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古代旁观日常 作者:怀忧公子 【文案】 刘芳穿越了,穿越成一个农女。 都说农村极品多,好像她娘就是。 不要以为刘芳是女主,其实这是人家穿越女主的种田文。 也不要以为这只是穿越女主的种田文,没准是本土女重生逆袭文。 好像有点乱: 其实这就是两个穿越女、一个本土重生女的故事。 好像有点复杂: 其实这只是刘芳这个穿越女旁观别人发家致富的故事。 你以为这就完了: 其实这可能是刘芳的古代灾难种田文,好像种田不容易,洪水、干旱、瘟疫、蝗灾,有点多。 作者想说啥: 看多了古代种田文,可就是没有安生种田的,心好累! 你不能忽视的看文提示: 1、刘芳这个人非常自私,三观不同于一般人,许多人接受不了,所以要有心理准备,看不下去就关了,求别骂本宝宝。 2、刘芳可能是个心机婊,这个婊一般只种田。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种田文 女配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芳 ┃ 配角:刘杏花王小柳 ┃ 其它:一干闲杂人等 ☆、刘芳其人 时值盛夏,天热得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躺在凉席上纳凉的刘芳更是热得不想动弹。要说刘芳啊,其实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她是胎穿的。 刘芳虽然也喜欢看种田小说,但是她绝不想自己种田。种田多累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就像现在,吃了午饭,她躺在炕席上睡午觉,可是她几个哥哥嫂子侄子还在地里忙着除草。 可老天就是这么搞笑,你越不想穿越,就越要穿越。你说穿越就穿越吧,你好歹穿成个公主小姐啥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多好啊! 哪像现在,穿到农家做小女儿,爹娘是心肝宝呀地疼着,可是家里条件就那样,再疼也不能去给她买个冰盆。虽然她的屋里已经给摆了三盆井水了。 刘芳觉得穿越后,老天给她的勉强算得上是安慰的就是有一对疼她程度不下于前世的爹娘。 怎么说呢,刘芳前世绝对是躺赢的那种人,她倒不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 前世她也是农村人,但是她爸爸妈妈厉害呀!想她刚出生,她爸觉得在村里种地赚不到大钱,就和她妈去城里打拼,把她交给村里的爷奶照顾。 她五岁时,她爸妈也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就把她接到城里去了,尽管她已经有了两岁的弟弟妹妹。 按理说,像刘芳这种情况,应该没得多受宠,可刘芳就不一样了,爸爸妈妈硬是把她宠成了一个四体不勤、好吃懒做的啃老一族。 其实也不是说她爸妈有多么的有责任感,而是刘芳人聪明又嘴甜,心眼子多的跟塞子一样。 刘芳自小就有一个不太像异能的异能,就是她能探测离她十米之内的画面,坦白来讲就跟雷达一样。 她刚被接去城里时,她就时刻用异能扫描爸妈说的话、做的事,就这样她利用她爸妈对她的愧疚之心,一点点加深了在她爸妈心中的地位。 在她弟弟妹妹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就稳坐爸妈心里第一把交椅,乃至后来爸妈眼里就只有她了。 这要是在任何一个以她弟妹为主角的小说里,她和爸妈绝对是要被人逆袭的存在。怎么说呢,她爸妈从农村出来的早,自个儿还有头脑,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 她十五岁的时候,他们家就已经有六间铺子五套房了,家里还有一两百万的存款。 那时她刚考上市一中,高一读了一学期,看他们家还算有点钱了,就不想读了,嫌累。回家一说,爸妈直接就同意了,她爸还说就在家呆着,爸妈养你一辈子。 听爸妈这么一说,刘芳直接就乐了,有饭票的感觉真好。不过这种事,只是她一个人的特权,她弟弟妹妹可就没这么好了,每天辛辛苦苦去读书不说,每个月的零花钱加起来还没她零头多。 等到她十八岁的时候,家里又多了几套房产,他爸就把家里处于热闹地段的四间铺子和五套租出去的房子全部过户到她名下,当做是零花钱。 她弟弟妹妹也时常鄙视她这个混吃等死的姐姐,但刘芳从不在意,她知道他们其实是嫉妒她,所以压根就不带搭理他们的。 后来不少人家都觉得老刘家太宠她这个大闺女了,觉得有身家不留给儿子,还把大闺女当个凤凰一样捧着,弄得两个小的跟地里的小白菜一样。不过,这些都被她爸妈直接给怼了回去。 她爸说了,他们供弟弟妹妹读完大学,还一人给了一套房,这父母已经是做的顶好了,家里再多的,也是他们老两口挣得,想给谁就给谁,哪个都管不着。 她那高材生的弟弟妹妹就是再有能耐,也没法了。前世她直到30岁也没结婚,不是说她条件不好,相反她不仅盘正条顺还颇有家资,算得上是一个香饽饽。 主要原因是刘芳是太喜欢这种无忧无虑、安逸闲适的生活了,和爸妈住在一起,吃得好睡得好玩得更好。这不,把自己给玩脱了,跑到这历史上都没得记载的朝代来了。 刘芳是咋没的呢,还不是和爸妈去旅游,司机在弯道上撞了车没刹住,一车人直接从七八十米的高处,直接翻到了河里。 哎,她都新生了,可见她爸妈也凶多吉少了。这下她那憋屈了二十几年的弟弟妹妹可以开开心心的继承她的遗产了,伤心! 话是这么说,六年来她还是很想她前世的爸妈,希望他们也能有一番奇遇。 刘芳刚来的时候,还在她娘李春华的肚子里,好在她那鸡肋的异能是跟来了,她也能不时的探测到外面的情况。 但更多时候是吸收她娘肚子里难得的一点先天之气,按理说这种东西也只是小说里杜撰的,但刘芳试着吸收了一下,还真有这么一股子气。 要说这股气有什么用,其实没得什么好大的用处,就是比前世身体好些,长得还秀气一点。 哎,天这么热,刘芳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得坐起来理绣线。 她这一世还是叫刘芳,只是有个小名叫芳娘。虽然是在这古代,但是刘芳觉得她还是能勉强躺赢。 她爹刘光远是个手艺活很好的木匠,因着村子离县城近,经常能接着活,又有五个哥哥给打下手,每月都能挣下个五六两银钱。 她娘李春华小的时候被卖到府城的大户人家做丫头,在老夫人院子里当差,专门做针线活。年岁大了,就被放出来了,还赏了副不小的嫁妆。 她娘在府城看中了她那跟着师父做木匠活的爹,托人介绍就给她爹做了媳妇,后来就跟她爹回了村,一股气的生了她一二三四五个哥哥。 而她,是她爹娘的老来女,她娘四十五岁才生的她,加上她又长得好,嘴又甜,两老像眼珠子一样疼爱她。 刘芳今年六岁,家里啥活都不粘手,虽然这么小的娃,也干不了啥活。但是搁村里,六岁的娃也能做些像喂鸡、扯猪草、打扫屋子、挖野菜等轻巧活计了,就是她的侄子侄女也要每天去挖野菜。 李春华认为家里人多,又不差她那一点,叫她几个嫂嫂多做一点就出来了,再说了在村子里当嫂子的伺候还没出阁的小姑子,那是应该的。 刘芳现在每天能吃一个鸡蛋,每餐饭也是大米、白面之类的精细粮食,比家里的其他人都吃得好,不少碎嘴的婆子都说刘芳这日子就是村里的地主家的闺女都比不了。 尽管别人都觉得刘芳的日子过得好,可是刘芳却不这么认为,且还暗自叫苦。其实这也没差,任哪个现代来的人,也都不觉得这日子有多好。 搁现代,六岁大的孩子每天都还在喝奶呢!不过他们家养了不少羊,刘芳每天也都有一两碗羊奶喝。 日子好不好,看要跟谁比了。六年了,刘芳多少也认命了。她本身心眼子就多,人又有成算,也从不跟人抱怨,每天都乐乐呵呵的。 对叔伯哥嫂都很尊敬,对侄子侄女也是从不欺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家里人和一干亲戚,对她感官都蛮好。 刘芳不这样做不行啊,在这个时代,娘家就是女子在婆家的底气,与娘家人打好关系是有必要的。毕竟她爹娘就是再疼爱她,年纪也不小了,等她长大成人,也护不了她多少年。 她家家境殷实,哥哥侄子又多,只要不嫁到高门大户,谁家也欺负不了她。要么说刘芳心眼子多呢,戏真多,真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主。 即便是打好关系,刘芳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她本来就是个好逸恶劳的重度患者,有这点礼貌已经是她本人品行好了。 至于要让她不吃好点,不穿好点,不住好点,多做点活,那是没门。刘芳这人不坏,可也不好。她虽好逸恶劳、好吃懒做,那是她家有,她爹娘愿意给,也碍不着谁。 世人皆认为不患寡而患不均,她这么被优待,她几个嫂子也有小心思,毕竟都有自己的孩子,也撺掇着闹过,都被她的能耐娘给镇压了,连点水花都没有。 她娘都当着几个哥嫂说了,你们都还在吃我们的,吸我们的血,还敢唧唧歪歪,你们挣得几个银钱,连你们一家子的嘴都兜不住,还敢在我面前闹,再闹就分出去。 娘都这么说了,几个嫂子自然不敢吭声,都被她几个哥哥给收拾了一顿,自那之后,家里也没人敢说。 要么说是她娘呢,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刘芳也是这么认为的。家里再多的东西,那也是老两口自己攒的,不给是本分,给是情分,没得子女伸手强要的。 当然,这主要是刘芳是属于被偏心的那一方。 作者有话要说:刘芳的三观有点感人,还请各位小天使原谅则个。 ☆、刘家 她家现在住的是那种很平常的农家三合院,虽平常但不普通,因为他们家正面是五间青砖瓦房。正中间是堂屋,屋里还有几张桌子和一些高板凳,平常家里吃饭、会客也都在这里。 堂屋的右边是刘芳的房间,二十几平米大小,屋里盘了一个炕,还有一张圆桌和几个圆凳。另外,还有衣橱、木箱、卧柜等家具靠墙摆放着,布置的挺规整的,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最右边是一间杂物房,里面堆积了一些家具,平时也不大有人来。 堂屋左边是粮屋,放了一些玉米、豆子之类的粮食,平常都是上着锁的,钥匙自然是她娘保管。最左边就是爹娘的房间了,除了一些家具外,家里的精贵物什都放在这间屋。 紧挨着的是一间灶房,然后就是东厢房五间,西厢房六间,邻着西厢房是一间和院墙齐高的茅房,正对面挨着东厢房的地方还搭了两个棚子,放的是一些杂物和农具。 院子里有一口十几米深的水井,还种了两棵枣树、两棵柿子树,梨树和桃树也各有一棵。 后院是用泥墙围起来的,东西厢各有一间泥瓦房。 一间用来做木匠活,一间用来堆放杂物。鸡棚、牛圈、羊圈、猪圈、柴棚都在后院。后院中间用篱笆圈了一块地种了蔬菜。 总的来说,她家除了正房五间,其他的房子都是泥砖瓦房。 又因为她家离乌鸦山脚不过二里路,这边荒地又多,所以院子也圈的大,前院后院差不多都有一亩地大。 在刘芳看来,她家房子又破又旧,而村里人却是十分欣羡,毕竟村里八成人家的房子要么是泥墙茅草顶,要么干脆是茅草屋。 她家还有三十亩水田,二十亩旱地,都是自家种着,每年都能得不少银钱。在大柳树村,他们家也勉强算个富户了,其实充其量也只是个中农。虽然有生产资料,但田里出产顶多换个肚饱。 她娘绣花一年来钱不少,可娘说了,这是自己挣得,是私房钱,不算入公中。 家里就是爹带着几个哥哥做木匠来点钱,猪羊等畜类能换点银钱,还有就是地里的出产,算下来银钱也不少,可是耐不住她家花销大啊! 她有五个哥哥,大哥刘存孝忠厚老实,娶妻赵翠芬,生了四子一女。大嫂是十几年前逃难来村,被她娘花了几斗红薯买下的,可以说是没有娘家。 因此把刘家看得很重,两口子是最孝顺最听话的。现在女儿刘梨花已经嫁人了,大儿子刘永力马上也要娶妻了。 二哥刘存顺娶妻牛小鱼,两人都重男轻女,生有五女一子,儿子最小叫刘永宝,五个女儿依次是大丫、二丫、三丫、四丫、五丫。 三哥刘存志很油滑,娶的是本村张屠户的小闺女张苗,生了三个儿子,分别叫刘永财、刘永金、刘永利。 四哥刘存礼娶妻何小妹,生有两儿两女,两儿子分别叫刘永书、刘永墨,女儿分别叫刘青、刘红。而五哥刘存强娶的是本村猎户冯石头家的闺女冯秀秀,生了一个儿子刘永壮。 她家上上下下三十二口人,一年光人头税都得交上好几两银子。 刘芳今年虽然才六岁,也不喜欢出门,但是大柳树村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些。他们村大概有二百多户人家,四千多口人,分别由两个里长管着。 这两个里长有一个就是他们刘氏的族长刘光宗,另外一个姓张。张、王、刘这三个姓,在他们村是大姓,都有祠堂、族长的。 村里大概有三千多亩田地,水田旱地各占一半。村北还有一条大河,村东头紧挨着官道,而西边就是乌鸦山了,她家住在村子的西南边。总体上看,他们村子布局还不错,有山有河还临官道。 不过,就这样好的地理位置,村里能吃饱穿暖的都不多,好些没有地的人家更是常年半饥半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世情如此。 刘芳虽不是大善人,但看着村里这些人家,也是十分不忍,因此她本来就不喜欢出门,现在更是几乎就不出门了。 李春华端着刚切好的西瓜,走进了刘芳的房间,“乖女,咋的不睡午觉了?” 刘芳正理着最后一点绣线,撒娇道:“娘,天热得很,没法睡呢!我就起来把这点绣线理好了。” 李春华看着刘芳恹恹的样子有点心疼:“乖女,先不弄了,来,井里的西瓜冰好了,娘给你拿了些。先吃西瓜解解热。” 刘芳手里的线也刚好理完了,走过去拿起一片西瓜啃了起来,“娘,你和爹吃过没有?” 李春华只觉得自家闺女真是乖巧懂事,用手绢给刘芳擦了擦汗湿的额头,“吃过了,你大哥他们估计也在吃了,这些是娘特意给你留得。” 刘芳心里一阵哑然,别怪她,她是真没想到还有她大哥他们。 毕竟她前世独惯了,弟弟妹妹都形同虚设,这辈子五个哥哥又大她太多,而且都成家生子了,与她关系也不是很亲密,她也没想太多。 “娘,你教我绣花吧!”刘芳洗完手回来说道。 “不急,你今年先学会描画样子,明年娘就教你绣花。”李春华是打定主意要让女儿把绣花这门手艺学好,毕竟几个儿子啥样子,她一清二楚。 一个个的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都顾着自己的小家,哪有多余的来照顾自己妹妹的。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自己每月绣些大图都能挣个三四两,只要乖女把这本事学到家,自己再给她多弄些陪嫁,以后的日子铁定差不了。 要么说怎么是母女呢,两人想法不谋而合。刘芳这几年思来想去,确实只有绣花更适合她。 她爹虽然木工活做得好,但她是个女娃,学那个太累。她几个嫂子都会织布,但是她也算过,织布累不说,来钱还慢。 一人一天一匹麻布,也最多能赚个15文钱,棉布一匹倒是能赚上30文,但是织法又有点难,是个精细活。这个活也只有她四嫂何小妹会。 四嫂是邻村牛头村的,她们家男的都会种蓖麻、棉花,女的都会织布,一家人日子过得还算红火。 刘芳的异能虽然鸡肋一点,但是好歹也算个精神异能。因此刘芳的记忆力还可以,绣花这种细致活,她应该能做得很好。 有这样一门好手艺,以后也不至于仰人鼻息,只要自己不作死,不脑抽,应该会奔着安逸的康庄大道去。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在古代讨生活好难呀!看见有两个小天使的评论了,开心,决定待会儿加更一章。 ☆、穿越者和重生者 这里可不同于现代,女娃必须在十六到二十这个年龄段嫁人,要是二十还没嫁人,就得由官媒给官配了。能官配的,哪是什么好人家。 刘芳觉得这个朝代很有意思,开国皇帝齐太、祖十有八九是穿越的。她们这个朝代叫华夏王朝,如今也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据说,太、祖皇帝本是一个猎户,后来见前朝皇帝耽于享乐,奸臣当道,百姓民不聊生。□□皇帝揭竿而起,组黄巾军,得有志之士相助,得以推翻前朝,继而平定四海,建国华夏。 太、祖在位二十年,开了海禁,引进了玉米、土豆、红薯等高产作物,以及一些蔬菜瓜果的种子;在沿海建了盐厂,让盐价足足低了七成等等。 但让世人笑谈的是,太、祖极其喜好美色,且荤素不计。他在位期间,光后妃就有三十多位,上到公主、官家千金下到农家女、丫环、妓子、寡妇,简直无有不包,这明显就是种马风格嘛! 不过刘芳倒还是挺感谢这个前辈的,至少本朝女子都可以上街游玩,平民女子也能做点小生意。 当今皇帝年号隆兴,今年正是隆兴二十六年。当今皇上也算得上是一个有为之君,他把上一任皇帝加收的赋税给取消了,这让本朝百姓很爱戴他。 这些都是刘芳听村里人侃大山得来的,但刘芳却对如今的形势不乐观。 刘芳毕竟来自于有五千年历史的时空,深知朝代变更的尿性。一般朝代能有个三百多年,那已经算得上是长寿了,而本朝有可能是朝代中兴,估计也要衰败了,毕竟当今已经六十二了。 且这两年赋税由二十税一逐渐加到了十税一,也就是一成赋税,各种其他的杂税也是日渐增多。 照这样下去,刘芳对未来有些担忧。她也知道只是猜测而已,因此也不会杞人忧天。刘芳到底有没有杞人忧天,这是后话。 刘芳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这糟糕的天气,天热,她人小,就是一天洗两次澡,也难免生了热痱子。这不,家里的郎中开的擦洗的药都用的差不多了,她娘又去给她买去了。 按刘芳的估计,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有五点了,等她娘买药回来,差不多就可以弄晚饭了。这不,还不到一会儿,她娘就回来了。 “奶,四丫掉河里了,你快去看看啊!”大哥的小儿子刘永健急忙跑过来,扯着李春华的衣袖就走。 等两人走了,刘芳才回过神来,取了自己的小草帽,也跟着跑出去了。要说刘芳有好着急,那显然不是,毕竟她二哥的几个女儿一项跟她不亲近,这四丫尤甚,时常有些嫉恨的看着她。 刘芳平时也不大在意,而如今不同了。毕竟这个世界是有穿越者存在的,按照小说的惯性,一般掉河里呛了水又命大的活过来的八九岁孩子,不是重生就是穿越的。 等刘芳到了河边,才晓得王家一女娃也掉河里了。两人现在都捞上来了,吴郎中正在施救,好一阵工夫,两人都吐水醒过来了。 刘甜甜本是二十一世纪一普通本科的大三学生,因沉迷种田文,日夜都想着穿越,这不,狗血的出了车祸,穿到了古代。 刘甜甜没有这个女娃的记忆,只好随大流的装失忆。 “你们是谁啊!这是哪里?”此话一出,众人都有点急。李春华连忙喊吴郎中再给看一眼,吴郎中检查了一番,说是得了失忆症。 这正合刘甜甜心意,刘甜甜深谙种田文套路,只好装沉默害怕,等过些日子,再慢慢变性格,这样就没人怀疑她了。 这一切被刘芳收入眼底,刘芳已经百分之两百的确定这绝对是穿越的。 还确定另一个掉水患者王小柳十有八九是重生的,因为刘芳在她醒过来时,看见她复杂的眼神了,那种有岁月的眼神绝不可能是一个八岁的女娃该拥有的。 见她还认得村里人,刘芳倒是认为她可能是重生的,且有可能是饿死的,因为那看着稻田的眼神十分饥饿,就像好久没吃饭一样。 具体是怎样,刘芳觉得她要重点关注一下了。 如果王小柳真的是本人重生,那实在是太有价值了,恰好可以从她好好预测一下未来,如果真有可能是乱世,那倒是要好好计划了。 再说,无论是穿越还是重生,按种田文套路,应该会有灵泉、空间或是异能之内的,即使不能夺过来,那别人吃肉,她也能跟在后面捡点汤喝,不是吗? 想到这里,刘芳就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太对了。她是胎穿,这具身体就是她自己的,她平时也没啥出格的言行,一副混吃等死样实在是太接地气了,也没谁会猜到她已经活过一世了。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督促一下她爹改一下衣柜的样式,后来一想算了,万一有其他有钱有势的穿越者出现,暴露了自己那就不好了,现在看来她当时的决定没有错。 王小柳觉得自己一定是感动了神佛,这才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还没有旱灾、蝗灾、水灾、瘟疫、兵荒马乱的时候,她还没有在逃难路上被人抢走孩子,也没有饿的没有力气被人用石头打死吃肉。 王小柳趴在她爹背上,小声哭着,她爹王大树喝道:“哭啥子,你咋个掉水里的?” 王小柳倒不好哭了,时隔多年,她也记不起是怎样掉在河里的,只好小声说:“爹,我害怕见不到你和娘了。”王大树一听,也觉得是吓到了,也没再说什么。 王小柳其实很怨恨她爹娘,前世要不是他们贪图付瘸子的高价聘礼,她也不会嫁给付瘸子,天灾来了一点用都没有,妻子孩子都护不住,还一不顺心就对她拳脚相加。 这辈子她一定要嫁给刘永墨。刘家有家底,人又多,没见得哪个饿死了。 那二房四丫还嫁了一个将军,都是亲戚,怎么也会拉拔一把,咋样都饿不死。 只能说王小柳死得太早了,前世后面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她也无从得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完成。这些主角扎堆了。 ☆、迷之展望 等天将暗时,四丫和王小柳两人掉河里的事传得整个大柳树村都知道了。 晓得人没事,牛小鱼和刘存顺两人也不急,把锄头一放,牛小鱼就和张苗去洗手做饭了,今天刚好轮到她俩做饭,当然三丫要帮着弄。 李春华只规定哪天轮到哪两房做饭,没说几人做。有女儿的媳妇,多少都要女儿跟着进灶房,美其名曰学习掌厨,好找婆家。 实际上,多多少少都是想躲点懒,毕竟女儿都长大了,女儿不像儿子能传宗接代,迟早要嫁出去的,能在家里做一点是一点。这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男主外女主内,家里这些女娃除了刘芳,都分有家务。 大一点像大丫、二丫,都是要跟着下地的,三丫和刘青就是跟着做饭、洗自己那一房的衣物、还有打理菜园、喂猪等等,小一点的像四丫、五丫、刘红就是扯猪草、扫地这些简单活计。 男娃像刘永力这样大一点就下地干活,小一点就放牛、放羊、扯猪草等等。总之,家里这些娃,就没有整天啥事不干的。 她娘李春华说了,家里不养闲人,娃勤快点总比懒汉好。这话说的刘芳有点汗颜,因为她就懒,但她娘不觉得,说是刘芳生的晚,小时候没吃好,身子弱,要好生养着。 时常这样说,久而久之,家里也都被洗脑了,她的五个哥哥都认为她身子弱,比较疼她。几个嫂子里大嫂也疼她,因为她小时候吃的是大嫂的奶。 四嫂何小妹就不了,是个挑事精,不过也做不了主。孝道大于天,家里只要有婆婆的,媳妇都说不上啥话,当然也有例外。 四丫掉河里了,李春华啥都不说,毕竟有自己爹娘教管,她才懒得费神,只去巡视一下家里的活做得咋样。 牛小鱼是一进屋就忙着做饭去了,没时间管,刘存顺就不一样了,男人做完活回来,只需要洗手等吃饭就行了。 于是,刘存顺抄起藤条,就进屋一把提起正躺在床上休息的刘甜甜,连拖带拽就到了院子里。还没等刘甜甜回过神来,藤条就抽到身上了。 刘存顺简直是暴怒,边抽还边说:“你还有没有耍的,跑河边去干啥子,喊你看着你弟弟,你去耍啥子?要是你弟弟也跟你一样跑河边去,出点事咋办?老子要你啥子用?” 一阵话噼里啪啦的讲下来,伴着藤条抽的剧痛,把刘甜甜抽得鬼哭狼嚎。 刘甜甜想着我爸妈都没动过一根手指头,你凭啥打我?不由得眼神也带有愤恨,刘存顺本来觉得娃落水抽一顿涨涨记性,结果一看见刘甜甜这副样子,顿时鬼火乱冒,又打了一顿。 本来当爹的教训自己孩子,就是应该的,他们这些兄弟也不好插手,再说这四丫确实不像话。都跟着用四丫来警告自己的孩子,少去河边耍。 “好了,老二。教训一下就行了,四丫今天还落水了,就这样吧!四丫,你跟你爹认个错,这事就了了。” 刘光远一发话,刘存顺就没打了,刘存孝也打圆场,“是呀,二弟。四丫,你也快认个错。” 实力差距太大,刘甜甜也只好认错,“爹,对不起啊!我以后再不去河边耍了,也绝不带弟弟去。”刘存顺也不好再发脾气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李春华自认为自家在村里也是讲究人家,见不得村里那些人家吃饭一哄而上,没规没矩的,所以刘家一直采用的是分餐制,把食物分到碗里,多少就这么多,也不用去争抢。 当然了,吃饭可是农家的大事,一般能行使这个权利的,那必然是要在家有独一无二的地位的人,非李春华莫属。 李春华是格外享受这个权力的,哪个听她话,合她心意,就给多分点。哪个顶嘴、不干活或是做错事,就分少分差一点,比如说现在。 刘家在村里伙食不错,晚上是一人一个玉米面馍馍加一碗稀饭,另外每桌上还有两碗炒菜。 只是男人这一桌菜要多点,馍馍要大点,女人小孩那一桌菜只有多半碗的样子,馍馍也要小一点。 这也不能怪李春华,毕竟干农活是要出力气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嘛!也因此,刘家的男人有老实的,有油滑的,有听之任之的,就是没有偷懒耍滑的。 在李春华看来,家里其他人要是少干活了,他们这做父母的就要多干活了,这让曾经是有粗使丫鬟伺候的李春华接受不了。所以懒惰之风在刘家长不起来。 但是也有例外,在众人都拿着自己的馍馍吃得欢快的时候,刘芳正拿着自己不是那么白的大馒头细嚼慢咽。 虽然馒头是细粮,也不粗嗓子,还有一股浓郁的麦香,但是刘芳很想说,她其实不是那么喜欢吃馒头。 比起馒头,她更青睐有馅的面制品,比如包子、饺子之类的,只可惜刘家很少吃这些,就是刘芳自己,也不好太特殊。哎,这日子憋屈啊! 刘芳吃的慢,人又小吃的也少,一个馒头,她要分两顿吃完。所以刘芳的伙食是李春华单独做的,一次做上两三个,就够她吃两天了。 刘芳的碗里还有半碗稀饭的时候,就感觉到几道十分炙热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左手那半个馒头,不时还能听到咽口水的声音。 刘芳只能视若无睹,她早就习惯了,如果她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她这些侄子侄女,不用说李春华不准,她自己也不愿意,因为他们守嘴守习惯了,就容易蹬鼻子上脸,还不如这样泾渭分明的好。 刘甜甜抬头看了几眼这个粉雕玉琢的便宜小姑,心里其实也有点不得劲。凭什么她能吃白面馒头,自己就只能吃玉米馍馍,这古代农家的伙食,缺油少盐的,实在是不好吃。 再者,自己还是个病号呢,不说吃点好的,好歹也把稀饭舀满吧,实际上她只有半碗稀饭,因为李春华说了,她不听话去河边玩,没在家做事,今明两天饭食减半。 刘甜甜没有四丫的记忆,只能沉默,不过也把这件事记到心里。 偏心眼的奶奶,不作为的爷爷,好吃懒做的小姑,懦弱的爹娘,还有几个豆芽菜的姐妹,再加上刚才躺床上时发现自己食指上的灵液,不用说,自己应该就是主角了。 知道了剧情发展方向,刘甜甜决定她要斗奶奶小姑,要分家,要带着姐妹发家致富。 至于怎么说动爹娘分家,那还得从长计议,目前先混熟了再说。如果让刘芳知道刘甜甜的想法,那肯定想说这绝壁是戏精本精了。 这古代的生活绝不是那么好讨得,要是坏了名声或是离开了宗族和家乡,要想过得好,那是十分困难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房好像也不是懦弱吧!刘甜甜的迷之视觉啊! ☆、小心思 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刘甜甜觉得她基本把地头踩熟了,但在刘芳这个穿越前辈看来,这位穿越者破绽还是挺多的,不过家里人只感觉四丫可能被吓到了,其他的倒是没看出来。 好在,刘芳观察仔细,这个穿越者的金手指倒是知道个一二了。刘芳简直是兴奋,这个穿越者简直是个宝贝。 刘芳自来到古代后,最担心的不是吃食,而是医疗条件。这可是一个感冒就能病死人的时代,男人还要好点,女人就恼火了。 她害怕怀孕难产,害怕各种各样的妇科病,更害怕这样那样的传染病,但现在不怕了,一切的压力都没有了。 有了这个穿越者的灵液,她一定能保全爹娘和她自己,或者还有大哥一家,当然也附带其他几房人。 为什么说大哥一家是保护重点呢,因为大哥大嫂疼她,大房儿子多,一家子人又老实听话,小心思少,她跟大房的侄子侄女关系也好。就大房这个情况,绝对是可以指哪打哪的好帮手。 刘甜甜的灵液一天有三滴,而且一滴灵液必须稀释,且还要用一大缸水来稀释,不然效果太明显了。 刘芳觉得这个穿越者还算有点脑子,没有把他们都当成傻子,还知道每天往做饭的水缸里滴一滴灵液来掩饰一下。 毕竟二房的几个闺女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嫩了,尤以四丫为最,虽然都还是瘦巴巴的。一房人气色变好,在这个还没有分家的大家中,那会引起多少怀疑啊! 可若是一大家子的气色都变好了,别人家也只会觉得你家伙食好。 刘家人都觉得自家的水很甜,饭也越来越好吃,每天干完农活,喝上一碗凉白开,便感觉自己一身乏累都没有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只觉得是自家井终于成为老井了,并没有多想。当然,吃过井水的人都知道,老井的水要比新井的水好吃。或许可能也有人有疑惑,不过因为见识这个东西,便是打死人都想不出有这么一番缘由。 刘芳看刘甜甜用灵液实验,便知道这个灵液可能就对人和动物有效,对植物却没什么作用。也因此,最近自家的鸡每天都能下一个蛋,有时候还能下两个,这倒是件好事。 刘芳决定只要刘甜甜把灵液攒满一罐子,她就去把它偷龙转凤,这种救命的东西,还是早点握到手上才踏实。 李春华最近心情不错,因为自家的牲畜状态不错,长势不错,尤其是自家的鸡乖乖。 刘家养了十五只鸡,两只公鸡,十三只母鸡。现在自家每天至少能捡到十六个鸡蛋,鸡蛋个头也大,按两文钱三个来算,除了自家吃的外,自家光鸡蛋一个月就能卖个一百五十文钱。 除去每月肉和盐的花销,光鸡蛋就能进账一百文钱。还不止如此呢,到了年底要卖猪卖羊的时候,自家四头大肥猪愣是比别人家的猪重了好几十斤,就连羊长得也比别人家重。 公中今年进了这么多银钱,可把刘家的几个儿媳妇高兴坏了,公中的银钱越多,她们分家时分到的就越多。 李春华知道几个儿媳妇心里的想法,不过她只是呵呵一笑,想得太美好。甭管公中还是私房,那全是老娘的,一群长工嘛,以后听话就给多点,不听话,哼哼,不好意思,自个儿去挣吧。 这决不能怪李春华这般想,她主要是这些年经历的多了,见识到村里不少人家的掰扯,再加上自家儿子多少都有点疼老婆的倾向,才更加把住银钱,甚至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几个儿子是有奶便是娘的主。 毕竟她和老头子都不算年轻了,她的绣活是来钱不少,可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累着了,现在多少有点模糊了,因此她也决定不再接大件的绣活了。只要自己手里银钱多,不怕他们不听话。所以说,这安全感不只是年幼的人缺乏,年老亦然。 一眨眼,田里的稻谷都割了四茬了,刘芳也从一个三头身的小娃娃,长成一个略带有少女感的大娃娃。这四年来,刘芳不可谓是没有收获。 她柜子里摆放着六个瓷瓶,都是巴掌大。瓷瓶外表普通,刻的是略显粗糙的祥云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个瓷瓶里都装满了未被稀释的灵液,这可是安身立命之宝啊! 两年前,刘芳看刘甜甜,哦,不,二房的丫头都改名了,应该是刘杏花,藏起来的装灵液的罐子都快满了,就略施小计,把灵液倒了大半,剩下的就给兑了相应的水,反正刘杏花也看不出来,而刘芳就这样轻易的得手了。 大半的灵液也就装了六瓶,因为家里有这么一个灵液生产机,她也没动过自己的储藏。灵液带来的好处是十分明显的,她娘眼睛本有些模糊,现在全好了。她爹年轻时为了挣家业累狠了,留了不少暗伤,也痊愈了,老两口看起来年轻了三四岁。 刘芳一直没放松对刘杏花的关注,她可不敢小瞧刘杏花。只看这几年来,刘杏花撺掇的两次闹分家,就知道脑子还不错,不过却错估了形势,毕竟这是以孝治天下的古代。 现在的二房,可不同于以往,单看刘杏花改造的二哥二嫂,就知道刘家五房人之间的力量比,不同了。现在,总感觉二房和四房要闹什么幺蛾子,不过对刘芳来说,还不至于脱手。 至于,另一位主角,刘芳暂时□□无力,只打了几个照面。但瞧着王家,也没什么大动作。 刘杏花最近有些烦闷,来到古代四年了,却发现种田文和种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即使自己有灵液在手,可是似乎没什么大用。 家里的畜类长肉卖钱了,不是自己的,而是公中的;想出的新的绣图花样和络子式样,也得和家里姐妹分享,获益最大的也不是自己;就连斗极品奶奶和极品小姑的任务也没完成,哎,自己可能是最糟糕的主角了。 好在,爹娘由以前的一味付出,到现在的懂得往自己小家划拉,倒也算得上安慰。不过分家,一定是必须要分的,不然,只要自己想出什么点子,那都得是公中的。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大柳树村似是穿上了一件洁白的外衣。刘光远以及他的几个儿子倒也是十分高兴,这么大的雪,明年的小麦肯定会有一个好收成。 可也有难过的,村里有不少人家都是茅草屋,雪一大就得担心屋子会不会垮,有的人家甚至连御寒的衣物都没有,一家人只能挤在一起烤火取暖。 这几年天气变化的快,地里的出产也少了些许,可赋税却是增加了不少,已经由以往的一成赋税,涨到了两成半,不少人家一年到头最多能混个肚饱,做新衣裳那还是几年前的事了。 不管外面怎么样,刘家此时却是喜气洋洋。李春华的长孙媳妇去年进了门没几月就开怀,今天生了个大胖小子。 一时间只听得见李春华喊人的声音,“老大,你去鸡圈里把那个我绑了红绳的母鸡逮出来杀了。”刘存孝应声去了。 “老三,你去你老丈人那,叫他明天给留一个猪蹄。”刘存志也走了。 李春华看见其他人在那里杵着,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杵在这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好日子过多了,不想吃晚饭了?”顿时鸟作群散。 何小妹和几个妯娌在堂屋烤火纳鞋底,尽管知道不能发牢骚,可就是忍不住。 “我说娘也太偏心了吧!我生永墨的时候,都只吃的糖水鸡蛋,就连杀鸡,还是奶水不够,才杀的。永力媳妇这才刚生,娘就又是杀鸡又是猪蹄的。往后还指不定怎么办呢?” 冯秀秀也有微词,只是她不像何小妹那般性子直,而是藏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她就觉得自家亏得慌。 怎么算的? 她几个妯娌,都是儿子女儿一大堆,干得活却是和自己差不多,而她自己因为生永壮时难产,伤了身子,只有永壮一个儿子。 别人家是两个人干,一大堆人吃喝,她家也是两个人干,却只有三个人吃喝。再加上自己爹交给自家男人的打猎本事,男人又是有力气的,每个月都能打些猎物,挣上不少银钱呢! 真是想想就觉得气闷,也不好当着妯娌面发脾气,只能拿上自己的东西回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是没有空间的,毕竟金手指大了,破绽也就越多,古人都不是傻子。 ☆、计划 牛小鱼看两个妯娌似乎也对婆婆不满,想起杏花说的分了家的挣钱法子,心里又有了计较。这一切,被刘芳这个有鸡肋异能的人收之眼底。 冯秀秀进屋一看,刘存强正窝在床上睡觉,气不过就拧了几下。 刘存强睡的正香,只觉得腰间疼痛,醒来一看这婆娘还不松手,顿时大怒:“你在干什么,吃错药了吧!” 冯秀秀也生气的回嘴:“你倒是享清闲,跑屋里来睡觉,还不想想我们娘两都要饿死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刘存强也是个疼媳妇的人,想着自家媳妇是个爽利的主,平时也没见她哭,今儿这么哭起来,倒是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连忙道:“你这是怎么呢?家里又不是不给吃,你也没饿着呀,咋说那丧气话?” 冯秀秀见他肯搭腔,就竹筒倒豆子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你那大侄子媳妇生了,是个儿子,把娘高兴坏了,忙活的不得了。” “这是好事呀,娘有曾孙了,自然高兴。” 冯秀秀见他不开窍,只得继续说:“大房有四个儿子,二房三房四房子女也多,那嫁娶不得出银子啊,就是咱永壮长大娶了媳妇,那也比其他几房花费的少。你不觉得亏啊?” 刘存强一想,是有点亏,看媳妇一副有主意的样子,问:“那你说怎么办?你总不能不要他们娶媳妇嫁人吧?” 冯秀秀高兴了,“我说最好是分家。分了家他们爱怎样我都不管,没分家那花的可就是我们的银子啊!” “分家,不可能的。小妹还没嫁人,娘是不可能分家的。你要是去闹着分家,说不定娘连一片瓦都不给咱。” 刘存强虽然是不喜在家呆着,但是对自家娘还是十分了解的,谁要是撺掇分家,指不定啥也不给,没看二哥家闹了两次,都被镇压了么! 冯秀秀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觉得此事要好好合计合计。 听妯娌们似乎迫切的想要分家,张苗也不免动了心思。婆婆当家哪有自己当家的好,不分家自己的三个儿子想吃顿好的都难。 你说家里一个月能吃一会肉,已经不错了,可张苗是谁啊,她是张屠户的女儿啊,打小就是吃猪肉长大的。 要是分了家,她爹就能明着补贴她,到时候不说每天吃肉,好歹四五天也能见回荤腥吧! 刘家这些媳妇子除了大房,其他的都动了分家的心思,可是胳膊是很难拧过大腿的,更别说这条大腿还是有外挂的。 对于自家嫂嫂们的小心思,刘芳是摸得一清二楚,她不但不会帮助她们达成心愿,相反会让她们一败涂地。 在分家的这件事上,她和她娘李春华是绝对的同盟。对她来说,如果一旦分家,分薄了家产不说,她、娘和爹三个人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跟着大房过,这里都是老人跟大儿子过日子,那就意味着,即使她娘还管着家,势必也会名不正言不顺,久而久之,可能会被大房漠视,也就绝不可能过得这般舒心。 二是娘和爹带着她单过,他们日子可能比现在更好,但是对她来说,处境就不妙了。 她可能会和自家的哥嫂侄子们感情淡化,成为明显的两家人,这不利于她成亲后借势。所以啊,分家是绝对不行的,这事还得找娘通通气。 目前,刘芳最棘手的问题还不是分家的问题,而是她盘点了一下自身技能,再结合了一下自己关于未来的一点想法,她发现不多学点东西,那就不太容易在古代过好了。 单看她这四年来的绣活,在精神异能的加持下,与她娘相比也恐不遑多让了。 刺绣是特别费精神的精细活,她精神力强大,她只要看过她娘演示一遍,便能立即依葫芦画瓢,惹得李春华觉得自家乖女天赋异禀。 现在,她绣一个大件,都能得到二三两银子,这还是她刻意藏拙的结果。她虽得来银钱不少,也没上交父母,但是私房钱却只有十五两左右。 这正应了那句话,牛即使拉到北京它还是牛。 刘芳是个懒人,她根本就不可能保持一月二三两的收入,那多累啊!自她学会她娘的所有技法后,每月顶多绣五六个荷包,不让手生,多得就再不肯了。 李春华也由着她,毕竟她吃过没日没夜干绣活的苦,不会让女儿因为这点子钱财受罪的。 更何况,这世道做女人本就不容易,待字闺中时不能好好享受,那岂不是要苦一辈子,她是舍不得乖女如此的。 刘芳觉得目前自己虽然已经有一门赖以过活的手艺了,但是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还必须再有点什么。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似乎是个文盲。 为什么呢?这个时代是个架空朝代,字体虽也是从隶书演变而来,看似与现代的繁体字差不多,但是同样的一个字,读音、释义却不一样,这就让刘芳要重新学习。 她爹刘光远倒是认识几百个字,毕竟有些木雕是要刻字的,但是她爹整日忙着做活计,没啥时间,这事还得靠娘才行。 吃过晚饭,刘芳跟着李春华的脚步,就进了房间。 进了屋,她熟练地操起略带吃醋的口吻:“娘,恭喜您都当曾祖母了。可见娘和爹都是大福气之人,四代同堂呢?看娘今日这般高兴,想必是有了曾孙就不疼女儿了。娘,我还是不是你的乖宝贝了?” 李春华看女儿这样赖在她身上扭着不依的可爱样,心里十分高兴,女儿这般依赖她。 “你怎么不是娘的乖宝贝啦,你们几兄妹,娘最疼的就是你了。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还跟小娃娃吃醋。他一个奶娃,咋能跟你比?” 刘芳高兴了,别觉得她是前世今生加起来好几十的人,对于宠爱她的人,她能分分钟比四岁的小娃更幼稚,她心里压根就没有难为情这个词。 “那娘要记住哦,要最最疼我哦!” “说啥傻话,娘不疼你,疼谁?” 彩衣娱亲时间结束,刘芳觉得是时候了,“娘,我今天听见几个嫂子好像再说分家的事情,娘,我们是要分家吗?” 李春华顿时气恼,但在闺女面前好歹有些克制,“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就只知道挑事,分家,等我死了吧!” 这可是诛心之言,刘芳不愿意她说死,毕竟她死过一次,只得把话拐个弯。 ☆、热闹 “娘,我看几个嫂嫂有那个心思,但是也没一定要分家,想来是没胆量闹事的。娘,不如我们从每房人中选一个侄子去方童生那里识字,这样为了侄子,她们也不会挑事的。” 李春华皱着眉头似是不同意:“乖女,方童生那里一个娃一个月就要两百文束脩,即使每房挑一个,那一个月怎么说也得一两银钱。再说,读书用的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不行的。” 继而,李春华又颇有一番得意之态的道:“你这些嫂子们上窜下跳闹着要分家,无非是想自己当家做主。可是别忘了,他们当家做主的前提是,得分到我和你爹的家产。” “当年,我和你爹成亲回到村子,分家时,你爷爷奶奶可是什么都没给就把我和你爹分出来了,幸好我和你爹有手艺,这才越过越好,积攒下今天这番家业。” “他刘家祖上可没给什么,家里这些东西都是我和你爹的,要分家还要我的东西,看我不撅死他们,这事你别管,我非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 刘芳高兴了,一脸佩服之色:“娘,您真厉害!”啥都不给,比我前世爸妈还厉害。 “娘,嫂子她们总这样,也不大合适。我刚刚的意思是,娘,您想啊,我们不同时送侄子们去进学,而是一个一个去,一个侄子去学一个月,就换另一房的侄子,这样轮换着一个月也只花费两百文。” “再说,让侄子每天回来把先生教的字,都教给其他侄子,那就相当于交一个人的钱却有十几个人学,您看多划算啊!我打听了,方童生每天教八个新字,这样差不多每房轮上一次后,侄子们就把字认得差不多了。” “至于您说得笔墨纸砚,我看可以自家做一个沙盘,毕竟我们只是想让侄子们识字,又不一定是非要会写。如果侄子们识字,以后出去做工就不怕被别人坑骗了。” 李春华一听似是有些道理,只沉默地说:“乖女,这事你让我好好想想。” 刘芳一听有戏,便再接再厉:“娘,差不多只花个一两银钱,就能让我那么多侄子识字,这是好事啊!我听人说,会识字的,去做工的工钱就比不识字的人高。” 李春华也是有见识的,这些道理何尝不明白,一两银子就能让这么多孙子识字,顿时一拍大腿:“行,这事就这么定了。区区一两银子,我还是出得起的。明儿个,我去找方童生问问。” 说完捏了捏刘芳可爱的小鼻子:“你这个小人精,操这么多心干嘛!”刘芳一件事了,也很高兴,两母女又黏糊起来,膈应死人了。 刘芳华知道李春华出马,一个顶八。毕竟是在达官显贵之家熏陶过的,就算只是个二等丫头,但其心计本事,在这个大柳树村,可以说是首屈一指。 果然,没过几天,李春华就在饭桌上宣布了这件事,顿时在刘家掀起了轩然大波。而始作俑者深藏功与名,正吃得兴起呢,她可不会暴露于人前,还是闷声发大财适合她。 李春华看到自家儿子媳妇喜形于色略带告诫的说:“先别高兴太早,咱家这个条件,只能是让孩子去识个字,以后出去能不做睁眼瞎而已。至于考功名什么的,我们这些做老的就不指望了。” 说完,饭桌气氛微微凝滞,她很是满意,继而又道:“当然,要是你们自己愿意供孩子上学,那我和你爹也不好说些什么,我可是知道你们都存有私房钱的。”儿子媳妇都给交了手艺的,她虽只交了儿媳五分本事,但学好了一个月怎么也能得个五六百钱吧! 矛头转向自家孙子,“还有你们,如果被选上了,去了学堂不要调皮,要把先生讲得啥都记下来,回来教给家里人。要是贪玩,学得不好,记不全,那就不用去学堂了,把位子让给学的好去。听见没有?” 刘永健等一干孙儿立刻大声回道:“听见了,奶。” 倒是还有个□□同志,四房十二岁的小儿子刘永墨回答道:“奶,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一定会把先生教的全部记下来教给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的。” 李春华对这个略显精明的孙子还是有点好感的,毕竟自己的四儿子除了听话没有别的长处,四儿媳又是个有一张好脸却没脑子的蠢货,怎么就能生出这样猴精的小子呢? 像谁呢,没准是隔代遗传呢!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人选就是大房刘永健、二房刘永宝、三房刘永金、四房刘永墨、五房刘永壮。 一月过去,有这么个法子,刘芳也学了不少字,就连她几个哥哥也都跟着会了不少。 刘杏花更不会错过这么个好事,学的可认真了,这一点刘芳倒不介意,都是一家人嘛,即使有其他的目的,但只要不分宗,不决裂,刘杏花再能耐,也得喊她一声小姑。 有血缘关系绑着,刘杏花越好,她跟着享的福就越多,至于抢机缘,那还是不了,太累了。 虽然李春华事先警告过一家只去一个月,但是刘家大院还是热闹起来。这回是大房在闹,可热闹了。 刘永力新娶进门的媳妇白氏是个不吃亏的主,心倒是不坏,对老人也孝顺,就连对她这个小姑,也是体贴有佳。她倒不是讨厌自家男人的几个弟弟,只是不满婆婆偏疼小叔子,要把私房钱拿给小叔子读书。 那可是一个月二百文啊,家里是太婆婆当家,虽然自家公公挣得银钱都交公了,可婆婆每月织布做绣活的钱可是会留一半的,那怎么也将近三百文吧!再说了,孙辈挣的钱也是交一半,这可是全都教给婆婆的,那私房钱怎么说也有他们的份吧! 自己的儿子也生了,也该为他打算了,她可是知道读书人有多费钱的。 他们村以前有个小地主,有个五六十亩水田,可就是因为父母偏疼小儿子,把人送去读书,结果书没读到什么,把那家子可折腾惨了。水田全卖了不说,还拉了不少饥荒,结果人小儿子跑去做上门女婿了,债倒让老大两口子背了。 “永力媳妇,你怎么这样?永健他一个小人家,现在读书能花个什么钱,他还这么小,不读书能干什么?”赵翠芬有点不高兴的说。 赵翠芬老实惯了,不太适应被这么多人围着,即使是自家人。 刘白氏听婆婆这么说,很是气愤,“娘,小弟都十二了,也不小了,搁别人家都能下地干活了。又不是不让小弟认字,明儿个永宝去学堂,把学的东西再教给小弟就是了,干嘛非得去学堂啊!” 赵翠芬嘴笨,只能够转向自家大儿子,她也挺疼这个儿子的,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她希望从这个儿子嘴里听到她想听的话,别该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永力,你也是这么想的?你说送不送你小弟去学堂?” 一边是给自己生了儿子的媳妇,一边又是自己的儿子和亲小弟,刘永力脑子跟浆糊似的,他随了他爹刘存孝忠厚老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秃噜了一句话,“随便你们吧,我也不知道。”说完就跑出去跟几个大小伙子逮兔子去了。 刘白氏和赵翠芬两人都愣了神,不知道还有这操作。又同时转向了李春华,希望她来主持公道。 李春华可不管这事,摆摆手道:“你们自己决定就行了,我就不管了。”说完就转身回屋了,顺带着把有看热闹性质的众人给轰走了。 这个大冷天,刘芳也不想在外多待,事情的结果,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时候感觉老实人似乎也并不好! ☆、进城 大房两婆媳争执了两天有了结果,赵翠芬把刘永力挣得银钱给了白氏,而白氏和刘永力小两口以后挣得银钱也不用上交了,可以自己留着,这也相当于变相的分家了。 白氏战斗力真不是盖的,小两口在这次战役中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 村子里绝大数人家都是老大两口子养老,帮助父母养弟弟妹妹,甚至是替他们成家。 现在么,小两口两个都能赚钱,且只需要把永力做工的钱的一半上交公中,其余的钱都是自己留着了。吃住、人情都算公中,两口子又勤快又没不良嗜好,怕是傻了才想分家。 这时,刘芳才恍然大悟,她娘真是贼聪明。 大房儿子多负担重,不想分家,第三代永力两口子为了攒钱,也定然不想分家,且有了永力两口子做榜样,第三代估计都不想分家。 三房四房子女也多,大儿子都是快要娶妻的年龄了,只要她娘咬死不分家产,那就成不了气候。 五房独子永壮年纪还小,五哥又有打猎的好手艺,岳家也只有一个独子,即使不分家产,也能过的好,分不分家,情况待定。 如此就只有二房了,二房只有永宝一个男孩,除去已经嫁人的大丫刘菊花,还有四个女儿要嫁。村里普通人家聘礼是六两,四个女儿就是二十四两,如果刘杏花再想出点来钱的路子,怕是一定会闹分家了。 二哥二嫂会不会动心呢,按以前的性子是不会,但是现在嘛就不一定了。 不分出去最好,按刘家嫁孙女的标准,一个孙女一身新棉布衣裳,一套家具,一套锅碗瓢盆,一床十斤棉被,一两压箱银子,所花费也不过二两银子。 家具都是自家打的,简易木床、衣柜、两口大木箱、洗脸架、木盆、木桶、子孙桶,大概能值个一两半银子,足可以撑得起场面。棉花也是自家种的,要钱的就是衣裳和棉被的布料,还有就是一点锅碗瓢盆了。 嫁一个女儿,能余下四两银子,二房就能有十六两银子,这可全都是公中的,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二房最重要的是刘杏花的灵液,因着这一层关系,刘芳向李春华建议让刘杏花专门喂鸡和猪,喂的好便会奖励鸡蛋,刘杏花倒是做得好。家畜长得好,刘杏花居功至伟。 不过二房即使被分出去,刘芳也不愁。她除了有六瓶没被稀释的灵液,还有半罐子被她第一次稀释的灵液。而这稀释的灵液,又不用给刘家众人,用来养畜类倒是足够的。二房的灵液她有了,二房男丁又少,因此他们分不分出去,也不那么重要了。 不是说刘芳舍不得把灵液给大家喝,主要是因为自半年前刘杏花就没有再往厨房的大水缸里滴灵液,厨房的水也就没有甜味了,如果她冒然地把灵液给大家喝,只要是没失去味觉的正常人都能知道有猫腻了。 以前刘芳还觉得灵液是好事,但现在却觉得也许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好。 怎么回事呢?自两个月前起,刘家的伙食除了刘芳自己的和永力媳妇的,其他人的都下降了,原因是一家子气色太好,对比太明显了。 这也是刘家才发现不久,天气寒冷,村里人家今年收入也不好,许多人家节衣缩食,一天吃一顿饭,瘦的厉害,而刘家人却红光满面,其他人见了更觉得刘家是大户,羡慕嫉妒恨就不用说了。他们又不知道是灵泉的缘故。 转眼,临近年关,新年的气息活泛了。 去城里打短工的男人们回家了,上学堂的孩子也放假了,城里的集市热闹了,并且由以前的五天一小集十天一大集,变成现在三天一次小集五天一次大集,这种情况要到正月十五过后,才会恢复正常。 早上,刘家的媳妇子都出动了。由大房刘存孝赶着自家的牛车,载着刘家五房媳妇和李春华、刘芳六人,浩浩荡荡去了县城。 难以想象,这是刘芳第一次去县城,刘家人除了年纪还小的永宝,就只有她了,就连刘杏花都去了两次。 这倒不是她不能去,而是不想去,她以前是真的不喜欢古代,泥巴路,晴天坐牛车颠簸,雨天道路泥泞,而且这个时代刑侦技术落后,她又没有长大,要是不小心被拐子给拐了,怎么办? 诸如此类的原因还有很多,重重因素下,她也是现在才第一次来。 城门上方的墙壁上镌刻着两个大字景县,门口站着两个兵士,在收进城费,一人一文牛车五文,价钱还挺贵,为了省钱,她大哥和牛就只好在城外等了,好在并不只有她一人。 “行了,就按在家时说好的那样,各自去买东西吧!买完东西后就出城等着,记着,银钱省着花。” “知道了,娘。” 说完李春华就带着刘芳走了,并不想跟她儿媳妇一路,她们要先去李记布庄把绣品卖了。 刘芳想着第一次进城,买的东西恐要多一点,就特意赶制了一副猫戏蝴蝶式样的大图,估计能得个四两银钱。而李春华要卖的绣品就多了,她自己做了二十个荷包,每个能卖到二十五文一个,众儿媳妇托她卖的荷包、手帕约有一百二十来件,大概能有一两多银钱。 卖绣品还不是最重要的,李春华主要是想把李记布庄的李掌柜介绍给自家闺女认识。以前闺女不想来城里,绣活都是她卖,以前年龄小还好说,现在年龄大了,要是与李掌柜关系搞得好,这好处可就多了。 她和李掌柜是老相识,以前做丫鬟时都是在李记布庄卖的绣品,那时李掌柜还是郡城的李记布庄的伙计,现在已经是景县分店的大掌柜了。 