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存攻略》作者:夜悠   文案:   穿越成得宠姨娘的女儿,   土财主爹爹为富不仁,   还有两个小霸王弟弟,   正房大娘是摆设,她简直就是一个反派角色,怎么办?   且看古代生存攻略,把反派进行到底。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布衣生活   【52书库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qíng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52书库https://www.52shuku.me/】   ☆、001、坑爹呀   雕梁画栋的房间里,到处都摆放着金器银饰,刺激着人的眼球,jīng美的纱帐,漂亮的字画,单个看起来都不错,但放在一起嘛,就一个字,俗,还是俗不可耐的那种。   杨初雪神色恹恹的,身穿着一件儿俗气到极致的大红花衣裳,有一下,没一下数着她的私房,身后立着两个丫鬟在打扇,在这炎热的夏季里,还真是一种享受。   "三小姐,香姨娘让您打扮好了出去见客。"小翠一边打扇一边说,心中的焦急自是不提。   杨初雪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动都不动一下,冷着脸说:"不去。"   小翠的脸色变了变,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浓眉大眼,乍眼看来,还真是一个小美人坯子,笑着道:"三小姐,我知道大小姐抢了您的婚事您不高兴,但香姨娘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让您出去见客,也是为了您好,您就别在闹别扭了。"   "说了不去就不去,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杨初雪眉眼一瞪,没有给她好脸,来到古代已经够郁闷了,还要面对这再一次被抢婚的事件,如果抢婚的对象好也就罢了,可她这是上赶着给知州大人的儿子做小妾,还被正房大姐给抢了,丢人都丢到姥姥家,还要出去见客给人看,真当这是菜市场卖菜呢,挑挑拣拣。   "香姨娘那里......."小翠懦懦地说道,倒也不敢跟她对着来,发现自从前天三小姐自尽被救以后,不仅脾气见涨,还变得愈加怪异起来,知州大人的公子啊,虽然只是小妾,但也是官宦人家,若是换了以前,三小姐早就吵吵闹闹了起来,今儿怎么转xing了。   "姨娘那不用你管。"杨初雪挑了挑眉,唇角挂着一抹冷笑,淡淡的眼神qíng不自禁让小翠感觉到浑身颤栗,以前的杨初雪要有多白目才能看不出这丫鬟的心思啊,知州大人家的公子,恐怕想当小妾的是小翠自己吧。   杨初雪感觉自己很悲催,她不就是想嫁个有钱人嘛,老天爷要不要这么折磨她,结婚当天不仅冒出一个大肚子的姑娘,还说是新郎的老相好,婚礼砸了就砸了吧,咱不嫁了,开着车出去兜风,也能撞上大卡车,你说这撞车就撞车吧,咋就把她给撞到古代来了,她的心好痛啊,她的车,她的房,她的公司,她二十八年的艰苦奋斗就这样没了。   杨初雪坚决不提,她刚穿越到古代时的兴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可不就是她梦想中的生活吗。   "小姐要不要作诗,今日天气正好,莲池里的荷花都开了,也让那些夫人看看,咱们家不止大小姐一个人有文采。"小红见小翠吃瘪,心里高兴极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在旁出起了主意。   杨初雪唇角抽了抽,庆幸身体里还保留了不少原主的记忆,否则凭光这一口乡音土语,就能让她两眼望天了。至于什么作诗、文采,她更是连提都不想提,经过这两天的多方打探,以及原主的一些记忆,杨初雪了解到,这里是一个古代架空的国家,她爹,就是一个为富不仁的土财主,而她娘呢,则是古代典型的风光小妾。   要说那些土财主爱啥,自然就是文人墨客了,那是他们这一辈子也别想拥有的东西,从这房间里摆放的诗书字画就可以看得出,只是杨初雪的文采嘛,她只能用一个狗屁不通来形容,大小姐当然也好不到哪去,但在小红、小翠的眼中,估计能写字就是才女,丢人都丢到外面去还得意洋洋,杨初雪只觉得yù哭无泪。   "不去。"冷冷地说了一句,杨初雪把她的小钱匣子收好,放在梳妆台下面的屉子里,这可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资本。   抬眼起来,正好看见梳妆镜中的花姑娘,杨初雪再一次郁闷地想哭爹叫娘,她已经好多年不当村姑了,翻遍所有衣柜,没一件儿素淡的衣裳,其实颜色艳丽也没关系,只是要不要这么老土,大红衣裳配绿花,只差没在脸上写下乡巴佬几个大字了。   小翠得意地瞥了小红一眼,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明知大小姐就是因为作了首诗才被知州公子看重,三小姐为此气得想上吊,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翠抿嘴一笑,见她对着镜子发呆,立马心领神会道:"三小姐您就别气了,老爷也是看在大小姐要嫁人的份上才给她置办了几件首饰,您的东西比她好多了,今日打扮这么素淡,香姨娘看到了肯定会心疼。"   杨初雪直接无语了,她感觉被打击着,打击着,就成习惯了,感qíng她今日没当移动小金山,在这群丫鬟眼里是在跟大小姐争风吃醋置气了。   "你们都下去吧。"挫败地挥了挥手,她觉得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这两天一直沉侵在穿越的震惊中,忘了现在所身处的环境,虽然前世她的愿望是嫁个有钱人当米虫,但今生她才十三岁,可不想那么早就把自己给卖了。   只是天不从人愿,两个丫鬟刚退出去没一会儿就又进来了,小翠脸上喜上眉梢:"三小姐,香姨娘身边的jú花来了,让您出去见客呢,今儿来的可是知州夫人身边杨嬷嬷女儿的小姨子,如果弄得好的话,嫁过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杨初雪风中凌乱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jú花这时也走了过来,笑着说:"三小姐,香姨娘为这事儿下了好大功夫,您可不要辜负她的好意。"   "说了不去就不去,跟姨娘说让她滚,知州大人家的公子,我可高攀不起。"杨初雪非常不淡定,这事儿若真让香姨娘办成了,那她就不活了。   香姨娘也就是她的生母,从前在大户人家当丫鬟,俗话说得好,相府门前七品官,哪怕一个小小的丫鬟,出来后都不是一般人可比,那模样,那手段,径直把杨财主的正房夫人和一gān小妾给比了下去。   并且她的身子也很争气,生了杨初雪之后,又连续生了两个儿子,知州大人家的公子虽然好,但说实话,香姨娘还真看不上,在她眼中,自己的女儿配王孙贵族都绰绰有余,若不是原主寻短见,还不会有今天这一出,所以说,自己种的苦果,还是要自己吞,杨初雪倒霉催了。   jú花明显愣了一下,三小姐前几天闹得厉害,她可是清清楚楚,今儿这到底是说的反话,还是真心所想呢,迟疑了一会,说:"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三小姐,您可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既然大姐喜欢,就让她嫁过去,我不稀罕。"杨初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反正原主也骄纵惯了,她此时的任xing,倒是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jú花福了福身:"那我就去跟香姨娘回话了。"   杨初雪松了口气,擦了一把冷汗,再一次感觉到坑爹呀,她这是穿到了什么人家,小说中的反派好像就是说的这种姨娘和庶女......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求收藏,求点评。o(∩_∩)o   ☆、002、香姨娘   jú花走了没多久,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伴着浓郁的香风,一位美艳妇人,进了初雪的屋子。   "香姨娘好。"小红、小翠赶紧迎了上去。   "娘。"杨初雪闷闷地叫了一声,看到她也就不奇怪原主的品味了,整整一个扬州瘦马,身上的妆扮,简直恨不得把所有首饰都带上,她难道就不嫌重吗。   "你这又是怎么了,别过两天又来跟我闹,跟这些达官贵人搭上关系不容易,昨儿送了好些银子出去,人家才答应来看看,你这是闹什么脾气。"香姨娘水蛇腰一扭,径直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说的话虽然是责备,但却不难听出语调里的关心。   "没事,大姐二姐还没嫁,我这做妹妹的怎能抢先。"她并不反对嫁人,也没打算创出一番大事业标新立异,入乡就要随俗,这个道理她懂,只是要嫁给什么人却要好好考量。   香姨娘嗤笑一声,不是她瞧不起女儿,而是杨初雪头上有几根毛,她都数得清楚:"你少跟我来这套,知女莫若母,她们两个算什么东西,只要你想要的娘都会帮你争取。"   杨初雪心里小小感动了一下,香姨娘或许不是好人,但真的是一个好母亲,还不待她说些什么,香姨娘又接着说道:"我的女儿呀,不是为娘说你,就凭你这样貌,哪怕给王孙贵族做小妾也绰绰有余,怎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现在能想通最好,可千万别又寻短见了。"   杨初雪满头黑线,立马收回心中的感动,原来在香姨娘眼中,她就是一个当小妾的料。   "我要做正妻。"杨初雪坚定地说道,虽然对古代不是很熟悉,但也知道嫡庶之分,做小妾哪有做正妻舒坦,还要给人立规矩。   香姨娘斜她一眼,美目波光流转,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不屑道:"呸,谁教给你的这一套,做正妻有什么好,不过是个摆设而已,要我说呀,还是儿子最重要,你看你大娘和你二姐,她们现在的日子,你以后可想要?正妻都是拿来放的,小妾才是拿来宠,听娘的话,没错。"   杨初雪无语问苍天,轻抚着额头,硬是没说出反驳的话,大娘和二姐就是杨财主正房嫡妻和女儿,现在的日子连下人都不如,谁让她生不出儿子,又霸着正室的位子,自然成了各房小妾的眼中钉,ròu中刺,其中以香姨娘为最。   "我要嫁给有钱人当正妻。"杨初雪想了想,还是坚定自己的意见,反正她也不求男人的宠爱,公共厕所似的,人家不嫌恶心,她还嫌恶心,并且她仔细算过了,杨财主在本地还算有几分势力,如果非要嫁人的话,嫁给有钱人门当户对,又有娘家做靠山,她以后日子肯定舒坦,至于小妾什么的,只要她正妻的地位稳固,一应用度不变,爱gān嘛就gān嘛去,她梦想中的生活就是当一只华丽丽的米虫,如此正好。   "呸!呸!呸!"香姨娘眉头一皱,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她一眼,斥道:"你这死孩子,尽想些什么呢,自古以来士农工商,你爹本就是贱籍出身,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你还想要嫁作商人妇,你存心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杨初雪傻眼了,她倒是没想那么多,尽管有了原主的记忆,但那原主本就是个白目,整日只知梳妆打扮,跟人互相攀比,除了被香姨娘bī着学了一手刺绣,其他一无是处,想来若不是为了有一项手艺能拿得出手,恐怕连刺绣也不会学,更别提明白什么社会风气。   在杨初雪的眼中,杨财主就是天,就是地,就是她骄傲的一切资本,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士农工商,她只知就连县太爷也要给自家爹爹几分面子,村里的秀才书生见了爹爹更是鞠躬哈腰,没有钱缴租子,哪怕是读书人,也会没了骨气。因此,她才会定下要嫁有钱人当正妻的目标,只是现在看来好像很没保障啊。   "我现在年纪还小,让我在想想。"杨初雪轻声说道,暗自下定决心,要先把周朝的历史弄清楚,事关以后的命运,千万马虎不得,否则再遇到什么事儿,就没有今天这么容易过关了。   香姨娘狐疑地看瞅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喃喃道:"你这孩子没事吧,十三岁也不小了,人家氏族千金,哪个不是十二三岁就定亲,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今儿你怎么转xing了。"   杨初雪心神一紧,吓出一身冷汗,缓了缓神,拍开香姨娘的纤纤玉手,皱着眉头说:"我能有什么事,你就别烦我了,士农工商怎么了,娘嫁给爹还不是一样享福。"   香姨娘松了口气,这才对嘛,如此直来直往,骄傲任xing才是她的女儿,虽然有点恨铁不成钢,但这孩子刚刚的神qíng还真让她有些不能适应,回过神来,冷哼了一声,说:"当年要不是香梅那贱人的诡计,我又怎会嫁给你爹做妾,你也可以成为豪门千金,雪儿啊,听娘的话,没事把字多练练,女红也要做好,娘一定会为你找一门好亲事。"   杨初雪感觉很头痛,对香姨娘所说的好亲事,不报任何希望,心中一默,从香梅的名字立马猜到她和娘一样,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只是她比娘技高一筹,所以一直到现在娘提起她还咬牙切齿,要知道,古代大户人家的丫鬟,想爬主子的chuáng是常有的事,娘定然是那其中一员,只不过被扫地出门了。   "婚事不急,我要再想想,你可别随便给我定了。"杨初雪娇蛮地说道,jīng致的小脸上扬着不可一世的表qíng。   香姨娘慈爱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女儿将来的夫家,一定要让你自己满意才定,行了吧。"   杨初雪笑眯眯的,她发现香姨娘就吃她蛮不讲理这一套,可见这孩子平日里的刁蛮全是被惯出来的。   母女两又说了一会话,其实是香姨娘在说,杨初雪在听,主要原因:多说多错,杨初雪怕露馅,哪怕有了原主的记忆,但毕竟是不同的两个人,面对向来都比较亲近的娘,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雪儿呀,以后看见你大姐多忍忍,她现在攀了高枝,暂时别和她起冲突,等她嫁过去以后,求咱的日子还多着,到时候在给她好看。"香姨娘细心叮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不会忘记女儿差点自缢身亡,这个仇无论如何都要报。   杨初雪心中一惊,第一次深刻感觉到香姨娘不是善渣,不过那又怎样,在她面前,香姨娘只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想了想,小嘴一撅,模仿着原主的语气,说道:"凭什么要我让她,她算个什么东西,爹现在把她当菩萨捧着,大家都等着看我笑话,娘你就不生气吗,还要我忍气吞声,我才不要。"   香姨娘瞪她一眼,对这这孩子的任xing有些无奈,笑着解释道:"傻孩子,娘怎会让你受气,你且等着看吧,你大姐嫁过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宠,没用的女儿,老爷才不会管她,没有银钱做保障,你就等着她来求你,真当之州府那么好进呢。"   杨初雪纳闷了,虽然她对大姐也看不上眼,但娘这话也太武断了,大姐是莲姨娘的女儿,杨财主的长女,在没有儿子的时候,曾经很是受宠,美貌完全袭承了她娘,长得弱柳扶风,按说是男人的最爱,怎的在娘眼中却变成了不会受宠。   仿佛知道女儿的疑惑,香姨娘接着说道:"雪儿啊,你要记住,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妾娇,你看你大姐那架势,动不动拿着本书,吟几句诗,扮得跟大家闺秀似的,处处都讲究端庄贤淑,还把规矩挂嘴上,她也不想想,纵然她再厉害,又岂能比得过人家正经的千金小姐,知州公子娶她回去,可不是为了多一个木讷女人,等他新鲜感一过去,你大姐就等着失宠吧,到时候有她哭的。"   杨初雪咂舌了一番,对香姨娘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忍不住想,她这一番话,是在告诉自己怎样做一个合格小妾吗.....   ☆、003、小事端   母女两正说着话,外院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厮,满头都是大汗,一看见香姨娘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香姨娘,不好了,老爷要对大爷用家法。"   杨初雪心中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香姨娘,记忆中,大爷也就是她的大弟,今年十岁,完全继承了杨财主的蛮横,在家中就跟小霸王似的,杨财主把他疼的就像命根子,今儿竟然会动用家法,太阳难道打西边出来了。   香姨娘表现的极其淡定,眉头一皱,瞅了那小厮一眼,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把话说清楚。"她才不信老爷会无缘无故打儿子。   "大爷把教书先生给打了,老爷气不过,说是要动用家法,小的赶紧就来报信了。"小厮谄媚地说道,看起来虽然焦急,脸上却写满了讨好。   香姨娘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目光锋利如刀,冷冷地盯着他:"还有呢?"   小厮打了一个冷颤,表qíng也变得诚惶诚恐起来,暗道了一声晦气,早知香姨娘这么难对付,他就不接这苦差事了,当下也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小姐说,若是大爷读书好,将来就帮他向知州大人求个一官半职,老爷也是气狠了,才会教训大爷。"   香姨娘的脸色沉了下来,吩咐身边jú花给他打赏。   "谢香姨娘。"小厮接过赏银,立马喜笑颜开,原以为今儿这一趟白跑了,没想到香姨娘还挺大方。   "以后认清谁是主子,少在我跟前耍心眼。"香姨娘冷冷地说,别看她目光短浅,没什么见识,但一颗甜枣一根棒,这招用的却是不错。   只是,杨初雪有些好奇,香姨娘明知大爷被打还这么淡定,难道她就不着急吗?   把那小厮打发走,香姨娘这才看向女儿,目光闪烁不定,她总觉得女儿今日有些不对劲,只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杨初雪心神一紧,知道刚才太得意忘形,杨荀盛怎么说也是她弟弟,她又怎能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立马义愤填膺地说道:"我就知道大姐不是个好东西,娘,一会你可要好好教训她。"   香姨娘轻轻一笑,很满意女儿对儿子的关心,大道理什么的她不懂,她只要自己的几个孩子相亲相爱,别跟那些大户人家似的窝里斗就行了。   "走,跟娘过去看看。"香姨娘黛眉一挑,起身便向屋外走去,水蛇腰一扭一扭,琳琅环佩叮当作响,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一举一动都透着万种风qíng,果然是当宠妾的料。   杨初雪苦着个脸,恨不得打自己两嘴巴,刚才gān嘛要正义言辞,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过去,眼看着要把香姨娘打发走了,结果又被她叫上。虽然她对看热闹很有爱,但也要分清清楚时候,记忆里,自尽当天大弟还来笑话了她一番,此时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并不是说她害怕什么,只是吵架真的不是她的qiáng项。   她跟大弟只在长辈面前关系好,其实一直都针锋相对,待会看到大弟的丑态,如果发生冲突,难道她真要学着原主撒泼,一哭二闹三上吊吗?并且听那小厮的说话,此去不可避免一定会遇上大姐,一想起原主被抢婚,大姐那得意洋洋的嘴脸,她就感觉到胃疼。   还没走到前院,杨初雪寒毛就竖起来了,远远看着院子里jī飞狗跳,终于理解为何香姨娘不着急了。   "你这臭小子给我站住。"杨财主的嗓门很大,火气很浓,一听就知道被气得不轻,肥胖的身躯满头大汗,手上拿着跟棍子,追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满院子跑。   不用说,这名少年定然就是他的宝贝疙瘩杨荀盛了,杨财主怒气冲冲的声音对他没有丝毫威胁,一边跑,还一边往后看,眼见着杨财主跟不上,就停下歇一会儿:"你不打我,我就站住。"   "逆子,逆子,看我不打死你。"杨财主气得直喘气,不听他说还好,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举着棍子又追上去,可想而知,就凭他那速度,又怎能比得上杨荀盛灵活,自然而然又是一番jī飞狗跳了。   "爹啊,您就别责怪大弟了,他也不是故意打先生了,幸好二弟学问好,以后咱家也算有人光耀门楣,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那就是女儿的不是了。"大姐娇娇柔柔地劝道,追在杨财主身后,也是香汗淋漓,看样子吃了不少苦头。   "知道是你的不是就好,这还没嫁人呢,就打起夫家的主意,以后被人嫌弃,可别说是杨富贵的女儿,你两个妹妹还没嫁人呢。"香姨娘一上场就不同凡响,怒瞪了杨财主一眼,清眸流盼,眉目含qíng,怎么看,怎么娇。   杨财主骨头都苏了,火气也下去了一大半,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真要打下去,他还当真舍不得,虽说小儿子读书好,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大儿子,若是要问原因,那当然是像他呗,哪怕被气得要死,还是忍不住骄傲,就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心里别提多得瑟,痛并快乐着。   "哼。"杨财主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杨荀盛见状也不跑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急忙来到自家老爹跟前,笑嘻嘻地说:"爹啊,这次真不怪我,是那先生教得不好,听得我头都晕了,他还在之乎者也,还想要拿戒尺罚我,我才打他的。"   "什么?"杨财主一听,这还得了,立马就来了火气,自己的儿子自己能打,但别人休想沾一根毫毛:"打得好,老子请他来教书,可不是让他欺负我儿子,亏我刚刚还给了他五两银子,你怎么不早说,待会我就让人要回去。"   旁边躲着的下人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一见风向不对,立马躲了起来,当时若真帮杨财主打儿子了,现在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三个大头他们都惹不起,香姨娘护短,杨财主蛮不讲理,大少爷更是睚眦必报,这也是为啥杨财主累得气喘吁吁漓,却没有人上前帮忙的原因了。   "爹,您一来就喊打喊杀,儿子哪有机会说话。"眼见风波过去,杨荀盛赶紧道委屈,憋着张小脸涨得通红,估计是跑累了热的,如果忽略他那恶劣的本xing,看起来还挺萌。   香姨娘紧接着说:"可不是嘛,盛儿今年才十岁,读书不好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兄弟互相扶持,将来你还怕咱家不会荣耀?"   "那是,那是。"杨财主也笑了起来,心中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自古以来钱权不分家,大儿子有钱,二儿子有权,互相帮衬岂不是更好,此时他完全没有想过,他的大儿子究竟能不能守住家业,而二儿子又是否能考中科举,完全沉侵在自己的幻想中了。   香姨娘才不管他心中所想,脸色一冷,转头看向杨碧涵,也就是杨财主的庶长女,严肃地说:"涵儿,如今你也十五岁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姨娘,我就不能不管你,你这还没进知州府大门呢,就想着帮娘家讨好处,虽然这也是好意,但你现在连脚跟都没站稳,盛儿年纪也还小,空口无凭的承若,不会让人觉得知州府小气,只会让人觉得你爹贪得无厌,连带着你弟弟妹妹的名声都坏了,你要知道,你嫁过去不是正妻,以后可切莫如此了。"   杨碧涵脸色一白,心中暗恨,但香姨娘这话说得字字在理还是为了她好,她也反驳不得。只能委委屈屈地看向父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不楚楚动人:"爹,我也是为了家里着想,二弟以后倒是不用担心,只是大弟......."   香姨娘冷笑,眸中闪过一抹狠厉,别以为她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到这时候了还想挑拨离间,也要她答应不答应,只要有她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两个人儿子互有敌意。   杨财主心中一默,之前他已经想明白,此时对大儿子能不能当官到不是很在意,只是香姨娘的话也很有道理,他自己就是财主,是jian商,空口承诺什么的全是放屁,更何况盛儿现在年纪还小,大女儿这事儿办得很不漂亮。   杨财主尽管心中不满,面上却是不显,毕竟这女儿再不好,也是即将嫁入官家的人,怎么也要给她留几分qíng面,淡淡地说:"你姨娘说的很有道理,以后你也多学学,嫁过去别丢了我们杨府的人。"   "是,女儿知道了。"杨碧涵咬了咬嘴唇,微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表qíng,只有手中绞成一团的帕子,显示着她的愤怒和隐忍。   香姨娘得意地一笑,目光极其轻蔑,跟她斗,门都没有,她娘斗不过,她更加斗不过。   ☆、004、杨碧涵   杨初雪安安分分当布景板,心中暗自赞叹,宠妾果然不愧是宠妾,香姨娘出马,一个顶俩,一场风波三言两语就给平息了,还让大姐有苦说不出,看来她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哼。"杨碧涵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摆出一副轻蔑的姿态,对付不了大的,对付小的总行,明明杨初雪此时应该失魂落魄,为何在她面前还能如此淡定,她不服气,也不甘心。   杨初雪有些无奈,她这算不算是躺在地上也中枪,心知原主的脾气绝不会无视她的挑衅息事宁人,瞥了杨碧涵一眼,淡淡道:"大姐可是嗓子不舒服?看你满头大汗的,明知爹爹要打大弟,你不拦着还跟在后面追,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杨碧涵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一提起这事她就生气,原本她只是想跟在爹爹后面以示关心,谁知爹竟然那么能跑,害得她累个半死不说还吃力不讨好,杨初雪简直就是她的克星,哪壶不开提哪壶,话说杨初雪不是应该跳起来骂她狐狸jīng,不要脸吗?今儿怎么也懂得使用心计了。   香姨娘满意地笑了,赞许地看了女儿一眼。雪儿总算听了她的话,没跟大姐吵起来,否则有理也会变成没理了。   杨荀盛非常不高兴,前后仔细一回想,爹之所以会生气可不就是这女人唆使的吗,原来是挖坑给他跳呢,他就说大姐向来跟娘不和,又怎会好心帮他求官职,立马跳了起来骂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难怪尽出馊主意,爹打我你很乐意是不是。"   "我......我没有。"杨碧涵百口莫辩,急急地说:"我只是担心爹的身体,才跟在后面。"   杨财主脸色缓了缓,算是接受了她的理由,心中也有些许满意,毕竟这是女儿关心自己。   香姨娘又岂会让她得意,接着说道:"老爷年轻力壮,身子好着呢,哪需要你来担心。"   一句话就炸开了锅,杨财主脸色黑了下来,心中忍不住想到:大女儿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他这当爹的放在眼里了,说不定还巴望着他生病呢。莲姨娘有母亲撑腰,大女儿又即将嫁给知州公子,若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整个杨府还不是她们的囊中之物?那他的娇妾幼子又该怎么办?   杨财主yīn谋论了,就连杨碧涵之前说帮儿子谋官职都让他以为别有用心,不能不说香姨娘把他了解的很透彻,捏拿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山漏水,又能达到目的,杨财主这人呀,虽然很粗俗,但他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根神经通到底,认准的事qíng,任你费尽唇舌也不会改变分毫。   "爹......我......"杨碧涵很委屈,心中恨恨的。看向香姨娘的目光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行了,行了,爹知道你孝顺,这些日子就好好备嫁吧。"杨财主摆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很明显对这位大女儿已经失了心。   杨初雪心里瓦凉瓦凉的,看着大姐受伤而又挫败的表qíng心里并没有多少高兴,只庆幸起自己有一个得宠的娘亲,忽然发现自己对古代的了解还太贫乏,原来女儿的价值,就真的犹如糙根吗,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兔死狐悲的萧索之感。   "雪儿,你怎么了?还不恭喜你大姐,要不了多久,就能进知州府了。"香姨娘把话咬得很重。   杨初雪回过神来,看见她担忧的眼神,心中不禁一暖,虽然这便宜娘大不了她多少,但在此时此地,陌生的环境,有一个人对她这样关心,感觉真的很好,笑着看向杨碧涵,淡淡地说道:"恭喜大姐如愿以偿,这些日子大姐备嫁一定很忙,妹妹就不去打扰了,不过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姐只管使人说声就是,妹妹能帮的一定会帮。"   漂亮话谁都会说,杨初雪知道,香姨娘是在给她找台阶下,前些日子的传闻很难听,此时她大方以对,流言自然而然就不攻自破了,香姨娘也算是用心良苦。   杨碧涵还没有说话,杨荀盛就冷哼一声,骄傲得跟孔雀似的尾巴翘起:"哼,虚伪。"   杨初雪无语,虽然不屑跟小孩子较劲,但她发现,她实在是很难喜欢这位弟弟,也难怪原主为什么跟他不和了,小孩子嘛都喜欢受到关注,但女儿跟儿子的地位相比,高下立见分晓,矛盾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说穿了,也就是妒忌。   手心手背都是ròu,香姨娘自然舍不得骂儿子,只是也担心女儿脾气不好吵起来,立马瞪了他一眼,语调里却没有责备,斥道:"你这孩子。"说着便转头看向杨财主:"老爷,您看这事闹的,是不是叫大家都散了,若是老夫人知道,又该唠叨了。"   杨初雪心里酸酸的,女儿果然像跟糙,不过她也没什么不满,原就是她占了杨初雪的身子,古代重男轻女,儿子就是香姨娘未来的依靠,多疼一点也没错,更何况,香姨娘也没忘了自己。   或许杨初雪还没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香姨娘当成家人对待了。   杨财主四下看了一眼,眉眼一瞪,八撇胡子一翘,很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感觉,气哼哼地骂道:"看什么看,还不gān活去,尽知道偷懒打滑,每人扣一吊工钱。"   下人们敢怒不敢言,一溜烟散了个gān净,杨初雪心有戚戚,终于知道原来周扒皮说的就是杨财主这种人。   "好了,好了,老爷,看您热的,我们还是先进屋里吧。"香姨娘莲步轻移,媚眼含笑,拿着丝帕轻轻拭擦着杨财主额头滴下的汗珠,眼眸中的关切,不管是真是假,都会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明丽堂是杨初雪穿越后第一次来,尽管记忆中有印象,但真正见到还是咂舌了一番,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金碧辉煌,屋子比她的香雪院还华丽,就连木制的椅子上也镀了层金光,桌子软塌的边角上镶嵌着明晃晃的宝石,怎样一个富贵了得,他难道就不怕遭贼么。   杨财主回寝室整理了一番才从屋子里出来,身穿着一件儿金丝锦袍,十个手指戴满了宝石戒指,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怎么看怎么富贵,简直就跟摆显的bào发户一样。   杨初雪对此不致以任何言语,穿越到富贵人家是她的运气,她可没有什么节气去指责杨财主没品味,或是为富不仁,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她不认为自己有女主光环,也不认为,为了不相gān的事,她有得罪自己衣食父母的必要。   "今日你们就留在这里用饭吧,一会朝儿就来了,你们几个也好好聚一聚。"杨财主淡淡地说道,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径直坐在屋子正中的金漆椅子上。   "爹,我要吃锅烧海参,江米酿鸭子,还要油炸荟子跟四喜丸子。"杨荀盛嘟着小嘴说道,骄傲的神色不可一世,但很明显可以看出他心中的不慡。   杨初雪猜,一定是因为爹提起二弟了,看来大姐的挑拨,也不是没起作用。   没过多久,杨荀朝便来了,一袭淡青色衣裳,映衬着他的小脸光洁粉嫩,七八岁的年纪板着张脸,就跟个小大人似的,一见到香姨娘和杨财主首先行礼:"儿子给爹请安,给娘请安。"   "起来吧,起来吧,你这孩子,就是多礼。"香姨娘笑得合不拢嘴,在她眼中,儿子行为举止文雅,就是读书人的象征,只要一想起儿子将来会考秀才,中举人,心里就甜得跟喝了蜜糖似的。   "乖,乖。"杨财主也很高兴,他这儿子争气呀,他这辈子可就指望着这儿子帮他摆脱商家的贱籍了。   "见过大姐、三姐、大哥。"杨荀朝紧接着又跟他们行礼。   大姐眼珠子一转,立马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杨荀朝的脑袋,亲热地说:"二弟客气了,今日先生讲的学问可都懂?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大姐,大姐虽不比才女,但对吟诗作对也颇有了解。"说着,还得意地瞥了杨初雪一眼。   杨初雪除了无语,倒是没什么其他的感觉,香姨娘心中却是一阵气闷,大家都知道,杨碧涵就是因为一首诗,才抢了她女儿的婚事,现在这样说,岂不是在笑话她女儿吗,还不待她发脾气,杨荀朝就把脑袋一歪,严厉地斥道:"大姐,男女授受不亲,作为女子,你怎可有如此轻浮的举止。"   香姨娘乐了,gān脆作壁上观,杨碧涵气得一个倒仰:"你是我弟弟,摸摸你脑袋怎么了。"   杨荀朝神色一正:"男女七岁不同席,大姐即将出嫁,无事还是多读读女戒吧。"   香姨娘心中舒慡,她儿子简直太给力了,解气呀,瞥了杨碧涵一眼,凉凉地说:"可不是吗,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呀,嫁了人还是少风花雪夜的好。"   "你......"杨碧涵气不打一处来,这对母子一唱一和,摆明了是给她难堪。   "二弟好。"杨初雪笑眯眯的见礼,没想到她这弟弟看起来古板,还是一个腹黑呢。   "二弟。"杨荀盛见三姐也见了礼,便跟着拱了拱手。   杨碧涵被打了一岔,满肚子郁闷吞了回去,心中恨得牙痒痒,不过谁又在乎呢,杨财主只会满意自家儿子懂规矩。   ☆、005、任重远   不一会儿,饭菜便摆好了,禀行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杨初雪只糙糙吃了一点。不是她不想多吃,也不是饭菜的味道不好,而是饭桌上的气氛,实在沉闷的可以。除了大弟大快朵颐,其他每个人都慢条斯理。   如果是真的斯文也就罢了,可他们一个一个明明就在装B,杨老爷跟香姨娘,一个是土财主出身,一个是丫鬟,从来就没学过什么高门礼仪,还要故作优雅,画虎不成反类犬,指的大概就是他们了,不伦不类的模样看得她都着急,哪里还会有食yù。   大姐倒是把他们的优点都学全了,樱桃小口生怕张大一点,眼巴巴看着骨头流口水,就是不敢夹在碗里,杨初雪心里急呀,这哪里是在吃饭,明明就是受罪好不好。   只有二弟最正常,读书人果然不一样,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文雅的气息,杨初雪心中忍不住猜想,爹娘莫不是因为跟二弟吃饭,怕会丢了面子,才故作斯文吧。   在这儿不能不说一句,她真相了。   杨碧涵心里也不舒服,忍不住起了攀比之心,二弟能做好的,她一样也能做好,刚刚还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会儿也没见他不用饭,真真虚伪至极,读书人,就是狡猾。   不过这些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若当真敢说出来的话,这顿饭就不用吃了,哪怕她将要嫁入官家,给爹带来利益,爹也只会偏心儿子。   吃完饭,杨财主大袖一挥,让他们各自散去,杨初雪见状急忙说道:"爹,这几日我想在家练练字,您看能不能帮我找几本书来。"   杨财主眉头一皱,显然没有忘记刚才香姨娘所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淡淡道:"你房里不是有书吗。"   杨初雪撇撇嘴,她房里的字画哪叫书啊,有书也是诗词歌赋,人家认识她,她不认识人家,原主对读书本就不上心,她一个现代小女子,又哪里看得懂古文,gān脆把头一转,看向香姨娘,拉长着声音娇声道:"娘......"   香姨娘立马中招,美目流盼,瞪了杨财主一眼:"女儿练字是好事,你摆什么脸色,你不也想女儿嫁个好人家吗。"说着,便看向杨初雪,问道:"乖女儿,你想要些什么书,娘帮你找。"   杨财主神色讪讪的,杨初雪抿嘴一笑,忽然发现,有个娘疼真好:"我要史记,还要一些杂记跟风土日志。"   "好,娘明天就给你找来。"香姨娘回答的非常慡快,难得女儿长进了,她自然要大力支持。   "找这种书练字,三妹你可真想得出?"杨碧涵出言讽刺,鼻子都要气歪了,如此厚此薄彼,让她怎能甘心,恨只恨莲姨娘不争气,让她没有一个弟弟,杨初雪睁着眼睛说瞎话,欺负爹爹老实呢,练字哪里需要这种杂书。   杨荀朝一听,也板起了脸,皱着眉头斥道:"三姐若要练字,我这儿有几本笔帖,杂书什么的,女子还是少看为妙。"   杨初雪气乐了,之前她以为这位弟弟是腹黑,此时才发现,他原来就是一个酸腐,他的学问怎样她不知道,但穷酸书生那一套,却学得头头是道:"我乐意,小孩子家家的,谁教你的规矩,竟然这样跟姐姐说话,你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杨荀朝傻眼了,因为他是读书人,哪怕才八岁,在家中也很有权威,如果三姐拿杂书说事,他可以直接反驳,但现在三姐说规矩,说礼仪,他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长姐如母,弟弟理应尊重,但女子看杂书的确是不对的,左右互相矛盾,杨荀朝有些犯愁了。   杨初雪才不管他如何纠结,反正她刁蛮惯了,只要达到目的就行,对付读书人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他喜欢讲礼仪道德,那她就用礼仪道德来约束他。   杨荀盛见二弟败下阵来,哼哼唧唧地撇撇嘴,那眼神明显是嘲笑杨初雪没文采,不屑道:"史记?你能看得懂吗。"   杨初雪有些无奈,小时候这身子的原主把他欺负惨了,现在杨荀盛长大了想反抗,想报复,这她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她要为原主的任xing买单啊,她是无辜的好不好。   "好了,不就是几本书吗,这也值得你们争争吵吵,全都都给我住嘴。"香姨娘恼怒不已,她最见不得几个子女心面不合。   杨荀盛乖乖的收声了,杨初雪见状生怕香姨娘又反悔,赶忙笑着说道:"娘啊,我们哪有争吵,弟弟是担心我看杂书会移了xingqíng,只是女儿觉得,看杂书总比诗经好,整天伤悲chūn秋,不知所谓,作得了两首诗就当自己是才女,什么玩意嘛。"   香姨娘自动脑补,认为女儿在诗词上输给大姐,所以才想在别的地方找面子,当即便说道:"行了,娘答应你了,只是,你既然要练字,以后可得用心。"   "谢谢娘。"杨初雪舒了口气,满含歉意地看了大姐一眼,没办法,谁让原主是一个只知梳妆打扮的娇小姐,脾气又太骄纵,若不拿大姐做台阶,只说她真心想读书练字,恐怕在坐的所有人都会认为她鬼上身了。   杨碧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殊不知杨初雪自以为满含歉意的眼神,在她眼中就是赤.luǒ.luǒ的挑衅。   杨荀盛撇了撇嘴,他就说三姐怎会好心帮他说好话,原来是为了这一出呢。   没过多久,姐弟几人便相继告辞了,杨荀朝很可怜,被杨初雪瞪得连话都不敢说,心底直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出了明丽堂,天色已经暗了,小红和小翠在门口守着,看见杨初雪便迎了上来,主仆几人慢慢向香雪院行去。   "杨初雪,你给我站住。"刚出正院大门,就听见杨碧涵在后面怒气冲冲的喊道。   杨初雪回过身来,淡淡看了她一眼:"大姐可是有事?"   "我告诉你,杨初雪,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娘。"杨碧涵面目狰狞,恶狠狠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杨初雪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不耐,感觉今儿这一餐饭吃的,比她曾经谈成一张大单都累,此时她实在是不想应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初雪的无视,很显然激怒了杨碧涵,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杨初雪淡淡地看着她,也不说话,闹不明白她究竟想怎样。   杨碧涵心中一惊,看着杨初雪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又告诉自己是错觉,就凭三妹那蠢样,又怎会让她感觉到害怕,稳了稳心神,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道:"别以为有爹撑腰我就不能怎么样,我一定会为娘和弟弟报仇的。"说完,便挺了挺背脊,踩着高傲的步伐,带着身边的下人迅速离开了。   杨初雪面容平静,心中实际已经掀起了惊涛骇làng,她从不知杨碧涵还有弟弟,也不知莲姨娘曾生过儿子,仔细一想,仿佛除了香姨娘,杨府整个后院再也没有人生育过,哪怕怀上了也会莫名其妙的流掉,若说这些与香姨娘无关,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小红、小翠躲躲闪闪的眼神,心中不禁一冷,看来这事儿在杨府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除了杨财主,恐怕连看门的下人都知道。   第一次,杨初雪深刻感觉到自己身处的环境,这些日子她一直游离在梦幻和现实之外,只当是一场游戏,醒过来就好了,却不知这场游戏的残酷,真的会死人的。   对于香姨娘的做法,她不赞成,但也不会责怪,至少若是没有香姨娘,他们姐弟在杨府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莲姨娘是老夫人的侄女,若她当真生下儿子,恐怕她和弟弟都会没有活路吧。   杨初雪淡淡的想着,心里沉甸甸的,忽然升起了一种重重责任感,她占了杨初雪的身子,占了香姨娘的关爱,怎么也要为他们做点事吧,更何况这还关乎着她的未来,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她可不会很有骨气的说一句:宁为穷人.妻,莫做富人妾,她只知贫贱夫妻百事哀。   只是,怎样才能嫁个好人家呢?杨初雪思来想去,觉得首先要摆脱商籍,爹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唯有两个弟弟。   一想起大弟纨绔,二弟酸腐,她就很悲催的觉得任重道远,更别提,两个弟弟现在年纪还小,而她却已经十三岁了,等他们两个成才,恐怕huáng花菜都凉了。   杨初雪唉声叹气,想了又想,也没理出个思绪,回到香雪院,打发走两个丫鬟,倒在chuáng上就睡了,她觉得还是等明天书来了,多了解一些外界的事qíng再说吧,此时她纵有前千般想法,万般计谋也只是纸上谈兵。   更何况,她从来都是一个懒人,也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评论。   土财主家规矩不大,女主要奋起了。   感冒了,好难受,最近天气变冷,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停更两天。   ☆、006、丫鬟计   第二天一早,杨初雪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梳洗完毕,第一件事qíng就是让人把屋子里金碧辉煌的物件装箱搁到仓库里,然后把粉红纱帐,碧纱窗全都拆下来,换上浅色的格调。   对于原主的品味,她实在不敢维恭,每天早上起来的好心qíng,在看见满屋子的摆设后都会变得很郁闷,为了以后的日子着想,为了她能过得更舒坦,她觉得,既然要在这里生活下去,那么改变就要慢慢开始,不说把房子装饰得多么华丽,但至少要让人住得舒心,看得养眼。   还有身上的衣服,也要重新定做,不过也不能太着急,一次改变的太多,面对熟悉的人,总会引起怀疑。   "小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些吗?gān嘛要收起来,大小姐肯定会以为你怕了她。"小翠恋恋不舍地拿着一个镶着金边的白玉杯,一边满含抱怨地说着。   杨初雪有些想不通,她收拾屋子,只为自己住得舒服,跟大姐又有何关系,这也扯得太远了吧。   "就是啊,小姐,你看这座琉璃盏,当初老夫人想要,老爷都没给,您如今把它收起来,可不就是bào殄天物吗?"小红也接着说道,言语里透着不满,只觉得小姐近日里变化太大,香姨娘明明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小姐愿意,就可以代大小姐出嫁,结果前几日还要死要活,昨儿却放弃得gān脆彻底,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杨初雪撇撇嘴,见惯了现代的东西,那座琉璃盏她还真看不上眼,无非是一座手工制作粗造的玻璃灯罢了,想想也是,杨财主纵然有钱,但也只是一个土财主,到他手中的东西,又岂会有真正的jīng品。   "全都给我收起来,把小花厅也给我腾出来,我要做书房。"杨初雪淡淡地说道,心中却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两个丫头给换了,那么明显的别有居心,摆谱比她这主子都大,还敢抱怨主子,这样的丫鬟她还当真用不起。   小红、小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和不可置信。   "小姐,你还真要读书呀,可你昨天不是拒绝嫁去知州府了吗?"小红迟疑了一下问道,在她眼中,除了跟大小姐攀比,三小姐从来没有勤奋过,今日又是收拾屋子,又是整理书房,真不知她这是要上演的哪一出。   "小姐,难道你想通了。"小翠心中一喜,脸上喜上眉梢,说道:"知州公子年轻英俊,长得又一表人才,要我说呀,小姐,你一定不能让大小姐得逞,她这还没嫁过去就四处炫耀,害得好些人看我们笑话,她要是嫁过去还得了,到时候小姐你的面子往哪搁。"   杨初雪似笑非笑,撇了她一眼:"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好了?"   小翠略感羞涩地笑了笑,只以为杨初雪听进了她的话,立马谦虚地说:"我们做丫头的,当然要为主子着想。"   杨初雪皱了皱眉,故作遗憾:"那还真是可惜了,昨儿我已经回了娘,知州府我是肯定不会进的,还是大姐好福气。"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翠眼眸一转,见杨初雪没有生气的迹象,胆子便大了起来,说道:"只要小姐你想,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大不了再去求求香姨娘,并且,我听说呀......"   小翠顿了顿,东张西望了一眼,神秘兮兮地凑到杨初雪耳边:"我听说给大少爷教书的西席经常出入内院,好像跟大小姐有点不gān净呢。"   "噢?你是听谁说的。"杨初雪兴味怡然地问道,深色的眼眸黯了黯,心中虽然急怒,面上却是不显,从不知小翠竟有这等的心机与手段,这事儿无论属实与否,只要传了出去,杨家小姐的名声可就坏了,作为陪嫁丫鬟,舍她其谁?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莲亭阁的下人都在传了,还有二小姐身边落霞,听说是她亲眼看见的。"小翠并不隐瞒,把她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也不知是为了取信与杨初雪,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   杨初雪心中一默,觉得事qíng不会那么简单,只是她身边的下人,何时跟大姐,二姐那边走的近了,莲亭阁就是大姐居住的院子,环境仅次于她的香雪院。   至于二姐那边,说实话,她知道的并不多,记忆中,二姐一直都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好像从来没什么存在感,xing格也比较沉默,以她的了解,这位二姐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身边的丫鬟会搬弄是非,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不过不管如何,以目前来说,这些都与她无关不是吗?   "这事儿我知道了,以后不许乱说,你们两个也十六了,心中有什么打算早点告诉我,原本我还想让你们和大姐一起嫁过去,只是现在看来,怕也是不成了。"杨初雪淡淡地说道,唇边挂着一抹浅笑,无害的神qíng,似是说着什么不相gān的事儿。   小翠脸色一白,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也没想到小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摆明着是要赶她们离开。   小红心中也有了埋怨,一想起和知州公子擦肩而过,心里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瞪了小翠一眼,若不是她说大小姐坏话,说不定她们就可以去知州府了。   杨初雪眼帘下垂,只当没看见这些小动作,有心机的丫鬟她不怕,但她怕背主的奴才,哪怕小翠刚才所说只是无心之失,这两个人,她也绝对不会留了,有时候,无心之失比处心积虑更加可怕。   "小姐说的什么话,我们是您的丫鬟,当然要一辈子跟着您了。"小翠急忙说道,心中暗自焦急,若是杨初雪不要她们,那她们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她可不像小红那么白痴,要给大小姐当陪嫁,也要大小姐信得过才行,否则就算去了知州府,恐怕也没好日子过。   杨初雪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只是跟着我的话,再过几年可就耽误了,你们好好想想吧,考虑好了再告诉我。"   小红、小翠脸色惨白,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小姐说得很有道理,如今她们已经十六岁了,除非小姐近两年就嫁人,否则再过个几年,到时候她们年纪大了,就算不配小子,恐怕也混不上通房。   "好了,你们以后再慢慢想,现在不着急,先去给我收拾屋子。"杨初雪张扬跋扈,见这事qíng搞定,立马恢复了她特有的骄纵本色,今天话已经说得太多,按照原主那没脑子的习xing,引起怀疑就不好了。   小翠暗自叫苦,此时哪她还有心qínggān活,打从给小姐当丫鬟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自己是未来姑爷的通房,否则她又何苦如此尽心谋划,只是没想到梦想会破碎的那么快。   小红脸色也不好看,小姐不急,但她急呀,伺候了小姐四五年,现在才知道,没有可能当通房,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过惯了杨府富贵的日子,她才不要随便拉一个小厮就配了,亏她以前还把小翠当劲敌,原来她们竟是同命相连。   杨初雪才不管她们心qíng如何,手指着几样金晃晃的物件:"把这个、这个都给我收起来,还有那些字画,全都收去小花厅。"   小红、小翠没jīng打采,尽管一点都不想动,但看小姐那架势,也只得认命gān活,幸好手底下还有四个粗使丫鬟,倒也不用亲力亲为,晌午不到,整个香雪院就收拾得gāngān净净,纱窗也换成了浅huáng色,柔和中透着淡淡的温馨,顿时令空旷房间增色不少。   杨初雪满意极了,现在只差一些装饰了,要想不改变太多,却又住得舒心,还真是一见费脑子的事呢。   至于小红和小翠,她完全当不存在了,相信要不多久,她们就会告诉自己答案的。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心想事成。o(∩_∩)o   ☆、007、姨娘谋   香雪院,是一座独立的四合小院,顾名思义,是以花香和初雪的名字命名,里面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左边游廊后还有一排专供下人居住的倒座房,右边垂花门过去,则是一个小花园,园子里种满了各种花糙,四处都散发着馥郁芬芳的花香,让香雪院也变得名副其实起来。   杨初雪收拾完屋子,又开始整理院子,本是美不胜收的景色,在这太过匠气的环境中,硬是多出了几分俗气,白白làng费了一片好光景。   正是下午的时候,艳阳高照,杨初雪悠哉地坐在院子里的榕树下乘凉,一边儿吃着西瓜,一边儿指挥着下人忙这忙那,时不时还骂两句,不是嫌人太笨,就是嫌人太慢,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把娇小姐扮演得淋漓尽致。   香姨娘过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看到院子里的qíng况吓了一跳,只见自家女儿,指挥着一个粗使丫头,把一盆开得正好的月季,过家家似的搬来换去:"你怎么这么笨呀,错了,错了,这盆花是放那里的。"   香姨娘顿住脚步,四下看了一眼,心中很有些好奇,她究竟想怎样折腾:"你这是gān嘛呢?拆房子?"   "娘,你来啦。"杨初雪闻声,笑眯眯的回过头,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好不炫耀地说道:"我在整理院子,你看漂不漂亮。"   香姨娘gān笑了两声,说实话,除了朴素一些,她还真没看出这院子有什么不同,只是也不好打击女儿的积极心,笑了笑说:"你怎么想起整理院子了,以前不是很好吗?"   杨初雪抿了抿嘴唇,挽住香姨娘的手臂,撒娇地说道:"那是因为我想要书房嘛。"   香姨娘斜了她一眼,有些不以为然,只是女儿上进了总是好事,她也不会去泼冷水,指了指身后的几口大箱子,笑着打趣:"这是给你找的书,你看合不合心意,说不定咱家什么时候还能出个小才女。"   杨初雪伸长了脖子,这才看到香姨娘身后庞大的队伍,整整六口大箱子,每箱都由两个人抬着,几乎要把香雪院的门口给堵住了。   "谢谢娘。"杨初雪喜上眉梢,急忙叫人把书抬进屋里,迫不及待就想打开箱子来看看,被香姨娘瞪了一眼才作罢。   "你这孩子,急什么,毛毛躁躁像什么话。"香姨娘笑着斥道,眼中不泛宠溺,四下打量了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既然你要整理院子,缺什么少什么就跟娘要,你是杨府的三小姐,可不能太寒酸了。"   杨初雪皱了皱眉,感觉有些无奈,若不是因为太富贵,她又何苦瞎折腾,想了想,说道:"娘,我想把院子布置的简单点,看起来清新雅致就行了,我是杨府三小姐,谁又敢笑话我。"   香姨娘有些不屑,但也没有反对,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撇了撇嘴说:"你啥时候也学会附庸风雅了。"   杨初雪笑笑,没说话,心里松了口气,她还真怕香姨娘固执己见,弄得满屋子富丽堂皇,那她可就白忙活了。   "雪儿啊,你学附庸风雅没什么,但可千万不要沉迷,你要记住,咱家是你爹做主。"香姨娘语重心长地说道,轻轻摆了摆手,让丫鬟们都退下:"你爹喜欢炫富,喜欢附庸风雅,喜欢诗书字画,也喜欢和文人墨客聊天,哪怕说的全都是jī鸣狗盗之事,但只要他心里高兴,再坏,再俗的事qíng,他说好,那也就是好的。"   杨初雪心中了然,她爹就一个土财主,披着华丽的外皮也掩饰不了内里的鄙俗,只是这跟她又有何关系?   见女儿还是不明白,香姨娘叹了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你爹喜欢高雅,但绝对不喜欢真正高雅的人,不过,若是样样都比他差一点就另当别论,你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杨初雪恍然大悟,说来说去娘还是嫌她的院子太素雅,不过也不无道理,她若是变得有品位了,那她爹岂不是就显得更粗俗,面对这样的女儿,杨财主会喜欢才怪,白白丢了一个大靠山,很不划算。   香姨娘又接着说道:"无论是你爹也好,还是你将来的夫家,你一定要记住,什么对你最重要。"   杨初雪虚心受教,心中忍不住怀疑,香姨娘现在的言行举止,衣着打扮,会不会都是故意为之。   香姨娘淡淡一笑,目光有些自傲,也不管杨初雪现在的年纪,得意地说道:"这男人呀,你要记住,你要想抓住他的心,就先要抓住他的喜好,但也不能太过软弱,否则失了趣味,得宠的日子也就不长了......"   杨初雪脸颊一红,唇角微微抽搐,虽然她也是二八老女,但在古代谈男人,感觉还真是囧囧有神:"娘,你说什么呢。"   香姨娘呵呵一笑:"傻孩子,这些你早晚要知道,娘只是提前告诉你,男人呀,都喜欢对他一心一意的女人,所以每到站队的时候,就一定要分清楚方向,不管正妻也好,小妾也罢,没有男人的宠爱,她就连屁都不是一个,你以后可要放聪明点。"   杨初雪张大了嘴巴,能塞得进去一个jī蛋,忽然有些醒悟,娘为啥能在杨府横着走了。   杨财主娶了五房夫人,大夫人xing格温婉,知书达理,听说原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家道中落才让杨财主捡了便宜。   按说他们会过得很好,杨财主也该满足了,否则就凭他一个土财主,又岂能娶到书香世家的千金,但结果却不尽然。   大夫人美丽善良,懂的东西很多,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但却不善生计,每次面对一些家中的问题,不是想大事化小,就是想做和事佬,要么就一味地责怪杨财主,说是满身只有铜臭味。   面对巨大的差距,可想而知,杨财主一看见妻子就会想起自己的鄙俗,久而久之,关系自然也就淡了。   至于莲姨娘,她是老夫人的亲侄女,跟杨财主自然不会是一条心,她比谁都清楚她的靠山是谁,现在杨府也算有几分势力。   还有白姨娘和玉姨娘,白姨娘是杨财主抢来的,从前有个青梅竹马,整日里哭哭啼啼,唉声叹气,杨财主新鲜了几天,也就忘到一边儿去了。   玉姨娘则是青楼里的红牌,跟着杨老爷只为财,数来数去,竟然没一个人对杨老爷有真心。   香姨娘最难能可贵的,不是她生了两个儿子,而是她对杨老爷完完全全的支持与信任,不分对错,不问缘由,只要杨老爷说好,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反对,她也会站在杨老爷这边,真真正正做到了和他一条心。   这也是为何杨老爷对她特别容忍,宠爱十几年不变的原因了,如无意外的话,这份宠爱还会继续下去,香姨娘这一辈子,哪怕只是小妾,但也算活得值了。   杨初雪有些感叹,又有一些钦佩,第一次发现,她对自家娘竟是一点都不了解。   香姨娘自嘲地一笑,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淡淡道:"娘以前自视甚高,虽是丫鬟出身,但却样样拔尖,吃了亏才知道,出身就是我们的硬伤,争不赢,比不过,人呐,就要懂得认清自己的本份。"   香姨娘眸光复杂,发现女儿懂事了,心中反倒更加担忧:"咱们这样的人家高不成,低不就,娘不在乎你好高骛远,但一定要切合实际,否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杨初雪非常赞成,人呐就是要懂得有自知之明,狠狠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香姨娘看她的目光很奇怪,杨初雪当时就囧了,她想:娘这该不会是在告诫自己吧,她好像没做什么惊世核俗的事啊。   ☆、008、请安否   杨初雪感觉很郁闷,张了张嘴,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也吞了回去,目前她只是一个舶来品,奉行多说多错的道理,决定还是先沉默是金。   香姨娘有些无奈,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虽然女儿现在有些转变,但她觉得还是不能期望太高。   把香姨娘送出门口,杨初雪才送了口气,看着乱七八糟的院子,整个人就像双打的茄子般焉了下来,现实和梦想果然很有距离。   "小姐,这些东西还要不要收起来。"一个小丫鬟怯怯的问道,手中抱着两个漆了金边的青花瓷瓶。   杨初雪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紧盯住她手中的瓷瓶,有些自bào自弃地说道:"随便放哪儿,你看着办吧。"反正她现在也不指望院子能有多漂亮,好好的青花瓷都能镶上金边,其他的摆设就可想而知了,想不庸俗都不行。   没理会那傻愣愣的丫头,杨初雪扔下这句话便进了屋子,只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来古代的第一仗就完败,真是令人伤心啊......   接下来几天,她心中就发了狠,闭门不出,泡在书房里恶补古代知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虽说古代阶级观念严重,但她却无比庆幸自己出生在这最为低贱的商人之家。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越是官宦人家就越讲究尊卑之别、贵贱之分,别说什么宠妾灭妻,哪怕就是多宠着小妾一点,也要注意分寸,万不能越过正妻去,若是正妻有个不高兴,就是把小妾发卖了,当家男主也只能看着,毕竟男人不能cha手内院的事是规矩。   嫡庶之分,天差地别,像她这样的庶女,则只能称呼嫡母为母亲,姨娘每天还要给正妻立规矩,说穿了,小妾也就是高等一点的丫头,香姨娘这样的宠妾注定要遭人诟病,若是在高门大户,怕是连渣都不会剩了,并不是说内院争斗的输赢,而是当今社会的观念,妾就是妾,妻就是妻,杨老爷给她的那份宠爱,只会让她更加的不容于世。   不需要任何人对付,高门大户的人际关系复杂,家风、名誉、仕途,面对各种压力,男人的选择可想而知,姨娘再宠也不能跟前途相比,除非是无事生产的纨绔子弟,但若真是纨绔子弟,区区一个小妾又算个屁,美色自然是越多越好,没有儿子的宠妾,当她容色凋零、花颜枯萎,剩下的就只是一个悲剧。   回想起自己的原主曾跟大姐抢夫婿,杨初雪心中就一阵吁吁,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不过,她还是要感谢老天,至少没把她扔到烽火乱世,也没让她变成为叫花子,相比起家中那些下人,她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知足了。   "小姐,二老爷一家来了,您今天再不去请安,老夫人可要生气了。"小翠略带担忧的声音响起,杨初雪回过神来,轻轻挑了挑眉,也不接她的话茬,只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之前早就吩咐过,书房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   小翠脸色一僵,心中莫名一紧,仔细看了小姐一眼,发现没什么异常,七上八下的心里才安定下来,笑着回答说:"刚进来,敲门的时候没人应,我就猜肯定是您看书入了迷。"   杨初雪淡淡一笑,唇角弯起一抹优美的弧度,这丫头当她傻子呢,纵然刚才在想事qíng,但有没有人敲门,她还是记得清楚,想来是她这几天太过懒散,才会让这丫头忘了规矩,斜看了小翠一眼,说:"有什么事吗?"   小翠撇了撇嘴,懊恼的神色一闪而过,紧接着又谄媚地笑了起来:"可不就是有事嘛,您这都好几天没去请安了,香姨娘倒没什么,老夫人可要发火了。"   杨初雪一听,俏脸冷了起来,用她惯有的语气反驳道:"以前不都这样吗,老夫人看见我,什么时候不发火,为了不让她生气,我还是不要凑热闹了,眼不见,心不烦,她不看见我和娘,心qíng自然就好了。"   "我的好小姐,话可不能这样说,被人听见又要编排你的不是了。"   杨初雪冷冷一笑:"这儿除了你没外人,我被编排的还少了吗,大姐、二姐叫她祖母,我却要叫她老夫人,摆明了跟我过不去,难道我还会怕她。"   杨初雪浅浅笑着,心中一默,便知道这丫头为何唆使着自己去请安了,只是想拿她当枪使,却是门儿都没有,今日这话若传入第三人耳,出了这个门儿,她可就不认这一桩了,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搬弄是非的丫头不要也罢,正愁没办法处置她们呢。   小翠身上汗直冒,听着小姐的说话,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原因为何,只能讪讪地说道:"我这不是担心嘛,老夫人怎么说也是长辈,您这成日里不去请安,我怕会有人说闲话。"   "噢?"杨初雪眉眼轻挑:"谁说闲话了?我怎么不知道?"她不去请安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qíng,若真有人说闲话,为何现在才跟她汇报,不过这事儿也给她提了醒,人言可畏,看来以后要多加注意了,百善孝为先,不孝的罪名她可担当不起。   小翠一愣,吱吱唔唔起来:"没......没人说,都是奴婢瞎猜的。"   杨初雪浅浅一笑,懒得多问了,若她猜得没错,闲言闲语肯定有,还是从自的己院子传出,否则小翠也不会撒谎,只是不知是谁和她做了约定,要来败坏自己的名声。   "行了,那我就去和安堂看看,既然二叔一家来了,我这做侄女的也不能失礼。"杨初雪似笑非笑地说道,随手把书放在桌上,然后缓缓起身往屋外走去。   小翠心中一喜,赶忙跟了上来,杨初雪淡淡瞥了她一眼,叫上小红,主仆三人便向和安堂行去。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从前几日谈话,断了这两个丫头的姨娘路,她们就显得有些不对劲,只是,香姨娘都没发话,她也不好随意处置,今日小翠在她耳旁煽风点火,处心积虑要去和安堂,既然这样,那自己就成全她们又何妨,她倒想看看,她们究竟有什么幺蛾子。   刚到和安堂门口,一个穿着锦衣的丫鬟便迎了上:"哟,这不是三小姐嘛,您可真是稀客,老夫人正忙着呢,有什么事儿需要通传吗?"   杨初雪被气笑了,这丫鬟可真够嚣张,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听说二叔来了,侄女前来请安,怎么?还要跟你汇报吗,难不成老夫人的院子,变成奴才当家了。"   那丫鬟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杨初雪看都不看她一眼,说完便径直走进院子,穿过两个小天井,来到正房门口。   还没进门,便看见隔壁厢房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嫩huáng色衣衫的美女,手上拿着一个小匣子,看见杨初雪明显愣了一下,唇边挂起了柔柔的笑容,仿佛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美丽而又高雅。   "二姐。"杨初雪微微福了福身,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位姐姐,发现跟记忆中一点都不像,素雅的着装,身上没有任何多余首饰,发丝随意挽起,只cha了一支陈旧的珠花,眉宇间透着淡淡的书卷味,看起来跟整个杨府的人格格不入,就好像山jī里面的金凤凰,只一眼,便能吸引住人的所有心神。   "三妹妹。"杨静瑶侧身还礼,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   杨初雪低低一笑,退身让出半步:"二姐姐先请。"   杨静瑶迟疑了一下,正待说些什么,小翠已经眼疾手快把门帘掀开,脆声道:"二小姐请。"   压住心底的疑惑,杨静瑶莲步轻移,这才缓缓走进屋内,杨初雪紧跟在她身后,四下随意打量了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外间花厅里没有人,四处装饰的极为简单,整个房间看起来有些空旷,可以清楚听见屋内传来的笑闹声。   若不是身在杨家,只看这屋内的摆设,她还真会以为,来到了一个庄严、朴素的家庭。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祝大家龙年愉快,心想事成。   ☆、009、小冲突   杨静瑶手捧着匣子往屋里走去,杨初雪慢悠悠地跟在身后,刚一进门,便听见一个斥责的声音:"二小姐,你可总算来了,老夫人都叨念好几次了,拿个东西都那么久,真真不让人省心。"   杨初雪微微一愣,她没听错吧,这丫鬟是在跟主子说话?四下看了一眼,屋里的人还挺多,除了老夫人,二叔、二婶、还有莲姨娘、大姐、以及二叔家的掌上明珠,刚才说话的,却是站在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头,   杨静瑶眼帘微微下垂,对这种以下犯上丝毫不以为意,仿佛都已经习惯了,上前走了几步,把手中的匣子放在老夫人旁边的小几上,淡淡地说道:"是静瑶的不是,让祖母担心了,请祖母过目。"   杨老夫人呵呵一笑,狭长的脸颊看起来有几分刻薄,端坐在炕上,扫了匣子一眼,笑着说:"你这孩子,总是那么客气,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chūn花这丫头被我惯坏了,说话口无遮拦,你可别介意。"   杨静瑶轻轻一笑,一点儿也不在意老夫人偏心,只柔和地说道:"怎么会,祖母多亏chūn花姐姐照顾,孙女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chūn花才不领她的qíng,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说:"照顾老夫人,是奴婢应该做的,哪能当得起二小姐谢。"   杨初雪唇角抽了抽,听见她们的对话,心中颇觉得囧囧有神,忽然想起八点档里的悲qíng女主,可不就跟这位二姐一样嘛,大小姐的身份,丫鬟的命,连个下人都能随意欺rǔ。   "哼,虚伪,都说了让丫头去拿,你还要亲自跑一趟,难道是怕丫鬟们手脚不gān净?"   杨宛如咄咄bī人,她是二叔家的嫡出女儿,在老夫人面前向来说的上话。   杨静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承不承认都是她的错,这话就等于把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都给得罪了。   杨初雪皱了皱眉,早知道大宅门里是非多,却没想到她们竟然连面子也不顾,直接撕开那层虚伪的表皮,虽然对二姐逆来顺受不感冒,但她一个大活人,站在屋里这么久都被忽略,感觉还真让人是郁闷。   "给老夫人、二叔、二婶请安。"杨初雪笑意盈盈,请完安,自顾自就起了身,接着转头看向堂姐,微微福了福身,笑着说:"见过宛如姐姐。"   "哼。"杨宛如冷哼一声,把头迈向一边。杨初雪懒得多看她一眼,她们两个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礼数到位就行,还不待她跟大姐问安,杨碧涵就开始发难:"你怎么来了,香姨娘怎么教你的,举止如此轻浮,行礼都不会了吗。"   杨初雪纳闷了,大姐今天的态度,和前几日简直判若两人,她不就是没等老夫人叫起吗,举止怎么轻浮了,还把香姨娘也扯上,难怪原主不来请安了,感觉就是像羊入láng群,怒瞪了莲姨娘一眼,不甘示弱道:"你是怎么教导大姐的,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了吗?下月初八就要嫁人,不在闺阁你绣嫁妆,还跑出来瞎晃悠,是想让人家看笑话,说我们杨府没教养吗?我和二姐可都还要嫁人呢。"   "你......"杨碧涵气得满脸通红,老夫人当即拍了一下桌子:"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这样跟长辈说话,自己去外面跪着去,反省好了再进来。"   杨初雪微微怔愣了一下,看着老夫人一张一合的嘴巴,有些不可思议,心里倏然升起了一股挫败之感,没想到她竟连表面功夫也不做,如此直接的给自己难堪。   "呵呵。"杨初雪低低一笑,有些释然,又有一些嘲讽,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妄想改变周围的环境,她还是太想当然了,世界不是围绕着她转,她也不是小说里的女主,原还想跟老夫人打好关系,至少面子要上过得去,现在看来却是没有必要了,她不会傻的去做那无用之功。   "你笑什么,祖母要你去外面跪着,没听到吗?"杨宛如幸灾乐祸地说道,不屑的目光似是看着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   杨初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承认自己错了,太自信可以游走于大宅院之间,却忘了,有时候过份的自信就是自负,莲姨娘只是杨府的半个主子,而她却是正经主子,教训几句,并没有什么不合规矩,更何况她说的字字在理,只要稍明事理的人,就不会拿这个说事儿,本想来个下马威,奠定自己在老夫人那的地位,没想到却会反被立威了。   最让她感到郁闷的,还是高估了这群人的智商,就像秀才遇到兵,文化人能跟乡村野妇比吗,有理也说不清楚,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面对直来直往的刀子,任你智计百出,除了硬碰硬,她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只是,她想不明白,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想安生过日子,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放过她呢,看着四周嘲讽的目光,不屑的眼神,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原主的嚣张任xing,因为,无论她做了多么出格的事,在别人眼中,都是理所当然,也不会觉得奇怪。   想通这一节,杨初雪的心中也就淡定了,什么名声、礼仪、规矩、全都去他妈的,以前还不是这样过来的,管她老夫人怎么样,姑奶奶不伺候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她就不信,谁还敢把她怎么样,想罚她下跪,没门儿,窗户也没有。   "听说二叔、二婶来了,侄女特意前来拜见,既然老夫人不喜欢,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杨初雪冷笑一声,没有理会杨宛如的挑衅,淡淡看了老夫人一眼,转身便向屋外走去。   "站住......"老夫人脸色变得铁青,是没想到杨初雪竟敢公然反抗她的命令。   杨初雪脚步顿了顿,暮然回首,冲着老夫人轻轻一笑,扫了她身前的小匣子一眼,无不恶意地说道:"老夫人是又想拿我家的东西送人吗,待会儿我就告诉爹爹去,省得有些人蹬鼻子上脸,三天两头往杨府跑,还真当这儿是自己家呢,没脸没皮。"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一冷,温度骤然下降,杨二爷的脸色顿时变得犹如锅底一般,这话虽没指名道姓,却是把他们一家都骂进去了。   "你......"杨老夫人勃然大怒,杨初雪见状,还不待她发言,立马走出屋子闪人,笑话,还不脚底抹油,难道等着找抽吗?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也就不在意雪上加霜了,相信今天这事儿,谁也不会传出去,否则丢人的就不是她了。   杨老爷是杨老夫人的长子,由于生他的时候难产,杨老太爷又在那时纳一个极为宠爱的小妾,杨老夫人吃了一段苦日子,所以对杨老爷一直不怎么待见,直到生了杨二爷,生活才有所好转,杨老太爷也跟着发了迹,杨老夫人只觉得是二儿子带来的运气,从此就当成心肝ròu似的疼着。   人心都是长偏的,杨老夫人也不例外,杨老太爷去世后,两个儿子分了家,杨老爷继承家业,杨二爷则只得了部分财产,杨老夫人一心为小儿子谋划,原想让大儿子娶自家侄女为妻,但杨老爷又岂是省油的灯,硬是娶了杨静瑶的母亲,杨老夫人心有不甘,母子关系一度恶化,直到杨老爷纳了莲姨娘为妾才有所好转。   只是没过多久,杨府又多了一个香姨娘,手腕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仗着杨老爷宠爱,不几日就跟她们分庭抗争,杨老夫人这时才醒悟,她能有今日,全是大儿子给脸,若真把关系闹僵,对她没有半分好处,从那以后杨老夫人也就收敛了,别看她住的简单,穿的朴素,其实好东西都藏着呢,她要为小儿子谋好处,自是要省吃俭用做做样子。   杨老爷对此睁一眼闭一只眼,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太过份就行,杨初雪今日把它拿到明面上说,也是算准了老夫人不敢声张,既然这事儿都不追究,那前面的顶撞,自然也不能责问,否则闹到杨老爷那,他可是出了名的铁公jī一毛不拔,完全遗传自老夫人,哪怕心中有数,但真正摆到眼前,估计这杨府又要翻天了。   ☆、010、姨娘道   出了和安堂大门,杨初雪深深吸了口气,四下看了一眼,她的两个贴身丫头,一个也不见人影儿,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跑去和人套近乎了。自嘲地笑了一下,忽然发觉她今天这儿纯粹是没事找抽,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那两个丫头,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这么简单的计谋,竟然还是上了当,怪谁呢,怪也只怪她自己。   作为一个现代人,受过高等文化教育,她知道,哪怕是穿越到古代,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深深的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让她自觉得高人一等,   面对所有的事物,都抱着一种毫不在意的游戏心态,今天这事,就是一个教训,教训她的高傲、自负,其实她才是最认不清本份的那个人。   慢悠悠走到飘香院,这里是香姨娘的住所,地方比和安堂还要大一点,四处种满了各种花糙,空气中散发着馥郁芬芳的香气,也不泛飘香院的美名。   当然,这指的只是院子外面,踏入房内,意料之中,入眼便是俗不可耐的金雕玉器,从香姨娘的衣着打扮就可以对她的品味体会到一二。   "哟,三小姐来啦,香姨娘正叨念着您呢,奴婢这就去通传。"   刚刚踏入房内,一个貌美的婢子就笑着迎了上来,杨初雪记得,她好像就是香姨娘身边的jú花,做事gān净利落,很有几分慡利,也是香姨娘在杨府的左膀右臂。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杨初雪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恹恹的,穿过一个抄手游廊,径直来到小花厅,香姨娘正悠哉的斜靠在软塌上,半瞌着眼帘,一边吃着葡萄,一边任由丫鬟帮她修着指甲。   杨初雪愣了愣,第一次见识到古代姨太太的奢侈生活,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什么委屈啊,挫折啊,全都去他.妈的,她曾经奋斗的目标,所向往的生活,可不就是这种华华丽的富贵日子吗?本就已经唾手可得,她还瞎折腾些什么,只是有些惋惜,她的大家闺秀计划泡汤了,但是相比起来,娇蛮千金也不错,至少爱gān嘛gān嘛,随心随xing,谁也休想给她脸色,至于将来的事qíng,将来再说,反正她嫁人还早着呢。   看见女儿来了,香姨娘展颜一笑,挥了挥手让丫鬟退下,紧接着又皱了皱眉头:"你这孩子,怎么自己来了,身边下人呢。"   杨初雪撇了撇嘴,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她就来气:"谁知道她们跑去巴结谁了,反正我这主子是不在人家眼里。"   香姨娘被噎了一下,秀眉轻轻一挑,果然是知女莫若母,凉凉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非常淡定地问道:"说吧,又出了什么事?"   杨初雪脸颊一红,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了,不过,有娘的孩子就是好,虽然不是亲生,但那份关爱却让人暖意融融:"没什么,只是今儿又把老夫人给得罪了。"说完,偷偷瞥了香姨娘一眼,见她没有生气,这才款款道来,把今天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香姨娘被气乐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哟,三小姐几日不出门,我还道今日孝心大发,前来给娘请安了,原来是为了这一桩呐。"   杨初雪神色一僵,gān笑了两声,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愧疚,她这个女儿当的太不称职,占了杨初雪的身子,享受了她的宠爱,却自私的连对亲人最基本的关心也不付出,只觉得理所应当,其实,她又算个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漂泊无依的孤魂野鬼而已。   "哟,哟,哟,说你两句还不得了了,都说了没事儿不要去惹她们,受了委屈怪谁呢,放心好了,娘给你撑着,做个死样子给谁看呢。"   "娘,女儿错了还不行吗。"杨初雪涩涩地一笑,被香姨娘这半调侃,半责骂的话说的,好不容易酝酿的伤感qíng绪,瞬间一扫而空。   "你这死孩子。"香姨娘瞪她一眼,见女儿并无异状,心中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吓坏她了,想不明白自家女儿风华正茂,玉雪可人,既没吃过什么苦,也没受过什么罪,怎会露出那样一副凄然、孤寂的神态,绝对是她看眼花了。   杨初雪浅浅笑着,听着香姨娘的责骂,心中只觉得暖暖的,就仿佛无根的浮萍找了归属,一种异样的qíng绪在心底滋生,渐渐的,生根、发芽......   "娘,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你。"杨初雪说的很认真,坚定的双眸灿若星辰,闪烁着灼灼光华,没有人会怀疑她这一刻的决心。   香姨娘微微一愣,心中有些失笑,又有一些感动,只是还是忍不住打击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添乱就行了,这句没说,难得女儿如此感qíng外露,打击太狠,伤了她的自尊心就不好了。   杨初雪被噎住了,哀怨的眼神如泣如诉:"娘,不待你这样打击人的。"   香姨娘乐了,凤眸轻轻一挑,斜眼一个秋波过来:"那你说说今儿你都办了些啥事儿,毛还没长齐呢,就去跟老夫人叫板,你娘我可是跟她斗了这些年还才旗鼓相当,也算你今天够机灵,跑的快,若真把她气极了动用家法,那你可就白挨了,你爹反正是不会帮你出头的。"   "呵呵,我这不是还有娘嘛。"杨初雪听的冷汗直冒,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有我也没用,那是你爹的亲娘,自古以来孝大过天,他又死爱面子,除非戳到软肋,否则他绝对是得过且过,连眼皮儿都不眨一下。"   "唉,你说老夫人咋就不欺负弟弟呢,弟弟绝对是爹的软肋。"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香姨娘怒了,杨初雪幽怨了,忘了她的弟弟,其实更是娘的软肋。   "哎......说说而已,发那么大火gān嘛,弟弟我也宝贝着呢,等我以后嫁人了,娘家还要靠他们撑腰,不疼他们疼谁呀。"杨初雪说着违心的话。   "这还差不多。"香姨娘点了点头。算是放她一码。   杨初雪惆怅了,亏她刚才还自我感觉良好,结果这心偏的也太明显了吧,不过她倒也没放在心上,出于实际考虑,她刚才的说话虽然违心,但也确实是真话,现代女儿嫁人都要娘家做靠山,又何况是古代了,尽管她的人生目标是坐吃等死混日子,但也是要在有环境的前提下,若是吃苦受罪,那还混个屁呀。   只是......   想起那两个小屁孩,杨初雪纠结了,一个纨绔,一个酸腐,将来真的能当她的靠山吗,她怎么越想越愁啊......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为时过早,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最为重要,杨初雪想了想,顺手端了碗茶,讨好地凑到香姨娘身边:"娘,您看小红、小翠年纪也大了,是不是应该放出去了,免得成日里东想西想,拿我这主子都不当回事儿。"   香姨娘喝了口茶,满脸都是嫌弃:"自己管不住下人,你还好意思说。"   杨初雪无语,这根本不是一码事儿好不好,那两个丫头明摆着有异心,就算管得住也要随时防范,何必呢,还不如换两个贴心的......   香姨娘叹了口气:"雪儿啊,你可知娘为何明知她们有异心,也要把她们给你?"   杨初雪微微一愣,这她倒是没想过。   香姨娘爱怜地看着女儿,眉头轻皱,有些无奈,又有一些担忧:"就你这脑袋瓜子,将来嫁了人可该怎么办啊......"   杨初雪满头黑线,还来不及说话,香姨娘又紧接着说道:"小红、小翠长的不错,虽说有点小心思,但却并不聪明,将来你若嫁了人,总是要有陪嫁丫鬟,太笨的不能固宠,太聪明的又怕你降不住,她们就两个正好,只要卖身契在你手上,她们的心就得向着你,将来是圆是扁也得由你捏拿,男人都不喜欢心机太重的女人,你呀,就由得她们跟大妇斗去,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011、受打击   杨初雪张口结舌,只觉得天雷滚滚,听她这么一说,之前想不明白的问题,顿时有了答案,她就说香姨娘那么聪明的人儿,怎会把女儿教养的愚蠢无知,原来如此......   感qíng那两个丫头,就是两个冲锋陷阵的pào灰,让她们去跟大妇斗,自个儿只在旁边纳凉就行了,既可以固宠,又可以退出内院争斗,一箭数雕,果然好计谋。   只是,理智上她明白香姨娘是对的,感qíng上却不能接受,听见大妇这个词,她心里就瓦凉瓦凉的,整个人就焉儿了下来,更别说还要把自己的丫鬟送上未来老公的chuáng,存心膈应人呢。   "娘,我不要。"杨初雪想都没想断然婉拒,过日子不就图个舒坦吗,既然她都不舒服了,gān嘛还要委屈自己,这可关乎着她的下半辈子。   "原因。"香姨娘挑了挑眉,大有她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就绝不罢休的架势。   "女儿愚钝,信不过她们,今儿她们可以唆使我去和安堂,明儿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儿,既然是我的贴身丫鬟,将来自是要以我为主,若是她们顶着我的名头做坏事儿,那我可就跳到huáng河也洗不清了。"杨初雪信口捻来,脸不红心不跳,坚决不承认她是被恶心到了,并不是说她有jīng神洁癖,而是,举个例子吧。   想当初,为了嫁个有钱人,她可是暖足了劲儿,拼命学习,拼命工作,拼命提高自身的涵养素质,就为了能够配得上对方,好不容易擦出点火花,感qíng还来不及结果,她身边儿一个曾经只能仰望她的下属,蹭蹭蹭,坐直升飞机似的空降到了和她同等的职位,原来人家傍上老板了,还是她相中的那一个。   杨初雪当时就忧郁了,纯粹是被恶心的,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那小三就踩着高跟鞋找上门来了,脸上chūn风得意,满眼都是嘲讽,杨初雪她就是一个大傻B,真相是,人家老板早就有原配了,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若说那女人是小三,那她自己就是小四,曾经的努力,工作的付出,瞬间全被否定了,心中的差落可想而知,那感觉,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现如今,可不就是这种状况吗,通房和小妾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概念,小红、小翠若真当了通房,就跟她平起平坐,运气好的话,生了儿子还能升为良妾,天天在她眼前晃悠,不被膈应死也会被气死,这种委屈自个儿的事儿,她是坚决不会做的。   香姨娘瞪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娘是怎么教你的,和安堂那边儿能不去就不去,那两个丫头当摆设就是了,根本不足为惧,你倒好,跟娘说话这么横,心思明朗条理也分明,怎么跟着别人说话耳根子就软了,你这样叫娘怎么放心。"   "跟娘说话,我这不是有恃无恐吗。"杨初雪弱弱地反驳。   "你还有理了你......"香姨娘被气乐了。   "娘,是女儿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杨初雪急忙讨好地一笑,曾在社会摸爬打滚多年,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对于认错毫不吝啬,反正又不会少块ròu,并且她也的确应该反省:"我只是不想被人说闲话,眼看着弟弟们要长大了,二弟将来更是要走仕途,若是女儿传出不孝的名声,不仅咱们杨府,连着弟弟都要受到带累,女儿......当不起啊......"   杨初雪说的深qíng并茂,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暗想着只要把弟弟扯出来,香姨娘纵然有再大的火气也消了,只可惜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听她这么一说,香姨娘的火气不仅没有下去,反倒越烧越旺,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横眉怒目道:"你脑子长哪去了,当你娘是死的吗,谁敢在杨府说闲话,若是连内院都管不住,我这家也别当了,gān脆搁挑子服侍老夫人得了,你们姐姐弟弟也跟着去喝西北风吧......你说你以前不开窍也就罢了,现在看着聪明了,知道想事qíng了,怎么却尽做些蠢事呢......"   听着前面的话,杨初雪恍然大悟,jīng致的小脸露出懊恼的神色,还来不及说话,就被香姨娘后面几句轰炸的石化当场,顿时在风中凌乱了,小心肝悲愤异常,她竟然被鄙视了,还连原主也不如......   杨初雪感觉自己打击受大了,耷拉着脑袋恨不得缩到脖子里去。   香姨娘见状,心中有些懊悔,暗想着是不是把话说太重了,急忙摸了摸杨初雪的脑袋,顺了顺毛,温柔浅笑着说:"乖雪儿,娘也不是责备你,只是让你以后遇到事qíng多想想,现如今在家中还好,有娘给你撑着,等你将来嫁了人,可就要靠自己了,小红、小翠的事qíng你看着办吧,娘不gān预,只一条,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将来若是后悔了,又或者遇到什么难题,都要先来跟娘商量,你要知道娘并不是外人,在娘面前你也不需要顾忌面子,懂吗......"   杨初雪心中惭愧,泛起小小的感动,香姨娘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别想太多,今儿就留在娘这儿用饭吧,盛儿、朝儿晚些时候也会过来,你们姐弟几个好好聚聚。"   杨初雪愣了愣,抬起头来:"他们天天都来吗?"   香姨娘淡淡瞥她一眼,见女儿没什么事了,便又恢复了先前的态度,撇了撇嘴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娘......"杨初雪怔愣地看着她,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哟,你这是gān嘛呢,小孩子家家的,学起多愁善感了。"   杨初雪心中一堵,气闷的转过头去,忽然发现香姨娘总有办法把她好不容易酝酿的感qíng,变成一种哭笑不得的郁闷,不过沉闷的心qíng却是好了很多。   香姨娘扑哧笑了起来,戏谑地看着女儿。   杨初雪呆了呆,感觉最近好像总是容易qíng绪化,难道人变小了,心也会变小吗,其实她觉得自己已经很qiáng悍了,遇到穿越这种事儿都毫不犹豫就接受了,换成其他人,哪个不要死要活啊,古代再好毕竟也比不上现代化。   至于传说中的主角定律,还有混的风生水起,她个人以为那纯粹是属于扯淡呢,区区一个杨府都让她感到心力憔悴,更别提高门大院了,杨初雪很忧郁,忽然升起了一种未来堪虞的感觉。   "娘,我来了。"杨荀盛风风火火跑进屋子,满头都是大汗,看见杨初雪明显诧异了一下:"咦?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杨初雪白他一眼,心里一阵气闷,也不知是在气杨荀盛,还是在气她自己,身为子女,到娘这儿来竟然会让人感觉到奇怪,她做人还真是失败。   杨荀盛撇撇嘴懒得理她,猴子似的一蹦一跳来到香姨娘身边,端起她面前那盘葡萄,摘了一颗就往口里塞。   "你这孩子,慢点吃,毛毛躁躁像什么话。"香姨娘嘴上责备着,目光却柔和下来,拿出帕子轻轻为他拭擦脸颊:"快去洗把脸,怎么热成这样了。"   "哦。"杨荀盛点了点头,没一会丫鬟便把热水端了进来。   杨初雪愣愣地看着母慈子孝,她一点都不嫉妒,也不怪香姨娘偏心,真的,相比起弟弟,她这个女儿做的太不称职,不过她坚信这是原主的遗留问题,与她无关,对于一个外来者而言,香姨娘的关心体贴,她有的只是感动和羡慕。   过了大概一盏茶功夫,杨荀朝也来了,小小年纪板着张脸,跟个小老头似的,一进屋子便正儿八经地向香姨娘跪下叩头:"儿子给娘请安。"   "起吧,起吧,一会就开饭了,你先去洗洗。"香姨娘不耐烦地挥挥手,很明显对儿子这套不感冒,但又无可奈何。   杨初雪唇角抽了抽,她的两个弟弟,还真是两个极端。   "见过三姐,大哥。"杨荀朝规规矩矩作揖行礼。   "二弟。"杨初雪赶忙福了福身。   "哼。"杨荀盛冷哼一声,理都不理他。   杨荀朝也不在意,仿佛已经习惯了,挽起衣袖,任由丫鬟伺候着洗脸、洗手。   香姨娘唤来丫鬟叫摆饭,对三个子女的各自为政直接无视了。   杨初雪左看看右看看,莫名的,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怎么说呢,这一大家子还真是......别扭。   ☆、012、换丫头   一餐饭吃的毫无悬念,人都说饭桌上容易联络感qíng,但在杨府这种qíng况却不存在,且不说食不言寝不语,只看他们风格各异的吃饭动作,就有一种异常不协调的违和感,就好比城里人和乡下人齐聚一堂,香姨娘慢条斯理,杨初雪淡定自若,以及杨荀盛的大快朵颐,和杨荀朝的一派大家贵公子风范,怎么看,怎么别扭。   吃完饭,香姨娘要留着他们说话,杨荀盛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赶紧脚底抹油先跑了,杨初雪莫名所以,直到杨荀朝开始说话,满嘴之乎者也绕得脑袋都晕了才幡然醒悟,这哪里是闲话家常,明摆着就是让耳根子受罪,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头一次对大弟产生好感,觉得他的真qíng真xing还满可爱,人呐果然就是要在逆境中才能产生友谊。   回到香雪院,杨初雪脑袋还晕晕乎乎的,她就想不明白,香姨娘怎么能跟二弟说到一块儿去,一个琐碎叨念,一个篇章大论,jī同鸭讲还没有分歧,感觉简直就是奇迹。   不过她也不能不佩服二弟的好xingqíng,读书人以孝为天,他在香姨娘面前的那份乖巧听话,她自认为拍马也赶不上,只是心中有些担忧,弟弟将来可都是她的依靠,瞧二弟这副小老头似的模样,要是读书读傻了可该怎么办啊......   "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用过饭没?怎么都不说一声,害得我们......担心死了。"小翠见杨初雪回来,急忙迎上前去,话到嘴边的抱怨,变成了担心。   杨初雪淡淡一笑,再次看见她们忽然没那么气闷,不过两个丫头而已,不满意打发了就是,又何必计较,之前是她魔障了才小题大做,把自己的位置放到和她们对等,却忘了这是封建社会,主仆有别,从一开始她们就没有和她对抗的资格和立场。   "在娘那用过了,你们下去吧,让chūn花和秋月过来伺候。"杨初雪唇角微勾,清冷的声音悦耳动听,却又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小红、小翠心中一震,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这样的小姐她们从未见过。   "那两个丫头笨手笨脚,怎能伺候小姐,还是我们来吧。"小翠心中一动,急忙说道,小红也跟着点了点头,平日里针锋相对的两个丫头,难得的齐心了一次。   "不用了,过些时候你们也要嫁人了,看看有没有相中的,我好请娘为你们做主,chūn花、秋月就让她们先学着点儿,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杨初雪这话说得异常坚决,小翠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知小姐这是厌弃她们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小姐,奴婢可有做错什么,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舍不得小姐,奴婢不想嫁人....."   "奴婢也不想嫁人,小姐,奴婢知错了,今日在和安堂,奴婢以为您要在老夫人那用饭才没跟去,奴婢不该和紫烟说话,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求您不要让奴婢走。"小红惊慌失措,跪在地上哀求,一股脑把话全倒出来,如花似玉的脸庞,变得凄厉惊慌。   "瞧你们说的,吵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们了,放心吧,我都跟娘说好了,到时候呀,一定会给你们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杨初雪似笑非笑,斜挑眉梢,柔和的声音带着丝丝暖意,说出的话却寒冷彻骨,把香姨娘当家做主的架势学了个十成十,她会在老夫人那用饭?小红这是在说笑。   "奴婢舍不得小姐。"晶莹泪珠从脸颊滑落,小翠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不是没想过小姐会让她们嫁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并且已经禀告了香姨娘,让她们连点准备都没有就事已成定局。   "我也舍不得你们啊,可也不能耽误了你们不是,好了,快把眼泪擦擦,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就跟小花猫似的。"杨初雪柔和地说着,莲步轻移走到小翠身边儿,轻轻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温柔的语调,担忧的目光,字字句句无一不显示着她的仁慈和宽容。   "你不是小姐,小姐不会这样对我们。"小红猛地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模样好不楚楚动人。   杨初雪心中一突,倏而又是一冷,其实这才是她不要她们的最主要原因,这两个丫头太熟悉了,熟悉原主的一切习xing与喜好,每天装模作样,模仿着别人的习惯,不经意就上了当,说一千道一万,也只是她心虚而已,否则根本没必要这么快就让她们离开的。   "看你这丫头,说些什么话呢,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下去好好想想吧,这几天就不用来伺候了。"杨初雪淡淡地说着,仔细看了小红一眼,发现她只是信口胡言并没有其他用意,心中才松了口气,暗暗地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大意。   接着,四下打量了一眼,清冷的目光深邃而犀利,仿佛有着不可抗拒的威慑,令人的心头为之一震,吩咐四周闻声而来的丫鬟带她们下去,便独自进了书房,只留下一道瑰丽的倩影。   书房内,杨初雪揉了揉额头,懒洋洋趴在桌子上,没过一会儿,chūn花、秋jú就来了,小心翼翼的脸上写满了惊喜与惶恐,就好像天上掉馅饼,忽然砸中了她们,到现在还云里雾里,不知道是幻是真,只唯恐行错半步,小姐又把这命令收回去......   静静翻看着书页,杨初雪头也不抬,屋子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chūn花、秋jú大气也不敢喘,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慌乱的心qíng渐渐沉淀下来,低垂着脑袋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只等待着小姐发话。   杨初雪心中满意,面上却是不显,这两个丫鬟她虽观察了几日,但人品究竟如何还要相处些时日才知道,不是想给她们下马威,只是今日决定太过仓促,培养一个顺心的丫鬟不容易,若连这关都过不了,那她也懒得làng费心思了。   天色渐暗,夜幕来临,房内点上了盏盏烛光,书桌上的热茶,换了一盏又一盏,直到夜深人静,阵阵倦意来袭,杨初雪才放下手中的书本,眼神安静而自然地看向她们,chūn花正在打着盹,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下垂,秋jú则站在烛台旁拨弄着灯蕊,注意到小姐的眼神,赶忙碰了chūn花一下,接着看向杨初雪,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可是困了,chuáng已经铺好,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   "小......小姐......"chūn花结结巴巴,立马清醒过来,苦着个脸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她怎么能在这时打瞌睡呢。   "行了,我知你昨晚值夜,今儿倒是我的不是了。"杨初雪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奴......奴婢不敢......"chūn花直接吓傻了,心里只想着完了完了,小姐这到底是说真话,还是在讽刺她呀。   "你不敢什么?"杨初雪兴味怡然,忽然觉得逗弄这丫头挺有趣。   "啥?"这要她怎么回答,chūn花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杨初雪扑哧一笑,顿时乐了,秋jú见状,便知道她没生气,急忙笑着说道:"小姐,您快别打趣她了,这丫头平时就迷迷糊糊的,您再打趣她,可就要抬不起头来了。"   "你们两个感qíng倒是好。"杨初雪抿嘴浅笑,秋水无尘般的眼眸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迷人。   秋jú暗暗斟酌了一下,笑着说:"奴婢们在一个院子做事,感qíng自是极好。"   杨初雪心中莞尔,打量了她一眼,这丫头倒是机灵,之前几日她就观察过,chūn花看起来迷迷糊糊,但做事认真一丝不苟,有股拗执的劲儿,这样的人比较容易让人放心,秋jú则过于沉稳、细心,善于察言观色,平日里只默默做自己的事,若不是小翠好几次刁难她都忍了过去,自己还真不会注意到这样的丫鬟,不过她能为chūn花出头,想来人品也是不错,只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她不要聪明过头了才好。   "你们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儿吧,香雪院的事儿就jiāo给你们了,我不希望在外面听见闲言闲语,不懂的就去问jú花,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提,只一条,若是谁敢背主,可别怪我不留qíng面。"   "这......"秋jú紧锁眉头,并没有显得很高兴,chūn花则喜上眉梢,任何表qíng都写在脸上。   "你有什么问题。"杨初雪眼神淡漠地看向秋jú,声音清冷,若是仔细的话,就会发现她目光中隐藏着一抹激赏。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人言轻微,怕会辜负小姐信任。"   "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又要你何用,我说了,有什么要求只管提,这院子既然jiāo给你们了,就随便你们折腾,若是有谁不听话,打发了就是,娘那边有我去说,至于老夫人,她还管不到我香雪院来,万事都有我撑着,只看你们的能耐了。"   "奴婢多谢小姐信任,一定尽力而为。"秋jú苦笑连连,语调极为艰涩,看着懵懵懂懂的chūn花,心里不禁一阵羡慕,有时候无知真是好,小姐此举摆明了是把她们当抢使,可她却连拒绝二字也说不出口,只希望将来小姐看在她们的功劳,不要用过就放,让她们成为平息别人怒火的弃子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s2s2s22009的霸王,悠决定了,要奋发图qiáng,不辜负亲的信任,把码字速度提上去。o(∩_∩)o   ☆、013、姐妹心   第二天一早,杨初雪早早起了chuáng,梳洗完毕便带着chūn花秋jú往飘香院行去,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当一个孝顺的女儿。   只是刚到飘香院门口,她就感觉到后悔了,原因无他,只见香姨娘的丫鬟非常惊诧的从屋里迎出来,然后迟疑地问道:"三小姐,您怎么来了,老爷和香姨娘还没起身呢,您要不要进来先坐坐。"   杨初雪囧了,微微抽了抽唇角,她只是想表孝心不被弟弟比下去而已,可没想到会遇到上这一桩,急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下午再过来。"打扰爹娘睡觉是要被雷劈的,谁知他们一大早会不会嘿咻。   回到香雪院,她便把自己关进书房,其他事一概jiāo给新上任的贴身丫鬟打理,只苦了chūn花和秋jú,从粗使丫鬟升到大丫鬟本就招眼,杨初雪还jiāo给她们得罪人的活,从前的好姐妹转眼陌路,要说心中不难过那是假的。   丫鬟最了解的便是丫鬟,谁喜欢偷懒打滑,谁喜欢说闲话,还有谁喜欢小偷小摸占便宜,她们一抓一个准。   "哟,当了小姐的贴身丫头不得了啦,从前我们还不是这样,小红、小翠姐姐都没说什么,你们两个管什么闲事儿。"   "就是,忘恩负义,忘了从前是谁照顾你们了,真真没良心。"   "人家现在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我们哪能跟她们比,只可怜小红、小翠姐姐,跟了小姐这些年,现在却落得这般下场,你以为你们会好吗?"   秋jú聪慧心xing软,面对昔日姐妹尖刻的语言,只觉得心如刀绞,难受万分。   chūn花大大咧咧,却是大智若愚,一根肠子通到底,当即便怒了起来,啪地一下拍向桌子,怒道:"你们少说风凉话,小红、小翠怎样我不管,现在三小姐是吩咐我们做事,以前我是粗使丫头,扫院子擦地也没见有谁帮过忙,承蒙三小姐看得起,以后我还要养家,还要供弟弟读书,是姐妹就别让我们为难,不是姐妹我也不用留qíng面。"   所有人面面相窥,秋jú却豁然开朗,是啊,管她们怎么说呢,若当真是好姐妹,又岂会说出这种话让自己难堪......   杨初雪若在这里,定然会为chūn花发言喝彩,好一句是姐妹就别为难,清楚知道自己的目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gān脆利落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折服,谁还敢说她迷糊。   且不说这边事qíng怎么样,中午的时候香雪院迎来了一位娇客。   只所谓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姣美的脸庞脂粉未施,虽是一袭素衣,穿在她身上却不能遮掩半点风采。   "二小姐?"守在门边儿的丫头明显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您可真是稀客,今儿怎么到香雪院来了,三小姐正在书房,您先在花厅坐会儿,奴婢这就去通报。"   "嗯。"杨静瑶点了点头,微微浅笑,缓缓向花厅走去,行动之间恬静淡雅,举手投足无一不美。   杨初雪来到花厅,看见的便是一副美人饮茶图。   "二姐姐好,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妹妹好做些准备。"杨初雪福身见礼,心中颇为诧异,她可不记得和这位二姐有jiāoqíng。   "自家姐妹何须客气,三妹不怪姐姐唐突就好。"杨静瑶眉眼含笑,悦耳的声音犹如珠玉落盘,语调温婉柔和,浑身上下的气质,有种让人说不出的舒坦。   "二姐能来,妹妹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觉得唐突,只是担心老夫人责怪罢了。"杨初雪淡淡地说道,高傲的模样一成不变,心中实在不耐和她打太极,直接把话往弯里带。   "昨日多谢三妹解围,姐姐没什么好东西,这几个香囊是我亲手绣的,希望妹妹喜欢。"杨静瑶说着,拿出几个颜色各异的香囊,图案jīng美,绣工深厚,一看就知道下了不少功夫。   "这......怎么使得。"杨初雪黛眉轻瞥,唇角却弯了起来,嘴上是这么说着,手上却拿过了香囊细细翻看。   "三妹妹喜欢就好,如何使不得。"杨静瑶抿嘴一笑,俏皮地眨眨眼睛,想来是被她心口不一的模样斗笑了。   杨初雪下巴一杨,斜看她一眼:"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二姐。"   一番话说下来,姐妹两的感qíng好了不少,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很快便笑闹到一块儿,只不过,几分真几分假,恐怕也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   临到告辞时,杨静瑶忽然迟疑起来,目光露出些许担忧,犹豫了一会说道:"三妹妹,下午祖母要摆家宴,你......"   杨初雪一愣,接着心领神会,赶忙道:"二姐放心,妹妹省得了。"   "如此便好。"杨静瑶点了点头,浅浅一笑,这才放心的离开,等她走了以后,杨初雪眉眼一挑,撇了撇嘴,顺手把香囊扔一旁,再也没多看一眼。   这位二姐可不简单呐,要么当真是一位单纯善良的女子,要么就城府极深,只不过她宁可选择相信后者,能在老夫人的打压下还没长成歪脖子树,并且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那份才学,那份气度,在整个杨府都属独一份,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简单,只凭她那份隐忍就值得让人心生佩服了,只是不知她这次来究竟有何用意?   杨初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府也就这么点大,事qíng也就那么点多,她就不信还能翻出什么làng花来,当然也不能排除二姐真心jiāo好,只是未嫁的嫡女和庶女,还有香姨娘宠妾的地位,都注定了她们彼此之间的立场,只希望不是她多想了才好。   殊不知,刚离开的杨静瑶和她同感,一路上沉默无言,直到回了院子,她身边儿的丫鬟才忍不住问道:"小姐,奴婢想不明白,为何您要跟三小姐jiāo好,您看她那副模样,笑得可够真假,明明您才是嫡女,她却处处压一头,小姐......"   "行了,别在说了,记住严谨慎行。"杨静瑶打断她的话,就连责备的语气都那么温柔,让人认错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内疚。   "我只是心疼小姐而已。"落霞咬了咬嘴唇,心中颇觉得有些委屈,杨静瑶见状笑了笑,轻声安抚道:"我只是不想遭人诟病,你的心意我知道,只是,整个杨府除了自己我又能去靠谁呢,今日去找三妹也是抱着试探的心态,三妹也长大了啊......"   杨静瑶目露惆怅,轻瞥黛眉的模样我见犹怜,落霞听得莫名所以,三小姐不是一直这样吗?什么叫做也长大了。   陷入自己的思绪,杨静瑶qíng不自禁回想起三妹昨日的淡定,以及发怒以后那份完美的反击,打击果真能令人成长吗,一月前三妹还无知懵懂,除了骄纵任xing一无是处,一月后却沉稳自若,尽管那份嚣张犹在,却让人觉得本该如此,仿佛她本就是那让人捧在手心的娇女,明知她笑的虚假,却生不出任何反感之心。   虽不知她昨日为何帮自己解围,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府未嫁的女儿也只有她们两个,希望不是自己多想了才好,也希望三妹是真的变得聪明,毕竟,有她在前面挡着,自己也能轻松很多。   若是问她心中恨吗,明明是杨府嫡女却受尽委屈,杨静瑶也只能茫然的摇摇头,恨?可恨谁呢?恨香姨娘得宠,恨老夫人蛮横,恨自己娘亲软弱无能得不到爹爹的宠爱吗?归根究底谁对谁错,谁又说得清楚。   且不管杨静瑶怎么想,不能不说,这两姐妹的心思都满多的。   至于杨初雪那边,下午的时候,老夫人果然派了人来传她家宴,美其名曰给二叔一家接风洗尘,杨初雪听后,揉了揉耳朵,差点没把入口的茶水喷出去,谁不知二叔家离杨府三里地儿不到,隔三差五就往杨府跑,明明是来讨好处,说不定对杨府比对自家还熟,接个屁风,洗个屁尘,她也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中......   目前还没写顺,争取两天一更,写顺后就好啦,对亲亲们说抱歉,我会继续加油。o(∩_∩)o   ☆、014、摆家宴   家宴,顾名思义,就是一家坐在一起吃饭,姨娘只算是半个主子,香姨娘不能参加,莲姨娘自然也靠边站。   杨初雪打扮得漂漂亮亮,一袭红衣经过修改后穿在她身上愈发显得张扬,原本俗气的宝石头面,在秋jú的巧手点缀下,更使得她凭添几分貴气,肌肤若雪,眉目如画,唇不点而红,娇艳yù滴,美得就似一团骄阳,光辉刺目,让人移不开眼。   刚到和安堂,老夫人和杨二婶就看直了眼,别误会,他们看的自然不会是杨初雪,只是她身上的宝石而已。   杨老爷骄傲了,心中别提多得瑟,不愧是他最宠爱的女儿,看起来尊贵大气,怎么看,怎么满意。   杨初雪眼珠子一转,就是知道投其所好选对了,她这爹呀,不怕你摆富,就怕人装穷,自己越张扬,身上带的首饰越多,他就越高兴,典型的bào发户摆显心理。   "女儿给爹给老夫人请安。"杨初雪盈盈一笑,福身下拜,话语间径直把老夫人摆在杨老爷后面,虽然此举显得有些幼稚,也不能把老夫人怎么样,但能给她添添堵,杨初雪觉得自己就很愉快了。   老夫人脸色黑了下来,还不待她说话,杨老爷就哈哈大笑,一边抚着胡须,一边满意地点头:"乖,起来吧,听说你最近懂事了,不错,不错。"   "是爹和娘教的好,谢谢爹。"杨初雪从善如流起了身,至于老夫人嘛,就直接忽略了,她知道,爹绝对不会注意这些细节问题,老夫人也拉不下脸责备,孙女公然对她无视,若当真说了出来,岂不是里子面子都没了,她也只能往肚子吞。   "见过二叔、二婶。"杨初雪巧笑嫣然,轻轻福了福身,行动之间灵动活泼,丝毫看不出昨日的嫌隙。   杨二爷的脸色僵了一下,很快便恢复过来,杨二婶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先不说昨日旧仇,光是女人的嫉妒心就很可怕,杨初雪打扮成那样,诚心是想让人眼红呢,那套红宝石头面,她可是注意了很久,原以为在老夫人那,迟早也是她的,没想到却早就被这小贱蹄子给得了。   "二婶看着我gān嘛,你也觉得这套宝石头面好看吗,还是爹爹有眼光。"杨初雪斜挑眉眼,极其骄傲地一笑,连销代打,损了杨二婶不说,还不忘把自家老爹赞扬一番。   杨二婶恨得牙痒痒,怎么也没想到杨初雪会来这一招,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她身上,只觉得背如针刺,赶忙扯出一个笑容,硬梆梆地道:"大哥的眼光自是好的。"   "哈哈哈......那是当然。"杨老爷也不谦虚,对于女儿的马屁很是受用的笑纳了,满脸都是红光,只留下一gān人等gān瞪眼。   杨初雪转身,对二姐点头一笑算是问好,至于大姐和堂姐,她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她的xing子本就不喜忍气吞声,以前总是考虑太多,东想西想,才会把自己困住,如今除掉枷锁自是由着xing子来,反正只要是在杨府,天塌下来也有人撑着。   没过多久杨荀盛和杨荀朝就来了,他们每天都要上课自是比旁人晚些,互相见完礼,老夫人就叫人传饭,当家主母的位子空着,杨二婶理所当然坐在了老夫人左侧下首,右侧则是杨老爷,接下来是杨二爷,然后才是杨府的唯二的男丁杨荀盛和杨荀朝。剩下的几姐妹则按次序坐着,除了杨宛如是客坐在杨二婶身边,杨初雪年纪最小,则坐在了最下方,不过她倒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只是吃饭而已,更何况这也是按照规矩来的。   一餐饭吃的很和蔼,至少从表面看起来和乐融融,杨老爷还兴致很高的小酌了两杯,杨二爷坐立不安,yù言又止,杨老爷很高调的只当没看见,食不言寝不语是孔子名言,不是么?   杨初雪暗自好笑,没想到她家老爹这么有趣,不过也没什么意外,既然杨老爷是财主,那肯定是无jian不商了。   饭后,一家人齐聚一堂,杨初雪眼眸黯了黯,知道正菜来了,她可不信今日会只是家宴这么简单。   老夫人首先发了话,让杨宛如坐在她身边儿,然后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对杨老爷说:"宛如这孩子呀,我越看越喜欢,眼看着就要说亲了,将来也不知会嫁到哪里,我打算把她接到身边儿,你看可好?"   杨宛如害羞地一笑:"祖母,孙女不嫁人,孙女要一辈子陪着您。"   一番话把老夫人逗得直乐和,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眯眯地说:"乖,乖,乖,你呀有心就好,祖母哪能耽误了你,将来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夫郎,现在嘛。你只要能多陪陪我这老婆子就行了。"   "祖母,你取笑人家。"杨宛如脸颊泛红,美目流盼,不依地摇晃着老夫人手臂,娇俏可爱的模样好不动人,跟她之前满含嫉妒的脸孔简直判若两人。   杨初雪在这不得不感叹一句,杨家的基因就是好,生出来的儿女竟然没有一个是丑人,不过这也难怪,谁让杨家有钱呢,小妾一个赛一个,生出来的孩子再不漂亮就没天理了。   杨老爷正了正脸色,说话一板一眼:"内院的事qíng,问香儿就好,按母亲的意思办就行了。"   "扑哧"杨初雪笑了出声,四下看了一眼,急忙捂住嘴巴,不是吧,不是吧,她家老爹也太腹黑啦,内院的事qíng全问娘,这还不把老夫人气死,杨初雪觉得自己真相了,其实她老爹是最乐意看到老夫人吃瘪的吧。难怪请安时他会先老夫人说话,原来是帮自己解围呢。   杨初雪心中感动了,心里的底气也更加十足了,看着杨老爷的眼神直冒jīng光,靠山啊......   老夫人气得两眼发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过这也不能怪杨老爷,因为他说的是大实话,老夫人在内院身份最高,这点事qíng都要问男人,不是明摆着拿不定主意吗,那正好,有香姨娘帮忙呢,老夫人的气就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吧,自作自受。   杨初雪捂嘴偷笑,看自家老爹斗法其实还满有趣的,不过她知道这只是开胃菜,老夫人肯定还有后招,就是不知是什么事qíng,还要以家宴的名义把他们都请来。   "大哥,是这样的,我认识了几位京城的朋友,如今有条好路子可以赚大钱......"杨二爷出声了,面色沉稳镇定,只有紧握的拳头显示着他的紧张。   杨老爷老神在在也不说话,杨二爷吞了吞口水,接着道:"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跟你要钱,只是想着几个侄女都大了,以后嫁到京城,可不比我们这里好?还能让家里多个靠山,以后朝哥儿当官,咱在京里也要有人不是。"   杨二爷话音刚落,杨初雪就看见杨静瑶脸色一白,心念一转,便知道她上午来找自己的原因,看来是早就知道消息了。   "二弟说的是,既如此,哥哥就恭喜你了,宛如越看越水灵,将来肯定有福气。"杨老爷面带嘲讽,悠悠然地喝了口茶,一点也不卖他的账,有好事杨二爷还会想到他,简直天谎夜谈。   "哪里,宛如我也有安排,咱们是亲兄弟,有好事当然要同大哥说,人家可都是京里的豪门氏族,家大业大,说不定侄女嫁过去,朝哥儿也跟着沾光,若是可以去京里读书,将来谋个一官半职......"杨二爷越说越来劲,开始还有些紧张,随着他说的好处越多,连他自己都相信这是真的,仿佛眼前有了一片美好的未来,心中也更加坚定了说服大哥的决心。   "容我考虑考虑......"杨老爷有些意动,只是他做事向来小心,任弟弟说的天花乱坠,他也只信了三分,他相信弟弟绝对还有后话没说,例如之前那个赚钱的路子。   "大哥,不是我说,错过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地儿了,你也得为侄儿多想想啊,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若不是涵姐儿定了亲,嫁去京里怎么也比嫁给一个五品官的儿子好吧。"   杨二爷这话说完,很满意看到了大姐满脸懊恼,恨恨地瞪了杨初雪一眼,早知道就不跟她争了。   ☆、015、养成系   杨初雪撇了撇嘴,感觉自己很无辜,这又关她什么事儿了,还真是躺在地上也中枪。   不过对于二叔的好心,她却始终保留观望态度,她可不会忘记自己昨儿才狠狠得罪过他。   同qíng地瞥了杨静瑶一眼,很庆幸自己年纪还小排行三,但二姐就可怜了,难怪今儿会忽然跑来跟她示好,这老太婆跟二叔还真不是个东西,她才不信京里会真有什么好人家,就算有恐怕也轮不到他们,正妻就不用说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农家的女儿嫁入大户人家为妾,可为良妾,像她们这样的财主之家,怕是只能为卑妾了,只比贱妾高一等,这样的身份在高门大院还怎么活,并且谁又知道对方会不会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呢。   "好了,富贵,你弟弟也是为了你好,只是上下打点需要一些银两,等将来生意做成,你还怕没得赚吗,再说了,静瑶这孩子我们看着长大。心xing、模样哪样不出挑,你还怕她不会得宠?"老夫人说完,淡淡瞥了杨静瑶一眼:"还是你这孩子福气好,你娘也算是有盼头了。"   杨静瑶脸色变得惨白,纤纤玉手紧握成拳头松了又紧,深吸了口气,低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思绪,恭敬道:"祖母说的是,一切但凭爹做主,静瑶相信爹的决定。"   "行了,此事稍后再议,你们都不必多说。"杨老爷一锤定音,虽说不喜这位次女,但他也不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自己的弟弟自己了解,说这么多无非也就是要钱。   老夫人脸色一变,深深看了杨静瑶一眼,转头对杨荀盛和杨荀朝说道:"你们兄弟两,想不想去京城?"   两兄弟眼睛一亮,接着又黯淡下来,杨荀盛紧皱着眉头,杨荀朝则一脸纠结,老夫人得意地瞥了杨老爷一眼,只要这两兄弟想去,他这大儿子怕是无论如何都会妥协。   "祖母,京城是何地?"   "祖母,京城是什么?"   很有默契,他们同时发问,老夫人脸色一僵,心中暗恨,她就不信盛哥儿十岁,朝哥儿八岁,每日里还要去念书,会连京城为何也不知道。   杨初雪捂嘴偷笑,觉得这两个弟弟也不是没得救,跟老夫人唱反调,这是香姨娘教的,让他们无论老夫人说什么也不答应,要不然他们两个,一个泼猴,一个学子,会不想去京城才怪了,不过看二弟那纠结样,肯定是心里又在跟道德做斗争了吧。   "京城就是天子脚下,有很多达官贵人,你们若是去了京城,将来的前途可不比我们这小地方,那里有大学师,还有许多名人举子,朝哥儿不是要考科举吗,将来经过童试、乡试,接下来还要去京里参加会试,大哥啊,不是弟弟说你,朝哥儿是个好苗子,你可别把人家给耽误,京里的老师怎么也比咱这的好吧,你看那王秀才,考了几次都不中,你让他教孩子们,这不是......唉......"杨二爷话虽没说完,不过也够人想象了。   杨静瑶脸色变得很难看,杨初雪虽然同qíng,但却并不会帮忙,也不会落井下石就是了,没办法,杨静瑶好了,大娘就会好,大娘好了,自己的娘就不好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她向来做事的准则,所以二姐还是自求多福吧,跟她示好是没用的。   事qíng不了了之,后来谁也没多说话,不过杨初雪知道,爹会认真考虑,说不定还会派人去京城查探一番,不过管他呢。   家宴过后,没有回去香雪院,杨初雪离开和安堂,便和两个弟弟一起往飘香院行去,想来今天莫名其妙的家宴,香姨娘也会担心吧。   刚刚走到半路,就有飘香院的丫鬟迎了上来,应该是已经等候多时了,想到此,杨初雪心中微暖,看着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弟弟,一个坚定的想法在心中生成,并且打算尽快实施以行动......   给香姨娘请过安,姐弟几人便把和安堂的事儿说了一遍,香姨娘轻皱眉头,听着京里的各大好处,不是没有动心,特别是能给儿子找个好先生,那可是在万安县求也求不来的,只是对于二叔那一家子,她又实在信不过,想了想也就作罢,赞扬了两个儿子一番,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初雪:"你今儿的表现也不错,上午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杨初雪莫名所以,今日除了请安那会儿她可是一句话也没说,哪里表现不错了?不过也没来得及多想,、急忙先把小红小翠的事汇报了一遍,否则没有没有香姨娘同意,让管家登记在册,chūn花秋jú就算不上正经大丫头,也拿不到相应的月钱。   香姨娘淡淡一笑:"你的动作倒是快,行了,明儿我就吩咐下去,你呀,这几日也安生点。"   杨初雪有些郁闷,她哪里不安生了,为何娘看起来总是一副对她不放心的样子,简直太瞧不起人了,不过郁闷归郁闷,她可没忘记之前决定的事,想到就要做到,雷厉风行速战速决才是她的风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上下打量了杨荀朝一眼,笑眯眯地说道:"二弟,你现在学问做到哪了?读些什么书?"   杨荀朝打了一个冷颤,出于本能,双眼戒备地看向杨初雪,他宁愿自己姐姐凶一点,也不愿她用这么毛骨悚然的声音讲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杨初雪怒了。   杨荀朝淡定了,这才正常嘛,虽然和三姐关系不是很好,但出于读书人的教养,他还是很有礼貌的回答道:"我现在正读论语,先生偶尔也会布置一些简单文章。"   杨初雪点头一笑:"那正好,我最近也想读书,只是男女有别,总不能让先生来内院,以后就麻烦二弟了,你放心,占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这......"杨荀朝张口就想拒绝,杨初雪还不待他说话,接着说道:"别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也不想我将来嫁人被夫家嫌弃吧,你就当成是温习功课好了,你姐姐很聪明的,放心吧,不许拒绝,就这么说定了。"   在杨初雪qiáng势的威bī下,杨荀朝莫名其妙答应了她的请求,香姨娘虽有心反对,但见女儿说的有板有眼,并且不会耽误儿子功课也就由得他们了,殊不知,杨初雪想到此法也是颇费脑筋。   眼看着杨荀朝要读书读傻了,她虽有心掰正,但也不能让人家不学习,她的未来,可还要靠二弟撑腰呢,最好是金榜题名......   想要自己教导吧,可她连书房里的书看起来都挺费劲,半猜半蒙读着文言文,更别提其他了,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二弟一起学习,这样不仅可以让自己更加融入这个社会,还可以一点一点的改变二弟的思想观念,否则他将来就算当了官,只凭那酸腐的xing子,恐怕也不会长久,须知,想做官,首先要做的便是人......   至于大弟嘛,她还没想好,只能等有机会再看了,大弟xing子跳脱,喜欢舞刀弄枪,脑子也转的快,只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前世她也是jīng英,但却不会武术,怎么教导大弟让他成才还真是一个难题。   和香姨娘又说了一会儿话,接着杨初雪跟杨荀朝约好,以后每日下午来飘香院学习一个时辰,姐弟几人便相继告辞了。   杨初雪心满意足,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带着笑,她的投资计划,总算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就要看她怎么□了,养成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016、杨嫁女   时间过得飞快,一连几天杨府都风平làng静,杨二爷仿佛打算就这样耗着了,带着杨二婶鹊巢鸠占,住进了碧景轩,这里是杨老爷专门为长子准备的院子,刚刚修好还不到半年,原打算让杨荀盛成婚以后住进来,结果老夫人一发话,便成了杨二爷长期的客居之所,香姨娘气得两眼发黑,奈何杨老爷爱面子,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总要敬着母亲点,她也只能先忍着,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把这笔给讨回来。   杨初雪的日子也不好过,有时候,有些事qíng,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跟杨荀朝读了几天书,只差点没头昏脑胀,之前说的大话,全是放屁,还被香姨娘嘲笑了好久。   "啧啧,这就是你说的很聪明,依我看,你也不是读书那块料,还是别làng费时间了,安安心心多读女戒才是正经。"   杨初雪忧郁,被香姨娘看不起没关系,她的xing子本就有一股钻劲,当即便在心中发了狠,认真地读很起书来,拿出对待高考的架势,满脑子装在书里,几日时间过去,别说□弟弟,尽是连一点空闲都没有,在她心里连自己都学不好,又如何教别人,直到有一次说话张口来了句之乎者也,大吃一惊之下,呆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顿时有些yù哭无泪,只觉得自己很悲催,她......她竟然被同化了......   这一打击,杨初雪好几天都提不起jīng神,直到杨静瑶来访,听说了妹妹这事儿,开解了她一番才恍然大悟,俗话说得好,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她让杨荀朝教读书,学的可不就是这些吗?并且她的xing子又倔qiáng,一心想把书读好,满脑子都是古文论语,话语间自然也就带了出来,从一开始立场就颠倒,她能不被同化才怪了。   想通这一节,杨初雪心中豁然开朗,脑子也跟着活泛起来,心中一动,想起这位二姐也是熟读诗书的才女,当即便不耻下问虚心请教,一来一往,姐妹两反倒生出了几分真感qíng,杨初雪受益匪浅,心中忍不住赞叹,果然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女儿,她教的东西,一通百通,认真听进去,还能听出几分兴趣,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条康庄大道,可不比杨荀朝教她时头昏脑胀好。   殊不知杨静瑶也在心中赞叹,原以为这位妹妹想读书只是一时兴起,投其所好也就教了两句,没想到原本一无是处的三妹,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不仅才思敏捷,还能举一反三,只要她说过的,都能记住,没说过的,也能自己琢磨出些道理,学问一道本就学无止尽,让她也跟着受益,心中的欢喜自是不提,对待这位三妹也多了几分真心,有时候还能说几句知心话。   接下来,杨静瑶便成了香雪院的常客,杨初雪偶尔也会回访一二,下午的时间则固定去飘香院,一来跟香姨娘请安,二来则是和杨荀朝做学问,经过杨静瑶点拨,qíng况立马反转,杨初雪拿到主动权,往往能堵得杨荀朝哑口无言,有时候歪解歪论,更是让他气得横眉瞪眼,直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王秀才的日子也不好过,以前他学生多乖巧的一个人呐,又聪明,又好学,自从开始教他那姐姐念书,就经常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有时候还质疑孔夫子之言,费尽唇舌好不容易将他安抚,结果隔天又来一套新理论,气得王秀才大呼人心不古,直道愧对圣人,愧对祖宗,只差没愧对天地了,没过几个月,便向杨老爷请辞,直言教不了他儿子,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暂且不提,俗话说,学好需十年,学坏仅三天,这话算是在杨荀朝身上得到真实的验证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八,也就是大姐出嫁的日子,杨府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红缎子,不知道的还会以为真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纵然姐妹关系不好,杨初雪还是来添了妆,送了几样看得过眼的首饰。   由于她来的时间早,屋子里人并不多,杨碧涵打扮得漂漂亮亮,穿了件淡粉色衣裳,映衬着脸颊娇艳yù滴,含羞带怯的模样,着实扣人心弦,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总有几分挑剔,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祝大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想必大姐还有很多话跟莲姨娘说,妹妹也就不打扰了。"杨初雪说完,转身便yù离开,她可没有给自己找气受的喜好。   "站住。"杨碧涵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顾自己新嫁娘的身份,嘲讽道:"别以为二妹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你是不会得逞的。"   杨初雪淡淡一笑:"不劳大姐费心,只是听说刘公子家里还有三房小妾和四个通房,大姐嫁过去可要小心了。"   "你......"杨碧涵气得脸色都绿了。   杨初雪冷冷一笑,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妹妹先行告辞,大姐可不要耽误了吉时。"   "哐啷!"杨碧涵气急之下,身前桌子上摆放的茶具被掀翻,砸到地上转眼变成了碎片。。   "哎哟,我的小祖宗,今儿可是你大日子,快别生气了。"周妈妈一听到声音,心里就急了起来,瞪了旁边侍候的丫鬟一眼:"还不赶紧收拾好了,等着姨娘检查吗。"   小丫鬟手忙脚乱,赶忙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   "菩萨保佑,岁岁平安。"周妈妈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然后双掌合并作了几揖,接着看向杨碧涵,斥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今儿是你的大日子,可不能乱发脾气,以后嫁了姑爷还这样,你让嬷嬷怎么放心。"   杨碧涵也有些后悔,说话不自觉放软了语气,只是心中还是气愤难平:"我只是气不过,你没听她说的什么话,刘公子房里人又多,我......我......"杨碧涵说着,不觉悲从中来,以前只想着和三妹抢,现在抢到了又有些茫然,刘公子那么花心,她也不知自己将来是否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哎哟,我的好小姐,现在哪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儿房里会没人,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忍,等到将来有了儿子,谁还敢小看你,别说香姨娘那边,只要你能在夫家说的上话,老爷到时候怕都要让你几分。"   杨碧涵沉默了片刻,神色渐渐坚定下来,淡淡笑了一下:"嬷嬷说的是,是我想茬了,好不容易让知州公子看上,我又怎能因别人的几句闲话就心中不安,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   周妈妈点了点头,笑得极为满意:"小姐能这样想就对了。"   没过一会儿,莲姨娘也来了,母女两哭成一团,紧接着,其他几位姨娘还有杨府的小姐公子都象征xing的添了妆,午时一到,刘家的人抬着轿子来迎亲,由于这是杨府多年以来第一次办喜事,杨老爷特别重视,一直把人送出大门口才依依不舍的回身。   杨初雪远远站在二门外,看着渐行渐远的青衣小轿,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只想着自己将来是不是也会这样默默无闻的离开,没有婚礼,没有喜乐,也没有嫁衣,有的只是杨府单方面贴了几张红纸,挂了几个灯笼,摆了几桌酒席而已......   "三妹这是怎么了?可是舍不得大姐?"杨静瑶站在不远处,看见妹妹隐晦莫辩的神色忍不住发问。   杨初雪嗤笑一声,斜看了她一眼,倒也直言不讳:"怎么可能。"   "那你这是......"杨静瑶yù言又止。   杨初雪叹了口气,眸光复杂地看着这位二姐,大姐说的话,其实还是在她心底留下了印子吧,只是这些却是不能说的,转念道:"我只是不知待到自己嫁人时,又是何种光景罢了。"   杨静瑶微微一怔,愣在那里,两女同时沉默起来,杨初雪所想的问题,又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呢。   ☆、017、心念转   日子依旧不咸不谈地过着,杨碧涵的出嫁,并没有对杨府产生任何变化,回门当天,华丽的马车一停在杨府门口,声势之浩大,便羡煞了一gān前来迎接的丫鬟婆子。   杨碧涵云鬓高耸,挽起了妇人的发髻,满头珠宝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肌肤细腻柔滑,脸颊光润如玉,眸含chūn水清波流盼,一看就知道初承恩露,使得她少女的青涩中凭添了几分诱人的风qíng。   凤眸微微上挑,满眼都含着得意的笑,刘公子护在她身侧,俊朗的脸庞嘴角轻勾,透着几分坏坏的笑,却又不会使人反感,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屑和轻蔑,只可惜杨碧涵正处于初为人妇的喜悦中,相公温柔又体贴,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注意到其他。   拜见完父母,献上厚重的回门礼,杨碧涵在杨府狠狠地得意了一把,连看人的目光都透着淡淡的轻视。   香姨娘气得够呛,早早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莲姨娘笑的花枝招展,今日女儿可把面子给她赚足了。   杨初雪拜见完姐姐、姐夫,算是认了人,告罪了一声,也不管他人眼色,便独自离去,杨静瑶羡慕不已,但她的身份尴尬,还要依靠着老夫人,原本和三妹jiāo好老夫人就不高兴,只是姐妹相亲本是好事,就算她想管着,也说不出个理字,否则杨老爷头一个就不答应。   如今更是严谨慎行,她不比杨初雪有香姨娘做靠山,若被老夫人抓到错处,还不知要怎么罚受,只是她心中也有她的考量,老夫人和娘嫌隙甚深,若事事依靠老夫人她恐怕还不知道怎么个死字。   杨碧涵没在杨府呆多久,只和莲姨娘小聚了一会儿,连下午饭都没来得急吃,就被刘公子拉着说是府里有事,急忙告辞离开了。   莲姨娘泪光连连,心中的不舍不足以外人道,只是没多久,便又得意了起来,满脸chūn风得意,眼角和眉梢都透着淡淡的喜意,只看下人们对她巴结的态度,心中就有说不出的畅快,终于把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郁气给出了。   香姨娘知道后,冷笑了一声,拉过杨初雪的手便开始教导:"雪儿,你记住,将来嫁人后切不可锋芒毕露,你且等着看吧,那小贱人得意不了几天,刘公子越是宠她,把她捧的越高,她将来就跌的越惨。"   "娘,女儿不嫁人。"杨初雪越想越愁,她是真的不想嫁人了。   香姨娘扑哧一笑,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斥道:"你这孩子,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以后可别说这话了,你放心,娘会仔细打听,一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杨初雪撇了撇嘴,知道多说无用,挽住香姨娘手臂,撒娇着说:"娘,女儿年纪还小,你可别太快把我给嫁了,我还想多陪你几年呢。"   香姨娘咯咯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头,笑眯眯地说:"你这小机灵鬼,十三岁也不小了,你外婆生我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   杨初雪擦了一把冷汗,十三岁生孩子,饶了她吧,想了想,歪着脑袋问道:"外婆?娘,以前怎没听你说过。"   香姨娘脸色一变,冷了下来,淡淡道:"他们去世的早,有什么好说的。"   杨初雪心中一动,随即不再多问,她知道娘曾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因为犯了错才被主家发卖,后来便给爹爹做了妾,只是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她连提都不想提。   "娘啊,您还是笑起来漂亮,快别皱眉头了,小心长皱纹。"   "你这孩子。"香姨娘瞪她一眼,脸色没绷住,笑了起来。   杨初雪松了口气,娘笑了便好,刚才冷冰冰的模样,还真有点吓人。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几日便过去了,乘着大姐嫁人那会儿,杨初雪把小红小翠也配了人家,都是府里的小厮,只待选定吉日,便可以过门。   这一日,天气正好,杨初雪正在书房里习字,chūn花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小姐,大喜事,京城里来人了,要给您和二小姐选夫婿呢。"   杨初雪神色一凝,手上的笔没抓稳,墨汁滴到洁净的纸面上,一张字算是毁了,皱了皱眉头,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是,小姐。"chūn花朗声应道,整了整一脸傻笑的神色,说:"听说峰少爷从京城回来了,还带了几个朋友,这是要给小姐和二小姐议亲呢,老爷正在前院待客,估计这好事怕是成了,我听前院看门的二牛说那个京城里的公子哥儿,看起来可是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奴婢可要恭喜小姐了。"   杨初雪脸色彻底黑了下来,暗想着自己平日是里不是太随和,chūn花多憨厚一个丫头,现在竟然也学会了放肆,冷着脸道:"休要胡说八道,事关女儿名节,传出去让娘知道,我也保不了你。"   chūn花吐了吐舌头,心中一悸,站在一旁不敢不吭声,小心翼翼看了小姐一眼,见她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小姐是好人,刀子嘴豆腐心,肯定是关心她才会出言责备,也不知是这chūn花从哪里来的信念,若是杨初雪知道,绝对会非常鄙视,好人卡,她可一点都不稀罕。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杨初雪淡淡问,并不担心自己的亲事会被定下,有香姨娘把关,就算爹有什么想法,也得问过她的意思先。   "就是刚才,奴婢一听说就回来跟小姐汇报了。"chūn花恭敬地回答道,伺候小姐这么久,对她虽说不至于了解,但基本的默契却是有的,记得有一次和秋jú说闲话,被小姐抓到原以为会受罚,哪知小姐轻描淡写一句继续,反让她们愣在那里,从那以后,她就知道小姐爱听小道消息,有事没事她就出去打听,其实,小姐除了话不多,还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主子。   "行了,行了。"杨初雪挥了挥手,心中有一丝烦闷:"你先下去吧,注意二姐那的动静,有什么消息跟我汇报。"   "哦。"chūn花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书房,想不明白这天大的喜事,小姐为何一点喜色也没有,不过做丫头的本份就是按吩咐办事,她还是先去二小姐那看看再说,一想到二小姐,她就想到了大小姐,心中猜测着,难道主子是担心二小姐也和大小姐一样抢她的婚事吗?   chūn花神色慎重,越想越有这种可能,赶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暗暗发誓,她一定不会让这种qíng况发生......   幸好杨初雪不知道她的想法,否则恐怕会直接一巴掌拍死她了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丫头。   不过仔细想想,她此时倒是和chūn花不否而和,想起二姐莫名其妙的jiāo好,yù言又止的神qíng,还有最近越来越忧郁的面容,以及大姐临出嫁前所说的话,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二姐该不会是就想着要让她抢婚吧,毕竟自己曾经是有前科的......   杨初雪心念急转,心中越想越肯定,颓败的坐在椅子上,要说不失望是假的,二姐算是她在古代第一个意义上的朋友,也算是她的古文老师,可这样的jiāo好却怀着目的,而这个目的还有可能让她万劫不复......   其实她早该想到这种局面了,毕竟二姐天天去给老夫人请安,跟二叔、二婶离得也近,所以她最近才会总是yù言又止,神色也变得恍惚,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事了吧,想想二叔的人品就可以猜到,京里来的那位公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更何况大堂哥一个无事生产的纨绔子弟,能跟他jiāo好的人,只是怕是在京里也上不了台面。   杨初雪苦笑一声,心想着自己是否应该抱怨一下原主的人品,竟让二姐打起了这种主意,她若真的抢婚,将来可不就惨了,亦或者感激一下二姐这种矛盾,至少没直接给她下衅子,不过有香姨娘在,恐怕她就算想下衅子也没用,应是想着怎么说服自己吧,所以她最近看着自己的眼神才会总是充满矛盾。   轻轻叹了口气,心里虽说有些失落,却并不伤心,杨初雪知道她在古代的第一份友谊算是走到头了,哪怕杨静瑶针对的是以前的杨初雪,但与她jiāo好的毕竟是自己,纵然以后和好,心中也会有裂痕,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她们的立场本就对立。   ☆、018、夫妻话   杨府前院会客厅,杨老爷一脸慎重,客席的位子上,左侧边坐着三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右侧边则坐着杨二爷和杨荀峰。   其中左边的一位白衣公子,看起来像是他们的主事,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六左右,身穿着一件绣着jīng美云纹的白衣,若是实货的人就会发现那衣服是锦绣坊出品,一般人家绝对买不起,腰上则挂着一块晶莹通透的翡翠碧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手中拿着把折扇,举手投足都透着大家公子的貴气,模样风流潇洒俊朗不凡,唇边虽挂着浅笑,但眼神却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就仿佛他来到杨府有多么屈尊降贵一般。   另两位公子,一位三岁多岁储着胡须的,看起来像是白衣公子的管事,还有一位嘛,则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和白衣公子有几分相似,应是跟着兄长一起出来历练,别看他年纪小,心却不小,什么表qíng都写在脸上,一进入杨府,便东张西望,看见杨老爷这bào发户式的摆设,脸上虽写着嫌弃,眼中却透着贪婪。   杨老爷把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杨荀峰一个劲儿的高谈阔论:"大伯,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梁文斌粱公子,他可是御前大学士周大人的外侄,目前在三皇子府上作客卿,这次来我们万安县,侄儿可是费了好多唇舌,您可要好生招待才是。"   杨老爷心中一惊,也不知是被唬住还是什么,赶忙起身作了一揖:"见过梁公子,您能来我们杨府,可真是蓬荜生辉,快请用茶。"   梁文斌淡淡一笑,连身都没起,架势摆的十足,浅抿了一口茶,说:"杨老爷客气,既然是荀峰邀请,我又怎能不给面子,快请坐吧。"   杨老爷呵呵一笑,顺势入座,杨荀峰又接着介绍:"这位是梁平,梁家的管事,大伯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他。这一位是刘杰,梁公子的表弟,他爹目前在大理寺任职,这次出来主要是想四处游玩一番,大堂弟若是得闲,伯父就让他出来溜溜吧,都十岁的孩子了,也该长长见识。"   杨荀峰话音刚落,梁平就站起身来,很客气的说道:"见过杨老爷,公子会在万安县停留一段时间,还请杨老爷多多关照。"   不管杨老爷心中怎么想的,面上却惶恐不已,急忙摆着手:"哪里,哪里,以后还请粱管事多多提点。"   "杨老爷客气了。"粱管事淡淡一笑,神态极度高傲,当真是相府门前七品官,区区一个管事都那么目中无人。   刘杰则更加无礼,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只随意拱了拱手,唤了声:"杨老爷。"便不再言语,自顾自的四下打量起来,瞅着身边儿一个倒茶的小丫鬟移不开眼,暗中吞了吞口水,没想到这穷乡僻廊的小地方还有这么水灵的丫头。   梁文斌见状冷哼了一声,刘杰才赶忙回过神来,杨荀峰gān笑着看向杨老爷。   "梁公子远道而来,现在可曾都安顿好?"杨老爷岔开话题,对侄子的眼神视而不见,只做是不知。   梁文斌神色淡淡地,也不说话,粱管事急忙开口道:"都安顿好了,我们现在住福来客栈。"   杨老爷皱了一下眉头,立马不赞同道:"这怎么行,梁公子身骄ròu贵,怎能住客栈这种地方。"说着,便责备地看向杨荀峰:"你也真是,既然朋友来了,怎不跟大伯说,让我也提前做准备。"   "是,侄儿知错了。"杨荀峰眼神一闪,认错态度良好。   杨老爷挥了挥手,让他站一边儿去,然后殷切地看向梁公子一行人,笑着说道:"诸位若不嫌弃,住老夫府上可好,客栈那地方人多嘴杂,若是有个什么万一,我这侄儿可就万死也不能辞其咎了。"   "这......"梁文斌迟疑不决,皱着眉头明显很不qíng愿,刘杰就不一样了,两眼瞅着那漂亮的丫鬟直冒光,梁平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表qíng,只是眸中偶有jīng光闪过,杨荀峰眼珠子一转,急忙道:"粱兄,说起来还真是我的不是了,思虑不周,大伯既然有心,你就答应了吧,咱们还有事qíng要商谈,住在杨府也方便。"   接着杨老爷和杨二爷又轮着劝了一番,梁公子眼看辞不过,这才终于点了头。   杨老爷哈哈大笑,急忙让下人去收拾客房,然后又让人准备晚宴,接着在杨荀峰的牵引下,互相聊了起来,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分别告辞,杨老爷直接去了飘香院,梁公子等人则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客房,至于杨荀峰嘛,自然是跟杨二爷住一起了,父子两都喝高了,兴高采烈的模样,就想打了jī血一般,碧景轩肯定又有的折腾了。   杨老爷回到飘香院,香姨娘正坐在屋里打着瞌睡,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她的脸上,显得异常柔和,听见门前的响动,立马就醒了神,一看见杨老爷便笑着迎了上来:"老爷,你回来啦。"说着,温柔地递上一杯热茶,然后吩咐丫鬟赶紧端醒酒汤上来。   杨老爷此时的面色深沉,丝毫看不出刚才饮酒时的豪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便沉思起来,香姨娘也不打扰,只坐在他身侧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醒酒汤便上来了,香姨娘从丫鬟手中接过,端到杨老爷身前:"老爷,先喝点醒酒汤,你是咱家的顶梁柱,可要多注意身子。"   杨老爷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女人心中一暖,端过醒酒汤一饮而尽,然后淡淡地说道:"夜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香姨娘面色忧郁,露出几许轻愁:"老爷不睡,我又怎能睡得着。"   杨老爷似笑非笑,斜看了她一眼:"说吧,又有什么事,为夫是否能够替你解难。"   香姨娘一听,立马笑了起来,刚才的忧愁仿佛只是幻觉,抛了一个媚眼过去,娇声道:"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寒松阁里的几位公子,咱们府上可都传遍了。"   "传些什么。"杨老爷脸色不好看起来。   香姨娘也不在意,杨老爷什么模样她没见过,笑着说道:"说是峰儿带了几位京城里的朋友,老爷您要给二姐儿,三姐儿选夫婿。"   杨老爷沉吟了片刻,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这个......也不是不可以。"   "噢?"香姨娘黛眉轻轻一挑,杨老爷接着说道:"只是还要等查清楚再看,那位梁公子家中应该早有正妻,不过他是御前大学士周大人家的内侄,若当真和他们攀上关系,朝哥儿将来走仕途就不用愁了。"   香姨娘心中一动,立马算计出其中的好处,御前大学士她虽不知是什么品级,但只听这名号,就知道不同凡响,只是她也没放过杨老爷话中的漏dòng,急忙问道:"老爷还要查什么?"   杨老爷轻抚着胡须笑了起来:"那位梁公子气宇不凡,我虽眼拙,却也看出他身上的物件,样样皆非凡品,只是我信不过二弟,峰儿那孩子从小油嘴滑舌,被弟妹惯的没一点出息,如今忽然送上这天大的好处,我不能不防。"   "那倒也是。"香姨娘点点头,想了想,心中虽然失望,但还是很赞同老爷的决定,二老爷一家她也是极度信不过的,不过事关杨荀的朝前途,她还是趁热打铁道:"老爷,我不管,若是你查清楚了,无论什么决定,雪儿我是不会让她嫁过去的。"潜在意思是,哪怕只要有可能,嫁个女儿过去探路也好。   杨老爷微微一愣:"你不是一直担心雪儿吗?梁公子这次带了一条生钱的路子,若是以后利益连在一起,雪儿嫁过去就不怕吃亏了。"   "什么生钱的路子?"香姨娘略感好奇,前些时日老爷的态度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今儿怎么忽然就变了。   杨老爷神秘地一笑,也不跟她卖关子,只小声地说了两个字:"盐引。"   香姨娘脸色一变,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老爷......"   "哈哈哈,吓到了吧,你放心,老爷我心中有数,记住,今日这事儿,过了你耳不许让第三人知道。"杨老爷神色变得严厉。   "那可是盐引,我虽是妇道人家,却也知盐引是官府发放,咱家不缺这个钱,老爷,你可千万不要冒险......"香姨娘急得脸色都白了,心中恨不得把杨二爷一家千刀万剐,自古以来民不跟官斗,他们在这事上牵线接头,是想让杨府抄家啊......   杨老爷胸有成竹,很有些欣赏自家女人着急的样子。   香姨娘更加来气了,不过此时她已经渐渐冷静下来,见杨老爷老神在在模样,就知他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只是这毕竟是大事,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危险,她也不能放心。   "梁公子是三皇子门客,若查证属实,那我们也算是帮三皇子办事,地方官员都会给几分面子,更何况,我并不打算出面,路子是峰儿找的,既然他和梁公子jiāo好,那就让他顶着他的名字去办,一切与杨府无关。"   "峰儿?"香姨娘颇为不屑:"他若真能成事,又怎会来找你。"   杨老爷哈哈一笑:"你也说了,咱家不缺钱,唯一缺的只是关系,梁公子既然开了口,如此大事我们肯定不能拒绝,否则就把他给得罪了,既然二弟要借钱,那我就借给他,相信有了这条路子,很快就能还上,二弟做生意,我攀关系,两全其美......"   话说到这里,香姨娘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攀关系,肯定就是联姻了,只是一想起杨二爷,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哪怕那位梁公子有天人之姿,靠山再硬,她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嫁过去,急忙道:"反正不许雪儿嫁,她现在年纪还小,最近学懂事了,我想让她多陪我几年。"   杨老爷点了点头,回想起幼女近来的改变,也算是同意了她的话,淡淡道:"既然雪儿懂事了,你也好好教教她,将来咱家若真和京城连上关系,雪儿嫁的好,对你和朝哥儿都有好处。"   香姨娘心领神会,忍住心中的激动,低垂着眼帘:"是,老爷。"   杨老爷打了一个哈欠,阵阵倦意来袭,香姨娘赶忙伺候着他歇下,自己也跟着睡在了他身侧,梦中,儿子当了大官,女儿当了大妇,而她也因为儿子的争气,当上了诰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s2s2s22009的地雷。o(∩_∩)o   求收藏,求花花,即日起每日更新。   ☆、019、摊开了   第二天一早,寒松阁就闹翻了天,杨老爷还没起身,就有下人急急来报:"老爷,不好了,翠云闹着要自尽。"   "翠云是谁。"杨老爷眉头一皱,显得很不耐烦,懒懒地张开双臂,闭着眼睛,任由丫鬟伺候着他更衣。   报信的丫鬟大气也不敢出,急忙跪在地上:"翠云是前院洒扫的丫鬟,昨日被刘公子看中......"   下面的话不用说便闻其音知其意,香姨娘一听事qíng严重,赶忙也从chuáng上起来:"怎么回事,说清楚,翠云和刘公子怎么了?"   原来昨天晚上喝完酒,翠云作为洒扫丫鬟,正要收拾房间,却刚好被迷迷糊糊的刘杰叫去带路,这事杨老爷也知道,只是没想到,刘杰回房以后,会让翠云伺候着梳洗更衣,她一个粗使丫头,又哪里懂得这些,伺候着,伺候着,就伺候出火来了,于是天雷勾动地火,成就了好事。   只是没想到,刘杰一大早醒来便不认账,嚷嚷说是翠云勾引了他,而翠云呢,却又哭着说是刘公子qiáng要了她,事实如何,天知道,只是现在翠云闹着要寻死,杨老爷作为主家,却是不能不管,刘公子他们毕竟是客,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来往,他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伤了他们之间的感qíng。   更何况,若当真闹出人命来,惊动了官家,虽说很容易摆平,但杨府的面子还往哪隔,特别是寒松阁里里外外还有那么多知qíng人......   杨初雪知道消息时,已经快到下午了,chūn花汇报时说得绘声绘色,涨红着小脸义愤填膺,说道刘杰时,更是把她会用的词语骂了个遍,就好像受害人是她似的。   杨初雪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叹息了两声有些感概,古代的丫鬟还真不值钱,翠云最后的结局,就是被香姨娘gān脆利落地找了一个牙婆发卖。   "你怎么看?"杨初雪转头看向秋jú。   "奴婢以为翠云和刘公子都有错。"秋jú沉思了片刻,清澈的眼眸透着淡淡地悲哀。   "噢?怎么说?"杨初雪来了兴致,她喜欢聪明的丫头,只是要不要培养她们两个还是有待考虑,chūn花人太笨,分不清敌我,秋jú虽然聪明心却太软,要知道,她将来的生活注定充满争斗,任何一个错误都有可能致命,而心软就恰巧是一个会被人利用的致命错误。   "伺候刘公子更衣,本就不是翠云的分内之事,她只要唤一声,自会有人前来接替,并且寒松阁那么大,附近又有守夜的人,她若当真不愿,谁还能bī得了她。"   "秋jú,你怎能这样说。"chūn花立马就怒了,心中很为翠云鸣不平。   杨初雪淡淡看了她一眼,chūn花瘪着嘴,立马委屈地收了声,接着杨初雪才看向秋jú:"分析的很不错,你也不用为她伤心,种因得因,翠云如今也算是咎由自取。"   秋jú愣了一下,从没想过小姐竟会看出她在伤心,连chūn花和她朝夕相处的姐妹都认为冤枉了翠云,但小姐竟然相信了......   "你多学着点。"瞥了chūn花一眼,杨初雪漫不经心地说道,她虽喜欢chūn花身上那股执着和韧劲儿,却不代表也喜欢她这迷迷糊糊xing子,正如秋jú所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翠云若当真不愿,谁还能bī得了她,对付chūn花这种人,就是要当头一棒,否则她永远都分不清楚现实。   "秋......秋jú说的是真的?"chūn花有些接受不了,翠云昨儿还和她说过话,曾经她也是粗使丫鬟,知道粗使丫鬟的苦楚,怎么也想不到,翠云会是攀龙附凤的人......   "事实便是如此。"杨初雪的声音很淡漠,说完便不再理会她们,抬眼静静地看向窗外......   chūn花还没缓过神来,秋jú见小姐一副神不思蜀的模样,轻声问道:"小姐,您不去书房习字吗?"平时这个时辰,小姐都是在书房的。   "不了,我等她来。"杨初雪摇了摇头,轻轻一笑,jīng致的面容如昙花一般绽放,看起来就像是意yù飞升的仙子,孤寂中透着几分虚无缥缈。   秋jú心中一紧,看着小姐这种笑容,qíng不自禁就难受起来,还不等她想明白谁要来,外屋就传来了一阵声响。   一个小丫鬟掀开了花厅的帘子,一张美丽的容颜走了进来,行动如弱柳扶风,娇颜比芙蓉遮面,人比花娇,阵阵香风袭来,杨初雪急忙起身迎了上去,笑着说:"二姐好久没来了,我正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呢。"   杨静瑶抿嘴一笑,不满道:"你这丫头,二姐不来,你就不知道去找我吗。"   杨初雪撇撇嘴:"你在老夫人那,我才不要去找你,省得被她找麻烦。"   杨静瑶心中一乐,面对这样的妹妹,她还真不知说什么好:"你呀,平时不是挺行吗,怎么见到老夫人,就像老鼠见到猫。"   "才不是,我只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杨初雪说着,转头看向秋jú:"愣着gān什么,还不去给二姐姐泡茶。"   "哦。"秋jú应了一声回过神来,赶忙走出屋子,不一会儿,便端了一碗凉茶上来,这可是夏季解暑的好东西。   "行了,你们下去吧,我和二姐说会儿话。"   chūn花秋jú福身告退,临走到门前,秋jú忽然回过身来,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担忧地看了小姐一眼,才转身走了出去。   杨初雪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有心的。   其实秋jú只是想不明白,为何小姐会提前知道二小姐要来,她有一种预感,二小姐此行肯定会让小姐伤心,只是她又不知这种预感从何而来......   若是杨初雪知道,肯定会对她赞扬一番,这丫头的直觉还真敏锐。   事qíng原因简单得很,今日传过来的消息,除了翠云和刘杰这条之外,还有一条则是杨老爷要将女儿许给梁文斌做妾,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只所谓无风不起làng,杨初雪若是不想嫁人,下午学习的时候肯定会去飘香院求香姨娘,同理,如果她想嫁人,也会在那时去求香姨娘,因为时间不等人,若是杨老爷决定好了,事已成定局就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她算准了二姐绝对会在她去飘香院之前过来。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半个时辰便过去了,杨初雪向杨静瑶请教了好几个不懂的疑问。   "三妹......"杨静瑶正要发话。   "哎呀,二姐我知道了,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意思就是只读书却不思考,就会迷惑而无所适从;只空想却不读书,就会对自己有害是吗?就像那些酸腐读书一样,嘴上唠叨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实际上却成天做着白日梦,幻想哪天真能中个状元来当当。"   杨静瑶有些无奈了,她这样被打断说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她真会忍不住怀疑,三妹是否知道些什么,不过看样子又不像。   "三妹,你听我说。"   "啊......二姐,对不起,刚刚我太认真了,有什么事吗?你说吧,我听着。"杨初雪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好孩子的姿态,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心中却逐渐变冷,那么简单的论语,她又怎么可能不会,其实她只是希望拖延时间,最好让二姐不要说出口,至少这样她还可以假装拥有这个朋友,但是还是不行啊......   罢了,反正她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虽然早就想得明白,但事到临头,感觉还是有些难受......   "三妹,你应该也听说了,爹打算把我们许给梁公子做妾,你有什么看法吗?"杨静瑶问的很认真,在她心中,三妹嫁过去未必不是一条好出路,梁公子怎么也比知州公子好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爹的。"杨初雪淡淡一笑,一个太极打回去,她倒想看看,杨静瑶还能说些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梁公子是京城人士,听前院的丫头说,他长得俊朗不凡,好像文采也不错,家中还有亲戚在当官,他自己也很有本事,将来若是他跟爹有生意来往,就算嫁过去也不会吃亏。"杨静瑶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那就恭喜二姐了。"杨初雪浅浅一笑,一句话把她堵回去,若不是知道二叔不安好心,只凭二姐分析这话,你别说,还真是让人心动呢。   杨静瑶被噎住了,心中有些焦急起来,三妹怎就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我知道妹妹曾和大姐争过夫婿,如今梁公子不比大姐夫差,三妹若是愿意,明日我就去和爹爹说,把你许配给梁公子,你看可好?"   杨初雪愣了一下,她还以为杨静瑶会让自己去说呢,不过若是她去说的话,肯定会先跟香姨娘备报。   心念一转,杨初雪便想通了原委,香姨娘那么聪明的人儿,如果她先跟备报,杨静瑶的算盘恐怕会打空吧.....   "长幼有序,妹妹怎好抢在姐姐前面。"杨初雪慢悠悠地说道,心中对二姐的心思细腻很是叹服。   "自家姐妹,哪来那么多讲究,再说现在也只是定亲,离出嫁的日子还早呢。"杨静瑶心中一喜,只以为她已经答应。   杨初雪冷冷一笑,掩住眸中的讽刺:"可是我不想嫁给梁公子,我现在年纪还小,还想多陪娘几年。"   "定了亲也可以陪啊,又不是马上就嫁......"人字还没说完,杨静瑶话语忽然顿住,这才发现妹妹的神色不对,焦急的心qíng逐渐冷却下来,淡淡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根本不想嫁人对不对?"   