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是美男鱼》作者:飞来一猪 文案 五岁的蒋淙第一次看到靳云帆的时候,惊赞靳叔叔好帅好厉害! 二十五年后,靳云帆仍是冷沉内敛的英挺少年郎,蒋淙已经是海岸线上混得风生水起的海洋督察长。 蒋淙表示——管他叔不叔,他看上了就得是他的! 管他是人鱼还是鲛人,反正他通通要了! 冷清俊美攻和精分傲娇自以为攻……的受。 内容标签: 强强 甜文 爽文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淙,靳云帆 ┃ 配角:林新年,黄金金 ┃ 其它:海洋,航运 第1章 楔子 水花翻浪,卷动掀起,凶猛迎面扑来,冲得人无力游动。 汹涌的海水冲刷而来,一条巨大鲸鱼突然跃出海面,扑腾得海面波涛滚滚。 “救——”他惊恐呼叫,却在张口的那一刻,呛进了苦涩海水。 他恐惧,胡乱挥舞手脚,巨浪再度袭来,滔天大水般将他冲得更远,直到将他压入幽暗森森的海底。 朦胧痛苦中,他似乎看到一抹白色身影极快游来,四肢颀长矫健,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庞在海底清晰可见,五官挺拔端正。 那人有力的臂膀抱住他,长腿蹬起,带着他逆流而上,破浪腾跃,游向亮泽的海面。 就在破水而出的那一刻,那矫健敏捷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 他吓坏了—— 那一刻,床上歪歪横卧的健壮男子蓦地惊醒! 浓密剑眉蹙起,迷糊带着余醉的眼睛扫了一下乱糟糟的熟悉房间,很快脱离噩梦的难受,大手胡乱捋捋俊脸,恢复清醒。 一旁矮桌上的手机屏幕沾着两点水渍,显示凌晨三点。 他口干舌燥,随手捞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猛灌几口,清凉的水滑入胸膛,睡意和醉意很快都散了。 窗口半开,湿润的海风吹得窗帘卷动,远处的海浪声隐约在耳旁。 男子长腿一瞪跳坐起身,休闲T恤皱巴巴贴在肌肉饱满的上身,肩宽腰窄背直。 水瓶几下就见了底,他随手一扔,不必开灯,大长腿精准跨过地上乱七八糟的垃圾和杂物,拧开阳台的小门走出去。 洗了脸,胡乱抓几下短戳戳的密发,随后懒洋洋倚在栏杆上,掏出一根烟,有一口没一口吸着。 夜色暗沉,凉爽的海风吹来,将他脸庞上的水珠很快吹干了。 五官深邃如刀刻,眉眼明朗,嘴角上扬时,酷酷的俊脸上带着一抹痞里痞气,却奇怪诱人眼球。 这是他的宿舍,位于“海监总局”侧后方的公寓大楼十九层,阳台正对着青海的南滨,白天能看到浪花滚滚的海面,晚上则只有黑不溜秋一片。 他幽幽吐出一口烟,正打算回房间继续补眠,隔壁的阳台腾地亮了! 他的助手林新年迷糊打着哈欠,打开门走出来,瞧见他的时候,睡意去了大半,后背腾地挺直,朗声喊:“督察长!” 督察长——蒋淙嘴角扯开笑了,戏谑问:“咋了?尿裤子了?” 林新年窘得很,嘿嘿笑了钻进厕所。  他的这个上司调来一年有余了,自他来了以后,海监总局焕然一新。  本以为出身书香门第的他会是书卷味儿浓郁的文弱书生,不料却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俊汉子。  不仅哄得了顶头上司,还治得了下方一众毛猴子,游刃有余游走海岸边的各个部门,刷新了所有人对“督察长”这个职位的新概念。 尽管他高高在上,走到哪儿都是人人逢迎,点头哈腰,私下更像一个很不赖的哥们,除了偶尔嘻哈点,有时暴躁点,时不时搞个怪,其他时候都还蛮好相处的。 林新年刚从厕所出来,便听到一道熟悉却毛骨悚然的铃声! 他很快认出这是督察长特意为办公室外线电话设的铃声。 倚靠在栏杆上的高大健硕男子啐了一口,低骂:“卧槽! 大半夜的,又闹啥!” 接着他将烟一把摁灭,明朗戏谑的俊脸瞬间恢复严谨,沉声下令:“通知其他人,五分钟后楼下集合!” “是! 督察长!”林新年挺腰敬礼喊。 八分钟后,两辆高级警车疾驰到了港口,车灯照得四周亮堂一片。 为首的副驾驶座位车门迅速打开,蒋淙长腿迈下,笔直雪白制服套在他一米九的标准模特身板上,五官深邃挺拔,明朗俊美逼人。 他快步走上踏板,借着明亮灯光,看到好几个下属正在控制室忙着,人影闪动来去。 一个船员喘气吁吁奔过来,喊:“督察长! 船长正等着你呢! 请随我来。” 蒋淙打了一个大哈欠,刚进控制室,健硕颀长的身板往小沙发上倒去,压得那半残旧的沙发“咯吱”痛苦作响。  控制室里的人似乎早习惯这位衣冠楚楚督察长的禽兽行径,各自忙着,严守岗位。 船长给他端正行了礼。 “蒋督,你总算来了! 前头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 蒋淙眼睛半眯,懒洋洋开口:“又是哪儿疏忽职守啊?” 船长答:“接到暗线人员举报,在海滨城直线距离五十多海里处有三艘渔船似乎在秘密进行不法交易,海滨城海关局明明收到了警报,却迟迟没出警。” 蒋淙鼻尖哼了一声,嗓音低沉缓慢。 “先过去瞅瞅。” “是!” 蒋淙今年三十岁,父母亲都是海洋研究专家,一个在海警大学当老教授,一个在海洋大学研究海洋生物。夫妻俩工作繁忙,结婚好些年才生下他这根独苗,疼得不得了。 受父母亲的强大影响,他自小将各类稀奇古怪海洋生物当玩具耍,长大后发现能耍的专业也只有海洋相关专业。 岂知耍得有些过火,国考的成绩过高,被提前录取在海洋管制专业。 后来毕业又被派遣出国学了三年,回国后安排他进某市海洋监管局。  顶头上司是老父亲以前带的学生,对他这个师弟照拂得无微不至,甚至将他的入门职位定为“处长”级。 一年后,南方海洋总监管局的督察长被撤职。碰巧他刚混出点儿成绩,上头立刻举荐他过来,把他安在这个头衔大得吓人,权力大得不知道该干什么的职位上。 南方海洋总监管局,简称“总监局”,顾名思义就是南方海洋范畴内的所有大小部门和公司都归它管。 上一任的督察长尽忠尽职,什么都要管,却什么都管不好,于是他被撤了。 蒋淙很聪明,他是什么都不管,能不管就尽量不管,搓麻将般游刃有余将下方几十个小部门揽在手掌中,打得十分火热。 不出半年,他便在南方海岸站稳了脚跟,混得风生水起。 “总监局”一共有三条船,最大的便是这艘半军事用途的“阳光号”,常常在南方海岸巡逻。 半个多小时后,阳光号到了目的地。 海滨城海关的船已经在那边忙着,船灯打得闪啊闪。  一听到“阳光号”来了,刘局长顾不得夜黑浪高,立刻带着一众下属坐小船冲过来,裤子下半截水珠滴答,脚上的高级皮鞋也湿了。 “蒋督! 好久不见! 你好你好! 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很抱歉啊!” 蒋淙本来还在懒散打哈欠,撇过脸那一瞬立刻露出爽朗笑容,哈哈大笑迎上前。 “刘叔,您好您好! 两个多月没见,老想您呢!” 刘局长受宠若惊握紧他的手,笑呵呵道:“不行不行,这哪儿行啊! 蒋教授可是我的大恩师,蒋督你如果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刘哥’,或是‘老刘’也行。” “我老早就想喊你一声‘哥’了,可你在这一带德高望重的,我都不好喊啊!”蒋淙压低嗓音,低声:“自家师兄弟,喊得太见外也不好。” “是是是!”刘局长的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很快圆滑将“师兄弟”改成了“兄弟”,道:“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能见外。” 蒋淙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线,热情搂住他的肩膀。 “刘哥,去我的办公室聊,咱老哥弟叙旧喝茶去!” “好好好!”刘局长点头如捣蒜,趁着人少的时候,歉意低声:“蒋督,这次是我们不对,来得有点儿迟。值班那小子家里临时出了点儿事,跑开了十几分钟,竟就这么凑巧把正事给耽搁了。我啊,刚才已经狠狠训了他一顿,让他把报告写好,等总监局好好发落!” 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蒋淙肩膀上的两颗闪闪金星,笑得殷切十足。 蒋淙“哎”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谁家没点儿急事,是吧?又三更半夜的,这也不好太较真啊! 别弄到上头来,影响多不好。你稍微罚一罚,督促几句,也就够了。老哥你做事,我放一百万个心!” 刘局长乐颠颠点头,谄媚道:“也就只有蒋督你才能这么宽容大量体恤我们这些小虾米的不容易! 自家兄弟就是好说话。你放心,我一定督紧点儿,保证不出乱子。蒋督,谢谢啊! 太感激了!” 叙完旧,喝完茶,刘局长点头哈腰带着下属离开。 “蒋督,那老哥我先去忙了。今儿你请老哥我喝茶,改明儿我得请你喝才行,先这么约了啊!” 蒋淙笑哈哈点头,挥手道:“好咧! 哥你慢走!” 天很快亮了,犯事的渔船被扣走,下方的一众杂碎事刘局长带着人迅速处理了,蒋淙则窝在监控室小沙发上补觉。 临了,忙得浑身湿漉漉的刘局长挥手离开,转身跟下属们大赞蒋督察长如何如何体恤下面工作人员,重情义,讲道义,有仁义…… 蒋淙望着东方初升的骄阳打哈欠,懒洋洋伸几个懒腰,嘿嘿笑道:“兄弟们,回航继续补觉!” “是,蒋督!” 忽然,控制室的船长奔了出来,神色有些慌,眼里带着明显的惊恐。 “蒋督! 前方灯塔两分钟前接到一艘叫‘鲛人号’大邮轮求救信号,所在的位置是……‘青海之巅’!” 蒋淙惊讶扬起粗眉,嘴角的笑容缓缓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亲们,记得收藏哦! 此文有些航运专业词眼,猪头不是专业人士,请大家见谅勿深究啊! 第2章 初见也是再见 太阳东升,淡淡金黄色光芒照在海面上,海浪荡漾闪烁晨光,波光粼粼。 两艘“急救艇”在大前方疾驰,一左一右,滑出两道长长的波浪潮。 “阳光号”紧随搜救艇的后方,往青海之巅快速驶去,船尾白浪滔滔。 监控室里,蒋淙亲自驾驶船只,一改平素吊儿郎当,明朗俊脸微沉,淡定谨慎开着船。 一旁的船长和大副偷偷互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眼里难掩怯意,戴着白手套的手偶尔紧张捏了捏。 青海是A国面积最广的海域,一年四季气候温暖,渔产非常丰富,航海船运业历史悠久,还曾繁华一时,载入A国史册。 可近一百多年来,青海的“青海之巅”却先后出现不少海难,让这片本来美丽富饶的海域染上了恐怖的黯淡。 其实,“青海之巅”并非海的尽头,也没濒临大陆或岛屿的边缘,而是跟C国相连的一片海域。据说这个名字是来往渔民取的,至于取名的缘由众说纷纷,没一个确切的。 目前唯一能确信的是,百年来这里连续发生了五十余起海难,大大小小沉船无数,死亡人数多达一千余人,被渔民海员们悄悄叫做“魔鬼渊”。 后来,即便A国当局没下令禁止船只通过,渔船和商船都自动避开青海之巅,就连飞机航线也改了道。 久而久之,这个地方慢慢成了忌讳,也成了很多航船者的梦魇。 船长望着前方波浪不平的海面,低头看数据,提醒道:“蒋督,前方不远就是了……” 蒋淙眼眸半眯,鼻尖哼一下,问:“求救信号具体位置在哪儿?报一下。” 大副答:“北纬35度,西经63度。” 蒋淙闷声咕哝:“妈蛋! 差一点儿就在正中央。” 青海之巅的位置不算大,范围大概几十海里,不过越接近中心地区,海难发生的频率越高,幸好不在正中心。 船长耳朵微动,眸光怯怯。 “蒋督,根据这些时日的航船信号,根本没一艘叫‘鲛人号’的邮轮下海。而且,青海之巅都近二十年没船只敢经过了。我觉得这事很奇怪……” “确实很奇怪!”蒋淙拿出贴身望远镜,一边眯眼瞄着,一边懒散解释:“因为‘鲛人号’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失联了,地点就在前面的青海之巅。” 他懒洋洋的一句话,让监控室瞬间陷入一片死静! 一艘失联二十多年的船,突然发出求救信号,并且是在它神秘失踪的海域,而那地方早已是一片无人敢涉足的“青海之巅”! 众人毛骨悚然,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 蒋淙却嘿嘿笑了,戏谑道:“都失联二十多年了,竟还能突然回来! 估计咱得帮着申请吉尼斯纪录啊!” 其他人的心没他大,害怕紧绷着神经,哪里笑得出来! 蒋淙动作沉稳将“阳光号”停下,一边掏出烟,一边往外头走。 “放一条搜救艇下去,我过去看看。” 船长吓了一跳,慌忙道:“蒋督! 不行! 这样去太危险了!” 老船员们中曾流传一些话,说青海之巅的海浪十分诡异,有时明明是风平浪静,不消眨眼功夫就浪花滔天,偶尔海面漩涡滚滚,场面很是骇人。 海浪如果太大,大船尚还有可能撑得住,小艇过去会很容易被打翻。 蒋淙邪气轻笑,瞥了船长一眼,道:“我自个一个人去,你们都留在这里待命。” 后方的秘书林新年连忙冲了出来,举手扬声:“督察长,属下跟你一块去!” 蒋淙大长腿迈向甲板,头也不回笑道:“别啊! 我这是去办私事,你不用跟着。” 大副和船长都追了出来,一左一右将他拉住。 “蒋督,你能有什么私事?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 还是大伙儿开着‘阳光号’一块过去吧!” “都说了是我的私事! 私事是啥意思?就是很私隐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事!”蒋淙皱眉不耐烦罢手,粗声:“这是命令! 都给我安静待在这儿,我一个人就够了!”  搜救艇放下水,他快速套上救生衣,攀爬下去,很快发动扬长而去。 蒋淙自小就浪里来浪里去,拥有甲乙两类驾驶证书,各种各类的船都会开,就连战舰也曾开过。 技术好,胆也肥,即便是危险暗藏的青海之巅,他照样开得飞快。 前方的搜救艇没敢开快,几分钟后就被他追上了。 为首的工作人员认出是他,吓得嗔目结舌——蒋督这是要做什么?! 顶头上司都身先士卒了,他们哪里还敢摸鱼偷懒,慌忙赶紧追上前。 天高云淡,初秋的阳光仍有些火热,海面波光粼粼。 蒋淙开了几分钟后,发现四周的海浪小了,又开了半分多钟,发现前方的海域安静得……有些诡异,水面宛如镜子一般平坦无波,倒影天空的蓝天白云。 他将墨镜取下,深邃眼眸观望前方,将船速降低一些。 搜救艇飞驰水面上,很快打破了海面原有的宁静,海浪翻滚起来,瞬间浪高水涨,快得让人应接不暇! 蒋淙有些惊讶,连忙降低速度,可惜海浪仍是一层叠一层,汹涌席卷而来! 小艇左摆右晃,他撑开马步,附在方向盘上,徐徐开着。 不一会儿后,两艘大艇追了上来,往前绕开。 它们的出现,让本来波涛汹涌的海面,更是诡异般成了惊涛骇浪,几米高的大海浪湍急涌动,小艇前进不得,被海浪卷着打转。 大艇也被迫停下了! 蒋淙迅速拿出信号旗,扬了扬,扬了又扬。 大艇上的工作人员很快瞧见了,做出了“Yes”回应,停在原处上。 一会儿后,浪花渐渐小了。 海面的风不大,能见度也高。 随着海浪的渐渐平静,蒋淙瞄到不远处似乎有异样的物体漂浮,连忙拿起胸前的望远镜——船伤痕累累,上下死寂沉沉,船体上的“鲛人号”三个字黯淡无光。 竟真是鲛人号! 三十年前,“鲛人号”是A国国内最出名的大邮轮之一,能搭载两千名宾客,共有十层甲板,三十套顶级套房,各种高级奢侈设备一应俱全,风靡南方海岸。 蒋淙想起那年被靳叔叔抱在怀里的场景,从内舱走到海景舱房,再到阳光舱,处处美景,奢华富丽,让人眼花缭乱。 后来,英俊冷清的靳叔叔对他微微一笑,挥手道别。  两个月后,“鲛人号”在去C国的航途中失去音讯,消失无踪,同时失踪的还有三百多名船员,包括靳叔叔。 蒋淙吐了一口气,重新启动小艇,缓慢驱上前。 两艘大艇紧随其后,缓缓往漂浮在水面上的“鲛人号”前行。 船体受损严重,但凡能看到的地方,都破损不堪。 十层的甲板从中间断裂,似乎是被几百米的长刀,狠狠劈断开,破裂粉碎,惨不忍睹。整艘船好像被暴力挤压严重变了形,船尾甚至弯曲断了大半。 料想不到鲛人号究竟经历了什么恐怖事情,才会沦落成这般模样! 搜救艇上方的每一个人,都被眼前场景震惊住了,一个个脸色暗沉盯着看,除了发动机的响声,四周安静得很。 蒋淙掀掉帽子,借着小艇的惯性,长臂一伸,精准抓住船体的铁阶梯,攀爬而上。 其他人先后回神,连忙拿上设备,匆匆跟上去。 入眼之处,满目苍夷,看不到一点儿完整的东西,更没瞧到一个人影。 更奇怪的是,船体很多地方都有水渍,甚至还有积水,貌似大邮轮是刚从海里打捞上来一般。 二十多人在邮轮上来回寻找着,可惜除了千疮百孔的残埂断铁,什么都没找到。 现场蒋淙职位最高,其他人茫然不知所措,请示问:“蒋督……接下来该怎么办?” 蒋淙脚步一顿,皱眉道:“求救信号肯定是人发出的,再仔细找找看。” “是!” 他踏步往驾驶室走,半途被乱糟糟铁板玻璃渣挡住了,低咒一声,捞起一张铁凳子将它们胡乱甩了开去。 驾驶室已经严重变形,门窗横七竖八,隐约还有水声滴答。 蒋淙眯住眼睛,瞥见角落处似乎有鲜红血迹,连忙扬声:“快来! 这里有状况!” 众人簇拥过来,又撬又挖又推,终于将门口清理完,钻了进去。 蒋淙眼力极好,很快在满目残骸中发现了异常,冲向一个凹陷处,看到一个人歪倒在血泊中,手里还捏着信号发送器。 其余人都吓了一大跳,顾不得疑惑害怕,七手八脚上前,将那人小心抬了出来。 蒋淙扫了一眼,很快指挥道:“先急救止血,联系‘阳光号’医疗室做好准备,通知救护车岸边等候。” 就这个出血量,绝对伤得不轻。 “是! 蒋督!” 那伤者四肢修长,挺拔颀长,白制服被血染红了一片片,袖子上的蓝条甚多,可见他的级别很高。  他很年轻,大概二十来岁模样,发丝乌黑,浓眉如剑,五官笔挺英俊,白皙的肌肤因失血过多,苍白得近乎铁青。 蒋淙凑了上前,刚要开口——却在对上那张脸的瞬间,腾地惊讶瞪眼,整个人懵了!!! 第3章 神经病? 专护病房外,蒋淙捏着烟,有一口没一口迷糊吸着,粗眉紧锁。 身穿大白褂的医生走出来,拿着本子仔细解释。 “病人断了两条肋骨,肩骨也受了伤。身上还有好些擦伤,幸好都不算深,目前都已缝上包扎好。病人仍在昏迷中,大概晚上才能清醒。” 蒋淙站起身,迅速将烟掐了,高大健硕身板凑了上前,压低嗓音瞪眼问:“医生,他大概多少岁数?” 他人高马大,气场也大,唬得医生不自觉后仰。 “……看病人的外形,顶多也就二十二三岁。” 蒋淙眉头扬起,低声:“那内在呢?他的身体内脏什么的——也是二十多岁?” 医生狐疑盯着他看,答:“按照病人的其他检查报告看,他确实是正值青年。你早些时候不是说你是病人家属吗?几岁你不知道?” “额……是家属啊! 亲着呢!”蒋淙避开医生的疑惑眼神,转身溜进病房,将门一把关上。 病床上,年轻俊美男子眼睛紧闭,白皙肌肤光滑如镜,下巴一抹淡淡青灰胡须,鼻梁笔挺精神。 蒋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带血迹的证件,上方端正印着几排字。 姓名:靳云帆 职位:大副 就职轮船:鲛人号邮轮 最下方的发证日期是一九九三年一月份。 蒋淙眯眼看着一寸照片上意气风发的俊美男子,粗鲁揉了一下明朗的脸,看了足足三分多钟,转而耸肩嘴角一扯,咧嘴笑开了。 “靳叔叔,二十五年了,你是怎么保养的啊?怎么还能这么帅!” 接着,他掏出手机找了通讯录最后的号码,按了拨打。 “老爸,我啊! 别别别! 我放假也不回家,你别着急挂电话! 告诉您一件事,超级诡异的事——非您出山帮忙摆平不可! 真的! 不骗您! 上次?! 嘿嘿,上次那是迫不得已,咱俩谁跟谁啊,您怎么还记着啊?别的老人家记性都不大行,咋地您就那么好……” 他刚挂了手机,林新年带着两个下属匆匆赶来。 “蒋督,整艘船都拖过来了,已经进了军用港口。我仔细带人清查了两遍,船上没其他人了——整艘船破得简直不像话!” 蒋淙浓眉一挑,问:“拖的过程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林新年眼睛转了转,低声:“按你的吩咐,慢速开进去,将船分两头拉,缓缓拖过来的,还算很顺利。” 蒋淙缓缓点头,沉声:“那就好。” 林新年忍不住看向病房内侧,好奇问:“蒋督,里头的人醒了吗?他是怎么上了那船的?这事——” “全面封锁消息。”蒋淙撸了一下短发,眼睛深邃暗沉,命令:“但凡参与的人员,一概下令保密,不得有误。” 林新年暗自吞口水,连忙应声:“是!” 督察长亲口说要保密,那他也不好再问什么。只是病房里的男子身份可疑得很,他不得不提醒蒋淙要小心。 “整艘邮轮几乎都成了废铁,附近又没其他船只敢经过,那家伙究竟是怎么上的船?身份实在可疑呀! 蒋督,他身上有什么线索吗?需要属下去查查不?” 蒋淙只是笑,挥挥手道:“啥都没有!” 林新年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小子,见上司明显不愿多说,很快闭了嘴,带着人乖乖坐去了外侧。 蒋淙赶他们走,眯眼道:“这边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吧。” 林新年不放心,嘿嘿道:“督察长,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是你的秘书兼助手,不好擅离职守啊!” 他心里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蒋督会对这来历不明的男子这么关注,亲自护送来医院,还守在这儿好几个小时。 不过,蒋淙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算是见多不怪了。 蒋淙打了一个哈欠,闷声咕哝:“你们不走,我还怎么偷懒啊?” 林新年哭笑不得,只好领着下属离开。 昨晚睡不到三个小时,蒋淙伸伸懒腰,哈欠连连,很快歪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急症室的病人不多,又是单间独立病房,除了外方偶尔有人聊话,并不吵杂。 蒋淙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大长腿懒散搭在沙发扶手上,睡得十分香甜。健硕身板半歪,上身雪白制服被无意识扯高,巧克力状腹肌若隐若现,惹得来往的护士小姐忍不住多侧目几下。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医院的过道和房间先后亮起了灯。 他的胳膊被人推了推,一道轻柔嗓音唤道:“先生! 先生!” 蒋淙警惕清醒过来,深邃好看的眼睛半眯,瞄着护士羞涩的小脸,挑眉笑问:“美女,有事啊?” 护士年纪尚小,刚毕业的小女生,哪里禁得起他这般成熟魅力男人的撩拨,娇羞答:“你……的朋友醒了。”  蒋淙蓦地瞪眼,一跃而起,大长腿往内侧病床迈步而去。 护士看着他挺拔健硕的背影,小脸忍不住又红了。 病床上,高瘦挺拔男子仰着苍白俊脸,冷清的眼眸打量四周,安静看着一旁的点滴瓶,眼神很是迷茫。 蒋淙冲进去的那一刻,腾地刹住脚,深邃眼睛瞪大盯着他看,心里微微紧张。 高瘦男子听到门口的动静,淡定撇过俊脸。 只见一个健硕颀长的男人,短发浓眉,鼻梁笔挺,五官明朗好看,正用一种忐忑疑惑的眸光盯着自己。 靳云帆很冷静,眸光扫过蒋淙身上的白色皱巴巴制服,又在他的脸上停留一秒钟,才疏离有礼开口。 “你好,海警同志……是你们救了我?” 受伤昏迷让他的嗓音偏显沙哑,低沉中带着一抹磁性,淡然而沉稳。 蒋淙的手尖紧张弹了两下,扯开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走了上前,故作轻松耸耸肩。 “是啊! 接到求救信号,我们立刻派出搜救艇,在偏离青海之巅正中心十几海里的地方找到了‘鲛人号’。在监控室外侧发现你受伤昏迷,见你伤势挺重的,就赶紧将你送来医院。” 靳云帆轻轻颔首,温声:“谢谢。” 他剑眉微蹙,左右张望几下,担忧询问:“海警同志,我的其他同事呢?船长他们也都在这所医院吗?他们没事吧?” 蒋淙走到他的面前,微微俯身,深邃眼眸紧盯着他看。 “我是南方海洋总监督局的。你……‘鲛人号’究竟发生了什么?” 靳云帆英挺剑眉皱起,似乎想起什么极其艰险的事情。 “航行前往C国海港的时候,突然遇到一场十分诡异的大风暴,信号什么的都没了。后来船翻了……我跌倒的时候撞晕了……醒来后发现船浮在水面上,撑着力气找到信号求救仪,发出几次信号后,我又失去知觉,醒来后便在这里。” 他说得很慢,尤其是描述“诡异大风暴”的时候,喉咙甚至哽咽沙哑了。 蒋淙的瞳孔缩了缩,紧接着问:“什么样的大风暴?什么时候的事?” 究竟是怎么样的恐怖风暴——能让这个敢在虎鲨嘴里救人仍面不改色的英雄铁汉恐惧得不敢描述清晰? 极可能便是这场诡异的大风暴,让曾经风靡南方海洋的邮轮神秘失踪多年,最终毁成一堆废铁! 靳云帆直觉蒋淙的眸光有些奇怪,军人出身的他很是严谨,瞥见蒋淙肩上闪烁的两颗金星,心里有些惊讶对方年纪轻轻官职便这么高,疑虑消除的同时称呼也改了。 “报告长官,当时‘鲛人号’的游客在海滨城上岸,打算开往C国甘罗港口接下一批游客。就在绕开青海之巅的时候,突然遭遇一场诡异大风暴,监控室仪器先后失灵,船在风雨中飘摆。大约十分钟后,四周天昏水黑,电闪雷鸣,一波怪异汹涌的大海浪将‘鲛人号’打翻。接下来的事,刚才我已解释过了。” 蒋淙眯住深邃的眼眸,沉声低问:“……具体时间?” 靳云帆肃然答:“遇到大风暴的时间,应该是九号下午三点左右。至于船重新上浮的时间——我当时撞晕过去,具体时间无法确定。醒来的时候,外头隐约有早晨霞光,直觉可能是早上五六点。” 蒋淙脸色暗沉,大手用力搓揉一下俊朗的脸。 “我是问年月。” 靳云帆剑眉微扬,眼神略狐疑睨他,,仍认真答:“报告长官,一九九三年十月。” 话语刚下,病房里骤然安静了三秒钟。 蒋淙愣直盯着他看,眸光波动不定,很是复杂。 靳云帆被他看得有些尴尬,避开他奇怪的眼神,撇过俊脸盯着天花板上的节能灯看,眼底带着隐忍的好奇。这是什么灯?竟能这么明亮? 不料,站在床边的健硕长官突然伸手,用力拉住他的胳膊。 靳云帆微微惊讶,英挺眉头皱起,冷静警惕瞪向蒋淙。 “长官你——” “靳叔叔! 我是阿淙啊!”蒋淙一改刚才的严肃,露出他惯有的痞气笑容,兴奋道:“你赶时髦穿越了! 人家是套路穿古,你是穿今,厉害来着! 现在是二零一八年! 你一下子穿越了整整二十五年! 靳叔啊,我老想你了!” 靳云帆俊脸暗沉,眯眼疑惑问:“这是……神经病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待叔如初恋,叔把我当神经病~ 第4章 冷静不了 靳云帆曾是军人,又天生冷静沉稳,所以遇事比普通人淡定稳上许多。 可此时此刻他却有些不淡定,也淡定不来,尤其是这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左一句亲昵“靳叔叔”,右一句“靳叔叔”,甚至对他“关切”摸脸摸胳膊,让他禁不住想破口大骂! 这地方看起来高档又干净,感觉像似医院,想不到竟是神经病院! 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拥有两颗星的军衔,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撸来了,唬得他一个劲儿向他报告“鲛人号”的遭遇。 靳云帆以前就读的是海军军校,还曾在战舰上实习一年,军人的坚韧特性早就深入骨髓。 早些时候以为蒋淙是海警,他便已平等的口吻讲话。后来瞧见他肩膀上的两颗星,对上级的绝对服从思想很快泛滥,不料竟是碰上神经病! 蒋淙却是一个怪胎,不管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很淡定,甚至是愉快地接受。 “靳叔叔,最近这几年穿越剧真特么火啊! 尤其是那个清宫戏,穿越都爱往清朝挤! 