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香如故 作者:吾本格格 文案 江盈脉是模特出身,一路升级为影后。而她这二十六年来,转型最成功的一年,也是最具传奇色彩的一年,并不是她的作品,而是她的婚姻。 二十二岁,她认识了佳美传媒的总经理沈致行,闪婚半年后又离婚。 四年后,当沈致行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注定还是逃不开。 还是那句话,格格不会写文案。这是一篇娱乐圈的文,传媒老总VS影后......离婚又复婚,始终还是那个你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盈脉,沈致行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酒店的宴会厅里,江盈脉一眼便准确无误的看见了沈致行,还有她多年的好友冯佳琳。如今他们两个人像一对伉俪一样,在酒杯筹觥的流光异彩中,更像耀眼的并蒂莲,而她则像一朵开在末路的荼蘼花。 他比四年前更加英俊沉稳,商场的果断决伐,让这个男人更俱魅力,他甚至比四年前更加让人着迷。 冯佳琳的嘴角始终擒着不明所以的淡笑,看向他的目光像徐徐春风,柔软娇美。 江盈脉站在一个角落里,径自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 华娱传媒在深交所上市,作为华娱综合传媒集团的董事长,沈致行可以说是邀请了大半个娱乐圈。 此时江盈脉站在这里,自然有不少明星过来同她打招呼,更有人仿佛隔岸观火的看客,静待着沈致行和江盈脉的最新动态。 江盈脉是模特出身,近几年才火了起来。 相较其他明星,她的佳品算是最少的。倒不是没有人找她拍戏,而是她根本无心拍戏。有好的剧本,她会拍,而且还要那种不打kiss,不上床的戏,像偶像剧几乎没有她的份。 长着一张偶像的脸,却拒绝拍偶像剧,在这演艺圈里也是少见了。 而江盈脉这二十六年来,转型最成功的一年,也是最具传奇色彩的一年,并不是她的作品,而是她的婚姻。 二十二岁,她认识了佳美传媒的总经理,也是佳美董事长的公子沈致行。据说,沈致行一直暗恋谢天后,苦追了多年,奈何谢天后离过婚,有心理阴影,人又有个性,早就对外宣称只恋爱不结婚。 他们的绯闻还没有消停下来,就传出沈致行和江盈脉闪婚…… 吃瓜群众自然不淡定了,有人祝福有人咒骂,这也是江盈脉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让她从一个十八线的小模特一夜成为了众星捧月的存在。 结婚后,她自然签了佳美。再加上她的盛世容颜,成功出演了一部剧的女二号——但即使是女二,有了沈致行的光环,她的瞩目度也是盖过了女一。 一夜成名,仿佛就是她的写照。 但是好景长,就是人们还没有淡莫他们闪婚这件事时,半年后,他们对外宣称离婚……这段不到半年的婚姻,在娱乐圈里不多见,但也不少见。 网上有人议论,说沈致行的家里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以至他们的婚礼都很简陋,只在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宴请了亲朋。 相较于佳美在传媒界的地位,这场婚礼简直是寒酸透了,不让人怀疑都奇怪。 但当事人双方并没有就离婚的事出面做任何说明,江盈脉只在微博中写了这么一句话:能够相识已然足已,不必相守也无憾。 这句话一出,成功让吃瓜群众黑转粉,都觉得这姑娘大气。 离婚后,沈致行只身前往了美国,这四年也没有再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有人说他是为佳美去开拓美国市场,也有人说他还是放不下谢天后,俩人到美国亲亲我我去了。 众说纷芸…… 但江盈脉这四年里,拍了几部剧,还拿下了上一届的金马影后。她不是科班出身,但拍戏时却是十分用心,比许多科班出身的人都要强。 她是靠实力说话,并不是靠美貌立足。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四年后,沈致行仿佛苏醒的一头狮子,一举收购了三个规模不算大的传媒公司,从而成立了华娱综合传媒集团。 沈致行还是看到了她,尽管她已经躲在了一个角落里,让自己看起来渺小的不得了。但他和她一样,总能在茫茫人海中捕捉到彼此。 只是,冯佳琳同样看到了她……江盈脉后悔没有让经纪人跟着一起来,让她一个人同时面对他们两个人,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也难免措手不及。 还有一种形单影只的凄楚。 “盈脉,我以为你不会来……”沈致行看向她时,眼中流放出一缕欣喜的光茫,又好像徘徊在悬崖边上的一只麋鹿。 这样欲望与悲情的交替,让江盈脉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冯佳琳。 “好久不见。” 冯佳琳的目光直接了许多,还是她当年临上飞机时的那一抹嘲讽,只是褪出了苦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鸣得意。 也对,她应该得意,必竟现在在沈致行身边的女人已经换作了她。 四年,她从一种最亲密的关系,已然变成了冷眼旁观的看客。 “听说你拿下了上一届的金马影后,真是恭喜……” “怎么比的了你,你现在可是华娱的另一位董事……”现在的江盈脉也知道温柔的反击。 她笑得很敷衍,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可以说,自从沈致行走后,她就没有再真正的笑过。 “漫菲呢,她现在也挺火的,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饭吧?” 冯佳琳依在沈致行的身边,一只手在他的手臂左侧不停的磨蹭,好像想要去牵他的手。 江盈脉撇了撇眼,不太确定的摇头,“我已经不住在北京了,明天访谈节目一完,我就要飞回申城了……漫菲好像也没有时间……” 当年她、冯佳琳、程漫菲、杨子彤都是一个模特公司的,她们四个人关系很好,如今,每次相聚就只剩下她和杨子彤了。 沈致行转头对冯佳琳道,“麻烦去帮我应付一下客人,我有话跟盈脉讲,一会就过去。” 冯佳琳脸色刹时一暗,狠狠的勾了下唇,一面转身一面轻哼。 冯佳琳的离开,让江盈脉顿时松了口气——她身后是一个墙角,身前是两个人墙,这种地形把她紧密的困在其中,压抑的心情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如今至少有一个方向是明亮的,却也让她看到了有不少人都在看向他们。 离婚夫妻再次同框出现,明天的头条她也跑不掉了。 “盈脉,我想和你谈谈……你手机号变了吗?” “……早就变了。”她勉强笑着看他。 沈致行动了动唇,一只手习惯性的想抚上了她的肩,只是刚到半空就滞住……江盈脉看着他的手慢慢放下,心里翻腾的酸楚也渐逐冷了下来。 像沸腾到一百度的沸水,逐渐冷却后,也就必须习惯它原来的状态。 江盈脉忽然想到四年前,他在楼下等她时,说过,“我找公司要了你的住址和电话……” 那时的他说得云淡风轻,还带着男人对女人的霸道。 如今他更加霸气,只是少了勇气。 “我要怎么联系你?” 江盈脉偏着头笑,“问陆莉吧,看看我的时间安排……不见得有时间了。” 她在含蓄的回绝。 “盈脉……”他终于再次伸出了他的手,而这次是江盈脉退了一步。 她站在那里,始终像拍照时的那副笑脸,甚至她经过了专业的培训,知道在面对记者和接受采访时,该用什么样的笑容。 而这样的笑容现在用在他身上,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远处,冯佳琳接了通电话,又明目张胆的走了回来,在沈致行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他皱了下眉,有些无奈的叹息。 “盈脉,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改天再联系你,我们……改天再谈。”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江盈脉苦涩的目光看向了地上的某一个阴霾的角落,既然结束了,又何必再来纠缠。她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天真爽直的江盈脉,如今,她的心她的人都已经沾染了岁月的尘埃。 他们同宾客道了别,走向酒店的大门时,服务生为他拿来了外套——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件她可以随意披在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而是变成了更为沉稳老练的深灰色,牌子也由国产的品牌变成了意大利品牌。 而她的重点早已顾不得这些,因为冯佳琳接过了服务生手中的大衣,笑盈盈的为他披在了身上。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里,江盈脉心中盈留的淡香终于慢慢的褪去——四年来,她终于可以正视沈致行已经离开她的事实。 她给陆莉打电话时,已经喝了不少的酒,站在酒店的大门外,周围飘来肆意的冷风,她觉得清醒了不少。 突然就咯咯大笑起来,像四年前一样,捧着嘴就肆无忌惮的大声喊了起来,“我的二十二岁在哪里——” 此时所有的人都在酒店里应酬,里面又暖和又华丽,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连门童都躲了进去。只有她像个疯子一样飘荡在冷气中。 陆莉到时,吓得连忙把她塞进了车里,“小祖宗,我求求你,你现在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小模特了,别给我找麻烦行不行?” 江盈脉头靠在椅背上,嘴角还挂着梦中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陆莉把她扔回了家,这个晚上她一反常态的睡熟了,梦里全是沈致行的影子,仿佛一下子隔空穿越到了四年前,那一场不经意的邂逅,那一种无可自拔的眷恋。即使邂逅是短暂的,那份心香淡淡的却持久着。即使眷恋仍有余温,却只温暖着孤寂的灵魂。 沈致行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很简单却很彻底。 “盈脉,我们离婚吧,我发觉我并不爱你,或许只是我一时的激情,对不起……” 第2章 “快快快,该你了……下一个准备,下一个是谁?” “我我我……” “磨磨蹭蹭的,快点啊!” “再下一个……” “我的披肩在哪?遭了我的披肩……” “这是我的鞋子,你穿错了。” …… 慌慌张张的身体碰撞声,高跟鞋哒哒哒的混乱声,还有叫嚷声,推倒桌椅的零乱声,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网,笼罩在模特走秀的后台。 但当灯光亮起,高挑骨感的模特们鱼贯走上舞台,镇定而自信。所有台下的混乱像哈哈镜一样,可以瞬间变形。 冯佳琳是首秀模特,她出道早,家里有钱有势,人又长得漂亮,经纪公司当然要力棒。 江盈脉在转身的时候和冯佳琳打了个眼神,不过冯大美女冷傲,完全无视。她又想笑,但想到一会儿经纪人扯着公鸭嗓的样子,又把这笑意吞回了肚子里。 表演结束,她还是听到了纪经人的公鸭嗓,但是倒霉蛋是程漫菲。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像僵尸一样行不行,你就像根木棍一样,难看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上台就紧张,下次一定注意。”胆小怕事的程漫菲缩着肩膀,低着头不停的在复重这句话。 后台的模特谁也不敢出声,得罪不起。现在的世道变了,见义勇为这种事情更适合拍电视。 杨子彤性子冲,半开笑半顶撞上去,“我说妈妈桑,你每天都数落她,腻不腻呀,你越数落她,她就越害怕……” 纪经人一愣,火山爆发道,“不要叫我妈妈桑。” 江盈脉一个没忍住,带着头笑了出来,结果,一屋子的模特都笑了。 纪经人姓桑,桑平。 冯佳琳耸了下肩,似笑非笑的睨了杨子彤一眼。 晚上,她们四个人去吃大排档——冯佳琳虽然家境不错,但她从前不喜欢上学,去学人家当小太妹,大排档这种地方经常来,而且每次都是她请客。 江盈脉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工薪家庭。而杨子彤和程漫菲的家境就很一般,听说程漫菲的爸爸是个赌徒。而杨子彤的爸妈都是势利眼,巴不得将她卖个好价钱。 她们四个人就江盈脉是南方人,其她三人都是北方人,自然喜欢晚上吃大排档,边吃边扯八卦。 饶是冯佳琳冷傲了些,也还是喜欢八卦这个主题。 “佳琳,今天台上让你笑笑,你怎么就是不笑?”江盈脉托着腮向她抱怨。 “笑什么?我又不是卖笑的。”她翻了一个标准的白眼给她。 冯佳琳的志愿就是进入到娱乐圈,拍个电视电影,然后过两年有了名气争取个女一,再拿下个金马影后。 其实程漫菲也是非常想进娱乐圈,而在这个圈子里呆着的美女,都希望有朝一日被星探发觉,从此大展星途。不过江盈脉却不是这么想。 她当初选择当北漂,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想自食自力——她的父母不是亲生的,她是被父母领养的。 虽然对她很好,但她还是想自力更生,多赚点钱,开个服装店,这是她最初的打算。 杨子彤纯粹是被逼无奈,她是属于混日子型的。 “你们就好了,再看看我,经纪人天天骂我……”程漫菲垂头丧气的磕着筷子,有些心不正焉。 “她不骂谁?”杨子彤豪气的揽着程漫菲的肩膀,“别理她,就当她在放屁。” “你真恶心。”冯佳琳用筷子丢她。 江盈脉笑得俯仰不止。 程漫菲在拨弄着手机,忽然点到了一个新闻,唉叹了一声,举给她们看,“如果实在不行,嫁个有钱人也行啊,你看看人家沈致行,追谢天后追了六年,多痴心啊,谁说有钱就不能痴心。” 三个人同时凑了过来,手机里一个温和俊美的男子,目光痴缠的看着他旁边的女子。 沈致行和谢婉惠的传闻闹了好几年,大致是说沈致行追她,但谢婉惠早年离过婚,对男人有恐惧症,对外声称自己只恋爱不结婚,可是沈致行依然对她倾慕有佳,始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真是羡煞娱乐圈的一票色女。 “你就做做梦吧,沈致行这种男人也是你能肖想的?”冯佳琳目光微垂道,“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我当然知道这种男人只适合童话故事里。”程漫菲叹口气,阖上了手机,继续吃她的砂锅。 杨子彤完全不屑,“反正我就是跟我爸妈作对,越是有钱的男人我越不嫁。” “那个小摄影师呢,你们俩这两天不是眉来眼去的吗?”江盈脉不厚道的拆穿她。 其她俩人皆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弄得杨子彤有些尴尬,“他就是追我,我又没答应。” “可是那天我明明听他打电话给你,说什么,你就像夏天的小野猫……” “哦……”大家心照不宣的贼笑起来。 杨子彤彻底脸红了起来,指着江盈脉支吾道,“你,你你别说我,那个小男模苏时宇不是也一直喜欢你吗?” “男闺密。”她更正。 江盈脉是绝对不会找一个圈里人恋爱结婚的,她现在只想多赚点钱。 …… 本来的八卦变成了相互揭短,这顿吃的简直是笑语连声。 当初的北漂生活总是多姿多彩,浑然不知,未来是一个多么残忍的定语。 吃完饭,冯佳琳开着她的宝马7系回家。她们三个人合租房,离这里也不远,溜达着就回去了,反正她们都没钱买车。 三个人租了一间一室一厅,卧室有两张单人床,程漫菲和杨子彤住在卧室,客厅里有一张沙发床,江盈脉自己睡客厅。 北方的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三个人住倒也无所谓。只是客厅那只挂式的1.5匹美的空调,就是直直吹着她的脑袋,时间一长,她经常头疼,杨子彤就上网给买了一个空调挡板,程漫菲没有多余的钱,就给了她一顶睡眠的头套。这样一来,江盈脉天天蒙着头套就可以呼呼大睡。 *** 这样的日子大约走过了几个月,进了十月,天气转凉了,但她们做模特的,有时工作需要,还经常在舞台上穿着纳凉的衣服……平时的训练也是。只是下了台经纪人马上给她们披上一件羽绒服。 中午的时候,一人一碗热腾腾的□□红烧牛肉面,到了胃里,简直比暖炉还要管用。 苏时宇喜欢她,这个她早就知道,在后台时,他经常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有时还给她买零食吃。 江盈脉推脱了几次,不过苏时宇有耐心跟她耗着,到最后,她只得披上一会儿,就借口上厕所还给他。 这后台的男男女女,别管是模特,还是小助理,好多成双成对的——人是有欲望的动物,空虚寂寞时,谁还想得了未来? 结婚这个概念在她们眼中根本不存在,有不少人早就在外面租了房子,过起了两个人的小日子。 但江盈脉不想这么草率的把自己打发了,她不感性,也不理性,但总要让她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而不是感动。 “盈脉,晚上请你看电影吧,葛优演的《非诚勿扰》。”苏时宇坐在她旁边,手里也端着一碗杯面,黑色的薄款夹克有些短,一双长腿很漂亮。 苏时宇是首秀的男模,曾经他们以为苏时宇喜欢的是人杨佳琳,没想到他反过头来追江盈脉。 “葛优啊,太老了吧?他都满脸皱纹了,”江盈脉怕伤害他自尊心,还跟他打着哈哈,“我说苏时宇,你这么年轻,能不能别看这种大叔级的作品。” 苏时宇苦苦一笑,他拨弄着碗里的汤面,看了她一眼,“江盈脉,这是你第十次用同样的理由拒绝我了,能不能找一个别的借口。” “啊?十次都是这个借口吗?”江盈脉抚了抚额,“苏时宇,看来我们的品味真的差太多了,你知道我喜欢看什么吗……《花仙子》啊!” 说完,她自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苏时宇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喜欢江盈脉就是因为她与众不同,她爱笑爱闹,但仿佛是一屏小小的睡莲,内心无比的安静纯洁,像日出暾方的那一抹金黄,温暖却又美好。 他想给她的也断然不会是一时的激情,他会等,等到自己有能力来证明自己时—— 经纪人拍了拍手,把后台的人都召集到一处,她脸上那一道比百花还要艳丽的笑容,让大家都跟着兴奋起来。 “佳美娱乐最近有一部新戏,想找两个女三和男二的角色。我们经纪公司正好和佳美有合作关系,大家知道,像董欣蕾和王嘉琪,曾经都是我们公司的模特,她们因为在舞台上有出色的表现,所以被佳美签走了,现在也都是炙手可热的演员,所以这次,机会难得,大家可要打起精神来,过两天,这部戏的导演会亲自来挑选演员。” 经纪人像发表感言一样讲完。 底下立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兄弟姐妹们本来困顿的目光都比黄鼠狼还要亮。 “杨佳琳,苏时宇,你们两个好好准备一下,这次就你们的希望最大。” 杨佳琳高傲的抬起了头,这也是她等待了很久的机会。苏时宇也坚定的点点头,他会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江盈脉揽着杨佳琳的手臂,悄悄在她耳朵说,“回头我把我最贵的纳斯的口红笔给你,豆沙色的,我都不舍得用呢。” “拜访,我用迪奥的好不好?”杨佳琳一脸嫌弃。 杨子彤一把拉过江盈脉,瞥了杨佳琳一眼,“你别理她,说不定被选上的人是你呢。” 江盈脉只是笑,她没打算去演戏。 “放心,如果你被选上了,我的化妆品都给你。”杨佳琳双手环胸,抬着下巴,朝她笑笑。她虽然高傲,但不是心胸狭窄的人。 只有程漫菲……其实她很想要这次的机会。 *** 在紧锣密鼓急训了三天以后,就是来选演员的日子。 早上起来,江盈脉还是为她们做早点,她不太兴奋,该怎样还怎样。在这个圈里,红不红靠捧,还靠命,是她的跑不了,不是她的再争也没有用。 没心没肺的杨子彤估计也不想被选上,她蒙头大睡。 程漫菲很着急,昨天晚上还对着镜子练习自己的表情。她长得漂亮,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早上一起床,她脸色就不太好,煞白煞白。 她捂着肚子问江盈脉,“你有止痛片吗?” “你是不是又来大姨妈了?”她一大姨妈就痛,平时都靠止痛片扛着。 她无力的点点头,死死咬着唇。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江盈脉抓了一件外套就出门了。 药店要早上八点开门,这才六点多——她去了附近的医院,挂的急诊开了盒止痛片。 她骗大夫说是自己痛经,大夫还特意叮嘱她,“这个止痛片不能总吃,对胃口不好。” 江盈脉回去时,杨子彤已经醒了,给程漫菲做了稀饭。 “行吗?不行别去了。”杨子彤最讨厌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人了。 “没事,吃片药就行。”程漫菲吃了止痛片,又到床上躺了会,就开始找化妆品化妆。她在脸上打了好多腮红,想遮掩她苍白的脸。 江盈脉和杨子彤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果然,到了后台时,程漫菲一直在捂着肚子,头上冷汗涔涔。再找杨子彤,纪经人说她肚子痛,早就开遛了。 “你行不行?这样上不了场。” “没事,我一定要上场。”程漫菲说话都困难,嘴唇抖的厉害。 “怎么搞的?痛这么厉害还来,赶紧去医院,不要命了。”经纪人终于发现了她的状况。 “我没……事……”她刚想站起来,又跌回到椅子上,差点昏倒。 经纪人吓了一跳,她这个样子估计自己去医院都难,但眼下哪里还有人手送她去。 “竟给我找麻烦……叫救护车吧,钱你自己掏啊!”经纪人作势就要打电话。 江盈脉按住了她的手,自告奋勇道,“我送她去吧,我不上了。” “你?”经纪人一惊,“这么好的机会,你疯了?”江盈脉也是一个好苗子,公司也很看好她。 江盈脉还没有换衣服,扛起程漫菲的手臂,就往外走,“就这样吧,我不上了。” “喂、喂……”经纪人气的要死。 程漫菲明显还不死心,脚下都站不稳了,还在推拒着她,“我要,上台,我不去医院……”她都快哭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 “你别闹了。”江盈脉连拖带拽,俩人已经走出来站到了路边。 只是这个时间,根本没有计程车,过往的计程车红灯都是灭的。她站在路边招了半天的手,也没有车停下来。 然后,她看到一辆宝马在她眼前停了下来,从后面走出来一位风姿卓卓的男子,对着她温和的一笑,“小姐是需要车吗?我让司机送你。” 第3章 沈致行坐在车里正和导演谈话,从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在路边招手——她的妆束并不浓艳,小小的眉心却皱得很紧,旁边是一位病入膏肓的女孩,看起来很不舒服。 她不时的对着那个女孩在讲话,焦急而沉着。 这个地点,她的身高,她的容貌,沈致行不用猜都知道她的职业。沈致行形容女人从来都不用漂亮,因为胭脂水粉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或者他不知道女人的五官究竟有哪些是纯天然的。但他在看到江盈脉的一瞬间,心里的第一个评价,却是美丽。 她就像迎风的牡丹,零乱却又华美。 江盈脉哪有心思将这个男人打量清楚,或是在心里计较一番,早就忘了几个月前偶然在手机上的一瞥。她大脑不算生锈,至少知道像葛优这样老一辈的演艺家已属叔叔级,更知道当年刘嘉玲或是李嘉欣的一些绯闻。 但眼下她心里着急。医学不是证明过,当一个人处于极度紧张或恐惧时,大脑暂时是休克的状态。 她道了谢,扛着程漫菲就钻进了车里。连刚下车的导演都一脸错愕。 沈致行交待了司机一些事情,然后对她摆了摆,江盈脉很机械的朝他点头致谢。 车子开出去的一刹那,导演很有眼力见的问沈致行,“沈总,还要不要进去选角?” 沈致行双手斜斜插在口袋里,只转眸点了下头,“当然要选,咱们进去吧。” 他又看了眼车子离去的方向,嘴角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 程漫菲哪里是痛经这么简单,到了医院一检查,原来是急性胃炎。她平时里饮食不正常,再加上经常吃止痛片,所以才会导致胃炎。 输了液,一直到晚上,她才好些。杨佳琳和杨子彤过来时,她正坐在床上垂泪,一直说自己不争气。 杨子彤后悔自己早不开遛晚不开遛,还让江盈脉失去了选拔的机会。不过江盈脉也不在意。 冯佳琳很大方的替程漫菲付了医药费,这几天大家都流轮照顾她。 而江盈脉显然已经将那天的那个人遗忘的一干二净,回想起来时总是很模糊,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只觉得是一个好心人。 一个星期后,程漫菲出院,听其她模特讲述那天的选拔过程,根本不是那个导演在选,主要还是佳美的总经理沈致行,据说被选上的男女演员很有可能和佳美签约,这是多少人心里梦寐以求的事。但沈致行的要求却极高,连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要追究,还出奇的问了几个模特,她在走台时心理想的是什么?她把这份工作当作什么等等这种没有确定答案的问题。 程漫菲在心里叹气,这样的选拔估计她上台也会被fire掉。 所幸,帅哥就是帅哥,虽然工作上严苛,但还是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更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选拔的结果迟迟没有公布,让大家心里即期待又落寞,都觉得自己表现良好,又都没有那么自信。 江盈脉反正没有参加选拔,乐得一身轻松,照旧每天训练、演出、吃饭、睡觉。而冯佳琳就紧张了许多,她爸爸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好多次托关系想进签佳美,最后都没有成功,她心里也不踏实。 但这几日,她更多了一些其它的情愫,比如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肖想…… 过了大约一个月,入冬的第一天,经纪人拿着名单,兴奋的向大家宣布,男女主角不负众望——冯佳琳和苏时宇。 江盈脉看见她眼中的兴奋中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娇羞,只是这个时候的江盈脉,对这种情绪并不来电,只是拥抱她欢呼,比自己被选上还要高兴。 经纪公司晚上在饭店为冯佳琳和苏时宇开庆功宴。这就意味着今年公司又有了新的代言人,也将他们的公司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苏时宇特意坐在江盈脉的旁边,她看得出,他很高兴——苏时宇本身长得好,舞台的显现力也好,江盈脉相信,他会在演艺圈里越走越好。 或许这是第六感。 经纪公司的老总五十多岁的大叔叔,喝的微醉,慷慨激昂的致词,只是一边说话一边打嗝,说的全是公司如何如何有能力,当然偶尔提起两句冯佳琳和苏时宇也很优秀,特别强调,让其她的模特再接再厉,还用了一句挺潮的广告语,“下一个红的就是你。” 下面的人都是掩唇偷笑,又都马上挺起脖子,跟着坚定的高声欢呼。 杨子彤向江盈脉打了个眼神,俩人偷偷绕过他,去了洗手间,却在洗手间里大笑不止。再回去时,老总已经在挨桌敬酒,俩人偷偷遛回到了桌子上。 默契的将杯里的红酒喝完,正巧老总一回头,皱了下眉,恍着身子指着她们问,“你们俩个,刚才是不是遛走了?” “没有没有,您看,我们的酒都喝完,您一定记错了。”杨子彤一脸无辜道。 老总是个近视眼,凑近一看酒杯,呵呵笑了起来,“还真看错了。”就去了下一桌。 这下子,大家差点憋出内伤,经纪人瞪了她们一眼,跟在老总后面屁颠屁颠的走了。 苏时宇小声地问江盈脉,“你相信我能红吗?” 江盈脉迅速而坚定的点头,“当然相信。” “等我红了以后,就带你入行……” 江盈脉笑,“等你红了以后再说吧。”也许到那个时候,她钱赚够了,就会离开北京,也许会回到家乡,也许会去一个离家乡比较近的地方。 到那时,或许苏时宇早就忘了有江盈脉这个女人的存在。 只是,江盈脉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突如其来,什么叫命运捉弄。 就在庆功宴快结束时,经纪人接了一个电话,脸色是相当的惊讶,只看到她在频频的点头,不知道和对方说了什么,等挂断电话时,先把老总叫到了一旁,然后那老总也跟着惊了一下。 都是这个圈里玩转的人物,很快他们仿佛达成了一致,都纷纷转为笑脸。 大家散去时,经纪人叫住了江盈脉,也没有要刻意隐瞒的意思,没走的几个模特都听到了。 “佳美公司刚才打来电话,让你明天去趟公司那边……他们打算签你。” 周围是一片倒吸气的声音,很快便是一连串的窃窃疑问声,大家不是羡慕嫉妒恨,而是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天江盈脉根本没有出场,为什么佳美要签她? 江盈脉眨了眨眼,反问她,“你是说我吗?” 经纪人翻了她一眼,“这里有第二个叫江盈脉的吗?” 就连冯佳琳和苏时宇都惊呆了,他们虽然被导演和出品公司选上,但也不敢保证佳美会签他们,这个梦想仿佛是临空的星月,还是那么遥不可及。 江盈脉虽然没有被选上,但这个结果,比被选上了还要令人羡慕。 *** 江盈脉来到佳美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陆莉,她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陆莉,早有耳闻——传言她是佳美的金牌经纪人,带红了好几个明星。 本就莫名其妙的江盈脉在看见陆莉的那一刻,心里的问号又多了几个——她无法再劝服自己相信杨子彤的话,是佳美有星探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这么大牌的经纪人突然就让她忐忑起来。 陆莉给她看了看合同,一签五年,包括包装、训练以及后期适合的演出机会。 江盈脉是认认真真看完的,这份合同并没有百分百的肯定一定会让她大红大紫,只是说有一些机会给她。比如拍广告,写真,安排一些影视剧的配角。 陆莉好像嫌她看的时间太长,不禁催促道,“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签字吧。”把笔递给她。 “莉姐,这可是我的卖身契,能让我再多看一会儿吗?”她真的很怕把自己给卖了。 昨晚,她们四个人讨论这件事,不是没有这种担心,程漫菲告诉她,“这种机会,就算被卖了也值了。 她是要钱不要命。 可江盈脉还不想把自己这么卖掉,尤其是这个圈里,太过黑暗阴险的一面她不是没听说过。 陆莉笑笑,她也许没有见过这种女孩,以往来佳美签约的,都是生怕佳美会反悔,也不看合约,拿起笔来就签字。像她这么认真的人,还真是没有。 “放心吧,不是卖身契,我下面的艺人都是干干净净的,都凭真本事吃饭,不会有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事情……当然,除非是你自己愿意。” 她开诚不公的提醒她,那种桃色交易她也管不了,但她敢保证,她陆莉手底下的艺人不会有人无端挑衅。 江盈脉尴尬的抿了抿唇。 等签完了合约,陆莉给了她一把房子的钥匙,“这是公司安排的住处,你现在也没钱买房,先住这里吧。” 江盈脉听完地址,觉得佳美果然够霸气,连员工的临时住所都是三环以内的房子。对于她们这种北漂一族来说,那简直就是天价房。 比她们的小鸽子窝强了太多。 *** 江盈脉是第一个搬出小鸽子窝的,冯佳琳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多少有些发酸。她就要进剧组培训了,江盈脉也要接受公司的一系列安排,四个人最后吃了一顿晚餐。 没有了当初的笑语连珠,反而都沉默下来。 “来,为了我们的友谊干一杯,”杨子彤举起了酒杯,对着江盈脉碰了一下杯,又对着冯佳琳碰了一下杯,“预祝两位星途畅通,大红大紫。” 江盈脉看了眼冯佳琳,两个人才相视一笑的饮下了这一杯。 四个人都喝了不少白的,身上暖哄哄的,延着老北京的城厢里一直慢慢的溜达,一呼一吸间鼻口周围都是白色的雾气。实在冷了,江盈脉就挽上了冯佳琳的手臂,把手放在她的口袋里。 “佳琳,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呀?” “有点,不过也替你高兴。”是真的高兴吧,她们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 “那我们一起加油。” 杨子彤双手捧在嘴边,对着冷辘辘的空气高声喊道,“一起加油——” 江盈脉紧随着她,也大声叫喊,“我们一起加油——” 程漫菲喝多了,呵呵笑着,跟她们一起起哄,“我一定要加油——” 冯佳琳撇了撇唇,却难掩笑意,“一群疯子。”她才不会跟她们疯闹。 冬天的北京,老城里到了晚上,人们都钻进了暖气屋里,她们四个人顶着严寒在压马路,脸上都是红扑扑的。 同样身材高挑,长相漂亮的四个女孩,笑声回荡在了北京这座城市的上空。 接下来几天,江盈脉回了趟家,给养父母留了些钱,并把自己签约佳美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江东城就是有些固执的人,从前不喜欢她当模特,现在更不喜欢她当什么明星。周慧芳性子随和,只要她喜欢就好。 在家里住了几天,佳华的电话一直在催,她不得不返程。 临走时,周慧芳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再好再繁华,也不及家里温暖,如果累了倦了,记得回来,你永远是爸妈的女儿。” 江盈脉在转身的瞬间,还是哭了出来,她被父母遗弃,是何其的不幸。有这样好的养父母,又是何其的有幸。人生总不会十全十美,只要拥有过就好。 第4章 佳美为江盈脉接拍了广告、写真,也上过了杂志。但这个明星多于过江之鲤的年代里,就算公司肯捧,也会被其她的流量明星挤下来。 但江盈脉天生是块好料,连陆莉都说,她是气质型的美女,几组照片拍出来她都相当满意。只是若想大红大紫,一半靠捧,一半还得靠命。 指不定遇上一部好的剧本,就能把她带火,当然也不外乎为自己招骂名。 所以要看命。 好在江盈脉对出名这种事很淡泊,也不会心浮急躁,成天对陆莉发牢骚。这让陆莉十分的满意。 圣诞节的时候,冯佳琳在外地拍戏,杨子彤去约会,程漫菲又在痛经。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闲逛。周围店铺的玻璃上都喷上了五彩的‘merry christmas’,大街小巷都在放着圣诞音乐。 恶魔的小牛角成双成对的在她眼前闪烁,买花的小贩穿梭在人群当中,硬塞式的非要男孩买给女孩。 江盈脉定定的看着那一朵朵鲜红的玫瑰,为什么她走来走去,没有人硬塞给她? 这个世界直奇妙,为什么只有男人才能买花给女人? 她就不能自己买给自己吗? 最后的情景就是,她自己一个人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花走回了家——圣诞节的玫瑰和情人节的玫瑰都是最贵的,若是让杨子彤和程漫菲看见了,铁定认为她真是发财了。 其实她是发疯了。 路过恒达酒店时,几个戴着鸭舌帽,手举相机的鬼祟男子正在树后面躲着。 江盈脉撇撇唇,这群狗仔……不知道哪个明星又要倒霉了。 虽然不齿明星们偷偷摸摸的行径,但揭人隐私的行径她更加不齿。 前面保姆车里下来一个全身上下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女人。那几个记者马上偷拍了下来,还不时东张西望,似乎在等待男主角的出现。 ——谢婉惠? 穿得这么严实,还是一眼就被她认了出来。因为谢婉惠的下巴号称是最美弧度,辩识度很高。 既然她出现在这里,那男主角毫无悬念。 江盈脉捧着花,姿势很不舒服,她打算离开了,反正没她什么事。 而身边停下的宝马让她感觉熟悉,旋即走下车的男子让她大脑轰地一声,想都没想,举花挡在了他的脸上。 夜黑风高,身后的几个记者本来也没看清楚,她这一挡,更觉不可能是沈致行,只当俩情侣在调情。 江盈脉见记者缩了回去,快速拉起沈致行的手,低沉坚定道,“快走。” 俩人延着恒达酒店前面的林荫小路,穿过干净整洁,并挂了牌写着‘请勿踩踏’的光秃草坪,像两匹脱了僵绳的野马,疯狂的奔跑。 江盈脉披着长发,随着她身体的涌动,发丝像在黑夜中泼出的墨汁,勾勒出柔软而又坚实的弧度。她跑的快,脸上反而热的红了起来。 沈致行在车里就看到了她,本想下了车打个招呼,没想到先品尝到了美女的玫瑰花,而后便是私奔一样的热度。 直到跑出去很远,江盈脉实在是跑不动了,她停下来,双手扶在膝盖上,大口的喘着气。 沈致行还好,他经常健身,跑起来并不费力。 他笑着看她,仿佛在等她的一个解释,也许是在等她有力气同他讲话。 江盈脉略略尴尬,直起身子讪讪一笑,“hi!” “hi!”沈致行笑。 “刚才酒店门口有狗仔……”她指了指那个方向。 沈致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没有半分怀疑她的话。掏出手机,一面看着她笑,一面同那头的人讲话。 “婉惠,酒店门口有记者,我就不过去……嗯,我知道。Merry Christmas……” 江盈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是这样用情至深的男子,她相信他不会是一个坏人。 “谢谢你。”沈致行向她道谢。 “上次你帮了我,这次就当我还你人情。”江盈脉歇够了,脑袋朝着他的下巴抬起了30度角。 一张柔和的脸,深刻的五官,他的肤色很白,但却有男子的气度,眼睛在黑夜中亮的让她莫名心慌。 她的脸很烫,跑得有些过度,白色的雾气浓浊而滚热,像破冰而出的火茧。 “我要回家了,你最好等一会儿再叫司机来接你,免得被人发现。”她挥挥手,边笑边转身。 沈致行跟在她后面,挑着眉稍问她,“既然我们都是一个人,一起吃饭吧?”他的目光落在她有些汗濡的颈上,像白瓷一样透亮。 “吃饭?”江盈脉抚了抚额,“大少爷,今天是圣诞节,这个时间没有预定,别说位子,你能站在这里就不错了。”像她,刚被挤了出来,所以才会想回家。 沈致行从小在美国长大,自然知道圣诞节的厉害,尤其崇洋媚外的东西流进中国后,中国人更是乐此不疲。 “我知道一个地方,保证有座位。”他神秘的眨了眨眼。 江盈脉拗不过他,硬是到麦当劳买了两个汉堡,然后跟他走到公园的长椅上,就着冷风清月……她穿着不算厚的羽绒服,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沈总,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吗?”她特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实际上是咬着牙讲的。 没办法,正所谓寄人篱下,江盈脉再有骨气,也知道佳美的老总,自己的衣食父母,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尤其是面对一个可能欲求不满的男人。 沈致行看了她一眼,脱下了自己的呢子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江盈脉一愣,反手想推拒,沈致行用力按下了她的手,“我在美国游冬泳,已经习惯了。” 他一身……好像是黑色,又好像是铁灰色的西服。没办法,这里太黑了,实在看不清楚,只知道树林的深处有轻微的交谈声…… 这里真不适合他们来。 江盈脉心里腹议:反正是你要来的。 心安理得的披在身上,果然暖和了不少。 汉堡已经冷了,好在有一本热咖啡就着,否则她的肠胃一定抗议。 “在佳美还习惯吗?陆莉是不是很严格?”他咬着汉堡,眸光倒是温温和和。 江盈脉沉吟着看他,皱起小小的眉头问,“是你要签我的?”其实不确定,但他问‘在佳美还习惯吗?’,这分明是有一部分相熟的关切,还有一部分疏远的试探。 他诚实的点头,“那天看到你,觉得你很清纯,没有一般女孩子的世故……而且你很仗义,放弃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我想我应该给你这个机会……” 江盈脉喘了一口粗气,真想泼脏话:谁他妈的要你给机会。 但她也知道,不可造次。 于是斟酌回他,“沈总,我送朋友去医院,就是不想被选上……我不太想当演员。” “为什么?很多女孩子的梦想。”他当然看出她鼓鼓的两腮。 签她,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说的这样,还有一部分是他自己都不确定的因素——那心底漾着的一丝丝涟漪,总是很浅淡,而又挥之不去的存在。 就像这些日子,她拍写真的时候,他路过了就会停下来看一会儿。她的杂志销量并不算太好,但他自己却买了一本。上面的人和眼前的人无甚差别。 没有一朝成名的骄傲,也没有明星架式的扭捏,完全本色出演,那纯洁明亮的眼睛,好像镶在天上的一颗黑曜石。她是自信的,却又不那么渴望。 仿佛欲拒还迎。就像此刻,她坐在这里,与他谈笑,但目光又离他很远。 他心尖上有些痒,那涟漪被一阵疾风吹乱,变成了水波纹。 “也许吧,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她的性子自己知道。 冯佳琳虽然高傲,但为了理想,她还是会逆来顺受,但她不行,表面很温顺,但实际上她不愿意的事,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沈致行没同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反正合同她已经签了,人是跑不了了。 江盈脉难得又讲了一些自己的理想,包括平平淡淡开个服装店,每天安逸的生活。这些话,对一个北漂多年,风韵犹存,却已然心态淡然的人来说,是最真实的写照。但对一个花季少女,就有些不应时景。 讲到最后,她忽然斗转直下,狡黠的问他,“你呢,谢婉惠会不会嫁给你?” 沈致行及时拉回了心神,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小狐狸一样的女人,“谁说谢婉惠要嫁给我?” “你不是求了十次婚了吗?” “流言应该止于智者。”他浅笑的看她。 江盈脉不厚道的拆穿他,“你刚才还给她打电话……” 他摇头,眼中杂夹了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我们不可能是那种关系。” 他用了‘不可能’。 江盈脉听出来他有难言之隐。 远处,西什库教堂的钟声敲响了十二点,街上人们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致行打电话叫来了司机,把江盈脉送回了家。她跳下车子时,快乐的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刷卡进入单元。 沈致行盯着她房间的灯,亮起了很久,他的头一直抬起,姿势没变。 司机从后视镜看着他,唇角带笑的提醒,“沈总,要不要开车?” 沈致行揉了揉微酸的眉心,顿时觉得难以自制很适合现在的自己,“这个女孩很特别。” “是哦。”司机笑笑,方才开车离去。 *** 江盈脉连澡都懒得洗,到了家里,直接昏睡过去。 直到有电话打进来,她还以为是闹铃,等到看清楚了时间,于是手忙脚乱的接起。 陆莉在电话里就大骂,新人竟然还摆起了架子,说迟到就迟到。 她连忙道歉,说自己昨天睡晚了,其实很想告诉陆莉,这都是他们家亲亲老总惹的祸,她也是受害者。 匆忙刷牙洗脸,然后自己打车去了摄影棚。 预想的一顿狂风暴雨没有到来,却看到陆莉一张和颜悦色的笑脸。 江盈脉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顶着熊猫眼,让化妆师好一顿忙碌。好在她的画面感很nice,也很配合。虽然晚了一个小时,但上午的工作还是如时完工。 下午看完片,她就去找杨子彤和程漫菲,她们下午有演出——原来大家一起忙碌的,现在她只能在下面观看——尤其她和冯佳琳的离开,杨子彤现在已经是首秀模特。 不过她爸妈还是不满意,还问她为什么佳美没有签她? 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 杨子彤本属于比较伶俐的女孩,气质只属中等,没有那种冷厉高贵的仪态,与冯佳琳比,她真是不行。这次的走秀商品又是珠宝,整场看下来,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 但她在这批模特中,也属老人,其她的几个涩涩女孩都怕撑不起台面。 经纪人不由的摇头嗟叹,“看来还得培养一个冯佳琳才行。” 果然走秀结束后,产品方很不满意,对着经纪人大喊大叫,“你们这是什么专业的礼仪公司,就这素质的模特,我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纪经人一直在道歉,她可能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效果。 那个穿着西服革履的人刚才坐在台下时还挺斯文,一扯着嗓子喊时,简直比泼皮无赖都不如。 杨子彤反正无所谓,拉着程漫菲就往外走。 江盈脉叹了口气,做这行的,吃的都是青春饭,能进到演艺圈的也是寥寥无几,过几年,就会被年轻的有朝气的女孩取代,当真是在混日子。 她和冯佳琳算是比较幸运的,也可能是比较不幸的。 “走,请你们去五星级酒店吃饭,咱们也奢侈一回。” 第5章 杨子彤没心没肺的吃了不少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程漫菲吃的不多,她胃口一向不好,而且还满脸的心事。 “盈脉,你听说过创世传媒吗?” 江盈脉想了想,“好像没有……为什么问这个?” “没事。”程漫菲心不正焉的摇头。 “漫菲,现在这种小传媒公司太多了,是不是有人找你去? 程漫菲不言语了。 “都说了别相信这种小公司,你知道前几年被逼死了多少跳楼的,说什么能捧红,还不是给有钱人找高级□□。”杨子彤狠狠戳她的脑袋。 程漫菲就是想钱想疯了。 江盈脉沉沉的看着她,终是一叹,“漫菲,是不是你爸爸又赌博了?” “他哪天不赌……”程漫菲把刀叉一推,赌气似的耷拉着脑袋。 说的也对,程漫菲的爸爸是有名的赌鬼,这几年她赚的钱都填补家里的漏洞了。 三个女孩都沉默下来。正所谓长贫难顾,就算冯佳琳家里有钱,也不可能一直资助她,而且冯佳琳已经借给她不少钱了。 江盈脉目光瞟向了门外,正看到沈致行和两个男子走了进来——这个酒店有大堂,还有豪华包厢,有最低消费的那种。 反正她们用不起。 她看到沈致行一直谦谦有礼的引领着一位年纪较大的男子上楼,而他旁边的跛脚男子应该年纪也不大,长相气质倒是与他南辕北辙,只是多了份英气与粗犷。 “唉,人家才叫真正的上流人,我们就算再装也装不像。”杨子彤看着沈致行叹气。 程漫菲眼睛灼亮的目送他们上楼,仿佛追光灯一样,尤其是沈致行,她从杂志上看到他的那一刻,就被他优雅的气质所倾倒。 不过那又怎样,他们一天一地,一云一泥,她也只是捧着杂志多看两眼。 江盈脉好笑又好气的拍了拍他们俩人的手臂,“这可是我一个月的薪水请你们吃饭,还在这里唉声叹气。” 她不作屑想,反正她也从来不是灰姑娘,不会等着白马王子骑着大马而来。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没有向她们说起,主要是怕遭群殴。 一次偶然,一种邂逅,转身之后浅笑安然。 即使再好的牛排,她们也吃的索然无味,还不如大排档让人吃的痛快,但聊天的时光总会过得很快。那些不快乐的事总会被说说笑笑所遮盖。 江盈脉起身想去结账时,迎头却撞上一个男子,她再抬头一看,竟是下午珠宝走秀时那个大喊大叫的男人。他正一脸讥讽的看着她们三个人,摆明了想挑事。 “哟,这不是那个首秀模特吗?脱了衣服也不过如此,难怪在台上走的那么难看。”与他同来的那个男子像是他的助理,在一旁跟着打哈哈。 这话是冲着杨子彤来的,她的脾气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当场拍案而起,也顾忌不了这里是几星级的酒店,还有在大堂里用餐的人,大声就呛了过去。 “我走的难看,那是因为不待见你们的那个破玩意,卖珠宝就了不起吗?我看更像是假货。” “你说什么?”那男人瞪起了眼,就差过来掐她的脖子,“你个臭□□,你敢再说一次试试?” 程漫菲和江盈脉及时拉住了杨子彤,这种场面她们顶撞上去更加吃亏。人家有钱有势,万一闹到经纪公司也不好交待。 江盈脉挡在了她前面,齿冷道,“这位先生,我们在这里吃饭,并没有招惹你吧,而且我们的工作也已经结束了,现在是我们的私人时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经纪公司解决,请不要在这里人身攻击。” “人身攻击,呵呵呵,”他干笑了两声,可能觉得江盈脉长得漂亮,眯着眼睛凑了过来,“我有什么人身攻击?你们这些小模特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敢来这种地方吃饭,还不是出去卖……” “王八蛋的……”杨子彤上前一拳打在了他的眼角,他踉跄一步,瞬间变成了乌眼青。 “王总,您没事吧?”一旁的助理趋炎附势,颠倒黑白的大喊服务员,“报警,快报警,我们要告她们蓄意伤人。” 江盈脉和程漫菲彻底慌了,尤其是程漫菲腿都在打颤,她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是我打的你,跟她们没关系。”杨子彤还很仗义的站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 江盈脉好像推了她一把,急忙上前向对方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她不是有意的,您看这样行不行,医药费我们负责……” “盈脉,你别跟他道歉,这种人渣就该打,大不了坐牢,我还怕他不成。”杨子彤本就是男子气概,天不怕地不怕,断然不会服软作势。 “臭娘子,你等着瞧,我找人做了你……”那男人捂着眼睛,疼得睁不开眼,但气得浑身都抖。 这个酒店的服务生和领班经理都围了过来,也势利眼的知道谁是大爷,对着他又是道歉又是送贵宾卡,还对着她们三个人白了好几眼。 江盈脉直感到额头在一跳一跳的,耳边都是嗡嗡的嘈杂声,她像要发烧的病人一样,全身酸软无力,却又觉得自己必须挺起身板。 酒店的暖气在哄哄的吹着,脸上一阵阵的发烫,江盈脉已经快要窒息了,她只能在一遍遍的重复着“对不起”,“医药费我们负责”之类的话。 但他的眼睛也不算严重,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杨子彤虽然高挑,但他一个大男人,身高一八五之上,她那一拳实在不足为道。 但杨子彤毕竟是先动手的,到了警局恐怕也是理亏。 程漫菲一直躲在她的身后,死死抓住她的衣服——她一面要拉住杨子彤不要再让她冲动,一面还要告诉程漫菲,“没事,不用怕。”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没事才怪。 “王总,您怎么在这里?”一记熟悉却又有些慵懒的声音适时的打破了这空调的炙烤。 好像那个圣诞节的夜晚,全身透着清凉。她欣然的抬起头,求救似的目光可怜的像只小白兔。但他的出现就是会让她莫名的安心。 “哟,这不是两位沈总吗?”王金程马上咧开嘴笑了。 “王总,江盈脉是我们公司的签约艺人,是不是她哪里得罪到您了?”沈致行笑得很舒服,但这笑容里有一半是冷的,剩下的一半是看向江盈脉时的暖色。 沈易行看了弟弟一眼,刚才还觉得莫名其妙,下了楼,送走了客户,他为何要过来凑热闹,现下只能抿唇一笑。 “其实也不关她的事……算了,纯属一场乌龙……”王金程摆摆手,冲着他无奈的一笑。 沈家的两个兄弟沈易行和沈致行眼下可是佳美传媒的领袖人物,沈易行早年摔了腿,所以在公司只是个挂名总裁,公司的大小事务都由弟弟沈致行打理。 他年纪虽轻,但却相当有魄力,将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这几年投资拍的电视电影,都是大红大紫,佳美现在在业界也是首屈一指。 而且沈致行明显冲着这个女人来的,他再看不出来,就是瞎。 “那正好,上次王总说要金燕子代言你珠宝的事情,我正想给王总打电话。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上楼谈如何?”沈致行适合的给了他一点甜头。 王金程乐开了花,佳美旗下的一姐如果能代言他的珠宝品牌,那他这一拳可真是挨值了。 江盈脉松了口气,拉着杨子彤和程漫菲就去结账。服务员却告诉她,账单沈致行已经结过了。 因为江盈脉和程漫菲要教育杨子彤,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这个晚上江盈脉又住回了她们的鸽子窝。 由于说教到后半夜,第二天起不来是正常的,好在是周末,没有工作,江盈脉也就安心的在她的沙发床上昏睡。直到窗帘上已透着暖暖橙色,她枕边的手机也正好响起。 是个短信:我在你家楼下。 江盈脉还没睡饱,不知道是哪个诈骗短信,关了手机继续睡。 然后手机真的铃铃铃的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她不接——微信天天有人发朋友圈,各种骗局参出不穷,陌生电话一概不接、陌生短信一概不回就对了。 第二遍响起了,她微微有些恼,于是,直接拉黑,心满意足的继续睡去。 一觉睡到自然醒是人生最大的幸事,尤其是她的小沙发床上,她睡的特别安稳,现在的房间变大了,每晚都会提心吊胆。 已经十点多了,杨子彤一定不会起这么早,程漫菲估计也是困了,这俩人还在睡。 她洗漱完,才坐下看手机,想等她们醒来问问怎么解决中午饭—— 微信的通讯录上有人加她,留言直截了当:沈致行。 头像很普通,是佳美的LOGO。 江盈脉犹豫着要不要加,但又怕真的是他,不加又不礼貌。一咬牙点了通过,为了验证是不是骗子,她还发过去一个笑脸。 很快,沈致行便给她回了过来:为什么不回短信? 江盈脉微微发囧,难道真的是沈致行?但不幸的是,她刚才把他的手机号给拉黑了…… 赶紧又拉白,备注上‘沈总’。 幸好沈致行没在这个问题上计较下去,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江盈脉大脑当机,从刚才到现在,少说过去了两个小时,他不会在她家楼下等了两个小时吧? 只能实话实说:我不在家。 这次沈致行更简单:下来。 江盈脉穿上衣服,抓了外套,也没有时间多想,匆忙跳下了楼—— 这个小区是北京最老的建筑,六层的红砖楼。因为政府美化环境,每个楼门都按了防盗对讲门,但这里的人几乎天天都把门敞开。 小区里说不上脏乱差,但没有停车位,轿车自行车到处乱放,横七竖八的排放着。 江盈脉下来的急,一脸素颜,头发还有些零乱不堪。被风一吹,都吹到了脸上,遮住了大半个脸,倒是让她没那么尴尬。 她抬头,沈致行依旧是温和的笑脸,黑色的呢子大衣她认得,那晚她还穿了一阵,挺暖和的。与他身后光秃无几的残垣断臂相比,凋零与温暖的比照。 “你……” 他倚在车门上,看着她笑,回手为她拉开了车门,“上车吧。” “去哪里?” “一个很有爱心的地方。” 他开的自己的车,江盈脉心尖跳的厉害,坐在他旁边有种二人世界的感觉。他的车技很稳,像他的人一样,让人不敢靠近,也不想疏离。 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点什么,或者是问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应该斟酌用词,问不好会让人家误会。但又觉得奇怪,他这一举动难道不会让她误会吗? 为何他做的这么自如? 轻咳了一声,她问的漫不经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签公司时填的地址就是这里。”他如实答她。 江盈脉皱着眉头,更加狐疑,“你找公司查我的住址?” “你的推理能力不错。”他忍着笑赞美她。 江盈脉眉头更紧了一些,“你找我干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沈致行一手打着方向盘,转眸笑睨了她一眼,踌躇了半晌才淡定的回她,“约会……” 第6章 沈致行把江盈脉带来了老人院,却不是当义工,而是为了老人院里的几个小猫咪。 在一片大草地上,他们和几个小猫玩的不亦乐乎。 江盈脉出来时没换衣服,她本就穿了一件毛茸茸的外套,也是花白色系,和小猫的颜色无甚差别。而沈致行外面穿了呢子大衣,里面也穿了一件灰白的毛衣。 “原来你说约会,是让我和这些小猫约会呀?”后面她想说‘吓死我了’,但还是自觉得吞了回去。 沈致行只是挑着唇,手里拿着猫猫粮,却道,“这几只猫从前都是我妈养的,她最喜欢养流浪猫流浪狗,后来因为太多了,就寄养在老人院里。一来可以给老人找些乐子,二来也有了住的地方。我会定期给老人家捐款,就当寄养费了。” “哇,你妈心肠还真好,和你一样……”她抱着一只小白猫,转头的功夫,那小猫在她脸上糊了一大口。 江盈脉瞪着那只小淘气,大有‘不听话我就打你’的架式。 可是那只小猫也不是吓大了,她瞪着它,它也瞪着她。 沈致行笑了出来,抱过那只小猫,把手里的猫粮喂给它吃。江盈脉还在一旁打它的小屁股。 “那你妈怎么不来?” 沈致行似乎叹了口气,笑容也僵硬了下来,“前几年她过世了。” “对不起……”她捂住了嘴,有些后悔不该多嘴一问。 “人终会有一死,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他把小猫放到了地上,和其它的几只小猫摔到了一起。 江盈脉讪讪一笑,决定还是去斗猫。 阳光很好,只是冬阳再好,也是萧索。就拿这片草坪来说,夏天时绿油油的一片,在上面追逐起来都如踩了绿毯。可现在只剩下干涸的土地,一道道开裂的地方,像蜈蚣一样盘在上面。 身后是老树酷桠,眼前是女子抱着小猫如此的纯美—— 他拿出了手机,趁着江盈脉不注意时,偷偷拍了几张照片。画中仙,仙自画中来,临风舞盈盈。 正是第一次他看见她的心境,虽然零乱,但她就像临风的仙子一般,迎风起舞。 照片中,她正举着小猫在笑,那软绵绵的小东西似乎很愉快,正在喵喵的叫个不停。江盈脉的侧颜十分漂亮,她是标准的瓜子脸,眼睛大大的,笑起来时,会半眯着,此时却将眉稍挑得高高的。 她没看到沈致行给她拍照,还不断的向他招手,“快过来。” 沈致行走过来,她将怀中的那只小猫递给了他,自己又去捉其它几只——天气冷,在外面呆太久,小猫也会冻病,晒完太阳就要回去了。 可小猫明显不这么想,出来玩耍的不亦乐乎,谁还想回家? 江盈脉刚捉了一只,小猫就生气的在她手背上划了四只小爪印。她痛的嘶了一声,小猫又趁机逃走了。 沈致行抓起她的手,白皙的手背有四道丝线一样细的伤口,他叹口气,好气又好笑,“不能这样捉它们,如果换成狗,早就咬你了。” “你怎么幸灾乐祸?”她吹吹手背,虽然伤口在手上,但拍杂志、写真很多都要露出手,这下可好,陆莉又要骂她了。 “如果莉姐骂我,我就把你供出去。”她似乎在威胁,不过却不惧杀伤力。 沈致行觉得有趣,偏着头看了她一会儿。这分明是女孩子在向男孩子撒娇,但她偏偏拿捏的很好。 “走吧,去上药。” “那它们怎么办?”她指着那几只小淘气问。 沈致行打趣道,“真没想到,我签的艺人会这么笨?”他笑着摇摇头,拿了自己带来的小鱼干。 江盈脉心里老不服气,大周末的,他无端把她骗来这里,害她受伤,现在还数落她笨?这男人是不是没人约会,拿她来当出气筒的? 沈致行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确实很笨,因为他一拿出鱼干,那几只还在玩耍的小猫闻着味就跑了过来,尾巴翘的老高,还不断的朝他摇摆。 那副谄媚的样子,直让江盈脉想掐死它们。 “想吃鱼干跟我走。”他挥了挥手上的诱具,头也不回的朝养老院里面走,甚至不用回头看都知道,那几只小猫一定屁颠屁颠的跟着他。 江盈脉唉了一声,“原来猫也知道趋炎附势。” 她早上没吃早餐,又跟猫玩耍了半天,从养老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饿的实在不行,在一家面馆前,她让沈致行停车。 “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沈致行看见她的眼珠子都快钻进了面馆里,就知道她一定是饿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她早上才刚起就被他拉了出来。 他自然不会停车,又继续往前开。 江盈脉转头生气的看他,因为这家面馆很好吃,离她们的房子近,从前她们经常来吃,每次都会吃的很饱。 她气鼓鼓的两腮,沈致行当没看见,直到一处能停车的地方,他才将车子停了下来——走过去也不算太远。 他下了车,将车子锁好,看她发愣,竟然笑着敲了下她的脑袋,“不是饿了吗?还不快走?” “我是饿了,那你呢?”你跟着我干吗? “我也饿了。”他一副‘你这都不知道’的表情,直让江盈脉意识到了什么。 她旋首左右看了看,才惊觉他和她这样站在这里,明天会不会爆出什么新闻——从前没有这么多关注度的江盈脉生平第一次需要考虑这种问题。 “还不走?”他好像拉了她一下,但很浅,马上就放开了。 “我……我忽然又不饿了,我还是回家吧?”闻着那家面馆的香味,她吞了吞口水。与解馋相比,她的身家性命更加重要。 沈致行淡笑的看着她,她的那点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不会隐藏,甚至有些闪躲的目光将她出卖的彻底。 “江盈脉,你是不是很怕和我爆出绯闻?”他不厚道的直接戳穿。 “是,是啊!”她抬起了脖子,笔直有力的看向他。 这有错吗?她微不足道的渺小,和他沈大少爷比不了。 沈致行了然的点点头,然后肯定的告诉她,“那就不要绯闻,让它变成事实。” *** 江盈脉觉得自己不属于鸵鸟型女人,虽然她不及杨子彤那么冲,也没有冯佳琳那么傲,但她该有的气节还是有的。但这次她彻底当了鸵鸟。 自从沈致行抛出那句话后,她想都没想,伸手拦了一辆过路的计程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上了车,而实际上,她的心脏跳的比动作还快。 那司机还在后视镜中不停的看着一脸错愕,站在路边的沈致行,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但江盈脉管不了这么多,她现在很想马上逃离这里。她甚至没有回公司给她的房子,而是去了小鸽窝。 杨子彤应该刚起,穿了一件露大腿的T恤,一边吃着杯面,一边咒骂烧锅炉的大爷干吗这么负责,暖气烘的这么足。 “喂,你早上起床干吗去了,我和漫菲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江盈脉脑子还是乱的很,很敷衍的回她,“公司有事,见你们还睡着,就没叫醒你们。”她一头大汗,脱了外套在沙发上坐下后,才问她,“漫菲呢?” “去邮局寄钱。”杨子彤耸了下肩,修长白净的大腿还交叠着来回晃荡。 □□牛肉面的味道飘散在整个屋子里,江盈脉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杯面还有吗?” 杨子彤睨她一眼,“佳美这么穷吗?连午饭都不管?还是他们虐待你,不工作完不给吃饭?” 江盈脉终于露出了笑容,“我馋了不行吗?” 从厨房找出来一个,用开水一泡,味道又浓重了一些。其实江盈脉本来就是简单的女人,与其用刀叉去切牛排那么费力,还不如吃一碗杯面,既快捷又简便。 热气喷到她的睫毛上,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就像她的思绪,真的像放进了一块纱布,蒙蒙的一片—— 过去她深刻的知道自己想要面包还是牛奶,一直都知道。自从莫名的签进了佳美以后,她的人生就开始混乱起来。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江盈脉甚至可以想象,她的名字如果和沈致行联系到一起,她这一生才会是无法摆脱的模糊,看不清未来的迷茫。 所以她逃了,把早上刚添加进通讯录的沈致行的名字再次加进了黑名单。 陆莉倒是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明天的拍摄安排,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怎么了?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杨子彤拉扯着她的脸蛋,故意很使劲。 “别掐我,”江盈脉拍她的手,起身扔了杯面,抓起衣服,“我还是回去了。” 她不可能逃一辈子,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 第二天的拍摄,江盈脉第一次失了水准,以往她的镜头感十足,但今天,摄影师说捕捉不到她的灵魂—— 灵魂啊,她早就六神无主了,灵魂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以至,被陆莉骂了一顿,不过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估计现在,就算陆莉表扬她,她也听不进去。 骂完了,陆莉给了她一杯热咖啡,坐下来问她,“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莉可是金牌经纪人,她的眼睛堪比雄鹰,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 江盈脉想了下,还是大胆的问她,“莉姐,如果我想解约,要赔偿多少?” 陆莉显然没想到是这个问题,愣了一会儿,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你疯了,就算你现在不红,但那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相信我的眼睛,你是一个可塑的艺人,以后星途不可限量。” “我只想知道,会赔偿多少?”她执意问。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这么草率就签约。 “八百万……”陆莉淡定的告诉她。 果然,江盈脉垂下了头——她没有八百万。 五年?五年后她会是什么样子? “既然你不愿意讲,我也不好再问,但是既然你已经和佳美签约了,我还是希望你能用点心。”她细长的高脚鞋哒哒哒的转身离去,在光亮平滑的瓷砖上变奏出交响曲。 江盈脉出神的看着咖啡杯,一向逆来顺受,她从来没有退缩过。不过就是个沈致行,她为何突然就怕了他? 他提出不合理要求,她可以拒绝,做模特这么多年,不是没遇到过。就算是苏时宇,她也是打着哈哈就过去了,怎么碰到了沈致行,就慌成了这样? 她应该果断的拒绝他,而不是转身逃走。 上午的拍摄马马虎虎,陆莉一直跟杂志社的人解释,但不是道歉,这就是小模特公司和大牌传媒公司的区别,前者要看别人脸色,后者别人要看她脸色。 应付完,陆莉才通知她,“沈总下午要见你。” 江盈脉一惊一心凉,男人还真会用工作当借口,逼女人就范,什么样的男人都不能免俗。 “不去不行吗?” 陆莉似乎猜到了她会这么问,又告诉她,“沈总说了,如果下午你不去,直接改吃晚餐。”如果江盈脉没有看错,她唇边扬起一抹狡黠的涟漪。 江盈脉点点头,不二选择道,“我下午过去。” *** 沈致行在看文件,不时的看下墙上挂着的钟表——陆莉刚打电话给他,说江盈脉已经从摄影棚出来了,大约二十分钟就会到。 二十分钟? 现在距离陆莉给他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来回的时间都够了。 他心里失笑,这两天,他打她电话才发现,她居然又把他拉进了黑名单,弄得他哭笑不得。 他又不是老虎,她如果不同意,可以说出来。还是她觉得他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君主一样,想让她匍匐在他的脚下,像木偶一样任凭他摆布? 