关系好,至少她能不给钱就拿走布庄大部分的布头,大的布头能拼衣裳,小布头也可以自家做荷包、鞋子,十分划算。 “李掌柜,新年好啊!看您店里,真是红红火火啊!这是我老女,最是乖巧不过了。”李春华带着刘芳走进布庄,一眼就看见李掌柜。 李掌柜长相普通,面带微笑,双眼有神,不时有精光闪过,是个笑面虎,这是刘芳的评价。 李掌柜看见李春华也高兴,不说两人的交情,单是李春华的绣品就让她瞩目了,是这景县数一数二的绣娘。 “都是托您的福,我也就混口饭吃。这闺女长得真好,多大了?” 刘芳行了个礼,“回李叔,我今年虚岁十一了。” 又是一通寒暄,李春华和刘芳两人来时一大包东西,离开也是一大包东西外加一匹织染的比较好的浅粉色细棉布,大包是布头,棉布是李掌柜送给她的见面礼,真是财大气粗,这匹布怎么说也得值个四百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人长大一点,副本才好开启呀! ☆、常态 这年代的城市饶是再繁华却也连现代的三线城市都比不过,生产力实在是不够看,但这并不妨碍它独特的美。 景县在广阳郡的同级县城里,排名只能算中等。全县约有一万四千户人家,县城有四千户,其余一万户都分布在景县周围大大小小三十几个村落中,算得上是个大县。 人多,景县县城还比较繁华。尤其是眼下正值年关,赶集置办年货的人也多,街上热闹极了,来来往往的人,做买卖的讨价还价声,喧闹极了。 刘芳紧紧的拉住李春华的胳膊,生怕被人群给挤散了,好在虽然吵闹了点,但刘芳的要紧事却也办了不少。其实她一没长大的孩子能有什么要紧事,免不得就是吃吃喝喝,像那如意斋的好几样糕点,她惦记着要多买一点。 糯米水晶糕是她最爱吃的糕点,二十文一斤呢,以往她没来过不知道卖的这么贵,可她爹每次送货都会给她买上一斤,打一个月三斤来算,也得六十文,要知道一斤精米也才八文,她吃的不是糕点,是她爹略显深沉的爱呢! 还不止如此,她一个月还要吃别的零嘴,自家出产的花生、瓜子就不提了,县里如意斋的桂花糕、碧玉紫金糕,食味坊的脆皮鸭,以及城东饼铺的葱油饼,花钱不少。 当然,这些零嘴平时都是在自己房里吃的,也没拿出去引争端,在乡下,一个女娃嘴馋好吃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即使她有钱能买得起,也会被人说嘴,毕竟哪一家都不想娶上一个好嘴的媳妇。 因为要过年了,李春华也花了三十文钱买了一斤冬瓜糖,两斤馓子,回去给家里的孙子孙女甜甜嘴,反正也要不了多少钱,她一贯是面子做得极好,村里哪个不说她李春华处事大方,管家管的好的? 这人啊,甭管怎么说,有个好名声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冬瓜糖和馓子受到了家里孩子的欢迎,一个个的拿着糖就往嘴里塞,可李春华是不会全部分给他们的,冬瓜糖确保一人有一个,馓子分了半斤,便把剩下的都拿到房里收起来了。 她也不贪这点东西,闺女也不喜欢吃这些,这是以防他们直接给吃完了,留着以后再吃。要知道一次吃完,就不记得她这奶的好了,分成几次,有个惦记的东西,还不得老实的听她的话。 正因如此,李春华在孙子孙女的眼中并不是那种恶奶奶,反而有几分亲近,毕竟李春华隔上两月就会分他们点糖吃,犯了错虽免不了减少饭量,但也不动手打他们,都是自家爹娘动的手。 熬鹰一样,把他们给熬熟了。 农家的孩子吃点糖不容易,他们家还好,偶尔会买一点,自家产的蜂蜜也能捞上一点,但是其他不如刘家条件的人家,除了格外疼孩子的,基本上那些孩子一年难得吃一回糖。即便是孩子自己在山里弄来的蜂窝,也会被大人给拿到城里卖了换银钱。 大人和孩子不一样,他们总有一个伟大的梦想,总想着不断的攒钱买地修房子。住茅草房的,想着修一个泥草房;住泥草房的,想着修一个泥砖瓦房;住泥砖瓦房的,想着修一个青砖瓦房;要是在乡下有了大宅子,便想着搬去城里。 总之,大人总是想着房子,为了实现梦想,甚至不惜节衣缩食,不只苛刻自己,连孩子也跟着受苦。 村里的孩子大都很消瘦,有些甚至是肋条清晰可见,身上的衣物都是补丁摞补丁,要说这些人家真没钱吗,不见得。 大柳树村离县城近,脚程快的两刻中就到了,来钱还是很容易的。就是再笨的人,勤快一点,每天卖柴、卖菜,一天也能赚上个几斤糙米钱吧!不管怎么说,自家人的肚子是填的饱的。 乡下的大人只管吃上七分饱,便说是饱了,哪怕是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他们才不会管你营不营养?毕竟乡下祖祖辈辈、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养孩子的,粗着养,皮实。所以啊。乡下孩子的染病夭折率是比城里高的,当然离县城越远的村子,那就更高了。 很快便是年初二,李春华不用回门,刘家的几个媳妇都拎着李春华给准备的年礼回门去了。两斤猪肉,两斤酒,这是五个媳妇婆婆的,一斤猪肉,一斤酒,这是孙媳妇的,不好也不坏,村里的标准年礼,任谁都不能说李春华这个亲家做的不好。 按照媳妇给家中做的贡献来,儿媳妇上交一半银钱,孙媳妇不交钱,公中出这些礼足够了。况且,李春华知道她们会拿私房钱填补,至于填补多少,那就看心意了,不管怎样,好处是她得了。 晌午过后不久,几房人就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天冷,也不是没有事做,刘光远接了个大单,要元宵节过后就得给主人家送去,因此去岳家回来的男人们,歇了一会儿,就去了后院干活。 女人家都惦记着要把刚花出去的私房钱挣回来,也自觉的做活去了,织布的织布,做荷包的做荷包,忙的不亦乐乎。 刘芳看二嫂牛小鱼有点不大一样,整个人似乎挺紧张的,眼神有点莫名的兴奋又有点忐忑,哦,刘芳明白了,保不齐要憋个大招。 不只刘芳察觉到,李春华也是看在眼里,真是翅膀硬了,如今二房孩子也养大了,也快要嫁人了,不是指着他们吃饭的时候了。 嘁,也不想想,以他们两口子的劳力能养活自己六个娃吗?就这样,还整天觉得自己亏了。要不是他们这做老的贴补,早让其他几房给怨上了呢!不给点厉害看看,怕不会知道他马王爷有几只眼? “娘,您真要把二哥他们分出去?” “可不是,你二哥二嫂成天的蹦跶,你看着不心烦?你看那杏花和兰花,现在一副不分家就是耽误人家的嘴脸,谁不气?” 别看二房整日闹腾,刘芳知道这主心骨估计是刘杏花,想来也知道二房必是找到了很赚钱的法子。 刘芳眼珠子一转,决定使坏,眼神有些愧疚:“娘,二哥二嫂急着分家,会不会是看女儿吃住的好,心里不平衡,所以想分家啊?要真是那样,以后女儿就还是和家里吃一样好了。” 看见闺女自责的眼眶都快红了,李春华心里那股气就高涨了:“乖女,不关你的事。娘和你爹攒的这些家业,要是不能让你吃好住好,那我和你爹就不用活了。我看你二哥那一大家子是养坏了,一家子白眼狼。” 虽然李春华总说不会分家产给要分家的哥嫂,但是毕竟是做娘的,看面子上,多少还是要给点。 刘芳是不愿意的,既然敢分家,那就要有承担的勇气,她自有法子让他们驴面蛋子表面光。 作者有话要说:二房要分出去了。 ☆、幺蛾子 于是再接再厉道:“娘,二哥家孩子多,想来您要多给点才好。哎,二哥家分出去了,其他几个哥哥也会要分家吧!娘,以后您和爹就跟着女儿,女儿给您养老。” 眼神真诚,更兼有濡慕,演技着实出众。刘芳也不全是做戏,她是真想给爹娘养老的,可情况是不允许的,她也只能想想。 李春华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但她也没忘记自己的怒火。 “你二哥二嫂都要分家挣大钱了,要是看得上我这点东西,那马脸都没有他脸长。”话刚落,院里就传来吵闹声。 “二哥,咋了这是?”刘存礼正在院里修补农具,就看到他二哥背着杏花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后面还跟着好些人,梅花和他小女儿刘红都眼睛红红的。 刘存礼见刘存顺不回话进屋了,就问刘红,刚听女儿说完,二房的屋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呼天抢地的哭骂声。 李春华和刘芳听见哭闹声,就出来了。 “这过完年才几天,就不消停,这是要干啥?一个个搅家不宁的东西,爹娘都还没死,哭哭哭,哭丧呢?” 李春华平日不怎么骂人,恰好今天心中有气,心烦,就发了一通威风。因着李春华的骂声,其他几房都出来了,院子里里外外还有好些跟着来看热闹的人。 刘存礼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硬着头皮上来顶雷了,“娘,杏花被黑尾蛇咬了,被二哥背回来了。” 看李春华面色有点尴尬,刘芳顺势插嘴道:“杏花有没有事?请吴郎中来看没?” “姑姑,永壮去喊去了?”说话的是刘红,自杏花落水醒来后,就喜欢和杏花在一起玩耍,今天发生的事,她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杏花怎么会被蛇咬了呢?小红,你说是怎么一回事?”李春华很快就忘记了刚刚的不自在,院子有这么多人,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名声,她也得把这事处理妥当。 “奶,今天我和杏花去弯田那边采野菜,一条黑尾蛇就窜了出来,杏花害怕就跑了,然后就被蛇追上咬了一口。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以前我俩看见黑尾蛇都没有跑。”刘红似乎有点摸不到头脑。 大柳树村的人都知道,只要看见黑尾蛇在离自己不远处,就要立马不动,黑尾蛇就会自己爬走,如果要是跑了,反而会被追着咬。被黑尾蛇咬了,不会致命,但是若不好生医治,就会慢慢瘫痪。 刘芳突然灵光一闪,还没等想明白,就被二嫂牛小鱼的哭声打断了。 牛小鱼哭着从房里冲出来,跪倒在李春华面前,边哭边说:“娘,求求您救救杏花吧!她还这么小,您给她请个大夫吧!” 李春华面色不虞,“老二家的,你这是作甚?你快起来,永壮已经去喊吴郎中了,估计快要到了。杏花现在不好,你这个做娘的不立起来不说,还哭哭啼啼的,杏花要是有个啥事,我饶不了你。”李春华反戈一击,牛小鱼一时愣住了。 “让一让,吴郎中来了。”永壮拉着吴郎中来了,院子里的人给让开了一条路,两人就进了西屋。 “大家伙都回吧!今儿就给大家提个醒,挖野菜要多注意一下,莫被蛇给咬了。”李春华把看热闹的人都给赶走后,也去了西屋。 刘家众人都跟着去了,屋里站不下,好些都还是站在门外的院子里。 “存孝他娘,杏花这毒拖得久了,不太好治,我先给开点药,清清毒,要说治好,还是送到城里去看看吧!”说完,就让永壮跟着抓药去了。 噗通一声,刘存顺和牛小鱼又跪下来了,不停地磕头,“娘,爹,您们可要救救杏花呀!她还这么小,不能这么着啊!杏花虽是一个女娃,好歹也是儿子的骨肉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那叫一个无奈。 “老二老二家的,你们这是怎么的,你们快起来,杏花这病肯定是要治的。”刘光远看儿子哭得这么伤心,也有几分不忍。 刘芳眼睛微眯,她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别人不明白,她还能不明白。这个时节,黑尾蛇应该还不是出来的时候,怎么着也得等到收麦子的时候吧,这足足还有一个月呢。 再说,刘杏花手上可是有灵液的,这么装,是把她当傻子吧,好一出苦肉计,当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呀! “二哥二嫂这是做什么,永壮不是跟着吴郎中去拿药了吗?娘也没说不给治,这么跪着是要干啥呢?当谁不明白似的,哼。”何小妹高扬着下巴,一副我看穿你的样子。 李春华脸色铁青,神色不明,她要是不明白今儿个是怎么回事,那她可就白活了,就这点伎俩,也想拿住她,老二这是不行了啊! “老头子,你跟我来。存强,你去把你大伯、三叔、族长请来。”说完,就率先回了屋。 “大嫂,你说娘这是要分家么?”何小妹有些雀跃。 “你赶快给我回屋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刘存礼难得吼何小妹一声,一下就把何小妹镇住了,纵使有些不乐意,但她知道刘存礼生气了,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回房了。 不一会儿,刘存强就带着人来了,李春华和刘光远也到了堂屋。刘家众人也相继到了堂屋。 刘光远有些难过,好在没掉链子,“家门不幸啊!今天请你们做个见证,我要把二房给分出去。” “一大家子,哪有没个吵嘴的时候,有话好好说,别冲动,老二。”刘光祖率先劝道,刘光宗和刘光贤也都跟着附和。 “不必了,就分出去吧。村里人都知道,我家的家业是我和老婆子两人辛辛苦苦几十年攒出来的,当年分家可是什么都没有分到。”刘光祖和刘光贤有些不自然,家里的家业全分给了他们,二弟/二哥是净身出户。 刘光远也不是翻旧账,继而道:“我们都能攒出来这份家业,相信老二你们也能攒出来。我和老婆子的手艺,也都教给你们了,也算是有了本事,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该算是尽了责吧。” “光远,你这意思是……”莫不是要净身出户吧!刘光宗心想。 刘光远没回话,“老二,我再问你一次,你要分出去吗?” 刘存顺毕竟还是孝顺的,但是想着杏花说的话,想着儿子刘永宝,还是避过了刘光远的眼神,低着头,没答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春华一点都不意外,这个儿子以前就没主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知道被谁给点拨了一下,开了点窍,结果又自私的很,总觉得别人合该是欠了他的。 刘光远死心了,“老二两口子虽有手艺,但这一时半会儿还是要安家。我就把水田旱地各给一亩吧,在另外给十两安家银子,粮食就给一百斤细粮,三百斤粗粮,吃到夏收那是足够了。家畜就不分了,毕竟还有这么一大家子呢!农具就拿老二用惯了的那一套,老二房里的东西也都可以搬走。” 刘存顺和牛小鱼有些不可置信,虽然也知道娘说不给家业,但是他们以为娘是说气话。 牛小鱼刚要打算闹上一闹,话还没出口,就被刘光远给堵上了。 “老二,你也别觉得给少了,先给你这么些,你先安家,以后等我和你娘都没了,会再分给你的。” “老二虽是分出去了,但也是你们兄弟,都帮着搭把手。”刘存孝等人都应了。 其他几房人虽也想分出去,但是绝不想这么分,要真这样,那还不如不分家。李春华杀鸡儆猴算是到位了,其他几房人多少都老实了些。 事情如李春华设想的那样解决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刘芳觉得这节骨眼分家有些不妥,但分都分了,也只有补救一番了。 作者有话要说:迫不及待的想开灾难副本, ☆、后续 “娘,让二哥他们多住几天再搬吧!” 李春华以为刘芳是不舍得二房,“早晚都得搬,早搬出去早了事。” 刘芳见李春华会错意,只能继续:“娘,杏花刚被蛇咬了,二哥他们就搬出去,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李春华恍然大悟,都是被老二他们给气昏了头,“还是我乖女聪明,是得留他们多住几天, 不然村里的长舌妇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乖女有啥法子,给娘说说。” 李春华素来知道自家闺女聪明伶俐,这要不是投了他们家,没准世家大妇都做的。 刘芳也不推辞,毕竟她也长大了,为了更多的话语权,还是要转变自个在娘心中的形象。 “娘,不如咱明天大张旗鼓的把城南医馆的宋大夫给请来,让他给杏花瞧瞧,等好的差不多了再让他们搬走,也好让村里人看看,您是个多疼孙女的奶奶!” “另外二哥家安家的事,咱家多上点心,都出点力,这样村里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再来二哥他们虽然是搬出去了,但心里还是孝顺您和爹的,只要咱费点心,也不会处差了,您说是不是?” 这法子好,分的东西还是一样,名声还是自家得了,几个子儿的出诊费,她还出得起。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一早,李春华便让老三刘存志跑一趟县城,把宋大夫给请过来,其他的儿子媳妇都去帮老二刘存顺挖地基起房子。 刘家人多,劳力也多,也没请什么人,自家就把茅草房搭起来了。 房子搭在村子北面,离刘家大院约有一公里路,三间正房,中间是堂屋,两边都作睡房,紧挨着是灶房一间,柴棚一间,粪坑搭在西北角,起了一间小的茅草屋,院子都是用竹篱笆围着。 一天下来,茅草房基本就要收尾了。房里的家具,都是二房自己房间的,李春华打算等后天在让他们搬,她还有一个主意没使呢?想这样算计她,门都没有。 “哟,存志啊!你车上这,是宋大夫?”张有田正要去田里看一下麦子,就遇上了刘存志赶牛车回来。 “可不是嘛!有田叔,杏花不是被蛇咬了吗?我娘让我去请宋大夫来给瞧瞧。”宋大夫朝张有田笑笑,没说话。 “哦,那你快去。”说完就背着背篓走了。 村里的消息一向是传得快,还没等宋大夫走出刘家大门,全村人都知道李春华为了给孙女治病,花大价钱去城里请了大夫。一时,原本有觉得老两口心狠的,倒对老两口夸赞起来了,反而猜测是刘存顺两口子不孝顺了。 “宋大夫,杏花这病咋样啊!怎么还没醒啊?”李春华看上去颇为心急担忧。 “我刚刚给她扎了几针,余毒倒是去了,就是元气损得厉害,的好好补补。” 刘存顺有些急躁,他原本就觉得杏花这主意不大靠谱,果然,分家是分了,东西少不说,连人也给搭进去了。 他连忙问:“咋补啊?宋大夫。” “她这情况,须得我给开两副好药调理一二,之后就得多吃点好吃食就好了。” “只是这,好药可不便宜,要加上一两人参,我这人参最便宜的也要个二十换。” 说完,宋大夫不答话了,等人做决定。他倒不是讹他们,这女娃救治的晚了,元气的确损得厉害,短时间也只有人参才补得回来。 二十换,二十两白银换一两人参,可真敢想啊,众人心里咋舌。 “娘,二哥他们都已经分出去了,这钱也轮不到咱们出吧!” 说话的是何小妹,虽然她一贯是说话不中听,但今天确实是说到其他几房心头了。二十两银子,他们得攒多久啊!二房没分出去,倒不好说啥,可现在不是分出去了吗?那可是两家人了。 “是啊娘,宋大夫不是说了只是损了元气,杏花一个女娃,人还小,以后多吃点好的就补回来了。”冯秀秀难得说话了,一个丫头片子,也值得花上二十两银子?卖了她,也值不上。 牛小鱼一听要二十两,也只是动动嘴,说不出话。那可是二十两银子,他们家所有的私房钱,花在永宝身上倒还没有那么心疼,但要是给杏花,那就不行了。要是娘…… 牛小鱼和刘存顺想到一处去了,都希冀的望着李春华,说白了,就是要李春华付呗。李春华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她也不伤心,拉大旗扯虎皮,谁不会啊。 “杏花,是我的孙女,我肯定是要给她治好的。你们都不要说了,都去给老二盖房子吧!老大,你去赶牛车送宋大夫和我去城里,我去给她买药。” “娘……” 李春华怒喝,“还不快去。” 刘芳倒是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毕竟这几天她娘在她有意无意地挑唆下,对二房很是厌恶,又怎会为二房花上二十两银子呢? 很快,疑问便有了解答。刘家人都去搭房子去了,等李春华拿着药回家,家里就剩下几个小孩。 刘芳看着她娘要烧火煎药,说道:“娘,梅花在家呢,让她煎吧!” “不用,这药还是我来煎好了,乖女,你站远点。” 知道李春华打开药包要倒药了,刘芳搭了一把手,总算弄明白了,她娘压根就没买人参。她在现代时野人参虽然没见过,但是人工种植的人参也是买过不少,人参片她还是认识的。 没有人参也没关系,反正刘杏花有灵液,撑不下去,她自己会喝灵液的,毕竟没人喜欢生病时那种乏力的状态,再说这古代的药,那不是一般的哭。 果然两包药下去,刘杏花两天就下地了,呵呵,有着二十两银子的药在这里戳着,二房以后再要闹幺蛾子,不说自家,村里人都得一口唾沫淹死他们。 药渣处理的很妥当,倒在家里的粪坑里,也不会有人发现。没了二房作妖,天都蓝了,日子很是舒畅。 刚过完十一岁生辰的刘芳,勉强算是姑娘了,还有五年,她都得琢磨着嫁人了,这可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事啊! 她没有要嫁大户的想法,就连县城的人家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要留在村子里,挨着自家爹娘哥嫂,这样子,怕是谁家也不敢欺负她。 要留在村子里,那条件总不可以比自家还差,家境殷实是首选,那可有二三十家好选。可是别人凭什么愿意娶她呢?她自觉自己好吃懒做,不是个好媳妇首选,哎,要好生谋划一番呢,真愁人。 她,刘芳,有一门好手艺,能赚不少银钱,又识文断字,这写嘛……过几天就去买根毛笔回来,现在石板上练练,等写的好了就在纸上练。 长得比较好,虽算不上绝代佳人,但也是一般好看,在乡下,这个摸样好,在过一点,就是祸害了。除此之外,没了。 这样子不行,筹码太少了。四嫂何小妹织棉布织的好,虽然赚得少点,但好赖是门手艺,这个要学会,还是要尽快让爹给打一个织布机出来。 娘做饭手艺好,要跟着学,以后嫁了人,也是要撑面子的。田地里的活就算了,学了也没用,她是绝不可能下地的,但是她可以做好家务活啊! 养家畜,没问题,有灵液在手,绝对养的好,还要打理菜地,她家菜园子太大,那有点累,就打理两垄吧! 不过这些事得慢慢来,一口吃不了大胖子,她也没那么勤快,等学会了,装装样子就行了。 ☆、日常 距离刘芳学习织布已经半年了,目前来看,已经学有小成了。织布是一项精细活,织棉布尤甚,但其实也就是会者不难,难着不会,讲究的就是个眼亮手快、熟能生巧。 因她有精神力加成,只是半年她就织出了细腻平滑的棉布了,棉布质量好,一匹算下来能投个四十文钱。可惜她四嫂会的棉布织法少,要是会织府绸,那一匹布的价钱就能翻上好几倍。 织布是刘家众媳妇赚钱的来路,刘家媳妇们都是勤快人,每天干完活后,一有空闲就织布,干得快的,一天半就能织一匹布。 当然了,冯秀秀除外,她不会织布,她娘家是早先从山里搬出来的猎户,都不是精细人,就连做衣服的手艺都要差上其他妯娌一大截,更别说踩织布机了。 织布机这玩意儿,在农家也算是个稀罕玩意儿,就是普通木料的也要个八百钱左右,但是这是其他人家,在刘家却有很多,至少除了五房,每房都有一架。刘家是木匠,附近几个村落的织布机,都是他们打的。 刘芳也有一架,平时就放在她屋子靠门的地方,她每个月会用五六天,是固定的,按一天一匹布来算,她一个月要织四匹麻布,两到三匹棉布,当然刘芳精神力强,速度快,织一匹布也就花上大半天。 她织布不是为了卖钱,所以不用像她的嫂嫂们那样拼,之前为了练手织的布,都给她的哥哥侄儿做了衣服鞋子了。 刘家虽然也时常织布,但是很少会留给自家用,因为都不会染布。即使要染,也只会去找那种深色的黑、蓝色的草,染出来虽不均匀,但是也能穿,这只限于男人,刘家的女人们是不喜欢的。 所以刘家人穿的衣裳大多数还是在布行买的染过色的麻布,麻布便宜,基本上五六十文就能买上一匹,当然像赵翠芬这样节俭的,买的都是陈年或是织染不均匀的麻布,只要三十文一匹,挑好的选一选,也还好。 今年又是一个寒冬,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北风刮得猛烈,吹得人脸颊疼。织布这个技能,刘芳学会了,暂时可以放一边了,下面要做的就是学做饭。一个乡下媳妇,不能不会做饭,家里来客人了,是需要媳妇做席面的。对刘芳来说,不拘怎样,做饭多少是要会一点的,不说多好吃,能做个大众水平,就不错了。 李春华做饭很好吃,她这手艺是在府里时特意跟厨娘学的,会的菜不多,五六种而已,寻常的点心,也会三四种。不是人家不肯教,主要是她绣花必须得手嫩,不能有薄茧,不然会刮花绣面。 这些厨艺,李春华只教了大儿媳四道菜,就这样还没教完,她自己还留了一手,点心法子更是一个没教。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虽然刘家不存在这种情况,但是李春华是不会让人取代自己的。 就该这样,让儿子媳妇们对自己时时保留尊敬,好叫知道别把她当村里的那些没见识的老太婆糊弄。她的这些手艺,传给儿媳妇还好说,好歹是自家人,要是给孙女学去,那就是别家的了,乖女除外。 尽管这样,李春华的手艺还是给孙女们带来好处,她虽然没教孙女,但是她儿媳妇们教了,好歹是自己女儿,但凡学上一些,也比村里别家闺女好。 所以刘家闺女是不愁嫁的,行情好,刘家大院还没长成的女孩也只有刘芳和四房的刘红了,刘青早在两个月前就嫁出去了,搬出去的二房除了刚嫁的二丫刘兰花,也还有三个丫头。 说起二房,变化大了,他们果然是找到赚钱法子了,跑到城里租了一间铺面卖冒菜,吃的人很多,一天的流水不少,刘芳也去吃过,一吃她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说她,刘家众人心里都有点怀疑。 冒菜是加了灵液的,刘家人曾经喝了几年稀释的灵液水,都记着那股能让人舒畅的甜味呢!只是后来没有了,也就没在意了,但是都记着呢。 加了灵液的冒菜,的确很好吃,只是这法子太过冒险,要是被有心的医术高超的大夫发现了,估计二房吃不了兜着走。不能因地制宜的融入这个时代,那终将得不偿失,刘杏花可见还是蠢的。 二房挣了钱,其他几房还是有些嫉妒的,但自家又没那个本事,所以也没法,但都觉得二房是个内里藏奸的,因此不喜的种子也就此埋下了。 最近刘芳倒没时间去关注刘杏花的事了,刘杏花再怎么蹦跶,只要不是灭族,基本上就挨不上什么事了。 “娘,你帮我尝尝我这道点心做的怎么样?我瞧着还差点什么。”刘芳端着自己刚做的点心出来了,想让李春华帮着看看还有什么不足,她这几日天天做,都发现不了差别了。 “乖女,这味道还不错,比昨天的要好吃不少。娘明天再教你另一道点心。” “好啊,辛苦娘了。我去拿给爹尝一下。”说完刘芳就高兴的离开了,等明天把最后一道点心学完,她的厨艺课就可以结业了,开心! 其实刘芳也有些不可置信,如果不是来了古代,她绝对不会相信她能这么勤快。 是的,就是勤快,她会自己洗自己的衣服,自己打扫自己的房间,连续好几个小时不停地织布,花好些天的时间专心地做绣活,不厌其烦地做菜做点心,以后可能会去喂鸡喂猪,可能还会跟着嫂子侄女走上好长一段时间去挖野菜,我的天,这还是我吗? 尽管每个人的勤快标准不一样,但刘芳的起点低啊,从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人,到一个干起活来还算有点心得的勤快人,她差的就是一个穿越啊! 刘芳觉得日头有点不对,昨年这个时候,已经是大雪纷飞了,今年不说雪没见着,就是雨,也从秋收后,都没怎么看见,地里的麦苗有些发干。 刘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杞人忧天,冬季天干也很常见,但是她的直觉一向是不会错的。以后还是分点心去围观一下王小柳,看她有什么动作。 若是真有个什么天灾,这些积年的老农肯定会察觉出来,毕竟二十年前,也是有过灾荒的。 等刘芳再次意识到情况可能有点不妙的时候,已是四月份了。这一次,还多亏了王小柳。 她和刘红去山上捡柴,刘红占大头,她占小头,她主要是去山上玩。她远远地看见了王小柳的身影,就随便扯了一个谎,和刘红分开了。 她一路跟着王小柳,走了好一会儿,发现王小柳蹲在山腰的水潭边,没做什么,就单纯的玩了一会儿水。她耐心地等王小柳走后,跑到水潭边一看,好家伙,果然是有空间的,水位至少下降了十公分。 要那么多水干什么,鲜见的,是有旱灾来了吧! 一直等到麦子都收完了,天还没下过雨,不过不耽误夏收,大柳树村紧靠大河,天虽干,但灌溉的水还是有的,一亩地麦子只比昨年少收了三斗,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时间不定哈! ☆、打算 刘芳把她的小金库倒腾出来,数了数,四个五两重的银锭,两个一两重的银角子,以及一百三十二个大钱,总计有二十三两三百二十钱。 这要放平时,这钱足够刘芳花用了,但现在不同了,真正花钱的时候到了,哎,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索性现在还不晚,她得赶紧多做点绣活,弄些银钱压压身。很多时候,人的安全感都可以从钱上来获得,要是她爹娘是个年轻的,她也没这么焦躁。 问题是爹娘年岁大了,而灾年又极为考验人的品性,很多事情他们也有心而无力,还是多弄点银钱傍身的好。 家里她倒不担心,刘家素来有存粮食的习惯,一般会存下足够全家人吃上一年的量,刚打下来的粮食也是不急着卖的,隔上半年再把陈粮卖出,价钱上虽然被压得低了些,但是甚在一个稳妥。 况且她已经把自己的猜测说给她娘了,刘家现在都在悄悄地买粮食,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她、爹、娘以及四个哥哥,刘家的孙子和媳妇们都瞒着,不管有意无意二房也没人通知,不管别的,趁着粮价没涨,自家要多屯粮。 虽然知道灾荒要来了,可是会持续多久,有多大范围,刘芳也说不准,她也不能把王小柳抓来问一下,一时难免焦躁。 不能乱,天塌下来还有爹娘哥嫂顶着,不要着急,刘芳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先分析一下,他们这儿大半年都没有下过一滴雨,看这情况,入夏了怕也难下雨。 刘家今年除了靠近大河边的四亩田育了稻子,其他的田地都和旱地一样种了玉米和红薯,村里大半人家也是这样,只是这样的话,家里底子薄的人家可要难过了,毕竟交税用的是稻谷或小麦,也是折换成相应的银钱,像玉米、红薯之类的,人家是不收的。 玉米、红薯产量高,像玉米一亩地肥若施的好,能打上八百斤左右,红薯就更高产了,因有三百多年的种植历史,一亩地随随便便一千五,产量高是高,可是价钱低,玉米一斤一文钱,可红薯却是三斤一文钱,算来算去,还是种稻子划算。 干旱是注定了,想想伴随的自然灾害,可能会有蝗灾,这个到时候要去田里多看看,按照种田文的习惯,干旱要么是一年生,要么是三年生,想着王小柳刚回来时的饥饿眼神,十有八九是三年生。 如果会有三年干旱,那地里就不太可能种庄稼了,粮食好办,多买点存起来就是,这吃用的水,怕是只有多打井了。打井,刘芳这异能倒是还有点用处,她能扫描控制她周围十米的画面,自然也包括地底。 眼下地下十米的储水量还不少,她出去走一圈,便知哪里适合打井,怕就怕旱的太厉害,地下十米之内没水,深井不是谁都愿意打的,太贵了。 都说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大柳树村又有这么一条大河,发生涝灾的可能性比较大,涝灾后有疫病,是肯定的,不过这倒是好解决。 她们村紧靠乌鸦山脉,山够多够高,任凭再大的洪水,也淹不上来。疫病的话,她有积攒的灵液,这一块是不用担心的。 如此算下来,竟是要灾荒个五六年,若是再差一点,遇上像明末那样罕见的大灾难,那就恐怖了,她这是在杞人忧天吗?人生为何如此艰难,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要这样送出去了? 若是天灾也就罢了,天灾里饿极了的人,可能才是最可怕的,如果真有连年的灾荒,单她刘家十几个男丁,很难保全自身,到时候可能需要一族之力,才有安身立命之所啊! 但愿猜测不会成真! 目前对刘芳来说最重要的是多攒钱,多买点粮食。粮食,家里会准备她的口粮,这倒是不用担心,但是顶多就是吃饱,不会有啥大米白面之类的好吃食,她还有两个多月就十二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真有连年的灾荒,营养才是最需要担心的。 用自己私房钱买粮,然后给自己补身子,哥嫂有意见也不好说,但最好还是鼓动哥嫂拿出钱来,买粮食开小灶,毕竟家里只管饿不死,要想吃好的,得自己添补才是,如此她也不打眼,这还得好好谋划一番。 她需要买点什么呢?她一个人的话,稻谷肯定要个五百斤,四文一斤,那就是二两银子,小麦怎么也得要七百斤吧,毕竟一斤白面比一斤大米要饱肚的久,小麦三文一斤,要二两一钱银子。 玉米面,她虽不喜欢吃,但也是要买一点的,就三百斤好了。大豆也要买两百斤,存得久不说,还能做豆腐。 这般算下来,她自己就有一千多斤的存粮,反正她屋子大,放得下。粮食大概会花个五两银子,也没多少,多做件绣活就出来了。 衣食住行,得买点布料和棉花放着,她一年一年的长大,等成大姑娘了,总不好穿旧衣服吧!嗯,还要多买点红糖,花生,瓜子之类的,多少当个零嘴。 一定不要惹眼,粮食就算了,其他的东西要悄悄存着。还是要每房都存些粮食,这样才保险。 “娘,家里的粮食够吃了吗?” 李春华往门口望了望,看没人,才悄声地说:“咱家的粮食够咱吃上三年了。乖女,别担心,饿着谁也饿不着你。” 只是三年,刘芳皱了皱眉头,怕是不太够。 “娘,常听您说二十年前也发生了灾荒,您能给我讲讲吗?” “你这小人精,怎想起这了。别怕,乖女,有娘在呢?”李春华以为女儿是被吓着了,毕竟女儿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 “娘,您就告诉我嘛!女儿想听!”不告诉我,那怎么引话头啊! “好好好,那娘就讲给你。” “二十年前的那次灾荒,咱这儿关系不大。那年也是天干缺水,但我们这儿有河,虽也受了影响,但灌溉的水还是有的,所以村子里收成还行,也没饿肚子。” “你大嫂啊,她家那边就不行了,旱的厉害,颗粒无收。当年村子外面来了一群流民,你大嫂就在其中,我一眼就看中了你大嫂,我花了两袋子红薯就把她换回来了。看娘眼光好吧!你大嫂老实勤快又能生,比你那只知道生丫头片子的二嫂强多了。” 说完,李春华颇有一番得意之色,能在那么多闺女中挑中一个踏实肯干的媳妇,那不是一般的能耐。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稿了,更新有点慢哈! ☆、买粮食 两袋红薯就能换回大嫂这样贤惠耐劳的媳妇,那确实划算。刘家除了二嫂和四嫂不是她娘做主给娶回来的,其他嫂子都是她娘看中的,目前来看,她娘的眼光着实好,以后找老公也要娘多相看相看。 但是,娘,咱歪楼了。 “娘,您可真厉害。那些流民当时来村子里抢东西了吗?” 李春华回忆了一下道:“怎么没来抢,还不少人呢!但是咱村人也不是吃素的,仗着人多,直接把他们赶走了。” 刘芳接着问:“娘,那旱灾什么时候结束的啊?” “你大嫂来咱家两个月吧!我记得连着下了七八天大雨,河里的水都快漫上岸了,不光河里,那田沟、地里都是水。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啊!要是水把田淹了,那地里的收成指不定不成了。” “娘,那咱要多买点粮食吗?” 李春华斩钉截铁地道:“买,咱家粮食现在够咱吃上两三年了,以防万一,那就多买点。城里那些大户,哪家没有吃上七八年的粮食啊,灾年里,就数这些人过得好。咱也跟着学。” 家里买粮食是定了,下面得让她娘支持哥嫂买私房粮食。 有主意了,“娘,如果我们家有粮食,嫂子她们娘家会来借粮食吗?如果来了,我们会借很多吗?” 李春华一听,便觉得会啊,肯定会,要是媳妇们娘家粮食不够,十有八九会向他们家开口,到时候不借说不过去,要是借,她心里又不舒服。 “等咱家粮食买的差不多了,娘就叫你几个嫂嫂回娘家去一趟,让他们多买点粮,要是不听,那就没法子了,咱家粮食都不够吃,哪有那么多借给他们啊!嗯,待会再叫你几个哥哥去买些粮食,咱在存点,后天叫你爹去和族长唠唠,在粮价还没涨起来时,村里人多买些。” 李春华觉得自己这法子还不错,大家都囤些粮食,这样子眼珠子就不会盯着自家了吧! “娘,要是嫂子娘家粮食真不够吃了,我们咬死不给也不大好。诶,嫂子他们不是都有私房钱吗,让她们自己买些粮食放着,一来他们自己房里可以加个餐,补补身子,灾年里也不用把身子熬坏,二来她们娘家要是来借粮食,几房里自己就能把粮食出了,也用不着您贴补,三来要是嫂子们的私房钱花多了,那还不得指望您啊!娘,你觉得女儿这个主意怎么样?” “好,这法子好,乖女啊,你可真聪明!” 李春华很是高兴,不止高兴女儿想的这个法子,她高兴的是女儿真的长大了,会算计了。作为一个当娘的,她害怕女儿心计城府不深,这去人家家过日子,要是没心机,那不是活受罪吗? 她希望女儿的打算、小心思能多些,这样以后吃亏的就不是女儿,那些生活富足的官家小姐尚且要有心计盘算,更何况他们这些忙忙碌碌就为了吃穿的小老百姓呢! 现在好了,撇去对自己女儿盲目喜爱的光环,她发现女儿长大了,不再是只依赖在她翅膀下的雏鸟了,以闺女的聪慧,一般人家还算计不到她。真好! 李春华希望女儿是有心机城府的,但是却不希望自家的媳妇们是能算计的,反而喜欢她们越笨越好,越一根筋越好,毕竟这样的人好掌控。 “那娘,您能帮我买点粮食吗?”刘芳很希冀的望着李春华。 李春华不解,“乖女,你要粮食干什么?家里怎样也不会短你吃穿的。” “娘,我知道家里不会少了我一口吃的,只是娘,您看啊,平日里我吃点好的,嫂子们都有些不乐意,要是真有荒灾,大家都吃得不好,要是您再给我点好吃食,她们肯定就更不满了。我想我自己也拿钱买点,这样她们就算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了。” 谁知,李春华一听完便大怒道:“不乐意?她们还不乐意?她们有什么资格不乐意?你给娘说说,是哪个在你面前嚼舌根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她。真是好日子过多了,欠抽。” 李春华气得发抖,她以为是谁到女儿面前说嘴了,不然,怎会说这番话。 刘芳看她娘生气了,赶紧哄了哄,她又不是想惹她娘生气,好在几番言语下,减少了一次家庭风波,她娘也答应了帮她买粮食。 有娘真是好啊,有娘的孩子像块宝。她爹虽然也很疼她,可是平时沉默寡言,鲜少说话,对她的疼爱时常在暗处,不经意便会忽略。 娘就不一样了,处处彰显对她的疼爱,不止如此,还给哥哥侄子们洗脑,也许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不同之处吧!女人总是心思细腻些,对女儿的教养总要明白些。 刘芳把粮食的事情搞定就彻底撒手不管了,一切有她娘在呢!她现在主要任务是要多做绣活,多存点银子,灾年里绣活卖不上价,就是灾年过去了,一两年里绣活怕也是卖不上价的,毕竟景县就这么大,要想从灾年里恢复过来,如没意外,怕是要个三四年。 等那时,她怕是早就嫁人了,银钱不够,嫁妆便少,嫁妆少,她的安全感就不够了。她现在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做绣活,火力全开下,基本上五六天就能完成一件,罐子里的银钱也在飞速的增长。 当然,她也没忘记粮食,她预计的粮食都好好的码在她房间里,每天她都要点上一遍,而村里村外的人家都在到处换银钱买粮食,县里的粮铺都还疑惑呢,怎么这么多来买粮食的? 但这不妨碍他们的嗅觉,奇货可居下,粮食价钱在原来的基础上涨了五成,也就是说原本七文钱一斤的糙米,现在卖到十文钱一斤了,粮食涨价,城里物价都涨了。 城里霎时间产生了一种恐慌,好在,县太爷还算是个能为的,一番手段安抚下,粮价又跌回去了,但两个月以后,粮价又快速地涨起来。 ☆、蝗虫 八月,天干热的厉害,没有风,用蒲扇一扇,没有一丝凉爽,全是一股热劲,烦得不得了。大柳树村背的那条大河已经干涸了,河底的陷坑里全是淤泥,但好在很是湿润,可见河里还是有些小泉眼的。 两个里长便找了人把淤泥挖开,果然有泉眼在冒水,但是出水量不大,这点水,根本浇不了地,几年地里减产是肯定的,闹不好还要颗粒无收。 但大柳树村比下游的滩头村和小王村要好的多,这两个村地势低紧挨着大河的,土地肥沃,几乎全是水田,虽也有老人觉得今年天干不适合种植稻子,但还是种了大半,只是比往年少了一些。 如今大河干了,没水了,稻子灌不了浆,颗粒无收了。不过这两个村素来比其他村有钱,每家的粮食估计比他们村好些人家都多。 刘芳这两月也不是白干的,她做了很多绣活,挣了不少钱,数一数,有六十七两之多。现在也做,只是没有做荷包了,全做的大件,今年收成不好,荷包也卖得不松快,大件倒没受影响。 “爹,大哥你们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今年怕是有蝗灾,地里有好些虫卵,小蝗虫也多,多亏了王家那丫头啊!”刘光远有些忧愁地感慨道。 王家那丫头?是王小柳吧!心地倒没坏。 李春华也回来了,一进屋就把大家叫到院子里,便开始安排起来。 “地里的小蝗虫有点多,今年蝗灾怕是免不了了,现在去找虫卵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得赶快把地里的玉米大豆收回来,红薯长在地下,倒是先不急着收。” 说完,又做了安排:“咱家男人女人全下地,就是永壮、永健也要帮着弄,家里就我带着芳娘和刘青侍弄。你们也别担心娘家,里长已经派人跟其他村说了,现在应该都下地了。要是咱家早干完,你们也可以去娘家帮着干两天。”家里还能少几人吃食。 安排完,大家就开始行动了,一股脑的都下了地。地里的玉米熟倒是熟了,要是再留两天会更好,但是也没办法。大豆和玉米是间种的,这还是□□在位时推广的,几百年下来,基本都是这样了。 基本上有地的人家,都喜欢种玉米,玉米量大,磨成面吃起来比其他的杂面好吃,种了玉米还省了黄豆地,一亩玉米地好点的能收五六十斤黄豆,差一点的也有二三十斤,总的来算还是挺划算的。 像刘家不只在玉米地里种黄豆,还把黄瓜、豇豆、四季豆和玉米种在一起,这种藤蔓的蔬菜挨着玉米种,能省不少事呢,量也大,每年都能积很多酸菜。 掰玉米是个辛苦活,虽然赶不上割麦子、稻子,但是还是挺折磨人的。玉米叶子还没黄没老,有点锋利,时常会在人脸上、手臂上割些口子,玉米叶上还有很多虫,虽然不咬人,但看着还挺烦的。 一家子齐心协力地忙碌了七八天,总算把玉米大豆收回来了,李春华做主每家媳妇回娘家先帮忙一天,等把红薯收完再去,本以为红薯地里应该没事,好家伙土狗子好是猖狂,无法,一家子又忙碌了起来。 刘家这么忙,可分出去的二房却没有搭手,二房分出去后赚了些钱,添置了两亩水田,一亩旱地,还把房子整修成泥砖瓦房了,知道村里在忙着收成,便请了几个短工,把粮食收了,人却是没回来,他们一家都在城里。 原本的冒菜店又拓了一间店铺,生意好便在城里赁了一个院子,合家都在忙那个,不怎么回村,村里有些人家嫉妒的眼红,好多都在李春华跟前说嘴,把李春华气得直冒火。 你不回来可以,但你好歹问候一下忙着收成的爹娘要不要帮忙啊,都没有,可见是挣了钱,心眼子坏了。因着刘家二房这般态度,这下在大柳树村可算是犯了众怒了,毕竟村里人也怕自己的孩子有样学样。 刘家众人对二房也十分不满,觉得二房太过分了,太绝情了。刘芳倒没有其他人那么气愤,她对他们感情不深,她一向是不喜欢把感情浪费在不喜欢的人身上。是的,就是不喜欢,她不喜欢二房的人。 这很早就有端倪了,怎么说呢,她二哥二嫂这样的人,刘芳前世见多了,有点婊,是典型的当了□□还要立牌坊的人。 表面上看起来弱势、听话,似乎很受欺压,把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子,但是实际上得到的东西一点都没少还不说,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反正怎么说都是他有理,旁的人便该吃哑巴亏了。 这样的人,一旦条件优越了,嘴脸自然就出来了,想她上次在城里遇见二嫂和刘杏花时,两人眼里的炫耀、自得,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什么东西啊! 仔细想想她们的心态便也能明白,不就是觉得在刘家时吃住不如她,现在过得比她好吗?可是真的好吗?刘芳是保留疑问的,没必要同她们见识,有的是机会来求她。 二房的名声不大好了,他们自己却是不知道的,等以后可能就会吃苦了。 刘家刚把地里的粮食收回家没有几天,蝗虫来了,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村里顿时能听见不少人家伤心地嚎叫,这一般是地里有粮食还没收回来的人家。 蝗虫所及之处,绿色瞬间没了,光秃秃的,村里人也不是没事儿做,都知道这年头肯定不好过,这蝗虫是可以吃的,用油那么一炸啊,甭管好吃不好吃,但好歹是个肉味,能填肚子。 于是,穿了长袖的衣衫,拿布把脸捂住,拿起扫把、撮箕和麻袋,就冲了出去,忙的热火朝天,大人忙碌,小孩是不准出去的,蝗虫是有钩子的,厉害着呢。 不一会儿,就扫了二十几麻袋,蝗虫走了,没留在乌鸦山上,而是朝地势低的滩头村方向去了,刘家人此时都有些亢奋,不管不顾的追着蝗虫去了,村里人也是一样,那可是口粮啊,今年收成差,不知道朝廷会不会救济,这时候不弄点粮食,以后可怎么办? 等蝗虫彻底的离开后,刘家多了三十二个麻袋粮食,虽不一定吃,但是看着就不错。刘芳走出门一看,田里地里啥都没了,但村民们脸上还挂有笑容,想是刚刚收成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 ☆、打井 蝗虫走了,地还是一样的干,没有水,地里长不出庄稼,也就没有收成,生活的重压很重。 好些人一天到头的在外面找工,但还不一定有机会,粮食不够的,也只能卖地卖粮了,不少人家都把自己女儿拉到村东的赵伢子家卖了,旁人虽劝,但是也不能多说,自家也不富裕,没有钱借给他们 。卖儿卖女是常态,生活如此而已。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贫者越贫,富者越富,也是常态。所以刘芳从不觉得家里有不少积蓄,便是有钱人家了,她爹她娘也只是个手艺人而已,别看他们家日子不错,但在大柳树村并不显眼,村里的富户太多,更何况她家惯是喜欢藏富的。 粮食和人,她家都不缺,现在只需要好好面对灾难了。 九月,天热,还是一滴雨都没有,水,很珍贵,村里的两口公用的水井见底了。里正让人掏了掏,还好,还有水,只是每家每天只准打一桶水,不管家里是有多少人。 家里有水井的人家还好,水还够,但是住在附近的村里人家也提着桶来求着打水,不让打也说不过去。 刘家十几米深的井也见底了,使了五两银钱,把井加深了十米,出水还挺稳定的。 把人家井里的水都给打没了,来打水的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有几家也商量着一起打井,只是现在打井的价钱上涨了一半,很不划算。村东的在城里酒楼做伙计的张铁头,脑子活,给出了一个主意。 村里有个叫张麻子的,他是跟着别人打井的,请他帮忙看哪里打井合适,一口井可以给一两银子,不劳他动手,他只要找地方,村里人自己动手。 这法子好,村里人都喜欢,但张麻子却十分为难,虽然他跟着别人打井,一月也就五百钱,但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人家对他还不错,这不是让他不义吗? 村里人连番去游说,张麻子的媳妇、爹娘也同意,最后还是张里正和张族长出马,张麻子这才同意。 也是没办法,都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戚,哪能看着他们渴死啊,最后,一同找上打井队说明了原因,人家也同意了,也没开除张麻子。 在人家看来,张麻子才跟了半年,还不能找到水源呢,打井可不只是个力气活,十几年的老师傅都不一定看得准,更何况张麻子这个菜鸟呢!即使没有张麻子,好些村没钱打井的人家也都在到处挖呢! 张铁头这个法子一出,刘芳可高兴坏了。张麻子不一定能看出水源,但刘芳可不一定,她用异能一扫,便知哪里有水,哪里没有水。只是平日里不想太引人瞩目,看着村里人受渴,她也不好受,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人。 刘芳对这件事的兴致很高,经常把亲侄堂侄当苦力,在旁人眼里是瞎掺和,但反而让他们折腾出了好几个水源,而此时张麻子带领下的村人也只挖到两处泉眼。 后来就成了他们找泉眼,村里人挖,集全村之力,五天内,多了十三口井,虽然挖起来困难,但是人多、心齐,主意多,在张麻子这个半专业人士指导下,井打得不错。 见好就收,这是刘芳的信条,什么事都过犹不及,因她只是在关键时候点拨,他们这个找泉眼小分队,她存在感不强,十几岁的男孩,正是想彰显自己的存在的时候,所以刘芳并没有多出头,这正合她意。 九月,即使田地里没有多少收成,但还是要交税,县里的粮官和捕快还是下乡了。有粮食的交粮食,没粮食的交钱,村里时常传来凄厉的哭喊。 收税,还要收税,他们这里受灾了不说来赈灾,还要他们交税,不同意又能如何,根本反抗不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人把粮食拉走。 在古代,所有的自然灾害中,旱灾是最难熬的,它是缓慢的,一点一点以人类肉眼可见的速度,把人的意志蚕食殆尽,让人一点一点的、一次比一次更绝望痛苦,人的无力与挣扎展露无遗。 一年半了,好些人家存粮吃完了,即使一天一顿,也吃完了。村里大都是沾亲带故的,不帮扶是不行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吧! “娘,爹,咱家的干蝗虫不是还有二十几麻袋吗?可以多给点嘛!”刘芳看见李春华和刘光远眉头紧皱,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李春华看了看女儿,无奈地笑笑,到底是年岁小,女儿还是太天真了。 “咱家虽有粮食,但是不能给人知道,以后怎样还说不定呢,咱家自己还要吃用!蝗虫虽不好吃,但也是粮食,要是给多了,别人会认为咱家粮食多着呢!” 刘芳愣了,她还是有点现代的思维,在她看来,蝗虫不是人的粮食,是鸡的粮食,毕竟是虫,谁吃呀? 人要是饿得慌了,别说是虫,就是土那也是要吃的,突然觉得自己这想法要不得,以前还觉得刘杏花不融入,原来自己也没好到多少。 好在还不晚,灾荒还没到令人恐慌的地步,她不能在用以前的眼光看人了,要有所防备,以前觉得人吃人,仅限于小说和流传的故事,现在吗,说不定了,有可能随时发生在她身边了。 见女儿明白了,李春华继续说道:“我已经叮嘱过你哥嫂他们了,胆敢有一点透露咱家有粮食,都得给我滚回娘家去。” “娘,那要是嫂子他们把自己屋里的粮食给娘家呢?”刘芳一语中的,直指核心。 李春华轻轻一笑,“我已经给你哥哥侄子他们说了,让他们盯紧了他们媳妇、娘,只要他们未经我允许,从我刘家拿走任何一点粮食,哪怕是自己屋里的,那全家都滚出去吧!他们不会不听话的,这个时候,离开咱家,是没有活路的。” “你跟乖女说这些干啥,这就不是她能听的。乖女,别烦心,一切有爹呢!” 刘光远这个做父亲的,总希望女儿能活的单纯点,就这样,多好,大家都宠着,凡是不操心。 刘芳不答话,只嘿嘿地笑,有爹有娘,真好! 李春华也知道刘光远的心思,也不跟他吵,她难道不希望女儿能万事不操心,到底是个男人家,哪知道女人的苦啊,在家的时候不多学点,等以后去了别人家再学,那学到的可都是吃了亏的呀! 她现在是能教一点是一点,以后怎样还不好说呢,女人势弱,再不狠点,这世道可怎么活啊!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忙的话,可能不会每天都更,但是我尽量保证天更哈!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么么哒! ☆、暗涛 甭管家里怎么藏粮食,该来借粮食的人还是来了,刘家的亲家里也就何小妹的娘家人上门了,担心不给借,还提出拿银子买。 他们家的田地多数拿来总棉花蓖麻了,地里产的粮食少,买的粮食又吃完了,寻思着去城里买吧,又觉得粮价涨得太高了,一石米已经要到二两三钱银子了,几番犹豫下,城里的粮铺已经关门了,无法,只得来亲家家碰碰运气。 李春华怎么可能卖粮食,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吗,但还是看在四房的面子上,给借了十斤玉米面和三十斤干蝗虫。 玉米面是四房出的,干蝗虫倒是公中的,这可不是又去无回,都说好了,等来年好过了,蝗虫是要还三十斤玉米面的。 还真不是李春华小气,实在是形势所迫,听说江南去年发大水,收成不好,县里的粮铺买不到粮食,都关门了。粮铺关门了,县里又没粮食,朝廷也不赈灾,村里人家即便是借到钱了,也买不到粮食。 这个时候自家要是露出一点还有余力的意思,那还不得成为人家眼中钉啊!所以啊,哪怕是干蝗虫,那也是粮食,是命。 干旱越发严峻了,以往的春天,多少还有点绿色,现在村里只要冒出一点野菜,那都是上赶着的。虽然村民们面黄肌瘦,但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 村民们都搭伙去山里找吃的了,乌鸦山外围草木枯黄,好多小树刺藤都干死了,再往里走点,树叶都打着卷,族里有老人说,乌鸦山脉里是有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柳树村的情况其实还好,因着去年多挖了十三口井,每家多少都省了水种了几分地,大都是种的土豆,收成还是不错。但是土豆这东西不能一直连着吃,吃多了烧心。 家家户户都不好过,土豆再烧心,种的少,一家子也吃不了多久。