不过你更特别,直接穿到二十一世纪,绝对是开天辟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时代进步了,人却一点儿没变,脸还是俊得不得了,还能享受最先进最流行的新时代科技! 简直不能太爽啊!” 靳云帆:“……”此小子应该病得不轻。 蒋淙哈哈笑了,自来熟凑到他的身边。 “靳叔叔,要不是你的声音和外形都一模一样,我压根都不敢相信了呢! 我记性超级好,对你这个救命恩人记得更是深刻! 这些年,每次看到我跟你的那张合照,我就忍不住鼻子酸。当年我五岁,至多到你的膝盖高,可现在我都比你大好几岁!” 靳云帆:“……”病得很重,目测没救了。 蒋淙思绪翻飞,话题转得飞快。 “不行,我以后不能管你喊‘叔叔’了,人家会以为我是傻子! 一晃二十五年,我都三十了,你却还是二十来岁的俊模样,又太白皙了些,看起来就跟十八九岁的小鲜肉差不过!” 靳云帆:“……” 他好端端一个人竟被比喻成“鲜肉”,这傻子看来傻得透透的! 蒋淙托着下巴,一改刚才的嘻哈样子,认认真真盯着病床上的俊美男瞧。 “我突然发现靳叔叔长了一张小鲜肉的脸,气势又man,看起来比小鲜肉好混多了! 以后要不弄个直播吧,直播你的日常就够了,保管粉丝蜂拥疯狂,赚个盆满钵满! 哈哈哈!” 靳云帆:“……” 说的都是什么鬼! 疯言疯语! 蒋淙沉迷在自己的“新颖”赚钱主意中,惊赞啧啧,噼里啪啦算起来。 “我一个哥们开了直播公司,弄几个小鲜肉和漂亮MM直播种菜吃菜,生意红火得不得了! 我得去问问他是怎么弄的,到时咱叔侄来个‘绝世俊男搭档’,包管迷死一大堆粉!” 靳云帆皱起眉头,听得云里雾里,干脆不听了,暗骂一声“神经病!”,忍痛爬坐起身—— “靳叔叔! 不能乱动!”蒋淙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劝道:“你断了两条肋骨,至少得养上一两个月,现在还不能起身。” 靳云帆看着他担忧真挚的眸光,本想要耸开肩膀上的大手,一股钻心般的疼痛席卷而来,聪明如他很快认清了彼此的优劣势。 他忍着痛,敛住心头怒气,紧绷绷的嘴角扯开,装出哄人的冷硬口吻。 “你出去……帮我找医生来。” 蒋淙以为他是哪儿不舒服,腾地站直身板,朗声:“你等等,我立刻去喊!” 靳云帆暗自松懈一些,不料神经病刚走开两步,却又猛然转身,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睨着自己看。 靳云帆清了清喉咙,放缓语气解释:“就是那些穿着长长白色衣服的人,头上戴着白帽子的也行。”  蒋淙“噗嗤!”一声笑了,下巴扬起:“靳叔叔,敢情我刚才激动说了那么一大通,都被你当成耳边风了?” 靳一帆忍下怒火,冷静沉声:“你快去找人来吧,快!” 不是耳边风,是疯言疯语。 蒋淙挠了挠短发,内心好笑又好急。 事情的轻重他很清楚,只有先让靳叔叔了解自己的状况,他才能真正保他周全。 如果是其他人,他肯定会公事公办,可对方是小时候崇拜不已的叔叔,他绝对做不到。 “靳叔叔,我刚才没骗你。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今天是二零一八年十月十号! ‘鲛人号’在青海之巅失踪了整整二十五年,突然又出现。船上除了你一人外,别无其他人。我把这件事暂时压下来,你一定要配合我——” “帮我叫医生来就行。”靳云帆沉着脸,僵硬低声:“乖乖听话,一会儿我给你糖吃。” 蒋淙:“……”!! 他苦笑翻了翻白眼,往外头指了指:“叔,你这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你可能会被当成试验品丢去某个秘密研究所! 我已经通知老爸过来撑场面了,明天一早才能到。你不能跟其他人乱嚷嚷,现在博眼球的事情太多,走漏风声可就不好咯!” 靳云帆瞪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转而冷静闭上眼睛。 蒋淙:“……”又失败了。 其实,这也难怪靳叔叔难以接受! 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哪有什么穿越概念,都怪清宫戏和穿越小说出生得太晚! 他烦躁焦急来回踱步,蓦地却又停下,定定看着靳云帆。 “我叫蒋淙,三水宗,是蒋博恩的独生儿子。我五岁那年,爸妈带我坐‘鲛人号’度假旅游。一天下午,我在甲板上看鲸鱼入了迷,不小心被大人挤出围栏,掉了下海。当时海里还有虎鲨,情况危急死了! 幸好你是‘鲛人号’的大副,在甲板上维持秩序,二话不说笔直跳下海,将我从海水中捞上来化险为夷!” 病床上的靳云帆腾地睁开了眼睛,眉头微蹙看着蒋淙,眼里满是狐疑。 蒋淙傲娇得意给自个比了一个“耶”,继续道:“我醒来后,开口第一句就说海里冲浪好刺激。你拍了拍我的额头说‘这孩子看来跟大海有缘。'——我记得清清楚楚你是这么说的!” 也许是父母基因十分良好,蒋淙自小的记性非常棒,三岁以后的大小事情,他现在还能如数家珍说上来。 靳云帆愣住了。 这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他仍记得个大概。当时这话是在邮轮医疗室说的,并没其他人在场,这人是怎么知道的——竟连动作也记得一清二楚!  蒋淙见有效了,连忙继续:“我爸妈很感激你,特意约你一块用餐。当时我爸妈送你一个大红包,你不肯收下,说保护每一个旅客的安危是你的职责。我舅舅黄金金当时开始学炒股,听说你救了我,感激得不得了,拉着你一定要跟他买XX软件集团的股票。你拗不过舅舅,将那个红包递给他,让他帮着买。对了,我还得恭喜你呢! 那软件集团现在已经是世界顶尖大集团,股价早就翻了无数倍,叔你赚大发了!” 靳云帆冷清眼睛微动,脸色变了变。 片刻后垂下眼帘,却又狐疑抬头打量蒋淙。 这人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该不会是蒋教授夫妻说漏嘴的吧? 蒋淙突然激动“啊!”大叫,匆匆从裤袋里掏出来钱包和手机,抽出身份证,递到靳云帆的面前。 “叔,你快看! 这是我国的新版身份证。喏,上头的电子照片是我,够帅吧?对了,后面还有发证日期呢! 你瞪大眼睛看看!” 靳云帆迟缓伸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这是新的居民身份证?! 他盯着上方的红色大印,惯有的冷静濒临分崩离析…… 蒋淙又晃了晃手机,大拇指按了一下,屏幕瞬间亮了。 “靳叔叔,你看这是今天的时间,下边的是日期——二零一八年十月十号,可不是愚人节啊! 你再看看这手机,这可是智能手机,跟你们那时候的大砖块大哥大区别可大了! 这个能随时上网,看新闻、看电影,下载各种APP,集相机、录影机、刷卡机、电脑通通于一体! 你瞧上头,什么app软件都有,随时点一下就行! 瞧这杠杠的网速,这溜溜的反应……” 靳云帆脸色暗沉,盯着那闪亮单薄的“小东西”,内心突然涌上一股茫然,冷静的眼眸渐渐染上烦躁和不安。 “你去叫人……不,我要自己出去看看!” 蒋淙连忙按住他,解释:“你伤了肋骨,医生嘱咐你这段时间只能卧床躺着。” 靳云帆脸色铁青,粗声:“你让开! 我要出去看看!” 蒋淙见他眼神坚定,明白这是劝不住了。要像这样的冷静铁汉子相信自己,必定要真正铁证如山才行。 也罢,先让事实狠狠冲击一下他,等他缓一缓,然后再跟他聊仔细点。  蒋淙眼睛微闪,转身“咻”冲了出去,粗声嚷嚷:“美女护士! 来一张轮椅! 快!” 第5章 隐瞒 海滨城是南方沿岸地区最繁华的大城市,即便是大晚上,仍是车水马龙,霓虹灯亮得有些扎眼。 靳云帆坐在轮椅上,抬头遥望远方的夜色,俊脸暗沉,眼里满是迷茫和疑惑。 “这是……海滨城的南区?” “是啊!”蒋淙坐在围栏上,半弯着腰刷着手机,笑道:“其他的高楼大厦你肯定不认得了,不过中间那高高的鲤鱼跃龙门雕塑都三十多年了,你应该能认得。” 靳云帆眼力极好,看着那熟悉的白色雕塑被灯光照得雪亮,眉头皱得更紧些。 明明不久前他才骑摩托车从那雕塑下徐徐开过,四周几乎都是骑自行车的上班人员,偶尔几辆车子开过,基本都是货车。 此时却是川流不息各种各样的车,满目都是造型特别漂亮的小轿车。 那雕塑上的灯,还有街上的那些亮泽耀眼的路灯,都是他从没见过的。 此情此景,明明有些熟悉,却又陌生得让他不敢置信! 远处高楼大厦上不停播放的美轮美奂广告,穿得靓丽单薄的美腻模特纤纤素指做了一个飞吻——大优惠,等你哦! 2018,11,11。 现在真的已经是二零一八年了?! 那恐怖至极的大风暴出现后,“鲛人号”里宛如天翻地覆,他在跌跌撞撞中晕了过去。  随后他似乎做了一个很绵长很神秘的梦,随后他被海浪推送着离开……直到疼痛让他清醒过来——想不到竟已经过了整整二十五年! 天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他剑眉紧紧皱起,恍然想起梦里的那些情景…… 一个年轻护士推着一辆小医疗车走过,见蒋淙作死横在栏杆上,慌忙劝道:“蒋先生,你这样很危险! 请快些下来!” 蒋淙长腿一横,帅气稳当跳了下来,嘻嘻赔笑。 “好嘞! 我听护士小姐姐的!” 护士俏脸微红,看着他痞帅的明朗脸庞,羞答答道:“蒋先生……病人不能在这里吹夜风,快些推他回房间吧! 他的点滴还没打完。” 蒋淙忙不迭点头,笑哈哈道:“没问题! 我们立刻回去!” 护士小姐见他推着病人进病房,偷瞄几下一脸迷茫的靳云帆。 这帅哥体温血压一切如常,刚才却一个劲儿胡言乱语,还问这儿是不是精神病院…… 护士长呵斥他怎么可以下病床,肋骨都断了还敢这样折腾。 蒋先生呵呵出来打圆场,说他受伤昏迷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日子,着急问今天是哪一天,让大伙儿给病人讲今天是哪一天就行了。 同事们都狐疑盯着他看,先后跟他解释今天的日期,她还特意指着桌上的电子钟,让他好好自己看。 病人铁青着脸,似慌张似紧张盯着电子钟看,双拳捏得紧紧的。 值班医生被找来了,连忙问:“快测体温量血压! 快!” 幸好蒋先生解了围,说病人只想出去走廊外吹吹风,看看夜景,舒缓一下心情就啥事都没有。 奇怪的是,向来一板一眼做事的医生被那蒋先生嘿嘿说来道去几句,竟点头同意了! 这两人一动一静,一冷一热,风格迥然不同,却都是难得一见的大俊男。 护士贪心瞄多几眼,才慢悠悠继续忙工作。 蒋淙推着靳云帆进了病房,小心搀扶他上床。 “靳叔叔,伤口都没拉扯到吧?如果有哪儿不舒服,我立刻把医生找来。” 靳云帆眸光呆滞,缓缓摇了摇头。 蒋淙知晓他目前还没接受得了这个诡异事实,瘪了瘪嘴。 “靳叔叔,要不你先睡一觉吧! 等你睡醒了,你就会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梦!” 靳云帆:“……” 蒋淙耍着手机玩,嬉皮笑脸很不正经说着正经话。 “我老爸已经在路上了,大概明天一早就能到。放心,有我和我老爸在,没人敢拿你去做实验品! 谁要是敢觊觎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靳云帆微愣,撇过俊脸看着床边的高大颀长男子,实在很难将他跟当年抱在怀里的小不点儿联系在一起。 想起他手机里拍下的那张发黄合照,后知后觉发现他的五官跟当年的小屁孩神似得很。长大了,长开了,身板伟岸模样帅气,只是脾性倒是一点儿没变,还是古怪机灵得很。 想不到这小巧彩色的手机里,竟能存放那么多的东西!  里头还有他跟父母亲的合照,原本正值青壮年的两位海洋专家都已白发苍苍…… 蒋淙见他盯着自己出神,粗眉调皮动了动,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 “靳叔叔,我现在帅吧?瞧! 都能把你给迷住了!” 靳云帆被他逗笑了,眼里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你……说‘鲛人号’已经被拖入海港?是哪一个港?” 蒋淙粗鲁揉了一下明朗的脸庞,解释:“就是之前的明阳海港。南方沿岸的军用港口偏少,五年前上头下令将明阳海港改为军用港口。 ‘鲛人号’不是私人集团投资建的,按理本来得回南方总监局。不过,停在那边太张扬了,我便让人先拖去军港。” 靳云帆轻轻点头,俊美眉眼染上伤感之色。 “我的同事们……船长他们都不在了?一个也没有?” 蒋淙叹了一下,低声:“整艘邮轮除了你一人幸存,别无他人。仔细检查过了,什么人都没有。那里是‘青海之巅’,也没人敢主张去打捞。这么多年了,即便能捞,也捞不回什么了。” 靳云帆如扇般的眼睫毛痛苦轻颤,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绷得紧紧的。 “他们都因公殉职了……”  蒋淙这个人一向大大咧咧,最见不得别人伤心,尤其对方还是铁汉子般的英雄叔叔。  他凑上前,略无措拍了拍他的手背。 “靳叔叔,这件事对你来讲,是刚刚发生的事。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他们都已经是逝世二十多年的人了,有些甚至早消亡在亲人们的记忆里。你别伤心了,节哀顺变吧。” 靳云帆眉头紧锁,沉着脸没开口。 蒋淙眼睛溜了一圈,扯开讨好笑容:“靳叔叔,当时那大风暴是怎么样的风暴?你给我讲讲呗!” 他嘿嘿补充道:“要是我也能跟你一样,一下子穿越到二十五年后,年纪大还能这么帅,包管化妆品和长寿养生品公司会把我捧成宝,天天广告接到手软,翘二郎脚做个广告大明星!” 靳云帆眸光冷淡,摇了摇头。 “……太诡异……我昏迷过去,什么都不知情。你要记住,以后别靠近青海之巅,离得越远越好。” 蒋淙眼眸轻动,嘀咕:“那你昏迷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迷糊中有没有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 早些时候情况有些乱,他对自己不熟悉,解释大风暴的时候都只是轻描淡写一两句。 可他心里很确定“鲛人号”之所以会遭难,必定是那大风暴肆虐的后果。这一百多年来,从没有海难者能从青海之巅幸存,统统都是人船俱毁。 而靳叔叔是第一人! 靳云帆脸色有些差,转而又摇头,嗓音低低:“没有。” 蒋淙不愿这样就放弃了,弹了弹手机屏幕。 “据初步调查猜测,‘鲛人号’应该曾沉入海底,后来尾部断折,前船扬起转而又浮出水面。可你……又在里头,这个说辞实在说不过去。” 若是整艘邮轮都沉入海底,那昏迷的靳叔叔是如何在水底度过的? 另外的三百多名船员,又是怎么消失无影踪的? 靳云帆仍是摇头,沉默不再开口。 蒋淙盯着他白皙英挺的脸庞,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答案,只好撇撇嘴放弃。 “靳叔叔,你休息一下吧。” 靳云帆淡淡“嗯”了一声,闭眼睡着了。 蒋淙则无聊盯着点滴瓶看,直到肚子传来咕噜声,才恍然想起他还没吃晚餐。 他有一点儿胃病,饿太过头就会胃痛。  医院附近肯定不缺吃喝的小店,他跟值班护士交代帮忙照看靳云帆,匆匆下楼,走出医院大门。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没人吃晚餐,夜宵又还偏早,所以医院附近的饭店都门可罗雀,冷清得很。 他挑了一家看起来算干净的,走了进去。 店老板连忙招呼问:“先生,吃点儿什么?我们这儿的招牌菜是热饭煲——可好吃了!” 他咧嘴笑开:“有什么口味的?” 老板如数家珍:“有排骨、牛肉、羊肉和猪蹄子好几样。” 蒋淙长腿一盘,坐在一张塑料椅上,道:“来一份猪蹄子,快手点儿!” “好咧! 你稍等。” 热饭热菜加上他最喜欢的猪蹄子,他吃得十分欢快。  想着靳云帆醒来应该会很饿,嘱咐老板打包一份清淡白粥。 一会儿后,他的手机响了! 蒋淙瞥了一眼屏幕,伸手滑了下。 林新年的嗓音急急忙忙禀报起来,听得他粗眉渐渐皱起,明朗的脸暗沉,手上的筷子“啪!”地一声搁下! “不是下令保密了吗?谁传的?! 立刻给劳资找出来!” 第6章 消息泄露 蒋淙大口大口将剩下的猪蹄子啃了,抽一张纸巾胡乱擦了肥腻腻的嘴巴,付了款,随后提着打包的白粥匆匆往医院里头走。 他一边走,一边熟练点了海滨城的海航论坛。 点开的第一眼,便瞧见首页一排加粗加红字眼——“鲛人号”在青海之巅失踪二十五载,神秘归来! “我擦! 还弄了头条! 真特么反了!” 他快速往下面翻,发现这个消息魔性般爆炸了,发文一个多小时,最下方显示的阅读量已经超过两千余,还有好几百人转发了。 下方论坛众说纷纷,一楼盖了立刻冒出新的一楼。 第五楼:天啊! 这不会是第一艘能从青海之巅‘活’回来的船吧?! 目测此事必火! 火! 大火啊! 第六楼:上网查了,老掉牙资料显示这什么“鲛人号”是一艘超级豪华大邮轮,没出事前可是鼎鼎有名得很! 消失二十五年还能捞回来?请问是哪个公司打捞的?在线等! …… 第五十楼:神秘归来是怎么个“神秘”法啊?我中午去饭堂打饭的时候,听几个搜救队的在聊得火热,说是那大邮轮残得不能再残,上头却发现一个重伤不明人士! “不明人士?! 怎么个不明法?该不会是贼喊做贼吧?估计是!” 第n楼:“哟! 那不明人士不会是海盗吧?海盗沉船的戏码目测又要火的节奏! 加勒比海盗太多部了,哥们都看腻了! 来个青海之巅版本的!” “豪华大邮轮里头肯定有肥水可以捞,不然海盗怎么会往青海之巅那‘魔鬼渊’凑! 这下好了,海盗捞金不成反受伤,咱们海警同志得益又得利! 欧耶!” …… 蒋淙越看粗眉皱得越紧,低咒一声,大长腿快步迈进电梯,从微信发了一条信息给林新年。 接着,从通讯录的一行查了好几行,终于找到要寻的那个号码,立刻拨了出去。 “喂?陈哥,好久不见啊! 我是蒋淙啊! 哎! 别别! 别人叫‘蒋督’,那是公事公办,你陈哥不会也想跟我公事化吧?那我可不依! 哈哈哈哈……” 片刻后,电梯的门开了。 蒋淙长腿跨了出来,一边不住点头,明朗的脸上堆满笑容。 “那行! 这事就拜托你老哥搞定了,你做事我最放心! 没问题,这杯酒我一定请! 陈哥,谢谢啊! 哈哈! 那事都过去好几年了,咱兄弟谁跟谁,不用总记着。你帮着我,我帮着你,才有兄弟情嘛! 哈哈! 好,那拜咯!” 他挂了通话,脸上客套笑容很快收紧,绕过走廊,来到病房外,轻轻拧开房门拴,悄悄溜了进去。 病床上,白皙俊美男子安静睡着,点滴瓶歪斜着,一点点缓慢往下滴。  蒋淙不敢出声,小心挪步,将白粥搁在茶几上。 尽管动作极轻,细微的声响仍是吵醒了靳云帆。 他眉头微蹙清醒,撇过俊脸看过来,眉眼微微笑开。 蒋淙慌忙道歉,露出笑容低声:“靳叔叔,瞧我这笨手笨脚的,把你给吵醒了!” “不。”靳云帆微笑解释:“我耳力很好,只要身处陌生的环境,都会比较警惕。” “厉害来着!”蒋淙给他竖起大拇指,呵呵笑道:“叔你以前特帅! 尤其是下水游泳的时候,感觉比虎鲨还要快! 你好像还打破了什么记录,对吧?” 相比他的大大咧咧,靳云帆反而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温声:“这是以前军校训练培养的,大家都会,算不得什么。” 蒋淙凑了上前,将挂瓶扶好,一边道:“刚才有些饿,出去吃点儿饭。叔,你睡得好不?” 靳云帆眉眼仍带着一丝迷茫,答:“脑袋有些痛……” “缓一缓。”蒋淙安抚道:“你失血有些多,一时半会儿肯定会不舒服。医生说了,至少得挂半个月的点滴。” 靳云帆轻轻点头,眸光迟疑看着他捏在手上的手机,开口问:“你帮我打一个电话,可以吗?” 蒋淙眉头挑起,点头如捣蒜。 “当然可以啊! 只是……你的情况太特殊,暂时不能暴露给其他人知道,不然估计会有麻烦。” 靳云帆也是聪明人,懂得他话中的提醒。 “我父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出车祸双双离世了。我有一个姥姥,是她老人家辛苦照顾我长大的。她住在春城一个大院子里,身子骨还算硬朗。我想问问……她老人家是否还健在。” 只觉得迷糊梦了一场,睁眼醒来却一晃二十五载——别说是其他人,就算是他自己,他也是接受不了。 蒋淙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告诉我号码,我帮你开‘免提’。我来问,你听着。” 靳云帆同意了,忐忑提醒:“别问得太突兀。如果是她老人家接,尽量先别提我。” 商量一番后,蒋淙拨打过去。 听着“嘟嘟”的声响,靳云帆眼睛半眯,浑身紧绷,似乎紧张得很。 片刻后,一个男人接了电话,说是老母亲耳聋,已经好些年接不了电话。 “我老妈子今年九十五岁了。你是谁?找她做什么?” 蒋淙看向靳云帆,见他眼里露出松懈欣喜的神色,脑筋一转道:“我是靳云帆最要好的朋友,以前跟他看望过刘婆婆。多年没联系了,想问候一声,看看老人家的身体是不是一直都健朗。” 对方听了“靳云帆”三个字后,顿了顿,转而化成一句长长的叹息。 “帆子是我大姐的独生子……那娃自小没父母,命苦。二十二岁那年出海没了……老妈子听了噩耗后,哭得眼睛差点儿瞎了。唉……转眼也二十多年了!” 对方很快转了话题,答谢他的问候,说老妈子每天养养鸡,打扫老院子,虽然耳聋眼花,身子骨仍是很不错。 靳云帆沉着脸,眼眶微微红了。 蒋淙热络聊多几句,担心靳云帆伤心难受,很快挂了通话。 他捏了捏手机,眼珠转了转,手搭在靳云帆的肩上轻拍两下。 “靳叔叔,等你好了,找个机会我陪你去看看老人家吧。带点儿吃的,再包个大红包孝敬老人家。” 靳云帆扯了一下嘴角,低声:“……好。”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蒋淙将手机收了,挠了挠短发,眼角撇见了打包的白粥。 他连忙捧过来,笑眯眯道:“靳叔叔,饿了吧?早些时候医生说你能吃点儿清淡的,我给你买了一份白粥。来,我勺给你吃吧!” 靳云帆闻着淡淡的米香味儿,觉得腹中空空,似乎饿得很。 “……好,谢谢。” 蒋淙往边侧一个按钮压了压,病床自动升高了,搀扶他坐好。 靳云帆好奇扬扬眉头,赞道:“如今的病房设施竟这么先进!” 蒋淙哈哈笑了,自豪般开口:“叔,还有更先进的等着你发现呢!” 他拿着外卖小汤匙,动作笨拙勺了一口粥,递了上前。 靳云帆张嘴吃下,眸光略尴尬看着身旁的高大颀长男子,很是不习惯。 被一个比自己还年长好些岁的男子喊“叔”,还让他照顾着——觉得很是别扭。 蒋淙却是自如得很,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呵呵笑了。 “靳叔叔,你还记得不?当年你救我后,我特爱粘着你,甚至还跑到你的宿舍,非要跟你一块睡。半夜肚子饿睡不着,叽叽喳喳说话,吵得你都睡不下。你还特意去‘鲛人号’的厨房给我煮了一碗面。当时我还撒娇非要你喂! 哈哈哈!” 想不到风水轮流转,竟会是以这样“奇葩”的方式出现! 靳云帆也想起来了,轻轻微笑。 “记得……你吃完面以后,就嚷嚷着渴了,喝了半瓶汽水,后来还是不肯睡,缠着我上甲板看日出。可好不容易等到太阳东升,你却睡着了。” 熟悉温馨的回忆,很快将他心中的那一抹尴尬消除了。 蒋淙哈哈大笑,很不要脸道:“我除了偶尔皮一点儿,其实还是挺好带的,对吧!” 靳云帆看着他搅拌白粥玩的动作,暗自觉得好笑,嗓音温润低沉:“还好。”  记得当时蒋教授总追在小不点儿的后面喘气,大骂:“这小子……皮死了! 给我站住! 不许玩消防水管! 不许碰那个——危险! 你个熊孩子!”  不揭人短也是修养课必备的一项,靳云帆很淡定微笑。 蒋淙是一个粗汉子,也不懂得怎么照顾人,笨手笨脚喂着粥,好几次都洒了,又手忙脚乱拿纸巾乱擦一通。 幸好靳云帆很配合,耐心也好,两人边吃边聊,一碗粥总算顺利吃下。 蒋淙把东西胡乱塞进垃圾桶,靠坐在病床旁,长腿往椅子上一搭,伸了一个懒腰。 “这医院设施还不够齐全,怎么不安排多一个床位给照顾病人的我啊?真是欠缺考虑!” 靳云帆看着他身上皱巴巴的制服,忍不住问:“淙淙,你在哪个部门?是什么职位?”  当年他是这样喊他的,顺口便这样喊了。 他的嗓音微沉,尾声带着明显的磁性,让不仅颜控还是声控的蒋淙很是喜欢,本想让他改喊“阿淙”,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蒋淙呵呵笑了,耸肩答:“在‘总监局’领一份算不错的工资,操整片南方海洋的心!”  靳云帆听罢,轻轻点头。 “你这肩上的两颗金星,份量可不小。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成就,你父母亲肯定很欣慰。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蒋淙噗嗤笑了,哈哈朗朗大笑。 第7章 求助   他突然这么大笑,让靳云帆禁不住挑眉:“怎么了?” 蒋淙撇过明朗的脸庞,眼底带着一抹邪魅痞气。 “我老爸和老妈可不这么想! 整个家族的人都说我是怪胎,害群之马来着! 叔别看我现在身居高位,我以前特皮特混,幸好在国考前改邪归正,才没把我老爸妈给气死! 老爸总说我是在医院出生那会儿抱错了! 哈哈哈!” 靳云帆被他逗笑了,温声:“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蒋淙耸耸肩,笑道:“可我太狂了,甚至比人家道上混的还要狂! 我老爸和老妈的家族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叛逆期的孩子至多跟长辈们斗斗嘴什么的,我却是打架扛大刀,连枪也开了! 哈哈哈!” 靳云帆:“……”!! 他莫不成还混过黑道?! 蒋淙附身过来,挑眉呲牙:“叔你应该猜对了! 就是那么一回事!” 靳云帆不敢置信挑眉,端起长辈的口吻:“年轻的时候阅历少,难免会行差踏错。知错能改就好了,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了。” “嘿嘿嘿!”蒋淙笑了。 这时,一旁的手机闪了闪。 蒋淙捏了起来,快速点开,在屏幕上轻快点了几下,回复了。 靳云帆直觉很是新奇,忍不住问:“发信息吧?以前都是一颗颗的大按钮,这什么都没有——怎么就能按出字来?” 蒋淙连忙凑了上前,解释:“手机进步飞快啊! 像这样的触屏手机,都出现十来年了。喏——现在还能随时随地上网,除了偏僻的地方没网络,大多数的地方都行。” “网络?!”靳云帆微微愣住了。 他似乎之前曾在报纸上看过这个词,貌似跟他说的很不一样。 蒋淙“啊?!”了一声,拍了自个脑袋一下。 “我差点儿忘了! 二十五年前我国还没有电脑能上网呢! 这个网络啊,就是——额——就是——叔,我这儿一时半会儿还解释不了!” 他点开浏览器,很快搜出了“网络”的准确解释,手指一弹,将字迹变大,拿给靳云帆看。 靳云帆认真盯着他的动作看,看着手机上清晰如高级印刷版的字体,暗自又惊讶了一把。 蒋淙亲热搂住他的肩膀,热情解释:“叔,我教你翻看啊! 只要轻轻一番,往下或翻向左。喏——很容易吧?哈哈! 不用怕,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很快学会! 肯定能后发先至嘛!” 他靠得很近,整个人几乎黏了上来。靳云帆暗自有些尴尬,前不久仍抱在怀里的小孩子变得如此人高马大,身板几乎跟他差不多,甚至还健硕些许。 只是这样的姿势,似乎太……亲近了些。 蒋淙一向大大咧咧,大节都不拘,更别说这样的小细节。整个脑袋蹭在他的俊脸旁,一边演示,一边噼里啪啦讲着。 靳云帆尽管聪明,在还没有“学霸”这个词的八十年代,已经是一个超级学霸。 可他一下子跃进了二十五年,想要迅速跟进根本不可能。 护士小姐将吊针收走后,叮嘱他好好休息。 他却睡不下,拿过蒋淙的手机,翻来覆去看着,慢慢琢磨。 于是,卧在病床上的病人认真学习着最新科学技术,看护的“家属”在一旁呼呼大睡…… 天色蒙蒙亮,外头开始有人走动。 靳云帆耳朵轻动,很快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侧身,看见蒋淙倒在沙发上,大长腿蜷缩着,仍睡得十分香甜。 