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文合集》作者:秦之原 文案 这本小说由十一个小故事组成,这十一个小故事之前在别的平台发表过(未签约),十一个故事中有喜有悲,结局有he有be,各位看官可慢慢体会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天作之合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古色古香 立意:古色古香 第1章 古风集·花落鬓角,泪覆胭脂颦 01 惊蛰过后,春寒还没有散去。她一人漫步在□□中,片片花瓣随着春风在空中飞舞盘旋。 她伸出素白纤净的手托住了一片花瓣,若有所思。这时,突然身后有人抱住了她:“瓷儿,想我了吗?” 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点了点头,红晕渐现,“想”。 六个月过去了,他终于回来了。 02 十八年前,双方父母指腹为婚,为他们订下了婚约。 十八年后,他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那日,贴身丫鬟绿萝拿来了桃花糕。“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一块小小的桃花糕上竟刻了一整首《桃夭》。而且字迹十分清晰。她拿着那块桃花糕嫣然一笑。 她听她娘说过,即将出嫁的女子一定会吃到夫家家中拿过来的桃花糕。这是当地的一种风俗,意蕴婚姻和谐美满,子孙满堂。 三日后,她一袭红衣上了花轿。 她只知自己要嫁的这个人名唤顾君陌,是她还在她娘腹中时就订下了的夫婿。剩下的,她一无所知。 夜已深了,她坐在喜床边坐了整整一天,一动不动。 突然,门口传来了响声。她听见有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但那声音不似男子脚步声的浑厚,而是一种很轻快的脚步声。 “嫂嫂,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啊?”顾雪儿俯下身子好奇的盯着红盖头左看右看。 陆瓷雪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不饿。谢谢顾……”陆瓷雪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女子。 “嫂嫂,我叫雪儿。”顾雪儿一拍脑门的说道。刚刚是自己太兴奋了,竟忘了自我介绍。 “嗯,谢谢雪儿…” “不客气不客气,嫂嫂”。顾雪儿说着坐在了陆瓷雪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道。 “雪儿,你又胡闹了。”耳畔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哥,你可算是来了,快快快,把嫂嫂的红盖头揭下来,让我看看嫂嫂的模样。”顾雪儿起身走到顾君陌的身边,挽着顾君陌的手推了推道。 “真是个傻丫头,看来明天得和娘说一声找个人家把你给嫁了,看你还闹。”顾君陌用手指点了点顾雪儿的头,一脸宠溺。 顾雪儿生气的跺了跺脚,把头一扭“哼~就知道欺负我,我去和娘说。”顾雪儿转身往外面走去,一脸怒气。 顾君陌看着顾雪儿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关上了房门。 一夜红烛摇曳……………… 03 夏夜聒噪,顾君陌与陆瓷雪默默的坐在房中,谁也没有说话。不一会儿陆瓷雪起身走到桌边用热水把茶具烫了一遍,随后倒了一杯茶递给了顾君陌。 “顾郎,非去不可吗?”陆瓷雪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语气略带委屈的说道。 顾君陌把陆瓷雪手中的茶接了过来放在了桌上。一把揽过了陆瓷雪,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神中满是不舍与爱怜,“傻瓜,我去去就回,无妨的。” “可是………”陆瓷雪眼眶渐红,哽咽道。她顺势靠在了他的胸膛,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和踏实,可是明天他就要走了。她知道他一身武艺,满腔热血,现如今需要他去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他自会义无反顾。她不是不明白,可她终究还是不舍。 “傻瓜。”顾君陌在他的唇上流连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这一夜,注定无眠。 “瓷儿,等我回来……”顾君陌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的说道。生怕惊醒了怀中的人儿。 他不知,她一夜未睡,黑夜里,一滴无声的泪从眼角滑落…… 第2章 第二章 古风集·此情可待成追忆 01 他救下掉落悬崖的她,将她带回了府中。 在府中的那些时光,虽然短暂了些,但却是他和她这一生最难忘的日子。 他是王公贵族,她是江湖杀手。他与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02 “怎么,舍不得了?”魑魅冷冷的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的温度。“你要记住,你是一个杀手,作为一个杀手,最不该的就是动情,杀手一旦动情,就相当于给了自己最致命的一击。” 锦书看着穆子逸离去的背影,转身便收起了眼中的不舍,妩媚一笑,“锦书不敢。” “最好如此,否则,你应该知道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还有,限你七天之内找到“绯红之泪”。完不成任务,你也不用回来了。”说完,魑魅便消失在无尽的黑夜里。 魑魅走后,红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主人说的果然没错,一个杀手最致命的便是动情。” “你不会明白的。在遇到他之前,我也以为这辈子只会是一个冷冰冰的杀手。遇见他之后,我才发现我也是一个有温度的人。”锦书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为何他刚刚来质问你的时候,你不解释呢?” “解释?”锦书嘴角带着一抹冷冷的笑意“从我这双手沾上鲜血开始,所有的解释就已经苍白无力了。” 夜晚的风冷冽刺骨,屋内烛光摇曳。红袖望着站在窗边的锦书,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上的佩剑。作为一个杀手,她们只能待在幽暗冰冷的地方,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让她们养成了嗜血的性格,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才具备活着的价值。 03 “你不是答应了我不再杀人的吗?”穆子逸眉头紧锁的问道。 锦书把玩着胸前的一缕青丝,带着玩意的说道,“穆公子,你这是来锦书这儿兴师问罪了么?” 穆子逸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锦书轻笑着道“杀手杀人,需要什么理由?” 