有点力气的,都跟着去山里找吃的了,没力气的,就上家底殷实的人家去求,哪怕知道借不来,可万一要是有呢? 刘家就三房四房和五房的男丁跟着去了山里,大房的男丁是要留家里守家的,刘家有粮食,要是男人都跟着去了,家里肯定得让人端了。 这事他们村没发生,但是小王村的那个大地主可是让人给抢了,不是其他人,就是他们本村的人,好多都是没出五服的亲戚,所以不得不防。 滩头村和小王村没有山,只挨着一条河,如今干的厉害,河里的小泉眼早就干了,他们村好些人家存粮又不够,把外面的树皮草根都挖了,还是吃不饱,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说地主家肯定有粮食,也不管其他的,仗着法不责众,平日里和善的亲戚、邻里都成了暴民,把人家抢了。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尝到了甜头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其他村多少都有被抢的。 刘芳估计大柳树村也快了,虽然大家能进山里讨口吃的,但是那毕竟是跟野兽搏命,哪有从人家家里拿粮食安全,反正衙门如今都不管事。 大柳树村富户不少,人也不少,如果要抢的话,肯定是挑男丁少的人家,到时怕是族长里长都坐不住了,家家都有一百多亩田地呢! 还没等刘芳把形势分析完呢,就听见有人要卖粮的消息了。 “娘,谁家要卖粮啊?”是谁先吃螃蟹呢! 李春华笑眯眯地道:“有好几家呢,咱家也得买点去。乖女,你就在家呆着,卖粮肯定挤得很,我和你大哥他们去。”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带着她大哥大侄子,出门了,买粮的那么多,去晚了就买不着了。这个时候能出得起钱卖粮的少,可能大多数还得欠着,至于还不还得了,那还说不准呢! 不用娘说,她也不会出门的,太危险了,她现在唇红齿白着呢。 她家现在公中每天只是两顿稀饭,是那种稀的能照人的那种,外加一个杂粮饼子,十五岁以下的男丁和刘家的媳妇们都是半个,其余的人是一个。 量不大,只能保证饿不死人,干蝗虫倒是多,为了细水流长,李春华一房一个月就给十斤,别的李春华是一概不管,要是饿,自己可以加餐,她也不管的。 刘家的四房人都有粮食,可是都买的不多,旱灾都这么久了,再不明白也明白了,谁都不肯大口大口的吃粮食,现在家里已经吃的这样少了,要是再过些日子,家里岂不是连杂粮饼子都没了,刘家妯娌盘算着,自家这点东西还是留着吧。 刘芳没有嫂子们的顾虑,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好点怎么对的起重活一次,她存粮还多着呢! 不用爹娘投喂,她自己就把自己养得好,她也不出去拉仇恨,每次在厨房里做了吃食,给爹娘留上一点,其他的全拿到自己屋里,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不分享才是为了大家好。 她本来就坐的住,很是能宅,以前还做个样子去喂喂牲口,现在她家除了两只留着下蛋的母鸡,就还剩一头牛了,劳烦不到她,整日就在自个儿房间呆着,想绣花时绣花,想练字时练字,自得其乐,还算安逸。 虽然有缩头乌龟之嫌,但要她怎样呢,她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半大女娃,面对这样的天灾,又能做什么呢?还不如把自己照顾好,给爹娘省点事。 “姑姑,你就给我吃点吧!行不行嘛,我的好姑姑。” 刘永壮比刘芳小两岁,都是十岁的男孩子了,因为五哥五嫂偏疼,还是能为口吃的豁出去耍赖的小娃。 刘芳被他又是撒娇,又是献殷勤的样子弄得很无奈,不就刚刚做了一次绿豆糕,被他给瞅见了吗,就缠的没完没了,明明都给了两块了。 “给,最后给你两块,别再要了,再要我也不给。”尽管还是不满意,但见好就收,免得被奶奶看见会挨骂的。 不一定是永壮自己看见的,十有八九是她五嫂撺掇的。虽然东西是自己的,但是也够让人羡慕,嫂子们拉不下脸,侄子侄女还是豁的出去的,就连永力也来给他那个已经一岁多的儿子讨过两回。 她大嫂是个疼孙子的,虽是在灾年,大房的那个小宝贝也没少过吃食,只是糕点难得,毕竟放糖了的。 ☆、汹涌 七月,天干热,一丝风都没有,去年挖的水井,已经干了五口,剩下的水井出水量也不大,上午还好,要是临近傍晚去打水,一桶水里至少有半桶泥浆。 村里人都是一大早就排队打水,再也不能任人打水了,限水,和去年不一样的是,按人来算。五口人打一桶水,像刘家这样家有二十五口人的就能打五桶水,只是刘家自己有井,用不着跟村里人抢。 大柳树村吃水还是有,就是粮食家家户户都不多了,旱灾都快要两年了,也没见朝廷来赈灾,大家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估计再过一个月,情况怎样就难说了。 刘芳对自家到不怎么担心,刘家男丁多,在外人看来粮食消耗的快,即使有存粮,估计也吃不了多久。村里人只要不是彻底的走投无路,应该不会来动她家,毕竟还有景县这么大一个县城在这里戳着呢。县里可有好些富户,家家粮食可多呢!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不是说着玩的。像柳家、白家那些富户哪家不是良田千顷,田产不只在景县有,其他地方也置办不少。他们这里旱的厉害,总有地方有收成吧,再说了这些大户人家粮仓地窖多着呢。 如果她真的要饿死了,她是不会放过这些大户的,人都要饿死了,还管那些律法道德干什么,只不过她现在条件尚可,也只是想想。 有一年没进城了,不知道城里情况咋样了,反正他们村好些人家快要撑不住了,迟早会到县城去。 现在地里什么都没法种,刘家人倒是有点无所事事,都应李春华的吩咐,躺在床上少动弹,减少点饿感。刘芳觉得最近有点不对劲,之前她大伯娘老来她家借粮食,这几天都没来,她有点不习惯。 要说她大伯娘陈氏这个人,坏心思没有,小毛病倒是一大堆,很喜欢占人小便宜。听她娘说,当年分家,大伯他们可分了不少东西,就现在住的五间青砖瓦房不说,光田地就有二十几亩,更别说她爷爷奶奶攒的私房了。 他们家人少,满打满算才六口人,就是大伯大伯娘两口子,存勇堂哥两口子和他们的一儿一女,人丁不丰。大伯娘跟二嫂一个样,生了五个闺女,才得了存勇堂哥一个儿子,算是超级重男轻女的类型,对她娘有这么多儿子孙子,羡慕嫉妒的不得了,说话总带点刺。 “娘,大伯娘这几天忙什么呢?好久都没来咱家了。”日子无聊,总得找点乐子。 李春华哂笑:“她还能干啥,这几天都跟村里人一起去城里讨饭呗!前两天还问我去不去呢!” “讨饭,大伯家还不至于连饭都吃不饱吧!”刘芳有点疑惑,不会到那地步吧!大伯娘可是把家的好手。 “你大伯娘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看到你三婶子从县里讨了好些吃食回来,哪里能坐得住。现在地里又不能种庄稼,粮食是吃一点少一点,虽然讨饭名头不好听,但是运气好肚子还是混的饱的。” “娘,村里人去的多吗?”县城就那么大,他们村去,别的村就不去吗? “多,怎么不多,不只咱村去了,别的村去的也不少。”李春华对这事可是看得很清楚,这事啊,长不了。 她们母女两正聊着呢,就看见大伯娘怒气冲冲的到她家来了,按大伯娘的尿性,这样子怕不是来诉苦的吧! 果然如此,还真是来诉苦的。 “大伯娘,您今日没去城里吗?”刘芳见她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便开个话头。 陈氏愁眉苦脸地道:“去,怎么没去,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还没进城,守门的那些兵爷就把我们堵在外面,不准我们进。说完,还把城门关了。讨不到粮食,咋办啊!二弟妹,你家粮食多,借我点吧!”噼里啪啦一阵话,理直气壮。 李春华冷笑,“大嫂,我家这可有二十多口人,这么多人,每天都要吃喝,可腾不出粮食来借你,你要是方便,就借我些,他们好歹也喊你一声大伯娘呢!” 陈氏讷讷,笑了笑,没说话。突然伸手来够刘芳,她一时大意,大伯娘就在她的小脸上掐了一把,嘶,有点痛呢。说归说,动手干嘛! 陈氏掐了一把就松手了,笑眯眯道:“瞧瞧芳娘这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平日里没少吃喝吧!” 李春华看见女儿左脸蛋有点红,有点生气,“有你这么做大伯娘的吗,你看看芳娘的脸,这让你掐的。”刘芳皮肉细嫩,容易留印,其实就痛了一下,现在已经不怎么痛了。 李春华看陈氏很是不满:“平日里我和她爹最是疼她,就是我们自己不吃,那也要让她吃饱。你少出去搬弄是非,现在可不比以往,不然,要是以后你家有啥事,我们可就不管了。” 陈氏看李春华生气了,也不敢像往常一样撩拨她,她家男丁少,在村子里还得仰仗他们家呢,好歹是亲兄弟。 “看你说的,不借粮食就不借呗,整那些虚招子干啥。都是一家子骨肉,打个趣都不行啊?”李春华见她服软了,也不再抓着不放,她这个大嫂可不蠢。 粮食要不来,陈氏也不再多待,家里还有女儿女婿呢,都是没用的,不说往娘家扒拉东西,就知道回来打秋风。 没两天,县城外面就支起了粥铺,免费给粥喝,他们村离县城近,一天到晚都守在那里,煮粥的米虽然是陈米,但是多少能填点肚子,她哥嫂侄子也是常客。刘芳没去,她不适合出门,也不缺那点。 一直到三个月后,施粥的棚子变少了,锅里的米也越来越少,但喝粥的人却越来越多。他们村因为几家富户卖粮,基本上没粮食的都去买了,又喝了三个月免费的粥,粮食还是省下了。 现在喝粥的人,都是外地来的流民,听说他们那些地方可惨了,旱的比他们这里还要厉害,朝廷倒是赈灾了,可是分到他们手里,一人连半斗粮食都没有,全叫那些贪官给贪了,树皮草根都挖没了。 流民多了,仅靠施的那些粥,可不一定能安抚住。城是进不去,也就只能往他们这些临近县城的村子流窜。因为他们村不允许流民进村,所以已经暴发了好几次冲突,好在没人受伤。他们村人多,有力气,现在又组织了人守护巡逻,是一块硬茬子,这一时半会儿安全还算有保障。 这就是有宗族的好处,虽然平日里好些人家都争的老死不相往来,但真有危险了,一族人就是天然的盟友,拧成一股绳,到能在这世道多挣扎些时日。 ☆、起伏 夜幕降临,县城外一简陋的草棚里有一番动静。 “老田,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那粥棚的粥跟清水似的,大家伙也撑不了多久了。”一副庄稼汉子模样的朴实汉子愁眉苦脸的说道。 “是啊,咱还能再撑两天,但是媳妇孩子可受不了了。我看啊,这景县县太爷是不会打开城门的。”这般情况下,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说自己的难处、主意。 “要我说啊,咱在这儿都快饿死了,城里的那些人没准还在吃香的喝辣的呢?这老天怎恁不公平?” “不公平又能咋样?都是命啊!” 刚才说话的汉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命?我呸。要我说啊,我们也学戏文中说的那样,咱也揭竿起义呗。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啥他们就喝酒吃肉,咱们还连饭都吃不饱。” 另一个汉子插话了:“老赵,说啥呢?这城里可有好几百兵爷呢。” 老赵顿时不服,“兵爷又怎样,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吗?你光顾着害怕,你怎么不想想,要是咱成功了,那不是吃的喝的任咱拿吗?你老李还用的着在这草棚子窝着。” 这老赵一番鼓动下,棚里的十几个汉子都有些意动,还是有个清醒的人,把目光看向了正在擦拭弓箭的高大汉子,“老田,你怎么看?你给大家伙出个主意,我们都听你的。” 说完,大家都开始附和,这一路上要不是老田保护他们,没准他们也折在路上了。 老田,也就是田大力,他本是一猎户,本想存点钱娶个媳妇,可饥荒来了,仗着一身好力气,带着村里人南下找活路。 戏文他也是听过的,太、祖当年不就是猎户出身吗,没道理□□可以,他不行啊。当今年纪大了,骄奢享乐,不把他们当人看,可见王朝气数到头了,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啊!眼里满是跃跃欲试,他的野心早在逃荒路上养成了。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都这么久了,也没见朝廷有什么作为,想来也不会管我们了。我们这些男人还能再捱一下,爹娘和媳妇孩子可坚持不住了。眼下也就这景县县城那些大户还有粮食,要想不挨饿,那还得朝县城想办法啊!” 老赵是第一个说要攻县城的,看田大力也认可他的想法,顿时就坐不住了,“兄弟们,咱们干吧!反正老子可不想饿肚子了。” 田大力还算有点见识,干是肯定的,但是还得好好筹谋一番。 景县县太爷这些日子也累得不行,城里的这些富户不是这个来找他,就是那个来找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早就跟他们说了,多弄点粮食在城外施粥,可一个个偏不,都把着粮食,觉得流民迟早会攻进城来,少给点粮食,便该饿的没力气攻城了。真是天真,说来说去,那不还是舍不得吗? 要说帮,他还真不想帮这么一些子人。可现在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唇亡齿寒,也是没办法了。估计呀,城外那些流民忍不了多久了,城要是真破了,他肯定首当其冲,得想个办法呀! 刘杏花近来也是烦躁,她家的粮食吃不了多久了。冒菜店赚了不少钱,但是她爹娘修房置地,都花了不老少,当初知道有饥荒了,城里的粮价也跟着长了,花了大价钱,才存了些粮食。 家里现在也就只有个二三两银子积蓄,明明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爹娘还任着小弟胡闹,还想着吃肉,脸咋这么大呢,饭都要吃不饱了,还想着吃肉。 想起原身的这对爹娘,刘杏花都一肚子气,以前还没看出来,是这样子的人,她合该欠了他们不成。别的本事没有,志向倒是远大的很呢,还状元郎呢,就小弟那个样,他行吗?真是鼠目寸光的很。 尽管对小弟刘永宝膈应的不行,但是来古代这么久了,还是知道女人立足,还是要有娘家撑着。她有点后悔了,人家穿越那都是皇上王爷将军的伺候着,轮到她穿越,什么都没有不说,还整日为着生计,东奔西跑,连肚子都不一定填的饱,她这是图什么呢。 不管刘杏花是怎么想的,刘家众人现在鲜少提起这分出去的二房,基本都当没这些人。 大柳树村村口聚集了不少流民,有些是熟面孔,来的比较早的,但多数是生面孔。流民多了,冲突也多,但是看在大柳树村防备很深,冲突几次也就学乖了,改换路线了。 女儿养这么大,总得找婆家,他们便想着嫁女儿给村里人,这要是成了亲家,肯定不会看亲家饿死的吧! 这只是一些人的想法,还有些人就干脆的卖女儿了,他们想得好,要是亲家真的不给,一个女儿二十斤玉米面的聘礼,那不得亏了,还是卖女儿划算,毕竟女儿成了人家的人,也不好看自己爹娘饿死吧。 想法都没错,但大柳树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二十年前也有这么一回,新媳妇把婆家粮食偷去给娘家,婆家找去了,娘家不认,惹得婆家只能加倍折磨新媳妇,灾荒过去了,那家人等新媳妇生了孩子后,便把人给卖到窑、子里去了,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灾年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家家户户都把粮食看得比命还重要。 村里好些人家都去领了媳妇回家,粮食多一点的,直接就用粮食买,要签卖身契的那种,这是张里长出的主意,粮食少一点的,就给二十斤玉米面,把人领回家去,不错眼珠子的盯着,一点机会都不给。 李春华也有点想法,家里粮食还多,几个孙子也长大了,现下领个媳妇回家,可是会省不少银子呢! 刘芳也猜到李春华的意图,毕竟大房的永富、永粮侄子,三房的永财、永金侄子都到娶媳妇的年龄了,要是在平常年代,光是聘礼,就是一大笔银子。 更何况她娘的眼光,她是相信的,就根本没走眼过,以她娘的能为,估计这粮食公中都出不了多少。 果然,李春华跟两个儿子儿媳妇说了想法,都同意了,只是两儿媳妇有点不乐意。 平常时候娶媳妇,也用不着他们自己出钱,嫁娶都是公中出钱,但现在儿媳要是从流民中找,那不就相当于没娘家吗,不过她们不乐意也不起作用,还没分家呢,轮不到她们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收藏,么么哒! ☆、相看 确定了主意,李春华就带着俩儿媳去了村口,这种事情一向是赶早不赶晚,去的慢了,哪怕是一步,好姑娘就容易被人挑走了。 现在到处都是缺吃少喝的人,容貌一般也就看个大概,毕竟都瘦脱相了,只要不是特别漂亮的,一般也就那样了。 “爹,您喝一点吧!”马田儿递过去一个有一个缺口的碗,碗里也没多少东西,就几根野菜煮成的汤。她家的粮食早在逃荒的路上吃完了,这几根野菜还是她在田沟里发现的。 没办法,逃荒的人太多了,她爹把粮食都让给她和她弟吃了,自己却饿晕了。可不能再让爹倒下了,娘就是为了省一口粮食,活生生饿死的。 “田儿,你和你弟弟吃吧!爹还撑得住。”马老汉抿了抿唇没接碗,他都活了好几十岁的年纪了,死了也没啥,媳妇已经没了,可孩子还小,咋也不能死在这儿。 “爹,您就吃吧,您要是出点啥事,我和小弟也好不了啊。”马田儿强忍着不去看小弟盯着碗的渴望眼神,她和小弟虽然饿,可眼下还有点力气,可爹快要不行了。 “爹,您就快吃吧,吃了您就好了。”马小强知道爹必须得吃点东西,不然也会和路上那些人一样,躺下了就起不来了。知道虽知道,可是身体是不受控制的,非要盯着那个碗,索性背过身去不看,颇有一种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马老汉看着儿女这般孝顺,也只得拿过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女儿说得对,他不能倒下,他要是倒下了,儿子女儿有可能会遭遇不测,一路逃荒以来,他也是见过有些吃人的人的。 最开始儿女死了,他们易子而食,后来也不管死没死,就专朝小孩下手,小孩肉嫩,口感比较好。那些人都是丧了天德的,还是有好些人接受不了,便主动和他们分开了,谁都不想有一天起来发现自己的孩子在锅里。 马老汉一家都是那种天生的大力气,不只是儿子力气大,女儿也不遑多让,力气大吃的就多,他们一家本来就是仗着力气种田的好手。 灾荒没来的时候,虽然积蓄没有多少,但好歹衣食无忧。他们最怕的就是遇到灾荒,灾荒里可没那么多粮食供他们填饱肚子,因此一碗水煮野菜下去,马老汉也只是胃里有点食,不至于那么焦灼罢了。 等马老汉吃完,马田儿接着道:“爹,我打算待会儿跟着二婶去相看一下,要是能嫁到这村里,咱们也不用往南走了,您和小弟就呆在这里,日子也不会太难。” 马老汉立刻反对道:“田儿,你别去。咱家不缺那点粮食,我看这里山多,等爹好了,爹去山里寻摸寻摸,多少能弄点东西,饿不死的。” 马小强也不舍得姐姐,他今年十二岁了,也能当半个大人来看了,好多事都明白了。姐姐要是现在嫁人,连个嫁妆都没有,以后人家会瞧不起姐姐的。 “爹,那山里是那么好呆的?前几天,王大叔他们进山了,现在还没个音信呢!您不能去。”现在是夏天,山里毒蛇猛兽多,去了的人鲜少能有回来的。 继而又劝道:“爹,我要是嫁了,咱家也能少一个人吃食,到时候咱不要人家给的玉米面,换成红薯干,能有大半袋子呢?省着吃也能吃到过年去了,那时我地皮也踩熟了,咱向他们赊借点粮食,也能把日子对付过去。爹,您就听我的吧!” 马田儿力气再大,脾气再爽利,也终究是个女流之辈,男人对天灾尚无办法,她又能怎样呢?要想全家不饿死,也只有这么一条路走,他们不愿意她嫁人,她又何尝愿意呢?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婚礼宴席,没有陪嫁之物,也没有良人,前路未卜,再难过,也只能咬牙硬撑,希望今天遇到一个好人家。 李春华她们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人家在这里了,多是在扯皮聘礼的事,对婆家来说,能少一点是一点,而对娘家来说,能多一点是一点,都不容易啊! 李春华的重点不在于要多少聘礼,而是在姑娘的脾气性格,当然要是人好的话,聘礼能少点更好。 她一路瞄过去,一眼就看中了马田儿,这姑娘好,长得虽一般,人也瘦巴巴的,但身上有一股爽利大气的劲。看人还蛮勤快的,衣服虽打了很多补丁但是还算整洁,指甲缝里也没有多少泥,要知道天干缺水,能做到这样也算不错了。 看见一个衣着干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老太,盯着自己,马田儿手心都在冒汗了,她和二婶堂妹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来问她的人还蛮多的。 可是她都不太满意,因为好多人看起来和他们都差不多,想来条件也不是很好,这个老太就很好,身后跟着两中年妇人,都还有点肉,家里条件应该还不错。这个老太这样盯着自己,看样子应该对她还比较满意,要是能看中她就好了。 李春华觉得这姑娘不错,便走上前去向旁边的妇人询问,“我瞧着这姑娘不错,不知你们是怎么个想法?” 马二婶子一看眼前这老太,就知道日子不差,立刻笑容满面地道:“大婶子,我一瞧见你,就觉得咱合该是天生的亲家,我这侄女叫马田儿,平日最是孝顺能干,干活勤快,力气也大,男人能干的她都能干呢!” 李春华听她说完,心中顿时就有了计较,力气大好,永金身子骨有点弱,有这样一个媳妇,以后日子错不了。只是这力气大,自然吃的就多,罢了,多便多吧,现在谁家都不能敞开吃粮食,等年景好了,活也能干得多。 她越想越觉得这姑娘不错,眼神也清亮,是个有主意的,便回应道“我瞧着也是,那咱去找个地方说道说道?” 马二婶子知道这是瞧上了,也觉得高兴,这家人肯定条件比较好,要不是人家没瞧上自家闺女,她都想把闺女说给人家,现在想这些都是徒劳,只得连连点头,带她们去了马老汉所在的草棚子。 马田儿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欢喜的是饿不死人了,难过的是前途难测。不拘是怎么想,这事板上钉钉了,李春华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给了半袋子红薯干,还给新出炉的亲家重新搭了草棚子,而马老汉父子俩就这样在这里住下了。 如法炮制,李春华又看中了两个女娃,一家是只有兄妹两,两人都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另一家是两夫妻带着一个女儿,夫妻两也瘦的厉害,但女儿还好,至少没脱相,看得出是疼女儿的人家。 要么说李春华的眼光好呢,这三家子都没什么坏心眼,都是朴实的人家。虽然有四个适龄的孙子,但是宁缺毋滥,要是找一个搅家精回来,那才是遭罪呢! 两个未来的婆婆一点作用都没起,全程压根没她们说话的份,只瞧着婆婆一人雷厉风行的把这事情解决了,她们也就只比家里人早一点见着人罢了。做婆婆做到她们这份上,也是难得。 等李春华她们带着三个小媳妇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做晚饭的时候。 现在他们家是上午大概十点钟吃一顿,晚上六点钟吃一顿,起初刘芳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看时间的,但是呆久了,自然而然就觉得应该是那个时间了,别问她原理,可能是靠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在生存面前,尊严将不值一提。 ☆、拒婚 “老大家的,你快去烧点热水,让她们先洗个澡。”李春华一进院子就吩咐了大儿媳。 这三个新出炉的小媳妇,是流民,有点不太干净,得洗洗。选的时候,李春华就特地注意了一下,幸好这几个姑娘身上没有恶疾,路上也询问了,没有寄生虫,主要还是虱子,这玩意儿恶心不说,还特容易传染,不容易消灭。 李春华最烦的就是这个,偏偏乡下人家,最多的也是这个,刘家人因为李春华的缘故,都十分爱干净,身上都没有这些寄生虫。 等这三个侄媳妇洗澡出来后,刘芳特地瞅了瞅,看起来还不错,人虽然瘦点,但是精神头还是有。 只是还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一个衣食不饱的姑娘,乍然看见她这样的,会不会有不平或是怨恨呢?如果真有这些负面情绪,等嫁了侄子之后,怕是容易吹枕头风,弄得侄子同她离心,毕竟女人的嫉妒心不容小觑。 好在,她们看见她,只有惊讶羡慕,倒没有多少嫉恨,看来这三个姑娘还不错。 “老三家的,今天多做一点,让她们三个吃一顿饱饭。”虽然人饿久了,不宜一次吃太饱,但是没关系,就这一次,也得让她们记她这个祖婆婆的好。 刚开始,离开亲人,马田儿三个姑娘有点忐忑,谁都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但当她们跟着走进这个宽敞的大院子时,一颗心才落了下来,这家生活应该不错,应该不会饿肚子了。 直到她们晕乎乎的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在饭桌前,她们才真正意识到,真的不一样了,不用流离失所,不用担惊受怕,一时有点想哭。 现在是晚饭时间,今天有点丰盛,一人一碗有点浓稠的稀饭,两个小孩巴掌大的饼子,一大碗咸菜,三个姑娘也是一样,只是多给了一个干饼子。 众人都盯着桌上的饭菜,准备等李春华发完话之后,便一扫而空。 “今天,咱家要添丁进口了,这年头也没法办喜事,今儿个就算你们入门了啊!”李春华看向马田儿三人,三个姑娘都有些羞涩,不敢抬头。 刘芳瞄了几眼自家的几个侄子,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媳妇就在这几个姑娘中,脸也有点红。 真是年轻啊!刘芳心想,她就没有这种想法,她前世也是如此,从来都没因为异性而羞涩地脸红过。 也不是她脸皮厚,主要是在她眼中,没有女人和男人之分,从来都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可以为她所用之人,另一种是别人,不用费神的人,这可能是一种病,不太好治的那种。 赵文娘,也就是那对兄妹中的妹妹,如今是刘家的准儿媳。她其实是秀才之女,只是爹娘文弱,没有熬过去,留下他们兄妹两个,跟着村里人一起逃难到了这里,所以还是懂些礼仪的。 听完李春华的话,忍着羞涩,点点头,回道:“知道了,谢谢奶奶。”很是落落大方。 马田儿和邓宝妹也醒过神来,也跟着回应,李春华很高兴,于是,大家开吃了。 刘芳没要杂面饼子,只就着咸菜喝粥。大家的吃相都十分凶残,尤其是几个侄儿和那三个侄媳妇,年景不好,大哥不说二哥,谁都别笑话谁。 李春华看见三个准孙媳妇都留了一个饼子没吃,皱了皱眉头,还是没说话。知道她们想要给娘家人留着,虽然打眼了些,但想着是新喜,也就由着她们了,不过待会儿还要警告一番,嘴得把严实了,不然说出去恐惹祸。 晚上三个媳妇都歇在一个屋子里,她们太瘦了,要养两天。马田儿三人躺在炕上,但还回味着刚刚吃的饭,多久没吃到饱饭了,快一年了吧!一时心里都有点复杂,刚刚吃饭也偷偷的看了几眼那几人,自家相公会是哪个呢? 邓宝妹想了一下,想不出来就索性不想了,今天晚上吃得可真好,肚子饱饱的,还留了一个饼子给爹娘,祖婆婆都说了,等明天吃过早饭就让相公陪自己回门。 她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平日里最疼她,什么事情都给她安排好了,她只需要听话照做就是了,他们也不会害她。 所以一听爹娘要让自己在祖婆婆面前好好表现,说要把她嫁到这里时,她虽然有点害怕,但是还是同意了,果然,她就吃了一顿饱饭,抿了抿嘴唇,真好! 四个孙子,三个媳妇,也不够分,李春华打算过两天再去村口扒拉扒拉,再找一个儿媳,永粮要小一点,先让他等一等吧。 “奶,我不同意,我不想娶她。”刘永金听见爹娘给他说了姑娘,他不喜欢,又没办法,希望奶奶能帮帮他。 李春华看着这个孙子,有点生气,他身子骨弱,她特地给她找了一个力气大的媳妇,想帮衬帮衬,结果还不领情。 “就你这样的,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要不是年景不好,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脑子进水了吧。 刘永金想说不是,但又不好开口,只能拿手抱着脑袋,蹲在一边不说话。 张苗觉得这个儿子叫她惯坏了,以前想着他身子弱,怕不好养活,从小便不错眼珠子的看着,三个儿子里也最疼他,平日里也听话,怎么今天就不同意了呢? 那姑娘多好啊,性子爽利,力气又大,就是吃的多点。一碗稀饭两个饼子下去,一点吃撑的意思都没有。 刘光远在一旁抽着叶子烟,倒是看明白了点,“永金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娃了?要是有,你就说,别闷着。” “永金啊,你给娘说说,你是看上哪家的女娃了?”张苗压抑着火气诱哄,这个儿子她最了解不过,性子老实单纯,十有八九是外头哪个不要脸的女娃勾引他,等她知道是谁,看她不好好收拾她。 刘永金有些不好意思,有点扭捏,红着脸小声地说了出来:“娘,是王柴头家的三姑娘王小花。” “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往日里就唆使你干活,是她叫你这样做的吧!这等子没脸没皮的人,可要不起。” 刘存志也是一脸赞同之色,他对王小花没啥印象,只知道王柴头一家子都不把女人当人看,苦活累活都是女人做,男人整天啥都不干,养的细皮嫩肉的,这一家子人,沾上了可不得了。 刘存志不懂,自己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咋生出这样一个缺心眼的儿子?眼瘸的不是一般的厉害。 李春华想的要多一点,“永金,你老实告诉奶,你最近瘦的这么厉害,是不是把饼子省下来给王小花了?” 还有这事?刘存志两口子都仔细的盯着儿子,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刘永金看爷奶爹娘都盯着自己,他也不会撒谎,只红着脸,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默认了。 都是看着长大的,看他这副样子,便已明了。 张苗还抱有一点希望,“那娘给你的那些吃食,你也给了?”她觉得儿子身子弱,要是不吃好点,可能会折在灾年里。看儿子身子越来越瘦弱,她就变着法的给他补身子,希望他能壮一点。 刘永金不敢看他娘,躲避着,不敢答话。这还有哪里不明白的?骂儿子?晚了,她也舍不得,只心疼那些吃食,对那个哄骗儿子的王小花更是厌恶至极。和刘存志对视一眼,一致决定这亲绝对不能成。 “永金啊,那些吃食是你娘给你补身子的,你爹你娘和你大哥三弟可一口都没吃过呢!你怎么就这么随便给一个外人呢?”刘存志想要教训一下儿子,先看他是怎么个说法。 刘永金听见自己爹这么说,心里有点羞愧,但想着可怜的小花,还是道出了实情,“爹,娘,您们是不知道,小花可惨了,她爹娘要她每天进山找吃的,找不到就是一顿打,一点吃的都不给她。现在小花都皮包骨了,身上全是淤青。” 众人皆默,包括用异能偷听的刘芳。 李春华有点不可置信,她家还能有这样的人吗?问道:“所以你就省下粮食,好让她交差,是吗?” 刘永金肯定的点了点头,一股子老实气扑面而来。张苗和刘存志再次对视了一眼,彼此坚定了一个信念,坚决不要王小花。 作者有话要说:王小花可怜,但是真的不讨人喜欢。突然想,天灾的过程中要不要来个明末大灾难,南涝北旱几年,再北涝南旱几年,只是那样的话,他们会不会太可怜了? ☆、发展 刘芳是认识王小花的,以前她和刘红出去采野菜的时候,总会遇见王小花,要么背着一捆柴路过,要么提着一篮子野菜。 人瘦巴巴的,有点黑,长得也就一般,话也少,看起来有点阴郁,一脸麻木苦相,这样一个女孩,永金还喜欢?这审美也太异于常人了吧! 要说她有啥子内在美,那刘芳可看不出来,要说勤劳朴实,那村里绝大多数女孩都有,要说热情大方,王小花沾不上边,要说楚楚可怜,可怜是真的,皮相也就一般,就冲勾搭侄子这事,她王小花也绝不无辜善良。 眼瘸也是一种病,永金这侄子这绝对是好日子过多了,脑抽,得治。 刘永金这个侄子,刘芳还是蛮喜欢的,单纯老实是真的,人也有点憨头憨脑,有那么一点可爱。 永金这性格要想过得好,那还是得娶一个性格好点大气有主见的姑娘,绝对不能娶那种有些坏心思、自己盘算的像王小花那种。 刘芳明白,李春华自然也明白,毕竟都好几十岁的人了,老资历了,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王小花这种还不足为惧。 如果王小花没了娘家的拖累,要进她刘家门也不是不可以,人还蛮勤快能干,只是需要花些心思□□一番,不过她现在年纪大了,没那个心思了,所以永金这事是不能成的。 永金再差,那也是一大老爷们,是她李春华的孙子,可不能被媳妇把持住。还得好好想想。 她这次带回来的三个准孙媳,脾性都还不错,心眼子也还好,本想把马田儿说给永金,现在看还是算了吧,永金这孩子能找个帮忙干活的媳妇当然好,但是永金看样子不怎么喜欢比自己强的媳妇。 邓宝妹呢,有点娇气,眼里也有活,可是还是差点,娘家没个兄弟,要是有啥事,没准还得劳烦永金,也不行,配给永富还好。 赵文娘,嗯,倒是适合,娘家就一个哥哥,哥哥看样子性子不错,以后要是分家了,还能让大舅子帮衬一点。 这姑娘长得还算秀气,精明又有主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要是跟永金成了,起码不会欺负他,聪明的人一般都喜欢永金这样一根筋的老实人,说不定……,李春华越想越觉得赵文娘合适,得,就她了。 “永金,奶已经想好了,把文娘嫁给你,你就不要东想西想了,王小花是绝对不可能进刘家门的。她王小花但凡有一点中意你,也不可能看到你越来越瘦,还拿你给的粮食,这么自私自利、眼里一点都没有你的女人,奶是绝对不同意你娶的。” 刘永金脸有点白,小花是没有说过喜欢他,可是会对他甜甜地笑,会崇拜的看着他,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可是奶说的也有道理。小花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越来越瘦,但他给粮食小花从来没有拒绝过,难道,小花不喜欢他吗? 李春华再接再励:“你也别整幺蛾子了,人家文娘还配不上你吗?要是没有饥荒,人家文娘一个秀才的女儿,嫁给谁不行,哪里会嫁给你这个泥腿子?现在人家文娘中意你,你就别拿乔了。”中意不中意的,还不是她李春华说了算。 嗯?不是那个力气大的马田儿吗?怎么成赵文娘了,还中意他。 “奶,你们不是让我娶马田儿吗?” “那是你爹娘的想法,奶可没这么说,人家文娘跟奶悄悄的提过了,中意你呢。”反正她没在孙子面前说过,换个人就换个人呗。 刘存志两口子也被娘这招给弄混了,不是说是马田儿吗,怎么改赵文娘了,改就改吧,只要不娶王小花。 “奶,她真这么说的?她一个秀才之女,还能看中我?”刘永金有点欣喜又有点失落,文娘,是那个秀气的姑娘吧。 “当然了,你可别找人家问,女孩子家脸皮薄。”是同情可怜厉害,还是少年慕艾厉害,这不就有答案了。 刘永金还没拿定主意,但肯定是动摇了,在李春华和刘存志夫妻俩的忽悠下,半推半就的依了,至于以后,多看着点就是了。 最后,就成了刘永金娶了赵文娘,刘永富娶了邓宝妹,刘永财娶了马田儿,刘永粮啥也没捞找。 得亏永粮还没娶媳妇,不然刘红就要睡后院的那间杂物房了,刘家前院一共有十一间屋子,大房占了三间,二房搬出去了,三房占了三间,四房占了两间,五房占了一间,还剩下两间。 一间给刘红这个还没出嫁的闺女住了,另一间给刘家还没娶妻的孙子住。可是再过个几年,等永健、永利、永墨、永壮长大了,刘家的房子是不够住的,到时候要么分家,要么在后院再起几间房子。 不管日子过得好坏,时间还是一眨眼没了,进了冬月,天就下雪了。 草棚子是不避风雪的,冻手冻脚的、得了风寒的人不在少数,有的还交叉感染,大柳树村外的人少了大半,多数的人要么南下了,要么守在县城边上,希望能得县太爷垂怜。留下的多是有女儿嫁到村里的人家,这就包括刘家的三个儿媳妇的娘家。 本来饥饿已经让人面目全非了,风雪更是一种催化剂,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 县城破了,流民攻进了县城,这下连村口的那些流民都去了县城,大柳树村的不少村民也混进了流民群,浑水摸鱼。 这还能说什么呢,都是为了生存而已,只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一群被饥寒逼得接近疯狂的流民进了城,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呢?可以想象吧,烧杀抢掠,是不用提的,贫民住宅区还好说,有可能可以幸免于难,可那些当官的、富户,可就难说了,运气好能逃出去,运气不好也只能躺下了。 流民进城了,听着外面的吵嚷惨叫声,刘杏花等人都害怕极了,怕也得坚持,一家人都心惊胆颤的搬着衣柜等物件,要把门抵住,不然流民进来了可就惨了。 事实证明,刘杏花的决定是正确的。景县外的流民本来近一万人,在加上四周的村民,现在城里怎么说也有一万三千余人,在抢夺。 富人官员肯定首当其冲,但是比起普通老百姓来说,还算少的,等富户轮完了,迟早会到他们这里的。 情况有点糟糕,刘杏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她家要是没有粮食还好说,她和娘还有梅花藏起来就好了,反正爹和小弟是男人,只要识相,也不会把他们怎么着。 可偏偏前段时间家里的粮食吃完了,爹娘把三姐兰花给卖到大户人家做小妾了,人家给了一千斤粮食,粮食还多,家里地窖又小,要么只装粮食,要么挤一挤能装她们三个女人。 粮食要是留在外面,爹和小弟就惨了,要是她们呆在外面,那惨的就是她们,唉,还是挖洞吧,能藏一点是一点。 流民不是傻子,把泥土翻起来又盖回去,只要是个常年在地里刨食的,多少都能看出点不对劲来。 作者有话要说:刘家的家庭成员: 大家长:李春华、刘光远 主角:刘芳(李春华和刘光远的老来女) 大房:刘存孝、赵翠芬 (四子一女) 长女:刘梨花(已嫁) 大儿:刘永力 妻:白小秋 子:刘天林 二儿:刘永富 妻:邓宝妹 三儿:刘永粮 四儿:刘永健 二房:刘存顺、牛小鱼 (五女一子) 已嫁:刘菊花(长女)、刘桃花(二女)、刘兰花(三女) 未嫁:刘杏花(四女,穿越女主)、刘梅花(幺女) 儿:刘永宝 三房:刘存志、张苗 (三子) 大儿:刘永财 妻:马田儿 二儿:刘永金 妻:赵文娘 三儿:刘永利 四房:刘存礼、何小妹 (二子二女) 大儿:刘永书 妻:李晓春 二儿:刘永墨 女儿:刘青(已嫁)、刘红 五房:刘存强、冯秀秀 (一子) 儿子:刘永壮 刘家人有点多,梳理一下。 ☆、要粮 尽管刘杏花这里情况危急,刘家众人却是一点都不担心的,除了刘存孝这个当大哥的私下里念叨过二弟刘存顺,其他人都有意或无意的回避这个问题。 二房做事不地道,也不把他们当一家人,他们也懒得去理会,再说了城门关闭了大半年,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流民进了城,城里那么乱,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往城外跑,他们要是去找二房,那出了事怎么办?谁家还不是一家老小,爹娘没说,他们就当没这回事。 城破的第三天傍晚,刘家二房回来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脏的不行,跟流民没什么差别。 “娘,您就给我们一点吃的吧!永宝都快要饿死了。”第二天一大早,刘家二房都来刘家大院了,来的这样早,看样子是来赶早饭的。 “你们不是挣了钱了吗?还用得着来啃我和你爹这两把老骨头。” 既便是刘存顺和牛小鱼两人多么深切的恳求,李春华都不为所动,早在这个儿子一意孤行要分家的时候,她就当没这个儿子了,反正儿子孙子多,怎样都不缺。 “娘,爹,儿子是挣了点钱,可是城里花销大,天也不见好,生意不好做,挣得那点子钱,勉强够一家子的生活。这流民进了城,好不容易攒了点家当,还都给抢了去。”刘存顺辩解,再怎样,爹娘总不会看着儿子孙子饿死吧! “永书他二伯,话可不是你说啥就是啥。当初是你们硬闹着要分家,结果没两天你们就到城里开店了,这明显是找到财路了,怕咱们这些兄弟家的拖累。既然当初挣了银钱没兄弟家的事,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好过,粮食都是有数的,要是没分家还好说,现在都是两家人了,粮食借出去了,我们还活不活啊!” 何小妹看着二房众人心里充满了快意,尤其是在牛小鱼这个妯娌面前。 她俩都不是婆婆李春华看中的,娘家又不富裕,因此婆婆很多时候都看她俩不顺眼,尤其是她,家里的累活都是她俩做。 但是自她给刘家生了两子两女之后,婆婆对她倒比对生了一连串赔钱货的牛小鱼好多了,所以她在牛小鱼面前一向是占高头的。 可是自二房分出去后,情况就变了,轮到牛小鱼压她一头了,她是怎么想怎么不顺心,现在好了,就二房现在这斗败公鸡的样子,她要是不出了这口恶气,她就不是何小妹。 有何小妹这种想法的,还有刘家的几个妯娌,妯娌之间都是彼此攀比的。 比在刘家谁生的儿子多,比谁更得婆婆和相公的疼爱,比谁的儿子更有出息,明明牛小鱼什么都不如她们,结果分家出去后,压了她们一头不说,还把她们奚落了一番。 吃香喝辣的时候没想过他们不说,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想到他们了,没这道理呀,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古的道理了。 “四弟妹,话不是这么说的,都是小本生意,能挣的了多少?要是真能挣大钱,早就带着你们一起了。” 李春华闻言特地瞄了牛小鱼一眼,这环境还真能改变人,如今这样倒是让人高看一眼,比以前那副懦弱的任人揉搓样要好不少。 “瞧二嫂这张嘴,啥话都让你说了。合着今日还是我们不对了,这要是不借粮食,那就是这些做兄弟的不念情意了?” 二嫂多日不见,长进还不少嘛,再厉害的老鼠还能变成猫不成?她冯秀秀可不是四嫂那么好糊弄的。 粮食多精贵啊,吃一点少一点,本来家里就多了几个吃白饭的,要是二房再回来,他们五房不得亏死。 “五弟妹说笑了,城里乱,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粮食是一丁点都没着落,都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饿死吧!我死了没关系,可相公和永宝可不能跟我一样,爹娘,你们就帮帮我们吧!永宝都两顿没吃了。” 说完就哭了起来,牛小鱼是真的伤心了,这两天的事情对她冲击太大了,担惊受怕不说,儿子的小脸都跟着饿瘦了一圈,她实在是心疼。 刘永宝也跟着应景,大声哭叫:“爷,奶,我好饿,我要吃饭。”杏花姐都说了,到了爷奶家哭一番,爷奶就会给吃的了。跟点了开关一样,二房都跟着抹泪,刘家大院一时充满了哭叫哀求声。 也不知道是铁石心肠,还是怎么的,刘家众人都没有一点同情之色,包括那三个小媳妇。 像今天这样的,她们逃难路上见多了,必要的时候,她们比这二房人更厉害的哭求,都是有过的,所有的天真与怜悯,都葬送在那段艰难的路上了,今天这样,实在是小意思。 二哥真的是变了,变了好多,刘芳觉得都快不认识了。今天这粮食不借恐怕是不行的,多少应该会给上一点,但是其他几房估计不怎么乐意,还有的磨。 虽然这个世界对刘芳来说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但是因为有刘杏花和王小柳的出现,没准这可能真的只是个小说世界。既然是小说世界,那主角肯定是有光环的,要是真不给粮食,说不得以后会被主角打脸。 那将是她不乐意见到的画面,在这个人治社会,山不转水转,不到死亡的最后一刻,谁都不是最后赢家。 刘芳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不好说出来,好在她娘李春华真的是个很有主意的老太太,直接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老二,你爹你娘还没死呢?哭得这么伤心,给谁看?给不给粮食,我说了也不算,毕竟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呢!” 一听有转机,刘存顺不哭了,“娘,您可是当家做主的,大哥他们可都听您的。儿子也不白拿,以后会加倍还的。”只要灾年过去,他家便能再做生意,到时候几袋子粮食,他还看不上眼。 ☆、买盐 “老二,这个家虽然是我在当,但是家里的粮食可都是你兄弟侄子辛苦种出来的。” 接着李春华长叹一口气道,“都是一家子骨肉,娘是不舍得看你饿死的。家里人多,如今也没有多少粮食了。这样吧,公中娘就做主给你五十斤干蝗虫,其他的,嗯,你不是还置办了几亩地吗?你要是愿意,你就拿地跟你几个兄弟换粮食,看他们乐不乐意。娘和你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地,他是有几亩田地,可是当初买那些地可花了不少银子,要是这么贱卖出去,那不是一般的亏。都是兄弟,还能看他饿死不成。 刘杏花心里一直在骂李春华这个老虔婆,可真会算计,一点破粮食就像讹走她家的地,真没这么能算计的。 其实是刘杏花不懂,在这个时候,要是谁家有粮食的肯接受人拿地换粮,那才是稀奇呢,现在银钱都不一定好使,粮食才是硬通货。 刘存顺和牛小鱼都不愿意这么贱卖田地,对农民来说,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是不会买田地的。他们还没走投无路呢,这可都是他兄弟。 刘存顺希冀的望向大哥大嫂,希望大哥能借他们点粮食,刘存孝倒是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赵翠芬扯了扯他袖子,他说话也不好使啊,还是闭嘴吧。 一看大哥这样子,就知道没戏了,再看向几个弟弟,“三弟,你就给二哥借一点粮食吧,二哥保证将来双倍还你。” 三房两口子都是精明的,刘存志这个做兄弟的不好说,但张苗可不一样。 “二哥,也不是不借你,只是你看永财和永金都娶了媳妇,说不准哪天就怀了身子,我们就是有点粮食,可那也得想想以后。若是要我们喝水骗个肚饱,那也要有个奔头不是?”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以田换粮。 刘芳瞧着这几房都想拿粮食换田地,也是,自己买的粮食没有了就没有了,公中还能有口吃的,左右也饿不死。 要是能换点田地,等灾荒过去了,那可就划算了。掰扯了好久,最后是三房和五房各自拿粮食换了一亩水田,专门去请了里正,立了契书。县里正乱着,不能去改地契,里正做个见证,也是有效的。 时已临近年关,天冷,雪很大,地上积得深,冻伤了不少人。两年多的干旱,可能已经到头了,这么大的雪,等化了可就有水了,开春,没准就能种粮食了。 两个月前的那群流民,自攻破了县城之后,没走,反而以景县为中心,接连攻破了附近的两个县城盂县和临县,声势浩大,就这样朝廷也没有出兵。 有传言说皇帝自顾不暇,北面鞑子搞事情意图南进,朝廷上几个皇子也忙着争夺皇位。刘芳觉得估计是认为这是一群乌合之众,可能没放在眼里。 流民也是农民,虽说不上迫害他们村,但是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转眼,春雷炸响,天下雨了,田间、地头、山上全返青了,把村民可高兴坏了,积累了两年多的怨气,突然就消散了。 有眼见的费了一番功夫,跑了几趟郡城,弄了不少良种回来,有家底的人不少,东借西摞的,好歹都弄到了粮种。因为城里的大户死了不少,县太爷也没了,田地就免费种了,也没人来管。 整个春天都风调雨顺,刘家人忙着种红薯玉米,很少有人想着种水稻,包括滩头村和小王村,之前天干,水田都改成了旱地,种玉米红薯正好。能种地了,还是有好些流民返乡种地了,一下子就少了好些人。 农民起义不是那么好弄得,纵观历史几千年,农民起义怎么也有无数回了吧,可是成事的呢?寥寥无几。 玉米点的早,红薯苗也育的早,玉米估计七月底就能收了,红薯八月中旬也能收获。能早点收粮食就好,大家都饿了好久,就等着粮食收了,吃口饱饭。 刘家也有两件喜事,大房的永富媳妇邓宝妹和三房的永金媳妇文娘都有孩子了,不只是刘家人高兴,她们娘家人也高兴。 因为无主的田地多,这几家子就留下来了,刘家搭了一把手,帮着重新搭了几间茅草屋,用牛耕了几亩地,把日子安生下来了。 几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刘芳弄清楚现在县城是什么情况了,有野心的人不在少数,附近的几个县城都被流民占了,是一个叫田大力领导的起义军占领的,这几个县城都是他的势力范围。 他成功复制了太、祖当年的策略,走一路杀一路大户,目前来看挺成功的,地盘扩大了近一倍。 可能是多个地方都有起义,他们这里不显眼,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清理,任着它扩大。地盘是大了,可是经济却很萧条。商户都死的死,逃的逃,说实话,对刘芳这种老百姓来说,这不是件好事。 景县这边没有产盐的地方,郡城也没有,必须得从别的地方运过来,这个所谓的蓝巾军杀商户杀的这样痛快,怕是没有多少商人愿意过来了,而人没有盐是不行的,还得想法子屯点盐啊! “娘,我们家还有多少盐啊!”看一下储量,再做打算。 李春华有点意外,问这个干嘛,“咱家的盐还够吃几个月呢,足足还有十斤。”原来只有十斤啊,有点少,屯盐势在必行。 “娘,您昨天进城,看见粮油铺子开了吗?” “没有啊,城里那些大户都没啥人了,这一时半会儿还买不着粮。乖女,咱家还有粮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李春华以为闺女是担心没粮食了,出言安慰道。 “娘,不是这个。我是说这个蓝巾军杀了那么多商户,商人都不来咱这,要是几个月后还不来,咱家可就没盐吃了。”这时候多考虑一点,比以后没了盐再打算要好。 李春华想了想,是这个理,朝廷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蓝巾军厉害吧!以后的事没准还多着呢。 “闺女,这事你别担心,待会儿等你大哥他们回来,我同他们商量商量。”她娘引起重视就好,刘芳也不再盯着了。 晚饭后,刘家的男人听完李春华的话,都崇拜的看着他们娘/奶,真的是太聪明了,能怎么办,跟着聪明人走呗。 头天的商量结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刘家族人中有三十多个青壮跟着一个族老赶着牛车朝郡城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回老家几天,需要断更三四天哈! ☆、暴雨 第二天买盐的人都悉数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些消息。其实也就是他们这里形势严峻了些,郡城恢复的比较快,还挺热闹。 想想也是,郡城可是水路皆通,平日里南来北往的商人多的是,即使是在灾年,也能弄到大批的粮食,景县压根就不能与之相比。 这股蓝巾军怕是真的要凉了,据说郡城因为其便利的水路交通,常年有驻守的军队,现在许多地方还没有恢复生产,但只要这一季收成下来,百姓交了税粮,可能就要收拾他们了。 想到这里刘芳简直就要抓狂,一旦这里有战事,遭罪的必然是他们这些种地的农民。 打仗,要人,但人从哪来?还不是从农户里抽嘛,她哥哥侄子多,如果真要抓壮丁,不一定躲得过。不只是人,如果这个叫田大力心狠点,怕是连人带地都得是人家的,这能有好日子过? 不拘怎么想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很快就到七月底了,正是收玉米黄豆的时节,全家老小都得去,包括俩怀孕的孙媳妇,当然刘芳和李春华除外。 种玉米真的是个辛苦活,种的时候要挖地刨坑,还要挑水灌溉,长到一半还要顶着烈日除草,这还得小心别锄到黄豆苗。好容易等到收获了吧,还要背着背篓掰下来,再一筐筐的挑回家,期间还得注意诸如旱蚂蝗之类的虫子。 掰完玉米,事情还多,像刘家这样的,男的就拿着一把弯刀砍玉米杆、刨茬头,弄完还要把这些秸秆搬回家去当柴烧,接着就用牛耕地,把地平整平整,这样才算收完玉米了。 女的呢,就拿个小板凳撕玉米的外壳,还要留下四片玉米胞叶,然后把玉米窜起来,拿到棚子里晾晒,等干的差不多了,就拿手搓玉米粒,接着装袋,往屋里储存起来。 搓玉米粒可是个辛苦活,这时候都是这种黄玉米,玉米粒大又硬,很不好搓,刘芳也去搓过玉米,因为手嫩,皮薄,搓了一下手心就红了,很快就放弃了,农活太高大上了,她真的做不来,做不来就做不来吧,反正她又不指着这个吃饭。 