信你啦。” 说完,她又习惯性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道:“但是莫小姐毕竟是奔着你来的,你还是要拿捏好分寸,别让她太难过的离开。” 长笙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行,那不然你跟我一起去餐堂?” 长笙咧嘴笑笑,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才悄悄,迅速地在她嘴上啄了一下,然后抢过她手里的碗,快步离开。 “嘿,你小子,又来。” 安笙笑捂着嘴,提腿也追了上去。偌大的院子里,就看到两道追逐的身影,你追我赶,好不欢快。 - 童笑笑休息一两日,便恢复了活力。她的到来,可是让青云观热闹了起来。 正值青壮年的弟子,见到这么个俏生生的姑娘,下了课就想找她来玩。 可偏偏,她就只追着长笙屁股后面跑。 长笙因为白玉地离开,接了他协理的位置,除去上课,他挺忙。定期会向明隐,汇报下师兄弟的情况,以及观里的情形。 这日他说完这些事情后,明隐便点了点头,夸赞道,“长笙做的不错。” “谢师叔,要是没其他问题,那我就先出去了。” “嗯,”明隐从座上起来,走到长笙身边,问道:“那个童姑娘怎么样了?” “哦,她身体已经恢复差不多了。”长笙如实回答着。 明隐沉了沉气,问道:“到底是个姑娘,既然恢复了,那就找个时间,让她下山吧。” “是师叔。”长笙也觉着该是送她离开的时候了。 从上熙阁出来,不出意料,就碰到了等在门口的童笑笑。 见他从里面出来,童笑笑迎了上来,“长笙,你可出来了,我等你好半天了。” 边说边抓起了他的胳膊。 她上青云观的时候,穿的是一身男装,脏了。安笙就给她找了一套弟子的衣服,也是男装。现在她也是假小子的样子,只是柔柔秀气的模样,到底和男孩子还是有差别。 长笙将她胳膊上的手拉了下来,“怎么样了,看你精神好了很多。” “有你在吗,我当然好的快。”童笑笑依旧满脸带笑,眯着眼欢快地说着。 “……” 从上熙阁出来,经过修道场时,安笙和其他师兄弟正在一起练剑。 南宫鹤好像一直在找她说话。 长笙一眼就注视到了,鸡脖子还真是牛皮糖一般,老缠着安笙。 惹眼。 从那边收回视线,长笙吸了口气,抛开心里的不快,便顺着另一个方向,往后山走去。 “你还没有去过后山吧,今天带你去看看。” 童笑笑因他忽然的转变,呆了几秒,随即笑着道,“好呀,来这里,你都还没带我看过你们这个观的全貌。” “嗯,一直在忙来着。” 路上,长笙随意地试探性地问童笑笑:“你为什么要从回静庵离开?” 童笑笑脸上的表情因这个问题,稍稍收敛起来,“我不喜欢那里。” “那你下山后,还能去什么地方,有其他亲人吗?”长笙没有前因后果,提出了这个话题,让童笑笑怔了怔。 她踢着石子的脚步顿了下来,“长笙,你们要送我下山了吗?” 长笙也停了下来,他背着手,表情中多少有些不忍,“是啊,你也看到了,整个青云观没有一个女孩子,你在,会很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会干扰你们,我只是不想太孤单而已。”她垂着膀子,“这世上,我没有其他的知己了。” 见她这般,长笙就想起了她的爹娘,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到了,却只是轻叹了口气,道:“走吧。” 童笑笑情绪已经低落下来,抽抽搭搭地跟着他身后,变安静了。 长笙将她带到灵泉崖,两人挨着坐下来,他指指前面的瀑布说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瀑布。” 童笑笑抬起头,眼前是激流而下的瀑布,湍起的雾气,湿湿地沁人心脾,让她暂时停下了抽泣。 片刻她又说道,“长笙哥哥,可不可以不让我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只想跟你呆在一起。”童笑笑跪在他身旁,拽着他衣角,“好不好。” 长笙虽是不忍,但也觉着留她在这里反倒是耽误她。便只是盯着瀑布,半晌才道:“笑笑你看那前面的水流。” 童笑笑不知是何意,转头愣愣地看向那边,“什么?” 长笙收着腿,解释道,“人和人的关系,就像那密集的流水一样,不管在过程中他们是怎么共处的,最终都有落地各奔东西的一刻。” 说完他认真的看着童笑笑,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笑笑,别喜欢我,不会有结果的。我的这个位置,早就住进了其他人。从前对不起,在那种情况下没能帮到你什么,但是我希望未来你能有新的开始。你还年轻……” 童笑笑听完,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她盯着落水的终点,像是要在那里戳出一个洞一般。她没有说话,长笙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各怀心思,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湍流而下的水。 就在长笙以为,她大概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却听到童笑笑开了口,“长笙,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 长笙回头望着她的眼睛,片刻后移开,“没有,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 童笑笑“呵呵”笑了几声,“也是,你也从来没说过,我这个人总是爱一厢情愿。” 随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我明天会离开的,但是我能不能知道,你心里住了很久的人是谁?” 长笙深吸了一口气,视线望向远方,“一个从小陪我到大的人。” “难怪,那我是连抢的意义都没有了。”童笑笑此时冷静地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长笙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日后,你也会碰到其他喜欢你,且让你喜欢的男人的。” 童笑笑避开他的眼神,垂着头没言语。心里想,未来无论谁,都不可能再有聚贤山庄的回忆了,更不会找到父母的影子。 所以有没有别人,于她而言,便也再没了任何意义。 半晌,她拾起笑容干脆地对他说道,“长笙走吧,我有点累了。” 长笙点点头,“好。” 回程途中,童笑笑只是跟在他旁边,一路只有俩人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声响。 长笙一直把她送到客房门口,才从怀里掏出那串她送给他的手链,“紫罗兰很漂亮,以后你将它送给更值得的人吧。” 童笑笑看到手串,双手垂在两侧,下意识地握成了拳。稳了稳有些颤抖的胸腔,她才从他手心抓起那串链子,克制着表情,道,“好。” 便转身进了屋,将门砰地从里面阖上了。 长笙被巨大的关门声,震地后退了一步。站了一阵,轻轻叹口气,才转身离开。 屋里的童笑笑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后,一把将那串手链,扔到了房间的角落。 手链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晃即逝。 伴随手链落地的声音,童笑笑也蹲下了身,靠在门口双手抱头,哭的非常压抑。 入夜时分,童笑笑才站起来。 她拉开门,从客房里出来。此时夜深人静,观里的人都去休息了。 她一个人,径直往后山走去。 夜里只有月光引路,她却走得异常坚定。到了崆峒洞不远处的灵泉口,她四下望了望,没有任何人。 这才往里面去。 坐在灵泉旁,童笑笑噗通跪了下来,对着空气中的一处叫到:“师父。” 寂静的夜里,除去潺潺泉水流动的声音,便没了能回应她的声音。 忽而,一道声音传了进来,“怎么样,为师说的没错吧,男人啊,不可靠。” 作者有话要说:书友们节日快乐呀 ☆、作乱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姚婵的幻影。 她站在童笑笑面前,抬了抬手,“起来吧,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找我,死心了吧?!” “死心了,” 童笑笑抬起眼,眼神里竟是冷漠,“他既然对我无情,那便成了我的仇人,我也再无顾及给爹娘报仇了。” 姚婵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算蠢,也不枉我救你一场。” “师父,他们不让我留在山上,恐怕后面的事情,我做不了了。” 姚婵笑了笑用手缕着锁骨间的发,甚是妖娆,她绕到童笑笑身后,缠着她的脖子说道:“这有何难,既然能让你上山,就能让你留下来。” “真的么师父。” 童笑笑听姚婵这么说,忽然又来了精神,双眼囧囧地回看着她。 “怎么?听到不用下山,很开心?” 童笑笑低下头,收敛起笑容,道,“没有,师父。” “哈哈哈哈,有也没事。那个长笙却也是一表人才,你众然恨他,但忘不了,也情有可原。可你要知道,是他们让你父母永远离你而去,你才成了一个孤儿,想到这些,你还不能对他死心么?” 童笑笑听着惭愧地低下了头,“我会为我爹娘报仇的。” “嗯,那就好。” “那师父,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他们把我送下山。” 姚婵翘着下巴,嘴角微微勾起,眉眼下垂,“那有何难,你要知道这是个讲道义的地方,他们不会看一个无家可归的姑娘,眼睁睁死在这里,那有违他们乐善好施与人为乐的本质。” “师父,你的意思是,我假装自杀?” 姚婵点了点头,“还不算太笨。” 她一转手,手里多出了一个小瓶子,“这是一种麻痹性蛇毒,它会让你暂时性休克。你回去后喝了它,等天明他们发现你后,定会想办法给你用内力排毒,届时你醒来后,身体会有一定程度的虚弱,他们看到你这样,料那明隐老道也不会硬让你下山了。” 童笑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师父。” “嗯,你呢,在获取他们的信任后,就去藏书阁,找一本名为《临界》的书。另外,再去凌云阁,找一种丹药。” “什么丹药?” 姚婵想了片刻,凌云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有些烦躁地说道:“等你拿到书,我再跟你说吧。” “好的师父,这本临界很重要么?” 姚婵点了点头,“很重要,有了它,我便能破了这结界,以后青云观,便挡不了我的真身了。” “明白了。” “嗯,我们蛇妖信奉一种理论,得不到他的真心,那得到他的人也是可以的。世上啊,最是真心无用,它除了让你遍体鳞伤没有任何好处,可记住了?” 童笑笑看出姚婵说这句话是,表情里不再是高高在山的样子,她眼里多了一丝落寞之感。 最后长叹一口对她说道:“回去吧,日后有问题再来找我吧。” 说完,她的幻影便消失无踪。 童笑笑再抬起头的时候,左右张望,都不见了她师父的踪影。她这才端详着手里的那瓶药,嘴里喃喃道:“长笙,是你逼我的。” - 弟子院里,长笙和安笙坐在一颗老槐树下,看着月朗星稀。 晚风吹来,倒也怡人。 他跟她说起了今日和童笑笑说的,长笙说道:“安笙,明日你跟我一同送笑笑下山吧。” 安笙打趣地摇了摇头,“我才不要,笑笑只是想让你送她而已。” 长笙手探在身后,在她腰间悄悄挠了一下,惹得安笙直躲,“去不去?” “去去去,怎么还学会挠人痒痒了,这是外面。” 长笙收回手搭在腿边,看向前方,他努了努嘴,“怕什么,让你进屋你也不进。” 安笙咯咯笑了几声,“进屋做什么,外面多凉快。” 长笙瞥了她一眼,没言语。 安笙捏了捏他在月光下发亮的皮肤,说道:“明日送笑笑下山后,你可知她要去哪里?” 长笙摇了摇头,“不知道,若她实在不愿意到回静庵,到时候让她去找咱爹娘吧,这样她就不会孤单了,届时让爹娘为她找一处合适的亲事。” 安笙点了点头,“是啊,这倒也是个好去处。其实童小姐蛮可怜。” “哎,不提她了,夜凉了,走吧回屋。” 长笙站起身,拉起安笙,就要拉到他们原来的那个屋。白玉走了,就长笙一个人,他也怪无聊的。 安笙摇了摇头,“别了吧,明天被人看到不好。” 长笙不情不愿地放开手,“这里本来也是你的屋子。” 安笙见他这样,捂嘴乐了,“可现在不是了呀。” 长笙垂眼看了看她幸灾乐祸的样子,说道:“那你亲我一下再回屋。” 安笙猛甩头,“我才不,你快进去吧。” 长笙很是怨念地盯着她,慢慢往门口挪。见安笙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又迅速从身后抓过她,将她拉进屋里,按在门板上。 屋里一片亮堂,长笙笑看着她,眉眼弯弯,“这回你逃不掉了。” 安笙试着推搡了一下,小声道:“快放开,赶紧上床睡觉去。” “我不。” 说着就低头,压在她唇上,堵住了让他思慕已久的柔软。 长笙觉着早些时候,他可以很克制,但是一旦开了闸,亮了底牌,他反倒像是个毛躁的人一样,见着她,就想些有的没的。 搁以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的。 这世上何止酒能壮胆,情也可以。 一通吻下来,安笙憋了个大红脸,她适应着他在嘴边作乱的小舌,她也就是单单伸出舌尖舔了舔,却更引发了他的蛮力,感觉要把她揉碎了一样。 …… 半晌他才放开她,下巴搁在她颈边,直喘气,“安笙,真想我们明天就能下山成亲。” 安笙摸着他的后背,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嘴角红红的,气息微喘地说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长笙,明明很乖的。” 明明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却忽然对人间□□这般上心。 长笙在她肩头咯咯咯笑出声,随后在她肩头就着衣衫,咬了一口。 安笙“嘶嘶”拍打他的肩膀,“长笙你属狗的是不是。” 长笙满意地咧着嘴,抬起头,双手护着她皱成一团的脸说道:“以前都是装的。” 说着就又捏起她的嘴角在上面咬了一口,“我是属狼狗的。” 第二日,俩人起床后,便去客房寻童笑笑。 在外面敲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动静。 安笙问长笙,“她自己不告而别了?” “不知道,她昨天没说。” 他走到门边也试着敲了敲,“笑笑,起来了吗?” 里面会回应。 安笙觉着不太对劲,便说道:“我推门进去看看。” “嗯。” 客房的门并没有从里面反锁,她一推便推开了。安笙看到躺在那里,背对着他们的童笑笑松了口气,说道:“童小姐,该起床了。” 那背影也还没动静。 她只能走上前,到她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童小姐。” 也没反应。 她回头看了眼长笙,“不对劲。” 她将童笑笑翻过来,童笑笑煞白的脸色,嘴角泛紫还有血渍,吓得安笙后退了一步,“她,她怎么了?” 长笙此时也进来了,他看到童笑笑的情况时,心道,坏了。 抬手摸向她颈边,气息微弱,似乎下一秒就没气了。 “你在这看着,我去找师叔来,她中毒了。” 安笙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明隐很快便被找来了,他为童笑笑检查了一番后,让安笙将她扶着坐起来。他用剑在她手指处割开了一道小口子,随后为她渡真气,将体内的余毒从手指处,排了出去。 一股黑色的血水,从指尖流了出来。 直到流出来的血开始变红的时候,明隐才停了下来,将童笑笑重新扶回床上。 安笙见她唇色恢复了,才紧张地问道:“师叔她怎么了?” 明隐看着那血,说道:“童姑娘中了毒,幸亏这种毒发作缓慢,不然为师也回天无力。” 随即才问长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今日就要下山了么?” 长笙的视线从童笑笑脸上收回,“昨日她已经答应我今日便下山,不知为何好好的,就中了毒,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明隐一瞬间便了然了,“这姑娘她自己服的毒。” “……” 安笙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为什么要自己服毒,她想自杀难道是?” 长笙想起昨日他劝她时,童笑笑的表情,才说道:“她可能真的不想下山……师叔” 明隐摸着胡子,看了长笙一眼,长长叹了口气。随即抬起手在她脖颈处点了一下,顿时出现了一个痣一般大小的小红点。 “既如此,等待她醒了,她若执意不愿离开,便留下她吧。” 长笙和安笙倏地抬头望向明隐,“可是师叔……” “罢了,人命比那些老规矩重要。青云观断不能因这些事情,逼死一个活生生的人。” 长笙了然地点了点头,“是,师叔。” “另外,我在她脖间种了个痣,让你们师兄弟别胡来,不然为师可不轻饶他们。” 安笙和长笙顿时就明白了那个痣的意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师叔。” 明隐交待完事情便离开了。 长笙和安笙这才互相瞅了一眼,看着童笑笑颈间那颗朱砂痣,暗自吸了口气,“还是师叔厉害,这都能想得到。” 长笙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也是对她的保护。”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假期出去浪了浪 给《不欲佛》那本和尚文找素材 今天才碰到电脑,假期最后一天,大家也要看的开心呀 ☆、合和之法 童笑笑自那后,便真的顺利留在了青云观。 她留下来的事情,倒是让观里的弟子挺开心。终于有个跟他们不一样的人存在了,好多年纪不大的弟子都喜欢去找她玩。 童笑笑人也活泼,倒是迎来了一片好评。 只是她不太敢如以往一样,老粘着长笙。毕竟自己留下来的手段,和目的,都不怎么光明。 为了不让她自己成为一个闲人,小灵子就安排她去清洁打扫院落,以及做一些比较简单的活。 长笙偶尔会来看她,但大多时候,她也见不着他,他好像总是很忙。 - 安笙因为身体的原因,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寒冰床。 转眼又到了去寒冰床调气的日子。 想起第一次去那里的时候,把她冻的,在床上直蹦跶。后来几次她慢慢的就习惯了。 不过每次长笙都陪着她一起来。 这日俩人如往常一样,在晚间吃完饭后,便进了凌云阁。 凌云阁是他师父的住处,只有他师父回来的时候,门才会开,外人都不会来。只是每日有打扫的弟子,来打扫完便离开。 这里倒也是非常清净。 安笙和长笙进来后,便关了门。 这寒冰床,在师父书房暗门后的地洞里,地下空间特别大,安笙第一次来的时候,直感叹这里真是别有洞天。 但几次下来,她的好奇心已经基本没有了,到了下面,便到寒冰床上打坐。虽然刚开始坐上去,还是会冻的她想蹦起来,到底有经验了,她能控制好自己的气息,稳定下来。 长笙晚她一步上寒冰床,他坐在她对面,也盘起腿来。 见安笙闭着眼,身上开始冒出冷气。长笙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皮肤,已经一片冰凉,这才也开始闭眼打坐。 他们习武之人,能在这寒冰床上调气,对于提神内力,帮助很大,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住这个冰冷程度。 长笙一开始是在外面等着无聊,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他非常适应。后来才想到,是自己身体从小异于常人的原因。 倒也一举两得。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了,两人的头顶均冒出了青烟。安笙用双手运着气,放置到腿边,才睁开眼,轻轻舒了一口气。 长笙还在闭着眼打坐,她不想打扰到他,便又闭起了眼。 半晌,她有点腿麻,坐不去了。 只能再次睁开眼。 比耐力,长笙还是要比她好很多。 揉了揉膝盖处,她打算悄悄起身,下寒冰床。 可是她起身的时候,大概是膝盖处有点僵硬,一个不稳,又跪回了寒冰床上。 “……” 有点尴尬。 这动静还是让长笙睁开了眼,他看着安笙揉着膝盖,打算从寒冰床上滑下去,他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安笙看着自己手旁多出来的一只,比她还凉的手,便顺着手的方向,望向长笙,“你打坐完了?” “嗯。” “那正好,走吧,太冷了。” 长笙抓着她的手没放开,只淡淡地说道:“安笙,我前几日看了一本秘籍,里面正好提到了在寒冰床练的一种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嗯?什么秘籍,我怎么没见你看过?” 安笙到底还是被他的话吸引到了。 “你都多久没去我屋了,当然不知道我看了什么。” “……” 确实是,安笙便重新坐了回来,“什么方法,你说来听听。” 长笙有些得逞的笑意,他对安笙勾了勾手,“你过来一点,我教你。” 安笙不疑有他,探前了身子,盯着他的眼睛,巴巴等着。 长笙也探前了一点,“就是……” 他忽然一转身,将安笙按在了床上,她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贴在她身前的长笙,“你,你做什么?” “安笙,其实你也看过的。” “什么?” “阴阳合和之法。” “……” 安笙一听这名字,立马就要推开长笙,“长笙你快起来,在这里练,我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在师父的住地捣乱。” 长笙压着她,转了个身,自己后背靠在寒冰床上,安笙则趴在她胸口,“知道你也不敢,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安笙在他胸口锤了一下,“你真是,这里可是师父的书房,想什么呢你。” “呵呵呵,我就是开个玩笑,那天查资料,说这红心咒中咒之人,无非就是对男女之事无法控制,反其道而行,不控制便也是解咒之法。” “胡说,在这种地方,不控制……我又不是妓馆里的人。” “得一人,终生,那也不是不可。” 长笙撑着头顶,抬起头望着她。 安笙听明白他这意思了,她一把将他推倒,“想得美,我还是听师叔的话,好好吃药修心好了。” 长笙笑了笑,拉着她坐了起来,在她耳旁亲了亲,“逗你呢,这么容易就相信。” 安笙冲他翻了个白眼,嗔怪地说道:“长笙你越来越不可爱了,你开始骗人了。” 长笙凑过来,推搡着她的胳膊,“生气了?” 安笙头别向一边,就要下床,被长笙一把拦腰抱到了怀里。 安笙不看他,他就追着她躲来躲去的脸,硬是逼得她无处可躲,只能直视他。 “还不快下去,在这里都要冻死了。” 长笙笑出了声,便解下自己的外袍,将她裹在里面。跟个粽子一样,安笙的胳膊都被束在里面,就只有脑袋能来回转。 长笙抱着她,低声说道:“不着急,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咱们有好长时间,都没有一起说过悄悄话了。” 听起来竟然有些可怜兮兮。 他来回顺着她的后背,帮她取暖,“其实我刚刚说的有一半是对的。” “哪一半?” “红心咒的解咒之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安笙后仰着头,看着他的侧脸,“所以你真的看到了解咒之法。” “嗯。” “是什么?” “生孩子。”长笙放开她一些,才又说道:“生完孩子,这个咒就自然而然解了。” “……” “怎么样,难还是简单?”长笙注视着她的眼睛,他当时看完,也是一阵哭笑不得。 “难。”安笙如实地说着,至少在这里很难。 “是啊,也不知道红心咒以后会怎么样?” “别担心,兴许师叔给的方法,就能解掉呢。” 但愿吧。 “安笙,治疗有些时日了,要不再测试测试?看看效果如何?” 安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别拿我开涮,这么冷,你万一冻着了。” “我倒是挺喜欢,你红心咒只对我发作的样子。” “……” 安笙一时间有点接不上话了。 她被困在他怀里,眼见他又开始解自己盘扣,她慌忙闭起了眼,加重了声音道:“不许胡闹,长笙。” 长笙在她闭着的眼睛处吻了吻,便将自己上衣褪到腰间,“放心吧,我有分寸。乖,睁开眼睛。” 安笙执拗地将头别向了一边,“你快将衣服穿上。” “你不看我就不穿。” “……” 这孩子,还跟她犟上了。 但到底还是不忍他冻着,她扭回来了头,慢慢睁开了眼。 只一阵功夫她的双眼便通红,眉间又亮了起来。 长笙心沉了下来,师叔的方法,似乎用效并不大。 红了眼的安笙,便似换了个人一般。她在长笙走神之时,便咬向了他的喉结处。细声细气地重复叫着:“长笙长笙,你好暖和。” 长笙眉心微敛,将她拉开了些,望着她血红的眼睛问道:“安笙我是谁?” “你是长笙呀。” 长笙这才笑笑,“那你认准了,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只记准我这张脸,好不好?” 安笙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她只是慢慢点了点头。 长笙才凑近她颈边亲了亲,“安笙,你哪里难受?” “哪里都难受。”安笙小声说着,看她反应倒不像第一次一般不可控。 “那你想怎么样?” 她的手动不了,只能在衣服里动来动去,“我,我不知道。” 长笙在她耳边笑出了声,将她的手从衣服里捞出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不拦你。” 安笙得了自由的手,便环向了他腰间。 她摸着他凉凉的脊背,贴在上面。小手摸来摸去,长笙只手撑在一旁,盯着她。 “噌噌噌” 忽然一道很细微的声响传进了长笙耳朵里,他非常警觉,迅速挡住了安笙的眼睛,起初她还不老实,但过了一阵,她便恢复了情形。 安笙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就将脸移开,“怎么了,长笙?” 长笙将上衣系好,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指了指上面,说道:“我刚刚听到上面有声音。” 两人慢慢从寒冰床上下来,移到声音的来源处,似乎是脚步声。 上面是什么地方,怎么在这个时候,会有声音。 长笙在这个寒冰室里随着脚步声,慢慢移动,来到一处墙角,脚步声停了下来,他也停了下来。 忽然那脚步声又往其他地方移动。 长笙在这处墙角站定后,他找到了一处缝隙。这个地方,难道不只是通向师父的书房?还有另一个出口? 这个发现,促使长笙在墙角处,试着寻找一个开关。 他上下摸着墙壁,并没有找到什么机关。长笙试着轻轻运力,推向缝隙处。那个缝隙在这力道下,忽然向外面转去。 长笙回头看了看安笙,她正走过来,站到这开了的口子旁,疑惑地小声道,“怎么这里还有一道门!?” ☆、藏书阁 发现这一处暗门,长笙越出了半个身子,进入暗门后面。 安笙跟在他身后,二人来到一个两级石阶处。石阶前面有一个不足两米深的回廊。 “原来这寒冰室还通向另一边啊。”安笙小声说着。 长笙细想了一下,凌云阁挨着的,那不就是禁地藏书阁? 这个时候,藏书阁怎么会有脚步声。 他走到回廊后面,从这个方向,看不到外面的一点光影,他猜测来人并没有点灯。这个时候进藏书阁,还不点灯,想必不会是师叔和灵师兄。 那么就是其他人…… 可除了那两位,其他谁进来,都是不被许可的。 外面的脚步声很轻,他能听到时远时近缓慢的脚步声。对方是在找什么书? 里面的人似乎找了很久才离开。 长笙直到听到外面的关门声,过了一阵,他才在回廊里找到了一处旋转的灯,向里一拧,就有一处暗门向里打开。 他这才从里面出来。 原来这里的暗门后面,是两排书架相交叉留出的空隙,算是藏书阁的一个视线死角。 他从里面钻出来,此时藏书阁内已经没了人。 安笙随后也跟了出来,捂着嘴压着声道,“这不是藏书阁吗?师父的凌云阁居然连着这边,好厉害。” 她倒是没考虑那么多,自打上次因偷偷进来被罚后,几年里她是再没敢到这附近。 刚想要上前继续看看那些书本,但思量一番,还是默默退了回去,“我还是不看了,免得真找到什么秘籍,停不下来就麻烦了。” 长笙心思不在这里,他走到门边,听门外的动静,显然刚刚在这里的人已然走远了。 他这才返回身问安笙,“你说刚刚进来的会是谁?” 安笙耸了耸肩,“还能是谁,有这里钥匙的,不就两个人么。咱们还是走吧,我可不想再被罚一次。” 说着,就要拉着长笙往回走。 长笙也没反驳,亦没跟安笙多说什么,便跟着她原路返回。 第二日,他要去藏书阁查书,就随口问小灵子,“灵师兄,这几天你可有去藏书阁看过?” 小灵子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啦?” 长笙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想起我也好几天没去看了,不知道那里的书会不会潮。” “不会的,那里的书都有特殊纸制成,防潮。” 长笙笑笑点了点头,“哦,也是哦,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行,那你去吧,看看有没有什么耗子啃书。” “好的。” 说完,长笙便转身离开。昨日那个人,他确定不是灵师兄。 到藏书阁外,他开门进书房后,简单查看一番,里面并没有明显的被人动过的痕迹。长笙来来回回不压其烦地在书架旁巡梭,但也没有看出明显少了哪本书。 这里书实在太多了。 长笙看着这排排书架,心想,难不成是他多想了? 这才认真打扫了一遍书房后,出了藏书阁。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恰巧碰到在外面打扫院落的童笑笑。此时,她正在和一片树叶较劲,长笙在她身后站了半晌,她都没发现。 终于将那片树叶扫走的时候,她才满意地抬起头。一转身,被身后站着的长笙吓得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才拍了拍胸脯说道:“长笙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呀。” 长笙指指地上的树叶说道:“是你扫地太认真了。” 童笑笑挠了挠头,嘿嘿笑了笑,“长笙你去藏书阁看书么?” 长笙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开始负责扫这里的?” “哦,灵师兄让我一周来这里打扫一次。” 长笙点了点头,“那行,你继续忙吧。”说完就要走。 童笑笑拦住了他问道:“是不是这里外人真的不能进?” “是啊,”长笙以为她想看书,就建议道:“你如果想看一些书籍,可以去御书屋取,那里也有很多书。” “明白了。那长笙,今日不忙了,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御书屋看看?” 长笙又点了点头,“当然,你忙完了,回头找我。” 童笑笑很开心的点了点头,“嗯嗯”,才继续开始扫地。 长笙跟她聊完走出院落,临了又回头看了眼扫地的童笑笑。 随即若有所思地望向藏书阁,咬了咬唇角这才离开。 童笑笑见长笙走远了,她扫地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回看着藏书阁,原来里面有那么多禁书,还真真是个好地方。日后她可有好去处了…… - 下午长笙他们在修道场练剑,本来是他和安笙一组,但是她有几处御剑的地方,总是把握不好火候,另外一个就是南宫鹤,有同样的问题。 上一届的师兄弟里,就他俩真是拖沓的一模一样。 两个王者带着两个渣渣,奈何其中一个渣渣,还总想凑到另一个渣渣跟前炫耀。这当然说的就是南宫鹤,他总是在萧简教他的时候,心不在焉地望着安笙那边。 萧简见他精神不集中,抬脚就踹向他屁股,“看什么呢,我跟你说的听见了没有?安笙头上有剑谱?” 南宫鹤捂着屁股,嗷嗷叫,他这一叫,让其他练剑的师弟们都笑成了一团。 长笙和安笙闻声也停了下来。 南宫鹤看他们不练,才对一旁的萧简说道:“歇歇,歇歇,咱一会儿再练。” 萧简白了他一眼,收起剑,没理他,自己到一旁靠着墙坐下来休息。 南宫鹤则挑挑眉,眉飞色舞地跑到安笙旁边,没事找事道:“哎,我说安笙,你怎么还没学会御剑之术啊?” “说的好像你学会了一样。”安笙将剑扔在一旁,随意找了个地方,挨着长笙坐了下来,回道。 “那不一样,我只是控制不好,但会还是会的。”南宫鹤凑近他,狡辩道。 安笙倒被他言语逗乐了,“行啊鸡脖子,你这五十步笑百步的功力又增长了。” “那是,要不改明儿,别让长笙教了,我来教你如何?” 长笙闻言,斜睨了他一眼,从手边抓起一个小石子,悄悄往南宫鹤背的方向弹了过去,结果他正扭头,这石子便弹到了南宫鹤脖子处。他细长的脖子上,顿时就一个血印子。 南宫鹤立时疼地从地上窜了起来,一直甩着手嚷嚷道:“什么东西打我?” 安笙被他这花里胡哨的动作,引得脑袋也跟着来回看。 南宫鹤捂着脖子,没发现身边有什么异常,苦着一张脸又坐了回去,“嘶,安笙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流血了。” 安笙见他拿开手的时候,确实有一片红,但是没滴血,只道,“没有,你别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 南宫鹤委屈兮兮地回到萧简跟前,对方有一搭没一搭,“要不要回去给你涂点药?” 他点点头,“走吧。” 萧简这才站起身,南宫鹤跟在身后跟个受气的媳妇一样,离了修道场。 安笙待他们离开后,才用肘子撞了撞长笙,“是不是你弹得?” 长笙比划着剑,挑了挑眉,“我就是让他离你远点。” “万一伤着他怎么办,你可是协理,不能带头干坏事。” 长笙在她面前撇了撇头,笑的贼兮兮,“我有分寸,不会伤着他的。” 安笙偷偷踮起脚捏了捏他耳朵,才又开始试着御剑。 童笑笑下午没什么事情,睡醒后,便在修道场外,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看里面的人练剑。 练剑的时候,她不能进去,会影响他们,所以她就在外面远远看着。 刚刚那里发生一幕,挺有意思,她看的津津有味。 之前在聚贤山庄,她作为女人的直觉,就觉着安笙和其他男人不太一样,现在看来,确实是有点特殊。 