沈致行第一次感到这么悲哀,居然被人这么嫌恶。 谢婉惠打来电话时,他还在想事情,直到第N声铃响,他才接了起来。 “晚上有事吗?陪我吃饭吧?”她问的随意。 沈致行微微一皱眉,“带一个人过去行吗?” “男的女的?” “女的?” “……女性朋友还是女朋友?” 沈致行搓了把脸,笑道,“很想是女朋友,不过现在人家看见我就跑……” “ok,我明白了,想让我帮你一把?”谢婉惠笑。 “我觉得她可能对我们的关系有点误会……”否则他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谢婉惠笑声更大,这几年没少利用他,“ok,老地方见。” 下午四点二十分,江盈脉才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与他设想的不同,她很大方的进来,很大方的坐下,只是脸色严肃了一些,像来谈判的。 他办公室的空调不是很热,他穿着西装,却见她连羽绒服都没有脱,大有马上说完她赶快离开的意味。 或者……沈致行以轻咳掩盖了自己的笑意,她以为他会对她做什么吗? 第7章 江盈脉在街上溜达了两个小时,才鼓起勇气进来了佳美的大楼,又吸了好几口气,才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既来之则安之,她如斯安慰着自己。 他的秘书是一个刚毕业的男孩,人虽然不大,但办事很老成,出去时,低着头替他们把门掩好。 沈致行从电脑前抬起了头,竟哧声笑了出来,换来江盈脉狠狠的一记美人瞪。 “这是一则公益广告,公司想让你上。”他将计划书递到她面前,江盈脉抿了下唇,真的拿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而她真实的想法是,不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把她卖掉。 所以她要看清楚想仔细。 已经身不由己,寄人篱下,不能再糊里糊涂的过日子了。 沈致行身体向前倾了下,她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像燕子的翎羽般浓密交错。她看得还真是认真,连他这样大幅度的动作都没有察觉,他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碰到她的额头。 江盈脉觉得这个计划没有什么,完全是职场形式的PPT。她一抬头,擦着他的额头而过,身体下意识的向后弹了一下。 “这种事跟莉姐说就好了,我哪敢有意见。” “这话听起来像是对我有怨怼?”他双手交握在桌上,目光笔直的看着她,“盈脉,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江盈脉眼神落在一侧的桌角,也不答他——明知故问。 沈致行改变了一种问法,“那天为什么要跑掉?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你难道有问题吗?” 江盈脉听见自己的心脏像泼了一盆火,从心底烧到了脸颊。那渴望得到的润雨,在悄无声息的滴落,虽然浇不灭火焰,但却让她有丝欣喜。 她看向他,用词严瑾道,“我不想成为你们有钱人的玩物。” 一个形容词,一个定语都没有用错,‘有钱人’、‘玩物’。 沈致行惊异的看向她,这种卑微的想法是他当初所不曾想到的——本以为她会是那种敢爱敢恨的性格,原来竟如此成熟世故。 她以为他想找个‘玩物’吗? 他思量着该如何回她……沈致行不是个爱说笑的人,也没有太多的幽默细胞,但他的性子极好,不急不躁。 “那宠物怎么样?”他故意逗她。 江盈脉白他一眼,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对不起沈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她起身推开后面的椅子,听见地面发出一声极刺耳的声响。 与此同时,沈致行已经一步跨到了她面前,扣住了她的手腕,“晚上我约了人吃饭,跟我一起去……” 江盈脉刚要反对,他急忙又道,“如果去了后,你还打算继续把我拉黑,我无话可说。” 这是置之死地于后生,如果她不去,他也不会死心。 “好,我去。” *** 江盈脉要了他吃饭的地点,她要自己一个人去,不想搭他的车,尤其还是和他一起走出办公室。 她丢不起这个脸。 稍晚的时候,她坐在公交车上,接到程漫菲的电话,她哭的一塌糊涂,连字都说不清楚。江盈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下了公交车打车先去了趟鸽子窝。 到那时,江盈脉还在哭,杨子彤在屋子焦急的踱步,本来她算不得什么救星,但她的出现,却让她们眼睛亮了起来。 “盈脉,我爸爸赌博,已经欠了好几百万了。”程漫菲绝望的哭泣,她现在连跳楼的心都有了。 “给佳琳打电话了吗?”她们之中,就冯佳琳家里有钱。 “打了,但冯佳琳说数额太大了,她爸爸是个无利不图的商人,肯定不会拿出这么多钱来……不过她这次出演女三号,也有几十万的片酬,她会拿出来帮漫菲。”杨子彤替她说了。 但关键是,几十万和几百万的差别…… “对方让什么时候还钱?” “这个月之内。我爸妈已经跑路了,如果今天不是对方找上了我,我还不知道这件事……”程漫菲说完,更加屈委起来。 她爸妈竟然这么狠心,还是认为那些人不会找她麻烦。 “你干脆登报和你爸妈断绝关系……”杨子彤给她出主意。 江盈脉摇头,“没用的,你以为那些人会相信吗?”断绝关系还不如报警,但眼下一旦报警,那些人不知道会不会做出其它的事来。 这种黑势力,背后肯定都不简单。 “几百万,到哪里去弄几百万来……”杨子彤叹气。 江盈脉脑子一团乱,根本忘了要去吃饭的事,而且沈致行还在她的黑名单里,根本联系不上。等到晚上她想起时,又懒得再打给他解释。 程漫菲这两天不想出门,可她还要工作,否则就更加没有钱。江盈脉这两天都住在这边,虽然没有主意,但好歹三个女孩还有个照应。 她曾经私下里问过莉姐,能不能找公司借点钱,结果换来陆莉的一记白眼,“你以为你是影后啊,找公司借钱?” 她成功闭嘴。 拿着手机掂量了许久——钱钱钱,她认识的人里也只有一个人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只是,她真的要把他们的关系定义到这一步吗? 虽然犹豫,但江盈脉到底有底限,没有给沈致行打电话。奇怪的是,那天她匡了他,他竟然也没再找她。 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失落。 一个星期后,她们出门时,再次见到了那个逼债的男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威武,或是凶神恶煞,反而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们干这行也不容易,催债催债,天天在外面跑,这眼看就快过年了,您行行好,我还得回家陪老婆孩子呢。您不给钱,我都回不了家。”他就差跪下磕头了。 江盈脉和杨子彤对视一眼,现在欠债的是大爷,不是没有道理。 程漫菲呜呜呜的哭,“我真的没钱。” “要不您找人借点,五百万还不上,先还一百万也行,我总得回去交个差呀!”他比程漫菲更悲哀的说。 “一百万我也没有。”程漫菲拽着江盈脉的衣袖,整个人抖的厉害。 “您没钱还,就是逼我去跳楼……”他们这些干催债的最倒霉,既不能施暴,也不能威胁。不能让人家报警,又得让人家掏钱。 鹬蚌相争,到底是谁得利。 江盈脉低垂着头,一直绞着自己的手指,像拧麻花一样。 “再给我们两天时间,我们再想想办法。” “盈脉,你哪有什么办法?”杨子彤狐疑的看着她。 “我可以向公司借点,以后赚了钱再还。”她胡乱扯着。 那男人马上欣喜若狂起来,连连向她鞠躬,“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真是活菩萨。” 杨子彤和程漫菲同时傻眼。 江盈脉最终还是掏出了手机,最终还是把那个名字拉出了黑名单,最终还是拨了出去。其实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困难——她对沈致行的感觉,何止是被迫或是无奈那样简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样一个男子,不动心根本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一场权色交易,她还心安理得。必竟这是一个张开腿比张开手还要简单的时代,她什么都不在乎,但她却怕自己无休止的沦陷。 北京冬天的雨像冰渣一样,掉落在脸上像刀子划过麻木的皮肉。湿冷的马路上,她不停的搓着手,突然看见一个百度骑士,将一个保温箱装在电动车上,自己裹得很严,却还不及保温箱的饭食暖和。 人生总是这样,在最昏暗的时候还可以看到一个闪光点,然后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安慰自己,她是幸运的。正如十年前,她在孤儿院时,父母亲从一堆孩子中挑选了她。 其实十二岁的孩子真的不适合领养回家,不如小一点,什么都不懂,也不记事。可周慧芳说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和她有缘。 沈致行接到她的电话就出了门,待到从地下车库取了车出来时,看见她站在路边,都快冻成了雪人。他车子停在她面前,脸色微愠,简单而低沉道,“上车。” 江盈脉穿着厚厚的滑皮羽绒服,此时上面已经渡了一层冰,帽子上的装饰毛边像睫毛一样,都结了冰渣。 她怕弄湿了他的车子,一上去就想脱掉了羽绒服。 沈致行按了下她的手,紧抿的唇像一条直线,“脱了会凉,”他带着丝丝怒意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了一条毛巾出来,再回到车里时,她真的打了个喷嚏。 “把头发擦干。”他发动了车子,脚下一直踩着油门。 这么冷的天,她为什么就不能到他办公室去等?难道和他在一起真的那么见不得人吗? 当然,在他认识的女人中,江盈脉应该算是一个另类。 江盈脉又连打了两个喷嚏,直觉告诉她,她要感冒。鼻子有点塞,有点痒,她捏着鼻子问他,“去哪?” “去我家。”他没跟她费话。 江盈脉没有反对,只是直直的看着车子行驶的一条笔直大路,宽敞且豁达。 她等不到回家,直接跟他摊了牌,“我想找你借钱。” 沈致行转头看了她一眼,鼻中轻哼出一丝落寞——那天她爽约,他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应该换一种方式来接近她。或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今天突然接到她的电话,他是欣喜的。她站在雨中等他,更像是热恋中的一对情侣,也顾不得风霜雨雪,哪怕等上几个小时,只为了见上对方一面。 他刚才在想,为何等的那个人不是他。然而他却忘了,他们不是热恋中的情侣…… “借多少?” “五百万。” 她接的痛快,像个勇士一样的无畏。 沈致行没有讲话,路过便利店时,下去给她买了些日用品。江盈脉看着那一袋袋的东西,连卫生巾他都想到了……是打算让她在那里长住吗? 沈致行没有跟父亲和哥哥一起住,他自己在三环买了一间三室的房子,装修的很简单,但桔色的灯光却让人感到温暖。 “浴室在那里,这里洗漱的东西都有,先去洗个热水澡。”他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间,江盈脉也不反对,拎着东西就走了进去。 沈致行叹了口气,自己身上也淋湿了。他回卧室换了一套居家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支票。 江盈脉没有好好享受浴室的超大浴缸,她心里有事,只想速战速决。 早死早超生。 “你要的钱。”他平静地递给她。 江盈脉看着上面的数字和他的签名,从腹部开始翻滚着一股苦涩。她这算是把自己给卖了吗? “谢谢,这笔钱我可能一时半刻还不上,不过你的条件我答应。”不敢看他,却故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好像经验老成的样子。 “什么条件?”沈致行眉心一隆,心里却咚地沉了一声。 “交往啊!”她比他还诧异。 他抿着唇看她,那幽深的眼睛仿佛黑夜雷电前的沉静,好像下一刻就会把她劈死。 预想中的雷电没有来到,他转身去了厨房,给她做了一杯红糖姜丝茶。 “把这个喝了,要不然明天肯定发烧,”作势摸了下她的额头,还是冷凉一片,“我去煮点面,这个天气就别出去吃了……百度骑士也不容易。” 江盈脉居然还有心情笑了出来,也算打破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 她端着姜丝红糖茶,坐在沙发上轻轻啜着,旋首打量了一下这里——金属色系的装潢,但上面的暗灯都是桔黄色,到了晚上坐在这里看电视时,打开几盏桔灯,真的很温馨。 她们的小鸽窝也是桔黄的灯,虽然不大,但总要暖烘烘的才有人味。现在公司给她配的房子,她懒得拾掇,一进去就感觉冰冰凉凉的,除了暖气,哪里也不暖和。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了几本杂志,都是有关传媒行业的。江盈脉记得网上报导过,沈致行毕业于美国的传媒专业,因为有家族生意要继承,他当年选专业时根本没有考虑其它。 茶几下面一层倒是几张光碟,都是比较有名气的电影,而且是大导演的手笔。 “想看光碟?”他端着面走出来,自然而然的坐在她旁边,“这些都是有收藏价值的光碟,我没事的时候会看看……想看哪个?” 江盈脉指了指其中一个,她百看不厌的电影。 他放进DVD机,把面端到了茶几上,两个人一边吃面,一边看电影。这种感觉好奇妙。 “现在很少有人家里买DVD机了。”手机电脑看片都很方便,现在的科技真是越来越发达,这些老式的DVD早就被淘汰了。 “越老的东西才会越有味道……我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他饶有意味的对她眨眨眼。 第8章 江盈脉脸红了,低头看着面一阵恍神。印象中没有男人为她做过面。 电影是早年徐琨导演的一部成名作,江盈脉很崇拜这个导演,如果让她当演员,她最想的就是和徐琨导演合作。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很细腻,直指人心深处,而且都是反应社会一些道德问题的题材,发人深思。 江盈脉看的出神,不知不觉,一碗面就吃完了。沈致行起身去刷碗,她才惊觉这不是在她的小鸽窝里,忙跟了过去,“还是我刷吧。” “去看电影吧,多学习一些人家的演技,这部电影的演员都是实力派,徐琨导演一向很严苛,所以他的每一部作品才都会被叫响。”沈致行好像在说教。 江盈脉却是无心在听,只是哦了一句应付了事。 沈致行刷了碗出来,果然只点了几盏昏暗的小灯,和她并肩坐在一起,看着她抱了一个抱枕,自己也拿了一个过来抱。 他的家,两个人,真好。 “沈致行,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向你借钱吗?”她小心翼翼的睨着他。 “你肯定是借给别人……” “你怎么知道?” “你写在脸上了。”他刮了下她的鼻子,低笑了起来。 江盈脉撇了撇唇,又忽然支吾着问他,“我,我一会儿还要不要回家?” “外面还在下雨,别回去了。”他盯着她的眼睛。 “哦……”她咬了下唇,把头往一旁侧开,从他的角度看,好像在回头看后面的房间。 “那间是我的卧房,旁边是书房,最右边一间是客房……”他唇角扬了扬,也不直接问她。 江盈脉好像狠狠的咬了下牙,从天边刮来了一阵勇气,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我不想看了,我想睡觉。” 沈致行点点头,“那你去睡吧。” “我,我我我睡哪一间?”该死的舌头,这个时候打什么结。 “你想睡哪一间?”他亦站了起来,江盈脉的下巴随着他的身高缓缓抬起。 她逼自己不准闪躲,一定要理直气壮的看着他,但偏偏声音不听她的话,话到嘴边一次次咽了回去。 沈致行知道她心里的打算——五百万,一段露水姻缘,一夜情? 他拉着她的手走去了客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棉被,细心的替她铺床。 “盈脉,我是想跟你交往,不是想让你卖身。你如果想睡在我的房间,要有这个心理准备……我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界定在某种利益上。” 沈致行走了出去,替她关上了房间的灯—— 江盈脉仰头吁了口气,混乱的心跳终于得到了平息。 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鼻子很不舒服,第二天早上起床果然感冒了。沈致行拿了感冒药给她,看着她吃完早餐才出门去上班。 他把门钥匙留给了她,叮嘱她不要出门,昨天下了雨,今天空气更冷了。 陆莉早上打来电话,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感冒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她好好休息。 最近江盈脉的杂志销量还不错,只是流量差了些,还是个小透明一枚。早上陆莉去见沈致行,打算给江盈脉接个广告拍拍,先让她在电视上露个脸,或是参加个什么综艺。 以她的进度在新人当中算是慢的了。 但沈致行说再等等,最近没有特别适合江盈脉的广告或是电视剧。陆莉翻个白眼,她又不是大腕,由得她自己挑选吗? 但沈致行当初让她当江盈脉的经纪人时,她就有预感,沈致行这是在捧自己的女人,她不过是跟着江盈脉玩玩。 何必拍电视拍广告这么麻烦,直接跟他传个绯闻,红的速度比光速还快。 *** 江盈脉在沈致行走后,就拿着支票出门了,她一直在打喷嚏,戴了一个大大的口罩。杨子彤和程漫菲还在演出,而且今天这一场是室外的走台,配合最近炒得很火的保暖内衣。据说很薄但非常暖和,广告说在零下四十度的地方只一套保暖内衣就可以在街上闲庭信步。 等到她们走完台下了场,都冻得直打哆嗦——北京现在的天气零下十度,只这一套保暖内衣,不冻死才怪。 杨子彤一边打喷嚏,一边骂街,“竟然接这种演出,欺骗广大群众。” 但广大群众也不是傻瓜,宣传嘛,效果都很夸张,外面再穿一件羽绒服保暖效果还是没问题的,所以说玩得还是她们这些廉价的模特。 江盈脉自己就感冒,正好带了感冒药,给她们一人吃一颗。 她偷偷把支票塞给了程漫菲,看到她惊讶的目光,只得解释,“我找公司预支的,反正后面会拍广告,还会拍电视,五年肯定能赚回来……我花销不多,也无所谓。” 程漫菲嘴唇都冻紫了,这一场下来也就几百块钱,一个月赚的不算少,但要还上这五百万,要到猴年马月。 她心里已然下了一个决定,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必须要出人投地。 跟她们吃了午饭,是暖乎乎的老北京铜锅,到了下午,她感冒的更严重了,只能先打车回去。 她身体底子好,感冒就是感冒,不会发烧。在家里睡了一个下午,再睁眼天已经黑透了。 沈致行回来时,她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话说时鼻子哝着,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他做了姜丝面汤,两个人又一起吃了饭,然后他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江盈脉捂着嘴推他,“你离我远点,别传染给你。” “没事,我不怕传染。”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拿过一旁的笔记本,在看一份文件。 江盈脉目光停留在他的手指上,修长的不像话。她曾经注意到苏时宇的手指,也很长,比他还要纤细一些。苏时宇没有他高,身型却与他差不多。 这个男人真该去当模特。 他手指抬起,去拿茶几的咖啡杯,她的目光像追光灯一样跟了过去。 “看我干什么?”他笑着问她。 “帅哥是全球资源,不能看吗?”她套用了杨子彤的一句话,自己却有些尴尬起来。 她属于偷香窃玉了,这样好看的男人坐在她旁边,弄得她有些心猿意马。 沈致行险些没笑出声来,“我不是全球资源,注意你的措辞。” 江盈脉嗓子正好痒,她咳了两声,将羞意掩盖过去。 沈致行喝了口咖啡,问她,“今天你出门了?” “你怎么知道?”她看看四周,难道他在家里装了监控? 他轻轻看了她一眼,“我的支票已经兑换了,可见你拿去给了你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对呀,我早上出去了。” 他点了下头,“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江盈脉听出他的语气中带着七分欣喜,三分落寞。这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为什么不回来?有人给我做饭吃。还有人照顾我,不回来的才是傻子。”她看着他笑,多少有几分嘲笑的意味。 她找他借了五百万,居然变成了女王。 沈致行定定的看她,身体一挺,在她唇上如蜻蜓点水般一吻。 江盈脉马上推开他,朝他喊道,“都说了我感冒了。”她的脸红了,沈致行可以解释为,她是羞极而气。 江盈脉准备好了,他知道他们可以开始一段通往殿堂的旅行。 他指了指客房,邪气的挑了挑眉,“我的客房一天一千块,你准备住几天。” 江盈脉咬了咬唇,脸上又漾开了一层薄红,毫无力量的告诉他,“我住不起,我还是回自己家住好了。” 沈致行又指指自己的卧房,咧开嘴笑,“我的卧室不要钱。” 她拿靠枕挡他的脸,笑着骂道,“色狼,色狼……” 然后,又很煞风景的打了个喷嚏。 沈致行拿过靠枕,推着她就往客房去,“感冒了就早点睡,别看电视了。” 江盈脉转身踮着脚尖吻了他一下,“一千块……” 她咯咯咯的跳了进去。 沈致行站在门外,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浓。 *** 江盈脉接了公益广告,算是在电视上第一次露了头脸,本来公司应该趁势热捧,但沈致行就是压了下来,他告诉陆莉再等等——如果一个新人公司一开始就大力推捧,估计后面就会有关于她的不好言论。 眼下,他们的事情还没有公开化,他不想因为这件事造成她的负面影响。 陆莉笑笑没答,这几天江盈脉都没有回公寓,她也没问,一向精明老练的经纪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晚上从摄影棚出来,沈致行直接在外面等她。广告公司的人和产品方都在,只惊讶了一眼后,都默契的转过了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江盈脉急急拉开车门,生气的打了他一下,“明天他们一定会问。” “没有人会问,相信我。”他自信满满的告诉她,问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白痴。 江盈脉嘟了嘟唇,反正都在一起了,就要做好面对的准备,早晚有一天避不开。 “我们去哪?” “去吃饭……到了哪不要太兴奋。”他眨着眼告诉她。 江盈脉撇唇,吃饭有什么好兴奋的。 因为上次江盈脉的爽约,谢婉惠已经问了沈致行好几次,就怕他是情场失意了。不过这两天听他声音又焕发着光彩,这才敢提出吃饭。 她想见见这个能让沈致行动心的女孩。 江盈脉紧张的握着水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白开水,眼睛一直在谢婉惠身上打转——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居然保养的像十几岁一样,好像比自己都要年轻。 谢天后啊!她居然坐在这里跟她一起吃饭。 “盈脉想吃点什么?不用客气,今天我请客。”谢婉惠偏着头看她,尤其是她手中的水杯…… 已经见底了。 “我什么都吃。” 沈致行替她点了餐,拿过她手里的水杯。江盈脉看着那水杯从她手里飞走,竟然还有些气愤,拿着它没有那么尴尬嘛。 他为她倒了红酒,问她,“能喝多少?” “一瓶不醉。”她诚实道。 沈致行和谢婉惠都笑了,弄得江盈脉更加尴尬。 这种酒都是点到而已,没有人真的会拼酒,一喝一整瓶。 “盈脉是块好料子,公司要好好捧,一定大有前途。”谢婉惠的眼睛也是雪亮,这个女孩子长相气质都不错,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只要有好的剧本,应该能一炮而红。 “不急,等等吧,最近没有合适的剧本。”沈致行淡淡道。 第9章 谢婉惠看着他的眼睛就明白他的意思,眼下偶像剧太多,涉及的感情戏大多有吻戏和床戏,他不想让她演那种戏。 “盈脉,你自己想演什么样的剧本?”她问她。 “徐琨导演那样的戏,让人一看就是演戏,不是看小说。” “你不喜欢偶像剧?一般的IP文都能一炮而红。” “不喜欢,”江盈脉最不喜欢看偶像剧,“我喜欢武侠,能飞岩走壁那种。” 谢婉惠抚着额笑,对沈致行道,“很有趣的女孩。” 沈致行也笑了,提醒她,“吊威亚很累的,不是这么容易。” 江盈脉吐吐舌头,“我就那么一说。” “我会认真……如果有这种剧本,让你上。” 江盈脉惊恐的看着沈致行,如果是那样,陆莉铁定说她太嚣张了。 谢婉惠虽然是天后,但言谈举止并没有太多明星的架子,连服务生要签名也一概签下。江盈脉忽然想起杨子彤的偶像就是谢婉惠。 她在书包里翻了半天,只找到一个很小的便签本,颤颤的举到谢婉惠面前,“能不能给我也签个名,我朋友很喜欢你。” “没问题,”谢婉惠边签边告诉她,“你要记住现在这种崇拜的心情,以后如果有人找你签名,一定不要推开。” 江盈脉点点头,如果有那一天,她一定不会耍大牌。 她突然抬头环视一周这个包厢,想起几个月前,她们几个路过这家西餐厅时,在外面自哀自怜,当时杨子彤就下了定论,“来这里吃饭的都是大爷。” 可能在别人看来,她们当模特的都很有钱,外面光艳亮丽,又青春葱拢,有人手里还拿着LV的包包,开着跑车。但那只是个别的模特,而且还要那种家里有人,或是有人肯养的。 像她们,每天的训练是必须的,但不是每天都能上台,一场下来,新人也就两三百块,一个月能上十几天就不错了。北京的房租全中国都有名,她们还要吃喝。像程漫菲和杨子彤大部分的钱都要给家里。 江盈脉算是比较幸运的,父母的退休金都不少,她每次回去时留点钱就行。 而现在,她居然坐进了这家西餐厅的包厢,吃着最昂贵的牛排套餐,和法国红酒…… 人生的变数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明天的她会怎样? “怎么不吃?”沈致行见她发呆,轻轻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 江盈脉明亮的眼眸眨了下,有些天真稚气的问他,“这顿饭要多少钱?” 沈致行一愣,疼惜道,“你是无价的。” 对面的谢婉惠轻咳一声,睨着他笑,“小时候不见你这么会哄女孩子。” 沈致行握着江盈脉的手,有些怨嗔的对谢婉惠道,“小时候你总让我离女孩子远点,我哪敢放肆。” “有贼心没贼胆?” “姐,别在我女朋友面前说这个行吗?” 江盈脉愣愣的转头,他刚才叫她什么?姐? 这顿饭吃的还算笑声不断,天后级人物还是很随和,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冷漠。 江盈脉一直在低头思考问题,沈致行和谢婉惠到底是什么关系—— 现下的口头语,‘姐’、‘哥’、‘亲’倒是不少见,但她总觉得沈致行应该不会这么肤浅才对,她既然叫了她姐,那谢婉惠和他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回到家里,沈致行从卧室里拿出来一个相册,他慢慢的翻开,指着上面一个比他大的女孩告诉她,“这就是谢婉惠小的时候。” 江盈脉挺起了脖子,看着照片上的人,真的和谢婉惠很像,“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江盈脉瞪着眼睛,佳华的董事长沈立勋好像没有女儿,难道是不敢对外界公开吗? 沈致行揽着她又继续向后翻,嘴角是一抹苦涩且喜悦的微笑,直到一个一家四口的合影,他又告诉她,“这个女人是我的妈妈,这个男人是我的亲生父亲……” “你不是沈立勋的亲生儿子?”江盈脉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真是无法消化。 他笑叹着点头,“我十岁那年,父母离异,我妈妈带着我改嫁了沈立勋,谢婉惠跟了父亲……” “天哪,我还以为只有我命运乖舛,原来你也是这么曲折……”江盈脉摇着头,“不过你的命还真是好,你妈妈嫁给了一个有钱人。” “我妈妈和沈立勋是大学同学,后来有些误会才会分开……不过沈立勋一直视我为亲子,所以我才改了名字跟了他的姓。” “那你的亲生父亲呢?” “前两年癌症过世了,我妈妈也在同一年离开了。”他看着那些过去美好的时光,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江盈脉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抬着眼睛回忆,“其实我是被父母遗弃了,我在孤儿院长大的,十二岁时,被现在的父母收养,不过我养父母也对我很好……” 沈致行吻了下她的额头,两人相拥着,谁也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过了许久,他合上了相册,抬起她的下巴问,“今天过年你回家吗?” “不回,每年都是初二初三才回去,除夕都是和朋友一起过。”每年程漫菲和杨子彤都不愿意回家,只有冯佳琳必须回家过年。她也就不走了,三个人窝在鸽子窝里看春晚,吃零食。 有时,她们出去压马路,无限挥霍着青春。 “那我怎么办?”他可怜兮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她。 “你?你不是跟你爸爸一起过吗?或是谢婉惠?”像沈家这种家庭,自然要聚在一起吃顿年夜饭才对。 “我爸和我哥过年要去旅游,我因为要管理公司,所以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去。至于我姐,她刚才告诉我……今年把我让给你了。” 他曲指拢了拢她额头的几缕丝发,指尖滑过她的耳贝时,江盈脉肩膀颤了一下。 “那怎么办?我怎么跟她们交待?”江盈脉苦恼了,“要不然把她们叫来一起过年?” 沈致行好像不太赞同,反问她,“让她们看着我们在房里□□?” 江盈脉…… 好吧,的确不太好。 她唉嚎着扑到了他怀里,还蹭了两下,“我明天去问问,不知道她们今年有什么打算。” 程漫菲和杨子彤铁定不会回家,她要实话实说吗? 这个问题苦恼了江盈脉一个晚上,就算被沈致行折磨的半死都睡不着觉。她一遍遍问着他,“真的要和我一起过年啊?” 沈致行被问得无奈,只能翻身继续折磨她。 第二天一早,江盈脉就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了小鸽子窝—— 过年公司放假了,当然没有演出,工资也没有。她们懒散的在鸽子窝里连衣服都不愿意穿,只穿了内裤和吊带来回走。 “小心着凉了。”江盈脉提醒她们,看见程漫菲在收拾东西,顿时眼睛一亮,“漫菲,你要回家过年吗?” “不是,”程漫菲的神色比她还要倦,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我签了创世,所以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你签了创世?”江盈脉扳过她的身体,强迫她看着自己,“漫菲,创世是什么样的公司我们都不了解,你说签就签,会不会太草率了?” 程漫菲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道,“盈脉,我没有你这么好运,也没有佳琳有个有钱的老爸,我只有一堆的债,所以我只能拼一把,否则就真的会死在这里。” “就算要拼,你也不能拿你自己开玩笑吧?”江盈脉烦躁的坐了下来,看着程慢菲的行李,真的很少,像她的人一样,简单的仿佛不存在。 “盈脉,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她吸了口气,继续收拾着衣服。 杨子彤倚在门上环着肩,“盈脉,你就别劝她了,我都劝了不知道多少天了……这毕竟是她的人生,让她自己去闯吧。” 江盈脉沉吟着,不太确定的开口,“要不然我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签佳美……” 不知道沈致行会不会认为她恃宠成骄。 “不了,我已经和创世签完约了,谢谢你的好意。”程漫菲拒绝了,在她看来,不通过自己的努力,签哪里都一样。 江盈脉虽然签了约,但现在也就是拍了个不温不火的公益片,这个世道,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根本不可能有人捧你。 程漫菲是第二个离开这个鸽子窝的,她走的冷清。冯佳琳不在,江盈脉又不认同她的决定,也就没有给她践行。 杨子彤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江盈脉想到过年不能陪她,又觉得过意不去。 “子彤,你过年回家吗?”她试探性的问。 “不回,我讨厌那个家。”杨子彤爽快的告诉她。 江盈脉咬了咬唇,就是无法把这件惊天动地的消息告诉她们。 谁知杨子彤比她更加过意不去,“盈脉,今年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过年了……我答应了大伟要一起过年。” 大伟是追了她很久的那个灯光师。 江盈脉笑眯眯道,“你和大伟在一起了?” 杨子彤耸了下肩,“他追了我这么久。而且人都是怕寂寞的,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住也空荡荡的。” 江盈脉除夕夜的归属权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想到他们要在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心里就激动不已。 中午,陆莉拉着她和电视台的领导吃了顿饭,佳美一直和当地的电视台有合作关系,这回的公益广告是孝敬父母的类型。台长还特别强调,不想用明星,一来贵,二来怕群众觉得不真实。对于江盈脉,台里上下可以说是非常满意,新人一枚,但表情自然,没有刻意的演技,反倒显得贴近生活。 陆莉当然要趁势追机,安排个饭局,也算替江盈脉铺垫后面的路。 副台长朱长健五十多岁,但精神十足,身体健朗,眼睛不大,笑得时候都眯在了一起。他频频向江盈脉敬杯,她酒量好,一律来者不拒。陆莉替她挡了几次,给她使了好几次眼神,可江盈脉就是没徐意过来。 朱长健毕竟是有身份的人,也不会举止轻浮,只是问了江盈脉一些生活上的问题,比如有没有男朋友啦?父母在不在本地之类的话。 江盈脉都照实回答,还真是个老实宝宝。 直到最后,临走时,他才原形毕露的微微揽了下她的肩膀,仿若长辈般苦口婆心,“小江啊,我很看好你,一定能红。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只要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意味深长的拍了三下她的手臂,让江盈脉斜斜的瞪了他一眼。 陆莉趁机拉开了她,催促道,“我们该走了,车子已经在外面等了,”她替江盈脉拿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冲着朱子健很公事化的笑道,“朱总,我们沈总可是交待过了,不能让盈脉太晚回去,您的好意我们收下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她已然伸出了自己的手,朱子健一愣,对她这种半公开性的警告还是明白的,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握上了陆莉的手,“哪里哪里,还请陆小姐转告沈总,以后有好的作品,一定想着我们台。” 江盈脉听着他们暗里藏刀的客套了几句,自己先走去了保姆车。 她头靠在椅背上,才感觉有些眩晕。等到陆莉上来后,才严厉的数落她,“我一直拉着你,不知道这种饭局不能喝这么多酒吗?你是纯还是傻?” “莉姐,我是不好意思拒绝,要不然我早走了。”江盈脉现在也知道顶嘴了。 她知道陆莉人不错,有时会骂她,骂完就忘记,对她像对自己的妹妹一样照顾。 陆莉倒没有继续骂她,反倒不高兴的骂起了朱长健,“这个老色狼,连我陆莉旗下的人也敢动手动脚?” “老色狼都是好的了,我看根本就是个色鬼。” “小祖宗,原来你看的出来,我还以为你真傻呢?” “我再傻也没瞎好不好?” 江盈脉有些累了,最讨厌这种应酬,最讨厌强颜欢笑。 她有沈致行护着,那程漫菲呢?她自己一个人去闯,岂不是会很危险?这样想着,整个人也焉了下来。 这酒的后劲挺大,她回了家,倒头就睡,一个下午大脑就像麻痹了一样。睡梦中好像感觉有人吻了她一下,把她抱进了怀里。 第10章 也不知是不是在做梦,等到睡醒时,外面的天都黑了。沈致行躺在她的身侧,一只手随意的搭在她的腰上。 她一翻身,他也醒了过来。 “睡醒了?” “你回来这么早?” “陆莉跟我说,她把一只醉猫扔回了我家……” 江盈脉…… 好吧,她就是那只醉猫。 “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他温柔的提醒她。 江盈脉趴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貌似点了下头,又好像只垂了垂眸。 “我们晚上吃什么?我都饿了。” 中午吃的不多,又喝了好多酒,一觉醒来,只剩下肚子在抗议了。 “出去吃?” “我不去,”她摇摇头,懒得再下楼了,“要不然吃杯面吧?” 沈致行侧趴在床上,一只手托着一侧耳朵,坚定的对她摇头,“不行,杯面没有营养。” “我就要吃杯面。”她开始撒娇。 如果她屁股后面有一条尾巴,现在一定翘得高高的。 沈致行还是摇头,好像在说:没得商量。 江盈脉伸出一根食指在他胸前划着圈圈,嘟着唇道,“我喜欢吃红烧牛肉面。” 沈致行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目光含着笑意,“我去煮点意大利面,方便面对身体发育不好。” 沈致行笑着坐起了身,拉开了卧室的壁灯,“你要困就再睡会,我去煮面。” 江盈脉用被子蒙住脸——她的红烧牛肉面……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除夕夜我归你了。”她豪气的向他宣布。 “你朋友呢?” “别提了,程漫菲签了创世传媒,估计她过年公司有安排。杨子彤把我抛弃了,她也交了男朋友。”江盈脉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沈致行拍了拍她的头,笑嗔道,“跟我过除夕这么不开心?” “不是啊,我只是担心漫菲……对了,沈致行,你有没有听说过创世传媒?”她拉着他的手臂问。 “好像听过。”他含糊答她。 “那正不正规?” “没打听过,”沈致行好笑的看着她一脸愁容,“为什么你签佳美的时候,没替自己考虑考虑?” “可是佳美毕竟是国内第一大综合娱乐公司,名气在那摆着了。漫菲签的创世,听着就让人不安心。” 沈致行想说,其实签哪里都一样,都有一些所谓的潜规则存在,只是佳美对待这些事上,会硬气一些,不像一些小公司会选择委曲求全,有时候不得已会出卖艺人。 但程漫菲自己想红,就算签了佳美也一样。 他像菲佣一样把面端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想让她认清一个事实,“你为什么不说你有一个英俊帅气又温柔贴心的男朋友?” 他无条件的捧她,又为她洗衣煮饭,简直堪比老妈子。她居然夸赞的不是他,而是公司如何如何有名气…… 江盈脉快人快语的呛他,“沈致行,你这人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 “什么?” “管的太多……”连她来姨妈时不许吃水果都要管。 说完,江盈脉自己先笑了起来,沈致行掐着她的下巴,认命道,“你就嘚瑟吧!” 他坐了下来,还得负责把意大利酱一勺勺倒在面上,替她拌好。 “除夕晚上你想吃什么?还是在外面订一个浪漫情侣餐?” 江盈脉都不同意,“我想吃火锅,”还特意强调道,“吃火锅没有问题吧?” 沈致行抿唇笑,“没有问题……不过你还真好养活。” 虽然江盈脉还是很烦恼,不过想到这个除夕夜能和沈致行一起过,还是非常期待的。 *** 临近过年的前几天,大街上都是返乡的人流,不过都是朝着火车站或是机场的方向去的,市中心的私家车比平日里少了很多,十里长街一年到头,少有的几天清静。 江盈脉给程漫菲打了电话,果然,公司安排过年期间在外地培训,根本回不来。俩人在电话两头叹了几声气,就挂断了。 冯佳琳的情况跟她差不多,组剧过年只有三天假,她还要回家看爸妈,所以就不回北京了。 江盈脉给爸妈打了电话,她订了大年初三的机票回去,其实心里是想和沈致行多呆几天。 鸽子窝里还有她的一些私人用品,除夕当天,沈致行早上要去公司值班,她没事时,就自己跑去收拾东西—— 杨子彤和大伟住在了这里,她以后估计也就不能经常回来住了,东西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她还有这里的钥匙,自己打开了门。 沙发上,两条光留留的身体……江盈脉和杨子彤都叫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起来了。”她也是习惯了拿钥匙开门。 而且这个时间都快中午了,这俩人还真是勤奋。 她背过了身体,大伟人老实,穿了衣服借口买烟就出去了。 杨子彤气愤的瞪着她,嘴巴上还不依不饶,“江盈脉,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真不是……习惯了,”她把钥匙向桌子上一放,“你放心,我是来还钥匙,顺便收拾几件衣服。” 杨子彤真有扫地有出门的意思,“快去快去,拜托你以后回来时先给我打个电话。” 江盈脉掩着唇笑,“你们的进展还挺快。” 杨子彤一撇唇,“晚上一个人睡觉冷……” “盈脉,你今天晚上一个人过行吗?”杨子彤还不是有异性没人性,“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过吧?” “我……”江盈脉支吾了很久,还是决定坦白从宽,“其实我已经和沈致行在一起了。” “啥?”杨子彤是从沙发上跳起来的,她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沈致行?” “嗯,”江盈脉反倒坐了下来,托着腮在发呆,“当初签我也是他的决定。” 杨子彤愣了许久,才严肃谨慎的问她,“盈脉,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没有,”她哧声笑道,“就是正常的男女朋友,而且他还对我很好,每天给我做饭,给我放洗澡水,给我暖被窝,还不许我喝酒,不许我吃没有营养的东西……” 她掰着手指甜蜜的数着他的‘罪行’。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杨子彤盯着她的眼睛问。 “嗯,就漫菲需要钱的时候……” “那五百万是他给你的?” “嗯。” “你们以前认识?” “就是我送漫菲去医院那次,是他的司机送我们去的。” 杨子彤心里并不觉得沈致行是个正人君子,“他追了谢婉惠八年,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他没有追谢婉惠……总之他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我不方便讲,真的不是。”江盈脉不能挑明他们是姐弟,真是又急又气。 急的是怕杨子彤不能理解,气得是外面那些吃瓜群众胡乱污蔑他。 杨子彤不讲话了,她只是看着江盈脉——人不风流妄少年,谁没有青春冲动过,谁没有肆意疯狂过。且不说沈致行,就算是她和大伟,又有谁知道明天会怎样。 爱了便爱了,真要到散了的那一天,便散了吧。好在江盈脉不是一个死心眼的人,让她疯一次又何妨。 “这件事你最好想好怎么和漫菲还有佳琳交待。”那两个人都是沈致行的头号粉丝,不知道会不会掐死江盈脉这个情敌。 不过江盈脉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她仍然相信她们是最好的姐妹,无论如何,她们都会祝福她。 *** 北京已经很多年规定不准放炮了,不像小的时候,一串的鞭炮一点燃,她就会捂着耳朵跳脚,高兴的欢呼。好在现在贴对联和福字的习俗并没有改变,看着窗子上大红的一片,才想到原来又一年悄然无息的滑过了。 下午,他们一起在窗子上贴了对联,一起在厨房切菜,这是第一年和沈致行一起过年,江盈脉算不上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但她也知道,珍惜眼下的美好,远比胡思乱想着明天要好。 快到吃饭时,她站在了窗前,桌子上的火锅已经沸腾了,屋子里热气一团团的往外冒。外面天气凉,窗子上一层厚厚的白色雾气。 江盈脉特别喜欢在白色的呵气上写字,他家的落地窗像一面大的画板,她站在前面手指随意的画符,也不知道要写什么,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沈致行从厨房出来,看见她笑的开心,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能体会这种心情,呵气被划过处便会涌进细小的光茫,仿佛在擦亮自己心中的一处阴霾。 他在身后抱住她,右手握住她的手,挑起她的食指,在呵气上写了几个字:江盈脉爱沈致行。 沈盈脉哈哈大笑,自大的男人。不过她在下面也写道:沈致行爱江盈脉。 沈致行又在下加了两个字:很爱。 他很温柔,很体贴,这种体验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江盈脉从前不知道爱的最高境界,不是思念与眷恋,而是在想爱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有彼此。 她曾经喜欢看《蜗居》,郭海苹说过,“□□呢是在自家的床上,而不是在别人家的床上,担心随时会被捉奸,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她想,她现在就很幸福。 桌上的火锅在咕噜咕噜的冒着大气泡,他们在沙发上不管不顾的做着爱做的事。 火锅吃到很晚,以至耽误了看春晚,不过江盈脉的身体暖烘烘,像个火炉一样,她偏爱吃辣,明明是南方人,居然很能吃辣。 这个基本曾经让她怀疑过,她的亲生父母都是北方人。 “过两天我和你一起回家吧。”沈致行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调料。 “嗯……嗯?”江盈脉猛地抬起头,“你要见我父母?” 沈致行很随意的答她,“不应该吗?我爸爸和哥哥要年后才能回来,到时再一起吃饭。” 江盈脉吓了一跳,咬了咬筷子,很纠结的皱了下眉头,“要见家长吗?” 沈家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吗?那种名门旺族不是要找门当户对的吗?与其不被接受,还不如偷偷摸摸的交往。如果真到了分手的那一天,她会默默的转身。 沈致行给她倒可乐,看着她惊恐又酸楚的目光,很想抱过她来亲吻,但他们现在嘴里都是食物,这个样子接吻真的不卫生。 “见吧,把婚事订下来,我想趁咱们年轻的时候可以多生几个孩子。”他温暖的笑,灼亮的目光流转着盈盈的月华,从江盈脉的角度看去,灯光映在其间,真的好像银河的尽头,那一望无际的墨色中唯一璀璨的边际。 她愣了许久,久到火锅里的水都快被煮干,沈致行起身又添了些水进去,她看着他的动作,才慢慢的动唇,“你是说,你要和我结婚?” “你不想结婚吗?”他反问她。 结婚?生孩子?和沈致行? “我想啊,不是,我不敢想……”她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沈致行往她碗里夹着菜,嘴边含着笑意,“赶快吃吧,火锅得趁热吃……” 江盈脉还在看他…… “一会儿吃完饭要包饺子,还磨蹭?”他笑着数落她。 “哦。”江盈脉心尖抖的厉害,仿佛针尖上悬了一颗珠子,高难度的在上面打转,紧张刺激,却又异常危险。 大年初一的饺子是必须吃的,沈致行调了些馅,又买了一些饺子皮。吃完饭,俩人坐在沙发上边看春晚边包饺子。 拜年的电话一通接一通,沈致行包一会儿就得接电话,都是某个电视台的领导,或是有合作关系的公司。他讲话严瑾,完全不像和她在一起时。 江盈脉在公司里听到过一些关于他的议论,知道沈致行是一位优秀的管理者,沈立勋退休后,他一个人管理着公司,反而佳美每年的盈利都在翻倍。 工作上的事她了解的不多,但生活上的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沈致行好像有双重人格,一个对别人,另一个是对她。 只对她一个人。 这样一想,她竟然捂着脸笑起来。落地窗上的几个字逐渐被白色雾气掩盖,她觉得有种即将失去的感觉。 于是,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个短信,还是那句话:江盈脉爱沈致行。 他在书房打电话,一会儿的功夫便回了过来:沈致行爱江盈脉,很爱很爱很爱…… 江盈脉一转头,见他倚在门上正在脉脉的笑着。 她奔过去扑到他怀里,手上的面粉弄得俩人都变成了大花猫,竟然都笑了起来。 第11章 沈致行真的跟她回了家,他谈吐不凡,俊美无俦,让江东城和周慧芳都十分满意,周慧芳怕江盈脉的卧室太小,还主动让出了他们的主卧,弄得江盈脉脸都红了。 不过沈致行提出结婚的时候,江东城和周慧芳都心领神会了。 在家乡待了两天,他们返程的时候,顺道去附近旅游。江盈脉春节期间安排了不少活动,可是由于沈致行的一再阻拦,陆莉硬是把她的活动都取消了。 回来后,沈致行带着她见了沈立勋和沈易行。江盈脉本来挺紧张的,但没想到,沈立勋是一个非常和蔼的老人,沈易行不太爱讲话,偶尔和沈致行聊些公司的事—— 从谈话中江盈脉才知道,沈易行因为小时候车祸,至今走路还是跛的,而且他在管理上不及沈致行有能力。 所以沈立勋将佳美全权交给了沈致行,沈易行现在在公司就是个挂名的总裁。 沈立勋问了她一些父母的情况,江盈脉只说自己的父亲是公务员,工薪阶层,并没有讲自己是被领养的事情。她不提沈致行也不会刻意提起。 倒是沈立勋,似乎对她的父母很感兴趣,又具体问了问在哪个事业单位,叫什么名字,还说有时间亲家要在一起吃个饭。弄得江盈脉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最后还是沈致行替她答的。 江盈脉对自己和沈致行的婚事又有了几分自信,对结婚的事情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由于江盈脉和沈致行一直隐藏的很好,甚至避过了狗仔的眼睛。但是沈立勋当机立断,对外公开了沈致行和江盈脉的婚事。 可想而知,江盈脉这个名字,一夜间家喻户晓,以至她一觉醒来,就要戴口罩和墨镜出门——也有不少人扒出了她曾经的杂志和写真,这些曾经销量普普的东西一夜间被抢购一空。 这个时候,做为一名嗅觉灵敏的经纪人,就该大肆宣扬,上综艺、访谈、联系剧组。但这些统统被沈致行压了下来。因为他们要准备婚礼,她不想江盈脉太操劳。 后来杨子彤知道这件事后,下了一句结论,“沈致行还真是高明,先把你贴上了他的标签,再把你推出去展览,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江盈脉气得打她,“杨子彤,你说谁是狗?” “你不就是沈致行的宠物吗?”她大笑,江盈脉脸上的红色慢慢晕开。 因为她想起了沈致行曾经对她说过,她不做他的玩物,就做他的宠物…… “冯佳琳昨天打电话给我,还问我你和沈致行的事是不是真的……”杨子彤一面修着指甲,一面告诉她。 江盈脉一拍脑袋,恍悟道,“我怎么忘了,应该和佳琳还有漫菲交待一声的,完了,估计她们俩一定会掐死我的。” 杨子彤先过来掐住她的脖子,“你钓了个金龟婿,掐死你都是好的。” “我错了我错了……改天我和沈致行请客,地点你们随便挑。”她豪气的拍着胸口。 杨子彤长叹一声,“江盈脉,我算看出来了,你是真傻……” 这不等于跟她们嘚瑟吗? *** 冯佳琳春节后就回了北京,但她没有打电话给江盈脉,还是杨子彤告诉她的,电话里还提醒她,冯佳琳应该是生气了。 江盈脉将功补过的主动给冯佳琳打了电话,相较之前俩人的热络,现在她的反应淡莫了许多。 “江盈脉,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手腕儿。”她半讥讽半打着哈哈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佳琳,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她好像在恳求。 “我哪敢,沈夫人。”她语气很酸。 江盈脉焉焉的邀请她吃饭,冯佳琳倒是一口答应下来。待到她给程漫菲打电话时,那边倒还算平静,但她听得出,程漫菲沧桑的声音沉甸了太多的辛酸。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胆小儒弱的程漫菲了。 对于她提议的吃饭,沈致行没有意见,她的朋友他自然要请。 江盈脉可是精心挑选的地点,她没有选那种昂贵的五星级酒店,而是一家别墅式的私人厨房,因为这里的菜色与大排档很像,都是她们喜欢吃的。而且私人空间很隐蔽。 沈致行明白她的意思,不想在朋友面前炫富,找一个既温馨又可以聊天的地方就可以。 只是,江盈脉还是想简单了。 只有杨子彤是准时到的,半个小时后,冯佳琳才来,沈致行看见她,明显的一愣,可还是有礼的起身与她打招呼,“佳琳,原来你们认识?” 冯佳琳扬眉浅笑,与他握了握手,“真没想到,你竟然拐到到了我的好姐妹。”她笑得狡黠,长长的睫毛闪了下。 完全不似那日与江盈脉在电话中的夹枪带棍,反而与沈致行热络起来。 她一向是冷傲的个性,从前就算再好的关系,她也只是淡淡的笑,哪里像今日这般,笑声中多是爽朗,像不经意间吹来的一阵疾风,伴着午后的浓重热度。 江盈脉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上流社会的圈子就像个地下管道,纵横交错着。 冯佳琳其实很早就认识沈致行了。只是让江盈脉惊异的是,她竟这般讨好似的对他。 杨子彤撇了下唇,自顾自的吃着。 冯佳琳这次的演技可圈可点,可是佳美并没有签她,原因很简单,沈致行认为她演得不够逼真,完全像在模仿,而不是用心去揣摩。她长得虽然漂亮,但是太大众化,没有特点。 虽然佳美的董事都认识冯佳琳的背景强大,但沈致行力排众议,最终也没签。 即使没有签她,冯佳琳依然对他热情,完全没有怨责,但看着江盈脉的目光多少有些像妒妇。 江盈脉和冯佳琳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交流,只是和沈致行谈话时,随便问了两问婚事,也问的不明所以,在江盈脉看来,真像是她在电视上演的角色,内心灰暗却又不敢明目张胆表现出来。 “盈脉,苏时宇有没有给你打电话,他和佳美签约了,以后你们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要照顾一些。” 江盈脉怔怔的看着她,什么时候她也多了这种心思,非要把这种无稽的事情拿出来说事,还说得转弯抹角。 她和苏时宇不过就是朋友关系,他在拍戏的这几个月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但当时她正和沈致行在一起,也不便多讲什么,寒暄了几句就挂了。 沈致行并不会多问什么,留给她足够的私人空间。 有一次她开玩笑的问他,“你知不知道以前有多少人追我?” 沈致行霸气的告诉她,“以前不知道,以后知道……保证一个都没有。” 江盈脉终于明白了杨子彤那句话的含义,先把她贴上他的标签,宣示了所有权。 “苏时宇和佳美签约了吗?”江盈脉不知道,这些事她也不会刻意问。 沈致行没答,只是给她夹了几筷子菜。 “怎么?你没叫上苏时宇吗?好歹人家以前也追过你……”冯佳琳开着玩笑就把话讲了。 杨子彤实在看不过去了,“佳琳,过去追你的人比追盈脉的人可多了去了。” “那也比不过盈脉啊,有一个沈总抵过多少追求者啊?”冯佳琳心里凉笑,偏着头问她,“对了盈脉,你以前不就挺喜欢沈致行的吗?还经常捧着他的杂志看。” 江盈脉夹了口菜,突然觉得心好累。从前捧着他杂志看的人是程漫菲,她根本一眼都没看过。冯佳琳这么一讲,反倒觉得她像个心机婊。 沈致行在下面握了握她的手,就在杨子彤刚想要站起来呛她时,他突然笑道,“原来你以前这么崇拜我?” 江盈脉更用力的握着他的手,好像在借以慰藉自己受伤的心。 程漫菲到时,她们都吃的差不多了,江盈脉一直在打她手机,但她一直没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程漫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穿着打扮都很时髦,那身衣服都是名牌,她的妆束也浓了许多,鼻子比从前高了一些,应该是做了隆鼻。 她只是客套了几句,比从前也生疏了很多,言谈举止都很得体,像专门准备好的台词,表现出从没有过的世故。 她们几个人,真正祝福她的也就只有杨子彤。 吃完饭,冯佳琳和程漫菲都先行离开了,沈致行去结账,杨子彤才拉着她道,“知道为什么冯佳琳这么嫉妒你吗?” 江盈脉垂着眸摇头,她是真的不明白冯佳琳为何会变成这样。 “因为冯佳琳一直都喜欢沈致行,她想签佳美根本就是为了他。”冯佳琳高傲惯了,断然不会跟她们说自己暗恋着一个男人。杨子彤也是偶然知道的。 “如果她要你离开沈致行,你会同意吗?”杨子彤问她。 江盈脉踌躇了一会儿,咬着牙摇头,“不换……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 杨子彤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 冯佳琳最后顺从了她爸爸的安排,前往美国去留学,她彻底离开了这个圈子。可能是伤心了,也可能是不屑再见到她。 离开的那天,江盈脉去机场送她。只是冯佳琳并不领情,一直没有正眼看她,只和杨子彤道了别。 快进安检时,她拉着冯佳琳的手,问她,“我们还是朋友吗?” 冯佳琳哼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答她,“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们不应该做朋友。” 江盈脉难过,她收获了一个爱人,却失去了一个朋友,这世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沈致行的婚事办的不算隆重,按照江盈脉的意思,没有大操大办,因为他就是她最好的婚礼。 他们从宣布交往到结婚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在这个认识几个小时就闪婚的时代,也不算是传奇。只是江盈脉的默默无闻和沈致行的身家地位一直是最有争议的话题,这段婚姻很不被外界看好。 但婚后江盈脉的事业算是如日中天,她接拍了一部武侠剧,饰演女二号,但就算是女二号,也比女一号更有流量,更博话题。 在公众场合,沈致行从来都是宠溺的牵着她的手,更让外界觉得沈致行是苦追谢婉惠多年不果,才会选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结婚。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相恋是因为相爱,相爱才会相守。 这段婚姻,曾经让江盈脉甜蜜,也成就了她的事业。 如今回忆起来,她都会觉得那更像是一场梦。 第12章 这是一架由申城开往北京的飞机,已经飞行了1个小时,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降落到陆地上。而此时窗外的景色就像是天上的山川一般,泼墨般的屹立在云层之巅。 时间稍晚,若是在白天,八千多米的高空上,云蒸霞蔚似天然湖面蒸腾的雾气,氲氤着一层淡淡的薄白。 头等舱中,江盈脉一手撑在自己的下巴上,另一只手无聊的翻阅着飞机上提供的杂志。后面是经济舱,有一条皮帘隔绝开来,绝对的私密空间。 然而,过往的空姐还是兴奋的在窃窃私语,最后有一个不大的小女孩,还是手捧着一个小本子,颤颤的站到了她的面前。只是旁边的经纪人一记凛目,那小女孩却是撇了撇嘴。 江盈脉抿唇笑笑,转眸在那个女孩正要失望离开时叫住了她,“是要签名吗?” 那女孩喜悦的猛是点头,连讲话都开始不利索起来,“江小姐,我非常喜欢看你的电视,我是你的偶像。” 经纪人陆莉提醒似的轻咳一声——明星的亲和力是炒作出来的,有几个明星成天喜欢签名签到手软。 江盈脉淡淡一笑,也不在意陆莉的反应,接过那女孩的小本子,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字和她的名字一样,并不刚劲,一撇一捺都像丝线一样柔软。 此时,因为飞机上凉,她披了一件半长不短的开衫,半短皓腕露在外面,却是白皙的不像话。 直到空姐激动的离开,江盈脉才继续欣赏着窗外的景致。 “亲和力是好的,不过你也要有点架子才行。”果然,陆莉还是不太高兴。 江盈脉不言语,与其跟陆莉浪费口水争辩这个问题,还不如尽情的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出了北京的机场,她戴上明星必备三件品——墨镜、口罩、鸭舌帽,手臂上挎了一个LV很普通款的包包。陆莉跟在她身边,不停地查看着周围的动静。 助理小鱼来接机。其实她早就不住在北京了,一直在申城居住,可能是南北差异的关系。她本身是南方人,后来签了模特公司才来到的北京。说白了,就是当年的北漂一族。 安全上了车,陆莉才松了口气,打开手机的行事历,将这几天的行程一一念给她听,“华娱传媒庆祝上市的酒会,是明天下午的四点,这个圈里的大明星都会去……后天吴导要找你谈一个片子,前期我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剧本你自己看……大后天有一个综艺,访谈类的,我已经答应了节目组……” 江盈脉不打断的听着,其实她是个乖宝宝。这些年只要不是太无稽的综艺,她一般都不会推。陆莉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听。 陆莉是佳美的金牌经纪人,也是当年沈致行为她配备的经纪人。她知道陆莉相当尽职尽责,四十多岁的大姐生活上对她也很照顾。 说完正事,车子里又安静下来,江盈脉目光调向了窗外——北京的夏天林荫茂密,绿叶像几把大伞伫立在街道的两旁,为这炎炎夏日遮去了浓烈的炙烤味道。 但空气潮湿的很,尤其是午后,闷热的让人无法呼吸。 车子走过长安街,由西到东,再由东到西,川流不息的车辆日夜来往于建国门和复兴门之间,道路两旁的栏杆,到了晚上灯火璀璨,更显宏伟壮观。 江盈脉是的的道道的南方人,二十岁时签了一家北京的模特公司,在这里住过两年。本来以为这一生都会留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只可惜事事难违。 这几年她还是住在申城,如今的魔都黄浦江周围到了晚上也是金碧辉煌,与香港的维多利亚港湾无甚差别。她站在海景房的阳台上,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对面的东方明珠。 助理小鱼与陆莉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件事情还是要提前跟她打声招呼。小鱼拿了本杂志手臂向后,递到了她面前,“这是华娱董事长的专访,脉脉姐你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 她已经准备的十分充足,然而她对自己昨晚的表现仍然不太满意,至少她今天宿醉以后头疼的厉害。 早上一起来,杨子彤就给她打了电话,“昨晚看见沈致行和冯佳琳了?都已经上头条了,什么新任见旧任,这些个八卦记者可真够无聊的……” 杨子彤还是那么直爽的性子。 江盈脉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相信杨子彤打来电话,不是为了抱怨八卦记者,多半是怕她伤心。 “无所谓,我都已经习惯了……下午我有个访谈,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啊,正好大伟晚上有事……”江盈脉在电话的这头都可以看到杨子彤一定是扬着眉稍,因为她的语气就洋溢着幸福。 杨子彤应该是她们四个人中最幸福的一个,虽然没有钱,但她和大伟的感情一直很好。 “漫菲呢,她有时间吗?” “她哪一次有过时间?演了几部网红剧,比你这个影后都忙……” “那算了,我们自己吃吧。” “ok,你完事了给我电话。” 江盈脉点了支烟,坐在窗台上慢慢的吞吐,这种麻醉神经的精神食粮,她已经离不开了。阳光已经溢满了这个城市,她在金黄色的光茫中,却丝毫没有感染它的活力。 陆莉开门进来时,为她买了早餐。见她这副样子,不知是心疼还是生气。江盈脉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她和沈致行亦是朋友,本来一段佳话,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早餐,赶紧吃吧。” 江盈脉按熄了烟蒂,披了一件睡衣,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 “下午的访谈主持人可能会问及你的感情问题,能回答的就回答几句,总是敷衍给电视台的感觉也不好……佳美不比从前了,现在电视台都不怎么给面子了……” 说到这些,陆莉也是没脾气了,那沈易行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这几年佳美日渐不及,而沈老竟然连个招面都不露,但是她敢肯定,沈致行一定跟家里闹翻了。 他这么爱江盈脉,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怎么会跟她离婚而远走美国。 这些事情她没有资格问,江盈脉从前都不问,只是平静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搬出了他的家,现在的性子估计也不会再问什么。 “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我决定离开佳美,不能否认,沈致行是一个很出色的领导者。”陆莉早就见过了陆致行,他请她加入华娱,这是明着挖佳美的大牌经纪人。 而陆莉也早就厌烦了佳美,俩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江盈脉。毕竟一手带起来的……而沈致行大有携诸侯以令天子的意思,他希望江盈脉也能转签华娱。 算算时间,江盈脉和佳美五年的合同也已经快到期了。 “这么说,我要换经纪人了?”江盈脉苦笑了一声。 她是真的舍不得陆莉。 陆莉趁机进言,“我知道可能有点尴尬,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签在华娱,这样我还可以当你的经纪人,而且华娱现在的实力已经盖过了佳美,也有机会向好莱坞进军……” 因为华娱走的是国际路线,而且沈致行似乎早就铺垫好了好莱坞的这条路子,每年向好莱坞输送80%的艺人,可以说只要签了华娱,就有80%的机会向好莱坞发展。 这对于艺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江盈脉动作一滞,毫不避讳的抬头问她,“是沈致行的意思吗?” 他们的绯闻还在继续燃烧,如果不是沈致行本人同意,陆莉不敢邀请她加入。 