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石矶娘娘手撕渣男》作者:山上火缘 文案 “我郑重劝告在座每一位女孩子!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京墨道,“今天是石矶娘娘女性保护协会第一次代表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渣比男友吐槽大会。以我为例,大家应该都知道顾窦两家的婚事。他那样对我,我就只能挥挥手,把他扔到大西北去和狼抢地盘了。” 窦家对顾家图谋不轨的事全平安镇都有所耳闻,窦家的下场更是让人拍手称快。 “姑娘们,我们要拿起武器保护自己,捍卫自己的权益!把渣男统统撕碎!” “手撕渣男!” “以石矶娘娘之名把所有渣男踩碎在我等石榴裙下!” “石矶娘娘万岁!” 【小剧场】 “你说最近显圣的‘石矶娘娘’?!” “那是上天派下凡来替我们收拾你们这些打老婆的贱种的!” “真假?” “假的!那你说今天为何是我来卖菜?” “老李?” “前天我就去石矶娘娘的盘口上了柱香。” …… “我回头上你家跟大妹子说说话啊。” 看那臭男人一屁股跌坐在地,李大姨拍着肚子哈哈大笑。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传奇 爽文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京墨,石矶娘娘 ┃ 配角:新月姑姑,忍冬 ┃ 其它:渣男,手撕,古穿 一句话简介:看女主化身石矶保护古代女性权益 立意:女孩子天生就是保护女孩子的! 第1章 新娘子诈尸啦 “新娘子诈尸啦!!!”守门的小丫鬟瞳孔地震着仰面躺倒在地。 身穿一身红嫁衣的京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房屋,触目所及只有一盏烛光摇曳的灯火,吓得她赶紧爬起来问路。没想到她猛地推门出现,倒是把别人吓得不轻。 身为急诊室护士的京墨见过许多大场面,门前面若粉桃的小丫头下一秒就面若白纸,胸前一阵剧烈起伏后没了动静,她一下就明白这是被吓得心脏骤停了,需要赶紧进行急救。京墨也顾不了那么多,正要蹲下来检查那身穿古装罗群的小丫头是否还有呼吸,涂着红指甲的手刚伸到那丫头面前,她那娇小的身影就变成了一道残影。 原来是一旁被吓愣的小厮打扮的少年回过神来,一把把那丫头抢了出来,没等京墨阻拦便一脸惊恐地抱着丫头一溜烟跑远了。 “别跑啊!我是要救她!”本着治病救人的思想,京墨本想追出去,奈何自己身上的衣着和头冠都十分沉重,让她差点摔了一跤,幸好手边有栏杆把自己撑了起来。现在她行动都受限,更别提追上一身轻便的小厮了,“这都什么事啊?活像见了真鬼似的。等会……那小丫头说什么‘新娘子诈尸’,难不成说得是我?” 她借着外面皎洁的月光这才看清,原来自己身上穿着十分隆重的红嫁衣,她又探头向栏杆外的池水中望去,隐约间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水面上,那面容活像入殓的死人,把京墨吓了一大跳。 ——原来人吓人真的可以吓死人的。 怪不得那丫头被她吓得昏死过去,只是不知道之后能不能缓过来。京墨一边寻思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边担忧着小丫鬟的性命,一时间靠在栏杆上失了神。 “姑娘,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谁在说话? 京墨心里疑问,但她脑子里现在有太多疑问,一时间也没空搭理这人。 “小子,你招了个什么游魂?痴傻如此!”刚才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京墨注意到那声音虽然十分低沉,但应该属于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 京墨四下望去,却不见半个人影。当她心下疑惑时,却见湖面上有个身外轮廓发着微光的小男孩的倒影凭空出现,好似幻觉。京墨紧闭了下眼睛,再看去却还是能见到那光影,让她冷汗直流。 “新月姑姑,忍冬累了,这位姐姐就交给您吧,我去休息会儿。”那男孩揉了揉眼睛,说完话,便如天上星子眨眼一般,一下子消失了。 这时京墨才见到自称忍冬的小男孩旁边还有一个细长的倒影,却只能见到背影,她那漆黑浓密的长发实在没办法与年迈的声音联系在一起,但她应该就是那位新月姑姑。 “你们是何方妖孽!”京墨后退两步,靠着墙问道。 这两人倒影无凭无依,乍然出现,看起来诡异玄虚,京墨一下把什么都忘了,只是如临大敌地打量着湖中静默的黑影。 伴随着一阵窃笑,那身影向后甩了下袖子,就见一阵水花凭空溅起,一滴池水跳进了京墨的眼中。伴随着那身影留下的一句:“我帮你回想回想。” 一切瞬息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但京墨却如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发生的事情。 简单来说是这么回事:她作为一缕游魂被忍冬设法捕获,弄进了现在这具身体里。 这身体的主人名叫顾半夏,父亲是镇上的员外,家里经营几家药材铺,由于祖上乐善好施,因此有个好名声。再加上她是家里的独女,父母又十分宠爱,自从她及笄后,连带附近县镇的媒婆都成了家中的常客。 