锦书走到窗前,俯身闻了闻窗前凋谢的昙花,“你看,这昙花昨天晚上还开的好好的,今早就凋谢了。” 穆子逸闻言望去,眼中略有失落,“昙花花期虽短,但它给人却带来了美的震撼。” “是啊。在这乱世,有人如同昙花一般,生命虽然短暂,但却让人刻骨铭心。也有人如同窗外的落花,一经风雨便无迹可寻。” “锦书,你跟我走吧,我定会护你一世周全的。”穆子逸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眼中尽显柔情。 “多谢公子对锦书的心意,锦书明白。但锦书不能离开。你我都有各自的使命,生逢乱世,也终是身不由己。” “锦书……”穆子逸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与平常女子有很多不同之处,虽说外表柔媚,但在她的眼底总是有一种淡淡的忧愁,这种忧愁带着一种冷冽。 “公子请回吧”锦书福了福身子,她不敢看他,她怕她一看他,她所有的决定都会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夜,一场大雨倾泻而下,雨水伴杂着血水流淌在整个王府。 她从没想过,在她眼中那位温润如玉,许她会护她一世周全的人竟然是“绯红之泪”的主人。那一刻,那把在她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的剑从她的手上掉落。 “怎么会是你?”锦书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问道。 “锦书姑娘,别来无恙阿。”穆子逸举着酒杯晃了晃,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锦书看着眼前的穆子逸,总有着一种陌生感。之前的他,儒雅谦卑,性格温和。可现在的他,却有着超乎寻常人的冷静和从容。 “锦书………姑娘”锦书皱了皱眉,他与她之间什么时候变的如此的陌生。 锦书拿着手中的剑直指着他,一道寒光从他眼中闪过。““绯红之泪”在哪儿?” 穆子逸放下手中的酒杯,直步走到她的面前,“绯红之泪,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什么?” “那日,我从涯底把你带回府中,你经脉受损,普通医药根本就无法医治。“绯红之泪”可医治你受损的经脉,我便把它给你服下去了。从那之后,这世上便再没什么“绯红之泪”。” “不可能,你骗我。”锦书使劲的摇头,眼泪不停的滚落下来。江湖传言“绯红之泪”是上古的兵器,剑身散发着一种红色的寒光,所以才称为“绯红之泪”。她不敢相信,如果只是能医人心脉受损的药品,那为何主人会那么大动干戈的寻找并势在必得。 锦书眼神中的东西他尽收眼底,““绯红之泪”从始至终根本就不是什么上古兵器,江湖上的种种传言也只不过是他们给他们自己找的一个杀人的理由罢了。” “那日,你为何用“绯红之泪”救我,“绯红之泪”稀世珍贵。当日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用它救我?”锦书步步逼问,现在的她有太多的不明白了。而他,或许可以给她一个答案。 他淡淡一笑,薄唇轻启,“药品再珍贵也是用来救人的,在我眼里,人命比所谓的“绯红之泪”更加弥足珍贵。好了,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你了,你可以走了。”说完之后他便负手转过身去,“你说的没错,你我身处乱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像那“绯红之泪”即可救人性命于危难之际,又能让人为了它而互相残杀。” 话音已落,室内一片寂静,就好像刚刚的所有都未曾发生过。只有他一人。他拿起酒壶往杯中倒了一杯酒,“你可知,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爱上你了。可是终归你我都身不由己。” 第3章 第三章 古风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長安城的夜晚總是那么的美。 相思靜坐在庭院中,久久出神,一坐就是兩個个時辰。 一旁的貼身丫鬟紫菱歎了口氣,上前劝道:“小姐,夜深了,咱回屋吧,妳這還懷著身子呢” 相思搖了搖頭头,緊了緊身上披著的錦裘:“紫菱,我還想再坐會兒。” “小姐,你別等了,都這麼晚了,姑爺他不會回來的,妳……。”紫菱氣的直跺腳。 當初老爺夫人執意要小姐嫁給姑爺,當時還聽著大少爺文绉绉的說了句什麼“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還說什麼小姐姑爺命中註定的緣分阿,名字都對上了。她可不認同,她只知道,小姐自從嫁給他之後,他就嘗嘗不在家。小姐天天坐在這等他回來。這哪是什麼緣分阿,是孽緣吧。 “誰說我不會回來的。”耳畔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相公,你回來了”相思聞言慢跑了過去,哽咽著說道。她從未如此沒有過安全感。 “小心點,都是當娘的人了,還這麼馬虎。”許君擷寵溺的劃了一下她的鼻子,解下了自己的錦裘給她披上。搓著她的手心給她呵氣。 他擁她入懷,眼神中滿是寵溺:“要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這一刻该有多好阿。” 懷中的她早已安然入睡。 …………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已經三更了。 有人輕輕扣了扣緊閉的門。“公子,該起程了。”一人在門外說了一句,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他聞言穿衣起身,俯下身子轻轻吻住了她的唇,“相思,等着我回来。” 次日清晨相思醒来的时候,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她知道他還是走了。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他有他的使命。她緩緩閉上眼靜靜的躺在床上,淚水從眼角滑落。 三年後 “娘親,爹爹什麼時候回來阿?” 一小男孩仰頭望著正在釀酒的婦人說道。 “軒兒是不是不喜歡娘親了?”婦人俯下身子捏了捏男孩的小臉蛋,佯裝生氣的說道。 “軒兒最喜歡娘親了,可是軒兒也想爹爹。”小男孩嘟了嘟嘴,委屈的低下了頭。 “軒兒乖。”婦人蹲下身把他拉進懷裡。撫摸著他的頭道。三年過去了,他一點消息也沒有。 那天,她獨自一人上山采藥不慎從山上摔了下去。朦朧間她見著一個人把她抱起。 ……………… “你醒了,饿了吗,我准备了粥。” 相思嫣然一笑,搖了搖頭。她看著眼前的一切,都覺得如夢似幻一般。三年了,他終於回來了。從前她總是在想,等他回來,她一定得好好的問問他,為何一別就是這樣久。可當他真的在她眼前時,她卻突然之間什麼都不想問了。 許君擷坐在床邊笑了一下,把手中的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妳帶我出去走走吧”相思拉了拉他的衣袖,一臉可憐的模样。 他忍不住的笑了出來,一把把她從床上抱起“你呀,真是拿妳沒辦法。” 梨花樹下的石凳上趴著一個睡著的小男孩。石桌上還有一些沒有完成的功課。 