今年没种水稻,玉米种了足足四十亩,刘家人忙碌了七八天,就把玉米黄豆收回来了,刘存孝是个种地的老把式,去红薯地里看了看,再过十天半个月收成最好。 这些日子可把刘芳累坏了,都忙着收玉米去了,家里就她和她娘李春华两人忙着,里里外外的活不少,做饭、扫地、喂鸡、打理菜园子、晒菜干,都需要她们娘俩来做。 她娘心疼她,尽量自己一个人做,但是她自来到古代后,好像真的长大了一点,跟她娘在一起,有点不好意思偷懒,多多少少要做一些,当然要是和其他人一起干活,她绝对是要躲懒的,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她十三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村里人对她的评价还蛮好的,偷偷看她的半大小伙还蛮多的,真是一种新奇的感受。 古代真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大部分人都苟且的吃苦耐劳的活着,看着就烦,她真的不想吃苦。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她其实没死,就像小说写的那样,成了植物人,以后她还是要回去的。但是这种可能性实在不高,她也只能幻想一下。 很快刘芳就没时间东想西想了,天下大雨了。她保证她绝对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倾盆大雨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那不是一盆雨,简直就是天破了一个洞。 雨就从洞里直接灌注下来,与此同时,电闪雷鸣,那闪电都打到了院里,骇人得很,说实话她真的被吓到了。 这么大的雨,愣是没有歇过空,连着□□天都是超级暴雨,彻底消除了干旱的影子,不止如此,还成患了。 虽然这几个月都修整过房屋、水沟,奈何暴雨太强大,很快填满了田地水沟不说,泥砖房的墙根都湿透了,随时需要担心有垮塌的危险。刘家还好说,春季的时候翻过瓦,抹过墙面,不用每一个屋都放上木盆接水。 村里其他人家就不好说了,狂风暴雨一来,村里的茅草屋都倒得七七八八,其他人帮着重新搭了棚子,也好不到哪去,估计撑不了多久。 泥砖房也有不少垮塌的,人倒是没砸伤,可东西淋湿了不少,这天怕是不给活路了。青砖瓦房还不错,不愧是花了大价钱的,挺安全的。 这么大的雨,地里的红薯再不收就要泡坏了,那可就真的可惜了。到底是心疼粮食,刘家的男人和女人还是出动了,带着斗笠和草帽,拿着锄头和箩筐去地里收红薯了。 这可不是李春华提议的,她是个有见识的老太太,粮食虽然珍贵,但是这么大的雨容易感染风寒,为了那点粮食,不值得。 虽然经历了两年多的饥荒,但是刘家人身子真没亏多少,起初一房一个月给十斤蝗虫,但是后来就给的多了,吃了那么多蝗虫,即使是缺钱少粮,人是没有坏身子的,不然刘家两个新媳妇怎么那么快就坐了胎。 能怎么办,多熬点生姜汤呗,刘芳也没有大动作,只是在每一锅汤中都倒了点稀释的灵液,姜汤味道大,很容易盖过灵液的甜味。 有刘家人这样的想法的不在少数,毕竟村里绝大部分人家比刘家的条件还要差,饿了那么久,是绝对舍弃不了地里的红薯的。但是他们身子虚,远没有刘家人身子好,又顶着暴雨这样劳作,估计患有风寒的几率比较大。 果然不出刘芳所料,村里大半的人都躺下了,大家伙都是穷人,即使能请大夫,也买不起药。 刘芳手里还有六瓶没稀释过的灵液,即使是有心想帮助他们,也不敢暴露人前,她得多为自己考虑。她不是圣人,她是个自私的人。 感冒在现代很好治,可是在这个只有中医的时代,却是很难,治疗不及时,还有可能转成肺炎,接着丧命。 来她们家借钱的人也有好些,出于自身的考虑,李春华只借了族里几家亲近的以后有能力能还上的人家,其他的都推辞了。 刘芳也就是现在才真正认识到宗族的力量,别看她刘氏宗族都是泥腿子,但关键时刻,还是族里出钱出力帮了一把。 族长兼里正刘光宗先是让得了风寒的族人都到了祠堂里住着,并组织了族里的好些富户,积了点钱,连忙让人赶着他家的马车去了郡城买药,又让族里的妇女帮着煮了大锅药分给他们喝了,是好是坏,听天由命吧! 李春华也是搭手的人,她一向在族中的妇女中很有地位,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没有她呢,凭借着这么一种关系,刘芳成功运用了她的灵液,并趁此机会积累了些好名声。 见刘家宗族这样做,其他的宗族也有样学样,情况不好不坏,还是死了一些人。死人的事是时常有的,刘芳来了古代这么久也算是见惯了,刚开始她还怕,后来就司空见惯了,人能活到五六十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是古稀之年,那便是积了大福气的人了。 暴雨是听不见人们的哀求的,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天才放晴了一日,又开始下雨,只是这次不是暴雨而是大雨,但不管什么雨,刘家的红薯还是都划拉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搬家 对今年大雨最敏感的就要数村北的那条大河了,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就从赤贫到土豪了,河水湍急,流速很快,上涨的速度也很快。如果这雨再不停,估计很快就会漫上岸了。 意识到这场雨带来的后果的人不在少数,毕竟聪明人什么时候后都不缺,也很快做出了应对的方案。 在两个里正的组织下,大柳树村人都冒雨在乌鸦山脉建了草棚子,要是河水真漫上岸来,好早一步搬过去。 因为临近乌鸦山脉,大柳树村的地势要比其他的村子高,一旦有洪灾,先遭罪的一般不是他们,但是也不一定,如果离河破堤了,他们也很难逃脱。 要刘芳说啊,如果真有洪灾,还是景县城墙靠得住。景县的城墙既高又坚固,尽管也不舒服,但比呆在山上要好得多。如果大雨一直不停,谁能保证山上不会爆发泥石流呢,真是那样的话,他们不一定跑得掉。 毕竟是从现代社会来的,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多少是了解几分的,不过,她的运气没那么坏吧,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 李春华站在屋檐下,忧心的看着两个孙媳妇已经显怀的肚子,本来添丁进口是好事,可现在才知道高兴的太早。 “老大,去把老三老四老五叫到我们房里来。”说完,就转身回房了。 老天也简直是不给活路了,这样子的大雨,如何是好哦! “娘,爹,您们找我们有啥事啊?”刘存强性子比较急,就先开口了。 李春华本来就因为大雨而心烦,刘存强是要顶枪、口了,李春华瞄了他一眼道:“你爹你娘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么,你是比里正都忙?” 刘存强尴尬地笑了笑:“娘,您说的是哪里话,咋会啊,我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您是我娘还能不清楚。”说完,小儿撒娇一般的看着李春华。 屋里众人一阵恶寒,把人膈应的不行。 “行了,别贫了。今天叫你们来,是问一下这雨下的这么大,河水涨势这么凶,你们有什么打算?”李春华没心情跟儿子联络感情,想赶快办完事心理好轻松些。 刘存孝是大哥,自然是先开口,“娘,爹,您们怎么说,儿子就怎么做。您们决定就好。” 李春华无语,大儿子老实实诚,对他们也孝顺,就是这个有时候过于听话也不是什么好事,啥事都要依靠他们。 刘光远倒是挺满意大儿子这番表现的,觉得儿子的名字是取得真好,存孝可不是纯孝么。 李春华把目光转向其他三个儿子,“那你们呢,也跟老大一样?这么大的人了,就没点自己的主意?” 刘存志脑子转得快,“娘,我觉得吧,要是真等河水涨上来了再搬到山上去,那可就晚了。娘,我有一个主意,您看行不行?”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那么多的工夫,听你瞎扯。”这时候了,就不能快点说嘛,整那些虚招子干啥,儿子没一个有用的,真糟心,还是闺女好啊。 刘存志见李春华不耐地看着自己,一时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娘,五弟之前不是在南山发现了一个山洞吗?我看那山洞也蛮大的,咱家不如都搬到那儿去住。咱搭的草棚子虽然结实,可这雨这么大,谁知道会不会垮呀!咱早一点搬去了,就早省心一点,免得哪天咱还在睡觉洪水就来了。” 刘光远立刻阻止了刘存志:“老三,别说瞎话,都好好的呢。” 刘存志自知说错了话,呸了几声,擦了擦嘴角的唾沫又道:“那山洞子离那些草棚子都远着呢,也不用担心有些人家来咱家借粮食。再一个就是要是要搬家的话,咱家的粮食搬一半就好,剩下的都藏在您们这屋里的地窖里。这地窖都是青砖铺的,建的牢实,咱把窖口封严了,是渗不了多少水的。要是搬去山洞的话,指不定会出啥事呢!” 自己房里的这个地窖有多严实,李春华和刘光远别提有多清楚了,都是按照大户人家的地窖标准来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防水防潮。刘存志出的这个主意还不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李春华和刘光远都点头同意了。 刘芳是无所谓的,古人不一定比现代人差,只是缺少了些眼见罢了,意识到这一点后,刘芳决定做一个甩手掌柜。不再事事考虑周全,只在出错的时候,帮着拨正一下方向就好了。 这样一来,她就舒坦多了,这两年灾荒的紧张差点让她找不到自己了,她是谁啊,她是一个立志躺赢的人呀! 在刘光远顶着大雨去了一趟族长家后,刘家人就陆陆续续的往南山的山洞搬东西了,一天后,大河水势并没有减缓,仍然持续上涨,刘家族人也开始行动了,跟着村里其他人也开始搬了。 大柳树村周围有不少村子是没有山的,要想避难还得往乌鸦山脉跑。像滩头村和小王村这样的,到乌鸦山的距离比大柳树村要远不少,见大柳树村大部分人都搬到山上去了,也都开始急了,也不管里正的安排了,都拖家带口的朝大柳树村的方向来了。 其实乌鸦山脉挺广的,不一定非要往大柳树村的方向来,但是周围的其他村子的人还是觉得凑在一起比较好,大部分都是认识的人,多少有个照应嘛! 刘家人搬到山洞已经两天了,刘芳还是有点不适应山顶洞人的生活。山洞只有三十几平米大小,十分简陋,刘家人多,堆砌的杂物也占了不少地方,很是拥挤。 洞里有两排木板,离地有五十厘米左右,分开铺的,男女各一边,一个人也就一米的宽度,铺上各自的被褥,就算是自己的居处了。中间是堆砌的火灶,两口锅,刚好用来做饭。 洞口外面依着山壁搭了四间草棚,一间用来放置干柴,一间用来安置家里的一头牛和八只鸡,另外两间就是用来放置家里的笨重家具了。 另外还在最右边搭了一间小小的茅房,好方便人清理个人卫生,谁都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山洞本来就小,换气不容易,要是再不注意一下,这么多人,没准会把人熏死。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都更新的比较晚哈! ☆、洪水 雨一直下,没有停过。 刘家的房子还好,因为地势较高,还没有积水,村北的好些人家的房子就差了一点,积水至少有一尺多高。 刘芳撑着伞站在山洞外面的一处岩石包上,这里视线开阔,没有遮挡,放眼望去,山脚下的大柳树村在大雨里显得格外凄惨,好些房子摇摇欲坠,十分荒凉。 再远一点,隔着雨幕,能隐隐约约望见滩头村和小王村的房屋,坚实挺立的房子比较少,有的几乎只能看见一个屋顶,其他的全部被遮在水里。 地势低就是麻烦,没有天灾的时候,倒还算幸福,毕竟全是肥沃的水田,可一旦像现在这样,就惨了,水往低处流,可不就全往他们那地界跑嘛! 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股暴风雨前的宁静了,但是还是有一些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固执地认为洪水不会淹到他们村的,即便是洪水来了,树木、房顶都能躲人,不一定非往山上跑。 这些人没有上山,而是在家守着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以防有人浑水摸鱼。要刘芳说啊,还不是穷闹的,但凡这些人家里有很多积蓄,他能不居安思危,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不过是舍不得自己的辛勤付出罢了,细想之下,实在让人心痛。 “爹,我们搬去和爷爷奶奶他们住吧!”刘杏花躲了三天的草棚子,实在是受够了,每天不光担心有人会来偷自家的粮食,还要担心哪天可能被这个草棚子砸到,真的是活受罪! “没看见你爷奶,你知道人在哪啊?” 刘存顺早就想过了,可是他不知道爹娘住在哪里,之前爹娘他们搬东西上山时他躲懒嫌太累,就没去帮忙,谁知现在他找遍整座山,都没找到人,早先搭的草棚子是空的,现在是大伯一家人住着。 他怀疑他们根本就没上这座山,还不知道以后怎样呢,虽然这座山上好多都是同族人,大伯三叔两家人也在,但是毕竟隔了几层,哪有跟自己爹娘兄弟呆在一起安心啊! 再说了儿子永宝还小,两个女儿虽说聪明,可眼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一个人要护着他们四个人,不止如此,还有自家这一季下来的收成,他哪里忙得过来,要真有人来抢他家,他铁定护不住。 刘杏花往四周望了望,没看见刘家大院的任何一个人,“我也没看见人,可能爷奶他们没上这座山。” “不知道,你还说什么说。饭胀饱了是吧?”刘存顺心里有火气,就这么冲刘杏花发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爹娘还有兄弟们都在有意无意的避着他了,家里有事也不让他知道,好像他分出去,就是外人了似的。 刘杏花委屈又无奈,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咋会遇到这样子的父母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再想着穿越到古代来种田,反正谁爱来谁来,只要是能让她回去,哪怕是让她再经历一次高三,她也认了。 牛小鱼不管刘杏花的委屈,她只在意刘存顺和刘永宝两个人,女儿她一向是不会多在意的。 她怕刘存顺气坏身子,出言道:“你冲她发什么火,小心把自己气着了。我方才看见了永财她媳妇的娘家哥哥,毕竟就这么一个妹妹,他肯定知道永财媳妇在哪,永财媳妇肯定是和爹娘他们在一起的。”牛小鱼智商大爆发,看来做生意还真改变人。 王小柳是知道这场雨的,只要再过两天,山脚下必然是一片汪洋大海,屋顶都看不到几个,全给淹水里了。 前世这时候她家可不像现在这样有山洞住着,而是同那些后来上山的人一样,躲在大树底下的用树枝树叶搭的小棚子里,缺吃少喝的,一天下来,身子都湿透了,要不是那样,她大弟也不会得病死了。 现在可不一样,她家早早有了安排,找了一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山洞,自己又有一个老天爷给的宝贝,咋样也不会比前世更差了。 这个宝贝,她谁也没告诉,偷偷装了好些吃的在里面,就是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她也不会挨饿,真的不想再饿死了。虽然偷偷装家里的粮食不好,可是她也没办法,她不想死。 刘芳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很久没观察王小柳了,那可是重生的女主啊,又想了想,嗯,还是算了。 这对她而言,终究是个真实的人生,不是小说,不是游戏。没有王小柳的预警也好,这样她也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能冷静的分析处境,要是依靠王小柳多了,会产生依赖性的,更何况她又不笨,事情的走向还是看的清楚的。 又过了两天,洪水终于来了,等了好久呢,总算如期而至,这是刘芳的感觉,相信这也是山上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大家为了这场洪灾准备了这么久,对它的到来,简直是又欣喜又难过,欣喜的是自己果然做的是对的,一家老小捡了一条命,难过的是看着洪水爽快的淹没了自己熟悉的家园,一眼望过去,全是水,连方向都找不着,谁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洪水来后的当天,雨停了,天放晴了,太阳蛮大的,虽已经入秋,但温度还是突然升得很高,按往年来算,现在应该是秋老虎的时候。 接着几天,都是大晴天,山上的露水蒸发的很快,除了过于饱满的山涧,几乎看不出长达多半个月的大雨的影子。 时下,山下的洪水未退,刘芳没事儿就坐在岩石包上,望一望这陆地海,真心觉得吓人。她家地势本来就高,现在只能望见几间正房的屋顶,其他全浸在水里,看不见了。 这陆地海也不是像大海一样面上什么都没有,上面还飘着杂物呢!虽然距离远,但刘芳的视力还不错,连蒙带猜地能看出除了杂乱的树枝、家具,还有泡胀的猪羊之类的家禽,以及那花花绿绿的疑似人的东西。 天灾无情,人也不见得有情。她们这个南山人少不说,平常很难碰面,但是其他几座山就不一定了,刘芳时常能听到从那几座山传来的各种声音,有哭泣哀求的,有咒骂老天爷和其他人的,还有趁机作乱的,颇有一种人间炼狱的感觉。 ☆、回家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洪水才开始有了消退的意图。 这半个月可不好受,不单是其他几座山上的鬼哭狼嚎没停过,还有这烈日下从山下飘过来的动物和人的尸体腐烂的气味。 这股气味一阵一阵的,把刘芳恶心的小脸惨白,她躲过了旱灾、蝗灾、洪灾,结果倒在这里了,想想都觉得憋屈,这时候饶是她再能耐,也只能生受着。 第二天一早,约莫六点钟的样子,天已经开始亮堂了,赵翠芬起来了。今天轮到她做早饭,其实并没有轮到她,是她自己要求的。 这样的做法在其他妯娌看来是有病,大嫂以前是勤快,可也没勤快到主动帮她们做早饭啊!赵翠芬对妯娌们的心思不理,她是有自己打算的,她是个有主意的老实人。 她还记得二十年前那场小洪水,可是冲过来不少东西,要不是那时候她还是年轻的媳妇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没准那个大老爷身上的金玉挂件她也能捞上一件呢,这么多年,这事她一直记挂着,只要一想起,她心里就悔啊! 她昨天去瞧了瞧,身着绸缎的尸体不少,二十年前没捞着,这一次可不能再落空了,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啊! 她都是做人婆婆的了,还能活多少年?永粮、永健都还没娶媳妇,大孙子还那么小,二孙子快要出生了,处处都要用钱,她又没有婆婆那样的好本事,不趁这个机会攒点钱,以后分家了可不好过。 赵翠芬出了山洞,直直的朝岩石包走去,洪水退了,退了,高兴的她跌跌撞撞的朝山洞跑去。 赵翠芬还没到山洞,充满兴奋的高亢的声音就把刘家众人吵醒了。 “娘,娘,洪水退了,洪水退了。” “退了,退完啦?能看见咱家房子不?”李春华还没发话,其他人就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嗯,全退了,能看见咱家的房子,咱家房子还好好的。”赵翠芬竭力遏制自己心里的兴奋激昂感,高兴的说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去。” 赵翠芬看着李春华吞吞吐吐的说道:“娘,要不我们几个先回去把房子打扫干净,您和爹他们等家里收拾好了再搬下山。” 李春华想了想决定:“这样吧,我和你爹胳膊腿还能使上劲,就跟你们一起回去,宝妹和文娘身子都重了,就和芳娘先呆在这里,等家里收拾好了再下山。其他的人,都收拾东西下山。” 赵翠芬有点急,她现在不想帮着收拾东西,她想直接下山去找宝贝,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娘,我想先下山去。我昨天瞧见那些泡在水里的尸体,好些身上可都缠有首饰玉佩,要是咱下山晚了,没准就被别人给掳去了。” 何小妹和冯秀秀顿时兴奋起来,激动的问:“大嫂,当真有?” 赵翠芬挺了挺胸,抬着头道:“当然是真的。我昨天亲眼看见的,有不少呢。” 这一下不光他们兴奋了,刘家男人都激动了,全部看向李春华。 李春华看着自家这些蠢货望请批准的眼神,无语,那东西是那么好捡的,都在水里泡了那么多天了,指不定有什么病呢,但是也说不出口不去,这种好机会不常有,注意一点应该也不会出啥事吧。 “去是可以,但是捡到的东西要交公中一半,剩下一半才是自己留着,行吧?”灾荒两三年,公中一点进项都没有,还花出去不少,反正都是他们花的,总得收点回来吧! 刘家众人都使劲的点头,深怕他们娘/奶,改变主意。交公中一半,自己还能得一半,这好事可不好找,那可是真金白银啊。 李春华觉得还是能预防一点是一点,“现在听我说,咱家成家的就媳妇去,男人留下挑东西,没成家的就自己去,捡到的东西可不能藏着,不然要是被我发现就全部上交。另外,捡东西的时候,都拿旧衣服把手裹着,东西就专门拿一个布袋子装,可别往身上揣,要是揣出病我可不出钱医。” “嗯,娘,我们知道了,肯定不往身上揣。”说完就去找布袋子去了。 刘芳倒是没说什么,她倒不是视金钱如粪土,而是纯粹害怕扒死尸,那玩意儿泡了那么多天,能好看的过去嘛!要是银子还好,可那都是死人身上的东西,她还是敬谢不敏。 她害怕,可不代表俩怀有身子的侄媳妇害怕啊,她们都是逃荒来的,路上的死尸不知看了多少,这点不算什么,那不是死尸,那是白花花的银子。 两人都想跟着李春华她们去,但直接让李春华给撅回去了,开什么玩笑,都怀着孩子呢,又不是一个人,出点事可怎么得了。 刘芳看着她的这些哥嫂侄子们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收拾妥当了,有些感叹,真的是艺高人胆大,银钱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要是真有瘟疫可不都得洗白?好在她事先存有灵液,倒也不怕。 她有六十七两银子的私房钱,有底气,两个侄媳妇没有,刘家人走后邓宝妹和赵文娘就一直挺着肚子在岩石包上张望,神色都有点着急。 能不着急嘛,不知道自家男人能不能找到东西,要是能,又不知道能弄到多少,这些可都是自己的钱啊! 一直从早上等到中午,刘芳她们才跟着迟来的刘家人下山。 看他们喜悦的神色,便知道所获颇丰了,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吧! 还算好的心情,到了山脚下,就低落到谷底了。 我的乖乖,太吓人了,有点触目惊心。 她这才走了一百米,单人的尸体就看见了不下五具,更别说那泡胀的猪羊之类的家禽了。 看躺在那淹死的杂草丛中的那具女尸,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不错,在水里浸了这么久都没怎么褪色。脸有点看不清了,估计是被乌鸦给啄的,发白发肿的手腕倒是有两新印子,估计是戴的首饰给人抹下来了。 她家离南山不过二里路,这样的尸体倒还蛮多的,果然不该低估人的疯狂啊,穷了一辈子的人家,能见钱不眼开吗? 这么多尸体,应该不是他们这边的,离河肯定是决堤了。要是这样的话,郡城可能有点惨,郡城可距离河不远,都设有码头呢。 什么是尸横遍野,可不就是眼前这番景象嘛,多狰狞啊,简直找不到一点往日的田园风光。别说袅袅炊烟,蛙声一片了,双眼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残垣,乌鸦声一片倒是真的。 要么说她不喜欢农村,就这路都不能忍,淤泥足足积有十公分高,踩一脚陷一脚,她布鞋上全是泥,好容易走回家,一看,这是啥,卷我屋上一层瓦吗?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小天使们之前说的一些问题,我在这里做一下回复: 首先感谢各位小天使的小礼物,么么哒一个! 其次关于加更和短小,这可能短时间不会有什么改变哈。主要是我私下有件重要的事情正在做,耗时长,压力大。写这个文文,就是想释放点压力,增加点生活乐趣。 再次关于入V,因为自己有点事,没有跟编编签约,所以不会入V。咱写文就图一乐,能爽就好。 最后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我尽量日更,绝对不坑哈! ☆、首饰 刘芳踏进院子一看,震惊极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给这场景吓到了。 院子里搭的三个棚子全部不在了,只有几根木头在那里表示曾经存在过,院墙也垮了一边,进出菜园都用不着走大门了。 院子里的几颗果树,都奄奄一息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最糟糕的要数东西两边的厢房了,房上的瓦只剩下一两间屋子是完好的,其他的全给洪水卷走了。 五间正房还好,估计是方向的缘故,倒没多少损失,只有一些地方的瓦少了几匹,需要重新翻一遍,她大哥带着几个侄子正在做,估计再过个把小时就翻完了。 “娘,家里的粮食没事吧!”刘芳在去自己屋和去爹娘屋权衡了一下,还是打算先去看一下家里的粮食,怎么说她自己花钱买的细粮都在那儿呢。 “没事儿,咱家的地窖修得牢实,窖口又封的严,没有渗水,只是有点潮气,晒两天就好。” “哦,那就好。” 没事儿就好,算是放下一点心事了。她这才有时间打量四周,这地面看起来好像是刚除过淤泥的,除了刚搬回来的柜子立在那里,就没其他的家具了。 忽然,那盆子里装的是什么,闪闪的,刘芳走前一看,我的天,一小半盆子首饰,金的玉的银的,各式各样,全泡在盆子里。 刘芳有点激动转过身看着李春华:“娘,这,这是你们弄回来的?”不激动不行,那么多的珠宝首饰,全堆在一起,足以给人造成极大的冲击,女人嘛,有哪个不爱这些小宝贝呢,哪怕是知道它们怎么来的。 李春华轻笑一声:“乖女,这还只是一半呢,剩下的一半还在你哥嫂他们手里呢。” 刘芳挑了挑眉,“哥嫂他们手里还有一半?那咱家是弄了多少回来。这下是真发达了啊!” 李春华没看见女儿这么激动过,有点新奇,“这算什么?娘以前在老太君跟前做丫鬟的时候,见得可比这些多多了。” 刘芳看见她娘这淡定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哎,反正她都捞不着,这么高兴干什么,这样想着,喜悦激动的心情终于按捺下来了。 “娘,这下好了,咱家以后可就不用愁了。只是我们捞这么多东西回来,会不会太打眼了?” “打眼?”李春华轻笑,“我的乖女哦,干这事儿的又不只有咱家,你出去看一下,咱村里有哪家人有咱家这么快的修整房子,都跑去扒钱去了,没准都有人到县城了呢!” 刘芳惊诧:“都去啦?” “可不是嘛,再说了不去扒钱干什么啊!房子都被水淹了,朝廷又不来赈灾,不去弄点钱,拿什么盖房子?”李春华努努嘴说道。 也是这个理,毕竟是弯个腰,捡现成的。那么多首饰,要是她能有几件就好了,到时候拿到郡城换了钱,置办几件新首饰也不错,可怜她都十三了,因为灾荒,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伤心,早知道她也跟着去。 “娘,我爹呢?怎么没看见他人?”眼不见为净吧! “你爹那人你还不知道,一天不摆弄他吃饭的家伙,就浑身不舒坦。在后院弄椽子呢!” 说完,又看向自己的心肝,都是大姑娘了呢,得好好打算一下,这两年年景不好,可苦了她了。 刘芳被李春华的眼神看的有点不自在,“娘,您看什么呢?” “看你呢,看我乖女,都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瞧瞧我姑娘这般人品,娘啊,这是高兴呢!” 说完,便拉着刘芳的手,蹲下来,“乖女,以前是没机会又没条件,娘一直没教你怎么辨认首饰,现在趁这个机会,娘好给你说道说道。” 认首饰,刘芳有兴趣,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装个逼。立刻恭维道:“娘,您懂得可真多,这首饰有什么门道啊?” 李春华得意,她可是个有见识的,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摸了下自己梳的光滑的发髻,道:“这首饰里的门道可不浅,你别看咱这有这么一大盆子,可真要说有多珍贵的,那只有一两件。就这块白玉麒麟云纹玉佩和那根缧丝嵌宝五凤朝阳衔珠簪。” 刘芳惊讶,她是认不出来的,来来回回好几遍,也只看得出来数量和一点点质量,其他是鉴赏不出来的。 “娘,怎么这么少?我看有好多都不错呢。” “乖女,这首饰啊不只是看质地、品相,它的工艺也是一个考虑。至于卖不卖得上价,那还得看看时机。就拿这块白玉麒麟云纹玉佩来说,眼下去当铺或是银楼卖,顶多百八十两,可要是到年景好的时候,那千八百两还打不住呢。” “什么,那么多?” 刘芳双眼瞪得老大,把那块玉佩看过去看过来,也没看出它哪里值上千两,她绣花一个月才来钱多少? 要知道来了这古代才知道这钱有多难挣,一文钱都能买不少东西了,这么一块配饰,那普通人家就是不吃不喝一百年也攒不出来啊。本以为现代贫富差距已经够大了,没想到古代更甚,突然有点仇富了,怎么办? 这诱惑力可真大,换她她也会努力去扒死尸的,哪怕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但只要找到这么一块,就能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何乐而不为呢,怨不得村里人的疯狂。 地里几辈子的泥腿子,突然有一天,眼前摆了一座金山。只要伸伸手就能够到,谁能无动于衷? “乖女,咱家除了我和你,就没人识货,娘把这些贵重的都给你挑出来留着,以后给你做嫁妆。娘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对了,你四嫂手里倒是还有两件好东西,到时候娘给你换回来,反正她也不认识,回头没准还叫她给贱卖了。” 鼻子有点酸,有点想哭怎么办,“娘,您真好。” 这是大实话,她这个娘是真的好,不需要她多算计,她娘自己都能给她搞定。这么一大家子人,她娘不疼儿子孙子,就疼她一个人,这怎能不动容? “娘,这要是让嫂子她们知道了,可不得了。”刘芳还是有点担心。 “怕什么?她们不会知道的,现在这个时候也就金子最值钱,这些玉首饰卖不上价,再说就算以后年景好了,她们也没那个机会知道这几件珍品有多值钱的,腿上泥都没洗干净呢,去哪知道去?” 虽然有点对不住,但这样也好,哎呀,这些首饰咋这么好看呢?抬头看她娘,“娘,我能摸摸它们吗?” “摸吧!首饰都用开水仔仔细细的清洗了好几遍呢,早干净了,现在也就泡一会,等晚上我再把它们给收起来,等你屋里收拾好了,娘再把贵重的首饰拿给你,你自个儿存着就是了。娘还有几件宝贝呢,早晚都是你的。” 真好,娘实在是太给力了,前世十五岁才开始躺赢,今生十三岁就要开始了么?幸福来得太快,有点兴奋啊! 虽然高兴,但出了房门还是要收敛住,得,去打扫一下自己屋子吧,争取早一点见到首饰小乖乖,死人戴的又如何,要真论起来,她也是个死人,有点啪啪打脸。 屋子还好,地面倒还干净,看样子是刚清洗过,墙壁上有留下的水渍,这个再和点石灰粉刷一下就是了。 她刚看了,她房间的笨重家具是一点都没少,全在院子里,现在她两个侄媳妇正在用开水清洗呢,现在太阳大,估计下午就干了。 刘芳想了想,还是打算再把房间擦拭一遍吧,毕竟是自己的住处。说干就干,打一盆清水,拿了一个抹布,再倒了两滴灵液,虽然有点浪费,但是保险。 等到下午三点,刘家人才算基本忙完,赶紧做饭吧,好多早饭都没吃,一直兴奋干到现在。做饭用的是刚掏过的井水,还算是干净,刘芳帮着做饭,给弄了点稀释的灵液,预防一下准没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瘟疫来了,估计又要死上一堆人。有点莫名的兴奋,怎么办? ☆、前奏 虽然今天捡了大便宜,但是也没有庆祝一下,只随便吃了点东西,把这一顿对付了过去。 在李春华看来,家里里里外外事情还多呢,都得尽快弄完,明儿个指不定有什么事呢。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事,要是不把他们这股劲压下来,这一大家子可不好管理了,人有钱了腰杆就硬了。 就这样,晚上临上床时,刘家基本上就与往常一样了。缺了瓦的东西厢房,全都铺上了茅草,还活了泥抹了抹面,虽没有瓦屋好看,但还算过得去。 院子垮掉的泥巴墙也重新垒起来了,其他的杂物全都清理干净了,只是被洪水卷走的三间棚子没有搭起来,主要是材料不够,在山上存的茅草全部拿去搭厢房了,没有多余的去盖棚子。 前院都是这种情况,后院的柴棚、羊圈、鸡圈也是如此,其实不搭也没关系,家里就一头牛、五只鸡,牛圈用的是石料,没什么损伤,就五只鸡搁哪不行啊! 忙碌了一天,大家伙都累着了,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可马田儿有心思,翻来覆去睡不着。 于是伸手推了推身边呼噜打得震天响的男人,“相公,醒醒。相公,醒醒……” 轻轻推没推醒,马田儿使了点力气,直接就给刘永财推滚到地上去了,这下是真的醒了。 刘永财很生气地道:“大晚上不睡觉,推我干什么?你这婆娘,不知道自己的力气呀!” 刘永财不是那种体贴人的性格,虽然是才成婚不到一年,但是丝毫没有那种小新人般的腻歪。可能和他弟弟一样,不是很偏好力气大的健壮女子,不过木已成舟,也没法反悔,就这么过着吧! 对于刘永财的态度,马田儿要说一点都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性格坚韧,不是那种服输的性子,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感情也是处出来的,来日方长嘛! 看见从地上爬起来的相公又重新上了炕打算入睡,马田儿赶紧扯住了他,今天要是不把这件事商量好,她是别想睡觉了。 “相公啊,娘今天下午跟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你是什么想法?”马田儿略带试探的问。 “还能有什么想法?娘打定主意让我们交东西,你还能不交吗?没看二弟三弟都教给娘了。” 刘永财虽然脾气有点暴躁,但是头脑还是清楚的。这些宝贝不交是不行的,三个儿子中两个都交了,就剩他不交,那算怎么回事?要是二弟不交还好,好歹是成亲了的人,可现在事已成定居了,能怎么办? 马田儿简直想一口血喷出来,这是一回事吗?二弟妹怀有身孕没去弄宝贝,单二弟一人,脸皮又薄,一上午就弄了一个玉扳指、三个金戒子,三弟年纪小,又抢不过其他人,就两个金镯子,交了公中一半,还能剩下什么。 她可不一样,力气大、身体好,回回都跑在最前头,东西弄得不少,本以为能自己留一半,好家伙婆婆一张嘴,竟是想全拿去,还保管呢?哼,保管到哪里不行,她这儿不能放吗? 婆婆指不定就归了他们这三房的公中,到时候要是他们分家,肯定是平分,哪管每家交了多少。一想到自己费尽全力扒拉的东西,要分给其他两房,怎么都想不通,大晚上硬是气的肝疼。 “相公,这事不该这样算。你看二弟三弟才弄到多少东西,咱又弄了多少?就这么交上去,那咱得亏死。你看你娘疼二弟的样子,还能不把咱家的东西拿去补贴二弟?要知道三弟可没成家呢。”夫妻两个必须站在一条线上,不然这些东西铁定保不住。 刘永财一想也是,他娘有多疼二弟,没谁比他更清楚了,以前外公给拿的零嘴,他只能尝一点,其他的全给他二弟了,三弟也没比他好多少。 娘是个偏心眼的,他们这些做儿子的也只能生受着,可是这次情况不同,这些宝贝好说能值个二三百两,可不是那十几文钱的零嘴说让就让了。 马田儿继续鼓动:“相公,你看大房的大堂哥和二堂哥他们,可都是自己收着的,大伯母今下午要了两次,也没要着。再说,娘又不是没有,我今天可一直和娘在一块呢,娘捞的也不少。可见柿子是捡软的捏了。” 嫁过来这么久了,自己婆婆是什么样的人,也是看清楚了,虽看着好说话,实际上可能是刘家这些二婆婆中最厉害的,能算计着呢。 “你胡咧咧啥?赶紧睡觉。”刘永财决定先不想这事了,明天再说。 “那就这样决定了啊,等明天娘再说的时候,咱就不给,自己保管哦!”人没有睡着,却没有回应,那就是默认了,马田儿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其实她也明白这么做不好,刘家这个人家已经够可以了,不打媳妇不说,每天都能吃饱穿暖,可是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几百两银子呢,他们这个小家得攒多久才能攒够?什么事都能让,这事不行。 有马田儿这种想法的,还有四房刘书墨的媳妇吴翠翠,但是她不敢说,还得让自家男人来起这头。 她嫁过来日子不短了,可一直没有身子,本来这年头不好,怀不上也没什么,坏就坏在比她后进门的隔房的弟妹怀上了,还是俩人,自那之后婆婆一直对她有意见,时常抓她的错处。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更何况还有财帛动人心呢?第二天,三房也没有吵起来,马田儿两口子咬死了不交,张苗也没办法,她是个要面子的人,可不会当着其他几房给人看了笑话。儿子不听话,准是媳妇撺掇的,她有的是办法。 对自己几个儿子家内部的事,李春华是一概不管的,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她才不给自己找事呢。 吃过早饭,刘家的男人就被里正喊过去帮忙清理村子了,现在天气大,这些人和动物的尸体还是早点焚烧掩埋的好。各房婆媳还在暗地里斗法,刘芳没有看戏的心思,就跟着李春华去菜园了。 先头被洪水淹过的菜不能吃了,得拔了重新种,她在菜园有专门的一分地供她练手,她要来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种。 菜地是一片狼藉啊,东倒西歪就不说了,那些豇豆的藤蔓全部埋在了泥土里,清理起来是件麻烦事。 “乖女,你那块地就不用你清理了,待会你嫂子她们来收拾菜园的时候,顺道就给你收拾了。”地里除了这些没法吃的菜还有很多杂乱的树枝,这活脏手不说,还累得慌。 刘芳拒绝了,“娘,我那块地才多大,我先收拾一下,要是累了,再让嫂子她们帮帮忙。”她自己的东西,一贯是不想让别人碰的。 刘芳把挡在地里的树枝挪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就这么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面前了,这,这是金元宝吧? 来了古代这么久,没见过金元宝,只是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看见过,嘿嘿,她就知道财神爷是不会把她忘了的。 一时激动的大喊:“娘,娘,您快来我这儿。”索性这里只有她们娘俩,不然刘家又要成为村里的话题了。 李春华急急忙忙的朝女儿那边走:“咋了,这是?” 刘芳高兴的很,这可是她自己的钱啊,捡起那个金元宝,“娘,您瞧瞧这是什么?” 李春华也定眼一看,拍掌大笑:“乖女运气真好,这二十两重的大元宝可不常见,这都能让我乖女给遇到,乖女,你这是有大福气呢!” 最后,这钱的归属自然是给了刘芳,李春华不要,她都一把年纪了,指不定哪天就没了,有钱也没地花,闺女有这福气,可不能分给别人。 两天后,捡到钱的喜悦霎时间没有了,村里有人开始发热了,不是风寒,吴郎中给瞧了,有点像是疫病。 恐慌开始蔓延了,简直是人人自危。 这患病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昨天才二三十个人有发热的症状,今天已经一百多了,发热的最厉害的好多都是扒钱扒的凶残的,两个里正立刻派人去了城里请大夫,人没来药也没买着,还带回来一个噩耗,县城里面没有药材。 ☆、瘟疫 没办法,连夜让人赶去了郡城,第二天中午买药的人回来了,只有半车药材。 刘光宗和张里正两人看着这少得可怜的药材,都接连叹气,药材太少了,根本不够,前天发热的人都躺下了,上气不接下气,更何况吴郎中也拿不准这半车药对不对症、有没有效。 不是,怎么就这么点哪,刘光宗看着自家二儿子:“二娃,咋跑了这么一趟,才买这么点药材?够干什么啊!” 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拿眼睛盯着刘存安,刘存安大呼冤枉:“爹,你老这是说啥话呢?要是有药材,我们还能不多买?实话跟您说吧,我们几个一路紧赶慢赶,到的时候正赶上开城门,我们连口水都没喝,就直接去了药铺,药铺人多的很,我们是拼着吃奶的劲才在大夫的手下抢了这半车药材。” 刘存安瞅了他爹一眼,接着道:“为了这半车药材,我们几个再回来的路上险些被人给抢了,要不是我们几个年轻力壮,又是赶的马车,跑得快,指不定出啥事呢。我现在身上还疼着呢!您可倒好,还在这冤枉我呢!” 说完赌气似的朝边上一蹲,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爹。 刘光宗气得倒仰,这小子是被婆娘给宠坏了吧!要是他婆娘陈氏知道他这想法,准是一白眼,这大柳树村的人谁不知道他刘光宗最疼二儿子? 同行的王大牛也道:“是啊,叔,您们是不知道,这一路上可险了,去的时候还好,没啥人,回来的路上,有好些地方都摆上了路障,吃的用的药材啥都要,见人就想抢,还好我们机灵。叔,那郡城的疫病比我们这儿还凶呢,药材铺子都快被搬空了。” 这么糟糕,刘光宗和张里正对视一眼,深感无奈,这是要等死吗?那可是瘟疫啊!他们这儿又被占了,朝廷是不会来这儿赈灾的,真是上天入地都无门道啊! 刘光宗转头瞥见还在闹脾气的二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家去洗个澡喝碗姜汤。” 刘存安也知道这不是撒娇的好时候,况且忙碌了一天,他还真的是又累又饿。 按理说他这个儿子都快要娶妻的汉子不该这么小儿姿态,可是没办法,他爹他娘能生着呢,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呢,这么多娃,要是再不靠着他爹,他爹那么大的家业,又能分给他多少?更不要说,他自小就亲他爹,彩衣娱亲嘛! 五个汉子都回家去了,刘光宗和张里正又开始忙的团团转了,先是按照以前衙门下达的防疫病的方法,把得了病的人全部安置在村北新搭建的棚子里,那地方离人家远,好隔离。 再就是安排一个家属照顾,并知会他们清理卫生,再就是把这点药材分了次数煮了大锅药,虽然大夫说是对症的药,可是有没有效还说不准。 这治疫病的法子,家家户户都清楚,各家都干净着呢,给儿子娶媳妇都没打扫那么干净。 “娘,那些没得病的人家真愿意去棚子照顾人吗?我咋觉得那么不对劲呢?”那可是疫病,十室九空,传染力强着呢,真会有人那么无私吗? 李春华一向是愿意解答女儿疑惑的,坦言道:“那些人可不傻,按理说家里只要有人得病,那必须是全家都要搬去,可是村里人不愿意,要真要搬去了,一家子人都没命了。里正也没法,沾亲带故的,也就都退一步,才成现在这样。可别真以为有自愿去照顾的,除了那些真疼患了病的孩子的娘,其他的都是被逼去的。你浑二嫂子不就是被浑二爹娘逼去的嘛!” 刘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哎,不知道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李春华听了闺女无意的感叹有点急:“我说乖女,你可别犯傻。现在这情况,咱家是谁都别想出门,你那些侄子侄女都不出门去玩,你可是当人姑姑的,可不能起这头,跑出去哈!” 刘芳无语,现在她在她娘眼中是当姑姑的啦,不是个小孩了么。 李春华还觉得不保险,接下来几天一直盯着刘芳,深怕她跑出去了。 二娃子跑郡城买的药可没听说过有哪个喝了彻底好了的,充其量就是多挣扎几日,没药医,这得了病可是真没活路,索性她刘家人还都好好的。 还是她李春华治家有方,家里干净的一尘不染,就是陈年的旧被褥,都是拆下来用开水烫过的。不得不防啊,大嫂和三弟妹家的存文都搬到村北的棚子去了。 “老天爷啊,求求你帮帮我家大顺吧!可不能这样啊!” “谁来救救我相公啊,我给他一辈子当牛做马啊!” “谁来救救我爹啊!”这是孩子的哭闹声。 接着又是一阵哭嚎声,悲伤极了。这声音离刘家实在是太近了,把闷在屋里的刘芳都给炸出来了。出来一看,院子里怎么这么多人,刘家这是倾巢出动? 李春华脸色铁青,整个人强硬又愤怒:“存强,你把你媳妇给我拉回去,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给我出这个门。要是敢跑出去,你们一家子都不用回来了。” 刘家没人发话,只听见冯秀秀的哀嚎:“娘,您就让我出去瞧瞧吧,就一眼,就去瞧一眼。我给您磕头了,您行行好吧!” 刘芳看着自家五嫂眼泪鼻涕一起流,神色悲伤,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拉了拉刘红的袖子,想听人解释。 刘红小声的跟自家姑姑说:“姑姑,刚才那阵声,你听见了吧!那是小婶的娘家出事了。现在没声音了,估计是去村北了。” 刘芳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这种揣着巨宝看别人病死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她虽不善良,可是也不想看人家病死。 可是没有办法,她娘每天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她,她根本连院子都出不了,更别提在井里倒灵液了。 要是坦白的话,那根本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藏有灵液的,包括她娘,涉及到她自己,所有人都得靠后,没得商量的事。 李春华语气也软下来了,但还是不松口:“你出去瞧一眼,又能顶什么事,现在村里村外瘟疫有多厉害,你不是不知道。附近几个县城都买不到药,也没人愿意跑去郡城买药,这得了瘟疫的,那就是一个死啊!” 冯秀秀如何不明白,可那是她爹娘、她弟弟,不去瞧上一眼,她怎么能安心? 继续哀求:“娘,您就让我去吧!我保证离得远远的,绝不靠近,就去瞧上一眼,瞧一眼就回。” 事关身家性命,家里这么多口人呢,李春华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现在瘟疫那么厉害,谁知道会不会沾上?咱家可是有这么多人呢,这事不能赌。你不为自己,也要为永壮、存强想想啊!” 刘家的有娘家的媳妇其实都担心自己的娘家,尤其是几个新媳妇,可是都不敢跑出去,都怀着身孕呢,包括马田儿,她今天早上吐了,月事也有一个月没来了,应该是有了。 年长一点的刘家媳妇,都是有儿子孙子的人了,娘家再重要,能有自己的家重要?就是婆婆今天不阻拦,她们都是要来做这个恶人的,生死攸关的大事情呢? 张苗是不认可冯秀秀去看的:“五弟妹,这外面可厉害着呢,出去了发生个啥事,谁都说不准。现在外面没声音了,想来是已经搬到村北去了,那地儿如今可不是好地,再说咱家离村北可有好长一段路呢,这路上可要经过不少人家?你家永壮再过个四五年可是要说媳妇了。” 其他人也帮着搭腔,现在这时候,就是不能出门,自家扒了死尸,没染病躲过了这一劫,是运气,可不一定能躲过下一劫,现在又没药,得了瘟疫,只能等死,村里这两天可死了好些人了。 都不同意她出门,冯秀秀绝望了,那是生养她的爹娘啊,要是不去看一眼,没准哪天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突然冯秀秀看向了刘芳,死死的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瘟疫来一波。 ☆、神迹 刘芳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稍微有点凉,不过她是不怕的,因为像她这种人,是不惮于别人的恶意的,充其量就觉得麻烦。 要是有人敢伤害她,她那个鸡肋的异能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只有周围十米的距离,可是在领地之类,她可以说拥有绝对的控制权,要么说精神系的异能最强大呢。 大家都注意到冯秀秀的眼神,李春华一把把刘芳拉到身后,怒道:“冯氏,你看什么呢?喝尿了吧你!” 冯秀秀狠狠地瞪着刘芳,冷冷的朝李春华道:“娘,您此刻这么阻拦我,可也要将心比心啊,哼,果然做媳妇就是没有做人闺女好。娘,要是小妹也得了瘟疫,您还会这样吗?” 这不是在咒她吗,她昏了头了吧,刘芳双眼略微眯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哼,是她在人前的形象维护的太好了吗,还能任人揉搓?呵,五嫂可真有意思。 刘存强一看冯秀秀那个样子就知道要遭,他媳妇一向不满他娘疼小妹不疼孙子。 果然,于是在李春华发火之前,立刻喝道:“你满嘴喷粪的在这胡咧咧啥呢?还不快滚回房去。少在外面给老子丢人现眼。” 冯秀秀本来就又急又气,刘家人拦着她不准她去看爹娘已经让她怒火高涨,一时气急,都不惦记眼下什么情况,心里有啥说啥。 一听自家男人这么呵斥她,简直不能忍,立刻扑上去抓挠刘存强,边挠还便说道:“好啊,终于说出你心里话啦,你说说我怎么丢人现眼了?行啊,你刘存强,现在不是你巴巴的求着我要跟我爹学打猎的时候啦?刘存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是人,我爹给的那些肉,都给到狗肚子去啦?” 刘存强毕竟是个男人,还是好面子的,哪经得住冯秀秀这般拿事在兄弟面前说道,况且话说得还不全,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人。 冯秀秀对他又抓又挠的,他又阻止不了,情急之下一巴掌就扇到冯秀秀脸上,冯秀秀愣住了,空气安静了一秒,但突然爆发的更厉害了。 刘存强这显然是捅了马蜂窝无遗,虽说乡下几乎没有哪家男人不打婆娘,但是他因为冯老爹的缘故,从来没有对冯秀秀动过一根手指头,就算是冯秀秀做了错事,他顶多说几句,根本没有动过手。 冯秀秀真的伤心了,一阵又咬又掐,十分疯狂:“你打我?你竟敢打我?刘存强,你还是不是人啦?你这个天杀的,没良心的,你就会冲我厉害,你怎么不冲你娘你妹厉害去?连婆娘孩子都护不住,刘存强,你就是没种。” 众人被这神发展简直惊呆了,她冯秀秀是吃错药了,脑子坏掉了吧,一时都没人上去拉架,任这场闹剧发生。 有一个人例外,李春华简直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内里藏奸的冯秀秀当她是谁?他们老两口可还没死,这个家还没分呢,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耀武扬威,在她面前又是咒她闺女,又是打她儿子,谁给她的胆子? 刘永壮被他爹娘打架的场面吓得直哭,边哭还边喊道:“娘,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没人听,两人忘乎所以的缠打在一起,似乎是想把彼此这么多年的怨气,在今天算个总账。 李春华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当即喝道:“老大老三老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给我分开。老大家的,你和老三家的上去给我把那个遭瘟的婆娘摁住,老四家的,你去给我抽嘴巴子,我没喊停,谁都不准给我停下,今天要是不把她这股邪火压下去,我看她还无法无天了。” 婆婆打媳妇,在这里实在是正常不过,只要人不死,没人会说什么,顶多就是闲话几句。 所以说啊,这女人啊,还是要有娘家依靠的好。刘芳估计,看来她五嫂要恼火了,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实在是不值得同情。 依他娘的脾气,是不会轻易原谅五嫂的,怎地,还有点高兴呢? 被按住的冯秀秀强烈的挣扎着,一个不查,竟被她挣脱了,转身就跑出刘家大门了。 李春华气得不行:“跑,你敢跑出去这辈子就甭想回来。老大家的,你和老四家的去把她从娘家带来的东西全给我收拾出来,给我扔出去。” 说完,又用眼神盯了一圈人,“她要是敢回来,谁都不准让她进门,要是谁给她开门了,也给我滚出去。” 刘存强惧怕李春华的眼神,可冯秀秀好歹是她媳妇,还是略怂的开口道:“娘,她就是一时糊涂,等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一顿,啊,娘。” 李春华勾唇冷笑:“就你,你个怂货。