他父母千挑万选,最后选中了家中有位在京做五品大官的茶商窦家二房,窦仕林做女婿。由于窦老太爷逝世,窦家举家丁忧,他们的婚事推了三年,这才如约举行。 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新娘子刚一娶回来就蹬了腿,让窦家上上下下一片混乱。如遭雷击的顾员外听闻消息,直接晕死过去,窦家又要照顾顾家老爷,又要安抚亲朋,收拾残局,一时间竟把新娘子的尸体扔进了一处冷清宅院后,就无人问津了。 正常情况下这也没什么问题,谁能想到尸体还能乱跑咋的? 没想到这位顾半夏洪福齐天,之前到自家铺子找爹时帮了一位讨药的老妇人,也算是帮了新月姑姑一个忙,算是得了新月的照拂。濒危之际,新月姑姑察觉到异常火速跑到新房施了法门维护住了她的身体,但原主的灵魂却不知去向,而新月姑姑元气大伤之下,没办法立刻将顾半夏的魂魄寻回,只能让弟子忍冬先随便抓了个游魂维持住这具活体的生气。 等新月姑姑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把原主的灵魂寻来,京墨这个“日抛试用装”,也就从哪来回哪去了。 “别介啊!”了解了始末的京墨一脸颓丧,她虽然还没弄清自己作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为何会回到古代,但“游魂”的身份她十分介意。难不成她原身已经死了,可她却没有一点记忆啊,好像上一秒她还在给大爷大妈们插管接尿呢。如果她人真的没了,只是失去了这段记忆,之后离开这具躯体,又变得无知无识也太痛苦了吧! “我们能不能先商量一下?你们找我帮忙没经过我的同意,怎么也得给我点好处吧?”京墨嘴里嘀嘀咕咕,心里却很沮丧。想她治病救人,抢救伤患,从她手里抢下的人命,不说上百,也有几十了。怎么连点福报都没有? 且她花季少女,将生命完全奉献给救护一线,连场恋爱都没时间谈,这一上来就结婚,也太惨了吧? 想着想着京墨却渐渐振作了起来,或许这也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让她完成心愿。虽然有一步到位,直接发配丈夫的嫌疑,但仨瓜俩枣咱也不嫌弃,虽然比不上山珍海味,也总比没有强。 而且她好歹还是个富裕人家的小姐,人生最后这段旅途就当做美梦体验一把也不错。 特别当她看到她一步到位的夫君时,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等帅哥,不好好接着,实在是暴殄天物。对不起了顾半夏,为了不让你被人怀疑,我就只能委屈自己帮帮你服侍一下俏郎君了。 ——小仕林,你不要怕,姐姐才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是这样的,京墨搞清了来龙去脉,思想上也看开了,便发现自己饿得不行。她想起来电视剧里说古代结婚,新娘子按规矩是不能吃东西的,于是决定去找点东西去吃。没想到路上正好碰到闻讯赶来的窦仕林,顾半夏其实没见过窦仕林,不过他的新郎服出卖了他。 那是一个快意如朗星一般的俊俏少年,刚刚成年的模样,还没有十分稳重成熟的气韵,却有着他这个年龄段特殊的迷人气质。长身玉立的模样已经隐隐与玉树临风四字呼应成趣,让乍然瞧见的京墨叹为观止,一见倾心了。 她欢快地跳出来跟未来夫君相认,本想分享给他一个好消息——你媳妇没死,别担心啦。 谁知那窦仕林见到她却一副活见了鬼的惊恐模样,更是让下人把她直接送出了家门,实在是让京墨一腔郁闷无法言说。 “刚娶进家门的新娘子就被你们扔出来了,你们的心不会痛吗?”京墨无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感叹古代人的胆子真小。 一回头京墨才发现窦家门口车水马龙的,身穿喜服的自己就如同大熊猫似的,被门外那些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的各家下人一阵好奇的打量,那些得知新娘子暴毙的主子们见了她却都被吓了一大跳,纷纷如临大敌一般对着下人呼喝一通,不多时就跑得没了踪影。 一眨眼的功夫,偌大的四平街只剩下了夜风与京墨相伴,京墨四下打量着,回想起顾宅在临县,她也是提前一天到窦家提供的宅院待嫁的,所以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 正感叹未来夫君竟是个胆小鬼的京墨,便被窦家突然打开的大门吓了一跳,只见几个身影像扔小鸡似的给扔了出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顾员外夫妇和她的贴身小丫鬟——空青。 三人见女儿长身立于街道之上,抬眼望向他们,纷纷三两步围了过来,涕泪涟涟地对京墨一阵嘘寒问暖:“闺女,没事吧?” “小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放心吧,你们小姐身体好着呢。”说完,京墨对三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但她忘了她现在脸上涂满了□□,就算脸色再红润,此时也是丁点也看不到。 但好歹面前是个能说能笑的,顾家三人稍稍放下了点心。顾员外更是激动的半句话也说不出,好半天才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空青擦着眼泪紧紧攥着京墨的衣袖:“小姐,你就把那杜公子忘了吧。