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只好再亲你一遍 [参赛作品] 作者:苹果鱼 文案: 文案一: 有的人的天赋与才能,不属于她自己,而属于在这个时代。 有些事情,她需要去背负,也必须由她来背负。 You are gonna carry that weight. 文案二: 董畅畅数落梁嘉逸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董畅畅:你,压榨乙方女性员工、肆意同乙方女性员工进行身体接触!太招蜂引蝶!blahblahblah...... 梁嘉逸照单全收,然后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梁嘉逸:说完了吗?说完我就要开始欺压了。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董畅畅,梁嘉逸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甲方与乙方的不可能爱情 第一章 “开会开会!” 身边的人纷纷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董畅畅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17:55,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认命的拿起自己的本子,跟着同事们往2号会议室走去。 入职已有两个月,除了前三天有按时下班,剩下的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她自认工作效率还挺高,但是摊上了个辣鸡领导,再高的效率也枉然。 下班时间把人凑一起开一小时的会已是每日标配,之后再一起加个班到十点多更是稀松平常。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掏出一看,是她哥易端端。 “东西收拾好没?我到楼底下了,就不进停车场,直接路边等你。” 董畅畅看了看几步之外会议室的门,叹了口气,躲开几步走到一个角落。 “开会,怕是没一个小时下不来。” 电话那边的易端端一听就炸。“卧槽?我尼玛......?这他妈!?”虽然长期在国外,学的也是被常人归为高雅艺术的大提琴,但易端端对三字经掌握得还是炉火纯青,国骂三板斧张口就来。 “你自个儿玩去吧,挂了。”见有同事从会议室里出来催她,董畅畅压着脾气对着手机最后小声说了句就挂断手机。离转正只剩最后一个月,这是她毕业以来的第一份工作,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去应对。 进了会议室后,她才发现除了领导,项目组就剩了她一个没到。还空着的椅子不多,她正要去离主位最远的那个去坐,主位下首的田薇就招呼她坐她身边。 “畅畅,来,给你占了个位置。” 董畅畅看了眼田薇,头皮发麻,但还是乖顺的走了过去。 ——不仅是因为田薇是她现在所在的这个项目组的组长,她本就不敢造次;再来,她前两天发现的一件事更是让她每每对上田薇就想要瑟瑟发抖。 组员们全数坐定,大领导隋松涛才出现。 “开始吧。” 董畅畅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房地产投资咨询顾问行——聂魏格兰。虽不属于房地产五大行之列,但业绩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公司业务众多,近年来招人主要面向海归硕士。董畅畅这个国产的本科生能被招进去,还多亏了她精通六国语言的这项技能。 只是人进去是进去了,却在最没什么油水的咨询研究部,属于至纯至甄的乙方。按理来说这样的部门,董畅畅靠自己的能力留下没什么悬念,坏就坏到了前两天。 约莫是大前天的事情。家中太后最近要过生日,她老早就订做了一个胸针。前些天店家打来电话说货到了,她便挑了个周日上门去取。结果刚取完准备离开时,就看到隋松涛搂着田薇的腰,半点不避人地出现在店门口。 关键是......隋松涛有妻有子,他老婆可不姓田! 当时董畅畅脑子一懵,然成浆糊。她都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离开门店的。周一再来到公司时,田薇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拉拢她。 虽然她没见过隋松涛的老婆,但听说隋松涛能到今天这个位置,他老婆功不可没,她自是不敢得罪。可田薇是她现在的顶头上司,能不能留下来她的意见至关重要。 所以......为什么就不能当作她什么都没看到别逼她站队呢! “从谁开始?照作为开始吧,董畅畅先来。”还正神游着,董畅畅就被大领导点名。她一个激灵坐正,认命地点了点头。 “附近还有一座古汉台遗址,这属于文物保护单位。我这几天又看了些资料,觉得关于博物馆现地......”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从会议室出来后天都染黑了。抬手一看表,七点半快八点的样子,但之后还得接着加班写报告。 刚坐到座位上,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来电的还是易端端。 “下来,给你带了点饭过来。” 果然是亲哥。 同组的同事正拿着手机看外卖软件问到她,她回头一笑。“不用了,我哥给我来送饭了!”在一堆“国欠哥”的羡慕声中,董畅畅简直是脚带弹簧般蹦跳着进了电梯。 易端端虽然姓易,但的的确确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只不过一个跟妈姓一个跟爸姓,前几天他才刚回国。 易端端把他那辆骚包到不行的小跑就停在董畅畅公司的写字楼下。尽管周围没什么人,他也显得格外长身鹤立。下班时间,零星的几个走过路过的人,尤其小姑娘,眼神都粘在他身上。 其中两个气质特别好的女孩看了他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来。 “请问......您是易端端吗?” 说起来他除了是那个糟心妹妹董畅畅的亲哥,还是一个近年来在国际上名声鹊起的大提琴演奏家。只不过活动的范围一直在欧美,每年回国的时间并不多。易端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被认出来。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个女孩立即惊喜地对他表起了白。 “我特别喜欢您的演奏!您的唱片我每张都有买!” ......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从地下车库缓缓驶出。车子刚要加速上辅道时突然靠路边停了下来。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一张英俊逼人的脸。男人梳着大背头,一双剑眉下的深眸冷淡地望着不远处搂着两个姑娘合照的人。他面无表情,周身却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梁嘉逸看到易端端——他那个一年不回来一个月的邻居,心情就极其不爽。 没几分钟,两个姑娘走了,而转眼间又来了个姑娘,风一般的从写字楼大门刮到易端端跟前。小姑娘灵动娇俏,直接跑跳着扑进了易端端的怀中。这一个梁嘉逸认得,名叫董畅畅,两个多月前住进了易端端那套每年都空置十一月的、与自己相邻的小别墅里。不久前她还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易端端爱怜地摸了摸董畅畅的头,又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脸颊,接着转身拉开车门,从里面拎出来了个提袋交到她手中。 梁嘉逸就见董畅畅环着易端端的腰,半天不愿离开,易端端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才不情愿地松开。最后一步三回头地又重新走进写字楼的大门。 梁嘉逸的脸色比起方才更低了几十个摄氏度。他带上墨镜,升起车窗。 “走。”他对着驾驶座上的司机吩咐道。 想当男小三,操。 梁嘉逸的哥们知道这人最近心情一直处于低气压笼罩的状态,就约他出来散心。一群人在兰宁市最著名的夜店里开了个包厢,搓麻将。 “你最近不还把沧江市的那块地给拿了下来?心情郁闷啥郁闷。”说话的是梁嘉逸的发小邵峰。他叼了根没点着的烟,眉毛一跳一跳。 “事业场挺得意的啊,难道是情场失了意?”坐在梁嘉逸左手边的朋友扶扬调笑道,随即又摸了张牌。“嘶......”他听牌好久,但就是摸不到自己要的。 “难不成是来了大姨夫?”坐梁嘉逸右边的李迪坏笑着猜测。 梁嘉逸全程不说话,摸牌。一张红中,刚好和手中的牌凑成了十三幺。微微撇了撇嘴角,便将面前的牌全数推到。 “自摸十三幺,国士无双,给钱。” 几人一看,嚯!一九筒一九万一九条,东西南北中發白,还不承认自己情场失意? 然而赢了钱并没能让梁嘉逸的心情变好一些。桌子开始新一轮洗牌,他把衬衫又解开了颗扣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出去透透气。” 透透气?这人脑子是瓦特了?包厢里他们顾忌着他,连根烟都没抽。外面可都是乌烟瘴气群魔乱舞! 有时候缘分倒是真的挺奇妙,算上之前下班在写字楼下面那次,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看到易端端了。 平心而论,易端端确实有招蜂引蝶的本钱。他一个拉大提琴的,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一直浸在艺术的氛围中。只是歪歪往吧台上一靠,周身的艺术家气质就不自禁地流露了出来。 只是他人叫“端端”,这会儿的品行和不怎么端端。梁嘉逸老远的就看到吧台前的易端端正和一个身材窈窕的红裙姑娘边喝酒边聊天。他看不到那红裙姑娘的脸,却能清楚的看得到易端端那双桃花眼飞出的调情。 他来这边一向都只进包厢,不喜在外呆,这会让也不知是怎么,一阵心头火直直冒起,直接往吧台那走去。才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坐下,就听到易端端和那个陌生的红裙女人开荤腔。 “我啊,腿中间可是有块大木头,你猜我是干嘛的?” 厚底玻璃杯被重重放在大理石面的吧台上,发“咚”的一声响,让正和妹子撩骚的易端端扭头。身旁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个男人,再看两眼,好像还是那个不怎么见过的他家邻居? ----------∞ ∞---------- 到了十一点半,董畅畅终于下班了。她摸出手机准备给易端端打电话喊他来接她,结果号还没拨出去,易端端的电话就先打了进来。 “什么?喝醉了?” “对,你来接一下他吧。”电话另一端是个格外好听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的男人声音。 董畅畅看了眼办公区墙上的挂钟,只觉得这会儿他杀了的心都有了。 手忙脚乱的收拾好包,董畅畅黑着脸坐电梯下楼,顺便在电梯门关上前打开滴滴约车。公司附近有家互联网公司,所以晚上打车难度不大。只是她刚出写字楼大门,就看到门外停了辆有些眼熟的豪车。 车子后座的车窗被降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男人的脸。这不是她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邻居梁嘉逸吗? “易先生不让别人动他,非得你过去才肯跟着走。”梁嘉逸对董畅畅解释他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董畅畅有些哆嗦的后退一步。这这这......这怎么好意思?这位梁先生,可是她甲方,她公司最大的一个金主爸爸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回来了_(:з)∠)_带着新文。。。。。 隔壁也会恢复更新_(:з)∠)_ 求还爱我55555555555 第二章 “上车吧,晚上凉。”见董畅畅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梁嘉逸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催促她。 董畅畅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她身上的风衣还是易端端那祸害专门从英国给她带回来的,能遮雨可扛风,一点都不冷。 只不过甲方爸爸都到自己跟前了,她这个还在实习期的乙方不敢不给面子。摇了摇下唇定定心神,她刚准备去拉副驾驶的门,就又听到梁嘉逸有些不太耐烦的声音。 “坐后头。” 梁嘉逸所在的远盛集团是国内有名的大地产商,他们公司盖的地标建筑遍布全国各地。聂魏格兰和远盛集团联系算是十分紧密,代理了不少远盛物业的租赁和招商工作。不过这和董畅畅所在的咨询研究部关系不大。 比起投资部的同事,董畅畅这个主要负责拿地和地块规划咨询的规划师跟远盛集团真不怎么熟。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她又比其他同事和梁嘉逸来得都熟。 因为在两个月前,她为了省房租,住进易端端那幢常年空置的小别野里,和梁嘉逸成为了邻居。虽然不知道梁嘉逸怎么看她,但他家的阿拉斯加犬豆豆同学很喜欢她。 可这又不能代表什么。余光偷偷瞄到坐在她右侧的梁嘉逸,他也是一身酒气,衬衫领口的扣子却整齐地扣着,像是刚从什么商务酒会上出来一般,一副疲惫的样子。当下更不敢开口询问她家易端端有没有做什么冒犯的事情,还专门烦请他过来公司接她一趟。 像是瞧出了董畅畅的局促和不安,梁嘉逸揉了揉眉心。 “抱歉,我没想到易先生酒量那么浅。” ......易端端那祸害不是千杯不倒吗?他是和梁总都喝了什么仙酒啊!还引得她甲方爸爸过来给她道歉。董畅畅睁大眼睛,在心里狂吼,捏紧了刚盖过膝盖的裙角。 “没没,没事没事。”董畅畅连忙表示没关系。 车子很快驶进大路。后座空间很大,但董畅畅紧张,依旧维持着商务礼仪课上老师教授的标准坐姿。她双腿并拢膝盖稍稍向□□斜,背挺得老直。梁嘉逸斜着身子坐着,目光恰好落在了她的脚踝。董畅畅踩着黑色的细高跟鞋,两根黑色的带子如芭蕾舞鞋一般,在她白皙的脚背上交叉上绕,精致纤弱的脚踝上松松地环着一根带子。 路灯的暖光透过车窗,明明灭灭地印在董畅畅的脚踝上。线条纤细的小腿在昏暗的车厢里更显白皙。梁嘉逸突然觉得方才喝的酒上了头,一股邪火顺着血管瞬间流遍全身。他心里清楚这是因为什么,有些不自在地把见董畅畅之前扣好的衬衫扣子又解开几颗,他躁闷地偏了偏头。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董畅畅的情景。 那天他照常起了个大早,洗漱准备出门晨跑遛狗。还没出去的时候就在窗户门口看到了个拉着一个巨大拉杆箱的姑娘捧着个手机经过自家门口。 待他溜完豆豆回家,又在家门口撞见了她。她还拖着箱子,六神无主地四处环视。梁嘉逸不是个热心的人,更是对呆傻卡一挂的女孩无感,哪怕她长得无敌漂亮。他正准备直接带着豆豆回家冲澡吃早饭,结果自家的傻狗见了姑娘就再都拉不住,疯了一样的要往那女孩身上冲。 纯种的成年阿拉斯加体型巨大,真熊起来任是梁嘉逸这个快一米九的大高个也拉不住。豆豆几步奔到那女孩面前,竖起前肢,直接连人带箱子扑倒压在身下。 这下梁嘉逸不想理都不行了。 他连忙把人姑娘扶起来又连声道歉。董畅畅坐的红眼航班,四点多下的飞机,精神原本就不太好,被这么一只成年阿拉斯加一扑,更是吓得腿软半天起不来。梁嘉逸半扶半抱的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坐到她那个巨大的拉杆箱上,蹲下身检查她是否有受伤。 好在豆豆直接把她扑倒在路边的草坪上,只有手肘和手掌蹭破了皮,头发里也扎了几根草。董畅畅倒也皮实,摇摇头没说什么,之后就问小区里的7号别墅在哪。梁嘉逸这才知道,这路痴原来是他的新邻居。 这会儿再看她捏着裙角的手,早已光洁如新,一点疤痕都没留了。才来时身上穿的短袖热裤也换成了精致庄重的商务西服。倒是她原本梳得很紧的发髻经过一天的辛苦工作松了不少。 车里一时间寂静了下来。身边坐着公司的甲方爸爸,董畅畅这个缺乏社会经验的除了紧张就只剩了紧张。余光里瞥到梁嘉逸解开了几颗领口的扣子后,她更是屏息凝神正襟危坐。 正巧这时,董畅畅的手机响了起来。彩虹合唱团的那首《感觉身体被掏空》的副歌在夜里格外响亮。还没等第一句“感觉身体被掏空”唱完,她连忙红着脸将电话接起。 原来是方才她约到的滴滴车,这会儿对方到了,问她在哪里。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约了车,连忙和司机道歉说自己不用车了要取消订单。司机有点生气,所以不给她免单,平台直接扣了她小一百的打车钱,董畅畅看着扣款消息发过来后,直接肉疼到不行。 “身体受不住的话就要休息。”坐在她身边的梁嘉逸突然开口。 董畅畅想到方才响起的她的手机铃声,脸色迅速胀红。对于梁嘉逸,她也不知自己敬和畏哪个更多。这人比她整整大了十岁,中间隔了三个多代沟。这会儿听到对方关心她的话,她也不知是要把自己摆在乙方的位置上还是晚辈的位置上回话。 不过说到底,她这么辛苦地加班,不还是为了给甲方爸爸们出规划案。 “工作永远都做不完的。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打车太不安全,最近又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太令人操心。” 董畅畅乖巧地点头。“......等这段时间闲下来了,确实有学开车的打算。” 梁嘉逸有些不开心,这意思不还是说“我要加班”。他冷哼一声:“学了车没一年的练习怎么上路,难道要去当马路杀?” “......” 见董畅畅不吱声,梁嘉逸又继续:“新手上路不安全,以后再这么晚下班,最好还是让家里人接一下。” 她原本今晚是有家里人接啊,只不过不知怎么了,她的那个家人现在喝大了还得她去接。梁嘉逸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张了张嘴,也不说话了。心里对易端端的火和嫌恶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女朋友还在加班等着他去接她下班,他却好,直接在夜店开始喝酒把妹。 他什么都不做,就等着这俩人分。 车子驶进夜店所在的街道,梁嘉逸不怀好意地期待易端端在他离开去接董畅畅这会儿直接和什么陌生女人抱上。 只是万事不能皆如他所愿。带着董畅畅重新回到夜店吧台时,易端端正乖巧地爬在吧台上睡得不省人事。旁边坐着他的那几个哥们守着,八成也不会出什么事。 董畅畅老远的就看到了几个打扮不俗气质斐然的男人围在她哥跟前,想来这也是梁嘉逸打了招呼让照顾着,当下又是对梁嘉逸千恩万谢,接着加快步子走到易端端身边。 易端端酒量是不错,但架不住几种酒混着喝。再者他因为要拉琴怕手抖,平时最多也就只是小酌两杯,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他喝趴下。一阵火从心头蹭蹭蹭往出冒,她一掌拍到易端端后劲,推他。 “起来!” 易端端隐约听到了董畅畅的声音,竟半眯着眼,委屈巴巴的循着声音扑到她身上。 “畅宝儿......”他喊她小名。“我难受......” 董畅畅一米七的个头,踩着六厘米的细高跟鞋直冲一米八。但因为太瘦,依旧架不住一八五的易端端。鞋跟一歪,她一个没站稳差点就要摔倒,突然从旁边伸出了只胳膊将她稳稳扶住。 “小心。”带着些酒气的温热气体喷到她左耳耳背,董畅畅一个激灵,差点把架在她右肩的易端端扔地上。 “算了,我帮你扶他。”扶稳了董畅畅后,梁嘉逸立即松开自己的手。接着还没等董畅畅反应过来,就直接架起易端端一只胳膊在自己肩膀上。 “这,这这这,这怎么好意思......”董畅畅不自觉地抚了下自己发热的左耳,这会儿见梁嘉逸直接把易端端这祸害架到自己身上后,更是瞬间泛起了结巴。 “没事,都是邻居。”梁嘉逸扶好易端端,这会儿看到抚着耳朵独立站在眼前的董畅畅,心情好了不少。“过来搭把手。”他皱着眉看向自己那几个一直围观看戏的哥们看,邵峰连忙上前。 想来面前这妹子这就是让梁嘉逸爆种打出自摸十三幺的原因?长得确实漂亮还挺有气质,可惜是个有主的。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走吧。” 梁嘉逸比易端端高,易端端一只胳膊被架在梁嘉逸肩膀上极不舒服。短短几步路他一直哼哼唧唧地叫唤着董畅畅的小名,让跟在后面的她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梁嘉逸听着心烦。店外,司机已经把车停好,车门也打了开。梁嘉逸手上不讲究,直接把易端端让后座塞,易端端个头高,脑袋直接撞了车门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畅宝儿......” 董畅畅有点心疼地“嘶”了一声,夜里安静,梁嘉逸听得清楚,又手劲一大,“砰”的把车门撞上,阻隔了车厢里易端端的哀叫。 第三章 董畅畅跟着醉汉易端端坐了后座,倒把梁嘉逸挤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后排右座为尊,只不过这位置现在给易端端这祸害占了。回家路上,董畅畅心里忐忑了一路。 等到了家已经是凌晨快一点。梁嘉逸和司机两个把易端端从车上扶下来,董畅畅在前头开门。 这还是梁嘉逸第一次进董畅畅这个邻居的家。但一想到等等还要把易端端送到他们卧室,梁嘉逸就只想就地把人扔下。心里正闷着,董畅畅开口了。 “您直接把他扔客厅沙发就行了。”就像是给送枕头,梁嘉逸就是那个打瞌睡的人。 “他太重,你一个女孩弄不上去的。” “他今晚还想上床?”董畅畅被今天易端端的表现气得心口疼。帮着梁嘉逸和他司机把易端端这祸害放到沙发上,趁着梁嘉逸和司机转身,她迅速踹了他一脚。 “今天真的辛苦您了!”她对着梁嘉逸和司机先生鞠躬。“您要不先坐,我给您弄杯蜂蜜水去。”没梁嘉逸的帮忙,今天晚上她是没办法把易端端弄回来的。于情于理总得请人家喝口水。 司机极有眼色的先行离开,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了一女一男一醉鬼。 客厅的沙发区被易端端占着,梁嘉逸嫌弃得很,不愿陪在他跟前等,就自顾自的参观起客厅来。 易端端家的客厅的一角落了个巨大的施坦威三角钢琴。旁边是个书架,上面落满了CD和乐谱。摆在最上面的几张CD全是易端端这几年发行的专辑。他拿起一张翻到背面看着介绍。 董畅畅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梁嘉逸站在客厅书架旁边拿着易端端的专辑看。她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杯她刚做好的蜂蜜水。 她把托盘放在钢琴合着的琴盖上:“不知道您喜不喜欢甜,左边这个不太甜,右边这个蜂蜜放得稍多。” 梁嘉逸拿走右边的杯子,三两口喝完。温蜂蜜水顺着嗓子下肚,留下了一嘴的回甘。 “您要是喜欢,等易端端醒了我让他给您签了名送几张。”董畅畅看到他刚放回架子的CD,又道。 他抿着嘴唇,心里有点不爽。董畅畅只寥寥数语,就让他感受到了她对易端端由内而发的亲昵。 “不用,谢谢。”把杯子还给董畅畅,梁嘉逸就准备离开。董畅畅跟着他身后送他。 “今天真的感谢您。”小姑娘在家门口再一次对着他鞠躬,礼貌却也疏离。 梁嘉逸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朝隔壁院子走去。方才的蜂蜜水这会儿开始挂嗓子,齁得人难受。 ----------∞ ∞---------- 易端端酒品还算可以,但即便如此,等董畅畅收拾完他那一摊后,也快到了凌晨两点。 瞌睡的点过了,在怎么折腾都没办法深入睡眠。第二天董畅畅就像是个被霜打蔫的茄子,半点生气也没有。倒是易端端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只不过宿醉头疼,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常年不喝醉,昨晚一下子喝了那么多,这会儿头疼得快要爆炸。无心做饭也不想点外卖,他索性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打车去了董畅畅公司的写字楼下找她吃中午饭。 董畅畅昨晚加班成果不错,上午组内开小会,她负责的部分的提案暂时通过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就等回头合方案后等隋松涛定夺。临近同事们要一起点外卖的时间,易端端的电话又打了来。 “你哥也太好了吧!”同事林宣羡慕地托着下巴望着她。“又是接送下班送饭,又是中午一起吃午饭的。” “一年也见不了几面。”董畅畅笑笑。大名鼎鼎的易端端是她亲哥这事出了古典乐圈子,就没什么人知道,不然这些人指不定又要对她大惊小怪。原本意外看到上司婚外情这事已经够让她烦了,她倒是希望这些同事一辈子都别知道自己和易端端是亲兄妹。 中午十二点准时下班。董畅畅按着易端端给的地址,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规格很高的茶餐厅。易端端挑的位置不算显眼,但却要穿过大半个餐厅。 可巧,扶扬上午来附近谈工作,凑巧李迪也在这边和梁嘉逸谈合作,就顺便一起吃个中午饭。昨晚上梁嘉逸也喝了不少酒,今天酒找了个清淡的茶餐厅养胃。结果刚坐下,就看到了董畅畅。 “嘿。”扶扬叫了声梁嘉逸,眼神往董畅畅那边去了去:“这不是你那个‘十三幺’?” 梁嘉逸第一时间明白了扶杨话中的指代,随后又因自己这几近条件反射的反应气闷。十三幺,扶杨这孙子拿这事酸他,活腻味了是。 看着梁嘉逸瞬间黑下来的脸色,坐在他旁边的李迪直接笑倒爬在桌上。 易端端挑的位置很深,这附近没两桌人,也就他和梁嘉逸他们。两桌离得不远,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些彼此的说话声。 点的菜陆续上齐,梁嘉逸三人一边吃一边又聊了聊些别的闲事。正说着,就突然听到了句高声抱怨。 “——都是梁嘉逸那个老王八蛋灌的老子!” 扶扬和李迪闻声一愣,随后瞧着梁嘉逸,吃吃笑出了声。梁嘉逸目光冰寒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筷子。 “昨天把你送回来的就是梁先生,你别这么忘恩负义!”董畅畅被易端端这毫无悔改的模样气到,一个没忍住,就将手上的湿手巾扔了过去。“他又不是什么牛鬼蛇神,你不喝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懂什么?有没有良心?要不是那老东西是你客户,我用得着这么委曲求全吗!” 几步远的桌子上,扶扬和李迪也跟着梁嘉逸放下了筷子,一声不出,聚精会神地听墙角。 “你以后再这么喝,我就不管你了。”董畅畅横了眼易端端。“今天你要去给梁先生道谢。” 董畅畅对梁先生很有良心,只是这样恭敬又疏离的良心,梁先生并不怎么感激。梁先生长吁口气,端起桌上的水杯喝水给自己顺气。 “......畅宝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易端端趴在桌面上,直勾勾地望向董畅畅,声音委屈。 梁嘉逸放下手中的水杯。 “爱你,爱你爱你最爱你!”身后传来董畅畅无奈却也宠爱的声音。“来,吃这个。你之前不一直叫唤着要吃吗?” 那一桌的声音又小了下去,扶扬也不怎么好打趣老友。这人,老铁树不开花,好不容易见了个花骨朵,根却扎在别人家。 但,话又说回来了,只要锄头挥得好,不怕墙角挖不倒。 “反正那易端端常年不在国内,”扶扬屈指敲了敲桌面。“你和十三幺又是邻居......”他话没说完,就被李迪戳了一肘子。 也是,梁嘉逸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愿去当男小三。扶扬带着些歉意,提起一旁的茶壶,给梁嘉逸倒了杯茶。梁嘉逸拿起茶杯一口喝完,却因扶扬方才的话,心又一次浮躁起来。 ----------∞ ∞---------- 老天眷顾,这周周末董畅畅没加班。她一觉睡到十二点,起来时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易端端这祸害仅一天就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这会儿不知道是去哪浪了。 家里就她一个人,饭做不开。打着哈欠点了外卖,也没换下睡衣,就这么呆滞地坐在沙发上等饭来。 窗外突然传来了些响动,打断了董畅畅的神游。她起身一看,梁嘉逸他家的那只阿拉斯加犬又跑到她家的小院里来,刚刚撞翻了几盆她刚买回来放院里的秋菊。 黄色的菊花花瓣落了满地,在还算青绿的草坪上,倒真是“菊花残,满地伤”。董畅畅连忙跑出去赶狗。皇帝家的狗谁敢打骂,她好言好语地哄着豆豆想让它隔壁,哪知豆豆一见了她,更是兴奋,原地转了几个圈后直接站起来,一个猛子往她身上扑。 这不是第一次了。 董畅畅闭紧双眼,等待着自己再次被豆豆扑到草坪上。 哪知预想的疼痛没来,她的后背直接撞上了一堵人肉墙。 “豆豆!再这样看我不揍你!”男人严厉且低沉的训斥声自头顶响起,阿拉斯加犬双手搭在董畅畅的肩上,委屈地嚎叫了两声,从董畅畅身|上下来。 梁嘉逸原本在厨房给豆豆做狗饭,结果做好后却不见哪蠢狗的狗影。在屋里时他就没给它栓狗链,哪知今天它竟然开了窍,打开家门自己跑出去玩了。阿拉斯加犬这种撒手没,这要找不到可就真找不到了。 梁嘉逸心里慌张,结果刚推门出去,就看到豆豆正在隔壁院子里祸害小姑娘前几天刚搬回来的几株菊花。 董畅畅家院子门没关紧,大门开着条缝。梁嘉逸连忙赶去隔壁,刚进门就看到了豆豆又扑上了董畅畅。他几步上前,手快地扶住小姑娘的腰才没让她又一次被豆豆扑倒。 只是豆豆太重,还是带着她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自己身上。 “......梁先生!”等察觉到扶在自己腰间的两只手,董畅畅像是被烙烫了似的,连忙从梁嘉逸怀中跳开。 第四章 北霖市的初秋温差极大。晚上出门必须穿外套,可中午却能穿短袖短裙招摇过市。董畅畅的睡裙布料单薄,这会儿也不觉得冷。只是一靠上梁嘉逸这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就能分明地感受到他那带着侵略感的热度,以及她的睡裙有多单薄多不合时宜。 梁嘉逸捏了捏空了的手心,没直接看向董畅畅,而是把目光瞥向一侧。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睡裙被豆豆那么一扑,直接被扯了肩带,露出了半个肩膀。 “抱歉。”梁嘉逸有些尴尬地道。 “我......我先去换个衣服!”顾不得再给梁嘉逸回个没关系,董畅畅连忙低头往家里跑。 梁嘉逸看着董畅畅一溜烟小跑着的背影,轻叹一声,弯下腰把带来的狗绳给豆豆套上。再看着那一地的残菊,也不知是要夸它好还是骂它好了。 他就这么牵着豆豆在董畅畅家院子里等她换衣服。没站两分钟,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外卖小哥出现在董畅畅家门外按门铃。梁嘉逸带着豆豆走了过去。 “请问是......”外卖小哥拿起贴在外卖袋子上的小票看了一眼。“189,手机尾号为3344,吴彦祖太太女士吗?” “......”手机号开头和尾号和董畅畅的都能对的上,只是那个“吴彦祖太太”是什么鬼...... “是这家。”梁嘉逸点了点头,帮董畅畅签收。 “行!麻烦您给个五星好评!谢谢了!” 董畅畅点的麻辣香锅,即便是塑料外卖盒也挡不住那四溢的香气。豆豆一闻到这味道就不淡定了,发疯地绕着梁嘉逸上蹿下跳。 “Stay!”梁嘉逸低喝了豆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骨头玩具扔到一边给它玩,自己则皱着眉,打开塑料袋看了眼里面的东西——透明的外卖塑料盒上飘的全是一看就无比廉价且不健康的油。 几乎没什么思考,他重新系上塑料袋,直接将这份带着“吴彦祖太太”收货人姓名的麻辣香锅扔进了垃圾桶。可巧,董畅畅换好了衣服,推门出来,将梁嘉逸扔她午饭的动作瞧了个一干二净。 “......梁先生,”她既生气又难过可却不敢言。“那是我的午饭......” 梁嘉逸一点做了坏事的心虚都没有。“那种东西不健康,上面飘的全是油。” “......那是麻辣香锅!麻辣香锅怎么可能没有油!”再软的脾气都要被梁嘉逸活活气炸。她低头看了眼被豆豆咬得七零八落的菊花,又看向梁嘉逸。盈盈的双瞳中满是控诉和委屈——您家豆豆刚把我的花咬了,您又扔了我午餐。 “连豆豆的狗饭都比你那个麻辣香锅健康。” “那您也不能扔我午饭!” “不就是麻辣香锅么,我给你做还不成?” “......啊?” 于是董畅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牵着咬坏她的花的傻狗豆豆,走进了梁嘉逸家里,等着他给自己复制一道麻辣香锅。 豆豆一进门就奔到自己的饭盆跟前埋头狂吃。董畅畅瞥了眼那饭盆,里面又是蔬菜又是玉米,大块大块的半熟牛肉还有鸡蛋黄。 确实是比她吃得还好...... 梁嘉逸家的结构和自家的差不多,但是软装却十分现代,和她家的完全是两个风格。这会儿男人重新给自己系上围裙,站在冰箱跟前挑选食材。 “西兰花吃吗?”梁嘉逸问。 “吃。” “莴苣呢?” “也吃。” “胡萝卜?” “啊,不要不要。” 梁嘉逸点了点头,又从冰箱里取出了根胡萝卜顺手摆在了流理台上。董畅畅一瞧见那么橘红的一根,刚还未完全消退的怒气又卷土重来。 “那你吃藕吗?” “......”这人是故意还是真不知道问谁吃藕不吃就是笑话人家丑啊! 见董畅畅没什么反应,梁嘉逸全当她默认吃了。接着又从冷藏室里拿出来了些鱼肉虾解冻。 莴苣切片,洋葱切丝,西兰花分朵。董畅畅不好意思半点活都不干就等着吃饭,还想帮忙打个下手,结果看到梁嘉逸的刀工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成片的莴苣薄厚均匀,就像是被尺子比过,她就是打下手,估计也成了帮倒忙。 梁嘉逸瞧见了她的局促,边切菜切肉,边同她闲聊。 “那天晚上在酒吧其实是我不对。”他主动对董畅畅提起易端端喝大了的那次。“他之前和女伴喝了别的酒,我又和他喝了不同类的。酒一混,就特别容易醉。”梁嘉逸假意道歉,轻描淡写地点出易端端和别的女人在酒吧喝酒的事情,不遗余力地给董畅畅上眼药。 果然,一听到这个,董畅畅就不怎么说话了。 “喜欢吴彦祖?”见自己目的达到,小姑娘又变得有些蔫巴巴,梁嘉逸连忙换了个话题。 董畅畅点了点头,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吴彦祖。“阿祖特别好!” “特别好他也结婚了。”梁嘉逸轻哼了一声,用刀背把切好的土豆片铲起装盘。董畅畅一听他说到结婚,就明白了梁嘉逸为什么突然说起了她家阿祖。 想必是知道了她外卖的收件人落款。 厨房油锅还没开,董畅畅的脸先像是被油焖熟了似的。 “那我以后喜欢胡歌好了,反正胡歌没结婚。”她带着赌气,声音不大地嘟哝着,梁嘉逸却听了个真切。他放下手中的刀,心里又郁闷了起来。 “你们小姑娘都是这么容易就喜欢上别的男明星?”梁嘉逸问。 “怎么可能?当然是因为他们好我才喜欢的。你看我就不喜欢那个谁谁谁。” 梁嘉逸不想再去问那个谁谁谁到底是谁谁谁,他也是魔怔了,和小姑娘聊追星,给自己找不痛快。等等要炒辣椒,他怕把小姑娘熏着,就对着董畅畅摆摆手赶她出厨房。董畅畅见他不愿和自己再聊,也就识相闭上嘴巴,从厨房出去找豆豆玩。 嘁,老男人,这么容易就生气了,他们之间的代沟真是要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梁嘉逸动作很快,没多久,一锅香气冲天的麻辣香锅出炉。董畅畅一觉睡到中午,早饭也没吃。这会儿闻到香味,完全按捺不住。 “去盛米饭。”梁嘉逸将香锅出锅,吩咐董畅畅干活。片刻,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午餐被摆在了餐厅饭桌上。不像普通外卖的麻辣香锅,梁嘉逸还摆了盘。基围虾依次排开成扇形,香菇被的菌伞被划了十字,几朵凑在一起,错落有致地被安放在锅的一角。金针菇、茼蒿、还有其他蔬菜饱蘸着汤汁,整齐的排在一起等人临幸。 明明就是最普通不过的麻辣香锅,却被他摆出了餐厅寿喜锅的颜值。 董畅畅早就饿得想下筷子,却又不忍心破坏这摆盘。梁嘉逸看出了她的心情,摇摇头,准备当那个坏人,举起筷子就要去夹菜,免得坐她对面的小姑娘舍不得吃。 “哎等等!”董畅畅忙出声制止,目光盈盈,恳求地看着梁嘉逸。“我,我能拍个照吗?我保证不发社交媒体上!” 梁嘉逸放下筷子,微微一笑,从椅子上起身给她把餐厅的等打开。 “拍吧,没那么多讲究,想发就发。不过拍完给我也发几张,我发朋友圈。” 梁嘉逸就这么要到了董畅畅的微信。 一顿麻辣香锅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外面卖的和梁嘉逸做的确实没办法比。董畅畅现在看梁嘉逸,尊敬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崇拜,这让梁嘉逸很是受用。 “我来洗碗!”饭后,董畅畅自告奋勇要帮他收拾,却被梁嘉逸阻止。 “没事,有洗碗机。流理台我做饭的时候就顺手收拾了。”他带着豆豆送她回隔壁,正要往回走时,一辆崭新的银色轿车突然从路口出现,稳稳地停在了董畅畅家门口。 车子“啪啪”鸣了几声喇叭,叫住了正要各回各家的董畅畅和梁嘉逸。车门打开,消失了一上午加一中午的易端端终于出现。 “畅宝儿!瞧瞧这是什么!”易端端满脸得意地抛着手上的车钥匙,骚包地靠着车门,对着董畅畅吹口哨。 董畅畅目瞪口呆地看着易端端。 “你大学毕业,我还没给你送礼物呢!今天就算是补上了。快来,我教你开车!回头把驾照考了就能开车上下班。” “你可终于有良心了!”董畅畅眉飞色舞地几步跳进易端端怀里,笑着拍着他肩膀叫着。易端端绅士地帮她拉开车门,一转身,才发现自家邻居梁嘉逸也在看着。 “前几天谢谢了啊!”他食指和中指并拢,潇洒地在眉梢给梁嘉逸比了个敬礼。“我带我们畅妞儿练车去!”说着易端端绕进驾驶座,开走了那辆崭新的,还没上牌的新车。 只给梁嘉逸留下了一鼻子尾气。 第五章 易端端给自家妹子买的车很低调,但是安全性能极佳。 最重要的是,这车的价格不张扬,作为一个实习生开出去不会引来同事记恨;但这又是辆特别定制版,公司里级别高一些的或是懂车的人自能明白:能买的来这辆车的,家里一定有点关系,故而以后再分派工作或是提拔员工时,他们也会先想一想再做定夺。 这样的毕业礼物,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已久的。董畅畅不一定能明白易端端在其中的用心,梁嘉逸却看得清楚。 啧,礼物搞这么贴心,什么时候才能分手。 他回到家中默默收拾了方才吃饭时用过的碗筷,过了会儿又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翻看董畅畅的朋友圈。果然她有发新的内容。 只是之前说好的美食连拍九宫格毛都不见一根,最新状态是那张方才喷了他一脸尾气的新车。 “Marta畅:某人终于良心发现了!” 看到董畅畅这条的同事和朋友纷纷询问她照片上的车,她一一回复是她哥良心发现送她的毕业礼物。只可惜她同梁嘉逸没有任何共同好友,任她在这里怎么回复消息秀哥,梁嘉逸看不见。 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梁嘉逸看完又一份文件后揉揉眼睛,下楼给自己倒了杯酒。他靠着客厅的吧台,轻呷着杯中酒。一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回复了几条消息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点进微信刷新朋友圈。 结果一刷新就看到了熟悉的麻辣香锅九宫格。 “Marta畅:深夜放毒——世界上最好吃的麻辣香锅![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这个点发这个...... 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看着那照片,突然觉得自己也饿了。给董畅畅点了个赞后,他敲字留言:“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之后他又放下手机,从柜子里取了些挂面,很快,一碗阳春面出锅。切好绿色的碎葱花撒上去,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梁嘉逸找好角度,用手机对着那碗面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梁嘉逸:不客气[图片]” 照片一发到朋友圈,没多久就收到了不少嚎叫地留言回复,纷纷吐槽梁嘉逸今天没人性。梁嘉逸仔细把那些消息都看完,满意地看到了董畅畅给他回复了一串省略号。再把消息往前翻,果不其然看到了她对之前自己留言的回复。 “Marta畅回复梁嘉逸: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就觉得心情畅快了不少。 ----------∞ ∞---------- 除去梁嘉逸那一个阳春面的深夜放毒,董畅畅自觉地自己这个周末过得还算不错。因此周一再上班时,她还维持着周末的好心情。 因为易端端的礼物,同事们对她又亲热了一些。最重要的是田薇对她的态度终于正常。 之前的规划案终于合并,内部开会也已通过,接下来就是带着案子去同甲方汇报。 这一次的甲方是北霖市另一家房地产公司——新林地产,他们原本就属意聂魏格兰来做古汉台旅游区的规划。因此方案很容易就通过,接下来就是持续配合修改。 而作为新人,董畅畅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写陪标方案。作为一个职场新鲜人,她在接到这个任务时,第一反应是震惊。 “陪......陪标方案?!” 初出茅庐的社会新鲜人董畅畅被这个任务惊呆了。随后她才了解到,这样的潜规则在业界其实早已是常态——招标方早已内定了中标公司,中标公司再做几个陪标方案挂上竞标公司的名,同中标方案一起竞标。 而实际上,自始至终,参与竞标的就只有那一家早已内定的公司而已。 “你可以把你自己的想法都写进去。”隋松涛说,反正是陪标方案,又不会被选上。“现在对工作的内容也熟悉了,你就把这次当锻炼。毕竟以后也是一定会带领团队做方案的。时间上比较宽松,大概有两周时间。” 董畅畅茫然地点点头,接下了这个活。 古汉台旅游区这个案子因为在等甲方回复所以暂时,董畅畅的组今天罕见的没加班。她按时下班,一个人在外头晃了好一会儿才回家。可到了家门口却怎么都不想进去。 她随便找了个地,也不管脏不脏有没有打药,直接一屁股坐到路边的草坪上,看着对面亮着灯光的家,开始神游。 梁嘉逸今天回来的早,晚上吃过饭后就带着豆豆出门夜跑遛弯。遛完一圈回来,竟发现董畅畅竟坐在自家院门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了?”梁嘉逸牵着豆豆,走到董畅畅面前轻声询问。 董畅畅听到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呆楞楞的抬头。看到梁嘉逸关切的目光后,突然就委屈了起来。 “怎么坐外面,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吃饭了吗?” 董畅畅长了长口,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发生什么事了?”见董畅畅不说话,梁嘉逸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一时间,大脑中那一团茫然的云就凝聚成了不快的具象。董畅畅看着男人真切的目光,却又不知要如何回应。陪标方案这件事就算是行业内部的潜规则,却也属于商业机密,不能往外说。更何况面对的是梁嘉逸,他也是甲方,同新林地产还算是竞争对手。 “就......就是第一次遇到了潜规则......”想了半天,董畅畅才含混地讲了下自己的遭遇。 哦,原来是遇到潜规则了。 嗯,潜规则?! 原本还活跃的豆豆原地“嗷呜”一声,突然乖巧的爬在地上安静如鸡。连狗都能感受到的骤变的低气压,董畅畅却依旧慢了半拍。她仰着头看着面对自己逆光而站的男人,不明白他身上的气场怎么突然降温。 梁嘉逸附身握住董畅畅一只胳膊把她提起来,又抓着她肩膀让她在自己面前原地转了个圈,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可接着又想到,即便是受了伤,他这样也看不到。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更加沉郁,原本就有些单薄的双唇在此刻抿成了一条冰冷直硬的线。 董畅畅被梁嘉逸这样的举动一惊,吓地挣开他的手,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谁?”梁嘉逸眯着眼睛,语带寒气声音低沉地问。 谁敢潜规则他的人? 第六章 “啊?”董畅畅被梁嘉逸此时浑身的气场震住,半天才咕咕哝哝地交代出了那个让她长见识的倒霉蛋。 “......也,也没谁......”董畅畅本低着头,悄悄抬头瞄了一眼低气压笼罩的梁嘉逸,紧接着又连忙低下了头。“就......我领导呗......” 其实要说起来,这次的陪标方案给她做,也算是提拔。只是她现在还是学生思维,现实与想象的不一样,这个落差让她一时半会儿有些转不过弯。 梁嘉逸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想了一百种怎么搞死那个不长眼的领导的办法。又看了一眼隔壁——亮着灯,说明屋里有人。 “怎么还不回家?”许是因为屋中暖黄的灯光,梁嘉逸身上的冷气去了几分。 “......就......不是很想回。”董畅畅如实回答。 “......”梁嘉逸垂眸,小姑娘这会儿声音细小,只留一个头顶给他。这般乖顺柔弱的样子以前也并非没见到过,可今天这模样,明显是染了委屈。想到隔壁屋子里的那个人,梁嘉逸又发问:“你没和说易端端这事?” “告诉他干嘛......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被易端端笑话。董畅畅撇了撇嘴巴,有些埋怨地道。 “人在家呢?”梁嘉逸问。 “应该在家练琴呢。”董畅畅点了点头。下个月易端端有演出,再过段时间他还要录CD。这两天他就已经正式结束了休假,从休假时期的“一般练”变成了以往演出季的“玩命练”。 易端端这会儿确实在家练琴。家里有一间专门装修好的琴房,用了上等的隔音材料,门一关,外头就是山崩地裂也听不见。他练琴时向来投入,凳子上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晚饭吃了吗?” 董畅畅摇头。 梁嘉逸转身,带着豆豆往自己家走。 “这么晚了还不吃怎么行。走,我带你去吃饭。” 董畅畅原本以为梁嘉逸又要亲自下厨,却没想到他把豆豆送回家又冲了个澡后直接抄起车钥匙,带她出门下馆子。 没给董畅畅时间让她回家通知易端端,她同自己出去吃饭,遛豆豆顺便夜跑的梁嘉逸回到家洗了个两分钟的战斗澡,直接湿着头发就出来了。坐在客厅等候的董畅畅看着他那还往下滴水的头发,有些愧疚地让他把头发擦干再出门。 “不然会感冒的......” 梁嘉逸头藏在干浴巾里自嘲地勾唇。真没想到他一个三十多的成熟男人,有朝一日竟然为了不让姑娘久等连头发都不擦。 “男人不会感冒。” 到底没让董畅畅久等,两把擦了擦短发,随意甩了甩头,确定头发不再飞溅水滴后,他就拎起外套准备出门。一抬头却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抿嘴在笑。 她沉郁了一晚上的小脸上终于绽出一抹笑容,梁嘉逸虽不知是因为什么,心里却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笑什么呢?” 董畅畅跟在梁嘉逸身后抿嘴不语。笑什么?笑他甩头的样子特别像豆豆? 不过看着梁嘉逸那头湿发,董畅畅还是担心他生病。毕竟现在入了秋,到了晚上温度还是比较低的。 “在家吃也挺好的。” 梁嘉逸打开车库大门,听到身后的句软绵绵的“在家”后,心上像是被挠了痒痒,静不住,就想搞些动静出来。 “今天你受了委屈,得吃点好的补回来。”他挑了一辆特别拉风的二门双座小跑,示意董畅畅上车。 车驶出小区,梁嘉逸问她吃什么。说真的,董畅畅来到北霖市这几个月,除了工作,基本上没剩下什么时间用来休闲和娱乐。问她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她也是一问摇头三不知。 梁嘉逸见副驾上的姑娘从包里摸出手机,才在大众点评上一家一家地搜,摇了摇头,方向盘一打,缓缓驶进大路并入车流。 “算了,跟着我吃得了。” 这个点,正是用餐高峰期,稍微热门一点的餐厅都需要排位。而梁嘉逸直接带着董畅畅去了一家平时至少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的私房菜馆——采薇阁。 这家馆子一向难约,也是北霖市唯一一家米其林带星餐厅,董畅畅早就想来试试。 到了餐厅后,老板正在前厅同用餐的客人聊天,一看到梁嘉逸走进店门,原本还算和善的脸瞬间像是被烧化了的蜡,吊得老长。可随后看到他身后跟着的董畅畅,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看得让人着实担心他的眼珠子。 “看什么看,做饭去。”梁嘉逸嫌怪地看了眼老板,直接带着董畅畅往楼上包厢走去。 “采薇阁是我负责设计和建造的工程。”带着董畅畅在包厢里坐下来后,梁嘉逸一边给董畅畅倒茶一边对她解释为什么自己没有预约却还会有包厢。“所以我随时能过来。” 董畅畅仿佛被打开了世界的新大门。 “你设计的啊?”她端起梁嘉逸推给她的茶杯都忘了喝。“是我想的那个,建筑设计师的设计吗?” 梁嘉逸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我以前没给你说过吗?我在回国进入远盛集团之前,一直都在国外当建筑师。” 董畅畅摇了摇头,可看向他的目光更是添了几分崇拜。这样的眼神让梁嘉逸很是受用,他便又多提了几句从前。 “我以前是哈姆尼工作室的建筑师,不过在五年前辞职回国了。采薇阁是我早期的作品,比较稚嫩,在我那短暂的建筑师职业生涯中并不算成熟。” 但就是这座稚嫩不成熟的私房菜餐厅,却已经成了北霖市的著名建筑之一。很多游客虽然没办法预约到采薇阁的饭,却总会来餐厅外围拍照留念。 “这都算稚嫩......”董畅畅感叹地摇头。“那什么算成熟?” “建筑师这个行业,到了五六十岁才算是黄金年龄。”梁嘉逸笑着解释。“所以改行之前,我也没做过什么大的项目。最后的一个作品是一个德国小学的翻修改造。” “什么小学?”听到“德国”两个字,董畅畅的眼睛又亮了几分。她小学的最后几年就是在德国柏林上的,中学之后才跟着父母回国念初中。 “赫尔巴特小学。”梁嘉逸说。“不出名的项目,但我倒还很喜欢。” 董畅畅彻底愣住——赫尔巴特小学正是她的母校。当年高考结束之后,她没等成绩出来买了张机票就跑去德国找易端端散心,顺便故地重游回了趟母校。多年未见,小学的样子也翻了新。 学校也是有些年的历史,校舍比起其他新建的学校更多了几分悠久的味道。可经过那一次翻新,外面那一砖一瓦的年代感还在,可内里却大变乾坤。原本刻板的线条经过全新的设计,变得更开放敞亮。 那些改变虽没有什么鬼斧神工般的设计,却处处能透出设计师的巧思。她看着翻新的校园,仿佛看到了设计师笔下画出的一道又一道温柔的线条。 由于父母工作的关系,她从小到大去过不少地方,见过许许多多不同类型的建筑——宏大的教堂,历史悠久的歌剧院音乐厅,充满地区特色的民宿...... 但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建筑见的太多,也或许是因为赫尔巴特小学是她真正在其中生活过的地方,所以独独此处让她从心底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触。 彼时她正忧愁着大学报志愿要填什么专业,在看到了翻新的学校之后,她心里就有了主意。 “怎么,你知道那个小学?” “......那是我的母校。” 梁嘉逸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样一道缘分。 “你还有什么别的作品吗?我看我有没有看过!”董畅畅两眼发光地望着梁嘉逸。梁嘉逸当年回国回得极不情愿,回来后却很少再与人提及从前做建筑设计师时的事情。可是这会儿他看着董畅畅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无法拒绝。 他只好把自己参与过的项目一一说给她听。但可惜的是,曾参与过的和她有关的项目,也就只有那一所小学而已。 倒是董畅畅,听到他提及曾经参与过的作品,惊讶的呼声一声接不上一声。 “琉森的那处教堂,我在画册上见过的。只是我去过琉森那么多次,却一直没去看看。” 梁嘉逸晃着手中的茶杯,低头看了眼绛色的茶汤,嘴角勾起一丝遗憾的笑。 “你怎么那样笑?” 梁嘉逸喝掉杯中的茶,手托起下巴,斜着头看向董畅畅。 “我是在想,如果当年再和家里多抗争一下,不要那么轻易就妥协就好了。”这样就能参与更多的项目,说不定又在哪里和她有了联系。 董畅畅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就局促了起来。正巧这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 第七章 “你要来也不是不让你来,但是能不能别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出现?”方才在楼下看到的采薇阁的老板身后跟了两个侍应生,进来包厢送菜。“你当我的食材是从天上刮来的?闭闭眼睛念念咒语就能来?!” 老板骂骂咧咧地拉开桌旁的椅子,一屁股坐到上面,对梁嘉逸就开始数落。 “食物是甘普变形基本法则的五大例外,自然是变不出来的,这点我懂。”梁嘉逸搬来《哈利波特》魔法世界里的法则,笑着打趣。果不其然,一听到他这样说,老板更是气得七窍冒烟。“不过这不还是有饭么!” “全是那些预约了的客人剩下的边角料!”老板翻了个大白眼,把“预约”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 “你就可劲造!等着你给我!” 梁嘉逸不理他,头微微偏向董畅畅,给她介绍人。“这是方故淮,采薇阁的主厨兼老板,也是我的朋友。”接着又转向正对着自己、双臂抱胸的方故淮:“这是董畅畅。”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畅畅是我的邻居。” 方故淮本就对董畅畅兴趣大得很,她可是梁嘉逸第一次带来采薇阁的姑娘。再加上前些日子从扶扬那边听来的一些事,他对这个会让梁嘉逸专程去接送的姑娘更是好奇了起来。 邻居?邻居就邻居,用得着再把人姑娘名字念一遍吗? 收起脸上专门面对梁嘉逸、仿佛是染了臭汁一般的表情,方故淮对董畅畅郑重其事地打了声招呼。 “今天招待不周,以后来了提前打声招呼就行。不带梁嘉逸的话,我给你打八折!” 董畅畅被他逗得笑出了声,接着又看了看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两道菜式,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招待不周。 “行了,你们吃着,我先下去了。甜点一会儿再给你们上。”说着方故淮就起身离开。 包厢里又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方故淮为他们上的两道菜,一道酱茭白,一道鸡蛋羹。鸡蛋羹被分装在两只小盅里,上面还淋了麻油撒了葱花,只是看就是享受。董畅畅早就饿了,这会儿看着桌上的两道菜简直是望眼欲穿。 “这鸡蛋羹是方故淮照着《随园食单》上复原的,蛋液据说是打了一千次。”他没动筷子,给董畅畅认真介绍起饭菜来。“‘鸡蛋去壳放碗中,将竹箸打一千下蒸之,绝嫩。凡蛋一煮而老,一千煮反而嫩。’你尝尝,是不是绝嫩。” 董畅畅舀了一勺蛋羹吹凉放入口中,瞬间被那绵腻滑嫩的口感所征服。梁嘉逸瞧见她这么容易就满足,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人,今天还真是拿边角料给凑合。”他执起筷子,夹了一片茭白吃,而后又像个没得到糖吃的孩子,不满地骂起了方故淮。 “已经很好吃了。”董畅畅却觉得他标准太高。 “不过故淮他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从来不囤东西,所以当天的食材就只够当天做。今天是来得突然了,下次提早给他打招呼,让他好好给咱们做一顿。”又尝了口鸡蛋羹,他又为好友说起话来。 “才不要。方先生刚还承诺我,要来吃饭的话不带你就给我打八折。”董畅畅想起方才方故淮的话,拿话逗他。 梁嘉逸眉头一竖,筷子一放,骄矜了起来。 “那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梁嘉逸早在之前就已经把晚饭吃过了,这会儿不过是陪着董畅畅。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按铃叫人上甜点。 “以后不开心了,就可以来这里吃点好吃的。而且故淮人不错,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这也算是正式把她带入自己社交圈的第一步。 董畅畅想起今天自己在家门口纠结的模样,这会儿终于后知后觉开始不好意思了。 “我其实......就是,一时间转不过来弯......”她偏过头,玩着手里的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小盅里还剩的最后一口鸡蛋羹。“其实我领导也是器重我,才......” 才?才什么?才对你潜规则? 梁嘉逸听着这话,原本还是惠风和畅的脸,眨眼就成了黑云压城。 “我以后不会那么钻牛角尖了。今天......是让你看笑话了。”说着,她一脸诚恳地抬起头看向梁嘉逸,却突然发现身旁的男人突然摆出了一副阎罗脸。 这是......发生了什么? 梁嘉逸气得半死,心头像是被人浇了酸,兹拉兹啦地烧着自己的肉。他这边盘算着怎么收拾她上司,她自己却先接受了这件事?可又一想,董畅畅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这中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竟是董畅畅先想明了个中关节。她当时说的“潜规则”含混不清,眼前的人八成是误会成了别的意思。不然就他这么个职场大boss,什么没见过,怎么会对她露出这么一副表情。 可原本是她说话模糊让他误会,这会儿她自己却委屈得不行。难道在梁嘉逸眼中,自己就是那种能默默接受那种潜规则的人吗? 越想越难受。 她突然就想离开这桌边,不要再和他共处一室。她这么想着,也这样做了。将放在桌边的手机收回包里,直接提起包拎起外套就要往外走。起来的一瞬间,小腹一热,一股热流从下面溢出。她正要迈出去的步子僵住,惊魂未定地扭头看了眼自己方才的座位。 座位上倒是干干净净。 再摸摸臀部的裙子......却已有了湿意。 她身体底子好,从来不痛经,大姨妈来之前毫无预兆,只能干记日子。只是这段时间加班加得她作息紊乱,生理期也没能照常来。谁知道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来造访。她就说怎么今天脾气那么暴躁心情那么糟糕。 这会儿毫无防备地迎接大姨妈,想必衣服已经被弄脏了。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委屈难受,眼眶忽地就红了一圈。没等梁嘉逸再有什么别的反应,她就一手捂着臀一手遮着脸,泪奔而逃。 梁嘉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失措,他连忙起身追过去。女孩把他甩到身后,脚下的高跟鞋清脆地敲打着木制楼梯,发出一连串的“哒哒哒哒”。她下楼的步子极有节奏感,而此时这声音却仿佛成了催他命的音符。 正巧,这会儿方故淮端着做好的豌豆黄正要上楼,却先后看到这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赶。 “怎么了啊这是?”董畅畅先脚出了大门,他只能扯住梁嘉逸问。被拦住的男人这会儿脾气暴躁了起来,而看到了方故淮身后端着托盘姑娘,更是直接炸了毛。 原因无他,全出那十四块在豌豆黄上。 ——豌豆黄被方故淮用模具拓成了麻将的样子。瞧瞧那牌面,一九筒一九万一九条,东西南北中發白,刚好凑成一副十三幺。 仿佛就是在笑话他那坎坷不顺的情路。 第八章 董畅畅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 易端端练琴练到魔怔,到胃被饿疼才察觉到时间。楼下一片黑暗,他一边下楼一边给董畅畅打电话。听到铃声响起来时,他差点一脚踩空掉下去。 “回来了怎么不开灯呢......”他咕哝着,把客厅的灯打开,发现自家妹子这会儿已经换了身家居服,抱了个垫子,眼圈通红苦大仇深地坐在沙发上。 “你领导又给你气受了?”易端端有些稀奇地看着董畅畅的红眼圈。“嘿,你还真的哭了?” 董畅畅瞥了眼易端端,又偏过头没说话。原本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不停地留。她回家后把脏衣服换了下来,接着大脑就开始不停地回放方才在饭店里发生的事情。 这会儿她冷静下来,也明白了梁嘉逸是在关心她。可是当时她怎么就上头了觉得对方看低自己呢?再加上突然杀来的大姨妈...... 她跑走的时候不知道梁嘉逸有没有看到她脏了的裙子。 今天一晚上,简直是把她下辈子的人都丢干净了。想到这里,不禁又悲从中来,眼泪更是哗哗地往下落。 易端端见她哭成这样也是束手无策,连忙坐到她身边揽她入怀,像小时候一样轻拍着她的背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人哄得不哭了。 “晚上吃了吗?”易端端见她不搭话,自己起身往厨房去。他拉开冰箱,就剩了两根菜叶子,外加一颗鸡蛋。 怎么这么凄凉...... 易端端合上冰箱门。 “我吃过了。”董畅畅的声音中还带着点哭腔,把怀里的抱枕往旁边一扔,双脚收到沙发上,抱着膝盖继续发呆。 “吃得什么啊?”易端端掏出手机准备点外卖。“也不说给我带点回来,有没有良心。” “......”吃的采薇阁的边角料。 点好了餐,易端端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坐到她跟前开始交代事情。自家妹子虽然现在在房地产行业,但是她从前也是个拉琴的,且拉得还相当不错。如果不是她后来自己放弃,现在有多大成就也说不定。因此,音乐上的事情他都喜欢和她讨论。 聊到最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起来。 “我今天下午和格雷戈谈了下下一张唱片的事情。”易端端是DG的签约音乐家,格雷戈是他的经纪人。下一张专辑的筹备之前一直在说却总卡在选曲的问题上。这是大事,董畅畅立即收拾了情绪,从一旁扯了个抱垫认真听了起来。 “我决定了,下一张录巴赫的大无。” 巴赫的大无,是对巴赫做所的大提琴无伴奏组曲的简称。这套巴洛克风格的曲子古往今来一直是对弦乐家的试金石。其难度之高绝,影响之深广,自是不言而喻。罗斯特洛波维奇直到花甲之年才鼓起勇气灌录整套巴赫大无,董畅畅不知道易端端是抽了什么风,要在三十不到的年纪里录这套曲子。 “你是觉得自己拿弓的手飘了,还是一位巴赫老爷子他顶不破棺材板了?”听完易端端的决定,董畅畅先是张大嘴愣了两秒,接着手中的垫子直接对着易端端的脸扔了过去。 “什么人啊,就不能鼓励鼓励我......”易端端一把接住垫子,不满地咕哝着。正要反击,被他扔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外卖小哥动作很快,这会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易端端出门取外卖,正好看到隔壁邻居梁嘉逸也站在门口。他接了快递朝对方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去,没想到却被叫住。 “这么晚了还没吃?” 又是麻辣香锅,也不知道是给谁吃。大晚上那味道从外卖盒里钻出来,隔着老远就能闻得到。梁嘉逸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他想起之前中午董畅畅点的外卖,就是这个味道。这会儿看易端端出来又取了这家的外卖,心里极不是滋味。 他刚带她去采薇阁吃了至少要预约三个月的饭菜,还是比不过这几十块的地沟油麻辣香锅? 他手中还提着方故淮给他打包的豌豆黄。方才董畅畅走得太快,他又被方故淮绊住,没能及时追出去,就这么把人给放跑了。 带着方故淮给他打包好的豌豆黄,他把车开回来后没回家,就等在董畅畅家门口。 跟个傻子一样。 想去解释,说自己就是怕她受委屈,关心则乱,脑子都混了。可人站在她家门口,却又鼓不起那个勇气按门铃。就怕自己过多出现让易端端觉得她和自己有了些什么,到时候事情难办。 他就只想把她好好护起来,可仔细想想,自己又哪有那个立场。 他对她,在自己朋友面前早已成了司马昭。只是这傻妞还浑然不知,还以为这就是单纯的邻居照顾。 “哎,练琴给练忘了。”易端端呵呵一笑,站住和对方又聊了起来。下个月的演出结束后他就要飞国外巡演,又是将近一年回不来。远亲不如近邻,他还指望这位邻居能多照顾下他家畅宝儿。“等过几天剧院把票给我了,我让畅宝儿给你送几张过去。” 梁嘉逸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把手上提着的豌豆黄递了过去。“采薇阁的豌豆黄。”他说。“没吃过,是专门带回来的一份。” 易端端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方。 “晚上吃重油的不太好。” 豌豆黄被红色漆木盒子装着,端的是雍容大气的风格。见识过了采薇阁的内部装潢,易端端提着那食盒一进来,董畅畅一眼就认出了来源。 “隔壁的那个梁嘉逸肯定是我的乐迷。”易端端把麻辣香锅方桌上,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捏了块豌豆黄就往嘴里送,特别得意的对着董畅畅显摆。“采薇阁的点心说送就送。” 董畅畅猛地从沙发上起身,劈手夺过那食盒,拔腿就往楼上自己房间跑,也不顾身后易端端气急败坏的吼叫。她一溜烟就跑回卧室,打开盒子,原本一套十三幺的豌豆黄被易端端吃了好几个,再也凑不齐一套胡牌。也不知怎么着,她就是难受委屈,眼泪又哗哗地往下不住地流。 ----------∞ ∞---------- 董畅畅憋着一股气。也不知是在同谁较劲,那天晚上之后,她就格外卖力地工作。好像这样就不会想起那晚窘境。 有了这一层的气,她再工作起来就格外的卖力,也不知是在同谁较劲,好像非得要做出什么成绩,就要让别人好看。 结果这一较劲,还就真搞出了些事情。 古汉台的案子流程走得很快。董畅畅做好的陪标方案也上交了隋松涛,之后再交给了陪标公司去比稿。比稿的那天是隋松涛带着田薇还有另一个资深员工去的,董畅畅留在公司咸鱼。这种毫无悬念的比稿没什么人想去浪费时间。 一上午,领导不在公司,到是方便了同事们放松。董畅畅咬着酸奶吸管,一边听着前辈们聊行业八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资料。 周围的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远盛集团的梁嘉逸。 “远盛不是最近刚拿下沧江市的那块地么。”有人提起了最近土地拍卖的事情。“那可是块硬骨头。” 这件事董畅畅也有关注,远盛集团拍下的沧江市的那块地在沧江市四环外的郊区,据说是想要开发成旅游度假区。那确实是块风水宝地,不是什么历史名城,所以没有挖到文物古墓之类的风险。但依山傍水,最适合旅游开发。聂魏格兰同远盛合作已久,不出意外的话,那块地的规划方案会落在她身上。 “可不是硬骨头,民风剽悍,不知道到时候远盛的太子爷要怎么啃。” 说着说着,话题又飘到了远盛的少东家,梁嘉逸。远盛现在的董事长梁鸿还没退下去,人称大梁总。他的独生子梁嘉逸五六年前回国,从集团中层开始做起,到今年已是集团二把手,一般被称作“小梁总”。 董事会有两个大股东的二代也在远盛,而无论是那两个二代还是专门请来的职业经理人,和他一比相形见拙。大梁总离退休也没几年,没打算找职业经理人,就指望着儿子继承衣钵。 一会儿说他以前做建筑师时的作品,一会儿又说他回到远盛后的作风。董畅畅捏着面前资料的纸页,眼睛长久地停在这页的第一行,悄悄听着前辈们谈论的八卦。 “长得是帅气,也确实是有能力。就是相处起来太烦了。” 董畅畅抬起头,看向那个抱怨梁嘉逸“太烦”了的前辈徐进。徐进瞧见董畅畅在看他,对着她笑了笑。“小董还不知道吧,也是,刚来,还没和远盛的小梁总合作过。” 董畅畅摇头,接着又探寻地看向徐进。 徐进半个屁股坐在桌子上,手里一只网球倒来倒去,声色并茂地同她讲起曾经和小梁总合作的事情。 “......来来回回改了八百遍,那位爷还是不满意,真是我见过的最龟毛的甲方。当时就差点把笔塞给他让他自己来写来画。” “人家那也是真懂,哪次提的意见不是正中要害一阵见血?毕竟以前是在哈姆尼的建筑师。”另一个前辈王洛笑着接住徐进扔脱手的网球,又朝着徐进的肚子砸了过去。说罢,他转向董畅畅:“烦是真的烦,但和小梁总一起做项目,却是能学到东西的。你做好心理准备,远盛的那个案子八成会落到田薇的组,到时候好好跟着学习。” 董畅畅乖巧地点了点头,又把头低了下来。平心而论,梁嘉逸真是个好邻居,自己那天脾气上来就那么把他甩到采薇阁,也不知这算不算把人彻底得罪了。 那天的脾气怎么就那么大,明明就是两句误会解释清楚就能搞定的事情。真是要被自己打败...... 她颓废地趴在桌上,想象未来同远盛合作时的场景。会被针对吧?或者直接把自己踢出项目组也有可能。 啊啊啊啊她那天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啊!丢人丢面不说,还把人给得罪了。苍天啊大地啊,能不能穿越回去让她挽回一下啊!! 这样颓废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午。 仿佛就是在嫌她不够烦似的,前脚她还在头疼自己到底把梁嘉逸得罪到了什么程度,后脚职场上的又一击霹雳照头就朝她霹了下去。 隋松涛和田薇他们比稿结束回来了,结果毋庸置疑自然是他们赢,但田薇脸上却没几分好颜色。隋松涛通知田薇和徐进的组立即去开短会,董畅畅捏着本子笔就要跟在比稿归来的那几个同事身后进会议室,却被最后面的林宣拉住。 “怎么了?”她小声问。 林宣看了田薇一眼,手指并成掌往自己脖子上一横。 啊?这什么情况啊! 谜团很快就解开了。 所有人都到会议室后,隋松涛对今天比稿的结果做了个简短的总结。 “我们的方案甲方很喜欢。”这是自然。 “田薇的组,继续跟着古汉台的案子走。同时,另一边,远盛那边在沧江市的案子也要开始启动,沧江的案子就先交给徐进的组,相关资料一会儿到位。” “好的,没问题。”徐进靠着椅背转了转笔,爽快地答道。 “今天之后,董畅畅转到徐进组里。”最后,隋松涛轻描淡写地宣布了这个小小的人事变动,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就宣布散会。 “董畅畅留一下。”被雷劈了一样的董畅畅心神晃晃悠悠地从椅子上起身,正要跟着同事们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隋松涛叫住。 这是要干嘛?干嘛啊?! 第九章 隋松涛开门见山,没和董畅畅绕什么弯子。 “今天去比稿,甲方那边的人对你做的那个方案很感兴趣。”这说的就是她做的那个陪标方案了。“主要是那个放博物馆旁边的装置体验馆,甲方很喜欢,准备做了。” 董畅畅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田薇给她甩脸。她做的陪标方案比中标的还得甲方喜欢,这就是在打田薇的脸。 “不过古汉台的案子你就可以先不用跟了。”隋松涛又说。“以后你转到徐进的组,跟着他做远盛在沧江市的方案。” 董畅畅也说不上自己该开心还是该生气。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方案就这么拱手让人,说不生气是不可能。而隋松涛又把自己调到徐进的组去跟远盛的方案——远盛集团的案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要哪个古汉台的案子高级得多。 打一巴掌又给了一个甜枣。放长远的想,这个甜枣好像还比那个巴掌大。 董畅畅还只是个试用期还没结束的职场新人,除了接受就只有接受。 徐进对这项人事调动倒是开心得很。原本以为会落在田薇手里的案子现在给了他,他走路都多带了几缕风。不仅如此,他还专门同田薇作对一般,招呼着自己组里的人今天下班后聚餐。 作为才入组的新人,董畅畅自然是不能推脱。 徐进把这顿饭当作是对董畅畅的欢迎饭。 新的小组成员目前看起来还是挺好相处,一顿饭的功夫,距离就又拉近了不少。因为第二天就是周六,所以第一摊结束后,一群人又跑去KTV续第二摊。 之前在饭桌上本就喝了不少的酒,到了KTV又叫了几打啤酒,一群人越喝越上头,玩起了游戏。游戏是最古老不过的真心话大冒险。轮到董畅畅的时候,她选了大冒险。 给她出问题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组员门戏称为“隔壁老王”的王洛。老王总是玩得很大,但对于董畅畅这个新人,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这样好了,我们在你手机通讯录里找个人,你给那人唱首歌!” 唱歌就唱歌吧。董畅畅乖乖交出手机。她虽然堪称绝对音感,但是唱歌难听得很,说句五音不全也不为过。但这样的大冒险惩罚相比其他人的,绝对算得上仁慈。 而且听她唱歌,难受的其他人。 老王给董畅畅点了一首《爱情买卖》...... 董畅畅扶额,怎么不给她点那个被越南天团翻唱的《伤不起》呢...... 点好了歌后,一群人就开始翻她的手机通讯录。董畅畅握着麦克风站在同事身边,就看着他们艰难地挑选对象。 她的通讯录里真的没有什么爆点。就瞧着老王划过爸爸妈妈的大名,然后拇指在易端端那个被她备注为“易傻子”的名片上犹疑片刻又下翻。这种游戏,电话就要拨给暧昧对象才好玩。“易傻子”这种名片太像是死党好友,不好玩。其他人的名字都没什么备注,中规中矩。 “一看我们小董就没有男朋友,有男朋友的姑娘的通讯录哪能这么直白。”老王一边挑人,一边对着旁边的组员说。“你们看看要不要赶紧追,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没男朋友。” 最后老王在一众中规中矩的名字里终于定了个出挑的——这个名为“梁先生”的,怎么没全名呢?不像之前那个易傻子那么直白无间,阅历丰厚的老王直觉这个“梁先生”不那么简单。 “咱就挑他了啊!”老王拿起手机对着董畅畅晃了晃,说着就要拨电话。 董畅畅定睛一看,直觉这要坏菜。那个“梁先生”不是别人,就是梁嘉逸啊!最开始存他电话的时候,两人还不是怎么熟。 “那就是中介小哥,别了吧......”她有些央求地看向老王。“我和人家也不怎么熟,万一人家有女朋友呢?” “得,就他了!”老王火眼金睛,一眼看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小暧昧,当即就拨通了这位“梁先生”的电话。不仅如此,他还开了免提。 包厢里,KTV的伴奏乐早被按了静音,一群同事就围着老王和董畅畅的手机,兴致高昂地等待对方接通。电话没响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传来了低沉好听的男声。 “畅畅?” 董畅畅急得快要掉眼泪,一点都不想接话,只想把手机抢过来挂掉。给梁嘉逸献歌一曲,还是《爱情买卖》,这样的事情她真的做不到啊! 这边董畅畅不想回应,那边梁嘉逸有些着急。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接到董畅畅的电话结果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他难免多想。 “畅畅?出什么事了?”说着他就从座位上起身准备出门。 自那天在采薇阁,他莫名其妙地被她甩下之后,两人没再见过面。这几天他很想她,却又不敢贸然去见。再加上还有易端端在,他更是没什么借口。这会儿接到了她的电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你在哪?我去找你。”说话间,他已经从下楼到玄关换鞋,要出门去寻她。 “没!”一听到他说要来找自己,董畅畅连忙出声阻止。看着同事们兴奋地要看八卦的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就......就是要......要给你......唱一首歌......” 游戏规则之一,不能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这是游戏。 手已经在门把手上的梁嘉逸愣了一秒,一颗心终于放下。他听她的声音,带着些醉意,八成猜到了这可能在同朋友同事们在一起。至于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他唱歌,九成九是玩游戏玩输了。 “抱歉啊打扰你,我知道你特别特别特别的忙!”董畅畅一连说了三个“特别”,就指望着电话那边的人能闻弦歌知雅意。 低头笑了笑,他重新换回拖鞋走到沙发边坐下,一旁的豆豆连忙跑过来蹭他的腿。他放松地靠进沙发,闭上眼睛。 “我有空,你唱吧。” 董畅畅一听这话,心里一片凉凉。《爱情买卖》这首歌给易端端唱她一点心里负担都不会有,但是对上梁嘉逸,她这......她唱......她...... 摔啊!她会死的!因羞愤而死的! “切歌切歌!”她对着身旁的同事小声催促,屏幕上这会儿正是《爱情买卖》的MV,“爱情买卖”四个蓝色的大字正好打在屏幕最中央。“给我点一首《精忠报国》!”董畅畅一说切歌,老王不依了。 “切啥?切啥?不许啊!谁都不许切!” 电话那段的男人只听声音,他们都能听出那人对他们小董绵延了十八里的春意。 “王哥!”董畅畅急得直跳,老王都变成了王哥。“我真和人家不熟,万一人家有女朋友呢?!”她小声凑老王身边恳求。或许是因为手机质量太好的原因,任是她声音小,却也被收进手机,接着通过电磁波传到了梁嘉逸的耳中。 梁嘉逸听到了那小姑娘局促的声音,嘴角扯开一抹笑。 “没关系,我还单身,没有女朋友。” 第十章 这一定是老王徐进他们听过的最要命的一首《爱情买卖》。当然,董畅畅自己也唱得痛苦。 她本人有绝对音感,因此自己走调的歌声对她来讲绝对是痛苦的体验;而这也就罢了,联想到这首歌的歌词,还有此刻在电话另一端听她唱歌的人...... 对她来说,这就是要灰飞烟灭的降维式攻击。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电话另一头,梁嘉逸听得低头直笑。原本在他身边求蹭蹭和摸摸的豆豆在听到这皆杀的歌声后,都撒开腿跑出客厅。 两人之间的冰河就这样被董畅畅那“势如破竹”的歌声砸开,枯叶回春,沙暖泥融。当然,这是梁嘉逸单方面这么想。董畅畅个人认为,她会因为那首《爱情买卖》再尬上个一年半载都不觉得多。 可偏偏,这人和自己还是邻居。 一首歌唱完,同事们脸上都露出了劫后重生的释然苦笑。董畅畅放下手中的麦克风,绕过包厢的桌子找老王要自己手机,还没接过它,开了免提的手机就又传出了声音 。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这会儿已经快要十二点,很晚了。 董畅畅一听,原本还留着五分的醉意瞬间蒸得一份不剩。梁嘉逸过来接她,那还得了?!而听到有八卦,原本递给她手机的老王也又重新把手机收回去。 “不,不不不不不不......”她猛摇着头,从嘴里甩出一串“不”来,追着老王讨手机。 电话那边的人低笑了一声,声音又认真了起来。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易端端在昨天终于离开北霖市,重新开始了空中飞人满世界演出的日子。而她的同事们却都喝了酒。换句话说,她没人接送。 “我在火星,你不要过来......”她着急得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说起胡话。 “别闹。”听筒里传来车钥匙解锁车的电子声,接着又是车门被撞上门框的声音。“我已出门,告诉我你的地址。” “兰新路的滚石KTV!我们在这!”老王先董畅畅一步,对着手机曝出了他们的所在。 “好的,谢谢。” 电话挂断,一众人也没了什么再玩乐的心思,毕竟时间已经足够晚了。而且,眼下有了新的关注点——董畅畅的八卦。 他们组新来的小美女,能干又开朗。她的感情八卦可比唱KTV有意思多了! 晚上路上车少,梁嘉逸距离兰新路也不怎么远,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楼下。恰好这时候,董畅畅一群人也从包厢里出来,坐在了大厅等待。 一群人等在一楼大厅,就想要看看董畅畅手机里的那位“梁先生”到底是哪位。只是张望了半天没人来,却是董畅畅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梁嘉逸。 “我车停在外面,你认识的。我不方便进去,你下来吧。” 董畅畅囫囵地回了两句便挂了电话。车停在外面?她还认识?!她倒是见过梁嘉逸的那几辆车,现在就只盼天盼地盼他别把那辆所有人都认识的,属于远盛小梁总的座驾开过来。 “我要先走了。”她对同事们道。老王带头,一群人对着她打趣起来。 “那位梁先生打来电话了?” “在外面等着呢吧?” “走走走去看看去看看!” 梁嘉逸开了辆很少开出来的SUV过来。他本人没下车,但降下了副驾驶的车窗。董畅畅一看那个隐约可见的剪影,心里就是一突——熟悉他的人再走近些就能人的出他是谁。徐进组里的以前可都是跟过远盛集团的项目、同他打过交道的人! “那个我先走了!”没给同事们再打趣她的机会,董畅畅兔子一样跑到梁嘉逸的车旁,大力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直到车门合上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仿佛是从地狱逃生回来的。 “跑得这么急。”梁嘉逸低低笑了一声,摇摇头,转动钥匙发动车子。 董畅畅透过车窗,对着还在KTV大门外扎堆围观她的同事们挥了挥手,接着便立马将车窗升起。 “你都不知道,他们简直了......”董畅畅习惯性地想要对梁嘉逸吐槽方才发生的事情,可刚开了个话头,就突然意识到,那个让自己被同事们当作是个珍奇动物围观的原因...... 不就是身边的男人吗?! 而自己就在约莫半个小时之前,还好死不死地对他演唱了一曲《爱情买卖》。 梁嘉逸仿佛明白她为何突然收住话头,没再多说她什么,只是笑着踩下油门,将车子驶进主道。 徐进老王他们目送着那辆接董畅畅的车离开,一个个不住地摇头感叹。 “好车啊,好车。” 有不懂车的同事问起那车,徐进没说话,只伸出手指对他比了个数,又让对方猜了好几次数量级。加了好几个零后,才终于让徐进收获了一声惊叹。 “这小姑娘,真的,不简单。” “怎可能简单?”老王笑着瞥了一眼身边人一眼。“你见过多少个她这个年纪,把六国语言熟练得像是和白开水一样?”不然聂魏格兰怎可能要她这个国内大学毕业的本科生? ----------∞ ∞---------- 夜里主道上没有什么车,主干道上就只有梁嘉逸的车在开。这凭凭让董畅畅生出一种,天大地大就只剩了她和他两人的错觉。 妈妈咪呀,她真是酒喝多了,怎么什么都敢往脑子里冒?真是喝得有多大,脑洞就有多大? SUV车厢内空间还算宽敞,可封闭的密封空间却让董畅畅无比紧张且不自在。 这一定都是那首《爱情买卖》的锅......她坐在座位上,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时不时地就左右动动,简直就像是个患了多动症的毛孩子...... “今天......今天真的谢谢你来接我。”她别扭了半天,终于强忍着窘迫和羞涩对梁嘉逸道谢。 “没什么,小事情。”梁嘉逸语气轻松地笑了笑道。“毕竟,我不怎么想背上良心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这是在说她的那首唱给他的《爱情买卖》啊!!!!!! 苍天啊!大地啊!这件事情他能不能忘记啊!!!! 董畅畅此时窘迫地快要哭出来,她将包抱在胸前,一颗脑袋就要扎进其中不出来,誓要cos鸵鸟三百年。梁嘉逸一看小姑娘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又让她窘了。 虽然这非他本意,可...... 看着她这副模样,竟着实可爱得紧,让他想要再逗弄下去。只是顾忌着姑娘脸面,他还是仁慈地收手了。 车子继续往前走,暧昧悄然在这一室的沉默中酝酿出香。 “晚上喝了多少?”前方亮了红灯,车停在路口,梁嘉逸开口打破了车厢中的沉默。 “......没......喝多少。”她也忘了自己喝了多少......“吧?” 现在是嫌自己身上的酒味太重了吗?董畅畅低下头,避过梁嘉逸的眼神,抬手虚捂住口鼻,呼了口气又猛地吸进去。 好像味道确实有点点大。她有些沮丧地想要不把窗子开点散散气,而手指刚按到控制按钮上就被阻止。 “晚上外面凉。”梁嘉逸说。“你身上味道不大,没关系。”绿灯亮了起来,梁嘉逸再次启动车子。“不过女孩子在外面,无论什么时候,还是不要和太多,会有危险。尤其是我们这个行业,虽然这个风气不好,但目前情况就是这样——很多合作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你暴露了你能喝酒的事实,遇上了心怀不轨的就会一直对着你猛灌。” “......今天真的是没办法推脱......”董畅畅低头小声说。“我被调组了,今天算是组里欢迎我的饭局,我总不能给还没共事的未来领导耍大牌......” 梁嘉逸没再说什么,很快的,两人到家。 董畅畅对梁嘉逸道谢,之后只想立即消失在他面前。她解开安全带抓着包就要下车,不想手腕一紧,却被突然抓住。 “还......还有什么事吗?”夜里,小区里极静,此时耳边全是花园里蛐蛐的叫声。仿佛受了这气氛的影响,董畅畅的声音也压得极低。 梁嘉逸靠在座位上,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在昏暗车厢中的剪影,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腕。她小声地询问他是否还有事情,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正是她压低了声音,才让这车厢中的暧昧更添了一分醉意。 “别紧张。”他像是受她影响,声音也低了下来。车里没开顶灯,他却能分明地感受出她此时已通红的脸颊。 某种感情,某种冲动就快要破茧而出。 “......就是想问一下你,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第十一章 当晚—— “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那么点......嗯哼?意思?”董畅畅跪在床头,用惴惴不安的语气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问。 “......”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哈欠,极不耐烦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带着睡意的附和。“嗯,喜欢。” “......可是我和他真不怎么熟啊!他怎么就能喜欢上我?”董畅畅踢了一脚被子,倒在床铺上,哀叫了一声。 “......嗯,不喜欢。” “但是他今晚还专门过来接我!还约我明天下午的时间!” “......嗯,喜欢。” “可问题是他比我大十岁啊!十岁啊!” “......嗯,不喜欢。” 察觉到对方着近乎机械的回答,董畅畅撇了撇嘴巴。 “......易端端最喜欢生活在猪圈,生吃小强,然后光着身子裸奔。” “......嗯,喜欢。” “易端端最不喜欢好好做人,一切人样都要被他折腾成狗样。” “......嗯,不喜欢。” 好嘛......谜团都解开了。董畅畅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气沉丹田,接着中气十足的对易端端吼:“易端端!你大爷的!” 挂了电话后,她还嫌不够,又是跑微信的朋友圈上把易端端骂了一遍。 发完朋友圈,董畅畅把手机扔到一边,泄力的把自己砸进床铺。尽管喝了不少的酒,可这晚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难熬。她心里装着事情,怎么都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晚上梁嘉逸的话——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她她她,她有时间啊!可是,他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啊!现在回想一下她同梁嘉逸之间的互动和相处......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对方就是对她有那么个意思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梁嘉逸是谁,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都说“觉得对方喜欢自己”这是女生最大的错觉,她一个初出茅庐的社会新鲜人,和他交际也不算多,怎么就能俘获了他的心。 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董畅畅只能摸出手机玩。刷完微博刷ins,逛完脸书逛推特。而这一逛,还真给她逛出了条新闻。 艾尔法爱乐乐团明年的巡演行程被放了出来,其中北霖市竟然也成为了其中一站。艾尔法爱乐历史悠久,现如今是世界top5的古典乐团,尽管票价高昂,却依旧一票难求。 董畅畅看着爆料上附的照片——一个头发灰白亚洲男人站在最中间,身后是整个乐团。其中离他最近的是一个红头发的女人。 爆料上说,此次北霖市能够邀请到艾尔法爱乐,远盛这个赞助商功不可没。洋洋洒洒感谢了一番金主爸爸后,po主又开始八卦起艾尔法爱乐的人事关系。 什么现任总监易华青出轨首席小提琴劳拉·杜克的陈年旧事,什么易华青同发妻、著名小提琴独奏家董佩仪那名存实亡的婚姻。 评论区的吃瓜群众们对这群音乐家们的私人生活的兴趣显然大于他们的艺术成就,下面的讨论热火朝天。董畅畅随意看了两眼,便把手机扔去一边。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始终不能入睡,直到天明时,才稍有些睡意。 一整晚的折腾,让董畅畅第二天的精神糟糕透顶。她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时长倒是足够长,可脸色依旧难看宛若菜色。记挂着一会儿梁嘉逸回来找自己,尽管眷恋床铺,她却只能挣扎着爬起来洗澡化妆。 梁嘉逸早晨刷朋友圈,一眼就看到了凌晨时分董畅畅发的那条。他端起咖啡轻呷一口,手指屈起来在吧台的台面上轻敲了敲。 ——那条朋友圈是半夜三四点发的,所以昨晚她和易端端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下午五点,到了他与董畅畅约定的时间。梁嘉逸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要送给她的东西去了隔壁。 董畅畅即便给自己仔仔细细化了一个妆,却依旧难掩她黑眼圈。她听到门铃声响时还在镜子前,想要再补救一下自己的妆面。尤其这会儿,昨晚消失的醉意在此时仿佛都醒了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在她脑子里发挥着自己宿醉的效用,她头疼得要死。 “抱歉,叫你等。”扔下手中的粉饼,董畅畅有些慌忙地穿过客厅去给梁嘉逸开门。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领口开了几个扣子,袖口卷了几下露出了线条流畅的结实小臂。他一手端着一个黑色的花盆,每个花盆里都栽着正在盛放的蓝色的矢车菊。 “没关系。”梁嘉逸摇了摇头,接着紧盯着董畅畅的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嗯,出了点事......”董畅畅偏过头,退开两步给梁嘉逸让开门。 “和易端端有关?”他想起了那条朋友圈。 “没什么啦......”她有些难为情的低着头不想让他再盯着自己看。“和他没关系,是别的事情。” “那个,这个花是......?”她说着,想要将花盆接过,却被梁嘉逸侧身一躲。 “上次豆豆跑你家院子里咬了你的那几盆秋菊,这算是我给你的赔礼。”梁嘉逸解释说。“花盆下面有土,我来就好。” 原来他找自己是为了这事啊...... 董畅畅了然地点了点头,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被放了下来。只是悬着那颗心的绳子也随着心的降落,软软地趴在地上,提不起半点力气。 梁嘉逸送给董畅畅的那两盆蓝色的矢车菊有经过特别培育,在此时还依旧延续着它的花期。在逐渐开始萧瑟的秋天里,它们却依旧绽放着别样的风采。 “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呢?”董畅畅在家中的储藏室里找到了两把小铲子和花洒,跟着梁嘉逸一起到了院子里。最近这段时间她给家里的小院里还折腾出一个小小的温室花房,咽下他们就准备将着两株矢车菊从花盆里移栽到草坪边上。 “我记得,你的小学里有很多矢车菊。”梁嘉逸解释说。 对了,他接过翻新自己小学的案子。矢车菊是德国的国花,她小学的小花园里更是随处可见。 梁嘉逸从董畅畅手中接过铲子,同她一起挖土。 “我昨天看到,明年艾尔法爱乐要来北霖市,还是远盛集团出的赞助?”董畅畅一边挖着土,一边同梁嘉逸闲聊起来。 “对。”梁嘉逸点了点头。“其实远盛每年都有在赞助北霖大剧院的古典音乐项目。” “......哦。”董畅畅闻言,情绪不是很高的继续挖土。 “......怎么,你不喜欢那个乐团吗?”梁嘉逸问。 “上升到乐团倒不至于。”董畅畅摇了摇头。“但是我讨厌艾尔法的小提首席,还有他们的那个音乐总监。” “讨厌?”梁嘉逸有些好奇。他记得上次帮她送喝醉的易端端回家时,恰好在她家客厅的CD架上看到了许多张艾尔法乐团的CD,还有易华青本人的专辑,这才砸了大钱给大剧院,赞助他们邀请艾尔法爱乐来北霖市。 “应该说,是恶心。”董畅畅点点头。“那个指挥早就成了家,却还出轨小提首席,这样的人就是恶心。”说完后,她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我讨厌小三,尤其那个首席,明知道指挥有家室,还破坏别人家庭,恶心死了。哪怕他在自己领域成就很高。但是,小三就是小三,没得洗。” 梁嘉逸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讶异地看向身旁的女孩。她这般立场鲜明的在自己面前表达她对某事的厌恶,这在他面前还是头一次。甚至,在受了领导的欺负后,她都没有对他怎么吐槽那个给她穿小鞋的上级。 董畅畅说完后,又沉默了下来。她一言不发地用小铲子挖土,手上的劲一下比一下大。 “嘶!”一个手劲不稳,锋利的铲子边就划过她的另一只手。鲜红的血液入泉涌一般从伤口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梁嘉逸立马扔下铲子,拉住董畅畅那只受了伤的手。 手上满是泥土,可那不属于她的温度却无视污泥,由他的手传递到她的手上,以她的手为起点,向全身散发出热度。心跳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然加速,董畅畅想起了电影《怦然心动》中,最后的场景——布莱斯和茱莉一起栽梧桐树时,布莱斯握住了茱莉的手。 秋天的太阳落得早,梁嘉逸背着西边蹲在草坪上,握住她的手,神情严肃地盯着她手指上的伤口,阳光正好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一股冲动顺着涌动的血液冲进她的大脑。 紧接着,她听到她那忐忑又羞涩的声音,低低散开在空气中—— “......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忘了这章是没有放存稿箱的。。。。 第十二章 梁嘉逸觉得,自己此刻正面临着世界上最难的难题。 他喜欢她吗?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他能表白吗?人小姑娘刚才长篇大论抒发完对“小三”这一物种的的极端厌恶。他是脑子抽了才挺着胸膛往枪口上撞。 所以要否认自己的心吗?但否认了,他又如何解释自己的这般殷勤? 女孩的手被他握在手心,她那双有些疲惫但此时却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充满求知欲地看着自己。梁嘉逸握着董畅畅的手站起来。 “先去处理你手上的伤口。”他没回答,拉着她就要朝屋里走,却没想到身后的人就定定地立在原地,用一种没听到答案誓不罢休的眼神望着他。 “我......”他张口,吐了个字后又顿住。 董畅畅紧张地盯着梁嘉逸,天知道她刚才是脑子犯了什么昏,竟然把这一句纠结了她半晚上的话问了出来。 此刻,她就像是被人下了咒一般,手被他握着,浑身不能动,仿佛动一下就要灰飞烟灭。 她喜欢梁嘉逸吗?不知道,但有好感这点一定是够得上的。从前在学校于大学室友卧谈会时,谈到理想型,她就偏好温柔的大叔型。当一个稳重帅气,且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向你示好,能够不沦陷的可能,至少在董畅畅这里,她自认为零。 “我......”梁嘉逸又一次开口,而他的回应却依旧终止于这一个字。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曾经听人讲过的那句话——当你对一个人的喜欢到达了某一程度时,你甚至会怕她。他从未有这般犹豫过,就怕答错了,那答案会把她推向更远的地方。 梁嘉逸片刻的犹豫让董畅畅有了自己的答案。