陆莉目光有些闪躲,她说话办理都很老成,但对着江盈脉这种不会转弯抹角的人,也不免心里惭愧。 “我觉得你应该和他好好谈谈。” 江盈脉推了餐盘,已然站了起来,有些不耐道,“我考虑一下吧。” 早上起的晚,午饭也就不想吃了,早早来到了电视台——她从不摆架子,也不会发脾气,拍戏时和普通的演员一样,都是在现场吃盒饭,对食物也不挑,只要能裹腹就好。 江盈脉的口碑一直很好,以至她和沈致行离婚的事情,也为他招来了负心汉的骂名。 江盈脉这些年上过不少访谈,综艺,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本期的主题叫做‘不忘初心’,对于江盈脉来说,这四个字就是她的写照。 她从一个默默的小模特,一跃成为今天的影后,她经历的并不多,除了那段失败的婚姻,她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 就连电影节的颁奖晚会上,她只是象怔性的走过了红毯,并不会像其她明星一样,赖在上面不肯下去。她的笑容永远很淡很浅,她的演技永远逼人心弦。 她对粉丝亲和,对周围的朋友亦是亲切,认识她的人都会有同感。 江盈脉无意讲述太多,只讲了一些自己对明星这两个字的一些看法,还有跳出演戏时,她的生活就像正常人一样,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她不整容,一向是圈子里的素颜美女,她穿着朴素,并不会一身的名牌,按照她的话说,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正如当年,她和沈致行据以力争,只为了一个□□杯面。 主持人问了一些她的感情问题,当问及沈致行时,她亦是不避讳,“他给了我很多,可以说是我的伯乐,很感谢他。” “如果再见面你会称呼他什么?”主持人抛出了一个情商很高的问题。 江盈脉只想了一秒,便从容答道,“沈董。” “好生疏啊!”主持人摇头。 “不然你觉得我该称呼他什么?”江盈脉将问题又抛了出去。 主持人一耸肩,“我不知道耶,不过我觉得应该称呼比普通人更亲近一些吧。” “我觉得有道理,那就沈致行吧。”她欣然点头。 主持人这才惊觉出她的高情商,自己上当了——如果她一开始就答这三个字,嗅觉灵敏的狗仔一定觉得她对沈致行余情未了。 但现在,她说‘有道理’,好像在说,“这是你让我说的,不是我想说的。” 多么高明的答案,但恐怕真正的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 主持人聪明的没再接话,根据节目的要求,会邀请一位江盈脉熟稔的特邀嘉宾来助场。江盈脉来时还在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沈致行。 而结果,沈致行并没有来,而来的人更加让江盈脉无奈。 随着神秘大门的开启,苏时宇从门的那头翩然走了出来。他一身休闲的运动服,一出现就让现场尖叫了起来。 并不奇怪,苏时宇当年签了佳美,这几年下来,亦是炙手可热的人气男星。她们隶属同一公司,而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有些场合难免碰头。 四年前,苏时宇知道她嫁给沈致行后,没有再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反而是她和沈致行离婚后,总是时不时的打电话问候她。 他的心意她全明白。在她得意的时候他可以远远祝福,但在她失意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在她身边。 他们并排坐在一个沙发上,主持人和他聊起从前她们当模特时的情形。苏时宇的谈吐很到位,该讲的他会讲,还会滔滔不绝,但不该讲的他一个字都不会讲。 即使是主持人诱导,他也会技巧的避开。 “听说有一部徐琨导演的戏,邀请了你们当男女一号,我能替在场的粉丝要点内幕吗?”主持人看向下面,一片欢呼。 如今的时代,离婚根本不算什么,在他们眼中,江盈脉和苏时宇就像金童玉女,一直很被外界看好。 “到目前为止,我是确定了演男一号,至于盈脉我没有听到半点风声。”他转头看向了江盈脉,仿佛也在询问。 江盈脉笑着摇摇头,“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主持人这才实话实说,“其实粉丝们还是非常想看到你们的CP组合。” “这是公司的安排,而且我档期可能也有问题……”江盈脉算是拒绝了。 苏时宇垂眸一笑,没有太多的失落,反而继续谈笑风生。对于江盈脉,他知道不能急躁,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年若不是爱极了沈致行,也不会同意嫁给她。 总要给她时间,让她慢慢的接受。 只是时间还没有等到,就等来了沈致行回来的消息。 节目结束后,苏时宇与她一起出了电视台,他的助理也将车子停在了门外,可苏时宇还是执意邀请她,”晚上一起吃饭吧?” 他问的随意,表情并没有心里那般紧张。 江盈脉还是和从前一样,也不会正面回绝,还是喜欢跟他打哈哈,“你晚了一步,我晚上约了子彤,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来,不过女孩子的话题,我怕你会无聊……” 苏时宇看着她,顿时轻轻笑了,“这个理由,你已经用了四年了。” “是吗?我真是太忙了。”她转了转眸,小鱼也已经等在外面了。 “那下次再约吧,关于徐导的那部戏……我希望你考虑一下。”那是一个不错的剧本。 “好。”她戴上墨镜。坐进了车子。 晚上和杨子彤的饭局算是最开心的,总是能自然而然的讲话,卸下了她全部的伪装。只是相较从前四个人时,显得清冷了。 喝了点酒,身上暖暖的,小鱼把她送到单元门口,她上了楼,头有些晕,掏出钥匙开门时,后面一个高大的背影向她压来。 第13章 江盈脉倒了杯红酒给沈致行,她不经常住在这里,家里没有茶,只有酒,这些年她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会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陆莉告诉你,我住在这里。”明明是一句问句,她却是肯定的语气。 沈致行轻点了下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比起四年前,她沉稳了许多,从前的直发变成了卷发,她的脸蛋也清瘦下来。 他记得他走时,把房子留给了她,不过江盈脉没有住过,她自己又买了一套房。这些年住的次数也不多。没怎么装修,大白的墙壁,光秃秃的像样板间。 “盈脉,刚才的短信……对不起,我可以解释。”两人面对面坐着,沈致行语气急切且慌乱。 江盈脉目光投向了桌角,那个硬愣处,此刻像他的下巴轮廓一样,像一个物体的切面图。 沈致行爱江盈脉,很爱很爱很爱…… 四年前,沈致行去美国时,她给他的最后一个短信:江盈脉爱沈致行。 他迟迟没有回过来,那天,她第一次失声痛哭,哭到眼睛肿得像核桃,她晕睡了三天三夜,直想这么睡死过去算了。 迟回的短信,迟回的人…… “我父亲四年前得了脑梗,人一直没有醒过来……”沈致行抬头间,目光深邃的像天际尽头的黑暗,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 江盈脉一怔,难道这些年沈易年不善经营,也未见沈董出面,原来他一直晕迷未醒。不知怎地,江盈脉心头一颤,竟有些酸涩。 外面都谣传,说沈家根本不同意沈致行娶江盈脉,所以婚礼那样的简陋。但是沈立勋是个非常开明而且和蔼的老人,对她像对待亲生女儿般好。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她的确无法接受。 “我大哥在父亲昏迷后,才露出了他本来的嘴脸……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嫉妒我。我不是沈立勋亲生的,而沈立勋对我比对他还好,” 沈致行开始慢慢的回忆,却又如此云淡风轻,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他联合佳美的董事,让我离开……为了赌一口气,我净身离开沈家。但是这些年我一直在国外拉投资,就是想成立属于自己的传媒王朝。”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没有一个高高在上的董事长的尊严,他现在只是一个忏悔祈爱的普通男子。 “盈脉,我不想你跟着我吃苦,你的事业才刚刚起步,留在这里会有一个很好的发展……原谅我,好吗?” 江盈脉始终低垂着头,好像在看自己的手,又好像在看他的手。 她想这一刻她是开心,他的感情和他的人都悉数摆到了她的面前,□□裸的摆在这里,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她却感到心在冷却,像放进冰箱的一块腐肉。 如果换作从前,她可能会大声的质问他,“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但现在,她已经学会了掩藏,把自己彻头彻尾的掩藏起来,像只蜗牛一样,永远不会让人看到她的眼睛在哪里。 沈立勋晕迷,佳美的董事赶他出公司,这些事竟然只字未被报出来。沈致行临走时,买通了不少人脉,甚至向沈易行提的条件。 他不想牵连江盈脉一丝一毫。 “我知道了。”她还是在看着自己的手。 北方的暖气,室内温度25度,她不冷也不热,而手心却有些潮湿。 “盈脉……”她平静冷淡的让他害怕。 从来逆来顺受的女子,如今他要如何把握住? “我知道了,”她的目光调给他,又重复道,“你找我,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冷笑,“我以为你会高兴一些……” “如果四年前你告诉我的话,也许我会高兴。”江盈脉轻哼一声,人已经走到了窗前,她喝了一杯红酒,看着窗外群星争灿,明天或许是个好天气。 沈致行半晌没说出话来,身上的呢子大衣未脱,额头已经溢出了汗。他很想自然的脱下来,但这里,这个女人他却感到陌生和不确定。 也许是知道她随时会赶他离开。 “本来理所应当的人,现在只能是作壁上观的看客,”她明确的指出,“冯佳琳现在和你在一起吧?” “她父亲出的资,投资的华娱,她只是华娱的董事,”沈致行略带愤怒,一把拽过她的手臂,深浓的眉稍都弯了起来,“盈脉,在感情上我不会欺骗自己,也请你正视你自己的感情好吗?” 他仿佛笃定,她和他一样的放不下。 江盈脉有些齿冷道,“当年程漫菲找她借五百万,她爸爸不肯,却有钱投资你……如果你没有许给她什么,她会愿意帮你吗?” “除了利益关系,我没有许给她任何东西。”沈致行抿着唇看她。 两个人像在角力战,没有硝烟的战场已经不算什么,目光对战堪比烟花,流光四溢。 或许他没有许给她任何东西,但是冯佳琳会这么想吗?她只会认为在这场感情争夺战里,自己早已重新洗牌,高举着胜利的旗帜。 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笑得最得意的。 她走到茶几前,玻璃酒杯碰到了冷硬的大理石台面,发出极干脆极刺耳的声响。她拢了拢自己的开衫,像一位老成的谈判家。 当谈判宣告失败时,以极优雅极克制的姿态示人。 “沈董,我不送了。” 当沈致行走到楼下的单元门时,抬头看见她房里的灯已经熄黑了——好像出来时,她极快的关上了门,还真有种扫地出门的意思。 他在冷风中苦笑,当年的所有温馨,他抱着她在窗子上写字,她躺在沙发上头却枕在他腿上,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激情亲吻…… 一阵冷风,全部冲散。 沈致行觉得自己无家可归了,他唯一的希望,在江盈脉看来是那样的讽刺,而他这个人比这件事更加讽刺。 他回到了公司,此时员工早已下班,他坐在办公室里开始漫无目的看电脑,打开了一个文件又一个文件,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冯佳琳进来时,他的办公室没有开灯,而她整张脸陷在阴霾里,比这黑暗更加黯淡。 “你去找江盈脉了?”有些质问的语气。 沈致行点了支烟,极淡的看了她一眼,“是。” “为什么?”冯佳琳踩着八寸的高跟鞋,双手撑在他的办公室上,身体向前弯倾,她抖着嗓子问,“为什么你就是忘了不掉她?” 沈致行微愠的瞪向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忘掉她,江盈脉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沈致行,我跟在你身边四年,在你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江盈脉,是我……”她歇斯底里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想让他认清这个事实。 沈致行沉了沉气,却意正言辞的告诉她,“我记得当年你爸爸投资时,我们只谈清了利益的归属问题,这其中并不包括你……” 冯佳琳挂着泪痕的脸刹时煞白,她以为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当年她几乎可以笃定,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保鲜期不会有这么长久。 而这个认知,却成了现在他独善其身的理由。 “如果不是因为我,我爸爸为什么要借钱给你?”冯佳琳奚落的冷笑。 在美国时的沈致行,拉投资处处碰壁,遭受多少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他刚刚创立华娱时,又是怎样的困难重重,收购传媒公司,远比想象中要艰难的多。但这些,只有她看到了。 她爸爸不肯伸出援手时,她又是怎样的苦苦哀求,甚至她向爸爸保证,这个男人一定会是她冯佳琳的丈夫。 沈致行不遑多让,也指出了一个事实,“如今的华娱是我一手创造的,你爸爸从中盈利了多少,不用我算给你吧?比当初的十倍都不止……我许给他的利益,我都做到了。而我和江盈脉的事是我的私事,也请你不要参与。” 冯佳琳咬着唇,态度却是软和了下来,因为沈致行的确赚了很多钱,如果她现在造次,对她们冯家并不利。 “好,我不管,我倒要看看,江盈脉还会不会要你……”她哼笑。 她了解江盈脉,在他落魄的时候,他抛弃了她,如今她又有什么脸面再待在他身边。 沈致行颓然的耙了把头发,她说的对,江盈脉是真的不要他了。 *** 陆莉临辞职前,为江盈脉接下了徐琨导演的那部戏。因为男一是苏时宇,以至这部戏陆莉提起时,她一直在犹豫。一来她挺想跟徐琨大导演合作,可是她实在不想给苏时宇太多的希望,俩人再被粉丝捆绑着炒CP,她简直头都快大了。 但这次陆莉再提起时,江盈脉却欣然答应下来。 不知怎地,一夜之间,她想通了许多事情—— 至少这部戏是她真心实意想接的。 陆莉正式离职,佳美并没有为她安排新的经纪人,而是让苏时宇现在的经纪人大全带她—— 大全是个同性恋,这个在圈里没有人不知道。他在佳美算不得金牌经纪人,却因为捧红了苏时宇而得名。 他和陆莉的性格截然相反,他从不骂人,但是也不会尊重艺人的意见。苏时宇当初没有名气,只能听他摆布,而事实证明,大全确实有能力,他为苏时宇的安排也成就了他。 但是江盈脉和苏时宇不同,她不会忍气吞气的任人摆布。而她影后的地位,也让大全对她既怕又横。 因为陆莉的离开,也让大全成为了佳美的王牌纪经人。他在江盈脉面前自然要耍耍威风。 江盈脉终于发现,自己没有陆莉不行,几天下来,她比沈致行更加让江盈脉怀念。 就在江盈脉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华娱时,江易行却主动找上了她。 江盈脉始料未及——她对沈易行说不上亲不亲近,从前一家人吃饭时,他总是冷着脸,但江盈脉从心里就不怕他,好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勇气。 江盈脉来时还以为沈易行怕她会跳槽,所以想挽留她,但等到与他谈完话,一整个错愕不已。 “盈脉,实不相瞒,以你和沈致行的关系,我恐怕无法留你在佳美,我不想你成为他的间谍。” 这男人什么思路的? 她现在好歹是影后,换作任何一个公司都不会轻易放手。间谍?她一个演戏的,又不是公司决策者,能套取公司什么机密。 防君子不防小人,如果沈致行真想知道佳美的内部决策,又何须用到她? 果然不适合当总裁。 没办法,人家佳美甩了她——若是换作其他艺人,恐怕会自己成立个工作室,一边演戏一边赚钱。但江盈脉懒,更自认不适合当商人。 再加上陆莉一再的怂恿,她最后还是改签了华娱。但整件事情,只是公事公办的流程,沈致行从头到尾没有露面。可以说,自从上次她拒绝了他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个套路倒是和以前一样。 她惊慌而逃,他也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真是四年如一日的阴险。 但江盈脉想好了,既然要面对,她就不想再逃避,就眼下传媒界的地位而言,签华娱对她有利。 她是改签了华娱后才和徐导演签的合同,苏时宇本来还挺高兴,但听说她改签,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盈脉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她不想解释。 徐琨导演的这副戏,出品方既不是佳美也不是华娱,所以江盈脉的改签并没有对合同造成任何影响。 但就在演职人员全部到位,准备拍定妆照时,徐导却突然换了男主角,这个消息一出来,全网都炸开了锅。 这其中的关系不难推断——江盈脉是华娱董事长沈致行的前妻,虽说加了个‘前’字,可这关系怎么说的清楚。 一个二十六的美艳影后,一个有财有势的英俊富豪,不让人浮想联翩都奇怪。 而苏时宇这些年早就爆出苦追江盈脉,只是女方一直避口不提。这样看来,她们在剧中搞CP,碍了谁的眼? 谁又能这么只手遮天,左右徐琨大导演的意见? 都知道,沈致行和徐琨的私交不是一般的好。 江盈脉是第一次气冲冲的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只是在门口时,就被冯佳琳拦了下来。 “江盈脉,你虽然是影后,可也不能善闯董事长办公室吧?”她冷嗔着她笑。 “让开——”她并怕她,从不认为自己亏欠她什么。 多年的友情,冯佳琳现在的嘴脸只会让她恶心。就像杨子彤说的,“别拿她当我们的朋友了,她早就变了。” 是啊,冯佳琳变了,程漫菲变了,她也变了。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冯佳琳只是冷冷一哼。 沈致行看见她进来并不意外,他知道她是为何而来。只是生气,他在江盈脉的眼中是一个卑鄙的小人吗?她是这样看他的吗? “为什么要换掉苏时宇?” 徐琨导演的戏,可以使艺人身价爆增,她自己也就算了,但她不想因为她而连累了苏时宇。 沈致行不怒反笑,只是笑得苦涩,却又赌气,他眯着眼告诉她,“你想让苏时宇演男一号可以,但你能交换什么呢?嗯?”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这样灼灼的目光,江盈脉从心底烧了起来。 她咬着牙瞪他,“无耻。” “要不要交换?”他突然笑了出来。 因为他想起多年前,她明明紧张而又装得若无其事的那张小脸,“五百万我还不起,但我答应你的条件。” 现在的江盈脉,还是那么义气。 江盈脉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双手紧握成拳,她毫无力量的瞪着他,让沈致行心情莫名的大好。 他转身按下了内线,交待秘书,“一个小时内不接待任何访客。” 江盈脉脸颊被烧得滚烫,她看着沈致行落下了门锁,那‘答’一声的轻响,她却不自觉的让后退了一步。 第14章 江盈脉很有经验的扫了一圈这间办公室,除了一张沙发,并没有休息间。 沙发?难道他想在这里…… 她继续瞪着他,沈致行还是喜欢摸她的头,像宠爱着一个孩子一样。他低头吻她,江盈脉偏了下头,让他的吻落在她的腮上。 他掐起她的下巴,迫逼她张开了嘴,他舌尖撬了她的牙齿,那藏在后面的涩涩小舌被他卷起。江盈脉双腿发软,一只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可以说是在无力的承受。 这个吻是她久违的,也是她在无数个酗酒的夜晚所思念的。带着惩罚和掠夺,却远比从前的温柔更加撩人。 他闭着眼睛,但她却是睁开眼的,他薄红的脸颊,微微的轻喘,和当年动情时一模一样。 他咬了下她的唇,一阵刺痛,让江盈脉反手推开了他,摸了摸唇瓣,还好没有出血,只是热的发烫。 沈致行退开一步,含笑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野性。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喜欢在办公室做?”她讽刺他。 沈致行失声笑了出来,他做了吗? “我不止喜欢在办公室做,更喜欢在这上面做……”他眼神一指她身后的办公桌。 江盈脉夹着眼角在瞪他,换来沈致行的哈哈大笑,这件事还是当初江盈脉提出来的,只是被他拒绝了,现在拿来说事倒是其乐无穷。 沈致行没再逗她,而是转到了办公桌后面,按下了免提键,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徐导,我是致行,关于苏时宇被换的事情,你已经害我上了头条和热搜,是否应该解释一下。” 徐琨这人拍戏时相当严肃,可平时还是很好相处的。他年纪并不大,也就四十多岁,和沈致行一直是莫逆之交,言语上自然轻松自如。 徐琨无奈的笑答,“我也是没办法,佳美私下找我的,说不同意他们的艺人和华娱的艺人同台飙戏,而且违约金公司赔……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沈致行指着电话朝江盈脉挑了下眉,意思在说:看吧,不管我的事。 江盈脉果然耷拉了脑袋,对沈易行的智商再次折服——这演员演戏看剧组看导演,谁还会看对手公司? 沈易行应该是怕苏时宇和她走的太近。 这样说来,她怪沈致行的确没有道理,该怪她自己才对。谁让她是沈致行的前妻。 顶着这个光环,她光鲜了四年,她的演艺事业顺风顺水。 她不是傻瓜,知道沈致行当年走时为她打通了多少人脉,否则在这个黑暗的圈子里,她不会拿下一界的影后。 沈致行又和徐琨寒暄了几句,大致都是在讲她—— 最具争议性的话题人物,从佳美出来,转签了前夫的公司,网上的评论直指他们藕断丝连,毕竟当年沈致行对她的宠爱可是在媒体的灯光下丝毫不避不躲,看着她的时候满眼的爱意。 有几张被放大的照片,时至今日,又被网友扒了出来。 徐琨既然和他是朋友,自然言语上多关切,不过电话是免提的,他们的对话就在屋里小小的空间中传递。她不想听都难。 “你小子当初离婚后在我家醉了三天三夜,死活不肯说出实情,满嘴都是江盈脉的名字,现在一切雨过天晴,跟她好好解释。她是一个好女孩,也是一个好演员。” “只可惜人家现在不原谅我,怪我大难临头不带着她一起飞,说什么有富同享,有难不想跟她同当……”他故意看着她回答。 江盈脉脸上一阵阵发烫,除了瞪他,再没有别的攻击性举动。 “不管怎么说,当初你隐瞒了这件事就是你不对……要不然再办次婚礼,我还想再喝一次你们喜酒呢,哈哈哈。” “有道理……”他认真的点头,目光仿佛在征询她的意见。 江盈脉小脸一撇,才不想听他们一唱一喝的唱双簧。 挂了电话,沈致行收敛了一些不正经的嘴脸,只是睨着她,“怎么样?现在知道冤枉我了吧?” “对不起。”江盈脉道歉。 她乍一听闻苏时宇被换掉的消息,再联系他那日主动找她求合,就莫名的认为一定是他怕苏时宇对她多加纠缠,干脆换掉他。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沈致行是个自信的男人,断然不会用这种手腕。 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若想拿下一个江盈脉,简直易如反掌。现在是,从前也是,但他从来不心急,仿佛她是他栈板上的肉,他相信她跑不掉。 沈致行没有讲话,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串钥匙。玻璃外耀眼的阳光,让江盈脉只觉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她下意识的挡了挡眼,他人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家里的钥匙。”手心一阵冷意,那把钥匙被他塞进她的手里。 他没有说‘我家的钥匙’,而直接说‘家里的钥匙’,把她的身份又强调了一遍。 江盈脉就这么拿着,突然很想收进包里,但这仿佛就像是一个闹铃,声音一响,就会提醒着她,下次呢?他如果再生意失败,是否还会抛下她离开。 他喜欢成功,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更喜欢给她这种感觉,但她想要的却不是这样。 她有些限难的将那一坨银晃晃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沈致行,我们还是算了吧,我没勇气再尝试一次。” 沈致行有些恼意,杂夹着深刻的痛心,他以为她至少不会再拒绝。他对她有这样的认识,她是爽直的女人,爱便爱了,不会扭捏作态。 他甚至可以笃定,她没有忘记他,与他一样爱的那样深刻。 沈致行从来都不是急躁的脾气,尤其是对于本就属于他的东西。这个女人他从第一眼看到了就知道,她一定会是属于他的,所以他放慢了脚步,等着她向他走来。他用尽所有的温柔蜜意,是本能也是留住她的战略。 沈立勋晕迷,但他比谁都清楚,他的遗嘱是怎样写的,只是他还没有死,无法公布遗嘱。其实沈致行可以等,等他醒来或是死去,这也是人最终的宿命。但沈致行还是离开了,他无法在漫长的等待中一无是处的同她在一起。他要守护她,撑起她的天,所以他必须强大起来。 四年的时间,真的不算长,他经历了什么,只有自己更为清楚,每个闭上眼的夜晚,他都会在脑子里想一遍地球另一端的女人,他沈致行的女人。 她气他恨他,他都不怨,他还是会等。 沈致行也有尴尬的时候,那坨冷硬的银色东西,像是要打开她心灵的一个密识,而失败后,毫无意思的存在。 “你,你先拿着……”后面的话,自然而又理所应当,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他的目光看着那坨钥匙,眉头也皱成一坨的形状。 江盈脉不肯拿,他也不肯松口,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如果不是沈致行的一通电话,她还真不知道如何脱身。 “婉惠……你在外面,哦不好意思,我马上让秘书请你进来。” 他抹了把脸,若无其事的通知秘书,“让谢小姐进来吧。” 平复了一些受伤的心情,又抬眸笑道,“很久没见婉惠了吧?” “婉惠姐?”江盈脉点点头,当年他走后,谢婉惠也和他一起走的,以至外界都在传,他和谢婉惠在美国登记结婚了。 但江盈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谢婉惠不放心她的弟弟一个人在美国打拼,所以赶去帮他。瞧,人家血浓于水,她算什么,还不是把她当个外人。 夫妻夫妻,就尴尬的状态就莫过于夫妻——可以割舍,可以拥有,可以反反复复,这个世上,父母兄妹无法改变,可是夫妻是可以改变的。 谢婉惠没有想到江盈脉也在,先是惊了一下,然后才笑着摇了摇头,“盈脉,好久不见了。” “婉惠姐。”她们拥抱了一下,江盈脉还是很喜欢谢婉惠的,她知性大方,就算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婚姻,现在依旧活的潇洒,不像她,活着都痛苦。 “本来我约了致行晚上吃饭,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吧。”她拉着江盈脉的手,目光却看向沈致行。 “不了,我就不去了。”从前他们经常一起吃饭,沈致行只有这么一个亲姐姐,江盈脉也很喜欢与她亲近,一到周末就拉上她出去吃饭。 现在再如法炮制,就显得她多余了。 沈致行抿着唇也不帮腔,手指却微微蜷了起来,出卖了他不安的内心。谢婉惠的眼神一瞥,正好看见桌上的那把钥匙,一颗七窍玲珑心也就明白这俩人的囧境了。 “我们好久不见了,这点面子都不给吗?”她故意绷起了脸,不由分说的拉着江盈脉就往外走,“致行,我带盈脉先去饭店,你快一点。” 她朝他使了个眼神,后者马上心领神会的点了下头。 这谢婉惠什么不好做,偏偏做起了媒婆。但沈致行也庆幸自己还有一个贴心的姐姐,女人对女人讲话,总会好一些。 董事长办公室的职员此时目光都笔直的盯着电脑,一副颈椎快要绷断了的姿势,生怕董事长一个不高兴,殃及池鱼。 江盈脉和谢婉惠是笑着走出来的,相携走进电梯,员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现任见前任,还是前任见现任? 沈致行这几年没有什么八卦绯闻,也就只有谢婉惠和江盈脉,难道他如今是想享齐人之福? 不对,除了她们俩人,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呢—— 沈致行整理完文件,从办公室走出来时,正好碰到冯佳琳。 “你还挺会处理女人之间的关系。”她环着肩,抱着看好戏的姿势,似乎料定了这后面是一场既生瑜何生亮的戏码。 沈致行无意与她多说什么,倒是有一件事他不得不提醒道,“你以为我和江盈脉的感情是你挑拨得了的吗?收起你的自作聪明。” 冯佳琳脸色一沉,被当场揭穿的难堪甚至没有让她灰头土脸,反而高昂着头与他对峙,“我是见过沈易行,那又怎样?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挑拨你们的关系?”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沈致行懒得理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冯佳琳气得直跺脚,才惊觉出这里是办公室,身后都是她的职员。突然觉得身后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她,可一回头,大家都若无其事的各忙各的。 俩股东面和心不和,还涉及男女感情问题,但,谁敢多说半个字? *** 本来以为谢婉惠是来当说客的,但她从坐下来,就在不停的数落沈致行的罪状,还把自己当年失败的婚姻拿出来说事。 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丝毫不顾及女人的感受。 江盈脉听得云里雾绕,但她敢肯定,这是谢婉惠的高明之处,因为她是一个高情商的女人。 果然,静静听下来,她才握着江盈脉的手,语重心长道,“致行这孩子我了解他,从前在美国时,他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哪一个也不长久,说分手就分手,没见他多留恋……这些年,让他念念不忘的,也就只有一个你。他再有不对的地方,念在对你痴心一片的份上,别跟他计较了。” 江盈脉刚要启唇,谢婉惠马上语气一偏,“当然,咱也不能这么放过他,你做的对,先晾他一段日子,让他好好难受难受……” 江盈脉…… 怎么她的表现很像欲擒故纵吗? 一肚子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人家俩姐弟,向着谁讲话就不用说了。 沈致行来时,谢婉惠特意将衣服和包包放在了她的旁边……就只有江盈脉旁边的座位可以坐人了。 他坐了下来,问她们,“还没点餐?” “我不知道盈脉喜欢吃什么呀?”谢婉惠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 敢情江盈脉是个透明人。 沈致行看着江盈脉,很暖的笑笑,“我来点。” 如此温馨美好的一幕,江盈脉只觉全身无力,沈致行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但江盈脉却像嚼腊一样,索然无味。 原是自己的心态变了。 她不否认自己还爱着沈致行,她的爱不会比他少一分一毫,只是她长大了,越是爱的深,越要考虑这爱的后果是什么。 不似当年,他说结婚,她就义无反顾的嫁了。 “盈脉,你得多吃一点,你现在太瘦了,女人太瘦不好生孩子……”谢婉惠俨然像婆婆一样,为她夹菜,跟她絮叨着下一代的问题。 江盈脉越听越出戏,她很想反驳,但眼前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她舍不得。 她是真的舍不得。 沈致行满眼期希的看着她,那种笑深深刺伤了她的眼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离婚时可以决绝到不看她一眼,求合时又好像可怜的一条哈巴狗。 她是好气又好笑。 沈致行也懂得趁火打劫,硬是又将钥匙摆到了她面前,“这个你刚才忘了拿。” 这姐弟俩…… 一对阴险。 第15章 吃了饭出来,没有一个人戴上口罩墨镜,就这样大咧咧的站到了饭店外面。 心态都老成了,从前他们三个人同框的还少?有一段时间,恶心的吃瓜群众还说他们3P……心里都磨出茧子了。 谁还会怕狗仔,怕舆论? 江盈脉心里乱槽槽的,下台阶时一个不注意,竟然扭到了脚。 她穿着矮跟的靴子,可还是扭的脚生疼。 沈致行向谢婉惠告了别,抱起她就走去了车子。任凭江盈脉挣扎垂打,他就是不放她下来。 这下可倒好,明天不想上头等都难了。 回到家里,沈致行把她放到沙发上,脱了外套,就想去脱她的靴子。江盈脉脚一缩,急急拦了他的手,“不严重,我自己揉揉就行。” 她脸上挂着苹果的青红,沈致行挑着眼角笑道,“你哪里我没看过?” 江盈脉软软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妥协,“真的不用。”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为了证明自己不严重,硬是要去卧室换衣服,结果人刚离开沙发,就发生‘嘶’地一声。 沈致行扶她又坐下来,微嗔道,“别乱动了,不及时处理,明天你的脚就像猪蹄了。” 你的脚才像猪蹄。 江盈脉很想这样呛他,但她低头,看到的却是沈致行一头浓密的黑发。她叹了口气,有些认命地任由他脱掉了靴子。 沈致行扳了两下她的脚,疼得江盈脉直咧嘴。 “家里有红花油吗?”现在还不算严重,必须用红花油使劲搓一会儿,让筋络舒展来就好了。 她撇唇,“应该有吧,小鱼应该有备着。” 这些事现在都是助理在做, 沈致行笑,因为以前的江盈脉也是如此——从前他们和杨子彤一起吃饭时,杨子彤总说江盈脉心细,不仅给她们做早餐,还负责家里一切的琐事。 那时的沈致行真是惊讶到不行,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江盈脉真的像个大少奶奶,饭他来做,家里他来打理,或是请小时工,她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有一次他小心的问她这个问题,江盈脉只是嘻嘻道,“都有你了,我还操什么心。” 可是没有他的这四年,她还是养成了懒惰的毛病。 沈致行翻遍了她家的大小抽屉,虽然没有红花油,好歹找到了助理准备的跌打药酒,也能用来应急。 他把药酒倒在手心里,来回搓热,才捂到她的脚脖子上。江盈脉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可不多时,他开始用力搓时,疼得江盈脉嗷嗷大叫。 “轻一点,很痛——” “忍一下,必须得用力搓,不把筋搓开,明天就肿了。”沈致行额头上都是汗,手上的力道没有半分减弱。 “痛痛痛,”江盈脉想用手去推他,可他坚如磐石,又推不动,脚想踹,被他按得死死的,“沈致行,你轻一点。” 她眼里都飙出了泪,手不停的捶打着沙发,是真的很痛。 沈致行搓得差不多了,热得他浑身都湿透了。 江盈脉动了动脚,感觉果然轻松了很多,又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还得向他道谢,“麻烦你了,谢谢。” 沈致行越笑越浓,“你刚才这么用力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那个了。” 江盈脉气呼呼的没敢接话。 “洗手间在哪?我去擦擦汗。”他卷了袖子,好像也不跟她客气。 “后面。”她手指向后一指,沈致行已经朝那里走去。 江盈脉正在扳弄着自己的脚,手机的铃声却响了起来——是苏时宇。 “盈脉,今天佳美找过我了,辞演的事情是公司的意思,你别听网上乱传……”苏时宇的声音透着无奈。 徐琨导演的作品,每个演员心中的梦想,苏时宇也不例外。对他来讲,这是个身价翻倍的好机会,也是证明自己演技的好机会,他应该很难过吧! “苏时宇,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江盈脉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好啊,那明天中午见。”苏时宇充满了期待。 沈致行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江盈脉正在出神,他习惯性的从沙发背上抱住她。江盈脉吓了一跳,却是急急躲开。她已经不习惯这么亲密的姿势了。 “苏时宇的电话?”沈致行悬在半空的手不自在的扶在了沙发背上。 “嗯,”她突然就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沈董,徐导的戏我不想拍了,违约金我自己出。” 沈致行定定的看着她,不用多深,只一眼便能把她看透,“你以为你不接这戏,佳美就能让苏时宇接吗?” 就一个公司而言,一个演员根本不算什么灵魂人物,失去一次机会对公司来讲无足轻重。沈易行宁愿赔违约金也不让苏时宇接戏,他又怎么会轻易改变主意。 江盈脉只是一个导火线,沈易行还是忌惮着徐琨和他的关系。 “只要我不演了,苏时宇还有机会试试。”其实她是无法让自己睁一只眼闭一眼。 如果苏时宇真的演不了,那她也就不演了,这样至少心里还舒服一些。 沈致行心疼的摸了摸头,她的心思他又岂会不知。 “明天有通告吗?” “没有,我不怎么接通告。”她实话实说。 “把脚养好了再出门,”他又摸摸她的头,“去洗澡吧,我给你放好水了。” 他想抱她去洗澡,江盈脉这次没给他机会,快速的回绝他,“我自己去洗……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沈致行身体一滞,看着她的脚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一会儿打电话叫小鱼过来。”这句话更狠。 沈致行双手垂在了身侧,他也知道急不得,过了这么久,总要让她慢慢接受。 他落寞的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勉强笑笑,“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我走了。” “嗯。”江盈脉低着头不去看他,知道他的背影有多么的萧索。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伤了他,她比他更加难过。 拿起手机,给杨子彤打了电话,“如果你没有在和大伟啪啪的话,能不能过来陪陪我,我脚受伤了。” 杨子彤还算够意思,大晚上的抛弃了大伟,来陪这位影后谈心。 江盈脉把沈致行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这段日子以来,她心里很乱,总想找个人说道说道。眼下也就只有杨子彤是最好的倾听对象。 他们离婚时,杨子彤把沈致行骂的臭死,她都快恨死沈致行了。但现在听江盈脉这么一讲,也恨不起来了,这种男子还真叫人又爱又恨。 “子彤,你帮我出出主意,我到底该不该再试一次?”江盈脉头枕在沙发上发呆。 杨子彤抱着靠枕发呆,“那你还爱不爱他?” 江盈脉蜷缩着身体,目光看着前面的大门出神,“爱呀,怎么会不爱。” 如果不爱,她何必这样痛苦。 刚才他走时,她差一点就扑过去抱住了他。江盈脉都可以想象的到,照他这样攻击的速度,用不了两天,他们铁定滚到床上去。 杨子彤一拍沙发,像得到了启发一样,“既然你还爱他,那还不赶紧搬回去。小心时间久了,被别人钻了空子。” 她指的是冯佳琳。 她现在是华娱的董事长,又和沈致行出双入对,外界已经开始搓对了,说什么男才女貌,还说冯佳琳比江盈脉的家庭背景好,他们俩人才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当年冯佳琳和江盈脉的关系可是最好了,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誓同水火……沈致行也真是红颜祸水。 “我只是觉得他想给我的,和我想要的,不是一种东西。而且我现在好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江盈脉感到困惑,到底是她太矫情了,还是像谢婉惠那样,对爱情对婚姻都有些绝望了。 她想起来倒杯酒,一站起来脚还是有点疼,杨子彤又把她拉了回去,生气道,“别再喝酒了,你看看你现在,都快变成酒鬼了……喝酒解决不了问题,你要是很难抉择,就干脆先不要想这些。你不是要接拍徐导的戏吗?先用点心拍戏吧!” 杨子彤给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暂时逃避的方法。 “听说,苏时宇辞演了,这是真的吗?” “很复杂,是公司方面毁约的,看来沈易行还真是针对沈致行,以前真没看出来。”江盈脉想来想去,都觉得沈易行从前还算客气,和沈致行也有说有笑,果然人心难测,沈立勋刚晕迷,他就露出了阴险的本色。 杨子彤惋惜的摇头,“苏时宇真是可怜,没钱没背景一个人北漂了这么多年,能有现在的成绩真是不容易。” 江盈脉没有告诉她,自己想辞演的事,她觉得杨子彤可能会比沈致行更不赞同。 话峰一转,问了些她的情况,“你和大伟怎么样?有没有想过要结婚?” 杨子彤胸无大志,还是个小模特,不过她年纪渐渐大了,恐怕也混不了几年了。 “想过啊,我们想再过两年,自己开个服装店,我们就结婚。”她脸上的幸福想遮掩都遮掩不住。 与她当年的笑脸一样,其实幸福真的与金钱无关,她那时和沈致行唯一一起度过的除夕,吃火锅也吃的很满足。 “你爸妈能同意吗?” “谁知道呢?”她耸了下肩,反正她也不在乎她的爸妈。 俩人都在叹气,这个夜晚注定失眠。 第二天一早,小鱼来送早餐时,她们俩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女孩失笑摇头,把早餐放下就走了。 大约快中午时,俩人才起来,看见早餐觉得有些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 江盈脉的电话响起时,才惊觉自己约了苏时宇—— 脚脖子真的不疼了,沈致行的按摩手法还真好。她先送杨子彤回了家,临下车时,她还朝她挤眉弄眼,“其实我觉得你和苏时宇在一起也不错,苏时宇比沈致行简单多了。” 江盈脉最后是把她推下车的,嫌她话多。 第一次约苏时宇吃饭,她自己居然迟到了一个小时,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好在苏时宇并不介意,还特意选了一家私人会所,他跟老板还算熟,私密性也比较好。 “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苏时宇清亮的眉眼像从前一样,像大雨过后的天空,清彻而干净。 这么多年,他一直靠演技赢得口碑,不让自己沾染这个圈子里的恶习。 她笑着推却,“昨天子彤住在我家,结果晚上聊得晚了,今天早餐吃的晚,现在吃不下了。” 他没再勉强,自己点了餐,又问她,“子彤还好吗?” “挺好,还是老样子,”江盈脉直奔主题,“苏时宇,这件事我得跟你道歉,可能是因为我的关系……” “盈脉,咱们之间别说这个行吗?其实真的无所谓。”苏时宇打断了她的话。 江盈脉能主动约他吃饭,他知道肯定是为了这件事,只是他心里却不这么想。他只想跟她简简单单的吃顿饭。 “苏时宇,我想好了,我会辞演,至于佳美会不会让你上,你可以和大全商量一下。”她还是要把话说完。 “为什么?”苏时宇皱起了眉头,“盈脉,我说了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再说你辞演跟公司怎么交待?”他连语气都急了起来。 “我已经和沈致行说了,他没说什么,违约金我自己掏。反正我也不太想演……” “你和沈致行……”苏时宇不确定的问她。 “没有,你想多了。”她喝了口咖啡,将心思掩盖了过去。 “其实我一直想开个工作室,本来还打算让你签在我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签了华娱……” 其中原因,苏时宇不想多问什么。 江盈脉公事化道,“陆莉签了华娱,我跟了她这么久,已经习惯了。” 苏时宇摊了摊手,佯装一派轻松道,“今天我们能不谈这些吗?这是你第一次约我吃饭……” 江盈脉失笑,早知道就电话里说好了。 第16章 陆莉来找江盈脉的时候,脸色非常不好看,拿着手机就一个劲儿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两天的时间,你挤掉了同期所有的流量明星。你自己看看,现在微博、百度上都是你的伟大事迹。” 这几天陆莉换公司的关系,也要带其她的新人,她看江盈脉是老人了,又有小鱼这个助理,再说还是签的沈致行的公司,完全用不着她操心。 要不是今天早上有记者打来电话问她这个事,她自己一上手机,简直当场昏厥。 这才气冲冲的跑到她家来,倒不是来质问。江盈脉这女人,不管外面怎么报导,都是莫须有的说辞。这些年下来,除了和沈致行的那段婚姻,她基本就是绝缘体的存在。 但是人家报社杂志打电话来问,她总得先知道来龙去脉吧。 江盈脉早上起来没开手机,就着陆莉的手机看去,不禁唇边无奈一笑——她昨天和沈致行还有谢婉惠吃饭的照片,还有今天中午和苏时宇吃饭的照片。 那角度拍的可真叫一个清楚,360度无死角。 “姑奶奶,你还笑?你看看上面是怎么说你的?和前夫藕断丝连,硬要破坏沈致行和谢婉惠的关系,还勾搭着偶像明星苏时宇……有吃瓜群众已经在说你水性扬花了。” 陆莉抚着额叹气,如今蜂涌而出的小明星们已经让她吃不消,没想到一向最让她省心的江盈脉偏又在这个时候闹八卦——陆莉有种预感,沈致行一回来,连带着江盈脉都活了过来。 只是姑奶奶,你活你的,别害我替你扛着行吗。 关于这件事,陆莉打算跟沈致行要好好说说,不能让他带着江盈脉一起疯啊! “沈致行就算了,苏时宇到底怎么回事?” 苏时宇喜欢她,这个事陆莉知道,但她从来不甩他,这次居然主动跟人家跑去吃饭?不太正常。 一提起苏时宇,江盈脉终于肯抬起头看她,只是下面的话让陆莉更想去撞墙。 “莉姐,我想辞演徐琨导演的那部戏,违约金我自己出。” “你说什么?”陆莉掏了掏耳朵,仿佛耳朵上火一样。 “佳美因为我的关系不让苏时宇接拍那部戏,所以我想退出来,给他这个机会。”在陆莉面前,她一向实话实说。 “小姑奶奶,苏时宇辞演跟你有什么关系?”陆莉直拍自己大腿,“你知道这个资源我费了多大的劲才给你争取来的吗?你说不演就不演?” 陆莉从前也发脾气,骂过她,但这些年基本不骂了。一来俩人的关系更像姐妹,二来江盈脉也红了,再骂也不合适。 但这会儿,陆莉真想把她骂醒。 “我已经和沈董说完了,你支会一下徐导就行,该赔多少钱告诉我一声。”江盈脉起身去倒酒,一把让陆莉按了下来。 她精致的妆束瞬间黯哑下来,“我不同意。沈致行宠着你那是他的事,反正我不同意,你要辞演可以,顺便把我也辞了。” 陆莉眼泪都出来了。 江盈脉皱了皱眉,反问了句,“宠着我?”他们都离婚了,陆莉为什么这么讲? “实话告诉你,当年沈致行走时,特意嘱咐我要带好你,他把你这几年的路都铺好了,要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能混得这么如鱼得水,这个圈子里的潜规则你不是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既不爱应酬又挑戏,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红?”陆莉跟她翻白眼,“我虽然不知道当年沈董为什么跟你离婚,但他对她仁至义尽,你现在却处处替苏时宇着想?嗯?” 江盈脉垂着眸,四面八方的气流涌进胸腔,她只觉胀得难受,“我跟苏时宇没什么,跟他……也没什么,纯粹是为了朋友。” 她毫无力量的解释。 “我已经说了,我不同意。”陆莉抻着脖子瞪着眼睛。 “莉姐……” “行了,你别再说了,我这就去跟沈董说,你这个小祖宗我不带了。”陆莉是气急了,大臂一挥,甩上门就走人。 江盈脉追了两步,怎么叫她都不回头。 没想到陆莉的反应会这么大?江盈脉也是进退两难。 而晚上的时候,苏时宇打电话过来,兴奋的告诉她,“公司通知我,可以不用辞演了,盈脉,你还没跟徐导说吧?” 江盈脉一整个傻眼。 她给陆莉打电话,对方关机,发短信她也不回,弄得江盈脉这次真害怕了起来。她可是为了陆莉才签的华娱,这么好的经纪人,她敢保证她找不到第二个。 而这头,可气的是,陆莉从她家一出来,就像汇报任务一样给沈致行打了电话。 “陆莉,这件事实在不好意思,盈脉现在生我的气,辞演这事我不方便再跟她发生争执,由你出面最好。”沈致行也是腹黑,居然想到用陆莉对付江盈脉。 “嗨,沈董哪里的话,我们也有十年的交情了,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重归于好。”陆莉一改刚才的怒容,笑着同他讲话。 有的时候,对于江盈脉就得用点手段,这丫头太倔,心眼又死,陆莉还是了解她的,要说她不爱沈致行,打死她都不信。 江盈脉这两天有通告,不得不出去面对记者,但她习惯了在话筒面前一概就五个字:不方便解释。 但她和苏时宇的CP组合还是让人期待很久了。 徐琨就男主演辞演的事,在网上发表了声明,就说是档期的问题,后来经过双方协商,苏时宇还是继续出演男一。而对于上次他俩吃饭的事情,徐导很给力的解释成‘宣传’。 “他们在剧中是一对非常恩爱的情侣,现实生活中总要先磨合,所以吃饭的事是我安排的,不存在任何私人话题,仅以此解释,望后续勿扰,让男女主演能有一个良好的心态进入剧组,以最饱满的状态奉献给大家一部优秀的作品。” 要说还是导演有力度,此话一说,网上纷纷觉得有理。现在搞CP的哪一对不是吃饭逛街看电影,有时为了满足大众的需求,还是假装成真情侣,对外公布恋情。 人家吃个饭算什么了。 而几天后,华娱官方微博也发表声明:吃饭就是吃饭,朋友之间的聚餐,我与江盈脉小姐有夫妻之情,我不会拒绝缘分中可能会出现的不确定因素。我与谢婉惠小姐是多年挚友,十年谣言谨以此句澄清。 这是沈致行自己发表的言说,当江盈脉看到时,错愕不已。 什么叫‘不会拒绝缘分中可能出现的不确定因素’,这不是叫人浮想联翩吗? 还是在公然宣示主权,江盈脉还是他沈致行的女人? 佳美也就苏时宇的事情发表了说说:本公司旗下艺人苏时宇,与江盈脉小姐仅存在拍戏关系,不存在私人的关系,望知晓。 佳美明显是想和华娱撇清关系。 江盈脉一看这乱的,自己还是缄口不提,既没有发表说说,也没有站出来回答记者的问题。 大众的目光终于从八卦绯闻转向了电视剧的前期宣传,她和苏时宇接触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在拍定妆照前夕,剧组突然更换了一个女三号——本来换一个女三也不算什么,又不是主演。但等到新的演员过来时,江盈脉久久不能平静。 程漫菲这些年与她们相聚的次数聊聊无几,平时偶尔打几个电话。 江盈脉只知道前几年她拍了几部网剧,因为长的漂亮,也获粉丝无数,后来上了几个真人秀节目,但要说主演,她好像还没有过。 徐琨导演的戏,即使不是女一,也能跟着红一把。听说她演女三,还是投资方的关系。 程漫菲见到江盈脉只是浅浅的笑,她不像冯佳琳,对她恨之入骨。虽然她当年也很喜欢沈致行,但她分的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幻。 不像冯佳琳,家里有钱,自然作。 “漫菲,你来剧组怎么事先不跟我打个招呼。”江盈脉自然欢喜,没想到她们还有同台飙戏的时候。 “公司昨天才通知的,我也是刚知道。”程漫菲讲话也大气了起来,不像从前,总是窃窃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现在的她,可以用老成来形容,无论穿衣打扮,还是谈吐举止,都透着沧桑感。 关于她的事,江盈脉和杨子彤说好了,她们谁也不会问,毕竟这个圈子里,不会有人无端捧红你。 程漫菲家里的事情,她们都清楚,彼此心照不宣了。 “晚上一块吃饭吧,我和子彤很久没看见你了。”江盈脉同她也客气起来,再不似当年,她们挤在一间鸽子窝里,有说有笑的样子。 “改天吧,我晚上有事。” 江盈脉没再勉强。 几组定妆照下来,也折腾了一天。因为程漫菲的戏份在剧里演一个反派,她本身长相很柔,本来江盈脉还担心她演不了,但拍定妆照时,她狠厉起来的眼神,让江盈脉都快不认识了。 中午吃盒饭时,苏时宇也凑了过来,从前一起共事,现在还能聊上几句。 其他的演员都不太熟识,大家都在助理的陪同下安安静静吃饭,也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聊天。 女二在剧中是女一的好姐妹,小妹妹靳昕很会来事,趁着吃饭的时候跑来同江盈脉套近乎。 “盈脉姐,我演的不好,你得多指导我一点。”她长得清秀,笑起来时还算甜美。听说她和副导的关系很亲密,但是不是亲戚谁也不敢问。 “我演的也不好。”江盈脉开玩笑。 “你别谦虚,你的演技可是公认的,连我跟你演对手戏,心里都紧张。”苏时宇哪里是紧张,分明是兴奋。 程漫菲唇边是若有似无的笑意,“我觉得你还是命好……” 提起她的那段婚史,靳昕还知道乖乖闭嘴,带着耳朵有时比带着嘴管用,听听就得,不能问。 江盈脉无意隐藏失落的情绪,在程漫菲面前,她还是自然而然的样子。 “对了漫菲,你要不要签华娱?”她早就想到了程漫菲的公司问题,如果让她签华娱,对她的发展会更有帮助。 程漫菲渐渐没有了那种拘谨的感觉,与她并肩而坐,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怎么?总裁夫人这是在邀请我吗?” “别胡说。”江盈脉朝她使了个眼色。 程漫菲一声哼笑,再看苏时宇,有些心不在焉的扒拉着饭,靳昕早就遛了回去。 “沈致行是个好男人,这个圈里,这种男人已经不多了,你不要别人还惦记着呢!”程漫菲现在的性子有点冷,但她不针对江盈脉。 “漫菲,其实我心里也挺乱的……算了,不说这个了,干嘛提些不开心的事。有机会去子彤那坐坐吧,那间小鸽子窝现在被她和大伟占领了,我还挺怀念的。” “小鸽子窝?”程漫菲喃喃了一句,长叹口气。现在对她来讲,鸽子窝早就成了很遥远的回忆。 “快看快看,沈董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江盈脉匆匆回头,的确看到沈致行在同徐琨讲话。他的目光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又转了过去。 程漫菲站起来,拉了拉苏时宇,“走吧,我们在这太碍事了。” “什么碍事?他又不是来找我的。”江盈脉赶忙拉住了他们。 苏时宇纠结着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打算离开。程漫菲耸了下肩,自己走开了。 而同时,沈致行讲完了话,果然朝她这边走来。 他同程漫菲点了下头,举步向着江盈脉走去。 这化妆间里都是大大小小的演员,还有组务人员,现在几十双眼睛都在看着她,江盈脉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里。 沈致行看了眼一旁的苏时宇,后者也是神情严肃的看着他,这两人像是在角力战一样,谁也没有要闪躲的意思。 “苏时宇,吃完了吗?我们还得拍定妆照。”江盈脉喊了一声,放下盒饭,推了下苏时宇。 “差不多了。”他笑笑,有意无意的碰了下她的手臂。 江盈脉要走,沈致行拦在了她的身前,基本无视苏时宇,柔柔的对着江盈脉笑,“徐导的要求高,如果他骂人的话,你就当耳旁风。” 江盈脉微有些怒意的推开他,直直走向了摄像棚。沈致行面色一转,看着苏时宇的眼神里尽是嘲讽。 “沈董,四年前你抛弃了盈脉,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来关心她了。”苏时宇声音冷沉道。 “这是我和她的事,不需要外人来插嘴,我敬你是一个好演员,把心思多花些在演戏上。”沈致行面对情敌自然当仁不让。 他是自信的,也是自豪的,至少江盈脉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他。 苏时宇握紧了拳头,却显得那样无力,“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盈脉能够幸福。” “有我在,她一定会幸福。” 第17章 沈致行晚上约了几个同行的老总吃饭,订的丽都酒店,包间和地点都不是他选的——从前在佳美时,他和同行的关系都不错,这个行业,并不是竞争多么激烈,而且有时还需要相互补足,指不定哪部片子,哪个公司的和哪个公司旗下的艺人要搭戏,所以还是和气生才。 不过沈易行真是不精通此道,他这几年完全将佳美封闭性培养,弄得其他公司老总都在跟沈致地抱怨。 他另辟蹊径,抛开了佳美,成立属于自己的传媒王朝,对外只说是想自己出去闯荡,没有提沈易行的只字片语。所以到了饭桌上,大家还是跟他大吐苦水,希望他还能回佳美主持大局。 沈致行心里有数,照这样下去,佳美迟早被沈易行弄垮。他们兄弟虽然反目,但他对沈立勋的感情还很深厚,总不希望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事业毁在亲生儿子手里。 但沈易行这个人固执的要命,现在又视他为仇人,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这一点,沈易行倒是与江盈脉挺像的。 几个四五十岁英气蓬发的菁英人士聚在一起,自然讲的都是生意之道,这里面就沈致行最年轻,不过三十出头。酒过三巡,他接到了冯佳琳的电话,她好像盯稍的妻子,一开口就质问他,“你现在在哪?” 沈致行一皱眉,“在吃饭。” “跟江盈脉在一起?”她更过分的问他。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私事……还有什么事吗?” 饭桌上,大家谈论的内容也由高谈变成了阔论,什么都讲,连八卦都讲的津津乐道。从前沈致行只认为八卦是女人的专利,没想到男人讲起来不比女人差。 这时候正好讲到兴头上,没有人注意他,沈致行也没有出去,他没打算和冯佳琳深聊。 冯佳琳从手机里就气得鼻子在喘粗气,“苏时宇的事,是你跟佳美谈的吧?” 她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不可置信。沈致行还想追回江盈脉,居然还把她送到苏时宇身边。因戏生情的演员不在少数,难道他不怕吗? 本来应该高兴,但冯佳琳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表示沈致行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以拿下江盈脉,根本不会在意区区一个苏时宇。 “没事我挂了。”他真的挂了,可能觉得冯佳琳越矩了。他的私事,连谢婉惠都没有问过,她拿自己当什么? 等挂了电话,听身边的一个中午男子挑着眉问他,“听说华娱的冯董从前也是演员,沈董真是好福气啊!” 沈致行端着酒杯,淡淡回他,“没有的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哎呀,沈董就不要谦虚了,江盈脉美则美已,不过人太没有情趣。冯董也是个冷艳的美人呀,哈哈哈。” 他这一开口,酒桌上正愁找不着话题的男人,正好接了话,“谢婉惠也有个性,原来沈董好这口?” 沈致行有些不高兴了,但他没有辩驳,有些话说了等于白说,不会有人相信,所以他宁可一笑而过。 “这女人太有个性太冷漠,是会让男人有征服欲,不过也太累,依我看还是温顺的女人可爱。”某个传媒公司的老总色色的笑着。 “正巧,我这有几个三线的女演员,既然大家今天都喝尽兴了,其它方面也得尽兴……” 沈致行顿时明白过来,这种事他不是没遇到过,有时会找借口离开。实在走不了,就和来的陪酒女随便聊几句。 他看看时间,不打算再逗留下去,拿了衣服,不顾大家的挽留,打算先离开。 这时,包厢的大门打开,几个穿着清凉的女人走了进来,沈致行没正眼看她们,只想尽快离去。 却在一抬头间愣住—— 程漫菲看见他在这里,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妆束浓重的脸上就飘出了一抹苦涩。 “来来来,还不快给几位老总敬酒……” 程漫菲沉了沉眸,越过他,走去了酒桌,马上露出一副妖艳的笑脸。 沈致行站在原地很久,久到他心里既平静又挣扎,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然后,他过去拉起程漫菲的手,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对饭桌上那个自作主张的男人说,“程漫菲我认识,李总不介意我带她先离开吧?” “哪里哪里,沈董自便。”大家又是一副心知肚明的窃笑。 沈致行的绯闻从来没消停过,这男人有的属于来者不拒的,有的则属于要对脾胃的,圈子里的人都认为他是属于后者,因为没有相信男人会坐怀不乱。 沈致行道了谢,拉起程漫菲就走。他一言不发,直到把她塞进了车里,看也不看她问道,“你家住哪里?” 程漫菲仰着头笑,却笑出了泪花,那几朵娇艳而又悲情的泪花。 “沈致行,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去我家吗?”她故意魅色的问他,手指悄悄爬上了他的西服。 沈致行不奈的甩了下她的手,一脸怒容的告诉她,“程漫菲,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让盈脉看见了,她会有多难过。她当初这么帮你,是为了让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程漫菲只是浅笑,他这样不顾谣言的把她带出来,她当然不会认为他是在怜惜她,点不点破都无所谓了,他的那点心思从来都没变过,也就是遇到了江盈脉那个倔头。 “有烟吗?”她吊儿郎当的伸出手找他要烟。 沈致行本来不想给,但他又觉得程漫菲想抽,跟他又没有关系,于是给了她,同时发动了车子。她报了个地址,那个小区在北京算是不错的,他认识。 他看惯了女人抽烟,谢婉惠偶尔也抽,那一圈圈白色的烟雾从嫣红的嘴唇里吐出来,别有一番诱惑。沈致行承认,程漫菲已经变成一个懂得诱惑男人的女人,她能有现在的成绩,背后的事情不用问大家都明白。 她当年签创世的时候,江盈脉足足跟他说了半年,想起来就说,还会叹息。那时候她总问他,能不能让程漫菲签佳美,但程漫菲的资质真的不算太好,从一个投资者的角度看,实在没有价值。 但现在,她也算成名了,不管过程如何,她成功了。 “你可以考虑签在华娱,我公司没有这些色情的买卖。” “为了江盈脉?”程漫菲讥讽的笑,“当初那五百万,是你给她的吧?” “重要吗?我签你也不完全是为了盈脉。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不可否认,现在的你也是小有名气,于公司来讲,这笔投资成功的机率很高。”沈致行客观的对她说。 程漫菲更加嘲讽的摇头大笑,“沈董,你可真是个生意人……” 如果当年沈致行肯签她,或许她会是第二个江盈脉,但是她必竟不是江盈脉——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弱肉强食。有人干净的纤尘不染,却可以大红大紫,有人则必须一身肮脏,到头来也只是一个陪衬。 她恨江盈脉吗? 答案是恨过,刚听说她和沈致行的事时,她是真的恨过。但她恨的却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际遇。遇到了一个好男人,将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 所以说,她更恨的是命。 “你可以考虑一下,不急着答复我。”车子已经进了她的小区。 程漫菲熄了烟,拿起包包,动作滞了下,转头扬起了万种风情的眼眸,让人迷醉的声音娇嘀嘀的轻柔。 她眨了眨眼,“沈董不上楼坐坐吗?你今天带走我,不上楼的话好像有点吃亏。”这是她现在善用的伎俩,知道沈致行不会同她上楼,就是成心想逗逗他。 沈致行轻淡的瞥了她一眼,“我对你没兴趣。” 程漫菲笑,“可惜你有兴趣的女人好像在生你的气哦!” 她翩然下了车,还朝他挥了挥手,沈致行踩着油门而去。 *** 江盈脉又是拍照又是接受媒体采访,折腾了一天,到零辰小鱼才送她回了家。她都快累毙了,整个人倒在柔软的席梦思上,闭上眼就沉了过去。 手机一直在响,她懒得接,但后果就是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江盈脉闭着眼睛去胡乱抓手机,当终于被她抓到时,她也没看来电显示号码,直接按了接通。 “你睡了吗?”沈致行听她像小猫一样的声音,还真是久违的感觉。 “嗯。”她不太想讲话。 “明天我约了陆莉吃饭,你也一起去吧,总不能真的换经纪人吧。”没办法,他还得再利用陆莉一次。 因为现在约她吃饭,真的很难。 江盈脉在听,却没有经过大脑认真思考,她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过两天她要到申城拍戏,没有经纪人跟着会很不方便。既然沈致行想当和事佬,她也不想计较什么。 结果第二天醒来后,才觉得自己大脑秀豆了——沈致行和陆莉的关系,陆莉怎么可能说辞她就辞她。 如果不是昨晚沈致行的和事佬电话,江盈脉还想不透这个事,但他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倒是把自己给暴露了。 江盈脉本来想反悔,可为了陆莉,还是走了一槽。 说了和陆莉吃饭,结果陆莉迟到了很久,倒是沈致行很热络的为她点餐,牛排还小心翼翼的给她切好。他完全不顾及旁人的眼光,仿佛宠着她是天经地意的事情。 “陆莉怎么还不来?”她受不了他现在的热情。 “应该快了吧,”沈致行不着急,和她在一起,他从来都有很好的耐心,“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单独吃饭?” 他想问,她和苏时宇吃饭时,不是笑得挺开心吗?如果是沈致行了解江盈脉,真的会以为她变心了。但他更知道,这个女人对爱情的忠贞,就像一条警犬。 “没必要。”她言简意赅的回答。 “如果是老板和员工吃饭呢?”他退而求其次。 江盈脉斜斜瞪了他一眼,“幼稚。” 沈致行哈哈大笑,江盈脉咬了口牛排,却将酱汁沾到了嘴角。他拿起餐布,轻轻的为她擦拭。 “怎么吃东西还像小孩子一样。” 江盈脉挣了下,可感觉他的手指都带着电流,划过她的脸颊时,热辣辣的燃烧。 沈致行目光沉了一下,深邃黝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这种暗示江盈脉再清楚不过了,仿佛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从前她会假装逃跑,然后被抓回来又巧笑倩兮的讨饶,实则是夫妻情趣。 她的脸很红很烫,她切着牛排,故意不去看他。而沈致行却是一直在看着她。 直到陆莉出现,他才放过了她。 江盈脉向她道歉,陆莉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表情,“你什么都好,就是义气。算了,既然沈董出面,我也不想跟计较了……什么时候飞申城。” 这几年江盈脉就住在申城,那边也有房子,不用提前过去准备什么,但身为经纪人,陆莉肯定要跟过去看看。 “下周吧。” “我先让人过去给你那房子做做卫生。这两天发布会,我在这边跟着你。” “谢谢莉姐。” “行了,以后别闹脾气了。”陆莉也笑了。 三言两语,误会就说开了。