我看那窦公子也不错,人家能看上咱们家……” “这桩婚事……”她的话被顾夫人打断了,但顾夫人并未把话说完,而顾员外脸色却跟着沉了些,看向女儿的目光多了些恨铁不成钢。 夫妇俩跟打哑谜似的一齐看向窦家挂着大红灯笼的门厅,回头便搀着女儿匆匆向暗处的小路走去:“这儿不是说这些的地方,我们先回秋梨院。” 第2章 渣男手段 “什么,我们要退婚?!” 顾半夏的小丫鬟空青怎么也想不到,最无法接受与窦家二公子婚事被退的人是自家小姐。之前为了拒绝这场婚事而寻死觅活的人,难道是另个半夏? 脱口而出的京墨说完就后悔了,她初来乍到,虽说有一些顾半夏的记忆,但不留出时间通篇回忆一遍,难免还是带入自己的思维去想事情。而且有些事,特别是与那个“杜公子”有关的记忆,她总是回想不起来。 一旦她去探究,就没来由的一阵心慌难受,这可能是顾半夏的应急症候群。人们在经历过让自己十分痛苦的事情后,总是想方设法避免自己再回想,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对窦仕林的感情是京墨的主管感受,这对京墨这个年近三十还没恋爱经历的老姑娘来说,天上掉下来一个年轻俊俏的郎君,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可对原主顾半夏来说,却是比丢掉性命还难接受的噩梦。 不能掉马甲啊! 人家顾小姐回头还要上回自己的大号的,怎么能让自己一个被迫盗号的人给玩得销号了呢。 克制! “咳咳。”京墨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学着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爹娘,你们真的同意退掉这桩婚事了?” 空青松了口气,她刚才已经产生“这难道是哪个妖怪变成的自家小姐?”,这种可怕但实际上非常贴近真相的念头了。 顾员外刚才丢下“退婚”的决定,就出去忙着让来到玉安城的自家家丁收拾东西了,顾夫人则留在女儿身旁安慰。她一手扶额,面露后怕的神情:“我总觉得他们像知道你会有这场变故似的。” 顾夫人的行为举止端庄稳重,让京墨也沉下心来。听了顾夫人的话,她心念一动,产生了一个让自己心惊肉跳的想法:不是吧,那窦仕林还有两幅面孔呢? 没等京墨怀疑自己,空青也一脸惶恐地给出了诸多证言:“新娘子进门,新姑爷家的下人倒像迎接远客,不亲近热闹也就罢了,布置喜庆的婚房里只有我和小姐两个人。小姐把我支走后,出了二门我就被不知从哪来的大丫鬟给叫走了。我意识到不对劲,但怎么也都有人拦着,不让我回婚房去。” 好像窦家全家都为顾半夏离世提供了充分必要条件,连最有利的干扰项——空夏都被事先排除了。 “是了,我原想那么多人看着,你这丫头再怎么样也干不出傻事。”顾夫人没说她之前曾跟窦家透露过,半夏曾在家寻过短见之事。 只是窦家这套前后不一,一点不重视人命,尤其这人还是自家未来媳妇,甚至漠视其发生的做派,实在让人忍不住多想。再想到之前自己大意忽视的种种传闻,顾夫人突然产生是自己的漫不经心差点把害死闺女的想法,导致她没来由地一阵剧烈的揪心之痛。 见顾夫人捂着胸口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京墨那根急救护士的弦一下紧绷——顾夫人这个年纪这个表现,很有可能是心梗了! 京墨赶紧把顾夫人扶到床上躺好,嘱咐空青去找些丹参滴丸类似的药物,自己则一边扇风保持空气流动,一边监测顾夫人的状况。 还好这只是情感应激,还算不上急性心梗。如果真是后者,古代的医疗水平,对这种突发性疾病还真没有特别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法。 没过多久空夏就跑回来了,说家里带来的珍贵药材都当做小姐的嫁妆搬到窦府去了,此时暂居的秋梨院实在没有什么合适的药材可用,问是否要出去买些回来。 京墨刚说快去,空夏就被顾夫人喊了回来:“我没事了,先回启平县再说。”顾夫人欣慰地看了一眼京墨,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他们现在可不能在这儿多待,迟则生变的道理大家都懂。 看着顾夫人难受的样子,京墨忽然有了些触动。原来那个与俊俏郎君琴瑟和鸣的梦想生活,被打破后的失落也不算什么了,并渐渐接受了窦家就是对自己图谋不轨的设定。 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顾家就坐上马车启程返回启平县。 路上,京墨一直关注着顾夫人的状态,端茶倒水,打扇燃香,差点把顾夫人伺候哭了。她这套活换成在重症监护室里,对待那些重症病患也是同样的态度。京墨在现代的爸妈一直身体十分硬朗,这种毕生所学终于在这派上了用场,让京墨也十分欣慰。 还好在卫校那几年认真上学,数年的救护资历也没有白费。 “夫人在窦府得知小姐出事的消息时身体就不适了,但当时老爷先一步晕过去,夫人也只能强撑着。”空青在一旁关切地候着,自己插不上手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小姐,您也刚好些,这些还是空青来吧。” 这事倒是提醒京墨了,虽说顾夫人状态不佳需要细心照料,但经历大喜大悲的顾员外也需要提起注意。他虽然现在活蹦乱跳的,但他这个年纪,只要这口气松了,那肯定要大病一场。 京墨赶紧撩起马车的门帘,吩咐家丁去关照顾员外的状况。得知后者没有任何情况这才松了口气,但仍决定回到家要好好给父母强健身体。 