靳云帆仍无法动弹,想起昨晚蒋淙的操作,白皙长手伸出,按了一下床侧的按钮,将床轻缓升起来。 他望着窗外忙碌走过的人影,眼底浮现一抹迷茫。 一会儿后,护士进来量体温,把蒋淙给吵醒了。 他伸伸懒腰,去后方拿了牙刷,倒了温水,让靳云帆洗漱。 靳云帆手上的伤好多了,坚持自己洗漱。 蒋淙呵呵笑了,道:“我不懂照顾人,粗手粗脚的。每次回家老妈总唠叨我自己都不照顾好,别指望以后我能照顾好另一半!” 语罢,拧了一条毛巾,递给靳云帆。 靳云帆动作轻缓洗脸,温声:“淙淙都三十岁了吧?还没结婚?” “没啊!”蒋淙一边刷牙,迷糊闷声:“我的心太浮了,也不知道喜欢谁! 反正一个人挺好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么多做什么!” 靳云帆淡淡微笑:“胡话!” 这时,一抹阳光刚好从窗口投射进来,男子白皙冷淡的脸庞明亮而严谨,优雅内敛,更显俊美英挺,气质冷清。 蒋淙看愣了片刻,慌忙低下头,钻回厕所去了。 早餐是简单的白粥和两个小菜,口感不怎么好。 两人都不是挑食的人,低头快速吃饱。 医生检查病人的情况后,开药去了。  “安排继续打吊针,药三餐后服用。” 医生翻了翻资料,惊讶抬起眼看着靳云帆。 “昨天给你照了内腔CT,我发现你的肺部比普通人大了至少三分之一。血液指标和其他检查却都很正常。先生,你——这样的情况实在很罕见!” 靳云帆眸光微闪,沉声:“以前体检过……可能是遗传,或是特例。身体没什么事,肺部也正常,就没放在心上。” 医生笑了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上次还遇到一位四个肾的病人,如果不是来医院做B超,自己根本也不知道。先生你这也算是特例啊!” “哟嚯!”蒋淙激动笑开了,惊问:“那他的肺活量是不是很好啊?” 医生点头答:“肺活量是指肺部的呼吸容量。这位先生的肺部偏大,按道理讲他的肺活量会比寻常人好许多。” 靳云帆却不愿多聊,闭上了眼睛。 医生查完房后,嘱咐几声离开了。 蒋淙将房门关上,笑道:“肺活量大的人适合做高强度激烈运动! 叔,难怪你游泳那么厉害! 我记得叔还曾破咱A国的一千米游泳记录,对吧?至今估计还没人破得了!” 靳云帆低声:“那是在军校比赛的记录……也许不怎么准确。淙淙,我想看看鲛人号的照片。你手机里有吗?” “没有。”蒋淙解释:“昨天顾着护送你来医院,我就没拍。不过我让我的助手拍了,我让他发过来。你等会儿啊!” “嗯。”靳云帆微笑:“谢谢。” 一会儿后,蒋淙将手机递给他。 靳云帆皱着眉头,一边看,一边翻,一直沉默着。 蒋淙却有些心烦意乱,跑出去走廊,站在角落处吸烟。 …… “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 靳云帆回过神,清了清喉咙,喊:“淙淙! 淙淙! 醒醒,开门去。” “嗯……”蒋淙眯着眼爬坐起来,打了一个大哈欠,给他扯开一个笑容,嘀咕:“中午真是适合睡眠的好时光!” 门打开了。 蒋淙“啊哈!”了一声,嘿嘿道:“老爸! 您终于来了! 您咋又迟到了啊?瞧您,怎么又胖了?你得学老妈减肥了,真的!” “滚!”一道中气十足的敦厚嗓音响起。 靳云帆抬起头,只见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精神奕奕,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一个公文包,快步沉稳走了进来。 那一刻,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住了! 老者——蒋博恩眯起眼睛,紧张扶了扶眼镜框。 “这……” 靳云帆曾听过蒋博恩的课,对他的音容记忆深刻,想不到正值壮年的教授一转眼便白发苍苍,心里暗自感慨。 他恭敬颔首:“蒋教授,您好。” 老者仍有些反应不过来,吞了吞口水。 蒋淙小心帮老人家接过公文包,低声:“老爸,现在亲眼所见,你相信了吧?昨天早上我也跟你一样,整个人都蒙圈了。这事我暂时压着,不过这份报告要怎么写,还得您来帮个忙才行。” 蒋博恩毕竟见多识广,很快淡定下来,漫步踱了上前。 …… 半个多小时后,洗完澡换了一身高级休闲服的蒋淙从厕所走出来。 刚打开门,便看到自家老爸沉着脸杵在门口。 蒋淙做出拍小心肝的动作,瞪眼笑问:“老爸,您这是做什么啊?要当门神也得去医院大门蹲,哪儿的风水比较好,门也够大!” 蒋博恩负手身后,嗔怪睨他一眼。 “混小子! 没个正经!” 蒋淙挺拔胸膛,端正笔直站好,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蒋老同志,您好!” 蒋博恩翻了翻白眼,走去了阳台。 蒋淙跟着走过去,掏出一包烟——腾地被抢了! “爸……” “没收!”蒋博恩鼻尖轻哼,一边瞪他教训道:“吸烟有害健康! 年纪轻轻吸什么烟?活腻歪了吗?” 语罢,他动作迅速抽出一根,叼进嘴里。 蒋淙笑了,拿出火机帮他点上,幸灾乐祸般低声:“又被我老妈强制禁烟了吧?我妈那股严厉劲儿,除了您谁都受不了啊! 所以,您好好受着吧!” 蒋博恩挖她一眼,冷哼:“单身狗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你有本事你倒是找一个人管管你啊! 差劲!” 单身狗饱受一万点暴击,捂着胸口揉了揉,从另一侧口袋里悄悄摸出一包装完好的进口烟,塞入老人家的裤袋。 “老爸,您这催婚的方式伤不起啊! 下次换别的吧。” “嗯。”蒋博恩深深吸了一口烟,淡然:“看你表现。” 烟吸完了,老人家眯眼看着海滨城的高楼大厦,皱眉低声:“靳云帆这事……不好办。” 第8章 父子商议 蒋淙“哎!”了一声,讨好笑道:“老爸,要不是真麻烦,我早就自个搞定了! 您是什么人?咱A国顶尖海洋专家,您的弟子遍布整个海洋系统内外! 这样的大难题,除了您其他人就更不可能行!” 蒋博恩睨他一眼,低低吐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在海洋系统工作几十年,年年有新鲜事听,这还是第一回碰到这么奇特的例子。你要知道,他可是第一个从‘青海之巅’活着回来的人……上头必定重视万分。” “不能传到上头。”蒋淙收起平素的嬉皮笑脸,沉着脸低声:“他的情况太特殊了,我怕他会被当成实验品。老爸,新来的海洋部长早就盯着‘青海之巅’跃跃欲试。他急于立功,以前他的圈内人对他的评价都很不好。” 蒋博恩眉头微蹙,附和点点头。 “这个人我也接触过,确实给不了高评价。” 顿了顿,他低声:“我刚才给靳云帆粗略检查了,也跟他聊过。他竟真的是——实在很奇怪! 像他这样的情况,上头百分百会严密处理,将鲛人号销毁,把他扣起来。” 蒋淙嘴角轻扯,鼻尖轻哼。 “这事确实很诡异。如果是其他人,那我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个人是靳叔叔! 一个敢从虎鲨和鲸鱼的嘴口救我的英雄铁汉子,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老子这条命是他给的! 谁敢乱来,我就跟他拼命!” 蒋博恩瞥他一眼,皱眉道:“哪能这么说话的?啊?你现在是南方海洋的头儿,不再是街头巷尾追人砍人的混混!” “哦……”蒋淙十分上道换上严谨认真的脸孔,正襟威严道:“此事关系重大,又牵扯颇多,为了南方海洋的整体稳定和海员人士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不得不重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靳叔叔!” 蒋博恩翻了翻白眼,低声反问:“他如果被上头扣走,你能代替他被研究?除非你把鲛人号交上去,自己变成鲛人,估计还行得通!” 蒋淙明朗的俊脸瞬间垮了,咕哝:“老蒋,我可是请您来帮忙想办法的。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切合实际的?我长得这么帅,怎么也得是帅人鱼,弄什么鲛人!” 蒋博恩将老花镜戴上,打开公文包,翻找出一份残旧的资料本。 “这是发生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真实事件,不过事到至今快一百年了,C国当局还是没公开。” “啥啊?”蒋淙一把抽了过去,很快扫了两眼,解释:“这事我也听过。据说在上世纪初,C国一艘热气球载了三十多名游客的飞船神秘失联了,当局以为是在附近海域坠毁,派了大量的人员搜寻,却一无所获,后来不了了之。直到四十年后,这艘飞船突然降落在附近的一个港口空地上。里头的人说他们只是穿过一团迷雾,感觉一阵电流袭过,并发现什么大的异常。他们觉得整个航程只过了一个多小时,可外头却已经过了四十多年。” “当局保密了这件事,经过调查他们的身体都没什么异常。”蒋博恩嗓音低沉:“热气球飞船也没出什么故障……除了有一点儿被雷电劈过的迹象。” 蒋淙皱眉问:“你觉得他们跟靳叔叔是同一个道理?想用这个来应付上头?” “你难道不觉得这两件事很相似吗?”蒋博恩眯住老花眼,低声:“当时有专家研究后,解释说他们的飞船可能不巧误入了慢时间虫洞。在虫洞里,他们都只觉得过了几分钟,可在外头却足足过了四十年。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能解释靳云帆这件事的?” 蒋淙撇了撇嘴,没说什么,粗眉微微蹙起,似乎在回忆什么。 蒋博恩将他手中的资料本夺了回去,小心盖上,放入公文包内。 “你昨天打给我的时候,我起初也不肯相信,以为你铁定是认错人了。后来你解释了‘鲛人号’,又说是在青海之巅找到的,我便想起了这件事,匆匆将资料翻找出来,订了票来找你们。” 蒋淙恍然回了过神,问:“这事后来怎么处理了?” “还能怎么处理?”精神奕奕的儒雅老者冷笑:“自然是当成机密处理,不得公开。” “我是指这些人。”他问:“C国当局将这些人带哪儿去了?” 老者答:“没在外头出现过。人多口杂,人的嘴巴是最不严谨的,谁都有可能说漏嘴,引起恐慌或其他。具体带去了哪儿,我就不得而知了。” 蒋淙明朗的脸庞沉了下来,刚劲有力的手捏着阳台的围栏,很快做出了决定。 “不能用这个方法。即便这是真正的原因——也不能用!” 蒋博恩低声:“目前以我们的科学理论来判断,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不然怎么解释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出了海难二十五年后仍能活着回来,还跟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没一丝一毫的衰老。” 如果不是之前有先例,他也是不敢相信。 “可这个原因不能用。”蒋淙沉声:“我就是不想看到靳叔叔被扣走,才找您来帮忙的。上头那么着急立功,一心要解决青海之巅这个历史难题扬名,靳叔叔这事一旦被知情,他肯定会被控制住。” 父子两人对视着,彼此的眼神都很是复杂。 “老爸,再重要的战略领海,最终也是要以人为本。 ‘青海之巅’的难题一旦被提上来,还不知道又要死上多少人。” 老者淡沉着脸,掏出一条烟,夹在手指上,轻轻搓了搓。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蒋淙笑了,屁颠屁颠凑了上前,将老人家的烟点燃。 “只是听而已?这可是关系着我的救命恩人啊!” 蒋博恩长长吸了一口烟,罢手反问:“那请问蒋督想怎么报答这份救命大恩?愿听其详,鄙人任劳任怨任你支配。” 这小子自小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他没指望他会听自己的。  他现在大了,翅膀硬了,反过来让自己得听他的安排行事了。 “哎哟!”蒋淙嘻嘻笑了,道:“老爸,您几十年如一日的谦虚,让儿子我好生佩服啊!” “少油嘴滑舌!”蒋博恩嗔怪瞪他,低声:“你打算怎么做,我配合就是。你要我来,不也是因为我这张老脸还能给你用吗?咱家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当年欠了人家那么大一个人情,怎么也得还上一些。” “哈哈哈!”蒋淙搂住他的肩膀,哥们十足拍了拍,道:“这话中听! 老蒋同志,我的意思是——‘鲛人号’失踪二十五载被发现,只剩一堆垃圾般的残骸,仅此而已。” 蒋博恩微愣,脱口问:“那靳云帆怎么办?他算是公职人员,还曾是军校的军人——” “他早在二十五年前就死了。”蒋淙也掏了一根烟,扔进嘴巴,低喃:“只要他一天跟‘青海之巅’有关联,他就会受关注,未来凶险未测。” 儒雅老者沉默了片刻,眯眼看着父子两人之间的烟雾萦绕。 “你得跟他商量一下。也许……以他以前的身份,还有他高超的海员本领,加上这次在‘青海之巅’的奇遇,极可能可以趁上头的趋势,再次得以重用,甚至是平步青云。毕竟,几十起海难中只有他回得来。你就没想过,这唯一也许并不只是幸运那么简单。“ 蒋淙鼻尖轻叹,吐出一窜淡淡的烟。 “他没说。” 蒋博恩眸光微动,点点头。 “那你跟他商量一下吧。晚些时候安排我去看看‘鲛人号’,然后再统一说辞。至于报告,还是我亲自动笔写。” “谢谢老蒋同志!”蒋淙嬉皮笑脸道。 老者睨他一眼,精明的眼睛略过微光。 “现在科技通讯发达,手机网络随时随地都能用,你一个人管不了那么多张嘴,那么多的手机,要多上点儿心,知道不?” 蒋淙收敛笑容,点点头。 …… 半个小时后,蒋淙让林新年准备一辆专车,将自家老爸接去了明阳军港。 回到病房外时,他轻手轻脚拧开了房门。 靳云帆仍在打点滴,闭眼浅浅睡着,白皙脸庞上的一双剑眉蹙起,眉头紧锁。 蒋淙蹑手蹑脚走进,大长腿架起来,高大健硕的身板瘫在沙发上。 他查了一下昨天的海航论坛,发现那条帖子已经被删得一干二净。  他做事谨慎,再次点了搜寻,查了两遍后,发现没其他相关的,才真正放心下来。 随后他点开了外卖页面,选来选去也不知道挑什么好。 忽然,一道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发现现在的人……似乎都很依赖手机。”  不管是医生和护士,走来走去都捏着看,甚至是清理卫生的阿姨口袋中都放着手机。 蒋淙扬起脑袋,见靳云帆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在调高自己的病床。 他嘿嘿笑了,转着手上的手机把玩。 “因为很实用,也因为智能手机普遍都不贵,大多数人买得起,也消费得起。” “不贵?”靳云帆有些惊讶。 第9章 心意已定 蒋淙点点头,捏着手机凑上前,弯腰给他解释。 “以前一条砖头大手机值个一两万,普通老百姓哪里买得起。当年我老爸存了私房钱好几年,才总算买到一部二手的。现在的智能手机,功能超级多,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能买一两条。” 靳云帆缓缓点头,伸手滑了一下屏幕。 “原来如此,难怪能如此普及。” 蒋淙眸光微闪,用聊天的口吻问:“叔,你以前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呀?” 靳云帆答:“当时‘鲛人号’刚刚启航,是国内第一艘奢华大邮轮。船长的工资在一千五块左右,我是大副,每个月能拿一千二,偶尔过大节能有一千五。” “按当年的海航系统来讲,这样的水准算是很高的吧?”蒋淙笑问。 靳云帆淡然点头:“不错。当时以你这样的两颗星大领导,一个月至多也就两千来块。” 蒋淙拿起手机,快速输入几个字,递到他的面前。 “叔,现在的海航系统工作人员基本工资是月四千左右,行政人员偏高,五千到六千。我一个月凑来加去,大概有个一万七八,偶尔能到两万多。虽然现在的生活消费水平高了,不过省点儿花,还是能存点儿的。” 靳云帆很是聪明,扫了一眼后作出判断。 “这个标准比例,跟以前差不多。” 蒋淙眼神微闪,咧嘴笑了。 “叔,你也算公职人员,航海技术杠杠的。就算现在航海技术先进了,你学一学,很快就能跟上去。等你的伤好了,可有什么打算?” 靳云帆俊脸淡沉,似乎已经思虑过这个问题。 “我先适应一下环境。我脱节了这么多年,得慢慢跟上,应该不能再回海洋系统。我这事太诡异……公开不得,也不知道上面会是怎么样的反应,还是别了吧。” 他这个事情,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更不能向其他人提及。 而且,他现在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使命得去完成。 蒋淙挑了挑粗眉,低声:“叔,你跑海洋线好几年,应该知道‘青海之巅’吞噬了多少海船和人命。而你是第一个能从那边活着回来的人。你如果想借机升官发财,上头肯定会给你机会的。” “不。”靳云帆的俊脸暗沉下来,口吻坚决:“我对‘青海之巅’不了解,也发不了这个财。” 他当年之所以从事这个行业,是因为热爱海洋,喜欢大海的神秘美丽和波澜壮阔。  如今才知道,原来这是他的本能,早已刻在了他的骨肉和灵魂。 也许家人给他取这个名字,便是暗存希望。  蒋淙嘿嘿笑了,明朗的脸上满是调皮笑容,手做出搓毛爷爷的标准姿势。 “这个财估计不小,餐餐大鱼大肉,手机月月换,轿车年年新都没问题哦!” 按照上头对“青海之巅”跃跃欲试的态度,也许这真是一个升官发财的大契机。  人都是有贪念的,靳叔叔也是人,想在这个竞争激烈的世界活得好过得棒,不贪也得贪。 靳云帆淡淡笑了,英挺白皙的脸庞洋溢青春之色,眉眼却沉稳真诚。 “手脚勤快,不会缺肉吃。东西够用实用就行,没必要常常换新。” “哈哈!”蒋淙突然激动起来,长臂一捞,将他用力抱了抱,笑呵呵道:“叔,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靳云帆微愣,始料不及他会突然如此动作。肋骨的伤被他这么一扯,甚至微微痛起来。 他内心禁不住一阵无奈。 这孩子怎么还是这样?情绪变化极快,一会儿换一副面孔,一会儿风,一会儿雨。如果不是之前照顾过他好几天,他肯定以为眼前的人精神不对劲儿。 幸好蒋淙很快松开,粗手粗脚扶他躺好。 “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件事确实不能公开,如果要保留你原有的公职身份,这事肯定没法秘密处理。如果公开了,你只能有两种选择。第一,你会被秘密扣起来,永世无法跟正常人一般自由自在生活。第二,上头想啃魔鬼渊这块硬骨头,给你机会秘密发财。” 靳云帆好看剑眉微蹙,迟疑问:“上头?为什么? ‘青海之巅’可不是普通地方……” 蒋淙的大长腿架上小凳子,整个人懒洋洋歪在病床的边缘。 “国家海洋部的主儿,算是咱A国海洋系统最高领导人,我的顶头上司。他之下,便是我和东部的刘督。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奇怪,名有了,利有了,可他还贪着,非得要更大的名,更大的利。” 靳云帆俊脸暗沉,脸部线条硬绷绷。 “不切实际的贪念,害的不止是自己,还会害了其他人。青海之巅——远远不止是一块硬骨头,而是恐怖的海葬场。” 他的嗓音略沙哑,说得极慢极沉。 蒋淙眸光闪烁一下,忍不住问:“叔,你没事吧?” 靳云帆压低眼帘,轻轻摇头。 “无事。” 蒋淙想了想,扯开一抹痞痞笑容。 “叔,偷偷跟你讲个秘密。” 靳云帆没什么兴趣,不过也没拒绝,点头安静听着。 蒋淙枕着手臂,眯住了眼睛,嗓音低沉陷入了回忆中。 “我家族好些人从事的工作都跟海洋有关,我自小被荼毒了不少,对大海算是打从身心的向往和热爱吧。在我国中的时候,周边的人都在叛逆期,我却是在疯狂期,经常自己弄一艘小船,偷偷跑出海。” 靳云帆听到此,剑眉腾地皱起。 这小子——果真是疯得很! 蒋淙却没心没肺呵呵笑着,道:“有一次遇到大风暴,我差点儿就船翻喂鲨鱼去了! 还有一次……我开船进了青海之巅。” 靳云帆腾地瞪眼,惊讶撇过俊脸。 “真的?在外围海域?” 蒋淙点点头,解释:“主要都在外围地区。我发现那边的风浪诡异极了,似乎一点点的波涛涌动,很快就会引起滔天大浪。同时我也发现,那边的海底……很怪异。” 靳云帆咽了一下口水,低喃惊问:“海底怎么个怪异法?你潜水下去了?” “没带潜水衣啊!”蒋淙嬉皮笑脸道:“不过,我下去游了一大圈。” 靳云帆:“……” 那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鬼渊! 这小子的胆子真是不要命的肥! 蒋淙耸耸肩,装出认真思索的样子。 “我还发现——那里的海水也是那么咸,那么蓝,然后就没其他发现了。” 靳云帆睨他一眼,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好,干脆闭口不说了。 蒋淙眯住眼睛,望着玻璃窗口外的一抹蓝天,无声喃喃了一句,随后也不再说话。 夜幕降临,林新年带着两个下属,毕恭毕敬把蒋教授送了回来。 林新年笑眯眯提醒:“蒋督,明天八点半你有一个会议。” 蒋淙的笑脸瞬间垮了,有气无力道:“老规矩,半个小时前再提醒一次。” “好嘞!”林新年应道,掏出手机问:“蒋督,老教授好不容易来一趟,咱得好好招待才是。要不就在海滨城的城中心海鲜大酒店定一桌酒菜,再加一瓶好酒,你看好不?” “不好!”蒋淙挥挥手,好笑道:“去去去! 我老爸是想我来看我,又不是某某领导来视察! 他老人家‘三高’,不能吃海鲜,酒就更不能喝了。” 林新年连连受教点头,小心问:“那订一桌传统特色小吃怎么样?再配点儿香粥,几个小菜?” “不用了。”蒋淙晃手机笑道:“我订了外卖了,丰盛着呢! 你们先回去吧。” 林新年应好,弯腰上前跟蒋教授殷切握了握手,才领着人离开。 蒋淙见他们都走了,才拉着自家老爸进了医院。 “蒋老同志,情况如何啊?” 蒋教授没理他,拿出公文包里的保温水瓶,拧开喝了一大口,才用鄙视的眼光瞪向他。 “我清清楚楚记得我只是一点儿高血压,怎么突然就成了‘三高’人士?蒋督同志,你这是典型的诬蔑加侮辱加毁谤,等着收我的律师信吧!” 蒋淙嘿嘿笑了,道:“您除了高血压,还要面对我妈的高气压和高分贝啊! 这可是比真‘三高’还要恐怖! 您确定真要好菜好肉加好酒?” 蒋教授不敢说什么了,拄着拐杖,脚步沉稳往住院大楼走。 蒋淙讨好将保温瓶递上,笑道:“您辛苦了,再喝点儿。” 儒雅老者淡然接过,喝了一口,随后缓缓开口。 “你之前推测得还算有理。 ‘鲛人号’的船尾确实遭受过重击,后来似乎还经过某种爆炸性般的挤压,才会烂成一堆废铁。” 在大自然面前,任何再坚固再坚硬的大船都是软弱无力又无能为力。 当初放假带着老婆和五岁的儿子踏上国内最奢华先进的“鲛人号”大邮轮时,那高高的船体伟岸雄壮,入眼之处无不在明显昭显着“恢宏巨作”四个大字。 万万没想到“鲛人号”下水不足一年,就在青海之巅附近神秘失踪,音讯全无。 转眼二十五载,它回来了,却成了一堆废铁。 蒋淙明朗的脸微沉,低问:“您是怎么想的?” 儒雅老者白眉皱起,答:“估计是沉下去的过程中被海底的大礁石压挤了,船尾遭到重击严重变形。” 蒋淙“呵”了一声,痞笑问:“那后来又是怎么浮上来的呀?目前为止,全世界可还没沉船自己能上浮的先例哦!” 第10章 新身份 蒋博恩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跟慢时间虫洞有关吧。” 蒋淙撇撇嘴,不再说什么。 儒雅老者走进电梯,问:“你还要上班,谁来照顾靳先生?不如请个护工什么的吧?” “已经请了。”蒋淙答:“我问过医生了,叔的外伤再过几天就能好。肋骨的骨折则需要养上一个月,两三个月内不能使力过度。问题都不算大。” 蒋博恩嗓音压低:“这件事还是要多保密,以免节外生枝。” “聊过了。”蒋淙低声:“如我所想。” 蒋博恩闻言微微一笑,道:“当年相处过几日,我便觉得此人气节不凡。像这样年纪的,还经历过这么惊悚诡异的事情,能不被利益所诱惑,很是难得。” “那是!”蒋淙得意扬了扬下巴,道:“我叔可不是普通人!” 蒋博恩优雅缓慢走出电梯,儿子则大跨步懒洋洋晃出来。 直到来到病房门口,老者停下了脚步,眸光微动问:“善后的工作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吗?” 蒋淙答:“我会想办法给叔弄一个合适的身份,其他就容易了。” “嗯。”蒋博恩满意点头:“不是谁都有能力和胆魄敢在鲨鱼的嘴口救人,他于你有救命大恩,又那么疼你。你小子该怎么做,心里得有点儿谱。” “是! 蒋老同志!”蒋淙给他行了个“嘻哈式”军礼。 …… 三天后,蒋博恩将报告打好,亲笔署名。 蒋淙在最后盖了自己的章,加上南方总监局的章,随后让人送去上头。 当时参与搜救的工作人员,蒋淙下了死命令不得外泄机密。  医院那边蒋淙改了资料,让移民局的朋友帮忙,给靳云帆塑造一个新的身份。 “叔,你会讲C国语,对那边也算熟悉。现在你是C国那边移民过来的,这是你的新户籍表和新的身份证,还是姓‘靳’,单字一个‘帆’。这是你在C国的原身份,你要谨记心头。” 靳云帆接过,微笑点点头。 “淙淙,谢谢你。” 蒋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客气滴!” 一个月后,蒋淙开车接靳云帆出院。 “叔,这些日子除了看电视和看手机,什么都做不了,闷坏了吧?” 靳云帆淡然摇头:“不,电视教了我很多东西。”  他扬了扬手上的手机,补充道:“它也教会我很多。” 这些日子他借助电视上的节目和手机上网,恶补了很多很多知识。虽然还有距离感,但总算没那么迷茫了。 蒋淙笑眯眯解释:“叔,我本来在城中心有一套公寓,后来卖了,在城郊开发区换成一套独立的小别墅。那边还算宽敞,你以后就跟我住一块。” 靳云帆歉意微笑:“这段日子幸好有你。淙淙,我暂时还没钱。等我找了工作——” “说啥呢!”蒋淙长臂一张,亲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叔可不能跟我客气这些,不然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靳云帆没再说什么,点点头。 蒋淙开着车,似烦恼挠了挠头发。 “叔,你之前买的股票后来转在我舅舅的名下,我得找机会去要回来。那可是很大一笔钱!” 靳云帆微愣,转而摇摇头。 “要得回来也罢,要不回来就算了。我对股票这个行业一窍不通,全赖你舅舅帮着才能赚钱。另外,我的身份也不好解释。” 他对钱财不怎么看重,生活也算简朴,自己孤身一人,相信只要勤快劳动,肯定能过得不错。 蒋淙嘴角一扯,笑道:“叔你先别放弃,我去试试看。” 那是记在他名下的股票,真真实实属于他,可不能轻易就放弃了。 蒋淙职称级别高,单位给他配了一辆六座的高级车。他这人虽然脾性怪,不过该分明便分明,上班出任务就一概用单位的,下班时间一到,他就开自己的破烂二手车。 这车蒋淙开了好些年了,一直没换。型号老得叫不出啥名字,车盖松弛,车尾残旧,一开就发出“突突突”的拖拉机声。 总监局的人都认得这辆车,因为它的造型实在残破得太突出,所以一个个都对它“过目忘不了”。 好些人每次听到它“突突突”的声响,就忍不住发笑,偷偷给它取了一个形象十足的外号“拖拉机”。 蒋淙工资高,单位油水也多,平常没乱花钱的地方,买一辆豪车丝毫不难,可他从没换过。 总监局的好多人都好奇他为什么要开这辆“拖拉机”,他每次只是笑笑道:“英雄莫问出处嘛!”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不敢再问什么。 自那以后,总监局里的人买新车换新车,都尽量换价格比低的车辆。没办法,自家领导都那么低调了,他们差点儿就得买自行车了。 靳云帆是性子沉得住的人,上了“拖拉机”后,淡定坐着,什么都没问。 直到“拖拉机”上了高速公路后,马力十足,刺耳的“突突”声消失了,平稳行驶在路上,甚至将好些跑车都抛在了后方。 