江盈脉想笑,这俩人配合的还挺默契。 吃完饭,陆莉放任他们俩个人不管,自己上车先离开了。江盈脉也不戳穿,这在平时是不可能的,没有一个纪经人希望旗下艺人闹绯闻。 而且她也不是靠绯闹博流量的明星,陆莉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她若是问了,倒显得自己矫情。 “我送你回去……有件事你听了一定高兴。” 第18章 江盈脉看着窗外,有一瞬间竟然抓不住自己思绪的一个尾巴,那种渴盼却又害怕的情绪让她惶惶难安。 车子在半路时,沈致行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沈立勋的情况有变。虽然沈易行排斥他,但他必竟是沈立勋名义上的次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情。 “盈脉,要不要跟我去医院见见爸爸?” 江盈脉身体一怔,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沈致行带着江盈脉赶到医院时,沈易行正在和大夫讲话——这是一间高档的私人医院,以至这些年,沈立勋晕迷的事情并没有被外界所知。 一个佳美的董事长,按说就算重症晕迷也不至于对外保密,但这是沈易行的意思。他大概知道爸爸的遗嘱是怎样写的,所以他才会赶走沈致行,想有更多的时间来运作。 沈立勋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至少他晕迷了四年,而不是立即死去,这或许也是沈易行的希望。对于沈致行来讲,他更担心的是爸爸的安危。 以他的能力,不管佳美给不给他,他都可以有一番作为,他甚至想过让哥哥逍遥快活的过一生,赚钱的事交给他就行,他的头衔挂在公司,分红时半分不会少给他。但沈易行这样咄咄逼人,让沈致行也不想再同他客气。 这么多年,他拿沈易行当兄长,原来人家拿他当仇人。 “你来干什么?”沈易行深沉地皱着眉头。 可见他是多么让沈致行来看望沈立勋。 “我来看看爸爸……你能赶我出佳美,难道还能阻止我的双腿吗?”沈致行齿冷道。 江盈脉没理会这兄弟二人的口舌之争,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立勋,他已经瘦得柴包骨,这个样子,还不如死去。 她心头一阵绞痛,没来由的捂住了胸口。 “盈脉?你怎么了?”沈致行扶住她,见她脸色苍白,把他也吓了一跳。 “没事,可能是最近累了。”对,她最近的确很累,又是通告又是宣传,有时要站一天,腿都站细了。 “呵,你们俩可真是孝子孝媳,”沈易行嘲弄的勾了勾唇角,“都离婚了还在这演戏……沈致行,你最好下次别再拿爸爸来要挟我,佳美旗下的艺人与你没有关系。” 说完,他不屑的看了眼江盈脉,仍然站在病房里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他生怕他们对爸爸做手脚,如今的情势,沈立勋还不能死去。 他的确是笨,这么多年也没有部署好佳美的一切。 江盈脉抬眸看了他一眼。佳美旗下的艺人?他指的是谁?苏时宇吗? “沈易行,你就这么恨我吗?”沈致行受伤的瞪着他。 “对,我就是恨你,一个野种,居然想吞掉我们沈家的家产,我怎么能不恨?”沈易行满眼泪水,他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不住的摇头,“如果我妹妹当年没有走失,她一定比我聪明……” 沈致行知道沈立勋还有一个女儿,当年走散了,也是沈易行一奶同胞的亲妹妹——沈易行很小的时候遭遇过车祸,撞了脑袋,所以他比一般人反应迟钝。 “我是野种?沈易行,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吗?”沈致行摸了把脸,仿佛自己才是可笑的那个人。 “大哥,致行一直拿你当亲哥哥一样看待,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夺你的家产,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江盈脉抱住了沈致行的手臂,想分担他的痛楚。 她承认,此时此刻,她比他还要痛苦。 “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沈易行朝她吼。 沈致行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恢复了一惯的淡定,“沈易行,我们这次来,是来看爸爸的,不是来吵架的。” “他不是你爸爸——”沈易行像疯子一样嘶吼,仿佛想让他认清这个事实。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入了沈家的祖藉,我就是他的儿子……”沈致行气死人不偿命的说,“盈脉,你去打盆水来,给爸爸擦擦身子。” “哦好。”江盈脉突然就乖巧起来,拿了水盆就往外走。 沈易行在门口拦住了她,“不许你们碰爸爸。”他身材高大,像棵大树一样高昂着头,捍卫在那里。 沈致行接过江盈脉手里的盆,赌气道,“我去接水。” 沈易行依旧不肯让他过去,沈致行指着床上的沈立勋,厉色道,“你是想让爸爸躺在那里,看着我们动手打架吗?” “致行?”他们要打架?江盈脉吓了一跳。 “打就打,我怕你吗?”沈易行的思绪果然幼稚。 “让开——”沈致行瞪着他喊。 沈易行气急了,又不敢真的跟他动手,一撇眼,看见桌上的一暖壶热水,抄起来就泼在了沈致行的身上。 江盈脉冲上去挡了一把,沈致行怕烫到她,一转身抱住了她,那壶不太热的水从他的头顶浇到了脚心。 幸好不是刚打来的开水。 “你没事吧?”江盈脉赶忙转过他的身体查看,全身不住的在颤抖。 只是红了一点点,没有烫伤。 沈致行转头幽幽的看着他,“你满意了?” 沈易行疯够了,终于身体一软,坐到了地上,抱膝大哭了起来。 沈致行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上了车,他就脱下了外套,车里暖风烘得很热。江盈脉觉得干燥,也脱下了外套。 “我送你回家。”他系上安全带,严肃的打着方向盘。 他全部的心思还沉浸在刚才的不愉快中,也没有转头看江盈脉,或许他根本就不该带她来。 江盈脉一肚子的关切之词,只在舌尖上打了转,又生生咽了回去。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来安慰他了。 沈致行在楼下停了车,却没有要她下车的意思。两人沉默了许久,久到江盈脉觉得空气都在慢慢地燃烧……她的脸很热,呼吸也很热。 看了眼他的衬衣,已经干透了。 北方的冬天干燥,暖气遇上水蒸汽,简直是风卷残云的速度吞噬。 “你……” “想安慰我?”他转头笑了笑。 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说得敷衍,还不如不说,但若是情真意切,她仿佛已经丧失了这个能力。 沈致行身体一凑,一张笑脸凑到了她的眼前,江盈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下,偏着头看向窗外。 “盈脉,你知道该如何安慰我的不是吗?”他的呼吸喷洒出来都带着滚烫的热度,江盈脉身体一紧,感觉比暖风更热了。 “我打算让程漫菲转签在华娱……” 江盈脉蓦地转过头,“你打算签她?” 江盈脉没有想到沈致行会同意签程漫菲,在她看来,这是在向她邀功,或是……想领赏。 却忘了沈致行对她讲过,“我不想和你之间的关系界定在某种利益上。” 无论他现在做什么,江盈脉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沈致行没有讲出昨晚的事情,只是说觉得程漫菲现在可塑性很强,所以打算签她。 以前她也游说过,不过沈致行觉得程漫菲没有突出的特点,签了意义不大。那时候的江盈脉还懂得卖乖,软磨硬泡。但沈致行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 在私下里,他怎么宠她都行,但放到公司台面,他还是实事求是。 江盈脉就生气的问他,“那你签我干吗?我也不一定能红啊?” 沈致行吻着她的鼻尖贼笑,“签你来给我当老婆,生孩子用的。” 物似人已非—— 还是他们两个人,还是同一件事,若是换作从前,她可能会主动献上香吻。但现在,她却讶异的讲不出话来。 “只要你开心就好。” 江盈脉心里凉凉笑了起来,为了博她开心,连他一惯的原则都不要了吗? “条件是什么?”她垂着眸问他。 “你说呢?”他在她的耳旁若有似无的触碰,声音黯哑颤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也不确定自己在想什么——她带着沈致行上了楼,屋里很黑,天也黑了下来。 来不及开灯,沈致行在悬关处就疯狂的吻她,仿佛要把她吸进腹中。 沈致行从悬关一路吻到她的卧房,她的高跟鞋在路上就已经被丢弃,而他的鞋子是哪时丢掉的,她无瑕去看。 他脱掉了她的上衣,而她也拉扯着他的衬衣,估计已经褶皱的不像话了。 她被放到床上时,已经是□□,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里面的一件紧实的背心。 她看着天花板,用力的吸气。她太了解沈致行在床上的表现,就像一部看过了许多遍的电影,从头到尾她都能倒背如流。 对于身体和习惯都彼此熟悉的两个人,江盈脉从前还很担心,他会不会对她失去兴趣。 她的体重没有变,而他似乎清瘦了一些。从他的衬衣被她脱下开始,只一眼,她就知道他也瘦了。 他轻笑,在她唇边吻道,“把眼睛睁开。”闭着眼睛干吗? 江盈脉听话的睁开了眼,只是与他目光交会的那一刻,突然上前把他扑倒。 沈致行一愣,低声笑了起来。 他们的确都需要好好发泄一下,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在这种事上,灵魂是最契合的。 江盈脉热情又有技巧,这个女人被他训练有素了,放开后两人更加尽兴。 这一夜,真是热闹又热辣,床上的被子都被他们踢到了床上,连从前江盈脉不喜欢的几个姿势都尝试了。沈致行只觉得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身下,为他迷醉,为他□□,为他妩媚。 沈致行值了,四年的打拼,所有的苦楚在这一刻都值了。 *** 天刚微微亮,江盈脉就坐在了客厅的地板上,倚着沙发的一角,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破晓未晓的样子。她穿了一件蕾丝的睡衣,领口微敞,双腿平放在地采暖的地板上,指间的烟蒂越拉越长。 她根本就没有睡,相反沈致行睡的很熟,像个婴儿一样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 她喜欢看他这个样子,却还是狠心走了出来——沈致行变了,她也变了。 他学会了威胁,她学会了放.荡。 至少这场欢爱不是顺其自然下发生的,也没有了从前的甜蜜与温馨,甚至恐惧的让她想要逃跑。 沈致行醒来时,太阳都已经出来了,她在客厅里足足坐了两个小时,脑子里像棉花团一样,没有一个明确的思路,只是觉得这样呆呆的看着窗外会平静很多。 他看见她在地上吸烟,当场愣住,紧握的拳头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愤怒。他夺过她手中的烟管,用力的扔向地上,撕裂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江盈脉。 “你吸烟?你竟然在跟我做完那事之后跑出来吸烟……江盈脉,你知道做完爱吸烟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不屑和放浪的行为。” 他是真的气了,尤其是她坦胸露怀,颓然的坐在地上,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仿佛这一夜她受尽了折腾。 沈致行从前没有跟她发过脾气,但这一幕彻底把他激怒了。 他以为他们会相拥着醒来,会亲吻着醒来,像从前一样,她会撒娇,这就意味着雨过天晴。他还是会做早餐给她吃,会宠她,会对着她发自肺腑的笑。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他臆造出来的假象。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用程漫菲来要挟我……”江盈脉冷冷的哼笑,又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我要挟你?你有什么可让我要挟的吗?”他几乎站不稳,干脆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捏起她尖尖的下巴,强迫她注视着自己,“江盈脉,你要不要这么自大?我所有对你的要挟,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都他妈是因为爱你,否则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让我要挟。” 江盈脉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不哭也不笑。 “我告诉你签了程漫菲,是想让你高兴。至于你说的条件,四年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要上我的床可以,只能拿你的真心来换。” 他放开了她,像勇士一样傲然站起了身,瞬间,她被他的身影淹没。 沈致行是痛苦的,那样契合的性.爱过后,他像被人用大锤猛然打醒——原来昨晚她是想‘报恩’。 从未有过的绝望,沈致行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都被她踩在脚下践踏。他的爱是这么的可笑和无稽。 他休了她,她也同样伤了他。 沈致行抓起外套,仿佛一刻也不想逗留了。 但走到门口,却突然又驻足,他转头,比她更加不屑的冷笑,“既然你想把我们的关系定义到这一层,我似乎不应该让你失望……忘了告诉你,你昨晚表情很好,我很满意。如果你想程漫菲以后都星途平顺,下次表情还要更好些。” 他是甩门离开的。 江盈脉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渍,像木偶一样笔直的站了起来,走去洗手间。 刷牙、洗脸…… 再走进卧室时,忍了很久的泪水像山洪爆发一样。她坐在床上,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第19章 沈致行回到公司,他发现自己根本无心工作,满脑子都是江盈脉隐忍的样子。他早上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的盈脉长大了,有心思是正常的,他应该好好跟她谈,而不是朝她发脾气。 只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所爱的女人这样对待性.爱,她的态度分明就像陪客的小姐——昨晚,她真把自己当作妓.女了吗? 还是这个圈子里的潜规则? 沈致行生气,也是在气她这样看待自己。 她若不想要,可以明说,他会等她想通了。可这算什么?她的温顺和热情,都是装出来的吗? 投资部的钱经理来敲门。 沈致行收敛了心思,工作的时候他不想掺杂私人的情绪。 “沈董,今年我们创办的那个真人秀节目,收视空前的好,我觉得明年还要扩大声势,所以这资金方面……” “没问题,这个节目我看了,有潜在价值,做好节目的企化拿给我看就行。” “还有一个事,去年这个节目的五位长驻嘉宾,有一位可能明年无法继续参加,您看这人选还要不要从华娱出?还是让给其它公司?” 沈致行想了想,这档节目今年捧红了五位不算出名的明星,也捧红了这个真人秀节目,所以明年他打算启动重量级的明星才行,当然也要有两三线明星,这样的搭配不会让人觉得节目的档次低,也不会让人觉得节目太霸道。 “五位就留三位,你看着办就行。至于其它两位……我想让江盈脉上,她如今的名气很高,可以撑一下台面,至于另一位……我想好告诉你。” 沈致行没有说让他去想,而是一言堂的告诉他,想好支会他。 钱经理心领神会,江盈脉就不用说了,人家的前妻,而且还藕断丝连。另一位,恐怕也是来头不小。 只是聪明人都不会去问,听通知就好。 钱经理想的不错,沈致行是想让程漫菲上,因为徐导的戏一完,她肯定人气大增,正是宣传的好时机。只是,程漫菲现在还没有明确答复他要不要签,所以这事先放放。 他先给陆莉打了电话,告诉她,明年让江盈脉上真人秀。那头陆莉不得不告诉他,江盈脉这些年是不上这种综艺的,能上个访谈就不错了。 沈致行还在气头上,直接撂了狠话,“告诉她,这是公司的安排,不上也得上。” *** 江盈脉一个晚上没有睡,脑子里乱七八槽的,可是工作还得继续。 发布会上,几路记者的眼睛都在看着呢?江盈脉强打起精神。 《你怎么可以美到犯规》是徐琨导演的一部都市悬疑片。女主角一场车场,同时拥有了两个人的灵魂,一个不会打扮但心地善良的大龄女,一个美丽时尚却又敢爱敢恨的女大学生。 江盈脉在剧中一人分饰两角,主线还是大龄女,而苏时宇所饰演的是大龄女心仪的稳重成熟的企业家。 两人的CP一直热火朝天的炒作,这次的合照也是满满的眼神暧昧,大大满足了吃瓜群众。 不过江盈脉眼中的暧昧是剧情的需要,苏时宇眼中的暧昧是真情流露。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程漫菲问她。 “没事,昨晚睡的不好,”江盈脉迁强的笑笑,谨慎的开口问她,“你,打不打算签华娱?” “沈致行告诉你的?”程漫菲半低着头冷笑,“他还告诉你什么了吗?” “告诉我什么?”江盈脉没明白她的意思。 “没什么,”她摊了下手,“我再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签吧……”她好像在哄诱,“以后我们在一起,说不定还能经常同台飙戏。” 程漫菲笑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这个久违的江盈脉,还有久违的自己…… “去申城之前,跟杨子彤吃个饭吧?”这话是程漫菲提出来的,真是难得。 “好啊!” 苏时宇过来叫她,好像是在要她套台词——演员在台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有时需要临场发挥,但导演在下面也会嘱咐一些。 后台永远是最混乱的,从前江盈脉以为只是模特走秀的后台才乱糟糟,现在看来,多高档的节目,后台也是一样。当你站到舞台中间时,下面的一切都必须彻底忘记。 全体演员上台时,靳昕走的很快——舞台是有站位的,不管大小明星都懂,一般C位都是男女主演的位置。 可靳昕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上去就站到了C位上。 江盈脉只是抿着唇笑了下,她不太在意这些,旁边的苏时宇皱了下眉,但这种场合,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站到了靳昕的旁边。 江盈脉从她身后走过时,镁光灯正好打在她眼上,一阵眩晕,她下意识的用手扶了下前面的靳昕,没想到手还没碰到她时,靳昕整个人跌下了舞台。 随着她一声惨叫,发布会现场一片混乱。 舞台并不高,摔不死人,但靳昕穿着高跟鞋,脚踝扭伤是真的。 她毫不顾形象的指着台上的江盈脉就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推我?” 江盈脉还没有缓过神来,再听她指责,整个人愣住了,“我没有推你。”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推的我,要不然我怎么会掉下来。”靳昕不依不饶的哭喊。 徐导和节目组都赶了过来,靳昕的经纪人一直在察查她的脚伤,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有事! 发布会现场都是记者,如今嘈杂归嘈杂,记者自然更有了话题可写,不停的拍照。 苏时宇护着江盈脉,“靳昕,江盈脉干什么要推你?我看你是故意针对她,一上来就站C位……” “我站C位她就能推我吗?”靳昕掩示不住的闪过一丝憎恶,可羸弱的泪光分明就是想博取同情。 “江盈脉根本就没推你,我在她后面,我看的一清二楚。”程漫菲也站出来为她讲话,只有江盈脉,没有为自己申辩一句。 “你们都向着她是不是?好,我报警,我要告她蓄意谋杀。”靳昕的老爸本来就是个大款,她是个娇小姐,娇气惯了,这下子更加不可理喻了。 这种场面,连江湖高手徐琨都应付不了了。 小鱼跟江盈脉来的发布会,这会儿只能打电话向陆莉求助。 *** 江盈脉这辈子是第一次来警局,还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可恶的是,舞台上她们擦肩而过的那个地方,偏偏还是个监控死角,也就只有程漫菲的供词对她还有利些。 陆莉赶到时,和靳昕的经纪人谈了半天,想私下合解,不过那经纪人也是狗仗人势,靳昕不松口,她死活不肯合解。 陆莉把她从警局带出来时,几乎是无语凝咽的看着她。 “你说说你,这才几天,又是进公安局,又是蓄意谋杀,这是多大的事,说不定你会被封杀的。” 江盈脉在公安局呆了一天一夜,听着陆莉在外面说的嘴皮子都磨破了,靳昕那面就是不肯合解。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靳昕了,但她敢保证,她根本没有碰到她,是靳昕自己摔下去的。 “谢谢你莉姐,我想先回家休息。”她憔悴着一张脸,让陆莉看了又难免心疼。 “好在有程漫菲为你作证,这件事也不至太糟糕,”她拍了拍江盈脉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好好休息一下,这件事交给我。” 江盈脉点了点头,和小鱼上了保姆车。 苏时宇刚才问她,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她想,早上看到沈致行绝望离去,她也就绝望了,好像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回到家里,小鱼给她买了盒饭,她吃的很香,有点没心没肺,弄得小鱼一直在叹气。晚上,她也睡的很好,不算沉,但一直没有醒来。 梦里是她和沈致行过往的片断,像剪贴画一样,一张张略去,还是交错的时光略去,一会儿甜蜜,一会儿伤心,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沈致行这个晚上并没有闲着,他几乎和靳昕的经纪公司老总聊了一个晚上,还特意打电话向靳昕的父亲道歉——江盈脉的身份,不用说别人也知道。 靳昕的父亲是个暴发户,有几个臭钱,捧红了自己闺女,但为人十分圆滑。 面对沈致行,当然得笑脸以对,只是说出口的话,拐了十八道弯,最后是拒绝的意味。 沈致行眉心酸涨,他又给徐琨打了个电话,这部片子估计会延后拍摄,投资方的损失不用说他也知道。 拍电视这种事,分分钟都在烧钱! 现在,投资方又打算撤资,人家不拍了,就算损失钱也不拍了,估计是不想顶风作案,怕舆论的口碑——如果拍出来招骂名,还不如悬崖勒马。 徐琨也是头疼。 “老徐,既然投资方想撤资,就让他们撤吧,这部戏我投了。” “致行,你这宠媳妇也不是这么个宠法吧,以现在的舆论压力,你就算投了,估计这钱也打水漂了。” “你导演的戏我信的过。” 徐琨…… 跟我有毛关系。 “盈脉的事我来解决,保证把这件事洗白。但靳昕必须要换掉,这个女人不会无缘无故冤枉盈脉。”沈致行掐着自己的眉心,昏黄的灯光渡在他的身上,更显他身形佝偻,一身的倦意。 他找了一个相熟的网络公关公司,这件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江盈脉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没有推靳昕,但同样靳昕也证明不了江盈脉确实推了她。 这个时间,网上的评论对她至关重要。要水军,也是逼不得己。 他通知陆莉,明天召开记者会,公司要出面力挺江盈脉。 沈致行累得靠在沙发上,又在想自己犯贱。 艺人遇上这种事也就任由其自生自灭,公司顶多出来表个态,反正艺人多的是,公司没必要为了某个人这样大费周折,而且还有经纪人。 但沈致行就是无法作视不理,早上才那样激烈的离去,现在又为了她的事操心。 第20章 江盈脉早上起的早,看了眼手机,竟然没有一通电话——很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披了一件羽绒服,走到了阳台上,又点燃了一支烟,看着这个懵懂未醒的城市悬浮在浅灰色的空间里,高矮交错的栉比楼宇,都像是一场海市蜃楼,仿佛她只要闭一下眼睛,这一切都不会存在。 她想,沈致行是恨了她了,否则他一定会打个电话问她情况,从昨晚到现在,她在期待着这个电话,却又害怕这个电话。 无话可说,原来就是现在他们的状态。 眼前烟雾缭绕,她其实已经习惯了起床后吸烟…… 太阳出来后,电话开始络绎不绝起来,首先是苏时宇,他应该是急了一个晚上,打来问问她情况;然后是杨子彤,网上的消息四面八方而来,还有谁会不知道? 还有程漫菲…… 小鱼是来给她送早餐时问了句昨晚睡的怎么样,她笑着回答,“很好。” 陆莉的电话是最后打过来的,告诉她下午记者会,让她准备一下。她上网看过了,群众对她推靳昕的事各持己见,不过昨晚到现在,突然冒出来的好多吃瓜群众,和网络编辑,还有微博主,大致都是向着她讲话,评判靳昕站在了C位,针对江盈脉的意味已然明显,再加上程漫菲走在她后面,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力证江盈脉绝对没有推靳昕。 当然,也有不少向着靳昕说话的脑残粉,双方粉丝在网上互掐,刷屏的速度以秒计算。 “是沈致行的意思?”以陆莉办事的谨慎,断然不会这么快就要求开记者会。 “没错。”陆莉大方承认。 江盈脉眼睛有些酸涩,她滚了滚眼珠,不想让自己哭出来,“我知道了。” 咖啡配吞拿鱼的三明治,是江盈脉最讨厌吃的早餐,可是却是小鱼却喜欢给她买的早餐。但小鱼说喝咖啡可以减肥,吞拿鱼吃了也不会胖,可以保持她的身材。 见鬼的身材,江盈脉只想吃泡面。 她赌气似的把咖啡和吞拿鱼全都倒掉,然后翻箱倒柜,只为了找到一个杯面……只是,她悄悄的存货早就弹尽粮绝。 她穿好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楼下就是7-11。 江盈脉任性了,因为此时,已经有大批的记者围绪在她家楼下蹲守,只待她自投罗网。 沈致行的车子就在不远处,当江盈脉的身影出现在单元门时,他几乎嘴里就飙出了一句脏话——这女人是脑子坏掉了吗? 居然敢顶风作案? 他不由分说下了车,大衣还敞开着,他斜了眼蠢蠢欲动的记者,弹脚朝她跑了过去。 “你……” “先上去。” 身后有镁光灯亮起,但沈致行依旧推了她一把,同时关上了单元门。他紧张的看了眼身后,一只手按下了电梯。 这个时间,小区里上班的人多了起来,当电梯在一层停下时,里面的居民都是被挤出来的。还有几个要到负一取车,被挤出来后,又不得不走了进去。 沈致行一把将她拉进了电梯,里面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好像认出了江盈脉,又好像没有认出来。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沈致行又用身体护着她,当真是半分没有让她曝光。 电梯到负一楼时,门一打开,沈致行就带着她在停车库里飞奔起来——像四年前一样,他们为了躲避记者,再次奔跑。 江盈脉边跑边笑了出来,她喜欢这种像风的感觉。 这个小区每个单元楼都有一部货梯,平时都是运货用的,这里的住户大多不会去搭。沈致行带着她绕到了货梯间,果然这里很清静,记者也没有追来。 她摘了口罩,看着他笑了出来。 “还有心情笑?”沈致行一把抱住了她。 江盈脉也环住了他的腰身,把头贴在他的胸前,长长的睫毛在他的大衣上微微颤动——什么都不必说了,她已经用行动回答他了。 在这个小小空间里,他们彼此拥抱,听着彼此的心跳,好像一个小小世界。 江盈脉到卧室换了衣服,她披散着头发,眼皮沉重,打着赤脚就走了出来。 厨房里传来碟碗碰撞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在里面。 她拉开椅子,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那里,目光笔直而无神的看着前面。脑子里不知道是想些什么,好像在跟自己较劲。 片刻后,拔河比赛告罄,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去了厨房。 沈致行转过头来淡淡一笑,用眼神努了下垃圾桶里的罪证,“怎么不吃咖啡和三明治,星巴克的,很贵耶!” “吃顶了,天天吃,你要不要试试看?”她一手撑在大理石的台面上,脚尖还微微踮着,好像想蹿到他的前面去。 沈致行心底的一处柔软瞬间化开,她的笑好甜,是他久违的感觉。 “那你想吃什么?面汤怎么样?”他也没吃早餐,正好也可以吃一碗。 “我想吃杯面……”江盈脉嘟了嘟唇。 原来吃到吐的东西,现在竟成了奢侈品。 “杯面没有营养……”他动作顿了下,可能想到一些不确定的因素——有人天天吃营养餐,会吃出胃癌。有人天天吃杯面,也照样身体健壮,这世上有什么事是肯定的,又有什么事能顺着人意来。 “明天我去买一箱,够你吃的了吧?”他笑睨着她。 江盈脉从身后环着了他,鼻息轻盈而温热,他穿着一件衬衣,气息透过薄薄的料子渗进他的皮肉中,竟烫得他一个抖身。 “昨天,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他带着歉意,一个转身,两人四目相对。 “我没生气,只是,很心痛,看到你难过我很心痛。”她眼睛红了起来,却用手去擦他的脸。 他紧紧的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颈窝,脸埋在她的头发里,那种淡淡的发香萦绕在他的鼻尖,闻不够,也抱不够。 “从今天开始,我们都不心痛了,好不好?”他沙哑着声音问她。 江盈脉抱得更紧,想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她点头,重重的吸了口气。 过去的一切, 不去计较了, 人生有几个四年, 他们消耗一个就会少一个。 江盈脉的动作很自然,她从前说过,“把我变小放在你的口袋里吧,我要永远粘在你身上。”结果,她天天粘在他身上,像此刻一样,紧紧的粘着。 很短的一阵沉默。 他推开她,又刮了下她的鼻子,“去客厅等着吧,今天只能吃面汤了。” 江盈脉置若罔闻,只是走到一边,依在大门口的墙上。 他没戴围裙,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可能没有找到拖鞋,他竟然也是赤着脚站在那里。黑色的袜子跟黑褐色的地板接触的地方,好像大树的根部,死死的插在地缝下。 笔直流畅而又牢固挺拔。 一阵阵油烟的味道,并不浓烈,被抽油烟机抽走了大半,不仔细闻几乎闻不到——她不经常住北京,这间房子的装修没想太好,但家里电器小鱼都是按照最高规格配备的。 此时,她有些感激小鱼了。 客厅是水晶的座椅,晚上会发出幽黄的夜灯,这种设计江盈脉喜欢死了,比夜灯要漂亮许多。 江盈脉看着那一张张水晶椅,不知道为何出神道,“晚上不用点灯都可以坐在这里吃饭。” 沈致行略有些讶意,渐渐唇角的笑意在加深,最后哧声笑了起来,“盈脉,你这是在邀请我住到这里吗?” 江盈脉好像轻哼一声,甩了甩头,“想的美。” 沈致行笑了起来,依然爽朗无俦。他端着两碗面汤走出来,看见江盈脉光着脚站在窗前,她的脚很美,纤瘦白细,还涂了一层红色的指甲油。 他目光向下一直看去,放下碗,发出咚地一声,窗前的人儿也回过了头。 “做好了?” “怎么不穿鞋?” “地板很暖和,光着脚相当于足浴了,”江盈脉吃了两口,久违的味道,“你手艺没退步啊?” “比不起□□红烧牛肉面。”他还是计较着这事。 江盈脉哈哈大笑,还是把一碗的面汤都吃完了。这个时间有点尴尬,早餐嫌太晚,中午饭嫌太早,十点多快十一点了,中午也用不着吃饭了。 “下午你安排了记者见面会。”她咬着筷子问他。 “嗯,你总躲着也不是办法,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沈致行从来不知道她居然是鸵鸟的性子,从前多能扛事的一个人。 “那天怎么不跟她对质,你缄口不言,只会让人误会你心虚。” “我昨天……心情不好。”她幽怨地看了眼害他心情不好的那个男人。 沈致行可能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居然无法还口,只得道,“算了,下午的记者会程漫菲也会去,她会证明你没有推靳昕,你只要一口否定就行。” “我知道该怎么面对记者。”她坚定的点了下头。 沈致行见她一脸壮志断腕的表情,不由得好笑,“不用紧张,我陪你一起去。” 江盈脉心尖一紧,像是被戳进了一段难忘的回忆。 她很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 那时候的江盈脉很依赖沈致行,什么事什么话都跟他讲,连同陆莉的坏话也讲了个遍。暗着是诉苦,明着是要他给她撑腰。 在外人眼中,只知道沈致行很宠江盈脉,但究竟宠到什么程度,除了当事人,也就只有陆莉知道。 因为她没少被沈致行叫去谈话。 江盈脉不是坏心,而是喜欢被他宠着的感觉。 有时候江盈脉在想,她上辈子一定是他的女儿,虽然听起来有点□□的感觉,但沈致行对她,除了在床上,都像在哄着一个小女孩。 他习惯了去刷碗,习惯了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问江盈脉,“紧张吗?” 据陆莉说,她这四年过的太过顺利,这种事还是第一次摊上。 她如葱管般白细的手指抚上他的眼他的眉,还有他的嘴,“不紧张,有你在,我就不紧张。” 沈致行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心满意足不过如此,他真的所求不多。 江盈脉微微凑近他,一双明丽的眸子,秋波盈盈,脉脉含情,正映了她名字的写照。 他捏着她的下巴,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他知道她是来索吻的。 第21章 陆莉的电话微微撕破了情.欲的空间,沈致行眯着眼睛,精致的欲望没有达到顶峰,他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下来。 江盈脉累得连手指都懒得动,因为是他的电话在响,她正好无须动弹。 沈致行看了眼来电,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相信吗?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陆莉要催人,直接给江盈脉就可以。唯一的理由,又出事了。 “沈董,网上有人爆出了程漫菲和江盈脉过去的关系,所以她的说辞可信度不高了。” 沈致行坐在地板,握着江盈脉的手更加紧实。他好像是在思考。 沉吟片刻,他告诉陆莉,“没关系,记者会照开,我们会准时到。” 江盈脉头靠在他肩上,电话里陆莉的话她听到了。 “其实要证明我没有碰到她很简单,只要验一下她衣服上的指纹就可以了。” 沈致行笑叹口气,“如果你昨天在她报警时这样提议可能还行,现在?人家会说把衣服洗了。” 他略感无奈,陆莉也是第一次进警局,估计也懵了。而警局对于这种明星的无聊纠纷更是不敢管,生怕给自己找麻烦。 他拉起她,又坐回到沙发上。他看着她的眼睛严肃又认真道,“听我说盈脉,我们改变一下策略,你一会主动承认自己确实不小心碰了一下靳昕……” “什么?我根本没有碰她,为什么要承认?”江盈脉挺起身体,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他。 “盈脉,你的气度在哪里?”他笑盯着她的眼睛,引导道,“或许是靳昕一时紧张,她并不是故意的。想想看,如果换作子彤,你是不是也会选择道歉?” 江盈脉不以为意,这个圈里太多女星喜欢抢风头,靳昕一上去就站了C位也不奇怪——她相信沈致行的话,或许靳昕真的是因为太过紧张。 “而且,这件事愈演愈烈的结果肯要有一个人出来道歉,如果你站出来,反倒让人觉得你敢作敢当……只是说辞上不能说是推她,就说你昨天身体不舒服,上台时头晕,扶了她一下。” 他捋了捋她鬓角的丝发,一副宠溺到极点的表情,“别怕,没事的,这件事很快会过去,相信我。” 其实昨晚谢婉盈给他打电话问这事时,就建议他让江盈脉公开道歉,但沈致行当时也是气愤,不想江盈脉为了莫须有的事情向别人道歉——他的盈脉根本无须向任何人道歉。 但冷静下来,比起愈演愈烈,成天在风口浪尖上的舆论相比,息事宁人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他不急,想扳回这一局还有很多方法,以他的人脉这并不是难事。 江盈脉是真的不在意道歉这种事,因为她当时头晕了一下,确实伸手想去扶住某件支撑物,也许……真的是她不小心碰到了。 唉,江盈脉心里叹口气,却笑道,“听你的。” 沈致行拇指摩擦着她精致漂亮的脸蛋,有些心猿意马,四年了,他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 “不急,时间还早……我觉得为了让你看起来更加憔悴,更有说服力,我应该让你再疲劳一点才行。” 江盈脉…… *** 杨子彤赶来的时候,江盈脉和沈致行刚刚结束,屋里明显的欢爱气氛,杨子彤瞪了沈致行好一会儿,才开口骂他,可又觉得实在骂不出什么来,最后只能睐了眼江盈脉,“你又准备被他的男色所迷?” 再跳一次婚姻的火坑? 江盈脉垂眸一笑,当作回答她了。 杨子彤叹了叹气,她知道江盈脉还一直爱着沈致行,只是替好友感触一下。 陆莉打电话来催,沈致行坚持和她一起去会场,他有自己的打算,正好借由这次的机会,向媒体说明,他们再续前缘。 相信这件事会成功转移媒体的注意力。 在路上,沈致行给程漫菲打了通电话,告诉她情况有变,不需要她出席。如今她们的关系曝光,程漫菲再出现会更加无从解释。 有杨子彤陪着她来就可以了。 到了会场,陆莉已经等在那里,江盈脉吸了口气,从车里看去,外面乌压压的都是攒动的人头,为了保证她顺利进入会场,安保人员已经全体出动,饶是如此,还是抵挡不了群众和记者的热情。 沈致行面色很沉,他拥着江盈脉一路向里走,不乏有挡不住的记者拼命举着麦,高喊道,“请问江小姐对这次事件要如何解释?” “请问沈先生是不是和江小姐复合了?” …… “不好意思,一会儿记者会会答复大家。”沈致行护着江盈脉的头,沉稳有礼的回答记者。 同时,另一辆保姆车也不知死活的闯入了这个危险区,沈致行一皱眉,见苏时宇从车里走了下来……周围倒是安静了一下,或许连记者都没有想到苏时宇会出现。 紧接着,记者纷纷拥向了他。 “苏时宇?”江盈脉也是愣住。 希望这个时候他别自作主张才好。 “先进去再说。”沈致行紧抿着唇,将江盈脉安全带进了会场。 不多时,苏时宇才得以脱身,他看见沈致行护着江盈脉,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但一进来,却是看也不看他,笔直的走向了江盈脉。 “盈脉,我来看看是不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苏时宇气定神闲的对她讲。 这个时候,自然得有人站在她这边讲话。 江盈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决定公开向靳昕道歉,感谢你对盈脉的帮助。”沈致行毫不客气的回拒。 “道歉?”苏时宇握着拳头,“盈脉又没有推她,为什么要道歉?” “这是公司的决定,不需要跟你解释。”他齿冷了下来。 “呃,苏时宇,这件事是我同意的,我当时头晕了下,说不定真的碰到了她……”江盈脉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怪自己昨天状态真的很混乱。 “漫菲都说了,你没有碰她,你怎么会把这种事往自己身上揽?”苏时宇瞪了沈致行,仿佛想要揍他一拳。 他认定了是沈致行怂恿她这么做的——当年他们结婚时,他就不看好这段婚姻,一个大企业家,身边莺莺燕燕会少吗?他实在不相信沈致行会有多爱江盈脉,不过就是浪荡子寻花问柳的一种手段罢了。 如今,他更加信不过沈致行。 眼见□□味越来越浓,还是杨子彤一把拉过了苏时宇,“行了,人家夫妻的事你就别管了。” “什么夫妻,他们早就离婚了。”苏时宇现在最听不得她的身份。 “也许……很快又会是了。”她不着边际的提醒他。 “什么?”苏时宇有些难以置信。 他伤过江盈脉,这个女人还傻到再让自己受一次伤吗? 沈致行懒得理他,拉着江盈脉走进了会场——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还得准备一下。 苏时宇还想上去争辩,又被杨子彤拉住。 她瞥了他一眼,“你笨啊,没看出来江盈脉有多爱沈致行吗?” “他就是禽兽,难道你想盈脉再伤一次吗?”他愤愤的咬着牙。 “谁伤谁还不一定呢。”杨子彤含糊其词了一句。 苏时宇终于平静下来,可眼中还是流露出哀伤——他出现在这里,佳美自然不同意,所以他要解约,就算赔钱也要解约,反正他打算自己起工作室,再也不依赖传媒公司。 只是他没想到,他义气的结果会是这样,难道他真的要再次失去她了吗? *** 江盈脉不是没召开过记者会,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记者,这几年,小事小非还是有的,以前陆莉帮她摆平了不少事。 如今沈致行回归,连陆莉都偷懒了。 她安排好了一切后,就留下小鱼打理一切,自己又开遛了。 沈致行始终握着她的手,镇定自若的面对镁光灯。 许久前的回忆又跌回到了江盈脉的脑海里——那时不管什么场合,他都会陪着她,有他在,她总是安心。 不论彼时,亦是此时,她也没有什么可恐惧的了。 她平静的面对记者道,“关于昨天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小心扶了下靳昕小姐,所以才会导致她跌倒。在这里我郑重向她道歉。” 说完,她起身鞠了个躬。 此话一出,下面的记者都跟着倒吸了口凉气——江盈脉居然主动承认自己推人?这简直是匪夷所以。 “请问江小姐,你是承认了自己将靳昕小姐推下台吗?” “我昨天身体不太舒服,上台的时候,面对灯光头有些眩晕,只是下意识地去扶了一下身边的东西,没想到却碰到了她。” 咔咔咔,是照相机的声音,还有下面记者之间的窃窃交流声。江盈脉坐在这里,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她不会让自己流露出哀伤或是喜悦之色,更不会流眼泪,那样只会让媒体多了一个话题可写。 “江小姐,昨天靳昕小姐误站在了C位,你是不是因为气不过,所以才推她?” 江小姐淡淡一笑,“实际上,我昨天上台时,脑袋不是很清醒,根本没有看清楚她站在了哪里……就算她没有站在那里,我想我也会站错位。” “那为什么程漫菲小姐一口咬定你没有推靳昕小姐,她是不是想帮你,所以故意编造的说辞?” 江盈脉当然不会陷程漫菲于不义,她本来微垂的头稍稍昂着,“我只是扶了一下她,并不是推,这个动作有很多种解释。试问如果是我推人的话,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镜头铺捉不到吧?而且靳昕也不是一根稻草,如果不是用力过大,她也不至跌下舞台……大家看昨天的录像就可以发现,靳昕昨天的鞋子很舒服……” 沈致行向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这个说辞非常好。 记者们都频频点头,这的确是一个物理作用的关系,江盈脉并没有使劲去碰靳昕,她为什么会站不稳而跌倒? “既然如此,江小姐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推了靳昕小姐?” “我从始至终,没有用过‘推’这个字眼,但我的确在头晕时扶了她一下,不否认这是个意外,她刚好没有站稳,而我一扶才会导致她跌倒。”江盈脉有条不紊的解释。 “但我们从警局了解到,江小姐昨天并没有向警方说明这一切……” “我昨天真的是不太舒服,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害怕吧。我胆子很小的。” 一句幽默的话语,让记者都轻松的笑了起来。 “我作为公众人物,没有调理好身体,还在发布会上造成了这样的难堪,怎么说我都有责任,所以我在这里不仅向靳昕小姐,还要向徐琨导演,以及剧组全体演职人员,还有今天辛苦到场的各大媒体记者道歉。” 江盈脉又起身鞠了一躬,毫不做作,大方真诚。 记者们问完了推倒事件,又再次把目光聚焦到了沈致行身上,只是那尊大神坐那里,让一帮记者还真是不敢造次。 直到他本尊开口讲话,“江盈脉小姐是本公司重点培养的一位艺人,至于她在这次事件中的影响,她没有逃避责任,而是主动出来承认错误,我想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演员……在这里我也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徐琨导演的戏不会受到影响,华娱会重新投入资金进行拍摄,相信这部作品很快就能与大家见面,我想大家也很期待江盈脉小姐的演技。另外,美国《STAR》杂志已经向江盈脉小姐发出邀请,希望能够与她合作。” 记者们又是一片倒吸凉气,《STAR》杂志可是美国重量级刑物,创刊有50年之久,一直是美国的时尚潮流指南。中国上榜的艺人却寥寥无几,这无疑是向中国媒体宣布,江盈脉将会走上国际化的演艺道路。 江盈脉小小的觑了眼他,她不会怀疑这件事是他胡编乱造的,以他对她的宠爱程度,别说美国,好莱坞都会力捧她。 “今天早上,我们在江小姐的公寓看到了沈先生,请问俩人是否有复婚的打算?”还是有不畏强权的小记者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致行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会考虑复婚。作为华娱的股东,我不会否认我要力捧自己的老婆。” 第22章 好霸道的一个男人,苏时宇有些自形惭愧,因为跟沈致行比起来,他没有能力给江盈脉最好的。虽然他一直在奋斗,但是从起点他就输给了人家。 发布会后,苏时宇一声不响的离开,杨子彤看的出,他是情伤了——真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如果江盈脉爱的是人苏时宇,她的爱情之路会不会平顺很多。 唉,说不定会是另一场劫难。 但现在杨子彤很开心,因为她知道沈致行是真的很爱江盈脉。 本来沈致行订了烛光晚餐,想庆祝他们复合成功,可是却被冯佳琳的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江盈脉有些吃味,这四年,他到底和冯佳琳是什么关系?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合作伙伴吗? 冯佳琳可以说是气炸了,自从她看了记者会,简直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从前的冯佳琳是多冷的一个女人,如今也像一只母老虎一样,疯狂的想要咬人。 对于沈致行说的复合,以及和美国《STAR》杂志合作的事,她是气在心里,但嘴上还不能讲什么,因为这毕竟是沈致行的私心,但他讲的投资徐琨的那部戏,正好给她找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沈致行不想回来,但他更明白,冯佳琳现在也是华娱的股东,有些事他必须向她交待。 择日不如撞日。 冯佳琳把一份投资分析报告扔到了他的桌上,指着上面的文案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投资那部戏?你明知道原先的投资方就是因为江盈脉的丑闻才撤资的,你这个时候投,不等于把钱扔进海里吗?” 沈致行眉目冷到了极点,他还沉得住气道,“什么丑闻?不过是件小事。我不会拿公司的利益开玩笑,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敢保证这部戏能赚钱?”冯佳琳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唇角嘲讽的微微勾起。 “如果这部电影不能赚钱,我自己掏钱出来补贴给公司。”沈致行一边看文件,一边漫不经心的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你——”冯佳琳又豁得站了起来,差点气出脑溢血,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佳琳,你想说的不是投资这件事吧?”沈致行感念冯佳琳这四年来的付出,毕竟当初是她说服她爸爸投资他,如今他不想跟她彻底撕破脸。 冯佳琳也没打算隐藏心思,哼笑着问他,“你真打算和江盈脉复婚?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这些年有过几个男人。”沈致行全身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息,她可以跟他喊,跟他闹,但是绝对不能诋毁江盈脉。他眯着眼睛道,“网上为何会有江盈脉和程漫菲四年前的照片流出?难道是当年的经纪公司吗?” 冯佳琳鼻息中翻滚着浊气,她,没有回答。 他站起身,靠后的落地窗位于二十八层的位置一片澄蓝蓝的颜色,他就像镶嵌在天空中的顶天柱,那样的气势磅礴。 “佳琳,我提醒过你,不要针对江盈脉,她没做错什么。” 冯佳琳痛苦的看着他,有一瞬间像撕裂的冷月,阴霾幽暗。可她最终还是恢复高傲冰冷的神色,她挑着恶作剧的唇瓣,笑道,“我就是要故意针对她,你能把我怎样?” 她清楚沈致行的为人,就算不爱她,至少她陪他度过了四年,冯家也帮了他,再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真的跟她撕破脸。 沈致行抿着嘴,眼睛越眯越紧。从前的冯佳琳不是这个样子,她冷傲,可至少还有一颗未泯的良知。这几年她变成了心机女,恶妇人。 到底是他让她误会了,还是她的占有欲太强了。 气氛冰到了极点,一个淡笑,一个危险,泾渭分明的格局让沈致行也有些骑虎难下。 他真的要感谢冯佳琳不是吗? 手机的铃声,正好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沈致行走到了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接起了电话。 冯佳琳看着他的表情,眉头始终若有似无的皱着。至少证明这通电话不是江盈脉打来的,否则他一定会柔声柔气,又贱到了极点的表情。 那是几年前,他拉不到投资,沮丧下他们喝了很多酒,而酒精的作用没有使他头脑变混沌,反而更加清醒。于是他拿笔在纸上写江盈脉的名字,一遍一遍,写了满满的一页,那字迹都像是抚柳般,柔到了极点。 打完电话,沈致行回头看她还站在那里,只是若无其事的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头也不抬道,“我一会儿有访客,你可以出去了。” 像交待自己的秘书一般。 冯佳琳虽然是董事的身份,但她不懂管理,更不是传媒专业毕业。家里虽然有钱,但她从小就是个混混,后来为了进演艺圈又当了几年模特,说起来学历并不高。 她坚持在华娱工作,完全是为了他。 冯佳琳走后,沈致行陷入了极大的纠结中,或许当初他真的不应该离开。就算没有公司,他也不至是个穷小子,就算江盈脉不当影后,他们一样可以生活富足。 只是他有他的不甘,还有他男人的尊严,他无法容许自己在她面前跌落谷底,那样一个女孩,他只想把她捧在心尖,给她最好的一切。 但现在这一切实现了,他们未来的道路好像也不能太平顺…… 或许等江盈脉拍完这次的电影后,他们可以马上复婚,然后要个孩子。冯佳琳会死心的,她还不至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来。 他掐了掐眉心,眼下除了冯佳琳,还有一个女人让他感到疑惑——程漫菲。 她打电话给他,说有一件对江盈脉有利的事情要找他商量,她为何如此上心江盈脉的事? 程漫菲来时,穿着还算得体,不是那种像勾引男人的模样。沈致行排除了他刚才的假设,不是冲着他来的就好。 他叫人倒了一杯咖啡给她,不过程漫菲没喝,因为她现在只喝酒。 她倒是痛快,多余的寒暄都剩了,将一个U盘放到了他桌子上。媚眼挑了挑,“盈脉不喜欢这种小人的行径,但我想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靳昕,沈董的意思呢?” 她好整以瑕的看着沈致行,后者则是深深的凝起了眉心。 这U盘里是什么,他不用看也知道——这么下九流的做法,饶是沈致行这种商人,也是无法苟同。 但江盈脉的事,他的确不想这么放过靳昕。 见他犹豫,程漫菲又道,“沈董放心,您只需要点下头,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 “你为什么这么帮盈脉?”他只想知道原因。 “盈脉和我是好姐妹。”她信誓旦旦的说。 “只是这样?”他不信。 程漫菲轻浅的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却道,“沈董放心,我不是冯佳琳,不会作出对不起盈脉的事情。而实际上,我是愿意帮她的。” 沈致行现在不得不高看这个女人一眼,她居然知道这件事背后是冯佳琳在搞鬼。 “沈董,盈脉这个人是挺义气,只是有时会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但我不一样,这四年来,我完全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朋友不过是第三人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看出了他的狐疑,程漫菲主动解释。 “那你又是为了谁?” “若论站队的话,我属于你们这队的。” 沈致行身体向后倚了倚,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他邀请道,“关于加入华娱的事情……” “我和创世还有三年的合约,如果违约的话,要赔违约金……”她扬着眉道。 “违约金由华娱来出,”沈致行双手在桌上交握,像是谈一件投资案般,“等这部戏拍完,你就过来吧!” “多谢沈董。”程漫菲笑了。 *** 这部电影没有拖沓拍摄时间,换了投资方后,如期进行拍摄——除了更换了女二,一切和从前一样。 要回申城了,江盈脉晚上在收拾东西。 自从他们复合后,江盈脉也没有回他的公寓,就在她的两室里,两人住的也很温暖。 “年前这部戏能拍完吗?”沈致行喜欢从身后抱着她,嗅着她的发香。 “不知道,谁知道徐导有多魔鬼。”江盈脉吐了吐舌头,低头继续整理。 “去洗澡吧,我来帮你收拾。”他想接手江盈脉的行李箱,谁知被她按住,“不用了,我自己收拾,也好知道东西放哪了。” 沈致行没再坚持,这么一个28寸的行李箱,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逃难。 其实现在物资丰富了,只要有钱,到那边还可以再买。而且她本就长年住在申城,那边什么东西都有。只是陆莉唠叨过她,来回来去的,东西都带足了。 她说她恋旧,有时连枕头都塞进去,否则她就会睡不着觉。 “那我先去洗,不过很遗憾,本来还打算鸳鸯浴的。”他在她耳边没正经的诱惑着她。 “鸳鸯浴呀?”江盈脉抬眸想了下,这个名词已经被他挂在嘴边了,哪天不是? “我觉得你应该适应一下自己洗澡,过两天我走了,就没人陪你洗澡了。”她非常好心的提醒他。 沈致行比她更为好心的告诉她,“忘了告诉你,过两天我到申城出差,可能会在那边呆很长时间……” “怎么没听你提过?”江盈脉及时戳穿了他的险恶用心。 沈致行咧着嘴笑,“想给你个惊喜。” 江盈脉朝他吐了吐舌头,分明就是找借口。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女孩了,不会总黏着他。 从前的江盈脉会郁闷的告诉他,“为什么我没有哆了A梦的口袋,这样就可以随时回来看你?” 距离产生美,现在的她更想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她需要静下来时细细的思考人生。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江盈脉收拾完最后一件衣服,又打着赤脚走到了客厅,因为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的语气也轻快了起来,“杨小姐,你不会又打来电话祝我拍摄顺利,回来时给你带礼物吧?” 这是杨子彤惯用的说辞。 “才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前段日子我跟你说的,我和大伟打算盘个酒吧,没想到很顺利,现在那家酒吧是我们的了。”她的声音像窗帘上跳动的阳光,欢快热情。 她喜欢那样的画面。 “真的么?这么快?真是恭喜你们了。”她甜甜地说。 “明天开张,我就是通知你,明天一定过来,最好带着沈致行……”杨子彤也有这么积极的时候。 不过自己的生意,当然要想想发财之道。 “我问问他,漫菲去吗?” “我告诉她了,她说一定到。” 江盈脉还想问冯佳琳去不去,但她们现在都跟她没什么联系了,唯一有联系的,也就只有沈致机,而且她去了恐怕会更尴尬。 挂了电话,浴室的水声未断,江盈脉解开了睡衣的衣带,赤着身体走了进去。 并不为了勾引或是引诱,只是想确定那是属于她的东西。 第23章 位于北京三里屯的一间酒吧店铺,店面并不算特别大,但三里屯这个地方现在是时尚聚集地,有不少老人和明星会来。越来越商业化的氛围,许多知名品牌的纷纷入驻,不知不觉也成了北京的一个景点。 尤其到了晚上,年轻人逛累了总会找个清雅的地方坐下来聊天。 杨子彤和大伟盘下的这个店铺要说也真是合适——大伟的一个朋友急着出国,以一个很低的价格转让,租金虽然不菲,但地段一样也不菲。她们看过进出账,每个月赚个几万不成问题。 热热闹闹的花篮在店铺门口一摆,江盈脉和沈致行到时,杨子彤不由分说地拉了她过来,站在店铺大门前,“拍照拍照,给我做个宣传。” 江盈脉一愣一笑,手一摊,“付我宣传费。” “别那么势力行不行?我认识一个影后容易吗?还不得好好利用一下。”杨子彤不管那么多,拿起手机咔咔咔的照了几张。 沈致行在一旁笑着看她们,还是原来的样子,也就只有杨子彤和江盈脉还像从前一样胡闹。 “这要是被陆莉知道,非得骂我不行。”江盈脉戳她脑袋,拿过手机来看了看照片,惊呼,“你怎么把我照得这么胖?” “我觉得你最近也胖了点,”杨子彤小眼神一瞄沈致行,故意大声嚷嚷,“呀,你是不是怀孕了?” “小心声,”江盈脉比了个嘘的手指,这要让别人听到可好了,明天又要上头条了,“你才怀孕了呢。” 杨子彤捂着嘴偷笑,“我可养不起娃,生娃等于生了个祖宗。你看看咱们从前模特队的小真,结了婚生了孩子,又要上英语课,又要学舞蹈,还有美术、钢琴,这一个月下来折合好几千块钱,还不算吃饭、旅游、物质享受。前两天我碰到她带孩子上冲刺班,我真他妈的想骂她,你家孩子才幼稚园大班,有什么好冲刺的。” 她叽里咕噜讲了一堆,逗得江盈脉捧着肚子在笑。 沈致行也掩了掩唇,这个杨子彤还是那么可爱。 “行了,咱们进去吧,一会儿被狗仔发现就糟了。”江盈脉推搡着她往里走,回头又招呼沈致行也进来。 大伟是个老实人,长得有点粗犷,但心还算细。他忙着招呼客人,杨子彤就把他们引到了单间,过了一会儿,程漫菲才到。 几个人好久没聚了,围在一起喝着酒就着小菜。 杨子彤又感慨,“你和漫菲就好,可以出双入对,我就看不到你们了。” “你不是志不在此吗?”杨子彤誓死要跟父母对着干。 “就是有点感喟。”她举起酒杯,摇摇晃晃,“来,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祝你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程漫菲喝着酒,由衷的说了句,“你们俩只要凑在一起,绝对是一对活宝。” 沈致行低声提醒她,“别喝太多了,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 杨子彤喝多了,看着沈致行的目光都透着无奈,“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招人呢?真是红颜祸水。” 江盈脉和程漫菲都乐了,大伟也在一旁咧嘴笑。 沈致行无语的眨了眨眼,更正道,“红颜祸水是形容女人的……” “差不多,差不多……” 沈致行抚了下额,跟没文化的人真的不能交流。 江盈脉知道她指的是冯佳琳,从前多好的关系,现在她看见她时,眼里尽是不屑与讽刺,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放下沈致行。 还有这四年里,他们是不是一直在一起。这些话,她现在胆小到不敢去问。 程漫菲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沈致行,鼻中轻哼。她从前不也是成天捧着他的杂志看吗?可那又怎样?她比冯佳琳看的透彻,与其纠结在一段得不到的情感里,不如想想什么事是有利于自己的。 杨子彤在拨弄着手机,现在的头条什么都有,生活娱乐,还是旅游指南,十分齐备。看着看着,她忽然问道,“靳昕向你道歉了?” 就在江盈脉记者会的第二天,靳昕方面也召开了记者会,一改常态。她承认也有自己没有站稳的原因,才会导致从台上摔下来。 还意正言辞的说自己当天第一个上场,因为舞台太大,没有把握好站位,并不是有心要站C位。摔倒后心情也是不佳,才会开口骂人。 江盈脉的粉丝和靳昕的粉丝互掐了好几天,这下子总算消停下来,误会一场。既然当事人双方都出面承认错误,那就既往不咎。 “算了,都过去了,说不定她当时也心慌意乱,我那天精神也不好,才会造成误会。现在她的脚也受伤了,拍不了戏了,我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江盈脉一边喝着酒一边叹气。 程漫菲看了眼沈致行,他没有半分心慈手软之色。她冷冷勾了下唇,发了一条微信出去。 陆莉又打电话来提醒她明天的航班,沈致行正好借此将她带了回去。 她的脸红扑扑的,一出来觉得无比清凉,里面太热了。 沈致行的车子离酒吧街有一段距离,避免江盈脉被人认出来,两人还是戴上了口罩。 街边的树干干瘪萎靡,那一根根铺张着的枯丫结满了一串串的小灯泡,在万籁空旷的晚上,更显魑魅魍魉,穿梭在大树中间林立高耸的商贸楼倒是金碧辉煌,白织色冷了些,还是昏黄色和橙色比较暖一些。 沈致行牵着她的手,慢慢的延着路边踱步。虽然冬天的北京有些冷气逼人,但江盈脉此时还是想尽情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冷吗?”他握住了她的手,还放到脸上试了试温度。 “不冷。”江盈脉指了指自己的脸,“刚才太热了,脸都红了。” “谁叫你喝那么多酒……”他伸手去掐她的脸,是真的挺烫。 他加快了些脚步,这一冷一热,就怕她会生病。 江盈脉却不徐不急,被他拉着,有时还要小跑两步——她其实很羡慕杨子彤和大伟,盘了一间酒吧,足以温饱,私生活不受打扰,可以随意的逛街。 像他们,还要戴上一层面具遮掩。 “沈致行,你好像还没有背过我。”他这么高,背她应该不吃力。 沈致行略有讶意的笑了,自己反倒是先摘下了口罩,又替江盈脉摘了下来。他懂她现在的心思,夜深人静,正是肆意狂欢时。 他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江盈脉笑着扑了上去,险些让他栽跟头,可她还在笑他。 “你真的变重了。” 他背起她来并不吃力,只是她真的重了,不知道陆莉会不会勒令她减肥。 “是你喂养的太好了,如果莉姐问起来,我就往你头上赖。”她似乎还大胆的戳了下他的头。 一天三餐,照着喂猪的标准在喂她,不胖才怪。但江盈脉天生底子好,就算是胖也不是那种大肚胖腰型的,反而该胖的地方胖,不该胖的地方还是纤细有型。 以至沈致行在床上时,没少□□她的丰满。 “好吧,幸好这部戏不要求体重,否则徐导真的会骂人。”这部戏真是磨难重重,先是男主辞演,又是男主归队,现在又闹女一和女二不和,最后更换女二,估计徐琨这辈子都没遇上过这么复杂的局面。 “沈致行,你背着我走回去吧?”她贼贼的笑。 “好啊,背一辈子都没问题。” 她环着他的脖子,嘴唇在他的后颈处摩挲,很温很暖,有淡淡的洗头精的味道,她投诉,“这样你背累了,回去就没有精力折磨我了。” “哈哈哈,这话听起来像是抱怨。”他真的连喘都不带喘的,还能跟她谈笑风生。 “你不能否认,把我喂胖了好宰了来吃的。”江盈脉在他后颈处轻轻咬了一口。 沈致行像触电一样灵机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闷哼,脚下的步子也停住。江盈脉跳了下来,不知道他为何会说话不算数。 他低头吻上了她,也不管周围有没有狗仔,“我改变主意了,我想马上回家。” 不知死活的江盈脉终于知道不老实的后果是什么,先是在车里……差点擦枪走火,上楼后在客厅草草了之,换上更为舒服的大床后,更加肆无忌惮。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沈致行在她耳边轻声低喃,“盈脉,我们生个孩子吧。” 沈致行对江盈脉似乎永远用不完的激情和热情,所以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很正常的。只是江盈脉要赶飞机,再睁开眼,只得惊呼了一声,连鞋子都忘记穿了,直接冲进了洗手间。 五分钟结束战斗,再出来,看到一桌子的早餐和一个微笑又阴险的男人。 “早安。” “我要迟到了,莉姐非要骂人不可。” 嘴里埋怨,可还是坐了下来,狼吞虎咽的朝嘴里随意丢。 沈致行心里微微一动,默不作声的替她拿好了行李,见她手边的电话一直在震,不得不提醒她,“应该是小鱼在催了。” 他站在窗子前向下看去,果然保姆车就在楼下停着。 “告诉小鱼,我一会儿送你去机场。” 江盈脉嘴里塞得满满的,一手接起了电话,另一手朝他摆了摆,含糊的讲道,“好,我知道了,马上。” 放下电话,她才拒绝道,“还是让小鱼送我去吧,我不想在机场被围赌。” 沈致行终于按捺不住了,嘴唇贴在她的耳旁,三分气愤七分魅惑道,“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江盈脉笑着斜了他一眼,“还不是要走?” 沈致行叹了口气。 看着她把早餐吃完,穿上羽绒服,回头交待他,“你走时帮我把门带好,拜拜。” 她伸手去拉门,下一秒,沈致行粗暴的扳过了她的身体,将她抵在墙上,狠狠的吻了下去。 手机一直在响,江盈脉想推又推不开他,只是被动的承受。 这个吻带着血腥,并不温柔甜腻,可能是在惩罚她的心不在焉。良久后,沈致行才放开她,嘴唇还在她的鼻尖摩挲,“真舍不得你走。” “从前我也出去拍戏,怎么没见你这么留恋?”江盈脉有些好笑。 从前…… 从前是江盈脉依赖着他,现在的她踽踽独行,没有安全感的人换成了他。 “从前你还想有一扇哆了A梦的任意门,现在怎么不想了?”他笑着反问她。 江盈脉眨了眨眼,哧地笑了出来,“沈先生,你怎么变孩子气了?”越长越回去了。 “再奚落我就别想走了。”他又紧紧把她牢定在墙上,危险又调戏的警告她。 江盈脉马上举白旗投降,“我错了。” 沈致行在想,从前她会如何回答—— “不走就不走,我也不想离开你……” 电话又响了一遍,江盈脉含笑着接了起来。 “盈脉姐,拜托拜托,莉姐已经在骂我了,她又不敢自己打给你……”小鱼的声音都快哭了。 “一分钟……”她拎起行李箱,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好了,你乖乖的,我得走了。” 沈致行接过她的行李箱,从悬关的挂衣勾上取了自己的大衣,“走吧,我送你下去。” 