顾家夫妇、下人见自家小姐像换了个人似的,好似完全忘了杜公子那个人,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寻死觅活、郁郁寡欢的架势,更是十分关心起父母的身体,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也都绝口不提杜公子其人。 只要小姐平安喜乐,一辈子不嫁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但事情永远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美好,玉安县和启平县挨着,中间只隔着一条玉带河和一座平顶山,他们第二天傍晚就回到了家中。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先他们一步来到启平县的是窦顾两家的谣言。 传闻中的顾家小姐再也不是那个知书达理、学富五车、气质出众、君子好逑的娉婷每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声奇臭无比、甚至连青楼女子都瞧不上的□□。 一天不到的功夫,就连启平县刚下地的孩子,都知道了顾家小姐暗自勾搭两家男人,因为怀有情郎的孩子被夫家发现,羞愧难当之下竟然对夫家谎称这是窦家的子孙,之后为了避免指责还在婚礼现场装死逃避,等种种刷新人们礼义廉耻下限的行为。 这么完整详实的大瓜根本不会有人质疑是恶意散播,他们会被这股刺激味道而过于上头,之前的那些义诊送药、治瘟平疫等“小恩小惠”都已经不重要了,或者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了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这件事冲击着启平县老百姓们朴素的价值观,让他们纷纷觉得这个带动县里一半以上经济业务的支柱产业,给他们丢了脸。部分民众竟然纠集了一帮愤怒吃瓜群众,在顾家回城的马车周围声讨,更有些居心叵测的直接到顾家开在乡里、县里、镇上的药馆进行抢砸。 顾家家丁奋勇护主,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几人都是惊魂未定。但图遭变故的药馆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无数药材被一抢而空,店面更是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一时间连一月内恢复经营都成了问题。 深谙舆论战的京墨一下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一路上她还曾愤懑过,特别当得知顾家为她陪嫁了多少多少好东西都拿不回来的时候,她还幻想过跟窦家对线,拿回理应属于自己的东西,奈何顾家夫妇不愿再节外生枝,毕竟窦家可是有在京为官的亲属,俗称上面有人,他顾家跟窦家闹,就相当于跟官府闹,讨不到便宜。 而且他们也不能说完全没错,高攀窦家这事起初也是顾家打的算盘,自家女儿寻死觅活搅乱了婚事也是事实。 这事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吃亏。 但窦家也是吃准了这一点,为了防止顾家跟自己撕破脸,还用了这般肮脏的手段。这已经不算是先发制人了,只能说是不择手段、肮脏恶臭! 他们这么一闹,不但顾家百年来积攒的好名声毁于一旦了,药馆的生意不用想肯定一落千丈。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如卖假药、毒死人等谣言肯定会一个个冒出来,谁都愿意相信一个能培养出这等寡廉鲜耻的女儿的家庭,是肯定无法心怀济世苍生的胸怀去经营药馆的。 虽说这事责任完全不在京墨身上,原主不顾父母撒手人寰的顾半夏才是主要当事人,但京墨现在已经百分百代练了顾半夏的号,这种事她首当其冲,必须扛起报仇反抗的大旗,不能让如此疼爱女儿的小两口晚节不保,前半生载誉咏德,后半辈子因为女儿的行为晚景凄凉。 但一上来就接手这样一个几乎练废的号,京墨空有一腔复仇热血,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一个万全的对策来。 这事还没完,刚以为松了口气,京墨正准备安抚住想要来安慰自己的老两口再图他法,一块豆腐那么大的石头从院外扔进来,竟然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顾员外的头上。 院外传来一声呼喝:“砸死你们这群无耻之人!” 甚至还有叫好声跟着传来。 顾家人蒙了,他们没工夫管院外是哪个只有四肢没有大脑的吃瓜群众如此行径了,母女俩看着顾员外头顶喷薄而下的鲜血都惊呆了。 还是京墨率先反应过来,在给老爹按压止血的过程中,她一边召集家丁把顾员外往屋里搬,一边庆幸,幸亏接管这堆烂摊子的是自己,要不然顾家夫妇简直难逃被各种急症致死的命运。 给顾员外伤口止血包扎结束后,京墨又确定了老爹心率血压正常,最后叮嘱了老娘和下人注意事项后,这才带着哭花脸的空青离开了夫妇俩的房间。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闺房内,空青又抹掉了新一轮的眼泪,哽咽着问道。 