她自言自语,阴恻恻地道:“长笙啊长笙,你可骗的我好苦,呵呵。” …… 夕阳斜照,修道场内人影绰绰,长笙和安笙练剑的一双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 他们以为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很好,但全然不知,有些东西,是根本隐藏不住的。 童笑笑口里叼着一个小树叶,惬意地靠着一旁的杨树。南宫鹤和萧简上来的时候,就见她闭着眼,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笑笑,你在这里做什么?” 童笑笑被这一嗓子唤回神,才睁开眼,看向眼前的俩人。她站起身,行了个礼,“南宫师兄,萧师兄好。” 南宫鹤摆了摆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见外,怎么就记不住。” 童笑笑咧嘴点了点,在看到他脖子的时候,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你脖子怎么了?” 南宫鹤下意识抬手遮挡住了,“没事,不知道哪飞过来个东西,打的。” “哦,需不需要帮忙?” 南宫鹤挑了挑眉,“倒是也可以。” 一旁萧简瞪了他一眼,“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你急什么,我又死不了。” 遂跟童笑笑摆了摆手,跟在萧简身后,往弟子院走去。 童笑笑见修道场里,依旧没有散场的意思,她便自行往御书屋去。她对这也没多大兴趣,只是来这里,属实无聊,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事情做。 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比较薄的书,她找了一个角落,蹲坐下来,靠着书架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书里教的是礼义廉耻这些东西,童笑笑翻着翻着居然困了。 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她梦到了自己的父母,以及她和长笙,在聚贤山庄四处玩的情景。 梦境里的长笙忽然变成一头猛兽,张牙舞爪的向她袭来,童笑笑分不清梦境现实,“啊啊啊”地叫着,惊醒了过来。 她满头大汗,手里的书早掉在了地上。 一只手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她抬头向来人看去,是安笙和长笙。 安笙蹲下身问道:“笑笑,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童笑笑擦擦自己额上的汗,胸腔快速起伏,像是刚刚跑了一场远路一样,她觉着自己有点气紧。 “笑笑?” 没等到童笑笑的回答,安笙又叫道。 童笑笑摇了摇头,站起身,说道:“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我,我先走了。” 起身的时候,她抬眼看了看长笙,便侧身,从他们中间经过。 安笙拿着那本书,随意看了几眼,是关于礼教的书,她望向书架空缺的位置,将书搁了进去。 “笑笑最近是不是经常来看书?” “不知道,也许吧。今天我在藏书阁外也看到了笑笑。” “什么意思?” 长笙耸耸肩,“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妖艳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 一个宁静祥和的早晨,明隐的屋里猛然飞进一只白鸽,落在他窗口咕咕叫着。 它腿上绑着的小纸条,在它来回转圈的时候,一颤一颤。 明隐晨起的打坐,就这么被打断了。 他睁开眼,闻声看向那只鸽子。抬起手的同时,鸽子便飞到了他的手臂上。他摸着鸽子的翅膀,将那个纸条摘了下来。 小白鸽完成使命,便扑棱棱飞出窗户,再没有了踪迹。 明隐看那鸽子消失,这才将纸条展开。 “洛阳有妖出没,望师父能助伏妖。” 简单几个字,落款白玉。 明隐合起纸条,站起身,嘴里喃喃地念道:“洛阳。” 洛阳本是梁国皇都,有妖出没之时,必是有一番风云变化,想来朝廷中又要变天了。 接到密信的第二日,明隐便将观内事情交给小灵子,带着长笙他们几个下了山。 那日童笑笑像往常一样打扫院落,到吃饭的时候,发现人少了一半。 一问才知,他们都下山去了。 这一结果,可让她喜出望外。这证明终于有机会,再次进藏书阁了。 一年前她第一次找到师父口里的藏书阁时,匆促进去,并没有找到那本《临界》。后来,长笙似乎发现了异样,时常去那里检查,让她没有能再接近的机会。 这回…… 他们都下山了,倒是为她腾出了大把时间。 - 这日童笑笑打扫完卫生,便回了屋。直到天将黑之时,童笑笑才从屋里再次出来。 此时,观里的其他弟子都回了屋。 外面已经没什么人。 她从客房处一路绕着修道场,从小道进了上熙阁。上熙阁和凌云阁中间便是藏书阁。 她没从正门进,直接□□进了藏书阁。她爹从小就教她习武,这点高度,她还不放在眼里。 没费多少工夫就进来了。 她将早准备好的蜡烛缓缓点着,用手挡着光,开始在一排排书架里翻腾。 这里的书排序挺讲究,什么类别都是聚到一起,她顺着上次看到的地方,继续往后找。却在看到一些奇怪地字眼后,停下来多看了几眼。 她踮起脚,拿出一本,看了几页,脸越看越红,赶忙将其塞回了原处,匆促移开。 “什么乱七八糟,怎么这里还有这种禁书,难怪不让弟子进来,不正经。” 她甩了甩头,换了排书架。将蜡烛靠近书附近,手在各本书名处来回移动。 …… 几排书架都快找完了,她也没看到她想找的书,童笑笑眼睛有点花。 她揉了揉眼睛,狐疑地自言自语,“师父是不是说错地方了。” 童笑笑挠了挠头,缓了片刻,不死心地又继续往最后一排书架找。 刚蹲下身,打算从最底端看起时,自己的肘子却不小心带下来一本,好在她反应及时,将那本书搂在了怀里,才避免发出动静。 她拍了拍胸脯,瞅了一眼书名,“幻术,”童笑笑嘴里默念了一遍书名,太阳穴突突跳了跳,手比脑子快一步的,将那本书翻了开来。 看了一眼过后,她整个人都人都兴奋了。迅速将这本书收到怀里,就要起身,才想起那本书还没找到,便又回到刚刚的位置。 她眼睛上移,到刚刚书掉下来的位置。定睛一看……居然意外地发现了那本,她找了一年的书。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童笑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速抽出那本书,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乖乖,我可找你好久了。” 她也顾不上看《临界》的内容,眼看蜡烛就要灭了,她将空出两本书的位置,铺平了些,免得太容易被人看出少了书。 抖动间,蜡汁不小心滴到了手上,刺激性地疼痛,让她本能地甩了甩手。 火被甩灭了,受热软化的蜡汁甩出去几滴,她没注意。 捂着被烫的一处,童笑笑直起腰,将蜡烛收到腰间,舔了舔疼的地方,暗骂了一句,这才往外走。 这个小插曲,童笑笑并没当回事。 拿到姚婵要找的书,童笑笑径直往后山去。 上后山的时候,居然碰到了灵师兄,看样子他是刚泡完灵泉出来。显然两人都很意外,“笑笑?你怎么在这?” 童笑笑干笑了几声,“内个,我打算去后山抓鱼。” “抓鱼?” 小灵子也是没想到她给了这么个回答,顿了顿,道,“哦,天黑,你注意别掉水里。” 说完便走出去几步,然后又停下来,补了一句:“这里不杀生,补着玩玩就好。” “好的师兄。” 小灵子没多想,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见他走远,童笑笑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向后山的方向看了一阵,到底没有再上去。 这个时间,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来,索性深夜再过来稳妥些。 随即便对前面的小灵子喊道:“灵师兄等等我,我也回去。” - 洛阳城内,暗潮涌动。 老皇帝长久痴迷于炼丹,这也是当年白玉被送上青云观的原因。 他当年被送上山之时,他母妃还是宠妃,但是待他下山后,一切都变了。 宫里被送进一位长相妖娆的淑妃,后宫里夜夜笙歌,从此便开始君王不早朝的惯例。 这些都是白玉下山后,他唯一一次被召进宫,从他母妃那里知道的。当时他并没有见到这位传闻中的淑妃,只是在见到他父皇的时候,觉着他状态并不好。 后来问了中医,说房事过度,可白玉多年捉妖的经验,然他觉着没那么简单。 于是这一年里他便开始暗中调查,终于在老皇帝生病后,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淑妃时,才找到了问题所在。 淑妃实在长的太过妖娆魅惑,见她的第一眼,白玉就全身一激灵。以他曾在青云观捉妖的经验,他便猜到这女子非正常人。 回到府邸,他洗了个冷水澡,才把那是的悸动静下来。虽已猜到那个淑妃非凡人,可碍于身份,他不便直接提出质疑,这才书信给他师父,让他们来帮忙。 宫内有妖,必祸及六宫,再严重者,终将乱国。 事实上,这几年文武百官也是敢怒不敢言。 - 明隐师徒几个,在行走几日后,便到了洛阳城。 他们径直去了御王府,到门口时,守卫见他们的着装打扮,便赶忙进府通报。 不多时,白玉便从里面匆匆走出来。 此时他已经恢复锦衣华服皇子的模样,头戴紫金蟒纹冠,一身暗红色长袍,领口处嗅着锦云龙纹,袖口腰带皆是同款样式的龙纹。 整个看下来,那叫一个讲究。跟吕茶茶他们全素的道服相比,天差地别。 贵气十足。 白玉看着同门一年未见的师父和师弟们,他毕恭毕敬的在明隐身前站定,行了一个弟子礼,“师父,您来了。” 明隐点了点头。 白玉随即看向安笙他们几个师弟,像往日一般,笑的春风和煦,“师弟们,好久不见。” 南宫鹤的嘴皮子就没有闲住的时候,也顾不得寒暄,只指着御王府说道,“师兄,你这里好气派啊,果真是大门大户。” 安笙在一旁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怼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师兄这能是简单的大门大户么?” 白玉笑了笑,来到安笙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一年不见,安笙都长高了些。” “那可不,天天拔苗助长。”安笙自嘲道。 白玉点点头,“挺好。走吧,连日奔波,快跟我进府休息,咱们晚间要好好把酒言欢才行。” “还是师兄讲究。”南宫鹤挑了挑眉。 白玉随后对明隐又说道:“师父,请。” 御王府内,一年未见的师兄弟好一番寒暄后,白玉才简要的将来龙去脉,跟他们讲了一遍。 安笙这也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她听完这些白玉说的那些后,脑海里就有一个疑惑,“那师兄,你可知那淑妃,是通过什么方式进的宫?” “听母妃说,是父皇出游时,路上碰到的。” 南宫鹤闲着打岔,随口说道,“是不是那个淑妃真的美艳无双。” 白玉被问地抿了抿唇,抬手碰了碰鼻子,安笙在一旁解围道,“鸡脖子,那好歹是当朝宠妃,你这么不怕掉脑袋啊?” 南宫鹤嘿嘿干笑了几声,“我,师兄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白玉摆了摆手,“无妨。” 他紧接着又说道:“这位淑妃,我仅有一面之缘,确是,很漂亮。” “哦,连师兄这么无欲无求之人,都这么说,想必是定是很美了。” 他们这几个没定力的,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明隐思忖着白玉刚刚说的话,他抓住了比较关心的一点,“你回来这么久,才见过一回,意思是,一般时候外人见不到她?” 白玉颔首,“她很神秘,嫌少出现在对外的场合,只有父皇能经常见到。” 明隐叹了口气,摸着胡子,道:“这就比较麻烦了些,皇宫不比其他地方,若没有你父皇的命令,也不好查当朝宠妃。” “确实是这样,但父皇这段时间病了,各位皇子四处求民间神医。明日,师父可以假装是郎中进宫。” “那我们呢?是不是假装成医童?”南宫鹤好奇地问道。 白玉摇了摇头,他半调侃地说道,“皇宫不让其他男子出入,除非你们愿意男扮女装,或者扮太监。” 见他们几个忍着笑,他才又说道,“所以你们还暂时不能进去,先待在御王府,等师父看完情况,咱们再商量对策。” “啊……我们在这里等啊。” 安笙觉着有些可惜,来都来了,她想看看这个淑妃的样子。 南宫鹤贼兮兮地看了看她,“我看还真有人是和男扮女装。”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便扫向了安笙,白玉也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 “不行。” 长笙想也不想,就替安笙做了回答。 ☆、穿女装 安笙眨巴着眼睛,反应了几秒,看了看长笙,才想起反驳。 她随即对着南宫鹤补了一句,“鸡脖子,我看你最适合扮太监,要不就你吧。” 南宫鹤的脸立时耷拉了下来,“我这么壮,哪里像。” “好啦,安笙明天随为师一同进宫吧。” 安笙正跟那偷乐,被明隐这一句话惊地,连忙收起了笑,站起身回道,“是,师叔。” 长笙随后也站了起来,“师叔,我也一同去吧。” 明隐看了长笙一眼,遂又移向白玉,“白玉你觉得呢?” “那就安笙和长笙一起吧,也正好能多个照应。” “好,那明天就你们俩一起。” 白玉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几位同门来了都没时间,陪他们逛逛洛阳城,“对不起师弟们,等这件事了了,师兄带你们好好看看这洛阳风景。” 南宫鹤起身到白玉身边,像往日一般,散漫地勾着他的肩膀说道:“师兄不必客气,你只要告诉我,哪里有妓……”刚要说出另一个字,惊觉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对他连忙改口道:“哪里有好玩的地方,明日我和萧简先去踩踩盘子。” 萧简在一旁侧过头低低咳嗽了一声,别开了眼。 那货真是差点又丢人。 白玉比他要高一点,被他搭的身形略微向他倾斜了些,认真听完他说的话,才道:“不用,明天你们休息好后,让我的侍从带你们转一转。” “不用不用,那多麻烦。”南宫鹤心里想说,那多不自由。 “好吧,那你们随意。” 白玉自是知道他这几个师弟的脾性,也没再多说。 正在这时,从厅外进来一个端庄得体,穿着精致讲究的女子。她看着厅堂内的诸多人,一时有些茫然,遂望向座首的白玉。 白玉见到她的时候,唇边笑容增大,站起身,迎了上去,“阿宁,你怎么来了。” 被唤作阿宁的女子,伏腰行了个礼,说道:“阿宁听说府里来了贵客,就过来看看。” 白玉牵起她的手,来到他们中间,围坐的人见他俩的亲密程度,也猜出了大概。安笙从她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看。心想,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温润柔和,清新的像是一缕春风。长笙用余光扫到她直勾勾的样子,便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别看的太直白。 安笙这才做了个鬼脸,忙将视线转向其他地方。 他们走到明隐身边,明隐站起了身,白玉介绍道:“阿宁,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的师父明隐道人。” 阿宁非常知礼数,她在白玉说完的时候,便再次伏腰,行了个对长辈的大礼,“明隐师父您好。” 明隐抬手,略低头算是回礼。 “师父这是阿宁,我的内人。” 明隐点了点头,“郎才女貌,王妃倒是和白玉甚是般配。” 抿嘴但笑不语。 随后白玉跟阿宁一一介绍了他的几个师弟。 阿宁轻颔首,“不愧是青云观的弟子,各个器宇不凡。” 南宫鹤在下面拱嘴,“王妃好眼力,能和白玉师兄同门,我们怎么着也不能太龊不是。” 阿宁被他打趣的言论逗得垂首笑了笑。 白玉在一旁指了指他,笑道:“南宫,就你皮。” 众人皆笑。 安笙看着上座的白玉和阿宁,一时升起了一股艳羡之意,“白玉师兄娶这么漂亮的王妃,都不提前跟师弟们通个信,不够意思,这得罚一罚才好。” “好好好,安笙想怎么罚,师兄都受着好不好?” 白玉一年前回城的时候,没多久便成亲,这是他早已被定好的娃娃亲,阿宁等了他好几年。 安笙满意地点点头,“那就祝师兄和王妃早生贵子吧。” 要说安笙,她对白玉还是有兄弟情在的,陪伴了她半个青春的人,现如今看他这般举案齐眉,倒是甚为心悦。 …… 马车隆隆,人声潺潺。在进宫的大马车里,却异常地安静。 车里坐着四个人,白玉,明隐,安笙,长笙。 安笙拽着衣角,从早上出门上车的时候,她就哪哪都不自在。这是她在上山后,头一次穿女装。 坐在她对面的白玉一脸不可置信,他从上车就想问,可又觉着问了不太合适,一路就忍着。 安笙披散下来的长发,不时滑落道颈边,她觉着痒,就总想拨到后面。 白玉观察了一阵,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安笙,你,没想到穿女装挺好看的。” 一旁,一身太监行头的长笙,硬是把一身衣服,穿出了仙风道骨的境界,让人不敢亵渎。他自打安笙换了女装,竟也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她,只是不是用余光斜睨她。 虽不是多讲究的打扮,但他在看到她出门的时候,还是心里一颤,她到底还是适合女孩子的样子。她当时还不甚自信地问他,“是不是不好看?” 长笙心想,怎么会不好看,她满足了他对女孩子的所有想象,窈窕,纤细,又伶俐。 安笙听到白玉的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看了长笙一眼,“可能是我个子小的原因吧。” 白玉虽觉着不合适,但他还是忍不住垂眼望向了她胸口的一处,随即转开视线,他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师弟,怎么没发现她…… 安笙虽然没承认,但是他作为经历过人事的人,又怎么会看出,眼前这个人,实实在在是个女孩子。除非她不是安笙,可是面容却一模一样。 她居然瞒了他六年,这小妮子隐藏功力真可以。 她不说,白玉也就没戳破。 一路上安笙都垂着脑袋,一来是不好意思,二来也是心虚。 只要白玉不蠢,这都瞒不住。她以为进宫会像长笙一样,是一套太监服,谁能知道,他们拿来了一套女装…… 但愿能进宫查出些端倪,不然都对不起她这牺牲。 马车颠簸间,安笙重心不稳,颠了几下。 长笙不动声色一把将她抓稳了。 白玉在一旁刚伸到空中的手,见状又收了回去,只道:“没事吧安笙。” “没事,刚没抓稳。” 长笙待她坐稳,手便搁在了她身后,虚虚扶着,没有移开。 悄悄地,有点暧昧的不动声色。 …… 直到快进宫的时候,白玉嘱咐他们道:“宫里规矩繁多,师父,你们等会儿进去后,就跟着我走,我会带你们直接去父皇的寝宫。长笙安笙,你们就在寝宫外等候,届时会有许多妃子来,其中就有淑妃,我会给你们使眼色。” “好的。”安笙抬起头追问道,“若真发现她是妖也不能轻举妄动是不是?” 白玉点了点头,“是的,我猜她在大庭广众面前,不会暴露出来,若我们轻举妄动,惹恼父皇,会很麻烦。所以,即便发现她是妖,也不能轻举妄动。” “好。” 众人皆了然。 到宫门口,他们经过几道巡查,他们被大太监带进了养心殿。进殿之前白玉回头看了他俩一样,这才带着他师父进了里面。 安笙和长笙规规矩矩挨着一旁的太监,临门站着。安笙贴近门边,试图从里面听到点动静,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陆续走过来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安笙非常识相地低下了头。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她闻到了非常浓的香味,差点咳嗽出声。但她硬生生憋回去了,生怕惹怒了这些权贵们。 其中一个女子在经过他们身边时,忽然停了下来,眼神诧异地看向这一高一低的两个人。 尤其是在看向长笙的时候,她只停顿片刻,便勾唇笑了一笑。 长笙是垂眼低着头并没有看向对方。 他看不清眼前停下来这个人的长相,但本能地他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白玉口中的淑妃,毕竟寻常人不会有这个反应。 淑妃前面的人此时都率先进了殿,唯独她又退后了一步,到安笙身边站定,“你们俩个,是什么人?” 安笙不知道前面是个什么来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支吾了半天,“回……回……” 一旁随从太监看她半天蹦不出个字,细声啐道:“淑妃娘娘问你们话呢,回什么回。” 长笙迅速应声道:“回娘娘,奴才们是御王府的人。” “御王府的人……”淑妃口里默念着这几个人,“你们抬起头来。” 长笙和安笙眼睛悄悄对视,硬着头皮缓慢抬起头,他们直视前方,待淑妃看清他们的面目后,冷笑了一声,“好生候着,免得一个不小心丢了小命。” 说完便施施然地进了养心殿。 长笙在她擦身之际,看到她一边侧脸,隐隐觉着有点眼熟。他这辈子见过的妖娆的女人不多,脑子里迅速将曾经碰到过得,过了一遍,忽然一个身影对上了号。 待她进去后,安笙才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角,“这淑妃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长笙端着手,将头别到她那边小声说道:“这个淑妃,一定有问题。” “你这么肯定?” 长笙点了点头,“刚刚她经过的时候,我扫了一眼,她长得和一个人很像。不,确切的说,和一个妖长的很像。” 安笙下意识捂住了嘴,她往养心殿瞅了一眼,又移到长笙身边,“你是说,是我们之前碰到过的妖?” 长笙点了点头,“是的。” “那是谁?”居然敢跑到皇宫里作乱,嫌少有妖会招惹皇家。这是一种既定的界限,一旦破了这个界,那便是破了天意,没有哪个妖能扛得住。 长笙思忖一阵,垂下眼轻轻说出两个字:“姚婵。” ☆、诱 安笙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瞬间放大,“怎么会是她。” 真是于她毒蛇般的存在。 长笙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她大概是认出咱们了。” “那怎么办,要不要进去提醒师叔。” 长笙不知这姚婵是冲着什么来的,是因为白玉是青云观的人,还是她别有居心。现在这种情况,她要真使什么幺蛾子,他们都得出问题。于是他就悄悄回道:“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 长笙往前挪了挪,身边的太监拦住了他,道:“外人不能进皇上寝宫,你个小奴才不知道啊!” 长笙状似慌乱地应着点了点头,手在底下悄悄一晃,身旁的太监就定住了。 他这才低头走进养心殿,穿过里面一个深深窄窄的走廊,便看到一排大的屏风挡在前面。从屏风外可以看到里面的光景。他移到屏风口处,往前探头,见师叔正在床边查看那个皇帝的病情,白玉则立在一侧不无担忧地看着。 后面还站着那几个妃子,姚婵在离白玉不远的地方打量着明隐。“御王爷,您请来的这位郎中,怎么样啊?” 白玉见师父在闭眼号着脉,他便移步下来小声说道:“淑妃别急,待郎中看完再定。” 姚婵捂起了嘴,便没再言语,看了眼躺在床上不甚清醒的皇帝,将头别向了一旁。 长笙没办法再进一步,他只能拿出一张符揉成一团,往白玉的方向弹,但是怪异的事情发生了,纸团在半道转了个方向直直往他这边砸来。两股力量较劲,那纸团在靠近屏风的地方落了下来。 长笙望向姚婵,她此时也正看着他,眼睛挑了挑,颇具挑衅意味。他忙后退,将那小纸团收了回来。 这时明隐站起了身,他从床边退下来,头微低,对白玉说道:“皇上体内气血损耗很厉害。” 淑妃站起来到他身前,问道:“那可有解病之法?” 在她靠近的当下,明隐便觉察出了异常,他伏在背后的手握了起来,看了看白玉,白玉便道:“您就如实跟淑妃娘娘讲,就好。” 说完他冲明隐点了点头。 明隐了然了,“回淑妃娘娘,有解病之法,不过得回去研究药方。” “这样啊,御王爷你也知道,皇上的病不能外传,不如让这位郎中,留在宫里研究?” 白玉自然是不肯,“他是我王府里的人,淑妃娘娘大可放心。” “也不是不放心御王爷,只是其他外来的郎中,都是这样,御王还是不要做特例的好。” 白玉不确定地看向明隐,见他师父点了点头,才道,“那就依淑妃娘娘的意。” “哦对了,刚刚看到外面两个御王府的小侍卫,正好留下来一起陪着这位郎中吧。” 白玉未作他想,只道:“好。” 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淑妃又回头看了门口的长笙和安笙,才往外走去。 紧接着白玉和明隐也出来了,他们身边走过来一个太监,对他们说道:“几位,走吧。” 白玉对那位太监道:“还请公公等一等,我有几句话嘱咐这个郎中。” 那太监也没太为难,只退后几步道,“那御王爷快一点。” “谢公公。” 白玉带着他们几个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说道,“师父,得辛苦您在宫里待几天了。我父皇到底什么问题?” 明隐探了口气,说道:“皇上常年服食长生不老丹药,整个肝脏都快废了,再加上他的气血不稳,宫中佳丽众多,肾虚严重,恐怕时日无多了。” 白玉失神地后退一步,“看来我们父子真是缘浅。” “另外那个淑妃身上有妖气,不过她用禁妖身控制着,才隐藏的这么好。” 说到淑妃,长笙打断了他们说的话,“那个淑妃就是姚婵,我和安笙之前见过她本人面目,和这个淑妃一模一样。” 明隐明了地笑了一声,“原来她跑来了这里躲着,倒也是意外。” “那师父你们在宫里会不会有危险?她是何用意?”白玉现在开始担心他们几个了,后悔自己莽撞带他们进宫了。 明隐摸了摸胡子,“无妨,虽不知这姚婵是何意,但她留下我们三个,也正好有机会对付她。你和南宫,萧简在附近山林寻一寻,一定会有她的一处老巢,找到了先困住。” “是师父。” 那个太监在他们聊了一阵后,又走过来,说道:“御王爷可交代好了?” 明隐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白玉这才点点头,对一旁的太监说道,“劳烦公公照顾好这几位。” 那太监微微颔首,就带着安笙他们往另一个方向去。 安笙以为这人会把他们带到一处药房,却没想到是带到一个炼丹的地方,明隐被关进了丹药房,长笙和安笙则被安排到了隔壁,另一处房间里。 安笙看着眼前陈设简单的房间,走到门边说道:“这姚婵是个什么意思,费劲地将我们关起来。” “她是想将咱们几个分开控制,这样于她有力。” 长笙靠在屋里仅有的一张桌子旁,打量着房间,除了这张桌子,便只剩个床,这是要软禁他们啊,不过这姚婵大抵是有点小瞧他们几个了。以为只有明隐需要特殊地关押地方吧。 “今晚咱们出去看看,去瞧瞧这姚婵的活动轨迹?”安笙可在这里待不住,她猜测姚婵现在是有限制,所以才采取怀柔政策。 “嗯,入夜出去看看,不过现在咱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养养精神吧。” 长笙一股脑躺在那不甚结实地床上,躺下去的时候,还发出吱吱地声音,“怎么这皇宫里的东西,也这么简陋。” 安笙捂嘴笑了笑,“这应该是关押犯了错的宫人用的地方,能有个床怕是就不错了。” 长笙挑挑眉,“也是。” 正要闭眼的时候,他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坐起身,伸出两指在门口的位置贴了一道符,才重新躺回去,“有备无患。” 安笙在桌前坐了一阵,听着外面静悄悄地,无聊地紧,就往门口去,但是门是被从外面锁住的,她拽了拽,没动静,也来到床边,挨着长笙躺了下来。 正待两人有了睡意的时候,外面有了响动。 他们锁着的门被打开,进来一个太监。他们俩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太监盯着长笙看了几秒,随后指着他说道:“你,跟我走。” 长笙站了起来,“我吗?” 那人点了点头。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废话这么多。” 长笙被怼了回去,随后便被拉着出了外面。安笙在后面问道:“哎哎,你们要把她带到哪去?” 但没人搭理她,门又被锁了起来。 安笙重重地在门上砸了一下,“这个姚婵是想做什么?” 长笙一路跟着这个太监,穿过好几道宫门,在一处门边没有守卫的宫门处停了下来,“你进去吧。” 长笙指了指自己,“我?这什么地方?” 那太监没回他,只扬了扬下巴,“进去。” 长笙抿了抿唇,拾级而上,推开门往里面去。一股热气喷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浓浓的妖气。前面是一处特别大的水塘。 长笙站在门口,四处打量也没看到什么人。他嗅着味道,慢慢往前移,在临近水边的时候,忽然水里探出一只长长的尾巴,惊得他连连后退几步。 紧接着,尾巴收了回去,一个浑身湿淋淋地女人身子探了出来,长笙在吃惊的同时慌忙闭眼,就拿出腰间的符,去打向水里化了半个真身的姚婵。 但是姚婵反应很快,迅速潜入水中,那道符瞬间掉到了水里,失了法力。同时,长笙被一股大力袭来,他也被卷入了水里。 瞬间姚婵半个身子便缠了上来,控制住长笙,“哟,这么不怜香惜玉,可不好。” 姚婵在他身前转来转去,略一施力,他身上的衣服便被撕成碎片,“不如和我一起洗个澡如何?” 长笙在水里暗自使劲,胳膊不能动,但他手能动,对准一处蛇身略一施力,姚婵吃痛,便放开了对她的钳制,退到一旁。 她靠在池边,将幻化出来的半个蛇身收了起来,变成人形,搭在池边,“干嘛那么使劲,很痛的。” 她使出了诱男人的方法,软软地说道。 说着便又要游到长笙跟前。长笙知她这类蛇妖,会迷惑人心,于是他又将眼闭了起来,退到池边,便要运力去对付她,只听她慢慢地游过来,说道:“你最好顺着我点,不然你那小情人姐姐,她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定力。” 长笙听到姐姐两个字晃了晃神,就再次被姚婵控了起来。她爬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怎么样,要不要那你姐姐来换?她那红心咒可是并没有解掉哦,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很久没吸阳气了哎,够能抗的。” “你想怎么样,那红心咒到底怎么解?”长笙始终闭眼不看她,他怕也被她控了神。 姚婵的手指在他胸口滑来滑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都要来抓我了,我又不是什么好心人。” 长笙懒得跟她废话,但是姚婵很有耐心,“你睁开眼看看我,我就告诉你怎么解那红心咒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jj又抽了 ☆、贞洁烈男 长笙自然是不能听他的,他从水里一跃而起,站在池边,从一旁扯过一条布子绕着眼睛,系了起来。 “姚婵,劝你还是乖乖就擒,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姚婵也从水里走出来,被浸湿的红纱滴着水贴在她的身体上,凹凸有致。就在她靠近长笙的时候,长笙反手在她肩膀处用力一击,姚婵闪的快,但还是被长笙的内力震到了。 “给脸不要脸。” 姚婵显然被这一掌激怒了,她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背部,略一使劲,将他背部皮肤划破一处,在伤口处轻轻吐了一口气,一缕绿色的烟钻进了长笙的身体。 姚婵这才退后一步,对他说道:“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让你感受下蛇毒,看你这自制力能有多强。” 长笙起先只是觉着背部微微发疼,没过一阵,就感觉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麻。 他心道,坏了。 便连忙双手食指中指合并,念心法,但是越念越不受控,那股窜来窜去的毒气在他体内随着运行,不断加剧。 姚婵见他现在已经开始发作,再没有余力对付她,这才又靠近他身边,“怎么样,小兄弟,很难受吧。” 她将长笙发间系着的绳子解开,长笙一下子眼前变得明亮,“你以为我姚婵只能通过眼睛控制你?单纯哦。” 长笙咬牙闭着眼,肩膀一震,试图将她震开,但姚婵纹丝不动,缠着他,抬手摸着他额间的汗说道:“瞧,你都流汗了,不要用你的内力去抵抗,越抵抗越运行的快。” 姚婵搂着长笙脖子,跟个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他此时已经浑身燥热到极致,猛地睁开眼,猩红一片,“你,你走开。” “我为什么要走开,我还要跟你共赴云雨呢,走开做什么。” 她拖着长笙往不远处的红榻上走去,期间,长笙试图跳进水里,但都被姚婵止住了,“你啊,这个时候可由不了你小美男。” …… 安笙不知道长笙被带着做什么去了,她在屋内坐卧不宁。姚婵凭他一人是肯定对付不了的,尤其还是在皇宫里,跟个大监狱似的,哪里都有守卫。 她在地上来回踱步,觉得屋内有点闷,于是,将窗开了一条缝隙。 门口还站着两个守卫,安笙思索一阵,将窗户关起来,走到门边,拍了拍门道,“我要上厕所。” 门口的侍卫骂了一句,“多事。” 但终究还是给她开了锁,毕竟让他们看门的人,也没说不让他们上厕所。 安笙听到锁打门发出哐哐的声音,门开的瞬间,安笙迅速在两人身上,点了两下,这两人顿时站定动不了了。 安笙挑了挑眉,一脸挑衅,将他俩挪回屋里,把其中一个身材比较瘦的人的衣服,脱了下来。她自己穿在身上后,便大摇大摆出了门。 深宫大院不好找,也不知道长笙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但肯定是姚婵带走了。 她低着头一路思索,碰到一个小宫女迎面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盘子女子衣服。安笙咳嗽了一声,跑上前问道:“姐姐,你这是往哪去?” 那小宫女见她一身太监打扮,清清秀秀的样子,便扬着脸说,“我给淑妃娘娘送衣服,你是什么人?” 安笙眼睛下意识地跳了跳,心下一乐,真是天助我也,得来全不费功夫。 