小鱼是真的快急死了,陆莉和江盈脉她都不敢得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江盈脉上了车,她朝沈致行挥了挥手,小鱼心急的打了方向盘,车子驶离了原来的位置。她回头一直在看,沈致行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到了机场,陆莉等在那里,江盈脉戴了个大大的墨镜,一进机场大厅就被认了出来,幸好她由VIP安检通道进去,不用排队。 但她仍然笑着向拥过来的粉丝挥了挥手。 有几个男粉丝疯狂的冲向她,“江盈脉,我们永远支持你,你永远是我老婆……” 江盈脉忍俊不禁,这话要是让沈致行听见,非要杀人不可。 但粉丝对明星有的时候就是很疯狂,曾经有一个她的男粉丝,跪在她下塌的酒店一天一夜,人都晕过去了,家里人才把他拖走。 坐上飞机时,马上就要起飞了,陆莉还一直在埋怨差点就误机。但埋怨归埋怨,面对董事长夫人,她也知道不能太张狂,所以才聪明的让小鱼去家里接她。 也幸亏小鱼去接了,如果让沈致行送她来,估计肯定迟到了。 江盈脉关机前,看到沈致行给她发的短信:我左手是过目不忘的萤火,右手是十年一个漫长的打坐。 第24章 申城的11月还不算冷,至少不用穿羽绒服,只是总在下雨,绵绵的小雨,很柔很腻。 大都市里拍戏就一点好处,不用忍受山里的潮湿阴冷。她本来也是南方人,习惯了南方的气候,那些年在北方呆着,总觉得空气干的像沙砾一般,冬天再有暖气,早上起来喉咙里干涩难耐。 南方就完全不会—— 江盈脉在申城有房子,本来想把父母接过来一起住,但周慧芳和江东城都住惯了苏州,反正也不算远,他们也就心安理得的住在那里。 到申城的第二天就要去剧组报导,接下来就是忙碌的日子。 苏时宇是前几天就到申城了,自己租的房子。程漫菲的戏份开始时不需要,所以她要过几天才会过来。 江盈脉倒是尽了地主之谊,请苏时宇吃了顿饭,也不是偷偷摸摸那种,反而是光明正大的请客,连同双方的助理一起。 只是一忙起来,他们都只能吃盒饭。 沈致行最近没怎么来烦她,偶尔发个短信打个电话,有时江盈脉很忙,匆匆就挂断。有时会拍几张申城的夜景给他发过去。 沈致行好像很闲,她发完他就会马上回过来。 有时江盈脉在想,他应该给她的来电铃声或是短信提示音做了特别的更改,因为他不会对每个人都这么快的回复。 她曾经试过,在他的手机里下载了一首《很爱很爱你》,特定用作她的铃声,百试百灵。现在他不过是在效仿。 打定主意,下次看见他,她要听听是什么歌。 正在恍神间,身边有脚步声传来—— 现在刚刚收戏,大家正在商量去哪里吃宵夜,她就坐在一处长椅上看着天上发呆。 苏时宇一身夹克牛仔裤,干净清爽的出现在她身边,“怎么不过来,你可是南方人,怎么也要介绍一下当地的小吃。” 江盈脉一指说得正天花乱坠的徐琨,“徐导才是的道的上海人。” 这倒是,谁都知道徐琨是上海人,在上海也有很多资源。就像这次拍戏,本来在北京拍也挺好,但写剧本时,他非要故事背景在上海。 主要是场地费能便宜,各方面人脉也熟络。 苏时宇也随意的坐了下来,感觉申城11月的天气还瞒好,适合晚上漫步,“在大都市里拍戏就是好,若是在山里,别说宵夜,光剩下树皮啃了。” “太夸张了吧。”江盈脉摇头,她又不是没拍过山里的戏。 她上一年度拿影后的那个电视剧,就是个古装仙侠剧,不仅在山里,还成天吊威亚,弄得她都快要得肩周炎了。 聊了一会儿,苏时宇垂着眼睑问她,“沈致行没跟你一起来吗?” “他过两天过来陪我。”江盈脉嘴角展开一个甜蜜的弧度。 苏时宇看着远方的黑暗,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期盼什么。他用了四年时间都成功不了的事情,沈致行四天就办到了。这只会说明,江盈脉是有多么爱他。 感性如她,断然不会在感情上有半分将就。 “这次能幸福吗?” 江盈脉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低头看自己的手,“应该会吧。”但愿真的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复婚,然后……生个宝宝。 “这么不确定?”苏时宇深浓的眼眸直直锁住了她。仿佛她说错一句话,他就会随时绞杀她。 江盈脉吸了口气,很有哲理的回答他,“人生不尽如意,谁知道老天爷下一刻会怎么编排你。” 苏时宇没有被折服,反而凝起了眉头,他还想说什么时,徐琨过来叫人,让他们跟着去吃宵夜。 过了小半个月,程漫菲才来了剧组,她们当然要聚,而且江盈脉还邀她住到自己家里。 不过程漫菲笑着拒绝了,“我住在你家,沈董来了怎么办?” 江盈脉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只能嘿笑了两声,这真的是个问题。 有了程漫菲的加入,日子过的也快了起来,虽然不及原来说说闹闹,但有一个相识的人陪伴,日子也不会枯燥。 只是离开了这段时间,她也开始想念沈致行了。一个月与四年相比,真的是相形见绌。她都快忘了当年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 如今一个月不见,又退步到了老样子。 江盈脉,真是越来越不济了。 但现在想他时,至少还可以打电话,他会接,也会说甜言蜜语哄她。 今天晚上,她格外想他,尤其是没戏拍时,空虚寂寞袭来,让她坐在家里望着窗外出神,那玻璃窗上,分明映着他卓而的身姿。 于是她拨出了电话,娇嗔着嘟唇问他,“沈致行,你什么时候过来呀,我都想你了。”手上的酒杯还是摇晃,她有些醉意。 “你不是不想我吗?”他可气的还要奚落她。 “怎么可能不想?”她喃喃低语,伴随着久远而空荡的叹息。 那头片刻的盲音,然后他清劲的声音才传来,“想我就来开门吧!” “啊?”江盈脉跳了起来,瞪着大门不可思议道,“你,你在门口?” “还不快点开门?”他在电话里轻笑。 江盈脉举着电话,走到大门,从猫眼里看了看——果然是沈致行。 她拉开了门,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跺着脚尖就环上了他的脖子,就差当场尖叫出来。 沈致行拎着行李箱,一身风尘,本来对她的思念就到了极点,她这么热情主动,让他有些心痒。 “进去再说。” 江盈脉帮他倒了杯热水,看见他在打量她的这间房子——与北京的格局不同,这间房是个三室,位于黄浦江不太远的一个小区,二十四层的高度,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显得豁亮通透。 “这间房子不错,陆莉选的?” “嗯,比北京房价便宜。” “首都嘛,又是三环里……”均价都要十几万一坪。 江盈脉突然问他,“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飞机不管餐,”现在八点多,他是真的饿了,“有吃的吗?” “杯面……”她坦诚道。 “你可真是自虐……”他摇头。 没办法,这会儿他们都不想出去吃饭了,只能泡了一碗,沈致行是真饿了,吃的很香。 江盈脉托着腮从侧面看他,柔和朦胧的轮廓,淡淡的嵌在桔色的灯光中——她喜欢客厅里开一盏桔色的灯,尤其到了晚上,会特别温暖。 吃完饭,他开始动手收拾,不到一个小时,她的家里到处都是他的用具,俨然变成了小两口的生活。 “这几年除夕都是怎么过的?”他抱着她,略带自责的问道。 “回家了……”冯佳琳和程漫菲都离开了,杨子彤有了大伟,她一个人不回家还能去哪里。 沈致行沉吟着,当初结婚时,他信誓旦旦向她父母保证,会一辈子爱她。但离婚时,他根本没有去见她父母。 “盈脉,等拍完戏,我跟你回趟家,向你父母请罪。” “他们可能会态度不好……”她滑稽的提醒他。 江东城对于她离婚的事的确大发脾气,当初还扬言要去找他算账,但周慧芳只是抹泪。以后她再回家,他们就谁也不敢提了。 如今她和沈致行被拍了这么多次,难道他们会不问吗? 江盈脉早就解释清楚了,只是聪明如沈致行,也会有犯傻的时候。 “骂就骂吧,我该骂。”他坦然的看着她。 江盈脉在他脸上亲了亲,无奈的笑。 “对了,你上次发的那个什么左手右手是什么意思?”江盈脉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就是那个意思。”他的大拇指延着她的眼角向耳朵慢慢滑去,沿途经过的地方,毛孔都怦然豁张开来。 “我学文不高,你解释给我听。”她明明懂他的意思,偏要他解释这么肉麻。 沈致行抱起她往浴室走,笑容都变得痞了起来,“到里面再解释。” 江盈脉趴在床上看剧本,床头是一盏不太明亮的夜灯。沈致行吹了头发出来,看到鹅黄色的棉被上趴着的小小的人儿,她毫不顾形象的背着腿,两只柔嫩的脚丫还不停地在半空乱晃。 沈致行夺走了她手里的剧本,笑斥道,“想看坏眼睛吗?” “就看两眼,有句台词一直记不住。”江盈脉翻过了身子,伸手去抢。 沈致行高高举起,顿感无奈的坐到了床上,调亮了夜灯,拿着剧本问她,“哪一句?” “就这句。”江盈脉靠过来,蜷膝坐在他身边,赤脚为了取暖,还塞进了他的腿下面。 沈致行默默的看完,就是一段情侣间的对话,也是她和苏时宇之间的对话,深刻的表白,也是整部戏的高潮部分—— 江盈脉从前拍感情戏就不太投入,她总说找不到那种感情,硬是装她又不擅长,所以每部戏到对手桥段时,她就会被ng很多次。 现在对着苏时宇让她讲这么肉麻的话,是有些难为她。 “无法入戏?” “嗯。”她承认。 “那以前拍对手戏时都怎么入戏的?”他很好奇。 似乎忽略了这些年她的工作经历,笃定她不会吃大的苦头。 “嗯……一般的对手戏就是糊弄糊弄,如果很深刻的那种眼神对白,就看着对方的鼻子,脑子里想着你。”在他身边她像个小虾米一样渺小,却搞怪的朝他吐了吐舌头。 沈致行幽深的眸光中闪动着某种淡淡的液体,像浅溪边不经意的一撇,旋即擦肩而过。 他就这么吻住了她,醇冽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并不长,当他放开她时,江盈脉偏着头一笑,“当真了哦?逗你玩的。” 她哈哈笑,捧着肚子笑,直让沈致行有种想打她屁股的冲动。 她有职业素养,拍戏会要求自己完全入戏,但导演一喊cut,她就马上能回到现实中。不像许多演员,入戏太深,拍完戏后马上成情侣。 “江盈脉,你是不是今晚不想下床了。”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轻笑。 *** 第二天早上,苏时宇竟然等在了她家楼下,看到沈致行也不惊讶,反而从容淡定的走到江盈脉面前,有些亲密的问她,“因为早上要对剧本,我想过来接你,我们在车上就可以练习一下。” 江盈脉哦了一声,其实苏时宇讲的不是没有道理,要等到剧组再对台词,恐怕有些来不及。她偷偷看了眼沈致行,后者完全阴沉着脸。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只是跟着他们一起上了车。 苏时宇的助理开车,他坐在副驾,听着后面乱七八糟,肉麻兮兮的台词,真好像他们在互相表白一样。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难道你爱的人是他,真可笑,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 “我不是……我不想,我不想离开你,可是我不能让洛佳失去左寅风,我不能这么自私,可是我又忍不住想你,我看到你那么痛苦,我真的好难受。” “我知道,我都知道,希望这次,你不要再逃了……” 沈致行坐在前面,越听越刺耳,但又不好说什么,旁边苏时宇的助理一直小心翼翼的睨着他,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会动手打人 偏偏江盈脉和苏时宇两个人都很敬业,对白相当的情真意切。 终于挨到了片场,沈致行一路都在想:当初要捧红江盈脉,真是一个错误。 他虽然一直在传媒业,而且经他手投资的电影电视剧如过江之鲤,但他身为大老板,从没有到现场观看过,也不知道演员都是这么拍戏的。 两个字:后悔。 原来一直他都搞错了方向,捧红她根本是个错误,他应该彻底把她藏起来…… 沈致行的到来,让所有演员都紧张起来,还有几个四五号的女演员偷偷把他在片场的照片传到了微博上。本来这也没什么,江盈脉在拍戏,他来探班也很正常。 只是他绷着一张阎王脸,网上直接有人指出他们情变。 程漫菲俏皮的问江盈脉,“你们家沈致行是不是吃醋了?” 江盈脉看了他一眼,忍笑着点了点头,“有可能。” “你想他会不会把你雪藏?”程漫菲的眼睛明亮,好像很期待。 江盈脉撇了撇唇,雪藏在家里吗?有可能。 “盈脉,我打算签华娱了。”她吸了根烟,平静的告诉她。 “真的?那太好了。”江盈脉替她高兴。 程漫菲轻轻哼笑,当然很好,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第25章 《你怎么可以美到犯规》这部电影只在申城取景,属于都市奇幻题材,早年一部《变身男女》成为了变身题材的炸子鸡,徐琨导演又结合冷题材犯罪系统的人格分裂特点,编写了一身两魂的穿越题材,两种不同性格的女人,一个大学生一个大龄剩女,在都市情感中演绎出悲欢离合。 而江盈脉正介于这两种年龄之间,要挑战敢爱敢恨的青春美少女,还要挑战三十几岁的成熟稳重又土里土气的IT女。 她有时晚上会很滑稽的自己对着镜子反复揣摩—— 沈致行彻底留了下来,大有监督的意味。但看到江盈脉很搞笑的自愉自乐对话时,又忍不住想笑。 徐琨导演的戏很少涉及吻戏和床戏,但这部戏的确有一场吻戏,就是最后误会澄清时的拥吻,但这种接吻可以错位拍。 由于江盈脉一上来就说明了不拍吻戏,所以徐琨导演也打算错位拍摄,苏时宇也没有意见。但到了最后拍时,不知道为何,徐导硬是把这段给删了,只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苏时宇只是不动声色的扯了下唇,他没有资格抗议不是吗?而作这个决定的肯定不会是徐琨导演本人。 而苏时宇不知道的是,能抱一下已经是徐琨和沈致行据以力争的结果了——总不能最后眼神收尾吧? 而好巧不巧的是,就在杀青的前一天,江盈脉和苏时宇有一场做饭的戏,本来江盈脉游刃有余,可偏偏沈致行一直在旁边观看,弄得江盈脉有些分神,结果不小心切到了手。 拍摄只能中断,沈致行抱起她来就上了车。到医院缝了两针,打了破伤风。江盈脉坚持回拍摄现场把这个片段拍完。陆莉哪里来的好机会,不忘借此宣扬了一番。 粉丝都在捶胸顿足,大呼心疼江盈脉,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都是沈致行惹的祸。 因为江盈脉的手指包扎的很厚,做饭的场景可以遮掩一下,但真的要拥抱起来,后期恐怕不好P图。在导演和后期的协商下,最后只得妥协,让两人手拉着手,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自然而然的甜蜜渐渐远去。 沈致行却是小人得志的在心里笑了很久,连心疼江盈脉的那点软肋都投降了,彻底心满意足。 江盈脉手受伤了,这些天她成了滴水不沾的大小姐。这次拍摄完她可以休息两天,还要回家看看爸妈,而且今年她会和沈致行一起过年吧。 这是他们的第两个除夕,空档了四年,她是既害怕又期待,因为上一次除夕以后,他们分道扬镳,这个除夕以后希望平安无事。 然,江盈脉完全想错了,沈致行自作主张的为她安排了一系列的活动。首先是他在记者会上亲口承诺的《STAR》杂志的邀请——江盈脉差点就忘了。 还有,明年的真人秀……江盈脉是真想推掉,但沈致行像吃了秤砣,他自有他的说辞,“我觉得上真人秀比拍电视好,至少不会错位接吻……” 江盈脉…… 因为……所以,沈致行没让陆莉安排她明年的拍摄。 陆莉一个劲的跟他抱怨,在这个小鲜血蜂涌的年代,一个演员一年不拍戏很快就会被大众遗忘。 沈致行只是顿声说了句,“遗忘就遗忘吧,我不太想让她抛头露面了。” 他打算让她斩渐息影,在家相夫教子。 陆莉也就不想再把精力放在她身上了,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 江盈脉和沈致行回了趟家。 可想而知,因为有了江盈脉的前期铺垫,江东城和周慧芳都没有说什么,饶是如此,沈致行一进门就给二老直接跪下了,连江盈脉都吓了一跳。 他有是心的人,自己当年迫不得已离开,也造了对江盈脉的伤害,无论如何这一跪也有先发制人的味道。 跪都跪了,人家饶是一肚子埋怨的话也无从说出口了。 这次回来,他们在家里住的时间比较长,一来是想和爸妈多呆两天,二来他们想在苏州转转。沈致行从前来过很多次苏州,但没有深度游,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好游的。 四年前他们来时,江盈脉的杂志太多,也不敢多呆,那时候她是新人,不敢怠工,现在有点看破红尘了,就那样吧,实在不行,钱也赚够了,也想歇歇。 这两天苏州也一直在下雨,带着冰渣子的小雨,打在脸上像针扎了一下,穿雨衣嫌累赘,不穿出去走一趟全身都湿透了。 可苏州跟北京比,有一点还是不错的,空气干净,雨水打下来时就是清彻的水渍,并没有泥点。走在古香古色的老城街,远处还有朦胧的山峰,坐西向东,雨雾下像泼下的墨汁。 在观前街一路走着,江盈脉终于感到肚子饿了,找了一家比较雅致的酒店,她和沈致行都戴着口罩,老板生意忙,竟没有细看他们。 要了包间,江盈脉开始后悔,因为包间有最低消费。到不是钱的问题,而是800块钱的东西,两个人也吃不完。而周慧芳和江东城朴素惯了,谁也不愿意出去浪费钱。 纵观之下,江盈脉点了燕窝盅这种贵死人的东西。 “好想吃大面……”面对燕窝,江盈脉毫无胃口,只想着那一根根细长又有嚼劲的面条。 沈致行笑道,“那有什么问题,一会我们去吃。” 事实证明,这顿饭吃的真是不怎么地,因为沈致行接了个电话,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要说现在最让江盈脉心酸的人也就只有冯佳琳——她虽然没太听清楚电话的内容,但断断续续的意思应该是让沈致行回去。 公司他都已经交待好了,可冯佳琳就像要胁一样,非要他回去不可。 接完电话回来,他脸色不太好,江盈脉也没有讲话。她想沈致行还是会和从前一样,这些事情不会跟她讲,在他眼里,她一直是少不更事。 “是不是佳琳的电话?”她舀了勺燕窝,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他。 沈致行抿了抿唇,“嗯。” 他没有想到,冯佳琳居然用公司的股份来要挟他——当初拉投资时,冯家出了45%的股份,如果她现在要撤股,他手里的钱还不够买下那45%的股份。如果任由她把股份转让给其他人,他不敢保证公司还能不能像如今这样正常运营。 只是他一直笃定,冯佳琳虽然任性,但冯冠才是个老狐狸,他不会抛掉一只赚钱的大肥羊。 江盈脉放下了勺子,紧绷着脸道,“我不想吃了,我们走吧。” 她离开了座位,拎起包包走向大门,沈致行一把拉住了她,急迫地解释,“盈脉,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不涉及男女之情。 江盈脉深吸了口气,强压下翻涌上下的酸涩去拉他的手,勉强扯了一抹笑,“走吧,我们回酒店。” 如今再来计较就是找茬了,早在他们复合时,她就已经想到了,他们之间还隔着冯佳琳,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是她刻意不想去想。 江盈脉洗了澡,坐在床上吹头发,却完全心不在焉。 沈致行从浴室走出来,自动接过了她手里的吹风机,她的头发很软,他握在手里像丝绸一样软滑。 “是不是生气了?” 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吵人,江盈脉又在想事情,没有听到。直到沈致行碰了下她的肩膀,她才抬起了头,穿过吹风机看见他带笑的眸子。 “冯佳琳只是在催我回去,没有别的意思……”按关了吹风机,他坐在了她身边。 江盈脉反手抱住了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仿佛那是她的大动脉在跳动。 他一下下抚着她还微湿的长发,认真道,“放心,这次我不会再抛下你了,就算有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江盈脉猛地坐了起来,眼晴就这么没预兆的亮了起来,“真的吗?以后有什么困难,你都会告诉我?” “会,”他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尖,目光深灼的望着她,“我的盈脉长大了,也有钱了,再也不需要我担心什么了,就算以后我一无所有,还有你养着我。”他似假还真的说。 “好,我养你。”江盈脉突然上前,在他唇上啵了一下。 沈致行是真的想通了,这四年的时间,对她的伤害,自己对她的思念,又岂是金钱能换来的。他们手上的钱足够他们花一辈子,何必再锦上添花。 晚饭没有吃饱,心情舒畅后,江盈脉又觉得肚子饿了,想到楼下有一家大面馆,只是这个时候,人家都关门了。 沈致行见不得她沮丧,披了衣服下去买。 庆幸的是,今天生意好,老板打洋晚了,沈致行拎着两个塑料盒走了回来。 江盈脉舔了舔唇,美滋滋的全部吃下了肚。吃完还意犹味尽,看了看沈致行还在吃,又嘻嘻笑着去夹他那份。 沈致行又挑了几筷子给她,还嘱咐道,“别吃太多,晚上不好消化。” “我原来拍戏时,经常日夜颠倒,有时很晚才吃东西,都习惯了。”还是家乡的味道好,江盈脉吃眯了眼睛,心满意足。 凡事真的不能念叨,从吃完面开始,江盈脉就觉得胃口不舒服,又不敢告诉沈致行,就先钻进了被窝。 沈致行每晚例行的运动当然不能少,他从她身后抱住她,大掌从她睡衣的下面滑了进去,握住了她的柔软。江盈脉胃疼的正厉害,也没有了往日的心痒难耐,只觉得是一种折磨。 他扳过她的脸吻住她,可江盈脉明显不怎么配合的紧闭了唇。 沈致行意识到了她的反抗,皱着眉问她,“怎么了?不想?” “我,我想睡觉。”她死死咬着唇。 她双腿蜷到了下巴,额头微微有些潮湿。沈致行打开了床头灯,才看到她脸色惨白。 “怎么了盈脉?” “我胃口疼。”她不好意思的嘟着唇。 沈致行想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做错事还企图要瞒着父母。他轻笑,“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他找酒店要了胃药给她吃下去,一杯温热的水下肚后,江盈脉胃口不疼了,改成肚子疼了。 连上了两次厕所,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沈致行又让酒店煮了点姜糖水,她喝下后才觉得好些。 “肯定是楼下那家面不干净。” “都说了晚上不要吃那么多。”他笑着摇头。 折腾到了后半夜,他们终于相拥着躺到了床上,好在转天没有事,可以睡到自然醒。 江盈脉虚脱归虚脱,可是半分睡意都没有,食指一直在他胸前打转,“我从前在剧组时,经常拉肚子,我肠胃不好,有时饭菜冷掉才能吃,一来二去,拍完了戏,我能减肥十斤。” “为什么不让小鱼买个保温杯?”他不能理解。 江盈脉低低道,“你刚走的时候,我没有钱,请不起助理,莉姐又忙,不可能一直陪着我,就我一个人……” “我不是留了钱给你吗?”他记得他了一笔可观的赡养费给她。 “你都不要我了,我要钱干什么。” 江盈脉苦涩的笑,心里的委屈憋了四年。不是怨他,只是觉得她要讲点什么。包括这四年拍戏的艰辛,有时会受伤,有时也会被骂。通告不敢迟到,媒体的眼睛比黄鼠狼都亮。出门像做贼一样,没有自由快要窒息等等。 她重点讲了下自己为何会吸烟喝酒。 “其实那天早上我不是有意吸烟的,只是习惯了。” 沈致行看了眼她的表情,黑暗中也看不清什么,但他感觉她没有鼻音,不像是哭了。 “对不起,我不该自以为是的丢下你。” “你呢,这四年你是如何过来的,能告诉我吗?”她不失时机的追问。 除了冯佳琳,她更想知道他是如何成立的华娱传媒。这其中一定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方,只是他掩饰的很好,不想她窥见。 沈致行看她狡黠的亮眸,不由得心中一暖,却道,“改天讲给你听,现在你要睡觉了。” 第26章 在苏州又呆了两天,他们还是决定返程,江盈脉还要配合宣传。 过年前,有很多事情要做。 沈致行问她除夕要怎么过,江盈脉只说想在家里吃火锅。 沈致行一口答应下来。 事隔四年,这个除夕对他们来说都是得来不易,所幸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 北京迎来了新春的第一场大雪,这是多少年都没有的渴求。 江盈脉手刚拆了药线,沈致行自然不让她碰水,她站在窗前,外面是白皑皑的一片,看不清楚楼宇和马路,连行人都是一团团白球。 “这场雪下的好大。” “你快进来,阳台凉。”沈致行还举着菜刀,跑出来唤她。 江盈脉披着羽绒服,依依不舍的又走了回去,关上那扇落地窗时,又是模糊的呵气,很厚实的一层。她站在那里很久,想着自己四年前写下的心愿,他回馈的心愿。 最后他们却分开了四年…… 沈致行端着一碟碟的菜走出来,目光一暗,他向来不喜欢她活在过去,从前不喜欢她活在从前的从前,现在也是一样,对于这一秒,上一秒就是过去了。 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让江盈脉吓了一跳,“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沈致行却是扯了下唇,拉起她的手,想在上面写字。 谁知江盈脉却缩了回去,“还是别写了,愿望这种东西讲出来不吉利。”她找了个借口,可能觉得如果实现不了,还不如少一次回忆。 沈致行看了她一会儿,扳住她的头,惩罚性的吻了下去。江盈脉唔唔了半天,因为他居然在咬她。 尝到了血腥味,江盈脉嘴唇都麻了,手指一碰,果然流血了。 她瞪着他,果然是只狼。 沈致行没理会她的抗议,有些粗鲁的拉起她的手指,有些强迫的味道,在玻璃窗上写了那几个字。 “盈脉,我要你记住,这不是什么愿望,是真真正正在你面前的东西。” 江盈脉还在捂着嘴,眼神中的幽怨渐渐褪出,不过也不是类似感动的东西。她低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沈致行一声闷哼,一排小牙印整齐的印了上去,像刺了纹身一样,透着毛细血管的喷涌。 “爱的吻痕吗?”他笑了笑,低下头还想吻她。 江盈脉伸手快速挡住了他的唇,“我疼——” 最后他们抵住了额头,都低笑了起来。 滚烫的火锅让江盈脉又一通抱怨,吃不到嘴里,调料一碰到嘴唇也疼,整顿饭吃下来,都是沈致行边哄边喂的。 冯佳琳好像忍耐了很久,终于在春晚开始前给他打了电话。 她语气还是那样的冷傲,“你明天是不是应该来我家看看我爸?” 在国外这些年,过年时,冯佳琳会回来,但沈致行忙,有时连中国的春节都忘记了。这次回来,他拜访过她的父亲,一个典型的生意人。 从前就认得,只是没有生意上的往来,更没有合作。 华娱他们冯家是大股东,过年去拜会是应该的。只是由她讲出来,倒像有要挟的味道。 “明天没空,改天我会登门拜访。”他回绝了,至于哪一天,他也没有想好。 “为什么没空,明天刚好我爸爸有空,过两天都没空。”冯佳琳似乎在跟他赌一口气。 “那就回来再说。” “沈致行,你有这么忙吗?是工作要紧还是感情要紧?”冯佳琳没有急进,反而用了迂回的路数。 沈致行这些年的付出,今天的成绩,他怎么能放得下公司不管? “我正好有事跟你父亲谈,既然过两天不行,那就下个月吧……我还要去煮饭,先挂了。” 到了这个时候,沈致行反而从容起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一无所有了,也就不再受谁的威胁。 江盈脉在门外听着,他只是给她一个热吻,指了指外面的冰天雪地,“白雪公主,要不要到外面去走走?” “我要是白雪公主,你就是小矮人。”她眯着眼睛恶恶道。 “我是那个吻醒你的王子。”他给她披了羽绒服,又戴了帽子和口罩—— 这些年的春晚都没什么意思,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不错的。 雪还在持续下着,落在江盈脉的睫毛上,化成一颗颗的水珠。雪很厚,已经下了一天一夜,足以证明,憋得太久,只会山洪暴发。 除夕的晚上真是好,马路上基本没有人影,连狗仔都回家过年去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说笑,肆无忌惮的秀恩爱。 江盈脉穿了一双雪地靴,她喜欢踩雪,尤其是还没有被行人和车辆碾压过的厚厚的积雪,像初生的婴儿般不杂瑕疵。 沈致行穿着皮棉鞋,她还总往雪多的地方走,弄得他脚湿漉漉的,又湿又冷。 附近几家高档的餐厅,都是除夕夜预订年夜饭的家庭,从外面看去,里面热气腾腾,欢声笑语。马路上还有几辆小心翼翼跑过的小轿车,速度有些滑稽,但比起两人神经病大晚上压马路还有很正常的。 他们打了会雪仗,又堆了会雪人,反正乱七八糟,打不好也没堆好。 直到十点多时,两人才唧唧索索的上了楼。 沈致行最惨,从脚心都凉透了,在浴缸里泡了半天,江盈脉还好,只是脸上红成了一坨。 然后是拜年的微信,现在科技化在进步,已经没有人打电话了—— 江盈脉窝在沙发上,听着电视上蔡明和潘长江的黄瓜番茄组合在一唱一喝,手指在匆忙的回着微信。 陆莉:新年快乐,大发财源,明年不要让我操心。 小鱼:只发了一个动漫的拜年图片。 不过是财神爷的图片,估计她又想涨工资了。 杨子彤:我的心我的肝,你是我的小心肝,新年快乐,么么哒! 苏时宇还是没有创意的只有‘新年快乐’四个字。今天又多了程漫菲,她发的微信写了好多话,可见是下过功夫的。 其他的都是一些拍戏时合作的演员,还有导演之类的。江盈脉是群发功能回复的,只有个别人她多回了几句问候。 陆莉又给她回过来,特意嘱咐她上微博,给粉丝拜年。江盈脉微微感激,今年是真的忘了。 等打开电脑时,左思右想,好在刚才下楼时沈致行给她拍了几张照片,还都是素颜的,在雪中玩耍的样子。她觉得还不赖,就挂到了网上,下面附上一句话:新年新气象,我很快乐,爱你们的脉脉。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脉脉是自己在雪中玩耍的吗?】 【大除夕的,谁会没事自己在雪中玩耍……我看到照片的左下角好像有一个男人的胳膊……】 【高呼沈董——】 【同呼——】 【赶紧复婚吧,脉脉一定要幸福。】 江盈脉支着脑袋在看电脑上一条条刷出来的评论——其实她的粉丝还是很可爱嘀,不会因为她离过婚或是有了男朋友就转黑。 他们真正喜欢的还是江盈脉这个人。 沈致行出来时,正看到她自己在傻笑,再一看电脑,原来她把照片挂到了网上。 沈致行想了想,回房间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登陆个人微博,在她的博文后面紧紧跟了句:一个人的雪是寒冷的,两个人的雪再冷也是温暖的。在天堂拥抱,或荒野流离。 江盈脉还在发呆,等她发现时,粉丝早就高呼了起来: 【真的是沈致行……好甜……】 【在天堂拥抱,或荒野流离的下一句是,我爱你,我敢去,未知的任何命运……】 【珍视脉脉,不要再抛弃她了】 江盈脉转身跑回了卧室,看见沈致行正微笑的向她伸出了手。 “你好无聊。”本来甜蜜温馨的时刻,却换来佳人一记爆拳。 “心里话,”他抱她坐到腿上,摸摸她的手,“冷不冷?” 她坚持自己不用泡热水澡,沈致行见她穿着厚实,也就没有勉强,只是这会她的手却是冰凉。 “不冷,刚才洗手洗的。”她抱着他的腰,手明目张胆的从他睡衣下面钻了进去。 沈致行对她只有无限的柔情,用冯佳琳的话讲,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一个女人,而那个人却不是她。 他抱起她走回了客厅——两人说好要一起跨年,他可不想这年跨到床上去。 钟声打在十二点时,外面还是一片寂静,只有谢婉惠打来了一个电话,扰了两人间的互相依偎。 “好,我知道了,我和盈脉一起去。” “婉惠姐说什么?” “她说想上墓地看看我爸,明天我们一起去。” 江盈脉就这么看着他很久,有一句话才缓缓问出口,“你妈妈的坟呢?” “在另一个墓地,她恐怕没有办法和我亲生父亲合葬。”沈致行仰起了头,靠在沙发上,眼中有些微红。 他父亲是孤独的,不管当年什么原因造成的离婚,他始终没有再娶,只是一个人躺在那冰冷的石碑下,望尘莫及的悲凉。 “沈立勋呢,他还能醒过来吗?”她抱着他,微微一笑。 “恐怕难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沈易行不让他去见沈立勋,去了恐怕还会打架,还不如不去。 “大除夕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事……今年我们好像忘了包饺子,明天要吃什么?”沈致行一副天要亡我的表情,让江盈脉直想拍自己的脑袋,“对哦,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两人一起叹气。 好在现在的超市春节连市,大年初一,两只懒猪睡到中午才起床,到华润万家买了两袋速冻饺子,回来煮着吃了。 谢婉惠打电话时,他们还在吃,没办法,她只能上了楼。 这个时间的记者都在偷懒,没人管他们是什么关系。谢婉惠大大方方的上了沈致行的家里—— 她其实是第一次来,就怕会引起轩然大波,亲姐姐来弟弟这都是个问题。 “哟,小两口吃饺子呢?谁包的?”她脱了大衣,就闻到香喷喷的三鲜馅味。 江盈脉乖巧的拿了副碗筷,招呼谢婉惠来吃。 她这些年洒脱惯了,性格倒是更像沈致行的妈妈,随心所欲。不拍电影时,全球各地游走,沈致行有一段时间根本找不到她。 在谢婉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过年的概念。如果正巧她在北京,可能会约上沈致行吃顿饭,如果不在,连电话都免了,也免得牵挂。 “我吃过了。”她看着那一盘盘的饺子,竟有些觉得陌生。 大年初一的饺子,多久没有吃过了。 沈致行接过她的衣服,还是招呼她坐了下来,“再吃点吧……我和盈脉完全忘了要包饺子的事,所以刚买回来的。” 谢婉惠拿起筷子尝了一个,她平时吃的不多,这些年为了保持身材,经纪人一直让她少吃。 不知是水饺对她胃口,还是根本没有吃中午,一口气也吃了不少。 她开始回味,“要说包饺子还是妈妈包的好吃。” 江盈脉马上接了句,“其实致行包的也挺好吃。” 谢婉惠摇头失笑,“我没吃过……”她转头暗示性的看向他。 “晚上回来包给你吃。”他真的很久没有和姐姐坐在家里一起吃饭了。 总是偷偷摸摸,难怪外界认为他在追谢婉惠。 “算了,你还是包给盈脉吃吧,我可不敢劳驾你沈董……”她抬头问江盈脉,“家里有醋吗?” 江盈脉拿给她醋,又看着她吃了几个,胃口还真是好。 下午他们去了陵园,上山的路很清冷,两旁的松柏都凋零的屹立在那里,实事证明,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万古长青的,总会有凋谢和不近如人意的时刻。 沈致行长得很像他的爸爸,眉眼都像,唯有嘴不像,他爸爸是厚唇,而他是薄唇。她很像见见他的妈妈,似乎在印证自己关于遗传基因的猜测—— 四年前唯一的一次清明,她因为有商演,人不在北京,那时的沈致行说不没关系,早晚都会有机会,她亦是这样觉得。到现在才明白,机会这个东西是最不靠谱的。 拜祭了他的爸爸,三个人走下山时,天际转成紫红色,风比来时更清洌。江盈脉觉得可能是阴风,逝者在哭泣。 她没心眼的问沈致行和谢婉惠,“怎么不去看看伯母?” 沈致行阻止不及,谢婉惠就抿着唇自己上了车,只和他们道了别,就分道扬镳而去。 江盈脉掩了掩唇,焉焉的低下了头,“我不该多嘴问。” 沈致行环着她的肩膀,“算了,婉惠对妈妈多少都有些恨意,这个心结恐怕不好解开,”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洞悉了她杏花般的小心思,“明天我们去看看妈妈。” 第27章 年后,程漫菲正式和创世解约,签在了华娱,而沈致行也将她列入了真人秀的名单里,有一半原因想她和江盈脉做个伴。 休假结束,江盈脉开始配合新剧的宣传,有时候还要做空中飞人。对于沈致行提出的复婚,看来是没有时间了。 反正江盈脉也不在意,她从前就不在意一张婚书,若不是沈致行向她求婚,同居的生活也很不错。 她对于现在的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 而对沈致行而言,他将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出了正月,他才到冯佳琳家里走了一糟,冯家在北京湾独栋有别墅,资产上亿,也是北京的大户。 冯冠才早年是靠房地产起家的,近几年房子炒的火,尤其是北京的房子,更加赚钱,他又擅于投资,自然积累了万贯家财。 冯冠才本人和中央的某位领导又有亲戚关系,所以他可谓是政财兼备。 冯佳琳当年本来可以有很多机会,选择其它的传媒公司,但她就是不去。她只想去佳美,因为沈致行的原因——早年在一场聚会上,她见过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只是沈致行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觉得冯佳琳虽然漂亮,但是并没有特点,而且她的演技并不是太好,就像她四年前女二的那部片子,可圈可点,也招了不少骂。 其实并没有红起来——按理说,公司肯捧,只要一部片子就可以小红一把,但他却没有。导演还找过沈致行,说冯佳琳在拍戏时,还是一副冷傲的样子,完全入不了戏。 不过在选演员时,沈立勋叮嘱过他,让他给冯佳琳一个机会,毕竟冯冠才亲自打过电话来。就算不能做亲家,还是希望一圆自己女儿的梦。 只是沈致行没有想过,她这个梦做的太执念了,让他真的承受不起。 他一到冯家,就看到冯佳琳穿着露胸的小洋裙,他撇开了眼,只是和冯冠才寒暄了几句。 冯冠才也是个老狐狸,自然希望沈致行能做自己的女婿,话里话外都是点拨他。 沈致行平静的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张股权和债券转让协议书。 “冯董事长,我甘愿放弃原本属于我的40%股权,但我原本投资的资金我要一次拿回来。如果冯董事长不肯拿,我只有卖掉我手里的股份。”他冷锐的眸光没有掺杂丝毫的试探,他是有备而来,而且早已下了决定。 冯佳琳脸色刹时就白了,他多年辛苦打拼来的一切,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她曾经赖以要挟他的筹码转眼就成了两张白纸,她真的不敢相信。 真的不敢相信。 冯冠才也是惊愕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若抛开他的女儿不说,沈致行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以他在传媒界的地位,以及才华,这两年为华娱赚进了大笔的金钱,若现在他要退股,那势必损失的还会是他们。 “冯董事长,华娱现在已经在正常运营了,就算没有我,它一样可以赚钱,您当初投资的资本早已赚回来不止十倍,也算我给您的一个交待了。” 仿佛看透了冯冠才下面要讲的话,沈致行先行赌住了他的嘴。 钱是赚回来了,但谁不希望钱越来越多,若他退出,以后恐怕很难再有这样的辉煌。 “呵呵呵,年轻人,做事不要太莽撞,我们一直合作的很愉快,为什么现在说退股就退股?”冯冠才稳住心神,佛面狐心的对他道。 沈致行鼻息中轻轻哼笑,“冯董事长可能觉得愉快,但我觉得并不愉快,如果我连私生活都被窥视着,敢问我还能愉快的起来吗?” 冯佳琳再也忍不住了,被人指名道姓了,当然不能再坐以待毙,“沈致行,你是说我在干涉你的私生活吗?你这么辛苦才得来的一切,就为了一个女人,说放弃就要放弃?” 她希冀他会心存不舍,毕竟华娱是他的命啊!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同他讲条件,因为冯家占了45%的股份,是华娱最大的股东。 而他,只能屈居之下。 沈致行根本就不去看她,继续同冯冠才讲,“冯董事长,我记得当初我们谈条件时,并没有涉及男女感情问题,在此事上,我还特别强调,我早已心有所属,对令嫒只能遗憾。但现在,显然冯小姐是没有做到,所以为了不伤害双方的和气,也为了报答您当初的知遇之恩,我选择退出。” “原来是为了感情问题……”冯冠才吸了两口烟卷,不经意的笑了两声,“是不是佳琳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了?” “不是有什么地方,是任何地方。”他终于看了眼冯佳琳,只是带着阴骘的不屑。 “我没有。”冯佳琳叫喊道。 她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恶狠狠的瞪着他,“沈致行,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失败时我在帮你,你成功时和江盈脉双宿双栖,难道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吗?” 沈致行唇边是更为冷莫的笑,抬头问她,“你帮我什么了?” 冯佳琳脸色更为暗白,她不会公关应酬,不懂得做生意,更对传媒业一窃不通。在美国时,他无论去哪里,她都喜欢跟着他。 她为他学过做饭,只是学两次做不好自己就烦了,而且沈致行也不稀罕。 所以,要说她为他做过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介绍他给父亲搭桥。华娱成立后,也是她自己死皮赖脸的非要去公司上班,无非就是想监视他。 “冯董事长,您今天看到了,这就是您女儿对我的态度,您觉得我有什么心情工作?与其如此,还不是见好就收,您说对吗?” 冯冠才柔柔的瞪了女儿一眼,“佳琳,您先回房间去。” “爸——” “回去。”他轻喝了一句。 冯佳琳几乎是咬着牙转身,他甚至可以听到她高跟鞋用力踩到地板上沉重的哒哒声。 “致行,对于佳琳我非常抱歉,但是你也知道,她一直都喜欢你,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办法。”他递给沈致行一根烟,但是沈致行拒绝了。 他早就不吸烟了。 “至于公司……你一手经营起来的,怎么能轻言放弃?我还是希望你继续主持大局。我会告诉佳琳,让她不要再去公司了,你看这样可以吗?” 既然人家不喜欢他女儿,他也勉强不了,但至少沈致行是个赚钱机器,他还不能就这么撒手。 沈致行几乎没有考虑,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冯董,我心思已决,想必您清楚,我手里的钱足够我安逸的过十辈子。既然我都有这么多的钱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不开心……我打算和我太太复婚,然后到国外定居,” 他站起了身,对着冯冠才鞠了九十度,“感谢冯董当初的信任,您是我的前辈,更是我的伯乐,这份恩情我自当铭记。” 说完后,他淡定的转身,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冯冠才看着桌子上的两张纸,觉得这个男人温柔的时候比兔子还可爱,只是狠厉起来的时候,比狼还难驯服。他已经抛出了最满意的底牌,他居然都不为所动。 看来是真的退意已决。 *** 而就在他即将要离开华娱时,网上出现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关于靳昕的一些不雅视频,以及她出道后□□。 本来沈致行把这件事都快忘了,没想到事隔几个月后才出现。 他不得不佩服起程漫菲这个女人,这条新闻爆出的时间刚刚好。如果时间太近,所有人都会将矛盾的焦点对准江盈脉,毕竟她们才闹过矛盾。 而爆出的时间过晚,不能给对方警示的作用。 现在大众的视线都对焦到了江盈脉新剧的宣传上,就算有人直指江盈脉,也会被新片的宣传盖过去。 他签程漫菲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江盈脉,眼下他打算离开,自然要跟她交待一声。 这件事,公司上下还都不知道,他单独约了程漫菲,并没有转弯末角,而是直接告诉她。 程漫菲不像冯佳琳,喜怒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她没有资格挽留,所以连冠冕堂皇的话都省了,只是说了些祝福的话。 沈致行觉得跟这个女人聊天还不赖,没有压迫感,也不需要做作。反而是她,沈致行觉得她装得真的很好。 晚上,江盈脉和程漫菲到杨子彤的酒吧喝酒,江盈脉还在替靳昕难过。她不是没有想过,爆料人是为了自己出头,又觉得对不起靳昕。 沈致行没来,大伟又在忙着招呼客人,三个女人倒是喝了不少酒。 “我觉得这事太痛快了,对于靳昕那种女人,就应该这么扳她。”杨子彤还是大咧咧的,连拍桌子带看手机,这视频的效果太清晰了,连那个骚货的表情都能看的清。 “你们说这是不是属于艳照门?我觉得像,这视频我得好好保留着,晚上没事时偷偷看。” 江盈脉生气的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拜托你,人家都这么倒霉了,你能不能不要幸灾乐祸。” “我怎么幸灾乐祸了?这视频满大街都是了,我又不瞎,看两眼都不行吗?”杨子丹不理她,继续看,看得都快流口水了。 程漫菲慢慢地啜着伏加特,她现在对这种刚烈的酒喜欢的不得了,反而是江盈脉,还是喜欢较柔的玛格丽特。 她还是那样,心思单纯的很,否则她早该联想到是沈致行同意这么做的,要不然大众一旦将矛头直指她,到时公司也会有麻烦。 反正她只是一个推手…… 想到这里,她目光黯然下来,如果沈致行要离开华娱,她所做的这些事就没有意思了。 “对了盈脉,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美国?”她一副纯良状的问她。 “去美国干什么?”江盈脉自然不明白。 程漫菲愣了下,表现的心慌慌的样子,“呃,当我没说……” 她继续喝着酒,直到江盈脉抓住了她的手臂,一脸门的问号看着她,“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去美国?” “对呀对呀,盈脉去美国干吗?”杨子彤也跟着起哄。 程漫菲咬了咬唇,挡住自己脸,有些羞于见人的感觉,“别问了行吗?你还是回家问沈致行吧?” “跟他有什么关系?”江盈脉站了起来,更加疑惑难解,“到底怎么回事?” 程漫菲还是不想说,这次连杨子彤都过来摇晃她,“程漫菲,说话别吞吞吐吐行不行?” 程漫菲被她摇得脖子都快散架了,她缴械投降,“好了好了,别摇了,我说还不行吗?”一副可怜巴巴的看向江盈脉,“说好了,你可不许跟沈致行讲是我说的……” 江盈脉点头如捣蒜,眼睛睁得雪亮。 “其实我也是刚知道的……沈致行将公司的股权转让给了冯家,他全面退出了华娱的经营。他说想带着你去美国定居,哦,他连你的违约金都准备好了。” “他把股权转让给了冯家?为什么?”江盈脉听得云里雾绕。 他为现在的一切,不惜当初跟她离婚,一个人远走美国,现在得来不易,怎么会轻易说转让就转让?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想可能跟冯佳琳有关,因为冯家占45%的股份,他只占40%,什么事都要受制于她,”小心睨了眼江盈脉,口气微酸道,“你也知道沈致行对你用情至深,也许是冯佳琳提出了什么过分的条件,他不答应,才会如此。” “哇,那以前还是我错怪他了,没想到他居然是个情圣?”杨子彤唏嘘不已。 而江盈脉则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个事实,她真的很难消化。 第28章 夜色阑珊,江盈脉和程漫菲从酒吧里走出来,程漫菲拉住她,“要不要散散步?” “好啊。”她心里七上八下,六神无主,这会是需要有人陪陪她。 延着七里屯一直向前走,她们都戴了口罩,这大晚上的行人也不易认出来。 她们走的很慢,漫无目的,前方灯光璀璨,但江盈脉心里却如同晚上的幕布,看不清方向。 “漫菲,你说佳琳会提出什么条件?”她不敢想,因为冯佳琳从前行事就很大胆。 曾经的好朋友,现在却要费尽心思去猜测,她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程漫菲分析道,“我想应该不会是让沈致行娶她,否则以沈致行的态度当初这项合作也谈不拢……也许只是冯佳琳态度的问题,把沈致行激怒了。” “如果真是态度的问题,也不至于要撤股吧?”江盈脉无法想象,她不擅于思考这种问题。 程漫菲摇摇头,“如果是你可能不会,但沈致行就不好说了……我觉得沈致行对你有一种变态的占有欲……” 江盈脉…… “他的父母是不是感情不太好?”程漫菲只是猜测。 江盈脉低了低头,算是默认了。 离婚又再婚,谢婉惠对他妈妈的态度倒是可以理解,他则有些太过冷静了。 “所以说,他其实对婚姻对感情还是有不安全感,虽然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但同样啊,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也是不能容忍的。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只能出现两个人,再多一个人的话,就是一种背叛。” 听着程漫菲的分析,江盈脉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就像上次在片场,连借位接吻这个动作他都不同意,本心里是不是觉得这样也算是一种背叛。但为什么他还会一手捧红她?不知道拍戏会涉及吻戏吗? “那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回家跟他谈谈,我是觉得他有今天的成绩得来不易,谈放弃有些夸张了。不论什么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方法不是吗?”她好像在循循善诱。 江盈脉焦灼的点点头,如果沈致行真是为了她才撤股,她真的会恨死自己。 *** 已经很晚了,沈致行还没有回来,江盈脉洗了澡,想坐在床上看书,但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旋即又打开电脑,看到靳昕的艳照门,心情更加低落。 她还在想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但又怕靳昕觉得她是故意来看她玩笑的。 想想还是算了,只能给父母打了个电话,问候一下他们的身体情况。她不在身边,总是担心他们的身体。 沈致行回来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江盈脉转天还有通告,他心疼道,“怎么还不去睡?” “我睡不着。”她一肚子的心事,怎么能睡得着。 “是不是不抱着你觉得冷。”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脱下大衣,放下公文包,准备去洗澡。 江盈脉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他一身风寒进门,总要让他洗个热水澡。 她钻进被窝里,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越听心越不静。可水声停止时,她的心跳的更快。这是什么原理? 他上床抱住她,回手关了壁灯,“快睡吧,明天不是有通告?” “我真的睡不着,要不然我们聊聊天吧?”她撑起了身子,果然眼睛比灯泡都亮。 沈致行只踌躇了一下,便想到了她可能有事要说,于是放松了姿势,顺着她的话答,“那聊吧,要聊什么?” “嗯……靳昕啊,我觉得她很可怜。”这是抛砖引玉吧,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问他撤股的事。 沈致行也坐了起来,一室的静谧,像囚牢一样囚住两个人,比起欢爱更加让人眷恋。 他微微仰着眸,缓缓道,“所以说,人是不能做错事情的,一旦错了,就再也不能回头。 曾经的沈致行想要保护江盈脉,想要给她最好的前途,让她成为一颗璀璨的新星,绽放属于她的光彩。但他何尝不是大错特错,这四年的缺席,要用多少时间来弥补。曾经的感情再无法修复到最初,她长大了,慢慢地学会不再依赖,让他有种失落感。 他想为她做点什么,他的女人绝不能受委屈。 靳昕的事情恐怕就是他极度炫耀下的产物。 他现在能给她的,也只有这种虚而不实的东西,甚至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东西。 “你说我给她打个电话,这样好吗?”江盈脉握着他的手问。 “还是算了,你们也算不上朋友,问候倒显得矫情。”看着她的手,沈致行隐约感觉出了异样。 果然,江盈脉不再讲话了,但也没有要入睡的意思。 她的指尖在他的胸前打着转转,沈致行似乎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问,“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她感到可笑,真的没有了当年那种无畏的勇气,说同居就同居,说结婚就结婚。 那个江盈脉早已死去了。 “你,是不是要离开华娱?”她拉紧自己的被子,蚊呐道,“冯佳琳她……” “不完全是因为她,”沈致行并不奇怪她会知道,而实际上,他也没打算要隐瞒,只是想等一切确定下来再告诉她,“是程漫菲告诉你的?” 并不难猜测,这件事连陆莉都不知道,也就只有程漫菲和冯佳琳,但如果是冯佳琳,她现在恐怕也不会如此平静的问话。 江盈脉抬头看他,未置可否。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出卖程漫菲了? “盈脉,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错了……”沈致行动容的看着她的眼睛,深切而自责,“四年前我根本就不应该离开,也不应该想把你捧成巨星,我以为你喜欢……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只要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是不是佳琳,她对你……”江盈脉不想听到像电视的剧情那样,冯佳琳以公司相要挟,逼他娶自己,沈致行不答应,最终决裂。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真的觉得自己会是一个罪人。 “她没有要求什么?实际上当年冯冠才投资的时候,我就跟他讲清楚了,不涉及男女感情的问题,他也答应了,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捧着她的脸,安慰的吻着她的唇。 江盈脉好像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撤股?” 他笑了,“我刚才已经说了,只要在一起就好……我们手里的钱花几辈子都花不完,何苦再要锦上添花?” 江盈脉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然也有可能是冯佳琳无端的骚扰,让沈致行厌恶了。 有时候人活得太累,就想要找个避风的港湾。她是他的港湾,但她的力量太微弱,不足以避风,他才会想要带着她去一个可以避风挡雨的地方。 可是,这样他会开心吗?他曾说过,他热爱传媒业,喜欢大展拳脚的奋力勃发,他是一个有野性的人,却不自卑,也不会妥协。如果不是为了她,又何至会畏首畏尾。 江盈脉故作非常苦恼,“可是,我好喜欢现在的工作啊,我喜欢拍戏的感觉,喜欢我的粉丝,如果我走了,他们会很伤心……” 沈致行微微一弯眉,拉开了些与她的距离,有些疑惑的看她,“你不是说过当不当明星都无所畏吗?” 当年是谁在圣诞的花园里,信誓旦旦说自己只想开个服装店。 “这些年拍戏有感情了,觉得还不错。”哪里是不错,她讨厌死了出门戴口罩的感觉,更讨厌你在前面走,后面几个作者在跟踪。 但江盈脉不以身试法,沈致行不会乖乖就范。 沈致行果然踌躇着,心里一下子竟没了注意。 程漫菲是聪明的,在这个世上,能左右沈致行的人非江盈脉莫属。而就是有了这个认知,她才不会傻到像冯佳琳那样费尽心机,到头来还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留下来吧,好不好?”她开始诱惑他,整个身体都贴到了他身上。 沈致行无奈的失笑,“都几点了,再不睡就真的别睡了。” “好啊,那就别睡了。”她吻上了他的唇,因为江盈脉知道,她不需要挑逗,这个男人一定身体力行。 *** 莫名其妙的下起了小雨,天阴沉昏暗,如果没有通告,江盈脉打算在家里睡上一天一夜。可此刻她不得不为昨晚的任性买单。 睡眠不足,眼底的淤青很明显,化妆师给她化妆时,她还在昏昏欲睡。 好像昨晚睡着时,初月已淡,再被叫醒时,感觉初月还在哪里,没有什么变化,天知道她睡了多久。 “昨晚没睡好?”化妆师收了工,对着她微微一笑。江盈脉这种状态还真是少见,不过最近还段时间也不少见。 江盈脉尴尬的笑笑,小鱼赶紧过来给她披了件披风,生怕她会着凉。 “怎么样,这妆很适合今天的见面会吧?”化妆师指了指镜子,示意她看这里。 江盈脉这才睁开了眼睛,面孔清新自然,高鼻红唇,淡淡的亚光眼影,很像蚌子里的那颗珍珠,突然迸发出夺目的光彩。玫红色的小礼裙不是每个明星都敢穿的,皮肤稍黑一点,穿上这种颜色反而趁得更黑。而江盈脉似盈雪般的肌肤却是超适合这个颜色。 每次上节目,造型师都会建议她穿这个颜色。连运动装陆莉都让她买同色系的。 江盈脉不属于妩媚型的女人,也不是风情万种,她就像冬雪后的圣装树,纯美瑰丽的让人挪不开眼。早年她的一组写真集就是在雪地里拍的,后来粉丝都惊艳了岁月,高呼她是冬雪精灵。 她道了谢,转而走去程漫菲那里。她名气小,但化妆师的水准不输给她的御用化妆师。只是这样的电影宣传,都明白风头排场不能盖过女一。 “昨晚跟他谈的怎么样?”她笑睨着问她。 江盈脉凑过她耳朵,生怕被别人听了去,“放心,我出马,还能搞不定他?” 她嘻嘻笑,换来程漫菲的一记嗤笑,“你就嘚瑟吧。” 苏时宇也化好了妆,来这边与他们会合,导演又把演员都集中到一起,交待了一些事情。 这种见面会,其实就是为了配合即将要上映的新电视,炒炒热度。主持人问了几个演员关于拍摄的过程,以及播放了一些拍摄花絮,后来就只剩下男女一号主演在台上拍照,摆各种POSS。 这种时候最尴尬,因为难免会有肢体接触。曾经跟她合作的一个男演员,在片场就挑逗她,不过江盈脉没回应。等到见面会环节时,就死命抱着她,还有意无意的碰她的胸。 那次,江盈脉记得自己用高跟鞋恨恨踩了他的脚,然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笑容满面的继续下面的环节。 苏时宇还好,就算粉丝要求这样或那样的POSS,苏时宇也只是意思一下,不会真的对她不礼貌。 为了收视率,就算江盈脉被贴上了沈致行的签标,主持人还是会和粉丝互动时,拿他们来调笑。 徐导一直在台下对着主持人打手势,叫她不要再继续炒作这个话题,可那个主持人也是个没脑子的,居然还在拱话题。什么颜值很配啦,又是多年老朋友,肯定关系不简单之类的。 嘴上是逞了威风,只怕饭碗不保。 这时,台下的几个记者突然交头接耳起来,彼此举着手机给对方看,好像又有什么重大新闻,现场有些混乱。 江盈脉皱了下眉,就听见有一位记者举起了麦,语速很快的问,“现在网上刚刚爆出一张照片,是关于江小姐和汪先生几年前的一张近乎□□的照片,请问当事人,是否有这样的照片存在?” 江盈脉和苏时宇同时一愣,场下的徐导也在看手机,没想到发贴的人好死不死,非挑在这个时候,连想对策的时间都没有。 第29章 记者蜂拥而上,几十只麦同时递到了台下,每个杂志台,电视台都要第一个实时报道。 “对不起各位,我和江小姐曾经同属于一个模特公司不假,也配合公司宣布拍过一些合照,但绝对没有近乎□□的照片。”苏时宇下意识的护住江盈脉,活动现场的安保人员也过来将记者推到红线以外。 粉丝自发组织高呼起来,“支持江盈脉——” “支持苏时宇——” 两边的粉丝还算默契,就算喜欢看他们CP组合,但这种时候,都向着自家偶像。这种不雅的照片流出,对他们自然是不利的。 “江小姐有什么想发表的吗?” “谣言应该止于智者,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她套用了当年沈致行的一句话。 下了舞台,程漫菲正在看手机,她不由分说的夺了过来——那照片的尺度之大,绝对不亚于三级的水平。 “谁这么无聊,到专业软件上一看,就知道是P过的,”陆莉气得拍桌子,“不行,这事非查清楚不可。” 她掏出手机,打算给认识的IT精英打电话。 程漫菲按下了她的手,客观的分析道,“你能想的,对方一定也能想到。我想放出这张照片,并不是为了诋毁江盈脉或是苏时宇的形象,也不是为了造谣生事……” “那是为了什么?”江盈脉抖着声音问她。 程漫菲肯定道,“没听过一个成语吗?望梅止渴……这种尺度的照片,就算不是你,也可以让你变成别人意淫的对象,这岂不是更恶心的一件事。” 江盈脉惊的说不出话来,连苏时宇都跳了起来,“不行,我一定要追究这件事。” 连他也成为别人意淫的对象吗? 程漫菲想说,可怜的苏时宇,不过就是一个垫被的。 *** 陆莉再一次被媒体烦的想摔手机,她肯定江盈脉一定得罪了一些人,这风波接踵而来,都是不好应付的。 江盈脉在车上一言不发,也没有收到沈致行的电话或短信。 小鱼倒是一副不知愁,还是打哈哈,“也不看看我们盈脉的身材有多好,那个胸型也配?”她突然有个好办法,“盈脉姐,不如你和沈董也拍个半□□挂到网上去……” “死丫头,出什么鬼主意?”陆莉挂了电话,回手就敲了下她的脑袋。 小鱼揉着脑袋嘟嘴,“又不是□□,意思意思嘛!” 江盈脉觉得这种回击有些幼稚,而且就算拍沈致行也不会同意的。 到了楼下,陆莉接到一个电话,觑了江盈脉一眼,随口嗯了几声。挂上电话,掉头又开了出去。 江盈脉问了几次去哪?陆莉就是不肯讲。 她忐忑了一路,等到了机场,才发现是沈致行等在那里,她顿时松了口气。 他大包小包的在VIP通道等着她,难道是要让她送机? 结果,与她想的截然相反,沈致行从家里拿了她的护照,一路拉她进了安检。 “我们要去哪?” “泰国。” “去泰国干吗?” “寻找反击的武器。”他深有意味的告诉她。 从沈致行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不过一个多小时,他会想到办法她不惊讶,只是惊讶他这么快订了机票,这么快收拾完衣服…… 还包括一些她的贴身衣物…… 沈致行对于行程没有说明,江盈脉本来以为是旅游来的,但到了才知道,她再一次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拍婚纱?拍婚纱! 他们第一次结婚时,因为太仓促了,江盈脉要进剧组,所以婚纱就没拍成,本来说好以后再被,但一等就等了四年。 比起在马尔代夫、巴厘岛拍婚纱,在泰国还是更有人文一些。比如有大象,还有耶子树…… 唯一的缺点就是热,江盈脉已经涂了好几层安奈晒,可还是觉得热。 “你确定这些照片是最好的反击?” “其实根本不需要反击,我只是安抚一下自己的心灵。”那上面的女人顶着一张江盈脉的脸,任那个男人看到也会不舒服。 “唉,看来漫菲说的没错,发贴的人就是想让我成为别人意淫的对象。”她沮丧的叹口气。 照片的传播速度之快,就算已经被网上禁了,也还是会继续传播。 沈致行笑,他想要的当然不止是这种效果。 婚纱足足拍了四天,从水里到岸上,从市区到郊区,累得江盈脉每天回到酒店倒头就睡。不过她天生底子好,晒了几天,皮肤都没有变黑。 舟车劳顿,等拍完婚纱,江盈脉也没有心情再游玩了,而且她还有工作。两人只等匆匆赶回了北京。 温差的关系,一个夏天一个冬天,回到北京后,江盈脉就有些咳嗽。 不是什么大毛病,在家里又休养了几天……与此同时,婚纱照也已经修好,专人给沈致行送了过来。 沈致行脸上的弧度都温和开来,尤其看着她胸口前的那颗红痣……这才是他想要的最有力的反击. 当然,顺便秀一下恩爱。 婚纱照是经由华娱官方平台发布的,并非沈致行的私人微博。 江盈脉托着腮,看着电脑傻笑,不得不承认,沈致行这招太绝了。 手机里杨子彤在抗议,“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讲话?” “啊?”光顾着傻笑,竟然忘了和子彤在通电话。 “就知道你又在想你们家沈致行了,”杨子彤恶狠狠指出了这个事实,“我是说,沈致行还真是个商人,脑子还真好使。” “子彤,你不是还要给大伟做饭吗?”杨子彤说想要给大伟做顿丰富的晚餐,所以打电话来请教的,没想到聊来聊去,竟成了给她带偏了。 “对哟,忘了,”杨子彤呵呵傻笑,“行了,放过你了,等我们登完记,请你和沈致行吃饭。” 江盈脉眨了眨眼,惊喜的问她,“单身女狗终于开窍了?” 杨子彤抓狂,“离过婚的也叫单身女狗……熊……”她实在不好意思骂江盈脉是狗。 江盈脉一阵大笑,其实登记的事沈致行提了很多次了,只是她一直逃避。一张婚书,对她来讲没有意思。 “你爸妈终于同意你嫁给大伟了?” “还没,我们过两天回家,得拿户口本去,只希望我那对财迷的爸妈能痛快点,不要让我大喊大叫。”杨子彤一提到自己的父母就开始垂头丧气。 为了她和大伟的事,她和父母几乎决裂。 江盈脉还挺替她担心的。 *** □□事件不攻自破,苏时宇的现任经纪人特意打电话来向她道谢,否则苏时宇方面也会特别麻烦。他们甚至连记者会都没有召开—— 真的没必要了。 只是网上还会有人放出谣言,说什么江盈脉做过隆胸,那颗痣也是P上去的。 后来,当年模特公司的经纪人桑平突然出来发表了一篇微博,说她当年发掘江盈脉,就是因为她的身材很好,长的漂亮,又有特点,还挂上了二十岁时的江盈脉照片,并力证江盈脉和苏时宇当年并不是那种关系。 要知道,那家模特公司可是一直和佳美合作的,此次肯站出来替江盈脉讲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纷纷扰扰走过了一个多月,终于消停了下来,没有无聊人再站出来造谣。 江盈脉完全闭口不提,遇到记者只说了四个字:清者自清。 虽然出了一些状况,但这部片子的反响还是不错,徐琨导演的戏还是很值得大家期等。 沈致行放出的结婚照更为江盈脉吸了不少粉丝——谁说结了婚的女人就没有粉丝?别人结婚可能会掉粉,但江盈脉绝对是吸粉。 剧组在北京的五星级大酒店订了几个包厢,宴请了制片方、投资方、剧组的几个演员,还有一些电视台的高层。 这家饭店在北京在属一属二的豪华型,在朝阳区的核心地带。整间酒店是意大利风格的设计,正面是临近亮马河的私人花园,酒店外咖啡区翠碧环绕,绿毯青竹,拥有上百间客房,以及健身中心和室内游泳池。 会费自然不会低,可想而知,这里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起的,来这里的宾客大多名流权贵。 沈致行做为投资方老板,其实是可以不用来的,叫公关部的经理应酬一下就行。但地球人都知道,江盈脉肯定得来,她是女一。既然她都来了,还少得了宠妻成狂的沈致行吗? 只是让江盈脉没有想到的是,冯佳琳居然也来了—— 自从沈致行答应冯冠才的条件,不让冯佳琳来公司后,她是真的没有再来过,但有些事,沈致行心里有数,就拿这次江盈脉和苏时宇的□□事件,谁会这么大胆,敢动他沈致行的女人。 他微微叹气,就知道冯佳琳不会善罢甘休。 主桌位上,自然坐的是导演、制片方,电视台领导,还有就是沈致行和冯佳琳。 江盈脉、程漫菲和苏时宇坐到了旁边的一桌。 来这时,徐琨本来拉着她坐主桌,但江盈脉觉得于理不合,而且难免招人口舌,也就和沈致行分开坐,只是没想到,冯佳琳一来就坐到了沈致行的旁边。 陆莉凑到江盈脉的耳边低声提醒,“我觉得冯佳琳好像喜欢沈董……” 她这一句话,换了江盈脉在内的三个人的白眼。 冯佳琳从前和他们都认识,自然知道她喜欢沈致行,只是陆莉这经纪人当的,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你知道呀?”陆莉惊讶。 江盈脉小口的吃着菜,偶尔喝两口红酒,一抬头,看见沈致行暖暖的朝她一笑,她也笑了笑,算是眉目传情了。 陆莉拉扯着她的衣袖,批评道,“你傻呀,知道冯佳琳对沈董有意思,还不说坐到主桌上去。要是我男人的话,我早就一屁股坐他腿上了。” 江盈脉讶异的看了陆莉一眼,似乎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这么愤慨激昂。 “莉姐,盈脉这是大度。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女人的大气。” 程漫菲签了华娱后,也在陆莉的旗下发展。沈致行可能考虑到让她和江盈脉好作个伴。 陆莉一嗤鼻,“大气就是笨的代名词,要想牢牢绑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经常耍点小性子,与男人的阳刚之气才能形成鲜明的对比。” 