还没见过哪个被婆娘打得不能翻身的男人呢?还你教训?我呸,我可告诉你,这个媳妇咱家是不能要了。你要是敢顶风作案,你也给我滚出去,老娘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老娘都出来了,看来她娘这次气得不轻啊,刘芳这样想着。说完,李春华盯着两个愣在原地的儿媳妇,冷声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我连你们也请不动了?” 赵翠芬和何小妹就像突然上了发条一样,立刻朝五房的屋子跑去,一时,众人都散了,此时谁都不敢撩李春华的老虎须。 “奶,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娘吧!别赶我娘走。”刘永壮一边哀求一边拿袖子抹泪,他都十一了,他知道今天这事是他娘做的不对。 李春华没理刘永壮,径直转身回房了,她对刘永壮和刘存强都有迁怒,娶了这么个糟心的媳妇,简直是烦人。 刘光远倒是宽慰了几句,但是也没松口让人回来,只是让刘红带人下去洗把脸,好生照顾着。 现在这灾年,很多都不值钱,尤其是人命,重新娶个媳妇的代价实在是太少了,刘家压根就不缺媳妇,供明显过于求嘛,刘芳想啊,要是冯秀秀真不回来,她五嫂准会换人做。 冯秀秀也就一时脑子发热,她跑出刘家不过三百米,脑子就清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可是又不敢回去,只得硬着头皮往娘家走。 娘家就她爹和侄子侄女在家,见她回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毕竟现在人人自危,跟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家里,不出门。 结果一听冯秀秀一说,顿时差点闭过气去,好一阵才缓过来,“秀秀,你糊涂啊!你现在跟我赶紧去刘家,好生跟你婆婆道个歉。” 冯秀秀也想服软,便就坡下驴,跟着去了,实际上还有点不满。冯老爹简直心累,本来就操心儿子就够让人受的了,谁想还得操心闺女。 两人刚到刘家院墙外面,就看见赵翠芬和何小妹把她的陪嫁扔出来,两人看了他们一眼,话都没说,就关门了。 这事可能有点严重,冯老爹心里暗自咂摸,赶紧凑上去敲门道:“亲家,是我,冯友山。秀秀年纪小,不懂事,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你开开门,凡事都好商量。” 李春华听见冯老爹的声音就到院子里来了,愣是不开门:“永壮他姥爷,你家这个闺女,我刘家可要不起,你还是哪来回哪去吧!开门就算了,现在瘟疫闹得多厉害啊,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实在是担待不起。” 不管冯家父女怎么说,李春华就是不松口,无法,两人只得回去从长计议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管两人是怎么从长计议的,又过了两天,传来消息,冯家几口人都染病了,一时刘家众人都有些后怕,幸好那天没开门。 瘟疫的厉害刘芳总算是见到了,大柳树村的人已经倒下了大半,周围其他几个村子也不遑多让,难道真的要让他们等死吗?刘芳心里十分纠结。 还没等她纠结两天,就听说有些人病情好转,一时低压的氛围突然就松泛起来,据查证,好像是喝了老井的水,才好起来,一时人都疯了似的去争抢,神迹传得沸沸扬扬,等两个里正想起要控制时,早为时已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一点。 ☆、生路 显然,一口井是不够抢的,从那些人的疯狂程度来看,应该是有三口井,传得可邪乎了,就连他们家也去抢了一担水。 没想到刘杏花这人也不坏嘛,也是,世上穷凶极恶的人毕竟是少数。 只是刘芳真的想吐槽一下真的没什么脑子,喝了滴过灵液的井水的病患好是好了,可是这大麻烦也惹出来了。 这次的瘟疫波及范围广,至少他们这个郡,多少都受牵连了。 虽然不知道其他地方治的怎么样,但他们这里可是死伤惨重,现在知道大柳树村有了这个人为的神迹后,都一股脑的往这里挤。 这两天村里的生人明显多了不少,再过一阵子,没准临县的那些人也往这里挤,这大柳树村人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娘,您这是打拿回来啊?”刘芳正坐在堂屋缝衣服,就见李春华神色凝重的走进院里。 “刚从你大伯母那边回来呢!对了,乖女,你爹你大哥他们呢?” 刘芳回道:“都在家呢,您找他们有事?我这就给您叫去。” 刘芳刚起身就想起还有一件事没问:“娘,大伯母他们没事吧!” 李春华摆摆手,“没事儿,命大,都好了。你快去把他们都给我叫到堂屋来。” 一听是李春华叫人,刘家众人不管是在做什么,都立马赶到了堂屋,没办法,积威甚深,就是刘光远都不敢忤逆她。 李春华一看人都到齐了,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对咱村里的这个神迹是怎么看的?有谁看出一点门道?” 大房的人率先摇头,他们脑子都不是很灵光,哪能有什么看法,要说有,那就是他们还想去井里挑神水,可惜里正不让,专门找人把三口井看住了,说是只有得了瘟疫的人才能去取水。 李春华看向三房,刘存志倒是琢磨了点门道:“娘,不知您发现没有,自从咱村有神迹之后,十里八乡的人都往咱这来了,最近咱村可多了不少人。” “哈,我当三哥你要说什么呢,村里多了人,我也能看出来。”何小妹见不得三房的人抖机灵,出言讽刺道。 “你别打岔,老三,你继续说。”李春华一向知道老三比较聪明,也想知道他能看出点什么。 刘存志不虞的瞥了一眼何小妹接着道:“娘,这么多人,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呀?就是带有干粮,也吃不了几天,您是没看见啊,他们压根就没想走。要是让这些人留在咱村子附近,等他们没吃没喝了,就该来抢咱的了。” 李春华终于有点笑模样,“你们就该跟老三好好学学,凡是多想一步,别长个脑袋成天就只知道吃饭。” 把众人都说的讪讪的,刘芳不在这些人之列,她一贯是个有危机意识的人,一直认为在生产力越低下的地方,人越多越混乱,大柳树村也即将面对这种情况。 看见众人都低头不语,李春华说道:“老三这个考虑是有必要的,现在我要说个更严重的事。” “娘,还有啥事啊!” 刘存强想李春华赶紧说完,他还想探探他娘的口风呢,他那婆娘自病好了之后就常来找他们父子,给他们认错,他已经原谅了,就想知道他娘还气不。 李春华越来越不待见刘存强了,人蠢不说,还没眼力见,“啥事也得等我说。刚我回来的时候,碰见蓝巾军了,现在这会儿已经到古井那处了吧。” “老婆子,你真看见是蓝巾军来村里了?”刘光远咂摸着叶子烟道。 他们都是地里刨食的乡下人,大字不识一个,就想安安生生的种个地,年景不好也就算了,可这马上就能下种了,要是再与这些乱军扯上关系,那就说不一定了。 李春华啐了刘光远一口:“那还有假,我可没老眼昏花,很好认的嘛,那些人脖子上都挂了蓝色的布巾子,不是蓝巾军是什么?一会儿,哦不,现在,老三你赶紧出去探探消息,看他们想干什么。” 刘家人都开始慌了,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刘光远大声地道:“都别闹腾了,多大点事儿啊,天还没塌下来。” 刘存孝有些害怕的说:“爹,那可是蓝巾军啊,那杀起大户来,可是眼都不眨一下。” 李春华最近心情不佳,看见大儿子这么畏畏缩缩的样子,不高兴的道:“老大,你也说了是大户,咱家是大户吗? 刘存孝老实回答:“不是。” “那不就得了,那蓝巾军再厉害,不也是农户,咱不是农户吗?” 李春华倒不是很担心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害怕这些人抢粮食罢了。村里村外那么多人,乱着呢,根本就种不成粮食,相信只要他们今天下种子,明天早上地里就得被人刨个底朝天。 多事之秋啊,刘芳感叹道,不管这蓝巾军是来干嘛的,他们村多少都得喝一壶。 果不其然,人家一来就直接接管了井水,不止如此,还做起了生意,拿井水跟其他不在管辖范围的县城尤其是郡城换粮食、盐、铁。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无本的买卖可真不错。 不想死的百姓要么听郡城的,要么就往他们这边来,怎样都不亏,到时候,粮食、人、钱、兵器可全都有了。 朝廷现在不愿意也没办法,北方蛮子进攻猛烈,郡城的兵都调走了一大半,拿什么打蓝巾军啊。 等北边安定下来,估计朝廷第一时间就要收拾蓝巾军,而他们大柳树村作为蓝巾军一个所谓的据点,更是为蓝巾军的建设添砖加瓦了,要是这样的话,一旦朝廷追究,那他们怕是必死无疑了。 刘芳被想象的画面简直吓到了,一旦两军开战,大柳树村是个铁定的炮灰,横竖都是死呀。 不说别的,要是蓝巾军人手不够,可不得抓壮丁呀,到时候不想叛乱也下不了贼船了,太、祖当年夺天下的时候可是有坑杀了二十万人的经历。 刘芳思索再三,还是把她的猜测告诉了爹娘,李春华和刘光远简直被惊呆了,细想之下,完全有可能。 叮嘱了刘芳不要告诉别人之后,刘光远满怀心事的朝族长家去了,这个事情太大了,事关一族生死。 古代的事还是交给古代人去解决吧,她得做最坏的打算,计划好求生路线,身为一个生存主义者,不仅要具有前瞻性,还要时刻都具有危机意识。 哪怕是概率再小的事,都要做好时刻发生的准备,单看她前世为了末世的传说收集的东西就是了。 大柳树村地理位置不错,要真有战事发生,河道太窄不能走,就只能走官道了。 村东的那条官道直通南北,要是战事在一方,那还好办,要是朝廷派军队南北夹击的话,那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只要领头的人稍微有点能力,多半会选第二条路,到时候他们就只能躲进深山了。 那深山可是那么好待的,但她一人还行,她有异能,旁的东西近不了她身。 要是一家或一族人,那就不好说了,这时候的山,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原始森林,不说山里的猛兽,就是毒蛇毒虫,就够人喝一壶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天只有一更哈,谢谢各位小天使的营养液。 ☆、招安 所以啊,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进山,那也就是说,只有走官道了,这事真得从长计议,哎,看以后吧! 刘芳从来没有这么想把刘杏花给摁死,要不是这个蠢货,他们怎么可能会到这么进退维谷的地步。这还只是她现在的想法,可要是放在多年以后,那刘芳就恨不得在人刚穿过来就把人弄死。 “族长,就是这么个事。您拿个主意啊!”刘光远希望族长拿个主意,这事情太大,他做不来这个主。 刘光宗抚着胡须久久不语,他倒是没想到这么一点,看来光远弟这一支能人不少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们大柳树村招谁惹谁了,怎么什么事都让他们给摊上了,刘光宗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就没早点把消息给拦住呢。 怎么办,他能怎么办,要是朝廷真追究下来,他们全族人都不够人杀的,可要是不听蓝巾军的,估计现在他们立马能去见祖宗。 刘光宗决定事情不能自己一个人说了算,“这样,光远你和我的几个儿子立刻去把族老找来,先听听大家的意见,记住,此事千万不能走漏风声,不然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说完就让人出去了。 可不是麻烦了嘛,大柳树村这么多人,姓氏又庞杂,平日里还算听他这个里正的,可要真面对杀头的大罪,那绝对没有自己族人听管可信。 也是没办法,他虽是个里正,但更是刘氏宗族的族长,他要为自己族人考虑。 若是真的要奔命了,那事情可多了,族里的老弱妇孺可不少,更何况他们刘家已经在大柳树村生活了三四百年了,祖坟牌位都在这里,这以后祭祀也不方便啊! 刘光宗和族老们一直从上午商量到晚上,都不赞成立即离开。 现在大柳树村人多眼杂,想悄无声息的从人眼皮子底下溜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再说了生产还没恢复,自家有田地的都不好处理,各家粮食又不多,根本没有能力支持全族迁移。 等刘光远晚上回来,便把刘家的男人叫去了堂屋,没说什么原因,反正从明天开始,都得下地种粮食,哪怕是每天让人白天黑夜的守着,都必须把粮食种下去。 如此已是快到年末了,大柳树村基本恢复了正轨,今年没有雪,村人都自己挑水冬灌,刘家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刘杏花成婚了。 刘家大院被这个消息砸的眼冒金星,李春华更是被气晕了,这个老二,居然一直瞒着他们,直到今天过酒席才让人来请他们。 不知刘家大院,刘家的族长族老都气得发抖,这都办的什么事啊!立刻怒气冲冲的奔向了刘家。 “族长,各位叔伯,这事我们也才刚刚知道,老二啥都没告诉我们啊。”刘光远哭丧着脸解释道。 “光远啊,你说这事我信,不只你们不知道,村里也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看来刘存顺这老小子瞒得深啊!”说话的是刘芳的四爷爷,因为年长,在族里很是德高望重。 刘光宗打从一听到这事,眉头就没平过,他们这里前方百计想从蓝巾军的破船下来,结果这下好了,直接给焊死在船上了,洗都洗不白。 刘芳一直在偷听,心里也是气得不得了,刘杏花这蠢货,可要把她害死了。 现在可不是写小说的时候,真以为自己有女主光环呀,哎,你还别说,这设定还真的像是女主。 可是那又怎样,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要想起义成功,起码还得往后推个三十年,按历史的尿性,这个朝代还能苟喘好些年呢。 刘氏宗族现在投鼠忌器,想把刘存顺那一支给除族,可又怕蓝巾军打击报复,可要不除族,以后真得陪葬了。 自刘杏花嫁给田大力后,作用很明显,几个县的经济都逐渐恢复,到底是来自后世的人,知道一些道道。 这般平安无事,一直到来年的秋收。地里刚收成没几天,朝廷派兵过来了,人家先不打,想招安。这可能是蓝巾军的动静大了些,把人家朝廷都给惊动了。 “大力哥,你想什么呢?”刘杏花挺着大肚子,走到田大力的面前。她现在肚子大了,精力有点跟不上了,很多事都让下面人去做了。 田大力知道自己这个媳妇是个能干的,单看她给出的这些练兵法子便知道了,蓝巾军现在可是兵强马壮。 让她帮着参谋参谋也不错:“杏花,朝廷派人来招安了,说是封我做三品骠骑将军。这事,你怎么看?” 这一招刘杏花是清楚用意的,毕竟是看过《水浒传》的,准是想让他们去帮着打蛮子,这北方的战事可艰难着呢。 要是没有她,招安后蓝巾军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可是现在不是有她嘛,她的灵液可是救命的好东西,这些年她存了不少。 对他们来说,这事明显利大于弊,一来朝廷现在还没山穷水尽,要打下一片江山,还有点困难,他们需要时间蛰伏。 二来朝廷招安后,那他们就是正规军,兵权还是握在自己手里,帮着朝廷打仗,赢了不可能不封赏,到时候无论怎样,都师出有名。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刘家人被吊起来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蓝巾军招安了,田大力直接被封了将军,不日将要北征。 这下好了,朝廷不计较蓝巾军的事,自然也不会跟他们村算账了。 蓝巾军这一走,城里的大户又回来了,虽然以前的,死了不少,但是这里毕竟是人家的祖地,其他几支在外地的迁回来了。 蓝巾军杀了人家那么多人,现在去了北地倒是无事了,他们刘氏因跟着蓝巾军有点关系,倒是被嫉恨上了,虽不敢打击报复他们,可为难也还是有的。 起码刘光远的木工活卖不出去了,要知道以前可是不愁销量的,好在新任县太爷现在还护着他们。于是,刘氏宗族落下的一颗心,又被吊起来了。 故土难离啊! 作者有话要说:状态不好,有点少哈! 其实很想说一件事,我们乡下人平日里对话,从来不用您和您们,无论是长辈还是平辈、小辈,都是用你称呼,所以小说里管长辈用您,还真有点别扭。别介意,吐吐槽哈! ☆、搬家 刘存顺这一支终于被除族了。 这是族长和族老们一致决定的,他们一家人给族里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除族是早晚的事,连带着刘芳他们家在族里地位都下降了一大截,所幸她们家人丁兴旺,有点家资,倒也不是很难,但跟以往没法比。 对于被除族,刘存顺坚决不同意,不过不同意也没法了,他办的这些事在哪里都说不过去,族人现在去县城连工都不好找,只能悄悄去隔壁县找活。 反观他自己呢,在县城鸡鸭鱼肉的吃着,丫环奴仆的使着,日子赛过活神仙。 田大力毕竟是他亲女婿,现在还掌着权,城里的大户不止不会为难他,相反还会捧着他,奉承他。 他们这些族人却跟着吃苦受累,这般为了自己快活,而不顾族人的利益的人,不除族留着干什么。 刘存顺发达了,也想过在李春华他们面前显摆展露一下,他还计较那年从县城回来借粮的事,谁知李春华压根就没接招,根本没让人进门,还赌咒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儿子。 李春华说不生气不恨是不可能的,她以前出门多风光啊,多的是族人奉承她,现在呢,只要她出去,总会有人阴阳怪气的嘲讽她生了一个好儿子,坑了他们一族人。 她活了几十年,哪受过这些气啊,就是做丫鬟的那些年,也比现在好过,临老了,还受这种窝囊气,还是被最不待见的老二害的。 刘家上上下下都对刘存顺和刘杏花恨得不行,可把他们害惨了,就是几个新媳妇都生了儿子,都没让他们高兴起来。 时下已是后半夜了,刘芳还躺在炕上辗转反侧,存了心事压根就睡不着。 她在思考最近发生的一些事,理理思绪,她爹的木工活卖不出去,他们家的绣品也不好卖,家里进项比之以前少了不少。 这还是其次,主要是族人因为她二哥和刘杏花做的蠢事的牵连,出外找不到工,挣不了银钱,又不敢把这事怪在她二哥他们头上,长时间挣不到钱,族人越来越埋怨他们家。 现在更过分,好些人家说的难听死了,以前族长和族老还干涉一下,现在都不管了,估计心里也对他们生了怨言。 这事真的很可笑,他们家招谁惹谁了,可是没办法,在外人眼里,他们即便是断绝关系,可还是一家人。 刘芳在思考,如果是这样,这个宗族还能要吗,还不如另立一支好了,更何况刘杏花这事儿给他们家造成了毁灭性的伤害。 若是不早点离开,一旦有心人要算计,他们家很可能是第一个倒霉的炮灰,也许,真的要离开了。 还是跟爹娘商量一下吧,她给个建议,决定权在他们二老,离开有离开的办法,留下也有留下的法子。 “娘,爹,族里现在这么挤兑我们,要不咱家搬走吧!” 话一说出口,就被她爹刘光远反驳了,“搬走,不行,绝对不行。咱祖宗祠堂都在这里,你奶你爷的坟也在这里呢?咱们要是搬走了,逢年过节谁给他们烧纸上供?再说了,在这里咱家还有这么多田地,到了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被人踩死都没人问。不行,这事不行,我不同意。” 虽然语气这么绝对,但神情却不那么坚定,只要有心看的人便知道,再往后,刘家就该举步维艰了。 李春华和刘光远不同,族人这么逼迫,已经败光了她对刘氏宗族的好感度,搬走一事,她还真想过,她本来就是被家人卖了的,到哪里都行,只不过在大柳树村待的久一些罢了。 刘芳其实是很想搬走的,继续留在大柳树村,风险太高,一时不查,便很有可能身死,她不想以后时刻都活在瞻前顾后的日子里,她重活一次,不是来体会一下古代种类繁多的刑罚的,安逸舒适平静的生活才是她的追求。 既然爹娘都有些意动,那她也不吝啬口舌了,把事实摆出来,就是为了儿孙,也是要走的。 “爹,娘,族人的想法您们也是明白了吧,人家就是想让我们主动识趣,主动搬走,我估计族长族老们这般不作声,想来也是同意的,族里可是有九十多户人家呢,一千多口人呢。我们要是强留在这里,惹人厌恶不说,族人可能会更加变本加厉!” 刘芳顿了顿继续道:“再一个,田大力把附近的几个县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得罪完了,人家不敢去报复他,但是咱们这种小鱼小虾,人家动根手指头就能有罪受,您们说,人家能放过我们吗?要是有一天,田大力真成事了,最后享福的不一定是我们,可要是失事了,倒霉的一定是我们,爹娘,这事咱能赌吗?” 这番话的意思,李春华他们多多少少是明白了,其实他们也有类似的预感,只是都拒绝去思考罢了,可现在女儿把事情挑明了,不得不重视啊。 李春华神色凝重,望了一眼老头子,发现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话,李春华就知道他已经无话可说了,大概是默认了。 默认了好,祖宗田地虽然重要,可是比不上自个儿的子孙性命重要,为了儿孙,他也不能有意见。 李春华是同意搬走的,她很畏惧女儿说的那些话,可她知道女儿是真的聪明,说的这些话,很有可能会在某天到来,到那时就晚了,搬走就搬走,他们家有粮食有银钱还有手艺,到哪里不行啊! 这搬家总得有一个章程,听听女儿的意见,“乖女,娘同意离开,可这事也要有好生打算一下,乖女,你是咋想的?” 听爹娘松了口,刘芳总算有点笑容了,“娘,咱家要搬家,那就得轻装简行,少声张,悄悄的走,还得有一个方向。” 不卖关子,继续道:“具体来说就是,悄悄卖掉咱家的房屋田地,多准备点粮食、盐、工具,再买两头牛帮着拉东西,人要是走累了,还可以坐牛车,这样行程快一点。再一个就是咱家要早点走,咱家是小虾米,真要走,也不会有人拦,要是晚了,指不定刘杏花他们又会惹来什么大麻烦。最后,咱最好向南走,听说南边那些地方稻谷一年能种两茬,南边又有水,我估摸着饿不着人。当然,要是咱南边有认识的人就好了。” 李春华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个人,“对了,娘以前当丫鬟的时候,认识一个小姐妹,娘十五岁的时候,她就和她爹娘一起赎身出府了,他们是临海府的人呢,咱倒是可以去投奔他们。” “临海府,那可真够南边的。”基本跟前世的广东省差不多的地理位置。 说了这么多,刘光远由最开始的不同意,渐渐也加入了她们的阵营,三人一致决定,今晚把这事告诉刘家众人。 刘存孝他们一听,便愣住了,他们一出生就在这里,习惯了,可现在一家人要离开,说什么都不愿意。 李春华是那么好像与的?明明白白把事情列出来,刘家男人不同意也同意了。 刘家的媳妇倒是为难了,她们的娘家还在这里,想也可能知道不会跟着她们这些出嫁女离开的,她们不同意也没法,这事已经决定了。 婆婆还说,不愿意跟着走,可以留下,把休书给她们,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娘家日子可没有婆家好过,再说了她们相公儿子都要跟着走,她们留下又能做什么,再嫁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婆家了,跟着走吧。 三个新媳妇倒是没那么多顾虑,反正他们也是外来的,婆家没在这里,娘家也不好立足,还不如跟着她一起走呢,好歹刘家人丁多,又有积蓄,多少有个照应。 唯一担忧的还是自己才出生几个月的儿子,那么娇嫩,能受得住吗?一想到路上可能发生的事便揪心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好喜欢灾难逃荒副本哦,要是有相同爱好的小天使,可以春节的时候来看我的下一本文文《末世预演》。 ☆、准备 刘光远也问过自家大哥三弟跟不跟他们走,这两家虽有点舍不得他们,但都以父母坟地在这儿婉拒了。 还有大概一个月就到年关了,刘家决定就趁过年的这段时间出发。 今年雪小雨水少,天虽然依旧冷,但是还能忍受。 因为要过年了,南来北往的商队比较多,花些钱就能让人带上,跟在商队的后面,也要安全不少,再者这个时候买卖东西也方便,不打眼。 刘家要处理的东西不少,最大的要数五十亩田地和现在住的这座院子了,其次就是一些杂物,实在处理不掉的,也都送给比较亲近的人了。 因为经济恢复的快,刘家的田地和房子压根就不愁卖,村里好些人家都捡有东西,当了不少钱,上午才放出话去,中午都卖光了,遭过洪水的田地都肥沃着呢。 水田和旱地全是按上等田算的,水田一共三十亩,每亩八两银子,一共得钱二百四十两,旱地一共二十亩,每亩五两,一共得钱一百两。 这座院子占地比较大,房屋多,又修补了没多久,被族长家买下了,得了八十两银子,再加上一些杂物家具,刘家变卖家产一共得钱四百四十五两银子。 至于其他几房名下的田地,虽然也变卖了,但是是各房的私产,所以不计入公中。 刘家在变卖家产的同时也在积极准备行李,今年专门留下了一头猪,杀了之后板油炼了两大罐子猪油,其他的全做成了腊肉,腊肠。 刘家除了自家晒得八十多斤干菜,还从村里一些人家买了六十斤,足足一百四十多斤干菜,怎么着也够吃了。 粮食倒不用买,有好几十麻袋,磨了两袋子米,两袋子白面,一袋子玉米面,够吃了。衣服被褥也不用买,都够穿够用。 李春华盘算了一下,要去县城买的,就是牛、盐、糖、药以及两把柴刀,这就差不多了。都跟着商队呢,再说了这一路上也会经过城镇,要真是东西不够,到时候也能添补。 刘家花了十六两买了一头3岁的母牛,一头四岁的公牛,这两头牛是搭着卖的,砍了价后要比单独买便宜一些。 刘芳自己出了七两银子买了一头两岁的小公牛,没要牛车,刘家男人都会木工,不到一天就做了三辆牛车。 这个朝代素来注重边境贸易,牛羊更是大批引进,所以这时还真不缺牛、驴这样的牲畜,对牛的管制也不苛刻,当然价钱也没高的离谱,也就眼下北地正在打仗,牛羊价格上涨了一层罢了。 刘芳是个脑子聪明的,虽然家里有准备,但是她自己私下也要备一份,一是有备无患,二来也是避免别人说嘴,引发矛盾。 她计划的很好,买一头牛可以帮她拉东西,也可以一路上把她拉上,她一点都不想走路,那多累啊,一千多里路呢。 刘家虽然有三头牛,可是人多东西也多,刘家的小孩都不一定能全程坐车,更何况她呢?她已经十四岁了,不好跟着自己的小侄孙们抢车坐,又不想走路,可不得买一辆嘛! 她自己还准备了三十斤大米,三十斤面粉,全是精米精面粉,连一点壳都看不见,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家的米和面可都没磨干净,掺有糠皮呢,吃几天还好,可要是吃上大半年,那还是算了吧,她受不了。 瓜子点心、蜜饯果干也买了两百文的,又能当零嘴,又能填肚子,多好啊! 除此之外,还专门买了两斤红糖,一匹油布,红糖是方便的补品,又是甜品,解乏最好了,她一年前就来月事了,需要滋补。油布是来来避雨的,以防下雨天把东西给弄湿了。 最后东西精简下来,她也就两个大箱子,一个箱子装衣服被褥针织绣品,一箱子装粮食零嘴和杂物,东西少得可怜,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古代物资匮乏啊。 当然,她以前的衣物,都被自己几个嫂子给瓜分了,尤其是新添了孙子的几个嫂子,她都说了是给女孩穿的旧衣服,结果嫂子们点着头认同,手上是没停。 过了两天,便看见衣服改了样式的穿在人身上,大人小孩都有。 都来了古代十几年了,她离淳朴的劳动人民仍然差着一条鸿沟啊,真是小瞧了这些劳动妇女,缝缝补补又三年这话真不是胡来的。 还是她娘李春华给解得惑,她的衣物虽然有穿过几年的,旧了,颜色不鲜亮了,可是她平常干活少,衣服磨损不严重,又是上好的棉布料子,她一放出话来,几个嫂子可不都欢喜着么。 自家灾年里娶的媳妇衣服比较少,这一年又舍不得多花钱置办几套,刘家也就小妹的衣服多,穿不完。 哪是旧衣服也比好些人家的新衣服好,可不就使劲扒拉嘛,少一步就被其他妯娌给拿走了,多的还能给小孙子存点,小孩子皮肤嫩,穿旧棉布比较好。 刘家现在是阳盛阴衰,除了刘芳和刘红这两个闺女,刘家就没有没出嫁的闺女了,说来也怪,刘家的第四代竟然全是儿子。生儿子好,现在这个世道,女儿总是要吃亏的。 刘家要搬家,消息也还算隐秘,知道的人家比较少,就是知道消息的人家也会替他们隐瞒,都希望他们搬家,好少受他们牵连。 刘家的出嫁女,是不跟他们走的,都有好几个孩子了,婆家不走,她们也舍不得孩子,好在大柳树村没出五服的人家比较多,多少也会看顾她们一下。 王小柳最近心事重重,刘家要搬走,刘永墨也要走。 刘永墨是她两辈子都喜欢的男人,前世她配不上他,村里喜欢他的姑娘不少,她怕被人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能悄悄喜欢。 老天开眼多活一世,这辈子在她的有意安排下,两人都互相喜欢,可刘家现在要搬走,她也想跟着走,又怕爹娘不同意。 她家发了一笔灾难财,全是扒死尸扒的,修了五间大屋,还买了三十亩水田,家底还不错,爹娘心气也高了,一心想把她嫁到县城去。 她是不愿意的,爹娘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平日虽也疼她,可要是涉及到自己哥哥弟弟,那会毫不犹豫的卖掉她,再说了过两年战乱起来了,还是跟着刘家保险。 至于爹娘,自她还魂后,保住了小弟的命不说,还给家里弄了这么大份家业也够不错了,她要多为自己想想。 无论以后是什么情况,她和永墨哥也饿不着,她在一个地方存了很多粮食和好多件首饰,那个地方是菩萨给她的,除了她谁都找不到。 “永墨哥,你们是不是要走了?”王小柳把刘永墨约到山上的水潭边,打算主动一点。 刘永墨也舍不得王小柳,可是又拗不过家里人,想让王小柳和他们一起走,又怕她不肯,只沉默的点点头。 “永墨哥,你去和我爹提亲吧,我想和你一起走。”抑制住了羞涩,直接说了,要是错过了,她得后悔一辈子。 刘永墨定眼看着她,有点不可置信,他没想到王小柳要和他走。 有点激动地道:“小柳,你愿意和我走?你愿意嫁给我?” 王小柳羞涩的点点头,小声的说了一声:“嗯。” 话说开了,那就好办了,两人决定这事早点办完比较好,一同下了山,各自忙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一更。 ☆、客栈 “什么?你要娶王小柳?她爹娘同意她跟我们走吗?” 何小妹简直惊呆了,王小柳这个姑娘她是认识的,姑娘勤快长得也不错,可是不代表她想要她做儿媳妇啊! 王小柳简直是在打她脸,因为她嫁给刘存礼就是一样的套路,她怎么会愿意娶一个儿媳妇回来时刻提醒她,她是怎么嫁到刘家的,私相授受对女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话。 “这事我不同意,永墨啊,娘不同意你娶她。” 大儿媳几年不下蛋,已经够让她生气了,王小柳要是再做她二儿媳,那她还活不活啊! 何小妹对这事反应如此强烈,引得刘家人侧目,但刘永墨也犟,非要娶王小柳。 其实他对王小柳也就是有点好感,因为王小柳整体还不错,又是倒追他,他的心里舒坦的不行,现在王小柳又咬死了想同他走,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更喜欢王小柳了。 何小妹现在无疑是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只会让刘永墨更坚定。刘家人对着婚事无可无不可,倒是刘芳是极欢喜的,王小柳心地还不错,又是重生者,带上她刘家也多了一层保护,何乐而不为呢? 当娘的怎么可能拗得过自己的孩子呢?无法,不情不愿的同意了。对儿子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可以想象等王小柳进门,会是怎样的一番处境。 刘永书媳妇吴翠翠倒是蛮开心的,两个儿媳妇,王小柳比她还不受宠,那她可以松泛一点了,婆婆也不用成天盯着自己的肚子了。 可王老爹这里又出纰漏了,他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刘家,刘家都要走了,女儿嫁过去不是也要跟着走嘛! 真把人嫁过去,以后见不着面不说,自家也得不到点好处,自家这个女儿自落水后,可是带财运的。不同意,说破了大天,他也不同意。 王小柳心意已决,谁都不能阻止她,包括爹娘,她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要真论起来,其实还是恨的。 吵了几次,闹得无法,王家看到她铁了心了,还是依了,连带着彩礼钱都少给了不少,自然,王小柳把娘家得罪的不轻,陪嫁也就几件常穿的旧衣裳,别的没有。 半个月的时间,刘家和三家亲家已经全部收拾好了,一共五辆牛车,有一辆是邓宝妹娘家的,三家亲家的东西全在上面。 夜深了,刘家人出发了,没要人送,悄悄的走了,他们要在明天天大亮时赶去柳城,柳城大,南来北往的商队多。 这一路是紧赶慢赶,总算在大概上午九点的时候平安到了柳城,刘家一伙子人多车多,就没进城,喊了刘存志几个人进城去找商队商量,其他几人在城外等,等在城外也好,地方大宽敞,正好补眠。 刘芳的猜测真是贼准,一路上刘家的男人和媳妇都跟在路上走,只是累的走不动的时候才上来歇歇脚,当然李春华和刘光远除外,两人年纪大了,辈分也大,没人敢叫他们走路。 刘芳有自己的一辆牛车,她怎么处理,刘家人也不敢有意见,顶多有些艳羡。 她的牛车上面垫了足有一尺多高的干稻草,接着又在上面铺了一张凉席,再上面就放了一床褥子和被盖,很是舒服暖和。 干稻草可是个好东西,又能保暖又能做牛的粮食,要是雨雪大了,还能扯下来搭建棚子呢。 只是牛每天要赶路,很辛苦,光是稻草并不能保证牛的饮食,所以她在牛车的尾部还放了两袋子黑豆和一些食盐,也给牛改善改善伙食。 她这头牛年轻,劲也小,拉下她的东西后,就只放了爹娘的衣服被褥,她是不下地走的,只是偶尔坐累了才下去走走。 爹娘是她自己主动要求两人到她的车上来的,一来是亲近,有人说话,二来也是不想让爹娘受人闲话。她爹坐在车头,把着牛车,她和娘就坐在旧褥子上,跟在刘存孝的车屁股后面,排在整个队伍的第二。 这位置好,在中间,不容易出事。这赶车的手艺活,她还是要赶紧找个时间趁早学会,这可是逃命的本事。 刘芳睡了大概一个时辰,刘存志他们就回来了,找到了商队,说是今天午时一刻出发,人家特地算的黄道吉日,在古代干着物流的活的,都信这个。 跟着商队就是不一样,单是晚上安营扎寨就不一般,可能是因为人家这条路走的多,贼熟,什么时候休息,在哪里休息,什么时候赶路,人家都算的好好的,跟着商队特有安全感,刘家一伙子人也都是同样的感觉。 这个商队主家姓费,费家是柳城数一数二的大户,听说人家关系硬,挺牛,跟路上的土匪贼寇都有交情呢,要不是看着刘家青壮多,就是给银子人家也不稀罕带。 跟着商队走了大半个月,可把刘芳给累坏了。这时候的官道都是土路,有些地方还用碎石子埋了几段路,木制的车轮碾过土包土坑石子,那叫一个颠簸啊! 越往南路上的绿色越多,开始还有点新鲜劲,可再好的风景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赶路真是又辛苦又无聊。好在刘芳还有几个小侄孙,大侄孙刘天林现在正是三头身,可爱得紧,逗一逗也还解闷。 “娘,天都这么暗了,我们还要赶路啊!”天已经擦黑了,冬天的夜总是来得这样早。 “费管事说了,要赶到一个叫三道铺子的镇子上才休息,估计还要走上两个时辰。乖女,累了吧!你把林子摞过去一点,你躺下睡会儿,到了娘叫你。” 李春华也觉得这赶路实在是太累,她都有点吃不消了,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是刘家的主心骨,要淡定才能稳住大家情绪。 本来刘家人都以为他们又不是忙于逃命,只不过是搬走罢了,其实不用这么赶,可是费家商队要给临海府城的费家商铺送货物,一路上少有停歇的时候,把刘家一行人都累得够呛。 要是这时候分开,刘家人又不愿意,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会有什么事,累点就累点吧! 最让刘芳不能忍受的是,她已经有八天没有洗澡了,得亏现在是冬天,不然她非得臭了不可,来自现代的人,再怎样遮掩同化,多少还是有些与时下人不一样的地方。 走了两个时辰,总算到了三道铺子,夜太黑,看不清镇上是个什么情况,商队在一家有点简陋的两层楼的客栈停下来,今晚就在此地修整。刘家人为了省银钱,睡得都是下等房,也就是大通铺。 这三道铺子已经是南边了,不同于大柳树村处于南北交界,这里是地道的南方,屋里没有炕,只有床,只是这大通铺一间房要睡十几二十个人,不好摆传统的木床,只用砖头做了支撑,上面铺的是木板。 大通铺一人一晚四文钱,没有餐食,想要得另外加钱,但有热水,管够。这几天经过这里的就只有费家商队,大通铺里面除了他们这些人,就没别人了,如此倒还算安逸。 刘芳刚洗完澡,头发半干的坐在自己的褥子上,有点发神。刚被清理出去的老鼠虫子已经不算什么了,她在思考那商队管事的话是什么意思,出门在外,虽有人依靠,但还是自己带脑子的好。 “娘,刚那个管事是不是在暗示我们,今晚会有人搞鬼啊?” 李春华人通透,费管事一说,她便知道了怎么回事,这家店子估计不干净,大的不敢打算,要是银钱这样的小物件被摸了,那可找不到人做主了。 “别担心,娘早就告诉你哥哥嫂子他们了,他们会注意的,都藏得严实呢。再说了娘还让永粮永财分时辰的守着,出不了事的。”李春华对自己的安排相当满意,比较自信。 刘芳对此不太乐观,但看她娘这副样子,也不好说丧气话,还是自己盯着吧,身体虽然累,大脑还很活跃,再说了她白天还可以躺在马车上睡,一晚上不睡而已,也没几个时辰。 出门在外不得不防啊,刘家虽然穿着破烂,但里子可不破,那些金银玉饰可还捏在手上呢。古装剧她也是看过不老少,一般客栈总会有点事,要真有那种迷香,他们又没有意识到,准得洗白。 不得不说刘芳真是想多了,要真有迷香谁用在他们身上啊,迷香多贵啊,最差的一根也要两三百文,杀鸡焉用牛刀。 人家都有经验,像费家商队这种大商队,不好惹,人家不会去碰,可是像他们这种跟着商队的,就是好下手的对象,一路上车马劳累,到了客栈又洗了热水澡,躺床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不容易醒。 作者有话要说:平日事情有点多,勉强能日更,追更新有点恼火,小天使们可以攒攒再看哈!也就这几个月赶上了,忙一点,以后可能就好了,不好意思哈! ☆、小偷 此时已是半夜三点钟左右,万籁俱寂,安静得很。 刘芳也有些困了,刚刚都小眯了一会儿,但又很快就醒了,还是没人来,难道真是她想多了?技术退步了啊,像她上辈子,那可是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照常玩的,可现在呢,熬不住了,还是睡了吧! 刚躺下,正要入睡,就听见了声响。 她一下子惊醒了,听这声音好像是要到她们屋来,这间通铺,住的都是女眷和小孩,男人都挤在另一间。 果然是往她们这来的,刘芳没出声,打算等人进了屋,再来个人赃并获。 “我说老四,你他娘的小点声行不,你怕吵不醒她们怎么的。”一体型单薄的矮小汉子悄声责备地说。 那高一点的汉子蹑手蹑脚的率先进了屋,听见同伴这话立刻小声嘲笑道:“瞧你那老鼠胆,害怕就别做这行。放心吧,她们睡得这样死,听不见的。” 看见同伴要反驳,直接道:“行了,别废话了,赶快干活吧!老规矩啊。”说完就开始忙活起来,两人是一阵乱翻,忙得兴起。 刘芳突然跳起来把棉被朝两人扑头扔去,大喊道:“有贼啊,抓小偷。” 喊完还立刻把睡在她左手边的侄媳妇马田儿一把掐醒。 因为力气使得大,马田儿立马就醒了,看见有两小贼,立刻爬起身,兜头就用拳头揍,这下所有人都醒了,男人们听见声也跑进来。于是,这两人就被逮住了。 点起油灯,照了照,发现是熟人,是这客栈的店小二。人刚捆起来,店家就闻了风声跑来了,人赃并获,他想开罪也不现实。 刘家人告知店家决定等天一亮,就送衙门,其实也就吓唬吓唬,送衙门不大可能,这地界不熟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人家有没有后手。 就是在大柳树村,家里进贼了,顶多就是把人打两顿,折上一条腿,犯不着把人送到衙门去。有的地方县官人品不好,遇上了没准不好脱身,有理也弄得没理。 店家不知道啊,他们干这一行,看人下菜碟,又不图大,很少失手,今个儿被逮住了,谁知那两人会不会把他供出来,哎,能私了就私了吧! 宋掌柜十分客气讨好地像刘家人笑了笑:“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俩伙计从来都是本分人,也不知今儿怎么一时昏了头,干了这种事,我在这儿给大家伙道个歉。” 说完,朝刘家人拱了拱手,又道:“还请诸位看在小老儿的面子上,念在他们是第一次做这等子事,就饶了他们吧!昨日的房钱小老儿就退给诸位,给你们赔个罪。” 言辞谦恭,十分恳切,这一招弄得本来有理的刘家人焉了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又看那两人又是磕头又是赌咒的,也不好再追究。 可李春华是谁啊,这一下子能糊弄住自己儿子孙子,可糊弄不住她,立即冷笑道:“店家说笑了,这点子房钱,我刘家还是出得起的,退不退都不差什么。虽然这两人什么都没偷到,我们也没丢什么东西,可是像这样偷盗的行为是不能姑息的,今日要是不送他们去衙门,以后难免会惹出更大的祸害,没准杀人放火都是有的。哎,都是您的伙计,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谁敢来您这住宿啊!这也是为您着想啊!” 宋掌柜脸色冷下来了,本想到是没见识的庄户人家,糊弄几句就过去了,没想到还碰上个硬茬子,看来不出点血,这事是过不去了。 不由得朝跪在地上的两蠢货瞪去,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做不好,笨死算了,一想到不知要出多少钱,就心口疼得慌,好多年没栽跟头了。 “老太太,您可真厉害。您这般的人物何必跟他俩见识呢,年轻人,谁没犯过错?给个机会改正嘛!这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道,您说是不是?”还是得挣扎一下,拿他钱就如同挖他心,其实他家底挺厚,可是吝啬惯了,穷命。 两人你来我往,眼看着就要僵起来了,好在有来了有一会儿的费管事出来打圆场,最后以宋掌柜拿出十两银子给刘家,并且退回房钱和提供一顿早饭为代价,把此事平息了。 刘家人看着新出炉的十两银子,崇拜的看向李春华,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李春华无视众人崇拜的眼神,依旧淡定的把人赶去睡觉,还能再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也是睡。 至于小偷的发现者刘芳,比起她娘来光芒要小得多,到也没怎样,不过刘芳还给马田儿道歉了,她掐那一下估计有点疼。 马田儿摆摆手表示没事,也多亏她小姑,不然她的宝贝被偷了,可就亏大发了,她捡的那些东西都自己拿着呢。 这可都是自己儿子刘天贵的,儿子现在小还没什么,等以后日子安定下来,她还要用那些宝贝供儿子读书呢,可丢不得。 闹剧过后,睡了一个多时辰,吃了早饭,整了整行李,就出发了。 刘芳昨夜太劳累,正躺在车上补眠,她爹惦记着她,车赶得很平稳,一颠一颠的,就睡着了。等到她醒了,都过了晌午了,爬起来,搓搓脸,就着她娘递的装水的葫芦,一口一口吃着早上省下来的白面馒头。 他们早饭吃的不错,稀饭配馒头,外加两碟小菜一个鸡蛋,一人两馒头,她只吃了半个馒头一个鸡蛋,还有一个半呢。 刘家一行人都或多或少省下一个半个馒头,这可是纯白面的,一点都不噎,刘家虽有白面,可都是跟其他面混起来,做杂饼子,这么单纯的白面,也不是常能吃到的。 有孩子的就把馒头鸡蛋省下来,给孩子吃,没孩子的就省下来自己慢慢吃,赵文娘的哥哥赵刚就是一个人,只不过他惦记自个儿的外甥,那小子这些日子都瘦了,得补补。 一个月过去了,风餐露宿,刘家人清减了不少,尤其是刘家第四代的四个小孩。 刘天林还好,因为刘芳喜欢他,经常能从她这儿得到点零嘴,饱饱肚子,可另外三个小不点就恼火了,虽能吃点辅食,可都还在吃奶,娘奶水少,好些时候只能喝米汤,肉掉的比较凶。 看见孩子这样,说不心疼是假的,就是刘芳自个儿,也是心疼的不行,于是李春华发话了,几个喂奶的孙媳妇们,每天都吃糙米白面,还另给一片肉补补身子。 刘芳也时常给点红糖水喝,她们一天中有半天都坐牛车,别说,还真有效,奶水起来的很快。 这一路给平静的,连设路卡的都没有,刘芳很疑惑,怎么跟电视剧里不一样呢,她还真想看看土匪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呢! 她的这个疑问很快就被解答了,当然对土匪好奇的还有大房小儿子刘永健,这小子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都十二岁了,还整天跟孩子一样。 商队的人一听就哈哈大笑:“小兄弟,不错嘛!还知道土匪。” 把刘永健臊的脸蛋通红,但还是说了缘由:“咱一路上走得是官道,官道可没人敢截,虽然路远点,但胜在安全。” 刘永健又再次充当了小天使,问道:“为什么官道没人敢截呢?” “这截官道可是杀头的死罪,土匪可不敢这么做。再说了,我们费家商队可不是吃素的。”说完悄悄瞥了刘芳几眼。 有人看她,她当然感觉得到,看美女嘛,她也爱看,没什么的,再说了这个朝代,又是乡下人家,男女之防又不严重,看两下又少不了几块肉。 只是商队的人不再她的择偶范围之内,常年在外东奔西跑的丈夫,她可接受不了。 “姑,嗯…嗯…”刘永墨嗯来嗯去就是不说话,显得有点难为情。 刘芳看着在她面前扭捏的侄子,有点无语,有啥事直说好了,吃过午饭,等雨停了,还要赶路呢。 “永墨啊,你有啥事就直说,姑再看看成不成?” 虽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心疼媳妇占了上风,“小姑,待会儿赶路了,能不能让小柳也上你那车坐坐啊?走了这么多天,她快累得不行了,家里的那三架牛车,她不好意思多坐。” 是不好意思,她先前也是这么想的,有老有小的,怎好意思多坐嘛!正好她也想多了解了解这个重生者,看看能不能找到点门道,这究竟是怎样才会重生呢? “行,你待会儿叫她直接过来就是了。” “行,行,谢谢小姑,待会儿上车就让她过来。”刘永墨显得十分高兴。 他是越来越喜欢王小柳了,王小柳事事把他想在前头,这一路上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爱你,其实很容易看出来。 ☆、闲聊 王小柳跟刘芳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也对这小姑感到十分惊奇,明明是六岁就该没了的人,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可不就让人惊讶嘛! 近距离相处了一段日子,刘芳也大概摸清楚了王小柳这个人,人勤快温顺,小心思有,坏心思没多少,十分贤惠,看起来还不错。 这路啊,越往南走,雪逐渐没有了踪影,雨水却越多,河里的水都没有结冰,天气也越来越热,刘家一行人都脱掉了棉衣棉裤,只在外面穿上了一件夹袄。 这两个半月里,刘芳可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看王小柳这个人,就知道不是提防心重的,她是左敲右推,总算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来。 王小柳似乎对他们离开景县南下这一做法,十分赞同,甚至有时候有几分庆幸。 起初她是以为他们刘家留在大柳树村会受到迫害,现在躲掉了的缘故,但后来发现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像在王小柳看来景县乃至广阳郡都不怎么安全,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一个郡都不安全,需要逃命,那是为什么,不就是战争吗?莫非近两年会有战事发生? 可刘芳有一点还不明白,如果景县有战事波及,那为什么王小柳不劝王家人跟着他们走呢,说不通嘛! 不,刘芳灵机一动,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小柳压根就不在乎王家人,还是拿不定主意,还要再试探一下。 “永墨媳妇,还有半个月就要到临海府城了,你觉得咱家是在城里定居好,还是去乡下好?” 王小柳笑了笑,“小姑,咱家在哪定居,我这说了也不算啊!”不知道为什么,小姑一路上总喜欢和她说话。 “哎,我们这不是说笑嘛!不作数的,你就说你想在哪?”你不说说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要是往年,王小柳肯定是想在城里住的,城里啥都比乡下好,想买啥就买啥,可她这不是重生了么,她可不想住在城里,不想成为蛮族的刀下鬼。 虽然不知道那些蛮子会不会打到这么南边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乡下要好点,要是让她选,她肯定离城远远的。 刘家还没有她发话的地方,她也只能看着,可小姑要是听进去她的话,没准这事就成了。 “小姑,那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不笑话,你快说吧!”真磨叽。 “我还是觉得乡下好。那城里有啥好,吃根菜都要钱。咱要是定居在村子里,吃用都能自己种,不花钱不说,住的离城远了,也不怕,咱家有这么多头牛,还能拉客挣钱呢!” “拉客挣钱?那住城里不是更方便吗?”刘芳假装疑问,没办法,这理由太拙劣了。 王小柳顿了顿,有点尴尬,“住城里,咱家这么多人,花销可大了。咱景县不是有个山后村吗,就在咱村的山背后,那个村子周围东西可不少,就是离城远,运不出来,我就想啊,咱家有四头牛,劳力也足,要是咱家能定居到这样子的村子,那不可劲儿发财吗?” 刘芳又多问了几句,发现王小柳十分想要定居到偏僻一点的地方,最好是离城远一点的地方。 这样子的话,那十有八九是城市不宜居住,有危险呗,不然正常人谁想在那些地方住啊!城市危险,离城近的村子也不好,那不是战事是什么? 要是有战事,那必然是天下大乱,要么是北方蛮族入侵,要么就是天下四分五裂,搞内乱,嗯,两者皆有可能。 李春华走累了打算上车坐坐,这每天坐车把她这把老骨头折腾得不轻。王小柳趁机下车,跟着奶奶婆婆坐在一起,压力太大,让她总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 “乖女,你跟她说那些做什么,咱家在哪定居,她说了也不算。等到了府城,和商队分开后,我们就投奔我那个小姐妹。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看你这眼下青的,赶紧躺下补个眠。”刘光远也跟着附和,昨晚在荒郊野岭露宿的,女儿肯定没睡好。 “娘,我就是和她说着玩。闲得慌嘛!”刘芳顺着李春花的意思躺下。 “那你现在再睡会儿。”语气十分宠溺,刘芳有点无奈,她都十五了,李春华还哄她,怪不好意思的。丫的,真是长大了么。 你还别说,还真是有点困,这几个月来,她就没休息好,不仅黑眼圈出来了,脸也晒黑了好多,冬天太阳不大,但是也晒人,她不好意思戴草帽,压根就不能防晒。 别人都没这个想法,她一个要及笄的女孩要是这般特立独行,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商队可有好几十个壮年男人,她已经够吸引眼球的了,再出格点,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一般好看也是好看呢。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还真没错。古代的劳动妇女真的不好看,不是说她们五官长得不好,实在是,哎,就拿她四嫂何小妹来说吧! 何小妹的长相身条要是搁现代,那妥妥的大美人,五官相当明艳,就是皮肤太差。 因为每天要干农活,一直风吹日晒的,她衣服遮住的地方比较白,露在外面的皮肤黄的发黑,十分粗糙。她这样的条件都这样了,更别说其他的女人了。 她们十分节省,舍不得花钱,平日里连面脂都舍不得用,更别说其他的东西了,一直都是素面朝天的,长此以往,怎么能好看起来嘛。 更别说在乡下大环境影响人,年轻的媳妇还有点羞意,隔几天就打理一下自己。 要是到了儿子要娶妻的年纪,那就自认为是做婆婆的了,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头,更加不注重自己的外表了。要是做了奶奶,那就变本加厉了,头上生了虱子,身上长了跳蚤,都能面不改色的弄下来,扔进嘴里嚼了。 很多时候,刘芳都不惊讶,他们的汉子去找娼、妇,光是人家会打扮,爱干净就足够吸引男人了。 就是再舍不得花钱,弄干净自己,总是做得到的吧,可村里的女人有恃无恐,根本就不在意,男人一旦嫌弃,就是又抓又挠,骂天骂地的,何苦来哉! 