于是她随意编了一个理由,道:“哦,我是皇上身边的太监阿福,是来找淑妃娘娘的。” “这样啊,”那小宫女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单纯的样子,说道:“那走吧,娘娘这个时候正在泡澡。” 泡澡?安笙有些疑惑,□□的泡什么澡。“淑妃娘娘好习惯。”她干巴巴地接了一句。 小宫女笑笑,“皇上原来经常到我们娘娘那里,我怎么没见过你?” “哦,我是刚从其他宫调过去的,所以你没见过。” 那小宫女信以为真,点了点头,“难怪。” 跟着她走了一阵,那宫女指着不远处一个写着“香薰阁”名字的地方,说道:“那里就是了,一会儿你在外面等着,娘娘泡澡不允许人打扰的。” 安笙点了点头,“知道了。” 但她在和这宫女走过一个回廊的时候,她便悄悄从另一头溜走了。她换了一个方向,没有从正面行进,而是观察了下四周,她绕着回廊,往她的后面转去。 那小宫女走了一阵,一扭头,身边的太监不见了。她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哎,人呢?” 没寻到安笙的人,小宫女拧着一张脸,便又继续往香薰阁走去。 安笙穿过回廊的时候,从侧面来了几个并形成一排的太监,往她的另一面走去,她慌忙低下头,不紧不慢地移动着,好在这些人里,没有级别高的,也似乎是有事,所以就匆匆从她身边经过。 安笙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开手脚继续往后绕去。 穿出回廊,就到了香薰阁的后窗处,这里紧靠着墙,是侍卫最少的地方,她藏在这里不容易被发现。 在窗边,她趴在那里听了一阵,似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安笙扒着窗,嘴里嘀咕,“这香薰阁难道里面很大?” 听不到动静,她只能将窗户从外面试着推了推。 她不知道窗户后边有没有人,但是刚刚那小宫女说她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跟前,那八成里面应该是没人。 可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构造,她也不敢太大意,不然再被抓回去,想跑出来那可不太容易了。 于是她半蹲着,用手轻轻将窗户推开一家,便爬了下来,半天没听到有其他声音,她才慢慢仰起了身,探出半个脑袋,从开了的窗户边往里探去。 没人,但是她这个角度看到的,就只有一堵乌漆嘛黑的墙壁。 “……” 安笙深吸口气,有些郁闷。 “一个洗澡的地方,搞得这么里三层外三层做什么,麻烦。” 她确定窗户后边没有站岗的人时,才彻底将那也窗户打开,一跃跳进了里面,又将窗户小声关起来。 顺着那堵墙,安笙慢慢往前面移,移到尽头处,她终于是看到了里面的格局。一个诺大的,呈阶梯状的温泉,在这屋子中心,不断有新鲜的水流流进里面,潺潺的水声,也才流入她的耳里。 池壁一片翠绿,安笙咬着手指,感叹,这皇宫真是奢侈,修个温泉居然都是用玉石,真是有钱人的世界。 她见那温泉里并没有姚婵的身影,她才又往远处看。那温泉不远处有一个金丝楠木的大圆床,此时圆床的帷帐被拉了下来,红红的一片遮挡着,再加之温泉里不时腾空而起的水汽,她这个地方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难不成她在里面睡觉? 才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听到了隐隐的说话声。 “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安笙下意识地瞳孔放大,这是姚婵的声音,她在跟谁说话? 一阵低喘又传入她耳里,安笙的心漏了半拍,这声音不会是……长笙吧。 此时长笙被姚婵控着,她不断在他耳边撩拨他,他甚至快要将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他一直克制着不让她得逞,也不让那股邪火往下窜。 姚婵也是男人世界里惯行的老手,在诱惑男人这一块,拿捏很有技巧。 但是面对这个长笙,倒仿佛是应付一块顽石。 她想起了上一次碰壁,那还是在凌云那里,不过连他最后都对付的了,别说他的一个徒弟。 姚婵跨在他身前,见长笙痛苦地缩在一旁,她将他扳正了,“你这么忍着,对你有什么好处,春宵一刻,你师父都败下阵来,你觉着你能逃得掉?” 长笙从牙缝蹦出几个字,“你……你休想。” 说着他又将身子转了过去。 姚婵看他这个时候还这么死犟,手一甩,将他的双手绑着,拴在床头两处,“你再躲啊,看到底是你有能耐,还是我那毒厉害。” 长笙刚刚还能靠手去抵着肋骨处的位置,阻止血流运行,但此刻手被控制,他最后的一点法子都快被抽走了。 姚婵趴在他胸前,“我看你还硬不硬。” 她将他腰间的带子解了下来,一甩手,便将他的双腿也缠了起来。 姚婵满意的看着长笙手紧握成拳,她探下身,在他脸侧嗅了嗅,就要落在他唇上的时候,长笙快速将脸扭向了一旁。 姚婵的唇落在了他颈边,立时抬起手卡住他的脖子,张嘴在他颈边露出了蛇牙,“信不信我一口咬死你,嗯?” 长笙打着颤说道:“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姚婵才不上他的当,转头盯着他血红的眼睛,“那多没意思,死了就不好玩了,跟你们这些修道之人玩别的才有意思。你这一副贞洁烈男的样子,还真是让老娘牙痒痒,给谁守着呢?给你那小情人姐姐么?” 提到姐姐这两个字,长笙反应特别大,他拧着脖子死劲拽着绳子,只可惜现在他运行不了体内的真气,全部那蛇毒打乱了。 她往长笙的身下看去,“哈哈哈哈”大笑几声,“这么大反应呢,怎么样,你看都这样了,你不是也坚持不住了么,小美男。”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长笙 ☆、我好饿 姚婵知道长笙坚持不了多久了,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等下就让你生极乐。” 说完她就直起了腰,刚要做点什么,整个床忽然就被困在一团锁妖咒里。 姚婵赶忙从床上下来,抬手略一使力,锁妖咒却将她的力全化开了,与此同时一道符直扑她面门而来。 姚婵顺着那道符探出手,她使出的力将那道符文击碎后,便看到从墙后面出来的安笙。 “姚婵,你这么老个妖怪了,做啥非跟我们这些小辈过不去,还霸王硬上弓,丢不丢人。” 安笙看了眼锁妖咒困住的长笙,才又移向姚婵,她知道她不能跟她硬拼,不然绝没什么好处。 “原来是你。” 姚婵看清来人,刚刚凝气的心神放松下来,漫不经心地甩着手道,“有点能耐,居然能找到这里。” “小意思,不过你是不是只有这些不入流的本事,来来回回就这么对付我们这些道行浅的人。” 安笙虽然在跟她耍嘴皮子,但她只是想拖住她,让长笙尽快能恢复过来。 “你……” 姚婵被她说的有些气急,停顿了片刻忽而笑了起来,“是啊,可是你们不连这都对付不了么,亏你们还是凌云的弟子,他都教了你们些什么?” 安笙想起在几次见她的过程中,她都不止一次的提到凌云,似乎是和他师父有什么过节?亦或是别的? 安笙想找找突破口,死马当活马医,她手背在身后暗暗运行着焰火法,一边说道:“看来你跟我师父渊源颇深,难不成我那不着调的师父,整日买醉,和你有关?” 她开始胡诌了,安笙觉着姚婵说凌云的时候,存着恨还夹着些,不知道是不是能算作情的东西。一个女人口里经常提起一个男人,不是爱极就是恨极。 她想试一试,保不齐,这能就他们一命。 “你说什么?” 姚婵显然被她的话引出了点情绪。 “我说,你这么做是为了报复我师父么?亏他还念念不忘,你这只蛇妖却在外夜夜笙歌,真是心疼我师父。” 安笙说的时候,慢慢沿着温泉池往床边移。 她不时关注着姚婵的表情,此时她皱着眉,半晌不语。 过了一阵,好似想明白了些什么,随即一甩手,安笙顿时被打到了温泉池里。她在池子里扑腾几下游到池边,姚婵不远不近的说道:“小丫头,你很聪明,今天就看在你不怕死的份儿上,放过你这个弟弟。” 她从里面走出来,到门边,把身上的湿衣服脱掉,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才又说道:“今天你的话让老娘很高兴,暂且放过你们。但是回去告诉你师叔,快滚离洛阳,不然下次我可不会像这么仁慈。” 说完便出门走了。 安笙在水里深吸几口气,暗暗想到,看来她赌对了,这姚婵确实却实对她师父有情。 她在水里缓过劲后,忙从池子里爬了出来,全身湿哒哒。因为走得急,脚下又滑,她哧溜一下摔倒了。 因为刚刚在水里全身湿透,触及地面十分的滑,她硬生生随着惯行划出了一段距离,直直撞在床杆儿上,发出“砰”的一声。 真是操蛋。 她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站起来。手探到红色的床帏边,一把拉开,就看到躺在那里已经被蛇毒折磨不堪的长笙。 他在看到安笙的一瞬,将脸别开,低声说道:“安笙,别看。” 安笙很顺从的闭起了眼,长笙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居然被人四仰八叉绑在了床上。 她慢慢凑到跟前,心疼地问道:“长笙,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长笙只是抖着声,说道:“安笙,你把我手脚的绳子解开,我使不上力。” 安笙不能睁眼,她怕诱发红心咒,便半蹲着摸到他手边,将他受伤的绳子解开后,又一路摸着移到床脚,但是碰到长笙的时候,他痛苦的吸着气。 “安笙,不是这里,在下面。” 长笙试着撑起半个身子,安笙慌里慌张地“哦”了一声,将手移开,才摸到他腿边,把那颤着的绳子解开。 “然后呢,你要怎么办?” 长笙在没有绳子的束缚下,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走,安笙就听到“噗通”一声。 她这才睁开眼,长笙已经将自己埋在了水里。 “……” 安笙跑到池边,只能看到他露在外的头发。 “长笙,你能不能行,要不要我帮你啊。” 安笙焦急地趴在那里,她知道长笙是被姚婵施了什么法,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是刚刚撩开床帏看了一眼,瞥见直挺挺的一处,猜测应该是媚毒一类的东西。 长笙坐在水里,盘腿打坐,他强自将那股乱气归到一处,然后抬手咬破手指,在水里将那股毒气使命往出排。 不多时水面便飘起了一层红色。 安笙看着这水面颜色的变化,她越发担心,跟着也跳进了水里,她将长笙从水里拉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长笙闭着眼吃力地呼吸着,抬起手将她搂到怀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在她耳边低喃道:“安笙,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只这一句,安笙顿时被他诱的留下了泪,她抬手摸着他的后脑勺,哽着嗓子说道:“傻瓜长笙,以后不可以这样了,什么都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知道么?” 长笙摇了摇头,“不是,你比我的身体重要。守不住身体,你该不要我了。” 哪来的这么些节操比命大的思想,但她听完真的是一阵心里暖。 安笙听着泪,越留越凶。死小孩怎么学的这些贞洁烈词,她就那么无情么。 她拉开些距离,她双手护在他脸侧,攀着他,便吻上了他满是牙印的唇。 长笙被推着退到池边护着她,受着她的力道,两人呼吸都不怎么稳。 半天,长笙才拉开她,笑笑,“我刚压下去火,自制力很差的。” 安笙捏了捏他的耳朵,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罩在他身上,两人才相扶着离了温泉。 最后,他们还是被带回了关押的地方,只不过没多久就有人将他们送出了宫。 …… 白玉他们已经外出去周边查看了。 明隐在看到长笙的情况时,替他输了些真气,长笙这才恢复了体能。 安笙将跟姚婵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明隐。 明隐摸着胡子思索着,“你师父早些时候,确实和一个女子有些缘分,听说是叫青柠,倒不知道是这个姚婵。” “那怎么办,要不要把师父请来?” 明隐点了点头,“为师在丹药房的时候,已经在宫里布下了结界,很快就会有其他人来到洛阳城,你师父也会来,届时他们的恩怨,就他们自己解吧。” “可那皇帝?” “他阳寿已无多日,明日让白玉送进宫一些滋补的药,兴许能续存一些时间。” 说完这些,明隐从怀里拿出紫薇镜,青云观的画面便出现在里面。 他盯着看了一阵,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随后将镜子收了起来,喃喃道,“一切都是宿命,哎。” 安笙不知道师叔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她上一世知道这个镜子能看到未来,可刚刚为什么师叔看完频频叹气。 她没有问明隐,回到御王府,安笙就守在长笙身边。他一直在打坐调息,安笙就在一旁不停的说话,“长笙,你说师叔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叹气呀?” 长笙只是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安笙似乎也没有等他的答案,又继续说道:“是不是看到姚婵的下场了?” 她一边说一边嘴里还吃着核桃酥,完全没有被宫里的情况影响。“又或者她又跑了?” 长笙到底没办法集中精力,他睁开眼,扭头,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安笙,和她手里的核桃酥。 “好饿,安笙。” “?” 安笙见他不再打坐了,便将手里的一半核桃酥举到他嘴边,说道:“吃吧,这里的核桃酥真挺甜的。” 长笙垂眼扫了一眼那半个酥,又转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安笙,她嘴边还有酥仁的碎屑。他一把拉过安笙,探到她嘴边,小声说道:“我想吃你吃过的。” 安笙举在手里的半块儿核桃酥,到底还是不情愿地滚在了地上。 在她还愣怔的时候,长笙便将她压在了床上。手勾着她的脖颈,迫她仰着头,他便袭上了她的嘴。 果真是甜! 安笙支支吾吾,手在一边胡乱地挥着。 长笙似乎有些心有余悸,他拉着安笙好一通缠绵,才不情不愿地放开她的唇。 安笙滴溜溜地转着眼睛,红扑扑的脸盯着长笙,“你不是饿了么,怎么还有力气……” 乱来…… 长笙呵呵笑着,趴在她胸口,抱着她转了个身,“是啊,安笙,我好饿,非常饿。” “那我给你核桃酥你不吃。” 长笙没有说话,只是在她头顶落下了一个吻,心道,半块儿核桃酥喂不饱我的。 安笙被搂着趴在他颈边,只听他说:“安笙,睡会儿吧,我好累。” 在香薰阁那一场耗神的克制,已经化去了他大半力气,想起那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神经都要快绷断了。 “好啊,你睡吧。” 安笙就要起身,帮她拉被子,但是被长笙拉了回去,她又被困在了颈边,“你陪我睡。” 安笙眼睛盯着他的下巴,大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叹了口气,探唇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才说道:“我陪你,睡吧。” 一只手还慢慢拍打着他胸脯的位置。 不多时,长笙便睡了过去。 安笙这才要起身,却发现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始终不曾离开。 ☆、情为何物 果真结界的效果特别明显,很快其他地方的宗主,便往洛阳城赶来。 深宫内苑,姚婵又岂会不知这若隐若现的结界光。 她手里拿着那本《临界》,抬首看着那片光芒,一阵冷笑,“臭道士,老娘放你们一马,还变本加厉了。” 童笑笑在拿到书的当夜,便将书给她,她花了几天时间,便掌握了破界之法。 入宫本也是利用这老皇帝躲这帮人,既然躲不开,她又何必继续呆在这四方城里。老皇帝的阳元已经没有多少可供她吸食,是该出去另寻一处逍遥地避一避才是。 姚婵像以往几次一样,打算悄悄脱身。她可没打算和这帮人硬碰硬。 入夜时分,姚婵在宫苑内,一直盯着天空,她在等着明月当空之时。 斗转星移,终于是等来了那一刻。 月光直直打在她身之时,姚婵双手在胸腔画了几圈,随即双手呈莲花型,举过头顶。 “砰” 顿时她的手内窜出一道光柱,将和垂直而下的月光重合,形成一道线性冲击力。 “啪” 结界和光柱交汇,发出巨大的声响,不多时,结界便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随着窟窿的扩散,整个结界轰然破碎。 姚婵这才收起手,长袖一甩,变成一道绿色的光,消失在夜色里。 这一变数让明隐意想不到,他断然不知,这姚婵居然会解结界之法。 众门派之人一看此情景,慌了神,“经年之间,她竟功力如此强悍,不除之,必是为祸百端啊。” 明隐也担忧,便不做其他思考,一行人向那绿光追去。 白玉寻到了她在洛阳周边的老巢,早都安插一众人,等候在那里。 没想到姚婵居然真的在夜深人静之时,回到了这里。 这里是一座荒山,常年没有人问津,正是适合妖物出没。 姚婵在落地之时,隐在那里的人便火光亮了起来。 她才要收拾这些碍眼的小兵小卒,却在看到为首之人时,手顿了顿。 早候在那里的不正是,经年未见的凌云道人么。 姚婵有些恍如隔世地愣怔了片刻。 正待她打算跟他叙叙旧,明隐他们就紧随其后也跟了过来。 姚婵被一群人围困在中间,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宗主说道:“你这个妖孽,看你还往哪里跑?” 她最不喜欢别人叫她妖孽,眼神沉了下来,抬手就在那人胸口甩出一个光标。 这道力足够强悍,那满脸胡子的人顿时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姚婵看着不远处的凌云,笑了笑,随即扭过头看着将她围成一圈的正道中人。 凌云本没有认出她,但是她刚刚对着他那一笑,他心里顿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女人曾经的笑容,便跟眼前这个人一模一样,他疑惑地叫出了声,“青柠?” 此时围着她的人,显然已经被她激怒了,“妖孽,拿命来。” 这些人便开始攻击姚婵,她一提气,便飞到空中,顿时恢复成蛇的样子,通身翠绿翠绿,大尾巴冲着下面的人扫了过来,又一波人被这道力砸向一旁。 明隐和安笙他们见她原型露出,必是要大开杀戒,慌忙架起锁妖阵,几把剑汇成一道急速剑风,向着姚婵的方向去。 姚婵蛇身长,环绕着剑阵,迅速飞升,聚成一团,形成一个绿色的保护圈,那道剑阵被搁在外面,形成了互相攻击的态势。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这些人,瞅准剑阵的漏洞,一个下冲,直直冲着安笙飞过来,力量倾斜太大,安笙已然抵挡不住。 这功夫,剑阵顿时散开,姚婵恢复人形,双手一挥,那剑阵便四面八方打向他们。 明隐见势,快速控制自己的剑,在空中疯狂转圈,才将那些飞回来的剑打向地面。 其他门派在这空隙,纷纷开始御剑,于是在明隐将自己的剑重新凝成一股风的时候,他快速推动,将其他门派打向姚婵的剑聚成一团,再次挥向姚婵。像是无数跟针一样飞向她。 姚婵双手快速挥动,她的眼前聚气一团黑气,凝成一个巨大的球,她一个使劲,这团黑球像是有吸附功能一般,顿时将那些快速移动的剑,吸了进去。 但是控球的过程,让她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里,没有注意到后面穿过来一个人,等她发现的时候,那人已经一掌击在她背心。 姚婵被这一掌击的,顿时口吐鲜血,血气大乱,那团黑气,顿时四分五裂,此时那些剑直冲她面门而来。 她咬着牙,一回头便要抓过袭击她之人,却在看到来人之时,反应慢了半拍。 那些剑堪堪就要悉数扎在她身上,但是身后的人,一甩长袍,便挡住了那些剑,她拉着他一个瞬移,便落到了地上。 众人围着他们,姚婵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渍,笑的惨烈,“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你依然站在我的对立面。既然从背后袭击我,又为何救我。” 刚刚在背后给她致命一掌的,正是凌云。 “不想你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同时,也不想你死在他人之手。” “哼。” 他真是永远一副大公于人的样子。 姚婵偏不,她一掌击在凌云胸口,让他连连后退几步,一口血喷了出来。她头也不回的,看向明隐身后的两个人,长笙和安笙。 她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过去,手指一挥,便变出一条银丝。但是长笙反应快,他迅速拿出锁妖符,抵向那道银丝,随之握剑双脚一蹬飞起几步,看向姚婵的胳膊。姚婵抬起另一只手,又一道银丝飞起挡在他的剑前。 这会儿功夫,明隐,南宫,安笙,萧简等人已经开始再次布阵。 有长笙在前打头,他们便将气力全部涌向他身体。 受了伤的姚婵,被击的连连后退。 见到她的攻击力开始下降,其他门派也开始轮番袭击。 姚婵自顾不暇,终究抵挡不下,姚婵的全身都被剑气打伤。就在长笙的剑扎向她胸口的时候,姚婵勾了勾唇说道:“我死了,便再没有人能解那红心咒。” 长笙听闻此话,一个回旋,将剑收了起来。 落到地上看着她,姚婵此时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身后便是万丈深崖。 漆黑的夜色,清冷的月光,和前面火光簇拥的人群,姚婵一个人站在山崖前看着他们这些人,“就凭你们,也想收了我姚婵?” 说话的时候,一股风窜进喉咙,她剧烈咳嗽了几声,有血咳出来,溅到她青绿色已经被血染了红的衣服上。 “你这妖,吸了那么多无故人的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其中一人喊道。 声音铿锵有力。 姚婵没有力气理那闲人,她指着长笙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解红心咒的方法。” 众人见她指着长笙。 安笙下意识地挡在他面前。 姚婵笑了笑,“不想让你这小情人解咒么?我这红心咒超过五年不解,它可是会焚心的,尤其动了情的人。” 长笙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还是推开安笙打算走过去。“没事的,安笙,她现在的情况伤不了我的。” 安笙看着他往那边走去,刚走半道,姚婵手在背后悄悄凝气了一股黑气。 忽然长笙被叫住了,凌云从人群里走出来,说道:“长笙你回来,师父和她有话要说。” 姚婵的手顿了顿,长笙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已经走到他身边的凌云,“师父。” “回去。” 长笙见他眼里凝着的凌厉,他便返了回去。 凌云这才走到姚婵跟前,她的眉拧了起来,“怎么,还想向那一次一样,让我魂飞魄散?” 凌云摇了摇头,他手探到身后,将她的手腕抓住,那团黑气,硬是被他生生逼走。 “青柠,你我道不同,再有多少次,我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凌云看到这么多年未见,却愈发妖媚的姚婵,他想起多年前他在山里捡到她的样子,虽然也是这般,但她眼睛里是干净的,没有这般浓浓地恨意。 是什么将她变成这样,是他,还是她的身份? 那个时候,她是青柠,一个小蛇妖,而他是个刚出师的小道人。他们的相遇,也是在一座山里,当时她受了伤,恢复成原型。他救了她,后来她好了,变成人形。 凌云初出年少,看到如此女子,便沉沦了进去。而她也才知道情之所为何物,竟是比修仙更美好的事情。 可是人妖殊途,终究成了悲剧的□□。 世人得知他们的感情,便强逼他杀了她。可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因为身为蛇妖,被同族连累而已,她并未害过一个人。 可是没有人会这么看。他们终究成了敌人,而他也亲手斩断了她的七寸,至此,一别两宽。 但是比情长的是恨,可恨得根基却源于爱。 她始终不甘,开始祸害人间。 凌云后来总想,也许当时他不该爱上她,是他将她带入人间,却也将她逼近万丈深渊。正邪不两立,他们终究为这份爱付出了代价。 往事不可追,但它却生生梗在两人面前。 …… “哈哈哈哈哈” 姚婵仰天大笑几次,“我姚婵,修行这么多年,终究是栽在了你身上,也罢,终究是要了了。” 说话的间隙,她胸前起伏很大,身上的额伤口不时渗着血,缓了缓他才又说道:“不过,这辈子,你那两个唯二的徒弟,恐怕都要深处痛苦了。” 凌云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望着越来越虚弱的姚婵,道,“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哎,谁先动感情谁完蛋 ☆、下线 凌云不知她对长笙和安笙做了什么,只是轻轻皱了皱眉眉,瞳孔微微收缩。 姚婵已经无力站稳,要倒下来的时候,凌云及时扶住了她,又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姚婵面色苍白,她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安笙,片刻,她略微仰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次,我是撑不了多久了。若我今日死了,你那受了我红心咒的爱徒,恐怕是这辈子都要受情殇之苦了。 除非她能做到如你这般冷心的,断情绝爱。” 说这段话的时候,她带着些不甘和绝望。 话了,姚婵自嘲地凄凉一笑。 月色如墨,前面的悬崖如一潭死水一般,沉不见底。前面火光熊熊,众人皆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 他二人处于明暗的交接处,分外显眼。 饶是染了血色,遍体鳞伤,姚婵依旧艳丽至极。 这份绝境是对面举着火把的这些人,这么些年一直想看到的,她终于还是落到此地步。 不过好在,躲了她无数年的凌云,在她快消失之前出现了。也不枉她这些年,为了与他对峙的胡作非为。 “你给他们下了红心咒?” 凌云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终于古井不变的眼眸里,出现了其他情绪。 是悲恸吧,姚婵自欺欺人的想着。 “呵呵,我至少没有直接杀了他们,算是对你最后的一丝情分。” 胸腔炸裂般地疼痛,她咳嗽了一声,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慢慢开始变化。 “告诉我,怎么解那红心咒。” 凌云压制着心底深处那一丝疼惜之意,说出的话,却是让姚婵连最后对他的一点希冀,都没有了。 她摇了摇头,慢慢闭起了眼。 “不可能了。” 说完后,她的身体,便开始如一团燃烧殆尽的烟火一般,慢慢变成无数腾空而起的小颗粒。 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凌云眼睁睁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表情渐渐隐忍地扭曲起来。他跪蹲下来,低垂下头,后牙槽被他不自觉地咬着,咯咯作响。 他双眸合起来,低喃了一声,终是说出了那一句,:“青柠,对不起。” 这句话,他欠她好久了。 围观的人,见他们追寻已久的蛇妖终于化为灰烬,一阵叫好地欢呼过后,这才纷纷返下山。 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妖孽,又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事情罢了。 稀松平常。 …… 众人离开后,徒留青云观的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跪在那里始终不动弹的凌云。 他们走上前,扶起他,明隐问道:“师兄,没事吧。” 凌云抬起头之时,眼角微湿,他将视线转向长笙,随后又看向安笙,终是发现了她眉心的异样,此刻竟如朱砂一般,亮了起来。 “师父,你怎么了?” 安笙见凌云盯着她,她不知是何原因。 凌云不言语,只是抓起她的胳膊,摸着手腕处的脉象,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事,今夜出发,我们回青云观。” 白玉甚至没有机会给他们送行,跟师父和师兄最后寒暄过后。他才来到安笙面前,抓起安笙的手说道:“安笙,给师兄留一件东西吧,算是告别。” 白玉这么几年,头一次知道她是女孩子,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想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聊一聊,可是显然没机会了。 安笙想了想,并没多想。摸了摸自己身上,并没什么特别精贵的东西。 苦恼一阵,她便从自己的剑柄上,把那穿流苏坠子解下来,放到了白玉手里道,“师兄,我身上只有这个东西,你就将就拿着吧,日后有时间我们再来看你。” 白玉低头看着那串流苏坠子,点了点头。 这个坠子他知道,她在拿到剑的时候,就带着,多少也算是个念想吧。 长笙在一旁看了一阵,见时间不早了,就对白玉说道,“师兄,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白玉点了点头,“去吧,下次来,师兄定带你们好好逛逛。” 安笙回头对他挥了挥手道:“好的师兄,再见啦。” 白玉盯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小声道, “师妹,再见。” - 那日后,连夜奔波几日,他们便匆匆回了青云观。 一向嬉皮笑脸的师父,自打那姚婵死后,仿佛是变了个人一般,尤其是对安笙。 奇怪的是,安笙眉心的那一戳红,自那日后再没有变淡,倒像是刻上去的朱砂一般,非常抢眼。 长笙也注意到她这一变化,他不知道这个变化是好是坏,但是看他师父的样子,和姚婵死之前的情况,他知道,一定是更麻烦了。 尤其在回青云观后,师父让安笙做的事情,更是让他觉着一定有什么事了。 自打安笙回来后,凌云就让她泡药澡。连着泡了一星期后,安笙终于是憋不住了,问出了口,“师父,您到底为啥让我泡药澡啊,我都快成个药人了。” 被问及的凌云,在凌云阁捣着药草,“笃笃笃”的声音,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见凌云不回答,安笙从他师父手里抢过药杵。她向来只怕明隐不怕凌云,他平日对他们都是春风和煦的样子,导致这些弟子们都跟他打成一片,没了威严。 这其中当属安笙,她的特殊性,让凌云从待她上山以后,就极疼她的,虽然以前他不经常回来。 凌云被抢走药杵也不恼,揣着手端坐于那里。嘴唇微撇着,无奈地看着安笙说道:“让你泡就泡,哪这么多问题,师父还能害你不成,你都不知道这些药材有多精贵,其他师兄弟想泡还没有呢,你还不知道知足。” 安笙手里转着药杵,眼睛转了转,鬼点子又出来了,“那不然让长笙泡吧,反正他心脏总也还不舒服。” 凌云一把抢过药杵,“你可别替长笙瞎操心了,人家现在比你可能耐的多。” “我?我怎么了?我又没生过大病,泡这药澡,莫不是师父您老人家想用这个给我打通任督二脉,让我精进武功修为?” 安笙胡乱猜想着,要不然她实在想不出别的。 凌云拿起药杵作势要敲她脑袋,安笙慌忙躲向一旁,指着那个药杵说道,“师父,手下留情。” 凌云咧了咧嘴,靠在一旁的竹椅上,挠着头说道:“哼,你说说同样是我的两个弟子,你跟长笙怎么差距这么大。你师叔是不是整日给长笙开小灶呢?现在他都要跟我抢这个徒弟,接班掌门之位了。” 安笙嘟囔着嘴,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师父还不清楚啊,青云观的武功修为本也不利于女孩子修,若不是在崆峒洞看到的那焰火法,我恐怕连师弟们都拼不过。” 凌云听到此,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那还不快回去多看书去。”冷不丁的大嗓门出现在她耳边。 凌云这一嗓子,让安笙一猛子从椅子上蹦起来,退离几步,连连点头,“看看看,这就走。” 说完才不情不愿地从凌云阁出来。 到了还不忘回头自言自语,道:“真是男人的更年期,情绪说变就变。” 凌云看着门口消失的安笙,才叹了口气,“但愿这药澡,能化解红心咒的狠绝之气。” - 上熙阁内,长笙立于庭前,将这几日查到的东西,一一禀告明隐。 “师叔,这几日我在藏书阁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实发现了一些痕迹,包括缺了两本书。” 话说,那日在捉拿姚婵的时候,明隐是在后宫设了结界的。一般人或者即便是姚婵,在没有掌握破解之法时,凭她的道行,肉身是出不了结界的。 可那日,明明白白,明隐是看到在明月当空之时,他设的结界被破开一个大窟窿,随着整个破裂。而这破界之法,除了他和凌云,再没人知道。 凌云不可能在当时的情况下去助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她自己已经掌握了破结界之法。 而这方法也只有青云观藏书阁里,躺着的一本名叫《临界》的书中,有所记载。 问题明朗化,最后归根于一个点,她怎么拿到的? 要说是她自己进藏书阁,那她怕是的粉身碎骨几次才行。藏书阁内特有的符文看不见,却能挡掉各种虚空幻影,除非人身,不然断不可能接近。 换句话说,是有人替她偷了。 青云观里有她的内应。 明隐第一天就想到了这个事实。 “那么这些痕迹,在你我下山之前可曾有发现?”明隐冷静地回问着长笙,有些答案,他已然明了于心,但总要讲究一个证据。 长笙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下山前那阵子,我对藏书阁的检查很仔细,并没有发现这些,更没发现有少书籍的情况。” 