許君擷一把把他抱在懷里,小男孩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他睫毛微動,“娘親,我要見爹爹。” 他用手輕輕拍打著小男孩的后背“軒兒,爹爹回來了。” 梨花漫天飛舞,朦朧中只見一位男子左手抱著一個小男孩,右手牽著一位婦人緩緩向屋內走去。 第4章 第四章 古风集·你是我的归人,而我却成为了你的过客 01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夜已深了…… 深冬的夜那么的冷,竹屋内烛影晃动,他坐在她的床边,亲自喂她喝下最后一副药。 他手持长剑挥袖离去,她为他流下了今生的最后一滴泪。 02 “兰舟,你看,你喜欢喝的梅花酿已经我已经酿好了,你尝尝。”她笑颜如花,指着桌上的酒杯说到。 “落落,以后就让我来为你酿制这梅花酿吧。”他揽她入怀。 “从此以后,这梅花酿兰舟只为落落一人酿制。”他轻抚她的青丝,在她耳边轻轻说到。 那日,他外出拜师学艺。她站在长亭看着他渐渐远去。 他学成归来,习得一身武艺。可却再也不曾与她秉烛夜谈,诉说情肠。也不在为她酿制梅花酿。 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不知他外出拜师学艺学的是降妖除魔之术。 那日,他跟随师父前往山上捉妖。在山林间碰上了一位女子,这位女子与落落长的极为相似,他甚至在那一刻觉得那就是他的落落。可是师父却让他杀了她,说她是“魅”,是作乱人间妖孽。他不信,一个和落落长的如此相似的人怎么可能是“魅”呢,他无法说服自己。于是他在施法的时候只是在她身上施了一个咒,并没有伤害她。 那个咒印是自己独创的,因落落喜梅,于是他把咒印以梅花为印记。那日师父还问过他,说自己学“捉妖术”多年也从未见过有人把印记做的那么的美。他淡淡一笑,眼神中充满着幸福感。 那日,他学成回家,他看到了落落身上的咒印,他突然明白自己的枕边人原来是“魅”。他没办法接受,平日里对自己温柔体贴的妻子竟然是作乱人间的妖孽。他拜师学艺的时候曾经立下过誓言“降妖除魔,视为己任。如若违背,必遭天谴” 03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他与她的誓言。 从此,他日日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一日,天降大火,落入了庭院,庭院中的梅花顿时成为了一片火海… 自那日后,落落再也没有出现了…… 就好像落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一场温馨不愿醒来的梦… 他知道,落落走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这一场天火,让自己兑现了当初的誓言,也让落落永远地离开了他。 他不知,那场大火其实并没有烧掉帮落落维持生命的那棵梅花树,是落落自己走向了火海…… 那日,她借月圆之夜想要吸取天地精华,可是当她想要施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中了咒术,她才明白原来那日在山林间遇到的捉妖师是他。 咒印束缚了她的法力,让她不能再吸取天地之间的灵气,她身体俞发不好了。那日,他推门而入喂她喝药,她为他流下了最后的一滴眼泪。 所以,她选择成全,成全兰舟,也成全自己。 “落落,从此以后,兰舟的梅花酿只为你一人”她带着他的承诺走了。 不知多少年过去了,总是听见有人说,这个院子里面住了个怪人,天天在那儿酿酒,酿了的酒自己不喝还往梅花树下倒,说也奇怪,那些梅花树不仅没有因此枯掉,竟然还俞发的娇艳了.… 又是一年的冬天,兰舟站在庭院中,轻抚着一枝梅花,轻轻呢喃到“落落,我想你”。 你是我的归人,而我却成为了你的过客。 后来听说,兰舟自此以后一生未娶,养花酿酒成了他一生的乐趣。 终究,是把相思酿成了酒,在岁月中历久弥香。 几百年后,庭院中出现了一位红衣女子,大家都不知道她来自哪里…… “兰舟,我等你” 第5章 第五章 古风集·佛曰:红颜白骨皆虚妄 01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你真舍得让她离开?”不知何时,她已站在了他的身后,片片梅花飘零而下,她一袭红衣,曲线玲珑,眼波流转,妖娆妩媚。 他一袭僧袍立在忘忧河畔,眸中没有一丝的温度,寒冷如千年的冰川。 她柔指轻点,一只灵蝶出现在她的指甲,她红色的瞳孔带着些许玩意打量着指尖款款而立的灵蝶,朱唇轻启,“差点儿就错过这么一场感人的画面了呢,没想到平日里不问世事的无尘师父也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一刻,真是令人感动呢!” “施主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 “我家公子想请师父出山”她兰指一收,灵蝶瞬间化作了灰烬。 "阿弥陀佛,贫僧早已是佛门中人,红尘中的是是非非早已与贫僧无关了,施主请回吧!"他手握佛珠,轻声说道。 "你…还在为苏辞姑娘的事儿不肯原谅我们?"她眉头微蹙,缓缓说道。 "施主言重了,过去种种皆如梦幻,况且,她现在在这忘忧河畔过得很好。"无尘看向那无忧河畔梅花树下的一个小土堆,阳光正透过树叶照在上面。 02 "小师父,我叫倾儿,别施主施主的叫了,坐吧"倾儿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让他坐下。 倾儿看他虽然也像其他的僧人一样诵经礼佛,但却每日都下山在这无忧河畔打坐两个时辰。她顿时产生了好奇心。 "小师父,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倾儿把玩着手中刚采摘的梅花,低着头问道。 "施主请说" "你为什么每天都来这儿呀?" "啊?"他闻言有些惊愕,一时不知该如回答。 "我每天都会来这片梅花林中采摘新鲜的梅花,每天这个时辰都看到你一个人在这打坐。呃…是不是你在山上的寺庙待的不开心啊?所以你每天都下山来这儿?"她把手中的梅花枝放在鼻翼轻嗅,朱唇轻启。 那一刻,他恍惚了,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竟像极了她。 见他不说话,她转身斜斜睥睨了他一眼,只见他愣愣的盯着自己看,她脸上红晕乍现,又转身低下头玩着手中的梅花枝。 一阵微风吹过,把他从恍惚中惊醒,他定了定心神,笑而不语。 "其实…其实你如果在山上的寺庙待的不开心的话,你可以找我啊,我以后都来这儿陪你聊天好不好?" ………… 03 "爱妻苏辞之墓"倾儿站在小土堆面前轻轻的念着木牌上的字。 "我想,这位叫苏辞的姑娘生前一定很幸福吧。"倾儿转身对小师父说道。 "哦?施主为何这样认为?"无尘轻挑双眉,把目光投向了她。 倾儿微微一笑,指着土堆前修剪好的梅花枝说道,"你看啊,这地上摆的梅花枝是新鲜的,说明是刚刚采摘的,而且我发现每天都有新鲜的梅花枝摆在这儿,这说明每天都有人来看她,那我想一定是这位苏辞姑娘的丈夫吧。" "唉?你有没有见过这位苏辞姑娘的丈夫啊?还真想见一见呢,世间竟有如此的痴情男子。"倾儿蹲在河畔望着水中的倒影喃喃自语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三月后,忘忧河畔的小土堆旁多了一个小土堆,可倾儿等的那位小师父却再也没来过…… 那日,红衣女子暗中给他下了情蛊,他不是不知。