靳云帆忍不住问:“你这车……改装过的?” 蒋淙嘿嘿笑了,挑眉挤眼道:“还是叔你识货啊!” 靳云帆好奇问:“为什么外表不换换?” “哦! 当时钱不够。”蒋淙耸肩答:“后来钱够了,没时间去弄,也懒得弄,就这样将就着用呗!” 靳云帆知晓他的性子古怪,嘴巴偶尔爱乱说一通,摇头轻笑,没再问什么。 海滨城是南方沿岸最大的城市,拥有两个大港口,历来都是繁荣大都市。  靳云帆之前住过这边,所以他对海滨城也算有些认识。不过他当时住的是公职人员宿舍,在这边没落户也没房子。 蒋淙本是盐城人,来这边走马上任,因为“总监局”在海滨城的城外,眼力极好的他见海滨城的房有投资价值,所以在这边买了房。 “起初买的是城中心的公寓,一年多而已,价格就疯涨了三分之一。我干脆卖了,凑上这几年的积蓄,买了这小别墅。” 蒋淙将车停在门口,笑哈哈指着最边侧的一栋小别墅,道:“叔,以后这就是咱两人的家了!” 家?一个许久没感觉过的词了。 靳云帆微愣,打开门走下来。 蓝天白云下,一排崭新高级别墅并列成行,绿树环绕,草地茵茵,不远处的滨江蜿蜒而流,徐徐往海岸边流淌而去。 小别墅在最外侧,临近别墅小区的大道,出入便捷不说,还比别户人家多了一条绿化带在屋旁,很是清幽别致。 蒋淙弯腰拿出行李,一边解释:“本来是一个有钱佬买下的,地理位置超级棒。不料屋子装修了一半,他家的移民批了,就乐颠颠带着一家老小移民去了。房产中介的朋友听说他着急转手,立刻告诉我,我连忙请房产局的朋友喝了几顿酒,把手续快速给过了。” 靳云帆虽然跟蒋淙接触不多,但见他每天忙碌进出,手机来电不断,猜想他的人脉关系肯定很广。 他走上前打算拿出自己小行李袋,不料却看到后尾箱满满都是行李。 “这是……?” 蒋淙左一包,右一袋,忙着往外头拧,笑呵呵道:“叔,这些是我的!” 靳云帆忍不住问:“你这是刚要搬进来?” “对啊!”蒋淙笑呵呵解释:“半个月前过的户,隔天立马让装修人员加班加点把剩下的装潢赶紧弄好,前天傍晚搞定,昨天保洁公司来清理。今天你出院,我们刚好能搬过来!” 靳云帆:“……” 虽说是小别墅,可里头五脏俱全。门前空间大,除了有绿化带外,还留有一个小花圃给户主自行安排。  进门是一个小花园和一个小游泳池,还有一个小车库。  一楼是落地窗设计,碧蓝色的加厚加粗玻璃,透光性极好,楼下是宽大的客厅和开放式厨房,后方则是一个厕所。 楼梯是盘旋状木梯,绕着去往二楼。 “我们的房间都在二楼,三个房间两个厕所。对了! 后院空间也不小,怎么设计安排我还想不出来。叔,要不就交给你吧!” 靳云帆望了一眼杂草丛生的后院,点点头。 “这边天气好,秋天适合种些瓜菜。再弄几个锻炼架,偶尔可以健身训练。” “棒!”蒋淙给他竖一个大拇指,笑道:“这样就完美了!” 靳云帆没什么行李,将床单收拾好,见四处一尘不染,根本不用打扫,便转身去帮蒋淙。 不料刚进门,便看到蒋淙瘫倒在大床上呼呼大睡,床上床下地上满满都是他的行李,乱七八糟堆放着。窗口大开,江边的风大,吹得窗帘呼呼作响。 靳云帆宠溺无奈笑了,将窗户关小些,轻手轻脚收拾起来。 …… 蒋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打了一个大哈欠,望着整洁崭新的房间发愣。 他一跃而起,打开内嵌衣柜门——休闲衬衣挂成一排排,制服叠得棱角分明,T恤整齐叠成行,甚至还根据颜色分开了。 “淙淙,醒了吗?”靳云帆敲门问。 “刚醒!”蒋淙打开门,指着里头笑问:“叔,你帮我收拾的?” “不然呢?”靳云帆道:“我煮了饭,下来吃吧。” 第11章 救人 开放式厨房里,方形玻璃小餐桌上摆着两碗米饭,一盘青菜,一条红烧鱼,还有一份小鸡蘑菇汤。 蒋淙“哈!”了一声,扑上前扒拉吃起来。 “嗯~好吃! 好久没吃家常菜了,爽呆了! 叔,原来你还会厨艺啊! 厉害!” 靳云帆沉稳落座,解释:“你的行李箱里有厨具,还贴着标签,不过上面都是灰尘。我洗干净后,出去超市买了点食材。” 他有些不好意思,补充一句:“我没钱,用的是你存在我微信的钱。” 蒋淙笑道:“你尽管用! 绑定的是我的卡,不够了我就去存。” “嗯。”靳云帆点点头。 身上的伤都已经痊愈了,他明天得开始找工作了。刚才在超市门口看到了一份大海报,他用手机笨拙拍了下来,地址就在不远处的沙滩边,打算明天过去试试看。 “叔,你怎么不吃鱼啊?”蒋淙大口大口吃着,粗眉欢喜扬起:“这红烧鱼好吃到爆! 你也来点儿吧!” 靳云帆看着他热情夹过来的大片鱼肉,吓了一跳,手中的碗慌忙避开了! “不——我不吃鱼。” 蒋淙“哦?!”了一声,将鱼肉扔自己碗里,嘀咕:“叔,你在船上工作的——怎么不吃鱼啊?” 靳云帆眸光微微躲闪,低声:“在船上工作就不能不吃鱼?口欲随人,总会有不爱吃的东西的。” “嗯嗯!”蒋淙埋头大吃,一个劲儿赞好吃。  靳云帆想起他几乎每一次来医院看自己不是打包就是外卖,忍不住道:“外面的东西都不怎么卫生,这里有厨房,厨具也很棒,以后自己煮来吃吧!” 蒋淙苦笑:“跟厨房有关的东西,我只会吃。” “我会做菜。”靳云帆道:“我以前都是自己下厨。只是……这边的厨具我还不怎么会用,得适应一段时间。刚才我用手机查了使用说明,才勉强学了一些。” 靳云帆一下子脱节了二十五年,很多日常的东西对他来讲,都是稀奇得不得了的“先进技术”。 以前最先进的就是煤气炉,火旺又方便。早些时候他在厨房转了好几圈,惊讶发现这漂亮高档的厨房却一点儿星火都没有。 幸好他已经将手机摸熟了些,不然两人中午都得饿肚子。 “好!”蒋淙笑道:“以后我负责买菜,帮忙打下手,叔你负责煮。我在外头读书工作十几年,饭堂啊,外卖啊,小炒什么的,早就吃腻了。” 靳云帆点点头,爽快答应了。 看着桌上的红烧鱼,他眸光踌躇了一下。 “这是超市特价的鱼……我才买的。以后你上市场买鱼的时候,买你一人够吃就行。” 蒋淙道:“既然叔你不爱吃,咱以后就别煮鱼了。其他什么虾啊螃蟹啊,你应该不挑吧?还有什么忌口的不?” 靳云帆摇摇头。 蒋淙呵呵笑了,道:“就鱼不要,其他都行——我记住了!” 吃过午饭后,靳云帆收拾了碗筷,端去厨房刷洗。 蒋淙则懒洋洋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靳云帆在军校学习多年,身上仍带着军人的做事风格,有条不紊,动作快,效率也高。  片刻后,他便收拾好碗筷,擦了餐桌和厨房,走了出来。 他望着大客厅外侧的天蓝色玻璃墙,上前敲了敲。 “淙淙,这种玻璃很奇妙,怎么里头看得见外面,外面却瞧不清楚里面?” “这个是有原理的。”蒋淙笑道:“叔你百度一下就明白了。这是以前那富得流油的商人找人设计的。有钱人嘛,最怕隐私被人给瞧了去!” 靳云帆淡淡一笑,打开门走了出去,观察着玻璃墙。 午后的阳光很灿烂,即便已经入秋,南方的天气仍是热得很。 靳云帆见小花园里种着一些很漂亮花卉,凑上前去看,拿着手机拍了照,点了搜图看说明。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尖叫:“啊! 救命啊! 救——命!” 靳云帆反应灵敏,迅速将手机收进口袋,站了起身。 刚才的声音——是相邻的隔壁别墅传出来的! 就在这时,又一道焦急喊声:“先生! 太太! 小姐她溺水了! 溺水了! 快救命!” 靳云帆眉头皱起,见相邻的墙只有两米多高,便后退助力跃了上去,长腿顺势一跨,爬了上墙。 只见隔壁别墅也是这边差不多的格局,不过并没有小花园,只有一个大泳池,深度足有三四米,一个年轻穿着泳衣的女孩子正在泳池的中央挣扎! 靳云帆剑眉微蹙,利索跳了下去,奔跑几步,一头扎下泳池。 只见他大长腿一蹬,双手往前划两下,灵活宛若水中的大鱼,顷刻来到女孩的旁边,长臂精准一横,勾住她的肩膀,极快带着她游出水面,来到泳池的边缘。 “啊! 菲菲!” “有人救小姐了! 小姐!” 靳云帆灵巧翻上泳池,强而有力的臂膀伸出,将那女孩子捞了上来。 这时,两个人神色慌张冲了过来,惊慌失措将女孩子簇拥住。 女孩大概二十来岁,肌肤白皙丰腴,被呛了水,又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菲菲!”身穿睡衣的中年男子将她抱住,喊道:“我的宝贝! 你吓死爸爸了!” “咳咳咳……”女孩拼命咳了咳,红着眼睛哭了起来:“我游了一半……突然腿就抽筋了……哇!” 一旁的佣人阿姨擦着泪水,忐忑解释:“小姐! 对不起! 我不会游泳……只好赶紧去找先生和太太出来。” 女孩依偎在爸爸的怀里,哇哇哭着。 靳云帆擦了擦额头的水珠,淡声:“她的肺部估计呛进了池水。家长不如送她去医院一趟,免得引起感染。” 他的开口,总算引起了中年男子的注意,慌忙站了起来。 “谢谢……刚才真是多亏了先生你。你贵姓?” 靳云帆微微一笑,低声:“免贵,姓靳。我住在隔壁,刚才听到呼救声,便冒昧爬墙过来帮忙。” 中年男子往隔壁望了一眼,扶了扶金框眼睛,转而笑了。 “原来是邻居啊! 谢谢靳先生! 谢谢啊! 菲菲,幸好靳先生及时救了你——快! 给人家道谢!” 女孩瞄着靳云帆看,见他高大俊美,气宇轩昂,苍白的脸腾地红了。 “……谢谢。” 靳云帆淡淡摇头,道:“举手之劳,不必谢。快让医生瞧一瞧吧! 再见!” 第12章 微妙变化 蒋淙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心思却细腻得很。 他听到外头有异样声响,转过头瞧见靳云帆后退助力,敏捷翻过墙去。 他微愣一秒钟,慌忙捞起手机站起身,快步冲出玻璃门。 这时,他也听到隔壁惊慌的呼救声! 蒋淙连忙爬墙,远远瞧见靳云帆游水如鱼,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一下子到达游泳池的中央,将水中挣扎的小姑娘捞起来,轻松将她扯了上岸。 蒋淙粗眉微蹙,眼睛眯了起来。 如此快的游速,估计奥运冠军都比不了吧。 见靳云帆已经成功将人解救了,他没想翻过去,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一会儿后,靳云帆在隔壁千恩万谢中回来了。 他走进客厅,发现蒋淙仍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看手机,将事情轻描淡写讲了,随后上楼去换衣服。 蒋淙关切喊:“叔,天气已经入秋,还是洗个热水澡,免得着凉!” “嗯。”靳云帆微笑点头。 蒋淙望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眸光微闪,再次陷入沉思中。 …… 那天傍晚,两人一道清理后院的杂草。 后院很宽,外围用一排一米多的栅栏围起来,很有田园情调。 两人一边拔草,一边聊着话。 “这地看起来贫瘠得很,咋滴长了这么多这么高的野草啊!”蒋淙满头大汗,戴着手套的左右手同时开弓,乱拔一通。 靳云帆淡声解释:“这边近滨江,泥土实则肥沃得很。” “真的?!”蒋淙笑问:“那还真能种菜种瓜?” “当然能。”靳云帆做事有条不紊,起起落落几下,便清理出一小片地方,温声解释:“像这般的泥土,得犁成一排排,分行独立,再将泥土碾碎些,就能种了。” 蒋淙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问:“叔,你以前种过?” “嗯。”靳云帆淡声:“我外婆喜欢自己种菜吃。我在她身边那些年,天天都有新鲜的瓜菜吃。耳濡目染,我也学了一些。” 蒋淙点点头,提议道:“那我们修整后,也去买种子来种。现在都讲究吃有机菜,超市里卖得超级贵,咱如果自己种,不乱下什么农药,不也是有机菜吗?超级棒!” 靳云帆听不怎么懂,不过见蒋淙一脸兴奋开心,被他感染了,也跟着笑了笑。 本以为一个小时就能搞定,不料杂草实在多,有些还需要工具来撬,直到夜幕降临,后院仍有一半没弄好。 蒋淙捶了一下腹肌,吐气道:“叔,我饿了。要不咱先出去吃晚饭吧!” 靳云帆将拔掉的野草堆在角落处,解释:“家里还有一些菜和肉,我去煮些来吃,半个小时就能吃上。” 开放式厨房内,靳云帆快速洗米下锅,放进了电饭锅,按了“快煮”的按钮。 蒋淙笨拙洗着菜,嘿嘿笑着,甚至还空出一只手,胡乱在身上擦了擦,掏出手机来自拍。 靳云帆好笑问:“怎么了?洗个菜有什么好拍照的?” 蒋淙撇过明朗的脸,笑答:“平生第一次洗菜,值得好好发一通朋友圈!” 他的微信除了有亲戚好友,还有好些是同事同行,他的官职高,平常不怎么发自己的私下生活。  像这样的“新奇”事情,还是破天荒第一回! 一会儿后,已经有好几人点赞,还有几个人评论。 “蒋督啥时候变贤妻良母了啊?你该不会跟心上人同居了吧?嘿嘿! 有猫腻!” “洗个菜都能笑得这么灿烂,这小子八成是有喜了! 究竟是何方神圣收了这妖孽啊?在线等!” “谁敢这么大胆,连咱们蒋督都敢使唤——除了准嫂子没谁了! 蒋督,什么时候请大伙儿喝喜酒啊?不远了吧?俺等着呢!” “同等+1” “同等+2” …… 蒋淙笑了,不经意撇过脸,见靳云帆站在小冰箱前,身形笔直如树,手里端着一个大碗,正在搅拌肉末,眸光认真清澈,少了平素的军人气概,居家平实的既视感让他禁不住看多几眼。 粥很快好了,蒸蛋也好了,一盘青菜再加上一盘冬瓜蒸肉,颜色搭配极好,单单瞄上一眼,就忍不住胃口大开。 蒋淙吃得一个劲儿喊赞,直到最后一条青菜下肚,才心满意足摸着肚皮说饱了。 “叔,要不是清楚你以前是‘鲛人号’的大副,我肯定会怀疑你是厨师!” 靳云帆微微一笑,幽默道:“这么说,我还能去转行?” “哈哈!”蒋淙笑道:“当然可以! 这烹饪能力杠杠的! 不过得先煮好咱们的伙食,以后咱家的厨房,就是你驰骋翱翔的最佳地盘!” 靳云帆摇头轻笑,起身收拾餐桌。 蒋淙望着他忙碌的冷清背影,嘴边仍带着家常菜的余香,心里暖暖的。 父母亲以前三天两头出差,他几乎餐餐都在大饭堂吃。在外又单身狗十几年,不是冷冷清清的公寓,就是差点儿堆成垃圾场的宿舍,许久没有这样温馨的感觉了。 “叮咚! 叮咚!”门铃响了,打断了他的思绪飘飘。 两人一道往外方张望,都猜不到是谁来了。 蒋淙狐疑挑眉,道:“我还没告诉其他人搬家的事儿呢! 老爸和老妈都还没说! 大晚上的,会是谁啊?” 靳云帆温声:“你出去看看。” 蒋淙一边嘀咕要赶紧在外头装个监控,一边快步走了出去,将外面大门打开。 只见一个微胖靓丽打扮的女孩子,五官长相不错,手里提着一篮精装水果,对上蒋淙明朗俊脸的时候惊艳了一下,转而露出腼腆笑容。 “……你好……请问靳先生住这儿吗?” 蒋淙粗眉扬起,狐疑盯着对方看。 “哪个靳先生?你是谁?” 女孩子羞红着脸,低声:“我叫刘菲菲。我家就住在隔壁。中午游泳差点儿溺水,幸好是靳先生救了我。我特意买了水果,想亲自……谢谢他。” “哦!”蒋淙想起来了,见她俏脸红扑扑,小眼睛一个劲儿往屋里瞄,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些微恙的感觉。 他长臂一捞,接过那个包装精致的水果篮,快速道:“他在忙! 我帮你拿进去就好! 再见!” “砰!”地一声,大门关上了。 第13章 找工作 靳云帆认真擦着厨房,听到蒋淙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一个很漂亮的篮子,里头堆满很多稀奇好看的水果,忍不住挑了挑眉。 蒋淙手指了一下隔壁,笑道:“邻居来答谢你中午的救命之恩。喏——进口水果一篮子!” 靳云帆淡声:“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想不到还这么客气。” “客气点儿也好!”蒋淙嘿嘿笑道:“咱就有免费水果吃了!” 他粗手粗脚撕去包装膜,掏出一个黄橙橙的香蕉,撕了就开吃。 靳云帆将剩下的杂务收拾完,漫步走了过来。 他好奇瞄了一下水果篮,忍不住问:“淙淙,这是……什么水果?看样子似乎是热带水果。” “哦! 那是菠萝蜜。”蒋淙介绍道:“这是奇异果,红色的是火龙果。其余的你应该能认得。” 靳云帆点点头,轻笑问:“现在的水果都是这样汇聚一块卖吗?好几样凑一块卖?” “有些是。”蒋淙解释:“这是送礼的果篮,一般都是拼盘来卖。” 靳云帆暗自记下了。 蒋淙毫不客气大口大口吃着,手肘捅了捅他。 “叔,饭后水果正合适! 这些东西放在外头很容易坏,搁冰箱拿出来又冷嗖嗖的,趁新鲜多吃点儿。” 靳云帆拿了一个奇异果,洗干净果皮,然后就咬—— “等等!”蒋淙笑呵呵拦下他,解释:“这果皮是不能吃的,得撕下来。” 靳云帆有些窘,动手撕着果皮。 他跟这个时代明显脱节了这么多,连吃个水果都可能会闹乌龙。看来,他得多努力些,不然很难融入这个进步飞速的新时代。 “对了……淙淙,我明日要去南湾沙滩那边找工作。” 蒋淙将嘴巴里的火龙果吞下,惊讶问:“那么快?! 叔,你这不刚出院吗?在家里待多几天,再慢慢想什么工作适合你。这么急做什么?” “不了。”靳云帆温声解释:“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了。这段日子在医院里,我都快闷坏了。我想出去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尽快找工作适应下来。” 他得赶紧适应这个时代,然后想办法完成他的家族使命。 蒋淙眼睛微闪,问:“叔,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我可以帮你找啊!” 靳云帆认真想了一通,解释:“还是弄航运或潜水之类的工作吧。这毕竟是我的专业,上手容易些。” “这个好办!”蒋淙往胸口拍了拍,道:“我帮你找。对了,叔你记得你移民档案里的那些个人资料不?得好好记得,别弄错了。” “好。”靳云帆点点头。 饱餐后,蒋淙拿出手机打游戏,靳云帆则是搜着招聘广告的消息。 半个小时后,靳云帆眉头微微皱起。 “淙淙,电脑办公软件的操作难学吗?现在很多工作都要求懂得操作这些,我得先学一学。听说有这样的培训课程,不知道附近有没有?” 蒋淙忙着打游戏,听不怎么清楚,迷糊应了一声:“你百度地图看看。” 靳云帆没打扰他,搜起了地图。 夜深了,两人各自回房歇下,一夜无话。 …… 隔天是周末,蒋淙照例睡到九点多,懒洋洋爬了起身,洗漱换了衣服,打着哈欠走出房门。 路过靳云帆房间的时候,发现门开着。 他礼貌叩了叩房门,走了进去——空空如也,床上的空凋被叠成一块砖块。 他转身往楼下走,不料楼下也空荡荡的,唯有餐桌上搁着一个盘子和一个小锅,锅上面贴着一张纸条。 “淙淙,我去找工作了。早餐要趁热吃,如果冷了得加热。” 蒋淙捏着那小纸条,看着上头正楷绷直的字,想不到叔真的是说干就干,昨晚说要找工作,一大清早就出了门,内心禁不住有些担心,掏出手机拨了靳云帆的号码。 片刻后接通了,熟悉的清朗嗓音传来:“喂?” “叔! 你在哪儿?” 靳云帆答:“我在南湾这边的沙滩等着面试。” “面试啥?”蒋淙对南湾也熟悉得很,连忙问:“什么公司?什么职位?薪酬和待遇怎么样?” 靳云帆解释:“不是公司,是一个培训中心,叫做‘青海潜伏’,刚刚成立不久。招聘的是潜水教练,要求三年工作经验以上,待遇从优。” 蒋淙提醒道:“如果面试成功,你别着急签合同,我帮你过过眼,问问这家中心的底细再决定。” 现在世风日下,什么骗人伎俩和坑人手段都有。叔一下子穿越了二十几年,还是得帮他小心提防。 “好。”靳云帆温声:“该我下水了,回去再聊。”随后挂了。 蒋淙将尚有一些余温的早餐吃了,少了靳云帆作伴,吃东西都觉得乏味许多,口中的粥点味道似乎也比不上昨晚的。 他大口扒拉完,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回厨房,便捞起车钥匙出门了。 外头天气有些热,阳光照在地面上,炙热得很。 海滨城一年四季中有七八个月可穿短袖,春季和秋季非常暂短,几乎跟夏天没大区别。冬天如果没强冷空气南下,天气都保持在二十度左右,很是温暖。 现在是秋天,早晚有些许凉风,不过其他时候都热得很。 蒋淙穿着牛仔短裤,加一件白色T恤,将他健硕高大的身板衬得更是好看。  靳云帆也近一米九,跟他的身高差不多,所以他都按自己的号码给靳云帆买了衣服。他身上的这一套,靳云帆也有。 他上了车,径直往南湾开去。 今天是周日,去海边游玩的人很多,路上车流量不少。  蒋淙开车跟开船一样,能快从来不会慢,改装过的破车在车流中钻来拐去,呼啸般到了南湾海岸边。 他点开地图,不料那“青海潜伏”培训中心估计是刚开的,在地图上仍没标志出来。 他也不急,找了一个凉快的地方停车,在海边小摊买了两瓶果汁,慢悠悠沿着岸边走,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往海边走。 绕过人潮密集的沙滩区,他远远看到一拨人打赤膊在沙滩上站着,好些还背着潜水设备,连忙快步走上前。 第14章 面试 蒋淙绕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靳云帆就在人群的中央。 他高瘦颀长,相貌又极俊,肌肤白皙好看,在一众年龄不一的粗汉子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靳云帆手里拿着一份说明书,正在埋头看着,所以并没发现蒋淙的到来。 这时,一个高大威猛的外籍男子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过来,深眼睛,黄头发,五官很是粗矿。 旁边的人连忙做了介绍:“这位便是我们培训中心的大boss,詹姆斯先生。” 詹姆斯眸光傲慢扫过场上的每一个人,用不怎么流畅的A国语道:“大家好! 这一个多月来共一百二十个人来应聘,能通过笔试的就你们二十多个。大家做得不错,不过我还不能恭喜你们。” 他粗壮的手指往后面的海面指去,嗓音沙哑继续:“我们需要的是潜水技能高超的教练,单单海洋知识充足是不够的。只要你们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出之前我们工作人员插在海底某处的旗子,数量越多,时间越短者就算胜出。当然,我们还得根据其他情况判断。放心,我们会非常公平的!” 在场的人都鼓起掌来,好些人交头接耳,问说多少人能入选。 詹姆斯咧嘴笑开,道:“三四个吧! 还得看表现!” 旁边的人连忙符合:“詹姆斯先生说了,成绩最好的人做总教练,工资和待遇将会是最好的。大家加油! 这是面试的最关键环节,大家都打起精神。不过我也要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损伤和错过,你暂时不是培训中心的人员,我方一概不负责。” 接着,有工作人员拿来了许多潜水服,分发给在场的二十多人。  好些人很快穿戴完毕,匆匆下水了。 靳云帆以前也学过潜水,可现在的潜水服改进了很多,设备也添了好几样,看得他有些懵。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冷静看着旁边的人快速穿戴,很快记住了。 由于他穿戴最慢,他是最慢下水的。 蒋淙对他信心十足,所以并没怎么担心。他眯住眼睛,一边假装悠哉看风景,一边偷偷打量被好几个人簇拥着的詹姆斯。 这人的长相这么粗矿,明显不是本国人。听他说话的口音,似乎带着M国人士的特点。  M国离A国不算远,青海之巅再往西一千多海里处,便是M国。 M国是一个典型的岛国,海洋文化非常典型,主要产业是旅游业和渔业。  M国的土著人是海盗后裔,数量稀少,主要的国民都是他国移民,总人口也不多。 蒋淙去过M国两次,听得懂一些M语,也听过那边的人磕磕碰碰讲A语,所以猜测詹姆斯是M国人。 海滨城的南岸主要都是沙滩,好些是悬崖。这边的海水偏浑浊,能见度很低,海底的珊瑚和海鱼极少,根本不适合潜水活动。 蒋淙眉头微微蹙起,找了一个阴凉的角落,坐了下来,掏出烟,慢悠悠吸着。 他衣着悠闲,海滩上不时有旅客走过,所以詹姆斯一众人并没注意到他,而是一个个往海滩张望,看看谁最先出现。 十几分钟后,海滩先后走出几个人影,手里捏着一小簇红色小旗。 工作人员上前,连忙帮他们清理登记旗子的数量。 又过了几分钟,三四个人浮出了水面,往沙滩走上来。 蒋淙扫了一眼,发现靳云帆不在他们之中,安静等在一旁。 “快看!”人群中不知有谁嚷了一声! 众人本能往海面上瞧去,见一个高大男子边游边往前,一只手捏着一大簇的旗子。 “背着氧气瓶,竟能在浅滩上游! 这人还真牛逼!” 蒋淙一眼便瞧出那人是靳云帆! 只见他顺着一波波往岸边冲的海浪,边游边走,速度极快冲了出来,摘取眼罩,不像其他人一般气喘吁吁,淡然清俊,水珠点点,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眸光中,将一大沓旗子递给工作人员。 “二十五。”他淡声解释。 “哇! 他是从哪儿找来那么多的?我摸索大半天才找了三支!” “他该不会是作弊吧?哪能比咱们晚三四分钟就多了那么多!” “厉害啊! 二十五! 足足是我的五倍!” …… 众人议论纷纷,就连工作人员也被扎扎实实吓了一通,转而惊喜问:“帅哥,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昨天我们下水的时候,旗子可都是分散插的。” 靳云帆一边脱着潜水服,一边答:“我游得快些。” 简简单单一句话,没欢喜,没骄傲。 又过了几分钟,水下的其他人陆续上岸,不过他们之中最多的只有十五支旗子,足足差了靳云帆十支。 工作人员点了前五名,扬声喊:“欢迎你们加入本培训中心。请你们跟我去那边领合同,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可以立刻签约。” 靳云帆擦着湿漉漉的发丝,正要跟上前,很灵敏瞄到正在角落里吸烟的蒋淙,微微一愣。 蒋淙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拿起饮料,往他奔了过来。 靳云帆快步迎了上前,温声:“淙淙,你怎么来了?” 蒋淙将手中的饮料递给他一瓶,压低嗓音:“叔,不赖啊!” 靳云帆接过,拧开喝了几口。 “潜水是老本行,不难。” 蒋淙抬起头,往前方张望几下。 “叔,别着急签约,你就说给你几天考虑考虑。那培训中心就在前面吧?我跟你看看,帮你过过眼。” 靳云帆听罢,微笑点头。 “好,一起走吧。培训中心就在那边,拐过那边的草丛就是。一座两层楼高的建筑,都是新装修的,设备很多,还有两艘崭新的小艇。” 他“人生地不熟”,也许会吃亏,有淙淙帮忙过过眼,那再好不过。 蒋淙跟在靳云帆身边,工作人员好奇他的身份,问他要做什么。 靳云帆刚要解释—— 蒋淙“哈!”了一声,亲热搂住靳云帆的肩膀,爽朗道:“我是他好哥们!” 工作人员认得靳云帆是第一名,很给面子没拦下蒋淙。 第15章 他是我的人 两人走在人群后面,低低聊了起来。 “叔,刚才面试第一关是笔考吧?考的都是啥?”蒋淙好奇问。 靳云帆答:“主要是潜水的注意点,还有一些船只遇险该如何反应的提问。” “哦。”蒋淙张望来去,走过一片海边的杂草地,隐约看见前方有一套两层的楼房。 那楼房明显是当地海民的自建房,外面还有工人在刷墙。 蒋淙皱起眉头,忍不住问:“这个培训中心只有潜水一项,别无其他?” “嗯。”靳云帆解释:“里面只有学潜水的设备,没其他游泳池之类的东西。” 他们走进了那半久不新的培训中心,立刻有工作人员招呼他们坐下。 “五位是今天成绩最好的人,恭喜你们加入‘青海潜伏’。这是我们的合同,三天后开始上班,工资和待遇一概从优,你们看着如果觉得没问题,现在就能签约。” 靳云帆接过那份合同,翻开仔细看完,转身递给蒋淙。 “你看看。” 蒋淙趁着去厕所的机会,已经将培训中心里外瞄了个大概,捏住那合同扫了几眼,压低嗓音:“叔,跟他说考虑两天再决定。” 靳云帆点点头,转身跟工作人员说他需要时间考虑。 “两天后再给答复。” 工作人员转了转眼睛,拉着他到角落里,低声:“靳先生,你是这次面试分数最高的人,也就是总教练。经理早些时候讲了,你会是最高的工资——这个数!” 他比划了两个手指,低声笑道:“一万二以上。” 靳云帆淡沉着脸,点点头。 “我知道了。” 工作人员见他冷静得有些过分,忍不住道:“一万二可是比咱经理还要高! 你还需要考虑什么啊!” 