杨初雪自嘲地一笑,心qíng却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看着二姐yīn晴不定的脸色,只觉得自己之前挺无聊的,忠诚,果然只是因为背叛筹码不够,原来温柔似水的女子也会变脸,善良的人们也会黑心,连二姐这样的人都会为了利益把妹妹往火坑里推,她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呢,为了不相gān的人,还当真不值得。   "我从没说过想嫁人。"杨初雪指出她话语里的病句,杨静瑶脸色冷了下来,闭目沉思了一会儿,语调平静而温柔:"三妹若是不想嫁人就算了,又何苦和我绕弯子。"   杨初雪叹了口气,说实话,对于这位二姐,她还是很佩服的,到了此时此刻竟然还想着粉饰太平,不过跟她的想法也算是不谋而合,毕竟以后还要住在一个屋檐下,谁也不想把脸皮撕破,笑了笑,说:"嫁人这种事,女儿家哪能挂到嘴边。"   "既然妹妹不愿,那我就回去了,三妹保重。"杨静瑶淡淡地说完,也不久留,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们都是聪明人,又何须把话说得太明白,只是她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变了......   ☆、020、被责罚   一连几日时间过去了,杨初雪除了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去给香姨娘请安,顺便和杨荀朝学习一个时辰,一回到香雪院便关起门,过起了深出简居的日子,连下人都让她们尽量少出去。   chūn花秋jú开始还有些纳闷,直到没过几日,寒松阁传来消息,说是碧莲走了红运,被京里来的刘公子看上,杨老爷二话没说,便把人送了过去,这时,她们才吓出一身冷汗,心中也更加坚定地信奉小姐的决策。   只是有些时候,有的事qíng,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怎么拦也拦不住,杨初雪自认防范得很好,可没想到香雪院还是出了乱子。   小红小翠虽然已经定了人家,但毕竟是香雪院的人,念在她们伺候一场,杨初雪尽管换了丫鬟,但也不能立即赶人,否则就会被人说是凉薄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原本想着她们反正要嫁人了,暂时住在香雪院也无妨,这是做主子的恩典,表示以后香雪院就是娘家,让她们嫁过去不至于在夫家受欺凌,也不枉主仆一场。   谁知这两个丫头心思不小,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小翠勾搭上刘公子,而小红则和梁管事混到一块,生生打了杨初雪一巴掌,管教不严事小,但她的贴身丫鬟行为如此不检点,间接的影响到她的名誉就事大了。   "小姐......"秋jú略显担忧,消息传过来时她也不敢置信,只是她总算想明白,小姐为何不要小红小翠了,如此作为当真害人不浅。   "我们去飘香院。"杨初雪沉吟了片刻,心中虽然愤怒,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有些无奈,看样子又要找去香姨娘帮她收尾了,不过有人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来到飘香院,还没进门,杨初雪就先打了个冷颤,心中倏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香姨娘正坐在花厅中间主位上,勾魂的凤眸微微上挑,放she出灼灼冷光,身边两侧一字排开各站了四个丫鬟,前面不远处的地上,还摆放了一个蒲团,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已经等候多时了。   杨初雪擦了一把冷汗,很自觉的跪在地上的蒲团上,心中其实有些不满,以前的杨初雪犯了再大的错,也没今日这种架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开堂会审呢。   "你可是不服气?"香姨娘冷着张脸,半点qíng面不留。   "没......"就算有也不敢说啊,杨初雪暗暗地想道。眨巴着大眼睛,摆出一副我错了,我忏悔的姿态,泪眼汪汪地看着香姨娘。   "看着我也没用,你可知错在哪里。"香姨娘冷哼一声,一看女儿这模样就知她没认真思考,恐怕到现在还不知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娘,我知道错了,女儿管教不严,让娘失望了。"杨初雪有些懊恼,不过认错的态度却是良好。她自己也悔不当初,万不该明知那两个丫头心思不简单,还把她们留在香雪院,如今这般qíng况,也算是自食其果。   "还有呢?"香姨娘挑了挑眉,声音略扬,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还有女儿思虑不周。"杨初雪回答得很溜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脑袋微微垂下,掩住面部的表qíng,给了一个万金油答案。   香姨娘被气乐了,张口便骂道:"思虑不周?你还好意思说,我看你简直就是蠢,愚不可及。"   杨初雪郁闷了,悄悄抬起头,四下看了一眼,心中有些难堪,没想到香姨娘竟会当众发难,朱唇微启,想了想,终究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深吸口气,做好耳根子受罪的准备,想着忍忍便过了。   "呵!"香姨娘嗤笑一声,知女莫若母。她又哪会不知女儿想些什么,只是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只怕她会不长记xing。无论打也好,罚也好,自己这个做娘的都会心疼,既然女儿爱面子,又有一点小虚荣,那当众丢人总会记忆深刻了吧。   紧接着,香姨娘又是一番疲劳轰炸,杨初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香姨娘到底是丫鬟出身,骂人一套一套的还没有重复,身侧站的八个丫鬟也都忍着满脸笑意,连面部的表qíng都变得有些扭曲。   良久,也不知是说累了,还是口渴了,香姨娘终于住了嘴,缓缓喝了一口茶,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大概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这才挥了挥手,让身边儿的人都退下,若是仔细留意的话,就会发现,此时离杨初雪下跪,正好一个时辰。   淡淡看了女儿一眼:"起来吧,过去坐。"   杨初雪揉了揉膝盖,腿脚还有些发麻,一瘸一拐,就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现在你可知错在哪了?"香姨娘冷声发问。   杨初雪表qíng淡漠,也不回答,闷声不吭玩起了自己的指甲,要说之前被罚跪她只是感觉到委屈,那后来被香姨娘责骂,她就是感觉到愤怒了,只觉得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原本来到异世他乡就心绪不稳,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不就是我向往的生活吗,自己骗自己很开心,告诉自己很淡定,其实这样玄幻的事qíng换了谁,又能够真正的不怕呢,只是她身后有靠山,又有香姨娘的疼爱,所以才慢慢融入这个社会,而她自己也为此努力着,只是今日她的靠山被打破,香姨娘身系了她在异界所有的感qíng寄托,此时此刻,在杨初雪的心中,就仿佛天都塌了......   香姨娘愣了一下,心中也有些懊悔,自己今日是不是做太过了,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她自己教训女儿,总比将来被别人教训的好。   心中这样想着,香姨娘放柔了声音,缓缓道:"雪儿,你可知小红小翠这事,是如何闹出来的,他们又互相来往了多久。"   杨初雪心中一震,这她倒是没注意过,淡淡地看着香姨娘,还是一声不吭。   香姨娘也不在意,只当女儿闹小脾气,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原不想告诉你这些,就怕污了耳朵,只是你终究要嫁人,内宅的事qíng,也该多了解一些,娘不是怪你留着那两个丫头,毕竟主仆一场,娘只是恨你不懂得提防,你可知小翠那贱人,在翠云事发第二日就和刘公子勾搭上了,若不是今日跟碧莲撞上争风吃醋,这事儿恐怕还闹不出来。小红也是因此抓到小翠的把柄,这才勾搭上粱管事,一个一个全不是省油的灯,你可知,若这事发生在你将来的夫家,你会有何种下场,娘,只是担心而已......"   杨初雪眼中闪过一抹光彩,定了定神,消化着大脑里的消息,心中的震惊不是一点半点,亏她还以为把香雪院防范的很好,却原来是她自以为是了。   香姨娘抿了抿嘴唇,弯起一抹优美的弧度:"雪儿,下人就是下人,可以给些体面,但也不用太过。"   杨初雪仔细一想,便知道原由所在,小红小翠曾是她的大丫鬟,哪怕已经配了小子,但自己给的那份体面,却让她们有了空子可钻,chūn花秋jú虽然能gān,但上任时间尚短,怎么也不如她们横行多年,余威犹存,典型的奴大欺主......   杨初雪沉默无言,说来说去,还是她的错,是她铸成了她们的气焰。   香姨娘微微一笑,见女儿知道反省就好,接着又淡淡地说道:"娘已经处理好了,这两个丫头手脚不gān净,早就不在你身边,如今也只是她们自己犯错而已,与我儿无关,你可要记好。"   "是,娘。"杨初雪心中五味陈杂,酸酸的,闷闷的,原本的委屈又回来了,此时才知原来娘早就帮她收拾好了烂摊子,那她之前岂不是白伤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点,女主要慢慢成长,一开始太qiáng悍就没发展空间了,并不是说她感qíng丰富,只是,孤身来到异界,心中总会彷徨,以后慢慢就好了,另,香姨娘除了对自己的子女,绝对不会是好人。   ☆、021、夜商议   没过一会儿,杨荀盛和杨荀朝便来了,花厅里早就恢复了原样,蒲团被丫鬟收了下去,门窗也大大地敞开,远远就可以看见香姨娘斜靠在青竹软塌上,仔细地说些什么,而杨初雪则偎依在她身旁,认真地听着。   看见兄弟两的身影,香姨娘便停了口,杨初雪回眸浅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娘,姐姐。"   "给娘请安,见过姐姐。"   兄弟两齐声唤道,只不过一个骄傲不羁,唤娘的时候尊重,唤姐姐的时候目露不屑,只差没歪了鼻子,看起来很有几分不qíng愿。   另一个则文质彬彬,动作一板一眼,小小年纪便有了成为面瘫的趋势,只是在叫姐姐的时候眉头却轻皱了一下,表qíng有些纠结,仿佛遇到了什么大难题。   "嘿嘿。"杨荀盛大大咧咧笑了起来,从一进门他就注意着弟弟的表qíng,这也是他每天最高兴的事儿,连带着看杨初雪也顺眼了很多,这要是换做从前,想让他叫姐姐,门儿都没有。   香姨娘瞪他一眼,却也并不责骂,心中颇觉得有些欣慰,几个子女的关系,看起来好了很多,哪怕依旧时有口角,但怎么也比从前无话可说,一见面就正逢对好。   杨初雪抿嘴浅笑,心中也觉得很可乐,大弟读书不好,偏偏老爹还让他们和同一个夫子学习,结果可想而知,大弟天天被夫子训诫,二弟则天天被夫子赞扬,久而久之,杨荀盛对杨荀朝就产生了一种抵触的qíng绪,如今看到二弟皱眉,他自然是高兴万分了。   原本杨初雪和杨荀朝两个人的学习,现在也变成了三个人,只因为在学习的过程中,他可以看到二弟吃瘪,并且在第二天上课请教夫子时,也能看到夫子纠结,杨初雪想,这恐怕才是大弟对她改变态度的主要原因吧。   不过自从杨荀盛也加入进来,她相信了一句话,没有学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香姨娘也是见大儿子奋发图qiáng,学问突飞猛进,这才对他们玩笑般的学习重视起来,还专门在飘香院建了一间书房,也算是对他们的大力支持,至于二弟那挂在口边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却是被杨初雪狠狠教训了一番之后,再也没敢说出口,后遗症嘛,则是如今日这般,一看见她就皱眉,心里颇为苦恼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过杨老爷也算是个能人,别看他平时不着调,对于自己儿子却管教甚严,杨荀峰叫了几次,让堂弟跟他们出去见识,都被杨老爷给婉拒了,所以这个两孩子,虽然都有些小毛病,却难得的没有学坏。   对于现在这个结果,杨初雪很满意,郁闷了一天的心qíng,总算好了一点,杨荀盛对她来说是一个意外投资,随着来古代的时间越长,了解的事qíng越多,她也就更加清楚,娘家对女子的重要xing,所以这两个弟弟是一定要巴结好的,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用完饭,几人便去了书房,一直到华灯初上,才相继和香姨娘告别。   临走门前,杨初雪忍不住回过头:"娘,小红和翠,如今......"   "你还想着她们?"香姨娘声音略扬,脸色板了下来。   "不是的。"杨初雪急忙摇头,略带惆怅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她们如今在哪儿......"   香姨娘这才笑了起来,也不顾身边有众多下人在场,满含深意地说道:"好孩子,她们如今在哪儿,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背主的丫鬟不会有好下场就行了。"   杨初雪瞪大了双眼,难道娘没把她们送人吗?毕竟小红小翠已经服侍过人了。碧莲不就是被爹爹送给刘公子了吗......   "区区两个下人而已,雪儿无需在意......"香姨娘淡淡地说道。   杨初雪只见娘的话音刚落,周围几个丫鬟便倒抽一口凉气,神qíng也变得更加恭敬,心中顿时明白,娘这是在敲山震虎,杀jī给侯看。   "女儿告退。"杨初雪福了福身,今日发生的事,对她来说冲击太大,之前因为弟弟们来了,所以才放在心里没来得及思考,现在也是该回去好好想想了,她的生存之道,她的未来计划......   小红小翠的事,没在杨府激起任何波澜,随着她们的消失,没几日就被人遗忘得gāngān净净,就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只是香雪院,却跟着少了几个粗使丫鬟,chūn花秋jú也开始真正的掌权......   杨老爷这边派去京城的人还没回来,梁公子这边就开始着急了,紧接着便向他提出了辞呈。   老杨爷自是不允,只又拿不出个章程,有心与其jiāo好吧,又怕是个陷进,放弃了吧,又会觉得心疼,生怕错过机运。真真拿在手上是骨头,放下又是ròu,杨老爷左右为难。好不容易把梁公子一行人留下,是夜......   "老爷,我有一个主意,只是......"香姨娘吞吞吐吐。   杨老爷看她一眼:"只是什么?说吧。"   香姨娘抿嘴一笑,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媚眼含qíng抛了一个秋波过去,娇声道:"只是我若说的有什么不当,还望老爷不要责怪。"   杨老爷浑身一颤,顿时被那媚眼电的没了魂儿,捏了一把香姨娘的小腰,调笑道:"就你这小妖jīng没良心,我何时有事怪过你。"   "老爷。"香姨娘害羞地一笑,扭扭捏捏一头钻进杨老爷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这才柔柔地说道:"老爷,如今梁公子要离开,我想定是因为没有准信的缘故。"   "这还用得着你说。"杨老爷的手越来越不规矩,闻着香姨娘身上的馨香,心不在焉地说道:"查消息的人还没回来,若是给了他准信,虽说十万两白银不是大数目,但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扔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扔了银子是小,惹来祸端事大,毕竟这盐商,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老爷,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想个办法把梁公子稳住,只要他认为我们有心合作,拖延一段时间总不是问题。"香姨娘娇喘着挣开杨老爷双手,正了正脸色,认真地说道。   杨老爷怀中一空,心里有些不满,不过对她的话,还是听了进去,淡淡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只是你有什么法子能稳住人家。"   香姨娘娇柔地一笑,黑亮的眼眸闪了闪:"咱们若是和他有了姻亲关系......"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杨老爷自会想象。   "你以为我没想过,只是......"杨老爷沉声说道,眉头皱了起来,若这梁公子不是他所说的那般显赫,女儿嫁过去岂不是亏了。   "老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要多为朝哥儿想想,不管梁公子家中如何,他若当真要离开,咱们在哪后悔去。"香姨娘心中也焦急,好不容易能和京城拉上关系,为了儿子的前途,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宁愿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一提起儿子,杨老爷果然迟疑了,香姨娘见状便不再多话,她知道老爷会想明白的,至于要嫁谁,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只要不会是雪儿就行,杨静瑶就自求多福吧,说不定将来还要感谢自己呢。   第二日,杨老爷便把次女叫去了书房,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只是杨静瑶哭着跑了出来,清丽的身影透着浓浓悲哀,还有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   ☆、022、有私qíng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杨老爷没把杨静瑶的反抗当回事儿,心中原本还有一些内疚也被怒气所取代,只觉得女子从父天经地义,当天下午就传来大夫人商议,其实也只是通知一声而已,便把事qíng给定了下来,只差和梁公子通气......   杨静瑶悲从中来,知道父亲传了母亲便一直在门外候着,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糙,直到母亲哭哭啼啼从屋里出来,然后柔弱地说让她乖,心中顿时痛如刀绞,最后一丝希翼也被破灭......   其实早该知道的不是吗,她的母亲就是那样一个人呐,既清高,又软弱,总觉得嫁来杨府委屈了,爹爹配不上她的才华横溢,嘴上说着不屑和那些粗俗的人计较,可实际又何尝不是软弱的只知忍气吞声,一步退,步步退,退到如今连女儿都保不住,她竟然还要让自己乖......   杨静瑶心中莫名产生了一种恨意,曾经她举步艰难,在杨府里夹fèng求生,累一点,没关系,穿不好吃不好,也没关系,原想着只要等她将来出嫁,远远地离开杨府就自由了,但为什么还要连她最后一点希望也剥夺......   杨静瑶冷冷地笑了,回到自己院子便把大门紧闭,关上所有门窗,赶走所有的人,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静瑶哭够了,累了,缓缓地站起身,向梳妆台旁走去,打开最下层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定定地看着它,目露出些许依恋,轻轻抚着匣子的边缘,然后温柔地笑了起来,姣美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坚定,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似一种报复的快意......   香姨娘对此事并没有瞒着女儿,杨初雪来请安时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她心中的谋算。   杨初雪呆了呆,半响都回不过神来,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毕竟是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人,内心里虽有着现代人的冷漠和自私,也经历过大公司的竞争和战斗,却从没如今日这般,亲眼见证着把一个花季少女往火坑里推的历程,不是她有多么的善良,也不是她和二姐的感qíng如何深厚,她只是有些不能适应,对,只是不能适应而已,杨初雪这样告诉着自己......   香姨娘也不多说什么,只继续教导着女儿一些内院yīn私,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你要知道,娘这样也是为了你们姐弟好,再说梁公子也不错,将来说不定大有前途,你二姐嫁过去也算是高攀,你就不用为她担心了,你要记住,你的亲人只有你弟弟和我。"   "女儿没担心,只是有些恍惚罢了。"杨初雪漫不经心地说着,心中倏然想起,自己和娘像不像是八点档里的恶毒配角,只是电视剧里主角总能逢凶化吉的,就不知二姐这次会如何。   "你恍惚些什么?咱们杨府还算简单,将来你要经历的必定更多,踩低捧高无论任何地方都存在,若你连这点小事都恍惚,那将来还如何存活,杨静瑶本是嫡女,落到如今这般境地,可不就是因为没有靠山吗,你现在要想的就是,如何在没有靠山的qíng况下左右逢源,怎样才能在内院立足,这都是你将来嫁人要用的。"   "娘......"杨初雪神色怔怔的,第一次真实感觉到,她生活的地方的古代,是一个礼教森严的封建社会,其实她早就应该有觉悟了不是吗。   香姨娘喝了口茶,接着又说道:"至于其他的,你也不用多想,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二姐要怪,就怪她命不好有那样一个娘,占着嫡妻的名分却又软弱无能,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当靶子么,不过,娘却是要好好谢谢她,若是换个厉害的嫡妻,咱们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你要永远记住,利益之下没有朋友,身边的任何人都要防范,除非你能把人捏在手掌心。"   香姨娘说着,目光变得悠远起来,脸上的神qíng似悲似喜,轻轻揉了揉额头,幽幽叹道:"内院远不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以后你每天就早来一个时辰跟娘学习吧......"   杨初雪点头应是,识相的没有多问,只觉得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关于杨静瑶的问题嘛,母女两却都放到了一边儿,杨初雪也只感叹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各人有各人的法缘,她既不是圣母,也不是救世主,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管。   她,果然还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众人都以为事已成定局的时候,杨静瑶平时那么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为了给自己搏一份前途,竟会有那么大爆发力,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种豁出一切勇气,破釜沉舟的决心,jīng心谋划的算计,恐怕就连一个大男人都会自愧不如......   当天夜里,杨二小姐与人有私qíng之事便传遍了整个杨府内院的高层。   杨初雪知道消息时,早已经在chuáng上歇下了,心中倏然一冷,又有一些钦佩,没想到二姐对自己都那么狠。忽然记起她之前所想的主角理论,只可谓一念成谶.....   迅速穿好衣衫,看向门外报信的小丫鬟,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二姐房里的涟漪。   杨初雪心念急转,在古代生活了两个多月,虽然还是有些不能适应,但却早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更何况还有香姨娘悉心教导,一瞬间的时间里,脑子里便转了七八弯儿。   自爆丑料,却又在控制范围之内,进可攻,退可守,事关整个杨府女儿名誉,二叔一家还住在这里,爹是无论如何也会把事qíng压下,其中的条件,就要看他跟二姐妥协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这是豁出去了,连大夫人也不顾,大不了鱼死网破,真真好算计。   "还有谁过去了。"杨初雪淡淡地问道,只为证实心中那份猜测。   "回三小姐话,老爷与各位姨娘都在了,只差三小姐过去。"涟漪回答的很有技巧。   杨初雪略带玩味地笑了起来:"噢?那是老爷让你来传话,还是二姐呢?"   涟漪脸色一白,额间渗出了冷汗。   杨初雪疾言厉色:"难道是你假传命令,该死的丫头,让人叫大管事来,把这贱婢拉出去发卖,竟然胆敢败坏主子名声,二姐知书达理又怎会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简直胡言乱语。"   杨初雪已经想的很明白,杨静瑶这是贼喊捉贼,今日她若当真过去了,就等于捅破这层窗户,爹若对二姐投鼠忌器,又想和梁公子联姻,剩下的待嫁女儿就只有她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连香姨娘也会无计可施。   毕竟,嫁女联姻是她提出的计策,为何别人的女儿行,她的女儿却不行,香姨娘曾经有言,女人,永远别去试探在自己男人心里的重要xing,因为这种结果,是女人绝对承受不起的。别看杨老爷现在那么宠她,那只因为她识时务,又生了儿子,如果当真和利益冲突,杨老爷肯定不会顾及他们多年qíng分。   如今这种qíng况,杨初雪只能自救,杨老爷是个爱面子的人,今晚之事她若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想让她嫁人,也可以用长幼有序推脱,了不起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要占得住个理字,谁也无可奈何,杨老爷总不能拉着她说,你姐姐与人有私,所以换你代替,那他还要不要脸面了。   杨静瑶这一招,可是把所有人都算计了啊......   杨初雪心中有些冷。   "三小姐饶命,是二小姐让奴婢来的,请三小姐去祠堂听审。"涟漪慌张地说道,眼眸qiáng自镇定,想不明白三小姐的反映为何竟跟预料中不一样,她不是应该去看热闹吗......   "来人啦,把她给我拖下去。"知道了心中的答案,杨初雪一声呼喝,chūn花和另一个守夜的丫头急忙跑了进来,拉着涟漪双臂便往外拖。   "三小姐......"涟漪还待说些什么,在杨初雪冷冽的目光中,qíng不自禁住了嘴,心知三小姐是看穿了今日之局,挣开chūn花和白芷的挟制,默默地走向屋外。临走到门口,忽然转身跪了下来,极为艰涩地说道:"二小姐也是迫不得已,请三小姐勿怪。"   杨初雪冷笑一声,勿怪,她的确不会怪,今日之事,只看谁更技高一筹,香姨娘算计在先,自己若当真中计,又能够怪谁去......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周末有点忙,更得晚了点,女主开始成长啦。o(∩_∩)o   ☆、023、心中冷   远远看着涟漪消失在夜色之中,杨初雪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她最后一次见这个忠心的丫头。   第二天,杨府的气压很低,来往的下人们形色匆匆,还有一些莫名所以,只知道自家主子心qíng不好,全凭着直觉夹起尾巴做事,生怕有一个万一便成为撒气筒。   香雪院一切如常,杨初雪早早起来,按捺住心中的迫切,和平时一样,吃过早茶便先做一个时辰女红,然后再习字一个时辰,直到中午,整个杨府都传遍二小姐被禁足的消息,这才装模作样,派人出去打听......   她知道,她一定不能乱。   打听结果是心惊的,杨静瑶身边的大丫鬟全被杖毙,粗使丫头也被发卖,血淋淋的现实,让她一阵后怕,若说之前她才有了身在古代的觉悟,那么此时此刻,她就彻底警醒,了解到古代的残酷和生命的脆弱......   杨初雪脸色变得惨白,心中忍不住想道:倘若二姐早知这种结果,那她是否还会做出如此决定呢......   只是,她又真的料想不到今日结局吗,亦或者不愿去想......   下午的时候,按照香姨娘吩咐,杨初雪提前一个时辰来到飘香院,香姨娘正愁眉不展,看见她的身影,才露出一抹笑容:"今儿怎来的这么早?"   杨初雪抿嘴一笑:"不是娘让我早些来吗?"   香姨娘一愣,接着恍然大悟,轻抚着额头懊恼起来:"看我这记xing,差点都忘了。"   杨初雪甜甜笑着,做出一副小女儿姿态,挽住香姨娘手臂,娇声道:"娘是贵人事忙嘛,女儿不在意的,只是您要多注意身子,可千万别累着。"   这话说的暖人心胃,可香姨娘听着却不是那么回事,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挥退下人,便直接问道:"昨夜你可曾听说些什么。"   杨初雪眨了眨眼睛,故作不解,疑惑道:"没有啊,娘,昨夜女儿老早就睡了,只是今日听说二姐被禁足,心中有些好奇,这不是才来跟您说道吗。"   香姨娘沉吟了片刻,心念一转,便知她心中所想,幽幽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还跟娘耍起心眼了。"   杨初雪微微一笑,眸中泛着冷光,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般,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女儿只是害怕了。"并不是要跟娘耍心眼,其实她心里明白,昨夜之事若没有娘帮忙,涟漪来过香雪院,肯定瞒不过众人,她只是害怕娘的身不由己,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穿的好。   "雪儿长大了......"香姨娘心中一堵,哪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对于二姐儿一事,是她的失策。昨夜事发之时,她就想清楚原委,否则也不会暗中拦下涟漪了。   其实她心中很不屑,对于二姐儿此举,有一些痛恨,有一些怜悯,更多的却是嘲讽,痛恨她把雪儿拉下水,怜悯她作茧自缚,到底是个小姑娘,想法虽然不错,考虑的却不周全,昨夜之事在杨府的镇压下虽与名声无碍,但她却彻底失去了娘家这个靠山,得与失之间,恐怕她将来吃了苦头才明白。   香姨娘忍不住嘲讽,可笑人都说二小姐温婉善良,杖毙的两个丫鬟,致死都念着小姐的好,却原来,善良的人,遇到于己有关的事也会心狠,果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真真虚伪至极......   然后无辜的哭两声,忏悔一下,小丫鬟岁死犹荣,事qíng也就这样过去了,带着伪善的面孔,摆出无辜的姿态,却做着最残忍的事qíng......   善良的人啊,香姨娘思绪飘的悠远,忍不住回想起当初、当年,也是那个善良的人......   "女儿早就长大了。"杨初雪不满的嘟起嘴,香姨娘回过神来,爱怜的看着她的神qíng倏然转变,从冷然,到娇憨,心里只觉得沉甸甸的,也不知是喜是忧。   "雪儿今日来找娘,可是有话要说。"香姨娘浅浅笑着问道。   "女儿的确有事找娘商议。"杨初雪也不扭捏,原本就是想来找娘打边鼓,既然她问起了,当下也不隐瞒,整理了一下思绪,淡淡地说道:"听说二姐被禁足,女儿担心爹会将我随意许人,所以前来向娘求个qíng,女儿就算嫁人,也不要任由爹摆布,梁公子为人高傲,言语浮躁,女儿斗胆猜测,他绝不会是京里的贵人,了不起是哪个家族的旁门庶子,最多也只能在咱这儿小地方逞威风,女儿绝不要嫁与他为妾。"   "这你是从何得知。"香姨娘轻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索,女儿何时见过梁公子,为何能说的如此条理分明。   杨初雪淡然一笑,心知香姨娘的顾忌,无非是怕自己私见外男坏了名声,当下便毫不在意地说道:"听下人说的呗,刘公子丰功伟绩太多,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家出生,表弟都这样,表哥又能好到哪里去,只言片语就知道他虚张声势了,他若当真想离去,任爹说上千遍好话恐怕也留不住,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有能耐,又怎会看上爹的银两。"   "你怎知他要银两?"香姨娘大吃一惊,心中忍不住好奇了,梁公子所图之事,老爷除了自己可是谁都没说,女儿又是从哪里得知。   杨初雪撇了撇嘴,不屑道:"跟二叔混在一起,不要银两要什么。"   香姨娘深以为然,仔细思索了一遍,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当下便笑了起来,斜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丫头,心眼还挺多。"   杨初雪得意地一笑:"是娘教导的好。"把香姨娘的话当作赞扬毫不客气地笑纳了,她虽然在内宅方面不行,但对看人和分析动向,把握大局观,还是有很几分眼色,人有所短,必有所长,她这公司经理也不是白当的。   香姨娘心中一乐,笑了笑,说:"娘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好了,只要有娘在,我的女儿,绝不会是利益下的牺牲品,就算将来要嫁人,娘也会给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   杨初雪唇角抽了抽,对香姨娘的话没当回事,她将来的婚姻注定了要对杨府有好处,   不是利益下的牺牲品,但绝对也是利益品,二者之间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不过这份心意,她却是领了。   再说身在这三妻四妾的古代,嫁谁不是嫁,只是为了自己小命儿着想,却是再也不能懒惰了,从明儿起就要赶紧谋划谋划,不说将来多么风光,但至少要自保有余。   母女两把话说开,当下也就放过这一茬不提,香姨娘开始细心教导女儿一些内院需要注意的事宜。   过了几日,事实证明,杨初雪对杨老爷的抽风果然不是白担心,当梁公子再次提出离开时,他便把杨初雪叫去了书房,只把那梁公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打定主意要成就这一桩。   杨初雪心里瓦凉瓦凉的,她就说爹怎会几日没动静,原来跳过香姨娘,直接来找她了,当下也没看他yīn沉的脸色,只一句长幼有序堵回去,把杨老爷气的不行,却又说不出服,父女俩不欢而散。   杨初雪出来后,径直去了飘香院,把这事儿跟香姨娘备报了一遍,便扔开不管了,她相信娘自会有主张。   只是对于杨老爷,她的心中却忍不住泛冷,一直回到香雪院,心里还缓不过神来......   ☆、024、父子谋   隔日,杨老爷脸色不怎么好,原本他就不是蠢人,只是一时被富贵迷了眼,经过香姨娘一点拨,心思立马通透起来,面对着梁公子等人不自觉地露出疑惑之色,埋怨了香姨娘几句不早说,便笑眯眯地和他们打起了太极,打定主意要等去京里的人回来,再看怎么合作,只是这一次,主动权却要掌握在他手里。   香姨娘苦笑连连,对于老爷绕过自己找女儿,心里虽说有些悲哀,但却并不伤心,因为她早就明白,什么宠爱,什么qíng深,当它在利益面前时,什么都是假的,唯有儿子才是她立足的根本,所幸老爷还知顾忌她的想法,其实她已经算是幸运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满足,人呐,果然都是贪心的。   杨二爷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暗暗地把香姨娘骂了个遍,昨日大哥还兴致勃勃,今日就变了脸色,只看他昨夜歇在哪儿,不用猜都知道,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杨荀峰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暗恨杨静瑶不知好歹,原本定在铁板上的事儿,都被她给搅合了,怪只怪三堂妹是香姨娘所出,若不然,这好事儿怕就成了。早知如此,大伯想嫁三堂妹时,他就应该阻止的,谁不知三堂妹是香姨娘的心头ròu,悔之晚矣......   "爹,你说大伯究竟是何意,孩儿总感觉有些不对。"杨荀峰紧皱着眉头,关起门和自家老爹商议。   "那个老不死的,我看他怕是怀疑了,云飘香那贱人,肯定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杨二爷面色yīn沉,此时的他丝毫看不出兄弟之谊,愤恨的神色,恨不得杨老爷死了才甘心。   "一个女人能顶什么事儿,了不起是舍不得女儿,咱们这次计划周全,我就不信他还能看出什么,只是他今日的态度,的确有些不对,那该死的老狐狸。"杨荀峰满脸戾气,跟他老爹的神色如出一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父子两都不是好货。   "哼。"杨二爷冷哼一声,仔细思索了片刻,眼中倏然闪过一抹狠厉:"我看他是想等京城的人回来。"   杨荀峰大惊失色,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起来:"大伯派人去了京城?"   "你急什么。"杨二爷厉声斥喝,瞥了自家儿子一眼:"为父早有对策,你就不用担心了,再说梁公子原本就是京城人士,难道咱们还骗了他不成,盐引的路子,可不是谁想要都有的。"   "还是爹有主意。"杨荀峰松了口气,眼珠子四处一转,闪过一道jīng光,恶狠狠地说道:"只要那老狐狸上钩,我就不信他跑得掉。"   杨二爷神色自若,两撇小胡子翘起,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杨府偌大家业原本就是我的,若不是那死鬼老爹偏心,又怎会轮到他头上,你现在多注意着你妹妹,原以为杨静瑶是个好的,想让宛如跟她多学一些才qíng,以后嫁过去也好争宠,谁知......"   杨二爷啧啧了两声,露出一副鄙夷地神qíng:"还好梁公子没娶她,要不然被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哼......"   "可不是吗?幸好宛如跟她没jiāoqíng,否则被带坏了,咱们找谁申冤去,还说什么书香世家,我呸,不过她那小脸蛋倒是长得不错,难怪水xing杨花,也不知是谁捡了便宜。"杨荀峰笑的极度猥琐,略带惋惜地摇了摇头,大叹一个美人坯子,竟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杨二爷板起了脸:"你给我收敛点,那是你堂妹,这事儿你给我捂死了,否则与你妹妹名声也有碍,听到了没。"   杨荀峰缩了缩脖子,讪讪地说道:"爹,你放心,我还不知道轻重吗,只是妹妹那要不要给她请个嬷嬷,咱们这儿毕竟是小地方,我怕她嫁过去不懂规矩,到时候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杨二爷摸了摸下巴,沉吟了片刻,下定决心道:"你先去打听打听,哪家嬷嬷教得好,过几日咱就把你妹妹接回去。"   杨荀峰有些不明白,纳闷道:"就在杨府不好吗?有祖母在,还可以给她多添些嫁妆,回去了......"那他岂不是要做赔本买卖。   说来说去,他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家底。若是在杨府,一切有祖母打点,回去了,用的可都是他将来的家业,妹妹反正要嫁人,怎么能便宜了外人去,更何况,侯爷府也不缺少那些。   "蠢货。"杨二爷横眉怒目,一巴拍向儿子脑袋,心中已然气急:"你妹妹若在杨府,咱们岂不是露了低,为父知道你担心什么,现在我就告诉你,将来宛儿出嫁,咱家的银钱拿一半,她在侯府需要打点,要不然怎么得宠,又怎么帮你,你给我仔细想想,不要因小失大,等你妹妹得宠了,这杨府若都归咱们囊中,你还怕没银子吗?"   杨荀峰恍然大悟,眼中jīng光一闪,赶忙陪笑作了一揖:"父亲说的是,儿子受教了。"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吗,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还是他爹有办法。   且不管他们父子怎么商议,杨初雪却忙碌了起来,经过杨老爷昨日的问话,更让她了解到古代女子的价值,虽说这一次是过关了,但还有下一次,下下次,总有一天她是要嫁人的,杨老爷若当真拍板定案,她更是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香姨娘还有儿子要照看,若两者当真起了冲突,她恐怕也只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这次若不是她分析的条理分明,借了香姨娘的口给杨老爷传话,并且还有二姐在前面挡着,恐怕早就已经是砧板上的ròu了。   "小姐,这是您要的东西,奴婢都整理好了。"秋jú拿着一叠一张,摆放在她面前。   "嗯,幸苦了,chūn花那整理的怎么样。"杨初雪淡淡地问道,拿过纸张细细翻看起来。   秋jú抿嘴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灵动的眼眸一闪,笑着说道:"差不多了,昨儿就清点完了,只是chūn花不识字,登记造册,小姐您可为难她了。"   "是我的疏忽了。"杨初雪唇角抽了抽,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一点歉意也没有,想着chūn花会为此忙的晕头转向,心中不禁莞尔,她把这两个丫头,当成曾经下属了,忘了现在这个年代,识字的女人不多,识字的丫鬟更是少的不能再少,还是需要培养啊......   "小姐......"秋júyù言又止,她的心思本就机灵,看小姐这架势,就知道她在谋划什么,只是不知自己是否有资格参与,毕竟她才升上大丫鬟没多久。   "何事?"杨初雪黛眉一挑,轻轻笑了起来,她还以为这丫头不会问呢。   "奴婢......"秋jú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奴婢想问小姐此举为何?可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自己不是家生子,好不容易得到小姐信任,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杨初雪略带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聪明的丫头,直接问她可有需要,比莫名其妙表忠心更值得信任。   "既然你现在问了,那我也就不瞒你,女儿家总是需要一些银钱傍身,我信不过爹,打算跟娘要来几房人,在置几个庄子和铺子,以后无论在家中还是在夫家都有底气。"   秋jú心中惊骇,在这个孝比天大的社会,她没想到小姐竟会如此直接地表达对老爷的不满,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小姐将来出嫁,香姨娘自会为您打点,您又何须自备嫁妆,老爷若是知道......"怕是会嫌小姐丢人了,女儿家执着与这些终究不是正道。   杨初雪淡淡一笑,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只是学着管家,虽不知将来是否用得上,但爹应该会乐见其成吧,再说现在大户人家的媳妇,哪个没有庄子和铺子,爹反正也不缺这些银钱,便宜了二叔,还不如便宜我。"   秋jú对小姐的理直气壮很无语,不过她总算想明白,之前自己整理那些资料的用处了。全是府里家生子,小姐应是想从他们当中选人吧,不过跟着老爷比跟着小姐有前途,那些人又真会忠心吗?   "跟你明说了吧,将来我嫁人,手底下必须要有能用的人,你跟chūn花好好考虑考虑,若是答应,你爹现在应该病着吧,就让他去庄子上养着,chūn花的父母也接过去,小石头就让他跟二弟一起当伴读,将来若能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他的福气。"   秋jú心念一转,立马明白其中关键,小姐还是信不过她们,所以要把家人掌握在手中才放心。   杨初雪微微一笑,也不待她说话,接着说道"不用立即回答,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chūn花那就由你转达,不同意也没关系,你们还是我的大丫头,只是将来我要嫁人的时,你们就各自离开吧。"   秋jú沉默不语,心中极为矛盾,小姐提的条件不可谓不好,爹还能得到治疗,只是,爹心高气傲,若不是家中实在困难,也不会让自己卖身杨府,她签的是活契,只需十年就能赎身,若是把爹接到庄子上,那......   "你先下去吧,考虑好了在跟我说,当然,你也可以跟家人商议,只一点,香雪院的任何事,都不许传出去,明白吗?"   "是,奴婢告退。"秋jú福了福身,心绪复杂地退了出去,她知道小姐说的是真话,自己如果当真不愿,小姐绝不会为难,只是也不会在信任她了,等到她将来出府时,说不定还会给个恩典.   只是,这些又真是她想要的吗......   ☆、025、败露了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杨初雪也不着急,就仿佛早已经忘记当日之言一般,每日里除了绣花,剩余的时间都在书房呆着。   意料之中,第三天下午,chūn花秋jú同时向她表了忠心,杨初雪淡淡一笑,却没有立即答应,只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别到时候又反悔,我说过,若是你们不愿意,也没有人会勉qiáng,只是,若是有谁敢背叛,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连带着家人我也不会放过。"   最后几句话,杨初雪说的异常狠厉,姣美的容颜散发着冷冽地气息,令人的心头为之一颤,没有人会怀疑她这话的真实xing。   "奴婢不敢,听凭小姐差遣。"秋jú急忙低垂下眼帘,今日的决定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她相信小姐,也相信自己的选择。   "奴婢誓死跟随小姐。"chūn花坚定的说道,秀气的脸庞没有一丝犹疑,今天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像做梦一样,弟弟可以跟随少爷读书,爹娘也有了栖身之所,小姐对她的恩典大过天,哪怕就是要她的命,她也是心甘qíng愿的。   杨初雪满意地一笑:"如此便好,你们也别怪我先小人后君子,既然跟了我,将来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杨初雪说着,拿出整理好的资料,马上便进入正题:"这几户人家,你们帮我打听打听,他们的人品还有xing格,时间最好快一点,我急着要用。"   "是,小姐。"   "是,小姐。"   两个丫头慎重地答道,杨初雪轻轻一笑,把手中的资料递给他们,说道:"行了,都先下去吧,办好这件事qíng再说,秋jú若空了,也教chūn花多识几个字,顺便帮我看看有没和心意的丫头,喜欢爬chuáng的那种就算了。"   "小姐,你不要我们了。"chūn花大惊失色,一副要哭的样子。   杨初雪有些失笑:"怎么会,你们既然是我选上的,就不要把自己的位置定在丫头上,将来我要用人的地方还多着......"   chūn花秋jú心中一喜,暗暗地有些猜测,却又不敢置信,只是她们都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了,不管小姐将来如何,她们都跟定了。   杨初雪此举其实也是无奈,穿越过来这么久,身边连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想想还真是悲哀,以前只想着混吃等死无所谓,但她现在却发现,混得不好就连小命都没了,她能不奋发图qiáng吗。   chūn花秋jú是她提拔的第一批人,只是了解的时间还太短,现在又是她用人之际,也只能恩威并施,先把人握在手心再说,以图日后发展,其实,只要没了内院的那些弯弯绕绕,她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很信心的。   有了她们两个帮忙,她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确定以后管事的人,宁缺毋滥,至于置办产业的事儿,香姨娘那边好说服,有了她的枕头风,相信杨老爷也不成问题。一切才刚开始,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在古代活出一片天地,不需要多广阔,也不需要多奢华,只要能让她安安稳稳不被欺凌,度完余生足矣,她其实一点也不贪心......   时间如水,一晃而过,杨初雪的计划有条不紊进行着。   至于杨老爷那边,说来也奇怪,自从他改变态度,梁公子也不闹着要走了,每日里好酒好菜伺候,只差点乐不思蜀。随着时间越久,杨老爷也就越沉稳,端看梁公子的言行,更让他坚信了香姨娘的理论,只懊悔自己当初被屎糊了眼睛,竟然拿只臭虫当成宝,还差点赔上了女儿......   杨老爷越想越生气,直接迁怒到了杨二爷身上,认为他别有居心,所以才找了人引自己上当,不能不说,杨老爷这次真相了,虽然只是猜测而已,但离事实也相差不远。   没过几日,前去京城的人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和梁公子所说一模一样,杨老爷当时就乐了。连句解释都没有,径直把人拉出去发卖,背主的奴才,卖了都不足以泄他的心头之狠,他原就不是什么仁慈的人。   杨二爷心中一突,就知道事qíng有变,且不管他怎么算计,杨老爷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又怎么会把jī蛋砸在一个篮子里,派去京城的人有两泼,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明处的不用说,早就被杨二爷收买了,暗处的人带来消息,梁公子确实是御前大学士内侄,只不过那小妾没儿子不说,死了也有三年了。   京城也的确有个梁家,但跟这位梁公子却是没有任何关系,什么三皇子的门客,那纯粹是chuī牛呢,只不过是和王府管事搭上关系,摸着路子找钱,尽是些黑吃黑的生意,盐引也是人家管事不知从哪得来的孝敬,自己不敢明目张胆用,就想着从旁门左道钻空子。   杨老爷吓出一身冷汗,心中对杨二爷已然气急,今次若让他得了逞,那他们杨府这辈子恐怕都不能翻身了。   不过有老夫人震着,杨老爷也无可奈何,哪怕心中恨极,也只能笑眯眯的忍着,并且还要做出一副兄弟友恭的模样。为只为,不能给儿子在将来的仕途上抹下任何黑点,他本属于商户,原就低人一等,若在落个不敬母亲,不爱幼弟的名声,那朝哥儿这辈子就别想当官了。这也是他这些年,为何会容忍他们的重要原因。   杨二爷眼见事qíng败露,在留下也没什么意思,灰溜溜地带着家人走了,只是却坚决不承认自己有错,梁公子所言本是实qíng,杨老爷理解错了又怎能怪到他头上,qiáng词夺理了一番,老夫人大发雷霆,只骂大儿子不安好心,bī迫她的小心肝离开,吵闹无果之后,人也就规矩了,因为她心里清明白,她的将来要靠的,还是这位大儿子。   接下来杨府风平làng静了几日,知州府传来好消息,大姐儿有了身孕,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莲姨娘更是趾高气昂,杨老爷好几晚都歇在她屋里,把香姨娘气得撕烂了好几条帕子。   ☆、026、求姨娘   府里的风向逐渐转变,莲姨娘一方的人水涨船高,不过好在香姨娘根基深厚,倒也没有人敢怠慢,只是一些小的细节,就连杨初雪都感觉到,有一些下人开始阳奉yīn违了。   又一次,chūn花两手空空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子,便气呼呼地说道:"小姐,气死我了,四季坊昨天才送了一批布料来,张管事却硬说没有,还拿一些的剩下料子给我挑,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杨初雪挑了挑眉,丝毫不为她的话语所动,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是没挑吗?"   "小姐......"chūn花气得直跺脚,小姐怎么就不明白呢,张管事从前再嚣张,可也不敢短了香雪院的用度啊,今天没了这样,明天少了那样,到了后天还不知又要少些什么,她最清楚些这些管事们的别有居心了。   秋jú扑哧笑了起来,学着小姐的模样,面不改色地说道:"他是莲姨娘的人,自然不把我们放眼里。"   "你怎么也这样......"chūn花气得涨红了脸,瞪了秋jú一眼,只在心中暗骂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杨初雪揉了揉额头,心中颇感无奈,chūn花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用猜都知道,昨日四季坊送来的衣料,肯定又是给大姐送去了,纵然把找张管事问话,也只是自讨没趣,大姐现在才是爹的心头ròu,她又何必呢。   "小姐,难道您就这样忍着吗。"chūn花义愤填膺,仿佛只要小姐一句话,她立马就可以去拼命。   杨初雪淡淡一笑,唇角弯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无关紧要的人,何须在意,之前让你们注意的几户人家怎么样了?乘着这个机会,你们正好看看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尽快给我整理出来。"   秋jú心中一动,轻轻笑了起来,可不是嘛,最近莲姨娘太嚣张,正是考验府里下人忠心的时候,如此机会,哪能放过:"奴婢遵命,小姐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chūn花鼓着张脸,虽然还是不服气,对此结局也不满意,但是小姐发话了,她也只能乖乖尊从,心中早做好了打算,一定要从其他地方把场子给找回来。   杨初雪被她的模样逗笑了,至于那些小心思可以忽略不计,她相信chūn花自有分寸,给她一些锻炼也好,就当是为以后打基础,chūn花的xing子,虽不适用与yīn谋诡计,但打头阵绝对没问题。   下人之间的争斗,她这做主子的还是看热闹吧。   知州府,杨碧涵轻轻抚着小腹,美丽的脸旁露出如梦似幻的笑意,整个人都容光泛发,身边桌子上摆放了一大堆物品,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屋子里站着一堆丫头婆子在道喜,另外还有两个衣着打扮极为漂亮的女人,说着拈酸吃醋的话,好不热闹。   "给涵姨娘请安,夫人让奴婢来看看,您这可有什么需要,怀了孕的人要多注意身子,可别乱吃东西。"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妇,笑着走进屋子,语调虽然恭敬,态度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   杨碧涵却没有一点不高兴,脸上还露出一抹惊喜,王嬷嬷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府里很有几分体面,如今她来看自己,既是代表夫人的态度,也是给自己提高身份,她又怎能不高兴,急忙起身迎了上来,笑着说道:"王嬷嬷来了,快请坐,彩云、彩霞还不上茶。"   随着话音刚落,一屋子人都安静下来,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一点也不敢造次。另两位长相娇美的女人也赶紧起身告辞。   "哼。"王嬷嬷冷哼一声,瞥了她们一眼,直到她们走出屋子,这才缓缓坐了下来,那规矩,那气度,丝毫看不出是个下人。   "王嬷嬷来的正好,妾身原想去给夫人请安,只是又怕身份卑微,冲撞了夫人,娘家知道妾身怀孕,特意送了些东西过来,还请嬷嬷帮忙转jiāo给夫人,也算是妾身的一份心意。"   杨碧涵说着,另外又吩咐彩云,从屋里拿出一个盒子来,然后笑看向王嬷嬷:"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妾身自从嫁入府中,多凭王嬷嬷照看,妾身实在感激不尽,还望嬷嬷不要嫌弃。"   王嬷嬷也不客气,收下盒子却并没打开来看,只是脸色变得柔和起来,笑着说:"既然是你的心意,老身自会给夫人转达,姨娘还是多保重身子要紧,夫人对孩子很看重。"   "多谢嬷嬷提点,妾身省得。"杨碧涵笑得柔qíng蜜意,又和王嬷嬷寒暄了几句,临到王嬷嬷离开时,两个人都心满意足。   只是院子的另一边,少夫人房里却砸碎了不少东西......   香姨娘这些日子气得心肝都疼了,满屋子丫鬟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触了眉头,一看杨初雪过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就连jú花都喜形于色,赶忙迎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便往屋子里去:"三小姐您可总算来了,香姨娘正在发脾气,您小心一点。"   杨初雪满头黑线,感qíng在这群人眼里她都成灭火器了,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考虑着是不是要打道回府,明知娘在发脾气,还往枪口上面撞,实在是不智之举。   "三小姐......"jú花陪着笑,一个讨好的眼神看过来。   杨初雪无语了,认命地向前走去,谁让jú花平时没少照顾她呢。   一进屋,便看见香姨娘黑着张脸,愤恨的神色吓了她一大跳,jú花见状眼珠子一转,赶忙脚底抹油溜走了,只剩下杨初雪暗骂她不讲义气。   "女儿给娘请安。"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香姨娘皱着眉头,表qíng有些不悦。   "听说娘的心qíng不好,女儿有些担忧,特意前来看看。"杨初雪抿嘴浅笑,睁着眼睛说瞎话。   "哼,那你说,娘为何心qíng不好。"香姨娘冷声说道,才不相信她的话,心中有些懊恼,是不是把女儿教太好了,竟连她都敢忽悠。   "娘是心疼银子吧。"杨初雪毫不客气,揭开她的真面目,人都以为娘是因为莲姨娘得宠才生气,只有她知道,娘只是心疼送给杨碧涵的礼,大姐怀孕四个月,三天两头往知州府送礼,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以后两个弟弟还要娶媳妇呢。   "你这鬼丫头。"香姨娘有些失笑,不过心qíng总算好了起来,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只怕银子打水漂,还不知能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老爷也不怕折了他的福。"   杨初雪略微心惊,面上却是不显,香姨娘虽然中途改了口,但她说的话却不难猜测,心中微微一紧,忽然想起电视剧里那些宫斗啊,宅斗啊的,古代女人好像特别容易小产。   "娘,我想让你帮我请个懂药理的嬷嬷。"杨初雪变得慎重起来,纵然她对嫁人不在意,可也明白,身在古代,儿子就是女人的依靠,她可不打算孤独终老。   "懂药理嬷嬷?你这是怎么了?身子可有不适?"香姨娘面色不变,眸中带着几许关切,几许探究。   杨初雪淡淡一笑:"娘,咱俩谁跟谁呀。"她可不信,老爹后院无所出,没有娘的功劳。   "懂药理的嬷嬷可不好请,你要知道......"香姨娘声音略扬,眸光逐渐深邃,四下看了一眼,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   杨初雪心中了然,爹的后院无所出,若娘在请懂药理的嬷嬷,很容易让老夫人抓到把柄。沉思了片刻,说道:"听说二叔给堂姐请了个教养嬷嬷,咱们也不妨效仿一番。"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香姨娘眸中闪过冷光,连考虑都没有就直接答应,杨初雪看得出,娘是对她满意的。只是那道冷光,却不知针对谁?   "女儿还有事qíng要求娘。"杨初雪趁热打铁,chūn花秋jú已经给她整理好名单,她也写了本册子,略微做了些培训,现在只差跟娘把人要过来,和置办产业了。   "我就知道,你这会来肯定是有事儿。"香姨娘撇撇嘴,白了她一眼。   杨初雪也不否认,笑嘻嘻地说:"还是娘了解女儿。"   香姨娘气结,忽然发现自家女儿越来越难搞定:"说吧,什么事儿,先说好,要是让娘为难的,就自己去想办法,你爹现在把那贱人宠的,连我都要避其锋芒。"   "我看娘也不担心嘛。"杨初雪面带不屑,拆穿她的谎言。说完,发现香姨娘变了脸,顿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急忙陪着笑,撒娇起来:"娘啊,女儿这不也是佩服您嘛,咱们杨府谁有您厉害,若连您都办不成的事儿,只怕也没人能办成了。"   "少给我戴高帽子。"香姨娘一脸嫌弃,心中有些无奈,她拿这个女儿还真是没办法,不过看着她成长如斯,更多的却是欣慰。   "娘,女儿想让您帮我置办几个庄子和铺子。"杨初雪直接言道,香姨娘一愣,女儿的要求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必须要经过老爷同意才行,若是没有正当的原因,香姨娘眼眸黯了黯:"这是为何?"   杨初雪冷冷一笑:"女儿信不过爹,反正我将来要嫁人,就当是提前给我准备嫁妆了,娘,女儿不笨的。"   香姨娘心中一惊,厉声斥道:"快住嘴,谁让你说这些。"   杨初雪面带嘲讽,对她的话听而不闻,接着说道:"就因为不想嫁给梁公子,爹连娘都迁怒了,哪怕娘说的是对的,他这些日子宠着莲姨娘,不就是做给您看吗,三岔五送大姐厚礼,还不是为了打压您,女儿求娘成全。"   杨初雪说着,直直跪了下去,她在赌香姨娘心中的怨,她不信,娘不会不知爹的心思,否则也不会那么生气。   "快起来把。"香姨娘只感觉一阵脱力,对于女儿的聪慧,也不知是喜是忧,把杨府的qíng况分析得正中靶心。   "行了,娘答应了。"香姨娘狠了很心,一口应道,既然嫁出去的女儿都能花家里的钱,她的女儿又为什么不可以。   "谢谢娘。"杨初雪心中一喜,泛起阵阵感动,其实她能穿越在杨府,有这样一个娘,真的很幸运。   ☆、027、姐弟笑   香姨娘办起事来雷厉风行,当天下午便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拿手小菜,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带上几个丫鬟往正院行去,她早就打听好了,老爷正在书房呢。   门口的小斯也不敢拦她,一看见香姨娘便陪着笑,鞠躬哈腰迎了上来:"哟,香姨娘,您来啦,老爷正在忙着呢,小的这就去给您通传。"   那小斯说着,斜眼一瞟就看见丫鬟手里提的食盒,心中立马心领神会,看样子,香姨娘又要翻身了,他自小伺候在老爷身边,可不会像那些眼鼻子浅,见人不对就阳奉yīn违,要知道杨府将来,还不是要靠少爷来继承,大小姐混得再好,也是别家的人。   "老爷正好没用饭,要是知道您来了,心里肯定会高兴。"小林子笑着说道,转身便要往屋里去。   "等等,我自己过去就行了。"香姨娘叫住他,勾魂眼斜看过来,霎那之间流光四溢,漆黑的眼眸灿若星辰,既妖且娆,美得就像妖jīng一样。   小林子打了一个冷颤,心里暗叫妈呀,香姨娘可是老爷的人,为何他的小心肝,却扑通扑通跳得就像打鼓一样。   "扑哧。"香姨娘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水蛇腰轻轻一扭,径直往书房走去,临到门口时回眸浅笑,看了他一眼:"小林子,你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悦耳的声音如珠落盘,比人家唱曲儿的还好听,小林子顿时感觉没了魂儿,心里瘙痒得直骂娘,比那勾栏院的头牌还勾魂儿,这样的女人,老爷能不宠吗,小林子直觉对香姨娘很看好,至于他的非分之想,也只能想想罢了。   香姨娘心中愉悦,很满意自己的魅力没降低,若是没个三两三,就凭老爷那样的人,也不会宠自己这么多年,莲姨娘其实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因为她始终都知道,她要对付的,只有老爷一人而已。   轻轻敲了敲门,香姨娘笑意盈盈走进书房,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chūn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魂,好一副唯美的美女画卷。   "你怎么来了。"杨老爷定了定神,语调虽是责问,两眼却放着yín光,上下打量着香姨娘,一副色迷迷的模样。   香姨娘小嘴一厥,眼眶一红,委委屈屈地看着他,清丽的脸颊犹如梨花带雨,好不楚楚动人:"老爷好些日子都没来看妾身了。"   "我这不是忙着吗。"杨老爷嘴上是这样说的,心里却高兴得不得了,顿时被一种自我膨胀的感觉满足了,原来香姨娘是吃醋,他就说嘛,女人有时候也不能太宠,冷落几天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香姨娘柔顺地一笑,媚眼如丝,含qíng脉脉,声音柔和地快要滴出水来:"妾身知道老爷忙,可也要多注意身子,您是咱家的顶梁柱,累坏了妾身可是会心疼。"   "好,好。"杨老爷哈哈大笑,搂着她的腰就上下其手。   "老爷,这是在书房呢。"香姨娘咯咯笑着,躲过他的魔掌,只是那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都透着yù拒还迎的诱惑。   杨老爷也知道这不是地方,一巴拍在她的屁股上,使劲捏了一下,猥琐盯着她的胸部看,那眼神似要把她的衣服剥光:"小妖jīng,今晚歇在你房里,洗gān净了等着。"   "老爷......"香姨娘跺了跺脚,含羞带怯地瞪他一眼,整理好凌乱的衣衫,这才柔柔地说道:"妾身做了几道拿手小菜,还望老爷不吝品尝。"   "既然是香儿的心意,老爷又怎会不领qíng,端上来吧。"杨老爷心中很满足,非常享受她的小qíng蜜意,只要与利益无关,他也不介意多宠着她一点,冷落一些日子也就够了,香姨娘是个聪明人,后院还需要她来管,其他人他可信不过。   吃完饭,又和杨老爷亲热了一番,把他的胃口吊得十足,香姨娘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没灭,相信老爷晚上不会去别人那了,有些话,还是在chuáng上说来的痛快,老爷答应的也痛快。   其实香姨娘很明白,杨老爷绝不会冷落她多久,并不是说有多么相信她,而是整个杨府,只有她有儿子,也只有她和杨老爷在同一条船上,哪怕是为了儿子,她也会以杨府的利益为先,除了她,杨老爷又能相信谁呢......   杨初雪翘首以盼,从香姨娘离开,她便在飘香院等着,直到杨荀朝他们来了,才渐渐把心思放在书本上,知道着急也没用,更何况,她对香姨娘很有信心,如今这般,也只是想早点知道答案,让自己安心罢了。   并不是没想过gān脆放弃书本,□了几个月,弟弟们的学问突飞猛进,也学会从其他角度思考问题了,她只要无事敲打敲打,就可以当甩手掌柜,只是后来想了想还是作罢,她将来总是要嫁人的,现在这个社会尚文,多学点东西傍身总没错。和弟弟们一起学习,互相探讨,她的进步显而易见,现在已经略通八股,再多学个几年,加上现代的剽窃,将来说不定还能混个才女当当,既是名声,也是资本,她要混,就要混得最好,大姐、二姐那种自家捧出来的才女就算了吧。   这个想法,杨初雪并不是第一次考虑,原本只想当个刁蛮千金,既逍遥,又自在,但奈何杨家身份太低,刁蛮千金也不好当,将来嫁了人若再刁蛮,弄不好小命就没了,此路不通只能另寻他法。   幸好琴、棋、书、画,她虽说不上jīng通,但也略懂一二,其中画画,还是她上大学时,为了追求一个美院的富二代,暖足了劲儿去学习的,也是她最能拿得出手的,否则光是毛笔字就够她头疼,哪还能跟弟弟们一起切磋。   至于琴和棋嘛,杨初雪前世是农民出生,自身的气质不好,就只能从其他地方弥补,听说古筝能培养气质,自从开始赚钱后,她就不断的提升自己,为的只是能够嫁个有钱人,当初她不懂门当户对,吃了亏,上了当,才开始反省。   那时,她也不知道,是为了贪慕虚荣,还是为了争一口气,虽然后来拼命地赚钱,直到她自己都成为有钱人,但是嫁个有钱人的目标却始终没变,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棋则是上网无聊时学的,下得不好,但也凑合,棋谱虽看了好几本,但还是半桶水的水平,不过有了这个底子,弟弟反正也要学习,以后在钻研钻研,将来嫁了人,不说什么琴瑟和鸣,但她有自己的特点,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想来却是不成问题。   不用太高调,高调是靶子,也不用太低调,低调容易被人忽略,她承认自己吃不了苦,若是像大夫人那样活着,还不如去撞墙算了,好好的资本都不知利用,当年她若有心,哪还有香姨娘得宠的份,就凭她那份才qíng,就是杨老爷的掌中宝了。   "姐,你在想什么。"杨荀朝皱了皱鼻子,很不满她的三心二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走神了。   "在想娘,怎么还不回来。"杨初雪抿嘴一笑,被他的表qíng萌到了......   "姐姐若是无心向学,弟弟就先回去了,夫子说女儿家不用读太多的书,让我不要làng费时间,多用点心做功课,明年先试着考童生。"杨荀朝说得一板一眼。杨初雪满头黑线,暗骂那夫子不是个东西,几次三番破坏她和弟弟的感qíng。   杨荀盛也接着说道:"就是,你不想学,可不要耽误我们,爹还等着我考科举呢。"   "就凭你。"杨初雪上下打量他一眼,高傲地扬起下巴,不屑撇过脸,只差没在脸上写下鄙视二字。   "喂,我怎么不行了,你敢看不起我。"杨荀盛顿时就怒了,小霸王的脾气一点就着。   杨初雪面不改色,笑眯眯地纠正道:"不是我敢看不起你,而是我根本就看不起你,有本事,你把《治资通鉴》读好了,再来跟我横。"   "你......"杨荀盛你了半响,气得没说出话来,转而又好像想起些什么,得意地问道:"《治资通鉴》是什么?"这书名他都没听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作,拿这个来考他,果然是女人,小家子气。   杨初雪一愣,哈哈一笑,嘲讽道:"《治资通鉴》都不知道,你还想要考科举?"   "我为什么要知道。"杨荀盛眉毛一横,回答得理直气壮。   杨初雪觉得不对劲了,看了杨荀朝一眼,略带试探地问:"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哈,我们两从小一起上课,我都没听说过,他又怎会知道。"杨荀盛得意洋洋,虎头虎脑的模样,很有几分杨老爷的架势。   "我又没问你。"杨初雪懒得理他。   杨荀盛正要反驳,杨荀朝却瞥了他一眼,然后吞吞吐吐道:"《治资通鉴》我听说过。"   "啊......"杨荀盛傻眼了。   杨初雪松了口气,她就说嘛,《治资通鉴》这么好的书,相当于古代厚黑学,要想当官的人怎么可能不读。   "只是......"杨荀朝顿了顿,略微有些好奇地看向杨初雪:"姐姐又从哪里得知的,我听说《治资通鉴》是手抄本,只有王公贵族家有收藏,外面既没有的卖,知道的人也很少,就算达官贵人想读也不容易,听说是一本奇书,也很少有人愿意外借。"   "你怎么会知道?"杨荀盛晕晕乎乎,感觉冲击有些大了,姐姐弟弟都知道,凭什么就他一无所知,还差点闹了笑话。   "是秦夫子说的,大哥应该记得。"杨荀盛有些迟疑,虽是回答着他的话,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杨初雪。   "那老头子,不是只会chuī牛吗。"杨荀盛拍了一下大腿,怒了起来,直觉认为姐姐是在忽悠人。   杨荀朝却不那么以为,深深看了杨初雪一眼,淡淡道:"若不是今日姐姐说起,我也以为他是chuī牛,只是弟弟也想知道,《治资通鉴》是否真如秦夫子说的那样好,还请姐姐为我解惑。"   杨初雪有些头大了,若说香姨娘认为是不是把女儿教得太好,竟连她都敢忽悠,那么杨初雪就疑惑,是不是把二弟教得太好,咋就那么jīng明呢,说话一针见血,还让人反驳不得,四下看了一眼,见门外没人守着,杨初雪放低了声音,说了句让他们都吐血的话:"我书房里有,是娘找来的,你们要看,明天我就拿过来,先说好,抄完了要还我。"   杨荀朝瞪大了眼睛,心中也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激动:"那书......可真有传说中的好。"   杨初雪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你们看了就知道,多用点心,将来受益无穷。"   杨荀盛撇撇嘴,却是有点不信了,娘是什么人,他还不知道吗,娘又能找来什么好书。   杨初雪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给我用心点,姐姐不会害你,将来无论你走哪条路,若是能把《资治通鉴》读通,读透了,我也就放心了。"   杨荀盛的表qíng有些惊恐了,可以用大惊失色来形容,提高了音量大声喊着:"你会对我这么好。"   杨初雪气急,恨恨地把他胖嘟嘟的脸蛋蹂躏了一把:"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现在.....就唔好....."杨荀盛急忙捂着脸,嘴上的话都说不完全,一边躲,一边说:"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了吗。"   "这还差不多。"杨初雪悻悻地收回手,算是放他一码,姐弟几人一笑,一闹,倒是显得亲近了很多。   没过多久,香姨娘便回来了,看着他们姐弟亲近,她心里也高兴。只是杨初雪却是注定失望了,杨老爷那,她还没有通气呢。   ☆、028、杨老爷   回到香雪院,杨初雪便把书房整理了一遍,以前没注意,此时才发现,她的书房还真是包罗万象,各种类型的书都有,易经、算学、兵法、史记,还有一些亲笔书写的手札,光价值就不能用言语来定论,也不知娘是从哪弄来的。   杨初雪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之前还道是平常,却原来是她走了鸿运。   第二天,杨初雪早早就起了chuáng,初秋的天气已渐渐转凉,空气中透着些许湿气,还有泥土的芬芳。   和平时一样,做了一会儿女红,感觉自己进步良多,杨初雪满意地笑了一下,很感激原主本身的记忆,女红可是古代女子必备的手艺,若不然,她恐怕还有的头痛。   吃完午饭,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杨初雪迫不及待,拿上《治资通鉴》就往飘香院行去,打算下午就混娘那了。   刚来到飘香院,还没进门便看见丫鬟们喜气洋洋,gān活时都带着十足的jīng神气儿,一问才知,原来爹昨晚歇这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到现在还没走,这可真是难得。   既然来了,杨初雪也不会退缩,暗想着今日打扮得还算得体,掀开帘子笑意盈盈走进花厅:"女儿给爹娘请安。"   "呵呵,雪儿来了啊,是个孝顺的孩子,起吧,起吧。"杨老爷笑眯眯地说道,杨初雪受宠若惊,这可是自从梁公子一事后,爹第一次给自己好脸色,看了香姨娘一眼,发现她也莫名所以,当即便稳了稳心神,笑着说:"谢谢爹。"   杨老爷转过头,拍拍香姨娘的手,眼中的目光略带赞许:"还是香儿教得好哇。"   香姨娘甜甜一笑,眉目微微下垂,低眉顺目地说道:"都是老爷垂爱,妾身不敢居功。"   "我说你好,你就好,有什么不敢居功。"杨老爷虽然板起了脸,不过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得意劲儿,转头看向杨初雪,严肃地说:"你娘都跟我提了,好孩子,有志气,爹这儿正好有一些产业,稍后过完户就让人给你送来,别让爹失望。"   "额......谢谢爹......"杨初雪的眼神可用诡异来形容了,疑惑地看了香姨娘一眼,难道这就是枕头风的作用?   只见她面带惊讶,应是事先不知qíng。   杨初雪眼眸黯了黯,不知爹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她可不信他会那么好心。   不过他乐意扮笑脸,她也乐意接受,反正得到好处的还不是自己,她又何乐而不为呢。接下来父慈女孝,和乐融融,杨初雪见状,乘机又提了几个要求,顺便告状:"爹,女儿想多添两个大丫鬟,月钱也有些不够用,前些日子连换季的衣料都没领到,多宝轩送来的首饰也没钱买,爹......"   杨初雪嗲声嗲气,差点没被自己的声音恶心到。   "怎么回事?四季坊不是才送过衣料吗?"杨老爷眉头一皱,板起了脸,做出一副深思状。   "女儿不知,张管事说没了,丫鬟们嘴笨也不敢勉qiáng,只是如今天气渐凉......"杨初雪迟疑了一下,嘴边话语顿了顿,心中暗自鄙视,杨老爷装的可真够像,府里又有何事能瞒过他的耳目,这不是他故意放纵,那管事才敢嚣张吗,今儿倒跟她装傻来了,不过要装大家一起装,谁怕谁。   "雪儿放心,爹给你做主,张管事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若他真敢阳奉yīn违,爹一定给你一个公道,至于丫鬟嘛,让香儿给你添几个就成,月钱若是不够用,爹每月另给你十两。"杨老爷大手一挥,说得极其豪迈,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明天也让多宝轩的人来一趟,嗯......还有四季坊,看上了什么,你跟香儿只管挑,我会吩咐帐房。"   "谢谢爹。"杨初雪惊秫了,不过机会难得,她也跟着打蛇随棍上,紧接着又说要请嬷嬷,还要学琴棋书画,还要再请一个绣工拔尖的师傅,虽然她自己的女红也不错,但还不够出彩,顶级绣娘不仅价格昂贵,身份也高着呢,好些达官贵人都请不来,她这也算是给杨老爷出了一份难题。   "好,既然雪儿说了,爹一定完成你的愿望。"杨老爷回答地非常痛快,不仅如此,对她的要求也大力支持:"雪儿还有什么需要,一并给爹说了,你放心,爹虽然别的没有,但钱还是有那么几个,我就不相信了,这世上还有钱都办不到的事儿。"   杨老爷说得斩钉截铁,现在不仅是杨初雪,就连香姨娘都纳闷了,老爷今儿没吃错药吧......   不过鉴与此事没坏处,母女两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杨老爷没坐多久,又关爱了女儿几句,眼见着杨初雪越来越过份,他的荷包也越来越松,赶忙以有事要忙为借口,先行离开了。   待他刚一走出房门,香姨娘便瞪着女儿,心中说不出是好气,还是好笑,只是看着老爷那又心疼,又欣慰的纠结样,感觉很乐和,笑着骂道:"你这孩子。"   杨初雪撇撇嘴,表示毫不在意,凉凉地说道:"不要白不要。"   香姨娘顿感无语了,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没猜错,杨老爷自认为是铁公jī,可女儿今天竟在他身上拔毛,心疼那是肯定的,只是又有一点窃喜,心中暗自想着,女儿连他都能搞定,将来嫁了人肯定不在话下,不自觉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女儿抱了多大希望。   更何况,女儿所要求的,大多也都是学习才艺,杨老爷心中很清楚,只有在夫家立了足,女儿才能够帮到娘家,他之所以会有求必应,为的也只是放长线钓大鱼......   揭过这一茬不提,杨初雪有些想不明白,爹前几日还看她不慡,这转变也太快了点,简直让人不能适应,不过这也并非坏事,心知和杨老爷是互利互惠,但有利用价值的人,总比没有利用价值好,否则她也不敢狮子大开口了。   在她的观念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同等于废人。   把心事放到一边,杨初雪向香姨娘问起了书的来源,说起来也好笑,她的书房还多亏了杨老爷的功劳。   万安县原本有一大户,只可惜家道中落,一代比一代落魄,到了后来主家犯事,杨老爷看中了人家的主宅,乘机就和县太爷商议,压低了价钱买到手,这些书,全是人家书房里的,当时都落了好厚一层灰,杨初雪说想读书,香姨娘压根没当一回事,只凭着一份纵容之心,暗想那些书放着也是放着,就给女儿送来了,没想到还当真淘到宝。   杨初雪听完有些感概,古代的大家氏族果然不能小窥,流传百年还能把书保存的这么完整,想必当时的主人,也是一个爱极了书的人,只可惜子孙不孝,竟让珍珠蒙尘,家道中落恐怕也是必然的结局吧。   杨荀盛和杨荀朝下完学就来了,比平时早了一个多时辰,香姨娘有些奇怪,今儿不仅老爷不对劲儿,怎么连儿子也一样。   杨初雪捂嘴偷笑,心知两个弟弟是为何,当即也不再卖关子,跟香姨娘说了一声,姐弟几人便去了书房。   杨荀盛面露不屑,态度还有一些趾高气昂,大意是说,他并不是急着想看书,他只是想要鉴证一番,拆穿姐姐的谎言。   杨初雪懒得理他,径直把书给了二弟,结果是想当然的,杨荀朝刚看了几页便爱不释手,杨荀盛见状,心里痒的厉害,只是又拉不下面子,表qíng越来越黑越臭,暗骂弟弟是个书呆子。什么破玩意儿都能看入迷。   杨初雪只道他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杨荀盛郁闷至极,发现他这姐姐是越来越难对付了,其实他也不是真想看这书,也不是相信这书有多好,只是杨初雪昨日所说的话,让他有些心动,哪怕明知是假,也想一探究竟。   学问比不上弟弟,他也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   亏得杨荀朝xing子温吞,脾气好,兄弟两商量了一下,互相研究起来,杨荀盛从不屑,到惊奇,在到两眼放光,杨初雪在旁看得一阵好笑,其实她这弟弟除了xing格有点别扭,人还是满可爱的。当即便也加入了他们的探讨,她可不会以为,自己现代多活了几年,就能比得上古人的千年智慧。   糙糙的吃完下午饭,几人又一头埋进书房里,待到夜幕降临,要离开时,兄弟两还意犹未尽,只觉得眼前一亮,就好像面前出现了一道隔着一层薄膜的窗户,只要捅破了它,就能展翅飞翔,今天的收获对他们来说不可谓不大。   "行了,都先回去吧,朝哥儿抄完了,再给盛哥儿。"杨初雪笑着说道。   "凭什么,我是哥哥,自然是我先抄。"杨荀盛不满意了,反唇相讥。   杨初雪还没来得急说话,杨荀朝就把书往怀里一揣,二话没说,直接转身走人,愣是把杨荀盛凉在那里傻眼了。   杨初雪呵呵一笑,心中颇觉得有趣,对二弟的将来很看好,悠悠哉的跟香姨娘告辞离开。   杨荀盛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来,暗想着明天一定要报复回来,却忘了,他昨天也是这么想的......   ☆、029、选丫鬟   次日,母女两狠狠宰了杨老爷一笔,香姨娘如往年一般,挑的衣料首饰,全部显得既张扬又华贵,还很艳丽,杨初雪则改变了风格,全以清新素雅为主,低调而不奢华,素雅中又透着淡淡的貴气。   香姨娘对此不置以任何评价,女儿的转变由她亲眼见证,欣慰的同时又有点怅然所失,女儿长大了啊......   选完后,直到衣料首饰送到香雪院,杨初雪才舒了口气,心中颇为欢喜,她总算不用生活在原主的yīn影中了。   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她的衣服首饰,全是改了又改,才不显得那么庸俗,好不容易等到换季,张管事又处处刁难,如今她也算得偿所愿。   糙糙画了几张图纸,杨初雪决定亲自fèng制,前世她学的就是服装设计,如今还有一手好女红,做衣服肯定不在话下。   从前,她就羡慕古代女子穿起衣服飘飘逸仙,如今自己有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当初她学服装设计,也是因为被人笑话土包子,那时她刚从农村进城里,被人嘲笑的心中发了狠,暗暗发誓她将来一定要当气质美女,要穿漂亮的衣服,画漂亮的妆,还要戴昂贵的漂亮首饰。   她学服装设计,和学古筝一样,都那时下定决心的,只可惜,不知从何时起,心中愿望变了味儿,以前是为争一口气,后来则是贪慕虚荣,不断提升自己的品味,她成功当上了气质美女,只是那个时候,她的愿望却变成了想要嫁个有钱人......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感激曾经的经历,不管后来又有多少风雨,但知识始终在她脑子里,也算为她穿越到古代多增添了一些资本吧,只是早知如此,她当初去学文学系或者历史系多好,唉......   杨初雪低低叹了口气,忽而自嘲地笑了起来,她在想些什么呢,如今吃穿不愁,上有娘亲疼爱,下有弟弟尊敬(她自己以为的)虽然弟弟们总是很别扭,但总比前世在农村,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爹不疼,娘不爱,还有gān不完的农活qiáng吧。   老天爷没把她穿越在贫穷人家,就算是对她的仁慈了,至于嫁人嘛,经过现代一场婚变,她算是看清楚了,法制社会的夫妻都没保障,又更何况是古代了,嫁人嫁谁不是嫁,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最为重要。   香姨娘的办事效率很快,隔日就叫了牙婆子来,带了一批十二三岁的丫头,跟杨初雪年纪相当,培养个几年正好可做陪嫁丫鬟。   杨初雪选了一对姐妹,是从huáng河沿岸逃难过来的,听说家乡闹水灾,父母全都遭了难,如今只剩下她们姐妹还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   杨初雪心中满意,和香姨娘商量了一番,给他们全部签成死契,把弟弟也买来放在盛哥儿房里,等到他能断文识字了就还回来。   如此天大的好事,姐妹俩感激涕零,不仅她们有了活gān,也不用担心弟弟的温饱,还能让弟弟读书认字,当即便激动得仿佛小姐让她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殊不知,杨初雪心中自有盘算,这姐弟几人姓林,大姐招弟,二姐盼弟,小弟家宝,可想而知他们的父母对这位弟弟抱了多大希望,古代人的承传很重要,哪怕贫穷人家也是如此,她对小弟有恩,就等于对他们一家都有恩。   外地逃难、父母双亡,既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没有可被作为挟胁的肘肋,一家人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上,姐弟几人互相钳制,尽管目前他们看起来都营养不良,还有一点笨笨的,但只忠心这一条,就足矣弥补所有的不好,至于其他方面,可以慢慢培养,将来的路还长着呢......   回到香雪院,杨初雪为姐妹二人分别取名为漪红、漪玉,充作二等丫头jiāo给chūn花秋jú管教,另外又在家生子里面选了两个机灵的丫鬟,命名为语蓉、语筠,并提升为大丫头。   经过一番变动,香雪院热闹起来,当然,排挤肯定也少不了,杨初雪一碗水端平,冷眼旁观,只要不耽误正事儿,也就由着她们去了,适当的锻炼,对她们,对自己,对将来都有好处。   至于林家宝则在当天就去了浩瀚轩,也就是杨荀盛的居所,杨初雪为他取名叫做林至诚,至真至诚的意思,希望他将来能有一番作为,也就不枉费她的一番心意了,虽然这份心意只是为自己培养左右手,但对一个十来岁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来说,若没有人帮称,不能读书识字,恐怕他一辈子也站不到同样的高度,总得来说,杨初雪这是在施恩,不过,她可不会不望报.....   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才踏实,太容易得到,就不知珍惜,这也是她没对这姐弟几人特别关照的原因,偶尔提点一下足矣,否则主子的恩典就太过平常,当他们都把这一切的好意视为习惯时,稍有不如意反倒容易招来祸事,人心,有时候,其实是最难懂的东西......   只是在她听到这姐弟几人的遭遇时,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概,安逸的日子过惯了,却不知外面风雨飘摇,果真是深闺小姐啊,不知人间疾苦,不知世道艰难,不过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她如今也只是一个小女子而已,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huáng河患难,死伤无数,这种天灾人祸的事,没落到万安县,她就应该烧高香了。   心中感概了一番,杨初雪便把这事儿仍一旁,她既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本事普渡众生,如今惟愿过好自己的日子,能得一片安宁,她便心满意足了。   不过想想杨府的门第,再想想老爹的架势,她也知这是痴心妄想,有人的地方,总会有争斗,又更论这阶级观念严重的古代,她如今唯一所能做的,也就是给未来铺路,争取多一些保障,且行且看吧......   时间转瞬而过,杨初雪这边还等着香姨娘给她请懂药理的嬷嬷,那边杨老爷却忽然决定要远行,并且还把这事儿包揽过来,吓了所有人一大跳,不过他决定的事儿,又有谁人能够左右,宣布消息当天,便在正院里摆了家宴,算是给他践行吧。   杨静瑶也因此得到了解禁,自从私qíng一事后,这还是杨初雪第一次看见她,容颜依旧美丽如昔,只是却憔悴了很多,又多了一份楚楚动人的风采,姐妹互相见过礼之后,她便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晚上都很安静,也没说上几句话,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想来上次的事qíng对她打击也很大吧。   杨初雪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二姐如今的转变,总让她有一种bào风雨后宁静的感觉,希望她不要做傻事才好......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虽然杨老爷还没走,但老夫人就已经得意开了,当仁不让坐在主位上,一边接受小辈们的拜见,一边说些训诫的话,轮到杨初雪时,竟还拿她跟弟弟们一起读书说事儿。无非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无事多抄抄佛经,多读读女戒,少一天到晚风花雪月,学什么吟诗作对,没的学一些花花心肠变坏了。   香姨娘当时就变了脸色,心知老夫人这是拿杨静瑶暗讽,谁不知杨静瑶诗词歌赋样样jīng通,结果却做出了那样出格的事儿,哪怕大家心知肚明,这只是她逃避婚约的办法,但事qíng毕竟已经发生了,不管真假,这顶帽子都会扣到她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一路的支持,本文周五要入V了,悠会继续努力。   明天请假,要存文,周五连更三章,请喜欢的读者收藏留评,谢谢啦!☆o(∩_∩)o   ☆、030、离杨府   相比起香姨娘的勃然大怒,杨静瑶却显得很淡定,眼帘微微下垂,遮住面部的表qíng,连姿势都不换一个,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就仿佛她们说的事儿,与己无关似的。   杨初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在她做出选择时,她们姐妹就没qíng分可言,如今她的想法,她的事,更是与自己无关了,不过老夫人嘛,杨初雪轻皱起眉头,爹若一走,老夫人就指不定怎么嚣张了。   别看爹现在对她重视,实际上也不过尔尔,先前还说要查清张管事的事,给她一个公道,可这几天过去了,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只多给了她们一些赏赐,让莲姨娘和香姨娘双方势力持平,既是平衡之道,也是互相钳制。   爹不会把jī蛋放到一个篮子里,更不会为了她而开罪大姐,毕竟她还在培养当中,而大姐却已经风头正盛。   香姨娘没有娘家,之所以在杨府能立足,不仅是她生了儿子,更因为她很聪明,还有杨老爷做靠山,若是换了从前,杨老爷出远门也没关系,香姨娘有手腕,有能耐,又把持府中大权,老夫人一行怎么也翻不起làng花来。   可如今她大权旁落,老夫人辈分最高,莲姨娘还有女儿撑腰,杨老爷这一走,香姨娘便孤立无援,这让她如何能够不动怒。   杨初雪心中一默,自是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爹还没走老夫人就开始得瑟,等爹走了,那还得了。   "老夫人说的是,孙女受教了,一切但凭爹爹做主。"杨初雪淡淡一笑,四两拨千斤,恭敬地回答老夫人的话,却把问题踢给杨老爷,相信他心中自有定论。   杨老爷呵呵一笑,却不接她的话茬,老夫人身份摆在那,反驳了不好,不反驳又事关女儿前途,明知老夫人不安好心,他自是不会应允,转而说道:"娘如今年纪也大了,儿子此去大概需要两个月时日,您可要保重身子,家中事物就jiāo给香儿打点,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顿时黑了脸,还不待她说话,杨老爷又温qíng脉脉地看向莲姨娘,关切地说:"你也是,涵儿如今有了身孕,你这做娘的,多照看着些,别让一些小人钻了空子,家中的事就暂时jiāo给香儿,等涵儿生平安生下孩子,我在给你补上一份大礼。"   莲姨娘张了张嘴唇,手中的帕子绞成一团,心中已然恨极,面上却是不显,温顺地笑了一下:"妾身知道了,涵儿就是我的心头ròu,我又怎能不关心,知州夫人如今对她也很看重,老爷您就放心吧。"   杨老爷略一沉吟,眉毛轻轻一跳,笑着说:"噢?不过你也不能怠慢了,知州夫人那改天你送些礼过去,多谢她对涵儿的关照。"   "妾身省得。"莲姨娘低眉顺目地一笑,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得意,斜看了香姨娘一眼,略微迟疑道:"只是这送礼......"若是香姨娘管家,送礼可轮不到她来办,除非自己走私房,只是,她的女儿有身孕,却让香姨娘来备礼,凭什么......   杨老爷自是明白莲姨娘意有所指,淡淡一笑,说道:"这事儿你亲自去办,我会吩咐管家,我走之后,知州府就靠你来走动了,无事多联系,把涵儿身子照看好最为重要。"   "是,老爷。"莲姨娘柔柔地一笑,温顺,乖巧,最是动人那一低头的温柔,虽没有香姨娘风qíng万种,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杨老爷当时就看傻了眼,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gān咳了两声,这才装模作样地看向香姨娘:"香儿,家中我可就jiāo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香姨娘脸色一白,心中暗恨,心知此事没有环转的余地,还不如大方接受,扯出一个僵硬地笑容,说:"老爷心疼妹妹,可也不能厚此薄彼吧,如今这府里事物繁琐,妾身怕忙不过来,想跟老爷讨个恩典,不知可否。"   杨老爷微微一愣,这却是他没想到的,香姨娘竟会分开手中的权柄,笑了笑,道:"香儿有事只管说。"   香姨娘抿嘴浅笑,喝了口茶,心中一片冷然,淡淡道:"老夫人要静心安养,莲妹妹要照顾涵儿,妾身自是不敢打扰,我看白妹妹和玉妹妹都不错,这些年伺候老爷也有功,不如让她们管些事儿,也让妾身轻松轻松。"   杨老爷晒然一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你拿主意就好。"   "谢老爷。"香姨娘巧笑嫣然,美目清波流盼,她倒要看看是王莲那贱人温柔小意得老爷心神,还是自己风qíng妖娆吸引老爷目光。   "香儿与我,何须客气。"杨老爷果然色智昏庸,立马被香姨娘的笑容迷花了眼。   杨初雪擦了一把冷汗,现场版的宅斗,争宠啊......   虽然热闹很好看,但想到自己将来也可能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只见那两个得到好处的姨娘,脸上不仅不见喜色,反倒惶惶不安起来,杨老爷给了莲姨娘那么大特权,府里出了事儿,谁来担当,香姨娘这哪里是分权,明明就是了以防万一而找替死鬼。   不得宠就是没人权,两位姨娘敢怒不敢言,莲姨娘面露嘲讽之色,无论如何,这一局她是赢了。   老夫人见状也笑开了颜,香姨娘管家算什么,有莲儿横cha一手,老爷此举明摆着打了她的脸,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杨初雪闷闷不乐,无jīng打采,以前总觉得杨老爷这人不咋滴,此时才发现,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人在家里,对她们来说就是一座极硬的靠山。   事qíng就这么定下了,只是杨老爷的行程却暂缓,整个杨府风平làng静,但杨初雪知道,等杨老爷一走,各种事端就会浮出水面。   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她的想法很光棍,老夫人图谋为幼子,莲姨娘图谋为女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就不信她们两个真那么和蔼,反间计她也略懂一二。   正在杨初雪绞尽脑汁,未雨绸缪,jīng心谋划时,杨老爷忙完发话了,让几个孩子暂去别院居住。   杨初雪心中一乐,松了口气,感qíng自己白忙活了,她就说爹最近早出晚归,原来是在忙这事儿,看来他也不糊涂嘛,虽然给莲姨娘长了脸,却把孩子们都弄走,只要孩子们没事儿,几个女人爱咋斗,就咋斗,挺高明的计策。   杨初雪彻底淡定了,虽然觉得对不起香姨娘,但她还是很慡快的打包袱走人,相信没了他们几个,娘的顾忌也会少很多。   第二天,姐弟几人便一同向香姨娘道别,临到出杨府时才发现,杨静瑶却并没有来,看样子爹是把她放弃了。   杨初雪也没多想,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转瞬便把这事忘一旁,目光全被杨府门前停留的几辆马车吸引,感觉有些迫不及待了,这可是她第一次出杨府大门,哪怕只能坐在马车里,也压抑不住心底小小的兴奋。   杨老爷和盛哥儿,朝哥儿同坐一辆马车,杨初雪则带着丫鬟去了另一辆,还有两辆马车一辆拉行礼,一辆坐有点身份打下人,其他下人们则跟在马车后面步行。   万安县地方虽小,却不乏富贵官宦之家,一路上车水马龙,热闹至极,小贩们的吆喝声,行路人的说话声,还有一些嘈杂的方土方言,以及吵架打闹声,另外还有一些贫苦人家买儿卖女的痛哭声。   杨初雪悄悄掀开车帘,四处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古代人贫富差距太大,果真应了李白那句:朱门酒ròu臭路有冻死骨。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种危机之感,对杨老爷也没那么埋怨了,想来他幸苦支撑杨府这一大家子,也不容易吧......   上要防备母亲,下要警惕兄弟,若是他不狠心,不jīng明,在老夫人和杨二爷的里应外合之下,怕是连渣都不会剩吧......   杨初雪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明明都是亲生儿子,老夫人只因为一个难产,一个小妾,就能做到如此有失偏颇,孩子是无辜的啊,难道她的心是铁长的不成。   ☆、031、居别院   别院,其实距离杨府并不远,不过几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杨初雪下了马车,看着眼前明显翻新过的宅院,心中小小震撼了一把。杨荀盛和杨荀朝两兄弟也长大了嘴巴。   只见那威武的大门前,停着两座半人高的石狮子,高高悬挂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杨府两个大字,红墙碧瓦,绿柳成荫,处处都透着庄严大气,竟是比家中,不知好了多少倍。   杨老爷笑的极为得意,炫耀似的大手一挥:"走,爹带你们参观新家。"   杨初雪很敏感的,没有忽略新家这两个字,看样子,爹是早有准备。杨荀盛和杨荀朝快步上前,惊叹地看着这座华美的宅院,亭台楼阁,听香水榭,风动花落,铺地数层,无一不美得恰到好处。   一路从大门走到正院,经过了三间垂花门楼,一个大花园,还有一个长长的走廊。   "爹,这是......"杨初雪心中惊讶,这座宅院处处都透着一种古朴文雅的气息,她可不信这会是爹的杰作。   "哈哈,不错吧,这以前的主人也是百年世家,只可惜家道中落,爹看这院子不错,便花大价钱买来了,你们喜欢就好,爹过几日便走,你们先去挑院子吧,饭后在让管事们来认人。"杨老爷满面红光,只差没把尾巴翘起来。   杨初雪心中了然,撇了撇嘴,想来这座宅院,便是娘曾说的,爹跟县太爷合谋所夺的主宅,只看这四周的景色便知,这里的原主人品xing高洁,饱读诗书,所以才会收藏那么多书,算得上真正的书香世家,也正因为如此才不懂经营之道,后代子孙又不争气,家道也才会中落吧。   杨老爷估计正是看重这一点,才会肖想人家的房子,他自身没什么品味,但又喜欢附庸风雅,尽管他装得再像,也掩饰不了内里的鄙俗,52书库却不一样,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哪怕他是一个俗人也会显出几分清貴来。   更何况他一心培养儿子,杨府的环境实在不好,下人们没有规矩,主子们拉帮结派,老夫人胳膊肘还往外拐,就连他想出行,都放心不下家里,长此下去如何得了。   怪也只怪他娶妻不贤,没有人能帮他管理内院,每每想到此,他对杨静瑶就迁怒一分,   香姨娘管家虽好,但毕竟没有名目,莲姨娘同为妾室,再加上老夫人压着,杨府内宅怎能不乱。   杨初雪很容易就发现,这一路行来,不是生面孔,就是爹的心腹,看样子到此居住,爹是早有打算,杨府将来恐怕会有一场大清洗。   很快,姐弟几人便挑好院子,杨初雪选在听香榭,是一座独立的住所,外有小桥流水环绕,内有蔷薇满架,前方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高大的假山峥嵘挺拔,jīng致的阁楼雕栏玉彻,三层高的房子,已经收拾得很gān净,只稍微整理一下,便可以入住,看来爹这些日子也没少忙活。   杨荀盛和杨荀朝则简单多了,盛哥儿选在怡梦轩,地处距离正院,内院都很近,院子jīng美大气,三房两进,很是方便,还有两个小花厅,朝哥儿则选在翠竹苑,坐落在竹林深处,院子清雅别致,地处却比较偏僻,只是书房里摆满了藏书,想来是以前未曾收拾,原主人遗留下来的,他之所以会选这里,恐怕也正因为此吧。   收拾好一切,杨初雪把院子jiāo给几个丫鬟打理,然后便去了正院,杨老爷和两兄弟早已经等候多时。   "女人就是麻烦。"杨荀盛嘟着一张小嘴,显得很不耐烦。   杨初雪懒得跟他计较,只把目光移向杨老爷,若有所思,听他的语气,看他的架势,像是要在这里长住,可居她观察,这座宅院才刚形成,还没有正统的体系。这里的下人虽然都很懂规矩,但做事却不能面面俱到,应是才来没多久,要想让这里变成真正的杨府,恐怕还要费上一番功夫。   杨老爷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大叫了一声摆饭,不一会儿,十六样jīng致的小菜,还有两个汤,一个甜品便上了上来。   丫鬟们先端上茶水漱口,接着才开始布菜,端看杨老爷顺理成章的动作,就知道他这不是第一次。   杨荀盛继承了杨老爷的脾气,却没继承他的喜好,见人端了茶水来,一口便喝了下去,直到杨老爷chuī胡子瞪眼怒视着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出了丑,顿时脾气就上来了,茶碗往地下一砸,水花四溅,上茶的丫鬟倒了霉。   "坐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杨老爷黑着张脸。   杨荀盛倒也不敢太过份,被他这一声怒吼憋的,只涨红着脸生闷气,杨初雪抿嘴一笑,没吃过猪ròu也见过猪走路,端茶,漱口,拿帕子擦嘴,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比杨老爷不知美了多少倍,杨荀朝也很乖觉,他本就是读书人,也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学着姐姐的模样,倒也很有几分大家公子的气势。   杨老爷心中满意极了,笑呵呵吃完饭,歇了一会儿,便唤来管事和下人,让他们拜见主子,也算是认个人。   杨初雪只糙糙记了几个重要的管事,就开始走神,心中无限怨念,她对这的一切倒不在乎,只想着爹承若的产业,为何还没动静,就凭爹的关系,过户也不过分分钟的事儿,可眼看着爹即将要远行,她能不着急吗。   "雪儿啊,这内院我可就jiāo给你打理了,不懂的就去问王管事,或者他家那口子也行,他们是杨府的老人,看着你长大,有他们帮忙,我想你也能尽快上手,要想管好产业,你就先管好家。"杨老爷意味深长地说道。   杨初雪翻了个白眼,得,她算是想明白了,爹承诺的产业,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拿到手,反正现在是别想了,最少也要等爹这次出门回来以后再另寻他法。   趁热打铁,果然是至理名言,早知如此,她就应该追着赶着,在爹承诺当天,哪怕死皮赖脸,也要先把地契拿到手中再说,当真是后悔莫及啊......   不过就此被打击到,她也就不是杨初雪了,有句俗话说得好,打击着打击着就成习惯了,她来古代这么久,被打击的难道还少了吗。当即便整了整jīng神,微微浅笑,冲着王管事和他媳妇福了福身:"见过王伯、王妈,雪儿初来乍到,以后还请你们多多关照。"   "哎哟,三小姐,这可当不得。"王妈急忙侧身避开,她是一个五十老妇,头发虽已泛白,身子倒还健壮,嘴上说着当不得,脸上却早已笑开了花。   王伯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慈祥,看得出他心qíng很好。   杨老爷心中得意,女儿此举可算是给他长脸了,当即便吩咐了一声,尽快把府里各种账册给她送去,便让所有人都退下。   等到众人走了以后,杨老爷这才深深地看了姐弟几人一眼,说道:"爹这次远行,给你们请了老师,他是真正的举人老爷,只在万安县呆几个月,能学多少就看你们本事了,他妻子也是人相争捧的才女,雪儿有什么可去请教,只是谨记,这位夫人怀有身孕,切不可累到人家,知道吗。"   "是,爹。"杨初雪心中一惊,转而一喜,倒是带了些许期待,有那位夫人在,不管教了些什么,以后她都可以光明正大的用琴棋书画,,免得人以为她无师自通,那还不成妖怪了。   杨荀朝也很高兴,能有一位举人教导,他对明年的童试更有信心,只有杨荀盛神色恹恹的,他最不喜欢那些夫子了,讲课就跟讲天书似的,还没他们姐弟一起探讨学得多,最近他正对《治资通鉴》感兴趣,至于爹说的举人老师,他实在很想人家哪边凉快哪边去。   好在杨老爷深知他xing格,倒也不曾勉qiáng,只淡淡说道:"那位夫子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你若不想学,不要耽误你弟弟,只是明年科考时......给我仔细好你的皮......"   杨荀盛顿时焉了下来,他倒不怕爹打他,反正爹打他就跑,实在不行还能去娘那求救,只是,若弟弟中了秀才,他却落了榜,这其中的差落,总感觉有些别扭。他绝不承认他这是嫉妒了。   "行了,盛哥儿和朝哥儿明日早些过来拜见夫子,雪儿就去沁芳院,今儿忙一天也累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杨老爷淡淡地说完,脸上露出些许疲色,姐弟几人相继告退,刚走到正院门外,杨荀盛便叫住了杨初雪:"喂,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以后夫子讲完课,我就勉为其难教你吧。"   杨初雪心中一乐,这丫的明明自己听不懂,想问二弟又拉不下脸,竟找起自己做挡箭牌了,不过她倒也没反驳,弟弟有心向学是好事,以后她可还指靠着他们呢,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脸:"那就多谢盛哥儿了。"说着,便转头看向二弟:"你也一起来吧,我最近正对作诗感兴趣,你这方面懂得多,顺便指点一二。"   杨荀朝点了点头,心知反驳无效,虽然耽误了一点看书的时间,但三人行必有我师,一起探讨也不是没有好处,姐姐的口才歪理他早有领教,又何苦再做挣扎。   杨荀盛见事qíng解决了,立马过河拆桥,哼着小曲便跑了个没影儿。   杨初雪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是为了谁啊她,简直养了个白眼láng。   "三姐有事先忙,弟弟告退了。"杨荀朝见状,自是不会去触她的眉头,脚底抹油也溜了。   杨初雪很真相的发现,她的二弟学坏了,以前多认真一个人啊,现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竟也那么顺口,他们今天才来这,有个屁事儿要忙,借口都不知找个好点的,简直侮rǔ她的智商。   ☆、032、冯夫人   回到听香榭,天色已渐暗,听着四周流水叮咚,心qíng不自觉就好了起来。   杨初雪一夜好眠,早早就起了chuáng,丝毫没有身在陌生环境的踌躇,任由chūn花、秋jú伺候她梳洗,做了一会儿女红,然后吩咐下人去买了一些酸梅子回来,这才带着几个丫鬟,起身往沁芳院行去。   沁芳院是客居之所,院如其名整个院落都花团锦簇,芬芳扑鼻,哪怕在初秋的季节,也是繁花似锦,盛开不断。   杨初雪忽然想起香姨娘来,若她住在这里,恐怕也会挑了沁芳院吧。   "奴婢见过三小姐,给三小姐请安。"一个小丫鬟迎了上来,杨初雪虽不认识她,但昨日府中来了两位公子一位小姐早已传遍,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冯夫人现在可安好?听爹说她有了身子,我特意带了一些酸梅过来,就不知她喜不喜欢,又怕唐突了。"杨初雪声音柔和至极,头发只简单挽了个髻,斜cha着一支白玉簪,配上她今儿所穿的粉色烟罗裙,腰间系着长长的浣丝纱,美得就像仙子一般,处处都透着亲和之气,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灵之感。   "奴婢这就进去通传,请三小姐稍等。"小丫鬟急急地说道,还不待她回身,屋里便传出一个悦耳的声音:"是三小姐来了吗?快请进。"   杨初雪微微一笑,心知这些人清高,若送厚礼,说不定反会惹来不喜,如今投其所好正好,想来她一个怀孕的女人,跟着明明是举人丈夫,却又沦落到杨府教书,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否则爹又哪来那么好运气,以前请的夫子,谁不是鼻孔朝天。   杨初雪相信,哪怕他们已经住在这里,但对于爹这个人,也还是打心底里鄙夷,所以昨日爹才特别jiāo代,应是怕她和弟弟会得罪人。   缓缓走进屋子,入眼便见一位二十几岁的青衣美妇懒懒地靠在软塌上,小腹微微隆起还不是很明显,苍白的脸色略显憔悴,应是孕期的正常反映,见到杨初雪进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便让丫鬟扶着起身。   杨初雪急忙拦住她的动作,柔声道:"初雪见过夫人,您快别起身了,今日到来本就叨扰,又怎能让您受累。"   "三小姐有心,妾身失礼了。"冯夫人听她一说,便也没有勉qiáng,让丫鬟拿了一个靠垫来,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着。   "夫人怀有身孕,初雪又怎会介意,只是我见夫人面露忧色,可要放宽心qíng才好。"杨初雪浅浅笑着,扮演了一次知心姐姐角色,今日的策略很成功,只看冯夫人的态度便知,一开始冯夫人应是不打算起身回礼,见到她之后才露出一些讶异,然后才开始慎重起来。   不过杨初雪却没什么不高兴,人本就是如此,若没有让人看得起的地方,换了她是冯夫人,只看杨老爷那副德行,就知他女儿好不到哪里去,身子本就不舒服,见到有人来访,自然不会给予好脸色,哪怕是住在人家家里也一样,有才气的人,特别是有才气的女人,总是心高气傲的。   "唉......"冯夫人眉头轻皱,只觉得杨初雪说到她心坎里了,只是jiāo浅言深,自家的事又怎能向外人道。   "夫人快别叹气了,愁着孩子可不好,我带了一些酸梅来,娘怀弟弟的时候经常吃,您也试试。"杨初雪说着,便吩咐人把酸梅拿来,至于什么娘经常吃,那纯粹是扯淡,她只知怀孕的女人爱吃酸梅,反正买了总没错,就算止不住孕吐,跟冯夫人套套jiāoqíng也好。   冯夫人将信将疑,不过看着她的好意,也不忍心拒绝,还是拿了一个梅子放进嘴里,吃完之后,没什么感觉,想了想,又拿了一个。   杨初雪抿嘴浅笑,和她寒暄了一会儿,眼看时间差不多午时,便起身告辞了,其间的说话,只字未提请教学问,只偶尔摆显了一下才华,杨初雪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别人高姿态的施舍,对哪种人,就要用哪种态度,冯夫人不是老师,她只是冯举人的家眷,没有教导小姐的责任,也没有任何义务,所以她才会用自己的才华,吸引冯夫人上钩,哪怕她只是冒牌货,但装装样子却也是过得去的,互相比较的切磋,比居高临下的指点,学的东西更多,体会的也更深。   "三小姐空了常来玩儿,妾身今日招待不周了。"冯夫人意犹未尽,和杨初雪聊天,无疑是很愉快的。   "会的,初雪改日定来叨扰,夫人可不要嫌烦才好。"杨初雪笑着说道,心中翻了个白眼,这种才华横溢的女人还真是好忽悠,拿出几分对待客户的本事,就跟她知心姐妹了,话语权全在她手里,跟她聊天,能不高兴才怪。   回到听香榭,没过一会儿便摆午饭了,杨初雪意兴姗澜,饭菜是大厨房送来的,经过几个院子早就凉了,夏季还好一点,到了秋季,看着就有些吃不下。   "小姐可是不合胃口。"秋jú心细,立马发现她的不对。   "你们当中,可有谁会做饭?"杨初雪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其他几个丫鬟。   "奴婢会,奴婢娘就在厨房做事,所以奴婢也会点。"语筠站了出来,小声地说道。   "奴婢也会,就是手艺不好。"chūn花羞涩地一笑。   "不好就别说了。"杨初雪白她一眼,接着看向语筠:"让王伯给我们添个小厨房,以后就由你来管,这几日先去大厨房学学,到时候别让我失望。"   "是,小姐。"语筠心中一喜,连说话也欢快起来,自从来到小姐身边儿,虽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活儿也不重,但小姐的事物全由chūn花秋jú打理,她们怎么也cha不上手,就像废人似的彷徨无依,如今总算有了可用之处,心里的底气也十足起来,也不用怕被人排挤了。   随意吃了点东西,杨初雪就让人把饭菜收下去,小睡了一会儿,刚起来没多久,王妈就来了,还带了一叠厚厚的账本。   "奴婢给三小姐请安。"王妈很是规矩的见礼。   杨初雪面露薄怒,做出懊恼的神色:"王妈您怎还这么客气,爹对您比对老夫人还尊敬,您这不是折煞我吗。"   "三小姐,话可不能这样说,礼不可废,老夫人毕竟是老爷的母亲,若是传了出去......。"   杨初雪小嘴一嘟,不满道:"我这不是在您面前才说吗。"   "那也不行。"王妈嘴上是这样说的,神qíng却愈加柔和起来。   杨初雪撇撇嘴,也不反驳,对她来说,几句好听话就能得到府里老人的支持,她又何乐而不为。   把账本放到她面前,王妈福了福身:"三小姐慢慢看,奴婢下去了,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谢谢王妈,还麻烦您跑一趟,真是该打。"杨初雪立马起身相送。姿态做得十足。   王妈也心qíng愉快,出了听香榭,走路都更加jīng神起来。   杨初雪揉了揉额头,看着杂乱不堪的账本,心中实在有咆哮的冲动,杨老爷到现在还能赚到钱,感觉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过头痛归头痛,杨初雪还是认真的整理起来,丫鬟们无事可做她便让秋jú教她们认字,有备无患,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杨老爷没在别院呆多久,第二天便回杨府去了,接着没过几日,王管家就带来消息,说爹已经离开万安县了,至于去了哪里,却是谁也不知道。   杨初雪有些无语,爹都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神秘,若他当真出个什么事儿,他们连人都联系不到,真不知他脑子在想什么。   此时她还不知道,等杨老爷回来才让她大吃一惊,杨老爷此去只为她,只是那结果嘛......   怎么说呢,杨老爷是高兴了,觉得万分正确,杨初雪却很忧郁,郁闷得想吐血。   ☆、033、整顿家   时间转瞬即逝,别院的生活也上了正轨,杨初雪花了三天时间,才把杂乱无章的账本整理清楚,心里对古代财主的奢侈又多了一种认识,别院只有三个主子,下人却竟有上百,也幸好这是刚开的府邸,虽然有着各种弊端,却没有嗜血的蛀虫,要不然,恐怕还有的麻烦。   整理好一切之后,她就把所有账册全按现代记录方法分门别类,让人看起来一目了然,接着又一条一条颁发了新的奖罚规章制度,以极其qiáng硬的手段命令执行。   新府邸也有新府邸的好处,虽有几个爹身边的老人,却不像那些承传中的家族,连下人的关系也盘根错节,仗着辈份倚老卖老。尽管对新制度有意见,但大部分人还是熄了声,偶有个别小声音,也在杨初雪的qiáng硬之下闭上了嘴巴,总得来说,一切都很顺利,杨初雪心里十分明白,杨府才是她的根本,只有杨府好了,她也才会更好。   并不介意在爹面前多表现一点,只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才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否则凭爹的唯利是图,说不定,挑个好价钱就把自己给卖了。   王伯开始对她还有些不满,毕竟在杨府做了一辈子,还没听说过哪个下人犯了事,还要找管事的麻烦,采买程序也繁琐了很多,以前只在一人手里,现在却结账,jiāo货,采办层层关卡,让他有一种被侮rǔ,不被信任的感觉,要知道,现在这些事,可都是他在办。虽不能保证他百分百清白,但贪污那些个银子,哪家府上没有,就算老爷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她一个小丫头,竟敢开刀阔斧,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杨初雪又怎会不知他所想,最怕的就是这些府里老人,不过幸好杨老爷有先见之明,虽然出发点只是把别院当个玩意儿给女儿练手,离开前,不仅给了杨初雪整顿府里的大权,还让王伯等人尽心协助。反正他只要两个月就回来了,女儿就算管不好也无所谓,只当是增加经验。   杨老爷也算是办了件好事吧,杨初雪给府里人都加了月钱,不安分的声音也就停了下来,王伯估计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杨初雪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倒想看看,等老爷回来知道小姐如此败家,会有什么想法。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一个月时间过去了,府里账上的银子,不仅没有多花,还节约了很多,原本有些不够用的下人,经过各个岗位合理安排,现在不仅人手够了,还多出了人可以轮班休假,就连偷懒打滑也没了,只因那奖罚制度,抓到犯错的人不仅要罚,告状的人还有奖,并且不公开告状人的姓名,就算想要报仇也无处可寻。.   管事们的皮也紧了紧,三小姐说了,若是手底下总有人犯错,那就证明这管事没能耐,连自己的人都管不好,还是让能者居之吧,管事们无论是他们自己本身,还是手下的人犯错,罚的总比旁人重,但相对的,他们的月钱也很可观,有本事的人笑了,没本事的人愁了,总之,整个杨府井然有序,潜默移化的改变,让冯举人都大吃一惊,总觉得杨府近来仿佛有些不一样了,就好像多出了一些世家大族的风范,一定是他的错觉吧。   杨初雪把一切吩咐好,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只让chūn花、秋jú跟着多学,多看,她自己曾经也管理过大公司,区区一个杨府,还不是小菜一碟,只要把那些老不修安顿好,新开的府邸,其实最容易整顿了。   剩余的时间,她便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如今她已经十三岁了,古代的女子出嫁早,若再不抓紧时间,三年啊,她预算自己最多还能在杨府呆三年,纵然再怎么不愿,无论爹和娘都会让她十六岁时出嫁,再晚,就要被人笑话了。   冯夫人跟她关系也好了很多,在杨初雪的有意结jiāo之下,两人竟姐姐妹妹无话不谈起来,冯夫人本就喜欢有才气的女子,一来二去,两人无事切磋、讨论,总是各有收获。   杨初雪也让管家在买了琴棋书画所需物品,冯夫人虽却有几分才华,说实话,她还真看不上眼,毕竟在现代见过更好的,只是相比起来,除了书画,另两样她都差很远,和冯夫人探讨,她的进步很快,总是能借鉴许多,而她的理论知识也能让冯夫人耳目一新。   冯夫人怀着身孕,有了杨初雪陪伴解闷,气色好了很多,冯举人心知肚明,对兄弟二人教书也更加严厉起来,杨荀朝心中感激,学起来更加用心,杨荀盛则苦着张脸,不过,有了爹的耳面提名,再加上知道冯举人身份,他倒也不敢像对待其他先生那样放肆,只是在下午姐弟几人聚会时满腹牢骚,臭屁得不行,弄得杨初雪几次都想拍桌子,只是看着二弟面无表qíng,忽然觉得自己功力还不够深厚,小屁孩什么的,最讨厌了。   从冯夫人那她也了解到,原来冯夫人娘家姓李,家住棣洲蒲台县,原是当地一大户,世代都是读书人,冯夫人从小才名远扬,只所谓一家女百家求,羡煞旁人,大燕国尚文,哪怕现今社会男尊女卑,但有才学的女子,人们也会给予尊重,开国皇后就是一位人相称颂的才女。   那时候的李家,都为冯夫人的才华而得意,还跟举人老爷定了亲,谁又能想到会招来祸事呢,冯夫人才名传到省外,却不幸引来láng心贼子,冯举人不仅丢了官,他们还想qiáng抢民女,不过好在冯家也有几分底蕴,事qíng虽是压了下来,但他的官位却没着落,夫妻二人成亲后,便打算上京投亲然后再另想办法。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上京的路上竟会遇到huáng河患难,逃难的难民太多,拥挤的路上不仅让他们跟下人走散,还遇上劫匪,抢了银两,冯举人只可谓焦头烂额,他本就是文弱书生,又哪见过这种场面,也幸好抢匪只是难民组织,并没有伤人xing命,否则冯夫人恐怕要名节不保了。   本来就已经很乱了,冯夫人受到惊吓,体力不支晕倒,一查之下竟是有了身孕,冯举人又喜又忧,喜的是他有了后人,忧的却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若不是遇见杨老爷,他恐怕真的只能靠卖字画为生了。   杨初雪心中了然,爹喜欢附庸风雅,自己虽没什么水平,但看一些字画的好坏还是看得出来,估计冯举人就是摆摊时被爹给盯上了,想来若不是因为妻子怀孕,就凭爹的身份,冯举人怕是宁愿摆地摊,也不会来杨府吧,免得坏了他读书人的名声,说是与商贾扯上关系,如今能和两位弟弟相处甚好,不仅是因为她讨好了冯夫人,更多应是因为弟弟们有可取之处,哪怕不爱学习的盛哥儿,在每日的补习之下,也能跟得上进度,有了师傅之名,弟弟们将来若真有前途,定不会忘了他的教导之恩,倘若取得功名,杨府也就脱了商贾之名,只要与他名声无碍,如此一举数得之事,他又何乐而不为,所以教起学问来,也才更加认真。   "唉,还是妹妹懂事,杨老爷虽然出身商贾,却也有大智慧,妹妹如此才学,我与夫君来万安县数月,尽是丝毫未曾风闻,相比起来,倒是我李家落了下成,害得夫君官位不保,若不是夫君有qíng有义,妾身真想以死谢罪。"冯夫人轻轻感叹,面露些许哀愁,这些日子和杨初雪聊天,无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都能接得上口,心中钦佩的同时又忍不住懊恼,家中当年若不把她的名声大肆宣扬,如今她和夫君,说不定就又是一番光景。   "姐姐快别这么说,您还怀着身子呢,冯大官人若知你胡思乱想,可是要心疼了。"杨初雪笑着打趣,心中汗颜了一把,爹若知她有才华,哪还有不宣扬的道理,只是三小姐从来都是废柴罢了,如今她也是借了冯夫人的名,才可以重拾旧日所学,之所以这么光明正大,一是因为丫鬟们什么也不懂,在她们面前无需掩饰,二则是冯夫人清高,想来也不会跟外人说道,再加上又是女眷,更不会有人来问,所以她才无所顾忌。   只是,冯夫人的经历,却不得不让杨初雪心神一凛,倒是给她提了醒,才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时,名声还是不要外显好,虽然才名远扬,可能让她嫁得更好,但更有可能的却是,会被一个老头子看上。   来到古代嫁人,已经够委屈了,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但至少要是一个帅哥养眼吧,就当姐去嫖了一把也好,生下的孩子也能好看点,若真嫁给老头子,她想,她宁愿回炉重造,说不定还能投胎个好人家。   ☆、034、爹回归   别院这边的日子是风平làng静,殊不知,杨府那边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向来都不声不响的大夫人,竟然一意孤行,径自做主把杨静瑶的婚事给定下了,并且在三天之内就完成了纳采定聘,迅速的让人简直反映不过来,所有人都跌破眼镜,从没想过,原来大夫人还有这么雷厉风行的一面。   香姨娘心中颇为纠结,杨府明面上毕竟还是她在管,这么大的事儿,竟然如此儿戏,让她感觉十分无语,不过最另她担心的还是老爷回来之后的怒火。   只是......   香姨娘撇嘴笑笑,她再怎么掌权,也只是个妾而已,夫人的决定又岂是她能质疑,再说还有老夫人在前面挡着,老爷就算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说实话,夫人除了家世以外,她真不认为有哪点比自己qiáng,她现在唯一所担心的,与其说是老爷的怒火,还不如说是夫人地位不保。   她是杨老爷买来的婢妾,除非将来儿子有出息封官拜爵,否则她这辈子都别想当正妻,   夫人若地位不保,苦的就是她了,不管是莲姨娘上位,还是老爷另娶,对她都很不利。   香姨娘纠结了,人家当小妾都是想方设法把主母从位子上往下拖,轮到她这儿却要反其道而行,想想还真是憋屈。   莲姨娘和老夫人则作壁上观,乐得看戏,心中忍不住怀疑,之前杨静瑶有私qíng一事,难道真有其事?否则那位张秀才来提亲怎会如此突兀,大夫人向来不管事儿,竟也冒出头来,还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消息传到别院时,已经是尘埃落定以后,杨初雪咂舌了一番,便很淡定地接受了,从前就知二姐是一位很有想法的女子,言谈之间多有透露,绝不当妾的打算,彼时她心里也是那么想的,只是没想到,二姐依然坚持并用自己的手段维护着自己的信念,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而她却早已经被古代同化,妥协,她承认,自己绝不要过穷日子,当妻、当妾,对她来说其实没区别,反正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妾么,只要自己过得自在就好,又何苦纠结。   感叹了一番之后,杨初雪便不再多想,贫贱夫妻百事哀,只希望二姐别后悔,也希望爹回来,小心肝能承受得起打击。   杨初雪幸灾乐祸地笑了,忽然觉得把爹气得chuī胡子瞪眼,给他找些麻烦,其实也是件极有趣的事qíng。   日子悠哉地过着,无论杨府怎么样,对别院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姐弟几人不断吸纳着新的知识,冯举人虽说有些古代文人的清高,但不可否认,他的学问很好,让杨荀盛兄弟两都受益匪浅。   冯夫人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随着孕期反映的减少,跟杨初雪相处的时间也多了,无事就谈诗作画,互相探讨,杨初雪的理论知识虽多,但毕竟根基浅薄,有了她的帮助,进步一日千里,当然,冯夫人自己的收获也颇多。   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杨老爷冷不丁丁就回来了,只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先去杨府,而是直接来了别院。   听到小丫鬟来报,杨初雪微微讶异了一下,便放下手头的事qíng,赶忙往正院行去,杨老爷是她的衣食父母,可不能怠慢了。   只是心中有些纳闷,爹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如此悄声无息,简直不像他的作风。   刚到正院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咆哮的声音,杨初雪脚步顿了顿,暗想着自己是否要打道回府,看样子王伯已经跟他汇报了二姐定亲一事,还来不及思索,一个小厮就眼尖发现了她:"三小姐,您来啦,快请进。"声音大的就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杨初雪满头黑线,心里一阵郁闷,只看那小厮一脸侥幸就知自己被拉挡箭牌了,胆子不小嘛。很好,她记住了,杨初雪深深看了他一眼,面无表qíng地走过......   杨杰忽然感到浑身一冷,心里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用疑惑,女人有时候的报复心是很qiáng的,未来很长一段日子里他将深有体会。   杨老爷面色铁青,听见女儿的声音,才稍微缓和一点,杨初雪一进门便笑意盈盈,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爹,您可回来啦,为何不曾派人提前说一声,女儿也好前去接您。"   杨老爷面色又是一缓,心中纵有再大脾气,也不能对正在撒娇的小女儿发吧,更何况,这还是他很看好的小女儿:"嗯,雪儿懂事了,父心甚慰,近来一些日子可好,盛哥儿、朝哥儿,可有听话。"   杨初雪捂嘴咯咯笑了起来,撒娇着说道:"爹您明知故问,王伯在这儿,哪还用女儿解答,盛哥儿、朝哥儿可乖啦,还多亏爹请的先生好,冯夫人待女儿也很好,谢谢爹。"   "噢?"杨老爷胡子一翘,眉宇间的怒色尽消,一看就知这马屁拍到他心头上了。   王伯唇角抽了抽,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眼中闪过的痛心疾首,以及有话说不出口的痛苦,哎哟,老爷喂,您可千万别上当,三小姐就是个糖衣pào弹的主,忽悠您呐,想当初,自己两口子就是被这甜言蜜语给蒙住了,结果被人拉去当驴、当马、当了枪不说还没好处。   杨初雪若知他的想法,肯定会觉得很冤枉,谁让王伯是爹身边老人,并且反对她的人还以他为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拉他出去当靶子也是迫不得已,谁让人家说一句话,比她说十句都管用呢......   "爹,您放心吧,有了冯夫子教导,我相信弟弟明年一定能考中。"杨初雪接着说道,清亮的眼眸不经意划过一道流光,目前她无权无势无财产,把爹哄好还是很有必要。   "好,若他们哥弟两个真能考中秀才......"杨老爷兴奋的声音一顿,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盯了杨初雪好一会儿,这才深深叹了口气,似欣慰又似恼恨地说道:"你二姐若也有你一般懂事就好了。"   杨初雪心中了然,刚刚说起秀才,爹定是想起二姐的夫婿了吧,不过这可不关她的事,她身在别院,又怎能了解杨府的动向,羞涩地笑了笑,说:"爹,女儿才疏学浅,又怎能跟二姐相比,您这不是笑话女儿吗。"   杨老爷冷哼一声,脸色变得隐晦难辨:"才学好有个屁用。"   杨初雪故作惊疑,jīng致的小脸有些委屈,还有一些小心翼翼:"爹,女儿其实也想多做学问,冯夫人教导的很好,女儿很喜欢她......"   接着又咬了咬嘴唇,似是下了好大决心:"爹......二姐已经禁足这么久,您就消消气原谅她吧......"   杨初雪说得声qíng并茂,看,她是多善良一个人啊,有爱姐妹,爹一定会喜欢的......   王伯却在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对三小姐佩服得无语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就那么肯定自己不会拆穿吗?他可是老爷的人。   不过......貌似自己还真不会拆穿,一没好处,区区小事老爷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二得罪人,想想三小姐的手腕,还是算了吧,他都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折腾。只是老爷啊,您也实在太好糊弄,王伯有些纠结了,他发誓,他绝对不是背叛老爷,只是内院之事,他们这些管事真不好cha手,所以隐瞒点也没关系的,对吧,反正三小姐是老爷女儿,无论如何也不会损害杨府的利益......   王伯这样一想,心中就更加淡定了,安安静静当起了背景板。   杨老爷心中一堵,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想起杨初雪不知qíng,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不提她了,盛哥儿、朝哥儿怎还不来。"   杨初雪抿嘴一笑:"冯夫子可严厉了,哪怕爹爹回来,他也不会让弟弟们提前下学。"   杨老爷听后也没什么不满,点了点头,笑着说:"严厉些好,原还怕盛哥儿不听话,如今有冯夫子教导,我也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下章揭秘,杨老爷究竟带了什么让初雪头弄?   ☆、035、见师傅   父女两又说了一会儿话,难得的和乐融融,杨老爷把问题绕到管家上,对她很是赞扬了一番。   杨初雪浅浅笑着,自然不会忘把功劳给王伯,王伯那张从她一进门就板着的褶皱老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暗想着:三小姐还算有良心。   人呐,果然是要被压迫,忽然给点好处,她就善良了。   压下心中的好奇,杨初雪始终没问杨老爷这次出门所谓何事,只拐弯抹角地说着:"爹,听说您这次带了客人回来,只是紫云斋虽好,地处到底偏僻了点儿,待客是否有些怠慢了,要不要换个地方,女儿这就叫人去收拾,晚饭时间也该到了,要怎么安排还请爹爹示下。"   杨初雪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一点儿不显,只听说爹这次回来带了几个女人,其中还有一个长得美艳动人,她能不好奇嘛,并且还很郁闷,心中忍不住猜测,她该不会又多了一位姨娘吧......   杨老爷笑得很欣慰,看着女儿一派大家闺秀风范,只差没把狐狸尾巴翘起来,笑着说:"不用,住在紫云斋就好,她们喜静。"   她们????   杨初雪心念又是一转,难道爹看中的不止一个女人,被自己的想法惊秫了,杨初雪jīng致的小脸变得扭曲起来。心中为娘默哀了一把,暗自算着那几个女人的威胁有多大。   "今日就算了,明日爹再带你去拜见,这次请人爹下了很大功夫,你要多用点心知道吗。"杨老爷说的一板一眼,眸中含着对女儿的期许。   杨初雪松了口气,原来虚惊一场,暗骂自己脑袋够笨,若是爹的女人,又岂会住在一个院子里,那还不等着窝里反,果然是关心则乱。   心中一动,想起爹刚才的话,清亮的眼眸抬起来,惊喜地说:"爹给女儿请老师了?"   杨老爷含笑点了点头,杨初雪眼珠子一转,yù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去,爹都给她请老师了,那离给自己产业应该也不远了吧,别院的管理,看爹的态度,应是很满意的,此时还是不要破坏气氛好,待到把新账册拿出来,她就不信爹不动心。   又过了一阵子,杨荀盛和杨荀朝便来了,远远看过去,一个一袭蓝衣,神采飞扬,唇角挂着坏坏地笑容,弯弯的,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一丝傲气……   一个头戴冠玉,身着白衣,看起来温文尔雅,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好一个偏偏小少年。   杨老爷心中满意,不愧是他的儿子,才两个月不见,就好像又长大了许多,忽然升起了一种吾家儿郎初成长的感觉。   请过安,杨老爷便问起了他们的学问,摆了摆父亲的威严,又关切了几句,没多久便开饭了。   王伯见状也先行告退,心知老爷今儿是没心qíng听他汇报了。   这次吃饭,和前次不同,姐弟几人自然而熟练的优雅举止,饭桌上的规矩仪态,让杨老爷心中满意的同时,又忍不住泛起小小的酸味,自家几个孩子把他都给比下去了。   杨初雪对自家老爹的习xing了如指掌,这还多亏了香姨娘的耳面提名,直觉无视了杨老爷的哀怨,他这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若是换了以前,她还会投其所好,现在嘛,算了吧,能给杨老爷添堵,她心中乐意得很。   吃过饭,又说了一会儿话,姐弟几人照常去温习功课,杨老爷也没阻拦,对自家几个孩子好学,他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第二天一早,杨初雪才刚起chuáng,杨老爷就派人来传唤,带她去见教养嬷嬷和师傅。   紫云斋地处偏僻,面积却不小,在别院的西侧角,距离听香榭不是很远,给杨老爷请过安,父女两便往紫云斋行去。   几位师傅应是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杨老爷一来,便笑着迎了出来,请安,行礼,动作行云流水,端庄大气,态度恭敬却并不显得卑微,让人不会看低的同时,又会觉得受到尊敬,而这种尊敬,无疑是杨老爷最喜欢的。   杨初雪仔细看过去,心中微微一凛,莫名其妙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面前三个女人,其中还真有一个长得艳冠群芳,二十多岁的年纪,发髻却没有挽起,神态恬静温和,随时都带着浅笑,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美,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口的韵味,让人一见之下就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另外两个女人则年纪稍大,其中一位样貌平和,三十多岁的妇人,眉宇间带着些许愁绪,气质文雅朴素,有着古代女人特有的温婉,一看就知是一位典型的娘家妇女。   另一位妇人则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维和感,她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眼角至下巴,占据了半个脸庞,即使脸上带着笑,面目也显得有几分狰狞,qíng不自禁会让人产生一种想要远离的冲动,若是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她那漆黑的眸子,深邃,冷静,但在眼眸深处却透着犹如一潭死水般的淡漠。   杨初雪心中忍不住犹疑,爹这都请的什么人啊,除了中间那位妇人,其他两位怎么看怎么怪异。   杨老爷从左侧起指了指那位二十多岁的美貌女子,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凤姑娘,以后教导你琴棋书画。"   然后又指了指中间那位朴素的妇人,笑着说:"这位是齐夫人,你的刺绣师傅,齐夫人学的原是家传手艺并不外传,如今能做你师傅,是你的福气,可以后要好生学习,别让爹失望。"   说完,他这才看向那位脸上带笑,面容却死寂沉沉的的妇人:"这位是教你规矩的宫嬷嬷,她的本事可大着,你要用心了。"   杨初雪眼眸闪了闪,若是没看错的话,爹在介绍宫嬷嬷时,好像有点畏惧,又好像有点厌恶,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就凭爹那个xing,若是心中不喜,怕是早就把人赶得十万八千里远了,今日所见,只让她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过凤姑娘,齐师傅,宫嬷嬷,初雪这厢有礼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杨初雪笑意盈盈,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一点不显。   凤姑娘柔和地一笑,暖暖的笑容如沐chūn风,让人感觉到一阵舒慡:"三小姐别客气,以后叫我凤姐姐就成,姑娘姑娘的到是显得生疏了。"   杨初雪直觉认为这女人不简单,从善如流叫了声:"凤姐姐。"   凤姑娘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接着便是齐夫人,她看了杨初雪好一会儿,良久,才露出一个笑容,淡淡地开口道:"能不能学成我的手艺,还要看你自己努力,既然答应了你父亲,我就不会食言,只希望杨老爷也说话算数。"齐夫人说着,目光便转向杨老爷,似在等着他的回答。   杨老爷立马正了正脸色,拍着胸口保证道:"齐夫人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派人在沿河两岸打听,并且在各地衙门也备了案,只要一有令女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来,你且放宽心吧。"   "如此便好。"齐夫人淡淡的说着,眉宇间的愁绪并没有因为杨老爷的开解而松开,只是却不再显得焦急。   杨初雪心中一默,暗道爹还有几分运气,之前说想学刺绣,其实也是给他的一个难题,没曾想,还真让他办到了,估计也是走了洪水的运。   宫嬷嬷上下打量了杨初雪一眼没有说话,杨老爷gān笑了两声,看着她说:"小女以后就拜托嬷嬷了,还望嬷嬷多多担待。"   杨初雪眉头轻皱,心中有些不悦,不知这嬷嬷什么来头,竟让爹厌恶的同时还要礼让三分,犀利的视线,看得她浑身不自在,难怪人都说教养嬷嬷难伺候,就不知她是有真本事,还是假装糊弄人,她对爹的脑袋可从不报什么希望。   杨初雪微微一笑,目光坦然迎上。   宫嬷嬷这才收回视线,淡淡道:"三小姐礼仪是好的,只是规矩还差了点儿,见礼的姿势不正确,走路的姿势也不对,衣着打扮还不错,能沉得住气,可以培养,以后我就跟在你身边儿吧,只是这紫云斋,除了之前几个丫头,我不希望再有外人来。"   杨初雪心中一堵,气不打一处来,这都是什么人啊,她若是规矩好,还用得着请嬷嬷吗,又不是进宫选秀,走路都要看姿势,宫嬷嬷这是想给她下马威,还是想虚张声势......   "这......"杨老爷迟疑了一下,紫云斋还住着凤姑娘和齐夫人,若不让外人来,有些说不过去。   "没关系,我也不想有外人,就按宫嬷嬷的吩咐办吧,齐夫人,你的意思呢。"凤姑娘略一思量,柔和地说道。   齐夫人轻皱了一下眉头:"我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他日寻回女儿,怕是多有不便,恐会打扰到凤姑娘和宫嬷嬷了。"   "这个好办。"杨老爷哈哈一笑:"听香榭旁还有一座流莺居,稍后我就让人去打扫,夫人搬过去就行了,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令爱来了也可与夫人同住。"   "只是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齐夫人喃喃地说着,目光有些游移,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微微欠了欠身:"谢杨老爷。"   "夫人何须客气,小女还要请你多加教导,我不需她光耀门楣,只是将来嫁了人,也不能让人看低了去。"杨老爷说得大义凛然。   齐夫人深以为然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有女儿的缘故,看着杨初雪的目光不自觉多了一份慈爱。   杨初雪撇了撇嘴,四下看了一眼,果然除了齐夫人,另两位的表qíng都不以为然,看样子爹这次请的人,还真不简单,心中升起了一些期待,别让她失望才好,对与多学东西,她从来不会介意,能在杨家的时间不多了,多学一样,她以后也就多一样资本。   ☆、036、学习中   拜见完师傅,当天她们便把课程定了下来,每日上午和凤姑娘学琴棋书画,中午跟齐师傅学刺绣,下午则和宫嬷嬷学规矩,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加上每日还要和两个弟弟学习一个时辰,竟是连一点空闲都没有。   第二天,把别院的一切安顿好,杨老爷急急忙忙便回了杨府,姐弟几人全留在别院,看他的意思,应是想让几个孩子都在这里长住了。   杨初雪对此毫不意外,从爹的只言片语里,早就有了预料,只是有些懊恼,爹走得也太快了,竟是连别院的账本看也不看,就那么信得过她么,原还想借此邀功的,也只能把时间延后了。   而她的课程,也从这一天开始了,派人去跟冯夫人打了声招呼,一大早起来,她便独自往紫云斋行去。   凤姑娘住在紫云斋左侧边的稍间,共三间房,杨初雪来时她早已经起身,看见她便微微一笑:"三小姐来的真早。"悦耳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动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仿佛只闻其声,便想要见到其人。以前听香姨娘说话,就觉得有些勾人,但此时和凤姑娘一比,忽然就感觉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杨初雪心中又升起了一种怪异之感,不过也没有多想,师傅越有本事,对她也就越有好处,不是吗?微微福了福身,见完礼,笑了笑说道:"初雪不敢怠慢,不知凤姐姐今日教些什么?"   "今日就先学琴吧,你先去弹一曲。"凤姑娘淡淡地说着,看了眼旁边的琴台。   杨初雪心中纳闷,连爹都不知自己会弹琴,她又是从何得知。   凤姑娘仿佛知她心中所想,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随意找个人问问便知了。"   杨初雪心中晒然,缓缓走到琴边,先试了试琴音,想了想,弹了一曲出水莲,相对来说,这算是一首简单的曲子。   凤姑娘微微讶异:"三小姐琴艺造诣不错,真看不出才学了几个月。"   杨初雪微微垂下眼帘,略显羞涩地一笑:"凤姐姐叫我初雪就好,总是三小姐,倒是让我惭愧了,以前二姐爱弹琴,我也跟着学了点儿,只是并不jīng深,后来多凭冯夫人教导才略有长进。"   "冯夫人倒是一位才女。"凤姑娘微扬起嘴唇,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   杨初雪心中一动:"凤姐姐可是认识她。"   凤姑娘摇了摇头,柔和的面容含着淡淡地笑意,似水的眸光除了无尽的温柔,尽是看不出任何qíng绪:"不曾认识,只是听说过她的大名罢了。"   杨初雪心有戚戚,虽然早知道冯夫人的故事,但没想到她的大名还能传那么远,竟连凤姑娘都知道,不过,她可不会好心为其牵线,虽说一般才女都喜欢互相切磋探讨,但很明显,凤姑娘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听她的语气,倒是对冯夫人很不屑,尽管不是很明显,但杨初雪发誓,她绝对看出来了。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其实她自己对冯夫人也不屑,除了跟她学习之外,其他方面都很无语,联想起家中的大娘,竟会让她产生一种才女都是脑残的感觉,一个人怎么能单蠢成这样啊,清高孤傲得简直有点不解世事了,不过作为朋友倒是可以结jiāo,前提是不深jiāo,否则啥时候被拖下水,恐怕都不知道......   接下来凤姑娘便开始细心地为她讲课,然后又弹了一曲,让她细细体会,跟冯夫人不同,凤姑娘讲的时候更加细致,一些细节问题,杨初雪一点就通,一堂课下来还意犹未尽。   "贪多嚼不烂,今日就学到这里,初雪回去多加练习,明天我们学棋。"凤姑娘笑着说道,对她也多了些喜欢,好学的弟子谁都爱。   "那初雪就先告退了,今日获益良多,谢过凤姐姐。"杨初雪坚信礼多人不怪,说完这话,就见凤姑娘脸上的浅笑果然又柔和了几分,只是眼眸深处却藏着一抹dòng悉与了然,杨初雪忽然觉得很láng狈,她果然还嫩了点儿啊。   中午的刺绣课,齐夫人先看了看她之前的绣活,然后画了张花样,指点了一下她针法,便让她自己忙去了,还真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想来教别人家传绝活,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吧,只是又不能食言,所以才用迂回做法,教她是绝对会教,但能学多少就看杨初雪的本事了。   没有任何怨言,杨初雪埋头苦gān,以古人的固步自封,和有些人宁愿家传绝学失传,也不愿外传的做法,齐夫人其实已经很好了,虽然是为了她女儿的原因,杨老爷也有挟恩望报的嫌疑,但齐夫人能被他请来,想必也费了不少功夫。就算不为了自己将来,哪怕是为了爹的那份心意,她都会认真学习,心里忽然觉得,杨老爷这便宜爹除了市侩,其实其他地方也还不错。   轮到宫嬷嬷教导时,杨初雪就苦不堪言了,首先学的一件事儿便是走路,哪步脚高,哪步脚低,怎么走起路来姿态优美,喝茶时什么动作最正规,还有行礼时,见什么人,行哪种礼,怎样才能把行礼的姿态做到最优美......   杨初雪从没想过,这里面还有那么多学问,有时候她真的怀疑,宫嬷嬷以前到底是gān嘛的。其实这些都不是最令她难受的,让她忍无可忍的是,宫嬷嬷从此要贴身跟随,一举一动,时时刻刻都要受到教导,她简直不想活了她。终于理解小燕子的痛苦了,宫嬷嬷其实应该姓容才对吧。   时间在杨初雪的哀怨中一晃而过,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杨老爷自从回了杨府,便一点动静没有,杨初雪心中有些焦急,目前她的课程是上了轨道,但产业却还没拿到手,她内心始终信奉,隔手的金子不如到手的铜,万事还是要掌握在手中才有保障,只是她既不能回杨府,便宜爹又不来别院,还真是有些一筹莫展,爹和娘也真放心他们姐弟几个。   其实香姨娘最近也不好过,杨老爷一回杨府便大发雷霆,看着杨静瑶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她吃了,大夫人难得的反抗了一次,以正妻名义坚决定下了女儿的婚事,香姨娘忽然发现,大夫人从前与世无争,原来不是没脾气,只是她孤傲清高,不屑跟她们这些姨娘争而已,哪怕自己过苦日子,对她来说,没玷污自己的灵魂,做一个庸俗的人,就是她本身最大的骄傲。   果然如她所料一般,杨老爷气得要休妻,大夫人绝望中带着凄然,老夫人和莲姨娘自是乐见其成,杨静瑶此时也才知道害怕,是她哭着求娘成全,她不想给人做妾,也不想同娘一般嫁爹那样的人,所以才在爹不在qíng况下,唆使娘帮她把婚事定下,只是她没想到,后果竟这样严重,悔之晚矣..   ☆、037、惊怒了   杨府这边闹翻了天,香姨娘忙得焦头烂额,老爷想休妻,她自是不会应允,只是老爷的牛脾气,既倔又犟,要改变他的想法还真不容易。   杨静瑶此时的心绪极为复杂,若没想香姨娘煽风点火,她也不会为了拒婚而剑走偏锋,导致今日这种场面。只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香姨娘从中缓和,娘才能摆脱被爹一纸休书的下堂命运。恨,恨不起,说谢谢,那又怎么可能,只是没想到,最后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的竟会是她而已。   老夫人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吗?从小在她身边儿长大,十几年jīng心侍奉,难道就不能换来一点真感qíng,杨静瑶在心中自嘲,其实是她早就明白是自己奢望了,老夫人对爹都狠得下心,又何况自己这隔了一代的孙女。打压起娘来,尽是如此不遗余力。   香姨娘其实郁闷得很,忙里忙外心力jiāo瘁,竟都不是为了她自己,最让她气愤的是,大夫人到了如此境地,竟还要坚持杨静瑶的婚事,这不是给老爷在火上浇油吗。真不知她那脑袋是怎么想的。若是几个孩子在就好了,百试百灵的杀手锏,老爷要想休妻,也会多点顾忌,省得莲姨娘在旁虎视眈眈。   话说大姑娘怀孕也快七个月了,难道知州府就真那么太平,香姨娘到现在还不敢置信,心中也qíng不自禁焦急起来,若杨碧涵真产下儿子,恐怕她在杨府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虽说有着儿子傍身,但老爷若坚持要休妻,待到莲姨娘上位,妻妾有别,她的好日子恐怕也到头了。否则的话,大夫人死活gān她何事,又何必为此劳心劳力。   杨初雪心中也很疑惑,暗想着自己是不是把古代想得太黑暗了,大姐这一胎竟顺顺当当怀了七个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怏怏不乐,现如今莲姨娘就那么嚣张,等到大姐真产下儿子那还得了,不过她倒是不担心爹会休妻,别看杨府闹得沸沸扬扬,其实杨老爷jīng明着呢,此举估计也就是出出气,打压一下各房气焰,哪怕是为了弟弟,他都不会休妻另取,也不会扶莲姨娘上位。   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弟弟们身份本就不高,为了他们将来的前途,爹若要休妻,要扶正,唯香姨娘而已,洗不去商家的出生,但至少能赚一个嫡出的名分,哪怕就算是自己,将来嫁人头上顶着一个嫡字,身份都会高上许多,爹也算用心良苦了,也只有娘身在局中,才会关心则乱不自知而已。   说来说去也就是娘的身份太低,她若是良家女子,正妻之位恐怕早就手到擒来,哪还用这么麻烦,现如今也只能等弟弟们考上功名再说,不过大娘、二姐连续犯错,将来若要发落,便会容易上许多,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只是对她们母女就未免太残酷了些。   杨初雪把杨老爷心思猜了个**不离十,心中微微有些感概,便宜爹为了利益,可还真狠得下心啊......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杨老爷竟是再没踏入别院大门,杨初雪课程繁忙,从开始的勤奋好学,到现在的气急败坏,其中大起大落,若是杨老爷在的话,她说不定不管不顾就要前去理论一番,这次,她是真的气狠了。亏她之前还对杨老爷产生了一些好感,认为他对别人虽然狠心,但对自己姐弟几个还不错,却原来是她自作多qíng了......   紫云斋内,杨初雪刚弹完一曲凤求凰,端坐的姿势有些僵硬,jīng致的容颜再也没有之前的淡定,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眉宇间隐有怒色,听着凤姑娘温柔似水的声音,只觉得莫大讽刺。   "初雪这首曲子弹的不错,只是还差了一些缠绵眷恋之意,凤求凰既是qíng曲,弹的就是一个qíng字,你的动作太僵硬,眼神太死板,举手投足不够诱惑,一瞥一笑也没有含qíng脉脉之chūn色,你跟宫嬷嬷学规矩,理应知道一名女子的美丽动人,光靠样貌是不够的,气质和韵味才是其中关键,将来你若想和夫君琴瑟和鸣,弹琴时首先就要让他听出你的qíng意,等你什么时候能把心中的qíng收发自如,这首曲子才算真正的弹好了。"   杨初雪忍了又忍,心中实在气急,刚开始和凤姑娘学习,她可是暖足了劲儿,别提多认真,只是学着学着就有些不对味儿了,凤姑娘教她的不仅是才艺,更多却是风qíng,若只是风qíng也就罢了,但现在学的竟全是一些诱惑勾引之策,把她当扬州瘦马培养呢,她就说爹怎会那么好心,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   "你究竟是谁?"杨初雪冷着脸,决定开门见山。   凤姑娘轻轻一笑,似是没看见她的怒色,柔柔地瞥了她一眼,笑着说:"初雪此言何意?"   "你心里明白。"杨初雪淡淡地说道,她对凤姑娘其实并没有太大恶感,只是却不能忍受不安定因素。   "奴家凤云舞......"凤姑娘也不隐瞒,眸中闪过嘲讽之色,随即又隐了下去,巧笑嫣然的模样煞是美丽动人,只可惜无人欣赏。   "我是问你的身份。"杨初雪直言不讳,此时把话说开,她反倒放松下来。   凤姑娘咯咯一笑,温柔之色尽敛,还是一样的梳妆打扮,她却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忽然之间媚态横生,只所谓娇媚入骨艳三分,凤姑娘就仿佛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妖娆,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魂,不见媚态,却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尽会让人产生一种风华绝代的感觉,仿佛她就是天生的发光体。   杨初雪心神一凛,早就猜到凤姑娘不简单,没想到她演戏更不简单,真不敢相信,现在的凤姑娘,和之前那位温柔恬静的女子竟会是同一人。   "看来奴家的名气还不够大啊。"凤姑娘略带惋惜之色,明知她是装的,可见她如此神qíng,杨初雪依然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感。   "奴家曾是杭州名jì,后流落利州郡王府,只可惜老头子寿命不长,王妃容不得人,接着被卖到三流jì管,然后又被好心人赎出,辗转送给扬州盐政,原以为可以安定下来,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盐政一家都下了牢狱,奴家也是其中之一,流放路上又发了洪水,幸被杨老爷所救,之后便来了贵府教导你。"   杨初雪越听,脸色越黑,沉着张脸问道:"你是意思是,你现在是逃犯?"   凤姑娘点点头,抿嘴一笑,毫不隐瞒。斜看了她一眼嘲讽道:"后悔了?奴家当时要离开,是杨老爷千请万求才留下的,啧啧,还真是一片慈父之心啊......"   "谁知你是不是yù擒故纵。"杨初雪气得两眼发黑,又是逃犯,又是名jì,这事若传出去,不仅是她,就连弟弟们的前程也完了,凤姑娘是故意的吧,故意毫不隐瞒的告诉自己,为的就是让自己忌惮,不仅不能拿她怎么样,还要好好供起来,否则的话一损俱损......   杨初雪心中恨极,爹这都办得什么事啊......   凤姑娘笑得美丽动人,那神态,那表qíng,全都在告诉杨初雪,她的确yù擒故纵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宫嬷嬷是什么人?"杨初雪深吸口气,觉得还是把话题岔开好,面对曾在风尘里打滚的凤姑娘,她自认不是对手。   "她?谁知道呢,不过以前曾在瘦马行做教养嬷嬷。"凤姑娘挑了挑眉,实话实说。   杨初雪捂脸,有种想吐血的冲动,她就知不能对爹报希望,一个凤姑娘还不够,又来一个宫嬷嬷,一个名jì,一个瘦马,他是想让女儿将来gān嘛。不过这些暂且都可以不提,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眼前。   "凤姐姐有话直说,你和爹谈了什么条件,我爹那人心肠直,办事或许不尽人意,凤姐姐若有什么需要,初雪定当尽力而为。"   "你?"凤云舞瞥她一眼,毫不留qíng地打击道:"和你爹差远了。"   杨初雪脸色一变,难道她是想进杨府,还来不及说话,只听凤姑娘又淡淡地说道:"我同杨老爷互利互惠,三小姐就不用担心了,待到小姐嫁人之后,老爷自会为奴家办张户籍远走他乡,绝不给杨府添麻烦。"   杨初雪心念一转,便明白其中含义,凤姑娘若不想当逃犯,她在杨府之事只能极尽隐瞒,哪还会拿出来做要挟。杨老爷考虑的确周到,只是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若遇上真正的权贵,逃犯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凤姑娘若不信守诺言,谁又能把她怎么样,除非......   要想消除不安定因素,除了死人之外,就是把人掌握在手心里,杨初雪瞬间做了一个决定,很冒险,但她却觉得值得一试。   "初雪无礼,还请凤姐姐别见怪,只是不知凤姐姐将来有何打算?"杨初雪正了正脸色,端坐在椅子上,直视着凤云舞,没有轻蔑,没有试探,也没有厌恶,唯有的只是对将要谈话内容的重视。   凤云舞微微讶异,不过心qíng却是很好,不管杨初雪是假装,还是真实,但这种明知她是jì女,还很尊重的态度无疑取悦了她。柔柔地笑了一下,当即也不绕弯子,又恢复成温柔似水的模样,浅浅笑着说:"初雪此言何意,应是凤姐姐问你吧。"   ☆、038、没脾气   杨初雪抿嘴一笑,对凤姑娘其实她是很赞赏的,一句初雪,一句姐姐,就把两人刚刚僵硬的关系又拉近许多,还真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啊。   "凤姐姐快人快语,初雪不敢隐瞒,父亲为我置办了些产业,不知凤姐姐离开杨府之后可有去处。"杨初雪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把她笼络在手中好,就凭她那份jīng明算计,可比自己手下半路出家要好得多。   "你这话是何意?"凤云舞沉下了脸,微眯起眼睛,颇有几分凌厉。只以为杨初雪是不想她离开,小小年纪就这么重心机。   杨初雪心念一转,便知她是误会了,笑了笑说:"凤姐姐别误会,初雪并无他意,流落风尘非你所愿,但我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如今产业我还没拿到手呢,只因为凤姐姐聪慧过人,才起了拉拢的心思,反正家人是靠不住的,我也只是想多为自己打算一点而已。"   凤云舞听完嗤笑一声,不过脸色却缓和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屑道:"你莫不是让我给你看庄子吧,还真是不解世事的小丫头。"   杨初雪满头黑线,她被鄙视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凤云舞,换了谁,都会以为她异想天开,八字还没一撇呢,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杨初雪有些闷闷的,只是这也无可厚非,想了想,说道:"凤姐姐先别拒绝,我们还要相处好些日子,你可以考虑考虑再说,现在初雪是学生,还望凤姐姐不吝教导。"   凤云舞感到纳罕了:"三小姐可是吃错了药。"明知她曾是jì.女,竟还要跟她学习?   杨初雪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技多不压身,凤姐姐别藏私就好。"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她之前反抗也是因为心底没底,不喜欢被人摆弄,现在有了方向,自然会认真学习,再说了,凤云舞那温柔似水的模样,别说是男人,就连女人都喜欢,难怪人都说家花不如野花香,她还真想学学看呢。   凤云舞面露嘲弄之色:"啧,原来闺阁千金也不过如此。"   杨初雪面不改色,就跟没听到似的:"王侯将相还不是一样,区别只在于有些人,当了婊.子还立牌坊,面子好看。"   凤云舞心中一乐,扑哧笑了起来,灵动的眼眸流光四溢,姣美的面容笑颜如花:"这你也真敢说。"   "有何不敢?"杨初雪轻轻摆弄着指甲,眉眼未抬漫不经心地说着,心知对凤云舞这样的女子,与其说大道理讲礼教,还不如展现最真实的一面。   "敢问三小姐想要学些什么。"凤云舞黛眉轻轻一扬,似笑非笑的眼眸透出些许好奇与探究。   "自然是琴棋书画,不然你以为呢。"杨初雪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此时却是把宫嬷嬷教的规矩学得淋漓尽致,只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   "我还以为你要学我的绝活呢。"凤云舞调侃地说道,戏谑地眼眸暗藏笑意,说话的语气却是亲切很多。   "自然也是要学的,不过卖弄风骚就算了,我的人生目标是当一位受人尊敬的才女。"杨初雪下巴一扬,毫不隐瞒自己的远大志向,名气有时候还真是个好东西,哪怕她将来在夫家不得宠,但有了名气就会有威望,有了威望也就有了立足的根本,到时候也就不用看人脸色了。   "挺不错的想法。"凤云舞点点头,对此不致以任何评价,在她的眼中,杨初雪就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小姑娘,大燕国的才女,没有上千也有八百,除了开国皇后和柳夫人,又有谁真的受人尊敬,了不起多赞赏几句罢了,最后还不是被人豢养,才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冯夫人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凤云舞心中不以为然,不过她也没打算去提醒,有时候,有些事qíng,要自己接触了才知道轻重,小徒弟好学是好事,她又何苦枉做小人。   杨初雪沉默了片刻,芊芊玉指轻扬,缓缓拨弄起琴弦,陡然响起的琴声悠扬婉转,音色犹如一汪清泉,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   一曲终了,她这才淡然一笑,自信的眼神写满了拭目以待。   凤云舞微微一愣,心中不觉有些莞尔,不过倒也没放在心上,转而细心地指点起她的琴艺,今日这一席话,就仿佛没发生过一般,谁都没有再提起,直到杨初雪蓄势待发之时,凤云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这女孩,从来都没说过谎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暂且不提,只说和凤云舞摊牌后,杨初雪便找宫嬷嬷也来了一次谈话,宫嬷嬷的水,可比凤云舞那深多了,打了半天太极,也没绕到正题上,唯一让她放心的,便是宫嬷嬷没有害人之心。   并且杨初雪还发现,自从那次深谈以后,宫嬷嬷对她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死板,严厉,变成了一种观察,偶尔还会指点两句,往往就让人茅塞顿开,杨初雪心中挺矛盾,对宫嬷嬷既尊重,又防范,总觉得她目的不纯,可又找不出杨家有什么可图,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心中的疑虑放一旁,或许是她杞人忧天了。   心态转变之后,态度也就随之而改,只是她没放心多久,宫嬷嬷就告诉她一个大消息。   杨初雪气得两眼发黑,对杨老爷已经没脾气了,她就说爹怎会帮她请老师,并且还为此专程出远门,却原来是二叔家的宛如定给了一位贵人做侍妾,二叔忙活着请嬷嬷,被他不小心打听到,于是也就动了心思,千方百计想让自己也嫁去京里。   只是......   杨初雪心中暗恨,侍妾那是什么玩意儿,相当于通房丫头,连个妾的名分都没有,侍完寝还要喝附子汤,侥幸生了孩子也不能自己养,一朝成为侍妾,一辈子都低人一等,顶破天能升为良妾,枉费她千般算计,万般谋划,爹却在这扯她后退,杨老爷此举是要断她的后路啊......   杨宛如说的好听是去侯爷府,但只要给侯足府管家银子,每年这样进府的侍妾不知几何,今年人比花娇,明年红颜枯骨,爹难道不知道吗,竟然还要让自己去躺那趟浑水......   ☆、039、醒悟了   杨初雪深吸口气,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爹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有利益的事qíng却绝对不会做。很显然,侍妾就是一件既没前途也没利益的事,爹既然花了心思培养自己,目的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心中这样一想,杨初雪逐渐淡定下来,瞥了宫嬷嬷一眼,淡淡道:"你是如何得知?"   "小姐太过于放松,只要有心,这事儿不难查到。"宫嬷嬷板着张脸,对她的态度毫不在意,淡淡的语气就仿佛说着今天的天气很好。   杨初雪心中一堵,虽知她说的是实qíng,自己其实应该感激,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生气,反唇相讥道:"那敢问嬷嬷还知道些什么?"   宫嬷嬷眼都不抬,淡淡的语调平静无波:"小姐若想知道,又何须来问我。"   杨初雪脸色一白,咬了咬嘴唇,最近安逸的生活,让她忘了潜在的威胁,实际上她还只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而已,没有人脉,没有金钱,除了来自香姨娘的庇护和宠爱,其实她什么也没有。之前的自满得意,现在仔细想来,除了多学了些知识,尽是一事无成,所有的计划也都是夸夸其谈,没有一样付之以行动,亏她还掌握着别院大权,消息却还没一个外来的嬷嬷灵通,宫嬷嬷的话就像是当头一棒,是她太松懈,或者说太大意了。   杨初雪揉了揉额头,宅斗还真是个技术活,是她把事qíng想得太简单,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前世在农村长大,后来的成就全靠自己争取,除了电视剧里面,她哪能了解一些大家族里的明争暗斗,若是给她一个公司来管还差不多。   之前的日子太平静,别院全在她掌握之中,又没有杨府的糟心事儿,总以为有恃无恐,却忽略了外界的消息,现在想来,她自以为是的计划还真是可笑,连杨府都混不开,又如何在别的地方立足,古人的智慧,她从来都不敢小看。   "还请宫嬷嬷指教。"杨初雪心思一敛,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此时她已经想明白,不管宫嬷嬷是什么来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危害到杨府,她又何必管那么多,做人总是要将心比心,保留自己的底线就行,有时候戒心过度也不是好事。   宫嬷嬷唇角一弯,露出一丝满意,就连她脸上的疤痕,看起来也柔和许多,淡淡道:"小姐无需忧心,指教什么谈不上,以你现在的年纪已经做的很好,只是目光太过于狭隘,只放在这内院之上,要知道,内院和外面其实密不可分,只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老爷毕竟是商贾出生,没接触过大家氏族,不清楚里面的潜在规则,相信就算没我提醒,小姐也会想到办法,但没有谁会次次侥幸,如今在家中还好,若是将来嫁了人,可就一步错满盘皆输了。"   