她偏过头,越过梁嘉逸的肩膀看向远处的太阳,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 “那个,我自己回家收拾。今天没办法招待您了,抱歉。”董畅畅对着梁嘉逸说,话语里全是礼貌和疏离。 “你”变成了“您”,明明加了一颗心,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董畅畅手受了伤,脚底下动作却快极。她敷衍地对着梁嘉逸点了点头,接着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立即扭身回房间。 继那次在采薇阁被扔下,这是梁嘉逸第二次被董畅畅丢原地了。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董畅畅家紧闭的门,无比挫败地抬手,想要揉揉头,却发现自己一手的黑泥。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董畅畅心里不舒服。我我我,我那么半天,不就是不喜欢吗? 她觉得今天的自己不仅伤了面子,更伤了里子。现在想想,她突然觉得“不喜何撩”是一个特别好的词儿。不喜何撩,他不喜欢自己,干嘛要撩她? 别说什么那是她的过度解读。有哪个男人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一个女孩用那样郑重其事的语气说,他是单身,没有女朋友? 渣男!渣男!渣男! 董畅畅又生气又难受,可巧这会儿手机还响了起来。瞥一眼屏幕,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不是“梁先生”还有谁! 梁先生,梁先生!就是因为这个梁先生,老王昨晚才会拨通他的电话,他才有机会对她说出那般暧昧的话。 梁什么先生,根本就是个混蛋! 一把抄过手机将梁嘉逸的电话按掉,接着又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就是这样她还是觉得不解气,直接动手把“梁先生”的名字改成了“中国移动”,最后又在朋友圈发了条新状态——中国移动真是个王八蛋! 没女朋友就没女朋友,祝上天赐给梁嘉逸十个男朋友,教会他哲学的奥义! 她真的是讨厌死他了! 这样丧气的心情持续了整个周末,一直延续到周一上班。 周一一来到公司,小组里的同事们都打趣问她周五晚上的后续如何。 “没有啦,你们都想多了。那就是个邻居,我哥出国了,就托他照顾一下我而已。”董畅畅扯着嘴角干巴巴地说。其他人见她这副模样,也识趣地改变话题。 “哎,没事。”老王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了一张谷歌地球的俯拍地形图。“好好工作,热烈赚钱。” 董畅畅接过那张图纸,好奇地朝着老王看去。 “这就是远盛在沧江市的那块地。”老王解释道。“这个项目的排期有点紧,这两天先抓紧阅读资料,后天我们就要去沧江市实地考察了。” “......哈?” “小丫头,加油哦!远盛这财主可是很大方的。这个案子做好了,今年年底至少得有......”老王朝着董畅畅挤了挤眼睛,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厚度。“这个数!” 董畅畅面如土色地看着老王。她怎么就忘了,自己的下一个甲方不是别人,正是她避之不及的梁嘉逸呢! 沧江市并不如北霖时发达,但好在有一片秀水青山,可以当作旅游城市开发。只是这里民风略剽悍,加上交通并不是很方便,因此虽是个地级市,却还不如发达地区的一个县富。 董畅畅跟着小组成员看了两天的资料,第三天早晨跟着大部队乘飞机前往沧江市,进行三天两夜的外出考察。因为之前招呼了要去山里,所以她穿的带的全是方便简单的运动服,就只带了一套商务西服和一件小礼服,来应付可能会有的与沧江市|政|府还有远盛方面的会议和饭局。 脱下平时总套在身上的西服套装,她把一头长发扎成马尾甩在脑后,简单地画了个底妆,再踩上一双跑鞋就匆忙出门。这副打扮的她看上去不像是刚大学毕业,而像是个高中生。在机场集合的时候徐进一看到她这副样子,眼睛都气直了。 “你怎么穿了这个就过来了?” 董畅畅这才发现,小组里,除了她是一身运动服,其他人穿得跟上班一样,标准的商务西服。 “不是你说要进深山老林里吗?”她一下子慌了神色。“让我们穿方便点。” “我后来不也在群里说了,今天和远盛那边的人一个航班走,而且落地后会先和那边市|政|府开会。所以还是穿得正式点,反正到时候要去酒店放行李,临进山了再换。” 董畅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到小组的群把聊天记录给徐进看。徐进一看,这才发现他昨天发通知的那个微信群里并没有董畅畅在。 ——为了项目沟通方便,他昨天又让组里的人拉个项目专群,以后有关远盛沧江市的这个项目的事情哦都在项目群里说。同事们一个拉一个,最后竟然漏了刚刚转组的董畅畅。小组里人多,徐进没工夫一个个查谁在谁不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徐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董畅畅进来公司就已经是破了例了,这次从田薇的组被调过来,也是因为她遮了田薇的风头。徐进安抚地拍了拍董畅畅的肩膀。 “算了,你等下看谁坐最后面,和那个人换个座位好了,最好别让远盛的人看到你穿这副样子。” 正说着,远盛那边的人也来了。为首的人身材高挑,梳着大背头,一身高定西服外还套着一件灰色的过膝长风衣。这样的长度,别人穿在身上就很容易成霍比特人,而他却能驾驭得住这风衣的气场,把机场走成T台。 这人不是梁嘉逸,还能有谁? 他身旁跟着几个美剧里华尔街精英打扮的人,不停地在同他小声说话。徐进见甲方爸爸来了,连忙整了整精神大步迎了上去。董畅畅默默翻了个白眼,缩在了小组成员的身后。 不过她真的是多虑了,梁嘉逸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同徐进打了声招呼握了握手,就招呼着助理去给他办托运,接着很快消失在贵宾通道进了安检。 “怎么了?吓着了?”老王对董畅畅挤了挤眼睛。“还是被小梁总的盛世美颜给煞到了?” “没。”董畅畅对着老王假笑着咧了咧嘴。 瞧着董畅畅那怪瘆人的假笑,老王心里发突。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她没被拉到新的项目工作群里,这会儿心里满是愧疚。 “没事,小梁总到时候虽然和我们一个航班,但是他在商务舱,咱们是在经济舱。所以不会遇上。”他安慰她道。 “没什么。”董畅畅盯着贵宾通道,摇了摇头。“我就是在想,中国移动可真特么是个王八蛋。” 老王不知道要怎么接这话,意味深长地看向组里其他同事们。 怎么办,这位疑似有很硬后台的小祖宗好像真的因为拉人忘拉她的事情生气了。这会儿还在骂中国移动王八蛋,这真不是在指桑骂槐吗? 第十三章 从北霖飞沧江,总共需要一个半小时。 这个一个半小时里,董畅畅觉得自己度秒如年。而一想到等飞机落地后她就要开始正式与梁嘉逸共事,她又变得坐立难安,恨不得这飞机就一辈子在天上待着。 至少她坐在机翼附近而梁嘉逸坐在最前面的商务舱,打不上碰面。 坐在她身边的是此次同去的另一位小组成员莫兰。莫兰见她这副神经兮兮的紧张模样不由笑开。 “紧张什么?又没什么老虎在你身后跟着。” 董畅畅看了一眼莫兰,想说确实如此,她身后没老虎跟着,那是因为老虎在前头坐着。 “没什么可紧张的。”莫兰安抚她道。“虽然到时候我们要出报告,但就像以前那个小品里说的,我们这种顾问,就是顾得上问一下,顾不上就不问。” 董畅畅不知道“顾得上问一下顾不上就不问”的这句名词解释是出自哪个小品,而没等她多问,空姐就开始广播让乘客们收起小桌系好安全带,通知飞机准备降落。 沧江市这几年发展的不好,其居民普遍认为这是上届领导班子的锅。今年换了届,暂且无法评价这一任的领导们水平如何,但就肉眼可见,至少相比上一届,他们的工作积极性还是相当可以。 这具体就体现在沧江市广安区的开发上。 远盛集团拿下的那块地就在广安区。广安区地处沧江市东郊,去年还叫做“广安县”,今年就撤县立区,成为沧江市的第五个城区。 总而言之,广安区急需要被开发。 除去远盛集团拿下的那块地,沧江市也热火朝天地准备对广安区的其他地块大兴土木。最后由沧江市|市|政|府牵头,他们同远盛集团一起成立了一家名为“远江文投”的新公司,以新公司的名义对广安区进行合作开发。 而聂魏格兰将对整个区块进行规划,给出咨询建议。 说起来,这还是董畅畅第一次接触政|府甲方。 董畅畅抱着笔和本子坐在后面,听着甲方领导们在前方激情画饼,大谈IP变现。广安区这边的资源有什么,能够深挖的文化资源有哪些这几天董畅畅都已经查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听着领导的挥斥方遒除了无语就是想笑。 《山海经》上的神仙妖怪的足迹确实在这里曾有出现。可那些个精怪的名字想在电脑上打出来,还得去生僻字表里查。 他可真是把这地方当作迪士尼啊?IP变现哪里是那么好变现的...... 董畅畅庆幸自己坐在后面,不用被甲方领导们看到自己脸上掩饰不住的嫌弃表情。漫长的政|府领导发言结束后,董畅畅发现自己在笔记本上就记了寥寥几笔,剩下的地方都被她拿去画了乌龟。 政|府领导说完后换远盛的梁嘉逸。 董畅畅放下自己画乌龟的笔,难掩好奇地抬起头来朝前方望去。这位以往只存在同事们八卦中的甲方爸爸,在今天之前一直是作为邻居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与之前的政|府领导不同,梁嘉逸没太多场面话,说的一条条全是干货,根本没给董畅畅什么时间去盯着他的脸看,恨不得自己多长两只手来记他说的话。 原来他工作起来是这个样子啊...... 会议开完后,就到了中午。政|府的招待人员先安排好了一顿蛮有规格的自助午餐,倒是省去了推杯换盏的客套寒暄。董畅畅端着个托盘,主食没怎么拿,水果倒是堆了不少。突然身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侧脸看去,梁嘉逸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董畅畅左右看了看,她的同事们这会儿散落各处,倒是没人理他。 “你要用吗?”梁嘉逸盯着董畅畅手中捏着的不锈钢勺,用一种陌生的口吻低声询问。 董畅畅几乎是要条件反射地向后跳一步,接着连忙把手里的不锈钢勺递给梁嘉逸。 “您用吧。”我再找一个去。 梁嘉逸低声道谢,不客气地接过勺子,利落地找了个盘子抄了些饺子,又舀了半盘的清炒红萝卜。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把这两盘全都放在了董畅畅的托盘上。 “......!!!”董畅畅这次是真的要倒吸口凉气。“你干什么啊?!”她飞快地左右瞧瞧,接着就像个地|下|党一样,压着嗓子低声质问。 大庭广众之下给她盛菜先不说了,还给她搞了半盘胡萝卜,这是不仅想要搞死她,还要顺便折磨一把她味蕾的意思不? 这人,明明亲自给她做过饭的,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吃胡萝卜! 董畅畅怒火中烧,丝毫没意识到“亲自给她做过饭”这样的字眼能在脑子里跑一圈就已经彰显了他们熟悉的关系。 梁嘉逸没说话,更没吝惜董畅畅哪怕一个眼神,自顾自地给自己夹了一盘意大利面后就端着自己的托盘走到了领导们都在的那一桌。董畅畅质问无门,只能在心里给梁嘉逸按上诸如人面兽心的几个标签,然后再扎他一万年的小人。 当她端着明显不合自己日常胃口的午餐回到座位上时,同小组的莫兰果然好奇地问了起来。 “你平时不是不吃胡萝卜吗?怎么今天开窍了?” “......挑战自我。”董畅畅寻了个瞎理由应付过去,觉得心里极不得劲。领导们的桌子就在她旁边,说个什么旁边桌子上的人立即就能听得一清二楚。想到这,她按了按心里的怒气,又道:“而且胡萝卜吃了不是明目吗?吃点也好。” 这是在说自己瞎,之前错看了人。 梁嘉逸清楚地听到隔壁桌上的小姑娘接着胡萝卜埋汰自己,心里笑了笑。肯对他生气总比一潭死水强。 午饭用完,稍微歇了不到半个小时,接待的人又开车过来,准备接他们进山。 广安区规划是一个整体,因此梁嘉逸的行程与董畅畅他们完全一致。即便不是自己拿下来的地他们也要去看一看,毕竟回头是要做整体规划合作开发。远盛拿下的那块地已经完成了各种手续,可还有一半的地现在还是毛地,村名们还依旧在上面生活。 十月中,山里也逐渐萧瑟了起来。接待他们并带领参观的政|府工作人员姓吴,一个科级干部,他们都称呼他为“吴科”。 车开到一个山谷模样的地方,停到了路边,一车人鱼贯而下。 先前早已看过了这边的各种地形图和图片资料,董畅畅知道这里目前主要是作为村里的各家祖坟的存在。吴科走在最前面,陪在梁嘉逸和徐进身边介绍着附近的情况。董畅畅有意落在后面,离梁嘉逸远远的,却被吴科专门叫到前头。 “哎小姑娘,快过来。离那么远说话听不到怎么办。” 董畅畅闻言脸唰地变红,知道自己这里不专业了,把私人情绪带进了工作,连忙几步上前。 “嗯。”吴科赞许地点了点头。“不然我说话太大声,万一被刚好过这附近的村民听到,那明天就是满山的绿树。”* 董畅畅“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站在她身侧的梁嘉逸看了她一眼。她立即收住笑意,整理表情。 “......就这里,我们有考虑过在这里做一个剧院用来做旅游演艺。这两边全是山,张艺谋的那个《印象·刘三姐》不就是山水实景演艺嘛。到时候灯光一打,哗——对吧!” 前面的路到了尽头,几步远就是一座年代依旧的土坟。坟头旁干枯的刺枝上还挂着些许早已被风吹没了颜色的纸花。吴科停下脚步,对给徐进说着他们的意向。 “嗯,把演出放在晚上来增加游客的过夜率,这个确实是一点。但这几年说实话,那么多旅游演艺赚钱的真没几个......”徐进认真点头附和。 董畅畅跟在后面悄悄的听,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就在自己左手边的一座土坟。就想着,这要真盖成了剧院做演艺,岂不是就在人家坟头蹦迪? 一番介绍后,众人又散开各自看看。 董畅畅不知不觉就往挺深处走。苍耳在这个月早已结成了果,现在呈现出了一种暗褐色的干硬。董畅畅穿着棉质的运动裤,裤腿非常容易就被路边乱生的干杂草挂住。但最倒霉的还要属掉进她鞋中的小苍耳果了。 那小果发育不良,个头咪咪一点,和石子差不多大,特方便掉鞋里然后给苦主踩出一脚的血。董畅畅很不幸地成为那个苦主。 不仅如此,在她反应极大地抬起脚后,棉质的运动裤裤腿又□□草钩住,光滑的小腿立即暴露在外,成为了苍耳刺新的攻击目标。 那干刺在她白嫩的皮肤上划了一道,血珠立马从伤口冒出,没几秒就聚成小股流下。被那白皙的小腿衬着,那股红色的鲜血显得格外刺目。 “Fuck!”董畅畅爆出一声粗口,以金鸡独立的姿态单脚立在苍耳从中。 “怎么回事?”一个听着就让人有安全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梁嘉逸两步走到董畅畅身边,在看到小腿上的血后,立即皱起眉头,一手直接托住了她受伤的小腿。 董畅畅皱了皱眉头,怎么在这种窘到不行的时候遇到了他?她想要向后退,把被握在对方手里的小腿抽回来,却收获了一枚具有定身效用的冷眼。 “......踩到东西了。”她不情不愿地回答。 “你扶着我的肩膀,把鞋里进去的东西先倒出来。”梁嘉逸说。 董畅畅立在远处不想动。让她在梁嘉逸面前脱鞋?这对她来说未免也太太太羞耻了! “你是想我来帮你?”梁嘉逸扬声问。 董畅畅立马怂怂地弯腰解鞋带,心里恨极了这个年龄的男人。简直是自带威压,收拾她这么个小小的新鲜人就只需要一个眼神。 “腿是怎么回事?” “裤子被钩住,就给刮了呗。”董畅畅翻了个白眼。这么明显的事情,不会自己看啊。 “你怎么不穿秋裤?”穿了就不至于被苍耳刮了。而且现在这个天气,早就是秋裤上身的时节了。 董畅畅倒出了那个引发了一系列惨案的苍耳,扶着梁嘉逸的肩膀直起腰,委屈又自豪地对梁嘉逸宣布—— “我从来不穿秋裤!”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作话会逼叨叨_(:з)∠)_ *“不然我说话太大声,万一被刚好过这附近的村民听到,那明天就是满山的绿树。” 吴科的这句话的意思是,这块地还是毛地,搬迁工作什么的还没做完,征用手续还有给居民的各种赔偿blahblah还在谈。但是一旦被知道这块地的用途,或者说有人知道这块地要被征了,就用用尽手段让给赔的多一点。植满绿树的山和荒山价格肯定不一样,哪怕就只有个树苗_(:з)∠)_ 另,甲方千千万,各型各色的都有。有说话让人如沐春风的,也有傻到冒泡的。这里无意冒犯在做甲方的读者QAQ但是,小说么,就需要戏剧冲突,就......嗯,各位懂的。 第十四章 梁嘉逸没有给董畅畅半点好脸色。不穿秋裤就不穿秋裤,有什么值得骄傲自豪的。他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屑。 就仿佛在说:难不成还要我给你的手背上盖朵小红花,以彰对你坦然接受老寒腿结局的欣赏? 比她多了十年阅历的目光犹如凌寒冰刀,把没有秋裤护体的董小姐刮得生疼。董畅畅从自己包里摸出包餐巾纸从里面抽出一张,将其展开啪地一下盖住自己流血的伤口。 血很快止住。董畅畅一个施力,将自己的小腿从梁嘉逸手中抢回来,而后横了他一眼,匆匆去找自己的同事。 呸!老男人! 下午逛完山后,晚上还有安排饭局。董畅畅他们先回到下榻的酒店稍作休整加换衣服。 晚上的饭局要来的领导就不止今天上午初初接待他们的那些了,据说才刚刚在沧江市走马上任的新市|长也会来。 这位新市|长姓王,是个务实派。他在上一个待的地方做了不少事情,声望颇高。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根据小道消息称,他人不是特别好相处。 莫兰同董畅畅住一个房间。她一边对着镜子认真补妆,一边感叹董畅畅运气好。 “我怎么就运气好了?”董畅畅哭笑不得。“不是说远盛的那个小梁总是个龟毛致死的严格犯么?而且这还摊上了王市|长这么个传说中不好相处的。” “傻姑娘。”莫兰的语调有些怜爱。“今晚这还是你参加的第一个工作饭局吧?” “是啊。” “要不说你运气好。”莫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要是换了别家的饭局,今晚你准得直着进去横着出来。” 莫兰合上小化妆镜,把今晚要伺候的几位主子风格向董畅畅娓娓道来。 先不提别的。国内的酒桌文化都知道是陋习,可这玩意在大部分行业都吃得开。而房地产则是酒桌文化的重灾区之一。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什么事情在办公室好好谈就好,为什么一定要摆在酒桌上,非要喝得你毫无保留丑态毕露呢?” “取悦啊!”莫兰笑了笑,又道:“小梁总这种喝过洋墨水又在外所干了好几年执业建筑师,超不屑这个。所以他这样的甲方,就弥足珍贵。” 莫兰说完,对着董畅畅挤了挤眼睛。“他本人特别特别讨厌这个,碍着他的位子,陪着的人也不好意思施展拳脚。” 董畅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哎,就是不知道能取悦小梁总的事情是什么了。” 董畅畅没再接话,心中暗忖,她要知道就好了。随即又一想,她知道能取悦他的事情是要干什么啊? 真是闲的! 晚上的饭局到底还是有酒,毕竟是要同政府部门吃饭。但因为都知道远盛的小梁总讨厌这一套,因此双方各退一步:放过彼此的女性员工,但是男人必须得喝。 反倒来还给自己讨了个“绅士风度”的美名。 而这就苦了董畅畅的领导徐进和组里的老王。 董畅畅同情的看着自己领导喝得没个人样,而再看看坐在王市长左手边的梁嘉逸——碍于他的位子,即便他不算今天的例外,却也没有人敢给他劝酒。 所以这个时候,就印证了那一句话——权力是最好的淳(一声)药。 梁嘉逸带着自己的权威,四平八稳地坐在王市长左手边,风轻云淡地看着饭桌上的推杯换盏。在一众喝得渐没了人形的面前,格外的人模人样。 这样的美男,吃下了名为“权力”的这颗淳(一声)药,可着实是媚色生香、秀色可餐。 这样想着,董畅畅本着绝不浪费的精神,连忙又低下脑袋,多吃了一碗饭。 在这个人人都高谈阔论的饭局上,董畅畅就这梁嘉逸的美||色,吃了个十成十的饱。这直接导致她饭局结束后回到酒店胀得有些恶心。 “你倒还真是个实在人。”莫兰笑着看着董畅畅神情低落地摸胃。“别人在饭局上从来都是吃不饱,你倒好,胀得睡不着。” 董畅畅也觉得自己今天这太丢人了。她把被子蒙到脸上,心里暗暗给梁嘉逸记上了这么一笔。 “睡不着的话,就把今天的会议记录整理一下,加上晚上在饭局上王市|长说的那些一并收拾了。” 董畅畅摸了摸胃,觉得莫兰说得有道理。她从包里翻出录音笔和笔记本电脑,给自己插上耳机开始整理会议记录。弄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莫兰推了推。 “......有人给你打电话。”莫兰脸上贴着张面膜,含混不清地对她说。 董畅畅连忙道谢接过电话,发现这个号码她本人并不认识。 这么晚...... 按照她大学的逻辑,这电话她铁定会掐。不过现在工作了,她生怕错过什么工作电话只得接通。 对方对她的身份很清楚,开口就打了招呼问她“董小姐晚上好”。她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人家看不见,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请问您能开下门吗?”电话里的陌生男人轻声问。 “???”什么情况?大半夜的给一个陌生男人开房间门? 对方仿佛有面魔镜,不用站在跟前就能看得到她的犹豫,又连忙带着歉意的语气自报家门。“我是梁先生的助理刘南,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梁先生要我代为转达。” 一听这电话跟梁嘉逸有关,董畅畅就像立即挂掉。可又听人家说找她是因为和工作有关,她便只能从床上爬起来朝玄关走去。 白天她已经因为私人情绪不专业一次了,虽然不知道梁嘉逸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她得秉起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他才行。 “好的,请稍等。” 董畅畅把门后的链锁挂着,门开了条小缝。梁嘉逸的助理刘南这会儿果然就站在外面。 “请问他有什么事吗?”董畅畅小声询问。 刘南见她只开了条缝也不恼,对着她笑了笑后把手上拿着的东西通过门缝给她塞了进来。“梁先生让我把这个给您送过来。” 董畅畅垂眸一看...... 这不就是一套崭新新未拆封的女士秋衣秋裤么...... “什么鬼......?!” “梁先生说,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工装。”刘南作为助理,称职地将梁嘉逸的交代转述给董畅畅。接着又通过门缝给她递进来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盒吗丁啉和健胃消食片。 “我先走了,祝您晚安。”见自己任务完成,刘南半秒没留,还没等董畅畅有什么回应便立即转身离开。 WTF?!梁嘉逸你给我说清楚啊什么叫做专门为我准备的工装! 房间里的莫兰见董畅畅好一会儿没回来有些担心,走到玄关却发现这傻妞正一手拎着塑料袋,另一首举着一个长方形的扁盒子发呆。 “你傻站那干嘛呢?”莫兰好奇地问了一句。 被莫兰的声音从懵怔中拉回来的董畅畅条件反射地想要把那盒子藏身后去。莫兰见她不想说也就没再深问,见她没事就转身去洗手间洗面膜了。 收到了定制工装的董畅畅有种说不出的心情。会议记录也没什么心思整理了。她满心装着事情睡不着,在床上转辗反侧。 “你要睡不着就和我聊聊?”莫兰带着些含混的声音从隔壁床传来。晚上关了灯,她翻身的动静就显得格外明显。董畅畅连忙给她道歉,可没安静几秒,她感觉自己还是憋不住想要倾诉。 “其实也没什么。”她用这句作为开头。“嗯......兰姐,你睡了吗?” “没,等你的八卦呢。”莫兰低声笑了笑说。 “其实也没什么。”董畅畅又说了一遍,不知是在给谁说。“就......我一大学同学,托人给我送来这些。”她悄咪咪地把送礼的人替换成一个不存在的人,想要自己的声音坦然些,可说话间她却一个劲地想要把自己团起来。 “你还有同学在沧江市啊。” “......嗯。” “喜欢你?” “......我不知道。”这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喜欢”这记直球是她曾经打过的战术,而对方却没有给她答案。 “不喜欢你大半晚上的给你送东西。” “......哎。” 听到董畅畅这声满是深意的叹气,莫兰的瞌睡彻底跑了。她兴致勃勃地询问起董畅畅和她那位大学同学的过往。 “他都给你做过什么啊?” “他......给我做过饭。” “那不错,现在能下厨房的男人虽然比从前多,但总的来看依旧还是很少。还有呢?送过你什么吗?” 送过她什么呢?那两株矢车菊算不算? “算是,送过我花吧。” “花是什么,是植物的生|殖|器|官。”年近三十的轻熟女莫兰万分老油条地给董畅畅进行老司机科普。“从潜意识上来说,他肯定是想要和你有一段的。” 董畅畅觉得这有些太over了,她有点顶不住。 “今晚呢?送了你什么?”莫兰又问。 “就......一些助消化的药,还有衣服。” “呦~”莫兰吹了声口哨。“男人送女人衣服,一是想看她为自己穿上,二是想亲手把那衣服剥下来。”夜深人静,莫老司机继续开车。“送的什么衣服啊?”她嘿嘿一笑。“是裙子还是......嗯哼......贴身穿的那个?” 董畅畅想到那个还没拆封的长方形扁盒里的秋衣秋裤,觉得这也算的上是......贴身穿的? “他送了我一套秋衣秋裤。”但实在是受不了莫兰开自己的车,她决定亲手掐断莫兰脑子里的绮念。 果然。 “送秋衣秋裤......”莫兰的语气变得不自然了起来。她停了好久,直到董畅畅快睡着,才隐隐约约地听到她最后的结论。 ——那他可真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鱼牌通假字重出江湖!!! 这一次,淳通春_(:з)∠)_读作chun,一声 啊,捂脸跑 第十五章 日理万机的大好人小梁总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沧江市,而董畅畅却还得在这边再待一天一夜,搭乘明天下午的航班回程。 第二天寒流袭来,沧江市的降温幅度很大,哪怕是站在窗子跟前,都能够感受得到外面逼人的冷意。董畅畅倔强地把昨晚收到的崭新新的工装仍在行李箱,依旧坚强地只套了条运动裤就跟着大部队进山。 山中的气温比市里更是低了几度,看完一圈回来,董畅畅早就冻得不成人样。 “......你没穿人家昨天送你的那衣服啊?”回来的路上,在车上莫兰凑近冻木了的董畅畅小声询问。 董畅畅吸了吸鼻子,又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有骨气。”莫兰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可不就是有骨气么,宁可冻死也不穿嗟来之衣。 远在北霖市的梁嘉逸打了个喷嚏,谁编排他? 当晚董畅畅就开始鼻子不通喉咙干疼,她给自己塞了几颗感冒药,继续写这两天实地考察的总结。她对着屏幕敲字,止不住地干咳,甚至于她的眼角都被咳得有些发红。 “你要不歇会儿再继续?”莫兰拍了拍她的肩膀,给董畅畅端来了一杯姜茶。 “我怕歇会儿后就睡着了......”董畅畅道谢接过姜茶,无奈地对莫兰说。“哎,远盛那边的人真是幸运啊,刚好趁着寒流来之前走了。” “你现在也没什么效率啊。”莫兰站在董畅畅身后,垂眼看她敲在电脑屏幕上的总结,挑了几个毛病出来。“到时候还得再改第二遍,不如等把病养好了再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么不是?” “没办法啊,甲方爸爸们给的时间真不算多。”董畅畅两口喝掉姜茶,连忙放下杯子修改。想到这,她又开始羡慕已经回到北霖市的梁嘉逸。 “当甲方爸爸可真好啊......” 莫兰噗的笑了出声。 “人家两个甲方,一个出钱,一个出地,当然能活得有个人样。” “那我们呢?”董畅畅问。 “我们?我们出人啊,你还想怎样?” 出钱的和出地的都活得人模人样,而出人的他们却最不像人。董畅畅在心中总结到。 这话有点俏皮。她想。 但就是太有点黑色幽默了。 修改完了几处莫兰方才提的错处,董畅畅觉得自己再都坚持不下去了。她本想坚持一下带病工作的坚韧人设来感动自我感动领导,奈何此时实在是头晕眼花两眼发黑,急需要休息和安慰来滋养。 以几个药盒为背景,董畅畅对着电脑拍了张的照片,微软家word的蓝□□面和感冒药药盒在此时宛若天仙配一般。她哆哆嗦嗦地躺下蒙住被子,很心机地打开微信在朋友圈里发了条求安慰的消息。 果然,消息发出去没多久,点赞的留言的占了满满一屏。领导同事还有这两天才加上微信好友的各位甲方爸爸们一致表示了关心和慰问,同学和好友不约而同地帮吐槽了资本家们。 董畅畅将各位亲朋还有客户领导们的留言一一回复,却始终没有回复到想看的某个人。她生着闷气把手机锁住扔到一边,又将被子往下巴周围裹了裹,她成功将自己变成一个只露了个脑袋的胖乎乎的蚕蛹。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接着艰难地从被子拔出两只手,又重新打开微信。有新朋友圈消息,却始终不是那个人。 好什么人啊! 三天两夜的考察很快结束,董畅畅拖着行李和鼻涕从沧江市回到北霖。这回的感冒着实猛烈,她吃了药也没见什么好转。如果病情再持续下去怕只有挂水。 然而第一次同远盛那边的人碰想法也就是三天后的事情,根本没什么时间给董畅畅拿来请病假。 转眼就是聂魏格兰去远盛开会的日子。 聂魏格兰在世纪旺座D座,远盛的大楼离他们极近,就在世纪旺座写字楼的旁边。走路五六分钟就能到,因此徐进为了给董畅畅积累经验,硬是要求鼻子还不通气的她也跟着一起。 只是在今天,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上,董畅畅都不怎么想要踏入远盛大楼一步。 远盛在沧江市的这个案子是梁嘉逸主抓的,因此第一次会议上他也有出席。 董畅畅小声问坐在她旁边的莫兰,这样就只碰个想法的会议梁嘉逸这种大boss竟然也参与?莫兰侧耳对她轻声介绍这位小梁总的工作习惯:就是这样的,最开始碰想法的会他一定会参加,因为要给定调子。等定下基调后,他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出现,任其发展。然后在阶段性的会议上再把乙方呈现上来的方案贬得一文不值。 “......”董畅畅听了后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有魅力?”莫兰笑着问。 “......难道不是特别的变态吗?”董畅畅翻了个白眼。眼珠子还没掉下来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又被推开,梁嘉逸带着助理走了进来。 项目经理先简略介绍了一下广安区那块地的基本情况,接着是徐进把这几天他们梳理的一些上次考察时出的想法和对规划方案的大体框架。 两家blahblah说了半天,最后梁嘉逸总结。董畅畅就和在沧江市的那个会上一样,在梁嘉逸讲话的时候一直拿着根笔埋头记记记。上一次三方会议还没觉得怎样,而这次会结束后,她真的是深刻地明白了当初去沧江市飞机上时,莫兰对她讲的那句话—— 顾问就是顾得上问一下,顾不上不问。 这年头,从乙方变甲方的不在少数。而梁嘉逸又是一个手握实权的。他早年在国外当的建筑师经历让他每每提出的各种意见时,会带有浓浓的梁氏风格。 他对这一片的规划方案已有了自己的主意,而作为提供生地规划服务的乙方,聂魏格兰需要做的就是收集和整理数据供他参考。 ——至少在梁嘉逸眼里,他们是这样没错。 明白了这一点后,董畅畅突然丧失了大半的对未来在远盛这个案子上可能获得的成就感。她克服着心中的反感没有放下手中的笔,而是将梁嘉逸说的话悉数呈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董畅畅盯着自己的字,想着方才梁嘉逸在主位上说话的模样,她的思维不知怎的,突然就跳到了吴彦祖身上。 想想她家的阿祖,同样是学建筑出身,但人家在汶川地震中当泥瓦工砌墙时的样子一定比这个时候站在会议室前方的那个讲自己意见和要求的人更帅。 带着一整天的情绪和感冒,董畅畅终于下班回到家。 她脑袋沉沉地像是被浸过什么迷|幻的死水,各条神经都被泡坏了,从包里掏钥匙却半天没找到。正巧这时候,就见着梁嘉逸的车从小路的尽头出现。 梁嘉逸没两下就将车子驶入自家小院,但他罕见地没把车停车库,直接熄火下车。董畅畅因为重感冒迟钝了一整天的大脑突然在此时敏感度up up,用后脑勺感受到了来自隔壁院子里的两道目光。 她今天并不想同自己这位邻居说哪怕一句话,因此翻找钥匙的动作变得更激烈。 就是这么奇怪,董畅畅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被一分为二,后脑勺那半仿佛成了蒲公英,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四散逃开;而前面这一半则结成了化石——脑细胞?不存在的。 气急败坏之下,她直接将自己包拎了个底朝天,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她蹲下捡到自己的钥匙,开锁进门。 背后的两道目光被门板阻隔住,董畅畅总算是松了口气。结果没过几分钟,门铃声响了起来。董畅畅看门禁小屏幕,梁嘉逸这会儿就站在自家院门口。 这人现在是自己的甲方,虽然她很不想同他说什么话,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万一人家同自己要来说什么工作上的事呢? 反正自己在他眼里,大概就是个整理材料的小秘书吧。甚至自己目前的薪水还没他助理秘书高,简直就是廉价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董畅畅这样想着,恨恨地穿过院子给梁嘉逸开了门。 “梁先生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完全可以给我打电话。”董畅畅把门打开,对着梁嘉逸虚情假意地咧了一个笑。“万一我不在家呢。” “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你拉黑名单了。”梁嘉逸看着董畅畅的双眼,语气淡淡地说。接着他又道:“我刚看到你进了家门。” 董畅畅瞧着梁嘉逸那云淡风轻没有半点埋怨的表情,突然就心虚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走一波职场部分。毕竟,这是篇披着职场皮的言情文QAQ 第十六章 “你什么时候感冒的?”梁嘉逸皱着眉,低垂着目光盯着董畅畅那因为用抽纸擦过太多回而发红的鼻头问。 董畅畅偏过头不想说话。 她感冒都快一周了。虽然在第一时间,她就把这一惨痛消息在朋友圈广而告之,梁嘉逸没能立即送上来自他的关心慰问,完全是因为她把人家全面拖黑。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作茧自缚。 “就前几天。”董畅畅含混地道。她没提自己究竟是因何感冒,不想给对方提供一个制高点来批评自己的矫情。 “怎么病的?” “冷的。” “我给你买的衣服没穿?”梁嘉逸几乎是立即明白了董畅畅是怎么感冒的。他离开沧江市的那天大降温,就按照前一天董畅畅穿得那么单薄,她不生病就鬼了。 “......我感冒又不是因为那个。”董畅畅低声嘟囔。她本想要自己的声音显得有威严一点,然而塞气的鼻子却让她自带鼻音,声音变得蔫蔫细细,特别的没有气势。 就像是电视台乡土剧里饱受欺负的小媳妇。 “那是因为什么?” 董畅畅偏过头,一眼看到自家小院里玻璃温室中舒展着开放的两株蓝色矢车菊。“......被小狗气的了。” “豆豆怎么气你了?”梁嘉逸被气笑,直接绕过董畅畅进了她家小院,往房间里走。 “你你你,你这是私闯民宅!”董畅畅追在他身后,像个炸了毛的小猫咪,大声喵喵叫着,想要守护自己的地盘。 “是你给我开的大门。” 董畅畅觉得自己要气死了。豆豆怎么气她了,豆豆才可爱呢!气她的明明另有其人。 “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梁嘉逸进了董畅畅的家门,半点犹豫没有,直奔厨房冰箱。不出他所料,冰箱里除了一颗蔫蔫的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包菜,再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我晚上点外卖的。”她扭捏地说。 “外卖。”梁嘉逸扯了扯嘴角。 董畅畅莫名觉得,此时的自己特别像是期中考试不及格,但被老师勒令带着卷子回家找家长签字的可怜小学生。 “所以你这次又准备点什么外卖?”梁嘉逸合上冰箱门,一张冷脸摆在冰箱跟前简直就是相得益彰。 “所以你到底来我家干嘛的啊!”董畅畅受不了这状似小学生和家长的气氛,先摔了手里的抱枕。 梁嘉逸没说话,直接抓着董畅畅的胳膊,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家。 又一次来到梁嘉逸的家,按理来说她现在比从前和梁嘉逸熟多了,应该比前几次放松。可董畅畅却觉得这一次最是局促。 梁嘉逸把她带进家门就进了厨房不再理她,换豆豆来接待她。 董畅畅和梁嘉逸不对气,但和他的狗这会儿却相处地蛮好。豆豆有些日子没见她,这会儿看到她又开始了扑人大法。但好在背后是沙发,扑也就扑了。 梁嘉逸在厨房就听到了从客厅出来的声音。小姑娘笑着求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更显得娇柔可怜。 “......哎,哈哈哈哈,别玩了!豆豆!哎呀不要舔啦!” 莫名的上火。 关掉洗菜的水龙头,用干布巾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他拍了拍手,把豆豆叫过来。 “豆豆!过来吃饭!” 听到有饭,豆豆也不再管它的小姐姐,摇着尾巴欢快地跑到梁嘉逸身边。梁嘉逸弯腰拍了拍豆豆的脑袋,带着他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然后......然后动作极快地闪身从里面出来,并用钥匙将门反锁住。 “......”董畅畅目睹了这全程,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毫无愧意欺骗狗子的梁嘉逸。梁嘉逸朝董畅畅斜了一眼,轻哼了一声,把钥匙装进裤子口袋,又重新回到厨房。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你把门打开啊。”董畅畅跟到厨房为了豆豆求情。“你听它多可怜啊!” 隔壁房间应景地传来几声凄惨的嚎叫。 “呵。”梁嘉逸不理,手上切菜的动作越发的利落。手起刀落,冬瓜被他切成等厚的薄片。 “你怎么这样啊,把豆豆关房间里它会得抑郁症的!” 刀背将冬瓜片铲起,整齐地码在一旁的盘子里。“放它出来干什么,拆房子吗?” 正说着,隔壁房间又传来了爪子挠门的声响。 “就是因为你把它关起来,它才会这样。没有压迫就没有反抗,LA Resistance LIVES ON!”*1 “哦,那让它下地狱吧。”*2梁嘉逸放下手中的刀,去炉灶上看了一眼正在锅里的排骨汤。 董畅畅被这轻慢的态度惹怒。 “你怎么这样啊!” “要放你自己放去。”他舀了一勺汤品了品,觉得味道不错,便将大火调至小火继续在炉子上煨着。 她怎么放?她能怎么放!刚刚她可是眼睁睁地瞧见梁嘉逸把那间房间的钥匙装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她钥匙自己能把豆豆放出来,至于在厨房里叽叽叨叨耗时间?!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已经构成职场性|骚|扰了!”董畅畅暴跳如雷。 梁嘉逸放下手中的汤勺,转过身正对董畅畅。 女孩因为感冒,鼻尖红红的,这会儿因为生气,一双翦瞳湿润润地蕴满了水气,就像是刚哭过似的。 男人骨血里的征服欲在此刻开始蠢蠢欲动。他血液里狂躁的侵略因子开始无耻地叫嚣,呼喊着让他go ahead!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深色的瞳孔中印出了她有些慌张的身影。向前了一步,在面前的小姑娘在感受到危险想要逃走之前按住她的头—— “性|骚|扰?”嗓音被压得很低,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神直勾勾地看进她的眼中。 董畅畅本能的想要后退,却被梁嘉逸更紧地搂紧。她的慌张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梁嘉逸一个转身,将她带到流理台边上。他用身体|压住她,腾出一只手,轻柔地勾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他的眼睛。 “......”男人的双眸闪着危险的光,又深邃入黑洞,像是要将人彻底吸进去。董畅畅想要说些什么,可她的脑子在此时彻底短路,只徒劳地张了张口,接着唇瓣上就印上了一个温柔的触感。 梁嘉逸闭上眼睛,屏气凝神,轻吮着她花朵一般的唇瓣,轻咬了下后,用舌尖侵入她的口腔,找到她羞涩的小舌。接着,动作激烈地与她缠绵。 他在心中叹息,却无法抵抗地坠落。 Verweile doch, du bist so schn!*3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1&*2,这个梗,出自于《南方公园》。 *1的意思是,抵抗组织还活着! 《南方公园》的1999年电影版里的一个重要角色是撒旦,抵抗组织的孩子们要营救的人当晚就要被处刑,如果救不了他们就真的GG下地狱了~特别讽刺特别有趣一部片子,不要被它的画风吓到,深入看下去你会爱上它的!总之安利!! *3出自《浮士德》,就是那句特别特别著名的话——“美啊!请为我停留!”浮士德和靡菲斯特打赌,以自己的灵魂为赌注,当他感到片刻的满足时,他的灵魂将归魔鬼靡菲斯特所有。当浮士德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灵魂就是属于靡菲斯特的啦~ 代入一下我们此刻还背着沉重道德枷锁的梁先生~原谅我的恶趣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七章 这个吻,董畅畅已忘了是从何开始,却清楚地记得,是以她喘不上气而结束。 “不会呼吸了?”她伏在梁嘉逸的胸前,听到他以近乎呢喃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他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耳廓,烧得厉害。 “我......我鼻子不通气......” 梁嘉逸将怀中的女孩搂得更紧了些。 “这个理由确实无懈可击。”他摩挲着她的后背,搂着着甜蜜又痛苦的源泉。 董畅畅觉得和梁嘉逸目前应该是进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阶段。那个吻之后,他为自己做了一碗味道极鲜的豚骨汤面。用过晚餐后,他就将自己送回家中,叮嘱她早些休息。 梁嘉逸本想同董畅畅谈谈关于易端端的事情。但是那晚上的气氛太好,他实在是不想把这个人拉出来扫兴,最终就只目送她回到了那个扫兴的人的房子。 找个时间吧,正式的,认真的,彻头彻尾地谈一谈。 而这个时间梁嘉逸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董畅畅,太忙了! 虽然她被隋松涛调去了徐进的组,可是田薇那边并没有放弃给她找麻烦。她在之前古汉台的陪标方案上提出的那几个亮点被田薇整合到最新的方案中去,但那几块部分根据甲方的需求还在做不断的调整。 田薇这次惨遭滑铁卢,每次的修改方案甲方都不怎么满意,给的反馈也非常之玄学——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感觉?感觉是什么? 与其不断尝试不断修改不断,让方案往这种玄学无比的感觉上靠......还不如直接去微博上找个星盘博主算上一卦来得靠谱好么! 这种词典里只有诸如“质感”、“感觉”、“意思”的奇葩智障甲方根本就应该被拿下然后浸猪笼好么! 起初看到田薇被甲方这样折腾时,董畅畅还在暗中庆幸好在自己离开了田薇的组不用和新林地产的甲方打交道。可随后她的麻烦就来了。 田薇直接把她从徐进的组里“借”来,让她来给她自己搞出的“混账玩意儿”善后。由此,原本就由她提出的部分方案又回到了她的手上。伺候新林地产的那位、让她随时随地想一个砖头拍过去的甲方代表的活,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另一边,追求爱情的梁先生成了董畅畅工作中最大号的路障。他在办公室和会议室中的表现让董畅畅不知道,远盛集团原名在外的小梁总,和新林地产的“感觉甲方”,到底哪一个更混蛋一些。 这一次的合作,完全不像是莫兰曾给董畅畅科普的那样——只在阶段性的关键会议上,梁嘉逸才会出现。聂魏格兰与远盛积极合作,以每周平均两次的会议频率坚定地推进项目的进度。而每次小会,董畅畅总能见到梁嘉逸。 “远盛是要破产了吗?!他梁嘉逸怎么就那么闲?!每一次的小会都要来凑一脚!”又一次看到梁嘉逸带着秘书出现在会议室后,董畅畅压着嗓子凑到莫兰旁边狠声问道。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笔,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其折断。 “......”莫兰没说话,拍了拍董畅畅的手背,疲惫地叹了口气。 天地良心,梁嘉逸就是觉得这阵子董畅畅着实太忙。为了能多见上她两面,他才会排开时间,专门来参加这种小且琐碎的会议。 而约莫世上的大部分甲方都同他们的乙方八字不合。 如今,广安区的开发项目暂时将“远江”定为整片项目的名字。远江项目分为三期建设,一期项目主要是酒店和一个表演秀的专门剧院。此外还有一处小型仿古商业街。 这一次会议的主要矛盾点出现在一座剧院的选址。 聂魏格兰给出的沟通稿中,剧院的选址距离远盛想要建高端度假酒店的地方不远。这一点让梁嘉逸很是不满。 “远盛拿下那块地是为了那处温泉资源,以此为核心来建高端温泉度假酒店。贵行是理解不了‘高端’两个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吗?” 会议室安静如真空一般,逼得人无法呼吸,就只在听梁嘉逸在会议室前方批评现有方案。 “我一点都不想我酒店的客人一边泡着温泉一边欣赏他们连词都听不懂的土味戏。” 董畅畅的感冒拉起了长战线,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彻底。她垂着头,听着前方梁嘉逸的批评,心里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冒。 梁嘉逸此时大力嘲讽的这个剧院的选址,正是她的主张。她坐在会议桌尾,听着梁嘉逸用诸如“土味”、“太low”之类的词来形容她的工作成果,除了跳起来撕了他的嘴,她暂时没有别的事想要做。 这人前几天还在厨房温柔地亲她,还给她做暖心又暖胃的排骨汤拉面,这会儿就一副要鄙视她到地心深处的态度。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董畅畅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气。感冒带来的病态削弱了她对自己的控制力,而在她想要开口怼人的前一秒,坐在她身边的莫兰按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我们恰好认为将剧院的选址放在现在的位置有利于为酒店带来客流量。比方说,太阳马戏团的秀每年都是旅游热门。而且这方面已有了成功的例子,澳门的《水舞间》就是最好的案例。只要认真打造演艺,演艺在将来就是吸引客流的最佳手段。温泉哪里都有,远江必须要有一个区别于其他温泉度假景区的特色。”作为她直接领导的徐进温声辩解。 “成功的例子?带来客流量?”梁嘉逸毫无感情地扯唇一笑。“《水舞间》花多少钱,远江又打算花多少钱?澳门本就是热门的旅游城市,而沧江市在今年的财经周刊对一二线城市的测评手册中,已经沦为三四线了。哪一个三四线城市会有那么同澳门一般的对游客的接待能力?” 梁嘉逸举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又接着道。 “况且,住得起远盛高端度假酒店的人,哪的秀没看过?当时去沧江市,第一天就带你们去了广安区区政府那边属意的地方。明知道甲方对某些项目已有了安排,为什么又要自作主张?” ...... “......为什么又要自作主张?”电梯门打开,聂魏格兰的一众人从里面走出。董畅畅捏着嗓子,学着方才在会议室里梁嘉逸的话。 “好了好了,别说了。”莫兰劝她。“有什么咱们回去说啊,就两步路的事,忍一忍。” “那里有什么好的?!”董畅畅不听,还在喋喋不休地在甲方爸爸的地盘上吐槽甲方爸爸。“且不说位置靠里不适合游客动线,那里是人家世世代代的祖坟!在人家祖坟头上建剧院,难道真要玩坟头蹦迪这一套吗!” 话音刚落,大厅里突然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董畅畅觉得有些不妙。她停住,转身朝后看。 梁嘉逸带着助理出现在她的身后——方才他刚从后面的专用电梯出来。 显然,她方才说的所有,全数被他收入耳中。 她看着梁嘉逸那犹如从寒冰地狱里捞上来的脸,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作者有话要说:啊,甲方和乙方的交锋终于开始了。最喜欢写甲方乙方冲突了【虽然现实中都是背后骂人表面上各种和气】 PS.结尾已改 另,董小姐不同意那里放剧院的原因肯定不是不想在别人家坟头蹦迪。说这话完全是为了恶心人的_(:з)∠)_ 第十八章 董畅畅因为吐槽甲方爸爸被当面发现的事情被叫去领导办公室好一顿训。虽说吐槽甲方这一行为是乙方同事们连接友谊的结实桥梁,但是像董畅畅今天这样的操作,也真可以被刷出“神作”的弹幕。 太骚了,真的是太骚了。 一通劈头盖脸的职场教育结束后,隋松涛决定在她这月工资里扣500块钱以示惩罚,并且要当着小组的面做检讨。此外,她还需要亲自去甲方爸爸,也就是去梁嘉逸面前道歉,来维护客户关系。 “你们这些子九零后,管管你们的嘴巴和脾气吧!”最后训完这一句,隋松涛挥挥手让董畅畅赶紧滚蛋。 董畅畅一战成名,成为了让领导们痛心疾首的新人。她从隋松涛办公室出来后坐到自己的小格子间里,长叹一口气,趴到餐桌上把头埋进双臂之中。 隔开一个个格子间的挡板并不能挡得住众人八卦的目光。此时此刻,她觉得那些投在她身上的每道目光都被实体化,纷纷扰扰地缠绕在她周围好不恼烦。 这下好了,彻底出名了。 都怪梁嘉逸! 董畅畅把今天这般遭遇全数记在了梁嘉逸的头上。她把方案的相关文件图纸和PPT又来出来看了看,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向坟头蹦迪选项,啊不,是甲方属意的选址妥协。 因为这次失败的交流会,董畅畅一整天都在气头上烧着。目前阶段方案其他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多,细小的改动徐进交给董畅畅,而关于剧院的部分全部交给了老王来做,以免再出什么岔子。 董畅畅效率很高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完,接着就一脸望穿秋水的表情往老王的工位那儿瞧。偶尔还端着杯子站在老王身后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姑奶奶您别站我身后成吗?”老王被她盯地没法做方案,无奈地双手离开键盘转身求她。 “我就路过。”董畅畅抬了抬她的水杯。“刚去接水喝。王哥,你要不,我给你也去接一杯吧?” “别!”老王连忙捂住自己的杯口。“我才接的水,根本喝不完!就不劳您嘞!” 董畅畅最后又蔫巴巴地瞥了一眼老王的电脑屏幕,灰溜溜地离开。骗子!Liar!她刚刚明明看到他杯子里没水! 下午下班,她特别难得的没加班,徐进直接让她回家。而看着组里还在加班的同事,她第一次不想按时下班,只想扑回自己的工位,和同事们一起工作并肩作战。 这架势,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要把自己赶出项目组啊...... 她神情低落地拎着包离开办公的写字楼,又一次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逛。霓灯初上,她看着路上急匆匆回家的行人,还有不远处一幢幢写字楼上还两者的灯光,心中无比落寞。 路过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面,一个高瘦的男人正在收拾装修垃圾。他一次性抱了太多东西想要扔到店门口的大垃圾桶里,结果被他落在最上面的铁质小桶差点掉下来。 董畅畅手疾眼快地扶住那男人,稳住了那个小铁桶。 “谢谢谢谢!”男人长舒一口气,连忙朝董畅畅道谢。 “没什么。”董畅畅退后一步。她提起手上的小铁桶看了眼,庆幸自己还好扶住了。小桶里装着红色的颜料,要是掉地上可不好收拾。 “我姓宋,下周这家店就开了,欢迎你来。”男人带着一副银质框架眼镜,长相清隽,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书生气。 董畅畅对着这位宋先生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又迅速离开。她就这么无知无觉地提着那小半桶油漆,回到自家所在的小区。快到家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两只手都占着,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那小半桶油漆带了回来。 有些手忙脚乱地坐到路边的草丛边,她包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上是易端端的名字。 一整天的气郁在见到了亲人的名字,瞬间爆发出来。她接通电话,委屈地在电话里给易端端吐槽。 “......我觉得我可能要被赶出项目组了。”她吸了吸鼻子,又害怕又难过。“怎么办啊,我们部一共就两个组,我才从田薇的组里被调出来......” “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易端端在电话另一头说。“我支持你所有的决定。” “可我现在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董畅畅把手机换了个手,又接着道:“我同组的同事今晚都在加班,但是徐进让我直接回家。” “......这样严重吗?”易端端觉得这事有点大,开始认真思索要怎么安慰自家妹子。“梁嘉逸那人怎么这么小气啊!”他想不到怎么安慰,决定先跟她一起骂骂万恶的甲方给她出出气。“你和他现在不是在谈恋爱吗?怎么那么不饶人啊。” “谁和他谈恋爱了!”董畅畅在电话这边,一听到梁嘉逸的名字和“恋爱”这个词联系起来就瞬间炸毛。“谁?!谁和那人渣谈恋爱了!” “......前几天你不给我说,你们亲了么......”易端端在电话那边瀑布汗,只觉得现在的小姑娘们真是前卫。亲都亲了还不是谈恋爱。 “不过就亲了一下,连date都算不上!恋毛线的爱!”董畅畅尖声反驳。 “......姑娘,你这是在中||国又不是欧美,真当自己在看《欲望都市》还是《绯闻女孩》呐?”易端端叹气。“这是中||国!亲了不负责是要被骂绿茶婊的!” “我管他去死!”董畅畅说着,心里越发的难受。恋个屁的爱啊!她都要因为这老东西丢工作了! “......你在哪?总之先回家。” “我就在家门口。”董畅畅说。 “......你真的在家门口?”对面显然不相信。“你到家了为什么不进来?” “因为我要给梁嘉逸这个老混蛋泼油漆!”董畅畅瞥见手边的油漆桶,这个念头突然在脑中一闪。 下午就到家,又在家布置了好久,没敢开灯就为了给董畅畅一个惊喜的易端端听了自家妹子这话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你说什么——!?”他有些破音的尖叫问。 梁嘉逸弯腰换好跑鞋,弯腰给豆豆检查了一下牵狗绳,打开门准备今晚的遛狗。门刚打开,他就听到了一个带着怒气的熟悉的女声。 “我告诉你谁拦都不管用!”董畅畅把手机按了,提着油漆桶从地上起身。“我就是要给那老王八蛋家门上泼油漆!” 与此同时—— 梁嘉逸牵着自家兴奋的傻狗豆豆打开小院的院门,与站在自家院门外的董畅畅打了个正对的照面。 “你说什么?”他微微低头,硬挺的眉毛好看地皱起来,勾勒出他平时质疑下属时的气质与气场。 同一时间,隔壁邻居房子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影子闪电般地闪到董畅畅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抱歉啊梁先生,我们畅宝今天犯病,神经错乱你千万别见怪!”易端端在董畅畅开口得罪人前,连忙放下自己作为艺术家惯有的傲气,一面对梁嘉逸说着抱歉,一面紧紧搂住董畅畅的肩,企图将她直接打包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出门接机,今天双更失败QAQ 发个红包_(:з)∠)_ 闪了闪了 第十九章 猝不及防。什么叫猝不及防,这就叫猝不及防。一个被他刻意遗忘在脑后的人就在此时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以一种护犊子的姿态将他心上的人护在身后。 梁嘉逸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易端端,已经是靠着条件反射来回应。 易端端说了一大通替自家妹子道歉的话,梁嘉逸机械地点了点头。 “你好。” “......”易端端觉得自己的这位邻居可能是有点受刺激。而被他护在身后的董畅畅还在急着跳脚,想要冲破哥哥的阻挡,完成自己的泼油漆大业。 易端端觉得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他飞了二十来个小时人都要废了,结果才下飞机还没多久就要面对这种官司。囫囵地对着梁嘉逸点了点头,他劈手夺过董畅畅手里的油漆桶放地上,架着人回去了。 豆豆摇着尾巴,目送隔壁的兄妹回家,又回头看了看自家主人还如同被石化了一半立在原地,只好百无聊赖地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它先是好奇地看了看地上的油漆桶,又将头凑过去闻了闻。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它立马嫌弃地抬起爪子,一掌拍了过去。 小铁桶经不住这一掌,颤颤巍巍地小身板直接倒下。桶里残留的红色油漆没有半点犹豫地倒在了立在它旁边的,梁嘉逸的鞋上。 董畅畅要泼他油漆的夙愿总算是,得偿所愿。 梁嘉逸低头盯着自己这双被油漆染红的最喜欢的跑鞋,暴怒地一掌拍到豆豆的屁股上。 “梁豆豆!你欠打是不是?!” 梁豆豆嗷呜一声,委屈地在草坪上打了个滚。 这一夜,注定有人难以入睡。 梁嘉逸扔掉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双跑鞋,带着惹了祸的梁豆豆回家。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想要用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折磨他的不仅是在自己和董畅畅中间夹着的易端端,还有他的良心。当正主回来后,他之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这一晚,他几乎彻夜无眠。他不想让自己这么矫情,感情和思想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易端端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 “你怎么回来了?”董畅畅吃完易端端煮给她的难吃致死牌挂面,把碗向前一推,靠上椅背,抽了抽鼻子问。 “......”易端端翻了个白眼,收走空碗,转身回厨房。“我过两天的演奏会你是彻底忘了个干净?” “......”对,确实忘了个干净。董畅畅趴在餐桌上,盯着易端端洗碗的背影,点了点头。“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她解释道。“......对不起啊。” “哎。”易端端又哪能真和她生气。“我之前不给你了几张票?你明天拿去送给梁嘉逸好了。你今天在人家家门外那像个什么样子。” “我才不去。”董畅畅当口否决。“我才不。”她又说。“要不是因为他现在是我客户,我这辈子都不想理他了!” 易端端嗤笑了一声。 “不想理他?那之前又为什么要和人家亲?” 董畅畅如同被点着了尾巴炸了毛的猫一般,一秒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那是那老王八蛋强吻我!又不是我主动上去亲!而且他就亲了下,之后什么都没和我说!我和他屁的关系都没有!不负责任的人是他!” 易端端无奈地叹气。 “这会儿又成了亲一下就要负责的了?之前你的洒脱呢?刚刚电话里不还在和我强调date和relationship的区别吗?” 董畅畅犟着小脸,不说话。 “你要真喜欢他,就和他好好谈谈。别再泼油漆不泼油漆的了,多野蛮。”易端端又劝。“票在这里,你拿去给他送了,到时候我等你俩一起来我的演奏会。”说着他从客厅抽屉里拿出一叠打印好的票,放在桌子上,往董畅畅的方向推了推。 “我真不去送,你别当我说笑!我是认真的!” 只是现实由不得她认真。 隋松涛不仅罚了她五百块钱,让她当着全部门的面做检讨。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还逼着自己去给梁嘉逸道歉! 道歉! 才进入职场不久的小新人没有什么话语权,什么五斗米,来自领导的一声喷嚏都能让她折弯了腰。徐进已经没有再给她派活儿了,为了工作她必须要去道这个歉。董畅畅默念“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十五字心经上了远盛大楼的电梯。 她盯着电梯的镜面墙,很阿Q地安慰自己:至少她还能获得前台小姐姐的允许上楼,没有出现各种小说电视剧里常见的,被拦着连楼都不给上的悲惨局面。 梁嘉逸正在开会,秘书小姐姐就将她安排在会客区。董畅畅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等着梁嘉逸会议结束。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等到梁嘉逸从会议室里出来,已经快到了饭点。他一面朝自己办公室走来,一面还同自己的助理交代着事情。走到会客区旁边时,董畅畅连忙站起来,而男人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似的继续向前走。 她有些无助地看向秘书小姐姐,秘书小姐姐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只有跟在梁嘉逸身边的助理Harvey,清楚地知道,在看到会客区的董小姐后,老板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后,才又开始接着交代他一系列指令。 Harvey跟着老板进了办公室,待了又有三分钟后才出来。他同外面的秘书小姐姐低声交代了些什么,又扭头对董畅畅点了点头,这才匆匆离开。 秘书小姐姐带着和善的笑容,告诉董畅畅现在可以进去了。 梁嘉逸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头看文件,半点也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人。董畅畅有些紧张,这里是梁嘉逸的地盘。虽然她曾去过他的家,但是住家同办公室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氛围。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如同是一头进入狼圈的待宰羔羊。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算。。。算一更?! 二更已更 第二十章 董畅畅不由自主地屏着呼吸,小心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办公室位于在大楼转角,有着极好的视野。站在这里,看得到大半个CBD,再加上这高度,真有一种俯瞰芸芸众生之感。 过了好久,梁嘉逸才浏览完手中的文件,在后面签上名字。他合上钢笔笔帽,抬头看向此刻正站在自己前方的人。 “站在那干什么?”他放下钢笔,屈指敲了敲桌子,靠进自己的大班椅,冷冷地问。 董畅畅像个小媳妇似的,灰溜溜地往前走了两步。 “道歉。”她低头轻声说。 梁嘉逸轻哼了一声。“我觉得你胆子挺大的,干嘛这么小声。” “......”董畅畅觉得这个得了理且不饶人的男人真的是讨厌死了。 “所以你要为什么道歉?”梁嘉逸又往大班椅椅背上靠了靠,抬起下巴,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自己领带的结。董畅畅一抬头,刚好就看到了这无比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一幕。 她长舒了口气,心里暗骂了声“靠”。 这特么也太斯文败类了吧!他是猴子专门派来色||诱她的吗?! 被斯文败类色||诱到的董畅畅又往前走了小小的一步。 “为昨天......吐槽你喜欢坟头蹦迪的话......” 梁嘉逸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就只有这些吗?” “......为昨天想给你泼红油漆......”董畅畅想了半天,又支支吾吾地加上了这么一句。她看到说完红油漆后,面前的男人闪电般变了脸色,连忙又给自己加了一句来挽救局面:“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言下之意,这件事是私事,你应该公私分明,至少在工作上,完全不能追究! 梁嘉逸直接被气笑。 “所以你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董畅畅偏头不看他,继续嘴硬:“关于剧院的选址,我原本也就没觉得我自己有错。” 梁嘉逸从椅子上起身,走了两步停在董畅畅面前。“那你倒是说说,能住得起我远盛的高端温泉度假酒店的人,什么秀没看过。为什么偏偏要跑来这个山沟来看一个土味秀场?” 董畅畅被他逼得后退了一步。 “高端山庄温泉酒店的买点之一,就是让我们的客户享受无人打扰的安静假期,为什么要让一场秀破坏了安静的氛围为消费者徒增烦恼?” 董畅畅又被他逼得往后退了两步。 “至于坟头蹦迪。”梁嘉逸说着,轻轻扯了扯嘴角。“蹦迪倒不至于,但我认为给那群世代居住于此地的祖先们听听他们的乡土戏剧,真的是再仁慈不过的做法。” 董畅畅被逼得退无可退,屁股怼到了梁嘉逸办公桌的桌沿。 “所以。”梁嘉逸两只手撑在桌沿上,将董畅畅围在中间。“我有什么理由,要在你选定的地方建一座剧院呢?” “......我,我就是不同意你的看法。”董畅畅不住地向后仰,声音颤抖地道。 “立场不值钱,观点才值钱。”他将她圈在办公桌和自己之间,轻声对她说。“职场礼仪的课我没时间给你上,但光是一味地向我大喊大叫,或者背地里骂我还要给我家门上泼油漆,这样的反抗是最愚蠢的站队。而,你上司在会议上说的那些理由在我这里都站不住脚。所以......” 梁嘉逸越压越低,他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她,微张地唇离她越来越近。 他想起昨晚她被易端端架回家的场景,一夜未眠的大脑中,脑浆像是被全数替换成了名为嫉妒的毒汁,此时就如同女巫坩埚中的魔药一般沸腾着。 他不带丝毫抗拒地饮下那魔药,一颗心难受地痉挛了起来。那魔药蒸腾掉他所有的理智,让他在此时只能够绝望地干渴着。此时,面前的那两片微张的娇艳红唇,就如同最沙漠中的清泉。 她不属于自己,可他却完全无法放开自己的手。 饮鸩止渴,莫过如此。 董畅畅抗拒的咽呜着,她稍一个不留神,就被他钻空子,把舌头伸进了自己嘴里。这老王八蛋,这么对自己摆架子,还敢亲她对她耍流氓! 一把推开压在身前的梁嘉逸,董畅畅手背粗鲁地在嘴唇上一擦。“去死吧!” “你说什么?”梁嘉逸觉得自己真是自虐,听道她的诅咒,宛若万针穿心。 董畅畅低了低头,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确实有些不客气,所以她决定换个文明点的说法—— “去世吧!” 心肌梗塞,真的要心肌梗塞了! 处在恋爱中的男人怎样惩罚自己心爱的姑娘? 梁嘉逸选择堵上她的嘴。 在这种情况下,董畅畅深刻地认识到了男女之间悬殊的力量。她还没有从上一个吻中回过神,又被一个气势汹涌的深吻所袭击。 才聚集起了个形状的理智瞬间被深吻击溃成一盘散沙。 董畅畅像是被这个吻抽干了全部力气,而此时此刻深吻着她的那个男人则是罪魁祸首。他满意且享受着她的无力,而就在他想要更近一步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咚咚”地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勉勉强强......算是第1.5更_(:з)∠)_?【太晚了QAQ顶锅盖跑走】 另,本文明天就入V啦!!!12号入V!!凌晨发万字更新!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正版QAQ梁先生和畅宝可怜巴巴地等着小天使们的宠爱!! 我给大家发红包,请你们看文呀!! 第二十一章 作为小梁总最得力的助理Harvey十分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打扰到老板, 但现在的情况真的不由他。工作原因他必须立即得到老板的批复。 因此就只能......牺牲一下老板的私人生活了。 敲门声就像是令人心惊的警报, 将董畅畅从她所沉溺的异乡中惊醒。她发现自己一个不查, 又沉沦在梁嘉逸的吻下,为自己飘忽不定的定力恼羞成怒。这回她想推开他的怀抱,可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愤怒之下, 只能对着那还含着自己的唇瓣狠狠咬了下去。 “嘶!”梁嘉逸被她重重一咬,终于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董畅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不解气地踢了他一脚,拎着包迅速奔向办公室的木门, 低着头捂着嘴巴, 匆匆离开。 道歉行动就此失败。 董畅畅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本意真的就是想认认真真道个歉, 一点都不想和梁嘉逸吵起来。这下好了, 她和他不仅吵了起来, 还骂了他, 还用高跟鞋鞋跟碾了他的脚背, 还...... 哎...... 董畅畅坐在自己的小隔间里,惶惶不可终日。她心中长叹一声, 趴在办公桌上把脑袋埋进双臂之中。她可能真的......真的要丢工作了。结果还没伤春悲秋多久,她的肩膀突然被拍了拍,扭头一看,莫兰托着下巴,视线越过隔间挡板,好笑地看着她。 “徐进让我和你说,带着本子和笔去他办公室。” 带本子和笔, 这是又来工作了?!她不用被开除了?! 董畅畅一个鲤鱼打挺,从垂死状态瞬间变成了宛若被传|销洗脑了的亢奋状态。莫兰笑着对着她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走。 徐进确实是给她安排了新的工作,让她去整理昨天和远盛开会时候的会议录音。他交给她一支录音笔,意味深长地敲打她:“这次这个项目,远盛的小梁总十分重视。你去把昨天的会议录音整理出来,然后好好去想想梁总和远盛方面的诉求。” 要不要再学习一下他会议讲话中的精神啊...... 董畅畅心里翻了个天大的白眼,疯狂地吐槽,表面上却乖巧地点了点头接过录音笔。 “除了这事,你等下再去帮莫兰一起做远江项目的区位分析报告和客源结构分析报告。” 董畅畅点了点头,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奋笔疾书记下要做的工作。 交代完任务,徐进就要开始做思想工作了。 “我说你们这群九零后,嘴上是真没个把门的。吐槽甲方这样的事情咱们都做过,但还真没几个像你这么没脑子在人家地盘上说对方坏话。” “......”董畅畅垂着头做鹌鹑状,一声不吭。她心想还好徐进不知道昨晚她还企图给甲方爸爸泼油漆,方才又是对他连掐带骂。不然在将她开除之前,徐进怕是得被自己先吓进急救室。 “刚刚远盛的小梁总打电话过来,还给你说了不少好话,让公司不要为难你。你以后可得好好工作回报人家。” 梁嘉逸刚还给徐进打了电话给自己说好话?! 董畅畅被这样的消息惊到。一股愧疚的感情悄悄填满了她的心。 现在回想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甲方不满意乙方的方案在会议上提些意见或建议都是完全正常的事情。要真的认真说,之前伺候的那个新林地产甲方,比梁嘉逸难缠一万倍。 更让她感觉丧气的是,梁嘉逸的话还非常有道理。 真要细究起来,她完全没有资格朝着梁嘉逸发脾气。引起事端的是她自己,不保护员工的是她公司。她对梁嘉逸完全是迁怒。而她之所以敢这样对待梁嘉逸,完全是因为两人之间的那点从未说出口的暧昧。 这么一想,她心里更难受了。 当然在此刻,难受的人不止她一个。 梁嘉逸被董畅畅气得半死,可到头来他还是让秘书找到她领导的电话,准备亲自去电,别让董畅畅的领导给她小鞋穿。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他被她气了个半死,还得担心她工作上被人欺负。而追根溯源,自己才是那个被人在身后吐槽的苦主。 今晚梁嘉逸刚巧有一个饭局。心情郁闷的他一个不小心,就在桌子上喝的有点多。晚上被司机送回来的时候他正难受着,不想一下车,就看到了让他心情不畅的罪魁祸首。 董畅畅在走出徐进的办公室之后就一直良心不安。她想真真正正地对梁嘉逸道歉一次,手机拿出来了好多次却始终没有发消息出去。 这样发短信道歉真的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好歹要面对面说。 她找借口安慰自己,企图用这种蹩脚的原因遮掩住她怂的事实。 到了晚上下班回家,隔壁房子里的灯光一直未亮。她张望了好久没见梁嘉逸回来,倒见了他的钟点阿姨来帮他遛豆豆。阿姨对她说,梁先生晚上有饭局很晚才会回来,所以他今天会过来帮忙遛狗。 阿姨年纪稍大了些,有些拉不住豆豆这只成年阿拉斯加,董畅畅便自告奋勇将此事包揽了下来。她帮他遛狗,梁嘉逸会不会能少生气一点点?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等司机开着车走了,梁嘉逸走进董畅畅,低声问道。她就这么守在自己家门口,难道易端端不说她吗? 他一走进,一股酒气便扑面而来,而董畅畅并不觉得难闻。 “......我,我帮你溜了豆豆......”她开口,随后便想咬了自己的舌头。明明是准备和他道歉,这会儿却像是在邀功。 梁嘉逸上下打量了眼面前的女孩。她穿得很是单薄。宽大的粗线棒针织成的毛衣外套里就只穿了一条吊带小背心。背心的肩带从毛衣领子里露出,黑色的带子压在线条精致的锁骨上,看的人血脉贲张。她颈上的一条项链,让她的小脖子看上去脆弱又纤细。 一阵酒气又冲向大脑。梁嘉逸偏了偏头,不去看她此时家居却勾人的装扮。 “既然都帮我溜了豆豆了,怎么不在家里等?”夜深露重,她就穿了这么点,就不怕被冻感冒了? 当然是因为,她......理亏啊! “所以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吗?”见董畅畅不说话,梁嘉逸轻叹了一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我......我就是来,和你道歉的。这次是认真的,对不起。” 梁嘉逸盯着面前的姑娘,没说话。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道歉。他心知肚明,董畅畅能对着他那样的张牙舞爪,完全是因为自己给了她那个低气让她同自己横。 他乐意纵着她。 而她也没有辜负他的心,尽情地去享受他给的纵容。 有些男人给女人的纵容是存款,一旦当女人将其挥霍完了,那就是真的完了。而他给她的纵容则是负债。 他不断地对她放债,贪婪地希望她能在自己这里索取更多,最后赔给他无尽的深情。 “......对不起什么?”他轻声问。 “对......对不起在你背后说你坏话。”董畅畅低下头咕哝着。 “嗯。还有呢?”他向她走进了一步,又问。 “......还有......还有就是,不该想对你泼油漆。” “哦。”梁嘉逸点了点头,又往前走进了一步。理智告诉他停下,这是在自己家门口,就是说,这是在易端端家门口。他此时此刻的行为随时可能被易端端看到。 可他今晚喝了酒,早已理智之神所抛弃。 “你昨天的那桶油漆,最后被豆豆打翻,毁了一双我最喜欢的跑鞋。”他对她兴师问罪。 “......那,那我赔你一双好了。”董畅畅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没有什么底气地说。 “那双鞋全球一共就两百双。”梁嘉逸刁难她。 “那我给你洗,我给你洗干净!”董畅畅的气性上来了,方才的小媳妇姿态全无。她猛地抬起头,给梁嘉逸撂狠话。 “可是我已经把它扔了。”梁嘉逸轻笑了一声,遗憾地耸了耸肩。他满意地看到她从方才唯唯诺诺的状态中走出,又是一副被纵容得要上天的模样。 梁嘉逸着迷地看着女孩的双眼。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她的眼中依旧充满亮光,像是装下了整条星河,吸引着他去沉沦。 董畅畅知道面前的男人又逗她。她有些生气,而更多的却是放松了一口气。偏过头看向一旁的路灯,她继续着今晚的道歉。 “还有就是,就是我今天......今天在你办公室,不......不该对你大小声。”提及今天在梁嘉逸办公室里发生的事,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当时发生的冲突在此时全被过滤,留在脑中的就只剩了那个旖旎的吻。 “还有呢?”梁嘉逸离董畅畅已经很近了。他将她逼到小院的黑色铁艺栏杆跟前,垂下头轻声询问。酒气混合着从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像是要引爆什么炸||||弹似的。董畅畅颤抖地吸了口气,不敢再呼出来。 “还有......还有我不该......不该踩你。” “嗯。还有呢?”梁嘉逸懒懒地从鼻腔中轻哼了一声,又问。 董畅畅觉得面前的男人在此刻就像是一头慵懒的狮子,看着他要狩猎的猎物在面前挣扎。而她,就是那个想要逃出一线生天的猎物。 男人的身影彻底将女孩笼罩。他极侵略地向前倾身,双手插进董畅畅的毛衣外套口袋里,握住一双被冻地冰凉的手。男人干燥又温暖的大手将她的小手裹住,源源不断的暖意又手心流向全身。 “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不......我不该......不该咬你。” 得了这个答案,慵懒的狮王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低头,额头抵着她,从喉头溢出一声笑。 他没有亲她,可她此时却觉得自己已经溺毙在他深邃入大海的双瞳之中,被深吻到窒息。 “我有一个问题。” “......什,什么......问题?”董畅畅哆嗦地问。 “......你在这站了多久了,手这么冰,不冷吗?”梁嘉逸紧了紧董畅畅的手,在口袋里的动作让他碰到了一张冰凉的硬卡片。 “那是什么东西?” 董畅畅如醍醐灌顶般从面前的男|||色中醒来,连忙想起了自己今晚在梁嘉逸家门口等他的另一个目的。 “最后!最后就是......给你送张票。”说着,董畅畅从自己的毛衣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票,送到梁嘉逸的面前。而梁嘉逸却还没有要接的意思。 “我知道大剧院肯定会给你送票,但是这个票和大剧院送的票不一样。”董畅畅说。“这个座位周围都是真正喜欢古典乐的业内人士,不会出现拿了赠票却没有剧场礼仪的人,是绝对不会被打扰到的座位。”董畅畅极力对梁嘉逸吹捧她精心为他挑选的这个座位。 “送给你。”她说着,又把手往前送了送。“嗯?” 这一声“嗯”,带着恳求和撒娇。梁嘉逸终究不忍,他闭了闭眼,伸手接过那张票。昏黄的路灯下,易端端的名字在白色的卡纸片上格外明显。 梁嘉逸捏着那张易端端演奏会的票,咬着牙根,凑近面前的女孩。 “你们九零后,是不是都特别会气人?” ----------∞∞---------- 董畅畅不知道梁嘉逸是吃错了什么药,原本好好的,就突然不开心起来。易端端现在是全球古典乐界的当红炸子鸡,把他演奏会的票拿来当礼物相当拿得出手。 还什么,九零后特别会气人? 是是是,他最老行不行?老男人行不行?知道他更年期求他别再秀了好么?! 董畅畅气呼呼地回了自己家,易端端正好练完琴从琴房出来,一眼就看到在楼下客厅喝冰水降火的自家妹子。 “谁又把你惹了?” “没谁。”董畅畅横了易端端一眼。“哼”了一声上楼。走到楼梯转角的地方,她又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下楼找水喝的易端端。 “你都已经过气了你知不知道?” 去年才拿了古典回声大奖的易端端惊讶地抬头。“你脑子瓦特了?” “哼!”董畅畅扭头上楼。 易端端的演奏会就在第二天晚上。 梁嘉逸想了又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这场演奏会赴这场约。去了好像是在给情敌贡献票房,可不去的话会不会伤到董畅畅的感情? 他这般纠结着,完全忘记了易端端的这场很早就定下来的演奏会的最大赞助商就是远盛集团。 纠结来纠结去,到了下午六点,他还是按时下班,驱车前往北霖市大剧院。 梁嘉逸兜里带了两张票,一张是大剧院给他的赠票,另一张则是昨天董畅畅用来气死他的那张票。他排在等待检票进场的队伍后面,想了很久要用哪张票进场。结果到了自己跟前,他还没有决定好。 “先生?麻烦把您的票给我看一下。”工作人员和善中带着些催促,梁嘉逸连忙从兜里抽出一张递到检票人员面前。 “好的,这是您的票,请收好。”工作人员结果票,用检票机在上面打了个圆后又还给他。梁嘉逸接过票,有些气闷地看着票上的位置。 这是大剧院给他的赠票。 他终究还是没有用她给他的票入场。 明明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行为,在此时却被他化出千万种意思。他一个大男人本不想这么矫情,可却控制不住。 大厅里,大剧院的古典乐项目经理看到了大金主,连忙上前招呼。梁嘉逸心不在焉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项目经理说话,眼睛一直朝着大门口瞟。 “梁先生要不要去后台?艺术家现在正在后台准备呢。”项目经理小姐姐好心建议道。 去后台?看易端端?梁嘉逸连忙拒绝。他才不要去看那个人。可转念一想,董畅畅这会儿还没出现,会不会已经在后台了?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里一阵空。 “我一个人转转吧。”他谢绝了项目经理的陪同,漫无目的地又在大厅里转了又转。 演奏会是在晚上七点四十五开始,也不知道董畅畅到底有没有时间吃东西。这么想着,他便去一旁的咖啡厅里排队。排到他的时候,他点了两客意大利面、一杯美式和一杯热拿铁。 梁嘉逸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餐,喝完了自己的咖啡。他憋着股气,就是不想给她打电话。而眼瞧着,热腾腾的拿铁渐渐凉了下去,大厅里也开始广播,提醒观众可以入场,而要等的人却还没有来。 想来,那人这会儿怕是在后台吧。 他低头,自嘲地扯唇笑了笑。 而这会儿,被等待的正主正在公司里加班。 人生实在是太操蛋了!就在大前天,董畅畅才因为手上太闲按时下班想要泼别人油漆,到了昨天,又因为自己被派了工作而感恩。 而到了今天...... “卧槽啊这些玩意儿必须要今天弄完?!”她抓狂地一边写PPT,一边同身边的莫兰疯狂吐槽。 “恐怕是的。”莫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小畅畅,真可怜。”她摸了摸董畅畅快要炸毛的头顶,轻叹了口气。 今天要让她疯狂加班的工作来自新林地产的那个古汉台项目。那边的甲方代表宛如慈禧一样难伺候。原本她已脱离苦海却又被田薇抓回来当壮丁。 而比新林甲方还要恶心的是自己的猪队友。她的所有工作成果几乎没有哪个是没有被田薇批评过然后要求重做的。董畅畅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田薇之所以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全靠她和隋松涛的关系。 她不就是发现了她给隋松涛当三,又用陪标项目抢了一回她的风头吗?!可这是她愿意的吗?! 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折腾她吗?!就宛若她上辈子挖了田家祖坟一般!! 有田薇这个小心眼的女人做对比,董畅畅这会儿更加想念梁嘉逸对她的宽容。 呜呜呜,今晚她和梁嘉逸还有约呢! 不,是说不定有约。毕竟昨天给他送票的时候,她可一点都没看到他想要来的意愿。 呜呜呜呜呜,所以梁嘉逸今天到底来了没有啊?她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可这样是不是显得自己特在乎他?那他以后会不会在自己面前更横了? 董畅畅看了眼电脑左下方的时间,已经是七点一刻了。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从公司赶去大剧院怕是根本赶不上演奏会开始。她能求易端端,让他在后台耍耍大牌拖一拖时间吗?! 正在后台准备的易端端打了个喷嚏,谁想他。 “端端,很紧张吗?”休息室里,一个优雅雍容的女人站在化妆镜身后温柔地问。 “说实话,是有一点。”易端端叹了口气。“就关于巴赫大无这件事,之前畅宝还和我吵过,她觉得我现在还拉不了。” 董佩仪一手搭在易端端的肩膀上。 “总要有一个开始。”她柔声说。“今天的演奏会是拉给妈妈听的,所以,就把舞台当作是咱们自己家就好。” “嗯。”易端端对着镜子里的女人点了点头。“还没和您说生日快乐呢。” “今天你的演奏会,就是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董佩仪拍了拍易端端的肩膀。“对了,你刚和我说,今天畅畅会带着朋友一起来?” 易端端点了点头。“妈,他们俩的位置就在您旁边,您到时候可以好好的考察一下。” “畅畅恋爱了?”董佩仪惊讶地挑起眉毛。 “嗯......大概,算是还在暧昧期?” 被易端端母子俩提到的梁嘉逸打了个喷嚏。他看了眼手表,还剩20分钟可以入场,之后演奏会就开始了。咖啡厅的侍应生走到他桌前,礼貌地提醒他演出即将开始。梁嘉逸长叹了口气,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拿铁,起身走到一旁的垃圾桶,讲那杯还未喝过的饮料扔进了垃圾桶。 董畅畅突然觉得心里一突。 她推开键盘,给易端端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加班领导不放她走,怕是要晚到。听着易端端在电话那边骂骂咧咧数落完她领导后,她挂了电话,从座位上起身,往田薇办公室跑。 田薇和徐进分别是两个小组的组长,在公司的职称是经理助理。徐进人相对随和从不要求下面的员工喊他的职称,而田薇比较事多。 平时她心情好了可以叫她“薇薇姐”,外出团建或是饭局的时候她就变成了“田姐”。莫兰曾经在董畅畅面前嘲笑过田薇的这个“田姐”,说她不知道是要和谁甜呢。 而在办公室,那就最好喊她的职称,也就是“田经助”。董畅畅后来回国上中学,语文课本上有一篇课文,郦道元的《三峡》,出自《水经注》。有此书在前,每次董畅畅叫田薇“经助”的时候也不觉得烦了。 毕竟,是“水”经助嘛! 而在今天,她对着水经助一点玩笑心情都起不来。 “田经助,我能不能把工作带回家去做啊?”她跑到田薇面前求她放自己走。“我家里今天有点事!” “什么事这么着急?”田薇双眼盯着电脑屏幕,一丁点眼神都没给董畅畅分。 “我妈过生日呢!这会儿全家就等我一个了!” “你母亲过生日?”田薇慢悠悠地说,一点都不着急。“前几天我不还听你和莫兰说,今晚是要去看演奏会的?” 董畅畅暗骂了一声fuck,在面前把这女人撕了一千万遍。 “一场演奏会,就是最贵的票也就是几百块。去不成就去不成了吧,明天这方案就要交了,你现在着急,早干嘛去了。这次就当是买了个教训。”说完这些,田薇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又接着道:“最近你的工作态度很成问题。前几天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全公司都知道了。你昨天去远盛道歉,远盛的小梁总大人有大量原谅了你,可这并不代表你的做法对,公司也能原谅你。对甲方要有应有的尊重!” 董畅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她早干嘛去了,现在她做的工作明明就是今天下午才交到她手上的!还有什么,公司不原谅我?田薇在背后骂甲方难道还骂得少了?只是没她那么倒霉,被正主抓了个正着罢了! 而且正主都不生她的气了。甚至,田薇那样尊重、那样想要讨好的正主,现在很可能就因为她的不放人,而被放鸽子! “对不起,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今后一定会好好改正!”董畅畅心里憋着气,但为了下班依旧伏低做小。“我今天家里真的是有事情,实在是特殊情况。现在做的工作是下午才交给我的,我可以拿回家晚上继续做。但现在能不能让我先下班?” “你是在我手底下培养起来的人。我得对你严格一点,你才能把你身上的那些学生习气改掉。所以,今晚的演奏会就先不要去看了。”田薇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我不是你培养的人。”尽管在来田薇办公室之前,她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警告自己这回一定要忍气吞声,不能和她正面刚。可这个时候她是真的忍不住了。“今晚我家真的有事。去听那个演奏会就是我们家的家庭活动,专门为给我妈庆祝生日的。” “一场演奏会才几百块,你若是因此耽搁了甲方那十几个亿的方案,你负责?” ----------∞∞---------- 董畅畅恨恨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拉出键盘,开始劈里啪啦的打字。田薇之所以敢这么拿捏她,就是觉得这份工作对她很重要。 这份工作确实对她很重要,但是否重要到自尊被田薇这样的人拿捏? 她打开word,选取正中标题一的格式,敲下了“辞职信”三个字。 几乎没带任何停顿的,她就写完了一封辞职信。而在敲下最后一个句号之前,她又迟疑了起来。 她真的,就要因为田薇这种恶心的人,主动辞去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吗? 几乎是立即的,一个大大的加粗黑体的“不”闪现进她的脑海。 她才不要辞职。 若真辞职了,不就是合了贱人的心愿了? 她要往上爬。她倒是要看看,自己和田薇这位“水经助”比,是不是真的就不如她?是不是真的就活该被她踩在脚底下! 扭头看了眼身后田薇办公室所在的方向,董畅畅双眼中燃起了昂扬的斗志。 把她赶出那间办公室是第一步。总有一天,她要让田薇后悔今天,不,是后悔对她所有的所作所为! 下了这个决心之后,她拿起手机给易端端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没办法脱身,另外拜托他去注意一下,梁嘉逸是否有来。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演奏会已经开始,那条他怕是中场休息时间才能看得到了。 退出和易端端的聊天界面,她又点进梁嘉逸的聊天窗口,犹豫了半天要不要给他发条消息。 如果他今天去了演奏会,那么现在剧院早已经屏蔽了信号,他定然是接不到自己的消息。而若他没有去......那她还给他发什么消息? 犹豫了半天,董畅畅还是放下了手机,将其他事情抛在脑后,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工作上。 ----------∞ ∞---------- 梁嘉逸最终还是没有等到董畅畅。他拿着大剧院的赠票,进了交响厅,却也没发现董畅畅的身影。这张票的位置在池座六排一座,而董畅畅给他的那张票则在四排十八座。 两张票只隔了两排,而视听体验却截然不同。倒不是什么交响厅声场的问题。他坐在六排,确实不如坐在前面几排的观众看易端端看得清楚,可他看易端端那么清楚做什么? 正如董畅畅说的那样,她送他的位置,周围全是热爱音乐的业内人士,完全不会有不懂得剧场礼仪的人来打扰,更没有附庸风雅的人在旁边瞎叨叨乱评论。 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听董畅畅的建议,拿着她送的票去四排。而现在演奏已经开始,他完全没可能再换位置。 易端端今天的演奏曲目是巴赫的大提琴无伴奏组曲中,第一、三和六套。平心而论,至少在他这样的外行看来,易端端的演奏绝对称得上是绚丽多姿,越听越有滋味。 池座六排的票价最贵,同时也是梁嘉逸喜欢的位置。大剧院每次给他送票时,都会把他周围的一圈座位都送给他。但这却耐不住拥有几十年爱好占小便宜智慧的大爷大妈。 演奏会开始没多久,他身边原本空空的座位就突然坐上了人。左边是两位相携而来的大妈,右面则是一位看上去就很傲慢的大爷。 他皱着眉,想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却耐不住几位老人的厚脸皮。 “反正这里有没人坐!我坐一下怎么了?难不成这位置还是你家的?” 梁嘉逸听了怄气,这位置还真就是他的。只是台上的易端端已经的演奏已经开始,他实在不想出声打扰。 两个大妈一边听这演奏,一边交头接耳,对着台上演奏的易端端品头论足。而没多久之后,右面的大爷直接打起了呼噜。 整个上半场演奏会对他来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折磨。 到了中场休息时间,他连忙起身去第四排。董畅畅给他的座位在第十八座。而他去的时候,那里却已经坐了两个年轻人。 他向其中一个人出示了自己手上的票,表示这是自己的位置。没想到却被坐在自己座位上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迟到的吧?工作人员上半场拦着你没让你进来?后面还有座位你自己找个地方坐不就行了。” 梁嘉逸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另一张票根。 “这是我的座位,我就是下半场想换个座位坐。现在,起来。”窝了一肚子的火在此时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那年轻人认识到梁嘉逸并不好惹后,翻了个白眼,嘟哝了一声有病,然后不情不愿地拉着自己的同伴起来。 梁嘉逸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舒畅心态,坐在了自己原来要坐的位置。刚坐下,就见坐在自己身旁的一位形容优雅的女士此时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我得感谢你。”董佩仪对着梁嘉逸点了点头。“上半场那两个人一直喋喋不休。” 同病相怜的经历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董佩仪周围的座位都坐着人,就留了她左手边的这两个是空的。想来这就是董畅畅所说的,是真正热爱音乐的业内人士的地盘。 对专业人员,梁嘉逸的敬意油然而起。 “我之前在六排坐着,也是这样。” “听一场演奏会却带着两张票。”董佩仪好奇地看向梁嘉逸。“这是你惯用的躲避那些不是很礼貌观众的方法吗?” “不。”梁嘉逸苦笑着摇了摇头。“六排的座位是我自己的......四排的座位是来自一位朋友的好心。” 董佩仪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的朋友怎么没和你一起呢?”董佩仪柔声询问。 梁嘉逸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董畅畅在今天放了他的鸽子。就算是昨天两人之间又生了气,可这是易端端的演奏会不是吗? “或许......是有事情要忙吧。” 董佩仪对梁嘉逸的第一印象很好。此时看他的表现,就能想得到,他对自己的女儿确实很上心。更何况,他如此的风度翩翩。在如今不少人穿个T恤短裤踩着双拖板鞋就想进音乐厅的浮躁时代,还能看到有人穿着西服三件套,正装出席一场音乐会,着实难得。 她决定帮他一把。 “音乐厅里屏蔽了信号。你现在出去看看手机,或许能收到我女儿发给你的消息,发现她正哭着告诉你,这会儿她正被她上司拖着加班不让离开呢?” 梁嘉逸心里一突,大脑直发懵。 “我女儿”?! “我女儿”?!?! “我女儿”?!?!? 他旁边坐着的人是董畅畅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三更合一!!!!写完了!!!! 梁先生的苦逼遭遇来自我的亲身经历_(:з)∠)_真是要给大爷大妈们跪了。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订阅!!!我爱你们!!!!一万年!!!! 第二十二章 这样的认知宛若一个惊天大雷, 朝着他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但梁嘉逸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他很快便将自己调整了过来。 