其实空青也知道,这事儿就算家里凭空出现一位顾大少爷,也没有办法应对,顾家和顾家的产业大概率要凉凉了,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后面凄凉的处境。 谁知让空青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服侍了一辈子的小主人竟然一把抱住了她,语气温柔地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原本空落落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了,而且也没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很自然。 京墨顺着空青的背,闲聊般地问:“现在,你总能把杜公子的事儿跟我说说了吧?” 第3章 劈死你个烂货(上) “所以他死了?”京墨翘着二郎腿,听着空青讲述顾半夏与杜衡之间,那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知是否受了顾半夏的熏陶,空青口才很好,把整个故事描述地跌宕起伏,如同鸿篇巨著。 但见惯了惊世骇俗,啊不,荡气回肠的各种电视剧电影的京墨,用三个字就能把空青说得嗓子冒烟的故事做一个完美总结。 《梁祝》古代版。 这顾半夏就是翻版的祝英台,女扮男装到启平县和荣兰县交界的苍蓝山上的苍穹书院读书,结识了梁山伯翻版的杜衡。两人发生了和《梁祝》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的故事情节,最后两人遭遇了名为窦仕林的马文才危机。 以上这段如果您了解《梁祝》的相关故事梗概,应该能很快了解到事情原委,如果不了解,请咨询度娘。 “谁死了?”空青疑惑。 “祝英台为何寻死?不就是为了给情郎殉情吗。” “祝英台是谁?”空青二度疑惑。 “抱歉抱歉。”京墨拍了拍手上的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你家小姐。”空青点了点头,还是没懂的样子,京墨继续解释道,“顾半夏不是为了给杜衡殉情,而在结亲当晚寻短见的吗?” 空青再次闪过“小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想法,解释道:“杜衡公子现在活得好好的啊,他上个月就去进京科考,怎么可能寻短见?” “啧,没一个好男人。”京墨感叹地又抓起一把瓜子,顾半夏真是太感情用事了,为了这么个男人值得吗? “小姐,您放下就好。要奴婢说,还是自个儿的性命最重要。”空夏为京墨剥着瓜子。 “你别光给我剥,你也吃。” 空青笑得贼开心,觉得小主子死了一回后,性格变了不少,对自己比以前好了许多。但她想起顾家当下的处境,就又皱起了脸。 京墨见她没动,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坚定地道:“空青,你不用担心,有事有你家小姐顶着,你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 “嗯!”空青这才放松下来,吃了瓜子。 主仆俩又老了会儿磕,等下人跑来说了一声顾家夫妇状况良好后,就洗漱睡了。 京墨头回被人伺候还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她现在心思没在这上面。被人算计性命家产,说不生气那是假的。但她局外人的身份却让她可以轻易冷静下来,说实话,如果这真到了京墨本人头上,她肯定做不到如此理智。 奈何她撵转反侧,搜肠刮肚半晌,也找不到完美的对策。 还是手上的牌太少了。 敌人有备而来,我方丢盔弃甲。京墨心中复盘整个事情,一度产生把号马上扔给顾半夏的想法。 正当她准备放弃思考进入睡眠的时候,床前将息的烛火跳了一下,京墨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那目光清澈友好。她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却知道是一个小男孩正在床边打量着自己:“忍冬?” “娘……” “小丫头,你还好吗?”新月姑姑的声音逼得京墨还是睁开了眼睛,但床边并没有忍冬的身影,倒是映在墙上的烛火有新月姑姑的背影,“嘁嘁嘁,我需要琼月道观里的法器来召回顾半夏的灵魂,你去帮我取来。” 这高人都是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吗?这种只有个影子神出鬼没的,连个实体都没有还真挺吓人的。 “什么法器?” 墙壁上新月有些渗人的背影消解,凝汇成两个法器的模样,看起来像一个碗和一把拂尘。这两个影子图案停了几秒就又消解,之后凝汇成一个长条形的东西。 “这是信物。”新月姑姑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响声。 昏暗的烛火也在此时跳动了一下,房间随着一个大亮回归了黑暗。 “雪上加霜。”京墨翻了个白眼,把那信物塞进床底下,便钻进被窝睡了过去。 …… “姑娘你问琼月道观做什么?”空青一脸戒备,将毛巾递给京墨。 “你想哪去了,我出嫁不成难道就要去出家?等会……出家或许是个洗白自己的好方法。”京墨擦着脸,稍微一想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这个选项是可能把自己在外界的传闻变好一点,却有坐实那些莫须有谣言的嫌疑。