明隐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丢书的现象只可能是,我们下山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 “是的。” 明隐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走到门边,看向院外。不染尘灰的地板,光可见影。园内花枝树叶,被修剪整齐,倒也是一派祥和之气。“这院子是谁打扫的?” “回师叔,是笑笑负责的。” “嗯。” 明隐回转身,在庭前来回踱步,状似无意地询问道:“长笙你觉着,谁会是这个偷书的人?” 长笙盯着明隐的身影,他心里也料定了一个人,但是他没有证据,也不太愿意相信是她做的,便摇了摇头,“长笙不知,不防等我将那几日在观中的弟子,一一盘查过后,便知是谁偷的了。” 明隐始终在地上转来转去,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低垂着头,半晌后,站定,对长笙说道:“既然姚婵已死,姑且再给她一次机会吧,不管是谁,都别查了。只是,日后要更加留心才是。” 长笙点了点头,“好,听师叔的,不查了。” “哎,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下去吧。” 明隐说不上是惋惜,亦或是别的,总之他不想误了一个人一生。但愿他的这个决定,能让对方,有所悔悟。 但很多时候,很多人鬼迷心窍,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离鬼得乐,而是压根儿不想。 从上熙阁出来,长笙便直接往凌云阁去。 他想问清楚师父一些情况,在路上他始终在想事情,不曾听到身后有人跟着他。 童笑笑本是打扫完院落,打算回房,却看到长笙从上熙阁出来,就想上前去叫他。 但他似乎有心事,甚至都没发现她在身边,便进了凌云阁。 童笑笑直觉应该是有事情,便悄悄跟在了他身后,进了那里。 没想到这一听,让她那本就生根的恨意,愈发加剧了几分。 ☆、情殇 长笙知道这个时候,安笙已经泡完药澡。 进凌云阁的时候,他师父正在研究药草。听到门口的响动,回头见是他,便也没说什么,只继续嗅他手里的人参状的草药。 满屋浓浓的药香,他们之前来,并没有进过师父的药房。长笙却不知道他师父这里,居然有这么多药材。各种奇形怪状的花花草草,横七竖八地堆放在一个很大的木架子上,倒真是符合他师父的性子。 “师父等你好久了。”凌云随意地说了一句。 长笙双手紧贴向他行了一个礼,道:“师父。” “嗯,来找为师何事啊?你这整日忙的,都见不到个人。都怪你师叔,好好的,让你当什么协理,耽误修行,他个老家伙倒是会找省心。” 长笙将手放下来,认真听着他突突突似的言语,只低头忍着笑,在这里也就他敢这么说明隐“老家伙。” “还好,长笙八年之期快到了,也想在下山之前能帮师父一点,是一点。” 凌云转过身,抬头想了想,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哦,马上八年了啊,真是快。” 说着,他放下药材,感慨地走到长笙身边,从上到下打量着长笙,抬手跟自己比划了一下,长笙比他都高出半头。想他们姐弟俩刚上山的时候,才只到他腰间的位置……真是年轻人长得就是快。 “是啊,很快。” 凌云拉着他,在地上放着的草蒲上坐下来,他盘着腿问道:“有没有考虑过,留在青云观接替你师叔的位置,他可是很看好你的。” 长笙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我红尘未断,怕是得辜负师父师叔的好意了。” 凌云也就随口一说,并未在此事上多言。 长笙将剑搁在一旁,酝酿了几下才问道:“师父,我今日来是想问关于安笙的事情。” 凌云拿起一旁的扇子扇了几下笑道:“为师知道你迟早都会来问的,你可知你姐是什么时候被青柠下的红心咒?” “你姐……” 趴在外面偷听的童笑笑,听到这两个字,浑身顿时一僵。 安笙居然是个女的? “青柠?”长笙对于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听到他的疑惑,凌云晃了晃头,“青柠就是姚婵。” 说到这个名字,他眼里多少泛出些苦涩。 长笙想起那日的情形,他没有多追问缘由,便知问道:“四年前。” “居然这么久了。” 这比凌云想象的时间长很多,从她那日的脉象,他便探知一二。却是没想到,那个时候,青柠居然早已经对她下了手。 “嗯,那日姚婵临死之前跟师父说了什么,为什么安笙要每日都要泡澡?是因为红心咒吗?” 长笙看到安笙眉心越发红的一处,就知道一定是严重了。 凌云深吸了一口,沉沉地从鼻尖喷出,“安笙在这几年里可有和谁……”他不知该怎么说这个事情,便换了种方式,问道:“你可知你姐姐在这期间,可有跟谁越了界?” 长笙听闻此话,顿时了然他话里的意思。 他耳根处不自觉地飘起了绯红,“师师父,这话是何意?” “为师得知道,将来能引动她情殇的人是谁才行。那日给她号脉,便发现已然不是处子之身。那这破她身之人,将来很可能会让她生不如死。” 长笙听到这一句,蹭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倒让凌云一头雾水,“怎么了?” 长笙只觉身子有些发抖,怎么会这样,“这是为何?” “哎,说来这都是为师和青柠的恩怨,没想到会给安笙带来麻烦。”紧接着他才说到了核心,“红心咒,有一个问题,青柠死之前告诉我,她死后,中咒之人,将需断情绝爱,方能免受情殇。但凡对什么人动了心,那届时,便会受焚心之苦。尤其这个人若是破她身之人,会让她的这种痛苦加倍。” 长笙听完这些,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靠在一旁的一张铺满药的桌子。桌子被他的力道,撞地发出和地面的摩擦声,“呲呲”作响。这声音愈发让长笙神经一阵阵抽疼。 凌云以为他是为安笙担心,就安慰道:“你也别过于担心,为师争取在安笙下山前,帮她解掉这个咒。” 长笙想说话,他感觉自己喉头有点发酸,愈是抵抗,便愈是难受。生生逼得他眼眶都红了,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缓了几秒才站直了身子,对凌云说道:“师父,我之前在藏书阁,看到关于红心咒的解咒之法。那里面说,只要被下了咒的人生过一次孩子,这咒就解掉了,可是真?” 凌云点了点头,“这是不假,这若搁在青柠还活着的时候,那便很轻松。但是现在她死了,要真做到这一步也非易事,这个孩子需得是相爱之人一起,那便有用。若是跟什么不相干的人,那便无任何意义。可是若跟相爱之人,这期间的痛苦,安笙需得忍得住才行,不然她会因此挺不过去……” 长笙发现这似乎是个僵局,什么时候,爱也成了负担。 他竟然头一次后悔,将自己的爱意告知安笙。他已经慢慢感受到安笙的回应,可此时仿佛兜头一盆凉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要怎么做才能面她受这些苦。 长笙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只干巴巴地问道:“师父,这期间我要怎么保护她?” 凌云站起身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知你姐弟情深,你啊,就让她解咒之前,尽量别爱上什么人为好,她这个咒,游戏人间最好,就动不得情。” 长笙手紧紧握成拳,指尖被他握的,都泛起了白。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低声说道:“徒儿明白了。” 在外面听完全部的童笑笑,压根咬地嘎吱作响,原来他们一直都在骗她。原来安笙压根儿是个女的,她一直以为长笙喜欢男人,却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姐姐弟弟,无耻。 而她师父姚婵……早命丧他们手,难怪这些天,她再没有见到过她。 听完这些,她悄悄地离开了院落。 不能动情是么?那她就让那早就动了情的安笙,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一对道貌岸然的狗男女,且等着…… 童笑笑的恨意,找不到突破口,至少这转嫁的恨意,能让她舒服了些。 - 从凌云阁出来,长笙跌跌撞撞去后山灵泉崖坐了很久。他心乱如麻,他希望师父的药汤有用,又怕它没用。同时又希望安笙是爱他的,却又担心她真的爱上他,受那焚心之苦。 他胸腔内,鼓鼓胀胀,似要炸了一般,有一股无处宣泄的憋闷在里面。 脱掉衣服,他一股脑冲着瀑布,跳到下面的灵泉里。凉意浸满全身,他在里面游来游去,一直到精疲力尽,天色黑降下来,才从里面出来。 湿淋淋的一路往弟子院走去。 安笙下午有事找他,没寻到人,就在他屋里等的睡着了。 忽的听到开门声,她才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屋里没有灯,只是开门之时,月光洒进来,照在长笙的脸上,她才看清。 慢悠悠地坐起身,对着站在门口的长笙说道:“你回来了,下午哪去了,我都没寻见你。” 长笙将门关起来,身上还滴着水,他走到床边看着安笙,她刚睡醒的眼睛清亮亮的。 安笙见他头发有水珠滴下来,就半跪起身子,抬手摸了摸他额头的水渍,“你去游泳了?” 长笙点了点头,声音哑哑地,“你怎么没回去休息?” 安笙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是笑了笑道:“我在这里等你来着,不小心就睡着了。” 长笙听着她软软的声音,一把将她揽住,在她耳边嗅了嗅。她刚睡醒,通身的暖意,将他体内的凉意晕染了一些,连带着他也温暖了。 安笙摸着他湿哒哒地头发,觉着他今天怪怪的,就问道:“长笙你怎么了?可是师叔训你了?” 长笙摇了摇头,咬着她暖暖的耳垂,仿佛是含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他喃喃地道:“没有,我只是,只是今天想下水了而已。” 他顺着耳垂,来到她颈边,一路舔舐着,似乎在极力确定些什么。安笙被他带着凉意的皮肤,和热热的气息,韵的发痒,只咯咯笑着,“长笙,你是小狗,怎么就舔人。” 黑漆漆的屋里,两人的眼睛都透亮,长笙一把将安笙按倒在床上,他扯开她衣服领子,唇舌来到她唇边,轻柔地舔咬着。 起初安笙的一排齐齐整整的牙齿,还紧闭着,不过在长笙不间断的攻陷中,她的牙被抵开了些,长笙的舌便长驱直入,纠缠着她的唇舌,试图诱着她品味些极乐之味。 他的唇舌霸占着她的,手却也不闲着,将她身上的衣服没什么章法的揪开。沿着腰线,他似乎想找到什么突破口一样,四处游走。 安笙起先是被动接受他澎湃的爱意,慢慢地她抬起手,摸着他颈边,开始有样学样回吻着。过了一阵,她胸口忽然一阵憋闷,紧接着就是针扎般地头痛袭来。 她将手放下来,抓着床沿,她将头侧开了些,试图呼吸些空气,她以为是接吻时常憋闷所致。可是在移开的时候,并没有好转,似乎更疼了。 她将手抓在胸口处,腿收缩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说道:“长笙,我怎么胸口这么疼,都怪你,让我憋的。” 长笙袭在她腿间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抬头看着小脸皱成一团,捂着胸口的安笙。长笙站起了身,揉着她的胸口死死按压的一处,眼睛顿时红了,“对不起,安笙,是不是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八年之期快到了哟 嘻嘻 新预收老和尚文《不欲佛》 喜欢的可以收藏起来惹 么么哒 ☆、锥心 乌漆嘛黑地屋子里,安笙缩在床脚,捂着胸口,一旁的长笙红着双眼,哑声替她揉着痛的地方。 长笙悲从中来,她真的是爱上他了,可他却碰不得她,以后怕是连爱意都不能显露了。 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啊…… 安笙痛苦地“嘶嘶”倒吸着气,她抓着自己,一边说道:“长笙,我最近并没有乱吃什么药,怎么胸口会这般疼,火烧火燎地难受。” 长笙将她抱起来,坐到自己怀里,他一下一下替她顺着后背,并度了一些真气在她身体里。嘴里念着清心经,过了好一阵,安笙胸口那阵针扎般的疼痛,才慢慢淡下来,此时她已经疼出一头汗,浑身湿津津的。 淡淡地药香充斥在两人之间。 长笙在搂着她念清心经的时候,垂眸闭着的眼角悄悄渗出了泪,他的心头宝啊,他该怎么做才好。 - 那日之后,长笙便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安笙。 起初安笙神经大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也依旧按部就班地天天泡药澡。只是过了几个月时间,安笙发现在这期间,时常寻不到长笙的踪影。或者她要找他玩的时候,她也总是以忙着完成师叔交代的事情,而拒绝她。 一次两次也还好,次数多了,安笙这心里终于有了异样的感受。 当这种感受升起的时候,她的胸口又一阵阵犯疼。 她不知道是何原因。 这一日,她泡完澡出来,正百无聊赖地,想寻点乐子,就碰到从御书屋出来的南宫鹤。这段时间,她倒是和这个昔日的对头,走的进了些。 “干嘛去啊,安笙?” 安笙闻声,兴趣缺缺地耷拉着膀子说道:“没什么事,打算去后山溜达一圈。” “正好,我也打算去,走吧。” 安笙耸了耸肩,二人便往后山去。他们这一批进来的人,离下山之日,没多长时间了。 去后山的小路上,沿路长满了芦苇,高高的一片,青青葱葱,微风一吹,左右摇摆,像极了麦浪。 南宫鹤顺手揪出一根,携在嘴里,芦苇毛茸茸的头部,一颤一颤。 他回头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安笙,问道:“安笙,下山后你打算做什么?” 安笙刚刚在走神,并没有听到他的问话。直到南宫鹤挡在她面前,她结结实实撞在他胸口,才回过神。 南宫鹤龇牙咧嘴摸着胸口,“想什么呢,眼前站个大活人都都能忽略。” 安笙摸着鼻子,后退一步,抬头看了看南宫鹤。这小子这几年长周正了许多,眉眼中总是带着三分玩世不恭,全然跟长笙那般雅正不同。 大概是年纪大了,倒觉着他没那么遭人烦了。 “哦,没什么,你刚刚问什么?” 南宫鹤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下山后打算做什么,咱们可再有两个月,就满八年,想留都不能留喽。” “是哦,都八年了。” 安笙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南宫鹤拿那芦苇在她眼前晃了晃,“嘿,别重复我说话。” 安笙一把挡开,他拿着那鸡毛掸子模样的芦苇,“不知道,下山后,大概会嫁人吧。” 毕竟她这个年龄,在女孩子来说,是算偏大的了。好多都在十五六的时候,便出了阁。她当年若不上山,现在应该也是吧。 南宫鹤在她身边转着圈圈,挑了挑眉问道:“安笙,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安笙不解:“什么?” 南宫鹤凑近了一些,说道:“你看啊,咱们呢算是朝夕相处了八年。” 安笙“嘁”了一声,“我说鸡脖子,你这词用的可是有点昧良心啊。还朝夕相处,因为你,我和长笙挨了多少冤枉罚。真是年龄大了,你这记性都变差了。” 南宫鹤悻悻地摸摸鼻子,也不恼,只腆着脸继续说道:“我那后来不是都改了么,再说了,我知道你是女孩子这个事情,是不是答应你们,谁都没有告诉,至少还算讲信用吧?!” 安笙挑眉,撇了撇嘴,“嗯,算你还没有辜负师叔的教导。” “……” 南宫鹤摆了摆手,“没那回事,我是说啊,你看咱们都同一师门相处八年,下山后省的你找那不相干的人结婚,倒不如和我……” 他话还没说完,安笙便连连咳嗽,用手将他推到一边,“停停停,鸡脖子你抽风了吧,做什么梦呢,我嫁给你?!” 说完安笙便捂着嘴独自往前走,南宫鹤又跟了上来,“我没做梦,是说真的。” “什么真的?” 从山脚另一头出来的长笙,赶巧碰到了几日不见的南宫鹤,和安笙。 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俩。 安笙见到长笙的一瞬,脸上顿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走到他身边说道:“长笙。” 南宫鹤见是长笙,方才的尴尬之意收起了几分,走到长笙身边说道:“我说,咱们下山后我就娶安笙,是不是很合适,你都不用再找其他姐夫了,是不是两全其美。” 长笙闻言,顿时看向安笙。 安笙收起脸上的笑容,对着南宫鹤就是一顿暴打,“你可闭嘴吧,再胡说八道,小心下不了山。” 南宫鹤抵挡着她的拳打脚踢,“嘿嘿”笑着,“开个玩笑嘛。” “哼。” 安笙被他那无厘头的话扫的没了兴致,便要拉着长笙离开。南宫鹤就在身后说道:“长笙,听说你要留在青云观,接替师父的掌门之位了?” 安笙拽着长笙往前走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她缓慢地抬起头,望向长笙,“他说什么?” 长笙见安笙的脸色突变,他想解释来着,可是看到她眉心忽明忽暗的一处,他还是没有说什么。 安笙慢慢地放开抓着他的胳膊。 本来她有很多话要跟他讲,但是见长笙脸上,似是而非,半默认的表情,她就没了心情,只淡淡地道:“原来这就是你躲我的原因。” 她盯着长笙眼睛,胸口又开始一阵阵犯疼。 她拼命控制着表情,不让那痛意表现出来。僵持中,不远处童笑笑走了过来,她看着前面三个人怪异的模样,就对着长笙说道:“长笙哥哥,你上次说帮我剪多余的树枝来着,今天可有时间了?” 长笙压着想将安笙搂在怀里的冲动,他克制地手腕处青筋都凸了出来。他都多久没有和安笙温存拥抱了。 此刻安笙看着他的眼神像刀子一般,但他又怕前功尽弃,只忍着,对童笑笑点点头说道:“好,就今天,走吧。” 随后扭头,看着脸色发白的安笙,只道:“安笙。” 童笑笑在一旁说道:“长笙快点,不然一会儿天黑了。” 他到底最后也没再说什么,便随着童笑笑往反方向走去。 安笙看着她们的背影,抬起手死死按着胸口的位置,“嗯。” 胸口火燎般地疼痛,让她半蹲下来,眼前看到听到的,使她手臂不受控制地抖着。 南宫鹤见安笙蹲在那里,走过来,扶起她,看她此刻脸上惨白的模样,说道:“安笙,你,你怎么了?” 安笙摆了摆手,“没事,你扶我回弟子院吧,我想休息一下。” 南宫鹤连连点头,“好好,回弟子院。” - 长笙跟童笑笑离开那条小道后,他到底没帮她剪所谓的树枝。而是直奔凌云阁,他离开时,看到安笙脸上隐忍的神情,和愈加发白的面色,他知道,刚刚那些又让她心绞痛了。 他想知道,连着几个月的药澡,到底管不管用,为何他极力避开,却最后她还是那般难受。 凌云阁的药房里,此时他师父并不在。 长笙在阁内上上下下焦急的找了一通,最后在寒冰室找到了凌云。 凌云正在那里打坐,看到长笙慌里慌张的进来,有点诧异,“怎么了?” 长笙寻到他师父,情绪才缓了三分。他也上寒冰床坐下来问道:“师父,那药汤对安笙的疗效大么,为何到现在她依旧会心痛。” 凌云双手搁在腿上,扭头看着长笙,“你看到了?她可是碰到了喜欢的人,是院内的谁?” 长笙被问地止了声,半晌才又说道:“是我。” “……” 啊? 凌云多少有点吃惊,吃惊过后倒觉得刚刚地吃惊有点多余。也是,他们这么相依为命,安笙喜欢谁,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不是你……”姐姐? 长笙摇了摇头,“她并不是我亲姐姐,他是我爹捡回来的故交之女。” “哦,原来如此。” 凌云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落回了原位置,还好不是他想的那些。 “这段时间我极力避着安笙了,可是今天我还是惹她伤心了,她难受的样子,师父,我实在太心疼了。有没有办法,让她身体的疼转移到我身上?” 长笙坐在寒冰床上,通体寒冷,但那也压不住他内心的焦躁之意。 凌云叹了口气,“这药汤能控制一部分,但是根源在你身上。若是其他人,兴许还好一些,但你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已经形成习惯的情,你让她对你死心,相当于是能剥了她半条命。也罢,既如此,只能用最狠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长笙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反噬 凌云抬手长吐一口气息,双手向下从胸间滑落到腿边。 运气过后,他站起身,从寒冰床上下来,对长笙说道:"师父最近在研制一种药剂,等到你们下山的时候,正好研制出来了。届时,你们带着这药剂,死马当活马医。我们只能采取最后一种办法,就是让安笙彻底将这红心咒剥离出去。" “是什么药?会有什么副作用么?” “不会。只是服药后,到安笙怀孕期间,她会忘掉你是谁,甚至都不明白情为何物。如此,她就不会再心脏疼了。直到孩子出生,红心咒一消失,她便能恢复正常。”凌云将所有会碰到的问题都告诉了长笙,至少这是一种最两全的方法。 “只不过,在她失忆的时间里,你得时刻接受,她再不会把你当最亲近的人,甚至是陌生男人对待这个事情。”凌云看了看长笙,“这个方法是为师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还说了很多,包括难怀孕等其他可能存在问题…… 长笙听完,松了松手脚泄气地躺倒在寒冰床上。 这不就是用药让她彻底将他忘掉么… 整个寒冰室内,雾气腾腾,人哈出的气,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长笙深深吐了几口气,便在他眼前形成一道白白的雾,飘来飘去。 这里真是冷的钻心啊,长笙不自主地想着。 半晌他才回道:“若这样能让安笙彻底解了红心咒,那这又算得了什么。我会努力的。” 凌云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只是下山前,你还是克制着点,少让她动情为好。毕竟,不见面,她的痛就没那么明显。见了面,不管你对她怎么,她都会有相应的反应。” 是啊。 他想对她更好一点,可是那样她会心痛。 可他若对她冷淡一点,她依旧会因此而难过,且他也会克制不住的难过。索性还是不见为好,待药出来了,便有了解法。 这期间,他和她只能忍着。 “明白了师父,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凌云点了点头,“听说你要留下来了,看样子这并不像是真的。” 长笙自嘲地笑了笑,“也不过是骗骗安笙的缓兵之计,她这般模样,我怎么可能心安地接替师叔的位置。师叔那里,灵师兄比我更适合。” “嗯,是啊。” 说道掌门,长笙忽然想起了崆峒洞冰室里见到的那一幕。 他坐起身,看着不远处的凌云,问道:“师父,早些年,我和安笙被罚在崆峒洞的时候,在那里面也发现了一个冰室。” 凌云在一边调配温度的手顿了顿,“你们进去了?” 长笙点了点头,“无意中从那水池游进去,看到一个躺着女人的冰棺,以及跪着的男子。那是青云观的什么人?” 长笙好奇这个事情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问。 凌云收回手,对长笙招了招手,说道:“出来,给你看个东西。” 长笙从寒冰床上跳下来,跟着凌云出了寒冰室。 外面是一间书画间。 凌云从最高处拿出两幅画,长笙展开其中一副,是一个形态端庄的女子,看着有点眼熟。凌云展开另一幅,是一个穿着跟他师叔一样衣服的男子。 “师父,这是?” 凌云指着男子说道:“这就是你在冰室里看到的,青云观开山鼻祖纯阳散人。” “那这个女子呢?” “这是纯阳散人的师妹阴止散人。” “你一定好奇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凌云抬头看了长笙一眼,笑着说道。 长笙点了点头。 凌云说道:“早些时候听我师父说,也就是你师爷说,他们曾经是情侣。但后来因为纯阳散人做了青云观掌门,他们便没有办法再在一起了,只能分开。可是阴止散人不甘心,他们便成了对家。他们俩本身练得武功一阴一阳,是互为破解的功夫。但她因爱生恨,最后走火入魔,纯阳散人为了保护她,便将她留在了崆峒洞。” 停了片刻凌云又道,“你们应该也看到那几套武谱,就是后来纯阳和阴止散人分别刻上去的,一阴一阳,包括合和法。可惜他们始终不能在一起,纯阳终究是辜负等了他一声阴止散人。所以才有了她死后下跪的那一幕冰雕。” “原来如此,祖师爷还是个这么多情的人。”长笙感叹情之所长,就连他们祖师爷都难逃这一劫。 凌云收起画摇了摇头,“人啊,往往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和权利,什么都想要。祖师爷当年若能断了情,也许对阴止更好些。所以为师今天看到你这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还是很欣慰的。这个世上,有很多种选择。不能说哪一种选择是错的,但选择了,就要对其负责。人啊,切不可什么都贪。” 长笙某一刻,觉着眼前的师父,仿佛不是他以前认识的模样,顿时高大了不少。 凌云看长笙那直愣愣地模样,就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这个不似亲姐的姐姐,为你付出了很多,你的选择是对的,以后要好好待她。其他的就交给师父。” 长笙立时后退几步,给凌云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他双手抵在额前,跪在桌前,说道:“长笙这辈子能遇见师父,是长笙的福气。” 凌云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你我师徒缘分一场,八年前在你爹的庄子里见到你,就觉得有慧根,本也是想为青云观挑个好苗子。但你情缘未了,不能强求,这便是你的造化。起来吧。” 长笙应声站起来,师徒二人又聊了许久,直至入夜时分,长笙才从凌云阁里出来。 他回到弟子院,在安笙的门外站了好久,到底还是没推门进去。安笙看到他又会难受,他还是忍一忍吧,过些时日便好了。 这才转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 距离他们下山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之后,安笙都没有再来主动找过长笙。 他是不能,但安笙是有气。 一日下午,童笑笑见安笙一个人,在后山灵泉崖呆坐着。她忽然一计上心头,她知道很快他们就要下山了,留给她的机会不多了,她必须让这姐弟俩知道什么才叫锥心之痛,才解恨。 不是有爱么?童笑笑倒要看看他们的爱有多包容。 她刚把幻术学明白,也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快到晚间的时候,她在弟子院假意碰到南宫鹤,告知他安笙在后山找他有事。南宫鹤信以为真,颠颠儿往后山去。 童笑笑在他错身之际,便在他腰间放了个小纸人,并在嘴里默念咒语,一时间南宫鹤身形震了震,木愣愣地往那边去。 她也悄悄跟到后山,在安笙和南宫鹤见着面的时候,她便控制那个小纸人。它飞到安笙身上,安笙顿时眼睛花了几秒,再睁眼,眼前的南宫鹤就变成了长笙。 而这个“长笙”尤其热情。 …… 童笑笑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亲热的人,她算准时间,在差不多时候,返回弟子院,假意敲响了安笙的门,她的屋里自是没人开门。 但这个动静惊动了另一个屋的长笙,他从屋里走出来,见童笑笑正站在安笙门前。就问道:“笑笑,怎么啦?” “哦,我有事想问安笙,但是敲了半天门,没人开门。” 长笙从屋里走出来,也敲了敲门,没人回应。这个时候了,安笙不在屋里,去了哪里?他推开门,屋里果真没人。 童笑笑就在一旁提议道:“咱们找找安笙吧,别她出了什么问题,这几日我老看她独来独往,心事重重的样子。” 长笙也有点担心,便随童笑笑一起在观内找了一圈。 没有找到安笙的身影,俩人便又往后山寻去。 今日天上阴云密布,去后山的小路没有昔日的月光,有点昏暗。索性路面平整,倒也不容易磕着碰着。 长笙只是猜测,安笙可能一个人会在后山呆坐,这是她以前的习惯。可是到了后山,他们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安笙的踪影。 “这里也没有,安笙到底去了哪里?” 童笑笑见后山并没有那两个人,一时也有点懵,她走的时候,明明是用幻术控制了两个人的神志,难不成他们这么快就自己恢复了? 她一度怀疑,是不是她自己没练到幻术的精髓。 但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她在不远处听到了不甚清晰的息喘声。因为被瀑布的声音压着,不细听,还真听不出来。 长笙一开始没听到,还是童笑笑在一旁提醒道:“长笙,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还是我听错了,出现了幻觉?” 长笙不疑有他,顺着她说的方向,听了一阵,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眉心微微拧起。这个声音……不像是一个人的声音,倒像是两个人纠缠出现的息喘。 高高低低的声音,分明是一男一女。可这里出了童笑笑,便只有安笙是女孩子。 安笙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长笙是经历过人事的人,这声音,他顿时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也顾不得别的,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声音的源头寻去。 很快,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矮洞处,他们发现了两个在一起的人。 被摁在身下,面色亦红亦白的人,正是他寻了半天的安笙。 而在安笙身前的,则是同样不甚清醒的南宫鹤。 作者有话要说:离下山之日原来越近了,吼吼 ☆、控制 长笙脑子嗡的一声,感觉要炸开了一般。 他顿时一股邪火窜上来,一脚揣向纠缠着安笙的南宫鹤。 南宫鹤衣衫不整,刚解了一半的裤腰带,还未来得及做点什么,就被他打断了。 此情此景,长笙一阵后怕,自己但凡再晚来一阵,安笙怕是就要…… 后果不堪设想。 长笙低头见安笙衣衫半敞着,他慌忙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搂紧。 安笙始终看着南宫鹤,又回头看了看长笙,对他道:“怎么有两个长笙?” 长笙见安笙神志不甚清醒,他才发现了异样。 抬手食指中指并拢,在她太阳穴位置注入真气,半晌安笙眼神清明了些。 而她身下有个小纸人,正悄悄往外面钻。 这小小的动静,却也还是被长笙一下看到了。 他指着那个小纸人的方向,控制着,将那小纸人抓到他手里,端详了一阵,才愤怒地道:“南宫鹤,你他妈居然对安笙使用幻术。” 童笑笑手在背后,本是想悄悄将那个小纸人收回来。但她没想到这个时候,长笙居然还能注意到这些。 她的道行自是比不过长笙,两相较劲,终究被他抓到了小纸人。 安笙有些慌神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情形,又看向不远处被长笙揣道一旁,半裸着的南宫鹤。 她脑袋瞬间有点短路,抬起头垂着眼问长笙:“我,怎么在这里,鸡脖子怎么也在这里,我们怎么了?” 被长笙抓住的小纸人,失了迷惑之力,此时南宫鹤也清醒了过来。 揉着被长笙踢得生疼的腰部,慢慢吞吞,龇牙咧嘴的坐起身,看着前面这三个人,又一低头看着自己的光景。眼睛瞪牛大:“怎怎怎怎么回事,谁扒了我衣服?” 事态已经很明朗化了,不是南宫鹤对安笙施了幻术,那便是有人对他俩施了幻术。 安笙被长笙扶着站起来,她才看到自己身上这副模样。上衣被扯到一旁,裹胸也松松地挂在胸前。下身裙摆被拉的打开,幸而她里面的襦裤还好好的穿着。 此情景,安笙腿有些发软,登时,眼睛发红,盯着一旁正在穿衣的南宫鹤,“你对我做了什么?” 南宫鹤系腰带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慌忙拿起来,摆手,“我,我没有安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童笑笑明明算好的时间,可是看样子,他们还是来早了。多少有点郁闷,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 长笙扶着双腿发软的安笙,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瞪着南宫鹤,随之又看向一旁的童笑笑,冷冷地对他们说道:“幸亏安笙没受什么伤,否则,我要了你那命根子。” 自知理亏的南宫鹤下意识地护住了腰部,虽然他也不知为何会如此。他是肖想过安笙,可他断然不会做这般无耻下流之事。 …… 回到弟子院,长笙一直将安笙抱到了她的屋里。 安笙穿着她的衣服,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宽宽大大。 被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就一直埋着头坐在那里,也不出声,只是埋着头。绑头发的丝带早已松开,她的长发松松垂在身边,衬得她越发娇小。 长笙在一旁,看她这个样子,心脏都快紧的不能呼吸了。他坐在她身边,半抱着她说道:“安笙,没事了,有我在。” 半晌,安笙压抑着嗓子,头也不抬的说道,“长笙,你回去吧。” 长笙搂着她的手一僵,他哽着嗓子说道:“我不走,今天晚上我陪你。” 安笙摇了摇头,“你走吧。” 长笙知她是因为这些天,他始终躲着她,她才以为他是不要她了。 可是他又怎么会…… “我不走,安笙,别赶我走,让我今夜陪你好不好?”长笙近乎恳求地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安笙又摇了摇头,她这才抬起了些头。她使劲克制着眼睛里已经蓄起的泪,她几次深呼吸,吞咽着,“长笙,回去吧,我没事。” 长笙摸着她的脸颊,眼角,安笙忍了很久的眼泪,在他手指触到的一瞬间,落了下来。 可是她还是忍着,不哭出声。 长笙摇了摇头,“我不会走的。” 安笙似乎是被惹急了,她使出浑身力道,将长笙推倒在地。 哑着嗓子,半撑着床说道:“长笙,求你了,你走吧。” 