他礼貌地重新同董佩仪打招呼, 并郑重地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梁嘉逸,是......” 是什么,是董畅畅的邻居, 还是......正在暗自爱慕她的男人? “我知道你。”董佩仪善解人意地接过话。之前在后台,易端端自然是给她好好介绍了一下这位正和自己女儿处于暧昧期的男士。自己表明身份后,梁嘉逸显然陷入了短暂的懵怔之中。 之前在后台,易端端很是给董佩仪讲了一通, 自家女儿是怎么折腾面前的小伙子的。她因对他印象很好, 甚至生出一种对晚辈的怜惜之情, 所以到不忍他尴尬。见他在犹豫自己的定位, 她便好心将话接了过来。 殊不知梁嘉逸却因为这句“我知道你”更紧张了。 她是怎么向自己母亲介绍自己的呢? “端端和我说, 你是畅畅的朋友。” “端端”两个字, 就像是一桶装满了冰块的冰水混合物, 以绝对标准的零摄氏度,兜头浇了他一个清醒。 他怎么就忘了, 自己手里的票,起先一定是易端端先交给董畅畅,再由董畅畅交给自己的。而董畅畅把票给了谁,在现在看来,他一定是知道的。 可怜的梁先生,在陷入了一段自觉无望的单恋之中后,彻底丧失了他正常的智商和思考能力——一个那么决绝地对他讲自己有多厌恶小三的女孩, 怎么可能到自己这里就变双标了呢? 梁嘉逸满满从见到董畅畅母亲的激动中平复下来心情。他早该冷静,她送他易端端演奏会的票,还带母亲来看易端端的演出,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而至于被她放了鸽子这件事,她母亲的说法是她在加班,可他确信自己的手机上没有接到任何来自她的消息。 他怕就是被董畅畅故意放了鸽子。 是时候认清现实了。 中场休息时间一共是二十分钟,董畅畅的母亲还想要同他说些什么时,他口袋里的手机恰到时机地响了起来。他同董佩仪告了个抱歉出去接电话,总算是逃开了那让他格外难过的地方。 电话是他母亲打来的,问他这下周周末能不能回家,顺便再带上一张易端端的签名CD专辑。 易端端这名字如今已成了他的禁区,他想没想就要拒绝。不想母亲那里却生起了气。 “人家和你不是邻居吗?问一下的事情罢了!” “这东西你又不是弄不到,何必找我来。”梁嘉逸烦躁地说。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弄一张回来!” “你拿那个到底是什么用?我之前给你了他演奏会的票也没见你来,今天到成了人家粉丝了。” “你江叔叔的女儿还记得不?”梁太太轻哼了一声。“她最近就要回国,我想着你们刚好可以见一面。她妈妈说她最喜欢的演奏家就是易端端,所以你看能不能弄个to签!” 梁嘉逸这下明白了,梁太太这是要给他介绍相亲。以往为了不让自己这个身体不怎么好的母亲不那么忧心,她给他介绍的相亲他一直都有去。可现在不同了,他心里有人了。虽然心上的人名花有主,可他却没办法再接受母亲安排的相亲。 只是这样的话,他能给梁太太说吗? 说了的话,只怕之后的相亲回来得更加猛烈。 梁嘉逸翻了个白眼,彻底将易端端拉进自己的黑名单。自己喜欢的女人和他是情侣,而现在自己的母亲又要他去找情敌去掏一张to签的CD,用来讨好那个他并不想去见的相亲对象。 你说这生活怎么能这么操蛋呢? 下半场演奏会他心不在焉地听完,结束后就准备跟着大批观众们一起离开,不想却被董佩仪拉住。 “要和我去后台看看吗?”董佩仪整了整自己的披肩,柔声询问。 按照社交礼仪来说,他最好能陪着她一起去后台。但,要看的人是易端端,那还是算了吧。 梁嘉逸抱歉地拒绝了董佩仪,借口公司有急事得赶回去。董佩仪遗憾地点了点头,目送他匆匆离开。 而此时的董畅畅,还是真的在公司苦逼地加班。 她负责的方案几经折腾,终于通过了田薇的法眼。她高傲地准许她下班,用恩赐一般的语气告诉她,她可以去大剧院,听她心心念念的音乐会了。 董畅畅冷笑了一声,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扭身就走。她同这个老碧池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脸面可留了。反正这会儿公司的人全走光了,就不需要做什么表面文章了。 她在下楼的时候迅速给自己制定好了一个职业规划,力求快速晋升,然后把田薇踩到脚底下。 回家路上,董佩仪给董畅畅打电话,说易端端今晚的演奏会。 “还好你没有来。”她说。“不然你肯定又要开始嫌弃他了。” 董畅畅靠着玻璃车窗,看着窗外驶过在电话里撒娇。“他拉得不好就不要嫌人家说他。”接着她又开始毒舌了起来,董佩仪在电话那边听了几句听不下去。 “这些话你自己同你哥哥讲,你也对他宽容一点。你在那位梁先生面前也这么说话吗?” 提到梁嘉逸,董畅畅瞬间一个激灵,她妈怎么知道梁嘉逸?易端端那个大嘴巴说的? “易端端他怎么这么八婆啊!” “人家今晚就坐在我身边。” “他今天晚上还去演奏会了?!” “......听你口气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来?” Bingo!她根本没想到梁嘉逸今晚会去。毕竟昨天晚上两人说着说着他就又开始生气起来。简直就和更年期的老太太一样,不可理喻。 那既然他去了......而她却什么解释都没有地放了人家鸽子,这就有点不太妙了...... 可......她又没说自己也会去那场音乐会不是?董畅畅回想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确定自己确实没有亲口出“我也会去”这样的承诺,便阿Q般安慰自己。 哎,董畅畅,你真是骗傻子呢? 董畅畅挫败地哭丧了几嗓子,引得前头开车的司机连连朝后视镜里瞅。所以她到底要不要去,再去给人家道个歉呢? 董畅畅想得倒挺好,只是她想给别人道歉,对方接不接受另说,至少得先给你一个可以让你诚恳道歉的机会。 而显然,对方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社交软件上发消息这个办法,董畅畅在第一时间排除。实在是太没有诚意了。可她倒是想当面见他,但自那天以后,她却再都没见过梁嘉逸一面。 甚至连小组去远盛开会,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每次都能在沟通会上迷之出现。 一连着好几天,她都没见过梁嘉逸。几天后她送母亲离开北霖市时,在机场,董佩仪又问起梁嘉逸的事情。 “可能在忙吧。”她随便答道。 “我对他印象很不错。你哥说你没少折腾人家。虽然感情的事情除了当事人,任何一个外人都没有办法插嘴,但有时候还是适可而止一点。”董佩仪叮嘱。 “......我有你说得那么糟糕吗?” “你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要作。” “......” “有时候主动一点又不是丢脸的事情。” 送走董佩仪后,董畅畅拨了梁嘉逸的电话。结果话筒里机械的女声告诉他,对方已关机。给他发微信,半天也没什么回应。 到了当晚她快要睡觉的时候,才接到那人的回复。 【梁嘉逸】:易端端走了? 【Marta畅】:演奏会结束后第二天就走了啊。 董畅畅有些不开心地戳着屏幕。她给他发消息,他那么久不回复,结果回来后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易端端? 【梁嘉逸】:哦。 哦。 哦? 董畅畅摔了手机,不知道自己又在什么时候把人给惹了。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记下,她又从床上捞起手机,叫出键盘啪啪啪打字。 【Marta畅】:我找你也没什么,就是想要给你说明一下,那天晚上易端端音乐会我加班,所以没有去。 【Marta畅】:对不起啊。 【Marta畅】:原本想要同你当面说的,但一直遇不上你。道歉拖到今天很不好意思。 董畅畅觉得自己这回是足够的好脾气了,就等着看梁嘉逸怎么回复了。 而梁嘉逸却再没有给她回复什么消息。 ----------∞ ∞---------- 老板最近心情欠佳。 这是所有梁嘉逸身边工作人员们达成的共识。 小秘书Lily捉住小梁总身边的一号大红人Harvey想要问个究竟,不然秘书室这些药看着老板脸色干活的小秘书们很难办啊! Harvey大概有个想法,他觉得老板这糟糕的心情,八成和那位董小姐有关系。 毕竟他还从来没见过老板因为工作而心情大姨夫。几年前他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那会儿根基不稳,集团内的各个元老们都想给他这个空降的后生一点颜色悄悄,最后还不都被收拾地乖乖回家养老? 这样想着,Harvey就觉得,老板终于是从神坛上掉了下来,有了那么点人气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一边和秘书室的Lily插科打诨,一边哼哼着某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民谣。 “......爱上一匹野马,可我家里没有草原。这样我感到绝望,董小姐~”他拿着勺子当麦克风,声情并茂的表演逗得Lily哈哈大笑。 “......燥起来吧,董小姐!”最后一句歌词,Harvey故作深情地举起勺子,把民谣唱成了摇滚。同时,坐在他对面的Lily笑着笑着,突然就笑变了味。 多年职场生涯告诉Harvey,他怕是摊上大事了。他内心疯狂祷告,自己千万不要遇到狗血三流电视剧里的剧情,然后像是一个生了锈的机器人一样,艰难地转过头。 果然,生活并没有因为他只是一个拿人薪水替人打工的高级打工仔就放弃对他下手。 就见梁嘉逸端着盘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 “你刚唱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歌词来着?” “......”Harvey在脑子里瞬间演练了两种回答:A,宋胖子的《董小姐》,具体歌词让老板自己查;B,如实回答。 他想了想,决定选择C,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QAQ 第二十三章 梁嘉逸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一方面是他单方面失恋。或者说, 他连恋都没开始恋就已经宣告败北, 哪里有资格失恋。他下决心要终结这一段错误的绮念, 前几天董畅畅主动给他发了消息他都没回。这两天他正处于痛苦和纠结之中。 另一方面是来自母亲的压力。梁太太退休了好几年,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梁嘉逸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对江家的那个女孩那么喜欢,这几天催命一般让他去同易端端讨签名专辑。 梁嘉逸不胜其烦之时, 又听到了一句“燥起来吧董小姐”。燥,燥,燥!那么早,多去做点工作来静静心好了。 但梁嘉逸自认不是一个会迁怒于员工的老板, 因此他准了二号助理Anna前些日子就想要休的婚假。又因为他是一个仁慈的老板, 因此他大笔一挥, 给了Anna两周的假期。 但, Anna走了, 工作不能没有人做。这个时候, Harvey作为男人, 非常勇敢地显示出了他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因此,原本就已经是高负荷工作的Harvey这几天彻底成了一只牲口。 一周之后, Harvey实在受不了了。他去找老板负荆请罪,求老板网开一面。或者直接给自己来一个痛快。 梁老板想了想,起了恻隐之心,他Harvey交代了一个新任务——去找一张易端端的签名专辑,最好还能是to签。 “Anna那部分的工作暂时不着急,你先把专辑的事搞定了去。”梁嘉逸淡声交代。 这几天他实在是被他妈烦得头疼,弄专辑就弄专辑吧, 趁早给了趁早完事。梁嘉逸的本意是,让Harvey直接上网在某宝上找一张得了。至于to签中“to”的部分,自己手写也能解决。 但是大红人Harvey从来都是老板交代一他想二然后做三。他感念老板给他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接到这个新任务,又稍微想了一想,就觉得这是老板想要同董小姐示好却又不好意思自己亲自出面。 毕竟——易端端是谁?老板的邻居!是邻居他不愿意亲自出面还迂回地把这事交给他?而住在他家房子里的人是谁?那是老板的董小姐啊! 想透了这一点后,Harvey就明白了自己到底要怎么做了。他带着一种出身名门意愿大展宏图、却被低看成红娘的悲壮感,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去找了已经是别人家崔莺莺的董畅畅,然后语带暧昧地说明来意。 “签名CD?”董畅畅皱紧眉头问。 “对。”Harvey点了点头。 “......我手上还真没有。”董畅畅有些为难地看着Harvey,因为易端端的上一张专辑她觉得拉得有失水准,因此作为惩罚同时也是鞭策,在下一张专辑发行之前,她不允许家里出现任何易端端签名的东西。“不过你有CD的话我可以给你签。”她又说。 易端端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但因为他现场演奏多专辑发行少签名更少,所以他的签名专辑在网上还卖挺贵。董畅畅早就练得一手炉火纯青的易端端的签名。现在淘宝上的所有易端端签名专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出自她手。以前她没钱了就靠这活生财。 “那这样就太好了。”万能的助理Harvey立即从包里掏出一张崭新新的CD,上面的塑料包装纸都没有撕。 董畅畅从Harbey结果金色的签字笔,撕开塑料包装纸,正要下笔的时候,Harvey又说话了。 “嗯,能不能给个to签啊?” “没问题。”董畅畅干脆地答应。“给谁?” “就写,给‘江妍鑫’可以吗?老板是想送一位长辈。”Harvey满嘴跑火车,他可不敢给董畅畅知道这为江长辈的真实身份。但老板交代的任务又一定要完成。所以你说,谈恋爱就谈恋爱呗,把旁边人拉着一起折腾算个什么事啊! 只是他忘记了,董畅畅和他们也算是同一个行业的人,只是甲乙方的区别罢了。所以这会儿她不知道江长辈,以后还能不知道? 必须承认连日的高强度工作,让Harvey的脑子变傻运气也变差了。因为很不幸,就在今天早晨,董畅畅刚刚知道了那位江长辈的真实身份。 董畅畅听到“江妍鑫”这个名字,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Harvey,看的他虎躯一震菊花一紧,浑身冒起了寒气。 她就说!她就说!想要易端端的签名专辑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讲!她以前还专门表示过要送他易端端签名专辑,结果被他一口拒绝。这会儿又想要是个什么鬼?!还派别的人来同她要! 江妍鑫,长辈? 今早隋松涛专门叫她进办公室,让她后天晚上跟着他一起去参加一个宴会,宴会的主人启明置业的老板江丘年!他之所以办这个宴会,就是为了给自己刚从国外回来的女儿接风洗尘顺便物色对象。 据说江千金在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念书,学的是古典乐。刚好部门里对这一块最精通的就是她董畅畅,因此隋松涛要求董畅畅后天晚上加个班,发挥所长,和江千金去套近乎。 而这个海龟千金的名字,就叫做江妍鑫! “哦,这位江长辈,是你们小梁总的谁呢?”董畅畅咧开一个微笑,寒意深深地问。 “哦,这位是老板的姑妈。”Harvey半点犹豫都不带的,把自己打好的腹稿说给董畅畅听。 “王八蛋!臭男人!”董畅畅一把将那专辑和笔塞进Harvey怀里,暴躁地骂道:“让他去死吧!和他的江姑妈相亲相爱早生贵子去吧!” 说完她就转身跑掉。徒留Harbey一人在风中凌乱。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尼玛,他是给干了票大的出来?! 对于这项任务,Harvey确实是有Plan B的。他的Plan B就是上万能的某宝,毕竟,某宝上什么没有?果然,他一搜就搜出来好多。Harvey同学选中商品立即下单,并同卖家沟通好一定发顺风,第二天就要拿到,钱不是问题。 有钱好办事。第二天中午Harvey就捧着热腾腾的新鲜签名专辑站到梁嘉逸的办公桌前。谁知这位爷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直接拿去给我妈就行。” Harvey连声应下,但觉得自己还是要同老板交代一声关于昨天惹怒了董小姐的事情。 “......那个......”他有些踌躇,还在组织语言。梁嘉逸特别不耐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催他快说。 “是关于董小姐的事情。” “关于董小姐的事情我以后都不想再听,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梁嘉逸面冷心硬地交代。 “......”Harvey怎么都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局面。他提了提气,觉得还是得说。“可是我觉得如果您现在不知道的话,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那就让我后悔。” “......”Harvey在心里蛋痛地翻了个白眼。“就让我后悔”?说得倒是干脆,万一到时候找他事情怎么办?毕竟这还是他跟了梁嘉逸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见他谈恋爱。 恋爱可不比工作。工作时候能理智可恋爱大多是冲昏了头脑的。万一回过头他想和人家姑娘和好了,再发现这么一遭,不,是肯定会发现。梁嘉逸理智点还好,万一发昏了,他不可就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了? 梁嘉逸在文件下方签了个字,再一抬头,发现Harvey竟然还在。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催他赶紧出去。 “不追究你责任。” 得到了这面免死金牌,Harvey立马消失。 ----------∞ ∞---------- 江丘年给女儿举办的欢迎晚宴在周六晚上。 必须说,董畅畅非常非常非常讨厌去同那位江妍鑫套近乎。 就算不提这位江千金到时候选夫会不会看上梁嘉逸这一茬。啊呸!应该说是梁嘉逸那个贱人为了和启明置业的江千金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不仅抛弃她还专门找来助理过来恶心她。 辣鸡! 隋松涛今天破天荒的带上自己这么个职场小新人来见世面,就是看上了她热爱古典乐的背景。 ——她是大剧院常客这一点基本上全部门都清楚,因为有时候加班和演出冲突了她会申请带工作回家做。 而,江妍鑫一个学古典乐的,她的学校却是伯克利。 并非说伯克利这学校不好,只是它的王牌是它的爵士、流行和摇滚。学古典乐去伯克利?古典乐在伯克利连个凑数的都算不上!江妍鑫怕是根本没有什么想要学习的心,完全就是去玩的! 说董畅畅是出身音乐世家也不为过。如今她父亲是欧洲百年老团艾尔法爱乐乐团的音乐总监,母亲是绝对在top级别里的小提琴演奏家,哥哥是如今全球知名度都很高的大提琴演奏家。更别提她那已经被写进教科书里的爷爷奶奶。 有着这样的家学渊源,她自小就在最正统的古典乐圈子里沁润。若非她后来选择放弃,如今她取得的成就不见得会比易端端低。 让这样心高气傲的董畅畅去找江妍鑫套近乎? 杀了她可能更快! 然而无论如何抗拒,甚至在心中一直默念“杀了我杀了我”,董畅畅依旧在周六当晚同隋松涛准时出现在了宴会现场。 隋松涛带着她转了一圈,打了一圈招呼之后,就给她指了指前面一堆聚在一起的女孩子。 “江妍鑫就是那个穿红裙子的。” 董畅畅看了眼自己今天穿在身上的绿裙子,极其不愿意地暂时接受了一个事实——看来她今晚,注定是来绿叶配红花的。 配...... 她眯着眼,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那朵红花身边。 呸! 配个屁咧!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二更!!! 说好的万字掉落QAQ掉落失败,所以发红包吧_(:з」∠)_ 明天怕也是这会儿更,因为我家明天会停电一整天,从早晨8点到晚上8点【吐血三升】 第二十四章 远盛集团、启明置业还有新林地产这三家房地产企业在北霖市形成了一种三足鼎立之势。明里暗里的竞争固然有, 但每家的主营业务不同, 所以表面上也算是, 相对的相安无事。 只是这几年,房地产行业的红利时代眼瞅着就要过去,每家都在给自己积极扩展新业务。比方说, 主营商业地产开发的远盛集团开始涉足旅游地产,这让一直致力于旅游地产的新林地产紧张不已;这个时候,主做住宅这一块的启明置业的态度就变得格外暧昧。 相对于远盛、新林两家,启明置业算是实力最为薄弱的一个, 这具体表现为——启明置业到现在都还是一个家族企业, 老板江丘年在公司中有着绝对话语权。而江丘年中年丧妻, 膝下就只有一个被宠上了天的宝贝女儿江妍鑫。 嘛...... 所以新林地产的董事会中那些年过半百的董事们, 在江妍鑫回国之后捶胸顿足大骂江丘年是个土鳖暴发户, 也就情有可原了。谁让现在的新林地产里, 没有一个像是远盛那个梁嘉逸一样的, 仿佛是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呢? “卖身救国,可敬可佩。”董畅畅轻哼了一声, 从侍应生那边拿了一支香槟,声音不高不低地说。 恰好经过董畅畅身后也来拿香槟的梁嘉逸停了一下脚步,闭了闭眼,最后还是没按捺得住。“我没那么便宜。” 董畅畅轻哼了一声,头都没回,举了举自己的香槟,也不知是在给谁隔空致意。 大厅的灯光暗了下来。接着舞台上亮起了一个小圈。今晚宴会的主角出现在那小圈中, 带着她的大提琴一起。 “不是吧?现在国内还兴这个?”董畅畅轻笑了一声掩口道,也不知是在给谁说。“她待会儿该不会是要演奏一曲《梁祝》吧?*” 整个大厅因为灯光暗了下来,原本还在各自社交的宾客们也安静了下来。因此董畅畅这原本声音不算大的吐槽,就被周围好几个客人听到了。 “《梁祝》是小提琴协奏曲。”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女孩高傲地斜了董畅畅一眼,给她科普。董畅畅差点没笑出声。她连忙对着那年轻女孩点了点头。“感谢科普。” 江妍鑫倒真没有来一曲《梁祝》。但依旧是耳熟能详的曲目,埃尔加的《爱的致意》。这首埃尔加献给妻子的求婚之作,从其名字上就显现出了它的主题,更别说那情意延绵的乐句,每个音符中都包含这爱情甜意与喜悦。 只是她的演奏,即便是董畅畅无限宽容了自己的标准,依旧觉得不堪入耳。但是她这边嫌弃的要死,同在台上看着自己女儿演奏的江丘年眼中的温柔和宠爱却能融化得了金子。 尤其是江妍鑫演奏之前还特别说明,这是专门献给她母亲和父亲的曲子,以纪念父母之间的爱情。一曲拉完,舞台下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 董畅畅仰头,将杯中的香槟一口喝完。 江妍鑫的表演结束,大厅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江丘年正式将归国的女儿介绍给了今天到来的宾客。宴会大厅重新开始了社交,又因为江妍鑫的音乐背景,来客们大多开始交谈起了古典音乐。 今晚的宴会,陪着梁嘉逸出席的是他母亲。梁太太今晚的热情很高,她带着儿子,慈爱地表示了对江妍鑫的喜爱。自然,江妍鑫也非常真诚地回应了梁太太的这份厚爱。 “真的好谢谢您,还送给我易端端的签名专辑!他是我最喜欢的当代青年演奏家了。” “那专辑是你嘉逸哥哥专门给你找的!” 董畅畅刚好经过梁太太身边去找隋松涛。 “是Harvey找的,我没出什么力。”梁嘉逸连忙为自己澄清。 江妍鑫一点都不介意地笑了笑,随后又问:“前段时间易端端在北霖市还开了独奏会,阿姨,嘉逸哥哥,你们去了吗?” “嘉逸去了,那场演奏会还是他赞助的呢!”梁太太立马笑着替儿子回答。 董畅畅找到隋松涛,他正和几个启明置业的朋友寒暄。他们正谈着南郊准备盖新音乐厅的事情,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远盛梁嘉逸同启明江妍鑫的八卦。 “所以远盛小梁总是不是要同江小姐好事近了?”隋松涛问。 “我看八成吧。现在大剧院的那些古典乐演出,最大的赞助商不就是远盛集团?我们江小姐最喜欢的青年演奏家是易端端,前不久远盛不久刚赞助了一场易端端的演奏会。” 话题说着说着,又转到了古典乐。这方面是隋松涛的短板,他立马拉董畅畅顶上。董畅畅寥寥数语地应付着,可虽就简单几句话,却尽显了她深厚的古典乐功底。再加上一些圈外人不知道的古典乐圈的有趣八卦,很快便吸引了其他宾客过来倾听。 “那董小姐觉得,易端端如何?” 事关自家兄长,董畅畅自然要吹一波。她很专业的吹引来了易端端的狂热粉丝江妍鑫。江小姐觉得自己要找到了知音,起了结识的念头。而陪同江妍鑫一起过来的梁嘉逸在听到董畅畅这样引经据典的吹后,心里又开始难受了起来。他悄悄离开人群,去角落找酒喝。 “董小姐觉得前些日子,易端端在大剧院的那场演奏会如何?” 那场演奏会董畅畅没去听现场,但是根据董佩仪女士给她的repo,她也知道那场演奏易端端完全达不到她能够昧着良心闭眼吹的水平。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用一种委婉的说法来表达自己的看不上易端端那一场演奏的想法。 “我觉得,他那一场在选曲上,有点着急了。”董畅畅本想太极四两拨千斤,把这个让她不想正面回答的话题拨走,却不想江小姐在某些事情上,是个一定要刨根问底的人。 而董畅畅到底没去听那天的现场,并不知道那天易端端在一些细节上的处理。同江妍鑫交锋了两三句后,江妍鑫就揪住了她的小辫子。 “如果你连他的现场都没有听过,又怎么可以去评判他那天的表现呢?” 董畅畅在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心想她之前在家里被易端端的巴赫大无荼毒过多少次耳朵,她听的可比江妍鑫听的次数多多了。董畅畅现在有些后悔,她刚刚为什么要犯贱,为什么不直接表示自己那天晚上加班没去听? 江妍鑫得意地看着董畅畅那副说不出话的屈闷,以专业人士之姿又教育了她两句。 “现场还是要多听,听多了就能有自己的见解。不能总跟着报纸上的乐评家人云亦云,你说是吧?” 这个时候,刚刚给董畅畅科普“《梁祝》是小提琴协奏曲”的女孩凑近了江妍鑫,贴着她耳朵轻声说了句什么。江妍鑫看董畅畅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怜悯。 两分钟之前还是社交场上焦点的董畅畅,因为江妍鑫的几句话,瞬间成为了笑柄。 董畅畅心里默念,这是甲方这是甲方这是甲方,才按捺住心中的暴虐没有当场反击。她决定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同身边人告了个抱歉,踩着高跟鞋就去了洗手间给易端端这个大祸害打电话骂他。 她离开时顺便带着极度的轻蔑瞥了刚举着就被回来的梁嘉逸一眼。梁嘉逸完全不知道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但那一眼让他的良心瞬间遭到了地狱业火般的自我谴责。他明明是这段感情中落得一无所有的那一个,为什么这个时候却有了一种丈夫背叛了妻子的心虚感? 易端端这两天在东京,这会儿他正在银座泡妞。自家妹子打给他的电话全数被转到了语音信箱。董畅畅气得在语音留言中破口大骂。 骂他的巴赫大无带着油腻和讨好,并着重骂了他的某些脑残粉只知附庸风雅却毫无内涵。 然而洗手间从来都是一个事故多发地,多少争斗都是因为在这一方天地中的狭路相逢。心高气傲的江千金决定要给不识好歹的董畅畅致命一击,她使出了名为“you can you up no can no BB”的大招。 已经把人得罪了的董畅畅明白,如今她想要讨好这个甲方,套近乎说奉承话是完全没有用了。得罪了江妍鑫就是得罪了江丘年。若想要挽回这个甲方的好感,怕是得令行其道。 人性本贱,董畅畅决定把这位趾高气昂的江千金彻底打垮,置之死地而后生。 “光拉琴多无聊,比一场,找个彩头,如何?”董畅畅洗了手,从镜子下方扯出两张干纸巾,将手指一一擦干。 江妍鑫看着镜子中,同方才在大厅里神态完全不同的董畅畅,心里说实话有点慌。她清楚自己的斤两,可是这个时候她要是怯了,跟在她旁边的朋友以后回怎么看她? “行。”江妍鑫沉默地看了董畅畅两秒,答应了她的要求。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大意了,这会儿竟有些被逼上梁山的感觉。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科班出身。眼前的这位董畅畅若是有一定的专业水平,现在也不至于在房地产行业待着。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那找个小房间,你再叫一两个人过来当公证人好了。” “何必再找个小房间,大厅的舞台就很不错。” “我怕你丢人啊。”董畅畅擦干手,将纸巾团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江妍鑫心里一突,决定还是去找个小房间。 至于见证的人,她的朋友算一个。为表公正,她又去找了一个。 两人斗琴的乐器、房间和见证者很快准备好。 董畅畅走进房间,看到里面正一脸焦心的梁嘉逸后愣了一愣,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直接笑了出声。 “你说的,我都找来了。”江妍鑫不明所以地看着董畅畅,皱着眉说。“小暖是我的朋友,她自小就学习钢琴演奏。梁先生则是古典乐爱好者,北霖市大剧院许多演出的赞助商都是远盛集团。”她简短的为两位见证人做了介绍。“至于你要的彩头,现在说吧。” “都是你准备的,那彩头你先说。” “好,那我就说了。”江妍鑫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梁嘉逸,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如果你输了,就为你方才在洗手间诋毁我和易端端的话道歉。” “那你要是输了呢?”董畅畅咧嘴笑了下,一脸打趣地问。她盯着江妍鑫,就像是在看一个什么好玩的东西。 “你说。” “好。如果我赢了,今后启明置业所有的规划咨询、物业招商,都要交给聂魏格兰来做。准确点说,是交给我所在的组来做。”董畅畅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是商业行为,我无权决定。” “我们都知道你完全可以影响你父亲的任何决定。”董畅畅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且不说启明置业现在本就是聂魏格兰的客户。你明白的,我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是想要避免你我之间的矛盾害我公司丢单。” 一句话,把江妍鑫放在了一个娇蛮任性的人设里。江妍鑫被董畅畅气得不轻。她迅速瞥了梁嘉逸一眼,为自己澄清:“我才不会把私人恩怨上升到商业决定。” “啧。”董畅畅瞧着她那副小女儿形态,哼笑了一声。“那我来讲一讲如果我输了怎么办。” “如果我输了......”她话讲得慢悠悠的,一点紧张都没有,就像是在同朋友开了个普通的玩笑。“除了你提的那些要求......我还可以满足一下你别的需求。” “......比方说,让易端端陪你睡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一会儿还有一更!下章误会终于解开~ 啊,我真勤劳! PS.《梁祝》梗23333333,解释一下。 嘛,反正我这一代琴童,学个什么乐器,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到自己家了,就总会有人说,你不是学了那啥啥啥吗?拉/弹一个呗~ 其中,《梁祝》是小提琴的重灾区,然后钢琴的重灾区是《梦中的婚礼》和《致爱丽丝》 无意冒犯,只是调侃一下曾经的时光。 第二十五章 董畅畅这一句话, 就如同一只被突然扔进了冰水中的、被加温到一千摄氏度的铁球。 江妍鑫的那个叫小暖的朋友先是震惊, 接着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董畅畅。而江妍鑫本人则像是一只被丢进油锅中炸透了的虾,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白皙的肤色变成连粉底液都无法遮住的红。 当然,反应最大的人是梁嘉逸。 他瞪着董畅畅,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从未见过的新奇物种, 以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向她。 同时,远在东京泡妞的易端端突然开始疯狂打喷嚏,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喷出来似的。 “你......”江妍鑫的声音都发抖了。稍微回过神后,她又扭头看向梁嘉逸。“我......” “放心。”董畅畅耸了耸肩, 打断了江妍鑫可能要做出的辩解。“我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 “不是。”江妍鑫快被董畅畅弄哭了。“我才没有想要......”她真的要恨死董畅畅了。现在这个情况, 她要是赢了, 不就是说自己想去睡易端端?当着梁嘉逸的面表示自己想要去睡别的男人?! 这个叫董畅畅的人怎么可以这样狠啊!! 这是在逼她认输吗?! “好了, 别磨叽了, 开始吧。你先来, 曲目随便。”董畅畅在一边催促。 “不是, 我是觉得条件可以再谈一下。”江妍鑫红着脸说。 “你是觉得不够?” “我是觉得太over了!” “哦,那你要是接受不了, 可以让你朋友代领。”董畅畅很大方地说。“不过我觉得你大可不必有这样的烦恼。”因为你根本没机会赢。 对面的两个女孩被董畅畅几句话折腾地面红耳赤半天蹦不出一个字。而罪魁祸首就像是个顽皮的孩童,抱着胳膊极没形象地靠在墙边,看着别人窘迫。 “梁先生......”江妍鑫可怜兮兮地对梁嘉逸求救。梁嘉逸这会儿总算从董畅畅方才丢下的炸弹中回过了神。他闭了闭眼,扛起了整顿作风的大旗。 “畅畅,过了。” 而这一声“畅畅”,之于江妍鑫却如同是来自地狱的报站声。她都不知道面前的这女孩叫什么名字,梁嘉逸却直接略过了姓直接喊她的名! “呵!”董畅畅夸张地笑了一声, 翻了个白眼。“行吧,女孩子脸皮薄。那梁先生可以代劳。” “董畅畅!”梁嘉逸吼她的名字。 梁嘉逸意识到,这之间一定有什么别的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究竟是什么,他却没有丝毫的头绪。但他明白,心中的那株在前几天被他强行掐死的恋爱的小苗,又坚强地复活。 ...... 远在东京、被轮番嫌弃了的易端端又打了几个喷嚏。陪在他身边的大和美女一脸怜爱地给他递纸巾。 “易桑,你生病了吗?” “不......”他顽强地拿纸巾给自己擦了擦。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八成是有人犯抽欠打,又开始编排他了。 ...... “所以,开始?”董畅畅被梁嘉逸吼了一嗓子,算是稍微收敛了些。“曲目嘛,你挑你拿手的就行。” 江妍鑫这回真的是被逼上了梁山。她挑了一首自己拿手的勃拉姆斯的大提琴奏鸣曲,她的朋友小暖刚好担任钢琴伴奏。一首曲子拉得无功无过。之后轮到了董畅畅。 “我可以给你钢伴。”小暖说。 “不用。”董畅畅轻描淡写地拒绝了。她走到准备好的大提琴跟前,掂了掂为她准备的那部琴的弓,又拉了几个空弦调了下音,便直接开始了自己的演奏。 可她拉的,根本不是什么作曲家专门写给大提琴的曲子。 那是巴赫的小提琴无伴奏组曲中的第三套曲子中的前奏曲。 她直接用大提琴,拉出了小提琴的音域,并且节奏和速度一点都没有因为她该用大提琴而变慢。 若想用大提琴拉出小提琴的高音区音域,必将用到拇指把位。而当遇上快速音群,绝对是深度炫技。这对于大提琴演奏者来说,完全算得上是一个难度很高的技术。 恰好,巴赫的这一首前奏曲节奏速度都很快,通常会被小提琴演奏家放在演出中的安可环节。 董畅畅一点绊子没打,将这首巴赫小无的前奏曲用大提琴呈现了出来。情感不情感另说,首先在技术部分,就已经吊打了江妍鑫。 “所以我说吧,你们根本不需要有这样的烦恼。”董畅畅一曲结束,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将琴和弓放回原处,说着就准备离开。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江小姐别忘了履行承诺。”她走到门边,拉着门锁把手,转头对房间里被她演奏震成木头的三个人说。 江妍鑫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今天这是撞到了铁板。 “......你......你到底是谁?” 董畅畅歪了歪头,将方才在大厅江妍鑫看向她的怜悯的眼神还了回去。 “这么说吧。”董畅畅做了个鬼脸。“在你还努力集邮当代古典大师们的签名专辑的时候,我就坐在他们的膝盖上听他们给我教乐理。” 接着她有些不开心地抓了抓后脑勺。 “至于你喜欢的那个易端端,他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极不情愿地承认了这一点之后,董畅畅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又对早已石化的江妍鑫补充了一句:“所以,如果你肯对我的工作做出一些帮助的话,我之前的承诺一定算数。” “嘶......好疼!”她甩着左手,小声叨叨着,拉开房间的门离开。 梁嘉逸终于第一个从石化状态中恢复。他的身体先于脑袋,直接追了出去。 之后,房间内的江妍鑫和小暖也相继回过了神。 “所以......她就是董佩仪的那个女儿......” “......那她爸爸就是易华青......” “......怪不得,怪不得......不过她后来怎么做了这一行呢?” ----------∞ ∞---------- 梁嘉逸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快要爆炸了。 一方面他无比愤怒,另一方面又开心地像是要升天。他两步并一步,终于在董畅畅走到大厅之前逮住了她。 “啊!”被抓住的董畅畅发出了声尖叫,而下一秒她就被人搂着腰,带进了另一个房间。“疼!”惊魂未定的她气得直接狠踩梁嘉逸,半点不留情面地用细高跟鞋鞋跟在他的脚背上碾。 梁嘉逸这才发现自己紧抓着她的左手——这只手刚刚为炫技,可是在把位上忙活了个没停。 “该!”他虽然这样说着,却小心地放开了那只手,捉住了她的下巴,逼着怀中挣扎不已的姑娘直视自己的双眼。 “易端端是你哥?”他开始了自己的审问。 “不然你以为他是我谁?” “......”梁嘉逸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泄露了他的想法。 “你脑子瓦特了吧?!”董畅畅觉得自己真是见到了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我亲眼看到过,易端端喊你‘媳妇’......”被骂脑子瓦特的梁嘉逸脸上满是委屈的表情,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 “什么时候?” “就是他今年刚回国的那几天。”梁嘉逸说。“有天晚上我去溜豆豆,看到他喝得烂醉回来叫门。然后你开了门,他直接扑你身上叫媳妇。”复述完这段对他满是伤害的回忆,梁嘉逸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于是他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低头吻上了董畅畅的双唇,来安慰自己那一颗受伤的心。 这个吻来势汹汹,没有半分柔情,完全就是讨债。 董畅畅“呜呜呜”了半天,才终于挣扎着用双手推开梁嘉逸的脑袋。 “你还答应了!”梁嘉逸双眼通红地看着面前的姑娘,控诉地又补充道。 “你是不是傻?”董畅畅好不容易才喘上了些气。“你就见他喊我媳妇,没见着带他回来的是个姑娘?” “......”当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他哪还注意得到这些。就算注意到了,等第二天复盘这回忆的时候,也只会痛骂易端端真不是个东西,扔下女朋友,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喝得烂醉,才被送回家。 “那女的不安好心想上他!借着送他回家的机会想直接送到床上去!他当时虽然醉得站不稳,但脑子还留着点清醒,一直给我打眼神,让我配合行动彻底杜绝那女的的狼子野心。” “......”梁嘉逸瞪着董畅畅,就觉得易端端招蜂引蝶,可真不是个东西。真是害死他了!“我当初站在你家院子外头,就能看到你们的背影,哪能看得到你们那么多的眼神官司。” 再加上董畅畅和易端端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娘姓,且他们从小都是在欧洲长大,不喜欢喊哥哥妹妹,称呼对方都是直接喊名字。于是看到了那一幕的梁嘉逸更是误会到底。 “你就不会问!”董畅畅气得踢他。 “这种隐私我问了岂不是很没礼貌?”梁嘉逸重重挨了一踢,为自己辩解。 董畅畅这才想起来,面前的男人在英国生活过很多年。英国佬身上的那套虚伪的绅士礼仪早已深入骨髓。 谜团在此时都解开了。 阴沉了许久的心情到了此刻终于拨开了乌云见到了太阳。梁嘉逸一个激动,就又想把董畅畅按到门上亲。 只是这会儿他开心了,董畅畅倒要同他算总账了。 “王八蛋!放开!”她使劲推着梁嘉逸的脑袋不让他亲自己。“滚开!老娘是你想亲就亲的?!” 她手脚并用,总算是把这个大型黏黏怪从自己身上赶下去。 “我可求求您要点脸行么?再敢亲老娘老娘就拨幺幺零,报警抓你!”董畅畅放狠话。“强迫乙方女性员工和你接吻,你信不信我直接微博买你热搜搞你!?” 她一把拉开房间的门,恶狠狠地对着梁嘉逸比了个中指。 “赶紧找你的江姑妈去!祝你和你的江姑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她直接摔上了门,把一脸懵逼的梁嘉逸留在了休息室中。 梁嘉逸满脸懵逼的看着面前的门板。 江姑妈?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Ctrl+V同学的雷!!!!我会加油努力更新的!! 噗噗噗,谜团总算是解开啦~~ 另,用大提琴拉出小提琴音域这种牛逼事,相传是马友友做的。 然后,巴赫大无就是,大提琴无伴奏组曲_(:з」∠)_小无自然就是,小提琴无伴奏组曲啦~ 想听我们畅宝炫技的曲子的话,可以搜索: Partita for Violin Solo No.3 in E, BWV 1006 - 1. Preludio 我个人非常喜欢这首前奏曲~~推荐米尔斯坦的版本!在虾米上可以搜得到! 第二十六章 周二, 例行的远江项目沟通会上, 消失多日的小梁总又重新出现在了会议桌前。 聂魏格兰的众人见到了梁嘉逸极有气场地坐在会议桌首时, 几乎是齐齐在心中爆出一声粗口。 果不其然,这一次的沟通会,小梁总又提了一箩筐的建议, 搞得徐进他们苦不堪言。董畅畅看到他那被包裹在高级定制手工西服中的身影时,只觉得自己看到了《哈利波特》中的摄魂怪。 ——以释放恐惧为毕生所求,专门靠吸食人类的快乐为生。 徐进忧心忡忡,担心今天这么一场在内心深处彼此嫌弃(董畅畅:没错!梁嘉逸:并不!)的会议结束后, 自己带的那个九零后小朋友会不会又来语不惊人死不休。只是这回他真是想多了。全程, 董畅畅都没有看坐在首位的梁嘉逸一眼。他放下了一颗心的同时, 又他叹了一口气。 这场会议结束, 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可想而知, 就是永无止尽的加班, 加班, 再加班。 当天晚上董畅畅加班结束回到小区,正好遇上了制造她加班的罪魁祸首带着狗夜跑。 这是除了今天会议外, 在那天晚上江妍鑫的洗尘宴会上第一次打碰面。 一男一女一狗在小区的岔路口狭路相逢。 向来自来熟爱扑人的豆豆这次又想像从前一样,直接扑到董畅畅的身上来表达自己的想念。只是它刚抬起爪子,就被对面的女人一个眼神冻在了原地。它趴在地上小声呜咽,时不时还偷偷抬头看一眼正在用眼神对峙互相厮杀的两位大人。 梁嘉逸刚张了张口,想要问一声好,却被董畅畅打断。 “Expecto Patronum!” 被这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魔咒集中,梁嘉逸愣在了原地。而董畅畅抬步越过他的身侧, 且就如同港片中古惑仔一样,充满挑衅地撞到了他的肩膀,之后一声不吭地离开。 第二天,去外地替梁嘉逸出了个小差的Harvey终于回来了。 他刚到北霖市,连家都没回,就接到秘书的通知,小梁总正在办公室等待他的汇报。 Harvey这次出差,就是去沧江市替梁嘉逸看那边的进度。广安区开发的盘子太大,除了远盛进场,还有别的房地产公司也想要分一杯羹。而远盛一个外地的房地产企业先进了场,沧江市本地的地头蛇们自然多有不满。最近那边还出了不少问题,导致项目进度停滞。 听完了Harvey的汇报后,梁嘉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Harvey依旧坐在梁嘉逸办公桌前没动,等着他发来新的指令。只是他千想万想却没有想到,老板竟然要开始翻他的旧账。 嘛...... 说是翻旧账也不太合适,确切的说,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曾经被他刻意忽略的事情...... “你那天,吞吞吐吐地想要告诉我,关于董小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Harvey一个激灵,瞬间从出差的疲惫中清醒了。他迟疑着,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个周末他不在北霖市,这是又有什么新发展吗? 不过Harvey又想了想,自己手上还捏着一张老板亲自颁发的免死金牌,那他心里也就有了底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一五一十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个清楚。 只是他说着说着,说话的声音就在梁嘉逸那以肉眼可见变黑的脸色下,小到要听不见了。若不是梁嘉逸办公室安静,嗯...... “......我,倒是想过把江小姐说成是您妹妹,但您也清楚,‘妹妹’这个词,现在着实有些太过暧昧了。所以为了让董小姐放宽心,就......出此下策。” “你还知道这是下策!”梁嘉逸终究是没能忍住,训了自己这位一手培养起来的得力助理一句。他气得手都要发抖了,直想摔东西。 谜团都解开了,什么江姑妈,什么百年好合,什么早生贵子......完全就是这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伟大助理一手促成。 “你一个堂堂美东常春藤联校出来的高材生,怎么去参合起居委会大妈的事了?”梁嘉逸训一句完全不过瘾,这会儿变身机关枪开始不间断地突突突。“脑补是病,得治!明白吗?!” “明白了,明白了......”Harvey连声应承,又一次无比后悔那天多动的那么一根脑筋。瞬间,偌大的办公室变成了一个牢房。坐在被审讯椅上的Harvey真想要为自己哭一哭。 他一个忙于工作现在还没有女朋友的,为什么要参与到老板的恋情中来啊! 老板开心了就是给自己放闪,老板生气了就是给自己找罪。怎么着都是给自己添堵,他脑子真的瓦特了呀! 这可真是闹心啊! “那最后那张to签专辑你到底是打哪找的?!” “......就在某宝上淘了一张。我和卖家聊过,是私人收藏家,几年前收的,现在因为要周转些......”只是他还没说完,就又一次被梁嘉逸气急败坏地打断。 “你一开始就去某宝上买一张不行吗?!”梁嘉逸气得脑袋疼。他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在空中扇了扇赶人。他当初到底是脑子犯了什么抽,在Harvey想对他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拒绝,还说什么就让他后悔。 他现在真的开始后悔!后悔!后悔死了! Harvey连忙把屁股从那此时仿佛已经变成了老虎凳的椅子上抬起来。只是他还没朝着自由的方向走两步,就又被身后的魔王叫住。 “等等!” “您还有事?” “......‘Expecto Patronum’,”梁嘉逸把昨晚在小区里碰到董畅畅时,她对自己说的这句宛若咒语一般的话对着Harvey复述了一遍。“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Harvey摇了摇头,且不说他不知道,现在就算知道,这种一看就同老板恋情有关的事情,他也不想承认了。 “行吧,你赶紧走吧。对了,把Anna叫进来。” Anna是梁嘉逸的第二助理。前不久她刚刚举办了婚礼,几天前才从大溪地度蜜月回来,这段时间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进来老板办公室之前,Harvey专门给她提醒了下,老板可能这两天恋情不顺,让她收敛一点自己脸上的喜色。Anna连连点头,推门进去,果然看到梁嘉逸正撑着个额头,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 “老板,您叫我?”Anna拿好本子笔,恭恭敬敬地站在梁嘉逸的办公桌前低声问。 “‘Expecto Patronum’这句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梁嘉逸没有和她绕,直奔主题。 “......Expecto Patronum?”Anna听着觉得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过。接着她立即想了起来。就在回国的飞机上,她还看了部电影,《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里头的那个用来抵御摄魂怪的守护神咒好像就这么念。 “老板您看过哈利波特吗?这是里头的一个咒语。” “哦?”梁嘉逸来了精神,坐着了身子,认真听Anna讲。 “就是,哈利波特的那个魔法世界里有一种特别邪恶的生物,叫做摄魂怪。摄魂怪是巫师监狱阿兹卡班的看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食人类的一切快乐回忆。当然,不是没有抵御它的办法。一个很有效的措施就是您刚说的那个咒语。” “好了,我明白了。”梁嘉逸连忙抬手,制止了Anna再接着说下去。他刚刚缓解了些许的头疼现在症状更明显了些。 “好。”Anna连忙点头,不再说话。 梁嘉逸告诉Anna可以回去了。Anna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过去了。只是同Harvey一样,她还没走到门口,就又被梁嘉逸重新叫住。 “你稍微等一下。” “老板,还有事?”Anna转身,回想起方才梁嘉逸打断她讲摄魂怪时的表情,心里开始发毛。 “就是恭喜你结婚。”梁嘉逸对着Anna点了点头。 “谢谢。”Anna连忙致谢。 “蜜月过得如何?”梁嘉逸又问。“有没有造一个蜜月宝宝出来?” Anna快被梁嘉逸吓哭。她原地一抖,高跟鞋后跟“碴”地并拢,就差再对梁嘉逸行个军礼。 “我在五年之内没有怀孕的打算!” 所以不要因为她结婚可能会怀孕就让她离职啊!!!这份工作她做得很用心就目前来说同事们和您都很满意啊!!!虽然老板你今天怪怪的但大多数时间都很好啊!!!女性在职场上真的好难好难好难啊!!! 不要让她辞职,不要让她换东家啊!!! 梁嘉逸被Anna这过激的反应惊到。 “不,你完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他连忙摆了摆手。“你现在是已婚员工,公司为已婚员工又提供了一些新的福利,你可以去了解一下。至于工作,绝对不会因为你怀孕就逼你辞职!”梁嘉逸郑重承诺。 “谢,谢谢老板!” 梁嘉逸点了点头,接受了来自Anna的谢意。然后仍然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真的没怀孕?” Anna看着梁嘉逸,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他极想要她在这个时间点怀孕啊......只是,无论老板怎么期望,她肚子里是真的没有小宝宝。 “真的没有怀。”Anna沉痛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先出去吧。”梁嘉逸很是遗憾地挥了挥手。 哎,要是Anna这个时间点怀孕了申请休产假,Harvey就又可以接过Anna的活来做。在暂时替代Anna的人被找到之前,足够Harvey忙活一阵了。 这老狐狸,自己当时怎么就给他发了个免死金牌呢? 实在是太令人生气了! 等Anna离开后,他打开电脑,自己上网百度了一下,何为“摄魂怪”。 结果不百度不知道,一百度吓一跳。尤其是在看到百度百科上的相册里,摄魂怪的那副尊容,梁嘉逸的心里更是燃起了一把火。 董畅畅对着他大声喊着守护神魔咒,他就那么让她觉得不堪吗? 想了想,他又想甩锅到Harvey头上,平白给自己多了个姑妈压他辈分不说,董畅畅现在对自己这副态度,Harvey真的是功不可没! 他是魔鬼吗?! Anna为什么没有怀孕啊!! 作者有话要说:17号好像是七夕? 先在这里祝大家七夕快乐! 顺便这篇文有个微博转发抽奖活动,大家可以去参加一下。 鱼鱼的微博:马猴烧酒鱼狗子 当时没有确定抽奖的奖品,一共有两个选项: ①晋江币+PPT模板(本人珍藏) ②工作学习的可靠伴侣——U盘! 大家可以选择一下~~~~ 七夕什么的,情人节?不存在的:) 畅宝喊你来陪她一起加班呀! 第二十七章 “那个远盛的梁嘉逸是魔鬼吗?!”晚上十点, 董畅畅还在办公室加班。 其实就是一个比较大的规划项目, 根本不至于搞成这样。只是合作的甲方是远盛的小梁总, 这就直接开启了Hard模式。而这还不算完,梁嘉逸这个级别的人,根本不用出现在每一次的沟通会上。 按理来讲, 沟通会也不需要这样频繁,但是项目特殊,远盛这边要求又多,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而偏偏遇上的这个梁嘉逸又是个完美主义强迫症重度患者。 他公司自己的人早被他调||教得顺他的心合他的意, 但是乙方不是啊!完全可以说, 有了梁嘉逸, 远江旅游度假区开发规划这个项目, 彻底被调成了地狱模式。 “就这么跟个碎嘴的婆婆一样, 唠叨这唠叨那, 根本就是缺乏管理能力!哪一个公司的高层像他这样啊!” 坐在她旁边同她一起加班的莫兰叹了一口气。 “远盛高层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动啊?”作为一个曾经也同梁嘉逸打过交道的人, 莫兰也觉得这次梁嘉逸龟毛得不正常。项目策划案这种东西对于高层来说,向来都是抓大放小。以往梁嘉逸龟毛归龟毛, 现在却像是一个处女座龟毛综合征晚期患者一样,什么都要发表意见。 “他有病!”董畅畅恶狠狠得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关了电脑一把摔了鼠标。今天的工作还剩了少许部分,但是现在已是深秋,晚上路上都没了什么行人,再晚回去就有些危险,因此现在十点一过, 到了公司会补贴交通费的时间,董畅畅就会收拾东西回家。 只是和她抱着同样想法的人极多。 附近一家以加班文化著称于世的互联网公司到了晚上十点,也开始了自己的下班潮。董畅畅拿打车软件叫车,前面至少排了五十多位。 这不知是要排到猴年马月去。 董畅畅把身上的大衣又往紧裹了裹。之前在办公室还不觉得,这会儿被冷风一吹,她便觉得又冷又饿。正常下班时间到了后她就吃了个杯面,几个小时过去了,这会儿又饿了起来。 又看了眼手机上的候车排位,前面还有五十三个。她索性放弃了打车的计划,直接取消了叫车服务,准备去旁边找一找共享单车。 夜里,尽管车道两旁亮着路灯,可此时却依旧有一种荒无人烟之感漫上董畅畅的心头。这样的中心商务区到了晚上都是一座座空楼。董畅畅又想起来这附近,在开发之前,曾经还挖出了好大一片X代的平民墓葬,这会儿心里就更是打突。 虽然她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此时不免想起了中学时的暑假,在与同学们试胆大会上她听到的那些个鬼故事——什么死人吃饺子,什么红布条,什么山村老尸——她就吓得想要拔腿狂奔。 说什么来什么。 她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有什么在跟着,根本不敢往后看,直接踩着高跟鞋加快脚步。她慌乱着步子,很快走到一片露天水泥灌注的停车场。 天气凉了下来,停车场的伸缩缝又重出江湖开始害人。董畅畅的高跟鞋鞋跟一如既往的细,她一个没注意,那宛若筷子的鞋跟就被她一脚踩进了混凝土之间的缝隙中。 脚再抬起,鞋却还卡在伸缩缝里。董畅畅一个没站稳,直接光着一只脚扑倒在地上。 “啊——!”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东西”也停了下来。董畅畅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一辆车! 这年头,人比鬼可怕多了好么!? 董畅畅摔倒时没哭,一个回首却被身后的黑色轿车生生逼出了眼泪。车门驾驶座打开,下来了一个高大的人,他背着路灯的光,董畅畅泪眼模糊更是看不清。她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嘴上一个劲哭着念叨“放过我放过我”。 梁嘉逸沉着脸色从车里出来,快步走到路边那个看到他仿佛看到鬼一样的女孩。且他走越近,她哭得越厉害。 “求!求求你别碰我!我会给你钱的!!求你了!!” 他个子高步子也大,到底比受了伤扭了脚手脚并用在地上爬的董畅畅速度快。就在她扯着嗓子要开始喊救命之前,他停到了她的身边。 “救——” “脚扭到了?” 董畅畅被着熟悉的声音噎回了那声凄厉的“命”字。 冰凉的脚踝直接被男人捉进温热的掌心。没卡着鞋的那只脚方才直接一个没站稳,脚腕被结结实实地扭到了。原本纤细的地方此时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梁嘉逸轻轻按了按那包,董畅畅立即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干嘛啊!”她总算是从懵逼中醒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蹬腿想要离开梁嘉逸的掌控,一边又要往后爬。方才太害怕了她竟然没有发觉,自己的手掌心已被粗粝的混凝土地面磨破了皮。这会儿再蹭一下,简直就是钻心的疼。 “你以为我是谁?”梁嘉逸脸色极丑,他抓过董畅畅的手,像是瞪着什么上辈子仇人一样看着她破皮的手掌。简单思考了几秒,他将地上的那只鞋塞进董畅畅的怀中,接着半点没犹豫,一个公主抱将人打横抱起。 陡然升高的海拔让董畅畅有了种失重感。她伏在梁嘉逸的胸前,又一次陷入了懵逼状态。梁嘉逸紧抿着嘴,大跨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结果走一半,怀中的人又不安分了。 “哎!我的鞋!还有另一只鞋在那缝里卡着呢!”越过此时正孤零零卡在伸缩缝里的那只高跟鞋时,董畅畅才算是突然回过了神。 梁嘉逸看了眼怀中女人光着的脚,又看了眼孑然独立于伸缩缝之间的高跟鞋,步子停了两秒后,又继续向车走去。 “我的鞋!我要我的鞋!”董畅畅脸上的泪痕还未干,这会儿走到了路灯找的地方,方才哭得红红的眼圈也明显了起来,看上去特别让人心疼。 “那鞋超贵的!我费了老大功夫才从易端端那讹的!音乐家系列限量款!全球就三双!”她脸上还带着泪珠,这会儿狠劲地拍着梁嘉逸的肩膀。这让他总觉得,她哭得这么惨,完全是因为心疼自己的鞋,而不是因为摔疼或者被吓着了。 女人都是这么可怕的生物吗? 若放在几天前,梁嘉逸听到这话绝对会拔步就走半秒不留。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他闭了闭眼,没说话,继续往车跟前走。小心翼翼将人放进副驾驶座后,他又返身回去走到那鞋跟前,蹲下身子拔萝卜似的往起拔那鞋子。 那鞋鞋跟卡得极深,梁嘉逸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拔起来。但美中不足的是,鞋□□了,那跟也算彻底报废了。 车离着这不远,董畅畅降下了车窗看着梁嘉逸拔鞋。在看到鞋跟断裂的那一瞬间,她完全没办法控制地叫了一声。 几步远之外,梁嘉逸表情阴沉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声叫得,鞋跟断了就仿佛是她那小身板,哪给骨折了似的。 荒谬! 可他现在处于整个人都理亏的状态,纵使又万般不满,也不能明显地表现出来。 助理捅出来的篓子终究还得自己来兜。 梁嘉逸一面生气Harvey的所作所为,一面也气自己当时就是不听想要后悔。 好了,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后悔了。 但是,这些烦恼一比起“易端端是董畅畅的亲哥”这样的惊天好消息,也就不值一提了。 造成董畅畅加班的罪魁祸首也足够有自知之明,隔着几座办公楼陪着她一起。并在看到她朋友圈打卡加班后,也立即结束手上工作,想要接她一起回家。 只是起初是因为她同事与她一起走着,他不方便直接露面接她,就只好这么慢吞吞地在后头跟着。而接着同事走了,剩了她一个人时,她却像是背后有鬼追一样,踩着高跟鞋就差一路狂奔。就在他刚想停车表明身份时,她却特别有才地一脚踩进了伸缩缝里跌了个结结实实的大跟头。 梁嘉逸从车后座取来两支没开盖的瓶装水,副驾驶车门开着,他就蹲在车边认真为董畅畅破了皮的掌心做清洗。混在一起的血和灰被冲掉,露出了粉粉嫩嫩的手心。 “你刚是把我当什么了?”梁嘉逸抽了几张面巾纸,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擦干,又一次黑着脸色问。 “大晚上的开着车跟在人女孩子屁股后面,除了强|奸|犯就是变态,你自己选一个!”董畅畅把手抽回来,特别硬气地横了梁嘉逸一眼。“往后退,我要关门!” 吃了一次闭门羹的梁嘉逸无奈地站起来,把手中的两个塑料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绕过车头重新上车。强|奸|犯和变态他都不想选,有接女朋友下班这个可以勾吗? 目前看来,显然没有。 手上的擦伤处理完,脚上的扭伤就要去医院了。 急诊科的医生诊断是软组织挫伤。 当自己的脚到了医生手里后,董畅畅才深刻地认识到梁嘉逸对她有多温柔。 “买双拖鞋,今年都别再穿细高跟鞋了。”医生没管董畅畅,直接给站在她身后的梁嘉逸交代着医嘱。“出血了,回去先冷敷24小时,出血停止了再热敷。” 梁嘉逸认真点头一一记下。 “医生,一般要恢复多久才能好啊?”董畅畅有些着急。几天之后她就又要去一趟沧江市,同那边的远江公司正式汇报这一阶段性的成果。这方案她参与极多,以前在田薇的组里,她从来没能出席这样正式的汇报会议,而这次徐进给了她这个机会。虽然依旧是坐在后面的旁听席,但她却不想错过。 “怎么?有事?养着!”医生扶了扶眼镜,瞪了一眼董畅畅。“她这样程度的伤少说要修养上半个来月,你作为男朋友,好好盯着她,千万别让她逞能。” 突然就被按上了男朋友名头的梁嘉逸心头一喜,连忙认同地点了点头。 “行了,去给你女朋友买双拖鞋回来,楼下小卖部就有。” 董畅畅也不是没去过医院,杂货铺子里的拖鞋能好看到哪里去。她瞪着这个害她加班吓她摔跤的罪魁祸首,作病又起来了。 “我不,我不要穿那个,好丑。” 医生直接翻了个白眼,让自己身旁的实习生叫号下一个病人进来。 大概是被医生安了个男朋友的名头,梁嘉逸这会儿浑身是劲。不想穿那个是吧?行,那就不穿。 他也没去找轮椅,直接矮了矮身,又是一个公主抱,把人从一旁候诊的椅子上抱了起来。 “赶紧走赶紧走!” 医生不耐烦地催人。董畅畅难为情地看着这会儿满面春风的梁嘉逸,狠捶了他两拳后,害羞地把脸埋进他胸口。 梁嘉逸抱着怀里的姑娘一路招摇过市。 医院里出现这样把病人打横抱起的情形一点都不稀奇。但当主角变成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和一个纤瘦且极有气质的女人后,普通的抱就要变成公主抱。只是从名字上,就要平添不少粉色气息。 在这样的粉红色泡泡的包围下,两人一路走一路被拍。虽然看不到女主角的脸,但这不妨广大吃瓜群众们把她想象成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这样有爱的照片,自然是要被发到网上,与一众网友们共同欣赏。 不得不说,梁嘉逸的那张帅脸特别有火爆的趋势。他身材挺拔不输专业男模,加上身上的衣服剪裁用料不菲,很快就被火眼晶晶的网友们扒出来是某某蓝血高定。 而那个没有露脸的女人,虽然没有露脸,可就看她的身形衣品,都觉得她的气质好好哦! 只是...... 让董畅畅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个属于她的桃色新闻,在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后,竟然有了新的女主角?! 诸如#容茜情落高级脸男模#、#容茜 医院#这样的热搜扑遍了全网。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还是仁慈的,没有在七夕当天抽奖2333333 不过估计要到后天才能抽了。 明天要出门一整天,晚上回来,所以更新时间和今天。。差不多QAQ 第二十八章 容茜是这两年一个风头正盛的娱乐圈女明星, 去年还拿了一个A级电影节影后, 甩开同代小花一大截。最近不知怎么的, 她的消息特别多。昨晚梁嘉逸带董畅畅去医院看脚的时候,她正好也就在那间医院里,外面都守着狗仔偷拍。 狗仔拍到了容茜进医院的照片, 网友们拍到了门诊大厅里梁嘉逸抱着董畅畅出来的照片。偏偏昨晚董畅畅和容茜穿的外套还是都是一个款式。 这样的巧合,在这个看图写故事的时代,就已经被打上了“铁证”的红章。 远盛的团队在事情进一步发酵之前,花钱把热搜撤下并开始大规模删帖。但还是晚了一步, 被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的董畅畅几乎全程围观。 这边董畅畅翘着脚坐在梁嘉逸家餐厅的凳子上, 像是个太后一样盯着厨房里的男人一边带着蓝牙耳机交代公事, 一边给自己做早餐。 “删删删, 赶紧删, 一个都不要留, 不要让我看到。”梁嘉逸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用到公司的公关部。他有些烦躁地对电话那头的人交代着自己的决定。“......声明?为什么要声明?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不要老的, 要五分熟的!”餐厅里传来某太后娘娘的懿旨。 “.......”梁嘉逸握着锅铲,翻了翻锅底的煎鸡蛋, 把握着火候把煎好的鸡蛋倒入一旁的盘子里。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有没有听到董畅畅的声音。 “总之,一切在我进办公室之前搞定。”给公关部经理下了最后通牒,梁嘉逸挂断了电话。 董畅畅因为崴伤了脚,生活不便,于是暂时被搬到隔壁家修养。当然她没准备就这么一直在梁嘉逸家带着,只是这会儿也来不及找阿姨不是? 所以她就先勉为其难地在梁嘉逸家凑合一早晨,至少把早饭的事情先解决了再说。 而至于网上的事情......有梁嘉逸在处理。 平心而论, 对于这样的桃色新闻,董畅畅看到后是又开心有不开心。 开心的是有人把梁嘉逸抱着的那个女人认作是同他一对的——虽然现在全民以为那女人是容茜;不开心的当然是梁嘉逸被广大吃瓜群众认作和别的女人也就是容茜,是一对。 这简直太荒谬了! 一夜之间,梁嘉逸的脸登上了各大网站八卦板的头条。认识他的人不多,都以为这是哪家经纪公司的新人小模特。而与他共事过的人却都不会忘记梁嘉逸这脸这身姿。 因此,远盛太子爷情牵新晋影后的八卦就先在地产圈小范围地开始传播了起来。而别人认不出梁嘉逸怀里抱着的人,不代表聂魏格兰北霖市总部办公室的规划部同仁们也认不出来。 就算是认不出来,他们也认得出那衣服。 而董畅畅敢让别人知道自己和梁嘉逸关系有这么好吗? 显然是不敢啊! 要是现在有人知道她和梁嘉逸有那么几分不清不楚的交情,那她的整个职业生涯都毁了——以后她就是再有什么优秀的策划案做出来,怕是都难逃梁嘉逸这棵大树的阴影。 莫兰大清早就给董畅畅发微信询问昨晚的事情,只是董畅畅非但不敢承认,还要硬把故事往容茜身上引。 “真不是我。”董畅畅聚精会神地在手机上打字,用着十二万分的认真否认着事实。“兰姐求你行行好啊,真不是我!” “胡说,他抱着的那个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的外套你刚好昨天上班的时候穿了。” “我也不想和那个容茜撞衫啊!”董畅畅放弃打字,直接语音交流,试图用自己诚恳的语气打动莫兰。“你看狗仔们拍到的照片,她进医院的时候天还亮着。可那个时候我还在陪你加班啊!” “......真的吗?”莫兰开始动摇。 梁嘉逸端着两盘早餐从厨房出来。他深深地看了正在讲微信语音的董畅畅一眼,把其中一盘放在了她的面前。 然后就站在她身旁不动了。 “真的啊!”董畅畅带着求饶的语气对着微信里的人说。“我要真能有那种本事,梁嘉逸那孙子还敢在沟通会上那么逼逼我?” 被叫成“孙贼”的人冷笑了一声,把原本放在董畅畅面前的那份早餐拿走。还没等人和他吹胡子瞪眼,他就端着那盘煎得外焦里嫩一口咬开还能溜蛋液的煎鸡蛋和培根三明治走到豆豆的饭盆前,全数倒了进去。 董畅畅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在看外星人。 “说的也是。”微信小窗口,莫兰的语音信息自动播放了起来。“我早晨一看这个,真是惊了一大跳。想着你什么时候这么出息了。” 董畅畅拍下手机在桌上,一把拉来梁嘉逸的那盘早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煎鸡蛋还有热度,尤其是那还能流动的蛋液直接烫到了她的舌头。 “出息。”梁嘉逸直接被董畅畅气笑。“有人和你抢?” 抢了别人早饭的董畅畅瞪他。 “狗和我抢。” 正埋头在食盆里吃着拿份原本属于董畅畅的早餐的豆豆摇了摇尾巴。 董畅畅仰头看他,一副: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梁嘉逸闭了闭眼,拿起手机又打电话。 “你这回又打给谁啊?”董畅畅询问。“刚刚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吗?” “给四季酒店。”梁嘉逸斜倚墙,怜悯地看了一眼董畅畅。“你好,请给我送一份你们的早餐过来。” “对,一份就好。” 梁嘉逸挂了电话,董畅畅恨恨地抽了几张餐巾纸团成一团扔他。 “王八蛋!不要脸!” 刚昨晚早餐一身油烟味的梁嘉逸心情极好地揉了揉董畅畅那头有些乱糟糟的长发,转身上楼洗澡。 “慢慢吃,豆豆自己有饭,它才不会和你抢。” 远盛公关部的动作极快。到上班的时候,网上关于他同容茜的新闻就被删了个一干二净。但,这样碾压一切的强权时常会出现另外一种负面效果。 新闻的种子已经被投下,一切便不可能同原来一样。上一秒还在地铁上津津有味看八卦的吃瓜群众们就花了个换乘的功夫,便再都看不到之前的那帖子。 所以和容茜在一起的那男人背景还很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来晚了QAQ 然后,又怼上了生理期第一天。。。。 所以今天有点点少_(:з)∠)_ 看在我昨天更了四千多的份上QAQ 【顶锅盖跑】 第二十九章 梁嘉逸和容茜的绯闻在地产圈子里的微信群里开始传播。 好事者把容茜和江妍鑫放在一起比较, 对这两人开始评头论足, 从各方面比较这两位的条件和胜算。甚至有人还不怕事大地开了赌局, 赌远盛小梁总这盆“仙草”,到底会落入谁家。 “爱情VS事业,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董畅畅捧着手机, 在微信群里各种吆喝。 没有错,董畅畅就是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或者说, 她巴不得这事至少在现阶段闹越大越好。容茜和江妍鑫的比较之风是她刮的, 那个“爱情VS事业”的赌盘是她开的。 对于那个女明星容茜和梁嘉逸的绯闻, 说实在的她倒并不怎么生容茜的气。 毕竟昨晚梁嘉逸全程人在哪里, 她完全清楚。 在男女关系上, 她虽然没有太多经验, 但是向来拎的清。真要发生什么问题了, 该怪罪的是那个管不住自己的男人。 而且如今她的脚肿成了个面包,这会儿还在用冰块冷敷, 根本上不去班。在这个当头请假,病例上还写着是脚踝软组织挫伤,和昨晚梁嘉逸怀抱佳人的照片能够百分之百的吻合。如果不能否认彻底,那她可就真的要完蛋。所以这桶水,管它是脏是香,一定要泼在容茜身上。 董畅畅抱着自己的小笔记本坐在吧台跟前,把容影后VS江千金的对比盘直接做成了PPT, 一双手在键盘上敲得飞起。梁嘉逸吃完了从四季酒店专门送过来的豪华早餐,这会儿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准备去上班。 “......你这PPT,要是你项目方案的PPT能做得这么好,我也不至于每次挑着你做的内容在沟通会上骂你。”梁嘉逸语气凉凉地说。他站在董畅畅身后,一边垂眸看她电脑屏幕上的PPT,一边给自己打领带。 董畅畅被突然出声的他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她猛地盖上屏幕盖子,有些艰难地扭动身子把吧台椅转了个个儿,正对起梁嘉逸。 “你是鬼啊!”被打扰到赚钱大业的董畅畅气得恨不得扑到梁嘉逸身上咬他一口。只是这会儿穿着商务西服的男人实在太帅,她下不去这个手。 “呵。”梁嘉逸翻了个白眼。“打领带会不会?”他说着,松开几乎就要打好的一个完美的温莎结,对着董畅畅微微弯腰,把脖子伸到她眼前。真丝领带垂在他胸前,在空中荡了两荡,不知道怎么的,这样的梁嘉逸让董畅畅想起了豆豆。 太像太像一只想要出去遛弯然后把牵狗绳叼到主人面前的大狗狗。 董畅畅低头,偷偷抿嘴笑了笑,然后很是不怀好意地转了转眼睛,抬手,利落地给他系了个红领巾。 “我就会这个。”她昂着头,一点都不害臊地宣布着。这样的情形,真的好像是新婚小夫妻,早晨小妻子送丈夫去上班哦。 哎呀哎呀,想什么呢想什么呢? “连个少先队员都没当过,你系什么红领巾。”梁嘉逸被气笑,把她才梳顺了的一头长发又揉成鸡窝。 “我有一颗红心,你不懂!”小学毕业了才回国的精神少先队员犟嘴。 “我要上班了,你规矩一点。”梁嘉逸被她逗笑,拍了拍她的发顶,准备离开。 “等下!”董畅畅揪住他的西服下摆。“你走了,我早饭吃了,那我也该回家了。送佛送到西,你帮个忙把我送回家呗?” “等下陈阿姨就过来,她手上有钥匙,你......”他说着,看了眼吧台台面上已经合上了的笔记本电脑。“你要是再给我看到你......”他停顿了下,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辞,“看到你聚|众|赌|博,我虽然不会给你打幺幺零,但是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话说完,他又弯下腰,隔了段距离压着董畅畅,直接把她压得背紧贴着吧台。眼瞧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董畅畅的心跳就如同获能了的电子,开始毫无规律地乱跳。 这男人......是,是是是,是要......亲她了吗? 男人的脸越凑越近,近到董畅畅能够感受得到他呼吸时喷在她脸上的热气。她颤抖地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都在打颤。 就听到“噗”一声笑。 董畅畅睁开眼睛。 男人伸手,拿走他方才放在吧台台面上的公文包,又直起了腰。他戏谑地看着像跳缺水的鱼一般傻傻张开嘴的董畅畅,一手拎包一手整了整那蹩脚的红领巾结,转身扬长而去。 斯文败类,绝对的斯文败类! ----------∞ ∞---------- 总得来讲,梁嘉逸这个早晨过得还算舒心。 或者说,自从知道了易端端是董畅畅的亲哥之后,他的心情一直都挺不错。 他不是一个容易被公事影响心情的人。只是今早他交代公关部处理他新闻的事情左右还是传到了老梁总的耳朵里。老人家,观念再怎么新,都比不上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梁嘉逸的父亲,老一辈总是希望晚辈后生们能够踏踏实实地工作生活,别干个什么都弄出动静搞得全网都知晓。 因此不可避免的,几乎不怎么管事的老梁总把小梁总叫去了办公室。 “网上的新闻到底是什么情况?解释一下吧。” 梁嘉逸以为那些新闻早都被删干净了,怎么自己这会儿还会被父亲叫过去。 殊不知,以梁总现在这个年纪,对如今的网络传播也不如小年轻们懂得多了。舆论需要有意引导,而非使用粗暴的手段镇压。今天早晨那么一波大规模强势下话题删帖,现在地产圈里圈都在传他和容茜的事。 且因为他抱着董畅畅出来的照片,再对比容茜自己走着进医院的照片,不少人都在猜测他和容茜是不是要喜得麟儿好事近了。 梁嘉逸从父亲这得知了始末,这才无语地对他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所以,和那个容茜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我们可巧,就和她撞衫了这才被误会。” 老梁总提心吊胆了早晨,再加上儿子还专门给家里打电话让陈阿姨去他那边照顾人,他作为一个不完全的知情人,一把汗捏到了现在。得知梁嘉逸并没有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给他搞出来个孙子后,老梁总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 “你妈上两周不是给你介绍了你江叔家的女儿吗?我还以为你挺上心。” “上心的是我妈不是我。江妍鑫喜欢的另有其人,哪里是我。” “你不喜欢你还给人家姑娘找签名专辑?”老梁总酸他。 “那个演奏家正好就是我那位的哥哥,顺水人情的事。” “系红领巾的姑娘?”老梁总盯着梁嘉逸脖子上的那个红领巾结猛瞧,不知道这种不知道给自己男人在外面留面子的小姑娘有什么好。 “和我闹着玩呢。”梁嘉逸脸上有些不自在,手又不自觉地整了整那个结。“再说了,少先队员有什么不好,根正苗红的。” 老梁总懒得再理他,挥挥手,把儿子赶了出去。 娱乐圈的新闻天天都有,容茜和“不知名男模”的绯闻很快就被广大吃瓜群众们抛去了脑后。 只是吃瓜群众不是当事人,吃瓜群众们没了这个新闻还有下个新闻可以看,而作为新闻的当事人,这件事距离过去还远。 当然,这说的是另一位当事人,容茜。 容茜在当天晚上确实去了医院,只是与董畅畅原因不同。当然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这两年容茜的路极顺,一路猛进挡了不少人的路。因此盯着她的人极多。 那天晚上她去医院的事情早有人给狗仔们放出了风声在外面守着。 这样的铺天盖地的传播一看就知道是有幕后推手在运作。当时她正愁着要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就突然来了个强势下话题大规模删帖。她后来通过团队才知道,如果那个删帖和下话题要是再晚一点,下一个飘红在榜首的话题就是她去医院确诊怀孕和流产。 毕竟看图作文,她直着进去却“被人抱着出来”,被猜测成是怀孕或者流产都说得过去。 因此,那天早晨的事情与她而言,真真是千钧一发。 她在圈子里还是有些人脉,辗转得知那个“抱她出来的男模”其实并不是什么专门过来给她造新闻的男模,而是地产圈里远盛集团的太子爷。当即她便一身冷汗,只想和人家表明态度——那新闻绝非她授意运作,她绝不是想要蹭远盛小梁总的热度。并且好好感谢感谢这位小梁总。 虽然远盛删帖下话题的举动和保护她没什么关系,但他的的确确算是救了她一回。她身上的不少广告合约都不允许她出现什么□□,且就最近她还在同一个蓝血品牌接触,想要合作。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那眼看就要到手的合作可能就要告吹。 容茜辗转找到了扶扬——梁嘉逸的好朋友,同时也是一个电影导演,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想要给梁嘉逸赔不是的想法。 赔不是这个梁嘉逸觉得倒完全够不上,他删帖主要是为了他自己,没想到顺手帮了容茜一把。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这场饭局,同时找了邵峰李迪还有扶扬作陪。 之前他一直想要把董畅畅带给自己的这几个朋友们认识,这次倒是一个机会,顺便给她表真心——你看,我和容茜真是什么都没有的,坦坦荡荡正大光明。两人如今的关系,他自认就差捅破那一张窗户纸。而这张纸目前他并不着急捅破,等她彻底做好准备了再说也不迟。但是带她进入自己的社交圈这件事却可以提早进行。 殊不知女孩心你真不能猜。 饭局约在采薇阁。 来的路上董畅畅一直不是很开心。毕竟,想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什么时候不行,偏偏要把容茜拉过来。 一路上她都在百度容茜的各种资料,看她的各种写真剧照。 必须承认,容茜能够走红绝非偶然。董畅畅虽没看过她的任何影视作品,但是光看到她那张脸,就觉得心神荡漾。她本觉得自己张得也挺好看,但是比起星光熠熠的容茜,就只能堪堪挂一个“清秀佳人”的牌子,然后打气质牌挽尊。 不过她气质本来就好。 董畅畅非常有自信地给自己加码。 大概女孩子都喜欢为难自己的暧昧对象,自己和冰冰范谁美,又和子怡章谁气质好。这个时候,答案的正确与否与真理早已搭不上边,但却一定有一个对错。 只是她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问不出“吾与容姬孰美”这样的问题,就只能一个劲地用眼睛给梁嘉逸发射嗖嗖的冷光。 偏偏前二十七年醉心于建筑设计、后六年专心于企业管理的老直男在这方面的经验真不算多。 董畅畅的脚还没有好全,但拄副拐也是可以步履不停行者无疆。梁嘉逸的车刚停好,她没等他下车绕过来副驾驶座来接她,就自己一拐一拐地下车往里头走了。 不过,她就这么走进去,倒是让梁嘉逸的朋友们还有早就到场的容茜和她经纪人看明白,远盛小梁总强势介入容茜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梁后面呢?”比起邵峰李迪还有扶扬,采薇阁的老板方故淮和董畅畅早已认识,更熟悉一些。 尽管同邵峰李迪扶扬这三人只在去酒吧接喝大了的易端端那次有过一面之缘,但是董畅畅并不怯场。 “要不不要他了。”董畅畅对着在座的人点了点头,然后在侍应生的小心搀扶下小心落了座。“你不是说,我要是来这里吃饭又不带梁嘉逸的话,你给我打八折吗?这话还作数不?” 女孩脆生生的声音从没有关严实的门缝里传来,才找了地方停好车赶过来的梁嘉逸听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抽奖,你们到底是选U盘还是晋江币啊! 另,容小姐不是坏心女配。大家可以不用讨厌她QAQ 第三十章 李迪邵峰还有扶扬三人却并不清楚董畅畅和方故淮之间还有这层渊源。 几个人互相看了眼, 然后在对视中达成一致决定——不要梁嘉逸了! 他们三个对董畅畅的好奇从未消减过, 而到了今天, 在现在,对她的好奇更是到达了一个峰值。毕竟,一般的女孩在见到自己男朋友的兄弟时, 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点紧张。再说俗点的,就他们几个人的社会地位在这里摆着,李迪和邵峰两个混商圈的,比较低调普通人不认识也就罢了, 可扶扬这个拿过金棕榈的大导演她见了也照旧四平八稳。 简直比容茜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女明星还要来得淡定。 这是太有意思了。 却不知董畅畅在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 就已经跟随父母兄长组成家庭四重奏, 为各国名流演奏过。什么华盛顿白宫、米国总统就职典礼、什么英女王生日庆典, 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而至于在今天—— 被梁嘉逸带进他的社交圈与他的好友相识, 这确实是一个会让她紧张的事情。但是这场饭局的餐桌上却还有另一个不怎么相干的女人——容茜。那她自然不能落了下乘。 虽知道容茜和梁嘉逸八杆子打不着, 但她出于女人的攀比心, 也一定要给容影后一个“下马威”。 你紧张,我可不紧张。 用自己落落大方的态度向这位国民女神宣告, 我和他们是一道的,而你不是。 简直幼稚到了极点。 她自己都在心里唾弃自己。 几个好朋友还沉浸在“社会我畅姐,人狠话不多”的印象之中,梁嘉逸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是那句话,这点折扣的钱,我还是给的起的。”他走到董畅畅身边,拉开她身旁的椅子, 坐下。 一番正式的介绍后,菜陆陆续续被端了上来。 饭局以容茜和经纪人向梁嘉逸敬酒道谢开始。饭桌上的几人都不是什么沉默寡言的,特能侃。加上容茜和她经纪人又是八面玲珑的人,饭桌上的话题就没断过。而最有趣的,则是董畅畅讲一两百年前,古典音乐家们的八卦。 “莫扎特热衷屎尿屁,瓦格纳酷爱玩人|妻。李斯特的小女儿被瓦格纳拐走私奔的时候,李斯特一家人连同那位小女儿的丈夫都震惊了。毕竟,瓦格纳也是受了李斯特的邀请,才住进了他的家接受他的庇护。”董畅畅在古典乐圈子里沁润了那么些年,对这些音乐家们的八卦一清二楚。“所以不用给混古典乐圈的人就加上一层高尚高雅的光环,把他们想得高人一等,他们中很是有些人比普通人玩得大得多。” 在得知那位著名大提琴演奏家易端端就是董畅畅的亲哥之后,李迪他们除了嘲笑梁嘉逸,就是对董畅畅的格外高看,以及好奇她为什么没有接父母衣钵,也继续在古典乐这条路上走,而是选择了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建筑。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刚刚巧,生在了一个古典乐氛围比较浓的家庭而已。” 一顿饭吃了快三个小时,也该散场了。董畅畅临走前想要去一趟洗手间。她又不好意思用包厢里的洗手间,就一定要去公共的那个。梁嘉逸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她指挥他去把自己的拐拿过来,俨然一副要自己一瘸一拐奔向洗手间的英勇模样。梁嘉逸不放心,要扶着她过去,却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一个大男人,在这种公共场合扶她去女洗手间,像话吗? 容茜连忙起身,从梁嘉逸手中接过这项重任。两个女孩相互搀扶着,在众人或担忧或好笑的目光中离开包厢。 容茜将董畅畅扶近洗手间的隔间,自己就在外面瞪着。她对这个年轻姑娘抱歉又感激,今天一顿饭之后又多了些欣赏。只是董畅畅的那些对她或有或无的防备,真的犯不上。 隔间传来冲水的声音,董畅畅又拄着拐,一瘸一拐地从里面出来。她在洗手台前洗手的时候,容茜突然开口了。 “其实你对我,真的没必要有那么多的防备。”容茜偏着头,看向镜子里的董畅畅,神情温和地说。 董畅畅闻言,身体先是稍稍僵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向镜子里的容茜。最懂女人的永远都是女人。她今天在饭桌上的那些活跃表现——容茜讲些娱乐圈的趣事,她就讲古典乐圈的八卦——多少也是想要为了不被容茜比下去。 她实在是太光芒四射了。 这不是怕容茜吸引走了梁嘉逸的目光,而是来自于女人对女人的危机感,是欣赏、羡慕与防备共存的复杂感受,与男人无关。 “我......”董畅畅不知要如何回她的话。 “我对梁总真的没保有那种让你产生危机感的感情。”容茜说话一点圈子都不兜,直接打直球。董畅畅没有想到这位小姐姐说话这么直接,当即愣到原地。 “我不是......我没......”董畅畅想要否认。 “那天的事情牵连了你们,真的很抱歉。”容茜在只有她同董畅畅的洗手间里,又珍重地对她道了声抱歉。 董畅畅看着镜子里,真诚的容茜,突然觉得自己小人了。她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开口,却是真的关心:“那,那天晚上,你,你出现在医院,是有什么身体上的不舒服吗?” “我......我就是也经常,经常加班......反正我知道你们做明星的都特别的辛苦,你要注意,注意休息呀!” 容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更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我身体没事。”她温和地笑着。“我那天晚上是去同别人分手的。”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她在空荡荡的洗手间里给董畅畅爆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大料。 董畅畅长大了嘴巴,简直能塞得下一颗鸡蛋。 “原本很快就能搞定的事情,没想到拖了那么久,还连累到了你们。” 董畅畅一个劲地摇头。“没事没事。那你那么久都没出来,是不顺利吗?” 容茜摇了摇头,从自己的包里摸出根口红,也对着镜子补了补妆。 “就是又打了一炮,耽搁了点时间而已。” 我的个菜菜......这个姐姐,也太酷太摇滚了! 洗手池上方的感应水龙头断了水流又重新出水,董畅畅略显冰凉的一双手在温水中渐渐找回些温度。 “记得保密哦!”容茜照着镜子,对着董畅畅wink了一下。 近距离接到当红女明星的wink的董畅畅深刻地感受到:容茜火,绝对是有原因的。她一个女人,接她的wink,都要心跳加快。 容茜扶着董畅畅,又从洗手间往包厢去。 女人因为秘密而强大,女人们因为秘密而结盟。 因为方才容茜的那个秘密,两个女人之间的距离立即被拉近了许多。董畅畅不明白为什么容茜会就这么不设防地把这样重要的秘密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给自己拉同盟找靠山,就这么直接把自己最脆弱的把柄递到她手里,也着实太大胆。但她承受了这份信任,就也要给出相同的回应。 两人在回包厢的路上聊到了董畅畅目前的工作。 “就,反正就是做乙方嘛。摊到一个操蛋的甲方真是挑战修养的事情。” 容茜笑。据她所知,梁嘉逸正是董畅畅现在正在合作的甲方。 “梁总很难相处吗?” “工作上就像个处女座的更年期老太太。” “没关系的,反正你这也才刚开始工作。最初几年积累经验最重要了。”容茜安慰她道。“这几年底子打好,之后再想要转方向也容易得多。很多乙方到了后来都转去当甲方了不是?” 有了容茜的这句话,董畅畅又开始思考自己的职业规划。 她要转行去当甲方吗? 平心而论,她这个行业,乙方转甲方的数不胜数,但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也有许多人一辈子都当乙方。 回去的路上,她在车里询问梁嘉逸职业规划的问题。毕竟,他也算是乙方转甲方的经典案例了。 可谁知,这人却不和她讨论她想讨论的问题,而是和她聊起了古典乐。 “我总觉得,你放弃拉大提琴怪可惜的。”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对董畅畅说。以前倒没怎么察觉,只是觉得那次她同江妍鑫斗琴,她拉得是真的好。而方才在席上,听她聊起古典乐圈子的种种,他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合该是属于那个圈子的人。合该是以音乐相伴的人。 而非像现在,受到各方掣肘,让她的那些天马行空的策划规划想法无法实现。 “我选择这条路,还是受了你的影响。”董畅畅回他。“还记得赫尔巴特小学吗?” 梁嘉逸怎么可能不记得。也就是在采薇阁,董畅畅告诉他,她高考完选填志愿专业,之所以选择现在的路,完全是因为当时回去看了一眼经过他设计翻修的小学。 这件事一直被他记在心中,当作成一个无比特别的浪漫见证,见证着两人羁绊的始源。 见董畅畅不愿就这个话题再多聊下去,梁嘉逸也及时收住,只给了她唯一一个建议—— “但无论怎么样,你先把该考的证件考下来是正经。” ----------∞ ∞---------- 董畅畅很快带着她的肿脚,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自然,她这副尊容完全没办法参与这一次去沧江市关于远江旅游度假区项目的汇报会议。不过当领导和同事们带着会议讨论的结果回来后,她便要重新投入无尽的工作中去。 这次会议之后,由于几方利益牵扯,需要改动重做的地方极多。董畅畅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加班。 因此,考证好像就变成一个看得见却永远够不着的目标。 但是有了梁嘉逸在,她仿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有了一个新的教导主任,天天盯着她复习做题。每天下班了,无论早晚,她都得在他家,在他的紧盯下完成他为她顶下的复习进度。 董畅畅同容茜成了好朋友,她时常在微信上对她吐槽梁嘉逸的暴行。容茜在片场休息的间隙笑着回复,让她珍惜这样的男朋友。 董畅畅怒回,反驳梁嘉逸的那个“男朋友”的称号。 【Marta畅】:他才不是我男朋友!他是哪门子的男朋友! 【毛绒绒】:哦,所以你们最近是在玩师生play? 【Marta畅】:...... 过了很久之后,容茜才又回复了消息。 【毛绒绒】:成人了进了社会了,像是以前学校里老师逼着你学习的情形就再都不复存在了。甚至在大学的时候,就再都没有人逼着你学习了。到了工作岗位上,即便是老板按着你的投让你去研究什么新技术,他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从你身上获得利益,而非是为了你的成长。 【毛绒绒】:你的学习进度还是梁总给你定下的吧?从利益关系上讲,他不过是你现在经手案子的甲方。培养了你对他倒是有那么点好处,但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但他这样操心你事业上的成长,而不是直接用他的关系把你放到某个令人倾羡的位子上去,足可见他对你的用心。 【毛绒绒】:有这样的男朋友不还赶紧偷笑。 董畅畅看到这段话时,已经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了。 她看着容茜这些话,脸直烧。心上突然涌起了无限的感动,甚至想要立即见到不到半个小时前才分手的梁嘉逸。但最后,也只是捧着手机在床铺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Marta畅】:他真不是我男朋友...... 【毛绒绒】:哦,我明白。他是你的教导主任。 啧,明明没什么带颜色的话,甚至还是复述她对梁嘉逸的吐槽,可就这么一句话,她怎么就觉得......那么的血脉贲张呢? 董畅畅有了容茜的点拨,决定最近不和梁嘉逸闹了,准备好好的,乖乖地当个好学生。毕竟有一个前哈姆尼建筑设计事务所的设计师来指导她的学习,是所有人都会倾羡的美事。 只是她这决心没下多久,教导主任盯人学习的学习模式就被迫中止。 事情还是出在了远江旅游度假区项目这个案子上。 沧江市的两大地产商正式入场,对现有的开发经营模式不满。两家地头蛇联起手来,欺负起了远盛这个外来的强龙。 作者有话要说:啊,想开容茜小姐姐的故事~ 今天码字的时候,码到一半,去写她的设定,太带感了!! 微博抽奖已抽~~~~~ 没有抽上小伙伴下次再来~ 第三十一章 这次与远盛形成利益竞争的地产企业是两家来自沧江市本地的公司——威赫地产以及六爻地产。 这一次的事情倒简单——威赫还有六爻不满意现有的规划方案, 觉得给远盛占走了太多便宜, 这会儿开始去政府跑关系, 在拿地这件事上给远盛使绊子了。 自然,梁嘉逸想要的地块不止他之前拍下的那块。 远盛集团拿下了广安区罗新镇E4-1和E4-3这两块,而中间的那块E4-2却久久没能搞定。这个中原因, 据说主要是一因为E4-2地块上的居民极其抗拒迁走。但同时,威赫还有六爻两家公司在其中也没做什么好事。 而现在,E4-2则到了威赫地产的手里。 E4-2地块到了威赫地产的手里,直接截断了远盛集团想要将地块连成一片的想法。有了这片土地, 他们的手上就有了筹码, 想要以此为威胁, 同远盛集团交换利益。 威赫地产为首, 连同六爻一起先向规划师发难。 而规划师是谁, 目前的规划工作就是交给了聂魏格兰, 往具体点说, 也就是董畅畅所在的组。 所以这次,梁嘉逸连同董畅畅, 一同遭殃,没有一个逃得过去。 一听自己作为规划师要背锅,董畅畅的第一反应是慌。而在知道了那个E4-2块地到了威赫地产的手里后,更是六神无主。 “你别慌。”临去沧江市出差的前一晚,董畅畅收拾好了行李。晚上八点多,她的心神根本宁静不下来,就想去隔壁看一看梁嘉逸。梁嘉逸依旧在书房里忙着工作, 董畅畅主动揽下了去溜豆豆的活。 他见董畅畅满是愧疚地望着自己,不忍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上的工作,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和她一同出门遛狗。 “你不要觉得,这是因为你们的规划做得不好才导致那边的人不满意。”梁嘉逸陪在董畅畅身边,宽慰她说。 两人在小区里遛狗。董畅畅牵着豆豆,梁嘉逸则走在路的外侧护着她。这还是董畅畅第一次溜豆豆,向来对这位小姐姐抱有极高好感的豆豆像是吃了什么兴奋|剂,平时已经足够多动了,现在更是一通乱蹦跶,让董畅畅好几次都差一点就没能拉住绳子。 “那些人就是想要从远盛嘴里分肉,却找你们开刀罢了。” 远江旅游度假区除了度假酒店、自然风景区国家公园,还在国家公园附近且临近市区的一块地规划了一个主题游乐园。 主题游乐园不归远盛管,他们主要是经营度假酒店,以及帮助修建国家公园中的必要设施。之后,则会与当地政府一同分成国家公园的盈利。 “现在的主题游乐园基本上除了迪士尼,剩下的都在赔钱。威赫还有六爻自然不想做这个需要长时间才有可能盈利的项目。”梁嘉逸对她解释。“而且,以那两家公司的资质,现在来做游乐园也不怎么现实。当然,让他们做别的更不现实。” “他们是想要远盛来接盘游乐园吗?”