程漫菲抿唇不语,她还不想跟陆莉为了这么无聊的问题比角力。 苏时宇有些为她着急,总觉得江盈脉的性子太磨叽,太软柔了一些。他拉起江盈脉,豪气道,“走,咱们去敬酒。” 酒过三巡,按照中国的餐桌礼仪,敬酒是必须的,只是几桌都未动,光他们两个人去敬,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还是再等等吧。”江盈脉眼神缩了回来,看着沈致行在与旁边的一个稍微臃肿的中年男子交谈。 他们神色都很愉快,不像冯佳琳,整场下来冷着张脸。 也有几位电视台领导与她搭讪,但冯佳琳理都不理,只是用着不太友善的目光一直瞪着她的方向。 美味佳肴,看来大家吃的都十分尽兴,两旁立着的服务员像日本的小媳妇一样一动不动,脚下的高跟鞋足可以当成凶器。 真是训练有速,各行各业都不容易! 江盈脉刚这样想着,却见冯佳琳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这一刻,江盈脉觉得她的表情已经模糊了,而她手中的酒杯却分外刺眼,就像随时会泼到她脸上的硫酸。 “盈脉,漫菲,我们很久没见了。”她高昂着头站到了她们面前,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但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程漫菲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与她碰了下杯,“真的好久不见了,有时间我们也要好好聚聚。我现在签在了华娱,还得请冯董多多关照呢!” 冯佳琳的目标不是程漫菲,自然不会理她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只是挑衅的看向了江盈脉,“盈脉,不跟我们一起干杯吗?” 第30章 既然被点到了名字,江盈脉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三人一碰杯,冯佳琳就一口闷了。她们四个人的酒量都不差,曾经江盈脉的酒量最好,程漫菲最差,现在才叫势均力敌。 红酒的甘涩不比白酒入喉辛辣,也不比啤酒苦涩清爽,它有点酸酸的味道,刚一入口并不好喝,而细细品尝后才能领略它的奇妙。 都说红酒养人,但再养人的酒,也不能这么个喝法。 沈致行与那人谈完话,脸色旋即沉了下来。他自然而然的走了过来,因为喝了不少酒的关系,他的目光有些慵懒涣散,连衬衣的领口也微微敞开,露出了他的两道锁骨。 沈致行劲瘦的身型笔直有力,但步子都带出了几分燃烧的热度。 徐琨机智马上大喊一声,“来,咱们剧组的人给领导敬个酒。” 其它几桌的演员和组务人员都鱼贯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殃及无辜。 要说起沈致行,也不是没发过脾气,从前在佳美时就传出来过,他的作风很严谨,工作上稍有差池,就会被骂。 但像今天这般喜怒不定,阴晴难测倒是少见。 陆莉借口上厕所先开遛,好在气氛已经热络起来,酒杯筹觥间,都是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和虚以委蛇的恭维声。陆莉从人群中钻出去,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苏时宇也去敬酒了,与沈致行擦肩而过时,对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可能是觉得这个男人太多桃花。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苏时宇是洁身自好,出道五年没有绯闻,也没有关系密切的女友。在沈致行眼中,他就是一个潜伏在江盈脉身边的狼,随时会出现将她带走。前提条件是,他同意的话。 程漫菲没有走,她反倒是端起了酒杯,先敬了沈致行一杯。 沈致行没有带酒杯过来,随手拿起江盈脉的酒杯,从行酒器里倒满了一杯喝掉。 冯佳琳像跟他较上了劲,也倒满了一杯,“既然今天这么高兴,那就不醉不归……”她又一口气喝掉一杯。 程漫菲拉了下江盈脉,“佳琳,是不是先让我们去敬下酒,一会儿回来再喝?” 她是一番好意,不想江盈脉在这里纠结。 不过冯佳琳下巴一点前排大圆桌左右的人群,“那边乱着呢,一会儿再敬也不迟。” 沈致行拿过行酒器,语气不悦,“你想喝酒是吗?那我陪你喝。” “哟,沈董,我跟盈脉喝个酒,你也要帮忙吗?”冯佳琳有几分醉意,只是在强撑着不让自己摇晃。 “对。”明确干脆的回答。 冯佳琳目光一凛,冷的江盈脉肩膀抖了一下。 她从没见冯佳琳这么阴冷的眼神——她是天之骄女,一直是冷傲沉稳的,跟她们私混时,也不怎么胡打乱闹。这样的冯佳琳她太过陌生。 沈致行揽着江盈脉的肩膀,沉声道,“走,我们去敬酒。” 那边已经敬的晕天暗地了,徐琨导演也喝大了,开始胡言乱语,“这部电影能够拍摄成功,全靠各位的鼎力相助,今天大家一定吃好喝好……” 沈致行一来,大家一面鼓掌一面回头看向他,自动为他们让开了一道通道。 “沈董喝一杯吧!”有人高呼。 沈致行被旁人倒了酒,也没二话,直接干了。 “盈脉也得喝一杯……”徐琨踉跄着过来,差点撞到桌角。 他喝多了竟然还记得江盈脉很能喝。 拿着酒瓶的人打量了下她,“你的酒杯呢?” 江盈脉眼神默默看向了沈致行…… 程漫菲觉得沈致行也喝了不少,站在他身后,都能感觉他身体轻浮着,一只手抚住雕花的木椅。 他自己伸手倒了一杯酒,啜了一口,身体一压,对上了江盈脉的唇——酸涩的红酒烫着她的舌尖滚到了胃里,顿时火辣辣的烫得她一个机灵。 现场鸦雀无声。 连他们这些在娱乐圈了打混了几十年的人,都不得不拍岸称绝。只可惜,沈致行的动作太快了……忘了拍照。 江盈脉如羊脂般的肌肤晕染了一片片的桃花,她尖尖的下巴微微紧绷,长长的睫毛擦过他的鼻尖,像点燃了一小簇小小的火苗,烧得她喉咽都干涩起来。 她听见周围有鼓掌声,有窃笑声,更有欢呼声。也听不出是祝福还是讽刺。 冯佳琳一把推开了前面的程漫菲,夺过沈致行手里的行洒器,滋事的嚷道,“我也敬大家一杯。” 她身体在抖,手也抖的厉害。红色的液体在酒杯边缘摇摇晃晃,直到溢出了杯口,全部洒到了江盈脉的身上。 沈致行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推,她脚下没有站稳,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佳琳——”江盈脉想去扶她,可是沈致行不准,牢牢将她抱在了怀里。 冯佳琳本来就穿着小洋裙,这一摔,出了大糗,只是她自己醉了,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程漫菲将她扶了起来,这酒宴算是散了,好在大多数人也都喝多了,估计酒醒后也就不会记得了。 苏时宇很绅士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冯佳琳挡在了腿上。 他不赞同的看了眼沈致行,后者只抿着唇拥着江盈脉离去。 “沈致行,你别走——”冯佳琳哭喊着在后面要追他,只是她的鞋跟都断了,只跳了两步,气得拣起鞋子扔了出去。 程漫菲摇了摇头,何时冯佳琳这么没有气质过。 *** 江盈脉看着头顶飞快略过的星子,心口是一声声的叹气。这么好的夜晚,实在不适合去想这些,可她又不得不想—— 冯佳琳怎么会爱的这么深。 从前她提都没提到过沈致行这个名字,她也从来不知道,冯佳琳会来当模样,完全是因为想进佳美,想在沈致行身边最近的地方呆着。 这些事如果不是后来程漫菲告诉她,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如果这样算起来的话,是她抢了她的心上人才对。 “还在想冯佳琳?”沈致行开着车,见她一脸人生无望的样子,却又感觉到好笑。 他想撤股,想离开华娱,不是没有道理的……冯佳琳那种女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早该有这个认知。 如果只是冲着他来的,他还可以忍,但江盈脉不行。 而冯佳琳显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想她一定气坏了。”摔的那么难堪,她又是那么高傲的一个女人,不气死才怪。 沈致行的目光暗沉下来,与外面的天色浑然一体。他们现在算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次次的让江盈脉陷入舆论的争议,他却又不能阻止…… 车子刚驶出去没多远,程漫菲就打来电话,那头的声音都是鬼哭狼嚎,但不是程漫菲在嚎。 “佳琳一直在闹,我一个人弄不了她,苏时宇一个大男人又不方便。” 江盈脉惊觉他们就这么走了,留下烂醉的冯佳琳的确不太的道。 “好,我们马上回去。” “怎么了?” “佳琳醉了,漫菲一个人弄不了她,我们快回去啦!”江盈脉催促他。 沈致行皱了下眉,调头又开了回去。 在酒店的大门口,江盈脉就看见程漫菲扶着又吵又闹的冯佳琳,还真是为难她了。 江盈脉扶过冯佳琳,又被她推开,差点推掉,幸好沈致行护住了她。 她转头问沈致行,“冯佳琳住哪里?” 沈致行唇线抿的更紧,微愠的面色一沉,“我怎么知道她住哪里?” 回国后她一直跟冯冠才住,但后来听说她搬了出来,至于住哪里……他又没去过,问他做什么? “你再好好想想,总要把她送回家吧?”江盈脉摇了摇他的手臂,很着急。 沈致行怒极反笑,他真该测测这个女人的智商,“江盈脉,你是觉得我去过她家吗?” 江盈脉一愣,才惊觉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早早开遛的陆莉给程漫菲打了个电话,好像有事要她过去一下。程漫菲无可奈何的将冯佳琳扔到了江盈脉,临走时,还高深莫违的说了句,“没想到你们还真回来了。” 沈致行冷冷瞪了她一眼,程漫菲只笑着耸了下肩。 江盈脉整个心思都在冯佳琳身上,没有时间意会程漫菲的意思,她苦恼的问沈致行,“我们把她送哪里去?” “送回冯家吧。”幸好他还认得冯家在哪里。 江盈脉扶着冯佳琳坐在后面,她一直东倒西歪,头上不断的冒汗,江盈脉用手帕帮她擦汗,让她倚在自己身上,这样她会舒服一些。 冯佳琳头一歪,倒在她肩上,呓语道,“沈致行,沈致行……” 江盈脉觉得天下没有这么尴尬的事情了,她正在细心照料的那个女人嘴里不停地叫着自己男人的名字,而那个男人此时也在车里。 沈致行使劲踩了下油门,车子在北京的三环大道里飞奔了起来—— 北京是个不夜城,就算是晚上十一点多,仍然车流不息,十里长街还是一片繁华。 他的车速很快,左右并道,见缝插针。江盈脉坐在后面左倒西歪,不禁提醒他,“开慢点。” 车子慢了下来,冯佳琳似乎是睡着了,终于不再讲话。而江盈脉和沈致行也没有讲话,她只是一直看着窗外。 刚到北京时,江盈脉很喜欢夜晚的十里长街,路边全是晕黄的小灯串,暖暖柔柔,让这个历史悠久,又颇具神话色彩的城市更加妖娆妩媚。 但近些年再回来时,却发现自己是越来越讨厌了,太过黯淡的色彩真的悲春伤秋,令人置身其中时,有种淡淡的感伤。 春寒料峭的空气里,夜风更加张狂,车子略过便呼呼咆哮,像嗅着气味似的,肆意涌了进来。 沈致行从后视镜中看她,目光涣散,小巧的瓜子脸恬静适然,只是目光并没有随着窗外的景色而移动,在他看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味道。 她的羽绒服没有脱,此时车子里的空调大开,她的脸已经是红成了致极。 “把衣服脱下来吧,还要等一会儿才到。”一会儿非生病了不可。 江盈脉将冯佳琳往另一边推了推,动手脱掉了羽绒服。再转头看了眼冯佳琳,就算脱下了羽绒服,她依然热得冒汗。 出了三环,车子驶上快速路,沈致行的车速既快又平稳。 到冯家时,冯冠才不在家,沈致行似乎松了口气,也省去了再向他解释的时间。将冯佳琳交给了阿姨,他带着江盈脉才回了家。 江盈脉在车里就打开手机记事本,看看这两天的行程,被安排的很紧密,过两天她还要飞一趟沈阳,参加一个代言的发布会。 聚少离多,她忽然想起了这个词。 “怎么一直在叹气?”沈致行去握她的手。 他知道冯佳琳一直亘横在他们中间,就像一道魔咒一样,只要她一出现,或是有关她的事情,江盈脉都会不开心。 “没什么,就是觉得徐导一定觉得请了我特别倒霉。开机发布会被靳昕搅黄了,杀青发布会又被□□抢了风头,好不容易请客吃饭,还被冯佳琳杀进来一刀……” 沈致行笑了,可不是,估计下次徐琨就不敢找她拍电影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盈脉,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撤股了吧?我没有办法断了冯佳琳的念想,而她又是执固且不输服的人,我想离开或许是对我们三个人最好的解决方法。” 江盈脉垂着头轻轻摇了下,“就算我们离开了,她还是一样会找到你,女人有时候的执着是一种信仰。” 她想,她懂冯佳琳现在的感受,如果换作是她,可能还不如冯佳琳。 沈致行苦笑,“你说的没错,你就是我的信仰。” 也是我的执着。 第31章 早前安排的江盈脉和美国《STAR》杂志的合作,被提前了两个月,原因是美国那边负责的主编要休假,在休假前,他想完成中国艺人江盈脉的相关采访。 江盈脉最近已经够忙了,忙到要做空中飞人,有时候是连夜的飞机飞回来,只为了提前一天见到沈致行。 没有他的日子,她简直是孤枕难眠。 陆莉头疼,又把她的安排重新规划了一下,将所有的代言和通告都推后了。《STAR》的合作,就算得罪人也得上。 美国著名的人物摄像师杰尼是一位风趣幽默的小伙子,给江盈脉拍照时总是面带笑容。因为她不会讲英文,以至没有办法和杰尼交流,只能通过翻译传达。 还有些遗憾。 对于美女江盈脉,杰尼选了几套稍微暴露一些的衣服,他想将这个东方美女的玲珑曲线印在全球发售的娱乐杂志上。那将会是他的骄傲。 江盈脉和陆莉沟通了一下,觉得三点式泳装她实在接受不了,其它的衣服还可可。 杰尼摇头,通过翻译告诉她,“你的身材很适合穿泳装,其实不会难为情。我曾经给美国的模特拍过□□,那是我拍过最棒的作品,不是因为裸体这两个字,而是人体的艺术、天然不加雕饰的美感震撼到了我。而你,是我见过中国姑娘中最完美的一位,所以穿泳装已经是我的保守建议了。” 江盈脉…… 陆莉…… “穿,不穿?”陆莉含糊的询问她意见。 若是放在别的艺人身上,她会毫不犹豫的让她穿。开玩笑,这可是享誉世界的摄影师。 但是,她更怕沈致行会骂人。 江盈脉略一沉吟,拿起了那东西,肯定道,“穿吧。” 她相信杰尼的眼光。 主编卫斯奥为求写作的真实性,这几天几乎是随行采访,不仅是工作,还有生活。 他要展现的是这个艺人全面的角色,在工作中,她是如何忘我,在生活中,她是如何享受。 他不会问她喜欢什么运动,有什么爱好。而是会问她,你的家里是什么色调,你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等等。 江盈脉觉得卫斯奥是个很严谨的男人,与杰尼完全不同,但配合起来,她还是感到很顺畅。 两天的采访结束后,江盈脉请杰尼和卫斯奥吃了顿饭,陆莉跟她一起去的。两个外国人语言不通,随行跟着一个翻译。 一个二十多岁的东北姑娘田恬。 之前杰尼和卫斯奥自己带来的翻译因为临时有事,所以《STAR》才打电话给华娱这面,临来招来了一位翻译,按天结算,一天一千,这小半月下来,她也拿了一万多。 工资当真不算低。 陆莉安排的饭店,的道的北京烤鸭,外国人不会用筷子,只能用勺子吃,不过对于中国的美食还是连连称赞。按照他们的话讲,中国人就是嘴上会享受,同样一个菜,能做出很多种吃法。 一只鸭子居然能烤得这么好吃。 江盈脉其实想说,北京最好吃的还是大排档,那些街边不入流的地方往往东西是最美味的。 陆莉点了几瓶啤酒,看来杰尼和卫斯奥是事先做了功课的,知道在中国烧烤得喝啤酒。 江盈脉也喝了几杯,田恬没喝,因为一会儿她还要开车。 陆莉也没喝。 只是她临时接了一通电话,好像是有急事。 她有些为难的看向江盈脉,这个时候,走也不合适,不走也不合适,又不能拉着江盈脉一起走——这饭刚吃了一半,现在她们走人,肯定怠慢了人家。 “莉姐,你有事就先走吧,一会儿我送盈脉姐回去。”小姑娘嘴甜,反正也是开车,多送一个人也无所谓。 江盈脉也朝她点了点头,陆莉这才离开。 吃完了饭,江盈脉接到沈致行的电话,好像是要来接她,但江盈脉说已经上了田恬的车,估计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到家。 …… *** 房间里是澄黄的晕暗,像晚上的小夜灯,似乎在努力的绽放着,只是有一道厚厚的遮光体,看起来连叫嚣都那么无力。 江盈脉再次醒来时,头晕晕的,头顶上的天花板是陌生的。除此之外,她闻到了属于男性的柯尔蒙味道,浓重的有些恶心。 当她睁开眼睛时,终于看清眼前这个她所不熟悉的环境,像酒店的某个房间。 忽然,她旋了下首,全身的血液像急冻住了一样,然后瞬间冲上了大脑。她想她是有些麻木的,否则她现在应该大叫,或是马上逃离这里。 身体的不受支配来自大脑的空白,随后她记得昨晚的一些事情—— 她和杰尼、卫斯奥上了车,田恬开车,开始时他们还有说有笑。但过了不多久,她只觉得困倦,头靠在椅背上,竟然睡着了…… 而醒来,她为何会在这里? 杰尼和卫斯奥为何会躺在她的两侧? 她终于尖叫了出来,仓皇的跳下了床。 杰尼和卫斯奥被惊醒,也痛苦于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当杰尼和卫斯奥叽里咕噜的大声对她讲话,只是她一句都听不懂。 可以说周围所有的声音她都听不见,她只想把自己装进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不想见任何人,也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她冲进了浴室,锁上了门,坐在地上环抱住自己。 觉得好冷,厚实的棉被都无法让她的身体暖和,她低泣地叫着他的名字,一遍遍的叫,一滴滴的咸泪混着声音送入喉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开始乱了起来,她听到了一个熟悉且焦急的声音,用着流利的英文在大声的咆哮。 他敲门,她没有打开,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她全身都是麻的。 后来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浴室的大门,沈致行双目赤红的抱住了她。 “盈脉,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乖,不哭了……”, 陆莉在后面也哭着走了进来,她后悔,不该中途离去。只是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不知道是谁,昨晚就已经将他们在床上的艳照放到了网上,好在是盖着被子,只是一个女人和两个外国男人……可想而知,今天一早,媒体是有多么的轰动。 江盈脉像只受惊的小鸟,一直在向后缩,她甚至都没有去看他,把头全部埋在膝间,但抖动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沈致行心里像被皮鞭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的盈脉一直如珍如宝,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盈脉,我是致行,你抬头看看我好吗?”他哽咽着声音哄道。 外面的大批人马已经被酒店方面疏散开来,应该是陆莉都打点好了,至于杰尼和卫斯奥,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自己也莫名其妙,一定要讨个说法,所以这会都被陆莉密秘安置到了另外的酒店。 外面的声音逐渐淡泊下来,江盈脉开始清醒过来,她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苍老黯哑的嗓子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但她应该看清了沈致行,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扑到了他的怀里。 身上的棉被滑落到地上,她里面的身体还是□□的,冰清玉洁的身躯触手一片冰冷,还在不住的颤抖,沈致行的愤怒犹然升起了极点。 从昨晚到现在,他打她电话找不到,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不敢去往任何一个方面想。他报了警,但人失踪超过24小时才能立案处理。 他动用了一些关系,调取到当晚田恬那辆车的行驶录像,就这么一点点追踪着录像,才找到了这个酒店。 他和陆莉赶到时,杰尼和卫斯奥正不知如何是好,他挥拳就打在了俩人的脸上,如果不是陆莉拦着,他想他会直接把他们打死。 紧跟着,记者收到风而来,这一切太过明显。 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 田恬人也不知所踪。 沈致行给酒店打了电话,叫人送来一套女装,然后他抱着她去了医院。 他必须要确保她的生命没有危险,其它事情……他不在乎。 程漫菲和杨子彤赶到时,沈致行刚刚结束和大夫的谈话,江盈脉被打了针也已经睡着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盈脉她……”程漫菲早上上网,也是吓了一跳。 沈致行掐了掐眉心,一个晚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事,大夫刚才给盈脉检查过了,她没有被性侵或□□的迹象,只是被人打了麻药,身上没有力气。” 这样说来,他还真是冤枉了那两个老外,这件事他们也是受害者。 “他妈的,谁这么缺德,竟然这么陷害人?”杨子彤一面抹泪,一面骂道。 程漫菲心里有数,她睐了眼沈致行,后面目光深邃如子夜。 “既然这样,我看那个叫田恬的翻译嫌疑很大……” “陆莉已经报警了……”沈致行也同样递了眼程漫菲。 当着杨子彤的面,有些话不方便讲——江盈脉如今精神大受打击,再听不得任何刺激的事情了。 程漫菲心里凉笑,这下子是不是有好戏看了。 “你们帮我看点盈脉,我去去就回。” *** 冯佳琳在接到沈致行的电话时,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找她,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反正她得不到沈致行,也不想这么便宜了江盈脉。 沈致行是第一次来她的家里,而且是带着翻江倒海的怒火,和冰封千里的寒意,毫不掩示的将水火两重天的最高境界展示在她面前。 冯佳琳不屑的笑,刺眼的笑,沈致行面色平静而来,随后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你竟然打我?”她脸的指印像被烙过一样,瞬间泛起了血印,火辣辣的肿起。 “冯佳琳,我警告过你,不要碰江盈脉,我的话你当耳旁风吗?”他锋锐的目光像把刀子一样,划在她的脸上,让冯佳琳浑身战栗。 “我也说过,我不会放过她的,我就是恨她……” 啪~ 又是一巴掌—— 沈致行往前走一步,她就后退一步,明明惊恐的看着他,可嘴里依然咄咄,“你有本事打死我呀,就算打死我,你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她就是要让江盈脉名誉扫地,要让她成为万人唾骂的□□。看他沈致行还怎么爱她? 沈致行终于停下了脚步,带着庆幸和反击的哼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吧,田恬没有给他们吃性药,只是放了一些麻药……至于为什么,等警察抓到她,你可以自己去问。” 沈致行纯属自己的猜测, 冯佳琳皱了下眉,愤恨的看着他。她是百密一疏,竟然没有再确认一下就离开了。 真是便宜了那个贱人。 “还有,卫斯奥,昨天在车上,他本来想打开录音笔记录一些事情,但不巧人就晕了过去,所以那支录音笔已经记录下了全部的过程。不仅盈脉的事情可以解决,就连里面的声音也无所遁形……” 冯佳琳一个踉跄,脸色刷的一下变成灰白。 沈致行满意地笑,笃定的告诉她,“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不会罢休,你就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他吁了口气,在他离开前,听到冯佳琳瘫软到地上的声音。 第32章 这件事造成的舆论非常不好,倒不是因为江盈脉的恶名昭著。而恰恰相反,华娱方面放出了江盈脉的身体检查报告,力证她并没有和两个当事人发生什么性关系。 又将录音的内容部分公开,以及警方现在全力追捕田恬。 江盈脉的粉丝最近在网上可没消停,都在大骂田恬不是人,陷害盈脉。还有人诅咒她不得好死,生孩子没□□之类的恶烂话。 但让沈致行气愤的是,警方因为没有声音的对比源,不能给冯佳琳定罪,现在的所有疑点只是指向田恬,唯今之事,只有先抓到她,再行审问。 沈致行这两天都在医院陪着江盈脉,她的精神比起前两天好了很多,只是麻药的关系,还是头脑晕沉沉的,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 他喂她喝水吃药时,她都低垂着头。 后来在大夫的点拨下,沈致行才明白,她是在故意逃避他。 沈致行自有他的灵丹妙药,有一次刚喂她喝完水,就冷不防的赌住了她的唇。江盈脉像只受惊的小狮子,对他狂捶猛打。 “不再躲着我了?”他大概知道她的心结。 多少年前,这个女孩一脸无畏的站在他面前,大胆的告诉他,“五百万我还不起,但我同意你的要求。” 只是他们的第一夜他就彻底心疼了。 她不是这样的女孩,他的盈脉从来都是冰清玉洁的存在。 “大夫不是都说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抱着她的头,感觉到她在颤抖。 “我知道。”只是,她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她可以毫不介意的略过,但就是无法坦然的面对他。 她抬起了头,忽然眨了眨眼睛,“你,以前,我是说和我在一起之前,和别的女人上过床吗?” 他的技巧一向熟练,她曾经问过这种傻问题,但沈致行只说了四个字,“我是男人。” 沈致行有些无语的笑了,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说不介意是假的,但这不是她的错,大部分原因还得怪他,把自己的感情问题弄得这样糟糕。 江盈脉现在想起来问这种问题,也说明她并没有真的介意,或想与他疏离,纯粹想找一种心里的平衡。或是在找一个能让他们交谈的话题。 沈致行必须得承认,如果不是江盈脉有些冒傻气的问题,他这会还一定在自责中。 “有很多,数不过来。” “真的吗?”江盈脉有些不信。 “我在美国留学了六年,你说呢?” “原来你爱过那么多人?”她开始吃味起来。 沈致行左右不是人,只得委婉道,“也不是爱,但也不是金钱交易,都是自然而然下发生的。” 江盈脉还想要说什么,他再一次赌住了她的唇,彼此的气息在鼻尖萦绕,是熟悉而心甘情愿的给予。 沈致行的疼惜到了一定地步,就想转化成实际行动,而偏偏这里是医院,实在不合时宜。 “拜托,我怕长针眼好不好?”陆莉一进来就捂住了眼睛。 江盈脉把脸埋在沈致行的怀里不肯出来见人,反倒是沈致行无所谓的还这么抱着她。 “怎么样,媒体那边都搞定了?” “放心,我陆莉出马还有搞不定的?”她拿了束花来,顺手插在了花瓶里,“好点了吗?” “好多了。”江盈脉不好意思的笑。 “没事啊,别放心里,杰尼和卫斯奥还让我问候你。遇到这样的事谁也不想,他们都觉得这次采访很nice,你人也很好相处,临回国的时候,想再见你一面,把误会讲清楚……” “我不想见他们。”江盈脉马上又缩了缩身子,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太难堪太尴尬了,她才不要去见他们。 陆莉刚想说她矫情——这圈里哪个女星在意这种事,讲出去都觉得她是异类。 沈致行给了她一个眼神,却问道,“他们要走了吗?” 不是说要等抓到田恬,还他们一个公道吗? “美国公司在催了,既然录音笔能证明他们的清白,他们也不想追究了。” 沈致行点点头,杰尼和卫斯奥都是《STAR》的重量级人物,此次能派他们出马,可见也是很看重这次采访。 《STAR》的创始人兼CEO曾是沈致行的导师,在大学里任教,所以也算给足他面子。 “陆莉,他们哪天走,我去送机。” “你?还是算了吧!”陆莉想想都后怕,上次打的人家鼻青眼肿,幸好人家没计较。 沈致行若有所思道,“还是去吧。” 他们此次来代表的是《STAR》,总不能怠慢了人家。 江盈脉出院那天,医院门口早就围赌了收到风声的记者,和江盈脉的脑残粉—— 对于华娱官网给出的证据及说辞,本来网上还有恶意的攻击言论,但后来江盈脉的主治医生也接收了采访,证实江盈脉的确被注射了不少剂量的麻药,她是被人故意陷害。 所以那些个粉丝自然是不干了,在网上大骂田恬没有人性,还有人自发组织在微博或微信群里已经发出了通缉令,帮助寻找嫌疑人田恬。 江盈脉一出来,本来戴着超大的墨镜,但记者和粉丝拥上来时,她沉吟着摘掉了伪装。 沈致行和陆莉护在她的两侧,小鱼在前面带路。沈致行安排了保镖开道,就是知道记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江小姐,这次事件警方已经界定为刑事案,请问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江小姐,你本人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江小姐,不知道你今年的所有安排能不能继续?” 陆莉两只胳膊挡着前面的数十只麦,而另一边的沈致行早就把她揽在了怀里。 “不好意思,现在江小姐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回答各位的问题,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代她回答。” 记者明显不买账,仍然将麦递向江盈脉。 “请问沈先生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请问沈先生和江小姐是否还会复婚?” 这么大的丑闻,就算江盈脉是被陷害的,但是男人都会介意吧! 沈致行并不想讲话,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对江盈脉都是一种伤害,他只想平安回到家,回到属于他们最温暖的地方。 江盈脉怔忪了下,微微推开了沈致行,很平静的开口,“发生都已经发生了,我能做的,只能是面对……作为一名艺人,我不敢说自己有多么热爱这个工作,但我告诉自己,既然做了,我就要认真努力的去做,因为有这么多喜欢我支持我的粉丝,我能回报你们的,就是演好每一部戏,诠释好每一个角色。但作为一个女人,我想没有人真的能做到坦然面对。” “我出道四年多,除了我和沈致行的一次婚姻外,我没有交过男朋友,也没有过一夜情,更不会跟任何一个男星搞暧昧……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我对待工作认真,对待感情认真,为什么还会有人想要陷害我?” 短短的几句话,让现场都鸦雀无声下来,后面的几个粉丝紧接着尖叫起来。 沈致行想阻止她讲下去,但江盈脉摇了摇头,依然坚持。 “可能大家都不相信,从前我的心愿就是能开一间服装店,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不是一个心存大志的人,有时候性格会像乌龟一样怯懦。但再怎么怯懦,我还是要去面对,我还是要站起来,”她眼睛扫过前面的每一个记者,带着淡淡的伤感,“我现在只想告诉热爱我的粉丝,我很好,真的很好,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什么坎都可以迈过去,明天我还是那个江盈脉,该工作我还会工作,至于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管不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只能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就好。” 这是江盈脉自出道以来,第一次暴露自己的心声,或许是真的受到了伤害,让她想为自己做点什么,有些话讲出来反而更加舒服。 而这些话是她一直想讲,但没有机会讲的。正好趁这个机会,都讲出来。 江盈脉一直是个坦诚的人。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江盈脉觉得身体已经好多了,沈致行有工作,程漫菲也有通告,只有杨子彤可以没心没肺的来陪她。 酒吧的正常时间是晚上,白天的时候她晚起会,就会到江盈脉家里来。 其实沈致行请了小时工,她来无非就是陪她聊聊天,这是沈致行嘱咐杨子彤的,怕江盈脉心里有疙瘩。 只不过江盈脉没有这么弱不禁风,这点事情她还是扛得住的,只是晚上对着沈致行的时候有些紧张—— 她身体还没养好,沈致行难得放过她。 那种事,本来挺契合的,现在她倒畏首畏尾起来。 “子彤,你和大伟登记了吗?”江盈脉和杨子彤窝在沙发里,一人啃了一个大苹果,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光着腿穿着宽大的睡衣,毫无形象的把苹果啃得乱七八糟。 “没有,我爸妈死活不给我户口本,非要大伟出一千万彩礼,否则让他休想娶我,”杨子彤吸了吸鼻子,瞒不在乎道,“不登记就不登记,让他们抱着我的户口本进棺材好了。” 江盈脉…… 唉,杨子彤的父母还真是势利眼。 “不然我给你一千万好了,我有钱。” “不要,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我对结婚本来也没有执念,一纸婚书而已……你不是也不在乎吗。” 江盈脉慢慢的嚼着苹果,听着口腔里发出的啧啧声,清香的味蕾萦绕在齿间,她淡淡的笑了起来。 “也对,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 稍晚的时候,沈致行回到家,杨子彤拎着包包识相的走人——她这段时间就是个钟点工,俗称老妈子。 而且沈致行还不给钱,这么一想,江盈脉掏一千万也不亏。 杨子彤一走,江盈脉就开始叹气,“我看我还是去工作吧,不是要录真人秀了吗?” 到最后,江盈脉的那番话,不但没有让她人气下跌,反倒还增长了几万个粉丝。也并没有如前期设想的那样会影响她的工作。 反而还有不少的代言都上门来找她。 连陆莉都说,别人的□□都会被封杀,就江盈脉,□□越多她却越红。 让原本不关注她的人都开始关注她了。 “不急,等你把身子养好。”沈致行把包包递给她。 这段时间,江盈脉就像个小媳妇一样,下班回来帮他摆拖鞋,拿公文包,晚上还帮他放洗澡水,泡茶。她在这屋里来来回回的忙碌着,不管他在哪里,偶尔抬一下眼就可以看到她。 “我身体已经好了,而且在家里呆的时间太长了,我都发霉了。”她向他投诉。 沈致行凑了过去,一副不怀好意的嘻笑,“我闻闻看。” 江盈脉向后退了一步,警戒的看着他,又觉得自己在无病呻呤。 最后的结果不还得那样,矫情个什么劲。 “身体真的好了?” “嗯……” 江盈脉只来得及应一句,就被他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她身体一接触到床塌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往里缩了缩。 卧室里点着灯,以前他们都觉得太暗,要把吸灯打开才能做。 但现在,江盈脉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小夜灯。 “把灯关上行吗?” “为什么要关灯?嗯?”沈致行褪下了自己的上衣,白瓷般的肌肤,蜂腰宽肩,倒三角的黄金比例。他不是常年锻炼的那型,身上没有六块肌,但肌肉紧实,没有一丝赘肉。 江盈脉被动的与他接吻,技巧毫不在线。沈致行吻够了,很坏心的下床去打开了吸灯。 江盈脉马上扯了床被子来盖在身上,又被沈致行无情的一把扯开…… 江盈脉甚至没有时间思考,就被沈致行的热情淹没。 当她躺在他的臂弯中,困倦的晕晕欲睡时,才想到是否要起来穿衣服的问题—— 沈致行在这方面绝对是百分百合格的。 他不会像有些男人,做完后起来洗澡或是去吸烟,要不就是去做别的事情。总之他不会,就算要洗澡,也要抱着她一起去洗。如果实在累极了,就干脆抱着她直接睡去,穿衣服这种事情,是江盈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才会去做的。 “沈致行,你介意吗?” 第33章 沈致行,你介意这件事吗? 在江盈脉的认知里,沈致行是一个很温和男人,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除了他那天早上对她发了脾气,丧失了理智外,其实他一直都在笑着面对她。 她很难想象,他会动手打人。 那个时候,他到底该有多么的介意。 “我介意你一直想着这件事。”沈致行是感到后怕,如果当时田恬下的是性药,那么现在江盈脉一定会崩溃,那样他才真的无可挽救了。 沈致行一直打算带江盈脉离开,如今反倒不想了。冯佳琳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他们无论走到哪里,她还是一样会找机会下手。 这次他是打定了主意,不会放过冯佳琳。只可惜田恬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想以冯佳琳的机敏,应该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就送田恬离开了。 想找到她并不容易。 而他只能先雇用了保镖,在暗处保护江盈脉。 他很怕下一次冯佳琳会来一个同归于尽。 “《STAR》的杂志封面已经出来了,把你拍的很漂亮。” 江盈脉蓦地坐了起来,瞪圆了眼睛问,“出了这种丑闻,《STAR》也敢再刊登吗?” 沈致行软软的瞪了她一眼,“这不是什么丑闻,就算是,《STAR》也是对丑闻的接受度比较高的一家杂志……杰尼和卫斯奥都是全球知名人士,他们的关注度比你还要高。你可以去看看卫斯奥为你写的专访,他的每一句言辞都对你极尽的夸赞,并委婉的描述了这件事的经过。” “盈脉,我虽然在这件事上对他们心存芥蒂,而且还动手打人,但不能否认,他们也是受害者,而且很有职业操守。因为他们并没有丑化你,而作为自己辩解的依据,从始至终,他们都很欣赏你。” 江盈脉撇了撇唇,不敢认同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我占到便宜了一样。” “盈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致行叹了口气,沉沉的看着她,“我只是觉得,你特别喜欢活在过去……” 原来他看出来了,她还是介意他这四年和冯佳琳的关系—— 其实也不是介意,如果不是冯佳琳,她可能不会这么在意。 沈致行摩挲在她的耳边,食指搂去她额头濡湿的头发,笑着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 “又想诱拐我去登记?”她笑嗔着看他。 “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四年前我的做法非常明智,对于你,绝对不能手下留情,最好的出路就是快刀斩乱麻,一举拿下……” *** 休息了半个月,江盈脉的工作还得继续,之前她又拍杂志,又闹丑闻,已经大大影响了电影的宣传档期。徐琨不得不暂时减少了宣传的频度。 江盈脉身体一恢复,他就马不停蹄的安排各地宣传。 加上沈致行为她安排的真人秀节目《非你莫属》,新的阵容也已经到位,就差江盈脉了。 这个真人秀节目是野外探险的主题,制作团队的编导都是超一流的,也借鉴了外国野外求生节目的案例,其中涉及的户外求生技巧都是实打实的现场录制,而不是靠替身或是后期,视觉上绝对的惊心动魄,很适应当下的青少年一簇。据说在仅有的几个周末黄金段娱乐节目中,完胜其它节目,跟西瓜台的某档节目有的一拼。 所以沈致行才会力捧自己老婆。 进入第二季,公司因为投入了更大的资金,所以节目组拿了死命令,必须超过西瓜台。节目总导演这才眼巴巴的干等着江盈脉进组才肯开始第二季的冒险之旅。 而沈致行这次可以说是自讨苦吃——录制前期,新的签约节目人员必须亲身实践到野外适应环境,再加上江盈脉是长驻嘉宾,有时赶节目,几期一块拍,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 早年陆莉就跟江盈脉讲过,这种真人秀节目傻子才不接,周期短,回报高,而且可以长久维持热度,一签就是一季的,也就是说,这一年的热门话题都由节目组承包了,还省了她们自己宣传。 但江盈脉觉得无聊,弄一帮演员娱乐大众,她觉得没意思。 有时对于节目给出的高利润她都不为心动,直让陆莉骂她是真傻。 这次,陆莉变着法的损她,“盈脉,我觉得以后你和沈董如果有孩子,一定是男孩。” “为什么?” “因为怕夫的女人肯定生男孩。” 江盈脉…… 好吧,她承认沈致行有时候会大男人,比如这次真人秀,他事前不打招呼,还真把自己当‘董’了。 江盈脉也是犯贱,就像沈致行问她,要不要给她安排个资源,她说不用了,如果沈致行说好,那她肯定觉得他不够重视她。 他这样不打招呼的做法,有时她还感到甜蜜? 不是犯贱是什么? 《非你莫属》第二季,按照沈致行的意思,除了留下原来表演不错的三个人以外,只有她和程漫菲加入。 那三个人她们也都认识,连二线都算不得,就凭着这个节目火的一塌糊涂。 第二季两男三女,女的于岚不及她和程漫菲漂亮,但笑起来很甜,曾经是一个唱歌选拔赛上的季军,可能因为没有名气的原因,录制时很拼命,想在节目组和大众眼里搏一个好口碑。 因为这个节目,她参演了几个收视不错的电视剧,现在也是小有名气了。 曾经江盈脉听说过她,据说是某台的公交车,在湘圈相当有资源,否则也不会上了这档节目。 但江盈脉见到了,反倒觉得这女孩真拼,不像网上爆的那样。 只是程漫菲似乎认识于岚,又表现的不太明显。俩人只是一个眼神,便再没有了交集。 两个男的权赫和汪诚军还算有名,曾经跟她有过合作,还算熟捻。 江盈脉的身份,谁也不敢拿她捆绑炒CP,这个节目组除了于岚和权赫的CP炒的很火外,程漫菲一加进来,也被安排了和汪诚军继续捆绑。 只是群众的呼声太高,以至第二季没录几期,就请来了苏时宇当临时嘉宾,估计是为了那部电影,大家的期待值都挺高,而江盈脉和苏时宇的CP热度也没退去。 打铁就得趁热。 节目的安排沈致行从前不会过问,他一个董事长,不可能事无俱细的盯着。以至都和苏时宇签约了,他才知道了这件事。 总共三期,在电影开播前,既为电影造势,又为节目吸粉。 沈致行不得不承认,这次请来的编导是个高手,只是犯了他的大忌。 他沈致行天不怕地不怕,连江盈脉和杰尼、卫斯奥的丑闻他都不在意,唯独讨厌苏时宇这个男人—— 原因很简单,他看的出来,苏时宇是真心喜欢江盈脉。 上次江盈脉闹丑闻住院,苏时宇去见她,沈致行死活没让他进病房,等到晚上他离开时,看见苏时宇还在医院门口焦急的探头。 他的耐心甚至比自己都要好。 他曾在自己的微博里写过:等待,对于我来说,是一场繁华而漫长的流星雨,永远看不到它的尽头在哪里,却仍然甘之若饴的守候。 知情人都知道,流星雨指的是谁。 但签了都签了,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在第一期的拍摄时,他就跟了过去,第二期实在抽不开身,每天五个电话问候……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江盈脉很是无语,她如果真跟苏时宇有什么,早在四年前就有了,何至等到现在。 但她喜欢故意气沈致行,在他面前极尽的夸赞,就算每次被扔到床上折腾的半死,但江盈脉仍然照做,她才不想沈致行这么得意。 就在节目录制完成的前一天,江盈脉晚上在等沈致行的电话,想到明天就能见到他,心里还是归心似箭。 而沈致行的电话没有如约而至,冯佳琳却破天荒的给她打了个电话。 事隔四年,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江盈脉。 *** 从机场出来,就嗅到了北京春天泥土的芬芳,只是夜晚并不能完全温暖起来,香气带着清洌。她戴着墨镜,眼睛一遛,就看见了沈致行的身影。 她脚下踌躇着,没有一步向前环住他的手臂,紧抿的唇线让她看起来疲惫不堪。 她刻意挑选了这个时间的航班,就是不想人太多被看到。 青葱般的手指拢了拢自己的领口,拎着行李箱走向了他。 “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 她就是这么简单,高不高兴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致行接过她的行李箱,墨镜下的眼瞳微敛,她没有挣开,只是朝他扯了扯唇。 江盈脉很喜欢坐在车里眺望远方,但北京市区的高楼林立,实在用不到眺望这个词,也只有机场去往市区的高速上视野会开阔许多。 视野变宽了,心思自然也飘远了,脑海像录影带一样,重复着冯佳琳那日的话。 “江盈脉,你凭什么把沈致行占为己有,他在美国这四年,你知道他是如何过来的吗?在他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在我陪在他身边,我跟了他四年,结果他一回国就马上去找你,我真的不甘心。” 这句话在江盈脉心里反反复复的二十几个小时,她记得当时清楚的问冯佳琳,“你和他在一起了?” “对,我们在一起了四年,盈脉,别怪我一再的陷害你,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被自己的朋友出卖,被自己的男人背叛,是你也会如此吧?” 冯佳琳再也没有冷漠,她的声音都带着炙烤后炭火的灰粉味,江盈脉几乎是抖着嗓子问她,“是你在陷害我?” “原来你不知道吗?呵呵,我真怀疑,沈致行到底是要保护你,还是觉得你太没用了。” 江盈脉闭了闭眼睛,车子已经驶离了高速—— 沈致行开车向来很稳,这些年下来,她一直没有练会开车,负气时他就会说一直当她的司机。 真的够没用了。 有一次他生病,她打电话给小鱼和陆莉,结果俩人都关机,她想打车,沈致行怕她被拍到,硬是自己开车去的医院。 那时的甜蜜和心安理得,反倒成了如今她无法反驳的佑证。 进到地下车库,沈致行才转过身来微笑着问她,“这一路都不讲话,怎么样?” “累了,”她垂着眸绞着自己的手指,“野外很辛苦的,连睡觉都睡不好。” 沈致行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不认为这是她不开口跟他讲话的理由,却宠着她道,“那上楼去休息吧。如果真的很累,我跟节目剧说……” “不用了,哪个明星不是这样,我不想搞特殊化。”江盈脉微愠着撇开了眸,沈致行的脸却凑了过来。 纤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轻而易举的将她的脸转向他,压低了头,在她唇边叹气,“盈脉,到底怎么了?” 江盈脉不想讲话,也不想去看他。 而实际上,她也在思考冯佳琳这些话的用意和真实性。 她了解沈致行,他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他说过,他想了她四年,又怎么可能和冯佳琳在一起。她们的关系……沈致行就算有生理方面的需求,也不会笨到周旋在她们之间做文章。 除非,这么久以来,他对她说的话做的事全部是假的。 江盈脉有些不会思考了。 “剧组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 “嗯。”她敷衍的答了一句。 沈致行不疑有它,因为江盈脉向来相信他,不论什么事都会告诉他。 而聪明如沈致行,却忘了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 尤其还是涉及感情的问题。 沈致行无所畏的耸了下肩,很轻易的相信了江盈脉的话,“没关系,我宠的光明正大。” 他们下了车,他从后备箱拎下江盈脉的行李箱,另一只手去牵她的手,一切看起来自然而然,再简单正常不过了。 按下电梯时,沈致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低低的与对方交谈了几句,挂上电话后,眉头却先皱了起来。 “盈脉,你先上楼,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第34章 江盈脉已经很困了,她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床的另一端是空荡冰冷的,没有了他的温度,她手心脚心都透心凉,蜷缩在一起,像喝了咖啡的晚上,睁着眼睛开始数绵羊。 数到第一百的时候,江盈脉叹了口气,觉得老祖宗的方法真的不咋地,越数绵羊越多。 她翻身下床,倒了杯温水,一看表,都凌晨三点了,转天有通告,六点起床,估计睡不睡都没有意义了。 打开电脑,习惯性的登了微博,新闻中忽然蹦出来一条内容,转自抖音小姐姐—— 这种无聊的东西江盈脉本来是不会看的,但标题太过醒目,那两个名字,就像两把尖刀,插进她的心里。 还是点了进去。 直播现场,沈致行和冯佳琳神神秘秘的从冯家大宅出来,一面低语一面走向了车子,而后俩人在车里又状似亲密…… 江盈脉把视频的时间又看了一遍,是来自一个小时前,也就是说,他离开,是去找冯佳琳了? 心绪尚未平复,大门的金属钥匙啪的拧开了防盗门,江盈脉迅速关了电脑,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桌子的边缘,而沈致行就像一个无端的闯入者,让江盈脉感到惊恐。 “怎么了?还不睡?”沈致行见她立在电脑旁,瞪着眼睛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开门声吓到了她,“我以为你睡了。” 他掐了下眉心,脱了外套去洗澡,可脸上的神色始终沉重。 江盈脉在床上等他,沈致行的速度很快,冲了个澡就走了出来。 看她蜷着双腿坐在床上,双目微垂……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系下浴巾重新穿上睡衣,笑着吻了吻她。 “快点睡吧,我去书房,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 “你去哪里了?”沈致行刚要离开,江盈脉拉住他的手,漾着雾气的双眸在黑暗中分外明亮。 “公司有点事情,”他又坐了下来,才发觉她的手很凉,应该是一直没有睡着,“你在等我回来吗?” 江盈脉混乱的重复他的话,“公司?” 沈致行没有意会,这会天都快亮了,她的精神还这么好,他好笑道,“刚才不是还闹累?” 江盈脉一揽他的脖子,嘴唇就已经贴了上去,她在害怕,而害怕和恐惧的结果,她却什么都不愿想,只想把他抱在怀里,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沈致行把她压到床上,轻轻笑道,“原来等我回来是想诱惑我?” 江盈脉不想回答他,这场只想以发泄为目的的欢爱,甚至比他们重逢后的第一次都不如,那种意境是带着绝望在奔跑。 江盈脉佯装沉沉睡去,沈致行为她盖好了被子,起身走去了书房。他没有一丝疲意,反而更加清明。 江盈脉听着他离开卧房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是他敲打电脑的声音,偶尔还有低沉的通话声,听不真切。 莫名的空洞感充盈着她…… *** 沈致行这几天的确很忙,已经有几天没有回家了,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只是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江盈脉最近也很忙,再加上她心里有间隙,说不到两句话就想挂断,可挂断了却又开始想念。 一对矛盾的对立体。 她开始强迫自己努力工作,不去在意他的事情。 而心慌意乱又拼命工作的结果,就是在发布会的布置现场,被上面掉下来的一块木板砸到了脑袋,会场惊乱了一片。 江盈脉连疼痛感都没有,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再一摸,竟然出血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聚笼了过来,有人打120,有人给她急救包扎。 陆莉和小鱼也惊慌失措,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江盈脉缝了八针,有脑震脑的迹象,脑子里还有少量的淤血,一抬进来就进了ICO病房。而沈致行的电话始终打不通。秘书说他和冯佳琳去了美国。 陆莉没有跟江盈脉讲,她从进到ICO开始就处于半昏迷状态,根本无法正常的思维。 她开始输液,没日没夜的输液,手被扎得到处都是淤青,还要抽血检查,做脑CT,模糊的意识好像有一个男子的身影守在她身边。 看不真切,但又觉得不像是沈致行,他不会离她这么疏远。 发布会现场受伤这么好的炒作机会,陆莉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不到一个小时,就上了头条和热搜,而她本人在ICO病床上的晕死模样也被直播上了微博。 就算如此轰动,沈致行却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好在还有杨子彤和程漫菲在照顾她。 程漫菲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按理说沈致行不至于这么多天都不打一个电话来。 她试着给冯佳琳打电话,但对方也没有接。 一个星期后,江盈脉才离开了ICO重症监护病房,被转移到了一个单间,她睁开眼后,看到的人却是苏时宇。 程漫菲说,他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在守着她。 又在医院住了几天,苏时宇还是每天报到,江盈脉打了几次沈致行的电话,都如陆莉说的一样,他手机一直关机。她现在更担心的是他会出事。 “盈脉,你真的觉得你了解沈致行吗?” 江盈脉无力的笑笑,她不了解,他什么事情都不会告诉她,就像这次,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差点命丧黄泉,他恐怕连知道都不知道。 网上扑天盖地的新闻他恐怕也没有看到—— 也只有江盈脉自己会想到那些过往的片段,她做饭烫到了手,或是穿高跟鞋崴到了脚,他都心疼的不得了。如果现在他在,知道她在重症病房住了一个星期,不知道会疯狂到什么地步。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抛下她不理,反而更加肯定,他一定出了事。 而这次,像上次一样,他还是选择抽身而去。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他们不得不离婚,而这次干脆没了顾忌。 “我没有想要离间你们的意思,只是我认为你们有必要好好谈谈。”苏时宇给她建议。 若是换了旁人,这个时候,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怂恿,但苏时宇却只希望她能够幸福。从四年前,他第一眼见到这个爱笑开朗的女孩后,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她快乐。 他无法做到了,却也没有泯灭自己的良知,她若痛苦,他还会开心吗? 杨子彤从外面慌张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出事了,出事了。” 江盈脉身体一僵,又是一阵头晕,她扶着床沿,勉强撑住了身体。 空气静置了几秒,杨子彤发觉了自己的鲁莽,咽了口唾沫,却又无从讲起。 后面,程漫菲跟了进来,与杨子彤截然相反的态度,极为冷静的告诉她,“是冯佳琳出事了,她父亲涉嫌洗钱,已经秘密的被抓捕了。涉及冯家投资的国内企业都受到了牵连,现在只能从海外控投的企业中调配资金,以解燃眉之急……我想沈致行和冯佳琳,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去了美国。” “为什么他都不告诉我?”江盈脉身体向后一靠,烦痛无比。 苏时宇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秘密抓捕?” 政府现在在提倡反腐倡廉,这么好的杀鸡儆猴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报出来? “好像冯家和政府的某官员有关系,那个官员已经被双规了,我想有政治层面的问题。”程漫菲擅于打听这些事情,她现在可是聪明的很。 “这么说来,冯家完了?”苏时宇有些惋惜。 冯佳琳那么傲气的一个女人,如今一无所有,如此大的落差她怎么能承受。 “唉,我觉得沈致行这辈子和冯佳琳都脱不开干系了,还真是没完没了。”杨子凡口没遮拦的讲话。 程漫菲碰了她一下,“消息带到了,我们还是走吧,让盈脉休息。” 她看了眼苏时宇—— 江盈脉真是好命,两个男人都对她用情至深。 出院回到家里,江盈脉足足睡了两天,看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真是不好,接连入院,必须好好调整下自己的状态才行。 小鱼每天都来给她送饭,见她不想讲话的样子,很知趣的放下就走人。江盈脉那颗脑袋不是普通人能劝得了的,陆莉有时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是小鱼。 但她和江盈脉的相识也算有缘,刚开始时,江盈脉不想招助理,觉得有陆莉打点就行,但陆大牌旗下还有别的艺人,实在忙不过来,就好说歹说要为她找助理。 江盈脉这人属于性格两极化的,安静的时候就想一个人,不喜欢别人唠唠叨叨。可疯起来的时候,她以前也试过,敢在大马路上大喊大叫。 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自从沈致行走后,她就变了,疯闹是不可能了,人出了名,说什么也得伪装一下,再说跟她疯闹的人也都不在了。 陆莉请了几个,试用几天江盈脉都觉得烦,像老妈子一样管东管西,弄得江盈脉这么好脾气的人差点爆脏话。 陆莉无法,只得让她自己找—— 小鱼从前在电视台打工,她学传媒的,本来想当制作人,结果出了社会才知道寸步难行。一个菜鸟自然被人呼来唤去,有时还被骂的很惨。 她不爱还嘴,也不爱哭,这点倒和江盈脉挺像的,觉得投缘,就邀请她来当助理。月薪不少,小鱼当然动心,就是怕大腕不好侍候,还犹豫了一阵,可迫于生活的无奈,最后还是答应了她。 这一呆就是四年,令她高兴的是,江盈脉没有明星的架子,从不骂人,就是性格太忧郁了,有时候能自己一个人坐一天。 江盈脉和沈致行的事,当初没有人不知道,在电视台时就听人说起,别得罪这姑奶奶,她背后有靠山,就算离了,人家也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么多年的感情,小鱼在第五天时,不得不坐了下来,也学着陆莉的口吻劝她,“盈脉姐,你要不试着给沈致行打了电话试试?” 江盈脉坐在沙发上,一面吃饭,一面转着电视台……她不喜欢看综艺,也不喜欢看电视剧,如果有新闻,倒是可以看看。 小鱼也有些急了,抢了她的遥控器,急道,“你别这样行不行?又像四年前一样,有意思吗?两个人合则处,不合则散,有什么了不起的,爱情重要吗?比命还重要吗?至于你这么糟蹋自己?” 江盈脉看了她一眼,刚要开口,因为电视台正好转到娱乐频道,而沈致行和冯佳琳的身影此时正在滚动播出。 他们应该在机场,两人都戴着墨镜,周围大批的记者围赌,他们根本寸步难行。 冯佳琳的脸色很沉,淡红的唇紧抿,双手插在口袋里,而沈致行则在她身边,一手揽到了她的身后,另一只手替他挡着记者。 “冯小姐,请问冯氏集团是不是涉及洗钱,冯董事长是不是已经被抓捕?” “沈先生,听说华娱有45%冯家的股份,这次的事件会不会受到影响?” “冯小姐,请问你们这次去美国,是不是分公司那面也被牵连? 沈致行一把推开了那个记者,怒着他道,“谁告诉你这么无稽的事情?不知道你的每一个问题要尊重当事人吗?对于这个问题,华娱一定会追究到底。” 语毕,他半拥着冯佳琳,在保镖的开路下,快速离开。 江盈脉还在呆呆的看着接下来的混乱场景,小鱼机警的转了台。 “盈脉姐,我想沈董只是想保护冯佳琳,并没有其它的意思……既然他回来了,你打个电话给他问问?” 江盈脉晃荡着站了起身,饭只吃了几口,又开始酗酒。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抽烟喝酒了,这种麻痹精神的食粮都快要遗忘了。 这是第二次,又被他伤了一次。 第35章 “别再喝了,盈脉姐,喝酒伤身,还是吃饭吧。”小鱼又把饭给她端面前。 那香喷喷的饭菜顿时让江盈脉感到难以下咽,不仅如此,还十分的憎恶,仿佛那是毒药一般。 她开始想找一个宣泄口,于是她把饭菜扔到了地上,忽然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好像心里开了一扇窗子,空气一涌起来,就豁然开朗。 酒也不想喝了,烟也不想吸了…… “我没事了,你先回去了,告诉陆莉,明天晚上节目组的聚餐我会去。”她颓然的摆了摆手,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小鱼叹了口气,认命的把地上的残羹收拾起来,虽然不太认同,但这种发泄的方法远比抽烟喝酒要强太多了。 江盈脉在小鱼离开后,也离开了住处,她不想呆在这里,突然想把自己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 她去了十渡的一个渡假村,在办理登记入住时,报的是杨子彤的身份证号和名字。这家渡假村曾经沈致行带她来过,很清雅的一个地方,驻湖型的卧房,推开门有一条像码头一样的木板走廓,通往纯天然的十渡景区。 这个时季,树木并不算青翠,也都长出了新鲜的绿芽,汀洲自绿,无奈情意阑珊。 江盈脉把手机关机了,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远离了都市的喧闹,连心脏都倦的缓慢而平稳。 也许真的不应该再尝试一次,也只有她自己明白,现在的江盈脉不似从前,心里强大,什么狂风暴雨都来者不拒,好像初生的牛犊一样有勇气。 她现在懒得只想窝在一个地方,不想去思考,不想去观察,更不想去听那些嘈杂的声音,如果她能变成一个婴儿就更好了。 这里的蓝天白云,青山碧野仿佛世外桃园,如果就这样安静的呆一辈子,她也是愿意的—— 有些后悔,当初沈致行说要撤股带她离开时,她不应该反对。因为沈致行说要带她去美国,说要买一栋别墅,周围都是草坪,下雨时可以在别墅外面的屋檐下赏雨。 他说他们可以生几个孩子,白天送他们去上学,然后他们可以在别墅里做饭,在屋檐下饮茶,可以骑马,可以看蓝天白云。 他说美国的天很蓝,云很白,空气很新鲜。 晚上,他们可以和孩子共享天伦之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他们老去,还可以手牵着手坐在草坪上数星星…… 江盈脉顺着眼角流下了泪,很清很淡泊,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 在十渡的这一夜她睡的极其安稳,一夜无梦,一觉睡到隔天的中午,叫了饭,是这里当地的山珍,但是很可口。 退房时,还有些依依不舍。 江东城曾经说过,不劳动者不得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她这种要不得的想法,也只能当做偷得浮生半日闲。 回到北京城里,差不得快到聚餐的时间,她直接去了饭店。 陆莉本来以为她不会来了,在看到她的身影时,几乎雷霆大怒。可江盈脉毕竟是公众人物,又是影后级人物,真不适合开口大骂。 她拉她进了包厢,在大门口处低吼着问她,“你到底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昨晚到现在有多少人在找你?” “我去散心了,大夫说心情愉快有助于身体的康复,你不是也希望我身体快点好吗?”她赌得陆莉哑口无言。 瞪了她许久,才放低了声音问她,“那为什么关手机?去哪里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如果开手机,还能休息的了吗?”江盈脉指出了一个事实。 陆莉对她这种嘻皮笑脸的态度实在没脾气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只是江盈脉什么时候心情这么好了。 “算了,沈董回来了,他昨天都急坏了,一直在找你,你赶紧给他回个电话。” “我知道了。” 嘴里说着知道了,身体却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节目组的人几乎都到齐了,她是姗姗来迟,与程漫菲点了下眼神,就听有人开始起轰。 “盈脉来迟了,该罚酒。” 陆莉马上去挡,还得赔笑脸,“盈脉身体刚好,不适合喝酒。” 这都是大家知道的事实,可是还有几个人不肯放过她,“一杯总行吧,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 苏时宇属于这一期的特邀嘉宾,自然聚餐他得来,他站起身接过了她的酒杯,“这杯我代她喝吧,以前我们聚餐,她也替我顶过酒。” 下面的人两两相觑,苏时宇喜欢江盈脉的事这个圈里人尽皆知,如今沈致行和冯佳琳的八卦刚爆出来,他就迫不急待的来献殷勤,看来沈江恋是要告吹呀! 没等别人开口,自己先举杯喝了下去。 江盈脉只怔怔一笑,自己倒满了酒跟着喝了一杯,又一杯,一共三杯。 “盈脉……” 苏时宇去按她的手,担忧的看着她。她身体才刚好,这么个喝法怎么受的了。 “我没事,几杯酒而已。” 有人扯了别的话题,才把这件事给挡了过去。 下面的时间江盈脉一直没有动酒,让苏时宇着实松了口气。程漫菲中途去上厕所,路过江盈脉身边时,示意了她一下。 江盈脉跟着她走了出去。 “情伤了?” “看出来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她问程漫菲的意见。 “说实话,我觉得沈致行对冯佳琳的感觉不一般,他们毕竟在美国生活了四年,就算不是爱情,至少还有友情。这个时候正是冯佳琳最软弱的时候,最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所以你如果不想放手就得牢牢抓紧。”她善意的提醒她。 现在的程漫菲已经将男人的心里解读的淋漓尽致。 牢牢抓住?如果一段感情需要这么疲累的得到,那还不如放手。 从洗手间出来,迎面正好看到苏时宇走过来,程漫菲在她耳边轻笑,“就算没有了沈致行,至少还有一个苏时宇,你值了。” 江盈脉看着苏时宇从她们身边走过去,只朝她们点了下头,可目光明显锁在她的身上。 饭局结束后,陆莉有意先走,江盈脉就已经明白了。等出了门,果不其然,她已经被成功的赌截了。 节目组的人都识相的打着哈哈离开,唯有苏时宇一直踌躇着要不要走,因为他也想和这个男人好好谈谈。 沈致行托着疲倦的身躯,连看都不看苏时宇一眼,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去牵江盈脉的手。 她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着距离,微垂的头才慢慢抬起,那双盈亮明洁的双眸竟然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盈脉,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谈。”他真的打算跟她好好谈谈,这次的事□□出突然,他措手不及,才不得不离开。 