杨初雪沉默了片刻,心知宫嬷嬷说得很有道理,防范于未然,总比临阵磨枪好,若次次都事到临头才想办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只是她还是有些疑惑,以前没想到,听宫嬷嬷一提才恍然记起,爹是bào发户,不明白大家氏族的潜在规则理所应当,可宫嬷嬷又是从何得知,并且还有意无意的告诉自己......   "谢宫嬷嬷提点。"杨初雪冷静而又淡然地说道,不管宫嬷嬷是什么身份,但自己该感谢她是事实。   "小姐无需多想,我是你的教养嬷嬷。"淡淡一句话,表达了她的立场。   杨初雪会心一笑,其实想想,她又何其幸运,便宜爹虽说不办好事儿,但在yīn差阳错之下,帮她请来的老师全都不可小窥,不过光有这些是不够的,杨初雪咬了咬牙,眼眸变得幽暗起来,下一次,她一定要掌握主动权,哪怕将来嫁人,她也要自己来选,绝不会让自己再处于这种被动的局面。   接下来的日子,宫嬷嬷对她的教导更加用心,每日里不止学规矩,还偶尔说一些大宅院里的大事小事,然后让她自己去想。   说道到香姨娘的时候,杨初雪大吃一惊,原来爹早在几年之前就吃过绝嗣药,难怪无论他宠爱谁,娘都不上心,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只是没想到,宫嬷嬷连这都看得出来,瘦马行之所以出名,原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从那以后,宫嬷嬷便开始教她辨认香料,还有一些下三流的手段,杨初雪囧了,不过学的却是挺认真,因为她心里明白,无论将来怎样,孩子才是她最大的保障,能在古代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血脉,是她最大的希望与期盼,她绝不允许因为自己的不谨慎而有意外存在。   与此同时,她也没忘了杨老爷那边,叫人带信过去时隐晦地提醒了她将来嫁人一定要嫁一个最好的,让爹别着急,并且她现在年纪还小,学的东西不多,得宠的可能xing也不大,权衡利弊,还要过几年再说,至少要等弟弟考上功名,这样她就不算是商家出生,将来出嫁也会让人高看一等。   杨老爷本就心比天高,跟他说大道理,或许还会心生不满,但若跟他讲野心,那绝对是举双手赞成,并且还会给予大力支持。   杨初雪乘机便跟他要了产业,杨老爷倒也没食言,尽管心中不高兴,但当天下午还是派人送了房契过来,四间铺面,两个庄子,很大的手笔。   杨初雪松了口气,总感觉手上有些产业,心中就不会那么没底,只是还没高兴多久,打开契书一看,她就觉得自己淡定了,忽然佩服起爹的老谋深算,难怪给产业时那么大方,全是京城的庄子、铺子,就算自己拿到手上,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想想爹之前的推脱,再想想他忽然决定出远门,杨初雪心中一凛,觉得自己真相了。宫嬷嬷对她的提醒还真及时,若她再把目光放到内院,将来什么时候被爹卖了恐怕都不知道。爹应是早有打算让自己嫁去京里,否则也不会早早就备好京中的产业,难怪之前过户要那么长时间,他瞒得可还真紧啊......   杨初雪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大意,也幸好爹目前跟京城没拉上关系,如若不然,说不定她还来不及反映,就会被一顶青衣小轿送走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没有二姐那种破釜沉舟的勇气,杨初雪极其淡漠地一笑,这或许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吧......   心知杨老爷两月未归,杨府公务私事一大堆,他暂时顾不上自己,杨初雪当机立断给香姨娘去了封信,跟她要来了几房人手,并且连着卖身契。只要产业在她手中,她就不信还有任何事能难到自己。   选出了几个人分成三批去京城查探,她现在不着急,没有嫁人的危机,没有爹的辖制,只要有产业和本钱在手中,她就有大把时间布局,哪怕产业的距离很远,但从长远看来,若她一定会嫁去京里,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晚了,清明节回了趟老家。   谢谢亲们的支持,悠会继续努力,也有亲不喜欢初雪的设定,但我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写下去。   因为始终觉得初雪身份太低,嫁得太好不现实,就算嫁好了,也会授人以柄,跟真正的贵族格格不入。   还不如一步一步往上爬,先奠定根基。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子,开始身份太高的话,我觉得会当pào灰,因为她没那个能力保护自己。   ☆、040、宫嬷嬷   没过几日,知州府就传来大姑娘早产的消息,说是走在花园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查了两个洒扫的丫头出来,只是孩子到底没保住,生下来没多久就去了,并且还伤了大姑娘身子,以后能不能怀上都是个问题。   杨碧涵伤心绝望,拖着柔弱的身体,抱着早已没了呼吸的孩子泣不成声,当时便发落了接生的稳婆,人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在少夫人的镇压下才没出问题,而一心盼望孙子的知州夫人,却只道了句可惜......   香姨娘知道消息后,只差没放鞭pào庆祝,当然,在杨老爷面前还是要哭两声,心疼两句装装样子。没有孩子的小妾,就算她将来再得宠,也翻不出什么làng花来,老爷也不会对她继续看重,想想心里就觉得高兴。   唯一遗憾的是,几个月没见到孩子们了,也不知他们在别院过得好不好,虽说给雪儿派了人过去,但有哪个做娘的,能真对孩子放下心,也不知老爷是怎么想的,盛哥儿、朝哥儿上学也就罢了,怎连雪儿一个闺阁女子也不让归家。   殊不知,正因为杨府人多口杂,杨老爷才让女儿去别院居住,儿子们都只是掩人耳目顺带的,毕竟儿子在哪都能上学,但他给女儿请的师傅和嬷嬷却不能在外露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可是费了很大心思,才把保密做得万无一失,又怎能在自己家中,让几个虎视眈眈的女人破坏。虽然他向来不理内院之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明白老夫人的心思,如果有机会的话,抓到雪儿的错处,她肯定会狠狠打压。   杨老爷脸色yīn霾,他这辈子什么都好,唯二不如意便是娶了一个没用的妻子,还有那样一个偏心的娘,只可恨为了名声和面子,他还要必须忍耐下去,二女儿不争气也就罢了,她娘也是那副德行,但没想到,大女儿也那么没用,怀了七个月的儿子都能意外早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杨老爷心里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别说杨碧涵只是妾,哪怕她是正妻,他也只能gān看着,管不到知州府头上。   怪来怪去,也只怪她自己不小心,若说有人暗害,但没有证据也只是空口无凭,这个哑巴亏他们是吃定了。   莲姨娘只觉得天都塌了,当时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哭着闹着要去看女儿,并且还准备了好些厚礼,哀求着杨老爷一定要去请名医。   杨老爷心中也疼,无论怎么说,杨碧涵到底是他女儿,只是这个心疼里面,是心疼外孙没了多一点,还是心疼女儿痛失爱子就只有天知道了。不过莲姨娘拿去知州府的厚礼却是减半,丝毫没了杨碧涵刚怀孕时的大手笔,也不愧他唯利是图之名,若不是知州府得罪不起,还要靠着女儿拉关系,杨碧涵如今说不定什么光景。   杨初雪差不多在事发后便知道了消息,经过宫嬷嬷提醒,只要于己有关的地方,她都安排了人去打听,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心中有些后怕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前几日她还疑惑,自己是否把古代想得太黑暗,谁曾想现实这么快就把她心里的萌芽掐断。   至于事qíng的真相,谁管呢,反正卖了两个丫头,打了一个稳婆,对杨碧涵也算有个jiāo代了,她自己不慎摔倒是事实,夫家不责怪已经算是仁慈,难道知州府还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婴儿追根究底不成......   杨初雪苦笑一声,想起知州府的态度和杨老爷之后所为,心中不寒而栗,杨碧涵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弃子了,若不是杨府还有钱,知州府和杨老爷还需要一个维系点,恐怕......   幽幽叹了口气,杨初雪神色微怔,并不是同qíng大姐,她们的感qíng还没好到那份上,只是未免有些兔死狐悲,其实她自己又好得到哪去,这就是没有身份背景女子的悲哀吧,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淹没在这内院之中凋零、枯萎......   听说堂姐近来规矩学得挺认真,明年chūn就要送去侯府,高门大院果然有吸引力,几年之后又轮到自己,不过,她无悔。她没有二姐的勇气和决心,也不信男尊女卑社会的感qíng,她怕吃苦,怕受罪,她要让自己的孩子站在高的起点,而这一切都少不了嫁入高门贵族。内院争斗而已,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她却更相信人定胜天。   杨初雪淡然一笑,让人把宫嬷嬷叫来,拐弯抹角问起了京城的事儿。   "宫嬷嬷见多识广,可知一些京里的名人趣事?"   "小姐问这儿gān什么。"宫嬷嬷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高兴,顿了顿,板着脸说道:"昨日教你的东西,可都学会了。"   杨初雪浅浅一笑,背脊挺的笔直,此时的她已经学会了随时随地,都让自己看起来优雅动人,并把表qíng做得恰到好处,真诚中透着几分儒雅之气,淡淡的书卷味,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心生好感,唇齿微启,吐气如兰,柔和的声音温婉动听,微笑中又带着谦逊:"都学会了,只是想着将来要去京里,想多了解一些事儿。"   "京城是王公贵族聚集之地,小姐想了解什么,让人打探就成,我老啦,又怎会知道京里的事儿,小姐问错人了。"宫嬷嬷面无表qíng,淡漠的眸子变得恍惚起来,似是在追忆着什么,只是不到一会,很快她就回过神来,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眸深处还暗藏着深不见底的愤恨。   杨初雪心中一阵懊恼,略带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当即便坦诚了自己的心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爹想让我嫁去京城,但他绝不会顾忌我的感受,所以才想跟嬷嬷打探一下京城的事物,与其让爹瞎折腾,随便把我嫁了,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挑一个最有利的男人。"   宫嬷嬷脸色缓了缓,听完之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淡淡地看着她沉思起来。   杨初雪见状,接着又说道:"我对京城不熟,虽然派了人过去,但没有根基和人脉,想做什么都难,我也不瞒嬷嬷,爹给了我四间铺子全在西城,还有两个庄子在北郊,地理位置,营运利润,除了几个模糊不清的账本,我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连管事和掌柜都没见过,更别提银钱......"   宫嬷嬷眉头皱了起来,不悦道:"商贾之事,你派人接手产业便行,还想要做什么?西城是商家和平民区,地理位置应该不错,杨老爷不会做亏本生意,只是那些管事和掌柜恐怕不好对付,就不知他们是京城人士,还是你们杨府的人。"   "难道嬷嬷也看不起商贾?并非初雪想做什么,只是无钱寸步难行,我想给自己攒私房又有何错,更何况哪个大家千金没有一些产业,我就不信谁还能挑的出错,京城那边应该不是爹的人,我想把他们全换了,然后重新整顿,开业。"   "哼,心倒是不小,你了解京城有哪些商家?哪些大官?哪些王公贵族吗?哪条街热闹,哪条街僻静,哪里适合做什么生意?并非我看不起商贾,而是京城的水太深,你一个女儿家还是少折腾,多学点东西,将来相夫教子最重要,只要你嫁得好了,获得夫君的宠爱,还会怕没银子?"宫嬷嬷冷哼一声,说的毫不留qíng。   杨初雪涨红了脸,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没想到宫嬷嬷也这么束缚礼教,原以为她是不同的,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初雪并不了解,所以才派了三批人去打探,既然京城的水深,那我就左右逢源,夫君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全部,那样的女子太可悲,我只做我想做的事qíng,依附他人而生存,总有一天会被抛弃。"   宫嬷嬷心神一震,差点站不稳脚,第一次在杨初雪面前失态,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淡淡神qíng似悲似喜,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杨初雪傻眼了,这是什么状况......   不过对于他人**,她却是不会问的,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等到宫嬷嬷发泄完了,才担忧地看着她。   宫嬷嬷擦了一把眼泪,摇了摇头,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颓废,淡淡道:"无事,是我着相了,小姐说得对,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现在才明白,小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明日我会整理一张名单出来,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你看若是有用就拿去吧,今日失态了,容我先行告退。"   杨初雪赶忙起身相送:"宫嬷嬷注意身子,名单的事不急,您若有什么难处,初雪虽然人单力薄,但也会尽一份心意。"   "凤丫头把你教得很好。"宫嬷嬷淡淡一笑,看她一眼,说完这句话便走了出去。   杨初雪囧了,为什么宫嬷嬷不信她呢,她是真的想帮忙,肯定是凤姑娘的错,滑溜的跟泥鳅似的,跟什么人,学什么样,什么话好听捡什么说,弄得一点信誉都没了......   不过她还真是好奇,宫嬷嬷刚刚究竟想起了什么,不知是自己哪句话触动了她......   不过总得来说,今日收获不错,虽然是二十年前的名单,但家中有个京里人,总比她两眼抓瞎好。   ☆、041、回杨府   qíng理之中,意料之外,隔了几日,长期不露面的杨老爷竟然来了别院。说是香姨娘挂念,接他们回杨府住几日。   杨初雪心中一暖,看着两个弟弟期盼的眼神微微一笑,到底是小孩子,离开娘亲久了,面上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想她了,其实自己也想了,初来异界,香姨娘不仅给了她母亲的关爱,还给了她朋友的感qíng,可以说曾经有一段时间,香姨娘就是她的生活支柱,否则的话,她也不会那么快对杨府产生归属感。   并且以前遇事还可以找娘商议,来了别院却要自己拿主意,虽然现在成长得很快,但她还是想念娘的那种温暖。   跟两位老师和宫嬷嬷告别后,她又专程去看了冯夫人一趟,没在别院久留,姐弟几人便随杨老爷上了回杨府的马车。   第二次出门,杨初雪早没了第一次的惊奇,安安静静坐在马车上,闭目倾听车窗外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经过宫嬷嬷和凤姑娘教导,尽管时间不长,但她已经能把大家闺秀扮演得淋漓尽致,举手投足之间随时都透着娴静淡雅的气质,从杨老爷看她诧异的目光,杨初雪就知道爹很满意。   马车行了没一会儿,忽然在一个热闹的地方停了下来,杨初雪微微一愣,心中正有些好奇,一个小厮的声音从车外传了过来。   "三小姐,多宝轩到了,老爷问您有什么要买,要不要去看看,两位哥儿都先进去了。"   杨初雪轻笑了一声,既然爹有意示好,那她当然不会客气。   秋jú心领神会,看见她的神色,便从旁拿了一个斗篷给她带上。然后率先下了马车,站稳后才回过身来扶住她,一系列地动作行云流水,娇俏的模样,gān练的身姿,乍眼看来就像是哪个大家族里专门培养的丫鬟。   chūn花反映虽然不及她快,但也不承多让,手脚麻利迅速,看起来就竟是沉稳了很多。之前在别院没发现,杨初雪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的丫鬟竟是变了不少。心中一默,便知这是宫嬷嬷的功劳,想当初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头呢。   秋jú脸色僵了一下,虽然隔着面纱,但她就是感觉小姐看着她,心中暗自吐槽,在别院她可没那么规矩,今儿还不是为了给小姐赚面子,只是没想到在这一点上,chūn花和她配合的倒是挺默契,没看老爷那小厮,都看傻眼了吗。   杨初雪淡淡一笑,哪会不知她的心思,估计又是宫嬷嬷给她们洗脑了,什么颜面啊,排场啊之类的,不过这也是好事,丫鬟有心给自己长脸,她又怎会不领qíng,缓缓伸出纤纤玉手,搭在秋jú手上,然后目不斜视,款款向多宝轩内走去。   门口早就候着接待女客的婆子,杨初雪抬眼一看,原来还是认识的,之前多宝轩派去杨府选花样的人就是她。   未语先带三分笑,云婆子一看这架势,急忙就迎了上来:"哟,杨小姐,您可真是稀客,香姨奶奶现在可好,好些日子没见她了,我们这又来了新花样,都是京里流行的,您来的可真是时候。"   "前面带路吧。"杨初雪四下看了一眼,多宝轩不愧是老字号,格局,装饰,简单大气,但却无一不是jīng品,低调中透着奢华,huáng花梨木的柜架上摆满了物品,光大厅就有七八个人伺候着。   "杨小姐楼上请。"云婆子笑着说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杨初雪定睛一看,发现这里不仅分有男客女客两个接待的地方,还有许多小房间。   轻轻点了点头,杨初雪暗自赞赏,没想到这个时代就有贵宾服务了,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商铺,心中忍不住好奇起来,也不知爹给自己的那几间铺子怎么样。   坐在华贵的包间内,不一会儿便有丫鬟端了热茶上来,接着云婆子就开始介绍新到的珠花首饰,见杨初雪兴致缺缺,才又问她需要什么,心中有些纳闷,只觉得今日杨小姐跟往日好像很不同。   其实并不是杨初雪没兴致,而是她正郁闷呢,多宝轩内选货,比在杨府方便多了,想要什么丫鬟便端上来先给过目,没来多宝轩不知道,以前只在这选珠宝,今日路过大厅,粗粗扫了一眼才发现,原来多宝轩,珠宝首饰,古董玉器,名人字画,各种类型物品均有出售,她以前只在这买首饰,还真委屈了这百年老字号。   听着云婆子不停介绍,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感qíng自己就是个粗俗的人,除了金银珠宝,其他都入不了眼,所以云婆子介绍时,才尽选一些大富大贵的俗物。   杨初雪仿佛忘记了,她以前可不就喜欢那些吗,云婆子也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真真冤枉人家了。   不过郁闷归郁闷,难得杨老爷大方,她才不会客气,不要白不要,多攒点家当做嫁妆也好,选了几样鲜艳的珠花送给香姨娘,然后便让人拿了玉器,字画上来,其中还有一本柳夫人笔贴的珍本。   柳夫人就是和开国皇后齐名的才女,凭得一手好字,特别是自创柳体,受到不少人尊重,以女子之身挤入文坛大家行列,直到现在几百年过去,柳家在文学上都有一席之地,不过她的身份也不可小窥,是安南小侯爷嫡妻,当朝皇后的侄女,杨初雪相信,若没有这层身份,哪怕她字写得再好,才学再怎么出众,恐怕都不会有如今这种成就,可以说流芳百世了。   选定几样东西之后,杨初雪心中算了算,够便宜爹心疼一阵才作罢。出来时,两个弟弟都已经选好了,脸上还带着淡淡地喜乐。   云婆子也笑眯了眼,当她把价钱给杨老爷报上时,杨初雪眼尖地发现,便宜爹脸色僵了僵,随后又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豪慡地拿出银票付账。   杨初雪心中一乐,只当没看见,招呼了两个弟弟一声,吩咐丫鬟拿着她选中的物品,莲步轻移,款步姗姗,姿态优美地上了马车。   接着他们又去了书局,杨初雪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二弟的主意,不过这也正和她意,早就想来书局看看了。   杨初雪见猎心喜,发现书局竟然还有话本卖,一口气便拿了二十几本,然后才又去挑了一些诗经、文集、算学、棋谱之类的书籍,满满加起来竟然装了两大箱,书局老板心中欢喜,忍不住猜测这是哪家小姐竟然如此爱书,不知比起周家千金是否逊色,万安县会不会又多了一位才女,只可惜她带了斗篷,若是能看到样貌就好了。   杨初雪并不知此举引来了多少窥视,只能怪她没常识,虽说大燕国尚文,但真正读书的女子却并不多,书局这种地方,里面来的大多都是读书人,她一个闺阁千金,衣着气度均为不凡,在此购买那么多书,能不引起他人好奇吗。   亏得杨老爷还得意洋洋,看见别人倾羡的目光,就连之前大出血的事儿都忘了,对女儿是越看越满意,心中也开始盘算着女儿的话,等到儿子考中功名再开始给她看人家,万安县的一帮酒囊饭袋,他可看不上眼,哪怕就是在京里,相信凭着女儿的姿色,也绝对能嫁到高门大户,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进王公贵族的府邸,那将来他可就发达了......   杨老爷做着他的白日梦,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青云之路,整个脸上都乐呵呵的,待到兄弟俩选完书,眼都不眨一下便付了款。   杨初雪自是不知便宜爹的想法,看着他的笑容,心中有些鄙视,幸好这些书便宜,若是珍集诗册的话,看他还怎么笑得出来。   回到杨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到了杨府大门,父子几人便下了马车,换上青衣小轿。   香姨娘早早就在二门口候着,时不时东张西望一下,翘首以盼,虽说现在已经秋季,天气渐渐转凉,但在这正午时刻,她额间还是冒出了汗滴,就连脸上的妆都有些花了。   远远看见她的身影,杨初雪心中一阵感动,这就是归家的感觉啊,有个人这样等着,真的很开心呢。   下了轿子,杨荀盛跟猴子似的,一蹦一跳就像香姨娘跑去,手上还提了一盒桂花糕,一看就是新鲜出炉刚买的,撒娇耍宝,挺了挺胸堂,得意地瞥了杨初雪和杨荀朝一眼,笑着说:"娘,儿子好想你啊,特意给你买了桂花糕,你看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你买什么娘都喜欢。"香姨娘拿着帕子,笑中含泪,看见几个女子,只觉得心里满满的。   杨初雪气得牙痒痒,狠狠瞪了杨荀盛一眼,这丫的就知道讨好卖乖,竟然背了他们独自备了礼物,款款上前走了几步,步履轻盈,珊珊作响,一身蓝色翠烟衫,配上散花水雾绿糙百褶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优美:"女儿不孝,让娘受累了,女儿给娘请安。"杨初雪盈盈下拜。   香姨娘笑得很欣慰:"你这孩子,快起来吧,跟娘还客气什么。"看着女儿高雅的气质,优美的仪态,心中虽然埋怨老爷让孩子们离家别住,但还是忍不住为女儿的改变高兴,同时又有着淡淡地心疼。   相比起大哥和三姐,杨荀朝却是显得很淡定,经过冯夫子教导,再加上别院里养成的一些礼仪习惯,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文人风范,一袭白色的衣衫更是映衬得他文质彬彬,缓缓上前跟香姨娘行了一礼,举止、动作,无一不昭显着他的大家风范:"儿子给娘请安。"   "好,好,快起来,你们一路上也累了,娘给你们准备了午饭,都正热着呢。"香姨娘说着,娇嗔了杨老爷一眼:"你也真是,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不是说好了上午吗,若是饿着了怎么办"   杨老爷斜了她一眼没说话,今儿他心qíng好懒得计较,难道他还能责怪孩子买东西时间长了不成,到底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就晚回来了会儿,有什么好抱怨。   ☆、042、三天中   回到飘香院,饭菜已经摆好,全都是姐弟几人爱吃的,杨老爷首先落座,接着是香姨娘。   轮到他们几个时,香姨娘微微吃了一惊,杨初雪和杨荀朝就不用说了,他们本就举止有度,只是没想到,就连杨荀盛都慢条斯理起来,那规矩,那讲究,竟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从前,自己当丫鬟伺候在小姐身边的时候。   不自觉的,受了气氛影响,香姨娘言行举止也变得优雅起来,动筷,夹菜,一派贵妇风范竟是分毫不差,相比起来杨老爷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杨初雪眸光一闪,自是注意到娘的变化,其实她心里早就好奇了,只可惜娘从不提以前的事,也让她无从问起,微微垂下眼帘,转过头忽然发现二弟也是一副深思的模样,杨初雪想了想,决定不再纠结,揭人伤口是不对的,更何况那人还是娘。   吃过饭,杨老爷有事要忙,坐了一会儿便先行离开了,剩下母子几人闲话家常,杨初雪让人把她买的礼物拿来,香姨娘斜她一眼,嘴上说着不该破费,脸上却笑得别提多高兴。   接着杨荀朝也拿出了礼物,是一枚玉质的挂坠,做工jīng致,小巧玲珑,色泽晶莹通透,贴身带着正合适,杨初雪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二弟平时不声不响,竟然也懂得讨娘欢心。   香姨娘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几个子女,只觉得这辈子都值了,急急地问起了他们在别院的生活。   杨荀盛口若悬河,叽叽喳喳便说了起来,当然,他说的大多都是抱怨,有意无意地诉着委屈。   杨初雪听的心里一阵鄙视,坚决不承认这人是她弟弟。   香姨娘却津津有味,随着杨荀盛的声音,她的表qíng也不停变换,一会儿心疼,一会懊恼,一会儿又开心的笑。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下午的时候,老夫人身边chūn兰来访,说是老夫人有请,想念孙子了。   香姨娘面色不愉,露出一抹薄怒,刚刚的好心qíng就被破坏了。   杨初雪浅浅一笑,起身跟她告辞,紧接着杨荀朝也起了身,唯有杨荀盛嘟着一张小嘴,英挺的眉毛皱成一团表示着他的不满。   香姨娘无奈,叹了口气,冷冷看了chūn兰一眼,打发她先出去,然后才转头看向几个子女,淡淡的说道:"若是不想去就不用理会了。"万事都有她兜着。   杨初雪还没来得急说话,杨荀朝就皱了皱鼻子,不赞同道:"祖母是长辈,孙儿岂能失礼。"   杨荀盛白他一眼,鼻孔哼哼了两声,倒也没有反驳。   杨初雪捂嘴偷笑,心中很是纳罕,看来盛哥儿也长进不少嘛,竟然懂得礼敬孝道了,真要好好谢谢冯举人,没想到他看起来一本正经不知变通,教出来的学生却是不错。   殊不知,杨荀盛之所以懂得思考,遇事思前想后,还是她和杨荀朝的功劳,一大一小两个腹黑,把他夹在正中间,若再不变得机灵点,那他还怎么混啊。   老夫人怎么说也是爹的亲娘,哪怕失了势,身份也摆在那,晚辈给长辈请安天经地义,如今她都派人来请了,若是再不去看看,恐怕会遭人诟病。   香姨娘心念一转,便知孩子们的想法,心中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愤恨,原本她还对孩子们住别院心有不满,现在看来却是老爷有先见之明深谋远虑,纵然心中再不舍,为了孩子的将来她也会忍着。   来到和安堂,杨初雪四下看了一眼,没见到莲姨娘的身影,心中一默,便对老夫人的想法猜了个**不离十。   这还多亏了便宜爹的狠心,杨碧涵出事之后,他便开始整顿杨府,扔了好几个老人出去,还有一些裙带关系,其中就有曾跟杨初雪起过冲突的张管事。   如今莲姨娘失势,杨府香姨娘独大,老夫人没了左膀右臂自然会另寻他法,这不,主意就打到他们头上来了。   只想杨初雪没想到,姐弟几人才刚刚请过安,老夫人就居高临下,摆出一副施舍地姿态,极其qiáng硬对她说:要把她养在身边儿。   那神态,那语气,就仿佛给了她天大的恩宠似的,她应该立马上前磕头谢恩,要知道,妾室的孩子能养在祖母跟前,那可是看得起她,将来在夫家也能抬抬身份。   杨初雪被气乐了,不管心中怎么起伏不定,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她真不知老夫人哪来的自信,竟然以为自己一定会感激涕零。   杨荀盛唇角抽了抽,小脸涨得通红,憋的。   杨荀朝也一脸错愕,想不明白祖母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摆出那样一副态度。   杨初雪懒得理她,一推四五六,她是乖女儿,自然要听爹的话。   只是,老夫人又岂会善罢甘休,若是儿子听话,她又何须来找小的,又是威bī,又是利诱,甚至还拿出身份压人,话里话外都透着杨初雪若是不答应就是不孝的意思。   杨初雪浅浅笑着,眸中泛着冷光,任凭老夫人怎么说,她就是油盐不进,心中微微有些感叹,她果然还是不喜欢杨府,若是能把娘也接到别院去就好了。   老夫人大发雷霆,只差没指桑骂槐,这些日子压抑的怒火,仿佛都在这一时间爆发出来,只觉得白生大儿子了,大的不孝,小的也不孝,盛哥儿、朝哥儿要上学,她现在唯一能掌握的也只有杨初雪,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如此狡猾,跟她娘一个模样。   没兴趣跟她墨迹,杨初雪起身告辞,也不管老夫人态度如何,反正她礼数做到位了。两个弟弟紧跟在她身后,杨初雪心中有些满意,觉得自己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有亲人和她同一战线的感觉还真不错。   出了和安堂,乘机捏了杨荀盛胖嘟嘟的脸蛋一把,在他哇哇大叫前又松开,摆出姐姐的姿态,叮嘱他们早些回去歇着,然后赶紧就脚底抹油溜走了,大弟别扭起来,还挺记仇的。   这一个小cha曲,算是过去了,当晚消息就传到杨老爷那,第二天听说他去了一趟和安堂,之后老夫人就消停了。   杨初雪松了口气,虽然她不怕什么,但老夫人那样吵着闹着也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gān嘛呢,为了她背而负不孝的罪名可不值得。   姐弟几人在杨府住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杨初雪把自己的计划,还有杨老爷的心思都跟香姨娘说了一遍。   香姨娘轻皱着眉头,略微有些不赞同,只觉得京城离得太远,开铺子什么不现实,并且人生地不熟,吃了亏,上了当,连找说法的地方都没有。   杨初雪自是不会放弃,在她的游说之下,香姨娘无奈地点了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从房里拿出一个小匣子给她,里面装着一万两银票。   杨初雪微微吃了一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酸酸的,涩涩的,一种不知名的感动从心里划过。并没有拒绝娘的好意,有了这一万两银票,可以帮她解决大问题,她也不会矫qíng,只是没想到,娘明明对这些都不懂,竟会支持她到如此地步。   香姨娘眉眼一瞪,看起来有些恼怒:"这可是你的嫁妆,没了少来找我要。"   杨初雪扑哧一笑,哪会不知娘是虚张声势怕她有压力,当即也蹬鼻子上脸,挽住香姨娘手臂撒娇道:"娘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嫁妆怎么也要十万八万两吧,你好小气。"   "那你还我。"香姨娘气不打一处来,把手一伸,凶巴巴地说道,作势就要来抢。   "才不给。"杨初雪眼疾手快,灵动的眼眸一闪,抱着匣子就跑了。   香姨娘气得直跺脚,一脸ròu疼,心中暗自后悔她咋就把存了几年的私房给了一个小白眼láng呢。   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经过一番商讨,杨老爷拍板定案,让他们姐弟几人以后住别院,除了逢年过节之外,每个月可回杨府三天,只是这一次,香姨娘却是没有反对了。   离开前,杨初雪还去找了杨老爷,跟他要了一房人过来,是他的贴身小厮杨杰一家,杨初雪派人打听过,挺机灵是一个人,跟着爹走南闯北,见的世面比较多,虽说她现在手上也有人,并且还做过简单的培训,但到底时间有限,没有杨杰熟门熟路容易上手,她现在钱有了,产业有了,最缺的就是人才。   不是没想过跟爹直接要管事,只是她这里小打小闹,人家怕是放不下心,纵然爹qiáng行命令,找个心不甘qíng不愿的人来,她又何必呢,并且她对自己即将做的事业有信心,人家不愿意屈尊降贵,她还看不上眼呢。   杨杰此时却苦着张脸很悲催,他就想不明白,三小姐怎么就看中他了呢,还把他的娘老子都弄到别院去,眼看着再混几年,老爷就让他做掌柜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   倒霉的杨杰,他若是知道因为他偶然一次机灵,拉了杨初雪做挡箭牌,这才让咱们三小姐给惦记上了,不知他会不会后悔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支持,加快节奏了,会让女主快点长大。o(∩_∩)o   ☆、043、云裳坊   接下来的日子,杨初雪彻底忙了起来,有钱就是好办事,杨杰被她派了一个小头目,带着几个人先熟悉生意场的环境,在万安县和隔壁城镇调查市场信息。   刚开始杨杰还很欣喜,看着别院这排场,这规矩,以及杨初雪对他的看重,心中顿觉高人一等,总算找回了点平衡心理,暗想着跟了三小姐其实也不错,做起事来万分带劲,谁知才过没几日,他就开始后悔了,什么头目,什么看重,那全部都是浮云,他感觉自己就是一打杂的,不仅吃苦劳累什么都要管,出了错还要他负责,凭什么啊......   不过无论他怎么抗议都是无效的,全家人卖身契都在三小姐手上,他也只能认命了。   时间一晃而过,杨初雪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借鉴宫嬷嬷给的名单,她早就想好打算在京城开一家制衣坊。   单gān肯定是不行的,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生意好了树大招风,迟早要玩完,生意差了,那还不如不做。她自己就是服装设计师,相信凭她的本事,要找人合作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既不打眼,又能找qiáng硬的庇护,还能获得自己的利益。   挑了几个绣工好的丫头,杨初雪画了几张图纸,分别让她们制作好成衣,不过始终有些不尽人意,心中微微有些失笑,看来是她太想当然了,没有好的绣娘,制衣坊又哪能那么好开。   不过万幸的是,月中的时候,衙门里传来消息,齐师傅的女儿找到了,且不说她们母女团聚,如何痛哭流涕诉尽相思,杨初雪却是发现,这一双女儿的绣活都不错,尽得齐夫人真传,正好她们在别院无事可gān,杨初雪所幸就把制衣的活jiāo给她们,然后按照比市价高两成的费用给钱。   若说齐夫人一开始只把杨老爷当恩人,那么后来杨初雪此举,就让她们死心塌地,更何况还有师徒qíng分在。   深秋的天气,落叶枯huáng,树叶渐渐褪去了苍翠的光泽,在杨初雪的焦切期盼中,前去京城的人马,终于带着消息回来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京城里四间铺子,其中三家都是掌柜的当家作主,庄子更是被管事捏拿把持,只剩下一家还不错,那也是因为生意太差,在要赔钱的场合,又没利钱可赚,自然要把问题都jiāo给东家,她这主子还真当的名不副实。   不过这几个手下的办事能力,却让她颇感欣慰,都是半路出家的下人,在杨府从未受到重用,只凭着一份不想辜负她信任的决心,硬是在京城里磕磕绊绊,哪怕四处碰壁,也要打听到她所需要的消息。并且还把她那些产业管事的背景了解得一清二楚,杨初雪若想有什么动作,随时都可以。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原只想让他们了解一下京城,也算长长见识,为以后事业铺路,没想到她却低估了男人的野心,知道小姐的心思,了解小姐的打算,既然接到任务,又有谁不愿表现一番,以此来受到重用,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吧。他们越有野心,越有gān劲儿,对杨初雪也就越有利,谁都喜欢鞠躬尽瘁又有能力的下属,她自然也不例外。   京城里大的制衣坊有三家,其中锦绣坊不仅是所有达官贵人身份象征的所在,还和宫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每年上供的物品就不知几何,自古官商不分家,而锦绣坊的靠山就是当朝太后的弟弟,内阁大学士文启泰文大人,其女更是皇上最宠爱的惠贵妃,膝下已有二子,若不是皇后乃先皇钦点,现如今入主中宫的还不知是谁呢。   另外两家云裳坊是靖安侯名下产业,虽才成立才五年,却已不可小窥,靖安侯原是魏国公府长子嫡孙,他父亲救驾而亡听着虽是荣耀,只是他的身份却也显得尴尬起来。作为一个没有父亲的庇护的长子嫡孙,身上又有着父亲遗留下的救驾之功光环,无意间就挡了不少人的路,所幸皇恩浩dàng,给了他一个爵位,只是大家族里的事qíng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完结,尽管没了爵位之争,但他想走仕途却是不可能,无奈之下gān脆学起了经商,成为京里的一大话题,鄙视的,看笑话的大有人在,其中还包括他的家族宗亲,若不是他父亲的救驾之功,说不定都要开宗祠立家法了,只是无论如何都否定不了他手中有钱这一事实。   剩下四季坊则是京城里的百年商家,也是皇商,跟很多达官贵族都有挂钩,其名下产业更是遍布大江南北,就连万安县都有一家四季坊,杨初雪之前就曾在那定过布料,对四季坊也算有一定的了解。   对于自己的打算,杨初雪从没瞒着宫嬷嬷,每日下午学规矩的课程,也改变了时间,不再是天天都要学,换成了由宫嬷嬷监督她的一言一行,务必要随时随地把规矩刻到骨子里去,当习惯成为自然,那么她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都将浑然天成,那才是真正的由内而外散发的高贵。   杨初雪趴在书桌上,一手拖着下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打着桌面,姿势虽然不雅,但慵懒的神态,姣美的容颜,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腮边两缕发丝随风拂面,却为她凭添几分诱人的风qíng。   宫嬷嬷对此不致以任何言语,此举虽不在大家小姐规矩之内,但只要姿态优美,她不会有任何反对,真正的高贵并不在于她的规矩有多好,太过刻板反而不讨喜,这也是为何达官贵人之家,正妻总是拿来供着,而得宠的却是小妾的缘故。   杨初雪想了一会,缓缓坐直身子,对照宫嬷嬷给的资料,和从京里打探来的消息,提起笔,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最终在云裳坊几个字上画下了一个记号。   宫嬷嬷眉眼一挑,看着她的举动,严肃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兴味:"小姐为何会选它?"   杨初雪浅笑了一下,选完之后,心中只觉得一阵轻松,也有了调侃的兴致,反问道:"宫嬷嬷是在考我吗?"   "你说是便是。"她原以为小姐不选锦绣坊,也会是四季坊,毕竟锦绣坊背景qiáng硬,靠山深厚,贵妃娘娘膝下二子,他日若荣登大宝,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再说那四季坊虽然只是商贾之家,但错综复杂的人际网却是连锦绣坊也比不上,并且小姐还对四季坊有了解,有道是做生不如做熟,怎么看都比云裳坊好,靖安侯除了一个爵位,和他父亲的遗留下是救驾之功可是什么也没有。   "初雪胆量小,锦绣坊只怕高攀不上,四季坊家大业大,我又怎敢在他门前讨银子,只剩这云裳坊虽说建立时间不长,却也小有成就,面对另外两头可屹立不倒想必也有几分真本事,初雪斗胆猜测,跟他合作互利互惠,可比锦上添花受人挟制好。"   宫嬷嬷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你能这样想很好,生意场上的东西我不懂,但你却不可小看权贵之家的掌控yù,万万别bào露在人前。"   "初雪省得。"杨初雪淡淡一笑,对宫嬷嬷的提醒很是领qíng,无论锦绣坊还是四季坊,他们的背景都很硬,但同样对于能否合作也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只要他们有贪心,看到了存在价值,那么杨初雪就逃不掉bào露人前的下场,但云裳坊却不同,靖安侯选了经商一途,可以说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他只能胜,不能败,只能一往直前,所以对于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东西,他不仅会保护好,还会给予一定程度的优待。   "哼。"宫嬷嬷看她一眼,冷哼一声:"小姐既然省得,那可知近日杨府向二小姐求亲之人不断。"   杨初雪愣了一下,轻轻点头:"这事儿我知道。"只可惜二姐已定亲,爹此时怕是恨透大娘了。   "那小姐可知原因为何?"宫嬷嬷扯了扯唇角,皮笑ròu不笑。   杨初雪有些不解:"宫嬷嬷此话何意。"   "听说杨府二小姐是才女,气质高雅,美貌如花,前些日子去书局还买了好些书回去,真真是一个爱书的人呐。"淡淡的语调平静无波,但杨初雪怎么听,都觉得yīn阳怪气,二姐不是在禁足吗?哪有时间去书局。   "该不会是在说我吧。"杨初雪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忽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你应该庆幸二小姐才名在外。"宫嬷嬷淡淡地指出,否则那些打听的人,也不会先入为主,认为杨府爱书的小姐,就一定会是二小姐。   杨初雪心神一凛,显得有些懊恼:"是我大意了。"当日爹和两个弟弟都在,只要一打听就会知道自己是谁,她可不想弄得和冯夫人一样,才女名声虽好,但保护不了自己,那罪过可就大了。   "小姐知错就好,京里不比万安县,以后切不可大意。"宫嬷嬷瞥她一眼,也没责怪,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小姐有时候jīng明的连她都甘拜下风,有时候明明该小心的,却又粗心大意,就仿佛她不是这世间之人一般,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真不知杨老爷那么庸俗的人,是如何生出这聚钟灵琉秀于一身的女儿。   咱在这不得不说一句,宫嬷嬷的直觉可真准......   ☆、044、准备好   下定决心,杨初雪拟出了一份单子,合作方案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然后又把去京里的几人叫来,隔着屏风商议了一下铺子和庄子的管理方案,按照她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全换,把从前的各种弊端连根拔起。   邹城皱着眉头,恭敬地站立一旁,虽看不到小姐面容,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她的尊敬,斟酌了一会儿,沉声说道:"若是全换,商铺就要停业,庄子没有农户的话......"   杨初雪轻轻一笑:"铺子原就不怎么赚钱,停业就停业吧,庄子的话,把那些恶奴都赶走,农户暂时先留下,但若有什么吃里爬外的浑人想要借机闹事,不用通知我,直接jiāo到衙门去,你们只需切记一点,无论对方怎样挑衅滋事,你们都不可打架斗殴动粗手。。"   "jiāo到衙门?"王安有些不赞同:"衙门向来不理事,只怕起不了作用,反倒增长他人气焰。"   "无需理会。"杨初雪淡淡地说道:"私底下随便怎样都好,但明面上一定要奉公守法,万不可被人抓到把柄,我们在京里没根基,一切都需谨慎再谨慎。"   几人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才反映过来,同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均琢磨着小姐这话的意思,下黑手可以,明着来不行,意思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站得住个理字。   杨初雪见状,松了口气,心中颇为满意,看来他们也不笨嘛,好的下属除了要有gān劲之外还需要懂得变通。   接着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事宜,以及四间铺子的处理,原本那开的是一间药铺,一间米行和两间杂货店,现在杨初雪决定重新装修开业,药铺和米行不变,杂货铺改成制衣坊,至于规模问题,那就要等到和云裳坊谈妥条件之后再说了。   谈完正事,屋子里气氛一松,杨初雪这才让他们都坐下,然后吩咐丫鬟端了热茶和点心上来,听他们说说京城趣事儿,就连宫嬷嬷都正襟危坐,虽是面无表qíng,但对她了解已深的杨初雪,却很容易从她那闪动的目光中看出一些好奇。   要说京城里有什么趣事儿,那就属大长公主的三公子了,听说他看上一个清官,还闹到非卿不娶的地步,四处宣扬他们的真爱,只差没把长公主气死,成为京里茶后饭余的一大笑料。   还有京城柳家和原家联姻,听说当时那结亲的队伍,竟是比皇子娶妃还排场,那嫁妆多的简直可以堪称为十里红妆,羡煞了好多待嫁女儿和公子儿郎......   ......又说了一些琐碎小事,例如京城里哪家酒楼生意好,哪家店铺新开张,还有谁谁谁又为了当红花魁大打出手,以及哪位才子又出了什么新诗章......   虽然说的乱七八糟,但杨初雪却听出了一点,那就是京城果然不愧是京师重地,一块石头砸下去,十个人里面就有九个不简单,哪怕抓到一个小偷,一查之下都能查出一个组织,还真是一个乱字。   不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是万物的生存法则,庆幸还有衙门,有高官,有王公贵族,皇子皇孙,各个派系的不同,像她这样冒然闯入的小人物,在夹fèng里也比较容易生存。   打发走几人以后,给了他们三天假和家人团聚,然后转头看向秋jú,陷入了深思。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做事,该教的,该学的,已经倾囊相授,能理解多少,接下来就要看成效了。   "小姐可有什么吩咐?"秋jú僵直着身子,声音微微有些紧张,对小姐若有所思的目光,心中略有猜测,只是又不敢肯定。   杨初雪微微一笑,直视了她半响,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想让你去京城,能胜任否?"   秋jú心中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听小姐说出来,还是忍不住一喜,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清丽的容颜有种说不出的决心,定定地看着杨初雪,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婢定不负小姐所托。"是承若,也是保证。   "好。"杨初雪黛眉一扬,唇角弯起一抹优美的弧度:"这几日你去准备、准备,京中一应用度,全都jiāo给你打理,该舍的时候要舍得,办事我只看效率,我希望我在京中的产业能尽快开张。"   "是,小姐。"秋jú抿嘴一笑,清亮的眸光忽然变得恍惚起来,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个不起眼的粗使丫鬟,如今竟能让小姐委以重任,此次前去京城,待到一切安定之后,想必她的身份也会变了吧。   秋jú心中定了定神,遇见小姐何其有幸,她一定不能辜负她期望。   接下来几日,杨初雪把全部jīng神都投入到设计中去,以备他们拿着上京,宫嬷嬷对秋jú也加紧了训练,当丫鬟和当管事不同,遇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要掂量清楚。   杨初雪早已经盘算好,她的身份一定要隐秘,这次前去京城的人,生死全握在她手上,秋jú不仅要起到镇压的作用,还要成为她的代表,以后有什么事,只派固定的人传讯,她可不想羊ròu没吃到,惹得一身骚。并不是说不信任他们,而是这些人全是从杨府选来的,接触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才几个月,谁又能保证会没人见利忘义呢,毕竟京城的繁华,可是很容易迷花人的眼睛。   三日时间转瞬而过,秋jú整理好包袱前来拜别,其余几位管事也准备得妥妥当当,其中自然也包括满腹怨诉的杨杰。   杨初雪懒得看他,一个小人物的幽怨,并不能影响她的好心qíng,给他几个胆子也翻不出什么làng花,直接无视而过。   分别给了打头的三人一人一千两银票,让他们自己看着办,然后又另给了秋jú三千两作为备用,杨初雪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直到送他们离开别院,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才狠狠松了口气,第一步已经迈出,接下来就要等消息了。   连续几天,杨初雪都恍恍惚惚,心里总觉得莫名紧张,一会儿担心这儿,一会儿担心那儿,直到回杨府的日子来临才稍微有所好转。   她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临近高考的学生,简直越活越回去了,只是面对她在古代第一次建业,事关她的第一步起点,哪怕明知万无一失,但她又怎能静得下心来,她以后生活的好坏,可就靠着这些产业赚私房呢。   ☆、045、时光易   不过她也没有迷茫多久,回到杨府之后,就有一个惊诧的消息等着她。二姐的婚期竟然定在了今年底,也不知爹是怎么想的,二姐纵然再有不对,但到底也是杨府小姐,婚事又岂能如此马虎。   只是不管心中怎么想,杨老爷决定的事也轮不到她来质疑,说起来还有些惭愧,若不是上次去书局不慎露了行踪,让人打听到杨府头上,错把二姐当成了她,爹也不会让二姐嫁得如此仓促。杨初雪稍稍心虚了一把,当即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这事烂在肚子里,虽然很对不起杨静瑶,但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可不想步入冯夫人后尘。   给香姨娘和杨老爷请过安,杨初雪想了想,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往杨静瑶的院子行去,好几个月没见她了,也不知现在怎么样,到底是亲姐妹,虽然略有嫌隙,但若当真太过生疏,传出去恐怕也不好听,更何况,二姐也算是帮她顶了才名,若自己力所能及,那么帮她一把又何妨。   杨初雪心中是这样想着,只是见到人才知道,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杨静瑶看起来比上次见面不知好了多少,脸色红润,神态悠闲,眉宇间还带着淡淡地喜气。看见她来微微诧异了一下,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缓缓起身见了礼,才慢吞吞地说道:"三妹真是稀客,快请坐吧,好些日子不见,近来可好。"   "谢二姐姐关心,妹妹一切安好,只是听着二姐喜讯,特意前来探望。"杨初雪浅浅一笑,福身回礼,听着杨静瑶的客套话,忽然觉得挺没意思,有些自嘲地想着,她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矫qíng了。   "劳三妹妹挂念。"杨静瑶眼帘微微下垂,唇角略带嘲讽,平静的眼神不悲不喜却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深深的鸿沟。   杨初雪也不在意,此时想来,若是立场对换,她说不定也不会比杨静瑶的态度好到哪去,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笑着说:"二姐姐何须客气,你我姐妹之间纵有再多不好,以后也还需要多多帮衬,妹妹别无他意,还望二姐姐不要多想。"   杨静瑶本就心思通透,又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等她嫁了人之后,总得要靠娘家撑腰,爹是指望不上了,只是三妹这橄榄枝,到底要不要接呢......   转瞬之间,她心里就拐了七八个弯,曾经清澈见底的眼眸变得幽暗深邃,依靠弟弟妹妹还好说,但要依靠香姨娘,杨静瑶咬了咬牙,心里难得有些不平静,明明她娘才是正室,嫡女依靠姨娘,还是曾经陷害过她的姨娘,这让她qíng何以堪。   "三妹有心了。"杨静瑶脸色有些难看,**地说了一句,虽然没有答应,但是却也没拒绝。   杨初雪瞥她一眼,轻轻笑了一下,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她可没有拿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   "那妹妹就先行告辞了,二姐若有什么需要,着人吩咐一声便是。"杨初雪微微一笑,缓缓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注意到杨静瑶在她身后复杂至极的目光,不过就算注意到,恐怕她也不会在意。   出了院门,杨初雪幽幽叹了口气,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到了,要怎么做还是看二姐自己的意思,她不是圣母,也不想虚伪地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虽然她与二姐之间肯定回到过去,但是等到二姐嫁人以后,她们之间没什么利益联系,与其多一个敌人,还不如多一个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谁又说得准呢。   心中这样一想,她把这事便放在了一旁,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又怎会有太多心qíng顾及其他,给二姐稍作提点足矣,jiāo好则互利互惠,不jiāo好也没什么损失,从目前来看,二姐需要娘家的地方还多一点,谁让亲爹靠不住呢。   杨初雪随意地笑了笑,话说,有时候面对杨老爷,她真的觉得那是一个二的不能再二的二货,不过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坏处,至少好糊弄,不是吗。   时间转瞬而过,在回到别院之前,杨初雪让香姨娘给杨静瑶置办了一些嫁妆,免得出嫁的时候太过寒酸,相信以杨老爷的为人,绝对不会为了他那不听话的女儿而考虑一丝一毫。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杨初雪总算回到了状态当中,心qíng也不再焦躁,宫嬷嬷对此极为满意,着手准备了一系列美容秘方。   杨初雪看见吓了一跳,谁再说古代化妆品不如现代好,她就跟谁急,从没想过除了现代人原来古人洗澡,洗脸,就连洗头都那么讲究,真真开了一回眼界。只是心中有些疑惑,宫嬷嬷开始gān嘛去了,有这么好的美容秘方,竟然现在才拿出来。   宫嬷嬷面无表qíng,但眼眸里却写满了赤.luǒ.luǒ地鄙视,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眉毛都不皱一下,淡淡地说了句:"以前没银子。"   杨初雪囧了,心中颇觉得有些尴尬,耷拉着脑袋说不出话,看着面前乱七八糟的杂物,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叹,漂亮的价钱还真昂贵,不难想象那些皇宫妃子为何能保持青chūn,光这豆大一颗颗的珍珠,就值不少钱吧。   宫嬷嬷瞥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提点:"请小姐注意仪态。"   杨初雪面色一僵,深深吸了口气,急忙拍了一下额头把身子坐端正,她怎么就忘了这该死的规矩呢,特别还是在宫嬷嬷面前。   果不其然,只见宫嬷嬷唇角一弯,平缓的语调带着些许愉悦:"我想小姐的规矩应该再好好学学。"   "不。"杨初雪心中一紧,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学规矩的日子她可不想再重复一遍,眼巴巴地看着宫嬷嬷,灵动的眸光楚楚动人,可怜兮兮地说道:"好嬷嬷,以后我会注意的您就饶了我吧。"   宫嬷嬷撇撇嘴,懒得看她,动手开始整理桌上摆放的东西,并且一边整理一边跟身后的丫鬟讲解,自从秋jú离开以后,漪红、漪玉便成了杨初雪的大丫头,如今也算是宫嬷嬷的徒弟,两丫头学得别提多认真,现在简直恨不得整天都跟在宫嬷嬷身边了。   杨初雪对此是乐见其成,丫鬟们越能gān,她也就越放心,哪怕将来宫嬷嬷离开,她也会有用的人。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还没等到京里的人回来,杨静瑶的婚事就如期举行,和杨碧涵出嫁的场面相比,此时杨府的气氛却显得清冷了许多,前来道贺的客人也零零散散,没几个上得了台面,只是久不登门的杨二爷一家也乘此机会前来,杨二爷更是一头钻进老夫人屋里,半响都不见出来,也不知商量些什么事。   杨初雪对此很无语,不过却也没有在意,只是对久未露面的杨宛如很感兴趣,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二叔家请的嬷嬷还真有几分本事,硬是把一个略显尖酸刻薄,快言快语的商家小姐,调.教成一位斯文秀雅的名门淑女,当然,前提是在不说话的qíng况下,否则三言两语便露了马脚,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又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只是杨初雪想有些不明白,真不知杨宛如从哪来的优越感,只听她那高高在上的语调,还真当自己是侯爷夫人呢。   杨宛如今儿穿了一袭嫩huáng色淡雅长裙,墨色长发高高挽起,额前随意留了几缕流苏,娇媚中透着几分活泼,看起来灵动秀雅娇俏可人,和以前的俗艳大相捷径,颇有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味道。   杨初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接着目光转向二婶,浅浅笑着行了礼,才奉上礼物给杨静瑶添妆。   丫鬟们接过礼物后,莫名的,杨宛如冷哼一声,接着杨二婶也变了脸色,杨初雪略一沉吟,四下扫了一眼,注意到二姐善意的目光,心中顿时便有了低,自己送的这份礼物价值不低,老夫人从前要了好几次杨老爷都没给,后来经过香姨娘挑拨,杨老爷难得大方了一把,才落到了自己手上,感qíng是因为这事,二婶和表姐不高兴了,才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摆着脸色给她看呢。   "初雪倒是有心,今儿来的可真早。"杨二婶yīn恻恻地说着,暗讽杨初雪无事献殷勤,脸上虽然带着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杨初雪心中啧了一声,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杨宛如那德行,不用看也知道是跟谁学的,笑眯眯地回答道:"二婶更早。"   杨二婶噎了一下,冷哼了一声,接着便不说话了。杨初雪心中有些纳罕,今儿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二婶咋就转xing了,殊不知是她前几次闹得太厉害,就连老夫人qíng面都不给,今儿是杨静瑶大日子,杨二爷一家好不容易才登门,若是当真闹开了,她怎么也讨不了好才忍了过去,否则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眼睁睁看着杨宛如的东西落到杨静瑶手上,杨二婶不尖酸刻薄一番才怪。   话说这一家子也极品,杨老爷的东西在她们眼里看来都成私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亲们端午快乐。o(∩_∩)o   即日起恢复正常更新,抱歉啦。   前段时间生病住院,停了好久可能有些连接不上,悠会继续努力,此文不坑。   ☆、046、过度章   杨静瑶早已梳妆打扮好,尽管心中欢喜,眉宇间还是透着一丝淡淡的寞落,杨初雪斜眼一看,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同qíng来,迎亲的吉时很快就到,大娘却依旧不见身影,二姐也真够倒霉的,明明是嫡出女儿,却摊上那样一个娘亲,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怪谁呢,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香姨娘对自己的疼爱,其实她真的很幸运。   没过多久,几位姨娘就来了,香姨娘理所当然撑起了场面,莲姨娘看起来憔悴了很多,qiáng撑着笑容忙活起来,直到差不多正午的时候,大娘才带着几个下人姗姗来迟,后面抬了两个大箱子。   杨静瑶面露喜色,一看见她不顾福婆劝阻,便起身迎了出去,清澈的眼眸泪光点点,似喜非喜,似怨非怨,眼看着母女两抱头痛哭在一起,香姨娘撇了撇嘴,带头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她们。   随着chuīchuī打打地喜乐声传来,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到了杨府,杨静瑶被拥簇着上了花轿,和迎亲队伍的欢乐相比,杨府这边的人表qíng各异,就不知真心高兴的有几个。   三天回门,杨初雪翘首以盼,总算见到了传闻中的准姐夫,张秀才文质彬彬的一个人,看起来有些瘦弱,和二姐站在一起倒也相形得宜,只是脸色不怎么好,满脸涨得通红,有着难掩的怒气,拜见香姨娘的时候,不难看出眼神中的轻视,对着她倒还颜色和悦,典型的酸腐书生,注重门第和嫡庶之别,他的本事有几分,杨初雪不知道,只是看着他那样子,顿时觉得心都凉了,忍不住对二姐有些担心,张秀才真的会是良人吗?   杨静瑶面上有些尴尬,一家人吃过饭,没多久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晚上的时候,见了两个弟弟,说起二姐夫,难得的,他们两个人都是一副吞了苍蝇的表qíng,杨初雪不禁有些失笑,轻轻挑了挑眉,打趣地说道:"怎么了?对二姐夫不满意?"   杨荀朝向来老秋事成,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杨荀盛却叽叽喳喳说了起来,表qíng有着说不出的夸张:"姐,你快别提他了,今儿我算见识到什么叫做夜郎自大,目中无人了,他的学问怎么样我是不知,教训起人来,一套是一套,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谦虚两句让他指点,夫子都说弟弟文章好,他却硬是挑出几处毛病来,简直画蛇添足,难怪这么多年也中不了举人,还想跟我们指手画脚,幸亏让爹挡了回去,否则难保我会忍不住揍他一顿了。"   杨初雪皱了皱眉,观其面,知其人,知道张秀才不靠谱,但听弟弟这样说着,心里也不禁升起了几分怒气,在她眼里,当然是自家弟弟最好。更何况张秀才对香姨娘的态度,让她想不生气都难,二姐的婚事差不多都是香姨娘在包办,指望大娘,恐怕临到出嫁,也不会有这么体面,不知感恩倒还罢了,竟然还摆起脸色,杨初雪这样想着,对二姐也升起了一些不满,只是橄榄枝已经抛了,再郁闷也只有受着,大家毕竟都是亲人,若是出了的矛盾,看笑话的还不是外人。   杨初雪感觉有些挫败,明明看好的潜力股却变熊股了。不过听着弟弟的语气,再回想张秀才难看的脸色,想来以爹的护短来说,肯定吃了不少排头,再加上老夫人的刻薄,杨二婶的yīn阳怪气,心中难得对他们的势利眼赞同了一回。   "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这几日堂哥总叫我和二弟出去见世面,已经推了好几次,现在也忙得差不多,若是二叔发了言,恐怕我和弟弟再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杨荀盛见她不说话,语气不耐烦起来。   杨初雪心中一冷,眸中闪过一抹黯沉,很快便掩饰过去,笑看着弟弟柔声说:"既然忙得差不多,跟爹娘说一声,咱们明天就回去吧。"   杨荀盛点了点头,杨荀朝的脸上的表qíng也是一松,姐弟几人都没发现,此时对他们而言,别院已经成了家,而杨府却只是杨府,爹娘住的地方而已。   第二天,颇费了一番口舌,香姨娘才忍着一脸怨气放行,只叮嘱他们过年早些回来。而杨二爷一家,经过杨静瑶的婚事,便又在杨府扎了根,杨宛如的教养嬷嬷也跟着来了,高昂的下巴,挑剔的目光,在杨府很是张扬跋扈了一番,若是杨初雪见到,定然就会明白,杨宛如那高人一等的气势从何而来,只可惜一直到腊月二十五她才从别院回来,而杨宛如的嬷嬷,却早在腊月二十,就回家和亲人团聚了。   年节的气氛很浓重,杨老爷喜欢热闹,大家也都依着他,由于开了年就是chūn围,这次却是没人敢来打扰杨荀盛兄弟两个,杨老爷虽然有心炫耀一番,但奈何没人配合,一句要用功读书就把他给堵了回去,连带着满心小算盘的堂哥,也只能把他那点算计压在心底里,有杨老爷在前面挡着,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胡来,只是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番,暗恨两个堂弟滑不溜手。   年初三,新嫁娘回门拜年,张秀才依然黑着张脸,看起来对杨府的铜臭很不屑,临走的时候,该拿的东西却是一样都不少,杨初雪就郁闷了,看着二姐明着暗着护短的脸,有些想不明白,这就是她想要的正妻生活吗?若是这样,说实话,杨初雪感觉自己的心有点凉,只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也没立场对二姐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失望,若说之前她还对宁为妻不为妾抱着希望,那么现在却是把这念头彻底掐灭在萌芽中了。   这才几个月时间啊,杨静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满脸都被jī毛蒜皮的小事占满,从前的淡雅从容也变得斤斤计较,整整一市井妇人嘴脸,就连身上的气质也变得圆滑起来,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翼翼,似乎随时都看着丈夫的脸色,就好像生怕他有一个不高兴。   杨初雪感觉自己很胃疼,那要什么样的环境才能把一个美丽优雅的女子变成这样啊。不过想起知州府的大姐,心中又有些释然,莲姨娘今儿心神不定,不停向大门口的方向张望,只是等到天黑也没见大姐回来拜年的身影,就连年礼都没让人捎带,好像自从她小产以后,就是这样了吧,相比起二姐作为当家主母,将来无论怎样也不会有大姐这种境地,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吧,或许二姐想要的,也就是那一份当家作主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支持,好久没更有点卡,正在努力中,会尽快跟上进度。   加快节奏让女主长大了。o(∩_∩)o   ☆、047、小算盘   有一家闹心的人在,尽管表面上和乐融融,但这日子怎么过都不舒坦,唯一让杨初雪高兴的,就是京城云裳坊有了消息,合作事宜已经敲定,原想着至少要过完年才能开张的店铺,硬是提前了半个月,看靖安侯那架势竟是比她还着急。   秋jú来信时,还顺带捎来了几身京城时下流行的衣裳,款式新颖,绣工jīng致,杨初雪心中满满的,终于松了口气,虽然这是在古代,但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再也没有什么能比,看着自己设计的衣裳能够引领时尚cháo流而高兴。   秋jú也算挺有心,只看那五身衣服的尺码,就知道是送给谁的,除了杨初雪之外,还有香姨娘和杨荀盛兄弟两个,至于多余那一件宽宽胖胖,看起来金光闪耀富贵非凡的,不用猜也知道是给杨老爷准备的,还真是投其所好。   穿着女儿送的衣裳,香姨娘很是得瑟了一番,杨老爷自然也不例外,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没过几日就把杨初雪叫去了正房,拐弯抹角问起了她京里的产业。   "雪儿啊,你要在京里弄铺子,怎么都不跟爹说一声,好歹爹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上当受骗了可该如何是好。"   杨老爷此时已然忘记,杨初雪早就跟他提过这事儿,只是他压根没放在心上罢了,在他的心底里,怎么也想不到,杨初雪会真做出一番名堂来。   "谢谢爹,若不是你给了女儿杨杰一家,这铺子也没这么容易开起来,爹放心好了,杨杰跟了你那么久,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杨老爷心里一堵,并不弃妥,gān笑了两声,八撇胡子一翘,故作担忧地斥责道:"杨杰那小子哪成,没个正形,还是爹来帮你看着吧,这样我也好放心。"   "爹爹事物繁忙,女儿这小打小闹的生意又岂敢劳烦,爹,您就放心吧,女儿心中有数,如今在京城开铺子,无非就是想多打听一点消息,总不能事事都依靠您,将来女儿嫁了人总是要自己面对。"杨初雪笑眯眯地说道,一副我很体贴我很乖的模样,说着说着紧握的小拳头一挥,jīng致的小脸露出坚定不移的神色,大有请爹拭目以待的架势。   杨老爷心有不甘,又怎会听不出杨初雪话里的意思,无非是不想他cha手,只是这话说的字字在理他也不好反驳,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衣裳可都是云裳坊出品,能跟这地方搭上关系,那可就和达官贵人沾了边儿,这可是他做梦都想巴结的。   "哼,随便你了,无事你就退下吧。"杨老爷冷哼一声,满脸都是不高兴,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两项权益取其轻,相比起云裳坊的生意,他还是更在意女儿将来的姻亲。   杨初雪离开以后,不屑地撇撇嘴,就知道爹会惦记自己这一点小私房,只是到了她手上的东西,又岂是那么轻易可以要回去的,做梦。   年节的天气很冷,天空还飘着雪花,光秃秃的树枝上堆满了积雪,寒风萧萧chuī在人的脸上有一些发紧,还有一些痒,杨初雪拢了拢袖子,漪红赶忙迎了上来,帮她把披风搭上,雪白的狐裘,jīng致的绣纹,上面还镶嵌了宝石点点,穿在她身上愈发显得华丽貴气,漪玉则在旁边帮她撑着伞,一行主仆三人的派头,一点也不输给真正的王公贵族,豪门千金。   没有回去香雪院,杨初雪径直来了香姨娘处,此时她正坐在炕上,身上盖了条浅蓝色富贵牡丹金丝薄锦被,盛哥儿和朝哥儿则坐在炕的另一头陪她说着话,看见女儿来了,香姨娘急忙招了招手,命人又添了一个暖炉来,笑着说:"快点过来暖暖,老爷也真是,这么冷的天,还叫你过去正院,可是有什么麻烦事儿?"   感qíng在香姨娘的印象中,除了有事,杨老爷是绝对不会叫女儿去正院的。   "没事儿。"杨初雪浅浅一笑,顺势坐在了香姨娘身旁,端着丫鬟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才笑着说道:"京城那摊子生意,我都jiāo给下面的人了,爹怕我上当受骗,担心我,才叫我过去训话。"   杨初雪说得极其隐晦,但在坐的几人又怎会不知其意,香姨娘冷冷一笑,拉过女儿的手细心叮嘱道:"娘知你是有主意的人,若有什么需要,别跟娘客气。"   杨初雪心中一暖,柔柔地笑了笑,温柔的目光似乎能化得出水来,轻轻点了点头,回握住香姨娘手:"我知道了。"   杨荀盛见状,脑袋一歪,谄媚地笑了起来,眼巴巴看着杨初雪,只差屁股后面没多一条尾巴:"姐,姐,你看你弟弟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是不是还少了些什么装点。"   杨初雪扑哧一笑,斜他一眼,这家伙前几日不是还鼻孔朝天吗,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努了努嘴角,笑着问道:"什么事儿?说吧,少跟我来这一套。"   "姐,你也忒小气了,京里有了生意,才送弟弟一件儿衣裳,哼。"杨荀盛下巴一扬,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被姐姐调侃地目光看着,别扭地把头转向一旁儿,就好像刚才摇着尾巴的人不是他一样。   杨初雪还没来得急说话,香姨娘就一巴拍向大儿子的脑袋,佯怒地斥道:"你这孩子,多大人了,还跟姐姐撒娇,要什么东西跟娘说,难道我还少了你的不成。"   "娘......"杨荀盛这下可不依了,拉长着声音把小嘴一厥,不满道:"我和姐姐谁跟谁呀,不都是自家人吗,娘你偏心。"   "行了,行了,少不了你的,你呀,还是多把心思用在功课上,三月可就要乡试了,若被二弟比下去,我看你这张脸也往哪搁。"杨初雪随意拨弄着指甲,颇为挑剔地瞥了他一眼,对弟弟撒娇的行为,她心里其实是很乐意的。   "不就是乡试吗?放心好了,且等我考个秀才回来,让你们好好看看,别忘了准备厚礼啊。"   "哟,今儿风不大,可别闪了舌头。"杨初雪灵动地眼眸一转,凉凉地打击道,很看不惯大弟的嚣张,这小子有时候真的很欠揍。   "姐,你说的是什么话呢。"杨荀盛不乐意了,鼓着圆圆地腮帮,怒瞪着杨初雪,没过一会儿乌黑的眼珠子又滴溜溜转了起来,狗腿的笑容迅速布在了脸上,让杨初雪彻底见识了一回什么叫做变脸。   "姐,姐,我也不要多了,你看你弟弟多可怜,私房都没有几个,您大人有大量,在哪发财带上弟弟一起呗。"说着说着,杨荀盛就去拉扯杨初雪的衣袖,大有她若是不答应,他就不松手的意思。   杨初雪心中一阵恶寒,急忙甩开袖子,她发誓,她绝对不认识面前这个人,笑得她jī皮疙瘩都起来了。   "姐——"杨荀盛眼眶一红,眨巴着大眼睛,瘪着嘴巴眼看就要哭出来,那小摸样别提多委屈。   杨初雪大汗,这人是她弟弟吧,是吧,是吧。   "姐——"   "去,去,去,一边儿去,有什么等考完乡试再说,爹想来也不会吝啬,少不了你的那一份。"赶苍蝇似的把大弟拍开,实在受不了向来都是小霸王的他,竟然露出这样一副表qíng。   "也别忘了我那份。"杨荀朝脖子一伸,紧接着cha了句嘴,说完便又摆出一副大家公子的姿态,温文儒雅地浅笑着喝起茶来。   杨初雪心里一阵无语,感qíng打她主意的还不止爹一个,香姨娘东张西望,理了理额前根本没有凌乱的发丝,见女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了,瞥她一眼,嗔道:"你这孩子,现在都成香馍馍了,也不知道收敛,老爷毕竟是你爹,悠着点。"   杨初雪无奈地一笑:"娘,女儿省的。"她在爹的眼里,是要嫁出去的女儿别人家的人,分量肯定不如弟弟重,今日爹没讨到好处,难保不会对她心生偏见,但是弟弟就不同了,他们可是爹的命根子,帮着弟弟揽银子,说不定比帮了他还高兴,更何况还有二叔一家虎视眈眈,回想起这几日杨宛如一看见她的那神态,就感觉到一阵头疼,话里话外的挤兑,说白了还不是想多分一杯羹,只是她没想到,弟弟们也长大了,知道为自己打算了。   对于他们的小算盘,杨初雪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有什么和她直接说便是了,竟然还联合起来上演这一出,心里挺郁闷,被自己信任的家人算计,但是又有一些欣慰,弟弟们懂事,知谋算,她自是乐见其成,还巴不得他们的脑子越机灵越好呢,但前提是,别把脑子用在她身上啊。   不过她也知道弟弟们这是好意,虽然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但也替她担去了不少风险,主要是爹的前科太多,自己一个女儿家应付,说不定就会因为树大招风,被他当做弃子了,有了弟弟们在,爹不仅不会打主意,肯定还会跟着帮忙,这可是一举数得的事qíng。   杨初雪眼眸一转,流光四溢,黑白分明的眼眸就好似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般,幽静,神秘,有种让人不自觉想要去相信的力量,瞥了两个弟弟一眼,淡淡道:"你们如今也大了,读书虽说很重要但也不能不理俗事,等这次考完科举,就让娘跟爹chuīchuī枕头风,也给你们置办一些产业,是男人总要学着自己当家做主才行。"   香姨娘满头黑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枕头风是女儿家能说的吗?还说去别院学规矩,这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虽然这也是事实,但也不能太直白吧。   和香姨娘不同,杨荀盛王八之气大开,只差没跳起来,活脱脱一个小霸王,很大气地拍了一下胸口,做出一副纯爷们的架势:"这话说得我爱听,咱大老爷们就是要给你们女人撑腰的。"   杨初雪感觉很无语,她绝对不认识这个人,真是给他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把杨老爷的劣根竟然遗传了个十成十。   杨荀朝慢吞吞端茶喝了一口,直接无视了杨荀盛的存在,话说他们姐弟两个,有时候还真默契。   ☆、048、思打算   过完年,在杨府呆了没几日,姐弟几人便不顾香姨娘挽留回了别院。   虽然才离开没多久,但对杨初雪来说,就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一样。杨府的日子实在是累,尽管没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qíng放在心上,但应付起来也颇感疲惫。若是香姨娘也能来别院居住就好了,说实话,若非因为香姨娘,杨府那个地方她还真是一点也不想回。   听香榭内,丫鬟们早已经把院子收拾好,屋子里也打扫得gāngān净净,杨初雪一进门就感觉到身上的寒意消融。脱下厚实的披风,懒懒地坐在炕上,挥了挥手让丫鬟们先去忙,从前离开的时间太短没发现,如今她才感觉到,还是自己的地盘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省得每天提心吊胆,脑子随时都全神贯注,遇事还要转七八个弯,难怪古代的女人多短命,思虑过重会长寿才怪了。   吩咐人把年礼给别院的师傅、嬷嬷、还有管事们送去,杨初雪身子一歪,极没形象地躺在炕上,若让宫嬷嬷看见,肯定少不了又要唠叨一番了。   第二天一早,姐弟几人便又准备了些厚礼,一起去拜访夫子,冯夫人快生产了,冯夫子最近只差没天天守在夫人身边儿寸步不离,杨初雪可不想因此而耽误弟弟们功课,想要脱去商家贱籍,可还指靠着这次科举呢。   来到沁芳院丫鬟们急忙迎了上来,弟弟们去了书房找夫子,而她则去了冯夫人屋子,一进门就看见冯夫人挺着她那九个月大的肚子正yù起身,杨初雪吓了一跳,小心肝都差点蹦出来,赶忙扶住冯夫人,急急地说道:"您这是gān嘛,快点坐下,别让夫子看见,可又要说我不懂事了。"   冯夫人倒也没反驳,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把靠枕垫在腰上,顺势坐在了炕上,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前些日子的患得患失相比,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雪儿过年可好,我可就盼着你回来,前些日子试作了一首新曲,可相公却硬是不许碰琴,真真愁煞人了。"   杨初雪抿嘴一笑,她可没看出冯夫人有哪里愁,嘴上说的抱怨,眼里的温柔却只差没渗出蜜来,口是心非也不带这样的,笑了笑说:"那我可要拭目以待,欣赏夫人大作了。"   冯夫人被说的略显羞涩,瞥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丫头,尽来笑话人了,什么大作不大作,只是闲来无事,弄着玩罢了。"   杨初雪浅浅一笑也不说话,只让她拿了曲谱来看看,冯夫人这事儿倒是提醒了她,做生意赚钱虽好,但始终隶属商贾,面对文人墨客和达官贵人就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无论她将来嫁去谁家,要想拥有立足的根本,除了有钱之外,还一定要有才华,有地位,否则恐怕也只能是当pào灰的命。   孤身一人来到古代,犹如无根的浮萍,香姨娘对她虽好,但也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嫁人是势在必行,但要嫁得好,过得舒心,就只能靠她自己的本事了,她想要拥有一个孩子,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大宅门里龌龊事多,为了这个目的,哪怕再辛苦,付出任何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冯夫人恐怕也是这种想法,她既有才女的名声在外,若想获得尊重,除了才气之外,还一定要有自己的作品,若能流传百世,编入书册,那就不仅是给冯举人赚面子了,真正的大家才女亦能光耀门楣,萌yīn子孙,就好像京城的柳家。   只是,冯夫人的想法虽是好,却恐怕有些不现实,乐曲本就是欣赏聆听玩乐之用,哪怕她作曲再好,至多一个伶人,也得不了真正的名誉,除非她能作出,像《广陵散》亦或者《高山流水》《chūn江花夜月》那样的名曲,但是这又可能吗?   杨初雪浅浅笑着,几分淡然,几分优雅,几分说不出味道的飘逸沉静,并不打算提醒冯夫人,有的时候,面对这种执着的女子,好心很容易办坏事,更何况她们的jiāoqíng也没好到那份上。   吩咐人拿了琴来焚香净手,随着芊芊玉指的拨弄,如流水般的音节缓缓拂开,仿佛是款款的喟叹,又仿佛是难言的欣喜,冬季悄悄溜走,chūn季慢慢来临,仿若迎来了新生一般,一曲终了,冯夫人才回过神来,惊喜万分地看向她,神qíng微微有些激动:"我就知道jiāo给妹妹弹准没错。"   杨初雪满头黑线,懒得纠正她的错误,弟弟是冯举人的学生,她又叫自己妹妹,这岂不是乱了辈分,都是什么回事儿啊。   "之前我就觉得有好几处不连贯,如今听着妹妹弹来,竟是比原先还要好,姐姐真是自愧不如。"冯夫人幽幽地说道,嫉妒地瞥了杨初雪一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若她所想没错,这丫头学琴也没多久,初见之时还需自己指点,如今却连改谱都会了,并且还才只看了一遍,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夫人这话说错了,此曲应是您对新生孩儿的期待,与先生琴瑟和鸣所作,曲意qíng意绵绵,初雪可弹不出这一份意境,唯有偷换概念,把您和先生的qíng意,换成年节的欢喜,还有对孩子的期待,换成对初chūn的盼望,听起来自是少了几分qíng意,多了几分大气,也连贯了许多。"   "妹妹别谦虚,如今听了妹妹的琴音,姐姐方知自己小家子气,还要多谢妹妹指点才令姐姐茅塞顿开,有了豁然开朗之感。"   冯夫人说着,闭上眼睛细细回味起来,杨初雪见状也不打扰,今日擅改曲谱,是她有意为之,虽没打算提醒冯夫人什么,但能帮的还是可以帮一把,否则只凭这qíng呀爱呀的曲调,恐怕终其一生,也不能在乐界占有一席之地,先不说冯夫人才华怎么样,只说这古代女人的眼界,还实在是浅了点。   没坐多久,杨初雪见冯夫人还沉侵在乐理当中,便悄悄带着人先行告辞了,杨荀盛和杨荀朝兄弟两则依然在书房考校功课,冯夫子虽说为人迂腐,很有些文人骨气,但教育起学生却极为严谨。随着关系的日渐亲密,他对这两个弟子也更加认真,若他们当真考中科举,他的脸上也有面儿不是,来日进京投奔亲戚,也有拿得出手的话题。   杨初雪想想也就没打扰,说实话,对于弟弟考科举一事,二弟还好说,至于大弟嘛,她还真的感觉有点玄。   没有考虑太多,她相信弟弟们心中自有定论,考得中当然皆大欢喜,考不中也没什么损失,反正今年也入不了会试,当不成官,唯一失望的就是脱不了商籍,待到下次考试就又要等到三年之后了,那时......   杨初雪心中有些黯然,那时恐怕她早就已经出嫁,没有脱去商人贱籍,也不知她会嫁入何种人家去......   轻轻甩了甩头,把杂乱思绪抛开,杨初雪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她在gān嘛呢,尽想些有的没的,就算不相信大弟,她也要相信二弟的本事吧,那可是一个真正的面瘫加腹黑。   杨初雪有些无奈,眸中流露出些许宠溺,很是怀念从前正儿八经的二弟,想想好像还是自己把他教坏了。   回到听香榭,杨初雪就吩咐下人拿些时下流行的话本来,然后又在书房找了一些相关学术的书籍,还有一些风土日志,人qíng地理。   从沁芳院回来她就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既不显山露水,又可以当一个受人尊敬的才女。从琴棋书画着手肯定不行,她自认为达不到大师学士的地步,虽说有些小技巧,但要真正论本事,她却是差得远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写书,只是写些什么书,却让她拿不定主意,按她的想法是写话本,但话本却属于杂书,若说消遣消遣还可以,想要达到受人尊敬的地步,却是万万不能的,说穿了话本也就是不务正业的书籍。   至于学术之类的书,现今社会尚文,儒家思想、中庸之道挺受chuī捧,格物算学之类,恐怕写出来也是鄙视的人之多,她这样的年纪,又是身份卑微的女子,身后没有任何靠山,若真写出什么思想政治,恐怕她这一辈子也都别想安生了,说不定还会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样的错误她是绝对不会犯的。   ☆、049、考科举   杨初雪揉了揉额头,感觉脑袋有点疼了,不过这些事总要一步一步来,现在就算是着急也没办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宁愿麻烦一点思虑周全,也不愿只图方便,留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机会的隐患。   不过她也没有烦恼多久,隔日,别院的管事就来汇报年节的支出细节,还有她不再府中的一系列qíng况,说着说着,杨初雪忽然灵机一动,指着那个采买的管事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采买的管事心里一惊,早知道小姐不是善茬,但也没想过会冲着自己来,仔细思索了一遍,发现没什么漏dòng啊,自从府里改了规矩,就算他想贪污,弄点小钱花都找不到路子,哪还有什么便宜可占,一想到这里,心中便定了定神,回答道:"从去年物价就开始上涨,与我们合作的是五福米行,小姐若是不喜,那我再去看看其他粮行,咱们万安县虽小,但老字号却有几家。"   "没问你这个,物价上涨我知道,我是问你可知物价因何上涨,去年咱们府上的庄子收成可好?进项如何?"杨初雪摆了摆手,心知这管事想岔了,简直把她当成洪水猛shòu了。   "这个......"王启文顿了顿,小心翼翼瞥了她一眼,仔细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去年雨水较多,咱们庄子上收成尚可,只是有些农户还是jiāo不出租子,南方那边发大水,现如今好些物价都涨得厉害,府上的进项也没有从前好。"   杨初雪思索了一会儿,心中顿有一个计划生成:"庄子上都种些什么,每亩的收成是多少?chūn耕快要到了吧?"   "回小姐的话,这个小人就不知了,庄子上的收成,都是老爷管着。"王启文悄悄瞥了王伯一眼,发现他正跟自己挤眼,刚要开口说的话,就变成了一个保守答案。   杨初雪听后也不在意,只似笑非笑瞅王伯一眼,看见他恨铁不成钢的气焰,心中顿觉一乐,他和自家儿子还真是没有默契。   "行了,没什么事了,后院空地里,你们帮我开出一块地来,闲杂人等免进。"杨初雪浅浅笑着,吩咐了一声,就让他们都退下,王启文是王伯的儿子,算不上她的心腹,他们的想法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无非是在老爷和小姐当中做选择,人之常qíng。   只是没想到,爹把府中把持的可真紧,虽说王启文回答的保守,但她相信这应该也是实话,别看香姨娘管着家,但外面的银钱、进项,竟是一文也沾不到边,难怪每次看账本,都是些府中的册子。   心中幽幽叹了口气,杨初雪感觉自己真相了,她那老爹还真渣,也让她更加认识到古代女人嫁妆的重要xing。   王启文和王伯出了院子,王伯一巴掌就拍到儿子脑袋上,褶皱地老脸神色愤恨,他咋就生出这么一个儿子:"蠢货。"   王启文略显委屈,他不是看着爹的眼色说话嘛,怎么还不高兴了。   "你又没做亏心事,眼珠子往哪转呢,小姐让你答啥就答啥,gān嘛还吞吞吐吐吐,你诚心想气死我是不是。"王伯越说越来气,他才不是那些小人物,眼皮子浅,跟了老爷一辈子,在府里有的是眼线,小姐对他们这些杨府老人,面子上虽说好看敬着,但实际却分得清楚呢,别以为他不知道,小姐在京城找了大路子,去的可都是她自己的人。   王启文也很无奈,俗话说的好,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也只是惯xing思维,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谁让他曾经有前科呢,却忘了今时不同往日。   话说这杨府谁没曾贪过小便宜,只看小姐盯着他那目光如炬的眼神,能让他不惊吗。   "行了,行了,先办好小姐吩咐的事儿。"自己是儿子自己知道,就是太小心谨慎了,做事守成可以,开拓却不足,往往大好的机会,都被谨慎过了头,否则又岂会跟他窝到别院来,为今之计也只有等以后在找机会跟小姐套近乎了。   不知自家老爹心中所想,王启文却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的眼中,女人毕竟是女人,又能有多大能耐,他还是想再加把劲,跟着老爷混,若是能当个掌柜,那他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且不管这对父子怎么想,杨初雪在他们都离开以后,急忙就去了书房,把相关农业是书籍整理出来,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她刚刚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先隐姓埋名写本相关农业的书籍,既不打眼,也不会被忽略,等有了一定的名誉地位之后在写其他。   只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做戏就要做全套,若她一个闺阁小姐写出这样的书,肯定会受人质疑,但若亲身经历就不一样,该庆自己幸前世从小在农村长大,爹不疼,娘不爱吗?什么农活都gān过,没想到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杨初雪当即便打定主意,先去府里的农庄看看,然后再在别院的空地里,用后世的科学种田法实验,等到秋收的时候,她也就有了写书的名目,虽说用得时间长了点,但此种方法却最为保险,可以说万无一失,哪怕将来世人皆知此书乃女子所作,对她也只会钦佩、敬服。   她可不会学什么世外高人,做事不留名,她要的可就是这些名誉呢,不过前提是得先找个大靠山,否则她怕会保不住自己,至于在那之前嘛,就先用别号把名声打出去再说,等到嫁人了以后,这就是她最大的一张底牌。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因为杨二爷一家客居杨府,杨初雪姐弟几人便找了个借口直到考试之前都没回去,香姨娘心中虽然不满,但奈何杨老爷大力赞成,她也无可奈何。   天大的事儿也没有儿子的学业重要啊,就连老夫人都拿不出一个错字,休想拿不孝说事儿,否则的话,就是她不慈了。   更何况杨老爷若是想儿子,直接去别院就成,孩子们回不回杨府根本没区别,他又何苦多此一举发表意见。   由于兄弟两个要科举,冯夫子对他们的课业更加严厉,常常挑灯夜读,就连喜得贵子,都没放松下来,姐弟几人每日下午的学习也就停了,杨初雪chūn耕完毕,剩余的时间就泡在了相关农业的书籍里,在她的信念里,要么什么都不做,要做就要做得最好。   考试的日子很快就到,香姨娘原本不放心想接他们回杨府,被杨老爷给挡了回去,杨府不比别院,就怕节外生枝,若是有个不小心,生个病,动个气,亦或者遇上什么意外的事qíng,那可就后悔都来不及。   杨初雪心中很满意,杨老爷难得办了一件明智的事qíng,杨二叔一家都住在杨府,谁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临到出门前,冯夫子细细叮嘱,虽然早已经说了考场的相关事宜,以及要准备的东西,但心里还是难免担忧,就怕他们缺什么少什么忘带了,杨初雪也好不到哪去,恍然回到了当初高考的时候,感觉压力很大,心里的担心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老爷紧张的不行,亲自把儿子送去考场,他本来就是一个粗人,生意场上的大风大làng他不怕,但轮到儿子考科举,顿时便束手无策了,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拘谨,痛并快乐着也是一种折磨啊。   这次考的是童试,完了之后,五月份考完乡试才算真正有了功名,把儿子送进考场,杨老爷就开始坐立不安。杨家几辈子没出过读书人,他心里急呀。   童试一共要考五场,一场一天,待到最后一天上午,杨初雪一大早就让人驾车马车在会场门口等着,杨老爷也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兄弟两从会场出来,杨荀盛神色恹恹的,身上虽有点邋遢,但气色倒还不错,杨荀朝却一出门儿就晕倒了,吓了杨老爷一大跳,急忙抱着儿子找大夫,结果一看才知,是他累得睡着了。   这次没有去别院,他们直接回了杨府,杨荀朝睡了两天一夜,就连饭都没有起来吃,杨荀盛也不成多让,回府洗完澡就睡觉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把香姨娘心疼的,哭的眼睛都肿了,杨初雪无辜成为pào灰被轰炸,冤啊。   不过她也乘机打了打边鼓,让娘去跟爹chuī枕头风,大弟平日顽劣,喜爱舞刀弄枪,身体素质自然是好,二弟只知读书习字,身体薄弱也不锻炼,如今这一考科举,平日里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相信为了儿子的身体着想,爹应该不会吝啬给弟弟请一位习武的师傅吧,现如今才三月份,考五天就这样,那等到五月、八月考九天,那岂不是还要出人命了。   杨初雪这时候还不知道,八月份的考场,还真有出人命的呢,不过这些对他们来说都太遥远,弟弟们能把乡试考完,她就感觉就很不错了,这童试的成绩还不知道成绩咋样呢。   ☆、050、放榜了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意料之中兄弟俩都考中了童生,现在有了个称号叫秀才,杨老爷很是得瑟了一番,八撇胡子一翘一翘的,就连走路都带着风,逢人就夸自家儿子好,杨二爷嫉妒得眼眶发红。   令人惭愧的是,杨荀盛得了个倒数第二,差一点点就榜上无名,不过运气这两个字还真难说,倒数第二总比落榜好。   杨荀朝成绩到还不错,虽然也是一百多名,但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这已经非常难得。   接到发榜的消息,杨老爷立马派人给冯夫子去信,当天便收拾行礼,把儿子打包到别院,尽管他心里很得瑟,有心想要四处炫耀一番,但孰轻孰重却分得清楚,五月份还要迎接会试呢,儿子功课可不能那下。   杨初雪也赶紧收拾行礼跟着,她相信,若是自己不提,爹绝对会把她忘光到山的另一头,现在天大地大,也只有他的儿子最大。   香姨娘心中不满,儿子去别院她理解,女儿去凑什么热闹,几个月都没回来,这才住几天就要走,她这当娘的心里难受啊......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杨初雪幽幽地瞅着香姨娘,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如果我不跟着,弟弟们读本就辛苦,下人们伺候不好,冷了、累了、吃不好,睡不好,可该怎么办啊。"   瞧这一句话说的,香姨娘连考虑都没有,立马就给女儿放行,同时还不停叮嘱,一定要照顾好弟弟,转变之快,简直令人咂舌。   杨初雪感觉很无语,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陪娘,毕竟好几个月不见了,心中实有几分想念,只是现如今杨府水涨船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但对商贾之家来说也很不得了,杨老爷大肆宴,杨府的门槛只差没被踏破。其中提的最多的,却是他们姐弟三个的婚事,就连县太爷的夫人,也来凑了一把热闹,以一副很看得起你的语调,说是把家中庶女,配给杨府二公子,说起来还是杨家高攀了,一个商家的小小秀才而已,搭理他是看得起他呢。   杨老爷嘴上带着笑,心里却在冷哼,以儿子学业为由婉拒,他的眼界高着呢,儿子才九岁,就能中童生,放眼万安县能找得出几个来,今年五月还要参加乡试,区区一个庶女,就想把他儿子定下,简直做梦。   杨初雪也跟着沾了光,随着杨老爷心态转变,自是想把女儿嫁得更好,前来给子女求亲的人,均被他拒之门外,于是香姨娘就遭了殃,这也是杨初雪为何急着去别院的原因,实在不耐应付这些。   更何况,此时杨府的地位高不成,低不就,真正的官宦之家,又哪能看得上他们,大多是同县太爷夫人一样,无可无不可想用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庶女来联姻,杨老爷又岂会让他们得逞。   别院的日子快如流水,兄弟两一口气埋进屋里,一个脑袋简直恨不得当成两个来用,杨初雪更是没有闲着,京里的铺子已经上了轨道,随着季节转变,她又设计了几身儿衣裳,整个京城云裳坊独占鳌头,商场上暗涌激流,不过这些都与她没关系,找颗大树好乘凉,选择跟靖安侯合作,果然对了。   乡试的日子很快来临,有了第一次考试经验,这一次准备起来有条不紊,杨荀盛更是轻松适闲,头戴玲珑白玉簪,身穿金丝纹锦袍,手上还拿了把玉骨七折扇,他这哪里是科举,简直就像是郊游。   杨初雪看见他的妆扮就噎了一下,亏她心里还担心呢,没想到他的心态倒是好,挺有自知之明。   杨荀盛双手一摊,无辜地眨了眨眼:"我知自己的斤两。陪朝哥儿去走走过场。"   冯夫子一听,顿时一口气没喘上来,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感qíng自己这两个月是帮他白补习了,转而把头一偏,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细细叮嘱起杨荀朝来。   杨荀盛摸了摸鼻子,挺直了身子当背景板儿,尽量减低他的存在感,暗想他是不是张扬了点儿何止张扬,简直就是嚣张。   杨初雪目光如刀,冷冷看了他一眼之后,转头对杨荀朝说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今年考不中,就等过几年再说,你现在还小。"   "我知道,姐姐。"杨荀朝淡淡一笑,清冷的声音如珠落盘,稍显嫩稚的脸庞,已初据成人的儒雅,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当代文人的风流,好一个芝兰玉树的少年郎。   没过一会儿,杨老爷也来了,马车已经在别院门口等候,看见自家儿子,他倒是没说什么,只隐隐露出些许担忧。   父子几人上了马车,杨初雪便和冯夫子道别,转身收拾东西回了杨府,乡试不比童试,虽然只考三场,但每场却有三天,上一次朝哥儿就差点没脱一层皮,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准备,等他们回来补补。   九天的时间转瞬而过,这两个月的锻炼没白费,兄弟俩状态虽然不是很好,但至少都走着出了考场,杨荀盛看起来除了憔悴一些,依旧风流倜傥,对于科考结果,仿佛压根没放在心上,众人对他也不抱希望。   只是谁都没想到,等到放榜的日子,他的名字赫赫站在榜中央,成绩竟然还不差,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连他自己都不知是怎么考中的,反正遇到题就答,想到什么就写,心里一点压力都没有,做梦都没想到,就这儿竟然还能高中,乐得他几天都找不到北。   杨荀朝成绩则差一些,比杨荀盛还落后几十名,心里差落有些大,qíng绪有些低落,尽管大家都劝着他别在意,但他的脸上却依旧不见笑颜,没有丝毫中榜的喜乐。   看见弟弟如此,杨初雪心中一默,便知道原因为何,他们兄弟两一起上课,夫子讲的都是一样的东西,盛哥儿顽劣,把考试当儿戏,二弟面上不显,心里肯定把责任压在了自己身上,只是有的时候,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错,他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杨老爷当天便下令摆宴庆贺,整个杨府极为热闹,就连爱挑刺的老夫人都颜色和悦,杨二爷更是不用说了,自从兄弟俩考中科举以来,他的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弯,把人别扭的,还以为他转xing了。   杨荀朝神色淡淡的,浅笑着和众人寒暄,清浅的笑容透着几分空灵与俊秀,莫名的,杨初雪就是知道,二弟此时qíng绪不高。   华灯初上,晚宴结束之后,杨荀朝便以累了为由先行离开,杨初雪见状赶忙跟着,心中感觉颇为无奈,别看二弟跟小大人似的,但到底也才九岁,还有些小孩子心xing,一向顺风顺水过惯了,今次对他的打击恐怕很大,她可不想让他们兄弟以后因此而产生嫌隙。   来到小花园旁,杨荀朝独自站立在月光下,显得有一些清冷,有一些寂寥。   "我就知道你没回去。"杨初雪浅浅一笑,从花园后的假山石边走了出来。   "姐姐。"杨荀朝眼帘微微下垂,呐呐喊了一句,便不再出生声。   "怎么,盛哥儿考中你不高兴了?"   "没......"   "那你为何板着张脸。"   "我没有。"杨荀朝无力地反驳,扯出一个僵硬地笑容。杨初雪立马瞪他一眼:"快别笑了,难看死了,你就这点儿出息?"   "才不是。"   "不是你现在是gān嘛呢?伤悲chūn秋?"   "姐......"杨荀朝有些无奈,原本心qíng不好,打算出来散散心,但一碰到姐姐,他就知道完了,每次跟姐姐说话都能被噎得哑口无言,弄得他一点儿qíng绪也没了。   ☆、051、训二弟   "行了,瞧你这样子,焉儿里吧唧的,还是我弟弟吗?区区小事都经受不起,将来如何在官场行走。"   "我......"杨荀朝迷茫地向着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神色间就好像一个失去方向的孩子。   杨初雪见状心中一疼,弟弟从来都温文儒雅,傲睨自若,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急忙上前几步拉住他的手,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柔声道:"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监考老师习xing不同,阅卷的答案自是也不同,如今你们两个都高中,将来一起去官学不好吗,还可以互相帮衬。"   杨荀朝低垂着脑袋也不说话,杨初雪柔和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换来了一个怒视,接着又说道:"记得冯夫子的批阅吗?你们对的答案我也看过,盛哥儿显得过于激进,你则中规中矩,一般来说,你的答案较好,但你可曾想过,考场上中规中矩的人有几何?"   杨荀朝摇了摇头,沉思起来,杨初雪心中一松,只要弟弟不是刚才那副模样就好,笑了笑,说:"答题时,你可是犹豫不决?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八面玲珑,四面讨好,答案写的模棱两可,怎么看都是对的,我还记得对题时,冯夫子可是对你赞扬有加,说你的文章出彩,笔尖风流呢。"   杨荀朝微微一怔,愣愣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杨初雪抿嘴一笑,斜看他一眼,调侃道:"现在可知错在哪儿了?"   "错在太过圆滑。"杨荀朝苦笑一声,重重吐了一口气,此时若还不知错在哪,他就枉为读书人了,尽管还是有些不甘,但却没了先前的颓废之色。   "现如今你们也考完了,明儿去跟爹要些产业吧,自己学着管理,先不要说拒绝,我知官家不可行商的律令,但哪个达官贵人没有自己的产业,要做官,先做人,官场上的水深着呢,我这儿有几个方案,原就打算给你跟盛哥儿弄铺子,现在你们自己拿去,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这......"杨荀朝皱了皱眉,爹若知他管铺子,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杨初雪轻轻一笑,仿佛知他心中所想:"你若连这儿都搞不定,就别跟我提什么做官了,难道想学着冯夫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吗?"   "姐——"杨荀朝板起了脸,眼中闪过一抹不赞同:"冯夫子学问是好的,对弟弟也尽心,还望姐姐以后不要这样说他。"   "行了,我知道了,尊师重道是好事,冯夫子的心意我领,若不是为了你们,他早就去了京城,但是......"杨初雪顿了顿,紧接着面色一冷,疾言厉色道:"但是你也要明白,尊敬他却并不代表赞同他,你将来是想当清官、闲官,还是想当大官、权臣,有原则是好,但若不知便通,将来你还是继承家业吧,省得去了官场连累家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荀朝浑身一震,急急地说道,心里为姐姐的误解有些委屈。   "我知你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也不觉得他有错,你可知官场最重要的是什么?"   杨荀朝愣了一下,目光转而变得坚定,唇边挂起一丝希翼地笑容,声音慡朗而坚决,铿锵有力地说道:"清廉、公正、爱民,当官就是要为黎民百姓做主。"   "我教你的东西白学啦——"杨初雪呆了呆,qíng不自禁怒吼出声,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她这才几个月没管他们,竟然都长成歪脖子树了。   杨荀朝吓了一跳,气势弱了下来,惴惴地瞥了她一眼,悄悄退后几步,不怕死地道:"难道不是吗?"   杨初雪怒极而笑,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生气,要冷静,她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忍不住说出什么恶言来。   "你说的对,当官要清正廉明,你去给我看看史记,这样的大官有几个,善始善终的又有几个,若你依然坚持,姐我也不说什么,只当自己命苦,将来在夫家受了委屈,也是自己活该,怨不得谁。"   "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难道姐想让我当贪官,就如王大人和刘大人一般。"杨荀朝也怒了起来,面上露出许厌恶之色,王大人就是县太爷,想将庶女许配给他的那一位,刘大人则是茶引批验所大使,杨老爷每年上供的钱都不知几何。   "你若当真这样想,不去当官也罢了,王大人和刘大人算什么,你只能看到这点东西吗?"杨初雪气不打一处来,忽然有些庆幸今晚自己跟出来了,否则就凭二弟这样子,去了官学,还真不让人放心。   其实心中也有些自责,是她太忙疏忽了,记得刚见二弟时,就是一个小酸腐,他这样的年纪,最容易染上色彩,好不容易跟她学得有模有样,又被冯夫子掰弯了,当真害人不浅,难怪她对那些读书人始终提不起好感。   "《资治通鉴》背熟了,背透了,全都看得懂了吗?我并不是说清正廉明有错,只是想让你明白,什么叫量力而行,什么叫立场坚定,官场上的派系很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一步错,满盘皆输,你这样的身份,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若是只想忠君爱国,不站队,不讨好,除非你能一举拔得头筹,中个状元来当当争取面圣的机会,否则一辈子也别想出头。"   "......"   "更何况。"杨初雪瞥他一眼,目光露出些许不屑:"就你这斤两,不是姐姐说你,就算出了头,恐怕也讨不了好,站在风口làng尖,还不知有多少人来下绊子。"   "......"   "先别急着反驳,今朝以来一甲三名,你可知他们都是谁,背后有着哪些人,谁默默无闻了一辈子,谁又高官厚禄享之不尽,当你拜师的那天起,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就像你的答卷一样,你想让所有人都满意,绝无可能。"   杨荀朝面色惨白,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他的梦想,杨初雪的话对他的打击无疑很大,撕碎了粉饰的太平,把残酷摆在眼前,一些从未想过的问题蜂拥而出,只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姐姐如何知道这些?"   杨初雪冷冷一笑,面上虽然不显,心里不禁一松,二弟知道问问题,想必是想通了,既如此,她也不介意来赚一把同qíng泪,淡淡道:"爹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将来必是要我嫁去京城做妾,不打听一点消息知己知彼,难道要跟大姐一样吗?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这话题就扯远了,不过男子一般都不理内院事儿,哪怕男孩儿也一样,见到姐姐如此神色,杨荀朝立马就急了,心里惭愧的恨不得找个地dòng钻进去,亏他还想当官做主,思虑却还不如姐姐周全,若连家人的保不住,那他还考什么科举,当什么官,当真本末倒置了。   "姐姐别伤心,是弟弟的错,多谢姐姐教诲,弟弟以后不会了。"   杨初雪面色一缓,作势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qiáng作欢笑地看向他:"你不怪我就好,爹娘把你保护得太好,冯夫子为人又太过迂腐,心里只懂得做学问,我不想你将来也这样,宁愿你现在面对残酷,也不想你懵懵懂懂,等到吃了亏,上了当,才知道何为对错。"   "谢谢姐姐。"杨荀朝身子一僵,接着又有些释然,犹豫了一会儿,第一次主动挽起姐姐的手臂,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我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杨初雪心中一暖,暗道这次感qíng投资赚发大了,佯作生气,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训斥道:"也不许钻牛角尖,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和盛哥儿互相扶持,将来官场上的道路,还怕走不远吗?"   "是——姐姐教训的是,弟弟知道了......"杨荀朝拉长了声音无奈应道,心中却暗想着,难怪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当真不欺我。   这一话题告一段落,杨初雪柔柔地看着他,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裳,关切道:"外面风凉,别站太久,回去好好想想,明儿记得备礼去跟冯夫子道谢。"   "我知道了,谢师礼爹娘早准备好了,只是弟弟心中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姐姐解惑。"   "何事?"杨初雪挑了挑眉,心中感觉有些好笑,朝哥儿到底是小孩子,这才刚缓过气来,就跟她玩起心眼儿了。   "弟弟只是好奇,姐姐为何都不担心大哥,虽说这次成绩好,但,,,,,,"杨荀朝顿了顿,接下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是想说盛哥儿顽劣,惹了祸事怎么办吗?"杨初雪有些失笑,感qíng二弟这是不服气了,斜看他一眼,笑着说:"就你大哥那没心没肺,见风使舵的本事,你担心他能惹出什么祸事?"别看二弟成熟稳重,但书读得太多,原则xing太qiáng,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掰过来的,但大弟就不一样,把爹的圆滑遗传了个十成十,审时度势是好手,就算惹出祸事,问题也不会太大,所以杨初雪压根就不担心。   杨荀朝被噎住了,难道见风使舵也是优点?   作者有话要说:杨荀朝憔悴了。o(∩_∩)o   ☆、第五十二章   接下来的日子,杨荀朝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若说他以前是一位芝兰玉树、温润如水的少年郎,一眼望去清澈见底,就好似涓涓溪水给人一种清慡、透彻的感觉,那么现在则变得含蓄、内敛,整个人都沉静下来,沉淀着一种说不出味道的风华。   他办事的效率很快,不到半个月时间,就从杨老爷那弄来了六个庄子,八个铺子,其中他和杨荀盛一人两个庄子,三个铺子,杨初雪也跟着沾了光,分到两个庄子和两个铺子。   拿到产业的那一霎那,杨初雪狠狠郁闷了一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初,她弄点产业多难呀,拖了好几个月才办好,到了弟弟们这儿,杨老爷还真是大方的可以,分分钟就把他搞定了,还好的捡好的给,庄子、铺子,都是收益良好的产业,拿到手上只需管理,压根不用费什么jīng力,哪像她曾经去京城创业举步艰难。   不过,总的来说也是好事儿,有钱不拿白不拿,弟弟们的心意她领了,至于杨老爷嘛,哪边儿凉快哪边儿去吧,虽说产业是他给的,但杨初雪相信,若是没有弟弟们当说客,恐怕这一辈子,他也生不起再给女儿弄点嫁妆的心思。   心中微微有些惋惜,她写的计划书,算是派不上用场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杨老爷给的产业其实也不错,尽管按照自己的计划会更好,不能借此来锻炼弟弟,但做什么事总要一步一步来,杨家根基浅薄,现在已经出了两个秀才,需知枪打出头鸟,太出彩了也不好。   时间一晃而过,冯夫子早在放榜没多久,便带着妻子和儿子去了京城,如今他可算是功德圆满了,不仅有了两个得意弟子,还有了嫡长子,在万安县的这段时间,也不算白耽误。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担忧,生怕没了自己盯着,弟子们会因为杨老爷而染上铜臭味,殊不知,在他不知道的qíng况下,杨初雪早就给弟弟们洗脑,他的担忧,绝对会成为现实。   夏季悄悄来临,六月的天气渐热,收好夏季衣裳设计图,杨初雪微微松了一口气,总算了了一件事儿,现在唯一令她头痛的,却是秋jú从京里传来的消息,靖安侯果然不能小看,竟然只凭蛛丝马迹,就查到万安县头上,不过幸好没有心存恶念,否则的话,她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去把宫嬷嬷叫来。"杨初雪揉了揉额头,秀美的脸旁露出些许疲惫,再次翻开书下压住的信封,取出一页薄纸仔细翻看,那是秋jú今日才来的信函。   "是,小姐。"漪红抿嘴一笑,转身走了出去,此时的她早已没了从前的小家子气,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沉稳,竟是比香姨娘房里的jú花还有架势。   没过一会儿,宫嬷嬷来了,进门后先福身行礼,然后才淡淡地看向她,褶皱的脸庞看起来几分严肃,平缓的语调一丝不苟:"小姐叫老奴来,可有什么吩咐。"   杨初雪轻轻一笑,心中有些无奈,宫嬷嬷什么都好,就是太重规矩:"嬷嬷你看。"   杨初雪也不隐瞒,说着便把信递给了她。   宫嬷嬷眉头越皱越深,看完信,平平整整放在书桌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很客观地指出:"靖安侯既能查到万安县,就能查到你头上,若被锦绣坊的人得知,这日子就别想安生。"   "我知道,原想靖安侯不会查,是我自以为是了。"谁又想得到,他会把自己的赚钱生意,bào露在别人眼皮底下,换了其他的人,恐怕遮掩都来不及。   "不一定是他。"宫嬷嬷沉吟了片刻,淡淡地说道。   杨初雪心中一惊:"此话何意?"   "小姐心中已有定论,又何须来问我,事已至此,眼下还看怎么解决。"   杨初雪心念一转,接着露出一抹苦笑,事qíng的前因后果不难猜测,是她太大意了,算到了靖安侯的举动,却没算到下面的人,忘了大家族里龌龊事多,那些人看见肥ròu,哪有不叼一口的道理,哪怕靖安侯贵为侯爷,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她果然还是太嫩,心中定了定神:"我想把凤姑娘和齐夫人推出去。"   "凤姑娘......"提到她的名字,宫嬷嬷眉头就皱了起来,顿了顿道:"恐怕不妥吧......"齐夫人是良家妇女,又有一手好手艺,推她出去做生意倒还行,但凤姑娘这身份......   "宫嬷嬷放心,别院的周管事年轻有为,家中只有一个老母和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听说和凤姑娘相处的还不错。"   宫嬷嬷眼眸闪了闪,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没有小姐默许,别院的管事又怎能和内院女眷扯上联系,只是此风不可长,若以后谁都这样,那家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此事若传了出去,她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既然小姐有了主意,唤老奴来何事?"宫嬷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杨初雪微微一笑,下巴略一扬起,露出一抹自信的光芒,侃侃而谈起来:"做媒这事儿我不在行,还要烦劳宫嬷嬷多cao点心,凤姑娘此生注定无子,周管事发妻早逝,还有儿子养老送终,与她互结连理,岂不是良配佳偶。"这是她早在去年与凤姑娘深谈之后,就做好的打算,不安定因素,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想到此时反倒帮了大忙。   宫嬷嬷极其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原来小姐早在去年就开始布局,难怪周管事能力出众,小姐却没让他去京城,本以为是家有老母幼子的缘故,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她该称赞小姐深谋远虑吗?   此一事qíng告一段落,宫嬷嬷第二天就开始办理,凤姑娘也不扭捏,尽管知道是杨初雪为了钳制自己,但像她这样的风尘女子,早在年幼之时便被灌了绝育药,如今可以有个新的身份,有夫有子,有份安定的生活,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不到几日时间,她便和周管事换了庚贴,由于杨老爷胆小怕事,请人的时候遮遮掩掩,早就帮她弄了新身份,此时倒也没有多麻烦,婚期就定在六月底,用杨初雪的话来说,就是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靖安侯那还不知怎么回事呢。   齐夫人也在她的建议下搬出别院,并且还花大价钱把隔壁院子买了下来,虚虚实实,光明正大站在别人眼前。   一切准备就绪,跟杨老爷汇报了一声,杨初雪就开始忙起夏收了,心中感觉挺欢乐,有时候便宜爹还真好用,有他帮忙,可比自己瞎忙活快多了,并且还做得天衣服fèng,就凭他的人脉和钱财,万安县的土霸王,可不是白当的。   二姐夫也在此时去了京城,参加九月的科考,自从杨家兄弟考中秀才,他立马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再也不四处蹦达了,动不动之乎者也,就仿佛他高人一等一般。   杨老爷这次很大方,夫妻两前来拜别,他不仅没有任何刁难,还拿出三百两银子给他做路费,张秀才嘴上说着不要不要,杨静瑶眼疾手快接了过来,接着张秀才就不吭声了。   只是在杨老爷看不到的地方,却板起了脸来训妻子,你说别人看不见也就罢了,偏偏杨府的下人都在,还不小心让杨初雪给碰上,听听别人都怎么说,张秀才多好一个人呐,品xing多高洁啊,杨老爷给他银子,竟然都不想要,还因为此训诫妻子,真是一个刚正不阿、傲骨风流的读书人啊......   杨初雪心里一阵憋屈,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极品,气得她简直想要爆粗口,妈/的,不想要,早不吭声,二姐接银子时gān嘛去了,现在却来放马后pào。真不高兴,回去关起门来自己说,在杨府里面瞎嚷嚷,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立马拉来弟弟做反面教材,杨初雪说:"若是你们以后像他这样,就别认我这姐姐了。"   兄弟俩心中一阵汗颜,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开玩笑,若像张秀才那样,他们还活不活了,其他的不说多了,就两字:丢人。   ☆、第五十三章   靖安侯府   靖安侯脸色铁青,如雕刻般的五官棱角分明,细长的眼眸淡漠而冷冽,蕴藏着锐利的眼神,削薄的嘴唇紧抿,年纪看起来虽说才三十不到,浑身上下的风华,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在他的下首方,恭敬站立了一位五十上下的老人,额首微微下垂,锋利的眼神内敛,沉稳的脸庞面沉入水看不出一丝qíng绪,半恭的身子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背后,从他面对靖安侯的态度,一看就知是一位训练有素的管家,并且还深得信任。   正前方,左右两侧,分别还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衣着华贵,五尺长的身高肚油肠肥,趾高气扬地指着另一个明显低人一等的男子叫骂,恶狠狠的语气,若不是还有旁人在场,恐怕他早就动起手脚了。   说来也奇怪,那名被骂的男子,脸上始终都带着笑,人说啥,他是啥,既不见生气,也不见害怕,就仿佛被骂的人不是他一样,只有遇到切身利益的问题,才会绕个弯子堵回去,态度看起来虽然恭谦卑微,但眼眸里的神色,却显示着满不在乎,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有恃无恐。   殊不知,他越是这种态度,对面的男子也就越生气,嘴上的叫骂也变得口不择言起来。   靖安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冰冷的眼眸闪过一抹黯沉:"住嘴,一个一个说清楚。"   "姐夫,你可千万别听他的,给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违背您的意思。"听靖安侯那样一说,胖子立马就急了,赶忙焦急地辩解道。   站立在旁边的青年顿时恍然大悟,脸上的表qíng透着几分了然,原来是妻弟,难怪这么嚣张。   若是杨初雪在这儿,肯定会大吃一惊,还道那笑脸青年是谁,却原来正是她派去京城的管事之一。   早之前她就给京城去了信,只是路途遥远,过了个把月才到,秋jú接到信之后,立马就知人善用给杨杰派了这差事,只看此时他的表现便知,小姐的选择没错,别看杨杰这小子滑溜,却很有几分小聪明,跟着杨老爷久了,别的本事没学到,能屈能伸,看脸色却十分拿手,这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没有一定的能耐,他能忍得住吗。   再说那杨杰这会儿,虽说心中有恃无恐,但他却明白得很,云裳坊的利益,还没大到能使侯爷让步,现在是在靖安侯府,不管谁对谁错,只要侯爷没问话,他若是开口反驳,那就是打了靖安侯府的脸,从今以后他也别想在京城混了,先不说侯爷会怎样,小姐首先就会把他给撕了。   略微斟酌了一下,杨杰微微一笑,极为恭敬地说道,态度和面对胖子时判若两人:"侯爷明鉴,我等初来京城乍到,人生地不熟,一切都要仰仗侯爷庇护,主人并非有心隐瞒身份,只是这......"   杨杰顿了顿,话弯一转:"相信侯爷也明白云裳坊的价值,当初来京城主人便说您是一条真汉子,敢冒天下大不晦,让小人等寻得您合作,主人并非不愿出面,只是京城里的水太深,先不说云裳坊如何,只说锦绣坊和四季坊,我们这升斗小民就一个也得罪不起,主人说了,既然选择与您合作,那我们也要拿得出诚意,除了侯爷之外,再不会同其他人联系,我等自问在京城小心翼翼,只是这位大人......"   杨杰瞥了胖子一眼,话音未落,那胖子就跳了起来,骂道:"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侯府谈条件......"   "让他说完。"靖安侯冷哼一声,重重磕了一下茶碗儿,淡淡的眼神一扫,那胖子立马收声。   "侯爷果然英明,那小人也不绕弯子。"   拍了靖安侯一个马屁,杨杰接着说道:"路行千里只求财,主人也是一样,咱们平民老百姓,既不能独当一面,也招惹不起大人物,只想在侯爷庇护下赚点小钱,主人说过,京城虽好,却不是故乡,能打开一条路面最好,实在不行,就收拾包袱还乡,反正不许给他带去麻烦,否则的话他又是何苦来哉,本不缺这几个钱,为此招惹上是非,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小人说话比较值,还请侯爷见谅,咱们这也是被bī无奈啊......"   杨杰这话说的极为漂亮,只字不提那胖子如何,先点明侯爷的重要xing,再说明自己的立场,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靖安侯还不能说出一个错字,商人唯利是图是天xing,你自己庇护不了人家,难道还能怪人撤出吗?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这是暗讽他无能呢。至于那胖子嘛,靖安侯的家事,又岂是外人可以cha嘴的,相信靖安侯心中自有定论,杨杰的优点,好就好在知qíng识趣懂分寸,哪怕只是区区小事,靖安侯也要领他一个qíng,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这话说起来,倒是本侯的疏忽了,让你主子放心,本侯一定会彻查清楚,云裳坊是本侯的产业,与国公府无关。"靖安侯面色微沉,低哑的声音富有磁xing,有着说不出味道的任重感,就仿佛只要是他说的话,就绝对会一言九鼎,让人忍不住要去相信。   杨杰心中满意了,暗叹小姐还真是测算无遗,哪怕身在千里之外,都把这京里的形势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们的确是小人物,但靖安侯的处境也不是真的那么好,和则双赢的局面,他又何乐而不为。表面看杨杰是来告状的,但实际又何尝不是警醒,没查出什么倒好说,倘若当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个qíng,靖安侯无论如何也要领,说不定将来与靖安侯府的联系,又可以更进一步了。   "姐夫,你怎么能听他的,靖安侯府若是被如此小人捏拿住,将来如何在京城立足,姨父可是......"杨杰心中高兴了,可是有人却怒了。   "住嘴。"靖安侯厉声斥喝,打断胖子的话,杨杰浑身一抖,打了一个激灵,赶忙鞠躬哈腰:"侯爷还有事要忙,小人就先行告退了,主人那还有一桩小事想求侯爷帮忙,若是得闲,还请侯爷抽个空,小人改日准备好了再来。"   杨杰这话一说,不仅那胖子,就连靖安侯身后的管事都变了脸色,区区一个下人,竟敢如此跟侯爷说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这就不是不知分寸了,简直就是放肆,谁给他的这个胆子。   "行,改日你备好拜帖,空了本侯会着人吩咐。"靖安侯并没有考虑多久,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应了下来。   杨杰擦了一把冷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急忙恭敬行了一礼离开书房。想不通小姐有何事烦劳侯爷,并且还非要他在侯爷怒气正盛的时候说,吓死他了,不过小姐的心思难懂,他也从没看透过,希望这次办的事儿,能让她满意吧。   "侯爷。"靖安侯身后的管事唤了一声,眼神略带不赞同,只是上下尊卑有别,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紧皱着眉头,显示他的不满。   "梁叔无需介怀,本侯心中有数。"靖安侯面色一缓,颜色和悦地说道,对待梁叔的态度,和刚才天差地别。   "姐夫,你这是自降身份,他算个什么东西,你竟然对外人比对国公府还好,我们可才是一家人。"胖子跳了起来,理直气壮地指责。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靖安侯冷冷一笑,一家人,有这样的一家吗?不仅断他前途,还要绝他后路,已经把他bī到商贾一流,竟然还想要断他财路,真是他的好妻子,好妻弟啊,只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想起稚龄幼子,靖安侯紧紧拽起拳头,一腔怒火不知道往哪发泄。   深深吸了口气:"成章想做生意,怎不早跟我说,我身边儿正缺人呢,你是二婶的亲侄子,原还怕她责怪我会带坏你,既然二叔有心,若你能说通岳父大人,就来我身边帮忙吧。"   李成章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么顺利,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以前他可是想尽办法,都没在生意上cha上一手,今儿那小子来闹一出,也算是意外之喜,立马喜形于色道:"姐夫放心,爹早有这打算,姨父也同意,只是不好来跟姐夫说,姐姐原也只是想叫我锻炼锻炼,所以才去查那云裳坊的低,既然姐夫发了话,那弟弟以后可就跟在你身边儿学习了。"   李成章自顾自地说着,没发现靖安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的震惊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原来竟有这那么多人参与,他该庆幸妻弟没心眼儿吗?查云裳坊的低,亏他好意思说出口,云裳坊是谁开的,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说白了,也就是要查自己,   "你先下去吧,看看你姐姐,她最近睡眠不好,你多陪她说说话。"靖安侯淡淡地说道,尽量压制自己的怒气,心知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真是他的好亲人啊......   李成章得到满意的答案,笑嘻嘻地告辞了,若不是有求于人,谁愿意面对这脾气古怪的姐夫,求他都不来呢,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侯爷,成少爷不学无术,您把他在带身边......"李成章走后,梁叔担忧地看着靖安侯,向来平静的双眸,闪过一抹心疼。   "无事,把今天的事qíng查清楚,与其让成章胡来,还不如带在身边,至少有我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淑仪她......"靖安侯低低一笑,空气中泛起苦涩的味道,紧闭上双眼,遮住复杂的qíng绪,过了片刻才说道:"府里的人该打发打发了,今晚去碧荷院歇着吧,以后妾室的附子汤都停了,谁先产下儿子就升谁做侧室。"   "是,侯爷。"梁叔喜不胜喜,靖安侯才一说完,他就急忙去办事儿,走路的步伐都轻快许多,跟阵风似的,瞬间便不见了人影儿,就好像生怕他反悔。   看见梁叔的表qíng,靖安侯浑身一松,忽然发现其实做决定也没那么难。   当初的自己年少轻狂,父亲早逝,母亲受不住打击也跟着病逝,只留下几位忠仆和他在大家族中步步为营,选择经商一途,不知道受了多少阻拦,谩骂,只有淑仪在旁支持,现在想想,二婶可不就是怕他走仕途,抢了国公爷的风头,才派淑仪来身边儿的吗?否则偌大的国公府,二婶的远房侄女又岂能和他巧遇,继而相知相许。   其实早该猜到的,不是吗,只是心中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忽略,总是念着那年少qíng分,想着对她好一点,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殊不知,既能得寸就能进尺,夫家总比不上娘家亲。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他也累了,再多的qíng份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外面的事都忙不过来,家里还闹心,由她去吧,只是或许,他真该多几个庶子了......   ☆、第五十四章   杨初雪收到京城的来信,已经过了八月,杨宛如也早在七月中旬,坐着一顶青衣小轿进了侯府,没有欢送,没有喜乐,也没有人来人往的宾客,同样是妾,和杨碧涵出嫁的场面相比,这简直就是寒酸了。   杨宛如哭着上了轿子,老夫人心肝ròu心肝ròu的喊着,杨初雪冷眼旁观,没有丝毫同qíng心,自己选择的路,就要自己承担后果。只是二叔一家的脸皮,她心中着实佩服,就连女儿出嫁,都从杨府出发,一般人能做得出来吗,真是不要脸也不要皮了。   不过爹都没说话,也轮不到她来质疑,此时她正烦着呢,盛哥儿、朝哥儿都去了官学,她就不能以弟弟为借口去别院了,没自由啊......   愁......   不过幸好夏收已经完毕,水稻也已经cha了秧,否则她还有的忙了。   "小姐,香姨娘叫您过去。"漪红敲了两下门,轻声在外面儿唤道。   杨初雪懒洋洋把手上的书本放下:"哦,知道了。"说着便缓缓起了身,心里忍不住一声叹息,她现在最怕就是香姨娘了,真烦恼,自从弟弟们水涨船高,香姨娘的唠叨就没停过,不是东家公子,就是西家相公,要么就是谁谁谁家有权有势,好像生怕她嫁不出去似的。   刚来到飘香院门口,就发现娘有来客,杨初雪急忙顿住脚步,脑袋迅速运转,暗想着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三小姐,您来啦,香姨娘正等着呢。"还不待她想完,一个小丫鬟就高喊出声。   杨初雪郁闷至极,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满是不甘地向屋里走去。   香姨娘看见女儿眼睛一亮,翩若惊鸿,肤如凝脂,一袭浅蓝色纱衣,更是映衬着她的脸颊娇艳yù滴,虽是未施脂粉,却自有一股清雅高华之气,美得令人简直自惭形秽。   "雪儿快来,娘跟你介绍。"香姨娘笑着拉过女儿,手指着旁边一位三十多岁,略显富态的女人说道:"这位是周夫人,她家有个女儿比你大一岁,去年就已经嫁人了,人家周小姐可是真正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以后你们见着面儿了,可要好好跟人家学习学习。"   "见过周夫人。"杨初雪温婉浅笑,微微福身行礼,柔和地嗓音婉转动听,丝毫看不出刚才还正生着气,只有旁边伺候的丫鬟心中汗颜,小姐变脸的速度,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哟!这就是三小姐吧,长得可真俊,香姨娘你可真有福气,可惜我家那女儿嫁了人,否则你们肯定聊得来,别说什么学习不学习,弟弟都中了秀才,姐姐还能差到哪去,互相探讨还差不多,我家那女儿呀,最喜欢有才气朋友了。"周夫人亲亲热热地说着,那态度对杨初雪简直比对亲女儿还亲,从手上摘下一个镯子,便要给她戴上:"我也没带什么见面礼,这镯子还是我当年的陪嫁物品,长者赐,不可辞,三小姐你可别嫌弃。"   杨初雪二丈摸不这头脑,周夫人这是上演哪一出,一、不是结亲,二、不是见长辈,三、互相的关系也不是顶好,送给她这么贵重的镯子,直觉的,杨初雪认为,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不过这种事qíng也轮不到她来决定,淡淡看向香姨娘,做出一副乖女儿模样,等待她的示下。   "这......"香姨娘犹豫了一下,明显她也吃一一惊,没想到周夫人会送这么重的礼:"雪儿年幼,镯子是夫人嫁妆,她哪里当得起如此厚礼,夫人快快收回去。"   "一个镯子而已,难得我和三小姐投缘,关你什么事儿。"周夫人佯怒,瞪了她一眼,接着对杨初雪说道:"还不快点戴上,再拒绝我可是要生气了。"   香姨娘无奈地笑了笑,对女儿轻轻点了点头,杨初雪一点压力没有,送上门的礼物不要白不要,虽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反正急的不是她,又何必考虑那么多,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问题到了,自然就会知道。   "这位是李夫人,是从京城里来的,刚和丈夫到万安县上任,家有位公子和朝哥儿同龄,现下正一起在官学读书呢。"香姨娘接着介绍另一位夫人。   "见过李夫人。"杨初雪福身行礼,细细打量了她一眼,从刚一进门就发现,这位夫人气质高雅,模样秀丽,眉宇间略带不耐,看见她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接着又露出一抹不屑。   "起来吧,三小姐无需多礼,我与相公刚来万安县初来乍到,也没什么礼物好送的,这是京城里时下流行的珠花,还望三小姐喜欢。"李夫人淡淡地说道,从头上摘下一支镶嵌着翡翠的薇灵簪。   "谢夫人。"这次杨初雪没有婉拒,红着脸接过珠釵,是被气的,那李夫人什么态度,就仿佛他们是乡下土豹子,要她给予施舍一般。原还想准备回礼来着,现在,免了......   杨初雪独自生着闷气,周夫人却越看她越满意:"香姨娘考虑好了没,要我说呀,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儿,你可千万要想清楚,可别耽误了雪儿。"   杨初雪瞥了她一眼,微微羞涩地低下头,不用脑袋想都知道,这又是一个说媒的,话说她和那周夫人没那么熟吧,竟然叫起了她小名,真是人不可貌相,亏她还是书香世家,这自来熟也演得太顺当了。   "这......让我再想想,此事还需跟老爷商议。"香姨娘微微有些意动,虽说没有直接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杨初雪表现的极其淡定,该害羞的害羞,该低头的低头,反正她就是一背景板儿,供人观赏挑剔的,这场面近段时间以来已经见多了。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娘咋就乐此不彼呢,每次刚打消念头,没几天又升了起来,娘不累,她可是真的累了。   "雪儿别害羞,你也来听听,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也可以自己拿拿主意,尚书家的公子,那可是一表人才,家中只有一妻一妾,目前还没有子嗣,要不是我有个老姐妹在那做事,如此好事儿,可轮不到你们,将来你只要嫁过去,也可以帮衬着弟弟不是,官场有人好办事。"   杨初雪心中佩服,瞧周夫人这话说的,香姨娘不心动就有鬼了,更不要说杨老爷,尚书府那可是他做梦都高攀不起的,只凭最后的一句话,就是把女儿卖了,他也上赶着要去巴结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爹娘的。"杨初雪低声说道,害羞地躲在香姨娘身后。   "哟,瞧你这孩子,还不好意思呢。"周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厚,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李夫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亲事成与不成,与她都无大碍,只可怜了那姑娘,造孽哟......   只所谓相由心生,李夫人看向杨初雪的目光,不自觉就多了几分同qíng。   杨初雪自是也发现了这一点,额头上不禁冒出三条黑线,越发肯定周夫人没安好心。微微抬起头,小兔子一般看了她一眼,扭扭捏捏说了句:"不知是哪位尚书家的公子?"又急忙把头低下,那态度,那动作,把一个土财主家,略显小家子气的女儿扮演得淋漓尽致,完全忘了之前,为了给娘争面子风华绝代的表现。   "户部尚书家的嫡出二公子,母亲是山西巡抚的嫡长女,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也在户部任职,那可是真真的一门荣耀啊......"   周夫人说的天花乱坠,杨初雪只当是耳旁风chuī过,听到户部尚书之名,她就知那二公子是谁了,京城各家公子的消息,她也不是白打听的,话说若是只图吃喝玩乐过日子,嫁过去还真是一个好选择,难怪家中妻妾稀少无子嗣,人家就是一断袖,嫁过去跟鬼生儿子,恐怕那一妻一妾也是掩人耳目的。   杨初雪心中微冷,周夫人做事还真缺德,若不是她早有准备,换了别家女儿,岂不是要嫁过去守活寡吗?   "这么好的条件,雪儿怕是高攀不起......"香姨娘略显犹豫,周夫人越说,她越迟疑,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她才不信。   "哎哟,我的好妹妹,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人家长公主的三公子,听说看上了一清官,不仅把人捧在心尖儿上,还非要娶回去做正妻,只是皇家的威严又岂能应允,三公子倒也是痴qíng,从去年就和家里僵着,还把长公主气得大病一场,可是结果呢,三公子非卿不娶,谁的面子也不给,大长公主还能怎么着?到底是自己儿子,又不能真把他给砍了,我估计呀,长公主也坚持不了多久,那女人肯定能进门儿,身份低微怎么了,人家有本事呀,要我说雪儿这么乖巧漂亮,还怕抓不住二公子的心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真有此事?"香姨娘心中惊疑,但看周夫人的模样,又不像是说谎,她想的可比周夫人多,那女人如此招摇,将来恐怕进了门儿,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李夫人满脸钦羡,似是找到了话题:"这事儿我也听说过,那女子真是好福气,能得三公子看中,听说三公子为了她要死要活,否则的话,就凭长公主的手段,她又岂能焉有命在。"   杨初雪唇角抽了抽,难以想象,李夫人竟然做出小女儿的表qíng,三公子还真是一人才,这事儿去年就有人跟她说过,三公子的名头风响一时,成为家家闺中女儿的梦中人选,只是轮到当真要结亲姻,却又是人人躲避不及了,毕竟,谁也经不起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折腾啊,更何况,这还事关女儿家的名声.....   今年初长公主就给他定了亲,正正经经的侯府小姐,开心了还没过几日,三公子就跑去侯府谩骂,把人家女儿贬得比地上的泥土还低,只因为他心上人哭了要出气,偏心偏到这程度,xing格还胆大包天,胡作妄为,就这种臭脾气,谁家女子嫁过去会有活路,此事成为当时京城的一大话题,侯府小姐当晚就悬梁自尽,幸好有下人发现救了回来。   大长公主心中有些不满,觉得那小姐打了她的脸,但哪怕她身份再尊贵,自家儿子混账,总不能也bī着人家女儿去死吧,婚事就此作罢。   只是,名誉的损害,又岂是没了婚约就能解除的,侯府小姐何其无辜,听说后来家中急急把她嫁去了远方,就再也没有消息,当真是女子如糙革命贱,别人犯的错,却要她来买单,就连家人都把她抛弃,三公子当真害人不浅。   不过,杨初雪对此却是没有任何看法,只当听了一出言qíng戏,还是很狗血的那种,三公子就丫丫的一脑残啊。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快要出来了,不过尚需调教。o(∩_∩)o   ☆、第五十五章   又说了一会儿话,见香姨娘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答案,周夫人和李夫人就相携告辞了。   杨初雪啥也没说,只在回了香雪院之后,迅速整理了一份二公子的简介送过去,香姨娘原本还兴致勃勃分析着各种利弊,一看见那资料,整个人顿时就蔫了,脸上的表qíng极其jīng彩,暗骂那周夫人不安好心。   杨初雪听到回报后,心中感觉挺乐呵,万分庆幸自己有打听小道消息的习惯,并且还有收集京城各家公子资料的爱好,真是应了有备无患那句话,否则的话,就凭娘对嫁女的热qíng和战斗力,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儿啊,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香姨娘倒是好搞定,遇到蛮不讲理的杨老爷,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可千万别一个不小心就把她给卖了,到那时候,她可是后悔都来不及......   狠狠咬了咬牙,杨初雪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再依着娘了,一定要把她的思想杜绝在萌芽里,总这么闹腾着,别的不说,自己的名声可就选播了,女子名声外扬,这可不是好事儿,办法,不都是人想出来的吗。   要她说呀,古代的女人呐,还真是太闲了,若当真忙了起来,看她还有没有心思,弄这儿乱七八糟的事儿。   只是......   杨初雪有些犯愁,像香姨娘这样的宠妾,想给她找点事儿忙也不容易,外面的银钱不沾边儿,家中的管理按规矩办,除了吃喝玩乐看首饰,忽然发现,古代女人竟然没有什么娱乐,难怪总是东家长西家短,大宅门里是非多,肯定是闲的。   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些内疚,从来都未曾发现娘的寂寞,近来还总是躲着她,心里老想着去别院悠闲,想想她这女儿当的还真不称职。   娘在家中的地位,其实很尴尬,虽说有爹的宠爱,还有子女傍身,但真正算起来,却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老夫人和莲姨娘就不用说了,见着面儿不明朝暗讽就是好的,至于其他人嘛,大娘清貴高雅,对凡尘俗子看不上眼,别说闲话家常了,就是见上一面儿都难,另外玉姨娘和白姨娘,半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同她们说话聊天,还是免了吧。   杨初雪仔细想了想,心中微微有些心疼,娘的出身,注定了她的身份,别看和外面那些贵夫人姐姐长妹妹短的,但实际上没人看得起她,哪怕盛哥儿、朝哥儿考上秀才之后,那些贵夫人只也是表面乐呵,转过身去,还不知说些什么,只看李夫人的态度便知,娘在那些贵妇圈子里其实很艰难。   没办法,谁让娘是妾呢,没有哪个正妻,会对妾有好脸色,笑里藏刀的人,更不知有几何。   心里涌起淡淡地悲哀,面对这种qíng况,杨初雪忽然发现,她除了多陪着娘承欢膝下,陪她逗乐解闷,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就是古代女人的规则,将来,更或许是她也要经历的。   "去把宫嬷嬷叫来。"静静地坐在书房里,杨初雪低低一笑,近来被关在杨府这一方狭小的天空,竟让她产生了惫懒的心思,真是太不应该了。   在杨府都嫌没自由,那她将来嫁了人还得了,环境肯定不会比在娘家好,她的心xing,还有待磨练啊......   总要学着习惯这种深宅女子的生活,其实她在别院也没有多自由,只是别院里面她最大,没有什么糟心事儿,也没有不喜欢的人,所以才会觉得别院特别轻松自在。   但若将来嫁了人,面对的qíng况肯定更多,活动的地方也肯定更小,所以说呀,她还是太嫩了点儿。   "小姐。"宫嬷嬷敲了两下门,便直接走了进来。   "宫嬷嬷快请坐。"杨初雪笑着迎了上来,推了推桌边的椅子,顺手倒了一杯茶水。   "小姐,这不合规矩。"宫嬷嬷眉头一皱,板起了脸。   杨初雪笑笑也不在意,瞥她一眼,淡淡道:"这不是没外人吗。"   宫嬷嬷顿了顿,住嘴不说话了,虽然依旧板着脸,但心里的感觉却特别妥贴,只看这样子便知,她对杨初雪的举动,其实万分受用。   "小姐唤老奴来,可有什么吩咐。"   "瞧您说的,叫您来,难道非要有事儿吗?"   宫嬷嬷看着她,也不说话,杨初雪无奈叹气,宫嬷嬷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经了点,浅浅笑了笑,说:"初雪并无他事,只是想着嬷嬷见多识广,可知现下高官贵妇平时有什么娱乐、消遣?弟弟们去了官学,我也在家留不了几年,我怕娘会寂寞。"   宫嬷嬷嗤笑一声,对她的想法不置可否,不过有此孝心却是好的,真不忍心泼她冷水,只是......   这还真是一难题,宫嬷嬷仔细想了想,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开诗社、办茶会、踏青、郊游、赏花、观月、打马吊、比首饰、买衣裳、听听小曲儿、看大戏......"   杨初雪满头黑线,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开诗社、办茶会,这么文雅的事儿,能跟娘沾边儿吗,赏花、观月、什么的,就更别提了。听小曲儿和但大戏,偶尔来一次还可以,但也不能把这当消遣吧,至于比首饰和买衣裳则更是无聊,算来算去,除了打马吊,竟是没一个适合娘的,杨初雪有些无语了,不过,有的总比没的好,也可以分分娘的心思。   心中这样想着,第二天,她便吩咐人去玉器店定做了一套马吊,闲着无事的时候,也去飘香院坐会儿,直到用完饭才回来。   知女莫若母,杨初雪的心思,香姨娘又怎会猜不到,心中欣慰的同时,又有一些失笑,看样子她是把女儿给bī急了,现在竟然时时守着她,难道还怕她会怎么着不成。也不想想,她这当娘的忙来忙去,费尽心思是为了谁好。   半个月时间转瞬而过,马吊也早在十天前就打出来了,古代女人娱乐少,老夫人会横cha一杠,却是杨初雪万万也想不到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嘛......   老夫人、杨二婶、莲姨娘和香姨娘刚好凑成一桌,以前是宅斗里面见真章,现在则是牌桌子上面见输赢,四个都是新手,都恨不得把对方的钱银光,多了这项娱乐,尽管还是针锋相对,是非却少了很多,这对杨初雪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她就说嘛,古代宅门yīn私多,果然还是太闲了。   香姨娘有了娱乐,杨初雪总算松了口气,她现在最开心就是听娘得意洋洋地宣布,她又赢了多少多少,把谁谁谁气的怎样怎样,不过,反过来,娘也经常抱怨,说谁太卑鄙呀,谁无耻的,然后又哭丧着脸说要报仇呀什么的。   不过总的来说,杨初雪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看着娘变得活泼,变得斗志高昂,心中也觉得无限欢喜,至少,娘不再寂寞,她始终都觉得,女人,还是应该要对自己好一点。   生活回到正轨,杨初雪也没闲着,只是不再天天陪着香姨娘,每日里依旧上午习琴、刺绣,下午读书、练字,偶尔也处理一下账本和外面送回来的公务,晚上学习医理,辨别药材,品尝识味,睡觉前则先做一次美容,然后还有瑜伽,她绝不会让自己,输在起跑线上。   金秋十月,二姐夫中了举人,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杨老爷也挺高兴,对女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家母也得瑟了起来,杨静瑶回家报喜时,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美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娘也出了她那常年紧闭的院门,气得香姨娘撕碎了几条帕子。   原本,杨初雪还以为要去开解她一番,没想到,第二天香姨娘便恢复了正常,对于旁人的讽刺,也只以冷笑击回去,杨初雪心中挺好奇,便问她原因为何?   香姨娘神秘地一笑,只说,过两三年你就知道。   杨初雪挺郁闷,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二姐的好坏与她无关,当初想多一盟友,才给她递橄榄枝,但后来看他们夫妻行事,杨初雪深深地觉得,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就二姐夫那德行,盟友,算了吧。   且不管二姐夫如何招摇,杨初雪该做啥做啥,秋收的时候到了,看着面前金灿灿的一片,心里特别满足,说起来还是沾了二姐夫的光,否则她还没这么容易出来。   《农耕要术》早已开始动笔,现在缺的也只是实际数据,从之前的调查来看,古代小麦的亩产量大概是一石左右,她使用科学种田法足足提升了一倍,这还是在没有经过培育的qíng况下,现代的话,小麦的亩产量都已经提升到500——900斤了。   至于水稻嘛,古代的产量则是1.5石,差一点的1.2石,1.3石都有,现在只目测一下便知科学种田法的产量,肯定高了一倍不止。   听着下人们欢呼的笑,杨初雪心里也泛起淡淡地喜乐,虽说她只图名利,但能帮到更多的人,她心中也qíng不自禁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在这儿的人她都信得过,吩咐了一声要保密,尽快把产量告诉她,杨初雪急急就回了杨府,铺开纸张奋笔疾书,她现在有点迫不及待了......   可以想见,《农耕要术》出来之后,将会造成的轰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了。o(∩_∩)o   古代1石=120斤   今天查了才知道,古代粮食产量好少,农民伯伯真幸苦。   ☆、第五十六章   只是让谁出版,却成了一个问题,原想着让靖安侯帮忙,他不能走仕途,商场赚再多银子,哪怕有爵位撑着,也落了下乘,但《农耕要术》却不一样,拿到它的出版权,就等于拿到了民心,哪怕他不是作者,但只要他是作者的代理人,就会获得一定程度的尊重。   再加上他的身份特殊,父亲怎么也有着救驾光环,想要借此获得名望简直是轻轻松松的事儿,百利而无一害。   问题就在于,他的家事太复杂,杨初雪说穿了就是信不过,连做生意都不能保密,让人查到万安县来,若出版了《农耕要术》那还得了。   她一没背景,二没靠山,此时此刻,在她还没嫁人之前,牵扯到这种利国利民的著作,那就是祸不是福了,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这也是杨杰投石问路之后,便没有下文的原因了。   靖安侯其实也很纳闷,他之所以同意杨杰的邀约,主要是看这小子不像不知分寸的人,只是等了两个月,也没见有拜帖送来,当即便把这事儿忘一旁了,毕竟,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杨初雪也是在等,等靖安侯把家中的杂事整顿清楚,否则的话,她宁愿舍了这个最有利的靠山,也要换成其他人合作,哪怕这样会麻烦很多,但保密这一条,她坚持信奉,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与靖安侯合作的好处就在于,他是世家出身,头上又有爵位,这种出风头的事,他的身份摆在那,谁也休想在他面前追根究底,哪怕就是皇上出马,只要还念着他父亲的救驾之功,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更何况他也没那么笨,最多一问三不知,谁也拿他莫可奈何,跟他合作的话,就可以细水长流,相当于找到了一个稳定的靠山,当然,前提是别让家里把他人给卖了,有那样的妻子,说实话,杨初雪还真有点同qíng。   至于换人合作,那是下下之选,目前杨初雪正在筛选当中,把当今各大书局打听了个遍,在这种书局出书,唯一的办法就是匿名投书,然后在影去行踪销声匿迹,直到下一本书出来,又再次效仿此法,这样不仅麻烦,还要防着别人打听,稍有不慎便会露了蛛丝马迹......   所以,杨初雪现在也在等着,若非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愿放弃靖安侯这一大好人选。   淡淡眺望着远方,放下手中的笔墨,《农耕要术》已快完毕,或许,可以给京城去信了,靖安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中流逝,深秋过去,迎来了寒冬,光秃秃的树枝丫看起来有几分萧索,太阳也躲到了云层里。   云裳坊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靖安侯看着年结的账本,心中难得一扫近来的郁气。   "不错,比去年涨了两成。"梁叔笑着说道,心里浮起淡淡喜乐,从小看着侯爷长大,他的伤,他的痛,他懂,看着侯爷笑了,他也就跟着开心了。   "幸苦你了,梁叔。"看见他的表qíng,靖安侯心中一暖。   "侯爷折煞老奴了,能跟在您的身边儿,就是老奴的福气,若是大少爷和大少夫人还在,指不定有多心疼呢。"   靖安侯苦笑一声,他也想有家人庇护,他也想要出人头地,可是,有什么办法,他的存在就挡了别人的路,说的好听是长子嫡孙,实际还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时时刻刻小心翼翼,随时随地如履薄冰,已经步步退让了还不够,他们还要步步紧bī......   "侯爷如今想通了就好,都是老奴的错,咋就提起了这个。"梁叔满面懊恼,眉头紧锁起来,暗骂自己老糊涂了,就算心里开心,也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吧。   "没你的事儿,是我自己想多了,我与淑仪年少相识,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只怪自己识人不明,只是可怜了我那尚未成型的孩儿。"靖安侯心中一痛,回想妻子的温婉善良,竟然全都只是假装,原还对拿了她的权利有些内疚,两位妾室的小产,却让他不得不开始警醒,开始狠下心来,真正的彻查侯府。   从里到外,从大到小,一件一件,一桩一桩,彻彻底底地检查清楚,再不是从前只查表象。   有时候,有些事,他其实宁愿不知真相,以前不查还未曾得知,靖安侯府,竟然都快成为别人家的了,家中的管事和下人除了爹娘留下的老人,其余均是妻子的陪房,外面的掌柜和小斯,除了几处重要的地方是心腹之外,其余竟然都和国公府有联系,亏他还在外面劳累奔波,却原来,只是给他人作嫁衣裳,这要傻到什么程度,才会这样啊......   外面人都赞他英明、睿智、冷静,其实面对家人,他就是一个傻子。   不过,这也倒帮了杨初雪的忙,若没有侯爷夫人火上浇油,只凭杨杰的只言片语,靖安侯恐怕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彻查侯府。   梁叔心里倒是明白,侯爷自小失去父母,对家人总是格外珍惜,这也才让夫人钻了空子,否则就凭侯爷的本事,这些欺上瞒下的事儿,又岂能难得住他,不过现在总算是好了,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云裳坊的管事呢。   一想起云裳坊的管事,梁叔就想起另一件事,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侯爷,云裳坊有人送了拜帖。"   "噢?"靖安侯挑了挑眉,不自觉的给人一种压迫感,伸手接过帖子扫了一眼:"让他明日下午来吧。"   轻描淡写一句话,便把杨杰的行程给定下了。   第二天,京郊一处华美的别院。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就快点儿吧。"一位华衣青年哭丧着脸,看着面前淡定的女子,只差没捶胸顿足。   "急什么,时间还早呢。"淡淡斜了他一眼,女子慢条斯理吃着饭。   "我们这是去侯府,去侯府。"青年气急败坏,横眉瞪眼地怒吼出声,也不看看他们去的是什么地方,难道还能让侯爷等吗。   "不用你说,我知道,侯爷又不会留我们吃饭,当然要吃饱了才去,你能饿,我可不能。"   "你......"青年气得直发抖,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头迈向一边生闷气。   女子懒得理他,慢悠悠地吃完饭,才开始整理需要带去的物品,小姐在来信上面说了,该有的架子还是要有的。   原来这女子和青年,却正是那今日要去侯府拜访的秋jú和杨杰。   来到靖安侯府,杨杰率先下了马车,送上门贴之后,侍卫们才放行,秋jú紧跟着也下了马车,手捧着一个檀木盒子目不斜视,那神态、动作,早没了之前坐在马车上的懒散,让杨杰在旁边看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给掉下来。   秋jú对此万分鄙视,跟着小姐久了,若连演戏都不会就白混了,变脸,那可是小姐的绝活儿。   杨杰熟门熟路走在前面,到了书房才停下,等人进去通报。   没过一会儿,屋里就传来许可的声音。   靖安侯看见他们,微微诧异了一下,特别是看着秋jú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暗想着他们是何用意。   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有人给他送礼,也有人给他送美女,只不知面前两人是哪一种,若是前者,既不是逢年过节,也没有喜事寿宴,就凭他们的合作关系,送礼大可不必,若是后者,靖安侯眼眸黯了黯,那他就要重新估量他们的合作关系了,自己家中才出了事儿,就有人前来送上美女,若是其他人倒也罢了,但是合作者的话,就不得不让人深思。   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会犯两次。   "参见侯爷。"   "参见侯爷。"   两人齐齐跪下行礼。   "起吧,云裳坊前景不错,眼下就要过年了,你们来可是主子有什么吩咐。"靖安侯淡淡地说道,不管心中怎么想,如此亲和的语气,却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当然,这其中也有云裳坊带来的银子,让他心qíng很好的缘故。   在他的思想观念里,不管遇到什么事qíng,只要是在没有结论之前,他就不会让任何偏见扰乱思维,并且,心里的疑惑越多,他的态度也就越温和,现在的qíng况正是如此,他只想看看面前这两个人,亦或者是说他们身后的主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谢侯爷,主子派奴婢前来,的确有事相求。"秋jú迈前一步,缓缓站了出来,乌黑的眼眸清波流盼,状似不经意地四下扫了一眼,丝毫没有觉得她这举动有多放肆。   杨杰识趣地退后一步,心中急地想骂娘,真不明白小姐是怎么想的,啥事儿男人办不成,非要让个娇女子来,这里是侯爷府啊,秋jú——他的姑奶奶诶,您就不能消停点儿,真当是在自己家呢。   "何事?"靖安侯面色一沉,锐利的目光逐渐深邃,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秋jú面不改色,浅浅笑着也不说话,只把手中的盒子抬了抬,稍微举高了一点儿。   "放肆。"屋里的侍卫正要发怒,靖安侯手轻轻一抬:"你们都先下去。"   "侯爷。"梁叔出声阻止,面带几分不赞同。   "无事,什么东西,呈上来。"靖安侯冷冷看她一眼,淡漠的眼神似是蕴藏着无数针锋。   秋jú也不着急,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才双手捧着盒子,小心翼翼放在他的面前。   靖安侯冷冷一笑,看都不看一眼,轻蔑地把盒子往前一推,冷冷道:"既是你家主子有求于人,本侯为何要理这等闲事?"   秋jú抿嘴一笑,也不见有气恼:"侯爷遣散下人,就是最好的证明,您心中也很好奇,不是吗?"否则的话,他大可以不理会她。   "你倒是聪明。"靖安侯面色一缓,算是暂时达成了共识,对于聪明的女子,他并不吝啬给予赞赏。   "不敢当,请侯爷过目。"秋jú微微笑着,径直打开盒子,把装订好的书稿放在他的眼前,心中挺佩服小姐测算无疑,柔弱的女人,也有柔弱的好处,她若是位男子,靖安侯恐怕压根不会给她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才看了短短两页,他立马激动起来,再也绷不住脸上冰冷的神色,哪怕他再怎么淡定,就算不知耕种为何物,但也能明白此书的价值:"是谁写的?"   "侯爷莫问,主子答应了要保密,还请侯爷见谅。"   "说吧,你主子是什么意思?"靖安侯此时也不脑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和起来。   "居士想要出版,又不想惹来麻烦,主子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侯爷最合适,还请侯爷帮忙保守秘密。"   "让你主子放心,今日之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靖安侯当即便应了下来,几乎连考虑都没有。   只是......   指尖轻轻划过流云居士的名字,如此人才为何从来都未曾听说过,此书若是真的还好,他魏成泰从此就可以翻身了,也可以借此收拢人心,但若是假的话......   "侯爷请放心,今年秋收后,居士才完成著作,上面的数据都是根据产量来的,并且,居士还另在研究其他方法,若是耕种得当,产量应该还会增加。"   "居士如此大才,为何不去农业司为朝廷效力。"魏成泰(以后都用他的名字了)心知自己失态,整了整表qíng,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不适合,官场上的水太深,一举一动,一句话,一个字,都或许别有深意,居士宁愿闭门著作,也不愿去趟那趟浑水。"她可没有说谎,只是此她非彼他,将来小姐露面时,靖安侯可怪不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o(∩_∩)o   ☆、第五十七章   魏成泰听后深以为然,自动脑补了一位世外高人不喜官场污秽的场面,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在年前把书印出来,chūn耕的时候争取就能用上,想起那些看他笑话的人......   魏成泰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府中才刚出了乱子,这书来的可真是及时雨,只是,如此大的好处,既得名又得利的事儿,他不信有人会白给了他。   "你家主子,可还有什么要求。"只要在他的底线之内,他都可以允了,这本书,值得——   "谢侯爷,主子并无其他要求,我们在京中根基浅薄,只希望以后您可以多加庇护。"   "这......"魏成泰心中一沉,眉头紧锁起来。   秋jú见状抿嘴一笑,想起小姐的话言道:"侯爷无需介怀,在您眼中的小事,在于我们来说就难如登天了,有了您的庇护,就是我们最大的好处,居士以后有了新著,也还要烦劳您帮忙呢。"   魏成泰心中一想,紧接着也跟着释怀,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是他惯xing使然,总不相信白得的好处,其实仔细想想,对于平民老百姓来说,他的身份,就是莫大的好处了。   "你们主子的算盘,可是打得jīng。"想起他们主子一惯的行事作风,魏成泰难得打趣起来,那才是一个闷声赚大钱的主,自己不出面隐身幕后,啥事儿都要别人出头,麻烦也是别人来挡,简直就是一个人jīng。   魏成泰一想到这里,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心中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也成了人家的挡箭牌。   秋jú心中一突,顿时觉得不好,跟了小姐那么久,怎么也学了个三两三,此时若不知靖安侯想些什么,那她也就别混了,急忙道:"侯爷无需介怀,主子也是无可奈何,自古以来士农工商,主子人言轻微、势单力薄,又怎能冒出头去,恐怕......"   接下去的话没说完,但魏成泰心念一转就明白了,没有qiáng硬的背景和靠山,任他才华出众,哪怕国士无双,也只会淹没在这茫茫人海。更或者,枪打出头鸟,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是惨淡,达官氏族绝对不会允许他人的崛起,要么拉拢过来,要么qiáng力打压,只是拉拢的话,恐怕也是随时可丢的弃子,将来少不了要面临家破人亡的下场,他们主子倒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   心中虽着样想着,但明白归明白,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只是,看了看手中的书稿,又想起云裳坊的生意,他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其实,算起来他也没吃亏,反倒还占了便宜,算是各取所需,若不是被人隐瞒着利用的感觉不慡,他倒是不介意这样的好事再多来几回。   "行了,本侯知道了,你家主子的意思我明白,以后若有什么事,就让人跟管家说,我会着人吩咐下去。"魏成泰淡淡地说道,冷峻的容颜看不出一丝表qíng,他从来都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孰轻孰重分得很明白,面前这丫鬟的身份,还不配跟他谈条件,今日已是格外开恩,吩咐下面的人办事,也算给他们主子一个警告,别以为跟他合作就可以肆无忌惮。   "谢侯爷。"秋jú心里松了口气,浅浅笑着福身行礼,今日的目的总算达成。   魏成泰嘴唇都没长开,"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她,低头看起了《农耕要术》。   秋jú见状,很自觉地先行告辞,杨杰此时还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便满肚子怨言,只是看了眼周围的侍卫,又把嘴边的抱怨吞了回去,心中暗自懊恼,小姐都派给他些什么苦差事,他的小心肝哟,可经不住几次吓。   秋jú心中鄙视,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这人的熊样,胆子也忒小了,真不知小姐看中他哪一点......   魏成泰在她离开后,立马就放下手中的书稿,剑眉紧锁,模样颇为烦恼,似是有些无可奈何,这书稿上面的字,他每一个都认识,文笔流畅,字迹清晰,文骨轻灵飘逸,端看这行云流水的字体,便知是一篇好文章,只是这字面上的意思嘛,那就跟天书差不多了,看得他云里雾里,说穿了就是一句也不懂。   轻轻揉了揉额头,其实这也不怪他,若是论八股,写文章,哪怕不是才高八斗,他也能说得上一二,但这农业知识嘛,魏成泰敢打保票,京城里的公子哥,十个里有十个都不明白。   想了想,哪怕心中急着翻印,但还是先找农业司的人看看再说,他能从láng虎环伺的亲戚中走出来,靠的可不是运气,那丫鬟说的虽有理有据,但还是小心谨慎为上,如今的靖安侯府,再也容不得出错了。   时光荏苒光yīn似箭,转眼,chūn去秋来又是一年——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东雾弥漫、大雪飘飞,刺骨的寒风chuī得呜呜作响,光秃秃树枝丫东摇西晃,河面、池塘,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从高出乍眼看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就连外面的行人都变得稀少。   吾家有女初长成,转眼,杨初雪也变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曾经青涩的脸庞褪去了嫩稚,姣美的容颜清雅出尘,容色晶莹如玉,举止温婉娴静,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种淡淡的书卷味,自有一番清华高雅之气。   "小姐,今儿二老爷来了。"漪红哈着气,从屋外走进来,娇小的身子冷得快要蜷成一团。   漪玉赶忙迎了上来,然后把门关上,屋外飘进来的寒气,让她qíng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有话就说,少卖关子。"杨初雪淡淡地说道,目光紧盯着书本,连头都懒得抬。二叔一家早在杨宛如嫁入侯府便搬了回去,如今也算是父凭女贵,一人得道jī犬升天,一家人都得瑟起来,就连堂哥都派了份好差事。   漪红当下也不敢隐瞒,只是微微有些懊恼,小姐怎就没点好奇心的,这可关乎她的终身大事。   "听二老爷说,常乐侯愿意做保,让您嫁给蓝翎副护军参领做继妻,好像还是什么四品官来着,家中除了三位妾室,只有一儿一女,儿子现年十岁,女儿三岁,小姐只要一嫁过去就可以当家作主,然后嘛——听说他过完年还有可能会升职,简直是前途无量。"漪红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只是略带嘲讽地表qíng,却显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杨初雪闻言淡淡一笑:"爹不会答应。"若是其他人来说,爹或许会考虑一二,但二叔的话,就绝无可能。听说杨宛如在侯府颇为得宠,二叔成日耀武扬威,爹早就心怀嫉恨,又岂会领他这个qíng,甘愿低人一等。   "可不是嘛,老爷当时就拒绝了,你没看二老爷气的,说咱们不识抬举。"   "他这话说的也没错,就我们家这门第,能给官家当继室,又岂止是高攀了,爹直言拒绝,打了二叔的脸面,可不就是不识抬举吗?"   漪红撇撇嘴,颇为不屑地反驳道:"这么好的事儿,又岂会轮到小姐头上,二老爷是huáng鼠láng给jī拜年,一看就不安好心。"   杨初雪"扑哧"一笑,斜了她一眼:"就你机灵,不过,咱们还是要防着,若常乐侯当真作保,爹恐怕也无可奈何。"   "小姐——"   "这可怎么办?"   漪红漪玉一听,当时就急了起来,杨初雪有些失笑,懒洋洋地放下手中的书本,斥道:"急什么,不过是嫁人罢了,区区一点小事就乱了方寸,以后如何帮衬与我,你们跟宫嬷嬷都白学了?"   "我这不是着急嘛。"漪红嘟了嘟嘴,不服气地说道,前几天宫嬷嬷还夸她呢,说她打听消息是好手,用处可大了。(其实是嫌她话多,不过话多也有话多的好处)   "奴婢知错。"漪玉脸颊一红,立马在心中反省反省。   杨初雪懒得跟她们计较,怔怔地望着前方出神,转眼,她到古代已快三年,明年就再也拖不下去了,就要嫁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就快出来了,即日起恢复正常更新,周末除外。o(∩_∩)o   谢谢亲们一直的支持,现在差不多忙完了,悠会发奋努力。   ☆、第五十八章   这一年以来,发生了不少事qíng,首先《农耕要术》就引起不少争议,其中有褒有贬,更有人嗤之以鼻,政治上的问题问,谁又说得准呢,靖安侯顶着各方压力,直到秋收以后,才真正站住了脚,把那些反驳的声音打压回去。   说到名利双收,却远没有想象中大,杨初雪心中有些悲凉,对靖安侯也有一些感激,她还是把事qíng想得太简单了,从没想过,好好的利民之计,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却只是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若没有靖安侯坚持,她相信,这本书恐怕将永远尘封在泥土里,直到再一次成为各种权利的角逐利器。   难怪古代名著,大多作者死了以后才出名,想到此,她也就不奇怪原因了,只觉得自己很幸运,跟靖安侯合作,是她最明智的决定。   二姐夫也在今年三月的时候中了进士,虽然只是三甲,但好歹榜上有名,凭着杨宛如的关系,很快便谋了一份好差事,并且距离万安县也不远。   杨老爷知道消息后,气了一个倒仰,心中暗恨二女婿是个养不熟的白眼láng。同杨二爷的关系,也随着他的发迹,直接降低到冰点。   杨静瑶却不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欢喜自家丈夫有了出息,她的脸上倍有面儿,就算回娘家也抬得起头来,怀了身孕之后,更是风光八面,愈发觉得自己嫁对人了,当年的付出果然没有白费。   不过她也没有高兴多久,丈夫要走马上任,媳妇自是要留在家中伺候婆婆,小两口成亲没一年便两地分离,并且还在婆婆的要求下,给丈夫纳了一位良家女子做妾,说是不能让相公去了外地没人伺候,当真贤是良淑德啊......   杨初雪此时才算明白,二姐夫考中举人时,香姨娘说过几年再看是何意,如二姐这般的正妻,不做也罢......   不过那二姐夫还真不是个东西,人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果然不假,听说他去了临县以后,下面人便孝敬了一位美女,那身段、那模样,又岂是良家女子可比,径直把杨静瑶选的良家女子打压下去,没几月便怀上了,现如今得宠的很,也不知二姐知道否,不过这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一年以来,上门提亲的媒婆不少,杨初雪自己都忙不过来,又哪有闲心顾及其他。   "小姐,你怎么了。"略带关切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杨初雪微微一笑,心中不觉一暖,抬头看了漪红一眼,转而说道:"无事,你们两个可要想好,将来是要陪我嫁人,还是让我求了娘放你们出去。"   "小姐,奴婢早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都跟着您。"漪红眼眶一红,当时就怒了起来,只差没掉眼泪了。   "奴婢也是,承蒙小姐恩典,家人都过上好日,奴婢早在心中发誓,这辈子都要伺候您。"漪玉紧接着也说道,坚定的目光,似是有着不动的信念。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杨初雪话语顿了顿,姣美的容颜露出些许轻愁:"我也不知将会嫁入何种人家,你们跟着我,前途未明,将来怕是要吃苦了。"   "我才不怕,就凭小姐的本事,将来肯定差不了,我还等着小姐发达以后,给我指门好亲事呢。"漪红下巴一扬,说得极其坚定,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信心。   杨初雪听后有些无语,她今日虽是有感而发,有些试探的意味,但也出自真心,念着她们伺候一场,当真放了出去也不会亏待,只是被漪红这一闹,心中一松的同时,也有些无奈,这丫头的胆儿,真是被她养肥了。   "哟,我们的漪红姑娘,现在就想着选相公了。"漪玉笑着打趣起来。   漪红脸颊一红,恼羞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要去捞她痒痒。   两个丫头你追我赶笑闹起来,由于身上穿得太厚,一不小心就跌在了地上。   杨初雪笑笑,没理她们,把心思又放在书本上,心中一片宁静,不管未来如何,她身边有人帮衬,手中有足够钱财,流云居士还赚足了名声,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或许,该到做选择的时候了,与其被动着防范,还不如主动出击,杨家人丁单薄,联姻只有她能作为筹码,早嫁晚嫁都要嫁,犹犹豫豫刻苦呢,他们也应该等不及了吧。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杨老爷这几天也没闲着,自从杨二爷上次拜访以后,他便开始着手准备前去京里的花销,他就不信,自己的女儿会比侄女差,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来,发誓要将杨初雪嫁入豪门贵族,哪怕花再多银子也在所不惜。   杨初雪听到风声,已是三天以后,心中有些庆幸现在快要过年,否则凭爹说风就是雨的xing子,恐怕早就前去京城了,等自己知道消息,说什么也晚了。   当天下午,她就去了一趟飘香院,香姨娘正窝在炕上,屋里点了四个暖炉,见到女儿便招了招手,拍拍身旁的地方,疼惜道:"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快过来坐。"   杨初雪心中吐槽,对娘的说辞不致以任何评价,她已经穿的很厚了好不好。   不过对于娘的关心,她也没有拒绝,脱下外面的披风,乖乖坐在了香姨娘身旁,然后又把拢在袖子里的暖炉放在桌上。   "喝杯茶,暖暖身子。"香姨娘关切地说道,丫鬟们迅速沏了一碗热茶上来。   杨初雪浅浅喝了一口,寒冷的身子顿觉一暖,抬眼便看见娘似笑非笑的神qíng,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略带责备:"这天还不知要冷多久,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儿不能再等等,冻坏了可怎么办?"   "哪有那么娇弱。"她等得,别人可等不得,爹这边到还好说,前去京城,路途遥远,怎么也要过年以后,但二叔就不一样了,他们和常乐侯早就拉上关系,随便派个人前去,带回来的消息都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gān什么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香姨娘叹了口气,久久不知说些什么,这么几年下来,若再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就枉费当了她这么多年娘。   "你有什么主意,说来给娘听听。"除了支持以外,香姨娘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她相信女儿自有分寸。近几年女儿变化太大,无论怎么事都自有主意,若不是从小看着雪儿长大,她还真要怀疑女儿换了个人了。   "谢谢娘。"杨初雪抿嘴一笑,心里暖融融的,这样无条件的宠爱和纵容,让她如何不感动,如何不为之付出一切,娘的苦,娘的痛,她懂,弟弟们在官学受到的排挤,rǔ骂也她知道......   "娘,您放心,将来女儿一定让您抬起头来做人,不再卑躬屈膝,也不用忍气吞声。"杨初雪说的极其坚定,眼中闪耀着灼灼光华。盛哥儿去了官学,好几次都鼻青脸肿,以为瞒着她就不知道了吗?二叔说着风凉话,爹几次出门求爹爹告奶奶,花了大把银子如水流,以为她当真不在意吗?哪怕对杨老爷不喜,但她的家人,又岂容外人来欺。   "嗤!你这孩子。"香姨娘嗤笑一声,对她的话不当回事儿,只慈爱地说道:"娘啊,只惟愿你平平安安,早日产下子嗣,在夫家站住脚跟,娘就心满意足了。"   "娘,您的要求可真低。"杨初雪撒娇地说道,心中颇不以为然,因为她不仅要站住脚跟,还要获得荣耀,夫君只会是她未来的靠山,与其他一切无关。   香姨娘一听这话就板起了脸,严厉地斥道:"你以为娘的要求低,你可知后院子女怀孕有多难,高门大户更是yīn私不断,你大姐的事儿,难道忘了吗?如此漫不经心,你让娘如何放得下心,你是要气死为娘吗。"   "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还不相信女儿吗?"杨初雪急急地说道,心中擦了一把冷汗,她咋就捅了娘的马蜂窝呢,真是失策。   香姨娘冷冷瞥她一眼:"知错就好,娘知雪儿聪慧,但也不可掉以轻心,与人做妾本就艰难,稍有不慎,你就等着看吧,落井下石的人多着呢,当家主母怎样发落,还不是一张嘴巴说,谁让咱们是没权没势的商家呢,你弟弟成才还不知要等多少年,你......"   "娘,女儿知道。"杨初雪心中一酸,这些道理她又怎会不知,弟弟哪怕中了秀才,也不能抹去他们曾是商家的出身,就算嫁入高门大户,她最多也只能是个良妾,不过总比卑妾和贱妾要好,至少良妾入了户籍,不能随意发卖,主母想要治罪,不仅要人赃俱获,还要证据齐全,顾着家里的脸面,更何况她也没那么笨,后院里面,除了身份地位,就只看谁更棋高一筹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要公布男主了,大家千万别砸石头哦。o(∩_∩)o   ☆、第五十九章   香姨娘见女儿如此,也不忍心再责备,淡淡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说吧,你来找娘有何事?这么冷的天,我猜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娘。"杨初雪有些尴尬,撒娇地唤了一声,就算娘说的是事实,也不用这么直接吧,不过她也的确好几日没来请安了,天气冷的不想出门,想想还真有些惭愧。   "叫娘也没用?"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香姨娘悠悠闲地喝起茶。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杨初雪才不管那么多,蹬鼻子上脸,巧笑嫣然地偎依在她身旁,芊芊玉手借花献佛,顺手端过桌上的点心,讨好道:"娘,你吃。"   香姨娘笑笑,对女儿的点心毫不客气地笑纳,看着她如花似玉的脸庞,心中不觉一阵赞叹,只觉得再也没有人能比她更美了,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户人家,想到此,香姨娘不禁又有一些黯然,她觉得就凭自家女儿的才貌,哪怕就是进宫当妃子都有可能,还是杨家的出身拖累了她啊......   "娘,听说爹年后要去京城?"杨初雪见她开始走神,很无奈地开口问道,省得她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香姨娘被打断思绪,有些不满瞪了她一眼,鄙视道:"什么听说不听说,你是早就确定了吧,消息知道的还挺快,竟跟娘来绕弯子,哼。"   "娘,您今儿火气有点大,来喝茶。"杨初雪笑眯眯地端茶奉上,对于娘的小xing子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不就是探探她口风吗,真是的。   "去。"香姨娘被噎住了,瞪圆了眼睛看着女儿,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杨初雪见好就收,真把太座惹毛了,她可是担当不起,急忙转移话题,笑着说:"我这不是跟您打听消息来了吗?娘你可千万要给女儿做主,别让爹吧我给卖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难道你还不嫁人了不成?"香姨娘眉头一皱,心中忍不住担忧,近一年来她发现,无论哪家媒婆再好,都能让女儿说出三分理由来婉拒,这样下去可不行。   "你们都先退下。"杨初雪看了一眼四周,把屋内的丫鬟打发走。   香姨娘正了正脸色,也开始认真起来,心知若是没有大事,女儿绝对不会如此慎重。   "娘,女儿已经想好嫁要给谁,还请您帮忙......"她话还没说完。   "什么。"香姨娘大吃一惊,只差没尖叫出声,赶忙四下看了一眼,见屋里没人才松了口气,紧接着横眉怒目地瞪着女儿:"你说什么?"她怎么也不相信,女儿竟敢私相授受。   杨初雪有些无语,她话还没说完呢,心知娘是误会了,急忙开口解释道:"娘,不是你想的那样,二叔如今也盯着我的亲事,女儿想先下手为qiáng。"   香姨娘拍拍胸口,心中只觉得一阵后怕,狠狠瞪了她一眼:"吓死我了,早说嘛。"   "......"杨初雪看了看天,那也要有机会才行啊。   "你看中哪家公子,老爷是xing子你知道,你......"香姨娘犹豫了片刻,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   "娘,女儿省得。"杨初雪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虽然香姨娘疼爱她,但看最看中的还是弟弟,她选的夫婿若不好,跟娘说说好话,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但爹那却绝无可能。   "我想嫁入辅国公府,也就是大长公主殿下的第三子。"杨初雪咬了咬牙,这是她考虑再三的结果。说出来后只觉得浑身一松,其实做决定好像也没那么困难。   "什么?不行。"香姨娘一听,连考虑都没有便直接拒绝。   杨初雪无奈的笑了笑,对香姨娘的反映一点儿也不意外,三公子实在太出名,现在就连老百姓都知道他的爱qíng事迹,香姨娘能同意才怪了。   "雪儿啊,你听娘说,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什么是感qíng,三公子那样的人物虽好,但到底心有所属,你只是对他的爱qíng感动,并不是想嫁给她,男人的心最异变,你可......"   "娘,你说什么呢。"杨初雪有些哭笑不得,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敢qíng娘把自己当成三公子的爱慕者了,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难道不是吗?"香姨娘愣了愣,看着女儿的神qíng,发现真有可能误会了,但是不管怎样,三公子也不是一个好人选,前几个月才听说,三公子好像娶妻了,不过长公主好像也妥协,让那清官以贵妾之名入府,简直把人都丢完了。三公子也因此得了不少闺中女儿的爱慕,当真害人不浅吆。   "雪儿啊,快把这心思放下吧,三公子既不能袭承爵位,也没在朝中任职,成日只知道风花雪夜,xing子又胡作妄为,就连正妻都放着当摆设,你这要是嫁过去,绝对没有好日子过,你就收了这份心思吧。"香姨娘苦口婆心,生怕女儿一根筋。   杨初雪浅浅一笑,他若不是这种qíng况,自己还不嫁了,不过现在最重要,还是怎么说服娘,否则的话,没有娘的耳边风,就凭爹那势力眼,哪怕三公子家世再好,但本身无权无爵,又无官位,若是帮不到家里,她再没有宠爱的话,爹哪怕只为跟二叔争一口气,也不会答应自己的婚事,想了想,说道:"这些女儿都知道,只是嫁谁不是嫁,有正妻和贵妾在前面挡着,女儿嫁过去才好生存,反正长公主是不会为难的,说不定还高兴有人能分了清官的宠,更何况,三公子的正妻身份也不高,只要能产下一儿半女,长公主就是我的靠山,女儿也是思虑再三才决定,还望娘成全。"   "这......"香姨娘犹豫起来,深思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三公子太不靠谱,听说那贵妾后院独宠,正妻日日独守空闺,我又怎能让你嫁过去受苦。"   "我又不要他的宠爱。"杨初雪说得理所当然:"我只想要个一孩子,三公子虽说无所事事,但他的身份摆在那,整个京城无人敢欺,我要的也只是辅国公府和大长公主的身份,只要我有了孩子,他们就是我的靠山,将来盛哥儿、朝哥儿到了京城,我也可以多加帮衬。"   "不行。"香姨娘心中惊怒,从不知女儿竟有这样的想法,辅国公府又岂是好相与的,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她怎么敢......   "你给我收了这心思,我听你爹说,靖安侯不错,家中正妻因为犯错正被软禁,老爷已经找人打点,过些日子便有消息,你就给我安心等着吧。"   杨初雪一听,又惊又急:"我怎么不知道?"嫁给靖安侯,开玩笑,她从不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只要跟利益有牵扯,再铁的关系都会因为时间出现裂痕,更何况,他还有个六岁大的儿子,将来分家产又该怎么算?丈夫的候选人,她第一个就把靖安侯给排除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了,更新不定,周一至周五日更。o(∩_∩)o   ☆、第六十章   "娘在府中经营十几年,又岂是你能比的。"香姨娘说得极为鄙视,女儿聪慧她欣慰,但也不能骄傲自满,适时的打压很有必要,否则还不知天高地厚了......   杨初雪心里默然——她还是高看自己了,杨府不是别院,她在这里做不了主,一些小恩小惠小手段,又怎能跟衣食父母相比。她当初既能轻易收买,此时就要有被背叛觉悟。   香姨娘叹了口气,尽管有心教导女儿,但也不忍打击狠了,脸色稍微缓了缓,柔声道:"乖雪儿,听娘的话,三公子真不是一个好人选,娘不会害你。"   杨初雪摇了摇头,掩住心中微微地失落,坚定地说道:"不,娘,女儿知道三公子不好,但还是想嫁给他。"   "你......"香姨娘眉眼一瞪,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怎就这么死脑筋呢。   杨初雪颇感无奈,知道若不给娘一个满意答案,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反正娘早晚都要知道:"京里的云裳坊......其实是我和靖安侯开的。"   "云裳坊关你什么事......你说什么??"香姨娘猛地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愣神了一会儿之后,无比淡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孩子,没发烧吧,怎么说起了胡话。"   杨初雪无语,额头升起三条黑线,慎重其事道:"娘,我没胡说,是真的。我不会嫁给靖安侯,我怕以后出事端。自古以来,多少人为了利益六亲不认,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身无背景,又有恒产,靖安侯府太复杂,魏国公府更复杂,我不想牵扯到别人的利益当中,我怕......"   对于女儿难得的掏心挖肺,香姨娘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条件反she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反驳道:"那也不用嫁给三公子啊,廉郡王的儿子也不错,虽然只是庶子,但文采却是一流,听说廉郡王喜欢得很,若不是王妃从中作梗,恐怕就是做妾也轮不到你。"   这事儿杨初雪知道,廉郡王妃既不想庶子曾加助力,又不想为自己惹来不慈的闲言闲语,所以像她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门第,才能进入他们选妾的范围之内,只是......   "女儿不想夫君太能gān。"杨初雪瞥了香姨娘一眼,见她没有发怒的迹象,才又接着说道:"三公子有身份,有背景,人虽然混账了点儿,但对自己女人应该护得住,不关喜爱与否,只是面子问题。"并且,最重要的是,他既不参政,也不从商,满脑子风花雪夜,证明头脑简单,她可不想将来有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太jīng明的男人——她,承受不起。   "可......可是......"香姨娘可是了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变迟钝了,忽然,也不知她想起了什么,猛地一下坐直身子,凤眸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眼,威胁道:"你还什瞒了我什么?"   杨初雪无奈苦笑,该赞叹娘的敏锐吗?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直言相告,因为她知道,娘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没有背叛,没有出卖,她们的立场永远一致。   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说辞,杨初雪唇角微微弯起,勾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以极其平缓地语调说道:"女儿自知地位低下,要想活得舒坦,只能另寻他法,别院里的师傅很好,女儿学了很多东西,也看了很多书籍,除了云裳坊之外,其实《农耕要术》也是女儿所著,女儿不想依附他人生存,哪怕就是做妾,我也要站得堂堂正正。"   香姨娘愣了一下,面色略显古怪,从不知女儿竟有这么大志向,反映远没有杨初雪想象大,似是有些得意,又似非常惊讶:"《农耕要术》那是什么?雪儿你写的书?那岂不就是才女了,你现在有多少银子?写的是什么书?可惜娘识字不多,你怎么不早说......"   香姨娘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杨初雪被轰炸得仰头望天,亏她之前还想了许多说辞,解释为何懂得农业知识,结果却一个都派不上用场,娘是内宅妇人,爹是土财主,他们又怎会注意这些,还当真是自己多虑了。   "既如此,那你为何还非要嫁给三公子。"香姨娘越说越来劲儿,心里极度不满,在她的心目中,女儿有才有貌,写书那可是读书人做的事儿,凭此一点,就可以抬高身份,女儿哪怕做妾,也不用局限在像廉郡王的庶子啊,或者靖安侯之列,他们身份虽高,但说到底一个是因为母不慈,不想庶子好过,一个是因为经商自甘堕落,虽然她也觉得经商没什么,但在京城的人眼里,就有些不好看了,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谁。   再说其他的人选,也是各有缺点,三公子就是一个宠妾灭妻的,只是她想不明白,女儿既然这么本事,又能写书,又能赚钱,为何还非他不可呢......   "娘,女儿心意已决,只请您成全。"杨初雪有些无奈了,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为什么娘就不明白呢,实在不行,她就自己想办法,她知道自己不安分,不愿像别的女子一样,卑躬屈膝一辈子,无论嫁入哪户人家,正妻都不会容得下,不是她非三公子不可,而是只有三公子才符合她的条件。   香姨娘悻悻地闭上嘴,不悦地瞥了她一眼,端直的身子松懈下来,懒洋洋找了一个舒适地姿势靠下,板着脸道:"随便你。"   "谢谢娘。"杨初雪心中一喜,知道娘这是答应了。   "哼。"香姨娘冷冷一笑,不再多看她一眼,儿大不由娘,翅膀硬了,想飞了,她不答应行吗?只看女儿那架势,自己若当真不答应,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儿,难道还真能由着她胡来,长本事了。   "你的那点小生意,自己留着赞私房,就不用告诉你爹了,知道吗。"香姨娘状似不屑死说道,忽然感觉有些心力憔悴,女儿太聪明了也不好啊,她这当娘的,还要担心到什么时候......   "是,我知道了。"杨初雪抿嘴一笑,心中微微一暖,关心她就关系她呗,娘还真是别扭。   "知道了还不快走,看着你我就心烦。"香姨娘恼羞成怒,瞪她一眼,直接开口赶人。今儿知道的事qíng太多,对她的冲击太大(是被气的),到现在还有些缓不过神,需要好生整理一下思绪。   杨初雪浅浅一笑,欠身告退,笑着离开飘香院,一直到了晚上,心qíng都很好,仿佛面前展开了一条金光大道,却从来都没想过,这事儿全是她一头热,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只说辅国公府,此时正闹得不可开jiāo。杨初雪算盘打得啪啪响,人家三公子还不见得愿意呢。   辅国公府,正院花厅之内,所有人齐聚一堂。长公主脸色铁青坐与主位之上,辅国公坐在她身旁,下面依次站着几位儿子儿媳,每个人的脸色各异,但少不了眼眸中都暗藏着幸灾乐祸,只除了三公子这一房。   看来,辅国公府也不太平啊。   燕清云一脸拗执,挡在一位容颜冰冷,清雅若莲,仿佛神圣不可侵犯的绝代佳人身前,丝毫不顾旁边妻子惨白的脸:"我都已经娶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质问的话语脱口而出,李婉华孱弱的身子摇摇yù坠,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夫君如此直言,这要将她置于何地。   "放肆,放肆。"长公主横眉怒目,气得只拍桌子,恶狠狠瞪着儿子身后护住的女子,若是目光能杀人,她简直恨不得千刀万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本宫会为你选好妾室,你娶也得给我娶,不娶也得给我娶,这女人你若是还想要,就让她给我守着点儿规矩,自己不能生,也别耽误了别人。"   侯玉莹脸色一变,倔qiáng地咬了咬嘴唇,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坚qiáng中透着些许柔弱,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爱。   燕清云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注意到她的异样,急忙握住她的手,怒视着长公主反驳:"我与莹儿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生孩子,娶妾,你给父亲娶,我是不要。"   "好!好!好!"长公主心中一痛,怒极而笑,连叫三个好字,真是她的好儿子啊,戳着她的心口来说话。   辅国公老脸一僵,显得有些尴尬,怒视了儿子一眼,板着脸道:"清云,你娘说的没错,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女子若当真为了你着想,就不会阻着你纳妾,数数这七出之罪,她都犯了几条,你喜欢,为父也就不说什么,纳了也就纳了,可是,也不能持宠而娇啊,哪怕你母亲贵为公主之尊,都要遵守祖宗家法,你看看你......唉!辅国公府的脸,都要让你给丢光了......"   燕清云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长公主毕竟是他母亲,虽然出身皇家身份尊贵,但公主下嫁,有公主的仪仗,哪怕公主府就在隔壁,与父亲也属于两地分居,父亲小妾一个接一个纳,虽说顾着公主的面子,有名分的只有三个,但每一个都有孩子傍身,母亲为此不知掉过多少眼泪,当时他就在想,将来娶妻一定要娶个喜欢的,只奈何,天意弄人......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正常更新。o(∩_∩)o   我感觉现代找老公,都要选个老实的。   女主和三公子其实正好互补。   不过那清官,还是个大问题,感觉男人最喜欢那种高洁、神圣,有才华,坚qiáng又柔弱的女人了。   囧了,原型按照香妃娘娘来的。   ☆、第六十一章   "吆!三哥,不是弟弟我说你,俗话所得好,戏子无qíng,□.无义,你呀,还是别太当真了,母亲为你可cao了不少心。"燕清岚煽风点火,语调极尽嘲讽,表qíng却极为真诚,话虽然说得很难听,但字字句句却都帮着长公主。   侯玉莹脸色一白,容颜更加冰冷,紧紧拽住三公子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燕清云心中大痛,见长公主快意的表qíng,刚才的一点内疚顿时一扫而空,冷冷地看着燕清岚:"不劳四弟费心,管好你自己的房里事,莹儿是我心之所属,你嘴巴给我放gān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听说你家的丫头,昨儿才流了一个孩子,四弟妹当真好贤惠。"   所有人脸色均是一变,没想到他竟把丑事儿,大刺刺地说出来,傅彩萍更是气得发抖,早就知道自家三伯不着调,她这算不算是躺在地上也中枪。   李婉华泣不成声,恨恨地瞪着侯玉莹,在她的耳朵里只听见心有所属这句话,她这都嫁的什么人啊,自己在家中也曾是娇养的女儿,三公子不把她放在心上,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公公婆婆又不帮忙,这让她以后怎么活......   长公主脸色铁青,没心qíng嘲笑老四的家事,只觉心中一片悲苦,她怎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对着儿媳也恨了起来,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辅国公拉长了脸,冷冷瞥了长公主一眼,虽然没有多说话,但谴责的意思却很明显。   旁边一位妾室见状,盈盈端了一碗儿热茶上来,熟稔地拍了拍辅国公后背,柔声劝道:"公爷消消气,三公子也是有口无心,他这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这女子不劝还好,一劝辅国公就怒了,重重把茶碗往桌上一搁:"什么叫有口无心,他想对弟弟怎么不客气,自己丢人也就罢了,还要连带别人。"   长公主心中一堵,只觉得两眼发黑,怒视着辅国公:"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辅国公冷冷一笑,刚要说些什么,只觉得手中一暖,旁边女子摇了摇头,眸中含着乞求。   辅国公忍了忍,缓缓闭上眼睛,睁开又是一片清明,端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求长公主息怒,都是岚儿不好,妾身管教不严,还望公主赎罪。"袁舒宁上前请罪,说着,转头看向燕清岚,目光严厉地斥道:"还不快跟三公子道歉,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先生教的礼仪,你都学哪儿去了。"   燕清岚从善如流,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眯眯向三公子拱手作了一揖,真诚道:"三哥别见怪,都是弟弟地错,心直口快,在这给儿你赔礼了。"   "谁要你赔礼,滚一边儿去。"燕清云冷冷一笑,丝毫不给面子,这母子两一唱一和,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说来说去,四弟错的只是心直口快,而不是说错话,倘若他当真受了礼,那莹儿以后如何做人。   燕清岚立马委屈了,脸上的表qíng诚惶诚恐。   "放肆。"辅国公怒吼出声,目光冰冷,看都没看三公子一眼,只留下一句:"你教的好儿子,都给我散了。"便气势汹汹从屋里走了出去。   花厅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辅国公的话,虽然没对着长公主说,但实际上的意思,所有人心知肚明。   袁淑宁浅浅一笑,赶紧跟着先行告退,公爷不是说了么,让他们都散了,她离开可是奉命行事。   燕清岚见状也久留,规规矩矩行了礼,转身便和二公子走了。四夫人和二夫人紧随其后。   至于其他几位公子小姐,紧接着赶忙告辞,不到一会儿,屋里便只剩下大公子夫妇,和三公子一房。   长公主面无表qíng,冷冷看着空dàngdàng的屋子。   大公子心中颇感无奈,撑着病弱的身体,喘着气道:"母亲,弟弟不懂事,您就别生气了,都怪儿子不争气,连累了你们。"   长公主眼眶一红,不禁悲从中来,心疼地看着大儿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要心疼死为娘么?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来了,也不多注意着身子,赶紧给我坐下。"   燕清荣也不矫qíng,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他的确站不了太久,缓缓坐在椅子上,温柔浅笑着回答:"听说大家都来了,儿子不放心,过来看看。"   长公主冷冷一笑,疲惫地眼眸透着几分悲凉:"本宫没有传召,此次前来,只是想与振业商议云儿婚事。"   燕清荣顿时沉默了,很明显,其他的人,不是父亲带来,就是不请自来。三弟这xing子大家都知道,为了侯氏不知闹过多少回,此次他们来这儿,怕也是为了看笑话吧!   袁氏舒宁,燕清荣心中暗恨,紧握的拳头青筋直冒,过激的qíng绪让他胸口一堵,猛地捂住胸口咳嗽起来。   "爷,爷,你怎么了。"大夫人焦急为他顺气,gān净利落的动作得心应手,一看就知道非常熟练。   过了半响,燕清荣才缓过气来,拍了拍妻子的手,如沐chūn风地一笑。只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   长公主松了口气,看向长媳的目光极为满意,幸好这个媳妇没挑错。冷冷瞥了李婉华一眼,以前看着她还是个好的,结果成日里只知自哀自怨,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唉声叹气,难怪巴不到儿子的心,有了大儿媳作对比,看着三儿媳,她就更加不上眼了,连个贱籍女子都压不住,还真是没出息。   长公主想了想,心中一默,当即便下定决心,看来,给儿子纳妾势在必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被一个清官给毁了。   "母亲,让我和三弟说吧。"燕清荣缓缓一笑,心知母亲担忧什么,只是她和弟弟的这脾气......真不想他们再吵了,整个家里也只有他们母子三人是一条心......   燕清云心中一紧,立马挡在侯玉莹身前,戒备道:"大哥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纳妾的,莹儿是个好女子,出淤泥而不染,以后你跟她接触就知道了。"   长公主心中急怒,听听他这都说的什么话,出淤泥而不染,楼子里能有不染的吗,身子不染,但耳目渲染,否则能把他迷得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忤逆不孝吗......   长公主张口便要斥责,燕清荣急忙挡了下来,冲着母亲安抚地一笑,母亲和弟弟一个qiáng硬,一个倔qiáng,真要让她说出口,肯定又要吵起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何必呢!   "三弟,都是大哥不好,让你也受累了,别跟母亲怄气了好吗?她也只是太着急。"温和的语调,歉意的神qíng,略带惆怅失落的神色,燕清荣知道他没有假装,虽是动之以qíng,但也是真实想法,大家族里的孩子,没一个是简单的,哪怕不学无术的三弟,倘若自己不是真心,他也一定会看得出来。   燕清云怔怔的,忽然不知说什么好,大哥若和母亲一样,他大可以顶了回去,只是现在这般......   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又看了侯玉莹一眼,只见她脸色惨白,却依旧站得笔直,仿佛哪怕面对再大困难,也可以傲然风中坚qiáng以对,只是莹儿越是这样,他也就越是心疼!   一边是母亲和哥哥,一边是心爱的女子,手心手背都是ròu,这要让他怎么选......   "扑哧!"燕清荣笑了起来,漆黑的眼眸灿若星辰,带着些许调侃:"唉,时间过得可真快,如今三弟也长大了啊,记得当初才那么点儿小,跟着我后面喊哥哥,现在也有了想要保护的人,罢了,大哥不bī你,母亲那里我去说。"   "大哥......"燕清云有些感动,又有一些为难,心里酸酸涨涨的,很不是滋味,他知大哥身子不好,现如今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并且长女还早夭,若不然,母亲也不会bī着自己娶妻纳妾,只是,他真不想这样,大哥身子怎么坏的他知道,国公府里的龌龊事他也知道,他不想把自己后院也弄得一团乱,他怕自己保护不好莹儿,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只是......   他又怎能置大哥的生死于不顾,自己若不纳妾,大哥便要纳吧,他的身子怎能承受得住!   "大哥,你别说了,弟弟知道了,听凭母亲安排吧。"   燕清云话一出口,侯玉莹猛地瞪大眼睛,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纤细地身子摇摇yù坠,坚qiáng仿佛马上就要崩溃。   "侯姑娘脸色不好,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不顾旁人诧异的脸色,燕清荣略带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侯玉莹当真受宠若惊了,苍白的脸色倏然变红,从没想过,大公子会用这么柔和的语气跟她说话。不过大公子身体不好,以前也一直没见过,只听说他是一个温和的人,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燕清荣微微一笑,对侯玉莹的态度更加亲和,还不待弟弟开口,便又接着说道:"侯姑娘蕙质兰心,以后也叫我大哥吧,我这弟弟任xing惯了,以后还要你多加担待,没事儿多劝着他一点儿,国公府的qíng况......唉......"燕清荣叹了口气,yù言又止:"以后还是让三弟跟你说吧!"   "大哥,你跟她说些什么呢。"燕清云有些不满了,拉过侯玉莹的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眼:"你没事吧,刚才脸色好难看。"   "我没事,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太不体谅你,以后不会了,只要你真心对我好,莹儿别无所求。"侯玉莹摇了摇头,脸上的冰山瞬间融化,语气真挚而诚恳。   燕清云当即就感动的不得了,心中对大哥也有了一些埋怨,他都答应纳妾了,gān嘛还要给莹儿曾加压力。   作者有话要说:腹黑呀腹黑,喜欢大哥了,肿么办,病秧子,舍不得放弃.....泪诶.....   国公府的qíng况稍后会有说明,别奇怪长公主的处境,她是先皇嫡女,但却不是现在皇帝的亲姐。   ☆、第六十二章   殊不知,这两人心中各有算盘,侯玉莹心里明白得很,燕清荣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她好,虽说语气亲和,但还不是用软刀子磨,国公府的qíng况她了解,燕清荣的话字字在理,就算自己这次赢了,但还有下次,下下次呢,纳妾已经势在必行,大公子把问题抛给自己,倘若真出了什么错,那岂不就是罪人了,哪怕她和云哥感qíng再怎么深厚,到时候也会产生裂痕。   与其如此,还不如顺水推舟,既卖给大公子一个人qíng,还可以让云哥心生内疚,就算是新妇进了门,她也有自信可以牢牢掌住云哥的心。   燕清荣忍不住赞叹,这女子果然不简单,之前看她那楚楚可怜,大受打击的模样,还生怕她会然来一个晕倒,或是伤心yù绝,让自己的傻弟弟就范,没想到,这么快就权衡利弊,挽回一局,并让弟弟死心塌地,楼子里出来的女人果然不能小看,难怪母亲一直没占到上峰。   长公主心里松了口气,虽不满荣儿竟对那狐媚子颜色和悦,但至少云儿已经妥协,她实在有些经不起折腾了,看着病弱的长子,心中忍不住酸涩,他的荣儿自幼聪慧,若不是被那些贱人给害了,如今又岂会落到如此境地。   争来争去,还不是为了他们两个,云儿实在太让她失望了。   "母亲别担心,弟弟会懂你的苦心。"燕清荣微微一笑,温言劝慰。   "罢了,我只希望你们能早日获得子嗣,国公爷的位置,很多人都盯着,是好是坏,待我百年之后,也只有看你们的。"长公主淡淡地说道,没看燕清云一眼,这孩子随了他爹,长qíng。   "母亲快别这么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我和三弟,还要给你抱孙子呢。"没有哪个世家,会让无子的世子继承爵位,哪怕母亲贵为公主,也不能挑战国律家法,现在他们看着虽然显贵,但若不能过继一个孩子到他名下,此时有母亲撑着还好,将来......   怕是连头上寸瓦都难得了,还不知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   长公主淡淡一笑,看着容颜清朗的长子,心qíng忽然就放松下来,嗔他一眼,斥道:"你们呀,别把我气死就好,你的身子骨不好,还在外面chuī冷风,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不是要了娘的命么。"   "孩儿知错,娘您大人大量,原谅孩儿,可好?"燕清荣赶忙赔笑作揖。   长公主佯作生气:"行了,就你会讨好卖乖,今儿出来的时间也久了,快点儿回去歇着吧,我现在也要回去了。"   "孩儿恭送母亲,天冷路滑,您多注意身子。"燕清荣含笑点头,心知母亲是担心自己,怕他陪在这儿的时间久了会着凉。   "孩儿恭送母亲。"燕清云闷闷地说道,心里感觉有些难受,母亲和大哥说着话,从头至尾都没看他一眼,以前不是这样的。   "云哥。"   听着耳旁的呼唤,燕清云心中一暖,紧抿的薄唇也弯了起来,是啊,自己还有她,清雅如莲,才华出众,坚韧善良,他心尖尖上的女子啊......   燕清云的失落,瞬间被治愈了——   李婉华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妒火,扭曲的面容变得可怖起来,转瞬又掩藏在梨花带雨的面具之下,除了燕清荣,这一幕,谁也没有发现。   轻轻叹了口气,并不打算去提醒,他这弟弟天不怕地不怕,只有真正的吃了亏,上了当,才会知道什么是错。   侯玉莹是一定要除去的,李婉华若当真是个聪明的,他并不介意帮上一把......   母亲高高在上惯了,殊不知,这种事qíng,她越是反对,三弟反叛的也就越厉害,当没有了一切阻碍,当弟弟后院里再多几个美貌女子,他也想看看,所谓真心的感qíng,能坚持到哪一步。   他从来都不会小看女人的嫉妒心,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母亲说起来身份尊贵,是先皇的嫡长女,亲封的大长公主,但实际上,自从二舅舅去世后,便一直小心谨慎,生怕行错半步。   现在的皇帝,虽也是先皇后名下,但毕竟亲生母亲尚在,若不是外戚权利过大,皇上需要衡治,就凭母亲嫡长女的身份,怕是早就香消玉殒了。   当初会下嫁给父亲,不仅是看上辅国公的身份,也是因为想要帮衬二舅,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也只怪二舅福薄,竟然死于非命,从此......   他记得,他的生活就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那时候他才五岁,但他始终记得,母亲怀着三弟时,父亲把袁淑宁和二弟领回家的场面——   却原来父亲早有了青梅竹马,会与母亲成婚,只是奉旨行事,当真好感人呐......   那个时候他不懂,见到母亲以泪洗面,便努力着学习,讨父亲欢心,只想着等他出息了,定要给母亲出一口气,却不知树大招风的道理。   直到先皇驾崩,先皇后去世,自己不慎掉入水里,接着中毒昏迷不醒,父亲不愿处置真凶,随便找了个人顶罪,才恍然大悟,自己所做的一切有多么多余,人心都是长偏的,唯一不变的只有权利。   从此他便把自己保护得滴水不露,他不害怕犯错,只害怕丢了xing命,他的世子之位是先帝钦赐,除非犯下天大的错误,否则绝不会被剥夺,可笑袁淑宁jīng心算计,殊不知,他如果犯下错误,国公府又岂会保得住,小事他也会给闹大了说。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把问题做在子嗣身上,可恨弟弟又不争气,其实,弟弟或许是明白的吧,他不是不聪明,也不是不懂事,只是厌了,倦了,不想参与这争权夺利,所以才会对侯玉莹的纯白无暇动心,才会为了她不惜违抗母命,只因为,他还保有着一颗稚子之心。   轻轻叹了口气,怪只怪,他和母亲把弟弟保护得太好,因为自己的经历,生怕他也出了差错,哪知.......   唉!罢了......   以后多看着点就行了,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自己这身子,也不知能坚持到几时,若有一天自己和母亲都不在了,他总要学着自己生活。   时间转瞬而过,转眼到了过年,自从和香姨娘谈过后,杨初雪便一直等着她回话。不过倒也不是很着急,因为她心里明白,无论有了什么信儿,都要等到天气暖了再说。   杨老爷每日早出晚归,屁颠屁颠的,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杨初雪此时才深深地感觉到,一家宅院的掌控,果然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完成的,小道消息没问题,真到了外面的事儿,就耳塞闭听了,竟是连零星半点消息都没传来,爹防得可还真严实。   今年的过年特别热闹,与往年相比起来,杨府装点得更加华贵,四处摆放的东西,不是金色,就是红色,要么就是闪闪发亮的,随时随地都刺激着人的眼球。   杨初雪有些无语,话说,爹有时候挺幼稚,也不怕招了人的眼,不就是二叔前来chuī了一回牛吗?这有什么好攀比的。   真是吃饱了没事gān——撑着。没事儿找事儿呢。   更何况,爹的欣赏水平,实在不敢维恭,简直俗不可耐透了,偏他还自鸣得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杨初雪想想就觉得胃疼。   跟她有同样感觉的,还有杨荀盛和杨荀朝兄弟,去了官学读书,到底不一样了,杨荀盛脾气收敛了许多,xing格也不bào发户了,整个人都变得圆滑起来,见人挂着三分笑,再也不会随便打架闹事,一点就着。   杨荀朝则更加内敛,xing子也沉稳起来,再没有从前大家公子那种飘飘逸仙的傲气,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也亲和了不少。   杨初雪轻轻叹息,感觉有些欣慰,又有一些心酸,弟弟们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这样啊,从来都知道官场不易捧高踩低,没想到官学也是如此,没有身份背景,注定要被人看低一等,家有钱财金箔,也注定了和那些寒窗苦读的书生聊不到一起,左右都是一个难字,不过——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锻炼呢,她宁愿弟弟们现在多受点教训,也不愿他们将来到了官场行错半步,官场之中,身不由己,一子错,满盘皆输,他们赌不起!   "嗯,不错,继续努力。"翻看着年结的账本,杨初雪抿嘴浅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骄傲。   "那是当然。"杨荀盛一点也不谦虚,下巴微微一扬,十三岁的年纪,早已长得玉树临风,忽略他那变声期的公鸭嗓,倒还真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以后账本,我就不帮你们看了,需记得,任何一点错处,都切不可放过,该奖的奖,该罚的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哪怕身边的老人,也不能有破例。"   "姐你不监督我们了吗?"杨荀盛的声音略显惊奇,虽说有姐姐监管不自在,但也的确帮了不少忙,否则他还真要被那些下面的人糊弄去,如今忽然间不管了,总觉得有些别扭。   杨荀朝沉默着不出声,眉宇间透着一些难过。   杨初雪叹了口气,摸了摸二弟的脑袋,难得的,杨荀朝竟没有躲开,他向来都心思慎密,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明年,自己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屋里的气氛,忽然变得低落,杨荀盛也沉默起来,官学里的日子,他也不是白混的,心念一转,便知道了原因,以前跟姐姐不和,总觉得她讨厌,后来跟她和好了,又总觉得她喜欢管东管西,还喜欢教育人,如今,她就要走了,心底冒出来的酸涩,却怎么也压抑不住,他只恨自己没出息,不能多长几岁,不能把学问做好,不能去考进去,不能当官为姐姐撑腰,也不能为她找一个好夫   ☆、第六十三章   "行了,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现在还早着呢,放心吧,姐姐我不会亏待自己。"杨初雪浅浅一笑,心中不由一松,果然没白疼他们两个。   杨荀盛撇撇嘴,听着姐姐的说话,心中更加难过,爹的为人他知道,姐又能嫁去什么好人家,官学里面呆久了,大家族里的事儿,也听说过一点,以前总觉得二叔卖女求荣,对他老看不上眼,现在轮到自己姐姐......   他只觉得活得挺窝囊,亏他还是家中长子,竟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   "姐,要不我跟爹去说,如今咱们家,不需要锦上添花,后年我就和弟弟考进士,用不着委屈你给他人做小。"   "扑哧!"杨初雪笑了起来,心中颇感宽慰,自家弟弟也知道疼人了,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姐姐心中有数。"   杨荀盛脸色倏然一变,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又似有些恼火,怒视着她道:"你......你竟然心甘qíng愿给人做妾?"   杨荀朝也抬起头来,清澈的目光略显好奇,还有一些不解,在他的心目中,姐姐应是清雅高洁的女子,怎会如爹娘一般,却想着给人做妾了,她明白妾的含义吗?一朝进入高门侯府为婢为妾,将来不仅是她,就是她的子女,也会低人一等。   杨初雪淡淡一笑,对他们的态度不以为意,只觉得自己快被古代同化了,很有些小民思想,其实,她就是一个自私而又势力的人——   轻轻挑了挑眉,唇边挂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正妻?如二姐一般吗?或者,冯夫人?"   杨荀盛顿时哑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二姐就不用说了,冯夫子去了京城后,来年三月会考,中了二甲进士,原本目中无人的亲戚,对他也赏了几个眼神,动用关系把他安排在翰林院做事。   按说,这也是大喜事,只是,天底下又岂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亲戚虽说是亲戚,但前面到底加了远房两个字,人家又怎么可能白忙活,他才刚上任没几日,人就送了两个丫头来,话说的好听,是怕他少了女人没面子,实际上还不想往他房里安cha人,接吧,怕妻子伤心,不接吧,亲戚那又说不过去,两相对比之下,到底事业占了上峰,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冯夫子当即便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冯夫人泣不成声,只是那又怎样?她不仅要含泪把那两个妾室接下,还要把她们高高在上供起来,毕竟,人家代表的可是亲戚的脸面,她这正妻又算什么,不过是个连累相公的祸水罢了。   "姐......"杨荀盛yù言又止,他想说,不是人人都跟二姐夫和冯夫子一样。只是看着她那嘲讽的眼神,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只觉得在现实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是啊!人都是会变的,谁又能保证,姐姐当了正妻,就会有好日子过呢。他,不是也在变吗?   "好了,今儿找你们来,是有事qíng商议,我看中辅国公府的三公子,之前已经跟娘提过,你们帮我再去跟爹说说,反正都是嫁人,我宁愿嫁自己选的,省得他一天到晚瞎忙活,我可不想被蒙在鼓里。"杨初雪浅浅一笑,打断他们的伤悲chūn秋,既然不知爹在忙些什么,那她也只有曲线救国,相信有了弟弟们出马,再加上香姨娘双管齐下,定能让她达成所愿吧。   "不行。"杨荀盛立马跳了起来。   杨荀朝也轻轻皱起眉头,眼神略带不赞同。   杨初雪笑了一下,这反映怎么都和娘一样,看来三公子还真是太出名,竟然连他们小县城,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你们男人家懂什么,听我的就是了,娘那么jīng明的人都答应,你们呀,帮我把爹看好了,还有二叔那边,我可不想到时候,莫名其妙就被卖了。"杨初雪笑着说道,做好决定打口水仗,反正就是忽悠人呗,动之以qíng晓之以理,跟杨老爷想比,相信弟弟们宁愿相信娘和她自己。   又说了一会子话,兄弟两在香雪院吃过饭才回去,杨初雪松了口气,心里有些郁闷,忽然发现,弟弟们太jīng明了也不好,只差没把她口水说gān了,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不过总算是达成协议,真累啊!   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去了书房,明年自己肯定是要嫁人,她希望在那之前可以完成第二本书《田耕》,依旧是以农业为主,讲述的是关于山地种田,引水灌渠,以及培育种子和嫁接。   她从来都是自私的人,妻也好,妾也罢,她只想让自己生活得更加舒坦,人都说庶子低人一等,但她知道,拥有皇室血脉的庶子,哪怕低人一等,起点也比旁人高,机会也比旁人多。   她从来都是一个懒人,也没有高尚的节cao,能有捷径可走,为何还要跑弯路,弟弟们现在还简单,只想着考举人,中进士,当大官,殊不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官,又岂是那么好当的,僧多粥少,每年有多少人在京里等着领职,又多少人奔走无门,她不想弟弟们辛苦,也不想将来的孩子辛苦,她相信英雄不问出处,庶子又如何,只要有机会,是龙是虫且行且看,总比怀才不遇,淹没在茫茫人海好。   她的确很势力,只是那又如何,与其抱着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宁愿更加现实的过日子,为自己,为将来,谋求福利。   她可不信那些穿越女的光环,动不动就能遇到深qíng好男人,身在男尊女卑的社会,做梦吧。   骨气又值几两钱,宁为穷□,不为富人妾,这句话,在她看来简直就是笑话,否则的话,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想要爬上主子的chuáng,要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不贫贱了,男人绝对要变坏,人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但往往真正下堂的,却偏偏是那平步青云之后的糟糠,人呐,有时候还真虚伪!   三公子哪怕千不好万不好,但在杨初雪来说,就看中了他一点好,从各方面整理的消息来看,他的xing子很直,想什么就说什么,要什么就是什么,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从不会顾忌他人脸色,也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应该不会太难,虽然偶尔会有些脑残,但在大公司来说,这样的上司才好伺候,她嫁过去,也只要把人当上司就行了。   别跟她说什么小三小四,什么道德标准,古代哪还讲究这些,娘要是有道德,爹的儿孙早就满堂,又岂会有他们姐弟的位置,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仗,她最多只能保证,不会主动害人,她可不信,传说中的那清官,会是个简单的人。   什么可歌可泣的爱qíng,什么qíng深不悔,杨初雪嗤之以鼻......   没过几日,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杨府里热热闹闹,到处都充满了喜庆。   团年饭的时候,兄弟俩跟杨初雪眨眼睛,杨老爷看的哼哼了两声,脸色有些不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怕是被儿子给忽悠了,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发红包时,怒视了女儿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她教坏了他儿子。   杨初雪有些忧郁,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明明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差别怎就这么大,不过总的来说也是好事,爹没反驳应该就是答应了,她现在总算可以放下心来等消息,弟弟们的本事,她还是信得过的。   不过有喜事,也有忧事,吃过团年饭,老夫人旧话重提,帮杨二叔做起了说客,只把那鳏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抬出长辈的身份来压人,直说大儿子没有小儿子孝顺,好好的大年节,被闹得不欢而散。   自从杨宛如进侯府,得意的不止杨二叔一家,就连老夫人也冒出头来,时不时找点茬,就好像生怕有人不痛快似的。   香姨娘气得直发抖,杨荀盛兄弟两直接沉默了,原还不满姐姐挑的夫婿,但听老夫人说的话,这是亲生奶奶吗?以前就知道她偏心,但现在简直是寒心!以前了不起是些银钱,现在可是姐姐的终生大事啊!   难怪姐姐要多做打算,在这虎视眈眈的qíng况下,她能不多防着吗?倘若真嫁入低门小户,哪怕就是为正妻,她打了二叔一个大脸,又岂会有舒坦的日子过,人家二叔现在就是狗仗人势,就是狐假虎威,他们又能奈其何。   惹不起,也只能忍着、让着、躲着。要么就攀一个更高的!   其实,姐姐并没多少选择!所以,三公子应该是好的吧.......   杨荀盛暗暗地想着,哪怕姐姐是为了杨府,他也希望她能够幸福!只是,他心里更加明白,这想法有多么苍白......   ☆、第六十四章   杨老爷脸色沉了下来,忍了忍,忽然谦逊地笑了起来,你别说,他这一大老爷们,装装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眼中寒光一闪,恭敬地看着老夫人:"母亲赎罪,孩儿不孝,竟不知您如此想念二弟,改日我便差了人送您过去小住几日,想必二弟心中也会欢喜。"   "你......"老夫人心中一堵,不出声了,斥责地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她还真怕大儿子把她送走,杨府可是家大业大,倘若她真的离开,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失了府里的掌控权,到时候想要收回来就难了,她才不会那么傻,她还要帮小儿子多弄点家当,否则等她哪天去了,小儿子可该什么办啊......   杨老爷面不改色,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径直把老夫人晾一边儿,他也不是真想把她送走,毕竟儿子才考中秀才,怎么也要顾着杨府的脸面,只是叔可忍孰不可忍,损了杨府的利益,天王老子他也不认,不过想归想,吓吓她也就罢了,不用脑袋想都知道,母亲又怎会舍了杨府这块肥ròu,偏心到这份上,他早就不争了。   杨初雪两眼直冒星星,没想到爹也有这么qiáng硬的时候,以前在老夫人面前,他向来要不就是装孙子,要不就是和稀泥,今儿还真是好日子,好预兆,来年肯定喜庆。   老夫人气得脸色都变了,屋子里的人欢欢喜喜,除了莲姨娘,竟是没一个人搭理她,香姨娘只觉得吐了一口恶气,看向杨老爷的目光,眼闪秋波含qíng脉脉,就连眉梢都翘了起来,直把他迷得三魂没了七魄,顿时生出一种男子气概,乍眼看来还真有几分威武,啧!   杨初雪钦羡不已,心中暗暗赞叹,娘的本事,她还有的学呢,瞧那媚眼儿抛的,咋就那么好看呢,只希望爹的英勇气概,能够保持久一点,她估计,不出正月十五,二叔那就会有动作,bào发户就是bào发户,换了别的宗族,哪怕兄弟分了家面和心不和,轮到有利家族的决定,也会一致对外,哪像这两个货,一个恨不得把一个拉下水,家族能旺得起来才怪了。   时间转瞬而过,转眼到了年初三,比杨初雪预料的早一点,上午才吃过饭,各家各户便陆续前来拜年,杨二爷一家自然也在其中,与往年的默默无闻不同,这次他们那车架,那派头,声势摆得还挺浩大,杨二爷衣着华丽通身气派,杨二婶穿金戴银富贵荣华,至于大堂哥嘛,则头带冠玉身着锦袍,手拿着把白玉扇子,好不风流倜而傥。   就他们三个人,前前后后竟跟了二十几个人伺候,那排场大的,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哪个豪门世家的老爷夫人出驾。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又是嘘寒,又是问暖,大年夜刚被打压下的气势又冒了出来,关心小儿子的同时,字字句句暗讽着大儿子不孝。   杨初雪囧囧有神,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bào发户的德行,还真跟杨老爷一模一样,只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画虎不成反类犬大概就是杨二爷这样,瞧那车架的规格,下人的素质,只要来个豪门贵族出生的,哪怕是丫鬟,都能看出许多笑话来,丢人那!   没过多久,杨静瑶夫妇也来了,二姐夫依旧chūn风得意,二姐的脸色却不怎么好,消瘦的身躯显得肚子特别大,苍白的容颜透着几许忧愁。   杨初雪心中一叹,想来是二姐夫纳妾一事被她知晓,当初破釜沉舟,豁出一切才得来的姻缘,竟是如此不堪一击,曾经才华横溢,清新淡雅的女子,竟是再也从她脸上找不到踪影,也不知她现在后悔没。   冷眼看着杨二爷喧宾夺主,二姐夫巴结奉承,杨初雪的心忽然宁静下来,若说之前心里对嫁与三公子还有犹豫,有不甘,只觉得那是迫不得已的决定,那么现在是彻底心甘qíng愿了。   "哟,瞧瞧,咱们三姑娘可是越长越水灵了,今年也十六了吧,放心,婶婶定会拖你堂姐,在京中给你找个好婆家。"杨二婶笑眯眯地说道,上下打量着杨初雪,那挑剔眼神就像了带价评估的货物。   "不劳二夫人费心,雪儿的婚事,自有老爷拿主意。"香姨娘冷笑着反驳,心里那个气呀,暗悔没早把女儿亲事定下。这才让人有空子可钻。   "人家的心可大着呢,侯爷的话又岂会放在眼里。"老夫人火上浇油,凉凉地说道,一顶不重侯爷的大帽子就给压了下来。   香姨娘脸色一变:"怎么又和侯爷扯上了,不是宛如吗?她在侯爷府也不易,雪儿的区区小事又怎敢劳动侯爷,别让人说咱们杨家没规矩,就知道持宠而娇。"   "你......"杨二婶脸色冷了冷,反唇相讥:"宛如如今可是有了身子,侯爷宠她还来不及,雪儿这点小事,又怎会放在心上,虽说雪儿只是庶女,身份有点儿低,但看在宛如的面子上,放心吧,怎么说宛如也是堂姐,不会亏待了堂妹的。"   "宛如有了身子?"香姨娘也吃了一惊,心中暗暗有些焦急,倘若真是如此,那就不好办了,女人的耳旁风她最清楚,侯爷若真发下话来,他们杨府又拿什么反抗。   香姨娘心中暗恨,嘴上却一点不饶人,冷笑了一声,淡淡道:"那宛如可就要小心了,怎还能劳动伤神,要说我们大姐儿也是个命苦的,宛如别步入她的后尘就糟了。"   一提起杨碧涵,莲姨娘眼眶立马就红了,老夫人和杨二婶齐齐变了脸色。   杨二叔从旁听见,顿时就怒了起来,"啪!"地一下,摔了茶碗儿:"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没有规矩,大哥你也不管管,竟让自家的妾室乱胡言乱语,诅咒侯爷的子嗣,倘若宛如真有什么事儿,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管你生了几个孩子,如此恶毒,就是母亲都要命哥休了你。"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杨二婶唇边挂着冷笑:"当妾就要有当妾的规矩,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cha嘴。"   香姨娘脸色一变,这些年她从不曾忘,自己只是妾室,只凭老爷宠爱和有孩子傍身才在杨府站住了脚,她是老爷买来的,卖身契还在杨府,被人这样大刺刺地指出来,她不能反驳,也不敢反驳,为了儿子的前途,为了女儿的婚事——   狠狠咬了咬牙,略显láng狈地底下头:"婢妾是只担心宛如小姐,二老爷不必介怀。"   "娘......"杨初雪只觉得心中有一团怒火在燃烧,从没这么qiáng烈的感觉,想要攀龙附凤,想要嫁入权贵,想要给娘争一口气,让她堂堂正正站起来说话。   "什么娘不娘的,要叫姨娘,难道你以后嫁了人,也要如此没规矩。"杨二婶疾言厉色。   还不待杨初雪说话,香姨娘便道:"二夫人教训的是,雪儿知错了,以后定会改过来。"   "娘......"杨初雪心里酸涩得难受。   杨荀朝也紧紧拽住杨荀盛的手臂,生怕他会一时冲动。   香姨娘严厉地看着他们,杨老爷脸色比锅底还黑,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就连最高兴看着香姨娘倒霉的莲姨娘,此时也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张世秀神经略粗,竟然还摇头晃脑,拽起了文:"二婶说的是,妾,接也,言得接见君子而不得伉俪也,妾合买者,以其贱同公物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两位妻弟如今已考中秀才,岂可在家中乱了规矩,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意思就是,妾不过是男女jiāo接之用,她们只能与丈夫亲昵,却没有资格称夫妻。同样是与丈夫共枕、生育儿女,妾的身份却只不过是买来的物品。   杨静瑶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张世秀瞥她一眼,皱起了眉,训道:"你本杨府嫡女,怎能如此小家子气,真是商家之妇,没有眼见。"   杨静瑶脸色一白,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手捂着肚子摇摇yù坠,忽然觉得之前的得意全是笑话,脑海里只回dàng着商家之妇几个字,既然如此嫌弃,那他为何还要娶她,为何还要上门求亲.......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更得有点少,下章男主就确定了。   虽然我比较喜欢三公子,但还是想听听大家意见。o(∩_∩)o   其实我总感觉三公子调教起来有意思。并且不会太幸苦。   ☆、第六十五章   屋子里的人脸色各异,香姨娘低眉顺目,静静站在角落里,就跟没听到似的,杨初雪忍了忍,压下心中的怒火,冲着杨二婶嘲讽地一笑,杨宛如也是妾,张世秀这话算是把在坐的人都给得罪光了。   "杨府的家事,就不劳贤婿费心了,静瑶如今已快临产,以后多注意身子,就少回来了吧。"杨老爷淡淡地说道,一句话,这是把杨静瑶给放弃了,当爹的狠心如斯,也是难得。   "爹......"杨静瑶惊慌失措,面上露出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流下来。   杨初雪冷冷看着她,心里没有丝毫同qíng,当初闹死闹活要嫁给张世秀,这才多长时间,就落到如此田地,自己的选择就要自己承受,杨初雪绝不承认她有迁怒,哪怕娘是妾,也轮不到一个晚辈来说道。   "哼!"杨老爷冷哼一声,一脸嫌恶,他不记得自己的势力刻薄,只记得女婿赶考是他资助,结果人家当了官儿,对着二房比对他还亲,真真一个白眼láng,现在还跟他说教起来,算个什么东西。   张世秀脸色变了变,他现在好歹也是个官儿,没想到岳父竟如此不给面子,嫌弃地四下瞥了一眼,跟杨二叔告了罪之后,对杨老爷拱了拱手,袖子一挥,很有气势地带人离开,没看见身后杨静瑶痛苦的神色,也没看见妻子脚下的一片腥红......   "快,叫大夫,还有稳婆。"杨初雪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见状心中一急,赶忙唤了起来,哪怕对他们夫妇再不满,也不至于见死不救,更何况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小宝宝,只是对那张世秀,却是恨到了心里。   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被杨静瑶这一闹,之前的话题也耽搁下来,杨二爷道了一声晦气,那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杨二婶也是一脸厌恶,搀扶着老夫人走出正院。   杨老爷脸色臭臭的,叫上两个儿子先行离开,年初三还有很多事要忙,他可没时间在这儿耽误。   香姨娘面色yīn沉,也没有闲着,赶忙让人叫来大夫人,至于会不会耽误了二小姐生产,那可就不关她的事儿,当家主母还没来,她这一个区区小妾又怎敢自作主张,省得又有人说三道四,她从来就不泥菩萨,被人欺到头顶上还装模作样做好人!   杨初雪有些无奈,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心知香姨娘心中有气,便由着她好了,反正该吩咐的都吩咐了,娘也不会真让二姐出事儿,张世秀再怎么说也是个官儿,杨家目前惹不起,二姐没了孩子,对她对杨府都没好处,香姨娘绝不会做亏本的事儿。   大夫人急匆匆地赶来,时间已将近过了一个时辰,听着杨静瑶的嘶叫声,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急忙就往屋里去。   "大夫人,您就别添乱了。"稳婆板着脸把她赶了出来。   大夫人一边哭,一边泪眼婆娑地看向香姨娘,请她主持大局。   杨初雪见状很无语,二婶刚才还讽刺娘,说她不该管着府里事物,只是有这样一个不食烟火的正房,娘不管能行吗?来了不问屋里怎么样,qíng况如何,大夫请了没有,也不问张世秀哪去了,杨静瑶为何会早产,竟是除了哭就知道添乱,说实话,这样的娘,谁摊上谁倒霉。   经过一番折腾,傍晚的时候,杨静瑶终于诞下了一个小子,母子均安,杨初雪松了口气,第一次看见别人生产,她还真怕出个什么事儿,会让她产生心理yīn影,她还指望着以后生儿子养老呢。   大夫人一听见婴儿的哭声,立马就跑进产房,香姨娘唇角抽了抽,对大夫人的白目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心中有些不甘,凭什么忙前忙后都是她,落不到好也是她,郁闷地打发人去报喜,然后给稳婆和大夫赏钱,接着吩咐人好生照看便回了飘香院,杨初雪见没什么事儿,也跟着走了。   第二天下午杨静瑶才醒过来,二叔一家也因为她的生产留在了杨府,怎么说大家都是亲戚,杨静瑶既然在杨府生产,做长辈的又焉能不管,洗三宴看样子也会在杨府办,至于张世秀嘛,自从那天离开便没了人影儿,听前去报信的人说,二姑爷压根没回去,到底人在哪里就不言而喻了。   杨初雪心里瓦凉瓦凉的,对二姐说不上是同qíng,还是不屑,不过她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也没心qíng顾及其他,说起来还要感谢二姐的突然临产,否则二叔恐怕是会等不及了,好几次yù言又止都被爹给岔了过去,洗三礼一过,便怒气冲冲带着人回家,想来是找后盾去了,不把脸面找回来,这口气他又怎能咽得下。   才刚刚正月初八,杨老爷借口生意出了问题,带着一帮人马便离开万安县,杨初雪心里明白,爹这应该是去京城了,浅浅笑了笑,幽深的目光透着几分矛盾,还有几分对未知道路的茫然,爹这次应该会把她的婚事定下了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她的所料果然没错,元宵节一过便有人登门提亲了,奈何杨老爷不在,香姨娘做不了主,这事儿也只能拖着,老夫人倒是想答应,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对于古代的规矩,杨初雪双亲健在,她也只有说话权而没有决定权。   这会杨二婶倒是想让香姨娘做主了,不过她之前也说了,妾就要有妾的规矩,香姨娘雷打不动只说不敢越轨,气得她也莫可奈何,至于大夫人,虽说正妻有权决定子女的婚事,但她肯定是谁也指望不上的,那就是一个仙人,比香姨娘更加八风不动,只小心伺候着杨静瑶月子,对于其他事一概不闻不问,真真的与世无争,就连对那张世秀都没有什么埋怨,有时候,真不知该说她菩萨心肠,还是说她傻缺好。   提亲媒婆讨了个没趣,对杨二叔抱怨了一番,才横眉瞪眼扭着她那水桶腰气哼哼走出杨府,杨初雪冷眼看着,那媒婆一口京腔,二叔的动作比想象中快,京城距离万安哪怕日夜兼程也要半个月时间,想来这媒婆是他年前上门便准备好的,若不是爹早就离开,这会儿他们说不定还真要吃个哑巴亏。   杨初雪想想心里就恨,蓝翎副护军参领她也打听过,长得五大三粗不说,今年四十来岁,并且还男女不忌,之前那夫人就是被他气死的,手中虽只握着一些小权,但对毫无根基的杨宛如来说,也算是一大助力,若当真是有本事的人,又怎会投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姨娘。   两个月时间转瞬而过,杨二叔脸色一天比一天yīn沉,杨静瑶也在还没满月的时候,便被张家qiáng行接回了张府,张世秀是一次也没来过,早早便走马上任去了,只张老夫人偶尔送些东西,关心的还只是孙子,杨静瑶这人嫁的,可谓是丈夫不疼,婆婆不爱了。   杨初雪也没闲着,随着时间一天天流走,她的感觉也更加紧迫,光云裳坊设计图便画了一年有余的,《农耕》也已经快完本,务必要在嫁人前,把所有的准备做好,嫁人之后,人生地不熟,她说不定还要沉寂好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生意和流云居士有差错。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o(∩_∩)o   ☆、第六十六章   杨老爷在京城也挺顺溜,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看着周围繁花似锦,还是被迷花了眼,打听着坊间各种传言,最后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按照儿子意思办,毕竟孩子们难得求他一次,更何况还有香姨娘的吴侬软语,想着她那柔滑香嫩的身子,心里顿时就dàng漾了,当即便下定决心,吩咐人去长公主府套关系,他心里可是明白得很,女儿这事儿还是要长公主说了才算。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杨老爷就郁闷了,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公主门前就更不用说了,银子花了一大把,好不容易才笼络到一个管事,还只是公主府里管针线的,不过,有的总比没有好,他现在也只有豁出银子往下砸了,心中感觉很有些忧郁,之前是他不满女儿选择三公子,现在则是担心公主府压根看不上他们,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和他打一个主意的不止一家,王孙公子不愁娶,还真是一句大实话!   不过不管心中怎么想,杨老爷还是卵足了劲儿,上下打点东奔西跑,一样都不落下,生意人和读书人的差别,在遇到事qíng的时候,立马就显出来了,你别说,杨老爷还真有几分本事,花了三万两银子,硬是把女儿的名单递上去,至于成不成剩下还有三万两,他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只要一想起自家二弟目中无人的模样,他就是咬紧牙关,也要争一口气。   其实,他更加中意的是大公子,人家又有爵位又无子,不过想起女儿那鬼jīng灵,自己都讨不到便宜,他还是决定不要违逆她的意思,顺水推舟算了如了她的意算了,反正女儿无论嫁给谁,对杨府都没有损失,为了一点小事,跟她弄得不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别看他一天到晚不管内院事儿,其实心里明白得很,女儿看起来乖巧懂事,实际上却很有主意,反正只要压了二房一头,其余他也不在意,有了公主府庇护,儿子还怕没前程吗,既然是她自己的要求,他又何乐而不为,女儿高兴,他也高兴,儿子放心,香姨娘也放心,对于这种完全有利的局面,杨老爷并没有考虑多久,便放弃了从中作梗让女儿嫁给大公子的打算,毕竟顺着她的心意,让她心甘qíng愿的嫁人,总比她跟杨静瑶一样,闹出一些幺蛾子,弄得不可收拾好。   女儿好了,杨府才会好,在杨初雪不知道的地方,差一点点,杨老爷就自作主张把她看中的夫婿换人了......   再说长公主那边,这一次却是下了狠心,无论如何都要给儿子弄几个妾室回来,门第什么也不用讲究,门第高的就凭儿子那名声,当正妻都嫌委屈,更别说是做妾了,已经害了两家女子,总不能为了个孽障把人都给得罪光,谁家女儿不是娇养的,门第太低又看不上,哪怕就是纳妾,也不能rǔ没了辅国公府和长公主府的身份啊,真真一个愁字——   "公主,您先歇会吧,三公子现在还年轻,难免会被迷花眼,等他见多了美人儿,姓侯那女子,也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兰嬷嬷浅浅笑着,恭敬地说道,看向长公主的目光,带着几许担忧,她也是公主身边儿的老人了,公主的心事又怎会不知。   "本宫知道,只是那孩子死心眼,一根筋搭在了侯玉莹身上,好不容易答应纳妾,这门第高的不行,门第低的也不行,太有心眼算计,长得丑的都不行,这不是让本宫为难吗?偏偏他还跟我说,只爱那姓候的那一个,若是找人来压她,他就不进人的房,你说说这......"长公主揉了揉额头,摊上这么一个儿子,她也很无奈,软的硬的都不行,只有他哥能压得住他一点,还是在不伤害侯氏的qíng况下,她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太子弟弟早逝,又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长子倒是什么都好,身子骨又被人给坏了......   "公主想岔了。"兰嬷嬷沉吟了片刻,恭敬行了一礼,劝道:"请赎老奴无礼,说句不中听的话,公主既要给三公子纳妾,何不只挑聪明漂亮的,管她什么心眼算计,只要能生下儿子就成,反正无论女人之间怎么斗,也伤不了公子分毫,等公子有了自己的血脉,美人儿见得多了,对侯氏的心思兴许也就淡了。"   "这......"可这不是让云儿家宅不宁吗?长公主张嘴想说,转念又咽了回去,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儿,云儿的后宅已经够乱,就是再乱一点又有何妨,反正什么名声清誉,里子面子都没了,又还有何顾忌!   "可这到底选谁好呢。"长公主眉头紧锁,翻看着手中的册子,侯氏本是贱籍,身份上不能压她一头的女人,这让她上哪而去找,不是给她出难题吗,并且妾室身份太低的话,就是生下孩子也不能过继给荣儿,若不能继承辅国公的爵位,那她还不是白忙活,身份选高了,又不能bī着儿子跟人行房,抱不到孙子说什么白搭,李氏不就是个没出息的,真真难为人了......   兰嬷嬷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起来,上前了几步,恭敬道:"奴婢这儿倒是有个人选,就不知公主是否满意,万安县杨家本是商贾出身,但有两个儿子都挺出息,今年十三岁不到就已考中秀才,明年还准备进京考举人,现膝下有一女正直十六待嫁房龄,听说长相德行都不错,文采跟弟弟耳目渲染也有几下子,身份不高不低,拉扯几把也能行,您看......"   长公主似笑非笑,瞥她一眼,手中的册子轻轻一搁,漫不经心地道:"收了人家多少银子?"   兰嬷嬷老脸一红,却也并不惧怕,实话实说道:"没多少,这不是给人带个话吗?我见他家没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成不成还看您的意思。"   "你倒是会说话。"长公主轻轻一笑,倒也没有生气,兰嬷嬷跟她久了,孰轻孰重分得清楚,她并不介意下人们赚点小钱,反正要搅乱一锅粥,卖她一个人qíng也无妨。   "谢长公主体恤,老奴可不敢胡言乱语,这不是想着三公子纳妾,奴婢也跟着沾个光吗。"兰嬷嬷说得诚惶诚恐,眸中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心知公主这是答应了。说起来这也是杨老爷的运气,他勾搭上的那个针线房管事,正好跟兰嬷嬷有姻亲,杨初雪事儿,算是这样三言两语给定下了。   "还有什么好人选,一并跟本宫说了吧。"若说京里的名门闺秀,她倒是能如数家珍,但要给儿子选个身份不高不低的妾室,还真是难为她了。   兰嬷嬷倒也不客气,接下来又是一圈建议筛选,三公子好不容易才松口,看长公主这架势,简直恨不得把他后院塞满了,殊不知过犹而不及,想了想,还是跟长公主建议道:"太多了三公子怕是会不喜。"   长公主回过神来,心中有些懊恼,她只想把儿子从侯玉莹那拉回来,却忘了儿子的xing子,神色不禁有些恹恹地,瞥了那花名册一眼,随手扔在一旁,淡淡道:"看我,都糊涂了,嬷嬷看着办吧,本宫懒得管了。"反正让她选的话,一个也不会满意,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只要等着抱孙子就行了,相信兰嬷嬷心中自有分寸,反正无论如何,儿子都不会吃亏,她这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兰嬷嬷笑眯眯地领了差,三下五除二,除了杨初雪之外,又挑了四个人出来,其中还有两个是她拿了好处的,剩下两个则是身份、美名,都过得去的,哪怕收了人的银子办事儿,她也不会让人留下话柄,只要身份样貌出挑,不管人品如何,相信长公主都会满意。   至于那些心眼儿算计,乱吧!她不怕人家心眼儿多,就怕她们道行浅,斗不过侯玉莹,生不了孩子的话,也只能算她们命苦,毕竟,辅国公府可是她们求着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o(∩_∩)o   ☆、第六十七章   阳chūn三月,chūn暖花开,天气逐渐变暖,杨老爷回到万安县,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   杨初雪独立凉亭之中,微风轻轻拂过,掀起一片裙角,乌黑的发丝随风飘动,双目淡淡瞭望向远方,也不知是在看那院子里的花团锦簇,还是看着那一扇高墙外的天空。   杨荀盛一过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繁花美人思忧图,淡淡的愁绪仿佛凝聚在空气之中,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就好像生怕惊扰到这样一副唯美的画面。   "你来了。"杨初雪浅浅一笑,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唇角上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霎那之间冰雪初融,美得令人惊心动魄,就好似空谷幽兰,qíng不自禁让人产生一种虚无飘渺之感,似真似幻!   "姐姐。"杨荀盛歪着脑袋,露出疑惑的眼神,就在刚刚,他感觉姐姐好像就要飞了,心中定了定神,想起要办的事qíng,笑着说:"爹到二门口了,娘让我唤你过去。"   杨初雪怔愣了一下,恍然回过神来,浅笑着叹息了一声:"看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只见园子里景色优美,走着走着便流连忘返,竟然发呆起来。"   杨荀盛懵懵懂懂,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可又说不出不对劲的理由,只担忧地看着她:"姐姐若是不想去,我这便回了娘。"   "傻子!"杨初雪扑哧一笑,心里忽然一松,嗔了他一眼,笑道:"爹爹就要回来了,做女儿的怎可不去迎接,岂不是落人话柄吗?"   "但是你不开心。"杨荀盛固执己见。   杨初雪心中宽慰,轻轻笑了一下,赞叹弟弟的敏锐,她也并不是不开心,只是有些彷徨罢了,对爹爹的归来也不知是期待多一些,还是迷茫多一些,毕竟,等他回来之后,她就将要踏上另一条路程,虽然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但面对未知的将来,她还是感觉到会彷徨,无措,也会有不舍......   来到二门口,杨老爷的坐轿已经到了,几位姨娘和丫鬟婆子正站了一排迎接,其中以香姨娘为首。   杨老爷这次回来,声势不可谓不浩大,光东西就从京里带回了几大车,红光满面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旅途疲惫,果然是心qíng好了,什么都好吗?虽然来信里并没有说什么,但就凭她对杨老爷的了解,想来此次的收获应该颇丰吧。   "女儿见过爹爹。"   "儿子给爹请安。"   姐弟两赶忙上前行礼。   香姨娘装模作样斜了他们一眼,斥道:"怎么这会儿才来,不是早就让人传话了吗?"   杨老爷呵呵一笑也不在意,看着女儿亭亭玉立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说:"无事,不就是晚了些吗,女儿家总是要打扮的,走,先跟我去正院,这次我从京城带了好些东西,你们见者有份。"   "是,谢老爷。"香姨娘柔顺地一笑,水蛇腰一扭,紧跟在他身后。   其他几位姨娘脸上也露出喜色,杨老爷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这次难得大方,怎能不另她们惊喜。   闲话家常了一会儿,杨老爷让人先把东西给老夫人送去,然后才缓缓说起京里的事儿,白姨娘和玉姨娘向来是背景板,莲姨娘听了之后,心中却忍不住一痛,凭什么都是女儿,为了小女儿老爷大费周章,可她女儿却要在知州府受苦!   香姨娘神色淡淡的,杨老爷所说之事,都在她意料之中,只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酸涩,女儿长大了啊!   又说了一会子话,吃过饭,杨老爷便打发他们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杨二爷一家闻风而来,听说杨初雪要嫁进辅国公府,当即便嘲笑起来,心中同时也松了口气,暗笑大哥老糊涂了,竟然给女儿找了一个京城纨绔,三公子的大名他们也听说过,为了一个清官就连正妻都不碰,侄女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还不如当那当朝四品的继妻呢,连儿子都是现成的。   心中这样想着,对杨老爷也没了敌意,只张口闭口炫耀着杨宛如如何得宠,并让杨初雪在京城遇到困难可以前去求助,还说什么到底是自家亲戚。   杨老爷黑着张脸,虽然对此嗤之以鼻,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没有反驳,只让香姨娘抓紧时间,给女儿准备嫁妆。   杨二爷看得眼都红了,杨宛如出嫁时,可没有这么排场。   杨老爷挽回一局,心中顿时舒坦了,对杨初雪也大方起来,他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在京城都花了一大头,现在也不在乎这点小钱了,女儿去了京里还需打点,总不能因为一点小钱而因小失大,他可从来不会小看京城里的奴才,哪怕区区一个管事,都是吸血鬼吆!他还盼望着女儿出头呢!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而过,婚期就定在了六月中,乘着这断时间里,香姨娘几乎天天找杨初雪说话,传授她夫妻之道,杨老爷也不停叮嘱,哪些人她在京城可以讨好,哪些人需要防备。   杨初雪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除了她之外,三公子竟然艳福不浅,另外还新纳了四位妾室。加上正妻,再加上传说中的真爱,当真是妻妾成群啊!   心中忍不住有些郁闷,不过也容不得她反悔,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收拾好一切行装,还不到五月,杨老爷便带着她在香姨娘泪水涟涟的目光下,踏上了去京城的路途。   一起同行的还有杨荀盛兄弟两,杨老爷说带他们也见见世面,正好也为明年赶考做准备。   由于东西比较多,行了快一个月路程,一行人才到达京城,杨老爷早先就买好了院子,等他们安顿下来,也差不多六月了。   还有十几日就要出嫁,杨初雪乘杨老爷不注意,把京城里的管事都叫来,吩咐他们一切照旧,并把写好的农耕《jiāo给》秋jú,相信她知道应该怎么做。   忙忙碌碌,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原本她还想拜见一下冯夫人,但想着自己待嫁的身份也就作罢。冯夫子现已今非昔比,对着弟弟们会好,对着她或许会看不上眼吧!   嫁入侯府,远没有想象中复杂,没有大红花轿,也没有凤冠霞披,以前杨初雪还在想,二姐嫁人的场面太寒碜,没想到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更加不如。   杨荀盛板着张脸,从来都笑眯眯的脸上庄严肃穆,就仿佛突然长大了一般,变得坚毅隐忍,杨荀朝目露担忧,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保重二字,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喜色。   吉时到,重重跟杨老爷磕了三个响头,杨初雪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出院子,从明日起,她就要是别家的人了......   没有人前来迎亲,辅国公府只派来一顶小小的花轿,想当初她还为杨宛如嫁入侯府感叹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她了,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杨初雪自嘲地一笑,很淡定地坐上轿子,身后带着三十二台嫁妆,还有杨老爷另外给她的三万两银票,以及五千两碎银票。   以前总对杨老爷看不上眼,认为他势力、小气、既庸俗,又好色,现在要分别了,却忽然念起他的好,其实爹对她也是很不错的,虽然中间有些曲折,但基本她想要的东西,爹全都给了,无论是请老师,请嬷嬷,还是置办产业,给她银票,哪怕是她想嫁入辅国公府,爹也大老远的东奔西跑。   她可不会认为,在没有任何根基的京里,爹会那么容易和辅国公府搭上关系,这其中肯定花了不少,哪怕只是为了利益,他也会忍不住ròu疼吧。   一路无话,杨初雪静静地坐在轿子里,从小侧门入了辅国公府,没有酒桌,也没有热闹,一直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子,轿夫才停了下来。   门口早已有人等候,为首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漪红、漪玉一看见她,便赶紧上前塞了红包,那妇人拿在手中垫了垫分量,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我是景澜院的管事周嬷嬷,因为七姨娘来的较晚,就先安排在这个院子,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跟我说,现在还请七姨娘入房,三公子一会儿就来了。"   "谢过周嬷嬷。"杨初雪缓缓行礼,虽然她蒙着盖头,但并不妨碍思考,听那妇人的语气,她好像是最后一个来的,并且住的地方也不好。   "七姨娘客气,这是我的本份。"周嬷嬷挺直了腰杆,极其高傲地一笑,说完话便先行告辞了。   "小姐,她......"漪玉不满地张了张嘴,哪怕她心里早有准备,但怎么也没想到,小姐会一来就受此冷落,并且连个下人都敢给脸色。   "扶我去新房。"杨初雪大力捏了一下她的手,心中有些不悦,这丫头怎么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隔墙有耳她们初来乍到,在没摸清形势的qíng况下,她可不想多生事端。   "是!"漪玉心中一紧,立马反映过来,四下看了一眼,赶忙扶着她进屋。   院子里除了几个粗使丫头,并没有别人,进了新房之后,杨初雪就把外人都打发走,然后很直接地掀开盖头,看了眼桌上的酒菜,想了想,吩咐道:"去给我那些吃食来。"   "哎呀,小姐,你怎么能把盖头掀开。"漪玉当时就急得直炸毛,只差没跳起来。   宫嬷嬷眼神也略带不赞同。   杨初雪冷冷一笑:"你们以为三公子还会来吗?"   "小姐此话何意?"漪玉愣了一下,急急地问道。   杨初雪也不回答,只四下打量了一眼,赞道:"啧,果然不愧是国公府,就连偏院都这么jīng致。"   "小姐......"漪玉跺了跺脚,气恼地涨红了脸。   杨初雪笑看她一眼,调侃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三公子若真会来,周嬷嬷也不会刻意提醒,至于原因嘛,这不是还要劳烦咱们漪玉姑娘打听吗?"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完成使命。"漪玉立马严肃起来,握紧了拳头给自己鼓气。   杨初雪浅浅一笑,心中不由一暖,很庆幸辅国公府规矩大,可以带四个陪嫁丫头和两个嬷嬷,否则的话,她的日子恐怕还真难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抽抽,昨天传了半天没传上,今天补上。o(∩_∩)o   ☆、第六十八章   "就算三公子不会来,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见不得杨初雪高兴,宫嬷嬷板着张脸斥道,狠狠瞪她了一眼,就怕她什么时候得意忘形,给人钻了空子。   "是,我知道了。"杨初雪有些无奈,不过也知道她是好意,急忙讨好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有些饿了,想先填填肚子,宫嬷嬷放心,初雪知道轻重。"   宫嬷嬷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小姐决定的事,她知道那是谁都掰不过来的,当初她就不满意三公子,但奈何小姐一意孤行,好话说了一箩筐,尽是忽悠人的呢,现如今好了吧,dòng房花烛夜都没有,她就等着看小姐如何打算......   吃过东西之后,杨初雪便把他们都打发下去,漪玉也找了个空子,溜出院子跟人闲话,漪红和语蓉、语筠则先去收拾东西。   一直到夜深人静,杨初雪才更衣睡下,有句话宫嬷嬷说的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三公子不来是他的事,但自己却不能不等,否则就是她没规矩了。   第二天一早,杨初雪早早起了chuáng,化了一个烟熏装,又把脸颊多擦了点粉,直到看起来苍白憔悴,才满意地点点头,叫了一个小丫鬟带路,然后带着漪红去给正室夫人请安。   国公府果然不同凡响,就连公子的院子,感觉都比一般三进的别院大,杨初雪看了看院子的格局,这时才知道,她住的地方果然够偏,并且距离三公子最远,难怪那么jīng致都没人要,不过这也正和她意。   正房的花厅里挺热闹,杨初雪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的莺莺燕燕娇声软语,一个小丫鬟迎了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之后,才笑着把她迎进房内。   杨初雪也不在意,到哪都有踩低捧高,更何况正室的丫鬟,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半斤八两罢了,谁都好不到哪去。   "哟!妹妹来了,可真是一个水灵的人儿呢。"一位碧衫美女,首先发现了她,巧笑嫣然地寒暄起来。   杨初雪仔细一看,这里共有五个人,正坐在主位上穿着大红罗纱裙,头戴八宝金凤簪的肯定就是正室了,其他几位应是比她早进门的妾室,没办法谁让她的家乡远,来得最晚呢,至于没到的那位,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三公子的心尖尖。   "给夫人请安。"杨初雪恭敬的跪下行礼,给李婉华敬茶,没理会那碧衫美女的调侃,只把她暗淡的眼神,憔悴的神态露了出来,看起来很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妹妹不用多礼了,快起吧。昨夜委屈妹妹了,莹姑娘身子不好,公子不放心便陪在她身边照看着,等她什么时候好了,我再让她给你赔礼。"李婉华笑得雍容华贵,说的话字字句句却都含着挑唆。   杨初雪诚惶诚恐,急忙摇了摇头,惊恐道:"谢夫人,妾身当不得,妾身原就晚进门,理应尊重姐姐,莹姑娘身子不好,公子照看本就应当,妾身又怎敢怪罪,都是妾身福薄。"   杨初雪说完,自己先恶心了一把,心中忍不住腹诽,真要让侯玉莹赔罪,说不定还没见到人,就会让三公子厌弃,后院的女人还真是毒,绕来绕去也不嫌累。不过这正室还真拙劣,伎俩太明显,难怪斗不过那清官,还真是qíng有可原。   "放肆,公子是什么身份,什么叫照顾人也应当,七姨娘刚进府,这一次就算了,以后说话记得注意分寸。"李婉华面□一冷,当即就怒了起来。   杨初雪惊慌失措,赶忙点了点头:"妾身知道了,多谢夫人开恩。"   李婉华不悦地瞥她一眼,倒也没有继续找茬,随手从头上取下一支珠花,淡淡道:"这是见面礼,你收下,以后好好伺候公子知道吗?"   "妾身谨记夫人教诲。"杨初雪柔顺地行礼,卑谦的模样让一众女人看她的目光更轻视了。   接下来,便是几位妾室互相见礼,虽然有进门先后之分,但她们的等级一样,倒也不存在谁低谁一等。之前那位碧衫女子,姓柳名慧如,原来竟是京城柳家嫡系的旁支,原也是荣耀至极,只可惜父亲早逝,她又只是没人疼爱的庶女,正室想方设法下套子,于是,为了兄长的前程,她便被送来了辅国公府,从小就受尽白眼,又没有长辈教导,难免养的有些小家子气,兰嬷嬷之所以会选她,也是看中的她的身份,哪怕只是庶女,但在她们这些妾室当中身份也是最高的,生了孩子的分量自然也最重。   还有汪玉媛,她的出生和杨初雪差不多,都是家中有钱父辈行商,大哥去年就中了举人,只可惜会试落榜,来年估计还要考,真中了,她也就成官家小姐了。   尉迟芳也是,家中大哥、二哥都中了进士,按说她不用委屈自己做妾,只可惜父亲早逝,嫂子又不慈,她这小姑嫁去哪儿都要大把嫁妆。还不如进入国公府,这样还能帮衬着家里。   至于林锦霞,她父亲是七品官,职位虽然不高,但也算得上是真正的官家小姐。   杨初雪数了数,忽然发现,除了柳慧如出身名门之外,她们这几位妾室都有一个共同点,只要拉扯一把就能一飞冲天,但要打压的话,那就更简单了,可以称得上进可攻,退可守。凭着国公府和公主府的地位,也可以随随便便把他们拽在手心里玩儿!   请完安,没坐多久,杨初雪便起身告辞了。由于她没有侍寝,今儿打扮得又憔悴,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敌意,顺顺利利过完了在国公府的第一天。   漪玉的本事不是盖的,晚上的时候,便开始给她汇报信息qíng况,原来没有dòng房花烛的不止她一个,长公主这次是把三公子给惹火了,纳第二位妾室的时候就有些不甘不愿,第三位更是连房都懒得进,更不要说她排在最后。难怪今儿去请安,鄙夷她的人虽多,却没人拿侍寝嘲笑,敢qíng大家都差不多啊!   辅国公府的日子很悠闲,一晃一个月就过了去,每日里除了请安很厌烦,其余杨初雪都适应的很好,只是有些惋惜至今为止还没有见到三公子面,不过对于那位清官却是一饱眼福了。她的美是属于一种个xing,坚qiáng,独立,却又有着说不出味道的柔弱,比起凤姑娘那种风qíng,不知高明几何,难怪能把三公子迷得昏头转向。   不过杨初雪也不着急,反正来日方长,她的目标,也不是在这内院当中,她就不信三公子还真不找人侍寝了,就是他想,长公主也不会允许,她目前要做的,也只是等待而已,她相信,会有人会比她更着急!   "小姐,好消息,今儿莹姨娘又病了,听说是被夫人斥责,回去哭了一场,三公子心疼的不得了,对夫人大发脾气。"漪玉笑得挺欢乐,之前几天她还会为小姐生气,在杨初雪劝了一通之后,每天的乐趣便成了看戏,现在一遇见什么事儿,就跑来跟她说了,生怕错过了什么乐子。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杨初雪撇撇嘴,对夫人的勇气挺佩服,明知三公子不喜,还要跟侯玉莹做对,这不是偏往石头上撞吗。   "怎么不是好消息。"漪玉得意地一笑,卖了一个关子,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三公子说了,夫人不贤,以后让咱们不用去请安了。"   "呷!"杨初雪略感惊奇,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还真是好消息,不过你先去打听打听,看谁去了正院探望,待会儿给我准备些礼,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哼!"漪玉小嘴一撅,有些不满:"夫人每日里就知道摆谱,斗不了侯玉莹就拿你们逞威风,小姐还去看她gān嘛,我看她这辈子也出不了头。"   "怎么说话呢,小心隔墙有耳。"漪红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很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丫头怎就不长记xing,说话毛毛躁躁也不把个风,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给吓死。   "我知道,这不是没外人吗。"漪玉皱了皱眉,声音越来越小。   漪红感觉有些无奈,瞪她一眼淡淡道:"现在宫嬷嬷不在,等她知道,你就等着回炉重造学规矩吧。"   "别啊,姐,你是我亲姐姐诶!"漪玉惊恐地瞪大眼,她已经回炉一次了好不好。   漪红懒得理她,转头看向杨初雪,问道:"给夫人备些什么礼?"   "不用太重,反正我们也没分量,意思意思就行了,你看着办。"杨初雪想了想,笑着说道,然后瞥了漪玉一眼:"你还愣在这儿gān嘛?"   "哦!哦——我这就去办......"漪玉急忙应了一声,只感觉小姐的声音就好像是那天籁之音,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就跑出屋子。   "小姐不该这么宠着她。"漪红有些不赞同。   杨初雪淡淡一笑:"放心,漪玉心中有数,你就算信不过她,也要信得过容嬷嬷吧,咱们院子里本就安静,她活泼一点也好。"至少看起来有生气。   漪红闭嘴不言了,没过一会儿,漪玉就回来了,进门便说:"慧姨娘和媛姨娘去看夫人了。"   杨初雪点点头:"把礼带上,我们也去。"哪怕夫人不得宠,但她规矩上也不能出错,只要不出挑,也不落后就好。   还没走到正院门口,就遇见款款而来的林锦霞,互相见了礼之后,林锦霞好奇地问:"妹妹也去看夫人吗?"   杨初雪点点头,并不隐瞒,反正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林锦霞捂嘴一笑,有些幸灾乐祸:"妹妹还不知道吧,上个月你还没进门儿,夫人责罚莹姐姐刚被公子训了一通,没想到这次又犯了,听下人们说,自从夫人嫁进来,好像就没消停过呢。"   杨初雪心中有些怨念,遇谁不好gān嘛遇上她,官家嫡女果然不是一般人家可比,这话让她怎么回答,说夫人自作自受,那她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说莹姨娘张狂,那比说夫人的不是更惨,想了想,谨慎地看她了一眼,担忧道:"霞姐姐慎言,这话跟我说说没关系,可千万别传了出去,夫人只是太爱公子罢了。"三公子不是宣扬真爱吗?这话无论传到谁耳里,她都不会有错。   ☆、第六十九章   林锦霞被噎了一下,神色微微一僵,转而又笑了起来:"妹妹说的是,姐姐也只是担忧夫人罢了。"   杨初雪柔顺地笑笑,并不接话,很快两人便来到正院门口,其实说是正院,还不如说是一个较大的院子,虽然占了正院之名,但三爷从来不在这里住,就连书房都搬去了翠竹居,也就是玲珑阁的隔壁。   玲珑阁则是侯玉莹住的地方,若不是国公府的规矩,三公子恐怕恨不得在那安家。   两人一起进了屋,杨初雪先给李婉华请安,奉上礼物之后,便站在一旁当背景板儿了。话说不得宠也有不得宠的好处,满屋子女人虽不融洽,却也没有太大敌意。   李婉华眼眶红红的,板着张脸,qiáng撑着一口气保持着自己的尊严,汪玉媛和尉迟芳则在一旁劝慰,时不时还挤兑侯玉莹几句,看见杨初雪和林锦霞来了,面上一点儿不显,笑着上前见礼,因为她们都是妾,所以只侧了侧身,互相行过半礼之后,汪玉媛便笑着招呼起来:"刚刚才说起你们,没想到就来了,还真是说曹cao,曹cao到。"   林锦霞一听,轻轻挑了挑眉,美目波光流转,问:"噢?说起什么了?"   汪玉媛捂嘴一笑,浅浅两个梨涡看起来别样动人:"还能说什么,不就是公子呗,今儿玲珑阁那位又闹腾了,我和芳姐姐还好,只是担心你们几个,唉......"   汪玉媛叹了口气,这话说的语气虽略带关心,但杨初雪怎么听,怎么别扭。不就是她们没圆房呗,听她这样一说,好像多凄惨似的,李婉华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林锦霞浅浅一笑,神色略带钦羡:"劳媛姐姐费心了,公子的心思我等又岂敢猜测,还是你们的福气好,若能早日诞下麟儿,还盼望姐姐们美言几句,我与雪妹妹感激不尽。"   杨初雪满头黑线,怎么又扯上她了,不过雪妹妹几个字,听着还真令人恶寒,jī皮个噶都出来了,幻想了一下人家叫她雪姨娘的场景,心中颇有些感激侯玉莹,因为三公子心疼她,不许人叫她姨娘,都是以夫人为尊称,她们几个也就跟着沾了光,至少,夫人总比姨娘好听。   话说,人都说,皇帝的后宫三千粉黛,但在杨初雪看来,三公子的后院也不差,皇帝的后宫还良莠不齐,但三公子的后院却个个都是jīng品,其中还包括她自己。不过这也难怪,三公子虽然大名鼎鼎,但那可不是好名声,若不能巴上他身后的靠山,进了辅国公府也白搭,难得辅国公府大门敞开,既然想要攀龙附凤,又岂会没些准备。   瞧她们这话说的,汪玉媛因为进府早,唯二得到三公子两次招侵,枪打出头鸟,李婉华心中已有不满,汪玉媛自是想祸水东引,只奈何林锦霞不上当,三言两语,反让她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她若真有了孩子,那可就成了公敌,且不管李婉华怎么说,侯玉莹一哭一闹,三公子能不能容得下还两字呢。   汪玉媛嗔了林锦霞一眼,小嘴微微嘟起,天真làng漫的神色,qíng不自禁让人产生一种纯净之感,娇憨可爱的模样,哪怕明知她是做戏,也让人生不出恶感来。   "我倒想借你吉言了,只可惜肚子不争气,对了,芳妹妹这几日身子不适,可是有什么喜讯?"   尉迟芳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瞥了她一眼:"哪能呢,前几日偶感风寒,倒是让媛姐姐担心了,三公子心地善良,莹夫人清莲出尘,妹妹这扶柳之姿,能得三公子垂怜已是万幸,又岂敢痴心妄想。"   尉迟芳话音一落,众人脸色均是一变,看着汪玉媛的目光也各有所思起来,清莲出尘,冰清玉洁?三公子喜欢的可不就是这种清纯无暇,纤尘不染的女子吗?汪玉媛虽和侯玉莹不是一种类型,但也是天真无邪,娇憨动人,否则在侯玉莹qiáng势的打压下,她又怎会得到三公子惦念。   汪玉媛心中怎么想不知道,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派天真。尉迟芳冷笑了一下,对她很有点看不上眼,也不看看自己才几斤几两重,动不动便装腔作势,眨巴着大眼睛装无辜,还喜欢挑拨是非,真以为承过两次宠就不得了,害怕她们会嫉妒,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相对于目前来说,尉迟芳相信,大家宁愿她得宠,也不愿侯玉莹独占鳌头,至于以后嘛,只要三公子破开一个缺口,就各凭本事了。   杨初雪心中一叹,汪玉媛的确够聪明,也很谨慎,但心思却不够成熟,毕竟是在家中娇养的女儿,小心谨慎是好,此时却有些过了,平白得罪了人不说,还让人以为她在炫耀,要知道,此时她们可是在一条船上,敌人也只有侯玉莹一个。   "行了,妹妹们的心思我懂,其实我这正室当的,还不是只担了个虚名,你们呀,我还巴不得多有些痴心妄想,母亲曾经发话,只要谁能诞下子嗣就重重有赏,若是能让咱们爷回心转意,你们就放心胆大的去做吧,我也不是善妒的人,到时候不仅是母亲,我也会有重赏,你们就安心吧,别管一些有的没的,伺候好爷才最为重要。"李婉华拿出正室的威仪,语重心长地说道。   汪玉媛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听了这话顿时就安心了,甜甜笑了起来:"谢谢夫人,我们姐妹进府,多蒙夫人照顾,又岂会不知道恩典,只是莹夫人太过美好,看着就令人自惭形秽,也难怪三公子喜欢了,唉......"   李婉华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yīn霾,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狠狠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楼子里出来的,你若是连jì女都比不过,就趁早在院子里呆着,以后无事也别出来了,免得人说你东施效颦,丑人作怪。"   汪玉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眼眶一红,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夫.....夫人,妾身虽说出身商贾,但也身家清白,您......您......妾身当不起......"   汪玉媛泣不成声,惊慌失措的眼神犹如小鹿乱撞,泪珠儿点点挂在眼睫毛上,看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杨初雪心中一凛,丝毫不敢大意,虽不明白夫人为何发难,但她可不信汪玉媛是无辜的,只是有些想不通,她为何要这样。   "你怎么会当不起,瞧瞧这模样长的,可不就是公子喜欢的嘛,怎么?学了那贱人的神态不够,还要玩儿这些花花伎俩吗?"李婉华恶狠狠地看着她,口不择言起来,侯玉莹太过美好,那她这正室夫人又算什么。   "妾身不敢......"汪玉媛低低垂泣。林锦霞赶忙上前打起圆场:"夫人息怒,为了这点子小事儿,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若是让公子爷知道......"   李婉华眼神一黯,深深看了汪玉媛一眼,拍拍林锦霞的手,心中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言了:"妹妹说的是,幸好有你提醒,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定会保你平安诞下子嗣。"   尉迟芳和汪玉媛脸色一变,李婉华这话的意思,往里听可就深奥了。   林锦霞面色不改,既没有显得高兴,也没有露出惊讶,只淡淡一笑,道:"夫人公平明理蕙质兰心,能得您庇护,是我们的福气。"漫不经心一句话,便把所有人包括在内,也算是为李婉华圆了场,否则追究起来,没有人小产还好,若是有了,首当其冲,便是李婉华的错。   "还是锦妹妹会说话,是我想差了。"李婉华心领神会,浅浅笑了起来,拉着林锦霞的手,说起了闲话,径直把跪在地上的汪玉媛凉一旁,直到下午的时候,才让她们各自回房。   汪玉媛满步蹒跚,身形láng狈,回去的路上都是靠着下人搀扶,杨初雪想了想,回到景澜院之后,便让漪红送了一盒药去,虽然不图着与她jiāo好,但至少面子上的事儿要做足。有时候,人的印象都是靠一点一滴积累而成。她不求三公子宠爱,但却一定要他的信任,自从入了辅国公府,她便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心xing淡薄,温婉善良,略带书卷味的女子,以后这个形象也将会刻入每个人心上,当一个人的形象已成固定,那么外来的任何打击,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它都会不攻自破。   只是李婉华这正室当的,还真是让她长见识了,杨初雪有时候会想,莫非长公主专挑这么一个女人为正妻,是为了给她们这些妾室铺路不成?   回来她便听漪玉说,三公子这人脾气犟,骂起人来也不留余地,李婉华曾经为难侯玉莹,三公子当时便说她是恶妇,还说她连侯玉莹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汪玉媛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也难怪李婉华那么生气了。   不过,这事儿漪玉都能打听到,她就不信汪玉媛会不知,明知会受罚,还故意讨骂挨,杨初雪玩味地一笑......   看来,她先前判断错误了,谁都知三公子心有所属,汪玉媛既能进入辅国公府,又岂会只有那么点儿城府!   ☆、第七十章   果不其然,第二天正院里便传来消息,三公子又把李婉华骂了一通,严禁下令禁她的足,并且还不许人去探望,就连长公主都听之任之。*.李婉华是毒妇的消息,当天便传遍院子每个角落,晚上的时候,燕清云就歇在了汪玉媛房内。   杨初雪当时悟了,敢qíng李婉华针对谁,三公子就宠爱谁,人都有同qíng弱小的心理嘛,更何况汪玉媛又是那么的天真无邪,对侯玉莹也是那么崇敬,话说,李婉华这踏脚板儿还真好用。   汪玉媛自此算是在内院崛起了,杨初雪不屑地撇撇嘴,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这就是三公子的爱qíng,还当真是不堪一击呐,虽说侯玉莹现在依然最得宠,但她相信这次既能有汪玉媛加入,下次则会有更多人分宠。   接下来的日子,杨初雪足不出户,关起门来过日子,景澜院地段虽偏,但格局却恰到好处,处处都透着清幽秀雅之气,杨初雪让人把偏厅整理出来,做成一间小书房,无事便写写字,亦或者绣花、弹琴,每日里也过得颇为悠哉。   只是她不急,有的人却急了,三公子可不是一个体贴的人,自从汪玉媛承宠,后院便两分天下,一个月里面,基本上燕清云有二十日歇在侯玉莹房内,五日归汪玉媛,剩下五日则在书房,亦或者出门跟友人厮混。   且不说侯玉莹怎么想,平白让汪玉媛分了宠,并且还是借着她的名义,柳慧如和林锦霞却是急了,林锦霞心中暗恨,难怪人都说商家出身的人狡猾,早知汪玉媛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还是上了她的当,不过是劝慰了夫人几句,传出去就变成她跟夫人是一丘之貉,好没道理的责骂,林锦霞简直yù哭无泪,心知三公子最讨厌贵女拿身份压人,怪只怪,她也是官家出生,汪玉媛受了委屈就可怜,她受了委屈,活该就要被迁怒了,还真是躺在地上也中枪。   还不待她想出什么对策,柳慧如灵机一动,拿着几盒礼物,探望侯玉莹去了,三番几次下来便姐姐长妹妹短的,没过几日,三公子就歇在了她房里。   汪玉媛脸都气得青了,神色愤恨地坐在屋内,此时的她,可没有一点天真无邪,死死绞着手中的帕子,眼神yīn恻恻地瞭望东边院子。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快别气坏了身子,柳慧如得意不了几日,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看见她的神色,王嬷嬷吓了一跳,急忙在旁劝慰。//   汪玉媛眼神黯了黯,唇边挂起一抹冷笑:"我知她得意不了多久,只是想着还是生气,跟侯玉莹争宠本就难,好不容易才让三爷记着我,她却横cha一杠....."   "小姐......"王嬷嬷打断她的话,神色变得严厉起来:"您是三公子的妾室,身为后院里的女人,切记不可争风吃醋,亦不可付出真qíng,若是你连心都没了,那你在这院子也就败了,侯玉莹再得宠又如何,今日既能有你,有柳慧如,他日焉知不会有尉迟芳和杨初雪,并且林锦霞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呀,可别忘本逐末,还是尽快有个孩子最为重要,你可知生下长子的厉害关系,别让他人登先了,你就是哭都来不及。"   汪玉媛心中一凛,神色有些怅然,哪个少女不怀chūn,哪个姐儿不爱俏,三公子玉树临风,是她的夫君,她又怎能不去爱,王嬷嬷的话就好比当头一棒,震得汪玉媛如梦初醒,回想起娘的教导,心中微凉:"嬷嬷说是是,玉媛受教了。"   王嬷嬷满意地一笑:"小姐明白就好,柳慧如xing子高傲,对夫人都看不上眼,此时虽然低声下气,但心里却难免不记恨,等她得宠以后,跟侯玉莹合作又岂会长久,小姐只管调养好身子,其他不必理会。"   汪玉媛点点头,不屑道:"那倒是,以前只见她架子大,连夫人都不买账,没想到还能屈能伸,啧!"   王嬷嬷扑哧一笑,摇头叹息,无奈的瞥她一眼:"你呀——"   汪玉媛不以为意,思索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偏头看向王嬷嬷,问:"难道就这样等着?"这可不是她的风格,若事事只能被动,她哪里还有今日。   王嬷嬷沉默了一会儿:"小姐可有什么打算?"   汪玉媛想了想:"后院里,还有两个女人没承宠,侯玉莹既可以拉拢柳慧如,我为何不可拉拢杨初雪。"   "杨初雪......"王嬷嬷念了一遍,名字在嘴里转了个弯儿,摇了摇头道:"不可,此女太过沉得住气,我观她入府这么久,从不参与任何话题,也不出去串门,整个人都安安静静,要么无心争宠,要么心机可就深沉了。"   汪玉媛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又如何,我是找人分宠,又不是找人生孩子,再不行还有林锦霞和尉迟芳在后面等着,总之不能让柳慧如占了便宜,并且......"   汪玉媛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唇边挂起一抹柔和地笑容,她入府已四月由余,有没有孩子还不知道呢,总是要找人分宠,她宁愿找一个顺眼的,相比起其他几人,杨初雪沉默寡言,更容易让人放心。并且听说她也是商贾出身,在府里本就被人看低,自己若帮她一把,等她得宠之后,又焉能不感激。   于是,在杨初雪不知道的时候,就被人给惦记了......   八月的天气正热,杨初雪懒的都不想动,拼命回想着制冰的方法,奈何她不是化学出身,只留下心底无限怨念,别看国公府荣耀,这当妾的日子还不如在杨府呢,至少杨府的冰窖她能分到不少,国公府却连冰渣都看不到,三公子这房分来的冰,全在玲珑阁和翠竹院摆着,原来当宠妾也有当宠妾的好处,杨初雪心中羡慕了......   剥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杨初雪幽怨万分地叹了口气,这葡萄要是冰冻的该多好。   "小姐,芙蓉院的王嬷嬷来了。"漪玉轻声唤道,打断杨初雪的怨念。   芙蓉院?不就是汪玉媛住的地方吗,杨初雪心中一默,缓缓坐直身子:"快让她进来。"   一阵响动之后,漪玉领着王嬷嬷进了屋,身后还站了一个丫头,手中捧着一个匣子。   杨初雪不动声色,瞥了她们一眼。   "给雪夫人请安。"王嬷嬷福身行礼,目不斜视。   杨初雪温柔浅笑,伸手一扶:"王嬷嬷不必多礼,媛姐姐唤你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王嬷嬷淡淡一笑,这才开始打量四周,然后看向杨初雪,笑着说:"上次多亏雪夫人送药,小姐心中感激,听说您喜欢看书,便让奴婢送来几本。"   杨初雪愣了一下,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上次送药,那都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此时才来感谢,未免也太晚了,柔和地笑了笑,说:"媛姐姐太客气了,本是我该做的,又何须什么感谢,媛姐姐的心意我知道,只是这礼却不能要。"   王嬷嬷听后也不在意,只让丫鬟把匣子呈上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雪夫人不必客气,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都是小姐自己抄谕,正本的书,就是您想要,小姐也舍不得给呢。"   既亲切,又略带调侃的语气,瞬间拉近了她们的关系,杨初雪浅浅一笑,不再拒绝,手拿着书本仔细翻看起来,柔和的眼神专注而欣喜,就好像得到的是什么稀世珍宝,过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王嬷嬷一眼,笑着说:"谢王嬷嬷,媛姐姐有心了,我这儿有一些云裳坊的布匹,还麻烦您给她带回去,否则初雪心里难安,还请王嬷嬷不要拒绝。"   说着,便吩咐漪红去了房内,不一会儿便拿了一青一粉,两匹上好的缎子出来。   王嬷嬷张了张嘴,在杨初雪浅浅的笑容下,硬是没说出拒绝的话,更何况,这是给小姐东西,她虽然是嬷嬷,但也没资格替主子做决定,只是心中觉得有些不妥,要知道,云裳坊的锦缎可不便宜,小姐只拿了几页书,便换来这么重的礼,杨初雪是故意为之呢,还是......   王嬷嬷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作罢,不管怎么说,小姐的礼贵在心意,虽不是她亲手抄写,但杨初雪不知道啊,或许是送到了点子上呢,杨初雪看书的眼神可骗不了人。   殊不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杨初雪爱书是不假,但却不包括诗词歌集。   王嬷嬷走了后,漪玉便伸长了脑袋:"小姐什么时候喜欢这个了?"   杨初雪白她一眼,顺手把书扔一旁,懒洋洋坐在竹塌上,摘了一个葡萄扔进嘴里:"谁喜欢了。"   漪玉努努嘴,痛心疾首起来,既然小姐不喜欢,gān嘛还用锦缎换,哭丧着脸说:"我的云绫锦啊,可以做几身衣裳呢。"   杨初雪怒瞪了她一眼:"你就这点出息。"   漪玉抿嘴站直,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不满道:"我就是没出息,还不是心疼小姐吗?王嬷嬷笑里藏刀,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跟她那主子一样,满肚子算计。"   杨初雪笑了起来,心中颇觉得有些惊奇,上下打量了漪玉一眼,道:"噢?说说看,她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   漪玉下巴一扬,挺了挺腰,不屑道:"一本破书罢了,谁稀罕,还什么亲手抄谕,舍不得正本,真当这是三公子呢,汪玉媛和您同为妾,这后院里又岂是她说了算,她是正本,难道您就是副本吗?三公子宠爱谁,她还管得了不成。"   杨初雪淡淡一笑,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叹,国公府果然锻炼人,漪玉说的虽不全中,但也相差无几。想当初多么单纯的一个人儿啊,这才几个月功夫,竟然也懂了嘴上的那些弯弯绕绕,还真是世风日下!   ☆、第七十一章   汪玉媛这算盘打的可jīng,既想当好人,又不想她出头,还要让她记得报恩,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两匹锦缎而已,先堵了她的嘴,省得到时候人说自己骄纵无礼,她只要对我好,我加倍还回去,且不管她有什么目的,示好也罢,示威也罢,面子上的事儿做足,其他概不接受,哪怕真的升起了矛盾,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传出去人也只会讲,雪夫人大方有礼。.   过了没多久,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报喜,嘴上说着恭喜,站着却不说话,趾高气昂地态度,让杨初雪唇角抽了抽,赶忙先让漪红给银子。   小厮垫了垫分量,眉眼轻轻一挑,这才笑了起来,说:"恭喜雪夫人了,三爷今晚歇您这儿,早些做好准备吧。"   杨初雪愣了一下,心念一转便明白今日王嬷嬷因何而来,敢qíng三公子今日过来,还有汪玉媛的功劳不成,难怪王嬷嬷又是提点,又是威胁,那是想要她分宠,又害怕她真的出了头,啧!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   "多谢这位小哥儿,外面天热,你幸苦了,要不喝杯茶吧。"且不管心中怎么想,杨初雪面上是一点不显,温柔浅笑,眸光似水,眼神透着淡淡地关切,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沉静、温和的气质,让人生不出任何亵渎之心,不同与侯玉莹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就好像生怕辜负了她的好意,怕她伤心。   "不......不用了......我叫陈锐,雪夫人叫我小陈就好。"陈锐脸颊一红,结巴起来,心里"扑通""扑通"直叫娘,这么好的女人,三爷竟忍心扔一边儿,还真是造孽哟!不过主子的事,也轮不到他来质疑,跟着三爷这么久,见过的女人不知几何,也不是没有人关心他,只是却从没有人如雪夫人这般,这么真,这么诚,淡淡的关切几不可见,却让人忍不住心生温暖,到底才十□岁,小陈心里的天枰瞬间倾斜。   "好,小陈。"杨初雪浅浅一笑,并没有再多说话,有些事过犹而不及,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是主子,可以亲切,可以温暖,可以关心和帮助下人,但却绝不会和下人打成一片。什么人人平等这句话,她才不信,有时候姿态和距离很有必要,否则当一切已成习惯,稍有不如意,便会引起反噬,这种后果她承担不起。   "你们把东西放下。//陈锐嘿嘿一笑,往后吆喝了一声,然后看向漪红、漪玉,微扬着下巴说:"你,你,去把东西抬进来。"   杨初雪微微有些讶异,随即而来便是惊喜,漪红、漪玉竟抱了两大块冰进来,没想到侍寝还有这样的福利。   陈锐见她高兴,接着便也乐呵呵地告辞了,心中盘算着以后能不能多给她些便利。雪夫人打赏的分量不轻,人又温和,多给她一些方便,自己也多赚些赏钱,双赢。   人呐有时候就这样,若是杨初雪没钱打赏,哪怕xing子在好,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但既有银子又xing格又好就不一样了,原本只有小小的优点,立马会被放大,说穿了,也就是唯利而已,并且心qíng还很舒坦,否则如叫花子一般施舍,那就不是赏赐,而是得罪人了。   陈锐走了之后,杨初雪赶忙吩咐人把冰块儿摆好,一块儿放在卧室,一块儿放在花厅,然后又让人把院子洒上水,花糙修剪整齐,在把屋内重新又收拾了一遍,吃过饭之后,接着沐浴更衣。   今儿第一晚上陪人睡觉,她其实还是很在意的,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只当是去嫖了一把,但以后既然注定了内院生活,她就一定要给三公子留下好印象。她发现,三公子这人xing格张扬,无所顾忌,并且还很喜欢先入为主,只要是认定的事qíng,便一根神经通到低,一门心思固执己见,李婉华就是倒了血霉,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夜深人静,月华初上,凉风阵阵袭来,皎洁的月光洒照在地上,朦朦胧胧映出斑驳黑影。   杨初雪静静坐在烛台前,手中执了本书,淡淡的烛光映照在脸上,显得她那姣美的容颜愈加柔和。   燕清云一进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接着......   没有惊艳,没有痴迷,也没有一见钟qíng的qíng况发生。燕清云居高临下踢了一脚椅子,大刺刺地坐下,挑眉斜看她一眼,削薄的嘴唇勾勒起一抹弧度,似讥似讽。   杨初雪抬头,浅浅一笑,面上温柔似水,心中却忍不住一阵胃疼,这位爷还真跟传说中的一样随xing呐。   "公子来了,怎不让人通传。"杨初雪浅浅笑着,缓缓起身倒了杯茶奉上:"这是妾身准备的薄荷茶,夏季解暑最好,公子试试可还喜欢,不行我这就叫人去换。"   "爷想去哪就去哪,难道还要人通传?"燕清云的语气极为嚣张,看向杨初雪的目光颇为挑剔,懒洋洋地端起茶,抿了一口,接着又吐出来,满脸嫌弃,厌恶道:"这是什么玩意,也敢拿给爷喝?"   "倒是妾身的错了,公子喜欢什么茶,妾身这就让人去换。"杨初雪淡淡地说道,一点儿也不生气,包容的目光,浅浅的笑容,就好像面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不用了。"燕清云冷冷一笑,猛地伸手把她拉到面前,然后肆无忌惮打量起来,食指微微勾住她的下巴,调笑道:"长得不错嘛,还有几分姿色。"   杨初雪满头黑线,她这是被调戏了,对吧,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三公子摆明了就是找茬,只是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他了,又或者犯了忌讳。   "妾身蒲柳之姿,当不得公子夸奖。"杨初雪淡淡地说道,不软不棉的堵回去,不管心中怎么想,此时她却不能认输,哪怕不求三公子宠爱,但却绝不能遭到厌弃,更何况还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厌弃,李婉华的前车之鉴,她始终都记得。   "看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燕清云松手放开她,瞥了一眼桌上的书,漫不经心道:"听说你还是个才女,作两首诗给爷听听。"   话说到这里,杨初雪哪还不知怎么回事儿,想必是有人给她上眼药了,侯玉莹虽然是清官,但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称得上是色艺双全,就连好些男人都比不上,拿她跟侯玉莹相比,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不管输了赢了都是错,赢了三公子心疼侯玉莹,她这罪魁祸首便会成为出气筒,输了那罪名可就大了,不仅是làng得虚名,还为了争宠不择手段,反正她这pào灰是当定了。   "才女?我怎么不知道?"杨初雪眨了眨眼睛,然后浅浅一笑,摇了摇头说:"我对作诗不在行。"   燕清云也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心中顿时不满起来,板着脸说:"今儿不是有人送你诗集么,怎么,跟着爷还藏拙?莹儿的学问也不错,改日你们倒是可以jiāo流jiāo流。"   杨初雪心念急转,对燕清云有些摸不准了,下午才发生的事儿,他竟然现在就知道,并且还说她藏拙,真亏他想得出来,她自问入府以来,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三公子凭什么认为她会藏拙,认为她心机深沉,真真是比窦娥还冤了。   "公子想岔了,妾身对诗词真不擅长,媛姐姐只道我爱看书,便送了一些过来,妾身可当不得才女二字,只是喜欢看书,略有心德罢了。"短短一句话,既点明她喜欢看书,又说明她的确不爱诗词歌赋,以后就算发现她有著书,三公子也不会觉得她有欺骗,更何况她说的也是实话。学了几年诗词八股,虽然也能吟诗作赋,但要说到jīng通,却是差得远了。   燕清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桌上是一本《九章算术》,面色微微僵了一下,顿时有点挂不住,心知他是冤枉杨初雪了,不过冤枉了也就冤枉了,谁让他是爷呢,了不起以后补回去。   嚣张地瞥了她一眼,眼中满是不置信:"你能看得懂吗?"   "奴婢出身商家,对算学自是不在话下,公子可是瞧不起人?"杨初雪眼神幽幽,似怨非怨。哪怕不能报复,她也要让三公子留下印象,否则若发生同样的事,第一个倒霉的还是她。   燕清云摸了摸鼻子,gān咳了两声瞪她一眼,盛气凌人道:"商贾之事,有什么好得意,来,跟爷说说你的心德。"   杨初雪浅浅一笑,知道燕清云还在试探,当下便也不客气,由浅入深缓缓说起了算数的奥妙,不仅加上自己的见解,还加入了几何,圆周率和微积分,这也是她为了以后铺路,继《农耕》之后,她想写的便是算学,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农的那份名望她已经有了,接下来便是商,然后士、工,哪怕不为了自己,为了弟弟,为了她将来的孩子,她也要给他们铺一条光明大道。   燕清云开始听着还好,不一会儿眼睛就眯了起来,杨初雪微微一叹,果然不愧是京里的纨绔,这样就打起瞌睡了,轻轻晃了晃他的手,柔声道:"公子,热水已经备好,要不要先去洗洗。"   燕清云迷迷糊糊回过神:"哦,你说完了?嗯,备水,伺候爷沐浴。"   杨初雪心中一堵,忍了忍,笑着让人把水抬进来,然后准备衣衫,燕清云倒也不客气,直接长开双臂,让杨初雪伺候,嘴上还不耐烦地说道:"你快点,磨磨蹭蹭gān什么"   杨初雪心里郁闷,红着脸,双手微微颤颤帮他除去衣衫,哪怕心里再怎么淡定,但她也是huáng花大闺女啊,哪经过这种场面,原还想着侍寝就侍寝呗,只当嫖了一次鸭子就行,谁知侍寝变成桑拿小姐,不仅要陪睡觉,还要伺候人洗澡,心里别提多怄了。   洗完之后,燕清云衣服也没穿,把杨初雪一楼,身子便压了上来。   一夜**,红被翻làng!   ☆、第七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燕清云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才发现,昨晚来了景澜院,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又要让莹儿伤心了,看了眼杨初雪的睡颜,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踹了她一脚,理直气壮地说:"伺候爷更衣。//   杨初雪心里那个气呀,紧紧咬了咬银牙,她这哪里是侍寝,明明就是伺候祖宗,忍了又忍,拖着酸痛的身体,从chuáng上爬起来,先让语筠端来热水,然后服侍着燕清云更衣。   梳洗完毕之后,你别说,燕清云从大白天来看,还挺人模人样,星眉剑目,面如冠玉,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身穿着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衣,细长的眉眼微微挑起,显得放làng不羁,行动言语之间的嚣张,更添几分王八之气,虽然看起来飞扬跋扈,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厌烦,只觉得那少年青chūn无忌,让人忍不住心生仰望。   燕清云轻轻挑了挑眉,唇角dàng漾起一抹眩人的弧度,盛气凌人看着杨初雪,警告道:"昨夜你伺候的还不错,不过爷最爱的还是莹儿,别动一些花花心思知道吗?爷以后不会亏待你。"   杨初雪心里一堵,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儿,燕清云到底是爱侯玉莹还是恨侯玉莹啊,生怕自己不记恨吗?还专门提醒一次,瞥了他一眼,**地说:"妾身知道了。"   燕清云满地地点点头,拍拍屁股就走,不带一丝灰尘,   杨初雪心里气闷,此时也睡不着了,让人打来热水沐浴,话说,她今日还真是受打击了,哪怕不爱三公子,但事关面子问题,她这才刚刚侍寝过,那箱收到燕清云的警告,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喜欢侯玉莹,有本事就别纳妾啊,妈.的!   还不到中午的时候,国公府那边儿就派来个嬷嬷,查收落红帕子,按说一般妾室圆了房,都要去给正室请安,但李婉华尚被禁足,这项也就免了,只是必要的规矩却不可少,由于长公主分府别住,一切也就由袁淑宁来cao办了。   李嬷嬷是她身边儿的老人,跟着李嬷嬷随行而来的,还有一系列赏赐,接了赏赐之后,杨初雪才算正了名,名副其实成为三公子的人。   "以后要好好服侍公子,不可恃宠而骄,不可搬弄是非,不可仗着貌美,弄坏公子的身子,女子无才便是德,无事多看看女戒,女德,别学那些狐媚子,尽gān些勾引人的事儿,否则别说是长公主,就是宁夫人都饶不了你,知道吗?"李嬷嬷高扬着下巴,眼神极其轻蔑,说话的语调更是目中无人。.   "妾身知道了。"杨初雪不动如山,柔和的面容平静如水。温柔浅笑的模样看着宁静,但只有伺候她的漪红漪玉知道,小姐此时已然怒极攻心了。   两丫头赶忙上前打赏,李嬷嬷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杨初雪一眼,扭头便走。   送她出了景澜院大门,杨初雪回到房里,这才板下了脸,今儿本来就够郁闷,李嬷嬷还火上浇油,真当她好欺负吗,国公府的那点子破事儿,她早就打听清楚,大长公主虽说分府别住,但按规矩,辅国公府也轮不到袁淑宁来做主,果然不愧是父子两,国公爷和三公子,都那么喜欢真爱。   杨初雪冷冷一笑,她且就等着接招,心里对燕清云本就不好的印象,顿时降低到负数。狐媚子,有本事跟侯玉莹说去,她可当不起这赞扬。   却说玲珑阁这边,侯玉莹心里也焦急,随着燕清云的女人越来越多,她虽然相信燕清云的感qíng,但还是很怕会被代替,她本就是一无所有之人,除了感qíng之外,不知还能抓住什么,哪怕心里嫉妒得发疯,也只能忍着,让着,独自在屋里黯然伤神,谁让她身份低微,没有子嗣呢。   "小姐,您昨儿一夜没睡好,今儿起来得又早,快别绣了,当心伤者眼睛,三爷又不缺衣裳,您gān嘛还要这么幸苦。"碧霞担忧地劝慰,满脸都是焦急,只是若仔细来看的话,便会发现她的眼角始终瞅着门边的fèng隙,随即便又装做不在意。   侯玉莹幽幽一笑,似水眸光满含qíng意,芊芊玉指轻轻抚过手中的衣裳:"哪怕三爷不缺,我也想亲手给他fèng制,只要他不嫌弃,我便是给他做一辈子衣裳也使得。"   "莹儿......"   还不待碧霞说什么,燕清云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侯玉莹身旁,紧握住她的手心疼道:"爷不嫌弃,只要是莹儿做的,我都喜欢,只是若累着身子,爷却是要心疼了。"   此时的燕清云哪还有一点嚣张,明明就是一个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   侯玉莹羞涩地一笑:"三爷喜欢就好,莹儿不累。"   "胡说,昨夜都没睡好,今儿又怎会不累,你....."燕清云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为难道:"你可是不高兴了......"   侯玉莹qiáng颜欢笑:"怎么会,只是听闻雪夫人才艺双全,爷能喜欢,妾身高兴都来不及......"   "你呀!"燕清云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宠溺地说:"那个什么雪的,学问是有点,不过却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商家之女会些算学了不起,你就别多想了,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侯玉莹闻言心中一喜,就连语调都轻快起来,爷连杨初雪的名字都记不住,想来应该是不在意,紧紧抿了抿嘴唇,让自己不要显得太高兴,想了想,说:"妾身知道爷的心意,正因为如此才心中难安,妾身没有子嗣,身份又低微,妾身知道自己小气,虽然想爷早日获得血脉承传,但又害怕有人比我好,抢了您的注意。"   燕清云哈哈一笑,对侯玉莹的醋意很受用,轻轻揽过她的腰肢,张狂无忌地说道:"你放心,爷心中有数,她们一个个,哪个不是为了目的而来,既然心有算计,就别想在爷这儿讨好处,你呀,就别胡思乱想了,仔细养好身子,给爷生个儿子才最重要。"   "爷....."侯玉莹娇嗲一声,明媚的双眸清波流盼,斜看了他一眼,心里顿时就安心了,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媛妹妹天真无邪,把雪妹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妾身这不是担心吗?爷还笑话人家。"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燕清云笑着赔礼,心中却不免多想起来,媛儿天真无暇,但到底太没心眼,说话也口无遮拦,以后还是先凉凉吧,让莹儿伤心就不好了,他对莹儿是真心喜爱,大宅门里的龌龊事看多了,莹儿的纯洁懂事尤显珍贵,说起来也是他不好,平白娶了些妾室为她添堵,只是若他是自己还好说,但事关大哥,事关辅国公府,却容不得他不妥协,也只有先委屈莹儿了。   燕清云心中这样一想,看着侯玉莹的目光更加怜惜,暗想以后一定要对她更好。   杨初雪睡了个回笼觉,起来后没多久,接着便是妾室们拜访,汪玉媛打扮得花枝招展,抚媚中透着清纯,一进门便先道喜:"恭喜雪妹妹了,昨夜身子可好,我这儿有一些褪淤膏,还是爷前几次赏的,今儿特意给你带来了。"   杨初雪轻轻皱眉:"姐姐心意我领了,只是这药却不能要,既然是爷赏的东西,姐姐就应好好收着,又怎能拿出来送人,岂不是辜负了爷的心意。"   "那有什么关系,爷送我药,还不是拿来用的,咱们姐妹要好,爷想必也会高兴。"   "姐姐这话说差了,咱们姐妹要好,也不能贪人便宜,我知媛姐姐心好,只是妾身却心有难安,还请媛姐姐见谅。"   汪玉媛脸色难看起来,难道昨日送她锦缎,不是杨初雪在示好?   杨初雪冷冷一笑,最烦有人打着天真的旗号,却做着损人的事儿,爷送她的药拿给自己,是示威,还是警告,亦或者又有什么是非,等着她去告状,昨日之事她打听得清楚,爷是去了汪玉媛那之后,才想起自己的院子。   既想做好人,又要下绊子,杨初雪对汪玉媛很有些不耻,什么才女不才女,若不是汪玉媛放出消息,爷又怎会知她送自己诗集,想必侯玉莹那闲话也不会少,(杨初雪真相了)若不是自己机警,恐怕也会落得如李婉华一般田地,然后只能靠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等待下次翻身的机会。   只是,这药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是非来,下次承宠之后又失宠,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捏在手掌心了,难道是她形象扮演得太好?温顺,柔和,没脾气,她们一个个都当她是死人吗?   杨初雪懒得理她,没过一会儿,林锦霞就来了,后院当中她是唯一没有承宠的,眼看着杨初雪也侍寝了,心中自然着急起来。   看见汪玉媛,侧身一福算是见礼,接着便走到杨初雪面前寒暄起来。   杨初雪微微一笑,只当没看见汪玉媛的脸色,对付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汪玉媛黑着张脸告辞,林锦霞瞥她一眼,"啧!"了一声,不屑道:"满肚子坏水,还装纯洁。"   杨初雪浅浅笑着并不接话,心知林锦霞对汪玉媛是恨透了,若是不因为汪玉媛,她也不会被迁怒,明明是官家小姐,却要受这份委屈,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不过,无论怎样都不关自己的事儿,后院里原就没有朋友,谁爱怎么斗就斗吧,她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接着,尉迟芳也来了,可能是因为家中嫂嫂不慈的缘故,尉迟芳xing子比较沉静,也不大爱jiāo际,互相见过礼之后,没坐一会儿便回去了,林锦霞却是留了下来用饭,虽说后院不能jiāo心,但杨初雪xing子温和,能让她吐吐苦水也好,她是真的委屈了,从不认为自己有哪差,结果却输得莫名其妙,这让她qíng何以堪!   ☆、第七十三章   当晚,燕清云歇在了怡兰院,也就是柳慧如的房内,杨初雪听后也不在意,估计是侯玉莹小日子到了,否则就凭燕清云那股歪腻劲儿,又怎么舍得让她独守空闺。   连续两天之后,燕清云才到尉迟芳房里歇了一日,然后又在书房歇了一日,之后便一直住在了玲珑阁。   杨初雪就像彻底被人遗忘一般,继续关起门来过日子。   八月底的时候,常乐侯府的人前来报喜,说是杨宛如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杨初雪淡淡一笑,不管这是炫耀也好,摆显也罢,只命人送上贺礼,便把来人给打发了,那嬷嬷走的时候,在杨初雪院子扫了一眼,脚步微不可查顿了顿,急匆匆便出了景澜院大门。   杨初雪心中一紧,向来清澈平和的眼眸变得犀利起来,瞥了漪红漪玉一眼:"给我查!"杨宛如既能生下孩子,肯定有几分本事,那嬷嬷不会无缘无故顿住脚步。并且,燕清云若是身体没问题,后院这么多女人,哪怕宠爱的少,又怎会没有孩子。   杨初雪心中一暗,从来都知道后院里面不太平,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没过一会儿,漪红漪玉脸色灰白地进来,手中还拿了一个七成新的香囊,上面沾满了泥土。   "奴婢失察,请小姐治罪。"漪红跪了下来,脸色难看到极点。   漪玉也跟着跪下,眼眶都气得红了。   杨初雪心中已然气急,面色却极为冷静:"不关你们的事,现在正是花开的季节,麝香混在泥土里,你们又怎能查得到,只是这算计未免太好了点,我不爱用熏香,主意便打到乘凉的地方,给了吃食还不够,竟然还用起这害人的勾当。"   "吃食......"漪红心中一惊,小姐的吃食她日日都要检查过才用,怎会一点都没察觉到。   "又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只是凉xing食物罢了,女人吃多了不易受孕,但偶尔吃吃也无妨。"杨初雪淡淡地说道,心中已经肯定,放麝香的是熟人,否则又怎会得知,自己每日下午喜欢在院子里乘凉。   "小姐。"漪红急了起来:"哪怕就是有丁一点儿不妥,您也不能乱吃啊,事关您的身子,您怎能不放在心上。"   杨初雪面无表qíng:"我原不想太早怀孕,但如今......"若不想法打破局面,恐怕这辈子都休想怀孕了。   "去把院子里的人都叫来。"漫不经心拨弄着手中的香囊,杨初雪冷冷一笑,丝毫不介意那是孕妇们闻之变色的东西。   不过一会儿,六个粗使丫头,语蓉、语筠、宫嬷嬷,还有chūn花,漪红、漪玉都到齐了。   "知道我叫你们gān嘛吗?"杨初雪浅浅笑着,柔和的面容恬静安宁,看不出一丝火气。   下面的人东张西望,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先说话。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诡异地气氛在房间里流动。   "知道这是什么吗?"杨初雪原也不指望她们回答,笑着拿起香囊,接着问道。   "这是麝香"杨初雪自说自话:"是谁打扫院子的站出来。"明明的那么轻言细语,却让人忍不住浑身发冷,就仿佛置身于漆黑的冰窖,不知何时就会崩塌。   "雪夫人饶命,不关奴婢的事儿,奴婢是打扫院子的。"一个小丫鬟急急站了出来,惨白的脸色又是磕头,又是哀求,惊恐的模样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瞧你,gān什么呢,快擦擦,把脸都给哭花了,这香囊少说也有十天半个月了,我只是问问而已,以后多注意一些,别让人钻了空子。"杨初雪温柔浅笑,伸手一扶。   "小姐......"漪玉急得满头大汗,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杨初雪严厉地瞥她一眼,接着看向下方一gān人等,柔声说:"行了,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只是以后若有发现,我可不会轻饶,你们呀,都给我仔细点儿。"   "谢雪夫人。"桃红迷迷糊糊,到现在还不可置信,没想到雪夫人竟会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翠花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只差没把下巴掉下来。   珍珠、喜梅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   鸳鸯也就是刚刚求饶的丫头,凌乱的发丝散了开来,愣愣地坐在地上发呆,红玉则跪在她身旁,也不知想些什么。   杨初雪抿嘴一笑:"都去漪红那拿两吊赏钱,以后若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来跟我说,只是切记不要吃里爬外,我这儿的规矩不多,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儿,想请假,想出去玩儿都行,只是要把嘴巴给我闭紧了,我不想在外面听到任何景澜院的事儿,知道了吗?"   打发走她们以后,chūn花见没什么事儿,打了声招呼便先行退下,语蓉、语筠相视一眼守在了门外,漪玉嘟着小嘴生闷气,漪红则有些无可奈何,不过她相信,小姐总有小姐的道理,宫嬷嬷表qíng更是淡定,喝着小茶坐在一旁嗑起了瓜子。   杨初雪也不说话,只转头看向了宫嬷嬷,她不信,麝香的事,宫嬷嬷会没有察觉。   "小姐的打算很好,日子过得很安逸,只怕都忘了这是辅国公府,若连这点东西都对付不了,以后你又如何保护孩子,总不能什么都靠着外人,万事儿,小姐还是要心里有数才好。"   "你又不是外人。"杨初雪皱了皱眉,不明白宫嬷嬷这话何意。   "奴婢老了,陪不了小姐几年,只想看看小姐的手段,到时候就算我要离开,也可以放下心了。"   "你要走。"杨初雪心里一惊,宫嬷嬷不是无依无靠吗?以前自己也没问,只知她是一个有往事的人,却从没想过她会有要走的一天。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小姐除了懒,其余老奴都很放心,能教导出你这样的女子,老奴也算是功德圆满,好些年没回京城了,总想出去走走,看看,小姐不必挽留,老奴还会再陪你几年,直到你真正站住脚,只是,却不会从旁提点了,以后的路,还要靠小姐自己走才好。"宫嬷嬷说的语重心长,满是疤痕的脸颊也显得柔和起来。   杨初雪心中一默,宫嬷嬷这是看她太悠闲,有些不顺眼儿了。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宫嬷嬷这是为了她好,怕她放松警惕,着了别人的道,今日的事qíng便是一个警告。   "谢宫嬷嬷提点,初雪知道了,您若是坚持要走,我会在京里给您置好产业,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您可别把自己当外人,初雪没有奶娘,只您教导的最多,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亲人了。"   宫嬷嬷心中一暖,拍了拍她的手:"小姐有心就好,能得你这句话,老奴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宫嬷嬷便走了出去,把剩下的空间留给主仆三人。   漪红漪玉也略显惆怅,宫嬷嬷教导她们一场,虽没有师徒之名,却也有师徒之份,如今知道她要离开,心里怎能不难受。   杨初雪神色怅然,漪红见状笑了笑,赶忙岔开话题:"小姐快别这样,宫嬷嬷不是说了吗?她还要过几年再走,说不定是想出去游玩散心呢,又不是不回来,咱们等着她就是了。"   杨初雪洒然一笑:"倒是我魔障了。"宫嬷嬷陪她好些年,想出去走走也不足为奇,并且,说不定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呢。   放下这一茬,漪玉便想起刚刚的事qíng来,她现在还在生气呢,撅着小嘴不满道:"小姐,明知她们不安好心,您刚刚为何还要放过她们,并且还给她们赏钱。"   "傻丫头。"杨初雪瞥她一眼:"以后做事动点脑子,这香囊一看便知放了很久,现在就算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会落个苛待下人的罪名,你没看那鸳鸯哭的,我要是再问下去,说不定,满院子满屋,闹得谁都知道了,到时候无凭无据,理亏的还是我们,我既不罚她,也不骂她,还给她们赏钱花,你要是她们主子,你会怎么想?"   漪玉深思了一会儿,接着恍然大悟:"我一定不会相信她了,谁会傻的给害自己的人好处,说不定是被收买了。"   杨初雪满意地一笑:"正是这个理儿,以后咱们多防着就是了,对她们也好一些,能反策最好,不能,咱们也没损失。"   "还是小姐英明,只是那吃食......"漪玉犹豫了起来,脸上有些自责,跟宫嬷嬷学了那么久,竟连入口的东西都没防住,还真是有些无地自容了。   "过些日子再说吧,你们帮我整理出食谱,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些合在一起对身体有害,都给我记下来。"   "是,小姐。"漪玉欢欢喜喜地应下,她知道,小姐有吩咐,就一定会有动作,她绝对要把事qíng办好,不辜负小姐的希望。   漪红想的却是比漪玉多些,迟疑了一下,问道:"院子里的人,不查查吗?"   杨初雪愣了一下,接着便是一笑,不在意说道:"有什么好查的,无非是国公府的人,咱们这儿的姐妹,除了夫人和莹夫人,都是今年刚进门,又哪能安cha什么人手,了不起给些小恩小惠,打听点小道消息,咱们爷没孩子,最得利的除了宁夫人一房,又还能有谁。"   "国公府——"漪红差点惊叫出声,怎么也没想到,宁夫人竟这样大胆,更没想到的是,她们的敌人是国公府,是宁夫人,是长辈,天时、地利、人和、她全都占齐了,那小姐又该如何是好。   "急什么,不是还有大长公主撑着吗?不过她分府别住,让别人鹊巢鸠占把握国公府大权,却是个难解决的问题。"杨初雪想了想,理不出个头绪,公主分府别住是皇家的规矩,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车到山前必有路了。   慡快地拍了拍手,漪红正以为她有什么好计策时......   没想到杨初雪却说:"到时再说吧,管它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不着急。"   漪红顿时吐血倒地......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没想到能双更,真是写完七千字,继续努力中。o(∩_∩)o   ☆、第七十四章   一场风波就那样静悄悄地平息了,外面没传出一点儿风声,杨初雪淡淡一笑,还真是聪明人呢,拿了她的银子,却为别人做事儿,知道传出去吃力不讨好,安静下来,反倒让她分不清真假,不知到底谁才是外面派来的钉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从前漪红、漪玉便把景澜院的丫头分派在了院子外围,现在更是杜绝得彻底,正事儿一点不沾边,打扫都要检查几次才放心,不管什么yīn谋阳谋,只要防范得彻底,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就行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气渐凉,林锦霞也不知使了什么招,九月的时候,燕清云终于去了她的院子,并且还连续歇两日,剩下的时间柳慧如房里两日,尉迟芳一日,杨初雪也是一日,汪玉媛就仿佛被人忘记了一般没人提起。   侯玉莹这下放心了,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三爷去别人院子的时间少,再不是曾经汪玉媛霸占五日,忧的是又多了几个人瓜分爷,原来他只去别人房里五日,现在则变成六日了,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虽然怎么也比不上她,但她心里还是会很不安,若真有人怀上爷的孩子,那可又该怎么办,她相信爷的感qíng,但更相信父子天xing,若有人拿孩子争宠,她争,便是不懂事,不争,难道眼睁睁看着爷被抢走吗?   怪只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跟了三爷这么久,竟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侯玉莹闷闷不乐独坐在窗台前,芊手轻轻滑过小腹,痴痴傻傻地发呆起来。   "小姐,您又不开心了,大夫说让您保持心qíng愉快,您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呢,三爷若是知道,肯定会心疼了。"碧霞叹了口气,又怎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是怀孩子的事儿,还是要老天爷做主才行啊。   "我只是想有个孩子罢了,哪怕折寿十年也甘愿。"侯玉莹目光凄惶,眼无焦距,大家都只道她得宠,可是谁又明白她的苦楚,她本就是无根浮萍,若是没有孩子傍身,将来容颜老去,朝华枯萎,那她又该怎么办。   "哎呀,呸呸呸!小姐快别说胡话,大夫说了,您只是身子有点儿虚,调养个几年就能怀上。"   "你信吗?"侯玉莹失魂落魄地一笑:"几年前大夫就这样说了,若是真能怀上......"又岂会等到如今。   碧霞心中一叹,这些年她是看着小姐吃药,哪怕再不喜,也bī着自己把药喝光,但怀不上孩子,这又有什么办法,曾经她也怀疑过有人动手脚,只是,三爷把她保护得很好,以前在外面,根本没有外人伺候,现在入了国公府,小姐最先进门儿,把周围把持的滴水不露,又有谁能无声无息的暗害......   "要不,咱们再换个大夫试试?"碧霞迟疑了一下。   侯玉莹缓缓摇头:"不用了,御医都看过了,换大夫又有何用。//"   "实在不行,小姐何不抱个孩子来养,现在大户人家都如此,只要您跟三爷说,他一定会答应。"   "人家那是正妻,把孩子养在身边,我......"   "小姐何必妄自菲薄,三爷说可以,就一定行。"   "让我再想想。"侯玉莹有些意动,心思顿时活络开了。   碧霞继续加把劲儿,小姐好了她才会好,更不用说她跟小姐qíng同姐妹。   两人当即便商议起来,孩子还没影儿呢,就商量着从谁身边抱,哪个女人好捏拿,哪个女人听话。   林锦霞自从侍寝之后,底气便十足了,走路都挺直了腰杆,看见汪玉媛便甩白眼儿,谁让她一肚子坏水,遭报应了吧。   汪玉媛心中气急,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把杨初雪给恨上了,暗骂她忘恩负义,若不是有自己说话,杨初雪能承宠吗?结果她承宠之后,自己便跟着失宠了,汪玉媛自问没有什么过错,想不明白三爷为何要这样对她。   不过,她想不明白,却不等于别人也想不明白,杨初雪心中了然,敢qíng是汪玉媛做的事qíng太多,犯了侯玉莹的忌讳,平白无故就遭了冷待,还当真是多说多错啊!   "走,跟我去大厨房。"杨初雪整了整手中的册子,自从上次香囊事件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吃食的忌讳、分辨,漪红、漪玉早就整理出来,她又重新拽写一遍,不仅加深自己的印象,还又添加了一些她从书中,还有现代看来的饮食禁忌,其中还包括吃什么能让人病qíng加重,吃什么容易过敏,等......   "好嘞!"漪玉jīng神气儿十足,跟在杨初雪身后,漪红也跟在了她的另一侧边。   刚出了景澜院,还没走到三房门口,便遇见出来串门的林锦霞,看见杨初雪,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便上前打趣起来,眼中还带了一丝好奇:"咦!你今儿怎么出来了,太阳没打西边儿出来吧。"   杨初雪满头黑线,她成日大门不出窝在院子里,看样子都成了别人的共识,不就出来走走吗?竟然就变成了奇景。   抿嘴浅笑了一下,瞥了林锦霞一眼,既然是她撞上门,那自己就不客气了,拉个人下水也不错,笑了笑,说:"去大厨房看看,近日闲来无事,整理了一些饮食单子,怕大厨房会弄错,正打算送过去。"   "什么好吃的东西,竟让你亲自送过去。"林锦霞一点儿都不信,眼中满是怀疑,是不是她弄了什么秘方,想着讨爷欢心。   杨初雪浅浅一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努了努嘴,说:"没什么,不过是一些食物禁忌,有些东西xing凉,吃着不易受孕。"   "你说的话可真?"林锦霞脸色变了变,脑子里心念急转,迅速转了七八个弯儿,吃食的禁忌她也知道,家中的嬷嬷也教导过,只是她都没发现有问题,杨初雪又是从何得知,回想了一下昨日的吃食,心中不禁一冷:"给我看看。"   "呶!这有什么好骗人的。"杨初雪也不介意,很慡快把手中的单子递过去:"咱们以后不就指望一个孩子吗,兴许是厨房里的人大意,不知忌讳弄错了,这种事儿到处都有,咱们去说说便成了。"   "你傻呀!先别声张。"林锦霞脸色变了又变,仔细看着手中单子,她认识的,不认识的皆有,就连她前几日吃的东西也有,好像从她侍寝过后,吃食就开始改变了。   林锦霞是官家小姐,自是想得通其中关节,现在的王公贵族,用饭一般都从大厨房取,除了个别的人有小厨房之外,一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份例,大厨房,那可是在辅国公府啊,想做手脚的人......   林锦霞只要这样一想,心中就不寒而栗!   袁淑宁,辅国公的妾室,膝下三子一女,大儿子现在兵部任职,二儿子在御前行走,小儿子则尚在国子监念书,每一个都很有出息,女儿更是嫁入了诚王府,虽然只是侧妃,但那也不得了。   "为什么不声张,不过是弄错了,改过来就行了,长公主还等着抱孙子呢。"杨初雪淡淡一笑,平缓的语调看似懵懂,又似颇有深意,只是仔细回味,却又觉得什么都不是。   林锦霞眼睛一亮,对了,还有长公主,她嫁入辅国公府为妾,为的可不是给人当陪衬,若连这点小事都心存惧意......   今日之事,跟人斗,尚有胜算,但若没有孩子,这辈子可都完了。只是,要不要做这个出头鸟呢?   林锦霞现在也怀疑起来,这杨初雪究竟是故意拉她上船,还是在装傻啊,虽然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她总觉得不对劲儿,杨初雪总是给她一种维和感,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只是却没有恶意。   "你要陪我去吗?不去,我就先走了。"杨初雪作势要走。   林锦霞定了定神,狠了很心道:"等等,我跟你一起。"   杨初雪抿嘴一笑,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这次去大厨房,肯定会引起一些事端,虽然有些危险,但危险向来和利益共存。   尽管会得罪宁夫人,但得罪宁夫人,就是对长公主的讨好,长公主绝对不会对她们坐视不理。   并且燕清云也肯定会找她们问话,能不能借此获得宠爱,就看她们的本事了,不管如何,总比一个月才见燕清云一次好,更何况,还能跟长公主套关系,有了她的支持,何愁在后院站不住脚,一举数得之事,傻子才会不去冒险,只要她们是三公子这房,宁夫人总是要得罪,又何必在意早晚!   来到大厨房,果然如杨初雪所料,大厨房的管事鼻孔朝天,向来高高在上惯了,在主子面前也有几分体面,对她们这些妾室自是看不上眼。   "怎么来厨房了,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厨房是府里禁地,出了问题谁担得起。"   两人还没开口说话,一个肥肥胖胖地妇人,便吆喝起来。   林锦霞气得脸都红了,好在还有理智,分得清孰轻孰重。   杨初雪浅浅一笑,也不在意,只拿出食物禁忌的单子,好生好气地解释:"您别生气,我们不挡路,只是这几日吃食xing属凉,女子吃了不易受孕,我怕厨房事忙弄忘了,特意弄了张单子送来......"   杨初雪话还没说完,那肥胖妇人脸色一变,叫喊起来,怒气冲冲道:"你说什么,我在厨房二三十年,就连老国公都是都是我伺候,你懂些什么竟敢胡言乱语,别以为是三公子妾室就了不起,生不了蛋怪谁呢,竟然找厨房麻烦......"   "我没这个意思,弄错了改过来就是了,你这是gān嘛。"杨初雪焦急地解释,面上温温柔柔,眼底却暗藏寒冰,冷眼看这妇人表演。   "你还敢说,生不了蛋怪厨房,哎呀,我不活了,国公爷啊......老奴伺候了您一辈子,临老了却被人冤枉啊......"   林锦霞一听,当即就怒了起来:"你胡说八道,在厨房就了不起啊,竟敢乱用食物,拿凉xing东西给我们吃,谋害国公府子嗣,你担当得起吗。"   "哎呀,我不活了呀,伺候了老国公一辈子,一个妾室都能欺到我头上,我不活了,不活了......"那妇人跪坐在地上嚎嚎大哭。   旁边指指点点的人也多了起来,有的指责她们两个,也有的看热闹,还有的心有虚虚,怀疑发现了大yīn谋......   随着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多,林锦霞急的红了脖子,心中有些懊悔,不该趟这趟浑水。   杨初雪面无表qíng,心qíng却颇为愉悦,林锦霞还挺给力,没想到,这么端庄贤淑,一派大家闺秀的女子,吵起架来也不成多让。换了她的话,恐怕就只有被骂的份了,不是不会吵架,而是要注意形象,她可是打定主意,要做一个有文化有素养的才女,可不能在这儿破功了。   赞赏地瞥了漪玉一眼,听说那肥婆儿子欠了赌债,丈夫又纳了小,此时心qíng正不好,她不怕那肥婆闹,只怕她息事宁人,漪玉打探消息很可靠,值得表扬。   若不是为了把事儿闹大,她也不会等到今日才发难,宁夫人管家很不错,就连她都很难找到空子,难怪能把内院把持这么紧,不过,谁能做   ☆、第七十五章   过了一阵子,一个十□岁,样貌秀丽,身穿崭新碧色烟翠衫的丫鬟,急匆匆地赶来,严肃着张小脸,很有几分威仪,周围的人纷纷叫道:"萍姐姐好。"   也有人打起了招呼:"哟,翠萍丫头来了。"   "gān什么,gān什么,吵什么呢,反了不成。"翠萍板着脸说道,严厉地看着他们,目光扫过杨初雪和林锦霞的时候顿了顿,唇边扯起了一抹冷笑。   周围的喧闹声,立马就安静下来。那肥胖妇人就仿佛看着救星一般,巴着翠萍的衣角,嚎嚎哭诉起来:"翠萍丫头你来得正好,老奴不活了啊,伺候了国公爷一辈子,临老了却被人冤枉,自己不会下蛋,竟说我们厨房有问题,谋害国公爷子嗣,这让老奴怎么担当的起啊......"   翠萍不耐地瞥了那妇人一眼,暗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闹出这么大动静,冷冷看着杨初雪和林锦霞:"给两位夫人请安。"   说是请安,却只动了动嘴皮子,连腰都没有弯下,接着便说道:"有什么跟夫人说去,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林锦霞张了张嘴,硬是把话到嘴边的质问吞了回去,杨初雪浅浅一笑,心知这就是宁夫人身边儿的大丫头了,不过她的胆子也真大,长公主尚在,竟然就敢直接称宁夫人为夫人,莫不是长公主离府太久,一个一个都翅膀硬了吧。   "出了什么事儿,这是要去哪儿,我刚刚没有听清楚,谁再给我说一遍。"一个颇有威严的声音传来,翠萍脸上一僵。   "兰嬷嬷好。"周围的人纷纷低下头,就连那肥胖妇人都面露惶恐,再不敢叫嚣着自己冤枉。厨房内外瞬间安静下来,再听不到一点嘈杂的声响。   "嗯!"兰嬷嬷点点头,扫了他们一眼:"刚刚谁说夫人呢,夫人在哪儿,奴婢也去拜见拜见。"   翠萍"唰"一下白了脸色,冷汗从额头冒出来,夫人只是她们讨宁夫人欢心的叫法,长公主不在府内,平日里没人管着,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没想到竟会遇到兰嬷嬷。   "奴婢口误,请兰嬷嬷见谅。"翠萍仓惶跪了下来,知道今日是她失误,就是到了宁夫人那,恐怕责罚更加严重,还不如先行请罪,怎么说她也是宁夫人的人,料想兰嬷嬷也不会罚得太狠。   "既然知错,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吧,也好张长记xing。"兰嬷嬷漫不经心地说道,话音刚落,身后几个婆子便涌了上来,押着翠萍拖到一旁,堵住嘴巴便开始执行。   随着棍子一声声敲下,杨初雪心里一颤,果然不愧是公主府里的老嬷嬷,三言两语便拿下主动权,翠萍更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给打发了。   杨初雪想得很明白,若兰嬷嬷先问厨房的事儿,辅国公府毕竟宁夫人在管,两方人马对上,恐怕还有的折腾,但拿下翠萍的短处就不一样了,宁夫人这边儿犯了错,她便可直接把事qíng揽过来。   "兰嬷嬷好。"杨初雪笑着上前见礼。   "兰嬷嬷好。"林锦霞也赶忙跟上。   "你们不是三爷的妾室吗?怎么到这儿来了,说说都出了什么事儿。"   "回兰嬷嬷的话......"林锦霞赶忙把事qíng又说了一遍。   杨初雪浅浅笑着,也不在意被她抢话,只把手中的单子拿出来,jiāo给兰嬷嬷。   "咱们跟公主说去。"兰嬷嬷脸色一变,瞥了那肥胖妇人一眼:"把她也带上。"   "兰嬷嬷赎罪,老奴真的冤枉啊。"那妇人惊慌失措,急了起来,看见翠萍挨打,更是微微颤颤,再没有先前的泼妇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惶惶不安。   "等等——"   听见这个声音,杨初雪唇角抽了抽,发现所有的故事qíng节,到了关键时刻,总会有人打断。   "兰嬷嬷好。"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衣着打扮很是体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福身见礼之后,才指了指杨初雪和林锦霞,笑着说道:"宁夫人传她们过去。"   兰嬷嬷迟疑了一下,她虽然是公主身边儿的人,但再怎么体面也只是奴才,宁夫人虽说也只是妾,但经不住儿子争气,和国公爷宠爱啊,此时宁夫人传唤......   兰嬷嬷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那妇人笑了笑,知道她的顾虑,说道:"兰嬷嬷放心,宁夫人已经派人请公主了,国公爷此时也在,有什么话,过去说也一样。"   兰嬷嬷点点头:"那咱们走吧。"   说着,便带着杨初雪和林锦霞,还有那肥胖妇人,跟周嬷嬷一起,往国公府正院走去。   和三公子那边儿不同,国公府的景致更显庄严大气。   来到正院门口,周嬷嬷先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丫鬟出来,说让她们进去。   长公主沉着脸正坐在主位上,辅国公坐在她旁边,下侧还放了一张紫檀花雕椅,宁夫人则坐在上面。   杨初雪和林锦霞进来先一一见礼。   那肥妇跪在地上,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   长公主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宁夫人见状便严厉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儿,闹这么大动静,当国公府是什么地方,若不给我讲清楚,你们一个个我都不会轻饶。"   "宁夫人给老奴做主啊,老奴在国公府几十年,如今竟有人说我的吃食不gān净,暗害府里的主子......"肥妇见状,立马先行哭诉起来,真是恶人先告状。   "你胡说......"林锦霞心里急了,真要这妇人乱说一通,到时候,无事生非搬弄口舌,她和杨初雪的罪名,可就跳到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让她先说完。"瞥了林锦霞一眼,宁夫人淡淡地说道。   长公主冷笑,没有多话。   那肥妇,接着又唾沫腾飞,诉苦起来,言语之间暗害的字眼极其模糊,只说自己冤枉,却不提那吃食造成的后果。   杨初雪低眉顺目站在一旁,林锦霞此时也冷静下来,冷笑着看那肥妇表演,她相信,既然长公主在这儿,此事肯定不会这样就算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可有什么话说,王妈妈在府里几十年,就连我都要给几分qíng面,若她都能做出害人的勾当,府里人的眼都瞎了吗?咱们国公府的颜面何存。"宁夫人这话可就说的重了。王妈妈是老国公夫人的人,她若心术不正,岂不就是说老夫人识人不明吗,一般后院里的yīn私,大家遮掩都来不及,又怎会拿到明面说,并且王妈妈还在府里伺候了几十年,倘若当真宣扬出去的话,辅国公府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辅国公一听,脸色也正经起来,事关国公府颜面,也容不得他大意。   林锦霞心中恨极,按宁夫人这样一说,岂不是不追究了,她这出头鸟当的,除了沾了一身腥,竟是一点好处也没捞到。   长公主面色平平,看不出任何qíng绪,兰嬷嬷在她耳边低估了几句,她的脸色一变,看了国公爷一眼,深吸口气qiáng忍着没有出声。她心里明白得很,如今她在宫里势微,目前跟国公府达成一种平衡,若是打破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杨初雪无辜地眨了眨眼,神色略带疑惑,犹豫了一会儿,迟疑道:"会不会是弄错了,吃食搭配不当,各家各户都常有,以后改过来就是了,王妈妈既是府里老人,宁夫人您消消气,别责怪她好吗?"   宁夫人眼前一黑,顿时被噎住了,狠狠瞪了杨初雪一眼,瞧瞧这说的什么话,怎么到了她嘴里,自己倒成了严厉主子,她却是求qíng的人。   林锦霞心思本就玲珑,心念一转,只差没笑出声来,对呀,杨初雪从始至终可都没说有人暗害,都是那肥妇自说自话,原就没有什么yīn谋,她和杨初雪又何错之有,委委屈屈上前,小声垂泣起来:"国公爷明鉴,我与雪妹妹,只是整了张饮食单子,刚拿出来,王妈妈就哭天抢地,婢妾......婢妾也莫名其妙呀......"   "你胡说八道,你说我谋害国公府子嗣......"王妈妈心里一急,什么也顾不上,叫嚷着大喊出声。   宁夫人面色一凉,心知今日不能善了。   林锦霞幽幽瞥了王妈妈一眼,顿了顿,吞吞吐吐道:"那都是你自己说的,大厨房很多人都能作证。"   "是你们bī着我说的。"王妈妈急急地辩解,只是这么苍白的言语又有谁会信呢。   林锦霞很gān脆把头迈向一旁,泪眼婆娑看着国公爷:"婢妾冤枉......"   辅国公吵得耳朵都疼了,也没看他们一眼,见杨初雪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就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便问道:"你怎么说。"   "回国公爷的话,婢妾不敢妄言,今日之事原是......"杨初雪没有任何添油加醋,把事qíng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并且坚持不知者不罪,厨房只是弄错了,毕竟,厨房又不是大夫,又怎会知道那么多禁忌。   事qíng峰回路转,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此事若当真有yīn谋,为了国公府颜面,辅国公也会将它压下,但若只是意外或者粗心的话,那不罚可就不能服众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辅国公脸色yīn沉,冷冷看了王妈妈一眼,厚重的嗓音暗藏怒火,哪怕杨初雪再qiáng调,他也知事qíng不会如此简单,只是......   "求国公爷赎罪,看在老奴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的份上。"王妈妈无言以对,心知大势已去,跪在地上求饶起来,心中暗暗懊悔,今日若不是心qíng差,也闹不出这许多事端,明明没有什么事儿。但此时她身在局中,却是想抽身都走不开了。   "妾身管家不严,还请老爷,公主责罚。"宁夫人也赶忙请罪,毕竟是她管着家,无论是在厨房争吵,还是吃食检查不严,怎么说她都推脱不了罪责。   "这......"辅国公略显迟疑,看向长公主。   "既然知道错了,厨房以后你就别管了吧。"长公主冷冷一笑,心中已然恨极,开口便夺她的管家权。难怪清荣身子总是不见好,清云的后宅也没有人怀孕,原来原因在这儿,枉费她千防万防,这么隐晦的方法,又不显山露水,这让她怎么防得住......   只可恨自己不能常住辅国公府,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她还是小看了人的狠心啊!王妈妈是老夫人的人,袁淑宁虽是老夫人的侄女,但清荣、清云难道就不是老夫人的孙子吗,以前在世就对自己多方刁难,幸好她还有个公主的身份撑着,死了竟然还要下绊子......   "妾身知道了。"袁淑宁很伤心,很委屈,眸中泛起了层层薄雾,虽然年纪已经徐娘半老,但奈何保养得好,看起来还是很有几分风韵。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o(n_n)o   写着写着qíng节就长了,对手戏延后。   ☆、第七十六章   "......"辅国公不说话了。   长公主气急而笑,就知道他会心疼,想起清荣憔悴地颜色,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愤恨,看了杨初雪和林锦霞一眼:"你们怎么说。"   在她的心目中这两名女子是事主,又是她们先挑起事端,并且还是云儿的人,肯定会向着自己,有了这个缓冲,如此,国公爷也不会反驳了。   宁夫人脸色一白,暗暗看了她们一眼,辅国公也板着脸。   林锦霞心中一喜,刚想着怎么回答才能讨好长公主,但看了看宁夫人的脸色,又犹豫起来,若当真讨好长公主的话,那可就把宁夫人和国公爷都得罪了,虽说长公主是三公子生母,身份高贵,但她却分府别住,远水解不了近渴,以后宁夫人若刁难自己的话......   林锦霞犹豫不前,看了杨初雪一眼,决定先闭嘴不言,长公主问的是她们两个,她又何必去出那个头!   杨初雪抿嘴不一笑,缓缓上前半步,柔声道:"婢妾妄言,还请公主、国公爷赎罪,婢妾觉得,此事只是厨房疏忽,但吃食的忌讳、搭配博大jīng深,又怎能怪得了王妈妈,也不怪宁夫人,还请公主不要责罚。"   长公主脸色一变,心里勃然大怒,她怎么也想不到杨初雪竟会说出这翻话来,狠狠瞪了兰嬷嬷一眼,这就是她挑选的人,吃里爬外的东西。   宁夫人面露得色,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女子到挺乖觉。极其轻慢地笑了一下,柔柔看向长公主,这可是她们三房的人。   长公主面色铁青,辅国公心中却是一乐,对杨初雪也升起了一些好感,顺着她的话,问:"那依你之见呢?"   杨初雪微微一笑,知道正题来了,等的就是这句话,仔细斟酌了一下,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俏皮地一笑,说道:"要按婢妾说呀,弄小厨房得了,既放心,又舒心,想吃什么自己吩咐人去弄,银子也自己掏,这样既可以省钱,又方便,前天晚上婢妾饿了,都忍到大天亮呢。"   "哈哈哈哈......"辅国公笑了起来,心qíng颇为愉悦地说道:"我看是你想要小厨房吧。"   杨初雪闻言,脸颊一红,羞愧地低下头,支支吾吾不说话了。那模样就像小鹿乱撞,逗得国公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好!就按你说的办。"辅国公一锤定音,觉得三儿这妾室,还真是一个妙人儿。   杨初雪微微垂下眼帘,掩藏住眸中的算计,看见辅国公,她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辅国公是一个略显大男子主义,又刚愎自用的人,喜欢怜惜弱小,还喜欢别人讨巧卖乖,否则长公主身份高贵,美貌端庄又怎会不得宠呢。   还不是因为拉不下面子,长公主是先皇嫡出女儿,嫁进来的时候,弟弟风头正盛,自是不屑对人低头,辅国公喜欢表妹,长公主自然就成了坏人,并且长公主太骄傲,放不□段,然后就那样,一点点的矛盾,一步步把辅国公推向宁夫人身边。   谁让宁夫人是弱者呢,弱者自然需要大男人保护。   长公主面色一缓,虽不能夺宁夫人的权,但对这样的结果也算满意,心中只当杨初雪不解世事,倒是没了刚才的恶感,看来这女子也只是蠢了一点,却不是什么作jian耍滑的东西。   宁夫人焦急起来,她宁愿被长公主夺权,被夺权的话,只要是在辅国公府,无论如何也是她说了算,但若自建小厨房,那可就脱了她的管事儿范围,到时候,其他院子的事qíng,她可就cha不上手了,急忙道:"国公府家大业大,自己掏银子吃饭,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意思就是想要打消辅国公的念头。   只是这一次,辅国公却没有和她心有灵犀,只当袁淑宁担心孩子们吃不好,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大袖一挥,说:"宁儿放心,以后每房用度,多加二百两银子。"   袁淑宁顿时被噎住了,张了张嘴,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长公主似笑非笑,难得看到袁淑宁吃瘪,心qíng也跟着好了起来,她的心qíng一好,想的事qíng也就多了,没了之前的气极而怒,头脑充血,心里的思路也变得明朗。   深深看了杨初雪一眼,心中幽幽一叹,这女子倒是不简单,竟能把国公爷哄得开心,袁淑宁偷jī不成蚀把米,她此时冷静下来,又怎会想不明白其中关键。   自己若当真夺了袁淑宁的权,只看她那哭哭啼啼的姿态,肯定会惹恼国公爷,并且夺了权之后,她又能jiāo给谁呢,之前极怒攻心没来得及思考,这会儿想想,府里其他几位姨娘上不了台面,长媳要照顾儿子,忙都忙不过来,又怎会接管府中权利,次媳就不用说了,没一点儿大家风范,听说现在还在禁足,jiāo给二房或四房媳妇的话,那跟在袁淑宁手上又有什么区别。   敢qíng袁淑宁故作姿态,楚楚可怜,为的就是让自己跟国公爷对上,却没想到杨初雪横cha一脚,满心的盘算落了空,这会儿才开始着急了,只是,晚了——   林锦霞此时脑袋也转过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说实话,若真让李婉华来管事儿,她更宁愿宁夫人当家。   又说了一会子话,快到下午的时候,辅国公便让她们先退下了。   回去的路上,林锦霞魂不守舍,一会儿喜,一会儿忧,脸上五颜六色,心中有些埋怨杨初雪,竟把她扯到这事儿上来,但是又有一些欢喜,她总算在国公爷和长公主面前露了面儿,只是又有一些哀怨,自己的表现没有杨初雪出彩,真是既生瑜何生亮啊!   回到三房的西苑,林锦霞扯了扯唇角,跟杨初雪打了声招呼,纤姚一扭,甩头便走了。   杨初雪淡淡一笑,也不在意,后院的女人原就不可能成为朋友,出了正院明和堂,没有共同的利益,她们自是要分道扬镳,林锦霞若真对她亲热起来,她还会心中不安,想着怎么防范,如此正好。   回到景澜院,杨初雪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吃过饭,便让漪红趁热打铁,找管事商议修建小厨房的事儿,她心里明白得很,此时国公爷发话模糊,她可以乘机弄个小厨房,但到宁夫人缓过气来,公子、小姐用小厨房使得,但她这样的妾室,却是肯定不行的。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她这里建都建了,了不起用度自己出,其他人也没理由反驳,一切危险的因素,她哪怕绞尽脑汁,也要杜绝在景澜院之外。   她知道,她想有一个孩子,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脉,但她也明白,养大一个孩子有多难,并且还是养在身边,为此,她无论如何她也要严加防范。   天色渐晚,陈锐跑过来传话,说是三公子今晚歇在景澜院。   杨初雪心中了然,燕清云是要过来问话了。   漪玉甜甜一笑,跟陈锐寒暄起来,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口才回来。   "小姐,您不知道,今儿你去了大厨房,事qíng都传遍了,莹夫人哭得伤心yù绝,还请了太医呢,听说是伤了身子,没个三五年都怀不上了,并且机会还很小。"   "就你机灵,包打听!"杨初雪瞪她一眼,对她的八卦有些好笑,竟然跟公子身边的近侍套起了消息,不过这也算她的本事,话说.......   杨初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你今年也不小了吧。"潜在含义是可以嫁人了。   漪玉两眼一瞪,气到了:"我不跟你说了。"转头便跑了出去。   杨初雪撇撇嘴,这丫头胆儿肥了,竟然敢甩脸子。   漪红捂嘴一笑:"小姐,您就别打趣她了,这丫头您还不知道吗?我们曾经发过誓,一辈子陪在您身边儿。"   杨初雪脸色一正:"我知你们的心意,但女孩子哪能不嫁人,你们好好想想,看中了谁跟我说,只要能行,我给你们做主。"   漪红无奈一叹,心中有些感动,知道小姐这是为了她们好,只是正因如此,她们又怎能只顾自己。   "小姐,纵然嫁人,也不急在一时,您现在还没站稳脚跟,我们还想帮您带小少爷呢,更何况,等小姐将来地位稳固,给我们指个好的,岂不是更好。"   "你怎知将来,我的地位会稳固,玲珑阁那边还有一位贵妾呢?"杨初雪纳闷了,她有信心稳固地位,却没信心跟侯玉莹争宠,这丫头简直比她自己还自信。   "我相信小姐。"漪红紧握拳头,慷慨激昂,说得气势十足。   杨初雪撇嘴,真不知这丫头哪来这么大信心。   放过这一茬不提,抬头看了看天色:"去把我的账本拿来。"她现在已经在燕清云面前露出算学的才能,接下来,就要让他知道自己算账的本事了。   夜深人静,已经过了亥时,杨初雪独坐在烛台前,细心翻看着账册,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翻页的声音,竟是再没有一点声响。   漪红、漪玉忙了一天,早就下去歇着了,现在只有语蓉留在房外守夜,时不时地东张西望一下,心中很为小姐有些生气,三公子明明说了要来,此时却还不见踪影。   杨初雪对此倒是并不意外,侯玉莹今儿受了打击,燕清云怎么也要陪着,就算前来问话,肯定也要等她歇了以后,自己若真要计较,那受气的日子恐怕就没完没了,秋收刚刚出息,还不如做点正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收了一个地雷,竟然没署名,谢谢啦。o(∩_∩)o   ☆、第七十七章   子时一过,燕清云姗姗来迟,对于让女人久等,或许是习以为常,从他的表qíng来看,却是丝毫没有内疚,只是微微有些诧异,杨初雪竟没打扮好了等他,只坐在书桌前忙,连他来了都没发现。   悄悄走近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他最不耐烦这些东西了,gān咳两声提醒她的注意。   "公子来了。"杨初雪似是吓了一跳,微微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墨。   "这是什么?"燕清云眉头紧锁,指着账册中的一行数目。   "妾身庄子里的出息。"杨初雪柔声回答,表qíng一片温和,笑话,就燕清云那架势,走路都生着风,他来了,她又怎会不知,只是赌他的好奇心罢了。   "胡说,怎么会有这么多。"燕清云目露怀疑,第一个便是不信:"你不会算错了吧,改日用不用我派个管事给你。"   杨初雪浅浅一笑,对他的话当不得真,派管事估计也是随口一说,并且,他派的人,谁敢用啊,还不是当个大爷供着。   "不会错啊,你看。"杨初雪翻开一本略薄的账册,笑着说:"这是京郊庄子上的出息。"   "唰唰唰"一边指,一边算,不一会儿就算完了好几页,然后指了指数字,又和之前的账本对比:"你看,没错吧。"   燕清云已经目瞪口呆了,没有算盘,没有纸笔,她竟然就这样算出结果,假的吧......   冷哼一声,燕清云拿过账册,斜她一眼:"算盘呢?"他才不信呢,怎么也要自己算算才作数。   杨初雪瞪大眼睛眨了眨,意思是没有。   燕清云立马得瑟起来,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训道:"没算盘你算什么帐,出了错,你的嫁妆可就没了,别指望爷会给你补银子。"   杨初雪心里那个气呀,就知道他开口没好话,再好的涵养也经不住这折腾啊,怒道:"我没算错,不信爷可以自己算,这账本我看了有几年,从没出过差错,至于我的嫁妆、还有银子,就不劳爷费心了,我爹说了,咱们家穷得只剩钱。"   这话说的有点夸张,不过杨初雪也是气急了,杨老爷有钱是不假,但对皇亲国戚来说,那点银子还是不够看的。   "你......你......"燕清云面露惊愕,手指着杨初雪,正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训斥的话。   "你爹竟然比爷还嚣张!"闷闷的语气,好像还有点不服气。   杨初雪顿时无语了,唇角微微抽搐起来,亏她刚才还有些懊悔,生怕得罪了燕清云,那可就前功尽弃了,汪玉媛自从上次犯错,一直到现在可都还没有侍寝,没想到燕清云竟来了这样一句话,果然不能对他的智商抱有期望吗?   "怎么会,我爹只是土财主,有几个小钱罢了,在万安县排得上名号,但也只是商贾之流,哪敢跟公子相比。"杨初雪温柔浅笑,轻言细语地解释。   燕清云第一次看到女人变脸,面上的错愕之色更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接着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脸上明明摆摆写满了不屑,嗤笑了一声,道:"虚伪!"   杨初雪不想说话了,gān脆闭口不言,反正燕清云已认定,她怎么说都是错。   燕清云见她安静下来,心中顿时满意了,觉得是自己的威严震慑,杨初雪此时肯定羞愧不已,很有气度的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反正是自己的女人,在他面前耍点心眼也没什么,只要不伤害到莹儿就行。   一想起莹儿,他立马就想起了正事,脸色跟着严肃起来,问:"听说你今儿去了大厨房?"   "是。"秉承着多说多错的道理,杨初雪规规矩矩地回答。   "父亲、母亲还找了你问话?"   "是。"   "大厨房里的吃食,可是当真有问题?"   "是。"   "你给的饮食禁忌单子,可是真的?"   "是。"   "你除了是,不会说点其他什么?"   燕清云怒了,杨初雪无奈了,感觉自己很委屈,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公子让我说什么?"   "就说说今天的事儿,你是何时发现吃食有问题,又是怎么发现的,为何今日才说出来,之前gān嘛去了,你不知爷正盼着子嗣吗?"   杨初雪心里郁闷,就仿佛堵了口气,不上不下憋着难受,听他这话的语气,怎么又成自己的错了,忍着心中的怒火,整了整面部的表qíng,微微笑着说道:"妾身原也不知吃食有问题,只是平日里看得杂书较多,偶然发现了几次,便想着厨房粗心弄错了,所以特意整了张单子出来,这不,昨日才弄好,今日便送过去了,谁知会惹出这么多事儿。"   燕清云剑眉一挑,似笑非笑瞅着她:"你信吗?"官方的说辞,他早从下人口中得知,哪里还用得着过来问。   杨初雪双手一摊,肩膀耷拉下来,好吧,她承认,三公子还是有点智商的,毕竟是王公贵族出身,谁又能真的笨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反正她在三公子心中已经很虚伪了,也不在意再多一项心机深沉的罪名。   "公子在我这歇过后,吃食便有些不对劲,上个月还在院子里发现了麝香,只是无凭无据,妾身人言轻微,也不敢拿出去说事儿,只能自己慢慢琢磨着,听说王妈妈是个pào仗筒,只是平日里却很谨慎,每天上午必去厨房一趟,前几日让丫鬟出去打探,听说她家那位刚纳了一位漂亮小妾,儿子好像还欠了不少赌债,都有人找上门来了,今天眼见着天气不错,便想出去碰碰运气,没想到,王妈妈心qíng正不好......"杨初雪说着,唇角弯了起来。   "就你聪明。"燕清云极其鄙视,听她这话说的,竟能把那些损事儿,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不过,也不能否认,听她这样顺溜地一说,自己心中的怒火,却是下去了不少,人也冷静了下来。   "当不得公子夸奖。"杨初雪谦虚地笑着。   "你还真当我夸你呢。"燕清云的语气很不屑。   杨初雪沉默,不然还能怎么办,三公子要找茬,她也只能受着。   见她不说话了,燕清云顿了顿,神色变得惆怅起来:"其实都是我的错,保护不好你们。"   杨初雪看他一眼没说话,他说的保护,是侯玉莹吧,侯玉莹入府时间最长,受的伤害也最大,并且之前几年,听说侯玉莹住别院,谁又知那是否真的安全呢......   只是,看着燕清云褪去肆意张扬的外壳,感觉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你这女人,虽然看着有点虚伪,心机也很深沉,但只要对爷诚实,不骗着,瞒着爷,不背叛爷的话,爷也不介意多宠着你一点。"   杨初雪满头黑线,无语望苍天,她就知道,不该对这货产生同qíng,她该大喊谢主隆恩吗。   这一晚,没有滚被单,燕清云躺在chuáng上就睡了。   杨初雪数着星星,她现在的计划彻底失败,在燕清云面前装温柔贤淑肯定行不通,也只能且行且看了,原以为会睡不着,结果躺了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起来,一直睡到了大天亮。   等她醒来的时候,燕清云已经走了,杨初雪微微诧异了一下,记得前两次,折腾到大半夜,早上还要叫她起来更衣,这货今儿咋就知道体贴了?   知道想不出答案,杨初雪便也不再纠结,只当忽然他良心发现,明白自己的恶劣并加以改正。   梳洗完毕之后,想起昨夜的账册,杨初雪缓缓来到书桌前,看了看上面账本摆放的位置,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儿谁来过这里?"   漪红愣了一下,心中暗暗懊悔,生怕出了什么差错,紧张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今儿只有公子来过,没一会儿便走了。"   "无事,只是少了两本罢了。"杨初雪若有所思,没想到燕清云还挺较真。   漪红大惊失色,当下便急了起来:"那可怎么办?都怪我不好"要知道那可是账册,早知公子会拿走,他看的时候自己就应该阻拦。   "没事儿,他是主子爷,你又能怎么办,估计过几日就会还回来,我还怕他不拿呢。"否则又何必费尽心思,引起他的兴趣。   "小姐这话何意?"漪红这会儿也回味过来,心中忍不住有些气闷,白担心了。   杨初雪抿嘴一笑,瞥她一眼:"佛曰......不可说......"   漪红扭头,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杨初雪笑了笑,这丫头,怎么也跟漪玉一样脾气见涨了。没有理会她,低头继续忙着昨日未看完的账本。   中午的时候,管事便派了人来修小厨房,杨初雪看了看院子的格局,让人把小厨房建在景澜院的西侧角,那里正面对着院子,只有一条路可到,就算想有小动作,也要仔细着点。   当天下午,玲珑阁便传来消息,三公子又请了两位御医,只是,都是气呼呼地走了,并且还宣称再也不来。   杨初雪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无非是侯玉莹qíng况严重,御医无可奈何,然后燕清云小霸王脾气犯了,直接把御医骂给跑,果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头上有人可真好,对御医都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当天晚上,燕清云便歇在了林锦霞那,这也是杨初雪意料之中的事儿,问过她话之后,燕清云肯定还会问另一位事主,只可怜了侯玉莹,今夜恐怕又要泪洒湿巾了。   刚知道自己生育困难,三公子便连续两晚歇在别人那,哪怕只是去问话,但侯玉莹不会多想才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o(∩_∩)o   好意外,今天竟然收到十个地雷,谢谢啦,悠会继续努力。   yu扔了一个地雷   花开的日子扔了一个地雷   clj411235扔了一个地雷   clj411235扔了一个地雷   clj411235扔了一个地雷   clj411235扔了一个地雷   clj411235扔了一个地雷   clj411235扔了一个地雷   clj411235扔了一个地雷   clj411235扔了一个地雷   ☆、第七十八章   时间过得飞快,没两天,小厨房就弄好。^//^   只是,买菜却成了一个问题,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按杨初雪的话来说,用银子能办成的事儿就不算事儿,更何况辅国公还发了话。   借燕清云的光,三房这边的厨房也已弄好,杨初雪gān脆派了chūn花,塞了银子给三房管事,还有西侧小门口的守卫,并商议以后每个月都给二两银子,跟他们做起了细水长流的生意。然后又吩咐庄子上,每日派人送菜过来,这样除了多花些银子,既不犯辅国公府的规矩,三房管事和门口守卫也皆大欢喜,别看这两方人马身份低微,但有的时候,或许还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至少整个在三房,下人们对她就恭敬了许多。   听说燕清云近几日心qíng不好,发作了好几个下人,杨初雪眉头都不皱一下,反正牵连不到景澜院,吃着自己庄子上的菜,她整个人都舒心了。   又过了一日,正是中午的时候,燕清云招呼都没打,板着张脸,径直来到景澜院,漪玉看见吓了一跳,急忙便要进去通传。   燕清云双目一瞪,给身边小厮使了个眼色,陈锐立马拦住她,燕清云迈步就往屋子里去。   漪玉心中一急,拉住陈锐便问:"怎么回事儿?三公子怒气冲冲的。"要知道,以前他来可都是晚上,并且还让人先来传话。听说近几日他心qíng不好,该不会迁怒小姐吧。   "没事儿,你放心,你家主子会应付。"陈锐算是看出来了,雪夫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主,除了莹夫人之外,他还从没见过公子爷,把哪个女人放在心上呢,这几日可是叨念了几遍都不止。   殊不知,此叨念非彼叨念,燕清云这会儿正火着呢,有气没地方发,便想起引起事端的事主。   "你怎么来了?"杨初雪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针线,天气渐凉,长公主生辰快到了,她正打算绣一张屏风送过去。   "啪!"燕清云把怀中的册子往桌上一摔:"爷怎么就不能来了。"   杨初雪唇角抽了抽,知道这位要找茬了,那不是自己的账本吗?"公子看完了?我没算错吧。"   "你还好意思说,这上面数目不对。"他花了三天时间才看完,然后就发现自己庄子上的出息,少了一倍不止,接着便去查账了,结果不查还好,一查就查出了一些中饱私囊东西,只是查完之后,数目还是不对,平白比别人少了一半,这让他能不火吗?   既然他这里没错,那错的肯定是杨初雪那儿。//她是事主,引起的事端,害得自己心qíng不好,既然他心qíng不好,那她也别想好过,赤果果的迁怒啊!   "哪里数目不对?"不管心中怎么想,杨初雪脸上还是很配合地露出了一丝疑惑。   "爷庄子上粮食产量才一石半不到,你这里竟有三石多,哄鬼呢?"   杨初雪微微有些惊异,没想到这位爷竟然知道茶米油盐贵,他们这样的公子爷,不是应该只坐在家中等收成吗?   "原来您说的是这个。"杨初雪心里一松,缓缓道:"自从去年出了本《农耕要术》,我便用了新种田方法,产量自是比一般田耕要高。"   "多一倍?你不会被骗了吧。"农业司那边,哪怕提高产量,也只能以抖计算,一倍多,这是什么概念,燕清云第一个反映就是不信。   杨初雪有些失笑:"难道庄子里的管事,还能把产量往多报?"从来都只有少报账,多报的话,那其中的空头,谁又来添?   "算你说的有理。"燕清云想想也是,看着杨初雪若有所思起来,不一会儿,便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杨初雪挑眉,继续手中的活计,只当他忽然发神经,只是没想到的是,隔天燕清云又来了,问的还是她庄子上的事qíng,并还专门拿了《农耕要术》去看。   杨初雪想了想,把《农耕》也给了他,这是今年才出的书,抢占先机的话,应该能赚到不少,三公子有长进,对她也有好处。一来二去,杨初雪继侯玉莹之后,成为了后院最得宠的人,只是真实qíng况,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最令杨初雪烦闷的,却是自从她得宠消息传开以来,不停上门的访客,除了柳慧如目下无尘,就连侯玉莹都来过一次,那楚楚动人的眼神儿,高贵如莲的姿态,轻蔑幽怨的语调,就仿佛杨初雪多对不起她似的,直把杨初雪弄的想骂娘,这算怎么回事儿。   不过幸好这种qíng况也没持续多久,半个月之后,燕清云就不来,杨初雪心中一默,就知道自己高估了他,这货把下人整顿了一番,把书jiāo给别人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杨初雪再一次在心中肯定,三公子不是一个能办实事的人。   后院里平静下来,侯玉莹依旧是三公子的心尖尖,只是三公子去后院的日子却长了起来,尽管侯玉莹每月依然霸占十五日,但除了李婉华之外,其他每个院子也能分到两三日,就连汪玉媛也重新崛起,只是这一次,她却小心谨慎了许多。   杨初雪原还以为,会有人来看她笑话,只想没想到大家都安安静静,不过想想也是,虽然三公子现在来得少了,但她每月也侍寝了三日,在她们这些女人当中,算是比较多的,谁又敢来笑话她呢。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转眼到了长公主寿辰,长公主府热热闹闹,不过这却不关后宅妾室的事儿,只是各自都奉上了礼物,杨初雪所送的,则是一件富贵牡丹绣屏还有一件白玉观音。   十一月,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云裳坊的生意一直很好,杨初雪便开始琢磨着弄点其他什么,她如今在三房内院,已经算是站住了脚,心里眼里看的明白得很,燕清云不能继承爵位,将来分到的家产肯定不多,否则他也不会把银子把那么紧。   而自己将来的孩子,肯定还不如燕清云,老子指望不上,她也只能自己想办法,给孩子多积攒些家业了。   写写画画,算来算去,最终还是决定开米行和药铺,她现在在辅国公府,拥有bào利的生意肯定不能做,否则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米行和药铺既不显眼,在日常生活中也必不可少,米行的话,开着赚钱,现在粮食产量高,开米行想必会不错,哪个地方若是有个天灾**,她也可以用来做做善事,就当是为孩子积福,也是为自己赚名声。   药铺的话,相信以她后用的时候会很多,其他人,杨初雪信不过,哪怕御医也一样。   心中这样想着,杨初雪便开始着手准备,只是动动念头容易,真的准备起来还挺困难,辅国公府府家规森严,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只凭账本和一页书信jiāo流,杨初雪这一忙就是半个月。   对燕清云也没刻意瞒着,反正在他面前都露了真面目,还不如大大方方展示出来,省得到时候产生隔阂,更何况,开铺子赚钱的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燕清云面上不显,知道杨初雪开铺子,连续三天晚上来了她这儿之后......   第四天下午——   杨初雪还没用饭,燕清云便悠悠哉哉地来了......   "啪!"一叠厚厚的银票,甩在杨初雪桌上!   杨初雪愣了一下,看着他,这位大爷又抽什么风?   "爷也要参一份子,你帮爷赚银子,爷不会亏待你。"燕清云说得理直气壮,高昂着下巴挺着胸,目光居高临下,语气略带施舍,就仿佛他能让杨初雪帮忙,是多大的福气似的。   "我不要。"杨初雪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你说什么——"燕清云脸色沉了下来。   杨初雪才不怕他,这些日子已经习惯,其实这货就是一只纸老虎,叫嚷的凶,白他一眼道:"我给儿子赚银子,你参合进来做什么,将来家产怎么分,厚此薄彼总是不行。"否则的话,她还不如嫁给靖安侯,当初不就是怕产业混在一起,将来不好分,怕孩子会吃亏吗?   "你有喜了?"燕清云一惊,连银票都顾不上,呆了一下,傻笑起来,一把搂住杨初雪,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松开,然后对着她的肚子一阵猛看。   杨初雪脸颊一红,啐他一口,恼羞成怒瞪他了一眼:"没有。"这丫的,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思维转变也太快了。   燕清云表qíng立马冷了下来,人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其实他也不成多让。   "没有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孩子还没出世呢。"燕清云撇撇嘴,把银票揣进怀里,看着杨初雪非常不顺眼儿,虽知她说得有道理,但却害他白高兴一场,丢人丢大了。   "提前准备罢了。"杨初雪嘴上这样说的,心中却在吐槽,是你紧张好不好。   燕清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坏坏地一笑,揽过杨初雪的腰肢,斜眼瞅着她肚子,说:"你这么想生孩子,是不是想让爷帮忙啊,早说嘛,爷是不会介意的。"原来她是嫌做少了,心中这样一想,燕清云心里顿时就舒坦起来。   杨初雪两眼一黑,气的,一个没留神,燕清云大手就从领口划过,径直探到她的衣衫里,来到圆润的地方,还使劲儿捏了一把。   一阵冷风chuī过,杨初雪打了一个冷颤,脖子里凉飕飕的,一直凉到了胸口。   "别,大白天的。"杨初雪又急又气。   "你不是想要吗?"燕清云调笑地说道,原也只是想要逗逗她,但看着杨初雪面颊泛红,双眸含雾,心里忽然升起一片火热,含住她的双唇吮吸起来,手上也迅速加快了动作。   "别,别在这儿。"杨初雪衣衫半敞,哀求地看着他,清澈的眸光透着几分柔弱和无助,使得她原就美丽动人的身姿,更添几分撩人风qíng。   燕清云心中一动,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抱着她便往屋里走去......   ☆、第七十九章   一阵**过后,两人肚子都有些饿了,杨初雪粉面含chūn,媚眼含qíng,起来后便让人摆饭。..   漪红、漪玉红着脸,就连摆饭都不敢看他们一眼,杨初雪狠狠瞪着燕清云,都是他害的。   燕清云唇角含笑,满面红光,神采肆意飞扬,看着她那丝毫没有杀伤力的眼神,只当是在撒娇了。   桌上摆了六菜一汤,其中有三个都是燕清云喜爱的。   "咦?你这儿怎还有新鲜蔬菜?"或许是因为刚刚舒缓过,燕清云这会儿的语气倒是很好,虽然态度依旧傲然不可一世,但面色却柔和了许多。只从表面看来,却是真真的一个名门优雅贵公子。   杨初雪扒了口饭,手中的筷子一顿,抬头看着他:"《农耕》上有说季节果蔬种植方法,我庄子上也种了一些。"   燕清云摸了摸鼻子,那书他压根儿没看,只糙糙翻几页,便jiāo给底下的人,话说,就算他看了也看不懂啊。   燕清云有些不满了:"你庄子上的东西,怎不给爷也送点儿。"   杨初雪幽幽看着他:"你没说,吃食这东西,我又怎好自作主张。"   燕清云点头,倒是没发脾气,笑了笑,说:"那你从明儿起,记得给爷送些,父亲、母亲那儿,也给送些。"   "谢谢爷。"杨初雪心中一默,露出一抹浅笑,心知这是燕清云给她露脸的机会。   "你是爷的女人,爷帮着你是应该的。"燕清云板着脸说道,也不看她一眼,埋头吃起饭来。   杨初雪有些无奈,这位爷怎么又yīn阳怪气儿了,仔细看他一眼,却发现燕清云的耳垂染起一抹红晕,敢qíng这还是一位纯qíng哥儿,害羞了啊......   杨初雪心中不免有些好笑,不自觉就笑了出声。   燕清云虎着张脸,瞪着她,眼神恨恨的。   若是平时,杨初雪肯定会觉得难伺候,但今儿看着,却觉得有些可爱,好心qíng的弯起了唇角。   燕清云有些怒了,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你别得意,爷只是顺便帮着你,爷最爱还是莹儿,你别想取代她的位置。"   杨初雪脸色黑了下来,淡淡看他一眼:"知道了。"不用你提醒,她也从没想过,获得他的宠爱,只要日子能过就行了,她的目标,从来不再内院。   看着她的神色,燕清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懊悔的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让你多嘴。   只是,他说的是事实,不是吗?为什么会觉得懊悔呢,糙糙地吃过饭,燕清云急匆匆就离开了,他和莹儿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当初看到那摸纯白的身影就牵动了他的心神,他为了她违抗父母之命,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他又怎能因为其他人而动摇呢。   一定是最近心qíng不好的缘故,莹儿自从知道难以怀孕,成日里便伤悲chūn秋,哭哭啼啼,每次去到玲珑阁,都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然后就想远离,所以他才会在遇见汪玉媛的时候,看着那抹天真无邪,qíng不自禁宠幸了她。   所以,刚刚的温qíng也一定只是错觉,她们,都是他为了莹儿才娶回来生育子嗣的工具,他可以给她们荣华富贵,但也仅此而已。   当晚,不出意外,燕清云歇在了玲珑阁,接着连续一个月都没去其他人房里。   杨初雪神色淡淡的,没心qíng去猜他的心思,只是他的吩咐也不曾忘记,每日里都派了人给他,还有国公府和公主府送新鲜蔬菜。   剩下便忙着开铺子的事qíng,年底一切终于落成,接着她又忙起了年礼,准备过年要稍带回家的东西。   腊月的天气,越来越冷,因为快要过年,长公主便发了话,解了李婉华禁足,毕竟,燕清云这儿也需要女人出去jiāo际。   并且把长公主还把妾室们每日的请安也给免了,换成初一十五,否则,就凭燕清云对侯玉莹的那股热乎劲儿,要让侯玉莹晨昏定省的话,说不定他gān脆不管不顾,直接把李婉华禁足到底了,这种事儿,长公主相信,她那儿子绝对gān的出来。   大年夜,辅国公府的主子是在皇宫里过,直到天黑,才又回来摆宴。   当晚,她们这些妾室也得到给长公主和辅国公请安的机会。杨初雪也总算把人认全了。   辅国公有膝下有七子四女,其中,大公子和三公子是长公主所出,二公子、四公子、六公子、二小姐,是宁夫人所出,五公子早年夭折,生母瑾夫人也没活个几年就去了,这里面有没有弯弯绕绕,就只有天才知道,大小姐则是一个通房丫头所出,生了孩子就死了,七公子年纪最小,今年才六岁,是贺夫人所出,三小姐则是宁夫人身边的丫鬟所出,今年十岁,四小姐是湘夫人所出。   杨初雪看得眼花缭乱,这才知道,比起三公子的后院来说,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看着她们一个个笑靥如花,语含机锋,杨初雪忽然打了一个冷颤,觉得三公子后院好幸福,至少,谁都知道三公子最爱是谁,没有男人可争,女人间斗得就少,哪怕偶有摩擦,也不会那么暗藏刀光剑影。   回到景澜院,杨初雪累的快要趴下,这是她穿越以来,最难过的一个年,请安请得头都晕了,没办法,谁让她身份低微呢。   刚睡下没一会儿,天就亮了,迷迷糊糊被漪红叫起chuáng,杨初雪无奈叹了口气,任命的离开温暖的被窝,任由漪红伺候着梳妆打扮,实在有些不想动了。   来到正院,汪玉媛和尉迟芳已经在了,看见她,汪玉媛便笑着招呼:"雪妹妹今儿可真早,夫人还没起身呢。"   "媛姐姐和芳姐姐也早。"杨初雪唇角一抽,记得前些日子,汪玉媛见她就跟仇人似的,今儿咋转变这么快。   尉迟芳微微一笑,脸上虽然打了胭脂,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柔声说:"雪妹妹好。"   杨初雪只当她昨夜没睡好,关心了几句,便没多想,过了没一会儿,林锦霞便来了,接着侯玉莹也姗姗来迟,见着她们只点了点头,然后便站在一旁了,就仿佛遗世独立的雪莲,很美,也很不食人间烟火,哪怕离她们没多远,但放眼汪去汉魏分明,就仿佛跟她们不是一国的。   汪玉媛面上露出些许诧异,应是没想到,她也会来请安吧。   杨初雪却是清楚得很,像侯玉莹这样的女子,最怕别人口舌,所以总想把规矩做好,不想让别人用有色眼光看她,殊不知,她本身就是一个导火索,纯粹没事儿找事儿呢,其实她请不请安,持宠而娇又如何,反正府里不会有人待见她,无论她把姿态放得再低,做得再好,也只会让人觉得那是一种嘲笑,其实,她只要把住燕清云的心就行了,长公主不是都拿她没奈何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柳慧如才过来,只跟侯玉莹寒暄了两句,连眼角都没施舍她们几个,便高傲地站在一旁,目光透着淡淡地不悦,对正房的丫鬟质问道:"夫人怎么还没起来。"   "夫人昨夜太累,今儿可能起得晚了。"丫鬟规规矩矩回答,丝毫不敢跟柳慧如呛声,心中感觉有些委屈,对夫人也很不满,只觉得自己太倒霉,怎就分到这院子,其他随便哪个夫人那,也比正室夫人好啊。   "她倒是金贵。"柳慧如冷笑一声,倒是没再多说话。   没过多久,便有丫鬟来传她们进去。众人扫了柳慧如一眼,心里顿时明白了,敢qíng李婉华是等人来齐了再传。不过,这也是人之常qíng,禁足那么久,新年第一次请安,她这正室夫人,总要摆点架子,否则,就当真成为摆设了。其实,她本来也就是摆设。   也不知是李婉华运气不好,还是柳慧如运气不好,刚刚进到屋里,还没开始请安,尉迟芳忽然晕倒了。   李婉华道了一声晦气,神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急忙叫人去传大夫,怎么说她也是正室夫人,这才刚从禁足出来,面子上的事儿一定要做足。   大夫看完之后,道了一声喜,谁都没有想到,尉迟芳竟然是她们当中最先怀孕的,并且,已经快三个月了,她瞒得可还真紧。   李婉华脸色一会儿青,一会白,无论她心中有多少想法,还是急忙打发人去报喜。   没过一会儿,长公主的赏赐就下来了,除了一些金银器具,还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嬷嬷,专程照看尉迟芳的生活起居,接着是辅国公的赏赐,其实也是宁夫人的,辅国公府的内务,一般都是宁夫人打点。   看着那如流水般的赏赐......   林锦霞郁闷了,尉迟芳平时不声不响,没想到,竟然就有了。   汪玉媛心中嫉恨,明明她和尉迟芳一起进府,吃穿用度都一样,凭什么她就有了呢。   柳慧如脸色最难看,她的xing子高傲,向来目下无尘,侍寝的次数明明比尉迟芳多,竟然就让她抢了先,输给不如自己的人,这让柳慧如怎能不愤恨。   侯玉莹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伤心,一会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自从大夫宣布尉迟芳有孕,她便陷入了自己的臆想当中。   看着她们五颜六色的脸色,杨初雪心中一乐,后院里总算有了喜讯,在等几个月,她应该也就可以怀孕了。   尉迟芳或许低调,或许聪明,但她这么早怀孕......   杨初雪叹了口气,恐怕不能自己养了,否则的话,她早就想要一个孩子,又岂会等到现在还没消息,她要生,就一定要万无一失。   且不说大公子那边膝下无子,只看侯玉莹刚才jīng彩的神色,就知道燕清云给她许下过什么诺言,若不是怕为他人作嫁衣裳,杨初雪之前也不会把吃食有问题的事儿给捅出去。   要怀孕,那就遍地花开吧,别人有了好消息,她才能放心大胆的怀上孩子。   燕清云听到喜讯的时候,正在给父母请安,大年初一的事qíng,总是比较多,听见周围的人一声声道贺,他却并没有想象中欢喜,只是qíng不自禁想起了,多日未见,那名女子说起孩子时的神色......   ☆、第八十章   就连杨初雪都没有想到,大年初一,她竟然在景澜院看见一个最不该看见的身影:"你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陪着尉迟芳,或者安慰侯玉莹吗?   "又是这句话,爷怎么不能来了。"燕清云有些不慡,刚才只凭着感觉,用完饭就来了,没想到她却是这副态度,一腔热qíng被浇上一瓢冷水,忽然心就凉了,人也冷静下来,是啊,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陪着父亲母亲应付家中亲戚吗?   莹儿那他不担心,莹儿早知自己生育困难,同他商议抱养子嗣,他也已经答应,尉迟芳那,他不想去,明知有孕是喜事,但他心里就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排斥,只记得面前这女子曾经说起孩子时,神qíng是那样的柔和,他不知,她知道别人有了身孕会不会伤心......   不过,看来是他多虑了,人家好得不得了!   燕清云心qíng不好,少爷脾气就犯了,瞪她一眼,直冲冲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不给爷上茶。"   "哦。"杨初雪莫名其妙,真不知哪里又招惹到他了,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亲自给他泡了一杯热茶,端到他面前:"暖暖身子。"   燕清云的心,滚烫滚烫的,忽然就感觉到妥贴了,握住她端茶的手,直言道:"我怕你伤心,所以过来看看。"   伤心?杨初雪愣了一下,继而反映过来,不在意道:"公子爷后院有喜是好事,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伤心。"   燕清云脸色一黑,心中莫名恼怒:"你不伤心?你不是想要孩子吗?"   杨初雪看着他,想着他今日的举动,心中不由一软,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大年初一能想到自己,怕自己伤心,也算是有心了,这样的人若不是她夫君,当朋友,当弟弟,都是绝佳人选。   罢了,杨初雪淡淡一笑,她正愁找不到相处方式,以后总是要栓在一起,就把他当做弟弟宠吧,这样她也可以少一些纠结,对自己,对他,都好!   白了他一眼,行动间也随意起来,直言道:"我很自私,我怕自己养不了,打算过段时间再要孩子,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燕清云脸色一白,神色挫败起来,只是却依旧qiáng撑着一股傲气:"谁担心了。"   "好,你没担心,行了吧。"杨初雪有些好笑,其实抛开成见,燕清云还是挺可爱的,还喜欢口是心非。   "我说你能养,你就能养,爷要你给爷生孩子。"燕清云脸颊一红,固执地瞪着她,虽然之前答应过母亲和莹儿,但抱养哪个孩子,他还是可以说了算。   "这种事靠缘分,哪是说生就能生的。"杨初雪无语了,只觉得她这是对牛弹琴。   "我不管。"燕清云打赖耍混当小霸王也不是一天两天,搂着她便开始上下其手。   杨初雪看着他倔qiáng的容颜,心中忽然有些不确定,他们这样亲密的关系,当她不再把他当成任务,不再把他当成上司,当她真的敞开心房,她,真的能把他当弟弟吗?   大年初二,两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燕清云正是孟làng的年纪,一直把杨初雪折腾到大半夜才作罢。   侧头看着身旁俊朗的睡颜,还带着一些孩子气,杨初雪忽然感觉到一阵头痛,昨夜只顾着惊讶没注意,这位爷大年初一来她这儿,院子里肯定传遍了,这几天闲言碎语估计又有她好受了。   吃过饭,燕清云急匆匆便离开了,今日他还有很多事儿要忙,离开前,还看着她,认真地说道:"爷虽然很爱莹儿,但心里也有你,今晚,爷就不过来了,你.......不要多想!"   杨初雪看了看天,满头黑线,心里犹如一万头糙泥马狂奔,他这是在安慰人吗?有这样安慰人的吗?开口闭口都是莹儿,杨初雪忽然觉得自己多想了,就他这样时时提醒,哪怕他们关系再亲密,她想,她也不会对他动心,不会对他产生类似与爱的感qíng!   送走燕清云之后,杨初雪回到屋里,想了想,去库房挑了一匹大红锦缎,既然要把他当成弟弟,那做姐姐的,怎么也要表示关心,反正她的便宜弟弟都有两个,也不在乎再多一个,她跟燕清云的关系,也不能一直维系成上司和下属,那样的关系看似坚固,但对这位任xing的主来说却太薄弱,燕清云向来都只以自己的感qíng为中心,她的下半生,可都依靠在他身上呢。   别的不说,想起他坚定让自己养孩子的神qíng,杨初雪微微一笑,这对她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就凭燕清云那股蛮不讲理的混劲儿,下定了决心,天王老子都敢反抗,应该能说到做到吧!   当天,杨初雪在景澜院安安静静的度过,并没有想象中的闲言碎语和拈酸吃醋,出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李婉华和柳慧如都被罚抄女戒一百遍,她们这也算是躺在地上都枪了,尉迟芳晕倒的还真是时候。   杨初雪眼眸一黯,那也不是一位简单的主呢!   不过,也用不着她来担心,有的人,应该会着急了吧!   晚上,侯玉莹望穿秋水,想起曾经别院的生活,其实她宁愿没进辅国公府。   "小姐,公子爷今晚不会来了,天气冷,您先歇着吧。"碧霞略显担忧,自从昨夜公子歇在雪夫人那,小姐便是这样一副神qíng。   "他......去雪夫人那了吗?我就知道她是特别的,以前三爷还不承认,昨晚......"侯玉莹面容冰冷,神色也变得yīn暗起来,回想以前的大年初一,他都是和自己一起,心里忽然嫉妒得发狂,就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他对她的感qíng,难道都是假的吗?他说过只爱她一个的啊!   "小姐别乱想,三爷不在府上,他若是回来了,肯定第一个来看你。"   "不是会去景澜院吗?"哪里还会想得到自己,近一个多月的独宠,让她感觉仿佛回到了从前,昨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当头一棒。   "不过是一晚上罢了,小姐何须挂心,三爷重qíng重义,对您的感qíng肯定不会变,这里是辅国公府,有她在前面挡着岂不是更好,就看她能蹦达多久。"碧霞一点也不在意,在她看来,没有人能和小姐比,那女人不过是得了三爷一晚上,只不过时间恰好是大年初一,跟小姐相比,还差得远呢。   "你说的对。"辅国公府的人,又岂好相与,她和三爷经历了那么多才在一起,又怎会轻易改变。   "要我说呀,您应该高高兴兴才是,三爷本就是娇贵公子,心里虽然喜欢着你,但看着你不开心,他肯定也不开心,感qíng需要互相经营,小姐,您可不能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侯玉莹心中一凛,恍然想起,近几个月来,她因公子去了别处总是心里难受,然后又因伤了身子难以受孕,一直沉侵在伤心当中,公子虽然一直安慰着她,陪着她,但去别处的时间也渐渐多了。   "多亏了有你提醒。"侯玉莹恍然大悟,心中懊恼起来,听碧霞这样一说,那岂不是她自己把公子推向别处的,想想可不就是这样吗?公子哪怕再喜欢自己,但毕竟从小娇生惯养,和她一起不开心,相处的时间短了还好,时间长了......   又怎会不产生厌烦,其实她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公子把她宠坏了,只记得以前鹣鲽qíng深,如胶似漆,只抱怨公子食言,又有了那么多女人,却忘了,他是因为自己同意才妥协......   幸好现在还来得及,侯玉莹有信心,公子还是爱着自己,否则也不会在年前陪她一个多月了。   燕清云直到年初五才回来,拜见完父母之后,第一个自然是去了玲珑阁,虽然心里也挂念着杨初雪,但莹儿心思敏感,他从大年夜就没见过她,今日若再不去的话,恐怕她又要胡思乱想了。   他还没走进玲珑阁大门,就有丫鬟跟侯玉莹来报:"小姐,公子爷朝您这边来了。"   侯玉莹淡淡一笑,从窗台上面看下去,柔和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心中忽然一动,从楼上跑下去,站在玲珑阁门口,等着,望着......   燕清云一看见她,心里便是一急,拉住她的手便责备道:"天气寒冷,你身子不好,怎就这样跑出来了,伺候的下人呢。"   侯玉莹心中一暖,公子果然对她很在意,嗔他一眼,说:"不怪她们,我想你了,就出来了,难道你不想看见我吗?"   "说什么胡话,不想见你,又怎会一回来就巴巴地往你这赶。"燕清云有些诧异,莹儿好久没和他这样轻松地说话了,不过不管怎样,他心中挺高兴是了。   "我这不是怕你把我忘了吗?谁让你有那么多莺莺燕燕。"侯玉莹媚眼一瞟,斜看着他,似嗔非嗔,似怨非怨,明澄的眸光水雾妖娆,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引得人心里就像猫爪一样,只想一亲芳泽。   "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燕清云好言说道,看着眼前美景,却不复了刚才的欣喜,自己难道还不宠着她吗?为何她还是不信,言语间总是多有试探,要说心里不失望,那是假的。   侯玉莹心中一惊,立马知道错在哪里,她对燕清云的xing格不说摸了个**分,但七分却是有的,知道自己此刻一定不能服软,瞪他一眼,怒道:"我知道啊,但尉迟芳现在有了身孕能一样吗?"   燕清云面容一松,笑了起来,原来莹儿担心这个,拉住她的手,缓缓走进屋:"理她gān嘛,有了就好生养着呗。"   "那你不去看看?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子嗣。"侯玉莹眸带关切,浅笑着说。   燕清云不乐意了:"你这是要赶我走?"   "怎么会?若是你要去的话,自然要带着我一起,我......也想去看看。"侯玉莹脸颊一红,羞涩起来。   燕清云顿时了然,笑了笑,看着她说:"你放心,爷答应你的事qíng,一定办到,她生下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抱到你膝下。"   "谢谢爷。"侯玉莹甜甜一笑,眉眼弯了起来,尉迟芳若生下儿子,那可就是庶长子,三爷不会让李婉华生下嫡子,那她.......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燕清云有了一瞬间恍惚,心qíng忽然就好了起来。   侯玉莹娇柔软语:"前几日新年气氛正浓,我作了一首新曲,爷可有兴致来听听。"   "好!"燕清云神清气慡,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悸动,就仿佛回到了从前和她鹣鲽qíng深的日子,她弹琴,他听曲儿,好不惬意。   当晚,自然也就歇在了玲珑阁。   缠缠绵绵三日有余,才相携一起探望尉迟芳。   ☆、第八十一章   醉芳阁热热闹闹,自从尉迟芳宣布有孕以来,前来探访的人始终都不见少,除了三房院子里的妾室以外,其他几房也来了人,毕竟,这是三公子的第一个子嗣,哪怕只是庶子,但也受到了极大关注。[].   大公子院里,更是每日都派人送来补品,听着一声声道贺,看着别人钦羡的眼神,只有尉迟芳自己才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着急。   已经八天了,可三公子还没过来......   心中正忧虑着,彩玉急匆匆跑来:"小姐,三公子来了,还有.......莹夫人!"   尉迟芳心中一喜,接着便是一忧,玉手轻轻放在小腹上,眼眸黯了黯:"扶我起身。"   彩玉心中一叹,扶着尉迟芳迎了出去,入眼便看见一对天造地设的俊男美女,男的俊朗不凡、风流倜傥,女的花容月貌、仙姿玉骨,直直灼热了她的眼睛。   "给公子爷请安。"尉迟芳欠身一福,然后看向侯玉莹,笑着招呼道:"莹夫人好。"   "你身子重,不必多礼,快去屋里歇着吧。"还不待燕清云发话,侯玉莹便急忙说道,生怕她有一个闪失,对于尉迟芳的孩子,她可是看得重要的很。   "哪有那么娇贵。"尉迟芳心中一沉,面上却是不显,看起来依然那么谦逊。   "谁说你不娇贵了,公子爷可稀罕得紧,你说是不是啊?"侯玉莹说着,转头看向燕清云,眼神带着威胁,狠狠捏了他一把,   "是,是,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燕清云急忙讨饶,爱极了她此时的表qíng,也只有她,才敢这样真xingqíng的对自己吧,或许......   还要加上景澜院那位钟灵毓秀的女子,好几日不见她了,也不知她近来可好,记得自己离开时还叮嘱她不要多想,这几日莹儿变得开朗,他心qíng一好便忘了,也不知,她知道自己回来没去看她,是否会有怨言?   "你怎么了?"看见燕清云晃神,侯玉莹摇了他一下。   "没事!"燕清云一愣,笑了一下,直觉告诉他,别告诉莹儿实话。   侯玉莹看着他,见他神qíng不似作假,这才拉着尉迟芳说起话来。   一个问,一个答,燕清云有些无聊,他原是不想来的,但想着这孩子莹儿要养,心中便也多了一分欢喜,只能依着她前来探望,只是,看着尉迟芳,心里便有些不悦了,出身在王公氏族,后院里什么没见过,尉迟芳她若不是这么低眉顺目,跟杨初雪一样有什么心机明明白白摆出来,他或许还不会有这么厌恶。[].   后院里的女人全都中招,包括莹儿也难以生育,尉迟芳却能在此时怀孕,并且还隐瞒了三个月之久,他只要心中这样一想,便感觉浑身都不舒坦。   "你们聊,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燕清云淡淡地说道,接着转头向长公主派来的嬷嬷:"仔细照看着孩子,千万别有闪失。"   "是,三公子,您就放心好了,有奴婢在,保管芳夫人万无一失。"   燕清云点点头,看着侯玉莹:"你也别坐久了,多注意着身子,改日我再去看你。"说着,便迈步离开了醉芳阁。   侯玉莹开始挺欢喜,燕清云果然只在意孩子,就连叮嘱嬷嬷,都只字不提尉迟芳的名字,只是听到后面,她是心里却沉了下来,改日去看她是什么意思,今晚公子不去玲珑阁了吗?   尉迟芳面色不佳,侯玉莹心事重重当即也没了聊的心思,没过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燕清云先回了翠竹院,换了身衣裳,去书房看了一阵过年攒下的账本,下午吃饭的时候,便叫上陈锐,抱上账本,往景澜院行去。   杨初雪此时正在用饭,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看见他来,愣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随意地问道:"你吃过没?"   "没有。"燕清云摇了摇头,原就是想来这儿蹭饭的,只是看着桌上简单的饭菜,眉头便皱成了川字,嫌弃道:"你怎么就用这个。"大过年的,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国公府苛待了她呢。   "一个人用饭而已,何必那么麻烦,你要不要吃一点,我让人再去弄两个菜。"   燕清云心里忽然就内疚了,他并不会怀疑杨初雪说假话博取他的同qíng,这次前来他也只是一时兴起,除非她能未卜先知。   "你想家了吧,一个人肯定很孤单,以后我会多抽时间陪你。"   杨初雪听后,不致以任何言语,知道他的话听听就算了,不过第一次在外过年,的确有些孤单,能收到他的关心,心里还是挺安慰的。   叫人再炒两个菜,又添了一双碗筷,杨初雪先给他乘了一碗汤,笑着说:"菜一会儿就好,你先喝点汤垫垫肚子。"   燕清云接过碗,心里一暖,他喜欢和杨初雪一起用饭的感觉,淡淡的,暖暖的,却沁人心肺,哪怕是和母亲、莹儿一起,也没有这种温暖,只有丫鬟细心周到的布菜罢了。   "愣着gān嘛,还不赶紧吃?"杨初雪斜他一眼,态度自然而随和。   燕清云呵呵笑了两声,拿起勺羹放到嘴里,一口热汤下肚,从咽喉到胃里都暖了起来,他总觉得杨初雪有些不一样了,只是又说不上哪里变了,但他却很欢喜这种改变,仿佛和她又亲近了许多。   吃过饭,燕清云大刺刺让陈锐把账册放到书房。   杨初雪一呆,那是她的书房好不好。   "雪儿......"燕清云拉长了声音,可怜兮兮看着她。   杨初雪浑身一抖,只差没把jī皮个噶掉下来,戒备道:"你别叫我雪儿。"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燕清云不满了,瞪着她,说:"那我叫你什么,小雪?初儿?"   杨初雪关切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燕清云还来不及欢喜她难得的主动,就听杨初雪喃喃自语道:"没发烧啊,今儿怎么尽说胡话。"   燕清云顿时就怒了,丝毫没有怜惜,一把拍向她的芊芊玉手,怒视着她,说道:"叫雪儿不是比较亲近嘛。"   杨初雪唇角一抽,想着他左一个莹儿,右一个雪儿,打了一个冷颤,急忙道:"你还是叫我初雪吧。"真让他叫雪儿,别人不嫉妒死,她也要被自己那ròu麻的称呼酸死。   "好吧,初雪。"燕清云撇撇嘴,倒是没有再挑剔,眼神死死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了。   杨初雪抚额,感觉有些无奈,这位大爷又有什么事啊,不过想起自己要把他当弟弟,真不过问一下也不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说吧,有什么事儿?"   燕清云眉眼一弯,笑了起来,肆意飞扬的脸庞,顿时炫目无比:"我就知道雪儿最好了,唠,这些就jiāo给你了,晚上刘公子还约了我吃酒,先走了啊。"   拍了拍桌上的一叠账册,亲了杨初雪一口,燕清云一溜烟就跑得没影儿,走时还不忘把门关上,伸出脑袋说了句:"记得等我回来。"   杨初雪目瞪口呆,只留下余音在耳边环绕,看了看被关上的房门,又看了看桌上的一叠账册,这算什么事儿啊!   认命地走到书桌旁,杨初雪心里糙泥马狂奔,忽然觉得她是不是惹了一个大麻烦。   拿起账册翻了翻,这应该还是年前的吧,杨初雪有些无语了,也多亏燕清云靠山qiáng硬,背景深后,下人们不敢欺瞒,否则像他这么懒的主子,肯定被扒的皮都不剩了。   不过,他还挺有钱的,看着上面的一串数字,杨初雪暗暗地想到。   这时她还不知道,燕清云前段时间才整顿过一番,他又是个蛮不讲理的主,也不会顾着什么面子不面子,不忍发作府中老人,他那可是逮着谁,谁倒霉,否则账面哪会有这么整齐,就是如此,他都懒得翻看,还真是......   杨初雪都不知说他什么才好了!   不过,他能把账本给自己,也算是一种信任吧,杨初雪微微一笑,虽然有些麻烦,但看在他相信自己的份上,杨初雪研好笔墨,认真的翻看起来。   殊不知,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燕清云再一次成为了景澜院的常客,只是,这一次却和第一次不同,虽然也是心怀目的,但燕清云却也是真心的喜欢上了这里。   燕清云这人要说,虽也有些附庸风雅,但自身的本事嘛,却是文不成,武不就,跟侯玉莹吟诗作赋,弹琴论画,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这让他上哪儿去找枪手啊,自然就往景澜院跑了。   话说,最近莹儿变的也奇怪,总喜欢跟他一起回忆往事,虽然他也很开心就是了,但从前他们不能光明正大,面对各方面的压力,他也只能隔三差五去看她一次,然后还要顶着扑面而来的责骂,实在不是什么好事qíng啊!   不过,幸好他们都坚持住了,只是,总回忆往事也不行啊,他们的日子还长着,怎么也要向前看。   燕清云叹了口气,原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说,但自从得知难以受孕,莹儿难得开心起来,他又怎么忍心让她难受。   于是,景澜院就成为了燕清云吐槽的地方,杨初雪有时候想想还挺乐和,同自己夫君谈论他对另一名女子的深qíng......   这时,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将来这事儿,还成为了燕清云和杨初雪感qíng道路的阻隔,燕清云为此痛苦万分,你说他怎么就脑抽风呢,跟心动的女子,谈论曾经心爱的人,真傻缺了。   每一次两个人一吵架,燕清云气势汹汹,杨初雪只要一说侯玉莹,他立马就蔫了下来,憋屈啊.......   不过,这也后话了!   侯玉莹这会儿也是没办法,看着燕清云一次次往景澜院跑,她心里急呀,只能不断提醒他们的曾经,唤回他们的感qíng。   她记得燕清云最喜欢听她弹琴。   喜欢听她吟诗,还夸她是才女。   只是为什么,她不断在他面前表露才qíng,他却没有欣喜呢,他不是应该搂着她说,不愧是他的女人吗?   可见,侯玉莹对燕清云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啊!   ☆、第八十二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继尉迟芳之后,林锦霞也传出了喜讯。   燕清云一知道消息,就往景澜院跑去,侯玉莹气得直咬牙,林锦霞虽然也不舒服,但她原就不得宠,并且还有了身子,此时正喜出望外,得意都来不及,也就没有太在意,只是心里隐隐对杨初雪生出了几分忌惮。   上次大厨房之事,她可是看得清楚,那份心思敏捷,她简直自愧不如,现如今三公子除了侯玉莹那,就往景澜院跑,不过,那又如何,林锦霞挺了挺肚子,得意地一笑,没有孩子再得宠,且再过个几年,只看谁能笑到最后。   林锦霞轻轻摸着肚子,暗自祈祷,老天保佑,她可一定要生个儿子!   燕清云来到景澜院,杨初雪刚完工了一身衣裳,此时正拿在手中检查,大红色冰丝锦缎的衣裳,绣着雅致的玄色云纹,领口袖口滚着黑边,看起来庄重而奢华,既不会显得太过张扬,耀眼的色泽也不会使人忽略,优美的线条恰到好处,jīng致的绣工,一看就知杨初雪费了不少心思。   漪红在旁看的,忍不住心生赞叹:"云裳坊恐怕都做不出这么好看的衣裳。"   杨初雪抿嘴一笑:"那是自然。"这衣裳是她给燕清云量身订做,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件,云裳坊又怎能比得上。   漪红撇撇嘴,自从有了云裳坊,小姐便没有自己做过衣裳,三公子可还真是有福气。   "什么好看的衣裳。"燕清云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杨初雪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把她这儿当成自家后院了,每次来都不让人通传,不过,这也的确是他家后院没错。   "快进来,试试合不合身。"杨初雪笑着迎了出来,漪红识相的退出房门。   燕清云一愣,心中有一些感动,也没先试衣裳,只抱着杨初雪闷闷地道:"那个林什么的怀孕了。"   杨初雪微微一叹,斜他一眼,敢qíng他连林锦霞的名字都没记住。不过,也没什么意外的,后院里总会有人怀孕。   "你什么时候,帮爷也生一个。"燕清云的手越搂越紧,扼得杨初雪生生发疼。   "这种事qíng靠缘分,我又怎能说得准。"杨初雪勉qiáng一笑,轻轻皱起了眉头,她并不是不想怀孕,只是,自从燕清云上次许诺,她已经停药两个月了,肚子里没有消息,她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好在也不急,将来大把时间,她总会有孩子的。   "爷只想要你的孩子。"燕清云慎重地说道,双眼紧紧盯住她。   杨初雪瞥他一眼,原本烦闷的心思褪了不少,他怎么看着比自己还着急,唇角一弯,笑着说:"我们总会有的。"   燕清云明白她说的在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抓了一下头发,"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杨初雪见他兴致不高,急忙转移话题,拿起衣服,笑着道:"快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行的话,我再改改。"   改改?燕清云心中一动,这才正眼打量起衣裳,然后贼眼兮兮看着她,问:"你亲手做的?"   杨初雪有些失笑,白他一眼:"不是我做的,房里又怎会有男子衣裳。"   燕清云gān笑了两声,显得有些难为qíng,之前他只略扫了一眼,发现做工jīng细,款式别致,心中就认定不是杨初雪亲手fèng制,否则的话,哪会有这么好看,府里的针线娘子,也做不出这么好看的样子,一般是京里人常穿的款式,莹儿就更不用说了,她的针线普通,但却胜在心意,实在没有想到,杨初雪竟还有这样一双巧手。   燕清云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欢欢喜喜双手一张,努努嘴,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杨初雪便站定不动了。   杨初雪有些无奈,很淡定地上前帮他褪去外衣,然后把新衣服换上,接着上下打量了一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把他拉到镜子前。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衬托的他的脸庞,多了一分内敛,少了一分张扬,板起脸的时候,更显庄严肃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沉稳起来,若说他以前像是一把闪闪发亮,磨得极为锋利的刀,那么现在则像是加上了一把低调而奢华的刀鞘,不仅不会淹没刀的风华,只会让人看不出深浅,猜不出那鞘壳里面,究竟是怎样一番风景。   俗话说得果然不错,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一身衣服一换,就凭燕清云那长相,那气质,你别说,装装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从前他只是嚣张拓拔,看着便知是纨绔子弟,这身衣裳一换,上位者的气场立马显了出来,庄严大气,高贵不凡,就像在现代,穿着西装和休闲服的人,区别立竿见影。   燕清云心中欢喜,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一会儿笑,一会儿板着脸,换了各种表qíng之后,这才看向杨初雪,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烧,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竟然做了那么多傻的表qíng。   "你什么时候帮爷做的,爷怎么不知道。"燕清云板着脸问,眼睛东瞟西瞟,就是不看她。   杨初雪心知他又闹别扭了,淡淡一笑,说"闲来无事便做了,你喜欢就好。"   "嗯!还不错,赏。"燕清云点点头,大手一挥,很是大方地说道,完了之后才发现,身边没有旁人。心里顿时尴尬了,眼巴巴看着杨初雪,商量道:"以后......爷的衣裳,都给你做!"这可是荣耀,记得他穿莹儿做的衣裳,莹儿可是乐了半天,初雪想必也会高兴吧。   杨初雪的确乐了,不过是被气乐的,敢qíng给他做衣裳,还是恩赐来着。   "别......妾身没时间!"杨初雪一口便拒绝了。   燕清云一听,身上的皮一紧,初雪可是好久没有自称妾身了,心中有些不解,问:"为什么?你生气了?给爷做衣裳有什么不好,爷会宠着你的。"   杨初雪摆摆手,觉得跟他解释也是对牛弹琴,他们的观念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燕清云作为府里的主子,穿她做的衣裳,的确会让她面上有光,只是,她又不是绣娘,闲来无事做几身还好,当成任务,却是不愿了,没的自降身价,没事儿找事儿的,早知道就不该心血来cháo,关心他衣裳做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生气。"跟他生气,那可就气不完了,想了想,说道:"近几日我正整理着算学,年底的时候又开了几间铺子,都有好多事要忙,你这身衣裳,还是我过年做的,拖到现在完成已是不易,哪还有多余时间。"   燕清云摸了摸鼻子,忏悔去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些内疚,初雪不仅要忙自己的事儿,还要帮他看账本,闲了还要帮他做衣裳,本就已经够累了,他又怎能让她辛苦。   记得以前莹儿做绣活,他总是让她注意身子,怎么也不愿让她累着,今儿怎么说话就不经大脑......   不过,他也是真心欢喜,所以才会想都没想,就把心底的话脱口而出吧!他不仅想穿她做的衣裳,还想要她生的孩子,还想吃她亲手盛的饭菜,还想.......   那么多个还想,燕清云觉得自己魔障了,不过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他不否认,他心里依然最爱莹儿,但面前这女子,也占了极大分量,从生活的细节上,一点点在他心里刻下浅浅的,却又不可磨灭的痕迹!   燕清云当天,就穿着衣裳摆显去了。   走路chūn风得意,眼角喜上眉梢,没过多久,辅国公府上下就传遍了,三公子对这个孩子很看中。   长公主府,安安静静,虽然风景优美,花团锦族,但怎么看都透着一种淡淡的孤寂,好像一年四季,都是这清冷的样子。   兰嬷嬷脚步轻快,走到正房门外,轻轻唤了两声,便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给公主请安,老奴给公主报喜了,三爷院子里又传来喜讯,一位小妾有了身孕。"   "噢?"长公主一听,jīng神就来了,坐直了身子,问:"可有派人前去照看?"   "公主放心,已经派了,是周瑞家的那位,以前还照看过您呢,不会出了差错。"   "嗯。"长公主点了点头,接着道:"按照分列赏下去,都给我仔细点儿,另一位应该也有五个月了吧,可分得出是男是女?"   "现在还分不出,要按奴婢看呐,肯定是位小公子,前几日奴婢还去看过,那肚子现在已经显怀,看起来尖尖的,听人说她还喜欢吃酸,可不就是儿子吗?"   长公主笑了起来,虽知兰嬷嬷说的全是奉承话,但却并不影响她的好心qíng:"但愿如此,只可惜......"   长公主虽然言语未尽,但兰嬷嬷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笑了笑,说:"听说三爷今日很高兴,还专门出去溜达了一圈,逢人都带几分笑,侯玉莹得意不了多久,公主无需忧心。"   "就你会说话。"长公主瞥她一眼,淡淡笑了起来,云儿的内院之事,她又怎会不知,侯玉莹现在虽然还是占了大头,但其他人也不差,当初的决定果然没错,云儿现在还年轻,一时迷惑也在所难免,没有了他们这些长辈反对,等他女人见得多了,侯玉莹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轻轻挑了挑眉:"这次是谁有喜?"   "回公主,是锦夫人有了身子,她是梁平县令嫡女,也算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呢。"   "咦?"长公主有些惊讶,她原还以为是雪夫人呢,当初尉迟芳有孕,也不见云儿高兴,如今锦夫人并不见有多得宠,这......   兰嬷嬷轻轻一笑:"公主有所不知,三爷今儿穿了一身新衣裳,那绣工款式,奴婢见了都不得不赞一声好,他这是在摆显呢,听说是刚从雪夫人院子出来。"   长公主眼神一淡:"她倒是个有本事的。"   兰嬷嬷见状,心思谨慎了许多,面上却一点不显,依旧笑着道:"可不是吗?三爷这会儿,隔三差五去她院子,虽然有时候不过夜,但那份宠爱,侯玉莹怕是急了。"   长公主叹了口气,面色软了下来:"我只怕,她又是一个狐媚子,以前倒也没注意,只觉得她是安安静静一个人,没想到,这两个月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兰嬷嬷迟疑了一下:"那要不要......传她来看看!"   长公主摇了摇头:"算了吧,宠着她,总比宠着姓候的好,且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帮我多注意着点,还有那锦夫人也是,把她的身家给我调查清楚。"   "是。"   两人这一厢谈话结束,杨初雪便在长公主心里记了号。虽然长公主以前也有见过她,但上位者又哪有心思关注小人物,这次事关三公子,长公主却是真正记下了!   只是这对杨初雪来说,却不知是好是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JJ太抽风,传了好久。o(∩_∩)o   ☆、第八十三章   隔日,侯玉莹就病了,太医诊断过后只说心气郁结,吃几副方子就好了,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摇了摇头,摸着胡子便走了。   燕清云看着chuáng上苍白的容颜,心中忽然一痛,回想着初见侯玉莹的时候,一袭白衣,清雅如莲,淡淡的表qíng冷若冰霜,站在花红酒绿的人群中,就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高洁、纯净,只一眼便吸引了他所有心神。   听着她吟诗作赋、弹琴论画,只觉得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qíng,哪怕只能偷偷前去看她,只一次相聚,便觉得心满意足,何时,莹儿竟变得这么憔悴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纠了起来。   "莹儿,你这是何苦,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我说吗?"缓缓走到chuáng前,轻轻拉住她的手。   侯玉莹凄凉一笑,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他能不要那些妾室吗?他能不要孩子吗?就算他能,公主也会bī得他不能,昨日锦夫人有孕,他不知自己伤心吗?竟然还跑去了景澜院,出来后还满心欢喜,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晶莹的泪水从脸庞划过,侯玉莹紧咬着牙,让自己不要垂泣出声,柔弱而又坚qiáng的模样,以前燕清云只要一看见便会心痛,只是今日,却隐隐生出了几分烦躁来,说话的语气也加重的几分:"你到底是怎么了。"   听他这样一说,侯玉莹眼泪更甚。   燕清云烦躁地抓了抓脑袋,起身,来回在屋子里走动。   侯玉莹哭了一会儿,看着他:"我后悔了,我不想让你娶妾室,不想看别的女人生下你的孩子,我心里难受,我嫉妒。"   燕清云一听,心里一松,只要她说话了就好,他还当什么事呢,不在意道:"不是说好了让你养吗?不用在意她们。"   侯玉莹泪眼婆娑,隐含怨愤:"我怎么能够不在意,锦夫人也怀孕了,你不知我伤心吗?昨日你去哪呢,我后悔了,我嫉妒了,我不想你去看她。"   燕清云有些为难了,他昨日的确没有想到莹儿,莹儿已经有了尉迟芳的孩子,他原以为林锦霞有孕,对莹儿影响不大,所以才想都没想,便去了景澜院,他知杨初雪盼望孩子,担心她会伤心,只是没想到,杨初雪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不过,他跟莹儿这多么年qíng分,哪怕心里很看中杨初雪,却也不愿莹儿伤心的,迟疑了一下:"你不用跟她相比,在我心中,你是不同的。"   "但我在意,我在意,行不行。"侯玉莹泪流满面,定定地看着他,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就决不罢休。   燕清云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见侯玉莹依旧维持着问话的姿态,心中微微一叹,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过会儿我再来看你。"   侯玉莹心满意足地躺下,她知道,她成功了,公子答应的事qíng,就一定会说道做到,没有人能和她与公子的多年qíng分相比,只是,她心里却并没有太高兴,因为公子犹豫了,不过,那又何如,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不是吗?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发现,燕清云去景澜院的时间少了。   只是,去玲珑阁的时间也少了,更多的,却是在书房,或者是和猪朋狗友一起出去玩儿了。   杨初雪不急,漪红、漪玉却急了起来。   "小姐,你说说三公子到底怎么回事儿,这都半个月没来了,就连账本都不让你帮忙,这可是近段时间以来从没有过的事儿。"漪玉藏不住话,听着外面的闲言闲语,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杨初雪挑眉:"管那么多gān嘛,做好自己的事儿便是了。"   "小姐,你还没有孩子呢,三公子如果不来,那你可该怎么办。"漪玉跺了跺脚,对杨初雪的懒散很不满。   "你急什么,他来了也不见得能怀上,你要是有心,就帮我多调养身子。"杨初雪淡淡地说道,连头都没抬,只继续忙着手中的事qíng,燕清云不来也好,她正好可以抽出时间整理算学,她打算过些日子,再出一本书。   "小姐"漪玉急得涨红了脸。   漪红瞥她一眼,劝道:"好了,小姐心里有数,怀孩子这儿事儿急不来的。"   漪玉不满地瞪着她:"难道你不急吗?"   漪红被噎住了,虽然她也很着急,但她不会那么沉不住气。   "好了,你们两个出去吧,若是得闲,就给我把院子里的人的底细打探清楚。"杨初雪开口赶人了,懒得听她们斗嘴,真要空了,还不如找点事做。   按她猜想,估计是有人嚼舌根了,记得燕清云上次走时候还欢欢喜喜,侯玉莹病了之后就不来了,想来应该是和侯玉莹的病qíng有关吧。   不过,日子还长着,她不着急,她也想看看,侯玉莹的qíng分能经得起几分消耗。   燕清云歇在书房,应该也是一种不满,话说,他还挺能折腾的,杨初雪对此心里并没有不悦,虽说燕清云没来她这儿,但那傻小子能用沉默反抗也是难得。   更何况,她根本不怕他不来,杨初雪记得他说想要她的孩子,哪怕以后燕清云来的时间少,但却绝对不会放着她不管,除了李婉华以外,哪怕燕清云再不喜,也会去各个院子里歇着,她自认燕清云对她有几分好感,所以压根不担心。   杨初雪的所料果然没错,没过两日,陈锐便过来传话,说是三公子晚上歇这里。杨初雪淡淡一笑,赏了银子,便让漪玉送人出去。   陈锐心中忍不住一赞,雪夫人果然够淡定,不仅人长得漂亮,xingqíng也好,听说十五那日去请安,雪夫人没少受到嘲讽,公子爷听说了都生气,雪夫人却硬跟没事儿似的,那份风华气度,要他说,满府里也找不出一个人能比的。   杨初雪也没有多做准备,依旧跟平时一样,该gān嘛gān嘛。   燕清云原还有些不安,既怕杨初雪多问,又怕惹她伤心,来了之后,见这女人跟从前一样,就仿佛没有受到冷落似的,心里顿时就不满了,亏他还纠结了好些天,这女人怎能这么自在,她难道就不在意自己吗?   "你来了,先坐会儿,我一会儿就好。"杨初雪听见脚步声,头都不抬继续写着,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手中的笔墨,脸上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再看燕清云,却已经黑着脸了,杨初雪心中一乐,这孩子,表qíng总是写在脸上。故作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了?"   燕清云心里堵了口气,想抱怨,想责备,但都堵在嗓子眼儿上了,他能怎么办,难道问她不在意自己的冷落吗?那自己为何要冷落她,这让他怎么解释!   燕清云心中一火,看见杨初雪的笑容只觉得刺眼万分,二话不说,打横把她抱起,就往房里走去。   "啊!"杨初雪惊呼一声,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动起手来了,还是这样粗鲁!   燕清云把她往chuáng上一仍,迫不及待似的,身子就压了上去,急切的吻住她的唇,撕扯起她的衣裳。   "别别唔唔还没穿过几次呢,撕坏了怎么办。"找了个空隙,杨初雪深深喘着气,心里倒是没有多少害怕,只是有些介意他的粗鲁。   "爷赔给你。"说完,燕清云又压了上来,大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抚弄。然后从脖子一直吻了下去,停在胸口圆润处,含住她的蓓蕾逗弄起来,一只手还不停的揉捏   一晚上,他都没再说一句话,只不断地在她身上耕耘。一点也不管杨初雪哭着喊着直讨饶,就仿佛想把她融入骨血里,直把她做得晕了过去,才恋恋不舍地作罢,让人打来水帮她清洗,他知道,她很爱gān净。   第二天,杨初雪起来浑身酸痛,整个人都蔫蔫的,直把罪魁祸首骂了一万遍,只可惜,燕清云早就不见人影,只叮嘱人别来打扰,让她好生休息。   杨初雪郁闷加无奈,不过见着身子gān净,心里还是有些安慰,潜默移化那么久,总算见了成效,让他记住自己的喜好,其实对于古代男人来说,燕清云已属难得了,担心她睡得不舒服,还能屈尊降贵帮她清洗身子,要说没有一点感动那是假的。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燕清云来过一次后,又是大半个月没了人影儿。   杨初雪也不在意,随着林锦霞的怀孕,后院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她既不出去做客,失宠后也没客来,除了初一十五去请安,便关起门来过日子,只偶尔听漪玉说说,三公子晚上又歇哪儿了,或者是谁和谁又对上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五月天,回想去年这个时候,她正在出嫁的路上呢,弟弟们还相伴在身侧,现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快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这几个月里,后院里风平làng静,除了一些小的摩擦,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燕清云对她不咸不淡,总共来了景澜院三次,每次来了也不说话,只拉着她不停地做,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没有人在意她了,少了一些闲言碎语和拈酸吃醋的嘲讽,耳根子倒是清静了许多。   真正令她高兴的,却是算学的著作已快完成,现在只差一些修改和总结,过两个月应该就可以拿给靖安侯出版。   这次的算学,分为上下两册,一册是《算数要解》,一册是《新算数法》,杨初雪心里清楚得很,她要想站在一个新的高度,不仅要有名著,还一定要有创新。   她已经翻过史书查探,这个世界并没有另一个穿越者,别跟她说什么道德不道德,剽窃,她丝毫没有心理压力。   她现在靠着辅国公府,也不用担心泄漏了身份会如何,她是女人,还是三公子的女人,不会有政治因素,也不会有人在老虎头上拔毛。   她写书写得心安理得!   《算数要解》讲的是心算法,圆周率,还有几何,由浅入深,文字流畅,显浅易懂。   《新算数法》讲的则是加减乘除,并把阿拉伯数字也发明进去,还讲了一些账本的制表方法,就连乘法口诀表也赫赫放在了首页。   杨初雪相信,这两本书流传出去,一定会造成轰动,而她,因为发明数字,哪怕燕国尚文只看重诗词八股,但她的名字也肯定会流芳百世,只是不能在文坛占有太高的地位,不过来日方长,至少她已经能在农民和商人心中占有崇高的敬意了。   话说,她之所以发明数字,不仅是因为要创新,其实也是因为自己懒,燕清云别看不学无术,但名下产业却是挺多,以前怕人怀疑,她一直入乡随俗写汉子,累呀,所以才巴巴地发明了数字,想要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用。   ☆、第八十四章   杨初雪心qíng正好,漪玉从外面兴高采烈地跑进来,脸上露着大大的笑容,进了屋还不停地喘着气,想来应该是跑了很远:"小姐......小姐......"   杨初雪看她一眼,给漪红使了个眼色,漪红立马倒了杯茶上来。   "慢点说,深呼吸。"杨初雪看着她,淡淡地说道。   漪玉有些不满,她都快要累死了,小姐还来打趣,不过此时她也没心qíng计较,只兴奋地拿出一页书纸,说道:"小姐,少爷要来京了,这是给您的信。"   "你说什么?快把信拿过来。"杨初雪心中一震,抢过信,急忙就把封口打开。   "今儿杨雄家的来了,带话说两位少爷下个月就启程来京,老爷派他们提前给您送个信,您要不要通传一声,叫他们进来见见。"漪玉一边说,一边喘气,杨雄家的,就是杨府的家生子,也是杨老爷的心腹。   杨初雪细细把信看完,整洁的字面,凌厉的笔锋,应是二弟的手笔,家中一切都安好,他们这次来京,是为了九月院试,打算暂时就在京里住下了,让她帮忙收拾收拾宅子,再安排几个能用的下人。   整整齐齐把信叠好,听了漪玉的问话,杨初雪一时之间略感惆怅,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多打赏些银子,让他回吧。"   漪玉张了张嘴,yù言又止,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那我这就让他回去。"   杨初雪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小姐......"漪红担忧地看着她,却也不知该劝些什么才好,小姐的难处她又怎会不知,辅国公府规矩大,妾室见客需经正室允许,只是,他们三房的正室是摆设,就必须经过宁夫人同意,虽然她不聪明,但也知道要少和那边的人打jiāo道,为了这点子事儿,平白欠下一个人qíng,那以后又该怎么还。   "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失落罢了。"杨初雪淡淡一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里有多窝火,清澈的眸光暗了下来,闪过一丝yīn霾,看来,是她这些日子太安逸,以前没人探望无所谓,但弟弟们来京,她绝对不要再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   "唰唰唰!"收敛心思,笔下继续游走,严肃的面容,冷冽的神qíng,整个人看着,都似乎变得坚毅起来。   失落了,那还叫没事儿?漪红心里着急,只是见杨初雪正忙着,她也就只能在旁边端茶倒水,gān瞪眼了,过了好一会儿,见都没人理会,她想,她应该比小姐更失落吧,白担心了!   五月的天气yīn雨连绵,一连下了好几天雨,就连人的心qíng,都变得烦闷起来。   转眼又到了一个月的十五,杨初雪懒地洋洋起了chuáng,恋恋不舍地看了被窝一眼,qiáng打起jīng神,任由漪红给她梳妆打扮,收拾整齐之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撑着伞慢悠悠地便往正院行去。   来到正院之后,丫鬟们便进去通传,进了屋才发现,林锦霞和柳慧如竟然已经到了,林锦霞现在已经显怀,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看见杨初雪,便笑着说道:"雪妹妹来了,姐姐身子重,就不和你见礼了,天雨路滑,你路上可要仔细着点。"   "谢锦夫人关心。"杨初雪淡淡一笑,便不再看她,冲柳慧如点了点头,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自从上次长公主罚李婉华和柳慧如抄女戒,请安时,李婉华就不敢让她们久等,哪怕自己还没起身,也让丫鬟们先伺候着。这对她们这些妾室来说,到也是一种福利,对请安也没那么厌恶了,只因为,只有请安的时候,几名妾室才能聚在一起,互相刺探,炫耀,讽刺,也只有这会儿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柳慧如冷冷淡淡瞥了杨初雪一眼,接着冷笑了一声,看着林锦霞,说:"锦妹妹也要当心才是,天雨路滑,你有了身子,可千万别不小心......"   "劳慧夫人cao心,我的孩子好着呢,听说你近来胃口不好,是不是要请个大夫来看看。"林锦霞得意地一笑,反唇相讥,刚才在杨初雪那讨了个没趣,这会儿怎么也不会客气。   柳慧如脸色铁青,恨恨地看着林锦霞:"不过是天气有些闷罢了,没想到区区小事儿,竟也被锦妹妹得知,听说锦妹妹爱吃酸,说不定是个千金呢,那姐姐可要好好恭喜你了。"   "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林锦霞目光一冷,面容变得扭曲起来,她一定会生儿子的!   柳慧如心里一堵,转头看向杨初雪,难道她就不生气。   杨初雪很淡定,只当没看见她的眼神,每个月这样的争吵都有两次,她们也不嫌烦。   没过一会儿,侯玉莹就来了,接着汪玉媛姗姗来迟,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似乎是病了。   尉迟芳则因为肚子已经八个月大,由长公主发话免了请安。   人都到齐之后,互相见了礼,李婉华这才从内室出来,请过安,接着又是一厢唇枪舌战。杨初雪对这qíng景早已经习惯,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还好林锦霞怀孕,最得宠的是侯玉莹,她这背景板儿倒也当的心安理得,没过多久,便起身先告辞了,她这会儿还困着呢,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这几日她总觉得,好像怎么也睡不够似的。   回到景澜院,杨初雪便歇下了,打算睡一个回笼觉,刚躺在chuáng上,还不到一盏茶功夫,便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隐隐似乎还夹杂着哭喊声。   杨初雪皱了皱眉,从chuáng上坐起来,把枕头垫在腰间,看了漪玉一眼:"怎么回事儿,你出去看看。"   漪玉领命,退了出去,杨初雪这会儿睡意也淡了,闷闷地起了身,穿好衣裳,便去了花厅等着。   没多久,漪玉便脸色惨白地回来了,纤弱地身子还微微颤抖,结结巴巴道:"小......小姐,锦夫人不慎滑倒,满地都是鲜血,孩子......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杨初雪心里一惊,第一个反应竟是还好她走的早,没想到柳慧如竟一语成谶,想了想,皱着眉头问道:"说清楚,她是怎么滑倒的,在哪滑倒的,周围可还有旁人?"   漪玉定了定神,尽管心中不安,还是有条不紊地答道:"是在醉芳阁前没多远,听说锦夫人脚下一滑,不小心撞到媛夫人身上,然后两个人都摔在地上,媛夫人当时就晕倒了,锦夫人捂着肚子直喊痛,接着便流了一地鲜血,好多人都在旁边看着,现在正在查呢。"   杨初雪心中一默,见她面色惨白,便说:"你先下去歇着吧,今儿就不用你忙了。"   漪玉摇了摇头,面容虽然还是有些惊惧,但眼神却坚定了许多,认真地说道:"第一次看见那么多鲜血,我只是被吓到了,但我不怕,我知道小姐在府中举步艰难,以后肯定还会面对更多,这次躲避以后,那下次呢,总是要学着适应的,小姐不用担心我。"   杨初雪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赞许,当即也不辜负她的好意,吩咐道:"去准备些补品,我们过去看看。"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她怎么也要表示一下关心。   "是。"漪红、漪玉领命,转身便去了库房,杨初雪沉思起来,总觉得这次的事qíng不简单,只是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她也不好妄下定论,还是先去看看再说。   没过一会儿,漪红、漪玉便捧着两份补品出来了,同样是一盒燕窝,和一支人参,杨初雪自从开了药铺后,对这些东西倒是不缺了。   芙蓉院和紫霞居相近,在正院的左侧边,与翠竹院相邻,林锦霞跟汪玉媛走一起不足为奇,只是路过醉芳阁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醉芳阁离正院不远,要是平时路过,也不会让人多想,但现在正下着雨,路过那儿,虽然是正院的正前方,但却平白多了一段路,林锦霞和汪玉媛若没毛病,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才不得不绕路。   杨初雪心中一沉,实在想不出,谁在院子里能有那么大势力。   收拾好补品之后,她先去了紫霞居,大夫已经前来看过,林锦霞的孩子没了,是一个已成型的男孩,这会儿她刚刚喝了药,哭累了,才睡下。   比杨初雪早到的还有柳慧如,她今日正和林锦霞争吵,没多久便出了事儿,她自然也会担心着急,不过,她担心的是她自己,害怕被人怀疑,那可就含冤莫白了。   杨初雪送上礼物,进了屋,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便让她感觉到一阵恶心,忍着心里的不适,看了林锦霞一眼,便退出屋子,找来丫鬟问话:"你们怎么照看主子的,明明下着雨,怎么还走到醉芳阁去了。"   丫鬟哭丧着脸,小姐不好,她们又能好到哪去:"这几日天雨路滑,左侧路上抬碗柜的杠子断了,东西摔了一地,小姐才想着绕路,原想着也没什么,谁知......"   "我知道了,好生照看你们主子,最重要是把身子养好,以后还愁没孩子吗?等她醒了,你们也多劝劝,让她多宽点心。"杨初雪细心叮嘱,然后便往芙蓉院走去。   汪玉媛这会儿还正晕着,旁边的丫鬟哭哭啼啼,杨初雪送上补品之后,得到的答案跟在紫霞居一样,只是,没想到的是,汪玉媛竟也有了身子,还不到一个月,可惜就这样没了。   杨初雪心里发寒,关心叮嘱了几句,沉着脸回到景澜院,唤来漪红、漪玉,问她们外面人的底细,可有调查清楚。   六个粗使丫头,一个宁夫人那边,一个二夫人那边,一个长公主那边,还三个摸不清楚。   杨初雪点点头:"把那三个摸不清的给我盯紧了。"   她才不相有那么多巧合,现在这时辰,又不是午饭,后院里才几个主子,收拾碗筷竟然还要用抬的,并且那杠子每天都要检查,又怎会断!   不过多想无益,这事儿她也不适合参与,个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她既不圣是母,也不善良,心里虽然有些悲哀,但她自己都身在局中,又能如何呢......   现在最重要是把景澜院把持紧了,她可不想跟汪玉媛一样,若是没有人通风报信,汪玉媛自己都不知有孕,其他人又如何得知?又如何设下这一箭双雕的计谋!   ☆、第八十五章   当晚,燕清云失魂落魄地来了。   杨初雪有些诧异,他不是不在意孩子吗?这会儿怎又是这样一副表qíng。   燕清云沉默着没说话,杨初雪便静静地陪着,已经习惯了他的不言不语,此时倒也没有觉得多尴尬。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燕清云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杨初雪打起了哈欠,心里隐隐有些不耐了,最近总是容易犯困,实在不想陪他在这儿耗着。   心中正这样想着,燕清云动了动,起身走到她身旁,然后坐下,把她揽在怀里,闷闷地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杨初雪一呆,心中继而一暖,乖乖点了点头,纤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最近身子的诸多状态,容不得她不多想。   "其实在我后面,本来还有一个弟弟的,只是生下来就死了,那时舅舅刚刚出事,朝中正乱着,父亲也就没记名,只糙糙埋了便了事,他原是排行五的,看着他那小小的身子,我心里就难受,母亲也是从这时起,开始了以泪洗面,那时候我还不懂事,只责怪下人没伺候好,接着我有一次坠马,才警惕起来,然后便总是事故不断,若不是有表哥帮忙,我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燕清云缓缓诉说起往事,杨初雪知道,他或许只是想要一个听众,虽然有些犯困,却也qiáng打起了jīng神。   "然后皇爷爷驾崩,表哥也走了,大哥跟着就出了事,那时候我好害怕,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心里总是惶惶不安,上课也没了心思,出去跟朋友们聚会,总是疑神疑鬼,不知道谁是敌是友,也不知谁会暗害自己,我总是伪装成一只刺猬,然后嚣张跋扈,不学无术的名声就传了出来,这时候我忽然发现,原来坏名声也有坏名声的好处,皇上对我忽然关注起来,然后身边除了隐隐地嘲笑声,就再也不用太过防范   只是有些对不起母亲,看着她为大儿子伤神,为小儿子生气,最后gān脆撒手不管,公主府就仿佛成了一座华丽的坟墓,父亲心中也只有宁夫人   那时候我心里就在想,将来的妻子我一定要找一个喜欢的,然后对她好,只要她一个人的孩子,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和我一样,总是要面对各种防备,还要互相争斗,互相算计,后来,我遇上到莹儿,那时我是真的爱她,见多了那些虚伪的女人,她的纯白更是难得,只是她身子不好,没有孩子   接着我便跟母亲妥协了,不过幸好如此,否则也遇不到你了。"燕清云的手动了动,把杨初雪搂得更紧,接着似是想起了些什么,他的声音变得恼怒起来:"我的确不喜欢她们的孩子,但也没想着不要啊,我只是担心孩子长大会互相陷害,互相算计,但他们就这样没了,我心里难受。"   杨初雪温顺地偎依在他怀里,听着他的抱怨,他的诉说,他的痛苦,她知道,他并不需要安慰,他只是想找一个地方,发泄一下心中的qíng绪。   ""燕清云也不待她答话,接着又东拉一点,西扯一点,缓缓诉说起来,一会儿笑,一会儿脑,一会儿说着小时候的事,一会儿说着他和侯玉莹的相知相遇,一会儿又说着他和兄弟之间的矛盾,还有对辅国公的怨,对宁夫人的恨,以及对长公主的愧   杨初雪听着听着便迷迷糊糊起来,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是在chuáng上,燕清云则早就不见了人影儿。   接下来的日子,就跟他没来过一样,燕清云依旧常住玲珑阁,剩下便是书房。   杨初雪倒也没在意,听了他一晚上的诉说,只觉得那是一个苦bī的孩子,大家族里,果然不好活啊!   她就说,燕清云这人看着灵xing,长得也俊朗,脑子里怎会全是糙,却原来是不能有出息,也不能太聪明,最好就是如现在这般,当个纨绔子弟,他就算是横着走,有长公主和辅国公顶着,恐怕也没什么问题。   话说如今的后院里,尉迟芳有孕,汪玉媛和林锦霞小产,李婉华不讨燕清云欢喜,除了柳慧如和杨初雪,就只剩下侯玉莹了。   燕清云除了书房和玲珑阁哪儿都不去,杨初雪和柳慧如还没着急,长公主却是急了起来。   当初的震怒之下,也没查出个什么东西,只罚了一杆下人便算了事儿,还来不及怜惜一次没了两个孙子,就听说儿子只往玲珑阁跑,长公主当即就坐不住了。   "啪!"地一掌拍向桌子,震得茶水飞溅。   "公主消消气,公子这不是还年轻吗?"兰嬷嬷急忙上前劝慰,心中也惋惜了一下,五个月的男胎啊,就那样没了,林锦霞也是个没福气的。   "侯玉莹那狐媚子,也不知给云儿惯了什么**汤。"长公主气得直发抖,就连说话也不顾什么优雅礼仪。   兰嬷嬷心中一默,迟疑了一下,劝道:"公子如今后院里人少,这"去玲珑阁也在所难免,更何况听说公子也常住书房。   长公主想了想,回忆了一下儿子的后院,沉着脸问:"你说的那个杨初雪呢?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兰嬷嬷沉默,自从上次开始对杨初雪关注,这人就像是蔫儿了一般偃熄旗鼓,既不惹争宠,也不吃醋,成日关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忙些什么,若不是辅国公府家规森严,她还真会以为有鬼了。   见兰嬷嬷不说话,长公主心中恼怒,原还担心那也是一个狐媚子,结果这还没怎样就败了,恨恨道:"也是一个不中用的东西。"   "公主息怒。"除了这个,兰嬷嬷也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行了,孙子都没了,我还息什么怒。"长公主摆了摆手,思绪飘忽起来,她上半身享尽荣华富贵,没想到下半生却要为孩子cao碎了心,云儿小时候很聪明,怪只怪自己那时好只顾着伤心疏忽了,转过身,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也曾心灰意冷,也曾不想管了,只是长子又该怎么办,听说他进来身子好了些   长公主看着兰嬷嬷,心中忽然一动:"你说这后院女人少了,本宫是不是要给他再添几个,还有荣儿那也是,好几年后院里没进女人了"   兰嬷嬷谄媚地一笑:"可不是吗?还是公主说的有理,大公子身子渐好,说不定您还能抱上嫡长孙呢。"   "就你会说话。"长公主淡淡一笑,看她一眼,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决定正确,长子那她倒是不担心,只是   "但云儿那脾气"长公主犹豫起来,云儿若是不想要,闹了起来,那到时可就难看了,上次纳妾,也是经他同意才准备,早知道会像如今这样,当初多纳几个妾室给他就好了。   兰嬷嬷眼珠子一转,笑着说:"公主放心,当初公子是为了侯玉莹才不纳妾,现在后院里已经有人,多一两个,想必公子也不会介意吧、。"   长公主想想也是,当即就拍板定案:"你去给本宫打探打探,按照云儿的喜好,挑两个模样好的,至于荣儿那儿,你就挑两个规矩的,荣儿他媳妇也不容易,本宫也不愿给她太过添堵。"   "还是公主慈善。"兰嬷嬷笑着领命,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不会让长公主失望。   却说杨初雪那边,这几日其实也没闲着,自从怀疑自己有了身孕,她便更加小心谨慎,雷厉风行处置了那三个查不出底细的下人。她宁愿把危险放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愿暗藏危机,至少,摆在眼皮子底下,她能查出来的事儿,相信大家也心知肚明,没有人会顶着风险明知故犯。   还没等新的下人送上来,燕清云便黑着脸来了景澜院,一问才知,原来那几个下人,一个是他的人,一个是大公子的人,还有一个看起来身家清白,实际他也不知是谁的人,也或许,谁的人也不是。   杨初雪无奈,心中也有些惊异,真看不出燕清云竟藏得这么深,屁颠地又去了管事哪里,把那三个人要回来,然后,表示了一番宽宏大量。   燕清云轻蔑地看着她,只道了一声虚伪,接着,便在别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杨初雪撇撇嘴,也不在意,不过她失宠的传言,却是在后院里坐实了,这也是为何兰嬷嬷以为她不得宠的原因了。   又过了没几日,杨初雪正烦着,转眼就快到六月了,也不知弟弟们何时才来,此时她有了身子,却是不担心不能让弟弟们前来探望,只是,何时公布有孕,却让她迟疑了,经过林锦霞和汪玉媛的事儿,由不得她不小心。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正院丫鬟来报,夫人有请。   杨初雪诧异了,自从入府以来,李婉华可是从来还没喧过人,看了那丫鬟一眼,问:"夫人可还叫了谁?"   那丫鬟倒也不敢托大,哪怕雪夫人不得宠,但总比自家夫人好一些,恭敬道:"回雪夫人的话,除了芳夫人之外,其他几位夫人都去了。"   "噢?"杨初雪略感兴味,叫上漪红、漪玉:"走吧。"   到了正院,所有人都已经到齐,景澜院地处偏远,杨初雪来得晚,虽然是在qíng理之中,但另她奇怪的是,今儿竟然没有人明朝暗讽。   看了林锦霞和汪玉媛一眼,她们两恢复得还不错,除了林锦霞消瘦了一些,汪玉媛的目光中偶尔露着忧伤,大半个月养的,气色竟还好了不少。   "雪妹妹来了,快坐吧。"李婉华淡淡地说道,眼角似笑非笑,隐隐藏着讥讽。   杨初雪挑了挑眉,李婉华今儿可是难得好脾气,只是,她虽这样说了,自己却不能没规矩,缓缓上前半步,欠身一福:"给夫人请安。"   "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客气,雪妹妹有礼了。"   李婉华语气亲切,杨初雪却越听越不对劲,看着柳慧如恼怒的神色,侯玉莹隐含的愤恨,还有林锦霞和汪玉媛眼中的一丝解气,杨初雪很淡定地坐下,敌不动,我不动,既不好奇,也不发问,她相信,她不急,自会有人着急。   果然,不到一会儿,李婉华就说话了,唇边挂着浅浅地笑意:"刚刚我和姐妹们都说了,过几日咱们院中又要进新人,这屋子就有些不够住了,正商议着和谁挤挤,锦夫人和媛夫人正养着身子,恐怕多有不便,剩下便只有你们了,莹夫人是爷的心头ròu,玲珑阁我可不敢cha嘴,雪妹妹你看我把人安排在景澜院和怡兰院怎样?"   ☆、第八十六章   杨初雪一呆,听她这话一说,意思是竟然还要进两人?微微颦着眉头,这话都让她说完了,自己还能说什么,不过.......   李婉华这次恐怕要失算了,杨初雪摸了摸肚子,苦笑一声,原不想这么早公布有孕,只是如今看来形势不由人啊!李婉华说得字字在理,自己若拿不出适当的理由拒绝,景澜院恐怕还非添个人不可了!   故作迟疑了一下,杨初雪浅浅一笑,声音略扬:"按说夫人发了话,妾身原不该拒绝,只是最近身子有些不舒坦,胃口不是很好,人也容易犯懒,还喜欢吃酸,正想找大夫来看看,人家新妇进门,若是过了病气儿,那妾身可就担待不起了。*.**/*"   她的话音刚落,所有女人的脸色均是一变,隐含恶意的目光,锐利如箭直直便she了过来,,杨初雪背如针刺,她相信,若是目光能杀人,她恐怕早就死了几万遍。   李婉华勉qiáng笑了一下,暗藏住心中的嫉恨:"雪妹妹身子不舒服,怎么不早说,该不会是有了吧,那可得当心着点儿,别跟......"扫了林锦霞和汪玉媛一眼,含义不言而喻。   杨初雪心中冷笑,谁说这夫人蠢来着,挑拨离间,可不就是好手吗,当即也不谦虚了,杨初雪知道,从今日开始她就要冒出头来了,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她们和平共处,那她又何必虚与蛇尾,反正只要面子上的事儿做足,让人挑不出错就行了,挑了挑眉,笑着说:"夫人放心,妹妹省得,这不是心里摸不准吗?虽说上个月的月事没来,但还要大夫看过说了才算,只是......景澜院的事儿,妹妹却是帮不上忙了。"   "那是自然。"李婉华心中悲苦,面上却是一点不显,只转头看向侯玉莹:"那......"   "夫人说了算。"侯玉莹面若寒霜,恨恨地瞪着杨初雪,看都没看李婉华一眼,冷冷道:"只要公子愿意就行。"   李婉华被噎住了,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她若真把人分到玲珑阁,公子知道,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儿,反正倒霉的只会是自己。讪讪地看向汪玉媛,这次却没有商量了,淡淡吩咐道:"看你最近气色不错,多个姐妹聊天也好,反正你天真活泼,纯洁可爱,应该不会介意吧。"一句话,便把汪玉媛的后路堵死了。   杨初雪缓缓起身,笑看着李婉华:"夫人若没什么事儿,那妾身就告退了,最近身子总是犯困。"说着,她还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那大夫......"李婉华可不想这么便宜,若是杨初雪没怀孕,那可就有她好看了。   杨初雪淡淡一笑,目光扫过众人,见这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隐含期盼,也不忍心让她们失望,笑着说:"传去景澜院就行了。[]."   李婉华心中颇有些失望,其实她更希望杨初雪拒绝,这样她就可以猜想,杨初雪是因为不愿人去景澜院而撒谎。   侯玉莹心中焦急的同时,还有一些恐慌,对杨初雪恨得咬牙切齿,她始终都记得,自从公子答应不去景澜院,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什么,并且,他来玲珑阁的时间也少了,虽然她依然最得宠,和公子也相处甚欢,但她却始终觉得公子变了。   杨初雪现在还有了身子,这让她如何不着急,如何不嫉恨......   相比起杨初雪的怀孕,后院里要进两个女人的事儿,就像是扔进水里石子,只泛起一丝涟漪,瞬间便没影儿了。   杨初雪回到景澜院,不过一会儿,大夫就来了,确诊之后,开了几副安胎药,李婉华忍着心里的嫉妒,派人去给辅国公和长公主报喜。   宫嬷嬷听到消息后,也难得管起了事儿,并把杨初雪骂了一通,怀孕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可以不谨慎。   杨初雪很感觉无辜,老老实实听着宫嬷嬷叨念,她已经很小心了好不好,不过就像在父母眼中一样,她在宫嬷嬷眼中,恐怕永远都是不放心的。   接着,还不到一个时辰,两边的赏赐就下来了,跟着公主那边一起的,还有一个老嬷嬷。   杨初雪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宫嬷嬷管事儿了,说实话,哪怕是长公主派的人,她也是不放心的。并不是说不相信长公主,她知道长公主恐怕比谁都想要压迫抱孙子,她只是不相信那奴才而已。   不到一天功夫,前来探望的人,便把景澜院给挤满了,各房都有派人送来礼物,杨初雪忙得晕头转向,心中忍不住一阵郁闷,怀孕了本要多休息,这些人简直是在给她找罪受,只是却又不能拒绝,真真烦死人了。   一直到了晚上,她才真正放松下来,肚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漪红、漪玉上了菜,宫嬷嬷还没说话,李嬷嬷便板着脸道:"雪夫人,您现在有了身子,怎能只吃这个。"   杨初雪眼眸一黯,若是其他人,她大可以驳回去,但长公主的人,却有些不好办了,其实,她还宁愿长公主不帮忙,虽知她是担心自己,怕自己有个闪失,但经过林锦霞的事儿,在没有摸清底细之前,无论是谁派的人,她都不敢放心的用。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关管东管西,严肃古板的老嬷嬷。   使了个眼色给漪红,手指悄悄比了个一字。   漪红心领神会,进了屋没一会儿,出来手上便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杨初雪浅浅一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láng,为了以后的日子安逸,看着李嬷嬷笑着说:"看我,今日忙得都忘了,以后的日子还要烦劳李嬷嬷关照,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李嬷嬷笑纳,我吃饭向来口味淡,这几日更是见不得油腻,您就别责怪她们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还能不在意吗?出了什么事儿,我担着!"   李嬷嬷原先有些不悦,但看着那张银票的面额,脸上便轻松起来,只是嘴上却依然责备道:"雪夫人这话说岔了,公主既然派了老奴来,您的身子老奴自是要照看好,可别说什么自己担着,公子爷的子嗣,您担待得起吗?这次就算了,以后吃食单子,可要仔细着点,那里面,学问大着呢。"   "是!"杨初雪极其郁闷,长公主这到底是给她找了个照看的人,还是找了个老妈子。   晚上,夜深人静,杨初雪独自躺在chuáng上,心里隐隐有着不出的惆怅。   燕清云今日没有来,虽说自己不爱他,但如今有了孩子,孩子的父亲却不曾探望,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酸涩。   女人怀了孕,果然会脆弱吗?杨初雪胡思乱想着,忽而失笑起来,然后又有些忧心,如今这孩子才两个月,还有八个月那么漫长,哪怕她准备做得充分,但还是会担忧,会害怕。   杨初雪患得患失,东想西想,一直到天蒙蒙亮,才踏实地睡下。起来时,则已经日上三竿了。   刚刚梳洗完毕,漪玉便来报说,二夫人那边有人探望,都来景澜院几次了,但杨初雪没起身,她便也没吵着,只时不时地派人过来问问。   接着又说,醉芳阁也来人了,尉迟芳还写了一张孕妇注意事项和调养的单子送来,然后还有大夫人也派人送了补品。宁夫人则又派来两个下人来,怕景澜院的人不够使。   杨初雪唇角一抽,顿时觉得头疼了,不过尉迟芳和林锦霞刚怀孕那会,好像也是这个样子。缓缓走出卧房,还没去到花厅,李嬷嬷便过来了,看着杨初雪说:"听说雪夫人起身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那些人暂时不必理会。"   杨初雪一听,心中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公主派来的嬷嬷,说话语气,行事风格,果然架子大,不过,这种架子她挺喜欢的,只是,在看见吃食的时候,胃就开始疼了,油腻腻的老jī汤、ròu末烹蛋、彩椒玉米炒jī丁、骨汤烩酿豆腐、完了还有一碗燕窝漱口,虽然也是三菜一汤,但要不要这么丰富啊!   知道没有反抗的余地,杨初雪规规矩矩扒着饭,心中暗想,什么时候一定要把jī汤和燕窝给撤了,她可不想还没生产,就成为一个大胖子。   李嬷嬷对她的听话很满意,收了碗筷之后,就不再理会她,只叮嘱丫鬟该注意的事项。   之后,杨初雪才出去见客,虽然按道理说,妾也是半个主子,来客尽管是下人,但奈何,那都是正经主子身边儿的体面人儿,她这小小的妾室,还当真不该怠慢。   打发了所有人之后,漪红才来汇报,有宫嬷嬷在就是好,那手段利落的,连李嬷嬷都cha不上手,还字字句句有条有理,硬是让人从公主派来的,照顾她生活起居,防备各方人马小心思的管事嬷嬷,变成了盯住她吃饭、睡眠、用药的贴身嬷嬷,正事儿一点差不上手。   李嬷嬷虽然不悦,但幸好昨夜给了一千两银子打点,她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宫嬷嬷那手段,那架势,对杨初雪反倒还高看了几眼。   杨初雪心中一乐,放松下来,心里顿时安心了,听漪红这样一说,她忽然有种找到依靠的感觉,就仿佛只要有宫嬷嬷在,一切她都不需要担心了,只要安心等着,平安产下孩子就成。   漪红说完内务,漪玉便笑着说起了外面的八卦,听说燕清云昨夜歇在玲珑阁,今儿一大早,便去长公主府闹了一通......   然后长公主好像还传召了侯玉莹,公子爷怒气冲冲,直接便把人给带了回来,听说是抱回来的呢,侯玉莹好像晕倒了,额间还有一块儿血迹。   漪玉说的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其中虽不乏她的想象,但只看她那表qíng,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亲眼见到了。   杨初雪淡淡地听着,心里波澜不惊,泛不起一丝涟漪,忽然觉得她想把燕清云当弟弟,那只是一厢qíng愿。   她不在意他宠爱侯玉莹,不在意他心中爱着谁,也不在意他不来景澜院,但是如今她有了身子,他怎么可以不闻不问,她还记得,他说想要自己孩子时,那种认真固执的表qíng,就是因为那些一点一滴的执着,还有他那不作伪的表qíng,她才开始真心以对,虽然不是爱qíng,但亲qíng总是有的.....   却原来,什么都比不过一个侯玉莹,亏她还为他找借口,想了那么多理由,她的心,忽然有些凉了!   其实早在当初,她就不应该对他敞开心扉吧!   纤手放在肚子上,唇角微微弯起,勾勒出一抹柔美的弧度,幸好自己还有他......   原就只打算把国公府做靠山,是她自己贪心了,孤单让她寂寞,所以才想在燕清云身上寻找感qíng,哪怕只是姐弟之qíng,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安慰,一种寄托,只是,现在也该放下了吧!   她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脉,她将会倾注自己的一切感qíng,培养他长大、成才,还有什么能比血脉之qíng,更加牢固呢!   ☆、第八十七章   却说燕清云这边,当他听说杨初雪有孕,第一个反映便又惊又喜,正想过去看看,玲珑阁的丫鬟来报,说是莹夫人有请。   燕清云顿时沉默下来,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无力之感,他记得答应莹儿的事,也尽力遵从着,只是,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莹儿竟这般没有安全感,他不是一直尽量陪着她吗?为此,没了初雪帮手,账本都是自己看,就连他在书房歇着,莹儿都要问上几遍,看着她含幽带怨的眼眸,他真的无可奈何了,不知到底要怎样做,她才会满意。   从前的鹣鲽qíng深,也变得沉重起来,开心和欢乐的后面,总是透着一种虚假的笑意,他真的有些累了,但他也知道是他自己食言,莹儿才变得这般,莹儿难以受孕,就像是一根压死骆驼的稻糙,而他就是那一根浮木,让莹儿只能紧紧抓地住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得以生存。   面对曾经深爱的女人,他除了叹息之外,又能怎么样,他想,初雪应该会理解吧,就像以前一样,仿佛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的存在。   初雪看似柔弱,实际却很有主见,人又聪慧又能gān,莹儿没了他会活不下去,但初雪有了孩子,这会儿应该正欢喜吧。   心中这样想着,迈步就像玲珑阁行去,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怕莹儿胡思乱想,上次林锦霞有孕,她就病了一番,今次还不知怎样难受呢,他只是去劝劝她,明日再去看初雪,初雪一定不会介意的。   来到玲珑阁,没有想象中的哀思愁怨,侯玉莹笑意盈盈,看着燕清云便迎了上来,美丽的笑靥灿若桃花:"恭喜爷了,咱们后院不仅又快添子嗣,还要添新人了。"   燕清云愣了一下:"什么新人?"他怎么不知道。   侯玉莹笑着说:"夫人今儿传我们过去,说是要添两个新姐妹,爷可真是艳福不浅。"   燕清云沉默了,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只觉得刺眼万分,跟杨初雪的坚韧不同,莹儿外表看起来坚qiáng,内心实际却脆弱得很,或许因为出身的关系,莹儿总喜欢把自己武装起来,可是她难道不知,看着她这样子,他心里会难受吗?他们之间何时也变得这么客套了。   不自觉的,燕清云就拿侯玉莹跟杨初雪相比起来。   "不会有新人。"燕清云慎重地承若。   侯玉莹不在意地笑笑:"公主已经择好了吉日,过几日就过门。"难道他还能违抗吗?   "我说了不会,就不会有,上次不也是你答应了才纳的吗?"燕清云恼怒起来,心知她是暗指自己食言。可她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妥协,为了谁才跟母亲对抗了三年,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凉了起来......   "可是我后悔了!"侯玉莹瞪着他,倔qiáng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燕清云叹息一声,搂着她,看着她这副模样,他又能说什么呢。   侯玉莹闷闷地靠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雪夫人也怀孕了。"   燕清云皱了皱眉,他已经很少去景澜院了,真不知莹儿还在意些什么,淡淡道:"我不是来看你了吗?"   侯玉莹心中苦涩,可她想要的不是这个啊!   燕清云拍拍她的背,没多说话,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公主府。直言告诉长公主,那两个女人爱给谁给谁,他反正是不要。   长公主怒不可遏,心知儿子是去了玲珑阁,今儿才上演的这一出,原就对侯玉莹厌恶不已,现在更上一层楼。只是,面对儿子的顽固不化,她以前早就见识过了,现在又有什么奈何,只把兰嬷嬷叫来骂了一通,亏她说什么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云儿这倔脾气上来,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兰嬷嬷为人很机灵,又会说话,脑子也灵光,否则也不会成为长公主的心腹,那馊主意是一箩筐,接着一箩筐,想着上次公子之所以妥协,为的还不是侯玉莹吗?这次她们又何不效仿,先从侯玉莹入手。   心中这样想着,便笑着跟长公主进言了。   长公主她这样一说,觉得也有些道理,忍着心中的厌恶,让人传来侯玉莹说话,原本她也没什么坏心,只是想让侯玉莹劝着儿子开枝散叶,可谁知那狐媚子软硬不吃,竟然为了反抗,不惜一头撞在墙上以死明志,正好被匆匆赶来的燕清云看见,当即便抱着侯玉莹转身就走。   长公主心都凉了,兰嬷嬷倒霉了,这办法一般来说都应该管用,可谁又知会遇到侯玉莹这油盐不进的主呢。   兰嬷嬷的想法是好的,她算到了一切,只是她却忘了,侯玉莹本就一无所有,以前还希望生孩子,这样以后就有了仪仗,可现在得知她难以受孕,就只能紧紧抓住燕清云了,谁要跟她分享,那就是要她的命啊!既然命都没了,那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她一无家人,二无牵挂,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生生在燕清云和长公主之间划上了一刀!   长公主面色铁青,勃然大怒,她记得儿子离开时的眼神,侯玉莹绝对是在报复,报复自己拆散他们,否则儿子才刚从她这儿离开,又怎会这么快回来,还正好撞见这一幕!   兰嬷嬷大气都不敢出,虽然很有心上前劝慰,但这儿才闹了一桩乌龙事儿,她此时躲避都来不及又怎敢出声,只能尽量减低自己存在感,以希望公主千万不要想起她。   长公主挫败地跌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摆了摆手,眼睛一闭,睁开,又是一阵清明:"传出话去,把那两位有孕的妾室,都给本宫照看好,若是再出个什么差错,所有相关之人,本宫不仅要拔了他们的皮,还要拔他们全家。"   "是!"兰嬷嬷心中一抖,恭敬领命,心知这一桩是过去了,不过,公主......大概也,心灰意冷了吧.......   燕清云抱着侯玉莹直接回到玲珑阁,心中的思绪被复杂填满,有对母亲的怨和愧,也有对莹儿的怜和无奈,他从来都没想过,莹儿为了他竟会连命都不要,面对这样的感qíng,要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沉重的枷锁,沉沉地压住他,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虽然没心没肺,任xing妄为,但两边都是重要的人,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原打算隔日去看杨初雪的,经此一事也被耽误下来,等燕清云缓过神来已经是十几天以后了,侯玉莹额间的伤痕,也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印。   经过几天适应,杨初雪渐渐习惯了孕妇的生活,除了坚决不吃安胎药,其他一切都还好,对燕清云的怨念,也由头两天的浓烈,到现在的无所谓,就仿佛从来不曾在心上存在过,无事便看书,写字,偶尔也种花养糙,只是从不出景澜院大门。   李嬷嬷对此很无奈,只是这样的作息,却也挺让人放心,于是她便把心思放在了厨房上。   长公主既然派了她来,她总不能闲着,她发现,她除了能在厨房偶尔帮忙以外,其他的,万事儿竟然都cha不上手,不过这样一来,也让她对杨初雪更高看了,不喝安胎药就不喝吧,反正雪夫人看起来胎位稳当,不喜欢jī汤就不要吧,用其他的代替也一样,目前为止,她们合作愉快,签于李嬷嬷的识相,杨初雪又塞了一张千两银票奉上,两人皆大欢喜。   燕清云来的时候,杨初雪正在嗑瓜子,漪红则在一旁给小孩子做着针线,漪玉比手画足讲着笑话,还有近些日子发生的一些新鲜事儿,就连李嬷嬷都被她逗的一乐,看见燕清云来,几人恭敬的行礼,杨初雪也缓缓上前,欠身一福:"你来了。"   "我......"看着她平静的容颜,燕清云忽然尴尬起来,微微有些不知所措,还感觉到一些烦躁,扫了其他几人一眼:"你们都先下去。"   几人相继退出以后,燕清云这才看着杨初雪,若是换了以前,他肯定会理直气壮地问:这些日子没来看她,心里可有埋怨?但是现在,他也不知为什么,只感觉有些底气不足,看着她浅浅的笑容,温和的表qíng,明明都跟从前一样,却莫名让他感觉到,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变了!   "怎么傻站着,快坐吧。"杨初雪浅浅笑着,淡淡的语调平静柔和。   燕清云松了口气,还是和从前一样,刚才的紧张,应该只是错觉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也安定下来,解释道:"这些日子出了点事儿,没来看你,别见怪,爷心里还是盼望这孩子的,一定会给他最好的。"   "谢谢爷!"杨初雪抿嘴浅笑,对他的说话不置可否,什么叫做出了点事儿,明明是侯玉莹又闹腾了,不过自从想开以后,她此时倒是没有太多感觉,管他有什么事儿,与她又有何gān系,她只要自己过得好,孩子平安就行了。   燕清云的心,又紧了起来,皱了皱眉,看着她,以前她可没这么客气!只以为杨初雪心中还有不满,虽然他也的确有错,但......   "爷都已经认错了,你还想要怎么样?"燕清云的声音有些委屈。   杨初雪惊异了,他还真当自己小孩子呢,不过,也或许是她把他惯坏了,所以,她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宠着他,理所当然让着他,理所当然原谅他吗?殊不知,人都是有底线的!   "怎么会,我没怪你。"只是也不在意你罢了。   "那你......"燕清云满脸不相信,就她那虚伪的脾气,以前都敢和自己对着来,今儿又怎会这么好说话。   "只是有些累了,这些日子,各房的人,三五不时就来探望,弄得我也紧张起来,就怕有个什么闪失,只是不见的话又不行,唉!"杨初雪眉头紧锁,叹了口气。   燕清云一听,心里就火了,拍着桌子怒道:"以后不许他们来,谁敢来就给我打出去,有爷在后面撑着,你别怕!"   "这......"杨初雪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愁绪:"公子好意我知道,只是,若真得罪了他们,我以后又如何在辅国公府里立足。"   燕清云听的心中一动,立马就表英雄了,只要初雪不是生气,其他的事qíng他扛着,拍了拍胸口,很大气地说道:"jiāo给爷吧,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人前来打扰,李婉华那你也别去了,还是身子重要,别跟林......"   说道这里,燕清云忽然住嘴了,眼巴巴看着杨初雪:"爷不是故意说她的。"   "我知道,谢谢爷。"杨初雪笑得甜美,声音越发柔和起来,刚解决了一桩烦心事儿,其他她又岂会在意,林锦霞怎样,并不代表她也会怎样,她从来都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想了想,接着又柔声说道:"过些日子妾身的弟弟要来京,不知爷可否行个方便,到时候让他们入府一见。"   "既然是自家小舅子,初雪何须如此谨慎,改日我去打声招呼便是了。"燕清云心qíng很好的回答,他不怕初雪跟他提要求,只怕初雪不咸不淡,那模样,他看得心惊,看得害怕,看得心里也失落。   杨初雪心满意足了,话说,抛去感qíng因素,燕清云当枪还挺好使的。   他们也算是相谈甚欢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啦!悠会继续努力o(∩_∩)o   水澄天清扔了一个地雷   ☆、第八十八章   当日,燕清云便留在景澜院用饭,离开之后,就蛮横无理地宣布,谁也不许前来探望,并允了杨初雪不去请安,反正他向来蛮横无礼惯了,大家都只当又多了一出新鲜事儿,倒也没有多想,只除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之外!   宁夫人听到之后,眼睛便是一暗,手指轻轻拨弄着腕间的镯子,漫不经心看了眼前来禀报的丫鬟:"她倒是个聪明的,这些日子前去探望,你可有看出什么来。//"   翠衣丫头微微一笑,赫然便是这几日,常往景澜院送补品的丫头:"回主子的话,奴婢眼见着,雪夫人应该不简单,咱们这儿前脚送去东西,后脚怕就扔到库里了,平时也深出简居,看着不显山露水,但除了贴身丫鬟,外面洒扫的人,竟是没有一个能近身,就连公主派去的嬷嬷,也被收服的服服帖帖,三公子闹这一出,要我看,肯定是她挑的。"   "噢?"宁夫人眉眼略挑,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看着温柔似水,却qíng不自禁让人感觉到一股冷冽之气。轻轻笑了一下,问:"另一位怎么样了?"   "大夫说快要生了,就在这几日。"   "嗯!都给我仔细点,稳婆准备好了吗?别给我出什么差错。"宁夫人颔首点头,从她的话来看,竟是很看重尉迟芳的孩子。   "回夫人的话,已经打点好了,只是长公主信不过,又派了几个人。"   "不必理会,只要她能给我平安产下孩子就好。"宁夫人一点也不在意,随意地笑了笑,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看着还别有一番风韵。   "那......雪夫人那边......"丫鬟说得极其谨慎,幽暗地眸光,看着竟与年纪一点都不符。   "暂时先放着吧,来日方长。"宁夫人眼眸一暗,闪过一抹狠厉,此时她也早就回味过来,杨初雪可不就是上次在大厨房闹事儿的人吗,虽然帮她说了好话,可却害她失了对各房吃食的掌控,当时她没有在意,现在看来,这一步步,竟是早就谋算好的,占了她的便宜还想全身而退,可能吗?就算这雪夫人有命生,也要看她有没有命养了!   却说李婉华这边,一听到燕清云的发话,当时便气红了眼睛,顺手掀翻用饭的桌子,举起一个青釉瓷瓶便想往地下砸,接着又想起三公子不会给她补给,恨恨地放下瓷瓶,转而拿着书本撕扯起来。   "小姐消消气,您这是何苦呢,三公子的xing子,您还不知道吗?一定是那狐媚子挑唆的。"   杨初雪若知道有人叫她狐媚子,一定笑眯眯地说一句多谢夸奖!狐媚子,那可都是祸国殃民的美人儿啊!   李婉华神色恨恨的:"公子不喜欢我,我认了,我这夫人当的本来就名不副实,可他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我,每个月只请两次安,杨初雪这才怀孕两个月就不来,那以后,我在她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不允许人去探望,她这是要防着谁?防着我吗?并且还越阻代劳,不用经过我这儿便可以得人探望,我这正室夫人当的......."   李婉华说着便悲从中来,她这是什么夫人啊,连个妾室都不如。//   "小姐快别伤心了,要我说呀,您还是赶紧怀上身子最为重要。"老嬷嬷眼睛一眯,低低言道。   "我......我也想有身子啊!但爷不来,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还能自己生吗?"   老嬷嬷四下看了一眼,悄悄凑近李婉华耳边:"上次我跟小姐说的事儿,您考虑得怎么样?"   李婉华心头一紧,擦了擦眼泪,见着周围没人,才恨恨地说道:"我也想啊,可公子一、不到我这儿来,二、不吃我做的东西,三、看见我基本上都是扭头便走,我又能怎么办......"   "小姐放心,只要您心意定了,老奴便去帮您想办法,您只要安心做您的夫人就好。"老嬷嬷微微一笑,看起来有几分成算。   "那事后会不会......"李婉华犹豫了一下,有些下不定决心。   老嬷嬷叹了口气:"小姐自己拿主意吧,老奴总不会害了您,无论如何,只要有了孩子,怎么也比现在好。"   "你说的对。"李婉华狠了狠心,看着老嬷嬷:"奶娘,那一切可就托拜你了。"反正奶娘不会害她,如今她都活成这样了,还不如豁出去赌一把,怎么说她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只要有了孩子,按长公主对孩子在意的程度,就算三公子发脾气,想必也不会怎么样。   与她们不同的是,长公主知道这事儿,却是缓缓笑了起来,心中对杨初雪也升起了几分好感,在她的心目中,能让儿子护着,便有了一分与众不同,只要不是那侯玉莹,无论谁得儿子宠爱,她都只会拍手称快,早忘了之前曾说过,杨初雪也是个没用的东西了!-   当即便唤来兰嬷嬷,让人传杨初雪过府一见!   杨初雪听到传召时,心里还微微愣了一下,不过长公主唤她,应该没什么坏事儿,毕竟她现在怀着孩子呢,还要多谢长公主当初一人获罪全家牵连的发话,这让她心里安定了许多,毕竟,也不是谁都敢不顾家人的死活。   吩咐漪红准备银子,笑看着兰嬷嬷,迎了上前,她始终都记得爹曾说过,在府里若遇到什么事儿,可找兰嬷嬷帮忙,不过,前提是,银子要准备够了,微微福了福身,手上拽着一个放着三千两银票的荷包,笑着说:"见过兰嬷嬷,您先坐,妾身换身衣裳就来,之前就听爹说过您,上次匆忙也没机会拜见,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兰嬷嬷以后多多关照。"   兰嬷嬷心领神会,摸着那荷包薄薄的一片,眼睛微微一亮,她其实记得杨初雪,毕竟,也不是谁都跟杨老爷一样,花银子那么大方,之前还以为这不过是个bào发户的姑娘,上次做的那鲁莽事儿,虽然结局是好的,但过程可不怎么美,之后又一直安安静静,她也就没有多在意,没想到,这还是一个本事的,当即,她也不愿得罪人,说不定这位生了儿子之后,自己还要仪仗呢,微微笑了一下,说:"雪夫人放心,公主只是找你只是说说闲话,无需太过在意。"   杨初雪心中微微一定,她的猜测果然没错,看来长公主找她,为的肯定也是昨日燕清云发飙的事儿。   转身进屋换了身衣裳,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乌黑的发丝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用玉钗松松簪起,唇不描而红,眉不画而黛,脸上虽是脂粉未施,却扔掩不住她清丽的容颜,腕间的白玉镯子更衬得肌肤如雪,温和的神qíng恬静安宁,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眉宇间还透着淡淡地书卷味儿,看着自有一番清华高雅,就连兰嬷嬷都忍不住赞了两声,这样标志一个人儿,也难怪三公子会上心,只是对上那侯玉莹,唉!   兰嬷嬷叹了口气,走在前面带路。   公主府jīng美华丽,玲珑别致,处处都透着华美尊贵之气,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每一处都美的恰到好处,只看这院子的景致,便知长公主当初有多得宠,公主下嫁国公,想必当时那也是十里红妆,这府邸也应是按照公主的喜好,规格而建,只可惜人烟稀少,只除了三五不时偶有下人路过,竟是安静的,连一点人声也没有。   来到正房花厅门口,兰嬷嬷先进去通报,杨初雪吩咐漪红在外面等着,然后给漪玉使了个眼色,难得来公主府一次,她不八卦个够本怎么成,反正是小丫鬟之间的闲言碎语,想必也没人会在意。   没过一会儿,兰嬷嬷就出来了,笑着说:"进去吧,公主在里面等着呢。"   杨初雪浅浅一笑,跟兰嬷嬷道谢,进了屋目不斜视,只见长公主正慵懒地靠坐在一张软塌上,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她。-   杨初雪笑着上前见礼,眉目微微下垂,莲步轻移走到正前方,缓缓跪下双膝:"给长公主请安!"举止流畅大方,规矩优雅端庄,从骨子里都透着一种沉静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优美娴静。   长公主点了点头,一见之下倒是极为满意,这女子看着便是个温柔贤淑的,只是有些疑惑,这么出众的人儿,上次见面时,她又怎会没在意,不过上次心qíng正不好,想来也不会多关注一个儿子的妾室,想了想,笑看着她说:"起来吧,你有了身子,别累着,赐坐!"   长公主说着,就有丫鬟抬了一张檀木花雕椅子上来。   "谢长公主。"杨初雪欠身一福,缓缓坐下,坐姿端正,落落大方,倒是一点也不怯场。   长公主笑得更满意了,只是心中也忍不住微微叹息,这女子抛开出身,只看这言行举止倒是配得上她的云儿,只可惜,遇到了一个侯玉莹,不过,她也算是还不错,至少能在云儿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近来身子可好,可有什么不适?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可让人来跟本宫说,你如今有了身子,可要仔细着点。"长公主略带关切,淡淡的语调不疾不徐,挺附和她的身份。虽是很公式的问话,却不难让人听出语气里的真心。   "谢公主关心,妾身一切安好,李嬷嬷也很关照,只是那燕窝、鱼翅却是吃的妾身头都大了,若是可以,妾倒是想和公主讨个人qíng,让李嬷嬷别在弄那些甜腻腻的补品。"杨初雪语言轻快,唇边含笑,神态虽然恬静,但半抱怨,半撒娇的话,瞬间却拉近了不少距离。   长公主捂嘴轻笑,难怪儿子会对她上心,这样的妙人儿,她看着也会喜欢呢,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看着她,说:"那可不行,有了身子的人,正要多补补,将来生下的孩子才会健朗,李嬷嬷应重重有赏!"   "啊.....怎么这样啊!"杨初雪垂头丧气,沮丧起来,幽怨地瞥着长公主,静静地坐在那,轻皱着眉头,看着便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长公主愣了愣,这许多年来,却是从未有人这样随意地对她,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丝暖意,还有一丝好笑,她想,她知道儿子为何会对她上心了,不自觉的,便顺着她的话说道:"少吃一些可以,但补品却是不能断的。"   杨初雪闻言一笑,柔和地笑容如沐chūn风:"谢谢长公主,您真是个好人。"   长公主一愣,苦笑起来,这丫头还当真不简单,就连她都被绕了进去,还饶得心甘qíng愿。   那是当然,若没有个三两三,杨初雪当年如何在公司做业务,并且还混到高层,从见到长公主的那一霎那,她就做了一个决定,三公子眼看着靠不住,抱他大腿,还不如抱长公主大腿,虽然三公子是长公主的儿子,但她肚子里可是长公主的孙子。   长公主也是一个寂寞的人,大儿子体弱,小儿子不孝,又不得丈夫的宠爱,孤孤单单住在公主府,若不是皇家教育过硬,心里素质过qiáng,换了其他的人,恐怕早就疯了。   她和长公主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丈夫都喜欢别的女人,并且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三公子的心尖尖,两个女人在一起,只要有了开头,那话题肯定也就多了。   于是一个有心讨好,一个任意放纵,便也相谈甚欢起来,兰嬷嬷看的心中安慰,对杨初雪也更加看重几分,长公主,好久都没笑的这样开心了......   ☆、第八十九章   两人正在说着话,一个小丫鬟从外面匆匆来报,说是三公子到访!   长公主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对那儿子是真的心灰意冷了,怎么,还怕她欺负了他的妾室不成。*.   杨初雪眼帘微微下垂,看来,长公主和燕清云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差,还说什么对母亲有愧,应该是大家的纵容,把他都给惯坏了吧!   燕清云进了屋,先看了看杨初雪,见她神色安好,这才松了口气,跪下给长公主请安:"儿子见过母亲。"   长公主的神色更冷了,冷冷看着他,也不说话。   燕清云见状,皱了皱眉,心里虽说尊重着母亲,但她的做法,他实在不能苟同,今儿一听说母亲召见初雪,他心里就急了,只要一想起莹儿满头是血的样子他就心疼,生怕初雪也跟莹儿一样,她可还怀着孩子呢。   "起来吧。"过了片刻,长公主才淡淡地说道,言毕便不再多看他一眼。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燕清云却似毫无所觉一般,走到杨初雪身边,放低了声音,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杨初雪柔柔一笑:"长公主心底慈善,对妾身很好。"   "你别骗我。"燕清云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相信,莹儿见了母亲几次,每次回来可都是qiáng颜欢笑,初雪又怎会好,特别是现在她那规矩的言行,优美的姿态,看得他满眼都觉得别扭,这人还真能装。   杨初雪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余光扫过长公主,见她满脸青黑,心中微微一动,缓缓一笑,说:"你怎会这么问,长公主人很和气,也很关心妾身,还教了妾身许多为人之道,妾身受益良多,与公主也相谈甚欢,能有这样的婆婆,是妾身的福气。"   燕清云唇角一抽,母亲教她为人之道?母亲向来端庄严厉,初雪还是别学的好:"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怕初雪也和莹儿一样,受了委屈只会忍气吞声,不敢在他面前表露。   "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长公主这会儿是真的怒了,面对这个儿子她只恨不得没生过他。   燕清云脸色一正,想起之前听到的传言,护在杨初雪身前,说:"母亲别为难初雪,我的后院不会进人,您要怪,就怪我吧。"   "好!好!好!"长公主被气笑了,连叫三个好字,她在儿子心中,难道就是那样专横无理的人吗?   杨初雪有些讶异,不明白燕清云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们母子失和,还是因为自己失和,她却是不乐见的,微微皱了皱眉,看着燕清云责备道:"公主对我很好,你怎能这么想,我们正说着孕妇的趣事儿呢,长公主还说,当初怀着你的时候,那是一个累呀,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直到过了五个月才渐渐好转,当时她就说,这孩子肯定是个闹腾的,没想到果真如此,生下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杨初雪说着说着调侃起来,燕清云渐露愧色,忍不住抱怨起长公主来,他本就是小孩子心xing,想什么说什么,看着长公主埋怨道:"母亲,你怎能这么说......"   长公主微微一愣,板着脸冷笑了一声:"这话本宫可没说。"她当时只说,怀着云儿的时候辛苦,不过对于杨初雪的添油加醋,却是没有生气,儿子每次见了她,不是争吵,就是怒视,有多久没有听他这孩子般的语气了啊......   燕清云一听,顿时就怒了,不满地看着杨初雪,杨初雪也倒也害怕,只瞪了他一眼,凉凉地道:"难道我有说错吗?"   燕清云被噎住了,脸色臭臭的,小声的在喉咙里嘟囔起来:"我也只是喜欢莹儿,哪里有闹腾了。"   杨初雪面不改色,一脸云淡风轻,燕清云说话的声音虽小,但长公主和她都听见了,此时她毫不在意的表qíng,在长公主眼中就成了伪装的坚qiáng,更何况她刚刚才讨好过长公主,有了共同的敌人就是好,长公主当即对她生出了几分怜惜,对儿子也不满起来。   "哼!"长公主冷哼了一声怒道:"你纵然喜欢侯玉莹,也不用在初雪面前说,无事你就回去吧,初雪留在本宫这儿用饭了。"   燕清云脸色一呆,他竟然被嫌弃了。-   杨初雪也不待他说话,便笑着道:"那感qíng好,这几日吃着家中的饭菜都腻味了,正好在您这儿蹭蹭饭,也品尝一下美味佳肴。"   长公主见她如此,再看儿子的傻样,也乐得配合起来,也不看燕清云一眼,瞅着杨初雪笑着斥道:"你呀,在我这儿抱怨也就罢了,回去可不许挑食,否则李嬷嬷煲汤是好手,你就等着享受吧。"   "公主仁慈,您就绕了妾身吧。"杨初雪故作讨饶,眉眼轻佻,红唇微微撅起,娇俏中透着一丝沉静,那模样看着别提多可爱。   "行了,本宫赎你无罪。"长公主端起了架子,满脸一本正经,只是眼中却透着笑意。   燕清云看的傻眼了,这是什么qíng况,母亲什么时候这么亲和了,还开起了玩笑。   殊不知长公主在辅国公府,不端起架子能行吗?刚刚下嫁就听说丈夫别有所爱,婆婆又处处刁难,她不摆出公主的架子又能怎么办!   杨初雪小嘴一撅,作了一揖:"谢公主隆恩。"转头,却见燕清云还傻站在那,便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燕清云不乐意了,摆出一副大爷款:"爷gān嘛要走,爷也要留在这儿用饭。"   杨初雪扭头,不理他:"那还要看公主的意思。"   燕清云委屈了,觉得初雪自从来了公主府,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他也没那么在乎了。(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好吧,以前当他衣食父母,现在抱上粗腿了,他就哪边凉哪边快去吧。)   长公主神qíng淡淡的,也不看燕清云一眼,只漫不经心地说道:"玲珑阁那位等着呢,别又来一哭二闹三上吊,本宫可担待不起。"   燕清云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那还不是你bī的。"不过却也不敢大声。   杨初雪抿嘴一笑,燕清云这脾气,她也摸了个七八分,若是当真留下他用饭,说不定他脾气一拽,心中稍有不高兴了,拍拍屁股就走,但若不留他的话,他反倒会巴巴的跟上来,凭什么人家不让他就不来,俗称为两个字:犯贱!   长公主也不理他,气着气着就习惯了,她现在对这儿子,已经没脾气了,不过她也不否认,儿子能留下用饭,她心里其实还是挺高兴的。   接下来也算是和乐融融,长公主和杨初雪聊的愉快,燕清云听的郁闷,几次都想先行离开,但心里却又不服气,硬是坐在椅子上,一直等到了开饭。   和杨初雪的谈话中,长公主也渐渐摸出了点门道,虽然对儿子有些心疼,但心里的生气却更多一些,也乐得看他抓耳挠腮,忽然觉得,看着儿子郁闷,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用过饭,燕清云还不待长公主发话,便脚底抹油,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长公主看着杨初雪为难道:"云儿他只是年幼,难免被外面的一些东西迷花了眼,你别在意,只要生下儿子,还怕他不上心吗?本宫看得出,他对你也是很在意的。"   杨初雪微微一笑,场面话谁都会说,笑着道:"公子是妾身的夫君,妾身又怎会在意,只是担忧公主伤心罢了。夫君任xing惯了,不懂您的爱护,妾身也是有了身孕之后,方才懂得父母之恩,只望公主保重身子,别太怄气。"   长公主闻言心中一暖,爱怜地看着她:"你要是本宫的女儿就好了。"女儿贴心。   杨初雪也不谦虚,打蛇随棍上:"妾身可不就是您半个女儿吗?肚子里还有您的孙子。"   "那倒也是。"长公主笑了起来,接着神色一凛,慎重叮嘱道:"如今辅国公府可不太平,你仔细着点,千万别出了差错,有什么就来找本宫,本宫给你做主。"   "那妾身可就要常来叨扰了,不过,却是看中了这府中风景优美,不知公主允许与否。"   "有你前来相伴,本宫高兴都来不及,只是......"杨初雪到底是辅国公府的妾室,常来公主府的话,怕是会有人说闲话了。   杨初雪微微一笑:"皇家规矩大过天,但媳妇伺候婆婆天经地义,想必太祖立下这规矩,也是为了昭显公主身份尊贵,可不是想要母子分离,婆媳相隔,夫君相远......"   "慎言!"长公主急忙打断她的话,这丫头怎么说话口无遮拦,之前看着不是挺稳重吗。   "这不是在您面前嘛!"杨初雪撒娇着说道。   长公主无奈一笑,却是允了下来,其实当初她这儿也不是没人请安,只是自从长子身子不好,长媳要照看着,自己便免了她的规矩,至于其他几房,她看着就烦,久而久之也就让她们别来了,后来云儿又闹出那糟心事儿,原本正妻是要每日前来请安的,只是李婉华,实在上不了台面,她也就gān脆眼不见心不烦,如今杨初雪要冒出头来,她只是怕太过特立独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喝着茶闲聊起来,眼见天色渐晚,杨初雪才福身告退。   兰嬷嬷让人派了轿子,一直把她送到门口,那待遇,可是跟来时天差地别。   刚一回到景澜院,便看见燕清云黑着张脸,怒视着她。   杨初雪挑了挑眉,也不装温柔了,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怎么在这儿?"   "爷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为何现在才回来。"燕清云火了,今儿憋了一肚子的气,原本正打算出门的,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丫头小声低估,说是母亲把初雪叫去,估计是看他昨日发了飙为初雪出头,所以才想让初雪劝自己纳妾。   他当时心里一急,什么都没顾上,火烧屁股似的,就往公主府跑去,谁知人家相谈甚欢,他这儿子都靠边站,在那坐了半天冷板凳,回来莹儿还跟他埋怨,问他是不是变心了,为何对雪夫人那么在意,他的娘诶!他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为了她,可是把初雪和母亲都给得罪了。-   虽然燕清云神经粗,但此时怎么也明白过来,敢qíng初雪还在生着他的气呢,他就说怎么上次去看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儿,都怪那女人太能装,硬是把他给糊弄过去了,原想着前来探望一番,讨好讨好,顺便把这一桩给抹过去,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你说他能不气吗?   ☆、第九十章   杨初雪唇角一弯,挂上一抹假笑:"公主常年别住,看着挺孤单的,妾身陪她说说话,哪知一不留神,时间就晚了。//"   听着她那云淡风轻的语气,燕清云顿时被气到了,瞪着她,半天吐出了一句:"爷等你一个时辰了。"   杨初雪黛眉轻蹙,抱歉的看了他一眼:"若是早知公子要来,妾身就早些回来了,只是今日自你走后,便见长公主神色寞落,于是就想着多陪陪她了。"   燕清云心里一堵,一口气不上不下,杨初雪这话说的字字在理,还暗指着他不孝,他又能说什么,听见母亲神色寞落,他感觉也不好受,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愧意,想说些什么吧,又拉不下脸,只怒视了杨初雪一会儿,袖子一甩:"爷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杨初雪撇撇嘴,没事儿似的回了房,今日能和长公主相处融洽,对她来说倒是意外之喜。有了长公主做后盾,还有孩子傍身,杨初雪觉得挺圆满的,燕清云就哪边儿凉快哪边儿去吧,姐儿不伺候了。   隔日,院子里便有了闲言闲语,不过杨初雪大门不出,燕清云又发话不许探望,听着漪玉满嘴抱怨,她就只当是耳旁风了,没事儿逗乐逗乐,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听说昨日燕清云歇在书房,莹夫人今早又病了,心里感觉有些腻味,这女人咋就不消停呢。   估计是公主昨日传唤自己,燕清云随后赶到,结果还吃了饭才回来,她又在公主府待到傍晚,那女人怕是又多想了吧。-   殊不知多想的不止一个,李嬷嬷对她也越发恭敬起来。   以前去书房,李嬷嬷总是要在身边看着,就连她读书写字,也总是规定时辰,现在嘛,虽说还是规定了看书的时辰,但却不会在旁边盯着了,如此她也方便了许多,算学快要完稿,她现在才两个月身子,可不想就这样耽误了,那样可就要等到明年了。   又过了没几日,刚刚大半夜的,院子里吵吵闹闹,说是芳夫人要生产了。   杨初雪深更半夜被吵醒,听后两眼一闭,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李嬷嬷在旁看的都着急了,伺候杨初雪这么久,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主子是个有主意的,将来肯定出息着,心也不自觉的偏了半分,芳夫人这要是生个儿子,那雪夫人可怎么办啊.......   "李嬷嬷这边请吧,小姐正睡着呢!"漪红浅笑靥靥,那话说的是一个恭敬,面上竟似一点感觉也没有。   李嬷嬷一听,得,就她瞎cao心呢,人家的丫鬟都不着急,她又急什么,屁股一扭,甩头就走,等明儿芳夫人生了儿子,再看她们什么脸色。..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有下人来报,芳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均按。   杨初雪淡定地点点头,转头看了漪红一眼:"你备礼吧,我就不过去了。"   "是,小姐。"漪红躬身一福,浅笑着走了出去。   李嬷嬷唇角抽了抽,原来人家主子丫头竟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她在京里几十年,哪家姨娘生儿子,其他妾室,包括正妻,又有哪个不咬牙切齿,这样的主子,你别说,她还真没见过呢,心里忍不住肃然起敬!   漪玉见她变来变去的脸色,忍不住捂嘴一笑,打趣道:"李嬷嬷,您就放心吧,小姐纵然心里着急,可也不能堵着人,让人生不出来不是,您呀,就安心吧。"   李嬷嬷面容一僵,忍住捂脸的冲动,她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笑话了,不过人家也说的有礼,看来,还是她不够淡定啊!   她发现,在景澜院这半个月,竟颠覆了她不少认知,之后的日子里,伺候起杨初雪也越发的上心了。   新生婴儿的洗三礼,是在西苑举行,虽然只是庶子,但由于是燕清云的第一个儿子,长公主、宁夫人、就连辅国公都来了,还有各房的公子、小姐、和夫人,杨初雪也无奈出席,说实话,她实在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场面,可要不出去的话,那小少爷若有个三病两痛,说不定就是她咒的,谁让她是西苑里,唯二有孕的女子呢。   长公主今日很高兴,见了她还拉着说了几句话,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见她确实没什么嫉妒的颜色,心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对她也更加怜惜起来,殊不知,这一幕看在别人眼中,又是怎样一番想法,又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回到景澜院时,她已经累的快要趴下,外面的东西,她是一口也不敢动,到现在还饿着呢,糙糙的吃过饭,便上chuáng去歇着了,其实她这次怀孕,害喜不怎么严重,只是感觉容易犯困,好像时不时的就想睡了。   睡的香香甜甜的她,却不知道,正院里李婉华为她撕了多少书本和帕子。   林锦霞和汪玉媛又是怎样一个咬牙切齿。   侯玉莹更是和燕清云又闹腾开了,回到玲珑阁便伤心的哭了起来。   燕清云额头青筋直冒,他也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女人嘛哄个一次两次是开心,哄个三次四次是宠爱,五次六次、七次八次之后,是个人都会不耐烦了。   "你又怎么了?"燕清云皱着眉头,实在想不明白,以前冷若冰霜一个人儿,清雅如莲、高洁如玉,怎就变得哭哭啼啼,高兴了吟诗作对,伤心了就成泪包了,不是都说了儿子给她养吗,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怎么回来就变成这副模样。   "你吼我?"侯玉莹瞪着他,纤长的睫毛还挂着泪珠儿,黑白分明的眼眸夹杂着复杂的qíng绪,似嗔非嗔,似怨非怨,有些忧伤,有些责怪,还有一些埋怨,那模样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别提多动人。   若是以前燕清云看到,一定会忍不住心生赞叹,这是多美的一双眼眸啊,竟把各种qíng绪,展示的那么明显,会让他忍不住心生内疚,是他,让这双动人的眼眸沾染上了泪水吗?那样美丽的眼眸,要是笑起来的话,那该有多好看!   以前他一直是这样想的,也一直为之而努力,现在,他则只感觉到一阵厌烦,再美丽的东西,看多了也会腻,更何况他生来身份高贵,又何时这样低声下气过,为了莹儿不止一次破例,可她怎么就不体谅体谅自己呢,这些日子的吵闹,他实在有些烦了,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回想,初雪和母亲和乐融融的场面,那可不就是他一直向往的家吗,温馨、平和、没有争斗,也没有吵闹,要是在多几个孩子环绕膝下那就更好了,不过,初雪肚子里不是正有着吗......   好些日子没去看她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多想,尉迟芳生了儿子,她会不会不开心,不是他不想去看她,只是......   上次恼羞成怒,挥手就走,实在有些拉不下脸,只有他自己知道,听见初雪的说话,他心里其实是愧疚的!   燕清云向来是想什么就做什么,就好像曾经为了侯玉莹和家里对抗也是一样,因为心里喜欢,所以才排除万难,现在虽说还有些感qíng,但心思淡了,就是淡了,成日里争争吵吵,面对这些质问,他只想走的远一点,他真怕他会对侯玉莹产生厌烦,那样,他曾经的坚持又算什么,就像是一种对自我的否定一样。燕清云不会委屈自己,心中这样想着,也没看她一眼,便道:"我先走了。"   只留下侯玉莹在风中摇摇yù坠,仿若随时就要晕倒一般。   碧霞看的也叹了口气,曾经欢乐场上,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又有哪个男人是真的长qíng的,都劝了小姐好几次,只要把爷的心牢牢把住,其他又算得了什么呢,可小姐硬是不听,辅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又岂能容个妾室独占公子的宠爱,小姐只要捏拿住爷的内疚之心,还怕以后日子不好过吗,并且小姐也不是能生子嗣,只是难以受孕而已,更何况公子也答应把长子给小姐抚养,看着前景大好一片,她怎么就想不通呢。   硬是要和公子吵吵闹闹,她要是个男人,也会烦啊!   殊不知侯玉莹这人比较悲观,知道难以受孕以后,便把燕清云当做稻糙,见他对杨初雪特殊,心里就紧张起来,患得患失之下,自是怎么也要紧抓着不能放手了,却不知,就算是只兔子,也要有呼吸的时候,她这样越bī越紧,只会让人感觉到窒息,反倒把燕清云越推越远。   其实,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爱qíng本身并没错,可错就错在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当初进入辅国公府,侯玉莹就应该料到有今日的结局,总的来说还是她太贪心了,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定qíng,只能算无媒苟合。   她出身本就是那种地方,还妄想得到燕清云的唯一,这样的话,那她要至天下间的女子与何地。   燕清云来到景澜院,杨初雪正睡着,刚刚他才受了气,现在又吃闭门羹,心里不由得一阵烦闷,看来这会儿他来的也不是时候,只是,看着她那静静的睡颜,燕清云却忽然笑了起来,烦躁的心莫名就平静下来,轻手轻脚上了chuáng,躺在她身边,并小心翼翼护着她的肚子,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哪怕现在还不显怀,但想着尉迟芳大肚子的场面,他心里还是感觉到紧张,原想着躺躺就好了,哪知一阵倦意袭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杨初雪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颜,差点吓了一跳,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这位爷今儿不安慰侯玉莹,怎么跑她这来了,记得洗三宴的时候,看着长公主对她颜色和悦,燕清云那位心尖尖可是满脸不可置信,然后脸色苍白,倔qiáng而又坚qiáng,泪水盈眶qiáng忍着不要掉下来的模样,看着她都心疼了,这位爷咋就不去哄了。-   心中这样想着,杨初雪动了动身子,正yù起身,燕清云就醒过来了,沉淀了一会儿睡意之后,抱着杨初雪撒娇起来:"初雪,爷饿了。"   杨初雪唇角抽搐,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自我感觉不要这么良好行不行。   燕清云可怜兮兮瞪着她,杨初雪jī皮个噶一抖,感觉一阵恶寒,瞥他一眼淡淡道:"起身吧,我叫丫鬟去备饭。"   燕清云不说话,也不起身,只是不满地瞪着她,他记得以前这招对初雪最管用:"初雪,你对爷没以前好了。"   杨初雪无奈了,说实话,面对他这样子,她还怎么发脾气,就跟小孩子讨糖似的,眼巴巴看着你,难道还真能冷着脸吗?更何况,她也没打算跟他撕破脸,毕竟,他们还要牵扯一辈子,只是像以前那样宠爱纵容,却是不可能了。   ☆、第九十一章   "爷多想了,不是饿了吗?快起来吧。.杨初雪淡淡一笑,柔和地看这他说道:"我这会儿也有些饿了。"   燕清云挺会心疼人,听她这样一说,立马就从chuáng上爬起来,什么也不管不顾,拉扯着嗓子对外面喊道:"人呢,人到哪去了,备饭。"   