董畅畅问。“不过远盛向来都是在做写字楼或者商业广场什么的吧......”她有些为梁嘉逸抱不平。 “远盛自然是有这个实力做,也有办法能够不用那么长时间才盈利。但,为什么要呢?”梁嘉逸平静地说。他继续直视前方,而董畅畅却在她不经意的转头一瞥中,看到了他冷淡且带着些算计的冰冷眼神。 直到这个时候,董畅畅才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男人,他是一个地产商人。 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别的,他的话,总给她了一种,他在挖坑等着威赫还有六爻跳的感觉。 冷得不行。 在会议室,或者其他地方,他的所有表现都让她忘了他商人的身份。 他对细节的苛刻,让她想起了他曾经建筑设计师的身份。梁嘉逸曾提到过,他当时放弃建筑设计回国,也是因为家庭的关系。她见过他的作品,心疼他因为现实被迫放弃理想,几乎带着想要弥补他的心思,包容他的龟毛,并努力将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以求得他的开心。在生活中,他对她的关怀备至的体贴,更是让自己心神荡漾,认定了他就是自己的那位Mr. Right。 然而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冷静且冷淡,让她想起了他商人的身份。 她因为他那冷淡由带着些算计的一眼,不自觉地停在了原地。 梁嘉逸在董畅畅毫无预兆的停步后,又向前走了一步,这才停下又转过身看向她。他看到女孩眼中那有些陌生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停了下来。 “畅畅,我终归是个商人。”软着语气对她说。 董畅畅点头,想说,她明白。 但是梁嘉逸方才的那眼神着实太冷,冻住了她往前走的路。 这与圣母不圣母、白莲不白莲无关。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个你自认为已经很了解的人的另一面。而这一面与你之前所了解到的他的所有都毫无关系。 终归还是在不甚了解他的情况下,在自己的幻想里为他树立了一个光芒万丈的光辉形象。而到了现实中,她却发现这个形象与她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一旁的豆豆很灵地觉察到了两人之间不一样的氛围。牵着它的董畅畅就停在原地不往前走,它有些着急地想要往前冲。董畅畅牵着的狗绳差点就从手中脱落。 手背上突然贴上了一个干燥而温暖的触感。 梁嘉逸伸手,将董畅畅牵着狗绳的那只手包进手中。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往外抽,结果却被包得更紧。 “畅畅,不要那样看着我。”梁嘉逸一手垂下,紧紧地包着她的手,一手则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扣着她的腰,将她与自己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董畅畅在做广安区市场分析的时候,自然对整个沧江市的地产企业做过一个相对深入的了解。而她越是了解,越是对这个地方没有半点好印象。 沧江市这个地级市有机场也有高铁站,然而发展却始终落后于周边地区,甚至还被它旁边的几座原本不如它的城市一一赶超。其中,房地产市场乱象丛生就是它落后的一个体现。 几乎口碑再好的地产企业,来了沧江市后都要出点事。渐渐的,那些品牌地产企业也就自动绕开了这一块地产沼泽。所以董畅畅一度非常的好奇,为什么远盛要偏向这块沼泽地投资。 后来想着想着,她自己给梁嘉逸寻出了答案——他大概是个理想主义者。前期的这些开发确实艰难,可如果能将沧江市的这个项目做好,那不仅仅是能使远盛集团获益,另一个方面来说,也算是盘活了沧江市的一部分被闲置了多年的旅游资源。 这是对整座城市都有益处的好事。 她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些英雄主义的情结。 “......我没有。”她在梁嘉逸的怀里闷闷地说。 “明明就有。”这会儿的他倒不像是个商人,而像是个委屈的男朋友。 “明明是你刚刚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看商场上的敌人。我......我又不是你敌人,你现在也不是和你的敌人在一起。” 梁嘉逸轻叹了一声。 “我让你失望了。” “......没有。” “嘴硬,明明就有。” 经历过二十岁出头的理想主义时期,他如何不能理解正处于这个年龄阶段的董畅畅呢?他经历过她现在正在经历着的所有。 “你八成是想,这么难啃的项目,梁嘉逸都要去接,盈利预期什么的你们研究部的早都做得透彻,也没见能有多少钱。所以这人要不就是人傻钱多,要不就是理想主义英雄。”梁嘉逸又叹了一口气,用一种遗憾又可怜的语气说。 听到这里,董畅畅“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我才没觉得你人傻钱多。” “哦,那就是理想主义英雄。”梁嘉逸很自然地接过话。“结果发现英雄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全都是幻想。梁嘉逸就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不是。”董畅畅想要从他怀里挣脱,面对面地为自己辩解,却始终敌不过男人有利的手臂,她只好继续趴在他的胸前。“他们那样害你,我没觉得你有做错。” “哦?”委屈的感觉终于散了一点。 “就是你刚刚的那个眼神太陌生了......”董畅畅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接着又道:“我......好吧我之前确实觉得你是要拯救沧江市旅游业于水火的理想主义英雄。” 说到底,两人自相识到现在,也不过四个月光景,了解不深。且在目前的这个阶段,彼此双方都极力像对方展示最好的自己。 而这并不一定是真实的自己。 梁嘉逸觉得,能让她深入些认识自己,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英雄从神坛跌落,现了凡人的原形。”梁嘉逸简短地总结了一下她的意思。“但是......”他终于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英雄大多存在于神话故事,或是漫威的电影中,看得到摸不到。而只有凡人,也就是说我,才能够给你切切实实的温暖和拥抱。”他微微低头,额头抵着她的,眼中的神情重归温暖缱绻。 “明白了吗?” ----------∞∞---------- 大概是因为看得见且摸得着,房地产这个产业相比其他行业来得更加的野蛮。 不同于金融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就被割了韭菜的行业,与钢筋混凝土打交道的房地产趁火打劫都是明面上的打劫。或许是多少与土地有关的行业,因此在行业竞争时,也常常看到旧时社会土地兼并时期的血腥与暴力。 各种暴力拆迁早已是各家媒体上司空见惯的新闻,甚至连头条都挤不上,还不如偶像团体某个成员换个发色来得吸引眼球。即便偶尔被刷上了微博热搜,几个小时内也能瞬间被热播剧的无聊情节话题给压下去。 官方说法是为了安抚实力背锅的聂魏格兰的各位,这一次去沧江市的机票,远盛为他们都定了商务舱,以感谢聂魏格兰对远盛的支持。 但,商场上的龌龊多了去了,徐进这些老人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 所以这个商务舱的待遇当他们又欣喜又疑惑。 远盛有钱他们都知道,但以前也没见给他们这样级别的乙方合作伙伴订过商务舱啊。 徐进想了又想,认为这是远盛对他们的示好,以及要求——作为规划部门的乙方,一定要和远盛站在同一条利益线上绝不动摇。 坐在商务舱最后面的董畅畅拿着飞机上的杂志遮挡着自己的脸,不敢让任何人瞧见她的表情。 飞机冲上三万英尺,在云端之上平稳飞行,而她的心却跳个不停。 远盛到底为什么在这次要给他们订商务舱,她觉得自己大概能解密一二。约莫,也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吐槽过房地产这行业。于那些搞金融搞上市去外资所做律师做咨询的人们相比,她这也算是咨询行业的一员。班都是一样在加,肝都是一样在爆,只是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能像前者一样,出差时也能享受一把甲方给订商务舱的待遇? 当时就只是日常闲聊顺便迷茫一下她的未来职业规划,结果就被梁嘉逸上了心。 这一次出差,他作为甲方,就交代下面的人为聂魏格兰的各位咨询界同行们订了商务舱的票。 明明就只有一个来小时的航程。 飞机落地,照旧是广安区区政|府的人来接。 上一次聂魏格兰来这里汇报的时候董畅畅没有来,这一次却发现负责接待的人同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负责人不一样。她拽了拽身旁莫兰的袖子,莫兰投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大概明白了,这人八成是威赫或者六爻的人。有了这一层的认知,主观作祟,她再看那人,就感受到了一种扑鼻而来的油腻感。 依旧是到了地方先开会。 会议桌上多了些人,董畅畅被挤到了会议桌外,只能坐在后面拿着个本子搭着腿记录会议要点。威赫还有六爻两家虽然是冲着远盛去的,但是却打着不满意聂魏格兰的幌子,在会议上一顿发泄。董畅畅记到后面,索性丢了笔,就看六爻的负责人在上面表演。 “你们聂魏格兰的收费不仅高,业务水平也不能达到我们的预期。毕竟是外地行,不如我们当地的单位了解这里。我这里有另一份规划方案,大家来看看。”说着,六爻的负责人直接对下面负责PPT的人打了个手势,一个新的规划图纸被投射在会议桌前的幕布上。 董畅畅顿时从无聊中惊醒——六爻他们这是什么打算?是想要炒了聂魏格兰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这章,走一波剧情QAQ! 另一方面,这,这章也算是,解惑上一章部分小天使的留言QAQ? 就,关于两人现在到底在没在一起的问题QAQ 毕竟太快了呀,还要深入了解一下是不是_(:з」∠)_ 第三十二章 虽说远江旅游度假区的这个策划案是本年度规划部接到的最大也最贵的一个案子, 但是这些钱和整个远江项目相比, 也就是九牛一毛。 董畅畅以前听说过广告行业有乙方在因为在交方案的前一天和甲方吵架被当场炒鱿鱼, 但却从未听闻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房地产的行业。六爻地产这是明摆着想要换规划人,换上自己人以后更方便他们动作。 这件事里,聂魏格兰完全就是沧江市当地房地产企业同远盛恶性竞争的炮灰。 她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的头儿徐进, 又看了一眼坐在会议桌桌首的梁嘉逸。 梁嘉逸紧抿着唇,一眼不发,看着六爻负责人在台上表演。 董畅畅看到他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一手随意放在桌面上, 另一只手的食指则屈成了个钩, 缓慢且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了敲。 木制桌面发生了闷闷的响声, 虽然不大, 却也成功让台上的人止住了话头。 “梁总是有什么意见想说吗?”六爻的负责人问。 梁嘉逸扯唇, 不带一丝笑意给嘴角摆了个弧度。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表盘。 “散会。” 全会议室, 除了梁嘉逸带着的远盛的人, 其他人均因他这两字愣住。尤其是讲着PPT的那位六爻负责人,更是宛若中了石化魔咒一般, 就那么僵在了原地。梁嘉逸带来的几人开始收拾会议桌上的东西,梁嘉逸本人看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后,直接起身走人。 徐进见远盛的代表们离开,自己也招呼着自己的组员们走。 董畅畅跟在自己的同事们身后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后脚还没迈出会议室大门,就听到了纸页在空中划出的“嗖嗖”的声音。她扭头一看,连忙合上会议室的们, 接着就听到了一声闷闷的“砰”,蓝色的夹着厚厚纸页的文件夹撞上了玻璃门,写满了资料的白色A4纸散落一地。 “还不快走?”莫兰催促她。 董畅畅这才又连忙跟上大部队。 这次出差竟就这样结束。 梁嘉逸当时就带着人离开了。而聂魏格兰订的回去的航班却是在晚上,现在下午的行程取消,董畅畅和莫兰就约着一起在沧江市市区转转。 天气转冷,室外也没什么好转的。说起来,沧江市的木塔区在七几年的时候还曾出土过不少青铜器,因此在出土的地方还建有一座青铜器博物馆,但是名气不怎么高就是。董畅畅决定拉莫兰去这个上次就想来看但一直没排出时间转的青铜器博物馆。 莫兰一路上都在叨叨梁嘉逸今天中午的壮举。 “根本就是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时常一副看破红尘的莫兰也被梁嘉逸今天这样的回击重重撞击了沉睡多年的少女心。 董畅畅听着这种在十来年前形容《流星花园》里F4的古董称赞,心里有些不可被人了解的窃喜。她猛点头,也是这样认为的。 六爻那样的做法,无异于是在当面羞辱远盛还有聂魏格兰。梁嘉逸这样的回击实在是漂亮。而且在这之后,几方斗争里,基本上就再没有聂魏格兰什么事了。他们只管认真配合远盛,远盛则会在他们面前冲锋陷阵战场杀敌。 “老夫的少女心哦!”莫兰捂着胸口,即便是到了博物馆门前,还依旧沉静不下她的小鹿心。 “走啦!”董畅畅无奈地把她拉进去。 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平日里人流量本就少的博物馆在今天下午更是没什么人影。不过这倒挺好,没什么人打扰。 约莫是因为在青铜器博物馆,整个展示厅比起其他的博物馆气氛来得更加庄严肃穆。董畅畅跟着解说慢慢地将展柜里的文物一一看过,在讲到某坑出土的房屋模型铜扣饰后,她突然走不动路了。 “......这个房屋模型,表现的是一个将干栏式和井干式相结合的礼仪建筑。而且这个模型里还铸着正在活动的人,他们现在就在做着祭祀活动。高11.2厘米,长17厘米,深10.5厘米,大概就是一个......”解说顿了下,在找类比的器物来比方它的大小,来显示古人在青铜器制造上的精湛技术。“大概就是个小奶锅的大小。” 董畅畅趴在玻璃展柜上,眼神紧紧盯着里面的青铜器模型。 “在今天之前,我是真的以为大多数青铜器都只是什么容器......或者兵器或者工具。”莫兰也是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 “......古代人玩起手办,真是厉害得不得了呢......”董畅畅连连点头称是。 大概是现代人热爱玩模型的喜好真的同古人一脉相承,这个房屋模型铜扣饰还有仿制品,在博物馆的周边商店里售卖。只不过价格有点高,很少有人买它。 董畅畅却眼都不带眨的,刷卡买下了这个得花她三分之一月工资的青铜家伙。 两人从博物馆回来,正好迎上了没出去逛的同事。几人看到董畅畅碰了半尺高的一个盒子,不禁发问:“你这是去哪淘宝了?” “博物馆。” “现在网络发达,博物馆在某宝上都有官方旗舰店了,你费这么大功夫从沧江搬到北霖哦?” “嗯,送人。”董畅畅点了点头,脸色微微发了些红。 “噢噢噢噢,有情况哦?脸都红了!”莫兰看到她发红的脸蛋,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大惊小怪起来。 “是冻的!”董畅畅横了莫兰一眼,把抱在怀里的木盒子又紧了紧。 之前她在博物馆看到那个房屋模型铜扣饰后,就立即想起了梁嘉逸。这一次的合作方实在太流氓,她在心疼自己的同事,更加心疼在前方战场直面敌人的梁嘉逸。 想要安慰他的心情一直都有,但总是不知道要如何下手。直到看到那个青铜模型后,她突然就有了主意。 作为一个退休的建筑设计师,对于这样的模型梁嘉逸当然是自带好感。又因为这模型是董畅畅认真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因此这个房屋模型铜扣饰更是令他爱不释手。 “我为了买这个,花了我三分之一的月工资,现在都没钱吃饭了,超可怜的。”董畅畅和他邀功。接着她表情一变,神采飞扬的邀功瞬间变成了可怜兮兮:“很可能会去要饭。” 梁嘉逸将模型摆好,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容易,这个月你可以来我这里要饭,我很大方的。”说着他就收拾去厨房准备做饭。 董畅畅一个垫子飞了过去。 “你才要饭!”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厨房。这一次梁嘉逸倒是没赶她走,而是让她给自己打下手,洗洗菜什么的。董畅畅一边洗,一边有些不放心地询问起工作上的事情。 这几天梁嘉逸肉眼可见的比以往忙多了,以至于她的这份礼物从沧江市回来后到今天才送出去。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是真的担心远盛这条强龙同其他品牌房地产企业一样,也在沧江市这片沼泽里翻船。 而情况确实有些不容乐观。 “他们想要与我们互换土地。”梁嘉逸简单地说了下。被规划给大型主题游乐园的那块地一年前就被威赫地产拍到手。原本那里是计划中的地铁始发站,但是出于各种原因,沧江市的地铁到目前,一条都还没有开挖。到了今年,沧江市市|政|府又把地铁的相关规划报了上去,结果上头的部门却因为沧江市城市负债率过高,给出了暂缓的批示。 这才是威赫还有六爻这两家想要对远盛趁火打劫的最主要原因。原本以为的金母鸡现在成了一只下不了蛋的废鸡,说是鸡肋都是抬举。 即使沧江市换了新的领导班子,但却依旧有许多沉疴难以在短时间内处理一新。梁嘉逸并不是特别愿意谈这件事,就问起了董畅畅送他的那件礼物。 “那个是我去沧江市青铜博物馆里看到的。”她说。“我倒是真没有想到古代人也喜欢玩模型做手办。”她开始同梁嘉逸讲起了那天在博物馆的所见所闻。 “只是除了七几年的那一次出土,之后沧江市就再都没有挖到什么像样的古墓。历史书上也没有记载什么东西,不然我们做规划选主题什么的,也能更简单方便一些。” 梁嘉逸正切菜的手顿了顿。 “怎么,你不会想着,在广安区这边能挖出什么墓葬吧......?”董畅畅发现切菜的声音停止,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好奇的望了过去。 “当然不。”梁嘉逸摇了摇头。“我们拿地之前肯定是先去专门找过这方面的考古单位,甚至是风水先生。但是他们的意见很统一,广安区的地下不大可能有什么墓葬。” “嗯,我们之前查资料的时候,也没有找到过任何提及过广安区有什么历史故事的内容。” 梁嘉逸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开始切菜。 ----------∞∞---------- 徐进的组因为接到远江旅游度假区这个大案子,之后的其他小案子都给了田薇。远盛与威赫还有六爻两家企业的竞争陷入了胶着,因此最近每天上班都无比清闲。田薇最近倒是安分没怎么找事,但是董畅畅最近的情绪却总是高不起来。 那天的那顿饭吃完后,董畅畅就很少再见到梁嘉逸。 “骗子!Liar!”她不仅很少见到梁嘉逸不说,还得每天带着小铲子和塑料袋替他出门遛豆豆。“还说让我去他家要饭。”她蹲下,双手撑着下巴,看豆豆翘着一只脚搭在树干上小便,之后围着树干绕了两圈后又开始奋力地撇大条。 “人都不见了,还得我来给你铲屎!”豆豆的大条撇完,见习铲屎官董畅畅起身拿着小铲子把臭兮兮的粑粑铲进塑料袋。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铲完屎粑粑,董畅畅恨恨地骂了一句,然后直起身子。 只是她起得太快,脑部供血不足,一阵晕眩袭来,令她眼前直发黑,眼瞧着就要一头栽倒在豆豆刚刚撇条的地方。 却有一双有力的手突然扶住了她的腰。 “我记得你挺喜欢吃猪蹄的?还说猪蹄都是胶原蛋白,美容养颜。”熟悉的带笑的声音自身后方响起,董畅畅不顾自己还在晕眩,就猛得转身。 消失了好几天的人终于重新出现在眼前,董畅畅见到人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她没有多想什么,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将人圈住。 “你出差回来了呀!” “嗯,回来了。”男人温柔地应道,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又弄乱我的发型。”语气中埋怨却又甜蜜。 “我都还没追究你一□□屎一□□屎铲呢。”梁嘉逸将人圈紧在身前,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 “啊!”经梁嘉逸提醒,董畅畅才想起来自己手上都抓着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把人松开,可下一秒身体却比大脑更快,不仅没把人松开,更是紧了紧双臂环成的圈。 狗屎就狗屎吧,反正都是你家的狗,你可不能嫌。 梁嘉逸这次出差回来,确实是带着些好消息。只是无论董畅畅怎么追问,对方都不吐露半个字。 “你想知道进展?”许久没有男主人宠幸的厨房重新亮起了温柔的光,梁嘉逸正在兑现约莫两周之前为董畅畅许下的承诺,投喂这个据说本月都得去要饭的小可怜。 “......”董畅畅横了他一眼,这不明摆着呢吗?! “但是得我的女朋友才能先于所有人知道进展。”梁嘉逸专注着手头的菜,语气淡淡地抛下了这么个重磅□□。 “......”原本还想要兴师问罪的人瞬间胀红了一张俏脸。“趁......趁火打劫!” “这倒没有。”梁嘉逸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客观的硬性条件。当然你如果不介意之后在了解进展时的一系列尴尬,自然也可以。”他又神叨叨地说。“反正女不女朋友的事情,我随时等你做好准备。” 董畅畅不明白,了解进展这事同她是不是梁嘉逸女朋友有什么必要联系。但......一系列尴尬? 反正两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她怕什么尴尬? 梁嘉逸倒是很满意董畅畅这种豁出去了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指挥董畅畅回去收拾点轻便的、适合两天一夜外宿的行李。然后在接下来的周末两天带她又一次飞去了沧江市。 而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订什么酒店,下了飞机后机场也没什么来接。梁嘉逸带着董畅畅去停车场找到一辆等候已久的汽车,载着她一路前往广安区。 虽然来广安区这边就只有两次,但是因为做了这里规划的工作,广安区的卫星图董畅畅不知看了多少遍。她看着梁嘉逸一路将车开至人烟越发稀少的地方,好奇越发的浓烈。 “猜一猜,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哪里?”梁嘉逸问。 董畅畅凭着自己做规划时收集的各路资料,再看到路边的道路指示牌,在看到65省道的字样后,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一个印象。 “就是那块......E4-2地块?” “没错。”梁嘉逸点头。“就是这里,当然,现在这里已经被威赫地产拍走了。”他说着,嘴角不由得翘起一丝微笑,倒是一点都不生气。 车拐进一个小道,停到了路边。梁嘉逸解开安全带,招呼着董畅畅同他一起下车。 “接下来的地方,车就进不去了。”他解释。“所以我们得走一段路才能到。” 一个穿着打扮极朴素的人就等在车子外面,见他们来了后淡淡地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带着他们沿着小路往里走。 冬季来临,山里的温度更低。不同于第一次来这里时看到的场景,这会儿路旁的景色比那时显得更加萧索。道路两边的田荒了许久没人耕种,远处的田埂上却插着一个用稻草扎的稻草人守卫。守卫身上还穿着塑料袋做成的衣服,这会儿风一起,远远的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怪瘆人。 而再往进走,又能看得到几簇黄土包。有的是新的,插在上面的花圈的色泽还鲜艳着,而有的是老的,纸扎上的彩纸早都退了颜色,白惨惨的矗立在黄土包前。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董畅畅心中不由地发毛。 “冷吗?”梁嘉逸拉过她的手,往自己身边靠了靠。“冷就靠近点。” 董畅畅被梁嘉逸牵着走。她不断地环视周围的景象,比对自己曾在资料上见过的照片和讯息。这里她大概有印象,在卫星图上可以看到这里有一个极小极小的村庄。只是上次因为这边的村民们都还没迁走,当时的接待人吴科不好带他们来人家居住的地方谈规划,于是就没来。 与威赫还有六爻之间的突破口竟是在这个小村庄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是剧情一章QAQ顺便,董同学送老梁的礼物我发到微博惹,真的很好看! 真的不是在写灵异_(:з」∠)_ 下一章绝对甜甜甜【啊啊啊啊今天超级想要写到那里结果失败呜呜呜】 第三十三章 “喂!”董畅畅拉了拉梁嘉逸的手, 悄悄叫了他一声。梁嘉逸转头, 笑看着她这会儿仿若007一样的神态。 “怎么?” “你能痛快点告诉我,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吗?” 梁嘉逸勾唇一笑,特别坏地摇了摇头。“不行。” 董畅畅想踢他一脚。 梁嘉逸背了一个登山包,里面放着两个人的全部行李。他俩穿着全套的户外装备, 若非是这村子里的景象太过萧索,董畅畅倒是真有点她是跟着梁嘉逸来远足欣赏乡村风光的感觉。 两人跟着前面那个向导一样的人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才走到了房屋稍多的地方。到了这里,景色就比方才在路上的好看多了, 虽然同是在初冬, 但有了人, 就有了人烟。 董畅畅看到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红辣椒黄玉米, 这才算是找到了一点从灵异片片场回到现实的感觉。 虽然从前在卫星图上有看到过这个小村落的俯视平面图, 但直到现在, 当她真正走在这乡间的小路上时, 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村子有多落破——只看这错落稀疏的房屋,就能知道这村子到底有多小人有多少。 “我记得资料上说, 这村子里的人口也没这么些啊......”她拉了拉梁嘉逸的袖子,凑在他耳边低语。 “挂在这村子里的户口确实是逐年增长,但是大部分的人都出村去了城镇打工,也很少再回来。基本上出去的人,就再都没有回来生活过了。”梁嘉逸给她解释。 “......所以就是个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的留守村呗。”董畅畅点头,又小声咕哝着,倒是没怕被前面带路的人听到。 据梁嘉逸说, 那个带路的向导姓田,这块地能够顺利被征收,他功不可没。 当时远盛拍下了E4-1和E4-3两块地后,之所以还剩了E4-2没能拿下,就是因为村里的老人们拼死不肯离开从小以来生活的地方,当时因为这件事还发生了不少冲突。而后来村子里来了田向导,不知怎么的,老人们也不再坚持了,征收工作顺利完成,然后被威赫地产暗中使关系拍走。 田向导姓田,当然,整个田家村都姓田。现在的田向导,当年也是离开村子的一个,在村子里出生的人。 田向导非常的沉默寡言,把梁嘉逸和董畅畅带到一户人家后就又匆匆离开。临走前又同梁嘉逸约好了什么时间。 梁嘉逸走了几步送走田向导,又回到董畅畅身边。 董畅畅有些紧张地跟在梁嘉逸身后。这户人家就剩了一个老太太,老太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子门口,身材矮小干瘦,一把骨头像是缩在了一起。她看上去有□□十岁,头发花白,脸上的皮肤仿若费了老大的劲才挂住,全是褶子。她一双眼睛眼皮向下耷拉着,目光定定地望向别处,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来到。 看上去特别可怜。 梁嘉逸拍了拍董畅畅的手,走上前去,蹲在老太太身边,轻声对她问候。 “田婆,是我。” 田婆这才回过神,老太太浑浊的目光在环视了一圈,最后定在梁嘉逸的脸上。她抓着他的手,沙哑着嗓子不住地点头。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董畅畅不知梁嘉逸与田婆是原本就认识,还是田婆年纪大了,错把梁嘉逸认作别人。田婆的眼里在此刻除了梁嘉逸再没了别人,她就一直这样愣愣地站在梁嘉逸的身后。 两人是上午的飞机,几经折腾,到了田家村后已经是中午过了。梁嘉逸带着董畅畅在田婆眼前过了眼后,就带着她去田婆家的小屋里安置行李。 “今天晚上要委屈你一下,得在这里住一晚。”梁嘉逸带着些歉意对董畅畅说。董畅畅连忙摇头说不会,只是看到房间里的通铺后,开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梁嘉逸倒是毫无反应的模样,从登山包里取出了些专门带过来的食材,转身出门去厨房。 两人中午饭都还没用,这会儿才开始做饭。但这会儿董畅畅脑子里还哪有饭? 全都是方才看到的那张通铺啊!!!! 通铺啊!!!!! 通铺!!!! 这还吃什么饭?还吃什么饭啊!都有通铺了还要什么饭啊!!! 她鼓着脸,捏着衣角,靠在木门的门框看着厨房里面梁嘉逸忙活。 “也不知道给我搭把手。”男人轻笑了一声,似埋怨似宠溺地说。他的袖子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结实的小麦色小臂。厨房的大灶上烧着水,这会儿锅上腾起了白色的蒸汽,让里面的人影影绰绰。 董畅畅不说话,咬着下唇,走进厨房,随便找了个搪瓷盆,抓了把小青菜的菜叶子往里一扔,弯腰一把捞起水缸里的瓢就要舀水倒进盆里洗菜。 缸里的水都是从深井里打上来的,本来就冰。现在天气冷了下来,更是瘆得刺骨头。 梁嘉逸余光瞟见了董畅畅手上的动作,连忙出声阻止。 “水冰,你站旁边陪我说会儿话就好。” 董畅畅扔了瓢,把拿一盆菜放一边,发出挺大的一声响。 梁嘉逸闻声扭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像是被那声音有些吓到的董畅畅。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董畅畅察觉他在看自己,连忙摆手给自己澄清。“我也没想到会发出什么大的声音。” “生气了?”梁嘉逸将砧板上切好的菜用刀背铲起,倒入一旁的盘子里,转身凑到董畅畅面前,用还沾了些水的手指弹了弹她的鼻尖。 董畅畅捂住鼻尖,后退一步,带着些控诉的神色看着梁嘉逸。女孩的一双大眼此刻水光粼粼,瞳仁就像是黑曜石一样闪着光。梁嘉逸的喉结动了动,他发现自己有点像是传说中的小学生,遇上喜欢的女孩子就想要欺负,这会儿看着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有了想要亲吻她的冲动。 “气我把你拐到这荒郊野岭来?” “......”董畅畅被气到,抬脚踢到他的小腿。“通铺!” 梁嘉逸歪着脑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你今天晚上是打算睡地上吗?”她又问,特别是“地上”两个字还被她格外加重了音。 “嗯......”梁嘉逸自然明白董畅畅这会儿在纠结些什么,但是有这样一个欺负她的好机会,幼稚的小学生梁又如何能放弃。“你猜?” 欺负的结果就是佳人的一对免费白眼和一声带着着重感叹号的“哼”。 真是太可爱了。 看着董畅畅转身跑走的身影,梁嘉逸不由地感叹。她今天把一头长发扎成了马尾,走路跑步的时候那高高长长的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特别灵动。 看了看表,梁嘉逸转身回来灶台前继续做饭。 条件所限,他只做了两碗特别简单的臊子面。但大概是因为老实土灶,烧的还是干柴火,即便就是碗再简单不过的汤面,也要比在城市里天然气灶上做得好吃。 “得快点吃,吃完还要带你去看东西。” 所谓的东西,大概就是之前他对自己说的进展。想到自己被拐到这破落小山村,不就是为了看这进展,董畅畅纵然心里有再多的气,现在也只能强按下去,赶紧吃饭。 饭饱茶足,两人收拾了碗筷,又重新踏上了乡间的小路。 “没有什么要问的吗?”梁嘉逸走在董畅畅身旁,见她绷着脸撅着嘴,有些好笑地问。 董畅畅自是有一肚子好奇——但现在的全部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那张通铺上了。 怪不得他在来之前说什么,得是他女朋友才能了解到进展,原来这流氓,早就打好了这坏主意。 梁嘉逸见董畅畅不说话,也没追问,而是开始自己给她介绍起着村子的故事和历史。 “这村子虽然对外登记的名字叫做‘田家村’,但实际上还有一个‘娘娘庄’的别称。” “娘娘庄?”被这个尤为新奇的名字吸引了主意,董畅畅偏过头去看梁嘉逸,对方对她点了点头。 “对,就是娘娘庄。‘房上梁,山中狼,湖里躺了个皇娘娘’。”说着,梁嘉逸还念起了童谣。 自小在国外长大直到中学才回国的董畅畅自然是从未听过这奇怪的童谣。 “皇娘娘?” “对,就是你在古代宫廷剧里看到的,皇帝老婆或者小妾的那个娘娘。” “这童谣是......这村子里流传的?” “没错。”梁嘉逸点了点头。“不过是很多年以前的童谣了。至少是在我小时候......四五岁那会儿的童谣。但是当时的小孩一唱这个,就会被村里的老人打。” “你怎么会对这么清楚?”董畅畅问,“连流传的时间都那么清楚。”可随后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多问。他定是花了大功夫调查,不然怎么会知道这样一个不被长辈们允许流传的童谣。 梁嘉逸见女孩没有方才那样对他生气了,这会儿终于不动声色地悄悄牵起她的一只手。 “登记在娘娘庄户口上人数倒是又在增长,但是常年生活在此地的人口却始终维持着一个数字——55。若有新生儿的出生,便一定会有人在短时间内死去。或是青壮年们的意外,又或是老人们的自然老死。” 说到这里,董畅畅完全顾不上之前因为那张通铺而产生的任何有关于愤怒和羞涩,直接就往梁嘉逸的怀里躲。 “大白天的你就给我讲鬼故事!你是不是人啊!” 梁嘉逸低头,似无奈更似满足的看着怀里的人。“要是我晚上给你讲这个,怕是更要被你打入地狱永远都无法翻身了。” 话说着,两人终于来到了首站目的地——曾经的前任村支书家。 田向导正在这家门口蹲着,见要等的人来了,就从土垛上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对着梁嘉逸和董畅畅点了点头,就转身带他们往里走去。 “别怕,没什么的。”董畅畅被梁嘉逸方才对村子的介绍快吓破了胆,连进去的勇气都少了大半。“就是一些容器。” 董畅畅曾听说,在北方某个历史名城,掘一铲子土都能挖出文物宝贝来。而有些村子里的村名们用来盛放粮食的容器,更是从田里挖出来的青铜器。 她没想到今天竟真给自己见到了这样的状况。 空落落的屋子里没什么别的,就在贴墙根的地方摆了几个青铜容器。梁嘉逸在一旁给她解释说,这就是曾经在村支书家里当米缸的东西。 带着对古物、以及对鬼神一类的敬畏,董畅畅没敢走到跟前去看。她站在好几步远的地方,还能依稀辨别出容器上凸出来的饕餮兽纹。 她不知这些究竟是真是假,但当看到那些在如今看来显得有些粗狂纹饰时,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原始文明的力量和对视觉的冲击。 一连一个下午,她跟着田向导还有梁嘉逸去了好几家空屋,看到了好几件容器。直到傍晚天黑了下来,她才又跟着梁嘉逸回到了田婆家中。 梁嘉逸晚上为他们熬了粥。老人作息规律,田婆吃过后就睡了。小小的院落里就剩了董畅畅同梁嘉逸。 田家村,或者说,娘娘庄,虽然在现在显得格外萧索,但空气还是一等一的好。在这里可以看到在北霖市看不到的星空。 梁嘉逸背来的大登山包此时成了哆啦A梦的四维口袋,他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两件羽绒服。 董畅畅默默接过其中一件,准备看他还能从那包里变出什么来。结果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成套的毛线帽子和围巾也被他折腾出来。 “怎么没有手套?” “有我你还需要什么手套。” 之后他再未从里面掏出什么来,就只让她把羽绒服穿好,又从房子里拿出两个小马扎,放在小院里。 “把外套穿好再出来。”他向她叮嘱。 所以,看星星也算是这一段两天一夜的进展考察中的一段行程。 不得不说,乡下的空气好,尤其是田家村这样的,被群山包围着的小村庄,一没有城市汽车尾气雾霾,二没有光污染,现在抬头仰望星空,甚至用肉眼就可以看得到条带状的星河。 即便没有亮灯没有点烛的小院,这会儿也染上了些这璀璨星河的星光。 两个小马扎并排放着,两人膝盖贴膝盖,紧挨在一起坐着。梁嘉逸的手臂在此时开始活跃起来,又是牵她玩她的手指,又是绕到背后搂住她的腰。董畅畅有些害羞的抽出自己的手,但却允许他继续把自己圈在怀中。 欣赏了一会儿天上的星河,董畅畅没有开启看星星谈人生的浪漫节目,而是问起了下午看到的那些青铜容器。 “没有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一处古代显贵的墓葬。”梁嘉逸肯定地对董畅畅说。“今天你看到的,其实都是这两天从地里挖出来的。” “你是说,你最近的进展,就是带了些人在田里挖出了这些,老东西?” “是,也不是。”梁嘉逸给了个相当模糊的答案。“这些东西确实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带着田向导挖出来的,但它们却是在十几年前,或者几年前,甚至是前些日子才下的土。” 董畅畅没明白他的意思,等着梁嘉逸接着说下去。 “很多年以前,田家村的村民们就从田里挖出了这些东西,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们并没有将其上报。有的人又将这些容器埋了回去,而有些胆子大家中穷的,则偷偷留下了它们。” 梁嘉逸话头又一转,问起了下午他同董畅畅说过的事情。 “你还记得我下午告诉过你,一直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口总数,总是维持在55人这个数字吗?” 董畅畅点了点头,这邪乎的数字,那魔法一样的靠新生或是死亡来维持的数字,她怎么可能忘记。 “田家村,或者说,娘娘庄,”梁嘉逸顿了顿话头,牵起董畅畅的手,将她小小的手全部包裹在自己手心,接着皱着眉头又说:“本就是个守墓村。”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守墓村的故事挺多的。有兴趣的可以去找一找~ 陕西这边尤其多_(:з」∠)_ 结果我喜欢的甜甜甜还是没有写到QAQ 啊啊啊啊啊啊下一更再写不到我明天就双更! flag就跟这立下了! 第三十四章 守墓村。 这种传说中的村落, 董畅畅上一次见到, 还是在一个大型RPG网游里面。这个只看字面意思, 就让人感受到无限神秘的词眼,常常伴随着惊悚和敬畏感。 同时,还有更多的, 不为外人道的辛秘。 如果田家村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守墓村,那它所守的,又是谁的墓呢? 在七几年在沧江市出土了大批的青铜器后,就有专家对沧江市的历史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深挖, 想要在遗址的附近找到些墓群。但是早有政策规定, 如今的考古发掘只能是抢救性保护发掘, 因此后面再没什么消息。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童谣?”董畅畅问。 “因为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年多进两年光景。”梁嘉逸语气平静地回答说。 却在静寂的夜里扔下了一颗堪比原子|弹的重磅炸|弹。 “......你?”董畅畅讶异地转头, 盯着身边的男人, 大脑一时间竟有些晕眩。“你不是......北霖市本地人吗?” “百度百科上是这么写的没错。”梁嘉逸点了点头。 董畅畅瞬间红了脸——是的, 她确实有百度过他。网上关于他的资料不多, 只在介绍远盛集团董事会成员时对他略提过两笔。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故事? “所以你实际上是......沧江人?”董畅畅脑中立即脑补出了各种堪比香港TVB豪门港剧一样的争夺家产故事,什么豪门深似海甚至私生子这种TVB剧必备都出来了。 “当然不。”仿佛看出了董畅畅脑中所想, 梁嘉逸打趣地看着臂弯中的女孩,他就像是逗小猫一样,环着董畅畅的胳膊绕过她的后背,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耳根处刮了刮。“百度百科上说的是对的。” 董畅畅踢了他一脚。 梁嘉逸笑着挨了这么一脚,然后低头吻了吻她头顶的发旋。 “我在这村子里,大概待了有两年之久。”梁嘉逸终于给出了谜底。“是被拐卖来的。” 董畅畅怎么都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她突然有些心疼, 现在媒体渠道多了,她时常能够刷到关于拐卖儿童妇女的帖子。当年上大学时,易端端还专门给她整理了一份关于女大学生被拐卖去山中当生育工具的报道,让她别到处乱跑。 她明白这样的事情很多,但离她着实很远,完全就是生活和报纸上的距离。可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能离“拐卖”这个词这样近。 “小时候我太过淘气,跟着我母亲上街时乱跑,被盯了我们家许久的绑架犯趁机绑走。可是那些人又缺乏绑架的经验,二来胆子太小,中途碍于我家的势力想要放弃,三来......”说到这里,梁嘉逸又轻笑了一声,“三来是因为我太皮,后来竟然在绑架犯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董畅畅原本提起来的同情和心疼,瞬间散了一般。 说起来,身边的这位先生被绑架,和自己皮,完全脱不了干系。 “那帮子绑架犯本来就怕了,后来我跑了也就放弃了找我。” “结果你又落入人贩子的手里。”董畅畅了然地点头。 “然后就被卖到了这里。” “田婆的家?” “田婆的家。” 说起来,田家村常驻人口始终保持在55人这一点,也是很在后来,外面来的村官在整理人口文件的时候发现的。发现这样的事后,那个新来的上任不久的大学生村支书也是一激灵。他想起自己来到这里不久后,村中就有一高龄老人去世。起初他也没有把这当作是什么大事,可自发现了常驻人口总保持在55人这一点后,他便觉得这之中的蹊跷。 他想要从村中老人的口中探听这村子的历史,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却始终保持缄默。 后来,田婆的儿子和儿媳结婚多年却始终没有孩子。 那个年代的农村,对妇女的态度还尤为苛刻。若是生不出儿子来,必会将锅推给女人。而田婆的儿子儿媳结婚好多年从未生育,田婆和田公却始终未对儿媳妇多有苛责。 “田婆的丈夫年逾六十,身体也不好,眼瞧着没几年光景,就想抱个孙子。”梁嘉逸停了很久后,又才重新开始讲述。 “所以,田婆的儿子就从人贩子手里买到了你。” “对。” 田婆和田公二人定是知道些什么,儿媳妇生不出孩子,他们八成是把原因归结到村子里没有人去世。相比自家儿媳,他们对新来的村支书敌意更高些。 “因为......他的到来,占用了田婆家孙子的......名额?” 梁嘉逸无奈地笑了笑,点头。 “我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两年,从三岁到五岁,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好在我的父母一直没有放弃找我,即使所有人,甚至警方都认为我怕是早死在了外面,但他们一直努力寻找,最后在我五岁的时候,把我从这里接走。” 所以他才会知道那个奇怪的童谣。 “幼时的这段记忆我虽没忘,但大部分细节早已记不清,直到那天你送了我那个房屋模型铜扣饰后,我总觉得蹊跷,才又想起了些事情。” “那个童谣?” “童谣是一方面。沧江市曾经出土过那么多的高质量青铜器,而之后却再都没有在附近发现任何古代墓葬,这就有些不正常。”梁嘉逸解释道。“E4-2这块地当初难搞,也是因为村里的老人们不愿离开。他们到不是不满意赔偿的费用,所以当地政|府花了很长时间才做通了大部分人的工作。” “因为这是村子里世代保守的秘密。考古学家们没能找到这边可能会有墓葬,也是因为但凡有点暴露的可能,都会被村民们自发掩盖。”董畅畅了然。“或者说,他们曾经有想过要告诉外界这里的秘密,但是那稳定在55人的常驻人口简直就像是一个诅咒,因此村民们便达成了共识,对那个‘皇娘娘’始终保持沉默。” “而显然,在同意迁走后,村子里的人没有对政|府透露半点关于‘皇娘娘’的事情。”梁嘉逸说。“我想这倒不是因为信守承诺之类的原因,而是那魔咒一般的55人让他们选择继续缄默。” “所以之后会怎样,无论有没有墓葬,或者墓葬被发现,都不是村民的锅了,‘皇娘娘’就算是发怒,也发到开发商的脑袋上。”董畅畅现在对那个执意要给远盛找茬的威赫地产抱着无限的同情。 远盛顺水推舟同意威赫地产那流氓一样的互相转让土地使用权的条件,到最后倒是威赫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且不说诅咒是否是真的。拍下这块地后,待挖掘出古墓的遗址,他们的整个工程都要停工,让路给考古单位进行抢救性挖掘。结识拖着工程损失的钱,可就是天文数字了。 这就是,这段时间以来,梁嘉逸工作的进展。 董畅畅瞧着身旁笑得一脸无害的男人,一个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这会儿不觉得我是个奸商了?”男人轻笑着挑眉,伸手覆上脸侧的小手,将其密密实实地包在自己的手心。 “那是他们想要害你在先,现在完全是活该。” 梁嘉逸很受用地接受了董畅畅为自己抱的不平。 “所以,你当初选择参与沧江市的开发项目,和自己的童年经历也算是有一定的关系喽?”董畅畅又问,但她却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能在这个项目中获得利益。说到底,是出于对集团整体发展战略的考虑,否则这个决定董事会通过不了。但,你说的,和我童年在这里度过的两年,也有一定关系。”梁嘉逸回答说。 一阵冷风吹过,即便还穿着羽绒服,董畅畅还是打了个哆嗦。梁嘉逸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 “想睡了吗?”梁嘉逸问。 被遗忘了许久的通铺这会儿又重回脑海。董畅畅咬着下唇,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瞪着梁嘉逸。 时间晚了她自然是想休息,可......怎么休息啊?难道......难道还真要和他一起睡通铺? 不过通铺上还有田婆......所以......也不算......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董畅畅这会儿在这边胡思乱想,梁嘉逸却已经从座位上起来。 “走吧,带你去休息。” 董畅畅坐在小凳子上不动。 梁嘉逸一把捉住她的手,一个使力,将她从小凳子上拉起来。 “我我我,我还想再看一会儿星星!” 董畅畅还没做好同床共枕的心里准备,她重心向后,撅着屁股被梁嘉逸拖着走。 “明天还有别的安排,早点休息。” “我我我,我最近时常加班,特别能熬夜的!”她继续垂死挣扎。 “徐进的组接了远江的案子后,隋松涛都没给他再派什么别的工作。”言下之意,最近这案子因为我们远盛的关系一直在停滞状态,我全部都知道。 “嗨呀你这个流氓!”苦苦挣扎后依旧未果,董畅畅终于苦着脸,终于被梁嘉逸带进了一个小平房里。她紧紧闭着眼,破罐破摔一样地发出了心的呼声:“我才不要现在就和你同床共枕!” 夜深人静,随便一个什么动静在此时都显得极大。董畅畅这一声,声音说实在不太大,可效力却如同狮子吼。 “和我同床共枕?”梁嘉逸合上了小平房的门,声音带着笑,尾音挑起,像是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 “......”董畅畅一脸屈辱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这并非是中午刚来时看到的那件放着通铺的房间。 “我总......”梁嘉逸抚着下巴,带着些打趣的笑意和轻佻,“还是有点讲究的。”他对着房间里面陈设着的簇新的两张单人床抬了抬下巴。 “和田婆同床共枕这事我比较有障碍,之前来的时候也不太愿意和Harvey同床共枕。” 董畅畅这才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这个恶劣的男人给耍了。 “和你同床共枕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梁大猪蹄子:我最喜欢同床共枕了。 董小白兔:炖了你! 梁大猪蹄子:欢迎品尝~ ------ 啊,晋江不太敢撒野,目前剧情也还没到某个程度。。。。我一个成年多年的成人作者,快要压不住我的洪荒之力了。。。。。 回头微博开小剧场吧,先满足一下我自己的恶趣味~ 第三十五章 夜寒露重。 沧江市也算是秦淮一线以南的、在冬天没有暖气大神罩的地区。城市里好歹还有空调, 而这小山村里就只能靠意念硬抗。 尽管梁嘉逸提前为董畅畅准备了暖宝宝热水袋等诸多取暖设备, 她盖着潮湿且沉的被子, 依旧是辗转难眠。 些许是因为董畅畅频繁的翻动,梁嘉逸也被扰得不怎么睡得着。在她又一次翻身后,另一张床上的男人叹了一声。 “哎。” 一声清浅的叹息如同魔咒, 带有暂停键的功能。董畅畅立即僵了身子,一双大眼睁得圆溜溜,一个劲地朝隔壁床位望。黑暗里,依稀能看到床上起伏的轮廓。半晌, 董畅畅试探地轻咳了一声。 “睡不着吗?”低且轻的男声自身旁传来。董畅畅露在被子外的一张俏脸被这一声询问吹得发烧——虽然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她有些扭捏地又在自己的被窝里动了动, 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冷?害怕?” 董畅畅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回答。 冷吗?肯定冷。即使这好几斤重的被子压在身上, 她却依旧手脚冰凉。害怕么?怎么可能不害怕。在这个大部分人都已搬走的空落的小山村, 还有个迷之人口的未解之谜, 她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就仿佛置身在了从前看过的鬼片之中。 ——如今自己也在这小山村里, 虽然不算常驻人口, 但是,万一那位沉睡了不知多久的皇娘娘发怒了可怎么办? 当然, 还有一层小心思,让她说不出口。 毕竟,梁嘉逸就睡在和她相隔不到一米之外的单人床上。有了这点因素,就算前面两点都没有,她怕是也要彻夜难眠吧。 “手。”梁嘉逸开口。 董畅畅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依稀看到了从隔壁床位的被子底下伸出了一只手。 “......嗯。”带着否决的音调,董畅畅给自己紧了紧被子, 拒绝了梁嘉逸的手。 “不是冷吗?”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沙哑的睡意,咬字也有些含混。 “你这么,从黑暗里伸出一只手,不是更像鬼片吗?” “呵。”梁嘉逸轻笑了一声,把手又缩回自己的被窝。 董畅畅有些难为情地踢了脚被子,又翻了个身。睡不着的时候,人的大脑就容易胡思乱想。她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前些日子,梁嘉逸同Harvey一起来这里。 “那个......”她出声。 “怎么?”被董畅畅闹得睡不着,梁嘉逸索性打起精神,陪她聊天。 “你之前和Harvey来的时候,也是这么冷吗?”她有些没话找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 “是啊,不然为什么这里放着两张床。” “......啧,真是奢侈。跑村子里来也不住几天,还大张旗鼓地带两张床过来。” “不然你让我怎么休息?”梁嘉逸无奈地笑了笑。“睡别人已经搬走的空屋?” “......哼。”女孩音量小小地哼了声。随后她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和Harvey之前,就住这个屋?”她的嗓音有些紧,还带着些害羞。 梁嘉逸先是愣了两秒,随后明白了她突然的扭捏是因为什么。 “放心,你睡的是我之前睡过的床,我睡的是Harvey的床。” 这下好了,根本不需要什么暖宝宝热水袋了,董畅畅自己全身的细胞在瞬间完成了发热这项工作,简单又快捷。 也就是说,她现在睡在......他的床上。 她羞涩着,不自觉地蹭了蹭身下的床单和枕巾,随后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后,又懊恼地“啊”了一声,瞬间将身体缩成了一只虾。 她究竟在干些什么啊!蹭什么......蹭啊! 而梁嘉逸这个比她阅历足足多了十年的老男人,不用眼睛只靠想,就能判断得出她此时的举动和羞涩。 “怎么,害羞了?” “没!”董畅畅速度极快地反驳。“我就是冷,摩擦生热懂不懂?” 话音落下,屋子里静了下来。 梁嘉逸好歹是个年逾三十的大好健康男青年,身旁不到一米的地方还躺着与自己两情相悦的心爱的姑娘。这个时候,脑子里充斥点黄色废料完全就是他应得的权利,同样这也是董畅畅应得的尊重。 半晌,男人发出了一声无奈又宠爱的叹息。 “畅畅。” “嗯?” “你,闭嘴吧。” “哦。” 房间重归寂静。 这一次董畅畅好像是真的安分了下来。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她安静地闭上眼睛,没过一会也陷入了半睡半醒之中。 这一天,必定是睡眠之神命运多舛的一天。 凌晨四点半,正是太阳将升未升的黎明,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董畅畅从睡梦中冷醒,她的脚踩了踩被安置在脚下的热水袋,已经变凉;而之前贴在睡衣上的暖宝宝贴片在这个时候也彻底完成了自己的光荣使命,用冰冷的存在提醒着主人它们之前的牺牲。 董畅畅的双脚冷如冰块,有些艰难地把已经变冷的热水袋踢出被窝,然后又吭哧吭哧地将一片片暖宝宝从睡衣上撕下来扔出来。房间着实太过安静,即使她在做这些事时格外小心,却也依旧把梁嘉逸吵醒。 “冷醒了?”黑暗中,男人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沙哑。 “嗯......”董畅畅轻声应着,然后继续撕如同冰片一般的暖宝宝。终于将最后一片扔出被窝后,她有些难熬地叹了口气。 距离正常的起床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她该怎么过啊。 而没等她多想,隔壁床位上的男人便已完成了掀开了被窝,下床,将她从冰冷的床铺中挖出、抱起,然后抱着她重回他温暖的床铺这一系列动作。 “睡。” 呸!这样了她还怎么睡得着! 男人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有力的臂弯坚定地挎在她的腰间。她的袜子被他带着些粗暴地脱掉,然后冰凉的双脚毫无保留地触到了新的热源。 她被他严丝合缝抱着,双脚踩在他暖热的脚背上。在身体热起来之前,心已经烧了起来。 “你这样让我怎么睡啊!”她颤抖着声音,甚至带着些哭腔向他控诉。 “所以我说,得我的女朋友才能了解到事情的进展啊。”男人无奈地低笑了一声,随后又吻了吻她的发心。 “能告诉我,为什么还没有准备好吗?”梁嘉逸丝毫没顾怀中女孩的尴尬,又紧了紧自己的臂弯。“你得知道,在国内,我们之间的所有肢体互动都完全够得上男女朋友的标准。”他顿了顿,又带了些迟疑的小心翼翼:“还是说......你只想把我当炮·友?” “......”大概是梁嘉逸太过坦诚也太过直白,董畅畅竟被他的话噎住,半天不知该作何回应。而这样的停顿让身后的男人担心了起来。 “我说......你该不会真是只想把我当炮·友吧?”不怪他担心,实在是两人之间隔的岁数太大。十年三代沟还有余,他对她抱有百分之百的真心,怎样都会担心自己的真心被辜负。 “......没有。”怀中传来了小小的声音。 “嗯?” “我说,没有。”声音稍微大了些。 “那,现在究竟在怕些什么呢?”梁嘉逸轻叹了声,问。“如果是怕因为我与你的关系影响到你的工作,你想要一直同我保持地下状态不公开,我也答应。可是,你究竟在怕些什么呢?” “......”怀中的小人不安地动了动,也触动了梁嘉逸的心。他仿佛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又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发心。 “告诉我,好么?我来替你解决。” “......”要说吗?董畅畅闭了闭眼。而实话讲,这些原因在她这里,仿佛也是模糊的一团。“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就觉得......就是这样,就可以确定关系了吗?” 梁嘉逸没有说话。 “......很多人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故事,但是我相信。”董畅畅停了很久,终于才又开口。她想要理清自己的想法,努力在脑中组织自己的语言。 “但是一见钟情之后呢?一对男女时间极短速度极快地成为了情侣,之后呢?他们会进入到彼此的生活之中。他们会有更多的交往,发现更多的彼此。他们会一起吃饭,如果发现对方同自己的口味完全吃不到一起呢?他们会交流,如果发现对方和自己的价值观完全相悖呢?他们会亲吻,如果他们发现自己不喜欢对方亲自己的方式呢?还有......性,如果在这件事情上也不合拍呢?” “我妈和易华青,就是在一次音乐节上相识,他们合作了一部协奏曲,然后相恋,然后结婚。而这所有的一切,就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梁嘉逸虽然有听古典乐的习惯,但是从没去了解如今古典乐界的各种八卦。喜欢上董畅畅后,他倒是有去上网查她的父母。但又因为年代的原因,许多早些年的事情如今查不到,如今他能看得到的,就是易华青同那位女小提琴首席的绯闻。 董佩仪与易华青仅用了一个月就完成了相识相恋结婚的步骤,这件事倒是他第一次听说。 “随后我妈怀了易端端,可之后两人之间的热情就退了下去,易华青出轨了那个劳拉·杜克。他们倒是曾想要修复夫妻关系,于是有了我。但我的出生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于事无补。” “那为什么不离婚?”梁嘉逸问。 “两人之间涉及的财产太多。我妈那边也算是个望族,她继承了很大一笔遗产。两人结婚结得一点头脑都没有,没有签任何的婚前协议。离婚的话,财产分割的事情太复杂,对我妈不利,因此我妈不同意。” “......” “所以我要是和你结婚,咱们也得签婚前财产协议。”说到这里,董畅畅扭了扭身子,想要转身。 梁嘉逸按住她的头和身子,让她没能转过来。 想都别想。 他在心里面想。 “所以你看,易华青和我妈恋爱和结婚都太草率,结果折腾了这么多年完全成了一对怨偶。反倒是他和他那个小三,从认识到出轨再到彻底搬出去同居,这么多年一直在一起。” 梁嘉逸的父母相爱,相持相守多年,完全是幸福模范家庭。他对董畅畅这样的家庭关系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评价。 “虽然不愿承认,易华青的真爱就是那个小三。他当时要是和我妈理智一点,冷静一点,因为一部曲子擦出的火花就能冷下来,然后发现彼此之间一点都不合适,之后也不至于有了我哥和我。” 梁嘉逸摸了摸董畅畅的头,把她又往怀中嵌了嵌。 他终于明白了她究竟在怕些什么。 爱情的火花来得太快,她抗拒不了自己对她的吸引,情不自禁地想要同他亲近,与他亲吻。可因为相识的时间太短,她生怕自己的这段感情就只是一段飞蛾扑火式的爱情,生怕自己同他之间就只如同照亮夜空一霎的烟火。 灿烂,却也短暂。 “我真的......我是说真的......很喜欢你。”董畅畅吸了吸鼻子,抱着他的一只胳膊,脸面对着墙壁,小声地道。“超喜欢,特别喜欢。” 爱情没有道理,有时候就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人不顾一切。 她喜欢他,全身心的喜欢他。 “特别特别喜欢你......真的......” 她带着些哭腔,缩在他温暖的怀里,还在小声的对他说喜欢。 梁嘉逸只觉得,就在这一刻他的一颗心彻彻底底地被他交到了怀中女孩的手中,任她揉捏。他翻身,手臂稍稍用力,将她彻底拢在了自己的身!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又极其深入的,亲吻她。 她完全顺从地躺在自己的身|下,不带半点抗拒地打开牙关,任他攻城略地。 带着些薄茧的、干燥又温暖的大手探入她的睡衣下摆,一路上移,在她的身上留下令人颤抖的温热。 方才被寒冷惊醒的她,此时只觉得身体正在经受着一阵又一阵的热浪。 先停下来的是梁嘉逸。 他猛从董畅畅的身上起来,用厚实的棉被将她裹紧,自己只穿了睡衣暴露在寒冷且简陋的房间。 董畅畅被他吻得发晕。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 “......你......你不冷吗?”她的呼吸还没有喘匀,却操心起他的冷热来。 “傻妞。”梁嘉逸隔着被子抱着她在怀中,又怜又爱地轻笑了一声,而胸前还在剧烈的起伏,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在她那样的赤忱告白后,他多想听从欲|望的指示,将她彻底变成他的。可是他不能。 地方不对,时间也不对。 他能够觉察到女孩对他的有求必应,但是他却不能混蛋。 有些事情,该说清的,必须要说清。 “听着,董畅畅。”他将她放回在床铺,双手撑在她头的两侧,即使在黑暗中,双眼也能够准确的找到她的。 “听着。”他又说。 “我喜欢你。”他说。“我比你年长十岁,经历比你多,阅历比你广。” “我能分辨得出,什么是一时的激|情,什么是可以深入发展下去的,健康的爱情。” “我出生在一个极为幸福的家庭,我的父母极为恩爱,我有一个完美的,关于爱情和家庭的榜样。” “我知道对的爱情是什么样。” “而我们,和你的父母绝不会一样。” 董畅畅吸了吸鼻子,还带着些方才被吻出来的鼻音。 “可是......你以前还是个建筑设计师......四舍五入,也是搞艺术的。”她声音软绵地辩争。“搞艺术的,都特别感性,容易一时头脑发热。” “我不需要你给我这样一个冷静期。”梁嘉逸打断董畅畅,神情严肃地为自己辩解:“我以前确实是一个建筑设计师,但是在画那些建筑的图纸之前,我还要学力学、学材料、学数学、学物理,那都是最最严谨的科学,只要出了一分一毫的差错,都可能塌了楼房,损了人命。” “因此,我在是一个搞艺术的同时,我还是一个严谨的工程师。在对美学致敬的同时,我还肩负着人命。特别的理智。” 董畅畅眼眶中起了水雾,带着鼻音,笑了出来。 “所以,董畅畅,你要不要给我当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咳咳咳咳咳咳...... 大概是因为下午接连灌了两杯咖啡 今天迷之兴奋 终于啊~~~~写到了这里~~~~ 在一起啦啦啦啦~~~擦花!!鼓掌!!!! 第三十六章 从沧江市回到北霖后没多久, 远盛集团在与威赫地产和六爻地产之间的竞争中, 就状似退缩地同意了他们的条件, 双方互相签署了一系列的转让合同。 董畅畅很是担心之后事发了,威赫那边是否会又动用起在当地的关系耍赖,拉着远盛集团下水。 梁嘉逸掐了掐她白皙的脸颊, 很是满意她对远盛的这番担心。 “不一样啊不一样。”他感叹地摇了摇头。 “什么不一样啊?”董畅畅侧头,把自己的脸从他的手中救下来,接着追问。 “某人身份不同后,就是不一样了, 知道操心我有没有吃亏了。”梁嘉逸歪着头, 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红了脸。 虽然因为董畅畅的不安全感作祟, 两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的日子被拖后了相当一段日子, 但之前他们之间的磨合还算不错, 在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之后, 两人也没有因为关系的突然确定而突生尴尬。 对此, 梁嘉逸非常满意。 “之前是因为准备不足,才使得他们钻了空子。但现在我手上也算是有了不小的筹码, 如果威赫地产再敢造次,我有把握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董畅畅盘腿坐在梁嘉逸家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胸前抱着与她越发亲近的豆豆,眼睛里充满着崇拜和自豪地看着梁嘉逸,这让他十分满意。他手上拿着书,挨着董畅畅和豆豆坐下,凑过头想同董畅畅亲一亲, 结果却挨上了只憨憨的狗头。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转让合同签过后,项目重新启动,然而梁嘉逸同董畅畅却不能像大部分公司那样,到了年终终于能休息一下。相反,因为两方土地相互转让,很多准备工作又需要重新做起。 这项开发工程也有自己的时间表,预计明年春节后就准备动工,因此所有参与的人都得赶在年底把前期的工作完结。 矮几上放着董畅畅的笔记本电脑。 按理来说,她这个乙方不太适合直接在甲方家做与甲方项目相关的部分工作,但是如今两人都忙,即便就住邻居,却也完全没有时间约会。因此,董畅畅只要有机会,就会抱着电脑来梁嘉逸家。 “走开啦,我这边电脑还开着呢,不许看。”毫无愧疚地给梁嘉逸献上狗头后,董畅畅双手推到男人的肩膀,开始亲自赶人。 “也不许坐太远。喏,这么长的茶几,你一半我一半。中间这是三八线,不许越界!” 被推到三八线那一头的男人被气笑。他大手往董畅畅腋下一插,一个使力就把人抬到三八线另一边。接着,身子前倾,压着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直接靠上了单人沙发的软垫。 “你一个乙方,不得满足一下甲方爸爸的需求?”他声音低哑,却散发着穿透力极强的热度。董畅畅身子一软,只觉得自己就要被他灼人的目光彻底看穿。 他对准了她那张一直说个不停的嫩粉色唇瓣,坚定且强硬地吻了下去。 “不......不行的!”她呜咽着,从他的嘴里争了几口空气,在彻底沦陷之前找回了一分清醒。“电脑......电脑还开着!” 梁嘉逸空出一只手,看也不看行云流水地盖上董畅畅笔记本电脑的盖子。 “这样就可以了。” ----------∞∞---------- 原本的远江旅游度假区在经过一系列的进化后,终于变成了隶属广安区的远江新区。而聂魏格兰一如既往地,将参与整个的远江新区的规划。 同时,威赫和六爻这两位甲方正式上线。 货比货得仍,人比人得死。这是亘古以来不变的真理。 经历了威赫负责人后,董畅畅才明白,之前的梁嘉逸有多么的珍贵。 董畅畅有个小爱好,就是私下里给对接的甲方起外号归类型。而至于这位让她槽点满满杀人欲满满的威赫对接负责人...... “......特朗普型?”思考了好半天,她皱着眉,抬起头,迟疑地对同组的同事们宣布自己的思考结果。她千思万想,终于为他打造了一个全新的类型。 ——毕竟他,有着诡异的发型和土豪的品味,说话粗声粗气,词汇量极低,完美贴合了以下四个“十分”:十分有钱,十分土味,十分霸道,十分不专业。 整个小组的同事们全部笑疯。 威赫这边与他们对接的负责人姓张,之后,特朗普·张这个洋气的名字就成了张经理的特别花名。 特朗普·张把控着威赫与六爻负责部分的整个进度。他十分不满意聂魏格兰目前的进程,一周一飞的见面频率已经不能够满足他时看时改的特别需求,于是人家非常霸道地找了关系,令聂魏格兰徐进小组的各位在圣诞节前就待在沧江市,赶紧把工作做完,然后迎接五天后的新一年。 整个聂魏格兰的规划部现如今也就只有远江项目还在忙,其他的项目现在要么完结要么暂停算钱好回家过元旦。隋松涛也想要快点结束这边的进度,同特朗普·张还有远江项目来自政|府的某位官员聊过后,就大手一挥,让徐进的小组先留在了沧江市。 沧江市这个南方城市没有暖气。董畅畅住在酒店里,天天吹空调,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空调的热风吹成了木乃伊。 长时间使用空调导致空气干燥,即便梁嘉逸给她快递了两个空气加湿器都于事无补,最终她的嗓子干到冒烟,完全变成了破锣嗓子豆沙喉。 梁嘉逸在电话里听她说话就觉得心疼无比,很想过来看她,但却被她拒绝。 “圣诞节之前我们就可以回去,现在工作已经收尾了,就一两天而已。” 十二月二十二号的时候,董畅畅顶着自己的豆沙嗓,在电话里对梁嘉逸说。 “所以到底是一天还是两天?”梁嘉逸等得有些不耐烦。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董畅畅还在北霖市的时候,两人也都因为忙碌,好多天甚至一周多都见不上一面。而当董畅畅去了沧江市,在走了第四天后,自己便开始发自肺腑地想念起她。 说真的,董畅畅现在也答不上来。特朗普·张非常不好说话,万一到时候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也说不定。 “......你难道就不想我吗?”电话另一边传来了梁嘉逸特别委屈的声音,听得董畅畅有些想笑。 “不是说,恋爱关系中,女方可能会更男方一些吗?”她打趣说。 “这一点我有权要求你摆正态度,正视男女平等的主张。”梁嘉逸很不满意地说。 董畅畅对这样的男朋友,简直有些束手无策了。 电话里突然安静了起来。 这时候正是晚上十点半。梁嘉逸一个人待在自家客厅,只有豆豆陪着他。这几天董畅畅不在,他便在客厅里折腾了一个壁炉——真壁炉,能烧松木的那种。 壁炉里的松木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释放着光与热,却也将家里衬得更安静。落地窗外,私家车道两旁的矮灯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被白雪覆盖的地面。 “家里下雪了。”过了会儿,梁嘉逸轻叹了一声,对电话里的她轻声说。 他说的是家,而不是北霖市。董畅畅一早就看了天气预报,知道的北霖市有雪。说起雪,她倒是司空见惯,但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要迫切地看一眼家中的雪。 北霖,这座她才来了不到半年的城市。她一直住着亲哥的房子,到也算是自家物业,但过多的加班却始终让她缺乏机会,去看一眼这座城市真正的模样。 甚至不能像游客那般在北霖的众多景点打卡。 而就在这时,即便她从未见过北霖的众生百态,却因为“家”这个字眼,让这座城市为自己打上了烙印,找到了一片归属。 “想看吗?”耳边传来了梁嘉逸的轻问。也不知是电话讲得太久烧了手机,还是他的声音太撩人烧耳,原本就被空调的暖风熏得晕晕乎乎的董畅畅这会儿更觉得头晕嘴发麻。 “......想看。”她声音小小地说。 “那就开视频。” 两人挂了电话,连上微信视频。只几秒,手机屏幕上终于出现了好几天未见的男人。 他穿着白色的粗棒针高领毛衣,一手举着手机用前置摄像头拍着自己,头倚着落地窗的窗户。满屏幕都是他,窗外的景色就只能看得到一片白。 “不是说给我看雪吗?”董畅畅逗他。“怎么全部是你啊?” “呵。”男人很小心眼地轻哼了一声,又拿着手机往自己的脸上凑近了些。“雪有什么好看的。” 一直紧靠着窗户取凉的豆豆仿佛察觉到了梁嘉逸开了视频,立即从地上爬起,一头钻进了主人的怀中,垂着舌头兴奋地看着手机屏幕里多日未见的小姐姐。 “豆豆想妈了。”梁嘉逸索性靠着落地窗盘腿坐下。 董畅畅被那声“妈”刺激得,差点一蹦三尺高。 “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一个狗儿子!”她红着脸,结巴了起来。 “脸红了。”擅自给人名下安儿子的男人认真的瞧了几秒手机屏幕上的女孩,点头,肯定地给出结论。 “你烦不烦啊!” “哎,儿子,怎么办,你妈好像不想要你了。”他低头,拍了拍豆豆的狗头。而它像是听懂了梁嘉逸的话,特别委屈地嗷呜了两声。 约莫是被自己这突然来到的狗儿子触动了心灵,董畅畅有些愧疚地问候起了豆豆的日常。 “豆豆看着不是很精神啊。” “家里有点热,虽然关了暖气但是我开了壁炉。再加上外面下雪了,它想出去玩。”梁嘉逸起身,走到壁炉跟前给董畅畅看他的这个新玩具。 “啊啊啊啊啊!这可是真的壁炉啊!烧木头的!”多年来只在电影中见过的东西竟然就出现在自己家隔壁,董畅畅恨不得找出个任意门,立即出现在梁嘉逸的家。“你怎么突然想起折腾这东西啊?!” “我本想着,到冬天了,你又喜欢坐客厅的地毯,我刚好弄个壁炉,到时候你可以靠在我腿上,我给你念故事书。”梁嘉逸说着自己的美好设想。“什么《哈利波特》,什么《彼得·潘》,看你喜欢什么都行。”说到这里,他语气中又带上了怨念。“结果你现在还在南方加班。” 正在加班的董畅畅突然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 “要不......你带豆豆出去遛弯?好不容易下雪了,阿拉斯加刚好可以撒欢。”她努力转移话题,把点往豆豆身上引,好让暂时梁嘉逸忘了自己的缺席。 “我一个孤单留守老男人,和一条老狗?” 结果被梁嘉逸说得格外惨淡。 “你还是想一想,等我平安夜回来了,都给我念些什么故事书吧......”董畅畅认命,该来的还是要来。就让她被梁先生这充满怨念的爱和想念溺毙吧! 没想到这么一说,梁嘉逸还真摸着下巴想了起来。 “嗯......《哈利波特》太儿童文学了,《彼得·潘》有过之而无不及。”结果之前被他提名的两本又接连被他否认。 “那要不,我们可以看看宫崎骏的动画片?”董畅畅提议,结果却接到了梁先生一个没眼色的白眼球。 “我折腾了这么个壁炉是为了和你看动画片的?”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给家里折腾了一个壁炉...... “嗯......我倒是有了个好选择。”他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有了新主意。“《洛丽塔》。”他说。 “就《洛丽塔》。”梁嘉逸声音的音量陡然变低,语气也从方才谈及儿童文学的纯洁无害变成了撩人的暧昧。 “一树梨花压海棠,我觉得很不错,你觉得呢?”男人不正经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董畅畅缩成了一团,整个心都烧了起来。 “‘洛丽塔,我的□□,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他放走怀中的豆豆,懒散地坐在董畅畅最喜欢的地毯上,靠在她惯爱靠着的转角沙发的软垫上,轻声低诵着《洛丽塔》的开头。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本来想走剧情,结果一个电话就被我写了这么久【对手指】 我果然是个酷爱撒糖的甜甜甜姐儿! PS.立个flag,明天双更~ 第三十七章 壁炉的诱惑让董畅畅归心似箭。只可惜, 事与愿违。 原本计划着在二十三号结束所有工作, 在二十四号平安夜上午回去, 结果临了临了,又多出了几个小问题。一番修改,一天便耽误了过去。最后当工作全数搞定、会议汇报结束时, 已经是平安夜下午六点多。 徐进决定,再在沧江市待一晚上,然后搭明早的飞机回去。而至于平安夜当晚,就放假自由活动。 这年头, 除了清明节, 剩下的节日都能被商家营销成情人节。没能按照约定回去的董畅畅神情低落, 这毕竟是她同梁嘉逸在一起后的第一个隆重大节日。前两天光电话上聊, 就知道梁嘉逸为此准备了不少内容。结果自己这边却一再失约。 从会议室里出来后, 她第一时间找了个地方给他打电话发消息。结果这人倒是闹上了脾气, 电话关机短信也不回。 徐进和老王约一起去别处找乐子。回到酒店后, 莫兰见她闷闷不乐,便也想带她出去散散心。 “好歹是平安夜, 出去逛逛呗?这些天一直埋头干活,来沧江市这么久,除了上次我们去的那个青铜器博物馆,也再没到别处逛一逛。” 单看董畅畅这两天,时而甜蜜时而忧虑的模样,莫兰就知道她肯定是有情况。之前八卦了几句董畅畅倒是不愿说,现在她这样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想来又是同那位不愿说先生出了什么小矛盾。 能出什么矛盾呢? 用脚想都能知道。 “不了吧......”她心情萎靡地拒绝了。在床上滚了一滚后,对着莫兰晃了晃手机。“我给我妈我哥打会儿电话。” 莫兰见劝不到人,也不做强求。她对着镜子重新给自己画了个美美的装,又在带来的行李里挑选了半□□服,最后收拾一新准备出门。 “那你早点休息,晚上不用给我留门。”美艳熟女莫兰临走前,靠着门框对董畅畅闪了一记wink,震得小姑娘半天没回过来神。 熟女啊,熟女! 董畅畅又给梁嘉逸拨了个电话,然而电话依旧没能拨通。她这会儿缓过了神,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人,以前可从来没拒接过自己电话啊,该不会是从北霖跑来沧江看她了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立即打开航旅纵横查起今天从北霖飞沧江的航班。而果然,查询结果显示有一架飞机在下午五点半时从北霖起飞,前往沧江。这起飞时间,恰恰好就是她会议结束前十分钟。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来自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董畅畅,梁嘉逸一定是飞来和自己共度平安夜了。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精神十足地开始收拾打扮。毕竟,今天可是平安夜,她总不能就这样一副仿佛被疲惫彻底打败了的模样来见他。把一切都收拾好后,她看着镜子里光彩照人的自己,又开始纠结。 自己实在是太太太聪明有智慧了。想来梁嘉逸什么都不给自己说,就偷偷飞来沧江市,怕也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吧。结果他的惊喜还没到,却被她先发现了。 所以自己还是先装作是什么都不知道,再发发小脾气等着他来哄? 别的不说,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她发现梁嘉逸的一个爱好,就是哄自己。 他好像特别热衷于哄她。其热衷程度完完全全应了一句话——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简直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董畅畅看了眼时间,根据航旅纵横上的显示,到飞机落地还有半个多分钟。再加上从落地后从机场到市区的时间,估计还得一个半小时之后,她才能见到他。 她打开点评软件,找了家名叫“失格”的酒吧,便动身前往。 大概是因为今晚是平安夜,一般日子里,这会儿酒吧才刚刚营业,还没到客流的高峰期,而今天这里满满都是人。 董畅畅没去卡座,坐在吧台前,给自己点了一杯玛格丽特。她手肘放在吧台上,一手托着下巴,欣赏调酒师为她调制饮品。柠檬黄色的液体自雪克壶中被倒入装了冰块透明的鸡尾酒杯中,杯口沾满了一圈白色的严霜。调酒师又夹起一片柠檬片插在杯沿,将这杯酒推给了她。 董畅畅摸出手机,对着那杯玛格丽特拍了张照片,然后发到微信朋友圈,带着定位地址,新建了一个只对梁嘉逸分组可见的小组。 “......我的玛格丽特[/sad]。” 这款知名度极高的传统鸡尾酒背后也有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调酒师的恋人在一次打猎中不幸身重流弹去世。柠檬汁代表心中的酸楚,杯口那一圈的盐霜意味着眼泪。 总之,这是一杯,代表着悲伤的酒。 董畅畅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姿态,十分贴心地为梁嘉逸创造好了哄她的机会,现在就等着她的心上人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 约莫是因为这天是平安夜,而董畅畅又是一个人出来在酒吧吧台,她便被不少人自发地认为是来找艳遇的。 一头柔顺及腰的长发散开,在发尾处的大卷张扬勾着人的魂。特别是她脱了大衣,黑色长裙贴合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垂到膝盖的蕾丝裙摆斜出一条暧昧的斜线,将那白皙纤细的小腿肚露一半遮一半。再往下看,精致的脚踝,雪白的脚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脚上那双丝绒面的红色高跟鞋。 女人孤零零一人坐在吧台,左右两边的位子都没有人。她一脚踩着吧台椅的脚蹬,红色细高跟鞋鞋跟勾着那圈铁圈,另一脚则在空中规律清浅地荡啊荡,天真又魅惑。 只看背影,就已经酥了不少人的身子。 特朗普张也是其中一位。 他今天终于结束了在聂魏格兰面前的耍威风之旅,正要给自己放松一下,最后思来想去,选择去酒吧街找艳遇。 他是威赫地产的项目经理,也是老板眼前的红人。威赫地产作为沧江市的纳税大户,“威赫”两个字就已经是其员工的金字招牌。无论是在春节饭桌上,还是在相亲市场上,都散发着尤如其名的效力。 威赫。 自然,在这家酒吧里,也是一如既往。 特朗普张算是失格的常客,上到老板下到新聘来的服务生都认得他。见他来了后就要给他邻位,不想却被他挥手拒绝,步子直接朝着吧台走去。 董畅畅坐在吧台前,有些百无聊赖地摆弄起手机。 航旅纵横上,从北霖到沧江的飞机落地也有了一会儿了,可她的手机里却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梁嘉逸的消息或是电话。 难道真给自己想错了? 她盯着手机,身旁是群魔乱舞的舞池还有迷幻打碟的DJ,余光里,穿着朋克的火辣的客人们在这样的气氛下扭动着身体发泄着放松着自己,仿佛真就应了这家店的名字——失格。 董畅畅突然就觉得,穿着这条出席国宴都够格的端庄长裙的自己宛若一个傻逼。 又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难道是这家店自动屏蔽任何信号?可是她随便想要打开什么网页,速度也都是顺畅到不得了啊。 有些烦躁地端起桌前的酒,一仰脖子一饮而尽。董畅畅决定结束现在这样的傻逼状态,抄包回酒店,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家。 过什么平安夜! 哪知就在她刚想要起身走时,身边突然坐下来了个人。 “小姐一个人?”耳边传来一句老土且极具年代感的无聊搭讪。 董畅畅翻了个白眼,低头打开手包把手机往里塞,一手又抄过自己的外套准备穿上,头也没抬地回怼。 “我外婆还活着的时候,男人就不用这话去搭讪她了。”一切穿戴完毕,她一个轻跳,从吧台椅上下来,却不想她的高跟鞋鞋跟太细,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地上。 说是差点,是因为自己被人非常不礼貌地扶上了腰。 董畅畅皱着眉,抬起头,发现拉了自己一把的男人她竟然还认识。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让她想要碎尸万断的特朗普张。 特朗普张也没想到自己今天晚上看上的这女人竟然是下午才见过的董畅畅。 聂魏格兰派过来跟案子的人里,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姑娘。 年轻,想法多,有活力,怼起人来嘴特毒。漂亮,身段好,有气质,面对甲方时不卑不亢,特有距离感,像一朵只可远观的花。 可越是这样,他骨子的劣根性就越是叫嚣,想要亲手折了那朵娇花,亵玩她,毁灭她。 “把你们拖到今天才结束工作确实是我的不对,但大家都是对项目负责嘛。”特朗普张一张脸笑开,也没计较方才董畅畅怼他的话。他扭头朝着调酒师看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又做起了一杯新的调酒。 “张总。”既然是自己的甲方,董畅畅也不好直接给人甩脸。而方才又那么直接地怼了人,她心里又是烦躁又是发突,生怕自己被他找麻烦。“抱歉,刚刚没看到是你。” “没什么没什么。”特朗普张松开了扶在董畅畅腰间的手。 没什么最好。董畅畅敷衍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张总,平安夜玩得开心。” 结果步子还没迈出去,她就又被他拦住了。 “来失格,得尝一下他们家的招牌酒。”特朗普张笑道。这时候,调酒师也调好了方才被交代的鸡尾酒。彩虹一样的调酒被装在鸡尾酒杯中,被调酒师推了过来。“这也算是沧江市的特色。” 董畅畅不知道这一杯调酒,怎么就同城市特色扯上了关系。 “就当是我今天给你的赔罪了,拖得你们现在还没能回去。”特朗普张又说。 “没,都是为了项目。”董畅畅硬着头皮扯出微笑干道。“哪能让您赔罪。不过我是真的喝不成酒。”她又态度诚恳地说。 酒杯这东西,一旦拿起来,基本上就没什么可能能放下。她深知这个道理,从前同甲方们吃饭的时候,都以自己酒精过敏来推脱,却不想今天竟然会在酒吧碰上人。 不能喝酒来酒吧做什么? 特朗普张摆了摆手。 “哎,不灌你酒。咱们来酒吧,不就是讲究个情调吗?”说着,他又将那就往前推一推。“咱俩碰个杯,我也祝你平安夜快乐。” 呸!去他的狗屁情调!董畅畅脸上还带着笑,可心里却已恨不得生啖其肉。 她今晚为了见梁嘉逸,给自己特别精心地花了一个妆,与工作时的工作妆不同,今晚的她格外的娇艳可人。特朗普张见到这样的她,又岂能放过。 实在是推脱不过,董畅畅只得接过那酒,仰头喝完。 特朗普张特别满意地看着她将那杯彩虹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我真的有事情要走了。”喝完那酒,董畅畅将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扭身就想要离开,只是步子刚迈开,她顿觉得大脑一阵晕眩。 酒里被下了药! 她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自己晕眩的原因。只是她浑身乏力,全身发麻,视觉也开始模糊,站都站不稳。她的意识还清醒,但却丝毫不得动弹。 特朗普张用这一招不知在失格里侵犯了多少女孩子,今天给董畅畅下药,与他也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搂住站立都成问题的董畅畅,直接就准备离开。 董畅畅急得直哭,模模糊糊中,她感觉自己被搂上了车。而长久而持续的晕眩还没结束,她便开始浑身发热起来。一阵热流自身体流出,下|体也开始不住的发痒。 她的意识依旧清楚,但没办法说话,只能不停地,绝望地流泪。她无比地后悔,为什么要一个人跑来酒吧,只能期盼有谁能救救她。 ----------∞ ∞---------- 平安夜,大街小巷上放着的全都是圣诞歌,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特别是天气预报说,今晚极有可能下雪,街上的想要来一起狂欢的人便更多了。 而这欢乐激动的氛围,却被一辆鸣着警笛的警车撕开了一道口子。几乎快要变成了停车场的道路上,所有的私家车公交车都在给警车让路。 酒吧街,向来生意最为火爆的失格今天被人砸了个稀巴烂。但依旧有不少人还留在现场没走。 许多人站在墙边,拿着手机对着吧台前块空地上的两个人在拍。 “来,说说。”扶扬一脚勾起趴在地上的、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调酒师的下巴。“你他妈,刚才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胆敢给我兄弟女人下药的?”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失败QAQ 明天继续......努力双更! 然后,感谢清衍小天使的雷和手榴弹QAQ嘤嘤嘤谢谢你的鼓励!! 然后......扶扬导演在这边先耍帅一下下,下本的主角是他~感兴趣的朋友们求收藏啊!!! 点开专栏就可以看到!《小姐与流浪汉》 文案了解一下! 扶扬对姜雅可算是一见钟情。具体体现在:他见她的第一面时,就对她撩骚约她吃饭。 然后...... 然后他就被姜雅可打电话叫保安,给兴师动众地拖了出去...... 扶扬:没听过王小波说么:“真正的婚姻都是天上缔结的,经典的浪漫故事都是两人天差地别。否则叫什么浪漫?” 姜雅可:所以这就是你癞□□想吃天鹅肉的原因? 第三十八章 梁嘉逸从未有过这样急迫。 他开着车, 一路朝着目标的地址驶去, 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红灯。坐在他身边的姜雅可想要安抚他, 却始终没能张开口。 这本来是一个很完美的平安夜。 姜雅可去沧江市看望正在拍片的丈夫扶扬,飞机上遇到了朋友梁嘉逸,这才知道他同自己一样, 都是去沧江市,与伴侣共度节日。只不过扶扬早早就等在了机场准备接她,而梁嘉逸却是偷偷来的。 关于梁嘉逸最近的恋情,姜雅可也略有耳闻。飞机上她还打趣说, 他什么都不告诉他那个小女朋友, 小心对方以为他不在意她。 梁嘉逸说自己就是想要给董畅畅一个惊喜, 可没有想到最后却她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惊吓。 刚下了飞机, 梁嘉逸就开启手机连上网, 一刷朋友圈, 看到了董畅畅的那条只他可见的抱怨。他当时还笑着对姜雅可说要去哄人了, 结果就在扶扬同她刚吃完饭准备去酒店时,接到了梁嘉逸的电话。 他说董畅畅的电话打不通, 微信朋友圈最后一条是一家酒吧的定位信息。而当他赶过去时,却找不到人。到现在,董畅畅与他完全失联。 扶扬同姜雅可立即赶往梁嘉逸说的那个名叫“失格”的酒吧,而当他们到了后,那里面已经被人砸了。 梁嘉逸调出了监控录像,又狠揍了酒保,逼出了董畅畅的下落——那调酒师常年同张从凌, 也就是那位被董畅畅戏称为“特朗普张”的威赫的某部门经理合作,一般张从凌喜欢带着女孩去哪里他都知晓。扶扬留在酒吧给他善后,并且催姜雅可跟着梁嘉逸,看着帮忙,盯着他别让他出事。 姜雅可追着梁嘉逸跑出去,本想要替他开车,而男人却先她一步摔上了驾驶座的门启动了车子,她无法,只能跟着坐上副驾驶。 “嘉逸哥......”又一个蛇行超速,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姜雅可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前面路口停一下,我帮你开。”说起来她同梁嘉逸也是从小相识,而这么多年来,她几时见过面前的男人有这样激动不冷静?她知道他着急,可这样开车一定会出事的。 可梁嘉逸依旧置若罔闻,脚下又催了几脚油门。 “嘉逸哥!”姜雅可近乎尖叫地喊他。“畅畅还等着你去救她!你这么开车会出事的!” 听到“畅畅”两个字后,梁嘉逸的理智仿佛才回来了些。他的车速降下来了些,却始终一声未吭。 姜雅可见换手无望,只能坐在座位上不停地给自己在沧江市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务必要酒店前台将威赫地产的张从凌拦住。 ----------∞ ∞---------- 这还是张从凌第一次在自家公司的酒店前台被拦下。 他在旁边架着董畅畅,满脸阴霾地等着哆哆嗦嗦站在前台的工作人员。每一次他带女人开房,都会来这里。今天倒是巧了,又是系统出问题,又是房间在打扫,总之就是有各种理由不让他上楼。 “抱歉张先生,还望您体谅,今天是平安夜,所以房源紧俏。”大堂经理弯着腰,对他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心里却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这老色鬼不知是惹到了谁,今天上头突然来了电话,再三叮咛不能让张从凌上楼。 这会儿不是很晚,晚上九点多,大厅里三三俩俩地或停或坐着等待chenk in或者退房的客人,其中已经有人在举起手机对着张从凌拍了。张从凌坏事做多了,却都是在夜深人静没什么人看到的时候来酒店。今天被这么多人注视,他也有些不太自在。 有人拍完了证据就过来要见义勇为,却被张从凌以“兄长和妹妹”的身份搪塞赶人。 “滚!我们家家事要你管!” 两边正争执时,酒店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怒容的男人。 男人大步流星地朝着张从凌走来,逼人的气势让见到他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想要后退一步。他两三步走到张从凌面前,二话不说便提拳,一拳砸到了张从凌的脸上。 “啊!” “天啊!” 围观的客人们齐齐倒吸了口凉气,就见那男人半点不留情地对着张从凌下狠手,一副要把他往死里打的架势。一拳之后,张从凌的脸上便挂了彩。他原想要还手,却被梁嘉逸一拳砸晕,满眼发黑。 姜雅可追在梁嘉逸身后,在他暴打张从凌的时候扶住了直直坠向地面的董畅畅。怀中的女孩闭着眼,满脸泪痕浑身发烧发红,不停地在打哆嗦。她心疼地将女孩搂在怀里不断地轻抚她的背,在她耳边安抚她。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来了。” “保安!保安快来啊!”张从凌被揍得完全没法还手,除了惨叫就只能大喊保安。而保安像是提前得了通知,不敢招惹这个发怒的男人,张从凌喊了半天,保安就只站在梁嘉逸跟前......开口劝架...... 梁嘉逸的每一拳砸在张从凌身上时,姜雅可只是看着,都受不住地打一个哆嗦。他眼角发红,像是彻底失了理智,完全开启了暴走模式。就这么打下去,姜雅可觉得张从凌定是要没命。 “嘉逸哥!嘉逸哥快停手!你快要把他给打死了!” 梁嘉逸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继续一拳拳地往死里揍张从凌。 “嘉逸哥!别打了快住手!” 一旁昏昏沉沉的董畅畅听到了姜雅可喊梁嘉逸的声音,突然有了反应。 “......梁嘉逸......梁嘉逸......”她的声音极小,带着浓浓的哭腔和鼻音。“......梁......梁嘉逸......” 小小的声音却有着宛若千钧的力量,定格了梁嘉逸的所有动作。他一把扔下被他打了个半死的张从凌,转身走到姜雅可身旁,一把将董畅畅从她怀中捞走,一个公主抱,抱着怀中的女孩朝门外走去。 熟悉的气味和怀抱让依旧昏沉之中的董畅畅有了一丝的安全感。她低声呢喃着梁嘉逸的名字,一抽一抽地哭着。药物的原因令她浑身发热,私|||处极其瘙||痒。女孩儿不知所措地磨蹭着身体,不停地用脸去磨蹭梁嘉逸还带着寒气的大衣外套,以求得一丝凉爽。 姜雅可没办法留在酒店,她得去给梁嘉逸开车。她打了几个电话,找人盯着张从凌。临走前又嘱咐酒店的大堂经理报警。 “对了,把他送医院去。”她极嫌弃鄙视地看了眼弓在她脚下的那一摊。“看好了,可别让他死了。” ----------∞ ∞---------- 一整晚,姜雅可与扶扬两人都在处理张从凌的相关事宜。而梁嘉逸则带着董畅畅去了他原本就定好的酒店,整夜整夜地陪在她身边。 女孩被下了春||药,神志不清,药物效果将她折磨得不停地嘤嘤哭泣。梁嘉逸将她轻抱轻放在床上,随后拿来一早准备好的冰袋放在她的额头上为她降温。她不安分地在床上扭动着身体,浑身上下都在发烧。搭在她额头上的冰袋被她的体温融化,冷凝了周遭的空气,额头旁的碎发被水滴打湿,看上去好不狼狈。 “梁嘉逸......梁嘉逸......”她哭着,低声喊着唯一能让她感受得到安全感的人名。“呜呜呜呜呜我好难受啊......” 梁嘉逸将董畅畅抱起在怀里,抚着她的背脊吻着她的额头,轻声回应着她。 “我在......畅畅我在,我就在你身边。”他抱紧她,心中是无限的后怕。万一自己来晚了,又或者,万一自己压根没有来,她要怎么办?“我就在你身边。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董畅畅抱着他,不停地在他身上蹭,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抱着大海上最后一块浮木。“梁嘉逸......梁嘉逸......”极高的体热烧令她几乎丧失了全部神智,他的名字成了此时她唯一的语言。 冰袋融化,带走了她的部分高热,也让她的部分理智回笼。她微微睁开眼,抬手触上迷蒙中的那张熟悉的脸庞。 “梁嘉逸,我想要。”她沙哑着声音,恳求地看向像是搂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搂着自己的男人,双手勾在他的颈后,低声说出自己的诉求。 她被歹人下了药,而实际上他们都懂,最好的解药便是他。而他却始终尊重自己,珍惜自己,没有趁人之危。 窗外下起了雪。 为庆祝节日而上街的情侣们与好友们当看到那从天而降的白色雪花时,惊喜地接吻或拥抱起来。 与此同时,屋内,肢体||交缠,大雨倾盆。 他们用对身边人深切的感情,和行动,一起庆祝节日的到来。 ——Merry Christmas! ----------∞ ∞---------- 平安夜当晚,晚年不见雪的南方城市沧江终于飘起了雪花。有爱好摄影的市民将夜晚的雪景拍下发上微博,一之间在社交网络中走俏。 与此同时,著名电影导演扶扬打砸夜店的视频也仿佛坐着火箭窜上微博热搜榜首。 明明是平安夜,而这一晚沧江市人民医院却一点都不平安。晚上十点左右,先是一个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倒霉男人被送了来,而紧接着,又来了一车警察要对着全身挂彩的男人进行审讯。 莫兰清晨回到酒店房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把手机充上电后才发现董畅畅早给她发了消息,说男朋友平安夜来找,之后会自己回去,就不跟同事们走了。 而与这一切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当事人之一,还在床铺中一无所知地沉睡着。 