说不定还有人会说,她是被家里人扔进道观的。 “不行不行,顾半夏也不会同意的。”在空青复杂的目光中,京墨解释道,“我想去道观为顾家祈福。” “药馆都停业了,老爷还伤者,咱顾家流年不利,是该拜拜,去去晦气。可是咱们现在也出不去啊。”空青拿起梳子,二人坐到梳妆台前。 古代人还真是迷信,这种理由竟然毫不怀疑。 “外面那些人不是只有傍晚才来嘛,白天大家还得工作。” 空青一边梳理京墨的长发,一边摇头道:“琼月道观挺远的,去一趟来回至少两天。您现在出门,走到大街上不出十步,就得让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啧啧啧,小青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京墨对着铜镜里的空青摇了摇食指。 “嗯?”空青疑惑地看向铜镜里的京墨。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空青突然明白过来,向半开的衣柜看去,那里安静地挂着几件素色的衣服。 一炷香后,打扮一新的主仆二人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京墨摇着扇子对空青道:“小清,你说她顾家小姐的事儿,跟苏木少爷我又有什么干系?” “少爷说得是,正好苍穹书院也在苍蓝山上,我们要不要顺道去看看。您跟林院长请的假快到时间了。”空青道。 “我正有此意,琼月道观不着急去,苍穹书院里我那帮狐朋狗友们肯定想我了,我们正好去看看他们。” 反正新月姑姑也没给定时间,估计她的伤势还没有修复好,京墨有什么好着急的?难不成她很着急让顾半夏赶回来接手这堆烂摊子?再把半夏姑娘给刺激得掉线,那顾家老两口不得一把子嘎过去?! “那少爷我们赶紧出发吧,苍穹书院更远,咱们得加快脚程,要不然就得在荒郊野岭过夜了。” “不急不急,我得先准备准备东西。” “什么东西?” 京墨也不解释,只是挑了挑眉毛,向旁边卖烟酒茶玩的地方走去。 …… “我说什么来着,您还不着急,怎么着,露宿荒野了吧!你看这天,说定晚上还要下雨。”空青抱怨道,“回去让夫人和员外知道我让您露宿在外,还淋了雨,非得生扒了我的皮不可。” 一旁抱着包袱,同样瑟瑟发抖的京墨也十分后悔:“我也害怕啊,我们现在回去就找爹娘打咱们一顿得了。” 现在回去肯定是不可能,京墨这趟来不止是完成新月姑姑的任务,还有一些自己的盘算。 但这路真是太难走了,古代赶路连个路灯都没有,眼看天越来越黑,最后连路都看不清了!空青说离学院至少还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这到了晚上摸黑赶路还不得走个整晚? 这不是顾半夏这身体的视力不行,这月亮被云层遮住,四周的树影把路遮得严严实实,真的一点都看不见,说不定走着走着走偏了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考虑到危险系数太高,主仆两人找了一处稍微平整点的坡下准备凑合一夜,这有个斜坡可以避些风雨。 正当京墨意识模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持续的动静,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又仔细听了听,发现没有听错,大概在自己脚朝的方向有人在来回游荡,不知道在干什么,但马上就要靠过来了! “小青,小青……”京墨轻轻地摇醒小青。 空青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马上意识到了那阵声响,马上一个大惊失色,小声惊呼道:“该不会是那伙亡命徒吧!” “什么亡命徒?” 年仅十四五岁的空青害怕极了,开始胡言乱语了几句,抱怨起京墨为什么不早点出发,又不停地说死定了死定了什么的。 见她这样,京墨也跟着惊慌失措起来:“别急,说清楚怎么回事?” “我听府里的家丁提起过,王县令任上前几年闹过山匪。那伙来山上偷窃的亡命徒,他们杀采药人抢药材,挖坟偷财宝,有时还会拦路打劫!简直无恶不作。” “啊!”京墨吓得叫出声来,这就好似她在现代碰到了不要命的杀人犯,这种从来没经历过的压迫感让京墨一时间也六神无主起来。 眼看那声音越来越近,她们赶紧收拾东西,但双方距离太近了,要想在对方察觉前离开真是太难了。虽然心里不停呼喊着“要死要死要死”,但两人手上还是不停地收拾着。 这时,空青一个手抖,不小心把包袱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掉了出来。特别有两个鞭炮好死不死地炸了,这是类似于现代的那种摔炮,京墨觉得有趣买来玩的。 随着炸裂声消散,树林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京墨和空青头顶上冷汗直冒,手脚都跟着麻了。 但马上,那阵突然嘈杂起来火速靠近过来的声音,就如同两把利箭向两人飞速射来。 “快……”空青想说快跑,但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字,甚至双腿都失去了知觉,不管京墨怎么拽,她都动弹不了了。 不久前,不远处的另一边。 马三和李狗剩正在挖坑埋人,那人看不出死活,但从他身上的穿着能看出这是一个家里条件还不错的女性,而且年龄绝对不大。 “三哥,咱这票干完了,能快活好久,只是可惜了,这小娘子,没时间让咱们,多把玩几天了。”