人人都以为,一入佛门便从此断了七情六欲,可他的情根早已深种,深入骨髓,从他爱上苏辞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便已经注定。 第6章 第六章 荼靡花落霜尽染,木槿花开旧曾谙 【楔子】 蝶栖江南,烟岚雾霭,水色氤氲之中有一叶兰舟推开漫天的水雾,行于碧水湖上。湖水澄净如练,翠色静深,动影沉沉。两岸堤柳弱风袅袅,依水斜岸,给这四月的江南独添了一份似水的柔情。 兰舟缓缓靠岸,一位红衣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从船篷中走出,一袭白纱遮面,颔首而立,眼神清冷绝冽。 “都出来吧!”红衣女子一声低喝,脚尖一点,一个旋身便立于船篷之上,风姿绰约,如一朵水中绽放的红莲,灼灼如焰。 顷刻间,风烟俱散,水波乍起。一道道黑影从水中跃身而上,剑光寒影,直接刺向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一个侧身,从腰间抽出一把环腰软剑,眨眼之间便穿梭于那一道道黑影之间,剑气凌凌,寒光煞人。顿时,碧水湖中的水一片殷红,如那天边残余的晚霞。 碧水湖五百里处,有一晚风亭,晚风亭内有一蓝衣男子正执杯凭栏,饶有意味的看着这不远处的打斗场景,凤眸微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勾起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冷笑,“呵,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玄羽令”竟然在她身上”。 【壹】 凛冬已至,月色渐浓,南城郊外的一条小路上尘土飞扬,“哒哒”的马蹄声不绝于耳,月色下,几道黑影一穿而过,直接奔向了云来客栈。 这云来客栈位于南城郊外的一处荒蛮之地,平时鲜有人会踏足此地。而且这客栈向来便有个规矩,来此客栈的,无论是打尖儿的,还是住店的,都必须得是江湖人士,退一步来说,也就是来客必须得会点拳脚功夫,你才能踏进这客栈的门。 “欸,你们听说了吗?这“玄羽令”又一次重现江湖了,这恐怕在江湖上又得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云来客栈内,大家都在小声的议论着那曾在江湖上引起一时轰动的“玄羽令”。这“玄羽令”本是一百多年前由当时的武林盟主傅天承所创的一块能够集结各个武林门派的令牌。此令牌由九天玄铁打造而成,其状以上古貔貅为形。传闻当时“玄羽令”一出,各个门派为表忠心,纷纷歃血盟誓,唯“玄羽令”马首是瞻。但这“玄羽令”历经百年风霜变更,早已无人见过它真正的样子。 客栈内众人纷纷议论,那供人取暖的炭火也烧的愈加热烈,让人也渐渐的有了一丝的睡意。忽然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客栈的门便被人从门外一脚踹开,门外的阵阵寒意突然侵入,让人全身都打了个激灵。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扰了爷的美梦”。一虬髯大汉二话不说便拿起自己的大刀向来人挥了过去。 李二娘刚从后厨打完酒回来,刚一掀帘便见到那虬髯大汉挥刀挥向了东方炎,心里一个哆嗦,脚下一个“移步换影”赶紧过去挡在了东方炎的面前,双手挡着那把即将挥过来的大刀,声音微颤道,“使不得,这位爷,这可真是使不得呀~”。 “老板娘,你这又是干甚?”虬髯大汉见状,心里一惊,忙收回了大刀,他可从来不对女人下手。 李二娘见他收了刀,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定了定神,刚想开口作答,一旁坐的一位脸带伤疤的男子却突然好意提醒道,“这位兄台,你可知你要把刀挥向的那个人是谁?” 虬髯大汉揉了揉眼睛,看向来人,只见来人身着宝蓝锦羽金丝裳,腰系岑丝墨玉佩,手握一把碧海丹青剑,眉目微蹙,昂首而立。 “东方炎!”虬髯大汉心中暗惊道,一滴冷汗从鬓角滑落。 这个江湖上,能穿得起金丝裳,佩得起岑丝墨玉,而且能手握碧海丹青剑的,也只有东方家家主东方炎了。 现今江湖,四大世家共依共存,东阁燕北寂,西阁孔路翎,南阁岑絮音,北阁东方炎,四大世家势均力敌,鼎立江湖。因此,江湖各路人士也对他们颇为敬畏。 看着眼前这一虬髯大汉,东方炎不奈烦的用手拂了拂袖口上的灰尘,道,“行了,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二娘,我让你准备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闻言,李二娘一掩刚才的惊恐,忙转身赔笑道,“您放心,奴家一早儿就给您备好了一间上等房,就等您来呢,您楼上请~” “嗯”,东方炎满意的点了点头,瞟了一眼呆站在那儿的虬髯大汉,轻哼一声便上楼去了。 夜近三更,客栈内只剩下炭火的火光在不停的摇曳。在火光的照映下,一道黑影落在了东方炎的门前,“家主,据南阁眼线密报,“玄羽令”在南阁岑絮音的手中。” “知道了”,东方炎微闭双眼,峰眉渐舒,嘴边划过一丝冷笑。 话罢,客栈内只剩下摇曳着的炭火。 【贰】 絮音阁内,南阁家主岑絮音正背窗而立,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现如今,“玄羽令”重现的消息已传至整个江湖,江湖各路人士皆是虎视眈眈,已视其为囊中之物,必定势在必得,趋之若鹜。 “玄羽令”本是百年前时任武林盟主的傅天承所有,可谁曾想,江湖门派之中竟滋生败类,想夺取武林盟主之位,便买通了服侍傅天承的侍女,在他的日常饭菜之中下了剧毒,想夺取“玄羽令”,统治整个江湖武林,成为武林盟主。 傅天承垂危之际,将“玄羽令”交给了他妻子的兄弟的好友伍自衣,也就是南阁的第一代家主。伍自衣为了不负傅盟主的重托,白手创立南阁,接收弟子,精心培养。伍自衣为了避免同样的悲剧的再一次重演,便将这“玄羽令”世代相传,让世代南阁家主倾力护之,绝对不能落入那居心叵测之人手中。 “师父~”随着一声轻唤,一位年约十七有余的妙龄女子迈入了絮音阁,她一袭白衣,遗世独立。 听到女子的呼唤声,岑絮音转身对着她,眼前的这位女子早已出落的楚楚动人。身着一袭白色烟云洛水逶迤裙,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白玉簪轻轻绾起,鬓角几缕青丝,微风轻轻拂动着她的青丝,霎时尤如九天玄女下凡,美的不可方物。岑絮音心中渐暖,眼底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柔情,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岑絮音走进,抚摸着她的头发淡淡一笑,“觅儿,你回来了”。 “师父~师父~”她从梦中惊醒,眼角滑落的泪珠融化了地上的皑皑白雪。她一袭红衣,手持溯雪剑,倒在了那片雪地上,当她醒来的时候,积雪却已经覆盖了她半个身子。 当日师父让她带着“玄羽令”离开絮音阁,以种种虚有的罪名把她逐出师门,她离开絮音阁三日后,北阁东方炎便带人血洗絮音阁,絮音阁中三百弟子无一幸免。至此,作为絮音阁唯一生存的弟子,她便遭到了江湖之中各大门派的追杀。 碧水亭一战已经让她身受重伤,还好天气凛冽,伤势没有恶化,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疗伤的地方,避开江湖人士的追杀。 她拨开了堆积在自己身上的积雪,拿起一旁的溯雪剑,支撑着自己从雪地中爬了起来。 