靳云帆微微一笑,解释:“我初到宝地,还没熟悉各处。我需要两天时间考虑,决定要不要留在海滨城工作。” “原来这样啊!”工作人员思索片刻,道:“那我们保持联系。如果两天内不给消息,那就当你弃权。我们的学员后天就到齐,时间有点儿急,拖不得。” 靳云帆点点头,跟蒋淙一道离开了。 蒋淙带着他绕过草地,很快来到人来人往的海滩。 “叔,我的车停在那边。” 靳云帆应好,打听问:“淙淙,现在潜水教练的工资都这么高吗?” “不是。”蒋淙答:“沿岸地方大概有十几个游泳中心,潜水教练不多,因为学潜水的学员不多,月工资大概在六七千左右。” 顿了顿,他咧嘴一笑,若有所指道:“这边的海水浑浊,不适合潜水。” 靳云帆微愣。南方沿岸地区的水域确实都不适合潜水,一来海底环境浑浊,二来海浪偏大,海床也没稀奇好玩的东西可观赏。 他想起刚才工作人员最后的那句话,低声对蒋淙道:“他们的学员——是从外地过来集体学习的。” 蒋淙听罢,脸色沉了下来。 “看来,这个培训中心的目的不是普通教学。叔,你别着急答应,我先去查一查底细。” 靳云帆也觉得这个培训中心有些奇怪,知道这在他的职责内,温声提醒:“要小心。” 蒋淙笑出一口大白牙,下巴扬起:“放心,没事的!” 两人都是大长腿,外貌又都出色得很,一个冷清淡然,白皙清俊,一个高大健硕,五官张扬,并肩走在人群中,一下子吸引眸光无数。 蒋淙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注目礼”,靳云帆却很是不自在,见有女生拿起手机,追着他拍照时,他有些尴尬避开了俊脸。 “淙淙……你的车放在哪儿?” 蒋淙指着侧前方解释:“在那边的沙地停车场。” 这时,两个穿着比基尼的沙滩美女拉住靳云帆,热情道:“帅哥! 你长得好帅哦! 跟我们合个影,好不好啊?” 靳云帆尴尬极了,连忙甩开她们的手。 “……请自重。” 美女见他脸红,反而嘻嘻哈哈笑了。 “哟! 小哥哥竟还会害羞! 天啊! 好纯情哦! 我喜欢!” “我也喜欢! 小哥哥,你也是海滨城人吧?那边有烤吧,不如你请我们喝酒吃烧烤,好不好啊?” 两人一左一右架住靳云帆,又是搂胳膊又是拉手臂。 靳云帆又窘又羞,吓得退了一步又一步。 “别……请让开。” 蒋淙转了一下眼睛,咧嘴“哈哈!”笑了,舍不得自家纯情的叔被“玷污”,连忙对靳云帆招手。 靳云帆慌忙躲过去——蒋淙顺势将他一把搂进怀里,绷紧脸庞瞪向那两个女生。 “你们干嘛?他可是我的人!” 靳云帆:“……”整个人瞬间僵住,一动不动。他刚才说……什么?! 两个女生见此,失望瘪瘪嘴,扭身离开了。 靳云帆撇过俊脸,嗔怪瞪向蒋淙。 “淙淙! 你——” 蒋淙“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乐颠颠将脑袋依偎在靳云帆的肩膀上,笑得整个人抖得好像秋天落叶一般。 “叔! 我厉害不?一句话搞定!” 靳云帆的俊脸更红了,宠溺睨他一眼,大手将他一把拧开,脚步飞快往停车场奔。 “别闹了,快走吧!” 蒋淙吹着口哨,心情愉快追上前。 离开沙滩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蒋淙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乐滋滋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叔,你饿了不?既然出来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靳云帆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道:“也好。家里的食材都快没了,一会儿找个市场,买些回去放冰箱。” 蒋淙点点头,将车调了一个方向。 “行! 那咱们先吃饭,吃完就去逛街买东西。” 周末的餐厅几乎都是大爆满,两人之前又没订桌,所以找了两家餐厅都没位置。 蒋淙转来转去,指着一家气氛不错的西餐厅问:“叔,你吃西餐不?那边临窗还有两个位置。” “都行。”靳云帆点头。 两人并肩走进餐厅,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蒋淙掏出手机,对着桌面扫了一下,很快进入点餐界面。 “叔,来点儿红酒不?” 靳云帆对手机点餐一点儿概念都没有,凑上前看他操作。 “大中午的,喝什么酒。你点了什么?这个怎么弄?” 蒋淙一边操作,一边给他解释。靳云帆埋头仔细看着,两人的脑袋亲密依偎在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第16章 又上门 一旁的服务员见他们举止亲近,放下水杯的同时,热情推荐起来。 “二位不如试试我们新推出的情侣套餐吧。这个套餐份量足,菜式都是本餐厅的招牌菜,还能打八折哦!” 蒋淙眉头一挑,笑嘿嘿看向近在咫尺的靳云帆。 “叔,你看中不?” 靳云帆微微尴尬,退开一些,不自在轻咳:“点其他吧。” 蒋淙的一句“叔”喊得很清晰,服务员惊讶瞪眼,低声:“天啊! 他是你叔叔?! 好年轻哦!” “是! 比我还年轻的叔叔!”蒋淙得意笑开了,长臂一伸,亲热搂住靳云帆的肩膀,道:“我们叔侄感情可好了!” 服务员不好意思赔笑,连忙改口:“二位不如试试我们新推出的牛排套餐吧?餐桌上的这一排就是。” 蒋淙笑问:“叔,你看好不?我不挑食,都行!” 靳云帆瞄了一眼,道:“行吧,来两份。” 蒋淙用手机扫码,很快下单了。  靳云帆瞧着他的操作,低声:“倒是挺方便的。”语罢,他打量餐厅里面的装潢。 餐厅的空凋很凉快,蒋淙懒洋洋坐着刷手机,后来觉得脖子有点儿酸,干脆凑过去,依偎在靳云帆的背上。 “叔,我脖子酸……” 靳云帆鼻尖轻哼,道:“你天天低头玩手机,脖子不酸才怪。总是维持这样一个动作,很容易得颈椎病的!” “叔,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蒋淙可怜兮兮道,继续打着游戏。 靳云帆被他逗笑了,道:“有空多游泳,别总对着手机。”  以前的大砖块手机,至多只能打电话和发信息,根本没什么娱乐功能。拿着手机的人,只有一个单纯的目的——跟别人联系。 可现在却不一样。手机什么功能都有,出门做什么几乎都离不开手机,难怪电视上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低头族”。 蒋淙“哎!”了一声,突然兴奋问:“叔,咱吃饱去大型游泳池斗两圈怎么样?” “不了。”靳云帆道:“家里不是有泳池吗?何必去外面浪费钱?” 蒋淙失望摇头,哼道:“小的跟泡澡池似的,怎么游!”  小别墅是按照之前富商请人做的设计图建的,游泳池只有三米宽,五米长,对蒋淙这样一米九的高个儿来说,确实跟洗澡池差不多。 靳云帆微微轻笑,道:“回去清理干净,将水放深些,还是可以游的。” 蒋淙粗眉挑了挑,笑道:“那我们比赛,好不?” “嗯。”靳云帆没做他想,温声答应了。 两人吃了牛排套餐后,已经是午后一点。 蒋淙望着外头的大太阳,忍不住为难咕哝:“叔,这样的时间菜市场肯定都散了。” 靳云帆想了想,道:“米店和其他杂货店肯定没关。我们去找找看吧。” 两人去了市场,买了米和面,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配料。 靳云帆还挑了一些腌制的小菜和咸蛋,还有一些土鸡蛋。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太阳渐渐西斜,院子里的阳光已经没那么毒辣。  靳云帆将东西拿去厨房,蒋淙则负责洗游泳池。一会儿后,靳云帆也出来帮忙。 泳池洗好了,蒋淙连忙接了一条大管子,往里头注水。 靳云帆问:“我刚才煮了茶水,要喝不?” 蒋淙擦着汗水,连忙点头。 “要啊! 渴死了!” 靳云帆端了两个大杯子出来,茶水的温度刚刚好,蒋淙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吐气道:“真爽快! 我似乎……好久没喝茶了!” 靳云帆提醒道:“那些瓶装的水和饮料,哪里有自己煮的好喝。以后别喝太多。” 蒋淙闻言哈哈笑了,明朗的脸庞宛如天上的白云。 “我除了泡即溶咖啡,什么都不要。就算我要喝,也得有人帮我煮。叔,以后你要是天天煮给我喝,我就不用去喝垃圾饮料了!” 靳云帆慢悠悠喝着,不在意道:“这有何难。” 蒋淙又精分起来,双手抱拳:“多谢叔叔救我于危难中,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 靳云帆嗔怪睨他一眼,收拾空杯子进了屋。 蒋淙则跑了上楼,捞了两条泳裤下来。 “叔,你我的尺寸应该是一样的! 这条新泳裤给你!” 靳云帆精准伸手接过,温声:“谢谢。” 半个小时后,泳池的水开始多了,蒋淙下去泡水。 突然,外头门铃响了! 靳云帆已经换好泳裤,只好扯过一旁的大毛巾,裹住了上身,跑去开门。 只见一个穿着靓丽的年轻姑娘,手里捧着两个大柚子,正腼腆对着他笑:“靳先生,你好。” 靳云帆微愣,迟疑问:“你是……?” 姑娘连忙指向隔壁,激动自我介绍:“昨天是你救了我——我叫刘菲菲! 我昨晚来过一趟……听你的朋友说你在忙。靳先生,我想我还是得亲自感谢你。” 靳云帆想起来了,微微一笑:“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客气。” 刘菲菲将手上的柚子递上,红着脸道:“这是我家果园种的柚子……请靳先生品尝。” “不必了。”靳云帆温声:“昨晚你送我们的水果还没吃完,冰箱里还有许多。” 刘菲菲塞给靳云帆,道:“自家东西,还挺好吃的,希望你别嫌弃。” 靳云帆见对方盛情难却,只好收下。 “那谢谢了。” 刘菲菲撩了一下长发,自我介绍起来:“我家是开连锁超市的,就是‘益民超市’,靳先生你应该听过吧?我家还有两个果园,就在城东那边。我现在还在念大学,功课不忙,常常回家帮我爸爸料理生意。” 靳云帆礼貌颔首:“刘小姐年纪轻轻,就懂得为父母分忧,很是难得。” 刘菲菲笑了笑,眼角忍不住往里头瞄。 “靳先生,听说你刚搬进来,是吗?” 靳云帆点头,歉意道:“对不起,我们正在游泳,不好意思邀请你进来。” 刘菲菲的眼光扫过他精壮的腰肢,脸再度红了。 “没关系……那我先走了。” 靳云帆目送她离开,不料她又折返回来,娇羞问:“靳先生,我能加你微信好友吗?街坊邻居的,偶尔多联系联系……” “不行!”一道嗓音懒洋洋在后方响起。 第17章 找工作 靳云帆和刘菲菲一愣,都扭过头去。 蒋淙眼角尴尬抽动一下,转而咧嘴笑了。 “他刚移民过来,还没有微信呢!” 刘菲菲惊讶“啊?”了一声,问:“靳先生,你是哪国人移民来的?” 靳云帆低声:“C国。” “天啊!”刘菲菲更加兴奋起来,大声:“我还以为你是我们A国人呢! 你的A国语讲得真好!” 靳云帆记得自己的“新”档案资料,解释:“……在这边住好多年了。” 刘菲菲仍想要继续聊,蒋淙招了招手,喊道:“快来游! 等着跟你比赛呢!” 靳云帆对刘菲菲颔首,礼貌道再见,随后关上门。 蒋淙转身跳入泳池,咕哝:“叔,别理一些不相干的人。” 靳云帆微笑放下柚子,解释:“人家只是一片好意答谢。” 蒋淙脸色不怎么好,冷哼:“她还想着要以身相许呢!” 靳云帆微窘,嗔怪睨他一眼,在泳池的另一边下水,悠哉浮在水面上,没游动。 蒋淙忍不住问:“叔,来比赛啊!” “不了。”靳云帆闭上眼睛,低声:“这泳池确实有些小,手脚舒展不开,一会儿打到彼此可不好。” 蒋淙无奈,自己游了起来。 他在泳池里游来游去,游速很快,兜来兜去,弄得水花翻滚。 不过靳云帆不为所动,只是微笑赞道:“游得很不错!” 蒋淙心里忍不住有些失望。 …… 那天傍晚,靳云帆煮了热饭热菜,吃饱后蒋淙帮忙收拾餐桌,他负责洗碗筷。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蒋淙只好赶紧洗手,扑到沙发上,将手机捞起来。 “喂?原来是陈哥啊! 你好你好! 哦……?!” 他的眸光不自在往开放式厨房里的靳云帆瞄去,很快警惕转开,压低嗓音:“谁在查?当时不是都删了吗?陈哥,这个事不能乱传,就算是一点点蛛丝马迹,也得清理得干干净净。” 顿了顿,他眉头紧紧皱起,低声:“我知道了。这事你也辛苦了,我知道你是尽全力,咱老哥弟多年,我自然是了解的。没事,能这样已经很好……” 一会儿后,蒋淙挂了电话,神色凝重打开手机浏览器,手快速在页面上点来点去。 靳云帆忙完厨房以后,便拿出手机看招聘网站。 他做事一丝不苟,一边看,一边还拿笔做笔记。 蒋淙偷偷瞥他一眼,低声:“叔,我有事要忙,先出去一下,晚上不用等门啊!” 靳云帆微笑抬头,提醒道:“开车不能喝酒,记得带钥匙。” “是! 叔!”蒋淙捞起车钥匙,匆匆离开了。 靳云帆知晓他应酬多,每天都有很多事忙,丝毫没往心里头去,找了几个适合自己的招聘职位,可对方都要求他先投简历。 靳云帆的电脑技术都很差,办公室常见的几个运用软件也都不会用,这把他给愁坏了。 他找了教学软件,可对着一大堆看不到的符号,再度发愁了。 跟这个时代脱节太久,除非是他最擅长的工作本行,不然他根本混不了。 想了想,他决定明天去船行看一看。 他不习惯熬夜,用手机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后,便早早上床睡下。 十二点多的时候,外面大门传来开门声。 靳云帆敏锐睁开了眼睛,侧耳听着上楼的脚步声,发现是蒋淙的熟悉脚步声,闭眼继续睡了。 …… 天色微微亮,靳云帆便起身洗漱跑步。 蒋淙按掉第三个闹钟,眯着眼睛起身,打了一个大哈欠,走去厕所刷牙。 楼下传来声响,他扭下脑袋去看——靳云帆正满头大汗清理后院的杂草,身上的T恤都湿透了。 蒋淙连忙换好衣服下来。 厨房里飘着香粥的味道,餐桌上放着一盘荷包蛋,还有几根香肠。 蒋淙嘿嘿笑了,叼了一条香肠,走去后院。 靳云帆耳朵轻动,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你还得去上班,快吃完出门。” 蒋淙眸光闪动,扬声:“叔,你的耳朵也太灵了吧?这砖地消音效果这么好,你又还在忙,怎么能这么厉害听到我走出来啊?” 靳云帆压下眼帘,避开他的眼睛。 “我刚才已经瞧见你了。” “哦!”蒋淙指着角落的两个小袋子问:“叔,这是啥?” 靳云帆解释:“昨天在菜市场买的菜种子。” 蒋淙哈哈笑道:“我等着有机蔬菜吃!” 一会儿后,蒋淙离开去上班了。 靳云帆洗澡换了衣裳,吃了早餐,收拾妥当后也出门了。 他没有车,走出小区后,看到角落里有共享单车,可惜却不懂怎么用,只好上了公车。 可惜转了一整天,他都没找到相应的工作。 最后一家船行的接待人唉声叹气,说老板近两年总是亏本,打算将手头上的几艘货船都卖掉,公司都要垮了,哪里还需要招人。 靳云帆看了一下他们的公司招牌——博鳌货运有限公司,眉头微微扬起。 “你们公司办了三十□□年了吧?怎么不办了?” 接待人惊讶轻笑:“看来你对我们公司还蛮了解的啊! 实不相瞒,我们老板年纪大了,儿女都在国外发展,要接他老人家去国外。公司如果有得赚,老人家还是舍不得走的。眼下没得赚了,总不能一直亏钱下去,所以打算卖了船出国去享儿孙福。” 靳云帆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傍晚时分,他回别墅做晚饭。 蒋淙准时下班后,两人一起吃晚餐。 “叔,那个‘青海潜伏’培训中心来历不怎么明朗。我让人悄悄去打听了,你暂时别答应。” 靳云帆以前是军人,思想刚正不阿,听到这个后,立刻明确表示:“那我明天直接拒绝了便是。” 蒋淙扬了扬粗眉,吞下口中的菜叶。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詹姆斯来历不怎么对劲儿,申请办培训中心的资料也有好几个地方造假。我直觉他可能有什么不明目的。如果我查不到——” “让我做卧底打探一下?”靳云帆问。 蒋淙敛住笑容,低声:“等我查不到再说。我猜他们有不轨之心,指不定还会有危险。我可不想叔你有危险或搅进去。毕竟你的身份还需要低调。” 靳云帆微微一笑,道:“不必怕有危险,需要的话说一声。” 第18章 微微心动 日落西山,秋风萧瑟。 靳云帆提着一个小桶,小心为刚长出来的小菜苗浇水。 这些天他一直在找工作,可惜都没找到合适的。不必工作,早晚的时间多,他将后院清理出来,将泥土堆砌成整齐一排排,洒上了种子。 南方的秋天雨水偏少,白天日照不少,种子播种下去五六天,便开始长出一片微绿的小小苗。 他动作轻柔洒了水,闻着屋里厨房飘出的粥香,连忙将水桶搁下,快步走回厨房照看着白粥。 蒋淙应酬非常多,一般只有早餐在家里吃,中餐在单位,晚餐基本都是在应酬,有些是朋友,有些则是同事。 总之,这别墅空旷得很,除了他这个……客人,别无他人。 “铃铃铃……”他的手机响了。 靳云帆拿起瞄了一眼,很快认出是“青海潜伏培训中心”的那个吴经理。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打电话了。 出于礼貌,他仍是接了。 不出他所料,吴经理又是苦口婆心劝他去当总教练。 “……你如此出色,不来我们培训中心实在太屈才了。靳先生,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们的学生都已经到齐,足足有四十来人。他们急需像你这样的潜水高手来教导啊!” 靳云帆微微挑眉,想起蒋淙的叮嘱,假装不经意开口:“你们中心不是刚开张吗?怎么一下子就招了那么多的学生,挺不错的。” 吴经理以为他要松口,连忙得意忘形道:“我们中心人气旺嘛! 詹姆斯先生说了,接下来可能还要招更多的学生,到时估计得百来人!” 靳云帆淡淡“哦”了一声,疑惑好奇问:“学生这么多,你们的设备跟得上吗?潜水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弄成团队乱哄哄的,可不好把握。” “哟! 这儿你就不必担心了。”吴经理哈哈笑道:“我们中心的设备一连进了好几批,包管人手一份。现在还不能弄团队,等他们学会了,到时中心会有其他安排。” 靳云帆眸光闪了闪,找了一个借口。 “我打算跟朋友合点小生意,估计帮不到贵中心了。” 吴经理很是失望,絮絮叨叨又劝了好一会儿,才挂上电话。 秋天的日落转瞬即过,很快屋里便暗了下来。 靳云帆下午出去找工作,吃得有些晚,并不是很饿,便将白粥温着,打开电视看着。 一会儿后,外头大门传来开门声。 靳云帆耳朵轻动,一下子听出是蒋淙的脚步声。 奇怪?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他很快发现蒋淙的脚步声比平常迟缓一些,似乎还停顿了。 靳云帆连忙将电视关上,快步打开了玻璃门。 只见蒋淙脸色不怎么好,手扶着胃,慢步走了进来,抬头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叔……” 靳云帆浓密剑眉一挑,问:“怎么了?胃不舒服?” 之前听这臭小子说过他的胃不怎么好,偶然会闹胃病。 蒋淙微笑的俊脸瞬间垮了,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中午吃了一些硬饭,后来就隐隐作痛,下班的时候越来越痛,不敢跟哥们去喝酒,赶紧挪回来。” 靳云帆沉下脸,冷声:“为什么开始痛的时候不吃点儿胃药?身体不舒服就该下班就回家。幸好你没去喝酒,不然估计晚点儿得躺医院。” 话虽带着责备,大手却很温柔搀扶住他,带着他进了屋。 蒋淙闷声咕哝:“药都没了……忘了买了。” 靳云帆转身倒来一杯温声,道:“先喝点水。你吃什么牌子的胃药?家里还有吗?我出去帮你买吧。” 蒋淙高大身板懒洋洋往沙发上一倒,哼道:“家里应该还有……我记得前年什么时候,好像一下子买了十盒。” 靳云帆想起帮他收拾的行李中,有一个沾满灰尘的药箱,赶紧取了出来,翻找出几盒胃药。 “幸好还有半年才过期。以后不要一次性买太多,备上三四盒就行。” 蒋淙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低哼。 “听你的……” 靳云帆看了说明,倒出两颗给他吃下。 蒋淙乖顺吃了,闻着他身上清淡好闻的气息,心里突然软成一片片,实在好喜欢这个味道,干脆顺势依偎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 靳云帆任他靠着,一边将胃药收好,长臂一伸,塞了一盒进他的公文袋。 “我放了一盒在里面,周一上班的时候记得放在办公桌上,以后不舒服就有得吃。” “是,长官。”蒋淙小声嘀咕。 靳云帆拿出手机,搜了胃病需要注意的问题。 “淙淙,你最近是不是喝太多冷饮或酒?” “嗯……”蒋淙答:“前晚喝了几瓶冷啤酒,昨晚喝的也是冰的。” 靳云帆冷哼,低骂:“活该痛死你! 有胃病的人千万不能吃冰凉的东西,不然容易发病。这几天冷硬的东西或水果都不能吃。” “哦。”蒋督被训了,乖乖应是。 靳云帆认真将剩下的胃病注意事项看完,道:“专家说胃病主要是靠养,长期吃药后果很不好。尽量多吃粥,多吃容易消化的东西。” 蒋淙似睡非睡,迷糊应了一声。 靳云帆宠溺睨他一眼,知晓他是听不进去。 “以后推不掉的应酬再去外面吃,早晚餐在家里都喝白粥或面食。不想痛死就乖乖听话!” “哦……”蒋淙不敢再糊弄,乖乖应好。 靳云帆看了一下墙上的艺术钟,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困了就睡一会儿,我去熬多点儿米粥。” 他起身,将蒋淙的脑袋平放在沙发上,扶他躺好。  刚刚走开,却又折了回来,打开沙发的侧柜,拿出一张薄毯子,温柔盖在蒋淙的身上。 靳云帆熬了小米粥,又炒了两道小菜,刺啦的声响,将外侧的蒋淙吵醒了。 他揉了揉短发,看着身上的薄毯子,转而咧嘴一笑。 二十多年没人给他盖被子了——真暖! 他挺直胸口,晃了晃,发现胃舒服了许多,似乎还饿得很,转身晃去了厨房。 明亮温馨灯光下,身穿休闲上衣,短牛仔裤的俊美男子挺拔端站,肌肤白皙,眉眼如墨水画,冷清淡雅,视觉上的赏心悦目享受让他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 他靠在墙上,眯眼淡淡看着,不自觉吞咽一下口水。 第19章 占便宜 靳云帆不经意抬头,看见蒋淙眸光着迷般盯着自己,微微一愣。 “醒了?饿了吧?过来吃点儿粥。” 蒋淙咧嘴笑开,懒洋洋晃着走来。 “叔做的粥真香! 我刚一闻到,肚子就一个劲儿咕噜咕噜叫!” 一人勺粥,一人端菜上桌,很快就可以开吃了。 靳云帆温声:“淙淙,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明天便要开始上班。” 蒋淙惊讶扬眉,问:“哪儿的工作?做什么的?”  他已经私下拜托几个朋友帮忙找,可惜介绍的几份都不怎么好,他都否决了。 靳云帆答:“是一家货运公司,叫博鳌货运有限公司。” 本来那家公司说不招人了,后来却又打了电话给他,说老板要经营公司到明年,如果他暂时没职位,可以过去上班。 蒋淙蹙眉问:“你要跟货船?会不会太辛苦?” “不会。”靳云帆答:“暂时先跟附近海域的短途货船,一两天来回一趟。” 蒋淙想了想,笑道:“那行! 叔你先干着,如果不喜欢,就辞了换别的。” “嗯。”靳云帆点点头。 蒋淙似乎想起什么,迅速将碗筷搁下,掏出手机。 “叔,我跟我舅舅黄金金聊过了。他说当年你买的股票一直在涨,后来因为你在青海之巅失踪了,联系不到你的家人,他便一直帮你看着,没卖过。” 靳云帆微愣,低声:“可我……不是已经失踪了吗?没自动销户吗?” “没。”蒋淙解释:“当年你算是公职人员,资料都在上头包管着。后来咱A国修改了法律,失踪人口得由亲人去申请销户。可没人帮你申请,所以你的户口和身份一直在。” 靳云帆缓缓点头,很快想到不对劲儿之处。 “可我已经不是‘靳云帆’,这笔钱也得不到。” 蒋淙神秘兮兮笑了,低声:“我可以帮你弄回来,不过程序有些麻烦。还得伪造一份儿你亲笔签名的证明。” 靳云帆一听到得伪造资料,皱起了眉头。 “那算了,不要罢了。” 蒋淙翻了翻白眼,笑道:“那些钱明明就是你的! 叔,好几百万来着! 不过是要曲折一点儿要回来罢了。” 靳云帆惊讶扬眉:“有这么多吗?” “有啊!”蒋淙大手往健硕的胸口一拍,沉声:“这事就交给我来办。你等着收钱就好。” 靳云帆微微一笑,道:“如果太麻烦,那就罢了。我已经找到工作,很快就能自食其力。” 蒋淙咕噜喝粥,假装没听到。 隔天一早,靳云帆便起床熬了粥,炒了两盘清淡的菜,又煎了蛋。 蒋淙乐滋滋吃完,两人离开去上班。 靳云帆本来不想麻烦他送,不过蒋淙认定这是他第一天上班,坚持送他到货运公司的门口。 自那天起,靳云帆开始工作,也慢慢适应了新的生活轨迹。 …… 秋去冬来,转眼到了年底。 蒋淙从健身房出来,顾不得擦干头发上的水滴,连忙捞起手机打开,当瞄到置顶的“靳叔”两个字时,嘴角禁不住溢出笑意,眼底满是温柔。 ——淙淙,下午货船到港。我今天又升职了,天气冷,晚餐一起吃火锅吧。 蒋淙连忙快速打了一行字。 ——叔,厉害啊! 都升职两回了啊! 你在航运公司吧?我去接你。 靳云帆仍是言简意赅,只回了三个字“在,等你。”。 蒋淙看着最末尾的两个字,心突然一阵砰砰然,忍不住摩挲几下屏幕。 一旁的林新年扬了扬下巴,暧昧道:“哟! 咱蒋督看来真的是谈恋爱了啊! 瞧这眼神,这动作,绝对百分百是!” 蒋淙似笑非笑睨他一眼,大方没否认,将手机收起来,笑嘿嘿快速将湿哒哒的头发擦干净。 林新年十分八卦凑上前,道:“蒋督,啥时候请客喝喜酒啊?” “等着!”蒋淙帅气甩上毛巾,步伐轻松离开了。 …… 一会儿后,蒋淙开车往货运公司赶,路过花店的时候,他跑下去买了一大束的“满天星”。 “先生,送女朋友的吧?”热情的花店老板笑盈盈道:“为什么不买几朵艳丽玫瑰花啊?这是我们店里今天刚进的玫瑰花,老好看了!” 蒋淙只是笑,付了钱,转身离开了。 蒋淙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不过出色的外貌让他一向很受欢迎。他被很多人倒追过,男女都有,他曾交往过几个,不过都没上心,因为上不了心。 分手都是他提的,他的理由是他是大渣男,没有心,给不了爱。前任们对他的评价却都很高,甚至有些现在还跟他保持普通朋友的联系。 这是他第一次想主动追一个人,也是他第一次主动送人花。 他小心捧着放进车里,踩了油门,快速往航运公司狂奔。 靳云帆早已等待在公司的门口,身旁还放着两大袋东西,打开车门坐上来的时候,跟平常一样开口:“怎么又开那么快?咱们又不赶时间。” 蒋淙跟平常一样,吊儿郎当笑了笑。 “下次会注意的!” 靳云帆穿着黑色薄外套和牛仔裤,肌肤黑了一些,不过脸色很好,精神奕奕,气质清冷。 他解释:“公司新收了一些货单,接下来我可以要跑远途了。” 蒋淙好奇问:“多远啊?” 靳云帆答:“C国。” 蒋淙俊朗的脸瞬间跨了,闷声:“这样咱们相处的时间又少了……” 靳云帆微微一笑,道:“来回至多三四天。不过老板说了,每周可以调出一天做假期。” 蒋淙趁着等红灯的机会,依偎过来,高大健硕的身板故意缩成小鸟状,撒娇般搂住他的脖子。 “叔,这样我会太想你的!” 靳云帆耳根微微红了,轻拍他的肩膀,温声:“……小心开车。” 蒋淙瞄了他的耳根一下,暗自偷笑,故意在他肩膀上蹭多几下,才懒洋洋继续开车。 车子继续往前开,两人低低聊着话。 突然,蒋淙的手机响了!  一听那恐怖调调的铃声,蒋淙嘴上的笑容沉了下来,低咒一声,按了免提。 “蒋督! 刚刚接到消息,有两艘行踪诡异的船只进了青海之巅。” 蒋淙粗壮的眉头皱起,一旁的靳云帆也微微愣住了…… 第20章 为名为利 蒋淙的车快速冲入海港的时候,“阳光号”已经等待在港口,船坞声不绝于耳。 两人匆匆上了船,蒋淙一边接过林新年递上来的制服,一边下令开船。 接着,他一头扎进监控室里。 林新年狐疑看着他身后的靳云帆,半人精的他露出笑容,客气道:“你好! 你是蒋督的朋友吧?