狗剩气喘吁吁地道。 “哼,那狗官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没想到最后都落到了咱哥俩口袋。”马三停下手,吸了口气。 坑挖得差不多了,俩人往不远处堆放财宝的地方走去,那是一箱装满了金银的木箱,不大,但里面的东西却价值千两有余。 “三哥你坐会儿,我去检点柴火。” 他们倒不是为了点火,大晚上的点火容易招来人,他们可不傻。这柴火是用来伪装成樵夫进城的,而那些财宝到时候就可以藏进柴火捆里,十分隐蔽。 李狗剩捡柴火的功夫,马三把劫来的县长女儿往坑里一扔,开始往坑里填土,他干了这么些伤天害理的事,此时只剩自己,心里也有些犯怵。 填着填着,他眼睛一花,好像见坑里人的身体动了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声炸雷一般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他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不是老天爷落下来劈自己的雷声,一时间暴虐之气上涌,招呼上同样听到动静的李狗剩,两人拿上家伙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 第4章 劈死你个烂货(下) 马三刚走到方才顾家主仆二人的所在地,突然被灯光一晃,好似见到了白昼,但很快眼前又一片漆黑。 跟在后面的李狗剩吓了一跳,旋即大怒,可还没等他做声,就见一片蓝绿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又转瞬即灭,化作了一团诡异的阴影。好似一个鬼魅的女人背影,但一闪即逝,可又深深刻印进了两人的脑海,马三和李狗剩的头皮立地就麻了。 “混账!” 威严的呵斥声伴随着奇怪的雷鸣声,从不断变换形状的阴影处传来。那阴影张牙舞爪的,好似个猛兽,一会儿又像是冒出了人类的肢体,好像有三头六臂一般。其中,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背影时不时从两人眼前闪过,好似天外来客。 首当其冲的李狗剩跟见了阎王爷似的,腿一个转筋,竟然一蹦三米高跳到了一旁的树上。 “狗剩……”马三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虽然眼睛短暂失明,但声音和李狗剩逃跑的动静都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明白这回真的要把命交代在这儿了。 但他还是心里存了侥幸,万一是有人闲的没事吓唬他们呢,于是提起胆子大叫道:“何方妖孽,我马三爷才不怕你们呢!” 他本想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身体发软,但手脚并用之下竟然还真站起来了。 马三一站起来,那边裹着长布故弄玄虚的主仆二人一下就慌了。负责弄出怪音的空青差点绷不住又蹲地上,还好京墨眼疾手快给丫撑住了。 她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但遇事不能慌,刚才借火光看到了对方两人的外貌特征——身上满是灰尘,隐隐带有血迹,手上还拿着沾着血的镐头等物。应该是空青刚才提起的盗墓掘坟一类,绝非善茬。 此时若露出马脚,落入他们手中下场肯定比那些坟主好不到哪去。 “嘁嘁嘁~”满身冷汗的京墨学着新月姑姑笑了三声,不光马三,把空青都吓了一跳,树上的李狗剩则连呼“哎呦我的姑奶奶诶”。 京墨暗自感叹幸亏古人的胆子小,也托了新月姑姑给她提供了装神弄鬼的灵感:“吾乃天上女娲娘娘的亲传大弟子石矶娘娘,尔等宵小,草菅人命,知不知罪!” 她故意学着新月姑姑的口吻说话,为了让自己更入戏,又给自己加了一重童年阴影的邪恶BUFF。此时京墨好似石矶娘娘真的上身了一样,得意地又“桀桀桀”地笑了三声。 那马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但还嘴硬:“石矶娘娘,我才不相信呢,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 “三、三哥……咱是不是坏事干太多,上天派人来收咱们了……”李狗剩紧紧扒在树上,不住地往上爬,想离这里远一点。 恰好此时天上响起了一阵闷雷声,今晚星月无光,原来笼罩天空的是厚厚的乌云。此时正好给了畏惧神鬼的两人一计重锤。好死不死的,一道闪电正好劈中了李狗剩所在那棵树。 一具焦尸掉落在身旁,直接给马三整破防了。见了面前的鬼影就像见了真神仙似的纳头便拜,呼喊着“石矶娘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娘娘恕罪”等等话语。 “看来天要收你们,我也拦他不住。现在就等下一个雷把你也收了,嘁嘁嘁~” “您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我马三肝脑涂地,只要能活命什么都愿意干!”马三语无伦次地道,接连两道闪电把他闪得更加噤若寒蝉。 京墨一看有戏,赶紧见好就收:“哼,还算有悔意。算了,只要你诚心诚意的到官府认罪之后多行善事,再也不干这伤天害理之事,我便给你说说情吧。” 马三痛哭流涕道:“谢谢石矶娘娘!马三拜服!” “你惊扰到我修炼了,还不快滚!”