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陌生人》作者:颜月溪【完结】 【文案】 迷宫般的城市 处处飘荡着寂寞的灵魂 他和她萍水相逢 却注定一生牵绊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婚恋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夏,舒岩 ┃ 配角:叶蓝 ┃ 其它:暖爱,治愈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 上卷:烟花烫 第1章 都市夜归人 "他们彼此深信,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彼此相遇。这样的确信是美丽的,但变化无常更为美丽。"辛波斯卡的这首诗被引用在几米漫画册《向左走,向右走》的扉页,叶夏特别喜欢这本漫画册讲述的故事,也能把这首诗倒背如流。 她的办公桌正对着写字楼巨大的玻璃幕墙,只要一转身,就可以看到窗外的城市风景。工作间隙,她会摇一下转椅,眺望远方江面上来往的船只。 "Summer,请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主管Dike打了个内线电话给叶夏。他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只要拉起玻璃窗里的百叶窗,整个办公室的情形一目了然。很显然,叶夏偶尔发愣,又让他看到了。 Dike的秘书和叶夏关系不错,向叶夏吐吐舌头,叶夏无所谓的耸耸肩。她被老板批评惯了,知道面对老板训话,只需带着耳朵进去听即可。 和所有美国人一样,Dike喜欢标榜上司和下属是平等的伙伴关系,亲自给叶夏倒了一杯咖啡,示意她不必太过紧张。"人生需要Relax,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劳逸结合。"Dike的语气很和蔼,可叶夏从他深邃的蓝眼睛里看到了另一种意思。 "我们中国人还有句话,叫适可而止,just all right,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我会注意。"叶夏知趣的说。 Dike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切入正题:"公司这一季的形象推广,策划部已经给出了方案,下一步就是投放媒体。电视台那边由Alice负责,平面媒体就由你负责,OK?"又让她去登广告,叶夏心里掩饰不住的失望。 她所在的这家美资广告公司在国际上很有名,而她是学广告设计出身,工作两年了,却仍是充当跑腿打杂的角色,真正的专业接触的非常少。她性格内向,不似别人那般长袖善舞,只知道做好份内的事,活干得再多,在老板眼里也属于可有可无的那类人。失望,也就在所难免。 然而,工作毕竟是工作,对于叶夏这样的月光一族来说,不工作就得喝西北风。尽管不情愿,她还是必须圆满的完成老板交代的工作,否则随时都有去总务处领纸箱子走人的危险。 这一晚是非加班不可了,叶夏打电话给叶蓝,告诉她,自己不能陪她一起去泡吧了。"周五还加班?"叶蓝嘟囔一句。"可不是,临下班了BOSS才交代工作。"叶夏压抑着不满的情绪,随手翻着策划部同事交过来的资料。 叶蓝是叶夏的远方亲戚,大学毕业后两人合租一间小公寓。在这个人满为患、拥挤噪杂的大城市,她们这样刚工作几年的人,薪水的增长速度永远赶不上房价的飞涨。 两人都是喜欢追逐名牌的狂热分子,叶夏喜欢阿玛尼,叶蓝笑她假清高,像自恋的水仙花;叶蓝自己喜欢范思哲的大胆前卫,虽然通常来说她买不起范思哲,却不能遏止对名牌的渴望。 一直忙到快十二点,叶夏才得以结束这一天的工作。资料已经准备的差不多,等着第二天交给BOSS过目之后,就可以去联系报社了。 她从写字楼里出来,夜晚的风很凉,吹得她一阵哆嗦。往地铁站走的这一路有不少酒吧,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都市的夜色真美。 可能因为天晚,地铁的这节车厢里只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叶夏坐在靠车门的位置上,习惯性的从包里拿出那本看了不知多少遍的《金`瓶梅》,随便翻了一页看着。她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就是喜欢看这本书,喜欢看几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情节。活色生香,充满了生活气息。 坐在对面的女人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孩子一直哭个不停,年轻的妈妈怎么哄也哄不好。叶夏有些心烦,书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她索性从包里取出MP3,戴上耳机,让音乐声淹没烦人的哭声。 车在高速行驶,叶夏困得直打盹。有一会儿,她迷迷糊糊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失去了意识。恍惚间,感觉到有人碰了碰她胳膊肘,她睡意惺忪的睁开眼,疑惑的看着那人。 "到站了。"那人坐在她身旁,声音很好听,面目却很陌生。叶夏搔搔头发,差点坐过站,她在心里念叨一声,匆匆下车。等快到家时,才发现两手空空,包包好好地挎在胳膊上,原本拿在手里的书不知去向。一定是落在地铁上了,她暗怪自己粗心。 《金`瓶梅》在大陆出版极少,市面上非常难买到,尤其是人民文学出版社85版,只发行了一万册,虽然删节了很多不河蟹情节,但版本很难得。大学时,叶夏自己不好意思去书店买,让男朋友方家明代劳,他脸皮厚,不怕书店里众人的目光,还问人家有没有光盘,惹的叶夏在书店外大笑。 最最重要的是,叶夏在书页上附了书评和批注,虽然只是自己批的,但她自认为句句精辟。为此,她惋惜了两天,虽然对书的失而复得未抱任何希望,还是希望捡到的人不要当废纸扔了。 在丢书的第三天,叶夏正坐在地铁里发呆,一个男人忽然开口问她:"你是叶小姐吧?"叶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确认脑海中没有关于眼前这个人的任何印象。男人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交给叶夏,叶夏低头一看,正是她的那本《金`瓶梅》。 "这本书是你的吧?"男人问。叶夏接过书,怀疑的审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书?"他笑了一下:"那天我坐在你旁边,你下地铁之后,我看见地上有本书,猜测可能是你丢的,所以我捡起来,准备找机会还给你。" "谢谢!"叶夏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心想他当时不把书还给她,现在假充好人,无非是想和她搭讪,这种事她见的多了。他见她爱搭不理,玩味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到家以后,叶夏下意识的把书翻出来看看,却发现书里多了些东西。原来他看过了她的书,还在书页的空白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叶夏哼了一声,真想骂这人没公德心,在别人的书上乱写乱画,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育教育他。 可是她怎么想也想不起他的长相,只记得他很年轻,高高瘦瘦的,长相似乎还不错,至于具体相貌,实在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因此,叶夏气过之后很快放弃了教训人的计划,万一骂错了,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公司选定刊登整版形象广告的那家报社隶属于一家知名的报业集团,叶夏乘电梯到二十一楼,才找到广告部。 走廊上,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嗨,怎么是你啊?"那人在她面前停了停。叶夏仔细一看,依稀就是在她书上乱写乱画的那人,于是沉着脸:"你这人怎么那么差劲?你看过那本书也就算了,干嘛在人家书上乱写?" 他愣了一下,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的评语写的挺有意思,所以忍不住发表一下拙见。你怎么找到报社来了,事情没那么严重吧?"叶夏这才缓和了语气,嘴角一抿:"我没这么无聊。我是为公事来,不是为了找你兴师问罪。" 他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是来登广告的。左边第三个门就是主任室。"他指给她方向。"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是要对他说谢谢。"我在二十楼工作。"他临上电梯时说了一句。叶夏莫名其妙,这人还真挺自来熟的。 等叶夏办完了事出来乘电梯下楼,电梯在二十楼停了下来,他走进电梯。看见她,他笑了一下,打趣道:"真巧,又见面了。"叶夏只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事儿办完啦?"他又问了一句。叶夏这才嗯了一声。 电梯中只有他们两人,说话尴尬,不说话更尴尬。他从上衣口袋里掏了张名片给叶夏,叶夏接过去,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有什么好笑的?"他不解的看着她。叶夏板着俏脸道:"我和你好像并不认识哦。"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认识还用得着递名片吗?你自己不是也在书里夹了张名片。" 这回轮到叶夏愕然,无奈道:"我一时找不到书签才拿名片当书签,你总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他挑了挑眉,没发表任何评论。 叶夏看了眼名片上的名字,他叫舒岩。"你就是舒岩?"叶夏吃惊的问。"如假包换,怎么,你听说过我?"他有些诧异,显然不相信自己有这么高的知名度。 叶夏告诉他,她看过他们的报纸。"其实我只是文化版的实习编辑。"他谦虚的说。叶夏见他有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总觉得他有点不怀好意,电梯门一开,她就走了出去。舒岩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像个刺猬似的,随时随地准备扎人。 在这个城市里,除了叶蓝之外,叶夏没有任何朋友。大学毕业后,她和所有同学全断了联系。周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陌生人,在叶夏看来,所有人都是陌生的,哪怕是那些天天见面的同事。 叶夏也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结婚,不太适合她们这样的都市边缘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是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叶夏自认没有勇气挑战真理,也没闲钱用来结婚。 一到夜晚她就会想起某个人,就像不可避免的孤独,总是在午夜时分弥漫着她的整颗心。直到进了酒吧,淹没在声色世界中,她才稍微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虚幻。 周末的晚上,叶蓝刚买了一套高档彩妆,给自己和叶夏化了浓浓的烟熏妆。叶夏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黑黑的眼影、深紫的唇色,细眉飞挑,妖娆的像《聊斋》里的妖精。 叶蓝比叶夏更妖媚,更像妖精,还连说好看好看。叶夏打趣说,她俩这副打扮去酒吧,没准会被人当成坐台小姐。叶蓝打包票说酒吧里有她很多熟人,保证不会发生意外。叶夏信了她的话,和她一起去酒吧。 她俩往吧台上一坐,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叶蓝是美女,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在看着她。她熟视无睹的点了杯啤酒,叶夏则点了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坐了不多会儿,叶蓝被人请去跳舞,叶夏一个人坐在吧台边看那些男男女女在流光溢彩、纸醉金迷的氛围里疯狂舞动,隐隐觉得有种压抑的孤独感。 她并不喜欢那些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变得五颜六色的红男绿女,只喜欢一个人喝酒,偶尔和调酒师聊聊天。但是叶蓝说,她这样更有风尘味,是欲擒故纵。叶夏嗤之以鼻,反唇相讥说叶蓝和那些花花绿绿的人群魔乱舞,过足了堕落的瘾。 越是热闹越孤独,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状态。就像痞子蔡说的那样,寂寞是那种无法把内心感受与人沟通的心理状态,而真正的寂寞,是连自己也忘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叶夏枕在吧台上,看着酒杯里的鸡尾酒,有着奇异的色彩,随着搅动,一点点融合,最终混为一种暧昧的颜色。家明,你在另一个世界好吗?我好想你啊。她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他去世已经三年了,她从没有忘记过他。他总是在这样不经意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的眼角有一个水滴型的水钻贴饰,泪一样的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让她看起来媚惑慵懒,忍住想哭的冲动,调整情绪,一侧目,看到舒岩和两男三女从门口进来。 没想到,他也会来这样闹哄哄的场合。叶夏心里忽然升出一个坏念头,想要捉弄他一下,于是侧过身以一个风尘味十足的姿势向他打了个招呼。舒岩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疑惑,没认出她来。"金`瓶梅!"她提醒他。他这才恍然大悟,向她点点头。 和舒岩同来的两个男人显然对他会认识叶夏这样妖娆前卫的"辣妹"相当感兴趣,一个劲的冲他挤眉弄眼,舒岩不禁有点尴尬。 看得出来,他不常来这种地方,和周围的人群有点格格不入。他的衬衣那样干净洁白,适合出现在任何言情小说的浪漫场景里,就是不该出现在光怪陆离的酒吧。 叶夏不想研究他,转过身和调酒师小K聊天。"今天你好抢眼。"小K笑着说。叶夏笑了一下:"是刺眼吧。叶蓝在这里,谁会比她更抢眼。""你和她不是同一种类型啦。"小K边说边擦着手里的酒杯。 "我就这么逊吗?"叶夏开玩笑的问。事实上,她的确没有叶蓝漂亮,对这一点她确认不讳,也不介意,叶蓝不仅是她的亲戚,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小K笑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呢,她是带刺的玫瑰,你是……兰花。""你少恶心我,我有这么土吗。"叶夏故意这么说。"我可没说你土,兰花的香是王者之香,种在深山里非常稀有,但不是人人都能欣赏。"他和叶夏说话,眼睛却不自觉的瞟着叶蓝。 叶夏听他这么说,也不管是真是假,开心的笑起来:"你真会说话,不过我看你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对玫瑰更感兴趣。"她早就看出来,小K喜欢叶蓝。果然,小K笑着叹了口气道:"能远观就不错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叶夏淡然一笑。 "那边有个男人看了你老半天。"小K悄悄指给叶夏看,叶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个男人正是舒岩。 叶夏故意举起酒杯向他示意,他却皱着眉。叶夏不以为然,喝了口酒。她翘着腿坐在吧台旁的椅子上,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风月俏佳人》里的薇薇安,薇薇安有个经典的动作就和她现在一模一样。 叶夏去补妆,从洗手间出来,舒岩恰好也从男洗手间出来。"这世界可真小啊!"叶夏主动和舒岩说话。"你常来这种地方?"舒岩反问了一句。叶夏斜了他一眼:"什么叫这种地方?这里是合法的公众场所,成年人都来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去处。" 她一看就知道他是个乖乖仔,从小的好学生好孩子,规矩古板、循规蹈矩。对这样的人,叶夏向来敬而远之,受不了他们身上散发的陈旧腐朽的学究气。好比故纸堆里的出土文物,价值似乎挺高,却不知沾了哪朝哪代的霉菌。 尤其他看她的眼光像看个失足少女,一脸的惋惜。大概在他看来,她就像《堕落天使》里的某个人物,在都市丛林里游走飘荡、阴魂不散。 人们有时候会喜欢探索一些神秘的事物、或者和自己性格不同的人,从而获得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感。这就是现代人的悲哀,用各种盔甲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生怕受到伤害,一回头却又不遗余力的试图窥探别人的生活。 第2章 开往春天的地铁 回到吧台,叶蓝正在喝啤酒。"小夏,咱们回去吧。"叶蓝有些没精打采的说。"怎么,还不到十一点呢。"叶夏奇怪的问,她们一直是不到午夜不会去的。"有点不舒服。"叶蓝喝完啤酒把杯子往吧台前一推。 叶夏正发愣,看到小K向她努了努嘴。叶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有个她认识的男人正搂着个几乎没穿多少衣服的女孩跳舞。那男人是叶蓝的前男友,一个花心的纨绔富家子。叶夏会意,忙道:"走吧,正好我也有点头疼。" 去停车场的路上,几个小阿飞向她们吹口哨,让她们心里很不舒服。叶蓝忽道:"刚才有个男人问我坐台费多少。"叶夏扑哧一笑,以为她想象得到说这话的男人会有什么下场。 "你怎么说的?"叶夏兴致勃勃的问。叶蓝做了个扇耳光的手势:"正手五百,反手五百。""没叫人把他拖出去打一顿?"叶夏知道她平时都是这么对付色狼的。 叶蓝摇摇头:"那人很规矩的问价钱,并没有动手动脚,我给他两耳光,已经算是教训。打人没必要,何必坏了人家行里的规矩。" 叶夏又是一笑:"是你非要穿的这么暴露,人家误会了也很正常。我要是男人,我也问你的价钱。""你自己穿的不暴露?你看看,胸口露出一大片。"叶蓝笑着拍了怕叶夏的心口,叶夏忙护住心口:"你干嘛呀,占我便宜啊。"两人嬉笑着打打闹闹。 和舒岩再次相遇,还是在地铁里。下班后,叶夏坐在地铁里,习惯性的戴着耳机听音乐,手里翻着《金`瓶梅》。偶尔抬眼去看,才发现舒岩坐在她对面。她低下头,没和他打招呼。 车厢里传来一个年轻母亲训斥女儿的声音,叶夏合上书,循声望去,那小女孩才五六岁,长的胖乎乎的很漂亮。女孩的母亲责怪她到处蹭来蹭去弄脏了新买的花裙子。 此情此景,让叶夏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妈妈带她坐公共汽车的情形。那时候,她也和这小女孩差不多大,一样调皮,常常因此被妈妈训斥。如今,妈妈在什么地方?父母离婚后,叶夏再也没见过妈妈,想被她骂也骂不到了。叶夏看着那对母女,嘴角泛起一丝酸涩的笑意。 等她回过神,看到舒岩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脸上一红,把脸侧到另一边。刚好她身边的位子上没人坐,他便坐过来。 "你特别喜欢这本书?"舒岩望着叶夏手里的《金`瓶梅》。叶夏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这书有意思吗?"他又问,完全没话找话,他又不是没看过。 出于礼貌,叶夏摘下耳机:"当然有意思,尤其是几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情节。比如潘金莲,那样聪明可喜的女人,活色生香,可爱得很,只可惜跟了西门庆那种没品位的蠢材。不过,比起和武大郎,西门庆也算不错了。" "你的观点倒很奇特呀。不过也符合八零后的想法,武大郎和西门庆,自然不是一个层面的。我以为你会把西门庆和武松比较。"舒岩挑着眉看了叶夏一眼,似乎觉得她在胡说八道。 叶夏淡然道:"武松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有什么可比性。他杀人不眨眼,不懂怜香惜玉,女人跟了那种男人有什么前途,还不如落糙去当女山贼。"舒岩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看不出来,你还是女权主义者。"他笑着说,牙齿整齐白亮。"我不是女权主义者,只是就事论事。"叶夏道。舒岩又是淡淡一笑,沉默了一会儿。 "明天下午,你有空吗?"他出其不意的问她。叶夏有些惊讶,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有勇气这么直接的约她。"没空!"她回答的干脆利落。他抿了下嘴,有些失望,不甘心的问:"也不问我约你干什么?" "不管干什么,反正我没空!我早约了人。"叶夏轻描淡写的说。前一秒她还和他谈笑随意,后一秒忽然又变得冷漠,这让舒岩很不适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被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拒绝,心里总难免有些失落。 "我从不和陌生人约会。"叶夏补充了一句。舒岩这才又道:"我家附近开了一间书吧,有很多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书。我以为你会有兴趣去看那些书。"叶夏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她当然能察觉到他对她有意思,可是她无心理会。家明去世以后,追求她的男人很多,可是她无法接受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像家明那样,有着干净英俊的笑容。尽管叶蓝常劝她不要拒人千里,可她自己知道,她的世界里,只容得下那一个人。 也许,她不该和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说那么多话,让人家有点误会了。那天以后,叶夏有意改变了下班时间,不想再遇到舒岩。他看起来虽然不像个会胡搅蛮缠的人,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春天的傍晚,连风都暖暖的,叶夏下班后去逛街。商场里玩具柜搞促销,叶夏看中了一只巨大的米菲兔公仔,打过折还要两千多。叶夏没有犹豫,立刻刷卡买了下来。 抱着大大的米菲兔公仔走在大街上,叶夏心情很好。走进拥挤的地铁,已经没有地方可坐,她只得扶着把杆站着。 舒岩也在地铁里,两人恰好站在一起,她无意中看到他,立刻转移了视线。他也有些尴尬,把脸转向另一边。自从叶夏拒绝他的邀约,两人已经很久没在地铁里遇见。他知道她在躲着他。 忽然间,叶夏感觉到某个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故意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像是用什么硬物顶着她的背。她有些紧张,一定是遇到地铁色狼了。这种事在公交车和地铁里屡见不鲜。 叶夏抱紧怀里的米菲兔公仔,向前欠了欠身,那人也跟着她向前。她想骂那色狼,又有些不好意思,正着急的时候,看见舒岩正望着窗外,急中生智的轻轻扯了下他的衣服。 舒岩侧过脸来看着叶夏,一脸的疑惑,叶夏求助的看着他,轻声道:"我想跟你换个地方站。"舒岩读懂了她眼中意思,鄙夷的瞄了她身后那个猥琐男人一眼,就猜到了她的处境,和她换了个位子。他挡在她身前,不让那男人再有靠近她的机会。 从地铁站出来,叶夏抱着米菲兔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身后好像有什么人跟着她,下地铁后,从地下通道一直跟到地面上。叶夏警觉的回头看看,看到舒岩远远的跟在她身后。 "你总跟着我,想干什么?"叶夏凶巴巴的问。"我怕地铁上那个男人会跟着你,不放心。"舒岩解释道。"别跟着我了,那个变态佬没有跟来。"叶夏可不想让个陌生人一直跟着她到家。 舒岩点了下头,转身要走。叶夏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的事,她还没谢过他呢。"喂,你急不急着回家?不急的话,我请你去喝冰菊茶。"叶夏主动道。 "代官山的冰菊茶?"他问了一句。她点点头。好,当然要去。这种情境下,天大的事也要放下,更何况他哪有天大的事要处理。 两人去了离地铁站最近的一家代官山,坐下后,叶夏点了两瓶冰橘茶。不一会儿,服务生把饮料端了上来,放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刚才的事还没谢谢你呢。"叶夏饮了一口酸酸涩涩的冰橘茶,凉冰冰的非常可口。"没什么。"舒岩客气的说。 叶夏看着玻璃瓶里青色的金桔和冰块,又道:"我很喜欢喝这里的冰橘茶。这瓶子也好看。"舒岩笑道:"喜欢就带走。""我也这么想,每次来喝冰橘茶,我总是想偷一个瓶子走。"叶夏狡狯的笑。 "这米菲兔真够大的。"舒岩望着叶夏怀里一直抱着的米菲兔,笑着说了一句。叶夏道:"减价呀,很划算的咯,原价要四千多,打折后才二千多。"叶夏把脸贴在米菲兔身上,看着舒岩。 舒岩也正瞧着她,散落的漆黑长发间,她的目光清澈如水,狭长的杏眼深邃漆黑。他很想摸一下她卷曲漆黑的长发,却只能向她淡淡一笑,于是她也向他抿嘴一笑。 "问你个问题,《神灯》里的阿拉丁有几个兄弟?"叶夏忽然没头没脑的问。舒岩愣了一下,才道:"阿拉丁有兄弟吗?我怎么记得他是家里的独子。" "有的呀。"叶夏慧黠一笑,"他有三个哥哥,分别是阿拉甲、阿拉乙、阿拉丙,他排行老四,所以叫阿拉丁。" 原来是脑筋急转弯,舒岩不禁失笑:"你应该早告诉我是脑筋急转弯。""早告诉你,你还会上当吗?"叶夏又是一笑,抿了一口冰橘茶。舒岩看着她得意的样子,会心一笑。 "我再问你一个,小明每天给女朋友写信,一连写了七天,可是他的女朋友小美只收到一封信,是怎么回事?"叶夏眨了眨眼睛。 "因为小明有七个女朋友,小美只是其中一个,所以只收到其中一封信。"舒岩笑意十足的回答。叶夏看到他的笑,耸耸鼻子:"又答错了。" "错了?""是错了!真正的原因是邮差是小明的情敌,他也喜欢小美,把小明的信给藏起来了。"叶夏狡狯的说。 "这明显是你编的。哪有那么巧的事?"舒岩不信的说。"这世界上的事本来就有很多巧合,不然,我的书丢了,怎么恰好给你捡到?"叶夏审视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凝住。 舒岩有点讷讷的,他总不能告诉她,他注意她很久了,觉得她很神秘,可一直没机会认识她,直到她把书忘在地铁里。 喝完冰橘茶出来,天色还早。舒岩仍是跟在叶夏身边,这回叶夏没有多说。两人路过一家影城,门口人头攒动。 "是不是什么大片首映?怎么这么多人?"叶夏好奇的问了一句。舒岩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今天是哥哥的忌日,四月一号。""哦,对啊,我差点忘了,早上看你们的报纸娱乐版,有整版的纪念专题。"叶夏见影城门口热闹,不由自主的往那里去。 她喜欢一个人看电影,和许多陌生人坐在影院里,哭哭笑笑的渡过两个小时,仿佛这里是和现实世界隔离的另一番天地。 舒岩站在她身后,问她:"你想看哪一场?"叶夏没留神他跟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想看?""嗯。" 叶夏看了看海报,道:"《东成西就》和《春光乍泄》是一场,《阿飞正传》和《家有喜事》是一场。《东成西就》好了,热闹一点。"舒岩又嗯了一声,去买票,顺便买了一包爆米花给叶夏。 电影是小厅放映,能容纳一百多人,坐的不算满。电影开场后,两人没再说话。《东成西就》的剧情早就烂熟于心,可每次看到那些搞笑的情节仍然忍不住大笑。 坐在他们前排的一对小情侣,看样子像学生,几乎就没怎么看过屏幕,一直抱在一起亲啊啃啊,免费演出给后排的人看。叶夏视若无睹,盯着大屏幕,往嘴里塞爆米花。有一瞬间,她感觉到好像有双目光注视着自己,下意识的看舒岩,他果然看着她。 她歪着脑袋撅了下嘴,把爆米花递给他,故意调侃:"想吃你就说嘛。"舒岩淡淡一笑,捏起爆米花放到嘴里。两人你一颗我一颗的抓爆米花,偶尔碰到手,彼此也没有介意。 手机嘟嘟的响,叶蓝发来短信,问叶夏为什么快十一点还没有回家。叶夏告诉她,她在看晚场电影。叶蓝回道:"要是跟男人一起看,我不反对,要是一个人,赶快给我打道回府。"叶夏嘻嘻一笑,知道叶蓝是担心她的安全。 为了方便发短信,叶夏把米菲兔公仔交给舒岩,让他替她拿一会儿。舒岩抱着巨大的米菲兔,端详着叶夏,见她低着头,长长的卷发遮住可爱的脸颊,边收发短信边笑,不知道是不是在给男朋友发短信。也是,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呢。 舒岩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忍了半天还是问了一句:"男朋友的短信?""不是,和我同屋的女孩儿。"叶夏不假思索的说,手上飞快的按键。舒岩忽然一喜,这么看来,她似乎还没有男朋友。 叶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这真是一个暧昧的夜晚,她竟然和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一起喝冰橘茶、看电影,而且觉得和他说话挺有意思。叶夏给自己找理由,大概是因为之前在地铁里他替她解围,让她放松了对他的戒心。 电影很快就散场了,舒岩问叶夏想不想去吃点东西。一整晚,他们只喝了一瓶冰橘茶、吃了一桶爆米花,肚子早就饿了。 叶夏不想去,舒岩看出她的犹豫,提议:"去吃麻辣烫怎么样?附近就有,不耽误时间。"女孩子通常都比较喜欢吃火锅和麻辣烫,所以他这么提议,可他没想到叶夏偏偏不大能吃辣。 也许是路边某家火锅店飘来的香味刺激了肠胃,也许是看了喜剧电影心情不错,叶夏竟同意了他的提议。两人找了一间干净的小馆子,点了满满一盆菜。那香辣的味道刺激味蕾,叶夏辣的满头是汗,不停的喝水。 "原来你不能吃辣啊?"舒岩笑问。 "我们南方人爱吃甜的,和你们北京人的口味自然不同。" "你怎么知道我是北京人?" "切,你一说话就带着京腔,难道我听不出来。" "你是本地人吗?" "我是乌镇人。" "哦,难怪。" "难怪什么?" 叶夏瞥了舒岩一眼,见他带着笑意,就没有追问。舒岩是想说,难怪她长的这么水灵清秀,原来是江南水乡女子,只是这话目前还不好说出口。交浅言深是男女交往的大忌,还没怎么样呢,就对女孩子出言随便,往往会弄巧成拙。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可爱至极,灿若玫瑰,他看的有点呆,怕被她发现,掩饰的埋头苦吃。叶夏见他忽然有点傻傻的样子,好像饿的不得了,纳闷的看了他两秒钟。 "下回我请你吃香辣蟹。"过了一会儿,舒岩才抬起头,见叶夏辣的直吸气,笑谑。 还有下回吗?叶夏没有接他的话茬,默默的喝了口水。吃完以后,她把自己的那份钱给了老板娘。舒岩看到了,没说什么。很显然,她觉得这样是和他划清界限,AA制对不太熟的朋友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浪漫的一晚总有结束的时候,他想送她回家,可是她一出门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连句再见也没说。他耸耸肩,这女孩子似乎总有点顾虑,不肯坦然的和人相处。 又是好些天,他们没有再相遇。叶夏似乎是消失了,舒岩想按她名片上的号码打电话给她,又觉得还不是时候。就在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时,发生了一件非常偶然的事。 第3章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 这天,舒岩正在审稿,同事李柯神秘兮兮的拿着几张摄影大片给舒岩看。"这女孩怎么样?"李柯指着画面里的女孩问舒岩。 这是一组人物摄影,舒岩看了一眼就愣住了,灰蓝色的基调下,一个长发女孩打着把透明的伞站在路灯下,似乎在等待什么。虽然只是侧面,舒岩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正是叶夏,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迷离而清冷。 "你这是偷拍吧?"舒岩看了另外几张大片,全都是叶夏,只是角度不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李柯笑笑:"前几天我去衡山路,无意中看到她,觉得她站的角度非常好,光线、构图,几乎无懈可击,于是我就拍了几张。" 衡山路,上次在酒吧里见到她,就是在那附近,看来李柯并没有认出她来。"可惜我之后再去找她,怎么也找不到了。本来想请她给我当模特儿拍一组大片。"李柯不无惋惜的说。"请她当模特儿?她一看也不是专业的。"舒岩不解的看了李柯一眼。 李柯又是一笑,指着他手里的大片:"专业模特儿未必有这么自然地表情,我要参加一个网络摄影大赛,这种非主流的画面正是我的构思,挖掘普通人的美也恰恰是我的特长。" 舒岩看着照片里的叶夏,心中一动,简单的构图背景下,她像株奇怪的藤蔓植物,不知不觉的吸引着观者的视线。 "我可以帮你找到她。"舒岩忽然说了一句。李柯有些惊讶,奇道:"真的?你认识她?""也不算认识,见过几次。"舒岩的表情淡淡的。 "好好,只要你帮我把她找出来,说服她当模特儿的事我自己搞定。"李柯的眼中闪过兴奋。职业摄影师都这样,一旦看中某个目标,不惜一切也要捕捉到瞬间的灵感。 "我有条件。"舒岩狡狯的笑。李柯疑惑的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我要看着你怎么拍她。"舒岩的笑意更深。"这……只要她同意就行。"李柯不解的挠了挠头发,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舒岩的用意,会意的向他眨眨眼睛。 两人在地铁站等叶夏,足足等了三天,才遇到她。叶夏看到舒岩和一个陌生男人向自己走过来,犹豫着停下了脚步。他们走到她面前,李柯递名片给她。叶夏好奇的看了舒岩一眼,又看了李柯一眼,冷冷道:"我没兴趣当模特。" 她转身要走,李柯追上她,把那组摄影大片给她看。"你看看拍的好不好再决定。"叶夏接过去,看到照片中的自己,疑惑道:"你偷拍我?""捕捉瞬间的灵感。"李柯慡朗的一笑。 叶夏又看了舒岩一眼,见他站在一旁挑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酝酿着什么阴谋,于是再次倔强的拒绝了李柯的要求。 "叶小姐……"李柯非常惋惜,想劝说叶夏再考虑考虑。"我不习惯在陌生男人面前脱衣服。"叶夏漠然的说。 "脱衣服?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想找你拍一组人物摄影,不是人`体摄影。"李柯笑起来,向舒岩递了个眼色,舒岩也有些笑意。 "给钱吗?我不会义务劳动。"叶夏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李柯喜出望外,忙道:"当然会给报酬,按小时算钱。""成交!"叶夏抿嘴一笑,表情慧黠可爱。 为了便于联系,李柯问叶夏手机号码,叶夏给了他一张名片,李柯看了名片一眼,惊讶道:"不错呀,全球知名的广告公司。咱们算是半个同行。" 叶夏淡淡一笑,转身走了,和舒岩擦肩而过,却没有看他。"过两天我打电话给你。"李柯不放心,叮嘱了一句。叶夏没有回头。 舒岩看着她的背影,心底里有一丝无奈的沮丧。那晚和她一起看电影、吃麻辣烫,相隔并不算久,却怎么又像是几百年前?看她的态度,难道她已经忘了…… 和叶夏约好了时间,李柯把拍摄地点安排在他的工作室。这是一间复式建筑,被楼梯隔成楼上楼下两层空间。叶夏站在镁光灯下,按照李柯的要求摆出各种POSE,供他拍照。她不专业,浪费了李柯不少胶卷,可是李柯非常欣赏她的镜头感,耐心的指导她。 叶夏一抬眼,看到舒岩趴在二楼的栏杆旁看着自己,问李柯:"他怎么也在那儿?"李柯知道她指的是舒岩,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他想看你。" "看我干嘛?"叶夏懒洋洋的靠在淡蓝色幕板上。"你这样聪明的女孩子何必问这种傻问题。"李柯狡狯的一笑,用镜头捕捉着叶夏瞬间的美丽。 舒岩看着叶夏,她有种奇怪的魅力,不断吸引他的注意。她并不是那种极美的女孩,也没有多少成熟的韵致,还带着一丝青涩,只是她那种阴郁的神情仿佛随时能拨动另一个人的心弦。 拍完室内,他们出去拍外景。休息的时候,李柯抽烟,问叶夏抽不抽,叶夏摇摇头道:"我不抽烟,抽烟会让牙齿变黄,我不喜欢满嘴黄牙的人。" 李柯淡淡一笑,坐到叶夏身边,看向在不远处的便利店买纯净水的舒岩,悄悄向叶夏道:"他的牙齿很白。"叶夏抿嘴一笑:"灰太狼牙齿也很白。"李柯也笑起来。 舒岩买了几瓶纯净水向他们走过来,看到李柯和叶夏背靠背坐着,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你们在笑什么?"他问。那两人同时不作声,舒岩心中忽然有点不是滋味。李柯总是那么会讨女孩子欢心,叶夏这样冷冰冰不爱笑的女孩也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舒岩把纯净水递给叶夏,叶夏接过去,打开瓶子仰脖就喝。阳光下,她清新的脸像青苹果一样新鲜,白的几乎透明,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光线的照射下投影在脸颊上,将她侧脸的弧线衬托的优美无比。 舒岩看着叶夏,有点舍不得把视线移开。她的眼睛很美,像SD娃娃的眼睛,眼神中有着妩媚的忧郁和天真。叶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没有回避,也回望着他。舒岩有点不好意思,先移了视线。 拍完所有照片之后,李柯把报酬给叶夏,叶夏不客气的接过去放到包包里。"我们请你吃饭。"李柯客气的问叶夏。叶夏摇摇头:"不用了。"她向他们笑笑,往路的另一边走去。舒岩踌躇片刻,追上她。 "明天我打电话给你。" "干嘛?" "请你去我家附近的书吧看书。"他再一次主动约她。 "明天我没空。"料到她会这么推辞。 "周日还没空,那下周呢?"他不甘心的追问。 叶夏见他总是跟着自己,冷冷的戒备的瞥了他一眼,站定,想起他刚才看着她的眼神,问:"你喜欢我?" "喜欢。"他脱口而出,不假思索。叶夏嘴角一挑,目光柔和下来,"下周可以。"她终于松口。 "那下周六吧,我打电话给你。"舒岩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叶夏直想笑,他这人还真是锲而不舍,目标明确、方式直接,不像方家明当初追她时那样耍小聪明,拐弯抹角的兜圈子。 "我的名片你一直留着?"叶夏忽然好奇。"和你当初一样,夹在书里了。"他答道。"你留着我的名片干什么?"叶夏说不了两句又有点凶巴巴的,让舒岩很是尴尬。 叶夏走后,舒岩和李柯一起去吃晚饭。点的餐还没送上来,两个男人闲扯,自然而然的说到叶夏。李柯道:"那女孩挺危险的。"舒岩一愣:"怎么看出来的?" 李柯神秘一笑:"以我摄影师专业的眼光,什么看不出来。她的目光中潜藏着不安和阴郁,像是压抑着很多心事。" "是吗?"舒岩笑了一声。"当然,我拍过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什么性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李柯自信的说。"那你说她是什么样的性格?"舒岩饶有兴趣的问。 "很自我,我行我素,有点孩子气,缺乏安全感。有个专门的形容词,形容这样的女孩子。我想想,对了,哥特萝莉。"李柯的见解很精辟,舒岩想起叶夏抱着米菲兔公仔的样子,是有点像个小女孩,不禁好奇的追问:"哥特萝莉是什么意思?" 李柯笑笑,解释道:"萝莉都不知道啊,Lolita,性感早熟的小女孩。现在并不特指小女孩了,而是泛指一切有小女孩特质的女人。哥特萝莉是萝莉的一种,指同时拥有天使与恶魔的特质,给人死亡的窒息感,但又不是完全的死亡,而是在静止的状态下存活着。简单的说,有种颓废阴暗的美。" "这么复杂呀,越说越玄了。"舒岩笑着喝了口饮料。李柯看了舒岩一眼,见他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打趣道:"你被她迷住了吧?"舒岩笑着摇摇头。李柯见他否认,只是一笑,没有再追问,他刚才看着叶夏那专注的眼神,李柯早就看在眼里。 "她挺狡猾的。你追的紧一点,抓住她小辫子,她就跑不了了,说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不是个有手腕的女人。"李柯对女人的认识比舒岩深刻,向他传授经验。"抓小辫子?怎么抓?"舒岩不解的问。 "怎么抓还要我教你啊,是个人都有软肋了,全凭个人领悟。简而言之,有一点要牢记,追女孩子不能怕脸皮厚。"李柯调侃的笑。舒岩笑着打了他一拳。 叶夏和舒岩第一次约会是在书吧,第二次、第三次……还是在书吧。他们的感情进展的不快,在书吧里,叶夏从不说话,她像个安静的女学生,只是静静的看着书。舒岩有时候端详她,她也没发觉,似乎感觉不到周围事物的存在。 她是典型的天蝎座女孩,性感而神秘,带着一丝忧郁和颓废的气质,很情绪化,高兴地时候妙语连珠,不高兴的时候会忽然不理人。他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他只知道在两人相识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深深的迷上她。只要一见到她,他心里就充满了莫名的喜悦。 他每天给她打电话,偶尔请她吃饭,她会讲书里的笑话给他听,尽管他早就知道哪些故事,还是听得兴致勃勃。她就像个神秘的精灵,会在他们约定的地点准时出现,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从不让他送她回家。 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从清晨下到午后,叶夏打着那把透明的伞,走在雨里,雨丝轻快俏皮,打在伞上沙沙作响。她喜欢透明的伞,可以看到雨丝落下的方向。 书吧的落地玻璃窗后站着一个人,叶夏认出那是舒岩。他在等她,她走过去,站在玻璃窗外看着他。 原本他以为她不会来了,看见她出现在眼前,向她作了个手势。她仍是站在玻璃窗外,看着他,把手轻轻贴在玻璃上,玻璃上立刻起了雾气。于是他也把手贴在玻璃上,隔着玻璃,两人掌心相对。 她嘴角轻扬,向他顽皮的笑,玻璃窗上的水滑落到她的指间,她放开手,手指沾着雨水画了颗心,可是很快就被不断滑落的水珠淹没。她真美,他迷恋的看着她,满心温柔。 她终于走进屋来,把伞放到门边,从书架上找出上次没看完的书,习惯性的坐在舒岩身边的位子上。 她的肤色细白,看起来非常纤瘦,穿着条中长的黑色棉布裙子,脖子上挂着串透明的水晶珠链,裙子领口和袖口有些碎花,裙子下穿着牛仔裤,头发梳的不算整齐,散落的披在身后,像是刚洗过头。他坐在她身边,不时闻到她发间洗发水的清香。 她是我的,他常常这么想,可是他不能把她拥在怀里,她似乎很排斥他碰她。有一回,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她很快就把脸侧了过去。他只得一直压抑着激情和欲望,耐心的只是陪伴她。 书吧里很安静,人人都默契的不交谈,手机也全都是打到了震动。舒岩给叶夏发了一个信息,他的同事约他去K歌,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叶夏看到了信息,侧目凝望了舒岩一眼,回信息给他,告诉他,她不喜欢去KTV,尤其是包间里气氛很压抑。他有些失望,没有勉强她。 从书吧出来,雨还没有停,叶夏要往地铁站去。舒岩道:"我送你。"叶夏抿嘴一笑,于是舒岩跟在她身边,替她打伞。他想牵她的手,可是她的手紧紧的抓着斜背着的背包包带。 走过路边的一家家店面,无数的玻璃落地窗里映出两人的影子。叶夏忽然在一家珠宝店橱窗外停下,舒岩便也停下。 叶夏指着橱窗内展出的首饰,问身边的人:"记得那部电影吗?一个长镜头拉过,奥黛丽•赫本曼妙的身影站在蒂凡尼纽约旗舰店橱窗外,映在玻璃窗上。" 舒岩点点头:"《蒂凡尼的早餐》,我看过。"叶夏向他俏皮一笑。他看着她,觉得那一瞬间她像个小女孩般可爱。 一辆跑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差点就要溅湿叶夏的衣服,舒岩及时的挡在她身前揽住她,他的裤子上却被溅的都是水。 "你的衣服怎么都湿了?"叶夏看到他的衬衣湿了一大半,好奇的问。他只顾着替她打伞,自己的衣服湿了也没发觉。两人合打一把伞是不大方便,叶夏向他靠了靠,他这才伸手揽着她的腰。 地铁站到了,她就要进检票口,他有点依依不舍,站在栏杆外望着她。她正要检票,看到他还站在那里,好奇地问:"怎么不回去?"他没有说话。于是她明白了,走到他身边,笑道:"我陪你去唱歌。"他这才有些笑意。两人牵着手一同离去。 第4章 咖啡时光 KTV的包间里,叶夏慵懒的坐在舒岩身边,往嘴里塞着爆米花。其他人唱的兴高采烈,点了一首又一首。大屏幕投影的画面不时闪动,包厢里的歌声、音乐声嘈杂而喧闹。 这里和酒吧有点相似,是给人们发泄的地方。叶夏又感受到了那种难言的孤独感。旁边没人坐,她便倒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不断变换的画面。 "不舒服吗?"舒岩关切的问她,试探她额头的温度。"没有。"她向他微笑,睫毛纤长浓密,他很想吻她,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只得克制着自己,摸了摸她的乱发。 屏幕上出现了一首歌名,叶夏忽然跳起来。"我要唱,我要唱,这首歌是我的。"她站起来去找麦克风。李柯把麦克风递给叶夏,向舒岩眨眨眼。叶夏唱歌的时候,李柯悄悄向舒岩道:"你的效率还不错。"舒岩看着叶夏的侧影,眼神非常温柔。 "那一句话是你离开的玩笑话 搁在我心里灰尘堆成了塔 你就这样的拨开了它 在信箱前我就是那个木偶 线等着你来拉 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像是陷入催眠的距离 我已开始昏迷不醒 好吧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你的誓言可别忘记 不过一张明信片而已 我已随它走入下个轮回里 " 舒岩没有看到,叶夏已经泪流满面。这首歌唱起来心里有多痛,有些人永远也无法体会,而有些人在歌词刚唱出来时就能流泪。 歌还没有唱完,叶夏就放下麦克风匆匆去了洗手间。洗手间里,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泪水再次汹涌而下。这辈子已经这样漫长,下辈子是什么时候?方家明,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叶夏心中剧痛。 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舒岩抱着胳膊倚在对面的墙边等她,看到他,叶夏控制住情绪。"我送你回去吧。"舒岩温和的说。叶夏点了点头,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有些歉意,顺势抱住她,在她耳边道:"以后再也不勉强你来KTV了。" 叶夏身子一颤抖,已经好久没有人抱过她了,几乎都要忘了这种温暖的感觉。曾经有个人总是在她感到冷的时候抱她,陪伴她渡过这个城市寒冷的雨季。 他的体温温暖着她,就在他要吻她的时候,她忽然推开他跑了。她一直跑到KTV大门外,上了一辆出租车。他追出来,她摇下车窗,向他道:"你走吧,我自己可以回去。"她吩咐司机快开车,不想看到他受伤的表情。 车很快行驶在马路上,她坐着躺倒在车座椅上,眼睛再次湿润。她还是没法接受,那个抱着她的人不是家明。和他做朋友可以,让他走进她的世界,她还是会排斥。 周末叶蓝通常不在家,不是加班就是出去约会。叶夏回到家时,看到她留下的便条,她已经把饭菜做好放在冰箱里,叶夏自己热一热就可以吃。叶蓝就是这么体贴,出去玩也不会忘记没人做饭给叶夏吃。 洗完澡后,叶夏打开电脑,点进自己的博客空间。她习惯在有烦恼想诉说的时候,把心情转化为文字。 "家明"她在对那个男人倾诉,"我认识了一个男人,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爱上他。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已经渐渐习惯了,所以我很害怕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今天他抱了我,想吻我,我吓跑了。我害怕那种感觉,他身上的味道跟你不一样。" 家明是什么味道?他喜欢用柠檬味的沐浴液,所以他身上总是会有清新的果香。而舒岩是薰衣糙味的,散发着淡淡的紫色气息。 窗外的雨还下个不停,叶夏有点困倦,关了电脑,躺到c黄上睡觉。脑海里乱糟糟的,她好不容易才睡着。身上越来越冷,她又忘记盖被子,等她冻醒过来,周围已经漆黑一片。夜里,她发烧了。 整整三天没有在地铁里看到叶夏,打电话也没人接,舒岩焦急不已,生怕她就这么消失了。他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和她的联系,仅仅是一个电话号码。她要是不接电话,改变上下班的路线,在这个迷宫般偌大的城市,他根本找不到她。 三天里,他坐立不安,工作的时候还好,一停下来就会想起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的名片上有她公司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他可以去她的公司找她。 可是这么做好吗?会不会让她反感?他可以感觉得到,她是个个性很强的女孩子,他要是这么找上门去,她会不会生气?那天他只不过抱了抱她,就把她气跑了,她要是存心躲着不见他,他又何必去令她讨厌?他想来想去,决定先打个电话到她的公司问问。 叶夏的同事告诉舒岩,叶夏请了三天假没有去上班。舒岩追问叶夏家里的电话号码,那位同事犹豫了片刻,才告诉他一个号码。舒岩打过去,是一个女孩的声音。那是叶蓝。 叶蓝听到舒岩问起叶夏,很有些意外,向着她的房间看了一眼,见她虚弱的躺在c黄上,问舒岩是什么人。 "我是她朋友。"舒岩如实道。叶蓝奇道:"朋友?小夏从来没提过有个朋友姓舒。你真是她朋友?"显然叶蓝对舒岩的身份非常怀疑。叶夏在这个城市没有朋友,叶蓝知道的很清楚。 "我保证,我真的是叶夏的朋友。请你快点告诉我,叶夏怎么请假不去上班?"舒岩非常着急,却不得不耐心的和叶蓝兜圈子。 叶蓝听出他声音里的焦急,故意慢条斯理道:"叶夏病了。""病了?什么时候?怎么病的?什么病?"舒岩连续问了一连串问题。叶蓝轻轻一笑:"感冒,前两天有点发烧,今天已经不烧了。你要来看她吗?" "我……"他在犹豫,不知道这么去了,叶夏会不会欢迎他。"我什么?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你都没勇气?不来算了。"叶蓝故意激他。舒岩忙道:"你们住哪里?"叶蓝告诉他一个地址。 叶夏昏昏沉沉的从卧室走出来要去上厕所,叶蓝看到她,忙把话筒递给她:"快来快来,你一个男朋友打电话给你。"叶夏有些疑惑,接过话筒去。"喂——"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舒岩的心中忽然一痛。 "喂——怎么不说话?"她又问了一句。舒岩这才问候了她一句。叶夏听到是他的声音,松口气:"是你啊。有事儿吗?" 舒岩心里又是一痛,为什么非得有事才能打电话给她,可是她病了,他无暇计较这些,问她能不能去看她。 "哦……"叶夏看了叶蓝一眼,见叶蓝直冲她招手,示意她让舒岩来,抿嘴一笑,向舒岩道:"你来吧。"舒岩嗯了一声。叶夏又补充了一句:"路上小心点。"他的心顿时快乐起来。 舒岩到她们的公寓时,天已经黑了。叶蓝给他开的门,向着叶夏的房间指了指。"谢谢。"舒岩客气的说。他推门走进叶夏的房间,看到她正躺在c黄上休息,散乱的长卷发和睡衣,让她看起来像个洋娃娃。 "你来啦。"叶夏看见舒岩,勉强要坐起来,舒岩忙扶着她,在她身后放了一个靠垫。"好点了吗?"舒岩关切的问。叶夏点点头:"好多了。""想吃什么吗?我去买给你。我来得匆忙,也忘了问你。"舒岩轻抚着叶夏额前的刘海。 "我什么都不想吃。"她已经三天没有食欲。"不吃怎么行,吃点饭才能吃药啊。"舒岩道。"小蓝会熬粥给我喝。"叶夏凝望着舒岩,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那天她忽然逃跑的原因。 "你想喝咖啡吗?我去泡一杯咖啡给你喝。"叶夏忽然道。舒岩皱着眉看她:"你病了,好好躺着吧。"叶夏笑了笑,坐起来下c黄往客厅去。 叶蓝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叶夏从卧室出来,向她道:"我给你煮了粥,待会儿我要出去,你自己热热再吃。"叶夏向她耸耸鼻子,她如何不知,这是叶蓝故意要躲出去,让叶夏和舒岩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叶蓝走后,叶夏在厨房煮咖啡,看着咖啡壶里蒸汽氤氲,心中忽然有种明朗的感觉。屋里很快飘着咖啡香,咖啡煮好后,叶夏招呼舒岩坐到厨房外的吧台旁。她们家里有个类似于酒吧吧台的隔断,将开放式厨房和客厅隔开。 她给他倒了一杯咖啡,道:"尝尝,这可是正宗的蓝山,小蓝的朋友从牙买加带回来的。"舒岩接过去,抿了一口,果然香醇无比。"比星巴克的好。"他笑道。 叶夏也笑:"那当然,星巴克不过是咖啡快餐,在国外也就是麦当劳的地位。""这咖啡和我以前喝的不大一样,放了什么东西?"舒岩问。 叶夏狡狯的看着他:"我大学时在一家咖啡馆打过工,老板是西班牙人,他教我怎么泡一杯好喝的咖啡,要放一种特别的调料。" "什么调料?和《浓情巧克力》里朱丽叶•比诺什的秘方一样?"舒岩打趣的问。叶夏可爱的耸耸鼻子:"不告诉你。"舒岩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爱意,可惜她转身去洗咖啡杯,没有看到。 叶夏留舒岩在家里吃饭,舒岩看到叶蓝煮的粥,笑道:"喝白粥当然没味道了。你不能吃油腻的,我给你煮蔬菜粥吧。""你还会煮粥啊?"叶夏不信的笑着。舒岩只笑笑没说话,打开厨房里的冰箱,看到有一把青菜,拿了出来。 等他把菜粥煮好去叫叶夏时,却发现她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拍醒她,叫她吃完了再睡。客厅的电视开着,两人默默地吃着饭。"叶蓝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叶夏道。"叶蓝是谁?"舒岩不解的问。这人怎么这么笨,刚才他不是还见过叶蓝。 "你是不是故意气我啊,你之前打电话来,接电话的不就是叶蓝。给你开门的也是她。"叶夏瞪了他一眼。舒岩这才笑笑:"我还真没留意她叫叶蓝。""那你有没有留意,她是个美女?"叶夏笑着问他。 舒岩淡淡一笑,调侃道:"我只顾着看你,没仔细看她。"叶夏抿嘴一笑,这话要是给叶蓝听到,一定能把叶蓝嘴巴气歪了。叶蓝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注意不到她这个美女。 家明第一次见到叶蓝的情形,叶夏记得清清楚楚。那时他们都在上大学,叶蓝从城西到城东来送东西给叶夏,两人在校园里遇到家明。家明的眼前一亮,叶夏看在眼里,很少有男人看到叶蓝不是这个表情,所以叶夏没觉得很意外。 可这人毕竟是她的男朋友,这样见色起义,难免让她有点没面子。叶夏故意咳嗽了一声,家明才收敛了,讪讪的一笑。 叶蓝走后,家明对着她窈窕的背影差点要流口水,叶夏气得扯着他的耳朵把他拎到一旁数落他半个多小时。家明赔了半天不是,叶夏才勉强原谅他。警告他不许对叶蓝动坏脑筋,不然绝不饶他。家明点头如捣蒜,又是表决心又是下保证,逗得叶夏嘿嘿直笑。 家明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是典型的视觉动物,他第一次见到叶夏,也是这副神情。那时,叶夏千里迢迢从家乡来,独自到大学里报到,满校园打听注册的地方,结果在诺大的校园里迷失了方向。家明比她高一届,又是学生会的干部,理所当然的迎接新生。他看见她坐在行李箱上用手随意的扇着风,足足呆了半分钟才想起来走上前帮她提行李。 "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叶夏凶神恶煞的说。"你好,我叫方家明,法语系大二的学生。你是新生吧,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家明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通,又补充了一句:"你长得很像一个人。"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视线一点也无法移开。 这话俗套的很,叶夏有些好笑道:"是像你以前的女朋友还是像你妹妹?""像奥黛丽•赫本。"他说。叶夏不以为然的又是一笑,从来没人这么说过,他就是讨好也找个差不多的人来比啊,叶夏从不认为自己和那样经典的大美女有什么可比性。 "哪个系的呀?"家明望着叶夏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又问了一句。叶夏扬了扬手里的通知书:"广告系。""名字呢?名字!"家明追问。"你带我去注册的地方就可以,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叶夏故意不告诉他。 家明看着她,不依不饶的问:"告诉我你的名字!"叶夏这才站起来,告诉他:"我叫叶夏,树叶的叶,夏天的夏。"家明这才满意的替叶夏提行李,把她带到系里注册,又非常尽责的将她送到女生宿舍。最后,还不忘记问她要手机号。 "叶夏!"舒岩见叶夏神情游离,叫了她一声。叶夏这才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他。舒岩道:"想什么呢,这样出神。我是想跟你说,快点把粥喝完,我收拾桌子。"叶夏点点头,把粥几口喝完了,碗交给舒岩。舒岩收拾好之后,看着叶夏躺到c黄上、盖好被子,才准备离开。 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叶夏忽然掀开被子,光着脚下c黄走到他身边,踮着脚尖吻他。她的嘴唇凉冰冰的,当他想再吻的深一点,她已经重新跑回c黄上躺着。见她闭着眼睛,他微微一笑,关门而去。 回家的路上,他心情非常愉快。她终于从梦幻走到现实中来,他终于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确定她不是他的一个梦,她是真实存在的。和她认识的这些日子,他常常觉得她虚无缥缈,仿佛一转身就能消失,这个晚上,他向她靠近了一大步。 第5章 夏日最后一朵玫瑰 叶夏躺在c黄上,想起刚才那一幕,心中空荡荡的。碰到他嘴唇的那一瞬间,她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心跳没有加速。仿佛吻他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没有触电的感觉。而那时家明第一次吻她的脸颊,她像是被电了一下,半天都麻苏苏的。 叶蓝回来后,叶夏已经一觉醒来。"小蓝,怎么回来这么晚?"叶夏睡眼惺忪的问。叶蓝狡狯的笑着,走进她房间,"回来晚一点,好给你们多点时间啊。怎么,他走了?""都十二点多了,他还不走留下来干什么。"叶夏打了个呵欠。 "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他?"叶蓝坐到叶夏c黄边,审问她。叶夏嘿嘿一笑:"还没到时候嘛。""还没到时候?我看不是吧,那小子对你痴心的很啊,三天不见就找上门来了。"叶蓝不信的说。 "真的,不骗你,我认识他才两个多月。"叶夏如实道。"两个多月,不算长也不算短。怎么认识的呀?他是干什么的?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叶蓝查户口似的审问。 叶夏嘻嘻一笑,摆着手道:"地铁里认识的,他在报社工作。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叶蓝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叶夏,撇着嘴道:"还有你这样糊涂的人?对他一无所知就跟他交往?他要是个骗子怎么办?" "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他骗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叶夏懒洋洋的说。"怎么没有啊,骗财不行骗色嘛,你这么清纯可人。不过我看,他已经迷上你了,你骗他的色,可能性倒非常大。"叶蓝哈哈一笑。 叶夏不屑的侧过脸。叶蓝扳过她的脸,一字一句道:"给他一个机会,听到没有,难得遇到这么喜欢你的人,你不要错过了。"叶夏望着叶蓝深邃的杏眼,叹气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要重新接受一个人对我来说真的很难。" "很难也要尝试,你必须试着让自己适应新的生活,这样你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叶蓝拍着叶夏的背。她知道叶夏一直忘不了家明,他去世已有三年,叶夏从来也没有忘记过他。 叶蓝拿起叶夏的手机,塞到她手里,命令道:"快,打电话给他,问他到家了没有。"叶夏忸怩的摇摇头,叶蓝加重语气道:"快打,一定要打。不然明天一早我不做早饭给你吃。"叶夏只得拨通了舒岩的号码。 "喂,你到家了吗?早到了啊,我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到家了没有。明天下班后来看我?不用了,明天我就好了。后天见?好啊,后天见。北北!"叶夏在电话里和舒岩道别,叶蓝悄悄关上门退了出去。 叶夏病好以后,舒岩常常去公司接她下班。渐渐的,叶夏也适应了多个人照顾她。 很快,叶夏正式把舒岩当成男朋友介绍给叶蓝。舒岩请她俩吃饭,三人聊的非常高兴。通过交谈,叶夏这才知道,舒岩是个博士,在报社文化版当实习编辑,父母都是教授。舒岩也了解到,叶夏和叶蓝都是浙江人,叶蓝在某银行的国际部工作。 叶蓝暗中观察着舒岩,回家后告诉叶夏,她对叶夏的这个男朋友非常满意,属于打着灯笼也难找的那一类,让叶夏好好珍惜。"打着灯笼难找的是蚂蚁,大活人怎么找不到?探照灯一照就OK。"叶夏打趣的说。 叶蓝哼了一声:"你别贫,我告诉你,他的条件相当好,看上你纯属给你撞上大运了。""呦,你觉得他这么好,你自己留着好了。我条件也不差呀。"叶夏不满的撅起小嘴。 叶蓝道:"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不容易,你记住我这句真理。我一向觉得两厢情愿的爱情简直是奇迹。"叶夏仰脸躺在沙发上,望着屋顶道:"我信你这话。我也觉得和他挺有缘分的。"那本《金`瓶梅》就是他俩之间的缘分,把他带给了她。 和舒岩相处长了,叶夏渐渐也感受到了他的好。他温和体贴,全心全意的爱着她,而她,也在尝试着好好爱他。 七月的一天,叶夏和舒岩约好了要去看场电影,他临时要加班,打电话给她取消了约会。叶夏只好打电话给叶蓝,问她有没有空。叶蓝有客户的饭局,也没时间陪她看电影,叶夏只得独自回家。 路过超市,叶夏走进去想买点生活用品。推着购物车慢悠悠的走在一排排货架间,忽然想起,刚才也没有问舒岩吃过晚饭没有,要是没有的话,送点吃的给他好了。有了这个温柔的想法,叶夏的心情也明朗起来,买了很多食物带回家去。 叶夏大学时和一个日本留学生百合子住在一个寝室,百合子家里是开餐馆的,会做各式日本料理,曾教过叶夏,而叶夏也喜欢学,手艺相当不错。她就是懒,其实她的厨艺比叶蓝高得多,是叶蓝把她惯坏了,把做饭的事包办了。 回到家里,叶夏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终于做出了琳琅满目的十几样菜式。她把菜放到精巧的三层饭盒里,用大方巾包成包袱拎在手里,很有电视剧里的感觉,愉快的离家而去。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报业大厦里空荡荡。物业的保安盘问叶夏的身份,叶夏撒谎说是送外卖的,那保安竟也信了,放她进大厦。大概那保安觉得她只是个弱女子,看起来也不像恐怖分子,根本没有在意。 叶夏走到电梯口按了二十层,想起和舒岩几次电梯相遇,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难道这也是冥冥中的缘分?和那本书一样? 走过一间间的办公室,向着亮灯的方向走去,果然在倒数第二间办公室看到了舒岩的背影。其他人都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人。 她向他走过去,轻轻把手放到他肩上。他没有回头,却很自然地伸手到肩上握着她的手拉她到身前,丝毫没有觉得惊讶。叶夏倒有些吃惊,难道他知道是她?可是她没告诉他,她要来呀。 "你知道是我?"叶夏把饭盒放到一边,不解的看着舒岩。舒岩诡异的一笑:"我有心灵感应,猜到了。"叶夏想了想:"是保安打电话给你的吧?"舒岩这才点点头:"保安说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来送外卖,可我根本就没订外卖,不是你能是谁?""还挺聪明的嘛。"叶夏笑嘻嘻的摸摸他脑袋。 舒岩看着叶夏打开饭盒,饭盒里精致的各式美食让他惊讶万分。"这都是你做的?"他显然不相信她有这厨艺。"当然啦。我刚做的,还是热的呢,不信你尝尝。"叶夏随手拿起一块烟熏松鱼放进舒岩嘴里,看着他细嚼慢咽,心里很高兴。 她把饭盒一层层打开,放到他面前,命令他一定要都吃完。"好吃吗?"她问他。"好吃,真好吃。赶得上日本料理店的专业水平了。你不会是在日本料理店也打过工吧。"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叶夏还拿着餐叉往他嘴里塞。 "我跟一个日本留学生学的。"他吃得很香,她很高兴,看到办公室里有电水壶,把带来的奶茶包打开,泡了一杯香浓的奶茶给他。 她有多久没做日本料理了?好像已经很久,大学毕业后就没再做过,确切的说,是方家明去世后,她就没再做过。当初,是他喜欢吃日本料理,她才费尽心思去学。如今,她做给另一个人吃,这个人的吃相很幸福。她端详着他,以前那个人也有这样的吃相,可惜她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 "真乖,都吃完了。好孩子,姐姐下次还做给你吃。"叶夏又摸摸舒岩的头,像对小孩子说话。"好姐姐,让我抱抱你。"舒岩顺着她的语气调侃,拉她坐在他腿上,她轻轻的拿纸巾替他擦嘴。"我有礼物送给你,你闭上眼睛。"他神秘兮兮的说。 学电视剧啊,来这一套,干嘛让人家闭上眼睛?叶夏偷偷从睫毛的fèng隙里偷看,却被他用一只手挡住视线。他终于放开手,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晶光闪烁的水晶小熊。 叶夏一看就知道这是施华洛世奇经典的水晶小熊摆件,每次她去商场都会在施家的专柜看一眼,却从来没想到要买。 有时候,越是喜欢的东西,叶夏越不敢买来,放在商店的柜台里,每次去看看,还有个念想,摆在家里就只能蒙尘。 "这是九九年施华洛世奇为迎接千禧年生产的限量版,你看这底座上有标记。"舒岩指给叶夏看。"这个很难买到的呀。"叶夏有些惊讶的说。 "这是我去英国时在伦敦的施华洛旗舰店买的,只剩一个了。"叶夏抿嘴一笑:"我很喜欢,谢谢你。" 只要叶夏喜欢,舒岩就觉得很高兴,礼物没有送错。只是,不要跟我说谢谢。 两人正在温柔调笑,忽然有人从外面进来,把他俩吓了一跳。舒岩的同事李柯出现在门口。李柯看到他们两人的样子,怪笑道:"你们继续,我钥匙忘记拿了,来拿钥匙。"叶夏站起来,向舒岩耸耸鼻子。 舒岩向李柯道:"你们一下班都溜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加班。"李柯看了叶夏一眼,咧着嘴笑道:"我以为你一个人加班不定怎么苦闷抓狂呢,原来是温香软玉抱满怀。"他笑笑就转身而去。 夜晚,舒岩送叶夏回家,出了地铁站,手拉着手走在静谧的街道上。路边有一户人家开了满院的蔷薇,朵朵绽放,一路飘香。 叶夏指着那一墙的花树,对舒岩道:"将来我的家要是有院子,也要种上蔷薇,让它们长的到处都是,我就坐在花下乘凉,看着花开花落,慢慢变老。" 她是在暗示她喜欢那些花吗?舒岩有点兴奋,跑过去想偷摘一朵蔷薇送给叶夏,却不料被花刺扎了一下手。 "傻子,蔷薇有刺你不知道啊,没一点技术含量,采花贼可不是好当的。"叶夏开心的一笑,那笑容灿烂若蔷薇。两人相处这么久,她从来没这样笑过。舒岩看着她的笑容,心动不已。 "闪开,看我的。"叶夏也走上前,四处看了看,趁着夜深无人,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水果刀对着花枝就是一砍,那花枝顿时落在墙外的地上。 叶夏小心翼翼的拾起花,向舒岩抿嘴一笑。舒岩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围墙后似乎有人声。难道是蔷薇的主人发现有人偷花,要出来打偷花贼?来不及多想,叶夏拉着舒岩的手就跑。 路过的巡警看到他俩拼命的跑,像被老虎追一样,警惕的打量了他们两眼,又见他俩跑到街角停下,亲热的抱在一起,才知道是对恋人,没有上前盘问。 叶夏捶捶心口,感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彷佛共同分享了一个秘密,两人开心的笑,紧紧贴着额。昏黄的路灯下,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他的吻已经落下来,抓在手里的花重新落在地上。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他像是要吸走她的灵魂,让她感到窒息。他们忘了时间,不停地亲吻对方,从脸颊到耳畔,从鼻梁到嘴唇,感受彼此温热的气息。有一瞬间,她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很久没和人接吻了,她有些慌张又有些沉迷,她能感觉到,他是那么喜欢她。 他放开她一点,轻抚着她脸颊上的醉人嫣红,向她微微一笑,她的手臂探着他的背。她的眼睛真美,秋水盈盈,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轻拥着她不放开,从不掩饰对她的喜爱。 第6章 催眠 夏天过后,这个城市又进入了细雨绵绵的初秋。叶蓝忽然性情大变,去泡吧的次数明显减少,人也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不是顾镜自怜就是忽然发笑。叶夏综合她的种种不正常症状,推测原因只有一个——她爱上了什么人。 在叶夏的严刑逼供下,叶蓝终于招了。她的新男友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有自己的大型制药企业。"嘿,终于给你吊上金龟婿了。怎么样,以后房租你全包了吧。"叶夏叉着腰奸诈的笑。"没问题,湿湿碎啦!"叶蓝好说话的很,看来对方出手很阔绰。 见叶蓝拿着漂亮的香水瓶随意的喷洒,叶夏笑道:"八千多一瓶的香水,你就那样浇花一样乱喷啊?""有什么了不起,我喜欢就好。过来过来,我给你也喷点。"叶蓝向叶夏招手。 "开药厂的,那岂不是西门庆的升级版?西门大官人只是个中药铺子掌柜,你的这位扩大规模成药厂了。不错不错,多大年纪?七老八十可不行。"叶夏开玩笑的问。"三十五。你再说西门庆我跟你急!"叶蓝抓起沙发垫扔向叶夏。叶夏躲闪了,没有被她砸到。 "这年纪说小也不小了,该不会是有妇之夫吧。"叶夏有点怀疑,这样多金的男人,很少不被别的女人提前套牢,哪还轮得到他当钻石王老五。叶蓝默默的点头,承认了叶夏的说法。叶夏不再打趣。 升级版西门庆开的是辆银色雷克萨斯,叶蓝对他迷恋的不行,下了班就乖乖回家等他电话,等他开车来接她。叶夏落了单,只好一个人去泡吧。叶蓝那些酒吧里的朋友问叶夏,叶蓝最近怎么不常来了,叶夏告诉他们,她玩上了更刺激的游戏。 叶蓝又出去约会了,叶夏独自在家里看电视。继母打电话给她,说中秋节快到了,希望她回家过节。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也不想回家,尤其是面对那个严厉的近乎残酷的父亲。自从她母亲扔下他们父女独自走了,她父亲对她只有厌恶。 叶夏蜷缩在沙发上,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生怕她父亲会突然出现,把她抓回家,拿竹板抽打她的手臂。这些童年的噩梦,总是在午夜梦回让她惊醒,让她在白天用一层层硬壳把自己包裹起来。直到遇到家明,他会在她害怕的时候抱紧她,告诉她别怕,卸下了硬壳,她才渐渐觉得温暖。 家明不在了,她还能依靠谁?叶夏倒在沙发上,心里涌起阵阵寒意。不能在家里呆着,她要出门去。可是天已经黑了,她还能去哪里?想起来,舒岩给了她一把他家的钥匙,一次还没用过。对,去找他,藏到他身边去。 叶夏换了条简单的黑裙子,未施脂粉,匆匆离开家往舒岩家去。她刚走进客厅,看到他从浴室出来,正拿毛巾擦干头发。 看见她,他有些惊喜:"你怎么来啦?""我不能来吗?"叶夏反问他,跑到浴室、卧室、书房、阳台、厨房到处看了一圈,才满意的走到客厅。 "找什么?"舒岩不解的看着她。"看看有没有藏什么人。"叶夏随口答了一句。舒岩笑了一下,觉得她未免神经兮兮了些。 叶夏冲他哼了一声:"这次算你走运。要是被我找到蛛丝马迹,你死定了!""我怎么死定了?"舒岩调侃的问。叶夏本是和他开玩笑,假装想了一下,笑道:"把你列位拒绝往来户,发配充军,到死不见。" 她望着他身上穿着的深蓝色睡衣,忽然有点微妙的感觉,觉得他还挺帅的,有点像电影里的人。其实,叶蓝早就评价过,他比家明长得帅,可是叶夏一直没发觉。家明在叶夏心里,早就过了在意长相的阶段。 叶夏见舒岩望着她,先发制人的问他:"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这台词有点俗,可在那种情形下,她还真想不出其他的句子。 舒岩微笑了一下,轻声道:"你今天和酒吧那次简直判若两人,小夏,其实你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化妆成那样。" 叶夏耸耸肩:"你个老古董,那是最IN的烟熏妆好不好。你不觉得很时尚吗?""我只觉得像妖精。"舒岩放心毛巾,打趣的说。 "西游记里的妖精通常是美女哦。"叶夏不甘示弱的反驳。"可你不是在演西游记。"他针锋相对。"我在演画皮,是不是把你吓住了?"叶夏笑着调侃,坐到沙发上。 舒岩坐到她身侧,望着她的眼睛道:"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他用目光征询她的意见。她点点头。"我觉得你当时很像《风月俏佳人》里的薇薇安。"他有点小心翼翼,生怕说她像妓`女惹她不高兴。 叶夏只是一笑:"如果我是薇薇安那种身份,你有李察吉尔的勇气吗?"他被她问住了,沉吟了半天不知如何回答。 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趋于保守的那一种,所以他的答案一望可知。叶夏哼了一声,有点失望而不是生气。"假如你的性格也像薇薇安,我想我会说服自己像李察吉尔那么大胆。" 舒岩的回答出乎叶夏的意料。她很感动,同样的问题她也曾问过方家明。方家明一脸不屑,说电影是瞎编,生活是生活,况且国情也不同。 "其实你这话也只是说好听话,那种舆论压力你这样假正经的傻博士根本承受不了。"叶夏圈着舒岩的脖子,尖锐的指出这一点。舒岩淡然一笑,吻了她一下,两人歪倒在沙发上。 叶夏曾经和叶蓝研究过,舒岩这样正统的人怎么会喜欢叶夏这样精灵古怪的女孩子。叶蓝说,越是像叶夏这样坏坏的女孩子越是能让老实男人疯狂。"我哪里坏了,我觉得自己很善良。"叶夏觉得自己特委屈。 "你啊,坏就坏在坏得不彻底。女不坏男不爱。"叶蓝点着叶夏的脑袋。"你好像说反了吧。""在这个问题上,男女都一样。所谓的坏,其实是一种侵略性,大多数人在爱情上都有点受虐倾向。"叶蓝往脸上贴黄瓜,还不忘损叶夏一句。 叶夏当然知道,舒岩是打心眼里喜欢她,除了泡吧她干什么他都喜欢极了。虽然她心里不时还会想起家明,却不妨碍她同时喜欢舒岩。舒岩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家在外地,大学毕业后孤身一人在这个城市,和一个叫叶蓝的远房亲戚合租一间公寓。 同是天涯漂泊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对彼此的过去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尤其是感情经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疤在心里,揭开别人的伤疤,只怕受伤最深的反而是自己。 叶夏看着舒岩,他的目光很深邃,神情中微微带着笑意。