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作者：云醉舞 文案 自别后，再相逢，谢争不再是那个为了追寻爱情不顾一切的女人，她成了妖娆妩媚的女神、在商场上横扫一片的女强人谢铮，即使依旧憧憬爱情，可依然记得旧日伤口的疼痛，对往事小心翼翼，只愿意给那一个人温柔的等待，而那个人，不再是陆卓尔。 陆卓尔却仍然是那个让男人妒忌、女人攀附的青年才俊，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比以前更多。 但男人与女人的游戏一旦开始，往日的恩怨情仇再度浮出了水面，到底是谁曾辜负了谁？到底是谁为谁着迷？隔着时间、隔着恩怨、隔着身世、隔着血缘，即使有了主宰自己人生的能力，谢铮和陆卓尔，还能续写曾经的爱情吗？ 一个关于破镜重圆、充满了豪门恩怨狗血的都市爱情故事。 日更，不坑有保障。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近水楼台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铮，陆卓尔 ┃ 配角：沈银河，周昱临，盛连奕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口嫌体正直男主的追妻火葬场 第一章 跳舞的女人 时针指向11点，好孩子已经回家洗洗睡了，但属于狂欢的夜晚才刚刚拉开序幕。 夏天的脚步刚刚来临，已经有不少女孩子穿上轻薄漂亮的连衣裙，露出藏了一整个冬春的嫩白大腿和胳膊，在夜色和霓虹灯下肆无忌惮的展示着她们青春的资本。 大城市的夜晚，既靡艳又迷人，而此时的运城最吸引年轻人的地方，自然是锦绣路的酒吧一条街了——这里有最漂亮的妹子，最炫酷的音乐，最好喝的酒，最勾人的男人女人，最浪漫的艳遇，最华丽的舞姿，最纸醉金迷的所有一切。 而在这一串热闹的酒吧之中，转角处挂着“流光”二字灯牌、规模较小也不甚起眼的酒吧，居然还吸引了不少人勾肩搭背往里走。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悄然无声停在马路对面，车子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如果有懂行的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这辆车可是今年全球限量发行的商务新款，别看外形不起眼，价位可是8位数。 车子停稳之后下来两位男士，驾驶位这边出来的一身休闲，头发略长，很有些雅痞的风格，另一位则西装革履精英范表情还带着几分不情愿，显然不大乐意来这种地方消遣。 不过雅痞青年显然不把精英男那一脸酷放在眼里，嬉皮笑脸的拉着人就往“流光”里面走去，随着他们推门而入，喧闹的音乐已经直冲脑门，陆卓尔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停住脚步不太想进去。 奈何沈银河可不懂得看陆卓尔的脸色，笑嘻嘻的胳膊一用力，扯着陆卓尔就进了酒吧，看着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笼罩都差点翻白眼的陆卓尔，沈银河哈哈大笑，刚在吧台坐下就心情大好的对着调酒师熟门熟路的点酒：“一杯天使之吻，一杯莫吉托。” 点完酒沈银河还不忘跟陆卓尔科普：“别看这地儿小，东西还是很正味的，尝尝，我保证你此行不虚。” 陆卓尔无可无不可的接过调酒师递来的莫吉托抿了一口，口味清冽酸甜，倒是冲散了不少闷气，陆卓尔心情好了几分，又抿了一口，才不太乐意的对沈银河说：“我不好酒。”可别说这位仁兄生拉硬拽把他弄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尝一杯烂大街的莫吉托，虽然这位调酒师调的味道不赖，但对飞了十几个小时又跟一群老狐狸在谈判桌上耗了一整天正精神极度疲惫只想回酒店睡觉的陆卓尔来说还是很不爽的。 沈银河笑：“我当然知道你不好酒。”不然为什么给他来了杯莫吉托？对上陆卓尔递过来的杀人视线，沈银河立刻投降不再玩笑：“好了好了老同学别生气，这么多年没见现在又要变成合作伙伴，我不是想尽尽地主之谊吗？”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等我睡醒了再来尽地主之谊，或者干脆在合作中给我让利五个百分点，我都会感受到你的诚意。”陆卓尔半点都不客气的说，这种‘招待’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再说了：“我接下来基本就要在运城长待，你至于这么着急吗？”无论是地主之谊也好还是对老同学使坏也好，来日方长不是？ “你还真敢想，百分之五！”沈银河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敢揍你，有本事你去跟老头子把这百分之五谈下来……” “谈下来的话你打算怎么样？”陆卓尔瞟了一眼沈银河：“不瞒你说，我的计划是至少再谈下来百分之十。” 沈银河倒吸了口冷气，“陆卓尔，你不是这么狠吧？” “现在不是开会时间，别打算从我嘴里套取商业机密，咱们还没谈成合作呢。”陆卓尔慢条斯理喝下半杯酒，“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是真的困，而且忙。 “哎别，你再等一等，等一等就知道了。”沈银河连忙拉住已经站起身要走的陆卓尔，坦白从宽：“我就是带你来这里看一个人……”他突然开始语焉不详。 “什么人？”陆卓尔皱起眉，沈银河个性大大咧咧，让他迂回说话简直就是要他的命，但今天从打定主意把他弄来这酒吧开始就一直在不知道想什么，始终欲言又止的，偏偏陆卓尔现在累得半死脑子处于半停摆状态，完全不知道沈银河在搞什么鬼。 沈银河犹豫着要不要直说，正在这时音乐突然一变，虽然仍是欢快的节奏，但是人群却开始慢慢安静下来，本来在舞池中央扭动的年轻男女也开始慢慢退到舞台下方，空出了整片舞台。 而就在这同时，一道红色的身影空降舞台，随着音乐的节拍在舞台上飞快地舞动起来，就像是一道红色的热带旋风一样。 陆卓尔下意识的看向舞台中央的人影，沈银河也不纠结怎么开口了，眼珠子跟着红影转来转去，顺口说道：“今天是肚皮舞啊。” 这会儿台上的红衣舞娘速度已经开始稍微慢了下来，众人能看清她的打扮了，她穿着红色绣着金线的长纱裙，开叉到腿根的裙摆随着舞动若隐若现的露出她又白又直又细的大长腿，整个腰腹全部露在外面，上身只穿了一件性感的大红色胸衣挡住重点部位，手肘处却套了一对大大的广袖，随着她的扭动摇摆转圈旋转出一层又一层红色的影子，艳红的衣裙、雪白的皮肤，丰满的胸纤细的腰，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像一只翩然的蝴蝶，又妖又媚又性感撩人。 不过舞娘并不刻意卖弄性感，她在跳舞的时候整个人沉浸在舞曲之中，给人她全身心的沉醉于舞蹈本身的感觉，从头到尾连一个媚眼都没有抛给过观众，虽然她艳光四射，跳的舞热情又性感，整个人充满了撩的气息，却又冷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妖艳又冷酷，虽然是两个极端，却完美的糅合在这个舞娘身上。 她一共跳了三首曲子，跳完就转身不见了，整个过程不过十几分钟，但是就这十几分钟，所有人都安安静静，所有人都陷入痴迷，直到她消失，刚才安静的人群才又突然骚动起来，齐齐涌上舞台一个个扭起了腰肢，重新开始狂欢的盛宴。 陆卓尔有点难以置信，他有种被人吊在半空不着力的感觉，这算什么？突然出现跳了一场舞，然后又消失，没头没尾，似乎也没人有意见？这就是这家酒吧的特色？ “来这里的基本都是熟客，都是来看她跳舞的。”仿佛猜中了陆卓尔的想法，沈银河凑在他耳边说：“不过能不能看到得碰运气，这酒吧刚开的时候，她三天两头会跳，而且有时候一跳跳一两小时，累极了才会下去，这两年跳的少了，隔三差五才会跳一场，一次也就最多十五分钟。” 陆卓尔不解的看着沈银河，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呢？”沈银河到底带他来干什么？不会就是看舞娘跳舞吧？虽然陆卓尔承认这舞娘跳的不错，可也不过如此，顶级的舞蹈大师他都看过不知道多少，难不成还会觉得一个舞娘比那些享誉国际的大师都迷人吗？ 沈银河看出陆卓尔的不解没有半点作假，话到嘴边又犹豫了起来，而陆卓尔已经喝完了杯子里剩余的一点酒，松了松衬衣领口：“我真累死了老同学，要是你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我说不如先让我回去睡觉？等你想好了再说也不迟，反正我也不会跑，怎么样？” 陆卓尔起身正要走，一个女人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正好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手里拿着支烟对调酒师说：“玛格丽特，谢谢。” 女人没注意到陆卓尔和沈银河，酒吧里人太多了，她并不是过来搭讪的，只是过来喝酒的。 陆卓尔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提醒这女人给他让一下让他过去，却一眼认出拦住他路的女人正是刚才台上的舞娘。她已经换下了那身性感撩人的红色舞裙，换了一件黑色的印着骷髅的黑色背心，下面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热裤，很符合夜店颓废的气氛，也依然很性感迷人。她跳舞的时候披散着的卷发已经在头顶绑成了一个丸子，虽然脸上的浓妆还没卸掉，但眼前这副模样却看起来像是个打工的大学生，20出头强作大人的样子。 不过让陆卓尔没有立刻让女人让一让的原因并不是这些，而是她一靠近，哪怕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熟悉的感觉也扑面而来。 刚才看她跳舞的时候陆卓尔就感觉到了这种莫名的熟悉感，但被他甩在了脑后。陆卓尔已经好多年没回国了，就算在国内的时候，他自认也没招惹过这种性感女郎，之所以会觉得熟悉，陆卓尔认为这大概不过是男人面对美人的时候自然产生生理反应。 他熟悉的那个女人，没有这样性感妩媚的一面，也没有这样成熟冶艳的风情，更不会抽烟喝酒泡夜店，大概是他认错人了。 可现在，女人的面孔近在咫尺，陆卓尔却不能再自欺欺人，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就在嘴边，精疲力尽的大脑一瞬间重新启动，大量的回忆涌出脑海，他忽然就顿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沈银河没错过陆卓尔的任何一个反应，他今晚带他来这里的目的也的确是为了见她。