扶扬姜雅可夫妇二人辛苦了一整晚,就为了董畅畅和梁嘉逸的事情在奔走。梁嘉逸在床上半靠半躺着,他侧着身,耳朵上是蓝牙耳机,一手撑着头,一手以指为梳,顺着董畅畅散落在枕头和被子上的头发。 女孩修长的天鹅颈连同圆润白皙的肩膀露出被沿,上面布满了粉红色的小草莓。这些肆意的吻痕显示出她昨夜度过了一个什么样的激烈的夜晚。她睡得极沉,半张脸露在被子外,白皙的小脸上透出了淡粉的色泽,如同可口的蜜桃。柔顺的长发一部分被盖在白色的绒被之下,勾|引着身旁男人深沉的目光;另一部分则如同海藻,散落在枕头和床铺上。 梁嘉逸捞起一缕黑发,放在唇边吻了吻。 “行......好的......我知道了。”他轻声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我们应该是下午去警局。” 对面又说了些什么,他低笑了一声,接着又无比诚恳地道谢。“昨晚谢了。” 电话另一边的扶扬笑了笑。 “你说说你这人,还和我客气。不过主要还是我媳妇,昨天在酒店把你给拦住了没把人打死。不然今天要被拘留然后等着吃牢饭的可就是你了。” 说到这里,梁嘉逸的眼神又阴狠了起来。一想到昨晚看到董畅畅神志不清地被挟在那个张从凌怀里,他就觉得昨晚下手着实太轻。 扶扬见梁嘉逸没说话,顿了顿,又认真起了语气,说起张从凌。“说起来,那个渣子祸害了不少女孩,但因为他背景大,没什么人告过他。唯一一个去报警的姑娘,最后还被打击报复。当然,这边蛇鼠一窝,也没有给那件事立案,而提交上去的证据倒是被销毁了不少。所以这件事,最后到底要怎么处理,还看你。” 梁嘉逸应了一声。随后,他发现身侧的姑娘动了动,像是要醒了的样子。 “行了,我先不和你讲了,下午见面细聊。” 那边正谈得严肃的扶扬刚要就如何惩治人渣这个话题开聊,便被生生打断,他特不开心地抗议。 “我为你忙活了一晚上和你多说两句话都不行?” 梁嘉逸没吭声,倒是电话另一边传来了姜雅可的声音。 “你行了,别打扰他们,快挂电话!” 电话被挂断,好几分钟过去,床上的女孩才又有了新的动静。 董畅畅有些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宣告失败。 身体的触感告诉她,此时此刻她正与身下的棉质直接接触着。脑中突然走马灯似的闪过昨晚在酒吧的经历,体内的肾上腺素在这一刻突然爆发,支撑着她疲累的身体从床上一跃而起,而酸痛的肢体却让她在半空中重新瘫软下去,眼瞅着就要掉下了床。 梁嘉逸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女孩捞起在身前,连忙轻声安抚。 “别怕,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中间,的,天降大雨部分。。。。各位可以先自行脑补。。。。 等回头什么时候下雨,我再做天气预报......嗯....... 第三十九章 董畅畅重新落回到床铺上。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伏在她身前的男人, 半晌才从昨日泥沼一般的回忆中挣脱。 是了, 对的, 昨天,在后来,她被梁嘉逸救了回来。 一阵后怕充盈了整个身体, 向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末梢扩散。她紧捉着他的手臂,带着哭腔在他光||裸的胸前嘤嘤哭泣起来。 “还好你来了。”董畅畅带着一种劫后余生感激,对着梁嘉逸哭道。 而这又何尝不是他的感受。 被子下,两人都没有穿什么东西, 互相毫无遮挡地贴合着身体。梁嘉逸紧搂着胸前的女人, 一个翻身, 让她趴在了自己的身上。此时此刻, 即便拥着她, 可心中的后怕还如同爆炸的余波, 一阵一阵冲击着他的心神。 今天是圣诞节, 耶稣从马厩中诞生的日子。 在平安夜时,她还是一个不通人事的懵懂女孩。而后,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她在他的怀中完成了蜕变,以一身清白且毫无保留地降落在他的怀中。而所幸,他接住了她。 “女人”与“女孩”相比,轻了不少笔画,却多了几分生命的重量。 也不知是谁先亲吻了谁,他们就如同在洪水中漂泊的诺亚方舟上, 全力拥抱着彼此。他们用无间的亲密,在瓢泼大雨中来抵抗末日的洪水。 ----------∞ ∞---------- 一晚上的时间,让人渣被拘留,让天落大雪,让耶稣降临于世,让董畅畅从女孩变成女人,让梁嘉逸向来光洁的脸颊冒出了青色的胡渣。 “别,别亲了。”娇俏的女人推拒着胸前的脑袋,爱娇的嫌弃中又带着点亲昵地笑着。“扎的疼!” “活该,该扎!”疼痛制造者半点反思都没有,并开启了啃咬二连,贡献了又一波冲锋,成功占领了胜利的高地。“让你趁我不在就跑去酒吧浪!” “难道该受到谴责的不应该是那些给女孩子下药的人渣么!”董畅畅抗议。 “......”梁嘉逸停了停,认同她的说法。“你说的没错。”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饱满粉嫩的桃子又一口咬了下去。“那我收点我英雄救美的劳务费也没什么问题吧?” 两人一直从上午折腾到了下午两点才算结束。 梁嘉逸带着董畅畅,在下午三点半准时出现在沧江市某区公|安局。也没做什么更多的停留,直接就把人从这给了她一个噩梦的城市带走。这一回张从凌是真的摊上了大事。鉴于他祸害过不止一个女孩,已经有相关部门介入调查,明摆着是要把这件事往大往出名了做。 董畅畅在机场的候机室刷到了扶扬打砸酒吧的视频。她推了推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我们就这么走了合适吗?”不用去拜访一下扶扬还有他老婆以谢救命之恩吗?人家还因为自己的事情上了微博热搜,虽然有人已经在下面科普了扶扬收拾那调酒师的原因——给女孩下药。现在评论都是一片痛快,夸扶扬见义勇为。 “你都耽搁了人家夫妻一整晚了,现在还想连白天继续耽搁?没看出来啊,你心理还挺阴暗。”梁嘉逸拿起手中的杂志卷成筒,轻轻敲了敲董畅畅的额头。他笑着凑过来,一手勾起董畅畅的下巴,带着揶揄和恶趣味,满是深意地看着她。 明白了梁嘉逸的潜台词,董畅畅小脸一红,扭头再都不去看他。 “不过人家真算是捞了你狗命一条,所以等回头他们回来了,你看着挑个什么蜜月酒店套房,送几晚算是感谢,也算是弥补了他们昨晚的遗憾。”梁嘉逸语气悠悠地道。 这么色|气的感谢也亏他想得出来! 董畅畅总觉得这个男人自从昨天之后就变得骚气起来了,明明曾经也没觉得啊。 “别不理我啊,来聊正事。” 董畅畅瞥了男人一眼,他就现在这副样子,这样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电影里准备调戏良家大闺女的富家坏子弟。 “张从凌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真是正事。 董畅畅有些疲累地靠在梁嘉逸的肩膀上,脑子终于开始慢腾腾地转了起来。 怎么处理张从凌?如果按照她真正的心之所想,现阶段国内的法律是完全无法满足她的。 ——在监狱里关上个几年再放出来,之后又是一条崭新新的强|奸犯。 这样的人渣,就该被架到满清十大酷刑上全数轮一遍,才能解得她心头之恨。 “我听说国外监狱里,对因为性侵强|奸这种罪进来的,都会被其他犯人们轮流爆菊。”董畅畅想了好久后,特别不甘心地对梁嘉逸说。“不过说到蹲监狱,我初中那会儿看了个美剧叫《越狱》,不知道国内监狱会不会像老美那样。” 梁嘉逸闻言,放下手中的杂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 诶?知道什么? 飞机冲上云霄,将最后的那些不快也被抛到了几万英尺之下。随后便是新年。董畅畅重新回到了有暖气的北霖市,仿佛变成了春江水暖后快活在溪水中畅游的一尾鱼。 圣诞节之后再过一周就是元旦。作为根正苗红的国家法定假日,元旦节相比与它相隔极近且人气颇高的圣诞节,有了三天法定假日彰显自己的地位。 三天时间虽然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但是跑海南这样的地方晒晒太阳也是可以的。 梁嘉逸从沧江市回来后就盘算着在元旦时来个短途旅行,结果却发现他想要带走的旅行伴侣一点都不上心。 “好歹给个反应?”他有些不满地用脚碰了碰此时正盘腿坐地毯靠在他家转角沙发靠垫上的女人。梁嘉逸现在开始怀疑其给家里安装壁炉的合理性了。壁炉周围的生活圈因为太过暖和直接赶跑家中头号电灯泡单身狗豆豆这一点他倒是极满意,而壁炉炉火所散发出的热也令董畅畅拒绝了梁嘉逸地靠近。 “你现在还敢跑出去玩?”专心刷八卦的董畅畅放下手机,抬眼,揶揄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梁嘉逸不明白,元旦和自己初步出去玩有什么必然联系。 董畅畅把手机翻了个面,把显示屏拿给梁嘉逸看。屏幕上并不熟悉的界面倒是有点像曾经论坛时代,一楼说完后被另一楼引用回复。他凑近了些,一目十行地扫着上面细小的文字,大致看了个明白。 “......这什么?”梁嘉逸从董畅畅手中抽出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想要探个究竟。 “豆瓣鹅组。”董畅畅十分好心地给出他结论。“原豆瓣八组,对于八卦保持永远的敏感,对于圈中热点事件永远比微博快一步,是圈中八卦的先锋聚集地。”董畅畅用一种很是嫌弃的眼神看着梁嘉逸为他科普。“相信你马上就又要上热搜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梁嘉逸现在听到“热搜”两个字就条件反射地烦。不过豆瓣鹅组又是什么鬼东西? “小姑娘家家的,一天看些什么不好,非得看这种毫无营养的无聊八卦?”他说着,手指又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董畅畅连忙扑了过去。 “你想干嘛!”她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果然,这半点娱乐细胞都没有的与她年长十岁的老男人无法理解豆瓣鹅的珍贵。就见他在回复框里用极其趾高气昂的语气打字:“都胡说些什么?一天到晚就不知道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就知道看这种每凭没证的无聊八卦。” 呸!不爱看八卦来鹅组干嘛?找罪受?! “梁嘉逸你真是有毛病!干嘛用我的账号回复别人?你知道现在一个鹅组账号多贵吗我花了五百块软妹币!五百块!不是日元更不是委内瑞拉币!软妹币!才和人买了下来的!一张剧院二楼前排票!就差点被你给毁了!” 梁嘉逸黑着脸,觉得这人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放下手中的事情,从沙发上起身一把捞起董畅畅把她往壁炉旁边挪了一挪,接着二话没说就用身子给压了下去。 “作为八卦的当事人,回复一下这子虚乌有的无聊事实还不行了?!” —— 是的...... 梁嘉逸他确实是八卦的当事人......之一。 董畅畅看的那个鹅组贴子,实际上讲的就是梁嘉逸那天打砸失格酒吧的事情。 也实在是因为扶扬的视频被传播得太广,而他在里头收拾那个调酒师的时候又半点遮掩都没有,完全是有什么说什么。 因此—— 那句颇man的“我兄弟女人”就被传了个遍。 哦,原来扶导这是为兄弟女人出头啊。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兄弟和他的女人,究竟是谁呢? 又因为早几分钟梁嘉逸宛若灭霸一般毁了半个失格的装修,所以当天在酒吧里的人对他的印象极深,自然,他被不少人留念在了手机的内存之中。 当扶扬的视频传上网后,没过多久,梁嘉逸打砸酒吧的照片也被人发了出来。对八卦比谁都敏感的八组鹅们一瞧见那照片,瞬间想起了约莫两个月前占领过微博热搜接着又被迅速撤下的......影后容茜的......绯闻男友。 作者有话要说:啊,一更 努力去码二更惹! ps.我一直认为,像是这样的人渣,就应该被爆菊。认真的。 第四十章 回想起上一次上热搜, 梁嘉逸记得自己明明让公关部动作很快地删了贴。怎么现在这会儿他砸个酒吧都还要被全国人民围观一圈。 梁先生真的是不爽快极了。 有勤快的人在看到鹅组的这个关于梁嘉逸的帖子后, 立即去翻了翻最近容茜的行程, 并十分满意地发现,平安夜那天,容茜果然就在沧江市, 拍戏。 拍的是谁的戏?这还用说,前些日子那铺天盖地的官宣,即便不是个电影爱好者都知道,容茜这次是真的要起飞了, 都上了扶扬的戏! 再加上地产圈的一些可爱的鹅们的爆料, 梁嘉逸的远盛集团太子爷的头衔终于被擦亮曝光。 所以, 容茜并不是情定十八线男模, 而是攀上了远盛太子爷这根高枝? 嫁入豪门是众多女星想要的上岸选择, 尤其是远盛这样足金打造的豪门, 更是令所有人钦羡。网上关于梁嘉逸的内容不太多, 而他仅有的两次曝光都是被容茜带了出来。 不得不说,梁嘉逸这个标签, 对于不少惯爱容茜健康成长的粉丝们,实在是一记有力的强心剂。 有人说上一次被狗仔曝光出来后,人家远盛二话没说立马删帖,态度都这么明确了,你家还往上贴什么贴。 然而立即有粉丝把容茜现在正拍着的新戏拿出来说——贴?要是恨不得离得她远远的,她还能上得了扶扬的戏?没听扶扬说,那是给他兄弟女人出头吗! 果然不出董畅畅所料, 也就是一个中午的时间,这边梁嘉逸还没拿起手机拨通远盛公关部经理的电话,那边微博上关于他和容茜的热搜又又一次爬上了榜首。 梁嘉逸对别的女明星和自己绑一起上热搜这样的事情极其不适。他拿起电话正要拨给公关部经理让他们看着收拾的时候,董畅畅又扑了过来,一双大眼水光粼粼地为容茜讨好处。 “能不能处理得让别人觉得这件事既和容茜没有关系,又让路人们觉得她特别的有后台呀?可不可以不要向上次那么强硬?” 梁嘉逸觉得这样的董畅畅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他都和别的女明星又上了一次热搜了,她这边还在给那个女明星求情?还要他假装,不,按照她说的办法,他以后极有可能就真的是那位容小姐的后台了。 就算是玛丽苏小说也不会这么写圣母吧? “你不懂女孩子的友谊!”董畅畅据理力争地恳求。“这是属于女人们的团结!” “那我还是你男人呢,你就这么无所谓你男人和哪个女人站在一起?”梁嘉逸是真的生气了。 他曾经听到过一个说法: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曾经在江妍鑫的迎接晚宴上,她还能怪里怪气地骂他是卖身救国;上一次她见到自己和容茜上热搜的时候还特别没良心地开赌盘给他系红领巾,他当这是她在刷小脾气。 可是这次怎么了? 因为在一起睡过了,所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这个小混蛋直接要拉着自己小姐妹的手,警告他不许乱动了吗? 这特么都是什么世道啊! 睡过了就不值钱了啊? 她怎么都不吃醋!! 她怎么都不吃醋啊!! 而实际上,出了这样的热搜,容茜比梁嘉逸还要着急。毕竟平安夜那天晚上,她除了自己酒店的房间,根本一步都没有出! 现在闹出来的这热搜消息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董畅畅趴在梁嘉逸膝头,掰着指头给他讲她想要帮容茜的理由: 这个世道对女性的苛刻就宛如姨妈疼对女性的摧残——每月一次,疼得你腰酸背痛腿抽筋,浑身虚弱惨无力,严重者甚至会休克晕倒,想要请假还会被旁人说是矫情,最可怕的还是来自同为女人的看不起。 不就是痛经?娇气死了! 而现在,扶扬殴打调酒师是因为那畜生给兄弟女人下药。而他兄弟女人是谁?被广大网友们一番推测,真相直指容茜! 哦我的上帝,瞧瞧我看到了什么?容茜被人在酒吧下药?那之后她有没有被人拍下来艳|照小视频? 在不少同情容茜的微博评论下,已经有了“点我加微信看片”的黄色小广告了,甚至“容茜床|照”一类的词也冒了出来。世人对女性,尤其是娱乐圈女星受到侵犯这种事,不少已经快抱着如同看她痛经一样的心情看她出事了。 娱乐圈女明星嘛!私生活估计也不怎么检点,不然怎么会去酒吧,这不给人创造机会让人下药吗! 别的不说,虽然大洋彼岸的美国出了个为自己隐私受到侵犯而发声的大表姐,如今女星们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微博评论也有专业水军控评指责侵害实施者。 但,沉默的才是大多数。 能在网上发出自己声音的毕竟是少数,甚至换个平台,看到的结果都不相同。 可以说,容茜这一次的“莫须有”被下药若是处理不好,对她绝对今后的路人观众缘绝对是一次致命打击——毕竟如今的她虽然在去年拿了一个A类电影节的影后奖杯,但实际上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江湖地位远远比不上如今的四大花旦。 她的职业生涯,几乎可以说是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董畅畅拿出宛若是在给三岁婴儿解释屎难吃的耐心,对梁嘉逸絮絮叨叨完了上面这一套思考结果。 “归根结底是我在酒吧里遇上了人渣,人家现在替我挡了一波恶毒,你就行行好,和容姐姐的团队们好好配合,看能不能接着这一波帮她营销一下。”她知道平日里梁嘉逸很喜欢看她小作一下然后再来哄她,但是这事关一个人的声誉,而她的声誉便是她的事业重要组成部分。这次她可不能同他当作儿戏来玩。“好不好嘛!” “求求你啦!好不好呀!”说着她还真的抱住了他的腿,又是摇又是晃,一双小鹿斑比眼瞧得他不忍拒绝。 梁嘉逸拿着手机,带着有些难言的眼神看着自家的姑娘。她还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或者他,总之从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什么事情这样求他。 心头对那个叫容茜的女明星顿时生起了一阵火。 没错,他就是吃醋了! “我认真和你讲呢你听到没有啊!”董畅畅见梁嘉逸软的不吃,便开始来硬的。她很是不满意地踢了踢男人的小腿肚。 “......我刚刚是不是把你伺候地特别舒服?”他一腿长伸一腿屈起,背靠着沙发座垫,头发因方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性|爱被汗沾湿。上身也没套什么衣服,董畅畅在他身上留下的战绩勋章清明可见。 董畅畅听到这里,很是难为情地缩了缩脖子红了脸。不,她整个身子都红了起来。她松开梁嘉逸的腿,一手撑地在地上挪了挪,又将原本在身上随意搭着的、梁嘉逸方才随手丢下的衬衫往紧一裹,给他留下了个背影,不说话了。 “所以你现在舒坦了,就要把我一脚踢开和别的女明星手拉手双宿双飞了?” 这都什么话啊! 董畅畅气得转过身瞪他,她眼角的红还未退下,一双眸子被他方才折腾的这会儿无比的水光潋滟,瞧着勾人得紧。 梁嘉逸没再和她多说些什么,直接打电话给公关部,让他们按着董畅畅的想法走,同容茜的团队好好沟通然后看怎么把这事给完美公关了去。 毕竟容茜这个倒霉鬼根本就是个背锅的。 而后,一切都同公关部经理交代清楚了后,梁嘉逸却开始闹起了脾气。 小姑娘,之前在小山村我怀里的时候还对我哭着说喜欢,现在怎么一点点醋都不吃?她该不会是演的骗我的吧?不都说在床上是女人永远都是最好的演员? 啊呸!演个屁!刚刚自己明明伺候得她欲|仙|欲|死! 董畅畅对老男人的心情和想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容茜的事情最终圆满结束,容茜工作室与远盛方面同时发声: 一、当天除了施害者本人,没有其他人再受到别的伤害; 二、容茜女士作为朋友在平安夜当天也参与了救援,但并非梁嘉逸先生的朋友。 舆论果然按照董畅畅所期盼的方向走去,同时此事也算是在一定阶段上告一段落。 可元旦三天假期最终两人哪里都没有去,就在家中或工作或躺尸,或被盯着学习来年要考的证的课程。 而且教导主任梁还特别没有师德地要同自己的女学生搞在一起。复习的课程已经让她足够抓狂了,可这位大爷仿佛见不得她半点停歇,在她的复习期间见缝插针的要同她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太坏了,简直是太坏了! 但她还是非常仁慈且善解人意地,邀请了他来参加母亲举办的新年音乐家沙龙——就在梁嘉逸隔壁。 董佩仪女士在新年的这几天恰好有来北霖的行程,正巧遇上了她的不少业内朋友,她便当了一回东道主,在家里开了沙龙,招待这群艺术家们。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财大气粗的远盛集团赞助了北霖大剧院,才能请来贝塔爱乐乐团在今年跨年的时候来北霖市进行新年音乐会的演出。 贝塔爱乐乐团虽算不上如今古典乐界的超一流大团,但是一流团却一定是能数得上数的。里面有许多著名的艺术家,尤其是这次带团的音乐总监本杰明·罗斯,更是董畅畅她家的老相识。 梁嘉逸带着些紧张,按时出席沙龙。毕竟,这个沙龙的主人是董畅畅的母亲董佩仪女士。回想起上一次两人在剧院里的初见以及对话,他即便是个三十三岁的成熟男人,却依旧就不自觉地涌上了一股不好意思的情绪。 这个沙龙不比曾经江妍鑫的那场欢迎晚宴,更放松更随意。而在这场沙龙里,他认为自己发现另一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董畅畅。 倒不是说,与平时的她有多颠覆,而是...... 他看着她坐在一群音乐家之中,巧笑倩兮,万分和谐。总觉得,现在,此时,她才来到了她如鱼得水的世界。 这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呃,算是个带着铺垫的过渡章QAQ 过渡写完惹下章就又可以开心地走剧情啦! 第四十一章 董佩仪的沙龙中人不多, 一共邀请了四五个音乐家, 他们都是因为此次跟随贝塔爱乐乐团来北霖进行新年音乐会的艺术家。 来为梁嘉逸开门的时候, 她的脸上是满满的放松的笑意。见到他人后,她一把拉住他的手,一边絮絮叨叨地同他讲这次家里都来了谁谁谁刚刚聊到了些什么什么事情特别有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啊blahblah...... 董畅畅带着梁嘉逸同音乐家们一一介绍。 有贝塔爱乐乐团的音乐总监本杰明·罗斯, 有乐团的第一小提琴首席加西亚·布兰,有首席小号朱诺·泰勒,有中提琴手妮娜·托马斯。他们大多有了一定的年纪,尤其是本杰明·罗斯, 据董畅畅说, 他们都算是自己和母亲兄长的至交好友, 其中好几个可以称得上是看她长大的长辈。 平心而论, 梁嘉逸对今天这场沙龙的邀请还是相当紧张的。对他来说, 若是见董畅畅的同龄朋友们, 他完全能够做得到游刃有余。而这简直堪比见家长。 而且这些家长不是别人, 都是古典乐界上排得上号的音乐家。但所幸,这群长辈们对他却对他十分地友好宽容, 几乎是本着只要他是被董畅畅带来的,他们就会无条件的接受且信任他。 梁嘉逸在这样的场合,算是初初了解到了董畅畅在这个圈子里到底有多么的受宠。 划分两头,再说这群长辈。 果然是长辈们,在今天见到了看大的孩子带着伴侣来后,上一秒还在谈论着音乐的艺术家们齐齐在下一秒染上了俗世的人烟,打量起董畅畅带来身边的这个被她认定的男人。 “时间过得可真快......”罗斯先生已是花甲之龄, 一头白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倒像是照片上的爱因斯坦。“以前的她才是这么一点。”他伸手在空中比了个在自己腰部的高度,无限感慨。“现在她都已经这么大了,都带了自己的男孩过来看我。” 因带了自己男朋友来而被集中调侃的董畅畅缩在梁嘉逸身后,把他推出去挡在自己身前,想要以此肉盾来抵挡来自各路的调侃炮火。 本杰明清了清嗓子,笑吟吟地看向梁嘉逸,开始给他科普董畅畅小时候的黑历史。 梁嘉逸对这部分十分感兴趣。两人交往至今,他对她的过去了解甚少。除了她在山里主动告白的那一次,他没有更多的机会知道她的过去。而对于她明显的兴趣,古典乐这里,她却几乎不怎么在他的面前提,他所知也是甚少。 唯独知道她出身音乐世家,再就是江妍鑫洗尘晚宴上,那浮光掠影一般的旋即演奏能让他对她的过去窥其一二。 “我们倒是一直在猜测她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本杰明对梁嘉逸说。“在她小的时候,和我侄子还有其他两个年轻孩子合奏过一次弦乐四重奏,之后就说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直言要嫁给我那侄子。” 梁嘉逸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身旁的小妞儿曾经还有这么浪的一面。他眼神莫测地看了董畅畅一眼,她如同理亏了一般,连忙抱着他的一只胳膊缩在他的身后。 “一曲定情?”梁嘉逸语气带着些揶揄地问。 本杰明哈哈大笑。“可不就是一曲定情!小玛塔,因为你的那一句话,这么多年安迪一直没有女朋友哦!” 坏菜坏菜,梁嘉逸这个狗男人这两天正因为现前容茜的事情还同自己闹吃醋呢,这会儿又出来个灵魂伴侣一曲定情,自己之后怕是要被这浑身冒酸气的小气男人折腾得死得透透的。 “她小时候学过不少乐器的演奏,最后定下了大提琴。那么小小一点儿的人儿,天天背着个比自己还要高的乐器,远远看就像是个自己长了脚会移动的琴盒。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被海德公爵的小儿子见到后还扬言说要将她给自己定下来当未婚妻。” 梁嘉逸又用那种满满深意的目光看了董畅畅一眼。 “呜......难道太可爱也是一种错吗!” “......”梁嘉逸的手绕过她的背,手指勾在她的耳根下轻轻挠了两挠,没说话。 “艺术家嘛!感性易动情,我以前还拉拉琴,但是现在一定是个情比金坚意志坚定的搬砖工!”董畅畅连忙跳出来对着梁嘉逸表忠心。 只是被表忠心的人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而其根本原因,倒不是她小学时候的几笔风流账,而是那两声扎耳的,“艺术家”和“搬砖工”。 本杰明调侃完了沙龙的新客人和他的女朋友后,又继续起了当代乐坛简评的这一被中断的话题。 老先生要求十分苛刻,当代的不少年轻演奏家都被他diss了个遍,梁嘉逸几乎感觉没有谁能入得了他的法眼。而坐在这里的董畅畅完全站着说话不腰疼,时常点头同意本杰明的看法,并且毫不留情地发表自己的意见,给那些没在现场的年轻演奏家捅上致命一刀。 都说认真是新的性感。 倒不是说董畅畅平时在自己家里工作或学习的时候不认真,但是像今天这样游刃有余指点江山的她却是他头一回见到。 “所以,小玛塔,你现在还有在写乐评吗?”本杰明问。 “没有了。”董畅畅摇了摇头说。“国外的被我快得罪了个干净,国内的给钱太少,就不写了。” “那还练琴吗?” “早都不了。”董畅畅很是没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手里连琴都没了,还练什么啊。” 梁嘉逸侧过头去看了她一眼。早都不练了? “但音乐会还去听的吧?”吃了连续二连击的本杰明捂着心口,带着希望试探地又询问道。 “还是会去的,但是票价实在是太高,我的工资就只有一点点,已经快买不起票了。”她对本杰明真情实感地哭穷,然后眼峰斜到梁嘉逸这个演出赞助商的身上。 梁嘉逸当即表态:“下个演出季远盛一定会加大对剧院演出的赞助和扶持!”态度之诚恳措辞之官方堪比记者镜头下的签约仪式。“而且剧院有什么演出无论我赞不赞助,现在都会来给我送票的。以后我带畅畅去就好了。” 听到梁嘉逸这样的保证,本杰明总算是没有被打击到底。 “一定要去啊,不能不去啊。”他最后拉着梁嘉逸的手,宛若在托付什么大事一样地交代着梁嘉逸。“千万不能让她离了这个圈子啊!” 自然,最后一句话是在董畅畅去厨房拿饮料的时候,本杰明偷偷对梁嘉逸说的。梁嘉逸想多问些什么话,却看到面前的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该你自己去了解,孩子。这是属于你要做的事情。” 一场沙龙聚会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家们在与好友相聚后,又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赶往下一处演出地。 机票就定在当天晚上。 晚饭都没能来得及吃,梁嘉逸便同董畅畅一起,把家里的音乐家们送回酒店同乐团汇合,又跟着乐团的大巴,一起把人送到机场目送他们经过安检。 回去的路上,梁嘉逸面色严肃地开着车,同沙龙上的那个随和爱笑的梁嘉逸完全是两个男人。坐在副驾驶的董畅畅看着他这副表情,下意识地就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能有什么大事发生呢?难不成......是因为......本杰明爆出的她那一堆黑历史? 哇呜!不要啊!这男人已经连着好几天,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像是被山西老陈醋泡过似的,每个毛孔里都冒着冲天的酸气。不行,这个问题必须得解决,不然这以后还怎么生活? “......我说,你不会真又吃了什么飞醋吧?”她试探地问。 男人轻轻从鼻腔中“嗯”了一声,眼神都不带瞟的。 “嗨呀!那些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计较这个啊!” “哼。” “你别老哼唧我啊,难道你小的时候就没有演什么学校里《美女与野兽》又或者《钟楼怪人》之类的话剧吗?” 车子从大路驶上小区里的小路,车速也慢了下来。《美女与野兽》?《钟楼怪人》?这小妞就是想往他身上泼脏水,就不能找点男主角是个正常的帅哥的? 好歹他这个硬件条件和软件条件都算是校草中的扛把子吧?她就不能想着点他好? “所以你是扮演过亲吻过怪兽的贝尔,还是被加西莫多爱恋的爱丝梅拉达?” “......”死男人,怎么这样的帐都翻哦! “呵!”梁嘉逸换挡倒库,将车稳稳地停在车库里。他哪里是那么小心眼的男人,这样的故事哪里用得着斤斤计较?好事要用在刀刃上,像是这类黑历史,以后吵架的时候用来翻旧账就行。 一句反问让董畅畅哑口无言安静如鸡。 车子在车库中停好,他拉起手刹,却按下了车门的中控锁。 “干......干嘛啊?”董畅畅一听那锁被落下的声音,立即像个惊弓之鸟一样,特别能演地往座位里一缩,双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前的安全带。 “我给你说哦我妈还在隔壁房子里待着等我回家呢而且你如果脑子里正在转着什么羞羞的play请立即关掉需要我给你找一找因为在车库的车里震而缺氧死掉的情侣有多少吗?!” 作者有话要说:_(:з)∠)_今晚卡文。。。呜呜呜明天争取双更鸭!!! 第四十二章 长长的一句话, 没有任何标点符号的辅助, 就这样被董畅畅一口气不带半点喘气地说了出来。 梁嘉逸为表敬意, 重新转动车钥匙打火启动,打开车载空调,以免她还没和自己完成“震”这一伟大壮举就因为说话而把自己憋死。 而看到梁嘉逸面无表情面不改色四平八稳地打开空调后, 董畅畅心中的那点危机感更重。她用看着禽兽一般的眼神看着身边的男人,仿佛他下一秒就要对她这样那样。 被今天突然戏多的女朋友气到不想说话,梁嘉逸抬手弹了弹她光洁饱满的脑门。 “就你戏多。” 嘶......下手这么重,好疼的! “要不要我跟扶扬打声招呼给你个客串角色让你去过一把戏瘾?” 呜......好凶好凶! 梁嘉逸看着副驾驶上, 双手捂着脑门, 一双盈盈大眼控诉地瞪着自己的女朋友, 气得刚张了张口后又闭上了嘴。 今天董佩仪老师组织的沙龙愉快且轻松, 但是他却在其中看到了重重的疑点, 让他对自己的女朋友生出了不少疑问。直觉告诉他弄清这些疑点是两人感情更近更深一步的关键, 可她此时这么不同寻常的戏多, 怎么都是一副想要掩饰到底的态度。 约莫两个月前她还和江妍鑫斗琴,即使他不会拉大提琴, 那样的炫技也绝非三五年未练琴然后刚拿上弓就能够呈现的出来。还有本杰明私下里悄悄拉着他的手,反复对他关于她的叮嘱:千万不能让她离开这个圈子。 所有的表现让他开始好奇起一个问题——这样有天分的她,为何会放弃大提琴? 但是显然,这个问题就算他在今天问了出来,也不会得到什么像样的答案。 梁嘉逸叹了口气,按了下中控锁。 “滚吧滚吧,赶紧滚下车给我回家去。”他头疼地对着今天戏多的女朋友挥了挥手, 把人从车上赶下去。 董畅畅抱着自己的包,特别能演的屁滚尿流地从车上滚了下去。 没关系,来日方长。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身影想到。 ----------∞ ∞---------- 元旦过后不久就是春节。 就在春节之前,考古界送给全国人民一个大惊喜——他们在沧江市广安区发现了一处保存完好陪葬精良的古代墓葬!经初步鉴定,这座墓葬应该是某朝的风云人物某位后妃的墓葬。 这位后妃娘娘在正史中记录不多,却是一位在民间野史上的活跃分子。她是否真的存在一直是考古界的一个议题,如今她的墓葬被发现,解决了困扰了考古界将近一个世纪的难题。 “据考古局的专家,同时也是主持这一次抢救性考古发掘的负责人晏教授所言,这一处考古大发现将改写现阶段对某朝历史的现有认知......”董畅畅捧着手机,半坐半躺地靠在梁嘉逸的背上,一字一顿地将她此时在微博上看到的消息读了出来。 今年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除夕夜。一夜之间,沧江市考古大发现的热搜被推送到了各种社交和新闻APP上,全国正在春运路上的网友们都靠着这条消息来消磨着回家路上的漫长时光。 “哇!这就把这条消息爆出来了?!”董畅畅推着身旁男人的胳膊,显然是没有想到梁嘉逸的动作会有这么快。“我还以为会要等到年后呢!他们这么早就动工了吗?这下子威赫地产的那些人该愁了,费尽心思和远盛置换了资源,结果过年前爆出了这样的一个消息!” “他们不让我过好圣诞节,我凭什么让他们好好过年?”一手拿着红笔、正在给董畅畅刚做完的半份卷子检查错题的梁嘉逸满不在乎地说。 说起来,威赫这么早早动工,梁嘉逸功不可没。 房地产这一行,尤其是南方的公司,总是对风水玄学这些东西深信不疑。梁嘉逸做了些安排,威赫地产一直在合作的那位风水先生便告诉威赫高层,根据各种高深莫测的玄学算法,他这位高人掐指一算,发现置换来的地块资源最好在春节前动土,放能避祸。 威赫老板向来对这位风水先生深信不疑,二话不说逼着各部门加班加点地做好准备,终于在腊月二十七这一天的良辰吉时破土动工。 结果这一铲子挖下去,果然挖出来了宝贝。 ——就在那被各路媒体记者用摄像机记录的动土仪式上。 梁嘉逸没有给威赫地产半点喘息的时间。纵然威赫邀请的媒体大多数都是他们自己人,但梁嘉逸还是安排进去了他的人。 很是有些房地产公司,为了不耽搁自己赚钱,在挖到古墓一类的遗址后,会偷偷瞒着不说,将那些珍贵的古墓遗迹就地毁坏掩埋。毕竟工地停着一天,就要花一天的钱,而考古挖掘的时间太过长久,动辄以年计算。房地产公司赔不起那个钱。 没给威赫地产当地埋了那珍贵文物的时间,当地文物局很快便知道了这惊天的大好消息。经过腊月二十八一天的初步发掘断代,并在腊月二十九这天全网广播。 用脚想都能知道,此时此刻的威赫高层怕不是想要把梁嘉逸这个混蛋拆了剁成无数块。 董畅畅所在沙发一角瑟瑟发抖,她确信自己看到了属于男人的报复心。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察觉自己被排斥的男人很是不满地横了董畅畅一眼。“你过来,看看你这半张卷子里错了多少!” “我不!”错题大户抓着手机手脚并用地就要跳下沙发这处危险区,却不想被某人眼疾手快地抓住脚腕拖了回来。 “我可求您行行好吧!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俗称除夕夜!过大年!寒假!” “你都大学毕业的社会新鲜人了,别说‘寒假’这种过时词汇行么?” “你不给我压岁钱包红包就算了你还要用试卷折磨我!既然知道我都是大学毕业的社会新鲜人了能不能有一点社会人的自觉不要拿试卷这种过时的东西来显摆自己土鳖!” 一男一女若是要凑一块做出诸如挣扎、捉捕之类的动作,其结局一般都会,相当的,成人...... 终究敌不过对方绝对碾压的力量,董畅畅的两只小细胳膊手腕处交叉,被梁嘉逸只用一只手按在头上,她的双腿被两条更有力量的大腿制衡着,整个人宛若是被定在了板子上的动物标本一样,不得动弹。 “我发现你这个小东西肺活量挺好啊。”费了老大劲制服身下的女人,梁嘉逸皮笑肉不笑道。 “呸!放我起来!你这个老东西!”小东西志存高远,即便此时饱受压迫也不忘挣扎作死。 梁嘉逸一张试卷拍在她的脸上。 “你瞧瞧你半张卷子错了多少?” “......” “还有谁说我没给你准备压岁钱红包的?” “......?!?” “小白眼狼。”俯在她身上的男人紧盯着她的双眼,最后轻笑了一声,似怨似宠地骂了她一句,然后起身,将她也一并扶起。 “忙了一整年好不容易放了假,还要给你开小灶辅导功课,你以为我的辅导费很便宜?” 虽然交往不过数月,但向来精通撒娇这一技能的董畅畅迅速调试出了一套认错讨好套路。她两只手勾在梁嘉逸的脖子上,主动送上自己的双唇。 “给你亲亲,交学费!” 狼性男人一点都不客气地收下了对方主动送过来的学费。而一记深深的法式深吻后,男人餍足地摸了摸嘴巴。“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价格了?” 还在喘气地董畅畅用蒙着一层水雾的双眸瞪了他一眼,她眼含水光着实诱人,梁嘉逸看着,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要不你给我拉首曲子抵学费?”梁嘉逸趁机提出要求。 “不。”董畅畅立即坐正,义正词严地拒绝。“我好早都说过了我这几年都没碰过琴弓,没法拉。” “你没碰过琴弓还能和江妍鑫那么斗琴?” “那就只是单纯的炫技,对她那种水平,把炫技摆上来就足够压死她了。别看她还上了音乐学院,她根本不懂。她就和那种看芭蕾舞剧时,全场只在女演员用挥鞭转炫技时诚心实意大喊‘Bravo’的观众一样,完全外行,看个热闹而已。艺术又不只有炫技,不然电脑早就彻底代替真人了。” “......但是你那样程度的炫技也需要练习吧?”梁嘉逸还是不怎么相信她说的话。 “童子功,了不了,童子功!”董畅畅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又一次关于想要探寻她过去的对话就此失败结束。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除夕春节。 忙碌大半年终于得了七天假期的董畅畅并没有飞别处度假的计划,过年七天假她就在家里准备蹲满好好休息。毕竟她的家人常年活跃于欧美地区,外国人又不过春节,没有春节七天假期的说法。董佩仪尚有工作在身,更别提去年光荣挤进“世界最忙大提琴演奏家top10”榜单的易端端。 一家人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分居不同时区,彼此约好了一个时间共同在线视频后就算是把节过了。 而她隔壁的男朋友家就在本地,过年自然要回家过。 梁嘉逸恋爱的消息这段时间一直在传,且不提微博上爆过两拨他的八卦绯闻,当初董畅畅亲手给他打的那个红领巾领结让老梁总不可谓印象不深。而梁太太先前苦心为他和江妍鑫拉的红线就这样被少先队员的一颗红心阶段。 辛苦操心了大半天儿子终生大事的梁太太有点不太爽。 因此,这回梁嘉逸回家,一家人酒足饭饱后,梁太太就在丈夫的默许下开炮询问。 “我听你爸说,你给自己找了个少先队员女朋友?” 一口汤还在嘴里的梁嘉逸一听这话,瞬间呛了一半在嗓子眼里。他咳心咳肺地咳了大半天,总算喘匀了气。 “......妈,大过年的,您是真的想呛死您亲儿子吗?” 第四十三章 很多时候, 梁嘉逸会觉得他拿自己这个被父亲彻底宠坏了的母亲毫无办法。 就比方说现在的, “少先队员女朋友”。 不用想都知道, 这样的黑话是父亲用来逗乐妻子的俏皮话。而这位年过半百的霸道总裁的老娇妻也就真能用这黑话来调侃儿子。 “畅畅只是不会打领带而已,回头我教她就好。”强势继承了父亲宠妻这一霸道基因的梁嘉逸立即为自己女人挽尊,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父母。 “听说她还比你小十岁?”梁太太又问。 这是客观事实, 虽然承认了后总有他勾搭年轻小姑娘吃嫩草之嫌,但是......客观事实就是如此啊!“是的。”梁嘉逸点了点头承认道。 “哎呦......”果然。“你可比她大十岁哦,下手的时候不觉得心中愧疚?” 这谈话到底还能不能进行下去了啊? “我听你爸说,那个小姑娘是易端端的妹妹?”瞅见自家儿子脸色有些不太对, 梁太太又连忙正经了起来。 梁嘉逸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把她正式引荐给我?”梁太太说。“这个小丫头我还有点印象的, 小时候特别可爱, 晃晃悠悠地背着个大提琴, 琴身太大直接把她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远远看着还以为是琴盒会自己走路。只是后来就不知道怎么不拉了。” 梁嘉逸没有想到, 自己母亲看样子要比自己还清楚他女朋友的童年。 “她小的时候您见过她?” “见过好几次呢。”梁太太点点头。“小小一点, 但是特别的有天赋。只是后面就没什么音儿,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说起来, 她还是很可惜。“倒是她哥哥,小时候还差了她一点,现在总算是拉出来了。”梁太太说着,语气有些唏嘘。 “这种情况不也是挺多的?”老梁总插话道,只是这话里话外却都有种伤仲永的感觉在其中。 “她拉得很好,至少比江妍鑫好得多。”梁嘉逸没忍住为董畅畅辩驳。 “所以,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认识?”梁太太说完, 又将话题绕回到这里。 “您那么执着在现在见她做什么?”梁嘉逸简直要被母亲打败。见家长这样的事情向来象征着情侣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要步入下一步。他见到董佩仪女士也算是另一种巧合,而他确信,此时的董畅畅并没有做好同他父母相见的心里准备。 “我就是想介绍些朋友给她认识。”梁太太有些嗔怪地看着儿子。“你总那么防着我做什么?我又害不了她。” 说起来,远盛集团开始赞助剧院和音乐家的演出项目,主要也是由梁太太负责主持的。梁太太本人就是很资深的古典乐乐迷,乐于为年轻的艺术家们牵桥搭线,帮助他们识得更广的人脉,给他们在事业前进的道路上搭把手。 最近她主要在忙的年轻演奏者不是别人,正是江妍鑫。虽然在董畅畅这一类专业人士眼中,江妍鑫的大提琴演奏完全上不得台面。但在梁太太的慈善体系里,这样程度的演奏者也算是如今她扶持的一大重点。 一个行业的佼佼者永远就只有金字塔塔尖上的那么一点。毫无疑问,在他们各属的领域里,那个小尖上所站的所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但是一个行业中,不能永远只关注那小小塔尖上的小撮人。 天才可遇而不可求,纵观古典音乐史,在那些浩如烟海的史料记载中,能把自己名字写上目录的音乐家才能有几个? 更多的、平庸的、普通的甚至毫无灵气的从业者才是支撑着这个行业的基石。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即便董畅畅幼时的水准就已超过如今的江妍鑫,可在梁太太这里,无关家世,她对江妍鑫的好感却要比董畅畅多得多。 大年三十,年夜饭吃完,梁嘉逸帮着阿姨收拾了餐具后,就抄起外套和车钥匙,在玄关换鞋。 “你今天晚上不准备在家了?”老梁总坐在沙发上陪着太太看春晚,瞧着儿子这一副要走的样子,有点不开心。 “今年没准备吃您二位的除夕份狗粮。”梁嘉逸答。“再说了,畅畅今晚一人在家,我去陪陪她。”他说完,满意的在父母脸上看到了整齐的有些同情的表情。 “舍不得小姑娘一个人过年把人带回来不就行了?”梁太太不放弃任何机会想要见董畅畅。 梁嘉逸没说话,只是对着自家二老摆摆手,做了个揖,推门往出走。 ----------∞ ∞---------- 回家去吃年夜饭之前,梁嘉逸怕董畅畅感到寂寞,便留了豆豆给她作伴。他起初倒是有起过叫她同自己一起回家过年的想法,却被她果断拒绝。 她为自己准备了几部经典电影,原本打算这一晚就这么过了。只是没有意识到,在她收下梁嘉逸好意的同时,还给自己带来了几乎称得上是不可逆的精神和物理伤害。 ——豆豆。 这个精力永远旺盛的壮年阿拉斯加雪橇犬,初初来到董畅畅家这个新环境后,并不像某些胆小的动物那般被吓得瑟瑟发抖,非得要主人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细数起来,豆豆啃过董畅畅曾放在家中小院里的秋菊,刨过她家小花园中细心修建过的草坪,翘着脚在她家小院的篱笆下撒过尿标属圈地...... 等等一系列的罪行,全部录入的话怕是要罄竹难书。 而就在这个春节假期,董畅畅却疏忽了这位一狗独成一队的暴力拆家小分队队长——豆队。 家里的影音室实际上也就是易端端的琴房——他回家时那就是专供他练习的地方,而剩下的时间则是董畅畅的娱乐影音室。就见豆队撒着欢奔向小小影音室,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闻闻又刨刨的好奇心大王。 怎么说,按照狗生也算是个青壮年了,然而豆队依旧如同青春期般狂躁,初步探寻了这间影音室后便开始了它的拆迁作业。 梁嘉逸按门铃时,董畅畅正在一边哭一边打狗子。她不过就是下楼给自己倒了杯水切了个果盘的时间,她完美的游戏影音室就这样被豆队毁掉。CD架被推倒,圆形的碟片散落了一地。原本白如幕布的幕墙上被印了好几个淡淡的狗爪子象征着某只的到此一游,若非投影仪被安装在天花板上,梁嘉逸觉得它怕也是逃不过豆队的魔爪。 琴谱架倒向一边,满地散落着被撕咬成稀碎的乐谱。 而最离谱的......大概就是地上的那一堆木头。 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一把被砸成稀烂的大提琴。 梁嘉逸猛然回想起易端端手上现在带着的那把古董琴,在此时真是不由得浑身冒冷汗菊花各种紧。 古典乐自诞生这么久以来,和那些被写在五线谱上的音符一同见证历史的,就是那些传承了好几百年的古董名乐器了。其中,提琴一类算是古董扎堆的种类。 斯特拉迪瓦里、蒙塔尼亚纳、葛弗瑞勒......这些制琴师一辈子制作出的琴均有数计。数百年来,欧洲大陆历经战争与运动,多少乐器在战火硝烟中被毁掉。留下来的一小部分中,又有一部分因为保存不得当而无法再发出昔日堪称完美的声音。 最后幸存的那一部分,大部分又经历过一位又一位能在音乐史上留名的名家之手,就这么一代一代地传承了过来。而这些都是活在当代并且还在绽放风采的古董文物。 梁嘉逸确实能花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买一把上好的名琴,而他却无法支付得起那把琴背后所承载的历史和情感。 太厚重了。 他看着那把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废墟的大提琴,也快想要抱着董畅畅一起哭了。再看看这会儿扯着舌头在一旁哈气的豆豆,真恨不得炖了它做狗肉火锅。 “琴——!哇呜呜呜呜呜呜呜!” 男人不能轻易掉泪,梁嘉逸把董畅畅抱进怀中百般安抚,最终她终于哭累了睡了过去。 想一想,他原本是要来陪她过除夕的,结果因为自己的过度自信和疏忽,现在不仅毁掉了小姑娘的除夕夜,还得想尽办法弥补自家蠢狗惹出来的这堆烂摊子。毁掉的CD和蓝光碟到是小意思,市面上找不到就写信给碟商要;最关键的就是这把大提琴。 首先得搞清楚这琴是什么琴。 现代制琴师的作品倒还好说,最怕就是哪位大师留下来的古董琴。 梁嘉逸穿过废墟,小心来到那已成为了一堆烂木头跟前,蹲下身子去找f孔*下的标签。 而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让他震惊不已——f孔部位琴箱上烙着一个梁嘉逸颇为熟悉的标志。 那是约莫十年前的事情。 记得那还是他二十岁出头。母亲扶持了一位技术高超极有前途的年轻制琴师。她出资,与制琴师合作,为那位制琴师开了一个十分专业的工作室,并亲自为他经营品牌,名为朵兰。 记得那时候梁嘉逸还专门修了一门设计课,梁太太便直接找他来为朵兰设计了logo。 工作室成立后,这位制琴师早期的质量不那么成熟的琴均被母亲买走,然后交给那些没钱买琴或者没钱换琴的年轻演奏者。 梁太太的慈善基金在音乐圈子里极为出名,在她发出了将会送琴给需要琴的年轻演奏者后,全世界各地都来了不少请求送琴的信件。 还记得那是他大四的暑假,回家也就堪堪一周时间,才被梁太太抓壮丁免费设计完logo后,他又被拉来帮着她一起给年轻演奏者们写回信。 梁太太大方得很,为了奖励他免费为朵兰设计了logo,她慷慨地把挑选送出第一把琴的对象这项任务交给了他,并由他亲自为那把琴烙上标记。 他记得自己当时选了一个会写中文的小朋友。 小朋友的来信上,字写得很丑,但是却愿望却很强烈—— “我想要一把大提琴。我真的拉得很好,可是现在我没有琴了。求求您!我一定会认真拉琴!我想要拉琴!” 歪歪扭扭还有些站不稳的汉字的一些笔画被晕开,瞧着那信纸上的褶皱,那晕开的部分倒是与泪珠滴下来的大小极为贴合。 二十二岁的梁嘉逸确信自己在那一刻,的的确确看到了一个想要拉琴的小朋友内心的极度渴望。 于是,他在那一大摞来自世界各地的、写满了不同语言的来信中,抽中了这歪歪扭扭却带着眼泪的一封。 梁嘉逸抽出一张干净的信纸,转开钢笔笔帽,用清俊却有风骨的书法,慎重地下笔,写下第一封回信。 “我将这把朵兰001号大提琴郑重地送给你。希望你在今后的日子里,可以快乐地拉琴,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不再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先解释一下~ 二十二岁的年轻梁只管写回信不管写地址的! *f孔就是提琴琴箱上头的那个长得特别像小写“f”并且相互对称的孔,非常神奇了这个孔! 然后是漫长的逼叨叨 首先请大家不要因为梁太太目前对畅畅印象一般就不喜欢她呀QAQ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厉害且温柔的人。当众人还在对着天才搞崇拜的时候,她已经操心起了整个乐界的未来发展惹! 然后,这里并不是,把地产圈故事陡然转到古典乐圈QAQ人类的九大艺术中,建筑和音乐就分占其二。艺术是相通的,当他们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伟大的作品嘛对不对QAQ请各位对鱼鱼稍微多一点点的耐心QAQ嘤嘤嘤!!! 最后,对斯特拉迪瓦里发一下花痴!斯氏大提琴,如今被保留下来的就六十来把,非常非常的珍贵。目前最有名气的一把斯氏大提琴大卫朵夫是通过杜普蕾的手,传给了马友友。 啊,那个音色啊!! 平生最大梦想之一就是摸一下斯特拉迪瓦里QAQ 斯氏小提琴留下来的比大提琴多,三百多年历史的琴了,音色却好听到让人身子发酥的程度!一会儿我在微博发一段演奏家用斯氏琴演奏的现场视频QAQ太美妙惹!用手机这种设备录制,音色都让人心醉啊!! 鱼鱼微博ID:马猴烧酒鱼狗子 欢迎来骚扰~~ 第四十四章 十二岁的董畅畅坐上飞机, 回到了她血缘所在的故乡。 银色的巨大铁鸟载着她, 在空中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白线, 彻底分割了她的世界。 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女抛弃了一切,离开了自己熟悉的世界,来到了陌生的名为故土的祖国。 不同的语言, 不同的饮食习惯,不同的课业,不同的生活。她并没有一个去往新世界的欣喜,小小的她只是为了适应这一切就已经花了极大的努力。午夜梦回, 她又会因为噩梦而悄悄在枕间低泣。 那把被豆豆砸坏的大提琴仿佛变成了一个开关, 打开了董畅畅潮水般地对往事的回忆, 令她在梦中与十二岁的那个小小的无助的少女重合。 梁嘉逸把影音室收拾好, 回到董畅畅的卧室。 那把琴令他惊讶也让他欣喜。此时他几乎就要确定, 当时写信给他母亲的孩子就是眼下正蜷着身子在床铺间皱折眉头紧闭着双眼, 仿佛保守挫折的女人。 如果是的话。 如果是的话, 这是否就说明,两人的缘分, 早已在冥冥之中被人连上了红线? 收拾的时候,他看得出,那把琴有被小心保存着。约莫是今天家里没有人,她才又将那琴拿出来拉了一阵。装琴的琴盒也在影音室里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放着,而那琴盒的牌子他略有耳闻,印象里最基本的基础款的价值据他所知,就已经超越了那把琴的市场价格。 梁嘉逸音乐猜测, 她之所以没有把琴及时放进琴盒,怕是想看会儿电影继续拉。可谁能想到,就这一个疏忽,琴就被豆豆那只蠢狗摔了。 他坐到床边,心疼且爱怜地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小心翼翼地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抱紧。 十年前的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呢? 一个出身音乐世家、父母皆为举世闻名音乐家的天赋极高的女孩,竟然没有了自己的乐器? ----------∞∞---------- 大年初一,董畅畅从梁嘉逸的怀中醒来。 男人早就醒了,他穿着家居服,一手撑着头,一手搭在她的腰窝处。见她转醒后,微微一笑,低下头对准她的嘴角印下一个轻吻。 “新年快乐!” 董畅畅在梁嘉逸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中,渐渐回过了神。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她嗓子还没有开,还带着些许惺忪的睡意。 “新年快乐!”她按照习俗惯例,回他一声祝福。 “要不要摸一摸枕头下面?”梁嘉逸揉了揉她蓬乱的头发,笑着建议。 董畅畅懵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伸进枕头下面,摸到了一个硬质的红封。她眨了眨眼,把那封红包从枕头下面抽出来。红包怕是因为被装了不少东西,原本就相比其他普通红包大了好几号的红包在启封处还坠了一条红色的打着中国结的流苏。 好多年没收过压岁钱的董畅畅看着那厚厚的红包,直接愣住。她躺着,反反复复地看那红包。 “现在还有这么高端的红包哦?” 梁嘉逸被她愣愣的有些蠢萌的样子逗笑。“往年你过春节,阿姨都怎么给你发压岁钱的?” “我都好多年不领了。”董畅畅还在惊奇地看着这个高大上的红包。“这些年都是我给别人送红包,自己几乎都没有领过这样的实体红包的。”她像是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说着说着更是起了性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好几个高中同学都在大四毕业那一年的时候结婚,然后给我发喜帖。” “最过分的是初中同学,我都那么多年和他们没联系了,还能找的到我,邀请我去他们的婚礼!”说着,董畅畅就有些义愤填膺了起来。“而且还就只给我发个微信电子喜帖,你都让我去给你送钱了还不郑重一点给我张纸质的啊!” “最最最悲惨的是,我这个专业是要读大五的,不像别的普通专业四年就能毕业。我那么穷的一个本科都还没有毕业的学生狗,就要去给他们随礼钱,太悲剧了哇!” “那我的贫穷少女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些红色炸|弹的呢?” “我买了一箱子易端端的专辑,然后模仿他的签名每张都签上,最后再放到网上去卖了。”小丫头想起了昔日的光荣战绩,小嘴抿起止不住地笑。“以十倍的价格!”一双杏眼弯弯,看得梁嘉逸没忍住,又俯身在她的眼上印下一吻。 “你那个傻头傻脑的助理Harvey,最后送给你家江小姐的那张易端端签名专辑,就是我签的。”说着说着,小姑娘的飞醋就吃了起来。又是“你家”,又是“傻头傻脑”,也不知道GPA4.0的逆天常春藤毕业生Harvey听了这话会怎么想。梁嘉逸抬手在她脑门上一弹,“睡糊涂了?谁家?” “好暴力......暴力男!” 梁嘉逸低低笑了出声。关于红色炸|弹的段子他在网上见过不少,但他还从来没有愁过朋友结婚或者下属结婚自己送什么。倒是没想到这段子今天发生在了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没关系的,以后我们赚得回来。”他轻笑着,以指为梳,为她顺起了头发,顺便又将她鬓角的碎发绾在耳后。 一句话,让方才还兴高采烈说着自己的悲惨历史和光荣战绩的董畅畅羞红了脸。呜......这样的赚钱方式在这个场合说出来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哇! “好了,快起床吧。”梁嘉逸捏了捏董畅畅的鼻尖后,自己先从床上起身。 ----------∞∞---------- 董畅畅洗漱完后来到餐厅,已经是可以吃brunch的时间了。她左瞧右瞧,都没有瞧到昨天的暴力拆迁队队长。 “我把豆豆那条傻狗先送走了。”梁嘉逸端着他刚下锅煮好的饺子从厨房出来对董畅畅解释。 董畅畅没说话,原本在椅子上相当放松的姿态突然紧张了起来,她有些正襟危坐地瞧着给她调沾汁的梁嘉逸,以全心全意防备的神情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梁嘉逸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就好像把豆豆送走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他没有同她提昨晚豆豆干的好事,也没有询问关于那把被砸坏的大提琴。 ——明明她早说自己身边没有琴也很多年没有在练琴,可为什么会出现那样一把琴来。而看那标牌,又不可能是易端端的琴,她之前为什么要说谎。 她在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做好了N+1个应对方案。 然而他都没有问。 不仅没有提那把被摔坏的大提琴,甚至连昨天晚上豆豆拆家的事情也没有说过半子。 “所以今天我们俩要过二人世界。” 二,二人世界?! ----------∞∞---------- 须知道春节这个中国传统节日,最是难以维持二人世界状态的。一年中见不到两面的亲戚长辈、毕业后就各奔他方的同学朋友,都会在这一个特别的日子里,宛若倦鸟归巢一般密密麻麻地出现在你的眼前。 而若是家里有点能量的,又会有络绎不绝地有求于他的人上门拜年送礼。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梁嘉逸还是带着董畅畅,一整天就窝在家中,过了一个二人世界。 两人就如最最普通的男女朋友,在家里窝着度过一个最最平常的周末。他们相互靠着,蜷在沙发里,看电影。 电视机是很新型号的互联网电视。董畅畅在上面翻找了很久,最后点了一部以音乐为题材的。在电影后半段,小提琴手女配角很迷茫是否该接着一个人在国外深造、而留男朋友在国内等她继续跨国恋时,女主角安慰她:“如果不是我们都有在学习音乐,那我们也不会遇见了吧。” 看到这里,董畅畅便在梁嘉逸的怀中回头,先是甜甜地亲了一口他的下巴,然后带着十二万分的认真对他说:“如果不是建筑,当然啦我学的虽然是周边学科,但我想我们也不会相遇了吧?” “......”梁嘉逸摸摸她的头,亲了她一口,却并没有说话。 电影分上下两部,快看完的时候已经快要是晚饭的时间了。董畅畅看着面前这个在自己家里待了一整天的男人,之前被她可以忽略掉的那抹担忧又重新浮上心头。 “你要不要,回家啊?” 她趴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里面为他俩晚餐忙活的梁嘉逸,真心实意地询问。 “你昨天晚上年夜饭没怎么吃好,我今天给你做顿大餐怎么样?”结果男人却丝毫不理会她的意图。 “正月初一诶,你都不在家......”董畅畅被梁嘉逸这刻意转移逃避话题的做法搞得有些恼。 “谁说我不在家,我又没去外面。”梁嘉逸一边给砧板上的黄瓜改刀,一边说。 “......”董畅畅的脸又一次因为男人一句不经意的话,“唰”地红了起来。可是她还是担心。“你妈妈爸爸要对我印象不好了,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大年初一还把人家儿子拐跑。”她越说越小声。“根本就是那些外面的小妖艳贱货狐狸精......” 声音虽小,但厨房里与她隔了几步的梁嘉逸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嘴边溢满了掩饰不住的笑,转过头,眼神很不正经地看着扶着门框正沉浸在自己的小忧愁中的女朋友。 “妖艳贱货狐狸精?这个听上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啊,今天晚上你可以表演一下吗?” “......”董畅畅啐了他一口。“老流氓!不要脸!” ...... 相隔了两个城区外的北霖市老别墅区。 梁太太许嘉轩靠着自家老公看着杂志,页码翻了一页又一页,却总是静不下心来。 “这个小兔崽子,大年初一都不着家!”她把杂志往身旁一推,坐直身子对着自家的老梁开始控诉儿子。“今年这一整年他都是不准备回家了吗?!” 老梁总梁楚石倒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他看着电视台上复播的往年小品集锦,笑得很是乐呵。 “说得好像我以前大年初一的时候着过家。”他安抚着太太。 梁太太想起两人年轻是恋爱的样子,脸蛋一红,又像是回到了当小姑娘的时候。“你们这对父子俩!”她推他,“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没忘了你就好。”他拍着妻子的手。“是儿子娶媳妇又不是你娶。” 许嘉轩横了梁楚石一眼,一把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你们父子俩就是一国的!明明都在同一个城市,就隔了两个城区!大年初一路上又不堵,开车开个半小时也就到了,就是不回来!”说起这一点,许嘉轩就生气。 “我们也算是好人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来不得。小姑娘一个人过年是有点可怜,但是我们有不欢迎她来家里一起吗?!” “别那么烦心了。”梁楚石笑了笑宽慰她。“儿子的眼光我们相信就好。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对他的那个小女朋友格外不一般?” 许嘉轩沉默起来,梁楚石见妻子不欲再说,也没再问。 直到电视屏幕里,上一个小品结束了下一个相声都开始了后,许嘉轩才又低低的开口。 “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当年多有天分......”怎么能不拉了呢...... 她声音很低,语气中透着无限的遗憾和不甘。梁楚石有些诧异地看了妻子一眼,却见她这时候又看回自己手上的杂志。 ......难道是他方才听错了? 梁嘉逸果然不负母望,一连到了晚上十点半,都还没有回父母家。而这会儿,董畅畅已经愧疚且羞涩得要把人直接往外推了。 “Ball ball你啊!快回去好吗!今天大年初一啊!长辈们对传统都好重视的,你不要败坏我在你妈妈面前的路人好感好不好!”她声音颤抖着,双手合十做出求佛的姿态,而眼神几乎是侵染了九天怨恨一般,愤怒地看着那个从自己主卧卫生间里出来,刚刚洗完澡、身上水珠都没有擦干、浑身上下就只围了一条浴巾的骚气男人。 那身上的水珠顺着他身上线条流畅优美的肌肉流下,调皮地钻进那险险挂在梁嘉逸人鱼线上的浴巾里。董畅畅深呼吸,大脑中反复重复着“男色误人男色无人”,却依旧瞥不开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属于她的美好肉|体。 骚气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很是邪气的笑,接着把围在身下的浴巾一扯。 “不是说好了,要给我表演......妖艳贱货狐狸精吗?”男人带着像是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赤着脚,一步一步朝着坐在梳妆台前的董畅畅走去,在地板上留下了他暧昧的带着水的脚印。 “你,你不许靠近啊我警告你!”董畅畅靠在梳妆台前,双手紧紧抓着桌沿,两颊烧红,宛若梁嘉逸在自家窖藏中收藏的红酒。“求你快回家啊!” 骚气的男人轻呵了一声,丝毫没有被小小纸老虎吓退。他微微一弯腰,直接将小姑娘打横抱起,往床铺走去。 “都说大年初一这一天做了什么事,就预示着这一整年都会这样过。”梁嘉逸的嗓音低沉沙哑,在董畅畅的耳边响起。“所以,别挣扎了。” 呜......通晓传统习俗的老男人怎么会这么可怕啊! 那一晚,董畅畅被各种折腾,最后几乎到了要奄奄一息的状态。她的身体已受不住更多的浪潮,眼角翻红身软如泥地瘫在床上。在她身上终得餍足的男人怜爱地将不知何时掉下床的被子小心盖在她的身上。 临进入梦乡的前一秒,董畅畅隐约听到了梁嘉逸在耳边的询问。 “昨天豆豆砸地上的那把大提琴......是哪位制琴师的作品?我怎么给易端端赔?” “......不知道啊。”董畅畅迷迷糊糊地回。接着,便彻底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 春节假期说短其实并不怎么短——毕竟这已经是如今唯二的可以凑齐七天的国家法定假日了;可若说长......七天的时间,真是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梁嘉逸是在大年初三回的家。董畅畅被他折腾得简直堪称是送之不急。 “别太想我。”梁嘉逸站在玄关穿外套,低头吻了吻送他离开的董畅畅的额头。 “我不想你。”董畅畅面无表情地赶人。“赶紧走人!现在。立刻。马上。” 自知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的男人轻笑着抹了抹嘴唇,没难为她,抄起玄关柜子上自己的车钥匙,开门。临走前,他又转身嘱咐她:“明后天我们就会又见到了。” “滚啊!”再不滚蛋信不信她抄家伙打幺幺零给派|出所请求出警啊! 在女朋友家已成为不受欢迎人口的梁嘉逸回到家后也没有了佳节之中作为独生子应享受到的温暖待遇。 “哎呦,是有什么东西落这里了吗?我让你吴阿姨去给你找!”先是来自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翻报纸、句句带软刺的梁太太。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接着是推开书房门、宛若看到了失踪人口后满脸惊讶的老梁先生。 接连被父母调侃的梁嘉逸无奈地抹了把脸,上楼换了身衣服。 “妈,这两天我想去拜访一下谢远。”一家人终于坐一起后,梁嘉逸便向母亲开了这个口。 谢远,就是当年许嘉轩扶持的那个制琴师,朵兰提琴的所有人。这些年他的制琴技术有了长足的提升,母亲帮助他开了工作室有了客观的收入后,他再进的制琴的木料也比曾经好了许多。工作室除了谢远,还签了几个别的技术很好的制琴师,甚至在前几年,谢远还收了几个天分很高的弟子。 朵兰提琴如今在圈子里也算是自成一派。它家的琴主要分为两个系列——一是平价琴,相比工厂琴,无论是从做工还是选料上,都有着明显的优势,那些真正想要入专业大门的孩子们往往都会选择朵兰作为他们;二是演奏琴,这就是由工作室里的师傅们精心挑选最好的木料来制作的琴,如今不少音乐学院的学生们手里拿着的就是朵兰的演奏琴。 而除去那两个系列,谢远本人偶尔也会接几把琴的单子,用最好的木料和工艺来打磨他手上能够呈现出的最好的琴——这样的琴比起工作坊的演奏琴,又是高了一个级别。 许嘉轩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梁嘉逸,正要喝水的她举着杯子停到了半空中。她资助的音乐产业从业者太多太多,谢远虽然算是其中成功了的那个,可相比那些拿了她教育基金去求学的学生,名气可以算是基本上为零。 她记得梁嘉逸唯二两次与谢远有接触,还是在十多年前——她拉着儿子给谢远免费设计品牌logo,之后还让梁嘉逸帮她一起给来信的求琴者回信。 这都十年了,难为他还记得谢远。 “你找他做什么?”许嘉轩好奇地问。 “我......前两天弄坏了畅畅家里的琴,准备给她还一个回去。”梁嘉逸抹了抹鼻子说。 “......”梁太太手上还举着报纸,而那报纸却在两秒之后从她手中掉了出去。“你说......什么?”她简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我想找谢远订把琴给她,还回去。”他说,掩去了其他信息。 “梁嘉逸!”梁太太推了推鼻梁上滑下来的镜框眼镜,语气简直是要气急败坏了。“你把人家家里的琴给弄坏了?!” “对。”梁嘉逸点头。“实际上不是我,是豆豆。”看到自家太后眼神变得格外危险后,梁嘉逸连忙甩掉属于豆豆的黑锅。 “这是谁还重要吗!”许嘉轩重重地一拍桌子,几乎是尖叫起来了。“她家的琴!易端端家的琴!你说弄坏就给弄坏了?!你知道易端端上一把琴是什么吗!他家的琴都是传世的古董!” “......”相信他,他也经历过如同她此刻的心路历程。 “弄坏了你还不愧疚!还想找谢远给你做把琴赔回去?!梁嘉逸你能耐了啊!”梁太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教育失败。“且不说那琴了!那是你女朋友!你就那么抠?!每年你买的那些提回来就不怎么再开的跑车那课真是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怎么给自己女朋友花钱的时候就变成了葛朗台了!?” “不是的妈,您听我解......” “那琴现在是放在人家家,要是放在博物馆不用别人告,国家直接出动警力把你抓去蹲大牢你信不信!” “弄坏的那把琴就是朵兰的琴!” “你匡我呢?易端端从小到大就没用过历史下过百年的琴!”许嘉轩直接一个垫子扔到了梁嘉逸的身上,却还不解恨,左右环视着想找到新的家法来收拾自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那不是易端端的琴,是畅畅的!”梁嘉逸手指插进头发中,挫败地对母亲讲。 “......哦。”听了梁嘉逸的这一番解释后,许嘉轩先是愣住半晌,像是中了石化魔咒一般,宛若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了下来。而没过几秒,她就从方才的失态中回过了神。就见她推了推眼镜架,重新拿起掉在腿上的报纸,遮挡住自己的脸。 “谢远现在不在国内。”她语气平静地道。“实际上今年他都很忙,很少有时间能回国。” “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安排见一面。”许嘉轩的眼珠转了转,目光擦着报纸上沿,悄悄地打量起儿子的神色来。 “那真的要谢谢您......” 而在梁嘉逸的感谢说出口之前,许嘉轩又加了一个要求。 “但是,你得先把她带来让我见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更啊!!!求表扬!!! 九月一日,开学愉快啊~~~~ 另,这是真的要见啦~~ 第四十五章 很多时候, 一件东西的价值并不体现在它的价格上。 送走了梁嘉逸之后, 董畅畅也换衣服出门, 去小区外不远的沃尔玛。大年初三,超市里有不少携家带口办年货的,一个个都给自己推了个小车, 一路走一路给车里放东西。 董畅畅拎着自己的篮子,丝毫没有眷恋食品区,直接来到了无论什么时候人都很少的五金区。她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测评文章,一边对着商标找万能胶。 想到自己一会儿的大工程, 她找到了要找的牌子后, 直接将货架上所有的胶都扔进了自己的篮子里。在收银台排队结账的时候, 约莫是因为她这购买量足够惊人, 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侧目。 “这个牌子的万能胶很好的。”结账扫码的时候, 收银员小姐姐好心提醒董畅畅, 言下之意是, 她怕是用不了这么些。毕竟这么一管胶真的挺贵的。 “嗯嗯,我看了, 网上都说好!”董畅畅点头,微笑着附和收银员小姐姐。对面看她这一副就是要买的模样,摇了摇头,然后利落地扫码结账。 破碎的盘子即使用胶重新粘好,也不是那个原来的盘子;同理,摔坏的大提琴即便找了制琴师修复好,却也不会再是原来的琴。 它的木板可能会被换掉不说, 最重要的是,它再也无法拉出曾经的声音。 董畅畅在储藏室找到了被梁嘉逸收进去的那把被豆豆砸坏的大提琴,琴被梁嘉逸妥帖地放进琴盒。她拿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万能胶,推开客厅茶几空出了一片地,然后就直接坐到地上,一点一点地用胶将那些破碎了的木板一一粘合起来。 她像是一个认真的入殓师,小心翼翼地为那把大提琴做最后的装饰修容。 也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等她将琴用万能胶把外形修复好后,再一抬头,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她拿来放置在一旁的琴盒,小心翼翼地把琴装进去。扶着一旁的沙发小心站起来,她又从储藏室里寻了把铁锨出来。 董畅畅拖着把铁锨站在自己家被她精心打理的小花园草坪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挖坑。 坑要挖多大呢?挖多深呢?她最终选定了最中央的一片草坪,然后开始挖坑。只是冬天的北霖气温太低,把土冻得极为难挖。她脚踩到铁锨铲子的平边上,学着电视机上曾经过的用法,吭哧吭哧地终于将第一铲子土亲手挖开。 被她随意塞进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挖坑作业。将手机摸出来一看,是梁嘉逸。 “吃过饭了吗?” 才分离了不到半天,梁嘉逸就觉得自己开始想念起她来。他总是会自然地忽略了她已经二十三岁、是一个各方面生活技能都点满的成年人的事实,而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看待,接着便会不由自主地担心起关于她的一切——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吃好,现在是否开心。 “......吃过啦。”董畅畅说。她将铁锨的木质把手靠在身上,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胃袋。 “声音怎么回事?鼻音那么重?”电话另一端的梁嘉逸皱起了眉。昨天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自己就半天不在她身边,人声音都不对了?“感冒了?”还是......哭了? “......有,有点打喷嚏。”董畅畅说着,鼻子突然一痒,十分应景地来了个喷嚏,证实了自己的话。 “家里暖气没开?怎么会感冒呢?”那边梁嘉逸一听到她的那声极响的喷嚏,立即坐不住了。 董畅畅扭头看了眼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客厅,又看了眼此时自己脚下刚挖了一铲子的浅坑。房子外冷风飕飕的小花园里,谁给你配暖气哦...... “开着呢。”董畅畅说着,鼻子又痒了下,这一次她接连打了两个。“一想二骂,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这会儿对我又想又骂呢?” “就你皮。”梁嘉逸边打着电话边下楼。“你家里好好待着,等一下我就过来了。” “欸欸欸别啊!”董畅畅如临大敌地拒绝。“你过来干什么?还嫌我病得不够吗?!” “你乖点。” “别过来!ball ball您了好好跟家待着吧!我就是因为这两天您对我各种禽兽才感冒的,过大年的你把妙龄少女折腾到感冒你就不羞愧吗!” “......”电话听筒里半天没有传出来什么声音,看上去好像是某人得知事情真相后终于产生了羞愧之情。 “我都多大了你不要把我当成是小孩子看了好不好?”见自己方才那一剂猛药效果发挥得不错,董畅畅软下声音,开始好言好语地劝说起来。“你就在家里待一天嘛,要不然我真的要彻底被你爸爸妈妈拉进黑名单了!” “......那你好好照看自己,记得吃药,多喝水,不要熬夜早点睡觉。”梁嘉逸这边总算是妥协。他念念叨叨地嘱咐了一大通。董畅畅连连应下,终于挂了这通电话。 她一把将手机塞回衣服口袋,拿上铁锨做了一个深呼吸,继续挖坑。她把琴盒也从房子里拿了出来,就摆在草坪上坑的旁边,比对着琴盒的大小挖坑。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漆黑,这坑才终于给她挖出了个满意的深度和大小。 董畅畅放下铁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拖着琴盒把它弄进坑里摆平。做完这一切后,她又觉得缺了些什么,拍了拍脑门一想,还缺鲜花!可是大过年的都这个时间了,她要去哪里找鲜花呢? 对了,初一的时候梁嘉逸不是来家了?当时他还给自己带了捧鲜花,现在正插在家里书房的花瓶里。 想到这里,董畅畅立即跑进家去取花。 而与此同时,她家门前的马路尽头却出现了一抹灯光。 梁嘉逸还是不放心,晚上吃过饭后踌躇了半天,最终抄起外套和车钥匙,在父母亲双双看戏似的眼神下驱车赶往董畅畅这边。他从家带来了不少刚做好的食物,什么鸽子汤什么小酥肉,大包小包地从车上下来后,他一眼就看到了董畅畅家小院里有些蹊跷。 走进一看,她那平日里当作是命根子来维护的草坪的正中央不知是被哪个王八蛋挖了一个大坑,连作案工具铁锨都在一旁扔着。再往进走走,一个即便在黑暗中他依旧很熟悉的盒子引入眼帘。 这盒子在大前天晚上,经过他的手,小心放进了董畅畅家的储藏室。而现在,它却出现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躺在这个一看就是新挖好的、旁边还翻着泥块的土坑里。 正当这时,董畅畅家的门被推开。 一天未见的姑娘穿着普通的家居服,手里捧了一束开得正娇艳的白玫瑰,走进冬日的夜里。 董畅畅手捧着白玫瑰,刚下了门口的几阶台阶,一抬头,就瞧见了不久前与她在电话上通过话的男人。 倏然出现的梁嘉逸就那样立在她费了老大劲才挖好的坑旁。他穿着黑色的长大衣,领口敞开了些,隐约可以见到里面的白色衬衣领衬。 英俊的男人挺拔地站在她为大提琴挖好的墓穴旁,宛若一个严肃的牧师。 董畅畅停下了脚步,捧着花,站在草坪外,呆呆地看着梁嘉逸。 “......你出来做什么?不是说,感冒了?”良久,梁嘉逸终于先打破了眼下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我出来......”董畅畅有些结巴,脑子里还在转着各种用来搪塞的想法。“我......我葬花啊!”她把捧在胸前的那捧白玫瑰往前一推,用着极其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就......葬花,听过没?黛玉葬花,畅畅葬花......” 她低着头,抬步迈入草坪,走到梁嘉逸身边,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在那土坑前蹲下身,将手中被细心修剪过的白玫瑰一支一支地摆放在大提琴琴盒上。 一束花被她很快摆完,白玫瑰的花瓣映衬着黑色的琴盒,还有着凛冽的夜色,静静绽放着自己的美。董畅畅摆完花后拍了拍膝盖上的沾到的土,从草坪上直起身。 “要帮我一起吗?”她低头,看着那被摆满了白玫瑰的琴盒盖子,轻声问着。 琴盒里是梁嘉逸亲手装进去的大提琴。他看着董畅畅这会儿不知是因为哭过,还是被冻到才发红的鼻尖,心中翻滚着他难以言表的复杂的情|潮。说着葬花的姑娘,实际上埋葬的......却是这把琴。 或者说,是比这把琴更多的情绪,记忆。甚至是,某种关于她的未来。 梁嘉逸直觉自己不能让她在这件事上遂了自己的愿。他心中有一个模糊的、还未能明确表达的想法。这些复杂的想法糅杂在一起,叫嚣着要冲破他的控制。 他要说什么?他要怎么做?不知道,全都不知道。大脑混沌的他,此时此刻只知道一件事——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心脏的地方,下了一个决定:不能让她将这把琴就这样埋了。 梁嘉逸一把将董畅畅拉到旁边,在她惊异的目光下,直接跳下了那土坑。他亲手将董畅畅方才精心摆好的白玫瑰一把拂开,提着指板所在的部位,将这几乎被埋进土里的琴盒从土坑里又提了出来。 “你干什么啊!”董畅畅扑了上去,想要从梁嘉逸手中抢到琴盒,却被他一个闪身躲开。“把琴还给我!还给我啊!” “我带你回去。”他一手提着大提琴琴盒,一手抓住董畅畅的小臂,三两步走到车前,把人塞进副驾驶室关上门,接着绕过车尾,将琴盒小心放进后备箱。他想起自己通母亲关于董畅畅的几次谈话。有些事情,现在的他没有办法理清解决,但是他的母亲至少会为她亮起一盏灯。 “梁嘉逸你疯了?!回去?回哪?!你爸妈家!?”梁嘉逸打开驾驶室门,坐了进去,动作流畅地启动车子,挂挡开车。董畅畅简直要被他逼疯。 “你要害死我是不是?我都说过了我这是要上你父母黑名单的,你这是嫌我在你爸妈面前印象分掉得不够快?!” 梁嘉逸轻笑了一声,脚踩油门,将车驶出小区。他瞥了这会儿愤怒至极的董畅畅,叹息地摇了摇头。 “你现在是和我说你担心的是这个?”他语气温和地问,却掩不住心中的那点失望。“和我还要绕圈子打哑谜?” 他顿了两秒,又问:“你真的担心过我父母对你的印象吗?” 董畅畅不再说话,而泪珠却一颗一颗的不停地从眼眶里往出冒。随着他们离梁嘉逸父母家越来越近,副驾驶上的董畅畅哭得也越发的汹涌。起初她还是坐在那里默默垂泪,后来就变成了有了声音的抽噎。等车子驶进梁嘉逸父母家所在的小区时,董畅畅则变成了嚎啕大哭。 车停在了家门口,没进车库。梁嘉逸熄了火,却没有下车。他陪在董畅畅身边,听着她哭。 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见过她两次哭泣。一是这一次,还有一次是除夕当天的晚上,琴被砸坏的时候。而那天晚上她被自己哄睡后,第二天醒来,甚至初二一整天,都没有再与他提及过除夕当夜的任何事情。 她第一次哭,他尚且能理解为是自己心爱的琴坏了所以哭。而第二次呢?今天呢?是为了什么要哭? 梁嘉逸从小就是一个兴趣极为广泛且明确的孩子。他有过很多玩具,和一些在进行兴趣爱好时所必须要用到的道具。在身边的同学还将自己的梦想笼统地概括成“我想当科学家”、“我想当音乐家”、“我想当国家||主席”的时代,梁嘉逸就已经可以将梦想明确到“我想成为天文学家”、“我想做建筑设计师”的程度。 他曾不小心摔坏过自己很珍惜、被当作无上至宝的天文望远镜,也曾意外弄坏他收集了很久的乐高积木套装。但无论坏掉的是什么,他都没有过如同董畅畅今天这样,在自己的小花园里,为它挖一个墓室,再小心将它们埋进,举行一个小小的,然而在自己心中却无比隆重的葬礼。 葬礼这样的词汇太过特殊。它为一切有生命的事物而准备,是属于它们离开这个世界的一个体面的告别。一抔黄土下去,便是天人永隔不复再见。 董畅畅因为这一场被他贸然打断的葬礼,此刻正撕心裂肺地哭泣着。他想要揽她入怀,告诉她还有自己陪着,却被她强烈抵触。她一整天没吃没喝,就在埋头修补重粘那把琴,之后又干了不少体力活,这会儿哭得缺氧,没多久哭累了就自己睡着。 房子里,许嘉轩早就听到了车进来的声音。她自然认得儿子的车声。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儿子一副心急火燎地模样冲进厨房一通打包,然后又宛若冲锋般穿衣换鞋。许嘉轩不小心听到了儿子同他那个小姑娘打电话,隐约知道那女孩大过年的感冒了却还一个人在家。原本她以为今晚的儿子又不会在家过夜了,可没想到这会儿他的车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啊......”许嘉轩有些埋怨地念叨着。“我就说,家里又不是不欢迎那姑娘。生病了把人带回来照顾,不比他一个在那边瞎忙活好?” 陪在妻子身边看书的梁楚石无奈地拍了拍许嘉轩的手。“回来了不就挺好。别管他们了,兴许这会儿自己忙着呢。” 丈夫这一句话听得许嘉轩大惊。 “别胡说!那两个孩子不会这么没分寸!” “我说什么了?你想去哪里了?”梁楚石放下手中的书笑吟吟地带着些戏谑,看着妻子。 许嘉轩横了他一眼,悄摸摸地走到窗户跟前,撩开窗帘,偷窥起梁嘉逸停在外头的车。 “......也没什么动静啊......” “......”梁楚石无奈地看了眼弓着身子缩在窗前偷窥的妻子,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看到一半的书继续看。 许嘉轩等了整整四十五分钟后,终于等不住了。她抄起沙发上放着的披肩给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上,决定出去看看两个小孩到底是在搞些什么幺蛾子。 走到梁嘉逸车窗前,梁嘉逸正往人家女孩跟前凑,像是想要偷吻。 梁太太半点面子都没有给,直接站在驾驶室外抬手敲了敲窗户玻璃。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梁嘉逸差点装上了车顶。一看,自家太后正一脸“我就看看你究竟在玩什么”的表情,站在车外看着他。 “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这就进来。” 他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门前。“睡着了,刚就没打扰她。”他轻声对母亲解释道。车门开了后,他一个公主抱将董畅畅抱下来,她身上沾到的泥还有凌乱的头发,以及皱巴巴的家居服瞬间吸引了许嘉轩的全部注意力。 “你不会是把人给强行绑来的吧?”她问,而之后她更是惊讶的发现,不仅是董畅畅,自己儿子的衣服上也有泥巴块。 这俩孩子该不会是在哪的田里打了一架吧?! “等会儿和您说。” 董畅畅的感冒转成了发烧。梁嘉逸给她喂了药后,她又转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将董畅畅安顿好后,梁嘉逸才又出门去车后备箱取她的琴盒。 许嘉轩全程跟在他身后看他做的这一切,在身后不停地啧啧感叹,原来自家儿子这么会照顾人。 而当看到儿子不仅将人带回来,又从后备箱取出来一个大提琴琴盒后,她更是呆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究竟?” 母子俩站在梁嘉逸的书房里。许嘉轩看着书桌上,那沾着土的琴盒后,对今晚儿子出门接人的事情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梁嘉逸没有啃声,他打开琴盒,一个完整的大提琴引入眼帘。 “......这就是,你说的,她那把坏掉的琴?”许嘉轩倒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梁嘉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上面那明显的,笨拙却认真的,用万能胶粘好的琴身。 “是。”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有二更!!!自豪地挺腰!!! 下一更婆媳正式交锋!!! 第四十六章 作为一个见过这把琴被摔坏时是什么样子的人, 梁嘉逸对目前它所呈现出的状态不可谓不惊讶。 远远的看, 这就是一把好琴。而凑近了, 才能看得到那些被胶粘合的痕迹。 “这孩子......”许嘉轩轻抚上那些胶痕,叹了口气。 梁嘉逸没说话,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象, 董畅畅一个人在家时,那努力粘合这把琴的景象。那样的她存在于他的想象中,陌生且心疼。这是她不愿向他展示的伤疤。他挫败地耙了耙头发,为自己没能走进她的心而沮丧。 许嘉轩低头仔细观察这琴, 没一会儿, 就f孔里看到了那个她无比熟悉的朵兰logo和编号。 “这琴......?”她这时候才真正地震惊了。先前梁嘉逸和她说, 坏的是董畅畅的琴, 还是一把从朵兰出去的琴。她原想着这琴好赖也会是谢远接的特别定制。可谁知......却是编号001的那一把。 那一把是朵兰工作室成立后做成的第一把。 他对母亲说起了自己去她家里时看到的状况。 “......她还给琴盒上放玫瑰?”许嘉轩听了后极为诧异。再看一眼这琴盒, 她对它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敬畏之情。 “等她明天醒来了后, 把她带过来, 我和她谈谈吧。”许嘉轩最后小心合上了那琴盒,郑重地对梁嘉逸说。 ----------∞∞---------- 董畅畅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快中午时才醒来。 睁眼时, 便是她所不熟悉的天花板。再转头,不熟悉的床品、不熟悉的床头柜、不熟悉的床头灯。昨晚的记忆随着睡意的逐渐消散,慢慢回笼。 “......啊......”她挫败地低唤了一声,把头埋进被子里,半天都不想出来。 门突然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离床铺越来越近。下一秒,床边向下一塌, 从头顶传来了轻且温柔的男声。 “醒来了?”梁嘉逸一手搭在把自己卷成一个筒的董畅畅的背上,轻拍着她,如同长辈安抚哭泣的孩子一般。“醒来了就起来吧。”他说。 董畅畅动了下身子,没啃声。 “我看看你现在怎么样,还烧不烧了。”说着,梁嘉逸上手,就要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董畅畅力气大不过他,最后就这样被无情从床铺中捞了出来。 “不错。”梁嘉逸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像是幼儿园老师在鼓励小朋友一样。“已经不烧了,很厉害!” 被迫起床的董畅畅捏着被沿,连连往后退了退,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看着梁嘉逸。 “怪我把你带回来?”他自然是懂她此时不满的原因。“没关系,我父母......虽然在,但你完全可以放轻松。” “你说得倒是轻巧!”董畅畅的脚在被子下踢了踢,想要把面前的男人踢下床去,却被人隔着被子直接捉住了脚踝。“放开!” “好。”男人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放在床尾凳上的一叠衣物给她拿了过来。“我放开了,你也赶紧换衣服。” “你讨厌!” “等回去了再闹。”梁嘉逸扶着门框,宠溺地看着董畅畅说道。“赶紧下来吃午饭,不然你中午的感冒药都没有办法吃。” 该来的总会来。 董畅畅给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建设,这才换下了身上的衣服。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已经不是昨天在自己家的那套沾了泥巴的。这睡衣......不,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睡意——长袍大袖,穿到她身上后就像是个唱戏的;袖口挽了几折还不能露出自己的手,而衣服的下巴则堪堪停留在自己的大腿,将将遮住了臀部。 想来昨晚自己不知在何时睡着,梁嘉逸那个老禽兽就把他的衬衣给她换上了?再一想到自己的这身衣服是被梁嘉逸亲自换上,还是在他父母都在的家里,董畅畅就控制不住地脸红。 不要想了,不能想了。她告诉自己。红着脸将衣服换完,她有些头重脚轻地坐在床边,开始给自己出这道门做心理建设。 昨天她是怎么来到这间房间的,梁家夫妇百分百是知道的。那她等等出去要给自己凹个什么人设? ——弱柳扶风的董妹妹?试图用自己病弱的身体来争取长辈们的同情? ——元气活力的可爱畅?在春节这一举国佳节里展现活力争取长辈们的喜欢? 啊!太难了!都怪梁嘉逸这个大猪蹄子!为什么要带自己就这么突兀的来到他家呢! 为什么呢? 董畅畅闭上眼睛,昨天早些时候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她不愿想起的、刻意去回避的在此时纷纷涌来。 ——是因为,她的琴啊! 她的琴啊...... 梁嘉逸同母亲坐在一楼的茶室正在喝茶,一抬眼,就看到了楼梯上正在下楼的董畅畅。许嘉轩端着茶杯没说话,董畅畅先无比忐忑地对她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阿姨过年好。”董畅畅恭恭敬敬地对许嘉轩拜了个年。许嘉轩很有腔调地对董畅畅点了点头,示意她坐身边来。 “你也好呀!”平心而论,在董畅畅小时候见到她的那几眼印象着实太深,以至于许嘉轩就是刻意地想要在她面前拿强做调,也坚持不了多久。“老是在听梁嘉逸和我说你,我总让他带你来家里玩他就是不要。” 见董畅畅还是有些拘谨,许嘉轩便与她话起从前。 “不必紧张,说起来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一面。” “哎?”董畅畅显然是没有想到。 “真的。”许嘉轩点了点头。“当时是去琉森音乐节。一个很巧的机会,看到了你和几个年轻的演奏家一起拉《哥德堡变奏曲》。” 董畅畅歪头想了想,好像......曾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那个时候她真的还蛮小,小学五年级还是六年级的事情,在那一年的琉森音乐节上扯着父母的朋友来和自己来了一段三重奏。就是......《哥德堡变奏曲》这个,关上门来自己练还好,被别人看到了,还是她那么小一点的时候,现在依旧会觉得异常羞耻。 毕竟《哥德堡变奏曲》也算是巴赫他老爷子的一大经典,键盘版本尚且是许多钢琴演奏家还在攀爬的高山,被改成弦乐版本后,也是半点没降低难度。 见母亲有意识地想要把话题往音乐这方面去引,梁嘉逸怕触动董畅畅或许仍在敏感的神经,倒是几次出口想要转移话题,可却都被母亲霸权截断。到了最后甚至直接被打发走去给她们端点水果过来。 赶走了梁嘉逸后,许嘉轩像是没了什么掣肘,敞开了和董畅畅聊。 许嘉轩先是以约稿作为切入点,找董畅畅约乐评。 “乐评?”已经好多年不写乐评的董畅畅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在第一次见到男朋友的母亲时,没有聊一些家长里短或者互相了解,竟然直奔工作,还能接到外快的单。“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写啊......” “试一试总无妨?以你的音乐鉴赏能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的!” 说起来,乐评也算是古典乐界一块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一些著名乐评家也并不是谁的演奏都会给你写,他们只为最优秀的演奏家和团体写乐评。无论乐评是好是坏,至少有人愿意为你写。毕竟有的演奏家每年演奏会大大小小开过近百场而上点档次的乐评却没有几个。 而能拿得到乐评之后,就有是另一个领域的事情了。一般来说,一个音乐家或是团体的乐评反应总是如潮水一般成周期变化。夸赞两年后再批评两年,两年之后继续夸赞。 但董畅畅写的乐评却几乎是清一色的批评。她从前曾以“茱莉亚·唐”的名字在国外媒体上发表乐评,有人曾统计过她到底喜欢哪个演奏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茱莉亚·唐不喜欢人类。 董畅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写是不可能写的,乐评这块她早几年前就已经封笔,现在若是重出江湖,即便换一个马甲披着,曾经读到过她乐评的人也会立即辨认得出那是她的手笔。 而她早年在国外媒体上发表的乐评,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这个......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写......抱歉。” 许嘉轩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却也没说什么别的。 “以后多来家里玩呀!”她话题一转,对董畅畅发出邀请。“阿姨认识不少年轻的演奏家朋友,有时候还会开沙龙。你也一起来。”她说。“带着你的琴一起来。” 琴。董畅畅想到了昨晚的事情,捏着茶杯的把手,低下头去。 “你小时候的那次合奏我印象着实太深。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我能听得出你的天赋和潜力。”许嘉轩微笑着呷了口红茶,接着又道:“后来怎么没再拉下去?” 其实,这真的是很平常很平常的询问了。 就是小区里毫不相干的老人长辈,在很多年后再遇到了当年小区里出了名的琴童,可能也会问一句,还有没有在弹在拉了。无关子孙辈的攀比炫耀,只是一份善意的关心罢了。 只是,这样的关心,对某些人,在某些时候来讲,就是完完全全的戳伤疤。 “我......”她深吸了一口气,直勾勾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这是你男朋友的母亲,她关心你,在乎你,所以她并非有意要问起你这个问题。 “我......”她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只是处于惜才的原因才会这般好奇却也遗憾地问起这个。 “我......”董畅畅放下手中的杯子,捏紧了桌沿。“我就是,不想拉了。所以,就放弃了。” 而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能让许嘉轩满意。 “就不觉得......可惜吗?” “不可惜,没什么可惜的。”董畅畅摇了摇头。“其实我家几口人全是搞音乐的,都有些乏味了呢。” “可我还是认为,你不拉了实在是个太大的损失。”许嘉轩严肃地说。“如果你能回到古典乐圈,哪怕不回古典乐圈,就只是在音乐圈中待着,你能够取得的成就也要比现在大许多。” 董畅畅低头,没有应声。 “给梁嘉逸做乙方,天天被甲方按着头去改些这个那个,加班到深夜,还要被不通人情的老板和甲方骂,这样的生活比起你原本应该过的日子,真的更好吗?”许嘉轩的语气极恳切,但或许是她在这个位子上养尊处优太多年,说话时不自然的就会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神态。 “可是,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董畅畅声音低弱地为自己辩解。“是我自己选择的。” “然而自己选择的,就会是对的吗?就真的是你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吗?” “我无所谓当下想要走的路是否正确。”董畅畅声音稍稍稳沉了一些。