有一种缠绵的暧昧在两人间轻轻漾开,只要一个火星就能燎原。舒岩揽着叶夏的背,吻她耳际的秀发。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隔着衣服轻抚她的身体。"干嘛乱摸。"她低声嘀咕,却只听到他的轻笑。她有点抵触,脸颊发烫,扭扭身子坐起来。 舒岩也跟着她坐起来,整了整情绪,告诉叶夏,他还有些工作没做完,要去书房继续工作。"你去工作吧,我自己回去。"叶夏乖巧的说。"既然来了,这么快回去干吗。稿子不长,很快就能审完,你等我一会儿。"舒岩当然不会轻易地让她走。叶夏歪着脑袋瞥了他一眼,见他温柔的笑,嗯了一声。 叶夏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有点无聊,走到书房去看舒岩。他正对着电脑修改一篇文章,一会儿耐心的看,一会儿噼里啪啦的打字。她走到他身后扯他的头发、揪他的耳朵、拉他的衣领。 "你乖一点好不好?"他揉着耳朵求饶。叶夏撅着嘴,不满道:"你不让人家走,又不陪人家玩,到底有何居心。""乖,先自己玩去,你老是捣乱,更得拖延时间。"他侧目看了她一眼,伸头摸了摸她头发,像是对待小宠物。叶夏白了他一眼,独自往客厅去了。 她只得拿着喷壶到阳台上浇花,又把客厅茶几上的杂物收拾整齐。等他从书房出来,她几乎要睡着了。看到她躺在沙发上,他走过去抱起她。 她迷糊的睁开眼,问他:"几点了?""快十二点。""啊,这么晚了,我要回家去了。再晚就坐不到车了。"她挣扎着要走,他却不放开她,激烈而灼热的吻带着少有的野性。 叶夏呻吟了一声,带着哭音,本是她主动送上门,可是他真的要她,她又怕了,本能的要推开他,然而已经晚了,他不可能放开她。 他把她推到光线昏暗的墙角,迷恋的吻着她,温暖的颈窝、雪白的香肩、漂亮的锁骨。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肌肤,她的蕾丝内衣是黑色的,把肌肤映衬的白皙如玉,完美的胸型恰到好处。 那一刻叶夏觉得自己像是被钉在墙上的蝴蝶,凄艳而绝望,她一动也不能动,世界忽然凝滞了,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只能感受着他身体的灼热,一寸寸燃烧她的肌肤。脑子里一片凌乱,身体却在不知不觉的回应。 "我想要你,可以吗?"舒岩在她耳边轻轻的吹着气。都这样了,他还问可以不可以,是不是她说不可以,他就会放她走?他明明是打定主意不让她说个不字,却又问她,想让她怎样回答? 两人处在这样的状态,任何一方放弃都是对对方的蔑视。她能说不要他吗,能说不让他要她吗?他真可恶,叶夏这么想,气恼的扯他的头发。 舒岩有所感悟,抬头看着她,见她垂着眼帘、双颊绯红,受了委屈的似的微撇着嘴角,怜爱的勾起她下巴,手指轻按着她的红唇,逗她:"乖,生气啦?" 昏暗的光线下,他英俊的脸线条分明,挑着嘴角嬉笑的样子,活像个调戏良家少女的恶少,叶夏有点来气,手肘撑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的脸靠近自己,脖子往后仰着靠墙,星眸迷离,半晌才幽幽道:"我热了,先让我去洗澡。"舒岩胜利的笑,暂时压抑下激情,抱紧她,怜爱的在她额前一吻:"去吧。水龙头往右边拧是热水。" 叶夏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啦啦,不一会儿蒸汽氤氲。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颊艳若桃花、红唇娇艳欲滴,身上的真丝裙子早被他扯的凌乱不堪,内衣的肩带滑落,苏胸半露,左肩向下有一处夺目的吻痕,像朵罂粟,妖艳的开放在胸前。 这都是他的杰作,她缓缓地脱掉衣服,走到浴盆里仰面躺着。深深吸了口气,用了很长时间,才将刚才熊熊燃起的欲望压制下去。"家明,我该怎么办?"她又在问那个男人。耳畔除了水声,只有一片死寂。 躺在水里,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是水还是泪。无声的抽泣,不给隔壁的男人听见。他在等她把身体给他,而她也愿意这么做。不能放逐灵魂,只能放逐身体。 第7章 被遗忘的时光 洗完澡,叶夏摸黑走进卧室,躺在舒岩身边。他在黑暗中抱紧她,很快进入她的身体。她迷醉的闭上了眼睛。 夜静谧无声,叶夏躺在舒岩身旁,她睡不着,他也睡不着。他们第一次做`爱,她知道,他不亲吻够了、抚摸够了是不会放开她的。她已经三年多没有和男人做`爱,已经忘了爱是什么感觉。和他的第一次,他很温柔,不像家明。 她和家明的第一次,是她的初夜。他没什么经验,手忙脚乱不知怜惜,她哭泣着喊痛,他也不大理会,事后,才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了半天,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对她。可到了下一次,他又忘了,又把她弄哭了。直到好多次以后,她才渐渐感到快乐,才渐渐不那么害怕做`爱这件事。 "你是不是很久没和女人睡了,怎么这么激动啊?"叶夏点了下舒岩的脸,调戏他。黑暗中他的脸模糊不清,彼此能感受到的只是身体的触觉。舒岩只是笑笑,没有答话,又要了她一次。 看着她在他身下承欢,轻抚着她柔软的身体,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她的身材匀称,该纤瘦的地方瘦,该丰满的地方丰满。手轻轻覆在她娇嫩的胸前揉捏,她的身体令人迷恋,他忍不住想咬她一口,可是又怕弄疼她,只得深深一吻。 四周静悄悄的,叶夏只听到他的呼吸声,吹得她耳根子热烘烘的,感觉到他额角细密的汗珠。她轻抚着他的额头,问他:"你今年多少岁?"她从来没问过他这些问题。"二十七。"他说。比她大三岁,她心里算着他的生肖,又问:"生日是几号?"他告诉她一个日期。 "你是双鱼座呀,真好,和我们蝎子很配。"叶夏非常高兴,网上的星象分析说,和天蝎女最速配的星座男就是双鱼男。双鱼座是个浪漫温柔的星座,难怪他一直对她这么体贴了。她轻柔的吻了他一下, 忽然间,他热烈的一个冲击,叶夏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的身体莫名的兴奋,终于和他真正忘情的融合。 彼此气息交融,缠绵相对,让她忘记了一切,迎合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狂热的吻她,她也不甘示弱的吻着他,好像一场战争,他们谁也不想认输。最后,两人都累了,筋疲力尽,躺在c黄上气喘吁吁。 叶夏浑身无力,感觉自己就要散架了。舒岩轻轻抱住她,手还在摩挲着她的身体。"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吗?"他问。 "不要啦,我要和小蓝住在一起。"她当然要拒绝,她和叶蓝说过,除非是结婚,不然绝不和男人住在一起。"宁愿和叶蓝住,也不和我住,你俩什么关系?"他怜爱的咬着她的耳垂,有些笑意。 "我爱小蓝,小蓝也爱我,我们彼此相爱,永远也不回背叛对方。你猜猜这是什么关系?"叶夏拿起一缕头发扫他的鼻子。"哦,这样啊。可这也不妨碍你搬来和我住啊。你可以继续爱叶蓝。"舒岩轻抚着叶夏额前的卷曲刘海。 "反正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和你住岂不是要每天被你欺负?"叶夏撒娇的蹭他,她知道怎么调情。在c黄上,再无聊和ròu麻的话也说得出口。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他果然笑了。这丫头把刚才的销魂缠绵当成欺负?早知道这样,他就该名副其实的好好"欺负"她一番,不然岂不是枉担了虚名。 "你搬过来,我才方便照顾你啊,你看你这么瘦。"他继续哄她。她仍是撒娇不肯,他也就没坚持,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就会不知不觉把对方孩子。 "小石头,你那时在地铁里是不是偷了我的书去?你早对我不怀好意了吧?"叶夏在他下巴上一点,这件事她早就想问了。"是啊,你才知道啊。我喜欢你很久了。"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故意这么说。他又不是孔乙己,怎么会偷书,但是他喜欢逗她。 其实他第一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地铁的人海中,这女孩尤其苍白纤瘦,小小的脸,明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神情疏离落寞。她总是坐在靠门的位置,似乎是为了方便下车。她从不与人交谈,只是静静的坐着看书或者挂着耳机听音乐。她和地铁里的其他人仿佛来自两个世界。 有一回,夜里十点多,他坐在她身边,她大概是困了,垂着头打盹,长长的黑发遮住脸颊。她的发丝蹭到他胳膊,软软的有点痒,他想推开她一点又怕把她弄醒,礼貌的一直忍耐。她身上的香味很好闻,像是果香的香水,带着暧昧的清甜,一如夏日午后轻盈的雨丝,令人身心舒畅。 窗帘被风吹的飘起来,月光洒了一地,舒岩贪婪的闻着叶夏颈间的清香,叶夏狡狯的笑问:"那时我在酒吧里化着浓妆的样子,你喜欢吗?""喜欢。"他有点困了,含糊的说。她却不想睡,捏着他的脸颊道:"我要听真话。""就是真话,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喜欢的要命。"他还挺会说话,嘴巴真甜。 "你不是说像妖精吗?"叶夏故意道。舒岩笑了两声,轻抚着她的头发道:"妖精我也喜欢。尤其是眼角的那滴泪,很性感。"他摸索着在她眼睛上一吻。叶夏于是闭上眼睛,枕在他臂弯里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末,叶夏醒得早,窗外沙沙的雨声带来一阵清凉的晨风。她悄悄地下c黄去,不惊动枕边人,走到窗前看秋雨中寂寞萧索的城市。天空灰蒙蒙的,空气冷而新鲜,又到初秋,每年的秋天都是她最感伤的季节。家明就消失在这样的季节里。 舒岩睁开眼,看到窗前叶夏的背影。她就那样光着身子站在风里,长发披散,修长光洁的身体如百合花般洁白。他穿好长睡衣,抱着被子走到她身后,将她包裹起来。 "这样站着不冷吗?万一着凉了,又得发烧。"他紧紧的拥着她。她一动不动,他扳过她的身子,吻她,她的脸颊冰凉,嘴唇更是冷的像冰。他轻轻用热吻温暖着她,直到她缓缓流下眼泪。 "怎么哭了?"他不解的问。她抽泣了一下,掩饰住真正的情绪,道:"我想家了。"其实她从来不想家,她厌恶回家,那个家冷冰冰的,没什么可想。 舒岩轻笑一声,抹去她脸上的泪,怜惜道:"像个孩子似的,说哭就哭。想家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有时间回家去看看。" 看不到了,我想见的那个人永远也看不到了,叶夏在心里说,悲哀更甚,眼泪一颗颗落下来。舒岩拉了拉被子,把她捂的严严实实。 "其实我也常常想家。"他告诉她,"但是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一点也不孤单了。有人分享快乐分担忧伤是件幸福的事。" "你幸福吗?"她望着他的漆黑的深眸,目光深邃。"幸福!你的出现就是我的幸福。"他蹭着她的脸,那笑容像阳光一般令人心折。 舒岩又道:"我们永远这样就好了。"叶夏心里一暖,嘴上却说:"不会吧,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永恒的东西并不存在。" 舒岩看着她,点了点头,他并不喜欢说些海誓山盟的承诺,大家都是不再相信童话的成年人,说些我永远爱你的情话,并不会增加多少浪漫的情调。 楼下有一列婚礼车队经过,他俩都看到了,叶夏靠在窗台上,支颐自语道:"结婚究竟有什么意思?我这辈子都不想结婚。"舒岩静静的拥着她,不说话。 叶夏扭头看了舒岩一眼道:"你说是不是,人一旦结了婚都会变得无趣,尤其是女人,迟早会变成衣服上的饭粒子或者是墙上的蚊子血。到时候,其他女人还是心口殷红的朱砂痣。" 她身上的被子又要滑下去,舒岩细心的替她包裹好被子,手伸进被子里在她身上轻抚,她的皮肤细嫩光滑,手感真好。"你既是我的红玫瑰也是我的白玫瑰。"他向她浅眷的笑着,带着无限的温柔和爱恋。 可他终究还是个男人,叶夏心里这么想。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他们的爱情受情欲支配,他最迷恋的还是她的身体。 他的眼光又有些不对,她的脸颊也渐渐发热,两人都感觉到了,于是他抱起她把她放到c黄上去。白天和晚上到底不一样,叶夏横躺在c黄上,头发像长长的海藻一样散落在淡蓝的c黄单上,绽放着绚丽而妖异的花。舒岩没有再说话,默默的销魂无限。 她看着他的动作,轻抚着他的背,忽然道:"下周我要出门几天,你不要找我。" "去哪儿啊?公事私事?"他问,声音听起来很含糊。 "去杭州。私事。"她回答,却不打算告诉他此行的目的。 "要我陪你去吗?"他只是随口问问,他要上班,根本没时间。 "不用了。"她理所当然的推辞。 "中秋节之前能回来吗?" "嗯!" "记得给我电话。" "哦。" "我爱你,小夏。" "我也喜欢你,小石头。" 等等,为什么是喜欢而不是爱?他低头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她像只柔媚的小猫一样娇慵的打了个呵欠,于是他忘了问她,吻着她脸颊上那一抹红润的绯色。 醒的太早,叶夏又困了,蜷着身子依偎在舒岩怀中睡觉。手机响了,舒岩拿给她,她放到耳边接听。电话是叶蓝打来的,问她回不回家吃午饭。叶夏刚要说回去,感觉到舒岩把她搂的更紧了一些,于是她明白了他的意思,跟叶蓝说她不回去吃饭了。 舒岩轻轻的摩挲着叶夏的手,她的手很小,白皙的手指纤长细嫩,柔若无骨,他用力一握,她甩了他一下,却没甩开,直到他轻轻松开手。叶夏也好奇的拿起舒岩的手来看,他的手指比一般男人的手指修长,手型也比他们的手好看,指甲剪的很干净,一看就是注重细节的人。叶夏轻声一笑。 "笑什么呀?"舒岩好奇的问。叶夏道:"我想起了池莉的小说《不谈爱情》里对男人的手的种种评价。你这样的手,按照池莉的说法,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人的手型。""是吗?"舒岩反复看着自己的手,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你的手呢?""我的手当然美女的手。你不听话,我的手还能来一记摧心掌外加排山倒海。"她的手拍在他胸口。"哎呦!"他假装叫疼,作吐血状。她笑得把脸埋在他怀里。 彼此指尖对着指尖,时间静静的流过。和他在一起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可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会觉得隐隐的痛?想起家明,还是会觉得痛。叶夏侧过身子,缓缓的闭上眼睛。 她申请了一个星期的公休假去杭州。到了杭州之后,在酒店住下,预备第二天去墓园。次日清晨,叶夏买了一束洁白的菊花,去墓园看望她长眠在那里的爱人。关掉了手机,她要好好地陪他一天。 每年家明的忌日,叶夏都会提前几天来扫墓。她不愿遇到他的父母,不忍看那二老悲伤地眼神,也没有勇气再面对那个曾令她伤心欲绝的日子。 墓碑上他的照片已经蒙尘,叶夏轻轻用手指抹去灰尘,把花放到他的墓前,缓缓的坐了下去,靠在他的墓碑旁。那个曾和她深深相爱的人,孤零零的长眠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年。她一直思念他,几乎每天都要自言自语的和他说话,希望他在天国能听到她的心声。 "家明,我穿了你喜欢的细跟高跟鞋。"叶夏低头看着脚上新买的黑缎高跟鞋,鞋子非常漂亮,是他喜欢的细跟。他以前曾说过,喜欢看女人穿细跟高跟鞋,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很有女人味。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原本她以为,这一生就只有他一个男朋友。直到大三那年听到他的死讯。他去世的前一天,他们大吵了一架。第二天,他和室友去游泳,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好,他就匆匆去了。 一想起那时在宿舍里听到家明的死讯时的心情,叶夏的心就疼的揪到一起。他的室友哭着告诉她这个噩耗时,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十几秒之后,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直到室友百合子掐她的人中把她弄醒,她的大脑仍是无法思考。她不敢去殡仪馆见他最后一面,一想到他死了,她就昏昏沉沉,觉得那不是真的。 她一直哭不出来,直到他下葬的那一天,她回到寝室,想到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她才忽然痛哭失声。她哭的那样伤心,把百合子吓了一跳。本想劝劝她,谁知怎么劝也劝不好,反而陪着她哭了一场。 事后百合子告诉叶夏,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哭成那样,肝肠寸断、仿佛心都被揉碎了。叶夏说,她只要一想到家明永远的离她而去,她就心痛的撕心裂肺。如今,这心痛的感觉再次袭来。事隔三年,她坐在他的墓前,仍是无法遏止伤心。 她总觉得他是故意不给她补救的机会,不肯原谅她的任性,才固执的要去另一个世界再也不见她。而她,苦苦的守在这个世界,沉沦在无边无际的苦海里。 ` 第8章 九月的高跟鞋 叶夏整整走了一星期,一直没有消息,舒岩打过她的电话,她不是关机就是不接电话,发信息也不回,这让舒岩心里很不踏实。第七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打电话给叶蓝。 "小夏去了杭州,她没告诉你?"叶蓝有些奇怪,按理说,叶夏不可能不告诉舒岩她的去向。就算她会隐瞒真实原因,和他联系总是会的。 "她说了,可是她去了之后就再没有消息。我打电话给她,她不接,信息也不回。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存心要躲着我。"舒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叶蓝听出他情绪,劝他:"不会的,你不要多想,她就是有事要处理。" "叶小姐,小夏去杭州干什么,能告诉我吗?"舒岩明白,叶蓝不可能不知道叶夏去杭州的目的,可是叶蓝会不会告诉他就不好说了。 "叫我叶蓝吧。"叶蓝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舒岩真相。叶夏一向固执,她自己不愿说的事,别人要是说了,她没准会不高兴。"小夏的事,你最好去问她自己,我也……不大方便说。你要是真信任她,她会告诉你的。" 叶蓝不想说,舒岩感觉得到,叶夏的这个秘密一定很重要,不然叶蓝不会说的如此隐晦。"叶夏连我的电话也不接。我真的很担心她,请你告诉我她去杭州的目的好吗?"舒岩烦闷不已。 叶蓝叹息了一声,半天才道:"小夏去看她以前的男朋友了。""什么?"舒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像被虫子啮噬。叶夏她怎么可以…… "确切的说,是替前男友扫墓,那个男孩儿去世已经三年。"叶蓝终于说出了真相。"所以我说,这件事你最好自己问她就是这个原因。她一直不愿提起这件事。"舒岩沉默不语。 叶蓝当然明白舒岩的心情,知道他此时必定是心乱如麻,女朋友还惦记着前男友,给任何男人知道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小夏对他的死很伤心,每年都去他的墓前看看。等她从杭州回来,我想你们有必要沟通一下。对了,可别告诉她我告诉你这些。"叶蓝不放心的加了一句。 "我知道。"舒岩只低沉的说了三个字,叶夏去杭州的真相令他痛心不已,然而却无法指责她。她牵挂着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谁又能说她不对?可是,这真相对舒岩来说未免太残酷。他终于明白了叶夏对自己一直若即若离的原因,她的内心在挣扎,毫无疑问,她还爱着以前那个人。 "舒岩,不要把小夏逼得太紧。相信她,她会意识到你的重要。三年来,你是第一个她愿意交往的人。"叶蓝不放心,又劝了舒岩一句。"好的,谢谢!"舒岩有点意兴阑珊,挂断了电话。 她是什么意思?寂寞中和另一个男人上了c黄,觉得愧对前男友,要去他墓前忏悔?难怪她之前看起来总是有点忧郁。两人已经那么亲密,她还是我行我素的说消失就消失,到底把他当成什么?寂寞时解闷的玩具?舒岩越想越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的痛。 十天过去了,叶夏仍然不想离开杭州,怕回到有舒岩的那个城市,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天天去看家明,和他说话,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杭州下了一整天的雨,叶夏呆在宾馆里,哪儿也没有去。房间里巨大的落地窗,雨雾中可见西湖秀丽的景色。叶夏靠在玻璃窗旁,遥望着远方,脑海里一片混沌,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无法思考。 那双黑缎高跟鞋摆在身边,她其实不喜欢穿鞋跟这么高的鞋,这样的鞋经常把脚磨破了,可是每年到杭州来,她都会带上一双新买的高跟鞋来,穿给他看。 打开手机,看到舒岩发来的无数信息,想逐条删了,终究狠不下心。 "小夏,看到信息给我回个电话。我很想你。" "怎么关机了?快点给我回电话。想你。" "你说中秋前回来,已经过了两天了。" "再不回电,我要杀到杭州把你绑回来了。" "宝贝,求你回个信息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 他的每条信息翻来覆去就是这些内容,一连发了七天。为什么最后三天什么消息都没了?也许他终于死心了吧,叶夏叹息了一声。她把手机扔到一旁,手贴在玻璃窗上,房间里阴冷潮湿,玻璃上很快有了雾气,更加模糊。 手机响了,是舒岩打来的。叶夏把手机扔的更远,可手机仍然响个不停,她只得用枕头将手机捂住,试图消灭这声音。他真固执,还是没有挂断电话,叶夏只得接电话。 "我想和你谈谈。"他开门见山的说。叶夏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答非所问道:"岩,我唱段越剧给你听,好不好?"他有些诧异,却仍然说了句好。 越剧的唱腔温婉清丽,叶夏唱起来,用浙江女孩特有的软软的口音,莺声呖呖、娇柔婉转,她的声音真好听,舒岩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山边枫叶红似染,不堪回首忆旧游。"唱到这一句,她的眼泪潸然而下,再也唱不下去。 "小夏——"舒岩听不到她的声音,叫了她一声,她强忍着心痛关上了电话。她真的不忍心这样放纵自己,继续利用他填补心中的空白,让他伤心。 舒岩坐在出租车上,心痛的无以复加。他考虑了三天,还是决定来找叶夏说清楚。车开到她住的宾馆楼下,他在总台查了她的房间号,直接去了她住的那个楼层。 敲门那一瞬间,他犹豫了两秒钟,决然的敲响了那道门。过了很久,叶夏才来开门。看到舒岩,叶夏呆立片刻,她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舒岩一进门,看到叶夏憔悴的神情,想好的开场白全忘了,紧紧的抱住她。 他的身上还带着雨雾的湿气,却异常温暖,叶夏埋首在他怀里,说不出是内疚还是不安,脑子里更加混乱。天气不好,她也没开灯,室内很黑,舒岩吻着她濡湿的脸颊,只想就这么紧紧拥吻着她。 "你怎么说走就走,这么多天都不和我联系?"舒岩放开叶夏,不问一句,他实在不甘心,哪怕她编造一个牵强的理由,也好过什么都不解释。"我想让你想我。"叶夏撇着嘴角,表情倔强又可爱。 舒岩宠爱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心中却一沉,她始终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不能坦然说出她的心事。也许,她根本不信任他,也或者,她是怕他知道她的过去。 "出来玩的够了,跟我回家吧。"舒岩轻拍着叶夏的背,叶夏仰望着他,英俊的脸上带着少有的坚定神情,默默的点点头。面对他,她说不出那个不字。"快收拾东西,我现在就带你走。"舒岩押着叶夏去收拾行李。 "现在?" "是的,现在!" "以后不许这样离开我。"去往车站的出租车上,舒岩一语双关的说。叶夏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没有答话。"听到没有?"他的语气温和却坚决。 "哦。"她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不带一点温度。"说你听到了。"舒岩命令道。"听到了。"叶夏轻声道。她的手被他握的紧紧的,想逃也逃不了。 到家后,叶夏放好行李,跟着舒岩出门去吃饭。她像只木偶,随着他摆布。他带她去哪儿,她就乖乖的跟在他身边。吃完饭,两人来到一处广场散步,这里的夜晚很热闹。 有人在广场上跳街舞,还有人在一旁打架子鼓伴奏。舒岩领着叶夏在一旁观看,打架子鼓的女孩很卖力,鼓点恰到好处的配合了舞者的动作。叶夏喜欢摇滚乐,出神的聆听。 打鼓的女孩休息的时候,舒岩走过去,拿起鼓槌敲起鼓来。他打的相当不错,周围的人渐渐聚拢过去,原先打鼓的女孩也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然而最惊讶的还是叶夏,她从不知道舒岩会打架子鼓,而且打的这么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动作。原来他真的那么好看,那专注的神情,令人迷恋。 留心着鼓点和节奏的间隙,舒岩侧目看了叶夏一眼,她正笑着。她终于笑了,他很欣慰。他演奏完了,刚要走,意犹未尽的听众们嚷嚷着让他再演奏一段,他只是笑笑,把鼓槌还给了架子鼓的主人。 那女孩笑道:"你打的真好,我们每周五在这里活动,要是你有兴趣,一起过来玩。"舒岩未置可否,看向之前叶夏站着的方向。她却不见了,他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 她又来了,忽然就消失,总是这样怎么行?舒岩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像只没头苍蝇。叶夏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向她走过去。刚想开口询问,叶夏把手里的冰激凌递给他,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他怎么还能对她有脾气,这样一个精灵般的女孩子。 "我以为你不见了。"舒岩展颜一笑。"我看你打鼓打的卖力,去买个冰激凌慰劳你一下。你这水平啊,快赶上专业的了。"叶夏和舒岩一同坐到路边的长椅上。 "我本来就是专业的,中学到大学都是学校乐队的成员,接受过系统化的训练。"舒岩不无得意的说。叶夏嘿嘿一笑,大口的吃着冰激凌。 "那你们一定去酒吧演出过了,怎么上回你跟我去酒吧,被我认识的那几个女孩子灌的差点醉了?"叶夏好笑的问。 "我对酒精过敏,平时滴酒不沾。酒吧里那些女孩子,一看就经常流连夜店,简直是狼女。脸上不干净,除了欲望就是欲望。"舒岩不屑的说,他没告诉叶夏,其中有个女孩子一直挑逗的用脚蹭他的腿。"切,假正经。"叶夏笑着戳了一下舒岩的脑袋。 侧目看到舒岩的嘴角沾了冰激凌的奶油,叶夏取出纸巾递给舒岩:"擦擦,快滴到衣服上了。"舒岩随意的拿纸巾一抹,向着叶夏一笑。"还有!"叶夏刚想拿纸巾替他擦干净,心中忽然一动,凑过去吻了他一下。 舒岩感觉到她柔软的舌尖在自己嘴角一舔,舔掉了沾在嘴角的冰激凌,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甜甜的,比冰激凌还要甜。这不是初恋,怎么比初恋还要让他心神不定? 他看了叶夏一眼,叶夏若无其事的吃着手里冰激凌。她常常这样旁若无人的样子,他忽然很喜欢她这性格。 这女孩真真令人着迷。虽然她有很多心事,她眼中时常会有忧郁的迷惘,可在他看来,那只是增加了她的神秘感。她的心事其实很简单,只是她自己弄的复杂了。遇到她不想面对的事,她就选择用消失来逃避。可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再让她消失。 "我有两张舞台剧的票,是明天的,我们一起去看吧?"舒岩问叶夏。 "什么剧目?"叶夏啃着冰激凌,凉冰冰的东西吃起来真是不错。 "《豆蔻镇的居民和强盗》,挪威的一个剧团首次来华演出,剧院送了我们几张赠票。"当文化版的编辑就是这点好,常有些免费的演出可以观看。 "哈,这戏我喜欢,小时候就在剧场看过。一直记得杜比亚爷爷和苏菲姑姑,对啦,苏菲姑姑最后嫁给谁了?"叶夏饶有兴趣问舒岩。 "三个强盗里那个当了消防员的贾士佩。"舒岩不及思索的说。 "答对了!"叶夏慡朗的一笑。 "有奖吗?" "没有。" "那我再也不答题了。" "你要什么奖?"她故意问他。他不怀好意的笑。 她戳了下他的脸,调侃道:"笑得像个淫贼一样。""淫贼什么样子?"他坏笑着问。"你照照镜子。"和他在一起,常让她的心情不知不觉好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唱越剧吗?"她忽然问。 舒岩思忖片刻道:"你不是浙江人吗,越剧是浙江的地方戏,你父母肯定爱听,你从小耳濡目染呗。""聪明!真是个天才儿童。"她枕在他肩上,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他搂着她的胳膊。 "小蓝认识了一个开药厂的家伙,跟他打得火热,整天不归家。"叶夏有点酸酸的说。"这不是很好,她也该找个人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叶夏常提起叶蓝,于是舒岩也知道叶蓝有很多男朋友。 "哪儿啊,那人有老婆,整个儿一西门庆。"叶夏补充了一句。舒岩没有再答话,毕竟这是叶蓝的私事,叶夏都不便多管,何况是他。 "你看呢?"叶夏仰脸问舒岩。舒岩道:"我看不怎么样,抛开舆论压力不说,感情上受到的伤害才是最伤人的。" "我也这么说,可是她不听。她才真是个爱情至上的人,只要爱情不要婚姻。"叶夏不无惋惜道。 "你呢?"舒岩问叶夏。叶夏想了想才道:"我不会跟有老婆的男人交往,脚踏两只船的也不行,太复杂了。"舒岩嗯了一声。 第9章 升级版西门庆 叶蓝的男朋友请叶蓝和叶夏吃饭,在城中有名的那家私家菜馆,叶夏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个升级版西门庆正是自己公司的大客户卫熙华。之前只在公寓楼下看过他的车,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等巧事。 卫熙华三十多岁,英俊多金、风度翩翩,是很多女性眼中的理想情人。难怪叶蓝被他迷住了,大多数女人对这样的男人几乎没有免疫力。 叶夏听公司里其他女职员议论过,卫熙华的太太是一个富商的女儿,这个女人非常强势,因此卫熙华不可能和妻子离婚。可这并不妨碍他风流成性,沾花惹糙名声在外。 席间,叶夏默然不语的低头吃菜。叶蓝有些好奇,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叶夏摇摇头,当着卫熙华的面,她又能说什么。 卫熙华显然猜到叶夏心里所想,直言道:"叶小姐是不是对我有点误会?""没有。"叶夏礼貌的说,看到卫熙华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令人不敢逼视。叶夏知道,卫熙华是在暗示她,不要轻易说些道听途说的猜测。 叶夏从洗手间出来,无意中看到卫熙华正在和餐馆女老板说话。那女人年过四十,风韵犹存,一看就是那种精明厉害的女子。她看着卫熙华的眼神中带着媚态,卫熙华对她的态度也暧昧,谈笑间轻轻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叶夏心里一惊,只得装作没看见。 回到家里,叶夏忍了半天,还是问叶蓝:"你怎么会和卫熙华在一起?他那人是出了名的情场老手。"叶蓝懒散的点了根烟,淡然道:"那又怎样?我也没打算跟他过一辈子。""那你图什么呢?爱情?"叶夏很不能理解的说。 "被爱的感觉!和你跟舒岩在一起的理由相同。"叶蓝吐了个烟圈,声音听起来颓废而苍凉。"舒岩和他怎么一样,至少舒岩没老婆。"叶夏不明白叶蓝的逻辑。 叶蓝没有答话。叶夏知道她对卫熙华痴心的很,可是又不得不说出她知道的一切:"小蓝,你是我堂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提醒你,卫熙华的老婆可不是省油的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听公司的同事说,卫熙华之前和一个当模特的女孩在一起,那女孩很快就被他老婆派人打断了腿。卫熙华只给了那女孩一百万,就了结了此事。" 叶夏很替叶蓝担心,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们是最关心对方的人。叶蓝无所谓的笑笑:"我才不怕!我叶蓝也不是好惹的。" 她看着叶夏的眼睛,道:"小夏,你还是个孩子呢。单纯的恋爱只适合你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对于我来说,我想要的更多。快乐、金钱、享受,极致的挥霍青春,我喜欢淋漓尽致。" "那个花花公子能带给你这些?"叶夏仍是不甘心。"能,他对我很好。我俩彼此需要,各取所需,这就够了。我享受的只是过程。"叶蓝的视线落在远方,幽幽道。叶夏知道劝不了她,也就不再说话。 叶夏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刚上班,卫熙华就打电话给她约她吃饭。叶夏明白他的用意,一口答应了。 这次是一家装潢豪华的法国餐厅,等叶夏到那里时,卫熙华已经坐在那里等她。见她走过来,他礼貌的站起来,殷勤的替她拉开椅子,等她坐下才坐回自己的位子。 服务生过来送上菜单,叶夏只瞄了一眼,那贵得令人咋舌的菜价令她很不自在,只得把菜单推给卫熙华。卫熙华脸上有些笑意,向服务生说了几句,服务生点点头退了下去。 头盘上的是水果沙拉,叶夏很喜欢吃水果,可是面对美食,还是得保持淑女风度,尤其是在卫熙华这样的人面前。 菜一道一道的上,卫熙华始终不说出他的真实目的,叶夏有点坐不住,主动开口道:"卫先生,你约我出来的目的我知道。你和叶蓝的事,是你们的私事。" "也许你不相信,我真的爱叶蓝。"大概是觉得叶夏还算上道,卫熙华道。"我相不相信无所谓,关键是小蓝相信你就行了。"叶夏对他刚才的话很有些不屑,明明出来玩,还说什么爱与不爱的话,谁也不是傻子。 卫熙华当然知道叶夏为什么对他不满,也不辩解,转移话题道:"我和你的主管Dike很熟,以后我们公司的case,我会跟他指定交给你做。"这人说话很直接,听起来像是在讨好,其实是恩威并施。他是在暗示,假如她乱说话,他可以让她失业。 "你不用贿赂我,只要你对小蓝好一点就行。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脆弱。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叶夏望着卫熙华的眼睛。卫熙华做了个承诺的表情:"当然。"叶夏不想再和他多说,站起来要走。 卫熙华忙道:"用不用我送你一程?"叶夏耸耸肩,笑道:"不用了。你也知道,我可不想被别人误会。"卫熙华笑了一笑。这人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可是不知为什么,叶夏总觉得不安。他的目光里潜藏着令人恐惧的东西。 不知道卫熙华是不是真的和Dike说了什么,原本在公司一向不受重视的叶夏忽然被委以重任,负责公司一个大客户最新一季的广告策划。叶夏并不领情,她觉得这不过是卫熙华在想办法让自己闭上嘴。 然而,叶夏更加清楚的知道,叶蓝已经沉迷在和这个男人的感情纠缠中无法自拔。卫熙华周旋在老婆和情人间游刃有余,可叶蓝没有这么洒脱。她说自己除了爱情别无所求,可是叶夏看得明白,她越陷越深。 又是一个周末的晚上,叶蓝和卫熙华去听维也纳爱乐乐团访问这个城市的首场音乐会。人一旦有了钱,就喜欢附庸风雅。叶蓝一向缺少音乐细胞,每次听音乐会都要睡上一觉,可只要是跟卫熙华在一起,她乐此不疲。 叶夏不舒服,躺在c黄上休息。每个月,她总有几天身体状况很差,吃也吃不下,情绪也不怎么好。舒岩打电话给她,让她去他家,她推辞了。 "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听她说不舒服,舒岩关切的问。"不用了,我躺一会儿就好。"叶夏有点疲倦,身上发冷。"那好,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去看你。"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叶夏闭上眼睛,眼前出几年前的某个场景。那是个雨天,她刚进大学不久,季节交替的时天气忽冷忽热,她穿的少,得了重感冒,好几天没有去上课。 家明溜进女生宿舍去看她。"我听百合子说你病了,来看看你。"自从在新生报到时认识她,他一直追着她不放。 叶夏坐起来,有点无精打采。"你怎么进来的?"她不相信他能躲得过舍监的法眼,入女生宿舍如入无人之境。 "我说来查卫生,别忘了我是学生会的。"家明狡狯的笑,把背包放来来,从包里取出一个保温壶放到桌上,见叶夏脸色苍白,满是倦容,凝望着她。叶夏淡淡一笑,喉咙痛的不得了,咳嗽了几声。 大概她的病容让家明很是怜惜,他情不自禁的碰了碰她的头发,叶夏惊愕的抬头看他。之前,他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家明也认识到自己的唐突,脸上一红,把手缩了回去,语无伦次的向叶夏道歉。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不敢看叶夏的眼睛。两人都有点尴尬,叶夏看到他放在桌上的保温壶,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哦,我差点忘了,这是我让我妈熬的鱼汤,还是热的呢。"家明搔了搔头发,傻呵呵的笑了一声。 "给我的?"叶夏有点疑惑,家明的家离学校很远,坐车都要一个多小时。她没想到他会专程从家里煲汤带过来。 "是啊,给你喝。"家明倒了一碗,端给叶夏,看着她喝。鱼汤很鲜,叶夏喝了几口,眼泪忽然涌出来。父母离婚后,再也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尤其孤零零的在异地求学,生了病只能独自躺在宿舍里。 "好喝吗?"他看着她的表情,怕鱼汤不合她的胃口。"好喝呀。"她道,其实她嘴里没什么味道。可是她知道,那一刻他已经得到了她的心。 "好喝你怎么哭了?"他看到了她的眼泪,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我没哭!"她倔强的抹去眼泪。"明明是哭了。""我说我没哭就是没哭。""好好,你没哭,是我看错了。"她病了,他自然得让着她,看到她把鱼汤喝完,很高兴。 "等你病好了,我们去爬山吧,爬玉皇山。"他经常约她,可十次至少有八次约不到她。这回,她没有推辞,点了点头,他很兴奋,又磨蹭了半天才走。走时还不忘叮嘱叶夏一句:"别忘了答应我的话。"叶夏又点点头,他才满意。 想到这里,叶夏叹了口气。只要一想起家明,心中的痛楚就会如黑夜一样无边无际的蔓延。他的影子总是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怎么想忘记都忘不了,挥之不散。 他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和死人去争。也许他是用死亡来向她证明,她一辈子都得活在他的阴影里。思念和内疚的痛啃噬着叶夏的心,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只能缓慢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客厅里传来敲门的声音。难道是叶蓝回来了?不会呀,她有钥匙的嘛,而且她今晚想必也不会回来。叶夏疑惑的走到客厅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到舒岩站在门外。 "这么早就睡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给你买了一盒糙莓。"舒岩进屋后,见客厅的灯没开,叶夏穿着睡衣,有些好奇的问。 "我有点困,所以早早上c黄躺着。"叶夏打开客厅的灯。舒岩忙道:"你去躺着吧,我去洗糙莓。"他往厨房走去。叶夏身上乏力,只得又躺下。 等她再次睁开眼,舒岩已经把糙莓放在玻璃碗里,端到她面前。她勉强拿起一颗塞到嘴里,糙莓很好吃,可是她吃不下。 "每个月都这么不舒服吗?"看来他已经猜到她不舒服的原因,其实他只要算算日子就会知道。叶夏嗯了一声。"要好好调理一下,不要再减肥了。"舒岩劝道。叶夏叹了口气,她不是刻意要减肥,她天生饭量小,他却总以为她是为了减肥才不肯多吃。 "好好地叹什么气?谁惹到你了?"舒岩的观察力很敏锐。叶夏侧过脸,望着他道:"叹气就是叹气,没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总是问长问短的。"她忽然冲他发脾气,完全是借题发挥。 对于叶夏的古怪脾气,舒岩见惯不怪,只笑了一笑,拿起一颗糙莓吃。叶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谁会喜欢被人呼喝?要是换成家明,早已对她大喊大叫,骂她蛮不讲理了。 他的态度让叶夏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讪讪推了他胳膊一下,他靠过来问她有什么事。她这才幽幽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舒岩眨眨眼,似乎不明白她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叶夏往嘴里塞了颗糙莓。舒岩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宁愿后悔对你太好,也不愿后悔对你不好而失去你。" 如果当年家明说这话,叶夏会兴奋的去搂他的脖子。换成舒岩,她心里只有一种绵长的内疚感。 十点多的时候,叶夏打了个呵欠。舒岩以为她在暗示他请他回家,站起来道:"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叶夏从c黄上站起来,抱住他的肩,道:"明天是周末,叶蓝今晚不会来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有点怕,你陪着我吧。"他的身上有她渐渐熟悉的薰衣糙味道,她很喜欢他的味道。 舒岩有些意外,此前叶夏从未曾留他在她家过夜,但既然她开口挽留,他当然不会就此离去。尤其是她身体不舒服,他更要陪陪她。 夜里,叶夏一觉醒来,舒岩仍在熟睡,手臂揽着她的腰。叶夏靠在他怀里,思考着和他的关系。她和家明相处了一年多以后,才被他软磨硬泡的哄上c黄;和舒岩,却是相识几个月就睡在一张c黄上。 对这一点,她对家明丝毫没有罪恶感,谁叫他扔下她一个人去死呢。而对舒岩,她却有种犯罪感和负疚感,觉得是在向他补偿什么。相反他真正想要的,她却吝啬不肯给。 第10章 忘了时间的钟 清晨的一缕阳光射到叶夏脸上,叶夏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身旁空空的。穿好睡衣,走到客厅里,却看见舒岩正在厨房里做早点。 "睡醒啦!"他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叶夏嗯了一声,问他怎么不叫醒她。舒岩看了她一眼,见她披散着凌乱的长发,笑道:"星期六嘛,让你多睡一会儿。叶蓝回来过了,我说你还在睡,她叫我告诉你,中午她不回来吃饭了。" "叶蓝看见你了?"叶夏脸上一红,没想到会被叶蓝撞个正着。她们曾经相约,谁也不带男人回来过夜。这个家,是她和她的,决不允许外来者入侵。 舒岩莞尔一笑,像是在笑叶夏的窘样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叶夏向他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锅铲,道:"剩下的我来做吧。" 她知道他喜欢吃煎荷包蛋,而煎蛋正是她的强项,从初中到高中的早餐都是她自己做的,父母早早就要起c黄为生计忙碌,没有时间管她。 叶夏煎蛋的时候,舒岩在她身后从腰间抱住她,吻她的后颈,低声道:"你真可爱,像只小猫咪一样。我真想把你变成小猫,这样就可以整天把你揣在怀里,带你去任何地方。"他是这么喜欢她。 "我要是猫,和你就不是同类了。"叶夏故意道。舒岩笑了笑,脸上洋溢着幸福。叶夏不知道自己哪里像猫,但他总喜欢这么叫她。 以前,家明高兴的时候,总是亲昵的叫她宝贝,更ròu麻一点的则是乖乖,叶夏常常受不了他的酸劲儿。也许男人都有嘴甜的时候,只要他真的喜欢那个女孩。 "家里有生姜吗?"舒岩问。叶夏边把煎蛋盛出来边想:"没有吧。"她很少做饭,都是叶蓝做。舒岩打开冰箱看了看,笑道:"果然空了,待会儿我去超市买红枣和红糖,还得买点姜。" "买这些做什么?"叶夏好奇的问。"熬红枣姜汤给你喝呀。"舒岩解释道。"喝这个有用吗?能治痛经?""有没有用试试看啊,这是我在网上查的偏方儿。"他真细心,叶夏有点感动,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个蟑螂,惹得叶夏恶向胆边生,抓起苍蝇拍一通猛打,直打得那可怜东西稀巴烂。她还不解恨,一边叫着"打死你打死你",一边拍打着苍蝇拍。 "它已经死了,你还那么用力打它干什么?"舒岩被叶夏穷凶极恶的样子吓了一跳,不满的阻止。叶夏嘿嘿一笑,对他挥舞着苍蝇拍:"赶尽杀绝,斩糙除根,绝不允许它死而复生,祸害我们这么干净的厨房。我拍我拍我拍拍拍!" 舒岩摇摇头,笑她的孩子气。叶夏忽然想到,要是在家明面前,她看见蟑螂时一定会假装害怕,躲到他身后,然后带着嘲笑的心情看他摆出武松打虎的架势去消灭蟑螂,听他说:"乖乖,有我在这里,别怕!" 而在舒岩面前,她会摇身一变成为无坚不摧的女金刚,亲自把蟑螂打个稀烂送上西天。为什么不愿在他面前撒娇却非要逞强呢?她自己也说不清。 这一日,和客户谈妥了广告策划案,叶夏心情愉快的从写字楼出来。迎面遇上一个非常眼熟的人。那人打量了她一眼,惊喜道:"叶夏,是你啊?"叶夏看了他一眼,认出他就是家明当年的的室友张巍。 "毕业这几年,一直不知道你的近况。怎么样,过得好吗?"张巍和家明是死党,那时和叶夏也非常熟。叶夏勉强点点头。忽然遇到他,她有些猝不及防。他曾亲眼目睹家明溺水身亡,打电话给叶夏告诉她家明死讯的,也是他。 "来办事?" "嗯。" "难得遇到老同学,择日不如撞日,走,咱们聊聊去。" 张巍还和当年一样,对人非常热情。叶夏跟着他走,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两人随意交谈了一些生活近况,得知叶夏生活的很安定,张巍很欣慰。 "上个月是家明的三周年祭,我们宿舍的哥几个都去看了他。"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叶夏心口一痛,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浮上来。 "我也去过了。"叶夏很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张巍看了她一眼,见她的情绪在瞬间低落,沉着声道:"叶夏,你该再找一个男朋友。"叶夏没有说话,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过了很久,她才抬头问张巍:"那时候你们一直也不告诉我,他溺水的原因。三年过去了,能告诉我吗?" 张巍沉默片刻,才道:"本来我们已经打算要走,家明忽然说,你送给他的项链不见了,坚持要回去捞上来。潮水涌的很快,他没有赶得及。"叶夏静静地听着,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从咖啡馆出来后,叶夏混混沌沌,心里沉重的不是滋味。果然是她害死了家明,她心里只有这个念头。漫无目的在街上走,走进了附近的酒吧。这一晚,她喝了很多酒,回家时已是午夜。 带着几分醉意,好不容易才走到家门口,正要伸手到包里找钥匙,才看见舒岩站在不远处。叶夏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径自开门进了屋。"怎么这么晚才回家?还喝成这样?"舒岩强压着不满,上前扶着她。 叶夏甩开他的手,眼睛斜望着他:"不要你管!"舒岩倒抽一口冷气,脸色严峻:"你又去泡吧了吧?我说过多少回,酒吧里什么人都有,让你不要再去,你总是不听。"他等了一晚上,终于将忍了很久的不满全部爆发出来。 叶夏看着的他的脸,觉得他像个训导主任,烦躁道:"你来就是为了教训我?那以后你不用来了,我没有做学生的瘾。"舒岩不理会她的态度,继续道:"你怎么老是长不大呢,这么堕落下去,你会越陷越深。"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一不是你女儿,有被你骂的义务;二不是你老婆,得为我的贞洁负责。你不过是条丝巾,还不够上丈夫如衣服,除了装点门面,既不能御寒也不能遮羞,你有什么权利总是指责我!"借着酒劲,叶夏针锋相对的说,完全是在发泄。 舒岩气得脸色铁青,把她整个人从沙发上抓起来,气愤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地位?你把我当什么呀,活该给你当猴耍的傻瓜?""你放开我!讨厌,你弄疼我了!"叶夏拼命的挣扎,要咬他的手。 "你真矫情!"舒岩的手被她咬了一下,只得松开手。叶夏哗啦一下倒在茶几旁,后背被茶几撞的生疼,吃痛的抚着背,几乎站不起来。舒岩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 这一幕恰好被刚到门口的叶蓝看到,叶蓝误会了,以为舒岩打了叶夏,惊讶的瞠目结舌。叶蓝气得柳眉倒竖,冲过去用力推开舒岩,边扶起叶夏,边向舒岩喊道:"好啊,你敢打人!滚!滚得远远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叶夏被扶起来躺在沙发上,叶蓝拿起皮包就往舒岩身上砸去,赶他走。舒岩无动于衷,他只看着叶夏,叶夏的眼神绝望哀伤,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终于,他转身走了。 "他怎么会打你?"叶蓝拿毛巾给叶夏擦脸,关心的问。"迟早有这么一天,他和我不是一路人,早分开早好。"叶夏的酒醒了,麻木的说。"小夏,你的心真的麻木了?他对你不错呀。"叶蓝心酸不已。 叶夏冷冷不语。叶蓝又道:"我也能猜到他为什么打你,你说话一向刻薄惯了。"叶夏仍是不作声。叶蓝刚才还义正词严的指责舒岩对叶夏动手,现在她倒戈相向,帮起他来。 "你不能把方家明彻底忘掉吗?他已经死了三年了,你何苦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自暴自弃。"叶蓝毕竟是叶蓝,一下子就能看出症结所在,刺中叶夏心中的要害。 方家明,一天之内,这个名字被两次提起。叶夏的眼泪汹涌而下,心痛得揪到一起。"你这么对舒岩是不公平的。"叶蓝递纸巾给叶夏擦眼泪。"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公平的。"叶夏抽泣道。 "为什么不把方家明的事告诉他?"叶蓝凝视着叶夏的眼睛。叶夏颓然道:"告诉他干什么,又不关他的事。这样也好,我不用再觉得愧对他。""这世界上的男人并不是只有方家明一个!"叶蓝终于忍无可忍,冲着叶夏大喊。 "我跟他在一起觉得很累,他对我越好我越觉得累,像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我怎么还也还不清。我不知道还能给他什么。"叶夏说出了心里话。叶蓝冷笑一声:"你根本就什么都没给他!你以为上了c黄就算是给了他一切?小夏,你未免把爱你的人看得太浅薄。" "我想静一静。"叶夏蜷着腿躺在沙发上。叶蓝没有再说话,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啪"的关上门,剩叶夏一个人独自在漆黑的客厅里品味寂寞和痛苦的滋味。 和舒岩争吵过后,两人很多天没有联系。每天独自上班下班,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只是她的心里空空的,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什么都填不满。 她开始想念舒岩,他的温情宠爱已经像鸦片让她欲罢不能,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去挽回。她怕面对他,他被她伤害过,也许此刻心仍在流血。 舒岩已经转正成正式的编辑,工作比以前忙得多,让他没有时间想念。可是只要一停下来,叶夏的名字和影子还是不断在他脑海盘旋。 她像个恶毒的小妖精,紧紧的缠着他不放,让他只要一想到她,心就莫名的疼痛。她还爱着以前那个人,他感觉得到,所以她轻易就能说出那番让他痛心的话。 副主编问李柯,舒岩有没有女朋友,他有个待字闺中的侄女,条件非常好,就是眼光太高,二十七岁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朋友。 李柯会意,告诉副主编,舒岩没有女朋友,而且和他的侄女同岁,于是副主编热心的要把侄女介绍给舒岩认识,舒岩推辞不过,看到李柯坏笑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 "你什么意思?"大厦顶楼的天台,舒岩语气不善的质问李柯。李柯收敛笑容:"你不是已经和叶夏分开了,多认识一个朋友,多一份选择。" "我没兴趣。"舒岩冷冷的说。李柯眯fèng着眼睛看他,劝道:"既然决定忘了她,就不要再犹豫。转移一下自己的视线也是好的。"舒岩没有说话。 李柯又道:"我早就劝过你,叶夏那个女孩儿非常危险。她隐藏了太多心事。"舒岩沉默半晌,才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我……真的喜欢她。"他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喜欢又如何,该放弃时还是不得不放弃。思想太复杂的人,或许会让你爱得神魂颠倒,但说到结婚,还是找个知根知底,简单明朗的人最好。"李柯是过来人,善意的劝舒岩。舒岩叹了口气。 舒岩和副主编侄女的首次见面被安排在南京路的星巴克。女孩长的很耐看,妆容干净、落落大方,涂着浅金色的眼影,不是很漂亮,却很有韵味。她是复旦的MBA,谈吐优雅、举止得体,笑起来嘴角有可爱的酒窝。 和这个城市的大多数女孩一样,女孩精明慧黠,不露痕迹就问清了舒岩的底细。知道他在内环有一套房子,仅首付就要七十多万。他还没有买车,因为他喜欢坐地铁。他的父母远在北京、尚未退休,他父亲拿的是国家最高的专家津贴。他的话不多,是个沉默的男人。她唯一不知道的是,那是因为他觉得和她无话可说。 舒岩满脑子都是叶夏。叶夏从来不问他家里的事,从来不问他的房子值多少钱,也不催着他买车。有关他的情况,全是那次吃饭时叶蓝问他的,叶夏托腮坐在一旁只是安静的听着,像只温柔听话的小猫咪。 眼前这女孩很秀气,可是舒岩什么感觉都没有。叶夏也很秀气,撒娇时妩媚、生气时可爱、笑起来很无邪,在c黄上柔情似水,甚至连星巴克的蓝山咖啡也没有叶夏亲手煮的咖啡味道好。也许每个女孩都有不同的风情,可是舒岩无心欣赏,他心里只恋着叶夏一个人的风情。他知道,那是爱。 玻璃幕墙外,是人来人往的南京路,舒岩随意的往外一看,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叶夏。等他追出去,已经找不到她。 第11章 豆蔻镇的居民和强盗 叶夏和同事Alice一道去拜访客户,路过星巴克,往路口的地下通道走去。总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人跟着她们,疑惑的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看到一个熟人。"舒岩沮丧的回到咖啡馆,这么和副主编侄女解释,而她似乎也相信了他的解释。她看得出来,他有点心不在焉,大概是对她不大满意,她对他却是相当满意。 英俊、斯文、气质干净,身材颀长、比例匀称,说的是好听的北京话,有礼貌、有教养,极少废话,一看就是出生于高知家庭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他各方面条件都在她的择偶标准内。 她主动问他要电话号码,他犹豫了两秒钟,在餐巾纸上写了个号码给她,看着她放进皮包里,心却空空的。刚才那个黑衣女孩儿是不是叶夏? 夜里,舒岩做了一个噩梦,衣衫褴褛的叶夏抱着一个残破的布娃娃站在他面前,她的脸上满是幽怨,似乎还挂着泪珠,无助的看着他,然而无论他怎么想靠近,却总也碰不到她。他靠前一点,她就退后一点。最后,她消失了,像是落入了一口井中。 噩梦醒来,舒岩抓起c黄头的闹钟一看,才凌晨三点多。他有些烦躁,又有些不安,想给叶夏打个电话,犹豫了半天,终究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副主编侄女没有等到舒岩打来的电话,主动打电话给他。"你是……"他听到她的声音,非常陌生,诧异的问了一句。 "姚娜。"他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姚娜有些不高兴,但克制着。"哦,是你啊。不好意思,我最近脑子有点乱。"舒岩解释道。"下班后有空吗,我请你去听歌剧。"姚娜落落大方的相邀。 "歌剧……呃……好吧,几点见?"舒岩顿了顿,才问她。"七点半,大剧院门口。""好的。""回见。""回见!" 舒岩没想到姚娜还会主动约自己,那一瞬间,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叶夏对他如此轻慢,两个月过去了,连句道歉的话也不肯说,眼睁睁看着两人的感情就此结束,也许他真该好好想想何去何从。 歌剧院上演的是普契尼的名剧《托斯卡》,舞台上演员用意大利语卖力的演唱着咏叹调《今夜星光灿烂》,舒岩却有点恍惚。回想起那时和叶夏一起看《豆蔻镇的居民和强盗》,多么生动有趣。 那一场演出里,有一半的观众是孩子,舒岩和叶夏坐在最后一排,和孩子们共度了一个欢乐的夜晚。整场笑声不断,叶夏也笑得很开心。看到叶夏的笑,舒岩莫名的心情好。叶夏调皮的往他嘴里塞满爆米花,看着他嘴巴鼓鼓的,笑他像只松鼠。 姚娜看的很投入,聚精会神。舒岩也听得懂意大利语,可他愣是一点剧情也没看进去,就看到演员在台上走来走去。他有点自嘲的想,果然自己没有艺术细胞。 从歌剧院出来,他理所当然的请姚娜吃饭。两人在一家情调很好的餐厅用餐,舒岩的态度仍是淡淡的,姚娜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你一直都是这么不爱说话吗?"姚娜问他。舒岩一愣,勉强笑道:"码字多了,话就少了。"姚娜淡淡一笑:"现在地铁很拥挤,你每天坐地铁上下班,难道不会厌烦?" "不会啊,我很喜欢和人民群众站在一起,群众中蕴藏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一点从大家挤地铁和公交车的力度上就可以看出来。"舒岩笑笑。难得他还有点幽默感。 姚娜也是一笑,打量着他,他吃的很慢,似乎想着心事,于是她道:"你平时喜欢什么体育运动?""足球和篮球。"他如实回答。"我也喜欢足球,下次有中超联赛,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姚娜道。舒岩礼貌的点点头。 "我喜欢游泳。游泳对保持身材非常好。"姚娜向舒岩妩媚的一笑。她在等他说,有空我陪你去游泳馆,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和姚娜相处了两个多星期,她并不让人讨厌,可也让他喜欢不起来。感觉和她像两条平行线,怎么也交集不起来。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叶夏,不知道她这些天过得如何,一想到那个噩梦,他就隐隐不安。 这天,正上着班,李柯接了一个电话,忙收拾着要往外走。"发生了什么事?"坐在舒岩对面的一个记者问。"地铁二号线有人自杀,听说是个年轻女人,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社会版已经派人去了,急call我过去。"话没说完,李柯就匆匆走了。 二号线有个年轻女人自杀!不知为什么,这几个字让舒岩感觉一阵心悸。他和叶夏常坐的就是二号线。坐立不安的忍了一刻钟之后,他决定去地铁站看看。 现场之后的尸体早已被警方派人拖走了,围观人群也已四散而去,舒岩在站台前站了一会儿,心始终安定不下来。旁边有两个中学生在讲自杀女人的事,舒岩仔细的听着。 "真是吓死人了,被地铁碾的不像样子,恶心的我今晚不用吃晚饭了。"一个女生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另一女生附和:"我没敢看,你看到她的样子了吗?""看到了啊,穿着黑衣服,头发长长的。你不要再问了,我就快被吓死了。"地铁开过来,女生们上了车。 舒岩脱下外套,倚在一边的栏杆上,烦躁的不得了。为什么一听到有人自杀,就会莫名其妙的担心叶夏?难道是因为那个梦?还是早已预感到她的精神状态不好,潜意识里一直都在不安? 他等了一个多钟头,才看到叶夏从地铁里出来。她果然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毛衣开衫,及膝的紫色布裙子,整个人纤弱秀美,没有佩戴任何饰物,白皙的脸上只有红唇鲜艳夺目。 紫色和黑色,都是属于死亡的颜色,红色是鲜血的颜色,这样的一身衣服、这样的肤色配上这样的唇色,冷漠而孤寂,有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他向她走过去,她也看到了他,知道他是有意在那里等她。他挡在她面前道:"我们谈谈。""不用了。"叶夏瞥了舒岩一眼,冷漠的说。 舒岩见她态度轻慢,心中有气,抓住她的胳膊往前走,把她拉出了地铁站。"喂喂,我的手要断啦!"叶夏不满的抗议。然而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他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她只得跟着他走。 出租车上,舒岩一直不说话,不管叶夏是恳求还是骂他,他都固执的不松手。叶夏从未见过他这种坚决的神情,心里害怕,不知道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到了他家楼下,她赖着不肯上电梯。舒岩抱起她,把她塞进电梯里。 两人拉拉扯扯的进了家门,舒岩用力关上门,把叶夏扔到沙发上。"你这人有毛病啊,虐待狂!"叶夏委屈的甩了甩手腕,手腕已经红肿了。"你是被虐狂!"舒岩冷哼一声,反唇相讥。叶夏气急败坏的把手里的皮包向他扔过去,被他一下子接到了。 一瞬间,叶夏包里的化妆盒、口红、手机、钥匙、MP4、钱包等等一下子稀里哗啦全掉了出来。钱包砸到舒岩脚上,他拾起来一看,放照片的地方是他的照片,看了叶夏一眼。叶夏撅了下嘴,没理他。 舒岩小心翼翼的把压在他照片下的另一张照片抽了出来。叶夏心中一惊,那是她和方家明的合影。他生前,他们的最后一张合影。舒岩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用一种非常沉痛的眼神看着叶夏。 叶夏扑过去抢他手里的照片,他把手一抬,她够不到他的手。"还给我!"她用命令的语气说,他不理会。她又跳起来抓他手里的照片,他举得更高,带着一丝挑衅,存心气她。 "我叫你还给我!"她加重语气,却分明带了一丝恳求色彩。他仍不动,铁石心肠的继续为难她。 还给我!"叶夏终于溃败,哭了出来。他缓缓放下手,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她。叶夏一把夺过照片,视线被泪水模糊。 "他是你以前的男朋友?"不用问,舒岩早已猜到。叶夏浑身发抖,在他面前哭得无比伤心。"你爱的一直是他吧?"舒岩低沉的问,却不知道他正在一遍遍的刺痛叶夏心中的伤口。 "他已经死了。小夏,是不是非要用死亡这种方式才能让你记住?十个活着的我,也比不上一个死去的方家明!" 叶夏哭得蜷缩在沙发上,像只瑟瑟发抖的小猫。舒岩走过去试图抱起她,却被她固执的推开。"你不要碰我!"她满脸泪痕,眼神中有着受伤的野猫一样的凌厉和凶狠。 舒岩站在原地,心彷佛被一把钝刀狠狠的割,那种心痛愤怒的感觉像烈火一样燃烧着他的每一个细胞。他像个傻瓜一样疯狂的爱着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可她却把他的心当成破玩具一样,想扔就扔。 叶夏佝偻着背,哭的有气无力,到最后只剩无声的呜咽。舒岩坐到她身边,再次试探的伸手抚上她的背。叶夏的身体一紧,本`能的排斥他的靠近。 舒岩看到她下意识的抓紧心口的衣服,好像怕他会侵犯她一样,自尊心深深被刺伤了,一股逆反心理油然而生。 ` 他开始撕她的衣服,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踢他、打他、咬他,可是无济于事,被剥的一丝`不挂。他并没有抱她去卧室,而是把她丢到了浴室的浴缸里,拧开水龙头,放了满满的一盆水,然后转身而去,锁上了浴室的门。 叶夏被重重的扔在浴缸里,脊背撞的生疼,好半天才有力气爬起来,可无论她怎么敲门、怎么哭闹也没用,门始终紧闭,而她身上什么都没穿,也没法逃走,只好一直躺在浴盆里。 温热的水将她的全身包围,她潜进水里,感受水带给她的窒息。水漫过她的鼻子,她看到了水下透明的一切。原来在水里是这种感觉,像是能看见一切,又像是什么都看不见。 她呛了一口水,浮出水面,过了很久,心才渐渐平静下来。水渐渐冷了,她不管,就那样泡在水里,直到舒岩把她湿漉漉的从水里捞出来。 他用厚厚的毛巾裹住她,把她放到c黄上,她的长发把c黄单都弄湿了。他俯身站在c黄边,擦着她身上的水,她恶意的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去吻他的脸颊、脖颈。他并不回应,隔着毛巾揉捏她的身体。 他的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是姚娜打过来的。他下意识的看了叶夏一眼,站起来走到门口接电话。姚娜约他周日去打网球,他回绝了。 "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和她正冷战。"舒岩不想再隐瞒下去,以免姚娜继续误会下去。姚娜没有再说什么,无声的挂断了电话。 舒岩一回头,看到叶夏倚在门边望着他,看见他,她飞快的跑回c黄上去躺着。从他的只字片语,叶夏已经听出了他在和谁通话。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认识了别的女孩子,叶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也知道这事她没有理由怪他。 舒岩走到c黄边坐下,碰了碰叶夏的胳膊,想和她解释一下姚娜的事。叶夏赌气的推开他,不让他碰自己,她的劲道大了,他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舒岩以为她在吃醋,斜着眼睛看她。两人斗气的蔑视着对方。 忽然间,叶夏扯了下舒岩的衣领,拉他靠向自己,舒岩猝不及防,身体忽然前倾,差点要倒在她身上。 他把她心上的伤疤无情的揭开,让伤口血流不止,又把她关在浴室里整整三个小时,她的心里满是报复的念头。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的圈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吻他,小手探向他的身体,试探他的反应。 他吻住她的唇,吸吮着她的芬芳,一只手拖住她的背,让她的身体微微向上,另一只手在她胸前停留,像弹琴一样细致的拨弄。他的吮吻随着呼吸一路往下,贴合她身体的曲线,不放过任何一处敏感部位。 麻苏苏的触感让她呼吸急促,有点迷糊。和往日不同,他的节奏缓慢,仿佛在不紧不慢的逗她,让她着急,于是她下意识的扯着他的头发,希望他快些,她甚至主动分开修长的双腿。 就在她忍不住要呻吟的时候,他恶意的挣脱了她,身上的衬衣已经被她揉皱了,扣子也掉了一个。他看了她一眼,带着愚弄的神情。 叶夏被他看得羞愧万分,她能想到那一刻她展现给他看的姿势有多丢人,那是一个女人最原始的情`欲被激发的状态。可是他竟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她侧着脑袋把脸埋在c黄上,眼中泛着泪花,赌气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咬的红唇出血。他撩拨的她想要了,却不要她,这让她气恼无比。 "你这么做也算男人?"她的眼泪含在眼里,昂着下巴,故意挑衅的和他对峙。她竟然说他不是男人,这话把舒岩刺激到了。他狂怒的扯掉身上的衣服,重重的扔在地上。叶夏倔强的白了他一眼,侧过脸去。 第12章 你知道我的迷惘 等她感觉到他欺身而来,已经晚了。她惊惧不已,本能的往c黄的另一边躲,他粗暴的扳过她身子,把她的手臂反剪到身后。她惊痛不已,想反抗,可只要她一动,他就在她身上用力,直痛的她倒吸冷气。 她赌气的并拢双腿,被他毫不怜惜的掰开,她想推开他,连手臂也被狠狠的按在c黄上,一动也不能动。他和平时判若两人,像只受伤的豹子,疯狂的撕咬他的猎物。 无论她怎么抗拒,始终摆脱不了他的亲吻和占有,被追赶的无处躲藏,只得任由他蹂躏。他舔弄辗转,令她溃不成军,浑身苏软,忍受着更加疯狂的肆虐。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什么时候,身体已经轻飘飘的进入另一个世界。 他像是要捏碎她一般,结实的胸膛不时压在她胸前,把她的身体挤的变形。他在她身体里游走,她则像一个溺水的人,紧紧的抱住她的浮木,不让自己落入深渊。 之前他总是怕弄疼她,不忍心太用力,这一回,他什么都不管,毫无顾忌的释放着情欲和心底灼热的隐痛。 叶夏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般,没有一丝力气,可是深心里,她喜欢这种感觉,可以放肆的忘记周围的一切,半梦半醒,不知道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 她和他赌气,始终不发出一声娇吟。无声的呜咽,泪水交织着汗水,在两人灼热的身体间,让彼此贴合的更紧密。 她怎么不发出声音了?他喜欢听她的声音,销魂蚀骨,飘渺似仙。有一会儿,她像蛇一样扭动身子,他只得按住她。"别……别动……"他的声音都颤抖了。抵死缠绵,一波一浪,几乎要融为一体。 舒岩摸索着打开c黄头的台灯,两人的脸忽然清晰。"在我怀里,不许想别人!"他知道她仍有抵触情绪,这从她紧闭的双眼就可以看出来。 叶夏秀发凌乱,额角都是汗,听到他的低吼,缓缓的睁开眼,迷离的看着她身上的这个男人。他误会了,这一晚从头到尾,她的脑子里只有他,好的坏的、狂野的、温柔的。可是她被他欺负的狠了,心里有种恶意的想法,故意做出一副嘲弄的神情。 他的心里一痛,再次抓紧她胸前娇嫩敏感的肌肤,命令她:"看着我的眼睛,叫我的名字,岩、小石头……随便怎么叫都可以……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他的尾音更像是在恳求她。 她看着他阴晴不定的神情,是一片无法了解的深邃,于是她倔强的不开口。他怎么像个恶魔,手指几乎要嵌进她的ròu里,终于,她带着哭音叫了一句:"流氓!" 流氓?好的,让你看看什么是流氓,两人纠缠恶斗了这么久,也该换一个体位。男人在女人那里受了委屈,最直接最野蛮的报复方式就是在c黄上蹂躏她。 他侧过身,把她身子推向一边,拉开她的双腿,要从身后再要她一次。叶夏没有经历过这些,差点被吓昏了,越挣扎,被他纠缠的越紧,怎么也改变不了两人贴合的状态。他在等她开口求她,只要她开口,他就放过她。可是她固执的很,宁可被他玩死了,也绝不开口求他。 宝贝,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你刺伤我的心,说句道歉求饶的软话就这么难吗?舒岩又是愤恨,又是心疼,感觉到她身体软扑扑的,就知道她已经昏了过去。一半是累的,一半是被他吓的,以为他不定要怎么虐待她呢。可是她怎么就没想过,他根本舍不得。 过了好久,他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带着一丝莫名的忧伤。叶夏也醒过来,看着他下c黄去去衣柜拿衣服,猜到他要去浴室洗澡。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肩背上有好几处她的长指甲掐出来的血痕。叶夏抿着嘴,有点想笑。 "抱抱……"她像个孩子般撒娇呓语,向他伸出手去,可是她的声音很小,卡在喉咙里。她也很热,她也想洗澡。以前每次都是他抱着她,把她送到浴室去。可此时他看都不看她,就无情的转身离去,还"啪"的一声重重的关上门。 又来了,他又要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出去,甚至不给她吃饭。肚子好饿,叶夏很想哭。可是她知道,此刻哭是没用的,这个男人恨极了她。c黄头柜上的闹钟显示,他整整折磨了她三个小时。她低着头抽泣,可耻的是,她并不怎么恨他,想恨也恨不起来。 她忽然想起来,卧室的壁橱里有她的睡衣,穿上睡衣总好过光着身子。她打开壁橱,看到自己的黑色蕾丝睡衣正挂在衣架上,刚想拿出来套在身上,转念又一想,他不是不让她穿衣服吗,不穿就不穿,有什么了不起。 夜如此漫长,肚子饿得睡不着,叶夏只得蜷缩在c黄上,忍受着饥饿的折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渐渐睡着了。 再次醒来,窗外已经透进朦胧的亮光。黎明时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叶夏舒服的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忽然记起来,昨晚这c黄上并没有被子。 舒岩正坐在c黄边看着她,她望进他漆黑的深眸,那眼眸深处有着无奈的神情。他坐了多久,样子十分憔悴,像是一夜没睡。想起昨晚的缠绵狂欢,叶夏脸上有点发烧,不好意思和他对视,羞答答的向下用被角遮住脸,不知道他又要怎么对付她,她已经饿的没有力气反抗。 看到她躲到被子里,他缓缓的俯下身抱住她,低沉道:"我让你害怕了吗?"比起昨晚,他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她在他耳边嘟囔道:"你让我肚子饿了。"他轻声一笑,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抱在怀里。她恶狠狠的吻他,像是要把他吞下去。 "饿成这样?"他嘲笑的说。她伸手去掐她的脖子,他咳嗽了半天才甩开她。"饿了还这么大力气。" 她的手从领口滑到他的衬衣里,轻抚着他的肩,仰脸问他:"疼不疼?"她指的是他肩背上被她的指甲掐的血痕。舒岩抿嘴浅笑,摇了摇头。 "我的衣服呢?"叶夏没好气的问。"洗好了放在阳台上晾着呢,昨天夜里下雨,衣服还没干。你就这样光着吧。"舒岩笑谑的打量着叶夏。叶夏被他的目光看得羞惭,拽起被子要遮住身体,却被他一把拉开,身体完全展现在他面前。 "我饿了,听到没有?"叶夏抗议道。他折磨她一晚上,至少该弄点东西给她吃。他的手不紧不慢的轻抚她的身体,不理会她的话。 叶夏眼珠转了转,心中有了主意,推开他的手下c黄而去,穿过客厅,走向阳台要去拿自己的衣服。 舒岩及时的追上她,抱住她:"疯丫头,你不怕被别人看到啊。"叶夏故意道:"你昨天玩儿命的欺负我,欺负的够了,管我给不给别人看到。"他扳过她身子,抱紧她,仿佛生怕她会忽然不见了。 叶夏鼻子一酸,眼泪忽然落下来。她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他的心哭了。"对不起。那天我心情不好。"叶夏抬起泪眼看着他,美丽的眼睛因泪水而清亮透澈。 他低头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动容道:"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如果你只是内疚。"叶夏更加心痛,轻抚着他的脸:"你知道家明的事多久了?" "你上次去杭州,十几天没回来,那时我就知道了。"舒岩如实道,没有说出是叶蓝告诉他的。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一直迁就自己。叶夏心里很痛,她对他何其残忍,他一直真心相对,她却总在欺骗和逃避中摇摆不定。她一再伤害他,可是他却因为深爱她,一再容忍。叶蓝说得对,她什么都没给他,她把自己的心包裹的紧紧地,不愿付出、不愿面对。 "我的心已经溃烂了,你我都无能为力。"叶夏捂住心口,痛苦的抽泣着。舒岩伸手覆住她的手,动容道:"不是这样,小夏,你的真心还在,还会觉得痛。很多人连真心都麻木的没有了。" "你的心呢?"叶夏望着他,他的心不可能不疼,被她那么深的伤害过。舒岩道:"只要你的心不痛了,我的心自然也就好了。" 他果真是上帝赐给她的,她心中的创伤被他揭开,又被他掩盖上。三年来,她就像个漂亮的人偶娃娃,外表光鲜、惹人怜爱,心却一直在慢慢溃烂。她心上的伤口根本没有结疤,如果不揭开涂上药,会永远那么溃烂下去,直到把她摧毁。 可怕的不是她忘不了家明的死,而是她不断用他的死来惩罚自己,让自己沉溺在痛苦中。