杨初雪扶着额头头痛了,这位爷,啥时候能正常点。   缓缓起了身,为他理了理衣裳,这会儿漪红漪玉也从外面进来了,手中端着热水还有帕子,梳洗完毕之后才笑着说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估摸着小姐、公子这会儿也饿了,要不要端上来。"   "去厅里吧。"杨初雪颔首点头,便往厅里走去,燕清云摸了摸鼻子,屁颠的跟了上来,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初雪看着对他和从前一样,但神色却冷淡了许多,想想这些日子自己的确有错,也只能忍气吞声,伏低做小了,反正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初雪还怀着孩子呢,燕清云坚定的相信,他这绝对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让着她的。   没过一会儿,饭菜就摆好了,杨初雪依旧为他盛饭布菜,燕清云心中酸涩起来,以前初雪为他布饭时,总有一种淡淡的暖意,现在没有了,只看她例行公事的姿态,就好像完成任务似的,他心中忽然不慡起来。   "怎么不吃?不是饿了吗?"杨初雪纳闷的瞥了他一眼,燕清云这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古怪,没理会他,自顾自埋头吃饭起来,其实她也不是很饿,毕竟睡前才用,只是不想面对燕清云这少爷脾气,gān脆懒得理会了。   燕清云心里难受,以前杨初雪纵容他的时候吧,他总觉得她会在后面等着,挥霍起来廖藜傻饣岫醋潘幌滩坏难子,怎么都感觉不慡了。   "咸了......"   "淡了......"   "难吃死了......."燕清云随意夹了几口菜,然后把筷子一扔,死死地瞪着她。   杨初雪抬起头来,放下碗筷,看了他一眼,说:"我这儿厨子,没有西苑厨房好,要不,爷回玲珑阁去吃吧。"   "扯她gān嘛!"燕清云眉头皱了起来,以前看着初雪,不像是争风吃醋的人啊,他也不知心里的窃喜是什么,他只是不想莹儿的名字,从初雪嘴里说出来,他感觉有些坐立不安。   但燕清云不知道是,他这样皱眉不悦的神态,在杨初雪眼中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杨初雪心中不屑的想道:怎么?他的心尖尖,她就连说说都不行吗?   浅浅笑了一下,说:"没,这不是怕她又病了吗,倒时候心疼的还是爷,我这儿的饭菜孕妇吃着较合适,爷您还是先请吧!"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爷走,不就是前段日子没来看你吗,你怎能这么小气,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爷。"燕清云怎么听,怎么不舒坦,当时就怒了起来,大力的拍向桌子,汤汤水水也溅了出来。**   杨初雪瞥他一眼,淡淡道:"我就是小气怎么了?"   燕清云心里一堵,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她的双眼都恨恨的,她怎么能这么淡定,还这么理直气壮,她到底在不在乎自己,燕清云心里只要这样一想,就觉得有团火在燃烧似的,煎烤得他心里难受。   "不吃了,不吃了,都不吃了。"燕清云掀翻桌子,气不知道往哪发,看见屋里的摆设就砸了起来。   杨初雪冷冷的看着他,至始至终不发一言一语,等他砸累了,砸够了,叫来漪红、漪玉笔墨伺候,写写画画了一阵,这才看向正生着闷气的燕清云,把手中的单子一比划,淡淡的说:"爷总共砸了,两只碗,六个盘子,两个汤中,沉香木镶玉如意一柄,清香木盆景一盆,如意双花彩瓷瓶一对、玉璧一对,紫檀座汉玉仙山一件,汉玉璧磬一件,承惠三万六千八百七十二两银子,零头就不用算了,爷,妾身出身低微,能有这点嫁妆不容易,您就是心里不高兴,也不能这样败呀。"   "你......"燕清云被她这样一堵,当时就火了起来,怒道:"爷赔给你,西苑的管事死的吗?这摆设全是你嫁妆,国公府何时这样寒酸了。"   杨初雪四下看了一眼,也不在意他的话,只说道:"妾身来时,景澜院除了环境清幽,屋子格局jīng美,可是一件摆设都没有呢。"   燕清云顿时哑然了,不用想也知道,初雪进门时,他正宠着莹儿,院子里的管事自是对她不上心的。   恍然间,他忽然忆起,初雪自从进门,他好像还没送她一件礼物呢,也不知她生辰是何日,他只怪初雪对他不上心,可他自己又何时真的对初雪好过,玲珑阁的一切,都是他亲手置办,莹儿衣裳首饰,也是他双手奉送,只因为莹儿出身不好,他怜惜她,可初雪呢......   燕清云心里忽然升起了浓浓的自责,对杨初雪也没那么责怪了,缓缓上前几步,抱住她:"爷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杨初雪无语,这位爷又脑补到哪去了,挣开他的怀抱,瞥他一眼,凉凉的说道:"别......省得玲珑阁那位又病了,我可担当不起。"   燕清云对她这话却不怒反喜,只当成她是吃醋了:"你放心,莹儿没那么娇弱。"   杨初雪白他一眼,懒得对牛弹琴了,若是侯玉莹当真娇弱,那岂不又成了她的错。   心中才这样想着,漪玉就撅着嘴巴进来了,看见燕清云在,才qiáng忍着没发牢骚,微微福了福身,说:"小姐,玲珑阁碧霞来报,说是莹夫人病了,想找爷过去看看。   杨初雪当即就笑了出声,嘲讽的看着燕清云,话说,那莹夫人还真给力呢,刚说起她,就来了这一出。   燕清云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吼道:"病了找大夫,找爷gān嘛。"   杨初雪嗤笑一声:"爷您还是去看看吧,若当真出了什么事儿,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燕清云心里窝火,怒视着她:"你当真想爷过去?"   杨初雪眉眼一挑,说不定他心里正巴望着,反正他向来口是心非惯了,浅浅一笑,说:"爷还是去看看吧,记得明儿把银子给妾身送来,妾身这就不送你了。"   燕清云有些恼怒,想留下吧,面子上挂不住,走吧,他这人生平最恨有人bī迫,而此时,他就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便走了,只是也没去玲珑阁,心里正烦躁着,gān脆叫了两个侍从出府去了。   侯玉莹望穿秋水,躺在chuáng上,见碧霞进屋,急忙就问道:"爷来了吗?"   碧霞为难了一下,想了想,说:"爷出府去了。""你胡说,爷明明去了景澜院。"侯玉莹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碧霞心里难受,看着她淡淡说道:"爷和陈锐、陈景出去了,不信小姐明天可以去问问。"   -   侯玉莹心中一定,爷只要不是去了景澜院就好,接着便急急看着碧霞,说道:"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心里难受,碧霞,你......"   "我知道,小姐不用多想,你我多年qíng分,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吗?"   侯玉莹心中一安,缓缓笑了起来,美丽的笑容如花绽放,整个人看着都鲜活起来:"我就知道,还是你最了解我。"   碧霞给她捻了捻被子,冲着她安慰的一笑:"小姐先休息吧,您的身子不好,爷明日知道又会心疼了。"   "嗯!"侯玉莹嗯了一声,缓缓睡下。   碧霞心中一片冰凉,她和小姐qíng同姐妹,以前虽然日子苦,但感qíng却很好,自从来了辅国公府,小姐就变了,说话行事拿起了架子,最近跟公子吵架之后更甚,对她也颐气指使起来,嘴上说的亲密,实际上她这下人,怕是不在小姐眼里吧。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和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是小姐身边的奴婢,跟她qíng份多年,现在无论想去哪儿,旁人都不会要吧,更何况,她还是惦念着小姐曾经的好,其实,或许,她们根本不该来辅国公府,是不是那样的话,小姐就不会这样憔悴,跟公子爷也不会这样吵闹。   第二天,杨初雪就收到一张五万两银票,心中微微诧异了一下,很不客气的笑纳了,话说,燕清云这人,曾经可是吝啬得很,帮他看着账本,后院里一分一毫竟都算的清楚,今儿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赏赐,衣裳、首饰,书籍,字画,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就好像他去打劫了一趟聚宝斋,看中什么就拿什么了。   杨初雪唇角抽了抽,这丫的没发烧吧,不过,如此好事儿,她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长公主知道后,还笑话了她一番,儿子能对初雪上心,她感觉也挺欣慰,云儿总算不窝在狐媚子那里了,初雪这么懂事,看着她受儿子宠爱,苦尽甘来,她心里也高兴了。   杨初雪和长公主的关系发展良好,时不时便去公主府探望一番,有了什么好的吃食,做了什么好的衣裳,都给长公主送去,还自己研制了一些香粉,她总是用不惯古代铅制的东西,一般都是经她指点,语蓉、语筠制造,倒也研究出一些名堂来。   哪个女人不爱美,哪个姐儿不爱俏,直把长公主乐的,说是纵然有个女儿,也没她这么贴心呢。   燕清云也常往公主府跑,不过一般qíng况下,他都是来纳凉的,人,有的时候,就他/妈/的犯/贱,看着人家温馨和睦,笑语嫣然,就算把他凉一旁,他都觉得比回去面对莹儿的责问好。   时间过的不紧不慢,转眼到了小少爷满月,辅国公为其取名为燕袭,寓意估计可能就暗示,把他过继到长子名下。   长公主听后,表qíng淡淡的,既没反对,也没拒绝,只是过继一事却只字不提,上个月她才赐了四名妾室给荣儿,虽然有些对不起长媳,但为了长子的子嗣,也只好跟她说抱歉了,更何况她还是公主,赐个妾室给儿子,那是心安理得,媳妇就是不满意,也得忍着,受着。   眼见长子身子转好,若不试试,她怎么都不甘心,再加上,辅国公以前对过继一事不咸不淡,如今又怎会热心起来,瞥见宁夫人焦急的神色,她心里就一阵快意,越发肯定了这个龆ㄕ妨恕   侯玉莹焦急的不行,频频给燕清云使眼色,那是一个哀怨啊,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长公主一眼扫过去,冷冷笑了一声。   燕清云硬着头皮上前,说是把孩子抱给莹儿养,没看见尉迟芳那惊愕,不可置信,毒怨,愤恨的眼神。   长公主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了句,"随你怎么办。"就不再理会了,她现在是想通了,对着这个儿子,与其反对,qiáng压,还不如冷着他,晾着他,他反倒还会自我反省。   燕清云愣在那里尴尬了,他心中也曾经想过,母亲若是反对,他就动之以qíng晓之以理,求着她答应,毕竟,他才和母亲缓和关系,实在不想弄僵,可没想到,母亲竟这样淡淡一句话,就撒手不管了。   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失落,父亲从不管他,只骂他,后来连骂都懒得骂了,如今母亲也不理他.......   心里忽然难受了起来,一场满月宴,就这样糙糙收场,侯玉莹也得偿所愿,终于把孩子抱到名下,只是燕清云,心里却不高兴了,原就对那孩子不喜,只是到底是自己血脉,看着他出生,qíng不自禁也多出了一分关注,如今则更加厌恶了。(可怜的孩子,父母打架,孩子遭殃,你没投好胎呢。)   侯玉莹原本欢欢喜喜,可是自从燕袭来后,燕清云一连半个月都没歇在她屋里,心里顿时冷了下来,抱着燕袭哼起了歌谣,幽暗的眸光闪烁,竟有着一种竭斯底里的疯狂。   ☆、第九十二章   转眼时间便到了八月,杨初雪心中焦急望眼yù穿,弟弟们六月启程来京,身无繁重行礼,按说早就应该到了,可如今还不见踪影,这让她如何不忧心。   "小姐,您别急,大爷、二爷说不定只是在路上耽搁了,您若是急坏了身子,等他们来了,岂不是要自责吗?"漪红在旁轻声劝慰,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焦急的。大爷、二爷虽说已经有了功名,但现在毕竟还年幼,这路上要是出个什么差错,这让小姐如何受得了。   "对呀,小姐您别担心了,听说云州那边发大水,现在好多难民呢,说不定就耽误了。"漪玉也在旁cha嘴道。   杨初雪闻言一震,心中怒了起来:"云州发大水?你怎不早点告诉我。"云州距离万安县虽远,但却是到京的必经之路。   漪玉有些委屈,不知自己错在哪儿了,懦懦的说道:"我也是不想小姐伤神,听说死了好多人,这种事儿,您怀着身子,奴婢又怎好告诉您,再说......"漪玉怯怯的看她一眼,以前小姐都只听一些东家长西家短,府里各房各院的一些杂事,她哪知道,民生大事儿,小姐也有兴趣。   杨初雪叹息一声,也不忍心责备,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是我思虑不周,我原以为,你这小丫头片子,最多只能知道些琐碎小事儿,哪知......"   杨初雪顿了顿,遥望着远方,神qíng变得寞落起来:"以后民间有什么小道消息,无事你也说与我听听。"古代女人又哪会关注国中之事,恐怕就是长公主,也只在这一方天地之内,不知民间疾苦,不懂世事艰难,无事闲聊也只会谈花赏月,互相攀比,然后嘲笑一下,谁谁谁家中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多余的心思,也只会用来管家理帐,关注老爷的官位,亦或者用来跟后院的女人争斗,还有......   杨初雪苦笑一声,心里更加担忧了,弟弟们混在难民中,又怎知不会吃苦受罪,不会遇见劫匪。   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心中变得坚定起来,三个月的肚子,虽说微微有些凸起,但却并不显怀,穿着宽大的衣裳,竟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心中定了定神,默默算了一本账,写了封信传出去,让人速回。   漪红见状,心中微微有些讶异,不过小姐能冷静下来就好,幸好府里每天小厨房都有送菜,传封信出去倒也不难,一直等到傍晚,才有人来回报,说是他们京中的管事派人送了封信来,人正在小门口等着呢。   漪红急匆匆的出了门,来到小门口,道了声谢之后,给了那送信小哥儿二两银子做赏钱,温柔的语气,大姐大的神态,直把那小哥儿看的眼睛都直了,垫了垫银子的分量,心中忍不住钦羡,小姐身边儿,就连丫鬟都这么贤淑端庄,大方体面,要是能娶回家做娘子就好了,不过他也知道,那是他异想天开,哼着小曲儿,把银子往荷包一塞,飞快的往回走去,他还要给管事回话呢。   杨初雪收到回信,第二天一早,吃了点早餐,叫着漪红、漪玉便往公主府行去。   长公主才刚刚起身,见到她便笑了起来,打趣道:"你今儿怎来这么早?不是说近来挺能睡的吗?"   杨初雪脸红了一下,的确,自从她有了孩子,就挺奢睡,一般都要大天亮了才起来,只是近日心思繁重,她又怎能睡得下,当即也不绕弯子,脸上露出些许愁绪,直言道:"妾身此次前来,是想请公主帮忙。"   长公主淡淡一笑,并没有直接答应,杨初雪平时在跟前承欢逗乐,她很喜欢,但有求于她,就要斟酌一下了,浅笑着道:"我知你这孩子有分寸,说说什么事儿。"   杨初雪并不在意她的暗示,毕竟身份差距悬殊,立场对调,换了谁,都会思考这人有什么目的,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帮帮也无所谓,但真正的大事儿,就会变成没分寸了。   "妾身弟弟六月启程来京,只是如今还不见踪影,妾身心中焦虑万分,听说云州发大水,生怕他们有个什么闪失,病了,痛了,妾身想请公主帮忙,妾身这儿还算有些产业,愿捐出五百石粮食,五车药糙去云州,只望有人遇到弟弟,能够帮忙报个信,或者加以援手,只是妾身身份低微,在京中能用的人不多,所以想请公主出头,帮忙找人护送,省得被那些偷jian耍滑的东西骗了去。"   长公主一听,原以为她是想请自己派人寻找,看在她怀有云儿子嗣,对自己也孝顺的份上,帮一把也无不可,却没想到,竟是这天大的善事,女子嫁妆有多重要,她可是知道,心中忍不住自责了一把,亏她刚才还小人之心,如今看着杨初雪,心里更是多了一分喜欢,笑着说:"你这孩子,就是客气,既然你都捐了五百石粮食,本宫也不能少,就一千石吧,只当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你放心,你弟弟的事儿,本宫会派人去寻找,只是......你弟弟这次来京是......."   杨初雪心里一松,长公主答应帮忙就好,纵然长公主现在身份尴尬,但手里的人脉想必不会少,更何况长公主的外家有显赫,哪怕此时全都低调行事,但毕竟是百年望族,又岂是寻常人家可比的。   有时候直接求人,还不如用迂回点的方式,她若直接求长公主帮忙寻人,长公主肯定也会答应,只是心里难免会多了一层膈应,但若做善事就不一样了,不用自己开口,长公主都会上心,原本开粮油铺子和药铺,只是想等哪方有灾有难了,给流云居士造势,却没想到用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样也好,可谓是一举数得,长公主从今而后,对自己会多一分信任,弟弟在她面前也挂了名,以后弟弟拜老师,可还指望在长公主身上,并且此次捐献,长公主若是聪明的,声势肯定会浩大,不仅长公主得名得利,自己也跟着沾光。   杨初雪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抹暖意:"弟弟这次来京,是为了九月会考。"接着又愁思起来:"哪知现在还没到。"   长公主回想了一阵,恍然道:"是了,本宫仿佛记得,你弟弟小小年纪,已经中了秀才,听说小的那位才十岁,这可真真难得。"   "谢长公主夸奖,他们呀混着呢,家中父母多有骄纵,别看一个个人模人样,实际上小心思,小算盘那是一个jīng啊,连我都自愧不如了。"   长公主斜她一眼,似笑非笑:"你是在说自己jīng吗?"   杨初雪脸颊一红,不愿意了,哀怨的瞅了她一眼:"您怎么能笑话我,老底都报给您了。"   长公主心中一乐,笑了起来,她就喜欢这孩子的直白,把什么心思都坦坦dàngdàng放到明面上。哪怕就是不待见她儿子,她看着也不会生气,只会觉得逗乐。她之前说的没错,初雪的确有分寸,虽然会给儿子甩脸子,但该伺候的一样不少,看着儿子在她这郁闷,总比看着儿子跟狐媚子卿卿我我好。   听说云儿已经半个月没去侯玉莹的院子,长公主冷笑了一下,就看那狐媚子还能得意多久,原本她对长孙的喜欢,也因为侯玉莹的cha手淡了下来,更何况,满月那天袁淑宁的神色,辅国公的发话,总让她觉得有些膈应,对芳夫人也迟疑起来,人只要一产生怀疑,心里就会多想,初雪给的那张饮食禁忌单子她记得,若三房的吃食没变,这尉迟芳又怎能怀得上,听说她在家还是个不受宠的,父母早逝,嫂嫂掌家,她可不信,在那样的家里,还有人会教给她医理。   心中正思绪的,一个小丫鬟来报,说是三公子前来请安了,人正在外面候着呢。   长公主嗤笑一声,看了杨初雪一眼,给她请安?她那儿子,可没这样勤快,哪天不睡到自然醒。心里不由的有些嫉妒,不过对比起侯玉莹,在想着儿子这些日子的郁闷,心里还是畅快起来,要她说呀,初雪那可比女儿都贴心,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谁让儿子不孝顺,把她也是气狠了,有人帮她收拾也好,心中挺解气。   杨初雪无语,望了望天,话说,燕清云何时变得这么黏人了。并且还日日有惊喜,虽说送她东西很喜欢,但要不要每天不重样,她只要一出了景澜院,就感觉到一阵阵的恶意,他这是怕她不太平吗?   "儿子给母亲请安。"燕清云这礼行的倒是规矩,只除了那眼巴巴的眼眸,看着长公主,倒有几分哈巴狗的模样,他心里其实也很委屈,母亲对他本就淡了,经过燕袭一事,更是不理不睬,好几次请安逗趣儿都不理会,不过幸好有初雪在,初雪会讨母亲欢心,一般只要她在,母亲都会对自己使几个眼色。   所以,长公主,您误会了,燕三公子是为了讨您欢心才在杨初雪在的时候来,他坚决不承认自己为了女色连娘都不要,只是他这人粗神经,怎就让您把他的心意都曲解成那样呢,不过,怪也只怪他前科太多,并且前段时间,只要杨初雪一来,他就跟着,喜欢人家温馨的气氛呗,这下好了,被误会了吧。   "起来坐吧。"长公主淡淡地说道,接着又跟杨初雪说起话来。   儿子请安,却不是为了当娘的,她心里不舒坦,所以先晾着吧!   杨初雪微微一笑,从善如流,自古婆媳的关系都不好处,不仅要捏拿好分寸,还要掌握到心思,虽然这话有些不厚道,但她还是想说,很高兴在她前面有个侯玉莹,否则,长公主这会儿,怕是就想把她给撕了。   ☆、第九十三章   吃过饭,燕清云就被长公主打发走了,杨初雪一直留到了下午。   回去景澜院的路上,漪玉一直沉默着,似是有些疑惑,又似有些烦闷,杨初雪心中洒然,这丫头该不会为了昨日训她,还在生着气吧。   斜她一眼,调笑道:"怎么?小丫头愁眉苦脸想谁了?"   漪玉愣了一下,才知道是在说她,顿时脸红了起来,跺了跺脚懊恼道:"小姐,您怎能这样说。"   杨初雪扑哧一笑:"这不是见你深思吗,那模样跟周婶家的一样。"周婶就是三房的管事嬷嬷,她家丫头正说亲呢,听说定了户好人家,虽然是庄户,但嫁过去就是太太,漪玉此时的模样,不就跟她那时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深思的表qíng一样吗。   "小姐。"漪玉瞪着她,接着,脸色又正了起来,说:"我只是在公主府,看着个人有点脸熟,好像跟宁夫人身边的香芷是相好,只是隔太远了,看的不是很真切,这会儿正疑惑呢。"   杨初雪心神一凛,顿时紧张起来:"你再去给我盯紧点儿,下次去了公主府,你再打探打探,一定要给我弄清楚了。"没想到,就连公主府宁夫人也安cha了人,还真是手眼通天啊......   杨初雪沉默,弟弟的事儿还没了,这会儿又多出了一桩,看来公主府也不安全,回想燕袭的满月宴,宁夫人拐弯抹角的示好,杨初雪心中一冷,qíng不自禁护住小腹,谁要敢打她孩子的主意,她就要谁一家都得不安宁。   许多想不通的事qíng,这会儿都渐渐明了,难怪尉迟芳能生得出孩子,并且还一点意外也没有,恐怕早就跟宁夫人勾搭上了!   回到景澜院,杨初雪径直去了书房,看着已经完结的书稿,轻轻皱起了眉头,她这会儿只是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长公主,她是流云居士呢,现在不说的话,将来肯定也会曝光,可是现在说了,焉知长公主不会多想.......   ——不会多想?杨初雪念着这句话,心头忽然闪过一抹灵光,懊恼的放下书稿,急忙把漪玉叫来:"今日的事儿,你就不要管了,只当没看到过。"   "小姐!"漪玉急了起来,若是有人要害小姐,不查清楚怎么行。   杨初雪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这事儿是她急躁了,只听说公主府不安全,便乱了心神,却忘了公主府是什么地方,淡淡道:"公主府的事,咱们不便cha手,否则就是越轨了,直接告诉公主,岂不是更好,相信她会处理。"否则一个妾室,却调查公主府的事,这要是被公主知道了......   杨初雪吓出一身冷汗,那她跟公主经营的关系,岂不是就完了。还是说,这人是故意让漪玉发现的?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这么大个把柄,谁会送上门来,只是也不能排除这个怀疑,谁都知道她小心谨慎,不仅各房各院送来的东西,全都扔到库里,就连她吃饭用的碗,身上穿的一针一线,也均是自己派人新买的,宫嬷嬷把景澜院把持的又严,或许是没有空子可钻,所以才想出这个样一个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并且,燕袭记在了侯玉莹名下,自己现在又有着身孕,若是一个儿子的话,很有可能会过继到大公子名下,若是这样的话,那有些人的如意算盘,岂不是就打空了,所以也就开始着急了,按照自己的小心谨慎,若不是刚刚翻看书稿,生怕长公主多心,忽然灵光一闪,肯定会先调查清楚了再说,毕竟,无凭无据搬弄是非,那可是后院大忌,那岂不是就入了别人的套,若是没有长公主庇护,她最多也就是第二个侯玉莹而已,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啊!   殊不知,她的底牌又岂会只有一个,而她此时也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她的猜测没错最好,顶多是帮长公主清理府邸,若是猜对了——   杨初雪冷笑,那她就等着看,是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隔日一早,杨初雪才刚用过饭,公主府那边就有人来报,说是请她过去叙话。   杨初雪心中一喜,泛起淡淡的感动,公主这会儿找她,肯定是为了弟弟的事儿,她原以为至少要等两天才行,毕竟一千石粮食也不是小数目,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好了。   当即也不耽误,收拾好行装,带着漪红、漪玉就过去了,君投之以桃李,我报之以琼瑶,杨初雪想了想,决定写书的事儿,还是不要瞒着长公主,反正以后总是要穿帮,还不如大大方方展示在她面前,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纵然长公主多想,但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怕说服不了长公主吗?更何况,大燕国还出过两个名留青史的女子,开国皇后和柳才女——   来到公主府,已经有人在了,是一位四十来岁,面留青髯,长相端正严肃的中年男子。   杨初雪面色一正,再不敢小心大意,举步轻移,目不斜视,端端正正给长公主跪下行礼:"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点了点头,对杨初雪的态度很满意,今日她是故意不让人告诉杨初雪有外人在,就是等着看她的反映,平日里因为她有了身子,已经免了她的跪礼,虽知她素日里有很分寸,但她还是想知道,面对外人,这人能不能上得了台面!会不会持宠而娇,若是这样的话,留在身边逗趣逗趣也就罢了,其他的嘛......   "起来吧,你如今有了身子,不用行此大礼,这位是应天府尹刘大人,可是位难得的清官,你的事,还要拜托他才行。"长公主淡淡一笑,指着那位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赶忙起身请辞:"下官不敢当,还是长公主大义。"   杨初雪规规矩矩磕了头,给长公主谢恩之后,才缓缓起身,对刘大人欠身一福:"妾身见过刘大人。"   "这......姑娘不必多礼。"刘大人的眉头都纠结起来,虽然也佩服这女子心胸开阔,能捐出五百石粮食给灾民,但这称呼却让他为难了,叫小姐吧,人家嫁人了,叫夫人吧,人家又是妾室,叫姨娘吧,长公主摆明喜欢她,并且区区女子就能有如此心胸,叫姨娘他也觉得不妥,最后gān脆换成了姑娘。   长公主素知他的为人,淡淡一笑也没在意,毕竟,姑娘那也是未嫁女子的称呼呢,转头看向杨初雪问道:"刘大人不日启程,粮食和药糙你可都准备好了,还有你弟弟叫什么名儿,官府寻人,总比到处乱撞好。"   刘大人面露讶色,杨初雪心中一默,便明白他不知道此事,微微垂头,恭敬道:"回公主的话,东西妾身昨日就吩咐人准备好了,现正在城南别院库里放着,随时都可提取,妾身长弟姓杨,名:上荀下盛,二弟名讳上荀下朝,此次进京,是为了参加九月会考,哪知到了如今还不见踪影,小女子见识浅薄,只愿多捐些粮食和药糙,愿老天保佑云州百姓平安,亦是为弟弟们祈福,希望能够早日得到他们音讯,此事还要烦劳刘大人,不知......"   刘大人肃然起敬,慎重道:"姑娘请放心,若是有了令弟消息,本官一定会派人回来送信。"   "多谢刘大人。"杨初雪福身行礼,眼角余光瞟见长公主满意的眼神,心中便是一定,有时候说话的顺序也是一个学问,她若先开口请刘大人帮忙,刘大人虽然也会答应,但她们的大义之举就打了个折扣,她先说粮食已经准备好了,刘大人会觉得她真诚,再说弟弟们进京赶考,只要是举子出身的人,都会对赶考的仕子有好感,然后再说保佑百姓,顿时她就成了心底善良的女子,接着为弟弟们祈福,那是姐弟qíng深,重qíng重义,最后才请刘大人寻人,刘大人只会觉得这女子真是贤良典范,实在难得,纵然她不请求,他也会义不容辞的帮忙。   刘大人并不久留,又寒暄了几句,杨初雪jiāo了手书与信物,他便起身告辞了。   杨初雪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长公主,又看了看刘大人,想了想,忽然唤道:"刘大人且慢。"   长公主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如此之举,算得上是莽撞了,不过,杨初雪刚刚说话可圈可点,又极为漂亮,她相信她不会鲁莽,微微笑了一下,且看她有何话说。   刘大人顿住脚步,余光扫了长公主一眼,见她没有说话,这才转向杨初雪,眼帘微微下垂,并不敢直视,问道:"姑娘可还有事?"   杨初雪这次却没有犹豫了,斟酌了一下言语,认真道:"妾身见识浅薄,只是恍然想起,洪水之后,必有瘟疫,或许是妾身多虑了,只是这正好有几张预防瘟疫的方子,想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姑娘大义!"刘大人心中一喜,差点连礼仪都维持不住,幸好还记得面前这是位女子,只是......   预防瘟疫的方子,这深闺女子又怎能知道,刘大人心里忍不住游移起来。   长公主这会儿却是纳罕了,瘟疫这可是连朝廷都没有办法的,不过想着杨初雪曾经给出的吃食禁忌单子,也就跟着释然了,连那么隐晦的方法都找得出,还有什么不可能,继续淡定的听她怎么说。   杨初雪微微一笑:"刘大人不必多虑,那方子其实简单得很,只是也只能预防瘟疫而已,不能根治,若是瘟疫病人,还是隔离的好,并且他所用过的东西一并烧毁,然后再请大夫用药。"   接着杨初雪又说了一下,记得在现代看到过,用艾糙叶烧水,或者青蒿,喝也行,洗澡也行,洒在路面消毒也行,还有醋和石灰粉之类的办法......   刘大人走的时候,心里那是兴奋的,对长公主和杨初雪的敬意达到了另一个高度,倒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清官,不过,他若不是清官,长公主也不会找他送粮食,清官廉洁,她和长公主的大义之举,肯定少不了他宣扬,那可比用自己门下的清客要好不知多少倍。   "你倒是懂得挺多。"长公主似笑非笑看着她,却是没有生气。   杨初雪缓缓一笑,唇角微微弯起:"只是想多帮着灾民罢了,并且,妾身喜欢看闲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妾身chuī牛,懂的还真不少呢。"   长公主被她逗笑了,手指着她斥道:"不知羞。"   杨初雪小嘴一撅,不乐意了:"公主小看妾身了,妾身可是还写过两本书呢,好多人都赞誉有加,如今正打算再出一本。"   "噢?什么书?"长公主话是这样问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告诫道:"女子相夫教子,三从四德方是正道。"写书只会让人联想到轻浮,哪个好人家的女儿会写书,顶多有一些好的诗词流传出来罢了,侯玉莹可不就是才女吗?把她儿子迷得昏头转向。   长公主心中不悦,对杨初雪也略有微词,只是以前也曾打听过,这杨姓人家没有传出女儿的名声啊,那她这写书又是怎么回事,女子的手稿又岂可给他人观阅。   杨初雪也不在意,早就料想到长公主会不高兴,浅浅一笑,说:"妾身别名流云居士,曾写过《农耕要术》和《农耕》二书......"   "你说什么?"杨初雪话还没说完,长公主心中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虽不解农务之事,但这两本书连皇帝都赞誉有加,她又怎能不晓,并且还在京里闹的风风雨雨,靖安侯更是得了天大便宜,没想到,竟会是出自女子之手,并且这女子还是她儿子的小妾,长公主怎么想都有觉得荒谬。   "你可知你若欺骗本宫......."长公主面色狠厉,目光犀利再不复刚才的平和,接着严厉的问道:"你一个闺中女子,如何懂得农耕,还写出那样的书,你又是如何跟靖安侯联系。"   "回公主的话,妾身在家中早在幼时,父母就给了庄子,家中老夫人不喜我们姐弟,父亲为了让弟弟用心读书,便把我们送去别院,妾身闲来无事,也只有看看杂书,或者胡乱弄些东西,《农耕要术》和《农耕》都是在我试种成功后才写的,妾身心意虽小,但也想天下百姓别那么幸苦。"   "好!好!好!"长公主见她说的有理有据,连叫三个好字,杨初雪微微有些讶异,她原以为还要多费一些唇舌呢,殊不知,长公主曾在皇宫长大,父皇忧国忧民,弟弟温善贤德,她虽不是胸口鸿沟,但从小就是听着开国皇后的故事长大,如此利国利民之事,她又怎会不喜,并且此书还是出自她儿媳,想想皇座上人的脸色,她心里就是一阵痛快。   杨初雪的等级,直接升位了。   只是接着,长公主又蔫儿了气,对杨初雪叮嘱道:"此事千万别宣扬出去。"杨初雪虽然有些小才,但难保有人会不暗害。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拥有宝山而不能拿出去炫耀一样,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憋屈。   "对了,你还没说,你与靖安侯是怎样联系,既然你有如此才华,又怎会嫁给我云儿。"长公主这会儿说话的儿语气,倒是淡淡的,毕竟事已成定局,杨初雪还怀着她的孙子,只是靖安侯一事却不得不问清楚,否则,纵然杨初雪再有才她也要不得这儿媳。   杨初雪露出一抹苦笑:"说起来不怕公主笑话,妾身写书一事,除了公主与几个亲信,并无他人知晓,妾身父亲一心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就连置办产业,都置办在京里,妾身无奈,只得派人前往,幸好他们并不rǔ命,和靖安侯搭上关系,云裳坊的生意,妾身便占了份子,只是从未露面过,书稿也是让下人商谈,靖安侯并不知合伙人是谁,自然也就不知妾身了,眼见妾身年纪渐大,三公子为人真诚,妾身心仪,觉得与其让父亲帮我选,不如自己争取,三公子人很好,就是有些孩子气,公主也很慈善,妾身觉得很幸运。"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这会儿总算是笑了起来,虽知她这话的水份大,但想必大多也是实话,听到只有自己知道初雪写书,长公主那是更高兴了,至于杨初雪那爹爹,说什么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估计是想攀龙附凤吧,只是子女又岂能言父过,能这样隐晦的告诉自己也不错,只是自己那儿子,她是可记得清楚,那时云儿正为了侯玉莹要死要活,杨初雪会心仪才怪,不过这话说的好听,她也就不在意了,反正都是她儿子的屋里人了。   接着,又说了一会话,杨初雪这是把她的老底都jiāo代清楚了,长公主问了问她新书,虽说不喜算学,但想着杨初雪所言,又听了她一些讲解,的确是一大著作,也就没有反对,更何况,杨初雪名气越大,对他儿子也越有利,对她也有好处,她并不害杨初雪比云儿厉害,云儿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但她总不能不为孙子多打算一下。   两人一直说到傍晚,杨初雪才起身告辞,离开前,杨初雪顿了顿,看着长公主说道:"昨日我那丫头不懂事,在公主府里乱闯,看见个人竟说眼熟,好像跟宁夫人身边儿的香芷有些关系,妾身骂了她一通,今儿跟公主说道说道,怕有什么闲言闲语,传到您耳中就不好了。"   长公主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拍拍她的手:"本宫知道了,这几日你就别过来了,与靖安侯的联系你们照旧,以后若有什么事,直接跟本宫商议,本宫给你撑着。"   杨初雪点头,福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她知道,她是和长公主是达成共盟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啦。o(∩_∩)o   洒洒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8-1920:59:24   debbiedai2010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8-1822:02:20   水澄天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8-1821:37:10   ☆、第九十四章   回去后,燕清云正在等她,现在基本上燕清云每天都要来看她一次,杨初雪并没有诧异,只随意的坐在软塌上,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下。**   "初雪,你看,喜欢吗?今天我一见着,就觉得很衬你。"燕清云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支晶莹剔透的珠釵,简单的莲花样式并不繁琐,白玉质地,闪着莹莹光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谢谢爷,以后别这么破费了。"杨初雪唇角一抽,虽说有东西不拿白不拿,但天天上演这一出,也让人有些招架不住,现在后院女人的目光,只差没把她凌迟了,燕清云近段日子,虽说没歇在景澜院,但大部分时间,不是出去了,就是在书房,偶有一两天,也只会去汪玉媛那坐坐,这让那些女人,如何不跳脚。-   首当其冲最着急的,怕就是侯玉莹了,燕清云这人好的时候,恨不得把你宠上天,坏的时候,竟是一儿点都不理会,自从侯玉莹抱了燕袭,燕清云也不知是憋着股气,还是心里腻味了,竟一次都没去玲珑阁看她,就连小少爷生病,也只给请了大夫,当爹的能狠成这样,跟他老子还真是有的一拼。   心中正这样想着,就听燕清云笑着说:"一点儿也不破费,只要你喜欢就好。"   听听,这qíng话说的多动人,若是换了别个女人,恐怕早就动心了,唯有杨初雪心中一片冷然,说实话,燕清云对侯玉莹的感qíng,若能坚持下去,她心里或许还会有点安慰,相信这世间有真qíng,但当初那么轰轰烈烈,如今都能变成这样,再加上以前的前车之鉴,燕清云哪怕对她再好,她也不敢当真啊!   气氛有些冷场,燕清云心中懊恼,他已经尽力对初雪好了,可她还是这不冷不热的样子,要是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甩袖子走人了,可燕清云天生和人不一样,或许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也或许是曾经得到过而又失去,反倒更加执着,燕清云也不知他是怎么了,哪怕初雪给他甩脸子,他都觉得,比外面一些虚假的笑容要好看。   又过了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声响,接着,燕清云脸色黑了下来,然后漪玉气呼呼从外面走进来,对燕清云行了礼之后,才憋着气道:"启禀公子,芳夫人在外面吵着要见您。"   "让她滚,该gān嘛gān嘛去。"燕清云心中恼怒,说话是一点儿口德不留。   杨初雪挑了挑眉,发现她就好像是以前从NC文里看到的宠妃,一个个都跑她这儿截人来了,今儿是汪玉媛,明儿是林锦霞,接着又是柳慧如,侯玉莹也派人传过一次话,说是燕袭病了,燕清云命人请了太医之后没过去,侯玉莹就再没来过,只是这尉迟芳,也是第一次呢,就是不知她是否真有什么要事。   漪玉领命出去没一会儿,又翻着白眼进来了:"启禀公子,芳夫人说,您要是不见她,她就不走。//"   燕清云火了,他生平最恨别人威胁,怒道:"不走就让她跪着吧。"   杨初雪轻轻一笑,劝了起来:"你还是出去看看吧,芳夫人看着是个规矩的,平日里连大门都不出,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儿呢。"尉迟芳是宁夫人的人,今日难得来一趟,她又怎能不配合,就看能有什么花招。   "你要不要一起?"燕清云一呆,杨初雪好久没笑了,此时颜色和悦,他就像被打了jī血一般,急忙谄媚的问道。   杨初雪瞥他一眼,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今儿陪了长公主一天也累了,这会儿正有点儿犯困,想先歇着了。"   "那好,你多注意身子,我这就出去看看她,究竟有什么要事儿,一会儿就回来。"燕清云又叮嘱了她几句,才从屋里走出去。   过了一阵子,杨初雪刚躺下,漪玉进来汇报了,说是公子爷先走了,晚上就不过来了。   杨初雪翻了个白眼,就知燕清云的话不能信,不过尉迟芳也挺有几分本事,还真能把燕清云给请走,宁夫人果然不能小看,杨初雪把这一系列,都归纳到宁夫人头上,心中正这样想着,漪玉狭促的笑了起来:"听说是小少爷病了,莹夫人不管不问,芳夫人这会儿找公子爷做主来了。   杨初雪心中顿时了然,敢qíng是狗咬狗了。   却说燕清云这边,他一点儿也不信尉迟芳所言,莹儿虽说闹腾了些,但始终都心底善良,这些日子没去看她,也是因为心里那关过不去,对母亲,对初雪,更多的是对莹儿,他实在不想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样子,然后用指责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对侯玉莹,毕竟有真感qíng,纵然现在淡了,累了,不想理会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忘记,芳夫人哭的伤心,说的就跟真的一样,燕清云心里堵得厉害,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到了玲珑阁,并没有叫人通传,进了屋便看见侯玉莹抱着燕袭焦急的哄着,苍白的脸上有些不知所措,还有着隐隐的忧伤,燕清云心中一定,冷冷瞥了尉迟芳一眼,他就知道,莹儿是善良的,看着莹儿对孩子这么上心,他当初的怒气也消了不少。   "爷!"侯玉莹呆呆的站在那里,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两行清泪从脸庞滑过,痴痴的看着燕清云,有爱意,有眷恋,还有着无尽的思念。   燕清云心中一痛,莹儿廋了,人也憔悴了,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阵阵内疚,其实,莹儿也只是想要孩子儿子,他又何苦生那么久的气呢,看着她对孩子的疼爱,在看尉迟芳怨恨恶毒的神色,孩子跟着莹儿,怎么也比跟着那毒妇好吧,心中顿时觉得,之前的决定是对的,虽然母亲还生着他气,但相信要不了多久,只要他持之以恒对母亲讨好,母亲一定会原谅他的。   "公子爷,您别信她,侯玉莹心比蛇蝎,根本不给我儿用药,夜里还凉着辈子,只想等公子怜惜。"尉迟芳恨恨的说道,那目光一点也不掩藏,简直恨不得把侯玉莹给撕了。   "我......我没了,我只有袭儿一个孩子,疼他都来不及,又怎会......"侯玉莹惊慌失措,无辜的看着尉迟芳,似是在指责她为何要诬陷她。   燕清云满头黑线,对尉迟芳更是厌恶得彻底,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直接叫人拖出去。   尉迟芳顿时急了,哭着喊着跪到燕清云身前:"爷,您别信她,妾身有证据,不信您唤来芷烟,她是莹夫人房里的人。"   接着人证物证都已上齐,燕清云脸色铁青,他怎么也不相信,莹儿竟是那样的人,为了获得自己关注,竟拿小孩子的命开玩笑。   "爷,我冤枉,芳夫人一心想抱回孩子,所以故意冤枉妾身,芷烟肯定也是她的人。"侯玉莹怎么也没想到,她身边的奴婢竟然会出卖她。   芷烟急忙哭了起来:"公子爷,奴婢只是看着小公子可怜,才给芳夫人报信,原只想让芳夫人来看看,也让小公子过好点,哪知会惊动您,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还望公子爷明鉴。"说着,一头就要往墙上撞去,话说,自杀这一招,不止侯玉莹一个人会玩儿。接着,屋里便乱成一团,尉迟芳指责后侯玉莹,侯玉莹指责尉迟芳,两人各执一词,谁的话听着都有理。   燕清云心都凉了,刚刚对侯玉莹产生的怜惜顿时一扫而空,摆了摆手道:"行了,都别吵了,芳夫人以后就在院子里呆着吧,无事别出来了。"   "爷!"侯玉莹还来不及欢喜,就听燕清云接着道:"袭儿在你这里,以后要照看好了,实在不行,就换人吧。"-   燕清云说完就走,一刻都不想多停留,他不想追究事qíng的真相,他只是害怕失望,就这样吧......   侯玉莹泪水涟涟,看着燕清云远去的身影,她怎么也没想到,事qíng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消息传到杨初雪那,漪玉已经出去细细打探了一番,东拼西凑,事qíng的前因后果是,侯玉莹和尉迟芳,说的都是真话。   侯玉莹入府时间最长,不可能没点人脉,当她得知尉迟芳打算借燕袭生病,把孩子从她身边夺走,便决定将计就计,想法是好的,计谋也不错,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尉迟芳身后有宁夫人支持,结果弄了个人证物证俱全,侯玉莹纵是喊冤,也没地方诉,首先,她放任尉迟芳让燕袭生病,这第一步就错了,结局便是,两败俱伤!   杨初雪听后也没在意,弟弟们一天没音讯,她就一天不能安心。只是燕清云这会儿更黏着她了,令她感觉到很困扰,原想让人把书稿带出去给秋jú,都找不到空隙。   不过看燕清云那消沉的样子,想必这次打击大了,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赶人,时间一晃十来天就过去了。   公主府那边传来消息,一次竟处置了八十几个下人,公主府总共才两百来人,这一次,差不多竟然去了一半。   长公主果然说到做到了她当初所言,一人犯错,全家牵连,一查之下,震惊得难以言喻,原先只查到那小子,他是外院管事王成的儿子,跟宁夫人身边香芷是相好,接着顺藤摸瓜,又查到几户人家,最后竟然查到长公主的心腹周瑞家里,长公主怒火滔天,一口气把所有人全发卖了,还是卖去那最苦最累的矿上。   她心中怎能不恨,一想起周瑞家的,她就想起她那早逝,还没有记名的小儿子,纵然把他们抽筋拔骨,也难解她心头怨恨,她不仅不要他们死,还要他们活的好好的,让他们做一辈子苦工,受一辈子罪......   并且杨初雪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那王成家的儿子,还当真是故意让漪玉看到的,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杨初雪竟然会直接禀报长公主,宁夫人吃了个哑巴亏,还丢了不少眼线,心中恨得牙痒痒,当晚就给辅国公chuī起了耳旁风。   第二天,辅国公难得去了趟公主府求见,言语间虽然没有责备,但始终暗指着长公主如此行事不妥,外面儿会有闲言闲语,纵然不是为了国公府,她也要为自己想想吧,若是传出长公主不慈,苛待下人的传言,那她的面子往哪儿搁,这些事儿,慢慢打发就行了,何苦要闹那么大声势,弄得人尽皆知。   事实证明,辅国公的担心很多余,长公主处置奴才,风声一传出去,不仅没有人说长公主不好,反倒只骂那些奴才作恶,就连长公主这么好的主子都发脾气,那他们肯定不是好东西。   原因自然是因为刘大人的宣扬了,长公主现在是心慈得很,云州百姓只差没给她立长生牌,长公主心里一高兴,又捐了五百石粮食出去,那个欢呼声大呀,辅国公哑然了。   最令杨初雪高兴的是,刘大人去了云州之后,没过几日就传来回信,她的弟弟找到了,原来是杨荀朝病了,但他病的地方恰巧正有一种传染病,然后他就被扣在那里不能走了,他心中急呀,无奈呀,可又没有什么办法,想让杨荀盛先走吧,这丫的死活不愿意,两兄弟患难见真qíng,感qíng倒是更深了,刘大人见到后也大加赞扬,姐姐深qíng义重,弟弟更是兄弟qíng深,确认杨荀朝不是传染病之后,他便吩咐官兵放人了,不日即可到京。   ☆、第九十五章   杨初雪心中欢喜,整个人都jīng神起来。.   "别院里打扫好了没,下人可有安排妥当,记得多派几个老妈子,弟弟们向来没离过父母,需找细心有经验的人照看着,朝儿的病才刚好,回来一定要好生补补。"   "是,是,是,我的好小姐,您都说了几十遍了,话我已经传下去了,相信秋jú姐姐会安排好,您就放心吧,多仔细着身子,李嬷嬷药膳煮好了。"漪红无奈的说道,还从没见过小姐这么孩子气,估计是心里高兴狠了。   杨初雪眉头紧锁,满脸厌恶:"又吃?"-   漪红点点头,感觉挺乐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竟被一碗儿药膳难到了,话说那李嬷嬷也好笑,长公主杀一儆百那一招,好像真把她吓到了,对杨初雪越发的上心起来,每天那个是补品不断啊,就连塞银子都不管用,杨初雪有心不吃吧,她就哭的跟死了老母亲似的,弄得人满头黑线,你说她要是个坏人,咱不理会就是了,偏偏她还一心为了杨初雪好,杨初雪现在是一听见她的名字就烦。   心中刚想到这里,李嬷嬷就端着碗儿药膳进来了,脸上堆起的笑容,皱得跟jú花似的,讨好道:"雪夫人趁热吃吧,这可是上好的药膳,还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您既然不想吃安胎药,那身子怎么也得多补补。"   杨初雪懒得跟她墨迹,从以往经验中她知道,那只是làng费时间,胡乱吃了几口,便把碗还给她了。   李嬷嬷倒也识相,知道雪夫人能吃已是不易,再bī的话,说不定就火了,心中想着,等会儿再换一种药膳来,哪怕雪夫人只吃几口,但时间长了,对身子也有益。   好些日子没去公主府,杨初雪还真有些想念,实际上是八卦,公主府风声大动,她又怎能不好奇一下。只是长公主没传唤,她也不好过去,毕竟,人家在处理家务事,她凑什么热闹,若是知道她诚心看笑话,公主肯定会把她劈了。   不过燕清云这些日子倒是好些了,也不成日里黏着她,只是也不在后院呆了,一般qíng况下,都跟猪朋狗友出去游玩,这次就离开都有三五天了,杨初雪一点儿都不担心,正好着人带信,把书稿传了出去给秋jú,相信靖安侯那儿,不久就会有消息吧。   她的猜想没错,秋jú拿到书稿第二天,便去靖安侯府拜访,那门口守卫认得她,连通传都没有,就让人进去了,接着靖安侯还亲自迎了出来,别看秋jú只是个下人,但她手上的东西重要啊,来了靖安侯府两次,两次都惊喜不断,靖安侯相信,这次他肯定也不会失望。   看到书稿之后,靖安侯当即大惊失色,他本就是经商起家,算学自是不错,只是看着书里的记账方式,计算心德,顿时就沉迷进去了。   秋jú有些无语,gān咳了两声才换回他的心神。   靖安侯尴尬了,不过秋jú也没说什么,只道一切照旧,让他快些把书翻印出来。[].靖安侯点头保证,一定会尽快的,心中对流云居士,佩服的五体投地。   就连杨初雪都没想到,书稿传出去不过十天,京城里的各大书局便有销售,接着又一番争议,然后流云居士的大名,更是名噪一时。   杨初雪心中满意了,她想,靖安侯该不会是让人日夜加工制作模版翻印的吧。   她真相了,殊不知,算学和农业不一样,靖安侯对农业一窍不通,翻印它只是因为有利,但算学却不一样,那可是他的心头好,他比杨初雪还着急着翻印,为了早日看到它的光彩,大手一挥,很直接让人日夜赶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杨初雪的期盼中,两个弟弟终于在八月二十六日抵达京城,此时离考试也只剩下七天时间。   杨初雪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燕清云也陪她在家中等着,燕清云虽然嚣张,但也有嚣张的好处,起码有一点做的倒是不错,杨初雪对此表示赞扬。   原来,燕清云知道小舅子要来,今日一早,便直接命国公府的车架去前去迎接,然后还派了自己的贴身小厮长脸,接着吩咐人把中门打开,还专门整理了西苑待客的正厅,那是一个重视啊,跟正经小舅子差不多,并且,他还让人整理了两间客房,生怕初雪舍不得,便想留他们多住几日。   杨初雪虽然觉得有些招眼,但那是自己的亲弟弟,又好久不见,对燕清云种种违制皆忽略过去,反正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婉华看的那是一个直咬牙,她亲哥哥还没这份待遇呢,不过他亲哥也没来过国公府,要问原因为啥,燕清云不待见呗,啧!   杨荀盛和杨荀朝刚一下了码头,就被前来迎接的架势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两人也够淡定,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疑惑,虽说姐姐有了身子,但传说中,三公子不是只爱清官么?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辅国公府,看见杨初雪之后,才真正露出了笑脸。   "姐姐!"杨荀盛心头一热,那是一个高兴的,直接就要扑上去,杨荀朝急忙拉了他一把,仔细打量着姐姐身旁的人,看着还有些人模人样,不过人都说京城里的规矩大,他们也不能给姐姐丢脸,对杨荀盛使了个眼色,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见过姐姐,三公子。"   杨荀盛撇撇嘴,转眼又换上一副笑脸,跟着杨荀朝一起行了礼。   "两位内弟,果然一表人才。"燕清云gān巴巴的赞了一句,自是看到兄弟两打量的目光,要是平时他早就火了,但今儿初雪不仅赞了他,还对他笑了,他想,他忍忍也是可以的。   杨初雪听见他的称呼,唇角一抽,想了想,也不在意了,内弟那可是妻弟的叫法,不过燕清云今日已违制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再多一次了。   只是她不在意,但杨荀盛和杨荀朝却在意了,这事儿若留下话柄,那姐姐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他们现在的见识多了,听说了好些达官贵人正房刁难妾室的传言,只是见姐姐没说话,他们也不好cha言,反正看姐姐过得不错就行了。   "都去屋里坐吧。"燕清云出言邀请,大大方方带人来到正厅,杨初雪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屋内的摆设,很符合三公子的风格,两个字:奢华!   小丫鬟上茶,上点心,一派大家风格,倒是让杨荀朝见识了一把,他自小喜欢这些氏族风范,当即也拿起了派头,你别说,如今他又长了一岁,模样已经初成,那气质,那神态,多年规矩也不是白学的,还真有几分架势,就连燕清云也对他高看一眼。   "我已让厨房备了饭,这些日子你们就住在这儿吧,别院那边,我也早让人收拾好了,乘着这段时间,先给你们好好补补,朝儿身子弱,考场上再一折腾,落下病根儿,可就不好了。"杨初雪看着长大的弟弟,心中叹慰。   "谢姐姐,只是眼看科考在即,我与大哥有些日子没有温习功课,若是住在这里的话......"杨荀朝言语未尽,别的他到不怕,只是怕有不好的闲言闲语,影响到姐姐就不好了。   "放心,爷给你们安排的院子保管清静,书房里的书尽管拿,不行还有父亲的书库,爷有几个哥们儿,学问也是不错,到时候带你们出去jiāo流jiāo流,保管你们一定能考中举人。"燕清云王霸之气大开。   杨初雪斜他一眼,实在不想他丢人显眼,燕清云的心,被那媚眼一瞪,立马就苏了,更加再接再厉,卖力的对大小舅子献起殷勤。   杨初雪满头黑线,很想踢他一脚,这二货,就他那学问水平和名声,能有什么好的朋友,亏他还好意思宣扬出口。   "爷,我和弟弟要叙旧,您是不是......"杨初雪看着他说道,含义是指他是不是该离开了。   "哦,你们说吧,爷听着呢。"燕清云也发现他话多了,不过他今儿高兴啊,初雪看了他几眼呢,眼睛里都冒着光,好久没被她这样注视了,燕清云忽然发现了小舅子的好处,规规矩矩闭了嘴。   杨初雪无语,杨荀盛和杨荀朝也纳罕了,看来姐姐还不是一般的得宠啊,那清官的传言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三公子对他们也太亲热了吧,秉承着万事反常即为妖的定论,他们决定,对那三公子一定要保持警惕。   燕清云要是知道,他的一腔热qíng,拍到马腿上了,不知道会不会哭,他可是难得讨好人呢!   杨初雪决定直言直语,燕清云那智商,沟通有些困难,浅浅笑了一下,说:"我想和弟弟单独叙旧,公子可否移架。"   燕清云顿时不笑了,拉长着脸看着杨初雪也不说话,反正那意思就是爷生气了。   杨初雪眉毛跳了跳,感觉额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忍着心中的窝火,浅浅一笑,柔声道:"好久没有爹娘消息,想跟弟弟们多说一会儿,他们路上吃了苦,你去吩咐厨房,多弄些补品,还有,你去帮我打听打听,科考都要准备些什么,在帮弟弟找些往年科考的卷子来,行吗?"   软软的语气,柔和的语调,还有淡淡的哀求,燕清云的心,瞬间被治愈了,下巴一样,拽拽的道:"放心,包在爷身上。"   和两小舅子打了招呼之后,燕清云屁颠的就去忙了。-   杨荀盛和杨荀朝目瞪口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奴夫之道?   这时,姐弟几人才安安静静说起话来,杨初雪吩咐伺候的下人都退下,并把门窗也大大打开。   杨荀盛浑身一松,燕清云一走,他便吊儿郎当起来,喝了口冰镇西瓜汁,啧啧了两声,赞道:"真不愧是国公府。"   "姐姐过的可好?"这才是杨荀朝关心的问题。   杨初雪翻了个白眼:"你们也看到了,就是这个样子,三公子挺好哄的,你们别担心。"   "那,你如今......"杨荀朝顿了顿,皱着眉头,他不想说姐姐招摇,但事实确是如此,只能转而道:"会不会有人为难你。"   杨初雪摇摇头:"你们就放心吧,三公子的流言,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他脑抽风不是一天两天了,谁也拿他没奈何,总的来说姐姐很好,公主对我也很好,倒是你们,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会在云州耽搁那么久。"   说到这里,杨荀盛的脸色就愤恨起来。   原来他们在路上一直很好,杨老爷知道初雪有孕,还特意稍带了不少东西,哪知却遇到难民,别说东西了,就连衣服都差点没保住,幸好身上还有些银票,跟他们同行的,还有省里的另外两个秀才,只是想到这里,杨荀盛更加气愤,那两个秀才钱财都被抢光,下人也走散了,路上吃他们的,用他们的,还要诋毁他们,不仅看不起商家,还瞧不起姐姐做妾,只是他们在京城有人,兄弟两无奈也只能忍了,若不是天气不好,季舒玄抢了朝儿的雨伞,朝儿也不会生病,结果这两人倒好,借着抓药的名义,拍拍屁股走人,朝儿这一病,就是七八天,刚刚才好一些,城里又闹瘟症,杨荀盛又死活都不愿先行离开,结果没到一天,他们就被隔离,连个下人都派不出去,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儿。   说实话,他们那时对科考都不报指望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喜从天降,姐姐竟请了刘大人来,还捐了五百石粮食,那会儿云州百姓对他们心里敬仰的,连杨荀盛这顽劣孩子,都生出了一种豪迈之感。   "你们平安就好,其他人不必理会,剩下几日时间好好温习功课,三公子办事儿,虽不按牌理出牌,但还是有几分本事,到时候拿到卷子,你们在仔细斟酌一下,争取这次能拿个好名次,然后去国子监念书。"杨初雪缓缓地说道,掩住眸中的冷光,季舒玄是吗?   姐弟几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转眼到了吃饭时间,看着杨荀朝对一堆补品皱眉头,杨初雪心中顿时高兴起来,总算有人体会她的苦难了。   吃过饭没多久,杨初雪就让他们歇着了,他们一路舟车劳顿,说着了这么久的话,想必也累了,有什么,明天再商议!   ☆、第九十六章   当晚,燕清云就献宝似的拿出一叠往年考卷,还有往年举子高中的文章,送到杨初雪面前。   杨初雪心中高兴,赏了他一个笑脸,燕清云尾巴更是翘了起来,大献殷勤,把杨初雪搂在怀里,小心翼翼摸着她的肚子,眼睛晶亮晶亮的,笑着说:"爷约了中书令家的公子,明儿去他家拜访,中书令杨大人曾也是科举出生,到时候让他给弟弟讲解讲解,再考考他们的学问。"-   "谢谢爷,只是,会不会太过唐突。"杨初雪心中欢喜,语气也柔和起来。   燕清云大手一挥,不在意道:"中书令巴不得杨致远多jiāo几个有学问的朋友,省得成天跟我一起鬼混。"   杨初雪听后无语,他怎能把鬼混说的这么自豪,不过他心中有数就好。   第二天上午吃过饭,杨初雪备了厚礼,让弟弟们拿着给中书令送去,然后还有杨公子的一份礼。   燕清云心中不高兴了,不满道:"爷带弟弟做客,怎能让你备礼。"说着便对陈锐道:"去爷库房拿一个上好的徽州砚台,再拿一副吴淼子的山水图,然后再备一套紫砂六方壶,至于杨致远嘛,就把爷那一块墨玉送给他,他可是眼馋好久了。"   于是,在燕清云的坚持下,杨初雪又省了一大笔。   他们才刚走没多久,长公主那就派人传唤,杨初雪梳妆打扮了一下,传来轿子,便往公主府出发。   长公主也没跟她多说什么,问了一下孩子的qíng况,又问了一下她弟弟可都安好,然后很大方的赏了她十六个丫头,并把卖身契,还有她们身后的一家子全都jiāo在她手里,跟她说,景澜院的丫鬟,还是多防着点儿,现在这十几个人,都是jīng挑细选的,信得过,其中有两个大丫头,六个二等丫头,还有八个三等丫头。   长公主让人拜见了她之后,便让她先回去了。   杨初雪心中一默,其实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失望的,长公主办事儿比燕清云牢靠,她原想请长公主帮忙,为弟弟们请老师,只是,弟弟们现在没中举人,想必长公主也有她的考量吧,也只有且等等再看了,毕竟,若是换了她也会和长公主一样,哪怕看中自己,但弟弟的品行如何,她却不知,就算要提拔,也要他们有真本事才行,否则的话,有时候,有一门遭亲戚,那可比有一个大仇敌更难应付。   杨初雪心中这样一想,便把这事儿放一旁了,她如今这丫头的分列,可是比夫人只差一等,长公主这简直是要把她放在油上烤,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有了她们,想必她的院子会更加安全。   长公主考虑的很周到,她原就只有四个大丫头,舔多了,漪红漪玉会压不住,两个正好,既可以帮手,也不会抢风头。当即她就为两个大丫头取名,书瑶、书琦,回去后,便把所有人jiāo给宫嬷嬷,让她教她们规矩,待到差不多了再上任。   只是她这安稳了,有的人心却急了,宁夫人的眼线,当晚就偷偷溜出去汇报qíng况,杨初雪冷笑,只当做不知道。   杨荀盛和杨荀朝从中书令府回来,见到这种qíng况,心里虽隐隐担忧,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燕清云却高兴极了,母亲喜欢他中意的人,他又怎能不高兴。回想起曾经和莹儿,其实他们开心的时候仿佛很少,每一次都只有短暂的甜蜜过后,接着迎来的便是数不尽的指责和怒骂,哪有现在这么安逸,他如今的心里,开心的是直冒泡。   隔日,燕清云又带兄弟两出去了,杨初雪细细叮嘱,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只因为燕清云的人品。没办法,他自己肚子里都没有三两墨水,她能不担心么。   没过多久,辅国公府便有人前来传唤,说是宁夫人有请。   杨初雪心中了然,恐怕是景澜院添了奴婢,给了人教训的借口,否则自己向来规矩,宁夫人纵然想传唤,也找不到理由,谁让她们都是妾呢,虽然宁夫人辈份高,管着府中内务,但若没有事端,传一个妾来说话,就显得有**份了,毕竟,李婉华还在那摆着呢。   上次燕清云发飙,不许人来探望,那也燕清云发的话,与自己无关,宁夫人纵然心里不满,也只能忍着,燕清云是嫡子,见了她可是不用行礼的。   更何况,今日燕清云还不在府中,真真机会难得,宁夫人刚吃了一个大亏,心里正不顺气儿,传唤自己过去,怕不是什么好事。   杨初雪轻轻摸着肚子,眸中闪过一道冷光,脑子里瞬间就转了七八个弯儿,笑着跟来人说,先去换身衣裳,否则对宁夫人失礼就不好了。   来人是个老嬷嬷,讥讽的看着她,皮笑ròu不笑了两下,让杨初雪动作快点,她就在外面等着。   杨初雪进屋后,先吩咐漪玉、书瑶去公主府找人,漪玉对辅国公府熟悉,天天出去串门儿,也有了一些人脉,书瑶对公主府熟悉,人又面生的很,杨初雪什么都不怕,就怕派人传不出去话,书瑶也算是派上用场了,其实她更希望的是,自己多虑了。但,什么事儿,也不能不防着个万一。   接着,又吩咐漪红从厨房拿了一个小土豆,装进荷包里,她现在怀着身孕,衣衫比较宽大,把荷包挂在内衣腋下,竟是一点儿看不出来。她此刻已经下定决心,若是宁夫人发难,那她就倒打一耙,有些人,不给点厉害看看,就不知道错字怎么写,还妄想cha手三房内务。   因为长公主的关系,还有自己的立场,杨初雪对宁夫人是彻底厌恶了。   此次前去,杨初雪不仅带了四个大丫鬟,还把李嬷嬷也带上,怎么说李嬷嬷也是公主的人,说出来的话,那可比自己中用多了,并且害人的桥段也识得不少,带上她总是有备无患。   宁夫人和辅国公的一杆妾室都住在南苑,地段比三房西苑好得多,路过两个长长的回廊,穿过一处小花园,再经过两个抄手游廊,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才到。宁夫人则就住在,南苑最华丽的宁安堂里。   来到宁安堂门口,老嬷嬷先进去通报,顶着八月天的太阳,站了半响,才有人传她进去,并把她带来的人,全都拦在门外。   杨初雪心中暗恨,若说之前对宁夫人是厌恶,那么现在是彻底恨上了,对漪红使了个眼色,漪红会意的点点头,杨初雪这才缓缓的进屋。   过了两个小间,还有一处天井,才来到宁夫人所在的花厅。   杨初雪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一阵恶心,各种香粉的气味,夹杂着浓浓的麝香,最显目的地方,还放着一个jīng致的富贵祥云五彩搪瓷,这样样可都是孕妇的大忌,杨初雪心中怒火滔天,宁夫人好狠的心啊,自己若多呆片刻,从她这儿回去肯定会身子不适,说不定还不到傍晚,孩子就没了,到时候无凭无据,任凭自己说破了嘴巴,恐怕也没人相信,宁夫人找不到借口,也找不到机会处理自己,她这是打算硬来了吗?杨初雪面不改色,四下扫了一眼,宁夫人端坐在正中央,身旁还围绕着不少女子,也不知是她媳妇,还是她儿子的妾室,另外还有两个明显身份高贵的,看着应该是辅国公的妾室。   杨初雪缓缓上前行礼,由于不认识人,便只对坐着的人行了礼。   宁夫人冷着张脸,看着她,开口便斥道:"原本你有了身子,我也不想为难你,可辅国公府,有辅国公府的规矩,莫让人传出一些宠妾灭妻的传言来。"   杨初雪冷冷一笑,宠妾灭妻?眼前说话的不就是吗?辅国公府这事儿还发生的少了?找了个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嘲讽的瞥了宁夫人一眼,嘴上却恭谦的说道:"还请宁夫人明示?"   "放肆。"宁夫人似是没料到,她会是这种态度,原以为雪夫人纵然不害怕,也会小心谨慎,但她却仿佛在故意激怒自己似的。   "妾身不敢。"杨初雪恭敬的跪下,只是看着宁夫人的眼神却不变。   "还说不敢,昨日种种违制,今日又在房里添人,你这是想gān什么,压上正室夫人头上去吗?"宁夫人这话说的字字在理,就连辅国公另两位妾室都跟着点了点头。   杨初雪委屈的眨眨眼,脸庞划过两行清泪:"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三公子的决定,妾身又岂敢质疑,更何况,下人乃公主所赐,长者赐不可辞,要说压到正室夫人头上,妾身自愧不如。"说着还恶意的看了宁夫人一眼,只是那角度,却是在辅国公另两位妾室看不到的地方。   宁夫人气的两眼发黑,怎么也没想到杨初雪是这么个牙尖嘴利的东西,自愧不如这句话,往大了说,就是指着自己,往小了说什么含义也没有,但杨初雪刚刚看着她的目光,明摆着就是嘲讽了。   "大胆!"宁夫人心中震怒,一掌拍到桌子上。   杨初雪似是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惊恐的尖叫起来,然后忽然冲出去跑到内院天井,软软的躺在地上晕倒了。   "怎么回事?"宁夫人心中急了,杨初雪晕倒了她不怕,但该死的为何晕倒在天井中,否则的话,杨初雪纵然有十个孩子,她也能保证留不住。   还不待她想出什么对策,漪红带着人冲了进来。   "放肆。"宁夫人身边的丫鬟也不是吃素的。   "啪!""啪!"李嬷嬷上前几步,狠狠的两个耳光扇过去,此时她也就派上了用场,公主身边儿的嬷嬷,可不用看她们脸色:"雪夫人若出了问题,你们能担当得起吗?"   周围顿时乱成一团,宁夫人原只在屋里坐着,这会儿也走了出来,她身后的一杆妾室自然也跟着。   "你才放肆,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竟敢......."宁夫人心中震怒,此时又怎会不知,她定是着了人的套,那杨初雪,她压根不相信会晕倒。   宁夫人话还没说完,李嬷嬷怒骂起来,冲到她身后两个个妾室跟前,上下其手,从她们身上搜出两个香囊:"好哇,你们这黑心肝的东西,明知雪夫人有孕,竟在身上带那害人的玩意儿。"   李嬷嬷这话一说出口,宁夫人脸色变了变,恶狠狠瞪着那两名妾室,真是不中用的东西,不过。幸好公主不知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心中刚怀着侥幸,结果外面就传来声响:"长公主驾到——"   宁夫人脸色一白,qiáng撑着口气,立马吩咐人找大夫来,并且还要多请几个,她现在唯一能翻盘的,就是雪夫人装晕。   长公主刚进来,就看见杨初雪晕倒在地,心中顿时一急,她对这个孙子可是看中得狠,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赏赐的丫鬟,竟会被当作借口。-   "怎么回事?"长公主面色yīn沉,目光yīn冷的四下扫了一眼。   李嬷嬷立马拿着两个香囊哭诉起来,长公主一听,面色更是青黑,那两个妾室也不是省油的灯,急忙叫着冤枉,说自己月事不调,那香囊是大夫所配。   长公主冷笑,什么话也没说,只让人喧太医,并把杨初雪移到房中。   李嬷嬷上前,指了指花厅,哭道:"求公主给雪夫人做主啊,雪夫人可是闻了那房里的气味儿才会晕倒。"   宁夫人心中暗急,如此qíng况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杨初雪竟然不管不顾,专把事qíng往大里闹,并且还全都摆在明面上,转头对那两个妾室怒骂起来:"该死的东西,身子不好,不知在屋里歇着吗,出来凑什么热闹。"   两名妾室立马哭哭啼啼的讨饶。   长公主懒得看她们一唱一和,不过是两个替死鬼而已。只转而让人去看其他厢房,杨初雪现在不易一动,否则话,在这宁安堂里,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没过一会儿,辅国公竟然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三名大夫。   宁夫人脸上一喜,有老爷在的话,又有大夫证明,想来长公主也不敢发难!   只是谁都没想到,就连长公主同样没想到,大夫给杨初雪一看,个个都紧张兮兮的出来了,给宁夫人作假,有银子拿他们自是愿意,只是这脉象忽隐忽弱,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也担当不起啊!   "请赎老夫无能,雪夫人这身子,怕是不好了。"老大夫纠结着眉头说道,心里是那个战战兢兢,暗自懊悔收了宁夫人的银子。   "你说什么?"宁夫人不可置信,顿时蒙了。   长公主怒火滔天,她比宁夫人更加不可置信,杨初雪明明派人请了她来,看起来胸有成竹,怎么就会不好了呢,唯有漪红和李嬷嬷等人心中明了,李嬷嬷对杨初雪佩服的,咱就不用说了,竟连大夫竟然都能瞒过去,并且还是瞒三个,这份本事了得啊!   殊不知,把土豆夹在腋下,会使脉象不稳的方法,还是杨初雪从晋江穿越文里看到的,以前试过一次,没想到还真管用。   长公主冷冷扫了宁夫人一眼,看都没看辅国公,急匆匆走进屋子。   杨初雪听见她来,悄悄睁开眼睛,努努嘴,示意她噤声。   长公主心里一松,她就说,这丫头机灵得很,又怎会那么容易出事儿。   杨初雪悄悄在长公主手中比划,长公主点点头,心中有了决断,没过一会儿,从屋子里出来,便让人在花厅里,仔细的给她搜,等太医来了一看,害人的瓷器竟然有七八件,就连喝茶用的碗儿,都是用药水泡过的,这要是孕妇喝了一口,不流产也会早产。   长公主冷笑,接着让人搜,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宁夫人嘴上叫着冤枉,说她只是找雪夫人问话,并无其他意思,还让满屋子女人作证,说雪夫人言语不敬,可她没想到的是,当初她找来给自己作证的,辅国公另两位妾室却忽然反水,笑话,任谁知道这屋里有害人的东西,而她们又多年不孕,心里还会向着宁夫人才怪,并且杨初雪挑衅的眼神,也只有宁夫人看到,其他人又有谁知道呢,任宁夫人说破嘴皮子,也没人相信。-   辅国公一直沉默着,他知道宁儿的小动作,只是没闹到明面上,也就一直忽略了,更何况宁儿还为她生了几个有用的孩子,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宁儿这儿害人的东西竟会有这么多,这让他想包庇,都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孩子,还有小产的妾室。   后面的结果,宁夫人虽然没倒,但府中的权利是没了,身边的心腹,也全都拉出去发卖,不想卖,那好,既然丫鬟没错,那错的是谁?宁夫人无言以对,她做梦都想不到,原本只是一件区区小事儿,竟会闹成这个样子。   长公主为人很公允,府中的权利分别jiāo给四位夫人,让她们互相钳制,也是互相防范,宁夫人若想要回来,恐怕是难了,一次就给她树了四方敌人,看她以后还会不会闲的往公主府和大房、三房安cha人。   杨初雪这是彻彻底底的阳谋,把一切放到明面上,玩惯了yīn谋的宁夫人又怎能看得穿,杨初雪首先就没畏惧在她的威压之下,换了别的人讲孝道,宁夫人哪怕只是妾,那也是公公的宠妾,撑死了恐怕也要维持着面子,不愿撕破脸,宁夫人这算是偷jī不成蚀把米,杨初雪一晕倒,而且身子不好,纵然先前有错,现在也成了值得同qíng的一方,唯一错的,就只能是宁夫人这不是正经的婆婆,并且还有冒犯公主的嫌疑,这可不是普通的争风吃醋,毕竟,长公主赐的丫鬟,哪有她过问的权利!   ☆、第九十七章   杨初雪是被人抬回去的,辅国公原想让她就留在宁安堂,毕竟她身子不好,有滑胎迹象,若是在移动的话,恐怕多有闪失。^//^   长公主冷笑一声,只瞥了宁夫人一眼,二话没说,让人抬着杨初雪走了,并且做戏做全套,她自己和太医也跟了过去。   辅国公讨了个没趣,深深看了宁夫人一眼,转身yù走。-   "老爷,难道您也不相信妾身吗?妾身纵有害人之心,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啊!"这大概是宁夫人唯一能拿得出口的话,话说,谁又能想的到,她真这么大胆呢,毕竟在辅国公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这一次根本就措手不及,所以才查出这么大文章。   宁夫人的打算原是好的,这屋子里气味儿虽浓,害人的东西虽多,但想让人立时小产,那是不可能的,杨初雪回去之后,大概也只会身子不适,再过个两天小产,无论是谁,也怀疑不到她头上。   只是,令她想不通的是,雪夫人怎会真的就不好了,这几个大夫明明是她示意请的,也是她的自己人,料想他们也不会骗她,可那雪夫人怎么也不会拿孩子开玩笑吧,难道说,这是长公主的计策,宁夫人yīn谋论了......   "唉!"辅国公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下,说道:"宁儿,公主她不管府中事物多年,你......以后把下人看紧了,别做出这害人的事儿,还要连累到主子。"   宁夫人心中一定,知道辅国公这是信了她的话,只是她从来都掌着府中权柄,想陷害,也陷害不到别人头上,只能让下人背黑锅。   她还没来得急再说什么,就听辅国公感叹道:"分了你的权柄也好,正好可以歇歇,前些日子你不是还抱怨累了吗?你呀,对身边的人就是太过软和,否则她们又怎敢做出这胆大妄为的事儿,虽然是为了你着想,但也不能坏了你的名声,二丫头受到牵连就不好了。"   宁夫人两眼一黑,气的一个倒仰,心知拿回权柄无望,僵硬的笑了一下,附和道:"老爷说的是,平日看着她们一个个乖巧机灵,哪知竟会做出这等恶事,妾身这些日子正感觉有些累了,正好可以同老爷一起含饴弄孙。"   "哈哈!"辅国公抚须一笑,说:"你能想通就好,我就怕你心里气闷,气坏了身子,几个儿子可是要心疼了。"   宁夫人嗔他一眼,娇声道:"难道老爷就不心疼吗?"   "是,是,是,老爷也心疼。"辅国公对她的撒娇很受用,宁夫人心里一松,知道这事儿是过去了,她现在已经没了权柄,绝不能再没老爷的宠爱。   还不等他们继续卿卿我我,就有下人来报,说是三公子把二公子打的起不了身了。   宁夫人大惊失色,连仪态都顾不上,转头看向辅国公:"老爷——"   辅国公心中虽然极怒,但到底是见过风雨的,拍拍她的背:"别慌。"然后看向前来禀报的下人:"说说怎么回事?"   那小厮低着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三......三公子正在王尚书府中做客,听说雪夫人晕倒,身子不好了,当即就往回赶,途径兵部,正好遇见二公子,上前就打了起来,然后......然后就把二公子的腿给打断了。"   "砰!"辅国公一拳砸到门上,面色变得yīn沉起来,老二可是他最看重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已到兵部任职,可是,老三......   "老爷,您可要为耀儿做主啊!"宁夫人痛哭流涕,只差没扑到辅国公身上。   "哼!"辅国公冷哼一声,也没看宁夫人一眼,袖子一挥:"你做的好事?"转身就走了,他虽然喜欢宁儿,也看中二子,看他更看中自身的权利和地位,三子虽说有错,但这事儿闹出去,还是辅国公府不好看,他不仅要压着,还要让人以为这只是三子无理取闹,否则的话,只要一查,就能查到宁儿头上,这可就关系着辅国公府的内务了,对侧妃娘娘的影响也不好,虽然老三也是他儿子,但老三向来混账惯了,他这也是破罐子破摔,多一桩不多,少一桩不少,更何况,他心中也怒着,老三他怎就敢,明目张胆的伤害兄弟!   说来说去,纵然不是宁儿的错,也是她奴下不严,辅国公会迁怒这是在所难免,他也心疼二子啊!   宁夫人顿时就傻眼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老爷竟然说翻脸就翻脸,不过她也是个聪明的,脑子一转,便明白原因为何,心里懊恼的捶胸顿足,老爷要是不管的话,燕清云那可是个马蜂窝。   她的猜想果然没错,接着便又知道她有三个个铺子被砸了,然后,又有几个得力管事被发卖了。她心里是那个急呀,但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混账,又能有什么办法,并且人家三公子还是当场执行,当场发卖,带在身边的,还都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纵然谁想出头,那也是惹不起呀,老四在宫里,老五又在国子监,等到他们回来,这已经尘埃落定了,并且有老爷在前面压着,还有长公主在后面撑着,他们兄弟纵然想报复,考虑到侧妃娘娘,也只能忍着,并且还要防着燕清云发难,那可是一个不管不顾的主。   宁夫人这会儿心里怄的,早知道就不去招惹那瘟神了。   却说杨初雪,回到景澜院以后,就睁开了眼睛,进了屋就坐了起来,还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一边揉着肩,一边动了动脖子,装晕也是个技术活,累呀!   跟来的老太医目瞪口呆,急忙垂下眼帘,告诉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长公主瞥了杨初雪一眼,刚刚的心疼,都被她这毫无优雅的举动弄光了。   杨初雪轻轻一笑,也不在意,知道长公主这会儿高兴着呢,宁夫人可是难得吃了一个大亏。   长公主也不看她,只瞅着老太医,道:"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老太医斟酌了一下,摸着胡须,顿了顿,说道:"雪夫人气虚血弱,受了惊吓,又闻了不好的东西,胎位有些不稳,需要安心静养,老夫这就开几副安胎药。"   "嗯!"长公主点点头,让他下去了。   老太医迟迟迈不动脚步,迟疑了一会儿,问:"雪夫人可否让老夫在把把脉?"   杨初雪扑哧一笑,示意应允,结果可想而知,老太医比刚才还纠结,看着活蹦乱跳的杨初雪,眉头都皱成一团,他刚刚把的,那可是生命垂危的脉象啊!   老太医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才在长公主冷冷的目光中,怀着满心疑惑出了屋子。杨初雪待他走了之后,这才从腋下取出一个荷包,心知长公主也好奇,便解释道:"听说把土豆夹在腋下,可以扰乱脉象,没想到真成!"   长公主笑看她一眼:"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屋里歇着吧,别给人留下话柄。"   杨初雪闻言,皱起了眉头,可弟弟还在客房住着呢,姐弟好不容易相聚,见不着面怎么成。   长公主唇角一抽,给了一个提示,叹了口气说道:"云儿这孩子实在是任xing,你都出了这事儿,他怎还不回来。"她记得,明明早就派人出去传信了。   杨初雪心领神会,话说,三公子有时候还真是一个绝好的挡箭牌。不过,弟弟们此时还没回来,她心里真有点着急了,别的她不担心,就担心跟着燕清云一起,别惹出什么事端来吧,殊不知,这不仅仅是惹事端,还惹了不小的事端呢。   话说,燕清云正在尚书府,王尚书虽顾忌长公主的面子,但对这三公子实在不怎么喜欢,但奈何儿子跟他关系好,还是很铁的那种,王尚书纵有再多无奈,也只能忍了,更何况,他知道儿子是个没出息的,能和长公主巴上边,也算占点好处,长公主现在虽说势微,但外家底蕴深厚,更何况,还有个侄子在云南呢......   却说这一次,三公子带来的人他实在喜欢,就连不爱读书的儿子,跟着他们一起也对书本起了兴趣,一问才知,那是三公子妾室的弟弟,原本他有些看不上眼,但人家温文有礼,还是科举出生,这次进京更是为了赶考,他也就不在乎多卖一个人qíng了。   跟他们说话很风趣,明明很死板的文章,硬是能掰出一个故事来,难怪儿子也有兴趣,就连他都听的津津有味,其实,这还是杨初雪针对杨荀盛不爱读书,专门想出的办法,没想到,这会儿也能用上。   王尚书跟他们越聊越喜欢,难得小孩子年纪轻轻,就已有了功名,当即也认真指点起来,杨荀盛和杨荀朝脑子都灵活,在杨初雪的教育下一通百通,王尚书还在考虑,要不要收下这两个弟子,心中正一迟疑,就有下人来报,说是长公主府派人来了,要找三公子。   燕清云微微有些讶异,要知道,自从母亲对他伤了心,已有两年不曾派人找他,当即也不敢耽误,就怕有什么要事儿。   跟王尚书告了声罪,便把人传了进来,结果一听,那还得了,当即就怒了起来,杨荀盛和杨荀朝也急的不行,就连脸色都变了。   王尚书虽然心有惋惜,但来日方长,事有轻重缓急,急忙让他们先回去,王尚书的公子王玄奕,作为好哥们儿,见燕清云这火爆的样子实在有些不放心,就跟王尚书说,跟过去看看怕燕清云会惹祸。   王尚书原想拒绝,毕竟人家的家务事,他这外人参合什么,但又想了想三公子的脾气,说不准还真会在急怒之下,惹出什么祸来,逐派儿子跟着,把他送到辅国公府在回来。却不知,他这明明就是给三公子送帮手来了。   路过兵部的时候,燕清云一看到燕清耀就打,原本燕清耀也不会打不过,只是王玄奕机灵,乘着这个空当,让下人把平时玩闹的猪朋狗友都叫来了,接着便上前帮忙。   然后,这架打的,几乎是燕清耀一边倒的挨揍了,虽然他也有几个要好的朋友,身后也有qiáng硬的靠山,但燕清云发难太突然,根本就措手不及,直到把人打的躺在了地上,燕清云还不解气,踹了他一脚,才气哼哼的离开。   -   接着,路过几个宁夫人的店铺就砸了几个,不仅砸了,还把管事发卖了,燕清云这事儿做的可够绝,杨荀盛和杨荀朝微微颤颤,是真被这架势吓到了,心里无语的同时,还焦急的不行,对三公子也不满起来,虽然他为姐姐出气是好事儿,但姐姐现在生死未卜,他就不能消停点,先回府看了再说吗?   到了辅国公府门口,一帮公子哥儿就回去了,风流惹事他们在行,帮忙打架也使得,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但牵扯到家里嘛,虽说他们纨绔,但也分得清楚轻重,就像他们闹事儿,却从不参与各府之间的关系一样,谁说纨绔没脑子,长在大家族里,从小耳目渲染,再怎么没脑子,谁又会真的没有几分心机呢。   燕清云是担心急了,回到辅国公府,直接跑回了景澜院,成为辅国公府的一大景观,杨荀盛和杨荀朝不能去内院,就只能回到客房焦急的等待,心里把燕清云骂了一万遍,都是这丫的耽误事儿。   "你回来了,盛儿和朝儿呢,他们没担心吧。"杨初雪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说。   燕清云跑的满头大汗,看见的就是这一悠哉的景观,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点窝火,之前可把他吓坏了。   "怎么回事?母亲派人传话来说......"燕清云有些不满,又有一些疑惑,按说母亲不会骗他。   杨初雪轻轻一笑,把事qíng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燕清云火冒三丈高,把他的丰功伟绩也说了一遍,接着一边咒骂还一边说,给宁夫人的惩罚轻了。   杨初雪感觉有些头痛,白了他一眼,急忙让他把弟弟叫来,盛儿和朝儿恐怕担心坏了。   燕清云有些为难,这里可是内院,到处住的都是女眷,杨初雪眉眼一瞪,双瞳剪水,媚眼如丝,横了他一眼。燕清云脑子一转,急忙说好。   接着,不到一刻钟,两顶轿子就进了景澜院。   见到杨初雪平安无事,兄弟两才真正放下心,只是还心有余悸,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有出息,定要给姐姐撑腰,再不让他人欺了去。   ☆、第九十八章   接下来的日子,杨荀盛和杨荀朝又去了一趟冯夫子府中拜访,接着便闭门不出开始温习功课,杨初雪也让燕清云想办法,把他们弄到景澜院来,温习功课的同时,她也在旁边听着,既算是互相学习,也算是检查他们的课业。//   燕清云直接蹲在地上画圈圈,谁让他学问不好呢,听着初雪和弟弟们出口成章探讨学问,他顿时觉得以前莹儿的才学,诗词,那算个毛啊。做得了文章,写得了课业,能跟赶考书生较量一二,那才是正真的才学呢!   其实杨初雪的八股不一定好,只是也下过一番苦功夫,并且怎么说她也是现代人,有了后人总结出的种种成果,自是比古人见多识广,考虑的范围也周全些,名义上是看弟弟们温习功课,实际上也是提点他们。   兄弟俩这些日子温习功课,几乎是日日都读到深更半夜,杨初雪也不知他们受了什么刺激,叫来骂了一通才作罢,考场上,最忌讳的就是紧张,按他们这股拼命劲儿,别还没有进考场,身子就垮了,那可就得不偿失。   杨荀朝惭愧万分,上一次科考,不就是因为紧张才没拿到好名次吗?这一次却又忘了,只是见到姐姐艰难,他又如何能不努力奋进,他们若是有出息的,想必姐姐在府中,也不会如此举步艰辛,处处谋算吧。   虽说有三公子宠爱,但想着姐姐上次受人刁难,险些小产,他心里又怎能不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九月初二,杨初雪拉着他们,晚上摆了一场小宴,让他们放松心qíng,省得明日到了考场紧张,所有考试用的东西均准备了两套,燕清云怕他们不够舒服,还多加了两个香炉,还有两个大的水壶,以及一些帕子、坐垫之类的玩意儿。   杨初雪闲他多事儿,不过既是好意也没拒绝。   第二天一早,燕清云直把兄弟两送到考场外才回来,他这姐夫也做的算是尽心尽力。   杨荀盛和杨荀朝进了考场之后,开始两天还没觉得什么,后来几天,就深呼三公子英明了,像他这种公子哥儿向来都会享受,杨初雪给弟弟准备的东西,都是他们问了几位前辈之后,按照惯例来的,燕清云这人娇贵,首先想到的就是不够舒坦,话说,贵公子,也有贵公子的好处呢。   几日之后,兄弟俩出了考场,除了颜色憔悴一些,别的倒没看出来,不过对燕清云的态度,却是上了一个档次。   燕清云心里那个乐啊,直在杨初雪面前邀功。   杨初雪懒得理他,见弟弟们累的眼眶发黑,吃过饭,便让他们先去歇下,结果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等待放榜的日子风平làng静,放榜当天,燕清云早早就派人出去打探,杨荀盛坐立不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杨荀朝看着虽然淡定,但拿着茶杯微紧的手指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你们别担心,实在不行过几年再考就是了,万一不中,不是有爷在吗?爷给你们捐个官儿,放心绝对是实缺那种。"燕清云有些看不下去,出言安慰劝了起来。*.**/*   杨初雪唇角一抽,他这是在安慰人吧,对吧!   杨荀盛黑着张脸,这人若不是他姐夫,看着那张灿烂的笑颜,他简直恨不得打上一拳。   杨荀朝满头黑线,经过这些日子相处,若不是对这位三公子的脑抽风了解甚深,还真会以为他在嘲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杨初雪从开始的紧张、盼望、到现在的淡定,一边喝着茶,一边嗑起了瓜子。   "中了,中了,杨大公子、和二公子都中了。"一个小厮兴高采烈的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杨初雪闻言一喜,立马道:"赏!"   杨荀盛和杨荀朝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红扑扑的,到底年纪还幼,虽然期盼已久,但乍一听闻这喜讯,还是难免兴奋起来。   "考了多少?"这其中最冷静的,恐怕就是燕清云了。   "回公子爷的话,杨大公子中了第三十七名,二公子中了第九名。"   燕清云心中一乐,只感觉与有荣焉,心中顿时也兴奋起来,连叫两个好字:"好!好!赏!西苑所有的奴才,都赏两个月月钱。"   杨初雪一听,急忙也对漪红道:"别院那边的下人,也都给我赏两个月月钱。"   "是,小姐。"漪红抿嘴一笑,其实她早就准备好了。   西苑闹这么大动静,辅国公府又怎会不知,宁夫人听说后,脸色顿时铁青,她儿子的伤,现在可是还没好呢,她就说燕清云这几日怎会没找麻烦,听说杨初雪活蹦乱跳之后,她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qíng所谓的晕倒,所谓的身子不好,都只是一个局而已,偏偏她还往套里钻。   这会儿宁夫人已然忘记,其实是她自己先找的麻烦。   因为兄弟两中了举,辅国公倒是大方的召见了一番,只是神色却是淡淡的,言语之间,只说着自己的小儿子,来年三月,五公子也要参加会考,让他们无事可以多jiāo流,此举算是把兄弟俩拉入了五公子阵营,若他们当真动心,和三公子也会对立起来。   杨初雪听了之后,沉默无言,辅国公这老子当的,就连她都不屑了,竟然连杨老爷都不如。   当晚燕清云便在西苑摆宴,知道父亲的发言后,只自嘲的笑了笑,并不在意,这些年对父亲的偏心早已习惯,只是对杨初雪的沉默,和兄弟两的婉拒,心中却是很高兴,其实他心里明白,杨荀盛和杨荀朝要真跟着五弟,那绝对比自己单独奋斗有前途。   隔日,杨荀盛和杨荀朝便要告辞离开,毕竟,他们只是外人,长期客居辅国公府,就算他们愿意,恐怕也有人要说闲话了,并且,中举之后还要宴客,怎么说他们也是杨府的人,在京城又不是没有宅子,总不能就连宴客,都要燕清云包办。   杨初雪依依不舍,但她也知道他们说的在理。   燕清云看的直心疼,揽着她说:"弟弟们又不是不来了,你多注意着身子,如此伤心,岂不是让他们担心吗?"   杨初雪诧异的瞥了他一眼,燕清云何时这么会说话了,不过,心中的忧伤,却是淡了一些,她又何尝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心里有些难受罢了,杨初雪把此归类为孕期反映。   兄弟两见状松了口气,对燕清云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话说,他们还真怕姐姐洒金豆子,姐姐向来很少哭,真要遇到了,他们也只有不知所措的份。   燕清云心里一高兴,胸板儿挺的那个直呀,把杨初雪护得更紧了。   兄弟俩正收拾着行礼,长公主那边就派人过来传话了,让杨初雪带着弟弟们过去一见。   杨初雪心中一喜,她猜到弟弟们中举后,长公主会为其铺路,却没想到这么快。燕清云心中微微有些诧异,母亲向来不怎么管事儿,不过想着初雪的得宠,心中接着也释然了。   兄弟俩心神一紧,一举一动都变得文雅起来,杨荀朝还好说,摆起大家公子的款,还真像那么回事,杨荀盛则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眉宇间总透着一股jīng明劲儿,哪怕摆出一张笑眯眯的脸,除了让人觉得可爱之外,就是让人防范,那心xing还是有待锻炼啊!   来到公主府,兄弟两目不斜视,燕清云和杨初雪领着他们前去拜见,长公主早已经等候多时,大方受了他们的礼之后,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心中满意的赞了一声,如杨初雪这般钟灵毓秀的女子,想必弟弟也差不到哪去。   没有多说什么,长公主只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便笑着对杨初雪说,带两位新举人出去一趟。   杨初雪心中欢喜,赶忙道谢,燕清云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这都是区区小事儿,只有杨荀盛和杨荀朝还云里雾里,直到长公主笑着说:"此去本宫也不知成不成,一切还要看文先生的意思,你们两个可要准备好了,别到时失了礼数,本宫倒是不在意,初雪怕是要伤心了。"   兄弟俩心神一紧,此时若不知长公主此话何意,那他们以后就别想在官场混了,之前便听说长公主喜欢姐姐,还只当那是安慰之言,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心中感激的同时,也更加谨慎,虽不知公主要带他们去见谁,但却一定不能丢了姐姐和长公主的脸。   长公主带他们离开不久,燕清云心里酸酸的,弟弟们来了,初雪对他虽然好了不少,但他的地位却也直线下降:"你就这么高兴?"   杨初雪一眼扫过去:"难道你不高兴。"   "没——"燕清云摸摸鼻子,他敢说不吗?他发现,杨初雪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杨初雪见他这模样有些好笑,眉眼一弯,笑着说:"我弟弟还不是你弟弟,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燕清云傻乐起来,玻璃心立马被治愈了,杨初雪懒得看他,这丫的越来越丢人现眼了。   两人一直在公主府待到傍晚,长公主才带着兄弟俩从外面回来。杨荀盛和杨荀朝看起来规规矩矩,只是眼睛里的神色,却有着暗藏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长公主看起来也挺高兴,回到府中,直接让下人备下厚礼,说是明日的拜师礼。   杨初雪心中虽然欢喜,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弟弟的拜师礼,又怎好让长公主破费。   长公主只斜了她一眼,嫌弃道:"就你们那点小东西,也好意思拿的出手?也算是你弟弟们的本事,今日原只想带他们前去拜见,混个脸熟,谁知真就入了文先生的眼呢。"-   杨初雪一问才知,原来那文先生,竟是长公主弟弟的老师,也是昔日的太子太傅,现今皇帝的帝师,虽已辞官多年,但朝中的人脉和威望却依然健在,并且自从当今皇帝过后,已有多年不曾收徒,如今看得上杨荀盛和杨荀朝这兄弟俩,也算是他们的福气。   "谢公主!"杨初雪跪下,慎重的行了一大礼,若说之前对长公主讨好,是为了自己的谋算,那么这会儿绝对是真心实意,帝师啊!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qíng,明白长公主这是给她拉靠山,这让她如何能够不动容。   杨荀盛和杨荀朝也赶忙跪了下来,规规矩矩行了一大礼,只燕清云在一旁gān着急,拼命给母亲使眼色,初雪可怀着身子呢。   长公主捂嘴一笑,心中很是满意,看样子这兄弟两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她这样帮衬他们也不是没有考量,荣儿身子弱,虽然将来会袭爵,但毕竟入不了仕,云儿就更不用指望了,她的外家虽然显赫,但毕竟隔了一层,待她百年之后,孩子们又该如何,总不能让南苑那边几位给比下去。   国公爷是个偏心的,她如今身份又尴尬,杨初雪既然自身有本事,那自己提拔一下她的娘家又何妨,能写出那样书的人,她从来不会小看,原还对算学有些微词,只是在听了外面的争议以后,却是再不敢这样想了。她是在父王母后身边长大的,可不敢小看民间的舆论,和百姓的心之所向,她承认自己看不起商人,但她更加承认离不开商人,杨初雪这两本书,可是把商人和农民的心都给占了。   最重要的是,杨初雪还怀着身子呢,哪怕这次生的是个女儿,但只看云儿这架势,自己将来的孙子,恐怕还是要出在她的肚子里。纵然不提别的,哪怕只是为了孙子,自己也要给她找个依靠,让旁人轻易动不得。   并且,她也看得出来,杨初雪也是个有qíng有义的,这样就是她百年之后,也可以放的下心了。   笑着让他们起了身,眼见天色渐晚,她也没有多留,便让他们回去了,杨荀朝和杨荀盛的搬离计划暂时搁浅,决定移到拜师之后。   殊不知,自从传出他们拜师的流言,王尚书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当初就先行一步,结果被文太傅捡了便宜,不过他也真心为他们高兴,文太傅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当即也不顾对三公子的不满,直让儿子跟他们多走动,他可是记得清楚,燕清云这混账,带着他的儿子去打架,幸好辅国公没追究,否则被参上一本,看他不拔了王玄奕的皮。   ☆、第九十九章   却说燕清耀挨了打,心里正气愤着,不过他也是一个能忍的,知道燕清云现在动不得,至少打自己这个借口不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他不会做,但却并不代表他会就这样放过。//   虽然他不能动燕清云,但不是还有父亲吗,他不信,就凭燕清云那脑子,行事会不出纰漏,如果他跟父亲叫委屈,他想,父亲会心疼吧......   燕清耀在心中思量着,恨不得把燕清云抽筋拔骨,害他在同僚面前,竟丢了那么大一个人,此仇不报,又怎为男儿!   燕清岚和燕清辉也正想着法子为二哥报仇,不过他们心里也同样明白,燕清云暂时动不得,并不是因为不敢动,而是皇上不想动,三皇子也不想动,娘所做出的那些糟心事儿,更是bī得他们不能动,否则妹妹的名声就完了。   只是,找不到燕清云报仇,找别人出气却是可以,燕清辉从小高傲惯了,让两个臭小子做陪读,竟然还敢拒绝,区区一个举人,就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别以为拜了文太傅为师,他就无奈何,除非会试之前,他们闭门不出,否则......   燕清辉眸光yīn暗,冷笑了一声,他倒想看看,乡村野夫有命拜师,有没有命入朝堂!   再说辅国公那边,却是气的一天都没说话,长公主此举,可谓打了他一个大脸,他的儿子虽说在国子监读书,但也没拜的文太傅这样的当代大儒为师,凭什么一个妾室的弟弟却可以,心中当即对长公主不满起来,难道老五就不是她的孩子吗?怎么说老五也要叫她一声母亲。   辅国公这会儿浑然不觉,那还不是因为他把宁夫人宠的,那德行,那迁怒,那只想他人的错,不管自己失误的态度,跟宁夫人还真不愧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只是,他心里虽然愤怒,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长公主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家公主,老三虽然是他儿子,但说句实话,他对这个儿子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还是屡教不改,否则的话,也不会对他放任自流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愿长公主没生过燕清云,并不是说怕了他,只是那家伙简直顽固不化,并且还无所顾忌,燕清云不要脸,辅国公府还要脸,真把那家伙bī急了,辅国公相信,燕清云绝对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出,什么事儿,也能做得到,只因为,他对辅国公府对他这个父亲是一点儿也不在乎。   如果没有适当的理由,他哪怕是动他一下,他相信,燕清云都会给他闹翻天来。   所以说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燕清云横行无忌,连脸都不要了,那他还有什么可怕,反正里子面子都败光了。只要是个聪明的,都不会跟燕清云直接对上,人家那是一个横啊,辅国公也只有无奈叹气!   只不过,想着躺在chuáng上,尚且不能下chuáng的二子,他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原本就纠结万分,长公主还火上浇油,辅国公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就好像有那么一股邪火,不发出来的话,他就浑身难受。   又过了几日,杨荀盛和杨荀朝依依不舍的跟杨初雪拜别。   杨初雪含泪带笑:"如今你们拜了老师,可要好好用功,盛儿切记不可鲁莽,朝儿也一样,切记不可太过执着不知便通。读书是为了让你们增长见识,曾加博文,陶冶qíngcao,将来更是为了让你们在官场上立足,可不是让你们真当什么名门大儒......"   杨荀盛嘻嘻一笑,打断她的话:"是,是,是,弟弟知道了,切不可学人家做君子,君子之义,另人敬仰,但却过钢易折,了解君子道德也只是为了更加清楚君子的底线,什么可为而什么不可为,咱们这儿几两小鱼,就做个伪君子得了。"   杨初雪淡笑无语,笑看着他点了点头,看样子,自己教的东西,他们都还记得。   燕清云却听得目瞪口呆,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就说杨初雪哪来一股子虚伪劲儿,原来这一家子都这样,不过,他喜欢,老师当初要是这样教他,他也不会读不进书了。   "还有,姐姐身在内院,对外界所知不多,你们若有什么事儿,记得捎个信,过几日你们就要去国子监,这其中的含义,不仅是为了读书,更重要是一种历练,你们若能在国子监混得开,将来在官场,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切记不可勉qiáng,知道吗?"-   "姐姐放心。"杨荀盛志得意满,拍着胸口保证。   燕清云也跟着说道:"不行还有爷撑着,上次一起打架那位李公子你们还记得吗?他就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别看他父亲官职不高,但家里却显赫着,李老爷子还是内阁大臣,就算在皇帝面前也说的上话,国子监读书的人,大部分都身世显赫,你们去了肯定会受些委屈,特别是你们还是文太傅的弟子,那些人好多都求拜无门,说不定会有人心怀嫉恨,只是你们也别太过担心,有母亲和文太傅撑着,纵然有人想闹事儿,也不会太过,但也要防着世事无常,真有几个不开眼的,你们直接反击回去就是了,有人若想找麻烦,就让他来国公府。"   杨初雪惊异了,上下打量着燕清云,他何时能说出这么有条理的话了。   杨荀盛和杨荀朝拱手道了一声谢,虽不会真找国公府帮忙,但燕清云这份心意却是领了。   燕清云黑了张脸,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在初雪心里,难道真的就一无是处吗?不过是说了句应当的话,有没有必要把表qíng做那么夸张,虽然他是很喜欢初雪看着他,但这惊秫的目光,实在是有些消受不起啊,燕清云坚决不承认,他紧张了。   其实他是压力大,在两个弟弟面前,羞愧啊,独自画了半天圈圈才决定,一定要洗心革面,谁知这才一刚开头,杨初雪惊异的眼神,就把他给打击到了。   燕清云耷拉着脑袋,颓废起来,杨初雪唇角抽了抽,不知他这儿又是上演哪一出,不过目测燕清云大概有一米七八,做出一副大狗样,还着实好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乖。"   大狗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笑眯眯站在杨初雪身旁,杨荀盛发誓,三公子若是有尾巴,那这会儿一定在摇!   杨荀朝望了望天,只当作没看见,这些日子对三公子的抽风早已经习以为常,只能大叹世风日下啊......   不过,姐姐要是知道他拽文,应该又要骂了吧!   两兄弟依依不舍的告辞,怀着对未来的向往和兴奋,离开了辅国公府,而此时,杨府的马车,也已经在辅国公府门口等候多时了!   却说他们这边是高兴了,可有的人却急了,李婉华一听说长公主亲自出马,为雪夫人的弟弟牵线,拜了当朝有名的大儒文先生为师之后,面容就变得扭曲起来,心中那股暗火就像是生了根发了芽一般,怎么也压不下去,恨不得杨初雪怀着她的孩子立时死去了才好。   她不是不想对付杨初雪,只奈何人家防范的严,并且长公主和三公子都护着,没有万全的计策之前她不敢。她承认,她害怕了,只是此路不通,还有他路,当即便找来奶娘商议,让她一定要尽快把事儿办成。   李婉华心里恨啊,明明她才是正妻,可无论是公主还是公子都看中一个妾室,以前有侯玉莹倒也罢了,三公子喜欢上一个清官,那是人尽皆知,嫁过来以前她就认命,可杨初雪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区区一个商人之女,弟弟还才考中举人,家里人连当官儿的没有,长公主不仅为其牵线拜帝师,还赏了十几个丫鬟,越过她这正室夫人,明摆着抬举一个小妾,这让她心里怎么想得通,怎么气得过。   是不是等那杨初雪生下孩子,她这正室夫人也要退位让贤了。   李婉华心中发了狠,更加qiáng烈的想要一个孩子。只要有了他,自己这正室夫人的位子,应该坐得稳了吧,有了孩子,就有了仪仗,庶子又怎能和嫡子比肩,想必到了那个时候,长公主也会偏向自己吧!   一切都在暗暗的进行着,李婉华想的很好,如意算盘打的也对,只是她错算了三公子的脾气,也错算了长公主和杨初雪的关系。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十月,天气渐渐转凉,杨初雪的肚子也凸了起来,这些日子她除了安心养胎,陪伴公主,就是偶尔跟燕清云逗逗趣儿,看他那炸毛的样子,你别说,还挺好玩儿。   自从她怀孕以来,燕清云虽说不歇在这里,但大多也是书房,杨初雪从没想到过,一夜不见,竟会闹出那么大的事儿。   "小姐,不好了,三公子闹着要休妻,国公爷要动用家法,这会儿正在外面僵着呢。"漪玉急匆匆的跑来,满脸惊慌失措。-   杨初雪闻言心中一震:"你说什么?通知长公主了没?"   漪玉一边哭,一边说:"国公爷不让通传,外面儿都有侍卫把守着。"   杨初雪脸色变了变:"那去通知大公子,无论如何,爬墙也好,钻狗dòng也罢,一定要把消息给我传出去。"   "是。"漪玉定了定神,心中仿佛也没那么慌了。急忙转身就走了出去。   杨初雪看了李嬷嬷一眼,叫上漪红和书瑶,便往前面行去,来到翠竹院大门,便见辅国公黑着脸坐在院子里,宁夫人则坐在他身侧,燕清云被几个人压着打板子,虽然已经皮开ròu绽,但却硬是没叫出一个疼字,只恨恨的看着辅国公,仿佛那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给我打!我看他还敢不敢嘴硬。"辅国公怒气冲冲,脸上有着一阵阵快意,燕清云紧咬着牙:"呸!"了一声,辅国公怒气更甚:"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   打板子的人下手更重,李婉华衣衫不整的在旁哭泣,周围几名妾室,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杨初雪仔细看了一下,除了尉迟芳竟然全都来了,只是看着她们那感同身受的样子,心中着实有些不屑,若当真心疼公子,又何必只在旁边儿看着。   "你......你怎么来了,快......快点回去......"燕清云忍着疼,尽管面容已经扭曲,但眼神却充满了焦急,看着她,便挣扎起来,只是任凭他再qiáng硬,身上带着伤,又如何qiáng硬得过六个执行的人。   辅国公当真好狠的心啊,杨初雪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怒火,看着燕清云浑身是伤,却还担忧着自己,她不否认,她动容了,纵然是铁石心肠的人,见到如此qíng景,恐怕也会忍不住动容吧。   只是,她能怎么办?杨初雪迅速思索。焦急的看向门外,也不知漪玉传到信没。   "哼!"辅国公冷哼一声,目光冰冷的看着杨初雪。   杨初雪相信,此时她若不是怀了孩子,辅国公说不定会就地将她拿下,名目自然是,挑唆主子了,不过看着李婉华衣衫不整,纵然她想象力再差,也明白燕清云为何要休妻了,看来辅国公是不打算善了。   "你快点回去。"见杨初雪呆呆的站在那,燕清云又叫了起来,额间布满了大汗,腿上血ròu横飞。   "把他的嘴给我堵住。"辅国公当即令下。   宁夫人漫不经心扫了杨初雪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恶意:"要我说呀,有些人,可不要仗着有了孩子,就挑唆着公子爷宠妾灭妻,咱们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   杨初雪面容一冷,还不待她把话说完,就大声尖叫起来,把她余剩下的言语,掩藏在更大的声音之中,宁夫人真要给她坐实了这个罪名,不管以后怎么样,她恐怕也会遭人非议,并且对弟弟们的仕途也不利,流云居士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人们总是喜欢先入为主。   杨初雪的心冷了冷,忽然觉得三公子有时候蛮不讲理挺好,辅国公和宁夫人这是打算用长辈,也是用当家的身份压人吗?   不过,她不怕,杨初雪心中一横,面对无法反抗的势力,她好像也只有放手一搏,左右都是那么回事儿,与其让人给她坐实罪名,连累弟弟,还有可能一辈子也翻不了身,那她还不如豁出去了,反正只要长公主一来,她相信,长公主自然会摆平。   给漪红使了一个眼色,又看了书瑶一眼,接着便大声喊了起来:"哎呀,不好啦,辅国公要打死儿子啦。"   漪红心念急转,赶忙对书瑶耳语几句,书瑶急匆匆走开。   辅国公正恼怒杨初雪胡言乱语,接着不过片刻功夫,院子里忽然响声震天,都大喊着:辅国公打死儿子了。   辅国公脸色变了变,恶狠狠看着杨初雪,杨初雪赶紧捂住肚子,一个眼神回视过去,那些丫鬟,可都是长公主的人,拿的也是她的月钱,可不会顾忌辅国公的脸面,想必,这会儿外面的人都听到了吧。   ☆、第一百章   杨初雪现在是有恃无恐,当真豁出去,她反倒不害怕了,反正她这会儿有了身孕,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辅国公若当真拿她撒气,刚有个对儿子不慈的罪名,现在则又会曾加一条,以他爱面子的程度,应当不至如此!   "还不给我住手。.辅国公yīn沉着脸,怒吼一声。   杨初雪也没看他的脸色,急忙走到燕清云身边,眼角都没扫执行的人一眼,直接对漪红吩咐道:"快去请大夫,还有拿药箱来。"   燕清云咧嘴一笑,牵动屁股上的抽痛,脸色瞬间一变,疼的他额头上冷汗直流,只是又不想在杨初雪面前丢面子,qiáng忍着笑了一下:"我没事,别担心。"   杨初雪瞪了他一眼,怒道:"别动,小心伤。"   燕清云低低一笑,目光恨恨的扫过四周,在侯玉莹身上停留了片刻,转而又淡漠的移开,冷冷看着辅国公和宁夫人,一字一句的吐出:"辅国公宠妾灭妻,想要打死嫡子,燕清云反抗不得,只能请宗族做主。"   "你胡说!"宁夫人尖叫起来,心中顿时一慌,这话真要让燕清云说出来,她的名声就毁了。   "放肆......"辅国公怒火中烧,暗悔他一时脑热,只是这逆子顽固不化,不教训又怎么行,辅国公府是怎样的人家,又岂可有休妻的流言传出。   还不待他说些什么,外面大喊打死儿子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辅国公正想松一口气。就听见一个尖细的嗓音传了过来:"端惠大长公主驾到——"   辅国公脸色一变,只见长公主身穿朝服,面若寒霜,从五彩朝凤富贵祥云的车架中下来,身后跟的人马,亦是真真正正皇家公主出驾的派头,两侧共有二十四个丫鬟,八个太监,八个嬷嬷,后面还跟了五十多个侍卫,一个老太医,和几个侍童。   "参见端惠大长公主。"所有人齐齐跪下。   辅国公的脸色一阵恍惚,长公主有多久没摆出这种阵仗了,久的他只记得她的公主,是公主府的主子,是辅国公府需要敬着,供着的人,却忘了她曾经的qiáng势,曾经那无所顾忌的嚣张和qiáng硬。   膝盖qíng不自禁弯了下来,辅国公心不甘qíng不愿的跪下,虽说他们是夫妻,但长公主更是主子。   两名太监迅速从屋里抬了两张椅子出来,长公主端正坐下,目光平缓,四下扫了一眼,落到杨初雪身上时,说:"你有身孕,站着说话吧!"-   杨初雪叩头谢嗯!   过了一会儿,大公子姗姗来迟,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杨初雪这是第一次正眼看见大公子,抛开病弱的身子,还真是清雅如玉的一个人呢。   长公主免了大公子的跪礼,直接让他坐到身侧,杨初雪心中了然,总算知道另一张椅子的用途,只是辅国公的脸色挺好玩,给儿子下跪,他应该会不甘吧,只是,他和儿子的关系还真差,大公子连客套都没有,便直接坐下。   长公主这才直视着前方,淡淡道:"都平身吧。"接着看向燕清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还不扶公子下去歇着。"   "我不去。"长公主话音刚落,燕清云就忍着疼痛反驳起来,笑话,他要是真的走了,是黑是白,可不就只凭人一张嘴巴说。   长公主看他一眼,并没有坚持,想来也是明白其中道理,只让太医赶紧给他看看,接着,便漫不经心的说道:"本宫怎么恍然听见辅国公要打死儿子了。"   辅国公脸色变了变,只是这罪名他却是不能认的,当即便怒道:"胡言乱语,本官教训儿子天经地义,难道还要经过谁的允许不成。"辅国公这话说的在qíng在理,换了谁,拿到外面去说,也只是老子教训儿子,挑不出任何错。   长公主眉眼一挑,唇边挂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噢?就不知云儿犯了什么错,竟惹的国公爷打了人不说,还把园子围起来,要不是丫头机灵,是不是把人打死了你才要通知本宫,啊?"   "下官不敢,三儿院子里没规矩,区区一个妾室,仗着有了身孕,竟敢胡言乱语挑拨是非,还妄想三儿宠妾灭妻,我辅国公府怎可有这等败坏门风之事?"辅国公言辞犀利,直接把燕清云休妻,归纳到杨初雪头上。.   杨初雪面容一冷,又岂会让他得逞,反正这梁子是结大了,当即惊慌失措的跪下:"公主明鉴,妾身实不知怎么回事,刚一来到院子便见国公爷命人杖责三公子,妾身也是害怕吓到了,只以为国公爷要打死人了,这才惊吓出声,可谁知外面的丫鬟竟忽然叫嚷起来,真不关妾身的事啊!"   "那是你的丫鬟,你竟敢说不知?"辅国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心头对这妾室是恨极了,若不是她怀有身孕,这会儿他一定要把这挑拨是非的东西给拉出去砍了。   杨初雪无辜的眨眨眼,委屈道:"那是公主的丫鬟,妾身平日都不敢劳动,又哪里敢指使!"   "你......"听着杨初雪颠倒黑白,辅国公气得浑身发抖:"放肆!"   "哼!"长公主冷哼一声,接过话茬:"若不是本宫担忧孙儿,怕孩子无缘无故又没了,这才派丫鬟过来照看,竟不知国公爷恨本宫至此,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   辅国公脸色一变,这顶大帽子他可担当不起:"下官不敢,只是这逆子要休妻,国公府又岂能有这样的丑事发生。"   长公主面容一冷,目光变得幽暗,看着燕清云说:"怎么回事?"   燕清云挣扎了一下,冷笑一声:"这种女人,本公子可消受不起,勾兰院的手段都用上了,谁知她又不会把迷qíng香用去别处,她就算敢生孩子,本公子也不敢认,谁知会是谁的种。"燕清云这话说的可够毒,大庭广众之下,李婉华是别想翻身了。   长公主倒抽一口凉气,这才注意到衣衫不整的李婉华,冷冷的看向辅国公:"传宗族吧!"休妻可不是区区小事儿,哪怕就是小事儿,经过辅国公这一闹,也变成大事儿了。   "这......"辅国公站着不动,长公主也不看他,径直吩咐身边的人:"去把李家的人也叫来。"   我有了三公子的孩子,不能休了我......"李婉华这会儿才开始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qíng会闹成这个样,现在她唯一所希望的,就是能一举怀上孩子,她听太医说过,也计算过时间,今日侍寝,有八成几率。   长公主懒得看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要扶杨初雪上位,只是李婉华若一直规矩,她也不会动她,只是却没想到,这女人竟连迷qíng香这东西都弄出来了,她不担心李婉华的孩子,只担心会弄坏了云儿的身子。   大公子揉了揉额角,轻轻皱起了眉头,这女人也太不知轻重。   长公主见他有些疲累,目光一暖,担忧的问道:"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是事儿本宫处理。"   大公子浅浅一笑,摇头说:"去祠堂吧,儿子不累。"   长公主略显不赞同:"可是你这身子......"   "无碍,近些日子已经好多了,只是今日吓了一跳,这会儿有些乏了,休息一阵就好。"   长公主见他坚持,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转过身吩咐道:"去祠堂!"   辅国公动了动嘴巴,到底没说出什么话,宁夫人自长公主一来,就安静的仿佛自己不存在,长公主也懒得看她,这女人惯会装腔作势,原以为经过上次,辅国公会冷着她,没想到这么快又宠上了。-   杨初雪急忙让人准备饭菜,一会儿若当真开宗族,估计还有的等呢。   用过饭没多久,族里的长辈便一个一个来了,见到长公主这架势,也都慎重起来,又过了一阵子,李家的人才急匆匆的赶来,李婉华这会儿已经换了身衣裳,面色仓惶的跪在祠堂中央,见到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便嚎嚎大哭起来,她怎么都没想到,事qíng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昨日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三公子也的确宠爱了她,今日一早她就做好了面对怒火的准备,可谁知三公子刚闹到要休妻,辅国公和宁夫人就来了,辅国公怒气冲冲,对三公子劈头就骂,三公子也是个犟脾气,当即就和国公爷对上了,休妻也闹得更严重。   她心里其实不恨三公子,在她做这件事的当时,便知三公子会发脾气,只是脾气过了,也就没事了,在她心中的,恨只恨宁夫人和辅国公,要不是他们横cha一手,把事qíng闹这么大,她相信长公主一定会护着她。   李家夫妇面色铁青,原就知三公子不是个好的,会嫁女儿也是看中国公府的门第,今日乍一听闻三公子要休妻,本还想来讨个公道,谁知竟是自家女儿的错,此事若传扬出去,那他们李家的姑娘,以后还如何嫁人。   心中恼怒的同时,对国公府也有些埋怨,后院里这种事qíng也不少见,惩戒一二也就得了,竟然还闹到要休妻,当真是欺他们李家无人吗?   "这......"李老爷看了看辅国公,又看了看长公主,大意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辅国公面色yīn沉,瞥了躺在担架上的三公子一眼:"本官早先就说过,国公府不绝不能有休妻之事发生。"   李家夫妇面色还来不及一松,便听长公主意有所指的说:"本宫原也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李老爷面色一沉,只当长公主不愿,只是碍着公主的身份,也只能忍气吞声。   长公主叹了口气,扫了辅国公一眼,淡淡的说道:"此事已闹得人尽皆知,我云儿又怎能要这样一个媳妇,以后无论是出去走动,还是进宫拜见,这让本宫的面子往哪搁。"   李老爷心中一惊,怎么会这样?心知此事没有环转的余地,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甘:"长公主此话何意?"他总要弄明白事qíng的前因后果。   长公主扫了辅国公一眼没说话,李老爷心中惊疑,一个小厮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李老爷脸色变了变,对着辅国公态度依然恭敬,只是脸色却yīn沉下来。   辅国公这会儿才恍然想起,事qíng闹得这么大,怕是想压也压不下来,燕清云若不休妻,国公府的面子恐怕更没地方放了。   接着,李婉华的奶娘被带了上来,微微颤颤招认了事qíng经过,却原来还是她去通风报信的......   "小姐硬bī着老奴去找迷qíng香,老奴无奈只得遵从,只是又心有难安,生怕小姐做错事,今日恍然听见三公子要休妻,老奴实在没办法,才找国公爷做主,小姐她只是一时糊涂,还请国公爷和长公主见谅!"奶娘痛哭流涕,这话说的是深qíng并茂。   "你胡说!"李婉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这主意明明是奶娘出的。   "小姐,老奴也只是为了您好,只是没想到事qíng会闹这么大,老奴对不起小姐,老奴愿以死谢罪。"   "快拦住她。"杨初雪一听这话不对,急忙大声喊道。   几个下人眼疾手快,只是还是让她撞破了额头,鲜血滴滴渗了出来,幸好没有晕倒。   杨初雪悄悄退后,快速找来笔墨在纸上写了一句话,让书瑶给长公主送去,反正她是长公主派来的丫头,去了也不显眼。   长公主心中正怒,这老东西竟敢在她面前寻死,以前有个侯玉莹就够窝火,现在还来一个,刚想让人拖出去杖毙,书瑶端着一碗热茶上来,经过长公主身边顿了顿,一张纸签飞快的落入长公主手中,大公子扫了这边一眼没说话,杨初雪满意的一笑,果然不愧是公主府出来的人,就连做事儿都这么漂亮。   长公主低头一看,随即把纸签揉成一团塞进袖子里,忍了忍心中的怒气,目光冰冷的看着奶娘,就犹如看着一件死物:"你想寻死是吗?"   奶娘默默垂着头也不吭声,只是死志却已明了。   长公主怒急而笑:"好!那本宫就成全你,这种吃里爬外的奴才,死了也不足惜,把她的家人给本宫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全部卖去煤矿!"   "不......长公主息怒,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一人承担。"奶娘大惊失色,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长公主面前不停的磕头求饶,额间本就鲜血淋漓,这会儿看起来更加渗人了。   辅国公面露不忍,只是见着长公主的怒气,便也没有cha言,不过是个奴才而已,他心中也恨这奴才多嘴,要不是她来报信,自己也不会被气晕了头,把事qíng闹这么大。   此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只是,等到一会儿,他就悔的肠子都青了,万不该没有阻止长公主发火。   "砰!"长公主手上的茶碗儿重重一搁,目光冷冷扫过一杆侍卫:"本宫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把她拖出去杖毙,其所有家人发配煤矿,永世为奴,不得赎身。"   奶娘被吓得呆渧了,忽然挣扎起来,撕扯着嗓子喊道:"不......是二公子吩咐老奴报信的,不关老奴的事。"   "你胡说!"宁夫人立马急了起来,她是真不知道这事儿,要不然,刚才她就阻止奶娘说话了。"是二公子身边的周qiáng,用老奴儿子威胁,老奴也是没办法啊......"奶娘一边哭一边说,原来她正准备好了迷qíng香,刚要拿去给小姐,谁知会被周qiáng逮到,一听之下才知道,她儿子竟犯了人命官司,虽知这是栽赃陷害,但她只有那么一个儿子,这些年为了小姐对儿子疏忽甚多,她又怎能不管不问,再说二公子吩咐这事,原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哪知竟会闹到祠堂来。   前因后果瞬间明了,所有人看辅国公的眼神都变了变,李家夫妇恨得咬牙切齿,更恨的却是那奶娘,从小把华儿带到大,难道就没一点感qíng吗?竟然那么轻易就出卖,她儿子有事儿难道不能跟他说,再不济,从死刑犯里捞出个人出来,李家还是办得到,更何况这还是冤案。   不过,事关国公府的yīn私,李老爷面色不改,眼中闪过一道jīng光:"还请长公主、国公爷见谅,请容老夫说句话,虽说我李家门第不高,女儿也确实不争气,但这房中乐事自古都有,令府二公子如此这般,可是我李家,或是劣女曾经得罪过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迷qíng香归纳到房中乐事,亦把错处算在了燕清耀头上   辅国公脸色不好看了"传耀儿过来问话。"   宁夫人面容一僵,哭了起来:"耀儿还不能下chuáng呢,一定是这老东西胡说八道。"   李老爷脸色沉了下来:"这位夫人何出此言?本官若是没记错,令府二公子应是在兵部任职,又怎会下不了chuáng。"   宁夫人张了张嘴,不说话了,只暗恨李大人狡猾,她儿子被燕清云在兵部门口bào打,这事儿京城谁人不知,但她又怎能说出来,一说出来,她毒害国公府子嗣之事,肯定也会冒出来,李老头这是咬定了耀儿的过错。   只是,他们有顾忌,燕清云可没顾忌,刚挨了一顿打,这会儿正怒着呢,嘲讽的看着李老爷:"辅国公偏疼庶出,满京城谁人不知,袁淑宁那贱人毒害本公子子嗣,辅国公都只当没发生,又怎会舍得叫老二出来,趁早拉个下人顶罪得了,别说本公子打了他,本公子还嫌不够呢,初雪没溜掉孩子你们不乐意,又把这主意打到三房来?怎么?嘴上说着不许休妻,却把事qíng闹这么大,诚心想让人看爷笑话吗?"-   "逆子。"辅国公一个茶杯扔过去,那摸样简直恨不得把燕清云给撕了。   "啪!"长公主又是一个茶杯扔向辅国公,冰冷的神色带着qiáng烈的恨意,就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云儿可有说错一句。"   眼见事qíng越来越僵,宗族的大长老站了出来,急忙劝道:"公主息怒,国公也是一时糊涂。"   长公主见好就收,淡淡的别过眼,心知此时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李老爷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房中乐事,毕竟迷qíng香这东西,怎么说都不好听,只是,休妻一事却是万万不可的,否则这李家的女儿,以后可就完了。   最后,李婉华咬死有了孩子,辅国公正想有台阶下,长公主无可无不可,大长老出了个折中的主意,把李婉华贬做妾室,休妻却是不用了,只因她原是正妻,既没有和离,也没有亡故,她先前的正室之名,却是要从族谱中彻底划去,燕清云以后的妻子可当嫡妻。(意思是不是继妻,继妻比嫡妻的身份要低)   能有这个结果,李家夫妇也算是满意了,只要没有休离,李婉华以后的死活就不关李府的事儿,名誉也不会损害到李府,从此也只能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周qiáng还真被燕清云说中,被辅国公拉出来顶罪,长公主并没有cha言,只嘲讽的看了辅国公一眼,今日这个结果,总得来说,除了燕清云白挨一顿打,其余还算不错。哪怕族长和长老发了话,不得把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但屋里那么多人,谁知道呢。   长公主冷冷一笑,今日过后,怕又是多事之秋,今日虽没和辅国公直接撕破脸皮,但以后想和睦共处怕是难了......   ☆、第一零一章   事qíng完了之后,长公主打道回府,并叮嘱大公子回去早点歇着,杨初雪见状,急忙让人把燕清云抬回去,只留辅国公在那gān瞪眼,宁夫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委屈的东张西望。**   大长老见人都走的差不多,这才冷哼了一声,训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难怪人说辅国公府宠妾灭妻,都是被你这女人怂的。"   宁夫人无奈,忍着气咬了咬牙,在大长老面前她可不敢放肆。   辅国公这会儿也气着,谁管这女人什么脸色,只是心中把长公主给恨极了,再怎么说,长公主也是辅国公府的媳妇,竟然如此不给他颜面。   大长老才不管他怎么想,接着又训道"你也别迁怒,你看看这个家,让你弄成什么样子?你父亲在世时,辅国公府是何等的风光荣耀,长公主再怎么说也是公主,你竟然宠着一个小妾,做出这等恶事?"   辅国公不满意了,忍不住辩驳:"若不是老三无状,大庭广众之下打了耀儿,耀儿又怎会想出此等办法报复,并且这原只是小事,谁知会闹那么大,老三那一家子,都不是个省心的,区区一个妾室,竟然敢反了天。"辅国公说着,对杨初雪又恨了起来,若不是她让人大喊大叫,又怎会弄得人尽皆知。   "你还好意思说,你打量着我不知道,以前长公主那儿子是怎么死的?还有老大的身子是怎么坏的?你就把这女人宠成这样,我看你将来有何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大长老的声音,更加严厉起来。   辅国公满脸不耐,不悦道:"长公主身子不好,思虑过重,孩子生下来就没了,这又怎能怪得了宁儿,并且荣儿的身子,也是皇上默许的,这又关的了我辅国公府何事。"   "好!好!好!你现在有本事了对吧,这话你也能说的出口?"大长老是气极了,皇家的事,是他一个国公能说的吗?并且若没有袁淑宁从中下手,皇上又怎会对此事缄默不言,也是从那时过后,长公主才沉寂起来,只是他们都忘了,长公主毕竟是先皇的嫡长公主,哪怕现在身份尴尬,但也不容得他们怠慢!   "燕清云这逆子,难道本国公还打错了?"辅国公这话,却是想拿身份来压人了,言语间特别加重了国公二字。-   大长老被噎了一下,他虽然在族里身份高,但按官位他却是万万比不得辅国公的。   "住口!"燕氏族长怒喝一声:"你教训儿子我们不管,但你没管好内宅就是治家不严,别给我找什么借口,闹出了事qíng就是你的错,还有这毒妇也是,若不是生育子嗣有功,我燕氏一族可容不得你这等恶妇,你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今日的事qíng虽然压下,但难保不会传出风声。"   族长把话说完,连饭都没留下用,转身便气呼呼的走了,大长老也紧随其后,余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接着除了几位个别的人之外,全都找借口先行离开。   他们那一个个可都是人jīng,从不会把jī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辅国公府看着虽然荣耀,袁氏的子女也有出息,只是,目前皇宫形势未明,他们就与皇子jiāo往过甚,这可不是好事啊,再说,燕清荣和燕清云都是燕氏子弟,后面还有长公主撑着,虽说这些年有些势微,但眼见着云南一天比一天繁荣,谁又知这会不会是一个契机。   回去西苑的路上,燕清云哎哟哎哟叫个不停,之前憋着的那一股气下去,这会儿就觉得疼痛难忍了,原本还想在杨初雪面前维持点面子,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叫的越厉害,杨初雪就越着急,燕清云向来厚颜无耻,gān脆扯着嗓门喊开了。   杨初雪开始还挺担心,燕清云这伤满重的,只是后来越听越不对劲,他就算再痛,也不用像杀猪那般喊叫吧,心中这样一想,正好瞥见侯玉莹泪光连连,林锦霞满怀担忧,只是她这边的下人多,把人都给拦住了,让她们只能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和眼巴巴的看着燕清云,只恨不能上前一表关心才好。   杨初雪唇角一抽,选了个安全的位置,直接把路让给一杆女人,她可不想忽然有谁不小心碰到自己。   燕清云正撕扯的嗓子喊着,心中暗暗的想,一会儿要怎样跟初雪撒娇才好,只要初雪一心疼,嘿嘿......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燕清云的担架外面只隔了层薄薄的纱帘,朦朦胧胧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来到身边,燕清云还来不及一喜,就听到......   "公子爷!"这声音娇的,还带着淡淡的鼻音,仿佛就像是刚哭过。   燕清云起了一身jī皮疙瘩,脸色也冷了下来,忽然有些想不明白,以前自己怎就傻的对她上了心。   只见侯玉莹满怀担忧的看着他,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使得她看起来更添几分空灵飘渺之气,泛红的眼眶泪水点点,全身似乎都在轻微的颤抖,只所谓弱柳扶风,颜比花娇,就连哭,都哭的那么美。   "公子爷,您这会儿可还疼。"见不得侯玉莹独自上前,林锦霞也赶忙挤了过来,两个面带担忧却不失美丽的女子一比较,燕清云顿时悟了,原来会装的不止初雪一个,心中这样一想,就感觉到腻味了,特别是想起侯玉莹曾经要哭不哭,假装坚qiáng的模样,他真不愿承认她是装的。   只是,想着莹儿以前胆子多大,哪怕心中害怕也跟他一起面对父母,并且从不低头,今日自己才被父亲打了一通,这人就缩到后头去了,虽然今日父亲的火气的确很大,但想着他和莹儿的曾经,他还是很心寒哪!   见到初雪来时,燕清云是真的紧张了,初雪还怀着身子,他怕她看到自己如此láng狈的模样,只是却怎么都没想到,初雪竟会上前为他说话,虽然办法损了点,但不能不承认,他很慡快,就连挨打的郁气都散了不少!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燕清云心里美滋滋的,只是一看见面前两张关切的脸,心里顿时就哀怨了,初雪啊初雪,你到哪儿去了。   "滚开,别在爷这碍眼。"燕清云说话,这是一点儿面子不留,昨晚才着了李婉华的道,今天看见这些女人就烦,当然,初雪除外。   侯玉莹脸色一白,以前燕清云从不会这样对她说话。   林锦霞虽然也很委屈,但这qíng况却是早已习惯,燕清云对着不上心的人,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   回到翠竹居,燕清云便把一杆女人打发走了,然后哀怨的瞅着杨初雪,死赖活赖非要住到景澜院:"哎呀,本公子好可怜,受了伤都没人照看。"杨初雪扫他一眼,唇边挂起一抹冷笑:"你想让人照看,我这就去叫人,应该还没走远呢。"指的是他的另几名妾室。   "初雪,初雪,你就真的忍心吗?本公子这伤,没有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到时候想你了怎么办?"燕清云这是打定主意不要脸了,这么好的机会,怎能不跟初雪亲近亲近。   "好不了,你就给我躺着,昨夜你不是还慡快了吗?怎么?敢慡快不敢承认?"杨初雪心里也憋着火,那会儿虽然跟辅国公对抗,但那是对外,目标肯定要一致,这会儿回到院子里,她心里就火了,才刚觉得燕清云有点可取之处,结果这丫的,就给她弄上这一出,虽然李婉华是咎由自取,但她心里还是不痛快。   燕清云目瞪口呆,什么叫慡快了,这话是女人能说的吗,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他的初雪,说话直截了当不做假,并且还很恶毒,要不是他皮粗ròu厚,一般人还真难扛住。   -   只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燕清云眨了眨眼,可怜兮兮看着她,纯洁无辜外加可怜的模样,那是跟小白兔一般无二,委屈道:"爷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那女人,什么下作玩意都弄出来了。"   "哼!"杨初雪懒得看他,心知多说无益,燕清云打定主意,其实她也只有妥协的份,谁让这家伙别的不学,就学死缠烂打,这招虽说有些老套,但她不得不承认,的确很管用。   自此,燕清云开始了他甜蜜而又痛苦的生活!   杨初雪这人,秉承着自己不痛快也让别人不痛快的想法,吃补品,好啊,两人一起吃,燕清云吃多她吃少。   不吃?可以,那她也不吃了。   燕清云左思右想,初雪怎么也是孕妇,他让着点儿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也是为了自己好,吃补品,那就吃吧,大不了从此以后再也不吃了。   看书?我不行啊?燕清云愁眉苦脸,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一个半调子。   杨初雪似笑非笑,那怎么行,孩子以后总不能学你,半吊子也没关系,你就念给孩子听,孩子听了聪明,以后像你也多些。   燕清云半信半疑,不过,只是照着书本念的话,好像也没那么困难,为了儿子的将来,那就念吧。   看账本?燕清云笑的谄媚,这下总算找到借口了,初雪,你就帮帮忙呗,爷现在起不了身啊!   杨初雪点头应是,答应的那是慡快,纤手轻轻扶抚着肚子,唉声叹气,唉!我这身子,是越来越沉了,腿也痛,脚也痛,腰也痛,头也痛。   燕清云顿时张了,那要不要爷给你揉揉?   杨初雪甜蜜一笑,好啊,谢谢爷!   燕清云上下其手,口水直流,眼睛里只差没写上一个大大的色字,只恨那屁股不能动,摸的到,吃不到,不过看着初雪六个月大的肚子,恐怕就是想吃也不能吃吧!   杨初雪是舒坦了,抬头瞥了燕清云一眼,迟疑道:那账本......   包在爷身上!燕清云回答的,那是一个慡快,杨初雪抿嘴一笑,让人抬来一张准备好的小几放在chuáng边,就算他下半身动不了,也绝对不会影响他算账。   燕清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巴巴的说道:初雪......   杨初雪拍拍他的脑袋,乖......   忠犬牌大狗,jīng神一抖,就像是吃了ròu骨头,立马来了jīng神,算盘往手上一拿,噼噼啪啪就算了起来。   ......   ☆、第一零二章   时间一晃,十几日就过去了,燕清云到底是长公主的儿子,打板子的人经验老道,看着下手重,其实并没有伤到胫骨,这会儿他已经能下chuáng行走了。..   期间杨荀盛兄弟还过来看了一趟,送了一些补品之后,急匆匆便离开了,杨初雪只以为他们课业要忙,也就没有在意,只叮嘱别院照看的小厮多注意点儿,有什么事儿就来跟她汇报。   长公主这些日子也是天天送补品来,大公子三五不时便来探望,只是,盯着杨初雪的眼神,却总是带着一种探究的目光,杨初雪心中大汗,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每次他来了,便找个借口先走了,把时间留给他们兄弟两。   你说,大公子温润如玉一个人,目光咋就那么犀利呢,也不跟你说话,只时不时瞄上你一眼,然后蹙着眉头深思,深如墨玉般的眼眸就像扫描仪一样,是个人都会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唯一幸好的是,长公主估计跟他说过什么,他对杨初雪除了探究之外倒是没什么恶感,还对她英勇救夫赞扬了一番,杨初雪表示鸭梨很大!   这一日天气正好,眼看快到十二月了,年底又有很多事qíng要忙,杨初雪身子一天比一天重,燕清云见状也不在chuáng上赖了,很自觉的分担起杨初雪的事物,年底结算,以及要分派送回娘家的年礼。   见燕清云兴致勃勃,杨初雪有些不放心,说实话,燕清云这家伙,就连看自己的账本都懒看,真把家业jiāo给他,杨初雪表示深感忧虑。   只不过,见这家伙一副眼巴巴的忠犬样,她也不忍心拒绝,想了想,jiāo给他一些简单的账本,毕竟,自己现在身子乏,能有人为她分担又何乐而不为,了不起先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她再重新算过就是了。   只是,杨初雪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次悄悄进入书房,竟发现燕清云拿了一本《新算数法》偷偷摸摸写写划划,时不时皱着眉头,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恍然大悟,表qíng极其好玩,就连她来了都没发现。   "扑哧!"杨初雪笑了起来。   燕清云一脸尴尬,涨红着脸,急忙就把书往身后藏,杨初雪笑笑,也没拆穿他,只转身走到书架另一册,拿出她已算好的账本,放到燕清云面前。   燕清云顿时瞪大了眼,嘴巴张的比jī蛋还圆,只傻傻的看着账本上整洁娟秀的字体,一目了然的新数字,耷拉的脑袋,那眼神是一个哀怨,身后的书也不藏了,没jīng打采往桌上一扔,嘟着嘴巴说道:"不学了!"   杨初雪qiáng忍着不要笑出声,知道这家伙是伤自尊了,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可是不喜欢算学?亦或是不喜欢这书?"杨初雪手拿着《新算数法》细细翻看起来,因为在辅国公府多有不便,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翻印出来的书册,淡淡的墨香,光滑细腻的纸张,看来靖安侯为此应是下过不少功夫。**   "怎么会?"燕清云心头一紧,急忙否认,他对杨初雪的思维,有一种特有的敏感,他相信,只要自己回答是,那肯定会有他好看,这些日子对孔夫子的至理名言,他算是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没办法,谁让他喜欢呢!   "那就好"杨初雪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接着黛眉轻轻一挑,问道:"你学到哪儿了?"   燕清云倒也不敢怠慢,直接指出前面的乘法口诀表,杨初雪轻轻一笑,当即拿着书本当起了老师,细细解说起来,燕清云正襟危坐,满头大汗,忽然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可不可以不要学啊.......   "啪!啪!"杨初雪拿着戒尺在桌上拍了两下,瞪他一眼,严肃道:"认真一点。"   燕清云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刚才听的他云里雾里,现在脑袋还晕晕乎乎,只是他也不敢反驳,看见杨初雪凶悍的样子,只能拼命的点头,他发誓,自从他十岁过后,上课就没这么认真过。   杨初雪好像找到了新乐趣,一个时辰过后便宣布,以后每日都要来给他上课,燕清云苦着张脸就想溜,杨初雪似笑非笑,一个眼神扫过来:"你敢逃跑试试?"燕清云顿时乖觉了,认命的当起他忠犬牌大狗。   燕清荣这日一来,便看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手上拿着把戒尺,时不时在桌上拍两下,而他那向来嚣张的弟弟,却如幼儿启蒙般,乖乖的坐在书桌旁,不停的眨巴着大眼,一脸懵懂,接着也不知写了些什么,献宝似的递到孕妇面前,孕妇满意的点点头,他这才一脸喜色回到座位上,乖乖坐下之后,黑亮的眼眸眼巴巴的看着孕妇,那模样就像是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燕清荣捂脸,吐血三升,从来没感觉这么丢人过,那人是他弟弟对吧!   "大哥,你来啦。"燕清云一看见他,那简直是看到了救星啊!书本一扔就跑了,临走前还不忘给杨初雪一个,不关我的事,不是我不想学,而是大哥来了,他不得不出去招待的眼神。   燕清荣悟了,忽然觉得刚才的丢脸也没什么不好,难怪母亲对这女人赞扬有加,现在就连他,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了。   燕清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燕清荣走到书桌前,看了看上面的算学,眼中闪过一抹不赞同,语重心长的对杨初雪说:"以后教他,再加上一项论语吧!"   燕清云顿时傻眼了,杨初雪心里乐呀,微微笑了一下,谨遵大公子吩咐,接着便福身告退了,虽然大公子态度良好,但她还是不想和他多相处,一个人的心xing,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大公子看着温润如玉,亲和有加,但实际上除了对公主和燕清云之外,大公子无论对着谁,都有一种深深的距离感,并且眼眸深处暗藏的淡漠与凉薄,这人若不是心xing极其坚硬,便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原本才惊四座,惊艳绝伦的名门大家公子,有朝一日身子忽然破败,换了谁,心xing都会改变,更何况,还是在皇家与辅国公府之间夹着,上有皇上对其不满,下有父亲的小妾yīn谋不断,大公子这还算是好的,否则,杨初雪相信,就凭燕清云这脑子,这些年也不会过得这样舒坦。   杨初雪有时候也忍不住会想,燕清云之所以成为如今的纨绔,是不是也有大公子的放纵在其中呢......   只因为,他的前车之鉴!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燕清云自从身子好的差不多,无事便学会开溜了,杨初雪对此深感无奈,还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这家伙,怎就跟逃课的小学生一般。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回了景澜院,燕清云依然逃不开上课的命运,接着便养成了一种习惯,每日学习一个时辰,幸好杨初雪讲课并不枯燥,也不是那些老先生的之乎者也,燕清云学着学着,也有了几分兴致,长公主知道后,大呼菩萨保佑,对杨初雪那是更加亲和了,公主府的赏赐也是不断。   这些日子,杨初雪去公主府倒是少了些,一是因为自己身子重,二就是因为燕清云在养伤,不过长公主也带了话,让她弟弟来年三月,一定要考中进士。杨初雪对此有些忧虑,其实长公主的想法她可以猜到一二,燕清云正妻的位置,到现在依然空着,长公主也没有给他再娶的打算,想来是要等弟弟们中举之后,提前给她铺路吧,只是,她原想让弟弟们过个三年再考,一举拿得好名次,可不比现在,杨荀盛就不用说了,年纪虽然不大,但还凑合,有长公主帮忙,定能分到个实缺,但杨荀朝的话,恐怕就算中了状元,也没有多大用处,任谁也不会命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去当官啊。   心里正纠结着,没过几日,杨荀盛和杨荀朝兄弟两就前来拜访,并言明,杨荀盛打算明年就考,反正他对学问兴趣不大,能学到现在已是不易,这还多亏姐姐教导,文太傅也是看在长公主和弟弟的面子上才收他为徒,他相信,自己就算再学个几年,也就是这样了,还不如加把劲一鼓作气,否则他也不知,自己在这迷华的京城,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杨初雪听着这话没错,只是感觉还是有些不对,兄弟两走了之后,她便让人叫来别院的长随,自从上次开了宗族,她对这西苑的权利倒是大了许多,随便传唤个人,或是派人出去,都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给小姐请安!"杨离来了之后,便恭敬的跪下行礼,双眼微微下垂,虽然隔着屏风,但也不敢直视前方。   杨初雪点了点头,就是见他规矩懂事儿,所以才把他派给弟弟,只是如今看来,他这事儿是懂了,却分不清孰轻孰重!   "知道我叫你来gān嘛吗?"杨初雪淡淡的说道,声音不疾不徐,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一种压力。   "小人不知。"杨离额头上冷汗直冒,只是想着少爷的叮嘱,还是咬了咬牙。   "哼!"杨初雪冷哼一声,屋子里的空气骤然下降,就算没有开窗,杨离都感觉到,好像有一阵阵的冷风chuī过。   "你就是这样照看主子的?盛儿、朝儿受了委屈,你竟敢隐瞒不报?原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既如此,你若是不能胜任,以后就到庄子上去吧!"杨初雪其实也不知,弟弟们是否受到委屈,只是想着燕清云之前所言,国子监的学子背景皆不简单,可弟弟们却好像游刃有余,并且,就连身边的下人也都说他们很好,杨初雪之前并没有多想,只是听了弟弟们昨日所言,心里却不得不忧虑了。-   盛儿的眼睛里,那种对权利的**和野心,就仿佛挣脱牢笼枷锁的猛shòu,看的令人心惊胆颤,若不是受了委屈,受了刺激,他向来心胸开阔,又何至于如此。   只是,她从来都没想到,也或者说是她疏忽了,弟弟们如今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竟然伙同着下人来骗她,今日若不是这样诈一诈,恐怕这小厮,咬死了也不会承认,杨初雪现在真不知该为弟弟们奴下有方感到高兴还是生气了。   "小人不敢。"杨离满头大汗,最上说着不敢,眼睛却闪闪躲躲,似乎有些左右为难。   杨初雪也不看他,轻轻呷了口茶,下人们对弟弟忠心是好事,只是,她该知道的事qíng,却也不能隐瞒,淡淡道:"把他们的qíng况详细说来,你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以后你只要在他们跟前安心办事儿,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但你要记得一点,他们若遇上什么困难,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迅速来报,知道了吗?"   杨离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敢qíng是让他当钉子,不过是个无害的钉子,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下不定决心。   杨初雪接着说道:"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你若想做个能gān的帮手,就不能对他们言行计从,需分得清楚孰好孰坏,否则的话,要你这样的下人何用?应声虫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杨初雪这话可就说的重了,既是事实,其实也是给杨离的提点,当初就是看他沉稳规矩,才派去弟弟们身边,主子有误,身边的人不知劝诫,自古以来,又有多少名门世家,败在主子的专权决断,下人的盲听盲从之上。   ☆、第一零三章   杨离思考了片刻,当即便吐起了苦水,大道起委屈来,神色也没有了之前的隐忍,变得义愤填膺。   杨初雪脸色铁青,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给弟弟惹的麻烦,心中对她不知外界消息,也深深的无奈起来。   却原来,弟弟们到了国子监,第一个找麻烦的便是燕清辉等人,接着两人的身世也被拿来做文章,其中就有她攀龙附凤嫁与三公子为妾这一点,虽然李公子也时不时多有照看,但李公子本就不学无术,又哪能顾得了那么多,再然后,燕清云休妻,她就成了祸水,被人拿来指指点点,兄弟两在国子监隐隐被孤立起来,可以说举步艰难!   特别是近来燕清云受伤在chuáng,出不得门,昨日上午,更是有人堵在国子监大门口,嘲笑的看着兄弟俩,瞧瞧,商人的儿子,竟然还想做官,听说他姐姐功夫不错,要是也能弄来尝尝就好了。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燕清辉更是嚣张,听说我那三哥宝贝得很呢,你们就是要尝,也要等我三哥腻了以后吧!   杨荀盛脸色铁青,但他心里更加明白,此地是京城,不是他们曾经的万安县,面对直接的qiáng势,他们弱小的如蝼蚁一般,就连想扑上去打一架都不行,反驳也只会助涨他人气焰。   所以后来,才有了他要明年开考这一说,杨荀盛从没这样qiáng烈渴望过权利,暗暗对自己发下誓言,将来一定要把这些人全都踩到脚底下!   见杨初雪半响都不说话,杨离微微颤颤,心中也有些懊悔,少爷就是怕小姐知道了生气才故意隐瞒,他这样一说,也不知是好是坏,小姐正有了身子,要是气出个好歹来,那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以后若有事儿也不得隐瞒。"杨初雪冷冷的说道,冰冷的声音,就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寒风,冰冷无qíng而寒冷入骨,令人毛骨秫然。   她想,杨离的话肯定还没有说完,说出来的都这么不堪入耳,那没说出来的,肯定更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弟弟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燕清云一来到花厅,便见杨初雪yīn沉着脸,心知她刚才召见了弟弟的下人,立马担忧的问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杨初雪心神一敛,瞥他一眼,虽知不能迁怒,但心里还是气愤难平:"还不是你弟弟做的好事?"   "怎么回事?"燕清云脸色一正,傲然道:"爷可没有弟弟,国公府那几位不算。"   杨初雪懒得看他,只让漪红把事qíng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燕清云一听,怒极而笑,唇边挂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起来既凉薄,且残酷:"你放心,这事儿爷给你摆平,以后若有人敢说弟弟半句不是,管他那个人是谁,爷让他以后都开不了口!"说着,袖子一挥,转身就要出去。   "你且慢,你要gān嘛?"杨初雪吓了一跳,在她的思维里,开不了口,那就是死人了,虽然燕清云的态度,让她舒坦了一些,但这办事方式,却让她头大了。   燕清云回身,看着她焦急的模样有些失笑,别看初雪凶巴巴的,其实心里柔软得很,他很庆幸,自己发现了这份柔软,并珍藏!   "你以为我要gān嘛,当然是堵住他们的嘴巴,让他们说话之前也多思量,思量!。"   杨初雪将信将疑,不过想着燕清云向来都直来直往,就算做出了什么事儿,凭着他的身份,应该也出不了大乱子,犹豫了一会儿,便放行了,毕竟,她心里也气得狠了,燕清云要去报仇,她自是拍着双手赞同的。   只是,其他的事qíng,她也该考虑考虑了,原还想等生下孩子以后再说,但这会儿,她实在没那个耐心了,当即便换来车架,带着人往公主府行去。   长公主这会儿正看着书,不是别的,正是杨初雪的那本《算学》,燕清云如今长进了,长公主开心的同时,自是好奇,便也吩咐人拿了杨初雪写的那几本书来看看,当真看进去了之后,她也不能不赞叹一句,此女大才!   "公主,雪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长公主正看得入迷,一个素衣丫鬟进来禀报,长公主愣了一下,立马放下手中书本,急急的说道:"还不赶快传进来。"   杨初雪进屋之后,任由丫鬟脱下披风,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长公主也没让她行礼,只盯着她那圆圆的肚子,急忙把她拉到炕上:"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怎就自己过来了?云儿也不看着点,现在这天冷路滑的,若是摔到了可该怎么办。"   杨初雪心中一暖,浅浅笑了笑:"不会,妾身是坐车架来的,仔细着呢。"   "你还贫嘴。"长公主瞪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能有人前来陪伴,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公主这会儿gān嘛呢,妾身可有打扰到您?"   长公主淡淡笑了起来,努努嘴,指了指小几上了几本书:"唠!打发时间呢。"   杨初雪也愣了一下,长公主以前对这些可是从来不感兴趣的,浅笑着说:"那妾身,可要多谢公主抬爱了。"   "若是写的不好,本宫也不会看,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现如今,外面儿对流云居士的好奇,可都闹翻了天,相信有朝一日你的大名若传了出去,说不定好多人都会摆上香案供奉着。"   "公主笑话妾身了,书写得再好,若没有你们做依仗,妾身想,红颜枯骨,到时候怕连善终都落不得,说起来还要多谢公主慈善,公子抬爱,妾身也才可以高枕无忧。"   "就你会说话。"长公主抿嘴一笑,漂亮话谁都喜欢听,杨初雪知qíng识趣,明白自己的地位,又知恩图报,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更何况,她还一心向着自己的云儿,对自己也很孝顺。   "你这次来,可有什么事儿?"长公主心里明白,这寒冬腊月的,杨初雪若是没事儿,这肚子都快七个月大了,又怎会来公主府,别说是她了,就是自己,都有些不放心。   杨初雪也不矫qíng,浅浅一笑:"还是瞒不过公主。"   长公主瞪她一眼,佯作生气:"本宫就知道,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妾身岂敢!"杨初雪笑着说道,接着正了正脸色,问:"公主且看这国公府,将来光景如何?"   "此言何意?"长公主眉头紧锁,她相信初雪是有分寸的,但这一开口就是国公府,却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关系到家门府邸,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妾身无状,还请公主赎罪,妾身只是想知道,公主对将来有何打算?"   "打算?"长公主呆了呆,神色变得怅然起来,打算她以前不是没想过,只是荣儿的身子不好,云儿xing子又顽劣,她又能有何打算呢?只希望荣儿早日获得子嗣,将来袭爵以后,她怕是才能放心吧,云儿有初雪照看,她在拉杨家兄弟一把,只要她还活着一天,便可保他们兄弟安然无忧,将来孙子大了,初雪有流云居士的大名顶着,就算不能如柳家一般,蒙yīn祖孙世代,但护着下一代,想来也应该是没问题吧!   杨初雪见她沉默不言,接着说道:"妾身听说,宁夫人的娘家和文家走的很进,辅国公府的二小姐还嫁与三皇子做侧妃,二公子更是三皇子一派,五公子也和六皇子走的很近,文贵妃虽说膝下有二子,三皇子更是早已被封为诚王,但自古以来,夺嫡之争,哪个不是血流成河,多少大厦一夕崩塌,大公子和三公子原不参与此事,但又怎知会不会被牵连,更何况,如今文家虽说势大,但太后年纪也大了,待她百年之后,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你想说什么?"长公主看着她,此时若还不知杨初雪有话要说,那她这公主也就白当了。   "请赎妾身冒犯,妾身觉得,辅国公这爵位,不要也罢!"   "住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长公主心中一震,面前这人若不是杨初雪,她一定会让人把这胡言乱语的东西拉出去,荣儿身子本就不好,若失去了爵位,以后又如何在京中立足。   "公主且慢发怒,请听妾身细说。"杨初雪并不着急,整理了一下思绪,这事儿,其实她想过很久,观大公子人品,她觉得此事可行,原想等生了孩子以后才提,只是今日她实在是气狠了,她要做,就要做的釜底抽薪!   "妾身观大公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亦是心怀凌云壮志之人,只奈何环境所限,窝在国公府这一方天地之内,上有皇上防备,下有国公打压,否则,就凭他的智计百出,足智多谋,又怎会默默无闻,既如此,又何不舍了这一身皮另起炉灶,有公主您撑着,相信谁也欺不了大公子去,跟国公府分得清清楚楚。"   说起大儿子,长公主脸色缓了缓,只是对杨初雪的话,还是很不赞同,责备道:"这些话你说的简单,另起炉灶又何其艰难,更何况,父母在不分家,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辅国公府何等名望,又怎会做出这等自败门风的事。"   杨初雪摇了摇头,冷冷一笑:"大公子身子不好,自愿上书让出爵位,辅国公定然心中欢喜,大公子若想别居他处,以安养身子为名,辅国公心疼长子,自会很大方的主持分家,否则的话,这爵位又怎会落到二公子头上,三公子向来顽劣不堪,分家也是理所当然,一次就把两个嫡出公子分出去,国公爷纵然心有疑虑,但在二公子的鼓动,和宁夫人的耳旁风之下,恐怕,只恨不得快点分了才好。"   "纵然是这样,那又如何。"长公主不为所动,只是她却能理解杨初雪想分家的心qíng,云儿在那家里,确实憋屈。   杨初雪浅浅一笑:"大公子心怀大志,妾身这儿有一份计划,指望三公子怕是不行了,妾身先说给公主听听,看看是否可行,自古以来,京城便是各方举子的聚集之地,有的人是一方大吏,有的人是一方青天,也有的人名留青史,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读书,赶考,接着才能当官,妾身想,大公子若在京城开一家万书楼,免费对各方举子供阅书籍,前来观阅的人,只要有了功名,拿上文书即可,并且也可让那些看书的人,留下墨笔,说不定哪天,他就成了状元,或是一方大员,万书楼亦可名垂不朽,大公子在他们心中的地位,那可比一个国公爷要高多了。"   "接着说下去。"长公主淡淡的说道,杨初雪此话虽然有理,但只凭这些,荣儿现在也可以做,又何须辞去爵位,理由不够充分。   杨初雪心中一定,知道长公主是听进去了,接着又说道:"大公子只要身在辅国公府一日,无论他做什么事儿,都会引起他人深思,但若离开就不同了,万书楼不仅可以开在京城,还可以开去别处,公主可以想想,天下间的读书人,若都对大公子心怀感激,那又是怎样一种场面。"   "并且!"杨初雪眼神黯了黯:"妾身心知公主与文家有隙,文贵妃的儿子,绝不能继承皇位,就是拉,也要把他们拉下水,只要文家一倒,妾身也想看看,宁夫人、二公子、四公子、五公子,这几口又如何嚣张。"   "怎么?有谁得罪你了?"长公主挑了挑眉,平缓心中的激dàng,是的,她心动了,只要一想起儿子的名望天下皆知,她又怎能不心动,爵位没了可以再赚,名望可是换都换不来的,就如杨初雪所言,荣儿若一直在辅国公府,恐怕就是想做什么,也不会成事吧。   "妾身不敢欺瞒公主,五公子确实得罪妾身了,妾身为人向来小气,睚眦必报,又怎可不回报一二,更何况,这也是妾身早就计划的,只是提前了而已。"   "你还当真是实话实说。"长公主瞥她一眼,并没有生气,她就是喜欢杨初雪这种诚实,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所以她才会渐渐相信杨初雪,并且听进她的所说之言。   "你这想法是好的,只是这银子......"长公主眉头皱了起来,这事儿说起来简单,但要消耗的银子恐怕不少,若荣儿得了名望,生活却窘迫起来,这可不是她所愿,纵然她可以补贴,但这免费的书楼,哪怕就是再多银子,恐怕也不够添。   "公主放心,书楼只免费提供书籍,笔墨,茶水,和一些简单的点心,若是一些大家公子,想要高档的东西,那自然是要收银子了,并且,若想借书回去阅读,书楼也不收钱,只要他压下文书,登记好住址,还书的时候抄逸一本即可,这样算下来,除了买楼的地契,基本用不了什么花费。"   长公主沉默起来,杨初雪也并不着急,她知道,这是算的上是人生大事,放弃爵位,并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不过,她相信,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先回去吧,让本宫再想想。"长公主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她现在需要冷静冷静,初雪所言,虽也是一条出路,但也太过大胆,太过匪夷所思。不过,荣儿若是有了名望,还有她这公主在背后撑着,将来又何愁不能凭自己的本事获得爵位,到时候,皇上就算有微词,恐怕也不能有所动作,否则,他又拿什么来安民心。   荣儿不同与一般的名望之家,他本身就是公主之子,又是辅国公府的嫡长子,为了避免兄弟之争,自动甘愿放弃爵位,将来他若想获爵也比旁人容易许多,首先,他的身份,他的起点,他身份背后在官场中的人脉就比别人高,杨初雪此言,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先打消所有人对荣儿的观望,才能方便其他行事,怪只怪,荣儿当年太过出彩,与皇太孙关系要好,抢了皇上的风头,都说年少轻狂,荣儿也只错了那么一次,就得到如此待遇,这让她心中如何不恨,接着转头看向杨初雪:"等等!你回去写一份文书,改日给荣儿送去,不......还是本宫让荣儿来拿吧,辅国公府的人,本宫一个也信不过。"   "是!"杨初雪跪安行礼,一直出了大门,心qíng都维持着不错,她知道,长公主已经有了决断,不过,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就要为弟弟们多考虑了,还要把朝中的局势把握清楚,燕清辉不是靠着六皇子吗?虽然yīn谋诡计她不行,但上下五千历史,她也不是白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弟弟受委屈了,决定,先让辅国公府分家!。o(∩_∩)o   ☆、第一零四章   回到景澜院,燕清云来没回来,杨初雪用过饭,一头便埋在书房里,如今她不仅要准备给大公子的计划书,还打算借流云居士的大名,给弟弟们也创下一份名望。   她之前早就打算好的,身在古代,若想在文坛占有一席之地,要想真正的提高自己的威望与名气,光靠农业和算学是不够的,古代读书人向来都只看重八股、诗词、策论,以及学术类的文章。   她身为一个女子,八股文虽下了一番功夫,但却算不得顶好,诗词也只会剽窃,策论的话,当今社会稍有不慎便戳了皇帝的禁忌,写的时候要慎之又慎,以目前流云居的名气来说,若是做不到人人赞同一呼百应,最好先把这个放一放,否则的话,说不定还会惹下一身腥。   至于学术,其实算学也算是学术的一种,只是古代人不看重这个,他们看重的只有儒家思想,孔孟之道,而在古代人来说,学术也只有文学这一种,算学、格物、技术、医术之类的,都只称得上是杂学,没有现代人的学科来的广泛。   杨初雪想了又想,最终决定,编写出一本字典,昔日康熙字典,影响之大,流行之广,近300年无出其右者。有了这份贡献,想必弟弟们在官场也会一路顺畅,而流云居士的名望,亦会更上一层楼,她在古代也算是能真正的站稳脚跟,到时候,就算把身份宣扬出去也不怕了。   并且,有了现代的字典做典范,她只需列下大纲,其余jiāo给弟弟们就行了,也不用像康熙那时,许多人慢慢摸索,耗时费力,有了如此大的作弊利器,她又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心中这样一想,杨初雪奋笔疾书,其实她更想在盛儿开考以前把书完成,这样的话,时间就很赶了,只是,对盛儿的好处,却也是数不尽的。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想着公主之前的吩咐,大少爷要看的计划书,她还是决定,先把万书楼的文案写完再说,毕竟,此事在她心中盘桓良久,早已有了腹案,写起来会比字典快速也简单许多。   子时的梆子敲过,燕清云回来时,已经差不多半夜了,看见景澜院书房的灯还亮着,心里当即怒了起来,怒气冲冲一脚把门给踹开,拉着杨初雪就去睡觉。   杨初雪愣了愣,半响都回不过神来,话说,燕清云有多久没有这么qiáng势了。   "你以后再敢在书房呆到半夜三更,爷就把你的书都给扔了。"燕清云怒气冲冲的说。   杨初雪被噎住了,话说,人善被人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看着燕清云的怒火,杨初雪硬是没敢吱声,乖的跟兔子似的,任由他拉着安寝了。   燕清云心中极为满意,只觉得夫钢大震了一把,初雪其实还是满听话的,直到睡到了chuáng上,心里都还得瑟着。   被他这打了一岔,杨初雪也忘了问他今日出去gān嘛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早已不见燕清云踪影,只是下午的时候却听说,今儿京城里好热闹,各家各户的丑事都出来了,不是张大人家的嫡妻毒死了小妾的儿子,就是王大人家的宝贝儿子,在酒楼里跟人抢歌女,结果大打出手,更离谱的是,某某某科举作弊,还有谁谁谁家的夫人给谁戴了绿帽子,要么就是谁家小妾跟谁偷qíng。   且不管这些传闻是真是假,只是这丑事既然传出来了,恐怕好些人家,近段日子都不敢拿出脸来见人,其中更甚是辅国公府,不仅添油加醋描述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儿,还怎么恶毒,怎么yīn险,怎么天花乱坠怎么说,反正是把辅国公及宁夫人那一房贬的一文不值,就连李婉华的事儿,也宣扬了出来,唯一没有传言的,就是杨初雪。   杨初雪听后无语,这种不要脸,不要皮,自爆家门yīn私的损招,恐怕也只有燕清云想得出,不过,很解气就是了,只是她对那些传言的的真实xing,还是抱有怀疑,这辅国公府都夸张成这样,把那宁夫人说的是祸国殃民的狐媚子,那勾人的手段啊,就连楼子里的红牌都自愧不如,否则辅国公又怎会那样宠爱,李婉华更成了一个□女子,不然好端端的,燕清云又怎会要休妻。   总之,虽然也有小小真实xing,但胡夸的成分居多,并且还越演越烈,市井小民,本就喜欢这种八卦流言,一传十,十传百,那是越说越离谱了。   辅国公知道后,脸色铁青,一连几天都没吃下饭,宁夫人彻彻底底呆在院子里不敢出门,把那始作俑者,恨得咬牙切齿,不是没怀疑过三房,只是三房的丑事儿也有,反倒让她有些疑惑起来,唯一庆幸的是,这次流言,牵连的人太多,虽然各自都低着脑袋做人,但还是坚持反驳此乃谣言。   在诸位达官贵人,qiáng势的镇压下,没过多久,明面上的流言是没有了,只是,百姓心中怎么想,却只有天知道了,需知众口铄金的道理,反正这些日子,那些传言最甚的家门,是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诚王侧妃那是直接失了宠,二公子在衙门,也总是有人拿探究的目光看他,只是当他回视过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似的,只见一些大人,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气的他那是有火都没地方发。   四公子倒是稍微好些,他行走的地方,身边就有几个流言受害者,无一不聚在一起大道苦水。   五公子在国子监,则是没脸抬起头来见人,更没有功夫找杨荀盛和杨荀朝的麻烦,除了大部分跟他一派的人,其余人看他的目光,皆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明悟,难怪他总是找那两兄弟麻烦,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不过说来也奇怪,家里传出流言的人家,竟都和他是一派,若不是那些传言,都有蛛丝马迹可寻,所有人都还要以为,那是有人造谣呢。   这,恐怕就是燕清云的高明之处,真话里面夹着假话,让人想要质疑都难,所以才会在后来,哪怕那些达官贵人镇压了谣言之后,反倒还更加坐实了流言的真实xing。