“我只想要走我目前想去的道路。” “而且,人一定要走那些所谓‘正确’的道路吗?那什么才是正确的?什么才是正确的标准?大众认为这是正确的,我就也要点头承认这一点,哪怕是违背本心吗?!”她的声音大了些,放在桌边的拳也越握越紧。 “你可知你的放弃,辜负了多少人的希望?”许嘉轩的声音冷了下来。 董畅畅打着颤,看着桌对面的这位高贵的夫人。她的眉眼与梁嘉逸何其相似,却不同于他那般在看着自己时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柔情。 但两人又有那么多的不同。 许嘉轩是强大且理智,却也冷酷的。这样的人一般来说,总是会取得普世的成功,将自己的名字写入历史,甚至被选编进给孩子们的教科书中做榜样。 然而,当这样的人作为旁观者,用极其理性的思维撕开别人的伤疤时,那些流出的血和痛苦,却也只有伤疤所有者自己知道。曾经的不为世人所知的回忆又一次在脑海中回放,每一帧都在刺痛她的神经。 “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辜负别人?为什么不是别人辜负了我?”董畅畅的情绪波动了起来,她声音被她不自觉地又一次压低,带着近乎嘲讽的口吻向许嘉轩发出诘问。“难道大众口中的所谓天赋在现在也变成了一种原罪吗?!” ...... “妈?”梁嘉逸端着盘刚洗好的切好的水果来到茶室,就看到董畅畅一边擦泪一边跑,旋风般离去的背影。而自己的母亲还依旧在茶室中,面色不佳地扶着额头。他只是去了厨房一趟,处理了些水果而已,怎么一转眼,回来后就变成了这样。 “你们怎么了?”梁嘉逸放下手中的果盘,就要抬步去追离开的董畅畅,却被母亲叫住。 “妈?” “我们吵了一架。”许嘉轩叹了口气,也没有抬头看自己儿子那惊诧的眼神。 “您不喜欢她?”梁嘉逸轻声问道。 “不,我喜欢。”许嘉轩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否认了梁嘉逸的怀疑。“我非常喜欢这个小姑娘,所以才必须这样做,必须也让她回古典乐这个圈子,做她该做的事情。” “所以您的喜欢就是在正式见到她的第一面时,在自己儿子不在身边的时候,把她说哭说跑?”梁嘉逸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母亲有些不可理喻。 “伤疤不能靠捂,捂着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使伤疤化脓彻底溃烂。你昨晚完全可以不回来的,俩个年岁加起来都快六十的人了,还搞不好个小感冒?可你还是选择把她带回家,让我见到她。” 梁嘉逸没说话。许嘉轩喝了口水,给自己顺了顺气,又继续道。 “那是因为你的潜意识深处,不想要让她从她这段自己都难以割舍的过去彻底告别,所以,你把她带回来,根本就是来找我给她力挽狂澜的!” 梁嘉逸闭了闭眼,母亲说的一点没错。他的确是找她来为董畅畅力挽狂澜的。在他看到她用那样认真的神情想要去埋葬那把琴后。 “我确实,带她回来是为了向您求助。”梁嘉逸说。“因为昨天晚上的她太过痛苦。但我以为,这只是一种选择。”他无所谓她最终选择什么行业作为自己终生要奋斗的事业。将现在的职业道路进行下去也好,选择回到音乐圈也罢,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而即便今后不从事音乐相关职业,把它当作是一门兴趣也是极好。毕竟她那样深爱着它。可昨晚董畅畅的表现总让梁嘉逸觉得,她昨晚是彻底想要同大提琴,同古典乐告别。 “如果她不想要回到音乐圈,为什么要强迫她?把音乐当作是兴趣也没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强迫她回去?” “一般人也就罢了。他们或许很聪明,永远能在自己选择的领域成为人人钦羡佼佼者。关于这部分人,他们如何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许嘉轩直视着自己的儿子,眼底带了些不忍的神色。“比方说你,比方说其他的芸芸众生。” 梁嘉逸没有说话。 “但是还有一些人,他们或许并不聪明,甚至在某些方面是极其愚笨的,他们并不属于这一般人的行列。” “因为有的人的才能与天赋不属于她自己。”许嘉轩说。 “而是属于这个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二更达成!!!!!! 嘻嘻嘻嘻终于写出来惹!!这个部分!!!! 第四十七章 梁嘉逸在家里小花园的日光房找到了董畅畅。 她倒是很有感冒病人应有的自觉, 披着他的外套, 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只, 坐在日光房的玻璃落地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 家里即使有专门请来的园丁来打理这小花园,可到了冬天, 外面除了些绿色的常青灌木,也没有别的颜色可以来装点。略微萧索的景象搭配上她那孤单的小小的背影,让梁嘉逸心脏不由地缩了一缩。 “如果是春天,或者是夏天, 花园的颜色就会多一些。”他走到董畅畅身边坐下, 将那小小的一团搂进自己的怀里。 董畅畅抗拒地推了他一下却没推动, 之后像是泄了气似的, 软绵绵地被他拦腰搂着, 也不怎么说话。 “等到了夏天, 院子里的红玫瑰就都开了。那个时候的花园最漂亮。” “嗯。” “等今年花开了我们再回来看。” “阿姨不喜欢我吧。”董畅畅把自己又缩得紧了些, 半张脸被她埋进膝盖,声音闷闷地道。“回来看什么的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怎么会?”梁嘉逸揉了揉董畅畅的头。“她很喜欢你。” “我和她吵了一架, 很没有晚辈规矩的那种吵。” “嗯......”梁嘉逸手指勾到她的耳根,轻轻挠了挠。“这不是挺符合你的风格?我记得当初还有人因为什么原因,嗯我想想......哦对了,是因为当着我的面编排我要去坟头蹦迪来着,然后不情不愿地来我办公室给我道歉。”他逗她,果然,小姑娘直起腰, 对他怒目而视。 “她是真的喜欢你。”瞧见董畅畅比方才有了些活力后,梁嘉逸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况老实说,他有些难办。他家的这“婆媳”关系同别人家的完全不同,根本没有什么可供参考的先例让他拿来学习。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婆媳关系处不好的,婆婆总是对媳妇有着诸多挑剔——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 而他家的这对却是,婆婆对媳妇太过于望女成凤而女却不想成。 “她喜欢的是我的所谓才华和天赋。”董畅畅小声说,脸上一副很不服气的落寞神情。 “那也是喜欢。”梁嘉逸说。“你要明白,你的才华和天赋是属于你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董畅畅闻言,又将半张脸埋进膝盖。“可是,如果我不想使用我的那些,所谓的才华和天赋,那么那些东西和我就没有关系。” 梁嘉逸看着自己怀中这个倔强却又脆弱的姑娘,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来找她之前,母亲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明白母亲的心情,却接受不了她那过于激烈的方式和态度。而许嘉轩却看不上他那宛若溺爱孩子一般对待董畅畅的态度。 ——把音乐只是作为兴趣?她不需要你这样软弱的家长。一味地包容她让她缩在自己的舒适区里,而永远怯着胆子不敢向前走,你这根本就是浪费了她原本注定要精彩的人生。 ——若非是因为看到了她自己把那把琴黏了起来,我也不至于对她抱有这样高的期待。你仔细去想一想她做这件事时的心情,问问你的心,也问问她的,她是否就甘愿这样,在另一个消磨她才华的地方,将自己彻底沉沦。 ——实话和你讲,这事也算是我正式和你宣布:我不会放弃她。我一定会把她带去她应该待的地方。 她当年为什么要放弃呢?小小的她,当时究竟经历过什么? ----------∞∞---------- 春节的七天假期就如同从童话书中偷来的日子。没有拖后腿的同事,没有找茬的领导,没有烦人的甲方。董畅畅这个春节被迫去自己从前的记忆里走了一圈,过了几天没有图纸没有PPT没有规划案的生活。 一周休假转眼间便走到了尾声。生活重归现实,新的一年的工作正急切的在办公桌上排队,等待着员工处理。 另一方面,董畅畅与梁嘉逸母亲的联系频度也在不停地突破一个新高度。 自大年初四那天中午,与梁嘉逸母亲的那场不愉快的谈话后,董畅畅还以为自己在男朋友母亲这边彻底凉了。结果她却没有想到,这位太太在春节假期的最后两日屡屡找她聊天。 ——她以家长的架子,要求董畅畅通过了她一系列的、包括微信微博等等一大堆社交网络联系方式的交友申请。即便董畅畅回到自己家后,许嘉轩也在时不时的给她发消息,宛若一个想要将抽烟喝酒打架纹身的好姑娘拉回来让她迷途知返的中学教导主任。 许嘉轩深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行为处事方式,早餐董畅畅有就住在隔壁的梁嘉逸来管,她鞭长莫及,于是财大气粗的梁太太便十分大手笔地包下了她的午餐和下午茶。 四季酒店的豪华午餐已经连着送了一周,下午茶更是怎么豪华怎么来。有时候董畅畅正在与同事们在会议室里开会,好不容易结束了会议,结果一出来就能看到自己工位上放着精致的人均好几百的下午茶茶点。 董畅畅被这样的美食炮弹攻击得快要哭来。以她现在的收入,她完全没可能支付得起这些午餐下午茶。而且这样张扬的下午茶也着实能拉仇恨。每次董畅畅要收快递的时候,身边都是同事们戏谑调侃的眼神。 “男朋友好宠啊!” “不......不是男朋友送来的......是他妈妈......”董畅畅一边分发着自己的下午茶差点,一边虚弱地为自己辩解,企图减弱单身狗们对自己的羡慕嫉妒恨。 “婆媳关系处得很好嘛!这是要嫁进豪门的节奏啊!” “......不,不是......就是他妈妈最近刚好找我有点事情。”什么嫁入豪门啊?她先前还觉得自己被许阿姨讨厌针对了呢! “不是说你的小哥哥就是个房屋中介?怎么这么有钱哦?” “.......”为什么还有人没忘记当初在KTV给梁嘉逸打电话时,那个租房中介的梗啊! “拆二代吧?这下可好,有没有想法移民啊?” “......”董畅畅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在通信录备注里把梁嘉逸的ID改成了“疑似要移民的拆二代房屋中介小哥”。 “土鳖了吧?你可知现在的中介小哥若是做得好,可比咱们这群坐高级写字楼的白领们赚的多!” ...... 诸如此类。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周周五,才算稍微告一段落。倒不是因为董畅畅这边的消极抵抗起了什么效果,而是因为聂魏格兰的规划部门出了大变动。 徐进带着近乎整个部门跳槽了。 所谓的,近乎整个部门,包括但不限于徐进自己的小组。他不知是有了什么神仙大法,把田薇组里的人几乎快抽了个干净,一起带去了新公司。如今,聂魏格兰规划部除去隋松涛,就剩了三个女人——田薇、莫兰,还有她董畅畅。 以前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而现在她们这被留下来的三个女人无论乐意与否,曾经是否积怨,现在都得同舟共济。与田薇同舟共济?对于董畅畅来说,这无疑是捶打她原本就很丧的心情的最后暴击。 平心而论,这一行的人员流动极为频繁,跳槽是很常见的事情。而像是徐进这样,一走几乎带走了一整个部门,也不是什么太阳底下的新鲜事。以往董畅畅吃瓜看帖子时,看到了带着部门齐齐跳槽的事情还会唏嘘两句。而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时——最糟心的一点是,她还是那个没有被跳槽主管选中的、被留下来的、需要各种给项目擦屁股的人——就无比的酸爽。 徐进的交接工作已经开始进行。但好在去年年底他的组主要就在跟进远江新区的项目,董畅畅一直参与其中,现在将其接下来也不算太过吃力;而最讨厌的是徐进带走了田薇组里的好几个,原本他们手里的工作现在都要交接给董畅畅莫兰他们来分担。 突至的工作量就宛若暴雨洪水,时时刻刻在挑战董畅畅这座才开始建立还未完成的堤坝的承受力。 一时间,半年以前还是个刚刚进入职场的小新鲜人的董畅畅也要临危受命,扛起责任。原本就挺忙的她,这下子更是忙得脚不沾地。除去项目上的相关工作,部门的招聘工作也成了新的挑战和负担。许嘉轩知道这事后,前些日子如同赌气一般给她不停地送的午餐下午茶也告一段落。取而代之的是家里阿姨为她亲自调配的营养餐。 “你说你忙前忙后忙这些,不仅得给你那些个不顶用的领导们擦屁股,回头说不定还要背锅。这是图了个什么?”在四季酒店豪华午餐被换成家常营养餐后,送餐员也从快递员变成了许嘉轩本人。她坚持用真情感化董畅畅,日日不停地给她送汤送饭,让董畅畅不好意思再对她摆出严词拒绝的态度。 这几天许嘉轩都会在午休时间亲自来给董畅畅送饭,但碍于各种原因——比方说,董畅畅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正同梁嘉逸谈恋爱,两个女人就只能如同特工接头一般,在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的车里解决午餐。这天董畅畅着实是饿狠了,也是在赶时间,有些狼吞虎咽地吞着许嘉轩给她带来的午饭。 “我中午来给你送个饭都得偷偷摸摸。”说到这里,许嘉轩就觉得委屈。她还没给自己亲儿子送过饭,而遇上这么个小姑娘,却连光都见不着。“哎,父母就是给儿女还债的。”她摇了摇头。“你要是不做这一行,该有多好?我现在就能风风光光地把你带出去。” “阿姨,您这是职业歧视。”这些天来,董畅畅同许嘉轩也混熟了些,什么话都敢说了。再者,她俩第一次见面就吵了起来,之后两人之间的交往根本不用再有所保留——吵都吵了,最坏的也就这样了,之后再怎么做,都是让彼此间的关系回温。“我觉得我现在的工作还挺让我有成就感的。” “还有这刻板到不行的职业套装。”许嘉轩说着又拉了拉董畅畅身上黑色的商务西服套裙,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你要是换一个职业,比方说做音乐,天天都能穿好看的小裙子,想穿什么穿什么,完全没必要用穿着把自己整得老十岁。” “老十岁不刚好和梁嘉逸配?”董畅畅笑了笑,刀枪不入地回道:“他天天还觉得我小呢。” “忙来忙去遇上梁嘉逸那个人,说不定又要因为一个细节被全盘打回去重新做。”说起来,许嘉轩吐槽起自己儿子也是不遗余力。董畅畅一听,连忙捂住嘴,差点笑了出来。 “他那也是精益求精。” “精益求精?他根本就是极权主义龟毛怪。他不就仗着自己曾经当过几年建筑设计师,对这些略通一二,然后就各种挑刺。有些规划和设计明明挺有想法,但是和他想要的不合,就要人家拿回去重做。”不得不说,知子莫如母,许嘉轩这站在乙方角度的吐槽简直一阵见血。 “甲方和乙方之间不就是这样?一个需求服务一个提供服务,提供服务的肯定得满足甲方的需求。” “但是你要是不做这一行,回到音乐圈,就可以完全凭自己的审美和喜好来发挥你的才能。”得,话题说着说着,又绕回这一块了。 董畅畅三两口吞下最后一口饭,把饭盒收拾好放回袋子里,立马遁逃。“阿姨,我得走了,下午还要开会呢。” “行吧,你走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忙,我就不信你没有闲下来的一天。”许嘉轩收好饭盒,朝董畅畅挥了挥手赶人走。 “......” ----------∞ ∞---------- 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后,董畅畅又要面对洪水般的工作压力。 徐进跳槽这件事在此时对规划部来说完全就是致命打击。 聂魏格兰的高层在年初时出现了新的人事变动。隋松涛想升却没能升上去,而他升不上去,徐进就没有升职的可能。 说起来徐进也算是隋松涛的嫡系,只是现在隋松涛又有了田薇这个情人,徐进这嫡系的位子有而权益却摇摇欲坠。他今年就要过三十大关,而职位却依旧不上不下。 去年下半年时他就已经在犹犹豫豫地联系猎头,这次隋松涛升升职没升上让他彻底下了决心,直接带着部门跳槽。据说徐进跳走的那家新公司给他的职位和待遇等同于现在的隋松涛。 那......既然这样了,其实若换作是董畅畅,她也会选择离开。 只是离开的人潇洒了,被留下来的人就要肩负起责任来。而这次集体跳槽事件中自认被伤的最深的,莫过于莫兰。 如果说,徐进是隋松涛的嫡系,那她就是徐进的嫡系。只是这次徐进离开,甚至带走了田薇手下的人也没带走她,这对于莫兰来说无异于背叛。 董畅畅的工位就在莫兰身边。这两天她每天都在感受着来自莫兰的低气压。甚至薄膜键盘都被她敲出了机械键盘的音量。 而没过几天,离开的徐进又给还留守在聂魏格兰的各位投下一发重磅炸|弹——他不仅几乎带走了一整个部门,还要带走聂魏格兰的客户。 聂魏格兰所在的这个行业不同于投行,没有什么竞业禁止协议,带着客户跳槽也是新公司接收员工的条件之一。 这一次,徐进要带走的客户是启明置业。 启明置业,江妍鑫不就是启明置业的公主殿下嘛!董畅畅想起来去年隋松涛还专门把她带去了江妍鑫的欢迎晚宴,一方面是为了维护客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接新案子。 隋松涛被自己的前嫡系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给那天被他带去了江妍鑫宴会的董畅畅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守住这个客户,如果启明置业也给徐进带走,那她就等着辞职吧! 讲实情,虽说隋松涛是方案的最终负责人,但是真正带着团队在做方案的人却是徐进。这事情行业内没有人不知道。甲方都不是傻子,他们付钱不是看人,而是看方案。如果他们要跟着徐进走,隋松涛若不能找到更好的徐进替代品,那他是真的没办法。 工作刚满半年的社会新鲜人董畅畅被隋松涛强行推上去和江湖老狐狸徐进打擂台,这件事光想想她就想骂人。 虽说当时她同江妍鑫斗琴,其中一个彩头就是保证启明置业的规划业务都能到她董畅畅的手里。但——这种彩头连董畅畅自己都不相信能够兑现。 她当时说出这个,不过是为了别因为自己弄丢客户,并且给自己找场子。可若真有一天启明置业高层想要换乙方,这么个小小的赌约连张废纸都不如。江妍鑫就是头顶金盆跪下求她父亲,也敌不过董事会的集体决定。 晚饭的时候,董畅畅同梁嘉逸大骂隋松涛不要脸。 “他就这么个鬼样子,出点什么事全推到我们这种小虾米身上,能升职就鬼了去了!怪不得徐进要走,在这种垃圾领导手下干活,不走难道还等着过年吗!” 梁嘉逸给董畅畅夹了一筷子菜,安静听她给自己树洞。 “怎么办,我一个初出茅庐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职场小心人,现在临危受命要和我前上司打擂台了。这辣鸡职场,我就想安安静静做我的方案,为什么破事这么多!”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也走吗?”梁嘉逸不急不慌,语气平静的问。 董畅畅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怎么走啊?没地方去啊。就是想走,徐进走了却不带我,别的公司肯定会觉得,我肯定是没有什么能让徐进带走的才能,他才把不带我一起跳槽。”董畅畅神情有些低落地说。“就......那句话吧,是挑战却也是机遇。” “但是有信心能赢吗?”梁嘉逸问。 “没有。”董畅畅干脆利落地回答。 “我不太方便出面为你和启明置业那边牵线。”梁嘉逸说。董畅畅一听他这样说,连忙准备开口让他不用操心,结果只是刚张了张嘴巴,就又被他打断。“先不要急着拒绝。人脉也是你能力的一部分。职场上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董畅畅目光切切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不过因为江妍鑫,江叔现在算是欠了我妈一个人情,所以如果找她去牵线的话,她应该能带你去见一面江丘年。” “可是,你知道的,阿姨最近一直在策反我放弃现在的职业......我要去找她,八成会被她按着头做利益交换的......而且说真的,我真没有她想的那么好,我去找她压力好大的!”董畅畅拉住梁嘉逸的手,语气忧愁地道,她拉着他的手晃啊晃,既是撒娇又是表忠心。“但是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绝不会动摇!” “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梁嘉逸笑了笑后起身,收走董畅畅面前空了的餐盘。“我知道的,我妈她现在天天撺掇着你换职业,推着你往前走。” “......那你认同她的想法吗?你不能认同的!且不说别的,就说我和你,我要是真的换了行业,咱们俩就不是同行了啊......以后和你讨论些什么东西,说不定就是鸡同鸭讲,你听不懂我我也不明白你,这多可怕啊!” “没有这回事。”梁嘉逸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董畅畅的发顶。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老实讲,她若是像春节假期时那般情绪外露,而非现在这样满不在乎的模样,他的心情或许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担心。“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什么。现在她激励你向前走,那么你想走就走,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你有我在给你兜底。” 作者有话要说:一,一更!!!! 第四十八章 兜底。 在这个快节奏、所有人都奋力不断地向上向上的世界里, 大部分人的心里实际上是没有底的。去会所攀岩好歹还有护具, 而当人们在攀爬着这座名为“社会”的山峰时, 任凭它有多陡峭,大多数人是没有护具、徒手向前的。 遇到了一件事,我要怎么去做?我是否能够表达我的真正态度?如果这件事我这样做, 我会怎样?那件事我明明不喜欢,但是我可以表达出来吗? 毫无顾虑早已成为了奢侈的象征。 而当有一个人,郑重地告诉你,你自可去凭着心意, 随意攀爬想要登顶的高峰。即便累了也没有关系, 想要撒手也没关系, 因为我会一直在下面, 为你张开双臂, 时刻准备着将你接住。 董畅畅自然知道梁嘉逸这一句短短的承诺究竟有多么厚重。她揪着他的毛衣下摆, 不让他离开, 目光盈盈地抬首看着他。 “好了,我要先去收拾了。”梁嘉逸用空着的一只手摸了摸董畅畅的头, 温柔地对她笑了笑,再家常不过地端着方才用过的餐具走向厨房。他对她做出承诺的时候,没有什么隆重的场面和仪式感,但这样平常且淡然的承诺却让董畅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董畅畅同江丘年的见面很快便被安排了起来。 启明置业主做住宅,而高端住宅偏少,主要是针对中产阶层的中端小区。聂魏格兰在住宅方面只接单价千万级别的高端公寓的代理,因此从小区的物业和中介商务租赁这两块来说, 启明置业就已经不是他们的客户。而即便如此,先前徐进就是能带着团队,硬把规划这一块业务给啃了下来。 而现在,董畅畅就要和这样的徐进正面刚。 启明置业去年拿下了东岛市的一块地待开发。去年隋松涛带着董畅畅去宴会维护客户,实际上也就是盯着这个项目想要拿下。一个年过完了,启明置业关于东岛市的开发项目即将正式启动。规划工作眼瞧着就要开始进行,原本是囊中之物的案子经过徐进这么一跳槽,瞬间让隋松涛没了底。 怎么可能有底嘛!!! 他自己不出面,把董畅畅扔出去和徐进刚,董畅畅是谁?无名小卒好不好啊! 许嘉轩在周六组了一个局,如今在北霖市里的青年演奏家能来的都来了。自然,江妍鑫也是许嘉轩的座上宾。而江妍鑫今天不仅是自己来了,她还带来了自己的父亲江丘年。 为了那座,在南郊新落成、正准备正式投入使用的新音乐厅。 许嘉轩今天的沙龙就是为了这座即将建好的新音乐厅的首个演出季的事情组局。江丘年作为这座新音乐厅的主人,在今天则成了沙龙的中心。 “你看,这不还是来了?”许嘉轩脸上露出“我就看着你说真香”的满足表情,给董畅畅手中递了一支香槟。然后推她往此时被演奏家们包围的江丘年跟前凑。 “......阿姨,我来是因为我的工作!”董畅畅低声为自己辩解。“并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和什么什么相关的原因!” “哦,随你吧。”许嘉轩轻笑了一声,举着香槟酒杯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熟人举了举,随后拍了拍董畅畅的胳膊,就朝着那熟人走去,扔董畅畅一人在原地。 董畅畅看着几步远之外,那位笑得一脸慈祥的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抬步朝他走...... “你怎么在这里?” 只是这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有了不速之客来拦她的道路。江妍鑫今天打扮得格外娇艳,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她与父亲一同受邀,来参加今天梁太太组的沙龙,来商讨南郊新音乐厅开幕演出季的事情。 因为父亲的关系,江妍鑫今天一直享受着主角的称赞与待遇,这让她心情极好,如同乘了三月的春风,伴着柳絮在春日的阳光里肆意地飘。而她一偏头,看到了什么?!那不是上次让她深受了打击的那个女人吗?!她不是地产公司还是什么咨询公司的人?为什么今天这个乐界内部的聚会上可以看得到她?! 董畅畅的出现宛若一盆冷水,对着江妍鑫的那状轻软蓬松且飘逸的柳絮兜头浇了下去。 原本飘在空中的柳絮一遇水,瞬间被砸到地上,死死贴着地面不得动弹。 上一次的斗琴,对她来说就是羞辱!彻头彻尾的羞辱!甚至,董畅畅于她来讲,都成了人生阴影一样人物。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今天这是业内人士的聚会!” 董畅畅原本还紧张的心,非常神奇的,遇上江妍鑫后就落了地。“你管我为什么能出现在这!自然是有重要的人邀请我前来。”董畅畅轻哼了一声。“怎么,还想和我一起拉琴?” 被接了伤疤的江妍鑫瞬间红了双眼,她踩着十多厘米的高跟鞋,在董畅畅的连番打击和恐吓【畅畅:???】下直接后退两步,一个没站稳,眼瞧着就要摔一个狗啃泥。董畅畅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江妍鑫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拉。 只是这一拉没什么,就是这位小姐没有习得武侠电影中那宛若神迹的武功,并且她的平衡感也太不好了,她手中香槟杯里的酒因为这幅度相当大的动作直接洒了出来。 然后溅了自己一身。 “啊——!” “......” 如同好莱坞所有爆米花电影中的桥段,女性角色被泼了酒后,一定要奋力尖叫,来刷一波存在感。 这一嗓子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江丘年,在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后,他直接从座位上起身,循着江妍鑫尖叫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高挑瘦弱的姑娘宛若武侠小说里英雄救美一般,一手揽着江妍鑫的腰,一手举着香槟酒杯。 非常之风流,无比之倜傥。 而且,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她刚刚救了差点摔倒的江妍鑫。 虽然实际情况确实如此,但却绝对没有现在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的,这般英雄救美范儿的罗曼蒂克。 董畅畅很有心机的,在众人目光全都瞅过来后,放开了自己的手。 “小心一点。”她无比郑重地对江妍鑫说。“有带可以换的衣服吗?要不去洗手间洗一洗?” 江妍鑫想要狠瞪董畅畅一眼,只是这气势才提起来,就被董畅畅一个挑眉压了下去。 她仿佛看到董畅畅在对她讲:“忘了斗琴时被我压制的恐惧?” “......谢,谢谢!”江妍鑫被气得想要发抖,接着对周围的人抱歉地点了点头。“我去洗一下。” 董畅畅满意地看到暂时她离场的背影,然后极为友好地对这几步远外的江丘年举了举酒杯点了点头,弯出了一个标准的,能够露出八颗牙的微笑。 简直装逼到牙齿。 董畅畅觉得江妍鑫没有上一次那么讨厌了,甚至还有些可爱。她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许嘉轩会那么喜欢江妍鑫——即使她的琴拉得真的很烂不堪入耳。 被她这么吓唬一下,江妍鑫还真的给她唬住了。明明从普世的社会地位上来看,她是要高自己一等的。如果想要找她茬,董畅畅又没有梁嘉逸在后面护着,她怕真是斗不过这个千金大小姐。但是因为上次的斗琴,还有她亮出的家世,这姑娘现在见到她就害怕,这说明,她对音乐有敬畏感。 再这么一联想,她跑去伯克利这样的学校学古典乐,可能也是能力所限,而非她真只是想混个文凭。 真羡慕啊......董畅畅低头,思维漫无目的地散开。 不行不行,今天是来干正事的! 董畅畅一口饮尽杯中的香槟,同路过的服务生的托盘又拿了一杯。她深呼吸,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建设,朝着江丘年走去。 江丘年依旧在同几个青年演奏家闲聊,这会儿聊到了音乐风格。 “......十二音的出现却是给古典乐续命不少,但是无调性音乐迄今为止,大部分普通听众还是觉得听不进去。” 原来是正在讨论开幕演出的选曲可能。 “古典时期和浪漫时期的听众还是更多一些。” “或者巴洛克时期的音乐?”董畅畅举着香槟杯对着几位演奏家举了举杯,轻声细语地加入了这场讨论。“音乐厅里有管风琴,不用实在是太过可惜。大剧院交响厅里的管风琴上一次被奏起都是好几年以前的事情了。” “想法很好,但是找谁呢?”一个清秀高瘦的女人点了点头,问道。“主要是艺术家难请,不然大剧院交响厅的管风琴也不至于成为一座摆设。” “如果有这样的打算,最后肯定是可以请到合适的人。”董畅畅接道。“我有了解到,新音乐厅是专门找来希达大师设计的。他设计的新音乐厅在它是一个音乐厅之前,就已经是一座艺术品了。” 新音乐厅是启明置业的项目,董畅畅这么不遗余力地夸奖新音乐厅,这些话听到江丘年的耳中,自然让他几位受用。 “毕竟,音乐厅不仅是承载演出的场所,它本身也是流动的音乐。我个人是觉得,以前的唱诗班还有乐班就是在教堂演出,他们的合声与教堂的石壁发生共鸣,这两相合并才是完整的艺术品。而且这些曲子成调性,足够经典,非常抓耳。作为开幕演出的话会很合适。” 接着董畅畅又大谈特谈起新音乐厅的设计,作为建筑生这是她的长处,也是其他演奏家们相比她来说的最大短板。果然,几句话的功夫,江丘年就被董畅畅的想法彻底吸引住了。一番侃侃而谈之后,董畅畅又轻叹了一声,十分装逼地谈起了自己最大的遗憾。 “可惜了南区音乐厅那么好的设计,就是它旁边的规划,一看就知道是不懂艺术和音乐的人做的。”说到这里,她又变成了一个单纯地因为不喜南郊文化谷规划的苦恼的小女孩。 恰逢这时,江妍鑫洗完了自己的裙子,从洗手间回来。她瞪着眼前那个低着头满脸苦恼却极娇俏的女人...... 这谁!?这是谁?! 等凑近了,就听到她说着什么规划方面的东西。 “......音乐厅是一个动机,美术馆又是一个动机,剧院则又是一个动机。完全可以把他们比照着交响曲来错落安排,让这些动机相互呼应编织在一起。现在的南郊文化谷的各个场所看上去......着实有些各自为政的感觉,没能把这些艺术形式形成一个浑然一体的整体。” 江丘年越听越感兴趣。北霖市南郊文化谷的项目就是由启明置业做的。虽然他们之前一直专注于住宅,但是南郊文化谷这个项目相当成功。 南郊的启明文化谷说起来也被经营了好些年,那些文化场馆的热度逐年增高不说,当初引进的商业也没有死掉,而是越发的欣欣向荣。到了今年年底,文化谷规划中的最后一座大型建筑新音乐厅总算是落成,集齐了文化谷的最后一块拼图。 因为有了这个成功案例,启明置业去年在东岛市拍下的那块地,也是打算做文化谷。他们计划着把启明文化谷做成品牌,入住全国各大城市。而这个一直是江丘年心中的骄傲的项目,在今天听了董畅畅的这一番话后,突然就觉得...... 文化谷的规划,好像确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小姑娘,你这个想法挺有趣。你是......”江丘年顿了顿,今天能来到这个沙龙的,基本上除了他本人,剩下的都是和音乐有关的业内人士。“演奏什么乐器的?我挺想听听你关于文化谷的想法,实不相瞒,叔叔会做一个新的文化谷,现在正准备做生地规划。” 董畅畅连忙谦虚:“我就是一个音乐爱好者......”她说着,害羞的一低头,余光中瞟到回来的江妍鑫后,又偏头暗地里给她飞了个眼刀。 “爸,爸她是......”江妍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给自己父亲介绍起董畅畅的身份。“她是......她实际上是我一个朋友。”董畅畅憋着笑,无比满意地看着江妍鑫假装亲热地介绍起她。“现在在聂魏格兰的规划部做规划师。” “哦!聂魏格兰的小姑娘!”对于这个合作过的乙方,江丘年很有印象。“你是徐进手下的?” “......徐哥是我前领导。”董畅畅憋红了脸,状似难为情地说道。 许嘉轩刚好过来这附近,却一直瞧瞧地站在一边没出现,几乎是全程目睹了董畅畅收服江丘年的过程。 她轻笑着喝了口手中的香槟,宠爱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姑娘,忒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达成!! 今晚是忒坏的狐狸畅! 请大家为她鼓掌!! 畅:今晚的装逼,我给我自己打101分,多一分给我骄傲! 第四十九章 江丘年作为启明置业的决策人, 实际上对于一些方案的具体策划是谁并不是那么清楚。他的工作更多的是对集团的战略发展方向做宏观的把控。偶尔看到那么一两个格外亮眼的方案时, 他才会有兴趣去了解这方案背后的策划团队和主要负责人。 而徐进就是这样一个厉害人物。 只是他对徐进有印象是有印象, 却对徐进们的职业动向并不清楚。在选择乙方这个问题上,他会表明自己的喜好——比方说,很喜欢上次某个案子的策划团队, 那么下属们就会找那个团队——无论他们现在在哪个公司——来进行要约。 只是现在,江丘年很喜欢的那个、某个案子的规划团队已经大规模跳槽了。 他看着胀红了一张脸,有些难为情却绝对不卑不亢的董畅畅,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在今天专门来找自己说话。 “原来徐进跳槽了啊。”他了然地点了点头。 董畅畅点头, 没说话, 却是往江妍鑫那边瞟了一眼。 “那个, 爸......”江妍鑫有些结巴, 话没说完, 就被自己的父亲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一眼带着安抚, 好像是在说:没关系, 别紧张,爸爸不会亏待你的朋友。 江妍鑫暗自咬牙, 谁让她在之前给董畅畅的身份盖了章,说她是自己的好朋友呢!而且她今天还带来了让父亲感兴趣的想法,再加上她那个“宝贝女儿的好朋友”这一光环,虽不说江丘年会为她开绿灯,却也不会怠慢了她。 至少,会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 江丘年想起来今天这个沙龙,自己在受许嘉轩的邀请时, 她的确有专门说过,想要介绍一个年轻朋友给他认识。想来,就是这个女孩了吧。 果然,他一抬头,就看到许嘉轩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对他举了举杯,做了个“cheers”的口型。 能成为自己女儿的好朋友、并能让许嘉轩亲自推荐的人,江丘年自然会给予重视。 “我对你的这些想法很感兴趣。”江丘年不再以“叔叔”自居,但态度依旧和善。“到时候很期待看到你完整的成熟的想法。” 董畅畅闻言,立即绽开灿若春阳的笑。这算是,初步任务圆满达成! “好的!”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卸下了自打踏进这场沙龙后一直提着的心,整个人相比前一秒,都放松了许多。“我一定不让江总失望!” 董畅畅不再打扰江丘年,寻了个借口先离开了。江丘年身边就剩下自己的女儿。 “我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那是和你关系很好的朋友?”江丘年问。 江妍鑫摇了摇头。“她......她的琴拉得特别好。”她抱着江丘年一只胳膊,偎依在父亲身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我们妍鑫拉得也很好啊!”江丘年慈爱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抚她。 “不是,不是的。”江妍鑫摇了摇头。“就......”她想说些什么,然而想了想,还是算了。她看着董畅畅离开的身影,心中在瞬间生出了无数的羡慕嫉妒。 这个董畅畅,琴拉得那么厉害,做生地规划看样子也是个个中好手。她还特能演,轻易地赢得了父亲的好感。她怎么看上去,什么都能做得好啊?但最气人的还是她的演奏。按理来说,她现在的主业是生地规划师,大提琴完全就是她的兴趣。 有一句话叫做“不要用你的业余爱好来挑战别人的专业。”而董畅畅的存在则直接打脸了这句让众人信奉的话。 真的是,太气人了! 沙龙结束之前,董畅畅就准备离开。她得赶紧回去完善那个同江丘年讲的新启明文化谷规划的方案,没时间继续同这群音乐家们讨论。 董畅畅急着找许嘉轩同她告别,而她这会儿可巧被一群人包围着在忙。正踌躇着要怎么与她说,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扭头一看,江妍鑫正一脸不情不愿地站在她身边。 “呦,我的朋友江小姐,你怎么过来了?”董畅畅开口就是调侃。 “......”江妍鑫发现这人怎么这么会顺杆子往上爬!给点阳光就灿烂她才给了她点颜色这印刷厂都要开张了!“谁是你朋友!别和我套近乎!” “哦!”董畅畅笑嘻嘻地点了点头。“那不是我朋友的江小姐,你找我有何贵干?”她顿了顿,脸上又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诶,诶对了,你难不成是来找我预约易端端的?” 江妍鑫不由睁大眼睛,这尼玛和易端端有什么关系!她俩人之间的恩怨不要拉其它人下水好不好! “嗯......”董畅畅故作深沉:“我之前说过的,让易端端陪你睡一觉这件事依旧作数。怎么,你是想好要挑哪天了吗?” 江妍鑫一张小脸瞬间胀红。“你......你就这么大刺刺地把这件事拿来说,就不觉得羞吗!?” “不!”董畅畅斩钉截铁地道。“对了,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江妍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就这么过来找了过来。她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巴。看得董畅畅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究竟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江妍鑫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又睁开,像是做了一个什么重要的决定。“我们有一些青年演奏家聚在一起,现在有在考虑做一个小型的室内乐乐团。我就是来问问你,有没有这个兴趣加入?”真是疯了,她干嘛要找这个和她万分不对盘的人加入自己的乐团! “没。” 可没想到自己却被董畅畅一口回绝。 “......为什么?” “我不会上台演奏的。”董畅畅干脆利落地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拒绝。”说完后她便觉得格外的不耐烦,想要离开,不想却被江妍鑫一把拉住。 “可是,你明明拉得那么好,为什么......?”江妍鑫万分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学音乐的人何其多,没能力考上专业的音乐学院、把音乐当作自己的专业来学习深造的已经是一大部分;在此基础上,能进入音乐学院的人已经算是佼佼者,而当他们毕业时,大部分学生都将会面临毕业即失业的局面。 能够上台演奏,并能够以此为生,是几乎所有从事音乐演奏的人的目标。而眼前的这个人,她明明就有这样的资质,却将其弃若敝屣。 “因为我不想。”董畅畅皱了皱眉,想要就这样终结话题。“我还着急回去做方案给江总看呢。”她开始赶人了。 在董畅畅这里吃了闭门羹的江妍鑫最后狠瞪了她一眼,昂着头高傲的走开。董畅畅面无表情的看着江妍鑫的离开的背影,仰头,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你受到了妍鑫的邀请?”耳边突然传来了许嘉轩的声音。董畅畅忙回头,对着许嘉轩点了点头。 “室内乐乐团吧。”她了然地谈起了方才她们之间的谈话。董畅畅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许嘉轩点点头。“那个小乐团是我牵线组的。”她承认道。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听过你的演奏。不过看样子,妍鑫是听过的。” 董畅畅想起那一次她近乎欺负人的斗琴,微微红了脸,没啃声。 “你瞧着看吧。”许嘉轩这回倒没劝说她赶紧辞职,只是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她,脸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有些金子,无论它再怎么掩藏自己,注定是要发光发亮的。除非你去搞点什么神神叨叨的炼金术,把黄金变成黄铜。不然金子永远都是金子。” “......阿姨。”董畅畅几乎是在求饶了。“我就是听了你的话,辞职了,也不会有你说的那么大的能量。无非是让这个世界上多了几张黄标唱片*,又或者多了些印着我名字的演奏会票根而已。” 许嘉轩转了转眼睛,笑开。 “首先,你不是听了我的话,你是听从你的内心。” “......阿姨我真的没......” “其次,你这起步也是足够高了,开始就黄标唱片。” “口误......这是妥妥的口误无疑!”董畅畅急得要哭。 “说明至少你的潜意识还是能对自己的能力水平做出明确的判断。” “......”董畅畅几乎想要掌自己的嘴了。她刚刚说什么不好说这个! “行了,我不耽搁你时间,你赶紧回去把你那个交响乐思路的生地规划完善了去,也算是完成了这一趟来的任务。”许嘉轩不再逗她,摆摆手送她离开。 ----------∞ ∞---------- 董畅畅给隋松涛汇报了自己目前的进展,隋松涛表示很满意,让她继续保持,总之,一定不能让启明置业这个客户落到徐进的手里。 “我会努力。”董畅畅点头保证。 “那行,就先这样,你去忙吧。”隋松涛点点头,不再看她,示意让她离开。而董畅畅却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还有事?”他没抬头,只转了下眼球,目光顺着眼镜上沿朝董畅畅看了过去。 确实有事。 说起来,这也是梁嘉逸特别提点过她的事情。 部门里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对她这个被留下来的人来说,一方面看她的确要做各种擦屁股背锅的苦差事,而另一方面就是她上升的机遇。 “永远别听你的领导给你画饼。”上市集团董事会的年轻董事、企业准太子亲自为董畅畅传授职场圣经。“别信他们说的什么,你这个年纪最重要的就是锻炼和经验,这些东西确实是挺重要,但,把锻炼和经验当作是全部的,基本上不是笨就是蠢。” 董畅畅“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得要能抓住机会往上走。”梁嘉逸说。“自然,想要往上走,首先你的手里需要有可以同老板谈判的筹码。” 董畅畅点了点头。 “而显然,现在就是属于你的机会。启明置业这个客户能不能留在聂魏格兰,就看你之后要如何表现了。江丘年对你的那个交响乐式策划很感兴趣。” “那我也得先把这个客户拿下来了,才算是有筹码啊......”董畅畅坐在吧台椅上,两只脚悬在半空中,像个小女孩一样荡啊荡。这一次隋松涛把这么个担子压在她身上,实话讲她的压力非常大。毕竟,她若是能拿得下来那固然好,可若拿不下来,隋松涛就能甩锅给徐进和她,把自己变成一个不粘锅,继续做他的规划部总监。 “不,我的意思是,你要想办法把这件事的主导权收在自己手上。”梁嘉逸提点她道。“我记得你曾和我吐槽过,隋松涛和你一个女领导之间有些不清不楚?” 董畅畅连连点头。 “小心你任劳任怨地把苦活累活全干了,最后功劳却落到别人头上,白白推别人上王位,自己却只得到了‘宝贵’的经验。” “......”董畅畅一听这话,立即挫败地趴在了吧台上。“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这茬......啊啊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梁嘉逸宠爱地拍了拍董畅畅的头。 “没关系,你要是想在这一块继续发展,有我给你保驾护航。” “......你是说要帮我拿方案?!” “瞎想什么呢。”梁嘉逸好笑地看了董畅畅一眼,接着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虹吸式咖啡壶上——这是这两天他带回家的新玩具,这两天一直在实验做手冲咖啡。“我会提点你,让你避免跳坑。方案什么的,该你自己写还得你自己来。” “......哦。” 所以,这就是董畅畅此时站在隋松涛面前不走的原因。 “是这样的。”董畅畅暗暗捏了捏拳。“关于争取启明置业这个客户这件事上,我想要一些主动权。” “这件事现在就是交给你全权负责的。”隋松涛好笑地看着董畅畅,仿佛她在说着什么笑话似的。 “我是说,”董畅畅扬了扬下巴,给自己鼓气,“我想要来主导启明置业的规划案,让它能够不受外界的各种影响,按照我的想法走。” “畅畅,”隋松涛笑了笑,“你要明白,我们是一个team,需要相互合作。” 董畅畅在心中对着隋松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team,他的嫡系都带着他的team齐齐跳槽了。现在是非常时期,部门还没招到人,一整个部门全靠着她和莫兰田薇撑着。Team,去他的鬼team! 所谓的team,但是做出来的方案还是带有非常浓烈的方案主导人的个人色彩。毕竟在对甲方汇报之前,他们会现在内部进行汇报。 董畅畅本人不知有多少方案先被毙在了部门内部会议上——当然部分时候她个人非常不服气,觉得毙掉她方案的人要么愚蠢要么没品。 徐进走了,他的职位自然就空了出来。如果能够拿下启明置业这个客户,她虽然进公司不满一年,资历不够,但是这个客户就能够成为她同莫兰竞争徐进那个位子的筹码。 “江丘年能够对我们另眼相看,主要是因为我方案的新意让他耳目一新。虽然就目前来说我做规划的经验比不上部门其他员工,但是就这个方案来讲,它要求其他方面的专业性。而这方面所需要的专业能力就现在来看,整个部门除了我没有人能拿得下来。”董畅畅条例清明的同隋松涛分析。 “所以这个方案必须由我来主导,并且在之后的比稿环节,为了避免其他同事们不够专业而造成的损失,也必须要我来汇报。” 隋松涛明白了,她这是要同他要权力。 “我自然会极尽全力来拿下这个案子。”董畅畅按照她在家里和梁嘉逸的沙盘演练步骤,一步步的同隋松涛谈判。“但是,我也需要一些鼓励。” “你知道的,咱们公司的员工考核是半年一次。如果启明置业没有丢。”隋松涛对董畅畅说,他措辞精准地使用了“没有丢”这个词眼,董畅畅几乎想要对他翻白眼了。什么叫做“没有丢”? 自打徐进带着团队出走的那一刻,启明置业就已经不是聂魏格兰的客户了! 隋松涛的不要脸程度真是刷新她认知的下限! “如果启明置业没有丢,”他有重复了一次,“你这上半年的考核成绩一定会非常可观的。”他说,接着又对董畅畅承诺起了加薪的事情。“自然,我会为你争取最大限度的加薪。你能进聂魏格兰这家公司,在这个平台,所接触到的客户已经超过了你的其他进了设计院或者别的单位的同学,现在你的薪酬待遇也将远远把他们甩开。” 设计院何其多,然而能够接到诸如远盛、新林这样的大公司的案子的设计院,却一定是一定级别以上的设计院,而只有最优秀的学生、并且家里也需要有一定背景才能进到顶级设计院。她知道自己的很多同学进了层次不齐的设计院后,便开始了没日没夜地画图,近乎透支生命地加班。 但是,这并不代表,隋松涛这两句话就能糊弄得过她啊!她要是能拿得下启明置业这个客户,就算是立了大功,她的加薪自是理所当然。而这人,现在这么不要脸的、把她所应得的部分偷换概念成了他对她的赏赐? 他是真的把她当傻子玩呢? “我要徐进的位子。”董畅畅不再同隋松涛绕圈子,直截了当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作者有话要说:一,一更!!!! 我太勤奋了!!要表扬!!!! 二更时间不定,但估计会很晚,因为我今天在外头玩!!! 第五十章 而隋松涛也立即给出了他的回应。 “这个, 不太可能。”他说。“你去年七月才来公司, 到现在刚过半年。聂魏格兰用最科学的方式培养员工, 并且有最合理的对员工的升迁路线安排,但是并不包括你所诉求的速度三级跳。” “我如果能拿得下这个案子,我的能力值得这样一个位子。” “你的资历不够。”隋松涛斩钉截铁地拒绝。“如果现在同我说这件事的是莫兰, 我会答应。但是你还太年轻,缺少历练。这一次你是刚好撞上了你所擅长的领域,而下一次呢?你怎么就能保证下一次依旧能遇得上这样的好事?” “能够抓得住机会,也是一种能力。” “是。”隋松涛笑着点头。“但是你先告诉我, 你怎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怎么保证下一次还能遇得上这样的事。” “但是。”董畅畅一边说着, 一边把一只手背在身后, 狂卡手指, 告诉自己不能被隋松涛带走节奏。 ——得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是昨天在同梁嘉逸沙盘演练的时候, 他反复叮嘱自己的。 “如果这一次我不幸失败了, 部门里也没有人能够拿得下来启明置业。”董畅畅在心中疯狂告诫自己要冷静, 千万不能被眼前这个人渣牵着走。 ——在需要的时候,展现自己的能力, 但是方式不能够太激烈,不然对方就会认为你是在威胁。 果然。“你这是在威胁我?”隋松涛脸上的笑容消失。 “不是。”董畅畅摇头。 ——适当的示弱,让对方获得心理满足感,以放松其警惕。 “我只是想要向您求得支持。”她极为诚恳地说。“您和我都明白,这是我的机会。”她的语气软了下来。“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要更渴望拿下这次的案子。” 隋松涛僵硬的脸色总算是软化下了些。 “我会考虑。” ——某些时候,对方会和你打太极。这种时候要再次表明立场, 但不可过分咄咄逼人。 “好。”董畅畅点了点头。“希望您能慎重考虑。”她说。“这件案子,我真的需要您的支持和帮助。” 隋松涛点了点头。两人都明白,这一次的对话就此结束。他不再看董畅畅,而把视线转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董畅畅临离开他办公室前,又一次扭头。 尽管隋松涛大半个脸都被电脑屏幕遮着,但她从门口这里的角度,依旧能够看得到他那有些阴鸷的眼神。 就先这样吧。 ----------∞ ∞---------- 在当天下午,隋松涛召开了一次部门会议,就启明置业的规划案子的任务分配做了一次安排。 果然,他应许了董畅畅的部分诉求——成为这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主导这个规划案,田薇和莫兰对她提供一切她需要的支持。 但除此之外,他并未对董畅畅松口她其他的诉求。 启明置业的规划案就在董畅畅的主导下,开始了。 田薇和莫兰起初都很不服气,自己竟然会被董畅畅这个进公司不过一年的小丫头领导指挥。田薇就不用说,她算是于董畅畅积怨已久,而莫兰也不再以往对她的和善。 董畅畅第一次明晰地感受到,何为很多职场论坛中新人抱怨的“老油条”。 这一次的东岛文化谷生地规划案,在隋松涛的支持下,完全按照董畅畅的想法来走。她的思路是,流动的文化谷——给固态的建筑赋以音乐的诗性,使原本散落在文化谷各处的场所和景观形成一个浑然的带有音乐性的整体。 这个想法很有新意,然而在策划规划阶段......就已经困难重重。 “畅畅,我是真的理解不了你的想法。”在董畅畅又一次解释了自己在某个区块的设想时,坐在会议桌旁的莫兰神情无奈地对她说。“交响乐这个东西确实,很好,逼格也很高,我恰好有想要入门的打算。” “但是,你知道的,一个人想要表达出一壶墨水内容,他就得先拥有一池墨水。”莫兰摊了摊手后又耸了耸肩。“而我现在,连一壶的水平都不到。” 董畅畅拿着红外线笔,站在会议室的投影幕布上,她做好的PPT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兰。 这个PPT,她实际上在拿来公司讲之前,专门拉着梁嘉逸他家阿姨试讲了一遍——关于交响乐结构的内容。阿姨对古典音乐一窍不懂,属于是将《秋日私语》这类乐曲比肩贝多芬巨作的类型。 而就是这样,阿姨也被她讲明白了。 董畅畅看着莫兰那一脸抱歉的表情,内心仿佛奔过了一百万匹草泥马。 “这次案子太重要了。”莫兰假兮兮地感叹。“我是真的不明白这些,是真的弄不懂!” “所以要不这块还是你来?你看我有没有别的地方能帮你的?我是真的怕把你的方案给你搞砸。” —— “她就这么说!”董畅畅狂躁的对着梁嘉逸捶桌。“吴阿姨都能被我讲清楚的东西,她就这么对我说!”她在公司里一直憋着,等回到家了后就像是一个狂躁症发作的患者,又是拍桌又是跺脚,自己也被自己搞得快要哭出来。 “活该徐进走的时候不带她一起!”董畅畅带着哭腔,一边用手背擦眼泪,一边对梁嘉逸控诉着莫兰。“她现在的职阶和我同级,但我才来半年,她都在这个职位上磨了五六年了却还是没能升职,难道自己心里就没有点比数么!!!” 梁嘉逸看了董畅畅一眼,想了想,还是放下手中正在切菜的菜刀。他说实话,第一次看到这样暴躁的她,想来是被公司里的那些个老油条折磨得不轻。可别一个激动跑到他身边抄起菜刀做些什么激□□件。 “她怎么能这么过分!” 梁嘉逸轻叹了一口气,走到董畅畅身边,把她搂进怀中轻声安慰她。 “所以她活该没能升职,而且还成了徐进的弃子。” “对!就是弃子!”董畅畅觉得梁嘉逸这个词用得实在太好不过。可接着,自己又没能控制得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都一个弃子了,怎么还那么大爷!” 梁嘉逸抱住她,细心安抚。其实想想当初,他从国外回来进到远盛时,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当初他因为在国外做过好几年的建筑设计师,也参与过不少作品,再加上是梁楚石的儿子,所以并没有从最基层的职位开始。 无论他多有能力,实际上梁嘉逸就是一个空降系,而空降系的存在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受人讨厌的角色。最初天天给梁嘉逸脸色看的老员工也有不少,给他填了不少麻烦让他相当焦头烂额。 而此时,董畅畅实际上,对于莫兰来讲,也是一个“空降系”。 才入职半年,现在就要领导在部门里待了五六年的老员工。不过就是放了一个春节假期,过年前她还对自己姐长姐短地喊着,时不时也会拿来各种问题请教,而一个假期回来,昔日的小朋友就要指挥自己去干这干那。 谁能受得了! “......我是不是太心急了?”在梁嘉逸怀中哭完一鼻子后,董畅畅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反思起来。 “没有。”梁嘉逸摇头否认。“确实,想要往上爬当领导,除了你的业务能力,你还得向决定你升职窗口的人证明,你有统领下属的能力。这个能力基本上都是后天培养的。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新鲜人,步入职场还不过半年,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梁嘉逸温声安慰她。 “或许我应该和她把关系再搞好一些。”董畅畅抽了抽鼻子。 “那也没有用。”梁嘉逸一阵见血道。“这次对你来说,确实是极好的一个机会。而且徐进的那个空缺,就算你没有补上,莫兰也不会被推上去。” “那谁去?” “再招人。” “可是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做。”董畅畅说起来,又有些想哭。“我怕把她逼走,而且她已经对我隐隐表示过这个意思了。要是她真的辞职,锅肯定在我身上。” “她走不了的。”梁嘉逸从旁边桌子的抽纸盒里抽了张纸巾,一手捏着董畅畅的下巴,一手小心翼翼地给她拭泪。“多大事,看你,哭成小花猫了。” 董畅畅有些难为情地想要躲,她刚往后闪了闪,腰部就被一只有力大手拦住。下一秒,她便被梁嘉逸嵌进了自己的怀中。热吻扑面盖了下来。他一手揽着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身上|贴,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彻底掐灭了她彻底想要躲开的念头。 这是一个,极为深情、又无比深入的法式深吻。 梁嘉逸对着怀中的姑娘一阵攻城略地,怀中是被他亲吻到娇软无力的软|玉。先是急切如暴雨,接着雨势渐小,却绵密缠绵了起来。董畅畅只觉得自己要因为这个热吻与他融为一体。 在情况彻底失控之前,在她的理智因为短暂的换气而闪回的时候,她终于推开了对着她亲不够的男人。 “......还,还没吃饭呢......” “......那等吃完我们继续?”男人灼烫的气息打在她的颈部,让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别......别吧......”董畅畅把头埋进梁嘉逸的胸前不愿抬起。“我......我明明是在和你讨教!” “可我没说不教啊。”男人带着笑的声音抵着她的耳眶如水波晕开,涟漪一层一层地激荡她的所有触感。 “......你,明明就是......就是......”她推开他几乎要埋进她胸前的脑袋。 春天到了,气温逐渐回暖,而市政供暖还没有到停的时候。这几天董畅畅在室内时基本上就只穿一件薄的羊绒衫,甚至有时候就只是一件针织T恤。薄薄一层衣衫在此时完全无法阻挡得住男人的热情。董畅畅将他推开,他却不依地又揽着她的腰把她拉回来,势要回归那片温柔乡。 “我是什么?”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和逗弄,不正经的气息简直要从全身毛孔中溢出。“我是什么?” “流......流氓!”董畅畅被他嵌在怀中不得动弹。她因为那个吻而停滞了半天的大脑像是终于开始运转,可想了半天绞尽脑汁却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听上去甚至像是情话的骂人话。 “啊......!”梁嘉逸轻叹了一声,像是享受到了什么人间圣品。“我权且把它当作是你对我的夸奖了。” “呸!臭流氓!”明明是已经经历过至亲至密的情侣,可董畅畅却依旧掩不住自己害羞。“明,明明说好的,要给我指点迷津的!” 梁嘉逸喉头溢出轻笑。“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他抬起头,额头抵着她的,离得那样近。两人呼吸交缠,他每对她说一句话,都在对她的浅吻。“但是,我有说过,我的指点迷津是无偿的吗?” “坏蛋!”董畅畅烧红着脸颊,恨不得把就地他咬死。 “就这点词了?”被重新称作是坏蛋的男人挑眉。“我记得你以前骂我的词可多了去了。”他一边说着,手也不规矩了起来。 “不,不带你这种的!说什么和我收学费,还要和我翻旧账!” 男人微微一笑,手臂一个用力,将自己挚爱的女人拦腰抱起,直接往楼上卧室走去。 “学着点。”梁嘉逸很是得意地对董畅畅说。“这就是,我给你指点迷津的第一条——瞅准时机再行使自己的权利,力求让自己的利益得到最大化。” ----------∞ ∞---------- 约莫是因为春节过后两个人都忙碌,没时间儿女情长的缘故,这一次,资本家对他的血汗工厂的剥削尤为严重。 无产阶级小姐奄奄一息地躺在床铺中,即便哑着嗓子,却还依旧坚强地控诉着资本家对自己的暴行。 梁嘉逸很心疼地为董畅畅做了一道冰糖炖雪梨,里面还放了些川贝,可谓是用心直至。只是董畅畅不怎么买账。 “苦!”她身体|瘫|软地靠在梁嘉逸的胸前,被他亲手喂着吃这盅冰糖雪梨。而吃到川贝的部分,原本甜甜的味道瞬间散去,川贝的苦味霸道地占领了她的味蕾。 “苦也得吃。”梁嘉逸不给她惯挑食的毛病。“你乖一点,别乱动。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还不老实。” “怪谁!”董畅畅眼含一包泪,两只粉拳绵绵地砸上了梁嘉逸的胸口。 “怪我怪我,可怜了我的宝宝!”吃饱喝足的男人兴高采烈地给自己身上揽罪名。“梁嘉逸太坏了!”他皱紧眉头,严肃地谴责起无良资本家。 董畅畅先被他逗笑。 梁嘉逸见怀中的自打春节后就没怎么展颜过的姑娘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后,才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开心了?”他放下手中的冰糖雪梨,亲昵地吻她头顶的发旋。 “逗我开心的方法多得是!”董畅畅横了一眼他。只是刚刚经历过至乐的女人现在都还没从那迷人的状态中恢复,她眼中含泪眼角泛红,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瞪在此时根本就是软绵绵娇滴滴的嗔怪,刺得男人浑|身|发|酥。 “而我沉迷于此。” 董畅畅又被梁嘉逸一句话说得全身都烧红。她扭过头不理他,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揽她在怀,享受着情侣间这一刻甜甜的静谧安逸。 “.......所以......”过了好一阵,董畅畅才又打破了这安静。她戳着梁嘉逸结实的小臂,开始询问正事。“我学费交过了,梁老师要什么时候才能给学生上课?” 梁嘉逸听到了这话后,先是一阵血脉贲张。他掐着她腰间的嫩|肉,恶狠狠地亲她。“你是又不想乖了吗?” 董畅畅连忙笑着躲他的吻。 “哎呦哎呦我错了我错了!”她求他。“我认真的!快给我说,我要怎么去对付莫兰还有隋松涛!” 梁嘉逸自知自己是拿她真没有办法。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收拾你!” “嘿嘿嘿嘿嘿~快说快说!为什么莫兰不会走!我们这一行跳槽太正常不过了,难道莫兰还要在这家公司做到退休?” “她要是在春节假期刚结束前准备跳槽,那一定能跳的过去。”梁嘉逸手撑着床垫,捞起董畅畅耳边的一缕长发,用发尾刷着她的鼻尖逗她。“因为那个时候她作为徐进的团队,刚刚结束了对远江新区的规划工作。但是现在,徐进跳走了却没有带她,这个时候别的公司就是要她,她作为一个被徐进这么‘公开羞辱’的人,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被嘲笑,甚至比在聂魏格兰时处境更糟糕。” 董畅畅了然地点了点头。 “是我慌了。”她双手捧起梁嘉逸的脸,奖励地亲了他一下,接着又躺倒会床铺,说着自己的理解和推测。“而她留在聂魏格兰,还能摆一摆前辈的架子。再加上有这些相处了许久的同事,比起那些需要花大力气去重新结交的新同事,她在这边还能找点同事爱。” “没错。” “我明白要怎么做了。”董畅畅绕开了这个弯后,如同拨开迷雾,终于从中走了出来,眼前一片明亮。 随后的几天,她对莫兰保持着打一巴掌给块蛋糕的态度——比甜枣更多。另一方面,反正自己和田薇的关系几乎从一开始就在世界的尽头,她也不愿去花费什么别的功夫去维持这一段注定摔成渣的同事情。 而,在很多时候,和一个女人成为好友的最快捷途径,就是和那个人讨厌同一个女人。田薇大无畏地重新成为了董畅畅和莫兰之间友谊的桥梁。就这样,比稿方案就在董畅畅的主导下,逐渐成形。 很快的,就到了比稿的那一天。 董畅畅作为方案负责人,这一次是她带着田薇和莫兰去甲方汇报。而这实际上,也是她第一次亲自给甲方讲PPT。而上一次对甲方汇报工作的时候,还是圣诞节,徐进带着团队在沧江市给特朗普张汇报。那一次汇报,全程徐进挑大梁,老王和莫兰做补充,她本人则是真真一句话都没说。 结果,转眼就到了她做主汇报人的时候。 两队人马在启明置业的大厅狭路相逢。 徐进瞧见自己去年带过几个月的、还未出师的小徒弟带着两个他的昔日同事出现在大厅,便给了董畅畅一个友好的微笑。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他主动伸出手,要和董畅畅握手。而董畅畅却对这个“叛徒”心情复杂。 她踌躇了两秒,还是伸出手,礼貌的同徐进握了握。 “你能不能出师,就看今天了。” 董畅畅看着他对着自己那志得意满的笑,没有回话。而与此同时,一种不详的预感却由心头升起。 比稿会正式开始,先做演示的是徐进的团队。而当他的PPT进行到了规划主题那一页时,董畅畅终于明白了,她自见到他时便有的那股子不详从何而来。 ——徐进团队的创意是:交响的文化谷。 与她的创意,完全雷同。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属于存稿箱君的二更!! 第五十一章 怎, 怎么会这样呢...... 董畅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看着站在会议室最前方, 正拿着激光笔侃侃而谈的男人。 他在去年的时候亲自给过她各种指导,在她负责的方案部分被批评被斥责时是他为她顶起了责任。这个几乎是成为了她第一个职场上的师父的男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在她第一次、带领团队走上战场的时候,就给她送了这样一个大礼。 怪不得当他们在楼下大厅相遇时,徐进看她的表情会有那么一丝让她难解的不忍和怜悯。 董畅畅双手僵硬地放在面前的会议桌上,脸色青如生铁。明明是春天, 可为什么她会觉得, 自己从头到脚都宛刚从冰窟中捞出来?坐在自己身边的莫兰一个劲的戳她, 同她中间隔了一个莫兰的田薇直接发出了讽刺的嗤笑。 然而她自己却像一块被冻瓷实的冰, 对这一切全无反应。耳边是徐进如同以往那般抑扬顿挫的语调, 搭配他自信满满的声音, 讲述着PPT上的内容。就在这恍惚之中, 徐进完成了自己的讲演。 接着轮到了聂魏格兰。 主持人温文尔雅地叫着董畅畅的名字,请她上去讲演聂魏格兰的方案, 而她却如同一尊木桩一样,呆呆地坐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弹。直到某一秒,她耳边突然出现了莫兰的声音,自己的手背也被她狠狠掐着,这时候才回过了神。 “董小姐?”主持人面色不渝地看着她,如此表情,董畅畅又如惊弓之鸟一样环视了一周会议桌前坐着的人——徐进的团队稳重老辣, 对她这样的失态没有表现出半点情绪;而这间会议室的主人——启明置业的负责人还有其他领导们脸上也同主持人一样,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而再看看那个在首位上坐着的人,因为江妍鑫的原因所以自始至终都对她极为和善的江丘年,此时也蹙紧了眉,一脸的高深莫测。 “我......”董畅畅转过头,对着主持人嗫嚅着,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而大脑却如同一团乱麻般混乱。 正在这时,田薇突然出声。 “抱歉各位,我们这边今天出了点小问题,所以现在没有办法像——”而她话还没说完时,突然又从旁边冒出了一个声音—— “是这样的。”出声的是董畅畅。她对着主持人,努力做出了一个微笑,可此时她自己呼吸的气息都是颤抖着的,更遑论她说话的声音。田薇一听她那样的,如同受到了滔天委屈的声音就皱眉。 商场上并非不可以示弱,只是在现在这样的场合示弱,毁的不仅仅是她本人自己的前程,她所代表的公司也会被甲方和竞争对手打上一个软弱的标签。 现在这个情况,最佳的处理办法就是维持冷静,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要在这次会议上演讲他们现在所带来的方案。田薇不知徐进的方案为什么会和他们的如此雷同。但是在现在,聂魏格兰一旦讲了自己的方案,就有极大的可能性被控抄袭。 这样的抄袭可不是什么文化圈子里,你抄我文章我抄你设计——这样场合的抄袭,严格来说,有一个专业的名词,叫做“窃取商业机密”。 聂魏格兰不能沾上这样的脏水。 “我们——” “今天我们暂时没有办法讲我们的方案。” 田薇和董畅畅同时开口。田薇狠剜了董畅畅一眼,然后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即便她在公司里的职阶比董畅畅高,可毕竟在这个场合,董畅畅才是方案的负责人、主讲人。 启明置业被聂魏格兰的这一出搞得极为烦躁。 “......你们的意思是,要放弃比稿?” “不。”虽然只有短暂的片刻,然而董畅畅依旧紧抓着这片刻冷静了下来。“我们不放弃比稿。”她说,而放在桌子下面的右手几乎要把自己的大腿掐青。 “那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讲?”主持人的脸色极黑。“是因为没准备好吗?”他说着,鼻腔里呵出了声冷笑。 “并不。” “既然准备好了为什么不讲。”这回讲话的是启明置业的一个副总。很显然,此时会议桌上的人都被董畅畅搞得极不耐烦了。 “因为确实出了些意外。”董畅畅深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地对那位副总说。“但这意外并非是我们的方案有问题没准备好。” “所以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那位副总一点保留都没有地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几乎想要直接就这么三言两语地把人打发了然后散会。 “我只有两个小小的要求。”董畅畅说。她转头看向会议桌首上坐着的那个曾经无比慈祥的、对女儿永远给着无限宠爱的中年男人,眼底里带上了一丝的无助。“我想问许总监几个问题。”她直视着江丘年的双眼,认真且恳求地说。 原本今天的比稿会议,江丘年是完全不需要出席的。虽然东岛的启明文化谷的主推人是他,但是相比文化谷,他还有其他的更重要的工作待处理。然而今天他却来了,因为前些日子的那场沙龙,也因为她是女儿的朋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些日子在沙龙上与他相谈甚欢的小姑娘当时和他讲的想法思路会和徐进团队的如此相似。想到小姑娘曾说过的,徐进是她的前上司,那么两人就某一个问题可能也有交换过想法。那么那些想法中,是否包括了关于北霖市的那块启明文化谷的评论? 作为一个很早就知道了聂魏格兰策划案思路的人,江丘年现在也没有办法判定,这两家现在这般雷同的策划思路,究竟是纯属巧合,还是商业机密泄露。 “请求您。”董畅畅颤着声音,又对江丘年求到。 江丘年看着那年轻的女孩,此时正带着恳求的目光给她再宽限一个机会,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两个女孩是朋友,年龄也相近。而自己的女儿被他一路宠着长到了如今不必看任何脸色。可如若自己的妍鑫有朝一日在他护不到的地方也遇到了这样的境况...... 算了,就当作是为自己的女儿积德。 江丘年点了点头。 董畅畅如临大赦,她感激地对江丘年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徐进。徐进几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接着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温和自信。 “你想要问我什么?”他问。 “还要麻烦您先将您的PPT打开。”她低头,翻了翻自己方才那一笔未记的空白笔记本,没有看徐进。 徐进对着自己今天的副手点了点头——也是董畅畅熟悉的人,王洛,也就是老王——老王依照徐进的吩咐打开刚刚被关上的PPT,制作精美的页码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董小姐是想要看哪一页?”徐进声音谦逊地问。 “你先翻页。”董畅畅没看他,声音冷然地道。从前向来是被董畅畅甜甜地叫一声“王哥”或者“老王”的王洛有些不熟悉这个董畅畅,竟在一时间被她的气势给镇住。 “翻页。”坐在王洛身旁的徐进撞了撞他的胳膊。 董畅畅放在人整个都在恍惚之中,基本上在看到了徐进的那页阐述文化谷主题的PPT后就开始神游。她现在得趁着这个机会再好好的把徐进的PPT看一遍,然后从中找出可疑的地方攻击。 她自信,此时在这个会议室中坐着的所有人都比不上她在古典乐这方面的造诣。或者往大了说,放眼全中国,不说演奏水平,就直说古典理论,在古典理论这方面能比得上她的人也是能拿手指头掰着算的。而今天徐进既然要在她的地盘上撒野,那她就给他一个痛快。 方案主题思想泄露这件事回头再算。而现在,她需要彻底挽回甲方对聂魏格兰的印象。而至于徐进...... 真是应了那句常在武侠电影里出现的经典台词:你既然已对我不仁,那就休怪我对你不义! 简略地快速过了一边徐进的这个PPT后,董畅畅心中大概有了数。她扭头,对着徐进微微一笑,接着就开始了自己的提问。 “请问徐先生,您上一次走进音乐厅是什么时候?”这是董畅畅的第一个问题。 她与他共事半年,对徐进的兴趣爱好和在古典乐这一领域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再清楚不过。他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知道那位克罗地亚的马克西姆不是什么古典音乐家;知道贝多芬一生中一共写了九部交响曲,知道贝多芬的除过小学语文课本上时常出现的那部《月光》以外,还知道有一部《悲怆》。 “我实际上对古典乐的了解不算太深。”徐进微微一笑。“不过半个月前确实去了一趟音乐厅。那次演奏会就是我这个方案的灵感来源。如果你要问的是这个的话。” 董畅畅点了点头。半个月前的那场演出她恰好没有去,只知道是北霖市立交响乐团的常规演出,演奏的是肖邦的第一钢琴协奏曲,以及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 “所以就以肖一钢协和《春之祭》为灵感来源了吗?”说着,董畅畅讽刺地笑了笑。北霖市立交响乐团为了给观众们宣传二十世纪的音乐家们所著的那些颇为现代的音乐也是拼了,把浪漫主义的大师肖邦抓来和斯特拉文斯基打包卖。 然后徐进这么一个近乎可以称得上是古典乐盲的人,在听了一部肖邦,和一部首演时甚至遭遇了现场观众们谩骂抵制砸场子的现代作品《春之祭》,这就开了古典乐的窍了,知道什么是动机了,可以把它们按在建筑上交相呼应了。 再次确认了徐进绝不是和自己纯属巧合地想到一起,而是对她恶劣的剽窃后,董畅畅再无最后一丝顾虑。 她就如同一个面试学生的老师,在学生自己给自己圈定了熟悉领域后,便开始向这个学生提出此领域范围内的各种问题。有基本的,也有刁钻的,然而大部分都是学生根本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既然徐进团队对规划案有着严格要求,做到了所有规划部分完美贴合了古典交响乐的结构,那么—— 美术馆为什么要选择的主题?又是因为什么样的理念要把它放在这里?而在现有的主题框架下,位于中心步行街的景观雕塑群的存在是否又破坏了整座文化谷规划的完整性? 诸如此类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的徐进团队的那一群门外汉哑口无言。平心而论,徐进的这个规划案确实下了大功夫,他偷走了董畅畅的核心想法,但也追求完美,专门找了个音乐学院的老教授当顾问。 但是老教授纵然才高八斗,可脑子里装着这些知识并能够灵活运用的是老教授而不是徐进他们。而董畅畅的理论早已是一套又一套的体系,纵然徐进的规划案在老教授的指导并非一无是处,但是一些部分经过董畅畅用系统理论的一番重新解读、而他们又半天无法为自己辩解后...... 嘛......原本因徐进方案中,“交响文化谷”这个思路而青睐于他团队的公司高层们,这时候再看徐进的时候,就带上了怀疑和审视的目光。方才董畅畅的那一番接连问话就如同搅局。但,搅局又如何?她的确证明了她的才能。 以及徐进团队的无能。 而这些无能若非董畅畅这个搅局者的介入,怕也会就这么含混过去。可须知道,东岛市的启明文化谷项目是他们公司当作转型与开拓新市场的重中之重。纵然古典乐受众小,但总是有懂行的人。万一日后真按照徐进团队呈现上来的规划方案来建设,等钱投下去后,再被有心人士发现这些无能,那就是上赶着砸锅卖铁给自己脸上抹黑。 严格来讲,董畅畅是一位修习了建筑学和音乐双料人士,在座的没有人能比她更完美地将音乐和建筑融为一体。董畅畅当中给徐进下了面子之后,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而这时候,已经不用江丘年来问她,方才她说的那两个请求究竟是什么了。 “所以小董你刚说的那个第二个请求是什么?”看完一局董畅畅暴捶徐进的文明撕逼戏码后,启明置业的高层大多被她撸顺了毛。方才还在不耐烦董畅畅的副总现在笑眯眯地对董畅畅询问。 “那你的第二个请求准备怎么用?” “我希望,您可以给我们多宽限点时间,我们......”她说着绕到电脑控制台前,点开了聂魏格兰的PPT......的封面。 而虽然只是封面,但在座的大多数人心里已经有了底。 “这是我们PPT的封面。”她说。“而我的请求是,关于比稿会一,希望您们可以给聂魏格兰再宽限四天时间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这又是一只可爱的存稿箱! 第五十二章 聂魏格兰的PPT封面制作得专业且精致。再加上方才董畅畅的表现, 便已经引起了启明高层的强烈兴趣。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人对交响乐了解甚深, 刚刚听到了徐进的讲演后, 就只觉得耳目一新,但除了熟知领域的关于房地产、关于开发、关于商业、关于运营等内容外,并不能对徐进提出更多更深层的问题。 而在见识了董畅畅的表演, 他们才知道,一个真正懂行的规划师——而非是在某专业领域找专家做顾问——能将这个让他们都感兴趣的、耳目一新的规划项目发挥到一个什么样的精彩程度。 按理说,董畅畅的这个要求可算得上是无理。自然,熟人之间或许会有通融, 但是她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新人提出这般要求, 大多情况一定会被无视。 但是, 既然有商业规则, 就也有存在于商业规则之外的人物事。如果是真的有潜力的项目和合作者, 启明置业的高层们不介意给她开这个绿灯。等将来项目成功落定时, 这些项目前期的小故事也能成为一段佳话。 启明置业的高层们进行投票, 以多数通过董畅畅的请求。 徐进带着自己的下属们,与他在聂魏格兰的旧同事们一起被启明置业的接待人员送走。 明明是豪华且宽敞的电梯间, 而此刻却无比逼仄。徐进还是来时的那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丝毫没有方才在会议室里被董畅畅那排山倒海般的问题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窘迫。 他通过电梯的镜面,一直看着此时此刻面无表情的董畅畅。 可惜,太可惜了。 他在心中不住地摇头感叹。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徐进的眼神存在度太高,董畅畅不忽视都不行。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用眼神逼他,他没资格看她! “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开。董畅畅为首,先带着田薇和莫兰踏出电梯间,随后是徐进一行人。两家公司的车今天竟然停到了一起。董畅畅拉开副驾驶的门,才要上车,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董。”叫住她的是徐进。董畅畅手扶着车门,转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徐进就站在车前,见董畅畅理他,又对她和善地笑了笑。“今天表现不错。”他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个不厌其烦地给她顶压力的师父的身份里,给她今天的表现了一个评价。 “和你有关?”董畅畅声音冷然地问,语气间全是嗤笑。 “你留在聂魏格兰的那个泥潭子里,太过浪费。”没想到徐进要对她说的竟是这个。“如果有哪一天你想通了,我这边随时欢迎你来。”说完,徐进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董畅畅深呼吸,用了浑身最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往徐进脸上吐痰。她抬头,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同事,田薇显然也被徐进恶心得不轻,而莫兰脸上则是一片复杂。从逼仄的电梯间出来后,又是空旷却气闷的地下停车场。董畅畅不知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因为今天遇到的这恶心事,还是因为这会儿这压迫人的空间,她只知道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砰”地一声合上车门,董畅畅站在车外,让田薇和莫兰先回去。 “你要去做什么?”莫兰拧着眉问。“出了这么大事,现在得赶紧回公司商量下一步对策。虽然启明置业给我们宽限了时间,但那也就只有四天!”她厉声对董畅畅说。 “我请假。”董畅畅干脆利落地对莫兰和田薇说。 “这个时候你请假?”田薇的声音陡然便高了好几个调。“这案子是你自己搞的,里头那么多专业的东西除了你我们谁能透彻明白?而且现在公司牵扯到商业机密泄露的问题,你现在要请假,是你做贼心虚了?” “算我求你行行好,长点脑子!”董畅畅没因为两个同事的轮番攻击软化,反而比方才的态度还硬。说着她从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啪啪啪一顿操作,走完一套OA申请流程。紧接着田薇的手机响了一声,她连忙拿出来查看,却发现公司的OA流程上躺着一封请假申请。 新鲜热乎,上一秒刚发到她邮箱。 她点开那条申请一看,先是一愣,而再抬起头去找那个发出OA申请人时,越发现她已不见身影。 “艹!”田薇没忍住,骂了一句。 “......她发你什么?”莫兰问。 “董畅畅的请假OA申请。”田薇恶狠狠地回答说。现如今部门走得差不多没什么人,田薇的职阶高董畅畅一级,因此她若有什么OA申请,从流程上来说都会先发到她那里来给她批。 “她真发了?”莫兰皱起眉,又扭头透过窗户往车外望。 “发了。”田薇冷笑了一声,转钥匙打火启动车,然后又把自己手机扔到莫兰怀里。“你自己看看。” 莫兰不明所以地拿起田薇的手机,屏幕上是董畅畅的OA申请,以及她的请假理由—— 请假类型:丧假; 请假时间:半天; 请假理由阐述:以前的师父死了,给他奔丧。 “送你一个免费人情。”莫兰听到前排田薇的声音。“你帮我把那条消息批了。” “过?”莫兰问。 “随你。”田薇脚下油门一踩,车子缓缓驶出车位。 ----------∞∞---------- 董畅畅从地下停车场上来时并没有确定好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天下了雨,她包里也没有伞,就这么困在屋檐下呆呆望着天空。她过了好一阵才发现这附近有家便利店,十几块钱从便利店里买了一把并不怎么能遮雨的塑料小雨伞,董畅畅捧着一杯关东煮,又漫无目的地重新游荡上街。 当她意识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走到了远盛大楼下。 她站在远盛写字楼门前的红毯处,看着那些步履匆匆形形色色的白领职员们发呆。在被门口保安频频注视之后,她决定自己不能白受着怀疑的目光。 去前台找那位熟悉的小姐姐,出示她自己聂魏格兰的工作证,说自己要去上楼送资料。 轻轻松松地拿到了通行证,董畅畅经过闸口进入电梯,却没有按她登记的楼层,而是一路开上了梁嘉逸所在的楼层。 梁嘉逸的秘书们在经过上一次她来道歉的事后,都记住了董畅畅。而他的两位得力秘书——Harvey和Anna更是对她印象深刻。尤其是与她素有“积怨”的Harvey。董畅畅上来时,Harvey刚刚从梁嘉逸办公室出来,拉上门后一个转身,就看到了这位祖宗。 她耳边的碎发潮潮的结成了缕,手里拎了把连锁便利店十五块钱的塑料小破伞,身上的外套有着明显的被外面雨水狂袭的痕迹,再看脚下,小腿裤腿圈湿不说,还溅了不少泥点子。 总的来说,此刻的董畅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半落汤鸡。 这可是他家老板心上的宝贝!可现在怎么这样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 “你......这是刚从田里考察回来?”Harvey开口问道,然后招来董畅畅一记眼刀。经过上一次的“to签门”后,这两人就成了这样不敌不友的维持着点赞之交的损友。而接着Harvey脑筋又稍微转了下,想了起来,这天不是这丫头去启明置业讲提案的日子吗?就因为这点事她还专门发了个朋友圈来着。 “怎么,你去启明置业开会,开到田里插秧去了?” 董畅畅的心情原本随着电梯的不断上升,就越发的低落起来。她初与Harvey打照面时还强忍着情绪,而听到他嘴里提到“启明置业”后,那四个字组成的名字瞬间化作了一枚尖刀,捅破了她努力支撑多时的装满了水的气球。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而这时,梁嘉逸办公室的门又被突然推开,那个董畅畅最为熟悉的英挺高大的男人拿了个文件夹,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嘉逸一眼就看到了他办公室门前不远、临近电梯的地方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原本在三分钟前就应该彻底消失在在一层楼、外出去他下一项行程的得力助理,另一个,则是早晨分时虽然紧张却还元气满满的女朋友。 “畅畅?”他把手中的文件夹交给秘书,又低声嘱咐了她一句把这个拿给公司某某,然后就朝着董畅畅和Harvey走了过去。而这刚一走近,他就看到了董畅畅的那两个大大的红眼圈。 “......这是怎么了?”他皱着眉快步向前,走到董畅畅身边,又怀疑地看了一眼Harvey,后者连忙摆手。 “冤枉冤枉,真的不是我!!” 董畅畅一抽鼻子,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地落下来,一副凶手就是他的模样。 “Harvey说你了?”作为男朋友,梁嘉逸知道这两人以前因为......嗯......一些原因算是结下过一个不大的梁子,现在这是......? “真不是我啊!”Harvey被董畅畅这说哭就哭的本领气到,简直想要当场唱起六月雪。 “不是你就赶紧走。”梁嘉逸受不了地对着助理摆摆手,带着董畅畅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合上,就仿佛封印了原来的空间,给了董畅畅一个极富有安全感的安全之所。她拉着梁嘉逸的手,什么也不说,一双小鹿眼看着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梁嘉逸带着她坐到会客厅的沙发上,连忙扯出抽纸给她擦眼泪。“谁欺负你了?”除了这样的原因,他想不出第二个。 董畅畅虽然偶尔特别能撒娇、会很粘他,但是总体水平上来讲,却是个满身韧劲轻易不肯认输的小姑娘。两人自相识以来,甚至在去年确定关系之后,她也就只来过一次自己的办公室。 那次还是因为不小心当了他的面骂她,被领导强制押过来给他道歉。 而这一次是因为什么? 梁嘉逸也是用一张冷脸吓哭过不少女员工的老板,无论对方哭得多么梨花带雨还是肝肠寸断,他都将冷心老板的人设维持得很好,内心从未有过动容。而这一特质在遇到董畅畅后简直连一秒抵抗都没有就愉快宣布破功。 董畅畅的眼泪是他最害怕看到的事情,而这会儿她哭成这副模样,他整个人都急得要发麻了。 “比稿会上有人给你穿小鞋?”以他对她的了解,即便比稿失败她也不至于哭成这副模样。 只有一个原因,有人不长眼,欺负她了。 “谁?”梁嘉逸的声音陡然降了几十度顺理抵达零下。而董畅畅还是一个劲的猛哭不说话。直到牺牲掉半盒抽纸后,董畅畅的眼泪才有收敛的迹象。 她在会议室当场没有哭,会议结束后她成功为自己团队争取到四天时后也没有哭,在地下停车场没有哭,一个人在雨中徒步时也没有哭,却偏偏在见到梁嘉逸时破了功。 董畅畅在他的怀中哭得像个孩子,把他今天刚刚穿上的新衬衫变成了一块吸饱了泪水的布。她哭到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无法换气,以至于现在不哭了,却依旧在一抽一抽地打嗝。 关上了门,梁嘉逸便也不在意这是不是办公场所。他直接将董畅畅搂进自己怀中,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在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后,怀中的女孩才终于平静下了她此刻的情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董畅畅这才边打着嗝,边向抱着自己的男人控诉她方才的遭遇。 “他......他怎么可以那样做!”董畅畅说着,又忍不住想要流泪。“他以前明明还算是我的师嗝儿!师父!可是哪有师父就这么转头......转头对付自己徒弟的!” “最后,最后我们走的时候,他还老不要嗝儿!老不要脸地说什么,只要我想通了我什么时候都能去他那里的鬼话!” “......呵!”梁嘉逸听了大半天,终于没忍住,从喉头溢出一声冷笑。从徐进自己跳槽不说还拉着整个部门一起过去,他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个良善的人。不过在商场上,太过良善却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优点。 然而,抄袭比稿对家创意这个办法太过下作,且那些在地下停车场的话也是着实的贱。 什么是只要董畅畅想通就能去他的团队?那他为什么不再跳槽指出就带着董畅畅一起走?还什么随时欢迎她去,永远给她留位子?刚刚用抄袭人家创意的办法使自己老东家内部出现信任危机,这会儿又要再添上一把挑拨离间的火,分裂已经是分崩离析的团队。 “虽......虽嗝儿!虽然我在那个沙龙上说过这个想法的雏形,但那就......就真的只是雏形嗝儿!” 梁嘉逸给董畅畅抚着背顺起,让她不要着急。 “只......只有那个雏形嗝儿!根本不成事!可是我却根本想不到,我们的所有工作环节中有哪里出了纰漏,让我们的方案被泄露。他们的规划案是基于我们规划案的基础上做的,但只有一个架子。”董畅畅揪着梁嘉逸的衬衫,开始复盘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和交流环节。 “那有没有可能,”梁嘉逸轻声细语地对董畅畅说,像是生怕她在听到自己的话后爆发,“我只是在提一个假设,有没有可能,你的方案就是在沙龙上泄露出去的?” “我不都说了,只有那个雏形根本没有用......”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工作环节没有出现任何错误,徐进得知了你的雏形想法,然后觉得不错,就找了一个老教授做顾问,同他一起完成了今天的方案?” “不可能。”董畅畅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这样的猜测。“你说我自傲也好自大也罢,徐进找的那个老教授我知道,北音钢琴系的前系主任么!实际上他的水平也就那样。” 毕竟实话来讲,古典音乐的发源地还是在西欧,那里才是西方古典音乐的故乡。而国内用来教授学生的那套教材和理念,相比欧美至少要落后二三十年。很多学校里的老师都过重地重视学生的独奏水平,而彻底忽略了诸如室内乐又或者交响乐的指导教育。董畅畅的方案里,从头至尾贯穿了加入她自己理解的最新的古典音乐理念,从徐进汇报的方案可以看得到非常浓郁的董畅畅自己的风格。 “徐进的那份PPT,制作排版倒是很精良,但是内容却糙得要命。”董畅畅说。“只有一个大概的构架不错,但那是我的成果!而内里的填充有很明显的赶工嫌疑。”说到这个,她又义愤填膺起来。“反正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方案的信息确实被泄露,而徐进也确实抄袭了我。” “怎么办,这才是我负责的第一个案子,又是临危受命同事不听话,又是遇到商业机密泄露。等我回去了,是不是就要给我判一个工作流程不对并对整体方案把控不足监管不力的罪名啊?”说到这里,董畅畅就又觉得想哭。 这是她的处|女秀啊!处|女秀!原本她预期这一场处|女秀至少会让她回味上好几个月,或辛酸或疲惫或悲伤或喜悦。哪怕她这因为自己技不如人失败了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而现在,这场她满怀着期待的处|女秀,却变成了一滩只剩下了痛苦的泥沼。 “等我回去,是不是我方案负责人的头衔立即就要被撸下去啊?”董畅畅又抽泣了起来。 “在今天的比稿会之前,接触过你们方案的人都有谁?”梁嘉逸问。 董畅畅抽了抽鼻子,回忆了一遍这段时间以来接触过的一切人物事。而实际上,因为聂魏格兰的规划部快走空,她这个方案接触到的人极少。 “我、莫兰还有田薇,隋松涛,甲方和我们对接的跟进负责人。”董畅畅掰着指头一个一个地数过去。“当然,如果我在你家加班的时候,你有趁着给我端茶送水顺便偷窥我电脑的话,你也算是一个。” 梁嘉逸放在她腰间的手一个使力,狠狠掐了她一把。“皮!” 被掐疼的董畅畅对他怒目而视。 梁嘉逸却没有管在他怀中奶凶奶凶的小猫咪。他捋了捋董畅畅的长发,又仔细想了想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几个推测。 “泄露你方案的,有两个嫌疑人。”他对她仔细解释起来。“一个是隋松涛,一个则是负责和你对接的那个甲方代表。” 董畅畅听了梁嘉逸的推测后,若非是他搂她搂得紧,她非得从他腿上掉下去! “甲方代表?隋松涛?!”这是在示范何为“语不惊人死不休”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二更!!! 今天快要被雨淋死惹_(:з)∠)_如果感冒的话,明天会暂时停更一天。。。。或者只更一点。。。 看在这几天我都开挂爆肝的份上,求互动啊!!!! 没有评论的我好寂寞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五十三章 “为什么?”董畅畅不解。方案泄露对这两人有什么好处吗?尤其是隋松涛, 主动去给前嫡系送枕头? “先说甲方代表。”梁嘉逸拍了拍董畅畅, 将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 “这是你第一次接触启明置业的甲方代表, 可人家却不是第一次接触徐进。不仅不是第一次,甚至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还相当不错。” 的确如此,毕竟徐进进入这一行, 人脉比她一个区区工作不到一年的小心人广阔得多。 “启明置业的甲方代表可能是出于他和隋松涛长久以来的情谊,给他透了风;也可能是因为这两人在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如果最终徐进团队中标,甲方代表能获得什么样的利益。” 简而言之, 也就是甲方代表和徐进之间存在利益输送。 “而且必须要明白的一点是, 徐进刚刚跳槽, 新公司给了他部门总监的位置, 看上的可不仅仅是他的能力——他的能力还没有到让别人非他不可。”梁嘉逸又道。作为也同徐进合作过的人, 徐进的能力深浅他还算有发言权。起初他刚入职场时, 或许在还没有被社会现实磨砺光滑之前, 这人还带着些从象牙塔里出来的锐气和灵气。 而社会从来都是一个消磨大多数人才华的地方,唯有极少的一部分会抵着这些磨砺, 坚守着自己的初心,没有被社会打败,成为社会丛林中走出来的、小有不同而大体一致的流水线产品。 然而,徐进显然属于前者。他并不是那个不可被替代的人。新公司看上他的,不过是他浸盈行业多年所积攒下的人脉和身后的客户,至于他的能力,不过是刚过了及格线而已。 “所以他在新公司的第一战至关重要。” “启明置业一定是他承诺的一定会带来的客户, 而不是一个让他新东家预期之外的惊喜。所以启明的案子他没有退路,绝不能丢,否则他在新公司就没有办法立足。”董畅畅点了点头,明白了自己是成为了徐进的绊脚石,所以必须被消灭。 他或许向甲方代表许以利益,让对方将她们的方案私下透露给他。也不知徐进是认为自己原来的方案拼不过董畅畅,还是他只想要一个万全的保障、根本没打算用正常手段去竞争,以至于他选择抢到董畅畅的手中的枪|炮,将枪|口转向对准了她。 “这个道理隋松涛也明白。”梁嘉逸说。“徐进在他手下工作了那么多年,他比仍何人都更清楚徐进做事的方式。隋松涛知道你的方案——必须得说你的那个想法的确很有趣。”他说着,又鼓励地抚了抚董畅畅的后脑勺,怀中的姑娘听到了他这句称赞,立马红了小脸。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微笑。 没有办法,在涉及工作专业的领域,这男人真的是太太太龟毛太严格,能得他一句夸真的不容易。 “别得意。”他说着,又伸出了根手指推了推董畅畅的脑门。“规划方案是规划方案,想法落实后也有趣才算是真厉害。” “......”男朋友他真的很严格......严格得让她有点想要换人怎么办啊啊啊啊!董畅畅泄愤一般,双手并用,将梁嘉逸打理得整齐的头发揉成一团鸡窝。 “别闹,继续听我说。”