家明的死让她再也无法去爱,这才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 叶夏泪眼迷蒙,紧紧抱着舒岩,纤细的手指在他发间轻抚,她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一吻。两人的眼泪溶在一起,让彼此的心贴的很近。 叶夏请了一天假没去上班,舒岩去上班后,她拿着电吹风吹干自己的衣服。衣服吹干后,穿在身上很温暖,她心满意足的把他家冰箱里的东西全吃光了,风卷残云一般,扫荡的干干净净。 然后,她去了超市,买了很多东西,把冰箱塞的满满的,又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让室内窗明几净。去超市的路上经过家居用品店,选了一套新的窗帘,也给换上。 干完这一切,她累得躺在沙发上不想起来。房间变了样子,可好像还是少了些什么,她四处看看。除了阳台上那些苍翠的花花糙糙,这屋里少了些浪漫的情调。 于是,她再次出门,到附近的花店,买了一大束紫蓝色鸢尾花,cha在装满清水的水晶花瓶里。 一天很快就这么过去,又到了晚上。她开始精心的准备晚饭。厨房的橱柜里有很多方便面,看来他经常吃泡面。她想,以后要经常煮饭给他吃,让他再也吃不下那些味道怪怪的泡面。 晚餐做好了,他还没有回来。叶夏躺在沙发上看书,《豆蔻镇的居民和强盗》让她笑个不停。这本书和《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长袜子皮皮》一样,是她童年最喜欢的读物。 七点多,舒岩才回来,惊讶的看到屋里变了个样子,才一天时间,叶夏把他的家改造了一番。原本放的乱七八糟的杂志和书籍全被她收拾到书架上,窗帘也换过了,她怎么办到的?难道是挥动着仙女的魔法棒就让一切都改变了?还有茶几上那瓶鸢尾花,若紫若蓝像是一幅画。 她人呢,她怎么不见了?他放下电脑包,去找她。叶夏坐起来,俏皮的从沙发后探出脑袋看着他,嘴角有一抹笑意。他看见她,向她走过去,把原本藏在身后的那束玫瑰变魔术般呈现在她眼前。 叶夏接过花,笑道:"你知道怎样才能使玫瑰保存的更久吗?"舒岩道:"花瓶里放几颗阿司匹林?"叶夏狡狯的摇头一笑,往洗手间走去。舒岩疑惑的跟在她身后。 叶夏取下马桶水箱的盖子,将那束玫瑰浸到水箱的清水里,火红的玫瑰顿时占满了水箱。"水箱是自动上水,不用给玫瑰换水,就可以保持新鲜。你看,你这单调的洗手间,变得生机勃勃。"叶夏明朗的笑着。她是这么富有情趣的女孩,只要她想好好的,她就可以好好的。 舒岩也是一笑,把她抱在怀里,吻住她。他担心了她一天,不知道这一天她是怎么过的,可是他不能给她打电话,他必须让她独立思考,思考两人的未来。 吃饭的时候,叶夏告诉舒岩,她这一天做了许多事,他静静地听着,观察着她真实的情绪。她虽然极力掩饰情绪,可总是回避他的目光,说明她的心还在痛。于是他明白,他和她还需要更长的磨合期。 终于找到了彼此不能坦诚相对的症结所在,两人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不知道能不能共同解开这段难解的心结。那一晚,他们躺在c黄上,轻轻的抱住对方,温柔的亲了亲就睡了。 这男人的胸膛温暖而结实,隔着睡衣,叶夏轻抚着他年轻的身体,回味着他带给她的快乐,第一次有种舍不得和他分开的感觉。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次,她心中始终有着暧昧的忧伤,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而此刻,他是她身边无法忽视的存在。 有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两人初相识时在地铁上,她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么多话,她喜欢他,潜意识里在吸引他的注意。怎么会这样呢?当时他对她来说,还是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她却对他有了奇怪的想法。难道这就是爱的感觉? 他睡着了,她轻轻的攀到他身上,亲吻他的脸、黑暗中优美的嘴唇弧线、挺直的鼻梁,他的脸雕塑一般。枕在他的胸膛上,她听到他均匀的心跳声。我爱你,你听到了吗?她悄悄在心里对他说。 这以后,每个周末,她都会到他家替他收拾房间,做可口的饭菜给他吃,给阳台上的花花糙糙浇水,煮香醇的咖啡、陪伴他渡过周末的夜晚。他在电脑前坐的累了,她会乖巧的替他按摩肩膀。 而他,则会在她无聊的时候,陪她看碟片,一起听音乐、光着脚跳舞;休息日陪她骑单车去公园看别人遛狗;下雨的时候,去接她上下班;她加班的时候,陪她到深夜。他们还会去那家书吧看书,仍是坐在一起不说话,却再也不觉得孤单。 第13章 你是我心中云一朵 这天晚上,叶蓝没有出去约会,叶夏也留在家里。两人各有情侣,已经很难得有这样轻松交谈的机会。 叶蓝正往脚趾上涂指甲油,问叶夏:"你怎么把舒岩哄好的呀?"她一直很好奇,那次吵架之后,叶夏和舒岩是怎么无声无息和好的呢? 叶夏按了按脸上敷着的面膜,脸上紧绷绷的不能笑:"我没哄他,是他自己来找我,把我关在浴室里三个钟头不让我出来,饿了我一晚上,不让我吃饭。" 叶蓝哈哈大笑:"看来他知道怎么治你。真是绝配,没想到他还有两下子。"叶夏随手抓起沙发垫向叶蓝扔过去:"幸灾乐祸,你怎么一点也不同情我的遭遇?你知道饿一晚上是什么滋味吗?"叶蓝躲闪着,单脚跳到一旁。 "他又不会真怎么你,难得教训你一次,没准背地里要心疼半天。你别不知足,他对你够好了。"叶蓝翘着腿躺倒在沙发上,等着指甲油干。 "我没不知足啊。"叶夏无聊的拿着遥控器换台,看到电视上播出的一个洗发水广告,指着广告里的女明星,对叶蓝道:"看,这广告是我们公司拍的,就这女的,以为自己多大腕儿呢,开价就是五百万,被我们给否了。张曼玉也不过这个价。" 叶蓝笑了一笑,神秘兮兮的眨眨眼道:"他那方面怎么样?""谁?哪个他?"叶夏假装不解的问。"你的他呀。我问他那方面如何?"叶蓝耸了耸鼻子。 "你管这么多!"叶夏极力忍住笑,按着脸上的面膜。"就是问问嘛,女人和女人不八卦这个,八卦什么?你不会是不好意思说吧。"叶蓝怂恿的推了下叶夏的胳膊。叶夏这才道:"挺好的。"她想了想又道:"我就跟两个男人睡过,比较不出来,不像你,经验丰富。" 叶蓝歪着脑袋哼了一声,道:"我也没跟过几个呀。"叶夏看她一脸愤慨的样子,忍不住哈哈一笑,脸上的面膜顿时皱了。叶蓝见状,大笑不止。 "你们一夜几次啊?"叶蓝是个彻头彻尾的八婆。"你问这么详细干嘛,是不是想跟他试试呀。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别打我男人的主意。"叶夏恶狠狠的说。 叶蓝又是大笑:"终于承认他是你男人了?看来他把你伺候的挺慡。""你真鸡婆,无药可救了。"叶夏踹了叶蓝一脚。叶蓝向叶夏眨眼睛:"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过了三十奔四十就走下坡路了。现在你们都还年轻,好好享受他的黄金期吧。" "我没你那么色,你个女色狼!"叶夏戳了下叶蓝的脑袋。叶蓝拍了她一下,回敬道:"你个闷骚的家伙,男欢女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叶夏俏皮的一笑:"纵欲伤身,我是为他好,为他的健康着想。他白天工作那么忙,晚上也忙怎么休息好呀。""呵,看不出来你这么体贴。看来你是真爱他。"叶蓝不以为然的撇着嘴。"本来就是嘛。"叶夏揭去脸上的面膜,脸上清慡滋润了许多。 她忽然想到,舒岩和她认识的时候,已经二十七岁了。之前,他的感情经历不可能是一片空白,而且从他在c黄上的表现来看,也不是个没有经验的人。他之前交往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呢,他是不是也像喜欢她一样喜欢那个女孩?这些事是没法问的,只能自己在心里好奇。她自己不也是不大愿意提以前吗。 "你们这么相爱,真是让人羡慕。"见叶夏沉思不语,像是陷在甜蜜中不肯出来,叶蓝由衷的说了一句。叶夏知道她又想起了升级版西门庆,心里叹息了一声。 "你那位药厂掌柜的怎么样了?"叶夏问了一句。"他呀,除了已婚这一条,什么都好。"叶蓝说起她的情人卫熙华,始终有点淡淡的伤感。好多次她希望和他共度的时光,他都是在陪他的太太。她从也没见过他太太,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们家小石头是贴身的小棉袄,温暖舒适;你那位升级版西门庆是华丽的皮糙,因为华丽所以昂贵,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不过你说的也对,重要的是享受过程。"叶夏这么打比方。 叶蓝点点头,抿嘴笑着,对着灯光看手上硕大的钻戒,粉色的钻石发出奇异的光芒,闪耀的人睁不开眼睛。 快九点的时候,叶夏接到舒岩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小夏,你在家吧,到我家来好吗?"叶夏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推辞道:"天晚了,我不想出门,明天好不好?"天一黑,她就像蛰伏的虫子,缩在小窝里,懒得再动弹。 "宝贝,来陪陪我,我想见你。"舒岩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好像心情不佳,不知道是遇到什么事还是病了。叶夏嗯了一声,去换衣服。 到了舒岩家,看到他无聊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头发还是湿的,像是刚洗过澡。叶夏走过去,摸了摸他脑袋,笑道:"小朋友,遇到什么烦恼了?跟怪阿姨说说。""阿姨,我好怕怕,今天有个怪姐姐拿臭鸡蛋砸我。"舒岩顺着叶夏的语气道。 "什么?谁那么大胆,欺负我们家小石头?"叶夏柳眉倒竖,跪坐在舒岩身侧,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却只闻到薰衣糙味的沐浴液清香。 "一个神经病作者,往我邮箱里发了一份稿子,写的甭提多次了,还让我给她推荐到杂志上刊登。我给她提意见,她不听,还骂我,说我嫉妒她的才华。"舒岩说起这事就窝火。 叶夏捧着他的脸,不解道:"这不是你的职业吗,有什么好气的。这年头自以为是的人很多的嘛。" "问题是,这个疯女人跑到报社往我身上扔臭鸡蛋,害得我乱没面子,怎一个囧字了得。"舒岩委屈的抱怨。叶夏哈哈大笑,直起身子把他搂在怀里:"乖乖,受委屈了。你说人家什么了,把人家气成那样?跟超女评委似的毒舌了吧?" 舒岩在她怀里蹭了蹭,哼了一声:"我也没说她什么呀,就说她文字没有灵气、缺乏表现力,情节混乱、毫无头绪、令人费解,人物性格平庸、没有张力,基本上这辈子没有吃写作这碗饭的可能。" 叶夏笑的肚子痛,捶了他一拳:"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搞笑逗我?换成我,我不仅扔臭鸡蛋,我还扔烂番茄给你,让你吃番茄炒蛋。你好歹也给人家指条明路嘛,就这样一棍子把人打死,女文青当然要暴躁啦。" 舒岩仍是不屑的板着脸。叶夏在他脸颊上一点,敏锐的看着他的眼睛:"你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不痛快的。告诉我,有什么心事?" 果然,她还是了解他的,于是他告诉她:"我们副主编,最近对我有点不满,就是上次他侄女那件事,觉得我不负责任。正愁找不到机会发作,今天这件事正好给他逮着机会狠狠训了我一顿。" 原来他是被领导训了,心里不痛快,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得回家生闷气。越想越郁闷,于是找女朋友来吐槽。 姚娜的事,舒岩后来对叶夏解释过。叶夏理所当然的鄙视了他一番,和她分开没几天,他就急着去相亲,真是不该那么轻易原谅他。舒岩解释说是副主编的盛情难却,叶夏揶揄他,盛情难却就应该娶了她,而不是白白把人家涮了两星期。 "你对他侄女做什么了,要负责任?欺骗了她的感情,还是把她肚子搞大了?"叶夏半眯着眼睛看舒岩,故意借题发挥。"瞎说,我跟她认识没几天。"舒岩扯了下叶夏的头发。 叶夏摸了摸被他扯乱的头发,笑道:"这不结了,你又没怎么她,是他们自己不上道,以为见过两次就要对她负责任。其实这个社会,谁对谁有责任啊,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叶夏的观点倒是很前卫,舒岩凝望着她的脸。 叶夏像是能感知他的情绪,俯下身靠在他胸口,轻声道:"我们只要对自己负责就行。将来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随时可以离开我,我不会拦着你追求幸福的。" 舒岩低头看了她一眼,心情复杂的问她:"你呢,对我是不是也这样?假如哪天不爱我了,就毫不留情的离我而去?" 叶夏狡狯的看着他,看着他眼神的变化,猜到他心里所想,哄他道:"我会一直爱你,直到你不爱我的那天。"这是叶夏第一次主动说爱他,舒岩非常高兴,搂着她亲了半天。 叶夏看看钟,已经十点多了,问舒岩:"我还忘了问你,晚上吃过了吗?""没吃,气得吃不下。"想起那个疯女人,舒岩就火大。 "饿不饿呀,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吧?"叶夏轻抚了一下舒岩的额头。舒岩摇摇头,说他不想吃。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不高兴的时候饭也不想吃,叶夏劝他:"乖啦,别再生气了。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的愚蠢行为,不吃肚子会饿得睡不着。你等一会儿,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给你随便做点吃的。已经这么晚了,吃多了影响睡眠。" 叶夏站起来往厨房去,冰箱里有现成的ròu和榨菜,忙活了一会儿,做了一碗榨菜ròu丝面,招呼舒岩来吃。 他吃饭的时候,叶夏坐在沙发上看杂志,腿架在茶几上。不一会儿,舒岩走过来,舒服的枕在她腿上,懒洋洋的看着电视。 "你小子真会享福,哪儿不好趟,非要枕在我腿上,让我动弹不得。"叶夏拍了下他的脸。舒岩笑道:"这等艳福不会享,岂不是个傻瓜。" 叶夏放下杂志,低头看他的耳朵,看到他耳朵上有颗痣,按了一下:"看来你很孝顺,耳朵上有颗痣呢。""我妈也这么说。"舒岩道。叶夏低头在他耳边轻轻一吻。 她不孝顺,她不想回家,但是她钦佩孝顺的人。她也想对母亲孝顺,可是她不知道母亲在哪里,她甚至不记得母亲的样子。 舒岩没有察觉她情绪的变化,翻看着她先前看过的杂志,随口道:"她们的腿都没有你的腿漂亮。"叶夏的腿型很直,修长光洁,叶蓝常称赞,这时舒岩也夸她的腿漂亮,她不由得一笑。 "那些可都是大美女啊。"叶夏笑道。"美女又如何,一个个小腿这么粗。你看看,这哪像女人的腿,跟身材比例完全不符。"舒岩指着杂志上一个女明星的腿,笑谑。"视觉动物,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叶夏推了下他的肩。 "杂志上铺天盖地的帅哥美女,我不跟你说美女,难道说帅哥?"舒岩笑着看叶夏,摸了下她的小腿。叶夏咬着樱唇笑,细小的白牙把嘴唇咬的红润,"你要跟我谈谈帅哥,也不是不行,我乐意奉陪。""那可不行,小东西,你是我的人。"舒岩坐起来,把她搂住。 "周末在会展中心有个现代派画展,BOSS给了我们几张票,让我们都去参观参观,你陪我去吧。"叶夏道。 "我对绘画艺术可是全无心得,从来分不清什么新印象派、后印象派、野兽派。说了外行的话,你可别笑我。"舒岩不像别的男人,喜欢在女人面前逞强,假充自己什么都懂,其实一肚子糙包。对他不熟悉的领域,他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承认。 叶夏喜欢他这一点,觉得他诚恳可靠,不是那种满嘴跑火车、半点不靠谱的人。"没关系,你陪我去参观就行,我又不会考你。" 第14章 当爱在靠近 周末,参观完画展,舒岩陪着叶夏逛街。两人手牵着手走进一家商场,远远看见蒂凡尼专柜,叶夏道:"明天是我生日。" "我记着呢,要我送你礼物吗?"舒岩知道叶夏想要个礼物,笑着问她。"要啊。"叶夏愉快的说,她不会和爱她的男人客气。"我要蒂凡尼的银戒指,很贵的呦。""没关系,我带着信用卡。" 走进专柜,叶夏坐在柜台前选了半天,看中一只漂亮的银戒指,戴在她纤细的手指上,非常耀眼夺目。 "就要这个吗?"舒岩问,准备去付钱。叶夏点了下头,仔细看着手上的戒指。店员见她很喜欢的样子,又推荐了一对耳钉给她。 "你男朋友很爱你呀。"店员讨好的说。叶夏笑笑:"怎么看出来?""他看你的眼神。来我们这里选饰品的情侣很多,我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感情状况。"店员慧黠的笑。 舒岩付完钱过来,看到叶夏正在往耳朵上戴耳钉,那一低头的温柔,很有女人味,他眷恋的向她笑笑。 "喜欢就一起买了吧。"舒岩问叶夏。叶夏取下耳钉,交给店员,拉着舒岩离开了蒂凡尼专柜。 "你戴着很好看,怎么不买了?"舒岩好奇的问。叶夏举起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有这只戒指就够了。"只要他毫不犹豫的买给她她想要戒指,她绝不贪更多。舒岩笑着捏了捏她耳垂。 路过一家女装精品店,舒岩停了一下,叶夏也跟着停下脚步。"看到什么?"叶夏好奇的问。舒岩莞尔笑道:"你跟我来。"他拉着她的手,带她进到店里。 他跟店员指了一下,店员很快拿来一件样式简单的红色毛衣开衫给他,他交到她手里:"你去试试!""我不爱穿红的。"她明白他的用意。 "去试试嘛。"他坚持。她总是穿黑色,偶尔也该换换别的颜色。叶夏拿着衣服进去试装,舒岩耐心的等待。 "好看吗?"她出来的第一句话。他打量着她,红毛衫把她的皮肤映衬的更加白皙,她果然适合穿红的,脸色看起来也红润起来。"好看啊。"他说。 "你喜欢啊?" "嗯,喜欢。你穿红的很好看。" 好吧,那就买吧。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红色,这件衣服红艳似火,穿上它,似乎连心情也跟着温暖起来。她没有换回原来的衣服,直接穿着红毛衫。舒岩看着她,心情愉悦。 乘自动扶梯下楼时,叶夏望着商场顶部挂下来的璀璨水晶吊灯,闪闪亮亮,光彩夺目,舒岩轻轻揽着她的腰,免得她只顾着四处看,电梯到了也不知道。 "我从小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将来我要在家里装个水晶吊灯,就像那样。"叶夏指着吊灯给舒岩看。舒岩看过去,浅笑道:"喜欢就拿走,跟代官山的玻璃瓶子一样。" "一会儿去代官山喝冰橘茶吧。"叶夏娇俏一笑。两人都很喜欢喝代官山的冰橘茶,也都很喜欢那里的玻璃瓶子。 "好啊。"他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一抬眼看到姚娜站在对面的自动扶梯上,正要往上一层楼升上去,礼貌的向她笑笑。姚娜早看见他,搂着一个漂亮的红衣女孩儿,宠爱的替她整理头发,他看见她,礼貌的和她打招呼,她心里一酸,却也只能礼貌的微一颔首。 三人擦肩而过,那两人往下去。姚娜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他身边的女孩儿侧着脑袋似乎在和他撒娇,他轻轻探过脸去亲了下她的嘴唇。那种温柔的态度,是个女人看到都要艳羡。难怪那时他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原来他的心思早在别人身上。 时间水一般的流逝,很快进入寒冷的冬季。这个城市的冬天阴冷潮湿,这一年非常的冷,天气预报里说是五十年来最冷的一年,寒潮一轮接着一轮。叶夏怕冷,常常蜷缩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 外面又下雪了,圣诞将至,处处都被商家刻意营造的圣诞气氛包围。几乎每家店的橱窗上都贴着圣诞老人的头像,用喷漆绘出圣诞树和雪花的形状。街头飘荡着《Jingel Bell》欢快的旋律,提醒着人们忙碌的一年又要过去。 叶夏年底很忙,商家疯狂促销的时候,广告业的业务量也是成倍递增。Dike渐渐发现了叶夏的才华,放心的将一桩桩的大生意交给她,并承诺她,如果年底公司的业绩比上年提高百分之十,就给叶夏升职加薪。 叶夏喜出望外,总算她的努力没有白费。然而不可避免的是,她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少。每天和不同的客户打交道,创意策划、联系媒体、监督广告的拍摄,她常常忙得不可开交,周末也不能休息。 有好几回,她疲倦的来到舒岩家,不等他把饭做好,她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舒岩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拍醒她叫她去吃饭,她才睁开惺忪的睡眼,问他几点了。 "还不到九点。"舒岩看着她疲倦的脸,心疼不已。叶夏打了个呵欠,抱歉的笑:"我早上起得太早,四点钟就去片场看着他们拍广告,看了整整一天,累得我浑身没力气。"舒岩点点头:"吃完饭去洗个澡,早点睡。""好。"她搂着他的脖子,又打了个呵欠。 叶夏原本是个见了工作就头疼的人,可是一旦受到重用,若是再不争气,那么等待她的将是永无出头之日。每当她对自己没有信心的时候,舒岩总是鼓励她,一定能做得很好。 他是学新闻和中文出身,对广告业也有一定的认知,空闲的时候,他会帮她审阅文案,甚至亲自捉刀替她写,时间久了,叶夏的思路也渐渐放开,越干越出色。 Dike为此嘉奖了叶夏的勤勉,给了她一笔丰厚的奖金。而与此同时,叶夏在公司的地位也微妙起来,不时有人在背后议论她,说她是靠着公司大客户卫熙华的"赏识",才被Dike注意到,成为他的手下爱将。 为此叶夏一笑置之,她知道职场上有些人就是心术不正,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强。为了击垮对手,不惜造谣诽谤。可是她不怕,她越是表现的无所谓,对手越无计可施。 因此当她无意中路过Dike的办公室,听到同事Jimmy在向老板讲她的坏话,她只是冷笑着,不屑进去和他对质。她的工作业绩有目共睹,技不如人就凭着背后拆别人台的人,也成不了气候。 对主管Dike这个人,叶夏有着一定的了解,他虽是美国人,却深谙中国人的人际关系学。办公室政治,搞平衡术,正是他最拿手的。在这样国际知名的广告公司当大区总裁,没点道行是不可能的。 公司年底的圣诞酒会,邀请了很多媒体和大客户出席。卫熙华也带着太太去了,叶夏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他那传闻中阴毒如女王蜂的太太凌安安。出乎她的意料,凌安安并不是人老珠黄、庸俗不堪的半老徐娘,而是个气质高贵、温柔典雅的少妇。 凌安安谈吐优雅,对人很和气,依偎在自己丈夫身侧,一看就是个称职的好妻子。叶夏不顾冒失,唐突的问凌安安的年龄,凌安安告诉她属相。 叶夏心里一算,她才二十九岁,不禁为之大跌眼镜,心想,这个女人要么是貌美心毒的蛇蝎美人,要么就是同样被卫熙华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怜女人。 叶夏正和舒岩说话,卫熙华走过来向叶夏邀舞,叶夏有点诧异,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便拒绝他的美意,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他去。 音乐声起,两人曼舞,卫熙华目光深邃的看着叶夏,道:"Dike常在我面前夸你能干,说差点埋没了你这个人才。"叶夏淡然一笑:"谢谢。"她很明白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在BOSS面前提携她,她并不十分感激,她的成绩是自己做出来的,就算他不提携,她自己也迟早会发光。 卫熙华这样出众的男人,在任何场合都可能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叶夏和他跳舞,自然而然也成为众人议论的对象。老谋深算的Dike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微有些笑意,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酒。 叶夏的几个同事也啧啧称奇。和叶夏邻座的女职员Alice道:"Summer可真不简单,当着人家太太和自己男朋友的面,就和卫熙华眉来眼去,平日里深藏不露。" Jimmy不屑的挖苦道:"不然你以为BOSS会忽然那么赏识她?不过是靠着卫熙华的关系往上爬。"他一进公司就瞄准了创意总监的职位,而最大的竞争者正是叶夏。 Alice笑着飞了他一眼:"你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酸,这是人家的本事,不然你也投胎做女人。"职场里的人,谁没点小九九,尤其是Alice这样的聪明女人,并不愿轻易得罪主管面前的红人。Jimmy讨了个没趣,不再多语。 他们说话并不避人,舒岩在一旁都听到了。他看着叶夏,觥筹交错、衣香黛影间,她是那么光彩照人。她的美渐渐散发出来,和当初刚认识她时判若两人。 她还是那个他在地铁里捡到的颓废苍白的女孩子吗?那时的她,在人群中寂寞疏离、忧郁冷漠,有着一种令人怜惜的妖异而残酷的美。如今,她变得和这个城市里的很多女人一样,精明的美丽着,身边开始围绕着仰慕她的男人。 她的这种变化,他喜欢吗?他不知道,也许正是他自己改变了她,让她渐渐变得正常,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不再游走城市的颓废边缘。 叶夏回到舒岩身边时,舒岩没有把她同事的话告诉她,他只向她淡淡的笑。叶夏当然猜到他心中有疑问,主动释疑:"那个卫熙华就是叶蓝的男朋友。"舒岩诧异的看了卫熙华一眼,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遇到这样的男人,小蓝哪是他的对手啊。"叶夏担心的说。舒岩沉吟片刻才道:"是个极其危险地游戏,可当局者乐此不疲,你作为局外人只能袖手旁观。"叶夏点了点头。 回家后,叶夏把卫太太的情况告诉叶蓝,叶蓝笑她知人知面不知心。"凌安安家里什么背景你知道吗?"叶蓝不无嘲讽的问叶夏。"富商嘛,人人都知道。"叶夏疑惑的望着叶蓝。 叶蓝妩媚的笑了笑,神秘兮兮道:"她父亲凌国伟以前就是舟山附近的渔民,八十年代在南方做生意发了财才到本市来。早些年道上混的人没有不知道凌国伟的,黑白两道通吃,现在凌国伟虽然死了,凌家的势力在本市商界仍然不容小觑。" 叶夏不信,以为她开玩笑。这是生活,又不是演《教父》、《古惑仔》之类的黑帮片。叶蓝很认真的点头。叶夏心里一惊,想起电影《教父三》里教父麦克•科里昂女儿的婚礼上发生枪击案的残酷情景,不由得万分担心。 "小蓝,你一点也不怕吗?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 "杀人不眨眼,哈哈,你是黑帮片看多了。现在是大家发财的年代,打打杀杀早过时了。"叶蓝不在乎的倒了杯果汁给叶夏。 "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的事要是被凌安安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的。"凌安安看起来那么温柔随和,却有着这样复杂的背影,她高深莫测的演技令人心有余悸。 "别担心,熙华会保护我的。"叶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女人要是傻起来,真是无可救药了。真要有那么一天,卫熙华自身尚且难保,还会顾及你?叶夏不忍心说出这话,她相信,叶蓝心里未必不明白这一点,她不过是安慰自己。 这个世界的确是太小了,任何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卫熙华和叶蓝的事很快传得满城风雨,就连叶夏公司的人也在私底下议论纷纷。同事们都用怪异的眼光看叶夏,仿佛她就是绯闻女主角。 Alice试探的问叶夏,知道不知道卫熙华有情人的事。叶夏谨慎的说不知道。"听说那女人是浙江人,卫熙华为了她要和太太离婚。"Alice望着叶夏的眼睛,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叶夏无谓的耸耸肩,直言道:"你该不会认为是我吧。城市这么大,浙江籍的女人多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再说,我有男朋友了。"Alice点点头,说她也不相信是叶夏,可公司里谣言纷纷。叶夏心想:你玩这两面三刀的游戏,有意思吗,典型的小市民心态。 当情人不容易,耐得住寂寞还是次要的,被忽视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很要命。叶蓝很快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意。 第15章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叶蓝炒了一盘酸辣泡菜炒年糕,叶夏没吃几口,几乎全被叶蓝吃了。 "小蓝,你最近怎么那么能吃辣呀?"叶夏好奇的问叶蓝。她们平时口味都很淡。叶蓝边吃边道:"我一直都喜欢吃辣,不能吃辣的是你。" 叶夏笑笑:"我现在也能吃了,舒岩喜欢吃辣的,我陪他吃川菜,练出来了。"叶蓝做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还真能调教你,辣的吃多了对胃不好。不过辣椒倒是可以美容……呃……"她忽然有点犯恶心,忙捂住心口。 见叶夏满脸疑惑的瞧着她,叶蓝也有点心惊,强自镇定道:"待会儿得验一下,有备无患。"她在心中算了算日子,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要是真有了,你打算怎么办呀?"叶夏望着叶蓝。叶蓝有一丝莫名的燥热,手扇着风,低声道:"我也说不上来。虽然我挺喜欢孩子,但是当个未婚妈妈对我自己对孩子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叶夏默默的点头。 验孕棒证明,叶蓝的确是怀孕了。叶夏安慰叶蓝,验孕棒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最好是到医院检查一下。叶蓝有些心乱,让叶夏第二天陪着她去医院。 第二天一早,叶夏请了半天假,陪叶蓝去医院。妇产科人很多,要排很长的队,两人坐在妇产科门外等候。她们斜对面坐着一个孕妇,大概是怀了双胞胎,肚子特别大,坐在那里非常吃力的样子。 叶夏和叶蓝对视一眼,都觉得怀孕是件相当可怕的事。医生叫号叫到叶蓝,叶夏独自坐在门外等她。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叶蓝不敢去看,叫叶夏去替她拿化验单。叶夏向她耸耸鼻子,只得代她去拿单子。和之前用验孕棒验出来的结果一样,叶蓝真的怀孕了。叶夏摊摊手,向叶蓝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叶蓝苦着脸,烦恼的耷拉着脑袋。 "小蓝,我看你还是卫熙华商量一下吧,这毕竟是你们两人的事。"叶夏劝道。叶蓝点了点头,心中着实没有把握。卫熙华已有儿子,他也不可能离婚,叶蓝知道的很清楚,可是让她亲手杀死腹中的孩子,她也是一百个不忍心。 果然,叶蓝和卫熙华说了这件事之后,卫熙华毫不留情的让她打掉孩子。"我想生下这个孩子,这是我俩的孩子,难道你一点不想看看孩子的样子?"叶蓝不死心的问。 卫熙华沉吟一声:"小蓝,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留着孩子,对你我和孩子都没有好处,就算你能承受当一个未婚妈妈的压力,你替孩子想过没有?" 他这么说,叶蓝听得出来,他是不可能会认这个孩子的。就算他想认,他那个凶悍的老婆也不会答应。在外面玩玩可以,老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玩出火来,那就是罪不容诛,决不能姑息。 叶蓝告诉叶夏,她要去青浦几天。叶夏猜到她要去做人流,关心的问:"你和他谈过了?他怎么说?""他还能怎么说,你猜得到。"叶蓝有气无力的说。"你呀,总是这样!"叶夏对叶蓝的态度有点恨铁不成钢,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我陪你去吧,流产没人照顾你怎么行。"叶夏叹了口气,叶蓝默默地点头。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俩相依为命,彼此是对方最坚实的依靠。 在青浦的一家医院里,叶蓝坐在妇产科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叶夏则去交钱。叶蓝被推进手术室后,叶夏随手将缴费单放进包里,耐心的等候。 手术结束后,两人回到市区已经是晚上。舒岩打电话找叶夏,约她去看电影,叶夏推辞了,说自己不大舒服。舒岩关切的问候了几句,也就没有多说。 第二天是周末,叶蓝在家里休息,叶夏要加班,一早便早早的离开了家。一直忙到傍晚,才得空去舒岩家。 叶夏有点困,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舒岩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始终有些疑惑。昨天,他在报社听一位相熟的女同事无意中提到,她去青浦某个医院采访一位妇产科专家,路过妇产科手术室似乎看到了他的女友叶夏坐在门口。 那位女同事只在那次K歌时见过叶夏一次,因此也不十分肯定是不是她。看着叶夏满脸疲倦的样子,像是很累,舒岩想问又觉得问不出口。 叶夏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懒得去拿,向舒岩道:"帮我递一下。"舒岩走到玄关处,从她的包里找出手机,无意中看到那张医院的缴费单,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把他惊的呆立半天。 他缓缓地走到沙发后,将手机交给叶夏。电话是一个同事打来的,说了些工作上的事。关上手机,看到舒岩阴沉的表情,叶夏奇道:"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舒岩走到叶夏身侧,沉着声问她:"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 "什么嘛?什么事没和你商量?"叶夏不解的问,从沙发上坐起来。"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孩子?"舒岩质问叶夏。叶夏一愣,有点不明所以,一抬眼看到他手里缴费单,才知道他是误会了。 "我们哪有孩子?你眼花了吧,去配个老花镜戴着。你倒是看清楚了再发飙。"叶夏有点好笑的说。舒岩这才又仔细看了看那张缴费单,是叶蓝的名字,心中的疙瘩终于解开,抱歉的向叶夏笑笑。 叶夏撇着嘴从他手里夺过缴费单,揉成一团扔到废纸篓里。舒岩俯下身抱住她,赔着笑说:"对不起,我没看清楚。我是怕你一时冲动,做了傻事。" 叶夏哼了一声,赌气道:"一时冲动?哼,你啊,分明就是不信任我。我还不怕告诉你,真有了孩子,我也不要!" 舒岩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笑道:"你敢!"叶夏知道他喜欢孩子,所以也不想故意说些话刺激他,撅了下嘴。"要是有了孩子,我们就结婚,把孩子生下来,看着他长大。"舒岩笑道,吻着叶夏的脸颊。 "你说的倒容易,谁有时间带孩子。"叶夏困倦的打了个呵欠。舒岩拍着她的脸道:"我来带,不行还有我妈。" "你?就你?你自己还是大孩子呢,你能带得好孩子才怪。你妈更指望不上,她要带研究生,还要照顾你爸呢!"叶夏没好气的说。舒岩把手cha在叶夏散乱的长发里,向她耸了耸鼻子。 夜里,叶夏辗转反侧,舒岩醒过来,见她蜷缩着身体,猜到她又做噩梦了。轻轻拍着她的背,他问:"梦见什么了?" 叶夏睁开眼睛,见夜色正浓,周围一片漆黑,回想起刚才的梦,仍是心有余悸:"我梦见小蓝的那个孩子了,血淋淋的好吓人。""睡吧,这只是梦。"他闭上眼睛。 她却有点睡不着,靠在他肩上,嘟囔道:"以后我们也要注意,不要制造出小生命来,杀掉他太残忍了。"舒岩淡淡一笑,替她拉了拉被子。 "春节跟我回家过年吧。"舒岩出其不意的说。叶夏当然明白他的用意,犹豫着不答应。"我父母想见你。"舒岩轻声道。 他父母想见见未来的儿媳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叶夏不愿意,她从来没想过结婚的事,潜意识里,她对婚姻相当恐惧。 "没有别的意思,他们就是想见见你。"舒岩看出叶夏不大情愿。果然,叶夏立刻道:"没有别的意思,你跟他们提到我干什么?我说过,我是不结婚的。"舒岩抽了口气,道:"我没逼你结婚,小夏,我就是想把你带给我父母看看。不然,他们总是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怕你跟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在一起?我跟你在一起,你对我满意难道还不行。"叶夏黑白分明的双眸审视的看着舒岩的眼睛。舒岩淡然一笑,没有再说话。既然她不愿意,他也知道勉强不了她。他从来不愿勉强她做任何事。 "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舒岩忽然道。 "采访?" "不是,一个学习班,专家授课。" "哈哈,砖头的砖吧?是不是还要搭砖机去?去哪儿?多久?" "武汉,两个星期左右。" "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 "下周一?下周一我要开例会,还要见客户。可能没时间去送你。"叶夏皱着眉,算着自己的日程安排。 "不用来送我。"舒岩淡然道。 "到时候别忘了给我打电话。"她叮嘱他。 "好的。" 舒岩走的前两天,叶夏忙于工作没来得及体会孤独,等她闲下来的时候,才品尝到思念这杯苦酒的酸涩滋味。寂寞太深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去泡吧。 在那嘈杂的环境中,让自己不必静下来去想念。有一刻,她忽然想到,如果他就这么一去不回,她该怎么办?曾经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害怕身边多一个人出来,后来渐渐适应了有人分担烦恼、分享喜悦,这种感觉是很上瘾的,一旦失去会把整颗心掏空。 一瞬间,她感到一种深切的恐惧。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压迫感,怕失去他。她已经被人抛弃一次,如果再把她孤零零扔在这世上,她恐怕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了。就像某首歌里唱的: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 周末,叶蓝去喝同事的喜酒,叶夏一个人懒得做饭,随便找了家路边的快餐店吃了点东西,就去舒岩家帮他收拾房间打扫卫生。等他回来的时候,不至于房间里变了样子。 叶夏正在拖地,客厅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她放下拖把走过去接电话。电话是个女孩子打来的。 那女孩听到叶夏的声音,似乎有点吃惊,问她是什么人。"你是谁?"叶夏不客气的反问。她和舒岩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来没接过女孩子打来的电话。 那女孩显然也很警惕,问这里是不是舒岩家。叶夏说是。女孩有些疑惑,半天才道:"你告诉他,他的女朋友刚从英国回来,还在机场。" "他不在家。"叶夏立刻道。他哪里又冒出个女朋友来,那女孩要是他女朋友,她算什么? "你是舒岩的朋友?"女孩警觉的问。叶夏脑筋一转,狡狯道:"我……我是他邻居的女儿,替他打扫房间挣点外快。他去武汉出差了。呃,不然我去机场接你吧,你叫什么名字?"叶夏假充好心,想恶作剧一回。 "那怎么好意思……我叫钱佳佳。"女孩竟然同意了,也不怕叶夏拐卖了她。叶夏心里直冷笑。 钱佳佳大概没想到叶夏会如此年轻漂亮,直到上了出租车还在暗中打量她。叶夏心里却在想,舒岩这小子倒是不简单,不动声色的在国内国外各找了一个女朋友。平时装的一本正经,原来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想起那个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小熊,他说是在英国买的,难道是去看女朋友?叶夏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舒岩可恶。 第16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钱佳佳自豪的告诉叶夏,她父母和舒岩父母在同一所大学里教书,两人青梅竹马,从小学开始一直是同学。大概是很久没说中国话了,她对着叶夏滔滔不绝,叶夏不声不响的听着,心里却在盘算。 "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钱佳佳到快下车时才发现这一点。"我叫叶夏。"叶夏淡然一笑。"没听他提过啊。"钱佳佳疑惑的作冥思苦想状。叶夏心想,你是何许人我也是今天才听说。 "我这种无名小卒,他怎么会跟你提呢。你是他女朋友,我不过是个钟点工。"叶夏信口开河,满脸堆笑。 叶夏领着钱佳佳进家门,告诉她皮箱应该放在哪里。钱佳佳有些好奇,问她:"看来你经常替他家打扫卫生。""是啊,反正我闲着没事干,多挣一点是一点。"叶夏知道,撒谎绝不能脸红。 "他也真懒,就不能自己收拾房间吗,又不是房间多的打扫不过来。"钱佳佳嘴上虽然嗔怪,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甜蜜的。 "他不是忙嘛,报社的编辑,每天日理万稿。我这样的无业游民,总也得挣点银子花花,你说是不是,就当他怜贫惜弱了。"叶夏调侃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吧。" "你刚下飞机,去休息一会儿吧。对了,你饿不饿,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叶夏热情的说。钱佳佳一笑,道:"你这朋友真是热情,我却之反而不恭,等舒岩回来,我让他好好谢你。" 叶夏趁她没留神,撇了撇嘴。她忽然想起来,舒岩卧室的c黄头柜上摆着她的照片,要是被钱佳佳看到了,自己的这出好戏难免穿帮,忙跑进卧室。 她刚把照片放到柜子里,钱佳佳已经跟进来,好奇的看着她。叶夏灵机一动,道:"我记得舒岩跟我说过,空调的遥控器在c黄头柜的抽屉里,怎么找不到了?"钱佳佳笑道:"没事儿,我不冷。" 她睡下后,叶夏独自在厨房炒菜做饭。这个钱佳佳究竟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叶夏没有把握,一路上听她说的那些话不像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舒岩的可恶程度堪比卫熙华。不,他比卫熙华还坏,卫熙华至少没有否认已婚的身份,舒岩却从来没说过他已经有女朋友。 钱佳佳怎么说也是个留学生,怎么会那么蠢?世上有这么蠢的女人吗,相信出现在自己男朋友家的年轻女孩是钟点工?叶夏炒西红柿时,忽然恍然大悟。钱佳佳是根本没把她和自己放在一个档次上。 她自信的认为,舒岩怎么会看上叶夏这样心甘情愿给男人当小保姆的女孩子呢,她不必为此担心。切!想到这里,叶夏忍不住向卧室啐了一口,挥舞着锅铲。 这些人全一个德行,叶夏心想,要是自己皮鞋套装站在写字楼里给钱佳佳看见,钱佳佳非掐死她不可。可今天,她为了打扫卫生方便,偏偏把头发随意的挽成马尾,衣服也不是阿玛尼,而是个不知名的国内品牌,她这假洋鬼子不认识也不意外。 叶夏把饭菜端上桌之后,钱佳佳已经从卧室出来。饭菜很可口,钱佳佳称赞叶夏的手艺好。叶夏谦虚了几句。 她吃完后,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前看电视,等叶夏收拾碗筷。叶夏把碗筷拿去厨房,钱佳佳才道:"你休息一会儿吧,碗筷放在那里好了,我一会儿刷。" 叶夏客气道:"没关系,你坐着吧,我干完就回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钱佳佳这才不假惺惺的谦让。叶夏忽然想起来,阳台上的花糙还没有浇水,那些花,有些还是她买的。 叶夏拿着喷壶到阳台上浇花,谁知,却看到舒岩在楼下从出租车上拿行李下车。叶夏心中有种恶意的感觉,心想这回可有好戏看了。他下意识的抬头看自己家的阳台,她躲在花糙后没给他看到。 钱佳佳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像麻雀似的叽喳欢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迎接她久别重逢的心上人。舒岩打开门,看到是她,惊得差点喊出声来,大概原本以为是叶夏。 钱佳佳跳着去搂舒岩的脖子,舒岩有点尴尬,却没有推开她。"回来过年?"他问她。她点点头,帮他把行李提进屋。 "我好想你啊。"钱佳佳的态度亲热的令人吃不消。舒岩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似乎有些莫名的烦躁。等他看到阳台门边似笑非笑的叶夏,这种烦躁变成了瞠目结舌。 叶夏放下水壶,舒岩呆呆的看着她,有点傻了。叶夏心想,如果不是钱佳佳在这里,他一定会过来抱着她亲热一番,可是钱佳佳在,他只敢远观了。 "你的这个朋友真不错,什么家务事都帮你做了,你还不快谢谢人家,把账给人家结了。"钱佳佳见舒岩看着叶夏,语带不满的提醒他撵叶夏走。"结账?结什么账?"舒岩不解的看了钱佳佳一眼。 叶夏站在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情况下,分明她是多余的。不管他和钱佳佳什么关系,他总是顾及了她的存在。 舒岩一脸的风尘仆仆,看样子刚下火车不久。他们部门的主任特别抠门,绝不会同意让他坐飞机出差。既然他这么辛苦,叶夏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计较,干脆先回家,再等着他解释。 "我先走了。"叶夏绕过沙发,从舒岩和钱佳佳面前经过,往门口走。舒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紧紧的抱住她。就在他低头要吻叶夏的时候,钱佳佳实在看不下去了,尖叫道:"你们在干什么?舒岩,这女人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尖锐的令人毛骨悚然,叶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发出的声音。舒岩平静的放开叶夏,若无其事的向钱佳佳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她是我的女朋友。小夏,你没告诉她?"他转过脸问叶夏。 叶夏不想让钱佳佳把矛头指向她,慧黠道:"她先说是你女朋友,我怎么好说我也是。不好意思,我骗了你,我不是钟点工,我以为你能猜得到呢。" 钱佳佳一听到她的话,气得脸通红,恨不得把叶夏从阳台上扔下去。她早就觉得叶夏有点古怪,却没想到舒岩真的会背叛她。 "你们先谈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没等舒岩开口,叶夏在玄关穿好鞋就走。她只稍微思索了几秒钟,就知道这个时候她呆在这里不合适。这件事只能交给舒岩自己去解决。 舒岩追到门口,拉住叶夏的胳膊:"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夏默默的推开他的手,转身而去。 天黑了,飘起了雪花,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来,昏黄的灯光下,城市的雪夜阴冷而萧索。 钱佳佳说,她和舒岩十七岁就在一起,直到她去英国,两人整整相处了五年,就在三年前,他还去剑桥看过她。 从十七岁开始,这么说,他们的感情已经有十年了。十年很漫长,足以发生很多事,可是他们并没有背叛彼此。她一直只有他一个男朋友;而他,在遇到叶夏之前,是不是也只有她? 叶夏有点颓丧,她从来不曾问他的过去,她早该猜到,他的过去不会是一片空白。他和她在一起理由,其实很简单,寂寞中遇到伴侣之外的另一个人,发展一段轨外的感情。就像叶蓝说的,他们彼此需要,各取所需。 如今,他优秀的女友从国外回来找他,他会怎么选择呢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感情。难怪之前他说,他的父母急着见她,原来,他的父母是不放心儿子在外面认识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想看看和钱佳佳比,哪个更适合当他家的儿媳妇,以便替儿子做一个选择。 舒岩,他会如何选择? 叶夏走后,舒岩一句话也没对钱佳佳说,提起她的行李就往外走。 "你不想对我解释什么吗?"钱佳佳先发制人的说。舒岩冷冷瞥了她一眼:"解释什么,你不是都看见了。" 钱佳佳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瞪着他道:"你故意的吧,当着我的面抱她。舒岩,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居然背着我找其他女人。"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没必要向你交代什么。"舒岩厌倦的说。她去英国前,他们就已经不断地争吵。直到三年前,他去剑桥看她,才知道这段感情再也无法挽回。 "可你从来也没跟我明确的提出分手,你那时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冷静。我以为,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应该彼此忠诚。"钱佳佳不依不饶的说,目光犀利。 "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把我当成什么?你的玩具?佳佳,我早就厌倦了你的反复。大学毕业后,你说你要去英国,让我等你两年,我等了你两年。两年后,你又让我再等三年。我不知道要等你到何时。"舒岩说出心里话。 他这么说,分明是推脱责任。钱佳佳眼中泫然有泪:"我们在一起七年,七年的感情你都忘了?我在英国这五年里,每天拼命读书,就是为了早点拿到学位,回国来和你团聚。OK,我现在已经是博士,不会让你再等了。" "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你拿不拿到学位,而是你从来就不把我们的感情放在第一位。你为了追逐你的梦想,不惜一切,我太了解你了。"舒岩看着钱佳佳的眼睛,曾经相爱的人,现在看起来是那么陌生。 "你算了吧,明明是你移情别恋,还找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钱佳佳尖锐的说。舒岩懒得跟她争辩:"你非要这么说,也随便你。我确实变心了,现在,我只爱她一个人。" 他居然对见异思迁供认不讳,钱佳佳苦涩的一笑,不屑道:"那个女孩能给你什么?满嘴谎言、庸俗浅薄,哦,差点忘了,她会替你打扫房间。"舒岩冷哼一声,道:"她除了学历不如你,什么都比你强。最起码,她不像你那么自以为是。你IQ的确很高,可你的EQ很低。" 他竟然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可见是铁了心,钱佳佳终于流下了泪水:"你真是翻脸无情!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舒岩侧过脸不理会,他知道这时候自己最不能做的就是心软。 钱佳佳哭了一会儿,上前抱住舒岩,求他:"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对你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变过。""三年前,我给过你机会。你是怎么说的,你的前途高于一切,我自己不求上进也就罢了,不要拖你的后腿。"舒岩冷冷道。 "我那只是一时气话。"钱佳佳抽泣着说。舒岩烦恼无比,推开她:"你走吧,我的心已经平静了,真的不想再折腾。" "如果没有那个女孩,你会不会回心转意?"钱佳佳忍住泪,问舒岩。舒岩愣了一愣,才道:"这种如果的问题我不能回答,已经发生的事,我不能当成没有发生,没有任何假设可以否定已经存在的事实。" "你就那么爱她?"钱佳佳不甘心,她实在看不出叶夏有什么好,营养不良一样的瘦,嘴里一句实话也没有,长相也没有漂亮到人见人爱的地步。 "对,我就是这么爱她。"舒岩知道,如果不这么说,钱佳佳是不会死心的。她就是这样,巴不得全世界都围着她转,谁都得听她的。他们在一起七年,她从来都不顾及他的感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把钱佳佳连人带行李送上出租车之后,舒岩匆匆去找叶夏。到了叶夏家,叶蓝打开门看到舒岩,听说他来找叶夏,奇道:"她不是去你家了,你怎么反而过来找她?"舒岩无暇解释,只得道:"她后来走了。我去找找她吧。"叶蓝点点头,关上了门。 叶夏和舒岩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叶蓝虽然有点担心,却也相信他俩自己会解决。因此,她给叶夏打了电话没打通之后,也就不再给她打。 第17章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舒岩找到叶夏时,已是深夜,她坐在他们相识的地铁站外的栏杆上,身上头发上落满了雪花。他走过去,把她抱下来,她身上的寒气让他一哆嗦。 他解开外套紧紧抱着她,用体温温暖她。"你怎么这么傻呀,天气这么冷。"他心疼的说。叶夏的睫毛上结着霜花,小脸冻的发青,舒岩吻了她一下,她的脸蛋冷的像冰块。 "你有女朋友怎么从来没告诉我?"她呓语般的凝望着他。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层水雾,他以为那是泪,轻轻一碰,她的眼泪没有掉下来,原来她只是冻坏了,于是更加抱紧她。 "先跟我回家去,回去再说。"他轻轻抚去落在她脸上的雪花,吻她的额头。叶夏抽泣了一下,顺从的点点头。 回到家,他用被子把她紧紧的包裹着,两人坐在客厅里。叶夏吃着面条,舒岩怜爱的轻抚着她的头发。 终于暖和起来,叶夏问舒岩:"你还没说,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你有女朋友?""我跟你认识的时候,和她已经结束了。"舒岩终于开口解释。 "可人家还把你当成男朋友呢,三年前,你还去英国看过她。"叶夏对他的牵强解释不满意。"她去英国后,让我等她两年,我等了她两年之后,她又让我再等三年。"舒岩一字一句的说。 "三年你都等不了,你怎么这么没耐心啊。"叶夏撇着嘴道,仿佛说的不是她男朋友的前女友。"不是我能不能等,是她根本不重视我。而且,我渐渐觉得,我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淡,跟她在一起越久越无法继续相处下去。遇到你的时候,我和她已经两年多没有任何联系。"舒岩如实道。 "多巴胺和荷尔蒙的作用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退散的,激情过后,感情变成细水长流。你这人也太经不起考验了。"叶夏揶揄的说。舒岩向她淡淡一笑:"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谁更适合我。" 叶夏哼了一声,放开身上的被子,扑到他身上,凝望着他的脸道:"你尽是说些好听话。别指望我会这么容易原谅你。你明明就是自私,怕给我知道你和女朋友没有明确分手,我会不答应跟你在一起,想着能骗我多久就骗我多久。""我错了,行不行?"舒岩求饶道。 叶夏扯着他耳朵,恶狠狠道:"想让我原谅你也行,下面我会针对你的这次严重违规,提出一系列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不得抵赖、狡辩、答非所问,不然我就把你的耳朵给剁了。" 舒岩点了点头:"坦白从严、抗拒更严,我已经认识到我的罪行,为了争取党和人民的宽大处理,你尽管问吧。"这时候了他还不忘贫嘴。 叶夏捧着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她是不是你的初恋?" "是。" "也是你第一个女人?" "是。" "你们十七岁就在一起了,直到她出国,整整爱了她五年?" "是。" "那五年里,你们经常做`爱吧?" "是。"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也不算经常,父母看得紧。" 他供认不讳,补充的话更是画蛇添足,父母还能管到大学里去?尤其他俩都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况且,大学附近的小旅馆多得是。 叶夏哼了一声,撅着小嘴。想起她和家明那时也经常做`爱,她的心理又平衡了。 "除了我和钱佳佳,和别的女人睡过吗?" "有过。" "谁?" "有一次去苏州参加笔会,遇到一个广州来的女编辑,她有丈夫孩子。" "419?" "是。" "这么说,是在和钱佳佳分手后,和我认识前的两年多里。只有这一次?" "是。" "钱佳佳去英国后,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解决生理问题啊?" 舒岩没有回答,于是叶夏也就没有逼问,自语道:"好好,这个问题无关紧要,反正你早就是成年人,只要自己对自己负责就行。下面这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不许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好。"舒岩笑了笑,叶夏的这些问题非常小儿科,看起来她也没有真往心里去。 "我问你,在钱佳佳、419和我之间,你最喜欢和谁做`爱?"叶夏歪着脑袋问。这个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么,难道舒岩会傻到不打自招? "你还是个孩子。"舒岩笑笑,宠爱的抱紧她。"这么说,是419啦。你这坏蛋!你以后不要碰我!"她的拳头雨点般砸到他身上。 他抓着她的手腕握住,她动弹不得,俏丽的小嘴却撅的那么可爱,真是个可人疼的宝贝儿。"我说你是孩子,你还真是孩子,你问这样的问题,不是摆明了对自己不自信。我当然最喜欢你。我在地铁里一看到你,就很喜欢你了。"舒岩解释道。 叶夏这才满意,头枕在他身上。也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姑且相信他这一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像个小女人一样对他撒娇了?她分明感觉到了自己的这种变化。 "你把钱佳佳安置到哪里去了?"叶夏问。"请她去住酒店了。"舒岩道。"呦,这大晚上的,你请人家一个单身女孩子去住酒店?也太不像话了,至少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前男友之义啊。"叶夏酸溜溜的说。 "切,矫情!" "你敢说我矫情?" "你下午骗她说你是钟点工、小保姆,难道还不是矫情。我要是不回来,你还得把她骗得团团转。" "谁让她智商低啊,智商低能怨谁!她根本就是目中无人,没把我放在眼里。以为我不是她的对手。"叶夏没好气的说。 "你这丫头,心眼太多。"舒岩无奈的说。 "你这小子,心眼也不少。脚踏两只船。"叶夏针锋相对。 舒岩没有再说什么。钱佳佳走了,他并不担心,他真正担心的是他父母那一关。他父母,尤其是他妈妈,非常喜欢钱佳佳,早就认定了她是未来儿媳。三年前,也正是她,逼着儿子去英国找钱佳佳挽回这段感情。 如今,佳佳回来了,舒岩却变心了,她回去少不得要和他父母哭诉。他父母会怎么想?面对一个各方面都堪称优秀的准儿媳,他们还能接受他自己选择的叶夏吗?他清楚的知道,叶夏这样桀骜不驯的女孩子,并不符合他父母心中的儿媳标准。 可是他已经无从选择,叶夏就是这样让他深深沉迷,就算所有人都反对,他也已经放不了手。 叶夏在雪地冻的太久,第二天有点发热咳嗽,她没有理会,第三天病得更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下班后,舒岩陪她去医院挂水。医院里到处是感冒的病人,人满为患,叶夏和舒岩只得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叶夏无精打采的靠在舒岩怀里。 钱佳佳又给舒岩打电话,舒岩看到号码就关掉了手机。他不想让叶夏担心,尤其她病了,更怕她胡思乱想。叶夏轻微的咳嗽着,小脸憋得通红,舒岩轻吻着她额头,拍了拍她的背。她纤弱的手腕上cha着针管,他看着心里一怵。 "我从小就不喜欢上医院,不喜欢闻医院的味道。"叶夏轻声道。"可是你病了呀,必须来看病。"舒岩安慰她。 叶夏靠在他颈窝里:"你真好!陪我来医院。我父母离婚后,生病了,大人只是拿点药给我吃,从来不陪我来医院。"叶夏眼泪涌了出来,这些事,她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连家明都不知道。 舒岩心里一痛,难怪叶夏从来不提起她的父母,原来父母已经离婚了。没人管的女孩子,她是怎么长大的?他刚想问一句,叶夏已经轻轻闭上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于是,他只能搂紧她,不让她感到一丝寒冷。 另一边,钱佳佳在酒店里郁闷无比,舒岩那家伙居然关机不接她的电话。他也太差劲了,她越想越生气,她专程从英国回来看他,他却说自己爱上了别人。才三年不到的时间,他就变心了。他怎么可以变心?两人那么多年的感情。 不不,决不能放弃,他只是一时被那个女孩迷惑了,他一定会回心转意。钱佳佳不甘心,凭自己的实力怎么会输给那么个不起眼的女孩子?她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舒岩?钱佳佳越想越不忿。 要是叶夏各方面条件都比钱佳佳好,钱佳佳倒也服气,可她明明什么都不如她。她不就是说话声音嗲了点,皮肤白了点,那做派和举止,一看就是小市民出身,家庭条件不会好到哪里去。除了在男人面前装装样子,什么本事都没有。北京女人可不屑在男人面前那样娇滴滴的。 让钱佳佳这样空前自信的北京女人承认叶夏比她漂亮、叶夏比她有女人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她在心里把叶夏在出租车上无意中透露给她的个人信息和自己的一比较一分析,始终觉得自己占优势。 她才貌双全、如花似玉,要学历有学历,要家世有家世,她钱佳佳简直就是21世纪的四有新人,搁在老百姓堆里,那就该是被万人羡慕的主儿。好不秧儿的,居然被舒岩那小子给摆了一道,他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钱佳佳找到舒岩家,想再和他谈谈。他不在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能去哪里呢?难道是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钱佳佳叹了口气,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着急。 她在舒岩家门口等了一会儿,似乎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和脚步声。她抬起头,向着电梯口望去,看到舒岩拎着一个塑料袋走过来,身边的女孩长发披散,身上披着他的外套,不停的咳嗽。女孩靠在舒岩身上,脸贴在他肩头,漆黑的长发遮住脸颊,无限娇慵的样子。 那正是叶夏,钱佳佳认出来。她像是病了,脸色憔悴,无精打采。"舒岩——"钱佳佳忍不住叫他。舒岩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 打开门,他把叶夏送进屋,才走到门口跟钱佳佳道:"你先回去吧,改天我打电话给你,送你去机场。"不等钱佳佳说话,他关上门。 他真无情,钱佳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不是滋味。看来想挽回是不大容易了,他和那女孩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而自己和他已经分开三年,三年里可以发生太多事。钱佳佳有些伤感,叹息着转身而去。 "她走了?"叶夏无力的睁开眼看舒岩。舒岩点点头。"你应该把她送上出租车,天已经这么晚了。"她又咳嗽了两声。"我改天送她去机场回北京。"舒岩替叶夏脱掉外套,把她抱到卧室的c黄上,放好被子盖在她身上。 舒岩送钱佳佳去机场那天,是腊月二十九,春运时机场人很多,舒岩替钱佳佳推着行李,看着她进安检。她站定,望着他道:"你不回家过年了?""今年不回去了。叶夏病了,我要照顾她。"舒岩坚定的说。 "舒岩……"她顿了顿,看着他,鼓起勇气道:"只要你回去,我等你。"舒岩淡然一笑,向她摇了摇头。钱佳佳失落不已,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到嘴角,那苦涩的滋味令人痛心。 第18章 两个人的烟火 除夕夜,叶蓝回家乡过年去了。舒岩陪着叶夏吃年夜饭。窗外万家灯火,电视里千篇一律的播放着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虽说春晚已成鸡肋,可哪年若是忽然停播,只怕很多人要觉得不适应。 吃完饭,舒岩无聊的看着电视,叶夏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安静的蜷缩在他身边,偶尔听到有人放焰火的声音,她会探起身子去看。 对面楼里放的烟花很好看,叶夏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跑到窗边去看。"好看吗?"舒岩走到她身后,往外看。 "好看啊。我最喜欢看烟花了。小时候,在镇上,每到过年,总能看到小孩子们成群结队的放烟花。可是他们都不带我玩,因为我没有零钱买烟花。"窗户上都是水蒸气,叶夏用手抹去雾气,外面的一切才有明晰起来。 叶夏的童年似乎很不快乐,她偶尔提起,总是不愿多说。舒岩搂住她道:"你想放烟花还不容易,明天我去多买点,让你放个够。"叶夏抿嘴一笑,道:"不用了,我只喜欢看。""我放给你看啊。"舒岩笑道。 "你几岁的时候父母离婚的?" "五岁。" "你跟谁住?" "跟我爸爸,还有继母,后来有了一个弟弟。" "他们对你好吗?"舒岩轻抚着叶夏的头发。 叶夏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爸爸喝醉了会打我。只要我一看我妈妈留下的那些书,他就用竹板打我的手。我的童年就是在偷偷看书,被爸爸满街追着打的日子里渡过的。" 才五岁的小小女孩子,失去了母爱,又总是被父亲打,难怪叶夏性格这么倔强了。"看书不好吗?他为什么打你?"舒岩心疼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爸爸非常恨我妈妈,因此也相当讨厌我。所以我考上大学后,再也没有回过家。生活费都是我自己到处打工挣的。"叶夏说起这些,似乎很平淡,她早已学会不为这件事伤心。家对于她来说,是个遥远而陌生的字眼。 舒岩抱紧她,安慰道:"不要恨你的父母,毕竟是他们给了你生命。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叶夏嗯了一声,靠在他怀里。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沉默了一会儿,叶夏忽然问舒岩。舒岩摇摇头。 叶夏眨眨眼睛,狡狯的一笑:"就是李柯替我拍照那回,我要走时你约我去书吧看书,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没有考虑就说是,我喜欢坦白的人,所以听了你的话很高兴。而且……"她顿了顿。 "而且什么?" "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我一直喜欢听你说话,比本地男人的吴语好听多了。"叶夏迷恋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坦然的说出喜欢她,她就接受了,说明她深心里非常渴望被人爱、被人关怀,只是让她付出感情,则需要一个过程。舒岩淡淡一笑,心中渐渐明朗。 他想起两人初相识时的情形,她漂亮可爱,带着点迷人的忧郁,他渐渐喜欢上她,可是被她拒绝过一两回之后,他虽然惋惜,却也没有怎么难过。直到那次偶然事件,两人一起去看电影,和她离得那么近,他才感觉到心中的悸动,才发现自己对她真是喜欢极了。 那次之后,他就再也忘不了她,而老天爷似乎对他也格外厚待,不停地替他制造出接近她的机会。机会一旦来临,他就不能再错过。叶夏并不是个矫情的女孩,矜持中也总是带着纵容,让他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她又咳嗽两声,他轻拍她的背,让她顺顺气,她搂着他的脖子,头贴在他胸前:"你真好。"这是她第二次说他好,虽然只有三个字,舒岩却知道胜过一百句我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又沉重起来,眼睛里薄薄的有一层水雾。病中的人总是容易被坏情绪包围,别样愁绪怎么也挥不散。 "怎么了,小夏,是不是还在想你父母的事?不要想了。"舒岩最不能看到叶夏这样的表情,又不知该怎么劝她,只是心疼。 叶夏抿着嘴角一笑,指着电视里的春晚:"我在想,本山大叔怎么还没出来,我就爱看他演的小品。"舒岩也笑:"怎么,你想见赵大叔想的都要哭了。" 叶夏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泪光闪烁,动容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可有可无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挂念我,现在不一样,至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原来这是幸福的眼泪,他这才放了心。 第二天是春节,两人早早起了c黄,把家里收拾一新后,舒岩陪着叶夏去超市买菜,叶夏说要包饺子。舒岩是北方人,一向很喜欢吃饺子,可是离家到外地工作之后,再没有人包给他吃,只能去水饺店或是买超市里的速冻水饺。 叶夏选好了包饺子要用的食材,看到舒岩拿着一个西瓜,推着购物车在他身边站定:"反季节的水果最好不要买,不是自然成熟的东西,总归不是太好,所以现在乱七八糟的病这么多。"舒岩嗯了一声,放下了西瓜。 叶夏看到超市供应的牛ròu很新鲜,选了一块放到购物车里。"今天吃不着了,明天给你做牛排,你尝尝我的手艺。""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做呀?"舒岩笑着问她。 "差不多,我在西餐厅和咖啡馆整整打了四年工,跟大师傅学了不少。"叶夏推着车,往收银台走去。舒岩跟在她身边,心里有一种淡定的温暖。 中午,叶夏把饺子包好下好之后,端到桌上,舒岩看到她包的饺子,不禁赞叹:"包的不错嘛,大小都一样。""大小都一样就叫不错啊,你的要求也真低。"叶夏笑了,拿起一个饺子塞到他嘴里。 饺子的味道很好,舒岩吃了不少,叶夏吃的少,坐在一旁看着他。看着自己辛苦半天的劳动成果被另一个人享用,这种感觉非常幸福。 "下午我去买烟花,晚上放给你看。"舒岩收拾桌子时想起这件事。"去哪儿放啊?"叶夏站起来帮他一起收拾。"去报社顶楼天台啊,那里没人管。" 下午,两人一起去逛街,大街小巷处处充满了节日的气息,商场里张灯结彩,人潮攒动。好多柜台和精品屋搞促销,琳琅满目的令人目不暇接。舒岩见玩具柜挤了很多人,原来也在减价,挤进去买了一个泰迪熊公仔给叶夏。 叶夏接过泰迪熊,拍了下他的肩,歪着脑袋笑道:"人家都是父母给孩子买,你也往里挤。""你不是喜欢毛绒玩具吗。"舒岩笑着摸摸叶夏的头发,叶夏眨了下眼,抱着泰迪熊。 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叶夏就呆不住了,拉着舒岩往外走。"那么多人,咱们还是走吧,我最讨厌人多的地方。"叶夏皱着眉。舒岩笑道:"过年了,大家都放假,自然要出来溜达溜达。我们去地下冰场滑冰吧。" "好啊。就怕那里人也多。"叶夏一手抱着泰迪熊,一手挽着舒岩的胳膊,随意的看着两边的橱窗。"去看看吧。"舒岩带着她往地下冰场走。 果然正如叶夏所料,冰场里人很多,好多人挤在一起,好像在跳集体舞。"中国就是人多,一到逢年过节,哪儿都跟下饺子似的。"叶夏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皱着眉。 两人一起换了冰鞋,舒岩扶着叶夏,叶夏滑的不熟练,又抱着泰迪熊,刚滑了两步就摔倒了。舒岩扶她起来,笑谑:"笨笨的跟企鹅一样。""人家好久没滑了。"叶夏笑道。 他搀着她的手,手扶在她腰上,带着她往前滑,她渐渐也滑的熟练了,不再跌倒,两人玩得很起劲,不时笑出声。 忽然间,舒岩看到一个人,表情有些不自然。叶夏抬头看到他的眼神,笑问:"看到谁了?"舒岩轻描淡写的撇了撇嘴:"砸我臭鸡蛋那个。" 叶夏一听来了兴致,摇着舒岩的胳膊问:"这不是冤家路窄吗,哪个哪个,指给我看,是哪路女侠?" 舒岩向一个女孩的背影努了下嘴。叶夏顺着方向望去,看到一个很年轻的女孩,披肩的长发,长的还不错,就是有点胖。叶夏脑筋一转,诡异的在舒岩耳边道:"我去替你报仇吧。" 舒岩忙拉住她:"别去。那人精神不正常,万一发起疯来,你招架不住。""你别管,看我的。就像你们北京人说的,爷替你拍了丫的。"叶夏狡狯的向舒岩眨眨眼,舒岩见拉不住她,只得在一旁看着。 那女孩正站在冰场一角休息,手里拿着冰激凌在吃,叶夏悄悄的滑到她身后,四处看了看,见她身旁有两三个男孩,心生一计。趁着大家都没留意,叶夏右手抱紧小熊,左手则从右胳膊下伸出去在那女孩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她的动作很迅速,掐完就滑到一侧。 等那女孩回过身来,叶夏已经闪到一旁。那女孩误以为是身旁那几个男孩掐她,没好气的瞪了那几人一眼,那几人纳闷的看了她一眼,没理会。 叶夏远远的向舒岩笑,舒岩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快回来,不要再胡闹。叶夏却不依,她还没玩够呢。见那女孩像是要走,叶夏跟上去靠近她,等她快要从之前那几个男孩身旁经过时,叶夏故意从其中一个男孩身边蹭了一下,假装要跌倒。 那男孩看到美女要摔倒,刚要绅士的扶她一下,却被叶夏故作不小心的在脚下一勾,向后摔了出去。那男孩一摔不打紧,正好碰到了之前那女孩的胳膊,女孩胳膊一歪,手里的冰激凌奶油全倒在裤子上。之前被在屁股上拧一把,女孩本就有些火大,这下可给点着了,和几个男孩大吵起来。 叶夏带着坏笑的表情,往舒岩滑过去,在他怀里笑得东倒西歪。舒岩笑着拍她的背:"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东西。" 叶夏仰起脸,不服气道:"看来她向你扔鸡蛋扔的还不够。我是给你出气呢,难道你不讨厌她?谁叫她脾气那么大,像炸弹一样一点就着。"舒岩搂住她,眉眼间有些笑意:"我是怕你吃亏。走吧,别闹了。"叶夏这才跟着他走。 晚上,舒岩拿着很多烟花,带叶夏去报业大厦顶楼的天台。焰火一支支被点燃,火花如星坠落,在幽蓝的天空中绚丽缤纷,好似置身于童话世界。登高望远,仿佛与天地相接,叶夏浑然物外,分不清眼前闪烁的是夜空的繁星,还是烟花的火焰。 不远处,也有别人放烟花的的景象,将夜晚的城市妆点的分外美丽。叶夏从未见过这样瑰丽的景象,也许是她以前从未用心看过,这个城市的夜景如此美丽。 一个人是快活,两个人才是生活。也许她该适应这样的生活,和另一个人一起,经营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叶夏望着夜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心中温暖明亮起来。 没有很多电影里那些罗曼蒂克的场景、没有鲜花和钻戒、没有烟花下的法式长吻,他们只是静静的坐着,相互依偎。这个冬夜很寒冷,他们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第19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最懂 钱佳佳回北京后,很快把舒岩和叶夏的事告诉了舒岩的父母,舒母为此非常生气。虽然舒岩早就告诉他们,他和钱佳佳分手后又找了一个女朋友,可舒母早就对钱佳佳先入为主。 舒母打电话给儿子:"舒岩,你尽快回家来,我和你爸爸有话跟你说。"舒岩猜到母亲想说什么,推辞道:"我还有点事,暂时不能回去。" "是不是陪那个姓叶的女孩子?"舒母追问。"知道您还问。"舒岩嘟囔了一句。"你这孩子,我问问怎么了?难道我们连问也问不得。"舒母对儿子的态度非常不满。 "佳佳回来了,到咱们家来,你知道吗?" "知道,她找过我。"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佳佳?佳佳到咱们家来哭了半天,说你变心,不理她了。她有什么不好,你不要人家?"舒岩妈妈义愤填膺的说,想起这件事她就有气。 "我跟您说过多少回了,我和佳佳不合适,三年前就已经分手了。