请随我来。” “鲛人号”被发现的时候,林新年并没在场,后来在医院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时隔多日,他已经记不得靳云帆了。 靳云帆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们忙,我找个地方待着就行。” 林新年见他气度不凡,不敢怠慢,亲自将他带去了“阳光号”的临时餐厅,嘱咐厨房的人煮上咖啡,才脚步匆忙离开。 靳云帆端着咖啡,走到窗口,望着外方渐渐西落的夕阳出神。 “阳光号”飞快往青海之巅赶,路上蒋淙调了信号塔的小艇过去截船,不料两艘小艇都说打探不到。 “天快黑了,到时能见度更差。”蒋淙望着监控电脑,眯眼下令:“再开快点儿。” “是!” 林新年见天色沉了下来,很尽职问:“蒋督,你饿了吧?我刚才已经吩咐厨房的师傅,让他做多一份好吃的海鲜餐给你的那位朋友。” 蒋淙一听连忙站起,道:“他不喜欢吃鱼。我过去陪他吃,一会儿就过来。盯紧点儿,别漏了什么。” “是!” 他快步走去厨房的时候,靳云帆已经在用餐,外侧还有其他人员在吃饭。 靳云帆胃口不怎么好,问:“有什么消息吗?” “没!”蒋淙啃着肉,解释:“派了小艇过去,拦截不到。” 靳云帆用汤勺拨着碗里的海带汤,沉声:“人人都对‘青海之巅’恐惧不已,当成是‘魔鬼渊’,怎么会有人故意闯了进去?可能目的不单纯。” 蒋淙嘴角一扯,嗤笑:“人生熙熙攘攘,大多都是一个‘利’字在作祟啊! 人嘛,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像这样的情况,多半都是为了利。” “利?”靳云帆眸光微动,拨弄海带的动作一滞,反问:“那边除了一片广阔的海域,能有什么利?” “当然有!”蒋淙答:“海上没有,海底有啊!” 对面男子愣住了,眼神略慌乱避开,低声:“海底除了沉船,能有什么?” 蒋淙咧嘴一笑,答:“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些沉船。叔,据不完全的统计,青海之巅附近的海域多达五十多艘沉船,其中包括八十年前一艘豪华客轮,还有好几艘大货轮。听说,以前还有一艘瓷器货轮也沉在里头。” 靳云帆喉咙轻动,缓缓点头。 “哦……原来是贪图这些。” 蒋淙耸耸肩,道:“叔,这二三十年来,古代瓷器尤其是官窑的东西,价值倍增,偶尔甚至是翻倍地涨。沉船历史悠久,若是能掏几个没坏的,一出手就是几百万几十万地赚。沿海地区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它们呢!” 靳云帆嘴角轻扯,低低冷笑。 “所以,明知哪儿是魔鬼渊,也不顾生命危险扑上去。” 蒋淙快速吃完,纸巾一抹,跳了起来。 “叔,我得去忙。你在这边看电视看手机,如果有什么好玩的,我让人喊你!” 语罢,他快速忙去了。 第21章 睡一块吧? “阳光号”开到半途,蒋淙便下令放缓船速。 船长很是不解,问:“蒋督,咱不是得赶紧过去逮人吗?你瞧,那两艘船还在外围地区,咱得趁他们没进‘青海之巅’之前,火速将他们拦下。” 蒋淙嗤笑一下,走出监控室,懒洋洋靠在门上,掏出一根烟,慢悠悠点燃。 “逮他们做什么?他们犯法了?” 船长语塞了,支支吾吾:“他们明显目的不纯,不然为什么靠近青海之巅! 咱之前不收到秘密情报说有人盯着海底的沉船不放吗?这些人应该就是!” “应该?”蒋淙瞥他一眼,吹出一股烟:“他们如果要进去,早就进去了,何须大张旗鼓弄两艘大船,还刚出海岸就被我们的人盯上?” 船长恍然“啊!”了一声,急急道:“他们是故意的?!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故意耍我们吗?” 蒋淙笑了,明朗粗狂的脸庞在雪白制服映衬下,五官更显笔挺饱满。 “老徐啊,你儿子几岁了?” 船长始料不及这么严肃的时刻,高高在上的督察长突然拐了这么一百八十度大弯,换话题突兀得让他应接不暇。不过顶级上司从来都不按牌理出牌,他也早习惯了,有问必答:“十五岁了。” “哇!”蒋淙嘿嘿笑了,弹着烟屁股道:“都这么大了啊! 都是小伙子了,你也不用再给他讲睡前故事了吧?你讲‘狼来了’的故事,他指不定还要反过来笑话你。” 船长一愣,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不过仍是很不解。 “这……蒋督,我还是有些不懂。既然你看得出来他们是故意先演给咱们看,要消磨我们的戒备心,那你为啥还急匆匆让我们出船追过来?” 蒋淙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人家要演,咱不想做观众,那就得陪他们一块演。不急匆匆出船,显不出咱们重视! 都大冬天了,水也冷,吹着海风更冷。让他们吹着海风等着,你嘱咐人慢慢开,换班的人都睡觉去。明天早上能到那边就成,我去睡了啊!” 语罢,潇洒罢罢手,转身拐了出去。 蒋淙步伐不徐不慢往小餐馆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连忙将剩下的烟一口气吸完,烟屁股扔了下海,钻了进门。 靳云帆和几个下属正坐在餐桌旁,聚精会神看海难灾难大片,一个个正襟危坐,腰肢挺拔,俨然一副军人整装待发的模样。  蒋淙晃了进去后,几个属下慌忙回神,先后站了起来,口吻一致恭敬喊:“蒋督!” 靳云帆则仍笔直端坐,眸光询问他:怎么了?忙完了? 蒋淙笑了,对几个属下罢罢手,道:“继续继续! 我只是来接个人。”大手往靳云帆招了招。 靳云帆站了起身,对另外几人微微颔首,大跨步随蒋淙离开了。 几个属下目送他们离开,才松懈下来,继续看着电视,一边低低讨论着。 靳云帆跟在蒋淙的身后,拐去休息区,很快来到一间专属的独立休息室前。 “怎么开得这么慢?有突然事情?” 蒋淙“哟!”了一声,痞里痞气道:“叔,什么都瞒不过你。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以为我们在返航。” 靳云帆下巴一扬,眸光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夜空。 “不仅要靠科学技术,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自然技能也缺不得。毕竟,科学技术需要电能或太阳能撑着,大自然的指导却是时时刻刻有。” 蒋淙嘻嘻笑了,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还是叔厉害! 厉害啊!” 靳云帆睨他一眼,沉声:“别耍嘴皮子,你又吸烟了。警告你多少次了,吸烟有害健康。为什么要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蒋淙呵呵赔笑,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模样撒娇。 “刚才跟船长商量一些事,想得脑门痛,就点一根醒醒神。叔,我现在已经洗心革面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靳云帆鼻尖轻哼,没理他。 蒋淙见他生气,连忙抱住他的胳膊。 “叔……我刚才就一时糊涂! 我下次一定记住了! 如果下次我再吸烟,你就罚我不许进家门,跪榴莲算盘键盘都成!” 靳云帆嘴角轻扯,道:“信你才有鬼!” 这家伙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嘴皮子贫得不得了。 似乎想起什么,他补充道:“家是你的,我迟早得搬——” 蒋淙一把推开他,沉声闷闷:“不许你抛弃我! 叔,你这是要始乱终弃吗?你这样子很过分,你知道吗?” 靳云帆哭笑不得,眸光宠溺瞪他一眼。 “别总是口无遮拦的,快将门打开。夜深了,海风冷得很。” 柔软关切的语气,让蒋淙瞬间恢复神气,连忙掏出钥匙,迅速将门打开,将灯也一并开了。 靳云帆知晓他邋遢不爱收拾,尽管有心理准备,在灯闪烁亮起的那一刻,仍被扎扎实实“惊艳”了一番! 只见七八坪的小房间内,但凡能落脚的地方,全部都是乱糟糟的零食袋和饮料瓶子,一米五的小床堆满皱巴巴的睡衣和制服。 房间刚打开,一股馊味扑鼻而来,差点儿把爱干净的靳云帆醺吐了! 蒋淙嘿嘿歉意赔笑,连忙打开窗,俯身找来一个大垃圾袋,胡乱装啊塞啊。 靳云帆只好将门也打开,拿出角落的扫帚,帮忙清理收拾。 两人都是效率高的人,十分钟后就将房间收拾干净,一人坐在床沿上,一人懒洋洋窝在小沙发上。 靳云帆擦着手,眸光往窗口瞥了一眼。 “淙淙,这么慢的开法,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吗?” 蒋淙玩着游戏,头也不抬答:“不是,天这么黑,他们哪里敢真的进青海之巅,肯定明天才会有所动作。有证有据才好办事,总不能人家停个船,咱就秉着怀疑精神去抓人浪费自个时间啊! 明天早上赶得到就行,不着急。” 靳云帆理解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蒋淙打了一个哈欠,将手机收起来,往小床扑倒下来,似笑非笑睨着靳云帆看。 “船上宿舍刚刚好,临时腾出来有点儿麻烦。叔,今晚你就跟我一块挤一挤吧!” 第22章 一起睡 两人感情亲近,表面上蒋淙喊他“叔”,实则两人跟亲密朋友差不多。 只是,亲近归亲近,真正要近到同床共枕,靳云帆还是有些接受不来。 “不了,这床你睡。我去小沙发上睡就成。” “那可不成!”蒋淙嘀咕:“天气这么冷,晚上夜风大,只有一床被子呢!” 靳云帆微愣,最终只能答应。 “那成,我睡外侧吧。” 蒋淙浓密粗眉扬了扬,笑问:“叔,为什么啊?你喜欢睡外侧?” “不。”靳云帆解释:“你睡相不怎么好,我担心你会摔下床。” 蒋淙:“……叔,你是不是晚上偷看我睡觉啊?” 靳云帆对上他似笑非笑的戏谑眸光,嗔怪低声:“又胡说八道! 你偶尔忘了关房门,我早起的时候经过主卧,总看到你歪着大半的身子在被子外。枕头三天两头掉地上,偶尔甚至倒着睡。” 蒋淙讪讪笑了,很自觉收拾好枕头放在内侧。 天气寒冷,靳云帆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睡衣。  他刚下班,身旁带着行李箱,所以换洗的东西一律尽有。 反而是蒋淙很少在这边留宿,什么都没有。靳云帆拿出自己干净的睡衣借给他,道:“你比我稍微胖些,幸好睡衣都比较宽,应该能穿。” 蒋淙听罢沉了下来,大手往健硕的胸口一拍,闷声:“叔,我哪儿胖了?人家这儿明明是壮,好不?你瞧,哪儿胖了?  胸肌大大的,腹肌大大的!” 靳云帆被他逗笑了,伸手往他胸肌上按了按。 “是,刚才我说错了。淙淙不是胖,是壮! 身板到处都是大大的!” 他的掌心带着暖意,透过薄薄的内衣渗透进蒋淙的胸口,让蒋淙腾地后背僵硬,眸光也蓦地暗沉下来,暗自吞了吞口水。 也许是本能反应,他的胸肌突然跳了跳,宛如他此时“噗通!”不停的心跳声。 “哟!”靳云帆惊讶挑眉,转而温润微笑:“厉害啊! 竟还能动!” 蒋淙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皙俊美脸庞,心更是猛然扑通跳着,捏着睡衣的大手紧张搓了搓,嗓音沙哑低沉:“不止……下面也能动……你摸摸。” 靳云帆笑道:“腹肌也可以?真的?我瞧瞧。”语罢修长的手徐徐往下,搁在他的腹部上。 嗡! 蒋淙周身都热了,恍惚间直觉那滑下去的手掌宛如烙铁一般,炙烫得他全身上下都好像着火了一般。 靳云帆的手在他的腹肌上戳了戳,温声:“哪儿能动?这儿?还是这儿?” 他不经意的动作,差点儿将蒋淙折腾惨了,痛苦皱起眉头,大手腾地将那个点火的人一把搂进怀里! 靳云帆瞬间愣住了,一动不敢动。 蒋淙大手扣住他的脑袋,用力往怀里摁,喘息低声:“叔……你不能乱摸……” 靳云帆尴尬极了,不自在轻咳,直觉周身血气通通往脑袋上涌,脸上火辣辣的,双手不知往哪儿搁。 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室内安静得很,唯有两人的心跳声“噗通!”响着! 直到靳云帆回神,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淙淙……松开我。” 蒋淙已经不是青葱少年,很快从刚才的情动缓了过来,大手放肆揉搓着靳云帆的短发。 “这样抱着挺好的,不想放。” 靳云帆俊脸微红,低声:“你穿这么少,小心着凉。快进去洗个热水澡。” 蒋淙知晓尺度要拿捏得好,不能太贪心,大手松开了他。 “有你这个大暖炉,我怎么会着凉!” 靳云帆清俊脸庞微低,不敢对上他的眸光,嗓音低沉带着一抹淡淡的磁性。 “整天胡说八道! 还不快进去!” 蒋淙嘿嘿笑了,不敢再放肆,乐滋滋吹着口哨洗澡去。 靳云帆捏着手机,听着小门内调皮的口哨声,忍不住想起早些时候那怦然心动的感觉,再度愣住了。 蒋淙打开门的时候,见靳云帆心不在焉捣鼓着手机,暗自乐歪歪。  他扑到小床上,语气装着平坦极了:“叔,咱早些睡吧。” 靳云帆却似乎吓了一跳,腾地站直身板,急急道:“不了……床还是有些小,我睡沙发就行。” 蒋淙眼明手快,在他踏步之前一把抱住他精壮的腰,闷声:“叔! 别啊! 一床被子而已,我可舍不得你挨冻。” 靳云帆想要推开他,手缓缓伸出——却又顿住。 “……我盖个外套就成。” “不行!”蒋淙霸气又拖又拉,将他压了下来,随后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最后规规矩矩睡在了内侧。 靳云帆见他规矩得很,倒也没再走开。 对待陌生不熟悉的人,他做事说话必定坚持到底。可面对这个让他常常倍感无奈,却实在拿他没办法的蒋淙,他心软得很,几乎每次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父母早逝,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一个人睡。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跟他人一块睡。 他很是不习惯,尽管跟平常一般笔直躺平,蒋淙贴在内侧睡,两人的中间仍有一尺多的距离,可他却直觉拥挤得很。 鼻尖隐约传来一股清淡的洗发水香气,很像苹果的清甜味儿,让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禁不住翻了翻身,被子一下子被他带开了,另一侧露出蒋淙半裸精壮的背——他有些慌,连忙将被子扯过去,将他密密实实裹住。 蒋淙似乎已经睡着了,迷糊蹭了蹭,抱住大半的被子,睡得很香甜。 南方沿岸的冬天仍是暖和,可晚上的温度偶尔会降到六七度左右,海风也大,如果不盖好被子,肯定会冻感冒。 被子被蒋淙抢了大半,靳云帆不敢睡得太开,只好紧挨着蒋淙躺下。 他闭上眼睛,却又很快睁开,明明身上只是刚刚好的暖和,心头却似乎燥热得很。 一旁的蒋淙无意识蹭了蹭,转而顺势侧身,很自然而然依偎在他的身侧,长臂迷糊一横,搭在他的胸口上,几乎大半的身子都贴在他的身上。 靳云帆立刻难受皱起眉头,心头的燥热更甚了。 第23章 撩叔 靳云帆后悔了。 早知道这家伙这么折腾人,他就不该答应陪他一块睡床。 他动作轻柔将黏在身上的蒋淙挪开,扶着他躺好,自己则侧过身去,平复心头的燥热,闭上眼睛,好半晌才有睡意朦胧浮现,渐渐睡沉了。 一旁的蒋淙听着身侧均匀低低的呼吸声,禁不住扯开嘴角,偷偷笑了。 他满足蹭了蹭被子,也放松睡下。 天色蒙蒙亮时,蒋淙醒了过来,往窗口方向瞥了一眼,发现天色刚刚亮,迷糊啧啧嘴巴,往身侧的暖源贴过去,舒服抱着又睡沉了。 靳云帆本以为自己半夜应该会不时醒来,始料不及竟睡得格外沉,直到外侧响起脚步声,他才惺忪转醒。 房间里已经大亮,窗口还有阳光投射进来。 靳云帆刚清醒,便腾地尴尬红了脸——蒋淙将抱着他的腰,睡得沉沉的。 一只手横在他的腰上,脑袋贴在腰侧,两人的身体叠加在一块,交叉相贴,暧昧得不得了! 这家伙怎么如此磨人! 靳云帆粗眉爬坐起来,逼得蒋淙只能垂落下去,大手一掀一抱,迅速将他送回他的枕头。 蒋淙睡得很死,无意识“嗯?”了一声,蹭了蹭枕头,又睡熟了。 靳云帆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快步走进小厕所,迅速洗漱,收拾好自己后,轻轻打开门走出去。 …… 蒋淙是被林新年的电话吵醒的。 “喂?蒋督?报告蒋督! ‘阳光号’已经顺利到达青海之巅外围海域。请指示! 请指示!” 蒋淙皱眉伸手撸了一下脸,咳了咳。 “停船,原地待命。我五分钟后到。” “是! 蒋督!” 挂了手机,蒋淙迅速爬了起身,忍不住张望小房间里外。 “叔?!” 并没人回应他。 蒋淙跳下床,一边穿衣一边狼狈往厕所奔:“妈耶! 叔你也太不负责了,睡完直接跑! 我还准备一大堆话跟你讲呢!” 用了一分钟时间刷牙洗脸穿衣,蒋淙恢复精神气爽俊朗模样,打开门走出去,将狼藉睡衣乱抛的屋内场景关得紧紧的。 他腾地转身——只见靳云帆手里端着一个食盒,香气萦绕,还提了一个袋子,装着几个小笼包,蒋淙瞬间恢复笑脸,快步迎上去。 “醒了?”靳云帆微微一笑,嗓音跟平常一般温尔:“我已经吃过早餐,这是给你拿的。” 蒋淙眉头动了动,痞里痞气问:“叔,昨晚我好睡不?” 靳云帆微笑道:“你睡得挺好的,也没打呼噜。” “哈!”蒋淙听他将“言下之意”瞬间颠倒,哈哈干笑两声,接过食盒和包子:“谢谢叔!” 靳云帆道:“你该去忙吧?早晨的空气极好,我去甲板上看看风景。有事来上方找我。” 蒋淙笑笑点头:“行! 你如果闷了,就来监控室找我。” 语罢,他做了一个飞吻动作,俊朗脸庞挂着乐滋滋笑容,脚步轻快离开了。 靳云帆白皙的俊脸腾地红了,连忙转身往另一侧走。 蒋淙走出几步,故意扭回头看了看,见他脚步匆匆,背影颇有些狼狈,坏坏笑了。 …… 监控室里,蒋淙将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嘴巴,瞄着屏幕上的两个模糊点,许久没开口。 一旁的船长微微紧张,低声:“蒋督,他们确实已经进了青海之巅。目前风平浪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蒋淙淡淡“嗯”了一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转而嘿嘿笑了。 “我可不敢随便进青海之巅! 我怕死得很呢!” 船长:“……” 大副和林新年:“……” 蒋淙耸耸肩,懒洋洋问:“咱船上的供应能维持几天?三天?” 船长答:“一般都是三四天。 ‘阳光号’很少远航,采购人员都是每隔一天补充一次。昨天早上刚刚补给充足,省点儿用可以维持四天。” 蒋淙点点头,道:“那咱就这边钓钓鱼,赏赏景吧!” 林新年很是不解,问:“蒋督,咱不派人进去查查看吗?听说对方带了不少潜水器材上船,也许他们派人下水了。” “不怕。”蒋淙神色深沉道:“咱见机行事。如果下水了,咱就跟着下水呗!” “真的?!”船长瞪眼问。 “当然是——假的!”蒋淙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他们船只的来历查清楚了,我们再看看怎么办。” 船长额头冒出几滴冷汗,呵呵赔笑。 “……是。” 蒋淙晃着身板,悠哉走出监控室,路径笔直往甲板去了。 靳云帆倚靠在铁栏上,眼睛半眯望着前方的青海之巅,海风吹得他发丝飞扬,身上的薄外套轻轻拂动。 青海之巅处在低纬度,即便是冬天,水温也都在十五度以上,海水从不结冰。 海风有点儿冷,不过顶上阳光灿烂,倒也不会觉得太冷。 甲板上还有两个水兵在清扫卫生,看到蒋督晃了上来,连忙挺拔腰板敬礼。 蒋淙罢罢手,往靳云帆大步走去。 他高大挺拔,身姿笔挺,配上雪白色笔直制服,更显英姿勃发,俊朗明亮。 靳云帆撇过白皙俊脸的那一刻,禁不住看愣了。 蒋淙凑到他身边,笑问:“叔,看啥呢?” 靳云帆眸光微闪,轻笑:“蓝天白云和海水。” “哈哈!”蒋淙双手捏着铁栏杆,做起了伸张动作,道:“咱得在这儿等等。你尽管看,看个够。” 两人晒着太阳,吹着海风,低低聊着事情。 突然,前方海域传来了快艇的呼哨声! 蒋淙眉头蹙起,迅速抓起胸口的望眼镜,往青海之巅的方向看过去。 靳云帆淡定沉稳眯眼看去,隐约见前方海面有几艘快艇,在海面上兜来转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叔,我得下去忙一会儿。”蒋淙道:“你好好看景! 回见!” 他匆匆离开了。 靳云帆目送他离开,转而看向前方的海面,见浪花滚滚,一波盖过一波,海面瞬间风起浪涌,俊脸冷沉下来。 快艇的呼哨声渐渐远去,海面却仍是浪高水高,波涛汹涌。 就在这时,靳云帆听到下方有声响,连忙俯下看——只见船上放下一艘小艇,蒋淙带着两个助手很快爬下去,乘着小艇要离开。 靳云帆俊脸沉下来,眼里闪过一抹紧张。 “淙淙! 别跟过去!” 第24章 担忧 他的声音很洪亮,蒋淙听到了,扭过头来,给他露出一个自信明朗的笑容:“放心,没事的!” 语罢,他带着两个下属跳下快艇,很快发动小艇,快速往前方开。 靳云帆急了,匆匆转身拐下阶梯,离开甲板后,直接来到监控室外。 “船长,请问还有小艇吗?我想过去帮蒋淙的忙。” 船长“啊?”了一声,眸光躲闪道:“先生,你就是蒋督带过来的朋友吧?前方可是青海之巅,平常是不允许船只自由进出的。蒋督他航船本领高,单身匹马都敢去。他不肯太多人跟着去,你留下等他回来吧。” 林新年苦笑劝道:“靳先生,我知道你是担心蒋督。我也担心得很呢! 刚才我非要跟着去,蒋督怎么都不肯。这不,我的肩膀还被甩了一掌。” 他转而讨好笑了笑,往前方指去。 “我带你过去那边喝点儿茶水,一边喝一边等蒋督回来吧。” 就在这时,一旁的大副惊慌扬声:“船长,不好了! 前方的海浪很诡异!” 船长听罢,哪里顾得了靳云帆,连忙匆匆走过去,惊慌盯着屏幕看。 靳云帆身形极快冲了过去,张望几眼后,冷静开口:“这是小艇的水花太大,掀起的水浪引发高海浪。外围的海浪流向大体都是盘旋式,只要有水浪泛动,整片海域都会跟着起浪。” 其他人听着一愣一愣的。 “那……该怎么办?蒋督他们没事吧?要不要连线问一问?” 靳云帆迅速道:“放多一艘小艇,我跟去看看。” 大副迟疑瞪了瞪他,道:“先生,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我们是来出任务的,该怎么做全都听领导的。冒冒然给你一艘艇,你又不是海监局的人……” 靳云帆挺拔端站,朗声:“我有不少的航船经验,之前也做过青海之巅的一些调研。如果只有淙淙一个人去,他应该能平安返航。可里头远不止只有一艘船,海面一旦乱起来,普通小艇肯定会被掀翻!” 靳云帆曾就读过军校,身上带着军人威严,冷峻的眸光把监控室的其他人镇住了! 林新年最先回过神,紧张问:“靳先生,你——真的调研过‘青海之巅’?” 他是蒋督的朋友,还亲热喊他“淙淙”,想必私下关系非常密切。 靳云帆肯定点点头,模棱两可搬出另一个人物。 “蒋淙的父亲对这边有过一些调研,我在他身边学习过一阵子。” 林新年听罢,立刻对他肃然起敬。 “原来是这样! 那——实在太好了! 靳先生,你等一会儿,我立刻安排小船跟你一道过去接应蒋督。” 船长有些害怕,却又不敢乱做主,只好装聋作哑假装听不到。 三分钟后,林新年跟靳云帆一道下了小艇。 靳云帆刚刚站稳,便迅速操控小艇,很快往前方开。 林新年见他动作娴熟沉稳,开得又快又稳,忍不住笑赞:“靳先生一看就是高手!” 靳云帆头也不回,扬声:“不得大意! 救生衣要穿紧,拿出细绳拴住小艇,要随时做好船翻落水的准备。” 林新年脸色微白,连连点头。 …… 小艇刚开出一段距离,前方的海浪诡异般高高涌起,将小艇打得起起落落。 靳云帆减缓一些速度,左拐右弯,在滚滚浪花中疾驰来去。 林新年周身早就湿透了,双手紧紧捏住小艇边沿,努力保持平衡。海浪起起伏伏,他连坐都坐不稳,靳云帆却仍笔直站着,马步稳扎。 “靳先生! 看得到蒋督他们吗?” 靳云帆扬声:“快了! 已经看到他们的小艇了! 看样子快撑不住了!” 林新年甩去脸上的海水,眯眼张望四方。 “哪儿?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 海浪很大,一浪浪打过来,他早就分辨不出东南西北。  靳云帆道:“快接近了! 小心坐好!”  小艇不停调转方向,海浪又大,时不时将他们泼个周身透! 林新年正想要开口再问—— 靳云帆突然紧张脱口喊:“淙淙!” 下一刻,他将小艇停下,“噗通!”一声跳下波涛汹涌的大海。 第25章 搭救 林新年始料不及,慌忙爬坐起来,惊慌看到靳云帆一头扎进海底,转瞬没了身影。 “靳先生!” 这时,林新年看到前方海浪翻滚中,一艘熟悉小艇空荡荡,正顺着海浪起起伏伏。 “天啊……蒋督! 小陈! 老郭!” 林新年左盼右顾,心里慌急了! 刚才蒋督他们都落水了?!!  靳先生跳下海去救他们了?! “蒋督! 蒋督!”林新年惊慌握紧小艇边缘,发现除了滔天大浪外,什么都瞧不见。 一种死亡般的黑沉瞬间袭上心头,林新年只觉得他被无形的恐惧捏住了咽喉,瞬间连呼吸似乎都不能了! 他害怕极了,手脚冰凉,脸色苍白如纸。 突然,身下的小艇被推了推! 林新年恍然回神,只见晃动不停的小艇边沿,被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捏住了! 他本能冲了过去——靳云帆一手勾着老郭,一手攀爬在小艇边沿,扬头喊:“快! 拉他上去!” 林新年“哦哦!”点头,连忙将老郭扯了上来。 老郭昏迷不醒,身上的救身衣不知怎么地,竟不翼而飞了! 林新年一时忘了害怕,连忙动手做起急救。 海浪似乎小了一些,小艇晃动的幅度也小了。老郭吐出几口水后,渐渐清醒过来,迷糊看着林新年,转而茫然张望四周。 “啊?” 林新年抓住他的手,紧张问:“刚才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都落水了?海浪太大,我根本看不清! 蒋督他们呢?” 老郭“哎!”了一声,惊呼:“我们的艇被人推翻了! 救生衣被割断! 蒋督跟他们在海底打了起来! 该死! 他们都有潜水设备,蒋督他肯定很危险!” 就在这时,一道嗓音在不远处喊:“快过来! 还有一个!” 两人慌忙站起来,只见靳云帆一手勾住小陈的肩膀,一手划水,正在滚滚浪花中往他们游来。 林新年匆忙道:“老郭,你在上头等着搭手!” 语罢,他噗通跳了下水。 林新年身上有救生衣,晃动中往靳云帆游去。 老郭惊讶看着,浪花本来往外侧涌,可靳云帆带着一个人,逆流而来,竟比身穿救生衣的林新年还要快一些。 片刻后,靳云帆将小陈递给林新年,转身一头扎下海,身影消失了! 林新年知晓他肯定去救蒋督,喊道:“等等我!” 老郭看着靳云帆消失的身影,惊赞眨巴眼睛,顾不得说什么,连忙帮忙扒拉小陈上了小艇。 林新年撸掉脸上的水花,喘气道:“小陈似乎呛水了,你赶紧急救! 我去帮忙!” 他张望四周,除了滔滔海浪,别无其他。 想起刚才靳云帆扎入海水,连忙也学着往下潜——茫茫海水,浑浊不堪,能见度低得让他抓狂! 一会儿后,他随救生衣的浮力往上方浮起。 “哗啦!”他撸掉脸上的海水,惊慌不已张望四周:“蒋督! 蒋督! 蒋督!” …… 此时此刻,蒋淙正跟一个神秘潜水人员在另一侧厮杀! 他身上的救身衣被戳破一个角,稀散挂在肩膀上,胳膊上鲜血淋淋。 “妈蛋!”他接住掀过来的海浪,长腿抬起,往那人的胸口狠狠踢过去一脚! 那人被踢得老远,狼狈扬起手中的尖刀,再度往他袭来! 蒋淙身上已经挂彩,看着快撑不下去的救生衣,明白不能耽搁下去,转身游走了。 不料,他刚游开一段距离,就被另外两个潜水人员拦住了! 他们都带着短刀,在浑浊的水面上,晃着阴森的亮光。 蒋淙抡起拳头,跟他们打了起来。可惜敌不寡众,大腿也被扎了一刀! 痛感让蒋淙气愤,知道自己不奋力杀出一条血路,今天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啊!”他借助极好的水性,破釜沉舟又揍又踹,将他们逼得不到靠近。 对方缠着他打,似乎非将他弄死不可。 