这也是刘芳在大柳树村不愿意出门的原因之一,时间久了,总会被环境同化,她害怕有一天也大声说话、叫骂,不注意卫生,一言不合就跟人打架,把嘴里的浓痰吐在别人脸上,那样自然、本真的状态,会让她迷失自我的。 刘芳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怎么把她给忘记了呢。 “娘,咱走的时候,五嫂知道吗?” 李春华看着女儿的迷糊样眼里满是笑意:“现在才想起来,早干嘛去了!”说完还伸出根手指点了点刘芳的额头。 刘芳无奈,这能怪她吗。“娘,您就告诉我吧!娘~” “家里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呀!”对女儿的撒娇很是受用,“咱走的前三天,你那前五嫂来咱家了,娘没准她进门。” “那后来呢?” “当日她那样子的行为,娘可一直记着呢。娘一想起她离家第三天就得了瘟疫就一阵后怕,得亏是有神迹,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她不在意咱家的人,就算了,连永壮都不在意,这样的媳妇,我是不会让你五哥再要了,走之前就给了休书。你五哥他们来求情,我也允了,如果她当时自己拿着包袱跟我们走,就一笔勾销,咱等了很久,人家没来,那还有什么想头。”说完是一阵唏嘘。 原来如此,“怪不得永壮一直恹恹的,我还当他是赶路累的。娘,现在赶路,不方便,那等我们安定下来,五哥他们以后还会不会跟您闹啊!”要是把这账算在她头上,她得怄死。 李春华不以为意地说:“闹?他们闹不起来的。等安定下来,娘就再给你五哥说一门亲事,包管他闹不起来。” 好吧,您高,您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乡下真的没有种田文描写的那么好,有个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光是这个卫生习惯,就能让很多人反感,我就很反感人随地吐痰。 没别的意思,就是吐槽一下那些美好的种田文! 没种过田,那是不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没个歇空的,遇到农忙,就能把人累脱一层皮。 乡下环境倒是挺优美的,空气也新鲜,就是虫子、蛇之类的比较多。夏天起早点去干活,蚊子就能爬一腿杆,一巴掌拍下去,全是血。 所以啊,还是城市好,城市适合星期一到星期五,乡下适合星期六、星期天。 无聊话哈,别在意。 ☆、府城 走了四个月,终于到了临海府城了,刘芳他们在城门口就与商队分开。 临海府很繁华,城门篓子又高又大,比广阳郡大多了,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现在时候还早,咱们再找找人,早点赶到江漳县去。”李春华那小姐妹一家是江漳县江安镇流水村人。 “娘,那我和大哥他们去费管事介绍的地方去问问,看有没有商队是去那儿的。” 一路走来,刘存志早已不是吴下阿蒙,油滑的天性开发的彻底,行事也大方,有理有度有节,是个办事的好手。 “行,那就去问问吧!小心点,别生事。我们就不去了,在这里等你们,早点回来。” “知道了娘/奶。” 一下子去了六七个人,没去成的小辈像刘永金这样的,都羡慕的望着他们的背影,他们也好想进城看看。 四个月的长途跋涉,再加上商队汉子的言传身教,他们也长进不少,对繁华的地界很是向往。 “行了,看什么看,赶紧把车上的东西看好,别丢了。把娃也给我看紧了,现在拐子多,别一不留神让人给拐走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李春华神色严厉,谨慎地叮嘱。 眼看着就要安定下来了,这时候可别出纰漏,不管是什么事,都够让人烦的。 刘存志他们一行人一人交了两文钱的进城费,就往里走。一路上问了不少人,终于找到了那个叫陈氏粮行的地方。 自打进了城,他们眼睛都没歇过,好多东西见都没见过,最神奇的要数那些洋人,个子高高的,眼睛也跟他们不一样,头发颜色也奇怪,以后再跟人侃大山,都有说头了。 “这位后生,你有什么事?”陈管事已经六十岁了,叫刘存志一声后生也无不可。 “您就是陈管事吧!”刘存志拱手作揖,“我叫刘存志,是费管事介绍我到您这边来的。” 陈管事恍然大悟:“哦,是他啊,怪不得你一进来就说来找我。”说完笑了两声,“你这后生,来找老夫是有什么事吗?” 刘存志看这人笑眯眯的好脾气的样子,也不拘谨,直言道:“我就是想托您问问,您家有商队要去江漳县吗?我们一家子要搬去江漳县,想找人搭个伙,也不需要怎么照顾,肯让我们跟着就行了。” 陈管事略微一思忖问道:“你家有多少人?壮年男丁有多少?外面的那几个人是你家人?” 刘存志笑道:“外面都是我兄弟侄子,我们家男丁大概有个十几二十人,都有一把子力气。” 话音刚落,陈管事就笑了,立刻应道:“我这儿明天辰正就有一队人要去江漳县,你们明天在东门口等着,我现在领你们去见见人。” 说完,把门口的刘存孝等人叫了进去,一行人进了后院,同时店里一个小伙计也出门去了。 陈管事打理商铺多年,一直谨慎精明,光是几句话是打动不了他的,要去费家商铺找费管事核实一下情况,他是知道今天早上费家商队进城了的。 不过在他看来,这事应该是真的,这些人一看就是农家汉子,口音也不像他们这边的。 当年太、祖平定天下后,一连发了八道大令,其中一道就是要求国土所及之处,必要人人皆说官话。 那时临海府还是一个半开化之地,这个府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从其他地方迁来的,后来朝廷大力发展海上贸易,他们这个地方就发展起来了,现在已经算是比较繁华的府城了。 要到中午了,刘家人已经在架锅煮饭了,饭刚熟,刘存志他们就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让李春华十分满意。 于是等吃完中午饭,李春华让刘存志他们这六七个已经进过城的人留下看守东西,其他人可以去府城看看。一时,大家都高兴坏了。 刘芳他们从东门进来,就面临着三条大路,路都是用青石板铺的,每条路约有十米宽,路旁商铺林立,且品种繁多,李春华叮嘱了其他人几句,就分散开来。 也不是很担心,刘家称得上是小孩的,也就是第四代的几个小娃,都抱在手里,男人也跟着,倒也不怕。 因为地生,刘芳这一队的人要多一点,除了她和爹娘,大房人都跟着他们,一家子没成算的,跟着爹娘保险。 刘芳看着这繁华的大街,心生感慨,鼻子酸有点想哭,终于有点现代的影子了,她好想爸爸妈妈。 这么多年,她一直精神紧绷,生怕哪里考虑不到,就会遭了大祸。 这个世道对男人太宽容,对女人又太过苛刻。 虽然有人说比之前朝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对她来讲,差的实在太远。低了低头,不让别人看见眼里的水雾。 软弱也只是一时的,刘芳内心还算强大,马上便恢复了正常。 无论哪个世界的女人,都有一种逛街天赋。刘芳他们一逛就是一个半时辰,一点都不累,兴致勃勃的,眼神透露着兴奋和意犹未尽的神采。 等到大家都出了城,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多是布匹吃食之内的东西。 刘芳也买了不少,一些糕点零嘴,一两匹外国的厚毛呢料子,不是很贵,四两银子一匹,这要是搁景县,每匹布起码要二十五两银子,那还没有卖的,景县太小了。 刘芳还捡了些漏,这里外国货价钱比较低,刘芳她买了四根西洋参,花了大概十两银子。 红蓝绿宝石各四颗,宝石不大,两指宽度,这里的人不怎么稀罕这些体型比较小的宝石,价格卖不起来,花了二十两银子就搞定。 时下人的审美都集中在玉石和翡翠上,玉石审美是自古就有的,翡翠是太、祖时期兴起的,三百多年来,人们对翡翠的喜爱不减反增,价格也是持续走高,当然,最喜爱的就是黄金了。 本朝黄金制艺十分发达,各种金饰犹如天花乱坠,繁不甚数,一件黄金饰品通常会坠一点玉石,价格比同量黄金要高上几层。 因为城门外的小商小贩不少,刘芳他们也在这里采买了不少东西,补足了存货。 临海府城太繁华,城内房价高,摊位费也高,于是不少人就在城门外摆起摊来,这样城门费不交,摊位费也不交,人流量还大,久而久之,这里的小摊贩就多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刘芳就见到了陈家商队。 一行人只有二十几人,还没有刘家人多呢,足足运了八辆牛车货物。怪不得只收他们那么一点钱呢,这情况谁保护谁还真说不定。 其实还真是刘家人运气好,赶上了,以往府城往江漳县运输货物都是走的水路,现在恰逢检修河道,禁运,也就退而求其次,走了旱路。 这地界山多,路不好走,即使是官道,路也是坑坑洼洼的,十分难走,颠簸了一天半才到江漳县境内。 由于江安镇在江漳县城前面,所以陈氏商队把刘家人送到江安镇就走了。陈家可以说是临海府城的大户了,连刘芳他们今晚住的这个客栈都是陈家的,因为商队有打招呼,掌柜的对他们还算热情周到。 ☆、定居 “小二哥,跟你打听个事。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个流水村啊,你知道怎么走吗?” 打听他们村子做什么,他王柱子敢保证,他们村人没这号亲戚啊! “客倌,你打听流水村做什么?我就是流水村的人。” 刘存志有点兴奋,他这是什么运气啊,他娘刚让他出去打听一下他娘那个小姐妹的下落,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下小二哥,居然这人就是流水村的,那肯定认识王大夏一家子。 “小二哥,那你认识王大夏他们不?”殷切期盼,找到人就能定居了,他娘也说过王大叔一家子是心善的老实人。 王柱子有点戒备又有点疑惑,“你认识他们?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刘存志看出他的心思,也是不说清楚贸然去问,难怪人家戒备。 “是这样的,我们家跟王大叔一家子是旧识,家乡遭了点灾,就寻思着往南边来,想寻个亲。” 王柱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拖家带口呢。 “那你们可找错人了,我叫王柱子,王大夏是我二爷爷,他们家的人都死了,就剩一个堂姐,还嫁到府城去了,你们是找不到人了。” “啊,都死了。那可咋办啊!这都走了一千多里地了。”刘存志神色沮丧,虽然在来的时候都知道她娘那个小姐妹的爹娘肯定活不到这个时候,但是没想到一家子就剩一个外嫁女了,这香火情可不好借。 “大哥怎么称呼啊!” “哦,我叫刘存志,你叫我刘老三就行了。” 王柱子看刘存志这般模样也觉得他们倒霉,一时也动了恻隐之心,“我说刘大哥啊,就算我二爷爷一家子没啥人了,我王柱子不还在吗?你们是二爷爷的故交,那也就是我们王家的故交,有啥困难,你就说。” 刘存志眼睛亮了亮,对啊,左右也就借个由头立足罢了。 “王老弟,有你这句话,那咱就是亲兄弟了。哥哥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也知道我们拖家带口走这么远,就想着这里有一门亲,来投奔他们。虽然现在人不在了,但是我们看这江安镇是真不错,想要在这里立足,安定下来后,也想去祭拜一下王大叔他们,老弟,你给出个主意吧!” 王柱子摆了摆手,“我当是什么事呢?刘大哥,你们就搬到我们流水村来,我们村也都是早些年从外地迁来的,不怎么排外,人家也是好相处的,都和善着呢?你们要是有意愿,那就等我明天休息,带你们去看看怎么样?村长是我大伯呢!” 刘存志大喜,拉着王柱子的手不放:“王老弟,那可真是太麻烦你了,这让我说什么好呢!就这么说定了哈,我明天就跟你去流水村看看。” “好嘞。”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十分投机,关系亲密了不少。 刘存志回屋跟李春华一说,李春华有点失落,几十年没见,居然都死了。 但很快就缓了过来,日子还是要向前看的,既然有意要定居在流水村,那就要好好打听一下,要是村里风气不正,那肯定要不得。 等到晚上吃过晚饭,刘存志他们就把今天下午了解的关于流水村的消息给家里人说了一遍,总的看来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流水村在江安镇西面十五里处,三面环山,不临官道,但是出村的话,有一条能过两家牛车的土路直通镇上。 全村有三十八户人家,都是以前从外地迁来的,村里也没有什么恶霸之类的,村长王石头也不是个坏心思的。 就是流水村有一个不好的地方,该村水田少,旱地坡地比较多,所以村子相较来说还是比较穷。 抛去这么一个缺点,刘家人觉得这个村子还不错,有山好啊,有山就有树有木材,不管是做木工还是烧炭烧柴都不错。 看这到镇上的距离,他们家又有牛车,坐车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就是走路,也就两个时辰。到江漳县那就更容易了,这里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坐船去,这个比较快,另一种是走官道,这个要慢一点。 当然,这里肯定是比不上大柳树村的,要知道大柳树村可是在县城边上,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已经不错了,李春华拍板暂时定居流水村。 刘家人和三家亲家都很高兴,总算要安定下来了,一时浮萍之感去了大半。 刘芳倒是有点担心,也不是因为别的,从各个方面来说,流水村比较偏僻,适合刘家这种躲难的,可是流水村人太少了,三十八户人家能有多少人,地方又那么偏,能有几个家境殷实的,刘芳笃定他们家绝对是流水村首富,没有之一。 她可十五岁了,十七岁出嫁的话,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年了,这夫婿可不是这么好找的。哎,愁人!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嫁人,哪家能有自家安全安逸啊,爹娘已经老了,说句不好听的,十年都不一定能活得到,又能庇护她几年啊,古代,真讨厌。 不嫁人是不可能了,流水村人家这么少,她选择余地就小,至于其他村或是江安镇,刘芳可没考虑过。 她娘家兄弟多,呆在一个村子才能得到更多的庇护,要是没在一处,那她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不就白费了吗?也只能再多留意,矮子里面拔高子了,她有技术有钱有嫁妆有娘家倒也不是很怕。 在江安镇歇了一晚上后,刘家一行人一早就整理行李,跟王柱子去流水村了,要是所行顺利的话,就在那里住着了,镇上住宿还是蛮贵的,他们住了一晚上,就花了五十文。 “大伯,在家没?有客人来了。”王大柱领着他们到了一个三合院,刘芳他们没进院子,而是在旁边的一块空地歇下来,人太多了,不好全都进去。 王村长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柱子这小子,除了他别的人没这么大嗓门,出来一看,都是陌生人,还提了两匹布两盒点心,这是有事相求啊! 王柱子开了一个话头,两方人就聊起来了,刘存志再一忽悠,刘家落户一事成了。 当天刘家人便买下了一处房基地,租住了村里有空余的屋子,不贵,也就是个意思,以后都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里人看刘家这样子,也能知道家底不错。 接下来几天,就是兵分两路了,刘存志带一伙人去办理户籍地契之类的东西,其他的人都帮着修建房屋,这里雨水多,虽然不能一来就露富修几间青砖瓦房,但是修个泥砖瓦房,也不是太打眼,顶多惹人羡慕罢了。 人多就是好,自己人再加上村里请的二十多个汉子,两三天下来,房子就修好了,之所以修的这么快,还有一个原因,刘家修房子的土胚都是买的,要是自家摔,那还要七八天才能阴干呢? 将就着这么多人,刘家三个亲家都顺势办起了家底,就连只有一个人的赵刚,都修了三间土屋,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流浪了这么久,大家都想有一个安稳的地方。 速度很快,一切顺利,七八天下来,大家都安定下来了,村里人认了个七七八八,跟之前调查的差不多,村子杂姓多,不排外,人少,也好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不V哈,排压之作!谢谢小天使的礼物,么么哒一下! ☆、环境 流水村水田少,刘存志跑了两天,才在村南靠近邻村大河村的地方买到二十亩水田,契银不要他们付,但就这样还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 这边田地薄,肥力低,一亩水田一季的出产是比不少大柳树村的,像他们家买的这种熟田,要是侍弄的好,一季一亩田最多产个三百斤稻谷,但好在这里是种双季稻的,早稻口感好,据说能卖到四文钱一斤,晚稻口感一般,产量也比不上早稻,通常三文钱一斤。 这里坡地比较便宜,一亩地也就三两银子,刘家一口气买了四十亩,眼下正是四月份,还能跟着种玉米、大豆、花生和番薯。 要不是正赶上了种植的时节,刘家早就去开荒了,他们家连上刘芳的牛,一共有四头牛,一头牛一天随随便便就能开个两亩地,这开荒地也就一两银子一亩,前三年不用交税,满了三年不到五年,也就半成税,总的算来,还是开荒便宜。 流水村的条件不是很好,像刘家这样的,没有,所以就跟刘芳的猜测一样,他们家是这村里的首富。按理说这里荒地比较多,开荒条件又优越,怎么说这里也该富裕一点吧,可是情况恰恰相反。 这还是刘芳来了这里一个月之后发现的,他们这个村子除了村长王石头家有一头老牛,就没有牛了。 牛这玩意,在广阳郡不算什么,但在临海府算是比较精贵的了,主要是这里离北地远,贩卖牛羊骡子的商队很少往这边来,而且这边的水路比较多,好多人都是走水路,因此除了种地用到牛,其他的地方对牛这种畜力的需求也不是特别多。 物以稀为贵,这事叫刘家人知道了,刘芳几个嫂子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当初就拿钱添置几头了,要是买了牛,这一路上不用走的这么艰辛不说,现在还能卯起劲的开荒,就是不想要了,这转手一卖,怎么着一头也得赚个六两银子吧。 刘芳这是歪打正着了,她的这头牛现在可是正壮的时候,卖出去也能够值个十五两银子,不过她不傻,不卖,她想了一个法子。 他们家刚来流水村,虽然人多又有财力,但根基毕竟还很浅,跟她娘商量了一下,决定把牛便宜租给村里人,她的这头牛每天只准开荒两亩地,其中一亩算是用牛的费用,这个算是她自己以后的嫁妆田,归她自己管。 别看条件开的这么苛刻,想用牛的人家不是一般的多,每家轮换两天,牛每两天休息一天,这也排到了一个月以后,这么一个小法子,一下子就把刘家和村里的其他人家的情分拉近了,出去了都有人给打招呼,日子也算是有滋有味了。 “娘,大哥他们这是怎么了,开荒开到连饭都不吃了吗?您都不管管。” 不知不觉,刘家已经来了四个月了,水田里的晚稻已经长了一尺长了。刘家本来买了四十亩坡地,后来又开了四十亩,田地算是不少了,是流水村的大户了。 “乖女,你别管他们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都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他们想得明白,你爹你娘年纪不小了,我们还能活多久,没个几年,这个家迟早要分的,他们这时候不给自己攒点私房,靠分家那点田地,能过的像现在这样好?” 李春华有点怅然,她已经六十一了,年纪不小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刘芳听了,眼眶立马就起了水雾,心有点痛,好想哭。 “娘,我不喜欢您这样说,不喜欢,您和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刘芳扒着李春华的手臂,紧紧的挨着她。她越是长大了,对这一世爹娘的眷恋越深。 她有积攒的灵液,一定会让爹娘延年益寿的,现代医疗条件好,人的平均寿命都能到七十岁了,爹娘有灵液调养,没有病痛,应该也能活到七十多,至于以后,她拒绝去想。 听了刘芳的话,李春华笑了,虽然知道儿子们这么努力开荒也是情有可原,可心里到底不大痛快,好像是很希望他们这两老的赶紧死一样。 “乖女啊,人都是要死的,我和你爹要是活到一百岁,那不都成老妖精了吗?” 李春华看着刘芳眼珠子都落下来了,也就终止了这个话题,“乖女,别哭。娘说笑的,娘和你爹还没抱到外孙呢,怎么舍得死?快别哭了,啊。” 这个话题有意无意的过去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天刘芳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财产,突然发现她好像很有钱。 私房银子除了二十两的金元宝,还有五十一两银子,现在一两金价是十两银子,要是等战事起来了,一两金子可就能值个十三四两银子,那是多少?快三百两了吧。 至于首饰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她娘最早给的白玉麒麟云纹玉佩和缧丝嵌宝五凤朝阳衔珠簪,后来又从四嫂手里换了一对羊脂白玉八仙纹手镯,这手镯质地工艺极好,这三样东西乱世虽然不值钱,可是能传家,太平之年的价钱不可估量,正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 她手上还有在府城买的质地上乘的红蓝绿宝石各四颗,以及上个月添置的一套清洁用具银三事,以及一根梅纹镂空银簪和一对缧丝银坠子和一副银丁香,都是小物件,不值多少钱,在这乡下还是能带出去的。 除此之外她还有四瓶未被稀释的灵液和半罐稀释了一半的灵液水,以及四根品质中等的西洋参。 再加上那头快三岁的公牛和已经拿到手的十三亩荒地的地契,我的天,这么些财产,把刘芳都惊了一跳,这是中产阶级了吧,小地主都没她富。 要是等她出嫁了,她娘手里的陪嫁和她爹给准备的家具,那东西可真不算少,富得流油了,哎,她怎么就没有一个空间? 虽然羡慕王小柳,可是也没法把她的空间夺过来,就这么着吧,只有小心藏好了。 刘芳最近又在绣花了,好久没绣,都有点手生了,好在这边精通刺绣的绣娘比较少,就是她的练手之作,都能卖上个好价钱。 她现在是两个月绣一副大图,这是她挣钱的主力,多少能卖个八两银子,另外每个月还要绣五条手帕,五个荷包,五个扇套,都是比较讨喜的式样。 一条手帕能卖个三十文,荷包一个能卖二十五文,扇套要难绣一点,一件能卖到五十文,这样算下来,光这些小物件,一个月都能挣个五百二十五文钱,关键是有精神力加成,这些小东西还不占她时间,刺绣这门手艺可真不错。 她爹的木工活生意也好,这边山地多,树木也多,本钱低,但她爹的手艺不错,家具卖价高,很容易就打开了市场,几个月的时间,这里十村八店都知道流水村有个木工活不错的刘木匠了。 这里盛产青麻,田边地头,到处都是,就是不产棉花,所以流水村的人穿棉布的人少,多是穿的麻布衣服。 好些都是麻胚布,没有染过的,当然这主要是便宜,十几文钱就能买上一匹,要是染过的,那价钱要高上不少,一匹靛青的麻布能卖到四十文一匹。 棉布在这里略贵一点,棉花一斤要六十文钱,一匹织染一般的水红细棉布,起码要四百文一匹,价钱颇高,粗布要低一点,一匹二百五十文到三百文不等。 因此刘芳的几个侄媳妇都入乡随俗,穿起了织染的麻布,只有里衣是粗布做的,这样子的衣服刘芳是不穿的。 也不是她想招人眼,实在是她常年喝着灵液水,又很少干粗活,细皮嫩肉的,穿不得这么粗糙的衣服,就是用细棉布做的里衣,她都要洗上好多遍才不扎皮肤。 鉴于她自己有手艺能挣钱,她也不亏待自己,索性买了一匹牙白的府绸,做了两件小衣,两套里衣,反正穿在里面,别人也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刘芳真的好有钱,有点羡慕! ☆、人选 刘芳是闷声发大财,家底不错,虽然看起来吃穿用度比其他人好上一点,但是她一向是会做人的,在刘家、在流水村的风评都还不错,每个月都有媒婆来打听她。 一女百家求,有时并不是什么好事,在她娘以还要留她两年的推辞下,关于她的事总算平静下来了,不过她的五哥和永粮侄子都要娶妻了。 永粮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村长家的小闺女王青子看对眼了,两家商量了一下,婚事定在了九月中旬,那时候忙过了七八月,基本要松泛一点了。 刘芳的五哥刘存强婚事要早一点,这也是他自己看上的,是廖篾匠家刚出了夫孝不久的二女儿廖芬。 今年二十一岁,先头是嫁到大河村的一户人家,先头男人被蛇咬死了,两人又没育有一儿半女,廖篾匠不想看着女儿年纪轻轻就守寡,一点陪嫁都没要,就把女儿带回家了。 刘芳估计应该是她娘叫她五哥去廖篾匠家订做十床垫席时,看上的。 话说她五哥命还真不错,前后两个媳妇家境都还不错,不过这个新五嫂比冯秀秀要好的多,为人和气又温顺,她娘和五哥都很喜欢她,就是她也对廖芬很有好感。 她的眼力不错,一个人心思多不多,精不精明,她还是能看出来的,她还蛮喜欢心思单纯的人的。 刘芳自己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用来考察一下夫婿,这事算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了,整个村子算上他们也就四十二户人家。 这里人的肤色又有点偏黑,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找个什么样的人,一时还真是犯了难,但有一个条件是不能让的,那就是必须是流水村的人家,因此可选择的余地比较小,忽然有点觉得对不起自己,怎么办? 也是,咋能啥事都让她给占了呀,有得必有失嘛! 刘芳是一个现实的人,对情情爱爱不是很憧憬,她重视物质条件。 以她对自己的分析来看,她本人好吃懒做,那就要找一个勤快一点有一股子力气的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一定要是个喜欢她疼她的男人。 以她的品貌和心计,要找个疼她的男人还是很容易的,就算不合格,花点时间调、教,也不是不可以。 另外,到底是有婆婆好,还是没有婆婆好;到底是心思单纯老实憨厚的好,还是精明能干有打算的好;到底是独生子好,还是有妯娌兄弟的好,这都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至于男方的家境,她倒不是很看重,她自己两个月挣得银钱,就抵得上别家一两年的收入了,钱这玩意儿,够用就够了。 转眼一年就过去了,刘家可算是彻底融进这个村子了,她家条件好,人品也不错,村里人家有什么事,她家都能搭上一把手,村里人家都乐意与她家来往,能与她家结亲就更好了,她和比她小半岁的刘红可算是香饽饽了。 “乖女,你是咋打算的?娘听听你的意见。”刘芳的婚事已经算是她的一块心病了,既不想把女儿嫁出去,又怕找不到好人家,心里五味杂陈的。 刘芳对亲事一点都不害羞,直言道:“娘,女儿不想离开你们。就在村子里留意一下就好。” 李春华心疼,“乖女,娘和你爹也舍不得你嫁远了,在爹娘眼皮子底下也好,就是村里能干的汉子少,娘是心疼你,哎,如此怕辱没了你的这番人品。” 这要是在大柳树村,那就好了,刘家的根在那里,就是嫁到县城,都不会吃亏。哎,她是真的厌恶起二房了,要不是他们,刘家何必背井离乡呢?多想无益,还是为女儿好生打算一下吧! “娘说什么呢,有什么辱不辱没的,只要人好,能疼人,就不错了。” 李春华笑了笑,“乖女,你这要求可有点低啊!就是村里的这些汉子都是矮子,娘都得给你挑出个高个来。你听听娘给你物色的这几个,你中意哪个?” 亲娘面前,谈不上害羞,刘芳十分冷静的听她娘讲。 “乖女,咱虽说不是特别看重人家境,但娘想着男方还是要有点家底才好。娘一共给你找了四家,你好生听听,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说完,看了刘芳一眼,对女儿的淡定十分高兴,继续道:“第一家就是村东头的周老汉家,家里有十亩水田,二十亩旱地,他们家的那个小儿子周玉,人长得精神,又得周老汉两口子疼爱,周婆子人精明又拎得清,两个妯娌虽有点小心思,但还算好相处,你看怎样?” 刘芳算是认识周玉的,人还行,可总差点什么。于是道:“娘,那其他几家呢?” “第二家就是石匠郑家了,他们家有五亩水田,二十五亩旱地,两个儿子。娘要说的就是他们家的小儿子郑小石,那小伙子有一股子力气,人能干,听说一个月能挣个五六百文,就是有一点不好,郑石匠的大儿媳是个刻薄的,要是分家的话,倒也不影响什么。” 李春华停下喝了口水又说道:“第三家就是张家的二儿子郑云飞,他们家比我们早来几年,家底也不错,郑家三个儿子,大儿子早娶妻了,现在就剩下二儿子和小儿子了,郑云飞在县城的陈家粮油铺子做小伙计,一个月能拿个五百文,也不少了,不过那郑婆子偏疼小儿子,娘倒不是很喜欢这家。” 刘芳也在细细思辨,“那,娘,第四家,是哪家啊?” “哎,就是离咱家不远的陶大富的弟弟陶大贵,本来娘是看不中他们家的,不过娘看那个陶大贵人憨厚老实,力气大不说,干活也卖力,陶大富那个媳妇金三娘,人虽然泼辣,但是娘看得出来,两口子心眼都好,把陶大贵这个弟弟也算是当儿子养的,就是没爹没娘,估计也分不到什么家产。” 陶大贵,她认识,看他的眼神,那人应该是很喜欢她的。陶大贵长得高大,性子憨厚,力气算是村里出了名的大,人也听话,其实比较适合她这种有点强势的人,要是嫁给他的话,应该很好拿捏。 没有多少家产也没什么,她有十三亩旱地,到时候再买五亩水田做陪嫁,也算不错,没有公公婆婆也好,一嫁过去就能分家,这么一来,倒也不错哈。 “娘,你看陶大贵怎么样?”想听听她娘的意思。 李春华没想到女儿会先看中陶大贵,要她说,就属这人家境最差,“乖女,你咋先选上他了?娘看那个周玉就不错,小伙子勤快又精明,周老汉两口子又是好相处的,要是成亲了,还能帮衬你们呢。” “娘,可不是什么婆婆都像您这样明事理的,我想着陶大贵没有双亲也好,就一个哥嫂,少扯皮,也少拖累。嫁给他,关起门来就能过自己的日子,也算不错了。” 闺女还是太年轻,“乖女啊,话是这么说,可你是我生的,娘还能不知道你,一个家里,家务活可不少,要是你们两个人过日子,外面的活计他做,可家里的活计都要你来做啊,那不得把你累着了。就是以后你生了孩子,那谁来带?娘可舍不得你辛苦,所以啊,还是要找一个有亲娘在的,多少还能帮你们分担一下。” 这倒是个问题,她算是非常了解自己的,人实在是有点懒,照顾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事得好好想想。 “不过,娘啊,我还是觉得陶大贵要好一点,人老实憨厚,性子直,虽没什么主见,可甚在听话,看他哥,就知道他也是疼媳妇儿的人。本来他家就弱势,要是咱两家结亲,他家也不敢对我怎样,相反,还得捧着我。至于外面的农活,可以请短工嘛,也要不了几个钱,家务活的话,他大哥不是有三个闺女嘛,只要我随便教一点绣花的手艺,吃住又都在我家,他大哥他们肯定愿意让女儿来家里帮我,倒也不累。” 其实她对陶大贵还是有点好感的,之前她上山去采菌子,有过几次接触,她能感受到陶大贵眼里炙热的爱意,在这里没有喜欢的人,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也算不错。 “这样看,陶大贵也不错,娘是相信你的本事的,那娘在着重试探他一下,要是经过了娘的考验,那娘就认可他了。” “也行,但,娘啊,你可要小心一点。” “娘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这几家子,李春华其实都看不上眼,但造化弄人,哎,归根结底呀,这女人呀,还得有心计本事,能把得住男人,其他的倒还好说,这么一想,陶大贵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选夫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大家比较看好哪一家? ☆、亲事 “大贵,你就别想了,人家能看上咱家?赶快吃饭,吃完饭跟我去田里泼粪水,等这茬稻子下来,哥让你嫂子好生给你说房媳妇。” 陶大富简直焦心极了,自家这弟弟脑子一根筋,看上谁不好,那刘家的闺女细皮嫩肉的,能看上他们家? 陶大贵也不知道说什么,别人开他玩笑,他不在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哥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心里竟堵得慌。他也知道人家不可能看上他,他除了有一把子力气,啥都不行,人家凭什么看上他。 他心里乱,只得道:“不吃了,我先去田里了。”说完,就着急忙慌的去粪坑担粪水了。 “哎,大贵,大贵~。”真糟心。 “我说当家的,要不我去刘家试试,咱大贵人也不差,没准人家就看上了大贵呢?”金三娘嫁过来的时候,陶大贵才七岁,一直把陶大贵当儿子养,可以称得上是长嫂如母了。 陶大富摆手,“你少去添乱,人家刘家什么条件,咱家又是什么条件,你心里没点数?光看刘家心疼闺女的那个样,能让人家嫁到咱家来?这事你别管,在家也别提,大贵慢慢的就会消停了。” 陶大富都这样说了,金三娘只好作罢,没办法,这是事实,他们家的条件太差,一年到头也就吃个肚饱。 攒了几年,大贵的彩礼钱是攒出来了,可是房子还没着落,疼闺女的人家也不会把闺女嫁到他们家。 陶大贵力气大,农活干得不错,即使心里揣了事,粪水依旧泼得很均匀,他是真的喜欢芳娘,打从昨年打柴路过村长家,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记在心里了。 也知道自己有点痴心妄想,他也不往芳娘跟前凑,只在听见村里汉子背后议论她时,把人给结实的揍一遍。 他很想跑到芳娘面前,说他会对她好的,比大哥对大嫂都好,可是大哥说的不错,他吃得又多,又没有挣大钱的本事,芳娘要是嫁给他,会受苦的。他想,他舍不得。 心里五味杂陈,就这么每天远远的看她一眼也不错,只要她过得好。 陶大贵的这些想法,刘芳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也只觉得这人实在是憨,讨好人都不知道怎么做。 别以为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上山,她总能捡到一堆没人要的柴火,或是几丛鲜菌子,或是一两只总是笨到自杀的兔子和野鸡。甚至时常感觉到有那么一股子温柔又充满安全感的视线在注视着她。 刘芳没有被人窥视的恶心感,反而体会到了一点被人全心全意的喜欢的甜蜜,她不懂爱情,也不稀罕,但她肯定她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泡在羊水里一样舒服、自在。 “娘,您别折腾了,就陶大贵吧!”她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一个把她看得很重的人,她是个很贪心的人,她贪爱。 “乖女,你到底是咋想的,你跟娘说说。”日子还是要闺女自己过,就是选的人家不行,相信闺女一样能过的好。 刘芳也不想再多生事了,她觉得陶大贵还不错。 “娘,您说的周玉是不错,可是没准人家更看重咱家的条件和我刺绣的这门手艺,而不是我这个人。我看陶大贵就很好,没有婆婆就没有吧,以后也不用伺候老人,倒也省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家可能连房子都修不起。”李春华对陶家的条件很清楚。 刘芳笑了,这都不算事,“娘,他修不起房子,可我有钱啊,我来修,到时候算作嫁妆就行了。虽然有上赶着的意思,可换一种想法,他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这不就像咱家招婿了吗?以后谁敢给我气受。” 主旨是没变的,她只想过平淡安逸的日子,从来不去想什么宏图大展,也不想悔教夫婿觅封侯,像陶大贵这样心思干净、没有多少野心的男人,怕是最适合她的了。 李春华看女儿心意已决的样子,便也不想阻拦,在她看来,陶大贵这小伙子也不错,心眼实、听话,要是操作的好,没准还真是一个上门女婿。 “行吧,娘也同意了。”就知道她娘会同意的。 李春华让赵翠芬去跟村长婆娘金小娟暗示一下,金小娟是金三娘隔房的堂姑,还没出五服,她出马再合适不过了,毕竟刘家和王家都是亲家了。 金小娟也没想到刘家会相中侄女的小叔子,赶去陶家一说,陶家立马就同意了,这等好事可不好找,金三娘和陶大富两口子立刻就开始张罗了。 别看陶大富之前那么反对,那是不想别人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女方看中他们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陶大贵激动难耐,干啥都有劲,但他更想冲到刘芳娘面前,亲口问她,真的愿意嫁给他吗?他不怕丢脸,就怕她后悔。 等流水村的人都知道刘家和陶家议亲的事了,已经到了收晚稻的时候,两家决定把婚事定在年前,那时候土豆也下种了,人也不怎么忙了。 刘芳要嫁人,刘家的男人不高兴,但刘家的女人背地里都能笑出声了。小姑子也要嫁人了,那离分家怕也不远了,可算是能当家做主了。 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刘芳还在忙碌自己的嫁妆。嫁妆这件事可不能马虎的,那是朝廷承认的女子能拥有的私产,虽说女子能立女户,可这世道毕竟是男尊女卑,女户多少是吃亏的。 刘光远再不愿意,还是得把女儿嫁出去,但好在人家同意住在女方陪嫁的房子,所以啊,刘光远这些日子,正和儿子孙子们卯起劲的修房子做家具呢,跟儿子娶媳妇布置新房没差,心里总算好受点了。 应刘芳的要求,建的泥砖瓦房,房子没修太大,就一个前院,三合院式样的。 正房三间,中间一间堂屋,两边是睡房,东厢三间,一间厨房,两间杂物房,放张床,还能改成睡房。西厢房两间,外加一个洗澡间和一间茅房,紧挨茅房的就是牛圈、猪圈和鸡圈了。 正房对面挨东厢房的地方搭了两三个棚子,用来堆积一些杂物、农具和木柴。院子还算大,有一百二三十个平方大呢,种了几棵果树,打了一口井,还用石头铺了几条小路,下雨天上茅房也不用弄湿脚了。 至于其他的,还是得等住进去了再布置,不出意外,估计要住个几十年的。 刘家这一个大手笔,把村里人都给镇住了,有传闲话的,但传不起来,谁让刘芳是用卖绣活的钱修的房子呢,好多人家都悔得不行,早知道也该让自家儿子去试试,没准就成了呢! 陶大贵倒没觉得有什么,芳娘能嫁给他,就心满意足了,但陶大富心里不得劲,他这是给弟弟娶媳妇,还是在嫁女儿,只得憋足了劲,给弟弟准备彩礼。 家里条件就那样,再努力又能怎样,聘金是六两银子,外加一根银簪子,和两匹上等的红布,这在流水村已经不错了,平常人家的闺女也就五两银子聘金。 陶家的聘礼已经送过来了,刘芳盘点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不少。 先说房产和家具,刘家给她准备的家具是一整套,已经摆在新房了,这个不用她出钱,就是整个房子,算下来她也就出了十五两银子的料钱,人工费都不用她出,有一帮能干的娘家人就是好。 其次就是田产了,她自己有十三亩荒地的地契,她娘和她爹一致决定给她陪嫁了五亩水田,这大概值个四十两银子,算是别人眼中的大头了。 她的首饰才是嫁妆的重中之重,当然明面上的除了聘礼中的一根素银簪子,自己的一套银三事,一根梅纹镂空银簪和一副银丁香和一对缧丝银坠子,还有就是她娘给添置的一对鎏金银镯子了,虽让人羡慕,但并不打眼。 刘家人都知道私下里,李春华肯定要贴补,毕竟李春华有陪嫁,有私房,还有从他们手里收了一半的金玉首饰,就是不知道会给多少,因此都翘首以盼。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还是喜欢现代,自由难得啊! ☆、成婚 “娘,这些东西太贵重了,还是算了吧!我这陪嫁已经够多的了,要是被嫂子她们知道了,可不好说道了。”她娘居然比她还富,简直快要壕无人性了。 李春华并不在意,她自己的陪嫁里有什么东西,也就老头子和她知道,把陪嫁给女儿老头子也是同意的。 “乖女,你就拿着吧!这都是你娘我离府的时候,老太君赏的,大头都在这里了。我和你爹还能活多久,要这些也没什么用,你多点嫁妆,以后也能轻松一点。至于你嫂子他们,你就别管了,以前捡的那些玩意儿,都还在,那些不值什么钱,娘就不给你了,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继而苦口婆心地道:“你要记住,凡是多为自己考虑,这嫁妆可一定要捏在自己手里,尤其是这些东西,要藏好,连大贵都最好别让他知道。嫁妆单子的事,就交给娘来办,保管不惹人注意。” 她爹和她娘一条心,她再推辞,也不合适,多点就多点呗,谁还能嫌钱多啊! 就这样,私下里的东西不少,除去之前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还得了一整套金镶红宝石头面和一整套金镶翡翠头面,外加一对青白玉镯子,首饰成色做工都极好,有些还重新炸了一下,估计价值不菲。 她的压箱银子还蛮多的,自己攒下了三百二十两私房,她娘又给添了一百两银子,再加上聘金六两,足足有四百二十六两,真不少了。 按景县的习俗,是要陪嫁八铺八盖的,每床铺盖都是十斤重,但临海府这边天热,冬天也没有多冷,因此每床铺盖都是五斤重。一斤棉花要六十文,这一下子就要八十斤棉花,光被盖钱就花了六七两银子。 再加上她娘给准备的各色陪嫁棉布以及春夏秋冬各两套的四季衣裳,十分惹人眼。刘家也不是就她这一个出嫁的闺女,还有一个刘红呢? “娘,小妹这陪嫁可真够多的。日子过的可真快,小妹一嫁,可不就轮到小红了。小红要是有这一半,那可就好了。” 何小妹阴阳怪气一阵子,有点气不过,都是刘家的闺女,咋也不能差别那么大吧! “自个儿的闺女自个疼去,小红嫁妆什么样,那还得看你们这当爹娘的本事,反正公中给的就那么多,还想要,自己填补去。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何小妹立即闭上了嘴,要她给刘红出那么多陪嫁,虽然也不是出不起,可她哪舍得呀,二儿媳可是有五个月的身子了,没准再过几个月就抱孙子了。 何小妹没话说了,张苗等人也没啥好说的,爹娘本来就疼小妹,嫁妆多点就多点,看这样子也没上一百两,倒也能接受,何必因为这事惹爹娘不快呢,他们惦记的是老两口手里的大头呢! 很快就到了成亲的日子,一天吹吹打打的,村子里热闹极了,刘芳坐着自己的牛车,穿着喜服,带着盖头就到了陶家。 很朴实的婚礼,没有鲜花,没有婚纱,也没有钻戒。刘芳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但也还好,至少没有后悔。他们要在陶家住上一晚,毕竟是刘芳嫁人而不是招婿,要搬家还得等到第二天。 “大贵,别这么小气嘛!闹闹洞房怎么啦!”几个与陶大贵交好的村里汉子,想闹闹洞房,热闹热闹。 “闹什么?今儿不闹了,快出去吃酒!”连敲代打的把一伙子人弄出房间。 陶大贵看着坐在床上的刘芳,心里激动,摸了摸头,走过去,揭开了盖头。陶大贵眼神一亮,有些发痴。 这样子把刘芳都给逗笑了,真是有点憨。今天虽说是她成亲,可是她心里很平静,鲜少感到喜悦的感觉,但现在看见陶大贵的痴样,感觉还不耐。 拿手在人面前挥了挥,“这样子,干什么呢?傻样。” 陶大贵自知道刘芳要嫁给他之后,一直晕乎乎的,现在能坐这么近地看到心上人的娇模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紧紧的抓住在面前晃的那只手道:“媳妇儿,芳娘,我的媳妇儿。” 妈的,实在是太土了,有点嫌弃,又有点可笑。 “大贵,我是你的什么?” “媳妇儿,”陶大贵立即答道,“芳娘,我的媳妇儿,我会对你好的,会对你好的。” 刘芳眼波微转,颇有一番暗示之意,“那你以后要疼我不?” “疼,芳娘,我最疼你了。” 刘芳一根手指隔开点距离,“那要听我的话不?” “芳娘,我听你的话。我哥也说了,要听媳妇的话。”陶大富说的,哼,算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等刘芳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估计了一下时辰,应该快九点了。 哎呀,有点疼。前世今生,刘芳都是第一次,没啥实战经验,陶大贵力气又大,年轻气盛,弄得她有点不舒服,好在身上还算清爽,总算好过些了。 陶大贵醒得早,看刘芳还在睡,没打扰她,便早起去帮着哥嫂收拾东西了,干完活后,打算回房看一下刘芳。 “芳娘,你醒啦!还疼吗?”一进屋就看见刘芳脸色不大好,心里有点着急。 刘芳虽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也知道无法避免,也不好责怪新任丈夫,扬起一抹甜笑:“大贵,你去哪里了?醒来都没看见你。” 陶大贵嘿嘿地笑着,“我去帮着收拾了一下桌子,芳娘,饿了吧!我去给你端早饭。”说完,还不等刘芳反应,就窜出去了。 有点尴尬,但陶大贵的心思,刘芳还是能猜透几分的,像似有一种中了彩票的感觉吧,呵,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刘芳收拾了一下,就与陶家人见面了。 “弟妹,以后大贵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大嫂,大嫂叫他大哥捶他。”金三娘打趣道。 刘芳假装羞涩,“大嫂说笑了,大贵人很好。”不习惯,都快成白莲花了。 “大嫂,我才不会欺负芳娘呢,我疼她。”陶大贵这一反驳,倒是让陶大富两口子又欣慰又复杂。 “弟妹,这是我小儿子,陶磊,今年两岁。那是我三个女儿,陶春、陶夏、陶秋。” 金三娘一介绍,三个女娃都向她道了声“婶娘”,虽然有点不适应,还是依礼数给了见面礼。以前也见过这几个女娃,但是没多少印象,说实话长得一般,肤色又黑,不太讨喜。 认亲戚、祭祖是新媳妇必经之路,陶家除了陶大富这一支,就剩一个堂爷爷,那一支子嗣不茂,一脉单传,因此倒没花多长时间。 陶大富家是正房三间,左右各两间厢房的格局,房子少,院子逼仄,虽然收拾的还算干净,可是人多家畜多杂物也多,有点压抑。 在别人家就是不太舒服,刘芳也不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吃过午饭,便开始收拾东西搬家了。大件的东西早就搬到新屋去了,今天也只有点被褥衣物需要搬,没怎么费力。 “媳妇儿,以后咱就住在这里啦?”陶大贵感觉有点新奇,他也要有一个家了。虽然大哥家也是自己家,但是感觉总是不一样。 “那当然了,这是咱俩的家,以后还是咱孩子的家。”刘芳睨了他一眼,笑了笑。 “芳娘,我……”我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什么我,我想洗澡,你去给我烧点水。”刘芳娇嗔道。 “哎,行。芳娘,你回屋躺会儿。”还算听话。 总算把人支走了,一天下来,就围着她转,她都有点烦了。 刘芳搬了一个有靠背的竹椅,坐在院子里,偶尔望向厨房那个忙碌的身影,有点想笑,有点期待,有点满足。 就这样结婚了,跟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刘芳结婚,有点不适应,明明该是注孤身的。 ☆、新家 三天下来,两人已经熟悉了,刘芳算是摸清楚了自家的这个相公了。 陶大贵力气大,干的多,吃的也多,但好在不挑剔,刘芳给做了两顿饭后,就没做了,人也没说啥,任劳任怨,啥事也不要刘芳沾手,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 刘芳的头脑并没有坏掉,她在思考对策。不能把人家的付出,当做是应该的,不然长此以往,怕是会出问题,可是她自己呢,又不想付出,只想享受,是得好生琢磨琢磨。 嫁出去了就是不好,明明她的新房离娘家也就四百米远,可是等回门的时候,还专门要赶着牛车跑到镇上去买了两斤猪肉,两斤红糖,两斤果子,打了两斤酒,才能回娘家,真有一种客人的感觉了。 “娘,小妹和妹夫回来了。”赵翠芬一早就开始忙活了,一家子人都在家里等他们上门。 刘芳带着陶大贵一次叫了人,就把人留在堂屋,自己跟着李春华去了。 “乖女,咋样啊?他对你好不?你那大嫂咋样?”李春华很揪心,女儿可是从来没离开过她一天。 “娘,大贵对我好着呢,家里的活都不让我沾手,自己就干了。他大哥大嫂人都还好,前天分家还给分了几百斤粮食和三亩水田,看样子还行。” “哦,那就好。日子是你们两人过,别管别人怎么说。要是家里活重,就跟娘说一声,你嫂子侄媳妇们多着呢!”可真是亲娘。 “嗯。知道了,娘,您真好。”许是因为李春华和平日里一般无二的语气,刘芳心里的那股焦躁,总算被抹平了。 眼下爹娘还在,始终是她的后盾,并没有因为她嫁人,就不再疼爱她,她要做的,就是让陶大贵越来越爱她,疼她,呵护她。 刘芳并没有要跟陶大贵坦诚相见的意思,虽然两人是夫妻,但是还是得保留一点距离,她这人自私,会打算,是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她的内心不是那么的真善美,一般人都接受不了,换句话说,她的本性还不宜显露太多。 要刘芳说啊,还是吃大锅饭安逸,虽然闹腾点,吃的差点,但是起码不用她动手啊,每天到点了就能吃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家里就他们两个人,想吃点啥,不是你动手,就是我动手。 两个人过日子的麻烦事,都快把刘芳折腾疯了,啥事都要自己规划。 因为成亲在年底,刘芳这刚回完门,就要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了,这个年是新婚的第一个年,又是在新房,怎样都不能马虎,当然这不是她的意愿,而是她那个新大嫂的意思,这个大嫂实在是太热情,太爱管闲事了。 只要她家里一没事,准要跑到他们家来吩咐一圈,生怕两人不会过日子,要不是看在她是真心的份上,刘芳都要生气了。 要是其他人,可能还要谢谢人家那么关心他们,可刘芳是谁啊,懒人啊,可在大嫂面前又不得不装,可不把她累的够呛。 在这个大嫂的监督下,刘芳真做了回勤快人,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的新家已经有了农家的烟火气息了。 因为是自己住,陶大贵又没有意见,家里可劲的按着刘芳的意思改。刘芳和陶大贵住的是堂屋左边的那一间睡房,这间房有个二十几平方大,这边不睡炕,就靠墙放了一张床,上面简易地雕了些花。 本来为了保暖,农家的床在最下面都是要铺上稻草的,但刘芳嫌弃,就铺了两床旧褥子,也还算软和。 临海府这边潮湿,蚊虫多,不挂帐子根本不行,于是刘芳专门买了两匹水青色的麻布,做了蚊帐,多出来的麻布,也不浪费,顺势做了个桌布和窗帘,有一点小布尔乔亚的味道了。 东西用在睡房,除了大嫂看见了,说了几句,别人倒也看不见,麻布虽然不贵,可也还是要花钱的,节俭惯了的女人,大多都是看不惯的。 屋里的卧柜、衣柜、木箱,刘芳都是搭了麻布的,只是是麻胚布,自己用织布机织的,没花多少钱,还别说,这么一布置,这个泥砖房还算看得过去了。 堂屋没啥值得摆弄的,弄得好看了,别人反倒要说道了,因此同别家一样,除了正中间的墙壁上设了神龛,屋子里就放了一张八仙桌,配了四根高板凳,角落里还放了两把圈椅,也是刘芳用来歇脚用的。 堂屋右边的那间屋子,是空着的,但家具是齐全的,当初她爹专门给配了两间屋子的家具,过日子嘛,就多做了些。现在屋子里放了她的一些陪嫁,多是被褥布匹之类的,她打算等以后有了孩子,再改成睡房。 东西厢房除了每间房里有一个衣柜,就没有摆放东西了,空荡荡的。家里就他们两个人,东西布置的多了,麻烦的还是她。 灶房东西倒是齐全,毕竟有这个条件,她也不想亏待自己。屋里的土灶上置了三口锅,两口大铁锅,一口小汤锅,汤锅是用来温水的,铁锅嘛,则一口做菜,一口做饭,分得比较清楚。 刘芳专门叫她爹帮着做了两个碗橱,都是带锁的,一个放置调料、米面,一个专门放器具,主要是些酒具、茶具、常用碗筷之类的。 靠窗口的地方,还摆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坛子,两口大的是水缸,小的则是用来装从娘家、大嫂家拿来的酸菜、咸菜。还有一些杂物,都堆在角落,倒也不占地方。 院子里也空,刘芳正琢磨着要不要去买一个石磨回来放着,毕竟玉米、豆子之类的粮食,多少都要用到,但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家里就两个人,能吃多少,石磨盘保养不好容易生青苔,麻烦,要是要用了,娘家有呢,家里的活能少一点就少一点。 院子里两个棚子都堆了木柴,软的硬的都有,陶大贵心疼她,还专门和她娘家兄弟上山烧了窑,弄了七八百斤木炭,够烧了。至于家禽这问题,刘芳是拒绝的,那玩意累人不说,还埋汰。 “大贵,你说咱到底要不要养猪啊!”刘芳不想养,李春华也支持她,可这大嫂三天两头都来说一会,说钱有山家的母猪揣上崽了,要赶紧定下,等开了年就能养了。 陶大贵搂着刘芳,摸了摸,“媳妇儿,养猪累着呢!不养。”媳妇儿不愿意干活,那就不养。 