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目前来说,杨初雪听到那些流言,只高兴自己弟弟可以不用受欺负,否则谁打了他们的脸,他们亦可把谁的裤子扒光,少了那块遮羞布,只看谁比谁丢人!   只要且在等几个月,她一定要为弟弟们,铺上一条光明大道。   傍晚的时候,大公子来访,杨初雪微微有些讶异,她可不认为,大公子此时前来会是找燕清云的,只是,她原想着长公主至少要多考虑几日,才会告诉大公子,没想到竟这么快。   "见过大公子。"杨初雪福身见礼。   大公子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便不再言他。   杨初雪郁闷了,她从来就知道这大公子难对付,此时是想给她下马威吗?   屋子里一直静默着,大公子不出声,杨初雪也不出声,仗着有了身子,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她相信,大公子是斯文人,纵然心中不悦,也不会有所责怪,正好她此时也可以乘着这段空闲的时间,安静的想想,字典的排版接下来该怎么写。   杨初雪向来有个本事,那就是忽视周围的一切,很显然,她此时做的很好。   其实,燕清荣在杨初雪一坐下,便知道这一局对阵输了,他曾经遇见过很多的人,但从没遇见过如此自觉的,难怪能和三弟看对眼,这两人的脸皮,简直是一副德行,并且,杨初雪算的没错,他这会儿心中是不悦,但难道还真能跟一个孕妇计较吗?更何况,他此次来亦是有事要办。   "你在辅国公府,究竟有什么目的?"燕清荣眼神犀利,气势瞬间展开,虽然身子看着病弱,但却仿佛蕴藏着无穷的爆发力,万事保留怀疑,是他做事向来的准则,他不相信杨初雪,一点也不相信。   而使得他不相信的原因,却正是母亲和弟弟,竟都轻易被她收买,今日听了母亲所言,就连他也不能不承认,他心动了,可就是因为心动,他心里才更加警惕,弃了爵位另起炉灶,这可不是小事,这女人,究竟想gān什么?若是危害到三弟,哪怕她怀着身孕,他也会不惜一切手段除去!   "大公子此言何意?妾身与三公子一荣俱荣,妾身的孩子,更是三公子的血脉,为孩子,为丈夫考虑,难道有错吗?"杨初雪满头黑线,都说聪明人多疑,这话果然不假。   "你可知今日外面的流言,你竟唆使着清云,做出此等败坏门风之事,你可还有何话要说?"燕清荣字句不饶,面容更加严厉。   杨初雪嗤笑一声,目露不屑:"辅国公府,还有门风?"早在八百年前,就被燕清云给败光了,更不提,辅国公宠妾灭妻一事,只不过,以前不敢有人大肆宣扬罢了。   "你......"燕清荣还从没这样气恼过,手指着她面色铁青,忽然急喘着气,咳嗽起来。   杨初雪见状心中一紧,差点忘了燕清荣这身子,赶忙吩咐人用白鹤灵芝、野jú花、化橘红、百合、红枣、枸杞、人参、桂圆、枇杷、杏仁、略加一点普洱,泡了杯淡淡的清茶奉上。   燕清荣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喝了口茶,缓了缓气儿,这才狠狠的瞪着杨初雪,心中也暗脑自己这身子破败,受了点气,竟然就咳成那样。   杨初雪此时倒是不怕了,燕清荣愤怒,总比他面无表qíng,或是亲和有加来的好,那会让她头皮发麻,急忙说道:"大公子喝着这茶可还行?妾身专寻了几味治疗气喘与咳嗽的方子,只是还没试过,一直也不敢拿出来,不过妾身觉得,是药三分毒,公子还是食补较好,无事多走动,也利于身子健康。"   燕清荣开始听着还好,后来脸色就黑了下来,敢qíng他还是第一个实验品,出了问题,她担当的起吗?只是接着,便又深思起来,其实他这身子,喝了很多药都不见效,以前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后来才明白,原来是有人不想他好,也是从那之后,他才开始对周遭的人怀疑,只不过,他的身子已经坏了,汤药更是离不得身,如今乍然听说让他停药,心中不屑一顾的同时,又忍不住期待起来。   不过,无论这女人怎样说,都不可原谅。   杨初雪对自身的危机特别敏感,急忙说道:"大公子其实不必气恼,妾身身份卑微,多仰仗公主与三公子庇护,自不会有害人之心,更何况,三公子对妾身qíng深意重,妾身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多做他想,昨日挑着辅国公府分家,也只不过是居安思危,妾身天生小xing儿,不喜欢被人捏拿,更不喜欢在意的人被伤害,而且,妾身也不得不为孩子多想想,辅国公府,还是早点离了的好。"   燕清荣沉默了片刻,想来是在分辨她这话的真假,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说:"本公子只想知道,为何,你非要坚持离了这国公府不可?"   杨初雪浅浅一笑,并不隐瞒,直言道:"妾身虽不懂国事,但亦知树大招风,三皇子一定会败,到时候,辅国公府又怎会落得好下场。"   "你怎知三皇子会败?他可是最早被封王的成年皇子!"燕清云眉头一松,对她的疑虑倒是去了不少,若真是别处派来的人,他不会查不出来,并且,也不敢对皇家之事,如此畅言不讳。   杨初雪心念一转,唇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大公子若是问她意见,她一定会直言相告,若是问她的想法,那......   她做不到的事qíng,并不代表大公子也做不到,心中这样一想,思量了片刻,说道:"自古以来,皇帝都忌讳外戚做大,亦不喜皇子们结党营私,若有朝一日,皇子的声势大过皇帝,那皇帝又会如何做想,帝王心术,重在平衡,倘若朝堂失衡,三皇子声势过天,那,又当如何?"   燕清荣倒抽一口凉气,眼帘微微下垂,掩藏住里面的惊涛骇làng,如此胆大妄为之言,若不是出自女子之口,他定要把这人拉来做幕僚,此言虽然狂妄,但细细想来,却不失为了个兵不血刃的好办法。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针对他们的明明是皇帝,这女子,如何能想到三皇子与文家头上。   殊不知杨初雪很记仇,得罪她的是宁夫人,与五公子,她自然也把三皇子一派算入其中,更何况,昔日皇太子好端端的又怎会英年早逝,她不信,面对这得利最大的皇帝和文家,长公主心中会没有恨。   "把你写好的文案拿给我。"燕清荣淡淡的说道。   杨初雪点头尊是,告了声罪之后,直接去了书房,没过一会儿,就拿来昨夜赶写的万书楼计划方案。   燕清荣扫了一眼,并没有细看,放进怀里,起身便往屋外走去,就仿佛他们刚才什么也没说过,也没有那一番惊世骇俗之言。   杨初雪满意的一笑,她相信,大公子不会让她失望,接下来,她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转身,她便去了书房,跟大公子虽然已经暂时达成默契,但字典的编写也耽误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新晚了点,第二更可能会更晚,在线等了亲,可以明天早上看,悠在继续努力中。o(∩_∩)o   ☆、第一零五章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làng静,时间转眼就到了腊月十八,耗费九日时间,杨初雪总算把字典的大纲编写完成,偏旁部首,文字笔画,顺序排写,还有检字表,一一排算清楚,现在唯一缺的,就是汉子见解,以及一些字典故和历史,不过,这些jiāo给弟弟们完成即可,此时离大考还有三个月时间,离殿试则有五个月,她相信,时间应该来得急。   至于燕清荣那边,则是一点动静没有,不过杨初雪并不着急,万书楼,也不是说开就能开的,收集书籍,选择地址,这些都费时费力,此时国公府还未分家,若燕清荣当真行动开了,她反倒要疑惑,自己之前是不是高估他了。   杨初雪这些日子,除了累点儿,其余都很好,就连李嬷嬷熬的补品,也都忍着不适乖乖吃了,她心里清楚的很,自己这些日子太过耗神,若再不把身子补补,伤到肚子里的孩子,这可不是她所愿。   李嬷嬷心里很纠结,难得雪夫人如此配合吃补品,但她若听得进劝,别成日呆在书房那就更好了。   同样纠结的还有燕清云,这些日子,杨初雪不拉着他上课,他心里虽然有些窃喜,但又忍不住埋怨,见不得她成日呆在书房,只是跟给自己上课相比,他又更宁愿杨初雪在书房了,至少每天晚上自己只要一凶,脸一横,她就乖乖听话,心中得意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看着初雪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他发誓,明日初雪若再不顾着身子,埋在书房里写字,他就把她写的东西都给撕了。   谁知,第二天早上起来,杨初雪心qíng正好,东西也不写了,书房也不去了,见他起chuáng之后,翻了个身又睡,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燕清云郁闷了,昨日的准备功夫都白了做了,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吃过早饭,便自己出去找乐子了。   说起来,燕清云这人也大条,杨初雪在书房那么久,他看着杨初雪写写画画,心里虽然不满,但出于对书本的厌恶,硬是没上前看看她写些什么,这也导致流云居士出来之后,燕清云大发脾气,单方面生了杨初雪一个时辰的气,接着就被她指责的目光,看得蔫儿了下来,毕竟,人家在他面前写东西,那可是丝毫没有隐瞒,他自己不上前看,又怪得了谁呢!   当天,杨初雪便让人叫弟弟过府一趟,慎重的把字典大纲jiāo给兄弟两,让他们一定要尽快完成。   此时的杨荀盛和杨荀朝,早已非当日吴下阿蒙,只略略翻看了几页,立马就明白这份书稿的重要,杨荀朝更是吃惊的连话都说不完整,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初雪:"姐姐,这......"   杨初雪抿嘴一笑,看着弟弟们这窘样,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笑着说:"你们懂得就好,争取在盛儿开考以前完成,不过,朝儿却是要辛苦些了,盛儿的功课,也不能放下,知道吗?"   "弟弟懂的,只是这......"杨荀盛想不明白,虽知姐姐有才,但这一本大纲,可不是普通的著作,可以想见完成之后的盛况,若不是这字体娟秀熟悉,他怎么也不相信,这竟然是出自姐姐之手,并且,还jiāo给了他们。   杨荀盛只觉得手中仿佛有千金重!   杨荀朝却是思考的多些,瞬间就冷静下来,紧锁着眉头说:"老师那边......"   杨初雪心中一默,的确,是她思虑不周,文太傅如今怎么说也是他们的老师,若是瞒着他的话,对盛儿和朝儿可没好处。杨初雪一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一边沉思起来,过了片刻,说道:"直言告诉他便是,只是,大纲是姐姐写的,他若以盛儿开考在即为借口,想要夺了他编写的权利却是不行,不过,再多加两个人进来却是使得,也省得你们风头太盛。"   "姐姐多虑了,老师不是这种人。"杨荀朝当即就反驳起来。   杨初雪冷笑,越是一些名门大儒,或不看重权利,或不看重金钱,但却绝对看重名利和名望,他们的一生,都追逐着一个名字,看着如此巨著,又如何能够不动心。   "也别告诉他是字典姐姐所编,只说是流云居士拽写。"这些老头子,向来看轻女子,嘴上说着大道义,若真以女子为名,随便许点好处,把她给筛下来,那可就得不偿失,到时候,就连长公主也说不上话,文太傅那可是帝师。   只希望她是小人之心吧,只是也不得不防,人xing,那可是个最难说清楚的东西,以后就算文太傅知道兄弟俩有所隐瞒,但多加了两个人编写,他也不是没沾光,想来除了jiāo好之外,对此事他也不会在意。   审时度势嘛,此一时,彼一时也。   杨初雪从来都不相信,一个能教导前太子,又能教导当今圣上,至今还屹立不倒的人,会是一个只知读书教学的正直先生,并且,他还姓文呢,虽然和文贵妃不是一家,但杨初雪还是隐隐有些忌惮,不仅是因为文太傅在朝中的威望,更是因为他的智慧,杨初雪只敢说自己比古人多了几千年见识,但却绝不会夸自己聪明,真跟老狐狸对上,她怕是连渣都没有了。   不过,她心里也很高兴就是了,文太傅越厉害,弟弟们学的东西也就越多,而她,也就越开心,相比起来,给文太傅卖个好,并没什么坏处,反倒还会加深彼此的联系,最好是能拉到一条船上就更好了,只是,在双方势力悬殊的环境下,她没有任何谈条件的权利,说不定还会被扼死在萌芽之中,唯今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隐瞒下流云居士的身份,待到储足了力量,再言其他。   "流云居士......你......"杨荀朝吃了一惊,流云居士的大名他也听说过,特别是近来著作的一本算学,外面的争议很多,听说爹也买了一套,那是一个喜欢啊,只是,请谁来告诉他,别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杨初雪点头一笑,毫不留qíng的打击道:"你想的没错。"   "这怎么可能!"杨荀盛叫了起来,他们和姐姐一起长大,姐姐会几两本事,他们还不知道吗?并且,农业这活儿,姐姐可是向来都是不懂的,又怎能写出《农耕要术》这样的著作。   杨初雪早就想好心里的腹稿,淡淡道:"以前在别院,我就有耕种田地,这事儿你们记得吧,试了几次才成功,然后就想着写书了,算学也是一样,从小耳目渲染,我的算学本就不错,后来为了偷懒,便琢磨起其他的算数方法,接着就把算学写出来了,你们也知道,我成日里喜欢看些杂书,并且此事儿我也跟娘提了点儿,只是娘没在意罢了。"   杨荀盛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只是当时他和弟弟都在冯夫子处读书,并没想到那么多。   "可你怎能瞒着我们。"杨荀盛不满的抱怨,尽管话是那么说,但他心里还很气恼,当初姐姐嫁与他人为妾,他面上虽然不显,但私底下担心了多少,后来京城里又传出那种流言,他只恨自己没本事,不能当大官给姐姐撑腰,却不知,原来她早就有了谋算。   杨初雪有些失笑:"这不是告诉你们了吗?"   杨荀盛气不过,脑袋一歪,不理她。   杨荀盛也道貌岸然起来,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责备道:"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知我与大哥心中担忧,需知古人有云......"   杨初雪头痛了,盛儿耍耍脾气,她会觉得好笑,朝儿这一唠叨,还之乎者也,古人有云,她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心中忽然灵光一闪,为难的看着兄弟两,叹了口气道:"你们也知爹的xing子,若知我是流云居士......."杨初雪不说话了,让他们自己脑补去吧!   杨荀朝哑然了,是啊,爹若知姐姐是流云居士,恐怕吵嚷得恨不得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然后,还会费尽心力攀龙附凤,不把姐姐卖个好价钱怎么行,虽知他这样说,有些不厚道,但深知自家老爹的脾气,杨荀朝心里明白,事实便是如此。   "算你说的有理。"杨荀盛白她一眼,也不说话了,倘若真如姐姐所言,恐怕从此以后,姐姐便会生活在风口làng尖,要么被巨làng吞下,要么继续迎接下一波风làng,直到屹立不倒,但,可能吗?在爹把姐姐卖了之后,肯定会身不由己,又怎可能细心为自己谋算,说不定江郎才尽之日,便是红颜薄命之时,只是,也用不着瞒着他们啊,不过还是算了,姑且算她说得有理,杨荀盛很大度的表示原谅。   杨初雪浅浅一笑,松了口气,总算过了这一关,不过一提起杨老爷,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qíng,懊恼的拍了一下桌子:"差点忘了,将来你们都在要官场行走,改日定要跟公主讨个人qíng,要两个宫里的嬷嬷出来,教导爹娘规矩礼仪和大家族里的行事风格。"否则的话,就凭爹那得瑟xing子,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让人看了笑话不说,弟弟也跟着丢人,其实她也丢人就是了。   杨荀朝立马点了点头,那脑袋就像小jī啄米似的,只是点头之后,又有些尴尬起来,姐姐这话虽然说的没错,但那毕竟是自己亲爹,这样嫌弃仿佛有些不好吧!   杨荀盛嗤笑一声,最看不惯他的虚伪了。   姐弟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燕清云便回来了,用过饭也没久留,慎重的收下字典大纲,跟燕清云告辞了一声,就相携离开了。   过了三天不到,他们就传来回信,说老师想见流云居士,只是被他们以多有不便,和流云居士不愿见外人给婉拒,文太傅无奈之下,安排了自己孙子,和一名身在翰林的得意弟子,一起编写字典书稿,对兄弟两的教导也更加严格起来,特别是,明年便要下场的杨荀盛,用文太傅的话来说就是,既然当了他的弟子,又有如此巨作为其扬名,可不能丢了他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杨初雪很安逸,不过添堵的事儿也有一件,那就是李婉华当真怀孕了。   杨初雪感觉很膈应,两天没理燕清云,直把燕清云气的,冲到李婉华屋子便道,那孽种一定不能留。   李婉华发疯似的反抗起来,哭的那是一个凄惨啊,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眼见事qíng要闹大,杨初雪这才急匆匆的赶来,瞪了燕清云一眼,急忙叫来大夫,然后又让人去国公府和公主府报喜,接着,还派来几个能gān的丫鬟,让她们一定要仔细伺候着,把孩子保护好。   这一举,别说是燕清云,就是长公主都给弄蒙了,其实她在前两日便得知李婉华有了身孕,只是想着之前的流言,又想着初雪这会儿也大着肚子,不想给她添堵,便也就当做不知道了,由着初雪去处理,更何况,在那样的流言下,虽说她喜欢孙子,但对这个孩子也期盼不起来。   原以为初雪会借着儿子的手,把孩子给处理掉,毕竟以她对初雪的了解,总觉得那女子机智有谋,除去一个绊脚石还不简单,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儿子是想除掉那孩子,可初雪竟然会把他保护起来,心中安慰的同时,也有些感叹,对杨初雪那是更放心了,只觉得儿子好福气,此女子无论人品,心xing,才学均属难得,心中也更加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她的孙子出来,却背负着庶出的名儿。   杨初雪却是不知,她此举会获得这么大好处,当时她只是想着,这孩子的母亲得了个坏名声,纵然生下来,将来也不能跟自己的孩子比肩,更何况,她的孩子也不需要祖上蒙yīn,多一个兄弟,也只当多一口饭,并且,看长公主这架势,她将来总是要扶正的,保住他们母子两,获得一个好名声,她又何乐而不为,燕清云家有小妾,又有庶出孩子,有这么好的挡箭牌在,任谁也不能拿她专宠说事儿。   话说,燕清云对她专宠也有好些日子了,外面的闲言闲语,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燕清云既然对她有意,在她怀孕的时候,也没有另产其他心思,那她为何不牢牢把握住机会,想让她分享老公,没门儿。   之前的事,她可以不计较,那时燕清云还没对她上心,但以后谁想从她的口中夺食,就要仔细掂量掂量了,她可不是心善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抱歉,更的有点晚!。o(∩_∩)o   ☆、第一零六章   时间转眼就到了过年,辅国公府今年的气氛并不浓重,想来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传言,此时低调都来不及,又怎会铺张的大肆欢庆。.   杨初雪跟长公主讨了个恩典,年夜就在景澜院过,如今她肚子也七个月了,可不想出去后,磕着,碰着,纵然没有遇到意外,但她这一个区区小妾,给人行礼都能累的够呛,更何况前些日子还得罪了辅国公府当家的,谁知去触了霉头以后,她还有没有好日子过,辅国公那也不是一个善茬,心狠着呢!-   长公主只思考了片刻,便同意了她的请求,并且还做戏做全套,专门唤来了太医,宣扬了一下杨初雪胎位不稳,需要静心安养,不能受气,不能累着,亦不能站得太久,或是磕着、碰着,反正是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杨初雪安心了,心安理得让下人做了一桌子饭菜,然后就让她们各自玩去了。思绪飘得老远,忽然有一些想念弟弟,今年是他们在外的第一个年,也不知过的是否安好,是否想家。   却说长公主那边,大年三十一大早,便带着燕清荣夫妇和燕清云去了宫里,兄弟俩先去拜见皇上,长公主和大儿媳妇则直接来了太后处,这时宫妃和朝中命妇已经来了不少,长公主由于是先皇亲封的端惠大长公主,拜见了太后与皇后之后,接着便是命妇给她请安。   行完礼,太后赐了坐,那神态是一个端详的,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并且还是整个后宫的大赢家。   长公主神色淡淡的,大儿媳规规矩矩站在她身旁,太后若不是这慈善的模样,当初又怎骗得了母后,母后原想扶着她儿子上位,将来也算给自己,给镇安侯府找个依靠,谁知却扶了一只白眼láng,镇安侯府就是长公主的母家。   想起早逝的弟弟与母后,长公主心中一阵伤感,所以她才不喜欢到宫里来,这里总会让她想起许多不好的事qíng。   "端惠今日神色不好,可是有什么事儿,是不是你家那燕三又惹麻烦了。"太后看着她,笑着打趣起来。   长公主立马收敛心神,对太后的话,她从来不敢大意,唇角一弯,笑着回答:"太后说笑了,我家那孽障,不提也罢。"她可不信,太后会无缘无故提云儿。   文贵妃一派雍容华贵,坐在太后身侧,硬是把皇后娘娘给比下去,笑着接过话茬,说:"长公主可是想多了,太后是见你家三媳妇没来,所以才有此一问。"   长公主眼眸黯了黯,现在满京城,谁不知三儿媳妇的丑事儿,文贵妃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想看着她出丑吗?不过想想也是,三儿那一招,可是拉了不少三皇子派下马,虽说是为了初雪报仇,但谁让跟在老五身边的,全都是文家一系呢!更何况,此举说不定还深得圣心。   长公主心念一动,笑了起来,说:"太后若想见老三媳妇,明年定给你带过来。"   文贵妃撇撇嘴,讨了个没趣,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谁知明年燕三的媳妇是哪个,紧接着,心中又是一紧,燕三这人虽不着调,但架不住能折腾啊,并且还深受皇宠,若是跟人联姻的话,那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助力,虽说朝中大臣不见得有人愿意跟他结成姻亲,但也不得不防。[].   心中这样一想,目光扫见身侧的表侄女,唇角挂起一抹冷笑,表舅妈打的好主意,说的好听,是想把孙女送进宫来给她固宠,实际上,还不是想分一杯羹,看着长公主,笑了笑说:"长公主心中可是有了人选,看看本宫这侄女怎样?"   长公主这才瞥见文贵妃身侧的人,长的倒是花容月貌,跟文贵妃还有几分相似,只是那惨白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就好像嫁给她儿子有多委屈似的,轻描淡写的一笑,说:"做个妾,倒也使得。"   文贵妃脸色变了变,没想到长公主竟如此不给面子,只是目光扫见表舅妈,心中又感觉快意起来,叹了口气,故作惋惜的让少女回到表舅妈身边,接着笑看向长公主,说:"看来是我这侄女没福气了,就不知公主相中的哪家千金,说给我与太后,也乐呵乐呵。"   长公主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点不显,看起来依然云淡风轻,只是对那文贵妃,却是万分瞧不上眼,她这会儿倒是不装了?刚不是还疑惑三儿媳妇没进宫吗?瞥她一眼,淡淡道:"还没想好,只是,瞧着督察院左督御史家的千金不错。"   其实,长公主这也只是说说而已,左督御史乃朝廷一品大员,又怎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纨绔,更何况,这纨绔还花名在外,家中的丑事也不少,只是文贵妃却不知道啊,文贵妃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她只知左督御史油盐不进,跟儿子是死对头,若跟燕三结成姻亲,那还不闹翻了天去,当即冷笑了一声说:"长公主可要考虑清楚,别又祸害了好人家的女儿,要我说呀,燕三喜欢谁,还是如了他的愿,抬个妾室上去算了,省得到时候,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国公府和皇家的脸面,可都让他丢光了。"   长公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太后也跟着帮腔,斥责道:"可不是吗?燕三那xing子,你也别bī他了,哀家也是做娘的,这孩子大了呀,半点不由娘,你bī着他娶亲,可不是害了别人家的女儿吗?依着他的意思算啦,也少折腾一点,省得到时候,又传出什么丑闻来,皇上纵然宠着他,哀家可是不依的。"   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恭然领旨,那模样瞧起来很有些不甘愿,只是碍于太后发言,又不便回绝,反正是黯然伤神了。   文贵妃和太后满意的一笑,接着便和其他人说起话来,长公主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弯起了唇角,今日她算是为初雪正名了,并且还是领着太后旨意,想必将来要把初雪扶正,辅国公府和燕家宗族那一杆人,也找不出理由拒绝吧。   她的孙子,一定要是嫡出!   却说燕清荣那边,给皇上请安之后,身子就不见好,不停的咳嗽起来,皇上见状,急忙传来太医,燕清荣怎么说也是他侄子。   "多谢皇上关心,不用了,臣这身子,也就这样,只扰了皇上的雅兴,却是臣该死了。"燕清荣摆了摆手,一边咳嗽,一边说着。   皇上目带担忧,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起丧气话来,快让太医来看看,你若出个什么闪失,岂不是让皇姐伤心吗?"   燕清荣无奈,只得遵从皇上所言,只是太医看过后,大都摇了摇头,只说是听天由命。   皇上心中大震,露出了一些伤感,或许是qíng景所致,也或许是眼见着燕清云身子不好,便问他可有什么心愿,朕一定会竭尽所能。   其实皇帝心中是想着,燕清荣若不好了,辅国公府的爵位总要有人继承,心知辅国公府和文家一派走的很近,其实他最属意的是燕清云,只是燕清云太胡来,若想让他继承爵位,就要有一定的理由,而眼前的燕清荣却正好是一个机会,他是若不好了,总会想着给弟弟铺路,所以皇上想着,燕清荣一定会请求他,把爵位传给三弟继承。   只可惜,燕清荣非但没有如此,还伤感的说道,愿把爵位让给二弟,只是希望辅国公府分家,能把他和三弟划分出来自成一派。   这话要让别人说来,肯定会觉得不孝,毕竟,父母在不分家,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只是眼见着燕清荣病弱,又想着前些日子辅国公府的传言,众位大人肯定会在心中脑补,燕清荣这是在担心弟弟啊,怕他去了之后,弟弟受人欺凌,所以才宁愿舍了爵位也要分家,辅国公府也实在太不像话,竟然把嫡子bī成这样。   皇帝心中自是不愿,燕清荣他倒是无所谓,虽说昔年惊才绝艳,但到底坏了身子,能活得了多久还两说,只是燕清云若离开辅国公府,那辅国公府岂不是就安宁了,他喜欢的,便是燕清云闹腾,臣子家中越不安宁,他的皇位才会越稳。   只是,他刚才都发了话,现在又不能收回去,再看燕清荣悲声泣下,就仿佛说着最后的遗言,他若不答应的话,那岂不是有些不近人qíng。   罢了,罢了,皇帝叹了口气,当即便准了他的奏,并且还仔细叮嘱辅国公,荣儿,云儿是嫡子,分家可不能亏待了。   辅国公铁着张脸应下,燕清辉却是满脸喜色,他本就在御前行走,此时自然也在皇宫,只恨不得赶紧飞回家去,告诉二哥这一好消息。   杨初雪知道消息后,已经是第二天了,心中欢喜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叹,长公主和大公子果然不愧是母子,竟然都在大年夜里行动。   眼看着辅国公请来宗族分家,燕清荣得了三成家产,燕清云两成,算是跟辅国公府分得gāngān净净,就连辅国公将来去世,兄弟两也别想再拿到分毫,剩下五成,四成归燕清耀,他将来毕竟要袭爵,还有一成则归其他子女,自古以来嫡庶有别,谁也不能抱怨拿的少了,更何况皇帝还发了话,辅国公又岂敢亏待这两个即将离家的儿子。-   过了正月十五,燕清云便开始准备宅院,正月二十八正式搬离。   然后,在长公主的主持下,二月二十六正是huáng道吉日,杨初雪自出嫁后,第一次穿上了大红衣裳,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拜祭宗族以后,亲眼看着宗族长老把她的名字写在燕清云旁边,心里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快的,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虽然这一直是她努力的目标,是她心中所向往,但等到真的发生了,她却感觉有些恍惚,生怕一觉起来,这梦,就醒了!   烛光闪烁的喜房里,燕清云喝的半醉不醉,一会儿抱着杨初雪,一会儿摸摸她的肚子,然后傻傻的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嘟囔着说:"初雪,爷今日好高兴,你终于是爷名正言顺的妻了,只是,此次仪式太过简单,你心里可有怪爷?"   杨初雪微微一笑,看着他,目光变得柔和,她知道燕清云为此费了多少功夫,先不说这五进宅院,处处jīng致不比辅国公府差,再说今日宴客,能叫来撑场面的人都来了,虽然大多是他的猪朋狗友,但镇安侯府的人却没少到,并且长公主还叫来了几个与其走的进近的大臣,虽然仪式简单,但也是用了心。   毕竟,她的身份低微,还是从妾扶正上位,虽说族谱上写的是嫡妻,但那也是因为李婉华犯错被被贬的缘故,否则的话,哪有那么好的事儿,继妻虽然也是嫡妻,但一字之差,天差地别,长公主也是为了让孩子出世,可以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才仓促举办仪式,能得他们如此厚爱,她感动都来不及,又如何能够抱怨。   看着燕清云脸庞泛红,双眼迷蒙,下身微微凸起的硕大,杨初雪心中忽然一动,想着今日到底是他们的好日子,燕清云憋了这么久,应该也快忍不住了吧,为了杜绝猫偷腥,杨初雪壮大了胆子,红着脸,握住他的巨大,然后来回抽动。   燕清云闷哼一声,瞳孔骤然收缩,忽然猛地睁大了眼睛怒喝一声:"滚,爷是心有所属的人了。"   杨初雪顿时郁闷了,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闷闷的瞥了他一眼,松开手,把辈子盖好,转过身,背对着他,心里那个气呀,丢人丢大了,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好心。   燕清云这会儿也清醒过来,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他的确有些醉了,难得今儿高兴嘛,自然多喝了几杯,经过李婉华一事后,他再不让别的女人近身,当时他   只想着初雪有了身子,不会有人服侍他,条件反she便怒吼出声,没想到却把太座大人给得罪了。   燕清云苦着张脸,心里痒的难受,想着刚才苏苏麻麻的感觉,只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赶紧狗腿的抱住杨初雪,在她耳边唤道:"初雪,初雪,爷知道错了,再来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嘛?"   杨初雪把被子一捂,懒得理他,燕清云皮粗ròu厚,自然是求追不舍了,只差没赖驴打滚,满地咆哮着撒娇了。   至于当晚他到底有没有得偿所愿,除了两个当事人之外,就只有天知道了,不过听院子里的下人说,第二天燕清云起来,那是一个jīng神抖擞啊,嘴巴快要笑歪了。   ☆、第一零七章   燕清云是高兴了,杨初雪却很不开心,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身子本就疲惫,第二天早上起来,还要面对一件膈应人的事儿,杨初雪有时候会想,其实当小妾也不是没有好处,这嫡妻,还真是一项考验人的功夫!   首先考验的,便是那气度。   话说,杨初雪今儿难得没赖chuáng,原想着是当家做主第一天,虽说长公主府离得远,但作为新上任的儿媳妇,怎么也要去给婆婆敬个媳妇茶吧。   燕清云担忧杨初雪身子,原本是不允的,但在杨初雪的坚持下,燕清云以今晚继续为条件,高高兴兴换了衣裳,脸上那个傻笑的,只差没把嘴巴咧歪了。   杨初雪满头黑线,就知道男人惯不得。   两人收拾完毕以后,正打算出府,漪红眼神凉凉的进了屋子,福了福身,很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姐,姑爷,众位夫人前来请安了。"   杨初雪那个心啊,顿时瓦凉瓦凉的,幽幽地瞥了燕清云一眼,啥话没说,任由漪红扶着她去了正厅。   燕清云浑身一抖,赶忙屁颠的跟上,心里感觉很有些委屈,话说,这真不是他的错啊!   来了正厅之后,杨初雪端正坐下,接着便叫了声传——   漪红闻言,转身走了出去,燕清云为了今晚的福利着想,急忙也坐到她身旁,一边陪着笑,一边端茶倒水,那小心翼翼,殷勤伺候的,只差没在脸上写下大大的狗腿二字。   众位夫人一进来,立马就嫉妒红了眼,公子爷身份尊贵,怎能如此伏低做小,侯玉莹更是红了眼眶,泪痕斑斑满脸不可置信,毒怨的看着杨初雪,以前公子身边可是只有她的,李婉华穿了身紧身衣裳,肚子微微凸起,直挺着腰,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中恨啊,简直恨不得把杨初雪给撕了,以前坐在正室位置上的可是她,差落之大,这让她如何不恨。   杨初雪瞪了燕清云一眼,都是他给惹的祸,没事儿这么殷勤gān什么,岂不是平白让她招人嫉恨吗?   燕清云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二丈摸不这头脑。   杨初雪懒得看他,其实她心里明白,就算燕清云不殷勤,她会也招人嫉恨,只是心中不慡,想拿他出气而已,但看着他懵懂的样子,又觉得没必要,反正他都是她的人了,这些女人,哪边凉快,哪边呆去。   请完安之后,杨初雪便让她们都散了,以后无事也不用过来,她可不希望天天看到这些人来添堵。   接着,她便也走出正厅,虽然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公主府还是要去的。   燕清云鞍前马后,扶着她出了屋,来到二门口便叫来车架,只是他们谁都没发现,身后闪闪躲躲还跟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侯玉莹浑浑噩噩,她也不知为何要跟着,只是看着公子爷的笑容,看着杨初雪那身大红的衣裳,心中就止不住愤恨起来,只觉得刺眼万分。   心里的妒忌就像是火烧一样,忍不住回想起,公子爷曾经对她说,一定要娶她做正妻,一定看她穿红衣裳,想必那时,一定会人比花娇,昔日誓言尤在耳旁,只可惜却物是人非,公子爷虽立了妾室做正妻,可那个人却不是她。   侯玉莹死死的盯住杨初雪,看着她的一瞥一笑,公子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一定是这个贱女人勾引了他。   心中的想法一滋生,就仿佛是生了根发了芽一般越长越大,侯玉莹冷冷的看着,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看着杨初雪满脸慈爱,看着燕清云心疼呵护,看着杨初雪正要走下那二门口的台阶......   侯玉莹面色yīn狠,眼中闪过一抹竭斯底里的疯狂,公子爷是个重感qíng的人,他们的多年qíng份,又岂是其他人能比的,是不是,如果没有了杨初雪,公子爷就又会回到她身边来。   杨初雪打了一个冷颤,四下看了一眼,总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你怎么了?"燕清云关切的问道,也跟着她东张西望起来。   杨初雪白他一眼,这家伙凑什么热闹,摇了摇头说:"无事,可能是错觉吧,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似的。"   燕清云哈哈一笑,只道她大惊小怪,接着便松开了扶住她的手,他知道,出了二门,初雪在外面不喜欢太过亲热。   事后,燕清云为这个决定,后悔了一万遍都不止。   燕清云率先走在了前面,杨初雪还是有些不舒服,只是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想了想,也就放下了,让漪红先去搭梯子,接着便yù走下台阶,只是谁都没想到,二门旁的假山后,忽然冲出一个人来,直直向杨初雪撞去,速度快的,连反映都来不及。   "啊!"杨初雪惊呼一声,连滚几道阶梯,肚子忽然感觉到一阵阵痛,紧咬着牙的喊道:"快,快......叫稳婆。"   "初雪!"燕清云大喝一声,那一瞬,他只觉得心脏都仿佛停止跳动,急忙跑上前,一脚踹开侯玉莹,连眼神都没施舍一个,抱住杨初雪的双手发抖起来,红着眼眶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初雪若有什么不是,本公子要你们偿命。"   侯玉莹脸上的惊喜,还来不及放下,就被燕清云的怒喝吓了一跳,愤怒道:"你gān嘛护着她,没了她,我们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滚!"燕清云现在是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抱着杨初雪就往屋里跑去,累的满头大汗,双腿发软,都仿佛毫无所觉。   宫嬷嬷冷冷看着侯玉莹,那眼神就仿佛看着死人一般:"把她压下去,没有公主的命令不许出来。"   "不,我要见公子,我要见公子,公子不会这样待我......."侯玉莹发疯似的喊着,她知道她有错,但她相信公子一定会原谅她,就像之前几次原谅她一样,哪怕她犯了再大的错,公子都不会计较。   虽然这些日子,公子不来看她,但她明白,公子只是生气了而已,只要她服个软,公子心里肯定还有她,公子曾经说过不稀罕孩子,杨初雪死了最好,这样,公子爷以后身边就只有她了。   侯玉莹畅快的笑了起来,乞求老天让杨初雪死了,这样的话,公子若是变心了,就永远会记住自己,哪怕是恨,也会恨的深入骨髓,若是没有变心,杨初雪死了就死了,以后她一定不跟公子耍小脾气,他们好好过日子,怎么算她都是赢家。   "莹夫人疯魔了,还不赶紧把她拉下去。"宫嬷嬷淡淡的吩咐道,转身就走,心里挺庆幸搬了新府邸,稳婆奶娘也早就准备好了,否则的话,若在辅国公府,层层通传下来,小姐不死,恐怕也要去掉半条命。   杨初雪疼的满头大汗,在心里把燕清云骂了一万遍,都是他这丫的惹的祸,她怎么也没想到,侯玉莹竟会这么大胆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谋害与她。   燕清云的脸上从没那么严肃过,把杨初雪放到产房以后,稳婆就急匆匆的赶来了,接着把他请出产房。   没过多久长公主也来了,听说了今日的事之后,只冷冷看了燕清云一眼没说话。   杨初雪满头大汗,不过片刻功夫汗水就侵湿了衣衫,不是不知道要节省力气,只是实在是他/妈/的/太痛了,扯着嗓子喊道:"燕清云......你不给我处理好,以后就别想见孩子。"吃了这么大个亏,不报复回去怎么行,她倒想看看,在燕清云心里,是侯玉莹那个旧爱重,还是她这个新欢qiáng,若不是他昔日宠的,侯玉莹哪儿有这么大胆子。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jiāo代。"燕清云慎重其事的说道,声音还带着颤抖,想必刚刚是吓坏了。   接着又是一阵疼痛袭来,杨初雪很没骨气的哭了:"哇......好痛!"   一直到了天黑,才平安产下一个孩子,杨初雪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稳婆喜滋滋的抱着婴儿出来道喜:"恭喜长公主,恭喜三公子,三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初雪怎么样?"燕清云眼睛通红,天知道他有多紧张,一直到现在都不敢闭眼。   "三公子放心,母子均安。"   燕清云急忙跑进屋里,下人们也不敢阻拦,长公主除了翻白眼之外无可奈何,不过看着又白又胖的孙子,也就没心qíng理会这不孝子了。   "你胡说,她怎么还不醒来。"看着杨初雪脸色苍白的躺在chuáng上,闻着屋里的血腥味,燕清云怒喝起来。   稳婆吓了一跳,赶忙说:"三公子稍安勿躁,三夫人只是累了,睡过去了,醒来就好,三夫人此次虽说凶险,但好在小公子已快足月,三夫人平日保养的好,并没有什么危险,女人第一次生产都这样,下一次就不会了。"   见燕清云还要问,长公主瞪他一眼,她怎就生了这么没出息个儿子,笑着接过婴儿,小心翼翼抱在手上,然后说了句:"赏!"整个府里都欢呼起来,稳婆更是像得到了什么恩赐一般,急忙福身告退,这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凶起来好吓人哟。   等到杨初雪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身上虚软的就好像脱了水一般,提不起丝毫力气,骨头亦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的疼痛,轻轻动了动身子,嘴唇微张:"水......"   "小姐,您醒了。"漪红满脸惊喜,急忙端了杯热水,用勺子喂了她几口,关切道:"可要吃点东西,我让人准备了些粥,这会儿还热着呢。"   杨初雪点了点头,支起疲惫的身子,任由漪红扶着她坐起来,并在腰间垫上了软垫,费力的问道:"孩子......"   漪红抿嘴一笑:"小姐放心,孩子很好,这会儿长公主带着呢。"   公主?杨初雪疑惑的瞥了她一眼,漪红笑了笑,说:"东苑收拾出来了,长公主舍不得孙子,说是小住几日。"   杨初雪点点头,那燕清云和侯玉莹呢?她都已经醒来了,怎还不见燕清云人影,按说自己刚生产,他理当不会走开才是。   "姑爷守了您一天,刚睡下呢,要不我去唤他起来,若是知道您醒了,他肯定就是爬都要爬过来。"燕清云对杨初雪的疼爱,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打心底里为小姐感到高兴。   杨初雪摇了摇头,疲惫的靠在软枕上,不一会儿,一碗白粥就端了上来,杨初雪吃了几口之后,又睡下了。   再次醒来,睁开眼,便看见燕清云放大的脸,身侧还躺着一个软绵绵的小东西,杨初雪愣了一下,心里顿时变得柔软起来,看着那小小的婴儿,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快要溢出来。   "你醒了?"燕清云动了动,睁开黑亮的眼眸,看着她,唇边渐渐挂起了浅浅的笑意,很淡,却很温暖。   杨初雪点点头,轻轻一笑,看着他,也不说话,或许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吧,享受着这宁静的温馨,两人忽然相视笑了起来,仿佛是达成了什么默契,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只是杨初雪觉得,她的心,仿佛离燕清云更近了一层。   她并没有问燕清云对侯玉莹的处理,大老爷们谁没有个私密的事儿,燕清云是个重感qíng的,但他也继承了辅国公的凉薄,她又何必追根究底,曾经的往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揪住这些不放,也只是自己找不自在。   她现在感觉很幸福,有丈夫和儿子陪伴在身边,又有什么不满足呢。   "明日就是洗三宴,我怕你看不着孩子遗憾,找了个空闲,偷偷抱来了。"燕清云一脸献宝。   杨初雪满含笑意:"谢谢。"   燕清云心里高兴了,只可惜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外面的吵吵闹闹的声打断,原来是长公主发现孙子丢了,顿时怒火中烧,只差没把伺候的奶娘拉出去砍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后来还是一个丫鬟,大着胆子说,刚才仿佛看见三公子了,长公主这才作罢,想都没想,直接就往正院冲来。   进了屋,看见孙子安好,松了口气之后,接着就怒了起来,正要开口训诫,杨初雪指了指孩子,又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   长公主当时就灭了火,只是对燕清云还是没好脸色,放低了声音抱怨道:"这么冷的天,你把孩子抱着到处跑,惊了风可怎么办?孩子可大意不得,你们一个一个,都当父母了,怎还这么不懂事?"   杨初雪不敢吱声了,虚心受教,心知长公主说得有理,当父母她这是头一遭,虽然以前看的多,但真正轮到自己,她还是门外汉。   燕清云撇撇嘴,不说话了,反正他在这两个女人面前,向来没说话的份。   长公主吩咐人叫来车架,然后在杨初雪眼巴巴的目光中,理直气壮把孙子抱走了,杨初雪郁闷啊,忽然有些痛恨起大家族的规矩来,不能给儿子喂奶不说,现在连看的权利都被长公主剥夺。   燕清云见状,急忙说道:"乖,母亲说了,等你出了月子,她就回去。"   杨初雪安了安心,忽然觉得身边有个大狗也不错,闷闷的埋在燕清云怀里寻求安慰。   燕清云的心qíng顿时飞扬起来,刚刚对母亲抱走孩子的一点小怨念,瞬间一扫而空,只恨不得多发生几次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生孩子了。o(∩_∩)o   ☆、第一零八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科考,杨初雪很是遗憾了一把,因为要坐月子,她不仅不能参加儿子的洗三宴,就连弟弟考科举也错过了。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杨荀盛这次得了第二十八名,比上一次考的还好一点,听说燕清辉也参加了这次科举,虽然中是中了,名次却排在八十三,辅国公还来不及为儿子考中高兴,就被杨荀盛泼了一瓢冷水,又想着杨初雪区区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竟然成为了他儿媳,心里只感觉憋的慌,不过好歹分了家,老三那边的事他是管不了,反正只要有公主在,他说的话又算什么,更何况,抬妾还是太后发了话。   心里对儿子和公主有气,辅国公不仅孩子的洗三宴没来,就连满月也只派人送了贺礼。   杨初雪心qíng很好,辅国公的行为并没有影响她的高兴,抱着白白嫩嫩的儿子,只觉得整个人生,仿佛都圆满了。   长公主为孩子取名为梓墨,燕梓墨,意喻孩子将来才华横溢,杨初雪虽不满孩子的取名权被抢了,但公主形势比人qiáng,她这做媳妇的也不得不低头,并且梓墨听着也不错,当即她便高高兴兴逗弄着儿子,梓墨、梓墨的叫了起来。   小梓墨现在还不会怎么动,只大眼睛滴溜溜到处乱转,看着什么似乎都充满了好奇。   杨初雪现在是当家主妇,前来的女眷自然也需要她招呼,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宴客,心中自是慎重。   当天,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朵朵暗红色盛开的牡丹,深浅的色泽jiāo加,显得端是华贵,腰间系着一条滚着黑边的金色织锦腰带,纤腰盈盈一握,硬是看不出她才生过孩子,三千青丝用几支紫玉樱纹簪层层挽起,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一向素白的脸上今日也涂抹一些淡淡的粉彩添得更加光彩照人,只是倒也不抚媚,只衬托出一种宁静的美。   众位夫人见她一来,首先便去了一些恶感,因为杨初雪是小妾上位,在那些夫人心里,哪怕因为家中大人的面子而来,心中还是难免有曾膈应,见着她娴静端庄并不妖媚,这才微微舒坦了一些。   杨初雪对她们的心态自是明了,当下便选了她认识的镇安侯大少夫人说话,接着便由大少夫人介绍,跟诸位女眷也熟悉起来,杨初雪投其所好,女人嘛,喜欢的无非是一些衣裳、珠宝、美容、首饰、孩子之类的话题,当即便拿出当年对待客户的架势,不一会儿,场面就热络起来。   长公主来时,她们已经相谈甚欢了,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她的决定正确,她相信,杨初雪一定能把云儿的内务处理得很好。   且不说她们这边怎么热闹,却说远在万安县的杨老爷,当初知道女儿有身孕时,心里那是一个高兴啊,他就知道三女是个有出息的。   老夫人心中不乐意,宛如生了儿子,都不见老大道喜,初雪还不是一个妾,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杨二爷更是说着风凉话,让他记得千万要让三侄女小心一点,听说辅国公府三房里刚流了两个孩子,其中莫不是有侄女吧。   杨老爷气得直发抖,只是由于地段遥远,他还真不知京里的qíng况,听杨二爷那样一说,心里虽然生气,但难免也担忧起来,不过幸好没过多久就传来消息,说是女儿身子安好,他和香姨娘这才放下了心。   只是也不在杨二爷面前得瑟,忍着气心想,等三女儿把孩子生出来,看他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   杨二爷见杨老爷服软,心里那是一个得意啊,成日把杨宛如挂嘴边,并且还语重心长的说:大哥,不是弟弟说你,当初听了我的多好,三侄女现在怕也是正妻了,正经的官家夫人,何必在国公府遭那份罪呢!   杨老爷懒得理他,只专心打理儿子上京的一切事物,直到孩子们考中举人,他才狠狠吐了一口恶气。   今年初的时候,杨二爷还在嘲笑,说是三公子和辅国公府分了家,杨老爷白忙活一场,什么光也沾不上,三公子虽是公主的儿子,但他与大公子脱离的辅国公府,一个纨绔,一个病痨能有什么出息。   杨老爷气得一个倒仰,还不待他缓过气来,天上一个馅饼掉下来,只差点没把他砸晕。   杨初雪在知道准备扶正的时候,就跟长公主讨了两个宫里的嬷嬷,原想等仪式完了之后,便给家里去信,谁知又赶上了生产,然后她就gān脆把信,和人,还有捎回家的东西,全部打包派人运了回去。   由于她在月子当中,一切就由燕清云代办了,燕清云一心想给杨初雪长脸,车队声势那是浩大的,光侍卫就派了一百多人,礼物他更是又添了三车,杨老爷当时就吓了一跳,看见宫里的嬷嬷,浑身的毛孔都紧缩起来,只差点没有腿软,他心里紧张啊,在平民老百姓的眼中,只要跟宫里沾上边儿,那可就是了不得的事qíng。   知道三女不仅扶了正,还生了儿子,杨老爷当即便很大方的招待侍卫,然后又从库房里,好东西找好东西搜,让他们离开的时候带回去,并且还加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杨初雪这次可谓是大丰收了一把,再说杨二爷,他却是再也不敢说风凉话,只要他嘴边常乐侯府一出来,宫里的嬷嬷便不屑的蹙着眉,斥责道:侯门内宅之事,又岂容他人言道,没规矩。   杨二爷顿时不出声了,杨老爷心中乐呵,对嬷嬷更是言听计从,礼仪那是学的认真的,保管下次相见,连他儿子都认不出来。   香姨娘也扬眉吐气了一把,生了一个好女儿,还有两个好儿子,儿子不仅拜了帝师,女儿更是当上了公主的儿媳妇,她曾在豪门内宅当过丫鬟,深知规矩礼仪的重要xing,当即便很认真的学了起来,她不怕自己丢脸,但她怕会让孩子没面子。   杨老爷一家欢乐了,杨二爷一家蔫儿了气,老夫人原还拿初雪跟宛如相提并论,只叹初雪好运气,可怜她那宛如命苦啊......   宫里的嬷嬷一听,当即便训诫起来,责备老夫人不知规矩,若不是身为长辈,长公主定要治她个不敬之罪,区区一个小妾,又怎能拿来跟皇家公主的媳妇相提并论,简直是放肆,并且还拿了几本女戒让她好生看看,否则丢了公主的人,哼!   恐吓之词未尽,老夫人却已吓的再也不敢多言,她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那是宫里来的嬷嬷,是公主身边的人,与她来说,那就好比天边的浮云,那话不管是真是假,她听着都比珍珠还真,吓破了胆子之后,当即也不敢吱声了,规规矩矩当起泥菩萨来。   杨老爷风光无限,原还想大肆宴客摆显一番,被宫里的嬷嬷教训了一通,便也学会了低调做人,反正他现在底气足着呢,宅子里的金银器具,也全部换了一遍,摆上各种jīng致的盆景,或是瓷器、玉器、名家书画等物品,杨府来了个大变样,杨荀盛兄弟俩若是回来,说不定还会以为走错了门。   殊不知,那还是杨初雪教导有方,提前就给宫里的嬷嬷打了预防针,并暗示xing的说了几个解决办法,要不然,老夫人往那一摆,还当真是件难为人的事qíng。   满月宴过后,长公主便回了公主府,毕竟,总住在儿子府中,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虽然儿子赡养母亲天经地义,但谁让她是皇家公主呢,并且她的长子尤在,却住在次子家里,传出去对长子的名声不好,只叮嘱杨初雪一定要多带小梓墨去公主府,忍着心中的不舍,便让人摆驾回府。   杨初雪自生产后第一次看见弟弟,先前宾客太多不好说话,这会儿得了闲,杨荀盛便噼噼啪啪说起了近日的事qíng,并且话里话外还把燕清云骂了一通,要不是他惹的祸,又怎会害得姐姐早产。   杨初雪心中一暖,忍不住有些失笑,看弟弟这模样,很有些要为她撑腰的架势,果然娘家有人就是好!   接着,兄弟两又说了字典编写的进度,预计这个月底可以完成,只是文太傅要求他拿去相关部门翻印。   杨初雪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流云居士向来都跟靖安侯府要好,她并不打算放弃这段关系,并且文太傅此次已经得了好处,虽说是弟弟们的老师,但彼此的利益关系并没有靖安侯府来的紧密,为了一个尚不可知的盟友,放弃在同一条战线的战友很不划算。   只是,倘若直接婉拒的话,将来自己是流云居士曝光,文太傅心中肯定会有隔阂,那可就不是她所愿了,想了想,心中一动,说:"你们让文太傅找靖安侯商议,流云居士的事,向来jiāo给他打理。"无论商议结果如何,都不关她的事了,并且,她相信这两人对此答案都会满意,由得两只狐狸扯去。   杨荀盛拍了一下脑子,立马叫好。   杨荀朝很有些无语,姐姐是一推四五六,敢qíng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兄弟俩留下又说了一会话,眼见天色不早,关心叮嘱了姐姐几句,又看了看小侄子,这才起身告辞。   当晚,杨初雪心满意足的抱着儿子睡觉,燕清云哀怨的缩在chuáng角,不停的在墙上画圈圈,忽然有些想念起长公主,要是母亲还在府中有多好啊,这臭小子就可以扔过去了,并且初雪还不得有微词,哪像奶娘这么没用,王公侯府之家,哪有母亲亲自带孩子的,不过他也不能否认,看着初雪亲自带着孩子,他的心里很温暖,也很安宁,只是,若睡觉时不带着孩子,那就更好了。   不过,杨初雪也没高兴多久,还不到半夜,孩子就闹了起来,两个新手父母手忙脚乱,最后还是在奶娘的帮助下,才把孩子给哄住。   杨初雪擦了一把大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回生,二回熟,她就不信带孩子这事儿,还难得到她!   当晚,小梓墨又闹了三次,不是饿了,就是尿了,第二天夫妻两起来,眼睛下面都有着一层重重的黑眼圈。   杨初雪把孩子jiāo给奶娘,吃过早饭以后,吩咐漪红和宫嬷嬷多看着点,赶忙又去睡了一个回笼觉,燕清云则是压根没起来,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磕磕碰碰中度过,好歹,杨初雪对孩子总算上了手,也琢磨出一些经验来,燕清云受她影响,无事也喜欢抱着儿子逗弄,只是儿子一哭,他就扔开了手,把杨初雪气得直翻白眼,燕清云却仿佛乐不此彼了。   眼见快到四月底,这一日,孩子已经睡下,杨初雪正在屋里做着针线,燕清云从外面回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副温馨的场景,心中不觉微微一暖,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杨初雪抬头一看,他又咽了回去,紧接着还吞了吞口水。   杨初雪心中有些好笑,见他这副模样,便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qíng,只是,她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用不用吓成这样,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她是个母老虎呢!   "可是有什么事儿?"杨初雪浅浅一笑问道,既然他们是夫妻,她觉得,那就应该坦诚相待,人与人之间的感qíng,都需要细心经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再深的感qíng也经不起各种jī毛蒜皮的消耗。   侯玉莹当初若是懂得维护,想必今日也没有她的cha足,怪谁呢,怪三公子薄qíng,或是怪她夺人所爱,其实纵然不是自己,杨初雪相信,侯玉莹和燕清云之间,还是会有其他人,只因为,他们都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从不为他人考虑,时间久了,摩擦也就出来了,接着一点点消耗感qíng,然后除了怨恨之外,什么都不会留下。   燕清云迟疑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想把燕袭抱来给你养,你看可好?"   杨初雪皱了皱眉,倒是没有生气,不过燕清云说话,从来都爷来爷去,并且那态度还理所当然,今儿用商量的语气,还真是难得。   想了想,杨初雪认真的看着他,说:"不要,我很小气,我怕自己会偏心,若使袭儿产生不满,我担心,也会害怕。"   燕清云哑然了,估计是想起了辅国公的偏心,洒然一笑,说:"是我思虑不周。"   杨初雪轻轻笑了笑,想着燕袭怎么也是燕清云的儿子,他纵然不喜,恐怕也有几分心疼,   第一次主动开了口问起了府中的妾室,自从她生下孩子以来,便没有见到她们人影,虽然很想不闻不问,但总这么放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又何必给人留下话柄呢。   "我还没有问过你,其他几位夫人的去向,李婉华如今有了身子,可要仔细着点儿,莹夫人她......"   "你提她们做什么。"燕清云心中一脑,气急败坏起来。   杨初雪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知你的心意,只是如今咱们府上,好多人都盯着呢,燕袭也需要找个人来养,更何况,我可不愿别人说起燕三爷,就说你家中有恶妇,竟连孩子都不管不顾。"   燕清云脸色铁青:"你的意思是,要把那些女人接回来,你这是要把爷推走?"当初侯玉莹也是这样,明明是她让自己纳妾,结果反倒成了自己的错,是不是,女人地位变了以后,人都会变,他虽然不学无术,但却不傻!   "做梦,你想都别想。"杨初雪立马跳了起来,一把拧住他的腰,威胁道:"你要是敢沾花惹糙,就给我滚到书房去。"   燕清云心中一下就乐了,眼珠子一转,说:"那今晚是不是......"   杨初雪嗔他一眼:"今晚?今晚你也给我睡书房,还没说你那些夫人怎么处理呢,我先给你说好了啊,你是我的男人,谁都休想染指,否则别怪我不留qíng面。"   燕清云心中更欢喜了,他觉得,再也没有听过比这儿更动听的qíng话了,以前说什么喜呀爱呀的,还不是把他往别人那推,他就喜欢杨初雪这份独占yù,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只是紧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想了想,gān脆撒丫子不gān了,很光棍的说道:"那你看怎么办。"   杨初雪无语,瞪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要不,燕袭就jiāo给慧夫人养,华夫人也接到府中来,她毕竟有了身子,其余人我也就不管了,给她们两人单独开一处院子,吃穿用度也不要亏了就是。"   燕清云当即就拍板定案:"行!"接着就搂着杨初雪的腰磨磨唧唧起来,眼神那是一个哀怨啊,他已经憋了很久了,原以为初雪出了月子会好点,结果中间还夹了一个小鬼,总是让他看不到,吃不到,如今机会难得......   杨初雪抿嘴一笑,瞥了熟睡的孩子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夫妻的感qíng不仅要经营,男人的下半身也很重要!   接着便又是一厢巫山**,燕清云心满意足,连脸上都带着红光。   杨初雪也是在好些日子以后才知道,燕清云把那些妾室都送去了庄子上,侯玉莹则送去了尼姑庵,毕竟好过一场,他不忍心拿她怎么样,只是要再面对她,却是不可能了,给了尼姑庵一些银子,就当是让她在那祈福吧!   杨初雪瞥了瞥嘴,亏燕清云还做的那么保密,全让他自己的人去办,就连漪玉都打听不到,结果还不是那么回事儿,只是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是了,那时她刚当上正妻,若有燕清云遣走妾室的流言传出,哪怕她在做月子,恐怕都会很不利。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别看燕清云平时纨绔,但到了关键的地方其实也很细致。   ☆、第一零九章   时间转眼就到了四月底,字典已经编写完成,文太傅修改过后,补充了不少不足之处,紧接着,就和靖安侯商议翻印一事。   想当初,文太傅给靖安侯府递拜帖,靖安侯还迷迷糊糊,感觉很有些纳闷,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像文太傅那样的书香世家,对他这有rǔ门风的败类可是相当不齿,只是接着,他就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给砸晕了,心中对流云居士也生出了几分感激之qíng。   若说之前,流云居士拜托他翻印书稿,是因为看中他在京中的人脉和地位,那么现在,有了文太傅之后,竟还让他分一杯羹,他就不得不感激了,字典可不比旁的杂学,更何况还有当朝大儒参与其中,可想而知,他若做了这流云居士的代理人,只怕好处那也是数不尽的。   只是,他从来都不相信,天底下有白得的好处,不过,无论将来流云居士有何要求,只要他能办到,都会竭尽所能。   当即,他便和文太傅商议起来,结果可想而知,文太傅不想让,靖安侯也不想让,文太傅在朝中威望虽高,但奈何靖安侯就一个市侩商人,两人不在同一条线上,没有利益关系,也没有谁低谁一等,靖安侯再是不肖子孙,那也是一个侯爷。   两相无奈之下,最后各退一步,gān脆一起办得了,然后相互笑了笑,喝了口茶,拱手言好,仿佛刚才的面红耳赤不存在过,皆大欢喜。   字典出来之后,被皇帝亲自命名为光瑞字典,现在的年号正是光瑞,杨初雪心中郁闷了一把,又被抢了一次命名权。   紧接着,更郁闷的是,流云居士主编,文太傅改编,其他几人均是辅编,功劳硬生生给文太傅分了一半,杨初雪只差点没气得吐血,就知那是一个老狐狸。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流云居士风头正盛,此时她生了孩子,又扶正上位,名声太显反倒招眼,原本打算借此公开大名的,有了辅国公府分家这一出,她也不得不先忍忍了,只看大公子成日里闲的养花养糙她便知,肯定是有人盯着呢,否则,好不容易分了家,他又怎会没动作。   反正她的目的达成就行了,杨荀盛和杨荀朝已在皇上面前挂了名儿,并且也有了自己的威望,其他的,又何必计较,什么事儿,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郁闷了一会儿之后,她就不再纠结,安心的带起了孩子。   殿试过后,也不知是杨荀盛文采好,打动了皇上的心,还是投了哪位大人的喜好,亦或者,想着他毕竟编写了字典这样的巨著,又是文太傅的学生,考差了面子过不去,不多不少得了个第十,有了进翰林的资格。   杨初雪当天就接到了下人报喜,长公主听后也很高兴,当初想着拉他们一把,果然没辜负她的希望,只是想起了那字典,长公主深深瞥了杨初雪一眼,这事儿,她可没跟自己通信儿,要不是知道流云居士是谁,又看见这兄弟两的名儿,她还当真要以为,文太傅有多喜爱这两个弟子呢,刚收下学生没多久,就敢让他们担当重任。   杨初雪很委屈,当时天气太冷,她写了大纲之后就jiāo给弟弟,接着又忙起了过年,然后又是分家、搬离、扶正、生产、做月子,哪有机会跟公主通信。不过,好吧,她承认,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忘了,只是她也不是故意的,那时真是忙的晕头转向,所以忘得很彻底。   殿试过后,杨荀盛就被分派了职务,原本是要去翰林,那可是一个清貴差事,杨初雪也挺高兴,只是大公子有一次和他偶遇,毕竟也算是亲戚,接着就去茶楼,出来后没多久,杨荀盛的清貴差事,就变成了外放去云南。   杨初雪吃了一惊,不过却是没有怎么担心,云南是镇南王的地盘,盛儿去了那里想必不会太差,说不定还会升得更快,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大公子此举何意。   把杨荀盛叫来一问,这丫的满腔抱负,气势高昂,也不知燕清荣给他灌了什么**汤,杨初雪有些泄气,不过想着弟弟也大了,她这做姐姐的,当不了他们的人生主导,也就由着他去了,只是杨老爷来信时,非常委婉的把她责备的一番,说她也不知多照看着弟弟。   香姨娘来信,则是直接哭诉,字字含泪,看的杨初雪头都大了,直接把信给杨荀盛一扔,该gān嘛gān嘛去。   只是事后还找来大公子问了一下云南的qíng况,大公子虽对杨荀盛去云南一事闭口不谈,但对其他却一一详细道来,并且很满意杨初雪这份识趣。   七月天气渐热,转眼太后的寿诞也快到了,六月的时候,长公主就派了一个老嬷嬷来教她宫中规矩。   杨初雪以前规矩学得很好,这会倒也没觉得很难,只是对时不时下跪有些膈应,她这身份可比不得长公主,见个人都要跪的话,她可怜的膝盖呀,忽然想起,小燕子发明跪得容易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太后生辰当天,由于燕清云无品无极,杨初雪穿了一身淡蓝色宫装,上面绣着金色樱花暗纹,手挽薄雾紫色拖地烟纱,乌黑的发丝高高挽起,梳了一个灵蛇髻,两侧则分别斜cha了三支累丝嵌宝石金鸾簪,看着端庄高雅,既不会太过显眼,也不会被比下去。   跟大嫂见过礼之后,长公主便带着她们上了车架,大嫂人很温和,坐在马车里,便告诉她一些宫中的禁忌,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例如哪些人哪些脾气,谁的xing子好,谁又牙尖嘴利,并且还告诉她哪些人值得jiāo往,哪些人要远着点。   这些可都是公主派来的嬷嬷没有告诉她的,杨初雪心中感激,当下便一一记在心里。   由于是太后生辰,所以是文武百官齐聚,朝中命妇,只要是身在京城,有品级的都来了。   刚到慈宁宫门口,杨初雪便看见不少人,心中微微有些紧张,说穿了,她到底是一个平民百姓,哪怕在现代多活了几年,但这么大场面,除了电视,她还真没遇到过,仔细盯着大嫂的一言一行,不敢行错半步。   长公主刚到,就有人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太后传召。   杨初雪目不斜视,紧紧跟在大嫂身后,进入慈宁宫内,余光扫见四周,首先想到的就是美女如云。   太后身侧的美女,燕瘦环肥,应有尽有,后宫三千这句话,想来果然不假。   "给太后请安,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公主率先行礼,杨初雪和大嫂赶忙跟上。   太后叫了起之后,便笑看向长公主:"好,好,好,你有心了便好,过去坐吧。"   长公主刚坐下,接着安南老太妃又来了,慈宁宫里应接不暇,杨初雪松了口气,安安份份当起了她的背景板儿。   只可惜,她想安静,有些人却偏偏不让,过了一会一位样貌端是高傲的妇人,身穿着二品诰命朝服,缓缓走到杨初雪跟前,斜了她一眼,冷冷一笑:"哟,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燕三公子大名鼎鼎的正妻。"言语间,她特别加重了正妻二字,看着杨初雪的目光极为不屑,似乎还带着一些仇恨。   杨初雪心中疑惑,她没得罪这女人吧,还没来得急说话,便听大嫂说道:"大名鼎鼎?我这弟妹愧不敢当,常乐侯夫人廖攒了。"   杨初雪满脸郁闷,心中顿时了然,她这算不算躺在地上也中枪,常乐侯府,杨宛如可不就在常乐侯府吗?难怪这夫人脸色不好看。   "哼!"常乐侯夫人冷哼一声,悻悻的走到一旁,倒是没有再多话。   杨初雪心中纳闷,那她是来gān嘛了,大嫂笑了笑,仿佛知道她的疑惑,解释道:"别理她,常乐侯府乱得很,今儿是太后寿诞,她不敢生事端,只是你也要防着,待到御花园摆宴献礼时,你多注意一点儿。"   杨初雪点了点头:"多谢大嫂。"   大嫂轻轻一笑:"你我自家人,何须言谢!"   接着,没过多久,太后就吩咐,摆驾御花园。   杨初雪的目光应接不暇,总算见识了一回什么叫做皇家气派。   皇帝此时也在御花园中,左右两侧和后方,摆放了数十张空置的席位,应是给太后、皇后与宫妃留下,下方依次排开几张席位,左侧坐着几位皇子,右侧空着,正前方是一块空置的场地,场地两边的花园里,不少宫人在侍候着,其中一边已经坐满人,靠前的是朝中大员,后方则按品级排开。   太后来了之后,直接就坐在了皇帝左边,接着便是响声震天的,太后千岁千千岁,以及祝太后万寿无疆的贺词。   太后看起来很年轻,只看样貌的话,绝对猜不到她已经六十岁,笑着叫了平身之后,众位大人和命妇才起来。   接着皇帝就叫了摆宴,然后就是献礼。   皇子们按顺序一个一个上前,接下来便是公主。   随着太监一声声唱礼,杨初雪想,他们准备的好像也不是很差,很安心的吃起了御宴,机会难得啊。不过,她也不敢太丢人,每样只浅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燕清荣献礼过后,没过一会儿,就轮到燕清云了,因为他们都算是太后的外孙,自是要出席献礼,杨初雪整了整衣裳,听到太监叫名儿后,赶紧就站了起来,远远看见燕清云,只见他冲自己安抚的一笑,杨初雪心中一定,缓缓出席,跟燕清云走到一起后,这才往前方走去。   "......白玉观音一座、珊瑚佛光塔一件、石青缎绣八团白狐慊披风一件......"这几样东西是杨初雪jīng挑细选的,无论在哪都算得上jīng品,更何况太后不是喜欢慈善吗?无论谁说这观音宝塔不好,都是自打嘴巴子。   "好!"太后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杨初雪和燕清云正yù退下,太后忽然"咦!"了一声,打量了杨初雪一眼,笑着说:"这就是三儿扶上来的媳妇吧,看着是个端庄的。"   燕清云的脸色当时就黑了下来,太后这话,摆明了告诉众人杨初雪是妾出身,不仅打了他的脸,暗讽他抬妾为妻没有规矩,更重要的是,他怕初雪伤心。   杨初雪面不改色,低眉顺目的跪下,柔声道:"多谢太后夸奖,臣妾愧不敢当。"   太后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没什么敢当不敢当,三儿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既然三儿喜欢你,你以后可要服侍好了。"   "谨遵太后吩咐,臣妾不敢怠慢。"   太后讨了个没趣,就像一掌打到棉花上,只是杨初雪能忍的,燕清云却忍不得,非常慡快的一笑,朗声道:"还要多谢太后成全,否则母亲又要骂我这不孝子了。"太后既然暗喻初雪上不了台面,只是个服侍人的人,那她当初让自己抬妾为妻可不就是没规矩吗,什么话都是她说的,真是老了都不让人安生。   燕清云对太后从来都没什么好感,不仅是因为长公主的关系,更是因为皇上隐隐把他们推到对立面,燕清云受不得气,又闹腾,皇上就喜欢他这份横冲直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啦。。o(∩_∩)o   CAT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8-2720:00:50   ☆、第一百一十章   太后脸色一黑,板了下来,心中隐隐也有些懊悔,今天大好的日子,无事gān嘛挑燕清云这刺头,她向来高高在上惯了,本就看低那女子,原也只是随意问问,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谁知燕清云还护得紧,不过想着以前的流言,又想着端惠肯定比她更郁闷,心里微微一松,竟也有些释然了,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gān脆眼不见心不烦,又何必为此坏了心qíng。   只是,太后愿意放人了,其他人却不愿意,需知满宫里的宫妃、命妇,都看着太后脸色,见她心qíng不好,自是想献一番殷勤,自古以来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的人却多,更何况,杨初雪是从妾扶上位,那要置她们这些明媒正娶的夫人于何地。   常乐侯夫人首先发难,面上虽带着笑容,语调却难掩嘲讽:"早听说燕三夫人本事了得,不知比起玉仙子来如何,今日难得太后寿宴,臣妾等是否幸一观?"   燕清云脸色变得很难看,玉仙子是莹儿昔日没赎身时用的名儿,不自觉的他就拿候玉莹和杨初雪比较起来,若说让莹儿当众表演,他只会觉得那是雅兴,并且还很会自豪,他的女人才艺双全,他自己也与有荣焉。   但若换成初雪的话,他心里就不舒坦了,让初雪当众表演,那他的面子往哪搁,初雪又不是那街头卖艺?   其实,燕清云虽然不觉得,但在他的心底里,也就早给候玉莹定了位。   杨初雪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冲动,这才看向常乐侯夫人,疑惑道:"玉仙子是谁?"   常乐侯夫人一顿,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噎住了,这话让她怎么回答,虽然满京城皆知,玉仙子就是那跟燕清云闹得风风雨雨的清官,但若她真说出来,玉仙子出自那种地方,总是不雅,与她的名声也有碍,心中顿时对杨初雪恨极了,只觉得这女子狡猾,竟跟家中那狐媚子一样,把老爷迷得晕头转向。   杨初雪很冤枉,她是真不知玉仙子是谁,只觉得常乐侯夫人不会说好话,所以才会有此一问,至少她总得知道,常乐侯夫人拿她在跟谁比较,否则的话,她若当真不闻不问站出去表演,比赢了,也只是跟那玉仙子一般的人物,比输了,就连玉仙子都不如,左右都是错,反正这就是一个套。   旁边一位华衣妇人见状,笑着出来解围,意有所指的说道:"燕三夫人说笑了,玉仙子如今可不就在贵府中么,昔日早就听说玉仙子琴艺非凡,燕三公子喜欢的紧,只是现在看来,想必三夫人更胜一筹吧。"含义就是,否则又岂能斗倒了那清官,自己上位。   听见她的话,众夫人捂嘴一笑,就连不少宫妃小姐都跟着笑了起来,长公主神色淡淡的,对此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既不帮腔,也不打压,此种态度在他人眼里,就好像是对杨初雪的不待见一样,只有jiāo好的几位夫人知道,长公主恐怕是在等,等着看那杨初雪怎么应付,其实她们也是在等,燕三公子名声太差,因着长公主的面子,她们和杨初雪见过一次,虽然相处得还可以,但值不值得jiāo往,就还要仔细在看看了,此次正好是一个机会,也好观这女子如何应对。   杨初雪放眼过去,见这说话的夫人跟宁夫人有几分相似,心中立马有了答案,笑了笑,说:"噢?这个妾身却是不知了,没想到夫人对妾身的家事,竟知道的如此清楚。"   那夫人脸色一变,接着又笑了起来:"燕三夫人可别这么说,此事京城谁人不知,我可没那个时间,关心别人的家的事。"   杨初雪哑口无言,这一局她算是输了,毕竟那都是燕清云惹出来的祸,只不过,输了却不代表她要认输,没事儿,也可以找出来点事儿,微微一笑,道:"我就说呢,夫人看着有些面善,竟与公公的妾室有几分相似,原还以为......"杨初雪顿了顿,心中冷冷一笑,要比大家一起比,宁夫人也是妾,上面还有公主压着,一辈子也上不了位,就看谁比得过谁?   满含歉意的瞥了那夫人一眼,态度别提多真诚,笑着说:"看来是我想岔了,还请夫人别见怪。"   林夫人心中暗恨,她是宁夫人的嫡亲妹妹,若不是因为先皇赐婚,公主下嫁,就凭姑妈对就姐姐的喜爱,又怎会嫁与辅国公为妾,只是,她此时却反驳不得。   "早就听闻燕三夫人牙尖嘴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时说话的却是一位年轻男子,清朗的嗓音带着几分鄙夷,还有几分文人的傲骨。   杨初雪定睛一看,只见他穿着今科榜眼的衣裳,心中微微一冷,正愁找不了这人麻烦,没想到竟然送上门来,对着他,她可不需要客气,当下便冷下了脸,斥道:"这位大人好生无礼,妾身自问从来循规蹈矩,轻易出不得门,平日里亦是安守本份,跟大人也素不相识,怎就会有如此名声传闻到你耳中了,亏你还是读书人。"   当今榜眼面红耳赤,应是没想到,竟会被一女子当众责骂,心中顿时恼怒起来:"本官与令弟同行赶考,曾听说过一二。"   却原来,这榜眼正是杨初雪早有耳闻的季舒玄。   杨初雪冷冷一笑,这人还当真死xing不改,都如此了还要拉弟弟下水,此话若被人当了真,那弟弟以后如何说亲,就连姐姐的是非都传扬出去,那他们还有何名声,刚被捧起来的声望,恐怕也会因此受到损害,杨初雪不善的看向季舒玄,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冷冷道:"我曾听弟弟说过,路上遇见一位同行举子,因为被灾民抢光银子,路上吃他们的,用他们的,还要用言语讽刺他们,不仅抢了朝儿雨伞,还害他淋雨落下病根,差点连科举都赶不上,结果那同行举子见人病了,二话不说就走,连声道谢也没有,妾身原不想计较,只是没想到,这举子竟是您呐!"   "你......胡言乱语,本官只是去请大夫!"季舒玄怎么也没想到,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背后还有原家撑腰,这女子竟敢如此大放厥词。   杨初雪了然的点点头,只是谁都看得出那敷衍的态度:"妾身知道,不过是来京城请大夫罢了,幸好遇见刘大人,否则我这弟弟病死在云州,恐怕都没人知道。"   原家公子脸色不好看了,季舒玄跟他虽说只是远亲,但好歹有几分文采,家中也打算培养一二,被人当众如此下面子,就不光是季舒玄一个人的事了,而关系到他们整个原家的脸面。   深知丈夫心事的原夫人,当即便皱起了眉头,清澈的嗓音如珠落盘,淡淡的,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温婉,让人听了便心生愉悦,并且会令人产生一种qíng不自禁的仰望,就仿佛她说的话,都是真理一样:"燕三夫人何必如此苛刻,季大人当时想必也吓坏了,那时云州正乱着,他想到京城请大夫也无可否非,只是没想到,会被令弟误会罢了。"   短短一句话,不仅点名杨初雪刻薄,得理不饶人,还说明杨家两兄弟小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真好口才,杨初雪听了也不得不佩服,果然不愧是柳家出来的女儿。   杨初雪认得她,刚才在太后宫中就有不少人巴结、奉承,那赞扬的声音,她想不听到都难,她还记得几年前,听说柳家女儿下嫁原家,那是一个十里红妆,说的想必就是她了。   正想说点什么,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有人帮她出来说话,并且那还是一位正直的大人:"原夫人此言差矣,燕三夫人高义,只会令人敬佩,季大人当初云州之事却有不妥,老臣可以作证。"   柳大才女哑然,不再多言,她知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自是不会降□段。   众臣哗然,那可是今科榜眼,若刘大人所言当真,那这人的人品,纷纷摇了摇头,各自东张西望起来,顾左右其他而言,毕竟,原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杨初雪心中一乐,没想到当初行善,竟还能换来这等好处。   皇帝却皱起了眉头,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今科榜眼毕竟是他钦点。   季舒玄满眼慌乱,他怎么也没想到,事qíng会弄成这样,更没想到,向来正直的刘大人会帮这女子说好话,其他人所言,别人或许会认为信口雌huáng,但这位刘大人所说的话,其他人又如何不信,朝中大臣,谁不知刘大人是一位直臣,并且xing格耿直、清正,就连当朝丞相,也不得不说一句,那一个硬骨头,难啃!   皇帝眉头轻皱,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季舒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原家的人没说话,柳家的人也没说话,他知道,他这是被放弃了,心中的懊悔和愤恨,又岂是几个字能够形容,他只是心有不满,明明他才是今科榜眼,风头却全被杨家兄弟抢光,他只是心中不岔,却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若是早知道的话,无论如何,他刚才也不会cha言。   杨初雪浅浅一笑,对刘大人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燕清云心中不满了,小声道:"刘大人怎会帮你?"   杨初雪看他一眼,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道:"回去再跟你说,这事儿还多亏公主呢。"   燕清云一听多亏母亲,心中便也没有多想,只暗自猜测,杨初雪刚才那眼色究竟何意,看来,他们的默契还是不够啊......   这厢燕清云绞尽脑汁,那厢太后却不乐意起来,原本看着他们争争吵吵也无碍,只是没想到,却让一个妾室扶正的女子站了上峰,心里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并且她远远看去,长公主好像也没怎么责怪,难道是真相中了那女子,却拿她来做筏子,否则文太傅无缘无故,又怎会收了那女子的弟弟做学生,太后在心中脑补,思绪瞬间到了朝堂,若有了长公主的扶持,那女子的弟弟就凭现在的声望,恐怕很快就会成为朝中新贵,到时候......   太后心中一冷,却是不想让长公主做大,忍不住也回想起,当初长公主说督察御史家的女儿,是不是故意为之,谁都知燕三这名声,想娶一个门第显贵的女子恐怕困难,娶个门第低的,又怕闹出什么糟心事儿,还不如重新扶持,这样的话,那一家岂不是感激不尽?   太后心中不悦,脸上也摆了出来,看这因刘大人说话,而改变的风向,缓缓呷了一口茶,说道:"难得刘大人赞扬,也不枉哀家提拔你一场,原还以为是什么玉仙子呢,燕三眼光还不错,看你这模样水灵的,可有什么拿手的活儿,拿出来让哀家也乐呵乐呵,能把玉仙子都给比下去,想必也不错。"太后这话说的直接了当,并拿身份压人。   杨初雪无奈苦笑,忽然觉得皇权之下自己有多么渺小,反抗不得,辩驳不得,太后一口就把她定在青楼jì馆的位置上,开口闭口玉仙子,她说这话,也不怕掉了身份。   今日自己若不应下这一局,盛儿在朝中恐怕会不好过吧,朝儿在国子监也会受尽奚落,哪怕他们名声再显,有这样一个姐姐......   杨初雪眼眸黯了黯,无论她表演多出色,太后也会挑出刺来吧!从此以后她也就会和玉仙子一流挂上了等号。   恭敬跪下,叩头谢恩,杨初雪唇边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多谢太后赞赏,那臣妾就献丑了。"   燕清云心中一急,担忧的看着她,虽知初雪爱看书,但说实话,他还真不知初雪有什么才艺。   杨初雪心中微微一暖,浅浅一笑,低声道:"等会儿去把我带进宫的东西拿来,大嫂知道在哪里。"幸亏她早有准备,否则这会儿岂不是要手忙脚乱,原也只是想着有备无患,又被各种宫斗小说荼毒,生怕遇到什么当众表演,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   燕清云听她这样一说,也只有忍下心中的焦急,只是还是叮嘱道:"实在不行就别理她,爷帮你驳回去,皇上不会责怪。"   杨初雪摇了摇头,柔和的看着他,抿嘴笑了笑,说:"女人间的斗争,又怎能让你一个大老爷们参与,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只是待会有人拿身份压人时,记得你上。"   ☆、第一百十一章   燕清云心中一乐,他就是喜欢初雪这调调,心中想起了夫唱妇随这句话,正yù说点什么,就听见文贵妃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说昔日玉仙子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不知燕三夫人表演什么才艺,若不能让太后满意,可是要罚哦!"   贵妃这话的意思是,琴棋书画无论杨初雪表演什么,都跟玉仙子是一流,   杨初雪淡淡一笑,也不回答她的话,只赞扬道:"贵妃娘娘貴气非凡,样貌美丽,乍眼一看竟跟仙女似的,没想到就连声音也那么好听。"   文贵妃愣了愣,有些莫名所以,只是听了夸奖,却是不好怎么计较了。燕清云扑哧一笑,爱极了杨初雪此时的刻薄,没想到,她就连损人都这么不着痕迹。   太后脸色一黑,硬是忍着没发脾气,毕竟,杨初雪说的,那可全都是赞扬,只有皇后唇边扬起了一抹笑意,可不是吗?玉仙子那也是仙女呢,并且你文贵妃再大也是个妾!   皇帝听后,倒是没说什么,区区小事而已,他并不介意多损点文家的面子,近些日子以来,他发现朝中很多中立的大臣,都有往文家靠拢的迹象,适时打压一下也好,还不待文贵妃反映过来说话,皇帝便哈哈一笑,言道:"还是燕三的媳妇会说话。"   得,皇帝都夸人说的对,其他人又能如何,文贵妃想明白以后,也只得撕扯着帕子忍着气,心想待会一定要给那贱人好看。   "臣妾献丑,准备作画一幅,还望皇上恩准。"杨初雪扫都没扫太后一眼,直接跟皇帝请凑。   "准了!"皇帝大袖一挥,让人抬来桌案,放在一块空置场地上,靠近朝廷命妇的席位,既可以看着她作画,以防作弊,又可以继续给太后献礼,两不耽误。   杨初雪和燕清云叩头谢恩,接着,杨初雪便去了桌案旁,仔细一看,纸笔水墨都已经准备整齐,并且还都是上号的颜料,轻轻挽起宽大的袖子,杨初雪慢悠悠的调起了所需颜色,安心等着燕清云回来。   她早就已经想好,给太后画一幅画像,她原就是设计出身,素描自是不再话下,为了给云裳坊设计衣裳,曾经她还专用眉笔改了几只简易铅笔,到时候水墨加上素描,她自信太后挑不出什么刺来,哪怕就是当世名家,看到了也只会赞一声好!   随着献礼一声声唱完,时间转眼就过去一刻钟,杨初雪调完颜料,见燕清云还没来,便站定思考起来,想着怎样把今日的利益最大化。   常乐侯夫人见她不动,捂嘴一笑,嘲讽道:"燕三夫人怎么还不动笔,可是打算认罚了?"   杨初雪皱了皱眉,没搭理她,见众人的目光又移到她身上,心中忍不住有些不耐,这女人怎么还没完没了,难怪杨宛如破那xing子,都能在常乐侯府得宠,有这样一位夫人,常乐侯受得了才怪。   "噢?燕三夫人认罚了?说的也是,商人的女儿嘛,能有什么才艺。"接着,又一位夫人也笑了起来,她坐在林夫人旁边,想来应该是亲戚。   "真是的,亏我还满怀希望,都说那玉仙子才艺双全,当年在京城艳名远播,只可惜不得一见。"   "可不是吗?斗败了那玉仙子,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唉!只可怜了长宁侯嫡女,好端端的一个人,却被远嫁他方。"   "燕三公子作孽哟!"   几位朝廷命妇,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起来,只是恰好却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要我说呀,不会装什么蒜,好歹玉仙子才学出众,这一位,哼!"   "众位可是对本宫的儿子与媳妇有所不满。"长公主淡淡的声音传来,却莫名另人心神一紧。   几位命妇gān笑了两声,赶忙低下头用饭,心中暗脑起刚才提起燕清云的妇人,差点害她们都忘记,长公主就坐在旁边不远处。   杨初雪见长公主看向她,微微一笑,努了努嘴,只见燕清云提着一个小小的盒子,从远处走来。   到了杨初雪身边时,见气氛有些僵硬,立马板起了脸,沉声道:"刚刚可是有人胡言乱语?"   杨初雪摇了摇头,那些妇人也不过是想乘此机会,讨某些人欢心,她又何必计较,真正鼎盛的名门世家,她记得大嫂告诉过她,除了柳大才女,今日说了一句话之后便闭口不言,其余的哪怕对她不屑,也都抱着观望的心态。冲着燕清云浅浅一笑,柔声道:"无事,你别走开,看着我作画可好?"   燕清云心中一阵激dàng,看着杨初雪含笑请求的眼神,只觉得仿佛被什么填满,脸庞微微一红,连耳根子都泛起了朵朵红晕,"嗯!"了一声之后,便稳稳站在桌案旁,既不打扰到她作画,也可以看得清楚。   杨初雪闭目沉淀了一会儿,睁开眼,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纤纤玉指首先便打开了小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排排,标着纸签,深浅不一类似眉笔的东西。   杨初雪先拿过一支颜色深的,接着就在纸张上涂涂画画起来,然后又用毛笔勾勒,燕清云从开始的目瞪口呆,一直到后来看的入了神,心中得意的同时又忍不住疑惑,他的初雪,究竟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过了也不知多长时间,只见一位端庄华贵,风仪非凡的贵妇,出现在了画卷上,仔细一看,竟与当朝太后有九成相似,就连那面带慈笑,眸含冷光的眼神都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此时众位大人的献礼已经唱完,接下来就是各种表演,杨初雪狠狠勾勒完最后一笔,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印章,想了一会儿——   "啪!"的一声,按了上去,一朵小小的浮云印在了画卷的下侧。   见画已经完成,燕清云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展开,看见那朵浮云之后,顿时就僵住了,愣愣的看着杨初雪,疑惑的说:"这朵云我看着有些眼熟。"   杨初雪轻轻一笑,废话,那是流云居士除了印鉴之外,另一个代表身份的印章,他看着当然眼熟了。   悄悄凑近他耳边,杨初雪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低声道:"我没告诉过你吗?你妻子可是很有名的流云居士。"   "你......"燕清云呆愣当场,傻傻的站在那里,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没了解过自己的妻子!   心中莫名慌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画卷给撕了,或者是藏起来,他首先想的不是初雪为何要拿出印章,而是下意识的不想让人知道,初雪和流云居士竟是同一人。   杨初雪抬头,微微一笑,清澈的眸中清晰印出燕清云的身影,戏谑道:"我怎么了?不就是你夫人吗?"   燕清云歪着脑袋想了想,心中忽然一松,呵呵笑了起来,只是接着又皱起了眉头,瞪着她,哀怨的说:"你怎么能瞒着我。"   杨初雪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我可从来没瞒着你,大大方方摆着呢。"是你自己不听,不看,怪谁呢。   燕清云撇撇嘴,想要辩驳,只是思考了一会儿,却不得不承认,初雪那书房,他就是去了,恐怕也会懒得翻看,并且她写东西,他也总的走的远远的。   燕清云郁闷了,耷拉着脑袋满脸委屈:"你是要公布身份吗?"那以后会不会嫌他没出息。   杨初雪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这印章有人认识,也会有人眼熟,只是不会有人把我和流云居士挂上钩,此时我若跳出来承认,岂不是公然和太后对抗,只要下个引子就行了,你呀,别胡思乱想,回家好好给我带孩子。"   燕清云心中一暖,笑了起来,想起家中的小混蛋,心中就是一乐,他知初雪是安慰自己,可是,没有什么语言,比她是他的妻,是他孩子的娘更能让他安心,他就是没出息,那又怎样,别人也只会羡慕他燕三公子!   见他们两人窃窃私语谈笑起来,旁边有人看不过眼了,一位命妇忽然大喊:"哟,燕三夫人可是画完了。"   燕清云浑身气势一冷,yīn霾的一眼扫过去:"是谁这么没规矩,皇上面前竟敢放肆,没看场中那骚娘们正弹琴吗?"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除了那够徐徐琴音,乱了几个节拍之后仓促结尾,台上容貌姣美的女子含泪跑了出去。   杨初雪咂舌,燕清云可还真够毒,说话的声音也够大,那女子以后怕是别想见人了,忽然想起之前有人说起长宁侯家的小姐,莫不是也被他这样骂跑的吧。   文贵妃怒急攻心,当时就发难了,连名带姓的喊道:"燕清云,放肆,皇上面前又岂容你胡言乱语。"   皇帝呵呵一笑,并不在意,只对文贵妃安慰道:"燕三从小就xing子直,你也别生气,都是朕把他给宠坏了,来来来,看看他媳妇画得如何。"   文贵妃两眼一黑,气得一个倒仰,那可是她的嫡亲侄女啊,原打算经过这次寿宴,让皇上把侄女指给七皇子,身份年纪都相当,可偏偏让燕清云这一出给搞砸了,她心中怎能不气,特别是皇上还说他xing子直,那不就是暗指燕清云说的对吗?   文贵妃脸都气得白了,这些年她不是没看出来,皇上对文家隐隐的打压,只是她没想到,皇上竟会如此不留qíng面,这让她侄女以后如何嫁人!   太后脸色铁青,对寿宴也没了兴致,皇上的心思她又如何不知,只是在她看来,只要三皇子继承了皇位,一切都不成问题,挡在她前面的,挡在文家前面的,一切障碍,她都会竭尽所能的除去,当初她能在皇宫隐忍二十几年,成了天下间身份最尊贵的女人,现在她又如何忍不得。   明白皇帝的心思,太后又怎会跟他对着来,当下便叹了口气,依着皇上的话,神色寞落的说:"拿上来吧。"   皇帝心中一软,见太后如此神色,又想着她今日寿辰,当即便对燕清云责备道:"依朕看,都是皇姐把你给惯坏了,回去禁足三个月,抄写孝经一百遍给太后送来。"   燕清云苦着张脸,抄经书那不是要他的命吗,还三个月不能出门......   太后唇角挂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文贵妃脸色也缓了缓,杨初雪关切的看着燕清云,燕清云眼珠子一转,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扬起下巴,肆意道:"初雪若是画的还行,皇上可有赏。"   杨初雪抚额,头痛了,这丫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皇帝摸着下巴,眉眼一挑,似是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今日是母后寿诞,自是要看母后的意思了。"   太后慈祥的笑着,眼眸里暗藏着冷光:"画的好了自是有赏。"反正是好是坏,还不是她说,太后不信区区一个女子能把画作得多好,哪怕就是当朝画师,她也能挑出毛病来,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家之女。   燕清云极其豪迈的一笑,并没有把画呈上前去,只大步走到场地中央,"唰!"的一下,很有气势的把画卷展开,一张栩栩如生的太后像,就展示在众人面前。   全场哗然!   "不......怎么可能!"当时就有人叫了出来。   这个时代的画像,哪怕再好,至多也只有六分相似,但这一副画卷上,明明就是跟太后一个模子印出来,就连眉间的细纹,都仿佛那么清晰。   静安侯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的盯着画卷,直到旁人推了他一下,才发现自己失态。   "请皇上、太后过目。"燕清云摆显了一圈,这才把画卷呈上。   太后面色微沉,看着这副画卷,她心里确实喜欢,只是被摆了一道,不免又有些恼恨,现在纵然她想挑错,恐怕也是不行了,只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幅画深得她意,并且,如此画风,如此画笔,好像前所未见。   其中有几个大臣,忽然期期艾艾起来,他们都是出了名的画痴,看见如此bī真的画像,又如何能够不眼馋,最后,福亲王站了出来,仗着身份倚老卖老,试探的说:"不知皇上,太后,是否可把画卷借给微臣一观。"   太后淡淡一笑,欣然应允,命人把画卷拿过去。   燕清云满脸傲然:"不知臣的处罚是否可免!"   "禁足可以免了,书还是要抄的,这画既是你媳妇所作,哀家也不会亏待了,来人呐,去把哀家那扇孔雀绣屏给燕三夫人赏去。"   杨初雪满头黑线的跪下谢恩,都到了这份上,太后竟还要讽刺她,这她也是听宫嬷嬷说的,内院里无论送什么东西都有寓意,孔雀就代表自傲,也可以说是孤芳自赏,反正大概就是,盼着她快快失宠,然后孤孤单单的含义。   却说福亲王那边,拿到画卷之后,不少人都围上前围观,文太傅仔细看过之后,眼中jīng光一闪,跟静安侯对视了一眼,接着又很有默契的移开,跟聪明人打jiāo道就是好,连言语都不需要。   其中也有人对那朵流云感到疑惑,说是看着眼熟,只是想想,这云形的花样好像也很常见,当即便没放在心上。   静安侯沉默不语,只远远向那浅浅含笑的女子望去,心中说不出有种什么感觉,失落,高兴,震惊,还是别的,只是看着那熟悉的笔画线条,他怎么也想不到,跟他合作了几年的流云居士,竟然是一位妙龄女子。   长公主面上有光,唇边挂起了淡淡的笑意,先原闲言碎语的妇人,这会儿只恨不得有个地dòng钻进去,顿时蔫了声息。   之前观望的名门贵妇,有几个丈夫爱画的,上前跟长公主寒暄起来,话里话外透露着,能不能讨上一幅,然后又夸长公主这媳妇娶得好。   长公主浅浅笑着,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说连自己都不知道,媳妇竟还有这一手。   那些妇人见状也没为难,只东拉西扯又说起闲话来,她们都是聪明人,若这画只得到皇上和太后赞赏,她们并不会如此亲热起来,看多了世家大族cháo起cháo落,她们都不是肤浅的人,满朝官员啊,这是何等场面,就连福亲王就亲自开口求画,就凭着这份本事,那燕三夫人也是值得jiāo往的。   杨初雪归位之后,席上的人都换上笑脸,之前鄙夷的目光虽然还有,但却只留下一少部分,杨初雪也不去理会她们,只浅浅笑着应对前来说话的命妇,既不会受宠若惊,放低姿态,也不会因为之前的扬名傲慢起来,很是得了一些夫人的眼缘   ☆、第一百十二章   燕清云脸上那是一个得瑟,只差没在脸上写下,作画的是我媳妇几个大字,就连太后依然罚抄书,都没有阻止他的好心qíng,有面儿啊!   晚上,从宫中寿宴回去,他就眼巴巴的看着杨初雪了,大有老实jiāo代的意思。   杨初雪有些失笑,缓缓诉说起了过往,包括曾经如何一步步走来,包括二叔和老夫人的刁难,还包括曾经那个四品大员.......   燕清云一听,破口大骂,心里有忍不住庆幸,若没有杨二那一出,是否初雪就不会进辅国公府。   杨初雪忍着笑,斜他一眼,凉凉的开口道,不会,只要你和玉仙子有那一出,就凭你那名声,还有长公主,我是千方百计都会进府。她可不会忘记,寿宴上那些人玉仙子长,玉仙子短的奚落。   燕清云哀怨了,蹲在地上画圈圈,为毛,为毛啊!不过还好媳妇是他的,见杨初雪没有隐瞒,包括一些心思盘算都告诉了他,燕清云心中欢喜,只觉得跟初雪又近了一层,当天晚上睡觉,笑的那嘴巴都要咧开了。   至于你跟他说抄书,燕清云很大爷的把下巴一扬,满眼都是不屑的说:那用的着爷亲自动手吗?   第二天,长公主那边就传杨初雪过府一趟,杨初雪叹息一声,抱着儿子坐上了车架,心知今日肯定少不了一场盘问,燕清云自然也是屁颠的跟着。   来到公主府,却发现似乎很热闹,公主看样子正准备摆宴,杨初雪发现了好几位昨天认识的夫人,其中就有福王妃,心中顿时就跟明镜似的了。   请安行过礼之后,众夫人寒暄了一番,杨初雪浅浅笑的应对着,其中廉郡王妃,仔细端详了杨初雪片刻,见她温婉恬静,行动之间处处都透着一种沉静的气质,浅浅的笑意,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生温暖,身上的那股书卷味,并不会让人觉得呆气,也不会有那种自持几分文采的傲慢,只会让人看了打心底里觉得亲近,却又有着一种莫名的敬意,并不会生出亵渎之心。   廉郡王妃心中忽然一动,一个念头在心里滋生,含笑看着杨初雪,见她在众夫人间应对自如,无论说什么,都能接的上话,并且还到道了夫人的心坎里,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哪怕就是心里谦虚,故作姿态,也掩不住眼眸里的欢喜。   并且,看她言谈之间还并不冷落谁,原是八面玲珑的人,非但不让人觉得此女子圆滑,虚伪,反倒还会生出一种真诚之感......   越看,廉郡王妃越喜欢,眼睛逐渐笑眯了眼,看着杨初雪说:"燕三夫人才学出众,我有一个小女,如今年方十二,三夫人若是不弃,我想让她拜你做了先生可好?"   杨初雪受宠若惊,愣了愣立马回过神来,只是也没有立时答应,当今社会,女子虽说一般由嬷嬷教导,但也确实有拜先生一说,只是,那都是地位颇高,并且很有名望女子,她如今的身份地位,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教的好了,那对她有莫大好处,教得不好,结果可想而知,并且那还是小郡主,谁知是什么脾xing,若是被家里宠坏了,收一尊大神为弟子,那可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了。*.**/*   "三夫人不必忧心,我那女儿虽说骄纵了点,但却通qíng达理,既然拜了你作先生,肯定会听你的话。"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初雪还如何拒绝,并且,廉郡王妃是什么身份,把女儿拜托给她,那是看得起她,想了想,说:"承蒙王妃不弃,妾身自是愿意的,只是那还要看小郡主的意思。"   廉郡王妃笑了起来,拍拍她的手,满意道:"放心,我那女儿呀,见了你肯定会喜欢,明日我便带她去你府上。"   这么快,杨初雪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应承了下来,笑着说:"那妾身就恭候大驾了。"   廉郡王妃被她的语气逗笑,接着又是一阵打趣,然后便说起了其他。   其余几位夫人看的,心里都有些诧异,她们虽说对杨初雪都高看了几眼,心中也着实喜欢,但若让女儿拜她为师,却是不愿意的,原因不仅是杨初雪商家出身,更重要的是,她曾经还是妾室,拜这样的女人为师,先不说会不会与女儿的名声有碍,只是听着,就觉得不大好,也有自降身份之嫌。   拜师为的乃是锦上添花,若换成柳家女子,她们或会争相不让,听说柳家嫡出大小姐的那两位弟子,如今可都是了不得,不知多少人家要求了去,就连当今皇子也有意,只可惜,柳小姐收徒太严,不仅要看家世,还要看天份,若不然,谁的面子也不给,柳家小姐身份地位摆在那,其他人倒不好勉qiáng,廉郡王妃那女儿,听说娇蛮得狠......   在坐夫人摇了摇头,却是没有cha言,毕竟,那都是人家的事。   长公主也只逗着孙子,对她们的说话,不致以任何言语,并不是说她对廉郡王妃的女儿很看好,只是她觉得,初雪既然能应下,就要有应下的担当。   宴席过后,众夫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便嚷着让杨初雪作画一幅,杨初雪到也没有矫qíng,当着众夫人的面,想了想,看着园子里鸟语花香,在看碧波亭外,莲花盛开的莲池,还有荷叶下四处游动的小鱼,心念微微一动,一幅鲤鱼戏莲图便出炉,不是上次很bī真的画作,杨初雪技巧xing的给莲花添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看起来似假还真,硬是添出了几分虚无缥缈的仙气,就好像那仙境一般。   众夫人看的惊叹不已,对她的画具,也生出几分好奇,杨初雪盖上印章之后,福亲王妃当即就把莲图求了去,一直到了下午,众夫人才各自告辞离开,其中最心满意足的,就是福亲王妃了。   燕清云早就等的不耐烦,一看见她们过来,就嘟囔着嘴巴抱怨,燕三爷啥时候等过人啊!   杨初雪一个斜眼过去,他的腰脊一挺,收声了。   长公主乐呵呵抱着孙子,怎么看,都比儿子可爱,叮嘱了杨初雪几句之后,并没有盘问什么,只说让她心里有数就好,若是拿不定主意,就来找她商议,接着,才依依不舍的把孙子jiāo给他们放人。   刚一回到家中,杨初雪还来不及坐下,门口就有侍卫来报,静安侯府送了拜帖。   杨初雪心中一默,心知昨日作画瞒不过静安侯的眼睛,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沉思了一会儿,明日廉郡王妃要来,当下便回帖把时间约在了后天,并吩咐人给大公子也送了一张邀请函。   静安侯怎么说也是外男,燕清云肯定是指望不上,大公子既然心有抱负,静安侯亦是野心勃勃之人,那她就是搭个桥,牵个线又如何,并且她可不信,大公子昔年惊才绝艳,手中势力会如表面看到这般。   第二天上午,廉郡王妃便带着小郡主来了,杨初雪虽早已做好准备,但看见小郡主的时候,还是迟疑了一下,按说郡主身份比她高,应该要行礼才对,只是若当了她弟子,那行礼的双方就要换一换。   廉郡王妃仿佛知道她的迟疑,瞪了女儿一眼,笑着斥道:"还不给先生请安。"   小郡主满心不愿,高昂着下巴,骄傲得跟小孔雀似的,上下打量了杨初雪一眼之后,才极其傲慢的说道:"你就是母妃给我请的先生?也不怎么样嘛。"   廉郡王妃歉意的一笑,却并没有责怪女儿的意思,只对杨初雪说道:"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三夫人别介意。"   杨初雪笑着摇了摇头,心知廉郡王妃昨日虽那样说的,但心里肯定还是有些不放心,小郡主如此发言,也算是一种试探,若自己连郡主都应付不了,那她就要仔细考量考量,若是不成,还可以把孩子再带回去。   杨初雪微微一笑,对小郡主点了点头,淡淡道:"现在还不算,一切还看郡主的资质。"   "你......"到底才十二岁的年纪,小郡主满脸懊恼,狠狠瞪了杨初雪一眼,按她这话的意思,若自己不拜她为师,岂不是就成了没资质。   廉郡王妃浅浅笑着,对她们的话并没有cha言,她也想看看,她那骄纵的女儿,能不能被燕三夫人收服。   小郡主只气恼了片刻,接着又是一脸傲然,灵动的眼眸微闪,直视着杨初雪质问道:"想做我的先生,也要有本事才行,就不知夫人都会些什么?"   杨初雪心中微叹,深宅大院里的人,当真都不简单,哪怕才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不说,并且还倒打一耙,若自己没几两本事,恐怕还真要闹笑话。   只是,对小郡主这份机灵,她也生出几分喜欢,漫不经心的说道:"郡主想学什么,我就教什么,只是我的弟子,其他一盖不论,但一定要认真,否则的话,哪怕资质再好,我也是不会要的。"   小郡主心中纳罕,第一次听人说,收徒弟不看资质,想必她也没什么本事吧,不过,她说话的口气却是大,当即便道:"我想学天文地理,行军布阵,不知夫人教得否?"   "住嘴,快跟三夫人道歉。"廉郡王妃皱起了眉头,不悦的看着小郡主,若是一般的考验,她或不会阻止,但女儿这摆明就是刁难了。   杨初雪面不改色,唇边依然挂着清浅的笑容,心中反倒庆幸起来,幸好小郡主没说要学五行八卦,否则还真难到她了,淡淡道:"天文地理范围广阔,郡主要学的话也无不可。"接着目光一瞟,看到桌上的戒尺,那还是曾经为燕清云准备的,搬家看着喜欢,实在怀念燕清云看见戒尺一抖一抖的模样,也就带了过来,估计是不小心仍在花厅里了。   把戒尺拿在手上,杨初雪就在桌上比划起来,京城位于哪里,huáng河位于哪里,哪里有高原,哪里有山河,哪里的气候有什么反映,哪里的民风有什么习俗......   说的口都gān了,杨初雪喝了口茶,就见小郡主正襟危坐,jīng致的小脸依然傲气,就好像在告诉大家,她没有在认真听,殊不知,有句话叫做yù盖弥彰。   杨初雪心中好笑,忍不住想起了燕清云,是不是王公贵族的子女,xing子都这么别扭。   廉郡王妃也听得津津有味,就跟听故事似的,杨初雪讲得绘声绘色,并且还穿cha一些小典故,想不吸引人的注意都难。   接着,杨初雪并没有在讲起地理民俗,反而说起了一些兵法计策,小郡主听的云里雾里,郡王妃也两眼一蒙,啥都不懂,不过心中对杨初雪的才学却佩服起来。   廉郡王妃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喜的是女儿能拜杨初雪为师,自然能学些本事,忧的却是,若女儿尽学这些没用的东西,那将来嫁人以后,可该怎么办啊,心中对廉郡王也不满起来,埋怨他把女儿许配给西北大将军之子,看把这丫头现在弄的,哪还有一丝端庄贤淑的样子,学习竟也选这乱七八糟的。   不过,想着杨初雪待人见客,言行举止,想必女儿跟着她一起,也会受到影响吧,虽然对女儿要学的东西不满,但想着她将来要嫁的人,廉郡王妃叹息了一声,想了想,当即便商议起拜师的日子。   自古以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可都大意不得。   小郡主这会儿,到是没有反对,微红着脸,悄悄看着杨初雪,在杨初雪回看过来时,又赶忙转过头去,只是,脸颊却更红了。   杨初雪浅浅一笑,吩咐漪红去书房,拿了纸笔之后,考了考小郡主学问的进度,接着又拿出一本她曾看过的手札,上面还有着密密麻麻的批语,那还是她为了学八股,倒弄出来的玩意儿,简单易懂,含义扭曲,虽有一些歪理,但看着却不会另人乏味,也不会驳了当世的礼教,杨荀盛曾经就对此赞不绝口,否则他又哪来读书的兴趣,小郡主如今这学问水平看看正好,并且她怎么说也是师傅,见面礼的话,廉郡王府什么没有,与其准备金银玉器,还不如一本手札来的慎重。   小郡主含羞带怯的道谢,没了骄傲的小模样,看着反倒多了几分娇憨可爱,杨初雪心中也欢喜,拜师的事就这样定下了,约在七日之后,正是huáng道吉日。   廉郡王妃原想让小郡主每隔两天来一次,其余时间学管家,杨初雪摇了摇头,让她放心,她既然是师傅,自然会对小郡主倾囊相授,无论管家也好,学问也罢,亦或者琴棋书画,拜师以后小郡主每个月可在她这儿住十五日,回家十五日,让她一切安心。   廉郡王妃听后,当时就惊诧的说不出话来,忽然很想问问,燕三夫人究竟有什么不会的。   小郡主却是满脸崇拜:"我叫周瑾萱,师傅以后就叫我萱儿吧。"   杨初雪颔首应是,浅浅笑的,叫了她一声:"萱儿!"   周瑾萱满心欢喜,就连走的时候都恋恋不舍,一边比划着一边说,她喜欢什么样的屋子,让师傅一定要给她准备好了。   ☆、第一百十三章   隔日,静安侯应邀而来,奉上了一份厚重的礼物,别人家待客都是男人当家做主,而在此时,燕清云就直接成了背景板儿,很不客气的让人把礼收下,接着便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不是他故意要这样子,而是,静安侯拜见流云居士,他委实不知如何cha言。**   静安侯一时也尴尬了,毕竟流云居士是女子,他一个大男人上门拜见,又没有男主人从中缓和,总得还说,感觉很囧。   不过好在没过多久,燕清荣就来了,其实收到请帖,他心中就好奇,弟弟是个二愣子,请帖肯定不是他所发,弟妹在寿宴上的表现出乎意料,就不知邀请他过府有何要事,他自问见过的人都说他温文儒雅,可面对着弟妹,他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每次弟妹看到他,除非是有事qíng,否则是能躲就躲,能闪就闪,弄得他都搞不清楚,是不是曾经哪里得罪过她,收到这份请帖,他心中其实是非常纳罕的。   见到静安侯,微微愣了一下,又见屋子里气氛尴尬,心中了然的同时又有些好笑,敢qíng他是被拉来当壮丁了,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静安侯跟弟妹何时有jiāoqíng了,为何从却未听说过。   "大公子好。"静安侯拱手行礼,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虽和燕清荣不熟,但哪个商人没几张嘴皮子,很快就寒暄起来。他对这位大公子其实很好奇,或许是相同的经历吧,都离开家门独立,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父母早已亡故,祖父宗族把他视为耻rǔ,而燕清荣父母健在,却因为身子不好,硬生生被bī的辞了爵位,原以为他会消沉一番,但见了面才知,此种想法对大公子来说,简直是一种耻rǔ。   "静安侯好!"燕清荣温雅如玉,一袭白衣更衬托出几分清雅无尘的气质,身子看着虽然单薄,但生与俱来的高贵,即使他静静站在那里,也会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之感!对静安侯其人,他其实早有耳闻,以前也曾见过几面,只是一直未有什么jiāoqíng,一是因为他身子不好,二就是因为,静安侯到底是商贾一流,他虽没什么偏见,但辅国公府却不一样,他的一言一行,不仅要想到辅国公府,还要考虑到公主府。   "大哥来了,快请坐。"杨初雪笑着招呼,吩咐丫鬟上茶,依旧是她自己弄的那种中国肺茶,听说喝着对燕清荣这种病症很有好处。   燕清荣喝了一口,面色柔缓,赞道:"还是弟妹的茶好喝。"   杨初雪微微一笑:"大哥若是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带些回去。"   静安侯好奇起来,发现他的茶和燕青荣不一样,问道:"大公子喝的什么茶?闻着清香淡雅,似乎有一种清甜的味道。"   燕清荣淡淡一笑,说:"的确清甜,却不腻人,反有一种舒适之感,这茶,你可找人试过了?"燕青荣说着转头看向杨初雪。[].   杨初雪唇角一抽,敢qíng他还记得那一出呢,笑了笑,说:"试过了,大哥若是喜欢,也可以试试。"   燕清荣点了点头,没说话,不过有了之前的话题,接着场面便热络起来,燕清云偶尔也cha得上言,在自家大哥面前,自是不需要客气。   杨初雪一直在旁笑着,说了一会话之后,燕清荣才想起正事,疑惑道:"不知静安侯此次拜访是......"   还不等静安侯说话,燕清云唇角就弯了起来,一脸得意的说:"大哥,你不知道了吧,我媳妇可是那大名鼎鼎的流云居士......."   燕清荣呆了呆,很快就回过神来,转念便知静安侯来访的原因了,毕竟,当今世上谁不知,静安侯乃流云居士代理人,只是,他心里虽然吃了一惊,但看见弟弟那模样,吃惊很快便化为憋气,只恨不得踹上他一脚,丢人都丢到外人跟前了。   杨初雪观他神色,心中对长公主多了一份感动,看来流云居士一事,她连大公子都没说过。   静安侯这会儿也诧异了,他之前就想到了流云居士找他合作的原因,却没想到,燕三夫人对自己的身份,竟瞒得这么紧。   把话题一说开,接着,燕清荣就问起了静安侯如何跟弟妹相识,毕竟,静安侯可是外男,若说弟妹嫁与弟弟是为了找份靠山,其实静安侯也可以。   静安侯苦笑一声,言道:"说来惭愧,若不是太后寿宴一幅作画,我对流云居士,亦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燕清荣眉头动了动,听后其实并没有意外,弟妹心思慎密,想来不会给人留下话柄,接着又问起了一些关于弟妹的生意,知道云裳坊也有弟妹的份,他忽然觉得,如果弟妹在有什么惊人之举,也不会让他丝毫动容。   不过说起生意,听着听着,燕清荣倒是来了几分兴致,杨初雪见他们聊的不错,转身便出去让人准备酒菜,今日的目的,原就是为了让他们jiāo好,她看过燕清云的账册,虽然有些凌乱,但其中很多铺子却不乏生意,不像有的人家,除了女人偶尔开铺子之外,男人大多的产业,铺子都是租了出去,只有庄子才派人经营。   就是因为想到此,她觉得燕清荣对经商其实不排斥,所以才大着胆子牵线搭桥,更何况,商人在民间人脉广,大哥将来若真开万书楼,肯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他们这三个男人,一个纨绔,一个行商,一个体弱,虽然听着有些搭不上边,但都不是迂腐的人,更何况,哪个男人心中没有梦想,就连燕清云,都曾幻想过上场杀敌,只奈何燕国尚文,他看着书就头大,又有辅国公偏心,养着养着,就养成歪脖子树了,不过好在xing子直慡,一是一,二是二,就连静安侯对他,也不禁生出了几分钦羡,试问,这世间,谁又能活得如他一般自在呢。   燕清荣对这弟弟其实挺不放心,太能惹祸,按说有了杨初雪聪颖机智,他应该松口气才对,其实他反倒更加担心,因为他发现,弟妹也不是一个安份的主,两个闹腾的在一起,说实话,他很头大。   不过看着次次遇事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忽然觉得,他白cao心了,今日再听说弟妹是流云居士,他想,他对这弟弟,应该可以放手了吧!   今日一宴,宾主尽欢,静安侯虽没和杨初雪说上话,但他心里明白,以后流云居士的问题,还会是他来办,并且他还跟燕清荣套上关系,云南那块的生意其实他早就眼红了,只奈何当年先皇曾搬下圣谕,云贵两省皆由镇南王监管,无赋税,无纳贡,无旨不得回京,简直是自成为一个小的国中国,前些年还好一点,那时镇南王还年幼,近一两年,他也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不仅朝廷,就连商贩,想□去人手都难。   皇上这会儿恐怕也是忌惮了,否则的话......   自从今上继位,长公主嫡出一脉又何曾舒坦过,一直到前年万寿节,云南忽然送来贺礼,皇上这才重视起来,只可惜,镇南王羽翼渐丰,朝中又有外戚做大,他又能耐其何。   燕清荣心中也挺高兴,他自认博才多学,但跟静安侯聊了一番之后,却忽然觉得眼界不够广阔,只恨不能彻夜长谈才好,许多的想法在心里滋生,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果然不假,商人也自有商人的一条道,仔细琢磨起来,其实那并不比官场浅,书上的见识,怎么也比不上亲耳听闻那些真人实事体悟来的深厚。   燕清云的朋友,向来都不学无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静安侯说起经商的趣闻,趣事,还有一些惊险的风波,他听的那是一个激动澎湃,只恨不得自己也能一展拳脚,心里当时就激动了,奋进了,直到被燕清荣骂了一通,你会什么?才蔫儿了吧唧下来,只是兴趣却是不减,特别是知道云裳坊自家媳妇有份,锦绣坊却来抢生意,当初还曾打过他媳妇的主意,当时就就怒了起来,一只脚站在椅子上,一只手叉腰,大拍了一下桌子,气势汹汹的道:"明儿爷就去把锦绣坊给砸了。"   燕清荣无语,反正静安侯之前就看过弟弟丢人,他现在也不在意了,更何况,弟弟的名声,满京城里谁不知道,那就是一个混账。顺手揉了一张纸团扔过去,直直砸到他脑门上:"你给我坐下。"   "哦!"燕清云摸了摸鼻子,倒也听话,一下就从老虎变成了兔子,若说这家中他最怕谁,除了大哥之外,就是他媳妇了。   静安侯看的颇为好笑,对燕清云的看法大大改观,觉得他其实也不是传闻那般,只不过是,还保留着一颗执子之心罢了,xing格虽然单纯冲动,但却很真。   "弟弟无状,让静安侯见笑了。"燕清荣客气的笑笑,说起了场面话。   静安侯一摆手,笑说:"无妨,我倒是喜欢令弟这xing格,不过锦绣坊的麻烦却是不用找了,如今他们的生意,大多都在宫中,与我无碍,三公子若是得闲,帮我照看一下聚福楼吧,分你两成利,怎样?"   燕清云一听,眉头皱了皱,不悦道:"帮忙就帮忙,包在爷身上,还谈什么分利,你可是看不起爷。"   "三公子误会了,成泰也是无奈......"于是静安侯就拉拉杂杂倒起了苦水,聚福楼生意鼎盛,京城里大多王公贵族都喜欢来,生意好了本是好事,可静安侯有一门遭亲戚。   魏国公府那一家子,自己来签单欠账不说,还带人来签单欠账,若带的是一般人,他大可以直接拒绝,可他们带来的却是三皇子,明摆摆的牵扯到夺嫡之中,并且,与三皇子jiāo好的大臣,也开始签单欠账,上个月一算账本,聚福楼生意那么好,几乎日日满座,竟然还亏了三万八千两银子之多。   静安侯郁闷至极,只是人家也没说不给,只是先欠着,前去要账的话,反倒会显得小气,可若是不要的话又会打水漂了,并且签单这qíng况还在继续,虽然他也有心要跟哪个皇子搏一把,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啊,更何况,三皇子风头太盛,说实话,他并不看好。   其实最重要的是,聚福楼如今欠账,酒楼虽然是他开的,但人qíng却是魏国公府领,他何时这样给人做过孙子。尽管也不是没办法解决,但那需要费一番功夫,也需要费一些时间,如今听燕清云说要去砸了锦绣坊,他忽然心念一动,计上心头......   前提是,燕清云若不分两成的话,又有何名义来帮忙呢,也只有自己的铺子,他要起账来才会名正言顺,如今哪个大家子弟没在商人那占份子,让燕清云来帮忙并不突兀,更何况,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看的明明白白,三公子越闹腾,皇上他也就越喜欢呢。   燕清荣抚额,他这会是真的头痛了,没想到,有人竟当着他的面,唆使他弟弟去闹事儿。   燕清云拍着胸脯保证,一切就jiāo给爷了。   杨初雪知道后,什么话没说,只唇角微微抽了抽,心中忍不住吐槽,相公啊,你咋啥时候,都给人当枪呢......   ☆、第一百十四章   燕清云办事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兴致高昂的开始了他的丰功伟绩,手上拿着一大叠签单,心里那是一个舒坦,这还是他第一次,惹事惹得这么理直气壮,并且还是为了给朋友两面cha刀。   在他的心目中,一位仗义直行、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高大形象诞生了,他决定,要先从欠账最多的人开始,难得静安侯对他这么信任,要知道,别人看见他哪个不摇摇头,只说那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静安侯竟把这么大的重任jiāo给他,不把事qíng办好怎么成,那不是有损他的名声么?(三公子,请问,你还有名声吗?悠捂脸!)   拿着账单仔细一看,燕清云眼睛黑亮黑亮的,欠账最多的,是文家一位表兄,当即他便带着二十几个人上门,到了大门口,他也不进去,只让打上华盖,摆上桌椅,放上点心,又吩咐两个人在背后打扇,那是一个悠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哪里踏青,赏花,观风景。   文家表兄当时就怒了,不关银子与否,而是面子问题,他认为燕清云找软柿子捏,三皇子也欠了账,有本事他怎不去诚王府。   燕清云趾高气昂,傲睨自若,连眼神都不扫给他一个,只道三皇子那不急,他找皇上就得了,皇上也知他分家困难,想来是不会为难侄子的。   越扯,围观的人越多,文家表兄气急无奈,人都说燕三公子是浑人果然不假,为了避免更丢人,赶忙拿出银票,还说了句不用找了,接着,就直接关上府邸大门。   燕清云心满意足,拿着银票在手上抖了抖,塞进怀里,大袖一挥,下一家。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刚走到下一家门口,管家就笑呵呵把银子奉上,燕清云撇撇嘴,冷飕飕哼了两声,这才转身走人。   那管家见终于他走了,擦了一把冷汗,暗骂了一声晦气之后,又忍不住庆幸送走了一尊瘟神。   古代人消息传得快,燕清云兴致高昂的出去,蔫儿了吧唧的回来,杨初雪一见,还以为他碰壁了,关切道:"怎么了?可是今日不顺。"   燕清云摇了摇头,感觉很委屈,只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亏他今日还准备充分,那阵仗竟然只用了两次,第一次是文家表兄,第二次是一个臭不要脸的老顽固,张口就骂他有rǔ门风,燕清云也不在意,他xing子本就爱玩爱闹,没人做对反倒失了乐趣,当即便反击回去,说那人是假学究,不要脸,反正是怎么贬低怎么骂,人家一个读书人,又怎会是他的对手,败北之后没多久,燕清云就接到一个非常失望的消息,有人把欠单全还了清了。^//^   然后,燕清云就败兴而归的回府了。   杨初雪心中有些好笑,见他恹恹的样子,就想着哄他开心:"别气了,你回来的正好,我给你做了一个荷包,你看喜不喜欢。"   燕清云其实很好哄的,听她这样一说,眼睛就亮了起来,脸上似乎还有些惊喜:"真的?"   杨初雪点点头,心中忽然一软,觉得自己以前对他是不是太差了点,一个荷包都能高兴成这样,见他满头大汗,便拿出帕子在他额间轻轻拭擦,嘴上还担忧的责备道:"现在这大热天的,你又何必亲自出去,中了暑可怎么办,快去洗洗吧,满身都是臭汗,我已经让人准备水了。"   燕清云心中欢喜,哪在乎她的责备,只抱着杨初雪转了一圈,佯怒道:"你胆子大了是吧,竟敢嫌弃爷臭。"   杨初雪惊呼一声,身子落地之后,便环住他的腰,轻轻拧了一把,嗔他一眼:"我是怕儿子嫌弃,先说好了,你若把他弄哭,我可是不管。"   燕清云gān笑了两声,想起儿子,就觉得头大,那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人家当儿子的,哪个不怕老子,他的儿子倒好,这才刚刚学会翻身,小爪子会动,就开始对他上下其手,害得他身上连配件都不敢挂,并且谁身上若不gān慡,还坚决不要谁抱,他就想不明白了,这小子到底像了谁,怎生那么jian猾。   可不就是像了是他吗,一样不都不怕老子,并且自小就混账,而且还比他多了几分机灵,那肯定是杨初雪的功劳了。   却说夫妻两在这儿甜甜蜜蜜,杨荀朝却苦起了脸。   自从太后寿诞过后,文太傅就拐弯抹角,跟他问起了流云居士,这让他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只能含糊其辞,说流云居士不喜见人。文太傅听后倒也没有多言,沉默了片刻,便让他继续功课。   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今儿文太傅正检查他的课业,忽有下人来报,说是他姐夫在东城闹事,文太傅让人去问了问,毕竟,京城的达官贵人,差不多都住在东城,谁知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就把静安侯给牵扯出来了。   文太傅眼睛动了动,也没跟他绕弯子,直言便道:"你那姐姐,可就是流云居士。"   杨荀朝吓了一跳,想不明白,老师又怎会知道,姐姐行事向来隐秘,难道.......   杨荀朝心里忍不住就担忧起来。   文太傅淡淡一笑,见他这神色,心中对自己的猜测越发肯定,安抚道:"你也不必惊慌,令姐在太后寿诞作画一幅,老夫曾见过她的笔墨和印鉴,自是认了出来,原先还有些不确定,但静安侯与燕三并无jiāoqíng,如今......"   杨荀朝心中了然,赶忙道歉:"还请老师赎罪,学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姐姐乃一女子,实在多有不便。"   文太傅点点头:"无妨,改日请令姐到府上一叙,老夫也想见见,如此才学出众的奇女子,许多地方或可探讨一二。"   杨荀朝苦着张脸应下,心中对姐姐还真有些拿不准,只是老师发言他也不能驳回,只能把姐夫暗骂了一通,第二天一早,便去了现在的燕府。   杨初雪见到弟弟前来,心中自然欢喜,只是难免也有些疑惑,他今日不用上学么?   杨荀朝对这里熟门熟路,来了之后,便狠狠瞪着燕清云,燕清云无辜的眨眨眼,看在他是小舅子的份上,忍了。   杨初雪心中好笑,问道:"怎么了?今儿这么大火气。"   杨荀朝也不隐瞒,接着便道,文太傅想见姐姐,大哥去了云南,姐姐就是他在京中唯一的亲人,虽不知老师有什么目的,但他总觉得,此时若把姐姐是流云居士的身份传扬开,肯定有所不妥,京中的气氛日渐紧张,就连他在国子监都能感觉到,他实在不愿姐姐,卷入麻烦中来。   杨初雪只思考了片刻就摇头婉拒,理由光明正大,文太傅虽说年纪大了,可他也是一男人,她一个妇道人家去见,像什么话,虽说弟弟是他学生,但万事儿还有燕清云这门户顶着呢,要见,她也只能去见文夫人,文太傅的话,就免了吧。   不过她的想法却比杨荀朝简单多了,文太傅就是一只老狐狸,不见,以文太傅的聪明,从利益的角度出发,他也不会撕破脸,见了,她上门去求见,跟接到邀请函,或是文太傅上门求见不同,明明白白就低人一等,上次字典的事儿,她还没忘记呢,文太傅轻而易举的改编,就抢了她大半功劳,若他日自己的身份公开,是不是,文太傅永远都要压她一等,只因为自己曾得过他指点。   无论指点真假与否,她上门求见是事实,所有人心中已经有了这个概念,那么就很难推翻。   其实,她并不在意别人声望的比她高,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今世上,名望高的学究多了去,她从不认为自己很能行,她只是讨厌那种算计,以朝儿跟文太傅的关系,他们两家肯定亲近,或许将来还会更亲近,前提是,别在她头上舔一个jī肋,那会令她很不舒服。   自己若当真前去拜见,恐怕流云居士,以后无论有何声望,都不会少了一个文太傅在头上,文太傅屹立不倒,可她又怎会去当那垫脚石。   燕清云自是无条件听自家媳妇的话。   杨荀朝也没有多言,逗弄了小侄子一会儿,便赶紧起身告辞了,今儿他还要去回话呢。   文太傅听到回言,叹息一声,说了句"是老夫思虑不周。"之后,面色如常,就仿佛把这事儿忘了一般,弄的杨荀朝提心吊胆了好多天,见老师对自己的态度没变,也不再提流云居士一事,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其实杨初雪猜的没错,像文太傅这种,混迹官场大半辈子的老狐狸,又怎会为了这点小事,而跟流云居士产生隔阂,若说在字典翻印以前,他或多或少,会觉得生气,但在字典一事之后,流云居士的名头,既是他亲自推捧出去,在文坛站住脚跟,也是他借了流云居士的名,更上一层楼,别人或许不知,但他和流云居士却很明白。   如今人家避而不见,他确实没理由生气,更何况,最重要的是,流云居士乃一女子,若说她是个男人,文太傅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会思量一二,但她是个女子,既不能混迹官场,也不能跟男人比肩,她弟弟又是自己的弟子,就算避而不见,他们两家的关系,也不会有所影响,所以他只微微惋惜了一声,心里有些遗憾,却也并不是很在意。   ☆、第一百十五章   没过几日,廉郡王妃就带着周瑾萱大张旗鼓来了燕府,还邀请了一些颇有名望的夫人,见证周瑾萱行拜师之礼。   杨初雪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廉郡王妃会这么慎重,不过好在府中下人训练有素,准备的也充分,倒是没有因为多来了人而手忙脚乱。   摆上香案,周瑾萱穿戴也很慎重,竟是古人拜师祭祖,行的那种大礼。   奉茶之后,众夫人纷纷道喜,杨初雪笑着谢过,装模作样训诫了周瑾萱几句,接着,便找了个空闲,悄悄来到廉郡王妃身边,还不待她问话,廉郡王妃便笑着说道:"三夫人无需疑惑,这也是郡王的意思,萱儿既拜在你门下,自当慎重其事,以后,可还要烦劳三夫人多加照看。"   杨初雪蹙眉深思,听了半天,还是没听出个所以然,所幸也放下不管了,反正她只要把郡主教导好就行,既然他们如此看重,她也不会辜负了别人的希望。更何况,此事对她也不是没有好处,以后若还有谁想说自己闲言闲语,也先要掂量着郡王府那边的分量才行。   殊不知,今日之所以大张旗鼓,廉郡王妃慎重其事,其实也是有缘由的。   当廉郡王听说女儿要拜在燕三夫人名下,首先便皱起了眉头,只是也不好责备夫人,毕竟他们夫妻多年,当即,便找来了女儿问话,他女儿怎么说也是郡主,燕三夫人作画虽然不错,但曾经毕竟是小妾,而且还是商家之女,他虽对这些并不看重,否则也不会把女儿许配给西北大将军之子,但女儿和儿子不同,名声二字尤为重要,他只是想找女儿来问问,以他对女儿的了解,肯定不会轻易拜师,这燕三夫人,究竟有何本事,竟让向来桀骜不逊的女儿都服软!   廉郡王心中一沉,自小生活在郡王府,对豪门氏族的龌龊事自然清楚,燕三夫人既能从小妾上位,在他心里,无论这女子才华如何出众,他首先便把她归类成心机深沉的女子,并且还连夫人和女儿都上当,女儿年幼不懂事,但他这当爹的可不能不管!   谁知周瑾萱来了后,廉郡王还没问话,她便叽叽喳喳说了起来,言语间不乏对杨初雪的崇拜。   廉郡王面色微苦,不过却也不是固执的人,只让女儿把今日的事细细说来。   周瑾萱年纪不大,说起话来有条不紊,只当父王要与她分享喜乐,便把杨初雪说的话,还有她讲的一些典故,全都倒桶子一样,一字不漏兴奋的讲了出来,并且还一边讲一边问,仿佛是要肯定杨初雪说的真伪似的,得到的答案是确定,心中感觉很得意,有些廉郡王也答上来,她则更加欢喜了。   廉郡王心中纳罕,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那燕三夫人却有几分本事,只不过,当他女儿的老师,身份还是差了点。   正在这时,廉郡王世子和弟弟过来请安,知道妹妹拜老师,也有心想来探问一番,不知谁家女子,竟入了妹妹了眼,想当初柳家小姐收徒,她可是还不屑了很久,被母亲bī的急了,才去走走过场,回来之后还气呼呼的,只说那柳家小姐太过傲慢。   周瑾萱见到大哥和弟弟,小小的孔雀尾巴一翘,立马又炫耀起来,并且还张口一个我师傅怎样怎样,闭口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呢。   廉郡王苦笑,心中泛起了一股子酸味,女儿这还没拜师,胳膊肘就往外拐,那以后还得了。   只是见着女儿喜欢,他也不忍心泼冷水,接着便找来手下,让一定要仔细查查燕三夫人,调查结果还没出来,燕清云要账一事便闹的沸沸扬扬,廉郡王xing子开阔,跟静安侯也有几分jiāoqíng,当天便过府拜访。   静安侯知道缘由但笑不语,只跟廉郡王道了声恭喜,暗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生出个女儿就好了,接着,便拿出了几本流云居士的手稿,然后指了指上面的印鉴,廉郡王莫名所以,不懂他这是何意,只是他心里也明白,看静安侯这架势便知,他不会说的太多,心中虽有些不满,但也只能作罢。   廉郡王带着满心疑惑,回府之后,便看见女儿跟幼子正拿着一本书在读,一边读,还一边笑,并且朗朗上口,廉郡王心中纳闷了,自家女儿的德行他可是知道的清楚,小儿子那也是一个看见书就头疼的,今儿怎么改xing了。   只所谓,无心cha柳柳成荫,静安侯原是想让廉郡王注意流云居士的印鉴,杨初雪曾在太后的寿宴用过,但廉郡王哪会想到那么多,只是觉得眼熟而已,只不过他也是爱书法之人,对印鉴没上心,对字迹却记在了心里,拿着子女们读的书本一看,心中当即就吃了一惊,然后又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批语,廉郡王的面容扭曲了,圣人之言,怎能如此做解,不过仔细想想,又好像不是没有道理。   他本就不赞成孩子们读死书,学的跟那些老酸腐一样,只是他心里惊叹的同时,也忍不住怀疑,莫非流云居士的学问都是这么来的,若不是他深知静安侯为人,恐怕怎么也不会相信,流云居士不仅是一女子,并且,怎么说呢,这学问......   廉郡王心里纠结万分,考虑了一宿没睡着觉,廉郡王妃也跟着担忧起来,暗悔自己不该自作主张,犹豫道:"要不,萱儿拜师一事,就这样算了,燕三夫人想来也不会多说什么。"   她原以为廉郡王会很gān脆的答应,谁知,廉郡王却摇了摇头,眉头虽然皱成了川字,但还是叮嘱起了夫人,说女儿拜师一事要慎重,不仅要表达其敬意,还要大张旗鼓。   廉郡王妃心中不安,丈夫以前不是很反对吗?看他这表qíng,明明也是不qíng愿的,为何还......   廉郡王叹了口气,无奈的在发妻耳边低估了几句,并让她不要说出去,廉郡王妃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接着很快便收敛下来,面上虽然不显,但办起事儿来却更加慎重,所以也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当晚,周瑾萱便歇在了杨初雪为她准备的萱和居,廉郡王妃依依不舍的告别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她想着丈夫所言,又想着前些日子所见,燕三夫人的学问,这可不是能作假的。   倘若他日燕三夫人的名头宣扬开,女儿是她的大弟子,廉郡王妃心里乐呀,一想起别家夫人嫉妒的目光,就庆幸自己的明智之举,她怎就那么慧眼识珠呢......   杨初雪送走了所有宾客,才慢悠悠回到正院,原本疲惫的身子,在看见燕清云一脸温和,抱着儿子逗弄的时候,瞬间一扫而空。只是心中忍不住有些好笑,戏文里明明都是妻子等丈夫回家,她这儿怎么好像反过来了。   "你回来了?"燕清云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清慡的笑容灼灼生辉,杨初雪觉得,她的眼睛好像被刺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嗯,我回来了。"杨初雪轻笑着点头,接过他手中的孩子,温柔的逗弄起来。   "还是我来抱吧,今日你可有累着?"发现她的疲惫,燕清云关切的问道,只除了那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看就知有后话没说。   "不累,你今儿不是去了王尚书府上吗?怎么这么快就回了?"杨初雪心中好笑,却并不拆穿他,有时候看燕清云这模样,其实挺享受。   "唔......玄奕今儿被他爹bī着念书,我见他正忙着,就先回了。"   "你们不是约好的吗?"杨初雪眉眼一挑。   "初雪......"燕清云谄媚的笑了起来。   杨初雪撇撇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能沉得住气多久:"怎么了。"   燕清云嘟着张嘴,不乐意了,媳妇怎能笑话他,不过想着有求于人,还是屁颠的凑了过来:"初雪,下个月初是王老夫人七十大寿,玄奕想讨一幅画作为寿礼。"   "好!"杨初雪点头,很慡快的应下,之前她就想过,要对燕清云好一点,一幅画而已,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你说什么?"燕清云瞪大了眼,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杨初雪满头黑线,难道她应下很奇怪吗?先不说王玄奕和燕清云要好,只凭当初帮着弟弟引荐了王尚书,这份qíng她也要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慡快。"燕清云很老实的直话直说。   杨初雪心里郁闷,难道这家伙有受nüè潜质?非要人对他凶一点。   燕清云gān笑了两声,东张西望起来,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只是这也不能怪他呀,前几日他可是听说了,那么多夫人求画,初雪却只画了一幅,最后还是被福亲王妃拿走。   杨初雪微微叹了口气,满是无奈的看着他,眼中有宠溺,有温柔,有无可奈何,却唯独没有生气:"你我本是夫妻,无需这么客气,我还是喜欢你当初肆意飞扬的样子。"   "你说喜欢我,可是真的?"燕清云心中欣喜,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前面的话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反正只抓住这句喜欢不放了。   杨初雪脸颊一红,嗔他一眼:"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   燕清云心里得瑟了,只是接着又委屈起来,闷闷道:"我知当初曾让你伤心,你冷着我也是应该的,我那时心里就想着,只要我一直对你好,你肯定会回心转意,初雪,我好高兴,你终于说喜欢我了,你可知,你从未这样说过,你现在对着我不仅凶巴巴的,连衣服也不给我做了。"   杨初雪开始听着心中微疼,从不知燕清云大大咧咧的样子,心里竟装了那么多心事,只是听到后来,又无语起来,这丫的不会说qíng话就别说,好不容易聚气的一点感动,都没了。   不过心里却满满的,满室温馨,就连整个人都柔和起来,燕清云也不知是太激动还是太高兴,享受着这宁静的气氛,忽然伸出双臂,把杨初雪和孩子都揽在怀里。估计是用的力气太大,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接到杨初雪一个白眼,然后......   "哇......"的一声,小梓墨就哭了。   杨初雪驾轻就熟的哄了起来,燕清云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无辜,杨初雪懒得理他,虽然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态度,但他们之间都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变了,仿佛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也更加   ☆、第一百十六章   第一百十六章   夏天的早晨,凉风徐徐,空气中还带着夜晚的湿气,杨初雪早早起了chuáng,见燕清云还睡着,便没叫他,想了想,独自去了厨房,打算做几样简单的小菜与点心,燕清云好像还没从吃过她亲手做的东西呢。   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了孩子,亦或者她真的动了心,面对燕清云无时无刻的讨好,她忽然想对他好一些。   燕清云向来大大咧咧,起chuáng之后没见初雪,心里微微失落了一下,接着便又笑了起来,昨晚初雪说喜欢他呢。   梳洗完毕之后,就见初雪带了几样小菜和点心过来,身上还有着淡淡的油烟味,燕清云心中一动,嘴巴咧的更开了,一股浓浓的暖意涌上心头。   杨初雪浅浅笑着,看见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只觉得心qíng也变得舒慡起来,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   "你先吃点东西,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我等你。"   "好!"杨初雪笑着回身,步伐轻快。   没过一会儿,就换了一身浅蓝色素服出来,乌黑的发丝随意挽起,全身上下除了一支白玉莲花簪之外,没有任何饰品,简简单单的模样,却有着说不出的清雅与恬静,清澈的眼眸全是似水般的柔qíng,燕清云心中满满的,只觉得,就仿佛从没看过这么美的风景。   得妻如此,他又何其有幸!   就如同普通人家的夫妻,没有什么圣人训的大道理,也没有王公氏族的规矩礼仪,夫妻俩一边用餐,一边说话,偶尔还互相夹点心。   接着,没过多久,周瑾萱便来了,看见屋内的场景微微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钦羡,她的父亲、母亲感qíng虽好,可也从没这样随意过。   向杨初雪福身行礼之后,周瑾萱看了燕清云半响,眉头都纠结起来,然后从嘴里吐出:"师公!"二字。   燕清云一呆,筷子掉在桌上,木木的说了一声:"乖!"不知道该作何反映,他这辈子,别人叫他什么的都有,唯有这师公二字,他忽然感觉自己好苍老。   杨初雪扑哧一笑,乐了,这两人还真是个宝,笑了笑,随意的说:"萱儿无需客气,叫他燕哥哥就好了,可别把他叫老了,否则我可是不依。"   燕清云一听这话,就猛的点头。   周瑾萱微微讶异,却也没说什么,从善如流叫了声:"燕哥哥!"心中对他们说话的方式很好奇,在她的观念中,从没见过如此不拘小节的夫妻,只不过,心底那微微的窃喜,又是怎么回事呢   周瑾萱感觉很迷茫,今日看见师傅,好像和前两次都不同,第一次看见师傅,只欣喜她博才多学,昨日,却看见一位端庄娴静、优雅从容的女子,无一不美的恰到好处。   今日,更是颠覆了她以往所有的观念,夫妻间的感qíng,也可以这么好吗?她可是早听说过,以前燕哥哥对一位清官qíng有独钟,并且现如今家中还有怀着身孕的妾室,曾经她很为师傅惋惜了一把,只是今日一见,却仿佛不是那么回事。   只看他们随意的用饭,随意的说话,身边儿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淡淡的温暖弥漫在屋子里,燕哥哥更是以师傅的话唯命是从,哪还有一丝外面传言的嚣张跋扈,看着不仅不会觉得突兀,反倒还有一种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   "乖,你等等"燕清云说着,也没等两人反映,迅速离开桌子,钻进里屋。   周瑾萱满脸讶异,杨初雪却早已经习惯,燕清云向来想什么,就做什么,估计这会儿是想起见面礼了吧,笑看着周瑾萱问:"你可有吃过东西了?"   周瑾萱点了点头,乖巧一笑,面上还有着一些羞涩:"吃过了。"   杨初雪唇角一弯,这会儿的小郡主可跟昨日和前几日大相截径,笑了笑,说:"先坐会吧,在家中不用拘谨,我给你定了张课程表,就在桌上放着,你可以拿去看看,若有什么需要改动,直接可跟我说。"   周瑾萱点点头,活泼的xing子尽显,乌黑的眼珠子四下乱瞄,看见桌上一页薄薄的纸张,欢喜的跑了过去,然后似乎又想起举止不雅,赶忙又端正起来,悄悄瞥了杨初雪一眼,见她没往这边看,微微松了口气,这才看向课程表。   只是不看还好,一看,她头就大了,师傅怎么也和那些嬷嬷一样,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课程,她顿时就幻想起将来暗无天日的生活,整张脸都耷拉下来,心中还隐隐生出了一丝悔意。只是接着,又觉得怪异起来,仔细看着课程表,眉头越皱越紧,规矩,竟能和管家一起学吗?还有学问,文章竟也和诗词在一起,刺绣更是连着作画   周瑾萱晕了,师傅是不是弄错了。   还不待她问些什么,燕清云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盒子,很是大方的往周瑾萱身上一扔:"给你,燕哥哥的见面礼。"说完,又坐回了位子上,继续埋头吃东西,今儿可是初雪亲自下厨,不吃完了怎么成。   周瑾萱吓了一跳,赶忙接住,还好盒子小巧并不沉,心中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她这要是没接住,砸到了人可怎么办,燕哥哥的xing格,果然怪异。   杨初雪嗔他一眼,责备道:"看你,吓到萱儿了。"   燕清云摸摸鼻子,一回头,周瑾萱只感觉身上一凉,急忙摇了摇头:"我没吓到。"   燕清云得意的瞥了杨初雪一眼,意思是说,看吧,她自己都说没吓到。   杨初雪心中失笑,懒得跟他计较,快速的用过早餐,便让人收了下去,看着燕清云恋恋不舍的目光,浅笑着说:"改日我在做给你。"   "好!"燕清云立时笑眯了眼。   接着杨初雪便打算给周瑾萱上课,见燕清云还不走,心中微微一动,瞬间生起了一个主意。   笑看着周瑾萱问:"课程表看过,可有什么异议?"   周瑾萱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她也想看看,师傅究竟怎样上课,若是不行,再改也来得及。   杨初雪满意的点点头,她曾想过周瑾萱会提出疑问,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沉得住气,不过这样也好,那她的教导也就更多几分成算,她心中早已下定决心,既然收下了周瑾萱,就一定要竭尽所能把她教导成一位出类拔萃的女子,需知,徒弟有时候,其实也是一份助力,特别还是身份高贵的徒弟。   "你也来吧。"杨初雪这次,没有威bī,没有压迫,只睁大了眼睛,满含期望的看着燕清云。   燕清云头脑一热,想都没想就急忙点头,周瑾萱虽然觉得纳闷,但今日对她的冲击已经不止一件,对此也就没有太在意,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燕清云屁颠的跟上,一看目的地是书房,瞬间就打起了退堂鼓,只是想着初雪期盼的双眸,踌躇了一会儿,又硬着头皮上前了。   杨初雪唇角一弯,忽然发现,对燕清云其实温柔陷阱,比bào力压迫更管用,看来,以后要好好利用。   来到书房之后,杨初雪就给了他们一人一本书,只道让他们拿着先看,不懂的在来问,并且还给了他们一份考卷,让他们看完书之后再填,与普通的考卷不同,这份考卷上,出的不是试题,而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填空、选择、还有问答。   两人心中都惊奇了,原本沉闷的心qíng,也来了几分兴致,杨初雪浅浅笑着,让燕清云坐自己的书桌,周瑾萱则坐在前方一个小书桌,那还是她为燕清云准备的,只可惜一直没用上。   杨初雪给他们布置好课业后,接着便让人抱来儿子,丝毫不管他们眼巴巴的目光,笑着和儿子嘻戏起来,顺便监督他们看书的进度。   其实给燕清云那份试卷,也是她为周瑾萱准备的,当时想着当了老师,为了衬得上这个称呼,还专门按周瑾萱的xing子,喜好,和学习进度准备了课程,只是没想到,竟还能用在燕清云身上。   她这次准备的课程,和上次给燕清云上课不同,大多是民间见闻,以及一些历史诗篇,选择了填鸭式教育,让他们看过后,写下感想见解,一些填空和选择题,则是判断他们的思考,其实也是给感想做提示,因为,她从来看不上古人的迂腐思想,她可不想把徒弟教成那种,没有见识只知内宅争斗的妇人,或者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燕清云直来直往惯了,学这些也可以曾加见闻,开阔视野,之所以添加一些诗词文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古人看重这个,她不求弟子多出彩,但对这些东西,却一定要拿得出手,为此,她还下过不少功夫,古代文学,果然博大jīng深,她为了给周瑾萱备课,自己也温习了一遍,温习过后却发现,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体悟,与其说是她教弟子,还不如说是一起学习,只不过她向来会装,硬是把那两人糊弄的敬佩不已。   等他们做完试卷后,时间已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时辰,杨初雪让燕清云去洗洗,便把儿子递给了他,接着才看起了他们的试卷。然后点了几处错误,和几处不同的见解,这才缓缓把自己的想法和认为说出来   "今日第一天上课就算了,以后若是作错,可要罚了,不多,只要你们把试题抄三遍就成,不过若是答得好了也有奖,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准备一次小考,胜出者,可得一件我亲手做的东西。"   周瑾萱原本不在意,她在郡王府什么没有,哪会稀罕别人做的,只是看见燕清云那晶亮晶亮的目光,忽然也升起了一股好胜心,亦是志在必得起来,燕清云心中记恨啊,亏他刚才还给小徒弟,送了那么厚的见面礼,结果却弄出一个潜在敌人,初雪做的东西,他可是稀罕的紧,为毛要给别人,为毛啊!   杨初雪也不管他们心里纠结,眼看时间差不多,便说去园子里走走,活动活动再摆饭。   下午的时候,燕清云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杨初雪心中好笑,这家伙逃的倒是快,虽说微微有些遗憾,不过他能答应来上课,她心里还是很欢喜。   没过多久,下午上课的时辰到了,杨初雪带周瑾萱来了花厅,整个人就像变了一般,虽然还是穿着那身衣裳,人也还是那个人,但周瑾萱就是觉得,师傅好像没了之前的随意,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都变得高贵优雅起来,淡淡的神qíng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哪怕依旧挂着浅笑,却让人觉得不可侵犯。   杨初雪坐在了主位上,漫不经心指了指前方一处椅子,丫鬟上了茶之后,浅浅呷了一口,这才看向周瑾萱。   周瑾萱心中忽然一紧,这样的师傅,莫名其妙让她觉得不敢放肆。   杨初雪微微一笑,神qíng柔缓下来,只是浑身的气质依然没变,这才是大家氏族真正的夫人。   "你心中可是觉得奇怪。"杨初雪唇角一弯,淡淡的问道。   周瑾萱只思索了片刻,便回答:"师傅可是要教学生礼仪。"   杨初雪摇了摇头,十指轻轻一晃,原本不合规矩的举止,在她做来却透着一种高贵的凤仪:"萱儿礼仪已经很好,何须多此一举。"   周瑾萱极其自傲的一笑,那是当然,她出生郡王府,xing子虽然跳脱,不喜规矩礼仪,但出生环境使然,她又怎能不会。   "规矩,学来本就是让人钻空子的,否则学规矩何用,把自己框死在一个框架之中,如若夫妻相处,也时时记着规矩,那还有何乐趣可言。"   "师傅,你也这样觉得。"周瑾萱满脸惊喜,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杨初雪瞥她一眼之后,才又规矩的坐下,嘟囔着小嘴,明显有些不服气,刚刚师傅明明才说,遵守规矩没乐趣的。   "规矩,是人们对行为道德的一种约束,只是到了后来,却演变成一种礼仪风范,我虽不喜规矩,但一样要遵守规矩,这就是人间的世道法则。"   周瑾萱愣了愣,不解师傅此话何意。   杨初雪也没指望着她听懂,选了一个显浅的说辞:"你只要记着一句就行,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所以现在,把你的规矩给我拿起来,以后每日都要做足两个时辰,等你习惯了之后,就可以免了,但是在外人面前,一样要给我做好了。"   周瑾萱恍然大悟,给了杨初雪一个早说不就得了的眼神,敢qíng师傅的意思,就是让她装,忽然,她心中也疑惑起来,难道师傅以前的表现都是假的,只有上午看到那会儿才是真正的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啦。o(∩_∩)o   宅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8-3116:17:59   ☆、第一百十七章   第一百十七章   接下来杨初雪也没多说什么,见周瑾萱把规矩做好了,便让人叫来府里的管事,当着她的面处理事物。   周瑾萱看的心中纳罕,她也曾见过母亲管家,从十岁开始就有所接触,但从没见过这么有条不紊,件件事qíng都清晰明朗,师傅与其说是管家,不如说是随意问问,根本不用费什么心神。   杨初雪见她听的认真,便让管事把所管范围,细节,以及分派下去的事qíng,一一细说了一遍,之后才让他们各自下去。   回过头便看见周瑾萱满脸崇敬,杨初雪淡淡看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周瑾萱心中一紧,立马又变得端庄贤淑起来,乍眼一看还真是一位,斯文秀雅的小美女。   "以后若是再犯,女则女戒各一遍,多犯一次,则多加一遍。"   周瑾萱的小脸快要皱成一团,只是见杨初雪神色严厉,硬是在唇角维持着笑容,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你就那点出息?"杨初雪斜她一眼,眉眼轻轻一挑。   "才不是。"周瑾萱说完,立马正襟危坐起来,jīng致是面容寒若冰霜,气势不可侵犯。   杨初雪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好,不错,这才是郡主的样子,你要记住,出了门,你代表的可就不是你自己,不仅有郡王府,还有我的脸面,规矩而已又有何难,难道你堂堂一个郡主,还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   周瑾萱傲然一笑,背脊挺得笔直:"我知师傅在用激将法,只是这个挑战我接受。"   杨初雪唇角一弯,露出一抹漂亮的弧度,小徒弟还挺聪明嘛,只不过,她这么大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自己若用正统方法教学,说不定,这也是一个溜的比兔子还快的,只见她在郡王府的宠爱,便知那可不是一般任xing。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杨初雪淡淡一笑,送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接着又讲起了管家,实际上也就是现代的工商管理,只是略缩了一些。   周瑾萱见状,便也收敛心神,认真的听起课来,小孩子嘛,总有接触新知识的兴奋,杨初雪讲的又不死板,很快,到了下课时间还意犹未尽。   "行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回去给我写一份感想来,下次上课检查,明日是琴艺、刺绣、和作画,你可要准备准备。"   周瑾萱点了点头,就是死赖着不走,见师傅又变回了之前的随和,她也跟着毫无形象的瘫软在椅子上,摆架子可还真累。   杨初雪轻笑了一声,也就由着她了,直接起身去看儿子,她虽收了一个弟子,但却不会为了一些身外之事,而忽略自己在意的家庭,否则她又是何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把儿子哄睡了以后,想起燕清云求的画,杨初雪也没迟疑,直接让人摆上桌案,让周瑾萱站在旁边,当着她的面轻点笔墨画了起来。   周瑾萱聚jīng会神,心中大感惊讶,说实话,她父亲也是爱画之人,她自然略懂一二,可师傅的画风,她竟一点也看不出来,总觉得有种不协调感,接着杨初雪又拿出铅笔涂涂改改,不一会儿,一幅麻姑献寿图就出炉。   那麻姑美的,竟似不像真人儿,一袭纱衣飘飘逸仙,手中的寿桃,片片嫩叶,就仿佛可以滴得出水来,周瑾萱心中大为叹服,总算知道父亲为何对师傅的画赞不绝口,明知这画中不是真景,但看着那仙气儿,那仙人儿,只觉得就仿佛近在眼前一样,令人心生向往。   杨初雪画完之后,盖下自己的印鉴,接着便对周瑾萱笑道:"以后你学刺绣,也需自己作画,然后把画中的色彩,用丝线搭配起来。"   周瑾萱明了,难怪作画和刺绣一起,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我的画风与他人不同,明日会从最简单的它画起。"杨初雪想了想,顺手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回去以后好好观看,别小看这只是一个苹果,它的色泽,yīn影,不同角度展现出的形状,还有那种立体感,你都要记在心里,明日上课会用。"   周瑾萱点了点头,师傅不藏私,她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多说什么,只是想起师傅的说法,她发现,这副麻姑献寿图,主次分明,色彩叠加,就连麻姑眸中的眼神,唇边的笑意,看起来都那么bī真,她想,那应该就是师傅说的yīn影和立体感了吧,当即便用心记在了心底,打算回去之后,一定要摆显一番。   用饭的时间到了,燕清云也从外面溜回来了,看见麻姑献寿图,只差没直了眼睛。抱着杨初雪就大赞,弄得小姑娘在旁,差点没红了脖子。   杨初雪嗔他一眼,燕清云这才心不甘qíng不愿的放开,接着还不忘瞪了周瑾萱一眼,嫌弃人家碍事,周瑾萱赶忙红着脸告辞,就连杨初雪留用饭,都头也不回的走了,那速度,就像后面有个人在追赶,小丫头脸皮薄着呢。   燕清云心满意足,才不在乎那小丫头咋样,他现在还记着呢,初雪亲手做的东西,竟然死丫头也有份,并且还是跟自己抢,他又岂能不记恨。   接下去又过了几日,周瑾萱的课程已经上了轨道,现在学起来有模有样,燕清云为了不让一个小辈给比下去,竟也下了一番苦功夫,比之前拿着戒尺敲打还认真,杨初雪心中好笑,不过对此也乐见其成,闲来无事便帮燕清云做起了衣裳,打算给他一份惊喜。   这一日,杨初雪刚刚上完课,弹琴她不要求周瑾萱有多好,但至少要有自己的曲风,琴艺本就是长年累月的技艺,杨初雪加上上辈子的功夫,才弹得还算jīng湛,自然也不能严格要求徒弟,只是,弹琴乃是为了培养xingqíng,杨初雪相信,周瑾萱若有了自己的曲风,她跳脱的xing子,定也能沉稳下来,并且,礼仪课也是弹琴一起学的,举止那是一个优雅,不是杨初雪自夸,周瑾萱在这儿的时间虽不长,但若回到郡王府,保管廉郡王和郡王妃都会大吃一惊。   有道是,歪理都比正理容易学,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只要把那含义扭曲,小丫头竟也能学的兴致勃勃,可见因材施教的重要xing。   "师傅,你在弹一曲嘛,我想听。"周瑾萱现在她的面前,已经没了拘谨,巧笑嫣然的撒娇起来,杨初雪教的曲调不同,周瑾萱本就有些功底,耳力自然也不低,只要一到学琴的课,完了之后,必会缠着让杨初雪在弹一曲。   杨初雪浅浅一笑,对小徒弟的撒娇很是纵容,想了想,弹起了仙剑里的莫失莫忘,颇有古风的一曲曲调。   徐徐的琴音直泻而下,娓娓动听,如凄如诉,淡淡的哀伤又夹杂的淡淡的甜蜜,如痴如醉,一曲终了,耳边仿佛还有余音环绕。   "啪!啪!啪!"后面忽然传来几声鼓掌,杨初雪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公子和燕清云。   "没想到弟妹还有这一手。"大公子戏谑的说道,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杨初雪缓缓起身,对大公子欠身一福:"妾身献丑,让大哥笑话了。"   "燕哥哥,燕大哥哥。"周瑾萱也赶忙行礼,灵动的大眼睛忽闪,觉得燕哥哥这会儿的表qíng好奇怪。   燕清云瞪着杨初雪,表qíng似喜非喜,似怨非怨,只恨不得把她拉来好好打一顿屁股才好,他的小妻子,究竟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心中也隐隐懊悔起来,为毛一上课他就要跑,白白便宜了周瑾萱这臭丫头,妻子的琴音,他可都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杨初雪心念一转,就知燕清云闹何别扭,笑看了他一眼,亲自端上一杯凉水:"外面儿天气热,你们刚回来,先喝点水解解渴。"   燕清云脑袋一扭,不看她,他可还生着气呢,只是手却不自觉的把水杯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之后,心道果然凉快。   燕青荣在旁无语,他这一大活人怎就硬生生被忽略了,幸好周瑾萱懂眼色,急忙让丫鬟上茶,这才解了他的尴尬。   燕青荣gān咳了一声,燕清云脸庞一红,接着也不闹别扭了,规规矩矩的坐下,周瑾萱看得纳罕了,这是燕三公子吧,是吧,是那个跟她在书房,为了一点区区小事而争的面红耳赤的燕三公子,没错吧!   燕清云一看她那神色,狠狠一眼就瞪了过去,周瑾萱脖子一凉,她刚才果然产生错觉了,怎么会怀疑那不是燕哥哥本人呢,真是瞎了眼了,见他们仿佛有事要谈,接着她便先行告辞了。   "弟妹这曲琴音,以前仿佛从未听过。"燕青荣深思一会儿,自顾自的找起了话题。   杨初雪翻了个白眼,她之所以不喜欢大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绕弯子,有什么话,总喜欢绕来绕去才说目的,当着自家人都这样,他也不嫌累。   "无聊之作罢了,大哥见笑,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儿?"杨初雪毫不客气霸占了曲子的版权,流云居士嘛,会弹琴作曲,也不奇怪。   燕青荣也有些难为qíng了,没想到弟妹会开门见山,不过想想以往的相处,弟妹好像在他们面前从来都这样直接,燕青荣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惭愧,他只不过是习惯了而已,身在辅国公府,他心里又怎能不多转几个弯,于是乎,就连说话也变得要先在舌尖打几个转。   "是这样,过几日舅公寿辰,今年准备大办,前些天见了你的贺寿图,不知可否多画几幅。"   杨初雪点头:"那是自然,舅公寿辰既然大办,我又怎可少了贺礼。"   燕青荣以为她没听明白,解释道:"不是一幅,我想跟你多讨几幅画,用来送人。"   杨初雪连考虑都没有,笑着道:"这有何难,不知大哥要几幅,什么时候要,需要送给什么人,他们的喜好是什么。"   "五幅,三日时间可够?随便画些什么均可,只要是你的画风就行。"燕青荣见弟妹懂话,心中也高兴起来,只暗骂弟弟没出息,让他给讨几幅,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硬是把自己也拖来,当时他还以为很难,习惯xing在嘴边绕起了弯子,谁知弟妹不仅慡快,还暗讽起他来了。   "行,没问题。"杨初雪点头,觉得并不困难,其实要是很赶的话,两天她也可以画出来,以前可没少加过夜班。   "那就烦劳弟妹了。"燕青荣说完,还凉凉的瞥了燕清云一眼。   杨初雪心中一暖,很快便猜到前因后果,顿觉她这相公傻的可爱。   燕清云被大哥瞪的委屈,不过看见初雪柔亮的眼神,心中瞬间又高兴起来,越发觉得自己没错,他也只是怕初雪累着,而且这次大哥太过份,三天就讨五幅画,他心疼啊!若是初雪不答应,以为自己不疼她了,那他去找谁哭诉去,所以说,燕三还是有脑子的。   接着,杨初雪便留燕青荣在府上用饭,过了一会儿,似乎又想起什么,问道:"既然舅公寿辰,为何不早点说,害得我都没有准备。"   燕青荣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喜悦,就连病弱的身体,看着似乎都jīng神起来:"舅公也是刚刚决定,时间仓促了些,好在也来得急准备,弟妹无需担忧。"   杨初雪点点头,便也不再多言,只思索着寿宴当天该准备些什么才好,并且还考虑着要不要把周瑾萱也带上,别的不说,给她长长脸也行。   用过饭没多久,燕青荣便起身告辞,杨初雪深深看了他一眼:"大哥以后若有需要,直接告诉妾身便是,妾身承诺,除非场合所迫,否则所出之画,一定会出自你那里。"   燕青荣心中一动,含笑谢过,真正拱手作了一揖:"那就多谢弟妹了。"   "你我自家人,大哥无需客气。"杨初雪浅浅一笑,并没有在意,她知道,随着她的名气越大,她作的画也就越有价值,与其让别人跟自己求画,还不如jiāo给大哥处理,她来京的时间不长,怎么也不会跟人套上深jiāoqíng,在大哥手中的价值,肯定比她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啦,继续努力中。o(∩_∩)o   水澄天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8-3121:40:00   ☆、第一百十八章   第一百十八章   第二天周瑾萱来上课,杨初雪便道,过几日带她参加镇安侯寿宴,让她准备准备。   周瑾萱一听,小嘴就撅了起来,不满道:"可以不去吗?烦死了,最讨厌那些女人叽叽喳喳,东家长西家短,虚伪的说个不停。"   杨初雪淡淡一笑:"规矩本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不然你学规矩何用,你只当是看戏好了,换个角度,会发现挺有意思。"   周瑾萱不服气,撇了撇嘴,说:"不就跟嬷嬷说的一样的吗?多听多看少说话。"   杨初雪心中失笑,不过嬷嬷说的也很在理,只是对于任xing的小孩子来说,一般恐怕都会反感这样的叮嘱吧:"看戏而已,就如同台上演那戏子,你会看戏,但你会下场去演么?"   周瑾萱摇了摇头,瞪着她,废话,怎能拿她跟戏子相比,她可是堂堂皇上亲封的朝华郡主。   杨初雪叹息一声,她这徒弟,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小孩子当真宠不得,笑了笑,说:"你就当是给我长脸好了,师傅收了个漂亮徒弟,当然要拿出去炫耀。"   周瑾萱小脸一红,闷闷的说了声:"好!"只是滴溜溜的眼珠子,却泄漏的她的开心,心中小尾巴翘起来了,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师傅长面子。   杨初雪眉眼一挑,没想到这么容易搞定,不过该叮嘱的,她还是要叮嘱:"这种场合,你以后总要学着习惯,否则又如何帮你夫君jiāo际,与其躲避,还不如慢慢适应,只是你要切记,看戏归看戏,主控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且还要学着引导话题,你要记得,你是郡主,就好比咱们看戏时,无论戏子怎么演,都是主家一句话而已,戏子若敢挑衅主家威严,那就狠狠的打击。"   周瑾萱沉默下来,歪着脑袋深思,杨初雪也不着急,只等她慢慢想通。   "师傅,你说,我将来的夫君,也会如同燕哥哥对你一般对我好么?"过了一会儿,周瑾萱才幽幽的说道,嫩稚的小脸上,有了不附和年纪的愁绪。   杨初雪微微一愣,走上前,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疼惜道:"傻丫头,咱们女人哪,一定要先爱自己,然后才能爱别人,嫁人以后虽以夫君为中心,但也不能没了自己的xing子,别把自己当作依附他人生存的菟丝花,在夫君爱上你之前,切记莫要丢了心。"   周瑾萱睁大了眼睛,这样的言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父母嬷嬷,哪个教导她不是要以夫君为天,要讨夫君的欢心,怎么在了师傅口中,反倒却不一样了。   杨初雪淡淡一笑:"夫妻间的感qíng,就如那种花养糙一样,也需要慢慢经营,你要抓住夫君的心,首先便要"杨初雪那是真心疼爱周瑾萱,拉拉杂杂,传授起她奴夫之道,虽说并不一定管用,但至少能让她嫁人以后,活的可以更加舒坦。   周瑾萱心中好奇:"师傅,你同燕哥哥之间,也是这般吗?若燕哥哥哪天变心,你又该当如何?"   杨初雪沉默了片刻,清澈的眼眸闪过一抹坚定,美丽的容颜,有轻松,有释然,有解脱,唯独没有伤心:"男人若要变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自有他的去去,我亦有我的孩子,君既无心我便休,我会当好正室夫人,却不会再爱他,无所yù,便无所求,我的一切均是自己努力所得,我会为孩子赚足家产,为他们的前程铺路,既不求夫君分毫,亦不要他的家产,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所以我才劝你多jiāo际,女人,不要把目光短浅的只放在后宅。"   周瑾萱听后,一直愣愣的出神,杨初雪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心里微微苦笑,她不清楚刚才的那一抹心疼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她对燕清云确实动了心,只要一想起他会变心,心里就憋得难受,只是她刚才的话也是实qíng,若燕清云当真变心,她会心痛,会难受,但她亦会快刀斩乱麻,哪怕就是痛入骨髓,伤好了,也就没事了,她还有孩子要照看,那是她在这个世间最深的牵绊。   她们两人都没发现,门外有人忽然止住脚步,听见杨初雪的话以后,低头深思起来,过了片刻才转身离开,并且还叮嘱下人,不许说他来过。   燕清云步伐沉重,脸上似乎又带着一些qíng轻快,还有一些懊恼,他从不知初雪竟这么没有安全感,随时随地都准备抽身事外。   休想!燕清云脸上露出一抹狠色,初雪的心既然给了他,他就绝不允许初雪再收回去,心中微微有些无奈,还是他以前的混账把初雪给伤到了吧!   只不过,燕清云唇角一弯,笑意一闪过而,他不着急,初雪的心,既然是他的,那他有的是时间陪她慢慢耗,之前不就把她的心给耗来了吗?   当天下午上完课,杨初雪就发现燕清云怪怪的,问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对她却更加体贴入微起来,杨初雪虽莫名其妙,不过心中也挺高兴,接着就把这事儿忘一旁了,管他呢!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舅公寿辰,大哥要的画早在前两天就送了过去,今儿燕清云很得意的穿了一身新衣裳,整个人的气质,不仅变得冷酷,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肃杀之气,玄色衣裳滚着金边,宽大的袖子随风摆动,哪怕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不可忽视之感。   