梁嘉逸一把收住董畅畅此刻那双在自己头上作乱的小手,严肃又认真地方到嘴边啃了下,顶着那个令人忍俊不禁的鸡窝头,表情全程一本正经max。 啊啊啊怎么办,这男人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在科技树上点亮了这种一本正经耍流氓的技能! “徐进的跳槽对隋松涛来说无异于背叛。隋松涛估计是认为,你的方案非常能打。” “我的方案的确能打。”董畅畅撅起嘴不满地道。“什么叫做‘估计’?!不然江丘年也不会专门给我开这个绿灯!” “......好好好,能打能打!”梁嘉逸无奈又宠溺地附和。“隋松涛赌一把,以自己对徐进的了解,以及徐进现在的处境,他认为徐进会为了自己在新公司站稳脚跟而铤而走险。” “所以他就想办法把我们的劳动成果泄露给徐进?!”董畅畅表示理解不能。 “徐进若是用了你们的方案思路,最终呈现效果和你们的比起来不过是东施效颦。”梁嘉逸说。“而徐进这个人,又比较自负,不然不会带着整个部门跳槽。” 所以隋松涛这招对徐进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一旦徐进中了招,跳去新公司的他会变得很艰难。而且他是带着部门跳的,那么多人肯和他走,必然是对他能力的一种信任。可这信任在一开始就被此次的败局被消磨,他今后的路能怎么走?总之不会是一个太过乐观的事情。 “......可是这样做对隋松涛有什么好处呢?万一我今天没能够随机应变,被徐进打败,他这不是给自己身上砍一刀?” “所以说,隋松涛也是在赌。而现在看来,他已经赌赢了一大半。”说到这里,他看着董畅畅的眼神就变得格外赞赏。自己的姑娘虽然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但是今天这个情况,她做得真的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虽然目前启明置业还没有做出决定,但是他们给了董畅畅四天时间的宽限,就已经表明态度了。 “今天是不是特别难过?”工作的事情说完,梁嘉逸再一次把注意点转向他家姑娘的情绪上。 “嗯......”董畅畅猛点头。 “衣服上这么湿......被打击得走路都不看路了?”梁嘉逸捏了捏她的裤腿,对那浸饱了雨水的裤腿皱起了眉头。“你们公司写字楼到我这里就那么点路,也不知道小心一点,冻感冒了怎么办?”他可没有忘记董畅畅去年那时不时就感冒一次发烧一场的功力。这会儿春寒料峭的,也是流感的高发期。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他又捏了捏那湿透了的裤腿,随后紧抱住董畅畅,直接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右边书柜后藏着的那个小门前。 “开门。”他催促道。 董畅畅上一次来梁嘉逸的办公室除了忐忑就是撕逼,根本没留意到他竟然在办公室里还隔了这么一个小休息室来。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洞天福地似的,在梁嘉逸怀里四处打量这间休息室。 这房间虽小,可五脏俱全。除了此时她坐着的那张床,还有一个小衣帽间和淋浴间。梁嘉逸有时候通宵加班,晚上不回去就直接住公司。所以这个小窝被他收拾得很舒服,常备了好几套用来换洗的商务西服和睡衣。 他把董畅畅放到床边,就去淋浴间给她放热水,接着又去衣帽间挑挑拣拣了一番,拿了件套头T恤和一条运动裤出来。 “赶紧去洗个澡。”他说着,把手上的衣物放到床上,又蹲下身,特别积极地伺候董畅畅......emmmm......脱裤子...... “喂你干嘛!”西裤拉链突然被拉开,董畅畅被他这番孟|浪吓得连忙向后爬。“这是你办公室!办公室我的小梁总!!” 手上是刚从董畅畅身上扒下来的裤子,梁嘉逸黑着脸,一把将那裤子扔到地上。“你想什么呢?!”他顿了顿,又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由黑泛红。“赶紧去洗个澡!最近我忙的很,你要是生病感冒了我可没功夫照顾你!” 董畅畅撇了撇嘴,看着他变得有些发粉的耳朵边,盘腿坐在床上,一副要敲锣打鼓的姿势和他闹。 “你对我就这个态度!看看看看,我还不知道你办公室里藏了这么一个地方!说!平时晚上回家晚了是不是和什么小妖精在这里头胡闹呢!”她把那些糟心事给梁嘉逸树洞完后,心情也回升到了正常值。“到底是哪个小妖精?宝宝贝贝还是小甜心!?我看这床挺大,还是什么宝贝甜心一起来?!” 宝宝贝贝小甜心?还一起来?!梁嘉逸想起两人在某个场合时的各种dirty talk和称谓,心里瞬间起了簇邪火。 “今天下午就约了一个畅畅。”他看着唱作俱佳的董畅畅冷笑了一声,说着就开始歪头扯领带往床铺逼近。床上的姑娘一见这架势,瞬间以屁滚尿流之势抱着梁嘉逸刚刚给她的换洗衣物滚进淋浴间。 梁嘉逸看着那宛若惊弓之鸟消失在淋浴间磨砂玻璃后的小姑娘,无奈又宠溺地扯唇笑了笑。结果他刚准备离开,淋浴间的门又被打开。 “......那个,你出去!”董畅畅身子躲在玻璃门后面,就露了一个胀红脸蛋的脑袋。 “???”梁嘉逸疑惑地扬眉。 “快出去!!”她羞愤地捶了捶那扇磨砂玻璃门喊道。这个讨厌的闷骚男,淋浴间玻璃搞成磨砂的,别人在里面洗澡时,外面人看那就是各种若隐若现的诱惑啊!! 完美get到董畅畅意思的梁嘉逸直接被气笑,原本就打算出去的他此时遭受这无端指控,真是又气又爱。 “皮痒了?”他作势往淋浴间走了一步,语气危险地问。“要我给你紧一紧皮,嗯?” 磨砂玻璃门立即被合上,那个作恶不断小祖宗终于消失在淋浴间门后。梁嘉逸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只是又一次—— 又一次,在他的手刚放上门把时,董畅畅又从淋浴间里冒出了一个脑袋。 “......这次又是怎么了?” “......就是,就是澄清一下。”董畅畅持续地红着脸,有些结巴地为自己捍卫尊严:“我......我才不是走路不看路专门跳水坑。”她说。 “我是......我是直接从启明置业走过来的......没坐公司的车回去。” 走来的? “我就......那个时候很难过,就是不想回公司,然后就请了半天的假,没头没脑地在街上走。等我发现了,我就已经到你公司楼下了......” 说完这个,董畅畅立即缩回脑袋关上了门,开始认真地开启花洒给自己冲热水澡。 徒留这个在刚刚无异于被委婉告白的男人,愣在原地,伴随着那暧昧的花洒流水声,回味她方才的真情表白。 这小丫头片子......梁嘉逸看着磨砂玻璃门后面那暧昧的若隐若现,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笑......真的是皮痒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成都!!可是成都不爱我的胃!!!呜呜呜呜呜! 在经历了淋大雨+麻辣火锅的冰火洗礼下,本鱼不幸阵亡......今天腹泻成傻子...... 补个小剧场好惹QAQ 小剧场: 【关于秋后算账】 某年某月某日...... 梁嘉逸正在同董畅畅进行大河蟹之术...... 董畅畅觉得今天这男人真是不得了,简直和疯了一样,根本不是人啊!! 董畅畅:我......我不行......不行了...... 梁嘉逸:宝宝贝贝小甜心?三个一起来? 董畅畅:......真的......真的不行了...... 梁嘉逸:别啊,今天就如你所愿,三个一起来! 董畅畅:......可,可求求您,做个人吧......啊......!! 【看不懂的别问我,我可纯洁惹!】 第五十四章 启明置业一共给了聂魏格兰宽限了四天时间来修改方案, 董畅畅自然进入了焦头烂额的加班状态。 因为梁嘉逸给她分析了一番局势, 因此她现在对于隋松涛格外防备, 虽然按理来说他不会再做些什么损人的小动作,但她到底丧失了对隋松涛的信任。而田薇又和隋松涛有着不可告人的PY关系,董畅畅也不太放心田薇。 现在, 规划部里的工作有了新的安排。 田薇和隋松涛一起负责招聘,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给部门招到合适的人选。毕竟这个部门已经瘸着腿走了快一个月了。 至于莫兰,她倒是主动要求去调查信息泄露的事情。莫兰已经明白,这个案子在内容上, 她已经不可能有别的贡献了。但她在这次比稿中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拿到, 如果能够着手处理信息泄露一事, 做好了好歹还有点成绩拿出来看。 最重要的是, 田薇有隋松涛护着, 董畅畅有才能傍身, 她两个都比不过, 再加上确实对徐进恨得厉害,所以在做这件事的调查时, 她倒是干劲十足。 没有了田薇和莫兰,董畅畅也像是少了两个掣肘——主要是方案需要大修的地方没了什么。目前最主要的工作是完善方案,并且再提出一两个新亮的点子。 董畅畅先是花了一天的时间,来研究那天出现在会议室中的各位启明置业的高层的信息。这一次她打算针对高层们的痛点,对症下药,争取将他们一举拿下。 以观念极新的点子打开高层们兴趣的盒子,再找到他们的兴趣点一一击破, 这就是这一次董畅畅的主要作战计划。 既然人脉也是一种能力,徐进用这样的能力去对付自己,那也别怪她也带着这样的能力入场。 董畅畅给江妍鑫打电话,约她第二天的下午茶。 江妍鑫收到这个邀请时简直莫名其妙。下午茶?她俩什么时候成了那种有要好到可以一起喝下午茶的关系了!而且她不是听说,前两天聂魏格兰在启明的会议室里还出了什么车祸现场吗! “你来吧。”董畅畅在电话另一边好声劝她,“我让易端端把上衣脱了只围着浴巾和你说话。”她语气极度劝诱,就像个想要骗良家大闺女沦落风尘的老鸨。 江妍鑫听了这劝诱简直是又生气又心动! 生气的是这董畅畅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理由劝她赴约!她是这种只迷恋男人肉体的肤浅之人吗! 可......另一方面她又极其心动。 毕竟老早就听说易端端身上有不少纹身,还都纹在常人很难见到的地方!他的ins早早就和欧洲的一个著名纹身师互关,她还经常能在上面见到他们互动。那纹身师给许多名人纹过,也是一个被称作是艺术家的领域大拿。 所以她只是为了欣赏纹身师作品、而非是年轻男人肉体才应邀赴约的! 对着镜子最后打量了一次自己脸上精致的妆容后,江妍鑫抿了抿嘴唇,再一次对着镜中的自己做暗示。 下午三点,江妍鑫准时到了董畅畅约她的地方......嗯......采薇阁。 江妍鑫出国好些年,只知道这家前几年才开的私房菜菜馆早已名扬全北霖市,但却一直没有机会来吃。盖因主人平时很傲娇,来预约之前还要和他或者他助理聊两句,老板认为你和他随缘他才会给你预约排号,不然就会无限期地给你拖延。 江妍鑫可不记得采薇阁这地方有什么下午茶服务。到了饭店后,微笑着的侍应生把她送上二楼的包厢,董畅畅正坐在里头等她。 “......不是说要约下午茶......?”江妍鑫一进门,就对着董畅畅兴师问罪。后者坐在桌边,面前摆了两个电脑,她正专注着其中一个,又是打字又是鼠标点点点。 “如果你想要去咖啡店茶馆这种地方看裸|男我自然是不介意的。”董畅畅带着一副防蓝光框架眼睛,目光顺着镜框上沿瞥了江妍鑫一眼,然后又对着身旁的椅子抬了抬下巴。 “坐。” “......所以你找我来到底是干嘛的?”江妍鑫咬了咬牙,还是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把包往前一放,瞄了眼两台电脑——一台是与易端端的skype对话窗口,只不过这会儿上面是空荡荡另一台的显示屏上正是微软本世纪最遭人讨厌的发明——PowerPoint,PPT...... “你前些日子不是在启明的会议室里吃瘪了吗?现在胆这么肥,还把工作带到外面来做?”江妍鑫挑起一根眉,悠哉游哉地拿起面前的茶壶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今天要把这事搞定。”董畅畅又敲下了一段话,这才把注意力从屏幕面前移开,一边甩着手,一边把桌上的菜单推给江妍鑫。 “这么着急?”江妍鑫接过菜单,却没翻开。“不算今天,不是还有两天时间给你准备?” “明天要去跟着领导们面试招新。”董畅畅解释说。她认为自己一定得参与招聘,不仅是为了提前认识未来的新员工、或者是给自己涨工作经验,最重要的是,她得在旁边看着,招些自己喜欢的新人进来。 若说她这是计划着给自己培养什么党羽......也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招新的工作一定不能错过。 “再一个,找你来也是为了讨论,顺便请你看裸|男。” “......”江妍鑫虽然是在美帝生活学习了许多年的人,可她自认再怎么开放,也没有奔放到和董畅畅这般......热情...... “你不是说易端端是你哥吗?”她压低了声音,凑近董畅畅问。“......把你哥这么卖了......你良心就不痛吗!?” 董畅畅震惊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的江妍鑫,然后郑重宣布:“我们仙女没有良心。” “......”江妍鑫认命地闭上嘴,翻开菜单册子点茶和糕点。 其实董畅畅今天请来江妍鑫,一方面是为了和她讨论方案——以她最擅长、或是最喜欢、又或是与他们父女俩有特殊意义的音乐家作品或是一部曲子作为基底来写规划的文案——也算是讨好高层中最能够拍板下决定的人,江丘年。另一方面,她可没有刻意去隐瞒自己和江妍鑫是“好朋友”的事情,就等着别人把这事送到徐进耳中。 ——你有你的甲方代表,我有我的老总千金。姑奶奶刚得很,不怕你! 今天的易端端在纽约,与北霖室有十二个个小时的时差。北霖这边是下午三点,纽约则是凌晨三点。易端端刚结束一场音乐会和其之后的庆功会,这会儿刚刚睡着,结果就被董畅畅的以通skype电话吵醒。他迷迷糊糊地应着董畅畅的要求开了视频。接着,董畅畅的另一台电脑屏幕上就出现了他那颗几乎要睡成了鸡窝的爆炸头。 “......啥事啊,这是凌晨!凌晨啊我的祖宗!”易端端几乎是在哭吼了。他在床上眯着,一手虚虚支着手机,放在自己的脸跟前,仿佛正经历着炼狱般的痛苦。 “别卖可怜。”董畅畅一点同情都没有地说。“以前大冬天的你找我玩冰桶挑战的事我都没怎么你,这会儿叫你起床怎么了?” 江妍鑫没想到这对兄妹竟然是如此相爱相杀......想着,她不留痕迹地把屁股下的作为往旁边挪了挪。 “靠!”易端端那边一通国骂,揉了揉头发,半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到底啥事!”他坐起来的时候,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花了下去,露出了他那特别骚包专门跑去海滩晒成古铜色的胸肌和腹肌。房间里的暖风开很大,他也没觉得冷,就这么大刺刺地露着。 坐在董畅畅身旁的江妍鑫瞧见这男|色,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哥哥,能去洗个澡吗?”董畅畅甜甜地说。 易端端在董畅畅脱离幼年岁月后,就再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甜姐儿。他被甜得发腻的董畅畅镇住,大脑被甜得一阵发齁,迷迷瞪瞪地下床去洗澡了。 “......”江妍鑫全程没说话,在易端端走出电脑屏幕后,终于像是从窒息的状态中被解救。她先是做了两个深呼吸,接着转向董畅畅:“......你他妈是魔鬼吗?”竟然!真要!给她看裸|男!!!而最重要的问题是,这裸|男不是别人,还是易端端!!! “我是啊!”董畅畅得意地挑眉。“我这么智慧又美丽的魔鬼,你他妈没见过吧?” 江妍鑫日常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这次的会面,除了开始的尴尬,后来气氛却越变越好。江妍鑫甚至会觉得,当董畅畅不怼她的时候,真的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了——当然,这是因为董畅畅的炮火击中砸向了易端端。 他们三人叽叽呱呱了一下午,董畅畅的文案灵感爆棚,素材也收集得差不多。当晚回去再加加班就能搞定。她向隋松涛申请,在明后两天跟随他与田薇参加面试。 隋松涛这一次没打什么太极,直接让她来参加。 这一次的招聘名额一共有7人,职位全是规划师,是完全面向社会的社招。其中不乏在这行业工作过许多年的老鸟,也有想要从别家同行公司跳槽来的同行。 总而言之,目前除了还在学校上学忙着毕业论文的学生,他们每一个人的工作经验都要比董畅畅多。这让她感到很不安——担心梁嘉逸说的,徐进的那个位置会被这批新招来的某位新员工顶上。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后依旧是激情腹泻。。。。成都不爱我QAQ!!!嘤嘤嘤 可是我还是好想念它的火锅! 第五十五章 此次来面试的人中, 有几个人很得董畅畅的好感, 她由衷地希望自己所属意的那三个人能够和自己成为同事。只是过两天的终面她因为要去启明置业汇报, 所以没有办法再继续参加。 不得不说,有了江妍鑫的帮助,董畅畅的方案被她修改完善得令她十分满意。这一个方案同前一个有相同却又有着核心差别, 徐进团队的方案在对上她的新方案后,就是坐着火箭都没办法赶得上。 比稿自然是聂魏格兰赢了。 这一次,董畅畅又是带着团队与徐进他们一起下电梯。上一次,她极力想要躲避徐进看她的目光, 这一次作为胜利者的她就大大方方地站在镜面玻璃墙前, 任凭徐进打量。再观徐进, 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练就了一张不怕风吹火烤的假面, 依旧维持着他那一套四平八稳的做派。 只是在眉眼间, 却已能瞧得见他初败的颓色。 董畅畅觉得有些没意思地收回自己的眼神。这个人, 就目前来说, 就是这样了,和她之间再没有什么别的关系了。她原本会以为, 在这次比稿上赢过徐进会让她兴高采烈无比雀跃,而现在,开心确实是开心,但同她想象中的那程度却相去甚远。 电梯门开,她带着团队走向自己公司的车。而这一次,两家的车没能停在一起。 董畅畅同学初次比稿大获全胜,这样的好消息除了梁嘉逸, 另一个仿佛人也仿佛是有了顺风耳。当天,几乎是刚下班,董畅畅还正犹豫着是要直接回家还是悄咪咪地摸去远盛——梁嘉逸那天给董畅畅塞了一张远盛的VIP电梯卡,以后她可以直接从地下停车场的专用电梯进去,直接上到他的楼层。 她拎着包,带着些小雀跃步出写字楼,然后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看上去有些眼熟的黑色轿车。 轿车后座的车窗满满被降下,露出了一张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的面孔。 啊......许阿姨! 董畅畅踩着高跟鞋,看到那张对着自己温柔笑开的面孔,差点崴了脚脖子。她怎么就忘了,当初为了让她给自己搭上线认识江丘年,她可是答应了许阿姨一个条件。 前些日子她埋头于工作,彻底忘了这事。今天工作刚告一段落,许阿姨就来讨债了...... 董畅畅左右看了看,见这会儿没什么人看她,便立即踩着小高跟噶跟噶跟地绕到车的另一边,开门上车。 “阿姨......” “恭喜你工作圆满达成目标!”许嘉轩笑眯眯地对着董畅畅点了点头。“所以现在是不是概要兑现和我的承诺啦?” 董畅畅认命的点了点头。她当初答应了许嘉轩,和她去一场听音乐会,一个来自顶级音乐节的乐团,这次要演奏的就只有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之后则有一个欢迎酒会。具体日期她忘了,难道就是......今天吗?! “对啊,就是今天。”许嘉轩看到董畅畅那有些懵逼的神色,笑着点了点头。“现在距离音乐会开始还有......”她说着看了眼表,“还有一个半小时。” 董畅畅原本想着,许嘉轩和她会趁着这两个小时吃点东西,可却没有想到,她直接拉着自己去了一家专业做造型的会所。 许嘉轩给迎过来的一位小姐姐交代了两句后,就有一位Tony老师带着董畅畅坐到了座位前。Tony老师特别酷,话很少,没有给董畅畅什么机会反抗,直接开始在她头上收拾起来。等Tony老师收拾完她的头发后,还有彩妆师小姐姐来捯饬她的脸。 约莫一个小时后,当她再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然变了一个人。她带着些震惊看着镜中的人,身后的许嘉轩入了镜。 “怎么样,不错吧?”许嘉轩得意地捞起她的一缕头发,转了转,搔了下她的耳根。“以后有需要都可以来这里。” 董畅畅不是化妆苦手,中学时学校不让学生化妆,她却依旧顽强地坚持观看美妆博主的视频。到了大学后练习机会更多,她甚至还有帮着学校的动漫社团中玩cosplay的小姐姐们化妆赚外快。 但是今天这么一整,才让她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做“不要拿你的兴趣爱好来挑战别人吃饭的工具”。如果说平时的董畅畅打八分,她给自己化完妆后能到九分,那今天在这么捯饬之后,她俨然一个十二分妹子!多出两分给Tony老师还有彩妆师小姐姐骄傲! 许嘉轩拉着董畅畅又去一旁的试衣间里换衣服。她提前就为董畅畅准备好了今晚的战衣——一条刚从巴黎时装周秋冬季高定秀场上下来的水绿色长裙。董畅畅在更衣室里换好后,才发现这条裙子另有乾坤。 两条肩带交叉挂脖,身后是非常节省布料的露背设计,左腿的腿根处还有一个高开叉。董畅畅照着试衣间里的镜子,发现了这衣服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从右边看,她这条裙子高贵且性|感,而从左边看......就感觉她真没穿衣服。 她崩溃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半天不愿从试衣间里除去。 “畅畅,好了吗?”许嘉轩还在外面催她。“我们时间快来不及了。” 董畅畅眼一闭,牙一咬,深呼吸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拉开更衣室的门勇敢地踏了出去。 而这一踏出去......外面所有等候着的人,看着她时几乎都要忘记了呼吸! 被秀满了渐变色小亮珠的裙子从下到上由深及浅,走起路来裙裾荡漾如同吹皱一池春水。大胆的剪裁沉得她的腰身纤瘦如柳,再加上方才被盘好的头发,和精心画好的妆容,此时的董畅畅如仙人降世。 赶来会所的梁嘉逸已经换好了一套西服,正坐在正对着试衣间外的沙发上。原本他还在同母亲谈起最近的生活,而当门被打开后,他的所有目光和呼吸都被那个娉婷走出的女人所吸引。 董畅畅紧张地看着这群死死盯着她的人,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她不自在地不知道要将手往哪里摆,在空中乱挥了两下后静静放下来,揪起了左腿开衩的那片裙裾,露出了一截修长的玉||腿。 梁嘉逸一瞧见那截温润的玉色,直接铁青着脸色从沙发上直起身。他总共见到过两次董畅畅穿小礼服,还都是绿裙子。上一条绿裙子是在江妍鑫的欢迎晚宴上。那一晚他的目光全程停在她的身上,移都移不开。那时的她格外的娇艳可人,像是一株刚从土里冒出来的小芽儿,令人忍不住细心呵护。 而这一次。 这一次,她身上的这条绿裙子的剪裁无比大胆,相比上一条的小家碧玉,这条的设计宛若是脱了缰的野马,彻底让他的小家碧玉破茧成蝶,散发出成熟的诱|人的气息。 董畅畅看着自己此时挂上了阎罗面的男朋友,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然而她的脚上此时正穿着会所里的高跟鞋,鞋子偏大,非常不合脚。她这么一退,脚下一绊,就要摔倒。梁嘉逸眼疾手快伸手一揽,连忙将董畅畅拉到自己怀里。董畅畅双手扶着梁嘉逸的肩膀,惊魂未定的喘气。 而这时候,梁嘉逸的目光则全程盯着她的左侧...... 她静静站着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么一动起来,他才发现,从左边看,董畅畅这裙子,和没穿也没太大区别了。梁嘉逸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刚来时母亲那一脸的“我可做了件大好事”的得意感是从何而来。 房间里的气压突然就低了下来。许嘉轩掩着嘴唇偷笑,连忙从自己带来的大袋子里取出给董畅畅配的手包和鞋。然后招呼着其他的工作人员,悄咪咪地从房间里离开。 “这裙子......谁选的?”良久,梁嘉逸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么句质问。 “......是,是阿姨!”董畅畅红着脸,把自己埋进梁嘉逸胸前。她觉得她要是说这裙子是她自己选的那她八成今晚要是死的...... “反正我给你说我完全不知情,我根本就是被赶鸭子上架!我多忙碌啊我我前脚还沉浸在工作里呢后脚就......”絮絮叨叨地甩锅辩解,董畅畅突然被一个有些熟悉的触感打住了话头。 梁嘉逸的手一直在她的背部摩挲,这会儿房间里没人了,更是胆大妄为地把手往衣料覆盖着的地方里伸。 “你疯了!!”她红着脸,连忙扣住那只不断要向下的手按着它让它不要再更进一步,低声叱他。 “你穿成这么个样子,不就特么的让我疯么!”梁嘉逸几乎是恶狠狠地在她耳边低语了这一句,手倒是不往下了,但是狠力地抓了抓。 董畅畅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小嘴微张,嘴唇上橘粉色的唇釉闪着亮光,根本就是在肆无忌惮地对男人跳着唱着:快来亲我啊!快来亲我啊! 男人体内的火蹭蹭蹭向上冒,手掌和手背分别抵着截然不同的触感,那掌柔嫩,还有她此时此刻受极了惊吓的表情,无一不让他体内的暴|虐因子聚齐。他低下头,就要咬住那诱人的、无时无刻不在对他使坏的唇瓣。 “不行!不行我警告你!我的妆你不——”坚强抗争的声音被强势的打断,男人的吻如暴风雨一样,让她完全没有机会和能力再喊出自己的反抗。 太坏了......梁嘉逸几近疯狂地把身前的女孩往自己身子里揉。董畅畅你太坏了。 他愤恨地咬着女人樱花般的唇瓣,像是要将她彻底吞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咦嘻嘻嘻嘻嘻嘻嘻~ 第五十六章 那个吻就像是一个充满骗局的陷阱, 看上去娇娇软软毫无威胁性, 可一旦触及, 那就是再都出不来的深潭。董畅畅一只手死死抵在梁嘉逸胸前,一只手狠劲掐住自己的大腿,企图用痛感强逼自己保持理智。 “王八......王八蛋!放开我!”董畅畅气息不稳地小声骂他。 梁嘉逸半点回复没有给她, 而是回以她更深的吻。 “王八蛋你快要把我的裙子扯烂了!”当男人控制不住将吻下移的时候,董畅畅总算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而随后她就发现,这情况貌似变得更紧急了。 “我又不是扯不起!”埋头于自己胸前的男人模模糊糊地哼唧出这句忒不要脸的话, 然后继续在她身上攻城略地。 “你不是人!我答应你妈妈去听音乐会的!”董畅畅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她已经不敢去看镜子里自己的妆现在花成了什么模样。 “人生中总要有那么一两回不顾一切的刺激。”梁嘉逸抬头, 对着她扯了扯嘴唇, 双手掐到她的腰上一把将她抱起, 就要举着她将她放到一旁的矮柜上。 放到矮柜上干什么?董畅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简直要认不得面前这个不知轻重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男人了! 身前的女人顽强抵抗, 这惹得男人十分不满。他抬头, 咬了一口她的下唇,而下一秒在靠近自己腿根的地方传来一阵揪疼。 “嘶......” 董畅畅趁着这个机会连忙从梁嘉逸那处龙潭虎穴里逃开。她双眸含水, 指控地瞪着梁嘉逸,一手抚在自己的胸前,一手撑着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你下手也太狠了!”梁嘉逸手捂着自己被掐住的地方, “王八蛋!活该!”董畅畅现在和他隔了大半间屋子。她着急地去照镜子,看自己此时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果然,男人永远都是女人的敌人。董畅畅瞧见镜子里此时的自己, 和方才刚刚盘好头发化好妆的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 “梁嘉逸我恨死你了......”她鼻头一酸,就想要哭出来。再看看自己此时的衣服,衣服倒还没有阵亡,但是她左边锁骨下心口上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明显到不行的机械性紫斑......俗称,吻痕。 “你怎么能这么混蛋这么讨厌呢?” 梁嘉逸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些。他对着镜子,偏着头抹掉自己嘴上沾上的唇釉,低笑着摇摇头。 三十岁的梁嘉逸向来是稳重自持的。这是年龄和阅历赋予他的财富,也是他在失去青春后留下的遗憾。而这样的他遇到了二十岁的董畅畅,一切便有了新的化学反应。 他怎么能够这么讨厌呢? 这就要问董畅畅了。 会所的设计师们到底是有一双巧手两把刷子。他们没有问董畅畅到底经历了什么,二话不说就开始在她的头上脸上左右开弓。尽管董畅畅脸上的妆和头发经历过泥石流·梁的毁灭性打击,但是回到他们手中后,照样十分钟搞定。 他们还准备给吻痕上打遮瑕,但因为董畅畅本人太过羞涩而作罢。最后以一条披肩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毁掉设计良苦用心的姿态,结束了这天的造型设计。 许嘉轩早早就坐上自己的车离开,今晚董畅畅同梁嘉逸一起走。 穿鞋的时候,梁嘉逸想要献殷勤来弥补方才自己的孟|浪,但董畅畅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全程以一种看着阶级敌人的攻击性眼神打量着梁嘉逸,自己捞起鞋盒里的两只鞋,跑去角落给自己套上。 出门后,董畅畅甚至不愿意陪梁嘉逸坐进汽车前排的副驾驶座。两个年纪加起来快六十的人,就因为坐前坐后吵吵嚷嚷。最后还是时间快要不够了,梁嘉逸才黑着脸把董畅畅塞进副驾驶。 “我开车你还想坐副驾驶以外的位子?” “......”是不是男人幼稚起来真的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今天这场音乐会只有一部曲子,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这首曲子在音乐家的生命中也是颇有故事。 拉赫玛尼诺夫在这部曲子之前公开发表的作品是《第一交响曲》,然而《第一交响曲》在当时不仅没能取得什么反响,还获得了空前的失败。这对于当时已经小有成就的拉赫玛尼诺夫是一场致命的打击。 音乐家当时因为《第一交响曲》的失败甚至抑郁,让他两年无法动笔再写新的作品。但好在他认识了自己的心理医生达尔医生。在达尔医生的治疗和鼓励,他终于重拾信心,重启自己的音乐之旅。 之后的作品拉二钢协的公演大获成功。就是这首曲子,让音乐家立即跻身顶尖作曲家之列。 许嘉轩让她来这场演奏会......真是用心良苦。董畅畅坐在自己座位上,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节目单。 梁嘉逸自然坐在董畅畅身边,他从董畅畅手中接过节目单看了眼曲目,便知道了母亲特别叫他来的用意。 母亲如今是开足了马力,想要把董畅畅往她认定的正道上拉。如今的她忙忙碌碌,虽不会有什么太大成就,但却平静安稳。而若是走了音乐的路子,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的未来会有多璀璨,可这条路必定满是荆棘。 不说专业水平——毕竟她已经将演奏撂开那么多年,尽管她仍可以吊打大部分从业者,但是这么多年远离核心圈子,她若想要奋头追上,也需要花大力气。 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心。 她真的愿意回去吗? 演出按时开始。 开头象征着钟声的缓慢又沉重地被演奏者弹出,沉郁的、广袤的俄罗斯的冻土缓缓随着旋律展现在眼前。演奏者的水平很高。波澜壮阔的旋律在他和乐队的配合下,感情充沛且饱含力量,却又极为通透。 梁嘉逸不禁侧头去看身边的女孩,却发现她不知在何时,脸上已流下了两行清泪。 说起来,尽管董畅畅与古典乐有着那样深的渊源,可这次还是梁嘉逸第一次同她一起来听音乐会。虽然在家中她并不排斥他放些古典乐的CD,但听CD或是看录像,与亲临现场到底不一样。 舞台比其他的艺术形式诸如电影,又多了一层仪式感在其中。它的魅力所在,就在于它的即时性——它是一种,此时此刻的创造,一种与观众们即时完成的分享。舞台的表演加上观众的反馈之后,才完成了它真正的表演。 梁嘉逸看着沉浸在这场演出的董畅畅,她此时此刻深度地沉进这旋律之中,脸上落寞的表情和她眼中的泪光,是他只在除夕夜里看到过的。 尤记得那时的她捧着自己送她的白玫瑰从房间里走出,那一抬头的泪光和看到他时稍显惊讶的眼神。她惊讶却坦然,即便是大晚上,可眼中却依旧亮着无法遮掩的光。此时细细回想起来,那分明就是在她将自我葬送之前,最后的绝望。 可即便绝望,却依旧闪亮着绝美的倾世的光。 只因她在彼时,仍与音乐在一起。 他又扭头看了看其他坐在他们周围的听众,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将自己沉进这音乐中去。 从琴键上流出的音符如同潮水一般,一浪盖过一浪地往他们的脚下涌来。心跳空掉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梁嘉逸突然握紧了坐在他身边的董畅畅放在腿上的手,心中有万般难言却不知要如何说出口。 全场听众和演奏者都沉浸在这音乐之中,却只有他沉浸在她。梁嘉逸突然有种心慌,深怕下一个浪打来再退下后,她就再也不见身影。 晚上的酒会董畅畅并没能参加。因为演出一结束,她便被梁嘉逸拉离了剧院。 这个从傍晚就开始不怎么正常的男人在演出一结束后就拉着她飙车回家,连句再见都没能来给许嘉轩说。 而一到了家后,梁嘉逸就更像是发疯了似的,扯着她那条挂在身上摇摇欲坠的裙子。他真正地开始践行起“他又不是扯不起”这句话。 一整晚,董畅畅宛若是经历了狂风骤雨。漫天的情|潮将她彻底淹没,让她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能紧紧抓住梁嘉逸的肩膀,才能在那滔天的巨浪中找到一处依托。 最后躺在床上时她早已没了意识。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只觉得嗓子冒烟。浑身上下动都不敢动一下,碰一下都会觉得酸疼。她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就像那在沙漠中独行了许久的垂死旅人。想要喝水,却别说水了,她连动都动不了。 手机早不知道扔拿了,床头柜上的闹钟也被拿开,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将外头的光遮得严严实实一丝都透不进来。 还好今天不是工作日。她心有余悸地想。 不过,如果是工作日,她昨晚一定拒绝梁嘉逸那么胡闹。 想到那个男人,董畅畅又是一阵咬牙。昨夜的放纵让此时的她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大雾)。她心中盘算着等见了梁嘉逸要怎么把他碎尸万断时,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罪魁祸首皱着眉走进来,看到她醒了后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还是烧。”梁嘉逸说着,又把一个耳温枪放到董畅畅耳朵边。随后看到那上面的温度,眉头拧得更紧。 董畅畅这才知道自己这是发了烧,怪不得比寻常还要来得浑身酸痛。等梁嘉逸给她端来杯温水、抱着她从床上起来在怀中喂她喝水时,她眼角噙着泪,使出了全身力气瞪着梁嘉逸,后者却半点愧疚都没有。 “这次病好了,你以后每天就都跟着我去晨跑。你这体质着实太弱。” “......???”运动会死星人简直没想到这人竟然厚颜无耻地把她生病的原因归结到自己的体质弱上?!还有没有道理啊!!! “我......我明明是受了凉!又累着了!”董畅畅又就着梁嘉逸的手,连着猛喝了两口温水润了润嗓子,憋出了吃奶的劲,才从嗓子里憋出这么一句话。 哪知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还有理由来反驳—— “着凉......或许有一点吧。累着?你就嗓子受累,剩下的哪个不是我来动?你累着什么了就受累了?”男人眉毛高高竖起,对着她无比认真地疑惑着询问。 不要脸了,彻底不要脸了这男人! 第五十七章 “......” 嗓子受累的董畅畅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再和梁嘉逸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讲了。她艰难地喝完水, 把自己从他怀中挪到床上, 重新躺下。将被子仔仔细细严严实实地卷在身上, 把自己卷成了一个包。 “我裙子呢?”董畅畅嗓子干瘪地问。 “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裙子。”一想起那条绿裙子,梁嘉逸就没好气。他眼下看到这个颜色就不耐烦。平心而论,董畅畅穿绿色很好看。她原本就还是个生机勃勃的小姑娘, 特别是一穿上绿裙子后,眼里是掩不住的生气。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位伤透了瑞德的心的斯嘉丽·奥哈拉。她眼睛的颜色就是苍翠的绿。 而且这颜色对于男人来说也太尴尬了。 再来......那条裙子早不知是被他扯下来扔哪个角落里去了。 “不知道。”梁嘉逸干巴巴地道。“还有,怎么叫人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你裙子。” “......王八蛋你还我裙子!”董畅畅瞪着梁嘉逸,流下了痛楚的眼泪。那可是她穿上过的第一条高定裙子啊!哪怕被他撕成了碎布那都是她的裙子! ----------∞ ∞---------- 一连着周末两天她瘫在家里养病, 结果不知是怎的, 任是一个周末过去, 她却依旧没能好反而病得更严重了些。梁嘉逸没让她去医院交叉感染, 但是叫来了医生来家里给她吊水。 公司那边自然又请了假。 医生说, 董畅畅这是透支了体力, 需要好好在家修养, 切忌劳累。她在赢了比稿之前,一直紧绷着一根神经, 丝毫不敢懈怠。当甲方那边传来消息说她代表的聂魏格兰赢了比稿后,她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她那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接下来自己如同泥石流一般地垮掉。 董畅畅被梁嘉逸强制按着在家里养了将近一周才回去。而一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隋松涛就给她献上了一份大礼。 就在她请假的这一周时间里,部门里不仅招满了普通员工,还又多招了一位干部级员工,程星。董畅畅想了好久的组长职位,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到了那位名叫程星的新员工身上。 董畅畅当时还在家中养病,周末晚上就在自己的邮箱中接到了关于对程星的招聘和任命的群发邮件。她知道,这是隋松涛将她摆了一道。当即董畅畅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 新一周的周一例会上,隋松涛宣布了程星的职位。而她费了大功夫才赢来的案子现在交由程星这个于她而言是个百分之百的陌生人来负责。 散会后,她没走,而是跟着隋松涛进了办公室。她憋了一个周末,开口就向隋松涛询问程星的事情。 “为什么会招这个人进来?之前并没有看到人事那边有他这样的一个招聘名额。” 隋松涛在这一场和董畅畅的对决中占了上风,这会儿笑眯眯地捧着自己的茶杯同她解释所谓的一堆公司决定。末了,再点评一番她的业务能力:“这次这件事我们都看到了,你做业务的能力确实不错,可在最开始,其实无论是莫兰还是田薇,她们两个都不是怎么想配合你和你合作。这点你回去要好好思考。更不容说公司机密遭到泄露这件事,实际上这事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了目前的你还缺乏管理能力。” “这件事到现在,若不是我在后面给你兜着,今天的你甚至有可能都留不下来。”他顿了顿后,又说。 董畅畅没说话,她站在隋松涛桌前,低垂着头冷着脸色看他此时道貌岸然的表情。 他给她兜着?开玩笑,她现在越来越相信,当初要冒险做局、借他的手收拾徐进的人就是隋松涛本人。什么公司机密泄露,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就是隋松涛的自导自演。 “那查了半天,查出了个什么所以然了吗?”董畅畅冷笑了声,又问。 “这件事不需要你来管。”隋松涛摇了摇头。“我暂时帮你兜着。”他对董畅畅说,语气相比方才稍冷了些,颇有董畅畅不识好歹的意思。“启明置业给我们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你还是赶紧回去和程星熟悉熟悉,这个案子在之后会有他来带着你和新团队一起做。” 董畅畅自知这场对话就到此结束。她从隋松涛办公室里出来,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而是去了一趟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恶心,太恶心了。 她洗完脸,抬起头,暴躁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咬了咬下唇,她抽出几张干手纸,一点一点地把自己脸上的水珠沾干。最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女人,她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晚上董畅畅下班后没回家,而是去了一个酒吧。还记得上一次在酒吧里的教训,这次她准备叫上人来陪她一起。结果翻了翻手机通讯录,左右找不到什么人来。 她朋友向来不多,而和自己关系好的几个大学同学们都没在北霖市。找了半天,就只翻到了江妍鑫的名字还可一叫。 江妍鑫这几天倒是不怎么忙,因此接到董畅畅的电话后没说什么,便按照她给的地址赶了过去。电话上听到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带着“董畅畅也有今天”的想法,她颇有些兴致勃勃地赶往酒吧。 董畅畅这次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直接要了瓶没开过盖的苏打水。江妍鑫找到她时,就瞧见她正和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坐在吧台一样,一口一口地拿起自己手中的宝特瓶喝水。 “......所以你找我来,是给自己找个班主任看着小学生春游?”江妍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然后问吧台后的酒保点了酒。 董畅畅今天单纯的就是不想回家。回去之后她难免要看到此时此刻的的确确站在她这个行业巅峰上的男人。她在职场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并不想要在回家后继续被现实打击。 “我听说你......你公司来了个新领导?”江妍鑫来的路上专门同自己父亲的大秘书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下董畅畅最近的情况。毕竟她做出来的那个方案也有自己的参与在。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比稿方案赢是赢了,但是对接人也换了一个。再仔细问问,那个新的对接人还是聂魏格兰这几天新招来的一个。 用脚想都能知道,董畅畅这是忙活了这么久,完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你说的没错。”董畅畅点了点头。“所以我职场受挫,就想要来别的地方找自信。”她像个机器人一样扭过头,脸色惨兮兮地看了眼坐在身旁的江妍鑫,咧开嘴,诡异且阴沉地笑了笑。 “......”去别的地方找自信,那不就是说来她这里找自信吗!江妍鑫瞬间被她气到脸黑,直接想要摔了杯子走人。只是她这个念头就刚在脑子里转了转,自己左手手腕就被董畅畅死死抓住。 “放手啊!” 董畅畅没理会,吸了吸鼻子,然后直接端起了一杯刚刚被调酒师推到自己跟前的酒杯,仰着脖子一口将酒全数吞下。 “......啊......”调酒中有不少伏特加作为基酒,董畅畅一杯酒下肚,脑袋瞬间晕乎了起来。 “你神经病啊!”江妍鑫“嘶”了一声,就要从包里摸手机给梁嘉逸打电话把这个疯掉的女人接回去。 “别,别给他打......嗝儿!”董畅畅喝了酒,脑子也开始飘。她委屈着声音,小声又无辜地凑到江妍鑫的胸前说着,末了还打了个臭气熏天的酒嗝儿。江妍鑫就看着自己胸前的这一张脸,还不停地吐着酒气直直冲着她的脸熏,很是嫌弃地偏了偏头。 董畅畅一杯酒下肚后就是这么个样子,江妍鑫也不敢让她再喝。她真是万分没有想到,今天自己做好了功课前来嘲笑董畅畅,最后却成了坐在她身边安抚她照顾她的保姆。 就听她在同自己抱怨她的上司有多么多么的烂人,那个新来的空降兵领导也不是个什么好人,部门里员工都在暗地里嘲笑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做得这么不开心,那就辞职啊!”江妍鑫不明白都被折腾成这副样子了,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现在又不像是过去那样,工作国家包分配,有了编制就是铁饭碗舍不得离开。更何况董畅畅这还不是在什么国企而是在私企做乙方。 再者江妍鑫今天也听了一耳朵,董畅畅这一行的跳槽现象非常频繁。她这次被坑,就其原因,也是因为自己原来的顶头上司带着几近整个部门跳走,而这次竞标启明置业就是于那个前上司打擂台。 “......你不明白。”董畅畅含着酒气,在江妍鑫的胸前蹭了蹭脑袋。 “我靠你特么能不能别在我跟前耍流氓!”江妍鑫气得要推她,可董畅畅虽看着纤瘦,但她个子高骨头重,这会儿醉倒更是把全部力量放到了江妍鑫的身上。她根本推不动啊!这会儿全酒吧人看着她俩怕都以为是拉拉。 “我没了这工作......你,你说,让我干嘛?” “你不还能跳槽?” “不......不能的......”醉鬼董畅畅迷迷糊糊地道。“这,我们这一行,没有不透......不透风的墙。猎头会,会以为我是没本事被欺压得受不住了才跳槽走的......我不能被......不能被打败的!” “......可你就是被欺压的那个啊......”江妍鑫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同情心地说。“你这行要是实在做不下去了,可以换行做啊。我看你在古典乐这一行还是相当欺男霸女的,简直像个螃蟹一样横着走。” “......”这一次,董畅畅却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给她回应。 “......”靠!这就睡着了? 江妍鑫认命地给梁嘉逸打电话叫他过来接人。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她声音后极为惊讶,但很快就来到她说的地点。这会儿董畅畅真的像是睡死过去,任凭江妍鑫怎么戳她,她都是毫无反应。梁嘉逸铁着脸色把董畅畅从江妍鑫身上拉开,一脸诚恳地对她道歉又道谢。 “我送你回去。”梁嘉逸说。 “不用,我打了电话,司机已经在路上了,他马上就过来。” 梁嘉逸背着董畅畅目送江妍鑫上了她自家的车,这才背着身后已经醉成了一滩软泥的姑娘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强忍着一天情绪的董畅畅虽不愿见梁嘉逸,可当闻到他身上独有的熟悉的味道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方才江妍鑫简单向他交代了下她今天在公司里遇到的事情。他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也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她病还没好全,就跑去酒吧想要买醉。 这件事若是让他出手来替她出气,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愿意吗?眼下她都不乐意回家面对自己,若是自己贸然出手,怕是会更让她无法接受。 董畅畅一向都是个极为好强的姑娘,这一点在他认识她着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已经有了极大的认知。平心而论,他在她的方案和作品里能看到一些潜力,但也仅此而已。她若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员工、优秀的房地产行业的从业人员。 但是她成不了这一行中站在金字塔塔尖上的那个人。 然而在别的领域,他虽不了解,但就他母亲的话来说,她几乎是带着上帝的恩赐,在出生之时,就已经站在了别的人奋斗一生想要前往的罗马城。 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城池呢? “如果太累,回去拉琴不好吗?”晚上,照顾董畅畅洗漱完又换好衣服后,梁嘉逸侧卧在她的身边,给她掖了掖被子,小声地感叹道。 也不知她是梦见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原本平平展展躺在床上的董畅畅突然缩成一团,背对着梁嘉逸。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让梁嘉逸听着心疼。“我没有琴......他不让我拉......”她的声音很小,而且模糊。梁嘉逸几乎是趴在她的嘴边才听到了这么几句咕哝。 没有琴?他不让拉? 那个他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几章走职场剧情,稍稍有点丧QAQ不过很快就好啦~下一章就好惹_(:з)∠)_ 第五十八章 尽管人生中各种各样的不顺心, 然而生活还是需要继续。启明置业的项目毕竟是她拿下来的, 虽然现在交给了那个名叫程星的人来负责, 但这方案与她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小孩,根本见不得它被毁到别人的手里。 此次事件就当时她给自己一个教训,另一方面, 她也在找关于方案被泄露的相关证据。 这件事当时是莫兰自告奋勇揽过去做的,董畅畅中午就粘着莫兰,要和她一起吃饭联络感情。 空降了新领导,她们俩谁都没得到什么好处。现在没了最尖锐的利益矛盾, 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好起来了。而没等她多套几句话时, 莫兰突然和她说, 有辞职的打算。 “辞职?”董畅畅拿筷子的手停滞在空中。这不是莫兰第一次和她提起想要辞职的事情, 但她能看得出, 这一次她对自己提起这件事时, 显然要比上一次真情实感许多。 “为什么?”董畅畅放下筷子, 不解地问。 “乙方当久了,不想当了呗。”莫兰耸了耸肩, 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对董畅畅说。“我总不能一辈子当乙方。” 然而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什么一辈子都是乙方的工作啊......说起来,律师是,建筑师也是,还有会计师审计师等等。不过说起来,咨询业的话,确实有很多人到了后期转去当甲方。 “那, 你已经找到了去处了吗?”董畅畅有些迟疑地问。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交浅言深,但是就是想知道。 最近工作上的动荡太多,一波人给她闹小动作,一拨人明着暗着打压她,还有一波人天天在她耳边劝说让她转行。说实在的她现在对于工作,确实有些倦怠,即便眼下正在忙的案子是自己一手做出来的。 想起去年和田薇针锋相对的时候,她还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向上爬,最后爬到田薇头上给她好看。而经历过上一次的比稿风波,她怕是因为和她有过了那么一段并肩作战,现在竟然觉得自己看田薇还有点顺眼? 人真是善变。董畅畅摇了摇头,自嘲地感叹。想起如今办公室里大半的她不熟悉的人,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甚至会产生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现在肯定还不会离开。”莫兰说。“肯定会先结束手上的工作。”莫兰对她笑了笑,像是让她放心。 “......你要是也走了,这办公室里,从我进来还在的,也就只有田薇一个人了。”董畅畅有些低落地戳了戳碗里的菜。 莫兰听了这话却突然笑了出来。董畅畅看着她那有些暧昧的笑容,疑惑了起来。莫兰是在笑什么?笑她和田薇“相依为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但眼下与董畅畅来说,最迫在眉睫的事情到不是搞清楚莫兰的言下之意,而是另一件让她觉得无比操蛋的事情。 聂魏格兰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传统,那就是,这家公司的年会设在每年的四月。这一点同许多公司不同,已经成为了众人吐槽它最厉害的一点之一。到了四月中旬,董畅畅就要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年会。公司倒是给每个部门下发了些出节目指标,然后众人一致将目光投向了董畅畅。 公司年会上演奏个什么乐器,既有面子又有里子。再有上个什么人多事地录个什么视频传到什么微博还是抖音上去,又能营销出一波热度。 董畅畅面不改色地推托:“别看,不会,演不出。” 周五下午临时开会,讨论的问题就是,年会上他们部门要出什么节目。 “你的古典乐理论一套一套的,一看就知道是专业的,怎么可能演不出?”田薇的形象在董畅畅这里刚好了点,就又要来给自己找茬。董畅畅暗自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果真太天真。 讨厌的人就算是穿上了她最喜欢的衣服她还是会觉得讨厌,不仅讨厌还会生气为什么她会穿上自己喜欢的那条裙子! “我就是表演不出来啊!”董畅畅四平八稳地回怼。“现在也是神奇了,谁说能评论两句就代表一定会了。我学的那些都是我小学初中音乐课上的老师教的!” “骗鬼啊!”田薇冷笑。“现在哪家小学还有音乐课体育课美术课?” “你上的学校不管你学生的素质教育不代表所有学校都是这样啊!”经历过炼狱高三的董畅畅一点都不注重和同事们的友好关系,睁着眼睛说瞎话,闭眼吹自己那个在全国范围内以考试出名的魔鬼高中。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坐在会议室座首的隋松涛被他们超烦了,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闭嘴。 “董畅畅,你真的不能表演节目?”他侧头问坐在自己左手边的董畅畅。 董畅畅摇了摇头。无比坦然地回:“如果你一定要让我表演,我会吹口琴,我小学老师教过《玛丽有只小羊羔》。你觉得可以我就上。” “......”隋松涛显然被董畅畅这首《玛丽有只小羊羔》雷到了,这首软绵绵缺杀伤力极大的曲子噎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显然不愿意理会这个专门给自己找茬的问题员工,接着便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几位新入职的员工。 也不知道是人家功力身后深谙职场老油条之道,还就真是忠诚的应试教育流水线产品,剩下的员工们半天没能说出什么能拿上台的节目来。以至于隋松涛走投无路,又一次将目光投向董畅畅这边来。 去年年底的那一次升职他本就因为诸多原因错失了机会,现在有了一个表现自己部门的机会,他着实不想放过。眼前有这样一个董畅畅,她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就会吹口琴,可他怎么看,都觉得她在说谎。 行家和外行人的区别太大。即便是外行人看了不少文章来装逼,却始终与行家有着差别。董畅畅给隋松涛的感觉,就是一个成熟老练的行家。据说她和启明置业的董事长千金关系很是不错。那个江妍鑫也是玩乐器的,却向来都是眼高于顶。如果不是董畅畅真有两把刷子,这俩人不会凑到一起去。 左思右想之后,隋松涛又一次把目光转到了董畅畅的身上。 原本以为危机解除的她这会儿感受到了隋松涛不怀好意的目光,立即如鲤鱼打挺一般坐直了身子。 “......”隋松涛沉默地盯着董畅畅。《玛丽有只小羊羔》?这种东西说出去,根本就是在打她自己的脸——在启明置业一种高层面前,尽管他们或许并不会看到董畅畅的表演。可,为他们规划了交响艺术区的规划师在年会上表演口琴吹奏《玛丽有只小羊羔》? 他丢得起这个脸,怕是董畅畅也丢不起。 “小羊羔就小羊羔。”隋松涛说。“口琴吹奏是不是?那我就这么报上去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好像自己在谈论天气好不好今天中午吃什么...... “行了,定下来就好。那就这样,散会!”而没给董畅畅什么拒绝的机会,隋松涛直接合上自己面前的本子带着笔离开会议室。 一会议室的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不幸中奖的董畅畅,或吃瓜看戏或幸灾乐祸或拧眉担忧...... 口琴独奏《玛丽有只小羊羔》?这也太秀了! 隋松涛这波秀出天际的操作在当天就小范围地传开。不仅公司内部的人听说规划研究部有人要表演口琴独奏《玛丽有只小羊羔》,甚至连江妍鑫在董畅畅下班的时候都给她打来了贺电。 “《玛丽有只小羊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妍鑫宛若失心疯了一般在电话另一头肆无忌惮地笑着,“你等着我一定要去讨一张你们年会的票,坐前排带着4K录像设备,记录你人生中的精彩瞬间!” 董畅畅没说话,直接面无表情地掐了电话。而江妍鑫非常讨人嫌地又发一一连串的微信给她,让她想挂都没办法挂。 “......我左思右想觉得你一个声部太单薄,你可以叫上你的同事们一起啊啊哈哈哈哈!组个什么口琴乐队什么的,我来给你写个小羊羔变奏曲,保准你惊艳全场!” 董畅畅心狠手辣地拉黑了这个无脑的、追着自己来KY的老总千金。 而等回到家后......这一晚的梁嘉逸像是磕了药似的抱着她发疯。到最后他每撞一下还要挑衅地喊一声对她的新......代称。 “小羊羔?嗯?” “......你......靠......我,我要死了啊......神经病!”董畅畅趴在床上哭唧唧地骂,而身后的人还在孜孜不倦地喊她小羊羔,并且越喊越疯。 靠啊!隋松涛这辣鸡发疯能不能别拖着她一起啊!看谁更能破罐破摔是不是?!还小羊羔,信不信老娘送他上西天啊! 发疯完了的梁嘉逸平静下来后,终于有了一个人样。第二天,梁嘉逸在他们的brunch上询问起董畅畅关于年会的事情。 “你知道的,你们的年会也会给我发邀请函。”梁嘉逸说。“不过往年我从来没去过。”言下之意就是,今年他很可能会出席。 “......”埋头吃饭的董畅畅“啪”地把筷子按在碗沿,冷冷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那个看上去求胜欲不太强的男人。“哦。” 梁嘉逸被那冷若刀锋的目光打量到,却半点生气都没有地笑了笑。“所以......你真的要表演......嗯......那个什么,小羊羔?”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就这下周】大概会开一个同人来调剂一下现言_(:з)∠)_ 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下【其实是跪求关注!哭喊着求关注!】,点开专栏就可以看到惹! 名字叫《[穿书]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主要是恶搞格林童话_(:з)∠)_轻松吐槽向的一个小甜文(真的是甜文!) 文案在这里: 因为童话世界中的王子股集体flop,着急了的王子们集资召唤出一个穿书系统。 倒霉的苏西掉进了井盖没扣好的下水道,睁眼后便发现自己来到了格林童话的世界。而穿书精灵告诉她,她的任务是帮助那群王子聚敛人气,使王子股股票回涨...... 倒霉蛋苏西无奈带着使命上路,渐渐的,她发现夺走王子们人气的是一个集齐各种坏于一身的巫师! 巫师梅尔:想要让我从人气榜第一的位置掉下去吗?方法很简单~ 苏西:???什么方法? 梅尔:那就是,和我结婚![wink~!] 第五十九章 说起来, 除了那一次和江妍鑫斗琴, 梁嘉逸就再都没有见过董畅畅的演奏。在他的记忆中, 当董畅畅握上了大提琴的把位后,周围就连空气都变得与众不同。 她的那一次炫技让自己印象颇深,因此从内心深处讲实话, 他确实很乐意见到她的演出。 不过,玛丽有只小羊羔?梁嘉逸想了很久,终究还是确定自己真的无法想象她演奏这首曲子时的场景。 “我听说,你的那个领导已经把你这个节目报上去了。”意思就是, 这个节目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 她跑不了。老实说他有点失落——无论是他还是他母亲都没能让董畅畅重回音乐之路, 结果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却做到了。 这样的结果, 让他有一种对她的人生缺少了参与感的缺憾。 “......你该不是个傻子?”董畅畅听了半天, 终于没忍住打断了梁嘉逸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上台演出?” 梁嘉逸闻言愣了愣, 接着以自己对她的了解, 便开始猜测:最终要上台的到底是哪个倒霉蛋。 董畅畅确实不会这么轻易的上台。隋松涛的面子她现在完全没那个心情理会,他说报上去就要报上去?瞧他那么大的本事!若说在以前, 她对隋松涛还是抱有相当程度的尊敬,而现在,那点尊敬早就被隋松涛自己消耗完了。除此之外,莫兰准备离开的事情让董畅畅对目前这份工作又有了些新的想法。 那天同莫兰谈过之后,董畅畅发现自己对现在这份工作的全部眷恋就只剩了启明置业的这份规划案。 早餐上,她把自己的这些困惑讲给梁嘉逸听,想问问来他的意见。 “我去年在入行的时候, 还相当的雄心壮志。”她说。“尤其是想到日后看到自己参与规划案真的落实到实地之后,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职场新人惯有的思维方式。”梁嘉逸闻言笑道。“年轻人的朝气和锐气,这些气质非常的难能可贵。” “但是现在就不是这样了。”董畅畅有些泄气地说。“前两天莫兰又和我说她可能会离开。” “哦?”梁嘉逸微微挑眉,他记得不久之前董畅畅就同他提过,那个叫莫兰的人就曾提过离职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她好像是真的想要离开了。”董畅畅叹了口气说。“我也想离开。”她的声音低落下去。 梁嘉逸看着董畅畅那有些怅然若失的表情,有些心疼,却也明白这是一个人在职场上的必经之路,她无论早晚都要度过。只是她说离开......是只是跳槽换个公司,还是......离开这个行业? 前段时间她在工作上的辛苦操劳和受到的诸多委屈他都看在眼里,此时她心中萌生退意他也能够理解。而作为一个年长她许多、人生经历和阅历都比她广比她多的男朋友,他是应该合理引导,让她坚持下去,还是顺水推舟,按着母亲他们的想法,推她一把,将她推回古典乐的道路? 对于董畅畅的职业选择,总的来说梁嘉逸相当矛盾。他没有如母亲那样的执着,却也不赞同董畅畅将某个或许并不适合她的领域当成自己的避难所。对梁嘉逸来说,唯一的衡量标准是,她是否快乐。 “......我以前总想,当有一天我看到了自己参与的作品成了实物时,会不会很骄傲地对着身边的人说:看,这就是当初朕规划下来的江山!”说着,董畅畅还舞着手中的筷子,在空中挥了两挥。 梁嘉逸笑了笑。同样的心情他也有,并从自己从业的那天起到现在都一直如此。从前是自己参与的建筑设计或是翻修,现在的范围则是扩大成了商圈,甚至一整个开发区。他深刻地理解并认同这样的成就感,并明白这种感觉有多令人着迷。董畅畅被这样的感觉吸引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现在......好像消退了很多。”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大概是进入了传说中的‘职业倦怠期’?” 梁嘉逸放下筷子,理了理自己的思路。 “首先,你要明白,工作并不等同于事业。”梁嘉逸说。他的声音温和却认真,比董畅畅在一些会议上看他发言时还要郑重。她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不由地鼓胀起来。 “工作是一种,你用来获取、能够支撑着你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的物质、或金钱或人际关系的方式。”梁嘉逸说。“工作不顺心了——当你得到的远不止你所期望的,你完全可以换一个工作,这没什么。然而事业却要慎重做选择。 因为一旦你选择了某一样事物作为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你就要下定决心,全身心地把自己投入进去,有着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这个时候,当你决定转行,就是伤筋动骨。” “......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做得不开心了,就回家,‘我养你啊’之类的呢......”董畅畅趴在桌子上,声音糯糯茫茫地说。“没想到你竟然会给我灌这么一大桶连鸡汤都不是的哲理......” 梁嘉逸噗地笑出了声。“我要那么说,你可能又要有一大堆画来堵物,什么新世纪新女性,什么女权运动一二三四,骂我男权糟粕什么的,我可受不起那么一大顶帽子。” “......那,我要怎么选择我的工作,和工作呢?”董畅畅虚心向前辈请教。 “凭你喜欢,做着开心就好。”梁嘉逸微微一笑,伸长手臂向前探了探身子,揉了揉董畅畅趴在桌上的小脑袋。“你忘了?我早就给你说过,无论你如何选择,都有我来给你兜底。” ----------∞ ∞---------- 周末的两天,董畅畅和梁嘉逸两人是在她的家里度过的。原因无他,她家有一架钢琴而梁嘉逸家没有。 钢琴许久没有调音,董畅畅要用,还是梁嘉逸急忙找人给他们介绍了一位调音师过来。 “......你能不能回你家去?”钢琴的音调好送走调音师后,董畅畅就开始赶人。而梁嘉逸却早已把自己的书本和电脑还有一大包要看的文件都搬到了董畅畅家里——反正两家离得这么近,搬点东西过来再方便不过。 梁嘉逸置若罔闻。他在沙发上给自己选了个好位置,这就打开电脑带上眼镜摊开文件准备办公了。 “不带你这么过河拆桥的。”梁嘉逸悠悠地说。 “可是我要工作!”董畅畅气地砸了一爪子琴。顿时一组不和谐音组成的和弦响彻董畅畅家客厅。 “那你工作啊,不影响我的。”梁嘉逸慢悠悠地道。 “......”可是你的存在影响了我啊!!!董畅畅气得半死。 公司年会的节目她确实没准备自己上。但要用什么别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确实有两把刷子且也的确没办法上台?她觉得江妍鑫在电话里打趣她的话很有启发性——多几个声部多一些配器来给她装点门面。 要玩就一定要玩个大的! 于是董畅畅决定亲自挽起袖子下场,写一部《玛丽有只小羊羔》的变奏曲,目前暂定名为《小羊羔狂想曲》,形制就按照室内乐的形制来写。至于演出乐团?江妍鑫最近不正和别人忙着组什么室内乐团么? 现在的古典乐乐手光曲子拉得好听完全不够,得学会自己营销,讲段子说相声都是必备手段。 那就让她发发慈悲,给江妍鑫乐手的乐团送一份一定会火热的大礼。 时隔多年,董畅畅再一次动钢琴,手感不是一般的生涩。但是她弹了几组练习和几首练习曲后,又渐渐找回了些感觉。水平自然比不上专业人士,但是却也能吊打一大波业余同学。 董畅畅很快进入状态,梁嘉逸就坐在她身边听她的琴声。有时候是几段小声哼唱,有时是断断续续的琴音。铅笔尖画过空白五线谱划出“沙沙”的声音,写下了悠扬的旋律。 一整天,董畅畅一直坐在钢琴旁。这首《小羊羔狂想曲》被她加入了些爵士的元素,旋律变得诙谐又慵懒。当晚在晚饭前,董畅畅拉来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的梁嘉逸,非要磕磕绊绊地为他演奏一曲。 《玛丽有只小羊羔》这首儿歌,即便是梁嘉逸这个年逾三十的人,却也能哼出两段旋律。虽然她的演奏技巧稍显生涩,但不得不承认她的改编让这首简单的儿歌焕然一新。不仅是丰富了声部层次,许多旋律的添加更是让这首单薄的儿歌变得趣味横生。 梁嘉逸又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母亲曾对他说的话:有些人的天赋和才能不属于他们自己,而属于这个时代。 董畅畅在弹奏的时候一直神色紧张地看着梁嘉逸,想从他的面部表情来判断自己忙活了大半天的作品到底怎么样。结果这个男人就一直木着张脸…… 她承认自己的部分声部写得演奏难度很大,也承认自己的演奏水平真是足够差劲……但是,也不至于给她摆出那样一张脸吧! 最后一个赋格结束,董畅畅颓丧着脸,双手离开键盘。 “我真的有那么差劲么……?”她情绪不高地问。“哎……反正……好吧……你也知道我很多年不碰这……”她边说着边从琴凳上起身,闭着眼睛伸懒腰。在钢琴前头坐了这么久她人也僵住了。正要活动活动身子骨时,自己却突然被拦腰抱住,一个温柔的温落在了她的额头,随后含住了她的唇。 “……好听么?”唇齿之间,她语气含混地低声询问。 “好听……”梁嘉逸轻声回道。 好听到,他也想要现在母亲身后,变成给她施加压力的人——推她离开自己目前的舒适区,回到那个她不知为何离开的,音乐的故乡。 作者有话要说:细说起来,梁总属于人生导师style男朋友,目前也是出场的唯一没给女朋友压力的人。 第六十章 得到梁嘉逸的赞许后, 董畅畅又把曲子润色几番, 第二天一早就发给了江妍鑫。 说起来在音乐界, 至少是在音乐学院里,也有着令人啼笑皆非的鄙视链。 ——比方说,在作曲系的眼里, 其他所有专业都是民工;而除作曲系之外,其他专业看作曲系,大概都是傻逼...... 一大清早收到来自董畅畅的暴击后,管弦系的江妍鑫就一直在头疼后悔反思, 自己究竟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傻逼。她开玩笑随口一说的什么小羊羔变奏曲还真给这家伙搞出来了。而且是先于她搞出来了!就这样生生地错失了鄙视董畅畅为民工的机会! 回想一下两人相识的经过, 她扶额痛呼:男|色|害了我! 等董畅畅发来的乐谱全数被打印机吐出来后, 江妍鑫认真坐在自己的琴凳上视奏。拉了大提琴声部有两段之后, 她忍不住想要摔弓。 这尼玛, 这难度, 是给鬼练的吗!!!放下琴她快速将谱子往后翻了几页, 最后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口气,脑门直接抵住琴谱架, 难过又羡慕地哼唧起来。 这确实是一首好曲子,无论是从旋律的编写还是从配器上来讲。虽然她此时此刻因为这首曲子技巧要求对董畅畅充满了愤怒,但还是耐着性子给她打电话。 董畅畅起得很早。她把谱子给江妍鑫发过去之后就一直在着急等回复。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才接到江妍鑫的电话。 “怎么样?”她有意识地捏着嗓子,装出一副高傲的模样。“对我送你们新乐团这个礼物还满意吗?” “......”江妍鑫那边静了两秒,然后终究没忍住破口大骂:“我糙你大爷啊董畅畅!” 被江妍鑫张口就国骂稍稍吓到的董畅畅在电话这头呆住,待回过神后立即反击:“哎呦瞧瞧厉害了!老总千金都会国骂了!诶等等, 你这国骂我怎么就觉得这么耳熟,这熟悉的骚|味~!” “......” 梁嘉逸从楼上下来接水喝时,就看到董畅畅盘腿坐在沙发上中气十足地在和谁讲电话。他接了水后,好整以暇地靠在吧台边上看她兴高采烈地同电话那边的人讲电话。而董畅畅瞧见他来了后没几句就结束了电话,向着对方抬头伸了伸脖子。 “说这么多话,润润嗓子。”梁嘉逸走到董畅畅的身边,把手中的水杯送到她的唇边,轻轻斜了个角度给她喂水。董畅畅就这梁嘉逸的手喝了大半杯,往后推了推,嘴唇上残留着水痕,使得她的唇色水润粉嫩,看得人很想凑上去亲一口。他一手仅用几根手指捏着杯子,俯身,另一手抚上她的下巴,将她嘴角的水渍抹掉。 “说什么呢那么开心?”他勾了勾董畅畅的耳根,轻声低问。 “江妍鑫她叫我去给他们乐团当指挥。”董畅畅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梁嘉逸,“你说她怎么想的,竟然来请我给他们当指挥!” “你是作曲者,比任何人都能够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梁嘉逸在她身边坐下。“你最近工作好像也没有太忙,去一下试试看?不然若是乐团的演奏完全没有表达出你想要的内容,回头不又得生闷气。?” “......可是,指挥诶......”董畅畅兴奋的表情稍微收了收,有些担心地道。 “去试试也没什么不行。反正他们那个乐团的编制不大,到时候上台的时候又不需要指挥。”梁嘉逸劝她道。 董畅畅没说话,只把头埋进梁嘉逸的怀中,双手圈着他的腰,一动也不动。 “去吧,我很想听听看完美诠释了你想法的曲子是什么样的。”梁嘉逸说。 “嗯......”董畅畅嗯了一声,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江妍鑫把谱子拿给了乐团成员看,看到那谱面指挥,成员们就表示愿意演奏这首很有趣的小曲子。董畅畅很慷慨地把这首《小羊羔狂想曲》送给乐团,让他们以后演出时可以拿出来当吸粉的安可曲用。 随后的一周里,每天晚上下班董畅畅都赶去江妍鑫他们那个乐团的常驻排练音乐厅去和乐团一起排练。虽然只是五分钟左右的曲子,但她却像是要指挥马勒千人交响曲一样严格,惹得团员们怨声载道。 “不过就是只小羊羔,至于像你这么搞吗?”江妍鑫就是那个着重被董畅畅点名到奄奄一息的倒霉蛋。 “我现在恨当初没有给我领导报《两只老虎》......”董畅畅阴测测地看了江妍鑫一眼,冷笑道。 儿歌《两只老虎》的主题动机还被加进了马勒《第一交响曲》的第三乐章。一听到马勒,乐团众人顿时菊|花一紧。 排练了一周,就到了年会。这次演出虽不算乐团的出道演出,但也的的确确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届时,年会上会邀请不少潜在的赞助商金主爸爸,现在古典乐的票卖不出去,他们这样的趣味性演出估计能吸不少粉丝。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一首耳熟能详的儿歌,在经过精心改编后,不说乐曲本身如何,首先在看到台上出现了一个编制得有模有样的是室内乐团后,大半场子里的人都已经被镇住。 更不用说董畅畅的这首小试牛刀的《小羊羔狂想曲》确实悦耳动听,熟悉的旋律而且加上了爵士得到元素后令人耳目一新,乐句之间更是满满的幽默诙谐,就像是作曲者在同听众们逗乐子。 当主持人报幕时提到作曲人的名字董畅畅时,向来堪称表情管理教科书的梁嘉逸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嘴角。坐在贵宾席的梁嘉逸情不自禁地微笑,看得陪坐在他身边的聂魏格兰高层一阵揣测。 据说台上的那位启明置业的千金大小姐和梁太太关系很是不错,难道这两位真的……好事近了? 然而五分钟后,现实就打脸了高层的想法。 一首改编儿歌恰恰好五分钟。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后,全场的观众都觉得意犹未尽。董畅畅作为作曲人,这才上台同乐团成员们一起谢幕。梁嘉逸看着台上那个得意的小姑娘,心情也如她嘴角微笑一般晴朗。 耳边全是众人惊讶的感叹。 “咱们公司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才?作曲?我没记错当时主持人的报幕吧?” “前段时间规划部不是拿下了启明置业的那个规划案子么?听说就是这小姑娘主导拿下的。” 董畅畅在舞台上虽然一直缩在乐团成员身后,却也让众人印象深刻。她跟着乐团一起谢幕,正要集体走下舞台时,突然间目光同台下观众一起,被不远处的一个气势凌厉女人掣住。 女人穿着一袭红色的小礼服,目中无人地踩着高跟鞋,穿过台下的摆满的圆桌和宾客,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舞台下方。而她戾气十足的步伐却并未停止。还没等众人回神,她直接登上舞台,朝着乐团成员们走去。 舞台上,即便是短短几秒钟,也会被无限拉长为数年。头皮连着头发被扯起,传来了钻心的痛。 “啊啊啊啊——!!”董畅畅怎么都不会想到,那女人的目标竟然是自己!那疼痛逼得她满眼泪光,模糊中看到一只手高高举起在脸侧。可是她的头发被这疯女人扯着,根本没可能躲开。 “放开我!!”然而那高高扬起的巴掌并未落下。不知何时,在众人的注意力均集中在那女人身上时,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舞台上。他的动作竟比同在舞台的其他乐团成员还快。他一手牢牢地捉住那女人的手,另一手将她和董畅畅分开,以身·插·入两人之间,将完全懵逼的董畅畅护在身后。 “保安呢?!保安!!”他的眼神宛若从寒冰地狱中打捞上来,即便没有看身后的姑娘,他都能够感受得到她那被吓得浑身颤抖的惧意。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疯子?! “放开我!!我家的事不用你管!!”保安还没来,那女人的疯劲越发得厉害。 “你家?”梁嘉逸扭着那女人的胳膊往舞台另一面走去。“那你知不知道你动的人是谁?” “那就是个贱人小三!你可别被她骗了!” 这个时候董畅畅也从方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 “你别空口白牙地给我造谣!我怎么小三你了!”董畅畅气得恨不得就地撕了这女人,她生平最恨小三,这女疯子竟然这么污蔑她! “她怎么你了?”梁嘉逸听到这个理由也是先被其荒谬砸晕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三?? “我老公是隋松涛!!”这位太太用淬了毒的眼神盯着董畅畅,接着又是一副要昭告天下的模样,对台下宣布:“和他搞一起的女下属就是你!” 董畅畅简直要晕掉。她都恨不得天天给自己那个辣鸡领导扎小人咒他早死,做他的三儿?!疯了吧!!下下下辈子都不可能!!靠!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田薇呢?!为什么田薇的锅要她来给背!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这个时候迟到了许久的保安才终于到位,好几人一起上台,把这位隋太太从梁嘉逸手中接过去。梁嘉逸甩了甩手腕,整了整袖口,将身旁的董畅畅揽到自己怀中,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现在她的身后。 “你认错人了。”梁嘉逸声音冷然地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怎么可能看上你那个老公?” 第六十一章 此话一出, 果真全场哗然。不论台上台下, 所有人都如同看珍奇动物一般看此时正站在台上狂撒狗粮的那对男女。 董畅畅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关注, 不然她也不会只在自己的节目谢幕时上来刷一波存在感了。她被梁嘉逸搂在怀中,没功夫管还愣在舞台上的与乐团,直接从另一边下台离开。 年会之后还有大半, 最重要的抽奖环节也没有开始。而现在这个年会,董畅畅却不觉得自己还有这个精力和心情去参加。 梁嘉逸没让董畅畅回自己员工的位置,直接带着她去了自己的桌子,拿了他的西服上衣, 这就准备直接离开。陪着他坐的公司高层们纷纷开口挽留, 各种赔罪。梁嘉逸这时候摆足了架子, 一点面子都没有给。 “年会现场为什么会让这种人进来?保安也来得那么慢。如果今天不是为了未婚妻我也没准备来。” “这件事一定会给您和您的未婚妻一个道歉!今天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抱歉!” 梁嘉逸听着这位高层的保证, 没说话, 专心把自己的西服外套往董畅畅身上披, 严严实实得将她裹住。他拧着眉, 好像这就是他此时此刻最值得专注的事情。随后也没回聂魏格兰公司高层什么话,随意点了点头, 就带着董畅畅往她的位子走。 和董畅畅同桌的莫兰早已经将她的东西都收拾好装包,见梁嘉逸带着董畅畅过来时连忙把包递给她。董畅畅拿了包,就这么被梁嘉逸搂着,在众人的目光中,招摇过市的从大厅正门离开。 梁嘉逸的助理早叫了司机把车停好在酒店外,老板出来后立即帮他们开车门送他们上车。 “老板,那个女人是拿着她老公的邀请函进来的。”助理朝梁嘉逸报告刚刚他调查到的事情。这就是了, 隋松涛是聂魏格兰的员工,自己公司的年会,前面负责接待的也是本公司的员工,对于隋松涛这个级别的员工都认识。他就算是丢了邀请函,也能靠刷脸进来。 “......我还以为隋松涛和他老婆是各玩各的......”董畅畅撇了撇嘴,又往梁嘉逸怀中钻了钻。 “隋太太带着孩子在国外生活,这大概是知道了些什么回国来闹......”助理又说。 所以隋松涛以为老婆不在国内,就那样大张旗鼓地带着自己的小三田薇进出喽?董畅畅撇了撇嘴。 “那她是哪一个消息环节出错了,以为那个三她老公的是我......”这是董畅畅最百思不得其解的。说到这个她就委屈,她现在简直和隋松涛不共戴天,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不存在群众误会的情况。这到底是哪个杀千刀地给隋太太谎报军情?! “没关系,那些人我们都不会放过。”梁嘉逸又紧了紧自己的怀抱。他低声安慰着董畅畅,然后像个心疼自己孩子的老母亲一般,轻柔地顺着董畅畅的长发。 “刚刚她扯你头发扯疼了吧......”他眼神晦涩,轻抚着董畅畅的发顶。揉她的头发是梁嘉逸很喜欢的一个事情,而现在他轻碰下她的头发,董畅畅都能疼地吸气。 “......你,你不会也去扯她,她头发吧......”董畅畅有些哭笑不得地问。“多,多掉价啊......” “那难道你头发就这么给她白扯了?”梁嘉逸不开心起来。董畅畅这还是头次发现,这男人竟然是这样的锱铢必较。 “......我,我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我。”董畅畅拉了拉男人的手,轻声说。“而且,她被她那个垃圾场老公带了绿帽,也挺可怜的。” “她可怜就可以作恶了?” “......”董畅畅突然觉得梁嘉逸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但是让她回扯她头发,这种事她真觉得掉价做不出来...... “放心,我不会去做那么野蛮的事情。”梁嘉逸说。董畅畅懵懂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这男人要耍什么心眼。 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有别的问题想要问。 “我……我什么时候,成你未婚妻了……?”她凑近他的耳朵,悄声问。这鸡贼男人,当时就是要给自己找场子,说句“女朋友”也足够了,可他偏偏要说未婚妻! “……难道你还准备去别处蹦跶?”梁嘉逸这个不要脸的老男人挑着眉,一脸疑惑地道。 “……我才不要被通知!!” “回头肯定给你补上。”梁嘉逸老神在在地说。“你想要几次就几次。每月一次也可以,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每周一次。如果还不满意的话……”他压低了声音,眉眼间全是坏劲儿。“每天一次我完全没问题。” 说完后他又顿了一下,仿佛有点不满意自己刚刚说的话。 “……嗯,每天一次,是不是有点太少了?”他万分诚恳地凑到董畅畅耳边,近乎耳语地询问。 “……………”董畅畅极其嫌弃地推开梁嘉逸的头。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年会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董畅畅并没有在公司见到隋松涛和他的田薇。回想那天年会晚上,当她和梁嘉逸去自己的位子上取包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田薇。 想到这里她就咬牙切齿。她在舞台上,像被耍的猴一样,在所有人面前丢人。而这个真正的小三却早就卷包袱跑了。董畅畅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碰一碰就觉得疼的头皮,真情实意地深切希望田薇和隋太太之间也能有一场撕逼。 而没有想到的是,中午午休的时候,隋太太竟然找到公司来了。 被隋太太误伤过一次的董畅畅看到隋太太出现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条件反射地想起了那天晚上被她扯头皮的恐惧。当看到她朝着自己走过来时,她左右望了望,更是生出一种想要跑掉的冲动。 没办法,这位隋太太估计是恨田薇恨得狠,于是在年会那天揪她头发时用了十成十的力。可没想到的是,这位太太竟然是来给她道歉的。 “对……对不起啊……”隋太太当着全办公室的人,对她诚恳地道。“我那天……我那天以为你是她……” “……”董畅畅心想这她知道,不用你说。 “……我……我就是太恨了……”说着说着,隋太太的哭腔瞬间起来,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一个人在国外带孩子的艰辛。结果某天竟然收到了老公出轨小贱人的照片。 董畅畅给隋太太到了杯水,把她带到隋松涛的办公室坐下。 “……您平静一下。”董畅畅有点厌烦,但依旧耐着性子劝导她。 “那能不能求求您给梁先生说说,别再难为我的签证了……?”隋太太哭哭啼啼地问,说得董畅畅一愣。 签……签证……? 原来这就是梁嘉逸说的“他不会做的野蛮的事”啊……直接给人打招呼卡她的签证,逼她来公司给她当面道歉,在其他同事面前给自己找回场子。 早知道这位隋太太之所以带着孩子和丈夫分两国,就是为了蹲移民监。这次为捉奸千里迢迢从国外赶来,本就因为绿帽子心神交瘁,这会儿回了国,万一又回不去……本来就已经丢了老公,现在移民监可能会面临前功尽弃的境况。 董畅畅叹了一口气。“行吧。”她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同意了隋太太的请求。隋太太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好说话。董畅畅嫌怪的看了她一眼,又问:“那你知道究竟是谁三了你吗?” 隋太太极其可怜地点点头。 “不过你为什么会把我错认为她?”董畅畅接着问道。 隋太太从包里翻出手机,给董畅畅看了下她收到的照片。照片里,隋松涛亲密地挽着一个女子,那女人只露了张侧脸,加上照片有些模糊,乍眼一看,竟然真的有点像她。 不是吧……?她有那么像田薇么? 把手机拿近了点,董畅畅再看,觉得这照片绝对ps过……这到底是谁做的啊!!和她什么仇什么怨!这么搞她! 董畅畅和隋太太要了这人的电子邮箱地址,又有些不耐烦地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把人送走。 隋松涛的名字因为隋太太在台上那么一吼,现在成了聂魏格兰最火的八卦男主角。另外,董畅畅当初的担心没有错,隋太太大闹年会的视频的确在随后传了出去。 但好在她和梁嘉逸都被友好地打码,因此率先火遍全网的是隋松涛这个渣男的名字。董畅畅深刻怀疑,梁嘉逸肯定是着人买了热搜,不然#我老公是隋松涛#这个和热搜一点都不沾的话题怎么会一夜之间爬到了微博第一? 无论是热播剧中的火热角色便当,还是明星出轨的话题,都无法把隋松涛从热搜第一的位置上拉下来。 “会不会有点太狠了?”董畅畅放下手机,对身旁的男人说。 “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坏男人梁嘉逸放下手中的报纸。“我就只想让你爱我。”他说得可怜兮兮,戏精上身。 “……”董畅畅默了默,然后抱住他的头,狠狠地亲了一口。 隋松涛一夜之间火遍全国,年会后不久,就传来了他辞职的消息。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田薇,规划部瞬间空出了两个位子。 空出的这两个位置到底有谁来坐?这就成了部门里时下最新的下饭话题。 第六十二章 作为目前职阶最高的一个, 程星暂时被任命为规划部的代理总监。剩下的莫兰和董畅畅作为部门里资历最久的员工, 双双被提了个位子。 前些日子给董畅畅说想要辞职转行去做甲方的莫兰现在也没了什么别的声音, 她接手了田薇手上的工作,如今每天带着自己的小组员们生活美满工作幸福。 而启明置业文化谷规划案的主策人这个位子,兜兜转转, 最后又回到了董畅畅的手里。可董畅畅现在对这份工作却真是没有了什么兴趣。 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之中,规划部的内部人事发生了翻天的变化。她进公司时在的人,现在只留下了前些日子还说要转行的莫兰一人。 着实有些令人唏嘘。 董畅畅如今的职场生涯犹如开挂一般。她的能力有, 背景也厚得十足, 根本就是一副要平步青云的架势。很多人都说程星现在的挂着一个“代理”的头衔, 就是为了过段时间给董畅畅腾位子。 毕竟现在行业里都知道, 她成了远盛太子爷的未婚妻。有了远盛给她当靠山, 区区一个部门总监又有什么? 董畅畅起初听了这样的话后只觉得太荒谬。可不久之后她发现竟然连程星这个如今的代理总监当事人也是这么认为。发现这一点是因为她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发现程星正在同别的猎头联系新工作。 回想一下她与程星面面相觑时的尴尬, 董畅畅真的是不想再经历一次。她无奈地对程星说他完全不需要这样, 程星倒是听信了他的话,可随后就问是不是准备结婚然后辞职。 这样的职业道路仿佛一眼望到了尽头。董畅畅讨厌的人都离开了, 自己也如一年以前所愿,在部门里发展顺利。只是她自己对眼下的状况越来越觉得无趣。 在她来到聂魏格兰整整满一年的那一天,她听到了消失已久的田薇和隋松涛八卦的后续。 隋松涛最终还是与田薇分开,同太太一起去了国外,呼吸墙外的新鲜空气。田薇则是离开了这座城市。当初她每次卡董畅畅下班时间逼她加班时总摆出一副为聂魏格兰而生的模样,彻彻底底将公司的那套价值观刻印在自己的脑子里,颇有一副要在这家公司终老的架势。 而现在她倒是了无牵挂地走了, 听说去了一家甲方公司,挂着薇薇安·田的新名字,就这样成为了董畅畅他们的潜在客户。 从同事口中得知这八卦时,董畅畅正低头收拾着自己的包准备下班走人。一偏头,透过玻璃墙可以看得到小洽谈室里莫兰正在同自己手下的组员进行每周必备的总结洽谈,宛若一个全新的小隋松涛。 “畅畅,着急去约会啊?”同组的同事们瞧见她手下利落的收拾的动作,打趣她道。 “嗯。”董畅畅点了点头。实际上今天晚上约她的人是江妍鑫,并非同事们以为的梁嘉逸。说起来江妍鑫约她是为何事她到现在也不清楚。电话上她支支吾吾,总说她三言两语说不清必须面谈。 想到自己以前“欺负”她的次数也算有点多,董畅畅良心发现一次,便应了她的邀约。 江妍鑫这次约她是为了工作的事情,只是董畅畅万分没想到,她说的工作,竟然是艾尔法乐团的接待工作。 艾尔法乐团来北霖市的日子是在九月底,距离还有三个月。江妍鑫明明不是大剧院的工作人员,但是为了近距离接近她所仰慕的音乐家——也就是易华青,特别走了关系,把她安排在了大剧院的接待团里。 今天江妍鑫将她约出来,不过是为了问一些易华青的二三事小习惯,以便她更好的鞍前马后地伺候人家。 “有病吧你?”董畅畅半点面子都没给她,甚至连江妍鑫给她点的饮料都还没喝一口,在听了她约自己的用意之后就准备离开。“你脑子瓦特了?” 江妍鑫被董畅畅这一发二连问得脑子发昏。这人时常对她不客气,但今天的不客气明显同往常不同。 “我特么招你惹你了?”江妍鑫好歹也是一千金大小姐,友善的不客气她完全可以接受,可这明显的挑事她怎可能忍着。“不就问问你爸——”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董畅畅立马炸毛。 “谁爸?!你特么别乱给我脑袋上扣爸!”董畅畅听到了自己这里的这个违禁词,粗口都暴了出来。 听听这句式,敢情这“爸”和“屎盆子”成了同等的词汇?江妍鑫只知道易华青的女儿一直不在身边,再深挖点八卦据说他同自己的女儿关系也是一般般。她倒是询问过不少业内人士,但以她现在这个级别根本触不到古典乐最顶级最核心的那个圈子,所以也没办法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你才有病好不好?不想给我说就不想给我说,干嘛骂人!你失心疯了?!脸想喝我咖啡了?”江妍鑫气得一手紧握自己手中的咖啡杯,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往董畅畅脸上泼。 “你才失心疯!”董畅畅瞪着眼睛粗着气,“那人渣有什么好伺候的?最好别来!”她说着,不知是觉得这话说着不痛快还是怎样,“根本就是烂人一个!” “大姐,他烂人和我接待他有什么矛盾?”江妍鑫简直要被董畅畅气笑。“说到底,赞助艾尔法乐团过来演出的好像还是远盛?” “这次人家带着乐团过来是为了演出,是工作!对音乐家的艺术成就好歹有点尊重行不行?” “难道艺术成就高就可以忽略他人渣的本质了吗?!” “这完全是两回事!”如果这样算起来,音乐史上诸如约翰·施特劳斯、普罗科菲耶夫这样名垂青史的世纪渣男,都要被世人所唾弃,然后因为他们的人品来贬低他们的作品和成就吗?“你成熟一点点行不行?都多大了,不要再和那种爸爸妈妈离婚了天就塌了的小宝宝行么?”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吵了几句之后就各自带包离开。 因为江妍鑫,董畅畅这才想起来九月底艾尔法乐团要来的事情。回想起当时看到艾尔法乐团来北霖市的消息,仿若上辈子的事情。 艾尔法要来了。 易华青要来了。 带着这样的认知,炎炎夏日都变成了三九寒冬。梁嘉逸并不知道那天董畅畅与江妍鑫见面时究竟谈了什么,但看着她随着九月底的到来,日益暴躁的心情,心中却也明白了些。 很快,九月底到来,艾尔法爱乐乐团如期来到北霖市。 艾尔法爱乐乐团作为当今世界top5的交响乐团,影响力自是不用说。早在演出开票时就已见到其演出的火爆,尽管这次艾尔法乐团演奏会的票价比寻常乐团的演出高出三倍不知,可不仅仅是北霖市的乐迷,甚至还有外地的乐迷纷纷搭飞机赶高铁来到北霖市彻夜排队,只为能买到一张票。 公交车站、地铁、商场外围的电子屏幕上,一切可见之处,到处都是艾尔法爱乐乐团的广告。他们的到来俨然成为了这个九月北霖市艺文界最隆重的盛世。 就连董畅畅办公室的同事们时不时也聊两句这个团的故事和八卦。尤其是经过了启明置业的规划案后,董畅畅组里的同事们也被她狠狠科普了一通古典乐知识。 距离演出的日子越来越近,已经不止一人在董畅畅这边询问,她有没有关系可以让他们买折扣票,或是......直接送票。 毕竟,她的未婚夫是远盛的梁嘉逸,而这次艾尔法乐团演出的唯一赞助商就是远盛。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你们来得太晚了,赠票在年初的时候就会都送人了。” “这边我真不认识什么人,不太方便抱歉抱歉。” ………… 她好像进入了一个孤独的世界——当全世界的人都在为她所厌恶的人和事而狂欢时,只有她冷眼看着这场喧嚣。 当人处于孤独之时,就总控制不住想要给自己找一个伴来依靠。 正式演出的前一天,大剧院做了关于艾尔法爱乐乐团的粉丝专场活动,乐团的主要乐手均有出席。董畅畅给手下的员工放了假,让他们早点去剧院以免堵车迟到,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在办公室加班。 她机械地画着PPT,拖图,写文案。不知忙碌到什么时候,突然电脑当机,PPT直接闪退,紧接着桌面就进入了光标无限画圈圈的loading状态。 “……喂,喂……不是吧?!”她低声叫着糟糕,然后用特别传统的办法企图修好这电脑。只是无论她怎么重启又拍显示屏,却都不显灵。 “我天我刚刚保存了没啊……”她对着变成一块砖的电脑束手无策。“天啊……哎有没有人……”她转头朝着办公室门外叫了一声,却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回荡时,停住了声音。 原来办公室就剩了自己一个。 寂寞如同终于冲破闸门的洪水,铺天盖地地将董畅畅淹没。她愣了几秒,动作有些慌忙地收拾自己的包,然后匆匆离开办公室。她跌跌撞撞地跑去几幢大厦外的远盛大楼,刷卡进电梯,直接去了梁嘉逸所在的楼层。 早就过了正常下班的时间。远盛大楼也是一片静悄悄,但梁嘉逸的办公室却还亮着灯。门虽然锁着,但是却有亮光从门缝下渗出。董畅畅看到那光,才算是松了口气。她步子稍微轻快地朝着门走去,象征性地敲了两声门就直接扭动把手走进去。 然后愣住。 为什么易华清会坐在梁嘉逸办公室的会客厅沙发上? 第六十三章 办公室中的时间在这一瞬间凝滞。 梁嘉逸今天早晨在饭桌上还告诉董畅畅, 说今晚自己要加班大概会晚回来一两个小时, 让她不用等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来元神办公大楼找梁嘉逸的原因。 而就现在来看, 这所谓的加班......就指的是......易华青吗? 董畅畅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梁嘉逸,没说话。她指节泛白地捏着门把手,目光不知落处地扭头, 就要离开。而刚走了两步,她就被喊住。 “Marta!”很多年没有听到过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董畅畅听到这声音后, 不由地步子一顿, 可随后却又半点犹豫都没有地, 加快了离开的步子。 “Marta!”