长笙知道,他今天但凡踏出这个门,他之前所做的所有,都将化为零。 他了解安笙,比了解自己都清晰。她这么骄傲执拗的人。 他站起身,又来到安笙跟前。安笙又将他推开了。循环几次后,长笙依旧爬起来到她身边,搂着她,“对不起安笙,别让我走,好不好。” 安笙没力气了,她内耗太厉害,哪里都难受。 深吸了几口气,指着屏风,用极低的声音对长笙说道,“抱我去洗澡。” 长笙见她终于不再推拒她,才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脱掉。在他脱得时候,安笙不受控地颤了几下,到底还是没再推开他。 直到只剩里衣,长笙才将她抱起来,进了屏风后面。 他将她放进热水里,许是热水有缓解的作用。坐进水里的安笙在里面安静了一会儿,便开始疯狂撕自己的衣服。死劲戳着自己的肩膀,像是要戳出多少污垢一般。 长笙见状,脱掉外套,一脚踏进水里,将陷入封魔的安笙拦住。他抓着她的两手,堪堪逼近她眼前,“安笙,你不脏,不用这么大力洗。” 被热水晕的脸通红的安笙,闭着眼,眼里的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留着。 这个时候,她才如困兽一般,有细小的哭声发出来。连日来的委屈,全部都泄了出来。 她使劲拉了拉自己的手,长笙没放,只是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为了让她避免自伤,便将她的双手勾着他的脖颈。 她半坐在他怀里,头枕在他颈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小声喊着,“长笙,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 委屈的声音,配合着颤抖的身体,长笙真是心疼的无以加复。 他顺着她的后脊背,缓慢地说着:“我怎么会不要你,安笙。” 安笙忍着胸口一阵阵泛起的疼意,她哭着又道:“我不干净了,长笙。” 长笙在她耳边吻了吻,将她拉开了些距离。安笙红红的眼睛,始终躲着不看他。长笙在她的额头,眉心,眼睛,唇边,一路留下了他的吻,“安笙没有不干净。” 他在她唇边辗转,抬手捂到她锁骨处,“这里会不会很疼?” 很疼。 安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长笙看她这副软软的样子,实在是难受的紧。 他顺着她的唇角,往下,“我替你洗澡好不好。” 安笙撇着嘴点了点头。 她以为的洗澡只是洗澡,但长笙确实用嘴替她吻遍了周身。他顺着她的身体,一路从脖颈,到锁骨,腰身,以及…… 安笙躲避着,她摇头,“不要长笙,不干净。” 长笙摇了摇头,“安笙香香的,哪里都很干净。” 终究是,俯下身,沉浸了水里。 安笙双手护在胸前,她有些发软地盯着水里。长笙的头发飘了起来,不多时,她的双手抓紧了他的肩头,想要扶他起来。 她两条白皙的小腿,被搁在他肩膀两侧。 一阵似虫痒般的感觉,在全身穿来穿去,她咬着下唇,胸口越发疼得厉害,可是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她没有接触过的奇妙感受。 她感觉自己有种飞升的错觉,到底没忍住,咬唇哭了出来,“长笙,长笙,我……我难受。” 半晌,长笙桶里出来,他满脸满身的水,嘴唇红扑扑的,明艳艳的。 安笙不好意思看,将头别向了一旁。她咬着唇,低垂着头的模样,倒真像是个害羞的小姑娘。肌肤胜雪,此时也红扑扑的。 长笙逼近,将她困在桶边沿,双手将她的脸扭过来,强逼她看着自己,随后便将唇附在了她的唇上。直抵开牙关,唇舌纠缠着,品尝着他刚刚感受过的味道。 安笙手撑在她肩膀两处,乱挥,半天才被他放开。长笙笑的和煦,却问出了不甚和煦的问题,“味道如何?” 安笙顿时脸又红成了一坨。 长笙这才又见她搂到自己怀里,他俩的身材契合道,光是拥抱都能严丝合缝。“以后你身上便都是我的味道,不许再说自己不干净,若不干净,也是我不干净。” 安笙搂着他的肩膀点了点头,“长笙,我是不是快死了,怎么老是胸口疼的厉害。想你的时候也会疼,见着你也会疼。” 长笙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因为你再也离不开我了。” 安笙半晌才点了点头,她身轻,被长笙抱着,也是晃来晃去。 好半天,长笙才艰难地在她耳边说道:“安笙别动了,不然我快要忍不住了。” 天知道这会儿功夫,他克制的有多辛苦。安笙的胸口痛的厉害,而他,此时,全身都克制地发麻。尤其温香软玉,近在咫尺地安笙,诱得多年未尝道滋味的长笙,恨不能下一刻就爆了。 终究是自己默默将手伸到水里,草草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长笙就要开启,长期引诱安笙造娃一带一路的政策了 安笙则开启了无限期霸王硬上弓的副本。 戳手手 老和尚文《不欲佛》可以收藏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下山 第二日,上熙阁内,早早跪着四个人。 长笙,安笙,南宫鹤,童笑笑,以及静静躺在地上的一本书,《幻术》。 这本书是安笙一早从童笑笑屋里搜出来的,包括和昨日那小纸人一模一样的其他小纸人。 昨日,长笙被安笙哄好以后,便不再自己生气。 她知这事有蹊跷,当事人只有四个,总有两个有问题。 她一夜忍着胸口的疼,到天亮,便敲响了童笑笑的门。 这丫头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较真,看到安笙的一瞬间,她有些不自在地慌乱。 安笙推开门,便大喇喇进了她的屋。 在这两世里,她还没怕过什么人。进屋就开始好一顿搜,童笑笑想拦她,但是气力不够,到底还是被安笙搜出了藏在床底下的那些玩意儿。 安笙看到这些的当下,抬手就在童笑笑脸上,“啪啪”甩了两个巴掌。 她咬着后槽牙,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恩将仇报,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你差点毁了我们三个人,你知不知道?” 猝不及防地两巴掌,把童笑笑打蒙了。 反应过来后,她就被带到了上熙阁内。 …… 此时的阁内,已经有长笙和南宫鹤在。 南宫鹤已经将昨日他记得的来龙去脉,跟堂前坐着的凌云和明隐说了一遍。 待到气哼哼从外面进来的安笙,带着那些证据,和两脸巴掌印的童笑笑,跪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便什么都了然了。 明隐在上面看着那本幻术,问着堂下的童笑笑道:“为何要这么做?” 童笑笑见此时已然没了狡辩的余地,她也是个拧性子。 擦掉嘴角的血渍,说道:“他们该,谁让他们让我几日之内没了爹娘。” 随即她瞪着双眼,凌厉地看向长笙,“尤其他,当初我那么信任他,他却利用我,我也想让他体会什么才是真痛苦。” 长笙摇了摇头,他何曾真正利用过她,大多都是为了尽可能减少她的痛苦罢了。唯一让他内疚的是,没能护住他爹,至少让他们告个别,仅此而已。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你的爹你的娘,便是如此。而你,既然和那蛇妖姚婵有了干系,却又为何执意上山来。你偷的书,给了她,可知她一旦没死,那将会有多少人,会丧于那姚婵之手。”明隐淡淡地在上方说着。 “别人的死又干我何事。”童笑笑已然执拗到了魔怔的地步。 “那么,你爹娘的死,又为何让别人买单?你又何须为此耿耿于怀。” 凌云起身走到他身前,将那本幻术拿了起来,随即在她头顶处轻轻一指,片刻功夫,童笑笑的头顶便冒起了烟。 凌云这才回到座位,“既是偷学来的东西,就该还回去。你与青云观的缘分已尽,念你一个小女子,今日下山去吧。日后何去何从,全凭你心,只是切记,万事人在做天在看,总有比你恶的人,你需克己复礼,方能得新生。” 童笑笑“哼”一声,听完他说的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片刻后,她“哈哈”大笑几声,“诺大的天下,何处是我居所。” 话音了,她从南宫鹤手边抢过剑便刺向安笙,南宫鹤离长笙最快,他眼疾手快,在童笑笑刺过来的时候,一脚踢向她的手肘,这一剑不偏不倚划向她自己的脖颈处。 登时,鲜血横流,童笑笑瞬间倒在了地上。 长笙刚伸出手的剑又收了回去,将安笙拉到自己身前,摸了摸她的肩膀,对一旁傻愣住的南宫鹤说道:“多谢。” 南宫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咂咂舌道,“这姑娘到底和安笙多大仇啊。” 长笙心里知道,她那是不甘心。 凌云和明隐叹了口气。 人这该死的执念啊…… - 童笑笑一事过后,青云观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是在后山一处地方,多了一个小小的墓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他们下山的日子。 这次一起下山的就是安笙他们这剩余五个人,一下子这么多弟子下山,明隐还真是有些不舍。好在凌云还在,看起来就没那么寂寥些。 临行前一夜,长笙去了凌云阁一次。 他师父已经将连日来调配好的药丹,放进了一个小瓶子里,交给了他。 瓶子里面有一红一黑两颗药丸,凌云指着两个药丸嘱咐他道:“在下山后便给她服用这个黑色的,服药后她可能会忘掉很多事情,你要照顾好她。” 长笙点了点头,“我会的。那这颗红色的什么时候吃?” “红色的,待她生完孩子以后,便可以吃了,那是用来恢复身体机能的。” “这两个药丸会有副作用么?” 长笙比较担心这个,是药三分毒,他早些年服用那么多治病的药,也是有副作用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身体忽冷忽热,全凭他精心修炼内功调节,直到这两年,才彻底消失。 凌云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黑色的可能会让她在服药后,身体机能内力等退化很多,因为这本身是一种压制性的药。红色的能补回一部分,但还是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只能日后,你慢慢为她恢复了。” 长笙握着小药瓶子,沉沉地叹了口气,随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师父。” “嗯,相比焚心之苦这都不是大问题。你的身体这八年里,已经调的没有任何问题了,也算师父的功德。日后出去,也要记得青云观里这两个老师父才是。” “长笙不会忘记师父和师叔对我的教导。” “师父相信你,快回去收拾吧,明日你们就要出发了。” 长笙这才有点不舍地离开。 …… 下山前,他们几个弟子,早早的就来到上熙阁外。凌云和明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五个弟子,跪下来给他们行了一个大礼后,才站起身说道:“师父,师叔,今日一别,您二位,保重。” 凌云点了点头,“几个臭小子,日后有时间一定要回来看我们。” 明隐经过他们身边,看着他们几个沉稳的脸,才说道:“以后天高海阔,为师便不再能教你们什么。只是你们依然要记得,静以修身修心才是。” 几个弟子纷纷点了点头。 男人之间的告别,简单而庄重,唯独安笙在一旁,不比往日一般活泼,只是沉着脸撇嘴,一副忍着哭的模样。 明隐来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说道:“你们走吧。” 凌云扭头看了看闭着眼一脸戚戚的明隐,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五个人这才离开上熙阁,往山下去。 待他们走远了,凌云拽了拽明隐的袖子问道:“再不看一眼,可再也看不着了哎。” 明隐这才慢慢转过身,瞧着远去的五个挺拔的身影,叹了口气,“迎来送往,终须一别。” “是啊,这几个里,你最疼哪一个?” 明隐依旧望着前方,但是那里已然看不到他那些徒弟们的身影,他才说道:“安笙吧,她的存在,让这沉寂的青云观多了很多乐趣。” 凌云有些诧异,“还以为你最喜欢长笙这个弟子呢。” 明隐笑了笑,“也喜欢。” “话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安笙是个女孩子了?” 明隐点了点头,“很早。” “很早?早到什么时候?” 明隐回头望了望凌云,从怀里掏出紫薇镜,递给凌云,“自己看吧。” 说完就进了上熙阁内。 凌云真就拿起镜子,看着里面的画面,好半天,才扯着嗓子对上熙阁大门嚷嚷道:“原来从他们上山的时候,你就知道,你个装模作样的老道士,害我找了那么多理由。” 回答他的是,上熙阁门“砰”关上的声音。 凌云拧着脸,又看向镜子里,原来这臭丫头居然和这里缘分这么深,两世入观。 非,常人! 收起镜子,凌云看向没了半个人影的路口处,想起了在虎啸山庄,头一次碰到两个小孩的场景。 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我真是老了。” - 从无涯山下来,他们几个人就要分道扬镳了。 安笙和长笙自是要回虎啸山庄,南宫鹤要回去继承南宫家的家业,萧简则欲云游四方,他不想被家里的那些条条框框束缚。 安笙他们告别的时候,南宫鹤还挺不舍,她拉着安笙笑着道:“老冤家,对不起。但是,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对不起指的是什么,心知肚明。 安笙脸上的云淡风轻,她敞开双臂,走进几步到他跟前,双手环着他的背说道:“鸡脖子,谢谢。” 随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在她要放开的时候,南宫鹤稍微收紧了些,半晌才道:“再见,安笙。” 他们两世的恩怨,到此,算是一笔勾销了。 放开安笙,南宫鹤便要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扭头,见萧简正看着他,表情淡漠,却带着些期许。 南宫冲他说道:“萧简,要不要再和我一道同行?” 闻声,萧简紧抿的嘴角微微勾起,走到他身前,道:“好,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是下山了 此去八年,山高水长啊…… ☆、吃药 安笙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就抬起头问长笙:“你说萧简那么一个凉薄之人,真的会随他左右么?” 长笙摇了摇头,“不知道,刚刚见他看南宫鹤的神情,他们之间应该还会有故事,只是南宫鹤……” 他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没再说别的,只道:“不说他们了,咱们也走吧。” - 从青云观回虎啸山庄,路程较远,他们也是在这么长时间里,头一次有这么独立且自由的时间,远行。 安笙多少有点兴奋,一路上跟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时值夏日,沿路山清水秀,树木郁郁葱葱。只是沿路没有多少人家,他俩走走停停,在日落黄昏只时,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小院子。 俩人走到门边,看到院里有个小孩子在踢着球儿,独自玩耍。 长笙用剑柄敲了敲竹门,“有人在吗?” 正在踢球的小孩看到陌生人,咚咚咚,就跑回了屋里。 不多时,从里面出来了一个老妇人,略带蹒跚地往门口走来,“你们找谁?” “哦,阿婆,我们路经此地,天马上黑了,不晓得可不可以在这里借住一宿?”长笙略弯了弯身子,跟她说道。 老妇人视线在他二人之间巡梭一圈后,便将门打开,让他们进了院子。 这个阿婆粗布麻衫打扮,但是精神却特别好。她见两个少年眉清目秀,就面带微笑,将他们请进了屋,一边走一边说道:“两位小兄弟是要去哪里?” 安笙虽下山,但她还没换回女装。本是打算等进了城,去女装店买一套,毕竟她这么多年也没有过女孩子的衣服。 阿婆没有认出她是个女孩子。 他们被让这坐到屋里的一个小桌子旁,阿婆为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水,才也跟着坐下来,将那个小孩子搂到了身边。 安笙一路确实有点口干舌燥,她很快就将那杯茶水见了底,擦了擦嘴角,这才回道:“阿婆,我们要去江南很远的地方。” “江南,哦,那是很远。” 长笙四下打量,这屋子装饰虽不算多么华丽,但是干净整洁,日常用品应有尽有,“阿婆,您一个人在这里住啊?” 阿婆摇了摇头,抓着旁边小孩的手晃了晃,“没有,本来我儿子他们也住这里,赶巧这几日城里赶集,他们就带着收下的粮食,进城里卖去了。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就在家帮他们看看孩子。” “原来这样。” 安笙看站在奶奶怀里的小男孩,乖乖巧巧。她就抓过男孩子的一只小肉手,捏了捏,“你几岁了呀?” 小男孩懵懂的双眼,有点羞涩地半抬着,另一只手抠着自己的衣服,怯生生地说道:“我四岁了。” 安笙一下子就被他嫩嫩的声音逗笑了,她也学着他慢吞吞说话的样子,说道:“四岁了呀,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乐乐。” 安笙将他从阿婆手里拉过来,到自己怀里,她摸了摸他的鼻子,“乐乐你好可爱呀。” 被夸奖的小男孩低下了头,抠着自己的指甲,不言语。 阿婆看自己的孙子怕生,就笑呵呵地道:“小孩子在这里没见过什么人,胆小怕生。” 安笙这才放开他,小男孩咚咚咚跑出了院子。 “他跟我小时候的弟弟可真像。”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冲长笙挑了挑眉。 长笙喝水的喉结颤了颤,眉眼扫向外面的小男孩,没有反驳,乖乖点了点头。 “那你弟弟一定也很可爱。” 安笙捂嘴偷偷乐,道,“谁说不是呢。” 夜里阿婆给他们炒了几个菜,饭后,才将他们带到了旁边他儿子的房子,说道:“你们今晚就在这个屋睡吧。” 安笙连连道谢,阿婆这才离开。 这个屋子没有床,是一个通铺的大炕。炕的前面是圆拱形的木窗子,上面贴着好多剪纸。看得出来,这家娘子应该是个很手巧的人。 炕的最右边整整齐齐叠着几床被子,地上有一个高高的木桌,上面不染尘灰,还摆放着茶具,他伸手摸了摸,还热的,应该是阿婆替他们准备的。 长笙将门关了起来,把剑放在桌上坐下来。 安笙似乎正在研究,屋子角落木柜子上摆放的剪纸。 长笙将茶杯翻过来,倒了两杯茶,回头看了她一阵,似乎是犹豫了些什么,半晌,他才说道:“安笙,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讲。” 安笙刚拿起一张,剪的非常活灵活现的鸟,头也不回的问道:“什么话,你说吧。” 长笙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看着窗外,等着她过来。 好半天,安笙看他没说话,便知是有正经事,这才慢慢吞吞地将纸放下,来到桌边挨着他坐下来。 “怎么啦,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长笙将视线移回到桌边,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子,抬头看着安笙说道:“安笙,你近一年来,是不是会频繁的心脏疼?” 安笙盯着药瓶子,懵懵地点了点头,“是啊,可也不是每天。”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安笙摇了摇头,“师父没跟我讲,只是让我好好泡药澡,但好像也没什么大的用处。” 她拿起那个药瓶子,揭开看了看,“这是什么药,给我的吗?怎么就两颗呀。” 长笙轻轻颔首,“是啊,在吃药之前我要跟你说一些事情,本来有些事情,不打算告诉你,可是你有知道的权利。” 安笙觉着他说话的时候,表情难得地严肃,她也不自觉地将药瓶子搁在桌子上,道:“你说吧。” 长笙转过来,面对着她,“安笙,自打姚婵死后,你被他下的红心咒就越发狠辣了。只要你一有动情的迹象,你的胸口心脏就会像火燎一般,疼痛难忍。师父起初觉着能用药澡帮你去除,可是显然没有多大效果。我也想过另一种办法,就是尽量不让你动情。所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在青云观都是躲着你的。但是,这反而让你更加痛苦了。” 她听长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反应了几秒后,才问道:“所以你在青云观无缘无故不理睬我,就是因为红心咒?” 长笙点了点头。 安笙停顿了几秒,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呢?” “然后……师父又研制了一种药,就是那个小瓶子里的两颗。它可以助你彻底消掉那红心咒。” 长笙说了一半,看着安笙的表情,她只是敛着眉,好半天才问道:“是不是会有其他问题?” 她果然聪明,一猜就猜到重点。 长笙点了点头,“一旦吃了那颗黑药丸,你,你就会彻底忘了对我,这样,你就不会再因动情而心脏疼痛了。” 安笙缓了几秒,随即猛地摇头,起身退开几步。 脚边的凳子在她退离的时候,被踢到了,发出“轰隆”的声音。 她眼睛当下就红了,“不,那我不要,心脏疼,我能忍得,我不要忘了,忘了你。那比心脏疼还难受,我在青云观体会过了,我不要。” 长笙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他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困在他双腿之间,半搂着她的腰道:“安笙,你听我说。红心咒只有在你生过孩子后,才可彻底消除,但你若不吃药,你会疼的坚持不到那一天。” 安笙摇头,“我可以的,长笙别让我吃药好不好,我害怕。” 长笙将她搂到自己怀里,他摸着她的后背,此时她微微发抖的身子,证明她又在强忍着胸腔内的炙烤。 “可是安笙,那样我会很心疼你,我不敢让你再往前一步,可我又不舍得后退一步,那你就永远没有解咒的一日了。” 安笙双手无力地垂在他胸前,小声的在他耳边问道:“那我还会有想起你的一天么?” 若忘了你,心口疼不疼,还能有啥紧要关系,我也不过是个行尸走肉。 “会,即便你忘了我,可我还在你身边,你依旧是我的。等回到虎啸山庄,我就跟你成亲,这样,等你生下小孩以后,你就会想起我了,也在不用受焚心之苦。” 安笙不确定地看着他,“真的么?我还能再记起你么?” 长笙认真的点了点头,在她下巴处,吻了吻,道:“我保证,你一定会想起我的。况且师父还为你准备了第二颗药,所以,你放心吧。” 安笙将信将疑,可她不想让长笙难受。便重新拿起那个小瓶子,将那粒黑药丸倒在手心。 在放进嘴里之前,她抬头又看了看长笙,“那,那我就吃了。” 刚拾起的手腕,被长笙抓住了。不晓得为什么,他一瞬间居然有点心慌慌。“等等,我给你戴个东西。”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翻开小纸包,里面静静躺着两条坠子。一个坠子上面写着个安,另一个坠子上面写着个长,分别用两条黑色的绳子拴着。 他拿起那条写着长的坠子,带到了安笙的脖子上,而他自己则将那个写着安的坠子,带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是咱们的情侣项链,这样,日后你不记得我了,可是有这个,我更心安一点。” 安笙拿起那个坠子,默默念了一便,“长,安。长笙,安笙。” “嗯。” 安笙抬起头,盯着长笙看了一阵,忽然头探到他脖颈处,扒开衣领,狠狠地咬了一口,顿时,一个带血的牙印子,出现在长笙的脖子上。 长笙疼地直倒吸气,他抬手摸了摸,有小小地血渍沾到了他的手指上,安笙这才满意地笑笑,“我看吃过药后,还能记得什么?” 随即重新拿起那颗药,道:“我吃了。” 长笙手握成拳,搁在木桌上,眼睛死死盯着那颗药,就见安笙将药放到嘴里,一仰头,便吞了下去。 随后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几口。 喝完又过了一阵,他们都在等着看它什么效果。 半晌没什么动静,两人居然都下医术地松了口气。 安笙正要调侃长笙说,师父这药也没作用的时候,猛地她喉头一热,一口血喷了出来。 随之,便软软地倒在了长笙怀里,陷入昏迷。 ☆、我是谁 长笙抱着安笙,将她嘴角的血渍擦了擦,在她额头轻轻烙下个吻。 他有问过凌云吃过药后可能的反应,这是其中一种,还好,至少没有让她特别痛苦。 就那么抱着昏迷的安笙,他在那里坐了好久,才一把将她放于一旁的炕上。 为了不让第二日醒过来的安笙,对已然陌生的他太过排斥,他还是将她身上的衣服脱掉了个干净,自己则半合衣衫,将她搂在了怀里。 毕竟日后,怕是只能诱她生米煮熟饭了。 师父说,这药吃了后,怀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长笙觉着,只要不让让她受那焚心之苦,其他的都交给他便好。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嗯,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 一夜思虑,快到天明之时,长笙才浅眠了一阵。 不多久,昏迷了一夜的安笙终于有了意识。 在她刚有动静的时候,长笙就醒过来了。 安笙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动不了。手脚似乎都被人束着一般。耳边还有淡淡的呼吸声传来。 她缓慢地扭头,看了眼身边这个男人。眨了眨眼睛,将头扭向了一边,思索了一阵。复又转过头,盯着同样睁开了眼睛的人,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阵。 安笙又闭起了眼,嘴里默念,“怎么身边躺着个男人,这一定是在做梦。” 直到长笙用还不甚清醒地嗓音,在她耳边拱了拱,“安笙,你醒啦。”安笙才发现不是做梦。 她倏地再次睁开眼,一猛子扒拉开他坐起身,发现凉飕飕地。垂眼,见自己身上连半点衣服都没穿,她赶忙又缩回来了被子里,警惕地盯着缓慢坐起来的长笙道:“你是谁?为什么跟我睡在一起?” 长笙这会儿已经清醒了,他见安笙果真是将她忘了,好在没有将躺在她跟前的自己暴打一顿,那就还好。 他视线在她脖颈处看了一阵,才连带着被子将她搂过来,道:“你忘了啊?是你昨天说要和我成亲的,硬拉我跟你……” 他指了指两人,“就那样了。” 他说的模棱两可,只是让安笙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长笙一张好看的脸,委屈巴巴的在一旁做戏,安笙还真就有点将信将疑了。 似怕她不相信,长笙拉开有些凌乱的襦衣一角,露出脖颈锁骨昨天被她咬伤的地方,头微微侧了侧说道:“你看,这还是你咬的,不信你比对比对牙口。” 细碎的两排牙印,周边还泛着红,看样子昨天是使了大劲了。 她居然这么硬气呢? 可是这人赃并获的,她还不好强词夺理。 安笙拉开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脸皱成一团,她锤了锤自己太阳穴,怎么跟眼前这个人一点记忆都没,可是眼前这副光景,和对面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男孩子,也实在不太像在说假话的样子。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看,你脖子里还带着刻有我名字的吊坠,我脖子上的,是你的。还是你送给我的。” 他抓起来,将那个“安”字亮在她跟前。 安笙低头看自己锁骨处的坠子,拿起来看了一阵,“长,那个,你叫长什么呀?” 连名字也忘了,长笙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沉沉的,兀自叹了口气。 早有准备是一回事,但现实还是让他有种心被扎到的感觉,一抽一抽的发疼。神情不自觉地就带了些悲悯,他眼睫低垂微微颤了颤。 半晌,他用有些低哑的声音说道,“长笙,我叫长笙。长安相生,你是安笙,我是长笙。” 你记好了。 安笙听完她的解释,见他眼里带着一丝失落之意,表情里满是怅然。她心道,完了,她这刚一下山就招惹了一个多情之人。 她被他这神情生生弄出了些自责之意,竟觉自己忘了他的名字,是如此负心之举。 颇有些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架势。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那种人,她半跪着连连点头,“长笙嘛,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她干笑了几声后,也低垂下头,咬着手指,用余光撇了撇长笙,“我这记性不太好,就是,你,我……怎么碰到一起的,我的意思是……” 她也不知道想问什么,支支吾吾了好半天。 长笙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说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反正以后你记住了,你已经诱我有夫妻之实,也答应了要与我成亲,你得说话算数。” 长笙在强行给她洗脑,毕竟她对于他,啥也不记得了。 “啊?” 安笙此时脸上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多好看,整张脸都挤到了一起。她想反驳点啥,但又觉着脑袋空空,找不着反驳的依据。 走神的间隙,被长笙拉着重新躺回了被子里。他还带着困意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再睡会儿吧,昨晚我太辛苦了,好困。” “嗡!” 安笙脸瞬间通红。 悄悄往外挪了挪,听旁边这人的意思是,昨儿晚,她白嫖了他? 那怎么她丁点感觉都没。 嗯! 嗯? 来龙去脉都不晓得了,她是怎么把他带到这里的,还送人礼物……真是鬼迷心窍了。 安笙绞尽脑汁细想着昨日的事情,她明明记得,昨日是下山之日,她和南宫鹤他们同时出师告别。后来,他们在什么地方相遇的,莫不是昨日喝酒断片了?生生漏掉最重要的一部分。 她用余光扫了扫闭着眼的长笙,这么有模有样的俊朗少年,她竟然能忘得一干二净,还如此眼生…… 造孽啊! 长笙侧躺在她身边,自然地搂着光不出溜的安笙,将她拉进了些,才道:“躲那么远做什么,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你昨晚都逼着我做了,怎么一觉醒来,这般生疏。” “……” 安笙赶忙将眼睛闭了起来,心里默念“听不见听不见”,可脸已经快红到耳朵根儿了,惶惶装死。 长笙嘴角轻轻扬起,抬头在她颈边咬了一口,“还你的,睡吧,时间还早。” “……” 被他困在身前一脑袋浆糊的安笙,到底还是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 她从炕上坐起来,被褥边上放着一套粗布女装。安笙四下看了看,没寻到自己那套衣服,便只好将这套衣服穿在了身上。不知这衣服是谁的,不过她穿着倒也算合身,只是胸部处多少有点紧吧。 将被褥叠好后,她才从炕上下来。屋里的桌上放着一盆清水,摸了摸水温,还有暖意,这应该是让她洗漱的。 “还挺周到。” 一番洗漱完,她从屋里出来,就见那个,说自己叫长笙的人正在院子里练剑。他身上穿的也是一套粗布男装。 听到开门的声音,长笙将视线从剑身转移到门口处,手脚有些无措,眼神略慌乱的安笙。 他收起剑,擦了擦汗,说道:“安笙,你醒啦!” 安笙不自在的笑了笑,她揪着肋骨处扣子,走了过来,左右看了看,“这个院子里的阿婆呢?” 长笙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这都记得?看样子是真只不记得自己了。 “阿婆出去了。” “哦。” 长笙拉着僵在一处,再不知道跟他说什么的安笙,走到靠近正房门口的桌子,坐了下来。他指着桌上被盖着的东西,说道:“这是阿婆给咱准备的饭,吃过饭后,咱们就得走了。” “去哪?” 安笙问完抬眼望了望长笙,补充道:“我是说,你往哪去?” 长笙正在揭盖在碗上面的竹篮子,听她这么一问,表情沉了下来,“你不是要带我走,跟我成亲么?怎么还问我?是想反悔么?” 说着将竹篮子放回原处,手搭在腿上,脖子弯出一个忧伤的弧度,“你用过我,就不要我了么……” “……” 不是,你别说得那么赤裸裸,什么叫用过你…… “我,我不是内意思,我这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嘛,你别生气,我没有不要你的意思,呵呵。” 安笙觉着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她这刚下山,还没来得及享受爱情是个啥,就摊上了一个狗皮膏药。 年纪轻轻,这身形挺拔一表人才的模样,干啥非得抱大腿啊。她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哪抗得住着身强力壮的人“抱”啊! 安笙心里真是翻滚着无数的草泥马,这都是些什么桃花债哦。 听她这么说,长笙即刻来了精神,“哦,那我跟你一起走,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长笙从没觉着,他信口胡说的本事这么强。 安生苦笑着,恨恨地将那个竹篮子扔到了一旁,抓起一个馒头,边咬边点头道:“好,好,好。一起一起。” 随即将头扭向一边,翻了个白眼。 长笙觉着这第一天的洗脑很成功,至少他有了名正言顺待在他身边的理由了,虽然是多少有些无耻。 但他又能怎么办,不然别说造娃了,他连她的身都进不了。以他的性子,能胡编乱造这一堆,也实在是颇废了些神。 两人各怀心事,一顿早餐吃的索然无味。长笙扭头看着一粒一粒揪着馒头的安笙,心道,看她如今这防备的模样,日后想要近身,估计还得他使用美色,引动她的红心咒才行。 这么一想,长笙顿时泄气地垂下了肩膀。 真是世风日下啊,这事居然轮到他头上了! ☆、诓骗 长笙觉着,就安笙现在的情况,至少在彻底解决掉红心咒之前,还是不宜见太多人。 本来他打算和安笙一起回虎啸山庄,后来他放弃了这个选择。 若真回虎啸山庄,人多嘴杂,他与安笙的关系一定需要些时间周旋,倒不如找一处避世之地,先等安笙完全恢复为好。 