兴许是由于倒在雪地里太久,纵使她身上伤痕累累,她都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楚,她往周围环视了一周,是在一片空白的雪地里,眉眼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雪白,只有离自己大概五里处有一虛掩的柴扉,看着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她一步一步的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虛掩柴扉处,只在那雪白的大地上留下了一串鲜红的脚印。 后来,她在一间竹屋内醒来,她还记得她醒来的时候,有一缕阳光透过竹屋的棱窗洒在了她的身上,那是一份她久违了的温暖,外面竹影深深,群鸟鸣啾,溪水潺湲,她躺在床上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就好像从前的种种皆是梦境一般。 那一刻的感受她真的记了好久好久。 再后来,她伤势渐好,才得知救她的人是这竹屋的主人,名唤陆商,是一名医者。只听闻他常常一袭蓝衣,出入这山水之间,偶尔上山采药,偶尔傍篱修菊,偶尔竹林听雨,偶尔赌书消茶,但这些也仅仅只是听闻,她从未见过他。 那天,她无意中走到了街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心中却生落寞之情。这外面与絮音阁不同,在絮音阁,她每天除了练剑便是完成师父布置的不同的任务,周而复始,别无二致。可这外面的世界一个带有烟火气的世界,仅仅在这条街上走着的,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大家各安其态,各立其身,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曾经有过那么一刻,她也希望过这样平凡的日子,远离一切江湖纷争,做一个寻常家的女子便好。 【叁】 后来,她终于见到了他。他果真如他人口中所言一般,是一位不染纤尘、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听这里的人说,这附近百里处有一村子,有一年闹了瘟疫,寻常大夫都不敢踏足,唯有他一人敢去。他去了那村子将近半年,只凭一人便治好了村子里上百口人的疫病。 听此,她为之动容,他就像是那冬日里的一道暖阳照进了她心底的那一泓寒潭,让她冰冷了十几载的心又开始逐渐沸腾起来。 那一年,她伴着他竹林听雨,抚琴弄剑。他陪着她闲窗诗话,煮酒烹茶。 那一天,他亲手给她做了桃花糕,“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一块小小的桃花糕上竟刻了一整首《桃夭》。而且字迹十分清晰。她拿着那块桃花糕嫣然一笑。 她曾经听人说过,即将出嫁的女子一定会吃到夫家家中拿过来的桃花糕。这是一种婚嫁风俗,意蕴婚姻和谐美满,子孙满堂。 那天,她一袭红妆,十里花嫁,以天地为誓,以日月为媒,成为了他的妻子。 可谁曾想,新婚之夜,血染红烛,他将一把利刃刺进了她的胸口,拿着“玄羽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竹屋。 也许这一天,早在碧水湖的那一眼便早已注定。 他本是东阁家主岑北寂,也是当朝的九王爷,为了巩固他在朝堂的地位,他必得利用这江湖中的各方势力,而这“玄羽令”便是能帮助他得到权势的最快的方式。 那日他在晚风亭饮酒,却恰巧碰上那么一幕,那时,东方炎已经在江湖散布了“玄羽令”的消息。因此,他才化名陆商,成为了她心中的那一缕暖阳……… 第7章 第七章 古风集·君喜我喜,君忧我忧 “什么玩意儿?”莫晓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就听一旁的方旭稍带着玩意的说道:“你没有听错,离尘就是是这么说的。” “凭什么让我们守着?” “就凭你没他厉害阿”。 “小旭子你………”话音未落,离尘如闪电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而本在一旁的方旭却一溜烟的跑了。 莫晓风用手挠了挠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大,你来了”。 莫晓风心道,要是刚才的话被他听到了的话他就死定了。 离尘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一间竹屋,峰眉紧蹙。“般若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清楚,青石老人已经进去了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虽然莫晓风口头上百般不愿意守在这看着,但心底还是很担心的。 竹屋内,青石老人正在给躺在床上的般若把着脉。 青石老人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般若姑娘,你这病,请恕老夫无能为力阿!” “老先生莫要自责,般若自知已时日无多。今日请老先生来,也只是为了让离尘放心罢了。” “般若姑娘…………” ………………………… 青石老人出来时已经天黑了,外面的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青石老人出来,离尘上前一步焦急的问道,“老先生,般若怎么样了?” 青石老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摇了摇头。 离尘知道,其实他请青石老人出山也不过是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 他与般若相识多年,虽然彼此从未给过对方承诺过什么,但是心里已经把彼此看作了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没事了,般若。”离尘坐在床边轻拥着般若,安慰的说道。 “嗯”般若点了点头,“老先生也说我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你别担心。” “傻瓜……”离尘轻揉着她的青丝,在她额前轻吻了一下。 “君喜我喜,君忧我忧。”这是她对他说的。他记得,他也明白。 那天,他因夺取“星陨”被人追杀,身受重伤。倒在了她的竹屋外。她采药归来,看他满身血迹,便把他扶进竹屋给他处理伤口。那时她还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传言的盗圣白衣公子离尘。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他支撑着受伤的身体拱手说道。眼前的女子,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让他一见倾心。 “公子不必多礼,小女子略通医术。治病救人是应当的。”她在一旁整理着刚刚用过的药品,淡淡的说道。其实她知道,他绝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因为普通人受伤绝不会像他一般,那些伤口虽深浅不一,但却刀刀致命。 