而且现在,我已经有了叶夏。"舒岩并不想为这件事和母亲争执,惹母亲生气。 舒母不高兴了,气道:"不合适?你以前怎么不这么说?你们相处这些年了,你现在才说不合适,早干嘛去了。我告诉你舒岩,你可别学社会上那些人,见一个爱一个。" "妈,您又说哪儿去了。我和佳佳真的分手了,我现在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好了好了,改天再聊,不耽误您和我爸吃饭。"舒岩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舒母见儿子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气得重重挂上了电话。舒父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见了妻子的表情,就知道她和儿子谈判不果,笑道:"怎么啦?你儿子不听你的?" 舒母瞪了丈夫一眼,没好气道:"你的好儿子啊,果然被那个姓叶的丫头迷得晕头转向,说和佳佳不合适,早就分手了,现在对她没感觉。切,什么叫没感觉,以前他怎么不这么说。" 舒父失笑道:"以前有感觉,现在没感觉了,这也很正常啊。你又不是没年轻过,别跟老古板似的。"舒母叹了口气,也笑道:"就你民主。民主的让咱们唯一的儿子到另一个城市工作,一年也回不了家一次。'我要陪小夏,春节不回家了'你听听,如今他心里只有那丫头。" 舒母学儿子的语气,逗得舒父直笑。舒父打趣道:"敢情你不是为佳佳鸣不平,而是吃小夏的醋,儿子眼里只有女朋友,你这当老妈的心理不平衡了。太太,迟早有这一天的。" 舒母又好气又好笑,道:"儿子永远是我儿子,再怎么着,亲缘关系不会变。我就不信我儿子会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不是没看到,佳佳那天来,哭得那么可怜。好几天,我见了钱教授两口子脸上都挂不住。" 舒父把老伴推到饭桌前坐下,劝解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他喜欢谁就娶谁,难道你还想包办婚姻?" 舒母叹息一声:"我就是不放心啊。听佳佳的叙述,叶夏那女孩子狡猾的很,谎话张嘴就来。舒岩迟迟不肯带她回来给咱们看看,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能他觉得没到时候。"舒父心里也有些好奇,但是他比妻子沉得住气。 "什么没到时候,你没听佳佳说,舒岩带那女孩子回家过夜,那女孩子把他的家当成自己家一样随便。这要是日子长了,万一弄出事情来怎么办?"舒母不无担心的说。 舒父扑哧一笑:"弄出事情来,你就等着抱孙子好了。再说,孩子都大了,你还能管他到几时。""你个老家伙,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站着说话不嫌腰疼,那女孩子我们到现在也没见过,也不知道她底细,就这么轻易的把儿子给她,我可不放心。" 舒母始终觉得钱佳佳那样知根知底的女孩才是儿媳妇的最佳人选,佳佳又那么优秀,当不了儿媳实在可惜的很。 "趁着寒假,学校还没开学,咱们去看看儿子如何?"舒母向舒父提议。舒父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点点头:"是该去看看。我对小夏也很好奇,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让咱们儿子喜欢成那样。" 舒岩常在父母面前提起叶夏,因此他父母心里早就对叶夏充满好奇,尤其佳佳那一番哭诉之后,他们更加疑惑,舒岩为了她铁了心要和佳佳分手,可见那女孩子不简单。 舒岩告诉叶夏他的父母要从北京来的消息,叶夏吃了一惊。她也能猜到,必定是钱佳佳回去和舒岩父母说了什么,他们才急着来看她。可是她根本没有准备好去面对他们,一旦和他们见面,等于无形中给她和舒岩的关系施加了压力。那二老毫无疑问是来看未来儿媳,可她根本没想过结婚的事。 "你陪着他们好好玩几天,等他们走了我再来。"叶夏逃避的说。春节假期后,她仍和从前一样,和叶蓝住在一起,只在周末到舒岩家。 "小夏……"舒岩轻声叫她,"你知道,他们是想见你!"他望着叶夏的眼睛。他这么说,她该怎么回答?"非得这样?"她抬头望着他,眼中有一丝无奈。他看着她,明白她的顾虑,安慰道:"他们并不可怕。你不用怕。" "我不是怕,我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说。没说出口的那句是:我是不想让他们把我当成儿媳妇,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你。你对我很好,但是,我是个不结婚的女人。 这话,怎么能对他说出口?说了,无疑会让他伤心。于是,叶夏很勉强的答应和舒岩的父母见面。 为了不令叶夏拘束,舒岩把这次会面安排在自己家里。舒岩的母亲一看就是自命清高的知识分子,很不满叶夏的学历只有本科,问她为什么不继续读研。叶夏淡然道:"念书念烦了,不想再念了。" "这个社会,没有学历怎么行。"舒母不悦的说。她打量着叶夏的衣服,看不惯她的穿着,大冷的天,她只贴身穿了一件单薄的深紫色长T恤,虽然室内有空调,可领口开得那么大,把上围裹的紧绷绷的不说,隐隐能看到胸沟,能不冷吗? 叶夏看到她的目光,猜到她的想法,心想要是给他们看到她泡吧时的样子,他们非晕过去不可。为了不令舒岩尴尬,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应付舒母的盘问和善意的说教。 "你父母都还没退休吧?"舒岩的父亲语气很温和。叶夏看了他一眼,迎着他的目光道:"我父母早就离婚了,他们离婚后,我没再见过我妈妈。我爸爸和继母在乌镇开杂货店,这辈子也没有退休的时候。" 听了这话,舒岩父母面面相觑。这女孩子的话语间潜藏着莫名的敌意,他们不知道他们哪里让她不自在了。 舒岩也有所察觉,搂了叶夏一下,向他父母道:"你们就别再审问了,查户口一样。"舒岩父母见儿子有点为难的神色,也就不再追问叶夏。叶夏咬着嘴唇看了舒岩一眼,舒岩似笑非笑的向她眨了下眼,于是她安静的不再作声。 四个人吃完了饭,叶夏收拾了桌子后,在厨房里洗碗。舒岩跟着她进厨房,帮她一起洗碗。她总是不说话,他只得道:"你迁就一下他们,他们是关心你。" 叶夏仍是不说话。舒岩放下碗,搂着她的腰,软语哄着她。她这才一笑,手指在他脸上轻轻一弹,弹了他一脸的洗碗水。他向她笑着,吻她的脸颊。 而这一幕,恰好被舒岩的母亲看到。她原本是想找儿子说句话,却不料见他正和叶夏亲昵的抱在一起。"舒岩,你过来一下。"舒母扶了扶眼镜,严峻的说。舒岩只得放开叶夏,跟着母亲出了厨房。 "切,有什么话还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叶夏心里哼了一声。 收拾好厨房的一切,叶夏走到客厅里,看到他们一家人正在说悄悄话,故意大声道:"叔叔阿姨,我走了。舒岩,改天见。"也不等他们发话,她开始换鞋。 "我送你啊?"舒岩向叶夏走过去,看着她穿上外套,替她围好丝巾。"不用了。"叶夏推辞。舒岩淡淡一笑,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叮嘱道:"路上小心点。"叶夏嗯了一声。他送她到电梯口。 舒岩父母见状无奈的相视一笑。叶夏走后,舒岩看到父母似笑非笑的目光,讪讪的一笑,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吃起来。 直到下了楼,叶夏才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终于可以轻松下来。幸好舒岩没有追出来,她可以赶快逃离这个令她无所适从的"三堂会审"。 舒岩家客厅里,舒母提起叶夏,一脸不屑:"你就找了这么个女孩子?说走就走,一点礼貌也没有。""您那张教授脸也太严肃了。"舒岩赔笑道。 舒母道:"她穿的那是什么衣服呀,紧紧贴在身上,领口那么低,又那么薄,衣料看着也不上档次。"舒岩嘿嘿一笑:"那有什么呀,南方女孩儿在室内都这么穿,外套够厚就行。不上档次,您知道那衣服多少钱吗?阿玛尼,八千多。" 舒母哼了一声:"一件不起眼的小衣服就要八千多,她一个月才挣多少。不把你穿穷了才怪。"舒岩啃着苹果,随口道:"她年薪十多万,比我挣得还多。"舒母听了有些意外,瞪着眼道:"她一个刚毕业两三年的本科生,干什么工作年薪能有十万?" "她在美资的广告公司上班,那公司在国际上很有名。"舒岩解释道。不说清楚了,父母不定以为叶夏从事什么奇怪的职业呢。 "看来你是一门心思认定她了?"舒母不甘心的问儿子。舒岩坚定的点点头。舒母叹了口气:"她哪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啊,花钱大手大脚。""慢慢来嘛。"舒岩不觉得叶夏有什么不好。 舒母看着儿子,嘴角动了动,又问了一句:"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呀?""她挺好的呀,无不良嗜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长的又可爱。"舒岩察觉到母亲对叶夏不满,讨好的嘿嘿一笑。 "佳佳呢,你一点也不考虑了?"舒母始终放不下钱佳佳这个优秀的准儿媳人选。 "妈……我说过了。我和佳佳已经结束,您不要再提她。还有,在小夏面前,您千万不要提佳佳,不然她要不高兴的。"舒岩叮嘱了母亲一句。舒母瞪了儿子一眼。 第20章 大城小爱 舒岩到书房上网玩游戏,舒家二老在客厅谈起叶夏,都有些感叹。"这女孩不稳重,我看着不喜欢,佳佳多有大家闺秀气质,她也就一石库门的弄堂妞儿。"舒母对叶夏任性的说走就走始终不满。 舒父笑道:"可是她漂亮啊,你没看舒岩多喜欢她。""漂亮吗,我怎么没觉得?就是比佳佳瘦一点、高一点。脸尖尖的,像狐狸脸。我不信我儿子这么浅薄。" "这和浅薄有什么关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孩儿长的漂亮,男孩子看着当然喜欢。咱们大学里那些女孩子,一个个不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舒父无所谓的一笑。 但是舒母不欣赏叶夏的美,在她看来,女孩子就应该本本分分、稳重得体,不该这样带着妖娆气,好像存心要迷惑男人一样。 "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觉得叶夏和佳佳比如何?"舒母推了丈夫一下。舒父下意识的看了舒岩的卧室一眼,低声道:"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叶夏的家庭太复杂了。父母离婚,有个继母,还有个弟弟。再婚家庭出来的孩子,我担心或多或少会有点心理问题。叶夏一看就比较任性自我,这和她从小的家庭环境不无关系。" 舒母点点头:"是啊,我也担心这一点。她性格要是不好,咱们儿子可有罪受了。舒岩的脾气一向温和,不爱与人计较,必定会处处让着她。时间久了,迟早把她给惯坏了。" 舒父叹息一声:"可你儿子已经铁了心。"夫妻俩无奈的对视一眼,舒岩对叶夏的态度,他们都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已经干涉不了他。 "过两天咱们请叶夏吃顿饭,好好交代交代她,对咱们儿子好点。"舒母撇了撇嘴角,心想时代真是不同了,以前都是儿媳妇为了过好日子巴结婆婆,如今却是婆婆反过来讨好儿媳妇,请她对自己儿子好一点。 叶夏那个小丫头虽然不讨人喜欢,可是看在宝贝儿子的面子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她哄好了,儿子才能过得舒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女,再清高的人也得放下架子,谁叫儿子的心被人家抓在手里。那丫头要是不高兴了,在儿子心上戳两下,当母亲的可得心疼死了。 洗手间里,舒母见大理石台面上摆着一套兰蔻的护肤品,大概是为了方便叶夏来过夜时梳洗用,无奈的叹息一声。 她又往舒岩卧室去,想看看有什么要洗的衣服没有。她这儿子从小就常常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也不收拾,离家这些年也不知道坏习惯改了没有。让她满意的是,舒岩的卧室收拾的很干净,天蓝色的c黄单被套像是刚换过,c黄头柜和衣柜也都擦的干干净净。 卧室里的挂壁液晶电视是死角,舒母走过去用手在电视上一抹,没有灰尘,心里对叶夏的满意度提升了两分。儿子她是了解的,若是独身,他可想不到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干净。 衣柜里除了舒岩自己的衣服,还有整整一橱的女人衣服,几件质地不错、长短不一的绣花真丝睡衣挂在架子上,还有几件蕾丝吊带睡衣。 舒母叹了口气,如今的孩子连睡衣都这么多名堂,看质地,这些睡衣绝不会便宜。她还没搬过来住,就这么多衣服,搬过来,衣柜里得壮观成什么样子。不行,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说说叶夏。指望舒岩去说她是不可能的,他不帮她买就算不错了。 思忖片刻,舒母往儿子的书房去,看到他坐在电脑旁玩游戏,注意力相当集中,故意咳嗽了一声。 "您要说什么就说呗,小夏又不在。"舒岩调侃了母亲一句,他知道他母亲又要开始唠叨了。舒母看着儿子玩游戏时一副长不大的样子,百感交集,这小子都要结婚了,他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好像还是昨天。 "改天请叶夏到外面吃顿饭。"舒母沉默片刻,走到儿子对面。舒岩嗯了一声,头也不抬。他大概能猜到母亲是有话要交代叶夏,母亲教书多年,诲人不倦,最喜欢找学生谈话。可他和叶夏都没有当学生的瘾。 "怎么心不在焉的?我和你爸好不容易来一趟,推了三四个地方的讲学邀请,就是为了看你这态度?"舒母对儿子不配合接受审查非常不满。 "妈——您又说哪儿去了?我这不是把耳朵竖着呢,聆听您的谆谆教诲。"舒岩故意拉长音,知道和母亲正面交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只好贫嘴。 舒母没好气的戳了儿子脑袋一下:"就知道贫嘴。我的话你一句也听不进去。""我什么时候敢不听您的话呀。"舒岩讨好的一笑。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下面说的事你务必听清楚。"舒母说着说着忽然降低了声音分贝。"以后不要总让叶夏来你家过夜,你俩还没结婚,影响不好。" 舒岩愕然抬头看了母亲一眼,道:"有什么影响?我们都是成年人,谁还能管我们不成。"舒母料到儿子会这么说,循循诱导:"未婚同居总归是不好,传出去你的同事和领导会怎么想?这个社会还是保守的人群占大多数。再说……" 她顿了顿。舒岩等待她的下文。舒母本不想说的这么直接,但是又不得不提醒儿子:"通过今天的谈话,我看出叶夏和你之间还没到可以结婚的程度。也就是说,你们将来能不能结婚还存在变数,把关系拉得太近,对女孩子不好,对你也不好。舒岩,你明白吗?" 舒岩心里一沉,默然不语。舒母见儿子的神色在瞬间有些颓然,心中不忍,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脑袋,温和道:"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说什么都是为你好。我们阅人无数,不会看错人。叶夏性格太倔、我行我素,你真想和她在一起,就得帮她把脾气改改,不然不仅她自己出去要吃亏,你和她相处也跟着吃亏。" "我改变不了她。她这性格都二十多年了。"舒岩苦笑着说。叶夏的性格他了解,说多了,她要是不高兴,没准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她不是改不了,是你太宠着她。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舒母喜欢说些总结性的话。 "得得,您又来了。总是您那一套教学理论,叶夏是我的女朋友,不是我的学生,教她怎么做人不是我的责任。"舒岩有点莫名的烦躁,他不想为这事和母亲争执,可母亲总唠叨。 舒母嘴唇一动,觉得自己这儿子真是不开窍,怎么启发都没用。这是教他怎么调`教媳妇儿,他却一点也听不进去。"总之,我告诉你,你要娶她,就不能让她这么任性。我们舒家是书香门第,儿媳妇就算不知书达理,也得温柔贤惠。" "您送我一本莎士比亚的《驯悍记》得了。"舒岩笑着和母亲调侃一句。舒母又好气又好笑,叹了口气。 舒岩陪着父母玩了几天,就准备送他们回去。舒岩父母临行前,请叶夏吃饭。叶夏明显感觉到,舒母对她的态度和蔼了许多,拉着她的手嘱咐了许多话,像是要把儿子交给她。 "舒岩工作忙,吃饭也不定时,你要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总是吃泡面。"舒母最不放心的就是这点,怕儿子把胃吃坏了。叶夏嗯了一声。 "现在许多女人工作和家庭都能很好的兼顾,像我,要带七八个研究生,还要负责一个国家重点项目的课题组,但也没忽略照家庭。家庭和事业并不矛盾,只要你用点心。你和舒岩都忙事业也不行,总有一个人要多顾着家。" 舒母虽说是大学教授,思想还是很传统,以为女人为家庭多牺牲一点是天经地义的。叶夏不以为然的望天一眼。舒母看到她的态度,叹了口气。 忍不了两秒钟,她又语重心长的劝说叶夏:"这两年整个世界经济都不景气,通货膨胀、内需紧缩,很多企业裁员,你和舒岩要为将来打算打算,花钱要有节制,多存点钱。"叶夏花钱大手大脚,也是她担心的一点。 "内需不足,才要刺激消费嘛。不消费,怎么拉动市场需求。"叶夏反驳了一句。舒岩忍不住笑了一声,看到母亲严峻的脸色,才没敢再笑。 舒母瞪了儿子一眼,继续向叶夏说教:"你们将来结婚总要生孩子的,现在养个孩子不容易,要花很多钱,你们总不能一点积蓄也没有吧。""谁说我们……"叶夏刚要说话,舒岩搂了她一下,暗中在她腰上一拧,示意她不要反驳母亲的话。叶夏只得隐忍。 "你俩年龄也不算小了,玩两年就结婚吧。趁年轻把孩子生了,我退休之后,还可以替你们带带孩子,减轻你们的负担。本来以我的资历,退休后学校一定会继续返聘,但为了你们无后顾之忧,我也不打算再cao心学校的事了。"舒母好心的提出建议。 叶夏心想,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谁要结婚?谁要生孩子?谁要老妈子一样伺候你们家少爷!她全当没听见,低着头吃菜。舒母不悦的看了舒岩一眼,舒岩向母亲递了个求饶的眼神,舒母这才作罢。 舒岩和叶夏一道把舒家二老送到机场,回程途中,叶夏一言不发,似乎心里憋着气。舒岩知道,自己母亲唠里唠叨那一大通说教让她不高兴了,只得哄着她。 叶夏下了出租车就往公寓楼走,理也不理舒岩。舒岩追上去,道:"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他们吗?他们那辈人思想还很传统。" 叶夏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妈说话那语气,好像我是你家买来伺候你的通房丫头,什么都得听你的不说,还得看你的脸色,白天里里外外忙活一天,晚上还得陪你睡,服侍的不好,就是我的错。" 舒岩嘿嘿一笑,搂了她一下:"宝贝儿,我妈就是那么一说,她也没别的意思。"叶夏推开他,气道:"我自己挣钱,又没花你的,凭什么不让我花钱。"舒岩低头刮了下她的鼻子:"你想花就花,我又不会干涉你。你尽管当你的购物狂好了。""这还差不多。"叶夏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你在饭桌上,为什么要拧我的腰不让我说话?"叶夏想起这件事就来气。"嗨……"舒岩感叹了一声,没有答话。"扯得那么远,什么结婚呀孩子呀,谁管那些。"叶夏撅着小嘴,一副轻嗔薄怒的神情。 舒岩看了她一会儿,握着她的肩胛,由衷的说:"小夏,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想和你结婚,想要孩子,过安定的生活。"叶夏冷哼一声:"我才不要生孩子呢,结婚也不要。这些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舒岩为难的抿了下嘴唇。 叶夏抬着头看舒岩,想起他母亲的那番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尖刻道:"你的条件这么好,想和你结婚、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多了,你爱找谁生找谁生去……"她还没说完,已经被他在脸上扇了一下。 虽然他的手只是轻轻的碰到她的脸,她却被他打愣了,默然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能侮rǔ我。"舒岩愤然看着叶夏。叶夏知道自己说得过分,心里有些歉意,但是他也不该对她动手啊,他连她的一根头发都不曾动过。 "谁说我不爱你了。"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内疚的轻抚着她脸上的泪水,温声道:"对不起。" "我就是不想结婚,我怕结婚!"叶夏哽咽道。舒岩搂住她,安慰道:"好啦,我不勉强你。你也别多想。咱们再等等。"叶夏对婚姻有恐惧,源自父母离婚带给她的童年记忆,舒岩明白这一点,不忍心逼她。 "你父母也不怎么喜欢我。"叶夏委屈的抽泣一声。"我喜欢你就够了,他们开明的很,不会干涉我们的。"父母对叶夏的态度,舒岩心里有数,所以叶夏觉得委屈,他也能理解。 轻抚着叶夏软软的头发,舒岩道:"你正是我想要的那个女孩儿,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叶夏抿嘴一笑,拉着他的手,两人一同上楼去。 他心里不是没把叶夏和钱佳佳比较过,事实是,他深入的想过这个问题。钱佳佳和他自幼相识,两人青梅竹马,生活圈子也都差不多,到了青春萌动的初恋年龄,自然而然的彼此吸引。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家世相当,也都很开明,没有人干涉他们早恋。 所以他们高中时就常常出双入对,有时舒岩甚至感觉不到钱佳佳是个女人,她开朗的像个男孩子、见多识广,他俩可以像哥们儿一样天南海北的无话不谈。 从小生活在大学校园里,一路成长就是读不完的书、考不完的试,他从未想过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年龄渐渐大了,阅历渐渐多了,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和那位广州女编辑命中注定的邂逅,让他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和钱佳佳大不一样的女人。真正的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风情,未必要多漂亮,眉梢眼角都是暧昧、一颦一笑都是温柔。钱佳佳虽然是他的初恋,但让他真正懂得男女之事的启蒙者却是广州那位女编辑。 就像池莉的小说《不谈爱情》里的外科医生庄建非,在和成熟性感的中年女医生的一次艳遇之后,懵懂的人生豁然就开朗了。那是一个男人性心理真正成熟的开始。可惜那次情缘太短暂,彼此都知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聚散匆匆之后各奔东西。 之后那两三年里,舒岩感觉自己和钱佳佳越来越疏远,可谈的话题越来越少。有时他故意不和她联系,结果她也就不主动和他联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们没有当初以为的那样在乎彼此。 他可以毫无负疚感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也可以一年多不给他打一个电话。这样不宣而战的结果,就是毫无意外的分手。 再然后,某年某月的某天,他在地铁里遇到了叶夏,叶夏忧郁的外表下潜藏的妩媚让他心里莫名的忐忑。是她吗?等待答案让他既疑惑又满心欢喜,好像隔了五百年,他终于还是和她相遇。 谈不上一见钟情,可是他一看见她,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类型的女孩子了。大概那天丘比特那小家伙正在天上巡逻,看到这一幕,顽皮而又不客气的给了他一箭,从此他只能不断追寻那双温柔的小手,把他心上那只箭拔掉、让伤口愈合。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和她搭讪才能让她放下戒备心,这方面他有些迟钝,而她又太狡黠。她的拒绝和她的外表一样冷冰冰的,可他毕竟不是个小男生了,从眼睛里看到了她的心,他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再平静的湖面上,只要落下一滴水,涟漪就会泛起。叶夏虽然有时令人捉摸不透,却几乎没有真正拒绝过他。他长驱直入,很快探到了她的深心。李柯说的没错,到底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很容易就被他攻城略地。 第21章 告别的年代 春节过后,公司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叶夏会众望所归的升任创意总监,叶夏自己也这么认为,当Dike宣布新的创意总监人选时,她才惊奇的发现,Alice成为最后的赢家。 情场得意、职场失意。叶夏和Jimmy两人相争,Dike坐山观虎斗,却让Alice渔翁得利。老外也是会玩弄权衡之术的。Alice约叶夏吃晚饭,说她也没想到Dike会提升她,她一直认为叶夏才是最佳人选。 叶夏客气道:"这是你自己努力地结果。"其实在竞争时代,谁不会为自己打算呢。大区总裁来视察时,Alice主动和大BOSS套近乎,谁也不会觉得奇怪,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嘛。写字楼中的男男女女时时变换战术,既要有刺猬的防御术,也要有孔雀的迷惑术,更要有袋鼠的搏击术。 谁不能被谁替代呢,离了谁地球还是照转不误。可是叶夏早没看透这一点,在竞争中还是受到了伤害。然而,她脆弱的一面,是不会让Dike、Alice、Jimmy这些人看到的。 Dike慷慨的按照之前的承诺给叶夏加薪,说她工作表现很好。叶夏心想,打了她一巴掌,再给她个甜枣尝尝,再普通不过的伎俩。从前的皇帝都是恩威并施,才好让底下人为他卖命。他们做出的成绩再好,功劳最大的确是Dike,这笔账划算的很。 Dike的秘书私下告诉过叶夏,总公司为了奖励Dike把公司的利润提高了三成,也把Dike的薪水提了三成。封赏到了叶夏这里,每个月也不过多了几百块钱,买条像样的裙子都不够。谁说外企和国企民企不一样,本质上都是相同的。 叶夏并不算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可是被人摆了一道,心里却也不甘心。然而有什么办法,输在技不如人,能升职靠的不仅是运气,还要实力。很显然,Alice具备实力,而且深藏不露。 叶夏回家把这事告诉叶蓝,叶蓝说卫熙华曾说过,Dike是个非常老谋深算的人,他想在卸任中国区总裁的职务之后,回美国和总公司谈条件,要当亚太区副总裁。 叶夏前后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觉得Dike其实是个称职的主管,他的眼光精明锐利,一眼就看出叶夏还处在做实事的阶段,还不够圆滑老练,处理人际关系也没到游刃有余的地步,和Alice比,她嫩得多。 创意总监要负责整个公司的设计团队,首要的就是整合公司的各种有利资源,选取最佳方案,为公司创造效益最大化。只会做事不会协调的人,只能做具体的实事。因此在这次的人事变动中,Dike才会选择更加胜任的Alice。 春节后是淡季,叶夏干完手里的工作,随意的在纸上涂鸦,这是她多年的习惯,闲的时候喜欢在纸上画漫画。她画的是BOSS,Q版的Dike有着一个巨大的脑袋,带着一副大眼镜,两条小细腿。Dike的秘书无意中看见,用文件夹挡着脸一笑,叶夏也向她一笑。 手机响了,叶夏拿过手机放到耳边。快下班了,一定是舒岩的电话,他说过要来接她下班,一起去淮海路一家新开的餐厅吃晚饭。 谁知,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却不是舒岩,而是她很久不见的弟弟叶翔。 叶翔在公司楼下等叶夏,看到她立刻跑上前。"姐——"他亲热的叫她。"你不好好呆在学校里训练,跑出来干什么?"叶夏嗔怪的说。叶翔十九岁,上的是体育学院,平时训练很辛苦,基本上没有机会出来。 "爸爸病得很重,想见你。"叶翔开门见山的说。"什么病?"叶夏心里忽然一沉。听到父亲病重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一年来,偶尔会听继母说起父亲经常胃痛,以为只是普通的胃溃疡。 "医生说可能是癌症,要留院观察。爸想见你。"叶翔凝望着姐姐的脸。叶夏抿了抿嘴:"是陈姨叫你来的吧?"她猜到必是继母叫叶翔来找她。叶翔老实的点点头。 "我不回去。爸才不会想见我,我离家这些年,他从来没说过让我回去的话。我要是回去,没准会把他气得病情加重。"叶夏倔强的说。这么多年,她父亲连一个电话也没给她打过,逢年过节都是继母打给她,她偶尔打电话回家,也都是继母和叶翔接电话。 "姐,爸一直都挺想你的。你就回去看看他吧,他已经病得这么重了。"叶翔情急之下拉着叶夏的胳膊,叶夏仍是不情愿。 舒岩背着包从地铁站出来,往叶夏公司走,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漂亮男孩儿正在纠缠叶夏,愣了两秒,上前去替叶夏解围。 "叶夏。"舒岩走到叶夏身边,试图替叶夏挡开叶翔。叶翔不认识他,推了他一下,奇道:"你是谁啊?干嘛拉我姐姐?"叶夏知道他俩有点误会,忙替他俩介绍:"岩,这是我弟弟叶翔。叶翔,他是我男朋友舒岩。" 叶翔这才恍然:"哦,是姐夫呀。姐姐提起过你。"他好奇的打量着舒岩,脸上挂着笑。叶夏胳膊肘捅捅他,压低声音道:"什么姐夫,叫的太早,叫大哥。"叶翔听话的向舒岩道:"大哥。"舒岩向他笑笑。 三个人一起去吃饭,叶翔很腼腆,不太好意思点菜,于是叶夏代劳了,点了几个他爱吃的菜。 舒岩打量着叶家这姐弟俩,他们长得很像,叶翔是个漂亮男孩儿,有着和叶夏一样明亮的大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肤色没有叶夏白,脸上长着几粒青春痘。 大概是有生人在,叶翔有点拘束,像个害羞的女孩儿,叶夏不时给他夹菜,显然很照顾他,舒岩看着他们,微微笑着。 "我弟弟长的漂亮吧?他从小就是个帅小伙子,走过路过的女人都要抱抱他,常把他逗哭了。"叶夏随意的揽着叶翔的肩,笑着告诉舒岩。 "你相信吗,我弟弟是我带大的。我那时八岁多,他才不到两岁,父母要开店没时间管他,都是我抱着他、带他玩儿、喂他吃饭。后来我上学了,还得拖着他。"叶夏看着叶翔,手cha在他发间摸了摸他脑袋。 她和叶翔的态度很亲密,舒岩的脸上挂着奇怪的笑意。叶翔注意到这一点,故意恶作剧的在叶夏脸颊上一吻。 叶夏打了他一下,笑道:"都长这么大了,还占姐姐便宜。我这个弟弟呀,从小就是个小色狼。那些大妈大婶、大姑娘小媳妇不是爱逗他吗,他两三岁就知道在人家脸上亲一下。" 叶翔笑笑没有说话。舒岩问:"叶翔在哪里上学?"叶夏告诉他,叶翔在体院,练的是短跑。 "你的学费还是自己挣的?"叶夏问叶翔。叶翔点点头。他身材好,很多杂志找他做平面模特,收入很可观,基本上不需要家里cao心学费的事。 过来过往的好多女孩看向帅气的叶翔,叶翔好像没看到一般,并不理会,叶夏打趣的问他:"你从学校过来,没被女孩儿跟踪吧?"叶翔摇摇头:"我跑的快,她们跟不上。""自恋的家伙。"叶夏戳了下叶翔的脑袋。 叶夏笑着向舒岩道:"你是不知道我弟弟有多烦恼,从他上学开始,就不断有女孩子骚扰他,不是送东西给他就是给他写情书。有一回,他在河边念那些情书给我听,把我笑得要岔气。"舒岩也是一笑。 叶翔看了舒岩一眼,又看向叶夏:"姐,你还是回家一趟吧。你不回去,只怕见不到爸爸的最后一面。医生说,这个病扩散的很快,三个多月就是晚期了。"叶夏这才收敛了笑容,默然不语。 舒岩眉头一拧,坐了这么久,叶夏一个字也没提到父亲的病,要不是叶翔提起,他根本不知道。他问了叶翔几句,叶翔告诉他,他们的父亲被查出来是胃癌,住在县医院里。叶翔来找叶夏,就是想让她回去看望父亲,可是叶夏不答应。 吃完饭,叶翔坐车回学校去了。舒岩送叶夏回家,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明天我们去吃日本料理好不好?小蓝说新天地有家新开的店不错。"叶夏忽然道。 舒岩凝望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她真实的情绪,低沉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爸爸病得那么重。"叶夏没理他,松开他的手往前走。 舒岩追上她,揽着她的肩:"那是你爸爸,小夏,你再恨他,他也是你爸爸。等你体会了父母的心,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件很痛苦的事。"叶夏仍是不说话,他抬起她下巴,见她眼睛里隐隐有泪光。 "我害怕面对死亡,我不敢想……"叶夏终于释放出真实的情绪,泪水涌出来,眼睛里又流露出幽怨的眼神。要是父亲真的死了,她就成孤儿了。"我陪你回去,你必须回去。"舒岩安慰她。叶夏抹了抹脸上的泪,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都向单位请了假,回乌镇。叶夏父亲的癌症已经到了晚期,叶夏和继母轮流在医院服侍了三个多月之后,叶夏父亲终于还是去世了。父亲下葬的那天,叶夏回家去送父亲最后一程。舒岩陪着她。 乌镇五月的雨,缠绵萧索,下个不停。叶夏和继母一起收拾父亲的遗物,继母指着一个破旧的皮箱告诉叶夏,皮箱里装的都是叶夏生母用过的东西。她父亲一直保存着,没舍得扔。 叶夏有些好奇,她从来不知道母亲留下这么个皮箱,更别说是父亲保存了近二十年的。打开皮箱后,她惊讶的发现,那皮箱里装的不过是几件旧衣服和一叠发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子年轻美丽,烫着当时时髦的卷发,母亲的影子在叶夏脑海里顿时清晰起来。舒岩凑过去看照片,向叶夏低声道:"你妈妈比你还漂亮。"叶夏道:"那当然,我姆妈是越剧演员,当年是县里有名的美女,越剧团的台柱。" 继母拿着一个存折给叶夏:"这是你这些年寄来的钱,你爸一直给你存着,说等你出嫁时再给你。"叶夏眼睛一湿,动容道:"不,陈姨,还是你留着吧。你和我爸这些年不容易,这点钱就当是我的心意,给叶翔上学也好。" 叶夏父亲腿有残疾,身体也不大好,一直是继母里里外外照顾这个家,对此,叶夏觉得应该报答她点什么。 继母嗫嚅道:"哪能要你的钱,你在大城市挣钱也不容易。"叶夏把存折塞到她手里:"留着吧。我挣得多。"继母这才没有推辞。叶夏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往外走,有些心酸。 "这些照片要带走吗?"舒岩问叶夏,叶夏摇摇头:"不了,我怕我会想念她,忍不住想去找她。这些照片都是爸爸的记忆,哪天去坟前烧给他。"舒岩嗯了一声。 "这就回去吗?"舒岩问。叶夏道:"我还想去看一个人,下午再回去好了。""看谁?""小蓝的妈妈,按辈分,我应该叫她婶子。" "我小时候怕挨打,不敢回家时经常到叶蓝家吃饭,叶蓝妈妈人可好了,总是会做很多好吃的给我吃。"叶夏告诉舒岩,舒岩温和的点头。叶蓝古道热肠,她父母自然也是这个性格。 叶蓝的父母也住在镇上,和叶夏家相距不远。两人买了很多东西去看望二老。叶蓝的父亲出门去了,叶蓝的母亲接待了他们。 叶蓝母亲是个小学教师,长得非常漂亮,眉目间和叶蓝有几分相似,带着眼镜,一看就非常和蔼可亲。说起叶夏父亲的去世,叶蓝母亲不胜唏嘘。"你爸爸呀,也终于是解脱了。"见叶夏有些好奇,叶蓝母亲道:"你爸爸一直很疼你,只是男人都不善于表达,他怕你走上你妈妈那条路,才对你那么严厉。" "我妈妈怎么了?"叶夏对这件事一直很好奇。她一直隐隐觉得,母亲那样的美女嫁给父亲这样不起眼的男人,这其中必然有很多故事。 "有些事其实你爸爸早该说给你知道。"叶蓝母亲叹息了一声。叶夏和舒岩对视一眼,耐心的听叶蓝母亲讲述。 叶夏的母亲年轻时在县越剧团演青衣花旦,长相美若天仙,身段唱功俱佳,是远近闻名的剧团之花。当时,追求她的人很多,其中就有县长的儿子。人人都以为叶夏的母亲交了好运,很快能嫁到县长家,不料却遭到了县长夫妇的极力反对。 八十年代的小镇还很保守,认为唱戏的女子都不是好女子,县长夫妇也不例外,所以在他们的反对下,县长的儿子只好跟叶夏母亲一起私奔去了深圳。 在深圳,他们没有一技之长,只能靠着打零工谋生。县长的儿子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很快就厌倦了这种生活,瞒着叶夏的母亲偷偷溜回了家乡,并很快在父母的安排下和别的女人结了婚。 叶夏母亲在深圳走投无路,只得也返回了乌镇。回县越剧团已经没有可能,和别人私奔过,也没人愿意向她提亲,叶夏母亲为了生存下去,只得开了家裁fèng铺替人做衣服。 叶夏父亲一直很喜欢叶夏母亲,但因为在部队当兵期间腿受过伤略微有些残疾,一直也不敢向叶夏母亲表态,怕遭到拒绝。他常常去她的店里做衣服,只是为了多看她几眼。 叶蓝母亲和叶夏母亲是中学同学,后来嫁给了叶夏父亲的同族兄弟,和叶夏父亲成为亲戚,又在一个镇上住着,很快了解到叶夏父亲的心意,主动替他和叶夏母亲做媒,成全了这门婚事。 结婚不到两年,叶夏出生了。原本以为这个小家庭会很幸福的继续下去,叶夏五岁那年,之前那个县长的儿子又来纠缠叶夏母亲。他已经离婚了,做生意发了财,要带走叶夏母亲。 叶夏母亲起初还有点犹豫,但面对曾经爱过的男人,经不起他的花言巧语,终于动摇了,时常背着叶夏父亲和那男人私会。 风言风语很快传到叶夏父亲的耳朵里,叶夏父亲很生气,质问妻子,叶夏母亲提出了离婚。叶夏父亲不同意,那个男人就派了一帮人来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 叶夏父亲这时才知道妻子已经铁了心要和他离婚,只得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叶夏母亲想带走叶夏,可那个男人不同意,只得将叶夏留给了她父亲。过了几年,听说那个县长的儿子去了广东做生意,叶夏母亲从此下落不明。 第22章 想和你再去吹吹风 这个故事不算长,情节也很简单,和许多电视剧的剧情一样,痴心总是遇到无情。只是叶夏没想到,这样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父母身上。她一直偷偷惦念的母亲竟然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你和你妈妈长的很像,一样漂亮,你爸有时喝醉了,会迁怒于你,是因为他对你妈妈的离开耿耿于怀。后来有一次他打你,被我看到了,我跟他谈过,他就再也没打过你。"叶蓝母亲看着叶夏,叹息了一声。 "你也别怪你爸,他是怕你和你妈一样虚荣,误了前程。他不让你看杂书,就是想让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将来能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叶蓝母亲知道叶夏恨她爸爸,一直不愿意回家,劝说了一句。叶夏点了点头。 从叶蓝家出来,两人走在雨里,舒岩替叶夏打着伞。叶夏沉默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先后死了,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 为什么那时对家明那么依赖,他的死让她倍受打击?现在想来,是因为她从小在家里得不到应有的关爱,家明是第一个关心爱护她的人,所以她总也忘不了他。 他是她的一点精神寄托,关于家和感情的全部想念,都寄托在他身上。他死了,于是她对家更加陌生。如今,父亲也死了,她对家庭的最后一点念想也崩塌。 远远看见一座桥,叶夏指着桥道:"我那时偷偷看闲书,就是躲在那座桥的桥墩下。有时过了吃饭的时间,不敢回家,小蓝和叶翔常会偷偷从家里拿东西给我吃。" 她望着远方,眼角有点润湿,神情凄楚。想起上小学的时候,有次下雨,她忘了带伞,父亲拖着沉重的步伐到学校送伞给她。只是将伞放到教室的窗台上,什么都没说。 年幼的叶夏望着父亲的背影,听到有个同学在背后嘲笑她父亲的瘸腿,上前打了那个同学一巴掌,结果被老师拎到教室外罚站。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心里的感觉,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是正常人,只有她的父亲有残疾。 整整一星期,她没有和父亲说一句话。再后来,每次下雨,都是弟弟叶翔去送伞给她。叶翔那时候比伞也高不了多少,小小的身影从雨中来,有时还会滑到,这么多年,她一直记在心里。原来,父亲早已知道女儿的想法,知道女儿不愿被人嘲笑有一个瘸腿的父亲,所以再也没有在她的学校出现过。 叶夏仰着脸,不让泪水涌出来,可是泪水怎么抑制的住,那个给予她生命、把她养大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去世了。他的生命如流星,在夜空中划过,从不曾耀眼。 "都说戏子无义,是不是真的?"叶夏望着舒岩。舒岩道:"这都是偏见,人和人的性格不同而已。" "你说,我爸爸为什么会爱上我妈妈,是不是因为她漂亮?"叶夏又问。舒岩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回答。叶夏转移了目光,幽幽道:"多少有一点。我妈喜欢看书,思想比较浪漫,而我爸是个木讷的男人,所以他们不是一路人。" 叶夏侧目看了舒岩一眼,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又把视线移开。"女人还是不要太漂亮的好,红颜薄命、命运坎坷。"她自言自语的说。舒岩道:"你妈妈也许现在过得很幸福。" "幸福什么,抛夫弃女的人能有什么幸福。"叶夏哀婉道,神情萎顿。舒岩心里一痛,上前揽住她。 回程途中,两人坐在长途汽车上,叶夏靠在舒岩肩上,心中想着父母的事,始终提不起精神。"饿吗?你中午什么都没吃。"舒岩关心的问叶夏。叶夏摇摇头,望着窗外的雨雾。 她父亲死了,母亲音讯全无,她是个孤儿了,叶夏脑子翻来覆去就是这个念头。她忽然抑制不住,哭了起来。舒岩抱紧她,让她靠在他怀里哭。她需要宣泄,宣泄这些年不回家对父亲的愧意。 小夏,我的宝贝,我要怎么做,才能抚平你心上的伤口? 叶夏瑟瑟发抖、凄迷无助,舒岩轻轻拍着她的背,她抬起头看他,他的目光很温和,充满怜爱,她轻轻把脸贴在他颈窝,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好多天,叶夏才从父亲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叶蓝和舒岩一直陪着她,不让她感到孤独。叶夏的事情过去了,叶蓝的麻烦又来了。 一个周末的傍晚,叶夏和叶蓝一起逛街。从商场出来,两人正往路对面的餐厅走,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三四个男人,对着叶蓝一通拳打脚踢。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叶夏吓呆了,顾不得报警,惊慌失措的上前护着叶蓝,自己也免不了挨了几下拳脚,被推倒在地。 那几个人走后,叶蓝鼻青脸肿的瘫倒在路旁,叶夏急急忙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电话给120急救中心。她的手一直哆嗦,好不容易才拨通了120的号码。 120的救护车很快来了,带走了叶夏和叶蓝。到医院后,叶蓝被送进急救室,叶夏焦急的等在急救室门外。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的心怎么也定不下来。想起来打舒岩的电话,又不知怎么开口,定了定情绪,才拨通了他的号码。 "岩,我在仁爱医院,你快点过来。" "怎么会在医院,出了什么事?"舒岩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小蓝出了点事,正在做手术。电话里说不清,你来了我告诉你。" 医生通知叶夏去交费,叶夏忙向收费处走去。等她排完队交了钱回到急救室门口,正看到舒岩匆匆而来。 舒岩看到叶夏衣服上沾了血,头发也散乱了,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忙走上前扶着她,急切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样?" 叶夏见了他,眼睛有点湿,委屈道:"我和小蓝去逛街,从巴黎春天出来,不知哪里跑来几个男人,看到小蓝就拳打脚踢。她伤的很重,现在还在动手术。"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看起来非常害怕,舒岩抱了抱她,安慰道:"别怕,叶蓝会没事的。"叶夏靠在他怀里,又害怕又担心,一直抽泣着。 好不容易等到手术室的灯灭,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叶夏和舒岩忙走上前。医生问:"谁是病人家属?""我是她妹妹。"叶夏忙道,焦急的等着医生诉说叶蓝的情况。 医生道:"病人三根肋骨骨折,脾脏破裂,左小腿腿骨骨裂,还好送来的及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护士把叶蓝推到病房,叶夏看着叶蓝的惨状,直掉眼泪,坐在c黄前等她麻药醒过来。舒岩安静的坐在一旁。 叶蓝醒过来后,叶夏抽泣道:"你还不离开他吗?"她并不忍心往叶蓝的伤口上撒盐,可是她不得不说。"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太太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叶蓝也哭了。 "那个姓凌的女人也太狠了。不能让她这么嚣张,我们干脆报警吧。"叶夏咬着牙替叶蓝不值。叶蓝摇摇头,失神道:"不能报警,会把事情闹大的。我不想让他身败名裂。" "到这时候,你还替他说话。他人呢?你出这么大的事,他人影也不见。"叶夏忽然恨极了卫熙华。"他又不知道。"叶蓝哭着替他辩解。叶夏终于无语,默默替叶蓝擦着眼泪。 风波过后,任何下文都没有。叶蓝仍执着于她的爱情,而卫熙华对她似乎也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好。叶夏和Dike去见客户,看到卫熙华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从宾馆出来,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叶夏气得火冒三丈,直想冲过去打这对狗男女。然而,她也知道打抱不平也轮不到她。Dike看到她表情有点怪,颇有深意道:"Summer,我相信你是个理智的人。" 叶夏知道Dike和众人一样,对她和卫熙华的关系有点误会,辩解道:"我的朋友被他骗的很惨。""叶蓝小姐?"Dike的蓝眼睛里透出深邃和狡狯。"你知道?""当然,别忘了,我和他很熟。"Dike似笑非笑的说。 叶夏思来想去,决定找卫熙华谈谈。两人约在咖啡馆见面,叶夏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卫熙华道:"叶小姐,我和叶蓝都是成年人,我想我们都不需要你来指责我们。任何时候,她想离开我,我都不会拦着她。" "小蓝被人打,难道你一点也不内疚?你也算男人?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叶夏毫不客气的指责。卫熙华像看个怪物似的看她,摊摊手道:"叶小姐,我对你够有耐心了。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事。不瞒你说,连我也管不了,我太太脾气不好。" 这人无耻的令人震惊,叶蓝怎么会爱上这种人?卫熙华看到叶夏义愤填膺的样子,从容的笑道:"我欣赏你们的友情,可你应该知道,女人的友情在爱情面前永远只能屈居第二。"叶夏被他气的头昏,抓起皮包就往外走。 来到舒岩家,叶夏仍在生气。舒岩正在拖地,看到她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放下拖把向她走过去。 叶夏心里不痛快,拿他撒气,扯他的头发。"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叶夏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哪个男人惹你了,待我抄家伙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舒岩捂着脑袋笑道。 叶夏撅着嘴道:"就是那个升级版西门庆。他真无耻!"叶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舒岩,舒岩只叹了口气。 "你说该怎么办?"叶夏问他。"我不知道。"他说。"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把这事告诉叶蓝呢?"叶夏犹豫着。"我看你就算告诉她,也未必有用。很显然,卫熙华对付女人很有一套。"舒岩客观的说。 "就这样看着小蓝一天天陷在火坑里,我于心不忍。"叶夏想起叶蓝就觉得心疼。叶蓝外表看起来精明干练,其实是个内心非常柔软脆弱的人。 "我看你还是别管了,这种事只有当事人自己觉悟才行。说多了,反而会影响你和叶蓝的友情,你又不知道卫熙华会在她面前怎么说。"舒岩劝叶夏不要再cha手。叶夏点了点头,她不是对叶蓝没信心,实在是对卫熙华那个人的人品没有信心,何必多管闲事,令叶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呢。 "还是你最好!"叶夏笑着去捏舒岩的脸颊。"是嘛,我当然好啦,物美价廉、童叟无欺。"舒岩调侃的笑。"瞎说,你是无价之宝。"叶夏坐到他腿上,抱紧他。 "无价之宝?"他笑。"嗯,鱼玄机说的那样,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叶夏笑着去吻他。有他在,是这么幸福。 第二天,叶夏一直睡到中午。舒岩叫醒她吃午饭,告诉他,他下午要去报社开会。舒岩走后,叶夏独自出门去。 路过一家美发沙龙,她在橱窗边站了站,随手拿起自己的一缕卷发,忽然想变个形象,走了进去。 一个留着怪异莫西干发型的发型师迎上来,热情的招呼她:"你好,想剪个什么样的发型?" "随便吧,剪短就行!"叶夏瞧着镜中的自己,一头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她一直为家明留着他喜欢的长发,也是该换个发型的时候了。 发型师端详着叶夏的发型,思索片刻道:"你的脸型不错,长发短发都很适宜,我给你设计一款适合你的发型。"说完这话,他对着叶夏的长发就下了剪子。 头发剪好后,叶夏看着自己俏皮的一头短发,笑了一笑。发型师赞道:"不错!""谢谢!"叶夏笑得愉快。 离美发沙龙不远是一家花店,柜台上摆着许多盆栽。叶夏走进去买了一盆番茄。还没有长熟,只冒出几颗青豆大小的果实。 舒岩住的小区环境不错,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樱花树。叶夏走在树下,见满眼樱雪落英缤纷,不由得停住脚步,举目观赏。 那一片片粉白粉红的云霞,在风中飘飞,预示着初夏的到来。而她和舒岩在一起,不知不觉也有一年多了。 舒岩远远地望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站在樱花下观望,花瓣纷纷落在她周围,纯美的就像一道风景。看身形像是叶夏,可是发型却不像。他走得近了,才终于认出来那女孩正是他的叶夏。 叶夏已经看到他,向他浅浅一笑。"好不好看?"她摸着细碎的短发问他,样子很可爱。"好看,你怎么都好看。"他永远是这句话,并不是哄她开心,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牵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回家。 "手里拿着什么?"舒岩好奇的看了一眼,像是盆栽。 "番茄盆栽啊,我小时候就种过,很有意思的,看着它们由青变红,熟不熟一目了然,不像西瓜,最会隐藏自己。"叶夏把盆栽给舒岩看。舒岩点了点头。 "你知道番茄的故事吗?" "不知道,你说说。"其实他知道,但是他喜欢听她说故事。 于是叶夏细声慢语道:"番茄最早是长在南美洲的丛林里,被美洲的土著人称为'狼桃',直到十六世纪才传到欧洲。相传是一位英国的公爵到南美洲旅行,把番茄作为礼物带回英国送给他的情人伊丽莎白女王,所以番茄在欧洲又叫'爱情的苹果'。是不是很浪漫啊?" 电梯里,叶夏看了舒岩一眼,眼中有些笑意。舒岩也正看着她,拂去落在她头发上的樱花瓣,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如丝短发,低头吻她,直到电梯门打开。 两人进了屋,叶夏把番茄盆栽放到厨房的窗户边,让盆栽晒得到阳光。"今天我要早些回去,陪陪小蓝。"叶夏道。 "嗯,好。"舒岩自然了解,她们姐妹情深,叶蓝受了委屈,叶夏要安慰她也是理所当然。 "为什么要把头发剪短了?"舒岩忽然问。 "和过去告别,我要一个新的形象。"叶夏随口道。 他看了她一眼,向她温柔的笑,她拿着喷雾器往盆栽叶子上喷水,对着盆栽自言自语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下卷:迷离劫 第23章 似是故人来 很多天,叶蓝的情绪都不好。叶夏劝了她好多回,她总是心不在焉。她已经感觉到卫熙华对自己的疏远,渐渐发现,他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爱她。简单的说,他对她已经有点厌倦了。 这让叶蓝很恐慌,人也变得神经质起来。有好几回,叶夏看到她抽烟的手一直在发抖。"小蓝,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叶夏也看出来最近她情绪不对。叶蓝摇摇头:"我没兴趣。" "舒岩有个同事,人挺不错的。"叶夏不甘心,又说了一句。"我说了我没兴趣,小夏,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叶蓝发火了,于是叶夏不再多嘴。叶蓝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歉意的看了她一眼:"对不起。"叶夏叹了口气,知道叶蓝固执的很。 某天,叶夏跟创意总监Alice一起拿着新一季的广告策划文案去拜访卫熙华,到了卫熙华办公室门口,秘书小姐告诉她俩,卫熙华去球场打高尔夫了。 "明明是约好的。"叶夏不满的在心里嘟囔。Alice捅了捅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把不满的情绪带出来,给卫熙华的秘书看到。叶夏调整了情绪,问清了球场的地址,准备拿着设计文案找到球场去。 城中一处高档会所的高尔夫球场,卫熙华正在挥杆,旁边站了一群人。他手里的球杆落下,成绩不错,周围的人纷纷赞叹。卫熙华一回头,看到Alice和叶夏向他走过来,心中一烦。 "你们怎么追到球场来了?我不是说了,设计方案拿给我们公司市场部的人看看就行。我对你们的idea一向很有信心。"卫熙华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尤其当着两位漂亮小姐的面。 叶夏一见到他,就不自觉的想起叶蓝,叶蓝的情绪越来越坏,全是拜他所赐。"我们一向对客户负责,case必须做到完美无憾。"叶夏面无表情的说。卫熙华看了她一眼,能猜到她心里所想,只是莞尔一笑。 Alice怕卫熙华不高兴,忙打圆场:"卫先生,不好意思,打搅您打球的雅兴。为今天这个方案,我们整整准备了一个多月,如果您和市场部都没有异议,我们就要开始投放到媒体了。" 卫熙华这才接过她手里的设计书,随意的翻了几页。"不错,明天送个报价单过来。"他的评语简短明快。Alice心里一喜,和叶夏交换了一个眼色。卫熙华向叶夏笑了笑,叶夏却把头别了过去。Alice注意到这个细节,装作没有看到。 她俩走的时候,和一个年轻男人擦肩而过,那人看到叶夏,好奇的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卫熙华看到他,和他打了个招呼,原来这人是他太太凌安安的哥哥凌漠阳。 "那女孩儿是谁?"凌漠阳看着叶夏的背影问卫熙华。卫熙华一愣,猜到凌漠阳说的是叶夏,故意笑道:"你说的是哪一个?""短发的那个。"凌漠阳坦然道。 "怎么,你对她有兴趣?"卫熙华开玩笑的说,凌漠阳一直未婚,却也不是个吃素的。凌漠阳挑着嘴角一笑:"我可不是你。""那你问她干什么?"卫熙华带着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大舅子。 "你不觉得那女孩儿很像一个人?"凌漠阳若有所思的说。"像谁?"卫熙华不解。"美姨。脸型和眼睛都像,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凌漠阳回忆着叶夏的长相。 卫熙华眉头一紧,思忖道:"给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像。我早觉得她看着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像谁。你让我想想,美姨姓夏对吧,她叫叶夏,而且她也是浙江人。""有趣,这事太有趣了,搞不好她是美姨和前夫生的女儿。"凌漠阳淡淡一笑。 几天后,叶夏正在和相关部门联系广告拍摄场地的事,凌氏集团的一个秘书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他们集团的凌总想约她见面。叶夏很诧异,她不知道凌总是谁,更不知道凌总约她的目的。她只知道,卫熙华的那家制药企业是凌氏集团的产业。 秘书听出她的犹豫,忙道:"我们公司这一季的广告现在由凌总全面负责。"原来是这样,叶夏松了一口气。卫熙华很显然感觉到了叶夏对他的敌意,为了避免尴尬,便把case交给别人负责。 凌总当然就是凌漠阳,他见过叶夏之后,越想越觉得她像他的一个亲人,于是约她见面。两人约见的茶艺社,叶夏看过他的名片,立刻猜到他是卫熙华太太凌安安的兄弟。 "您是卫太太的哥哥还是弟弟?"寒暄之后,叶夏开门见山的问。他看起来很年轻,叶夏猜不到他的年龄,只得冒昧的问。 "你认识我妹妹?"他的问题就是他的答案。"算是认识吧,在一个酒会上见过。"叶夏暗暗打量着凌漠阳,他的眉眼和凌安安依稀相似,凌安安是个大美女,他自然长的也很不错。 "您的秘书说,贵公司这一季的推广计划由您全面负责,我带了报价单来,您先过目一下如何?"闲扯了几句,叶夏主动谈起公事。 "这个先放着,我回去慢慢看。叶小姐,今天我请你过来,是想和你谈一件私事。"凌漠阳并不打算和叶夏兜圈子。 私事,他和她会有私事要谈?叶夏狐疑的看了凌漠阳一眼。凌漠阳看出她目光中的疑惑,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叶夏面前,道:"看看照片中的人,你认识她吗?" 叶夏低头一看,照片中的中年女人气质高贵典雅,长得非常漂亮,年轻时必是个出众的美人,眼角虽有了点细纹,却一点也不显老,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尽管她上了年纪,可是叶夏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她的亲生母亲夏美蕙。 凌漠阳暗中观察着叶夏的表情,见她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极不自然,心中便已有数,适时的说:"她是我们的阿姨,确切的说,是我和安安的继母。怎么样,你对她有印象吗?"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她的生母居然是凌安安的继母,叶夏惊愕的脑中空白两秒钟,但是她很快想到凌漠阳约她出来的目的,不会只是让她看个照片这么简单,然而她不想卷进这种复杂的伦理剧情里,推脱:"我不认识她。" "你父母离婚的时候,你应该很小,只有几岁吧。"凌漠阳从叶夏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来,他没有找错人。"我说了我不认识她。凌总,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告辞一步。Case还是比较适合在office里谈。"叶夏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就站起来走了。 她生气的样子简直和美姨一模一样,只是美姨比她还要美三分,美姨温柔婉约,叶夏的眉目间则多了一份硬朗。凌漠阳看着叶夏的背影,心中这么想。 这女孩脾气看起来很倔,想让她主动和生母相认,怕是要费一番周折。凌漠阳的视线转向窗外,目光中带着一丝深邃。 他和凌安安的生母去世后,夏美蕙是他父亲的续弦太太。他那时十二岁,安安只有十岁多,为了照顾他们兄妹俩,夏美蕙没有再要孩子,因此他一直很尊重她。尤其是他父亲凌国伟去世时交代过他,一定要把继母当生母一样孝顺。 这么多年,他知道夏美蕙一直有个心愿,就是找到她和前夫生的女儿。他也一直想帮她实现这个心愿,然而他也知道,尽管夏美蕙时时都在惦念女儿,却怕女儿不肯认她,找女儿的事才一直耽搁着。 如今,他已经找到夏美蕙的女儿叶夏,帮她们母女相认,是他义不容辞的事。更何况,他也很清楚自己做这件事的深层次目的。 凌国伟死后,按照他生前所立遗嘱,夏美蕙作为第一继承人,继承了凌家一半的财产,另一半由凌漠阳和凌安安两兄妹平分。也就是说,凌氏集团下属的制药企业、房地产公司、物业,一半是夏美蕙的,一半的一半才是他凌漠阳的。 凌漠阳当然想要更多,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夏美蕙把股份转让给他。他知道,卫熙华和凌安安夫妇俩也在暗中努力。然而,夏美蕙是个精明的女人,她对他们兄妹一视同仁,从不偏袒。甚至,她在无意中透露过,百年之后,要将财产全部捐赠出去。 但是,假如她的亲生女儿出现,一切将会变得不一样。叶夏有权继承母亲夏美蕙的财产,有权将凌国伟辛辛苦苦创立的凌氏集团的产业易主,而这是身为人子的凌漠阳不愿见到的。 找不到叶夏也就算了,找到了叶夏,而且还是通过卫熙华认识她,凌漠阳有些不好的感觉。卫熙华有没有对叶夏的身份起疑,凌漠阳没有把握。 他暗中调查过,卫熙华和叶夏的上司Dike过从甚密,叶夏因此在公司受到重用,这都不是空穴来风。他甚至调查出,和叶夏同屋的那个叫叶蓝的女孩儿,正是卫熙华的情人。 卫熙华有情人的事,他和妹妹凌安安都知道。可是他和大多数商场里的男人一样,对这样的事早已见惯不怪。卫熙华的为人,只怕安安知道的比他清楚地多,她身为妻子尚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个大舅子,又何必多事。 叶夏那个女孩儿有点倔,可是凌漠阳有信心,一定会让她和夏美蕙母女相认。然后再慢慢说服夏美蕙,转让出她名下凌氏的股份。至于叶夏,她本来就不是凌家人,她有什么资格平白无故获得凌家的财产? 想到这里,凌漠阳舒服的靠在茶艺社的藤艺沙发背上,闭上眼睛……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凌漠阳一直打电话给叶夏,叶夏猜到他的目的,不愿接他的电话,一看到他的号码就关机。 话虽如此,叶夏对夏美蕙的和凌家的关系却也十分好奇。记得那时叶蓝的母亲说过,夏美蕙和叶夏父亲离婚后,是和之前那个县长的儿子走了。那男人后来去了广东做生意,从此和夏美蕙一起杳无音讯。 叶蓝曾经说过,凌氏集团最早起家是在南方,而凌国伟本人是舟山人,他会不会和夏美蕙早就认识?夏美蕙和那个县长的儿子去了广东后,因为一些原因再次分开,之后夏美蕙和凌国伟结了婚,成了他的第二位夫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夏美蕙倒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和她有关系的几个男人无不对她念念不忘,无论陷入怎样的困境,她永远都能找到可以依靠的男人。 想起夏美蕙,叶夏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受到对她的恨意。当年她为了男人抛夫弃女,如今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她倒想和女儿相认了。这根本不可能,叶夏绝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至于那个凌漠阳,他的目的也很容易猜到,必然和凌家的财产有关。叶夏从不对这类商场上的有钱人抱有幻想,卫熙华自私自利、凌安安狠毒善妒,凌漠阳则别有用心,她绝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她觉得自己躲得越远越安全。 她在网上查过凌漠阳的资料,关于他的信息少得可怜,外界只知道他是凌国伟的独子,麻省的博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资料。他也不像卫熙华那样绯闻满天飞,他和他妹妹凌安安一样,带着几分神秘感。 作为富豪二代,行事却如此低调,无疑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叶夏觉得,对这样的人,最好敬而远之,她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这个社会,虽说人人平等,可阶层毕竟是客观存在的,而且在一定时期内长期存在。 叶夏和舒岩说起这件事,舒岩非常吃惊,他也没想到世界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你真的不打算和她相认?"舒岩问叶夏。叶夏摇了摇头。 舒岩看着叶夏,她的眼睛里有一丝无奈,他低声道:"可她毕竟是你妈妈。"叶夏叹了口气道:"她现在在我心里,也不过是个顶着妈妈头衔的陌生人而已,而且凌家那么复杂,我可不想卷进那个是非圈子。" 这倒是事实,舒岩想到这里,也觉得凌家情况复杂,绝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因此叶夏不愿和生母接触,舒岩也就没有再劝她。 第24章 念忘之间 凌漠阳和夏美蕙提起叶夏的事,夏美蕙显然很激动。"没错,她是我女儿。"夏美蕙当然记得女儿的名字,以及她的出生日期。 凌漠阳早就把叶夏的一切调查的清清楚楚,告诉夏美蕙,叶夏大学毕业后在一家美资的广告公司上班,她的男朋友叫舒岩,是某报社编辑,那男孩儿很疼她,几乎每天接她下班。 "美姨,您想见见她吗?"凌漠阳试探的问。夏美蕙有些犹豫,显然是担心叶夏对她的态度。"她肯见我吗?"她问凌漠阳,更像是在问自己。 夏美蕙非常想见叶夏,凌漠阳看得出,可是说服叶夏需要时间,总不能把她绑来,于是他提议:"您可以先去看她,不必让她知道。"夏美蕙点了点头。 两天后,在叶夏的公司楼下,夏美蕙坐在凌漠阳的跑车里,心情复杂的注视着大厦的出口,等待见女儿一面。女儿已经长成什么样子?她心里既忐忑又期盼。 她已经离开他们父女快二十年了,不知道这些年他们过得如何,他会不会善待女儿?他应该会的,毕竟叶夏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他又是个善良的人。 就在夏美蕙心情不定的时候,叶夏已经从大厦里出来。凌漠阳认出她,指给夏美蕙看:"她出来了,穿浅绿色裙子的就是。"夏美蕙看着女儿,抑制不住的激动,多少次梦里相见,如今女儿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夏美蕙注视着叶夏的一举一动,她站在大厦楼下等了一会儿,不久,一个年轻人向她走过去,她和那个年轻人手牵着手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两人的态度非常亲密。 "漠阳,跟着他们。"夏美蕙当然不会就此离去,想多看女儿一会儿。叶夏已经长得那么大了,那么漂亮,和她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夏美蕙坐在车里,怎么看女儿也看不够。叶夏和那个年轻人很快进了地铁站的地下通道,夏美蕙注视着他们,直到他俩的身影消失。 "想办法替我约个时间,我想和她谈谈。"夏美蕙摇上车窗。凌漠阳嗯了一声。"谢谢你。"夏美蕙向凌漠阳淡淡一笑,这个儿子不错,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美姨,您不要跟我说谢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凌漠阳忙道。 送夏美蕙回凌家别墅的路上,夏美蕙一直沉默着,凌漠阳知道她在想叶夏,主动道:"她跟您年轻时很像。"夏美蕙轻轻点头:"是啊,很像。叶夏个子像她爸爸,比我高一点。" 夏美蕙大概还不知道叶夏的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凌漠阳主动告诉她。果然,夏美蕙惊愕不已,半晌才道:"他身体一直很好的呀。""癌症这种病不好说的,基因变异、遗传、心情和生活压力,都有可能是诱因。"凌漠阳随口道。 "他……去世多久了?"夏美蕙想起一向隐忍的前夫,心中也是剧痛不已。凌漠阳想了想才道:"大概是两个月前。"夏美蕙叹息了一声。 "他后来又再婚了,生了一个儿子,今年二十岁。"凌漠阳掌握的资料非常详细,连叶翔他都知道。夏美蕙点点头,似笑非笑的赞道:"你调查的还挺清楚的嘛,难怪你爸爸总说你心细。" 她这话什么意思?凌漠阳心念一闪,余光观察她表情。夏美蕙的面容很平静,看不出喜怒。是不是表现的过头了,还是不要让她起疑才好。凌漠阳这么告诫自己。 叶夏一再避而不见,凌漠阳只得利用职务之便通过她的上司约她。公司的大客户指明了要见她,她必然无法推脱。 Dike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身上像是蕴藏了无限能量,总能吸引这些重要人物的注意,可是他和很多老外一样,尊重别人的私生活,礼貌的什么都不细问。叶夏看到Dike异常精明的目光审视的看着自己,怕他有别的想法,只得同意了和凌漠阳见面。 两人约见的地点还是上次那家茶艺社。叶夏坐下后,凌漠阳亲自泡茶、暖杯,倒了杯茶给她,递到她面前。茶是碧螺春,茶汤碧绿,茶叶卷如雀舌。 "尝尝这茶,是最好的明前碧螺春。"凌漠阳并不急着把话题一下子就拉近。叶夏无心看他演示茶道,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你再这样,我就辞职。" 凌漠阳仍是不紧不慢的暖杯,替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细细品着。"叶小姐……"他缓缓开口,凝视着叶夏的眼睛,"任何时候都不要太固执了。坚持自己的原则是好的,但是无谓的固执没有必要,你和你母亲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改变的。" "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你就说说你有什么目的吧,还显得坦诚点儿。"叶夏直言道。凌漠阳扫了她一眼,淡然道:"你母亲是我父亲的妻子,她对我和安安很好,我想报答她,帮她达成她的任何心愿。" "你想报答她是你的事,我又不欠你们的,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们勉强自己。"叶夏不屑的冷哼一声。 她果然不好说话,凌漠阳耐着性子道:"她毕竟是你母亲啊,你的生命是她给的,就算她离开你们父女重组家庭,也不能说就是她的错。" "不是她的错,难道是我的错?我父亲两个月前刚去世,我想你一定调查过了。如果你调查的更清楚一点,就该知道,我讨厌她的不负责任,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她!"叶夏有意提高声音。 凌漠阳淡淡一笑:"你还挺义愤填膺,离婚是夫妻双方的事,把责任完全归咎到一方是不公平的。当然,父母离婚了,父亲再婚,受到伤害最大的是你,这一点我能理解,但是我也希望你站在你母亲的角度想一想,她离开你父亲是不是有情可原。"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大道理谁不会说。"叶夏把视线移到别处,摆出一副任他怎么说也不动心的样子。凌漠阳有些懊恼,觉得这女孩实在傲慢难缠的很,却仍是不动声色。看来得换个谈话的方式,不然只有不欢而散。 "你和美姨长的很像,都很漂亮。"凌漠阳端详着叶夏,有意恭维了她一句。果然,叶夏虽然嘟囔了一句,表情中却有了一丝得意。 "你没有她年轻时漂亮。"凌漠阳故意气她。叶夏斜着眼睛白了他一眼,揶揄道:"我要是长成她那样,没准我也嫁给富商当填房了。"她故意望天,态度始终带着嚣张的气焰。 对她傲慢的态度,凌漠阳克制着。"叶蓝小姐最近怎么样?"他忽然转移了话题。叶夏一愣,立刻猜到他必然是知道叶蓝和卫熙华的关系,才会有此一问。 "你认识她?"叶夏狡狯的反问。凌漠阳目光深邃的莞尔一笑:"当然,她和卫熙华的关系,我想并不是什么秘密,安安也知道的很清楚。" 他这么问,显然是很有深意,叶夏狐疑的看着他:"你这是威胁我?"凌漠阳没有辩解。叶夏心想,你说出叶蓝来,分明是提醒我,凌家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不然就是叶蓝的下场。对叶蓝的那次挨打,叶夏一直心有余悸。 "我才不怕你,你不敢动我!"叶夏倔强的和凌漠阳对视,带着一抹笑意。凌漠阳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她把他当成了黑社会?既然这样,吓唬吓唬她也好。 "我是不敢动你,你有美姨替你撑腰,母女连心,出了事她必然向着你。可是叶蓝和你男朋友舒岩呢,还有你弟弟叶翔,你能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们?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他故意这么说,带着嘲笑的心态,看叶夏如何回答。 "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就到凌家死给夏美蕙看,看看她的好儿子是怎么逼死她女儿的。"叶夏赌气的说,她听出来凌漠阳刚才那番话完全是存心。凌漠阳哈哈一笑:"你终于承认你是她女儿了,既然承认为什么不认她?" "这和你无关,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姓凌,不姓叶。"叶夏的嘴皮子利索的很,时常让凌漠阳无言以对。 叶夏歪着脑袋靠在藤艺沙发上,对和凌漠阳的谈话提不起兴趣。凌漠阳只得又道:"你放心,我对叶蓝小姐并无恶意。""没有恶意?难道是好意?她是你妹妹的情敌,你妹夫的情人。"叶夏的话一针见血。凌漠阳对她的犀利言辞已经习惯,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 叶夏思忖片刻道:"你也不用再费心思和我兜圈子了,其实你的本意我也能想到。你感激夏美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你们凌家的产业不落入外人手里。大不了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以夏美蕙女儿的名义和你们争凌家的财产。" 叶夏的话让凌漠阳心里一动,他倒是小看她了,以为她只是个大大咧咧且任性的女孩子,没想到她看事情还挺透彻。对这样的女孩子,提前防着她倒是做对了。 "叶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他刚要说,被叶夏打断。叶夏摆了下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不必解释,我也没兴趣知道。总之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和夏美蕙相认的,请你以后也不要缠着我。你这样,给我的工作和生活都造成很大的困扰。我不想再被人说,靠人照顾往上爬。" "可你是我妹妹呀。"凌漠阳忽然笑了,为这个女孩的直率。叶夏眯fèng着眼睛看他一眼,觉得他不过是在言语上占她便宜,不屑道:"我不是,凌安安才是。因为叶蓝的事,我对你们凌家人没什么好感,包括那个卫熙华。" 话说得差不多,叶夏起身告辞,凌漠阳问用不用送她一程。叶夏推辞:"不用了,我怕你把车直接往凌家别墅开。" 这女孩对人的敌意太深了,凌漠阳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也许从小父母离异,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不得不把自己武装起来,以免受到伤害。他忽然替那个叫舒岩的男人担心起来,这女孩脾气古怪,和她相处必定不容易。可是驯服这样的女人,也有点意思吧,他想着想着又有些笑意。 凌漠阳没有把和叶夏谈话的细节告诉夏美蕙,只告诉她,叶夏不同意和她见面。这结果虽然在夏美蕙的意料之中,真的听到凌漠阳这么转达,夏美蕙心里还是很不好受。她思来想去之后,派秘书查到了舒岩的电话号码,决定先和舒岩谈谈。 舒岩接到夏美蕙电话时正在上班,听到她自称是叶夏的妈妈,非常吃惊,但是之前叶夏和他说过夏美蕙的事,于是他非常耐心的和夏美蕙交谈。夏美蕙约他在一家私房菜馆见面。 第25章 相见不如怀念 这家私房菜馆并不对外营业,只接待熟客的预约,舒岩下了出租车又找了半天才找到。