最好是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少一些麻烦。 他想了一夜,尤其在清晨看到安笙忘掉他后,那般单纯的模样,让他更加肯定这个想法。 红心咒不比寻常,能引动它的方式太简单了,他不想出什么岔子。 于是一早起床,就锦书一封寄回了家,将他们要云游一年半载的事情,一一道明。 但他并未告知安笙的实情,他怕爹娘担心。更重要的是,他还在信中,简要的说了自己和安笙这几年关系的变化。 最后的落款处,他用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收尾——“不孝子长笙与吾妻安笙敬上。” 关系不言而喻。 一封信过罢,他才踏实了许多。 - 俩人吃过早餐,收拾好行囊,临走的时候,在阿婆的屋里放了些银子,才离了那小院。 安笙自打上一次为了进宫,换过女装,细算来,这是她成年以后,第二次穿女孩子的衣服。 名正言顺地穿! 终于不要再用裹胸了,这还是让她舒适了不少。 长笙在身后,看着她穿着稍微有点小的女装,就想带她进城,为她量身定做几套。 以后她就再也无需扮小子,委屈自己。 到底还是这,能体现女孩子曲线的衣服适合她。平日里她也裹胸,可是并未影响她的正常发育,现在少了那束缚,看起来倒也分外凹凸有致。 长笙喜欢她头发披下来的样子,这样使她面部轮廓都跟着柔和了许多。只是她眼睛里要不那么虎视眈眈地防着他,那就更完美了。 听那阿婆说,这不远处就有个城镇。长笙想在那里买点路上必备的东西,再出发往西南方向走。 一路上,安笙都走在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长笙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走了好一阵,她大概是累了,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河,就对身后的长笙说道:“喂,咱们过去休息会儿吧。” 长笙点了点头:“好。” 到河边处,安笙找了一处,离长笙隔有点远的石头坐了下来。 长笙见她避自己如蛇蝎的样子,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他慢吞吞移到安笙身边,硬是挤到了她那不算很大的石头上,“坐这么远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安笙没说话,只是给他让出了那个石头,自己则坐到了一旁的大石头上。弯腰掬起前面流淌着的清澈河水,喝了几口后,甩了甩手,才抬起头看了看长笙。 “喂,咱俩商量一下吧。” 长笙也低头喝了几口,遂从腰间拿出水壶,往里面灌了些水。听到她说话,他只幽幽地道:“又忘了我叫什么了?我不叫喂,我叫长笙。” “……” “商量什么?”长笙双腿大喇喇地搁在两边,手叉在膝盖处,直拉着胸前的衣襟。 这天气可太热了,他倒是真想跳到水里游个泳。 “就是,昨夜……我不用你负责,咱们从这里就分道扬镳吧,我要往江南去了。” 安笙一脸严肃,以为服装的改变,和眼前陌生的人,她坐的规规矩矩。手里紧握着的剑,暴露出她此刻略有些忐忑的心情。 长笙微微颔首摇了摇头,“安笙,你错了,不是你需不需要负责的问题,而是我需要你对我负责,毕竟,我这人不会对别人白嫖……” 他说的漫不经心,并用自己手长脚长的优势,探出胳膊拍了拍她的膝盖,示意她别那么紧张。 肉眼可见的,安笙脊背都绷的直直的。 安笙的绣眉皱了起来,眉心的一点红都被她藏在了褶皱里,看样子,眼前的人确实让她有些苦恼。 “昨夜都是你说的,可我自己并没有记忆,也没有……”她欲说什么,见长笙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她竟然有些说不出下文了。 “也没有什么?”长笙见她吞吞吐吐,追问到底。 安笙慢慢垂下了头,她抠着手指说道:“身上也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 这话说得,他昨日却也什么都没做,到没想过她还真抠细节。 长笙点了点头,站起身,往前挪了一步。安笙下意识地往后挪,“你,你做什么?” 他微眯着眼睛,露出一口白牙对她笑道,“我知道了,你还是觉得我昨天不够卖力,那也行,不然今天你再试试,看想不想地起你昨日,是怎么……” 他凑近了一些,长手长脚撑在安笙两侧,将她困在怀里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蹂,躏,我,的。” 说完他就要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 安笙被他吓得,慌忙挡起了眼睛,头摇地拨浪鼓一般,“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那么一提,你要实在不觉跟着我无聊,那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 她双手挡着自己的脸,看不清此时长笙脸上恶作剧过后的窃笑,他以前倒没发现,安笙在男女之事上这般害羞。 大抵之前他们都太熟悉彼此了,跟现在她眼里陌生的自己,或者眼前陌生的男人不是一个概念吧…… 长笙这才站起了身,双手环胸,这才又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下次不许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可是个从一而终的男人。” “……” 安笙在一旁暗暗咒骂道,这是个什么话,搞得好像她是一个水性杨花之人一般。那她确实想不起和他的经过啊,要不是她实在囊中羞涩,她甚至都要怀疑他要劫财了。 但是安笙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眼前的这个男子,会有对她劫色的想法。毕竟这人眉目雅致,气质柔和,实在不像是个需要劫色之人。 可他这巴巴跟着自己,还能有什么原因,大抵真如他所说? 也罢,兴是在山中太久,她真的人面兽心了一回,也说不准。 终于她还是有点垂头丧气地道:“那好吧,既然你横竖都要跟我走,那就一起下江南吧,那里有我的亲人。到时候你我便成亲好了,这样也算对你负责了吧?” 长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好啊,可是你知道江南距离这里有多远吗?你可记得回家的路?” 被问到了死穴,安笙心里一咯噔,她离家的时候年纪太小,根本不记得要怎么回去,半晌才硬着头皮道:“那进城问人不就知道了么……” 山水迢迢,一个对于东南西北都分不甚明白的人,怕是连这片山区都走不出去。 “成,那就先听你的。若你终究找不到回家的路,就跟我走吧,好不好?” 长笙又跟她挤到了一处,笑嘻嘻地跟她商量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他的建议让她听了想打人,安笙也还是礼貌地回以他同样的干笑。 只是扭头就露出的白眼,证明她确实是在忍,眼前这个惹人嫌的小子。 她深吸了几口气,好半天才转回头,问道:“所以,你多大年纪了。” 长笙双手撑在身后的石头上,半后仰着,声音沉沉地道:“我今天刚满二十,已成年,可以娶妻的,你放心。” 听到他报出年龄的安笙,顿时又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造孽啊,招惹了男人,还是个弟弟。 难怪这么狗屁膏药甩不掉,感情这崽子在她这里寻安全感来了。 见她这般懊恼的模样,长笙只斜睨着她略弓着地背道:“怎么了?你比我大?” 安笙机械地点了点头。 长笙从善如流地随口就是一句,“姐姐。” 这一嗓子叫的安笙鸡皮疙瘩掉一地,她僵硬地扭回头望着他的嬉皮笑脸,“所以你真的不好好考虑考虑,非要跟着我?我家里都还有个弟弟,他叫……” 说道这得时候,安笙忽然觉着脑子有点短路了,连自己弟弟长啥样叫什么都忘了。 身侧的长笙惊闻,竟有些期盼她想起些什么,但是显然,半天安笙都没再说出什么。 这药还真厉害,剥离的如此之干净。 长笙耸了耸肩,“有什么干系,我不在乎。总而言之,你以后不要再拿七七八八的话来搪塞我,横竖我都不会走的。” 安笙彻底无奈了,“好好好,不走不走。”她心想,看样子这一招,对于眼前这个人是没啥用,日后想到更好的办法再说。 河水清澈,正午热辣辣的阳光洒在水面上,一层波光粼粼。 河面不时有小鱼儿跳来跳去。 长笙下意识望天空中看了看,鱼出水面,八层是要下雨了。 他四处看了看,试图想找到一个,能让他们一会儿暂时能避雨的地方,但是四面全是树林,连个山都看不见。 看样子,今天很大程度上是要夜宿深山了。 长笙站起身,拍了拍还在瞎捉摸的安笙,“走吧,看这情形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暴雨,咱们先赶路吧。” “啊,是吗?” 安笙抬起头,明明炎炎烈日当空照,怎么会下雨。 但事实证明,她的直觉真是错的。 他们从河边离开,又走了个把时辰,本来艳阳高照的天空,便被阴云遮挡住了。不多时就下起了大雨。 饶是赶路及时的俩人,也还是被浇了个透心凉。不过好在他们穿出了那大片树林,寻到了一处可正风避雨的山洞。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离修成正果不远了,嘻嘻 ☆、引动 俩人跑进山洞,第一件事情,就是抖落已经里外湿透了的衣衫。 安笙站在洞口处,将黏在身前的头发抓到耳后,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际,“这雨也忒大了,不晓得会下多久?” 长笙正在洞内转悠,打量着触目可及,不大不小的空间。 这一处山洞,像是有人曾经呆过。 很明显的,在角落的地方居然有虎皮扑在那里。另一边角落还存放着一些干木材,其他的便没有什么了。 长笙蹲身摸了摸那虎皮,上面落满了灰,该是很久没人来了。 他抬起这虎皮抖落了一番,将上面的尘土抖干净,才一屁股坐下来,回道:“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所谓雷声大雨点小,可你看这分明听不到一丝雷声,光是噼啪的雨声。” 安笙倒是赞同她说的,有些沮丧,这还只是下午,天就黑成这样,怕是要在这洞里困一晚了。 转过身,见长笙正坐在那里将湿了的外衫,脱到一边铺平了。 她才看到他坐的东西,“呀,这里怎么还有这个?” 她指的是那虎皮垫子。 “可能是之前有人在这里住过。” 他站起身,走到那一堆木棍子旁思虑一阵,又看了看和虎皮的距离,抓起一些木材扔到了中间避开风口处。 随后起身取剑在一旁钻了一阵,木材上面渐渐有火苗子出来,直到火势越来越大,他才停下来。 将那些木材聚拢起来,让它形成天然的聚合火堆,可以一直烧着。木材烧起来后,洞也随之亮了起来。 安笙觉着她随着火堆的燃烧,被雨淋过的身体也升起了暖意。她走到火堆旁,长笙正坐在那里堆着火,见她来了,就提醒道,“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小心着凉。” 安笙扭头看了他一眼,抬起手在火边烤了烤,“没事,烤烤就干了。” 长笙也没再说什么,放好火后,他便移开了几步,将包裹打开,里面平整地躺着几套衣服。 他欲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换身干的。不然湿哒哒黏在身上,仿佛整个皮肤都在叫嚣着不能呼吸一般。 弯腰从里面拿出一套,抖落开,便解开自己的腰带。 到胸口盘扣处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手顿在了那里。 侧身瞟了一眼正在认真烤火的安笙,思考几秒后,到底还是将自己的上衣解了下来。 他的臂膀带着些湿气,在幽幽火光倒映中,如染了蜜蜡一般肌理分明,且发着盈盈的光。 安笙并不知道他在换衣服,她距离火堆旁太进,觉着脸被烤的有些干,就想到洞口沾点水汽。 哪知刚一转身,就看到长笙裸着上身,露在外面的美好光景。 倒三角的身形,宽阔的肩膀,紧窄的腰身,因雨水打湿,衣服被黏在身上,将他挺翘的臀凸显的尤为亮眼。 常年习武,让长笙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体型却异常的挺拔俊逸。 还没容她有其他反应的时候,她眉间的那点红就先她的意识有了反应。瞬间亮了起来,随之她的眼睛也幽幽冒起了红光。 倒真像是看到了猎物的毒蛇一般,目光如炬。 …… 长笙晾了一阵,待身上的湿气逐渐消散了些,才欲弯腰取衣。 手刚探下去,他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向他走进,紧接着,一个软软的身体便贴了过来。 他微微弯着的腰,被安笙有些凉的身子贴近,本能地绷直了脊背。 慢慢直起身,他知道,现在安笙的红心咒已经被引动了。 长笙微微侧目斜睨着她的发心,明知故问地道,“安笙你做什么?” 他此时手里还抓着件长袍,随意地耷拉在膝盖边。 安笙双手暖暖地环上他的腰身,脸轻轻贴着他肩胛骨的位置,声音软软地,如水一般娇媚地道:“长笙,我好冷,你帮我暖暖好不好?” 她一边说,手还开始在长笙光滑映实的兄前,一通没章法地乱游。长笙就感觉身体仿佛有电流一般,随着她滑动的手指,来回移动。 但他没有表现出反应,他隐隐克制着,抬手抓住她作乱的手,顺手将衣服抬到她眼前,道:“你把干衣服换上,就不冷了。” 安笙在背后抽出被他抓着的手,摇了摇头,“我不要,我就要你给我暖。” 此时的安笙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 她就是看着他,脑袋一阵阵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断驱着她凑近。 话了,安笙唇舌便落在他侧脸,凉凉软软地,还有点小胡茬。 长笙的肩膀轻轻一震,肌理收缩了一下,表面却是强装出一派云淡风轻。 安笙见他似乎不为所动,就慢悠悠地转了个身,来到他面前。抬手顺着他紧实的肩膀慢慢往上移,一直到他身前的一处。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手指点了一下,眉眼如丝地抬头瞥了长笙一眼,甚是勾人。 随即唇便落了下去在那一处地方,碰了碰。 长笙被咬地有点犯疼地叫了一声,抓着她肩膀,看向她趴在肩膀处的小脸。 “安笙,你……” 被唤了名字的女孩,更是没有一点害羞之情,随后便无辜地咬着唇移开了脸,眉心红的滴血一般。 她抬起双手搭在长笙的肩头,搂着他的肩膀。 他比她高一头,她就只能仰视着他。小鹿般的眼神道,“长笙你冷不冷,我也帮你暖暖好不好。” 长笙头后仰了一寸,眼睫低垂,鼻息间的呼吸已经不易觉察地紊乱了。 他微哑地低声道:“我不冷。” 不仅不冷,还越来越热了! 安笙微踮起脚,抬头在他颈边那一处牙印的地方,舔了舔。 便转到他滑动的喉结处,伸手摸了摸,道:“你是不是在紧张长笙,它怎么滑来滑去的?” 她一口一个长笙,轻轻柔柔的样子,让本就没有多少自制力的长笙,脑子直嗡嗡响。 他都多少年没有真真意义上的碰过她了,仅有的一次还是在双方都受伤的情况下,当时那情形,也实在算不上享受,两人皆是生死一线。 此时的安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就是想引得身前的男子情动,好跟她欢好一番。 见长笙将脸别向了一边,安笙扭头追着他,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做什么不看我,是我不好看嘛?” 带着些撒娇意味。 “好看。” 长笙将眼睛别开了些,轻声说道。 在她平日里,长笙嫌少能看到她这样。 他微微闭了闭眼,抬手护住了她,深怕她转来转去摔倒。 可他自己却被她撩拨得,耳根都通红,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 四肢百骸的血开始往身下一处汇集。 深吸一口气,他见她越发的乱来,就猛地低头在她仰起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这吻很深,将他此时的情绪,全带到了这个深吻里。 安笙红唇微张,他不费力的便深入她唇内,吮吸着她滑滑的小舌,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勾着她的舌,顶到上颚,真像是吸食什么人间甘甜一般,越来越上瘾。 半晌,安笙被亲的小脸红扑扑的,呼吸都有些供给不上,他才放开了她些。 双手抚在她两侧,额头抵着她的,柔声道:“快把湿衣服换掉,乖。” 安笙摇了摇头,“不要,你帮我换。” 他眼睛紧紧盯着她此时绯红的眼睛,巴掌大的小脸在他胸口转来转去,泥鳅一般。 手还四处乱摸,忽地长笙身子颤了颤,搂着她的胳膊收紧了些,他微喘了声,“安笙,你别,你放开。” 安笙一脸恶作剧的模样,俏生生的眼睛扫了他一眼,“为什么呀,你明明也喜欢的,你看呀。” 说着她又低头看了看。 她下手没轻没重,一阵紧一阵松,登时长笙额间就渗出了汗,他揽着她的腰来到虎皮榻上,坐下来。 她在这间隙,抬头又瞧了瞧长笙。见她这般盯着自己,长笙就将自己的手挡在前面,却是一个失力,被安笙一推,他便被推倒在虎皮榻上。 安笙随即栖身上前,跪在她腰间将他压在了身下。半趴在他胸前,长笙固定着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安笙就拉起他的手移向了一边,十指相扣着压在他头顶。 她在他唇上轻轻咬了咬,“长笙,你额头好多汗呀,很热么?” 你这般撩我,何止热,都快烧着了。 说着也不待他回答就坐起身,“我也有点了热了。”说着便开始解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服。 长笙躺在那里,看着眼前衣服越脱越少的安笙,直到她跟他一样,衣衫大开,他才哽着嗓子说道:“安笙,你可想好了?” 一阵小风吹来,她冷的缩了缩肩膀靠在了他的怀里。安笙无辜地看着他,道:“想好什么?” 此时长笙全身都很热,靠近的时候,安笙满意地叹了口气,“你好暖和。” 长笙的手放在她腰间,上下轻抚着,抬头啃噬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又反问道“我是谁?” 安笙被他吻得浑身发麻,腰身颤颤,“你是长笙呀。” 长笙握着她的脸,吧唧在她嘴上亲了一口,“真棒。”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快完结了,下一本老和尚文《不欲佛》,喜欢的可以收藏起来啦,嘻嘻 ☆、不抗造 在临门的时候,长笙看着她,认真的又问了一次,“安笙,我是谁?” 安笙抬起头,搂着他的肩膀,微喘地道:“你是长笙呀。” 长笙笑了笑,“记住了,我是长笙。” 说完就一个挺腰,天地终于合二为一。 …… 洞外依旧风雨交加,洞内云雨热火滔天。 被引动的安笙真真是无法无天。 俩人一直到了深夜,断断续续长笙护着安笙,她眉心的红点才暗了下去。 最后还没待长笙怎么样,她便累得叫唤着趴在他胸口睡了过去。 长笙释放过后,也是浑身发虚,逐渐软下来的地方,就那么堵着,他便也睡了过去。 半夜里听到安笙轻轻浅浅的咳嗽声,长笙睡意迷蒙间,拉过一旁的衣服,裹在她身上,才又沉沉睡了过去。 夜里雨渐渐停了,洞内的火柴也燃烧殆尽。虎皮榻上交叠的两个人却全无感觉,他们此刻正睡得香甜。 第二日安笙被洞口的鸟叫声唤醒了。 趴在长笙身上的安笙缓缓睁开眼,下身无意识的动了动,这一动惊醒了依旧堵在她内里的小长笙。 渐渐地长笙也睁开了眼,他看着一脸迷茫的安笙,咧嘴笑了笑,随即抬手压在了自己额间,舔了舔略微有些干的嘴唇,哑着声淡淡地道:“安笙,我差点被你折磨疯。” “……” 安笙慌忙从他身上坐起来,却没想到腰腹处涨的厉害,又跌回了他胸前,这亲密到此的地步,她是百口莫辩了。 这一来一回,小长笙又满满当当复苏了。 长笙睁开眼看着有些迷蒙的安笙,他抻了抻胳膊道,“好吧,这么精神,那我就再给你一次好了。” 说着一个转身,将安笙转到榻上,此时的安笙意识无比清醒,但还没待她有反驳的机会,就被长笙带着,两人又是一番折腾,这才彻底结束。 了事后,长笙一个翻身躺在身侧,紧紧呼吸着。 安笙也是一阵无力,她刚要坐起身,腰前确是一阵发酸,摔倒在了长笙身侧。 长笙转了个身,半搂着她道:“还来?不行了,咱们下次再来好不好。” 安笙本也无意,被他这话羞的脸红的都快滴血了。 长笙本也是打趣,知没有红心咒又记不起他的长笙,根本不会对有他所求,他也就是逗个乐子。 这场太过凶猛,饶是他也快扛不住了。这蛇妖的需索还真是有够厉害的,长笙清晨睡过去前,这么想着。 安笙是没什么睡意了,这清晨的又一番,让她彻底清醒了。 她见长笙累得睡了过去,慢慢坐起身,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满身的印记,红红紫紫。站起身的时候,感觉自己腰都快断了。 她扶着墙,每走一步,脚尖都在发颤,她心想,一定是破皮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疼。 一瘸一拐地,将地上扔着到处都是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一件费力地穿了起来。 回头看着全身半掩着的长笙,安笙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脑门上,懊恼地腹诽道,自己是得了间歇性失忆了么?昨天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记得那些印象深刻的感受,却独独忘了起因。 这次她是无论如何都搪塞不过去,尤其看躺在那里脸色发白的长笙,心道,把这人都累成那样了。 七零八落的记忆,她记起了一点,似乎他一开始是避着她来着,怎么就…… 真是不知道,师叔他老人家要知道她下山后变成女流氓,会作何感受。 造孽。 下过雨的洞外,冷风阵阵,她站在洞口处,有点发冷。又看了看趴在那里睡着的长笙,还是拿起衣服给他盖在了身上,这才摇摇晃晃地出了洞。 雨后的山间,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只是有点冷。 一夜过后,她是真挺饿,便想寻点果腹的吃食。 长笙醒来的时候,发现嗓子有点紧,他见身前没了安笙。慌忙从虎皮榻上坐起身,“安笙?” 身上被盖着一间长袍,他慌忙穿了起来。正欲起身出去寻她的时候,安笙从外面回来了,怀里抱着些干果,手里拎着一条鱼。走路姿势多少有点奇怪。 见她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长笙才重新做回虎皮塌,他仰头靠在墙上,曲起一条腿,另一条伸直了。手虚虚搭在那条曲起的腿上,喉结滚动了几下,眼睛一直追随着脚步虚浮的安笙,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道:“还以为你丢下我走了。” 他声音有些不正常地哑着,头有些发沉。 安笙没有看他,将东西放在一旁,半晌才道:“我只是去找了点吃的。” 可是说出来的话特别低沉,完全跟她平时的声音不一样,哑地不成样。 “……”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下意识地看了看长笙,果然他在因为她刚刚的声音咧嘴笑了。长笙岂能不知缘由,昨晚她叫成那样,还能发声就不错了。 她气恼地顺手扔过去几个果子,到他身边,没再说话。 长笙伸手抓过一个,咬了一口,形同嚼蜡。他从榻上站起身,发现自己的腿有点发虚。 “……” 这算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走到安笙身边的时候,她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发白,是有些不正常的白,才支吾地干咳了一声问道:“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长笙回头看了眼安笙,她似乎除了动作缓慢了许多,面色确是红润了不少。他就不一样了,一觉起来,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头有些昏沉。 抬起手摸了摸额头,有点发烫,于是他凑近安笙额边,安笙没来及的躲,两人的额头就触到了一起,正欲将他推开,才发现他额头烫的厉害。 遂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你额头好烫,是不是……夜里着凉了。” 毕竟早上醒来的时候,只有她身上有衣服。 长笙多少觉着有些没面子,这么些年没经过什么风寒,却在最不该着风寒的时候,着了。 有点郁闷,好半天才委屈巴巴地说道,“都怪你安笙,昨日硬诱我……” 安笙:“……” 她抬手摸了摸鼻子,竟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便默默起身,将角落里剩余的木材皆抱到一旁,架起一个火堆,形状实在有点不敢恭维。 长笙在一旁啃着果子,待看清她的用意后,扫了眼地上凌乱的木材,叹了口气,“你这样架火,鱼没架起来,就会散掉的。” “……” 她哪会这些,只是见他昨日这么弄,便也想弄一下试试。却不曾想,他话音刚了,那木材棍儿就都散落在地。安笙盯着那一堆不太听话的棍子,跪在那里手叉着膝盖想解决办法。 长笙看不下去了,晃晃悠悠站起身,将还没吃完的果子卡在嘴里,把那些七零八落的木材重新简单拼凑。又出洞外拿回几块大石头,压着夹起来的高高的烤鱼支架,并拿过一根棍子将鱼穿了起来,放在上面,这才开始点火。 动作娴熟利索。 只是做完这些,他感觉渗出了一头汗,虚虚地头直发晕。随后跌坐在安笙旁边,拍拍她的肩膀,“好了,用不了多久鱼就会被烤熟。” 安笙点了点头,斜视靠在那里闭着眼缓神的长笙,他脸色更不好看了。 “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要不先去躺会儿,等鱼好了我叫你。” 长笙摇了摇头,“没事。” 安笙便也没再说什么,只站起身想去转一转那两条鱼,确是在起身的时候,触到腿间痛处,她瞬间顿在了那里。 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但些微的气声,还是被他听到了。 长笙闭着的眼睁开一条缝,看到她眉眼拧在一起,嘴角微微吸气,无声地“嘶”出声。手捂在腹部的位置。 “是不是很疼?”长笙想起昨夜那般癫狂,她应该被伤着了,虽然当时她的意识是兴奋的。 “什么?” 安笙半弓着的腰僵住了,不解他话里指的是什么,便等着他的下文。可半天他也没再说什么,扭头却见他站起了身,往虎皮塌旁走去,似乎在包里翻找了什么。不多时,他从里面找出一个小瓶子,转头对她招了招手,“安笙,你过来。” 这个时候,她刚把鱼翻了个个。 “啊?做什么?” “过来。” 安笙看了一眼鱼,往虎皮旁移去。 到长笙跟前的时候,她垂着头看了看他手里的小瓶子,“这是什么?” 长笙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便要解她衣服。 安笙一下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拦着他的动作,眼神里满是警惕,盯着长笙。 长笙被她这个眼神,盯得眉间敛了起来,“给你上点药,你以为要做什么?” 安笙摇摇头,“不,不用,我自己来。” 这青天白日的,她也反应过来他是要给她往哪涂药了,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长笙抓着她不让她动,“别动,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走路都疼成那样还这么犟。” 昨夜孟浪的劲哪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难哦,卡成个鬼 ☆、涂药 安笙哑着嗓子阻挠着。 “我……我,我自己可以的。” 她支支吾吾扒拉着他的手,明明他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自己怎么能看得见哪里伤着了。” 平日里温和的长笙,此时将她的手抓着藏在腰后,撩起她的长裙,抬头看了眼安笙,将她的襦裤拉了下来。 安笙死死夹着腿,“长笙,别。” 长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硬是拉开,就看到她红肿着的地方,他触手轻轻摸了一下,安笙疼地后缩了几分。 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羞涩。 “都破了,对不起安笙。”长笙看到伤处的时候,有些自责。 他倒了些药在指尖,轻柔的在她的患处涂了上去,一丝不苟。 安笙感觉凉凉的,她这时已经羞的别开了脸。长笙上完药,还给她吹了吹,安笙惊得瞬间将膝盖并拢了起来,却是夹住了他的脖颈。 长笙顺了顺她的腿边软肉,才拉开她的膝盖,将襦裤重新帮她套了回去。随即爬过来,在她微侧着的,已经红透了的耳边,轻轻吻了吻。 过后,他便趴在了榻上喘气,小声道:“好了。” 安笙见他蜷缩在那里,赶忙将剩余的衣服收拾好,挪进了些问道:“你是不是很冷。” 长笙点了点头,“今天在这里再呆一天吧,明日再进城。” 安笙从包袱里拿过些衣服,盖在他身上道:“好,不走,你睡会儿吧。” 长笙冷的缩成一团,“那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走。” “好。” 得到她的答复,长笙这才放心地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上过药的安笙,好了很多,她将鱼烤熟后,见长笙还在那里睡觉。觉着他这个样子,不吃药怕是好不了。 她走过去拍了拍,睡得并不是很踏实的长笙,在她耳边说道:“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长笙嘟囔了句什么,只是摇头。 安笙在他身前跪了一阵,手里看着那条鱼,便起身又搁在了一旁。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 看样子得上山采点能退烧的药才行。 这可真是……她到底做了什么,还把一个精精神神的大小伙子,搞成这样。 两败俱伤啊,俱伤…… 从洞里出来,安笙上了就近的山头。她记得之前在书里看过一种药草,名叫遍地锦。 还真是如其名,遍地都有。 安笙只爬了一阵,就看到一个石头旁,周边有许多翠绿色,六角圆润的小草。她眼睛闪了闪,这形状,不正是书里画的样子么,分毫不差。 她小跑过去,抓起一把,嗅了嗅,有股淡淡地青草香,她咬下一点,眯着眼睛砸吧了几下,草叶略苦,应该就是它没错了。 她随手又抓了一些,这才往山下返去。顺路将这些草药清洗干净,就返回洞内。 回去的时候,长笙还在睡。安笙便将那些草药捣成末,这才又走到长笙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长笙,醒醒,起来吃点药。” 长笙晃晃悠悠转醒,眼睛里有些茫然无神。待看清眼前的人,他才有了聚焦,慢慢撑着身子,半坐起来,呆愣愣的有些无辜的样子,“安笙,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 “哦。” 安笙将那些捣好的药渣端到他跟前,“来把这个吃了,你烧的挺厉害。” 长笙看着那些绿油油的草渣,探头闻了闻,“遍地锦?” 安笙有点诧异,他居然只闻了一下,就知道这事什么,她意外地上下打量他,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长笙知这药能退烧,他不待她再说什么,拿过来就都吃了下去。有点苦涩,他吃完的时候,闭眼喳了喳嘴,寻过一旁的水壶喝了几口,才冲淡了那苦意。 安笙见他喝完才拿走那沾着药渣的碎瓷片,迟疑了一阵,不甚确定地问道:“你,是不是个大夫?” 不然他怎么会一下就出那药草,她都还是端详了好一阵才确定。 长笙喝完药,又躺了回去,长手长脚地平躺在那里,听到她的问题,苍白的脸上扬起了一丝笑容,“为什么这么说?” 安笙心道,你身上带着……那种药,还一眼就认出这药草,要说不是大夫,有点说不过去。 “我不是大夫,”半晌,又道:“也可以说是大夫。” 安笙不解,“什么意思?” 长笙轻轻哼了一声,转了个身,面对着她的后背说道,“意思就是,过去未来,我只为一个人治病。所有,我既是也不是。” 安笙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这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不然怎么会只为他治病。 长笙拦腰抱着她的后背,“是啊,非常重要。” 安笙被他抱得一激灵,手跟个大鵬鸟似的炸在那里,“你你你做什么?” 长笙闭着眼靠在她后背处,用劲嗅了嗅,“你身上很好闻。” 好闻?她满山上下跑了一圈,有的大概也只有泥草味。她拉开他的手,蹭蹭站起身,站的远远的,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吃过药,你还是再睡会儿吧。” 长笙看了看空唠唠的怀里,嘴抿成一条线,眼角垂了下来,转了身背对着她道:“用完就扔,无情。” “……” 他这小声抱怨被安笙听到了,她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反驳道:“我才没有……” 要真无情,我还管你死活,早走了。 长笙偷偷捂嘴笑得眯起了眼,她这性子,就经不得激,一如既往。 “那你让我抱一下都不肯。”他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安笙,又转了回去。 安笙还真不好意思承认,她是在避着他,硬着头皮道:“我,我是给你拿鱼吃。” 她顺手抓起搁在一旁的鱼,举起来道:“你,要不要吃鱼?” 长笙摇了摇头,“不吃。” 但奈何打脸太快,不多时,他的肚子就开始自己“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长笙:“……” 安笙:“……” 见装不下去,长笙慢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将胳膊伸开,“我吃。” 安笙忍着笑,走过去几步,将那条鱼的另一头递给了他,长笙抬眼望了望她,接过来。她递给他后,就在他不远处的地方坐下来,也不靠过去。 