她整理好药品之后便准备出去,忽地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脚步一顿,回眸说道,“我叫般若,以后你就叫我般若吧。”她淡淡一笑。 那回眸的一笑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这一休养便足足用了三月有余,而这三月里,她与他朝夕相处,互诉心事,就像是相伴了很久的夫妻一般。 一日,她旧疾再犯,方圆十里的大夫无人能治。 后来,他为她寻遍天下名医。 他本是江湖盗圣,天下至宝他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收入囊中。但一不小心却丢了自己的心。 第8章 第八章 古风集·你挑灯回看,烟雨阑珊 三月江南,烟雨缠绕。在那氤氲水雾中,忘生涯上的一颗小酒种子正在慢慢的发芽………… 这颗种子可不是一般的种子,它是一千年前,一位失意的酒客在这忘生涯上饮酒时从酒葫芦上滴落的一滴酒,后因机缘巧合,形成了一棵小酒种子,这忘生涯地势高耸,耸入云霄,在这一千年里,它都在这忘川涯上吸收着天地精华……… 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忘生涯上忽然一声巨响,随之一道闪电打在了这颗种子的身上,不过半个时辰,一二八妙龄女子出现在这涯上,星眸皓齿,不尽芳华。自唤“烛烟”。 ………………………………………… “呵呵呵,顾郎,你是在找我嘛?” 顾子彦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粉色烟云裳的女子正在对着他甜甜的笑。手里还拿着两串冰糖葫芦。 “你又去买冰糖葫芦了?”顾子彦轻揽过女子的细腰,满脸宠溺的说道。 “很甜的,你要不要来一串?”女子拿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一双杏眼圆圆的看着他。 “你呀……”顾子彦松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手,顺势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顾子彦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关于这一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知道了。 那日,自己在战场上被敌军砍伤了胳膊,他在河边给自己清理伤口。 “喂!你怎么受了伤啊?” 一道清冽动听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顾子彦闻声往旁边略略瞧了一眼,隐约是一个背着药篓的女子。顾子彦不想回应她,怕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吓着她。 “我来帮你吧,你一个人不行的。”那女子取下了自己身上背着的药篓,又开口道。 “不用了,多谢!”顾子彦拿起身旁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伤口上有毒,所以在清理伤口时,伤口处时不时的传来的痛感让他有点承受不住,他只好随身带好一壶酒,用来麻痹自己的痛感。 “你这伤口上有毒,处理不当会要了你的命的。”那女子指了指他手臂上的伤口,示意道。 顾子彦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犹豫了片刻,便把受伤的胳臂伸到了她的面前。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沈子彦却觉得她并无恶意。 那女子浅浅一笑,从河岸旁边采了几颗药草用石块捣碎了敷在了他的伤口处。拿出了自己的丝帕给他包扎好了伤口。 “姑娘的家是在附近吗?”顾子彦看着她包扎伤口的手法很是娴熟,看着她身旁的药篓,心中暗暗猜测她有可能是这附近的采药女。但他的军队在这也驻扎了数月,这附近地处偏僻,并无人烟。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回答。提起了旁边的药篓便离开了。 那日,他一直以为自己伤口上的毒只是寻常的毒,殊不知,为了救他,耗了她百年灵力。 ………… 后来,战场狼烟四起,黄沙漫天,他一身鲜血执戈倒下,嘴里还不停地呢喃着一个名字,“烛烟。” 忘生涯上,雷鸣阵阵,风雨交至。 “槐树……求求你……救救他吧……”烛烟声嘶力竭,直到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顿时,疾风忽至,那颗槐树竟化作了人形,一步一步的向烛烟走去。 “我守了你千年,爱了你千年,如今,却抵不过在凡间与你相遇的一个男子。” 他把她抱了起来,把自己的千年灵力注入了她的体内,只为成全他与她…… 再醒来,她好像忘记了一切………,陪着她的,只有一个名唤“顾子彦”的男子。 再后来,他们儿女成双,承欢膝下,可忘生涯上的那颗槐树却永远不见了,没有人提起过,也没有人记得………… 第9章 第九章 古风集·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一大早,云尔匆忙的拿着一张药方离开了夏府。这时候苏城正值深冬,漫天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而下,肃穆的北风嗖嗖的刮着,让人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觉得生疼。 当云尔来到药房的时候,身上披着的淡蓝色雪绒披风已经满是雪花。甚至那长长的睫毛上都有零星半点的雪花,给她这张原本精致的脸蛋增添了一份冬的诗意。 药房的李掌柜的见云尔进来,忙收起了他那副原本猥琐奸诈的面相,赶紧上前笑脸相迎道,“呦,夏少夫人,今儿个您这是又来抓什么药啊?” 云尔用手拂了拂披风上残留的雪花,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方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掌柜,“李掌柜,就按这药方上来就行”。 说完之后还冲着自己已经冻红的双手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这苏城的冬天实在是太冷。 李掌柜拿过药方打开了看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才叫自己店里的伙计开始抓药。 “夏少夫人,这夏少爷的身子骨可好些了?”李掌柜拿起了放在柜台上的老烟斗,吸了一口,吐出了圈圈白雾,眼珠子不停地打量着云尔。 云尔勉强的笑了笑,回道,“托李掌柜的福,亦初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云尔其实是极不愿来这间药房的,但为了亦初的身体能尽快的康复,她没有选择,她必须得来这件药房抓药。苏城的大大小小的药房不少,但却属李家药房的药是最好最齐全的。 因此李家药房的生意每天很好,日日都有很多人来抓药问诊,后来店里的伙计给李掌柜出了个主意,在后间开了个茶间,供来抓药的客人等候的,同时,也可以收他们一点茶叶钱,像这种赚钱的买卖李掌柜自然不会放过。 