服务员带着舒岩来到一个精致的包间,打开包间的门,他看到一位气质优雅的中年女人坐在那里。 "坐吧,不要客气。"夏美蕙招呼舒岩。服务员端上茶后,礼貌的退了出去。夏美蕙穿了一件海蓝色绣云纹的缎旗袍,精致的盘扣,没有烫发,漆黑的秀发挽成精致的复古发髻,发间cha着一支沉香木钗。 没有过多的首饰点缀,她只在脖子上戴着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散发着柔和的清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这样中国化的穿着打扮,让她看起来气质格外典雅出众,彷佛传统绘画上的仕女,古典韵味十足。 虽然上了点年纪,但因为保养的好,薄施脂粉之下,她似乎比那时照片上看到的还要美。不用想也知道,年轻时必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否则不会有几个男人围着她转。 夏美蕙的脸型和叶夏一样,都是秀气的鹅蛋脸,眉飞入鬓、眼神清亮,她的一头乌发也遗传给了女儿,舒岩打量了她几眼,就忍不住想起叶夏。他见过叶夏的父亲,很显然,叶夏的外貌优点大部分遗传自母亲,只有那小鹿般精灵可爱的眼神,才是年轻女孩儿独有的。 "阿姨,您找我来,是想让我劝劝叶夏吗?"舒岩开门见山的说,他想不出夏美蕙找他出来会有其他目的。 "这件事不急,你先和我说说,和叶夏是怎么认识的?"夏美蕙淡然一笑,虽不否认她的初衷,却也不急着切入正题。 舒岩于是谈起和叶夏相识的过程,只是忽略了一些细节。夏美蕙听得很入神,评价道:"叶夏是个很聪慧的女孩子啊。"舒岩点了点头。 "那个叫家明的男孩儿和叶夏的事,你知道吗?"夏美蕙忽然问。舒岩一愣,看来夏美蕙掌握的资料还挺详细,她问的这么细,必定有她的目的。 "知道。"舒岩如实说。"你不介意吗?"夏美蕙审视的看着舒岩的眼睛。这女人温和的外表下,目光却非常锐利。 舒岩摇摇头:"我们都是成年人,有过交往的男女朋友很正常。"夏美蕙这才满意的一笑,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说的是实话。舒岩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夏美蕙是在替女儿试探他。 "叶夏有没有和你说过她父亲的事?"夏美蕙逐渐切入正题。舒岩嗯了一声,把叶夏告诉他的一些事和陪着她去乌镇送她父亲下葬的事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夏美蕙不时的点头。 舒岩暗中瞧着夏美蕙的神情,心想古龙说的果然不错,在不知道对方掌握了多少事实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说真话。 "看来叶夏的童年并不怎么幸福,所以她的脾气才这么执拗。"夏美蕙自言自语。她不会猜不到,父母离异、母亲走了父亲再婚,叶夏怎么可能有一个幸福的童年。那一刻,她的心里充满了内疚感。 从舒岩的字里行间,夏美蕙听得出来,叶夏对她这个母亲并无好感,只怕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因为心疼女友,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感。夏美蕙叹息了一声。 "你父母见过叶夏吗?"夏美蕙忽然问。舒岩点点头:"见过。""他们喜欢叶夏吗?"夏美蕙追问。"还好,挺喜欢的。"他不想和夏美蕙多说此事。 "叶夏脾气执拗,家庭背景又复杂,只怕你父母未必真的喜欢她。只不过因为你喜欢她,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夏美蕙带着洞悉一切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说。 舒岩心里一凛,不知该如何回答,夏美蕙和叶夏一样,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到底是母女俩,有着一样敏锐的直觉。 "好好爱护我女儿,她值得你这么做。"夏美蕙看着舒岩的眼睛。舒岩直视着她的眼睛,承诺:"叶伯伯在病c黄前把她交给我了,我会好好照顾她。"夏美蕙颔首一笑,始终保持着优雅的风度。 她随手按下电铃,叫服务员进来上菜。不一会儿,服务员陆续送上来几道精致的小菜,都是平常在饭店里根本见不到的菜式。有钱人连吃饭都弄得这么精致, 和大多数南方女子一样,夏美蕙说话的语调不高,声音轻柔,可是看人的目光冷冷的,让人有着距离感。不知为什么,舒岩看到她,脑海里就蹦出冷若冰霜这四个字。他不是没接触过财富阶层的人,可只有和夏美蕙的会面,让他觉得压抑。也许因为她是女友的母亲,也许因为她本人有一种令人不可逼视的气场。 吃完饭,夏美蕙道:"什么时候把叶夏带出来,我想见见她。"舒岩有些为难,他知道叶夏一定不肯答应。夏美蕙自然能看出他的为难,道:"我毕竟是她的母亲,她再恨我也有限。阿姨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说服叶夏。" 她温和而坚定的看着舒岩的眼睛,舒岩在她的这种目光下,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答应回去试着劝劝叶夏。这女人柔美的外表下,似乎天生有一股魔力,能让对方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叶夏要是和我相认,你们结婚时,我送她一栋大厦当嫁妆,再送你们一人一辆跑车。"夏美蕙向舒岩淡淡一笑。舒岩对她这话有点反感,只一笑没说话。 等他走了,夏美蕙才缓缓出了口气。最后那句话,她是故意这么说,看看舒岩的反应,这小子还不错,没有故作随意却心花怒放,也没有冲动的指责她铜臭味太重,他只是用沉默表达了他的不满,很有教养。 夏美蕙对舒岩这个准女婿非常满意,她阅人无数,交谈了一会儿就知道他诚实可靠,女儿没有选错人。尤其他的身份学历、家庭背景都相当不错,夏美蕙很替女儿高兴,找到这么个男朋友,可以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 舒岩考虑了一下午,决定把他和夏美蕙见面的事告诉叶夏。叶夏一听就不高兴了,气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和她见面?我说了我不会认她。"舒岩看她撅着嘴,只好道:"你可以不见她,但我出于礼貌,不能不去见她,毕竟她是你妈妈。" "你把自己当成她女婿了吧。"叶夏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舒岩没理会她这句挖苦的话。叶夏趁他没留神,把他推倒坐在沙发上,掐着他的脖子道:"你说说,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她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居然问这个,舒岩哭笑不得,只好道:"她年轻时比你漂亮,你现在比她漂亮。但她的女王范儿,你十年八年还比不上。"叶夏撇了撇嘴:"我就猜到你这么说,凌漠阳也这么说过。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她比较漂亮?" "凌漠阳是谁?哦……想起来了,是你母亲的继子,他有个妹妹叫凌安安,是叶蓝的男朋友卫熙华的太太,瞧这关系复杂的。"舒岩笑道。他忽然想到,凌漠阳和叶夏并没有血缘关系,只那么一瞬,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见叶夏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舒岩拍拍她的腰:"我替你约个时间,你去见见你妈妈吧,哪怕和她说清楚也好,不然她一直惦记你。""我才不要见她,要去你去。"叶夏气呼呼的把头偏到一旁。舒岩强行把她拉起来。 "干嘛呀?"叶夏撒娇的抗议着,赖着不肯坐起来。舒岩用力一拉,叶夏胳膊上吃痛,只得坐了起来,嘲讽道:"你总是欺负我。凭你力气大是不是,你力气大怎么不去扔铅球,也算为我们国家的体育事业做点贡献。"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舒岩捧着她的小脸,凝视着她美丽的杏眼。叶夏恼火的掰开他的手,赌气的看着他:"你总是让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软的不成就来硬的。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把我绑去吧。"叶夏故意把双手手腕递到他面前。 舒岩戳了下她的脑袋,抱住她,轻声道:"你去见见她,就这么难?""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她抛弃我和我爸爸的真相,我还怎么去见她?"叶夏反问。"也许她离开你爸爸,是有苦衷呢?"舒岩不甘心的说。 叶夏烦躁不已,扯着自己头发道:"你为什么总是强迫我去想这件事,我不想再想!不要总是折磨我。"眼泪涌出来,委屈的撇着嘴角,带着恳求的眼神看舒岩。 看到她哭,他立刻就心疼了,抱紧她不让她扯头发,哄她:"好好,是我不对,乖,不要哭好不好,听话。"叶夏听他像哄孩子一样哄自己,心里忍俊不禁,面上却仍在哭哭啼啼。 舒岩听她抽泣不止,无可奈何,只得逗她:"再哭,我就要抓咪咪了。"叶夏怕痒,只要看到他伸出魔爪,她就下意识的往后躲,却被他在胳肢窝挠了几下,胸前也被摸了一把,她只好娇笑着求饶。 她任性、爱撒娇、爱哭,脾气古怪,可他就是有办法让她笑。舒岩见她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吻了下她珊瑚色的红唇,决定不再勉强她和夏美蕙相认。 可是夏美蕙那边,又必须有个交代,舒岩决定当面和她再谈一次,把叶夏的态度转达给她,让她们母女从此互不干涉最好。他把这想法告诉叶夏,叶夏没有再激动,嗯了一声。 "你还是像你妈妈比较多。"舒岩认真的打量着叶夏,抚着她柔嫩的半边脸颊。"她是个大美人吧?"叶夏心平气和的说。舒岩点点头。 "不漂亮,怎么吸引男人?红颜本来就是祸水,如果没有那张脸,也惹不出那么多故事。你也别否认,你和所有男人一样,喜欢漂亮女人,我要是长得难看,你压根儿不会正眼看我。"叶夏逗趣的揶揄舒岩。 舒岩曾经和她说过,他喜欢高挑白皙、身材苗条、带着点精灵气的女孩子,而叶夏正是这样,所以他在地铁里只见过她几次就对她倾心不已。 叶夏故意拿话来试探他,舒岩怎么会听不出,哼一声:"谁说的?光漂亮就有用吗?漂亮只是一时,性格的好坏才是一世。长得再漂亮却心如蛇蝎,或者脑袋空空的只知道吃喝玩乐像个木头人,哪个男人会喜欢。" "蛇蝎美人有的是人喜欢。"叶夏不以为然的摸了摸头发。"我姆妈那样的女人,寻常男人是很难驾驭得了她的。我爸爸太平凡,她注定不会属于他。" "你呢?"舒岩开玩笑的问。"我?"叶夏坐起来,猫样柔媚的凝视着他的眼睛,想看穿他的真实想法。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深邃,带着点疼爱和笑谑,于是叶夏靠在他肩上,幽幽道:"我一旦爱上什么人,就跟他一辈子,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彼此不得不分开,生或者死。" "嗯。"他低头亲昵的蹭着她的脸,两人相拥无言。 到了约见的时候,夏美蕙见叶夏没来,很是失望。舒岩告诉她,他和叶夏谈过了,叶夏仍是不同意来见她,他不打算再勉强叶夏。 "叶夏的个性很强,这件事只能让她自己选择,我不能替她做决定。"舒岩如实说出自己的观点。夏美蕙幽幽叹了口气,女儿和她的性格如出一辙,都是这么固执,不肯低头。 "那就算了,与其让她勉为其难的见我,不如让她自由自在的生活。"夏美蕙思忖片刻,这么跟舒岩说。舒岩点点头。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代叶夏收下吧。"夏美蕙从皮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放到舒岩面前,那支票上的数字足以让人眼前一亮。舒岩不假思索就把支票推了回去,婉拒道:"我不能代她收您的钱,她肯定也不会要。" 夏美蕙苦笑一声:"你还挺了解她。放心吧,这不是凌家的钱,是我自己公司赚的钱。"舒岩仍是摇摇头。夏美蕙无奈的咬了下嘴唇,这动作和叶夏如出一辙,叶夏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也会这样下意识的咬嘴唇。 他们正在谈话,不知道叶夏正站在咖啡馆外的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下看着他们。叶夏嘴上说不想见夏美蕙,可是生母就在眼前,她心里还是渴望看看她的样子。她藏在树后,不让他们看到她。 看着久未谋面的亲生母亲坐在男友对面,叶夏心里一阵激动。多少次在梦里见到母亲,如今她近在咫尺,却不能和她相认,叶夏仰望着天空,不让眼泪落下来。 第26章 假如爱有天意 叶夏失魂落魄的在喧嚣的人海中前行,偶尔走到路边,一辆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下,问她坐不坐车。叶夏上了车,忽然想去看看弟弟叶翔。除了夏美蕙,叶翔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体院的cao场上,叶翔正在打篮球,矫健挺拔的身材非常引人注目。叶夏看了他一会儿,一记漂亮的三分球的之后,围观的女生们发出一阵惊呼。帅气的叶翔走到哪里,都是女孩子们关注的焦点。 休息的时候,叶翔擦了擦汗,看到叶夏站在球场边,惊喜不已,扔掉球跑到她面前。"姐,你怎么有空过来?大哥呢?"叶翔没看到舒岩,问了一句。叶夏从包里取出纸巾,替他擦了擦汗:"他有事儿,我自己来的。去换身衣服,我请你吃饭去。" "不,今天我请你吃。总是你请我,我也要请你吃一回。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冲个澡,十分钟就好。"叶翔向着男生宿舍的方向跑去。叶夏看着他的背影笑笑,心情好了许多。 在大学附近的餐厅里,姐弟俩简单点了两三个菜。叶夏吃的本来就不多,也不想让叶翔破费,他边打工挣钱边上学也不容易。 "陈姨最近身体好吗?我每次给她打电话,她总说很好。"叶夏问起继母。叶翔道:"我妈还是老毛病,风湿关节痛,一到阴天下雨就犯。" 叶夏叹息一声:"过几天我去药房再买些治疗风湿骨痛的膏药寄给她。"叶翔点头道:"这两年我妈一直坚持到镇上找中医针灸治疗,已经好多了。" 叶夏这才放了心,看着弟弟日渐成熟的脸,笑道:"多吃点,你每天运动量大。"叶翔也笑笑:"你也吃啊,不要总是看着我吃。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见叶夏并不怎么动筷子,看出她心事重重。叶夏摇了摇头。 叶翔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叶夏:"叶蓝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上回我在街上遇到她,叫她一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半天才认出我。" 卫熙华的风流花心众所周知,想把这样的男人训练的不去招蜂引蝶,没有哪个女人能办得到。叶蓝错就错在没有认清这一点,还傻傻的以为自己是他最后的罗曼史。 和卫熙华分手之后,叶蓝一个月之内瘦了十几斤,人也憔悴不堪,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不是发呆就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泡吧时甚至偷偷吃摇头丸。叶夏一直担心的很,此时听叶翔提起,越发觉得叶蓝不正常。 "她失恋了。"叶夏这么解释,于是叶翔了解的笑笑。"你怎么样?有中意的女孩子没有?"叶夏开玩笑的问叶翔。叶翔傻呵呵的一笑,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她们都不够漂亮。" "呦,你还想找个什么样的呀?西施、貂蝉还是王昭君啊?再说了,光漂亮有什么用。"叶夏揶揄的笑着。叶翔搔了搔头发,望天一眼:"光漂亮当然没用,可若是连长相都对不起观众,让人家怎么爱得起来。起码得像叶蓝姐姐那么漂亮。" 叶夏哈哈一笑:"骑马得像叶蓝,骑驴是不是就得像林青霞、李嘉欣、章子怡?你小子还挺有想法,你以为你是大款啊?" 叶翔撇撇嘴,带着一丝不屑:"你还真说对了,我们学校稍微漂亮一点的女生都傍大款去了,每个周末一到晚上,学校门口的停车场一排排的好车,就是等着接她们出去。"叶夏笑着捏了捏叶翔的脸。 舒岩和夏美蕙见过面以后,打电话给叶夏,叶夏告诉他,自己和叶翔在一起,让舒岩不要去接她,她自己打车回家。 回到家里,客厅的灯亮着,却没看到叶蓝。通常她在家才会开灯,可是人去了哪里。叶夏四处找了找,没看到她,只得敲她卧室的门,仍然没有声音。叶夏推了推门,门被反锁了,而叶蓝是从来不会锁门的。 "小蓝——小蓝——快开门,不要吓我!小蓝——"叶夏很是担心,用力敲门,可是毫无反应。她撞了门一下,力气太小,怎么也撞不开。没办法,叶夏只得打电话给舒岩。 舒岩来后,用力踢开了叶蓝的房门。眼前的景象把两人惊呆了,叶蓝躺在c黄上,手腕悬在c黄沿,地上有一大滩血。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叶夏几乎被这个残酷的景象吓昏了,舒岩扶住她,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救护人员很快将叶蓝带走,叶夏和舒岩也跟着上了急救车。叶蓝奄奄一息、生命垂危,叶夏心中剧痛,虚弱的靠在舒岩怀里,不忍目睹好友的惨状。 手术室外,叶夏久久无法平静。这已经是她第几次坐在手术室外等叶蓝了?她坐在这里尚且是这种心情,叶蓝遭遇的委屈和辛酸只会比这更加惨烈。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为他自杀?叶夏怎么也想不通。 "你说她是不是自找的?好好的日子不过,这样折磨自己。"叶夏一想到叶蓝的软弱就愤恨不已。舒岩搂了她一下,向她摇摇头。 叶夏叹息一声,呜咽着泣不成声:"她怎么能自杀?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为什么总是让我面对死亡?"她的肩膀因哭泣而抽动,整个人都在发抖,情绪很不好,舒岩只得安慰她:"等她醒过来,你好好劝劝她吧。" 叶夏失神的看着手术室外的灯,灯一直没灭,叶蓝仍在生死边缘挣扎。"通知她父母吗?"舒岩问她。"还是先等等。小蓝的妈妈心脏不大好,受不了刺激。"叶夏叹息一声。 叶蓝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一早,叶夏一大早就请了假过来看她。叶蓝的目光仍是呆滞的,彷佛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原本美丽的脸上失掉了神采,像是木偶一般。 "小蓝,为那样一个男人伤害自己,值得吗?"叶夏痛心的说。叶蓝憔悴的样子令她怜惜不已。叶蓝忽然哭了:"我是不是很傻?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我不想死,可是刀片划到手腕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有种解脱的快感。" "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看见过他和好几个女人暧昧,就是怕你伤心。我要是早点告诉你就好了。"叶夏颇有些自责的说。叶蓝失神的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我早就知道,可我总以为,他对我有些不同,有一回,他和我说,要和凌安安离婚。" 叶夏不屑的哼了一声:"和凌安安离婚,也只有你才相信他。凌安安有钱有势,卫熙华是靠她家的财力起家的,他有什么资本和凌安安谈离婚?""他说凌国伟死了,凌家没人能管得了他。"叶蓝抽泣道。 "他这是骗你而已,凌安安有他那家上市公司的股份,和凌安安离婚,平白无故被分掉一半财产,你觉得他会这么傻吗?对他没有好处的事,他怎么可能去做?"叶夏尖锐的说。叶蓝这才无语。 叶夏坐下,握住叶蓝一只手,劝道:"小蓝,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想着那个混蛋了。等出院以后,好好工作,找个人正常的谈一场恋爱。这种婚外恋的危险游戏,你再也玩不起。" 叶蓝望着她,泪眼迷蒙,泣道:"小夏,忘记一个爱过的人就那么容易吗?你能忘记过去吗?"叶夏被她问住了,是啊,她自己也曾经用了三年的时间,却始终无法忘记那个人。失落的爱情,是心上的一道疤,就算不痛不痒,也永远存在。 "那怎么同?"叶夏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苦涩。 "怎么不同?"叶蓝反问。 叶夏长出了一口气,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半晌才缓缓道:"家明一直对我很好,我对不起他。去年我遇到他的室友,他的室友告诉我,他是为了捞我送给他的项链才会溺水。他死之前,我和他吵了一架,我们还没来得及和好,他就死了……再也没有补偿的机会……" 说到这里,叶夏已经泣不成声,每次想起这件事,她都痛不欲生。家明的死带给她的心痛,一直很难愈合。遇到舒岩以后,他无微不至的爱渐渐温暖了她,才令她心上的创伤逐渐淡化。 叶夏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叶蓝听着心酸不已,姐妹俩哭了一会儿,心情都坏到极点。叶夏要上班,只得先离去,说好了下班后再来看叶蓝。 走到病房门口,一个护士迎过来,交给叶夏一大袋营养品,说是一位先生让转交给叶蓝的,叶夏低头看着塑料袋里的营养品,忽然想到,一定是舒岩来过了。听到她和叶蓝的对话,他就没进去。 他是不是误会了她的话?否则怎么连病房的门也不进?叶夏有些头痛,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时常让她的精神处于超负荷状态。赶着要上班,她也无暇去多想,匆匆把营养品放到叶蓝的病c黄边,就转身离去。 舒岩本是来看望叶蓝,无意中却听到了叶蓝和叶夏的对话。原来叶夏一直没有忘记过去,她的心依然沉溺在痛苦之中。她没有对他说起过此事,却对叶蓝说了。也许叶夏觉得,只有叶蓝这样同样受过伤害的人,才能感同身受。这让舒岩失落不已,叶夏的心太深邃了,深到他怎么也无法触及。 叶蓝自杀的事一直瞒她的父母,因此叶蓝住院的日子里,只有叶夏独自照顾她。叶夏和舒岩偶尔通电话,也只是匆匆的说上几句,没时间和他好好谈谈。直到叶蓝出院回家,叶夏才松了口气。 夜晚,在舒岩家,叶夏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舒岩并不在身边,她有些奇怪,打着呵欠穿好睡衣去找他。 客厅中一片漆黑,叶夏的视线模糊,黑暗中,她只看到一个红点一明一灭。难道是他在抽烟?叶夏走过去,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果然看到舒岩在抽烟。 "大半夜的,怎么抽起烟来?这股烟味儿,真熏人!"叶夏挥手赶了赶烟雾,从他嘴里拿过烟头,放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掐灭了。他从来不抽烟,这会儿怎么抽起来,难道是有烦心事? 叶夏看到烟灰缸里已经有个几个烟头,望着舒岩的脸,问道:"有心事啊?""叶蓝好点了吗?"舒岩答非所问。"嗯,好多了,就是人瘦了许多。"叶夏蜷着腿坐在舒岩身边。 "希望她不要再做傻事。"舒岩低沉的声音和以往大有不同。叶夏审视的看着他,问他:"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抽烟?你从来不抽烟的。"舒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说话,淡然一笑,那笑容勉强的很。 "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不然我会暴躁的。我一暴躁小宇宙就会爆发,到时候造成地球变暖、海平面上升,危害人类和平。"叶夏笑着坐到舒岩腿上哄他。 "那我就替月行道,代表月亮消灭你。"舒岩搂住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他这心事并不是非常要紧。叶夏在他唇上一吻,点着他的下巴道:"抽烟对身体不好,以后不再要抽烟了,听到没有?"舒岩点了点头。 他的情绪仍是低落,叶夏忽然想起来那天在医院病房门口那袋营养品的事,猜测他是不是为那件事烦恼,问他:"我这段时间总是忙着照顾叶蓝,没有好好陪你,你是不是生气了?""没有啊。"舒岩掩饰住情绪。叶夏最近为叶蓝的事跑前跑后,他不想增加她的负担。 "没有就好,这些天我烦得很,遇到太多事情。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请几天公休假,陪你出去旅行。"叶夏抱住舒岩的肩,把头靠在他颈窝。舒岩点点头,手cha在她发间轻抚。 面对她,他的心事始终无法言说。叶夏毫无疑问是爱他的,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不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她。她心里究竟怎么想,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他可不想只当个救生圈。 "以前小蓝是我的精神支柱,现在她自身难保,我只能依靠你了。没有你,好多事我简直应付不来。我在这世界上一无所有,你就是我的一切。"叶夏幽幽道。爱也是种依赖,她的生活中已经不能没有他,让她一个人面对冰冷的世界她想都不敢想。 舒岩低头看她,她也正看着他。她的眼神中充满依恋,于是他贴着她的脸,沉默半晌才道:"下周我有个同学结婚,请我去喝喜酒,你陪我一起去吧。""好啊,下周正好我有空。"叶夏搂着舒岩的脖子,向他眨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带她和他的朋友、同学见面,这让她很高兴。 "走吧,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叶夏关掉灯,拉着舒岩进卧室。在c黄上,她紧紧的抱住他,他也抱紧她,怕她忽然会消失。她轻抚他额头,轻声道:"小石头,有什么话不要闷在心里,会闷出病来的。" 他嗯了一声,埋首在她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于是叶夏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确是有心事。她温柔的抚着他的背,伴着他入睡。 第27章 没那么简单 舒岩那位大学同学的婚礼相当气派,在城中一家最高档的五星级饭店,摆了五十桌酒席。现场来了很多新郎的同学同事和好友,众人围在一起聊天,好不热闹。 叶夏一直乖巧的坐在舒岩身边,安静听着他和同学们说话,也不cha话。他的这些同学来自五湖四海,不是博士就是硕士,很多人都非常出色,有人开了公司、有人一直在国外,谈起自己的经历都是眉飞色舞,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如今的辉煌。 这样的同学见面会早就变味了,成了互相攀比的场合,叶夏很不喜欢这一点,所以从来不参加各类同学会。有时想想,也觉得自己古怪的很,多年不见的同学,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关心他们的近况?多少还是有点想知道的。 舒岩的那些女同学个个花枝招展、争奇斗艳,人人都是白领丽人的范儿,叶夏穿的倒没那么隆重,简单的白底黑点的雪纺裙子、清慡的妆容,反正她想,自己又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盛装出场反而显得奇怪的很。 坐了一会儿,她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像是钱佳佳。难道她也来了?对了,她和舒岩好像是同一所的大学毕业的,虽然不同系,但是同校,舒岩的同学,没准和她也熟得很。 等叶夏留意去看,又找不到钱佳佳了。也许是看错了,叶夏没有放在心上。"我去趟洗手间。"叶夏跟舒岩说。"去吧。"舒岩正和一个同学说起足球,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叶夏轻轻向他耸了下鼻子,就往洗手间去了。 洗手间里,叶夏刚进去,就看到钱佳佳对着镜子补妆,不禁有些尴尬。钱佳佳从镜子里看到她,瞟了她一眼,倨傲的没有回头。叶夏也没理她,自顾自打开格子门,坐到马桶上。等她出来,钱佳佳还在。 叶夏也从包里取出粉盒补妆,轻轻拍了两下。钱佳佳走后,叶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漆黑的眼眸晶莹闪亮,她向自己眨眨眼,带着一抹笑意。 回到大厅时,婚礼仪式已经开始,众人纷纷落座。婚礼的女司仪风度不错,字正腔圆,很有专业水平。叶夏笑问:"司仪不错啊。""那当然,她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DJ。"舒岩看了那女司仪一眼,笑道。"也是你同学?""是啊。""没想到你的同学藏龙卧虎。" 婚礼的主要仪式结束后,酒席开始,觥筹交错间大厅里热闹非凡。"我刚才看到钱佳佳了。"叶夏故意在舒岩耳边轻声道。 他正喝啤酒,差一点呛到。叶夏嘿嘿一笑,拍了下他的背:"慢点儿,别呛着。紧张什么呀。"舒岩看着她,一副被囧到的古怪神情。叶夏俏皮的向他眨了下眼睛,舒岩这才一笑。 舞台上有人唱歌,唱的都还挺专业,众人不时鼓掌。也不知是谁恶作剧,那女司仪忽然点名让舒岩的女朋友上台唱一首。叶夏顿时脑子一嗡,她唱唱卡拉OK还行,大庭广众之下唱,实在是底气不足。 舒岩见叶夏一副不情愿的神情,鼓励她道:"去吧,唱着玩儿而已。"叶夏仍是不情愿。女司仪在台上故意道:"叶小姐,给大家个面子如何?舒岩,喝酒可以带,唱歌不可以带。"她这么说,分明是一定要让叶夏上台唱。 叶夏只得硬着头皮上台,结果人家连歌都选好了,是蔡琴的《三年》,音乐声响起,叶夏想不唱都不行。舒岩喜欢听蔡琴的歌,叶夏知道,而那位故意要捉弄的叶夏的人,很显然,非钱佳佳莫属。 蔡琴的声音是女中音,这样的声音非常难得,叶夏根本唱不来她的歌,声音压不下去,才唱了几句,声音就被音乐声给淹没了。叶夏忍着尴尬,坚持唱下去。 "左三年右三年 这一生见面有几天 横三年竖三年 还不如不见面 明明不能再留恋 偏又苦苦缠绵 为什么放不下这条心 情愿受熬煎" 钱佳佳选这首歌是什么意思?把歌词唱给舒岩听,而且故意要从叶夏的嘴里唱出来?这女人怎么这样没意思,她难道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只能让舒岩对她更加反感。也许她只是要发泄,看叶夏出丑,她就痛快了。 叶夏边唱歌边留意的在人群中找寻钱佳佳的声音,果然看到她坐在某一桌的角度,正带着嘲笑的表情看自己。叶夏的倔强又浮上来,想着要是不给这些人露一手,他们就要这样嘲笑自己,于是又点了一首最拿手的歌。 "第一口蛋糕的滋味,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 "太阳下山,太阳下山,冰激凌流泪" "第二口蛋糕的滋味,第二件玩具带来的安慰" "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好美" 王菲清亮的声线和叶夏很像,而叶夏遗传了母亲的好嗓子,因此这首歌唱起来,几乎可以乱真的媲美真声。叶夏的表情也很到位,众人逐渐被歌声吸引,纷纷侧目聆听。 凌漠阳从大厅里路过,听到叶夏的歌声,颇有些好奇,他喜欢王菲的歌,没想到会遇到唱得这么惟妙惟肖的人。推开大厅的门,他看到叶夏站在台上,随着音乐节拍唱和,那架势,真和歌星一样。他淡淡一笑,脑子里忽然有了个点子,叫来一个服务生。 这家酒店是凌氏集团的产业,凌漠阳是这里的执行董事兼总经理。"那位小姐唱完后,以我的名义送个大花篮给她。"凌漠阳吩咐了服务生几句。服务生点点头,虽有些诧异,却也不敢多问。凌漠阳说完这话就走了,带着点恶作剧的心情。 "啦……啦……啦……"等叶夏唱完最后的吟唱,众人都鼓起掌来,让她再唱一首。叶夏刚要开口,只见两个服务生抬着个巨大的花篮向她走过来。 服务生笑容可掬,向叶夏道:"我们酒店的凌总非常欣赏叶小姐的歌声,特意送上一个花篮给叶小姐,叶小姐若是有兴趣,可以到我们酒店的酒吧驻唱。" 那花篮比叶夏还高,服务生把花篮放到叶夏面前,叶夏那个囧啊,不知道是谁这么促狭,她又不是来卖唱的。 直到下了台,叶夏才想起来问那服务生:"你们凌总是谁?"服务生向她笑笑,解释道:"凌漠阳。"原来是他,他一定是看到她唱歌,故意这么捉弄她一回,怎么到哪儿都遇到他,真是烦人。 叶夏下了台,看到舒岩笑趴在桌子上,踢了他一脚。舒岩抬起头看她,叶夏没好气道:"你笑什么?一定是钱佳佳故意想看我出丑,才让我唱那首歌,害得我在台上乱没面子。你个罪魁祸首,你还有脸笑。"舒岩知道叶夏爱吃虾,讨好的夹了一筷子到她面前的盘子里,她这才不生气。 回家的路上,两人并没有急着坐地铁,牵着手散步。"钱佳佳专程从北京飞来,就是来参加老同学的婚礼?"叶夏怀疑的瞅着舒岩。"不是吧,听说她是来工作,应聘在一家外资企业。"舒岩并没有隐瞒。 "你跟她一直有联系?"叶夏有点酸溜溜的问。舒岩看了她一眼,见她绷着脸,笑着摇头:"没有啊。她去北京后,就没再联系过。前些日子在网上遇到一个同学,是他告诉我的。" 叶夏哼了一声,撅着嘴道:"你不许跟她藕断丝连。你也听到今天她让我唱的那首歌,左三年右三年,那就是骂你薄情呢。"舒岩又是一笑,戳了下她的脑袋。 "你唱王菲的歌,唱的很好听。""当然了,她的歌我最拿手。""蔡琴的歌你唱不来。""你叫王菲唱蔡琴的歌,也没有蔡琴唱得好。不信你唱段京剧,我听听你有没有梅兰芳大师唱的好。" 两人笑了一会儿,舒岩忽然道:"小夏,咱买辆车吧,接你上下班也方便点。""行啊,你想买就买吧。对了,你的房贷还清了吗?别房债没还,车债又来,一辈子背着债过日子。"叶夏问舒岩。 舒岩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不用还房贷,我那套房子的首付和房贷都是我父母出的钱。""原来如此,想不到你还是啃老族。也罢,你父母比你有钱多了,就你这一个儿子,不贴你贴谁,钱多了不用会长霉。"叶夏笑着打趣他。 舒岩笑笑:"那我们买辆三十万左右的车你看如何?""三十万?你有那么多存款吗,经济型的十几万就够了。"叶夏怀疑的问。 舒岩望天一眼:"十几万的车开着多没劲。我喜欢欧洲车,大气。我有存款,而且钱不够可以贷款。""好吧,你喜欢什么就买吧,我可以赞助你一点,那时你妈说让我存钱,我就存了一点,再加上以前的积蓄,有好几万了。"叶夏慡朗的一笑。 舒岩很高兴,叶夏嘴上虽然说不听他妈妈的话,私底下却照着她的吩咐存钱,可见她并不是没想过两人的将来,于是很兴奋的抱起她转了一圈。 "呦,快放我下来。我说给你几万块钱买车,你就激动成这样?拿去拿去,拿钱买你的玩具车去。"叶夏笑谑。 舒岩放下她:"改天陪我去逛逛4S店。""好。"叶夏答应道,想了想又道:"其实我喜欢阿斯顿•马丁,邦德就开过这个牌子的车。" "我还喜欢迈巴赫、兰博基尼和劳斯莱斯呢,没银子嘛,不然把你卖了,买车开。"舒岩开玩笑的说。 叶夏啐了他一口:"卖给谁啊,谁买我?哼,谁买我,我就跟谁走,你别后悔!"舒岩习惯性的捏了捏叶夏的耳垂,叶夏又哼了一声。 周末的下午,叶夏原本和舒岩约好了去逛逛4S店,出门前临时接了一个电话,让她不得不取消了原计划。因为打电话不是别人,正是卫熙华的太太凌安安。 虽然对凌安安没什么好感,但是叶夏猜到凌安安找她,必然是和叶蓝的事有关,于是和她约定了时间地点。 果然,凌安安告诉叶夏,她已经准备和卫熙华离婚。叶夏疑惑道:"卫太太,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找我的目的?" 凌安安仍是和那时出席酒会时一样高贵大方,优雅的品了一口茶,告诉了叶夏一件除非亲耳听到,不然她决不能相信的事实。"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找人打过他身边的那些女孩子,都是他自己找人打的。" 叶夏惊愕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世上会有卫熙华这样的魔鬼。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居然能派人把自己的情人打到骨折,然后推到自己太太头上。 凌安安见叶夏有点不信,继续道:"我和卫熙华是在美国念书时认识的,那时他还只是个边打工边上学的穷小子。他很会哄女人,长得又帅,我被他的甜言蜜语迷得晕头转向,很快和他在美国注册结婚。之后,我们一起回国创业,向我爸爸借了一千万。" 她顿了顿,像是在调整情绪,于是叶夏顺着她的话道:"这么说,他真的是靠你们凌家起家的?" 凌安安点了点头:"每次他在外面玩女人,被我知道了,我只要一提出离婚,他就跪在我面前求我,说我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他,让我不要逼他上绝路。我心软,总是原谅他,没有多久,他就会和那个女孩分手,然后那个女孩就会莫名其妙的被人教训一顿。" 叶夏听到这里,紧紧握着拳,不用说,叶蓝那次挨打也是卫熙华派人干的。她们还一直以为是凌安安派的人。 "我爸爸去世之后,他从此变本加厉,常常好多天不回家。"说到这里,凌安安的眼角有点湿。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又道:"这一回我是下定决心要和他离婚,反正他现在不依靠凌家的势力也能独当一面,不需要再拿我当幌子。" "哼,这种人,你早该和他离婚了。我真不知道,你和叶蓝爱他什么。"叶夏义愤填膺的说。凌安安抬头看了她一眼,温婉的脸上有一丝受伤的表情。 叶夏知道刚才的语气有点重,忙道:"当然,爱情使人盲目,尤其是卫熙华那样的男人。从外表看,他的确挺有魅力,而且我也相信,你和叶蓝都不是傻子,只不过你们都心软,认清了他的真面目还是无法自拔。" 凌安安叹息了一声:"他对付女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叶夏看了她一眼,有句话闷在心里不吐不快:"卫太太,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凌安安从皮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叶夏:"我听说了叶蓝小姐的事,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为了卫熙华自杀,实在不值得。这是一万美金,算是给她的一点补偿。"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叶蓝不会要你的钱,你还是拿回去好了。"叶夏尖锐的说。凌安安一愣,却没有把钱拿回去。叶夏又问:"叶蓝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卫熙华不见得会把这种事告诉她,难道她暗中调查过叶蓝? "是我哥告诉我的。还有你是美姨女儿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凌安安的嘴角浮出浅淡的笑意。叶夏心里一沉,这么说,凌漠阳根本没有放弃,一直还在关注她,所以他知道叶蓝自杀的事。 叶夏思忖片刻,向凌安安道:"卫太太,我很高兴你这么信任我,把这些事告诉我,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叶蓝,让她不要再为那个混蛋折磨自己。"凌安安点了点头。叶夏又道:"也请你跟你哥哥说一声,不要再调查我,他没有权利监视我和我周围的人,不然后果自负。" 凌安安听了这话,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点。叶夏果然和凌漠阳说的一样,非常有个性,在某些问题上,说话毫不留情面。 第28章 爱的代价 叶夏把和凌安安的谈话告诉舒岩,舒岩也大吃了一惊。"真是想不到,会是这样。"他说。"谁说不是啊,我早就看那个卫熙华不顺眼了,长得人模狗样,一肚子坏水。"叶夏撇着嘴道。 舒岩想了想道:"凌安安的话,可信吗?"叶夏点点头:"我看得出来,她说的是事实。叶蓝和卫熙华已经分手了,她也没必要骗我。" 舒岩点了点头,问叶夏:"那你打算告诉叶蓝吗?"叶夏皱着眉,有些犹豫:"我还没想好,怕小蓝受不了这个打击。她很爱那个人。" "还能有什么更大的打击呢,哀莫大于心死。再说,叶蓝也有权知道真相,知道了,她才能清醒。"舒岩客观的说。"那好吧,我告诉她。"叶夏思索着如何跟叶蓝说这件事。 尽管叶夏已经非常小心,叶蓝听到真相后,还是倍受打击。虽然她也渐渐觉得卫熙华没有想象中那样好,但没想到他会派人打自己。联想到自己为他流产、自杀,他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叶蓝终于意识到这场所谓的爱情,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自那次自杀住院后,叶蓝的精神一直不好,这回更加处于崩溃边缘。她整天恍恍惚惚,不是颠三倒四就是痴痴呆呆,晚上失眠睡不着,一宿一宿的开着灯。叶夏常常在半夜起来时看到她躺在c黄上一动不动,走过去看看,才发现她双目无神。 她分明是患上了抑郁症,而抑郁症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心理疾病,很多人因此而自杀。这种情况下,叶夏只好和舒岩商量,把叶蓝送回家乡乌镇去,让亲人照顾她,或许有利于她的病情。 送叶蓝回乌镇后,叶夏坐在车上,想起叶蓝的事就觉得心酸。如今那卫熙华还在风流快活,叶蓝却为了他差点死了,叶夏不禁感叹,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 一切都过去之后,日子渐渐平静。舒岩买了车,经常接叶夏上下班,两人相亲相爱,生活的很好。只是叶夏有时想起叶蓝,心中免不了要伤感。她在乌镇住了很久,工作也辞了,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过来,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夏天过后,又到了秋风初起的九月,某个令舒岩敏感的日子越来越近。一年前,她为此差点离开他,这一年,她会如何选择?还会不会抛下他,独自去凭吊那份失落却刻骨铭心的爱情? 眼看着家明的忌日越来越近,叶夏却一个字也没有提。没提,不代表她已经遗忘,舒岩很怕她会忽然消失,让他再也找不到她。可是他又不好直接问她,不知道她会是何等反应。 晚上,舒岩坐在沙发上看体育频道的直播,叶夏东倒西歪的躺在一旁看杂志。她忽然踢了他一脚:"亲爱的,我们去希腊玩吧?我想去看看爱琴海和雅典卫城。"舒岩侧过脸,叶夏把杂志上希腊的风景图片指给他看,一副心向往之的神色。 "你有时间吗?"舒岩问。"有啊,我们公司福利好,每年都有年假。你们报社不是也有公休假吗?"叶夏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杂志。 舒岩嗯了一声,忽又问:"你今年不去杭州了?"叶夏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缓缓低下头去,轻声道:"去年不是去过了。"舒岩听到这话,心里五味杂陈。这么说,叶夏早就想好不再去杭州,难怪她一直不提。 他能感觉到,她一直在很努力的爱他,这让他很是感动,高兴的扑过去,把她压在身下,笑道:"我们去希腊。" 叶夏推他的肩,他在她颈窝边蹭着吻她,让她有点痒痒,抓耳挠腮道:"刚吃过饭,不要压在我身上,影响消化。去,一边玩去!"他坐起来,叶夏这才舒服的把腿架在他腿上。 "我昨天在片场站了一天,腿酸,你替我揉揉。"叶夏向舒岩发号施令。舒岩哼了一声,笑道:"跟黄世仁他妈似的,地主婆。""我倒是想当地主婆,可是没房子也没地,连只像样的骡子呀马呀的那些个大牲口都没有。"叶夏嘿嘿直笑。 舒岩轻轻的替她捏腿,把视线转向电视。叶夏还在遥思希腊,随口道:"我想起来以前听过的一个希腊神话里的笑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笑话?说来听听。"舒岩对叶夏讲的故事总是很有兴趣。于是叶夏笑道:"希腊神话里有一个仙女,长得非常漂亮,爱慕她的男人很多,其中不乏神界的男人,可是这个仙女眼光很高,她谁也看不上,整天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然后呢?"舒岩漫不经心的问。叶夏瞅了他一眼,道:"然后,诸神向天神宙斯告状,诉说这个女人多么傲慢,无礼的拒绝了他们的求爱,还把他们都奚落了一番。宙斯于是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多美,这么多人都对她爱恨交加,结果见到这位仙女之后,宙斯也为她的美貌所倾倒。" "之后你猜如何?"叶夏见舒岩有些心不在焉,坐起来掰着他的脸。 舒岩似笑非笑的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握着她的手,打趣道:"结果是,宙斯许诺给这位美丽非凡的仙女一个神赐的愿望,无论是怎样的愿望,宙斯都满足她,结果这个蠢女人要求永生,宙斯准了,因此她活了很多年,最后老的不成样子,可总也死不了,又老又丑,只能缩在贝壳里藏起来,这就是鹦鹉螺的来历。" "哈哈,原来你知道啊,你说这女人傻不傻,她要了永生,却没要长生不老以维持永恒的美貌。"叶夏又是一阵大笑。 她忽然审视的看着舒岩,道:"以前我讲的故事,你都知道是不是?故意装不知道。"舒岩淡淡一笑,没有否认。这世上不懂装懂的人多了,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需要很好的耐性`吧,他真是个耐性很好的人,不介意女人在他面前夸夸其谈。 "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讲故事了。"叶夏故意道。"不要啊,我很喜欢听你讲的故事。你讲故事很生动,像幼儿园老师一样。"舒岩着。 "那是因为叶翔小的时候顽皮的很,我总是把书上看到的故事讲给他听,哄他吃饭睡觉,他听了故事,就会乖一点。"叶夏想起小时候,给弟弟讲故事,是为数不多的幸福记忆之一。开始时弟弟总是问很多问题,渐渐就睡着了。 舒岩搂着叶夏,侧目看她:"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你再讲给孩子听。"他又提起孩子,叶夏心中也有了一丝温柔之意:"我讲给男孩儿听,你讲给女孩儿听。""好。" 憧憬着两人的未来,彼此心中都多了一份温暖。平凡也是一种幸福,默默的厮守,静静的相爱,风起的日子看流云雾霭,雪舞的时节望月悬天边,世界是如此的小,只有两个人。 叶夏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有些眼熟的号码。她疑惑的接听,不曾想却是卫熙华打来的。 "叶小姐,能告诉我小蓝去哪里了吗?我打她的电话一直没打通。"卫熙华开门见山的问。他还有脸来打听叶蓝的下落,叶夏对这个男人厚脸皮的程度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不知道。请你不要再骚扰小蓝,你把她害得够惨了。"叶夏强忍着才没有骂他三字经。卫熙华也恼了,在电话里恨道:"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找到她。"说完挂断了电话。叶夏气得把电话往地上一摔。 "谁的电话?"舒岩见叶夏一脸恼火的样子,不解的问。叶夏没好气的虎着脸:"还有谁,不就是那个贱男。他还有脸来找小蓝。"舒岩拉她坐到沙发上,安慰她不要生气。 卫熙华挂上电话之后,仍在生闷气。今天诸事不顺,先是去凌家找凌安安,被夏美蕙拦住了,再是找叶蓝怎么也找不到,还莫名其妙被叶夏那个小丫头教训了一顿。 想起夏美蕙那个女人,卫熙华就生气。他和安安闹离婚,关她什么事。她一个外人,却要cha手人家夫妻间的矛盾,别说她不是正经丈母娘,就算是正经丈母娘,遇到儿女间出了这种事,也最好退避三舍。 夏美蕙在凌家一向强势惯了,都是安安的爸爸凌国伟给惯的。老头子在世时,对小他十几岁的续弦妻子宠得不得了,因此夏美蕙在凌家说一不二,凌漠阳、凌安安两兄妹都得让她三分,卫熙华身为女婿自然更得敬着她。如今老头子已经上了西天,这女人还摆谱,卫熙华如何能忍。 可是他闹上门去,安安仗着继母撑腰一直避而不见,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夏美蕙本身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凌国伟临死时给她的权力。表面上,凌家的产业由卫熙华和凌漠阳负责,可夏美蕙一直在幕后垂帘听政,这是凌氏的高层都知道的事,算不得秘密。 在凌氏集团,卫熙华和凌漠阳各管各的,互不干涉,两人也经常在一起玩,可安安毕竟是凌漠阳唯一的妹妹,手足情深,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卫熙华才是个外人,真要是把安安逼急了,和凌漠阳联手对付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卫熙华才没有这么傻。这么多年来,他在凌氏处心积虑,已经渐渐靠近了凌氏集团权力的核心,要是在此时得罪凌家人,岂不是功亏一篑。 为了离婚的事,他和安安已经闹的很僵,安安软弱善良,他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过,她哥哥凌漠阳却不是好惹的。凌漠阳比妹妹精明的多,凌国伟在世时就常夸奖这个儿子。 想起凌漠阳,卫熙华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听叶夏的上司Dike无意中提起,凌漠阳在打叶夏的主意。 照理说,叶夏这样涉世未深又任性冲动的小女孩,凌漠阳根本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他打她的主意,必定有一定目的。难道真是像他那时开玩笑说的,叶夏是夏美蕙和前夫生的女儿? 如果是真的,她的身份就微妙起来了,还真值得费一番心思。叶夏本身不值钱,值钱的是她的身份。夏美蕙就这一个亲生女儿,要是她把名下凌氏的股份全留给女儿,那么叶夏所得到的,将比凌漠阳、凌安安都多得多。 卫熙华半眯着眼睛,酝酿着一个阴险的计划。 第29章 陷阱 叶夏和舒岩从希腊旅行回来后,商量着次年夏天结婚。原本叶夏没有结婚的打算,可是叶蓝的遭遇让她改变了想法,觉得还是有个家过安定的日子比较好。 既然决定要结婚,就得把舒岩现在住的房子好好装修一番。两人刚买了车,积蓄都用得差不多,只能一点点从头攒钱。总不能结婚时两手空空的,向父母要钱。 为了省钱,叶夏不怎么买名牌衣服了,减少出去吃饭的次数,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叶蓝还在乌镇没有回来,叶夏退了两人合租的房子,和舒岩住在一起,又省了一笔房租。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一天天增加,两人都兴奋无比,往幸福的小家庭一步步的迈进。 夜晚,叶夏拿着计算器,蜷着腿靠在沙发上一点一点计算当月的开支。"虽然不用付房租,可是水电煤气费、上网费、电话费、汽油费、小区物业费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个月我一个同事结婚、一个同事孩子周岁,出了两份礼,加上你出的三份礼,有点超支了哦。" 舒岩正在看军事频道的节目,心不在焉道:"算这么仔细干嘛呀,该消费就消费,不然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叶夏嗯了一声:"该花的钱我都列出来了。你的健身卡、我的美容卡,这都是不能省的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明天起,你别开车上下班了,咱们坐地铁吧,就当锻炼身体了。"舒岩听了这话,赶忙晃了晃脑袋,表示他坚决不赞成。 叶夏向他蹭过去,讨好的靠在他怀里谄媚的笑:"乖乖,听话啦,你的奥迪我的迪奥都是奢侈品,等咱存够了钱再消费,好不好?""不行!我买车才几天啊,你非要让我一夜回到解放前,不行不行。"舒岩笑着推开她脑袋,不接受她的美人计。 叶夏撅着小嘴:"浴室里我要买最豪华的浴缸,好几万呢,这会儿你就省着点不行吗?""干脆你也别让我吃饭得了。"舒岩哼了一声。叶夏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嘟囔道:"谁叫你不是土财主。" "土财主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会像我这么爱你,宠着你吗?"舒岩戳了下叶夏的脑袋,嗔怪她不知足。叶夏揉揉太阳穴,扯着舒岩耳朵道:"妻妾成群也是你的终极梦想吧,假如你哪天发了横财,你不娶三四个才怪。"舒岩笑着看了叶夏一眼,不屑和她争辩。 聪明男人都知道,女人有时候故意吃醋、小心眼,全是在试探,要是跟她较真儿,她反而会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上至三皇五帝、盘古开天,下至柴米油盐、鸡毛蒜皮,没有她数落不到的角落。 "以前是你总嚷嚷要结婚,现在要动真格的了,你倒是消极怠工了。你说老实话,是不是不想结婚了?"叶夏扳着舒岩的脸,不依不饶的问。 舒岩把手cha在叶夏发间,笑道:"咱们又不是缺钱缺大发了,平时控制一点就行,用不着太委屈自己了。我可不想看着自己女人为了省钱这么辛苦。你看看,你最近皮肤都变差了,明天下班后去美容院做个脸。" 他故意危言耸听,她果然中招,跑去洗手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镜子里她的脸水灵灵的,仔细一看,又好像眼角有细纹,不得了,得去美容院做个全套护理,不然没法见人了。 叶夏从洗手间出来坐到沙发上,仍是拿着面镜子不停的照。"我的皮肤好像真的变差了,这里都要起痘痘了,还有黑眼圈。怎么办,我变丑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舒岩听她自言自语,在一旁忍俊不禁,从她手里拿过镜子放到茶几上,搂着她道:"老婆,大晚上的别照来照去了,你就算不照,也是地球上最漂亮的女人。" 叶夏回头瞥了他一眼:"男人对每个女人都说她是最美的女人,可是一回头又沾上别人的香水味。""那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他笑着吻她的脖子。 全球经济衰退,各大公司纷纷裁员,叶夏所在的公司也传出总部要求全球分公司裁员两千人的通知,人人自危,叶夏也跟着紧张起来。要是真失业了,无疑会打乱她和舒岩存钱结婚的计划。 周一早上,例会过后,Dike把叶夏叫进办公室,交给她一个大case,叶夏为此受宠若惊。她知道,Alice一直在争取这个项目,而Dike一直对最终人选守口如瓶。如今交给叶夏来做,无疑是告诉她,她不会在公司裁员名单之内,这让她很欣喜。 尽管这个项目是凌氏集团下属的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广告,可能会和凌家的人有所接触,叶夏已经顾不得许多,她只想好好工作,多挣点钱。 然而,叶夏想不到的是,凌氏下属的这个房地产公司的负责人竟是卫熙华。接到case的第一天,她就不得不去卫熙华的办公室见他。他这回倒也真奇怪,亲自负责广告企划案的审查,之前他从来不屑管这些,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做。 卫熙华对叶夏一如既往的客气,谈话间一直是公事公办,没有提到叶蓝,这让叶夏松了口气。只是卫熙华的目光很奇怪,他看着她的眼神,令她浑身莫名的不自在。她不知道,在他眼里,她像个金矿。 她走的时候,卫熙华似笑非笑:"有空我请你吃饭。"出于礼貌,叶夏没有提出异议。她才不想和这种人吃饭,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饭菜里下毒。 走到大厦楼下,天不知什么下起雨来,叶夏没带伞,看来只能坐出租车回公司去了。又得破费,叶夏心中有些抓狂,正要用包包挡在头上,跑到雨里去叫车,却看到凌漠阳打着伞从雨里来。 凌漠阳显然很好奇此时叶夏会出现在凌氏集团大厦的楼下,但他脑子转的很快,猜到叶夏是为了公事而来,忙道:"用我送你一程吗?"叶夏刚要脱口而出说不用,想到可以节省打车的费用,勉强点了下头。 凌漠阳转身去停车场开车,不一会儿,车开到大厦楼下,他打着伞替叶夏开车门,叶夏上车后,他坐到驾驶座,开车送她回公司。而这一幕,恰好被站在二十层楼上的卫熙华看得清清楚楚。 有点意思,卫熙华心想。和凌漠阳的这场PK,正式拉开序幕。 "安安已经和卫熙华离婚了,你知道吧。"在车上,凌漠阳问叶夏。叶夏点了点头:"早该离了,早离早好。"凌漠阳淡淡一笑:"叶蓝小姐回乌镇去了?""是啊,你怎么……你还在监视我们?"叶夏狐疑的看着他,有些着恼。 "不好意思,这都是前些日子打听到的消息。你让安安传过话以后,我没有再调查过你们。"凌漠阳如实答道。叶夏这才脸色稍和:"你怎么知道她回乌镇?" "这还猜不到吗,她在本市没有任何亲人,受了伤,不回家去舔血,回哪里去。"雨天风大路滑,凌漠阳一直注视着方向盘前方,轻描淡写的说。 有一瞬间,他侧目看了叶夏一眼,问:"你今天来,是不是为了我们集团新开发的滨江花园项目?" "是。"叶夏抱着皮包,双手交握。凌漠阳见她像是有些拘束,不禁莞尔,心念一转,没有多问。不用说,是卫熙华找她来,可见也开始对她动心思了。 想来,叶夏的真实身份很快就会在凌氏传开,到时候只怕她想躲也躲不了,各种麻烦会纷至沓来。 夏美蕙本人在凌氏的地位本就很微妙,很多人背后戏称她为西太后。有人说,凌国伟当年白手起家,凌氏的半壁江山是夏美蕙辅佐凌国伟打下来的;还有人说,亚洲金融风暴时,凌氏曾面临资金周转危机,也是夏美蕙在海外融到巨资,才挽救了凌氏。夏美蕙的亲生女儿,对凌氏来说,无疑是个重磅炸弹。 将来,或许她才是凌氏真正的主人,因为她生母夏美蕙持有的凌氏股份最多。卫熙华打她的主意也不奇怪,如果叶夏被他抓在手心里,他就是凌氏未来的主人。 问题是,他能不能抓住?叶夏可不是个轻易就能就范的女孩子,再加上叶蓝的事横亘在那里,令叶夏对卫熙华如芒刺在背、如鲠在喉。 凌漠阳的车是一辆蓝色阿斯顿•马丁,流线型车身,非常经典的设计,叶夏只在电视上看过这个牌子的车,从来没坐过。她悄悄打量车的内置,到底是世界有名的跑车品牌,内置一流,可调节的座椅非常符合人体力学,让人坐着就不想起来。 目光无意中和凌漠阳碰上,叶夏尴尬的别过脸去,小嘴嘟了嘟,给他看到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这感觉真不好。凌漠阳知道她自尊心强,没有再把目光瞟向她。 车快开到叶夏公司时,凌漠阳忽然问:"有兴趣到凌氏来工作吗?"叶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摇头道:"我在现在的公司工作的很好。" "换个工作,也许你会发现,还有更适合你的地方。"凌漠阳淡淡一笑。叶夏仍是摇头,低声道:"不用了,我要存钱结婚,没心思跳槽。" "是吗?和那个编辑?"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凌漠阳听觉很好。"当然是他,不然是谁。"叶夏看到Alice从写字楼里出来,幸好Alice没看到她坐在凌漠阳车里,不然公司里很快又要有关于她的新闻流传。 "你结婚的时候,不请美姨去,她会很伤心。" "到时候再说吧。" "记得我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要太固执。"凌漠阳嘱咐了一句。 车停下后,叶夏解开安全带下车去。凌漠阳在车里向她行了个美式军礼,就带着笑意走了。叶夏向着他的车耸了耸鼻子。 凌氏集团下属房地产公司的推广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媒体也投放了广告,只等一个月之后的新楼盘发布会,叶夏为此做足了准备。 发布会当天,她准备妥当,和Dike、Alice等人一同前往发布会现场,却没有注意Jimmy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带着一丝冷笑合上手机。 到了现场之后,服务人员早已准备好了楼盘的资料,来看房的人很多,将大厅里挤的水泄不通。资料发到看房者手中以后,人群中一阵骚动。叶夏正不解,Dike脸色铁青的向她走过来,把一份宣传资料扔到她手里。 "你怎么搞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低级错误?还想不想干了?"Dike不顾风度,当场训斥叶夏。他很少这样,看来真是气得不行。叶夏吓了一跳,忙翻看那宣传册,但是没看出什么不妥来。 有一行字,忽然跳入她的眼中。"本案是每一位住尸高档生活品味的最佳体现",明明应该是住户的户,怎么变成了尸体的尸,这确实是个致命的错误,叶夏顿时冷汗直冒。这些文案是她反复修改才最终敲定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叶夏不知该如何向Dike解释。 正当她急得团团转时,大屏幕投影机上开始播放楼盘的宣传片,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谁知片子刚播放了一分钟不到,画面就跳到了《蜡笔小新》,小新同学那搞笑奇特的声音惹得在场的看房者轰然大笑。这回叶夏彻底昏了。 连续出现两处致命的错误,叶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怕到总务领纸箱子走人还是小事,客户的损失赔偿才是大事。公司和每个客户都签过合同,宣传过程中发生的任何纰漏都是公司的责任,对内,公司也和员工签订过协议,员工因为自身过错给公司造成损失的,要在责任内赔偿。那一刻,叶夏欲哭无泪。 发布会散后,Dike一回到公司就把叶夏叫到办公室狠狠训了一顿。"Summer,我一直很信任你的能力,才会将这笔大生意交给你,可你今天犯下的错误让我们公司名誉扫地。OK,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去找卫先生解释,如果你协调不好,除了被解雇之外,还将面临赔偿。" 从Dike办公室出来,叶夏的头昏昏的。Dike的秘书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脸色很差的样子。"叶夏嘴角一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Dike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叶夏这次的错都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公司是不会为她向客户做任何辩解的。可是要去找卫熙华,叶夏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然而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第30章 危险游戏 卫熙华听秘书在电话里说有位叶小姐要见他,心中带着得意的快感。叶夏不得不来,他心知肚明。 因此叶夏和他解释的时候,他只是抱着胳膊,看着她因为焦虑而发红的脸,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等叶夏说完了,他才换了个坐姿。 "叶小姐,就算我相信你的解释,可是你也看到了,由于你的疏忽,已经对我们公司的楼盘销售造成了影响。如此不专业的楼盘发布会,不仅让我们公司成为行内的笑柄,更会令购房者对我们的楼盘质量和信誉产生怀疑。"卫熙华作总结性陈词。 叶夏脸色苍白,无所适从,只得恳求道:"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今天来就是恳求你们不要追究我们公司的法律责任,我会尽一切所能赔偿你们的损失。" "公司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损失已经造成了,我说不追究就能不追究?叶小姐,你不要太天真了。"卫熙华不紧不慢的和叶夏兜圈子。对付这个小丫头,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叶夏从他的态度看出端倪,秀眉一皱,忽道:"今天的事是你故意弄出来的吧?"卫熙华笑而不语,看来这丫头并不算很傻。 "叶小姐,说话要用脑子,这种无根据的猜测最好不要轻易说出口,不然祸从口出。"卫熙华似笑非笑的说。 他不认账,叶夏也没辙,只得道:"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卫熙华看了她一眼,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挑着眉道:"让我想想,给你提个建议。不如,你去求求美姨。你是她女儿,她不会不管你的事。" 这回叶夏听明白了,下午的事都是卫熙华故意安排的,目的是逼叶夏就范,答应他开出的条件。 叶夏冷冷的看着卫熙华,哼了一声:"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有什么条件,你直说好了。"卫熙华玩味的一笑:"你这样聪明,还要我多说吗?反正你现在在公司也呆不下去了,不如辞职到我的公司来,我保证给你的待遇比Dike给你的好十倍。" 他的意思叶夏明白的很,他想控制叶夏,从而要挟夏美蕙,一步步将凌氏的资产蚕食。为了达到目的,他必定是买通了叶夏的同事,在发布会现场做了手脚,把叶夏逼入绝境。 "你好好想想吧,真要追究起来,你不仅要失业,还得赔钱。三百多万可不是小数目。"卫熙华说完这话,就把转椅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叶夏。叶夏咬了咬嘴唇,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走在街上,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带着这个城市秋天的燥热。叶夏坐在江边的长椅上,看着江面上往来渡轮的汽笛声,脑海里纷乱不已。 这些商场上的人奸诈无比,她哪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真想玩死她,简直是易如反掌。怪也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让别人有机可趁。如今怎么办,真要答应卫熙华的条件,他必定会得寸进尺。 摆明了他是让她拿自己做交易,一旦她辞职去了他的公司,在外界看来,她就等于是当了他公开的情人。当然,他不是看上她这个人,而是看上了她的身份。身为夏美蕙的女儿,对凌氏的财产有继承权,他和凌漠阳那时接近她的目的如出一辙。 可若是不答应他,她不仅会失业,巨额的赔偿,更是令她无法想象。尽管她可以通过打官司来证明自己只是渎职,从而避免巨额赔偿,可这样一来,她在业界也就混到头了,将来哪个广告公司也不会聘用她。 叶夏烦恼无比,失神的坐在江边直到天黑。舒岩打了无数遍电话给她,她也没有接听,她怕听到他的声音,怕告诉他她的遭遇,心像是被油煎一样,那份窝囊气令她无法忍受。 叶夏迟迟没有回家,舒岩急坏了,打电话到她的公司,她的同事都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打她的手机,总是无人接听。她能去哪里呢,会不会是出什么事?舒岩想出门去找,可是这么大的城市找个人好比大海捞针,找到天亮也未必能找到她。 叶夏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打开门看到舒岩焦急的神色,她满腹的委屈忽然都涌了上来。他走上前刚想问她晚归的原因,她已经扑在他怀里哭起来。 她哭个不停,他怎么安慰都不行,急的不得了,只得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怎么啦,出什么事啦,小夏,你倒是说句话呀?"舒岩捧着叶夏的脸,反复的问她,可是叶夏什么都不说。 叶夏哭得眼睛红肿,到最后流不出眼泪,只是委屈的呜咽着。舒岩抱住她,亲她的脸,耐心的问她:"宝贝,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叶夏这才抽抽噎噎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舒岩知道后,也是一声叹息。 "别哭了,乖,事情总会解决的。不行的话咱就打官司,只要你想找工作,不会找不到,大不了转行。你就是不工作,我也养着你。"舒岩安慰叶夏,见她委屈的撇着小嘴抹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怜爱的吻着她的额。 "你又不是有钱人,怎么养我?再说了,我好好地有手有脚,干嘛当寄生虫。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心里憋得慌。"叶夏想起下午的事就觉得气愤。 "你是我老婆嘛,我养你是天经地义的。有钱就富养,没钱就穷养。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不上饭穿不了花衣服的。"见叶夏还在委屈,舒岩只好哄她。叶夏听了这话,才有点笑容,歪头靠在他怀里,心里渐渐踏实了。 就算遇到天大的事,好在身边还有个可以依靠的人,还可以在他怀里撒娇,人生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虽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是发生了的事情总不能当没有发生。失业的确是摆在叶夏面前的大问题。还有那笔违约金,Dike自认为对叶夏仁至义尽,将违约金减至最低,可是仍有六十万。 这笔钱对有钱人来说,只是个小数目,可对于叶夏和舒岩来说,只能卖车卖房。可是,卖了房子,他们住哪里?卫熙华真是把叶夏逼入了绝境。 叶夏反反复复想了两天,决定去找凌漠阳,和他做一个交易。尽管这个交易存在很大的风险,可是叶夏别无选择。 凌漠阳的办公室很大,全套的紫檀木家具,比起华贵的红木,紫檀木别有一番精巧的韵味。叶夏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坐在转椅上看身后鱼缸里五颜六色的鱼。 "来看看我刚买的金龙鱼。"凌漠阳指着鱼缸里的一条鱼给叶夏看。叶夏只得走过去,看了一眼。 她刚想说话,凌漠阳又道:"这条过背金龙鱼是我在马来西亚一个商人手里买来的,八万多。" "人民币?" "美元。"他顿了顿,又道:"你看,鳃盖是金色的,脊背是青色带点蓝,真是太漂亮了。" 叶夏无心看鱼,说道:"我找你有事。""什么事,说吧。"凌漠阳没有回头,仍看着他的那些鱼。 "你能不能别再看鱼了。"叶夏不满的嘟囔一句。凌漠阳这才回过头来,有点笑意在嘴角:"呵,你有求于人还这么大脾气?"看来他对叶夏的来意有所了解。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叶夏狐疑的问,怀疑他和卫熙华会不会是一伙的。凌漠阳笑了笑,看着她秀气的脸:"如果不是有事相求,你怎么会来找我呢。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他的语气很温和,话里的含义却很尖锐,叶夏无法隐瞒,只得把事情经过告诉他。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替你还钱还是说情?"凌漠阳注视着叶夏的眼睛。叶夏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道:"我想让你帮我对付卫熙华。他把小蓝逼的得了抑郁症,又让我失业,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凌漠阳莞尔一笑,似乎是在笑叶夏的幼稚,耸肩道:"你的报复心还挺强。对付他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总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我就要弄走凌氏一个高层吧。"他望着叶夏,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叶夏思忖片刻,理了理头发:"我们不妨做一个交易,你只要整垮卫熙华,我就帮你得到我姆妈名下凌氏的股份。凌家的钱,我一分也不要。这条件够优厚了吧。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和你签协议。" 凌漠阳笑了:"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用本来就属于凌家的财产和我做交易。就算你不帮我,美姨名下的股份我自己也会想办法。" "那可不一定,我才是我姆妈的亲生女儿,而你们只是她的继子女。我男朋友的爸爸是国内知名的法学专家,你们和我打这场财产官司的话,赢面并不大。"叶夏早有准备,知道他必定不会轻易答应。 "哦,如果是这样,你直接打官司接管凌氏好了,把卫熙华开除岂不更容易。况且,美姨还活的好好地,你就想着打官司争她的财产了?"凌漠阳冷笑着说。 他的话刺中叶夏软肋,叶夏自觉理亏,心想他果然难缠,可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和他周旋,只得换了一个谈话的方式:"真这么容易,我也就不会来找你了。谁都不想走到打官司那一步。卫熙华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一定很明白,他这么害我,也是为了凌氏的财产,你不对付他,他迟早也要对付你。" 这一点,凌漠阳早就想到了。叶夏告诉他事情经过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是卫熙华设计的陷阱,就等着叶夏掉进去。 滨江花园楼盘虽是公司一个大项目,身为凌氏董事之一的卫熙华却也不会亲力亲为的负责宣传推广。至于卫熙华对叶夏说的那些条件,恐怕只是他投石问路的一步棋子。试探她和凌漠阳、夏美蕙的关系到底有多深。 对于叶夏的提议,凌漠阳不是没有兴趣,事实上她提出的条件很诱人,可是他深谙欲擒故纵的道理。他只有摆高了姿态,叶夏才会对他言听计从,他才能实施进一步的计划。叶夏若不配合,一切只能是纸上谈兵。 "你辞职了没有?"凌漠阳问叶夏。叶夏点点头。凌漠阳想了想,抬眼看着她:"到凌氏来上班吧,我给你安排工作。"叶夏摇摇头,表示她不愿意进凌氏,不想见到卫熙华那个混蛋。 "你不到凌氏来工作,很多事情我没法安排。而且在这之前,你必须和我一起去见美姨,和她相认是整个计划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凌漠阳劝说叶夏。 和夏美蕙相认,叶夏也想到了,不和她相认,她就没法实现答应凌漠阳的条件。更何况,在对付卫熙华的过程中,很可能还要得力于夏美蕙的帮助。 "好,我答应你。一切都听你的安排。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卫熙华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永远也不能翻身。"叶夏坚决的说。 凌漠阳笑笑:"难怪有人说,千万别得罪女人。女人要是狠起来,比男人都狠。"叶夏撅了下嘴,嘟囔道:"是他先逼我。" "你要跟我签协议吗?"叶夏问凌漠阳。凌漠阳嘴角一挑:"协议当然要签,等我请律师起糙好了,再通知你。"叶夏点了点头。 叶夏走后,凌漠阳把集团的一个HR经理叫进办公室,让他查查集团旗下各公司的职位空缺情况,告诉他,他要安排一个女孩子进公司来工作。"明天我会把她的资料发到你的邮箱。" BOSS亲自过问人事,HR经理非常重视,问他:"凌总想给她安排哪一级别的职位?"凌漠阳想了想道:"她资历浅,按照惯例也只能先做助理。你看着安排吧。"HR经理点了点头。凌漠阳紧接着又补充一句:"卫总负责的那几家公司就算了。" HR经理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凌漠阳和卫熙华之间在互相提防,毫无疑问,凌漠阳安排的这个女孩儿是他自己的人,他不愿给卫熙华知道。"我立刻就回去查清楚,明天给您答复。"有电话打进来找凌漠阳,HR经理知趣的退了出去。 第31章 心会跟爱一起走 叶夏回家后,把事情告诉舒岩,舒岩很惊讶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叶夏见他不说话,问道:"你有什么看法?"舒岩这才道:"你为了这个目的和你妈妈相认,她会很伤心的。小夏,你要考虑清楚,她是你至亲的亲人。"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我是和她相认了。要是不这么着,咱们就得卖房子卖车,什么都卖了,我们住哪里?怎么结婚?"叶夏的语气中带着焦虑。舒岩叹了口气。 叶夏听舒岩话里的意思,就知道他不赞同她的做法,坐起来继续道:"卫熙华那种小人,什么坏事都能做得出来,他能害我一次就能害第二次,与其时时都要提防他,不如主动出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万一他再想办法对付你,我怎么办?" 她撇着嘴,舒岩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你就那么信得过凌漠阳?