刘芳满意这个回答,但一想起大嫂,心情沮丧,“我也不想养,可你没听见大嫂说嘛!咱不养行吗?” “那我明天去找大嫂说一下,咱不养猪。家里就两个人,忙不过来。”陶大贵想了想说道。 这么去,大嫂肯定认为她是个懒婆娘,哎,算了,谁让她是新媳妇呢! “大贵,要不你明儿就说,咱不养猪,让大嫂给咱留意一下鸡仔。要是一样家畜都不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说我呢。”刘芳嘟了嘟嘴,有点不太乐意。成为人家的家里人了,啥事都要顾及一下外人的看法,有点憋屈。 “行,媳妇儿。”养不养家畜,陶大贵没啥意见,反正他自己都能做。 作者有话要说: 懒人,都是能省事就省事。今天写的多了一点,加更。 ☆、活计 “咱家这么多田地,你一个人也种不完,我寻思着等这一茬粮食下来,把我陪嫁的那五亩水田租出去,荒地也是,咱家就种你哥给的三亩水田和靠近房子这边的两亩坡地,你觉得怎么样?”虽然刘芳已经打定主意了,但还是要商量商量的。 “媳妇儿,我力气大,咱家的地,我都能种下来。”陶大贵不怕累,也不觉得苦,地租出去了,粮食就收的少。 “傻瓜,我这是心疼你,你累坏了,算谁的?把地租出去了,你也好松快松快。”主要还是田里的活少了,家里的活你就可以干了。 陶大贵嘿嘿地笑,很吃刘芳这一套,媳妇心疼他呢。“媳妇儿,都听你的。” 刘芳拍板,“行吧,那到时候你找几家不耍赖的人家,把地租出去哈。” “嗯,媳妇儿~”夜色漫漫,陶大贵想,但是又不敢……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刘芳惯用的,瞧他这傻样,呵,稍显主动的暗示了一下,于是陶大贵得偿所愿,两人犹入云端,飘飘然忘乎所以。 两人生活是有滋有味,转眼就是腊月二十八了,刘芳正在给陶大贵赶制新衣。过年,要穿新衣,走新路。 她有几身新衣服,不用做,倒是翻了翻陶大贵的衣服,发现能看得过去的衣裳就成婚时穿的那套布衣,其余的都是麻布衣裳,好多都磨损过度。 刘芳又不差钱,再说了陶大贵把他的小金库都交给她了,足有三两银子零二十个大钱,都是陶大贵卖猎物赚来的。 江安镇的猎物不好卖,这边山地多,植被茂盛,野物又多,根本卖不起价,同样的一只三四斤重的兔子,景县能卖到一百文钱,江安镇却只能卖到五六十文。由此可见,陶大贵攒这点银钱有多不容易,更别提大头还得交给他哥了。 都是她的男人了,衣食住行那就不能含糊了。刘芳紧赶慢赶,总算在大年三十,给人制了一身靛青色的棉衣棉裤,外加两双绑腿的棉鞋,还别说,手艺不错,有一点型男的感觉。 年三十的中午饭是在自家吃,晚饭要去大哥家吃,都是两家人了,刘芳也不想占人便宜,把中午剩下的半只鸡拿过去了,又拿了两斤排骨,两斤肥猪肉,一根猪蹄,都是今早上买的,中午嫌麻烦,没做,也是正好了。 陶大富有四个孩子,虽然有三个是女儿,但是也不能厚此薄彼,连同陶磊,刘芳一人给了十文钱,可不算少了,乡下人家,给个两文都算大方。 晚饭异常丰盛,金三娘是个能干的媳妇。刘芳也就跟着打了打下手,她只做了两个菜,一个是焖猪蹄,另一个是土豆烧排骨。 刘芳不知情,她以为是人家勤快,所以不让她多做,其实金三娘母女四人的确很勤快,但主要还是心疼自家的调料,刘芳做菜用料比较足,味道不错,但她一个菜用的调料,人家可以做几个菜了。 陶家人少,就他们四个大人,四个小孩,过年又没有其他客人来,都坐在一张桌子上,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临海府的冬天,时间不长,过完年没多久,天就热乎起来了。是该起土豆的时候了,地里田里种了不老少。 其实再长一个月,要好的多,现在好多都是小土豆,但是没办法,要犁田种早稻了,土豆不值钱,小点就小点,可种稻子是流水村的大事,耽搁不得。 刘芳主内,陶大贵主外。大概七点的样子,刘芳就起床了,这是嫁人后就养成的作息,然而陶大贵这时候早就去田里了。 起床洗漱了一番,就开始准备早饭。虽然是古代,但是还是有牙刷的,就是刷毛没有现代的那么舒服,刘芳用的是牙粉,桂花香味的,清洁的还算到位。 早饭嘛,都由着刘芳的意思来,刘芳下了半碗米,加了一把花生,煮了一大锅稀饭。 又用昨天晚上发的面,蒸了一笼屉包子,猪肉韭菜馅的,足有二十五个,拿了干净的木筷,夹了些泡白菜,加了点干辣椒,用油炒了炒,味道不错。 江安镇这边,很少有人吃白面,这边不产小麦,白面比较贵,一斤细白面要十二文,所以条件好一点的农家都是吃的大米、玉米面制成的食物,像米糕、米粑、玉米馍馍之类的。 刘芳喜欢吃带馅的食物,陶大贵自然要跟她吃一样的,不管喜不喜欢,反正早饭都是稀饭加包子、馒头、蒸饺之类的。 刘芳把饭菜乘好,端到堂屋,盖上盖子就去田里喊陶大贵回家吃饭。应刘芳的要求,都是请的短工,现在天不热,也没到特别忙的时候,短工还算便宜,一天一个人二十文,不包饭。 想来的人不少,他们家请的都是村里人,干活也实诚,八亩水田的土豆,连上陶大贵一共六个人,昨天干了一天,今天就要收尾了。 “大贵,吃慢点,差不了这么一时半会儿。”刘芳一个包子才啃了半个,陶大贵已经下肚五个包子三碗稀饭了。 陶大贵有点不好意思,吃相有点凶残,媳妇吃饭的样子就很好看。 “媳妇儿,你别管我,你慢慢吃,不急的。咱家的土豆今天下午就能收完,晚上我去放一晚上水,明儿个就能耕田了。”刘芳只得点点头,不管什么话题,对方总能聊到农活上。 刘芳早就习惯了,她不只跟陶大贵缺少共同语言,自打穿过来,她就没畅所欲言过,沉默已是常态,还好她能自得其乐。 陶大贵一心惦记着田里的短工和活计,一吃完饭就往田里走,刘芳还得再吃一会儿,她又不赶时间,慢慢来。 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看看天,太阳都出来了,刘芳把东屋的五只小鸡仔给端到院子里,撒了点碎米,换了点灵液水,就不管它们了。 金三娘给她逮了四只母鸡仔,一只公鸡仔,五只鸡不多,还能接受,等长大了一只母鸡一天下一个蛋,那怎么也得有四个鸡蛋,刚好够他们两人吃了。 刘芳现在吃的鸡蛋都是从娘家买来的,花上三十文,一次性买个三十个鸡蛋,够吃十天半个月了,虽然她娘不想收钱,但是碍于礼数,刘芳还是给了钱,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嘛,她几个娘家嫂子都是这个意思,又没有多少钱,也不值当引起矛盾。 流水村适合养鸭子,这地界水多,刘芳嫌鸭子比鸡臭,就没养,想吃鸭子或鸭蛋的时候,就去陶大富家买,大嫂金三娘养了不少。 寻思着没啥事儿,刘芳就拿着小锄头往房子右边的菜地去了,天暖了,可以种些蔬菜了。地是陶大贵整好了的,刘芳也不是义务种菜,就是种着玩,当一个野趣,菜地还是要陶大贵来打理。 午饭,刘芳煮了土豆干饭,弄了一个土豆片炒腊肉,烧了一个菠菜汤,很简单的饭菜,不难,可就是有点烦,只要农活多起来,家里的饭菜都要她煮,碗筷也要她洗,一日三次,枯燥的很。 刘芳很想把金三娘的二女儿陶夏借来用用,以前想的到还好,但现在怎么看这事怎么麻烦。 本来陶春比较合适,毕竟十二岁了,算是个小大人了,家里家外的活计做的比她都好,刘芳想金三娘应该不会同意,陶春可是能下地的人,一个劳力了。 陶夏今年九岁,做事麻利的不行,除了地里的事,家务活那是能做的飞起来,不过看她大嫂昨天又逮了三头小猪,估计陶夏也不太好借,此时还得从长计议。 其实家里也没多少事,就是一天三顿饭而已,要她做饭也不是不行,但她不喜欢洗碗、烧锅,因为刘芳的伙食吃的比较好,很多时候碗筷都有点油,这里又没有洗洁精,通常情况下,刘芳都要用热水清上好几次。 土灶生火也很麻烦,尤其是要一边做饭,一边烧火,那能把人忙出一身汗。 ☆、借衣 “哎,大贵。你说我让陶夏每天来咱家吃饭怎么样?我看她也太瘦了。”来吃饭,顺手就能帮我把碗洗了。 陶大贵不明所以,怎么忽然说起这个。“媳妇儿,大哥应该不会同意的。”大哥那个人,好面子。 “你就说大嫂会不会同意就好?”陶大富的想法,刘芳并没有考虑在内,他一个大伯哥,还能跟她这个弟媳妇计较不成。 “少一个人的吃食,大嫂肯定是愿意的。媳妇儿,还是算了吧!大哥不会同意的。” “陶夏都九岁了,还跟人家六岁大的娃一般大小,你看了不心疼啊?让她来咱家吃饭,我好给她补补。” 刘芳也不是说想占人便宜,她还是挺心疼陶夏的,陶大富和金三娘两口子,重男轻女,陶夏又排在中间,平日不得两人喜爱,陶家家境又不好,有点好吃的一般也到不了陶夏的嘴里,现在看上去,好好的一个女娃,瘦的跟猴子一样。 “那倒是,媳妇儿~”陶大贵颇有点感动的望向刘芳。 “干什么?”刘芳睨了陶大贵一眼,继续道:“那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哦!” “媳妇儿,你真好。”刘芳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诚挚的眼神,咋有一种负罪感呢? 也不知道陶大贵怎么说的,隔天陶夏就来她家吃饭了。 “小婶,我给你烧火。”陶夏站在灶房门边,有点蹑手蹑脚,十分局促。 “哎,小夏,你去玩就行了,婶娘自己来。”推辞一下,好歹做人婶娘。 陶夏乖巧地走到灶前,“小婶,我生火生的可好了,你就让我来烧吧!” “那行,那就麻烦小夏了,小夏,你想吃什么,给婶娘说哈,婶娘给你做。” “小婶,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都喜欢吃。”陶夏小声说道,神色有点忐忑。 刘芳心里不知怎地,生起了一种怜惜的情绪,这孩子是不是太懂事了。刘芳决定对她好点,陶夏现在正在长身体,那她就多给她补补。 陶夏闻着炖肉的香味,直吸溜口水,太香了,上次吃肉还是过年呢。 有人帮着生火,帮着跑腿,刘芳的这顿午饭,做的那叫一个顺畅。一碗土豆炖肉,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炝白菜,再蒸了一锅米饭,齐活了。 “小婶,我以后还能来你们家吃吗?”陶夏吃得很香,很留恋。 刘芳笑笑,“那当然,小婶喜欢你来家里吃饭。以后你每顿饭都在小婶这吃,来,多吃点,长点肉,你太瘦了。”说着,给陶夏夹了一筷子菜。 “小夏,你以后就在小叔这里吃饭。你小婶喜欢看你吃饭。”媳妇儿今天多吃了半碗饭呢。 刘芳有点囧,她还真不是喜欢看陶夏吃饭,想也能知道,陶夏这么小,又没有被人教过餐桌礼仪,就连这饭前洗手,还是她教的,那吃饭的姿态能好看到哪去?别说陶夏了,就是陶大贵的吃饭习惯,刘芳都纠正了好几个月,才有点起色。 可能是陶夏吃得太香了,即使陶夏有吧唧嘴、乱翻菜的习惯,刘芳仍然吃了不少饭菜,一时甚至忘了嫌弃,嗯,陶夏,有毒。 陶夏眼色不错,人又懂事又勤快,这才刚放下碗筷,人家自觉的开始洗起碗来,刘芳不让她洗,人还不同意,有点执拗。 刘芳虽然达到了不想洗碗的目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始终不得劲,她不是一个心肠软的人,思考了一个下午,刘芳得出了一个有点惊悚的结论:她真的长大了。因为长大,所以仁慈,所以开始为别人考虑。 自从陶夏来她家吃了第一顿饭后,后来就成为常态了。虽然金三娘很不好意思,但刘芳没让她推辞,陶夏多好啊,每天烧火、洗菜、洗碗的这些杂活,人家自觉包了,都没觉得有哪里的不对劲,相反还十分高兴呢。 刘芳虽然从现代穿到古代,生活水准下降了,但她根本没吃过真正的苦,哪里能切实的体会到陶夏的心思呢? 对陶夏来说,能天天在小叔家吃饭,那可是走了大运了,每天都能吃肉,大姐三妹可羡慕她了。 刚开始她娘说小叔叫她去吃饭,她其实有点害怕,小婶看起来那么漂亮,还有点冷冷的,她都不敢和小婶站近了。去了之后发现,小婶对她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真好听,还担心她吃不饱,总给她夹菜,嗯,要是小婶是她娘就好了。 家里活计解决了,田里的农活她是不粘手的,刘芳自然也没什么事了,日子过的十分平淡,甚至是有几分乏味。 村里的女人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凑在一起,说东家长,道西家短的,但是手上动作是不停的,不管是纳鞋底还是搓草绳,总是不浪费时间的。 这样子的情况,刘芳融不进去,虽然金三娘也带着她参加了几次,但是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还没嫁人的时候,刘芳社交活动少,还看不出来,可现在成家了,以前忽视的,都明白的显露出来了。寂寞,孤独,甚至是格格不入。 也因此,刘芳并没有在流水村有交好的妇人,很多都是看在陶大贵的面子上,维系的感情。 “借嫁衣?四嫂,你不是在说笑吧!”刘芳惊诧,她不想借。 何小妹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谁让女儿刘红要成亲了呢。“小妹,就借一天,小红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爱洁着呢,保证不会把你的衣服弄脏弄坏的。” 刘芳无语,一身嫁衣连着盖头,一匹布都要不完,现在一匹红色的细棉布也就四百文左右,又不是拿不出来,身边又只有刘红这么一个闺女了,大方点能怎么着。 “四嫂,也不是我不借给你,只是我成亲的时候是冬天,嫁衣都是棉服,现在是六月,天这么热,穿我那衣服不得捂出痱子啊!” 两辈子就这么一套嫁衣,本来婚礼就够委屈了,要是连这点稍微有特殊意义的东西都不能保住,那还过个什么劲啊! 何小妹有点懵,她倒是没想到,“呃,是嫂子没考虑周到了。”也没什么心思再待下去了,还是再去想想法子吧。 刘芳看何小妹出了她家门,想了想,还是找她娘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日子无趣,找点乐子也好。 “娘,今天四嫂来找我借衣服,我没借,这没出什么事吧?” 李春华撇了撇嘴道:“你甭搭理她,她就是闲着了,没事做。” 刘芳赶紧问道:“娘,小红这事是怎么回事啊?” “嗐,能怎么回事?你四嫂看你出嫁穿了喜服,心里憋了气,想着也要小红穿一回。” “那她买匹布做不就行了吗?”多大点事啊。 李春华笑了笑,明显对何小妹看不上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四嫂那人,能舍得花那钱?再说了,大红的衣裳,也就成亲的时候穿一下,平常哪个好意思穿身上。有那钱,还不如置办几身平常穿的呢。” 刘芳点头,“那倒是。哎,娘,小红要嫁人了,咋没看见你忙啊!” “她爹娘都在呢,哪里需要我去忙啊!又不是我亲闺女。再说了,公中嫁女儿一向都是那么些东西,你四嫂不满意,整天上蹿下跳的,看着就烦。哼,我倒要看看她能蹿出个什么来。”人老了,孩子也要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李春华自女儿出嫁后,家里很多事情都不管了,家里人多了,也许是时候该分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娱乐生活好少啊,天天无聊。 ☆、怀孕 “娘,那么多家,小红怎么就看上郑云飞了?”刘芳有点好奇,她其实很看不上郑云飞。 李春华对女儿有时候的天真颇感无奈,“你当别人都是你啊!小红那丫头可不傻,那郑二小子怎么说一个月也能挣个五百钱,寻常人家过日子,已经不少了。再说了,郑二人长得也不错,又会来事,村里喜欢他的姑娘可不少,要不是咱家条件摆在这儿,人家还不一定看上小红。” “娘,那郑大娘可不是吃素的呢!小红要是嫁过去,郑云开还没娶妻,一时又不能分家,怕是有的磨呢。” “你管她那么多干嘛?路是她娘俩自己选的,咋样都合该受着。倒是乖女你,这都半年了,咋还没点消息?”李春华有点忧心,两个人过日子能有多大点意思,还是要有个孩子,才能把心拴住。 刘芳不乐意,她不想生孩子,那多疼啊。“娘,怎么你也在问了?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带孩子多累啊,能晚一点是一点,避着孕呢。 “我说乖女啊,你可要上点心。大贵今年可二十了,这男人啊,哪个不想要孩子?娘和你爹现在身子还康健,你生的早一点,我们还能帮你带带,再不济,你把孩子放在我这儿,我让你几个嫂子帮忙,她们难道还能说什么吗?” 李春华算是苦口婆心,自个儿生的娃,自个儿能不清楚,她就不是带孩子的料,趁现在自己还能干,也能多帮衬着点。 也许是李春华的表情太过慎重,刘芳也开始重视这件事了,本来按她的想法,生孩子起码也得等到她二十,那可还有两年多呢?现在生孩子也不是不行,她手里还捏着灵液呢,出人命的事倒是不会发生,就是这疼,还真不能忍。 不过,要是她现在生了孩子,那等她三十岁的时候,孩子也大了,那也就能早点享儿孙福啦,这么一来,也不错哈!刘芳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迟早都是要生孩子的,早死早超生呗! “大贵,你说咱俩生个孩子怎么样?”生孩子不是一件小事,还是要两人都要做好准备。 这两天稻子正在灌浆,地里也没啥事,陶大贵正躺在床上心猿意马呢,就听见媳妇儿这么一句声,那可真是平地里一声惊雷,把他炸个结结实实。 人也不躺了,立马坐起身来,稍显激动地问道:“媳妇儿,你要给我生孩子?”跟他同龄的,好多都做了爹,他有时候还是很羡慕的。 但刘芳对生孩子的抵触,陶大贵是看得出来的,想着媳妇儿还小,以后可能就好了,也因此,一直在心里说不急,但现在媳妇儿自己说,要生孩子,那什么概念?嘿嘿,心里想着,脸上不由得表露了几分。 刘芳看见陶大贵这样,简直没眼看,直笑他傻。 陶大贵也不恼,媳妇儿愿意给他生孩子就好。 要问刘芳什么心思,矫情一点,失落是难免的。可路都是自己选的,陶大贵也是她自己选的,再说了人这个丈夫当得已经不错了,百依百顺的,啥事都由着她。可为什么,她这么不开心呢? 不管怎么想,刘芳怀孩子这件事已经提上日程了,这不,刚种下晚稻,就有了消息,一个多月的身子呢,把陶家刘家高兴的够呛。 她大嫂金三娘就更出格了,直言把陶夏这丫头留她家使唤,等她生了再搬回去。人家就是那么一说,哪能真那么办啊!刘芳寻思着,把刺绣的手艺教陶夏一两成,不说其他,一个月能让陶夏有个四五百钱的收入就不错了。 要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个地方购买力就那么点大,绣品多了就卖不上价了,没准她以后还有女儿呢? 刘芳的这个举动,金三娘根本没想到,她心水刘家的绣技已经好久了,陶夏能有这个造化,也是她的福气,再说了,陶夏会了,能不教陶春和陶秋?女儿好了,以后对儿子也有好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刘芳觉得这个夏天烦躁的不行,蝉声吵得她连觉都睡不清净,时常感到委屈,有点想哭。天热的不行,连风都是热的,还没有空调,没有冷饮,哎,好憋屈。 更糟心的是,这地界蛇不是一般的多。她家还好,她有异能,时常能把周围的一些小动物清一清,可这出门就不一定了。 现在,她只要出门去走一走,总能看见那么一两条蛇在嬉戏,不管是藏在草丛,还是藏在水里,无一例外,她都能看见在缠绕,旋转,扭动,可见精神力强也不是一件好事。 “媳妇儿,大哥今天逮了不少蛇,让我们今晚去他们家吃饭呢?”陶大贵从外面回来,看见刘芳正坐在屋檐下醒神说道。 刘芳撇撇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去吧,我不去,我怕呢!嗯,有一点啊,你去吃可以,但不准带回来。” 这里的人都习惯吃蛇了,都是无毒蛇,肉还嫩,算是一道不错的肉菜,蛇的卖价都快赶上猪肉了,一般人家可舍不得吃,通常都是逮了就拿到镇上去卖钱。 “哎,好嘞。媳妇儿,你想吃什么?我把你的饭做了,再去。”陶大贵很疼刘芳,舍不得她饿着。 “不用,我去我娘那儿吃,永粮他们捉了不少鱼,她今晚给我炖鱼汤。”她娘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不需要多少作料,也能把鱼做的香喷喷的。 “嗯,那行。那我给你送过去,我再去大哥家。”丈人丈母娘有多疼媳妇儿,他早就体会到了。 “随你吧。”说完就不理他了,她不喜欢陶大贵吃蛇,但又不好让人改变这一习惯,眼不见为净吧! 刘芳不喜欢做鱼,但还是比较喜欢吃鱼的。江安镇这边鱼真的很便宜,像草鱼这样子的,一斤也才三文钱,这要是在景县,怎么着也得八文一斤吧。 流水村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吃鱼,主要是吃多了,谁要是嘴馋了,花点力气去那些水潭、小河里摸一摸就行了,大的鱼摸不到,但是几两重的小鱼还是能摸到的,不过要真有那个力气,还不如上山去呢,不管是兔子、野鸡还是鸟、蛇,逮到一个,也是个比鱼好很多的肉菜。 怀孕了,刘芳更有理由不亏待自己了,每天换着法的吃,肉和蛋压根就没断过,家里糕点、果子都不缺,前几天更是迷上了大虾。 江安镇是没有大虾之类的海物卖的,最多有一点海带、紫菜之类的,要买虾蟹、海鱼还得去江漳县,江漳县有河道,能通海,因此海边的一些食物都能运进来。刘芳怀孕了,没法去县城,都是她爹大哥他们去县里送货给捎带的。 她这一喜好,知道的人少,她藏着呢,大虾可不便宜,一般在二十到二十五文一斤,一斤虾都能抵上三四斤米了,要是给村里一些碎嘴的婆子知道了,不知道又要编排出什么来。 刘芳是个漂亮的孕妇,每天伙食好,营养又均衡,又有灵液水滋补,整个人白里透红,气色甚佳。她这肚子大了,很是不方便,每天也就能在村里溜达溜达,这镇上是再没去过的,怀孕之后,最远的地方就是大河村的宋稳婆家了。 每半个月,她都去让人给她看看,第一次怀娃,保险一点。其实找一个大夫看更好,可流水村离江安镇距离不近呐,走路不行,坐牛车,路又不太好,准能给她颠出个好歹,于是刘芳决定等月份再大一点,就去请大夫来家看一次。 这孩子还算乖巧,没怎么折腾她,可要说她萌发了多少母爱,那还真没有,她一心就想着赶紧生了,赶紧卸货,周围人对孩子的喜爱,那是远远超过她自己的,刘芳想,她也许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改不掉的,她永远最爱自己,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最爱自己,孩子第二。 ☆、产子  又过年了,这个年,刘芳没帮上忙。她肚子大了,不方便做活,家里的一应事情全是陶大贵干的。 她家就两个人,没怎么忙,就把房子扫了扫,贴了几幅对联,那对联的字是她写的,自她会认字之后,一直坚持练字,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没多少风骨,但是还算看得过去。 菜也没买多少,家里就两个人呢,能吃多少,再说了,今年的年夜饭还是在陶大富家吃,刘芳照样善了四十文钱的财。 另外,还给陶夏做了套新衣,麻布质地的,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陶夏可喜欢了,排行老二,连个像样的属于自己的新衣服都没有,全捡陶春的了。 这孩子这一年人白了,长高了,还长了不少肉,穿上新衣服,也算得上可爱了。功臣得是刘芳,这一年,刘芳可没少教陶夏。 言传身教下,陶夏多少都有点长进,嗯,就是有点笨,绣花这活学起来慢的不行,看来没个四五年,很难达到每月挣四五百文钱的目标。 刘芳从来不遵守什么初二回娘家的习俗,她没事就到娘家坐坐,每天都是,两家就四百米远,喊一声就能听见,何必呢。 爹娘还在,那就是她的家,要是真有一天,爹娘没啦,那就是兄弟家了,你看她回不回去?她还不稀得回呢。 过年嘛,总要算一下结余的。刘芳的嫁妆田,那是算入公中的,但刺绣的收入,是自个的私房。 这一年,她绣活做的少,但是卖价都还算不错,一共得钱五十三两二钱,三两二钱银子被她用掉了,现在也就五十两。 绣花始终是她挣钱的大头,至于这织麻布,她虽然也再做,可是很少拿出去卖,都是自家这样那样用掉了,还有一些拿去走人情了,原料便宜,不值什么钱。 乡下都是这样,有谁家办喜事啊的,走礼一般都比较便宜,一般都是几块布头,几个鸡蛋,或是几个铜板,真可谓是礼轻情意重。 村里人虽说都不富裕,但是都还有那么一股子气在,人情来往上,大都不愿占人便宜,你送多少,人家就能回多少,各有一笔账在心中,村里这些弯弯道道,刘芳有时候处理起来还蛮吃力的。 今年家里就种了三亩水田两亩坡地,水田两季下来一共打了一千多斤稻谷,撇开交的税,还有自家的吃用,现在还余下九百斤的样子。 再加上租出去的五亩水田的租子,家里一共有一千八百斤的稻谷,刘芳没卖粮食,俗话说家里有粮,心中不慌,她家又不差那点钱,粮食自然就留下了。 别说,这收租子还真就比不上自家种,五亩田呀,两季下来,也才收了九百斤粮食,其实也不是她把租子订的低,也就比市场价少了半成。 她每亩田收粮食总产量的三成,其他放租的人家都收的三成半,再高点就租不出去了,每一季税收都是两成税,再加上自家的租子,种地的人家也只得到五成粮食,更何况人力、种子钱、粪肥的花销都在里面呢。 付出的多,得到的少,所以啊,刘芳多少还是同情这些佃户的,这个时代地主还真是好命! 坡地是荒地改的,现在不用纳税,地里的出产都是自家的,但是土地肥力低,要养地,每季也产不了多少粮食,自家两亩地都是种了些玉米、大豆、红薯、芋头之类的,足够日常吃了。 租出去的十一亩旱地,都是按钱来算的,一亩地一年一百文钱,相当便宜了,刘芳没要钱,都是让人以工代替,这样下来,自家的人工费也不用出了。 “哎呀,哎,哎呀呀。”刘芳吃了午饭,正在院子里转圈消食呢,就感觉肚子开始阵痛了,一抽一抽的疼,这让打出生起就没怎么疼过的刘芳立马白了脸,想死。 “娘,小夏,我要生了。” 前几天刚请了大夫来瞧过,说是就这几天了,要多注意点。她娘李春华早于一个月前就住到她家了,就怕他们两人没经验,弄出个好歹。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让两人听见了。 李春华立即从灶房跑出来了,“乖女,这是要生啦?” “嗯,娘,好痛,我快要死了。”这疼痛快要让她质壁分离了。 李春华呼吸一窒,“别胡说,说什么啥话,现在才哪到哪,离生还有好一会儿呢。”说完就让陶夏赶紧去叫陶大贵,按照先前准备的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孩子选择的还真不是个好时候,这个时候正是种早稻的时间,各家各户都忙着呢,等金三娘还有赵翠芬等人到的时候,宋稳婆也到了。 都事先说好的,刘芳使了几十文钱,这几天不让接其他的生意,专门待阵,因此刘存孝的牛车一到,人家立马就能来。 宋稳婆一来,经验老道,说是才开了两指,还要再等一下,把刘芳给气惨了。其实也知道不能怪人家,但是疼痛已经让她面目全非了,姑且原谅她吧,说啥都不生二胎了。 “使劲,快使劲啊,都快看到孩子头了。”宋婆子都快要哭了,她接生三十年来,就没见过这么娇气的女人,这样子不行,拖久了母子两个都活不下来。 “啊,我使不上劲啊,好痛~” 刘芳痛的死去活来,憋足一口气,可孩子就是不出来,之前的喊叫已经快要把她的力气用光了,现在正生孩子的时候有点后继无力,还好她另有准备。 “娘,娘啊~,你把我柜子上面的那个盒子打开,啊,把那个蓝布给我,啊,痛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李春华看女儿现在这样子,简直糟心,但还是照做了。 刘芳拿到蓝布,立即腾出手去,费力的把布打开,食指粗细的半截西洋参就露了出来,刘芳把参含在嘴里,果然好受多了。 这半截子西洋参,是她事先切好的,还专门拿未被稀释的灵液泡了一天一夜,就是用来对付现在这种情况的。 陶大贵等在屋子外面,看着赵翠芬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血水,着急的不行,可他又没有别的法子,着急也只能干着急,瞎瞪眼,没用。听媳妇儿那声,就知道痛极了,陶大贵心疼的心尖都颤了。 灵液是个好东西,西洋参含在嘴里不到半个小时,孩子就出来了,是个男孩,漂亮的小子,身上有些红,但听哭声,就知道很健壮。 几乎同一时间,陶大贵一听见哭声,也哭了,一米八几的黑壮汉子,就那么当着丈人大舅子们的面,哭了,涕泗横流。 刘芳力竭,昏睡过去了,睡过去之前,李春华问她看不看孩子,刘芳闭眼,不想看,刘芳生孩子气了,真是疼死她这个娘了。 李春华帮着宋婆子把刘芳、床榻收拾干净,刘芳爱洁,不弄干净,女儿醒了肯定不高兴。李春华也是到了刘芳怀孕月份大了,才真正了解到自家这闺女是怎样一个糟心的玩意儿。 说她作,都是抬举她了。 这要不是自己疼爱了十八年的宝贝儿,她准得好生教教,这生个孩子,把她们这些人给累的,哎,糟心,待会儿还是多给宋婆子点钱吧,有些事儿就别往外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能把孩子生出来的女人,都好厉害。那疼痛就不是能忍的。 ☆、际遇 等刘芳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睁开眼就看见陶大贵正守着她。 “嘶~”,长吸一口气,“好疼。” “媳妇儿,你醒啦,哪疼啊?饿不饿,我去叫娘。”醒了好,醒了就好,陶大贵初为人父,高兴的不行。 人出去了,刘芳偏头看看睡在自己右边的襁褓,长得还不耐嘛,这是自己的娃,心里总算有点高兴了。 李春华正在屋里炖鱼汤,寻思着闺女醒了正好喝,这刚生完孩子的妇人啊,鱼汤比鸡汤滋补。听见陶大贵说人醒了,就盛了一碗,端过去了。 刘芳睡了一觉,人有精神,看李春华进来了说道:“娘,你快来看,他睁眼了。” 李春华没好气的道:“睁眼就睁眼了,有的娃一生下来就能睁眼。你还疼不,快把鱼汤喝了。” “疼,肯定疼啊。”刘芳撒娇,前所未有的疼痛感受。 “疼,也就这么几天。乖女啊,你坐月子,娘和你嫂子她们伺候你,你要好生休养,把元气都不回来。” 李春华心疼女儿占了上风,至于掰正女儿的性子,教女儿怎样当好一个娘,以后再说吧,反正她现在还康健。 “嗯,谢谢娘。”刘芳乖巧答道。 刘芳虽然前世今生加起来也将五十岁了,可是人心理年龄太小,因此即便是这辈子懂事了,长大了点,但也还有限,所以同很多过早生孩子的年轻妈妈一样,对孩子的责任感不是特别强,玩心要重点。 这月子做到一半,刘芳都要受不了了,这清洁简直不能忍。 身上还能每天用湿布帕擦一下,这头发都油了,还不准人洗。她有灵液,即使身子亏了,也能补回来,可李春华她们不知道啊,严肃的谴责了她的胆大妄为,两个字,不准。 月子饭也不好吃,缺油少盐,鱼汤还可以,鸡汤和鸭汤就不行了,腻得很,根本就喝不下去,有她这么个产妇啊,家里的厨房那火是一天都不歇的。 刘芳也是在坐月子的这段时间,格外的想念现代,现代有奶粉啊,哪像现在,她要喂母乳。 刘芳这儿子叫陶学文,据说陶大贵想让儿子读书识字有学问,一个父亲的期望,刘芳就不打击了,直接给孩子取了个土味的小名,叫二狗子。 没有大狗子,大狗子叫别人叫了,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叫二狗子了,家里人都没意见。 孩子取诨名,乡下人家都这么干的,这年头孩子存活率低,名字再土,都代表着做父母对孩子的那一份爱,当然刘芳是觉得好玩,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这个名字是她自怀孕起,就暗自琢磨的,想一想,她以后喊孩子吃饭,满村子叫二狗子的时候,那得有多喜剧,有这么一个坑儿的娘,提前为陶学文默哀。 终于出月子了,刘芳足足泡了一个小时,才从浴房出来,总算是活过来了,感觉花是香的,草是绿的,天是蓝的,身体是轻盈的,一切舒心极了。 但很快刘芳就高兴不起来了,她家养了个夜哭郎。 儿子是天使,也是小魔星,但对陶大贵来说,儿子是天使的居多,对刘芳嘛,那就小魔星的居多。 养个孩子不容易啊,父母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刘芳都快要崩溃了,好在她娘李春华和大嫂赵翠芬都疼她,孩子多数时候是她们帮着带的,要说孩子生下两月有余,刘芳都还没真正抱过孩子,有人信吗? 也不是她不想抱孩子,只是孩子这么小,这么嫩,她害怕,不敢抱。等到孩子稍微结实一点,四个月了,刘芳又有点不愿意抱了,孩子长了肉,抱久了手酸。 自诩低调的刘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曾经成了村子里的话题人物,主要是被嫉妒的,娘家人好呗,孩子都生了几个月了,娘家还跟着忙前忙后的。 你说,人家咋命就那么好?相公疼着宠着,不让干一点活,都嫁出去了,娘家人还帮着忙前忙后的照顾。 命好?刘芳可不觉得命好。 要真命好,那她得还在现代优哉游哉的过着她的舒心小日子,而不是跑到这个架空朝代,窝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里,冒着生命危险给一乡下汉子生孩子。 哎,日子嘛,就这样吧,凑凑合合的过吧。 与刘芳此刻的安稳不同,刘杏花现在情况不妙。 她同田大力带领蓝巾军北征,刚开始因着训练得法,兵力强盛,因此战事赢多输少,眼看着就要打败北方蛮子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次布阵,总感觉蛮子事先预料到一样,几次下来,吃了不少败仗,要不是她有灵液支撑,这点兵力就要打光了。 好容易揪出内奸,朝廷又掉链子,粮草以次充好,无法田大力只得向朝廷屈服,想到这儿,刘杏花就想笑。 原本以为的爱情,却是人家的权宜之计,原本以为的良人,却是人家的闺中婿,原本以为的人生,却是镜中的花,水中的月,脆弱的不行,一碰就没有了。 她如此谋划,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人作嫁衣裳吗?有时候,她半夜惊醒,希望这一切只是梦,她在梦中,醒了她还是现代一普通大学生,没事儿追追星,逛逛街,也是快乐的。 可惜,不是。 “田大力,你就是砍了我的这根手指,也得不到灵液。”刘杏花神若癫狂之后冷静逼人,她怕什么,她还怕什么,孩子也死了,这世上,她什么都不怕。 田大力冷哼一声,“你说不说灵液在哪?我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还不说,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朝夕相处三四年,刘杏花的不同寻常之处,他早已察觉,就是不知道灵液那等神物,刘杏花藏在哪里。 刘杏花冷笑道:“夫妻之情?呵,你对我有夫妻之情吗?”是她傻,她无知,她白痴,错把真心赋予豺狼。 田大力神色松动了些,打算走柔情路线:“当然有,杏花,我们可是当着大家伙拜过堂的。杏花,你把灵液给我,我保证你还是我唯一的妻子,齐儿虽然死了,可我们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乖,杏花,你告诉我灵液在哪?” 刘杏花勃然大怒,喝道:“你闭嘴,你没资格提齐儿。要不是你,齐儿,根本就不会死。虎毒,还不食子呢,呵,田大力啊,你根本,就不是人。” 想起儿子,刘杏花就痛不欲生,也怪她,太疏忽了,谁能想到,田大力能让那个女人那么作践自己的儿子还不吭声呢。 多么恶毒啊,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就那么被野狼给分尸了,她有灵液,可灵液救不活只剩了几根骨头的儿子呀。 刘杏花手心都被掐烂了,围猎,好一个围猎呢。可恨她如今被囚禁在这牢里,哪里都去不了,也报不了仇,好悔啊,人生好恨。 田大力对儿子的死,也是伤心的,可儿子毕竟已经死了,就是他能给儿子报仇,也无济于事呀。 只要他能娶到公主,那就是驸马了,以后等他成了事,儿子的这笔账,他会慢慢算的。 田大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今之际,还是早点把灵液弄到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刘杏花有点惨,果然,人还是要笑到最后,才是胜利。 ☆、大乱 “我不是给你说过,现在我们还不能报仇,时机没到。” 刘杏花嘲讽道:“我看不是时机没到,是舍不得吧?好歹也是个公主,不是吗?” 田大力不想再跟她掰扯这些,“灵液在哪里?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你也得为你爹,你娘,你弟,你的姐姐妹妹,为大柳树村的族人想想吧!” 刘杏花不屑的笑道:“他们的死活,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们靠我得到了那么多东西,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这一世的父母兄弟,刘杏花根本就不在意了,他们本来就对她没有多少感情,只是这刘家一族,她还是不想把他们拖下水的,好在,她早先就让仅存的一个心腹送信去了,是死是活,各安天命吧! “刘杏花,你一直说我狠,我看你也不差!” 田大力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竟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可是他不后悔,能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 “呵,要不这样,我们又怎能做了夫妻呢。我不知道什么灵液,我也没有灵液。”怕什么,什么也不怕,但求一死。 田大力脸色漠然,笃定道:“你会说的。灵液,我是怎样都要得到。你们想办法让她开口,多说一个字,我都有赏。注意,别把人弄死就成。” 朝下面人吩咐了,田大力就大步离开了,他还有事,浪费不得时间。 刘杏花冷漠的看向田大力离去的背影,也知道这些审惯了犯人的人的厉害,可是她就是不说,她早就不是那个爱幻想无知的大学生了,心中有恨呐,怎会便宜了仇人啊,死了就好了,就解脱了。 齐儿啊,是娘对不住你。 十月,刘芳带着孩子,坐在田埂边,看刘家人砍甘蔗。这边适合种甘蔗,家家户户都种有,那玩意儿,很容易发。 二月份里,埋一节带牙口的甘蔗,一般都选的甘蔗上面的部分,等到十月,甘蔗就熟了。甘蔗可算得上是个好东西,甜着呢,可以用来熬红糖。 红糖是个补身子的好物,在景县,一斤红糖要三十文,而在江安镇,一斤红糖十文钱,很便宜,不过村里人很少去买。 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只要自家地里能种出来,他们就能加工,农家自己熬得土红糖,一斤卖六七文也是有的,总的看来,生活在江安镇这边,要比生活在景县容易,地里的作物肯长着呢,多出点力气,混个肚饱还是没问题。 就拿永金媳妇赵文娘的哥哥赵刚来说,早先来的时候,因着没钱,只修了三间泥砖草房,借刘家的牛开了几亩荒地。 可这才几年,人家青砖房子都建了,牛也买了,水田也买了,算是流水村一等一的小伙了,到底是秀才家的孩子,脑瓜子就是好使。 对于赵刚的发财,刘芳没有任何意思,人家肯吃那个苦,肯卖力,肯琢磨,又识字,会跟人打交道,不该人家发财,该谁发财,何必去嫉妒人家呢? 村里的青麻,一年能割四次,村里人也只用它纺麻线,织麻布,就没个人弄去作坊卖的,人家找了关系,跑的腿都瘦了,卖了钱,还带着村里人赚了钱。 甭管多少,好歹也是份收入吧,怎地还有人端起碗叫娘,放下碗骂爹的呢,所以啊,这人心,还真就要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 陶学文已经七个月大了,勉强能站一下下,不过她娘说不能让孩子久站,还是要多抱着,可孩子长大了,不愿意在屋里多待,就喜欢在外面,刘芳又不想抱儿子,累的手酸,因此多数时候是在娘家呆着的。 李春华心疼女儿,也心疼外孙,怕女儿累着,也怕外孙不舒服,多数时候,陶学文这孩子都是她带着的,就是她累了,老头子也乐意带,有了外孙,这老头子连他的木头都不常鼓捣了。 刘芳是生了个孩子,可看上去,陶学文不像她的儿子,倒像是侄子,除了喂奶的时候,娘俩呆在一起,平常刘芳很少抱孩子。 白天有刘家人帮着带,毕竟人多,一人抱一会儿,轮换下去,一天也快要结束了,晚上有田大力这个傻爹帮着带,也不用刘芳插手,连尿布都不用她洗,陶夏包了。 洗尿布,多难为情啊,陶学文的臭臭可臭了,为了答谢陶夏,刘芳给人做了一套棉布衣裳,还买了五根头绳,把陶夏高兴坏了,干起活来卖力得很。 陶夏当然高兴,那可是头绳呀,村里就只有几个女娃有,连她大姐都没有,她用头绳扎了头发,出去可把人羡慕坏了。 她娘就是偏心,这明明是小婶买给她的,还硬是从她这里要走了三根,给了大姐和小妹,平日里家里买的米糖,怎么没见到她们留给她一点呢? 金三娘两口子的这个偏心眼,简直没法治了,对比一下陶磊,陶春陶秋还算是亲生的,可陶夏却像是捡来的。 刘芳本意是看陶夏可怜,自家又缺个跑腿的人,才让陶夏来自家吃饭的,可现在呐,有点弄巧成拙,金三娘看着她对陶夏不错,对陶夏的关心就越发少了,偏心眼的越发偏心眼,好在陶夏这孩子不错,虽然埋怨大嫂两口子,但也没恨上他们。 要知道刘芳这么想,金三娘肯定大喊冤枉。虽然比不上陶春和陶磊对她的意义,但陶夏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疼的道理。 只是家里事情又多,孩子也多,还有个小的要照顾,她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照看孩子的心理。 陶夏吃住都在小叔子家,弟媳又是个好吃的,平日里伙食比她家过节都吃的好,一年陶夏还有两套麻布衣裳穿,弟媳还教刺绣的手艺,这日子过得不比陶春陶秋好? 都是她的孩子,陶春和陶秋一年还不能有两套衣服呢,咋样也不能差这么多吧,她不得多关心关心陶春和陶秋啊。都有考量呢。 金三娘的心里活动,刘芳是无从得知了,她是真的心疼起陶夏这个懂事的孩子了。 陶夏话少,但是眼里有活,做事还麻利,心眼子也亮堂,听话的很,把她家里的家务活是做的很稳妥,这还是她在自己家干完活之后做的呢,十一岁的女娃,已经自行get到了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了呢,这一点刘芳是惊奇的。 不管别人怎么样,刘芳是不会让她的二狗子,像陶夏这样的。她势必会替他找到在这个时代更好的安身立命之法,好歹做了回人家的娘呢。 “媳妇儿,儿子,我回来了。”陶大贵跟着她大哥他们去了回江漳县,帮她把积攒了三个月的绣品给卖了。 刘芳抱着孩子出来,就看人大包小包的。 “这都是买的什么?咋这么多东西啊!”她没说要买这些东西。 “媳妇儿,你不知道。北边乱起来了,三哥说这些东西怕是要涨价,所以我就多买了些,囤着点。这里是剩下的银钱。” 说完,陶大贵就把陶家二狗子接过去,亲了好几口。儿子长的像媳妇儿,白生生的,好看,招人疼的不行,他是打心里爱着他们娘俩的。 刘芳翻了翻这堆东西,看看这都买的什么。 一匹藕荷色的细棉布,一匹石榴红的细棉布,一盒粉蝶轩的面脂,看样子是买给她的。十斤食盐,还有两坛子酱油和醋,闻这味道,应该是北边的。 此外,还有三十斤上等成色的棉花,两斤重的排骨和三斤大虾,两条海鱼,还行,没乱花。点了点,剩下的银子,十二两零一百一十八个铜板,呆子,都不知道给自己买点。 刘芳把钱收起来,把东西归置好,才想起陶大贵说北边乱起来了的事。 “大贵,你说北边乱了,是怎么回事?” 陶大贵正在和二狗子玩耍,听见刘芳询问,就竹筒倒豆子般把知道的那点事全说了出来。 “我和大哥他们到了江漳县,交了货之后,人家货铺掌柜说北边乱了,要不了那么多的货,让以后少做点,每两月才送一次。出了货铺,三哥一打听才知道,北边没顶住,蛮子南下了,连皇上都跑了呢。” 说完陶大贵很是唏嘘,北边离他们这太远,有点想象不到。 天下大乱,看来,她估量的没错,如此看来,搬到临海府来,这步棋是走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战乱来一波。 ☆、生活 临海府已经是这块大陆的南端了,蛮子应该不会打到这边来,江安镇这边山多路难走,即使有难民,估计也很少,如此看来流水村算是一块绝佳的好地方了。 “大贵,明天你再去趟镇上,买五百斤小麦回来,行不?咱这儿不产麦子,我怕万一北边打起仗来,麦子运不过来,到时候价钱涨高了再买,划不来。”刘芳既喜欢吃米,也喜欢吃面食。 “嗯,我明儿一早就去。媳妇儿,要叫上大哥他们不?”媳妇儿是北边来的,吃惯了面食,可不能断顿。 “那我去问一下,你在家带一下二狗子。” 刘芳没听见陶大贵回复就出门了,哎,儿子现在有点重,还看啥都新鲜,她带了半天,好累啊! 陶大贵看刘芳急匆匆的出去,也不以为意,媳妇儿不说,他也是乐意带二狗子的,儿子多好啊,机灵又活泼,村里的哪个娃都比不上。 陶大贵傻父亲似的憨笑,抱起儿子飞飞,最近二狗子可喜欢这样玩了。 村里的那些娃的确不如二狗子好看,不过也不看看二狗子自出生后过的啥日子。 刘芳比村里的女人讲究,在照顾儿子方面,虽然甩手掌柜的时候比较多,但是大体上都是按她的方法来的。 二狗子自出生后所穿的衣物,都是府绸质地的,颜色比较鲜艳,二狗子又长的比较好,自然看起来就好看可爱的不行。 而村里的幼儿,基本上都是穿的陈旧的棉布衣服,虽然孩子皮肤嫩,穿旧衣比较好,但是这个时代是纯天然的织染技术,旧衣一般都不怎么好看了,如此下来,那些孩子能好看到哪里去。 再一个二狗子自能吃辅食后,刘芳是怎么营养怎么来,三不五时,还用点灵液水,把二狗子喂得肥嘟嘟的,健康的不行。 当娘的时间越久,刘芳感觉自己的心都开始软了,以前她看见村里有些孩子可怜,只是感慨一番,过后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她也无力改变,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看着那些瘦巴巴的孩子,她不知怎地,生出点同情来,见多了没有麻木,反而很难受。 第二天,北方乱了的消息,村里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并没有形成恐慌、紧张的气氛,只是传了一两天,就没有消息了,大家的日子还是照常过,该咋样还咋样,没受影响。 北边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生活在这里的人,好多连江漳县都没去过几次,也想不出北边乱了,他们这边会怎样。 自给自足的经济模式,已经把这些人牢牢禁锢在了这片土地上,刘芳暗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这里很安全。 一眨眼,刘芳在流水村的第四个年就过去了,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年家里多了一个人,所以不用再去陶大富家过年了,毕竟有了孩子,就真正意味着是两家人了。 刘芳是松了口气的,她不喜欢在陶大富家吃饭,虽然热闹,但是说实话,金三娘的厨艺真的很一般,刘芳有点嫌弃。 今年压岁钱照给,依然是一个孩子十文钱,刘芳可大方了,好在自家还能收点回来。不过说起这压岁钱的事,刘芳就有点无语。 “大贵,你猜你大哥大嫂给咱儿子多少红包?”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要是能降低金三娘和陶大富在陶大贵心中分量的事,刘芳都不吝口舌的。 这样子好像有点阴险,有点破坏人家兄弟的感情,毕竟陶大富两口子算是养大了陶大贵,刘芳起初也没这么想过,但是她娘李春华给她讲过利弊。 后来她想了想也是,陶大贵是听话,可是听她的话,也听陶大富两口子的话。平日倒是没什么,可这过日子,时间久了,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多少?”红包是媳妇儿拿着的,他还没来得及看呢。 刘芳轻笑,颇有一种玩笑的意味:“十文,十文钱呵。咱儿子出生到现在,也就这十文了。”说完就拿着装了十文钱的那个红包,逗二狗子。 陶大贵脸有点发红,比起媳妇儿娘家的大方,有点不够看。 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好容易才憋出一句话:“大哥家穷,十文钱也不错了。”陶大贵之前还觉得没啥,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很窘迫。 刘芳努努嘴,也没怎样,只道:“嗯,你说的不错。明年咱还是按照村里的标准给吧,四十文有点多了。” 话点到为止,刘芳抱着儿子起身,打算去看看儿子的蛋羹好了没有,把空间留给陶大贵,有些事情还是要时间发散思维的。 真当她没脾气,是冤大头啊,四十文钱,刘芳压根就不在乎,只是陶大富两口子这事办的不地道,二狗子都九个月了,就见了人家这十文钱,都做人大伯大伯娘的,好意思嘛!她是怎么对陶磊的?想想刘芳都觉得生气。 红包的事情就这样揭过了,刘芳最近在烦一件事儿。 儿子马上就要满周岁了,这周岁宴是办呢,还是不办呢? 她都纠结三天了,要是不办,可二狗子洗三、满月都没办,周岁要是不办,估计有点说不过去,她又不差那点子钱,可要是办吧,刘芳又有点不愿意,即使是自家聚在一起吃一顿饭,热闹一下,那也很累的。 娘家人可是快二三十人了,再加上陶大富家六个人,那么多人,这买菜做饭,累着呢,即便是不要她搭手,那也很烦的。更别说正是种早稻的时候,人忙着呢。 “办,媳妇儿,可不能委屈了咱儿子。” 刘芳嗤笑,“委屈?桌子上的吃食,二狗子又不能吃。”办,也不是不可以,能不能不要在他们家啊,要是在娘家吃饭就好了,啥事都不用自己张罗。 陶大贵看着刘芳有点抬杠的样子,就不再说话了,说多错多,他嘴又笨,把媳妇儿惹生气了,还不好哄。 又是这副模样,刘芳看陶大贵宠溺纵容的看着她,有点心烦,以前还蛮喜欢的,但是现在只有无语,好生无趣,她的生活就是这样,有点孤独,有点寂寞。 以前还好,陶大贵整个人全新全意的爱着她,包容她,她是唯一,所以不常感到孤独,可二狗子出生后,刘芳就感觉明显了,陶大贵的精力分散了,至少有一大半的精力给了儿子,因此顾及到她的地方少了很多,多少有点吃醋吧! 甭管刘芳怎么想,二狗子周岁那天,她娘家和陶大富一家还是在一起热闹了一下,他们这里是推杯换盏,和和气气的,可是刘家的那些族人现在的处境可不怎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晚了。 ☆、迁徙 “族长,还要走多久啊!大家伙都走不动了。” 刘光宗停下脚步,往后望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存平,你去给大家伙传个信,再加把劲,到了前面的那个树林,就歇歇脚。” 刘存平听了他爹的话,二话没说,就朝后面去了,别说族里的老弱都坚持不住了,就是他也快要不行了。长途跋涉四个月,一路上又没人带,走了不少冤路。 “光庆,快要到了,存武他们探路回来带了消息,说是还有三天的脚程,就要到临海府了,你去给大伙说说,再坚持坚持,安安他们的心。” “要到了,就好,这几个月,可把人折腾的不轻。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散了。”刘光庆是族老,他那一支人数不少,在族里分量也比较重,还是蛮能服众的。 又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那个可以歇脚的树林。 各家的壮年男人都留下一两个挖坑垒灶,老人小孩也留下收拾锅碗,顺带着歇息一番,其余的男人女人,通通出动进林子,野菜、竹笋、菌子、野鸡、兔子、鸟、蛇,不拘是什么,只要是看见了能吃的,通通带回来,粮食不多了,银钱也快要花完了。 刘光宗已经六十八了,年纪不轻了,就没跟着去,一个人找了个石头坐下,嘴里咂着叶子烟,想着事情。哎,谁能想到他刘光宗当了四十年族长,都没出啥事,临老了却要带着一族人,四处寻生路。 当日他接到刘杏花找人送来的信,还有点迷糊,他本不愿相信,可这事太重大,一族的生死不能由他一个人决定,要是此事是真的,刘氏宗族若被灭了族,那他有何面目去见刘家的列祖列宗,还是立即找了族老商量,也才有了这全族迁徙一事。 说是全族迁徙,也不全是,全族一共九十八户人家,一千五百多口人,但不是所有人都跟他来了。 当决定要迁走的时候,便定了一个目的地,那就是临海府城,因路实在是太远了,有些不愿迁走的就跟着张光北走,另立了一支,另寻了地方,到底是没出广阳郡。 即便是带走了一些人,愿意跟他这个老族长走的,也还有六十五户,足有近千人呐。 数目太大,若是这么一起走了,惹人注意的很,太得不偿失了,他将剩下的人家分成了三拨人,他二儿子刘存安脑子活,识字又能干,就带了一些族里家境比较好的人家走了水路,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到了。 还有一拨人,也是走的旱路,是由他堂弟刘光义带着的,比他们早走一两天,他们那队人多是族里的青壮,脚程也快。青壮才是刘家的根,要是真有个追兵,能逃得了,也算是对得起祖先了。 余下的就是他自己带领的四百人了,青壮也就将将一百人左右,多是老弱妇孺,即便族里的牛车大部分都在他这队,但是也不够坐,都是要走路的,包括他自己,走累了才能上去歇会儿。 他家条件好,本不必如此,可是他是族长,得以身作则,几百人可不好管哪,族里有钱有牛车的人家毕竟还是少数。 “族长,你说二娃他们到了不?会不会在临海府城碰见光远他们?” 