易华清又叫了她一声。“……我们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董畅畅本想直接走, 可听到易华清的话后又顿了顿, 之后不耐地回头。 “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梁嘉逸绕过沙发旁的茶几, 走到董畅畅身边。他一手抬起, 刚想要环住她的肩膀,就被她无比机警地躲开。 “你们俩是正在谈工作?”她语气清冷地道。“那我就不打扰了。”话毕, 她抬步又想离开。 “Marta,我是因为你在这里,才会接受剧院的邀请来北霖。”易华清的语气里带上了些恳求。董畅畅闭了闭眼,当再睁开眼睛时,眼眸如同深井般无波。 “那又如何?”她几乎是笑了一声出来。“大剧院请你们来也不是白请的。别拿了钱又说这种像是有多深情的话。为了我来?”她几乎是嫌弃地笑了一声。 “恶心谁呢?” 眼见着这场对话就要朝着不可控制深度伤害的方向奔去,梁嘉逸连忙出声。 “我先送畅畅回去。”他对着易华清说,说话间就拿出手机要给司机打电话。只是电话还没拨通就直接被董畅畅夺走了手机按掉。 “不用你!”她把手机又塞回到梁嘉逸的手中。“我自己能走, 你加你的班去!”她不自觉的将“加班”两个字咬得极重,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梁嘉逸握住了手腕。 “今天就到这里吧。”梁嘉逸紧握着董畅畅的手腕,对易华青说。 易华青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他捞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大衣,先行一步。走过董畅畅的身边时,又停住脚步。 “这次我们能谈谈么?”他垂着眼,带着恳切的语气低声问。 “你怎么还不走?”董畅畅不客气的赶人。 “……”易华青看上去还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对上董畅畅那再明显不过、不带丝毫掩饰的目光后,还是只留下了一声叹息便转身离开。 当看着易华青的身影自电梯门中消失后,梁嘉逸才觉得,方才一直绷着神经的董畅畅才算是放松了下来。这对父女之间的沉珂积怨怕是比他想象得还要深。 父母离异的孩子很多,因为父母婚姻破裂而受到伤害的孩子也不计其数,但并非没有遇到这般境况依旧乐观的孩子。说起来董畅畅还有一个同父亲姓的同父同母兄长,梁嘉逸虽然同他没有像董畅畅这样的熟悉,但却也知道他同艾尔法爱乐乐团的数次愉快合作。 所以易华青究竟和自己这个女儿直接发生过什么争执,才使得董畅畅一直视他为洪水猛兽,甚至放弃音乐? 梁嘉逸也拿了上了外套和包,准备带着董畅畅回家。两人一路无言,他知道这是她对自己私下去见易华青的无声抗议。当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停到路口等待红灯的时候,梁嘉逸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 “今天的事情……” “没关系。”董畅畅打断他,语气平静地说。“你是赞助商,他过来感谢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并不是。今天的会面并不是什么演出方与赞助方的会面。实际上,这场见面还是易华青先联系梁嘉逸的。先前通电话的时候,原本梁嘉逸并不想答应,但是听到那样一个老人,用那么诚恳近乎恳求的语气想要同他见一面,只为了解女儿近况时,梁嘉逸终究是应允了这次会面。 “你父亲……” “我没有父亲!”她声音冷硬地将他打断。梁嘉逸蓦地闭嘴,而犹豫两秒后又开口道:“他很想见你一面。” “那祝贺他,今天见到了。” “……” 董畅畅不愿再说话。她扭过头,透过车窗看到了两个有些陌生却有极其显眼的身影。 在夜里,Laura Duk的那头醒目金发像是吸走了所有的光。她和易华青就在路口的人行道上目无旁人地相拥。夜深露重,易华青极怜惜的用自己的大衣包裹住她的身体,只露出了那头仿佛自己会发光的金发。 有路过的路人认出了这对外形相当养眼有气质的情侣,急忙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求签名和合照。董畅畅隔着老远都能看得到那路人脸上洋溢着的热情的笑。 那人怕是也极为诚恳地祝福了这对音乐家“贤伉俪”能够感情和顺白头偕老吧。 董畅畅的脸色越发地沉郁下去。 见她一面?大老远地从德国举团来北霖市就为了见她一面?那既然这么诚恳,为什么还要把她最讨厌的人也一并带来? 首席并非只她一个,没了这个乐团便无法运转。这样的虚情假意的诚恳,董畅畅自认她承受不起。 两人开着车很快便回到了家。董畅畅没有理会还在停车的梁嘉逸,车还未停稳时,便直接开门下车,回到隔壁的自己家。 两人的感情稳定,却始终处于一种半同居的状态。反正彼此就是邻居离得也近,双方也希望能有自己的空间。因此每周中也有不固定的那么一两天会各回各家。 但这原本并不包括今天。 梁嘉逸看着董畅畅那迅速消失在门后的身影,眼神暗了暗。他今天其实也有询问过易华青,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使得董畅畅同他决裂,一个人千里回国。只是易华青听了这个问题后只是沉默,并没有回应。 梁嘉逸从没有抱过消解这对父女之间的积怨的想法。自从江妍鑫提醒了她艾尔法爱乐乐团就快来北霖市后,他亲眼看着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消沉。他只是想要董畅畅活得舒心,因此无论是什么样的方法他都乐意尝试。 消解沉疴旧怨自然也是方式之一。 当晚,董畅畅一人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几个小时以前看到的景象——易华青搂着他的情人的画面。那一幕幕就像是被人用刻刀刻进董畅畅的脑海中,刺痛却难以忘怀。 他想要见自己? 如今的世界早已非远古时期那样交通不便,经营特斯拉的马克斯连用于地球内的交通火箭都发明出来了,易华青回国不过就是动动口告诉助理,让他帮自己买张机票的事情。 何必说得这么煽情。 当然,自己也不是什么值得他珍重的人。那么她究竟是什么呢? 董畅畅将头埋进枕头,讽刺又悲凉地想。答案那么简单,不过是她不愿承认面对罢了。 在婚姻之中易华青选择出轨和Laura Duk在一起,他背叛了家庭与妻子;而后他又决定同董佩仪再生一个孩子,此时他又背叛了恋人。 而董畅畅,她就是易华青这段背叛的证物。 她是一个因为背叛才降临于世的孩子。母亲视她的存在为自己天真愚蠢的象征,竟然会相信男人会回归家庭的鬼话。而父亲又因为恋人的关系,在如何对待她的态度上也无比暧昧。 而那时候的董畅畅却并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对待自己的态度总是这样的阴晴不定。这样的情况一直在她展露出自己过人的音乐天赋之后才得到了好转。 尽管感情不和,但是易华青和董佩仪的孩子完美的继承了他们的音乐基因。易端端八岁时便已成为了圈子里的最炙手可热的音乐小明星。但是当妹妹长到五岁的时候,他在相比之下,竟然逊色了起来。 兄妹俩都是从小学音乐,但董畅畅原本是跟随母亲学小提琴。易华青在转指挥之前,则在乐团中做大提琴首席。为了讨好父亲,董畅畅硬是要从主攻小提琴的学习中转为了大提琴。 而在这之后,她便成为了父亲最珍视的掌中宝。董畅畅记得,那时候时常有记者询问他对乐团的哪一部作品最为满意,可话题绕着绕着,最令易华青满意的作品总会成为他唯一的女儿。 是的,他唯一的女儿。 像是要补偿在背叛中诞生的董畅畅,上帝又给了她百年一见的音乐天赋。易华青深信上帝的恩赐并非无限,像是要保护董畅畅这天赋一般,他拒绝了Laura Duk想同他有一个孩子的请求,并宣布,小Marta将会是他最后一个孩子。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也为了彻底杜绝Laura Duk想要孩子的想法,随后易华青就去做了结扎手术。 一直都想要有自己小孩的Laura Duk因此一度同易华青决裂,分离了五年之久。只是在之后的一次重逢上,两个旧情人又一次爱火重燃,重新在一起。 恋情处于炽烈期的恋人们总是会忽略除对方之外的一切。 在董畅畅的十二岁生日那天夜里,Laura来到了易家。因为第一次过自己本命年,董畅畅兴奋地无法睡着。她的大脑中转着旋律,叫嚣着让她从床上起来把它写下来。 十二岁的姑娘兴奋地抱着自己的熊,光着脚从卧室偷偷摸摸的往琴房跑去,想要趁着这股劲把这首小品曲子写完。 却不知,那琴房里早有了人。 手中的熊在不知不觉中落地,那落地时的一声不大的闷响,惊动了彼时正在钢琴前的琴凳上野合的一对鸳鸯。 却并不是自己的父亲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一连着刷了四天的剧,今晚总算是结束了。 【家里距离剧院还是有点远的_(:з」∠)_】总之累到虚脱...... 明天看能不能双更一波,这周因为天天跑剧院,肥更君都消失了好几天呜呜呜呜呜! 先去睡觉休息QAQ各位晚安! 第六十四章 梁嘉逸是在凌晨三点多醒来的。 他习惯性地伸手往右边的床铺位置上探了探, 却是一手的平整冰凉。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今晚董畅畅睡在自己的家里。 他下床, 打算下楼去给自己倒杯水。到了厨房之后,他靠着中岛,一边喝着刚接的温水, 一边透过窗子望向隔壁的房子。不知是他的幻听错觉还是什么别的,他总觉得自己有听到什么断断续续的琴声。 怪瘆人的。 一杯温水下肚,梁嘉逸的瞌睡也被赶走了大半。回想起昨晚分开时董畅畅的神情,他还是不怎么放得下心。距离分开到现在已经六个小时了, 她独处也独处够了吧。 人在一些神情低落的时候, 总希望别人不要来打扰自己。但当这个时间过了后, 有些人又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孤独的情绪, 渴望有人能够陪伴自己。 虽然过了一个很舒心的夜晚, 但是梁嘉逸还是希望, 董畅畅在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 能够发现她被自己搂在怀中。 带着这样的想法,梁嘉逸找到隔壁的钥匙, 衣服也换,直接披了个大衣外套就出了门。当走出门后,方才在厨房里听到的那以为是幻听的琴声更是越走进越真切。 这么晚了...... 梁嘉逸皱着眉,脚下三步并两步,穿过小院打开董畅畅家的大门。 果然,那琴声并非是他的幻听,而是有人大半夜的还没有睡觉。客厅没有开任何的等, 靠近落地窗前的钢琴前坐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身上,她正断断续续地奏着什么乐曲。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之后她凝眉抬头,目光越过黑漆漆的客厅,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别开灯。”两人在黑暗中相互凝视了许久,久到梁嘉逸快要以为此时在钢琴前坐着的女人是他的幻觉时,董畅畅才哑着声音,开口说话。 梁嘉逸遵循了她的要求,没有开灯,在一片漆黑中小心绕过了地上的家具,一直走到钢琴前的琴凳上坐下。只穿着一层单薄睡裙的女人此时早已全身凉透。梁嘉逸把自己的大衣盖在她的胸前,又将她直接搂进自己的怀中。 “在弹什么呢?”他没有质问或批评她大晚上弹琴的事情,只是低声的在她耳边温柔的询问她所弹奏的曲子。 “我也不知道。”董畅畅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给它取名字。” 她反复地、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一年生日当夜所见到的事情,越发的睡不着。那段一直被她封存在脑海最深处的回忆就像是一个魔盒,它太痛苦,让她甚至开始恨起了那时的自己,为什么要想着作曲,为什么要下楼去琴房? 当时,自己到底是在脑子里转着什么样的旋律呢? 完全无法睡着,脑子甚至越来越清醒。董畅畅挫败的放弃睡眠,起床下楼,像是有什么在驱使她一样,不受控制地就又坐到了这钢琴前。 当时她在想的旋律是什么样的呢? 钢琴在前些日子已经找了调音师调过了音,现在的音色表现极其完美,尤其是它的高音域区。董畅畅按了一组琶音,就宛若山涧流出的淙淙清泉。 梁嘉逸方才第一眼瞧见她时,就觉得她像童话故事里,夜里才会出现在山里的精灵。这时候把她抱进自己怀中后,才算是给她身上染了那么一丝的烟火气。 董畅畅选取了一个忧郁的小调,断断续续地在琴上奏出一连串的旋律。乐句断开,思索起下面的要怎么写时,梁嘉逸摩挲着她的肩膀,发出一声轻叹。 “......太冷了。”他说。 不知是在说客厅里的气温,还是说这才写了一半的半成品曲子。 董畅畅扭头去看坐在自己右边的男人。下一秒,她放在琴键上的右手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手掌覆住。梁嘉逸的右手带着她的手,在琴键上按了一组简单的旋律。 不同于董畅畅之前阴郁的小调,旋律在他的手下转为了明亮又温暖的大调。 有着许嘉轩那样一个母亲,梁嘉逸自然也是自小学习音乐。虽然和专业的没办法比,但是在业余人士中他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只是很多年没有练习,他的指法十分生疏,但还是很努力的、凭着记忆,磕磕绊绊地把方才听到的董畅畅弹奏的乐句全部转为了大调重新弹奏了一遍。 “瞎改。”董畅畅看着他那蹩脚的指法,和听上去甚至有些好笑的转调,终于没能忍住被他逗笑。 “嗯。”梁嘉逸点头,一点反驳都没有地点了点头。他将董畅畅搂紧,连带着她的两只手也一起,直接从琴键上拿下来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冰凉的手毫无阻隔地接触到他的胸膛,激得他也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冷气。 “嘶......” 董畅畅连忙想要把自己的冰手拿出来,却被梁嘉逸用手牢牢按在胸前。 “你不是冷吗?” “是冷没错。” “那还不让我拿出来。”董畅畅不由地心疼起他。 “那你以后半夜下来弹琴还要不要穿外套?”梁嘉逸板着脸问。 “嗯。”董畅畅重重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他并没有嫌怪她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搞什么夜半琴声瞎吓人。他话间对自己的无限纵容让董畅畅有些湿眼眶。 “以后不会了。”她把自己靠在他的胸前,小声说。 “今天怎么突然想要弹琴了?”梁嘉逸问。 “就是,有一首曲子想要弹一弹,听听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声音小小的,语气有些怀念和落寞。 “是什么曲子?” “我还没写完呢......”董畅畅头抵着梁嘉逸的下巴蹭了蹭。“是我自己以前想要写的曲子,但是一直没机会写就是了。” “那等下还写吗?”梁嘉逸问。“感觉是一个很好听的曲子呢。” “不了。”董畅畅摇了摇头,说着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都是你在旁边给我瞎改,还得我都忘了我原本是要怎么写了!” “啊。”梁嘉逸状似恍然大悟地抬了抬下巴。“那真的怪我。”他语气中带着些打趣。“这可怎么办?” “是啊,这可怎么办?”董畅畅这会儿心情好了许多。她用目光仔细描绘梁嘉逸的脸庞,不舍得自己的目光离开他半秒。他不知道,他刚刚那蹩脚的转调,实际上就是最初最初,那段旋律该有的模样。 心中的歌在经历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当再一次被奏起时,当年那明亮的大调早已被那些宛若沼泽沉泥般的沉郁蒙尘。 而她身边却坐了一个能洗去那些土尘、让那些跳动的音符露出该有的模样的男人。 “你说,我当年从德国回来,是不是就是为了遇见你?”董畅畅深吸了口气,忍着不知在何时盈满眼眶的泪,用尽全力把自己往梁嘉逸的怀中挤。 ----------∞ ∞---------- 第二天,就是艾尔法爱乐乐团的演出。 相比昨天的那个预热,今天整座北霖市艺文界都像是在过年。大剧院附近的几条街道上的路灯下的广告条幅早就换成了艾尔法爱乐乐团的照片。 左边的条幅是乐团乐手合影,右边则是易华青指挥时的照片。 这位华人指挥家现在被艺文界和媒体捧为国内古典乐的骄傲。即便是只谈论他的名字,都成了有品位的象征。 董畅畅在这一天直接请了假没去上班。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这整座城市中徒步闲逛。可谁知自己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大剧院的附近。 当自己看到这座自己在来了北霖市后就没少来过的熟悉建筑后,她自己首先愣住了。怎么会走到这附近来...... 她皱着眉,想要转身离开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演员通道里出来了一波人。为首的是几个常常见到的大剧院工作人员,而接着走出来的就是易华青,他身边还跟着江妍鑫。 易华青对江妍鑫很有好感。 “我也有个女儿,她和你差不多大。”他一边笑着,一边对江妍鑫说。“和你一样,她也学拉大提琴,只是这些年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再拉。” 江妍鑫陪着笑,心里敲着鼓在尖叫。易华青说的可不就是董畅畅那个狠心的女人吗!不就是因为想要和她聊两句她爸,就彻底和自己翻脸一连着三个月都没和自己联系! 易华青大概见到江妍鑫后就想到了董畅畅,拉着她一直在念叨自己女儿如何如何,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但从字里行间里也能听得出,这父女两人大概是很久未见。 江妍鑫不禁有些唏嘘。她同自己父亲的感情极好,看到易华青这个样子心里就很难过。这位名满天下的指挥家和她谈起最多的不是音乐,而是自己的女儿。再看他,年纪虽不到六十,却已是满头的银发。 “您一定有机会和她好好聊聊的。”江妍鑫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安抚这位慈父。 “哎......”易华青苦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时,突然定住了身子,止住了声音。江妍鑫不明所以地追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结果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到的身影。 虽然那女人只留给他们一个慌慌张张的背影,可,那不是董畅畅,还能是谁?! 先江妍鑫一步,易华青先喊住了董畅畅。 “Marta!”他喊出来的还是以前他为她取的名字。 Marta这个名字源于希伯来语和阿卡德语,而在阿卡德语中,Marta有着“女儿”的意思。 董畅畅又一次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不由地站住。她回过头,悲凉又讽刺地看着大剧院演员出口堵着的那一群乐团乐手。而为首的,则是这个自十二岁之后便没有管过她一天的父亲。 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喊住自己。 他有什么资格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叫住自己? 董畅畅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她朝着乐团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站在易华青身旁的Laura Duk见她一步步靠近,不自觉地将自己背在身上的小提琴琴盒又往后掩了掩。 董畅畅在乐团的面前站定。 她没有看易华青一眼,目光全部集中在Laura Duk的身上。 “见到我很害怕?”她轻声,用德语问道。“怎么,怕我再把你的琴给摔了?”她说着,笑出了声。 第六十五章 如果去盘点Laura Duk这辈子最恨的人, 怕就是董佩仪和董畅畅这母女俩了。 前者因为财产分割的原因, 始终不同意与早已没有了爱情的丈夫离婚, 使她多年以来只能以情人的身份陪伴在易华青的身边;后者则是因为她本身的存在,使她无法拥有孩子,因为易华青有了那个女儿之后, 便再也不愿要其他孩子。 董佩仪是成年人,和她也在一个圈子里工作生活。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成年人有成年人自己的克制与体面。这么些年来,董佩仪全当她这人死了, 即便是打了照面见到, 也当作是没看到她那个人。 而当年的董畅畅却还是孩子。 小孩子不懂得何为隐忍和克制, 尤其是受着宠爱和期望的孩子, 周围的人都极力给她自己所能够给出的最好的, 只希望她能够快乐成长。 孩子比起不知道带了多少面假面在外的成年人, 单纯且直接。他们不会掩饰住自己眼中的热爱, 更不会隐忍住心中的恨意,只会给予外界最直接的反应, 来告诉他们:她很开心,或者,她非常痛苦。 显然,在董畅畅十二岁生日当夜出现在她家,同她父亲在她的琴房中做||爱这件事犹如万箭穿心一般,彻底的刺痛并毁灭了那个向来骄傲的小女孩。 尽管易华青在看到女儿突然出现在琴房门口时,失手将Laura从琴凳上摔了下去, 但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在看到那个被她父亲担忧又宠爱的叫着“Marta”的女孩,崩溃地双手捧着脸尖叫之后。 凭什么,凭什么因为你的存在,我就不能有我和我所爱的人的孩子? 既然我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那就毁了你吧。 彻底毁了你吧。 看到易华青急急忙忙套上衣服,把董畅畅搂进怀中柔声安抚后,Laura才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她没像易华青那样宛若遮丑一样着急地穿衣,而是就那么赤||身||裸||体地靠在钢琴边上,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烟点上,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带着戏谑地目光看着那个崩溃大哭的少女。 此时此刻,她的裸||体就是对那个刚满十二岁的少女最直白也最致命的报复和示威。 父母婚姻破裂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被揭开,无论是对谁,都是灭顶一般的打击。 董畅畅在那一晚,瞬间就被强推着迈了一只脚进了成人的世界。十二岁生日的第一天,与她而言,宛若一场永远不会见到日出的长夜。即便物理的时间早已流逝,而那次的伤痛在时隔这么多年以后,只要一碰,就宛若心脏刚刚被烧红了的铁烙印上,还能发出刻骨的疼痛。 “你是脑子装了屎,还是自大到以为我弄不了你了?”董畅畅没理会旁边任何人的目光,也不管易华青那声带着祈求的“Marta”,直直的又朝着Laura Duk走了一步。 “你......你不要发疯......” “怎么?”董畅畅嗤笑了一声,又接着道:“当年敢在我十二岁生日当夜跑来我家在我琴房和易华青做||||爱,现在不敢认了?”她换了英语,一点都没有顾及地说出当年的那段鲜为人知的秘闻,周围的所有人都听懂了她的话,立即都瞠直了眼神看着自己这位一直以来都以性格温柔著称的同事。 “对着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你怎么能下得去那个手?” “忘了我当年离开以前对你说过的话了吗?”她冷笑着扯了扯嘴唇。Laura Duk像是看到了什么索命的鬼魂一样,面色惊恐地就要左右找地方逃走。 “我说过的,杀人犯法,所以我不杀你,但我见你一次,必定摔一次你的琴。” 董畅畅一把扯住Laura的胳膊,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就把她拽下台阶,一把夺下她背在肩膀上的琴盒,迅速打开琴盒上的扣把里面那把小提琴取出来,然后高高举过头顶,一把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一地狼藉。 九月底十月初,正是金秋时节。前些日子北霖市下了两周的连阴雨,才换来了现在的明艳高阳。Laura Duk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坐在大剧院演员出口外的空地上,沐浴着最温柔的秋日阳光,抱着那在方才被董畅畅摔得稀碎的琴,放声大哭。 董畅畅嫌恶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Laura Duk,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皱了皱眉。她转头去瞥了一眼始终站在原地没啃一声的易华青,本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来恶心人,而那个满头银发的男人却始终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她。 还是恶心。 董畅畅皱了皱眉,转身就想要走。结果没走两步,她的小腿就被人抱住。 “你不许走。”Laura Duk眼睛里淬了毒一样,仰头看着董畅畅。“你不能走。” ----------∞ ∞---------- 梁嘉逸匆匆赶到大剧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江妍鑫作为刚刚那一幕的旁观者,根据方才董畅畅和Laura Duk的那些零星对话,隐隐约约拼凑出了些事实。 她猜测下的恐怖事实令她在正午的太阳下胆寒,再看易华青和Laura Duk的时候,那眼神已经不自觉地添了几分鄙夷。如果董畅畅是因为恶心这两个人在乐界而拒绝在这一行发展,她完全能够理解。 如今董畅畅砸了那女人的琴,她又给琴上了保单,现在不让董畅畅走。董畅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坐在大剧院的接待室里,等着Laura Duk的报复。江妍鑫怕董畅畅再给那女人欺负,连忙打通梁嘉逸的电话,简单地把方才的事情给梁嘉逸说了一遍,催他赶紧过来给董畅畅撑腰。 乐团的人已经被大剧院的古典项目经理带去吃饭,此时接待室里除了董畅畅和Laura Duk,就剩了易华青。 “Marta,我还是想和你谈谈。”易华青就坐在董畅畅旁边,低声对她说。那语气,说是低声下气也不为过。只是董畅畅却丝毫不想理会这个在血缘关系上是她父亲的男人。 “我以为我已经把我的态度表现的很明显了。”董畅畅冷冷地道。 “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易华青低着头,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如果再有一次,我绝对不会那样对你。” 董畅畅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没拦着我动她的原因?”董畅畅嗤笑出声。“那你可真够孬的,连自己的女人,不,姘头,都护不住。” 易华青听到这样带刺的话后很是受伤地闭了闭眼,而眼睛一闭上后,当年的往事便如电影一般历历回顾起来。 Marta的生日之后,一直萎靡不振。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打垮了一样,眼中再都没有了往日的光亮,也再都没有拿起过自己的琴弓。他自知自己亏欠了这孩子,在那段时间里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直到有一天,Marta说想要去他最近工作的地方看一看。 那时候他正在忙着和Laura合作一张录音。想着如果能化解这两人之间至深的矛盾也不错,他便带着董畅畅去了录音棚。 只是易华青到底是低估了自己和Laura对女儿造成的伤害,也低估了小孩子的恨意。去录音棚的路上,他对Marta说起自己同她母亲感情已尽的事情,希望她作为一个大孩子,能够明白父母两人虽然感情破裂了但依旧爱她这件事。 一路上,Marta都没有说半句话。 直到进了录音棚。 在自己同Laura和录音师说话时,录音间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脆响。几个大人闻声扭头望去,发现十二岁的少女正站在一堆连着丝的木屑跟前,并面无表情地抬脚狠碾已经那把破碎了的小提琴。 然后呢? 易华青痛苦地扶住了额头,不愿再回想当时的记忆。那是他这辈子最后悔做的事情,也是他这辈子的全部胆怯的开始。 他给了他的小Marta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手掌在麻木,心脏在揪疼。他永远都忘不了他的小Marta捂着脸,眼中噙着泪光却用一副畅快的模样对他说出“恶心”这个词时的样子。 “是你们毁了我。”她带着恨意对自己的父亲说。“恶心,太恶心了。” 她当时看着自己,那眼神中有着带着恨意的诀别,易华青一辈子都忘不了。 梁嘉逸匆匆赶过来时,剧院经理刚好带着吃完了午饭的乐团成员们回来。乐团成员目睹了方才那段,知道是窥见了自己乐团指挥和小提琴部首席的一段不可告人的家事。在餐桌上时谁都没有提这些,只希望能彻底回避这件事。 可是梁嘉逸却偏偏不如他们的愿。 他拦住乐团大部队,恳切地对他们说想要他们去做一个见证。 见证?什么见证? 梁嘉逸说,他是来彻底处理董畅畅和Laura Duk之间的恩怨。他的话太诚恳,乐团成员们左右看看,也便点头答应。 接待室的门又被推开,这一次走进来的是梁嘉逸。他没看旁的其他人,直接朝着董畅畅走过去,俯身搂住她的肩膀,低声询问她方才有没有受伤或者怎样。 即便在这样的情境下,董畅畅还是被梁嘉逸逗得笑出了声。 她能受什么伤。 不过现在梁嘉逸来了,想必也是知道了自己方才做下的事情了。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她按着梁嘉逸的手轻声说。 “不是说联系了什么保险公司要赔款?”梁嘉逸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得到。一部分乐团成员进了房间,听了梁嘉逸的话,左右看了看。 这现在是Duk要易华青的女儿给她赔那把琴的意思吗? 梁嘉逸来的路上,听江妍鑫讲了个大概。再联系董畅畅最近一系列的反常,以及昨晚突然下楼去弹琴的事情,心里就有了底。他拍了拍董畅畅的肩膀,直起身子,环视了一周房间里的人。 半个乐团都站在里面,同样,还有易华青、Laura Duk,以及大剧院的院长。他对着这些人点了点头,又清了清嗓子。 “今天请各位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我做一个见证。”他用英语和德语各说了一遍,并提高了声音,让外面走廊上站着的一些乐手也能听得清他的话。 “我此番前来,是为了给Duk女士和我的未婚妻之间的恩怨做一个了断。”他说。“刚刚我的未婚妻砸了Duk女士的小提琴,这钱我们会照价赔偿。” “但是——” 他说着,手下加重了力道按了按董畅畅的肩膀。“还有一点要同Duk女士说的是:我的未婚妻、日后的妻子董畅畅小姐,在今后只要见到你一回,你的小提琴就会被砸烂一次,当然,这样的脏事不必她亲自动手。” “您可以拿着我给您的赔款,尽管去买新的琴,然后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砸得起,更赔的起。我们绝对不会躲着您走,请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让您从此无琴可拉。或者还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您现在就可以考虑彻底向乐团递交辞呈,和录音公司解约,彻底退出乐界。 反正我不过就是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在座在站的各位都是见证。我梁嘉逸,说到做到。” 第六十六章 当着众人的面, 宣布完这一则强盗一般的宣言, 梁嘉逸留下了一个助理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自己则带着董畅畅离开了剧院。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董畅畅在内,都被梁嘉逸这一通宣言震惊。尤其是董畅畅, 更是半天回不过神。直到梁嘉逸的车开出去老远后,才隐隐约约听到了耳边有人在喊她名字。 “畅畅?畅畅?” 董畅畅懵懂地转头,看到梁嘉逸正皱着眉看她。 “怎......怎么了?”她声音呆呆地问。 “问你中午想要去吃什么。”梁嘉逸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董畅畅的发顶, 看到前方路灯变绿, 又将注意力集中回道路上。 “......”所以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现在他脑子里想的就是想要带自己去吃什么吗? 董畅畅微张着嘴, 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 车子顺着车流左转, 驶去了家附近的一个超市。“外头的饭不健康,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了。”说着, 便挽着董畅畅的手直接进超市买菜。 午休时间有限,等回到家中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以往这个时间, 梁嘉逸早就开始了下午的办公。实际上,就是今天,他也是推了下午的两个会。 梁嘉逸一进家门,脱去外套换了鞋子就直接提菜进厨房。董畅畅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蹲在厨房门口挠着豆豆的耳朵,抬头看那个正在为她洗菜的男人的背影。 他个子本就很高,蹲着向上看的时候就更加挺拔。他宽厚的肩膀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那样的可靠, 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熟悉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这是梁嘉逸的手机铃声。而男人听到这铃声后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指挥董畅畅去给他跑腿。 “畅畅,去帮我拿一下我包里的电话和耳机。” 董畅畅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认真点头,然后像个认真工作只为取得家长夸奖的小孩子一样,身后跟着狗狗,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过半个客厅,从他的公文包里取出手机和耳机,再哒哒哒跑回厨房,踮着脚尖小心将那副蓝牙耳机给他带上,又帮他接通电话。 这是个工作电话,梁嘉逸走得太突然,而很多决策在今天必须要完成。他人不在公司,下属们就只好打电话过来请示。梁嘉逸一边切菜,一边听电话,然后时不时的给出点指示。 “......不行,如果他们要这么做的话,直接拒绝......” “......可以,那就按照之前谈好的,看着点,可以直接签约了......” “......什么声音?我在切菜呢......我切菜当时在做饭啊还能怎样!行了就这样,之前的都按照我说的去做,有问题再打电话过来。” 这样一个在外面呼风唤雨杀伐果断的男人,现在就在这里温柔的为她洗手做羹汤。 董畅畅看着他一面讲电话一面给自己做饭,再回想起中午时分在大剧院时他对自己那般的维护,迟到多时的眼泪便纷涌而至。 “你......你就不问我吗?”她扶着门框,强压着哭腔地问。 “问什么?”梁嘉逸笑着反问。“好吧,菜确实买得有点多,就没问你想吃什么,直接给你准备了寿喜锅。现在都还没下锅,你想要改吃别的也还来得及。” “谁问你这个了!”哭腔终于没被压住,那在易华青他们面前宛若铜墙铁壁的情绪在此时薄如蛋壳,不经意间就自己先裂了条缝,随后情绪便如山洪一般爆发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梁嘉逸放下手中的菜,终于转过身走到她身边,怜爱地低头吻去她汹涌的眼泪。“怎么这就哭起来了......”他低声叹息。“我刚菜切了半头洋葱,手上呛着没办法给你擦眼睛。” “谁......谁要你给我擦眼泪了......”董畅畅哭得抽抽答答,上气不接下气地哭道。 “是我,我想给你擦眼泪好不好?”梁嘉逸叹气,却总哄不好怀里的姑娘,索性心一横,一手掐住她的腰,另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直接亲了上去。 “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实践证明,吻在一些时候,的确是用来止泪的好办法。一吻之后,董畅畅的情绪看上去平静了许多。只是她不再把着厨房门框看,梁嘉逸做饭,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型黏黏虫,双手死死圈住他的腰,胸贴着他的背,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究竟要不要吃饭了?”男人很是没脾气地问 “要。”董畅畅点了点头,又蹭了蹭他的背。 “哎。” 一顿中午饭,等他们吃完时,已经快下午四点。等梁嘉逸把厨房和餐具都收拾完,两人才终于有了时间面对面坐下来谈一谈中午发生的事情。 “我那么做,你开心吗?” 只是董畅畅没有想到的是,当说起这件事时,梁嘉逸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几百万美元的琴说摔就摔,她是因为和那人有着深仇大恨。可梁嘉逸这才算是第一次和Laura Duk见面,这样的做法和纵容,着实像一个耽于美色的昏君。 “我怎么就昏君了?”梁嘉逸听了后牵起嘴唇发笑。“你倒是说说,我是陷害忠良杀人了,还是假放狼烟亡国了。” “不过就是砸了把琴而已。” 不过就是砸了把琴,还而已。 “那可不是什么工厂量产琴!”董畅畅推他的胸膛。“那女人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不好过。”她低头小声说。 梁嘉逸挑眉。 “据我所知Duk这次来中国带了两把琴。”他语气悠悠地说。“只要她敢再拿出来把琴,反正在我们地盘上,就算是见了我们的面了。” “......” “我在大剧院那边还留了个助理,只要她敢把琴拿出来,那就砸呗。” “......” “人贾宝玉都能给自己的婢女找扇子撕,专门哄晴雯开心,我梁嘉逸怎么就不能砸两把琴哄我太太开心了?”梁嘉逸看了董畅畅一眼,一副她少见多怪的神态。 “那是砸了一把少一把的世界名琴,古董一样的宝贝!”董畅畅实在是有点承受不住梁嘉逸这种砸价值千万的古董时却宛若是在谈论天气的口气。“还有,我还不是你太太呢!” “那又怎样?”说到这里,梁嘉逸冷笑了声。“我家的太太,还比不得一个死物来得贵重了?” 董畅畅的眼泪又叫嚣着要往眼眶外冒。 “还不是我太太?没关系啊,反正迟早得是。”梁嘉逸轻哼了声,格外骄矜地说。 如果,如果当年,当年也有人像是现在的梁嘉逸这样,把她捧在手心里,她是不是就不用离开自己所深爱的音乐了? 她当年砸毁了Duk的琴,虽然仅有几人知道,但知道的那些人都用一致的态度谴责她的所作所为。即使是自己的母亲也逼着她去给Duk道歉。 “那你道歉了吗?”梁嘉逸摸着董畅畅的头,心疼地问。 一把琴,对于一个音乐家和一个普通人来说,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可能音乐家会将那把名琴当作是生命一样爱护,因为有了它就能够奏出完美的音乐。 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只想要维护自己女人的男人,那琴再珍贵,却也是死物。死物怎么能有活生生的人重要? 更何况,是有人犯贱在先。Duk是一个成年人了,她既然敢做,就必须要有承担得起做了那些腌臜事后果的觉悟。 “我怎么可能给那女人道歉。”董畅畅扯了扯嘴角说。她坐在梁嘉逸的腿上,整个人都被他抱进怀中。男人的身体和温度让她前所未有的安全,也让她终于能对那段往事松一口气,将曾经的事情对他娓娓道来。“不就是一把琴,我赔给她就是。” 小孩子没有什么经济能力,所谓的赔,能是怎么赔? 梁嘉逸回想起除夕夜时董畅畅看着那把被豆豆胡闹摔坏的琴,心里有了底。 “我的琴也给我摔了。”董畅畅小声说。“一琴抵一琴。” 果然,没有什么经济能力的孩子,那心不甘情不愿的赔,只能是一场玉石俱焚的宣告——不愿妥协,也绝不妥协。 梁嘉逸听完后,什么都没有说,只又紧了紧怀抱,几乎要把怀中的女人嵌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当晚,艾尔法爱乐乐团的演出照旧,但是小提琴首席Laura Duk却并没有出现在她以往出现的位子。有熟悉乐团人事的乐迷眼尖,看到了坐在指挥左手首位的不是Duk,立即好奇的在音乐论坛上八卦起这件事。起初还有人猜测以为是Duk身体不适,结果这讨论闹着闹着就闹出了国际。 演出日当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在国外论坛不胫而走。 一把古董小提琴被人这么砸毁了,在古典乐界绝对称得上是泼天的大新闻。接着,还有人爆料说最近这几天Duk确实有联系藏家想要购买小提琴,基本上坐实了她的琴被砸毁的消息。 随着事情的进一步披露,紧接着,“中国富商威胁德国演奏家退出古典乐界”的新闻就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各大媒体头条。 而远在国内的梁嘉逸和董畅畅对此没有任何理会,继续自己的生活。只是有一天下班回家时,董畅畅听到梁嘉逸正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打着电话在用德语说着些什么。 “......不想让我再破坏那些古董名琴?很简单啊,我早就给出了方法了,让她公开道歉,彻底退圈。” “......我不过就是一个商人,焚琴煮鹤这样的俗事我做起来得心应手,随便乐界怎么骂,那东西对我来说就是死物。只有在有资格拿它的人的手里,那琴才能实现得了它的价值。我砸了那几把Duk用过的琴,也算是给那些琴一个善终,不用再在那样的人手里待着。”梁嘉逸的语气很无所谓地说。 等等......那几把? 董畅畅睁大了双眼,难道这件她以为早就过去的事情,实际上梁嘉逸还有后续处理在做?他砸了Laura Duk不止一把琴?! “她当年做了什么,现在在论坛上你们也都能看到了。我重申一遍,乐器都是死的,不会自己演奏起来。损失?”梁嘉逸的声音不耐烦了起来。“Duk当年的做的事毁掉了一个天才,你们怎么不去计算一下这件事对乐界的损失?!” 电话里的人又说了些什么,梁嘉逸皱了皱眉,直接说约定的采访时间结束了,之后便利落地挂掉了电话。然后转身,便看到了愣在原地的董畅畅。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给梁总疯狂打call! 马上进入最后的剧情点惹,这篇文也快完结惹_(:з」∠)_ 所以最近有双开一个同人调剂,讲穿进格林童话里的故事。 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呀!点开专栏就可以看到惹! 《[穿书]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文案: 因为童话世界中的王子股集体flop,着急了的王子们集资召唤出一个穿书系统。 倒霉的苏西掉进了井盖没扣好的下水道,睁眼后便发现自己来到了格林童话的世界。而穿书精灵告诉她,她的任务是帮助那群王子聚敛人气,使王子股股票上升...... 倒霉蛋苏西无奈带着使命上路,渐渐的,她发现夺走王子们人气的是一个集齐各种坏于一身的巫师! 巫师梅尔:想要让我从人气榜第一的位置掉下去吗?方法很简单~ 苏西:???什么方法? 梅尔:那就是,和我结婚![wink~!] 第六十七章 “......”梁嘉逸放下手中的电话, 整理了下表情, 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笑着对刚刚归家的董畅畅打了声招呼, 而一只手却被他背在了身后,悄悄握成了拳。“今天回来的到还挺早。” “......”董畅畅抿着嘴,没理会他那个若无其事的表情。“有媒体找你采访?”她问。“Duk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最近董畅畅一心忙于自己的工作, 根本无意去理会那些她本就不愿多给一眼的人,也没人来追着她讲八卦,自然不知道最近乐界出的大事。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有在为难你吗?”董畅畅拉住梁嘉逸的一只手,担忧地问。 梁嘉逸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完全没有给董畅畅透露半分, 就怕她觉得会自己做得过分。而眼下, 董畅畅显然听到了他同那位德国记者的电话, 就算他还是缄口不言, 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但万幸, 她对他没有一点怪罪, 只是担心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欺负为难。 “我能被什么人为难。”他宠溺地对她笑了笑, 又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那......那真的在后面,你又找人摔了她的其他琴吗?”董畅畅问。 “嗯。”梁嘉逸点了点头。“陆续又摔了两把。” 陆续又摔了两把......他用这样毫不在意的语气说, 好像自己着人去摔的不是什么古董,而是宜家那些一两块钱一个的杯子。董畅畅听了后,心里不由地揪着疼。 “......停了吧......太......我,我听着也好心疼的......”她拉着梁嘉逸的手晃了晃,恳求道。“而且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对你怎么可能没有影响。以前提起你,可能会说你是一个有才情的建筑师, 一个成功的房地产商人......别因为这件事坏了你的名声。” “嗯,不砸了。”梁嘉逸低头笑笑。“你放心,后面的都是当代琴师的作品,我已经着人去给那位制琴师送去了道歉的礼物。” “至于名声,那些人说就去说,我无所谓。等时间久了,这件事就成了你我之间的传奇故事。”梁嘉逸捏着她的脸逗她。 这个人。 董畅畅双手圈着他的要,抬头对着他笑了出来。这样的事还能被他给硬掰成传奇故事。 “真的要逼她退出乐界从此不再碰琴?” “不然呢?”梁嘉逸挑眉,弹了下董畅畅的脑门。“她是什么无可替代的艺术家吗?” “不是。”董畅畅摇头。这并非是她带着主观的判断,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无可替代的艺术家在每个时代都有,但是这样的人极少,而Laura Duk绝对算不上其中之一。 “既然不是什么无可替代的人,那我让她给新人让位有什么不好。这圈子的新人应该感谢我才是。”况且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当今古典乐坛才失去了一个真正无可替代的人。 以她余生不再碰琴这一点换董畅畅被耽误的这么多年,梁嘉逸还嫌不够。 艾尔法爱乐乐团里也并非全是Laura Duk的朋友,很是有看她不顺眼的人在。并且在乐团中,对董畅畅印象深刻的长辈也是不少。以前他们不知道那个极具天分的孩子为什么突然和家里闹翻放弃音乐,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国外论坛上的爆料并非梁嘉逸所为,实际上就是乐团中的这波人的手笔。如今的Laura Duk已是身败名裂,不用说,她的音乐路彻底走断。不用她自己辞职,乐团便已经同她解约。 而随后,易华青与乐团的合约即将到期,乐团也没有再同这位合作了十几年一直都很愉快的总监做多挽留。 梁嘉逸深知董畅畅并非什么池中之物,沙滩上搁浅的鱼总是要归于大海,飞鸟终究是属于天空。他的姑娘在当年受伤之后,机缘巧合在迷茫之中找到了一个避难之所。但是那里并非她的久留之地,而他在她重新展翅翱翔之前,必须要帮她做好一切准备。 眼下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当她不那么抗拒的时候,他想要帮她慢慢解开心结。 只是意外来得太过突然。 在十一月初的某一天深夜里,正在睡觉董畅畅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里是陌生却又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 她厌烦地正要挂断时,就听到电话里,Duk那极力想要让自己平静却始终在颤抖的声音对她说,易华青去世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将她兜头浇醒。董畅畅原本还在困顿的睡意瞬间消失,她从床上直起身,捏紧被角,继续听着Duk的电话。 “你必须要需要回来一趟。”Duk说。“他留了遗嘱,里面有你的名字。” 躺在她身旁的梁嘉逸因为身旁的动静也被吵了醒来。他迷糊地看着身边僵直着身子的董畅畅,伸手把她搂进怀中,哑着嗓子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易华青死了。”约莫过了有一个世纪,董畅畅才觉得自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说是,他的律师现在让我去一趟德国,说是要宣读遗嘱,我必须在场。” 易华青的死亡是一个非常意外的事件,有天夜里他在过马路时,被酒驾的司机撞到。当时车速极快,易华青几乎是在当场死亡。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叫了救护车送去医院,也于事无补。 “......我感觉,这就像是自己跑了一个马拉松。”董畅畅当天和梁嘉逸就收拾了行李,订好了机票。在航班上,她捏紧了他的手,声音虚弱地对他说。“只不过我的对手在半途中退赛,徒留我一个人还在这赛道上奔跑。” 那么多年的不原谅,竟然会中止在这一场突发的意外死亡之上。 “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一场突如其来的死亡,成了对董畅畅来说宛若陨石降临一样的打击。她自挂了电话之后,就一直是这样一幅不堪重负的模样。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终于结束,两人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朝着易华青的家赶去。今天是送别他下葬的日子,他们俩这样赶,不过是为了做这最后的道别。 葬礼由易端端一手操办。他当时就在欧洲,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然后接手了的所有后事。在美国的董佩仪接到消息后,也飞跃了整个大西洋,从波士顿匆匆赶来。 早在许多年以前便支离破碎的一家人,在这个时候,终于以这样无奈又讽刺的原因团聚。而那个使得他们家庭破裂、居住在这住所几十年的女人,在此时却被全然当作了外人,被易端端礼貌地请了出去。 无论易华青的私生活如何,他毕竟是当代的音乐大家。前来吊唁的人极多,都跟在董佩仪和易端端董畅畅这三位的身后。葬礼并没有邀请Laura Duk,于是她便只能远远的站在一边,在众人的背后,为这个为了他妻离子散、前前后后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男人做最后的送别。 董畅畅穿着黑色的衣裙,站在最前面,耳边是牧师低诵的祷文。而她却只觉得耳边空荡荡,心也是空荡荡。眼前正在进行的一切都宛若是虚幻,她还是没有能够接受易华青已经去世这一事实。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来到现场的不少乐界人士也是时隔多年,第一次再见到易华青的女儿。葬礼结束后他们纷纷上前安慰她,她程式化地回以微笑,和那些关心她的人寒暄。只是她没能同那些人说太久的话,律师还在家中等着。 对,律师。 这才是董畅畅被要求着急赶过来的原因。 虽然这些年来易华青在成艾尔法爱乐乐团的音乐中间之后越发的忙碌,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却一如既往的好。除了那一头的银丝,几乎看不出来他是个六十岁的老人。 因此当他们得知,易华青竟然早已立下遗嘱之后,都半天会不过神。 宣读遗嘱的时候,Duk终于被允许走进那幢她居住了多年的房子。但出乎意料的是,遗嘱上并没有什么内容,有先是易华青把什么东西留给了她。 相反的,令所有人惊诧却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的是,易华青把他的所有财产,动产及不动产,全数留给了董畅畅一人。 “怎......怎么会?”当律师宣读完遗嘱之后,Duk先虚弱地软了腿,她扶着桌子,几乎站不动,艰难地开口向律师质问。“怎么可能?!” “很抱歉Duk小姐,易先生的第一封遗嘱在六年前开始就立好了,期间他确实修改过很多次遗嘱,但是每一次修改都是因为有了新的财产内容要往进添加。而他遗嘱的内容——他有且只有的唯一一位财产继承人却从未改过,始终都是董小姐。”律师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彬彬有礼地对Duk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陪伴了他二十多年!”Duk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朝着律师大吼了起来。那位律师先生显然是知道这一家人的故事。他用极不赞同的眼神看了看Duk,接着又摇了摇头。 “我可以将您的话理解成,这是您对我们专业程度的不认可吗?” 第六十八章 Duk听了律师的话, 立即收了声, 只是依旧用哀婉恳求的目光看着他。此时房间里的人, 除了律师和她,就是董佩仪易端端还有董畅畅。律师看了眼哀恸不已的Duk,又瞥了眼一旁像是完全无关人士的三位死者亲属, 心中暗叹了一声。 就只有Duk女士的表现像一个真正的遗孀,有刚失去了至亲的痛苦。至于易华青那位货真价实的遗孀董佩仪,等他宣读完遗嘱后就准备搭着下午的飞机回美国。 “易先生留给您一句话,让我带到。”他摇了摇头, 对面前的女人释放了些温和的善意。 Duk的眼神亮了一些, 期待地看着律师。 “......他说......”看着Duk那般眼神, 律师却有些说不出来易华青的话, 只是这是他必尽的职责。“他说, 如果他走在你之前, 就让我带给你这句话:他生前不顾一切, 将自己所能有的一切都给了您,因此伤害了很多人。其中, 因为对您的包容,最重的伤害了自己的女儿,他万分愧疚,所以便将死后的所有都留给女儿。希望您能理解,今后可以好好生活。” 理解?好好生活? Duk直接瘫软在了沙发上,眼眶一红,顿时又要落起泪来。他都走了, 让她如何好好生活。 这幢房子以前在易华青的名下,他死了之后,通过继承,便成了董畅畅的房产。 律师将遗嘱宣读完后,就收拾自己东西离开了。 Laura Duk还留在客厅,这会儿正坐在她悉心挑选的沙发上,望着她当初买回来的茶几,双眼无神地发呆。董畅畅和母亲还有兄长在一旁小声说着话,过几天艾尔法爱乐乐团还有易华青的追思音乐会,董佩仪是肯定不会参加,易端端这些年同艾尔法的合作很多,也是家中同父亲关系最好的一个,因此会留下来。 至于董畅畅。 “你要留下来吗?”易端端问。梁嘉逸也偏过头去看她。“到时候会来很多人。” “我想明天就走。”董畅畅却拒绝了易端端的邀请。易端端看向梁嘉逸,梁嘉逸却摸了摸董畅畅的头,“好,那我们就明天走。” 易端端一脸受不了的样子。 “你认真考虑一下,位置你要去肯定有。不少人你很多年没见了,刚好可以再见一见。”说着他又转向梁嘉逸:“你这不是在处女朋友,是在溺爱小孩!” 被指责了溺爱小孩的梁嘉逸面上半点不动,低下头给助理发消息,让他帮忙定机票。 “不过是场音乐会,有什么好去的。”董畅畅轻声道,目光一转,在不远处客厅沙发上转了一圈,Duk还瘫在那边。“去的人那么多,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易端端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这天底下,怕就只有这位女儿会将出席自己父亲的追悼音乐会这件事称作是“凑热闹”了。 沙发上的Duk突然起身,身子颤颤巍巍地朝着董畅畅走来。董畅畅身旁的三个人立即像是护法一样,将她团团围住,阻隔在Duk身前,警惕的看着她。 Duk惨然一笑,带出了皱纹。易华青的死给她的打击极大,令她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他曾经写过一些曲子。”Duk对董畅畅说。“大部分是为了我写的,是写给我的。” “所以你现在是来我面前对我和我的家庭示威吗?”董畅畅问。 “我什么都不要,就只想拿回那些乐谱。”Duk卑微地摇了摇头,恳求地对董畅畅道。“那些谱子,你就是拿了,八成也会把它当作是废纸扔掉。可那却是——”她说着说着,声音又带上了哭腔,眼眶红了起来。 “我答应你,退出乐界,永远都不会再不出现。”Duk低泣着承诺。“我只想要那些谱子。” 董畅畅闭了闭眼,实在是不想再看这个女人一眼。Duk说的没错,易华青写的那些玩意儿她看都不会看一眼,一定会全数送进垃圾桶。而她若是不把那些她眼中的垃圾给Duk,她怕是又要来缠着她不走。 “那些东西在哪?”董畅畅睁开眼睛,冷淡地问。 Duk说了一般易华青在家里存放谱子的地方。董畅畅没这个心思也没这个精力上楼去取,易端端提她进了一趟书房。结果下来时却叫了梁嘉逸去帮忙。 两个男人抬了两大箱东西下来,里面全是易华青这辈子的作曲作品。 “全拿走吧。”董畅畅挥了挥手,并不想要再看这些东西一眼。 “我只要他写给我的。”Duk摇了摇头,低声说。她蹲下身,从那两大箱乐谱里找到自己要的。易端端蹲在一旁帮着她一起找。而就在这翻找的过程中,易端端还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易华青的每部作品的扉页上,都会被他写上这部曲子的创作原因、历程还有其他的一些总结。而除了那写给Laura Duk的那近一半的谱子,献给他、母亲还有妹妹的谱子占了另外的一半。而这其中,写给董畅畅的又占了大半。 这个几乎是一手毁掉自己家庭的男人,这一生中竟然有将近一半的创作献给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 易端端把那些乐谱捧到母亲和妹妹面前,董佩仪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动,而董畅畅见了后却开始笑。 她笑着笑着,眼眶却突然红了起来。 这算是什么啊?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却留下了这些曲谱。这都算是什么啊? 董畅畅蹲下身,从易端端的手中接过那些写给她的谱子,扉页上注着时间,从她出生起,到她离开后,几乎每年都有一部专门给她的作品。去年的也有,今年的则是才写了一半。 这些都算是什么啊...... ----------∞ ∞---------- 当夜,董畅畅和梁嘉逸并没有住进那个董畅畅刚刚继承的房子里。 梁嘉逸带着董畅畅回了他们订好的酒店。连日的奔波让董畅畅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她先去浴室洗漱准备休息,而待梁嘉逸从浴室出来时,却看到卧室床头的等依旧亮着,董畅畅靠着床头,在翻阅着他趁她没注意时带回来的乐谱。 “好吗?他写的?”梁嘉逸走到床边坐下,将董畅畅揽进怀中,用手指梳着她的长发低声问道。 “......不知道。”合上那本写了一半的谱子将其放回床头柜,董畅畅摇了摇头,靠进男人的怀中。“我没有办法判断。” “怎么会没有办法判断?”以她对音乐的理解,如果她都没有办法判断一部作品的优秀与否,哪还有谁能够? 更何况,这是写给她的曲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弃音乐吗?”董畅畅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梁嘉逸另外一个问题。 “......为什么?”梁嘉逸轻声问道。 “因为,就在我十二岁的那一年,那一夜,易华青和Laura Duk彻底毁掉了我对美学的认知。”董畅畅闭了闭眼,终于将这一埋藏在内心多年的秘密。 什么是美,什么是丑。这些她在童年时便初步形成体系的东西,却在十二岁的生日之夜彻底坍塌。 美是愉悦吗?美是痛苦吗?美需要受到世俗和道德的束缚吗?还是说,美应该是超脱一切的存在。 在那条去往录音棚见Laura Duk的路上,易华青开着车,为她讲述自己同她母亲那破裂的感情,以及他在Laura Duk身上所找到的归属于他的爱情。 易华青沉醉于他的爱情之中,尽管他的爱情并不被世俗与道德所容,但那却是他快乐的源泉之一。 然而自己的女儿却只在他那超脱了世俗束缚的爱情中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只有痛苦。 “从那时起,我便没有办法再去评价一部作品,它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我没有办法去感受和判断。”董畅畅将那些年以来的心路历程像梁嘉逸娓娓道来。“之后的乐评不再写,其实根本上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那之前的那些乐评......?” “不过是对所谓主流媚俗的反抗。”董畅畅扯了扯嘴角说。“主流说东,我就说西。从技术层面上来评价对我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感受其作品的内核。有前人演奏诠释过的经典的曲目还好,新作品我完全没有办法去体会其精神内核。这样的状态没有办法继续在乐界待下去。” “虽然我有扎实的理论基础,从理论分析作品并不难。可那不是艺术。” 在艺术中,理论永远都是辅助品。它可以帮助人走得更快,却永远都没有办法决定人能走到多远。真正决定一个人能够在艺术殿堂爬多高的,永远都是他的天赋和本能。 这才是决定一个艺术从业者深浅的硬核。 然而因为那一晚的伤害,她对音乐感知的本能受到了毁灭。 “而且说实在的,现在报纸上刊登的很多乐评都肤浅媚俗,难以触及作品的内核。之后觉得没意思,就不写了。” 而易华青显然是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来都愧疚到不敢去见女儿。想要见她一面,还要打着带团巡演这个借口。甚至于,当情人与女儿发生冲突时,他这一次完全没有维护情人——而那情人是他为之放弃了家庭与道德的人。 艺术确实依附于政|治而存在,但是艺术却又必须要承担起反抗精神。然而意识形态和道德都是政|治的产物,那么艺术在反抗之时,也要反抗这样的意识形态和道德吗? 而若美应该是超脱一切而存在的,那么易华青那不顾一切冲脱了道德的自私爱情若是换一种角度来写,怕也是美的。 但是董畅畅完全没有办法去体会这样的美。 她体会不到这样的美,那当她去体会其他的美时,在脑子中是否就已经带了先入为主的判断。 可这样的美是正确的吗?出轨、抛妻弃子、违背道德,这样的美如果存在,那么艺术是否就是一场巧言令色的骗局? 只要掌握一些了技巧,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都能用艺术的手段来发掘出它的美,然后再去赞扬? 那若是这样,她是否就在无形之中,成为了那么些助长痛苦丛生的帮凶? 尚在痛苦之中的董畅畅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也不愿去想。因此她只能远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私货众多,求轻喷。 另:“艺术是否是一场巧言令色的骗局”,这句话是林奕含的话。 这本在最初就只想写职场,后来却改了大纲_(:з)∠)_ 今天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骂我,但是......这里也是我写到今天这样的初衷_(:з)∠)_ 只能,求轻喷QAQ 第六十九章 易华清的告别音乐会上演奏的曲目是马勒的第二交响曲《复活》。董畅畅没有留下, 依旧在第二天中午搭乘飞机离开。 被巨大的铁鸟带入云霄, 身处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 仿佛在地上的一切也被一起抛在了身后。 多年以前,董畅畅带着伤心和绝望离开了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如今再次离开,绝望和伤心的情绪早已消弭, 而她的一颗心陷入了极大的空虚之中,两眼之前仿若有浮云相遮。 重新回到北霖市,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董畅畅只觉得自己宛若在梦中游走了一趟, 前几天的经历就像是隔世的记忆, 虚幻又遥远, 恍如隔世。 董畅畅重新投入自己的工作之中。只是越发熟悉上手的工作, 越让她觉得索然无味。时间又匆匆过去两个月, 眼瞧着就到了年底双旦。 圣诞节又要到了。 这个早已成为了情人节代名词的舶来节日在节日到来的两周前, 就已经在满大街都洒满了属于它的气氛。回想一下去年的圣诞节, 那时候董畅畅还在沧江市出差,在电话里对着梁嘉逸专门说来诱惑她的那个壁炉向往不已。后来又阴差阳错地彻底生米煮成了熟饭。 好在今年的圣诞节董畅畅没出差, 掐着时间结束了组里在年前所有的工作,平平静静地待在北霖市。 “你们圣诞节有什么节目了?”过来八卦的是江妍鑫。说起来,自从那回在大剧院,她摔了Laura Duk的琴之后,江妍鑫就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来骚扰自己。而当她和梁嘉逸从德国回来后,江妍鑫第二天就来找她。 之后两人极自然的就恢复了邦交。 “还不知道。”董畅畅如是回答。 “你们家梁大总裁没给你准备什么惊喜?”江妍鑫挤了挤眼睛。 “我要知道了还算是什么惊喜?”董畅畅哭笑不得地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江妍鑫一眼。“少废话,快开车。” 说起来, 董畅畅家车库里,那辆易端端专门买给她的车也放了有一年多了,她却没碰过几次。早就说要去学车,而现在她却连科目二都还没考过。 要不找个什么时间,把证考了去? 董畅畅在这边思维发散地想。而另一边,江妍鑫又开始叨叨了起来。 “反正你俩都老夫老妻了,一个圣诞节而已,别去庸俗地开房了,你过来看我呗!” “......我俩才恋爱不到一年时间,老夫老妻个什么鬼......”董畅畅满脸黑线。还有,什么叫做“庸俗地开房”? “圣诞节这种东西是庆祝耶稣诞世的,你们两个谁都不信教,庆祝个什么庆祝,过来给我包场填填票房,支持一下青年音乐团体不行吗?!” “......这种花钱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爸做?我就是一个给人打工的。” 原来是这件事。江妍鑫所在的那个青年乐团前不久也像模像样的开始演出了,只是室内乐在国内是比交响乐更小众的一类古典乐形式。董畅畅没怎么关注,就听江妍鑫这会儿在她耳边抱怨,乐团的票时常卖不出去。 乐团入不敷出,而财团一年的赞助费用也有限。因此怎么把票卖出去就成了他们的心头之重。 乐团最近的几场演出就在圣诞节,连着两天两场,平安夜当天晚上是弥撒。只是根据江妍鑫的话来说,本就对室内乐了解的少的观众群一听到弥撒,怕又是要跑得老远。现在圣诞节当天的票基本上没怎么卖出去,急需要大户团购团体票来包场。 “我不好意思!”江妍鑫理直气壮地表示自己并不想要当那种不能自力更生的啃老族。 “......所以你就好意思来坑梁嘉逸的钱。”董畅畅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难道不是叫为朋友两肋插刀?!”江妍鑫大惊小怪地问。 “我让他给你包场,你来让我□□两刀怎么样?” “......” 尽管面上是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但是董畅畅回家后还是同梁嘉逸提了这件事。 “你就当是卖了江丘年一个人情好了。”她说。 “......我考虑考虑。”梁嘉逸没同意,却也没拒绝。董畅畅拿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转告江妍鑫或许可以另寻金主。 而至于两人过节到底要来个什么节目,梁嘉逸却一直都没有给她说。倒是这些天,越临近平安夜他回来得越晚。董畅畅原本想着这难道是在给她布置什么惊喜,只是当她下半时路过远盛大楼时,老远的就看到了梁嘉逸那间转角办公室亮着的灯,便知道这男人又在加班。 一连着好几天,她专门去给他送晚饭,两人一起在办公室用餐。董畅畅瞧着梁嘉逸办公桌上那堆堆得宛若高山一样的待处理文件,不免心疼。 “就不能歇一下么......”她带着埋怨的口气,瞪着那堆文件山道。 “这会儿歇了明天又是这么一堆。”梁嘉逸三两下吃完自己的晚饭,又一头栽进了无穷无尽的工作之中。 董畅畅看着男人心无旁骛工作的样子,心里对今年的这个圣诞节也有些凉。去年两人的那个混乱的圣诞节,是以那位她连名字都忘记的辣鸡甲方加了药的酒开始。 整个晚上她的神智并不能说有多清楚,那一晚在董畅畅心中完全算不上她与他共度的第一个圣诞节。因此她格外期待今年的圣诞。 只是忙成这样,她再提什么过节的事情,好像就有点太过分了...... 转眼就到了平安夜。 心里对圣诞节早已没了期待的董畅畅原本打算照旧回去做饭然后再送去远盛大楼。却不想一下楼,就看到梁嘉逸的车停在外面。 “......”她有些呆滞地愣在原地,难道今天不加班了? 梁嘉逸在车上等了老半天,都没有看到女朋友上来,眉头一皱推开车门,就发现董畅畅呆滞地愣在原地。 “工作傻了还是给冻傻了?”他长腿迈开步子,三两步绕过车头接到董畅畅,嫌怪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声音带着些宠溺地道。 “我以为你今晚还加班啊......”董畅畅被梁嘉逸两把塞进车离,声音带着些委屈地说。而当男人又回到自己的驾驶座,脚踩油门将车驶出去时,她的情绪又雀跃了起来。“原来今晚能出去玩啊!” 梁嘉逸侧了侧头,松开握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嘣。“平安夜我加什么班!” “那我们去哪?”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车子顺着车流,一路向城南驶去。圣诞节,好像全市的人都在这一天纷纷走上街头。路上比平时下班高峰期更拥堵,尤其到了今晚有烟火表演的城南后更是瘫痪。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都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所以梁嘉逸是准备带着自己看城南的烟火表演?董畅畅看着他在启明文化谷的音乐厅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好奇地想。却不想这人直接拉着自己的手,朝着室内乐厅走去。 董畅畅这才意识到他到底是要带着自己去哪里。 将近半个多月前,江妍鑫才同她说过想让梁嘉逸帮忙掏钱包个场,为乐团挽尊一下下。当时梁嘉逸的态度不明,董畅畅完全忘了这件事。却没想到他却真的给江妍鑫的乐团包了场。 只不过这个点。董畅畅看了眼手表,按照惯例,怕正是上半场的后半段。这个时间突然进去音乐厅,岂不是专门去遭听众白眼的? “别了吧......”董畅畅在厅前大门扯住梁嘉逸的手,十分抗拒地道。“这个点进去,不是专门打扰别人吗......我们可以下半场再进去。” “没关系。”梁嘉逸对着两个守着门的场务点了点头,又出示了自己手中的票,场务到没想平时那样百般劝阻迟到听众不要进去,而是从善如流地拉开了大门,恭敬地把他们俩请了进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钱的魔力吗?”董畅畅沉着脸色,被梁嘉逸拖了进去。“想打扰谁就打扰谁......”却没想到,厅里根本没什么音乐,反而是略显噪杂的各自练习和调音的声音。而当她跟着梁嘉逸走进音乐厅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玫瑰花的香气。 厅里的顶灯大大方方地开着,除了台上乐团的人,观众席上半个人影都没有——或者说,观众席上,除了第六排,剩下的地方全部被塞满了红色的玫瑰花。 董畅畅愣住,看了梁嘉逸一眼。 “你还真是包全场啊......”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样的玫瑰花海,低声呢喃道。这些填满了整个音乐厅的鲜花娇艳欲滴,显然是才送来不久。 梁嘉逸勾唇一笑,带着她越过花海,走到那唯一的一排,按着她的肩膀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台上乐团的成员看到今晚这节目的主角终于到位了,纷纷停下手中的练习和试音,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好了,就乖乖坐这里。”梁嘉逸拍了拍她的头,就转身要走。 “诶!”她拉住他的衣角,梁嘉逸转身会看她。 “怎么?”他笑了一声,很犯规的歪了歪头,轻声问道。 董畅畅这才发现,梁嘉逸今晚有很郑重地给自己打扮了一下。挺阔的燕尾服,白色的英挺的领子上打着领结,完全是可以上台演出的模样。 第七十章 “你......”董畅畅拽着他的衣摆, 仰着头看他, 半天才从嗓子中挤出这样一个字。 梁嘉逸温柔的笑了笑, 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下了台阶,朝着前方的舞台上走去。 实际上, 最初江妍鑫来找董畅畅,提出想要让他来掏钱包个场这件事,完全就是他的授意。董畅畅从来不关心乐团的运营情况如何,她自然是不知道当初有了她那首《玛丽有只小羊羔》的改编后, 乐团在网络上一炮而红。 虽然才是一个成立不过一年的新乐团, 但是早就达到了盈利的成绩, 哪有什么票买不出去的烦恼。 梁嘉逸带着董畅畅从德国回来时, 一起带回来的还有易华青专门写给董畅畅的那摞谱子。而他则在其中挑选了一首相对来说在演奏技术难度上最简单的小品曲子, 找来乐团一起排演。 他走上舞台, 停在了那架摆在最左边的钢琴跟前, 一手捂心,对着坐在观众席上的董畅畅微微欠身, 随后便坐在了一种空置的琴凳上。 董畅畅这才发现,乐团里负责钢琴的姑娘今天并没有出现。 乐团的成员们和梁嘉逸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后由梁嘉逸按下了一连串清亮的音符,演奏就此开始。 只是一段前奏,董畅畅就听出来了这曲子的来源。 这是她一周岁生日的那一年,易华青为她所作的一首小品曲子。曲子的爵士风格极浓重。钢琴部带起轻快的旋律, 同弦乐部对话。大提琴奏出低沉却又华丽的乐句,与钢琴部对答。 钢琴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左右摇摆着横冲直撞,大提琴则像是一个宽容却又严肃的长辈,在钢琴的身后为她保驾护航。 而到了后面,原本乐谱上应当由小提琴担任独奏的部分,却经过改编后由钢琴继续。改编后的部分相比之前缠绵了太多太多。大提琴从对钢琴的保驾护航,变成了深情追逐。 整首曲子在明亮的大调下,活泼动人,机灵诙谐。 而董畅畅却在短短的、不过十分钟的曲子中潸然泪下。 一曲结束,梁嘉逸从琴凳上站起身。他从琴架上拿起了什么,接着就走下舞台,走到观众席的最中间。而董畅畅面前的玫瑰花海突然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条细细的小路。 梁嘉逸弯身从脚边拿起一束早就准备好的捧花,款款朝着她慢慢走来。 他就那样朝着她一步步走来,眼中闪着光。董畅畅深深陷进他的双眸,只觉得灯光师把大厅的顶灯都调暗了。 全世界,只有他眼中的光才是光。 梁嘉逸停在了她的面前,温柔地低着头,看她。 “刚刚的曲子,好听吗?”他柔声问。 董畅畅张口,想要回答一声“是”,却不知道在何时,自己说话的能力也被抽走。她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了椅子上,眼含泪光面带恳求地看着他。 她在恳求什么,她也不知道。大脑里一片混乱,除了面前的男人,再都想不出什么别的什么。 梁嘉逸在她的面前缓缓单膝跪下,把手中的那一大捧玫瑰送到她的怀中。 “曲子......被我改了不少。”梁嘉逸说。 “我,我......听,出来了。” “可能改得有些糟糕,但也没有办法,谁让我唯一能拿出手演奏的乐器是钢琴。” “嗯......”董畅畅吸了吸鼻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哭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不好听吗?”男人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将她脸上的泪一一抹去。董畅畅这才用余光瞥到了他的手。 ——因为短时间内的大量高强度练习,让他向来修长的手指在关节处甚至有些红肿。 董畅畅有些心疼地抬手按住他轻抚自己脸颊的手,再拿下来仔细端详。 之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好......好听......” “好听就好。”梁嘉逸像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就前两周。”梁嘉逸笑道。“白天来排练,晚上加班工作。”他反手握住董畅畅的手,拿在嘴边吻了吻。“辛苦太太为我做晚饭再专门送来了。” 上两周的加班之谜终于被解开,董畅畅眼眶里头还不住地往出冒眼泪,又哭又笑地轻捶了下梁嘉逸的肩膀。 “谁是你太太。” 梁嘉逸被捶了一拳,却也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他又握起她的左手,在无名指指根处印下一个轻吻,接着从口袋里直接掏出了一枚戒指,送到了她的眼前。 “那做我的太太,好不好?”梁嘉逸抬着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董畅畅瞬间就觉得自己失聪了。 周围的红玫瑰,头顶暖黄的灯光,四周墙壁上橘橙色的木制墙壁,甚至他刚刚送在自己眼前的那枚闪着炫目光辉的钻戒,也在瞬间失去了颜色。 世界上唯一的光,此刻就聚集在男人的眼睛里。 她原本以为这个平安夜就会在他的办公室里平平淡淡的过去,结果他拉她来了这里;她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场迟到的音乐会,结果却是一场一直在等候她的演奏会;她原本以为今晚是他给她的一次浪漫回忆,却不知他想要求索的却是一场刻骨铭心。 如何会不明白他如此选曲的用意。 从德国回来后,她知道自己身上的一些东西就不知散落在了何处。或许是在异国的土地上,也或许是在曾经岁月长河中的某一段。 但,到底被他找了回来。 原本她的音乐世界在许多年以前就变成了黑白色。而今晚他那曲并不娴熟,但他却亲手将那一句句的音符染上颜色,像是拼拼图一样,一片一片地拼合,重新让她的世界中显现出绚丽的色彩。 “不说话我就当作是默认了。”梁嘉逸直接把套入她的无名指,牢牢地套进她的指根。“现在就是真正的未婚妻了。”他笑。 作者有话要说:。。。。求婚真的不好写_(:з)∠)_ 明天多更一点吧QAQ 第七十一章 元旦的三天假期, 梁嘉逸带着她终于赴了一场从去年春节就开始准备的约会。 他带她去拜访了那位, 如今在圈子里很有声望的新秀制琴师谢远。董畅畅起初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带自己去来见这个人, 而当她在谢远工作室外看到了朵兰的Logo时,瞬间愣在了原地。 这个Logo,她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在那漫长的、刚刚回国的岁月中, 就是带着这个logo的琴陪她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距离去年春节已将近一年之久,豆豆在琴房里一通胡闹摔坏了那把对她而言意义深重的琴。董畅畅还以为梁嘉逸早就忘了这件事,却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把自己带来朵兰提琴工作室。 谢远同梁嘉逸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是对他的样貌并不陌生——这位毕竟是许嘉轩的儿子, 而且还帮他免费设计出了这样美观大气的Logo, 即便只有几面之缘, 谢远对他依旧印象深刻。 “好久不见。”他上前去握住梁嘉逸的手晃了两下, 再转头去看他身旁站着的女人。 虽然没见过董畅畅, 但是先前易华青去世的消息也是让董畅畅的照片在音乐圈挂了好几天, 谢远自然认得出这位女士。在很早之前, 梁嘉逸就在他这里订了一把大提琴,并指明了要他亲手去做。板材什么的都由梁嘉逸这边来提供, 只求一把他能够做出的最好的琴。 他当初还诧异,这把琴是要送给谁。现在见到了董畅畅,立即明白了那把琴的主人。 “董小姐。”他对她打招呼,侧身邀请他们进他的工作室。接着便去了里间的储藏室,带着一个琴盒又走了出来。“这是梁先生专门为你订做的琴。”他说着,把那把琴郑重地递到了董畅畅的面前。 董畅畅看了梁嘉逸一眼,在他温柔又鼓励的目光下, 接过了琴盒。 “试一下音吧。”梁嘉逸双手按在她肩膀上,董畅畅顺着他的力道坐下,打开琴盒,从里面取出了那把崭新的大提琴。琴弓上早已被上好了松香,就等待着主人的演奏。 董畅畅看了梁嘉逸一眼,将他求婚时在台上演奏的那首曲子的主旋律拉了出来。 这是梁嘉逸第二次听到她的琴声。第一次是意气用事的斗琴,全程都在展现她过人的技巧,令他影响深刻;而现在的演奏,没什么技巧,却让梁嘉逸更加动容。 此刻,她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融入进这把琴中,再通过琴弦琴弓的摩擦,释放在了空中。她低着头,认真的看着琴弦,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几分她的面容。 全世界的音乐在此刻,都被收进这一弓之中。 董畅畅拉了一段之后,便收住弓,停止了演奏。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位听众,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如梦似幻的表情。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生疏了,好久不练了......实在是......多担待。” 谢远原本还在担心董畅畅这位身负天才盛名的人会不会辱没了着琴的声音,毕竟当年她就那么离奇的消失在了乐界,这么多年也没再出现过。伤仲永的故事永远都有。 现在一听着琴声这音色,瞬间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谢谢您,琴用着很趁手,我很喜欢。”董畅畅对谢远道谢。 梁嘉逸摸了摸董畅畅的后脑勺,“朵兰开张后,它的第一把就是你手上原先的那一把。”他笑着对两人说出了董畅畅和朵兰的故事。制琴师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层渊源,连连抚掌称妙。梁嘉逸坐到董畅畅身边,告诉她了当年的事情。 “朵兰的logo是我设计的,因此妈妈很大方地把朵兰的第一把琴交给我来送。我亲手写了当时的那封信。” 董畅畅简直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半天回不过来神。当年她从德国哭着回来,给自己说好了再都不要碰大提琴不碰音乐。可是她又如何能做得到? 她看到网上的一则消息,说有困难的琴童可以写信给一个地址,申请到一把琴。但是这太魔幻了,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她几乎是不抱着任何希望地去信一封。 只是没过多久,她真的收到了一把大提琴,虽然这把琴无论从音色还是从别的方面来看,都比她原来的那把相差太多。但,这是一把大提琴。一把将自己从绝望深潭拉出来的大提琴。 除此之外她还收到了一封信。 写信的人祝她快乐地拉琴,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希望她不再哭泣。他是怎么看得出自己哭了呢?哦对了,是那封信,上面一大块一大块的泪渍,对方看不出也难。但是那个人竟然是梁嘉逸? 董畅畅看着身边的男人,突然有一种被宿命惊诧的窒息感。原来那么多年以前,在她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慰她了。而在多年之后,正是因为看到了他主持翻修的小学,对未来茫然的她才在高考报志愿专业时选择了土木方面的专业。 董畅畅想起了梁嘉逸一直以来对自己说的话:他在下面接着她呢,她有他来兜底。 原来他真的并不只是说说。 在世人都在期待或指派她去做这个做那个的时候,除了他没有人真正的顾及她当时的心情。有人向她提责任,有人对她强调业绩。只有他...... 只有他...... 甚至在两人并不相识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她绝望的时候拉住她,在她迷茫的时候指点她,在她受伤的时候安慰她。 ----------∞ ∞---------- 冬去春又来。 一转眼,一年又过去了。这年开春之时,沧江市远江新区的远江乐园终于开始施工动土。动土的这一天,董畅畅作为前期参与项目的重要人员也出席了仪式。 她站在后方,听着传统的一番敲锣打鼓,环视着周围的环境。春暖花开,附近的山色也由青灰转成了浅绿。 前方,梁嘉逸与沧江市的市长一起执着绑着红绸的铁铲,挖出第一铲,象征着项目的正式动土。 随后的冷餐会就在项目地旁的建筑里,站在落地窗前便可以看得到那正早辛苦劳作的挖土机,还有带着安全帽来来回回走动的工程师和工人们。 董畅畅站在窗户边,认真地看着窗外的忙碌。不知何时,梁嘉逸举着酒杯在她的身边站定。 “感觉如何?”他问。 说起来,这还是董畅畅第一个深度参与的项目正式动土。一个项目在纸上,就永远只存在于模型和想象之中。而当破土动工的时候,就像是...... “梦想照进现实?”董畅畅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描述,梁嘉逸则为她提供了一个形容的选项。 是梦想照进现实吗?有点像。但更多的是一种成就感。就好像是网上流传的段子表情包一样。 ——看到了么?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在纸上的几笔规划,就将突破次元壁的阻隔,真正地影响了人的生活。这是做规划的魅力所在。 “感觉,还挺好。”董畅畅诚实地回答。“有一种非常饱满的成就感。” “接下来是启明文化谷的动土仪式,想必你的成就感会更加饱满。” 梁嘉逸说得没错,启明文化谷在两个月后也将动土。而不同于远江旅游度假区,启明文化谷可以说是,一个完完全全彻头彻尾按照她的想法来打造的文化区。 “到那个时候,负责挖那一铲子土的人中,可能也会有你。”梁嘉逸对董畅畅提前透露。照目前的情况看,他的话完全不是什么空口大话。江妍鑫对董畅畅的那个规划案喜欢到极点,她最近一直在央求着父亲在动土仪式上也要让董畅畅这个总策划有姓名。 “......不是吧?”董畅畅对江妍鑫这个大胆的想法很嫌弃。“你都不知道......纵使是你,刚刚拿着个绑着红绸子的铲子挖土的样子也是丑到不行。” “......”被深度嫌弃了的梁嘉逸眼角抽了抽,心里已经记起了仇,决定当晚回去就为自己出气。“那你想要怎么样,总策划师?” “......嗯......这么一动土,到全部建成还得有个好几年。你说,我等那边的音乐厅建好后,参加一下它的开幕季演出怎么样?”董畅畅神情认真的提议。 梁嘉逸顿住,他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董畅畅。她的意思是,自己准备好了要回去那个音乐的世界了吗? “反正......反正......好几年时间呢。我苦练三年,应该能把以前退的功都补回来了吧......?”她盯着梁嘉逸那烫人的目光,语气有些微的忐忑。 “当然可以。”梁嘉逸嗓子微哑道。“就算演砸了也没关系,你有我接着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正文完结了? 第七十二章 番外 梁嘉逸和董畅畅结婚后本来是秉着要多过过两人世界的理念, 能多浪浪就多浪浪。毕竟两个人都忙, 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多。 梁嘉逸自然是有他那一如既往山一样高的工作等着要他处理, 而董畅畅自回到乐界后的工作邀请函也是如同下雪花一样,即便拒绝掉了大部分的邀约,可还是排得很满。 为了能多见见董畅畅, 梁嘉逸更是把一些待客应酬,从以前的饭桌,安排到了音乐厅,去欣赏董畅畅的专场、或者是有她参与的音乐会。 一般的传播特别广的热门曲子合作伙伴们还能听上两耳朵, 可若是演奏现代音乐或者是特别冷门的, 这就成了合作伙伴们的催眠曲。 梁嘉逸也不生气, 就一个人乐呵乐呵地坐在台下看老婆演奏, 带来的人就当作是给她冲票房。等演奏结束的前五分钟, 合作伙伴们又在极浓的求生欲驱使下, 从睡梦中猛然醒来, 最后带着饱满的精神在董畅畅谢幕时鼓掌叫好。 然而惊喜总是会来得那般突然。两人结婚没一年,就搞出了人命来。 梁嘉逸今年三十六, 等小孩生出来就成了三十七,完全算得上是老来得子。兴奋之余他开始恶补准奶爸和奶爸的相关知识,这看得董畅畅一阵头大,只觉得这个老男人因为她怀孕,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小孩是怀在她肚子里,她到没觉得怎么样呢,枕边人却已经各种神经过敏了。根本不敢惹。 这几天她在剧院有演出, 将演奏协奏曲。因此每天早晨都要到剧院和乐团的成员们一起排练。早晨用过饭后,她收拾了下就上楼背琴下楼准备出发。结果就是这个“背琴下楼”的动作,让刚收拾完厨房从里面出来的梁嘉逸看到了。 “你干什么呢!?”他声音严厉且急促地问,董畅畅下楼的步子顿了顿,看着那个朝着自己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着雷霆万钧气势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后退一步。 董畅畅从聂魏格兰辞职依旧,但这并不代表她见了这个昔日甲方发起威来不怵。结果就是这么一个错步,她不小心踏空,身子在空中一晃,差点摔了下去。 说是差点,是因为有人在她下面接着。 董畅畅落入一个温热的结实怀抱,正要感动地抬起头亲亲自家老公及时英雄救美,就发现这人的脸那个臭,就像是刚刚经过被熊小孩扔炮的粪池,脸上落下了那令人难堪的“黄金”...... 惹...... 梁嘉逸一手扶着董畅畅的腰,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把她背上的琴卸下来靠边放,接着两手拦腰一抱把她直接端到了楼下客厅的沙发上。 “你今天有排练是不是?”因为快要老来得子的提前进入更年期的老男人冷着一张脸问。 “......是啊!” “和乐团一起?” “那不然呢?” “我找人让把乐团送过来,你就在家等着。”梁嘉逸当下做了决断。 “......你疯了?!”必须承认,男人发起疯来真是挡不住。“我这才怀了几周?!” 就这么一路被更年期老男人看着,董畅畅只觉得自己的怀孕像是在蹲监狱。 终于到了次年三月的某一天,董畅畅开始阵痛。她很时髦地选择了水中分娩,历经四个小时,终于产下一胎男婴。 董畅畅原先不许梁嘉逸进产房,她觉得自己奋力挣扎的时候太丑,也怕这男人看到自己生孩子以后会产生心理阴影。再加上怀这一胎的时候他比自己还要紧张,真是不知怀孕的到底是谁,董畅畅非常怀疑梁嘉逸若是和她一起进产房的话,会晕倒...... 然而最后他还是进了。 水中分娩对产妇的伤害相对较小,医院检查她的条件也符合这种分娩方式便很爽快地同意了。 只是分娩到最后,一缸血水是必然的。梁嘉逸一手紧紧抓着产缸沿,另一手虚虚握着董畅畅的手。虽然水中分娩能够缓解产妇的阵痛,然而她还是疼。 但是这样的疼她还能忍。只是偏头一看自己身边的老公,他的眼睛就像是充了血,红红的血丝布满了眼底,格外吓人。 “......我就说你不要进来。” “......”梁嘉逸没说话,只是吸了吸鼻子,低头又吻了吻董畅畅的额头。 “......你别这样。”董畅畅看他这样子觉得不仅子宫疼,她的头也开始疼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要我来安慰你?” 梁嘉逸摇了摇头,又低下脸去亲董畅畅眼角因为疼痛而溢出的生理盐水。 董畅畅又感到一阵疼。她心底大概明白这一次的疼是要真的生了。她紧紧捏着梁嘉逸的手,在医生和助产士的帮助下闭眼使劲。不知过了多久,直觉的身下一送,孩子出生了。 而再睁眼,自己躺着的产缸也已是满缸的血水。 儿子出生后,梁嘉逸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梁嘉逸原本对这个孩子抱着极大的期待,只是这小王八蛋实在是太过糟心,让他妈在产缸的血水里躺着的画面他这辈子不会忘记。那个视觉冲击太大,连带着对着儿子也多了几分嫌弃。而这儿子也没辜负他的嫌弃,又是霸占他的床又是霸占他的老婆,偶尔在董畅畅的逼视之下不得不抱着孩子玩时,这臭小子还非常给面子的拉了他一手黄金。 梁嘉逸当天就去联系了医生,预约了避孕针。他又不是疯了,这种讨债鬼,一个足以。 儿子的大名是爷爷给起的,叫梁晗昱。梁晗昱不愧是来和他讨债的,处处都在和他这个当爹的作对。 董畅畅生完孩子三个月后,夫妻俩第一次恢复夫妻生活。梁晗昱的母乳还没断,每次梁嘉逸这个当爹的看到自己儿子用餐,心里就起火。那时候,晚上虽然还不能彻底做些什么,却也能磨磨蹭蹭一下。只是每次去慰问那原本属于他的高低时,却总被孩子妈打掉手。 “和儿子强吃的你害不害臊?” “......” 而当他终于可以宣誓大张旗鼓地震一震他这个当爹的威风时,刚要进入正题,就被一声啼哭打断。 “快起开,我要去看儿子!” “......” 等到了梁晗昱上幼儿园的时候,他终于送了一口气。 梁晗昱小朋友去幼儿园的第一天,爸爸妈妈一起接送他上下学。梁晗昱早晨走得倒是挺干脆,可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却怎么都不愿去坐后面的儿童座位,一定要坐在正坐副驾驶位的妈妈的腿上。 这样没办法开车,不过梁嘉逸也是耐不过老婆儿子一起瞪着大眼睛看自己,便遂了妻子的心愿,也没开车,就在路边停着。梁嘉逸坐在车上,突然就很有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并非是以往在工作中能得到的。 佳儿娇妻在测,家庭给他的这种圆满让他无比放松舒适。想着,他又转头去看坐在自己身边、腿上抱着儿子的董畅畅。 董畅畅原本低头和儿子说话,问询他今日在幼儿园中的生活。在感受到了丈夫的目光之后也转头看来。 四目相视,董畅畅的眸光盈盈,此时虽是脉脉不语却也是无声胜有声。梁嘉逸心中一动,当即探手去寻董畅畅的左手。十指相扣,也顾不得儿子就在身边,他眼中闪着感念的光,另一手绕到董畅畅的脖颈后,就要将她的头按向自己,来一记亲吻。 而就在两唇相触的瞬间,坐在董畅畅怀中的儿子突然放声大哭。 “......还有儿子!”董畅畅像是终于从梁嘉逸那要溺毙自己的眼神中回过了神,才想起自己腿上还做了个儿子。 梁嘉逸则是对着自己的儿子放着死亡视线。当然现在梁晗昱这个小兔崽子对这个视线完全免疫。他一边哭,一边扬着小手拍他爹。 “不许和我抢妈妈!呜呜呜呜呜呜!” “......” 梁晗昱哭得不行,还要揍他爹。董畅畅无奈只得把他抱下来放到后排的儿童座椅上,系好安全带,与他同坐在后排一哄带三亲地劝他别哭。另一边则提着前放的驾驶座。 “赶紧开车啊!快回家了!” 完全沦为司机的梁嘉逸咬了咬后槽牙,在后视镜里看了正在抱着儿子各种宝贝的老婆,心中给这母子俩都记上了一笔账。 等回去,今天晚上就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番外_(:з)∠)_彻底完结惹! 接下来会主更的文是古言《丞相偏头疼(重生)》希望各位小天使能支持呀!!!求爱我!! 重生前,萧瑾玥高高在上的长宁长公主,是君;裴衡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是臣。 萧瑾玥骄傲了一辈子,骂过皇帝,打过众臣,偏偏斗不过裴衡这个丞相。 这男人太厉害,太厉害。一双眼睛宛若鹰隼,仿佛能看穿命运,看破人心。 为了国,她嫁给了不爱的人,却死在了成亲的当晚。殊不知她死后,那个和她斗了一辈子的男人走上了一条不归的血路,屠尽天下负她人。 重生后。 裴衡终于决定要以上犯下,若即若离也好,巧取豪夺也罢,萧瑾玥是他的,必须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隐忍十几年,终于学会为卿痴狂。 既然她放不下天下,就让他以江山为聘,许她百川长宁。 感谢山竹老可爱的文案!爱她!! 【日更,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其他时间都是捉虫!】 【架空无脑小白文,男女主皆重生挂比。这是一个追女朋友追了两辈子终于追到手苦逼大龄旷男的追妻史】 小剧场 鱼:请问二位主演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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