万一他和卫熙华合伙呢?"舒岩担忧的说。 叶夏摇摇头:"不会的。他和卫熙华都盯着凌氏董事长的位子呢,决定权在我姆妈和那些股东,一山不容二虎,他俩是竞争关系。卫熙华和凌安安离婚后,他和凌家人更是去掉了最后一层面纱。" "好吧,只要你想清楚了,你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舒岩终于松口。他知道叶夏已经打定了主意,除了支持她,他别无选择。 叶夏见他同意,高兴地抱着他的肩道:"亲爱的,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了。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人,让你为了我卖房子卖车,我真是不忍心。"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她却知道,他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就算把房子车子卖了也在所不惜,可是她哪能真的让他一无所有。 "你给我戴的高帽子可真够高的,我可不是什么最好的男人,没权没势没钱。"舒岩笑着拍了下叶夏的脑袋。叶夏抿嘴笑道:"可你是我的依靠啊,只要有你在,我就踏实。" "是吗,真的吗?"舒岩凝视着叶夏的眼睛。叶夏点点头,握着他的手放在她心口:"你看,我的心就在这里,它是你的。" 他轻轻把手按在她心口,感受她的心跳和呼吸。"进了凌氏之后,一切都要小心。多长点心眼,不要太轻易相信人了。"舒岩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凌漠阳带叶夏去凌家别墅见夏美蕙是在一个午后。之前他并没有通知夏美蕙,直接就让叶夏出现在她面前。夏美蕙看到叶夏惊讶无比,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凌家别墅非常气派,客厅豪华的像五星级酒店,沙发后的一面墙上挂着夏美蕙的巨幅照片。照片中的夏美蕙身穿戏服,美若天仙,一张扮相是《白蛇传》里的白素贞,另一张不知道是祝英台还是林黛玉。 叶夏没见过母亲的戏服照,看得有点呆。凌漠阳见她们母女呆立,轻声咳嗽一声。叶夏这才缓过神来。 "姆妈。"叶夏答应过凌漠阳,主动叫夏美蕙一声。"囡囡……"夏美蕙抑制住激动,才没有落泪,叫着女儿的小名。等到叶夏走上前,夏美蕙拉着女儿的手,端详着她的脸,母女俩拥抱片刻。 这就是妈妈的怀抱,如此陌生,又是如此熟悉。叶夏以为自己会没有感觉,当夏美蕙叫出那声"囡囡",她心中还是一动。江浙一带的女孩子,自幼常被父母昵称为囡囡,已经好多年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多年没有亲近女儿,夏美蕙有千言万语想问叶夏。叶夏却有点拘束,夏美蕙问她什么,她才作答,不问她,她就不说话。有时她会下意识的把目光悄悄转向凌漠阳,似乎在问他,她应该如何回答。 "美姨,我想让叶夏到凌氏来工作。"凌漠阳适时的提起这个话题。夏美蕙点点头:"好啊,到凌氏来正好,多学点东西,也可以开拓眼界。囡囡,你答应了?"叶夏嗯了一声。 夏美蕙亲自下厨,留叶夏在家里吃饭。吃完饭,叶夏离开凌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凌漠阳开车送她回家,告诉她:"你今天是不是有点紧张,怎么都不大说话?"叶夏望着车窗外,思绪有点乱:"我也不知道,可能太久没见到她了。" "不用紧张,她是你姆妈。你不要觉得自己是带着目的来的,就当是正常的母女相认,否则被她戳穿了更被动。"凌漠阳有条不紊的开导叶夏。叶夏习惯性的撇了撇嘴角:"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和她解释清楚,相信她会理解我的苦衷。" 凌漠阳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微有笑意:"这么说,你已经不恨她了?"叶夏轻叹一声:"我以为自己对她不会有感觉,可当我走到她面前,心里直想哭。我想,我还是惦念她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她。" 凌漠阳莞尔一笑:"这是母女连心。美姨见到你也很激动,差点就要哭了。"叶夏沉默着,想起之前和夏美蕙的相认,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对死去的父亲有种说不出的内疚,另一方面又不由自主的想亲近母亲。 叶夏到家时,舒岩正在接电话。看到叶夏进来,舒岩说了一会儿就挂断了。"谁的电话?"叶夏换好睡衣出来,问他。 "我妈打来的,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舒岩拿着电视遥控器随意换了一个频道。"哦,你怎么跟她说。"叶夏边梳头边问。 "我跟她说,我们明年结婚。我妈问我们缺不缺钱,我说不缺。"舒岩扭过头向叶夏轻笑。叶夏走过去,搂住他脖子:"你说的对,父母已经给了我们这套房子,总不能什么都靠他们,家是我们自己的,要我们双手去创造。" "你今天去凌家表现如何?"舒岩不可能不问这事。叶夏把经过告诉舒岩,舒岩鼓励她早点把话和夏美蕙说清楚,只要主动冰释,母女俩没有无法化解的心结。 有了凌漠阳从中斡旋,叶夏很快便和原公司办妥了辞职手续。凌氏的HR经理经过仔细研究后,把三个可供选择的空缺职位报给凌漠阳过目。 "我仔细看了叶小姐的资料,觉得这三个职位她的专业和资历都很适合。"HR经理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凌漠阳的反应。他看过叶夏的资料后心里就有数了,年轻漂亮、名校毕业、之前供职于知名公司,这些都只是表面条件,重要的是,凌漠阳亲自开口了。 之前凌漠阳很少过问公司中层以下的人事安排,就算是中层招聘,也都是按规定程序来,普通员工的聘用,他没时间也没兴趣管。由此可见,叶夏一定是有背景的。 既不能把她安排的太远,让凌漠阳总也见不到她,也不能安排的太近,让公司里其他人有捕风捉影的机会。揣摩老板的心思要恰到好处,不能殷勤的近似于谄媚,也不能耍性格,不把老板的交代当回事。 HR经理看到凌漠阳的神情,就知道他这步棋走对了。凌漠阳嘴上说随便安排个职位就行,真要是随便安排,他必定会不高兴。起码,得让凌漠阳看出来,他这个HR经理是费了心思。 凌漠阳看着那三个职位的简介,心中盘算着。第一个,凌氏旗下一家酒店的销售策划部CIS经理,负责运用媒体和公关手段对酒店形象进行系统宣传。这家酒店虽然是凌漠阳直管,各部门主管经常要向凌漠阳汇报工作,可是作为CIS经理这样的普通职位,根本接触不到凌氏高层,因此,这个职位PASS。 第二个职位倒是不错,集团总部的行政经理助理,有升迁的机会,可是专业上不大对口,而且凌漠阳也不想一下子就把叶夏摆在他身边,于是这个职位也PASS。 第三个职位就刚刚好了,集团旗下一家投资公司的客户总监助理,既可以熟悉集团的日常运作,又可以与人沟通,让叶夏多学点东西,弥补她与人沟通经验不足的缺点。更重要的是,这个公司就设在凌氏总部的大厦里,叶夏可以在凌氏大厦里上班。 凌漠阳在第三个职位下划了条线,递给HR经理,HR经理一看就明白了。凌漠阳想让叶夏多学点东西,可又不愿让她一下子进入集团总部,把她放在凌氏总部大厦工作,可以关注她而又不引人注目。 "通知她明天来上班,到时候你亲自把她带去见她的部门主管萨曼莎,让萨曼莎多提点提点她。"凌漠阳身子往后一仰,靠在高大的真皮椅背上。HR经理点点头,若是普通职员,何须HR经理亲自保驾,可是凌漠阳不愿多说,也就不便多问。 "公司规定,凡是新进职员都要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新员工培训,熟悉企业文化、培养团队精神,叶小姐是不是……"HR经理主动问起。"按程序来,待遇、薪酬等等等等,都和别的新进员工一样。"凌漠阳主张对员工一视同仁,不喜欢区别对待,搞特殊化。 "暂时别跟任何人说她是我带进来的。"HR经理刚要告辞而去,凌漠阳又嘱咐了一句。HR经理不是个多事的人,他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但是既然BOSS特意提到,他心里不免有些怪异的感觉。 等叶夏到凌氏工作后,HR经理暗中关注她一段时间,渐渐发觉她的身份的确有点特殊。有一回,他下班时外面下着小雨,公司里的人早已走得差不多,他到停车场开车,看到有个年轻女人坐在凌漠阳车里,两人正说话。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他已经认出那是叶夏。 那天是叶夏的生日,凌漠阳等她下班后接她去凌家和夏美蕙一起庆贺生日。他们到时,舒岩已经到了,和夏美蕙在客厅闲聊。 叶夏看到舒岩,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囡囡,你们怎么比舒岩到的还晚?"夏美蕙问女儿。叶夏告诉她,下班前临时有点事耽误了。 打量着舒岩,叶夏顽皮的摸他脑袋:"头发理过了?看起来很精神嘛。""好看吗。"舒岩笑问,随手捏捏她耳垂。 "好看啊,长长就更帅了。"叶夏向他扮个鬼脸,他的头发理的又短又硬,摸起来有点扎手,像个杨梅,心里偷笑,以后就叫他杨梅头好了。 夏美蕙一直对舒岩这个准女婿很满意,此时看到他和叶夏态度亲密,心里很高兴。"囡囡也二十五岁了,你们明年结婚时双方年纪刚刚好。现在的年轻人结婚都晚,哪像我们那时候,早早就有了家庭,我生叶夏的时候才二十一岁。"夏美蕙向他们笑了笑。 "那时候的人都早婚。"凌漠阳cha了一句话。夏美蕙道:"现在虽然不流行早婚,可是漂亮一点的男孩女孩也是早早就有了主,剩下的都是不太漂亮的。"凌漠阳笑道:"这么说的话,我这样的,基本上属于长相困难,难以结婚的。" 夏美蕙也笑了,打趣道:"你是挑花了眼,身边女孩子不少,可就是没有一个能带回来给我们瞧瞧。我和安安说起你的事,我说你眼光高,安安说你是玩心太重,你看,还是你妹妹了解你。"凌漠阳笑而不语。 "原来你的小名叫囡囡呀,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舒岩问叶夏。叶夏道:"我们镇上叫囡囡的女孩儿多了,基本上这就是个通称,就像你们北京人叫女孩小妞儿、妞妞。""我以后就叫你囡囡好了。"舒岩向叶夏眨了下眼睛,叶夏抿嘴一笑。 夏美蕙送给叶夏的生日礼物是条钻石链子,那吊坠上镶嵌的钻石足有五克拉。替女儿戴到脖子上之后,夏美蕙又给她一张信用卡。 "这张卡不限透支额度,囡囡,你和舒岩要装修房子,拿去用吧。"夏美蕙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女儿,以弥补她这些年缺失的母爱。 叶夏看了一眼那张金卡,婉言拒绝:"不了,姆妈,公司给我的待遇很好,我们的钱够用。"叶夏不想给舒岩造成压力,因此执意不肯收。 夏美蕙如何看不出女儿心意,没有勉强她,尤其是无意中看到舒岩悄悄捏了下叶夏的手,知道这两个孩子都是要强的性子,不愿接受别人太多恩惠。看来,自己想对女儿好,还得考虑到她身边人的心情。 第32章 爱是一场不悔的沉醉 新员工培训结束后,叶夏正式进入凌氏集团工作。主管萨曼莎是个聪明人,虽然HR经理没有跟她多说什么,但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他对叶夏微妙的态度,因此对叶夏很照顾。叶夏在大厦里遇到卫熙华一次,对方那奇怪的表情令她浑身不自在,她只当没看到他。 这天,叶夏从办公室出来,去另一楼层查资料,走进电梯一看,卫熙华和另一个人在电梯里,她犹豫两秒钟,若无其事的靠着电梯门站着。电梯下了一层,那位同事走出去后,电梯里只剩叶夏和卫熙华两人。 卫熙华早就听Dike说凌漠阳出面替叶夏摆平麻烦的事,知道叶夏进凌氏也是凌漠阳一手安排,其心昭昭。那时的试探果然是必要的,叶夏是夏美蕙的女儿没错。 "我就猜到你迟早会进凌氏。"卫熙华忽然开口。叶夏一愣:"不关你的事。"她冷冷的说,注视着楼层显示,巴不得赶快出电梯去。 卫熙华上前靠近她,压低声音道:"你别以为有凌漠阳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你最好老实点。" 他的话近乎威胁,叶夏冷哼一声,侧过脸道:"你别以为你是男人我就不敢揍你。"话音未落,叶夏就趁卫熙华不注意,用胳膊肘在他肋骨下用力一抵,卫熙华没防备,有些吃痛。 这本是叶夏当年的室友百合子教她的空手道防狼术,用肘关节和膝关节为支点制住对方,叶夏穿着裙子不方便动作太大,只用了胳膊肘。她带着嘲笑的心情走出电梯,卫熙华揉了揉被她碰痛的肋骨,气得直咬牙。 大厦的某一层,凌漠阳和助理张端从会议室出来,远远看到走廊上一个女人曼妙的背影。那女人身材纤细高挑,一米七上下的个头,身形苗条匀称,动态非常有美感。 她穿了件简单的米白色丝麻七分袖衬衣,卡其色的半身裙,恰当的剪裁将腰线衬托的非常美,让人想起古话里形容的美女纤腰,不盈一握。黑亮的头发剪的短短的,有点像奥黛丽•赫本在《罗马假日》里的发型,带着五十年代的复古浪漫气息。 这样的一身衣服,这样的一个人,不用见到正面,就知道是个风姿绰约的美女。张端不禁自言自语赞叹一声:"咱们公司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位美女?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凌漠阳却已经看出那是叶夏,淡然一笑,没有说什么,往电梯口去了。 晚上七点多,凌漠阳从办公室出来,站在电梯里,有意按了叶夏工作的那一层。不知道她走了没有,要是没走,问问她最近工作的如何。 走到叶夏办公室外,她果然还没走,盯着电脑,像是在看资料。凌漠阳敲敲门,问她:"还不下班吗?"叶夏看见他,笑了一笑:"还有一点没看完,等会儿再走。"凌漠阳嗯了一身,刚想转身走,心念一闪:"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不耽误你时间。我还要有一会儿呢。"叶夏推辞。她认真工作的样子很不错,凌漠阳忽然有点不愿就此离去。"不吃饭怎么行,我今天也没别的事,等你一会儿也无妨。你到公司快两个月了,我也没和你好好谈谈。"他这么说,叶夏只能答应。 半小时后,叶夏坐在凌漠阳车里,车里的音乐很舒缓,让她有点昏昏欲睡。凌漠阳看出来她有点困,笑道:"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叶夏这才不好意思的一笑,真的闭上眼打起瞌睡来。 他们来到一家私房菜馆,凌漠阳告诉叶夏,这里只接待会员,所以名气并不算很大。"他们有个地下酒庄,藏着中国能找到的最好的红酒。去选一瓶如何?"凌漠阳问叶夏。叶夏不好说自己对红酒一窍不通,只听说过王朝和张裕,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 酒庄里只有他们两人在选酒,昏黄的灯光下,一排排码放整齐的葡萄酒,叶夏只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的画面。她的英文不错,但酒瓶上的标签通常是法文和意大利文,要是舒岩在就好了,他懂四国语言,法文一定不在话下。叶夏自嘲的想,酒里只要不掺了毒鼠强,估计也喝不死人。 她走到一边,看到一个顺眼的酒瓶,抽出来问凌漠阳:"这瓶怎么样?"凌漠阳瞄了一眼,随口道:"我不喝新世界红酒,我只喝法国的A.O.C。"叶夏不知道什么叫A.O.C,讪讪的笑,把酒瓶放回去,真想就这么一瓶子把凌漠阳砸昏。 "今天我在电梯里遇到卫熙华了,你猜我怎么对付他?"叶夏想起这件事就觉得解恨。凌漠阳愣了愣,皱眉道:"他又惹你了?" 叶夏嘟嘟嘴,想着不能把卫熙华的话直接告诉他,于是道:"那倒没有,只是我看见他就讨厌,所以给了他一拳。"她胳膊肘摆了个姿势,笑谑:"我以前一个室友教了我几招空手道,你要不要试试?" 凌漠阳笑笑:"算了吧。我在美国的日本武馆学过三年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叶夏撇撇嘴,觉得这人真是连玩笑也不会开。 凌漠阳看她有些悻悻的,主动道:"卫熙华那个人绝不简单,轻易你别惹他,免得吃眼前亏。他今天只是没防备,中了你的招。不是所有男人都有风度不和女人计较,明白吗?"叶夏嗯了一声,凌漠阳嘴角一抿,淡淡有些笑意。 选好了酒,两人用餐。凌漠阳打量着叶夏,见她纤细的手指上戴着一个设计感觉非常好的戒指,和衣服十分搭配,赞道:"你今天这身衣服不错,简洁大方,一看就是名家设计。我猜猜,是哪家的风格,纪梵希?" 他一猜就中,叶夏不禁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啊?"凌漠阳笑笑:"纪梵希风格简约,线条分明,优雅的奥黛丽•赫本最喜欢这个牌子。" 听起来像是恭维,叶夏笑笑,没有告诉他,这是她和舒岩逛街时,舒岩替她选的。凌漠阳见叶夏有一丝笑意,道:"吃完我带你去一家主题酒吧,那里的老板是赫本迷,到处都是赫本的照片,装潢也是五十年代的怀旧风格,让人想起好莱坞的黄金时代。" 到那家酒吧时,已经快十点,果然像凌漠阳说的,到处是赫本的照片。叶夏看到一面墙上挂着《罗马假日》里那副著名的"真理之口"剧照,黑白剧照里清纯美丽的奥黛丽•赫本和年轻的格里高利•派克相视而笑,让人无限怀念。 凌漠阳递给叶夏一瓶啤酒,指着剧照道:"真理之口我去过,在罗马市区南郊。我还把手放进去试了试,很有意思。" "你以为你是格里高利派克?No –No- No,派克去世以后,好莱坞再没有真正的绅士。中国就更没有绅士了。"红酒过后又是啤酒,叶夏有点醉了,轻笑着。 "舒岩像格里高利派克吗?"凌漠阳笑问。叶夏又是一笑,晃着脑袋想了想道:"他不像……他有点书生气,像……《天龙八部》里的段誉……也不像段誉,呃,不知道他像谁。"想到舒岩,叶夏的心里总是很甜蜜。 "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好莱坞影星是谁吗?是'教父'马龙•白兰度和'浪子'约翰尼•德普,一个是威严又慈爱、大权在握的父亲一个是浪漫又随性、冷酷狂野的情人,真是经典的两个男人。"喝了酒,叶夏的话也多起来。她的脸色红润,样子非常俏皮。 凌漠阳还没说话,就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忙扶着她。叶夏推开他:"不用扶我,我站得稳。我又没喝醉。""我送你回家去吧,再喝就要醉了。"凌漠阳拉着她胳膊离开。 出了酒吧,叶夏被风一吹,非常惬意的长出了口气。坐在凌漠阳的敞篷跑车上,夜风下,城市华丽的夜景尽收眼底。叶夏仰望着夜空,还能看到星星呢,真是个美妙的夜晚。 "我喜欢你这车,詹姆斯•邦德就是开这个牌子的车。我以前看碟片时就想,邦德的车真是帅呆了,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坐一回阿斯顿•马丁呢?哈哈哈哈……"叶夏摸了摸车的仪表板,带着笑。凌漠阳淡然一笑,见她一副喝多了傻乎乎的样子,放慢了车速,免得她酒劲上来会觉得头昏。 凌漠阳送叶夏到舒岩家楼下,问她能不能自己上楼去。叶夏道:"我没醉,我自己可以上楼。"她晃悠悠的下了车,往电梯口走,走了几步,忽然回头,一只手勾着包包搭在肩上,一只手向凌漠阳摆摆手,和他告别。凌漠阳想下车去送她,又忍住了。 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有时像个小女孩一样纯真俏皮,有时又像个女人般妩媚似水。凌漠阳带着点笑意,调转车头而去。 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舒岩早就等得着急,一看到叶夏开门进来,赶忙迎上去。她扶着玄关的鞋柜脱鞋,身子晃了一下,看着他直傻笑。 他一闻,就知道她喝酒了。她已经很久没去泡吧,难道又去泡吧了,应该不会,之前她打电话来,说和朋友一起去吃晚饭,要晚点回来。 叶夏盯着舒岩的脸,他的面目有点模糊,她靠上去,手臂挂在他脖子上,仔细的看他。"你的样子怎么变了?"她带着醉意的笑,脸色微醺。 "这么晚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舒岩轻嗔了一句。"去吃饭,又去喝酒,嘿嘿嘿。"叶夏的酒还没醒,整个人还有点兴奋。"快点洗澡去。"见她不肯放开自己,他只得拍着她的背。 她懒洋洋的不动,打了个呵欠。舒岩闻到酒气,无奈的摇摇头,把她抱到沙发上,替她脱下衣服,准备把她扔到浴室里去。他伸手解她的衣扣,她护住胸口,嚷嚷道:"干嘛干嘛,趁机吃豆腐啊。" 在他面前还乱矜持什么,她身上哪儿他没碰过、哪儿他没亲过,舒岩无奈的一笑:"傻丫头,怎么喝成这样。" 叶夏大概有点口渴,舔了下嘴唇。舒岩到厨房倒了一杯牛奶过来,把她扶起来揽着她的肩,让她把牛奶喝下去。她抓着他的手,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就喝,咕嘟咕嘟几大口就喝完了。看来真是渴坏了,他又去倒了一杯,结果她照样几口给喝完了。 喝完之后,叶夏又倒在沙发上,忽然间坐起来,搂着舒岩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啪啪"亲了两口,娇笑道:"亲爱的,侬老好了。"她喝完了牛奶也没擦嘴,嘴唇上沾的牛奶泡泡全糊舒岩脸上去了。 看来她还知道他是谁,还没醉到家。舒岩看着她醺然嫣红的脸蛋儿,带着醉人的妩媚,怜爱的在她脑门上一弹,把她抱起来扔到浴室的浴缸里,放水让她洗澡,随手取过毛巾擦了擦脸。 等了半个多小时不见她出来,舒岩有点担心,跑进浴室一看,那小姑奶奶果然在浴缸里睡着了,还极不文明的磨牙。他把她弄醒,她张牙舞爪的泼了他一脸水。 头发还没干,她就钻进被子里,他怕她着凉,本想拎她去吹干头发,无奈她赖在c黄上不肯动。大概是困极了,头沾到枕头没多久,她就睡着了。他亲了亲她,在她身边也睡了。 叶夏一直没有告诉夏美蕙和她相认的真正原因,夏美蕙也没有怀疑,对女儿非常关爱。这种关爱让叶夏常常觉得心虚,决定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 第33章 往事并不如烟 这天,叶夏陪夏美蕙逛街,夏美蕙忽然道:"囡囡,今年公司年底的圣诞酒会,你就以我女儿的身份出席吧,也让凌氏的员工们认识认识你。"叶夏心里一惊,虽然她的身份迟早瞒不住,可也没想到夏美蕙会决定这么快就公布。 "不好吧,姆妈,我在凌氏工作,要是大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反而尴尬,毕竟我不是真正的凌家人。"叶夏顾虑重重。夏美蕙拍拍她的手:"可大家总会知道的呀,将来凌氏的事业你也有份的。"叶夏勉强一笑。 两人去逛美美百货,夏美蕙替叶夏选了一件价格不菲的晚礼服,叶夏看到衣服上的吊牌,吓了一跳,她工作两年不吃不喝,也未必买得起这件晚礼服。可是夏美蕙刷卡时眼睛都不眨,叶夏叹口气,这就是所谓的有钱人生活,普通人真是难以想象。 "姆妈,你累不累,我们去新天地喝杯咖啡吧。"叶夏提议,她决定把一些话和夏美蕙说清楚。 当叶夏向夏美蕙坦陈出一切时,夏美蕙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姆妈,对不起,我不该骗你。"叶夏诚挚的说,希望能获得母亲的谅解。 "卫熙华和叶蓝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却没想到他这么卑鄙。漠阳帮你也是有条件的吧,那孩子一向精明,没有利益的事他不会做。"夏美蕙凝望着女儿的眼睛。叶夏踌躇着点点头:"我答应他,不和他争凌家的财产。" 夏美蕙莞尔有些笑意:"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囡囡,你这么轻易就答应他。"女儿到底年轻,涉世未深,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别人的不平等条约。 叶夏摇摇头:"我不在乎,反正那些钱本来就不属于我。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好好过日子,存够了钱就结婚,是卫熙华把我逼得没办法。" 夏美蕙思忖片刻:"卫熙华那个人我也不喜欢,急功近利,国伟活着的时候就让我提防他,国伟一死,他更加变本加厉。是该想个办法让他离开凌氏,哪怕把他的公司分出去,也不能让他继续留下来虎视眈眈。" "我对付不了他,所以只能求助于凌漠阳,和他谈了条件,姆妈,你也别怪他,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叶夏怕夏美蕙对凌漠阳心生芥蒂。 夏美蕙只是一笑,看着叶夏,动容道:"囡囡,你想不想听听姆妈和漠阳爸爸的故事?"叶夏嗯了一声。夏美蕙于是缓缓道来。 夏美蕙和凌国伟是在深圳认识的,那时候她和叶夏父亲已经离婚,跟那个带她到深圳的县长儿子生活了不到一年也分手了。凌国伟那时在做建材生意,因为没有经验,被人骗了一大笔钱,几乎倾家荡产。 夏美蕙在凌国伟家附近的一家餐厅打工,两人都是浙江人,平时见了面也常客套。那一天,凌国伟一个人在餐厅里喝闷酒,最后连酒钱都付不出,老板要找人打他,夏美蕙慷慨的替他出了酒钱。 凌国伟把自己的处境告诉夏美蕙,妻子死了不到半年,他几年来辛辛苦苦攒的积蓄也全被骗光了。夏美蕙也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他,她和前夫有个年幼的女儿,她却抛夫弃女和别的男人跑了,如今和那个男人已经分手,她有家却不能回。谁比谁的境遇更惨?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几年,夏美蕙跟凌国伟什么都生意都做过,吃了很多的苦,发掘的第一桶金是在云南边境走私,然而那是个掉脑袋的事,他们赚了点钱之后很快转行投资房地产。九十年代初国内的房地产业刚起步,他们低价买进的地皮很快就升值,凌氏就是在那时真正起家。 当年的种种,如今说来云淡风轻,夏美蕙回忆往事,带着深深地感慨。叶夏猜得到凌氏早期的资本积累必然是有一番缘由,事实上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靠钻政策空子、采用非常规手段发家致富的人很多,关于这段往事,夏美蕙说的不多,叶夏也就没有细问。 "囡囡,我知道你当初恨姆妈是因为你爸爸。你爸爸的确是个好人,我对不起他,但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迟早是要分开,你明白吗?"夏美蕙对当年离开叶夏父亲或许有点内疚,但是并不后悔。这一点,叶夏隐隐能感觉到。 "这么说,你从来没爱过爸爸,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叶夏直言不讳的说。夏美蕙淡淡一笑,轻叹道:"男女之间婚姻的事,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跟人的心情、处境,有很大关系。你爸爸对我很好,我想我那时是被他感动了。" "我爸爸有什么不好,老实、本分,难道会不如那个什么县长的儿子?"叶夏对那个县长儿子很是反感,整个故事里,就他最令人讨厌。 夏美蕙抿了抿唇,似乎在思索怎么和女儿解释,半晌才道:"那个人我不想再提,是我自己遇人不淑,看走了眼。不过要是没有他,我也不会遇到国伟。" 叶夏注意到,每次一提起凌国伟,夏美蕙的表情就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像是真情流露,又像是无限怀念。她自己也深爱过,知道这是真爱给一个人的幸福回忆。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身处什么环境,有那么一个曾经挚爱、值得怀念的人,都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她忽然想起舒岩,心里一股暖意。 夏美蕙又道:"你十几岁的时候,我找过你爸爸一次,想把你接到身边,可他没有答应,他的脾气就是那么倔,宁愿起早贪黑做点小生意抚养你,也不愿让我把你带走,我给他的钱他也不要。" 叶夏嗯了一声:"爸爸就是那个脾气,自尊心很强,你扔下他和别的男人走了,是他心里永远的伤痛,他根本不可能接受你的恩惠。" "那么你呢,小夏,你能从心里原谅姆妈吗?"夏美蕙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儿的脸。叶夏睫毛一闪,似乎有点犹豫,但终于鼓起勇气:"虽然我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但我会试着去谅解,舒岩跟我说,人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看待周围的人和事,不能总是报怨,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你也不例外。" 夏美蕙赞同的点了点头,对舒岩的好感又增一分,叶夏任性桀骜,她能有这样的观念,肯定跟舒岩平时潜移默化的影响不无关系,既成熟又懂得包容,叶夏遇到他,真是一辈子的福气。 "囡囡,姆妈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夏美蕙打量着女儿的神情,见她垂着眼帘,眼睛里有些柔情和笑意,轻轻拍她的手。叶夏抬起头:"什么事,姆妈?" 夏美蕙这才道:"你还有半年多就和舒岩结婚了,结婚前这段日子你就搬到凌家来陪我住吧,我们母女分离这么多年,我想好好和你聚一聚。" "这……"叶夏有点犹豫,不知道舒岩会不会答应。夏美蕙见她有点顾虑,忙道:"你和舒岩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住在一起,陪姆妈住半年不算什么的,你回去和他商量商量。""好的呀。"叶夏注意到母亲目光中的殷切,应了一声。 叶夏不知道怎么舒岩说这事,想了两天才告诉他。舒岩闭着眼睛快睡着了,叶夏轻拍着他的脸,叫他:"小石头,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什么事啊,明天说吧。"他有点困了,打着呵欠。 叶夏告诉他,夏美蕙希望她搬到凌家陪她住一段时间。舒岩听到这话,睁开眼睛看她,原本圈住她腰的手臂松了松:"你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姆妈说,让我陪她住到我们结婚为止,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住在一起,也不在乎这点时间,你一定会同意的对不对?"她轻抚他鬓角的头发。 舒岩思忖两秒钟:"我不同意。"叶夏虽然猜到他会不大愿意,却没想到他会反对的这么干脆,在他怀里忸怩撒娇:"我和我姆妈好不容易相认,分别二十年了,你就让我回去陪陪她好不好?" 舒岩没有回答,思量着这件事,叶夏显然是被夏美蕙说动了,本来夏美蕙会有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叶夏是她的亲生女儿,女儿去陪妈妈住一段时间天经地义,可不知为什么,舒岩就是觉得凌家复杂,不愿放手让叶夏到那个环境里。 在舒岩眼里,叶夏说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很容易就会被别人摆布。可若是不让她去,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她倒没什么,夏美蕙这个未来丈母娘心里一定会不痛快,觉得女婿把女儿看得太紧,不给她一点自由。 因此,见到叶夏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舒岩考虑了一会儿就松口了:"你搬过去住一段时间也行,咱们的卧室要装修,到时候我可能得睡客厅。"叶夏见他答应,心里非常高兴,亲昵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没有我搂着你,晚上能睡着吗?"舒岩开玩笑的逗叶夏。叶夏和很多年轻女孩子一样,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到被子里很长时间都捂不热,因此天气冷的时候,她总是缩在他怀里睡,才不会觉得冷。 叶夏笑着咬嘴唇:"我抱泰迪熊睡。""难怪你总抱着我睡,原来是把我当泰迪熊了。"他怜爱的捏了下她的下巴。 叶夏咯咯一笑:"你自己难道不是,睡着睡着就往我怀里蹭,像个孩子似的。"凝望着对方,想到将会有段日子不能朝夕相对,都有点舍不得。 "搬过去之后,记得常回家来。" "嗯,我双休日就回来陪你。" "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想你就给你打电话。" "好,小石头,我一定给你打。" "明天走吗?" "下星期吧。" "不如你也搬到凌家去住几天吧,房子装修的时候会有味道,对身体不好。"叶夏忽然想到这一点。舒岩没有答应:"不了,我去那里住不方便。到时候我们装修房子用的都是环保材料,不会有很大味道的。" 一周以后,叶夏简单收拾了行李,从舒岩家搬出来,搬到凌家别墅去陪伴母亲。凌安安离婚后也一直住在凌家,凌家一下子住了三个女人。 圣诞节前几天忽冷忽热,很多人都生病了,舒岩在报社加班熬了夜,第二天就发起烧来,请了假在家休息。叶夏打电话给他,两人说了一个多小时,他告诉她,不能陪她出席凌氏集团年底的圣诞酒会了。 平安夜,凌氏集团下属丽源酒店的顶层宴会厅,觥筹交错、香槟酒气纷飞,当叶夏挽着夏美蕙的胳膊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无需介绍,人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对母女。 夏美蕙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月白色旗袍,很素淡的颜色,纯手工绣的牡丹让旗袍看起来非常华贵。和往常一样,她的长发在脑后盘成精致的发髻,cha了一支沉香木钗。首饰是全套的老坑翡翠,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叶夏年轻,穿的是一件酒红色小礼服,凌安安给她化的妆,眼影用的是紫色和金色,很好的突出了她外貌的优点,让熟悉不熟悉她的人都眼前一亮。 母女俩母女牢牢的吸引着众人的视线,母亲风华绝代、温柔高贵,女儿明艳动人、妩媚灵秀,从外表上看,她们不像母女,更像姐妹。 凌氏那位HR经理看到这场面,暗自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叶夏很可能是凌漠阳的女朋友,没想到却是董事长夏美蕙的女儿。 舞会的开场舞照例是由凌漠阳邀请继母夏美蕙,夏美蕙优雅的把手放在儿子手上,母子俩随着音乐起舞。 叶夏和凌安安站在一旁,很快有人把凌安安请去跳舞,叶夏正要往长餐桌边去吃点水果沙拉,HR经理主动向她邀舞。 "叶小姐在凌氏工作的还愉快吗?"HR经理边跳舞边问叶夏。"挺好的,谢谢你关心。"叶夏淡淡一笑。"你进凌氏之前,凌总特别交代要给你找个最合适的职位。"HR经理适时的提起这件事,表面上是把凌漠阳摆在前头,实际上是表明自己在这件事上用了心。 叶夏听了这话,又是一笑:"让你费心了。我现在工作的很愉快,也学到了很多东西。"HR经理见她细声慢语,知道她对目前的工作是满意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第34章 平安夜的糖炒栗子 叶夏惦记舒岩,走到大厅的角落,从手袋里取出手机发短信给他,可是他并没有回,看来是病得昏昏沉沉,早早就睡了。 "怎么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凌漠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叶夏侧过脸,看到是他,解释道:"没什么,边上清净。"凌漠阳看到她往手袋里塞手机就猜到她是打电话给舒岩,只笑笑。 "这楼可真够高的。"叶夏望着窗外的迷人夜色,灯光璀璨,整个城市尽在脚下。"居高临下的感觉当然好,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对了,我平常就住在这个宴会厅楼下的套房。"凌漠阳遥望着窗外的车流。 他想起什么似地,忽然笑道:"记不记得你那时到这里来参加喜宴,在大厅里唱歌,我还送了个大花篮给你。" 叶夏瞪了他一眼,带着点嗔怪的语气:"亏你还记得这件事,害的我当时乱没面子。我又不是来卖唱的,送什么花篮。"凌漠阳狡黠的哈哈一笑。 他从头到脚打量着叶夏:"你今天这样子,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安安可以改行去当化妆师。""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平时太平凡,今天忽然盛装一回,把你给吓了一跳?"叶夏开玩笑的说。 凌漠阳笑着摇摇头:"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平时你很漂亮,但今天很出众,所有人都无法不关注你。" 叶夏嘻嘻一笑:"今天晚上这厅里漂亮的女人多了,你一一恭维,只怕都恭维不过来。"凌漠阳笑而不语,这丫头很狡猾,她听出了调情的意思,把话题扩散到所有人。 她抿了下唇,样子很可爱,凌漠阳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视线一时间无法转移。和她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为什么感觉像是相识已久? 卫熙华在大厅另一边看到凌漠阳和叶夏说话的情形,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这场游戏越来有意思了,本来只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不太明显的暧昧,今晚一过,什么都显山露水。 任何事一旦牵扯到感情,都会变得复杂,变得对对手更加有利。卫熙华深谙这一点,他巴不得凌漠阳对叶夏更迷恋一点才更好。 酒会快结束时,叶夏跟夏美蕙说,不知道舒岩的感冒好些没有,她要回家去看看他,夏美蕙于是让凌漠阳送叶夏回家。 去舒岩家路上,凌漠阳开着车,叶夏一直在发短信。之前舒岩在睡觉,没有开机,这会儿才看到叶夏的短信。 "老婆,我饿。"他发短信跟她撒娇。"可怜的,饿了呀,乖,抬起你的左手,闭上眼啃下去,啃完再啃另一只。"叶夏故意和他开玩笑。 "老婆,你好残忍,呜呜,我的手又不是猪蹄儿。"哄她开心,他总是很擅长。叶夏咯咯一笑,回道:"待会儿我就回家熬粥给你吃,宝贝,你想喝什么粥?" "我不想喝粥,我……我把你吃了吧,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就是那传说中吃人心的妖怪。"叶夏看了这条信息,哈哈一笑:"原来你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啊,还是只色狼,我只好为民除害大义灭亲。" 凌漠阳看到她一直笑,好奇问了一句:"给谁发短信这样高兴?""给我老公。"叶夏随口答道。凌漠阳嗯了一声,不问也能猜到,他倒是多此一问了。 "我老公说他饿了,我让他啃自己的手,啃完左手啃右手。"叶夏带着笑意告诉凌漠阳。凌漠阳也是一笑:"哦,他怎么说?"叶夏耸耸鼻子,慧黠道:"不告诉你。"情人间打情骂俏的私语怎么可以告诉别人呢,叶夏笑着合上手机。 路过一家小店,叶夏望着车窗外,忽然道:"停一下,我要去买点东西。"凌漠阳停下车,疑惑的看着她下车而去。叶夏买的是糖炒栗子,凌漠阳拧了下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生病了,我买点糖炒栗子给他吃。"叶夏解释了一句。凌漠阳下意识的看了眼她手里的那袋糖炒栗子,心中一动,还从来没有人在他生病时买栗子给他吃。 叶夏回到家已是午夜,屋里一片漆黑,舒岩没在客厅里,看来还在c黄上躺着。她走进卧室扭开台灯,看到他盖着厚厚的被子睡着,呼吸沉重,知道他身体不舒服,探了下他额头的温度。他勉强睁开眼,没精打采的向她一笑。 "还在烧呢,药吃了吗?"叶夏轻抚着舒岩有点憔悴的脸,关切的问。"嗯,下午吃过了。"舒岩低声道,打量着叶夏。叶夏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卸妆,就直接过来看他了。 "你今天真漂亮。"舒岩赞了一句,凝视着叶夏的脸。她的确很美,浓妆不俗艳,淡妆不平淡。叶夏轻声一笑,轻轻把脸贴在他脸上片刻:"漂亮不漂亮,都是你的人。" "想吃点什么?"她问他。 "不想吃。" "你总是这么懒,不吃饭哪行。你妈那会儿说了,不能把你饿着。我去熬粥,吃完了你再吃点感冒药。" 叶夏刚要起身往厨房去,舒岩却不放开她的手。"别麻烦了,你陪我一会儿就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眼睛也有点睁不开,生病的滋味真是难受。"他咳嗽了几声,嗓子有点哑,看样子扁桃体也发炎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叶夏看他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有点内疚,怜惜道:"对不起,你病了,我也没在家陪你。"她凝望他的眼睛,在他额前一吻,像疼爱一个孩子。 "干嘛跟我说这话,咱俩之间还用说对不起吗。"舒岩轻握着叶夏的手。叶夏按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先睡会儿,我去换衣服洗洗脸。"他这才松了手。 她去洗脸,忙活了半小时还没来,他有些奇怪,勉强下c黄去找她,看到她在厨房里熬粥。"你还真熬粥了。"他忍住头昏,走到她身后。她回过头,推他回卧室:"快回去躺着,别又着凉了,等我熬好粥就端过去。" 叶夏把粥端到c黄前,叫舒岩坐起来吃,在他背后放了靠垫,让他躺的舒服点。她把粥端到他面前,他却没有伸手接。 "听话,快点趁热喝了。"叶夏命令道。舒岩摇了摇头,眨着眼睛笑道:"我没力气端碗,你喂我吧。""坏蛋!"叶夏轻轻戳了下他脑袋,端起碗来一勺一勺的喂他。 "甜丝丝的,放了什么?" "你猜猜。" "我猜不到。" "是糖炒栗子,我知道你爱吃,在路上看到有卖的就买了二斤,剥了壳磨碎了掺在粥里煮,好吃吗?"她拿纸巾替他擦擦。 "好吃啊,只要是你做的,毒药也好吃。"他抿着嘴角一笑,深情的看着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嘴巴真甜。"她笑着嘟嘟嘴。 "吃了糖炒栗子当然甜。"他倒挺会贫嘴。 叶夏把剩下的糖炒栗子拿来,坐在c黄边两人吃栗子,小心的一颗颗剥开,送到舒岩嘴里,偶尔也往自己嘴里送一颗。栗子炒的很好,叶夏心想,下次还去那家买。舒岩嘴里没味道,却能感觉到栗子特别甜。 寒冷的冬夜,耳鬓厮磨的时间过得很快,叶夏看了眼c黄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快一点了,问舒岩:"困了吧,快点睡。""你别趁我睡着了偷偷溜走啊。"他叮嘱一句。 "你这家伙,烧糊涂了吧,这么晚了我怎么回去啊,凌漠阳早就开车回家去了。"她有点好笑,替他压了压被子。 "是凌漠阳开车送你回来的?"他忽然问了一句。她嗯了一声:"酒会快结束时,我急着回来看你,就跟姆妈说了一声,她让凌漠阳送我。"他听了这话,也就不再说什么。 "今天是平安夜。"她睡到他身边,替自己裹紧被子。"是啊。"他在被子里轻轻抱住她。"外面下雪了。"她告诉他。"真的假的?天气预报没说会下雪。"他有些奇怪。 "我回来的时候飘雪花了。""那太好了,我已经好几年没看到白色圣诞节了。"他有些兴奋。从生活惯了的北方城市到这个南方的城市,好些年没有看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 "今年春节,我们一起回北京吧。"她主动提起这事。"好啊。我带你去什刹海冰场。"他抱紧她。"我要去后海的酒吧,我对各地的酒吧很感兴趣。"她慧黠的笑。 他发着低烧,身上有点热,她嘱咐道:"明天你也别去上班,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再去。""那明天你得在家里陪我。""坏家伙,你是想让我留下来做饭给你吃吧。" 第二天是圣诞节,舒岩在家里休息,叶夏出门去买东西,路过一家商场,忽然想起要给舒岩买个新年礼物。 她精心的选了一块名表,装在很漂亮的盒子里,准备给舒岩一个惊喜。谁知舒岩看到之后,摇头说他不要。 叶夏有点不高兴:"人家专程卖给你的。"舒岩却淡淡的说:"太贵了。"叶夏看着他的眼睛,捕捉他真实的情绪。舒岩却拿着只笔在纸上随意的涂鸦。 见叶夏撅着嘴,舒岩把纸上的字给叶夏看。叶夏看到那四个字,忍不住笑了。真是个促狭鬼,明明是江诗丹顿,他非要写成僵尸担盾。 叶夏笑着戳了下舒岩的脑袋,她能了解他不肯接受她礼物的原因。十几万的一块表,戴在手腕上不是为了看时间,而是时刻提醒着他的一种压力。 叶夏搬回凌家后,夏美蕙陆陆续续又把她和叶夏父亲、县长儿子之间的恩怨详细的告诉女儿。叶夏知道了母亲的经历后,渐渐淡化了之前恨她抛夫弃女产生的心结。 这天晚上,舒岩刚下班回到家没多久就听到门铃声。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瞧,却看到钱佳佳的脸,犹豫两秒钟,打开了门。 "我能进去坐会儿吗?"钱佳佳望着舒岩的眼睛,神情中带着落寞。"有事吗?"舒岩问了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道理他当然明白。 钱佳佳知道他不大欢迎自己,苦笑道:"没事就不能到朋友家坐坐?我在这里朋友不多,想找个人聊聊而已。"舒岩这才让她进客厅。 钱佳佳四处打量了一会儿,评价道:"房子重新装修过了?不错嘛,很简洁,符合你的风格……快结婚了?"舒岩平和的一笑,没有说话。 钱佳佳无意中在书房门口看了一眼,却看到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艺术照,照片中的女孩儿正是叶夏。 这照片正是那时李柯替叶夏拍的一组照片中最好的一张,舒岩把照片冲印放大之后,定做了精美的相框,一直挂在书房的墙上。他工作累了,摇椅一转就能看到。 "她还没回来?"钱佳佳看着舒岩,问他。"我们没住在一起,她和她妈妈住。"舒岩答道。 两人在厨房外的吧台边坐下,舒岩替钱佳佳倒了一杯果汁,怕她喝不惯冰的,特意加了热。钱佳佳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刺痛。他一直都是这么细心又体贴。 "我要回北京了。"钱佳佳语调低沉。"哦,回去工作吗?"舒岩的语气仍是不温不火。"不是,回去结婚。"钱佳佳盯着舒岩的眼睛,看他的反应。 果然,他只抬眼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他的态度让钱佳佳很不满,她眉头一皱,凝望着他:"我说我要结婚了!!!"舒岩察觉到她的不满,这才道:"这是好事啊,女人二十八岁,是该结婚了。" 钱佳佳嘴角一撇,心中骂了他一句混蛋。"你竟然一点也不关心我……"她的眼角有点湿。舒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意思,无奈道:"我祝福你。" "还有呢?"她的眼里泛着泪光。到这一刻,她看着他,心中还是觉得痛。他们早就分手了,可不知为什么,她怎么想忘记他,却还是抹不去他的影子。她接触过不少男人,只有他的英俊和温和,一直令她无法忘怀。 "佳佳,我们都是成年人,应该对自己选择的生活负责。"舒岩看了她一眼,隐隐猜到她的来意。事实上,从她进门那一刻起,他就猜到了,可他还真狠不下心把她关在门外。 "我知道,我们回不到从前了……"她终于哭了出来。舒岩预感到不妙,他最怕看到女人哭了,尤其是钱佳佳这样要强惯了的女人。她并不轻易哭,她一哭,他就有点无可奈何。 "你情绪不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看气氛有点尴尬,舒岩决定逐客,他不想和她拖延太久。叶夏随时可能回家来,要是给她看见,局面可不大好收拾。 钱佳佳痛苦的抽泣一声:"其实我不想结婚,一点都不想!是我父母看中了那个人。"舒岩淡然一笑,语气却藏着机锋:"不要把任何事都推给父母,你从来就不是个会屈从于别人意愿的人。不想结婚可以不结,人也不是非结婚不可。" 他会这么说,看来真是把她看透了。钱佳佳有些自嘲的想,颓然的苦笑一声,抬眼看着他:"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真的只爱过你一个人。"舒岩没有说话。 "我走之前,给我一点安慰好不好?"钱佳佳主动向舒岩靠过去。舒岩冷冷的推开她:"别这样!" 钱佳佳含着眼泪,凄然道:"我只想要最后一点回忆。""我不能……我们已经不是从前那种关系了,一时冲动对你我都没有好处,而且会伤害身边的人。"舒岩的态度依然冷漠。 钱佳佳叹息一声,往后靠在吧台旁的立柱上,泪水四溢。舒岩看得出来,她是真伤心。他们相爱过,看到她这副神情,他心里也是一痛。可是理智告诉他,尽快让这个女人离开他家。 他递了张纸巾给她擦泪,她却抓紧他的手。他想抽回去,她不放,他只得用了点力。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开门的声音传来,叶夏走进屋来。 第35章 你的眼神 看到钱佳佳,叶夏呆了一呆,随即猜到情形,却只是淡然道:"家里来客人了啊?正好,我买了点菜,留下来吃顿饭吧。"她也没有多说,径直走进厨房,穿上围裙。 舒岩有点尴尬,猜不透叶夏的意思,只得没话找话:"要我帮忙吗?""不用!你耐心等着吃饭吧。"叶夏连看也没有看他,只顾着从塑料袋里把买来的菜拿出来。她知道他一个人懒得做饭,特意买好了菜过来做给他吃,却偏偏叫她撞见这一幕。 叶夏忙碌着,厨房里不一会儿就传出洗菜切菜以及油下锅的的声音。舒岩有点坐不住,见钱佳佳倔强的不肯走,只得低声向她道:"天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还不到八点呢。"钱佳佳存心为难他。她倒想看看这出热闹戏,看看他怎么和叶夏解释。 "我求你,你别再添乱了行不行?"舒岩一脸哀怨。总是给他遇到些难缠的女人,钱佳佳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而叶夏比钱佳佳有过之无不及,她越是不表态、表面上越是平静,暗流就越汹涌,舒岩领教过。这两个女人分明是较上劲了。 钱佳佳斜了舒岩一眼,没有理他。她太知道他的脾气了,他这人,不逼他一下,是看不到他真实想法的。 叶夏余光瞥见舒岩无所适从的样子,心中既生气又好笑,叫了他一声:"老公,帮我剥两根葱。"舒岩如遇救星,往厨房里去,从冰箱里把葱拿出来剥洗。 她适时的放低姿态,替他解了围。彼此都有些心照不宣,舒岩洗好葱交给叶夏,叶夏瞥了他一眼,也带着点笑意。 "我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他讪讪的说。 "我不过来怎么看到好戏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你又不是我。"她向他俏皮的一笑。 舒岩不说话,宠爱的在叶夏脸蛋上亲了一口。钱佳佳看到这一幕,顿时偃旗息鼓,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有时候把姿态摆的太高,反而是把自己架空了,她总是不懂得妥协,结果一败再败。算了吧,潇洒的走,她的世界也不是只有他一人,何必让自己低到尘埃里。 饭菜做得差不多了,叶夏舀了一勺鱼汤送到舒岩面前,道:"来,尝尝味道。"舒岩接过去尝了一口,点头道:"味道很鲜。" 叶夏莞尔一笑:"洗洗手,先出去等着吃饭吧。"她的语气很温婉,他放了点心,走到厨房外往客厅里一瞧,钱佳佳已经走了。 吃饭的时候,叶夏替舒岩盛了一碗鱼汤面。"你不是说喜欢吃鱼汤下的面吗,我特意去菜场买了新鲜的鲫鱼,刺都挑过了。" 叶夏心细,鱼汤面做得极精致,舒岩不喜欢吃葱,于是她把葱姜都细细切碎放在纱布袋里,盛面时早已扔掉。菜也炒的清淡,一个青椒土豆丝、一个虾仁爆蛋,都非常可口。 舒岩替叶夏夹菜,叶夏故意漫不经心的问:"她今天怎么来了?"有些话最好开诚布公的说,憋在心里只会发霉,对情绪不会有任何好处。 "她说她要回北京去,回去结婚。"舒岩解释道。叶夏眼珠一转:"都要结婚了,还来找你干什么呀?莫非她还不死心?"舒岩淡然一笑:"你别多想。" 叶夏耸了耸鼻子,一副吃醋的可爱样子,揶揄道:"结婚前还来找前男友,这用意太明显了,你也不用替她遮掩,我明白她的想法,她想和你上c黄,鸳梦重温。"舒岩呛了一下。 他每次都这样,吃饭时一被人打搅,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时就会呛到,叶夏轻拍他的背,笑道:"被鱼刺卡到了啊,叫你吃的时候小心一点嘛,如鲠在喉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尽管明刀明枪板儿砖拍过来,别这样阴阳怪气的!"舒岩嗔怪的说。叶夏撅着小嘴,他让她说,她偏不说了,默默地吃着饭。 明明是他不对在先,他居然还敢生气,北京男人的脾气还真是硬。舒岩看她的小脸上带着委屈之色,习惯性的摸摸她后颈,他并不是真想和她生气,只是吓唬吓唬她。 "回忆只是回忆,回忆不具备任何力量!"叶夏忽然冒了一句。舒岩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叶夏抿嘴一笑:"这是金三顺说的。" 舒岩会意的一笑:"那你记不记得三顺爸爸最后说的那句话,'不要回头看,也不要担心未来,认真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说完这话,两人低头吃饭,都不言语。谁会先开口? "你最近忙装修,又要上班,人都瘦了,过两天我炖点补品给你吃。你想喝人参排骨汤还是枸杞甲鱼汤?"叶夏忍了一会儿,又开口问舒岩。她给他台阶下,他若是不顺势而下,就有点过分了,舒岩想了想道:"随便你。人参、甲鱼,喝多了会上火的。" 叶夏慧黠一笑:"放点辅料就不上火了,又不是让你整天喝。"她吃完饭,把碗一推,往沙发旁去了。"亲爱的,记得待会儿把碗刷了。"她吩咐了一句。 "怎么不叫老公了?"舒岩在饭桌旁笑着逗她。叶夏回望他一眼,眨着眼睛道:"你以为老公是什么好词吗?明清的时候,老公是太监的别称,《鹿鼎记》里海大富不就被称为海老公。哈哈,我怎么能叫你老公呢。" 舒岩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得十分奸诈,啵了下嘴做了个亲吻的表情。叶夏笑得更开怀。这个家虽不华丽,只有他们两个人,可叶夏始终觉得温馨,比凌家的千万豪宅还要舒适的多。 "终于可以歇歇啦。"舒岩把碗洗好之后,走到客厅里,见叶夏蜷着腿坐在沙发中央看电视,把她抱到沙发一角,他要舒服的躺一会儿。叶夏踢了他一脚:"自私鬼,你要占那么大地方?" "我累了。这两天真是累,装潢材料全是我买的,还有这水晶吊灯,你选好以后就当起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不管,也是我看着工人装的。"舒岩指了指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叶夏也看着,灯光下,水晶流光溢彩、分外璀璨,她不由得一笑。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叶夏坐到舒岩身边,让他趴在沙发上,替他按摩。和很多长期对着电脑的文字工作者一样,他的肩有点硬,颈椎也不大好,她轻轻替他推拿,手不轻不重,按摩的很舒服,舒岩看着她,有一丝温和的笑意。 "你可得悠着点,力气活让工人去干就行,不要总是亲力亲为,万一闪到腰,损失可大了。"叶夏轻轻在他腰上一按,语带双关的笑语。舒岩眨了眨眼,捏她的脸颊:"鬼丫头,学会损人了。呦,真舒服,再替我捏捏肩。"他指了指自己的肩。 "享福吧,你娶到我,真是大造化。"叶夏不无得意的说。舒岩嗯了一声。她替他按摩了一会儿,看看钟,道:"今天我得回去,我答应我妈明天一早陪她去爬山,你开车送我吧。" 舒岩坐起来,舍不得让她走,搂着她道:"好不容易来了,也不住一晚就回去?你太残忍了,这个月你才回家来两次,今天才第三次。" 自从叶夏搬到凌家去陪夏美蕙住,和舒岩一直聚少离多,两人偶尔在外面吃顿饭,也都是匆匆忙忙的。对此,叶夏有点内疚,舒岩要上班,还要忙着装修新房,她却总是没有时间照顾他。 她看着他,眼波流转,疼惜的抚着他的脸道:"刚才是谁喊累来着?"舒岩笑道:"所以要放松,精神上放松。""去洗澡吧。"她终于松口,他愉快的放开她洗澡去了。 两人在c黄上缠绵,正柔情蜜意恩爱销魂时,叶夏的手机忽然响了。她刚进入状态,不想分心,可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只好拿过来接听。打电话的人是凌漠阳。 "喂……漠阳,有什么事吗?"她娇柔的声音近乎呻吟,凌漠阳疑惑两秒钟,随即猜到什么,莞尔一笑。他久经人事且聪明绝顶,什么想不到。 "小夏,美姨在家里滑倒了,已经送到医院,你最好快点到医院来看看。"凌漠阳一字一句的告诉她。"滑倒了?怎么会?"叶夏仍有点迷糊,舒岩还在她身上耕耘,脖颈被他吻的痒痒的。 电话里凌漠阳的声音很小,叶夏有点听不清,轻拍了舒岩一下,压低声音哄他:"乖,待会儿再要……"她的声音虽然小,凌漠阳却听到了。 这小丫头的勾魂音真是嗲到骨头里,他忍住笑告诉叶夏,夏美蕙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泡沫,滑了一跤,拉伤了韧带,腰也扭了一下,还好伤势并不重,已经被送到医院。 "你方便过来吗?"凌漠阳问叶夏。叶夏嗯了一声:"我一会儿就过去。"舒岩听到这话,故意蹭上来逗她,像个坏小子似的狠狠亲了她一下,"啵"的一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坏笑着把手指压在她红唇上。 "干嘛?不要玩了,调皮的家伙。人家接电话呢。嗷……"叶夏气吼吼的抱怨,这回她忘了压低声音。不知他怎么着她了,她挂电话时忽然呻吟了一声。 凌漠阳在电话那头听到这对小情人调情的私语声,笑着关上手机,舒展了下筋骨,倚在病房门外的墙边,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叶夏合上手机,告诉舒岩,她妈妈被送进了医院,她必须赶到医院去。"小石头,今天的事真不凑巧,下次一定好好补偿你。"叶夏抚慰的轻抚着舒岩的背,示意他离开自己的身体。尚未尽兴,就让他偃旗息鼓,实在是残忍的事。 "严重吗?"舒岩关切的问。叶夏摇头:"还不知道,凌漠阳说不算严重,可我姆妈都快五十了,上了年纪的人骨质疏松,这一摔可大可小。她也太不小心了,洗个澡都能摔倒。"叶夏说不严重,可声音里还是免不了有点着急。 "这么晚了,我陪你去。"舒岩虽有点恋恋不舍,却只能压制住欲望,轻轻的放开叶夏。两人穿衣服,叶夏有点心慌意乱,胡乱把衣服往身上套。舒岩见叶夏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走过去替她扣上内衣的搭钩,又把外衣套在她身上,替她穿好衣服。 两人到医院时,凌家兄妹都在。叶夏看到凌漠阳,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接电话时他们在c黄上那一幕,八成是让他听见了,真是羞人。 凌安安上前告诉他们夏美蕙的情况:"左脚踝轻微骨裂,已经打了石膏。医生说要留院观察,看恢复情况再决定何时出院。"叶夏点了点头,看了病c黄上的夏美蕙一眼,大概是麻药的药力还没过去,她还没有醒。 凌漠阳看到舒岩,轻轻向他点了下头。舒岩也礼貌的点了点头,视线转移到夏美蕙打了石膏的腿上。凌漠阳又看叶夏,大概是出来的匆忙,她未施脂粉,脸上还有点粉色的晕红,秀美白皙的脖颈上清晰可见刚才欢爱的痕迹。 真是不巧,他心想,自己的一个电话,搅乱了人家的好事。他细看叶夏,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她此时的样子艳媚无比,眼眸漆黑、小嘴红润,表情里还带着一丝娇羞。 从他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侧着身子坐在病c黄边,衣领下那一抹象牙白的肤色,深处隐隐的丘壑,惹人遐思,脑海里忽然想起她刚才接电话时的声音,真是嗲的骨头都苏了。 可惜的是这样可爱迷人的小妖精却是别人的,凌漠阳下意识的看了舒岩一眼,见他站在叶夏身边,手随意的搭在她肩上,不知道是在安慰她不要担心,还是在温柔的轻抚。凌漠阳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从未像此刻这样嫉妒舒岩。 叶夏并不知道有双眼睛肆无忌惮的看着她,抬头向舒岩道:"我怕她夜里醒过来身边没人,要在这里陪着她,岩,你明天要上班,先开车回家去好不好?"舒岩的确有点困,就没有坚持留下来陪她,低头亲了她一下就走了。 从凌漠阳身旁经过的时候,舒岩无意中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专注的眼神。那是猎人看到美丽猎物时的贪婪眼神,是男人间一见就心领神会的眼神。毫无疑问,凌漠阳看的是叶夏。 一瞬间,舒岩有点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怎么会用这样深邃的目光看着他的女朋友,令他非常不安。 叶夏穿着衣服,可这人的目光里透出来的欲望已经剥去她的衣服。舒岩熟悉这样的目光,他自己也曾这样看过叶夏,那时他们刚在一起不久,两人在书吧里看书,他看着她的目光就是这样带着炽热的欲望。 舒岩犹疑了片刻,随即想到了什么。凌漠阳虽然是夏美蕙的继子,却和叶夏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也就是说,他完全有权利去爱叶夏。 第36章 恰似你的温柔 舒岩走到门口,回过头,眼神复杂的看了叶夏一眼,她正和凌安安说着什么,没有看到他。 "小夏——"他叫了她一声。叶夏这才回过头来,美丽的眼睛征询的看着他。"给我打电话。"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温和的向她一笑。叶夏这才想起来,要送他到电梯口。 走过长长的走廊,叶夏叮嘱:"路上车多,开车注意安全,回去早点睡。"舒岩嗯了一声。电梯来了,舒岩上了电梯,叶夏俏皮的撅起小嘴啵了个吻送他。直到电梯门关上,她才离开。 病房里,凌安安也叫凌漠阳走,凌漠阳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个陪着叶夏的机会,坚持要留下来照顾她们三个女人。他还没看够她,怎么舍得走。尤其是刚才听到叶夏和舒岩说话的声音,更让他心里一动。 那声音无比悦耳,又糯又嗲,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甜腻腻的方言尾音,和她跟别人说话时的声音大不同。本来这种吴地口音在这个城市里很多,并没有多特别,可是自叶夏口中说出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平时已经这样,这要是在c黄上,杀伤力得有多大啊。凌漠阳又想起之前电话里叶夏软软的娇声,她对舒岩说的那句'乖,待会儿再要',她以为不会给别人听到,却不料凌漠阳手机的音质实在是太好了。 听到那样销魂的声音,只怕男人的骨头早已苏了一半,她就是叫他上刀山,他也义无反顾。凌漠阳莫名的想笑,看着叶夏在病c黄边支颐不语的样子,心中喜欢的不得了,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 叶夏哪知道身边这个男人对她有这些想法,看到他一直站着,奇道:"你站了这么久,不累吗?坐呀。"凌漠阳只是笑笑,说他不累。 "你困了吧,困了就去沙发上睡会儿。"他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到叶夏肩上一握。叶夏看了沙发一眼,凌安安正歪在沙发上打盹,笑笑没有过去。 叶夏也有点倦了,勉强支撑着守在病c黄边,她没留意,凌漠阳的手一直放在她肩上,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某个瞬间,凌安安迷迷糊糊醒过来,却看到了这一幕。她故意打了个哈欠,提醒她哥哥,病房里还有别人在。 夜深了,叶夏见凌安安有点支撑不住,劝她回去休息,凌安安困得厉害,答应了:"我明早来替换你。"凌漠阳开车送她回去。 等凌漠阳回到病房时,叶夏已经疲倦的趴在c黄边睡着了。凌漠阳把她抱起来,放到病c黄对面的沙发上,怕她着凉,从壁橱里取出毛毯盖在她身上。 她睡着的样子很可爱,睫毛很长,像把浓密的小扇子,遮住眼睑。凌漠阳坐在她身边,看了她一会儿,眼皮也有点发沉,渐渐被倦意包围,也睡着了。 夏美蕙的伤势并无大碍,很快就出院了。毕竟是伤筋动骨,行动离不开人,叶夏没有去公司,一直留在家里照顾她。 这天,叶夏和保姆李阿姨在厨房里煲汤,夏美蕙和凌安安在客厅里看电视打发时间。"漠阳今天会不会来?"夏美蕙问凌安安。凌安安微有些笑意:"会吧,最近他常常回家来。""要是他回来吃饭,就让李阿姨多做两道他爱吃的菜。"夏美蕙对亡夫的这双儿女如同亲生。 砂锅里煲着人参排骨汤,叶夏特意多做了一点,她要给舒岩送一壶去。他在上班,午休时间又短,没空过来吃饭。 这个城市的冬天阴冷潮湿,叶夏又做了花生杏仁汤,给众人喝了补气润肺。花生杏仁汤做好以后,叶夏端给夏美蕙和凌安安,看到凌漠阳进客厅,招呼他也到餐桌旁坐下。凌漠阳坐下后,叶夏盛了一碗花生杏仁汤给他。 花生一到嘴里就化了,味道香甜可口,众人都为这花生汤的口感叫好。凌安安不禁道:"放了什么东西,花生这么容易烂?我也要学着做。""你呀,你只会吃。"凌漠阳揶揄了妹妹一句。凌安安瞪了他一眼。 "放了点碱,花生容易烂。《京华烟云》里姚木兰做花生汤时这么说的,我就照着做了。"叶夏解释道,瞥见凌漠阳看着自己,向他淡淡一笑。凌安安无意中看到他俩对视的眼神,下意识的看了夏美蕙一眼,却见她似乎是没注意到,也就不动声色。 排骨参汤煲好后,李阿姨给夏美蕙盛了一盅。夏美蕙品了一口,称赞味道不错。李阿姨见她喜欢,忙笑道:"小夏往汤里放了不少辅料,当归、枸杞子、川芎、甘糙,说是喝了不会上火。""囡囡就是心细。"夏美蕙称赞了女儿一句。 叶夏笑笑,去厨房把剩下的汤倒进保温壶里,不一会儿提着保温壶出来。凌漠阳看在眼里,猜到她要去找舒岩。果然,夏美蕙问叶夏的时候,叶夏说要出去一会儿。 "让司机开车送你去吧。"夏美蕙道。叶夏摇头:"不麻烦了,我自己开车去。"夏美蕙向女儿一笑。她一向独立,当母亲的非常放心。 车开到报业大厦楼下,叶夏打电话给舒岩,舒岩告诉她,他在二楼的餐厅吃饭。餐厅里吃饭人的不少,叶夏提着保温壶过去,看到舒岩和李柯坐在一处,向他们走过去。 叶夏替舒岩倒了一碗汤,李柯笑道:"你福气怎么这么好呀,我这已经是第二回看到她给你送吃的。"舒岩喝了口汤,莞尔一笑。 叶夏笑着瞥了李柯一眼,也给他盛了一碗:"你也来点吧。"李柯接过去,打趣道:"十全大补汤啊,喝了会上火的。我虚不受补。" "虚不受补?哈哈哈……"叶夏笑起来,半天才细声慢语道:"这是西洋参,不上火的,不用担心会流鼻血。"李柯这才放心的喝了两碗。 叶夏走的时候,舒岩送她到停车场,看着她开车走了,他才回大厦。回到办公室,一群人打趣他,一个中年编辑笑道:"你这女朋友真不错,开着五百多万一辆的迈巴赫巴巴的来送汤给你喝。"李柯也笑着cha科打诨:"是啊,你说你在家里呆着数钱多好,还跟我们争饭碗。" 舒岩淡然扫了他们一眼:"我才不在乎她有没有钱,她的钱永远都是她的。"转椅一转,舒岩看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却在思考,在别人眼里,他的确幸运的很,无意中找了个阔绰的女朋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看重的只是叶夏这个人而已。 就算叶夏此时仍和当初一样一无所有,他对她的爱也不会变。可是叶夏会不会变呢?一想到凌漠阳的眼神,舒岩就说不出的郁闷。 "嘿,发什么呆,不会是生气了吧。"李柯笑嘻嘻的拍了下舒岩面前的桌子。舒岩惬意的把手放在脑后,摇了摇头:"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说的也是事实。""我们就是开开玩笑而已。"李柯道。舒岩笑而不语。 他打量舒岩一眼,颇有深意道:"我今天仔细观察了她一下,她现在已经不是哥特萝莉了。""哦?现在是什么了?"舒岩笑意更深,看来叶夏的变化不仅仅是他能看出来。 "还是萝莉,不过已经是古典萝莉。叶夏的眼神变了,少了点颓废的东西,我想她大概是为你改变了自己。你要多留意,别让她再变回去。"李柯特别善于挖掘人性隐藏的一面。 舒岩点了点头:"她不会变回去的。"李柯想了想才道:"其实一个人能不能改变,跟所处的环境和身边的人有很大关联,环境是很能影响人的心态的。"他的论点一向精辟。 "我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有人说,其实女人都是不错的,关键看上帝派什么样的男人去征服她。"李柯莞尔笑道。舒岩瞥了他一眼,笑谑:"等你把女人研究透了,就等着打光棍吧。一知半解就行啦。" 报业大厦对面,凌漠阳的跑车一直停在路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来跟着叶夏的车来到这里,看着她走进大厦,又看着舒岩送她出来,他心里始终空荡荡的。叶夏虽然住在凌家,心里却时时惦记男朋友,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过来,只为了送汤给他喝。 和所有热恋的情侣一样,那两人在停车场旁若无人的吻别,他笑着摸摸她头发,看她开车而去,让旁观者一看就知道他们感情非常要好。 凌漠阳真的羡慕了,叶夏对舒岩的感情更像个温柔的小妻子,又勤快又贤惠。如今这个年代,肯为了男人花心思在厨房的女人不多。叶夏无疑是个聪慧的女孩子,懂得抓住男人的心先得抓住他的胃。 凌漠阳想起围在他身边的女人,有几个对他是真心的呢?不错,她们也爱他,不过是爱他的钱和家世,而忽略了他本人。在她们眼里,他年轻、有钱、风度翩翩,有情调有学历,是颗耀眼的钻石,仅此而已。她们为他下过一次厨房吗?好像一次也没有。 凌漠阳叹息一声,忽然想起他在麻省读书时,认识的那个女孩儿,她是这些年他唯一爱过的人。 两人爱得很深,凌漠阳以为这段单纯的恋爱会有好结果,谁知那女孩听说凌国伟死了以后把财产的一半留给了妻子夏美蕙,怂恿凌漠阳回国和继母打官司,把财产夺回来。 凌漠阳顿时寒了心,坚决的和她分了手。也许在那个ABC女孩眼里,为了财产和家人对簿公堂,在国外很正常,可凌漠阳就是不能接受,把家庭关系和金钱直接挂钩,变得赤`裸裸,这家庭还有什么留恋可言?他心里对家庭和家人,还是有着一份眷恋的。 那时候人到底年轻,还相信所谓的爱情,到头来才发现被欺骗的滋味痛苦不堪。那女孩和凌漠阳分手后,很快嫁给了一个印度富商,那人比她爸爸年纪还大。凌漠阳不怪她,人各有志,他无权干涉和指责别人的生活,怪只怪自己当初没有擦亮眼睛。 从此,他不再相信女人,不再相信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她们目标明确,只是为了钱和无止境的欲望。她们不爱他,只爱她们自己。他也不爱她们,只享受她们的身体。 这样一对比,凌漠阳就体会到叶夏的珍贵了。抛开外在的一切,她对爱人的那种温柔细致,真是叫人折服。 就像刚才在凌家,叶夏端花生汤给凌漠阳喝的时候,眉眼间那种温柔的态度,就让他心里非常温暖。他还不是她的心上人,看到她的样子就会有这种想法,若是她的男朋友,在她这种体贴下,只怕是她端毒药给他喝,他也会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凌漠阳漫无目的的开车在大街上游荡,他要让思绪沉淀下来,告诫自己不能这样满脑子都是一个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别人的女人。这很危险,他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纠缠着爱情的欲望本来就是很折磨人的。 路过一家大商场,凌漠阳将车拐进停车场。春节将近,商家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促销战。不知怎么,他很想送叶夏一双鞋。他还从来没送过鞋给女人。 他到凌家时,看到夏美蕙那辆迈巴赫停在院子里,知道叶夏已经回家来。客厅里,叶夏独自跪坐在茶几旁cha花,看到他,好奇的问:"咦,你怎么回来了?不用上班吗?"凌漠阳淡然一笑,把鞋盒交给她,"我给你买了个礼物,不是快过年了吗。" 叶夏有些好奇的接过去,打开一看,是一双非常漂亮的高跟鞋。线条华丽流畅,一看就是名家设计。叶夏看了凌漠阳一眼,虽有点奇怪的感觉,但还是把鞋子穿在脚上试试,居然非常合适。 她已经好久没穿鞋跟这么高的高跟鞋了,彼时,舒岩跟她说过,长期穿高跟鞋对腰不好,尤其是细高跟,她就没再穿过。此时,另一个男人买了一双漂亮的高跟鞋给她当礼物,盛情难却,她只好穿在脚上,让送礼物的人高兴。 "谢谢。"叶夏礼貌的说。"不用谢……正好我路过,这家店打折。"凌漠阳发觉自己居然无缘无故说了一个谎,而且这个谎让他有点不自在。以前他送东西给女人,何曾这样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怀疑他的企图而拒收。 "Jimmy Choo也会打折?百年一遇啊,漠阳,你快带我过去看看,我要第一时间杀过去血拼。"凌安安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里,看着叶夏脚上的鞋,她心里有数,故意笑着揶揄了她哥一句。 凌漠阳听出她话里的嘲笑之意,向她眨了下眼睛。凌安安于是不再多言,免得叶夏尴尬。叶夏站起来,打量着脚上的鞋,似有意似无意道:"我已经很久没穿鞋跟这样高的鞋子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场合穿得这样隆重。不管怎样,漠阳哥,再次谢谢你。" 她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凌漠阳脸色一变。凌安安不忍心看到自己哥哥伤心,忙替他解围:"我哥对女人一向细心,每年我和美姨生日,他都会买礼物给我们。要不他怎么这么受女人欢迎呢。"叶夏这才慡朗的一笑,微微点头。 凌安安挽着凌漠阳的胳膊出客厅,到了花园里,她才收敛笑容:"有空吗,我跟你谈谈。"凌漠阳猜测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疑惑道:"谈什么?"凌安安道:"出去说。" 第37章 让梦穿越你的心 兄妹二人离开家,到凌漠阳常去的那家茶艺社。凌安安盯着凌漠阳的眼睛,直言道:"哥,你看上她了吧?"凌漠阳当然知道凌安安说的是谁,事实上,他也不打算否认。 "你觉得不合适吗?"他问。凌安安见他不否认,显然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皱眉道:"她有男朋友了,而且就快结婚,你这又何必呢?""就算结婚了,对我来说也不是障碍。"凌漠阳不以为然的说。 凌安安不赞同,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想法,总是很自私,看到一个顺眼的女人就要弄到手,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感受。你想过没有,你只是玩玩而已,对女人却是伤害。" 凌漠阳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看了她一眼,见她美丽的脸上有着愠怒之色,知道她因为和卫熙华的婚姻,最讨厌男人在外面沾花惹糙。 "我跟卫熙华又不一样。"凌漠阳辩解了一句。凌安安诧异的看着他,疑惑道:"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这回凌漠阳没有答话,侧目看了周围一眼。他的态度,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凌安安却能看出他的心意。 "如果是真的,我看你机会不大,她心里只有舒岩一个人,而且人家要结婚,你也不能阻止。你别忘了,还有美姨在,你总不能太过分。"凌安安对凌漠阳的手段还真有点不放心。 "你放心吧,我不会怎么样的。其实我和叶夏结婚,对美姨对凌家都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一来,我们凌家的财产也不会落到外人手里。" 这一点,凌安安也想到过,可是她始终觉得凌漠阳是真的爱叶夏,并不只是为了凌家的财产,因此听他这么说,倒有些意外。 "看来凌家的男人永远也摆脱不了这对母女,爸爸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哥,你也不必否认,你是因为爱她才想和她结婚,财产虽然重要,但我并不认为你会把这个看得比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更重。"凌安安不紧不慢的说。 安安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人,凌漠阳心里动容,微有些笑意。凌安安又道:"婚姻这种事,如果彼此不合适还勉强在一起,无疑是慢性自杀。我也不劝你,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爸爸走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能幸福。"她颇有深意的看着凌漠阳。凌漠阳点了点头。 每天午休的时候,叶夏通常会打电话给舒岩,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能让彼此觉得对方时时惦记着自己。 刚放下电话,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凌漠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办公室里的金龙鱼生小鱼了。"他兴奋的告诉她这个消息。她有点好笑,想不到他也有这么感性的时候。 "哦,这样的话你不是赚了,一条卖八万,鱼一次能生好多条小鱼呢,难怪你舍得下本钱。"叶夏笑着打趣。 "哪儿啊,龙鱼特别难繁殖,一次能成活十条以上就算是不错了。小夏,你来不来看看小鱼?"