洞里安静了些,只能听到长笙吃鱼的声音。 见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笙很快把那条鱼吃完,拿着光秃秃的棍子,起身来到她跟前,问道:“你吃过了没?” 安笙点了点头,“吃过了。” 长笙虽然还是发虚,但是头痛缓解了些,才往洞外走去。 在里面躺的时间太长,看到那大太阳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抬起手挡在面前,真是一个好天气。 待适应了光亮,长笙才拿开手,走出外面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会儿功夫,他额头居然又虚出了一头汗。 “……” 算了,今天是没什么力气赶路了。 遂返回洞内,躺回虎皮榻上,对那边的安笙说道:“你也过来躺一阵吧,上山采药也挺累的吧。” 安笙背对着她头摇的拨浪鼓一般,“不累,你睡吧。” 话了,过了一会儿,她没再听到他的声音,便以为他睡着了,这才要转身。刚回过头,就见长笙半眯着眼盯盯地看着她。 安笙的动作僵在了那里,“你怎么还不睡?” “在等你过来。” “……” 这孩子咋这犟呢。 安笙看他那没甚精神的模样,到底还是走了过去,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长笙这才满意地往后靠了靠,给她腾出了一大片地方,待她躺平了,才将手搭在她腰间,道:“睡吧。” - 在洞里休息了一天,第二日,长笙看起来状态稍微好了一点。 只是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但不影响赶路。 安笙也在缓了一天后,腿心的痛感没那么厉害了。 晚间时分,拗不过,长笙执意又给她上了一次药。 那药效果极为明显,她恢复特别快。夜里安笙就在想,他要治的那个人,一定也是个女孩子。 …… 他们走走停停,赶了半日的路,终于是在太阳西斜之时,到了阿婆口里的城镇。 安笙在进城门后,就叉着腰杵在那里,脸上满是兴奋地道:“哇,这里居然这么热闹。” 大街上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很多客商。长笙垂眸斜睨她一眼,擦了擦额头的汗,摸了摸她的发顶,说道:“走吧,先去找一个客栈,休息一下。” 安笙点了点头,“好啊,你累了吧?” “有点,不过还好。” 安笙抿了抿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兄弟,你这个身体不行啊,日后得好好锻炼才是。” 果真是头脑一热,口无遮拦了。她话刚了,长笙脸就绿了。 安笙一扭头,见他脸色不善,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及时捂住了嘴,眯着眼道,随手乱指着前方道:“那什么,我去看哪里有客栈哈。” 一溜烟就要跑,被长笙从后面抓住了她后衣襟,漫不经心地道,“逞一时口舌之快,怎么,说完就怕了?” “我,就是随便乱说的,你别在意,快放开我,路上的人都看着呢。” 他们俩站在路中央,人来人往,她被人拎着,委实尴尬。 长笙“哼”了一声,松开自己的手往前走气,幽幽地丢出一句话,“以后会证明给你看的,我的身体到底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安笙:你到底行不行? 长笙:哼,以后会证明给你看我到底行不行…… ☆、黏人 找客栈的时候,途径药店,长笙让安笙等一等,他进去配了些治疗风寒的药。安笙就等在门口处,无聊的四处张望。 忽然看到一旁有卖松花糕的,她便顾不得长笙,直直往那边去。 长笙出来的时候,见门口没有她的身影,紧张地唤道:“安笙,安笙?” 正在和店家砍价的安笙,并没听到他的声音。 还是长笙眼尖,发现了她。 怎么跟个猴子一样,一不留神就没影儿了。 长笙心想,这要哪一天她一个不乐意,偷溜了,他还真没地方找去。 想到此,他就将还在和摊主还价的安笙提溜了出来,抓起她的手,在她手边画了一圈,她手上顿时出了一道黄色的绳子。 长笙又在自己手上画了一圈,同样出现了一条黄绳。 安笙还没反应过来,“你干嘛,我正要买花糕呢,这什么?” 长笙指着那小黄绳,表情才舒展了,“你这消失不打招呼的习惯,我可怕有一日你真抛下我溜了,有它,你躲到天边,我都能找的到。” “……” 安笙有些被他看穿心思的窘迫,虽然她刚刚是没那么想,但她进城也确实打算等他病好了,就溜的打算。 她揪了揪那绳子,死死的,也没有扣结的地方,“你松开,我不走,就是看到有卖花糕的,想买点吃而已。” 长笙这回头望向那客源挺多的花糕摊儿,“我给你买,你别拽了,这绳结你打不开的。” …… 两人从花糕摊离开后,安笙就在闷闷不乐的跟那个绳子较劲,连路都不看。 眼见就要撞到前面的人身上,还是长笙眼疾手快,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才避免两人相撞。 “好好看路安笙。” 安笙这才将手放下来,“哼”了一声,继续往前去。 长笙侧头见身前就是一家客栈,便喊住她道:“别走了,客栈在这里。” 安笙真顿住了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的时候,长笙已经往里去。她才悻悻地跟到后面。 订房的时候,店小二抬头瞅了瞅面前的二人,问道:“两位客官,要一间房吗?” 还没待长笙说,“是。” 安笙就道,“不是,两间。” 长笙咬了咬下唇,转过身手拄着前台的柜子,瞟向安笙,“你有多余的钱付房费?” 安笙下意识摸了摸她的钱包,扁扁的。 囊中羞涩! 她这才抬头看了看店家,伸出一只,又道,“一间,一间就好。” “好嘞,二位稍等。” 长笙满意地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她,嘴里蹦出两个字,“无情。” “……” - 有了落脚处,两人在客栈里休息了几日。长笙恢复很快,两天功夫,便已经生龙活虎了,没有一丝病态。 这几日里,安笙知他生病,倒也放心,只是每日睡得时候,他都要搂着她才放心。 安笙心里暗骂,这么个大小伙子,生个病这么黏人…… 其实只是长笙以前生病的时候,她都会陪在身边,他习惯了。 长笙病好了,两人便又要动身离开,但是安笙不想走。 这一日清晨,安笙早早的就醒了,她偷偷看了看还在熟睡长笙,就要缩手缩脚的起身。 熙熙梭梭的声音,让觉浅的长笙登时就醒了。 他微撩起眼皮,扫了扫贼手贼脚欲下床的安笙,反手一勾,便将才刚到床边的安笙揽回了床上。 “啊,你干什么?”安笙被他这冷不丁的一拽,直直倒在了枕头上,长笙一条腿制着她的动作。“这得我问你啊,”他扬了扬下巴,“这外面天都不亮,安笙,你做什么去?” 安笙“嘿嘿”笑了笑,“我,我,我饿了,下去找点吃的。” 长笙点了点头,“怎么办,我也饿了。”他手搭在她胸口处,“不然先喂饱我,我再放你去吃,好不好?” 他撑起头盯着安笙脸上的表情,此时安笙缩着脖子使劲点头,“好好好,你放开我,我给你带好多吃的来,想吃什么都有。” “好啊。” 长笙待她说完,一个转身就压在了她唇上,独剩安笙在那里“呜呜呜”支吾,双手乱挥。 抓过她的手,立于头顶,晨起还真是有点血热。 半晌功夫他才移开。 安笙得了自由后,疯狂的开始呼吸。此时长笙拱在她颈边,喃喃道:“还真是想吃了你。” 到底觉着她身体这么快不能承受,便也只是在她身边温存了一阵,将安笙闹了大红脸,才放她下床。 她半晌站于地上,指着她道:“流氓。” 长笙撑着身子,躺在那里,将有些松散的衣服拉紧了些,挑挑眉道:“怎么就流氓了,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既要对我负责,那我就是你未来的相公,你都不让我碰,你要怎么对我负责?” “……” 安笙顿时有点泄气,“我去买吃的去。” 长笙先她一步从床上起身拦住了,一把将她抱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这个样子,给我看就好,就别给其他人看了。等着,我去给你买来。” 说着,将被子拉到她肩头,摸了摸她红红的唇角,“你再睡会儿,我身体已恢复,后面,还是我来照顾你吧。” 随后,便拿着剑出了门。 安笙见被关起来的门,暗自思忖着,这小美男不胡搅蛮缠的时候,还挺暖。一路上多个跑腿的,那倒也挺好。 …… 长笙这是几日里头一次出门,一应买了许多行路上需要的日用品,并买了两匹马这才回到客栈。 他们下山已有几日,虽是没什么急事,但是路途遥远也还是早日出发的好,免得到了雨季,困在路上那便走不了了。 安笙这几日还算老实,若日后她真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怕还真是会不告而别。 - 回屋的时候,安笙已经醒来了,她正在趴在窗前,看外面吵闹的街市。甚至连他走到她身前,都没发现。 长笙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此时下面正有两个打扮讲究的青年走过去,安笙看的那叫一个入迷,眼神竟是一直追随着他们。 “……” 长笙趁她不注意,悄悄探头在她耳边弹了一下,“你在看什么?” 安笙被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连忙捂起耳朵躲在了一旁,定睛看清是长笙后,才拍了拍胸脯,“吓我一跳,怎么走路都没声音。” 长笙挑了挑眉,带着几分委屈,道:“明明是你看外面的小哥哥太入神,才没听见。” 安笙摸摸鼻子,将窗户关了起来,“哪有小哥哥,我就是听外面很热闹,才开窗瞧瞧。” “是么,我还以为你盯着那两个小哥哥,是有什么想法呢。” 长笙走回桌前,将早餐放在桌上,并把里面的油条和粥,都拿出来摆开,才道,“趁热吃吧。” 安笙抓起油条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不错。” “不错就多吃点,吃完我们就要赶路了。” 安笙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啊,就走了么?我还没在这里玩好呢。”忽然灵光一闪,咬着下唇笑呵呵地凑上前道,“要不你先走,回头我去找你?” 闻声长笙也没说话,只是眼睛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像是再用眼神质问一般,安笙很识相地改了口,“我随便说说,走走,一起走。” 长笙微微笑了笑,“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哦。” - 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长笙本欲去西南地区一处僻静的寨子,呆个一年半载。但是在他们骑马行了一周后,就迎来了强降雨季,迫于无奈,两人就在被困的小镇里住了下来。 一开始他们只是想暂住几日,可住了一段时间后,长笙觉着这个地方民风淳朴,就不打算再走了。 再者,连续赶路,安笙都瘦了好多,他有些心疼。随后便在那镇子的郊外租了一个庭院,依山傍水,他们便在此处住了下来。 安顿好这一切,已经过了月余。 日日下雨,好在这一处的风景还不错。安笙坐在凉亭里,看着湖面被雨水打得起了涟漪,湖边的荷叶也被雨水打的半倾斜着身子,有水珠从上面不间断的滑落,像是一个漏斗一般。 安笙盯着荷叶出神之际,忽的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了起来,顿时一个温热的身体靠在了她后背处。 长笙本在屋里看书,半晌功夫没听到安笙的声音,抬头远望,才瞧见她在桥边的凉亭处静静地坐着观雨。 自打安笙恢复女儿身以后,她的性格也越来越柔和了。 此时她穿着白色绸缎长裙,头发披散在腰间,撑着下巴侧目的画面,真的是美不胜收。仿佛和这山水之境融为一体,长笙被这幅画面,激的心间不自觉地跳了跳。 他再没了看书的心情。 放下书本,起身从门边拿了油纸伞,往凉亭走去。 整个凉亭被罩在雨幕里,清清爽爽,不时有水滴从四面八方洒进来,落地极化。 长笙在她发间嗅了嗅,将她的一头漆黑的长发拨到了一边,柔声说道,“坐这里不冷么,脸都凉凉的。” ☆、暖一暖 长笙用鼻子蹭了蹭她的侧脸,安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冷。” 长笙轻笑出声,抬起头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脸道,“倒是没发现你这么抗寒,嗯?” 这一声“嗯”,拉出长长的尾音,安笙顿时觉着浑身一苏。 似有预感似的,他每次这么说话的时候,那后面定有事要做的。 果不其然。 长笙在她颈边拱着,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固定着,免于她摔到地上,另一只手,便悄悄从她衣角前开口的地方,探了进去。 女装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肩颈前的两片是开领结构,不比男装的斜扣式设置来的舒服。 她适应了好久,才习惯了这个身前,锁骨大露在外的服装。 大概是装男人装习惯了。 安笙惶惶地摇了摇头,抓着他的手道:“别,天还这么亮。” 长笙趴在她耳边咬着她的脖颈,道:“白天,这里也没人。” 他将她肩颈前的那衣领拉下了一点,便覆了上去…… 安笙缩着肩扭来扭曲,直躲闪着,“长笙,你手好凉。” 她想推开他一点。 可越推他,发现他粘的更近。 长笙听她这么说,胸腔颤了颤,似乎是在笑的样子。 “刚好,你帮我暖一暖。” “……” 那也得分暖的地方啊,安笙不乐意。 “你别,”长笙还坏心地捏了捏,她轻轻震了一下,“我用手给你暖好不好?” 长笙还真思索了一阵,点点头道:“好,那用手暖。” 他还真从善如流地将手拿了出来。 安笙以为说通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哪知她才放松下来,他就拉着她的手来到她腰间。 安笙觉察到他的用意,开始使劲往开移手。 长笙状似无辜地看着她,眨了眨眼道,“你不是要替我用手暖么?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安笙被他这强词夺理的样子,整的有些结巴,在这种事情上,她基本说不过他。 “我,我的意识是替你暖手啊。不是给你暖,暖那里……” “哪里?” 长笙拉着她的手,搁在腰间,“你想暖哪里?” “?!” 安笙觉着好像哪里不对,长笙抓着她的手握了一阵,才道:“暖好了,换我给你暖了。” 她连忙摇头,“不用,我不用,我不冷。” 长笙瘪起嘴,在她撅着的小嘴处咬了一下,道:“你冷的,你看你都在我怀里发抖了。” “我没有,我不是……” 也不容她再说什么,长笙将她的胳膊放到自己颈边,他的手边勾向她裙角处…… 不多时,安笙便埋头咬在了他肩膀处,摇着头,直发颤。 长笙轻噬着她的耳垂,淡淡吐了一口气道:“安笙你是不是更冷了,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他还明知故问,明明是他霸着一处,使劲搅着……还怪她。 半晌安笙吐气如兰的在她耳边小声道,“长笙,你,你拿出去,”说话之际,搭在他膝盖处的腿,又颤了颤。 她越往后躲,他越追的紧。 反倒是将她困在了那里,越发不得动。 长笙在她滑落的轻纱的锁骨肩颈处,一下一下啄着,他的呼吸也有些乱。 “安笙你都这样了,你确定让我拿开?” 伴随着的是隐隐的有些暧昧的声音。 外面虽是大雨倾盆,可这小小的声音,他们还是听得很清晰。 安笙羞窘的趴在他肩头不愿动,有些困难地点了点头。 “呵呵,好,那我拿开。” 他还真是听话,真移开了。 抬起手看了看,亮晶晶一片。安笙只看了一眼,就将他手推开。 只是耳根又烧了起来。 羞窘地就要离开他的膝盖,确被他又捞了回去,长笙喘着粗气看着她,委屈巴巴地道:“我都这样了,你就狠心离开啊?” 安笙早都感受到了,如坐针毡一般,躲闪着。 “不要了,晚上回屋好么?” 长笙困着她,只含糊不清地说道:“晚上有晚上的事,现在是现在的事,岂可混为一谈。” 熙熙梭梭间,安笙顿时喉头一梗,他们衣着都整齐,长笙尤其,白衣飘飘,若不是他现在做的事情,他此时真算的上是偏偏少年。 可这衣着整洁的偏偏少年,唯独腰间耸来耸去。 坐在他腰间的香肩微露,衣领半敞的女孩子,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着。 表情中带些痛苦的样子,趴在他肩头一个劲的摇头。 长笙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将她转了个身,双脚搁在凉亭的桅杆处。安笙顿时“啊”了一声,随即抬手捂住了嘴,生怕这一声,惊动了周边的花花草草。 慌张地看着雨幕外的空间,幸得真如他言,这里没有其他人。 长笙对她这叫声很满意,“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人来,你无需紧张。” 刚刚那一角度,可太要命,感觉要戳破她的肚子一般,深邃。 她缓了好半天的劲,才适应。 外面风雨潇潇,凉亭里的却是逐渐升温。 半晌长笙哑声问道,“现在还冷吗?” 安笙就只剩摇头了,她从来都不感觉冷,明明是他冷。 长笙一滴汗顺着他额边落下来,“我也不冷了。” “……” 开了闸的野马,没有停的时候,沉沉浮浮间,长笙在她耳边说道:“安笙,明日你我便成亲吧,好不好。” 安笙趴在他肩头,没什么力气,也不回答。 长笙一个使劲,安笙瞬间拱着点了点头,“啊,好。” 他摸着她鬓角的湿发,一点一点拨开了。 好半天,安笙才断断续续地问道:“长笙,你,好了没。” 这会儿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下来,只听三三两两的蛙声,和鸟鸣声。空谷传响,安笙很不自在,像是有人在窥探他们的秘密一般。 “还没。” “……” 安笙扭头看着他的侧脸,“那,那我们回屋好不好。” 她知道这时候,她说其他的没用,回屋总归比这里好。 长笙侧头在她鼻尖啄了一下,温润的眼神弯了起来,“你抱紧我,咱们回屋。” 安笙不解,他不放她下来,是要怎么回去。 长笙见她胳膊软软的搭在那里,便耸了耸肩膀,“抓紧了,我要起身了。” 安笙依言收紧了些,长笙便站起了身。 “啊。” 安笙叫了一声瞬间埋头在他胸前,小声道:“长笙,你,你还没出来。” “不需要出来。” “……” 一路沿着小道,他们往屋子的方向走去。在走路期间,安笙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用力道快渗出血了,才能制止那想要飞出去的叫喊声。 长笙是打算让她害羞到底了,走到屋门前的时候,就不进去。 安笙蹬了蹬腿,“进屋啊。” 长笙垂眸看着双眼红彤彤的安笙,撇头笑了笑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进去。” “……幼稚。” 安笙将头别向了一边。 长笙也不急,他上下完全不受影响,只是怀里的安笙感受到他无声的反抗,无法,才仰起头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 这才往里面走去。 回到屋里,果真隔绝了外面的鸟语花香,静悄悄的,只能闻到淡淡的沉香。 将她侧放在床上,长笙便跟了上来,二人还真如连体婴一般,一刻不分离。 手脚得了自由的安笙就要作乱,她使劲往外爬去。长笙一把就将她拉了回来,轻哄道:“快了,你再忍忍。” “……” 安笙也无法,便拽着枕头趴在那里。 好一阵,长笙才倒在了一边。剪裁得体的长袍,身下都是褶子。 丰乳肥臀小蛮腰,真要了命。 半晌他才转过身,看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安笙,揉了揉她的肩膀道:“疼么?” 安笙不言语,却传来了轻轻的抽泣声。 长笙一下子慌了,他忙将安笙抱了起来,看她捂着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怎么了安笙,怎么哭了?” 安笙将她推开,又爬到床上,肩膀一抽一抽好不委屈的样子。 长笙又将她抱起来,拉开她的手,见她眼睛吧嗒吧嗒落着泪,他那个心也跟着一抽一抽,“是不是又弄疼你了?” 安笙拧着眉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就晓得欺负我,都说了不要,你还欺负我。” 长笙见她光顾着哭,连自己衣衫半落都不自知。 遂抬手将她的衣服拉起来系好,抹掉她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才道,“安笙不哭了,我是喜欢你才对你这样的。” 安笙一副戚戚的样子,“可是我又不喜欢你,我不要对你负责了,我让我爹娘给你钱好不好,你可以用这钱去找其他人负责。” 她委屈的紧,她明明是要回家的,半道杀出个程咬金,非让她负责,可她该怎么负责。 长笙心被戳的一阵一阵疼,他将哭的收不住的安笙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安抚道,“安笙晚了,我不可以找别人,你也不行,你忘了,咱们明日便要成亲了。” 安笙哭的更大声,成亲后她更回不了家了。 好气。 “你再忍忍,很快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安笙。” 安笙不知道他这话背后的意思,但好歹他说愿意跟她回家,那就是好的,瞬间就停止了哭闹。 “你说真的,要跟我回家?” 长笙摸着她的脸,满眼柔情,心疼的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在上面吻了两下,才道:“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委屈巴巴的安笙 ☆、成亲 雨过天晴,小院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长笙一早便醒来了,他下床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安笙。昨日她哭的那么可怜,该是很想家了吧,他又何尝不想,可为了她能痊愈,他也只能再委屈她一些时间。 从小屋里出来,长笙伸了一个懒腰。 抬眼之际,天空湛蓝一片,不见一丝云寂。微风吹过,院子里的大槐树被风吹动,沙沙作响。这时见从远方天空飞来一只小黄鹂,径直落到一旁的大槐树上面,叽叽喳喳的叫着。 这叫声,真像是不生气时候的安笙,有说不完的话。 今天是他和安笙要成亲的日子,长笙待她还在熟睡中之时,便将厅堂布置了一番。 厅堂内的绸缎,皆被换成红彤彤的绳结丝蔓,延伸到门边。 一个大大的红色喜字贴在堂中央,长笙很满意地看了一阵,将手环在了胸前,这才望向依旧静悄悄的屋里。 此时的安笙还在酣睡中,过了许久,她才幽幽转醒。 起来的时候,长笙已经不在身边。 她慢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就想起昨日哭哭啼啼的模样,她顿时趴在了床上,使劲捶床,“丢人,太丢人了。” “你在做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传了进来。 长笙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正见她趴在那里跟个虫子一样,跟床较劲。 他这不大的声音,让正在那里懊恼的安笙,惊的一猛子坐起来,撞在了床头。 “啊,嘶” 她捂着脑袋痛的呼出声。 长笙慌忙跑过来,将手里的衣服搁在了一旁。将她抓起来,揉着她被碰到的地方,“怎么样,没碰疼吧安笙?” 安笙龇牙咧嘴的摆手,“我没事我没事。” 低着头在床脚找自己的衣服。 长笙将从外面拿进来的一套红色喜服,放到她眼前,“穿这个吧。” 他看出她裹着被子在四处找衣服,又不好意思看他。她的那套衣服昨日已被扔下来床,那还能寻得到。 安笙盯着他手里红艳艳的衣服,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拿着这套衣服,“这是,这么鲜艳?” “是啊,你忘了,今日我们是要成亲的。等下我也会换。” “啊?” 安笙眼睛瞪老大,慌神了,“你,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成亲了?” 长笙将那套红裙展开,放在床沿,“昨日,或者很早之前,你就答应了要对我负责,莫不是……你又想用完就溜?” “……” 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直白,什么用完就溜,昨日那也不是我……再说了,昨日那情况,不也是你逼的? “你要悔婚吗?” 长笙眉耷拉了下来,有些失落地问道。 安笙倒是想,但看他这样子,到底还是抓过了床沿的衣服,瞪着长笙道:“你转过身去,我穿衣服。” 听她这么说,便知她同意了。长笙高兴地点了点头,起身往外间走去,“我也去换,在外面等着你。” 安笙抱着那红扑扑的衣衫,待他出去后,才扭回头看了一眼,她咬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吞吞的将那喜服穿了起来。 这衣服还挺合身,最近安笙发现她是胖了,关键还只胖上身,青云观的衣服都居然都穿不下了。 …… 从屋里出来,长笙已经换了跟她一样的衣服。 安笙见一身红衣,站在堂前俯首而立的长笙,真是仪表不凡。 平日里他都是着青色衣衫,嫌少见此种艳丽的着装。竟衬的他多了几分妖邪之气,跟他往日清隽的模样差别倒还蛮大。 “长笙,你也太适合红色了吧。” 她咚咚咚跑过来,到他身前,上下打量着这身型头的长笙。跟这么好看的俏郎君成亲,她瞬间不沮丧了。 “……” 长笙见她出来,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就冲了过来,难得的热情。 “你,好了?” 安笙点点头。 长笙见她这明艳如花的样子,他眼里藏起了几分羞涩之意。 “安笙,你真好看。” 安笙翘起下巴扬着头道,“那是,不然你干嘛缠着我。” 她看长笙眼神有点躲闪,又追问道:“你是不是非常喜欢我,才让我对你负责的?” 长笙被她的玩笑话引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安笙,也不会明白喜欢的真正含义。 “是啊,我可喜欢你了,那你愿不愿意跟我成亲啊?” “好吧,看你这么执着的份儿上,那就成亲好了。反正日后也可以分开的。” “……” 这都还没成亲,就想着分开,可还行。 长生瞬间表情凝了起来,他抬起手抓着安笙肩膀,说道:“安笙,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今日成亲后便需夫妻同心,切不可再说分开这种话,知道么?” 见他这般严肃,安笙吐了吐舌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乱说的。” 长笙这才拉着她跪在堂前,“已近午时,咱们开始拜天地吧,过后你我便是正式夫妻了。” “要怎么做?” 他看了堂前香炉上的三炷香,已燃了一截,他放开她的手,说道:“你跟着我做便好。首先要一拜天地。” 长笙在跪着的榻上转了一个身,安笙也学着他的模样,转过了身,然后对着外面齐齐跪拜了下去。 朗朗乾坤,阳光普照,有一道光正好撒在他们跪下来的地方,亮晶晶的一片。 “二拜高堂。” 长笙又转回去,他看了看安笙,将她刚刚因跪拜垂下的头发理顺了,才说道,“这一拜便是要拜你我的父母,但是他们现在不在身边,便以爹娘……爹娘送的礼物为信吧。” 安笙见堂上摆放着一个玉冠和金簪,还未及问他,是怎么知道那金簪是娘亲送的,就见他已弯下腰,她也慌忙跟着拜了下去。 “最后一拜,则是夫妻对拜,这一拜过后,无论你喜不喜欢,今后便只能同我同进同出。我亦会护你周全。” 安笙见他说此话的时候,眉眼深情地望着她,安笙心道,那可难说,万一以后碰到其他好看的小哥哥呢! 但嘴里还只是应道:“知道了,总归成亲后便算是对你负了责。” 长笙低下头,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知道便好。” 二人双双转了身,面对面跪拜了下去。 三拜礼成,长笙将她扶了起来。 安笙下意识地揉了揉膝盖,说道:“这回好了吧?” 长笙点了点头,“好了,”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轻轻拉到怀里,喃喃道:“安笙,你终于是我妻了。” 你可知,这一日我等了多久。 - 于安笙而言,成亲前后,没有多大变化。变化大的是长笙。 他似乎更多了许多理由,跟她名正言顺的黏在一起。很多业余时间,他们便都厮混在了屋里的那一亩三分地上。 比如今日,长笙一日都在研究这一本武谱,而她则没什么事,在院内练了一天的剑,大槐树上的鸟窝,差不多都被她秃噜光了。这岁月静好的小院子,让她想起了青云观的师兄弟们。 倒是真想再抓些妖来玩玩。 但自打碰到这个……她这小相公,她便少了好多乐子。 关键他整日都在不知道研习啥,也不跟她玩。她这爱玩闹的性子,现在实在是跟那被封印的妖一般,有劲没处使。 安笙练完剑后,将剑插在地上,拎起裙角便坐在了那老槐树下。曲着双腿,胳膊肘撑在膝盖处,扶着下巴,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你追我赶,好不热闹。大抵是练剑累了,她竟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 长笙在屋内研究各种咒法,试图寻到点其他的方式,但是显然没有什么结果。从书本里回过神之时,竟然没有听到院里练剑的动静,也没有听到安笙的声音。他坐于正堂内,一眼望出去,湖边的凉亭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人呢? 长笙这才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颈部,踏出门刚左右摇晃了一下脖子,就看到手拄着下巴在那里昏昏欲睡,一颠一颠晃来晃去的安笙。 眼神一下子便又柔了下来,刚刚查书未果的不快也消散了去。 小睡虫,坐那里都能睡着。 长笙轻轻摇了摇头走过去,缓缓俯下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安笙眼睛微微颤了颤,嘟囔着道:“长笙……” 声音软软的,没有任何造作的感觉。 长笙尤其喜欢她半睡半醒之时的样子,诱人于无声。 “困了?” 长笙将鼻子凑到她额边嗅了嗅,清清淡淡的青草香传进他的鼻子里,想来她在这树下坐了许久了。 长笙又抬头看了看这山环水绕,田园隐秘之地,她应该是呆的有些无聊了吧。 看样子,该带她出去走一走,热闹热闹才是。 安笙在他胸口蹭了蹭,嘤咛了一声,不知说了句什么,便睡了过去。 长笙将她收紧了些,回到屋里,抬脚将门关了起来。 安笙被放于床上的时候,长笙只是靠在她身后,轻轻搂着她,亦打算好好睡一阵。 可是背对着她的安笙,腿四处乱蹬,手搁在她腰间的长笙,刚刚眯起了眼,就被她这无心的动作,扰的呼吸乱了。 ☆、怀孕 长笙抬起一条腿,将她乱蹬得腿困住,并在她身后低声道:“安笙乖一点,快睡吧。” 睡梦里的安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就在她怀里滚来滚去。一个不自知,一个极力克制。到底长笙还是没禁住,被她撩动的心间一颤,再没了睡意。 搁在她腰间的手,慢慢往下移去。安笙的裙子被缓缓拉了开来。 …… 睡梦中的安笙,被腰腹间一阵涨酸的感觉惊醒。 她缓缓转醒,闻得耳边一阵低微的息喘。目光斜视之际,就见长笙靠在她身后,脸埋在她颈边。 “长……笙,你……又来。” 长笙见她醒了,抬头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气息不稳的道:“扰醒你了安笙。” 起伏间,安笙低头就见自己衣衫凌乱,他的一双手还在那里捣乱。 嘁嘁喳喳的声音在这黄昏的小屋内想起,安笙双手抓着枕头,头埋在里面,晃来晃去。 好一阵,安笙腰酸的厉害,开始不老实起来。长笙在身后低喃道:“快了,安笙。” 安笙哼哼唧唧,道,“疼。” 长笙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一个紧张,背后的他在安笙巨大的情绪变化中,略一使力,终是一切归为平静。 长笙伏在旁边,安笙小脸汗津津地贴着他。 “长笙,你太坏了。” 后又呢喃了句什么,终是累及,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 - 第二日,天刚亮,长笙便起床为她准备了早餐。 安笙近一段时间,是越来越嗜睡。 他拿着早餐回来的时候,安笙还在睡。被子里的安笙暖暖的,临近冬日,这里景色四季如春,但入冬之时,到底不比夏日。 想来,他们来这里已经半年之久。 “安笙,起床了,吃点东西再睡。” 安笙迷迷糊糊转了个身,“我困,再睡会儿。” 长笙趴在她身前,捏了捏她的脸道,“吃点再睡,昨晚你都没吃东西,胃会受不了的。” “嗯……” 半梦半醒中她无意识的撒娇,就还是不愿意起床。 长笙站着看了一阵,想到了一个法子,咬咬她的耳垂,低声道:“吃完早餐,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本不想起床的安笙,听到玩,瞬间清醒了。 她一猛子坐起身,脸上的激动藏都藏不住,“你终于愿意陪我出去玩了?” 长笙点了点头,“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去走走。” “好呀,那我这就起床。”话了,便开始东拉西扯的穿衣服。 长笙抿了抿唇,宠溺地看着她,心道,果真还是这个比较有效果。 匆匆吃过早餐,两人便往那小镇里走去。 这个时候,镇里已是很热闹了,街边小摊都出来了。熙熙攘攘,充满烟火气,倒和他们那一处完全不同。 他陪着安笙四处逛了一阵,她便乏了。俩人就近找了一家食肆,随意点了几个菜。正值午间,也好歇歇脚。 饭菜上来,安笙已是很饿了,可夹起一旁的红烧肉,只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摸着胸口,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长笙刚拿起筷子,见她不对劲,就越过身拍了拍她的后背,问道,“怎么了安笙,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安笙捂着嘴,抬起头摇了摇,“不知道怎么回事,闻到这个肉味,就想吐。” 长笙一开始以为是肉不新鲜,他便夹了一块到嘴里尝了尝。