仿佛笃定江盈脉还是会像四年前一样,在原地等他回来,但这一天一夜,她彻底的消失后,他才惊觉,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真的快要崩溃。 “沈致行,我们还是算了吧,四年前就已经结束了……而我就和四年前一样,还是不了解你。我累了,我想你也累了。”江盈脉的声音都在颤抖,耳边的夜风徐徐,本该是和缓旖旎的美好,而不是撕裂般的冷气。 冰冻到了极点,沈致行只是讷讷的问她,“你说什么?” 他紧皱的眉头,没有了以往的自信与坚持,反而幽深的瞳孔中散着恐惧。 “你听到了。”她彻底击垮了他心底的那抹期希。 他痛苦的看着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个话辞,“盈脉,我向你道歉,我们可以谈,以后我不会再这样……” “公平一点,四年前,是你提出的离婚,现在换我提出分手。”她阻断了他的低气求和,甚至他是在放低了身段来求她。 他离开,是笃定自己会回来,而她会在原地等待,那只是一个权宜之计。不似现在,她离开了,还会不会再回来? 身后是宽阔的马路,还有疾驶而过的汽车,沈致行置于分岔路口中,却感觉自己身后已无路,至少此时此刻,他真的找不到退路。 苏时宇走向江盈脉,低头问她,“我送你回去吧?” 江盈脉沉吟着,最后点头答应下来。沈致行伸手拦了下,目光几乎带着恳求。 她就这样和别的男人上车离去,难道真的是要彻底离开他吗? 她,不要他了吗? 江盈脉还是和苏时宇上了车,就在车子拐弯的时候,她看到沈致行还站在那里,心疼了一下,但她是真的累了,累到没有多余的思绪再去思考。 听说人的脑细胞是有限的,只会减少,不会增长,她撞坏了脑袋,看来当真损耗了不少的脑细胞。 江盈脉第一次坐苏时宇的车,感觉这条路明明很近,她却像走了一个世纪那样长。没有话讲的时刻真是无比难熬,不像在沈致行的车上,累了就靠着椅背很自然的睡觉。 在苏时宇的车上她睡不着,眼睛反而睁的很大。 “分开你真的会舒服吗?”苏时宇细沉的声音微微划破了这样尴尬的静谧。 江盈脉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她不应该上苏时宇的车,那一刻,仿佛想要让沈致行认清一个事实,斩钉截铁般决绝,就不能有退路了,到此为止。 “我只是很累,不想再去思考问题了。” 苏时宇又沉默下来。 江盈脉的手机在响,她指尖蜷缩着,目光却还是笔直的看向窗外。 直到响了很久,她才去看手机……一种复杂而纠结的情绪。 是陆莉打开的。 “别忘了明天早上的通告。”她肯定以为她和沈致行小别胜新婚,第二天会起不来床。 江盈脉应了声,车子刚好到楼下。 “有时间一起吃饭吧……” 江盈脉长长的睫毛垂在自己的眼上,她的唇就像静置在花瓶中的两片花瓣,淡然的不与争辉。 至少连她自己都不知,这样的邀请算什么。 “盈脉……”苏时宇的目光在黑夜中垂了垂,一丝的不确定和犹豫。 江盈脉轻浅的笑了,眼角带了莫名的涩然,似乎在有些懊恼,今天不该对着这样一个有心之人去斩断自己的情感。 不过沉吟半晌,终于还是道,“只是一顿饭而已。” 真的无须将自己埋藏的太好,或许另一种生活,才能让她彻底的淡忘。 苏时宇身体怔了下,唇边的笑意一顿。下车时,朝他挥了挥手,“路上小心,等我电话。” *** 接下来的日子,江盈脉还在各地飞,偶尔和程漫菲、杨子彤通个电话。这段时间苏时宇的电话多了起来,也都是问候,江盈脉却像逆来顺受般,很客气的同他讲话。 沈致行的电话始终没有打来,或许他亦是觉得寻找到了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刻意不去关注他的消息——网上扑天而来的关于沈致行和冯佳琳的消息——网上一个著名娱记精准的曝光出沈致行和江盈脉早已分手,并且俩人现在各有对象。 甚至还拿出了沈致行和冯佳琳逛街的照片,还有江盈脉和苏时宇吃饭的照片。 江盈脉不想去在意这些,她已经在适应与苏时宇相处。 陆莉为她安排了一部戏,属于仙侠剧,但刘佩昱导演是京圈里重量级的导演,他擅于拍仙侠剧,会花大成本在后期制作上。相反,演员都是不太入流的小明星,经他手,可以爆红。 这部片子从官宣开始女一就飘忽不定,因为改编自IP,粉丝的期待值都很高,这部片子华娱投资的,按理说女一应当是旗下艺员,她作为华娱的当家花旦,接下这部片子也说的过去,但刘导这次决定尊重观众对原著的视觉感受,才会公开甄选女一。 像江盈脉这样的大腕都不能幸免,与此同时,来甄选角色的也不乏是流量响当当的当红小花。 还真是奇葩,女一一般都是内定或带资进刷组,像这种公开甄选在这个圈里还真是少见。不过这部片子从编剧到改稿,反反复复了两年,刘导可谓是倾尽了心血。 而且版权未拍,先卖出了几个亿,包括港澳台和海外版权,演了女一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演绎事业可以迈上一个全新的巅峰。 江盈脉不是为了出名而来的,她看过剧本,是真心喜欢——本来沈致行给她规划的,今年不接戏,打算让她渐渐息影。 不过现在,她还得继续赚钱。 第36章 酒店的20层,江盈脉到这时,才知道程漫菲也来参加甄选。都是陆莉旗下的艺人,她自然要同等对待,不过江盈脉是真的替她高兴。 剧组人员在外面搬东西,进进出出的有些嘈杂,俩人各自拿着剧本,都是静静的背台词。 江盈脉一下子就没有原先的精神头,多半是希望程漫菲胜出,这次对她是个绝好的机会。 刘导急匆匆的进来,指着剧本告诉她们,“江盈脉,你是第三段。程漫菲,你是第四段,待会叫到你们就进去。” 陆莉忙不迭给刘导赔笑脸,人家才不管你热不热脸,转头留给你一个冷屁股。 江盈脉和程漫菲都低低笑了起来,才听陆莉抱怨,“经纪人就是个擦屁股兼跑腿的活儿。” 程漫菲看的认真,江盈脉觉得她是非常重视这个剧本,她往后靠了靠,目光笔直的看着房间里的那盏台灯,不知为何,又开始走神。 “怎样?看不下去了?还是想直接让给我?”程漫菲头也不抬的问她。 “我已经够红的了,不需要锦上添花,如果是你的话,我会替你开心。”江盈脉是真心祝福她。 程漫菲偏了下头,深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放心,这场戏你肯定过不去。” 江盈脉…… “你不知道吗?今天的评委里,有沈致行……” 既然是华娱投资的,他当评委也很正常。江盈脉居然忘了这一点,但这个圈子也不大,又是她的顶头上司,总会低头不见抬头见。 她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赌你一会儿肯定方寸大乱。” “不要诅咒我。”江盈脉凶巴巴的瞪她。 程漫菲笑,“说真的,你真打算和苏时宇在一起吗?真的不要沈致行了?” 她前两天去过一趟他办公室,那个原来神采奕奕的男人才几天的时间,居然一整个颓废到不行,居然破天荒的问她该如何跟江盈脉解释。 程漫菲当时就告诉他,什么都不用解释,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沈致行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更颓然了。 “是他不要我了。”江盈脉撇过眼道。 “沈致行和冯佳琳不是那种关系,而且你不觉得你的态度也有问题吗?”居然还和苏时宇去吃饭,是真想一拍两散? “他的态度才有问题,”音量斗然升高,双手紧握成拳,自觉对面坐着的是程漫菲,又慢慢平复了下来,“先看剧本吧。” 哪还有心思看剧本,被程漫菲搅得更乱了,干脆合了起来,闭目养神。 程漫菲是第一个进去的,出来信心满满,应该是表现不错。反观她,腿先开始发软了。 刘佩昱自然知道她和沈致行的关系,但这人比徐琨更加铁面无私,半分情面都不给留。江盈脉觉得今天是她演艺生崖以来最不敬业的一天。 从进来开始,心脏就一直在嗓子眼里打转,根本不敢往台上看,照看剧本像单口相声一样念了一遍,还念的乱七八糟。 刘导一直皱着眉头,应该对她的表情不尽满意。 甄选结束后,她走出来,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有些后悔,真是不该来。 从洗手间出来,沈致行正在外面等着她,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时,也是他最自信最悠然的状态,但此刻他是为了不泄露出自己微颤的手尖。 江盈脉看了他一眼,越了过去。 “盈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你解释这件事情,我承认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可以道歉……” 沈致行这些天来真的快被折磨疯了,江盈脉偏偏都不在家,陆莉说她近期工作很忙,都是早出晚归,有时直接住酒店。 还刻意提醒他,让江盈脉自己先冷静一下。他听了陆莉的意见,一直忍着没找她。 只是这样的日子,是痛苦和难熬的,他是快被自己给折磨疯了。 “沈致行,这么多年以来,我在你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我全然的相信你,接受你的任何安排,可到头来,你对我连最起码的坦诚都没有。如果你拿我当你的妻子,至少应该先要告诉我,冯家出事了。而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人问东问西,自己男人的事情,我却要从网上八卦中知道,这不是很可笑吗?”江盈脉咄咄而言,却完全在情在理。 “盈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想告诉你,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措手不及。冯佳琳的姑父被双规,她爸爸涉嫌洗钱被逮捕,而她爸爸所有的投资项目都被有关部门监管调查,我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我不是不想说,而是那个时候太混乱,我根本无从说起,连冯佳琳自己都无从说起。后来冯家在美国的分公司传来消息,是有人故意陷害她爸爸,两地国际刑警要求冯佳琳去美国协助调查……盈脉,我怎么能见死不救,让她一个人前往美国,我们连电话都被没收,根本无从告诉你。”沈致行捶了下墙,他情绪也是极度失控,不是觉得自己委屈,而是她根本听不进去。 江盈脉转过了脸,真的对他的解释无动于衷,“我记得你说过,不会再突然消失,但是显然你没有做到,所以,我也无须信守我们的约定。”她残忍的告诉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致行眯起了眼,一把抓起她的手腕。 他们的约会,那个天荒地老,至死不渝的约定? “我打算接受苏时宇……” “够了,”他喝了声,却突然冷笑,“江盈脉,我会相信吗?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我的名字,你当真能和他上床吗?” 啪~ 江盈脉五根手指略略发麻,清楚的看着他脸上肿起的状况,像被煎制过的肉食,泛着细细的血泡。 沈致行擦过自己的脸,那痛楚分明深刻,却远不及心口的撕裂般疼痛。他赤红着双目,用力的瞪着她—— 他只想心平气和的与她谈,没想到竟然又弄成了这个样子。他无法相信自己再次失去了理智。 “无耻——” 江盈脉转过了身,却发觉身后有几个想上洗手间的剧组人员,都躲在墙角的拐弯处看着他们。她一转身,他们都佯装没有看到,纷纷侧过了头。 她深吸口气,越是在不坦然的时候就越要让自己变成坦然起来。她昂首挺胸的去按电梯,也不想管身后的男人究竟有多么恨她。 *** 高庭露天的咖啡座,巨大的格子窗,窗外花叶扶疏,深褐色沙发座椅。服务生穿着黑白相间的套服在为客人服务,现场还有竖琴演奏,处处流露着南国风情。 江盈脉轻啜着咖啡,心思早已缥缈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而对面的男人却只是雅然浅笑。 “盈脉,这几天下来,你觉得感觉如何?”苏时宇是垂着眸在问她。 江盈脉讷讷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放下了咖啡杯,随着那一声轻微的咚声,和勺子在古瓷杯中的清脆的碰撞声,苏时宇的唇边的笑意却有种解脱的感觉。 “其实,做朋友没有什么不好……”这等敷衍又过河拆桥的说辞,让江盈脉硬生生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苏时宇其实并不在意,结局他岂会不知,真如她所说,做朋友没有什么不好。 “这算不算是一个安慰奖,至少我还是你的朋友。” 他的笑容让江盈脉舒了口气,那天她是气坏了,待到静下来仔细想时,才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她有多爱沈致行——他说的没错,她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为他叫嚣。 沈致行不是一个爱发脾气的人,在她的认知里,第一次是因为她在抽烟,伤害了他的自尊。而这次,是因为她要抛弃他。 现在反过头来,她倒成了没理的那方——不管是陆莉,还是程漫菲,都告诉她差不多得了,别吊着沈致行的胃口。 就连曾经与她同仇敌忾的杨子彤,这次都不帮她讲话了。可见平日沈致行对她有多好。 她又何尝真的能放下,只是这样一次次的重蹈复撤,她不认为这样的婚姻有意思。 两个人连最基本的坦诚都没有,还谈什么生活……或许江盈脉就不是一个小女人的女人,否则她大可以躲在他的臂弯下,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她要的远不止这些,她不想做他笼子里的金丝雀。 “盈脉,听我的话,跟沈致行好好谈谈,其实这件事我听说了一些,并不全怨他……”苏时宇大度的还在开导她。 江盈脉疲累的摇摇头,“沈致行有的时候挺大男人的,只不过是以温柔的方式表现出来。”她中肯的评价他。 她能进到这个圈子来,全凭他的自作主张,当然,那时候的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她还得感激他的慧眼识珠。 “那还不行,业内谁不知道沈致行工作上挺严厉的,他能这么宠着你,已经不容易了。” 江盈脉无意于再讨论此事,她啜着咖啡,眼睛飘向了窗外。 苏时宇搅动着咖啡杯,目光是同样的苦涩,“有的人爱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沈致行这样爱你,你应该要珍视,不要轻言放弃。” *** 沈致行这两天都没有回家,他在拼命的工作,企图让自己忙碌起来。但看着手上那一份份的报告,目光却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聚焦点,全部的思绪都定格在了昨天那一巴掌上。 他烦躁的推开了桌子,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的一面格子墙中拿了一瓶红酒出来,他现在亟需要酒精来麻痹一下大脑。 靠着沙发坐下,沈致行忽然觉得,其实他们都是倔傲的人,就像他自以为是的感情,就像她沉默不语的反击。分开的四年,他们都在努力,只是有些隔阂再也跨不过去。 冯佳琳的事是她一直介怀的,只是她选择了缄默,或许是对他的信任,或许是她性情本来如此,但这一次,她是真的气了,对他失望了。 沈致行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唇线如残虹一缕时的淡艳,他是不是又重蹈复撤了一次。 夜色一点点的浸润开去,凉意透着玻璃窗在向他招手。他有些艰难的在想,她这一次还会不会在原地等他,那句‘和苏时宇在一起’是否是一时的气话。 如果她真的抽离,他是该放手,还是疯狂的反击。 他想,总该会有一个结局。 稍晚的时候,冯佳琳走了进去,冯家的事情让她看起来一蹶不振,再没有了从前的傲慢,目光浅浅淡淡的笑着,可能是对这个男人的不屑,也可能是对他消极情绪的希冀。 她拿过一个酒杯,坐在了他的旁边,从他手里抢过红酒,默默不语的跟他一起喝。 沈致行没有拒绝,也没有同她讲话。 直到两人都有些醉意了,她才痛苦的笑道,“为什么你喜欢的人是江盈脉,而不是我?” 沈致行连眸光都恍惚着,模糊一片—— 为什么喜欢她?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很美,尤其是风中飘扬的长发,看起来凄美绝伦,奈这世间风情万种,却没有一人像她这般的风姿,临风毅立。 “这世上如果没有江盈脉,你是不是会正眼看我一眼?”冯佳琳一点点靠近他,吐气如兰,几乎让视线与他平行。 沈致行皱眉反问了一句,“没有江盈脉?” 这真的是个深奥且无聊的问题,但沈致行到想的很认真。 冯佳琳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就这样攀上他的脖子,轻轻的一拽,吻上了他的唇。 第37章 同样是亲吻,他甚至在酒醉后的肆意妄为状态,而这种感觉却不是他不顾一切的冲动。 那种甘愿沉沦的放纵,或是一抱上某人时满腔的欲意翻腾。但总不会是这样,居然还有心思在冷静比较。 他微微用力,逃离似的转了转头,自己先哼笑了起来,“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连本能的欲望都没有,那会说明什么?” 白织的灯光变成刺眼起来,他坐氲氤着白雾般的地板上,显得有些仓促狼狈,但指尖押玩的高脚杯,却让他看起来有着玩世不恭的邪魅。 冯佳琳彻底把头落到了沙发上,她在自嘲的哼笑,“那只会说明,我输了,彻底的输了。” 连洒后乱性都无法驾驭这个男人,女人的资本还真是廉价。 沈致行手间的高脚杯蓦地握紧,他人已站了起来,从衣架上随便拽了一件外套。冯佳琳亦是站了起来,这样简单的画面,却突然让他气闷。 旁边的红酒瓶所剩的只有酸涩,他们相对而立,皆是无语。冯佳琳似乎想做最后的挣扎,她咬着唇忏悔,“我知道我傲慢我任性,但那是因为你……你知道从前我和盈脉的关系有多好吗?我们无话不说,可是因为你,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 沈致行挽着外套的手臂连同呼吸都沉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出于真心道,“如果是这样,那真是抱歉。我也不想,只是……控制不住。” 眉宇间是沉重的道歉,内敛而深沉。 冯佳琳冷静了下来,回手拿起最新的一本娱乐杂志,极度想让他认清一件事,“江盈脉已经和苏时宇在一起了,他们吃饭逛街,而且程漫菲也说了,他们确定在拍拖,这说明什么,她已经不爱你了。” 真的不爱了吗?如果不爱,她昨天何至会甩了他一巴掌,以她的性格,平静的转身才是明智的。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在调侃着回忆,“她每天晚上蜷在我怀里的时候,必须要抱着我的手臂才能入睡,如果我回去晚了,或是出差,她就会像小孩子一样听着我的声音入睡……我很怕我不在她会失眠。” 冯佳琳面色不带,哀笑道,“你这么说,真让我难堪。”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江盈脉爱不爱他的问题,她若不爱便不会嫁给他,她若不爱便不会对他撒娇。 她从不是一个很坚硬的女人,他在与不在她判若两人。这也是分别了四年后,他最近才感悟出来的。 他在时,她像个孩子一样对着他傻笑,如某个周末的早上,他被眼上的一阵瘙痒弄醒,却发现肇事者正在自娱自乐的抚摸着他长长的睫毛。 他不在时,她就像一只冰蚕,用一层厚厚的蛹将自己包裹严密,只是里面寒冷无比。 这些过往已经布满了历史的尘埃,但有的不久前还在继续。 沈致行手指抚着自己的脸,昨天那一巴掌还火辣辣的烙在那里——言语上的攻击,从前是他所不屑的,却没想到已经是第二次遇到。 他企图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哪怕说自己妒忌吃醋都好。可是这些分明不是借口。他每一次生气,都是因为自己在质疑她的感情,他可以容忍她生气,甚至离家出走。那一巴掌都没有让他有一丝羞耻感,唯一难以忍受的只有她对他的感情。 而如今,她不顾一切的选择了另外的一道路去走,他竟然有些不确定这是否在赌气,或是真的绝望了。 在他那样的隐瞒和言语的伤害下,原本就已经脱了缰绳的感情,他要如何挽回? *** 江盈脉草草吃了晚饭,在电脑前举着咖啡杯看微博——昨天她和沈致行的一幕竟然没有被传到网上,可见刘导的班底真是严明,口风很紧。 她举起了手机,却踌躇着要不要拨给他。 苏时宇的故事真是震撼到了她,他说的没错,人生到底有几个二十年?他们又何苦在这里浪费下一个二十年? 她相信他的感情,一如她的感情一样。 到底都无药可救了。 大门有钥匙转动的声音,江盈脉没有动弹,心想这么晚了,小鱼怎么还过来。 只是当小鱼的样子换成了一个男人时,江盈脉缓慢的走了过去。 沈致行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看向她的一刹,却分明精亮无比。他手里握着那串银晃晃的门钥匙,被他用力的拍到了悬关的脚架上。 在江盈脉刚想开口时,他的身体已然压了过来——这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了用身体讲话。 刚还在想着是不是要打电话的江盈脉连挣扎都省了。 唇齿相依,他捧着她的头,觉得这一刻他真的彻底沉沦了。 卧房里开着晕晕夜灯,江盈脉被酒精的味道熏得实在困乏,想说的话也无力开口,只是某人的欲望还没有发挥到极致。这个晚上江盈脉醒醒睡睡,不知道多少次被扯过来扒开衣服。 她真的想大叫,但沈致行连叫的机会都不给她。 江盈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醒,身边的男人不知所踪,只听到隔壁的书房有轻微的交谈声。 她吁了口气,托着麻痹的双腿跌进了浴室,洗漱后沈致行用毛巾罩在了她的头上,轻柔的搓着。 江盈脉更气了,一把扯了下来,她又没洗头,搓什么搓? 前账未消,又添新账,他还好意思帮她搓头发? 沈致行眉眼不动,笑得温和淡然,似乎又变成了原来的他,总是宠溺,“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刘导刚打电话给我,说你那天的表现真的不好,所以他们决定启用程漫菲当女一。” “漫菲。”她带着欣喜的笑意,如果是程漫菲,会比她自己更让人高兴。 但看着眼前这个略带嘲笑的男人,她不由得又朝他胸口捣了一拳,“我表现不好,还不都是因为你。” 沈致行看着她,这才淡淡的道歉,“对不起……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就连我穿哪件内裤都告诉你。”他笑得有些像无赖。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撒娇。 只是江盈脉更清楚,每次他发脾气,都是因为她的态度,如果不是她残忍的转身,沈致行也不会失态。 “无赖。”她笑着越过他,开始整理被子和床单—— 真是够凌乱的,连枕头都掉到了地上,可见昨晚有多么仓促。 沈致行赤着上半身立在正午的阳光中,看着江盈脉同样泛着金黄色的身体,只穿了一件宽大的毫无身材可言的大妈装,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也带着熟悉的甜意。 小鱼过来时,不知道沈致行在,她自己开了门,马上捂住了眼睛默默转过了身,只是嘴角难掩的笑意,“我不知道沈董在这,实在不好意思。” 好在沈致行穿了一件休闲的长裤,否则还真是糗大了。 “去穿衣服。”江盈脉用手肘捅了捅他,轻咳着在他耳边说道。 沈致行笑着走去卧室,拉开衣柜,看到自己从前的衣服干净整洁的排在那里——有时觉得他们都属于极度冷静的人,却偏偏百密一疏的暴露出不冷静的一面。 而且都是以对方为前提。 他穿了件T恤,再走出来时,听小鱼很大声的问江盈脉,“我还以为进来看到的男人会是苏时宇呢。” 沈致行一愣,就见江盈脉在狠狠瞪她。 颇有警告的意味。 小鱼很坏心的挥手告辞,到大门口时还不忘故意道,“脉姐,明天的通告能下的了床哦?” 江盈脉自我反醒,平时太过纵容小鱼了。 沈致行抿着唇站在她身后,自知是那小丫头的离间记,让他把精力发挥到极致,他似乎不应该辜负。 他吻上她的唇时,江盈脉在他唇边低喃,“沈致行,我们复婚吧。” *** 某知名娱记今天不得不站出来向广大人民群众道歉,因为华娱官方微博已经发了通告晒出江盈脉和沈致行的结婚证。 官宣复婚。 沈致行配言:今生的唯一,不会改变。 江盈脉在下面回复:我是你的妻。 其实他们不需要如此,只是前期的不利传言太多了,沈致行不想再敷衍了事,决定大秀一次恩爱。 虽然是复婚,但他还是打算大办婚宴,地点选在了马尔代夫——地球上的人间天堂。 江盈脉这次难得一口答应下来。 她给程漫菲、杨子彤和苏时宇都发了邀请函,就只有冯佳琳,她犹豫着要不要给请柬。 沈致行想了几秒,把手机递给了她,其用意不言而喻。 至于冯佳琳的事情,沈致行后来想讲给她听,但江盈脉已经不想听了,一个聪明的女人永远要懂得为他为自己都留一点私人的空间。 他在她身边,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冯佳琳打算出国了,经过冯家这次的事情,她改变了不少,懂得放下,懂得成全。冯冠才虽然被洗清嫌疑,但冯家也没比从前了,若不是当初投资了华娱,恐怕真的要一贫如洗。 后来冯冠才打电话给沈致行道谢时,还感慨道,“还是佳琳慧眼识珠啊!” 她走的那天,和四年前一样,又不一样,江盈脉、杨子彤和程漫菲都去送行。她没有从前的冷漠,至少到最后,她的朋友还在她身边。 “真的恨你,也真的羡慕你,还记得我说过吗,如果当初的选拔赛你被选上的话我会祝福你,但到底没有做到……真的,对不起。” 冯佳琳走进了安检的通道,她脸上的笑容平静了许多,飘落的几滴泪水在春天的阳光下依洄。 江盈脉和沈致行的婚礼办得相当轰动,宴请了大半个娱乐圈,中外媒体的到访。他们无疑掩盖什么,大大方方让记者全程报导。 这个头条足足站了一个多月,被记者反复用来撰写,也不乏有人恶意拿出从前的事情来说道,只是不管外界如何评论,江盈脉的人气还是高涨。 许多国际大品牌都排着队找她做代言,但沈致行硬是都给压了回去,还把她到期的几个代言也都一并取消,这让外界不得不传,江盈脉是否要息影,在家里相夫教子?更有人指出,江盈脉结婚后身体发福,都在猜测她是否已经怀孕了? 江盈脉一照镜子就笑,好像沈致行真的把她养胖了。 程漫菲进了组剧,江盈脉有预感,她这次一定能大火。 *** 最近的日子过的太悠闲了,让江盈脉又开始懒散起来,陆莉也管不起,只忙着手下其他的艺人了。 江盈脉完完全全交给了沈致行。 抱着一个紧实而有温暖的手臂,江盈脉一晚上像只小猫一样睡的很沉,她睡姿很乖,都不会乱动。沈致行早上醒来时,发现胳膊有点发麻,原是她一直紧紧的抓着。 他动了动手臂,在她额头上轻浅的一吻,不想打扰到旁边的睡美人。 床头的电话震了几声,他想抽出手臂去接——江盈脉转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嘤了一声,娇柔的伸出一双藕臂去推他,哑声催促,“你快去接电话。” 实则,是吵到她了。 然后转了个身继续睡。 沈致行轻声笑了笑,抓起手机翻身走去了书房——是医院打来的,告诉他,沈立勋可能要苏醒。 第38章 沈致行带着江盈脉赶到医院,沈易行已经在那里,不过看起来他并不好。如果沈立勋真的醒来,佳美一定会落到沈致行手里,那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就会泡汤。 可是,毕竟是亲生父亲,他也不能谋害了他。 沈致行到时,他亦是一语不发,静静的在外面等着大夫出来。 “爸怎么样了?”沈致行紧张的问他。 “不用你管。”沈易行烦恼颓然的垂着头,如果他没有看错,还微微嘟起了唇。 江盈脉拉了拉他的手,很怕他们兄弟再动手。 沈致行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也不打算再理他。 可是沈易行分明不想就此罢休,他豁地站起来,指着他带着哭腔大声道,“你现在一定很开心吧,爸醒了,你终于可以接管佳美了,我罪有应得,一定会被爸爸赶出家门。” 沈致行气得不想理他,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说这个,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儿子。 “大哥,致行没有要抢佳美的意思,他只是担心爸爸。”江盈脉按住了沈致行,很客气的同沈易行讲。 沈易行就是无法对她发脾气,连自己都奇怪,嘴里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又奋然的坐了回去。 江盈脉握着沈致行的手,她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就算不是亲生父亲,但她知道,沈立勋这些年对沈致行是真的很好,否则他也不会改了自己的名字,随了他的姓。 “我没事,希望爸爸能快点醒来。”昏迷了四年,大夫说醒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就像沈立勋本人一样,一直在创造奇迹。 在经历了这些年的大起大落后,沈致行早就不恨沈易行了,现在的华娱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在中国的传媒业来说,完全可以与佳美并驾齐驱—— 相较家族传承下来的产业,他更为自己这些年的拼搏感到骄傲,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选择的道路,只是,沈致行是真的不希望佳美被沈易行毁掉。 私立医院的走廊是淡淡的粉色,明亮的瓷砖地板从老远就可以听到鞋子敲打地面的声音。但此时,耳朵所能触极的地方却是一片寂静,只可闻到几人轻微的喘息声。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沈立勋被推了出来,连同会诊的几个名医都面带着微笑走了出来。把沈立勋推到病房后,沈致行和沈易行几乎一口同声的着急问道,“医生,我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笑着扫过他们的脸,欣慰道,“你们放心,沈先生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他现在已经有了知觉,这几天要密切观察,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沈致行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但沈易行则一直耷拉着脑袋,真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沈致行转头对江盈脉交待,“这两天我留在这里照顾爸爸,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他最怕她又吃杯面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 还是不放心,打算一会儿给小时工打个电话,让她这两天还是做完饭再走—— 江盈脉和沈致行工作忙时,都不在家吃饭,小时工也只是打扫卫生,有需要时会留下来做饭。 “我知道了,”江盈脉好像在小声的抗议,“要不我忙完过来换你吧。” 她看了眼呆愣的沈易行,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不用,这里有护工,其实也不用我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着爸爸醒来。”他们自顾自的交谈,完全把沈易行排除在外。 “你不就是想等爸爸醒来,在他面前告我的状吗?有爸爸给你撑腰就神气了?”沈易行终于清醒了一下,听到沈致行的话又勃然大怒。 沈致行一面帮沈立勋盖好被子,一面低头告诉他,“你放心,佳美我不会要,即使爸爸给我,我也不会要。我更不会告你的状,因为我不想爸爸刚醒过来又被气晕过去。” 沈易行这下子有气难怒,如果沈立勋知道他把沈致行赶出了佳美,是真的会气晕。 “我不管,我要留下来照看爸爸。“他上去粗鲁的拉开沈致行,像护着自己的食物一样,整个人立在了病房前。 沈致行没防备,被他推了个踉跄,江盈脉在后面扶了他一下,有些生气了,“大哥,你可以不拿致行当弟弟看,可他一直拿你当哥哥看。” 沈致行拍了拍她的手,轻轻笑道,“明天不是有通告吗?先回去休息吧。” 他实在不知道他们兄弟感情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但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 江盈脉回到家里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就在想着怎么解决他们兄弟俩的事—— 当初沈致行被迫离开佳美,肯定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她记得那段日子,他是有些萎靡不振,回到家里就把自己锁进书房,后来江盈脉把他这一系列的反常归纳为婚外情。 所以离婚时,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现在想想都后悔,这几年在美国他过的一定不好。 沈致行这人就是这样,表面上总是给人一种平顺豁达的感觉,但实际上他从小到大都不顺平,父母离异,母亲又再婚。他刚到沈家时一定种种的不适应,后来到国外求学,也是为了要证明自己。 他不爱跟她讲这些,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 只怪当时她太年轻,是真的看不懂他,只知道两个人相爱就好,他对她好就好。但婚姻远不是这么回事。 这才有了前段日子他们的争吵,她的怒气转身。都是为了证明自己长大了,更多的是想替他分担。 江盈脉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一夜睡的极度不安稳,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她就被陆莉的电话叫醒。 “你还在睡?现在微博都快沦陷了……” 江盈脉掀开被子就去看电脑——她参加这个真人秀节目后,总会定期按照节目方的要求转发一下微博,就是前两天她刚转出去的微博下面,出现了一个八卦贴子,而这个贴子一下子被浏览和回复过万。 这个吧主将她的微博截图,还当了几张他们的婚纱照,一并挂到了自己的贴子里,标题直接沈致行:《八八金主的真身》。 这个吧主的言辞相当犀利,基本是一针见血,连名字都没有用代码。 “沈致行,原名谢致行,根本就是个拖油瓶。他妈妈二婚改嫁到沈家,抛妻弃子,根本就是见钱眼开。沈致行为何四年前离开佳美?根本就是他狼子野心,想挤掉沈立勋的亲生儿子,坐上董事长的大位。继子怎么能跟亲生儿子相比,所以他不甘心,后来还跑到美国,靠出卖男色拉投资,这才有了如今的华娱。” 鼠标向下滑动,有不少的转贴和评论,更多人大呼想看详情,请博主继续爆料。 还有人异口同声的符合,“这男人长得一副好皮相,不卖都可惜,只不过拉了投资又把人家一脚踹开实在不道德。” 拉投资的事,不言而喻,华娱的两大投东,除了沈致行就是冯家,出卖男色给谁大家心知肚明。 当然,也有人站出来反对,“沈致行一向洁身自好,他这么多年没有绯闻。就算人家是继子又如何,都是上一辈的事了,这也不怨他呀。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创立自己的事业王朝,我就很佩服他。” 博主很快回贴反驳,“那人家为什么赶他出佳美?有果必有因。而且他的事业王朝是靠什么起来的?你知道华娱是做什么营生?” 他好像故意不继续说下去,而这个悬念把这则贴子瞬间引爆,大家都相信这是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士,否则不会大胆爆料,还爆的这么详细。 江盈脉看了下发贴时间,是零辰的十二点十分,正在猫子活跃的时候。 但接下来他又遁身不见,只零零散散有几个愤慨的小猫在刷贴。 “我就说他当年为什么离开佳美,什么开拓市场,就是人家不要他了,不得不另起炉灶。还有他和江盈脉离婚也是为了去引三搭四吧?这种男人真不要脸。” “替脉脉心疼,渣男。” “江盈脉也不是好东西,勾搭完沈致行又勾搭苏时宇,幸亏我们的小宇宙自制力强,要不然铁定被她拖累。” “我看好江盈脉和苏时宇,坐等她和沈致行离婚。” 约摸半个小时后,吧主突然又来回贴,“都知道华娱现在力捧的小花程某某吧,又是让她上真人秀,又是接拍刘大导演的戏,直接从三线上到了一线,沈致行为什么会力捧她?” 此贴一出,短短几分钟内迅速被转贴,阅读人数直接破万。有人质疑有人附和,质疑的评论全部被吧主回贴,而且有理有据。 “程某某是什么出身,不过就娱乐圈里的公交车,她就靠着卖.淫出道的,这么一个女人,沈致行干吗要签她,还不是留给自己当甜点享用,哪个男人会傻到一辈子只跟老婆干那事?” 回复完,他又重开了一个新贴子,直接传上了程漫菲的一段视频和照片。简直不堪入目。 他在下面配文:且看且珍惜。 这种大尺度的视频,网站是会被删的,留存不了多久,只是哪怕只有一秒,早已被转发了出去不知多少次了。 有图有真相,让人不相信都难,很快有人做成了长微博,只一夜的时间,谩骂声不断。 江盈脉震惊了许久,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视频的一瞬间,还在捂住了嘴泪流满面。 接紧着,杨子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江盈脉听得出杨子彤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盈脉,你看论坛上的内容了吗?” “正在看。”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声音。 “你说,这个爆料是不是真的……”杨子彤几乎是肯定的语气,却偏偏还要问她,“当然,我不是怀疑漫菲和沈致行啦,我是说,她,她的视频?你信吗?” 江盈脉反问,“如果是真的,你会瞧不起她吗?” 杨子彤只剩下一阵鼻音,江盈脉冷笑,继续道,“还记得漫菲从前胆子有多小吗?这些年我们都不曾关心她,还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 程漫菲父亲的嗜赌如命,她如果不这样做,早晚会被砍死,与其被砍死,还不如利用自身的价值搏一把。江盈脉虽然不耻这样的事情,但这种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事不关己总会喜欢说风凉话。 她不是没想过程漫菲的过往,只是不敢去想,因为当年她嫁了沈致行,而程漫菲却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 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 “那,沈致行的事呢?爆料人这么诽谤他,要不要起诉那个人?”杨子彤实则是来打探消息的。 沈致行是沈立勋的继子,并不是亲生儿子,光这个消息就足够让她好奇了。 “不知道。”江盈脉没上她的当。 就在杨子彤还想问什么时,江盈脉听见钥匙转动大门的声音,马上掩着手机说,“我先挂了,回来再说。” 她迎上去,看见他有些疲色,但目光还是那样明亮,“怎么回来了,爸醒了吗?” “嗯,今天早上已经醒了,不过大夫说还不能跟他讲话,而且他也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我就先回来换身衣服。”他笑着吻了下她,换了睡衣走去浴室。 他应该还没有上网看,江盈脉沉思着要如何告诉他这件事。其它的事沈致行应该不会介意,就算他继子的身份被爆光也没什么,怕只怕他听不得别人说他出卖色相。 当年冯家的投资,的确是靠着冯佳琳的关系。 沈致行还是十分要面子的。 “盈脉,帮我拿条浴巾进来。”哗哗的水声渐歇,江盈脉被他这一声唤回了思绪,忙不迭的拿了条浴巾进去。 被修理后的江盈脉还趴在床上想着如何告诉他这件事,沈致行接了个电话,然后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第39章 挂断电话,他起身穿衣服,同时笑着拍了拍她的脸,“一起去看看爸?” “我不去了,累。”江盈脉不是不想去,而是心烦。她不懂这属不属于公关危机,但华娱董事长爆出这样的丑闻,相信公关部不会作视不理。 而让她更加心烦的,是沈致行多年来一心一意为佳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她是心疼他。这些年的创业,那些只会敲打键盘的人哪里会懂得,真的只靠出卖色相吗? 他有才华有能力,是冯冠才的眼光独道才会投他,如今反倒成了别人口里的心机男。 她真的气不过,比她从前被人污蔑时更加生气。 “那好吧,我还得去一趟,看看爸的检查结果,你先休歇,过两天去也不迟。”沈致行扣上了皮带,瞬间神采奕奕。 “真不搞懂,你为什么这么有精力。” 他一个晚上没睡,现在又运动了一下,居然比她还有精力。 沈致行看她懒得像只小猫一样蜷在床上,暖暖的笑了一声,却道,“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你要是休息好了,就来医院。” 江盈脉恍惚着点了下头。 他出了门,钻进车里才打了通电话给程漫菲—— 这个爆料不涉及公司,只是他个人的问题,所以他没有必要太过在意,反而是程漫菲……她现在可是华娱力捧的新人,如果这个时候出了负面影响,对她对公司都是不好的。 程漫菲比他预想的还要淡定,并没有害怕或不知所措,“沈董是因为爆料的事吗?” “这个时候你还能这么淡定,我真是小看你了……”沈致行十根手指握着方向盘,骨节松弛,只是望着前方的目光稍稍用力,“这件事情你知道该如何处理,我不想公司有负面影响。” “我明白,这件事我会一口否认的。”程漫菲语气反而轻快了起来。 “一口否认是不够的……”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游走在这个圈里的伎俩和手段还是有的。 沈致行点点头,跟她讲话真是愉快,可以毫不费力的理解他的意思。 “沈董,我想你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爆料,需不需我……” “不需要……我不在乎。”沈致行讲完这句话,直接切断。 又想给陆莉打通电话交待一声,再想到她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就无须多此一举。 *** 对于一个有备而来的舆论压力,短短几天,网络上流言纷扰。连沈致行从前的家庭也被扒了出来。 沈致行既然是沈家的继子,从小也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可见沈立勋对他还是上心的,他在佳美这么多年,为何又突然被轰了出来,这也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更有人大胆的猜测,或许他是在佳美期间,做了一些不法的勾当,或者是企图将佳美占有己有,这才激怒了沈立勋,让他扫地出门。 正因为这个大胆的猜测,让网上都倾向于爆料人的话,认定了沈致行就是个伪君子。 江盈脉的粉丝纷纷给她留言,让她离开沈致行,怕她会受到牵连。 但江盈脉在自己的微博上写了一篇文章,对爆料人和爆料的事情只字未提,只写了一些自己与沈致行过往,点点滴滴,每一个小事都写的情真意切,感动哭了不少人。 由于江盈脉采用了转移视线的战略,让不少网友纷纷抛弃了原先的爆料,而有人重新建楼,大部分的呼声还是支撑沈致行,觉得他是个对感情认真的男人。 以至网上不断出现水军在抹黑他,甚至有人拿出了新的证据,说他企图谋害沈立勋,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沈立勋一直没有出现在大众视线的原因。 说不定沈立勋现在生死未卜,而沈致行怕有人查出,才避难到了国外,又心有不甘,才重新开始创办了华娱。 华娱对此事始终没有发表意见,连官方微博也一并关闭,大批的记者到华娱采访,得到的结果都是沈董不在公司。那些记者等腻了,自然就走了。 这才让舆论更加添油加醋,说沈致行是怕了,所以不敢出来澄清,现在躲起来不敢见人。 可江盈脉有工作,她免不了被记者围赌。但江盈脉可没有沈致行那样好的耐性,尤其当爆料的对象是沈致行时,江盈脉只会觉得更加气恼。 “相信大家听说过,说是非者皆是是非人,既然爆料人肯出来爆料,为什么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凭这一点我觉得他就不足以被信任,藏头露尾,口舌生莲,戏弄的无非就是大众。他若有真凭实据,可以站在这里对质,如果不敢站出来,就是造谣生事。” 记者还是不断的追问沈致行的去向,江盈脉沉着道,“他有事情要办,相信不久,关于他的事情肯定会有人给大众一个交待。” 沈立勋的清醒,对沈致行是一个最好的证据,什么谋害?什么逃难?简直荒谬。 记者皆是一愣,更加紧追不舍,但江盈脉已经在保镖的陪同时离开了现场。 与此同时,关于程漫菲的那段视频,网上有人自称是她从前的经纪人,说那段视频根本就不属实,那个女人根本就是整容。还描述了一下当初签程漫菲的原因。 因为一部戏导演要启用一个新角色,碰巧在一次模特走秀时看到了程漫菲,觉得她的气质很符合,所以就签了她。 别人不知道,但对于同住在一屋檐下的江盈脉和杨子彤自然了解,那个经纪人是在掩盖真相。 江盈脉如今也不想去追究这些,她更多的是希望程漫菲不要有压力,尽快的走出阴霾,毕竟现在她的演艺事业正在上升期。 *** 江盈脉正在给沈立勋削苹果,而沈致行陪着他有说有笑,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沈易行自从父亲醒后,只来过两次,他也知道心虚,呆不久便离开了。 反倒是沈致行,一直在这里陪着他。 沈立勋看着江盈脉的目光都是感慨的,再看向沈致行时,只觉得是天意。 他醒来后,没有人告诉他这四年来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自然不知道他们经历了这许多的磨难,还颇有遗憾的问她,“为什么不要个孩子?你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 江盈脉哑言,决定把这个难题抛给沈致行。而后者显然圆滑道,“爸,你看盈脉,连削个苹果都像狗嗑的一样,她自己都是个孩子。” 江盈脉气鼓鼓的瞪着他,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 她是不太擅长削苹果,总怕削到手。 沈立勋好像赞同的哈哈一笑,反正她还年轻,生孩子的事不着急。 “公司这些年怎么样?”问完又觉得是多余,“反正有你在,爸爸也放心。” 沈致行这次彻底语塞了,因为佳美这几年的盈利持续下跌,连原先的一半都不到。但这些不急,大夫说沈立勋现在不能受刺激,必须保证心情舒畅。 “盈脉怎么样?是不是还在拍戏?”沈立勋握着她的手,语气十分的温和,生怕把她吓到似的。 “爸,盈脉这些年可红了,还拿下了上一届的影后。”沈致行提起自家媳妇,脸上还是洋溢着幸福的光环。 沈立勋看在眼里,他自然知道沈致行有多爱江盈脉,这样很好,他也可以放心了。 江盈脉笑嗔了一眼。 沈立勋却又劝道,“女孩子,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好……”说完又怕江盈脉觉得他对她有成见,赶忙改口,“你们赶快生个孩子,说不定我有生之年还能抱上孙子。” 沈致行揽着她的肩,好像在说:爸都发话了,还不快点生一个。 江盈脉脸有些薄红,正好杨子彤的电话打了过来,要她过去喝酒。她借机开遛,临走时沈致行还特意叮嘱她,“别喝太多酒……” 后面的话直接用一个媚眼代替,江盈脉狠狠用手肘捅了他一下,跟沈立勋道了别,开门离去。 沈立勋吸了口气,也许这件事他应该告诉沈致行才对。 *** 什么网上的爆料,什么记者的死缠烂打,江盈脉这几天心情极好,因为沉默就是最好的反击。自从沈立勋醒来后,她看的出沈致行的心情也很好,虽然人还在医院,但头脑又像几年前那样睿智。 只是看向她时,目光有种复杂难辩的吐吞。 他们碰到记者时,沈致行就会淡笑着拥她,然后告诉记者四个字,“子虚乌有。” 本来今晚他们约了去看一场周某某的演唱会,但发布会临时出了状况,以至到晚上八点多才完事。 她在会场无所事事时,就自己刷微博,看贴吧。 她写的那篇文章,字里行间都流露出情真意切,她不信沈致行没有看到,但他却问都没问她。 这才让江盈脉十分有气,果然是娶到手了,连从前那些蜜里调油,肉麻兮兮的话都省了。 难道他一点都不感动吗? 不过在那个爆料的论坛里,有一个自称是冯佳琳的女人在下面写了一段话: 沈致行是我见过最重情义最有担当的男子,我亦是爱慕着他,但现在更加祝福他。对于网上相关他本人的一些不实言论,我仅以一个朋友的身友出面澄清。投资华娱是冯家最大的成功,华娱每年的净利润可达百亿,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能够创造下的佳债。沈致行当初投资时承诺的数字,现在全部兑现,我父亲也深感欣慰。 我个人很感谢他对冯家的仁义之举,但仅仅是帮助,不存在任何感情的纠缠。对于之前我的幼稚行为,在此向他和我的好朋友江盈脉道歉。 江盈脉看着她写的每一个字,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终于释怀了,终于原谅她了。虽然江盈脉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但冯佳琳和她一样,都深爱的沈致行。做为一个胜利者,她没有摇旗呐喊,反而是感到痛苦。 她能放下是最好的结果。 发布会结束后,产品方客气的邀请她吃饭,江盈脉客气的拒绝,手里紧紧抓着手机。 一出酒店大门,她就打发了小鱼,“我老公来接我,你自己走吧。”小鱼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拿着车钥匙去了停车场。 江盈脉旋首一遛,就看到沈致行的车子。 她低头看表,演唱会已经开了一半了,这个时候过去意义真的不大。 上了车,她顾不得狗不狗仔,抱着他的脖子就献上了香吻,“有没有想我?” 沈致行故意道,“中午才分开,有什么好想的。” 江盈脉嘟着唇,沮丧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致行了然的点点头,“我以前的样子?好吧。”他打着方向盘,朝自家的方向开去。 江盈脉觉得方向不对,狐疑的问他,“真的不去演唱会了?” “不是要我以前的样子?”他朝她挤了挤眼,江盈脉马上脸红起来,想到某人以前的某些样子。 “色狼——”江盈脉笑着骂他。 沈致行笑着握上她的手,自然转去了演唱会的现场。 其实江盈脉也不是多崇拜周某某的歌,不过随波逐流嘛,感染一下现场的气氛也不错。 他们到时,演唱会已经过去了一半,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听着周围震耳欲鸣的叫喊声,比台上的声音都大,江盈脉捂着耳朵,有些后悔不应该来。 沈致行比她上道,还拿出了零食给她,江盈脉一面吃着零食,一面看台上愤力表演歌舞的男人。其实周某某真的不属于帅气型,但他有才华,早年自己作词作曲,后来才开始唱歌。 “他从前是不是佳美的艺人?”江盈脉记得好像是,后面出名了,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嗯,他以前很青嫩,现在都老了。”沈致行跟他还算熟识,也算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江盈脉凑近了他的脸,叹息道,“还说人家以前青嫩,你现在可老了。” 可不是老了,沈致行大了她八岁呢,今年都三十四了。 沈致行扳过她的身体,就这么抱在怀里,“我是老了,我的几个同学现在孩子都好大了,可是我老婆却不愿意生。” 江盈脉知道这是在指责他,不过还真是,她还不到三十,但沈致行可不年轻了,再不生好像真的说不过去了。 “我今年签了真人秀,不能怀孕。”白纸黑字,都是他自作主张。 沈致行干脆道,“违约呀!” 江盈脉…… “我想爸哪天说不定就知道佳美的事了,以防他再被气晕,我们就当给他冲喜了。”他有条不紊的分析。 江盈脉刚想反口,就听见后排有人唤了她一声。 第40章 他们坐的这个区域是VIP区,比较靠前的位置,不及后面几排人乱嘈杂,而且他们戴着鸭舌帽,现场的注意力也都在台上,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江盈脉转头一看,瞬间堆起了一个笑脸,“苏时宇?你也来看演唱会?”眼神一瞟,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十分眼熟,应该是个不太出名的小演员…… 这情况…… 苏时宇也无意掩藏什么,很大方的点了下头,再看一脸不太愉快的沈致行,才淡淡笑道,“沈董。” 沈致行点了下头,径自转过了身,明显不愿意搭理他。 江盈脉好事,那小眼神觑着他问,“什么情况?” 苏时宇半拥着身边的女子,笑容柔的不像话,“还没公开,暂时保密。” 江盈脉掩了掩唇,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好像在说:放心放心,我懂。 苏时宇是个好男人,他应该找到属于他的幸福。 演唱会结束,人呼呼的往外涌,一转眼就找不见苏时宇人了,本来江盈脉还想跟他说几句祝福的话呢。 见她叹气,沈致行强忍的醋意终于发作,阴晴不定的问她,“怎么?还想着他?” “不是,我只是想祝福他……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放下了。” 终于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执念——其实以苏时宇的条件,追求者可以从北京排到上海,但他始终独善其身,这些年总是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不是不感动,只是感动替代不了爱情。 沈致行睨了她一眼,“怎么我觉得,你还放不下呢?” 瞧那张脸眉头紧蹙的小脸,一点都不像祝福人家,反倒像妒忌。 他踩了油门,一鼓作气的回了家,连楼下蛋糕店江盈脉最喜欢吃的提拉米苏都没有给她买。 江盈脉心里想笑,到底是谁在妒忌? 回到家里,沈致行扯了衣服,很干脆的告诉她,“我们马上生个孩子。” 江盈脉…… 用孩子拴住一个女人,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但沈致行在江盈脉身上,有着太多的不自信。 江盈脉现在所有的商演和演出都被取消了,唯一的一个真人秀沈致行也在动歪脑筋,打算让她违约赔钱。弄得江盈脉有些小小的怨怼。 要知道一个演员如果一年不出现的大众的视线里,也就差不多回家啃老了。 江盈脉虽然没打算一辈子从事演艺事业,但她也不想辜负自己的粉丝。 在打算息影前,江盈脉召开了一次粉丝见面会,连带着记者会。 看着台下高举着她照片的粉丝们,江盈脉心中热流翻滚,这些年,不管她是成功是颓然,是被赞美还是被污蔑,她可爱的粉丝们都在默默的支持着她。 就拿靳昕的事情来说,她的粉丝和靳昕的粉丝在网上互怼,好像比他们自己受侮辱还要疯狂,那一个多月网上简直可以用没有硝烟的战场来形容,一个贴子成千上万层楼,她的贴吧全部炸开了锅,连从前一直潜水的都冒了大泡,可想而知,那次的事件让他们多么愤怒。 江盈脉眼眶微红,哑着嗓子道,“出道四年多来,唯一让我感动的,就是你们……我最舍不得的也是你们……” 她看到下面有人也在抹眼泪,好像生离死别的感觉。 记者悉数到场,不仅仅是江盈脉宣告息影,也连带前段时间炒的火热的沈致行事件,这次希望能够一次性解决。 但沈致行本人并没有出现,让记者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而在临行前,江盈脉才终于劝动了沈致行放弃同行。一来她不想再把他推向风口浪尖;二来息影是她的事,她只想自己独立面对。 “江小姐能否透露一下为何要息影,是不是沈家不愿意你抛头露面?”突然有记者抛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江盈脉看向那个记者,语气有着淡淡的怒意,却仍然平静的开口,“不是,沈家从没有要求过我什么,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我的公公沈立勋是个非常明智的老人,而我的丈夫沈致行也十分爱我,他支持我的事业……息影是我自己的打算。” 外场很安静,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只想做沈致行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 江盈脉笑了,如果不是分开了四年,他们早就有了孩子,说不定两个都有了。 “我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很爱很爱。这世上相遇的人太多,但能够让人第一眼就爱上的人却不多。” 现场出奇的安静,实在太令人感动了,接着又是粉丝支持的声音。 也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挽留声。 江盈脉继续道,“我们分开了四年……有人曾经问过我,人生到底有几个四年,而庆幸的是,我们只分开了一个四年。”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就这样吧,忘不掉就忘不掉,反正在我心里,谁也看不到。”她自己傻气的笑了起来,只是眼睛红了。 “他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的人,当然我也帮助过他……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我们在草坪上奔跑的一幕,那是我生命里最热情奔放的一次,就是在那一次,我爱上了这个男人。” “我一直觉得他伤害过我,但有一天我终于明白,在他伤害我的时候,我也同样的在伤害他。” “其实我的性格挺两面的,疯狂的时候是真的挺疯狂,可郁闷的时候就感觉世界都要塌了一样。” “离开他的那四年,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过来的,魂牵梦绕大概就是形容我的。” 粉丝们听到这,突然就替江盈脉伤心起来。 沈致行此时正在开会,他本来打算把手机视频打开,然后默默的放在一旁就好,但看着看着,他突然就不动了,几个经理和老总都默契的鱼贯离开了会议室。 他根本没有察觉,视线像被黏在了手机上,久久不能离开。 江盈脉抬起了含笑的眸光,对着镜头深深的笑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比我还要难过伤心,但他却选择了独自承受。快乐的事情他总会第一个告诉我,可烦恼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告诉我。” “或许你们不相信,有他在的时候我很任性,像个孩子一样,要他做饭给我吃,还要他喂我吃饭,他帮我洗衣服,收拾衣柜。我总是捧着零食,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我从前没有把他当成总经理或是董事长,他只是我的丈夫。 “华娱能有今天的成绩,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没有任何杂质的礼物。为了这个礼物,我等了四年,他付出了四年……” 顿了一下,还在犹豫要不要讲,但到现在,江盈脉觉得也无所谓了,“对于网上对他的攻击,我深表遗憾,因为那几乎是百分之百不真实的爆料。” “最后,我还是想说,人生不能太过贪心,我已经有了一个爱我的丈夫,一个美满的家庭,我只想为他付出点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最近的摄像机,她调皮的眨了眨,“老公,你曾对我说过,我左手是过目不忘的萤火,右手是十年一个漫长的打坐。我现在只想告诉你,我愿意在佛前求五百年,也愿来生还能与你结缘。” 这么诗情画意,又酥麻软骨的话,现场响起了一片掌声。 江盈脉交握在桌上的双手,微微用力,脸上的笑容都璀璨如晶钻。 她自始至终没有说出沈致行的名字,只用了他来代替,但呼之欲出的三个字,却留给了观众一个想象的空间。 沈致行拿着手机往外走,秘书以为他有事交待,没想到董事长像着了魔一样,目光呆滞的离开了公司。 下面的员工其实都在桌子底下看直播呢,谁不知道江盈脉是董太,现在宣布息影,都在关注着呢。 “天天这么受刺激,真是受不了了。” 话说沈致行每天给太太送花,还让秘书订烛光晚餐,有时会直接让秘书去买菜,他坦言回家做饭给太太吃。 “就是,沈董怎么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有个花痴小妹妹悲摧的啃桌角。 “得了吧,这世上能入的了沈董眼里的,恐怕就只有江盈脉了。” 董办室里一片同感。 冯佳琳那样的美女都撼动不了沈致行和江盈脉的感情,谁又能替代的了。 会场上,小鱼推开蜂拥而上的记者和粉丝,护着江盈脉跳上了车,镁光灯还在追随,江盈脉在车里还朝粉丝挥了挥手,心情无比的愉悦。 陆莉身体倚向车背,双目呆滞的望着车顶,“真的打算退了?” “嗯。” “可惜了,以你的资质,上好莱坞都没有问题。”陆莉想着怎么说也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实在替她惋惜。 江盈脉气定神闲,仿佛终于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甚至还在没正经的安慰陆莉,“你看,我又不喜欢上综艺,又不喜欢访谈,一年接不了一部戏,还总给你找麻烦,以后你也自由了。” 这话听着陆莉应该感恩戴德,但现在她却不怎么领情,“得了吧,要是没有沈致行,那几年你混得多好,哪有绯闻?”说完马上自己掴了一个耳光,还挺响,“当我没说,别跟沈董讲啊!” 太他妈脱线了,连长久以来对沈致行的怨言都讲出来了。 江盈脉是个好苗子,她一早就知道,如果不是跟沈致行分分合合,现在保不准真登上国际舞台了,要说还是感情毁人啊! 江盈脉忍俊不襟,自是打趣她了一句,“莉姐,这些年,你没少跟沈致行给我下套吧?” 以为她傻呀,陆莉是沈致行一手捧起来的经纪人,他有事她敢说个不字吗? 陆莉又掴了自己一个耳光,这回自己都在骂自己,“让你多嘴。” 连小鱼都笑了,不过她这些年跟陆莉的关系也处得很好,小姑娘做工麻利又心细,陆莉打算一直带着她。反而是小鱼,跟了江盈脉这么久,有些舍不得。 江盈脉一面笑,一面跟沈致行发微信。 老地方见。 哪里是老地方? 我们奔跑过的地方。 江盈脉向窗外探了探,叫司机调头,陆莉莫名的问,“你不回家吗?” 她眨了下眼睛,笑道,“我现在要去奔跑。” 当年他们奔跑的时候,是圣诞节,那个草坪光秃秃的,不像现在像绿毯一样。凡是有道德的公民都知道,不能踩踏草坪。 江盈脉到了那个酒店门口,他穿了一件休闲的运动衣,明显是有备而来。 江盈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晚礼,暗自在心里骂了句:阴险。 她缓了下脚步,让自己看起来不至太过兴奋——刚才她的那些话,他应该都听了吧? 连她自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肉麻兮兮的,什么祈祷五百年,什么来世结情缘,好像她非他不嫁似的。 好吧,她的确非他不嫁。 这辈子,谈过一次恋爱,结了两次婚,居然还是和同一个男人。 这种概率,应该不算太高吧。 她有些忸怩的走向他,笑嗔着嘟了嘟唇。 沈致行就站在那个花坛旁边,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像等待着她的王子一般。 “沈致行,我穿成这样怎么跑呀?”她戳了戳他的胸口,故意大声质问他。 “没说让你跑。” 酒店里进进出出的人流,都在斜斜望着他们,低声窃语。最后一点桔色的阳光在他们脚下绽放,仿佛追光的效果,引人瞩目。 他打横将她抱起,在江盈脉来不及抗议前,沈致行已然朝着尽头奔跑起来。 第41章 四年前的那天晚上,因为黑,江盈脉其实并没有注意这条路通向哪里,印象中他们只是不停的跑,直到一个小花园才停了下来。 而这次,沈致行抱着她跑,江盈脉在他身上颠来颠去,其实并不舒服,还以防自己会滑落,所以一直提心吊胆的死死环着他的脖子。 竟然还有心思去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只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直接嚷嚷起来,“沈致行,你快放我下来,人家都看着呢!” 可不是,出了酒店的草坪地带,就是北京城里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这个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拥挤到不行,他们这样一路奔狂,倒让那些因道路拥挤而赌住不动等在车里的人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一路的目光比镁光灯还要耀眼。 沈致行只咬着牙看了她一眼,手向上抬了抬,继续跑。 他额头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流到了脖劲,喉结张扬叫嚣着,贲张的血脉像盘在颈上贪婪饮血的青蟒,滚烫而蠕动。江盈脉的手圈在上面,感觉姿势真是不舒服,可心脏都跟着飞扬起来。 果然,街拍的群众都纷纷掏出了手机,有人惊问,“这是干什么的?夜跑现在都兴抱着人跑了?” “傻丫的,这不是江盈脉和沈致行吗?” “哇塞,真的是他们耶……” 江盈脉暗庆,幸好这里不是十里长安街,否则这会他们会在警局喝茶。 跑的江盈脉都累了,胳臂和腿都是麻的,等到了那个小花园,沈致行放下她时,一阵眩晕,差点没摔倒。 沈致行扶了她一把,快速吻了她一下,灰黑色的天空还有偷窥的一丝光茫,但不久就被黑云塞了回去。 沈致行累的大口喘息,睫毛上都在滚动着汗珠,顺着脸颊滴滴哒哒的淌到了地上。 周围都是围堵的群众和一片掌声,但大家都不敢上前,有几人跃跃欲试着想找江盈脉签名,可看了眼沈致行愣是没敢动。 他们的故事已经人尽皆知了,沈致行宠江盈脉都快宠上天了,抱着她夜跑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只是有幸看到激动不已。 江盈脉讪讪的笑着,脑子里在拼命想着办法要赶快逃离。 要说还是沈致行有先见之明,因为他把车子就停在了小花园的附近,就知道会引会骚动,准备脱身用的。 他拿出控制钥匙,对着远处点了一下,然后向周观的人群挥了挥,好像为了配合这样的宠妻模式,他捧着她的头,给了她一记火辣辣的热吻。 江盈脉听到尖叫的声音,脸红成了一坨,没等沈致行去拉她,她羞愧的拉起他就跑。 车门已经打开,他们钻进去时,看到人群痛苦的咬牙跺脚,好在中国的百姓都还算理智,没有人上来砸车或踹门。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开车。 江盈脉像打了场硬仗,身体一下子虚脱下来,愤愤的看向沈致行,“都怪你。” 好了,她真的不用拍戏,就可以赶超流量明星。 “怎么怪我?明明是你先告白的,我只是配合一下夫人而已。”沈致行笑意更重,如果不是在开车,应该会激吻她一顿。 江盈脉捂住了脸,一只手慢慢去勾他的手臂。沈致行腾出一只手来给她,“你不是觉得前段时间对于我的爆料很气愤吗?我想这是最有力的反击武器。” 他始终没有出面澄清什么,因为他觉得只要现在是幸福的就好,有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他声音轻快飘扬,刚刚跑了一场,现在连呼吸都带着热度,她突然觉得这句话格外动人。 