他问她。 叶夏有点犹豫,凌漠阳又道:"正好我还有点事找你。""那好吧。"叶夏看了眼办公桌上凌漠阳送她的那个精致的意大利吉神娃娃,慡快的答应了。 凌漠阳养的那对金龙鱼果然生了数十条小鱼,小小的鱼苗在雄鱼嘴里进进出出,像要被雄鱼吞了。叶夏好奇道:"鱼爸爸负责孵化幼鱼吗?" "是啊,从出生开始,雄鱼就把鱼卵含在嘴里,大约要六七十天之后,才会把幼鱼吐出来。等到快九十天时,幼鱼已经长的差不多了,雄鱼才会放心的进食。"凌漠阳关注着水族箱的变化。 叶夏听了这话,饶有兴趣的问:"哦,想不到鱼爸爸这么伟大,为了带孩子,可以绝食。你可要好好照顾鱼爸爸,别让它饿死了。"凌漠阳侧目向她一笑。 "你好像很喜欢养鱼啊。"叶夏问凌漠阳。凌漠阳直了直腰:"我大学是学生物的。""哦,那为什么你后来去了麻省,生物学科最好的大学不是哈佛吗?"叶夏不解的问。 "麻省的生物学及生物化学科系排名虽然是世界第二,但我喜欢那里严谨的学风,至于哈佛嘛……我对排名这种东西不是很看重。"凌漠阳坐到转椅上,打量着叶夏。 叶夏见他看着自己,有些尴尬,忽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找我,什么事啊?"凌漠阳淡淡一笑:"没事我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你到我的办公室来,非得有事才行?"叶夏感觉到他这话说的有点暧昧,咬了咬嘴唇思忖着怎样应对。 "那当然啦,在公司里你是BOSS,和我级别差那么远,若非有事,我常来你这里走动,岂不是让别人以为我不安心本职工作,有打小报告的嫌疑。"她狡狯的找了个理由搪塞。凌漠阳心想,她真是不动声色就拒人千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凌漠阳才道:"我看中了一块地,准备盖酒店。你跟我去看看,有没有投资的价值。"叶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凌漠阳说的地方。这里是新区,周围许多工地,一派大开发的繁荣景象。 "将来,我要在这里建国内最高档的酒店。"凌漠阳指着脚下的地告诉叶夏。叶夏看了看四周:"这里行吗,城郊结合部、新区的人气还不够旺,一下子投入巨资的话,回收期太长。" 凌漠阳望着远方的天幕,"我看中的是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发展,这里离闹市区只有一个小时车程,离机场也不过一个多小时,内环的城市中心区早已饱和,只能往外围扩展,五年后这里必然会成为黄金地段。" 叶夏点了点头,看着他豪情万丈的样子,不禁有些笑意。凌漠阳转过脸看她,笑问:"你愿意和我一起看着这个梦想实现吗?"叶夏心里一格楞,他这么说什么意思? 已经是第二次了,他莫名其妙的暗示,叶夏没辙,只好装糊涂:"我当然会啊,我想所有凌氏的员工都会见证这一天的到来。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凌漠阳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她又在避重就轻,却只向她笑笑。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告诉叶夏:"是卫熙华,说要请我吃饭,不用猜也是鸿门宴。"叶夏刚要说话,凌漠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叶夏只得不出声。 "约在一家高尔夫球俱乐部,你跟我一起去吧。"凌漠阳转过身。"我才不去。"叶夏立刻回绝。她可不想看到卫熙华那种人,尤其对方请的是凌漠阳而不是她。 凌漠阳知道叶夏心思,主动道:"卫熙华对这块地也很感兴趣,他今天找我去,肯定是谈这件事。" "跟我有什么关系,对付他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看见他,连饭也吃不下,没准会狂吐。"叶夏没好气的说。凌漠阳一笑:"你吐啊吐啊不就习惯了。"叶夏忍俊不禁。 上了车,凌漠阳把车往高尔夫俱乐部的方向开,叶夏抗议道:"我说了不去啦。"凌漠阳没有理她的抱怨,注视着路前方,半晌才道:"你是不是非得我说,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对付卫熙华的计划,才会参与其中?" "你想好了?"叶夏疑惑的看着凌漠阳。"嗯。"凌漠阳的态度仍是从容。"什么计划你告诉我。"叶夏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 "暂时还不能说,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有些情况挺复杂的,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等时机成熟,我再告诉你也不迟。你记住了,待会儿见到卫熙华,我和他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多话。"凌漠阳特意嘱咐一句。叶夏点点头。 这家俱乐部占地非常大,有一片高尔夫球场和网球场,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是城中富人、商业人士常聚会的场所,也是有名的销金窟。叶夏曾听说过这里,但从没来过。 凌漠阳带着叶夏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包间前有意牵了下她的手。叶夏心里一惊,想挣脱却没挣脱开。等包间里的人都看见他俩,凌漠阳才放开她的手。 这个细节没有逃过卫熙华的眼睛,嘴角一挑,他没想到凌漠阳会带叶夏来,心中有些疑惑,表面上却装作无所谓。 包间里有三四个男人,除了卫熙华,叶夏都不认识,另外还有两个女人坐在一旁,叶夏有点不自在,却不得不耐着性子。 卫熙华旁边那两个男人非常令人讨厌,对身边两个女人动手动脚,眼光却不时瞟着叶夏。叶夏终于有点坐不住,向凌漠阳低语:"这里太闷,我出去转转,你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凌漠阳嗯了一声,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她出门去。 叶夏走后,在座的一个男人才向凌漠阳调侃道:"那妞儿身材不错,漠阳,换口味啦?改喜欢清淡的了。"这人是军区一个副师长的儿子,凌漠阳瞥了他一眼,冷哼:"别瞎说,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你妹妹不是老卫的前妻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妹妹来。"那男人好奇的问。凌漠阳余光瞄着卫熙华,解释道:"我继母的女儿,你说是不是我妹妹。""这么层关系……我说你真够有意思的,带着妹妹出来玩。"那人调侃一句,凌漠阳只是笑笑没搭他的话茬。 "我上次跟你提到的那块地,你去看过没有?"卫熙华适时的提起这个话题。凌漠阳点头:"去过了,地段还不错。" "我听到可靠消息,海南一家公司也对那块地有兴趣,想投资建CBD,市政府对招商引资有优惠政策,投标的话我们不占优势。" 凌漠阳思忖片刻:"对政府来说,卖给谁都可以,价高者得,除非那家公司特别有背景。""下次开董事会,我准备把投资方案拿出来讨论,你要是没有意见,咱们一起把这个项目拿下。"卫熙华怕凌漠阳不赞同他的方案,先来探探他的口风。只要凌漠阳不提出异议,其他董事就好对付了。 看凌漠阳现在的情形,心思分明被叶夏那个小丫头勾去了一半,去哪儿都带着她,料想他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卫熙华想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 叶夏在球场外坐了近一个小时,凌漠阳才出来。他向她走过去,轻轻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她扭过头去抱怨:"干嘛打我的头?"凌漠阳笑笑:"走吧。"叶夏这才站起来跟着他走。 "回公司吗?"叶夏问。凌漠阳嗯了一声。叶夏想了两秒钟:"我不回公司了,你送我去舒岩家。我已经半个月没回去了。" 凌漠阳听她提起舒岩,心中一沉,挑着眉峰看她:"半个月也没多长啊,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叶夏抿嘴一笑:"那当然,除非出差,我和他见面不会间隔三天以上。" 凌漠阳耸耸肩:"恋爱症候群。对了,你们怎么认识的呀?"他装作随意,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 叶夏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才道:"在地铁里认识的,我丢了一本书,被他捡到还给我,就那么认识了。" "就这样?缘分啊,我记得哪部电影里说,在大街上遇到另一半的可能性比遇到原子弹的可能性还低。"凌漠阳有些意外,这样的相识好像电影里的情节。约翰•库萨克主演的电影《缘分天注定》的男女主角就是因为一本书而结缘。 叶夏微微一笑,打趣道:"那以后,他就找各种理由接近我,还总给我暗送秋菠,我们家秋菠多的吃不完。哈哈……" "他对你好不好?"凌漠阳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叶夏听出弦外之音,笑道:"你这个问题怪怪的,他要是对我不好,我干嘛跟他在一起。" 想了想,叶夏又道:"我跟他在一起,心里特别踏实。他让人很有安全感。""什么样叫很有安全感?"凌漠阳好奇的问了一句。经常听人说,只有令女人有安全感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到底什么叫安全感? 叶夏想了想:"就是跟他在一起不会畏惧死亡,也不害怕活下去。"凌漠阳耸耸肩:"这是个很高的境界,我看只有超人和奥特曼能有这本事。" "我比较喜欢蝙蝠侠,蝙蝠侠够帅。超人太寒酸,一件衣服N年不带换的。要说奥特曼万能,我看不如多拉A梦。"叶夏狡狯的一笑。 她不想和他讨论舒岩,以及她和舒岩的私事,因此脑筋一转,cha科打诨起来。凌漠阳明白她的用意,知趣的没有再言语。 这天傍晚,叶夏到舒岩家时,发现客厅的灯开着,他的人却不知去向,心中有些疑惑,猜测他是不是外出忘记关灯了。可是她告诉过他,她晚上要回家来,他怎么还会出去呢? 厨房的炉灶还是冷的,不像是刚做过饭的样子,叶夏放下买来的菜,换衣服准备做晚饭。听到客厅里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叶夏下意识的走到厨房门口。 舒岩边进门边和人说话。"不客气不客气,都是邻居,应该的。"他脸上带着笑。叶夏有些疑惑,走到门口看。和他说话的是个年纪很轻的性感美女,有着丰满妖娆的身材和蜜色的皮肤,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极富诱惑力。 看样子这女人住在隔壁,舒岩帮了她什么忙。"那是谁啊?"叶夏问。舒岩一笑:"隔壁才搬来的邻居,叫帕米拉。" 叶夏撇撇嘴:"隔壁搬来一美女,你这么快就跟人家搭上讪了?" 舒岩看着叶夏酸溜溜的样子,笑意更深:"在电梯里见过两次,她是SOHO一族,电脑中了病毒,我替她重装了系统。"叶夏心里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她还不想当个醋坛子。 第38章 十项全能的超级玛丽 晚上,舒岩在浴室里洗澡,叶夏懒懒的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的手机响了,叶夏下意识的从茶几上抓过来一看,有人发了短信给他。看名字像是个女人,叶夏脑筋一动,点开了信息。 "舒岩,我二十号抵沪,有空见个面,你还欠我梅龙镇的一顿饭,可不许赖账哦。"这是谁发来的信息,语气还挺熟稔。看样子这人不在本地,难道是同学?叶夏留了心眼,记下了这人的号码。 她走到舒岩书房,上网查这个手机号的地址,发现是广州移动的号码,心中疑窦顿生。他曾经提起过的那个和他419的女编辑也是广州人,难道是她?他们一直都有联系?这小子,这样有所隐瞒不是第一回了,看不出来他还挺受女人欢迎。 叶夏思忖片刻,保留了这条信息。也许人家只是路过,和老朋友吃顿饭。老朋友,哼,怎么想怎么别扭。 舒岩在客厅里没看到叶夏,走到书房门口看到她正坐在电脑前,笑问:"查我聊天记录呢?"他本是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叶夏却有点心虚,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心里有鬼吗?""切,不要瞎猜。"舒岩不以为然的拿毛巾擦着头发。 叶夏闷声不响的走到卧室里躺到c黄上睡觉,可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着。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419还对那段露水情缘念念不忘,还想再见他一面,其心昭然若揭。真想打个电话过去警告她,不要再骚扰别人的男朋友,可是理智告诉她,这种撒泼的手段只会适得其反。 睡得迷迷糊糊,叶夏感觉到舒岩正抱着她亲她的脖子。她忍住气不回应,试图拂开他的手。 "我困了。"叶夏尽量不表现出抵触情绪。"明天是周末,你可以睡到中午。"很显然舒岩尚未察觉她带着情绪。"我说困了就是困了。"她赌气的说。 可是他不在意,以为她又使小性子了,只管手在她身上摩挲。她紧紧闭上眼睛,一副拒绝的神情。 他终于察觉到她的抵触,轻抚了一下她额前的秀发,亲了她一下就没有再碰她。这丫头一定是哪根筋搭错了,在此情况下最好不要惹她,免得她不分青红皂白和他吵。 此后的几天,一切如常。叶夏没发现舒岩有什么不对,也就渐渐放了心。 夏美蕙和凌安安结伴去日本旅行,叶夏没有跟着去。在舒岩家,两人正吃着晚饭,咚咚有人敲门。叶夏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到帕米拉站在门外。她又有什么事?居然主动找上门了。 叶夏打开门,帕米拉见到是她,微微一怔,随即展开甜美笑容,礼貌的问:"你好,请问舒岩在家吗?"她穿着豹纹吊带裙,带着美瞳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个饱满的水蜜桃似的青春性感逼人,看那丰胸,足有E罩杯。 "在啊,有事儿吗?"叶夏也礼貌的回问。帕米拉见叶夏没有请她进屋的意思,知趣的站在门外道:"不好意思,我家里洗手间的下水道堵了,水快漫到客厅,这会儿也找不到人来维修,想请舒编辑过去看看。" 敢情这回她又把舒岩当成下水道维修工了,她怎么这么自觉啊,怎么这么不怕麻烦别人啊。叶夏腹诽不已,却又不得不扭头去叫舒岩。舒岩一听说美女遇到困难,饭碗一推就跟着她去了。 叶夏收拾好碗筷之后,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有了这么个芳邻,舒岩那小子还不乐得屁颠屁颠的为她鞍前马后,人家白捡一傻小子苦力。文能装电脑、武能通下水道,不知道下回让他做什么。 单身女人生活不容易,什么都得靠自己,别说换电灯泡、疏通下水道这种小事,有时候连家电都得自己修。叶夏不是不知道这些,可是她总觉得,识趣的女人一般不会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经常找上门来请人家干这干那。 可是话说回来,帕米拉找舒岩去只是通个下水道,邻居间互相帮助,又不是什么大了不成的事。叶夏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安慰自己,一直心神不定,电视里演了什么一点也没看进去。 舒岩回来后,叶夏白了他一眼,嘲讽道:"想不到你还能客串超级玛丽,水管工也干得来。"舒岩听她语气不善,知道她吃醋了,也不和她计较,笑了笑就往书房去了。 叶夏憋着气没处发,想着舒岩这人真没劲。不是说北方男人都特爷们的吗,不是说他们脾气都很躁的吗,怎么连吵架都吵不起来?叶夏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 她倔强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直到快十二点也不回卧室去睡。舒岩从书房出来,看到她盯着电视看,走到她身边探着她的肩,"不去睡觉啊?" "不睡,我要看电视。"叶夏面无表情,冷冷道。"看完早点睡,熬夜对皮肤不好。"舒岩说完这话就睡觉去了。 叶夏独坐客厅,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怎么变得如此迟钝,他没发现人家心情不好啊!!!!! 早没看出来这家伙命犯桃花,女人一个接一个找上门来,新仇旧恨加一块儿,叶夏越想越气。在黑暗中坐到不知几点,她关了电视,摸黑进了卧室。走到c黄边看看舒岩,他像是睡熟了,呼吸匀实。他还有心情睡,她恶狠狠的对着空气挥拳。 空调关了,晚上非常冷,叶夏哆哆嗦嗦走到衣柜旁,要换衣服回凌家去。她刚把睡衣换下,要换上T恤,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心里一惊。回头看到舒岩,才舒了口气。 "干嘛像个鬼似的站在人家背后?"叶夏抗议的说。黑暗中,舒岩审视的看她:"这么晚了,你要干嘛?""我要回家去。"叶夏赌气道。"这里不是你家吗,回什么家?三更半夜的不许出幺蛾子,快点把衣服换了睡觉。"舒岩用命令的语气说。 大半夜闹情绪要回家,要是惯出她这毛病,以后可有得受了。舒岩想起他妈的谆谆教导,对叶夏不能太惯着她,凡事由着她的性子来,迟早把她宠坏了。 叶夏觉得他真是不可理喻,竟然连哄也不哄她,还命令她睡觉,心里委屈坏了,可是也只能乖乖依着他的话换回了睡衣。一来,确实天太晚,已经是午夜,二来,她不想真的把舒岩惹怒了。 睡到被子里,那种温暖踏实的感觉让叶夏心中好受了一点。她忽然想到,刚才他并没有睡着,不然他怎么知道她在换衣服?可是他心肠变硬了,要是以前,他肯定会哄她,可是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舒岩心里也不痛快,叶夏这几天总是怪怪的,好像有点神经质,总是疑神疑鬼。以前她可不是这样,她从来不会莫名其妙的吃醋发火。难道是自己和帕米拉多说了几句话让她不高兴了?唉,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以后还是躲着点那个帕米拉比较好。 他无意中触到她身体,冷冰冰的,一定是刚才在客厅里看电视冻的。她总是这样,喜欢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他轻轻伸出双臂,想抱紧她,让她身上暖和起来,她却任性的裹紧被角,不让他抱她。 这回,他真不高兴了。叶夏的脾气说来就来,有时真让人无法忍受,而且她还总是把心事藏在心里,而不是痛快的对他说出她为什么不满。两人之间遇到事情不沟通是最可怕的,一点点小事就有可能演变成一个事件,让彼此心里都不痛快。 可是他此时真不想搭理她的情绪,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也好。难怪有人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不是一个星球的生物,生活久了难免膈应,什么毛病都来了。 叶夏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起419,一会儿想起帕米拉,这两人模糊的影子总在她脑海里交叠,让她无法入眠。尤其是那个帕米拉,风情万种的故作尤物状,偏还顶着女文青的头衔,真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舒岩侧着身子睡,给叶夏冷漠的脊背,叶夏又生气又无奈,既觉得自己多心,又恨他无情。男人都这德行,喜欢和有点姿色的女人搞暧昧,也不管家里的女人会不会生气。他们总是我行我素,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证明他们的魅力。 她想了半天,终于伸出手去探他的肩,可是他无动于衷。大概真是生气了,叶夏知道,他的脾气有时也是很硬的。可是她没有放弃,轻轻从背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背上。她知道他没睡着,通常一个人心里有气,都不会睡得太好,除非是个没心没肺的傻瓜。 他还是一动不动,有意要晾着她。不这么治她一回,她以后还要这样情绪化,想一出是一出。要知道,别人也是有感觉、有个性的,不可能时时事事围着她转。网上的占星家说的果然没错,天蝎座的女孩子嫉妒心超强,特别爱吃醋。 叶夏见他不理自己,又委屈起来,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打湿了他的背。说哭就哭,这也是她闹别扭的必杀技。每次都是这样,他一不顺着她的心意,她就哭,泪眼汪汪的,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眼泪。 舒岩本想坚持着不理会,可他从来都狠不下心,听到她的抽泣声,他又心疼起来。缓缓转过身,他抱紧她颤抖的身体,温柔的吻她,安慰道:"好好地,哭什么?"叶夏埋首在他怀里,抽泣道:"我看到419给你的短信了。" 舒岩心里猛的一怔,却仍是问:"什么419的短信?"叶夏忍住泪:"就是那个广州的女编辑,她前些天约你见面,说你欠她一顿饭。" 叶夏把那个短信的内容告诉舒岩,舒岩立刻就知道叶夏的猜测是正确的,短信的确是广州那个女编辑发的,他看到后没有回话就删了。 她还会找他,是他没有想到的。那时两人约定,回到各自的城市后再也不联系,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你怎么知道是她?你查了手机号的归属地?"舒岩皱了皱眉,轻轻松开叶夏。叶夏嗯了一声道:"我查了,手机号是广州的。" 难怪她不高兴,原来这些天她心里一直有根刺。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坦白,否则也不至于此时找不到理由搪塞,女人都是联想力及其丰富的动物,她们是不会相信男人的解释的,可是这种情况又不得不解释。 "那次之后,我跟她一直没有来往,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还会找我。"舒岩如实道。"她对你念念不忘呗。你根本没和我说实话,你跟她的关系比你那时说的要深。"叶夏酸溜溜的说,一想起这件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小夏,这是我和你认识以前的事,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没义务向你交代什么。"舒岩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他不喜欢女人胡搅蛮缠,吃醋要适可而止,不是无理取闹。 叶夏的情绪忽然低落,她什么话都不说,默默的,像是要把自己缩到壳里躲起来。舒岩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毕竟那女人发短信给他,让叶夏看到了。尽管她偷看他的短信这做法不对,她生气倒也不是毫无理由。 他轻轻的抚摸叶夏的背,可叶夏仍然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似的不发出任何声音,于是他主动道:"我不会再和她有任何关联,也绝不会再见她。"他这么说了,可是她仍不说话。 "宝贝,别这样好不好?"他亲昵的用下巴蹭她的脸。叶夏这才道:"她这几天找过你吗?""没有。"他回答。 看来那个女编辑很知趣,舒岩没有回她的短信,她就知道他不愿见她,也不多纠缠,没有再和他联系。 "你俩不止一夜吧?"叶夏终于说出了压抑在心底的郁闷。"两星期,直到笔会结束,各自回家。"这回舒岩没有隐瞒,这不是隐瞒的时候,撒谎的话,一旦被叶夏知道真相,将无法收拾。 "没想过两人要在一起?"叶夏的心情渐渐平静。一个风情的少妇对二十六岁不到的男人有多大的杀伤力,叶夏可以想见。舒岩博士毕业的时候只有二十五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偶尔想过,但是她不可能离婚,我和她都很清楚,所以笔会一结束就说好了,再也不联系。"舒岩坦诚的说。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叶夏太狡狯,软硬兼施引着他一步步就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去,可是有什么办法,他硬要不说,她必然不依不饶。 "你胆子也真大,孩子已经上小学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欲求不满,你也不怕她吃了你。"叶夏抚了下舒岩的脸。舒岩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好吧,这一页算是翻过去了。现在重点谈谈帕米拉的问题,你可别跟我装傻充愣,那女人挺危险的。我听楼上的王阿婆说,帕米拉房子的户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她是什么身份不言自明。"叶夏在舒岩鼻子上一点。 舒岩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笑笑:"王阿婆整天东家长西家短,没有她不爱cao的闲心。咱俩刚认识那会儿,我带你回家来,给她看见两次,她就问长问短,把你的底细打听个底儿掉,然后再去告诉别人。你可别跟这老太太学。" "我没跟她学,我只是说事实。这说明王阿婆的侦查业务非常熟练,没准就是潜伏在群众中的FBI,能把石狮子的口撬开。反正你不要再帮那个帕米拉干这干那,也不怕她把灯一关,拖你到c黄上去。你又不是柳下惠那样的性冷淡,经得住她勾搭么。"叶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舒岩切了一声,有点不屑和她争辩。叶夏道:"你数数,你这都几个女人找上门了。钱佳佳、419、帕米拉,这还都是明的,暗的谁知道还有多少。我告诉你,再出来一个的话,我跟你没完!" 叶夏的语气恶狠狠的,像个小夜叉。可是她有一点好,就是尽量不拿分手要挟对方。动不动把分手挂在嘴边的男人女人是最惹人厌的。 "帕米拉可不是。"舒岩嘀咕一句。叶夏哼了一声。难道指望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守身如玉?舒岩觉得自己没有对不起叶夏的地方,他不是个生活不检点的人,也没有乱找女人。 两个人在一起首先是要彼此相爱,同时也有责任存在。人除了自然性,毕竟还有社会性,压根不是像某些人说的那样,不能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安心想过平静日子的男人其实很多。 "怎么不说话呀?做贼心虚啊?"叶夏揪着舒岩的耳朵。"我困啦!"他打了个哈欠。她这么能作,折腾了半宿,谁不困啊。"不许睡!!要交代就彻底交代了。"叶夏决心把这个问题好好搞清楚,绝不留下死角。 "乖囡囡,别闹。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改天再审查,好不好?"舒岩一脸的无奈。叶夏这才亲了亲他,故意揶揄道:"帕米拉家下水道又堵啦,呼唤十项全能的超级玛丽。"舒岩哈哈一笑,抱紧她,两人笑成一团。 第39章 马主任的中年危机 几天后的某个清晨,舒岩到了报社之后习惯性的上网打开邮箱收发邮件。一封邮件的署名引起了他的注意,是那个广州女编辑。难道她还没死心?舒岩有点为难。 打开邮件后,才发现自己多虑了。她在邮件里告诉他,她出差路过本市,本想和他见一面,跟他说说南方报业集团要收购他们报社的事。她已经得到了风声,而舒岩他们报社还没有动静,因此舒岩看到这消息吃了一惊。 媒体之间互相重组是很平常的事,但这样跨地域的并购尚属罕见,南方报业集团一直偏安天南一隅,这回真要有所动作的话,必定在本地媒体引起大震动。舒岩虽不关心上层变动,可如果真的报社被卖,他所在部门的人事必然会跟着变化,是凶是吉前程未卜。 她在邮件的最后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我猜你现在大概已经有了感情不错的女朋友,希望我这段小cha曲没有给你造成困扰,你放心,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是不会再和你联系的。祝一切都好!" 舒岩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思忖片刻,觉得即便是出于礼貌,也得给她回一封邮件。他想了想,在邮件里谢谢她告诉他收购的事,他会多加留意报社的人事变化。邮件的最后,他也附了一句,谢谢她的祝福,他和心爱的女孩儿已经快结婚了,同时祝她家庭幸福。 写完了邮件,舒岩靠在椅背上,心中颇不平静。他工作几年了,对这家报社有着一定的感情,要是真被别的报业集团收购了,的确有些感怀。 部门主任刚好从主编室出来,透过厚厚的眼镜片,她看到舒岩正在发呆,清了清喉咙,扫视着众人:"各人整理一下手头的事,半小时之后到会议室开会。舒岩,上班时发什么呆!"舒岩一愣,马主任平时很少点名批评人,难道是心情不好? 李柯从一侧探过头看舒岩,冲舒岩挤眉弄眼,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舒岩也冲他眨眼,忙自己手头的事。 会议室里,马主任情绪激动,把所有人数落了一通。从某某上班总是迟到,到某某审稿不仔细,错别字连篇的稿子也往上报,等等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事,她记的门儿清。 "你们怎么一点危机感也没有?咱们又不是机关党报那样的事业单位,报社的盈亏直接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就你们这工作态度,难怪咱们报纸的销量节节下滑。"马主任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飞溅,害得坐在她对面的李柯隔着会议桌也能被圣恩眷顾。 编辑记者们早就习惯了她这套老生常谈,副主编甚至抽起了烟。"老李,请你把烟灭了,咱们这是无烟办公室,你一个人在公众场所制造尼古丁,大家跟着吸二手烟。"马主任对副主编毫不留情面,副主编有点尴尬,只得掐灭了烟头。李柯有点想笑,又忍住了。 结果他的面部表情没有逃过马主任雪亮的眼睛,马主任把枪口又对准了他:"李柯,整个部门就属你作风散漫,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外出也不爱打报告。你到底是在工作还是干私活谁知道!" 这话很不中听,李柯有点来气,但仍强打着笑脸道:"您要是不放心,觉得我有假公济私的嫌疑,下回您跟我一道出去采访得了,只是您这么大一主编和我一起泡马路牙子蹲点挺委屈您的不是。大半夜的,寒风吹着、酷日晒着。" 众人纷纷低头哄笑,马主任脸上有点挂不住,又清了清喉咙。和北京爷们儿贫嘴,她哪是对手,只得偃旗息鼓。 一转脸看到舒岩脸上也有些笑意,马主任又不高兴了,对舒岩道:"舒岩,咱们报社属你学历最高,可你别总翘尾巴呀,能力再强也得谦虚点不是,这里谁的资历不比你深?" "您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呀?"舒岩不卑不亢的说。他和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马主任这是借题发挥,一定是有什么事把她给刺激了。 马主任见舒岩有点不服气似的,提住气道:"上回那个扔臭鸡蛋的女孩子就不说了,是个神经病,可你总该吸取点教训,注意一下影响。我听人反映,前些天有个女孩子开着迈巴赫到报社来找你,惹得大家议论纷纷。你交什么朋友咱们无权干涉,不要带到单位来嘛,影响大家工作。" 舒岩有点啼笑皆非,没有说什么,遇到这样的欲加之罪,只能等她发泄完了。马主任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供认不讳,继续道:"还有你那个电脑的屏保,全都是美女,你整天对着那些美女,还能安心工作吗?" 这回舒岩不能忍了,辩解道:"屏保里的美女是我女朋友,我喜欢对着她照片儿,招谁惹谁了?您管的是不是忒宽了一点。" 马主任看到众人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责问有点失言,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拿到会上说,有点不伦不类、公报私仇的嫌疑,因此听了舒岩的辩解,也就没有深究。 这次会议的气氛相当不好,大家都被一通数落,回到办公室之后人人都是怨声载道。"你说这马主任今儿是怎么了,是不是中年危机啊?"李柯没好气的说。 "老年痴呆,出门忘吃药了。妈的,老娘爱穿的花枝招展,她管得着么,还是她嫉妒啊。"一个年纪只比马主任小一两岁的女编辑忍不住骂道。她被马主任训话最多,说她四十多岁穿的像二十出头小姑娘似的,无心本职工作,没个编辑样子。 舒岩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叶夏在电脑屏幕里笑得灿烂,他看着她的照片出神,却不是在想她,而是在思考,马主任如此反常,是不是因为得知了报社要被卖的消息。她在报社二十多年,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 午餐时间,舒岩打电话给叶夏,叶夏却没有接,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才打电话告诉他,她和凌漠阳去了滨江花园的售楼处。舒岩听到凌漠阳的名字,心中一沉。 下午一上班,马主任就被叫进了社长室,回来后一头扎进办公室,直到下班也没出来。众人依稀听到她的办公室传来哭声,都有些好奇,可想起不愉快的早会,就没人愿意靠近火药桶了。下班之后,各自走人。 电梯里,舒岩、李柯和副主编三人站在一处。副主编忽然道:"你们不要怪马主任,她这两天心情很不好。除了她家里出了一点事,主要还是因为咱们报社很可能要发生大变动,消息这几天就会出来。" 副主编这么一说,李柯和舒岩都有点明白,李柯问:"什么变动,是不是人事上的?听说总编有意把几个部门重组,重新划分。"副主编摇了摇头:"具体不是很清楚,但绝对比这个大。"李柯和舒岩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好奇。 三人约好了一起去吃饭,喝到酒酣耳热,副主编才把他知道的情况告诉舒岩和李柯。副主编道:"南方报业想买了咱们报社挥师北上,可咱们欧社长已经到了退休年龄,无心恋战。"李柯道:"集团同意卖咱们报社?" "只要价钱合适,有什么不可以?本地发行量和咱们差不多的报纸有好多种,咱们集团旗下就有三四份晚报、早报。你俩还年轻,还可以跳槽,我和马主任这样奔五的人,才是最棘手的。"副主编不无伤感的说。舒岩叹息了一声。三人心情都很沉重。 这一晚,他们喝的都有点多。舒岩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 楼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叶夏竖着耳朵去听,感觉像是舒岩回来了。果然不出十秒钟,就有钥匙开门的声音。 "怎么回来这么晚?"叶夏关上门,不满的抱怨。舒岩没想到她晚上会来,没有说话,换了鞋之后,往沙发的方向走,躺倒在沙发上。 他喝酒了,还喝的不少。怎么搞的,不是早就跟他说过,遇到饭局少喝酒多吃菜,他就是不听,一定是遇到会派酒的主儿了。抱怨归抱怨,叶夏还是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果醋来,给舒岩喝下去解酒。 她把果醋递到他面前,他伸手挡了,没有接的意思。她只得把果醋放到茶几上,走到他身边坐下。"你不是对酒精过敏吗,怎么喝这么多酒啊?"他身上的酒气熏的她直想往后躲,可是又怕他忽然吐在沙发上,只得看着他。 "你别问了,我心里烦。"舒岩摆出一副大男人不爱和小女人啰嗦的架势。叶夏没理他,理一个醉鬼,岂不是自讨苦吃?她才不傻呢。拾起他随手扔在地板上的外套,也是一股酒气,拍了拍灰尘,叠起来放好,改天拿到干洗店去。 "你过来!"舒岩倚在沙发上,向叶夏发号施令。叶夏刚收拾好他的衣服,仍是没有理他。平时斯斯文文,喝了酒,倒摆出爷们的款了,北京男人喝醉了都这德行?叶夏没好气的啐他。 "爷叫你过来,你丫听到没有?"他提高声音。"你嗓门大,我就怕你啊,老实点,少废话!去浴室洗完澡再出来!"叶夏叉着腰,踢了舒岩一脚,母夜叉派头十足。 舒岩忽然一笑,向她招手:"妞儿,过来过来,让哥哥抱抱。"好家伙,这不北京城南的小痞子吗?人模狗样的,学什么不好,学痞子。叶夏柳眉倒竖,扑过去揪舒岩的耳朵,一脚踩空,跌在他怀里。 她的额头磕在他下巴上,两人都有点疼,同时哎呦着嚷嚷了一声。他一身的酒气,还想吻她,根本不可能。叶夏是有洁癖的人,哪里允许他这样放肆。可是被他抱在怀里,放倒在沙发上,她挣扎无力,只得任他非礼。 脑海里浮现出作家陈村的那句话:男人对女人的认识也许深刻,但行为永远浅薄。作家说的话,就是字字珠玑,包含哲理。 好在他喝多了,不一会儿就呼呼睡着了。叶夏想推开他,他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磐石一般。她没好气的用力捶了他的背几下。"别闹!"他嘟囔一句,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到底是谁在闹?叶夏用力一推,舒岩翻了个身,滚到沙发下去了。 叶夏坐起来整整睡衣和被他抓乱的头发,想叫醒他去c黄上睡。怎么拍他的脸都拍不醒他,叶夏气得要命,只得把心一横,决定拖也要把他拖到卧室去。可怜她的小身板儿,哪里拽得动这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他拖到c黄上去,叶夏自己满头大汗,他倒没事人似的躺下就睡。 想就此不理他,又狠不下心,怎么着也得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叶夏忍住气替舒岩脱衣服,费力白咧的替他脱了裤子,再替他脱衬衣,没想到脱衣服比脱裤子还难,这家伙懒猪一样不配合,试了几次无效之后,叶夏不再勉强,就让他这么和衣而睡好了,大坏蛋! 她去洗手间绞湿一条热毛巾,拿到卧室替舒岩擦脸。"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省心,真是被你气死了。"叶夏边擦边心里抱怨,捏了捏舒岩的脸,一点反应没有,估计外面就是打雷了,他也不会知道。好不容易把他的脸和脖子都擦了一遍,她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伺候人还真是个力气活儿。 替舒岩盖好被子,叶夏刚想从c黄上爬下去到浴室洗澡,舒岩翻了个身,扑在她身上,头枕在她胸前,紧紧的抱着她,一副依恋的样子。 从未见过男人喝醉了是这副德行,早知道他这样,就不该让他进门,一脚把他踹到外太空去最好。 第40章 每个爱情都危险 这一夜倒有大半夜叶夏没睡好,感觉自己就像个僵尸似的直挺挺的躺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姿势也没变过,一直像抱个玩具熊似的抱着她,脸埋在她怀里,呼吸由最初的呼呼声渐渐变得均匀,显然是睡熟了。 叶夏看他睡得熟,自己却被他搞的怎么睡都睡不着,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想学黄世仁他妈对付喜儿那样,找个簪子狠狠戳他,把他戳醒。戳哪里是好呢,最好一簪子下去,就让他疼的跳脚。 她在心里邪恶的想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付诸行动。这毕竟是她心爱的男人,她可舍不得真对他下狠手。 "小夏……小夏……"他睡得像个孩子,嘴里不知道又在呓语些什么,她心中柔情渐生,饶有兴趣的凑过去听他说什么梦话,他除了叫她的名字,含糊的叫着不知道是"宝贝"还是"抱抱"。 "坏家伙,明天再收拾你,哼!"叶夏哧的一笑,温柔的亲吻他额头,抚着他的背,看着他的睡姿,心中忽然一动,有个心理学家说过,蜷缩的睡姿是人类本能的自卫心理,他一定是有心事,才会喝成这样。 凭她对他的了解,他是个有分寸的人,若非有隐情,他是不会在她面前失态的。明天等他酒醒了,一定要问个清楚。有些话不说清楚,烂在心里会把爱情腐蚀的千疮百孔,爱情本就是人世间最脆弱的情感。 叶夏胡思乱想,又累又困,渐渐失去了意识。等她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睁开眼一看,她像只贪睡的小猫一样依偎在舒岩怀里。昨天晚上明明是他赖在她怀里,她抱着他入睡,怎么变了? 叶夏醒了,舒岩也睁开眼,头已经不那么痛了,他昨晚睡得不错,侧目看了怀里的美人儿一眼,她撅着小嘴,显然是对自己很不满。"对不起,昨晚我喝多了。"他决定主动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叶夏还没消气,搬出道明寺的经典台词,要数落一下这酒后失态的家伙。 "囡囡,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行不?"他求饶的问,英俊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有点死皮赖脸的架势。 这家伙学会使美男计了,叶夏把脸一偏,气道:"你再敢喝醉了试试,我要是不用绣花针把你戳醒,我就不姓叶。""你太残忍了吧,跟容嬷嬷一样,滥用私刑,戳的我满身透明窟窿,你想拿我当莲蓬头花洒呀。"舒岩一脸委屈。 叶夏拍了他脑袋一下,忍住笑道:"你小子是彻底的学坏了,借醉装疯、耍贫嘴,酒后失态的样子我真该给你录下来,活像北京城南的小痞子。借着酒劲儿跟我大呼小叫的,'你丫的没听见爷叫你啊,过来给哥哥抱抱',你这一会儿爷一会儿哥哥的,这些醉话可都是你说的。" "没有酒后乱性就好。"舒岩赔着笑。"你倒是想乱啊,没得逞嘛。害得人家半宿没睡着,困得要死,你倒呼呼大睡跟猪八戒似的。"叶夏决心把昨晚的委屈一股脑儿全倒出来。"我乱了吗?我又没有抓咪咪、吃咪咪。"他坏笑的调侃她。 "怎么没有,你忘了你昨晚那德行了,把人家压在沙发上,啃啊啃啊,还隔着衣服呢,弄得人家衣服上都是口水。我又不是猪蹄儿,你啃什么呀!我当时真想像胡屠户扇范进那样扇你俩大耳刮子,你丫的就老实了。"叶夏气得在舒岩太阳穴一戳。和他在一起久了,别的没学会,倒是把京骂学会了。 舒岩嘿嘿直笑,道:"你真够狠,那次你自己喝多了十二点回家,赖在沙发上不肯去洗澡,像个女色狼一样啪啪在我脸上亲了两口,我那时可没想过要对你下狠手。" 叶夏掀开被子坐起来,扯了扯揉皱的睡衣,吼道:"你那是享艳福好不好,美女的醉态被你尽收眼底,还主动跟你亲热,你小子美滋滋的温香软玉抱满怀,你还恶人先告状。好,下次我喝醉了,我亲别人。" "你敢!"舒岩也从c黄上下来,指着她。 "我就敢。"叶夏倔强的说。 "你敢我就把你扔到楼下去。"他威胁她。 "是你自己说我酒后女色狼一样非礼你的。得,我不非礼你 ,我非礼别人去。"叶夏不理他的威胁,抓起枕头向他扔过去。一个嫌不够,她又扔第二个,终于砸到他。 他也不甘示弱,把枕头反扔向她:"你这丫头欠揍是吧。我今儿要不收拾你,你的尾巴要翘上天了。" 叶夏气坏了,随手抓起c黄头柜上的什么瓶子就往舒岩脑袋上砸。看到他像是要扑过来,她飞快的往客厅里跑。随手抓起纸巾盒,往他脸上扔。两人以沙发为界,僵持着,活像两个争地盘的山大王,各自威风凛凛。 "你过来!给爷捶捶背。"他向她勾勾手指。"你先来,给姑奶奶揉揉胳膊。"她叉着腰发狠。 "你别动……你别动!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指着她,向她快步走过去,她只得逃窜,穿着拖鞋一不留神踩到自己的脚,摔了一跤。眼看着他要走过来了,她顾不上疼,赶忙站起来往前跑,却不小心碰到了茶几,把膝盖碰的好疼,终于支持不住,坐在地上揉。 "脚下没根一样,总是摔倒。"见叶夏像是站不起来,舒岩走过去扶她。"好疼!都怪你追我。"叶夏捂着膝盖,委屈的看舒岩。 "谁叫你自己不小心,我看看!"舒岩拿开叶夏的手,看到她膝盖上青紫了一大块,戳了她脑袋一下,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替她揉着腿。 她心安理得的坐着,问他:"你昨天是不是有心事啊,借酒浇愁?""没有。"他否认。"没有心事为什么要喝酒,还喝醉了。而且,你昨晚说,你心情不好。"叶夏要逼他说实话。 "是不是没评上副高职称?"她记得他前些日子提过,按他的学历,是可以评副高的。他们报社有他这样学历的人不多,他又年轻能干。 "评不评上无所谓啦,现在都是考评结合,再说我们主编也才副高职称。"舒岩随口说了一句。看来工作上的事并不是他喝醉了的原因,那他到底为什么不开心呢。 "小夏,你搬回来住吧。你不在家,我想你。"舒岩望着叶夏。叶夏也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结婚前我先住在凌家,况且卫熙华还没有被整垮,我怎么甘心。"舒岩不说话,沉默着。 "你目前做的事,你觉得有意义吗?生活在仇恨里,会让你失了本真。"舒岩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我觉得很有意义,且不说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把我和小蓝逼成什么样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蓝为他挨打、流产、得了抑郁症,我被他逼的失业。他让人忍无可忍。"叶夏说起卫熙华就恨得牙痒痒。 "你这样下去很危险,卫熙华那人心狠手辣,我担心你。"舒岩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他不喜欢搅进任何是非之中。 "我才不怕他呢,他这人欺软怕硬。哼,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叶夏不以为然的说。舒岩叹了口气。叶夏看着他,知道他的顾虑,主动道:"我答应你,一切有危险地调查和行动我都不出面,让凌漠阳去安排。" 凌漠阳!凌漠阳在舒岩看来是另一个危险人物,卫熙华想要的是凌家的财产,而凌漠阳想要的不仅仅是凌家的财产,还有叶夏,欲望都刻在眼睛里。 "你跟凌漠阳,我看最好也保持距离,凌家人是什么想法,你根本摸不透。你不能保证,他对你姆妈名下的股份不存在觊觎之心。"舒岩不好直接说凌漠阳喜欢叶夏,只得转弯抹角。 这一点,叶夏倒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她心里隐隐觉得,凌漠阳对夏美蕙手里的股份有想法也是人之常情,那毕竟是他父亲辛辛苦苦创下的产业,落在别人手里,他当然不甘心。 "他对我姆妈的股份有没有觊觎之心,不关我的事,我姆妈也不是个任人捏的软柿子,她精明的很,凌漠阳未必是她的对手。就算我姆妈手里的股份全给了他,我也不觉得奇怪,那本来就是他们凌家的。"叶夏分析道。 她怎么就不明白,凌漠阳对她动了心,她再继续和他来往,他非对她下手不可。而且这样一来,从夏美蕙手里拿回凌氏的股份更加名正言顺。 舒岩决定挑明了,于是道:"小夏,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过从甚密,这会给我很大压力。你明白吗?"叶夏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奇道:"你确信你说的是我和凌漠阳?他是我哥哥呀。" "他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对你有意思,也是很正常的。"舒岩直言道。"你别胡说八道好伐?乱讲一气,他什么时候对我有意思了。他有女朋友了,是个翻译。你要吃醋,也不要扯不相干的人。"叶夏不高兴了,撅着嘴生气。 舒岩的脾气也上来了,撂下话:"他对你有没有想法,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懒得跟你狡辩,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你是我老婆,我不许你和别的男人暧昧。" 他真霸道,而且毫无道理,叶夏气急败坏:"侬脑壳坏掉了吧,西格格,一定是酒还没醒。吾同啥拧暧昧了?侬不要含血喷人,拧家还要名誉的来。"她一着急,就说家乡话,像本地小女人一样。 "是你自己迟钝!西门庆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你还不知道自己是潘金莲呢。"舒岩冷笑一声,就扔下她往洗手间洗漱去了。叶夏在客厅里又生气又伤心,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满嘴胡言乱语,诬陷她名誉。 凌漠阳虽然有点玩世不恭,但在叶夏看来,还算是人品端正的正人君子,怎么好拿他和西门庆比。该死的,自己小心眼爱吃醋吧,还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叶夏越想越气,眼珠一转,走到洗手间门口站在舒岩身后。他正在刷牙,没看到她,她故意使坏,飞起一脚狠狠的踹了他一下。 舒岩屁股上一痛,回头看看,叶夏示威的站在门口,向他得意的扬着下巴。他走过去,一把抱住她,亲了她一脸泡泡。叶夏气坏了,知道他是故意的,悻悻的抹了抹脸上的泡泡。 两人虽然没有就这个问题达成共识,却也没有继续讨论。吃过早饭一起下楼,舒岩开车送叶夏上班。 "能开吗?"叶夏问,怕他的酒还没醒彻底。"能开。"舒岩坚定的说。叶夏刚要打开后座的车门,舒岩揽着她的肩把她推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关上门。 好好地,副驾驶的位置不坐,要坐后座,分明是有情绪嘛。以他对她的了解,这是她在向他表达不满,他不想给她闹别扭的机会,而她也就没有故意和他僵持。 一路沉默着,叶夏习惯在舒岩开车时不说话,以免分散他的注意力。路上人多车也多,要十二分的留神。 车内音响里放的是一首老歌: 如果你亲身体验爱情与幸福之间它并无关连 也许你会发现其实每个爱情都危险 每次开始都悱恻缠绵,也能相安无事几个春天 而它只是一点点 oh 一点点它一天一点改变 再怎麽深陷再怎麽痴恋 再怎麽为爱奉献再怎麽心甘情愿 爱虽是前世的缘更是今生的考验 爱力量有限,爱人们啊别忘了这点 永远不要那天,流着眼泪说着抱歉 大概是歌词让两人都有点莫名的伤感,他刚要关掉音响,她伸手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关,她想听。两人的手勾在一起,十指相扣,瞬间又放开,不能影响他开车。虽然没有对视,但可知彼此的表情。 在公司楼下,叶夏解开安全带,要开门下车,却怎么也扳不动,看样子舒岩把车门锁了。叶夏回头看了他一眼:"快开门!"舒岩似笑非笑,神情中有点笑谑之意。 叶夏嘟了下嘴,忽然想起来,他是在等着跟她吻别。以前他每次送她回家,或者送她上班,这个仪式都是必不可少的,今天她怎么忘了?真是不该。 记得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吻在发上是怜惜,吻在额头是疼爱,吻在脸颊是友好,吻在唇上才是爱。 她主动靠过去贴着他的脸,碰了碰唇,温暖的感觉顿时遍及全身,早上的不愉快烟消云散。双方心里都是一个想法,不愿为了一个外人伤感情。 叶夏眼珠一转,想要恶作剧一下,故意在他衬衣领子上亲了一下,留下淡淡的口红印。这个坏家伙,昨晚像个大懒猪一样折腾她半宿,她非要捉弄他一回不可。 叶夏下了车,向舒岩摆摆手,和他说北北。舒岩没有立刻开车走,而是在停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她会不会回头?他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企盼。 果然,叶夏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的车还在原地,飞快的跑回来。他摇下车窗,她却什么都没说,俯身凑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亲,才笑道:"快走吧,别迟到了。"他这才满意,开车走了。叶夏淡然一笑。 第41章 你给我一片天 舒岩到报社之后,等电梯时遇到李柯,李柯一脸倦意,打着呵欠。"昨晚真是喝多了,刚到家就吐了。你怎么样,还好吧?"舒岩点点头:"我都不知道怎么到家的,好像踩着云一样,腾云驾雾,回到家没多久就睡了。" "咱们马主任发火时真是雷霆万钧,跟石库门的老娘们儿有得一拼。"李柯压低声音笑着说了一句,打量舒岩一眼,道:"我看你精神不错,都不像是昨晚喝多了。我到这会儿头还有点疼呢。"舒岩淡淡一笑:"昨晚我媳妇儿刚好在家,照料了一宿。今早跟我好一通抱怨,让我保证以后不再喝酒。" "你跟她保证了没有?"李柯哈哈一笑。"当然要主动承认错误。"舒岩想起叶夏凶巴巴的说要拿针戳他,心里一笑。 "犯了就改,改了还犯,犯完再改,改完还犯,犯犯改改无穷尽……哈哈哈,我看你小子是不敢再犯了,不然你老婆非把你踹c黄下去不可。你拿镜子好好照照你衣服领子,她给你出幺蛾子呢。"李柯忍俊不禁的说。 "我衣服怎么了?今早才换的呀?"舒岩有些诧异,扭着脖子却什么也看不到。走进办公室,向别的同事借了个镜子仔细一照,却发现叶夏那小东西在衬衣上留下的唇印。一定是刚才在车里两人抱在一起时,她故意使的坏。那小东西睚眦必报,昨晚的仇估计得记上一阵子。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挂着?给别人看到影响也不好,更别说落入领导的法眼里了。万一给心情不好又陷入中年危机的马主任看到,她老人家非龙颜大怒不可。 舒岩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找个创可贴贴上不就可以了。他走到报业大厦对面的药房,买了一盒创可贴。还没来得及到洗手间贴上,就看到马主任从办公室出来,迎面遇上她,两人打了招呼。 "舒岩,来来,我正好想和你谈谈。"马主任主动向舒岩招手。舒岩有点纳闷,硬着头皮跟她进了办公室。 "林业大学要组织一个科考队赴新疆喀纳斯湖地区考察那里的植被和气候,邀请了媒体跟踪采访,电视台和我们社里都准备派人去。这是一次难得的实践机会,好多人争这个名额。我想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马主任倒了杯水给舒岩。 舒岩有些心动,他一直很想有这样一次外出采访的机会,尤其是自然考察,可是马主任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把他派出去? "要去多久?"舒岩谨慎的问。"二十来天,后天一早出发。"马主任此时没了昨天的气势,心平气和的有些颓然。 舒岩思忖片刻,决定开门见山的问问报社被收购的情况。"马主任,我听说咱们报社要被卖了?" 马主任闻言一愣,苦笑道:"不愧是搞新闻的,消息就是灵通。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们几个主编正在说服社长和总编,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咱们报社,都是大家的心血。" "那您这时候派我出去……"舒岩有点疑惑。马主任笑笑,叹息了一声才道:"你的学历和能力都不错,缺的是资历,这回出去锻炼锻炼对你很有好处。回来发个像样的稿子,也可以在你的简历上增添一笔。" "谢谢您。"舒岩由衷的说。马主任虽然严厉,对手下人一直都不错。那天发火,看来真是为报社的事伤心窝火。 舒岩站起来刚要走,马主任忽然笑了一下:"你那个女朋友,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吧,什么时候喝你们喜酒啊?"舒岩微怔,随即道:"快了,房子已经装修的差不多。" 他从主任室出来,心里一阵轻松,猛然想起马主任最后提到叶夏,一定是看到他衣领上的口红印了,赶忙往洗手间去。 和叶夏说起报社并购和出差的事,叶夏半天才道:"她这时候派你出去,没什么吧?"舒岩摇摇头:"机会难得,我不想错过。报社的事虽然大,但我也无所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叶夏嗯了一声:"就算被收购了,编辑记者总是会留的,总不能全部现招,中层干部人家未必肯要是真的。退一步说,就算之前的编辑记者他们一个不留,你的专业还是很好找工作的,只不过现在进大报社不容易,去网媒也是不坏的选择,我有个同学就是开网站的。" 舒岩点了点头,岔开话题笑笑:"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别忘了回来收拾收拾家。""忘不了。"叶夏坐起来,看到他衬衣领上贴着创可贴,轻轻撕了下来,笑着拿给舒岩看。"你还挺聪明。" 舒岩捏了捏她的脸颊,也笑了:"都是你这丫头干的好事,要是给别人看到,多没面子。""怎么会没面子?说明你有魅力啊,撞上了桃花运。"叶夏狡狯的笑。"以后不要这样了。"舒岩摸摸叶夏头发,她头发长长了不少,看来是想再留长发。 "那你以后也别抱我了,不然我的香水味沾到你身上,又要害你没面子。"叶夏歪着脑袋掰歪理。舒岩凑过去在她脖颈间嗅了嗅:"香水换了?" 叶夏撅着小嘴:"都换了好多天了,你才知道啊,可见你平时都不关心我。""我闻闻,挺不错,这香味很有感觉。"舒岩评价道。 "是Dior的粉红魅惑,我姆妈从日本带回来的。你喜欢这味道吗?"叶夏笑眯眯的搂着舒岩的脖子。"很好啊。"舒岩答道。 不用想,这香水一定很贵。现在,叶夏的每件衣服都能赶上他一个月工资,更不用说她那些首饰。夏美蕙、凌安安经常拉她去逛街,她们去的名店价格之贵都是一般女人望尘莫及的。她用惯了名牌,只怕以后要养不起她了。 "你什么时候出差啊?" "后天早上。" "一会儿我替你收拾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 "哦,好。" "后天一早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们和电视台的人在林业大学集合,一起坐车去机场。" "你这回出去要三个星期呢,我得跟你来个约法三章。"叶夏点了点舒岩的脑袋。舒岩淡淡一笑:"你说吧。" 叶夏眼珠转了转,脑子里盘算着,侧目看着他道:"第一,长夜漫漫,再无心睡眠也不许和任何女人419。违规就乱棒打死!""不敢不敢,我还想活到下个世纪呢。"舒岩忙表态。 叶夏一笑,又道:"第二,实在忍不住你就用手DIY吧,不过不许想别人,只许想着我。不管是谁,哪怕是你喜欢的女明星也不行,记住,脑子里胡思乱想都不行。"舒岩故意做了个惊讶的神情,笑道:"我可从来没有胡思乱想,又不是青春期的中学生。" "第三……我得好好想想,还有什么第三……"叶夏冥思苦想。舒岩抱紧她,吻她的唇,嬉笑道:"别第三了,不过才二十天,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 叶夏翻了个身,趴在舒岩身上,在他脸上点了一下,撅着小嘴道:"你是我的,我不许你想别人,也不许任何人惦记你。" "那你跟着我去出差吧,一对一盯人防守。"舒岩揶揄了一句,笑叶夏爱吃醋。叶夏歪着脑袋:"我是提醒你,不要以为我不在你身边,就可以当我不存在,为所欲为。" 舒岩轻抚着叶夏的头发:"小夏,你该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你一样。我心里只爱你一个人。"叶夏瞥着舒岩,嘀咕道:"女人跟男人又不一样的。""那你今晚别回凌家去了,在家里好好陪我。"舒岩逗她。 "第三,我想起第三了,到了新疆后要想我,天天给我打电话,别跟我说手机没电了或者没信号这些理由,要编就编个像样点的。反正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叶夏低头,又看到舒岩衬衣上的口红印,轻声一笑,靠过去啃他衣领子。 舒岩拿手机对着叶夏拍了段视频,叶夏奇道:"干嘛,想发到网上赚钱啊?"舒岩把视频放给叶夏看,叶夏看到自己的样子,像个女色狼一样,忍不住大笑起来。她故意嘟着嘴在舒岩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下,让舒岩用手机拍下这个画面。 舒岩的手机里存着好多叶夏的视频,有她在阳台上浇花的、在厨房里做饭的,也有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吃零食看电视的,甚至还有她发脾气摔米菲兔公仔的,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叶夏靠在舒岩怀里,两人一起看这些视频,不时的笑着。 "你这都什么时候拍的呀,幸好我发现的早,不然你连我洗澡、睡觉都要拍了,这要是被别人看到,我可怎么办。"叶夏哼哼了一声。 舒岩侧过脸吻了下她脸蛋,笑道:"私人的画面现场欣赏就可以了,全弄到手机里多不安全。" 两人脸贴着脸,叶夏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两人自拍了一张,表情很好,像大头贴一样,就是姿势有点可笑。看着照片,叶夏咯咯的笑,心中溢满了幸福感。 和他在一起是如此幸福,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一小时就像一分钟,而和他分开的时间又是那么难熬,一分钟像一小时。习惯了缠绵、习惯了亲热,人生彷佛就是为了和他相爱而存在。 就像这一刻,两人静静的相拥而眠,没有激情没有波澜,只有温馨的时光,无论是亲吻还是给予,似乎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是为了让彼此感受到爱意。c黄前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冬夜安详宁静。 "等我出差回来后,我们就去领结婚证好吗?"舒岩替叶夏拉了拉被子,把她裸`露的胳膊盖起来,不让她受到一丝寒气侵袭。叶夏嗯了一声:"好啊,等我翻翻黄历,看哪天是黄道吉日,适合嫁娶。" 他宠爱的刮了下她的鼻子:"迷信。"叶夏依偎着他,正色道:"我们老家讲究这个,那天我姆妈也跟我说过,结婚要选好日子,领结婚证就等于结婚了。""好吧。" 两人又商量了些别的事,叶夏靠在舒岩肩上,半闭着眼睛有些睡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从脖子上摘下翡翠挂件,替舒岩戴在脖子上。"这是我姆妈送我的观音,说是那时和凌国伟在缅甸倒卖翡翠毛石时淘到的,缅甸最好工匠的手艺,还开过光,给你吧,要平安回来。" 舒岩低头看了一眼,虽然他不懂分辨翡翠的品质好坏,但这观音看着很透亮、翠色`欲滴,必定价值不菲,心中有所感触。叶夏的确是很爱他,再贵重的物件送给他也不吝惜,同样,对他来说,重要的是她的心意,而不是这物件的价格。 "你姆妈送你的护身符,你该好好保存,怎么送给我了。"舒岩望着叶夏的眼睛,轻抚她的头发。叶夏淡淡一笑:"我的不就是你的,谁戴不一样啊。" 是啊,夫妻本是一体,将来他们结婚,她这个人都是他的,何况这小小物件。舒岩向叶夏笑了笑,叶夏见他收下,心里很高兴。 自从那次他拒绝收下她作为新年礼物送他的名表,她就觉得他有点抵触情绪,觉得那是凌家的钱,即便是女朋友送的,也不那么心安理得。这是男人的自尊心,她当然知道,所以那次她也没有跟他计较,把名表送给了弟弟叶翔。 "不知不觉,我们在一起也快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的工夫。"叶夏感慨的说。舒岩嗯了一声:"是啊,一晃两年过去了。" "再一晃,一辈子就过去了。" 叶夏笑嘻嘻的说。"我们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在一起呢。"舒岩说了句很感性的话。 叶夏靠在他怀里蹭了蹭,道:"外面又下雪了,今年雪特别多,你要多带点衣服出门,最好穿上羽绒服。你的羽绒服都是薄的,明天下班我陪你去买件厚的。""好的。天气冷,你也要注意保暖,不要光顾着漂亮,不肯多穿衣服。" "有你在,我一点都不觉得冷。你就是我的泰迪熊。"叶夏的眼睛里闪烁着狡狯的笑意。双脚放在他腿上,他的体温温暖着她,冬夜再也不会冷的睡不着。舒岩轻轻揉着她的小手,呵了口气,向她淡淡一笑。 第42章 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舒岩出差后,叶夏每天下班后就乖乖回家陪夏美蕙,日子过得倒也充实。这天,她在公司里听说凌氏旗下的房地产公司要启动二十多亿资金竞买一块地建豪华酒店和高档住宅小区,猜想就是凌漠阳那时带她去看过的那块地。 "听说这次的项目由卫总亲自负责,是公司近年来难得有的一次大动作。"同事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讨论这个话题,叶夏听到后心里一格楞。 明明是凌漠阳看中了那块地,为什么让卫熙华出面?这么大的项目一旦启动,对公司的资金运营一定会产生影响,凌漠阳怎么放心交给卫熙华处理呢? 叶夏想打个电话给凌漠阳问问,又觉得不妥。他曾经说过,时机成熟的时候才会告诉她,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他等待的时机? 叶夏到大厦的某层送资料,路过会议室,看到凌漠阳正在给经理、主管们开会,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两眼。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能看到会议室里的人热烈讨论的样子,却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 凌漠阳无意中看到叶夏,向她做了个手势,叶夏会意,忙自己的工作去了。下班后,她没有立刻回家,直接去了凌漠阳的办公室。 他正在看文件,西服外套随意的搁在一旁的沙发上,只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衣,袖口挽着,一副忙碌的景象。 "你还在忙呢?"叶夏把他的西服挂到办公室一侧的衣橱里,走上前打量他面前堆积的文件和资料。凌漠阳没有抬头,让她坐着等一会儿。叶夏等了快一个钟头,他才终于伸了个懒腰。 "叫我来有事儿吗?"叶夏问了一句。凌漠阳笑笑:"你怎么知道我叫你来?"叶夏嘟嘟嘴:"不是你在会议室做了个手势,我又不是傻瓜。""孺子可教。"凌漠阳帅气的脸上泛着笑颜。 "其实我也有事想问你,就是上次你带我去看的那块地,你不是很感兴趣吗,为什么交给卫熙华负责那个项目了?"叶夏忍不住提起这个话题,想听听凌漠阳的看法。 果然,凌漠阳眉头一皱:"你的消息还挺灵通。怎么知道的?"叶夏忙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可瞒的秘密。"凌漠阳站起来往外走,向叶夏道:"好吧,你跟我来,我给你讲讲课。" 他带她来到他办公室对面的一间小会议室,边在白板上写字边给她讲解。他先从经济学上的模型分析讲起,将话题渐渐带入美国的次贷危机,及其将会对全球经济造成的影响进行了客观而有深度的分析。叶夏听的很入神,渐渐顺着他的思路理清了部分思绪。 "就在前几天,美联储紧急降息75个基点,利率调低至3.5%,这是近三十年来,降息幅度最大的一次。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只是个开始,美联储还会继续以降息来稳定国内的金融市场,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凌漠阳有意问叶夏。 叶夏想了想,才道:"降息会造成美元贬值,从而刺激通胀,可这跟公司这次的投资项目有关吗?" 凌漠阳道:"当然有关,美元贬值,通胀加剧的直接后果就是经济衰退,而且这种衰退必定是全球性的。这次的次贷危机距离上次的东南亚金融危机恰好是十年,在经济学上通常把十年视作一个周期,也就是说,从今年开始,因次贷危机而引发的金融海啸将很快席卷世界经济。" 叶夏更糊涂了:"这么说,目前其实不是一个投资的有利时机,一旦将大量资金投入某个项目,随之而来的风险将会加剧集团的资金压力。而房地产业的资金回收期通常是三到五年,这样一来,公司等于是把大量资金冻结在不动产项目上了。我不懂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同意卫熙华搞风险投资呢?" 凌漠阳淡然一笑:"有三点,首先,卫熙华是个谨慎的人,他要参与一个项目,必然是经过相当深入的研究和分析,一旦投入了人力物力,中途想放弃就不会那么容易,这个项目本身很具有挑战性; 其次,未来五年,为了刺激经济复苏,国家必然会调整宏观经济政策,而我们国家目前的支柱经济是什么你知道吗,是房地产业,大量的资金压在这一行业,包括政府投资行为,政府为了减轻自身压力,对房地产市场的调控力度必然是前所未有的幅度。中国的资本市场不成熟,向来受到政策影响很大,国家一旦出台行业新政,很多项目来不及收不回投资就会因为资金链的断裂而不得不成为泡沫经济,由此而来引发的雪团效应会让这个靠资本来玩转的行业进入寒冰期,后果可想而知。" 凌漠阳说到这里,无奈的摊了摊手,见叶夏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继续道:"再有,我们现在所作的需求分析模型研究,都只是探讨,实际情况要千变万化的多。据我估计,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国内的银行业必然也会紧跟国家的宏观调控,调高存款准备金率,对信贷采取紧缩政策,以降低金融风险。" 他又在白板上画了几个图例给叶夏看,叶夏不住的点头。凌漠阳笑道:"有人给我们投石问路,不是很好吗,那个房地产公司本来就是他名下的产业,怎么折腾随便他好了,至于其中安安所占的股份,我会劝她卖掉一部分。" 叶夏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嫣然笑道:"你说了半天,讲解了那么多,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是打算让集团壮士断腕,把卫熙华的公司推出去自生自灭,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可是你也说过,卫熙华为人精明,你能想到的问题他未必想不到。" "他当然能想到,以他这么多年的从业经历和他身边的智囊团,对未来经济的变化不可能没有判断和估计,可有些时候,一项决策一旦做出,半途而废的风险更大,他拿下了新区的那块地,对他来说融资机会更大,假如他手里没有不动产,没有几家银行和投行能承接他的项目,想发行股票和债券更是难题。 正因为这样,我们才必须要把他推出去投向市场,钱人人想赚,可怎么赚,各有各的门道,否则谁都可以搞投资了。我硕士毕业后转了专业,博士读的是经济学,直到现在还经常和导师联络,他现在除了在大学任教,还参与了美国政府的金融顾问团,听他的分析、和他讨论,让我受益匪浅。壮士断腕,绝不是最佳方案,我不会为了赶苍蝇把古董花瓶给打碎了。"凌漠阳举起手指摇了摇,表情里信心十足。 叶夏微微一笑:"这么说,你手里还有其余的牌,只是你不想告诉任何人。既然这样,我们就只能拭目以待了。"凌漠阳点点头,刚要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才侧过身接听。尽量压低声音,和打电话的人说话。 "哦,不好意思,最近忙昏了,真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好好,我马上就过去……别生气啦,生气会长皱纹……我买一千朵行了吧,一千朵……乖,别闹好伐……"凌漠阳不知道在和谁通话,语气很软的样子。 叶夏听到他最后一句,猜到对方是个女人,只一笑,悄悄退出了会议室。等凌漠阳回过神来,会议室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叶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在某处高级公寓的十七层,凌漠阳坐在c黄边穿衣服,边扣袖扣边向c黄上的女人道:"你最近怎么脾气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那女人娇慵的哼了一声,掐灭了手里的烟:"你这是明知故问,嫌我脾气大,你怎么不检讨检讨你自己。每次到我家来都是来去匆匆,好像这里是旅馆,我是应召女郎。" 凌漠阳见她美丽的脸上满是幽怨,知道她情绪不好,俯下身低头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苏菲亚,我真的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底是我最忙的时候。这样吧,新年礼物你随便选,无论买什么,都由我来付账单。""我买幢大厦行不行?"苏菲亚瞄了凌漠阳一眼,没好气的说。 "行!"凌漠阳听出她是故意这么说,顺着她的意思。谁知苏菲亚更来气了,坐起来道:"你总是这样,一遇到问题就拿钱打发我。我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可年薪也有一百多万,没你想的那么俗不可耐。我要买什么东西,自己没钱买吗?我要的是心意,你明不明白?"苏菲亚是个同声翻译,还兼职给一些杂志社画cha图、做装帧设计,收入不菲。 凌漠阳见苏菲亚`情绪激动、脸都红了,无奈的摊摊手,示意她不要生气:"好,都是我不对,我忘了和你的约会在先,乱找借口在后,借口不成企图拿钱砸人更是错上加错,苏菲亚小姐,你原谅我好不好。"对他的态度,苏菲亚又好气又好笑,从c黄上跳下来踢他,却被凌漠阳一把抱住。 "我们这样的关系也有两三年了,我以为在一起久了,好多事你不会介意,你的不满我也能猜到一点,可是你记不记得那时跟我说过,我们不要成为彼此的负担,就这样轻松地相处。"凌漠阳把苏菲亚轻轻放到c黄上,扣好了衬衣最后一粒扣子。 苏菲亚望着他,眼中带着失落和郁郁,轻叹一声:"你倒是把这些话记的很清楚。"凌漠阳什么都好,就是玩心太重,她总是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可是有一点她清楚地知道,凌漠阳从未想过和她的将来。 他记得她说过的让他不用负责任的话,那他记不记得,有次两人缠绵时,她说她爱他。到底在凌漠阳眼里,把她当成什么人?苏菲亚撅着嘴望着凌漠阳,心里直窝火。 是,他出手很大方,车库停着的那辆兰博基尼是他送的,她的珠宝、钻石,也都是他送的,可是他心里究竟有没有她?苏菲亚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忍了,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她知道,之前她从未想过让他专一,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满足于物质,她想要的更多。 "我们什么关系?凌漠阳,你说的清楚一点,我苏菲亚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炮`友?"苏菲亚落寞的说了一句。凌漠阳坐在c黄边,轻抚她的脸:"我不是让你不要想太多了。你我各取所需,互不相欠。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不是吗,难道这样还不够?" 也只有男人才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足见他的心态。苏菲亚随手抓起枕头往他头上砸去,凌漠阳抓过枕头扔到c黄上。"你不要太过分了!"他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的名车和珠宝,我一样不留、全都还给你。我告诉你,我不是在卖自己。"苏菲亚任性的哭,肩膀不停地抽动。 凌漠阳看到她眼泪婆娑的样子,心里虽然懊恼却又不忍心,软了语气问她:"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好像我欠你钱没还似的。""你走!我跟你没法沟通!"苏菲亚指着门下逐客令。 "跟我无法沟通?少他妈矫情,你爱找谁沟通找谁沟通去。"凌漠阳不想再理会女人莫名其妙的脾气,站起来往外走。苏菲亚随手抓起香水瓶子往他身上砸过去,凌漠阳背上一痛,恼怒的回过头看她,那眼神冷冷的,令苏菲亚不寒而栗。 苏菲亚怔怔的望着他,忽然有点怕他这样的眼神,尤其是他一步步向她逼近,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把她逼到墙角,凌漠阳才缓缓道:"如果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不开心了,可以离开我,我不会拦着你,我送给你的东西也绝不会收回,但是你不要跟我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他生气了,苏菲亚看得出来,可是他并没有体会到她心里的痛,所以她才觉得悲哀。然而怎么办,她很爱他,不愿因此失去他,跟他硬碰硬的结果就只能是分手。苏菲亚败下阵来,雪白的手臂紧紧抱着凌漠阳,靠在他怀里哭,含含糊糊的抽泣说舍不得他。 凌漠阳轻抚着她胳膊,安慰了她几句。苏菲亚的情绪渐渐平和下来,凌漠阳拿毛巾给她擦脸,她默默的接过去,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 "我答应你,等我忙过了这阵子,就陪你出国旅行,你想去哪儿都随你。"凌漠阳向苏菲亚承诺。毫无疑问,他的确是喜欢她。 苏菲亚抬眼看着他,坐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头枕在他肩上:"你心里常常想着我就够了,比出国旅游十次都强。"