蒋淙筋疲力尽,喘着粗气,身边的海水都被他的血给染红了。 对方狼狈凑过来,尖刀高高举起——却突然痛苦往下方沉! 另一个发现了,慌忙要潜下去,不料被狠狠揍了几拳! 两人还反应不过来,手上的尖刀被抢了! 只见一个人影在水中动作极快,夺了他们的刀后,反身迅速将他们的氧气管都割断了。 两人顾不得其他,慌忙跳着游开了。 靳云帆不愿恋战,连忙游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往半昏迷的蒋淙游过去。 “淙……淙! 淙……淙……”他颤声抱住了蒋淙,见他浑身是血,脑袋瞬间空白,本能将他跩得紧紧的。 蒋淙听到熟悉的好听嗓音,晃着脑袋醒过来,咧嘴扯开笑容。 “叔……我没事……我还没跟你表白……” 一个海浪打过来,将他的喃喃低语打得七零八落。 靳云帆见他还能说话,怅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脸。 “撑着! 我立刻带你回去!” 第26章 问 蒋淙伤了胳膊和大腿,伤口长达四厘米,又因为泡浸海水的缘故,变得有些严重。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海滨城的私人医院里。 “叔……”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便脱口喊了靳云帆。 “我在。”靳云帆似乎一直等待在旁边,立刻凑了上前,担忧问:“伤口还痛不?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蒋淙嘴角一扯,眯眼笑了。 “痛啊! 要不是有你在,我估计都得哭了!” 靳云帆被他逗笑了,嗔怪睨他一眼。 “别乱动,我去喊医生过来。” 就在这时,角落里睡得沉沉的林新年腾地惊醒跳起来,惊喜奔了过来。 “蒋督! 你醒了?!” 蒋淙鼻尖轻哼,笑道:“你小子就不能别问废话!” 林新年哭笑不得,嘀咕:“蒋督,我差点儿被你们给吓死! 看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我担心得要死啊!” 蒋淙最喜欢逗他玩,哼道:“我们在海底被贼人追杀都没被吓到! 你小子以后还是弄个海胆做胆吧!” 林新年苦笑,吸了吸鼻子。 “蒋督……你没事……那就好了。” 靳云帆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你看着他。我去找医生。” “好。”林新年连连点头,目送他走出去。 接着他撇过脸,发现蒋淙的眼睛盯着门口看,眼底似乎满是不舍。 林新年笑了,解释:“蒋督,这次幸好有靳先生帮忙,不然你和小陈他们可就危险了。” 他将海上的经历一一解释给蒋淙听,补充道:“你伤得有些重,我们不敢耽搁,简单处理好伤口,便立刻往岸边赶。” 蒋淙俊脸沉了下来,问:“那些恶贼抓得到吗?现场可有什么线索?” 林新年为难摇了摇头,低声:“浪太大了,如果不是靳先生游泳水平高,又调研过青海之巅,我们……估计都出不来。” “那两艘躲在里头的船呢?”蒋淙沉声问:“难道都凭空消失了?啊?” “不。”林新年低低解释:“它们往C国那边去了。我们见你伤势太重,根本不敢耽搁,只好放弃追捕,先送你上岸就医。” 蒋淙微白的俊脸铁青,责问:“它们逃去C国,就没派人跟上去?” “……没有。”林新年连忙补充:“不过一直监控着,目前知道它们停靠在C国北面的罗普港。” 蒋淙沉声下令:“派两个人飞过去,暗自打探消息。另外,调查岸边所有潜水设备的出入情况——尤其是那个‘青海潜伏’中心。” “是,蒋督!”林新年应声。 …… 医生检查一番后,说蒋淙的身体基础不错,年轻人恢复能力强,大概五天后就能出院。 “至少得一个月才能完全痊愈,多注意休息。” 靳云帆仔细问了要注意的事项,还问了饮食上要顾忌些什么,随后才送医生离开。 林新年不知被蒋淙布置了什么,转头忙去了,留下一个小兵帮忙照顾蒋督。 蒋淙挥挥手,低声:“我饿了……给我买一份大餐来。” “不行。”靳云帆瞪了瞪他,解释:“医生说你只能吃清淡的。买一份白粥,加两个小菜吧。” 小兵连忙应好,快步离开了。 靳云帆穿着薄外套,白色毛衣和牛仔裤。白毛衣衬得他肤色更为白皙,气质更佳,尤其是一双大长腿,又直又挺。 他感觉到蒋淙的打量眸光,略尴尬解释:“我带的衣服不多,这些是拜托林新年帮我出去买的。” 林新年不知道他的“真实岁数”,猜想他顶多二十三四岁,给他买了更年轻的牛仔裤和毛衣,让他穿得有些别扭。 蒋淙咧嘴笑了,舔了舔干涸的唇角。 “超好看……” 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得他一个劲儿吞口水。 靳云帆以为他是渴了,连忙倒了水过来,喂他喝下。 蒋淙乐滋滋享受他的照顾,不知想起什么,嘿嘿笑了。 靳云帆微愣,问:“都伤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乐的?” 蒋淙答:“之前是叔伤了,我去救你,然后照顾你。现在我伤了,轮到叔救我照顾我。哈哈! 人家是难兄难弟,咱是难叔难侄!” 靳云帆微笑温声:“好了,别说话,闭眼好好睡多一会儿。等粥来了,我再叫你起来。” “不!”蒋淙拉住他的手腕,装出可怜兮兮模样:“叔,我有话要问你。” 靳云帆以为他是要问事情的经过,淡声解释:“我本来是想跟前去提醒你,不料快追上你们小艇的时候,发现你们的小艇有异样,转而你们都被掀下水。我只好跳下去,将你们救上来。” 蒋淙“哦”了一声,压根没什么兴趣。 “叔,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靳云帆沉稳点头,眼睛询问他。 蒋淙嘿嘿笑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叔……我落水的时候,你心里头会不会超级紧张我啊?” 靳云帆看着他脸上的异样红光,忍不住将手搭上他的额头。 “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额头的温度却很正常。 蒋淙拉下他的手,握在掌心。 “你快答……” 靳云帆狐疑睨他一眼,想着他的脾性一向怪,倒也没往心里去。 “不是紧张,而是很担心。” “真的?!”蒋淙双眼发亮,激动万分又问:“是不是很担心很担心?看到我受伤的时候,你是不是心痛得很?有没有?有没有?” 靳云帆看着被紧紧拽着的手,听着他的问话,脸颊不知不觉燥热起来。 第27章 继续撩叔   靳云帆看着被紧紧拽着的手,听着他的问话,脸颊不知不觉燥热起来。 “……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避开蒋淙炙热的眸光,道:“你受伤,我如何能不担心……” 蒋淙听着他模棱两可的说辞,心里有些低落,不过他眼尖得很,见靳云帆的俊脸有些许红晕,心境很快恢复了,笑呵呵松开他的手。 “我知道了!” 靳云帆不自在轻咳两声,嗔怪道:“快好好休息,尽问些废话!” 十几分钟后,小兵买了粥点进来。 他拘谨恭敬道:“蒋督……你的胳膊伤了,要不让属下喂你吧!” “不了。”蒋淙咧嘴笑开,道:“你也饿了吧?我这儿不用你照顾,下班回去吧。” 小兵吓了一大跳,慌忙道:“林科长让我必须照顾你! 我可不能这样就走了! 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这粥不合你胃口吗?” 蒋淙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模样,暗自决定好笑,对他勾勾手指。 “我不挑嘴,啥都能吃。让你回去,是不想你在这儿当电灯泡。你这小子怎么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啊?” 小兵一愣,反应迟钝张望四周,发现除了正在小阳台忙着的靳云帆别无他人,狐疑挠了挠脑袋。 “你……跟谁啊?” “你什么你!”蒋淙绷住脸,粗声:“你立刻下班,不得有误! 这是命令!” “是!”小兵一听到是命令,马上本能反应听从,将粥点搁下,快步匆匆离开了。 靳云帆将餐具洗完走过来,瞧不见小兵的声音,忍不住问:“那位同志他去吃晚饭了?” “是啊!”蒋淙很顺口道:“那小子估计在谈恋爱,手机催个不停,我让他赶紧陪对象去了。” 靳云帆微微一笑,将粥摊开放凉。 病床上的蒋淙偷偷转了转眼睛,催促道:“叔,我都饿惨了……你赶紧喂我吧。” 靳云帆应好,端了白粥过来。 “你是左手打点滴,右手应该能吃吧?来,我扶你起来吃。” 蒋淙坐起来后,却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叔,我的右手没力气啊! 我要你喂我嘛!” 靳云帆扭不过他撒娇的模样,只好勺给他吃。 他坐在床沿旁,腰板笔直,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分明,勺了一汤匙,轻轻吹了吹,不徐不慢递到蒋淙的面前。 “来,吃吧。” 蒋淙“呼哧!”一口吞下,很是利索,眼里和脸上满满都是幸福笑意。 靳云帆问:“要不要点儿咸菜?” “不用!”蒋淙笑道:“这粥很甜,可好吃了!” 靳云帆挑了挑眉,忍不住尝了一口。 “不是甜粥啊。” 蒋淙眸光暧昧扫过他手中的勺子,笑道:“没事,我挺喜欢这样的粥。” 靳云帆为人思想端正,又从没谈过感情,并没有深想,继续喂他吃。 一大碗粥喂了下去,蒋淙满足点点头。 “叔,我饱了,你自个吃吧。” 靳云帆收拾好,坐回小沙发上。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瞥了一眼,接听,淡淡解释一句:“我们碰巧有事,所以昨晚没回家。这两天有些事要处理,暂时不回去。” 随后他“嗯嗯”应了几声,挂了。 蒋淙扬起脖子,耳朵竖起问:“叔,谁啊?” 靳云帆微微一笑,解释:“隔壁的刘菲菲。她说昨晚去家里找我,不料我们都没回去。” “她有事?”蒋淙没好气问:“她怎么三天两头往我们那边跑,这女孩子真是的!” 靳云帆低头吃粥,淡声:“邻居偶尔窜窜门,也没什么。” 蒋淙一听立刻炸毛了,大声:“什么没什么! 她整天找借口找你,分明是酒翁之意!” 那刘菲菲每一次看到叔都一副两眼发光的花痴样子,他看到就心烦。 只要叔在家,她就又要修这个,又要修那个,一会儿送这个,一会儿送那个,找一大堆蹩脚理由献殷勤。 “什么?”靳云帆扬扬眉,丝毫不往心里去,解释:“别想太复杂,她只是父母亲太忙常日不在家,所以喜欢窜门。” “哼!”蒋淙翻了翻白眼,鼻尖轻哼:“别给她找借口! 黄鼠狼!” 靳云帆不在意轻笑,觉得事不关己,低头继续吃着。 蒋淙瞄着他嘴角的笑意,眼睛腾地瞪大,转而不安扭了扭身板。 “叔……你觉得刘菲菲怎么样啊?挺丑的吧?大小姐脾气,不怎么好相处,对吧?” 靳云帆继续吃着,淡声:“不会啊,挺好的。” 蒋淙脸色闪了闪,闷声:“是吗?哪里好了?我可不觉得!” 靳云帆宠溺瞥他一眼,低头继续吃,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纠结下去,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蒋淙急了,想要下床——“哎呦!”胳膊猛然一痛! 下一刻,眼前闪来一个身影! 靳云帆一把扶住他,小心搀扶他重新躺好,眼神嗔怪瞪了瞪他。 “你这是做什么?胳膊上缝了足足五针! 现在哪能用力!” 蒋淙被瞪得一个劲儿缩脖子,嘿嘿赔笑。 “刚才忘了……” 靳云帆沉声:“你这个大脑袋整天想些什么?身上有伤口,你竟还敢乱动! 好好躺着!” “想你呗!”蒋淙撇撇嘴,压低了嗓音嘀咕。 靳云帆微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蒋淙扬了扬下巴,俊脸臭臭的,闷声:“你刚才不是问我整天想些什么?我只想你。” 额?! 靳云帆俊脸微红,低声呵斥:“快躺好。” “是是是!”蒋淙乐滋滋盯着他脸上的红晕看,笑呵呵:“我躺好! 立刻躺!” 第28章 原因 蒋淙的胳膊缝了五针,大腿也缝了三针,情况不算严重。 不过堂堂南方海洋总督察出任务被袭击——事情算是极其严重! 蒋淙故意哼唧唧,给上头传了消息,还嘱咐林新年将报告写成灾难大片的情景,将他受伤这件事大肆渲染,大张旗鼓般宣扬给同行知晓。 蒋督受袭受重伤的消息,把南方海洋工作线上的每一个员工的朋友圈霸屏了! 第二天一大早,总监局所管部门的各位部长和科长,都先后来了。 偌大的病房挤满了人,医院走廊过道满满都是人。 林新年负责招待他们,几个属下帮忙收花和水果,蒋淙则一味儿装“重伤昏迷”。 来人都压低嗓音,关切问了又问,林新年做了嘘声动作,随后将他们带下去,小声说了一通,然后便将他们送走。 整整三天,病房外仍是络绎不绝,忙得林新年嗓子都哑了。 靳云帆请了假,细心照顾蒋淙。不过他不善交际,有客人来看蒋督的时候,便低着头坐在角落看手机,将接待任务全权交给林新年。 夜幕降临,林新年将最后一拨客人送走,灌了一大口水,吃了两个苹果后才缓过劲儿来。 他掏出手机,用沙哑的嗓音开始报告。 “蒋督,今天一共来了十七拨人,海滨城的海关局又来多了一趟。收了二十多束花,十五个水果篮。对了,还有一箱子的补品。不过你不让收,我让他们退回去。” 蒋淙悠哉刷着手机,抬头笑道:“辛苦你了,回去买点儿润嗓子的吃下。这些花还是老规矩,给兄弟们发下去送情人送老婆,水果篮留下些我喜欢的,其余也都分给兄弟们。” “是,蒋督。”林新年应声。 蒋淙挑了挑眉,低问:“上头除了慰问礼物外,什么反应都没有吗?” 林新年摇了摇头。 蒋淙低咒一声,罢罢手。 “探病时间已经过了,你们都回去吧。叮嘱护士站的人,如果有人来就挡回去。” 这时,靳云帆提着几个外卖盒走了进来。 林新年热情跟他寒暄几句,才转身离开。 靳云帆洗了洗手,随后将外卖盒打开,见蒋淙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问:“怎么了?咱们蒋督被人烦透了?” “额?”蒋淙恍然回神,转而咧嘴爽朗笑了,道:“我就一个劲儿装睡,烦不到我头上来!” 靳云帆端出一盒米粉,递给他。 “蔬菜蛋花米粉,有些清淡,闻着还挺香的。” 蒋淙立刻双眼发亮,一把接过,大口大口吃起来。 靳云帆好笑提醒:“小心烫。” 蒋淙吃了几大口,总算缓了过来,闷声嘀咕:“叔,连续四天白粥,我早就吃腻了! 这一餐你终于格外开恩让我吃点儿别的,我控制不住自己啦!” 靳云帆微笑端起自己的那一份,解释:“有伤口在身,也只能吃点儿清淡的。现在伤口结痂拆线了,自然让你吃好点儿。” 看到他馋嘴的样子,他就于心不忍。怕他受不住诱惑,他也只能陪着他吃粥。 蒋淙嘿嘿满足笑了,很快吃了一盒。 “叔! 再来!” 靳云帆摇了摇头,道:“不能一下子吃太饱,先缓一缓。另外一盒半个小时后再吃。” 蒋淙吞口水,嘟嘴哀怨盯着他看。 靳云帆假装什么都没瞧见,温声笑哄:“听话。” 蒋淙不敢再说什么,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擦嘴角。 靳云帆边吃边问:“那些人抓到了吗?水警那边可有消息?” 蒋淙眸光暗沉答:“没有。等到C国那边能接洽了,人都不知道飞哪儿逍遥去了!” A国和C国近些年海防线一直有争议,双方僵持不下。那些家伙故意利用这个空隙,逃亡C国小海港离开。 靳云帆禁不住吃惊,问:“两国不一直有商船来往吗?” “有!”蒋淙冷笑解释:“商务往来都是靠海运公司自行处理,平安畅通银货两讫就没事。一旦遇到什么问题,两国海防都一个劲儿甩包袱。” 他不喜欢高调,不过他受伤这件事非同小可,根本低调不得! 他得让整个海岸线上的人看到“青海之巅”的危险早已不止是自然领域的危险,还有人为故意犯罪的危险。 上头一直对那些鬼鬼祟祟的贼不予搭理,从没放在心上。他得让自己差点儿死在尖刀下的事让他们看到血淋淋的事实,让他们不得不警惕。 靳云帆皱眉低声:“这样可不好……” 蒋淙伸手捏了一颗葡萄,扔进大嘴巴。 “不好的事情还多着呢! 叔,现在才刚刚开始。” 靳云帆扬了扬眉,狐疑问:“什么?海盗吗?” 蒋淙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懒洋洋解释:“我一直主张严打那些不规矩的海贼。他们想要打青海之巅的沉船主意,气我太爱管闲事,所以才引我过去,打算给我个下马威。” 他转而耸耸肩,笑得很没心肝。 “谁知我胆子太大,竟敢坐船进青海之巅。对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下马威换成杀人灭口。反正青海之巅已经死了一千多人了,死多三个也没人会怀疑。” 靳云帆沉下脸,低声:“若是我和林新年没赶过去,你可能……” “肯定已经沉睡海底做水鬼了。”蒋淙呵呵笑道。 第29章 进展 靳云帆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嗔怪瞪着他看。 “你明知对方来者不善,为什么还要坐小艇过去?! 你不要命了!” 一向知道他胆子大,脾性怪,不料他竟敢用命去搏——真是够气人的! 蒋淙见他冷下脸,脸色十分难看,连忙收住笑容。 “叔……这次是我估算错误。我保证——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靳云帆没说话,暗沉着脸将快餐盒收拾干净,擦了擦桌面,转身扔进垃圾桶,往后方小阳台走去。 蒋淙哭丧着脸,一拐一拐追了出去。 “叔……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我知道这次是冒险了些,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我故意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让上头不得不重视青海之巅的安全问题。接下来总监局要办事就顺利多了!” 靳云帆鼻尖冷哼,嗓门不自觉大了起来。 “蒋督果真有舍身取义的伟大精神,我非常敬佩,自愧不如。只是你做这样英勇决定之前,有没有先想一想你的父母和亲人?有没有替那两个跟在你身后的兄弟想过?有没有?!” 蒋淙暗自咽了咽口水。 “叔……你别生气。我当时以为拼得过……谁知他们都带着武器,故意割断我们的救生衣……才会最终吃亏……” 靳云帆冷眼瞪他,粗声:“你知不知道你一时大意足以丧命?! 再晚个几分钟,那两个筋疲力尽的兄弟就差点儿溺水,而你会被刺成蜂窝!” 蒋淙不敢再乱说话了,眼睛无助转了转,心里头乱成麻。 叔一向是冷静自持的人,平素里极少生气。即便他有时候很混,叔顶多也就瞪他两眼,从不舍得多说一句。 今天是真真实实将他气到了,不然不会这样“冷嘲热讽”。 靳云帆看都不再看他,将餐具洗了搁在通风处,转身回了病房。 他走前,蒋淙便追前。 他往左,蒋淙便往左。 靳云帆见他一拐一拐追着,顾虑他腿上的伤,不敢再走快。 一时恍惚走神,立刻被后方追来的人拦下了。 蒋淙连忙冲前,着急拉住他的手。 “叔! 叔! 你别不理我啊! 我错了! 我真错了! 我不该冒这么大的险,不该大意什么都没带就追进去,不该拿自己和兄弟的命冒险! 我真知道错了!” 靳云帆见他使劲,不敢甩伤他的胳膊,只好僵住身板停下脚步。 蒋淙眼睛一闪,“哎呦!”大叫一声,捂着大腿根嚷嚷:“糟了! 可能扯到伤口了!” “什么?!”靳云帆吓了一跳,慌忙反手搀扶住他,紧张问:“很痛?快! 我扶你去床上!” 靳云帆虽然个头高瘦,手劲儿却很大,将他半扶半抱拉回病床。 “怎么样?好些了吗?你先待着,我去喊医生!” “叔!”蒋淙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了过来,顺势紧紧拥在胸前。 温热胸口相贴的那一刻,彼此都愣住了! 靳云帆尴尬撇过脸,正要挣扎—— 蒋淙耍赖般够住他的腰板,委屈巴巴开口:“叔,你别生气了嘛! 我知错了。” 靳云帆拿他没辙,又怕他一会儿折腾得胳膊跟着痛,只好道:“先松开我,手别使劲。” 他继续耍赖,闷声:“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放开,反正好不容易抱到你,我也舍不得松开。” 靳云帆又窘又无奈,只好道:“这次原谅你,下不为例。” “是! 叔!”蒋淙瞬间恢复大大笑容,俯下“啵!”了靳云帆白皙脸颊一下。 靳云帆的俊脸腾地红了,推了推他。 “好了,快松开。” 蒋淙不敢得寸进尺,得了大便宜乐滋滋将他松开,大嘴巴笑得从左裂到右,怎么也掩不住。 靳云帆不自在轻咳,笔直身板略僵硬。 “……还痛不?” “好了! 一点儿也不痛!”蒋淙抱着被子,一副幸福得快不行的样子。 靳云帆坐回沙发上,心噗通乱跳一通,喝了半杯水,好半晌也没缓过来,直觉脸颊上刚被亲的位置热辣辣的。 那感觉……很微妙…… 拿出手机假装认真看着,大半天却仍停留在同一页面。 …… 几天后,蒋淙可以出院了。 蒋淙让林新年悄悄跟医生打了招呼,继续装病留下住院。 靳云帆为了照顾他,已经请了好些天的假,公司三催四催他赶紧上班。工作不能再耽搁了,他只好回去上班。 没了他在身边,蒋淙整个人一点儿精神劲儿都没有,恹恹没生气。 林新年对来看望的人一概都这么解释:“医生说了,重伤流血过度导致的。” 直到三天后,上头终于下达红头文件——全力彻查此事,督促总监局调配兵力,保护海洋沉船宝贵文化遗产。 蒋淙开心喊:“医生! 我要立刻出院!” 第30章 怀疑 蒋淙出院后,便立刻忙了起来。 靳云帆担心他,天天给他发微信,让他要多注意伤口,暂时不能下水。 蒋淙对他言听计从,不管他说什么,一个劲儿应好。 转眼到了周末,靳云帆从C国走船回来。 蒋淙正好在海边巡逻,一边瞄手机,一边等着下班。 一旁的林新年将一份报告递给他,低声解释:“蒋督,之前你提到的这个潜水中心果然有猫腻。什么手续都办得妥妥当当,挑不出任何毛病。可培训中心的人员竟一概都是C国游客,清一色都是! 太奇怪了!” 蒋淙的胳膊伤得较深,仍包得紧紧的,只能用另一只手接。 “都是?有没有查过游客的来历?都办过暂住证吗?” 林新年点点头,解释:“都办过,手续都办得很正规。” 蒋淙闻言粗眉,转而嘴角一扯邪气笑了。 “肯定有假资料。人有点儿多,你慢慢一个个筛选,总会有破绽的。” 林新年应是,匆匆走了下去。 蒋淙眯着眼睛,看着靳云帆给他发的定位,笑出一口大白牙。 手快速按了一行字——叔,可巧了! 我刚好海滨城附近巡逻,不如咱一块上岸好了! 片刻后,靳云帆简单回了一行字:“我的货船十分钟后靠岸,你得等我半个小时。” 蒋淙立刻回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一会儿后,“阳光号”靠岸了。蒋淙跟林新年和船长打了招呼,随后下了船。 他瞄了一下手机,一边慢慢踱步往前走。 海滨城的港口很大,大后方是货轮和货船的停靠点。蒋淙的腿伤刚好,不能大步走,慢慢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一共有两艘货船靠岸。 船上有人员在安排卸货,上上下下忙着。 蒋淙一下子看到了站在货船驾驶室旁的靳云帆,只见他挺拔端站,背影笔直如秀松,清新的气质让他在人潮中很快脱颖而出。 靳云帆正忙着指挥船员卸货,并没发现不远处的他。 这时,蒋淙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瞄了一眼——屏幕上跳脱着四个严谨的大字:父亲大人 他连忙接起,嘿嘿笑了。 “老爸啊! 你们度假回来了吗?我?当然没事啦! 我特意闹大点儿,争取多一些权利好办事。伤口?没! 就划破一点儿皮! 早好了!” 手机另一侧传来老父亲和母亲的固定唠叨话,蒋淙淡定拿开,一边吸烟,一边时不时“嗯”上两声。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 蒋淙腾地扭过头去,见不远处的吊车断了半截,一个小货柜歪倒在海面上,正快速往下沉。 “救命! 救命!”有人扬声喊:“刘师傅被撞下水了! 救人啊!” 蒋淙快速对手机喊:“老爸! 老妈! 我这儿有事,回头再聊! 拜!” 他快步往前走,远远看见靳云帆奔在前头,绕到他所在货船的另一侧,张望两眼后,纵身跳了下去。 蒋淙心里一惊,慌忙冲了过去! “叔!” 只见靳云帆身形极快游下去,一下子瞧不见了! 二十多秒后,靳云帆拉着一个昏迷的人跃出水面! 货船上的人欢呼:“救起来了! 太好了!” 靳云帆并没搭理他们,一手勾着那人的肩膀,一手划水,快速往岸边游。  蒋淙松了一口气,听到欢呼声和掌声,嘴角一扯笑了,将手中的烟用力吸了吸,皱眉望着茫茫天际,无声低喃:“叔,你这也忒快了啊!” 他眯住眼睛,脑海忍不住想起那天在海里搏斗的情景。 没有救生衣,没有其他辅助仪器,他在海底如鲨鱼一般灵巧,速度快得连潜水的人都反应不过来。 当时两个潜水的人逃走后,他带着受伤快累晕的自己,游得又快又好,足足游了十几分钟,而他之前还救了自己的两个下属。 这样的耐力和游速,都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 第31章 最好的 靳云帆将伤者带上岸,隔壁货船的水手们立刻凑过来,对他千恩万谢,随后急急将人送去医院。 靳云帆周身都湿透了,同事们劝他快些换衣服。 “这里剩下的事情我们包尾,你回去煮姜水喝才行。这天气海水还冷得很!” 靳云帆叮嘱他们小心,随后进宿舍冲掉身上的海水,赶紧换上干净的衣服,见跟蒋淙约定的时间只剩几分钟,匆匆跑上岸。 他张望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蒋淙的身影,便放缓了步伐。 “叔!”只见蒋淙站在一个自动版卖机前面,正在买零食和饮料。 靳云帆几天没见到他,此时见他穿着制服,道貌岸然,挺拔俊朗,眼底的禁不住暗了暗。 “你饿了?” 蒋淙撕开一个薯片袋子,咔擦吃起来,笑眯眯拿过两片,喂到他的嘴边。 “挺好吃的! 叔,你也来两片!” 靳云帆微窘,轻轻咬了一块。 “……谢谢。” 蒋淙看着他湿哒哒的发丝,忍不住问:“你刚洗完澡啊?” 靳云帆“哦”了一声,点点头。 蒋淙咧嘴笑了,继续咔擦吃着,不时喂他吃。 靳云帆问了他的伤口,见他已经能走得很自然,暗自放下心。 “别吃这些垃圾食品。我叫一辆车,我们去吃火锅。” “好啊好啊!”蒋淙欢喜道。 靳云帆微笑道:“不过仍不能吃辛辣的,只能吃清淡汤底的。” 蒋淙无奈撇嘴,乖乖点点头。 靳云帆很快叫来一辆车,去市区吃了火锅,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 两人好几天没见,话题根本没断过,直到来到家门口,才稍微停顿下来。 夜虽然很清冷,屋里灯光却温馨而明亮。 蒋淙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行……吃撑了……” 靳云帆好笑睨他一眼,转身去厨房煮了水,泡了两杯清茶。 蒋淙惊喜“哇!”了一声,开心喝起来。 “除非是过年回家,不然我都没机会喝茶。办公的时候大家都是速溶咖啡,都不喜欢茶。我懒得跟他解释,只好跟着喝那苦不拉几的咖啡。” 他蹭到靳云帆的身边,懒洋洋靠在他背上。 “还是叔了解我……” 宽大客厅里,一人端坐着,一人似没骨头般歪倒着,气氛美好而轻松。 靳云帆喝了一口,道:“吃了肥腻的火锅后,喝点儿清茶再合适不过。” “哈哈!”蒋淙挑挑眉,道:“我老爸老妈每次也都这么说! 我以后绝对不用担心你跟他们不好相处! 哈哈!” 靳云帆俊脸闪过红晕,尴尬低下头,假装没听到,继续喝着茶。 蒋淙慢慢往他挪过去,将脑袋枕在他的大腿根上。 “叔,再过两周就过年了。到时年假很长,你跟我一块回家吧! 到时我带你去滑雪溜冰逛年会,包管你会喜欢!” 靳云帆微愣,眸光转而暗淡下来。 他本来就是孤儿,唯有一个外婆相依为命。以前他过年的时候,就会带着礼物去看望外婆,陪在老人家身边过年。 现在他身份尴尬,连外婆都不敢去联系。