车子停进车库时,江盈脉看着他的眼睛,着了魔似的吻了上去。 她吻的是他的眼睛,可沈致行回身吻她的唇。 江盈脉伸手抱他,又有点犹豫。车库的灯光不算明亮,但前面的车窗可不是隔热的,白白便宜给了走过路过的居民。但她只犹豫了几秒,就乖乖就犯。 他的唇一向柔软,他的舌尖像一条泥鳅,湿滑灵活。 感觉很刺激。 亲了一会儿,江盈脉身体一颤,勉强睁开了眼睛,微微喘息,“我们上楼。” 她想推开他,沈致行的唇又压了上来,脚下不知道踢到了哪里,沉闷地一声响。 好在这个时间,下班的人不少,但沈致行一手撑在椅背,脑袋完全将她挡住。有人也只是摇头看了他们一眼,只当那对小情侣耐不住寂寞,想玩车震的。 江盈脉热的汗水淋漓,昏昏的想,她真是只是想亲亲他而已…… 沈致行这是变向折磨她。 他身体稍稍离开些,运动衫已经濡湿了,紧贴在肌肤上,江盈脉眼神一低,就能看到他里面的肌肉,和深陷在颈窝。她好像咬上一口。 但这会儿江盈脉知道不能再撩了,要不然就真的车震了。 在他耳边她又酥麻的重复道,“我们上楼。” 沈致行低声笑,可气的反问她,“为什么我对你的欲望总是无止境,嗯?” 江盈脉被他这样一问,有些稚气的眨了眨眼,显然不是被问懵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致行笑声更大了,回身拔了车钥匙,是准备回家的意思。 “晚饭吃什么?叫外卖?”听着像问话,但江盈脉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车钥匙都拔了,肯定没打算再出门。 “嗯。”他挑了下眉。 只是,俩人车还没下,江盈脉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马上警惕起来,“该不会是视频现在就传到网上了吧?” 否则一向好八卦的杨子彤不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江盈脉心颤的接了起来,就在她准备杨子彤的奚落时,那面却传来她的哭声。 “盈脉,大伟被抓起来了,我该怎么办?” “子彤,出什么事了?你先不要哭,”江盈脉也慌了,“你现在在哪?” *** 江盈脉这种大明星,实在不适宜出现在警局,沈致行叫了他的助理协助解决这件事—— 见了杨子彤后,她哭的很伤心。在江盈脉的印象里,就杨子彤最乐观开朗,又典型的没心没肺,所以这些年虽然没什么钱,但活得踏实。 她和大伟感情好的要命,大伟那男人,就像上辈子是水投胎的一样,柔的都没有骨头。 江盈脉怎么也想不通,那样一个好好男人也会犯事儿? “都怪我爸妈……”杨子彤搂着江盈脉哭,“他们非要一千万的彩礼才让我和大伟登记,可是,可是我怀孕了,没有结婚证办不了准生证,他也是没有办法。” 江盈脉一面安抚她,一面也是心急。沈致行径自坐在一旁,旋首打量起这间小公寓。他知道从前江盈脉她们就住在这里,虽然不大,也属是老北京里陈旧的居民楼,但却时常让江盈脉想念。 “大伟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被抓呢?” “他为了筹钱,就去帮一家影视公司拍片……”杨子彤说的含蓄,脸都没敢抬起来。 “什么片?”江盈脉还在愣头愣脑的问。 “就是那种不正经的毛片。”杨子彤实在没脸说下去,哪个女人想让自己的男人成天面对□□的女人,但那个地方工资高,大伟资历又深,拍一部能拿不少钱。 江盈脉气得想打她,“这你也同意?” “我没办法……”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钱……” “盈脉,”沈致行扶了下她的肩,一千万对于现在的江盈脉也许不算什么,但钱这东西有时也伤自尊,而且长贫难顾,保不准杨子彤的父母尝到了甜头,下次还会狮子大开口。 “我认识几个有名的律师,我认为这件事你们大可以走法律的程序。中国的法律明令规定婚姻自由,他们扣押你的户口本,已经触犯了法律。”他认真的对杨子彤道。 “可是,可是这样,他们会不会坐牢?”杨子彤不太懂这些,虽然父母不仁义,但她不至要他们吃牢饭。 沈致行摇了摇头,“我让几个律师去你家找他们谈谈,相信吓一吓他们就够了,未必真的要告。” 杨子彤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她父母虽然贪财,但胆小怕事。 “那大伟怎么办?会不会坐牢啊?”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实在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 泪水簌簌,让江盈脉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毫不客气的摇着沈致行的手臂,“你快想想办法啦!” 沈致行颇为无语的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却在扩大,“放心,他只是从犯,应该会没事。” 江盈脉又安抚了一会杨子彤,看着她沉沉睡去了,才和沈致行回了家。 她一直在唉声叹气,对于法律她是不懂,但大伟涉嫌贩黄,能这么轻易就没事吗? 不放心似的又催促道,“要不你再打电话问问你朋友,大伟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沈致行拿了杯鲜奶给她,江盈脉耍小孩子脾气,“哎呀,我不喝。” 他们在积极备孕,这段日子,所有生冷食物他一律不许她碰,连杯面也不准吃,每天晚上一杯鲜奶。江盈脉最讨厌喝奶了,这回更加讨厌。 “听话,把它喝了。” “沈致行,你就是想把我喂成猪,好给你下小猪。”她认命的接过来,嘴上还不忘逞强。 沈致行哧地笑了,看着她喝完,又拽着他的衣袖,但这次明显有些愠色,“你去问呀,去问呀!” 沈致行凑近她,两根手指一掐她的下巴,嘻笑道,“说句好听的。” “什么好听的?”她嘴里像吃了鸡蛋,含糊不清。 “下午在电视里你叫我什么?”深情的眼中闪着晨曦露珠一样的亮光,他微微松开了手指,好像想要更清楚的听到她的声音。 江盈脉一秒都没有犹豫,甜甜的环上他的脖子,在他唇边唤道,“老公。” “再叫一次。” “老公,老公……” 她哈哈大笑起来,下一刻被碾压进了沙发里。 而江盈脉不知道的是,大伟就算是从犯,想要出来,恐怕也得花不少银子。这件事他没讲,只告诉了律师一声,“多少钱我写支票给你。” 三天后,大伟就被放了出来,与此同时,沈致行派到杨子彤家里的律师也有了回复——和沈致行所料想的一样,律师一拿出法律的依据,杨子彤的父母立刻傻了眼,乖乖交出了她的户口本。 杨子彤和大伟特意请他们两口子吃饭,还订了一家比较不错的饭店。 这件事杨子彤迷迷糊糊的,但大伟心里有数,沈致行保释他出来,一定花了不少钱。 席间,他趁沈致行去洗手间的空档也跟了出去,而杨子彤和江盈脉还在探讨着生孩子的话题,完全不避讳两个大男人。 沈致行见他跟了出来,目光一抬,问道,“有事?” 大伟点点头,“想向你道谢,这次的事我记着,钱我一点点还给你……” 沈致行也是个性情中人,这件事也幸亏他没讲,要不然杨子彤现在怀着孕,情绪本来就不好,要是再让她知道沈致行花了那么一大笔钱保释他,非得抑郁不可。 “没事,盈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沈致行只当大伟来道谢的,所以也就宽慰了他一句。 大伟皱了下眉,痛快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会有兴趣知道。” “什么事?” “关于这个影视公司……其实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大伟顿了一下,凑近他,低声说,“应该是佳美的一位董事,这间影视公司是他在外面的产业,也是打着佳美的幌子在招人。只是掩藏的好,所以这次没被人揭发。” 沈致行凌眉一蹙,半眯着眼睛问他,“你确定?” “确定,我在那呆了不短的时间了,我有一哥们是合资人,他跟我说的,”大伟看了他一眼,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你从前的事我听子彤提到过一些,我想这件事应该对你有用。” “多谢。” 第42章 当然有用,沈致行一直觉得奇怪,就算沈易行再恨他,也断然不敢贸然赶他出佳美。而且最近网上的爆料,他肯定不是沈易行干的,他也一直在猜测到底是谁? 为什么有人会这么恨他?而且还是在沈立勋醒过来时。 这就不难判断了,因为佳美有人根本不想让他留在那里,这样他在外面运作的一切就不会被人发现,换言之,他在佳美就可以只手遮天。 沈易行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罢了。 他虽然离开了佳美,可还是不想让它毁在别人的手里。 好在现在沈立勋醒了过来,一切都还不算晚。 *** 江盈脉顺利息影,在被沈致行当猪一样的喂养了一个月后,升级为准妈妈的江盈脉比从前胖了一圈,饶是如此,却仍然身材好到不行。 她无所事事时,就和杨子彤沟通育儿经,杨子彤预产期比她早了一个月,壬辰期没什么反应,江盈脉会晨吐,白天的时候还好。 程漫菲从剧组回来,可以休息几天,然后开始全国各地的跑宣传。 这种套路江盈脉再熟悉不过了,所以趁着她休息的空档,约她出来吃了顿饭。 狗仔最近盯她盯的紧,网上已经有人爆出,她穿着宽松,连高跟鞋都不穿了,八成是怀孕了。 但江盈脉和沈致行都没有公开,圈里有三个月不公开的说法,他们也只是想顺其自然,若有人问起就正面回答,网上的那个传言也就不理采了。 杨子彤和江盈脉两个孕妇,自然不能喝酒,尤其是江盈脉,坐在那里喝鲜奶…… 程漫菲左右看看,顿时笑出了声,“你们俩连孕妇装都一样,以后要不要考虑结个娃娃亲。” “不要。” “免了。” 两人同时拒绝,她们都不想做不理性的母亲。 江盈脉笑着对她说,“恭喜你了,现在可是四小花旦,致行说公司今年都力捧你,好的资源先紧着你上。” 程漫菲喝了口酒,略有些骄傲,却也不免叹息,想起上次沈致行问过她,为何会突然对江盈脉这么好。 她照实回答,“因为只有她才能让沈董对我另眼相看,不是吗?” 沈致行没回答,但她看的出,他对她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也在赞许她的坦白。 “你能有这个认知很好,不过我想盈脉会更希望你真正的把她当作朋友。” “我是真的把她当作朋友,沈董可以放心。”如果她的朋友,既可以交心,又可以帮她,又何乐而不为? 拉回了思绪,杨子彤还是快人快语的问她,“上次那个视频是真的吗?” 江盈脉在桌子下面踹了她一脚,朝她狠狠一瞪眼。杨子彤方才觉得不应该有此一问,马上讪讪低下了头。 程漫菲不甚在意的挑了下眉,“当你成名了以后,谁还会在意你的过去?” 江盈脉不知是喜是悲,但当年的程漫菲是真的不复存在了,坐在她们面前的人只是顶着一张相似的脸,有些东西就像时间一样,过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程漫菲看着她道,“我前两天在美国遇见了冯佳琳……” 江盈脉挺起了脖子,十指紧握住瓷杯,“她……” “她和一个老外关系很亲密,我们聊了两句,她似乎比原来开心了不少,我想那个男人应该是她的男朋友。” 江盈脉吐了口气,扬唇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她能够放下,真是太好了。 *** 沈致行最近也没闲着,准备办一个月子中心给江盈脉做,反正家里会有阿姨带孩子,她无聊时可以打发时间。沈立勋也出了院,回家休养。 沈致行知道,有些事情恐怕瞒不住了。 江盈脉的肚子不是很明显,沈立勋出院后就急着要他们搬回家住,好歹家里有好几个阿姨可以帮忙,否则沈致行去上班时,江盈脉一个人在家,他也不放心。 从前他们结婚后在沈家的别墅住过一阵子,不过江盈脉那时候早出晚归,时间没个定性,好说歹说才和沈致行搬了出去。 现在沈立勋又念叨起来,小两口只能面面相觑,尤其是沈易行,从他们一进门就没有好脸色。 沈立勋则是异常的开心,从江盈脉一进来就盯着她的肚子看。 “怎么还是这么瘦?要多吃些才行。”人老了,又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难免喜欢唠叨,“吐了没关系,吐了可以再吃吗?你妈妈……” “易行的妈妈当年孕吐的很厉害,基本吃不下饭,可她就强吃,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都吃,这样对大人对孩子才有好处。” 江盈脉和沈致行相视一笑,抬头看沈易行时,却是都叹了口气。 “爸,盈脉才一个多月,看不出来正常。”沈致行笑着提醒他。“ 沈立勋好像哦了一声,自嘲笑道,“看我,真是老糊涂了。” 等张罗了一桌子的菜,他又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红酒拿了出来……沈致行不赞同道,“大夫说您不能喝酒。” “没事,就一杯,今天高兴嘛!”沈立勋走路还不是太利索,在家里时就坐在了轮椅上,有时到院子里散步时,会架上一支拐杖。 沈致行没再拦着他,给他倒了半杯酒,也给自己斟满,待到沈易行时,他抬眉看了他一眼,后者还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别愣着啊,给易行也满上,他这个做大哥的,都快当大伯了,也得跟着高兴高兴。” 有了沈立勋这话,沈致行没再犹豫,也给沈易行倒了一杯。 江盈脉不能喝酒,还是喝她的鲜奶。 沈立勋看着两个高大挺拔的儿子,感触道,“岁月真是不饶人哪,一晃眼我都快入黄土了……” “爸……” 沈立勋朝沈致行打了个手势,继续道,“致行,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这些年,我一直拿你当亲生儿子看待。我知道你当年选择专业的时候,偏向经济学,但你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传媒业。这些年,你为佳美付出的,爸爸都看在眼里……你大哥有残疾,他脑子不太灵光,如果他哪里有做错的地方,你千万不要跟他计较……” 沈立勋说着,眼眶先红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沈致行也不讲话了,他猜测父亲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尤其是最后这句话,摆明了是点晴之笔。 “易行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致行到沈家时,每天都躲在房里哭,还是你哄着他,把自己的玩具都给了弟弟,”他转眸问自己的儿子,“你那时候就说,我终于有了一个弟弟,终于有人可以跟我作伴,可以跟我聊天,你终于不再害怕爸爸会突然离开你。” 沈易行虽然脑袋不灵光,但也不傻,他也听出了沈立勋的话外音,这会更是低着头。 江盈脉在桌子下面握了握沈致行的手,这样沉重的气氛,她实在不想哭出来,反而笑着问他,“原来你以前还喜欢哭呀?” 沈致行看着沈易行道,“我那个时候是个爱哭鬼,不过幸亏有大哥在,还是他在开解我,否则我可能会抑郁也说不定。” 江盈脉也跟着他附和道,“那真是多谢大哥,要不然我和致行说不定就错过了。” 说了几句肺腑之言,沈立勋才开始笑着问东问西,包括预产期,是男是女? 眼看着阿姨最后把一盘子蒸鱼放了上来,江盈脉马上冲去了洗手间,沈致行自然要跟去,饭桌上,沈易行好像再也憋不住了,“爸,我……” “什么都别说了,爸只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世上不是只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才是一成不变的,相反,血情不见得就真诚。” 沈易行自然听不懂,但沈立勋没有责怪他,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江盈脉吐完,食欲倒是很好,吃了两碗饭,还喝了一碗汤,当真吃的小肚子圆鼓鼓的。 她偷偷问沈致行,“真的住在这里吗?” 沈致行也是犹豫,他把握不住父亲到底知道了什么,但也不想让他老人家不高兴。 “住吧,有你陪着爸爸,我也放心些。” 江盈脉痛快的点点头,她还瞒喜欢沈立勋这个公公的,又开明又和蔼。 饭后,江盈脉到楼上沈致行从前的房间休息,沈易行也回了房间。沈立勋把沈致行叫到了书房,有些话,他要单独跟他讲。 本来以为沈立勋会跟他讲佳美的事,没想到一上来他就拿出了一个相册. 这本相册沈致行从前经常看,都是从前沈家的老照片,有沈易行的爷爷奶奶和他的妈妈,还是他的妹妹。后来还有沈致行和他的妈妈。 很厚的一本相册,承载了沈家三代的回忆。 沈立勋一张张的翻开,眼睛微微发红,“致行啊,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是关于易行的妹妹……” 沈致行眉眼一蹙,目光落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那时她也就不足一岁,胖胖的小脸蛋,大大的眼睛,头发还很少,只束了两个牛角一样的小辫。 他看过很多次,从前还问过沈立勋,不知道今天他为何突然提起。 “有没有感觉她像谁?”沈立勋好像在引导着问他。 沈致行看了一会儿,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爸爸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沈立勋没有徐会,径自往后翻,直到沈易行母亲那页,那年应该也就二十多岁,“这张呢?” 沈致行仔细看了会儿,的确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尤其是她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艳极的玫瑰花…… 这个神色……他蓦地看向了沈立勋,“爸爸?” “像盈脉对不对?”他叹了口气,坐在轮椅上手指慢慢的摩挲,“其实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怀疑了,所以我请了人去调查。” 他抬眸问沈致行,“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脑梗吗?” 沈致行还没有消化这个事实,被他一问,自然讷讷起来。 “因为我太激动了……” 答案呼之欲出。 沈致行沉了沉气,其实这样挺好,反正他和江盈脉没有血缘关系,他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应该替她高兴。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把她送回到了沈家。 只是,“爸爸,既然如此,您为何不认她?” 这样把他叫到书房,明显是要瞒着江盈脉。 “因为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沈立勋放下了相册,沈致行为他倒了一杯茶,父子俩相对而坐,他才开始慢慢的回忆,“当年,我和易行的母亲结婚不多久便有了他,他一直都很聪明,并不是像我从前说的那样,因为他天生智力不足,所以要的二胎。” “我那个时候创办了佳美,整日工作很忙,渐渐忽略了易行的母亲。后来有一天,她要求跟我离婚,原因是她爱上我的亲哥哥……我当时真是惊讶极了,但我能理解她独守空房的寂寞,于是我同意离婚。” “可就在我们刚想要办手续时,我的哥哥因为一场车祸就这么走了,她当时痛不欲生,几欲自杀。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最可悲的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盈脉出生后,她的精神开始抑郁,经常出现幻觉,认为是盈脉的出生才会导致我哥哥的车祸。就在盈脉年满一岁时,她就偷偷把她带出去,从此以后,那孩子再也没有回来。就在同一天,她服了一瓶的安眠药……” 说完这个故事,他终于看向了沈致行,“易行是第一个发现的,他抱着母亲去医院的途中,遭遇了一场车祸,醒来后大脑就变得有些笨拙,腿也残废了,而且关于他妈妈的事情也都不记得了。” “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他。直到我遇到了你母亲,我大学时的初恋,才决心把这一段过往都掩埋起来。” 沈致行静静的听着,除了对盈脉的怜惜,还是对沈易行的同情。但不管是谁,都是他至亲的人。而盈脉是谁根本就不重要,她现在只是他的妻子。 第43章 手边的茶已微凉,沈立勋浅抿了一口,经过一场病难,他的手都不灵活了,拿东西的时候总是哆哆嗦嗦。有些事情该交待的该说的,他能想到都会告诉他。 “致行,你离开佳美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他捂住了眼睛。 他当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古董,无聊时上上网就都知道了。那一天他一个人在房里哭泣,对于沈致行,对于江盈脉,他都感到痛心。 “爸,都过去了,您不要怨大哥,也不要替我难过。”沈致行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虽不是亲生父子,但这些年,他却对他视如己出。 沈立勋擦了擦眼睛,又有些许的得意,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不亏是我沈立勋的儿子,华娱……多么骄傲的名字。” “爸,我成立华娱不是想跟佳美抗衡,当时只是赌一口气。其实我现在也挺反悔的,当初不如和盈脉远离这里,害得她也痛苦了四年。” 他从来不是一个有多么大抱负的人,曾经的几年不过就是想为沈立勋分担一些,不想他太辛苦,后来有了江盈脉——他那样高大光辉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又怎么能让她看到自己落魄无助的样子? 说到底,还是江盈脉说的对,他是有些大男子主义,总是想为她挡去一切,到头来却是伤她最深。 沈立勋拍拍他的手,“爸爸知道你的为人,你不要怨易行,他也是受了别人的唆使,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有时会误入歧途。” “我没怪他,只是很担心佳美……那毕竟是您的心血。”不过好在沈立勋醒了过来,还不算太晚。 “放心,爸爸这次不会在手软了。”在商场上,沈立勋年轻时也是个狠角色,当年也是一口气吞掉了几个小公司,才成立了现在的传媒王朝。 只是人老了,心就软了—— 佳美的几个董事……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个背地里的勾当,有时候睁一只睛闭一只眼罢了。 但事情如今闹的这样大,他就无法再坐视不理了。 沈致行开创了自己的公司,佳美以后恐怕就更加让人堪悠了。 “爸,我有人证可以让他们哑口无言。”大伟上次说的那个朋友,后来沈致行找到了他,拿了五千万,让他出面作证。 如果证明佳美的董事当真在外面干不正当的营生,还顶着佳美的头衔,相信他再也无法在佳美立足。 “哦?”沈立勋倒是真的惊讶,没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沈致行已经将商场上的一些手腕运用的出神入化,的确有他当年的影子。 就算是再善良的人,面对商场的尔虞我诈,争相角逐,也不可能完全心净眼塞。但作为一名企业家,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 “好,爸爸相信你,”沈立勋又叮嘱道,“这件事不要告诉盈脉,我怕她有心理阴影。” 沈致行苦笑,他可是答应了江盈脉,以后无论什么事都要告诉她。这下子岂不又要让他失言? 不过他不急,现在的确不适宜告诉她,难免她动了胎气,还是以后慢慢再说吧。 这应该不算违规吧? *** 沈致行回到卧室,还以为江盈脉在乖乖睡觉,哪知道她正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的张着嘴,那表情像吃了地雷一样恐怖。 “致行,你快过来看,这是不是真的?” 沈致行走过去低下头一看,不由得也惊了起来—— 谢婉惠挺九月孕肚,显身北京国际机场。 甚至还有一些滋事的群众在下面留言,说这孩子是沈致行的,她回来就是为了见他。 还有人指出,好像看见沈致行的车在机场外面…… 江盈脉拽着他手臂,还有些状况外,“她结婚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应该没有,没听她说起过。”他掏出手机,开始给谢婉惠打电话。 但手机是关机状态,沈致行冷静了一下——谢婉惠这么大人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就像他的婚姻,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这会愣头愣脑的打过去,好像质问一样,反而让她心里更加反感。 “算了,她若有事会给我们打电话,”看着江盈脉,他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里面。目光滑向她的小腹时,又不免心底一抹暖流,“怎么不睡一会儿,还在这看电脑,不知道有辐射吗?” 江盈脉眼看着她的笔记本从眼前被人拿走,想抗议又发现词穷,孕妇的确是应该少接触这些辐射的东西。 “我睡了一会儿,已经睡饱了。” 她起身抱住他,蜷指在他脸上临摹着五官,从他狭长的双眼划向高挺的宽翼,再到薄削湿润的唇,硬朗的下巴。他的目光正含笑着警告她。江盈脉的指尖轻轻划向他的喉结,沈致行不得已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就是仗着自己怀孕了,所以才敢大胆的挑逗他,若放在从前,她断然不敢。 “你真好看。”江盈脉轻笑。 如果是个男孩子,会和他一样漂亮吧? 另一只手掌不轻易的抚上了自己的腹部,好像要让孩子同她一起分享这样的男人。 沈致行的手掌也抚了上来,唇角挑了挑,将她的手拉到唇边,深情的吻了下,问她,“你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江盈脉想了想,诚实的摇摇头,“不是。” 沈致行唇角一沉,顿时有种搓败感。又听江盈脉不识时务的问,“你呢,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沈致行轻咳一声,环视一下这间房,他原来的房间,承载了他很多的回忆。在他的记忆中,却都是甜蜜的——沈立勋对他的疼爱,儿时和沈易行的感情,一家四口和乐融融。 在妈妈选择再婚时,他曾经自闭过一段时间,初来沈家时,更是不愿意和任何人讲话。若不是沈立勋和沈易行给了他太多的爱,他想也会一直自闭下去。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想自闭都难。 他打开了衣柜下面的一个小抽屉,略带兴奋道, “盈脉,这是我小时候的玩具,你看看,都是易行给我的,那时候他对我特别好。” 江盈脉拿起来几件看了看,都是汽车和战斗机男孩子的玩具,像她,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也有洋娃娃,但是却是很多的小伙伴一起玩,也很有乐趣。 “都是你玩的?没想到你还喜欢玩这些,我还以为你只喜欢电脑。” 沈致行也有些不适应,毕竟现在长大了,这些孩子时代的东西也觉得有些幼稚,却一直舍不得扔掉。 他拿起了一输已经磨损得很严得的黑色小轿车,上面布满了一层浅淡的尘土。这是他十二岁生日时,沈易行冒着雨就给他买回来的—— 那天周末下了雨,本来的动物园去不成了,沈致行还有些小小的失望,沈易行为了让他开心,就冒着雨出去给他买了礼物。沈致行一直珍藏到了现在。 其实他并不恨沈易行,他只是受了别人的唆使,一时间想偏了。 “这个小车很特别吗?”江盈脉见他一直拿在手里,便笑着问道。 沈致行点点头,讲了一遍那年他过生日的情景。 “其实易行对他还是挺好的。” “我想大哥或许是怕你取代了他在爸爸心中的地位,而不仅仅是佳美,”江盈脉径自分析,“我记得他从前活得很洒脱,而且智力不足,这种人最看重的还是亲情,而不是金钱。” “有道理……如果这样子,他更加想多了,那个是他的亲爸爸。”沈致行目光微敛,手指一松,将汽车放回了抽屉里。 江盈脉看了眼那个抽屉,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因为蹲的时间有些久,一站起来有些头晕。沈致行马上扶住了她,让江盈脉连连摇头,“怎么怀个孕变得这么娇气?” 沈致行笑,“孕妇会贫血,刚才爸爸还说给她买点燕窝……” “可千万别……怎么感觉你爸对我比对你还好?” 沈致行神色一滞,动了动唇,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如果江盈脉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能否承受的住自己是个私生女的事实? 可是他又答应过她,以后都不会隐瞒。 还真是矛盾。 正这样想着,的电话打了进来,母女俩有说有笑的讲了一会儿,要多温馨有多温馨。 沈致行打开笔记本电脑,把这个故事写进了电脑的WORD文档里,保存的名字就叫我不想骗你。 他把这个决定交给了老天爷,该不该让江盈脉知道,还是由命运决定吧。 刚关上电脑,江盈脉从背后抱住了他,“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沈致行…… *** 对于一见钟情这个问题,因为沈致行的奸诈狡猾,迟迟没有个答案。两天后,他接到谢婉惠的电话,订了地点,带着江盈脉过去。 看的出来,谢婉惠的状态很好,完全没有孕妇的样子,皮肤还是那么白细,不像她,怀孕后都变丑了。 “婉惠姐,恭喜你要当妈妈了。”她盯着她的肚子,想象自己八个月后也是这个样子,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人的肚皮有这么大的收缩性? “你们不也是吗?终于苦尽甘来了?”谢婉惠坐下时很不方便,沈致行还上前扶了她一把。 有些微嗔,“孩子是谁的?” “你管我?反正不是你的……” “姐——” “哟,终于肯叫我姐了,真难得。”谢婉惠啧啧道。 沈致行不是为自己的名声,而是怕有损沈家的名望,必竟他的妈妈是二婚,还带着托油瓶,传出去,只怕外面的人会对沈立勋说三道四。 “婉惠姐,致行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你……我猜想,你现在一定在秘密谈恋爱?”江盈脉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谢婉惠很坦诚的摇了摇头,“不是,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打算要结婚。” “一、一夜情啊?” 沈致行轻轻一瞪她,江盈脉吐了下舌头。这种问题好像是不能问,太尴尬了。 “都不是,这是我找精子库要的精子……我打算做单身妈妈。”谢婉惠骄傲的宣布。 “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养个孩子多不容易吗?就算你有钱,但精力呢?你都快四十岁了,已经不年轻了,”沈致行仿佛想骂醒她,但一看她这肚子……生米已然煮成熟饭,他说这些也没有意思了。“算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在国内还是国外,要不然我给你在美国买套房子?” “我就打算住在这里,哪儿也不去。”谢婉惠喝了口咖啡,还是那么优雅知性的一个女人。 其实江盈脉明白她的感受,所谓生儿育女,也是女人这一生的必经之路,走过了才算完整了,否则她的人生就总好像缺少了一部分。 她还是支持谢婉惠的。 “住北京也好,总有个照应……”沈致行扯了扯领带,看表情还是不太高兴。 “你千万别管我,不然我宁可住美国。”谢婉惠敬谢不敏,一副怕怕的样子。 她生性洒脱自在惯了,就算以后有了孩子也是不想假手于人,她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沈致行应该还想呛声,江盈脉对他使了个眼神,又甜甜一笑,“婉惠姐,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玩嘛,小孩子在一起才能健康成长,一个太孤单了。” 谢婉惠哧地笑了出来,“还是盈脉会讲话。” 沈致行也笑了,却揽着她的肩膀,在耳边低声又霸气道,“谁说我想生一个?” 江盈脉羞急,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对着谢婉惠讪讪一笑。后者不以为意的继续喝着咖啡,江盈脉又悲状的看看自己面前的鲜奶,顿时觉得,没有人管的感觉也不错,像她,想喝杯咖啡都是痴心妄想。 但想着身旁的这个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心里便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又聊了会天,多半是以两个女人谈论育儿经为主,沈致行偶尔插插嘴,第一次感觉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 吃完饭,江盈脉有些困倦了,可谢婉惠还是精神头很足,不得不说,她的确被娇生惯养的。 第44章 坐到车里,江盈脉就开始打瞌睡,一直到沈家,还是沈致行把她抱回了房间。 等到出来时,发现沈立勋在书房正在和公司的董事视频—— 沈致行把大伟朋友的证词给了沈立勋,他事必有所行动。而且他既然醒来,这种事亦早不亦迟。迟恐生变。 沈致行一直很佩服沈立勋,在商场上能丝毫不留情面,杀伐决断,当真像个高高在上的君主。他从不向人屈服,也不会伏低做小,给人的感觉总是自信而坚毅。 有一段时间,他的行为模式完全是在模仿沈立勋,现在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只是加进了自己的判断。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适合进去,所以干脆在外面等。 会议开到了快十二点,沈立勋从书房出来时,完全没有倦色。 倒是沈致行有些不太放心,“爸,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您先回房休息。” “瞧瞧,我亲儿子这两天不着家,还不如继子关心我。”沈立勋略有失望的摇头,他知道沈易行不回家的原因,多半是怕他责怪。 沈致行没有讲话,只是扶着沈立勋回了房间,沈立勋还一直在催促他快点回房,免得江盈脉又不舒服。 沈致行还真是想笑,估计沈立勋若是养女儿,恐怕会和冯冠才一样,养的骄傲自大。 “致行,我准备把佳美剩下的股权全部买下来……刚才和几个董事谈过了,他们也愿意出让股权。”沈立勋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不可能逼着沈致行放弃华娱,那么佳美的未来也是堪忧,与其此如,不如把它送给沈致行好了。 他并不介意佳美改名换姓。 沈致行看了爸爸一眼,股权的买卖,岂是他说买,那些人就算愿意卖,就算有他的证据,恐怕沈立勋也要费上一番精力。 他从没有怀疑过沈立勋有这种手腕,他从不是忘恩负仁之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纵容。尤其是他们那样利用沈易行,将沈致行赶出佳美以后,他是绝不允许那些人再留下来, 只是买下股权之后呢,他现在的身体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沈易行…… 沈致行倒是犯起了难。 沈立勋多余的话没有再讲,躺到床上,沈致行为他盖好被子,熄了灯,倒真的若无其事的沉沉睡去。 不管刚才是多么激动的要挟外加游说,但此时,良好的心态让他可以瞬间放空一切。 *** 沈致行不太确定爸爸的意思,但他却不太想沈立勋为难。 转天,他就去了趟冯家见冯冠才,很巧的是,冯佳琳也是昨天刚刚飞回北京,随行的还是她的外国男友,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 沈致行对她的感情没有多大兴趣,却也是替她感到高兴。 他和冯冠才闭门谈了半天,大致的意思是想将华娱与佳美合并,更名为佳美。他向冯冠才承诺,他的股权不会改变,这相当冯冠才的股权只增不减,他的利益也会随之增加。 冯冠才经过了上次的事件后,不像从前那般算计了,反正他前期投进的钱早就已经回来了,剩下的安排他也不打算再参与。 反正以沈致行的头脑,他以后只会在家里坐等着收钱,至于叫什么名字,他也不会在意。 沈致行临离开时,冯佳琳将他送了出来,看的出,她现在满面春风,应该是很幸福。 “你说的对,我为什么要在意不在意我的人?”她睨着他笑道。 沈致行看了眼里面的男人,只道了句恭喜,便想匆匆赶回家。晚上,他约了盈脉去看电影,最近她迷上了徐峥的电影。 “有时间叫盈脉出来一起吃顿饭吧?”她邀请道。 沈致行略略愣了下,不太确定道,“再说吧,盈脉现在正在安胎。” 冯佳琳只撇了下唇,她的外国男朋友从屋里走了出来,俩人毫不避忌的接吻。 沈致行刚钻进了车里,江盈脉的电话就如约而至,只是有些唉声叹气。 “完了,你昨天对谢婉惠发脾气的样子被人拍到了网上,还真是不好看呢!”她应该是在看电脑,那一张张照片居然还把她给P没了。 真是居心叵测。 可想而知,网上再一次炸开了锅—— 本来对于谢婉惠的孩子父亲问题,早就有人说过是沈致行,而照片一说,自然有人说他们是秘密约会。更有人指出,沈致行之所以发脾气,应该是谢婉惠不肯打掉孩子,执意要生下来,所以他不高兴了。 原配江盈脉已然怀孕,他根本不需要再找一个比自己大的女人生孩子,这是人之常情。 但有人提出质疑,沈致行和谢婉惠连孩子都有了,证明他还爱着谢婉惠,又为何和江盈脉复婚? 很快有人反驳道,“谁不喜欢心思单纯的老婆,这样男人才能在外面堂而遑之的包二奶。像谢婉惠那样,又高傲又城府的女人,谁敢真的娶回家。” 此事又为沈致行招了不少黑,必竟有照片有真相,想辩解都难。 但沈致行只是看了一眼论坛,便带着江盈脉从容的吃饭看电影,丝毫不受舆论的压力。 他不出面澄清,谢婉惠更加不会澄清什么,这两个人从始至终缄口不提。 和沈立勋坐在一起吃饭时,他告诉沈致行,准备召开记者会,届时他会正式宣布自己的遗嘱。 江盈脉咬着筷子问他,“大哥知道吗?” 沈立勋不答反道,“如果他敢来记者会现场,我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遗嘱一出,沈易行可能真的会暴跳如雷。虽然沈立勋从前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势力之人,但眼下他只怕他会受人唆使而不自知。 “爸,您为什么不和大哥好好谈谈?”江盈脉感觉出沈立勋心中的无奈。 “盈脉……快点吃饭,一会儿不是还要去逛街?”沈致行温柔的对她笑。 沈易行本来就针对他,如果沈立勋这个时刻还向着他讲话,才会真的刺激到沈易行。 他明白沈立勋的意思,直接公布遗嘱,就当这件事他从前不知情。 江盈脉吐了吐舌头,对这种家族的纷争还真是搞不清楚。但沈致行眼下有自己的公司,根本不需要佳美……真难想象沈立勋的遗嘱会怎样写。 吃完饭,他带着妻子去逛街—— 这是大夫交待的,每天散步有助于生产。沈致行本来就疼她,又是头一胎,难免心里紧张。干脆遵照医嘱,每天吃完晚饭走上一小会。 江盈脉很喜欢这种状态,两个人手拉着手,如果遇到粉丝就大方的挥挥手,遇到记者就微笑给个POSS。 杨子彤打来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也没说什么事就挂断。沈致行又带着江盈脉回去取了车,这才赶往三里屯的酒吧一条街。 到那时,杨子彤正在门口翘首以盼,见他们走过来,有些兴奋的迎了上去。 “怎么才来,这么晚?” “大小姐,你来电话时我们正在散步,又匆匆忙忙赶回家取车……”江盈脉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有人在里面等你呢?”杨子彤神秘兮兮的朝她眨了下眼。 “谁呀?” 推开包厢的大门,正前方是程漫菲,她目光向左面看了一眼,脚下一顿,冯佳琳已经站起了身。 “怎么?不认识了?” 脚下的台阶把江盈脉拌了一下,沈致行及时扶住了她,重重吐了口气,“慢一点。” 江盈脉哪有心思去看沈致行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坐了下来,“佳琳?你怎么来了?”她旁边高大的外国男子,一直在环着她的肩膀。 “子彤的酒吧,我当然要来捧场……”冯佳琳歪了下脑袋,递给她一杯调酒,“能喝吗?” “不能……”沈致行默默的给抽走。 冯佳琳撇了下唇,用英文跟她的男友讲了两句话。江盈脉听不懂英文,只见那男子笑了几声。 “佳琳,还是咱俩喝酒吧,子彤和盈脉现在都是重点保护动物。”程漫菲端了杯酒,和冯佳琳碰了下,俩人一饮而尽。 江盈脉还在状况外,这样的一幕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有说有笑。先是程漫菲的回归,现在连冯佳琳也回来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恍然不能自己。 “佳琳,你还回美国吗?” “回呀,我嫁给了美国人,当然得回美国。”冯佳琳偎在外国男子身边,真有种小鸟依人的柔情。 “你结婚了?”三个人异口同声问她。 “昨天刚领证……”她却是看向了沈致行,淡淡一笑,“我现在很幸福,你们也要幸福。” 沈致行轻浅的笑了下,过往的一切都如同江河湖泊,潺潺而去。 杨子彤大方的一拍桌子,“那今天这摊我请了。” “不亏是老板娘,”冯佳琳笑着点点头,“不过太便宜你了。” “你现在要讹人,也得选程漫菲和江盈脉这种富婆级别的,我这摊就算不错了。”杨子彤气闷的呛她。 想她和大伟,一个月辛辛苦苦,也就算个中产阶级,程漫菲现在的身价一部戏少说几千万,江盈脉更不要说,人家是董娘。 冯佳琳旋首看了眼程漫菲和江盈脉,“以前可都是我请你们的……” 程漫菲笑,“饭我就不请了,爱玛仕限量的包包,送你一个。”少说十几万。 江盈脉从善如流道,“全北京市最豪华的月子中心,你要来,可以免费。” 冯佳琳有些奇怪的看向她,又听江盈脉笑眯眯的解释,“放心,我自己开的,绝对最优质的服务。” 杨子彤差点笑喷出来,估计冯佳琳为了那个月子中心也得赶紧生个宝宝。再一想不对,这事没听她提过呀。 “江盈脉,你什么时候开月子中心了,怎么不告诉我?”她是现成的孕妇。 “刚决定的……我自己花钱开的,这可是我全部的积蓄。”江盈脉立刻把沈致行排除在外。 其实她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沈致行并没有反对—— 她息了影,在家里肯定呆不住。本来沈致行打算给她开个高端的服装店,但后来江盈脉却对月子中心有了兴趣,也就顺理成章的做了起来。 杨子彤可乐坏了,反正江盈脉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冯佳琳摆摆手,“免了吧,我还不打算生孩子。” 沈致行最后大方的表态,请她们一起吃顿饭,这才算完事。 聊到很晚,她们出来时,杨子彤和江盈脉都有些倦意了。程漫菲还好,不比两个孕妇易困。 晚上的天气很好,不比那年冬季的冷风,这个季节,正在草长莺飞的时节,晚风和缓。 冯佳琳在外面站驻,深吸了口气,对着天空大声喊道,“我们一定要幸福。” 杨子彤是个疯丫头,顿时清醒过来,也跟着她喊,“我一定要幸福。” 江盈脉呵呵笑了一阵,才喊道,“我们都要幸福。” 三个人喊完都看向了程漫菲,后者一脸淡定的摇头,“我不想明天上头条。” 她们都很幸福,唯有她,幸福在哪里? 江盈脉一进到车里就开始发困,沈致行笑睨着她,“刚才不是挺疯。” 他第一次看到四个女孩子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不过很好,冯佳琳放下了,江盈脉应该会很开心。 他觉得比他说爱她时都要开心。 她洗了澡,躺在床上等沈致行,眼睛瞪得老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才不是闹困,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啊,太兴奋了,我们又可以像从前一样,真好。”沈致行躺在她身侧,发现她眼角居然是湿的。 “哭什么?”他帮她擦了泪,江盈脉的脑袋又向里挪了挪。 “我也算是有异性没人性了,如果不是为了你,也不会和冯佳琳掰了这么多年。” 沈致行听她这埋怨的口气,扳着她的头严肃道,“那你后悔吗?” “不后悔,谁让我爱你呢。”她吻他,很深很深。 沈致行现在必须适可而止,还不能擦抢走火,但江盈脉愣是不放过他,手臂圈着他的脖子不放。 又吻了一会儿,沈致行威胁她,“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江盈脉还不放,他知道这两个月他们都有些心痒。 吻得越久吻不想放开。 他拉开了她的睡衣,江盈脉脸色潮红,她小声道,“你轻点。” 沈致行哧声笑了出来。 旁边的手机一直在震,江盈脉转头看了眼,“是婉惠姐。” 第45章 沈致行赶到医院时,谢婉惠的助理正在焦急的踱步——她下午就开始阵痛,送来医院已经五个多小时了,刚开到五指,可是消息传播的速度远比生孩子快多了,这会儿医院门口围堵了大批的记者,她正触头要怎么应对记者。 “沈董是怎么进来的?”她紧张的问他。 沈致行没回答她的问题,却走到了产房门口,紧蹙的眉头让他看起来很担心。 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还能怎么进来,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门口的记者要围堵他。沈致行奋怒的指着他们,“现在谁敢拍照采访,我一定追究到杂志社。” 他那样狠厉的竖着眉,让那帮记者都不敢妄动。 这个时候,谢婉惠和孩子比舆论重要,那可是他唯一的亲姐姐的,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进去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大夫说女人生孩子,这个时间很正常。”助理解释。 这家医院是家私立的妇产医院,虽然比不上综合的医院全面,但好在隐密性好,否则现在记者恐怕会追进来全程采访。 他点了下头,仍然在门口徘徊不安。 江盈脉打来电话询问情况—— 她想来,但沈致行说孕妇一定要充分休息,让她好好在家睡觉,江盈脉饶是有一肚子不满,一想到自己和沈致行的宝宝,还是妥协了。 但这会儿,她也睡不着,两个人,一个在医院,一个在家里,都坐卧不安。 江盈脉甚至还在默默的计算时间,看看谢婉惠生孩子到底要多久,她这是给自己打预防针。 “怎么样?生了吗?” “还没,助理说阵痛了五个小时,进产房一个多小时……这挺正常的。”他最后还特意复述了一遍助理的话。 江盈脉…… “快去睡觉,明天我过去接你,一定让你看到宝宝。”他终于轻笑了起来。 “明天……不会生一个晚上吧?”她就快晕倒了。 沈致行也不知道,他也没有经验,只得又催促道,“快去睡,别乱想。” 江盈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本来以为睡不着,但不屑片刻,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有些晚了,再睁眼,都早上九点多了。孕妇就是懒,还特别嗜睡。 “糟了。“她慌里慌张起床,洗漱完毕,就开始给沈致行打电话,但是没通。 她胡思乱想,会不会是谢婉惠有什么事?生个孩子有这么危险吗?如斯想着,还是下楼去吃早饭,赫然记起,沈立勋今天下午安排了记者会。 此时正在书房和董秘及律师讨论相关的细节。 阿姨给她做了早餐,她也没有胃口,胡乱吃了几口,回到房间,一面上网,一面又给沈致行打了过去。 本来以为他不会接,没想到他接的速度还挺快。 “醒了?刚想给你打过去。“他轻松的语气也让江盈脉松了口气。 “生了吗?男孩女孩?” “女孩,母女均安。”他愉悦的笑道。 江盈脉笑了一会儿,再转眸一看电脑,又笑不出来时。 那些狗仔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把沈致行和谢婉惠的关系讲的好恶心。 说什么谢婉惠爱惨了沈致行,甘愿作小,为他生孩子之类的话。江盈脉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沈致行叹气,“你又出名了。” 不知道是第N次了。 “我根本不在乎。”他好像在逗小宝宝,让江盈脉在电话的另一头就觉得温馨,想想七个月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他也会这么疼爱他,给他全部的父爱,就一阵暖流划过心尖。 “盈脉,一会儿我去家里接你,下午我想跟爸爸去发布会,你就留在这里看宝宝吧。” “好啊!”她已经迫不急待了。 挂了电话,她换好衣服,打算下楼去等他过来,刚打开房门,就听到书房里沈易行跟沈立勋的对话。 “爸,为什么要开记者会?您是在担心什么吗?” “我在担心什么你心里清楚,”这沈立勋苍老的声音,“易行,你是怎么对致行的,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致行不说,我有眼睛有耳朵,会看会听。” “……是,我是赶他出佳美,因为佳美是我们沈家的,他不姓沈……”沈易行言辞有些激烈。 “住口——”沈立勋可能是气急了,咳嗽了两声,沈易行马上紧张的拍着他的背。 “易行,虽然致行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这么多年,你们兄弟感情一直很好,为什么突然针对他?”沈立勋咄咄的问出口。 “我……”沈易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沈易行不回答,反而出口就道,“致行这些年在公司没少收买人心,他还不是想独吞了佳美。” “你看到他收买人心了?”沈立勋摇摇头,对儿子还失望,“就算你真的看到了,是不是也要求证?” “我问过很多人……”沈易行还想解释。 沈立勋摆了下手,示意他不要讲了。沈易行的脑子反应慢,再讲下去,他也理解不了。 “你心意已决,遗嘱我会在发布会上公布……你先出去吧。” 沈立勋阖起了眼睛,身体靠在了沙上,再也没有讲一句话。沈易行有些气恼,可他不敢对父亲不敬。 几乎是夺门而出—— 江盈脉在大厅里正等着他。 他看了她一眼,本来想越过去,可是江盈脉把一个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大哥的东西吧?掉了,我帮你捡起来了。” 沈易行神色微微怔了下,看着那辆十几年前,自己冒雨去为沈致行买的汽车,一时间陷入了错位的时空中…… 他竟然还留着这个玩具? 那时候沈致行有点自闭,对谁都不爱讲话,可唯独对着他时,话还算多些。 他谁的话也不听,独独听他的话。 沈易行让他下楼吃饭,他一定会乖乖下来,让他不要熬夜学习,他一定熄灯睡觉。 他这个哥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远比沈立勋,因为他对他很好,好到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画面一转,又是自己四年前狠心的对他,他委屈却又淡然的转身。 其实他不是不心疼,只是很多只嘴巴在告诫他,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其实这东西和人一样,有了感情,想扔也不舍得。” 江盈脉叹了口气,她的手机正好响起,沈致行应该到了门口。 她转身去拿包包,再回头,看见沈易行站在那里落泪—— 一个大男人居然在落泪? 江盈脉只觉心里更加酸涩,也不知自己这个办法是对还是不对,她只想让沈易行明白,沈致行是非常在意他这个哥哥的。 到了医院,谢婉惠已经能下床了,江盈脉则一直抱着孩子逗弄—— 明星生孩子一般怕身材走样,都会选择剖腹产,但谢婉惠坚持顺产,坚持自己喂奶,这令江盈脉对她大为改观。其实谢婉惠平时并不太高冷,只是在这个圈子里,有时要装得很高冷。 正如她自己说的,“痛阵也是人生中一个不错的经历,我是个女人,就要经历女人该有的过程。” 江盈脉担心地问她,“是不是真的很痛?” “生孩子的痛相当于20根肋骨同时折断的疼痛感,你说呢?”谢婉惠好笑的看着,“你打算怎么生?” “我……”江盈脉有些没志气道,“要不还是剖吧?” “剖腹更疼……哪个都不容易,你以为这声妈是白叫的。”谢婉惠笑着摇了摇头,接过孩子,很慈爱的看着她笑。 沈致行哪里来的好机会,不忘借机说事,“你终于知道当妈妈不容易?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是不是也该去看看妈了?” 谢婉惠抬头微怔,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然后就开始张罗为孩子泡奶粉,对于沈致行的提议完全没有反应。 沈致行也不急,倒是发布会的时间到了,他要去现场。 江盈脉送他出来,他又叮嘱她一些事情,好在谢婉惠请了阿姨,这里倒不需要她做什么。 *** 沈致行到发布会现场时,沈立勋在法律顾问和助理的搀扶下已经到了会场,座无缺席,全场的记者,数十架摄像机从不同的角度拍摄—— 这可是佳美的大股东第一次以个人的形式召开发布会。那些嗅觉灵敏的狗仔直觉这次一定是个大新闻。 沈致行旋首在会场里打量了一番,没有看到沈易行。他心中略略有些不安,待到趋步走到沈立勋面前时,会场有些哗然。 “爸,大哥没来?” 沈立勋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气势轩昂,完全没有木已老朽的萎靡,“不用理他,出门前我和他谈过了,相信他有所领悟。” 实际上沈立勋出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沈易行。 “听说婉惠生了个女儿?”沈立勋笑道,“替我恭喜她。” “谢谢爸。”沈致行点头。 对于沈致行和谢婉惠的关系,始终没有公开,沈立勋明白,沈致行是怕会影响沈家的名声——毕竟沈立勋娶了个二婚的女人也就算了,还带着一个孩子,若是传出去,狗仔一定会大作文章。 以至这些年,外面都在传言,说他和谢婉惠是恋人关系,即使有人出来避谣,可仍然炒的如火如荼。以前也就算了,现在沈致行结了婚,都快要当爸爸了,若要再这么无的放矢的诽谤他,恐怕对小孩子们也不好。 他心里有数了。 沈立勋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着镁光灯仍然一脸的淡定。有记者要提问,他马上摆了下手,示意先不要发言。 “在各位提问前,我有几句话想要讲,等讲完了,各位再看看还有没有提问的必要。” 记者都竖起了耳朵,因为接下来,沈立勋会自己来个大爆料。 该做记录的做记录,该录音的录音。 现场鸦雀无声。 沈立勋开始缓缓而言,“我今天六十六岁整,这个年纪说小不算小,说大也不算大,刚过而立之年。但是比起同龄人,我的人生可能会坎坷,也更加辉煌。就在四年前,因为脑梗,我一度陷进昏迷。本来醒来无妄,但我硬是在四年后醒了过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轮椅,“即使我现在坐在轮椅上,可我还一样活着。” 下面的记者开始骚动,这么大的事,沈家瞒的可真是天衣无缝,难怪沈立勋坐在轮椅上了。 “佳美这四年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我也是最近醒来后才知道的,首先是我的长子不具备领导才能,这些年佳美的状况日趋下滑。然后是我的次子成立了华娱,但我很欣慰他可以独挡一面。可能很多人都会疑惑,为何沈致行要另起炉灶。这个问题容我不能回答各位,也希望大家不要以此提问。” 为了公司,他不能将这部分讲的太明。 “但沈致行离开佳美不是他个人的问题……只因为他是我的继子,所以难免名不正言不顺。” 此话一出,现场的斩然大波根本无法控制,后面导播室里也乱成一团。原本网上的那些传言竟是真的,沈致行真的是沈立勋的继子。 而沈立勋居然隐瞒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保护沈致行,还是为了沈家的名声? 沈致行在幕布的后面也惊住。 “并不是想对媒体隐瞒,只是这是沈家的家事,而且于我而言,致行就是我的亲生儿子,跟易行没有分别。如今,致行已经成家,有些事还是在此澄清一下,他与谢婉惠是亲姐弟的关系,并非与外界所言,我不想因为谢婉惠生子,就把沈致行牵扯其中。这些年,他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不论是感情、亲情都是如此。” 沈立勋意正言辞,他双手交握,目光炯然,深浓的眉毛纹丝不动。 “我的身体每况日下,为了不让致行受委屈,也为了安大家的心,遗嘱我一早就写好了,现予以公布,还请各位替我见证一下。”他接过法律顾问拿来的遗嘱,戴上了老花镜,身体笔挺、从容。 “遗嘱内容如下:我,沈立勋愿将名下车子房子、以及全部存款留给我的长子沈易行。而佳美的股份,10%留给沈易行,其余的90%留给我的次子沈致行。” 第46章 读完遗嘱,他抬起了头,继续对下面道,“佳美已于上个月调整了股权的分配,如今我个人占有佳美95%的股权,另5%属于和我一起打拼的各位元老。” “那沈致行岂不是成了佳美的最大股权?” “那华娱怎么办?” 记者又开始一番议论。 沈立勋的这个遗嘱,涵盖了太多的信息:首先,他收购了佳美的全部股权,也就是说佳美内部是存在问题的,否则沈立勋不会当机立断,果断杀伐。 其次,这样的股权和资产的分配,足以说明他不看重沈易行,甚至觉得他没有能力,但又不想他以后挨饿,所以把钱全部给了他,把公司给了沈致行。 还有,对于沈致行四年前离开佳美的事,他只字不提,是不是沈易行故意排挤,而他为了维护公司和沈易行的名声,所以才不讲? 沈致行始终微蹙着眉,他想到了父亲会是这样的安排。 他曾经说过,他给他的会是渔,而不是鱼,因为他相信沈致行有这个能力。 “对于公司的股权分配,不久后将会实施,至于我名下的财产,现在将会与长子同用,待我百年之后,再转到他的名下。” 沈致行吸了口气,父亲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了,而他一个人要承担着华娱和佳美……说没有压力是假的。 沈立勋没有给记者提问的时间就宣布发布会到此为止,沈致行从后台走过去,想搀扶起爸爸,但一撇眼,看见沈易行从侧门走了过来。 沈致行扶着沈立勋的肩头,一动不动的看他。 沈易行耷拉着双臂,鼻中滚着浓浓的鼻音,他哑着嗓子低声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哥哥。” 沈致行仿佛松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沈易行抬起了头,从震惊中读懂了他烁亮的眸光。 沈易行感动地拍了拍他的手,兄弟俩人相视而笑。 最后有位记者的镜头捕捉到了这一幕…… *** 时间在平淡而又温馨中走过了夏季,又越过了秋季,进入11月,江盈脉的预产期快要到了——杨子彤比她早了一个月,如今还在坐月子。 她再三的叮嘱江盈脉,“一定要剖,一定要剖,可疼死我了。”说这话时,一面掐住大伟的胳膊,一面抱着可爱的儿子。 江盈脉思来想去很久,决定还是顺产,因为她要亲眼看着她和沈致行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沈致行问道,“是不是生孩子很后悔?” “不后悔,”她坚定的摇头,复又环上他的脖子,“因为我爱你呀!” 沈致行捧着她的脸,用力的亲了下,哄道,“别怕,我陪你进产房。”他当然不会放她一个人进产房,这种时刻,当然要两个人一起面对。 “进产房也不是你生,你就是猪鼓励豆。”她还在投诉。 沈致行咧开嘴笑了,“猪鼓励豆生下小猪?” 江盈脉哧地也笑了,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好温馨—— 偶尔她们四个人可以聚会,冯佳琳也不打算生孩子,和老公开启了环游世界之旅,一年会回来几次,其余的时间都在玩。没办法,谁让人家的老公是个画家,一边玩一边就可以赚钱了。 杨子彤还和大伟在酒吧里忙忙碌碌的度过,不过有了明星效应,他们的酒吧如今也是客流爆满。 再说程漫菲,如今是炙手可热的艺人,被喻为四个花旦,一线的地位,再加上沈致行的关系,她在好莱坞也主演了几部剧,可谓是达成了她人生的梦想。 江盈脉现在完全息影,开了一家月子中心,也不怎么管,基本都是在陪着沈立勋。 自从沈立勋把佳美的股权转让给沈致行后,他就把佳美和华娱合并,更名为佳美。因为沈致行不想沈立勋一生辛苦打拼的事业改名换姓。 在这一点上,沈立勋并没有表态,其实都无所谓,按照他的话道,“只有致行和易行幸福就好。” 要说起沈易行,也是个奇葩,放着佳美不管,整天在月子中心忙活,他还挺乐彼不疲,现在整个人满脸都是笑容。让沈致行和江盈脉一直很无语。 距预产期还有一周时,江盈脉有一天打开电脑找东西,偶然滑进一个文档里,看到了当时沈致行写在里面的内容。她捂住了嘴,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突然肚子一阵绞痛—— 这个时候沈致行去上班,易行也不在家,江盈脉忍着疼痛下了楼,幸好沈立勋在楼下,看到她一脸苍白,立刻让阿姨叫了救护车。 他腿脚不方便,拄着拐却很快的走了过来。江盈脉最后的意识定格在了他焦急的目光中,好像记得自己只来的及叫一声“爸爸”。 *** 再醒过来时,肚子不见了,她预想中的顺产还是没有实现,结果变成了剖腹产。 沈致行好像正在学着给孩子喂奶,一脸的甜笑,是她所没有见过的笑容,纯净的像他怀里的小婴儿一样。 “盈脉,你醒了?”他抱着孩子过来,凑在她面前,“快看看,我们的儿子,长得好像我。” 江盈脉还不能起床,想抱也抱不了,只能亲了亲他皱巴巴的小脸,也看不清楚到底像谁。 她旋首在病房里看了一圈,问他,“爸爸呢?” “他刚走,我让司机送他回去了,”把孩子放到旁边的婴儿床上,他才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早产,大夫说你动了胎气。” “早产?孩子会不会有问题?”她紧张的拉着他问。 好像听杨子彤说过,早产的孩子肺部功能会不好,还会放进保温箱里。 “39周,不算太早产,但大夫也说太突然了,昨天产检时还没有任何怔兆。”他就这么浅笑着看她,让江盈脉避无可避的闭上了眼。 沈致行选择在电脑里给她留言,也是一种选择性的伤害,倘若她一辈子都看不到,那么这件事她就不会受伤害。那部电脑是他的,平时她根本就不用。 如果不是那天她的电脑当掉了,也不用这么巧合的看到。 对于沈致行而言,他不想欺骗,但也不想隐瞒,这是两全其美的方法。既然他不想她知道,那么她干脆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现在是最好的结果,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江盈脉只知道,所有至亲的人都在她身边,都会陪伴着她。如果再去计较那些,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宝宝想提前出来跟你say hello……”江盈脉面色苍白的笑,却如冬日的腊梅那般绚烂美好。 因为以后会一直美好下去。 沈致行看了她一会儿,只轻声笑了笑,“累了再睡会,只要……只要你没事就好。” 江盈脉深刻的点点头,“我没事啊,有你,有孩子,有父母,我怎么会不好。” 沈致行探身在额头吻了吻,好像心疼,又好像欣慰,“有精力想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吧。” “我早就想好了,就叫沈谢江,有你有我,还有我的爸妈,和公公……” 这个孩子承载了沈家、江家和谢家,不仅仅是沈致行和江盈脉的孩子,他也是江家的孩子。 江东城一生没有亲子,这个孩子也是江家的延续。 “简单了点,不过是个好名字。”沈致行算是默认了。 小家伙在婴儿床里好像听到了爸妈的对话,也高兴的咯咯笑了起来,一双小手还在空中不停的挥舞。 沈致行握住了江盈脉的手,这一刻都圆满了。 出院后,江盈脉在月子中心住了一个月,几乎都是沈易行在照顾孩子。他不擅长照顾大人,专门逗弄小孩,而且还非常在行。 江东城和许言心一直陪她在北京出了月子,本来江盈脉还打算接他们过来住,但老两口在南方城市住惯了,到了北京还不习惯。 于是江盈脉和沈致行成了空中飞人,经常苏州北京两头跑。 虽然两人无意把孩子掩藏起来,但狗仔也是无空不入的整天跟拍,一会拍到两人带着孩子逛婴儿用品店;一会拍到沈致行抱着孩子笑,江盈脉则挽着他的手臂。 还有一次,连沈致行在车里用奶瓶喂儿子吃奶都拍了下来。 吃瓜群众一脸艳羡,但佳美的员工一个个大呼受不了—— 沈董平时里这么严肃严瑾的一个人,居然是儿子奴,这笑容让人都醉了。 沈谢江小朋友长到三岁的时候,就完全看出来沈致行的影子了,只是和爷爷特别亲,每天抱着爷爷亲亲。 沈立勋如今是无官一身轻,本来还以为自己活不长了,没想到有了沈谢江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现在在家里陪着孙子,有江盈脉照顾,真的别无他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沈易行—— 都四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女朋友。 不是他不想交,只是他的脑子没有男女那根弦。 虽然他的腿有问题,脑子有些笨拙,但好歹是沈家公子,倒贴的漂亮姑娘有的是。沈易行从前也交过几个,但对方一有点亲密行为,他就吓得跑掉了。 一来二去,弄得外面都在传,说沈易行那个不行。 后来,他自己也郁闷了,干脆就不交了。 沈致行也在为此事发愁,几次和江盈脉提起,都是不了了之。 终于有一天,江盈脉想给沈谢江找一个私教老师,她面试了很多人,觉得都不理想。 当她见到这个胆小又羞涩的老姑娘时,顿时心里一动,就和沈致行商量,留下这个三十几岁,还是老处女的女人。 沈致行开始时不太赞同,“我觉得这个女人都三十几岁了还是处女,肯定某方面有问题。” “我觉得她和大哥一样,就是有心理障碍,长得还不错,可以试试。”江盈脉一边给丈夫擦头,一边游说他。 沈致行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不由得又笑她,“你干脆开个婚介好了,我看你挺乐此不疲?” “谁让他是我哥呢。”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江盈脉叹了口气,“你写在电脑里的东西,我早就看到了。” 沈致行谨慎的看着她,“盈脉,其实这件事……” “我早就不介意了,”她只感到好笑,“我只是江东城和许言心的女儿,他们才是我的父母。而且现在,所有我的至亲,都在我身边,我还计较什么。我想老天爷用了另一种方法,谢让我回到这里,回到亲人身边,这就足够了。” 沈致行终于松了口气,真怕她会想不明白,“你能这么想就好,我一直怕你想不通,心里有疙瘩。” 他抱着妻子,剩下的时光,他们只有无限的美好。 江盈脉的眼光就是准,半年后,在沈易行的婚礼上,她得意的向沈致行炫耀,“怎么样?还是我说的对吧?” 沈致行正在忙着婚宴的事,转身宠溺的吻了吻妻子。 三岁的沈谢江在宴会场跑来跑去,突然就钻进了爸妈的中间,沈致行和江盈脉都愣住,又都蓦地笑作一团。 近处矮矮摆放在会场中间的玫瑰花,正绽放着它的花香四溢,弥满了整个会场。 江盈脉和沈致行同时转头,一对新人翩然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篇完结,明天开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