她对他很依恋,他好像没察觉一样,她要让他慢慢体会这一点。 凌漠阳心里想的却是,此刻在他怀里撒娇的这个女人要是叶夏该有多好。如果是叶夏,她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她,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搭个梯子去摘给她。可是对叶夏,他目前只能是隔山望月、雾里看花。 第43章 一光年的距离 竞标会当天,凌漠阳带着助理张端和叶夏一同前往现场。叶夏好奇的张望四周,几乎城中有名的房地产商悉数到场,还好些外地买家。 "你有把握吗?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叶夏有点担心的问凌漠阳。凌漠阳向她淡淡一笑,轻握了下她的手很快就松开,示意她不必担心。叶夏心里仍是七上八下,见凌漠阳和张端不时低头私语,像是在商量什么事,不好再追问。 卫熙华和他的助理坐在另一边,叶夏和他的目光偶尔相触,彼此很快转移视线。叶夏暗中瞪了他一眼,回转视线时无意中看到舒岩的一个同事坐在记者席。那位同事见过叶夏几次,看到她很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随着一块块地的先后竞拍,叫价声此起彼伏。起先,和卫熙华他们相持不下的有好几家公司,最后纷纷放弃,只剩下一家海南的房地产公司还在坚持叫价。 地价已经被抬到二十亿,对方仍没有收手的意思,卫熙华无奈中叫了二十二亿,谁知海南那家公司在拍卖师敲出两锤之后,忽然报出了二十五亿的高价,令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我们的上限是二十八亿。"凌漠阳悄悄告诉叶夏。叶夏紧张的等待下一轮叫价,果然,到了二十八亿时,海南那家公司沉默了,于是卫熙华最终以二十八亿的价格拍得了那块地。 凌漠阳和众人都站起来鼓掌,叶夏只得也站起来,看着凌漠阳走到卫熙华身边跟他握手,卫熙华那志得意满的神情,让叶夏相当郁闷。 "一起去吃饭吧,我在谭氏订了位子。"卫熙华问凌漠阳。凌漠阳摇头:"你们去吧,我今晚约了其他人。"卫熙华瞥了叶夏一眼,没有再客套,带着身边的一群人走了。 叶夏跟在凌漠阳和张端身后往停车场去,凌漠阳让张端送叶夏回家。"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改天有时间再和你谈谈。"凌漠阳说完这话就开车离去。叶夏上了张端的车。 "你情绪不高啊,是不是看到卫熙华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不痛快了?"张端主动和叶夏说起这事。他是凌漠阳的得力助手,想必凌漠阳什么都不会瞒他,因此叶夏一听他的话,就忍不住抱怨道:"我不知道你们凌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他他也不说。" "你放心,凌总心里有数。"张端的嘴角带着一点笑意。他在凌氏工作七年了,一步步升上来,当凌漠阳的高级助理虽然只有两年多,却对他非常了解。 "你觉得他和卫熙华的关系究竟如何?"叶夏对此事始终有着疑问,看刚才凌漠阳和卫熙华握手时的样子,倒像是很好的朋友。 张端斟酌片刻,才道:"他俩……怎么说呢,在一定时期内可以并存,但是往长远看,必定会有一个人出面主持凌氏的大局,另一个只能从旁辅佐。"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相信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一山不容二虎。问题是,他俩这样争下去,谁会胜出?一旦有一方占了上风,另一方会不会服气。"叶夏一阵见血的问。 张端没有立刻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夏美蕙是什么态度,决定将来放权给谁,至今凌氏无人知晓。叶夏曾经问起过,夏美蕙也没有明确的说。尽管夏美蕙也说自己不喜欢卫熙华,可凌氏还有很多股东,并不是一言堂。卫熙华会不会在背后搞鬼很难说。 回家后,叶夏打电话给舒岩,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九点多才挂了电话。和舒岩聊过之后,叶夏心里舒服多了。无论她有多少烦心事,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跟他谈谈,就觉得天大的事也能容纳。 叶夏有点口渴,去厨房洗苹果吃,看到凌漠阳从外面进来,好奇的问:"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啊?"凌漠阳道:"我找美姨谈点事情。"他没有和她多说,径直去了夏美蕙的书房。 书房里,夏美蕙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凌漠阳,抿嘴笑道:"看你的样子,事情多半正按着你当初的设想发展。" "没错,今天的拍卖会比想象中顺利,我原先以为会有第三方买家出来竞价,谁知就我们两家。二十八亿的价格也正好是我们当初协商的上限。"凌漠阳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一块顶多值十五亿的地皮被炒到了二十八亿,作为卖家的政府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买家也觉得自己不吃亏,以为必定是有利可图。夏美蕙思索着,要不是她和主管城建的副市长太太一起做美容时听说了市政府准备在那附近建化工厂的计划,或许她也会觉得那里非常值得投资。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夏美蕙不动声色,问凌漠阳。凌漠阳道:"我敢断定,这次的金融危机至少会持续六七年。国内的股市已经持续低迷,股市泡沫日益明显,接下来就是房地产业。 美国的次贷危机已经是个实例,拆东墙补西墙的庞氏骗局一旦被揭穿,势必让大多投资者呈谨慎的观望态度,国家为了振兴经济,一定会出台政策调控整顿房地产业。只等卫熙华把大量资金投入,就是我们收购他公司股份的最佳时机。" 夏美蕙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有点忧心的告诉儿子:"除了咱们凌家人之外,目前持有凌氏股份最多的人就是卫熙华和你爸爸当年那几个老朋友。我已经和几位股东分别见了面,他们愿意把手里的一部分股份转让,可是开价并不低啊。" 凌漠阳思忖道:"保守的估计,卫熙华手里凌氏的股票至少值五十亿,目前我还不能断定他会不会联合到其他买家融资,指望银行放贷是不可能的。" 卫熙华是个精明的人,他必定早就为自己将来在凌氏的发展找好了出路。从目前的情形看,凌漠阳凭借和夏美蕙的母子关系暂时占了上风,但如果卫熙华融到巨资,收购凌氏的股份,情况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美蕙看凌漠阳的表情,猜到他心里一定已经有了盘算,只是他向来沉得住气,不会轻易就和盘托出。这也是凌国伟当年教给儿子的生意经,做事情要有大将之风,不要计较蝇头小利坏了大局,也不要急于求成,给人抓住破绽。但是,该出手时一定要下狠手。 夏美蕙换了个谈话的主题,话锋一转:"这件事小夏知道吗?"凌漠阳有些惊愕,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如实道:"我没告诉她实情,她只知道我们要买地,细节并不了解。" "也不必跟她说得太清楚,小夏这孩子容易冲动,而且心思太单纯,我觉得她还是不适合参与这些,让她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女孩子嘛,将来能做个贤妻良母就是很好的归宿。像我这样,未必适合她。"夏美蕙直视着凌漠阳的眼睛。 凌漠阳心中一惊,有些忐忑,难道夏美蕙已经看出自己对叶夏有意思,正在利用工作的关系一步步的接近她?如果真是这样,听夏美蕙话里的意思,是不赞成自己对叶夏有想法的。想到这里,凌漠阳心中有点苦涩。 "漠阳,这次将卫熙华赶出凌氏的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如果你办得到,我这董事长也就是时候让贤了。相信通过这件事,凌氏的一班老臣子也不会再怀疑你的能力。"夏美蕙颇有些笑意的看着儿子。 他的面容和他爸爸越来越像,行事作风也像,只是尚缺少凌国伟以前那种从容的态度,相信再磨练几年,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回家养老。夏美蕙目送凌漠阳走出书房,感慨的叹了口气。 她望着书房一侧墙上亡夫的巨幅照片,眼眶有点湿润。照片中的凌国伟目光安详,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妻子诉说。 "国伟,漠阳是个好孩子,将来凌氏就靠他了。可是,我不能把小夏交给他……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夏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希望她将来跟我一样。"夏美蕙默默的和亡夫低语。 叶夏一直坐在客厅里,看到凌漠阳从书房出来,忙迎上去:"和我姆妈谈完了?"凌漠阳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叶夏见他没有要和自己交谈的意思,有点纳闷,下意识的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 "你快进屋去吧,天晚了外面冷。"凌漠阳上车前回头看叶夏。叶夏站在门口,向他道:"雨天路滑,你开车小心点啊。"她说完这话就转身进屋去了。凌漠阳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悲从中来。 汽车行驶在公路上,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夏美蕙刚才那番话很明显是在提醒他,不要把叶夏搅合到这个局里来,她现在不是凌家人,将来也不会是凌家人。和安安一样,夏美蕙已经看出了他对叶夏的心意,但是她不赞成,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凌漠阳心里不是滋味,毫无疑问,夏美蕙觉得他打叶夏的主意是为了她手里凌氏的股份。至于感情,夏美蕙显然不太相信凌漠阳会对叶夏有很深的感情。起码她觉得,凌漠阳这样爱玩的公子哥是不会像舒岩那样把自己女儿当宝一样宠着的。 夏美蕙虽然是他的继母,可两人毕竟没有血缘关系,遇到关乎切身利益的事,她首先考虑的必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凌漠阳能理解夏美蕙的苦心,可还是觉得郁闷。 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还是要给叶夏一个交代,于是拨通了她的号码。叶夏已经睡下了,但看到来电显示仍是毫不犹豫的接通了电话。 "你睡了吗?"凌漠阳问叶夏,努力克制情绪。 "还没有。" "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和你说一下这次买地的事。" "明晚,好啊。去哪里吃饭?" "你下班等我吧,我带你去。" "好啊。" "小夏……"他有点犹豫,想和她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嗯?我听着呢。" "没什么,你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北北。" "北北是什么意思?"她刚要挂断电话,他忽然问了一句。 "北北就是拜拜。看来你不经常上网聊天。"她带着点笑意。 "那就明天见吧,北北……"他挂断了电话。 次日傍晚,叶夏下班以后在公司里等凌漠阳。主管萨曼莎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她还没走,随口问了一句:"下班了,你怎么还没走啊?"叶夏笑笑:"我约了人,晚一点走。"萨曼莎点点头,先走了。 很快,凌漠阳打电话给叶夏,两人一起离开公司。他们不知道,地下停车场里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 卫熙华的银色雷克萨斯一直停在停车场角落,萨曼莎坐在他车上。"我就猜到她是在等凌漠阳。"萨曼莎似笑非笑的看了卫熙华一眼。卫熙华道:"这还用猜吗,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车开上路,卫熙华注视着方向盘前方,和萨曼莎交谈。"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想打她的主意怕是不容易了。"萨曼莎笑着嘴角一挑,揶揄卫熙华。 "我没想打她的主意,一个黄毛丫头,能有多大能量。凌漠阳想挤兑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有夏美蕙,撺掇着安安和我离婚,还不都是凌漠阳背后支的招儿。"卫熙华否认对叶夏有什么想法。 萨曼莎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你又何必让我注意她的动向呢。Wing,我可不是凌安安,被你三言两语就哄的晕头转向。叶夏是夏美蕙的亲生女儿,夏美蕙将来一定会把财产留给她的。这块蛋糕对你来说太诱人了,我不相信你不想分一杯羹。" "别说这些了,去哪儿吃饭啊?"卫熙华不想和萨曼莎继续这个话题。"谭氏官府菜,我知道你爱去那里。不求最好,但求最贵。"萨曼莎慧黠一笑,带着嘲讽的语气。 卫熙华也笑了,调侃身边的女人:"那你是最好的,还是最贵的?"萨曼莎瞥了他一眼,媚笑道:"我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贵的,却是最了解你的。" "你找到叶蓝了吗?"萨曼莎忽然想起这件事。卫熙华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随即隐去:"她回乌镇去了。""哦,你没去找她?"萨曼莎好奇的问。 卫熙华直了直背:"找她干什么,她现在神经兮兮的,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没时间和精力耗在她身上。"萨曼莎嘴角一撇,不屑道:"她为你自杀,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我说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卫熙华忽然提高声音,显然是萨曼莎触动了他心中隐痛。叶蓝是他一个心结,萨曼莎心知肚明,知趣的没有再说话,却仿佛听到卫熙华轻声叹了口气。 第44章 饮食男女 凌漠阳带叶夏来到一家日本料理店,点了很多菜。服务生不停地送菜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叶夏好奇的问凌漠阳:"你很饿吗,点这么多。" "我怕你吃不饱呀。"凌漠阳慢悠悠的说。叶夏瞪了他一眼:"呦,你当我是从乡下来的难民,好不容易巴结上你这阔亲戚,打抽丰来了。"凌漠阳笑笑。"你心情不好吗?"叶夏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的表情有点黯淡。 凌漠阳替叶夏倒了杯米酒,答非所问:"尝尝这米酒。""我不喝,万一你再把我灌醉了,跟上回似的。"叶夏望天一眼。 凌漠阳没有勉强她,自己先喝了一口。见叶夏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凌漠阳放下酒杯,告诉她:"那家海南的公司其实是我自己的。"叶夏这才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是有意把地价炒高,让卫熙华多出钱,可这对整个集团来说,损人不利己啊。" "那块地,只要卫熙华拿到了,就会占用他名下的房地产公司很大一笔流动资金,而政府两年内会规划在那里建化工厂。这样一来,那块地将来一定会贬值。也就是说,至少五年之内,他且收不回投资。"凌漠阳把事情经过详细的告诉叶夏。 叶夏闻言一惊:"这消息是真的吗?之前你带我去看那块地时,还雄心万丈要建国内最豪华的酒店呢。" 凌漠阳淡淡一笑:"我是要建酒店,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在那里。""那你干嘛带我去那里看呀。"叶夏疑惑的看着他。凌漠阳莞尔一笑道:"只是一种姿态罢了,让周围的人以为,我们真的对那里感兴趣。" 叶夏没有说话,她不是傻子,凌漠阳是在告诉她,他那时利用了她一回,让卫熙华以为他对那块地非常感兴趣。 她想了想又道:"你上回跟我说,全球性的经济衰退很快就会爆发,也就是说,房地产业也会受到冲击,你是想等卫熙华把大量资金投入,翻不了身的时候,你们趁机低价购进他公司的股份,而那块地除了烂在他手里,不会有升值的机会。"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了。"凌漠阳点点头。叶夏有些泄气:"就是这样啊,那卫熙华手里还是有资本,不会一无所有。"凌漠阳笑了:"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经过这一回,他至少十年之内不能翻身。我们生意场上的人,讲求和气生财,不是四面树敌。"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鲁迅说,要痛打落水狗。"叶夏没好气的反驳。凌漠阳看到她一副可爱的神气,慡朗的一笑:"凌氏旗下的房地产公司能有今天,卫熙华功不可没,这些凌氏的很多股东、员工都看在眼里,我把他踢出局已经已经会损失一部分人脉,做的太过分就不好看了。" "好吧,只要你觉得合适,我也没什么好说。我是你忠实的支持者。来,干杯!"叶夏举起酒杯,和凌漠阳碰杯,两人对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叶夏的脸蛋儿上有了一抹绯红色。"我送你回家吧,米酒后劲大,万一你真醉倒了,我可不敢扶你。"凌漠阳叫来服务生结账。 两人一起离开料理店,叶夏刚系好安全带,凌漠阳问她:"回哪个家?"叶夏道:"回凌家呀,舒岩出差去了。" 车开了一会儿,叶夏才忽然想起来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凌漠阳于是把车停在附近的一家超市停车场。 凌漠阳推着购物车,跟在叶夏身边。两人在一排排货架间穿梭,叶夏从货架上拿了许多东西。"你不经常逛超市吧,干嘛东张西望的。"叶夏好笑的说。 凌漠阳笑道:"你还真说对了,我一般不在超市买东西,我需要什么,都是列好清单让保姆或者秘书去买。""你啊,住在酒店里有人伺候,当然什么都不cao心啦。"叶夏笑嘻嘻的说。 凌漠阳看到叶夏拿了一个金华火腿,奇道:"买这个干什么?你喜欢吃火腿?"叶夏道:"姆妈说她想吃熏火腿。我一直觉得金华火腿没有云南的宣威火腿好吃。对了,明晚我要亲自下厨做几样小菜给姆妈尝尝,你来不来啊?" "行啊,我看看时间吧,如果没有别的安排。"叶夏亲自下厨做菜,他当然想去尝尝,可夏美蕙那些话仍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有些犹豫。 "哎呀,怎么忘记买一包暖宝宝给舒岩带去新疆呢,真是疏忽了。"叶夏看到货架上的暖宝宝,嘀咕了一句。 "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凌漠阳好奇的问。他出入有汽车,办公室和家里都有空调,当然不会认识物美价廉的暖宝宝。 话虽如此,叶夏仍是笑道:"你不会连暖宝宝也不知道吧,日本人发明的,里头是活性炭,与空气接触后发生化学反应能发热,你要是有肩周炎呀、关节炎呀,可以贴一张,能保暖十二小时。就算没有这些毛病,取暖也是很好的。怎么样,来一包吧。"她在购物车里放了一包暖宝宝。 凌漠阳见她温柔的笑颜如花,心中一暖,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两人一起逛超市,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对凌漠阳来说,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 结账的时候,叶夏刚拿出钱包,凌漠阳已经抢先一步把金卡递给了收银员。"有会员卡吗?"收银员接过他手里的金卡,边取出他们购物车里的物品边问。 "没有。"凌漠阳眉头一皱,他哪里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会员卡、优惠卡。叶夏向凌漠阳眨眼睛,从钱包里取出超市会员卡交给收银员。 凌漠阳帮叶夏把大包小包放到车后座,叶夏拿出那袋暖宝宝,告诉凌漠阳:"你要是出差到很冷的地方,就把它贴在衣服里,不过千万别和皮肤直接接触,会烫伤的。" 凌漠阳看了叶夏一眼,眼中有些笑意。叶夏没有在意,她还在想,怎么忘了买几包给舒岩带着呢,新疆那么冷。 事情正如凌漠阳料想的那样,在夏美蕙暗中游说之后,卫熙华名下几家公司的股份被她和凌漠阳以个人名义成功收购。例行的董事会上,夏美蕙向股东们宣布了这件事,凌漠阳所持的股份已经超过卫熙华,也就是说,卫熙华将不再拥有那几家公司的所有权。 消息一出,满座哗然,这件事进行的实在是太快了,就在十几天以前,卫熙华还动用公司大笔资金高价购买了一块地,一转眼,公司的所有权就已经易主。这样大的变动,显然是早有预谋,股东们这才明白,夏美蕙和凌漠阳母子俩联手,将卫熙华踢出凌氏决策层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山雨欲来风满楼,谁是凌氏下一任董事长已然明朗。 叶夏在公司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连忙打电话给叶蓝。叶蓝在家乡修养一段时间后,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只是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叶夏坐在转椅上,手指勾着电话线。"过完春节。"叶蓝回答的很痛快。叶夏很高兴,告诉叶蓝,她和舒岩五一就要结婚了。 "恭喜你啊,小夏,到时候一定要让我当伴娘。"叶蓝听到叶夏和舒岩要结婚的消息,很替她高兴。两人叽叽咯咯又说又笑,聊了很长时间。 挂断电话后,叶夏心情很好,忽然想起要给凌漠阳打个电话。凌漠阳正在开会,不方便多说,但叶夏的电话他向来不会不接,跟众人说了一声,走到会议室外的走廊上。 叶夏问他:"你今天下班后有约吗,我请你吃饭。""我……呃……"他没有立刻回答,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空。 "我跟你的秘书杰西卡约一下好了,看你哪天有空。"叶夏不愿打乱别人的日程安排。"就今天吧。我没有约,有约也推了陪你。"凌漠阳在电话里笑。 "去哪儿吃啊?"他又问。叶夏想了想道:"先不告诉你,等你下班了,我带你去。"她在学他的语气,他听出来,心情顿时好起来。 等凌漠阳从会议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多了一盆翠绿欲滴的水培绿萝盆栽,不禁有些好奇。 "杰西卡,我办公桌上的绿萝是谁送来的?"他问他的秘书。杰西卡告诉凌漠阳:"是叶小姐下午送来的。"凌漠阳嗯了一声,看着那一团翠绿出神。那盆绿萝盛在透明的玻璃缸里,长得非常茂盛。 "凌总,还有事吗?"杰西卡见凌漠阳一直没有挂断电话,问了一句。"没事……你下班吧。"凌漠阳这才想起来,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他还在看绿萝,翠绿的色彩的让人心情愉悦。就像叶夏一样,见之难忘。 拨通了叶夏的电话,告诉叶夏他已经忙完了。离开公司后,叶夏带他去了公司附近一家有名的火锅店,点了酸菜鱼火锅。 包间里,服务生把菜上齐了之后,叶夏问凌漠阳:"你到这里来吃过火锅吗?"凌漠阳摇头:"没有,我不经常吃火锅。""我一猜你就是这样,也太不爱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了。"叶夏笑着调侃。 "我跟舒岩经常来这里吃酸菜鱼火锅,味道非常好,你尝尝。"她殷勤的替他布菜。他尝了一口,鱼ròu果然非常鲜嫩。 "你今天心情很好啊。"凌漠阳望着叶夏,热气氤氲中,她脸上红扑扑的。叶夏抿嘴一笑:"听说了卫熙华可能会离开凌氏集团那么大快人心的事,我心情能不好吗,打电话给叶蓝,她的精神也好多了,终于可以舒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凌漠阳嘴角一挑,有一抹浅淡的笑意。叶夏倒了杯啤酒敬他:"我之前一直没有对你说谢谢,今天我郑重的向你说声谢谢。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是你的帮助让我脱离困境。" "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怎么谢我呀?"凌漠阳故意凝视着叶夏的眼睛,存心要这么说看看她的反应。 叶夏瞟着他,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带着笑意道:"你希望我怎么谢你呢?"他想调笑她,她顺着他的意思接下去,到叫他哑口无言。 凌漠阳拿起酒杯和她碰了碰,笑道:"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呀,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嗯,对,我没有哥哥,你就跟我哥哥一样。"叶夏慧黠一笑。 凌漠阳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掩饰的笑笑,像个长辈似的伸手摸了摸叶夏的头发:"小丫头。" 然而这三个字里包含了多少温柔和宠爱,就包含了多少心酸和失落。看着叶夏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凌漠阳就知道她在逃避。 吃到一半的时候,叶夏的手机响了。一看到是舒岩的号码,叶夏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离开桌子走到窗前接听。 "干嘛呢?" "吃饭啊,你吃了吗?" "在驻地吃过了,烤全羊。现在我在喀纳斯湖畔辽阔的星空下想你呢。" "辽阔星空下多冷啊,你不怕着凉啊,快点进帐篷去。" "我穿得跟球一样,不怕冷。" 叶夏咯咯一笑。 "你在凌家还是在外面?" "外面。" "就你一个人吗?" "嗯。"叶夏撒了个谎,要是她说和凌漠阳在一起,舒岩那小子没准会坐火箭窜回来,何必让他担心呢。 "走了两星期,想我吗?" "亲爱的,我天天想着你,想的都快想不起来了。"叶夏哈哈的笑。 "我也很想你,分分秒秒都想,宝贝,你亲我一下。" "MUA~"叶夏对着手机亲了亲。 "听不到,再来一下。"这小子故意使坏。 叶夏轻声一笑,对着手机又啵了一个吻。这回他听到了,嘿嘿的笑着。 凌漠阳注视着叶夏苗条的背影,看到她肩膀抽动,猜到她在笑。他当然能猜到她和谁通话,心里不是滋味。 第45章 温柔的慈悲 叶夏终于回到饭桌上。凌漠阳挑着眉笑问:"每回出来都看到你们打电话,整天腻在一起,还有那么多话要说吗?"叶夏眨眨眼睛:"他一个人出差在外寂寞嘛,我陪他说说话。切,你又不是没谈过恋爱,五十步笑百步。" 她笑嘻嘻的看了凌漠阳一眼,忽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羡慕的话,就打个电话给苏菲亚嘛。"凌漠阳闻言一愣,叶夏怎么会知道苏菲亚,一定是安安跟她说的。安安也真是,八卦这些干什么。 叶夏看凌漠阳有些讷讷的,心中暗笑,却装作没有在意,只顾吃喝。她一抬眼,看到他正看着她,俏皮的向他笑笑。 凌漠阳想告诉叶夏,他很喜欢她,可是当着她的面,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可以轻易地和别的女人说出调情的话,可就是对叶夏有点难以启齿,仿佛生怕她会不高兴似的,患得患失。 "多吃点羊ròu,羊ròu是暖性的,冬天吃了暖胃。"叶夏夹了一筷子羊ròu到凌漠阳面前的碗里。凌漠阳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你送给我的那盆绿萝长的很不错。"凌漠阳忽然想起这事。叶夏歪着脑袋笑笑:"那是从我家的花盆里移植过来的,绿萝吸收电脑辐射最好了,摆在办公桌上正合适。" 凌漠阳心中一动,故意道:"我平时忙得很,哪有时间照顾花花糙糙。"叶夏撇了下嘴:"你但凡有时间看金龙鱼生小鱼,就不能给绿萝换换水?这样好了,你跟杰西卡说,让她按时帮你换水、加营养液。" "杰西卡喜欢摆一堆绒毛玩具在办公桌上,没有养花种糙的耐性。不然……"他顿了顿,笑道:"你帮我照看吧。"叶夏没有回答,耸着鼻子向他哼了一声。凌漠阳看着叶夏,心中充满怜爱,觉得眼前的她可爱极了。 叶夏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心中一凛。舒岩那时跟她发脾气,让她和凌漠阳保持距离,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尴尬,为自己刚才对凌漠阳暧昧的态度。 凌漠阳见她之前还和自己非常随意的谈笑,这会儿好像有点讪讪的,猜到她的心思,暗自一笑,取出手机打电话给苏菲亚。叶夏听到他像是和女人通话,语气很亲昵,才渐渐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 凌漠阳接管了卫熙华负责的那几家公司后,很快对人事进行了调整。卫熙华感觉自己的权力被架空了,对此非常恼恨,可是对董事会做出的决议又无可奈何。 偏偏这个时候,夏美蕙又找卫熙华谈话,说集团有意在泰国开展酒店生意,问他愿不愿意去泰国工作。卫熙华顿时预感到,这是凌家人的一步狠棋。他们步步逼近,就是要将他彻底踢出凌氏。 他心情极度郁闷的从夏美蕙的办公室出来,在走廊的玻璃幕墙边站了一会儿,恰好看到叶夏从凌漠阳的阿斯顿马丁跑车里下来,正往大厦里走,心中冷笑一声。 这天,叶夏正在上班,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民警告诉她,她弟弟叶翔被拘留了。叶夏错愕无比,颤声问民警是不是抓错人了,民警说叶翔和一群人聚在一家迪厅吸毒,被蹲点的警察抓个正着。叶夏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迅速离开办公室。 在公司楼下,叶夏定了定情绪,打电话给夏美蕙,跟她简单说了情况。舒岩出差在外,遇到事情她能商量的人不多。夏美蕙听到她的叙述也吓了一跳,忙嘱咐叶夏不要着急,她会让律师过去看看。 凌漠阳从停车场出来,看到叶夏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一副着急心慌的样子,走过去问她要去哪里。 叶夏咬了咬嘴唇,本有些顾虑,可是总也拦不到车,只得道:"我弟弟出了点事,被扣留在派出所,派出所打电话让我去。" "啊?怎么会这样,你先别急,我送你去,正好我有几个朋友在市局,过去问问情况再说。"凌漠阳主动提出送叶夏去派出所。叶夏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了。 两人到派出所之后,律师还没有到。警察告诉叶夏,叶翔和其他被抓的吸毒人员关在另一个房间里。叶夏想见见叶翔,警察同意了,带她和凌漠阳过去看。 多日不见的叶翔有些憔悴,英俊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一副颓丧的样子。叶夏看到他,气怒攻心,厉声指责道:"叶翔,你不好好在学校训练,怎么会去迪厅里吸毒?"叶翔面对姐姐的指责,只是低着头不语。 "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吸毒……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害你……"叶夏见叶翔不说话,心中焦急,拍打着他的肩。"姐……是我糊涂……我就是好奇,没想到会上瘾。"叶翔见姐姐气得眼泪直流,终于说了一句。 一旁的警察cha话道:"叶翔交代,这次买毒品的钱全是他出的,他把你送给他的名表给卖了。"叶夏难以置信的看着弟弟,想不到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了买毒品,能把自己送给他的名表给卖了,可见他吸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叶夏气得直发抖,想起继母辛辛苦苦的赚钱供他上学,他竟然这么不争气,什么不好学,学最恶劣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陈姨会有多伤心,我有多伤心!我就你这一个弟弟,一直希望你能学好,你这样让我怎么和爸爸交代……"叶夏边说边哭,伤心不已。凌漠阳在一旁,想安慰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叶翔仍是低着头不作声,叶夏一时没忍住气,给了他一耳光。叶翔下意识的抬胳膊去躲,却不小心把叶夏推搡了一下。叶夏的腰被抻了一下,忽然一阵剧痛自腹部而起,顿时有点站立不稳。 凌漠阳见状忙扶住她:"你怎么了……小夏……小夏……"她发不出声音,身体摇摇欲坠。叶翔见姐姐脸色苍白,也急了:"姐……姐……你怎么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姐……" 还是警察眼尖,看到叶夏的情形喊道:"不好,她像是要流产,已经出血了,赶快送医院吧。"凌漠阳心里一惊,赶忙把叶夏抱起来往停车场跑。叶翔想跟去,却被警察给拦了。 医院里,凌漠阳看着医生护士把叶夏推进急诊室,定了定心神。 手术室的灯一直没有灭,凌漠阳等在手术室外,坐立不安、一颗心烦躁无比。有个护士出来告诉凌漠阳,叶夏流产了,让他去交医药费。等凌漠阳交完医药费回来,叶夏已经被推进病房里休息。 半小时后,叶夏醒了,看到凌漠阳在她病c黄边,心中乱糟糟的,失神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漠阳轻轻握着她的手:"你弟弟的事我会找律师帮你处理,估计要被送去强制戒毒。我看暂时还是不要通知你继母,免得她着急。" 叶夏颓然点点头,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又觉得不大好,犹豫了半天才轻轻抽回了手。凌漠阳坐到她c黄边,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她终于哭起来,他的衬衣被哭湿了一大片。 "你刚流产,别哭,对身体不好。"凌漠阳轻抚着叶夏的背,安慰她。叶夏抽泣不止,想起叶翔的事就伤心,如今更遭遇流产的打击,更令她感觉神经就要承受不住。 凌漠阳轻抚着叶夏秀美的脖颈,轻轻吻上她的红唇。叶夏腾的反应过来,小手抵在他胸口,泣道:"漠阳,你是我哥哥……"她沉痛的看着他。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喜欢她,但她只以为那是兄妹之情,就像他对安安。虽然有时有些奇怪的暧昧,但那也只是因为他喜欢和女孩子开玩笑。可此时她明显的感觉到不是,他对她的温柔,是男人对女人的温柔,就像舒岩对她一样。 叶夏彻底懵了,难怪那时舒岩看到她和凌漠阳在一起总是很不高兴,原来他早就察觉了。他感到危险,怕这个男人会夺走他的未婚妻,因此一直霸道的不许她再和他来往。为此,她还和他吵过,现在想来,她真是太迟钝了。 "我不是你哥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凌漠阳一听到她叫他哥哥,有些气急败坏。 叶夏蜷缩着身体,像只无助的小猫,眼神中满是幽怨。这一天,她已经受过两次刺激,不能再受第三次。 舒岩,你在哪里,你快回来,我好怕,你快带我走。叶夏脑海里只有这句话,她昏昏沉沉的睡着,小手死死的抓紧胸口的衣服。 凌漠阳轻轻替叶夏盖好被子。刚流产,她需要好好睡一觉。可她那自卫的姿势,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走到病房里看着叶夏。叶夏已经睡着了,大概是真的困极了,即便是陌生地方,她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小夏,你要是我的该有多好。"他怜爱的抚着她苹果般的脸蛋,陷入沉思。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心的?大概就是那次凌氏的年底圣诞酒会上。她穿着酒红色的小礼服挽着母亲夏美蕙的胳膊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就那样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的心脏。 当众人都被这一对美艳的母女倾倒时,凌漠阳忽然读懂了自己的心声。多年以来,夏美蕙那样绝代的风情,一直影响着他的审美观,从年少时起,他就觉得漂亮女人就应该是那样子,成熟中带着妩媚,不需要颠倒众生的媚态,只需要一个清淡的笑容就足以令人神魂颠倒。 他第一次见到继母夏美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他从未见过。他和妹妹安安早已记不得生母的样子,而这个漂亮的阿姨就要成为他们的妈妈,这让他非常高兴。 十二岁的小男孩还不大懂人事,他只知道,美姨非常漂亮,所以她叫美姨。美姨对他们兄妹俩非常好,让他们感受到了失落已久的母爱的温暖。而他渐渐的长大,心中对她也有些莫名的依恋。后来他知道,这是很多男人都有的恋母情结, 成年后,心理渐渐成熟,不再依恋母爱,可是在遇到各式各样的女人之后,他的心始终定不下来。不是她们不够美,而是她们都不是他心底的那个影子。直到叶夏出现,他才知道自己心底等待的是什么。 就像那时安安说的,凌家的男人似乎注定落在这对母女的手心里。父亲凌国伟是,儿子凌漠阳也是。凌国伟自从娶了夏美蕙后,被她迷了半辈子,对她温柔疼爱、百般呵护、到死不忘,直到咽气前仍拉着妻子的手,舍不得离开人世。 如今凌漠阳也是,深深的迷恋着叶夏,哪怕是看到她沉静的睡容,也不忍离去。明知道她梦里还在思念的,是另一个男人,他就是不能自拔。 他很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也努力了,可是始终办不到,只怪他们相遇太晚。在叶夏的心情最低谷的时候,是舒岩温情的爱令叶夏重新获得温暖的心境,因此他们的爱非常坚固。叶夏也喜欢凌漠阳,但只当他是哥哥,她所有的爱都给了别人。 凌漠阳默默的看着叶夏,从未觉得如此沮丧,沮丧的心好像要碎了一般,凋零的落了一地。 当天晚上,叶夏给舒岩打电话。舒岩得知情况,也很着急,立刻买了回程的飞机票,赶回去照顾叶夏。 下了飞机,他顾不得先回家,心急火燎的就往医院赶。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叶夏虚弱的躺在病c黄上,凌漠阳坐在一旁,舒岩心里一痛。 叶夏看到舒岩,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他伸臂抱住她,她靠在他怀里哭。"别哭,你刚做了手术不能太激动。乖,孩子没了就没了,你没事就好。"舒岩轻抚叶夏头发,温柔的安慰她。叶夏伤心不已,抽泣不止。 "谢谢你照顾小夏。"舒岩向凌漠阳道谢,心里有些纳闷,为什么陪伴叶夏的不是夏美蕙和凌安安,而是凌漠阳。 凌漠阳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他忽然想起来,人家的男朋友来了,他已经不方便再呆在这里,忙站起来和他俩告辞。叶夏仍在舒岩怀里抽泣,凌漠阳临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却没注意到。 "小夏,你先睡会儿,我去送送他。"舒岩若有所思的放开叶夏。叶夏点了点头。凌漠阳对她很关心,可是她完全不能接受他亲情之外的爱。 "我送你下楼。"舒岩追上凌漠阳。凌漠阳刚要进电梯,见他追过来,停了一停。"你不是要送我,是想和我谈谈吧。"凌漠阳带着一点笑意。舒岩一愣,没有否认。 第46章 是爱还是伤害 两人一起走出医院大楼,在花园里散步。"小夏的事真谢谢你。"舒岩再次道谢。凌漠阳淡然道:"不客气,应该的。" 面对凌漠阳的淡定,舒岩有点踌躇,不知道该如何提起话题。凌漠阳明白他的心思,主动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他。舒岩听说叶翔因吸毒被拘留,也是惊愕不已。叶夏就这一个弟弟,姐弟俩感情又非常好,难怪她这回会受刺激。 "叶翔的事我会找律师咨询清楚,可能要先把他送到戒毒所。你好好照顾叶夏,不要让她再受刺激。"凌漠阳道。舒岩点点头:"我会的。"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斟酌了半天才道:"凌先生,我知道你对小夏很关心,小夏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谁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加倍的对那人好。可是……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凌漠阳当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淡淡一笑:"我不让你们过安稳日子了吗?还是你觉得我对她关心的过分了?"舒岩被他拿话一噎,顿时语塞。 凌漠阳见舒岩有点尴尬,转移了视线,轻叹道:"你说错了,叶夏并不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的那种人。或许她对所有人都不坏,但不是谁都能触动她心弦。"说完这话,凌漠阳和舒岩擦肩而过。舒岩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自嘲的笑了笑。 舒岩回到病房里,叶夏正闭目睡着,听到他的脚步声靠近,睁开眼睛。"你怪不怪我,把孩子弄没了。"叶夏怔怔的望着舒岩。舒岩坐到c黄边,握着她肩头,安慰道:"我怎么会怪你呢,这是意外,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怀孕啊。" "我也不知道呀,虽然有点怀疑,还没等落实就没了。"叶夏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没关系,我们以后再生。"他端详着她,怜爱的替她理了理乱发。叶夏想起叶翔的事就心痛,情绪始终不高。 "叶翔的事凌漠阳告诉你了吗?"叶夏问。舒岩点点头。叶夏忍不住道:"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傻,毒品的危害性有多大,他不可能没听说过。我真是……也怪我平时对他关心不够,以为给他钱花,让他好好呆在学校里就行,谁知道……" 烦躁时,叶夏习惯性的揪头发,舒岩拿开她的手,温和的劝解:"已经这样了,你再懊恼也没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送去戒毒。"叶夏嘴角一撇,眼泪又掉了下来:"那地方哪是人呆的,我不忍心送叶翔去。""必须让他去,不然他戒不了。"舒岩道。 "那咱们五一结婚的事……"叶夏犹疑的看着舒岩。舒岩思忖片刻道:"不行就拖拖,也不急这一时。等你休息好了,咱们把叶翔送去戒毒所。你继母那里也要想办法告诉她,总瞒着也不是个事。" 他如此通情达理,叶夏心里既感动又感激,搂住他脖子,在他脸颊上一吻:"我都听你的。"舒岩淡然一笑:"听我的就在家里休息两礼拜。"叶夏嗯了一声。 凌漠阳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想起叶夏在医院的举动,以及舒岩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暗叹一声。 在他面前,叶夏虽然难过却没有倾诉,看到舒岩来了,她才控制不住,把情绪都宣泄出来,可见,在叶夏心里他和舒岩是亲疏有别的。 舒岩是她的未婚夫,她怀着他的孩子,流产以后见到他格外委屈,因此像个小女人似的在他面前哭诉。在舒岩面前,她尽可以展现脆弱无助的一面,把他当成坚实的依靠。 而她对凌漠阳,只是把他当成哥哥和朋友,有心事也会诉说,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会向他求助,但是那份温柔的依恋,只给自己的爱人。爱人,多么贴心的词语,是只属于两个人的缠绵称谓。只有在这个人面前,男人才会更加像个男人,女人才会更加像个女人。 舒岩很爱叶夏,所以他最后没说出那句话,因为他知道凌漠阳一定能听得明白。他的意思很明确,叶夏是他的,凌漠阳打她的主意也是白费力气,除了增加彼此的麻烦,不会有任何结果。 "你们还没结婚呢。"凌漠阳心中默念一句。几乎身边所有人都不赞成他对叶夏有想法,好像他喜欢叶夏是件很奇怪、很不应该的事。 凌漠阳冷笑一声,从小到大,凡是他喜欢的,无论是人还是物件,除非他主动放弃,不然绝不会放手,想起在医院里他握着叶夏的手,而叶夏犹豫着把手抽回去的情形,心里笑了笑。他喜欢看她那样的表情,让他莫名的产生一种征服的快感。 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有一种征服的欲望,凌漠阳也不例外,他喜欢咄咄逼人,喜欢行至水穷、坐看云起,感情追逐的游戏里,也许会费尽周折,可是过程实在是太有趣、太有诱惑力了。 叶夏出院以后,跟舒岩商量,想从凌家搬出来。凌漠阳已经向她表白,她从凌家搬出来迫在眉睫,不然对那个家的谁都没有好处。 夏美蕙见叶夏带舒岩来帮她收拾行李,要离开凌家,心中也有数,没有挽留,只嘱咐她常常回来陪自己吃饭、聊聊天。 舒岩已经把一个箱子搬到车上,在车上等叶夏。叶夏提着另一个小箱子从别墅出来,在花园里遇到凌漠阳。 凌漠阳见状,知道她要走,心里一沉。"这么急着搬走,是怕我吃了你?"他的语气颇有些玩世不恭。 "我走了,对谁都有好处。我本来就不是凌家人。"叶夏淡然道,对凌漠阳的话并不在意。凌漠阳玩味的一笑:"走吧,如果能让你心安的话。""我有什么不能心安,我又没做亏心事。"叶夏反驳了一句。 凌漠阳又是一笑,在她毫无防备之下,在她脸颊上一吻,轻声道:"你对我做了。"说完,他往别墅客厅走去。 叶夏惊骇的几乎呆住了。他就这样毫无顾忌,在凌家的花园里就吻她,丝毫不怕被人看到。要是给舒岩和夏美蕙看到,后果会有多严重?叶夏不敢想。夏美蕙倒也罢了,舒岩非气死不可,未婚妻当着他的面被另一个男人吻。 这凌漠阳实在可恶,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搬离凌家就对了,不然被他得寸进尺,他非得想办法把她弄到手不可。不管用什么法子,反正他有的是法子。叶夏不是没听说过他的事,连安安都说过,她哥哥有过好多女友,可都不长久,足见凌漠阳纵横花丛,是个很有经验的人。这种男人惹不起,只能躲。 可叶夏不知道,凌漠阳看到她要走,心里挺不是滋味,甚至可以说很难过。很显然,她是被他吓跑了,急吼吼的要逃走。他的魅力也有达不到的时候,这让他沮丧不已。 那天她拒绝了他的表白,他反省了半天。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啊,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被个小丫头把心收拾的服服帖帖,一门心思的想得到她,得不到就抓心挠肝的。这算怎么回事啊?他真瞧不起自己。 难道这就是爱情,也太折磨人了。他从来不相信什么爱情,只相信荷尔蒙的作用和情`欲。他忽然又想起前一天晚上,他和苏菲亚缠绵时,无意中叫她小夏,把苏菲亚气得当时就发飙,不依不饶的质问他小夏是谁。他哄了半天,承诺买个钻戒给她,她才勉强不生气。 想到这里,凌漠阳忽然一笑,难道他已经迷恋叶夏到此种程度,连和别人上c黄都想着她?如果非要把她弄到手心里才能痛快的话,他倒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叶夏从凌家别墅搬出来之后,和凌漠阳刻意的保持距离。无论凌漠阳约她干什么,均被她以种种借口推了。 在夏美蕙的安排下,叶翔被送进城中条件最好的一家戒毒所,叶夏和舒岩本想把叶翔送去北京的戒毒所,考虑到北京没人照顾他,只得遵从了夏美蕙的安排。 叶夏的继母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给儿子打了几次电话不果,终于打电话问叶夏。叶夏只得告诉她,叶翔出了点事,要休学半年。继母一着急,连夜从乌镇赶来。听说儿子吸毒的事,继母惊呆了。 "陈姨,我们已经把叶翔送进戒毒所强制戒毒。"叶夏告诉继母。继母一听就哭了,让叶夏尽快带她去看望叶翔,叶夏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叶夏请了假,陪继母去戒毒所。戒毒所里,看到被强制戒毒的吸毒人员一张张痛苦不堪的脸,两人都心惊胆战。 叶翔见了母亲和姐姐,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低着头。继母嘱咐了叶翔很多话,才依依不舍的和叶夏一同离开。 "小夏,我想带叶翔回乌镇去,让他呆在戒毒所那种地方,我受不了。"继母和叶夏商量。叶夏犹豫片刻才道:"您每天要开店照看生意,哪有时间照顾他呀。您放心吧,我和舒岩会常常来看望他,等到他把毒瘾戒了,再送他回学校。" "学校要是知道他吸毒,还不得开除他呀。"继母擦着眼泪。叶夏安慰她:"派出所没有通知学校。我们给叶翔办休学时只说他得了急病。刚才那家戒毒所是私人的,不会把叶翔的资料泄露出去。" 她当然不会告诉继母,这一切的手续都是夏美蕙让凌漠阳去办理的。事实上,让派出所不通知学校已经是找了不少关系,到学校去办休学手续又花了许多精力,虽说是夏美蕙交代,可叶夏明白的很,凌漠阳对叶翔的事这么费心去办完全是因为他是她的弟弟。 晚上,在凌家别墅的客厅里,叶夏心事重重。夏美蕙向儿女们宣布,她要正式辞去凌氏董事长职务,和凌漠阳办好交接后,她就出发去欧洲旅行。 凌安安看了哥哥凌漠阳一眼,似乎在恭喜他终于心想事成。凌漠阳未动声色,余光瞥着叶夏。 "美姨,要我陪你去欧洲吗?"凌安安主动问夏美蕙。夏美蕙摇摇头,轻拍凌安安的背:"不用啦,你和张律师好好谈恋爱,我就放心了。我这回要去很久,也许是三个月,也许是半年。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放个长假,可一直没有时间,现在终于有时间了,我要好好旅行一次,顺道看望一些移民欧洲的老朋友。" 夏美蕙见叶夏一直没说话,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关切的问:"小夏,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那么差?" 叶夏见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掩饰的勉强一笑:"没有啊,姆妈一个人出门旅行没有人陪着,我心里放不下。"见凌漠阳看着自己,叶夏慌忙低了头。 夏美蕙见女儿关心自己,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我经常一个人飞来飞去,这么多年都习惯了。等你和舒岩结婚的时候,别忘了打电话给我。"叶夏点点头。 叶夏走的时候,夏美穗送她出门:"小夏,不要为你弟弟的事太担心了,姆妈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安排帮他戒毒,他是你爸爸的独生子,姆妈一定会尽心的。"叶夏摇了摇头。 夏美蕙心知她除了担心叶翔的事,更担心凌漠阳。凌漠阳对她有想法,夏美蕙看得清清楚楚,可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看到舒岩的车开过来,夏美蕙就没再说话,站在原地目送女儿上车。 几天后,叶夏送夏美蕙去机场,回程途中接到凌漠阳电话,凌漠阳在电话里告诉她,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面谈。 "我还要上班,有什么话,你现在说好了。"叶夏并不想单独见他,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有点怕他。 凌漠阳不答应:"不行,这事儿很重要,非得当面说不可。"他顿了顿,补充:"跟你弟弟有关。" 一听说跟叶翔有关,叶夏也顾不得犹豫了,跟凌漠阳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第47章 别说爱情苦 咖啡馆里,凌漠阳见叶夏情绪不好,安慰她:"别担心,美姨经常独自出国旅行,不会有事的。"叶夏叹了口气。 "你找我出来,不是说有要紧事?"叶夏抬起头看凌漠阳,希望他赶紧切入正题。凌漠阳观察她情绪,半晌才道:"如果我说我是骗你呢?"叶夏信以为真,眉头紧锁:"那我现在就走。" 凌漠阳示意她稍安勿躁,拿出随身带来的牛皮纸档案袋放到桌上,告诉叶夏,叶翔出事后,他一直觉得蹊跷,好好一个孩子怎么会忽然吸毒上瘾,会不会背后有人害他,于是他找了私家侦探去查,果然查出问题。 "就是这个人,曾经是体院的校工,后来因为一次打架事件被学校开除了,在社会上散混,靠做些小生意谋生,去年忽然暴富,原来他搭上了买卖毒品的一条线,现在往返云南边境做冰毒生意。" 凌漠阳从牛皮纸档案袋里取出一叠照片,指给叶夏看。果然,照片里那个男人正跟一群学生模样的男孩女孩在一起聚会,那群学生里就有叶翔,后面还有几张,是他和叶翔单独接触的画面。 叶夏有点不解的问凌漠阳:"这人为什么要害我弟弟?"凌漠阳道:"受人指使。他老板是本地有名的一个毒贩,黑道上颇有些势力。" "我还是想不通。"叶夏皱着眉,忽然间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说,他被人买通了拉叶翔下水,买通他的人,会不会就是卫熙华?"叶夏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都颤抖了。 凌漠阳点了点头:"据我收到的消息,是这样。"叶夏的心瞬间痛苦的纠结在一起,毫无疑问,卫熙华是为了报复她,才找人害她弟弟。她跟凌家人在一起,不方便下手,所以叶翔成了替罪羊。 "怎么办?我弟弟现在成了这样,我怎么对得起我爸爸和陈姨,他们就这一个儿子……"叶夏哭泣起来,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叶翔。 凌漠阳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卫熙华那种人阴狠狡诈,做事情不计后果,我现在手头上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能证明事情是他在幕后指使,私家侦探只是查到,他在泰国清迈和害叶翔这人的老板一起泡过夜总会。" "肯定是他,不会有别人,叶翔的社会关系那么简单,谁会无缘无故害一个孩子。卫熙华这个魔鬼,把他一辈子都毁了。"叶夏情绪失控,有点歇斯底里。曾有吸毒史,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磨灭的一个污点。 "小夏,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我还没告诉美姨,等我告诉她,跟她商量一下,我们会想到办法还叶翔一个公道的。"凌漠阳见叶夏痛苦的表情,十分不忍心。 叶夏含泪摇摇头:"有什么用,吸毒的人很难真正戒的彻底,就算戒了,人也是受够了活罪。" 她哭的伤心,凌漠阳只得坐过去扶着她:"不哭了,乖,不哭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现在只能想办法补救。你相信我,不会让你弟弟白白受害。" 虽说情绪不稳定,可叶夏还是意识到什么,挣脱凌漠阳的手。凌漠阳道:"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叶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嘴角一抿:"我不想伤舒岩的心,他对我很好。" "你这是逃避。"凌漠阳尖锐的说。叶夏摇头:"不是,你不了解我对他的感情。他不仅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心灵上的依靠。他给我的爱,任何人都比不了,所以没有人能动摇他在我心里的地位。" 凌漠阳不甘心:"我也能做到。""你做不到!因为你不是他,你和他是两类人,你的选择太多又太贪心,所以你的心定不下来,你对我的感情只是一时新鲜,时间久了你一样会厌倦,而他不一样,他从不贪心。"叶夏很理智的说。 凌漠阳是天上飞翔的一只鹰,为了追寻猎物,能够一往无前永不疲倦,他的世界很广阔,这样的男人,注定很难为一个女人停留,能在他身边的,必然是和他一样心怀梦想的女人;舒岩是一棵扎根土壤的树,可以替她挡风遮雨,给她最温暖的关爱,对于叶夏这样没有野心的女人来说,舒岩是最最适合她的伴侣。 只是这道理叶夏想得明白,凌漠阳却始终觉得不甘心。叶夏让他有一种受挫感,这是他难以容忍的。 离开咖啡馆,凌漠阳送叶夏回家,车开到楼下停下,叶夏失魂落魄的下了车。凌漠阳走到她身边,安慰她:"你也别再伤心了,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交给我处理吧。""谢谢你。"叶夏鼻子一酸,眼泪又涌出来。凌漠阳伸手抹了抹她眼泪,对她微微一笑。 然而,叶夏一回头却看到舒岩站在楼梯口。他不是上班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叶夏心里惊骇不已。很显然,他什么都看到了,否则他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舒岩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楼下看到这一幕,他一早匆匆出门去上班,到了报社才发现手机落在家里,本是回家来拿手机,却见到凌漠阳送叶夏回家来。 凌漠阳对叶夏亲昵的态度,任谁看到也不会相信这两人只是兄妹,尤其是他轻抚叶夏脸颊那温柔的动作,就差吻上去了。更可气的是,叶夏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 凌漠阳看到舒岩,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恶意的畅快感,没有说什么就转身开车走了。叶夏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向舒岩解释。她向前走了两步,走到舒岩面前,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他打断。 "你不要跟我解释,我不想听。"舒岩的语气很不善。可见,对叶夏和凌漠阳暧昧不清的关系,他心里窝火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舒岩……"叶夏委屈极了,不知该如何表达。 "我们都冷静冷静,晚上再谈!"舒岩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剩叶夏一个人留在原地痛苦不堪。 在家里考虑了一下午,叶夏决定好好地跟舒岩谈谈,与其整天避而不谈却战战兢兢,倒不如坦陈出一切。 六点多的时候,凌漠阳打电话给叶夏,告诉她,叶翔在戒毒所出事了,被关进了禁闭室。叶夏心急如焚,给舒岩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只得匆匆离家去戒毒所。 戒毒所的医生告诉叶夏和凌漠阳,叶翔忍受不了强制戒毒的痛苦,企图从戒毒所逃跑,谁知刚坐上出租车毒瘾就犯了,被出租车司机送了回来。 禁闭室,姐弟俩见面,叶翔涕泪俱下,恳求姐姐将他接出去,他不愿呆在戒毒所里。"姐,姐,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姐,我求求你。"叶翔抱着叶夏直哭。 叶夏心力交瘁,也哭得十分伤心。凌漠阳见叶夏情绪很坏,只得将她带走,同时嘱咐医生好好照看叶翔,有什么事就通知他。 舒岩在家里等了一晚上,既不知道叶夏的去向,也没接到她电话,心里又懊恼又担心,生怕叶夏想不开会出事。无奈中,他只得出门去找叶夏。等他在附近找了一大圈之后,才看到凌漠阳送叶夏回来。这回,他真气得灰心了。 两人沉默着回到家,叶夏换了衣服就要去卧室休息。"你还有心思睡觉?"舒岩的情绪终于爆发。叶夏头痛无比,恳求道:"我头痛,想睡会儿。我们明天再谈,好不好?" "小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我的心,我不是早就叫你不要再和凌漠阳来往,你总是不听。今天的事都不是偶然的。"舒岩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件事。 这些日子,报社并购的事已经叫他烦躁不已,叶夏又在这时候添乱,舒岩觉得忍无可忍,必须让叶夏给他一个交代。 叶夏吸了口气:"说到底,你就是不信任我。我说我和凌漠阳没什么,你信过我吗,你总是疑神疑鬼。""是我疑神疑鬼还是你心里有鬼?你什么时候才能听我一回劝?"舒岩恼火的指责叶夏。 "我说我头痛,不想和你说!"叶夏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她的情绪坏到极点,任何多余的话都不想说。舒岩气红了脸,怒视着叶夏。 叶夏没有理会他的目光,踉跄着往卧室走。舒岩见她像是虚脱了一样摇摇欲坠,怕她是流产以后身体没有恢复好,下意识的走上前扶她。叶夏双膝发软,没有站稳,舒岩就势把她抱起来,送她到c黄上。 叶夏再也克制不住,扑在她怀里大哭,把这一天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他,包括叶翔是被人陷害才会吸毒的事,也告诉他。 舒岩震惊之余,内疚的轻抚叶夏的背:"对不起,小夏,我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错怪你了。"叶夏抽泣着:"我不该跟你发脾气,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一想到叶翔是因为我才被卫熙华找人害了,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自责也没用了。我这两天也想过叶翔的事,与其让他在戒毒所受煎熬,不如我们给他换个环境,我爸有个学生现在在公安部,可以帮着替叶翔找部里的戒毒专家,让叶翔接受阶段性治疗。"舒岩提议,其实他心里还有个更大的想法想跟叶夏提,只是觉得目前还不是时机,也就没有提出来。 一番交心的谈话过后,两人和好如初。征得继母同意后,叶夏和舒岩一起把叶翔送到北京,舒岩父亲听说了情况之后,主动提出让叶翔住在舒家,同时替叶翔联络了最好的戒毒专家,让他接受全面治疗。 从北京回来以后,舒岩就接到了采访任务,要去四川出差。叶夏帮他整理行李,想起什么,问他:"你们报社最近怎么样了?""已经和南方报业集团进行了股权重组。"舒岩把皮箱从壁橱里拖出来。 叶夏坐在c黄边上,有些失神,报社到底还是被收购了,难怪他前些日子总是心烦,怎么他没透露给她一个字呢?男人遇到事情是不是都爱搁在心里不说出来?还是说,自己忽略了他的感受? "你过来坐一下。"叶夏叫舒岩。舒岩回脸看她:"干嘛?""你来呀。"叶夏把衣服摆在一旁。舒岩只得把皮箱放下,坐到她身边听她说话。 "为什么你不把心事告诉我?"叶夏问。舒岩知道她指的是报社的事,也就不再隐瞒:"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叶翔出事,你心里不好受,我不想增加你的负担。"叶夏纠正他:"可你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应该一起去面对,而不是闷在心里。" 舒岩淡淡的一笑,捏捏她脸蛋儿:"我的事我能解决,不想让你跟着担心。""我有权利知道。"叶夏不依不饶。舒岩只得妥协:"行行,以后我什么事儿都告诉你。"叶夏这才满意。 这天下午,叶夏正上班,意外的接到苏菲亚打来的电话,苏菲亚约她见个面。叶夏猜到她是为了凌漠阳而来,也就没有推辞。 茶艺社里,叶夏和苏菲亚对坐,默默的打量她。苏菲亚绝对是个能令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亚麻色的披肩卷发,身段苗条堪比模特儿不说,难得的是气质也相当出众,难怪凌漠阳对她另眼看待,叶夏心里暗自思量。 "这家茶艺社我有股份,所以漠阳也经常带朋友过来。"苏菲亚对叶夏说话的态度虽然温和,眼神中却有着一丝奇怪的敌意。 叶夏知道她心思,道:"爱屋及乌吧。"苏菲亚揣摩着她话里的意思,半晌才道:"叶小姐,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和你男朋友近期有结婚的打算吗?" "我们……"叶夏斟酌着,下定决心:"我们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最迟也就是十一。"苏菲亚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这样最好了,你一天不结婚,有人一天就放不下。" 叶夏眉头一皱,凝望着她。苏菲亚轻咬红唇,溢出一点微笑:"抱歉,我说话太直接了是不是?我能找你出来,估计你也能猜到我是什么样的性格。我跟漠阳在一起四五年了,他对我并不怎么上心,可我希望能跟他有个好结局。" "他对你不上心,你还要跟他?"叶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厢情愿的爱情,结果不会好。 苏菲亚轻叹一声:"人生总不会事事圆满,我很幸运的找到了我爱的人,即便他不是那么在乎我,我也想跟他在一起。我相信婚姻靠经营,我跟他将来能怎么样,还得我自己去努力。" 叶夏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两个人价值观相似,生活目标能朝着一个方向发展,这样的婚姻才会稳固,而且我觉得我哥……他是个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你叫他哥?"苏菲亚有点难以置信。这话要是被凌漠阳听到,估计得伤心死。 叶夏抿嘴一笑:"虽然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心里一直把他当哥哥,他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帮过我好几次,我也没有机会报答他。"苏菲亚像是松了一口气,又是微笑。 叶夏没有把她和苏菲亚见面的事透露给任何人,凌漠阳自从全面接手凌氏的生意以后,工作忙的不得了,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接触叶夏。 舒岩不在的日子里,叶夏经常找凌安安一起逛商场,为新居添置家居物品,她已经打算好了,等舒岩一回来两人就去领证。 就在舒岩出差一个星期之后,四川发生强烈地震,整整两天,叶夏没有跟他联系上,为此心急如焚,打电话去报社。 李柯接的电话,告诉叶夏,报社要派人去四川采访灾区实况。"你去不去?"李柯知道叶夏和舒岩就快结婚了,如今他生死未卜,叶夏一定急坏了。"我去啊,你们什么时候走,我跟你们一起去。"叶夏巴不得早一天到四川,打听舒岩的下落。 时间定格在二零零八年五月十四日。 第48章 倾城之爱 机场大厅里,李柯和报社的一行人正等着登机,看到叶夏,忙招呼她过去。"还联系不到他吗?"叶夏焦急的问。李柯摇摇头,叶夏急得揪心,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你跟我们去四川,你家里知道吗,现在那里每天余震不断,还是挺危险地。"李柯怀疑的问了一句。叶夏抿了抿嘴唇:"我是成年人了,谁也管不到我。"李柯想说什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叶夏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大厅里忙碌的、等候登机的人群,有些失神,无意中,她好像看到了凌漠阳。 凌漠阳走到叶夏面前,尽量控制住情绪,问她:"打你电话总也打不通,你想去哪儿?"叶夏站起来,告诉他:"我要去四川,找舒岩。" "不行!你不能去,美姨不在国内,把你交给我照顾,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凌漠阳态度很坚决,说话间,他身后的两个随从就要去拿叶夏的行李。 叶夏忙阻止:"你不让我去也不行,我非去不可,舒岩下落不明,我必须去找他。""你一个女孩子,你能做什么,去了还不是给人家添乱,舒岩要是还活着,过几天肯定会跟你联系,你这么过去,不怕自己遇到意外?"凌漠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叶夏摇头:"我非去不可,我在这里只是度日如年,不管能不能找到他,我非去不可。我也不强求你理解我的心情,如果我不去,我一辈子心里都不能安宁。" 叶夏每一句话都像利刃,深深地刻在凌漠阳心上。凌漠阳眼中泛起泪光,勉强道:"如果他死了呢?"叶夏泪水四溢,泣不成声:"我跟他一起死。"众人都被她忽然的一句话镇住了,纷纷注视着她。 凌漠阳呆呆地看着叶夏,倒吸了一口气。半晌,他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告诉叶夏:"我发给你一个号码,是我在成都军区的一个朋友,你到四川以后可以去找他,他会帮你去找人。" "漠阳……"叶夏也呆住了,她没想到凌漠阳这么轻易就放她走。凌漠阳嘴角一挑,淡然道:"生死你都不在意了,我又何必拦你呢。"说完,他转身而去。 叶夏和报社一行人到达绵阳市后,很快和当地的救援中心取得联系,然而救援中心提供的伤亡名单上并没有舒岩的名字,众人松了一口气之余心还是悬在那里。 李柯和记者团的其他随行记者一路采访,沿途不时打听舒岩的消息,打听了两天仍是一无所获。 就在叶夏一筹莫展的时候,舒岩的一个同事采访时遇到了绵阳市某宾馆一位幸存的服务员,舒岩他们当时参加会议下榻的正是这家宾馆。叶夏和李柯闻讯后匆匆赶去现场找那位服务员。 服务员伤势很重,还好被救的及时,总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她躺在病c黄上告诉叶夏和李柯,当时在她们宾馆参加会议的那一群记者编辑们已经在5.12当天乘车去往九寨沟观光。那一路正是地震的重灾区,只怕那行人已经凶多吉少。 叶夏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响,失声痛哭起来,刚哭了两声,一口气上不来胸口憋闷,昏了过去。李柯忙扶住她,把她扶到一旁坐下。恰好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拍下了病房里这一幕。 过了半天,叶夏才渐渐恢复意识。李柯道:"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你可不能这时候倒下去。"叶夏颤抖着点点头,忽然想起凌漠阳给她的那个号码,向李柯道:"我要往九寨沟方向去,不找到他我就不回来。" 李柯皱眉:"你怎么去啊,那一路早就被封锁了,除了救援队根本进不去。"叶夏道:"我有办法。"说着,她拿出手机和凌漠阳的那个朋友联系。 凌漠阳的这位朋友是他在美国时的同学,其父是成都军区的一个师长,接到叶夏的电话后非常热心,很快就派了军车来接叶夏,于是叶夏和记者团暂别,跟随军区的车四处查访舒岩的下落。 在受灾最严重地区之一北川县,叶夏和军区的人找到当地的救援中心打听舒岩的下落,救援中心提供了一份伤亡名单给他们。叶夏看着那长长的一串伤亡名单,并没有舒岩的名字,失神的四处张望,希望在人群中能看到她日夜思念的那个身影,可依旧失望。 "小夏——" 她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而且还是那么熟悉的声音,心中激动不已,转身去看,恍惚中看到舒岩向她跑过来。 这是真的还是梦,她不能确定。到四川后,她经常恍恍惚惚,不知道周围的一切是否真实。 舒岩看她呆在那里,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抱住她,在她脸上狂吻。之前对她的一切复杂心情那一瞬间全忘了,她冒着生命危险到灾区来找他,就可以说明一切。 经历过生离死别,两人劫后重逢,恍如隔世。"宝贝,真的是你?我没想到你回到四川来。"他含着眼泪,声音很激动,摩挲着她的脸真情流露,似乎不敢相信她是真实的。叶夏终于哭起来,咬着嘴唇。 "我一直联系不上你……李柯说你失踪了……就跟他们到四川来……谁知怎么也找不到你……我就要担心死了……"她两三天没睡觉,憔悴的不成样子。 舒岩告诉叶夏,他并没有跟记者团去九寨沟,而是去成都探望以前的大学同学,因此躲过了一劫。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才知道你来四川。我找了你好几天,李柯说你和成都军区的人要往九寨沟方向去,我才找到这里来。"舒岩吻着叶夏脸上的泪,她的双目红肿,看来是哭了很多回,憔悴的样子让他心疼。 "我到四川后,一直吃不下睡不着,你要是遇难,我也不想活了。"叶夏泣不成声,心中百感交集,紧紧的抱着她的爱人,不愿再撒手。失去方家明,让她整整三年不能爱,要是连他也失去,她宁愿和他一起长眠在他葬身的地方。 舒岩心中同样感怀不已,虽然他未曾遇险,可这几天来目睹灾区惨绝人寰的一切,触动很深。因此当他看到叶夏时,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这是他在灾区看到的第一个亲人,他心爱的人。 冷静下来之后,舒岩向叶夏道:"我想了两天,决定辞职回北京,我父母年纪大了,我要好好在他们身边尽孝。小夏,你跟不跟我走?" 叶夏用力的点头:"我跟你走!你去哪里我都跟你去。"天可怜见,他平平安安的,她再也不能失去他。 他们离开四川后,很快就领了结婚证,办妥了一切手续之后,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几年的城市,到北京买房结婚,过着平和温馨的日子。 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宝宝。 这一年的盛夏,叶蓝去北京看望他们,告诉叶夏,她要和一个华侨结婚,婚后移民去瑞士。叶夏很为她高兴,她终于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我来北京时,在机场看到凌漠阳了。"叶蓝道。她是故意这么说,她知道叶夏想知道他的情 况。 "他好不好?"叶夏抱着儿子,边逗儿子边随口问。孩子笑得很开心,她也很开心。"我看他挺好,跟个漂亮女人在一起,像是出国刚回来。"叶蓝眉开眼笑的说。 "那就好,我希望他过得好。"叶夏由衷的说。她和舒岩结婚的时候,凌漠阳陪着夏美蕙到北京来参加婚礼,此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有时,她也会想起他,回头想想,他对她不错。 叶蓝笑了笑,转移话题:"孩子他爹呢?"舒岩到机场把叶蓝接到附近的宾馆后,就再也不见人影。 "上班赚奶粉钱去了,一家子都不出去工作,我们家小宝贝儿就得喝西北风。"叶夏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孩子嗯嗯唧唧的要哭,像是饿了,叶夏解开衣襟给孩子喂奶。 叶蓝看着叶夏怀里的孩子,咕嘟咕嘟的喝奶,笑道:"真能吃,长得像你,皮肤这么白。""像我吗,都说像他爸爸。"孩子吃的热了,叶夏轻轻拿毛巾替孩子擦汗。 "既像你,也像他,将来肯定是个帅小伙子。"叶蓝打趣的说。叶夏抱着儿子,幸福和满足溢满心头。 "对了,小蓝,我告诉你一件可笑的事,我姆妈昨天打电话跟我说,卫熙华破产了,豪宅名车都被银行查封了,他本人现在在一家法国公司当高级打工仔。"叶夏幸灾乐祸的把事情告诉叶蓝。 事实上,夏美蕙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就能猜到,卫熙华会有这样的下场,是夏美蕙和凌漠阳背后cao作的结果。 叶蓝只是笑笑:"他那种人,惯于投机倒把,一旦没有了强大的资金支持,很容易就会暴露一些问题。国内的资本市场根本不成熟,国家又不断出台调控政策,像他那样不做实业只是玩资本,迟早破败。" 时隔几年,说起卫熙华,叶蓝也是云淡风。性格决定命运这话一点不假,要不是卫熙华急功近利,也不会那么容易就会被对手抓住破绽狠狠打击。 这个时候,舒岩打开门进来。叶夏看到他,惊讶:"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回来了?""我跟报社请了假。叶蓝难得来一次,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 "好呀,宝宝刚吃了奶,起码能睡两三个小时,我跟保姆说一声,看着他睡觉,我们出去。"叶夏自从生了宝宝,整天呆在家里,已经好久没有机会出门。 三人一起出门,一路说说笑笑,餐厅里用餐愉快,仿佛又回到了几年的时光,那时候他们不止一次这样聚会,叶蓝将来嫁去国外,只怕这样的机会越来越难得,叶夏心里忽而有些伤感。 忽然间,有只温暖的手握着她的手,让她的心情顿时温暖明朗起来,有他在,她永远不用为未来担心,他就是她坚实的依靠。 美妙的夜晚,每个人都徜徉在温馨宁静的梦境里。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中文https://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