京墨说完,手上一甩那些炮仗,空青见状更加卖力地吹着手中的短笛。 炮仗在两人身前炸开,这次不再是摔炮而是□□,没啥见识的马三以为鬼神施了法术,于是赶紧识相地跑开了。 马三跑走后连财宝都顾不上拿直接一路跑向县城,生怕石矶娘娘改了念头。 这边见马三跑远了,主仆二人终于松了口气,空青拍着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京墨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此时劫后余生也觉得不太真实,尤其刚才那团自己用火药制造的蓝绿火焰,映照出的新月姑姑的身影一闪而过时,更让她觉得一切如同梦幻泡影。 刚才除了运气好,赶上了天有不测雷暴,外加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一些本打算带给院里兄弟的礼物,正好派上用场,不然她还真是会死得很难看。 本以为这么大闪电,会下很大的雨,没想到只是雷声大,雨倒是没有几滴。这让京墨产生了“难道是新月姑姑施了法术”的想法,不然那道雷劈得也太巧了。或许也是这匪患罪有应得,坏事干得多了,真的遭了报应。 “趁雨不大,我们赶紧换个地方。”两人也忌讳那具焦尸,避着他向别处走去。 但没走出几步,京墨就听见好像有人再喊救命。她一下纠结起来,她其实不怕尸体,只是因为那焦尸生前是个恶贯满盈之徒才有些犯怵。但此时如果他还有一口气在,那她就有义务去救助他,因为她曾对着国旗庄严宣誓过。 可现在她身处古代,她保障了别人的权益,那自己的呢?况且她也没有必要的医疗手段,几乎无法保住他的生命啊。 “小姐,你发什么呆呢?快走啊。”空青扯了扯京墨的衣袖,有些焦急。 “不行,我不能后悔。”京墨突然转头往焦尸的方向走去,把空青吓了一跳。 她决定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救助伤患。但大概率是救不下来的,她也认了,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罢了。 可还没等她走出两步,便又听到救命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这回连空青也听到了。她和京墨不同,没在重症监护室那种人间炼狱历练过,首先联想到的是和马三、李狗剩差不多的东西。 京墨则明白过来,也放下了自己沉重的包袱,向求救声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她就冒雨找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坑里的女孩。 京墨的某根神经动了,刹那间,她好像回到了那个她为无数生命奋斗的“战场”。眼前是为了抢救生命而急速奔驰的手术车,是开到最大功率的无影灯,是被患者竭尽全力呼出的气体不断冲洗的氧气面罩。 “小姐!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随着那不断传来的呼喊声,京墨的身体感觉一沉,好似突然被空青唤回顾半夏的身体一般。耳边响起了雨滴淅淅沥沥的声音,泥土与草腥味传入鼻腔,她好似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得很大,京墨身上的衣服已被雨淋湿,冻得她打了个寒蝉。 “我刚才是离魂了吗?”五感再次回归后,京墨便把刚才充斥进脑海的“回忆”忘了个精光。 被雨淋透的空夏抱住京墨的胳膊:“小姐,这个姑娘死了吗?是刚才那俩匪徒干得吗……他会不会再跑回来?我们还是快走吧!” 没有理会空夏,京墨蹲下身子,看到少女的脸,虽然脸色煞白已然陷入昏迷,但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她的眼睛在转动,鼻翼也在轻轻起伏,还有口气在。 京墨伸手抓住姑娘的胳膊,要把她从坑里给拽出来。奈何她力气太小,再加上被雨打湿的泥土过于沉重,那姑娘纹丝未动。京墨松开手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姑娘的身上压着一个小土堆,她也顾不上脏了,直接抱起一堆泥土往旁边扔。 “小姐!”空夏担忧地看了眼周围,生怕那具焦尸爬起来,或者马三再跑回来。 “她还没死,我们得救救她。” “哎呀!”空夏无奈,拿起刚才李狗剩扔在地上木铲来到京墨的身边,“小姐你让一下,这些脏活还是让奴婢来吧。” “都一样,快点。” 两人用手和铲子很快把蓝衣姑娘身上的土清理干净,又合力把她从坑底拉了出来,刚找到一处稍微避雨的树,天上的雨就小了许多,渐渐就停了。 “头上有处钝器击打伤,不过不严重。”京墨摸着蓝衣姑娘的手,那手冰得像一块冰块,“她好像有点失温了。” “但是这树枝都被湿了,生不起火来啊。” “小问题。”京墨从包袱里掏出一小瓶酒,“找一些相对干燥的柴火。” 空青答应一声,两人忙活了一会儿终于把火给点着了。 京墨可空青也烤干衣服的功夫,蓝衣姑娘痛苦的表情开始逐渐舒缓,她俩总算松了口气。 就在她和空青准备趁着天还没有大亮准备眯一会儿的时候,蓝衣姑娘说起了胡话:“仕林,不要娶那个女人,娇娘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说着说着,她还委屈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