红烧肉做法很地道,味道也很香醇,并没有不新鲜,那她这是…… 那种干呕的症状过后,安笙便也在没了食欲。 她看着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多少有点可惜。遂拿起筷子一只手撑着下巴,不死心地盯着桌上那些菜,点来点去,半晌才道,“长笙,我忽然好想吃糖醋鱼。” 长笙看她对桌上这些菜都兴趣缺缺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异样。听到她想吃糖醋鱼,便又让店小二端来一份糖醋鱼。 安笙闻到这一盘子酸酸甜甜的鱼,不一阵就将它吃了个干干净净,长笙看到他这个样子,嘴角下意识的咧了开来,眼神里更多了一丝肯定。 从食肆里出来,长笙便拉着安笙,往不远处的医馆走去。 安笙误以为他身体不适,还问他,“你怎么了长笙,哪里不舒服要看病?” 长笙回头看了看她,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见你刚刚肠胃不舒服,让大夫看看是什么情况。” 安笙一听是给自己看,不走了,扭头就要往反方向去,“我又没病,不看。” 长笙赶忙将她拉回来,劝道,“又不给你扎针,你怕什么,走吧,人不会无缘无故干呕的。” 安笙盯着他,在那里站了半晌,见拗他不过,便只跟在他身后进了医馆。 医馆里比较清静,他们进门就看到一个年长的郎中,坐在那里慢吞吞地捣药,花白的头发加花白的胡子。 安笙见这大夫的模样,想起了她师叔,倒觉得亲切,便也放乖了。 那老者见来了客人,就起身迎了上来,问道,“二位可是来看病?” 长笙点了点头,道:“我夫人肚子好像不太舒服,劳烦您帮看一看是什么问题。” 安笙拽着他的袖子,往后面拉,还不死心的小声道:“我没有不舒服。” 长笙握着她的手,侧头道:“看看无妨。” 安笙撅了噘嘴,垂下了头,只乖乖坐在那里。 那老者看了看安笙,见她面色红润,皮肤吹弹可破的样子,就对她说道:“姑娘将手搁在着小枕上,让老夫把一把脉。” 安笙便依言,抬起手放在他指的小枕上。 郎中伸出两指放在她手腕处,闭眼摸着胡子,半晌又道,“姑娘把另一只胳膊也放在这里。” 安笙噘着嘴抬头看了看长笙,又放了上去。见那老者半天不说话,她居然生出了一丝慌乱,不会真看出她有什么病了吧。于是小声问道,“大夫,我,没什么病吧?” 那老者在她的手腕又按压了一阵,才眉开眼笑的挪开了手,说道:“恭喜二位,这位姑娘是有喜了。” 果真如长笙所料,但他听到大夫这么肯定的说法时,他的双眼顿时神采奕奕。这对安笙和他来说,可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他欣喜若狂地看了看安笙,又转头扬着嘴角问那老者,“您说的可是真的?” 老者点了点头,摸着胡须肯定地回道,“姑娘的脉象很清晰,老夫不会看错的。” 安笙脑子有点懵,“啊,有喜?” 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可又扭头见长笙乐得跟个偷腥的猫一般,安笙掩在裙子下的脚,恨恨地踢向旁边兴高采烈的男人,白了他一眼。都怪他,对那些事情不节制,日日索欢,不然她也不能这么快就肚里多个人。他还好意思乐…… 有这孩子,她更啥也干不了了。本来她还想着年后悄悄溜走的,对他负责半年,就算是够够的了。 这回可好了…… 郁闷了半天,安笙才问道,“我这身孕,多长时间了?” 那老者想了想,道,“也就月余,只是姑娘的身子寒气太重,所以胎像不稳。”说完他又补充了句,“前三个月,姑娘还是要多注意调节才是。” 长笙听大夫这么说,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扶着安笙的肩安抚性地拍了拍,又问老者道,“多谢大夫提醒,只是平日可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我俩都人生第一次,对这没什么经验。” 那老者在他话后,便拿出笔刷刷刷写了一个药方,并一边说道:“每日按时给这个姑娘,按我写的药方服用安胎之药。看这位姑娘不像是娇弱之人,其他的便也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只是年轻人还是要节制,头三个月里最好不要行房事。” 长笙闻言低着头干咳了一声,偷偷扫了扫安笙才道,“好的,明白了。” 安笙听到大夫的话,脸轰地烧了起来,越发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还不是这狗崽子太年轻,她这老胳膊老腿,这半年感觉都快经不起折腾了。 从医馆出来,长笙便将安笙拉到胸口,雀跃的像个小孩一般,声音轻快的在她耳边说道:“安笙,我们终于要有自己的宝宝了,我太开心了。” 安笙被他抱着,脸皱了皱,将他拉开了些才道:“这可是大街上,注意形象,你不是在人前要举止有礼的么。” 长笙又把她搂紧了,不管不顾地说道:“我都要当爹了,还管什么礼不礼。”鬼知道,他为了这个孩子废了多大力。 “……” 直到他放开,安笙才抬眼看了看,脸上藏不住喜悦的长笙,“你,特别想要这个孩子?” “当然,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不许说不想要。” 长笙岂能不知她的心思。 安笙被他说中后,多少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头,“我没这么说,只是怕照顾不好他而已,毕竟……” 毕竟什么,她也没说,只是见他那般,便没扫他的兴。 “那便最好了,你放心吧安笙,我会把你和孩子都照顾好的。” 长笙见她这般表情,便知晓了她心里想的,抱着她紧张地说道:“安笙,这个孩子对你我很重要,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他健康的出生,你不是一直想回家的么?这孩子只要出生了,你想做什么,我便再不拦你,好不好?” 安笙顿时露出了喜悦之情,这可比刚刚大夫告诉她怀孕更值得高兴,“此话当真?” 长笙点了点头。 “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冬至,记得吃饺子呀友友们 ☆、遇险 自安笙有了身孕以后,长笙对她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素来喜爱安静的人,硬是为了照顾她周全,在小院里请来几个有经验的丫鬟婆子,来伺候她,方便日后接生。 也是自打怀孕后,安笙能做的事情可就更少了,连练剑这个事情都被取缔了。 她每日的娱乐,便只剩早午晚各一次的湖间散步。几个月如一日,长笙都会陪她出来,别人照顾他都不放心。 在安笙第七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非常明显了。天气渐渐转暖,安笙在屋里呆着闷,就让人扶着去湖边的凉亭坐着。 长笙为了应对不时之需,一大早就去小镇买东西不在家,安笙越发无聊的厉害。她端坐于湖前,看着冒着气泡湖面一阵阵走神。 “咚咚咚” 忽然,小院的门被敲响了。 安笙被这敲门声惊地回了神,她以为是长笙回来了,便看了看屋里正在忙的丫鬟婆子,自己起身往大门处走去。 敲门声只想了三声,便没再响过。 安笙走到门边,将门栓移开,才将门打开,外面空无一人。 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难道是我听错了?明明听到敲门声的来着。” 从大门里出来,她四下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人。 正欲回院子,刚要转身,就见地上有脚印子。她微弯腰,细观察了下这脚印子,形状有点奇怪,倒不像是人的。 安笙抬眼看向一直走向往远处的,这些清晰印子,她便低着头跟着往前去。 “难道是什么动物?” 她在这里这么久,除了鸟,也没再看到过别的什么,能叫唤的动物。 顿时升起了好奇之意。 这些印子,她一直跟到了湖边,便没了踪影。 安笙叉着腰,盯着湖面,嘴里喃喃地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凭她在青云观修法那几年,她隐隐觉察到,这个东西该不仅仅单纯的是个动物。 果真,没多久,水面就开始泛起水花,且越来越大。 安笙本能地往后面躲,但是水花似乎是直逼她而来。 怀了身孕的她,行动毕竟不比从前,那水花很快就追到了她身后,眼看就要将她卷进去了。 此时刚从镇里回来的长笙看到这一幕,登时扔掉了手里的东西,抬手就将腰间的剑甩了出去,直逼安笙后面已经聚成线的水柱子。 她默念了句什么,眼前忽地形成一道火球,挡在那水柱子面前。 可这水柱子冲击力非常大,登时便将她凝起来的火球打成两瓣,消失在空中。 长笙见状不妙,便对眼看就要被水围住的安笙说道:“安笙,快趴下。” 但是显然已经晚了,安笙被卷的飞了起来。 长笙双手逼向前面,从地面飞了起来,几个箭步冲到湖面,御剑和那水柱子扭打开来。同时他食指中指并拢在嘴边,念了句符咒,便有符文飞到空中,暂时将那水柱子困了起来,长笙这才将安笙拦腰抱了过来。 可是也仅仅是几秒的时间,那水柱子便冲破了符文,向他们追来。 长笙将剑回收,迅速落地,将安笙安全放在地面后,他才全力反身,和身后那不明来由的水柱子再次较量开啦。 安笙脚着了地,便要再次运行焰火法,但是发现力道完全不够,她便只能抬手,在空中转一圈,画了个符文,往他们打斗的地方拍去。 那水柱子遭到两股力道的袭击,他再次将矛头只想了安笙。 长笙眼疾手快,迅速给安笙下了一道结界,将她困在了里面,那水柱子便再动不了她分毫。只是有水不断的在她身边激荡,却始终破不了那结界。 几番下来,水柱子放弃了安笙,便开始全心全意对付长笙。 长笙在这半天功夫里已猜到,这水柱子应该是水妖,且道行不浅。他便往那水柱子的源头看去,它是从湖中央蔓延开的。 长笙一扭身便直直钻进了湖里,水柱子登时一飞冲天。 水面如炸了锅一般,沸腾着。 安笙被固定在结界里,她看到水面的情形时,慌了神,冲着水里喊道:“长笙,长笙你哪去了?” 水面浮动越来越大,那水柱子一飞冲天,同时一道奇特的声音叫了出来。像是婴儿啼哭一般紧接着一条长长的黑色的,如蛇一般的东西,从水里飞了出来。它的背上长着如鸟翅膀一样的东西,此刻正被长笙抓在手里,死劲拽着。 那被控制的妖物在空中飞来飞去,它一个旋身,长笙便被它从背上甩了下来。 “长笙,小心。” 安笙见长笙就要摔到湖里了,她再次施法,想要去帮助长笙。可是怀孕期间她的法力受限,许多心法不能运行。符咒只能堪堪托住长笙,不掉入湖里,根本动不了那大蛇一样的妖怪。 那妖怪再次看向湖边被结界困住的安笙,叫唤着便往她这边撞来。长笙抓起长剑冲了过来,硬是将那大蛇逼向了一边,同时他也被大蛇甩过来的尾巴,缠绕着腿一下都动不了。 眼看越缠越紧,长笙手里的剑,在腰间重重刺向它七寸的地方。那妖怪疼的一下子甩开了他,将他砸向了湖边。 长笙躲闪不及,重重摔向了湖边,他挣扎着坐起来之时,没忍住吐了一口血。 安笙眉间闪了闪,表情中升起了一丝关切之意,“长笙,你怎么了,伤到了哪里,你快把结界打开。” 长笙回头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就在此时,那条大蛇又冲他飞了过来,安笙瞪大了双眼惊呼道:“小心你身后。” 长笙微侧目,一个闪身,躲过了这一遭,可那蛇力道很大,震得地面颤了几下,安笙也被晃动着摔倒在地。 长笙见状正欲过来扶她,那大蛇紧追不舍,他无法只能御剑再次扎向它腰腹的位置。这次那大蛇躲闪不及,被他结结实实扎中了下颌处的位置。 鲜血狂流,大蛇一飞冲天,连带着长笙也被带到了空中,在甩动间长笙被它击飞,剑被留在了它胸前。 这一番对阵下来,长笙已耗费不少力气,他见此时大蛇以受伤不轻,便取出锁妖袋,仍向空中,受了伤的大蛇几番扑腾,到了还是被收进了那锁妖袋。 长笙用最后的力气飞向湖边,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脱力般地跪了下来。 安笙被困在结界里,看他这般模样,心里竟如针扎般地疼了起来。 她捂着胸口,深呼吸几次,才将那突如其来的疼压了下去。她对着跪在那里的长笙说道:“长笙,长笙,你把结界打开,你还好吗?” 长笙听到倒在一旁叫喊的安笙,用剑撑着缓缓站了起来,一甩袖子,困在她身边的结界便消失了。 安笙有些费力的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长笙身边担心地问道:“你伤的怎么样啊?用不用看大夫?” 长笙抹掉额头的汗,咧嘴笑了笑道,“你关心我啊?” 见他这般嬉皮笑脸,知他是没大碍,安笙逐渐放下心来。 “小看你了,身手不赖啊。” 说着就要起身,却发现肚子一抽一抽开始发疼。 她瞬间用手撑着地,跪了下来,“长笙,我肚子好痛。” “坏了,是不是要生了。” 这一番怕是动了胎气,他慌忙将跪在那里的安笙抱了起来,往院内走。 院里的几个丫鬟婆子被刚刚的动静,吓的缩在屋里不敢动。 这番见两位主人,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走进来,跌跌撞撞迎上去,见安笙疼的厉害,那懂接生的婆子见状,便知缘由,结结巴巴地对长笙说道:“公子快把小娘子放到床上,你先出去,她快要生了。” 长笙点了点头,踢开房门,将安笙置于床上,他焦灼地坐在床头抓着安笙的手,帮她擦额头的汗,安慰道:“安笙,一会儿就好了,忍忍。” 安笙疼的抓起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都怪你,臭男人,下次你来生个试试。” 一旁的接生阿婆,拉着长笙,将他推出了房门,“小娘子生产,不能有男人在屋里的,晦气,这里就交给我们几个吧。” 话了,她便将门关了起来。 “哎哎哎,安笙,痛你就叫出来。”长笙进不去就只能跟她在门外喊话。 没了长笙在身边,安笙四处乱抓,抓起一个丫鬟的手就又咬了起来。 …… 长笙在外面心焦地走来走去,里屋的叫声一阵高过一阵,他不知道生个孩子竟然疼成这般模样。 里面的叫声越来越低,不多时,婴儿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长笙闻声,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喜悦。接生婆子将婴儿抱出来,给他道喜,“恭喜公子,得了一位千金。” 这小孩哭声清亮,还不时瞪着小腿,在阿婆的手里滚来滚去。 长笙从她手里将孩子抱了过来,急冲冲进了屋。 此时的安笙已经昏了过去,长笙将孩子放到她旁边,从丫鬟手里接过毛巾,帮她擦着已经汗湿的小脸。 到眉心处时,见原本那里的一点红,已经没有踪迹。 长笙摸着她的脸,心猛地一收缩,随后颤了一颤,眼眶瞬间就红了。 “成功了,安笙,咱们真的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快乐呀,书友们 ☆、千帆过尽 一定非常痛吧,此时躺在那里的安笙,面色虚弱,唇边都是她的齿痕,隐隐浮出血迹。 长笙低头在她渗着血的唇角吻了吻,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了下来,他喃喃地道:“安笙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这么疼了,不会了。” 将她脸上的汗全部擦干净,长笙将哭累的小孩交给丫鬟,他就在趴在床边等着安笙醒来。 在斗那大蛇的过程中他就受了些伤,期间担心安笙的安危便忽略了,现在静下来,他胸口一阵一阵疼。 他顺着安笙躺了下来,直到日落下山,安笙才悠悠转醒。此时的安笙缓缓睁开眼睛,如大梦一场。 她漆黑的眼睛微微转向一边,就看到长笙躺在她旁边。 安笙眼泪顿时流了出来,抬起手在他面前描模着他俊秀的轮廓,小声唤道:“长笙,我好想你。” 我把你丢失多久了。 长笙在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换他,他渐渐转醒,看清泪眼模糊的安笙时,他一把将她抱了过来,登时也无声地哭了出来,“安笙,你回来了对不对,你想起我是谁了对不对?” 安笙拍着他背,安抚道:“长笙,是我,安笙。我的红心咒是不是没有了?” 长笙狠狠点了点头,“没有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你再也不会忘掉我了。” 憋了一年之久,独自承受一切的长笙,此时如开了闸的洪水,竟有点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安笙哭了起来。 那会儿在外面,他真怕安笙挺不过来,那他们前面所做的所有都将前功尽弃。 在怀孕的这段时间里,安笙并没有像其他孕妇一样吃胖,反而瘦了很多,期间定也是和那红心咒有关。 加之碰到那大蛇作乱,让她的临盆之日提前,他真是怕她一觉睡过去。 好在,她挺过来了。 “辛苦你了,长笙。”安笙声音有点虚地说道。 长笙离开她的肩头,摇了摇头,帮她擦掉眼里的泪,抿着嘴道:“安笙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好不好,我再也不要你那般疼痛了,我受不了。” 安笙无力地的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耳垂,“好。你的伤怎么样了?” 她恢复如初,可那些失情时期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她记得生孩子前,他们是和那水蛇大战了一场的。 长笙捂着胸口摇了摇头,“没事,这点伤修养一阵子便好了,倒是你,让那化蛇动了胎气,本来下个月才生产的,生生提前了一月,你都不知道,那会儿你在屋里都疼成什么样了。” 安笙笑了笑,“这不也没事了么,快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长笙点了点头,唤了一声外面的丫鬟,不时,便抱着孩子进来到他们身前。 长笙接过来,放到安笙身边,此时已被清洗过的小家伙正睡得香,小脸红扑扑的。 安笙看她这样子,脸皱了起来,“她好丑,怎么都长得不像你我。” 长笙嘴角扬了扬,“孩子还小,长大了就变得跟你一样好看了。” 安笙挑了挑眉,“她叫什么?可有想好?” 长笙想了想,“不如叫她七月吧,如何?” “七月。”安笙重复这个名字。 长笙解释道:“她生于七月,又是怀胎七个月,刚好。” 安笙撇头看了看,抓着小孩子的手,道:“小七月,你以后就叫七月了。” 睡梦里的小七月翻了个身,大抵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吵到她了,有点不情愿的哼哼了一声。 安笙偷偷笑了笑,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长笙才将小七月递给身旁的丫鬟,让她抱了出去。 没了小孩在身旁,安笙才想起问那个大水蛇,“这附近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妖怪,倒是出乎意料。” 长笙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没有发现。估计是平日里,咱们的小院都被结界封着,屏蔽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那是了,我今日本来是在凉亭坐着的,忽听到敲门声。原来这妖怪知道自己进不来,居然这么聪明,知道把我引出去。” “那大蛇威力不小,想必在这湖里沉寂已久,他之前在青云观看过这类型妖,名叫化蛇。他们住这里这么久,这化蛇都没有出来过,肯定是因为你怀孕,身体里母性的气味引出了那沉在湖底的蛇。可是又进不来,便要引你出来。” 长笙瞬间觉着,这妖怪伶俐成这样,不修仙可惜了。 安笙拍了拍胸脯,“真是后怕,万一……” 长笙没等她说完,就堵住了她的嘴道:“没有万一,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安笙抬眼看了看长笙,眉眼弯了起来,“好,有你在,没有万一。” 长笙将她颈边缠绕的头发捋顺了,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从怀里拿出那个药瓶子,将里面的那个红色药丹倒出来,说道:“师父嘱咐,生完孩子,便可服用这颗丹药,方便你恢复身子。” 安笙点了点头,微微嵌起一点身子,长笙便将那药喂到了她嘴里。 安笙头一翘,咽掉了。 长笙从一旁的桌子上端过一杯热水,让她喝掉后,才帮她拉紧被子说道:“再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安笙微微颔首,这才又闭起了眼。 - 两年后。 虎啸山庄外,有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车里下来三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咚咚咚跑前了几步,看着眼前气势磅礴的地方,扭头问道:“娘亲,这是哪里呀,好漂亮。” 长笙回头看了看安笙,上前将小七月抱起来,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这里啊,是爹爹和娘亲的家。” “家?” 小七月不理解,他们的家不是那湖边小屋么。 虎啸山庄十年里,依旧那般雄伟,像他们走的时候一样,只是守门的年轻人,他们再也认不出来了。 长笙抱着小七月,拉着安笙往里面走去,刚走到门边,就在门口处碰到了往日的老管家福伯,此时的他已经胡子花白,只是标志性的大肚腩依然在。 安笙便上前唤道:“福伯。” 被唤了名字的阿福,眼睛望向他们这边,迟疑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顿时亮了起来,花白的胡子颤了颤,他抬起手指着几米开外的三个人,肯定的唤道,“少爷,小姐你们回来了。” 长笙的长相跟他娘某些角度非常相似,阿福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慌忙走上前,行了一个大礼道:“你们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等你们好久了。” 也不容得他们有其他寒暄的机会,阿福就匆匆忙忙返回后院,亲自告诉老爷和夫人这好消息。 安笙和长笙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后院。这个时候,刚过午休时间。柳世恒正在陪陈溪柔浇院里的花草,忽听得福伯在外面呼喊,道:“老爷夫人,小少爷和小姐回来了。” 陈溪柔抓着水壶的手震了震,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听到两声,“爹爹,娘亲”,她才回过神。 手里的水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她转过头看着院门处的三个人,眼泪当下就落了下来。 一旁的柳世恒亦是一副惊喜的模样,兴是太过激动他们都忘了移动。 长笙放下小七月,便和安笙像他们冲了过来,两人皆在快到他们身前的时候跪了下来,“爹爹,娘亲,不孝儿女回来了。” 陈溪柔擦了擦眼泪,慌忙上前扶起两个人,搂抱在一起,“长笙,安笙,你们终于回来了,娘好想你们。” 安笙也抱着她的背,哭出了声。一旁的柳世恒走过来,将他们三人轻轻搂了搂,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爹爹在收到你们的信后,就和你娘在等,今日终于是等到你们回来了。” 小七月被冷落在院中央,她穿着小裙子,自己交握着小手手,偏着头看前方哭作一团的几个大人,脆生生的小嗓子叫到:“爹爹,七月饿了。” “……” 众人被这一声唤回了些情绪,陈溪柔放开他们,看着不远处的小丫头,问道:“这是不是就是小七月?” 安笙点了点头。 陈溪柔对小七月招招手,说道:“七月过来,来奶奶这里来。” 小七月肉嘟嘟的小腿,晃悠晃悠走到他们跟前,被陈溪柔一把抱了起来,她看眼前的人眼睛泪汪汪的,就抬起小肉手,帮她擦了擦道:“娘亲说,伤心才哭,你是不是很伤心呀。” 陈溪柔摇了摇头,“没有,奶奶很高兴,奶奶是喜极而泣。” 小七月不懂什么是喜极而泣,抬头见她娘亲也哭了,就更加不解了。 长笙在一旁对小七月说道,“七月,这就是爹爹跟你说的爷爷,和奶奶。” 小七月扭过头看了看抱着她的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柳世恒,软软的嗓子唤道:“爷爷,奶奶。” “唉。” 柳世恒和陈溪柔被小丫头唤的心都化了,忙拉着他们进屋,同时还不忘给一旁的阿福说道:“快给我孙女准备些好吃的。” “是,夫人。” 几个人这才结伴进了屋里。 ☆、大结局 二十四年前的一个夜里,大雪弥漫,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 漫天风雪里出现几个身形踉跄的人,他们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街头巷尾不时有狗吠声传来,兴是这声音吵到了其中一户人家,其中一个院子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户主看到外面几个受伤的人时,身形顿了顿,“你们是谁?” 带头的人正是柳世恒,他此时的拿着剑的手正在流血,抬头看了眼问话的人,他就要往前走去。只是那户主似乎看他们伤的不轻,就又说道:“你们受伤了,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我是郎中。” 闻言,柳世恒停了下来,他本不欲打扰这里的人,但一折头见身边的陈溪柔神情中夹杂着隐忍的痛处,他才停下来转身对那郎中说道:“那谢过兄台了。” 他们一行人这才进了院子,扑鼻而来的梅花香,细看,不大的院子里竟有一颗梅花树立在门口处。 这位郎中将他们带到一个小屋内,点起了灯。 此时的陈溪柔脸色惨白,她被扶着坐在椅子上坐下来。 那郎中替她把了把脉,随即抬头看了她的唇色,又看向一旁的柳世恒,问道:“这位夫人怕是奔波受伤,气息劳损,肚子里孩子恐留不住了。” “什么?” 柳世恒和陈溪柔互看了一眼,“你是说我夫人有身孕了?” 陈溪柔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怎么会。” 那郎中将她的手放回去,站起身说道:“时间不久,看样子二位并不知道。” 陈溪柔欲说话,但嗓子发疼,她咳嗽了一声,才道:“我确实不知,那这孩子……” 那郎中摇了摇头,“怕是留不住了。” 他替他们倒了些热水,看他们同行的三四个人皆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才问道:“几位可是路遇了什么劫匪,怎的伤成这样?” 柳世恒叹了口气,“是啊,没想到这一代匪患这么严重。” 那郎中点了点头,“是啊,这一带无稽山附近匪患出没的多一些。” “嗯,我们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哦。” 郎中点了点头,看看外面天色黑沉沉,就说道:“我先给你们简单处理下伤口,等明日我采了药,再给几位服用。” 柳世恒站起身,行了个谢礼,道:“真是多谢仁兄,不知怎么称呼?” “宁远。” “柳世恒。” 宁远点了点头,便给他们各自包扎了一番伤口。 忽然隔壁间传来小儿的哭声,他在一旁洗了洗手说道:“小女醒了,我去哄哄,几位今晚先就这里凑合休息一晚吧。” 陈溪柔缓缓站起身,微微欠身说道:“多谢宁大夫。” 宁远笑了笑,便出了门。 不多时,那边便安静了。 陈溪柔摸着自己的肚子,眨了眨眼,将眼里晕着的水汽眨开了才说道:“宁大夫真是个好人,好父亲。” 柳世恒看自家夫人这般摸了摸她的发,说道:“对不起溪柔,不该让你跟我一起出来的。” 天下名门,皆以锄强扶弱为己任。 那几年里,有一大□□兴了起来,为非作歹,武林中正派人士,群起而功之。虎啸山庄作为中原一大庄,自是义不容辞。 历时数月,终于是将那□□连根拔起。但同时,各派中人也都损伤不少。 柳世恒他们便是在那之后,要返回虎啸山庄,却没想到,半路碰到一帮劫匪…… 真是祸不单行。 - 大雪于天亮后便停了。 宁远的妻子阿音知道来了客,早早的为他们准备了早餐。饭间,他们见到刚满半年的小孩,陈溪柔抱起来看了看,“呀,好可爱的小姑娘,世恒你来看。” 柳世恒笑着指了指陈溪柔道,“你呀,就是喜欢小姑娘。” 一群人跟着他这话都笑了,陈溪柔白了他一眼,“小姑娘才好,哪家咱家那俩个混世魔王。她叫什么名字呀?” 阿音笑了笑道:“她叫安笙,也叫小梅花。” “安笙,小梅花。夫人该是很喜欢梅花吧?” 陈溪柔默念了一遍,手勾起安笙的小手逗了逗,小丫头咯咯咯笑的,眼睛都挤做了一团,好不可爱。 阿音点了点头,“是啊,希望她长大也能如梅花一般坚韧美丽,便起了这个名。” “真好。” 一番攀谈下来,宁远才知道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受伤的原因,便是更多了层敬佩之意。 饭后,他便要上山去寻草药,为他们疗伤。起先柳世恒执意让人陪着他同去,但被宁远拒绝了,“平日里我就经常上山采药,你们无需担心,在这里好生休养便是。” 吩咐阿因好生照顾他们,自己便上了山。 结果,这一去,他便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一直等到夜里,都不见宁远的身影,柳世恒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旁哄着孩子的阿音也满脸焦急之情。 陈溪柔一直在旁安慰着她。 柳世恒便带人连夜上山寻找宁远,终究只寻得一副已经没了呼吸的身体。 带回来的时候,阿音登时晕了过去。 这一出,真是柳世恒他们不曾预料到的。他满心自责,不该留宿在这里的。 自那日后,阿音便一病不起,不多久便随宁远去了。 这个事情,柳世恒和陈溪柔一直自责了很久。 倘若那日,他们没有进他们的小院,或许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发生了。安笙也不会一下成了孤儿。 自那以后,他们便将安笙带回了虎啸山庄,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视如己出。 后来陈溪柔在两年后生了长笙,他们曾想过,将安笙当做他的童养媳,这样一辈子她都不用离开虎啸山庄,能陪着他们了。 可后来还是觉着,姑娘将来大了,有自己的选择,这些东西都是随缘,他们不想让她为难。 两人在成长过程中,一直都特别亲,这让柳世恒夫妻俩看在眼里,很是欣慰。也许,有些事情,冥冥中是注定了的。 现在看到自己的儿子,终于还是将安笙变成了自己的媳妇,还生出了一个小孙女,陈溪柔别提有多开心了。 安笙在听完这些事情后,忍了很久,没忍住,还是抱住了陈溪柔道:“娘亲。” 陈溪柔摸着她的后背,也跟着又哭出了声,“是爹娘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爹娘,现在才告诉你这些事情。” 安笙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是怕我难过,才一直不说的,女儿知道。” 她抬起头将陈溪柔脸上的泪渍抹掉,“谢谢爹娘能将安笙视作亲女儿,这是我的福气,还给我这么好的长笙。” …… 后来长笙带着安笙回了一次她亲生父母所在的地方,也是一个大雪天。 二十几年里,那个小院还在,它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是那颗梅花树在没有开过。 柳世恒时常让人回来打扫这个地方,说不上是想弥补点什么亦或是别的,他只是不想让那么有温情的院子,一下破败下来。 也算是能留给安笙,她亲生父母唯一的记忆了。 屋里的陈设都已经很旧了,安笙进屋看到桌上的竹篮,那里还放着剪刀。 安笙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拿起有些生锈的剪刀对长笙说道:“你说这是不是我娘给我制衣服用的?” 长笙摸了摸她的脸,没有言语。 安笙又喃喃地道:“我那个时候太小了,都没有记忆。我若再大点,兴许就能记起他们的模样。他们应该是特别温和的人吧,” 他有点心疼她,搂着她,摩挲着她的肩膀道:“一定是。” 长笙陪着她在那个地方,整整呆了半个月才离去。 走的时候,院里的一株梅花竟悄然地开了。 陈溪柔说过,她娘最喜梅花。 安笙在看到这珠梅花的时候,她哭了好久好久。 他们一定感受到她回来了…… - 回程的路上,安笙手里握着掉在地上的梅花瓣,半晌不语。 长笙握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手好凉。 “安笙,你说,若是你没有陪我一同上无涯山,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 长笙不想她太难过,就开始找其他话题,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安笙将梅花收到怀里,转头看着他道,“我若不陪你上山,你我应该都各自寻了另一半了吧。” 忽然想起那一次,安笙脸上顿时笑了,“长笙,若没有那一次,你会什么时候告诉我的真实身份?” 长笙认真想了想说道:“直到你真的爱上我那一刻,我会告诉你。” “那我要是永远不会爱上你呢?” 长笙摇了摇头,在她耳边咬了咬才又说道,“不会,我总会有办法让你爱上我的。” 安笙在他胸口锤了一下,“切,才不是,若不是你,我现在指不定就是皇妃了呢。” 长笙闻言,在她腰间捏了捏,“居然还想着白玉师兄,看我不收拾你。” 安笙被他卷的,四处躲来躲去,到底没躲开,才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长笙,我这一世都非你不可的。” 这话让长笙很受用,他将她楼到怀里,摸着她的后背说道:“我也是。” 安笙趴在他怀里,抬头看了看他,便闭起了眼。 何止这一世,长笙,我用了两世来守护你长大。 这一世,上一世,我都是你的。 以后得生生世世,都是。 全文完 文|胡壹淳 作者有话要说:长笙和安笙的故事就讲到这里 历时几个月,这本终于更新完啦。 希望书友们都看的开心。 2021新的开始 辞旧迎新之际 祝大家伙新年快乐! 新文《不欲佛》马上也要开始更新了,主角是和尚与猫妖 喜欢的可以收藏起来惹,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