每逢佳节倍思亲,看到外头年味渐浓的街道,他格外想念外婆老人家。 蒋淙见他脸色不怎么好,一下子猜到他是想念亲人,心里怜惜不已,长臂伸出搂住他的腰。 “叔,你现在有我了,还有我爸妈呢! 以后,我爸妈也就是你爸妈。” 靳云帆剑眉皱起,安静了许久后,终于低声:“淙淙……你这样……不好。” 蒋淙将他抱得更紧些,道:“叔,我三十岁了,不是三岁。我知道什么才是对我最好。” 第32章 接受 靳云帆被他搂得很紧很紧,感觉似乎有些背不过气来。 前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中,他早已将蒋淙当成了最最亲近的人。 他只觉得做了一个冗长难受的梦,转眼醒来却已经过了足足二十五载! 到处高楼大厦,人人手里都捏着一条手机,去到哪儿都是网络的世界。他茫然,他紧张,甚至无所适从。 是蒋淙手把手教他认识了这个新世界,慢慢陪着他适应过来。 早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他便发现他对女生没感觉。曾有女生写信给他,对他主动投怀送抱的也有,只是他都无动于衷。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接受不了! 朝夕相处间,他也发现他对蒋淙不止是亲人般的感觉,更多的是……情人的情愫。 只是他……现在仍不能接受他。 他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去做,而且都是危险至极的事。他不想给蒋淙希望,然后让他忍受失去爱人的悲痛欲绝。 “淙淙,也许你只是一个人单身太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误觉。” 蒋淙恼了! 他气急败坏般蹭了蹭他,甚至透过衣衫咬他,闷声:“我心里一直装不下别人,想要不单身都难! 我交往过其他人,男女都有,可总感觉提不起劲……除了你。” 靳云帆吸了一口气,后背腾地僵住了,想要伸手推开他——手却在碰到他肩膀的那一刻,顿了下来。 蒋淙感觉他腰板硬邦邦的,转而大声起来:“我TMD就对叔你一个人有感觉! 真的! 看到你微微一笑,我的心会不自觉跳多几下! 我喜欢你,不管是哪一面的你,我通通喜欢! 要不是上次临时出了事,我早就向你表白了! 现在表白也一样! 叔,我喜欢你! 我不管,反正叔你只能是我的!” 靳云帆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一向霸道□□,连表个白都这么可恶的霸气! 四周安静下来,客厅里的灯光明亮而温馨,唯有两人淡淡的呼吸声,还有快了许多的砰砰心跳声。 蒋淙终于忍不住开口:“叔,你倒是应我呀!” 靳云帆没说话,安静任他搂着,腰板半弯,贴在蒋淙的脑袋上。 蒋淙很快等得不耐烦了,笑嘿嘿咕哝:“我知道叔是难为情。你我都不是扭扭捏捏的人。话不必说太多,咱还是行动表示吧! 叔,今晚你去主卧陪我睡,就这么定了!” 靳云帆:“……”额?! 瞧瞧这是什么话?! 蒋淙跳了起来,激动不已拉住他的手,道:“表白怎么可以没花呢! 叔,你等着,我去买花去!” 语罢,他乐颠颠往外头冲—— “不许去!”靳云帆呵斥,大手一把捏住他粗壮的胳膊! 蒋淙狐疑扬眉,眼里露出紧张神色,暗自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难看。 靳云帆瞧着他如此模样,心猛然抽痛一下,又一下……痛得他似乎要窒息一般。 他扯开一个淡淡的微笑,低声:“……太晚了……你的胳膊又还不能开车。” 蒋淙愣了一秒钟,转而咧嘴笑开,露出一口大白牙。 “没事! 等求婚的时候我给你补上一大束!” 接着,他哈哈大笑搂住靳云帆,还用力“啵!”了他脸颊一下。 靳云帆搁在他腰间上的手抽搐般动了动,最终还是缓缓伸出,搂住了蒋淙。 屋外,夜色迷人般的美丽。 第33章 甜蜜周末 靳云帆虽然思想不古板,仍拒绝了蒋淙“同床共枕”的提议,自己回房睡了。 明明很困,精神却似乎异常亢奋,翻来覆去好半晌也睡不着。 他干脆起身,拉开窗帘望着清冷的月色看。 他其实得拒绝的……可最终却言不由衷……不,他只是顺应了自己的心意。 眼下青海之巅很不太平,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死更多的人。 他最近走船都偏离那边,根本没机会靠近。上次好不容易进去一趟,却都忙着救人。 再这样拖延下去可不行…… 不如从下周起,每次经过的时候多停留一段时间,寻多一些机会进去探多几次吧。 想好了计划,他拉好窗帘,上床闭眼睡了。 主卧的蒋淙则兴奋得一会儿唱,一会儿跳,疯疯癫癫在床上滚来滚去,直到大半夜累坏了才疲倦睡下。 隔天一大早,靳云帆按时起床了。 他去后院打理瓜菜,发现几天没回来,菜苗枯的枯,死的死,除了一些坚韧挺拔在杂草中长起来外,其他都挽救不了了,场面很是惨烈。 他苦笑摇头:“就知道那小子肯定照顾不了后院。” 该拔的拔,该除的除,剩下的他抽了最嫩的菜心,凑了一把,收拾干净后拿去厨房。  南方海边的冬天不算冷,之前种上的青瓜已经开花结果。幸好这边的土地肥沃,不必施肥都能长得很粗壮。  不过采摘的时间还不到,他跳了一根最长的回厨房。 他煮了粥,将菜心炒了。从冰箱拿出昨天带回来的海虾解冻,去壳后炒青瓜,下了一点儿辣椒,看起来颜色鲜艳诱人,让人食欲大增。 早餐准备好后,他上楼去喊蒋淙起床。 那家伙睡相极差横在大床上,他喊了好几声,他迷糊“嗯”了一声,随后拉着他的胳膊蹭了蹭,紧紧抱住,嘀咕:“叔……没你陪,我昨晚失眠了……快陪我睡多一会儿。” 靳云帆耳根微微红了,眼底浮现一抹宠溺。 “快些起来,你今天早上还得去医院复诊。” 蒋淙被挖了起来,洗漱吃了早餐,精神劲儿也终于回来了。 他嘿嘿笑道:“叔,我的伤早好了! 要不咱去逛街约会吧!” 靳云帆收拾桌子,淡声:“不行。周六早上医生还有上班,太晚他可能要下班了,准备出发吧!” “叔! 我的宝贝叔! 我最最心爱的大宝贝——”蒋淙喊。 “什么叔都没用。”靳云帆沉声打断:“我开车送你过去,不许废话。” 向来屌炸天的蒋督瞬间怂了,转身上楼换衣服,乖乖等待在门口。 早上的复诊非常顺利,几分钟便完事了。  蒋淙缠着靳云帆一块去市区玩,两人看电影吃饭逛街散步,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家。 靳云帆道:“我买了火锅料,肉和酱都是现成的,把菜洗了,很快就能吃。” 蒋淙连忙应好,转身乖乖去洗菜。 两人一边准备吃,一边聊着。  这时,蒋淙的手机响了! 他将右手擦干,点了“扬声”。 手机另一头传来林新年略焦急的嗓音:“蒋督! 出事了! 一艘巡逻艇失踪了!” 第34章 三月后 太阳西下,海面凉风阵阵,波涛起起伏伏。 一艘货轮停靠在海面上,船上偶尔有船工走过。有人突然吆喝喊:“晚饭好了! 来吃!” 几个埋头看手机的水手奔了出来,往伙食房冲过去,争先恐后端起餐盆,大口吃起来。 “哟! 帅船长还没回来啊?”一个水手问。 在忙着盛饭的一个大胖子答:“还没呢! 我给他留了饭!” 有人抬头问:“船长这几次运货怎么都得在这边停留两个小时?他每次都划着小艇出去做什么?谁知道‘吱’一声呗!” “我问了,帅船长没答,只让我们原地待命。” “船长每次都还带潜水器材出去,估计是去潜水吧!” “不过……他去的方向似乎是青海之巅。”大胖子答。 胖子的话刚下,伙食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一个水手低声:“青海之巅那么危险,船都不敢过去,别说是潜水了。帅船长估计是往别处去的。” 角落处有人搁下筷子,神秘兮兮道:“听我哥们说,最近青海之巅外围也出事了! 过年前丢了两艘巡逻舰,海监局的大小领导都没得放年假,忙着搜寻和查找,事情据说很严重。” “丢了?那不得死好些人吗?”有人问。 “去!”那人答:“都没尸首,当然只能说是‘失踪’啊! 听说一艘五个人,另一艘三个人,都跟人间蒸发一般,凶多吉少啊!” 大家都在茫茫海面上讨生活,明白失踪十天半月意味着什么,更别提已经过了两个月。 众人啧啧摇头,低头安静吃着。 角落处有人八卦道:“最近也实在不太平! 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船只开来开去,还总是绕着青海之巅附近,每次一看到就觉得心慌!” “你小子成天心慌做什么?又不是让你去钻青海之巅,你慌个啥!” “就是就是! 找不到女人才心慌,慌啥呢! 哈哈!” 众人哈哈笑了! 突然有人开口:“咱帅船长最近总往那边去,会不会他……” “胡说! 就你的嘴贱!”大胖子不满嚷嚷:“帅船长他每次空着两手去,空着两手来,他才不会像那些财迷心窍的家伙,不怕死往海底沉船钻!” “就是就是! 帅船长节俭正派得很,才不会做那种勾当!” “话说自从靳船长当上船长,咱们出的货多了,麻烦事也少了,进口袋的票票也多了,我对他爱着呢!” “我也爱啊!” “去去去! 就你们几个糙汉子,也敢肖想咱帅船长! 下半辈子——不! 下下辈子也不可能!” 众人又哈哈笑着开起其他玩笑来,直到驾驶室里突然警铃大响! “咋了?!” 众人迅速丢下筷子和饭盆子,一窝蜂往外头奔! 只见靳云帆身上湿哒哒,一边开着船,一边喊:“前方出事了! 大家各就各位!” “是! 船长!”众人又慌忙往回走,各自奔开。 “帅船长,究竟咋了?哪儿出事?”被抢了驾驶位置的船员问。 靳云帆眉头紧皱,喘着气焦急解释:“我刚才上岸前,看到有一艘搜救艇被跟踪了! 淙淙就在上面!” 第35章 好险 靳云帆将货船开到最快,船飞驰往西方行驶而去。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追到了蒋淙所在的巡逻艇。 靳云帆见四处安静,并没任何异常,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靳云帆发现远处竟还有另一艘船! 那船不大,普通渔船那般大小,船体别无任何异常,正快速行驶着,似乎在躲避蒋淙的巡逻艇。 靳云帆眉头微蹙,掏出手机——可惜却没信号! 这个地方接近青海之巅,经常没有信号。他连忙嘱咐助手,让他给前方的巡逻艇传递信号。 “帅船长! 快看! 那渔船开进青海之巅去了!” 众人都惊恐看着那渔船以极快的速度开进青海之巅,后方的巡逻舰丝毫没放松,紧跟着也追了过去。 靳云帆白皙俊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这是做什么?! 明明知道青海之巅危险重重,竟一而再,再而三往里头钻,嫌命太长吗?! 他丝毫没停顿,开着货船也追了上前。 两分多钟后,前方的巡逻艇被迫停了下来! 只见海上突然海浪涛涛,一浪高过一浪,迅猛般形成滔天大浪,卷着乱着打着! 青海之巅的海浪十分诡异,发作起来的时候跟飓风来临一般,让人防不胜防! 靳云帆也连忙停下了货船,发出广播:“所有船员立刻回船舱躲避! 快! 不得有误!” 他的业务水平好,水手们都对他推崇得很,听到他的话后,谁都没迟疑,动作迅速往船舱奔。 海上风浪愈发大了,浪高水击,将不远处的巡逻艇打得一个劲儿掀起落下,飘零不定。 货船上面的货物多,船体大且厚实,靳云帆又亲自掌舵,所以船翻动的坡度不会很大。 浪越发高了,暗流乱涌,有些形成大漩涡,卷着扯着船体! 浪高浪涌中,最先拐进来的那艘渔船被打翻了! 片刻后,另一波海浪打过来,将渔船□□一番后,将它掀了回来。 巡逻艇顺着漩涡开,在海浪潮中撑得很是艰难。 靳云帆一个不小心,被摇摆得摔了一跤,很快爬起继续开着船。 五分钟后,海面终于平静了一些,浪小了,风也小了。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海面恢复了原来的平静无波。 这时,巡逻艇徐徐往渔船开了过去。 靳云帆拿出望远镜,看到蒋淙带人过去了,上了渔船,似乎在忙着搜寻什么,还抓到了两个人。 他迅速通知船舱里的同事们出来,让他们各就各位,随后让人将他的小船放下去,划船前去找蒋淙。 渔船经过刚才的一番□□,已经是遍体鳞伤,船上很多地方都被破坏了。 林新年远远瞧见他,欢呼喊了一声。 蒋淙听到声响,连忙走了出来,看到靳云帆的那一刻,咧嘴笑开了。 他亲自拉靳云帆上了船,问:“叔,刚才那么惊险,你咋还过来啊?” 靳云帆瞪他一眼,压低嗓音:“还不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蒋淙呵呵讨好笑了,勾住他的脖子,兴奋拉着他道:“叔! 这次终于有收获了! 人赃并获呢!” 第36章 收获 靳云帆忍不住问:“什么收获?早些时候我看到你的巡逻艇被人跟踪了,怎么一会儿后却又在追踪这艘渔船?” 他以为他有危险,匆匆开船追过来,不料才几分钟时间便追不上了。 直到后来找到,却又发现他在追踪这艘外表毫不起眼的渔船。 蒋淙“哦?!”了一声,笑答:“我故意露出马脚,开往那边去了。他们弄虚作假,以渔船做掩饰,其实是在下方偷沉船的东西。我特意来个回马枪,打这些家伙个措手不及! 现在人赃并获,总算没白忙活!” 这些日子以来,海监局接二连三出事,海底沉船还三番四次被挖——他都快被憋死了! 他过年没得回家,天天加班,一天天熬,连谈恋爱都搁置了,为的就是能趁早逮到这些家伙! 靳云帆见他下巴满是胡渣,眼眶也陷入,眉头深深皱起。 “才几天不见,你怎么折腾成这样?又没睡够,对吧?” 蒋淙呵呵,呵呵讨好笑了。 “等我把这些小贼们抓回去,打好报告,立刻回家睡!” 靳云帆心疼他拼命工作的辛苦,温声:“我这趟货赶回去后,应该都得傍晚了。今晚我熬些粥给你吃。” “好勒!”蒋淙笑出一口大白牙,手不规矩往上挪,弹了弹他的发丝,问:“叔,你怎么浑身都湿了?刚才被海浪打湿了?” 靳云帆脸色微白,眼神躲闪一下。 “……是! 刚才的海浪挺大的,船上到处都湿了。” 这时,林新年快步奔过来,激动喊:“蒋督! 赃物都缴获了! 一共有两箱!” 蒋淙啐了一口,冷哼:“这些王八蛋! 死人沉船损阴德的事都干! 丧心病狂! 把他们都扣住,一个不留。” “是! 蒋督!” 靳云帆低声:“淙淙,你忙吧,我先运货回港了。” 蒋淙眸光炙热盯着他看,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压低嗓音:“叔……我今晚尽量早点儿回去。” 靳云帆白皙冷硬脸庞微红,迅速扫开他的手。 两人虽然早在三个月前表白心迹,可最多亲密拥抱或偶尔睡一块,并没太过火的动作。几天不见,他这眼神也太……火热了些。 “我走了,晚上见。” 后方的蒋淙忙着安排下属清理收搜,远远瞧着靳云帆的货船沉稳开出青海之巅,扭过头放心工作去了。 …… 那天晚上,靳云帆到家都已经晚上八点多。 别墅里静悄悄,里外灰沉沉一片——蒋淙显然还没回来。 靳云帆刚打开外面大门,隔壁别墅传出匆匆脚步声,他耳朵微动,连忙加快手中动作,正打算关门,一道兴奋欢喜的嗓音响起:“靳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是隔壁的刘菲菲。 这女孩子真会自来熟,每次他在家,总找各种各样的奇葩借口让他去她家帮忙。 起初他以为她父母不在身边,只有一个女仆,一些简单的修理工作确实需要帮忙,便没往心里去。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终于让他觉得淙淙说得并没错。 靳云帆要关上门的动作一顿,看着冲过来的刘菲菲,冷淡点点头。 刘菲菲腼腆笑了笑,问了一些他工作的事情,他轻描淡写礼貌答了,不料刘菲菲却似乎别有用心。 果不其然,只听到她羞答答道:“靳哥哥,咱们这边三月份就热得很。我明天放假,你也刚好放假,不如咱们一块去海边玩吧!” 第37章 拒绝 如果以前找借口需要帮忙修理东西也就罢了,这次竟直接出口相约——那他不得不有所表示了。 淙淙说,她总是醉翁之意,他偶尔还帮忙说两句好话劝劝。看来,她确实是别有用心。 靳云帆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没空。” 刘菲菲始料不及他会立刻拒绝,本来红扑扑的小脸瞬间白了。 “……那后天呢?我下周末也有空的。” “不。”靳云帆淡声:“我们只是近邻,并不是男女朋友,出去约会有些不妥。” 刘菲菲眨巴眼睛,紧张捏了捏手。 “为什么?靳哥哥,你——你——肯定没女朋友的!” 她观察了好久,发现他除了蒋淙外,根本没其他人跟他来往。他虽然待人很冷淡,可他长得又帅又有气质,还懂得体贴女生——她早就喜欢他了! 她本以为多次跟他接触,他迟早会发现自己的漂亮和可爱。可惜她给他很多机会,每次他都正经八百帮忙,随后掉头离开。 既然他不表白,那就她来。反正现在更流行女追男,如果能追到这么一个极品帅哥,包管身边的同学和朋友非羡慕死不可! 靳云帆低下头,温声:“这是我的私事。菲菲小姐,夜深了,请回吧。” “不!”刘菲菲急了,伸手将大门压住,焦急道:“靳哥哥,我喜欢你! 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自从去年你救了我后,我就一直很喜欢你! 既然你没女朋友,不如我做你女朋友吧!” 靳云帆好看剑眉皱起,暗自觉得很不好意思。 这女孩子也太主动了,不过她越发这样,他越该拒绝她,免得暧昧不明,那样更加不好。 他悄悄咽了一下口水,低声:“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刘菲菲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忍不住哽咽:“我不相信! 你是在骗我! 你如果有喜欢的人,你肯定会去追! 可你每次下班就直接回家,你除了跟蒋淙大哥在一块,自个出门都很少!” 靳云帆眼神暗了暗,轻咳一声。 “我喜欢的人……就是蒋淙。” 刘菲菲愣住了,泪水也停住了,张嘴要说什么,却问不出口,小嘴嚅动几下,最终默默转身,走进自家的家门,将大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靳云帆转身进屋,洗米下锅熬小米粥,转身上楼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来。 粥已经熬好了,蒋淙却仍没回来。 他给他发了短信,不料却没回。只要蒋淙有空,那必定是秒回自己,应该是忙得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靳云帆并不饿,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今天忙了一整天,他也累坏了,刷手机不到一会儿就哈欠连连,将手机收起,他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靳云帆睁开眼睛,迷糊摸了摸,将手机抽出来,自己也爬坐起身。 ——屏幕上“淙淙”两个字在快速跳动着。 他不自觉宠溺轻笑,大拇指温柔滑向“接听”键。 “喂?” “喂! 叔啊,你到家了吧?哎! 我这加班忙着呢! 下午逮人和赃物一块回来,审的过程有些麻烦,所以弄到现在还没搞定。你吃了吗?” “吃过了。你呢?别顾着忙又乱七八糟吃些东西敷衍,小心又胃痛。” “遵命! 叔啊,我这估计还得加班,你早点儿休息啊! 这边的赃物中发现一颗超级大珍珠,足足有碗口那么大,新年他们还在调查那珍珠的来历。我得过去瞅瞅!” 靳云帆闻言,腾地惊讶瞪眼。 “是……什么珍珠?什么颜色的?” 第38章 给我理由   那天晚上,靳云帆卧室的灯一直亮到深夜才关。 隔天大清早,他熬了一锅清粥,炒了一盘榨菜,拨打电话给蒋淙,不料许久也没接。 他将粥和榨菜打包,随后打车去总监局找蒋淙。 蒋淙昨晚熬夜处理案件直到深夜,正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睡着。  林新年哈欠连连领着他进办公室,随后补觉去了。 靳云帆将东西轻轻搁下,轻手轻脚来到蒋淙的身旁。 只见他脸色微白,眼睛下的青晕很是明显,脸上的胡渣也都没打理。 靳云帆心疼不已,不舍得吵醒他,坐到角落里。 蒋淙的职位大,办公室配套设备也很好。靳云帆靠坐在小沙发上,若有所思看着蒋淙,也许是受他的感染,一夜没睡的他竟睡意浓浓,不知不觉睡着了。 九点以后,办公室外隐约传来匆匆脚步声和聊话声,靳云帆警惕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脸,看着仍呼呼大睡的蒋淙,忐忑不知要不要喊醒他。 十分钟过去了,他仍没动弹。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没开口。 …… 直到十点多的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惊醒了蒋淙,也惊了出神的靳云帆。 蒋淙胡乱撸了一下脸,对靳云帆咧嘴大笑,对外头喊:“等一下!”然后抱住靳云帆用力压了压。 “叔! 你也懂得给我整惊喜了啊! 真棒! 睁开眼就能看到你的日子,绝对是最幸福的日子!” 靳云帆宠溺轻笑,弹了他的额头一下。 “别磨蹭,快洗把脸,外头还有人等着你呢!” 蒋淙在他胸口蹭了蹭,才跑去后面厕所洗漱。靳云帆则倒了半杯水喝,润了润喉咙,觉得不好意思让外头的人久等,便打开了门。 林新年睡眼惺忪等在外头,露出讨好笑容。 “靳先生,蒋督醒了吗?我等他签字去封存昨天的赃物呢!” 靳云帆眉眼微动,点点头。 “他在后面,我跟他说说。” 林新年打着哈欠笑道:“谢谢啊! 蒋督他有起床气,他老人家不发话,我可不敢进去。” 靳云帆将门关上,走去后方。 “淙淙……昨天你说有一颗大得异常的珍珠,是吗?真的是在青海之巅找到的?” 蒋淙洗着脸答:“是! 那些家伙虽然招了,不过我怀疑他们没吐清楚。他们在那边混了半年多,尤其这几个月人员增多一半,都是为了那颗大珍珠。他们说那大珍珠是幕后老板的爷爷在小城镇买到的,本要带去C国,结果在青海之巅遇到诡异风暴,船不幸沉了。老板的家人一直惦记这珍珠,所以花钱雇他们潜水下去找。” 靳云帆沉着脸,冷声:“分明是骗人的。” 蒋淙用毛巾擦着脸,嗓音闷闷:“有假也有真! 我们这几个月折损了十几个人,问他们都说是在青海之巅被海浪打沉,我压根不相信,可惜却没证据。他们在那边混的时间长,说海底情况很复杂,乱流很多,他们的人也失踪了二十多个。” “哼!”蒋淙冷声:“这世上总有人会心甘情愿为了暴利不惜去丢命!” 蒋淙将毛巾扔下,笑道:“叔,你没看到那大珍珠——真的超级大! 不仅又大又圆又亮,在反光的时候偶尔呈现金黄色,实在太惊奇! 咱都心动,那些小贼能不心动才怪!” 靳云帆垂下眼眸,轻声:“我没看过……心动不了。” 蒋淙勾住他的胳膊,道:“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开开眼界!” 靳云帆点点头,道:“保温瓶里有粥,吃完你带我去看吧。” …… 半个小时后,靳云帆匆匆离开了。 蒋淙本以为留他多一会儿,中午休息再跟他一道回,不料他说码头有些急事要处理,只好作罢。 “蒋督! 出事了!”林新年脸色煞白冲了过来。 蒋淙悠哉转着笔,问:“咋了?” 林新年颤声:“那……靳先生他偷走了珍珠! 刚才我们封存转交的时候,突然发现少了那颗大珍珠! 那边除了我们局的人,根本没其他人! 我调了监控看,是靳先生趁你盖上柜子的时候,动作迅速拿出珍珠,藏在斜包里!” 蒋淙目瞪口呆,手中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 三个小时后,一艘快艇疾驰在海面上,笔直往不远处的青海之巅前进。 就在这时,一架直升飞机疾驰从另一侧飞来,往快艇靠近。 开着快艇的靳云帆抬起头,看见飞机盘旋在上方,徐徐往下方降,有一个熟悉身影正往他挥手。 “叔! 叔!” 一声声被海风和噪音削弱的喊声,让他心窝一阵阵痛着,最终伸手拉住了阀门,将快艇停下。 直升飞机打开门,放下绳梯,爬下来一个衣着白色制服的男子。 靳云帆眯着眼睛,眸光复杂看着他。 蒋淙快步上前,喘气看着他,眼神淡淡,看不出具体的眼色。 最终,靳云帆率先开口:“……淙淙,我必须这么做。前面就是青海之巅了,给我半个小时,我随后跟你回去领罪。” 蒋淙定定看着他,转而低咒一声,想要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却发现他已经戒烟了。 他呼吸不稳喘了喘,终于开口:“叔,给我一个理由! 究竟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靳云帆望着茫茫的大海,目光最终定在前方的青海之巅。 第39章 大结局  传言青海之巅有一个非常神秘的小孤岛,名叫浮游岛。小岛面积狭小,住着几户稀散渔民。 据说岛上的渔民无论是垂垂老矣的老人,还是刚刚会蹒跚走路的孩童,都是潜水好手,能在深海中游弋如鱼。 传说他们是鲛人和渔民的后裔,跟海洋有着极好的神秘亲近度。 一百年前,这座孤岛突然消失无踪,几十多个渔民也随之失踪了。 自那以后,青海之巅经常出现沉船大海难。 原来靳云帆的祖先是青海之巅的原住民,叫浮游人。他们是鲛人和渔民的后裔,有着高超的游水和潜水能力。  一百多年前,先祖们居住的小岛屿突然一夜之间坠入海底,除了他的太爷爷侥幸捕鱼晚归幸免于难,其他人都深眠海底。 太爷爷后来上岸生活,结婚生子,可老人家仍是脱离不了海,常年乘船打渔,教后辈们跟大海和谐相处。 太爷爷深信当年浮游岛的消失是因为祖先鲛人的镇海泪珍珠被人挪移了位置,青海之巅才会海浪肆虐,多灾多难。奈何他在青海之巅附近停留多年,总是寻不到泪珍珠的下落。  靳云帆从口袋里摸出那颗硕大的璀璨珍珠,眯住了眼睛。 “我大难不死,冥冥之中总觉得有神明在保护我,让我脱离险境,让我有机会寻到‘泪珍珠’。这些时日,你忙着跟海盗们拼命,我也常常下海寻找。可惜我还是慢了一步,让海盗们先得了手。” 蒋淙将手中的烟扔下海,幽幽吐了一口气,转而嘴角裂开笑了。 “叔,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你那逆天的潜水水平,比人家专业潜水员还要专业几万倍呢! 哈哈!” 靳云帆被他这么一笑,反而愣住了。 “淙淙……你——” 蒋淙走上前,挺拔伟岸的身躯笔直端站,直挺挺站在他的面前,眼睛半眯盯着他。 “叔,今天的海浪似乎有些大,还是我陪你去吧。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份照应。” 靳云帆再度愣住了,顿了顿却摇头。 “不,你有你的职责……这样会影响你的工作的。我自己去便好,泪珍珠送回青海之巅的中心,希望能恢复这片海域以往的平静和祥和。” 蒋淙罢罢手,沉声:“我工作的职责就是让这片海域恢复平静!” 随后他冲进驾驶室,开船笔直往青海之巅去了…… 一个月后,青海之巅浮现一座孤岛,专家分析说此岛应该是一百年前沉入海底的浮游岛。  靳云帆在岛上种了树,建了竹屋,两人一起住了下来,而他那爱热闹的“老婆”蒋淙则忙乎起海岛旅游节目。 “叔! 我爸妈看了我朋友圈的照片,打电话嚷嚷说他们要来这边长期度假,还说最大的竹屋得留给他们!” 正忙着督促工人建竹屋的靳云帆微笑道:“没问题,室内配置大概三天后就能齐全,你过几天去接他们过来。” 自过年回去的时候,老两口就已经察觉他们关系“密切”,他们没明说,老人家也都暗自默许。 这段日子,老人家常常给靳云帆挂电话,惹得蒋淙一味儿吃醋,嚷嚷说亲儿子被抛弃了。 刚才靳云帆正忙着,没听到铃声,才会挂亲儿子的手机。 蒋淙嘿嘿笑了,牵住靳云帆的手。 “叔,忙完了吗?” 靳云帆眸光温柔:“差不多了。” 两人吹着徐徐的海风,踏步往海边沙滩走去,一边散步,一边聊着话。 夕阳西下,漫天霞光红艳艳,海天一色。 两人悠哉牵手远去,沙滩上留下两串整齐的脚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