突然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就算是全族人都一起走,刘光庆心里还是打鼓的,他倒不怕自己怎样,都是还有半截子都要入土的人了,又能活多久,他是替自个儿子孙子们担心,到外地可不是那么好立足的。 “我说三堂兄,你还提他们做什么?要不是他们,咱用得着这么背井离乡吗?” 刘光信一把年纪了,脾气一点没少,他对刘光远那一支怨念颇深,不单是他,族里好些人都是怨着他们的,即便是知道刘存顺一支已经除族了,可还是怨上了刘光远这一支,没办法,这一路以来的怨气,总得有个发泄的对象吧! “哎,”刘光庆长叹一口气说道:“你还别怪光远他们,这一次咱还真走对了,你看咱这走了一个月,那北边就乱了,景县离府城又近,路又顺畅,留在大柳树村指不定出啥事呢。” 刘光信也知道这个理,都一大把年纪了,见得多了。可他舍不得自家积攒的家业,那都是他辛辛苦苦存下来的,因为走的急,这家业就缩水了三分之一,心疼的他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气来。 “这是什么世道哦,这老天爷怎么就不给人活路呢!”这些年年景本来就不好,好不容易捡回性命活下来了,又遇上了这些事,也不知道以后怎样。 “光信啊,别恼了。这再难的日子,咱不都一步步过来了嘛!以后会好的。二娃他们估计已经到了,说不定现在都找好落脚处了,每天就等着咱了呢。光庆说的没错,还是多亏人杏花了,不然这会儿咱这一族人,还不定逃出来这么多人呢。” 刘光宗得出言安慰,他们这一帮老家伙,得给族人做个榜样,不能泄气,大家的心还是要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是啊,族长说的没错,赖不着人光远一房人的事。他们不也和咱一样,背井离乡嘛,早知道当初就一起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他们。”刘光华与刘光远关系比较好,还是很希望能遇见他们的,至少在这临海府有个认识的人,落脚也容易些。 跟族里一起迁走是不错,可是大家伙都没去过临海府,也不知道这边是个什么情况,一般的村子都不愿意接纳他们这么多人。 “见不见得到,看缘分了,不管人在哪,都是刘氏宗族的人,都是一个祖先呢,根忘不了。我们这也别再想了,现在首要是大家伙要憋住一口气,再撑些日子,快要到了,马上咱就能安定下来了,离得这么远,管他北边怎样呢,过好自己日子就成。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们都去安抚一下大家情绪,再坚持一下。” 刘光宗当了四十年族长,威望很高,他一发话,众族老都听进去了,连连点头答应。 又陆续走了七八天,一行人终于望见了临海府城的城楼,妇人都落泪了,就是刘光宗都热泪盈眶,终于到了。 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就不用说了,他这个族长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老弱病残比较多,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生病的人也不是一般的多,就是他自个儿也是病了两回,可是他不能倒下,咬着牙拖着病体,可算是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状态不好,有点卡文,更新有点晚,不好意思哈,大家可以第二天早上来看哈。 ☆、分家 不管刘家族人是在何处安家的,至少刘家人并没有在江安镇看见过,也就无从知晓族人已经搬迁来了临海府。 即便是叫李春华知晓了,也只会是轻叹一声,谁叫当初全族人都逼他们离开呢,当年受的那些闲气,她是到死都忘不了。 流水村的日子安闲,环境优美,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可就是再养人,李春华现在也是生气的时候居多,儿大不由娘啊,分家算了。 “小姑,奶叫你过家一趟。” 刘永壮本来是要跟着小伙伴上山的,打算打点猎物拿到镇上去卖,不拘多少,能换些钱就好。他都十五了,手里要该攒上几个钱了,毕竟现在当家的又不是他亲妈。 可奶奶一声令下说要分家,叫他来喊姑姑,无法,今天不能去了。 刘芳听完话,放下了手里的绣活,给正在带孩子的陶大贵说了声,就跟人回娘家去了。 “你奶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奶好像是要分家,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一问一答间,两人就到了,刘芳一进门就看见刘家人都齐全着呢,全站在堂屋,就等她了。 叫她估计也没有她的份,充其量就是当个看客,做个见证,边想着就走到了李春华和刘光远身边。 “娘,这大早上的叫我干什么?”看了几眼哥嫂们,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几个嫂子侄子媳妇衣着有些凌乱,脸上有点红,还有点抓痕。 李春华本来压抑的心情,看见刘芳好受多了,人还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 “乖女啊,咱家今天分家,才叫你回来。”刘光远继续吸着烟,看来这烟是戒不了了。 刘芳不只一次阻止过她爹抽烟,可是没办法,都抽了大半辈子了,再戒掉那不是要老命了吗?刘芳没办法,也就算了,反正有灵液,横竖是病不死的。 “怎么突然要分家了?”虽然知道分家是迟早的事,可这么突然还是很奇怪。 李春华突然出声了,“你这些哥嫂啊,现在可不得了了,三天两头的打架,这日子可在一起过不下去了。要是不分家,我看你爹你娘指不定哪天也要被他们打了。” “娘,你这是说哪里话啊!哥嫂他们哪是这个意思啊,借他们俩胆都不可能。”不管情况怎样,还是把二老给哄住,她可只有这么两个爹娘,可不能把人给气坏了。 “是啊,娘,我们哪有那个胆啊!那雷还不得先把我们劈了啊。”刘存志虽然也想分家,但是自个儿爹娘,他还是在乎的。 刘家其他人也都发声了,一时原本有些安静的堂屋,顿时有些吵闹,气氛倒不是那么噎人了。刘芳赶紧找王小柳问了问,王小柳性子柔,还是不敢骗她的。 刘芳一听,好家伙,看来都按捺不住了,也是都是孙子一大堆的人了,也是想着当家做主的时候了。 没看出来,她的这几个嫂子还有那能耐,敢在她娘的眼皮子底下,还当着自个儿儿媳妇的面,哦不,带着自个儿儿媳妇,打了一次群架。刘芳朝她们望去,即使是收拾了一番,细看之下还是看得出来打过架的。 没想到五嫂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居然也参加了,看脸上那几道印子,想来没少吃亏,也是永壮还没娶媳妇呢,她自个儿生的孩子才五个月,人丁单薄的很。 刘家的这些婆媳妯娌混在一起打架,这事儿咋这么不简单呢,呵,连她都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来,她娘自然是一清二楚,分家也好,强留在一起也是很没意思。 “行了,七嘴八舌的,吵得我耳朵疼。就现在分家吧,早分早安生。” 李春华不想听人表孝心,看了老头子一眼,督促他快点把这事给解决了,她还想跟女儿去看外孙呢,小家伙现在能走能说一些话了,惹人爱的不行,家里这些糟心货,她是烦透了。 刘家家底厚,让外人知道了可不得了,好在只叫了她一个人,刘红是没有叫的。 说起刘红,刘芳很是唏嘘,环境真是改变人。在娘家看起来人还好,勤快又活泼,可这嫁人了,咋就变得那么快呢,人现在尖酸的不行。 那郑家还真应了她的猜测,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家,郑婆子人苛刻又偏心,即便刘红嫁妆是三个妯娌中最多的,人家最疼的依然是小儿子两口子。 那郑云飞还真是表面功夫做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县城里养起小的来,刘家给刘红撑了几次腰,把小的解决了,可人偶尔嫖一次,又不带回来,刘家人也无法。 刘红闹了几次,还是认命了,看现在好像都不介意了。李春华对这事也是后怕,得亏是没看上他家,不然女儿可要吃亏了。 刘芳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别说没看上,就是嫁给了郑云飞,她也能修理的郑云飞怀疑人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呢。 刘家的田产房产,都平分成了五份,老两口自己虽跟着老大家住,但是家业还是要分的,厨房堂屋浴房茅房是老两口自己的,五房人可以使用,家畜除了牛是公用的,其他的都均分了,当然大头还在老两口的积蓄上。 李春华是多聪明的人啊,人老成精,能算着呢。 “公中就这五百两银子积蓄,本来也没这么多,少的银子,我和你爹已经拿私房出来补上了,就是为了让你们都分到一百两银子,别说少了,你们想想,这些年要不是我和你爹,你们能自个儿养活自家一大家子人,还都攒了不少的私房吗?” 这话把刘存孝等人说的脸红,要不是爹娘,自己挣的那些个银钱,还真养不活。 “你们也别想着老子养儿子是天经地义,就算是天经地义的,可也没说老子养儿子的儿子,养儿子的孙子,是应该的吧!所以啊,我和你爹做的已经是顶好了,不止养了孙子,还都给娶上媳妇了,相当年,我们可都是白手起家呢。” 一到这种说教的时候,都是李春华出马,刘光远是不发话的,老婆子厉害着呢。 刘家众人即便心里惦记老两口的私房,也不能说老两口是错的,只能乖乖听人训导,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吗?有一百两也不错了,虽然想要分老两口的私房,可自己是不好开口的。 “我和你爹两人的私房就不分了,留到我们老了之后,你们再平分。现在是不分的,只要我们活着一天,私房都是我们自个儿的。至于之前捡的那些首饰,我给分成了四份,价钱都差不多,你们自个儿抓阄吧!” 李春华决定的事,在刘家是没有更改的余地的,何小妹等妯娌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闹,还是长了点脑子的,要是把东西闹没了,自个儿男人可不会放过自己。 刘存孝和刘存志四兄弟,也是松了一口气,爹娘要把自个儿的私房留着便留着吧,以后他们也能分,还好不是给了小妹。 爹娘疼小妹的很,要是说全留给小妹,不给他们,他们也是无话可说的,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是皆大欢喜了。 虽然他们也疼小妹,可是自己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就是不为儿子多考虑,也得想想自个儿的孙子,孙子见风的长,还个个都聪明,好好培养,没准能给中个秀才回来,那到时候改换门庭不说,他可就是老太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 这样子分也算不错了,刘芳也不是有多想要,她自个儿出嫁的时候也有东西,那是她自个儿的,可不是一大家子的,够她花用一辈子了。 到底是她娘,和她一样聪明,懂得为自己多打算一点,老两口还有那么多私房,她这些哥嫂就是看在钱的份上,也得继续捧着老两口,讨他们的欢心,毕竟继承遗产可比自己挣钱来钱来的快多了。 二老这分家后的日子可能还要比没分家好过不少,要从二老手里哄东西,那不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东西都拿到手上了,我和你娘现在身子都还康健,也用不着老大家伺候,就还是先和老大家分开过,只是老大家平常跟在我们身前伺候就行了,我和你娘分的这些家业,以后都留给老大家。我们生老病死也不用你们出钱,只是一家子每年孝敬我和你娘三百斤稻谷和两套衣裳就够了,逢年过节就看你们自个儿的孝心了。虽然是分家了,但是都是骨肉至亲,也不能生分了。”刘光远儿子孙子多,但是还是最看重长房长孙。 除了大房,其他几房都有点不满,他们也想跟着二老过,可刘光远已经决定了,轮不到他们发言,便宜大房了。 大房的人都很高兴,二老东西可不少,刘存孝和赵翠芬两口子也是很孝顺的,此次分家他们也算是占便宜了。 分家了,还有好些事忙呢,地里的稻子正在灌浆,暂时不用花太多力气,只需要盯着田里的水就行了,因此现在需要先把家业给安好,一时忙的不可开交。 李春华和刘光远不想在家里看人忙,心里多少有点不好受,便跟刘芳回了家,打算逗弄一下外孙,现在是一天不看到二狗子,他们就心急的不行。 刘芳早就把堂屋右边的那一间房收拾出来给二老住了,她可希望爹娘跟自己住了,虽然不能一直住,但是一个月能住几天也不错。 许是憋得太久,几房人一天的时间就把家业归置的七七八八,甚至是都不愿意住在一起了,赶早的去村长家买了宅基地,要修房子了。 大房是跟着爹娘住的,不会搬出去,三房四房五房都有一大家子人,早就不想同妯娌兄弟挤在一块了,当家做主的愿望十分迫切。 都多使了几个钱,多找了些人,□□天的时间,就把各自的新屋盖出来了。房子的样式是仿刘芳家的,没有老屋大,但是够一家子住了。 分家分的房子也没闲着,卖给大房了,得了几个钱,全用来添置东西了,刘芳冷眼看他们忙碌了大半个月,还不错,红红火火的。 她也不是见不得兄弟子侄好的人,只是她被自家哥嫂们闹腾分家的方式给膈应到了,也是因为他们伤了爹娘的心,人都是有亲疏远近的,爹娘在她心中的地位,可能比二狗子还高。 刘家分家的事情刚告一段落,就到了双抢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村里人忙的不行,安心坐下来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今年就更甚了。 也不知这些天是怎么的,天一直不好,连着好几天都是雨天,好在中间晴了几天,村里的稻子多少收了些回来,只是有好些都生了霉,好些人都看着发了霉的稻子直抹泪。 流水村的人家收入的主要来源就是稻子了,稻子一年种两茬,能收不少,可是鲜少有人家一个月能吃上几次干的,好点的人家能多喝几次稠粥就不错了,要是差一点的人家,就干脆把稻子卖了,一年到头就啃点粗粮,混个肚饱。 不这样又能怎么办,稻子产量是不错,卖价也算高,可是这田税、人头税、人情送往、娶妻嫁女的钱都得从稻子里出,更别说家里要是有生病的人,那可不得了,没准一大家子都得搭里面呢。 刘芳不指着那几亩田地吃饭,因此受的影响比较小,也是她运气好,能有一对有手艺的能干的爹娘,她才能在这个普遍达不到温饱的时代,活的这么从容,这么悠闲。 要是她没有这么一门安生立命的技艺,她可能日子也会慢慢过得好,但是绝不可能像如今这样,所以啊,感恩她有一对这么好的父母。 搬出来半年了,这可是自己当家做主的第一个年,虽然晚饭要去老屋吃,但是午饭还是要在自家解决的,何小妹忙里忙外,把两个儿媳妇指挥的团团转,心里高兴的不行,浑身都有干劲。 还是当家做主的好,离婆婆公公远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分家分的家底都攒着不说,自家男人儿子也是能干的,木工活进项也不错,虽然收入比不上没分家的时候,但是这赚多少不还都由她管着吗? 什么公中私房的,在她家那都是他们做爹娘的,父母在无私产呢。 虽然对儿子媳妇们不肯把先前存下的私房交出来不满,但是何小妹心情也还不差,两个儿媳妇都还算听话,老二媳妇头先给她添了一个大孙子,现在多年不下蛋的大儿媳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子,还是分家好啊。 张苗和廖芬两人的想法与何小妹差不多,离婆婆远点就是好,可她们的儿媳妇心情却十分复杂,不管是先前赞成分家的还是不赞成分家的,现在都后悔了。 分家后她们的日子可不好过,男人挣的钱拿不到不说,自己每月攒的小物件、织的布匹,也都不是自个儿的,每天婆婆还亲自盯着做活,在家里伺候完一家老小,回头还要跟着男人下地,忙的跟个陀螺似的。 只是后悔也晚了,分家后各家若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祖婆婆是不会管的,能怎么办,只能慢慢熬呗,熬到自己当家做主就好了。 “娘,你说他们是不是自作自受?”他们自然指的是刘芳的众侄子侄媳妇。 李春华正在给二狗子喂虾饭,边喂还边哄,不甚在意的说:“那也是他们活该,人没成算,合该他们受着了。”一家子糟心货,她才懒得理呢。 “听说大嫂昨儿个又和白氏吵架了?娘,是为什么呀,您给我讲讲呗。” 听八卦是她目前最能感觉到趣味的事情,这么一个屁大点的村子,戏精还不少,光是她娘家的事情就能八卦好一阵子。 “你大嫂以前瞅着还行,只是现在不成了。她一个劲的偏心永健两口子,其他几个孩子能忍啊!就是能忍,他们媳妇儿也忍不了。咱家省不了油的灯不少,你看着吧,这以后啊,事情还多着呢。” 永健两个月前就娶媳妇了,是大河村梅石匠的闺女,人不错,嘴甜又讨喜,嫁过来俩月,时常把大嫂两口子哄得见牙不见眼的,让原本就偏疼小儿子的大嫂彻底偏心两口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哈。 ☆、再孕 “是啊,白氏和王青子两人可不是忍生吞气的。”大嫂的儿媳妇都厉害着呢。 “你别成天关心那些有的没的,快去灶房看看,咱二狗子的奶皮子好了没。” 刘芳嘟了嘟嘴有点不满意的说,“娘,您别成天变着法的给他做,他这么小的人,能吃几口,还不都浪费了。”这地方养羊的少,为了让二狗子吃的有营养点,她爹还专门去江漳县托人给从府城买了两头羊,一公一母,现在还生了只羊崽子。 李春华瞄了刘芳一眼,对这个吃醋精附体的女儿无语道:“你这还做人娘的呢,有你这么当娘的吗?自己的儿子吃点好的怎么了?” 刘芳继续不满,“您看村里有几个小孩吃的穿的比他还好,现在这么挑嘴,连蛋羹都不稀罕了,那些孩子可连蛋羹都不一定能吃上。” 李春华不想跟闺女胡搅蛮缠了,直接把人赶走了,“你哪来那么多闹骚话,快去端奶皮子,咱二狗子等着吃呢。” 瞧瞧,这都偏心成什么样了,有了外孙忘了闺女。 女儿吃醋,李春华嘴上嫌弃,心里还是很熨帖的,对着乖孙笑眯眯的道:“二狗子啊,你娘真是越来越小了。你长大了可要疼你娘啊。” 刘芳这个娘当得实在是太轻松了,等到二狗子已经五六岁满村子乱窜了,也没见刘芳付出多少心力,但是母子天性,二狗子还蛮亲近她这个娘的。 这两天她脾气有点不好,其他人都不知道缘由,只当她不顺心了,都顺着她,依着她,就连皮的要上天的二狗子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生怕被逮住来一顿女子单打,虽然刘芳从没打过他。 把陶大贵赶出房去,刘芳才哭丧着脸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她又有身孕了。 千防万防,居然没防住,有了这么一条漏网之鱼,这是老天爷看她日子过得太悠闲了,来捉弄她吗? 一想到又要经历一次死去活来的生娃体验,她就想死,该死的陶大贵,陶大贵该死。 陶夏去年就嫁了,嫁到大河村的,走的人家家境一般,但是小伙子还不错,踏实肯干,陶夏自个儿还挺满意的,刘芳给陪了几床铺盖,几身新衣服以及一整套家具,也算是不错了,是近几年村里嫁闺女的独一份了。 现在她怀孕了,可再没有一个陶夏能帮衬她了,要是去买一个婆子,怕是又要被村里人传闲话了,这么小的一个村子,谁家有点风吹草动,隔天一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要知道,刘芳可一直都是村里女人羡慕嫉妒的对象。这年头,能少点事就少点。 刘芳这几日的反常折腾,连李春华都感觉不对劲了,她今年六十八了,可眼不瞎耳不聋,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该操心的事那是一点都没少。 “乖女,这几日是弄啥呢?别是有了吧!” 自家闺女的小日子一向比较准,女儿的事,她是门清,这一个多月都没换洗,偏这几日人又作妖不停,不是有了是什么。 闺女估计是被上次生孩子给吓住了,压根就不愿意生孩子,可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闺女又只有学文一个娃,要是出点啥事,那不是她想看见的。 刘芳一看见她娘,就有点想哭,“娘,又有了。我该怎么办啊?” 李春华觉得好笑,“怎么办?当然是生下来啊。不然,你想怎样?趁你娘你爹现在还动得了,赶紧生下来,我们受点累再帮你带上一回。”不这样做能怎样,自己生的闺女,到死也得跟着操心。 刘芳不太愿意,“娘,我不想,我怕疼。”上次生孩子都让她有阴影了。 “那能怎样?现在即便是流掉,那你也还是疼的。左右都是疼,那还不如生下来。再说你现在就二狗子一个娃,要是以后二狗子娶了媳妇不孝顺你,你怎么办?现在多生几个,以后就多几个人伺候你,孝顺你,多好。” 刘芳撇撇嘴,她娘说的这些话她哪里不明白,只是她就是心里不爽,要拧巴两天。 想想,一个孤老婆子,没有男人没有儿子,即使是有再多的积蓄,在这个人治社会,也很容易被人算计了去。哎,生吧,她早该认命了。 刘芳再次怀孕的消息,把大家都给镇住了,几年就得了二狗子一个孩子,他们还以为刘芳不能生了呢,村里的有些女人布帕都快要被捏烂了。 陶大贵这么一个能干疼媳妇的汉子,让村里不少女人给惦记上了,有当了寡妇的,也有黄花大闺女。 当然,光冲人来的,少,多是还看上了,他们家的家业。 虽然刘芳只置办了一点子田产,不打眼,但是实际算来也算不错了,眼红的大有人在,哪怕这中间大部分是她自个儿的嫁妆,但是那些动了歪心思的女人,都会自动忽视了这一点。 对此,刘芳心知肚明,她是无所谓的,真是个冷血的女人。 她能找到一个陶大贵,自然也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陶大贵,不缺的。 即便已经二十多了,可她看上去比二八的姑娘还嫩,还好看,呵呵,一个来自后世有着丰富的护肤保养知识的女人,不容小觑,更何况她本身就长得出挑,还有灵液水辅助。 好看的皮囊在乡下的吸引力是有趣的灵魂远比不上的,再说了愿意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人,她也看不上。 刘芳知道陶大贵爱她,这么多年,对她的爱意不减反增,但是她实际上不是很满意陶大贵,她终究没有爱上陶大贵。陶大贵也做不到她爹娘对她的那个份上。 陶大贵分了太多的精力给孩子了,而她需要很多很多爱,很多很多关注,她不喜欢细水流长似的沉默到不注意就不能感受到的爱,她想要时刻被浓烈的爱意包裹,想要…… 多说无益,陶大贵的做法还是勉强合了她的心意,离那些女人远远的。当然若是陶大贵有一天不干净了,她也许会不要……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果然是真理。 这片异世大陆,如历史写照般四分五裂了,蛮子虽然被赶出去了,可这个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华夏王朝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诸侯割据,五分天下,估计还要乱上不少年。 这跟刘芳没多大关系,跟流水村也没多大关系,朝廷虽然没有了,可税赋还是一样要交,比往年没有增减。 临海府还算好,离得偏远,战事一般不会打到这边来,顶多就是战后方而已。流水村就更不用说了,比起战乱区,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的存在,宁静悠闲,与世无争。 刘芳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大了肚子,这次肚子有点大,大夫说是双胎,站起来她连脚都看不到了,腰很累,人也疲乏,灵液水都不能让她好受一点。 因为不是头胎,这两个孩子还生的蛮快的,也没受多少苦,是两个男孩,没有女孩。 没有女儿也好,刘芳虽然喜欢女儿,但是却不想生下女儿,这个时代,女儿家太苦。生儿子好,横竖吃不了亏,稍加培养,便能舒舒服服的活下去。 李春华虽然有点惋惜不是龙凤胎,但是转眼又十分高兴,生儿子好,儿子皮实,少操心,要是女儿,哎,不疼还好,要是疼宠起来,指不定跟他们老两口一样,可劲儿操心吧! 两个小家伙长得有点像陶大贵,想必以后也是高大健壮的体格,有点憨头憨脑的,小名还是刘芳取,不怎么好听,大的那个叫憨子,小的那个叫焖子,取名跟儿戏一样。 李春华虽然有点意见,但还是如了刘芳的意,小名嘛,土一点也没什么。 大名还是陶大贵给取得,这个没读过书的汉子,肚子里没啥墨水,但是凭着对儿子的期望,给取了两个一般的名字,大的叫陶学章,小的叫陶学棋。 有了三个儿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兴奋劲不减当年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 ☆、二狗子 陶大贵自然是欢喜极了,虽然媳妇儿这一胎没有闺女,但是一胎生了两个儿子,这在他们流水村,也是独一份啊,有面不说,也省了媳妇儿不少事了。 陶大贵看着刘芳正在喂两个儿子奶,心里软的不行,他的媳妇儿,他的孩子。 双胞胎的出生,喜了家里一众人,但是二狗子有点郁闷,感觉家里人都不疼他了,虽然他也知道要疼弟弟们,可是心里仍然感觉委屈。 对于二狗子的小性,陶大贵和李春华他们自然感觉到了,但是都不以为意,小孩子嘛,忘性大,过两天就好了,也没怎么管。 刘芳是不知道的,她要做双月子,现在还呆在屋里呢,二狗子成天上蹿下跳的,她哪里发现的了,再说了,她自个儿觉得自己还蛮公平的,三个儿子中她也没有明显偏爱哪一个。 “大贵啊,要吃饭了,你去看一下二狗子,咋现在还没回来呢?”以往这时候早就回家等着开饭了,今天这时候还没回来,李春华心里很不踏实。 “行,娘,我现在就去。”陶大贵应了一声,就把手中的大扫把放在院墙靠着,就出门找人去了。 这一找不得了,愣是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见着人,这下可把陶大贵给急着了。 跑回来一说,刘芳和李春华也急了,李春华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这么不把二狗子的小性子当回事。 家里就刘芳留守,其他人都出去找人,这下把村里人都惊动了,也跟着四处找人,今天村子没见到生人,倒也排除了被人拐走的可能性,准是孩子贪玩,去哪里玩了。 不找不知道,王小娥的儿子吴大河也不见了,这小子比二狗子大一岁,两人玩得比较好,时常呆在一起。 找了大概半个时辰,有娃说今儿下午在山脚下见过两小子,说手里都拿着弹弓,在打鸟呢。 见过就好,众人都有目标了,没准跑山上去了。 一伙子人又跟着上了山,边走边喊,按理说以两小孩的脚力,应该不会走多远。 二狗子现在简直后悔死了,他不该不听爹娘的话,偷偷跑上山的,现在落到这么个大坑里爬都爬不出去,呜呜呜,好想爹,好想娘,好想姥姥姥爷。 “二狗子,你别哭了。你看我都没哭。”吴大河虽然也害怕,但是毕竟养的皮实,又有小伙伴二狗子陪着,一时倒不哭,反倒安慰起二狗子了。 “土狗哥哥,我想我爹了,我好饿,想吃饭了。” 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吃了饭了,现在落到坑里,吃不到饭不说,没准晚上还会被姥姥说的夜猫子给叼走吃了,呜呜呜,他不想被叼走。 一时水漫金山,“我要爹,我要娘,我不要被叼走吃肉肉。”哭得直打嗝,嗓门还蛮大的。 许是被二狗子感染了,吴大河也开始哭了,两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倒比大喊大叫有音量,陶大贵他们就顺着这个声音找过来,发现两娃掉在这个废弃的陷阱里,身上倒没啥事,提起的心顿时就落了。 二狗子耳力比较好,听见他爹的声音了,赶紧答应了一声,爹来了。 看见陶大贵的第一眼,又哭了。 “爹,你咋现在才来呢,二狗子又累又饿。”扬起一张哭唧唧的小脸。 这还带倒打一耙的,陶大贵无奈,想责备但看着那张和媳妇儿有六分相似的小脸,又默默咽了回去,儿子这么害怕,哭得他很心疼。 刘芳在家里也是急的不行,看着陶大贵怀里哭着睡着的二狗子,也没把人吵醒,找到人就好,真是个熊孩子。 刘芳也是一阵后怕,得亏是还有两个儿子,要是只有二狗子一个娃,那二狗子出点啥事,那她可能就晚景凄凉了。 头天晚上没啥事,他睡过去了,但第二天早上,二狗子就不好了,他受到了来自爹娘、姥姥姥爷、大伯大伯母以及大舅三舅等人的责备与告诫,甚至还得了十天的禁闭,真是要小儿命了。 刘芳和陶大贵没有打儿子的习惯,但是这一次还是要让二狗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行,不管二狗子怎么撒娇耍赖,都没能逃脱禁闭的惩罚,好在,二狗子虽然皮了点,但是还是知道错了,性子也改了不少。 儿子五岁了,刘芳觉得可以开始培养了,便决定先教孩子认字。 她的规划很简单,她的每一个儿子,至少要识字且要写一手好字,还要学会打算盘,至少这账房的活计还是要会的,另外还必须懂点律法,嗯,还要会做家里家外的活,不管怎么说,自己要有能力养活自己。 至于,具体要怎么培养,那还要看儿子的天分,哪一方面有天赋,有兴趣,她也愿意支持。 刘芳在培养儿子这方面还是决定要下一点苦力,只有儿子好了,有点能力了,品德好了,她以后才能好。 等二狗子从一□□爬字写到有点好看的字时,刘芳的另外两个儿子也到了进学的时候了,这两年外面可不太平,就是流水村也搬来了五六家逃荒的人家。 都是北边来的,上了年纪的老人少,多数是带着孩子的壮年夫妻,带来的消息可不乐观,北边彻底乱了,好多地方都在打仗,年景也不好,能逃的都逃了,听说现在不准逃了,逮到一个都要杀头。 肯定不准逃啊,人要是都跑了,那些当官的掌权的赋税、兵丁从哪里来啊! 世道这么乱,就连江安镇也有点不安稳了,刘芳也就没让二狗子去镇上的私塾读书了,二狗子,哦,不,陶学文,这孩子现在不准人家叫小名,现在都是在自家教一教两个蠢弟弟。 他念书有天分,爹娘也愿意供,但是现在外面乱,娘说不能去念书了,他也就不去了,现在朝廷没了,又不能考功名,不念就不念吧。 陶学文每天除了教弟弟认字,还要跟着陶大贵下地干活,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刘芳情愿儿子现在累一点,多学点本事,也不愿意他有一天,出点什么事…… 至少刘芳的苦心没有白费,这孩子不管是自身的素质还是农家汉子的活计,都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他实在不愿意学她的绣花手艺,她还真要让儿子男女兼修。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 “小花,你怎么在这?” 刘永金刚从马记杂货铺出来就看见有一个人很像王小花,他有点疑惑的追了上去,一瞧,还真是。 “永金哥,你也在这里?”王小花眼睛有了雾气,他乡遇故知般,十分惊喜。 刘永金看王小花和以往不太一样了,人白了胖了一点,好看了不少,虽然穿了一身有点褪色的棉布裙,但是还是有点动人。 “嗯,我们家搬到这边已经好些年了。这么多年,你还好吧!”多年,他还是有点惦记王小花,怕她过得不好。 王小花神色委屈,吞吞吐吐的,没说话,勉强笑了一下,道了别,打算走了。 刘永金一看王小花这样,就知道小花这几年过得不怎么样,也是,她那个家原本就对她很差。刘永金没让人走,把人拦下了。 “小花,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小花有些黯然,“永金哥,我一个月前就逃荒到这里了。” “逃荒?小花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嗯,你成家了吧!”应该成家了吧,他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 王小花眼泪终于留下来了,有些凄楚,“永金哥,你家刚搬走,我爹就把我卖给了付瘸子,生了一个孩子也没留住,南下逃荒一家子人都死完了。我一路讨饭过来,总算捡了一条命。” 说完,王小花就哭了起来,不是大声痛哭,而是小声哽咽着,哭声很是悲凉,惹人怜惜。 刘永金心生怜惜,小花过得好苦,都是他不好,要是当初娶了小花,小花也不会遭受这么多了。 “小花,你别哭了。你现在住哪?”小花现在这样子,他总要帮上一把。 王小花稍稍止住了泪,“永金哥,我现在跟一起逃荒过来的人住在一起,在镇子北面的那个破旧的城隍庙。” 刘永金皱眉说道:“城隍庙?那里可不是安身之所。” 他想了想说:“小花,要不你跟我回流水村吧!我们家现在住在流水村。” 一个女人家,孤身在外,出点啥事怎么办? “永金哥,还是不了,我这么跟你回去,嫂子肯定会不高兴。我还是留在镇上,给人洗一洗衣裳,总能对付过去的。”刘家人都不喜欢她,跟着去,怕是成不了事。 “洗衣服?不行,你一个女人家,怕是要吃亏的。”镇上舍得把衣服找人洗的,一般都是那些单身的汉子。 王小花有些委屈,怯怯的看向刘永金,小声地说:“那我能怎样?总得是要活下去的。” 刘永金决定在镇上给王小花赁一个院子,好歹都是一个地方的,他不能袖手旁观。 回家以后,刘永金很有眼见的没提镇上这茬,要是给爹娘知道了,肯定不准他帮助小花,可不帮忙不行啊,这里人生地不熟,小花没准都活不下去。 刘永金保密工作做得好,几个月下来愣是没人发现,后来见他往镇上跑的次数多了,赵文娘心里有点疑惑了,干脆找了她哥跟着去看看,不然她心里不踏实。 赵刚是个疼妹妹的,男人通常都了解男人那些破事,妹夫这么反常,没准还真在镇上养了人。 好嘛,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刘存志家算是热闹了一回。等刘芳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很是无语,看不出来,永金还是个长情的。 刘芳是个偏私的,即便是刘永金真的铁了心要纳了王小花做小,她也只会劝劝赵文娘,再骂一骂永金这侄子,她是不可能站到赵文娘的那一边的。 好在永金和王小花两人还清白,没搞到一起,不然这事还真不好收场。话说王小花那般有心思的人,为啥没干脆生米煮成熟饭呢,要是挺着肚子来,那情况就不一样了,真是费解! “娘,这事怎么办啊?”她没去三哥家,太尴尬了。 李春华也是才从刘存志家回来,有点生气,“这事不好办,永金是铁了心想把王小花纳进门啊,文娘现在都带着三个娃回娘家了。哎,孽缘呐!” 可不是孽缘么,兜兜转转,永金这小子还是栽到王小花手里了。 “娘,三哥三嫂怎么说?” “能怎么办,不同意呗。你三哥两口子当初就看不上王小花,现在更加看不上了,哪有人哭着喊着要做妾的。”李春华嗤之以鼻,多年没见,王小花那丫头道行还深了不少。 “娘,那这事你要管管吗?”她娘积威甚深,只要是她娘决定的事,刘家人都会听从的,一点盹都不敢打。 “管?算了吧,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这事他们自己解决去。我不去,你也别去,没得惹上一身骚。” “哦,我不过去。”虽然想知道后续,但是这事她确实不好沾手,她这嫁出去的妹子不好插手兄弟家的事。 李春华还真就没有管,刘芳耐住了性子,没参与。 尽管王小花撺掇着刘永金闹,可是她越这样,三哥三嫂就越看不上,做父母的最看不过眼把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女人了。 王小花厉害,三哥两口子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有一个能干哥哥撑腰的赵文娘,一出好戏,僵持了大半个月,最后以王小花的失败告终。 王小花被村里的女人排挤了,她们看不上这样扒着别人男人的女人了,为了防止自家男人也猪油蒙了心,一致决定把王小花赶出村子。 刘芳觉得王小花还是蛮可怜的,孤零零的活在世上,连个亲人都没有,一个容身之处也没有,可是很快就被打脸了,王小花离开村子没两天,就听说嫁人了,嫁给了大河村的一个鳏夫。 这速度还挺快,想想也是,虽然王小花在流水村名声臭了,可是好些年没见,王小花自身的条件不差,人长得白嫩,身条也不错,找个鳏夫做下家也不难。 这年头,鳏夫娶媳妇不容易,家里条件好一点的,还不错,出得起聘礼,那有姑娘嫁,要是家境差一点的,没准连寡妇都娶不上。 王小花走了没两天,赵文娘又回婆家了,之前的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至少刘芳看到的是这样,哎,不继续跟着永金过日子,又能怎样,三个孩子都把人牵绊住了。 时光悠悠,岁月匆匆,二狗子也要娶媳妇了。 刘芳早就给二狗子说过,不管是他们这做父母的相看,还是他自个儿有喜欢的,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人心眼要好,勤快。 其他的,刘芳倒不是很在意,一切还是要看儿子的意思,毕竟是他们两个人过日子,至于与她合不合得来,她倒不是很在意,这个时代婆婆在婆媳关系中占有绝对优势,在她面前,就是再厉害的女人做她儿媳妇,她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姑娘是二狗子自己瞧上的,镇上周童生的小女儿,刘芳想了想,应该是之前在镇上进学的时候,瞧上的吧!那时候才多大?这也太早熟了吧。 周童生也挺中意二狗子的,两家都有意思,刘芳就请了媒婆上门说亲了。 镇上的姑娘,尤其又是童生的女儿,这彩礼可不能像村子里的女娃那样糊弄,好在他们家家底还是有的,一起算下来,花了大概五十两银子。 真不少了,乡下姑娘的聘礼才五两银子,好在周童生这家人还算厚道,原样陪回来了,不过算来还是亏了,除了她给的聘礼,儿媳妇的嫁妆就所剩无几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文将在六十章完结,过后还有几篇人物番外。 ☆、伤逝 娶了儿媳妇,刘芳就松快多了。 周彤这姑娘,人蛮勤快的,性子柔顺,就是不认字。起先刘芳也纳闷,明明是读书人家的女儿,怎么就只认识几十个字呢? 后来才知道,周童生的两个女儿都不识字,女子无才便是德嘛!刘芳不屑,迂腐的读书人,脑子都读坏了。 当然好处都是有的,这主要是对她。 周彤年纪虽小,但是还是受到了三从四德的荼毒,自嫁过来,就听话极了,听她的话,也听儿子的话。 没想到二狗子居然喜欢这调调,不是说儿子都喜欢有点像自己娘一样的女人吗?怎么到她这就不一样了? 有了儿媳妇帮忙,刘芳这个懒人终于可以不再勤快了,一日三餐的饭食,儿媳妇包了,菜地的活,儿媳妇包了,喂鸡的活,儿媳妇也顺带做了,牛,嗯,这个自家儿子包了。 提起这牛,刘芳有点伤感,这么多年过去了,儿子长大了,牛自然也老了,现在也干不动活,刘芳就把它荣养起来了,即便是有灵液水,仍然阻止不了它老去的节奏,估计也就半年的事了。 她娘劝她将牛杀了,刘芳说什么都不愿意,虽然迟早是要吃了它的肉,但是刘芳还是想等它自个儿死了之后,至少心里要好受点。 三个月之后,刘芳的牛死了,她有点矫情的难过,但流水村的村民可高兴的不得了,他们早就盼着这么一天,那可是一大堆牛肉啊,牛肉好吃,之前刘家杀牛,有些心疼钱没买的人都后悔极了,现在有这个机会,说什么都要尝一尝。 牛肉七十文一斤,比较贵,虽然有些人家吃不起肉,但是花五十文买上一斤牛杂,也能过过瘾。 虽然是老牛,但是牛在这边算是个稀罕物,买的人不少。 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或多或少买了一点,但是购买力有限,刘芳留了五十斤牛肉二十斤牛杂,其余的都卖给了帮忙杀牛的马屠户,价钱要低一点,但是当初买牛的本钱都收回来了。 “学文,你和彤子去一趟你岳父家,把这十斤牛肉十斤牛杂送过去。”自家杀牛,这亲家怎样都要表示一下。 “哎,那娘我现在就去。”陶学文自然是愿意跑这一趟的,周童生不仅是他岳父,也是他老师。 刘芳的话,在灶房里忙碌的周彤也是听见的,本以为就丈夫一人去,没想到婆婆会让她也跟着去,不由得有些高兴。 当初知道自己要嫁到乡下农户家,大姐还嘲讽她以后跟个农妇一样,会下地干活呢,可真嫁来了,才知道日子有多好,她享福着呢。 婆家吃的比娘家还好,每天都有肉,她在娘家,也不敢说每天都吃肉,家里的好吃的一般都是爹爹兄弟吃完,她们才能吃。 虽说在婆家每天都要干活,可这都是家务活,又没下地,跟做闺女时干的差不多,她在娘家也是要干活的。婆婆人也和善,还不爱管事,现在又在教自己绣花,算是亲娘了。 想归想,手上动作不慢,很快周彤就收拾好了,家里没牛了,也不打算走路,就去大舅家借了牛车,赶车去了镇上。 刘芳现在心里空落落的,就是两个儿子插科打诨,也没能让她高兴起来,跟陶大贵说了一声,就往大哥家去了。 爹娘也老了,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这才村里算是很长寿的了,可刘芳不满意,现代保养好的人,那可是能活到九十多的。 不满意也没办法,她知道爹娘没几年了,再浓的灵液水也不是仙丹,它阻止不了人的衰老,可是为什么,没病没灾的,为什么活不到九十呢? 比起她的不愿意接受,上了年纪的大哥刘存孝,倒是想得明白,早早就找好了坟地,做好了棺材。以后也回不去景县了,算是在流水村扎根了吧。 刘芳在刘存孝的提议下,给二老做了两套衣服,用上好的绢布做的,针脚绵密,一看就是下了心思的。 “娘,爹,这会儿太阳正好,我们到院子里晒晒吧!”可不是嘛,快要初冬了,太阳一点都不灼人,暖洋洋的。 “今天就不晒了,永健,你去把你几个叔叔找来。”李春华就是老了,也是一个精干的老太太。 刘永健得了声就出去了,刘芳有点不安地道:“娘,叫三哥他们干嘛!都要吃午饭了。” 刘家的习惯是一日三餐,在哪里都是一样。 李春华还没说话,刘光远先开口了,“闺女,爹和你娘还有点家当,趁现在我们还没糊涂,先分了,也给你留了一份。” 话刚说完,刘芳眼泪下来了,自身了双胞胎后,她就没哭过了,只看着二老,不说话,真伤心了。 “多大了,还哭鼻子呢,当心林子的娃笑你呢。”刘天林的儿子都四岁了,她都已经当姑祖母了,她娘和爹已经五世同堂了。 刘芳没被安慰到,眼泪止不住,她嫂子他们也不敢上来劝,那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李春华看得开,闺女真是没白疼,“人都是要死的,我和你爹能活到这岁数,已经是积了大德了。别哭了,乖啊!” 还当她是孩子呢,“娘,爹,我想你们活到一百岁。”爹娘活着,她心里才踏实,才有安全感。 “活到一百岁,那我和你娘不得还要照顾你,你还是让我和你娘松快点吧。” 刘光远临老了,也会开点玩笑了。闺女啥样子,几十年下来,多少也清楚点了。要是真能活到一百岁,他也愿意照顾闺女,老了,什么都放得下,就是放不下他这闺女。 刘芳不依,还要跟着闹,算是彩衣娱亲了吧,爹娘儿女众多,可最疼的也只有她一个,就是她的三个儿子,也是在众多孙子中偏疼的。 闹了一会儿,刘存志他们来了,那就要分家当了。 老两口私房不少,分成五份,有一份给她的,刘芳死活不要,她如今不缺钱,也不想要这样子的“遗产”。 她执意不要,李春华也没给了,刘存志他们松了口气,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就是再疼妹妹,也不想妹妹分爹娘的私房,不要真是最好不过了。 四个哥哥的心思,刘芳也是看在眼里,变了,都变了,记忆中的人都变了,而她,却没有变,还是一样好吃懒做,一样撒娇卖乖,一样自私算计。有点难过,但多少还能忍住。 能理解的,都是六十好几的老头了,不得多为子孙打算吗?家里儿孙可不少。 可以理解,但不能原谅。 “娘,你看银子。”陶学文和两个弟弟把每人刚得的五十两银子给刘芳。 “你们哪来这么多银子?” 刘芳诧异,拿过银子一看,不多不少,一百五十两,六个银元宝。 “娘,是姥姥给的。” 陶学文虽然成亲了,但是这么一大笔银子,还是要交给娘,同李春华一样,刘芳在陶家也是积威甚深。 刘芳愣住了,她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没想到爹娘居然还单独留了一部分,一百五十两,她那几个哥哥一家连一百两都没分到。 眼眶立刻就湿润了,爱,爹娘的爱…… “既然给了你们,那你们就拿着吧。学章学棋,你们还小,你们的五十两我先帮你收着,等你们成亲了再给你们。学文,你的,就自个儿保管吧,别乱花。要记住姥姥姥爷的心思,没事儿多陪陪他们。行了,你们出去吧。” 平白无故得了五十两银子,陶学文和周彤两个都很高兴,成家了的小夫妻多少知道了钱的好用处。 陶学章和陶学棋两人倒没多大感觉,高兴了一阵就过了,钱捏在娘手上呢,娘又不贪,以后会给他们的。 时间不因任何人的祈求而停留,就在周彤诞下儿子的两个月后,李春华和刘光远两老溘然辞世,无疾而终,一前一后,没隔上一天,都离开了。 刘芳大恸,悲伤的无以复加,一天的时间里,她没有爹了,也没有娘了。自那之后,刘芳的精神就不好了,一直恹恹地,提不起来劲。 但她毕竟算是一个坚韧的人,等到俩双胞胎娶媳妇,多少缓过来些,逝去的终将逝去,活着的仍然活着。 一直等到她都老了,这块大陆终于有一统的趋势了。 这些年几个哥哥嫂子先后没了,就是侄子也有好些不再了,到前年,陶大贵也没了。 哎,这人啊,痛着痛着就不痛了。 今儿是她八十大寿,刘芳穿着大孙媳妇儿给做的一套寿衣,高高兴兴地过生日。 陶大贵这一支终于在她手上繁荣起来了,数一数,也有五六十人了吧。陶家小院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简单的三合院了,而是一个三进的带两个跨院的四合院,算做老宅了。 孙子重孙子都还算有出息,这大吴朝刚统一,刘芳就让子孙去考了功名,战乱多年,读书人死了不少,功名还算好考。 二十年下来,陶家也算得上是江安镇有名的耕读之家了,至于其他,刘芳就没再想了,小富即安…… 寿辰一过,刘芳身子就不行了,她的私房早就安排下去了,当年存的灵液,这些年下来,还有两瓶没有稀释的,自然给了学文这一支,长子嫡孙,又是最有出息的一支,用处最大。 当然,刘芳是有遗恨的,到死都不能释怀,嘴里一直念叨,为什么没有空间,为什么没有空间? 要是有空间多好,就能把灵液装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有几章番外,但是不是日更。谢谢一路看到这里的小天使。 谢谢小天使的评论、营养液、地雷,大都是这些鼓励着我更新的,谢谢大家。 文文有很多地方都有欠缺,应该说暴露出来不少问题,但是这篇文修改幅度不大,问题的作用应该是我会在下一篇文里尽量避免,尽量呈现更好的文文给大家。 下一篇文应该是春节期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更《末世预演》那篇文,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在年代文里当寡妇》,当然也会参考大家的意见。有想法的都可以说哈! 最后,谢谢大家一直陪着我。 正文完。 ☆、庄周梦蝶 潮湿的狱房安静极了,一点声都听不见,刘杏花喘了两下,倒是弄出点声响,神志不清,疼麻木了。 残破的身体倒在地上,远远看去像是一堆烂肉,只有胸膛有几分起伏,还显示着还吊着一口气。 刘杏花费力的睁着仅存的右眼,空空的望着阴暗的屋顶,屋顶也看不清楚了,好模糊。 她快要死了吧,真好,终于死了。 能回家不?想回家。 “甜甜,你好点了不?我给你带了午饭。” 付青青把从食堂打的病号饭放在刘甜甜的桌子上,踢掉鞋子,爬上了刘甜甜的床。 见刘甜甜没答话,就使了点力气,拍了拍床上鼓起的大包。 刘甜甜一下子惊醒了,身子一弹就坐起身来,头是晕的,倒是把付青青下了一大跳,差点从脚蹬子上滑下去。 “我说甜甜,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刘甜甜没理付青青的抱怨,只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缓了好一会儿,付青青拿手在刘甜甜面前挥了挥,“甜啊,你别是魔怔了吧。” 刘甜甜终于看清楚了,这,这,这不是现代的寝室吗?使劲掐了一把大腿肉,嘶,真疼,她这是回来了?这是还活着。 终于分了点注意力给付青青,她还记得人,“青青,我是不是还活着?” 刘甜甜这傻样把付青青逗笑了,“怎么,甜甜,你这感冒睡了一觉,感情你还穿越了不成?是不是重生了,刚从末世回来?” 学文科的妹子,一般都爱看小说。穿越重生这些事,敏感的不行。 此事不可对人言,刘甜甜讪讪地笑道:“你小说中毒了吧!我刚做噩梦了,梦见几个人把我大卸八块了。” 摸了摸自个儿完好的手臂,完好的大眼睛,有些后怕。 “哈哈,还真是噩梦哪!我今早上上课的时候,搜到了一本很好看的小说,你要不要看,我把书名发给你。”两人是同道中人,一向志趣相投。 “不,不,现在有点不想看。”她再也不想看小说了。 “那你快下来吃饭吧,我刚给你带回来的。”付青青性子随和,善解人意。 刘芳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走了两步,鼻子酸了,想哭,立马跑到了卫生间,反手把门给锁上了。 闷声哭了一会儿,她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呜呜,她可以自由的走路了。 虽然很想把那个世界当成是做了个噩梦,可她知道,不是的,不是,她是真的穿越了。 那感觉太真实了,在那个世界学到的各种知识,受的种种的苦,她记忆尤新,如果是梦,是不会连细节都记得那样清楚的。 两天下来,刘甜甜终于适应了现代社会,原本心里积存的阴暗的负面情绪,都慢慢消散了,真好,她又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了。 一番特殊的经历,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人长大了,懂事了,懂得感恩了。心怀畏惧,才更加珍惜。 家里条件一般,那就创造条件。 虽然灵液没有了,但是她绣花的手艺可没断,嫁给田大力后专门请过人教的,虽比不上现代一流的绣娘,但是混口饭吃还是可以的,也算是活的轻松了吧。 她会一直幸福下去的,行走在阳光下,她是如此的安全,如此的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刘杏花实在是太惨了,还是回现代吧!番外两篇,还是日更算了,这习惯算是养成了。 ☆、陶大贵的心愿 陶大贵的爹娘死得早,当时他才七岁。还好有一个哥哥,嫂子也是个心肠好的,两人把他拉扯大,这份情他是要还的。 等到他长大了,力气也大了,他能一次挑起四百斤的担子,家里的重活他都抢着做。哥哥身体没他强健,他要多做点才好。 虚岁十八,他就娶着媳妇了,是他的心上人,他好喜欢,心里甜滋滋的,像喝醉酒一样。 人家都说他捡着了,捡着个大宝贝,有钱了,改运了,吃白食了,他都乐呵呵的接受了,也不反驳,他运气好,可不是大宝贝让他捡着了么,他一定要对她好。 他爱着那个白嫩嫩俏生生的姑娘,他以为她在那么多人中选中他,至少多少有点喜欢他的吧。 婚后的生活像是在梦中,晕乎乎的,他每天都高兴的不得了,做啥都有劲,媳妇一跟他撒娇,他就恨不得把心都给掏出来。 有了孩子,家里就不再只有两个人了,这个家终于可以稳定下来了,终于有个像样的家了,他也可以不再半夜惊醒,摸一摸身边人,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孩子是可爱的,那么像她,一样好看,他爱到心里去了。不爱做家务,没关系他做,不爱带孩子,没关系他带,但是可不可以别不爱我。 别不爱我,媳妇儿。 孩子半岁了,媳妇儿越来越安静,向他撒娇的时候都少了,也越来越喜欢回娘家了。媳妇儿时常有些落寞,可只要他一出现,媳妇儿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他走不近她,靠近不得。 媳妇儿又怀孕了,生了双胞胎,他是高兴的,两个孩子像他。媳妇儿愿意给他生孩子,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他呢? 日子过得久了,孩子们也一天一个样,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媳妇儿一点都不爱他,不爱他。 可是他不打算放弃,他听有人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道理他是懂得,只要他一直爱着媳妇儿,媳妇儿肯定也会爱上他的。 可是他错了,一直到他死,都没等到那句话——陶大贵,我欢喜你呢。 但看着他临死前,媳妇儿为他留下的眼泪,她,应该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 他还想继续守着媳妇儿,他要等到媳妇儿亲口跟他说那句话,可是,不行了,他要死了。 老天爷,我从来没有向您求过什么事,现在我求您,可不可以一切从头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结束了,我都没有喜欢过陶大贵。鞋子合不合脚,还真就只有脚知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