云尔被李掌柜的眼神打量的很不舒服,于是便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到茶间去坐会儿,等药抓好了再让伙计送来就行。 云尔缓步去了茶间,茶间坐满了人,里面烟雾缭绕,嘈杂纷扰,很显然,云尔不喜欢待在这种地方,但相对于站在柜前被李掌柜用眼神打量,她情愿待在这里。她用了十文钱,点了一杯普洱茶,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伙计端来了茶,她喝了一口茶之后身子才渐渐暖和起来。 “你看,坐在那桌儿披着淡蓝色雪绒披风的女人是夏家的少夫人……” “哦?你说她是夏家少爷夏亦初的夫人?” “是呀是呀,就是她,可怜咯,这么一个水灵标致的姑娘,生生的守着活寡……” ““守活寡?”这话怎么说?” “哎呦,你还不知道呢吧,听说那夏少爷上次打仗回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双腿说是走不了路,余生只能靠着轮椅过活咯~” 喧嚣嘈杂的议论声中,唯独这段对话传入了云尔的耳中,显的尤为的刺耳。 云尔眼眸低垂,试图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一道温暖的声音从耳旁传来,“别理她们,一群市井妇孺,口无遮拦,不必理会她们。” 云尔抬头望去,眼前的人让自己心中一喜,“穆风哥哥”。 “嗯,是我,小云尔。”穆风眉眼如画,暖心一笑,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 “小云尔”,是穆风对云尔的称呼,小时候,他们俩天天在一起玩,她唤他“穆风哥哥”,但他不想叫她“云尔妹妹”,也不想和其他人一样叫她“云尔”,于是,他便标新立异,唤她“小云尔”。 “穆风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还没等穆风开口询问她近日的状况,她便先开口询问了。 穆风一惊,原以为刚刚那两个无知妇人的谈话会让她觉得不适,可没想到,她却一脸的云淡风轻,满脸欢喜,就似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我刚刚在这儿谈生意,无意中瞥见了你,这不,刚刚送走了与我谈生意的人,就过来想确认一下在这儿坐着的姑娘是不是我的“小云尔”。” “哦,原来是这样”。云尔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看着眼前的穆风,感觉他什么都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如风,潇洒自在,无拘无束。 “哎呀,怎么感觉几年没见,我的“小云尔”越来越好看了。”穆风故意打趣道,他知道,云尔是不想让他担心,故作轻松,但他即使知道她的不开心,他也只能佯装不知。 “穆风哥哥,你又打趣我……” 云尔话音未落,一伙计便把抓好的药材送了过来,云尔拿到药材之后,与穆风简单的寒暄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茶间。 穆风看着云尔离开的背影,心中一股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明明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可这心里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云尔拿到药材之后,把药材包裹在披风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夏府。 云尔的陪嫁丫鬟绿萝见着她满身雪水的回来,满脸心疼的迎了上去,“小姐,这抓药的事儿你就让我去就行,外面的风雪那么大,你也不撑把伞,你看看,里面的衣襟都湿透了……” 云尔笑着摇了摇头,把药材从怀里拿了出来,递给了绿萝,并嘱咐道,“你去厨房把这些药煎了,煎完之后记得送到房间里去~” 绿萝接过药材,一脸打抱不平的看着云尔,“知道啦,你就知道心疼姑爷,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快回房换件衣服吧。” “嗯,知道啦。”云尔回应道。 回到房间,夏亦初正坐在轮椅上拿着一本书在翻阅,云尔本想趁他不注意偷偷的进去换件衣服,刚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道低沉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你回来了”。 云尔怔了怔,转过身去小声道,“嗯,外面的梅花开了,我去赏梅了,结果风雪太大,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我回来换身衣服。” 夏亦初闻言合上了书本,用手转动着木轮来到她的身边,他的一只手揽住了她的细腰,一个用力,她便躺在了他的怀里。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云尔的脸“噌”的一下子便红了起来。 他慢慢的靠近她,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在她耳边呢喃,“有没有人说过,你根本不会撒谎?” 云尔闻言浑身一怔,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夏亦初看着她在他怀里紧张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个冠绝苏城的才女也有这么窘迫的一面。 云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笑缓解了紧张,她恼羞成怒,用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亦初,你又捉弄我~~”。 夏亦初看着怀里的人儿,眼眸逐渐深邃了起来,以前那个叱咤风云的夏亦初留在了战场上,从他坐上轮椅的那刻起,余生,便给了云尔,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第10章 第十章 古风集·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那年她15岁,正是她及笄之年。那天,下了一场小雨,那是她的及笄之日。养育了她十五年的师父带发出家去了。 她在淅淅沥沥的雨中看着师父渐远的身影,泪珠不断的滚落下来。 五年之后,沁湖旁有位穿着烟蓝色衣裙的姑娘,在雨天总会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沁湖旁站上一个时辰。 他是闻名天下的剑客,武艺高强、温文尔雅。 那日,他在沁湖旁饮了一口梅花酿。 在湖的那边有一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梅花花瓣。头上斜插木簪一支,胸前一缕青丝。 他见此景后,脚尖轻点,便来到了她的身后。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他不禁赞道。 她还是静静的站在那儿,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静静的望着湖面,并不作声回应。