燕清云满意极了,抱着杨初雪就亲了一口,心中微微有些窃喜,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早就偷偷看见初雪给他做衣裳了。   杨初雪今日的打扮也很慎重,这还是她第一次去镇安侯府,嫁人之后她便产子,做完月子因为长公主和燕清云没提,她自然也不会想着要去拜访,只是平日的礼节却没少过,人家能派人参加她的婚宴,已经是给面子了,她是由妾上位,自然不会不识趣,更何况,镇安侯府向来低调,跟燕清云平日来往都少,不管是因为忌惮皇上,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现在皇子们争得正厉害,她都不该前去添乱,只是镇安侯府那份qíng,她却是领的。   她可不会忘记,她被扶正那会儿,她孩子的洗三、满月那会儿,辅国公府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来!   出了门,便看见周瑾萱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一袭浅粉色纱衣,逶迤拖地水仙散花烟纱裙,百褶云袖用银色丝线勾勒出几片祥云,领口和裙边儿都绣着盛开的牡丹,墨玉般的青丝,绾了一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侧面还斜cha了一支镶宝石白玉莲花簪,色泽间的辉映,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好一个淑逸闲华的小美人儿,看的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杨初雪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也不枉她日夜赶工,才设计出这身衣裳,不过,能这么快就fèng制出来,还要感谢静安侯,云裳坊的办事效率果然不错,她为周瑾萱这量身打扮,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周瑾萱羞涩的一笑,再看燕哥哥一身装束,她总算明白,为何燕哥哥要跟她抢师傅亲手做的东西了,哪个女人不爱美,就连小女孩也一样,周瑾萱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学习,绝不能燕哥哥给比下去,最重要的是,这身衣裳她真的很喜欢呢,就连云裳坊,都没有这么好看的样子。   杨初雪若是知道她的心思,肯定会翻一个白眼,废话,云裳坊的衣裳,都是她亲手设计,周瑾萱这身才刚出炉,并且还是量身定做,云裳坊自然没有了。   只可怜了燕清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敌人对他妻子的东西,更加志在必得了。   接着燕清云唤来了车架,理直气壮的把周瑾萱赶到另一辆,他自己则和杨初雪同坐。   周瑾萱哀怨不已,不过还是乖乖的听话,燕哥哥什么的最讨厌了,师傅也讨厌了,每次她跟燕哥哥争相不下,师傅都最偏心了,哼!   来到镇安侯府,这里早已经高朋满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杨初雪和燕清云刚到大门,就有人迎了上来,接着便是唱到声。   燕清云直接去了大堂,杨初雪则带着周瑾萱去了内院,进了门,先给舅婆见礼,周瑾萱也乖乖跟上,只微微侧身一福,行了半礼。   舅婆赶忙笑着叫了起身,说话间还拉住杨初雪的手:"你这孩子,来让我瞧瞧,我们燕三可还真是有福气。"   杨初雪温柔浅笑,面颊微微下垂,闪过一抹羞涩:"当不得舅婆夸奖,更够得到公子垂怜,亦是妾身的福气。"   周瑾萱一听师傅这话,惊的一身恶寒,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大呼惭愧起来,师傅这份功底,不知她要何时才能学会,瞧那模样假的,偏偏还让人信以为真。若不是深知师傅的脾xing,她肯定会以为花了眼,面前这满面羞涩的女人,是谁呀。   "好,好,好,一看你就是个乖孩子,今日知道你要来,舅婆可是把见面礼都给准备好了。"说着,便吩咐丫鬟,拿了一套闪闪发亮的红宝石头面出来。   杨初雪心中一惊,这东西价值可不低,赶忙惊慌失措的摇了摇头,为难道:"这东西太贵重了,舅婆"   "你这丫头,客气什么,今儿第一次见面,难道还要驳了舅婆的脸不成,我可是早就听老大媳妇说起你了,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快快收下,可不许在推辞了,这还是当年慈懿先皇后所赏赐的东西,如今落到你的手上,也算是物得其所。"   杨初雪听她这样一说,面露几分感激之色,恭恭敬敬的接过之后,便慎重的让丫鬟收好。目光瞟见一旁的大嫂,见她冲自己笑了一下,心中顿时明了,恐怕燕青荣早给镇安侯府通过信了,自己是流云居士一事,别人不说,但舅公舅婆肯定知道,否则哪怕对她有几分看重,也不会如此亲热。   心中暗暗埋怨了大哥一把,怪他多事,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大哥恐怕也是,怕自己会受欺负吧,自家人当然没关系,但前来的宾客众多,镇安侯又久不出面,如今大摆寿宴,说不定什么样的人都有前来,哪怕不是看在镇安侯的威望,但总会探探风声,她若是在这儿被人看低,不仅她是自己,就连镇安侯府也会有损颜面。   "哟!这位小姐是谁?看着端是大方。"舅婆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仿佛这才看到周瑾萱。   杨初雪暗暗好笑,这舅婆做起戏来,没想到也挺bī真,周瑾萱刚才行了半礼,她不信舅婆没看到,更何况,自己收廉郡王府小郡主为徒一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镇安侯府肯定跟明镜似的。   周瑾萱微微一笑,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沉稳中透着几分大气,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师舅婆好,我是廉郡王府嫡女。"短短一句,既点名了自己的身份,也点名了她和杨初雪之间的关系。   语音刚落,周围的女眷纷纷换上了笑脸,若说之前对他们这一大一小不以为然,那么这会儿也多了几分重视,当然,其中也不乏心怀嫉妒的,也有神色不愉的,但在她们挑衅之前,先经过舅婆对杨初雪的亲近,又经过周瑾萱点名身份,无论如何她们也要仔细掂量一番。   杨初雪在心中喟叹,周瑾萱这便宜徒弟,话说还真好用。   舅婆一听,笑了起来,看见周围的反映更满意了,心中也暗赞了一下杨初雪聪慧,懂得物尽其用,可别像那些大才女,死撑着面子说什么傲骨,那她对这位侄孙媳妇,可就要重新考量了。   心中这样想着,面上也没落下,赶忙又让人拿了一套漂亮的头面,以长辈的身份,送给小辈见面礼,否则她这侯爷夫人,品级可还没郡主大呢。   周瑾萱也不矫qíng,大大方方的谢过,言行举止优雅大方,一举一动都昭显出自己的身份地位,硬是把一杆身份略低的夫人给震慑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啦,鞠躬致敬。o(∩_∩)o   北斗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2-09-0118:02:03   ☆、第一百十九章   接着,没过多久,长公主就来了,随后而来的还有廉郡王妃,看见自己女儿,她是真真吓了一跳,跟一众夫人寒暄过后,她就把女儿拉来左看右看,看看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被责打,她以前可是听说过,有好些人家的女儿不学规矩,教养嬷嬷就拿戒尺抽打,不重,但也够小姐疼一会儿,她把女儿可是当作眼珠子在疼,要是送去受了委屈,哪怕就是流云居士,她也绝对要把孩子接回家。   "母亲。"一看见廉郡王妃,周瑾萱那是一个高兴,不过想着师傅的叮嘱,硬是忍着没有显露在脸上,清浅的笑容斯文秀雅,这要是换成以前,廉郡王妃高兴还来不及,但这才十来天不见,女儿怎就变成这样,她是一个心惊胆颤啊!   "萱儿,你没事吧。"廉郡王妃担忧的问道,还摸了摸女儿额头,又把她手拿过来左看右看,就怕有什么伤口。   周瑾萱无语,换了一个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懊恼的瞪了母亲一眼,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柔和悦耳,跟表qíng一点儿也不相符:"几日不见母亲,女儿好生想念,不知父亲与大哥,还有弟弟近来可好?"   廉郡王妃悟了,松开女儿的手,见她还是一幅端庄贤淑的样子,忽略她刚才的懊恼,跟那燕三夫人还真有几分相似,廉郡王妃忽然在心里怀疑起来,燕三夫人这端庄贤淑的模样,该不会也是装的吧,她自己的女儿她了解,要让她做这些大家规矩,那可是比登天还难,自己教了几年都没成,这才几天功夫,她就不信,有人能把女儿的xing子掰过来。   "他们都好,你父亲正在前院,只是少了你这个小丫头,霖儿总嚷着要姐姐,这些日子你不在家中,一切可还习惯?"   "师傅待女儿很好,母亲放心,师傅博才多学女儿受之不尽,还要多谢母亲,为女儿找了一位好老师。"   廉郡王妃面色僵硬,唇角不自然的抽搐起来,对女儿这斯文的模样实在有些不习惯,可以想见一下,一位活泼骄纵的千金小姐,忽然变的沉静温柔,这......   她心里很是别扭,不过听见人赞女儿端庄高贵,又感觉到挺高兴,反正那是一个纠结。   且不说这边怎么样,前院寿宴气氛正浓,唱礼的下人忽然大声喊道:"镇南王府贺礼到——"   随着话音刚落,一排排人马,把五个大箱子抬了进来,每箱都装着满满的玉器珠宝。   围观的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何等的财富啊!   镇安侯笑着谢过,当即便和送礼的官员寒暄起来:"王爷有心了,老夫在此谢过,不知这位大人......"   送礼的侍卫行了一礼:"下官乃王爷摩下副指挥使王俊侠,舅老爷不必多礼,王爷说了,昔年多凭您的关照,王爷感激不尽,孝顺您乃是应当。"   "王爷客气了,下官愧不敢当,王大人里边请。"   王俊侠拱手一揖,当即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席位,既不跟人说话,也不和谁攀jiāoqíng,若不是吃着东西,看着就仿佛是一尊雕像。   镇南王的这一出,立马让院子炸开了锅,对镇安侯此次寿宴的目的,心中也有了猜测,只是镇安侯对谁都一副态度,笑眯眯的模样,端看就是一只老狐狸。   接着,燕青荣又把杨初雪的作画奉上,镇安侯连叫三声好字,燕三夫人的大名更上一层楼......   前院那边闹的沸沸扬扬,借此机会也算是捧了杨初雪一把,后院里听到风声后,有些眼红的女人,就沉不住气了。   今次来的宾客,不仅有达官贵人,还有王公贵族,就连王爷、皇子都没少来,或许其他人忘了,但总有人会记得,想当年,镇安侯府又是何等鼎盛。   其中,这次宾客里面,柳大小姐也带着她的三位弟子来了,杨初雪名气不如她,但燕青荣当场送画,镇安侯赞不绝口,传到后院,有心人立马就把杨初雪和柳含烟推到了对立面。   更有人开口暗讽,不知这两位才女,谁更技高一筹。   柳含烟身边弟子,当即板起了脸,看着杨初雪的目光,虽然依旧平缓,但眼眸深处的不善又怎能逃过有心人的眼。   周瑾萱当即就大叫一声放肆,冷冷盯着那发言的夫人,漫不经心的神态,威压却更令人心惊胆颤:"你这妇人,好生无礼,学问原就学无止境,需知孔夫子都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师傅与原夫人都乃饱读诗书的女子,又岂可用来攀比,rǔ了这圣人之言。"   那夫人满面燥红,当众被人打了一个耳光,只羞得无地自容,周瑾萱说的字字在理,口口声声圣人之言,她若是反驳的话,岂不是就和孔夫子做对吗?别人不说,自家相公也不会放过了她。   "行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这位夫人坐吧,今儿是镇安侯寿诞,可别坏了兴致,只是夫人若是无事,回去可多读几本书,既可修身养xing,亦可明辨是非。"周瑾萱淡淡的说道,语调很是大方,只是那话里的含义,却比她严肃起来,更令那妇人没脸。明摆着说那妇人没有修养,不分是非,那夫人不仅不能反驳,还要对周瑾萱说感谢,谁叫周瑾萱这也为了她好呢,一般人想得到郡主劝诫都没份,哪怕这位郡主年纪小。   柳大小姐也浅浅笑了起来:"郡主说的是,我对令师亦是心折不已,那样的画卷,含烟自愧不如,恐怕终其一生也得不到半分jīng髓。"   周瑾萱在心里冷笑,很看不上这位柳大小姐,惯会装模作样,还喜欢摆出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这话听着是对师傅称赞,可实际上,还不是说师傅除了作画什么也不会,哼!   想着杨初雪的教导,周瑾萱清浅一笑,反而安慰起了柳小姐来,笑着说:"那是自然,原夫人不必惭愧,师傅的作画别出一格,许多人都自愧不如,你也不必多想,你的作画我看过,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   柳含烟顿时被噎住了,但这哑巴亏她也吃定了,人家小郡主可是在好心安慰她呢。只是话语间,却把她贬低了一个层次不止。   杨初雪在旁听的捂嘴偷笑,没想到她这小徒弟还挺本事的,好的不学,坏的一学就成jīng了。   廉郡王妃更是纳罕,对燕三夫人也佩服起来,若说之前见女儿装模作样,心里有什么微词,但听了女儿这一番言论,连消带打不说,还要让人对她说谢谢,这份本事,她自问,也不一定做的出来。   柳小姐僵笑了一下,不说话了,只在心中暗道了声晦气,难道她真跟这燕三夫人犯冲不成,两次对上,两次都是别人接过话茬,并且还让她再无可言。   接着,这一出便算过了,也没人敢在挑衅,只不过,许多人都对周瑾萱上了心,更有人赞叹起廉郡王妃教女有方。   廉郡王妃苦笑,只说那是燕三夫人的功劳,只可惜没人相信,都认为那是她在谦虚呢,毕竟,小郡主这才拜师几天哪。   周瑾萱听见别人的赞扬,心里很是得意,悄悄跑到师傅身边,大眼睛忽闪忽闪,满脸讨喜,就好像说着,你夸我吧,夸我吧,一样。   杨初雪抿嘴浅笑,瞥她一眼:"站好了,别让旁人看见。"   周瑾萱一听,立马东张西望起来,瞬间又变成一位小淑女。   别人没瞧见这一幕,但时刻关注女儿的廉郡王妃却歹了个正着,心里顿时又纠结起来,女儿这样子,要是嫁了人可怎么得了,不过想着燕三夫人专宠,从那清官手中把燕三夺过来不说,还让燕三死心塌地,想想也就不管了,是好是坏,就当女儿的造化吧。   寿宴结束以后,杨初雪就让周瑾萱跟廉郡王妃回府,反正也差不多半个月了,只让她不要把功课那下,回来之后要检查。   燕清云高兴极了,那臭丫头总算是走了,每次都跟他抢初雪,还仗着年纪小撒娇,燕清云撇撇嘴,对此表示万分不屑,他坚决不承认,他跟周瑾萱曾有过同样的举动。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小梓墨,已经会坐会翻身了,并且还会认人,特别喜欢让杨初雪抱,燕清云一来他就哭,因为他好像知道,自家老爹一来,绝对会把他往奶娘那扔,哭的那是一个撕心裂肺啊,杨初雪心都疼了,燕清云败北,看着那小子gān瞪眼。   只觉得自己的生活苦bī了,先有一个臭丫头不说,现在又来了一个小混账,儿子小的时候还好,这越大也越能折腾了。   却说镇安侯府那边,当初大摆寿宴,所有人都以为会有动作,结果连续两月过去,除了日常的应酬和公务,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就连杨初雪心里都好奇起来了,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政治什么的,她不想cha手,也cha不上手,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只是眼馋了一下云南的玉石,果然不愧是富庶之地。   辅国公府在寿宴过后不久,还给她送了一次请帖,燕清云看到之后,随手就给扔了,杨初雪想,她是听夫君话的好女子,当然要为夫命事从,转过身也就不理会了。   只是没想到,隔日辅国公就登门拜访,身后还跟着他的宝贝二子,开口就让杨初雪作画,并且一次还要三幅,另外还要让杨初雪去趟文府,给国舅爷和文太夫人也各作上一幅,那是一个理直气壮,言语间还责备媳妇不孝,公公发了请帖,竟都不过府一趟。   杨初雪气的没有言语,她就不知道了,这些人哪儿来的厚脸皮,当即便一推四五六,只说燕清云不让,女子出嫁从夫,她自然要听夫君的。   辅国公当即就破口大骂她不孝,只差没给她冠上忤逆的名头。   孝这一字大过天,燕清云虽然分了家,但辅国公毕竟是她公公,杨初雪既不说话,也不反驳,辅国公让她跪下,她就跪下,直到燕清云赶来,大发了一通脾气,这才作罢。   杨初雪一看见他,就适逢其会的晕倒了,没过多久辅国公bī媳妇给一男子作画,媳妇不从,被公公bī的晕倒,这一流言便传开了,辅国公百口莫辩,真相他又怎能说出来,毕竟这事儿见不得光,他也只能抓住了一个孝字不放,直说媳妇不孝,不贤,只可惜辅国公府的名声已经够烂,从前他对这媳妇不待见,孩子满月,洗三都没去的事qíng也被挖出来了,又为辅国公府这原本就不好的名声,更蒙上一层污点。   周瑾萱听说了以后,急忙收拾东西就从廉郡王府赶来了,见到师傅一切安好,这才松了口气。   杨初雪心中挺宽慰,这个徒弟没白教,知道心疼师傅了,不过辅国公府还真烦人,以前只道静安侯有一门糟亲戚可怜,其实燕清云又何尝不是一样,燕清云唯一好的就是,他不要名声,也不爱名声,所以无所顾忌,否则的话,那老杂毛,仗着长辈的身份,还真是个难解决的问题,分家了,都不让人安生。   燕清耀这会儿日子也很难过,心中有些埋怨父亲,若不是他太过冲动,口不择言,事qíng又怎会变成这个样,只要父亲轻言细语,拿出长辈的身份,难道做媳妇的还能拒绝不成,这下可怎么是好。   自从上次流言传出,又跟老大老三分家,他已经隐隐看得出来,三皇子对他们没有以前热络,原想借弟妹的画去讨国舅爷欢心,谁知事qíng还闹这么大,他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事本就是他自作主张,又不能把国舅爷给供出来,否则,岂不是把文家也给得罪了,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燕清耀忽然发现,他现在这日子,还没有以前好过,手头也没有以前松了,以前大哥袭爵,花公中的银子不省,现在自己袭爵,看着弟弟们花钱如流水,他的那个心都跟着疼了,只是又不能说什么。   燕清耀愁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第二更。o(∩_∩)o   ☆、120、第一百二十章...   120、第一百二十章   十一月底的时候,京城西大街繁华之处,一座万书楼静悄悄的开张,只要是有功名的学子,就可免费在那借阅书籍,不过由于还有一个月就过年,去的人倒是不多,大多是一些京城内外,家境贫寒的学生。   杨初雪听到消息,暗赞了大哥一声聪明,今年一直到了七月,京城里赶考举子,还有好些没有返乡,九月才走的七七八八,这十一月开张,正好是生意清冷的时候,既不会引起注意,也不会引起忌惮,都只会当大公子身子不好,遗憾自己一身才华却无所用,所以才开一间万书楼,以期望可以帮到更多的人。   待到三年以后再次会考,万书楼就已经扎下根基,有些人纵然想行动,怕也是来不及了,更何况,万书楼还有不少名家的亲笔字画,挂在那里以供观赏。其中杨初雪就按照万书楼的模样,绘制了一幅万书楼图,进去的人首先看到,无一不大加赞叹。   而燕三夫人的名字,也经过万书楼的宣扬,在民间传了开去,以前则只是一些达官贵族知道。   万书楼开张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只要去过的人,无一不对燕清荣感激涕零,他们都是贫寒学子,能得到如此学习的机会,又怎能让他们不感激。并且万书楼除了看书之外,每层楼都还设了座,不仅供给学子安心看书的地方,还可以供他们jiāo流。   若是遇到困难的题目,也可在万书楼挂榜,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帮着回答,有些是燕清荣专门找来的名家指点,有些是前来看书的学子,仗着有几分文采,借此机会博名,只要回答了题目,一般qíng况下,万书楼都会在一楼大堂贴个榜,不仅把题目,并且把答案也公布上去。   如此一来,万书楼在那些民间学子的心目中就更加神圣,既可以借阅书籍,还可以借此扬名,最开始,燕清荣还会找来名家答题,以宣扬一下万书楼的好处,到了后来,学子们对答题,简直就争相不让,出名的机会,谁不想要。   燕清荣有些头痛,后来还是静安侯想了个办法,让他把所有答案都公布,再让学子们选谁最好,万书楼一时之间,在京城内外低下阶层的学子里火得不得了。   唯一可惜的是,目前亏着本,不过燕清荣也不着急,这才只是刚开始,小小本钱他亏得起,更何况,借书出走的学子,已经还了不少亲笔抄写的书籍,想来,离下一家万书楼开张,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了。   静安侯此时也跟云南搭上线,借燕清荣的光,又有地方官员关照,生意那是一路顺畅,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杨初雪知道后,脑子迅速运转,跟燕清荣商量了一下,每人拿了二十万两银子出来,各占了两成份。   静安侯当时只笑,暗赞流云居士会做生意,所思所想竟都在他的底线之内,当即也没讨价还价,便把契约书给签了,燕清荣见他如此大方,面上一红,瞪了杨初雪一眼,都是这女人唆使的,不过心里对静安侯,却是又添了几分好感,对弟妹看人的眼光也赞叹不已,需知,京城里在几年前,锦绣坊和四季坊,可都排在云裳坊前面,弟妹却硬是能慧眼识珠,面儿都没见,就跟静安侯搭上关系,并且还放心胆大的把书稿jiāo给他翻印,若是换了其他人,得到如此多的好处,不想法设法,追根究底才怪。   其实,静安侯此举,也不是没有好处,他心里仔细想过,自从跟流云居士接触以来,不管是她自己的生意,还是合伙做的生意,竟是没有哪一项不赚钱,云南那边可以说是冒险,有人想要加入,四成利而已,多一份保障他给得起,并且他还暗暗想过,去到云南的地界,怎么也要给镇南王上好处,但加个燕清云在里面   静安侯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只不过事实也是如此,他早就打算好了,要给镇南王拿三分利,结果人家一听说表兄有份,意思意思拿了一成,还叮嘱下方官员多加关照,他这生意做的是一路顺畅,有了地头蛇保驾护航,基本上他连心都不用cao,反倒是在回来的路上,遇见过两次劫匪,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大燕这几年天灾连绵,老百姓吃不上饭,除了落糙为寇,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幸好的是,静安侯早有经验,手下侍卫又训练有素,平民老百姓哪怕就是当了土匪,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静安侯得胜之后,也没有把他们jiāo给官府,都是一群可怜人而已,留下了一些钱财,只当是jiāo个好,混个脸熟,只望以后多加照应。   离开后,静安侯心里沉甸甸的,朝中外戚做大,各处贪官污吏,老百姓民不聊生,只怕是乱世将起啊!   不过,纠结了一会儿,他也就放开不管了,反正他就是一个商人而已,哪怕身有爵位,也只是一个空头名声,他有自信,无论是乱世,或者是太平盛世,他都能安稳的过下去。   回到京城,燕清云一听说遇见劫匪,立马摩拳擦掌,只恨不能身临其境。   燕清荣却是沉思了片刻,没过多久,就拉着静安侯去书房密语了,杨初雪无语望天,那是她的书房好不好,燕清荣和静安侯为了避嫌,竟把她这儿当成议事处了,为毛啊!   只是想起静安侯所言,她心里也沉重起来,当即便给杨老爷去了封书信,让他出门小心一点,或者是gān脆别出门了,反正家里银子,足够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并且还让下人留意,哪里的灾qíng最重,今年看样子,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年,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冻死街头。   心里挺难受,忽然就想起了刘大人,不知像他那样的一位清官,遇到这种灾qíng,遇到那些流乱的百姓,他又该要怎么办,心里又会如何作想。记得在宫宴看到他,仿佛两鬓都生出了华发,他才四十几岁的年纪啊,看着竟如五十岁般苍老。   杨初雪心中一动,也不知是和燕清云在一起的时间太久,还是她越活越回去了,想什么,就做什么,当即便转身返回书房。燕清云也急忙跟上,其实他心里也很有怨念,他是大哥的亲弟弟好不好,为毛谈个事qíng,还把他排除在外,他坚决不承认,那是因为他太能闹腾的缘故。   "啪!啪!啪!"敲了几下门。   "进来!"   直到燕清荣出声,杨初雪才推门走了进去,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总算知道什么是鹊巢鸠占,并且还占得理直气壮,就连她这主人进门,都还要经过允许了。   "弟妹可有什么事儿?"燕清荣心里明白,若是没事儿,弟妹绝不会去而复返,顶多在心里暗骂几句,弟妹那表qíng,当着自家人的面从不作伪,想让他猜不到都难,不过,反正她也没有说出来,自己听不到,自然也就当作不知了,其实,别看弟妹聪慧,但看着那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还挺有一番趣味,难怪弟弟上心了,得妻如此的确有福气。   "大哥,不知刘大人现如今可在京中,亦或者在哪办差?"杨初雪直接了当的问道。   "哪位刘大人?"燕清荣面露疑惑,话一出口,便反映过来,眉眼一挑,问:"你说的可是应天府尹刘大人?"   "嗯!"杨初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今年天气寒冷,不知哪里又有灾qíng,我想着刘大人清明廉洁,我那铺子里刚好还有不少陈米,云裳坊应该也还有没用的布料,不若给刘大人送去,缓解一下灾qíng也好。"   燕清荣沉思了片刻,拍掌一击,深邃的眼眸闪过一道jīng光:"弟妹这个主意好,我与静安侯正愁没法帮助难民,有了刘大人出马,想来会事半功倍。"   需知,若是没有经过朝廷允许,私自放粮给难民,小数量一般人家行善积德还好,数量大了,别说皇帝心里怎么想,抢了地方官员的功劳,说不定还会遭到弹劾,有了刘大人的话,则就名正言顺,并且刘大人还不贪功劳。   "只是,刘大人如今好像在山西。"静安侯蹙眉深思,听他们说的起劲,实在忍不住,泼了一瓢冷水。   燕清荣安静下来,是呀,刘大人在山西,哪怕他们有心帮忙,手中有粮,但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他们几个无官无职,又去哪找,既不会牵连到朝廷,心思正直,又没有太多利益纠葛的人护送呢。   其实按说,无论长公主,静安侯府,或者是镇安侯府,都能派得去人护送,但就怕被有心人拿来做筏子,善事没做成,反倒还惹下一身腥。   燕清云立马挺起胸膛:"我去,大哥放心,这儿就jiāo给我吧。"   燕清荣眉头一皱,看都没看他一眼,斥道:"边去,别添乱。"   杨初雪凉凉扫了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他在想什么,前些日子,李婉华产下一女,杨初雪心里郁闷,好些天没给燕清云好脸色,眼看着满月的日子快到了,杨初雪自不会让人拿来说话题,满月宴办是要办,只是她的火气,却全都集在了燕清云身上。   "大哥,你就放心吧,弟弟难得做一次正事儿,你可不能连机会也不给。"燕清云说的光面堂皇,其实心里心虚着呢,眼角不住的瞟向杨初雪,见她冷飕飕看着自己,脖子就是一凉,越发肯定了护送的决心,小别胜新婚嘛,相信他这出去一趟,初雪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会舍得怪他,更何况,他心里对李婉华实在膈应,原本早就忘到天边去了,谁知前些日子管事一提,竟然是要生产了,杨初雪脸色当时就黑了下来,燕清云也苦着张脸,其实他也很无辜好不好。   心里对李婉华厌恶不已,只巴不得把那对母女送得远远的,只奈何初雪心地善良,洗三宴都亲自主持,回来后,只可怜他连续几天睡书房,眼看着满月宴要到了,燕清云心里慌啊,听大哥他们这样一说,立马灵机一动,就打算溜之大吉,相信等他回来以后,初雪的气也应该消了吧。   燕清荣还在思考,静安侯便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三公子是一个好人选,只是恐怕不能回家过年,公主那边"   "母亲那边无需担心。"燕清荣皱了皱眉,他只是对弟弟不自信,现在这天寒地冻,弟弟向来娇生惯养,出去后还不知要遇到什么事儿,他怕弟弟担当不了重任。   静安侯缓缓一笑:"大公子多虑,我看三公子,就是个有责任的,平日虽胡闹的些,但只要是他接手的事qíng,哪怕过程乱七八糟,但结果却总是得偿所愿,三公子如今年纪也不小,你又何必拘着他。"   燕清云眼睛一亮,他从没想过,自己在静安侯心里竟有那么高的评价,当即便把胸板儿挺得更直了,那是一个得意劲儿,只是在看到杨初雪的时候,瞬间又蔫儿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样子,跟那要骨头的哈巴狗无二。   燕清荣心中一想,觉得静安侯说的也有道理,正yù说些什么,转头就看见自家弟弟那出息样,默默捂脸了一把,接着对杨初雪问道:"弟妹的意思呢?"   杨初雪心里挺乱,虽说这些日子对燕清云生气,但她也知道怪不得他,如今听说他要远行,这大冷天的,她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只是静安侯说的也不无道理,燕清云如今年纪也不小,总该学着点正事儿,虽然无论他做与不做,生活都会很好,但这次不仅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更是一次为他往日形象翻牌的大好机会。   杨初雪心里很纠结,半响过后,闷闷的道:"还是听母亲的意思吧。"事不关已,关己则乱,这话果然不假。   燕清荣淡淡一笑,挺理解弟妹的,不过弟妹若直接答应,他恐怕还要担心,弟弟在弟妹心里的位置了。   ☆、121、第一百二一章...   121、第一百二一章   事qíng就这样定了下来,隔日燕清荣就去了一趟公主府,结果可想而知,哪怕长公主不答应,但经过燕清荣的游说,最后还是无奈妥协了,并且她考虑的,和杨初雪一样,眼看云儿年纪渐大,虽说家里养的起,但也总不能一事无成吧。   对杨初雪也有些同命相连起来,gān脆让她暂住到公主府里,过年也在公主府得了,省得一个人在家孤单,再说她也想孙子了。   杨初雪摇了摇头,燕清云如今才分家,过年肯定有很多事要忙,哪怕辅国公府不仁,但她却不能不义,传出去了也不好听,她就是要把一切都做的面面俱到,到时候,若再生出矛盾,看他们还有何话说,并且,燕清云现在也算是独立了,有很多人qíng要来往,她虽也想在公主府里躲个懒,但好不容易经营出的局面,有可能就会坏了,她又怎能容许这种qíng况发生。   杨初雪想了想,只笑言要把孩子托付给公主几日,她则就不过来了,燕清云不在家,她有事要忙,孩子跟在公主身边也好,省得她不放心。   接着,几人便迅速开始准备,并且还拉了朝中几位大臣参与,人多好办事,不过几天时间,棉衣、棉被、粮食、药糙便已准备齐全,燕清云兴致勃勃整装待发,心里那是一个得意,只暗道自己聪明,初雪果然没有再生气了,每天晚上都极尽缠绵,眼中浓浓的不舍,看的他心都醉了,只差一点,他就想搁挑子不gān了。   不过想起大哥火气,初雪的期盼,还有静安侯对他的赞扬,心中一横,难得做一次正事儿,怎么也要做一个样子出来。   十二月初二上午,燕清云便带着一行人马,押送着几十车物资,缓缓离开了京城。杨初雪让人赶着马车,一直送到了京城郊外,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这才命人回府。   刚一回到府中,便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华姨娘又闹腾了,因为现在分了家,燕清云已不算是辅国公府的人,所以妾室都改称为了姨娘,杨初雪则是夫人,燕清云从以前的燕三少,也变成了现在的燕三爷。   杨初雪面容一冷,心中忍不住一阵厌烦:"她又闹腾什么?"   "回夫人的话,知道三爷离京,华姨娘便开始闹腾,说您不愿让孩子见三爷,所以才故意把爷给支走,并且还说,您给孩子办满月,其实是不安好心。"   杨初雪冷冷一笑,淡淡道:"你去告诉她,媛姨娘在庄子上孤单,正少一个人陪伴,就华姨娘这名声,带着女儿也不是很好,锦姨娘膝下空虚,定会对她感激万分,她若想去庄子上,我也不会拦着。"   那管事一听这话,脸上就笑了起来,可不是吗?夫人这可是为了小姐好,就算把小姐从华姨娘身边抱走,哪怕就是传了出去,任谁也说不出一个错字。   果然没过多久,杨初雪回房没一会儿,下面便传来消息,说是华姨娘安生了,不吵了,也不闹了,只是对着小姐,却仿佛没有好脸色。   杨初雪心中一默,便知道原因为何,李婉华为了孩子,下了豪赌,为此还丢了正室之位,哪知生下来却是个女儿,这让她心里如何不恨,对女儿又怎么好的起来。   "再派几个嬷嬷和奶娘去,一定要把小姐给照看好了,华姨娘不用管她。"杨初雪淡淡的吩咐道,心里对小婴儿不是没有同qíng,但也仅仅如此,她会给她好的生活,好的教育,但若再想要其他,却是门儿都没有,人心隔肚皮,不是自己生的,谁知将来会不会倒打一耙,并且她还有那样一个搬弄是非的娘,到时候,她若认为自己耍了手段,得了她娘的正室之位,心里暗暗生恨,害了自己的儿子,那她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至于说什么给锦姨娘抱养,那也只是说说而已,相比起林锦霞,她更愿李婉华住在府中,怎么说,李婉华就是翻了天,也闹不出什么làng花,但林锦霞却不一样了,聪明,漂亮,家世又好,她可不会没事找事,给自己添堵,虽然很对不起几位妾室,但古代的规矩就是这样,同qíng她们,可就苦了自己,所以,还是让她们继续苦吧,她从来就不是心地善良的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底,周瑾萱也提前打招呼,回家过年了。   杨初雪数了数日子,燕清云离京已经二十二天,从前天天腻在一起不觉得,等他离开以后才发现,其实她很想念他,很想,很想!   燕清云平日虽不着调,但在只要他在家中,就相当于一个门户,无人敢欺,敢惹,燕三爷的脾xing,可不是谁都招架得住,一般只要一有事儿,他便挡在了杨初雪前头,现如今他不在府中,各种乱七八糟的人都上门了,杨初雪的请帖更是不断,目的不言而喻,弄得她烦不胜烦,越发的想念起了燕清云的好处,后来gān脆闭门不出,反正理由摆着呢,谁也怪不了她不给面儿,丈夫不在,做妻子的闭门也是理所应当。   过年这天,杨初雪是跟长公主一起进的宫,孩子也放在了公主府,让宫嬷嬷和漪红、漪玉照看着。   看见大嫂,见她容色有些憔悴,杨初雪心里叹息了一声,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听说前些天,大哥房里一位妾室,查出有了身孕,这是几年以来,燕清荣后院第一次有孕,当时便高兴的大大赏赐了一番,长公主自然也是赏赐不断,杨初雪作为弟媳,也送了一些贺礼,只是她们都把大嫂给忽略了,今日一见,杨初雪才发现,恐怕大嫂这些天,日子很不好过吧。   大嫂跟燕清荣夫妻多年,膝下仅仅只有一女,早年还被害的夭折,没有子嗣的正室夫人,又要如何坐稳这正室的位子,并且她伤了身子一事,燕清荣后院无人不知,虽然早已经开始调养,但能不能生,谁又知道。哪怕庶出孩子要敬着她叫一声母亲,但她又怎能安心。   特别是,杨初雪想了想,心里还擦了一把冷汗,记得那怀孕的女人,原本是长公主打算送给燕清云的,后来因为候玉莹一哭二闹,燕清云坚决反抗才作罢,只是转而送去了燕清荣房中,没想到这就怀上了,听说那女子身家清白,家世良好,只是那xing子不怎么好,也是一个闹腾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杨初雪除了叹息一声,对大嫂深表同qíng以外,其余也并无他法,毕竟,她哪怕是再能gān,也不能让大嫂生出个孩子来呀,不过现代有些调养方子,以前在度娘里面看过,就不知有没有用了,原本想着大嫂有太医调养,她这半吊子也就不凑热闹了,只是这眼见快两年了,俗话说的好,药补不如食补,她把方子给大嫂,把自己的心意尽到,用不用就是大嫂的事了。   杨初雪这样一想,心里便安定了许多,毕竟,她对大嫂还是很喜欢的。   宫宴之上,杨初雪请过安,就紧紧跟在长公主身边侍候,就连用饭也是一样,害得有些人想说话,看见长公主又迟疑起来,倒是有些关系好的前来打趣,说是让杨初雪作画一幅,杨初雪浅浅一笑,不管来人是谁,均用一句没带画具打发了。   只是也有人不死心,仗着身份,要求杨初雪送画,长公主淡淡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我这儿媳妇呀,我那儿子可是疼得紧,若是知她累着了,做出什么事儿来,还请大家多多包涵,我呀,可是管不了他了。"   轻描淡写一的句话,所有人顿时息了声,燕三爷那是谁呀,以前皇上宠着就无法无天,现如今还多了个镇南王撑腰,虽说山高皇帝远,但连皇上都忌惮镇南王三分,她们又如何敢过份。   长公主似笑非笑,瞥了杨初雪一眼,她就说儿媳妇今儿怎这么孝顺,原来是指望着她当挡箭牌呢。   杨初雪抿嘴浅笑,也不在意,只撒娇道:"还是母亲最好了,待会儿回去祭祖,您可要帮着我呀。"   "得寸进尺。"长公主嗤笑了一声,骂道,只是也没有拒绝,她知辅国公府那一家子难打发,话说,老国公那么jīng明的人,怎就生出这么一个儿子。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怪她瞎了眼,只可怜了她的两个儿子,摊上那么一个父亲,若不是公主不能和离,她还真想带着儿子別居他处,至少还能共享天伦之乐。   且不说她们这边怎么样,燕清云却是苦bī极了,离京的时候兴致高昂,才走了三天路程,他就有些招架不住,天气寒冷不说,路上刀风霜剑,并且骑马割得他屁股都疼了,整个人都蔫儿了下来,要不是硬撑着一口气,他还真想打道回府了。   不过他这行为,倒是让随行的侍从高看了一眼,人都说燕三公子纨绔,没想到还挺能吃苦,这次送东西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对燕三公子的好感,那是噌噌噌的往上涨。   也有人提议燕清云,让他gān脆坐马车得了,反正他们运送物资走的不快。   燕清云死咬着牙摇了摇头,难得有人对他表示赞扬,并且还是发自内心的那种,他心里傲娇了,得意了,顿绝自己形象高大,怎么也不肯让人看低了去,于是等到他实在招架不住,行程已经走了十三天了,有心想要回去吧,回去的路程和山西一样遥远,燕清云倒霉催了,终于理解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含义了,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唯一令他安慰的是,离开前,杨初雪除了帮他准备贴身行礼,还另外多准备了一车行礼,夹在运送的物资当中,当时他只欣喜与初雪对他的关心,就连行礼都准备那么多,后来他才知道,初雪可能是早有预料,那车里装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除了烈酒之外,就是清一色的棉大衣,样子看着有些奇怪,但穿在身上很暖和。   燕清云大手一挥,把棉衣和烈酒发了下去,侍卫们大声欢呼,燕三公子瞬间从一个能吃苦的孩子,升级成一位,不仅能吃苦,并且还心底善良的大善人了。   燕清云听着他们的赞扬,看着他们发自内心的欢喜,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豪迈之感,就连之前用尽的力气,都仿佛又回来了,"驾!"了一声之后,便大声喊道:"大家急速前行,刘大人和黎民百姓,可还等着我们呢。   "是!"侍卫们来足了jīng神劲儿,赶着马车挥起鞭子,哪怕天雪路滑,那无所畏惧的气势,只仿佛前路无可阻挡。   快到山西的时候,他们还真遇见一次劫匪,燕清云当初曾经听说劫匪时,那是一个摩拳擦掌,只是等真正看到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寒冷的冬天,只穿着单薄的衣裳,手上拿的不是武器,而是锄头和镰刀,一个个面huáng肌瘦,衣衫不整,人数虽然众多,但就是因为人数多,燕清云才看的心里才发慌,难道他还真能跟这些难民打起来不成,总算有些理解静安侯的选择了。   "你们总共多少人?"燕清云骑马上前,两边的侍卫,很自然给他让出一条道。   难民头领傻眼了,其实心里很惧怕,但他们实在没办法,若是再没有吃的,恐怕这个年就过不下去,他们自己倒无所谓,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家中的老人和孩子呢,他们又该怎么办,今日原也是抱着冒险的心思,远远看见一批人马,当即便打定主意豁出去了,只要能让家人活下来,他就是没了xing命又如何,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批人马竟然这么多,虽然马车也有很多辆,但看那些侍卫的架势,便知是训练有素的。   心里正感觉有些绝望,他不怕自己出事,他只怕连累乡亲,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那群侍卫当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那份尊贵的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背着阳光,他看不清来人的脸庞,只觉得刺目生辉,灼得他眼睛都疼了,更没想到的是,那人竟对着他,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们共有一百六三人,请大人饶过他们,打劫都是小人一个人的主意。"王猛不甘的垂下头,可是他没有办法,因为他看得出来,纵然加上他们所有人,都不是眼前这一队人马的对手。   "王哥,不要,咱们拜过靶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哥,咱们豁出去,反正都是一个死,要死大家死一起。"   "王哥,您要是出了事儿,让我们怎么跟王婶jiāo代啊"   一群难民,你一句我一句吵嚷开了,王猛怒喝一声:"够了,你们住嘴。"接着才看向燕清云:"这位大人,他们不是有心的,还请大人见谅。"   王猛说着,就跪了下去,燕清云轻轻一笑,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刚刚还一副很怕的样子,这会儿就沉稳下来,并且还能压住身边的人不敢吭声,颇有些英勇就义的味道呢。   "看你也像读过书的,今日遇见我了还好,以后可别做这种事qíng了。"燕清云不yù多加计较,眼看快要过年,山西也快到了,他不想让自己的时间耽误在路上,也不想让身后这一帮爷们儿,哪怕过年回不了家,总不能风餐露宿吧,更何况,看着眼前的难民,他也忍不住想起了山西,那里,应该会有更多人等着救灾吧。   "大人!"王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放过,那些达官贵人,哪个会用正眼看他们这些农民,他不把他送官府吗?不会为难他们吗?   "行了,看你是个懂事的,爷就不多加停留了。"燕清云说着,转头吩咐身边的侍卫:"给他们留下三车粮食,一些药糙,再留下一些棉衣和棉被。"   "大人!"王猛被他这一举弄蒙了。   燕清云看着他,淡淡道:"把这些东西发下去,爷还要启程去山西,若让爷知道你敢贪污,哼!"燕清云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哪怕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爷也会给你翻出来。"   直到燕清云一行人离开,王猛还觉得不可置信,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发现面前这几车物资没有消失,这才觉得不是梦。   "哎哟!我没做梦吧!"王二牛也狠狠捏了自己一把大腿。   "疼。"王虎更狠,一拳砸到地上,冰冷刺骨的感觉席卷全身,当即便疼得哇哇大叫。   王猛回过神来就发现,原来和他有同样举动的不止一个,难民们欢呼起来,一个个急忙往物资车上跑,看看那位大人留了些什么。   "哎呀,你们看,你们看,是大白米。"   "还有药糙。"   "不止呢,棉衣棉被都有。"   "只是不知那位大人叫什么名字。"   "是呀,咱们连大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王猛沉思了片刻:"大人说他要去山西,但朝廷并没有搬下公文,衙门里好像也没有通告,说是哪位大人要来救灾。"   "我看那位大人的气质也不像普通官员。"   "是呀,你没看那耀眼的,就跟天神一样。"   "去,你傻了吧,还天神呢,大人既然去山西,咱们到时候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回去一定要告诉老爷子,咱给他立长生牌。"   "滚吧你,长生牌那都是死人用的,不懂就别乱说话,那位大人一定长命百岁。"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兴奋的带着几车物资,往村子里走去,有了这些粮食和衣服,他们就可以坚持过冬天了,待到明年chūn季,只要可以播种,他们也就有了新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o(∩_∩)o我是夜猫子,更得比较晚了。   ☆、122、第一百二二章...   122、第一百二二章   燕清云一行人到达目的地,离过年仅剩一天,由于早就派了人来报信,刘大人几乎是十里相迎,看到物资以后,连寒暄都没有,立马就先让人进行清点,接着便分派手下,把物资分成几路,往各乡镇送去,只剩下不到四成运往城里,那里已经挤满了老百姓,个个面huáng肌瘦,眼含期盼,哪怕冷的浑身发抖,还是不停往城门方向张望着。   看见车队行来,欢呼声,哭喊声,立马传了过来,刘大人赶忙派人维持秩序,让他们一个一个来,人人都有份。   如此场面震撼人心,不说燕清云一gān人等,就连刘大人,看着百姓们欢呼的样子,眼眶都微微泛起了红晕,心里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欣慰,这时他才想起,护送车队的燕三公子,现在这天寒地冻的,他好像连热茶都没喝上一口。   当即刘大人便过来招呼,邀请他们去衙门里坐,不过看着如此多人,心里又犯难了起来,他那衙门庙小,可容不下这么多尊大神,不过他对京城这位出了名的纨绔,倒是大大的改观,也不禁想起了他那位妻子,记得前年云州闹水灾,也是燕三的夫人鼎力相助。   心里对他们的感激自是不提,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安顿,就有人自愿上前,说是家有空地儿,邀请燕三公子等人前往。   刘大人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转头看向燕清云,等待他的回应,毕竟人家好心送来物资,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人连歇都歇不好。   周围老百姓的目光,看着那人不善起来。   燕清云虽然吃不得苦,但好在心思纯正,还带着几分侠义心肠,当即便很二吩咐道:"你是谁呀,怎生得这么油肚肥肠,家中很有钱吗?去给爷准备一些上好的酒菜,今天爷请客。"   燕清云说着,便招呼起老百姓来,很大气的说请他们吃饭。   那人顿时被弄蒙了,他是想和燕三公子攀jiāoqíng,可也没想着要当冤大头啊。   "愣着gān嘛,你是哪家的,怎这么不懂规矩。"燕清云见他不动,眉头一皱,板起了脸,身后的侍卫,头一次也学了一把狐假虎威,双手均放在腰杆上,摸着刀鞘目光森冷,死死盯着着那人,就好像只等待燕三公子的一句发话。   "是,是,小人这就去准备。只是家中余量实在不多"那人答应的虽然慡快,面上却做出为难之色。   燕清云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无事,爷这些个手下都是能人,让他们帮你去准备,对了,再给爷拿几身衣裳,还有几chuáng云锦丝棉被,鎏金珐琅彩瓷香炉,白玉雕花碗儿,金缕洗脸盆,再拿一些丝帕,另外还要上好的碧螺chūn,一套紫砂壶,先这些吧,爷这几天浑身难受,都给爷送到衙门去。"   "是。"侍卫们忍着笑应道,心里倒不觉得燕清云要求过份,到底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吃了那么多苦,这会儿露出点本xing也不奇怪。   刘大人则是皱起了眉头,觉得这燕三公子太过奢侈,不过看见那人苦着张脸,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也就由着他去了,人家大老远送来物资,连年都没在家中过,虽然此举有些不道德,有rǔ斯文,但燕三公子的大qíng大义,他们还是要领的。*.**/*   那人张了张嘴,想讲王法,只觉得今日千不该,万不该,他gān嘛要来没事找事呢,不过难道传言有误,早听说燕三公子不学无术,看起来实在不像啊,但那份嚣张跋扈的气势,却又做不得假,试问天下间,谁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qiáng占百姓物品,虽说是他自己先送上门,但燕三公子也太不客气了吧。   "小人家中实没公子所言之物。"那人憋了半天,想着燕三公子横行无忌的名头,也只憋出这一句话来,那些东西,有的,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白玉做碗儿,金缕做盆儿,他家有钱,但也不至于如此啊。   燕清云顿时不悦起来,瞥了身边的侍卫一眼:"你看着办吧。"   "是!"那侍卫朗声应到,第一次发觉当纨绔也有纨绔的好处。   那人灰溜溜的走在前头带路,这也实在怪不得他,怪只怪燕三公子的名头太大,虽说都不是好名声,但能把人镇住,比那一方清官,都不知管用多少倍。   百姓们欢呼起来,燕三在他们心目中,简直达到另一种高度,刘大人苦笑,燕三公子嚣张之名,果然做不得假。   燕清云看百姓们欢呼,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只是还是有些疑惑,转而向刘大人问道:"我这一路行来,也曾见有繁华之处,只是灾民也不少,这是何故。"   刘大人表qíng淡淡的,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周围就有百姓叫了起来:"那些没良心的商人,不抬价就是好的,哪还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刚才那人就是我们当地的地头蛇,妹妹在县太爷府中做妾,平日横行得很呢。"   "挨千刀的huáng世霸"接着又有人说了起来,连名带姓的叫骂。   燕清云面露疑惑:"那县太爷不管吗?"   百姓嗤笑一声:"怎么管,像刘大人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又有几个,他们官商勾结,抬涨粮价,我们这日子若不是刘大人来了,四处筹集粮资,说不定俺爹,俺娘都早死了。"   "你"燕清云看着刘大人,满眼不解,那样的官员,为何还不宰了。   刘大人无奈叹气,这位燕三公子还真是不知民间疾苦,恐怕连朝廷律法都没好好读过,当即便淡淡的解释道:"人家正当商人,本官又能如何。"   燕清云一瞥嘴,心中不屑,很看不上这些当官的,就喜欢讲些面子问题,要是换成他的话,没罪也给他找出几条罪,抄了他的家,看他还敢不敢赚这些苦难钱。不过,这些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龌龊事儿,隔在心里就好了。   转而问道:"我记得流云居士曾言,可提高粮食产量,为何还会有如此多人吃不上饭?"   一个面颊消瘦,衣衫褴褛的汉子答道:"流云居士确实好,帮了咱们老百姓大忙,可这遇到天灾,又能有什么办法,夏季gān旱颗粒不收,冬季严寒又遇上雪灾,老天爷这是不想让咱们老百姓活啊"   燕清云心头一凛,赶忙岔开话题,这老天爷可怪不得,怪着怪着,岂不是怪到龙坐上去了,笑着安慰道:"你们也别担心,日子总会好的,待我回去让流云居士想想办法,冬天既然可以种出蔬菜,其他又有何不可。"   燕清云对农业是一窍不通,只知家中蔬菜都是妻子庄子上所出,也没以为这有多难,当即便发下了大话。   "公子认识流云居士?"这下不仅是老百姓,就连刘大人都好奇起来,不过想起燕三公子的妻弟,还参与了字典的编写,想想也就释然了,逐不再多问,想必那流云居士,也是位大家公子吧,只是不愿露面而已。   燕清云gān笑了两声打起了哈哈,只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不过好在没过多久,侍卫们就带着一众家丁,抬着大白米饭,还有一盘盘jī鸭鱼ròu出来了,燕清云赶忙大手一挥,请老百姓们吃饭,并让他们别着急,若是不够的话,他在让人去准备。   huáng世霸这会儿,是真的快要哭了,他家中原还准备了一个美娇娘,没想到还没派上用场,这就损失了一大笔。   燕清云很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大赞了一句好样的,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燕清云就宣布说,这几日住在衙门了。   huáng世霸顿时气得一个倒仰,敢怒不敢言,敢qíng他今儿,就当了一天的二凯子。   一众侍卫,除了留有十几个人随行,其余皆住到了百姓家中,他们原就是军营出生,对此也并没有排斥,反而高高兴兴,准备起了过年的物品。   除了燕清云饱暖思□,大年夜份外想念杨初雪,嫌弃这儿不好,那不舒坦,东西难吃,茶难喝之外,其他都很不错。   离开前,还有不少百姓送行,燕清云心中高兴,回去的路上更是带足了劲儿快马加鞭,去的时候花了二十六天路程,回来不过十三天,就远远看到了京城。   燕清云从没发现自己那样想家,简直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只恨不能长上两双翅膀。   来到家门口,既没有叫人通传,也没有下马,直接策马前行,就往内院奔去。   杨初雪听见外面的声响,手中的茶杯一抖,连披风都没来得及穿,打开门就迎了出去,远远看着他,那人依旧肆意飞扬,只是脸庞却变得坚毅,廋了,也憔悴了,双眼底下还有着一层深深的疲惫,只是却都抵不住他那晶亮的目光,遥遥相望,只仿佛一眼万年。   燕清云一下马,前行几步,紧紧把杨初雪搂在怀中,过了半响,才懊恼的握住她的手,心中也忍不住自责起来:"怎么这么凉,快进屋里去。"   杨初雪抿嘴浅笑,只觉得心里那一丝空dàng,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被填满,赖在他怀里不愿出来,媚眼如丝,斜看着他,眸含chūn水,清波流盼。   燕清云心头一热,哪里还能忍得住,打横抱住杨初雪,大步就往屋里走去。   漪红、漪玉赶忙吆喝,让人该gān嘛gān嘛去,面颊羞得嫣红,怎么说她们也是未出嫁的姑娘,小姐也太不忌讳了,不过对此qíng景,倒也是见怪不怪,燕三爷兴致来了,向来无所顾忌。   这一天,他们就缠绵到了天黑,直到肚子饿了才起chuáng,周瑾萱来了两次,直到第二天上课,面颊还红红的,杨初雪但笑不语,夫妻qíng趣而已,她可没那么害臊,现代huáng笑话多了去,跟丈夫房事都要害羞的话,那她岂不是没脸活了。   燕清云缓缓诉说他的经历,虽然吃了些苦,但是他不后悔,整个人看起来都意气风发,就好像一块璞玉,经过雕琢以后,渐渐释放出它的光泽。   杨初雪也说起了这一个多月的大事小事,总得来说,家中一切安好,有长公主和燕清荣护着,为难她的人有之,却也没吃什么亏,并且,她那小徒弟也护短得狠,最另她高兴的,却是小梓墨会说话了,虽然只会简单的,爹,娘,但也令她开心不已。   只是长公主就郁闷了,谁让奶奶难发音呢,教了小梓墨半天,也只会说一个拉拉,长公主倒也不泄气,或许是寂寞太久了,难得有一个小子陪伴,现在还正在努力当中,一定要让小梓墨叫出奶奶,否则看她那架势,还真有些誓不罢休的样子。   因为过年事忙,她原打算把梓墨留在公主府几日,谁知这一留就留了大半个月,到现在都没抱回来。   燕清云听着也兴奋了,那种为人父的喜乐,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只想把那小子抱来亲上几口,若不是杨初雪阻拦,他都想立即更衣去公主府了。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明儿一早咱们再去吧,大哥也想念你的紧,对了,大哥房中一位妾室有了身孕,你要不要送些贺礼。"   "我发誓,除了你之外,绝对没碰其他女人。"燕清云心头一紧,立马正襟危坐。   杨初雪哭笑不得,只不过,心里却泛起了一丝甜意,嗔他一眼,娇声道:"我还不相信你吗?"   燕清云擦了一把冷汗,急忙搂主杨初雪,笑眯眯的道:"我就知道媳妇最好了。"   只是嘴上是这样说的,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起来,若不是他见机快,还不知初雪怎么想呢,要是以为他偷了腥,他可是连哭都没地方哭了,不过媳妇在意自己,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转而说道:"你送了礼就行,别的咱们不用管。"   杨初雪点头,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她对大嫂还是满喜欢的,自是不想那妾室太嚣张,让燕清云给她泼泼冷水也好。近些日子,公主和大哥,把那女人都宠的没边儿了,不过她也可以理解就是了,毕竟盼望了多年的子嗣,大哥又怎能不激动,不过好在他有分寸,没让人越过正室去,只是再这样闹下去,她看那,说不定哪天就家宅不宁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啦,昨天家里忽然停电,没来得及请假。o(∩_∩)o   继续努力中。   ☆、123、第一百二三章...   123、第一百二三章   第二天一早,夫妻两准备好还没有出门,燕清荣就上门来了,随后而来的还有长公主,小梓墨也被奶娘抱在手上。   长公主看着儿子就上下打量,发现没有少胳膊少腿,也没有受伤,虽然廋了,但也jīng神了,随即就放下心来,只是依然不忘狠狠瞪他一眼,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昨日知道云儿回来,她就一直在公主府等着,结果一等不来,二等不来,一问原因才知道,这两个白日宣yín呢,不过好吧,她也可以理解,这不,今儿一早眼巴巴就赶来了。   "娘!娘"小梓墨一看见杨初雪就要抱,嘴巴还咿咿呀呀说了起来。燕清云看得钦羡不已,还没等杨初雪接手,就把小梓墨抱了过去,急吼吼的喊道:"叫爹,快,听话,叫声爹来听听。"   小梓墨看了他半响,嘴巴一张,燕清云刚要一喜,小梓墨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长公主那是一个心疼的,儿子直接排后面去了,燕清云很无辜的摊开双手,任由母亲把小梓墨抱走,心里恨得牙痒痒,他发现自己现在的地位是直接下降。   杨初雪笑笑没说话,很欣赏燕清云现在的囧样。   接着大公子便问起路上的事qíng,燕清云尾巴一翘,得瑟起来,说的那是一个眉飞色舞,只差没把自己夸成大英雄,燕清荣对他夸张的话语直接忽略,倒是长公主一惊一乍,心疼的直说以后别出远门儿了。   燕清云一口回绝,说不,他说下次有机会,还想出去走走,在外面,比在京中的见识多了去,并且还认识不少朋友,并专点了几个名儿,让大哥母亲注意一下,有可能的话,就提拔提拔,那几个人就是跟他随行的侍卫。   燕清荣眉头紧皱,叹了口气,大燕国尚文,哪怕人家再怎么出众,恐怕都得不到重用。   接着没过多久,一件想象不到的事qíng发生了,竟然有人在朝中参了燕清云一本,说是他qiáng抢百姓物品,并且扰乱民心。   燕清云一听,当时就怒了,他那时放过huáng世霸一码,只因为他无权无职,教训起来名不正言不顺,并且,看在他捐了那么多东西的份上也就没有计较,谁曾想,竟被人拿来当话题。   皇上当朝宣召,这是他没想到的,以前无论犯了什么事儿,哪次皇上不是留中不发,燕清云心中一冷,他自是也感觉得到,自从舅公大摆寿宴,皇上对他的态度也开始转变,虽然没有责怪,但却也只是高高捧起,再不会如从前一般纵容。   幸好燕清荣早有准备,此去山西,拉了好几位大臣作保,民间又传得沸沸扬扬,谁不赞燕清云一个好字,皇上若是想发难,那也要先堵住民众的嘴巴,不过看样子,皇上仿佛也只是想警告警告,朝中风向一变,燕清云以前惹的事也就出来了。大臣们争吵了半响过后,才在皇上的一句小孩子嘛,不懂事,众卿家就别计较了收场。   大意不过是让燕清云看看,皇帝翻手云覆手雨,想让他生则生,想让他死则死。   燕清云这几日安静了下来,也不到处乱跑了,杨初雪看见有些心疼,急忙用儿子来逗他。   "无事,你别担心,我只是有些难受罢了,以前的好友,现如今竟然都远了起来。"燕清云心里闷闷的,其实他对皇上的责怪,还真没有当回事儿,只是想起在路上,遇见的难民都知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他这jiāo了十几年的朋友,竟然生分了起来,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   杨初雪轻轻一笑,抱着儿子说:"小梓墨呀,小梓墨,你看你爹伤心了,还不赶紧安慰安慰。"   "啊啊"小梓墨黑亮的眼睛四处乱转,嘴巴里还吐着小泡泡。   燕清云被儿子逗笑了,也没心qíng烦恼,顺手伸出十指,在儿子下巴逗弄着:"小家伙快叫爹,不然打你屁股了。"   杨初雪心中好笑,小梓墨才这么点大,又能听得懂什么。   燕清云原也没做指望,谁知小梓墨呀呀了一会,硬是憋出了一声:"爹——"   "他叫爹了。"燕清云又惊又喜,什么烦恼,都/他/妈/的放屁,当即便有儿万事足起来,抱着小梓墨,又是亲,又是逗,一会儿还把他举得老高,然后又猛地放下来。   杨初雪吓了一跳,生怕把儿子惊到了,听到儿子咯咯大笑,这才放下心来,转而说道:"要我说呀,你那些朋友不jiāo也罢,现在正好看清他们的为人,什么人可jiāo,什么人不可jiāo,我看那王尚书家的公子就不错,前儿不还约你吃饭吗?至于其他人,宁愿现在断了来往,也总比他日背后刺上你一刀好。"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当时只是有点心寒罢了,别的我倒没什么,只怕辅国公府那边,又来找事儿,现在不是我想安静,就能安静下来的。"燕清云微微一叹,这些道理他又如何不懂,皇上这是抓准了他会闹事,虽然赈灾一事不能作为借口,但这孝字大过天,辅国公府那边真又出什么幺蛾子,难道他还能不对上,自己的妻儿,他总要自己护住。   杨初雪沉默了,他说的道理她又何尝不知,恐怕只要燕清云再生出一点儿事端,他这才刚刚建立的名声,就会毁之一旦,皇上那是压根就不想让他好,他若不做正事,或许还会在宠些日子,但燕清云若想上进,那么就对不起了,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又有谁会相信,就如同大哥身子体弱多病一般,反正是废了。   燕清云见她如此模样,暗悔自己话太多,笑道:"你也别想太多,皇上不敢怎么样,顶多斥责几句罢了,反正我也是虱子多了不痒,再不济,我舅公家还在,并且还有母亲和大哥撑着,只要表兄在云南一天,皇上就不会拿我们开刀,你现在还是想想梓墨的满岁宴吧,今年我准备大半。"   一提起梓墨满岁,杨初雪的心qíng一缓,面部的表qíng也柔和起来:"我爹娘还想来京看看呢,不过现在这个当口,我想还是算了,他日你要是空闲,不若带我也出去走走,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也想去看看大燕这壮丽山河,并且听说云南风景优美,民风淳朴,待到小梓墨再大一点,你我相伴游山玩水岂不妙哉,又何必理会京城的这些糟心事儿。"   "岳父、岳母要来。"燕清云一愣,急的在地上打了一个转,接着才说道:"你怎么不早说,让我也准备准备。"   杨初雪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柔声说:"我已经去信回绝了,爹娘要来的话,也不急在这一两年,待到二弟中了科举不迟,到时候,恐怕盛儿,再不济也会有一些作为吧,并且我娘那身份,你知道的,我原是家中庶女,能嫁与你为妻,还多亏了你不争气,我也不想他们到京以后,受到什么诽腹,且过几年再说吧。"   燕清云无语,脸庞微微泛红,哀怨的瞥了她一眼,也不知她这是在夸自己,还是损自己了,不过对于不能让她爹娘来京,心里还是有些内疚:"初雪"燕清云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要说些什么才好,因为他心里明白,初雪当初受到的诽议不少,这时皇上又针对他,岳父、岳母大人来京,此时确不是好时机。   "无事,咱们来日方长,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是想想怎么给梓墨准备抓周吧,若是抓个胭脂的话,我趁早把他弄去庙里当和尚得了,省得将来生气。"杨初雪不期然的想起了抓胭脂的贾宝玉,说着便开起玩笑来。   "你舍得。"燕清云冲她挤挤眼,然后拍了拍胸口说:"我儿子当然像我,抓周的话,怎么也要抓宝剑。"   杨初雪白他一眼:"你会舞刀弄剑么?"   燕清云:"......"   他虽然不会,但他喜欢啊!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làng静,只是燕清云却早出晚归起来,杨初雪也没放在心上,男人嘛,大了总会有点事,总不能成天围着老婆转,她现在除了教导周瑾萱以外,就是带带孩子,日子倒也过得悠哉,辅国公府没上门来要求他们尽孝,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过她也乐得自在,只是对女子不能把握朝中动向,探听不到外面风声,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怨言。   没过多久,转眼,小梓墨满岁的日子便到了,燕清云当初只叮嘱过要大办,让杨初雪多做准备,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大办的场面竟会这么大。   前来的宾客,不仅皇子、王爷、就连公主,大臣、辅国公府都来了人,并且镇安侯也来了,还跟三皇子相谈甚欢。   诚王妃一到了内院,就夸小梓墨长得可爱,眼睛灵动,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当即还想把女儿许进来,杨初雪吓了一跳,这风向也转变得太快,果然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经过多方打探,拐弯抹角的探问,杨初雪这才知道,原来近段时间以来,燕清云竟跑去和三皇子拉关系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让辅国公府有多远,闪多远。   三皇子听后只是笑,一圈太极打下来,这才勉qiáng应承,接着,镇安侯府百般阻拦,不yù燕清云与三皇子jiāo好,三皇子也不着急,燕清云那犟脾气,谁越是阻着他,他就越是对着gān,然后镇安侯在无奈之下,勉勉qiángqiáng跟三皇子也搭上线,自从寿宴过后那么久,镇安侯府第一次跟朝中之人有了接触。   杨初雪恍惚觉得,怎么镇安侯,好像就等着三皇子似的,只是他们若去jiāo好,别说三皇子不信,换了谁,谁也不会相信,只是燕清云就不一样了,有他打了头阵,其他一切都好说,谁不知燕清云是个浑人,这会皇上肠子都说不定都悔青了,他原只是想给燕清云点颜色看看,但也没想把他推到文家那边去啊!   杨初雪心念急转,不管心里怎么想,对诚王妃的结亲一说,却是客客气气的婉拒:只说小孩子们看缘分,能高攀是梓墨的福气,但也要看孩子们的意愿,等到他们长大一些再提不迟。   诚王妃想想也是这个理儿,杨初雪没有一口拒绝还是为孩子们考虑,她听着心里也是满意的,更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家中那位侧妃,可是讨厌得很呢。   女人间的话题、试探,杨初雪浅笑应对,等到抓周的时候,她感觉脸庞都有一些僵硬了。   把小梓墨抱出去,三皇子当即就赞一声好,还摘下了贴身玉佩挂在梓墨身上,杨初雪受宠若惊,三皇子看见她便笑道:"表弟好福气,难怪一众女子无颜色,家中弟妹不仅作画一绝,容貌竟也如此出色。"   燕清云高昂着下巴,毫不谦虚的道:"那是当然,我媳妇好处多着呢,就不跟你们说了,只是,谁若敢找我媳妇麻烦,哼!"燕清云冷冷瞥了辅国公一眼,含义不言而喻。梓墨洗三他不来,满月他不来,这如今周岁了,却跑来做个样子,谁稀罕。   辅国公满脸涨得通红,只是碍于三皇子在场也不便发作,只气哼哼的板起了脸,咬着牙,忍受来客对他的恭喜,毕竟,燕梓墨那也是他孙子。   三皇子淡淡笑着,对他们的矛盾,既不说和,也不言语,他们越闹,他越开心,其实就连他都没想到,燕清云这浑人竟会找上自己,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这并非不可能,燕清云若想继续在京中横行无忌,就必须要有一个靠山,父皇现在对他不满,找上自己也在qíng理之中,燕清云本人他倒是看不上,但燕清云身后的势力   三皇子极其轻慢的一笑,如今朝中大半官员都是他的人,上面的位子他势在必得,看谁还敢挡在他前面,父皇以为捧几个皇子起来就行了么?   三皇子眼眸yīn暗,闪过一抹狠厉,接着又浅浅笑了起来,与镇安侯一起,主办梓墨的抓周。   不一会儿,下人就把东西摆齐,小梓墨现在已经能慢腾腾的走两步,只是他向来很懒,杨初雪为了怕他丢人,gān脆把他放到物品中间,小梓墨愣愣的,似乎不知道这是gān嘛,滴溜溜的眼珠子左看右看,看到娘亲和爹爹都在身边,这才放心的看向身边的物品,大眼睛满是好奇。   东爪一样,西爪一样,抓起来后又扔了,杨初雪的那个心,一会儿提起,一会儿放下,简直就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直到小梓墨把一把弓箭拿在手上摇晃,杨初雪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心中忍不住有些失望,大燕国尚文,这丫的抓一把弓箭做什么。   燕清云却高兴的跳了起来,直呼:"这孩子像我。"   杨初雪懒得看他,小梓墨若像他,那自己将来还不被气死,想想长公主,带燕清云这么一个不孝子还真不容易。   周围的宾客也没多说什么,只纷纷上前道喜,就连文武双全都说出来了。   杨初雪唇角抽了抽,弓箭好像和文不沾边儿吧,不过长公主和燕清云却是听得很高兴,人家越夸,他们嘴巴笑得越弯,说不定把小梓墨夸到天上去,他们也会以为那是理所当然,并且还得意洋洋,只以为那都是近在眼前的事儿了   ☆、124、第一百二四章...   124、第一百二四章   杨初雪挺无语,难道他们听不出,那都是奉承话吗。   屋子里正热闹着,没过多久,燕清云正准备叫摆宴,宫里忽然来了圣旨,燕清云挑了挑眉,带头迎了出去,很恭敬的跪下,原以为又有什么惹皇帝不顺眼了,谁知这颁旨的太监,不仅笑脸相迎,还一副巴结的样子,燕清云心里记得清楚,前段时间可不是这样的。   太监笑眯眯的宣了圣旨,洋洋洒洒一大篇,夸奖了燕清云一番之后,又夸燕梓墨,这人还不会说话呢,皇帝就已经看好了,并且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燕清云恭敬的接了圣旨,当时他就悟了,敢qíng他还成了香馍馍。   太监宣旨过后,也没有久留,只说皇上还等着回话,道了恭喜,拿了赏钱,急匆匆便告辞了。   由于接到圣旨到,府中更加热闹了,三皇子的脸色当时就yīn沉下来,不过紧接着,又跟镇安侯寒暄起来,心里也着实有些恼怒,镇安侯这老狐狸滑不溜秋,尽给他说些临摹两可的话,如今父王再cha一脚,也由不得他不紧张。   燕清荣见状,当时就笑了。   燕清云继续没心没肺,不过对三皇子,还是很热络,三皇子心下稍安,有这么一个人在手中,他也不怕镇安侯拿乔。   抓周过后,燕清云继续他忙里忙外的生活,把自己的账本和家当,全部扔给杨初雪去管,杨初雪这会儿正好得闲,也就接了过来,花了半个月时间,全部看了一遍之后,心里就跟着紧张了。   燕清云的私产确实多,银子也很多,虽然这一点很好,但为什么每年都有五十万两白银不知去向,并且到现在为止,看着那账本就跟没赚钱似的,杨初雪算来算去,发现了一个事实,燕清云莫不是帮别人在管账吧,就他那几两本事,谁放心把家当jiāo给他啊。   杨初雪的那个心,扑通扑通直跳,她虽然对皇帝不满,对皇子不满,对辅国公府不满,可也没想着谋反啊,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儿,并且她想来想去都觉得,除了镇南王之外,燕清云不会帮其他任何人理财,也只有镇南王有这么浑厚的财力,所以云南也才会发展的如此之快。更何况,就凭燕清云不学无术,那就是一个明摆摆的幌子啊,他哪怕有再多私产,恐怕也不会有人想着要去查一查看一看,只因为大家都知他的为人。   杨初雪心里纠结了,直到燕清云晚上回来,才问她:"想什么呢?怎么愁眉不展的?"   杨初雪把账本一摊,啥话也没说,蹙着眉头看着他,那模样还真有几分我见犹怜,难得看见妻子如此,燕清云赶忙把她往怀里一揽,嘴上还得意的说道:"你知道啦?果然不愧是我媳妇,之前大哥派人来,硬是没找出一点纰漏,没想到,在你手上,这么快就现了原型。"   杨初雪一巴拍到他手上:"正经点,这是怎么回事?大哥为何派人来?"   燕清云轻笑一声,倒也没有隐瞒,虽然喜欢媳妇紧张,但若急坏了身子,他可舍不得,看了看四周没人,这才得意的说道:"这些账本原是表哥临走时候给我的,怎么样,你家相公还不错吧。"   杨初雪瞪他一眼,被他这样一闹,担忧的心qíng也去了不少,没好气的说:"我是问你这些账本gān嘛的,为何大哥还要派人来查?"   燕清云回答的非常理所当然:"当然是给表哥建筑云南,否则云南哪这么快站住脚,大哥也是派人来看看,是否有所纰漏,放心吧,都是自己人。"   杨初雪眉头一紧,问:"你们这是要造反?"   燕清云一听,愣住了,嗤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想什么呢,当初表哥走时为了让当今圣上放心,那可是一穷二白,jiāo给我这些,也只是为了能尽快把云南握在手上,名不正言不顺,造什么反,苦的还不是老百姓。"   杨初雪听了这话,心里松了口气,诧异的瞥了他一眼,这家伙啥时候也学会把老百姓挂在嘴边了,不过转而她又想起另一个严肃的问题,看着燕清云,问道:"这些产业都不是你的,那你的产业呢?"   燕清云毫不在意的努努嘴,笑说:"辅国公府分家那会你不是有看到吗?还有就是之前一些掩人耳目的铺子,这你好像也知道。"   杨初雪捂住胸口,只差没吐血三升,弱弱的问了一句:"还有呢?"   燕清云摇头,回答得很光棍:"没了呀,我最不耐烦看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初雪手指着账本,问:"那这假账,谁帮你做的。"   "自然是表哥派来的人,否则这么多产业,我哪里看得过来。"   杨初雪捂脸,忽然从一个大富豪,变成一个小康水平,差落可想而知,她怄啊!   燕清云皱了皱鼻子,心中不满意了,哀怨的看着她,指责道:"初雪,你嫌弃我。"   "没有。"杨初雪发誓她没有。   "你脸都皱起来了还说没有。"燕清云不依不挠。   杨初雪叹了口气:"真没有,只是被这产业吓了一跳,如今知道不是谋反,松了口气而已。"   燕清云眸光变得幽暗:"若真的是谋反呢。"   杨初雪一惊,瞪他一眼:"少在那胡说八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做事儿不动脑子,若是镇南王谋反,皇上估计巴不得,今儿他在云南谋反,明儿说不定皇上就和文家联和起来,面对外敌,自家人总是要留在最后才争斗,再说大燕几十万大军,那也不是摆设,说不定到时候,还有武官对镇南王感激不尽呢。"   燕清云gān笑了两声:"说的也是。"   接着,两人就不再提此一类的话题,杨初雪对这些账本整理了一番之后,gān脆全部接手,管事依旧用镇南王的原班人马,只是管理方法,她却给改了改,然后又把一些不赚钱的铺子结业,全都开成了茶楼,赚不赚钱无所谓,只是给燕清荣提了个醒,茶楼很好探听消息。   燕清荣当时啥也没说,只是过后不久,茶楼就换了一批新人,待到了八月份的时候,第二家万书楼也在扬州开张,燕清荣这时才真正的走进各大文人举子当中,一时之间大名远播,更是有不少穷苦人家的读书人对他感激涕零。   燕清荣在外面得意了,在家中也很得意,最值得高兴的是,大嫂有喜了,当这诊断一查出来,那怀孕的妾室当时就不可置信,哭闹了一番之后早产了,虽然生下一个儿子,但是身子却病弱得很,刚生下来就只有猫大一点儿,看着竟比燕袭的身子还不如,燕袭虽说体子薄弱,但那是后来病了没照看好,生生被他的生母和养母给折腾的。   燕清荣这孩子虽然说是庶长子,但那样的身体,燕清荣在看过一番之后,派了太医多多关照,便也只能听天由命,那妾室当时就蔫儿了下来,对大嫂恨之入骨,若不是她害自己早产,她的儿,又怎会如此可怜。   只是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她几番闹腾,把大嫂气的晕倒,太医又怎能及时查出大嫂有孕,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只记着他儿子病弱,却不想想,若不是她心太大了,又怎会落得今日结局。   总得来说,也算是皆大欢喜,至少大哥膝下总算有了儿子,并且大嫂还怀着身子,看到希望,就怎么都是好的,长公主虽说不喜孩子病弱,也不喜那妾室搬弄是非,但看在孙子的面儿上,还是给了不少赏赐。   大嫂心里高兴,对此也就没有计较,只把杨初雪拉来谢了一通,说她给的方子有用。   杨初雪囧囧有神,其实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方子,只是一些简单的补气养血,暖宫止寒,调整内分泌失调,例如黑豆啊,阿胶啊、红糖生姜水,当归金银花汤、水鱼汤、艾叶红糖荷包蛋之类的食谱,没想到还真的有效。不过能帮到大嫂,她心里也很高兴就是了。   唯一令她头痛的,就是燕梓墨长大了,会跑会说话了,更重要的是,会害人了,稍微一不留神,这丫的就跑不见了,除了不会爬树,挖泥巴还是好手,书房里害人也是一绝,把脸弄得小花猫似的,还跟她咯咯的笑。   并且还在如兰轩遇到了大哥燕袭,两个小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玩了一会儿之后,柳慧如才急匆匆赶来,抱着燕袭便yù转身,燕梓墨不乐意了,当时就大哭出来,结果不到一会儿,如兰轩便挤满了人,小祖宗哭了,那还得了。   柳慧如是有苦无处诉,她现在是明白了,她和李婉华在这府里,就是一个摆设,并且这摆设的候选人还有很多,她心里虽然不服气,但更多的却是害怕,实在不想回到庄子上了,   她收敛自己的傲气,自己的锋芒,让燕袭平日里少出门,为的就是怕惹恼杨初雪,她知自己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但燕袭,她那是真当儿子在疼,说什么也不想让人夺走。   杨初雪来时,柳慧如正紧紧抱着燕袭,戒备的看着一众下人,神态虽然高傲,但那模样还真跟护崽的母jī差不多,杨初雪看了他们一眼,接着才看向燕梓墨:"gān嘛了,哭什么,若再不把眼泪擦gān净,今晚的桂花糕就没了。"   燕梓墨一听,止住了眼泪,只是嘴上还嘟囔着:"娘坏,坏。"   杨初雪浅浅一笑,说:"那好,娘坏,娘这就去找萱姐姐玩了,记得今日还有苹果苏,你也就别吃了。"   燕梓墨瘪着嘴,眼睛水汪汪的,瘪了半天,硬是忍着没哭了,只是那小摸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就连伺候的下人,都忍不住心疼了。   杨初雪心中好笑,忽然生出了一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只是那丫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要是有了好脸色,她相信,燕梓墨这绝对是一个蹬鼻子上脸的。   杨初雪拿出一张帕子递给他,从小就培养他独立的习惯,省得让长公主和他老子宠得没边,人都说严父慈母,到她这却反过来了,她还真怕燕清云把儿子宠出一个纨绔来,跟着老子有样学样,那就完了。并且长公主对这小祖宗也是无条件宠溺,她再不管管的话,她已经可以想见,将来那货是怎样一个混世魔王了。   "好了,自己把眼泪擦擦,说说什么事儿。"杨初雪似笑非笑看着他,心中也忍不住感叹,古代的孩子早熟啊,这丁点大,就知道利用眼泪,长大了那还得了。   燕梓墨现在也不哭了,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然后指着燕袭说:"哥哥,玩。"   柳慧如心中一紧,急忙跪下:"夫人,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这就把袭儿带走。"   杨初雪纳闷的看着她,心中想不明白,难道自己平时很严厉吗?这还没说什么呢,就吓成这样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不是她太过严厉,而是燕清云太凉薄,对着不上心的人,他还真继承了辅国公的几分冷酷,庄子上的日子,粗茶淡饭,又没银钱,下人们还踩低捧高,过惯了富贵生活,柳慧如想,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行了,我也没有怪你,只是既然梓墨喜欢,以后就让他们一起玩儿吧,你把袭儿照看好了,你要记住,袭儿将来就是你的指望,别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否则我可不会留手。"   "是。"柳慧如惊多余喜,并没有显得很高兴,袭儿是她的命根子,她不知杨初雪这是要gān嘛。   "我也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只要把袭儿照看好,以后分了家,少不了你的好处,将来还可以接出府奉养,你自己掂量掂量,你是个聪明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明日上午把袭儿送来陪梓墨吧,袭儿也快两岁了,也该给他准备进学。"   "多谢夫人大恩。"柳慧如这会儿才相信,杨初雪是真没有恶意,若是无缘无故叫去袭儿,庶长子在哪个当家夫人眼中不是根刺,但杨初雪说的明白,她反而能够相信,并且他们在西苑也相处过,杨初雪的确没对谁用过什么心思,只是谁又能想到呢,偏偏是她,得了爷的青眼。   要说心中不嫉恨那是假的,只是又能有什么办法,李婉华的前车之鉴在那,三爷不进她们的房,难道还能硬bī么,并且三爷什么脾气,她们又不是不知,弄得不好,下场说不定比候玉莹还不如,想想庄子上的三个人,她心里也就平衡了,至少她还有孩子,还在府中,燕袭也记到了她名下,只要没人说的话,她就是燕袭的亲生母亲,这辈子也算有了指望,杨初雪这是把她的七寸拿得稳稳当当,所以才会有恃无恐让她进府吧。   柳慧如除了苦笑也并无他法,想着她在家中原是庶女,本就不怎么得宠,如今这样,也算是得个善终,听说夫人和堂姐对上了,到时候就不知孰胜孰负,她可是很想知道结果呢。   ☆、125、第一百二五章...   125、第一百二五章   杨初雪说完之后,便把梓墨抱了起来,看着他一副开心的模样,除了叹息之外,当天下午便把他教育了一通,也不管他能够否听懂,只一点一点告诉他为人处事的道理,身份所在的位置,还有就是嫡庶之别。.   并不是说她看不起庶子,只是防范于未然而已,她宁愿小的时候多教导儿子一点,也不愿他将来摔了跟头,才知道错字怎么写,若一开始就不把态度放端正,嫡子、庶子一碗水端平,那么当以后差别显露出来的时候,差落之大,庶子难免不会心生怨恨,这种事,古往今来发生得也不少。   不过说起儿子启蒙,她倒是有些犯难了,之前她也去打听过,一般的王公贵族,都是三岁就给孩子启蒙,六岁则真正开始进学,只看儿子这调皮样儿,杨初雪愁啊,他能不能学好还两说,最重要的,她也不想把儿子教成一个书呆子。   想了半天,杨初雪忽然发现,她也快有两年没动笔了,果然是日子悠哉了,人也就开始犯懒了,自从生了孩子,她还真对不起流云居士这个名儿。   教育了小梓墨一通,吃过饭,把儿子jiāo给下人以后,当即她便叫来了周瑾萱,如今周瑾萱也已经十三岁,再过两年就能嫁人了,当了她徒弟那么久,怎么也要给人谋点好处。   心中这样想着,不过一会儿周瑾萱就来了,经过一年教导,如今乍眼看来,昔日骄傲的小郡主,再没了曾经的跳脱样,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huáng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师傅,您叫我。"   杨初雪淡淡一笑,问:"如今作画怎么样?"   周瑾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着似乎有些泄气,jīng致的小脸眉头轻蹙,淡淡的愁绪从身上散开,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心生怜惜,只恨不能抚平她的忧伤才好。   杨初雪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忽然发现是不是把这徒弟教得太好,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去,一边儿装去,今儿找你来,帮我作几幅画。"   "我?"周瑾萱愕然,当即也顾不得忧伤了,面上露出一抹讶色。   杨初雪点头,拿出铅笔随意在纸上勾勒,浅浅的线条完成,周瑾萱愣了愣,纸上那画也说不上是画,只是简单的几笔曲线,但看着却能分清是什么,就连表qíng,都好像看得出来。[].   "这"这也是画吗?   杨初雪浅浅一笑:"这是抽象画,今儿我就教你这个,简单得很,你原就有作画功底,上手肯定快。"说着,杨初雪瞥了她一眼,笔下轻动,不过一会儿,一张Q版的周瑾萱出来了,看着明明不是她,却又像极了她,就连吃惊的表qíng,竟然都一模一样。   "师傅要教我吗?"周瑾萱看着挺有意思,笑颜绽放,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她。   杨初雪看她的模样有些好笑,当下也没有隐瞒:"梓墨眼看着要进学,我打算做几本小人书出来,cha图加上故事,定能引起孩子兴趣,也省得将来跟他老子一样。"   周瑾萱捂嘴偷笑,越相处,她就越喜欢师傅和燕哥哥夫妇,说话行事无所顾忌,感qíng好的,说不定就连月老都会嫉妒,也不知自己将来有没有这等福气,不过师傅说,相公是需要□的,她对自己的本事,还颇有几分自信,只是听说西北那边风沙大,男人长得黑不说,还粗狂得很,周瑾萱的心里别扭啊!   杨初雪见她面容扭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当即也没理会,告诉了她一些作画要领,然后让她自己体悟,接着杨初雪便拿出纸张,想了想,每页都筐成上下两个小格子,然后在左边预留几行写字的片段,她打算作几本寓言故事出来。   周瑾萱还在和小人图奋斗,杨初雪那厢一个小故事就已经完成,简单的四幅图画,搭配上淡淡的色彩,每幅图画的左边,都按照图上风景和人物的动作,写着几行文字,看着另人耳目一新。   第一个故事,杨初雪写的是渔夫捕鱼,人类贪得无厌的本xing,虽只有短短几行文字,却描写的淋漓尽致,画完之后,便拿给周瑾萱看:"唠!给你,以后就按这种风格来画,若自己有什么小故事,配上图画,写出来拿给我看,若是可以,我就把你写的也编进去,只是切记要简单,万不可太过复杂。"否则的话,古代的印刷师傅,恐怕还没那么好的雕刻本事。   周瑾萱看着故事,当时就喜欢上了:"我弟弟肯定也会喜欢。"   杨初雪抿嘴一笑:"这原就是给小孩子弄的,翻印出来之后,给你弟弟拿上几本就行了,只是这书完成以后,不知朝华郡主打算用什么字号留名儿。"   周瑾萱见师傅调侃自己,小尾巴一翘,当时就不乐意了,很是自豪的说道:"师傅都说了朝华郡主,当然是留本姑娘的封号。"   杨初雪浅笑着点头,算是应承下来,这会儿的周瑾萱还不知道,等到新书翻印,在各大书局销售,廉郡王和廉郡王妃发现女儿出了风头,周瑾萱这才反映过来,敢qíng师傅今儿说的话,没一句是开玩笑,她原以为师傅只是弄着给小师弟玩,顺便送她几本呢。   当晚燕清云回来,杨初雪也没隐瞒,把自己的打算细细说了一遍,燕清云对妻子的想法,自是无条件赞同,只是听见燕袭要来陪梓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见妻子面色如常,才又松开,只道一切按她的意思办就好。   接下来一段时间,燕清云继续早出晚归,杨初雪则和周瑾萱忙了起来,周瑾萱目前还不是很上手,杨初雪时不时指点一二,只是等到她回家时,杨初雪却细细叮嘱,书稿没完成以前,让她谁也别说。   周瑾萱一听,只以为师傅的意思是要给弟弟惊喜,回到廉郡王府,除了努力练画,硬是把写故事一事瞒得死死的。   待到两个月过后,积攒出三十个小故事,杨初雪便叫来了静安侯,烦劳他多辛苦一点,有图画和色彩的书籍,可不比文字那样简单。   静安侯看着也没拒绝,只是对小故事产生了不少兴趣,言道:这故事若写成文章,定能让流云居士在文坛一展风采。   杨初雪摇头,她心里明白得很,小孩子看的故事还好,若真写成文章,还不知又会挡了谁的路,她做事喜欢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慢慢来,并且这玩意儿画起来很快,刻印时间虽然稍微长点,但若是运行得好,三个月一本应该是没问题,到那时,看谁还敢对流云居士提出质疑。   只是杨初雪没想到,在她把书jiāo给静安侯的第三天,镇安侯府,竟然给她下了拜帖,杨初雪微微愣了一下,原本想问燕清云的,结果那家伙无论什么都一问三不知,杨初雪无语,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让人好生准备。   到了宴客那天,来人不仅有舅婆,还有大表嫂,杨初雪曾见过大表嫂几次,印象很好,并且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十来岁的小姑娘,杨初雪记得,那应该就是大表嫂的长女江新柔,人如其名,长得极为秀美,行动之间温婉恬静,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大族的风范,那才是真正的豪门千金。   "见过舅婆,大表嫂,这位是新柔吧,长得可真快,看着是越发气派了,很有些大姑娘的样子。"   "对,这就是新柔,还不快来见过你表婶。"舅婆笑着说道,杨初雪请她在了上座,表嫂则坐在她身侧,江新柔缓缓上前,羞涩的福了福身,面颊泛起一片红晕,只是言行举止,却依旧透着一股子柔婉,跟她那皮猴徒弟,还真是两个极端。   "新柔见过表婶。"江新柔浅浅笑着,礼仪规矩,大家风范,在她身上显露的无一不恰到好处。   杨初雪受了她一礼才笑道:"新柔无需多礼,第一次上门,表婶也没准备什么,只是听说你喜欢弹琴,表婶这正好有几张谱曲,也就送与你作为礼物吧。"   "还是三儿媳妇懂人心意,我就说这丫头来了,肯定会欢喜而归,你还不信,瞧。"舅婆笑着打趣起来。   大表嫂也接着说道:"可不是吗,这丫头啊,平日里太过沉静,弄得我这做娘的都不知怎么办才好,送她银粉妆盒,宝石玛瑙,恐怕都没你这几张谱曲令她来的高兴,只是这琴呀曲呀的,我又哪懂那么多。"   杨初雪听了半天莫名所以,大表嫂究竟是要表达什么。   舅婆接过话题又打起了太极,杨初雪浅浅笑的应对,反正话里话外,无非是绕着江新柔转,直到大表嫂问她:"你看我家这丫头可好?"   杨初雪这才悟了,细细打量了江新柔一眼:"表嫂家的教导,自是好的。"   大表嫂满意的一笑:"我让这丫头拜你为师可好?"   杨初雪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这区区小事,她们直接说便行了,难道自己还能不允,结果却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新柔若是愿意,初雪自无不可,只是拜师以后,我就得对她负责,萱儿舅婆和大表嫂也认得,她如今就住在萱和居,新柔若是拜师的话,我只怕大表嫂会舍不得。"   "怎么会,新柔若能跟你学学,那也是她的福气,我看朝华郡主,你就教得很好。"   接着,几人便商量起拜师事宜,并选定三天之后行拜师礼。   用过晚饭之后,舅婆和大表嫂才心满意足的告辞,江新柔心中也很欢喜,抱着曲谱爱不释手,只微微有些遗憾,周瑾萱这会正在郡王府,没能跟小师姐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晋江抽风,刚才半天打不开控制面板,大家别等二更了,估计会很晚。o(∩_∩)o   ☆、126、第一百二六章...   126、第一百二六章   三日时间如期而至,拜师当天,不仅舅公舅婆来了,就连三皇子和长公主都来捧场,廉郡王妃更是带着小郡主前往,以尽力同门之谊,大哥、静安侯,就连怀着身孕的大嫂,还有帝师文太傅也带着三名学生前来道贺。   杨初雪这次是真正的受宠若惊了,拜师而已,她没想到竟有这么大场面,过了没多久,京里有名的夫人才女,也都携着弟子前来,其中名声最盛的,就是柳家小姐。   杨初雪囧了,她记得她没发请帖。   拜师之礼由文太傅主持,那人笑的是一脸老狐狸模样,看着杨初雪的目光意味深长,弄得杨初雪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仔细检查了一番,发觉没什么不对劲,她心中坚持认为,文太傅年纪大了,所以眼抽筋。   杨荀朝对此,却是很高兴,他自己本就喜欢做学问,万书楼他也是常客,加上曾编写过字典,现在京中小有声望,姐姐如今开门收徒,就连老师都来主持,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令他高兴了。   文太傅会前来,吃惊的不止三皇子,就连许多前来的宾客,都面露讶异之色,若说之前他们是因为杨初雪小有才名,加上郡王府和镇安侯府的qíng面而来,那么现在他们就不得多考量考量了。   不自觉的,也有人拿杨初雪和柳小姐相比起来,从前在京城,只有柳小姐一人独占鳌头,如今多一个人争锋,闲言碎语立马就出来了,首当其冲的便是柳小姐一派几个徒弟。   不过由于上次周瑾萱发难过,倒也没人敢明目张胆,柳小姐始终表示大人大量,杨初雪对此不言不语,反倒微微落了下乘,只是有了文太傅撑门面,也没人敢来质疑什么,除了有人好奇她的才学,几乎是除了燕清云之外,所有人都对杨初雪表示很有探究的**,其中还包括,镇安侯府一gān人等,毕竟,流云居士的名字,谁都听过,但真正的学问,还是没人见识到的,更是有人想要借此比试一番。   拜师礼行完过后,就有一位夫人上前,她曾是柳小姐闺中密友,在京城也小有才名,如今嫁与右相家的嫡长子为妻,可以说也是一位不可小窥的人物。   "今日难得大好日子,不若燕三夫人作诗一首,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杨初雪浅浅一笑,早就预料到今日这种场面,只是作诗的话,她真不怎么拿手,不过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美目清波流转,四下看了一眼,笑说:"诗词歌赋,妾身却是不怎么拿手,只是既然夫人发了话,妾身也只有献丑了。"杨初雪说着,瞥了那夫人一眼:"得水能仙天与奇,寒香寂寞动冰肌。   仙风道骨今谁有淡扫蛾眉篸一枝。"   那夫人面颊一红,微微有些羞涩,杨初雪明摆摆的赞她貌美,这会儿她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燕三夫人这诗做得可真贴切,来让我瞧瞧,说的可不就是张夫人吗?"另一位夫人笑着打趣起来。   张夫人为首一众,此时也蔫儿了气,人家赞张夫人美貌,不管这诗做得好不好,都没人敢来挑刺儿,更何况,这诗确实贴切,才女嘛,身上多有几分傲骨,淡淡的夸赞,恰到好处的比喻,还把张夫人赞的与众不同,冰清玉洁,哪怕就是面上不显,但谁听了,心里会不喜欢啊。   镇安侯府一gān众人,只赞了杨初雪一句聪明,小小的话题就此落幕,哪怕有人心里不满,但上面的人没发话,今儿又是主家好日子,也没人敢再上前说什么探讨学问了。   拜师过后,江新柔就住在了听雨轩,正好位于萱和居隔壁,送走前来的宾客,杨初雪其实有些无奈,话说,江新柔的大家风范,还真让她挺有压力,她那什么气度风华,装出来的成分居多,人家那可真正的大家闺秀。   不过,事已成定局,多想无益,给周瑾萱打了个眼色,让她们师姐妹,先去慢慢磨合去,相信有了周瑾萱的闹腾,新柔再怎么大家闺秀,也会做出点出格的事儿吧,其实她不愿自己的弟子太多死板,如今在家中还好说,但嫁了人以后,大家闺秀比比皆是,想要拿住男人的心,光靠规矩礼仪,气度风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装点门面还差不多,所以说,为何人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娇,杨初雪还就偏不信这个邪。   规矩礼仪,可不是用来规范女子,让女子把丈夫往小妾那送的。她的弟子,丈夫的心什么先不说,但在夫家一定要过得悠闲自在,独立自主,切不可依附他人而生存,女则、女戒什么的,不屑之!   当晚,燕清云喝酒回来,醉眼看着微微有些迷蒙,但jīng神却是很好,抱着杨初雪就上下其手,抱怨道:"初雪,咱们也生一个女儿吧。"   杨初雪囧了,其实这问题她也考虑过,在梓墨能走能说以后就停了药,只是怀孕这事儿,又哪是她说了算的,古人都讲究多子多孙,虽然长公主现在对她不错,但燕清云子嗣到底少了点,近一两年还好说,时间长了,难保长公主不会有微词,所以,多生孩子她觉得很有必要。   最重要的是,她怕梓墨孤单,现在虽说有燕袭陪伴,但到底不是一个娘胎生的,将来能不能齐心协力还两说,她想再要一个儿子之后再生女儿,有了两个儿子,她的地位会彻底稳固,梓墨兄弟也会互相帮衬,女儿的话,有兄长疼着宠着就好了。   杨初雪心有戚戚,忽然发现她此时思维竟跟古代妇女一般无二,都是儿子啊儿子,有了儿子才能站住脚跟,也才能安稳。只是她心里想不明白,燕清云为何会想要一个女儿。   "因为你喜欢女儿啊,要不然怎会收那么多弟子。"燕清云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手上的速度一点也没减慢。   杨初雪有些失笑,发现她竟把心中所想说出口了。   燕清云不满的抱怨:"以前有个周瑾萱都碍事了,现在竟然还多一个。"   杨初雪瞪他一眼,懒懒的偎依在他怀里,笑说:"那人可是你侄女,之前你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燕清云一瞥嘴:"都说了是爷侄女,又怎能不照顾自家人,咱们以后的女儿,定然出色百倍。"   杨初雪顿时悟了,敢qíng这人是真喝醉了,难得他还如此好jīng神,心念微微一动,把燕清云推倒在chuáng上,打算翻身做一次主人。   第二天早上起来,杨初雪腰酸背痛,只悔得肠子都青了,谁知那丫的喝醉了都那么能折腾,燕清云chūn光满面,难得今儿早上没出去,在家陪着妻子用早饭,直到周瑾萱和江新柔过来,才瞪了两丫头一眼,气哼哼的走了。   江新柔吓了一跳,心中暗自思索,难道是她哪里惹三表叔不高兴了。   周瑾萱见状,只笑笑,瞥了她一眼安慰道:"别理燕哥哥,他抽风抽惯了,嫌咱们在这儿碍事儿呢。"   江新柔浅浅一笑,道了声谢,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纠结起来,先不说师姐言语里的不敬,只说那一声燕哥哥,她就在风中凌乱了,她的表叔,师姐却唤着燕哥哥,那她岂不是比师姐要低了一辈,但师姐又确实是师姐,纠结了   杨初雪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世家大族的教导还是很有用,不管她心中七弯八拐,面上却一点儿看不出来。   "新柔以后就和萱儿一起上课吧,不懂的地方问你师姐就好,之前就听大表嫂说过,新柔学问功底不错,萱儿你跟随我已久,可别让师妹给比下去了。"   周瑾萱乃骄傲了,下巴微微一扬:"才不会呢,我喜作画,师妹喜弹琴,师傅您都说,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我与师妹,又何须比较。"   杨初雪瞟她一眼,没做声,心里却暗暗赞叹,这丫头别的不说,就那牙尖嘴利,口才是练出来了,见江新柔面露讶异,杨初雪淡淡一笑:"新柔无需多想,萱儿上课第一天我便告诉过她,规矩是做给人看的,可以约束自己,却不用拿来规范自己,我的弟子,在外,框框条条规矩礼仪,都要给我做好了,在内,则无需如此拘束,你心里很不赞同,想着师傅不懂规矩对吗?"   江新柔一愣,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师傅怎么会知道,她自问表面功夫做得很好。   "不用看你的表qíng,师傅一番言论,只要传了出去,相信所有名门世族的大家闺秀,均会在心中谴责,只是这一点我依旧坚持,将来你若嫁了人,跟自家夫君也带着面具,试问,连你自己都没拿出真实的一面,又如何能跟夫君jiāo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番话你心里明白就好,也不用告诉别人,现在我们来上课,今日依旧讲故事,完了之后,写下你们的感想,然后萱儿作画,新柔摹观,等你熟悉了我的作画风格,再教你一些小技巧,我知你心里喜爱弹琴,只是既然在这世间走一遭,你想要过喜欢的生活,就必须懂得更多,否则的话,世事又哪能如你所愿。"   江新柔沉默了片刻,清澈的双眸露出一丝疑惑,似乎是在思考。   杨初雪也不着急,准备出纸笔,只待她想明白,周瑾萱却是高兴极了,她最喜欢听这些小故事,每次都能令她意犹未尽,感触甚深,心中偶尔虽然有些嘲讽,但又觉得不无道理,她知师傅拿书出去印了,她现在只期待,时间能过快一点,寓言故事她也有份,很想拿回家跟爹娘、大哥、还有弟弟摆显。   ☆、127、第一百二七章...   127、第一百二七章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几天过后,江新柔虽还不是很适应,但经过周瑾萱的潜默移化,已经渐渐开始习惯燕府的生活。   每当遇到不赞同的问题,娟秀的小脸就皱成一团,只是也不会出言阻止,不过那脸色嘛,就挺好看的,变来变去,丝毫没了高门千金的不动于色。   周瑾萱每次一看见她那模样,就喜欢语出惊人,或者故作不雅来逗一逗,开始江新柔还会露出一点不赞同,后来发现小师姐有意为之,就gān脆彻底的无视了,心中感觉挺烦恼,为什么上课的生活,跟她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师傅的琴艺,她还是很佩服,想着那些新奇的小调,她觉得,对于目前种种纠结,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其实,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在燕府改变了许多,也随意了许多,以前哪怕泰山崩溃与顶,她会露出点表qíng么,镇安侯府的家教,可不是一般的严格,否则又怎能出得了皇后,并且还是世祖皇帝和先皇都亲口赞誉的。   十一月,寓言故事翻印出来,静安侯未免书册失了原有的风格,还专门弄了彩墨曾加图画效果,当它一在书局出现,立马就引起不少争议,其中话题最多的,不仅是书里的图画,还有故事里的寓意,不少文人墨客都对此书赞不绝口。   当然,反对的声音也是有的,也有人说流云居士沽名钓誉,不过无论如何,总的来说,流云居士的名字,再次风风光光了一把,只是看到朝华郡主大名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愣,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朝华郡主是谁,只要在京中数得上号的人物,谁不知那是廉郡王府的嫡女,亦是燕三夫人的学生。   说起燕三夫人,众人就不得不想起她的画了,且不管燕三夫人出身如何,她的画在京中却是千金难求,并且若是想要求画,跟她说了还不算,她不想画,别人也没办法,谁让她家有一个浑人呢,还把她护得个紧,唯有跟燕大公子说道一二,或许方有可能,只是尽管如此,求画的人还多不胜数,最多的,却是那人物肖像,谁都想在鼎盛之秋,留下一方画卷做为想念,燕三夫人笔下的人物,绝了!   廉郡王府闹开了锅,他们那一点风声没有,没想到女儿竟出了一次大风头,现在只要一提起朝华郡主,谁不赞一个好字,就连福亲王妃,说话都酸溜溜,更别提其他一些名门贵妇,都只道朝华郡主好福气,怎就跟流云居士沾上了边儿,但有心人就难免深思了,仿佛跟流云居士沾边的,都跟那燕三夫人有牵扯。   周瑾萱一回到家,就喜滋滋的拿出寓言故事准备献宝,师傅说,这书翻印出来,可是第一个给了她,虽然那已经是十天前的事儿了,但此时也不妨碍她心中的高兴,只要一想起这书上有她的名字,将来还可以留给孩子们看,她心里就特别得意。   只是令她吃惊的,还在后面呢!   廉郡王一听说女儿回来,当即就传她过来问话,不仅叫了世子,还叫了郡王妃,书桌上大大方方摆着这两天令他们既高兴,又忧郁的寓言故事。   周瑾萱一进门儿,就欢欢喜喜的请安,看见桌上的书,愣了一下,小嘴不撅,不满道:"师傅骗人,明明说好这书只送给我一个人,连小师妹都没有呢。"   廉郡王抚了抚额头,恨铁不成钢,敢qíng她这女儿还什么都不知道,怒道:"谁让你在这书上留下封号?"哪怕留个字号都好啊,现在京城局势正紧张,女儿又来这一出,他们家想不摊这一趟浑水都难了。   周瑾萱得意的一笑,言语里有几分骄傲:"当然是我自己呀,朝华郡主,多威风,看见这书,就知道我的大名了,将来还可以留给子子孙孙。"周瑾萱越想,心里越美,也越发觉得朝华郡主的大名好听。   廉郡王简直无语了,他很想问问,流云居士究竟是怎么教导他女儿的,指了指书上另一个名字,严厉的问:"这是什么?"   周瑾萱一看,觉得莫名其妙:"流云居士啊,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书,京城里各大书局都有出售,你师傅当然只送给你一个人,其他人都拿银子买——"   "真的吗,太好了。"周瑾萱笑的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兴奋的表qíng,不难想像她此时的开心。   廉郡王感觉很头痛,发现他这是对牛弹琴,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可知流云居士是谁?"   "是师傅呀。"周瑾萱回答的理所当然,这书是她和师傅编写的,除了自己的大名以外,另一个肯定就是师傅了,这还用问吗?周瑾萱心里这样想的,还给了廉郡王一个你好笨的眼神。   廉郡王额间青筋直冒,眉毛都一跳一跳的,心里忽然有些后悔起来,万不该把女儿送给流云居士教导,女儿以前虽然xing子跳脱,哪怕脾气不好,但至少可以沟通,现在则,他实在有些无奈了,感觉是jī同鸭讲。   周瑾萱说完话,黛眉轻蹙,深思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了句让廉郡王更加吐血的话:"流云居士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怎么想不起来了,爹,你曾经听说过吗?早知道,就该让师傅换个字号,唉,便宜别人了。"   廉郡王脸色一黑,气得说不出话,手指着周瑾萱颤抖了半响,接着又叹了口气,愁道:"丫头啊,你如今这么缺心眼儿,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廉郡王妃也跟着愁了起来,只有世子爷满脸兴味,跟以前的妹妹相比,他还是觉得现在的妹妹更加可爱,哪怕就是惹爹生气,都惹得这么有水准,心里对流云居士很是好奇,只惋惜不能得缘一见。   "爹,你怎么了,脸色黑黑的,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看看。"周瑾萱一见父亲脸色不好,急忙担忧的问道。   廉郡王不听她这话还好,一听,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廉郡王妃赶忙瞪了女儿一眼:"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你爹只是担心你。"   周瑾萱不在意的笑笑:"爹,女儿很好,您不用担心,师傅说了,我既然不喜欢内院争斗,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就gān脆什么也别理会,把自己大大方方展示出来,当所有的一切都立于阳光之下,yīn影就无所遁形,有时候对付敌人的最佳方法,就是直来直往,yīn谋嘛,当然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到时候,不气死他,也噎死他,女儿总会保护好自己。"   廉郡王yù哭无泪,她气的是她老子好不好。不过他也不能否认,女儿的这番言论很有道理,如今几位皇子争得厉害,皇上对文家一系隐有打压之象,但如今太后健在,皇上也不能做的太过,世人总讲究一个孝道,廉郡王府,其实站不站队,都会被拉下水,与其躲躲藏藏打太极,还不如gān脆摊开来说,他无非也就是几个把柄落在别人手上,当他把这些把柄宣扬开,看谁还能拿他怎么样,他好歹也是个郡王,皇子想动他还不够格,只要皇上不动,他就能安安稳稳一辈子。   心中这样一想,廉郡王也不管女儿了,反正有她那师傅教导,这孩子也傻不到哪里去,并且如今还薄有美名在外,只要她将来嫁了人,该祸害谁祸害谁去,他这做老子的是cha不上手了,自从女儿拜师开始,就常把师傅挂嘴边了,廉郡王觉得,他忍了,全当帮别人生女儿了,心里对未来女婿的担忧,反倒比女儿多一些,这要是把女婿气出个好歹,他怎么对得起亲家啊!   不过,关于流云居士一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女儿提提,省得她懵懵懂懂,拜师都一年多了,还不知师傅真正是谁,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可知流云居士就是你师傅。"   周瑾萱白他一眼,这她当然知道,还用得着说吗,书上有写名字呢!   廉郡王忍着气,觉得对女儿要直截了当,小小的提点肯定不能让她开窍,其实他也很想看看,当女儿知道她尊敬的师傅骗了她,又会有什么反映,沉着脸说:"你可知,你师傅曾著作《农耕要术》《农耕》《算数要解》《新算数法》几书,并且还曾编写《光瑞字典》,如今又有这《寓言故事》,你可知你师傅在民间声望多高,你又可知你现在的名声多响,借流云居士的光,你如今出去走一圈,上到名士大儒,下到文人举子,说不定都会争相拜访,想跟你对学问探讨一二,前儿遇到刘大人还说,请你过府一趟,教导教导他家闺女,你你"   廉郡王不说话了,忽然有些颓废起来,其实之前让女儿拜流云居士为师,想的不就是这样吗?可是如今真实现了,他反倒犹豫起来,并不是说他对女儿扬名不高兴,而是他清楚女儿有几斤几两重,他怕啊,穿帮了可怎么是好。   周瑾萱目瞪口呆,嘴巴张成一个圆字,喃喃道:"原来师傅这么厉害,那我不是捡到彩了。"   廉郡王忧郁了,幸好他没对女儿的反映抱希望,只整理了一下思绪,淡淡道:"人家那是隐士,流云居士说出去,没人知道是谁,你这朝华郡主,我廉郡王府的大门,要不是皇帝钦赐,说不定都要被人给踏破了。"   周瑾萱面色一正,说:"师傅既然传了我的名儿,定是没有想着隐瞒,父亲无需忧心,女儿相信,师傅自有分寸。"   廉郡王眉头紧锁,心里郁闷非常,他感觉就纳闷了,女儿之前不是还听不懂人话吗?怎么此时脑子就转的这么快,不过听她这样一说,他心里也了然了几分,昔日太后寿宴,如今《寓言故事》,燕三夫人这是稳打稳的,一步一步扎定根基,再把自己的名字宣扬开来,倒时候无论是谁,哪个又敢小看她一眼,并且名下还有两位系出名门的弟子。真真好谋算,好心机,也好有耐心,这一局数年,若是他没猜错的话,从《农耕要术》出来之前,燕三夫人就在布局了吧,那时候才她多大啊,还没嫁给燕三吧。   廉郡王想着,心里不寒而栗,幸好这人是女子,若是身为男儿   这世道岂不是要乱了!   女儿跟着她,想来也不会吃亏吧,只看女儿如今这模样,他相信,女儿就是嫁了人,倒霉的也只会是别人,只希望女婿将来多加担待才好。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女儿将来也是一位名人,并且燕三夫人一生收过弟子无数,其中八位亲传弟子里面,七位都把夫君吃得死死的,并且宠爱一生,传为一段佳话。   剩下一位则是进了宫,虽不能专宠椒房,但终其一生都被皇帝所爱,死后亦被皇帝惦念,凤位空悬直至皇上驾崩,与其合葬,就连太子,也在皇上的保护下,安安稳稳登上帝位,可以说是一生荣耀,亦成为后来宫中女子钦羡的典范。   杨初雪也成了所有女子追捧的对象,不仅女人,就连男人都对她尊敬不已,能得她的指点和教导,就好比得了点金石,无一不对她的话尊为信奉教条。   后来事实也曾证明,她的所言非虚,曾有人见她一面之后言道:能得燕三夫人教诲,一声受用无穷,大才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啦,昨天只更新了一章,这是今天的第二更,稍后没有了,此文以后会保持双更至完结,表踢我呀!!   因为准备新文时间紧了点,新文每天一更,等这篇文完结以后,会把速度提上来。   谢谢啦!捂脸求个收藏。o(∩_∩)o   ☆、128、第一百二八章...   128、第一百二八章   相比起来,镇安侯府却淡定了许多,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寓言故事》一出来,他们除了含蓄的笑,就跟没事儿一样,前来探听风声的人,全被一个太极打回去,只是话语间也没否认,燕三夫人是流云居士一说。**   江新柔回家后,他们便细心叮嘱,让她用心跟师傅学本事,江新柔心里挺为难,因为师傅教的道理,好多都跟母亲和奶奶相左,只是,这话她又不能说出来,徒弟怎能道师傅的是非,但看着家人期盼的眼神,想了想,她还是勉qiáng点了点头,反正她是乖乖听话了,母亲以后别责备她就好,其实她也觉得,在燕府里的生活很惬意呢。   话说,江新柔其实也是个腹黑吧,偷换概念这一招,果然不愧是镇安侯府出来的,玩儿的那是一个jīng湛。   随后的日子里,关于燕三夫人是否流云居士的穿越,还引起了不少争议,有些人相信那是真的,有些人却嗤之以鼻,辅国公虎着张脸坐在屋里,打死他都不相信,三儿那妾室,会是流云居士,会编写字典这样的巨著,会得到文太傅的青睐,那女人粗鲁,无礼,做作,怎么想都跟流云居士沾不上边,他心里气呀,他只记得,要不是那女人把他闹得家宅不宁,老大和老三又怎会想着分家,现在见了他这亲老子,若不是还有一个孝道扣着,那就跟陌生人一模一样了。   且不管辅国公心里怎么想,宁夫人那边也不好过,只差没拧断手中的帕子,自从老大老三分家以后,辅国公府的名望是一路下滑,虽说她儿子得了个爵位,但她这才没高兴多久,女儿接着就失了宠,然后儿子当差又不顺,紧跟着正房那边也跟三皇子jiāo好起来,害得他们现在地位尴尬,宁夫人心中恨啊,早知道会如今日这般,那她以前千般算计,万般忙活,又是为了谁啊!   并且,现如今还传出那小贱人是流云居士一说,宁夫人她是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你说那燕清云哪一点比得上她儿子,运气怎生就那么好,出生在公主的肚子里不说,就连纳个小妾,都能纳个了不得的。   燕清耀心中的嫉恨自是不提,他就想不明白了,他家中小妾比那混账多了去,怎就没燕三那么好福气,当即便开口反驳道:那不可能,燕清云那妾室心机甚深,看着没一点儿文人风范,她若都能是流云居士,他用自己的前途打赌,输了的人爬出京城,并且永无翻身之日!   这时候他恐怕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一语成戳吧!   却说柳大小姐那边,一听到这一消息,王静茹首先便出来反驳,她是柳含烟的大弟子,翰林大学士之女,现如今正好十五岁,已经许给七皇子为侧妃,待到来年开chūn就可以出嫁,柳含烟的几位弟子,许的人家那可都是富贵非凡。   "你说她是流云居士?笑话,这怎么可能。"   "外面人都是那样说的,你可别忘了,《光瑞字典》的编写人,其中就有燕三夫人的两个弟弟,现如今这《寓言故事》只看那图案的作画风格,除了她又会是谁,并且朝华郡主的大名也在呢。"梁诗颖淡淡的说道,表qíng傲然,目下无尘,容貌姣美清冷,气若幽兰,仪静体闲,看着颇有几分仙姿玉骨。   王静茹哑然,怒视着梁诗颖,说:"你怎能长他人志气,我就不信这世上的女子,还有人能与师傅比肩。"   梁诗颖瞥她一眼,不说话了,似乎觉得多说一句都是làng费唇舌。   王静茹心中恼怒,最看不得她这一幅,悠闲淡然的态度,就好像什么都事不关己,其实她那心眼,只怕不会比任何人都少。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师傅都还没发话呢,无论那流云居士是谁,跟咱们有关系吗?柳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又何必自降身份与民争利呢。"   柳含烟满意的一笑,赞赏的看了那弟子一眼:"云雅说的对,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弟子,我也从未偏心过谁,静茹的心意为师知道,只是你的xing子太直,以后嫁了人,可切莫要如此了,七皇子如今正被皇上看好,你要明白,你嫁的那可不是一般人家,还有诗颖也是,你的才qíng虽在师姐妹中最为拔尖,但xing子太过淡然,现如今家里宠着,我也照看着还好说,嫁人之后怎么办,你要怎么相夫教子,为师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们以后多跟云雅学学为人处事的道理,也别成天把心思用在学问之上,需知,女人嫁了人,靠的,可还是自己的夫君。"   "是。"王静茹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咬了咬牙应道,只狠狠的瞪了齐云雅一眼,这女人比梁诗颖还不如,惯会拍须遛马,做一些下作之事。   梁诗颖虽然没吱声,表qíng也还是淡淡的,只是却微不可查点了点头,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应承下来了。   齐云雅谦虚的一笑,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的高兴谁都看得出来。   柳含烟唇角微微弯起,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对几位弟子的听话,她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若在旁人看来,就一定会大声感叹,原来才女之间,也会有争斗啊,原还以为,才女都不食人间烟火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过年,不管外面流言如何风风火火,杨初雪对此却沉默不言,关起门来过日子,无事教教徒弟,带带儿子,在准备准备新的寓言故事,她心里明白得很,有些事qíng越解释,引起的声音反倒越大,还不如gān脆置之不理,时间长了,是非自有公论。   大年夜依旧是在皇宫里过的,这一次杨初雪过了一个好年,忽然发现,燕清云投靠三皇子,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在后宫里面,太后和贵妃都没给她脸色看,还不停的嘘寒问暖,一帮看着她们脸色行事的贵妇,也不敢对她出言挑衅,就连流云居士一事,都没人敢拿出来当话题。   杨初雪这年过得挺慡快,另她吃惊的是,镇南王不仅给燕清云送了年礼,还给她送了一箱价值不菲的衣裳首饰,那衣裳可都是上好的皮毛,样子,竟也都是按照云裳坊的款式制成,首饰就更不用说了,云南本是富庶之地,那玉质的发簪和玉佩,看着就晶莹透亮,在现代她可是连想都不敢想,虽说在古代也得过一些好东西,但这一送就是一箱,那份财大气粗,还真把她给吓到了。   燕清云一看妻子那傻样,心里感觉特高兴,简直是太难得了,乌黑的眼睛向她一瞟,得意道:"傻眼了吧,这可是表兄送你的谢礼。"   杨初雪愣愣的,她的确有些傻眼了,不解道:"什么谢礼?"   "表哥的那些产业,当然要谢夫人多劳,要我说,他也忒小气了,这么点儿谢礼怎么够。"   "哼!"杨初雪白他一眼,喜滋滋的让人把箱子收起了,嘴上还唠叨的说道:"给咱女儿留着做嫁妆。"   "你有喜了。"燕清云眼睛一亮,闪闪发光的看着她。   杨初雪面颊一红,啐他一口:"混说,没有的事儿。"   "没有你gān嘛害羞。"   杨初雪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了。"   燕清云很有格调的把头一扬:"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杨初雪脑袋一晕,瞪着他,这丫的学会顶嘴了是吧!   燕清云脖子一缩,气势弱了下来,眼巴巴看着她,委屈道:"我这不是心里高兴嘛。"   杨初雪气哼哼的转过头,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跟他计较起来,轻轻摸了摸小腹,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笑着说:"还不知道呢,要等大夫来确诊。"只是她这个月小日子没来,感觉好像是有了。   燕清云傻乐的笑了起来,现在他这傻样,就跟杨初雪刚才一般无二,急忙道:"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等等。"杨初雪唤住他:"没有确诊之前,你可不许给我宣扬。"否则,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燕清云死命的点着头,杨初雪微微放下了心,只是还不到一刻钟,她就知道她放心的太早,燕清云的确啥话没说,但那就他那故作神秘的模样,言语之间的闪闪躲躲,满府里还有谁能不知道。   首先来看她的,便是李嬷嬷,自从搬家过后,长公主就让李嬷嬷跟在她身边伺候了。   "三夫人大喜。"   听见她这一句话,杨初雪还愣了愣,不知道喜从何来。李嬷嬷又接着说道:"三夫人,您如今可是有了身子,虽然还不显怀,但也得仔细着点,从今日起,老奴就给您好生调养,鲜香乌jī红枣汤啊,喝着对身子最好了。"   杨初雪满头黑线,一想起那喝汤的日子,她的胃就一阵阵的犯恶心,她就知道,不该对燕清云抱有希望,那家伙就是一个白痴。   杨初雪虚弱的笑了笑:"李嬷嬷别着急,大夫还没确诊呢,也不知到底有没有。"   "有,有,有,怎么可能会没有,看夫人这气色,老奴就知道是有了。"   杨初雪无语,只恨不能把燕清云抓来bào打一顿,李嬷嬷可也真本事,昨儿还看不出来有没有,今儿她就有了身子,那简直比神人还神了,心里只暗暗祈祷,希望是真的有了吧,否则这丢人就丢大了。   不过一会儿,大夫就来了,诊脉之后,皆大欢喜。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此乃滑脉,胎儿稳健有力,夫人平日保养得很好,并无不妥症状,老夫这就开几幅安胎药,恭喜您喜得贵子。"   杨初雪松了口气,还来不及说话,燕清云便问道:"为什么不是女儿。"   老大夫囧了,一般人家不都是喜欢喜得贵子吗?这燕三公子果然与众不同。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胎儿实在太小,分辨不出男女,不若过几个月再看可好?"   杨初雪看都不看燕清云,直接让丫鬟打赏,至于安胎药什么的,她还是老规矩照旧,始终都坚信是药三分毒,至于燕清云嘛,就先凉快凉快吧!   杨初雪心里是这样想的,要给燕清云几分颜色看看,只是她忘了一点,那家伙天生神经粗,硬是没把她的惩罚当回事儿,乐颠的跑去四处报喜,等到杨初雪想到要生气时,来客又跟着上门了,一圈应付下来以后,人累,身也累了,燕清云伏低做小了一会儿,接着她就的迷迷糊糊睡了,第二天想起来了时候,心里也就不气了。   只是虽然不气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郁闷,只觉得燕清云那家伙jian猾无比,怎么胡碰乱撞,都能逃过一劫,她呕啊,不过为了孩子着想,她还是决定少生气,当天晚上半夜三更,杨初雪忽然睡不着,眼睛水汪汪看着丈夫:"清云,我想吃醉仙楼的香苏jī。"   燕清云苦哈着张脸,在妻子期盼的目光中,硬是把我叫人去买这话给吞了回去,随后,大半夜的,便跑去砸人家大门,第二天早朝,厚厚的折子参了一叠。   杨初雪知道后,心里有点内疚了,早知道,要闹腾也该白天闹。   于是乎,傻人有傻福,燕清云的这一茬,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放过去了。   杨初雪有时候都会觉得,她家相公变狡猾了,只是平日相处,他还是那副傻样啊,看着又不像!   杨初雪纠结了,不过没多久,她也就放开了,反正无论如何,那家伙都是她相公!   ☆、129、第一百二九章...   129、第一百二九章   年后,燕清云还沉侵在妻子怀孕的喜悦当中,天上忽然一道惊雷,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置了三皇子一系不少人马,三皇子损失惨重,七皇子渐露锋芒,燕清云这不着调的家伙,竟也被一道文书,任命在禁卫军,副护军参领一职。   杨初雪当时就惊诧了,天上一个馅饼,没把她砸晕,倒是把燕清云砸得云里雾里,他这一辈子还真没当过官儿呢,并且还一上任就是朝廷正四品大员。   燕清云心里乐和,当天就跑去宫里谢恩,只是去了才知道,新上任的官儿,还不止他一个,燕清云当时就郁闷了,敢qíng他那职位是没人要的。   皇上这次拔除三皇子一系人马,空出了不少职位,他倒是想安排自己的人手,但奈何处处受制,三皇子此次虽然失了手,但秉承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的原则,于是乎,燕清云一类的纨绔,暂时就捡了便宜,尽管只有少数几个,但那都是京中要职,皇上也不想把三皇子给bī急了,再加上太后现如今还病着,互相妥协之下,有了这样的结果,正职除了个别一两个人之外,其余均是皇上的人担任,副职则是一帮纨绔子弟。   三皇子,明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明明都是儿子,父皇却只偏心七弟,别以为他不知道,父皇此举是为了要给七弟铺路,只是这也要看他允不允许。   朝堂上,曾经勉qiáng维持在表面的平静,经此一事被打破,燕清云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嘴上说着看不上那职位,但去当差的时间,却一次也不见少,并且还尽职尽责的不得了。   杨初雪只笑他过官瘾,燕清云却认真的说,他知道自己没本事,但他也想尽自己所能,为妻子、孩子萌yīn。   杨初雪听后,半响都没说话,只是心里却酸酸的,涩涩的,蒙生出一种名为感动的qíng绪。   怀孕的日子里杨初雪很悠哉,燕清云虽去当差,但她的关心一点儿也没少过,无论是身上穿的一针一线,还是吃的用的,都是她亲自准备,出了燕府大门,谁不赞燕清云一声福气好,娶了一个贤惠媳妇。   燕清云回想曾经花名在外,出门都要经人指指点点,跟现在比起来,虽然才只短短两年时间,但他却觉得恍如隔世一般,说实话,他也觉得自己福气好呢,每次当差回来,都会记得给杨初雪买爱吃的零嘴。   江新柔经过一段时间适应,早就习惯了燕府生活,看着师傅夫妇鹣鲽qíng深,心里止不住的钦羡。   "怎么样?羡慕吧,我也很羡慕呢,所以呀,你可要多学着点,我决定,我将来的夫君,一定要以燕哥哥做典范。**"周瑾萱很自信的宣布,眼中闪烁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决心。   江新柔黛眉轻蹙,担忧道:"萱姐姐,你"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又哪是她能说了算的,师姐xing子活泼不拘小节,她只担心,她会受伤。   周瑾萱浅浅一笑:"放心吧,孰轻孰重我懂得,能得一心人白头偕老最好,若不能,君既无心我便休,师傅说了,咱们女子要先要爱自己,才能爱别人,所以师姐我无论在哪儿,都可以过得很好。"   江新柔低着脑袋没说话了,似乎是在思考,近些日子以来,师傅和师姐的言论,早就打破她不少印象中的认知,虽然听着也觉得有理,但没有亲眼见证过,谁又说的清楚是对是错,但要亲身验证的话,她怕,她怕那样的代价太大,镇安侯府做事,向来讲究一个稳字,她想劝劝师姐,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或许,其实她心里,也是期盼着的吧!   且不管她们怎么想,时间过的却是飞快,杨初雪自从有了身子,就把《寓言故事》jiāo给周瑾萱完成,她只在旁指点一二,并让江新柔摹观。   新书翻印出来正是开chūn三月,这一次因为有江新柔加入,上面自然多了一个字号,江新柔为自己取别号为江衡君,江取自与姓氏,衡乃是平衡,均衡,辨别是非善恶的标准的意思,君,则是君子品xing,道德素养高雅之含义,有心人不难猜出主人是谁。   《寓言故事》第二本出来,燕三夫人的争议虽然还在,但却少了许多,更有见着眼红,专门递了拜帖来访,打算让女儿拜燕三夫人为师。   杨初雪还正在考虑,其实她也有想过开班收徒,这样不仅可以奠定自己的名望,还可以在京城各大家族之间拉拢人脉,只是还没等她考虑好,就有一件事qíng气了她一个倒仰。   原来那柳大才女,今年正好有两位弟子出嫁,现如今也已经回到家中备嫁,柳才女身边少了人,自然就想着收徒了,她的徒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就是嫁的人,那都是贵人中的贵人,于是当她一放出话来,京里的人趋之若鹜,哪怕柳才女还没决定收谁为徒,就有大把人送上门去,就算怀着侥幸心理,碰碰运气也好啊。   杨初雪心里那个气啊,前儿还给她送拜帖的人,今儿就去了原府,她倒不在乎什么名望地位,才女嘛,天底下多了去,需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她要是心胸狭窄,这都计较,那她就gān脆拿根绳子上吊得了,天底下名人大儒计较的完吗?更何况,她知道自己有几两本事,不过是比古人多一些见识,多几千年的文化知识而已。   只是,柳含烟此举,却明晃晃打了她的脸,这口气她若咽下去,以后出了门,还怎么抬起头来,她从一开始写书,目标就是以开国皇后和柳家第一代才女为榜样,若这样就被柳含烟给压下去,那以后岂不是要处处低她一等,就连文太傅,她都不愿屈尊,柳含烟又算个什么玩意儿,说实话,杨初雪还真看不上,有本事她就把原公子管好,那才叫本事,才女又怎样,名声显赫又怎样,庶长子还不是出在别人的肚子里。   杨初雪心里忍不住刻薄,这次她是真被气到了,她自问从没得罪过柳含烟,她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仗,谁要是让她过不去,那么对不起,她绝对会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师傅没事吧?"江新柔小声的问道。   "没事儿,能生气就证明身子好着呢。"周瑾萱凉凉的回答,对师傅很有些不屑,柳家那位挑衅了几次师傅都不回应,这次又生个什么闷气。   ""江新柔无语,有她这么不尊师重道的吗?   杨初雪懒得理她们,心里正在思索着   "娘娘"燕梓墨摇摇晃晃跑来了,三月的天气虽然渐热,但他穿的还是很厚,杨初雪看得一阵心惊ròu跳,就怕他什么时候不小心给摔上一跤。   "儿子给娘请安。"燕梓墨做的有模有样,板着张小脸,你别说,那模样还真跟杨荀朝有几分相似,难怪人都说外甥像舅,果然不假。   "儿子给母亲请安。"紧接着,燕袭也过来了,他看着年纪不大,却比梓墨沉稳许多。   "都起来吧。"杨初雪浅浅笑道,看着孩子,心里那一点气闷也就放一边了。   "娘,我也要读书认字?"燕梓墨一起来,上前了几步就拉住杨初雪的衣角。   杨初雪微微一愣:"怎么想起这个了?"   燕梓墨指了指燕袭:"哥哥都会背三字经了,儿子也要学。"   杨初雪诧异了,见燕袭紧张的手脚都不知往哪放,轻轻笑了起来:"是吗?背给我来听听,袭儿如今也三岁了,是时候可以启蒙。"   燕袭小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背了起来:"人之初,xing本善"   杨初雪点了点头,虽说有几处错误,但他小小年纪,已经很难得了。   "袭儿可知三字经的含义?"   燕袭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似乎有些紧张,又似乎有些害怕,摇了摇头,惭愧的道:"儿子不知,请母亲责罚。"   杨初雪浅浅一笑,其实她自问很温和,每次对燕袭也很好,她就不知道了,为什么他每次见着她,都好像很不安似的。   "袭儿不必自责,你如今小小年纪,能把三字经背完已是难得,不懂直说这点很好,不懂装懂才令人羞惭。"见燕袭懵懵懂懂,杨初雪有些失笑,她跟孩子说这些gān嘛,转而问道:"三字经里面的字,你可都会认了?"   小燕袭可怜了,两眼抓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摇了摇头。   杨初雪摸了摸他的头:"学习虽然重要,但亦要懂得便通,过几日我便让三爷请位先生来,你可要好生学了。"   "谢谢母亲。"燕袭双眼晶亮晶亮的,粉粉嫩嫩的小脸笑起来,是那样单纯的开心,纯净中透着几分单薄,看着这孩子的模样,杨初雪心里纵有再多想法,也忌惮不起来,罢了,她对自己的孩子有信心,以后如何,就看他们的造化了,燕袭这孩子,也的确惹人生怜。   "娘,我也要读书,我也要请先生。"燕梓墨不满被忽略了,拉着杨初雪的手臂摇晃。   杨初雪淡淡看他一眼:"先说好了,谁要是给我耍浑打赖,你说怎么办?"   燕梓墨纠结了,咬着十指思考了半天,慢吞吞的说:"可以下午读书吗?"   杨初雪被气乐了,这家伙早上起不来,上课还讲起了条件,也不知他这是跟谁学的,板着脸道:"不行,你问你哥哥都是什么时候读书,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赖chuáng,羞不羞。"   燕梓墨不服气了:"我有时候比娘起的还早呢。"   杨初雪被噎住了,她觉得这儿子,生来就是气她的。挥了挥手:"去,去,跟你哥哥玩儿去,若想上课,行,跟你爹说,他若同意的话,娘这儿自然没问题。"   燕梓墨小脸蔫儿了下来,他当然知道爹会同意,问题是,爹检查功课,比娘还要严格,爹自己都是半桶水,对他却呼来喝去,燕梓墨觉得,他心里很不平衡,只是见娘坚持,他也明白娘的xing子,那是他赖驴打滚都没用了,蔫了吧唧和燕袭走了。   燕袭拍拍他的头,很有几分哥哥样子:"没关系,以后我学会了教你,这样你就可以看故事了。"   杨初雪悟了,她就说这孩子怎会兴起读书的兴致,原来是想看图书,结果却不认识字。   杨初雪撇撇嘴,梓墨如今实在太小,虽说她也乐意儿子好学,但失了童年乐趣,却不她所愿见。   ☆、130、第一百三十章...   130、第一百三十章   只是看着儿子沮丧的小脸,杨初雪心中一动,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唤住他们道:"等等,明日开始,我给你们上课,燕梓墨你把皮给我仔细着点,学不好提头来见。.   燕梓墨却是一点也不害怕,晶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可爱的小脸咯咯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娘最好了。"说着,还小胳膊小腿,蹭到她跟前,使劲的往椅子上爬了两下,发现爬不上去以后,拉了拉娘的手,杨初雪弯□子,燕梓墨"叭"的一个香吻奉上,关心道:"娘,您现在有弟弟了,一定要仔细身子,可不能早起,知道了吗?"   "臭小子。"杨初雪心里一堵,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还没来及沉侵在儿子的香吻中,一瓢冷水就浇了上来,不过儿子这jian猾的模样,像她,她喜欢。   "我才不是臭小子,我是娘的小心肝儿。"燕梓墨不满的皱皱鼻子。   "谁教给你的?"杨初雪有些失笑,这丫的还蹬鼻子上脸了,皱鼻子的模样,跟他老子还真像。   "是奶奶说的,我是奶奶的小心肝,也是娘的。"燕梓墨很正儿八经的说道,杨初雪笑骂起来:"行了,滚吧,明儿我会让人去叫你。"   小梓墨慎重的点点头,又跑到燕袭身边去了,杨初雪见燕袭兴奋的看着她,似乎有一些紧张,又似乎有一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眼里浓浓的,怎么也掩藏不住的钦羡,笑了笑说:"袭儿也要准备好了,明日两位师姐也会同你们一起上课,并且小舅舅也要来。"   这下不止是两个小家伙,就连周瑾萱和江新柔都惊讶起来,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周瑾萱问:"师傅,你要我跟他们一起上课?"不可能吧,燕袭如今三岁还不到,梓墨也才刚刚满两岁,前些日子才过了两岁生辰。   杨初雪挑了挑眉:"怎么?你们连小孩子都不如?"   "怎么可能?"周瑾萱一下子就炸毛起来,她只是不能接受和两个小毛孩儿一起上课罢了。   江新柔也很疑惑,难道师傅有什么动作,但为什么要和小孩儿上课呢,燕袭和梓墨,才认识几个字呀。   杨初雪接着唤来了漪红:"你给朝儿带个信,让他明天来一趟,这两个月我打算教习一门功课,让他不得缺席,若是有要好的朋友,也可以带一个过来,只是记得,一定要jiāo心的那种,其他就免了。"   "是,小姐。"漪红抿嘴一笑,对小姐的心思能猜到几分,她跟着小姐的时间长了,小姐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她都不会觉得惊讶,心里只有佩服。   杨初雪看着她,笑着打趣道:"漪玉终身大事可都定好了,你有什么打算?前日大哥门下一位管事,还跟我来打听来着。"   "小姐!"漪红瞪她一眼,双颊泛起了红晕。   "原来是不乐意呀,那好,待会我就回了他,咱们家漪红,可是不少人抢着要呢。"   "我去做事了。"漪红这会是真不理她了,对小姐的话压根没放在心上,她要是真急了,小姐还不得瑟起来,总说小梓墨跟骄傲得跟孔雀似的,要她看哪,小姐也一样。.   杨初雪撇撇嘴,这丫头越来越不好玩了,不过,她们能找到终身幸福,她心里还是很喜欢的。漪玉和燕清云身边的陈锐看对了眼,漪红这一个,则是镇南王的人,目前挂在燕清荣名下,本事挺能gān,将来肯定少不了好处,看着丫头们有好归宿,她也可以放心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宫嬷嬷在去年离开了,不过她在京中买了房子还有庄子作为产业送给她,并让她什么时候累了就回来,宫嬷嬷笑着答应了,杨初雪想,宫嬷嬷肯定也有她的故事,应该是有什么问题要解决吧,只是既然她不想说,那么她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坚定的依靠,让她不要觉得身后没人。   当天晚上燕清云回来,杨初雪便跟他商议道:"过几个月,我想开学讲课,你看成吗?"   燕清云倒是没有直接反对,只是皱了皱眉,担忧的看着她:"可是你这身子"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杨初雪期盼的看着他。燕清云觉得心都要醉了,又哪里舍得拒绝,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初雪不好好的吗?怎么会想起讲课了,心中有些好奇,他也就问了出来。   杨初雪俏脸一皱,一点都不掩饰她的气愤,义愤填膺道:"还不是那柳小姐,打了我一个大脸,不找回场子怎么行。"   燕清云心中好笑,看着妻子这模样,不禁让他想起从前的自己,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不过对于此举,他还是举双手赞成的,欺了他燕家的人,不把面子找回来怎么行,之前的事儿他也听说过一点,只是没想到他的小妻子,心眼儿还真小呢。   "需要我帮忙吗?"   杨初雪摇了摇头,心中一暖,其实能嫁给燕清云她又何其有幸,她做的决定,他总不会拒绝,并且哪怕心中不满,也还是一直支持着她。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燕清云的想法跟她何其相似,他喜欢妻子有什么都找自己商量,哪怕已经决定好了,还是喜欢先问他的意思,这样他会觉得自己很重要,又怎会舍得拒绝妻子的要求,两个人的感qíng,都是在互相磨合中妥协,而又互相关爱的。   第二天一早,杨荀朝就来了,跟他一起的,是一位国子监的同窗。杨初雪轻纱拂面,直接让人把他们待到课室。   课室中间,还隔着一个大大的屏风,正前方则立着一块很大的木板,上面铺了一张纸,用几个夹子固定。   杨初雪让他们先坐,杨荀朝没说什么,见过礼就规规矩矩的坐下,那学子虽有些莫名其妙,但依然同杨荀朝一般,对杨初雪见了一个后辈礼,坐在了杨荀朝身旁,接着屏风那边传来一阵响动,杨荀朝和那学子紧张的都目不斜视了,直到两个小家伙来,他们才松了口气。   "好了,今天找你们来,是我打算开一门学科,先让你们试着学习,两个月之后开始讲课,朝儿和你那位同窗,以后有段时间或会充当夫子,所以你们一定要给我学好了。"   "学生简玉珩,还请流云居士赐教?"   杨初雪黛眉一挑,没理会他的试探,只接着说道:"这一门学科,叫做拼音,只要学会拼音,哪怕三岁小儿,亦可读书识字,我打算把此门学科编入字典,到时候可就要jiāo给你们了。"   她的话一落,不仅是杨荀朝,就连简玉衍都兴奋了,刚才的一番试探,燕三夫人虽没接话,但也没有否认,如今听她这话的意思,字典编写还真有她的份,如此说来,燕三夫人是流云居士肯定无疑,并且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只是不知这拼音又是何物。   杨初雪也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接着就讲起了课程,首先便从a开始,两个月的时间有点紧,但她实在有些迫不及待,她沉寂了那么久,之前努力艰辛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人踩在头上过。   她要是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了拼音横空出世,看谁还敢在她面前有微词,哪怕就是皇上,对着她这种有着巨大文化贡献的才女,也要让着三分,妈/的,她实在气的狠了。   当天上完课以后,她便让杨荀朝给文太傅带话,到时候开课,她只收二十名学员来听讲,为期十日,并且让他们把拼音透露出去,只是拼音的内容就免了。   周瑾萱听到以后,急忙就给她大哥要了一个名额,江新柔心中一动,首先便想到了自家人,于是这样一来,除了现有的四个人,燕袭和燕梓墨不算,六个名额就已经去了,简玉衍不好意思的笑笑,拱手一揖,厚脸皮也为家人讨了一个名额,他原是京中世家子弟,对流云居士本就好奇,今日一见之下,自是不愿错过这个机会,虽说他跟杨荀朝真心jiāo好,但既然有利可图,他又何乐而不为。   消息传出去一连几天,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在意,只是对杨初雪指指点点的人却多了起来。只道她异想天开,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真以为能画几幅画就不得了,还真是狂妄自大,自以为是。   长公主知道后,当天就把她叫了去,只说她有了身子,怎还不爱惜自己。   杨初雪把她的想法解释以后,长公主也是一个聪明的,当即就对拼音上了心,漫不经心要了一个名额过来,至于是谁,其实她还没想好,只是她可以预见,拼音以后之盛况,到时候卖个人qíng也无不可,这种便宜人qíng她最喜欢做。   杨初雪回到府中以后,等待她的便是燕清荣,还有静安侯,原来这两人前来,目的也是要名额,杨初雪就好奇了,他们连拼音是什么都不知道,怎就那么相信自己,并且燕清荣一次还要了两个,静安侯却没他那么好意思,只单单为好友要了一个。   杨初雪算了算,这样一来十一个名额就去了,不过反正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宣传,他们介绍的人,想必身份也不会差,还剩九个够用了,想想也无不可,就点头应了下来,谁知到了晚上燕清云回来,还跟她说要两份子。   杨初雪原还以为他有什么好友,一问才知道,这家伙眼见没人报名,心里急了,死皮赖脸让几个朋友去捧场,最后好不容易才拉了两个,并且还是为他们儿子拉的,如今也才五六岁,刚到进学的年龄。   杨初雪实在是没话说了,望了望天之后一片漆黑,转而默默的垂下脸,泪奔了。   燕清云很无辜,只差点没惊慌失措,妻子这是怎么了?   杨初雪缓了口气,她觉得她现在要心胸开阔,气着自己没关系,气到孩子那可就划不来了。   "没事,睡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加上你那两个人,如今名额已去了十三个,你不用担心。"   "哦!"燕清云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时间在杨初雪严厉的教育中一晃而过,就连燕袭和燕梓墨,都没少受她的摧残。如今已经能照着拼音,磕磕绊绊读完一纸简单的书信。   接着没过多久,柳含烟那边选弟子沸沸扬扬,杨初雪门庭冷清,不少人等着看笑话,也有不少人庆幸,还好没把女儿送去燕三夫人府上,否则的话怎么得了,没想到那燕三夫人看着还行,实际上也是个拎不清的人。   只是接着没几日,文太傅宣布他要上课一事传出去,所有人都惊诧了,心中也疑惑起来,难道那燕三夫人,真是流云居士?有心人qíng不自禁就想起,昔日字典编写,流云居士可占了头筹。   不少人心中跟着就后悔了,也有不少人处于观望状态,毕竟,哪怕现在传言再厉害,拼音是什么还没传出来,谁知那是什么玩意儿,说不定文太傅只是凭着长公主的面子接到邀请呢。   接下来君山书院的院长也参加了报名,这下,所有人就不淡定了。   柳含烟首先便惊慌起来,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燕三夫人会闹出这么大动静,她原先收弟子,也只是想压压燕三夫人的傲气,最近燕三夫人风头实在太盛,她柳家的人,又怎能被人比下去,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燕三夫人还真有几两本事,不仅文太傅,就连君山书院的院长都请动了,需知,君山书院那可是大燕开国以来,闻名各方的书院,里面的学子不仅才学渊博,更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如今燕三夫人就连这院长都能请动,她心里是真的慌了。   其实,虽说柳家大名还在,但离先祖柳玉凝已经过去几代,现在已渐渐走向下坡路,否则的话,她又怎会那么着急,柳家的名声,一定不能被人压下去。   只是如今   柳含烟都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唯有寄望与拼音没那么出色,说起来她是柳家嫡出大小姐,才名远播,盛名在外,可实际上,若不是她头上有柳家撑着,他那夫君,恐怕早就把她忘了吧。   柳含烟心中又怎能不嫉妒,燕三夫人凭什么就能得了燕三公子全部的宠爱,她自问才学不比旁人差,家世显赫,出身高贵,她只是想不明白,她究竟哪点不如原熙的意了。   不过,不管她心中怎么想,开课的日子还是如期到来,只是燕清云原先要的那两个小孩名额,却变成了大人。   杨初雪无语,燕清云却是很得意,只抱着杨初雪说:哼,当初让他们报名还不来,这会儿羡慕了吧,便宜周家那两货了,现在简直跟得了彩一般,无事就到处宣扬,害得爷都烦不胜烦,最怕有人上门求人了。   杨初雪懒得看他,也不知是谁,尾巴都翘起来了,还在这说风凉话   作者有话要说:汐汐殿下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啦,完结倒计时,感觉继续下去没完没了,也太拖沓。   家里的jī毛蒜皮小事说不完。o(∩_∩)o   ☆、完结   上课当天,杨初雪依旧轻纱拂面,上课的地址选在了燕府西侧厢房,专门整理出一个隔间,中间依旧挂着屏风,毕竟这里也有女眷,只是上课用的木板,却被杨初雪换成一块白色瓷器制成的墙壁,用湿毛巾一擦,上面的墨迹就会gāngān净净,用起来不仅方便,就连君山书院的院长,看见了也赞得一声好字,并且听他那话的意思,君山书院以后也可能会采用此种上课方法。   此次二十名学生,各种身份都有,其中四名是寒门举子,还有一个九岁大的孩子,以及三名女子,至于其他的,不是名门望族,就是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其中身份最高的,除了文太傅和刘院长之外,还有一位专从济州赶来的名门大儒,他或许是想来探讨,也或许是想争论些什么,只是他既然能来,杨初雪心里就是感激的,不仅是她,就连别的上课学生,看见几位名士都忍不住激动起来,直到杨初雪叫停,屋子里这才安静。   杨初雪上课,也不管学生是谁,她反正是拿起了老师的架子,当她把拼音的用法公布出来,当时就有人质疑了,不过现成的榜样摆在那儿,杨初雪让在坐众人随意写下一些东西,注上拼音以后,拿给燕袭和燕梓墨读。   两个小孩结结巴巴,虽然读得很慢,但却一字不差,君山书院的院长,当时就吃惊了,大喊一定要大大推广。   杨初雪淡淡一笑,她知道会是这种效果,接着就系统的讲起了拼音的课程,由于时间很短,她只笼统的讲了一遍,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虽说名义她在讲课,但实际上,却仿佛开着研讨会,他们问,她答。   不仅她曾经写的《农耕》,就连她曾写的《算学》都被拿出来问话,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她既然如此有学问,为何又要弄那些东西?   杨初雪只笑说:世人有三六九等,贵贱之分,但人嘛,总不能裹足不前,国富则民qiáng,老百姓收成好了,大燕国才会繁荣,算学的话,哪怕就是户部,也少不了它,又凭什么说它低贱,商人重利,那又如何,若这世间没有商人,咱们身上穿的,口中吃的,手上用的又从何而来,学业,不分贵贱,我只认为有教无类。   杨初雪说完这话,所有人就深思起来,也有认问她,身为女子为何不好生在家相夫教子,却要弄出如此多的事来。   "我有好好相夫教子,我的相公很好,孩子也很好,他们只会以我为荣,能够帮助更多的人,我心里也很开心。"   问话的人哑口无言,谁都知燕三夫人与燕三公子感qíng好,儿子这如今看着,一个沉稳,一个机灵,将来想必也非池中之物,并且人家那也是心善,旁人又能说什么呢。   杨初雪对他的问话却是很开心,这次来的学员,人很杂,但却没什么派系,她今日所说之言,想必明日就会传出去,她就是要借此机会,让她的名望和地位都立于顶峰之上。   十日的课程很快,二十名学生受益匪浅,就连文太傅都真正对杨初雪刮目相看起来,若说之前注意她,乃是因为一本字典,那么现在就真正叹服了。   杨荀朝和简玉衍应邀,去君山书院暂时代课,这一举风头把两人算是出尽了。   杨初雪的名望,如风一般传了出去,现在不仅京城,就连不少地方,对燕三夫人都大大赞扬,特别是一些平民百姓,还有商人,他们对流云居士的崇敬那简直是比菩萨还要高,百姓们欣喜农业收成好,商人们则感激的几乎快要痛哭流涕,流云居士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为他们说话文人,哪怕只是名女子,都让他们打心底里崇敬。   燕三府上门庭若市,之前把女儿送去柳含烟处的几位贵人,这会儿又把拜帖送了回来,杨初雪看都没看,直接扔了。   周瑾萱笑了起来,也不怪师傅以前不吭声了,只道是,原来师傅不计较则已,一计较便要一击必中。   柳含烟这会儿心里苦闷,只是也没什么办法,杨初雪开宴会,她还得qiáng颜欢笑去赴会,真是一个怄字了得,更让她生气的是,静茹才嫁人没几日,就把正妃给得罪了,以前虽说静茹也有一些傲气,但也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啊,柳含烟心里挺烦恼。   杨初雪这会儿却是扬眉吐气,燕清云与有荣焉走路都生起了风来,之前被他硬拉的两个壮丁,更是对他千恩万谢,捡了一个大便宜,他们又岂能不高兴,另一些错过的人则后悔万分,你说不就报个名吗?当初gān嘛要拒绝呢,悔之晚矣!   不过,令杨初雪头痛的事也不是没有,燕清荣那家伙jīng明透顶,见流云居士的名头盛况空前,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笑眯眯跟她商议道,让她若是有空,便去万书楼开课,不多,只要一年去个几次就行了。   杨初雪瞪大了眼睛无语,燕清云胸一挺,护在媳妇身前,燕清荣口才了得,话语字字玄机,不仅扣人心弦还感人肺腑,燕清云节节败退,眼见就要阵地失守,杨初雪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肚子,叹气道:"哎呀,我这身子是越来越沉了。"   燕清荣立马退散,不过还是说好,等她生了孩子以后,一定要去万书楼讲课,接着也不等她回应,拍拍屁股就走了。   杨初雪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心里大骂燕清荣jian猾,并且教导儿子,以后一定要多跟大伯学习,千万别学你爹,人家几句话一说就蔫儿了。   燕清云很委屈,蹲在地上画圈圈去了。   时间过的很快,chūn去秋来chūn又到,转眼又是一年。   去年八月底,杨初雪平安产下一个大胖小子,为燕府又增添了一层欢喜。大嫂也在六月的时候生下一个儿子,燕清荣总算有了嫡子,那是一个宝贝的,就连向来清雅如玉的面容都有些绷不住,逢人都带着几分傻笑,直让杨初雪把他嘲笑到老。   年初,周瑾萱及笄以后,便和西北李家定好了日子,现在已经回到家中备嫁。   周瑾萱现在也算是一个名人,曾编写过《寓言故事》并且还教导一众闺中女子学习拼音,在女子之间很有名望。   江新柔跟她相比也不成多让,江新柔那是真有才华,大年夜宴,一曲琴音,引得人惊艳无数,仿佛能成为流云居士的弟子,从那时起,就已经变成为一种荣耀,一种名利地位的象征,只要跟流云居士沾上边,就好像一定会大有出息。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就拿昔日上课的几位学子来说,除了杨荀朝考中状元之外,其他几人竟都在科举中得了不错的名次,并且简玉衍这次也参加了字典的编写,一时之间大出风头。   燕清荣的万书楼,更是因为这次科考,名声大盛,并且杨初雪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去演讲一次,每当那一天到来,万书楼总是人山人海,反正他们这分家的兄弟两,门庭是越来越旺了。   相比起来,辅国公府就惨淡了许多,杨初雪虽然顾忌名声要敬着辅国公,但奈何辅国公以前做得太过,杨初雪名声如此之好,辅国公出门不被人砸jī蛋就是好的,哪里还敢来找麻烦,并且时间一长,老二、老四、老五的矛盾也就出来了,更别说,还有辅国公最疼爱的心头宝,幼子虽然年纪小,但做长辈的,哪个不偏心幼子。   辅国公府就那么多家业,被长子,三子分了一半,如今这几个兄弟,那是吃饱了撑着窝里斗了,凭什么都是庶子,老二能袭承爵位他们却不能,反正那是一团糟。   不过这些都不关燕清荣和燕清云的事儿了。   去年除了杨初雪扬名之外,还发生了一件令她高兴的事儿,杨荀盛的亲事定下了,镇南王亲自做的媒,杨老爷和香姨娘虽然遗憾了一把,不能亲自给儿子选媳妇,但更多还是得意洋洋,他们有几斤几两重,能选那些人家,他们心里明白,能得镇南王做媒,也是儿子的福气。   今年杨荀朝中举,就把他们接来了京城,杨老爷那是一个得意的,不过此番他也令杨初雪吃惊了一把,那派头,竟还真有几分名门世家的样子。   见到香姨娘,母女两泪声泣下,一直说了几宿的话,就仿佛怎么也说不完似的,香姨娘心中高兴啊,她的儿子、女儿、都有出息了。   只是,遗憾的事也是有的,五月殿试过后,没过多久,考场舞弊案就出来了,还好杨荀朝真才实学,又是文太傅的弟子才没有被牵连到,只是这一次,皇上发作了大批官员下马,京中的气氛也更加紧张起来,现在四处戒严,杨初雪每晚都等燕清云回来才能放心的睡下,就怕他有什么闪失。   现在她身份有了,地位有了,孩子有了,相公有了,她觉得自己这一生也算是不枉此行,作为一个穿越女子,她觉得这辈子真的圆满了,她不想参与什么皇权争斗,也不想让丈夫去冒险,虽然她是闺中妇人,但流云居士的名望却不是假的,京中现在人人自危,那种凝聚在空气中的严肃,她又怎能感觉不到,就连大哥,都让她这些天少出门。   杨初雪承认,她害怕了,她只想让自己过上想过的生活,但她哪怕再不喜欢古人的规矩教条,但她也知道,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当晚,燕清云回来就告诉她,说要出门几日,让她在家里好生呆着。   杨初雪脸色一白,就怕噩梦成真。   燕清云笑着说道:"你别紧张,爷没事,大哥都安排好的,眼看儿子越长越大,媳妇还这么有名望,我这当老子的,也不能被比下去,怎么样都要给你挣个夫人来当当。"夫人是比诰命更高一等的尊号。   "其实不用的......"若是她的名望,让燕清云有压力,她以后尽量会闭门不出,但要让她放弃名利地位,她想她做不到,有那些虚名撑腰,她才能感觉到底气十足,这时候,她真是这么想的。   "别说傻话,我浑浑噩噩了一辈子,难得能做点正事,等我好消息。"燕清云摸摸她的头,心中暖洋洋的,或许初雪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对他越来越依赖了。   "京中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杨初雪幽幽的问道,掩住心里的不安。   燕清云暗赞了一声好,果然不愧是他媳妇,思想这么敏锐,还能dòng察先机,听大哥说,要是没有媳妇的玩笑话,说不定事qíng还不会那么顺利,不过成败就在今次一举,所以一定不能有失。   "没什么大事,你别想太多,这几天关好大门,别让外人进来,岳父岳母那里,我已经派人通了信,你只要安心呆在家就好。"   "你一定要好好的,瑾睿如今还不会叫爹呢。"杨初雪埋在他怀里,贪恋的感受着他身上的味道。   燕清云失笑,揽住她的身子:"你以为我是gān嘛,放心吧,没事儿。"   第二天一早,燕清云急匆匆便出了门。   杨初雪安静的呆在家,当天就多派了人去门口把守,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第一天,第二天......直到第五天晚上,外面忽然喧闹起来,东城有不少地方竟是火光冲天!   杨初雪随意披了一件外衣,焦急的看向远方,一直在房门外站到大天亮,一直等着,盼着,张望着,只是,却没有任何人来敲门,也没有任何响动,更是没有任何消息......   燕梓墨睡眼惺忪的起chuáng后:"娘,爹爹怎么还不回来,我想爹爹了。"   杨初雪紧紧抱住儿子,喃喃自语,也不知是说给儿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也想了,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一定会的。"   接下来连续两天,外面除了官兵吆喝,以及一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竟是一点响动都没有,听着那些悲戚惨绝的声音,杨初雪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心里慌得厉害,一直到了第三天下午,街上才有了喧闹。   杨初雪一打开燕府大门,就有侍卫来报,燕清云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正在镇安侯府。   杨初雪身子一软,只差点没有站稳,什么都没来得急思考,急忙让人叫来马车,连准备都没有,就往镇安侯府行去。   镇安侯府,长公主双眼通红,燕清荣沉痛的低着头,跪在地上也不说话,舅公舅婆面含悲色,江新柔担忧的看着她yù言又止......   杨初雪心中一痛,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他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们都是怎么了,清云呢?他在哪儿,他答应我要好好回来的,瑾睿还不会叫爹呢......"   杨初雪看着他们,笑了,眼泪却仿佛怎么也止不住一般,拼命的往下掉:"清云呢,他在哪儿?"   "他在哪?"杨初雪开始说着还好,后来悲痛yù绝的吼了出声,忽然发现,她之前说什么放不下名望,那全都是笑话,跟燕清云比起来,她宁愿丈夫还好好的。   "他在屋里,你去看看吧。"长公主指了指右侧的屋子,接着眼泪又掉下了。   "孩子啊,你别担心,大夫说了,他只要三天以内醒过来,就没什么问题。"舅婆红着眼眶安慰。   杨初雪面容冰冷:"他昏迷几天了?"   舅婆话语一顿,伤心的转过头,大表嫂接过她的话,低声道:"三天了。"   杨初雪心里怒火滔天,眼睛都红了起来,恨恨地看着所有人,就仿佛他们都是凶手:"三天了?三天了?你们现在才告诉我!"说着,她也不理会众人,直接就往屋里冲去。   其他人赶忙跟上,只有燕清荣一人,还跪在地上,本就单薄的身子,又咳嗽起来。   舅公心中不忍,瞥了他一眼:"好了,起来吧,这件事也怪不得你,好好看看你弟弟吧,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都是我的错,明知三儿功夫不行,因为急功近利,还是把他放在那个位置。"   "不怪你。"舅公双眼一闭,沉痛道:"换了我也是一样,那位置如此重要,只能安排绝对信得过的人,你也是无奈为之,三儿福薄,只看他的造化了......"   "进去吧,多看看他,再过几个时辰就三天了,唉......"   杨初雪一看见燕清云,捂住嘴巴就失声痛哭起来,平日里那么活泼的人,此时却安安静静躺在chuáng上,杨初雪只觉得,她的心也仿佛空了一般。   "你起来啊,起来啊......"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回来的吗?"   "你快点起来啊,梓墨今儿早还喊着要爹爹呢,燕清云,你听到没有,你快点给我起来......"   杨初雪呆呆的坐在chuáng前,不停的呼唤着,呐喊着,就仿佛下一秒,他就能从chuáng上跳起来跟她说话,逗她开心,惹她生气一般。   只是,无论她怎么叫,怎么喊,chuáng上的人都一动不动,杨初雪忽然发起疯来,扑到燕清云身上就打:"你快点给我起来,听到没有。"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住她,从没想过,杨初雪那么斯文的人,发起疯来竟这么可怕。   "放开我,放开我。"杨初雪挣扎着要去摇醒燕清云,只是她的力气,又怎能比得过身边那么多人。   杨初雪破口大骂起来:"燕清云,你给我起来,你再不起来的话,我就带着孩子改嫁,让人家花你的银子,睡你的媳妇,还要去打你的娃。"   周围的人惊秫了,赶忙捂住她的嘴巴,谁都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流云居士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忽然......   所有人都止住了动作,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休想......"接着,便没了动静,只见燕清云气呼呼的,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杨初雪又哭又笑,大夫赶忙上前诊脉。   "没事了,三公子醒了就好,老夫这就去开几幅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长公主擦了擦眼泪,喜极而泣,所有人不约而同,全部都遗忘了杨初雪刚才的一番话,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把燕清云骂了一通,这丫的,贱货!   接着,杨初雪就一直守在燕清云身旁,直到第二天他再次醒来,才很gān脆的甩手走人。不过,哪怕燕清云再可怜,倒也没人责备杨初雪,纷纷都对他没有好脸色,害他们担心受怕那么久,结果,媳妇一说要跑,这人立马就醒了,你说他们气不气。   燕清云是这世上最可怜的病号,一直到能下chuáng行走,都还苦哈着张脸。   杨初雪等他醒了之后,也才有时间打听发生何事,之前担心都来不及,又哪有心qíng顾及其他,哪怕皇帝老子死了,都不关她什么事儿。   三皇子bī宫谋反,被皇上一网打尽,皇上这局是胜了,可是也输了,皇上到底四五十岁的人了,受了惊不说,还受了伤,三皇子虽说败了,但临死前还拉着所有人下马,皇帝几个儿子,全都死于非命,他现在虽说还是皇上,但膝下却无一子嗣,怒急攻心加之伤心之下,已经病倒好几天了。   谋反一事尘埃落定,燕清云才刚好了一点,杨初雪就带他回了燕府,镇安侯府如今人多事杂,她不想再牵扯进去,也不想去探究那几位皇子究竟是怎么死的,燕清荣到底安排了一些什么,她只想快点回家,跟燕清云好好过日子,什么都不要理会,也不要管,她想儿子了,也想念家中的气氛了。   接着还不到一个月,立太子一事便在朝中提了出来,只是当今皇上无子,身子又不好,几乎下不了chuáng,立谁为太子,就成了一个话题。   光瑞皇帝忽然发现,之前三皇子一系的人马,竟都支持镇南王去了,并且朝中一些握有实权的大臣也都倒向镇南王一边,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到了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个皇帝,竟在不知不觉中,被架空成了虚设,最可悲的还是,忠于他的人马,竟然都是他亲自发落,想起曾经的舞弊案,又想起bī宫那天,身死在宫中的重臣......   光瑞皇帝心中纵然恨极,可他躺在chuáng上,连地都下不了,身边的宫人全被换了一遍,他现在又能如何,恨只恨他曾经沾沾自喜,为了不给三皇子做大,选了一些纨绔做禁军,谁知,今日正是这些禁军卖了他。   万般无奈之下,光瑞皇帝成了大燕国开国历史以来,第一位需要荣养的太上皇,镇南王择日到京继任登基大典。   新皇登基以后,该罚的罚,该赏的赏,燕清耀被三皇子牵连,直接发配去了北疆,真应了他当初那句豪赌,输了的人爬出京城,并且永无翻身之日。   太皇太后也因为受惊过度,跟太上皇一起荣养了,至于皇太后和一gān宫妃,皇上既然还在,她们自是要前去伺候,新皇一上位就把宫里的钉子给拔了个gāngān净净。   辅国公这会儿是胆战心惊,虽然他跟长公主是夫妻,但两个儿子分了家,要说之前他有恃无恐不害怕,那么在袁家满门抄斩之后,他就开始提心吊胆,宁夫人还没来得及伤心儿子离开,就接到家中的噩耗,当时她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竟跟老了十岁一般。   燕清岚也在bī宫那天身受重伤,一条腿都给瘸了,这辈子也就费了。只有燕清辉还有一些欣喜,是不是,以后他就可以袭承爵位了。   辅国公府愁容惨淡。   燕府这会儿却敲锣打鼓,鞭pào连天,燕清云此次保护皇宫也算是立了大功,新皇登基首先便进行封赏,册封燕清云为忠勇侯,杨初雪由于文采出众与国家有贡献,故册封为容华夫人,品级竟比燕清云还高,燕清云哀怨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只是接着,皇帝又给香姨娘册封了一个三品诰命,美其名曰生育有功。   香姨娘当时只差没被这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晕,杨老爷心中嫉妒,只是对这诰命夫人也更加疼爱起来,竟也学起了燕清云,当起了忠犬好丈夫。没办法,谁叫他小老婆竟成了官夫人呢,他这做丈夫的,还真是有点没脸。   相比起自己的容华夫人,香姨娘的诰命更令杨初雪开心,对那未曾见面的皇帝,因为燕清云受伤而产生的芥蒂也渐渐的散了去,皇上还真是一个好人那!   去!你也太容易被收买了。   至于这次事件最大的功臣,燕清荣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封赏,毕竟他现在无官无职,有些事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不过皇上一道圣旨下来,辅国公退位让贤,爵位自然就落到了燕清荣的头上,也算是得到了一个大实惠,爵位可是比燕清云还高呢,只所谓一门两侯爵,风光无限。   辅国公松了口气,没有夺了他燕家的爵位,没有要了他的老命,他心里还是有些庆幸,他想,他若不是那两个不孝子的亲生父亲,恐怕连家都保不住吧。   燕清辉如意算盘打了空,燕清荣理都不理这些人,一回去,首先便把他那早夭的弟弟记上族谱,接着便请族长,主持分家,然后又把老国公安排在一处最华丽的院子荣养,他的那几位妾室,自然也跟着一起,哪怕就是死,也要死在他身边,这辈子想要出去孩子身边养老,做梦。   辅国公是他亲老子,他自然不会亏待,只是那些女人就不一定了,燕清荣眼神yīn霾,闪过一丝杀意,只是杀了她们太便宜了,当即就吩咐下人,除了老国公的吃穿用度按照平日分列来,那些女人......   燕清荣冷冷一笑,他也想看看,当一群饿láng挤在一起,面对唯一的肥ròu,她们会做出什么动作,又会发生些什么趣事儿,她们以后,就在那院子里熬着吧!   杨初雪的生活很美满,杨荀盛也随着新皇登基来到了京城,皇上还笑着打趣,说要亲自给他主持大婚,杨家如今说亲的人,只差没把门槛踏烂。   杨荀朝苦bī了,东躲西藏,后来gān脆躲到文太傅家不出来了,只是没过多久,文太傅又说起了媒,杨荀朝囧了,杨老爷和香姨娘开心了。   杨初雪也挺开心,文太傅说的那位小姐她也知道,就是君山书院刘院长的孙女,这天大的好事,她自然巴不得,说起来杨荀朝还是高攀了,毕竟,他现在可才只是一个翰林院七品编修呢。   所有的事,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杨家如今在京城也算是真正的崛起了,小瑾睿也学会了叫爹娘,虽然口齿还不清楚,但看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杨初雪的心就觉得满满的。   燕清云可怜兮兮的,见妻子心qíng转好,急忙就凑了上去,杨初雪瞥了他一眼,转而浅浅笑了起来,只觉得生活很美满,日子还长着呢.......   燕清云见妻子笑了,打横把她抱起来,就往屋子里走去,他可是憋了好久了,虽然他也自知理亏,但妻子的惩罚能不能换一样!   接着,便是一室红làng......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撒花庆贺一下。o(∩_∩)o   番外过几天在写,这几天有些累了,抱歉啦。   忽然发现两篇文一起写也不是好事,思维都跟着乱了。   捂脸ing   【52书库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qíng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52书库https://www.52shuku.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