那一刻画面就如静止了一般。 多年后,他也总是谈及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 他见她不应,也不恼。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望着她,偶尔也拿起酒壶饮一口梅花酿。 之后,他每一日都来沁湖望着她,哪怕是个背影。 他不知,从第一眼见她起他便爱上了,而且一爱便是一辈子。 那日,他如平常一般在沁湖等着她。可那一日,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第二日、第三日…………一个月,她还是没有出现。 他向附近的农夫打听了一下,得知她唤作子兮,就住在这沁湖边上。一个月前,嫁给了邻村的一位书生。 他闻言愕然,原来,她已经成亲了。此后,他日日醉饮梅花酿。 可那日,他又与她遇见了。 “臭小子,还敢在老子的酒楼白吃白喝,你要是还不给银子,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一位壮汉拿着根棍棒,站在酒楼门口凶神恶煞地说道。 “银子?我没银子~我没银子。”他烂醉如泥,满身酒气,倒在了酒楼门口,口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酒楼门口行走的路人都被这场景引了过来。 “麻烦大家让让,大家让让”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读书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这位兄台的酒钱我替他付了,也请各位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吧”。 “行,有钱就好说话了,这位相公,既然你愿意出钱,那你就把他带走吧。”那位壮汉拿着那锭银子放在嘴边咬了一下,确认这是真的,才开口说道。 “小子,算你今天运气好”。壮汉用手中那根棍子指着他说道。 书生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询问他的住址,他迷迷糊糊的说了些什么,但没有说清,书生没有法子,只得把他带回去了。 “这是哪儿?”他用手扶着额头从床上慢慢的坐起来,对着在桌边倒水的书生问道。 “这是我家,我昨日见你醉倒在酒楼门口,便把你带回来了。”书生坐在床边把手中的水杯递给了他,随口解释道。 “兄台家住何方阿,昨日为何醉倒在酒楼,看公子气宇不凡,应该不是平常人。” “多谢兄台相助之恩,我唤云锦,不过是一介江湖莽夫罢了。江湖中人,行走天下,四海为家。” 话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位身着鹅黄烟水裙的女子。 书生连忙起身介绍:“这是贱内,名唤子兮。” 她对着他轻轻福了福身子,莞尔一笑“公子有礼” 他呆呆的看着她,目不转睛。她还是那么的美,美的不染纤尘,可是此时他却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夫人有礼。”他苦笑一声,双手作揖。此时眼前的她,明眸皓齿,仪态万方。少了第一次见她时她身上的那种淡淡的忧伤。 她一切都好就够了,自己也该放下了。至于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几个时辰之后,他起身辞行。 从此,那个闻名天下的剑客又重现江湖,一把剑,一壶酒,仗剑天涯。偶尔也与那么一、两个人说起那一抹倩影。 六十年之后,沁湖旁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撑着把油纸伞在那儿,望着远方,口中呢喃道:“那梅花酿的香气可真香阿。” 第11章 第十一章 古风集·何当共剪西窗烛 01 “剪烛姑娘呢,剪烛姑娘呢,啊~,把她给我叫来,爷我要…要见她。”一彪形大汉抗着一把大刀在花楼里大声嚷嚷,还时不时的掀翻一两个桌子。满脸通红,好似喝了不少的酒。 “哎呦~我的爷,您可别再掀了,您再掀下去我这花楼还做不做生意了。我早就说了,剪烛姑娘她前个月从良了,不在花楼了。”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 02 宁府 亭台上,剪烛向婢女露珠轻轻点头示意,古筝响起,身体也随着韵律翩翩起舞,鹅黄色的绸缎也随着乐曲轻轻摆动,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身姿曼妙,尤如九天仙子下凡。舞毕,轻轻福身,莞尔一笑。 她缓步从亭台上走来。 ………… “宁子修,我虽出身风尘,但也有我的自尊,当日我就言明,我只做□□,不为妾。”她抬头看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 宁子修嘴角微扬,朱唇薄启“为我宁子修的妻,你凭什么?难道就凭你这一支舞,还是凭你在花楼中长大,所以我要娶你为妻?阿?”他眼神中透出一股冷光,用手中折扇勾起了她的下巴,语气略带讽刺。 她闭上了眼,想要掩去心里的波涛汹涌,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便决绝地迈开步子离开了。 一个月前,他与她在花楼相遇。 她在舞台如林中精灵一般起舞,他在舞台下拿起酒杯轻酌一口,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个月后,他把她从花楼里赎了出来,把她带进了宁府。 他说要娶她为妻,与她执手。可宁府里的人却对她嗤之以鼻,把她当作宁府的污点。可她却依旧笑颜如花,只因他许她一生,会娶她做妻。 她名唤剪烛,是她娘对她的美好祝愿,希望她长大之后能与心爱之人在大婚之夜共同剪烛,相守一生。 那日,宁府张灯结彩,红灯高挂。 她以为他履行承诺,娶她为妻。她满心欢喜做红嫁衣。 可是他一身红袍娶的却不是她。 后来,她向下人打听,得知他娶的是他爱慕了十五年的女子。那女子名唤上官竹沁,是上官家的千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古史今书,无不精通。 她一脸狼狈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那把放在妆台的剪刀划破了她亲手做的嫁衣。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他为何当初说要娶自己为妻,又为何转身便娶了他人。 自此,她日日带着贴身丫头在那亭台勤练歌舞。 他来到亭台,说要纳她为妾,她忽地一顿,仰天大笑“宁子修,你既有心仪之人,当日为何又说要娶我为妻?” 她声声刺耳。他却不以为然。“呵呵,当日赎你出来,是因见你可怜,说要娶你为妻,那也只不过是个说辞罢了,你竟还当真了,真是可笑。” 03 花楼中,歌声阙起,舞弄清影。 不记得跳了多少场舞了,不记得见过多少为她一掷千金,许她海誓山盟的人了。 她也曾经以为他能护她一生,爱她一生。可是梦碎了,她醒了。 她只知道,从此之后,她再也不信那曾经憧憬的爱情。她只是一个花楼的歌姬,也只会是一个歌姬。 也许在某个夜晚,她会想起她内心的最后一处柔软早已毫无保留地给了那个许她一生的人了吧 “何当共剪西窗烛”她喃喃呓语,嘴角上扬,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