可是陆卓尔太激动，沈银河反而又后悔了。 但不管沈银河怎么想，陆卓尔已经朝女人走过去，但是那个女人正巧在同一时间起身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酒，仰头一大口喝下去，率性的抹了抹嘴唇就起身走了，压根就没分给陆卓尔一个眼神。 陆卓尔的脚顿在那里，手僵在那里，但那个名字却从嘴唇中飘了出来。 “谢争！” 第二章 旧情人 陆卓尔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厚厚的窗帘阻挡了外面的日光，房间里一片漆黑，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陆卓尔张开眼睛的时候依然头痛欲裂，不禁骂了句shit，这才勉强抱着被子坐起来，打开床头灯眯着眼嫌弃的拿起手机，看到底是谁扰人清梦。 电话是沈银河打来的，时间显示中午十二点三十四分。 也就是说陆卓尔已经睡了有11个小时，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境他根本没睡好，没好气的接通沈银河的电话，口气自然不佳：“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你可终于接电话了。”沈银河却没跟陆卓尔计较，反而见陆卓尔接电话松了口气：“还能骂人就好，打了你那么多通电话没人接我还以为你自寻短见了呢。” 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关心是实打实的，陆卓尔揉了揉眉心，不再跟老同学抬杠：“我要是这点事都扛不住早死八百回了，说吧，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今天周六，不是说好下一轮商谈周一开始？而且商谈的事蒋添会全权跟进……” “我当然知道，虽然咱们两家现在正在谈合作，可我找你就不能为了合作以外的事吗？”沈银河没好气，可他话还没说完，陆卓尔就硬邦邦的来了句：“私事就说明不重要，改天再谈。” “哎你等等，我爸和我大哥说今晚给你接风洗尘，请你来家里吃顿便饭。”沈银河赶在陆卓尔无情挂掉电话之前飞速把话说完，这才喘了口气：“行了你爱挂就挂吧，记得下午四点半我过来接你，正装出席，礼物我会替你准备，回头记得给我报销就行，我沈家大大小小只要在沈氏混的今晚都会出现以表示跟你们合作的诚意，给点面子把自己尽量收拾的人模狗样一点。哦，还有，你的那几位得力助手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记得让他们一起出席。” 陆卓尔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说不出听到沈银河说的私事是接风宴之后心里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 陆卓尔捋了把头发把发散出去的思维收拢起来，有了这么一通扰人清梦的电话，还有那么一场晚宴等着，这觉自然是睡不下去的了。他起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午后的阳光灿烂得很，一下子把刚才还黑沉压抑的房间照了个光明透亮，这让陆卓尔的心情多少也好了些，他再次看了眼手机，发现果然一早上有蒋添他们、以及沈银河等打来的几十个未接电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把手机静音，这么多通铃声都没把自己吵醒，也难怪沈银河以为自己‘不测’了。 还好这位不靠谱的仁兄没一急之下直接让酒店工作人员来开门查看，否则这乌龙恐怕能成为损友圈里一年的笑料。 陆卓尔放下手机，头脑还有一点昏沉，但此时已经开始清醒过来，他闻着自己身上浓重的酒气，先进浴室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打算一会让酒店服务人员进来把房间收拾一下，自己先出去好好吃个午餐。 晚上的接风宴说难听点就是鸿门宴，别说吃饱了，不喝上一肚子酒回来就算好的，是不用指望能好好垫肚子的，所以中午这顿可不能再虐待自己的胃，还得去周围看看可有什么超市、面包店之类，准备点简单的点心出发前吃一些，这可都是资深商务人士的养身经验谈。 只是刚洗完澡，用毛巾把自己擦干的时候，陆卓尔看着镜子里左边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一圈小小的牙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好像看到谢争当初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突然‘袭击’咬了自己一口，他毫无防备，只觉一阵疼痛下意识的就把谢争一把推开，力气没控制好，差点让谢争掉下床，还好她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稳住了身形，挂在床沿上没掉下去。 “你干什么？”陆卓尔当时很没好气，坐起身就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 谢争第一次没有听他的话，拉住了他的手挡住那个牙印，笑得很小心很讨好地看着他：“别动，就让它留一会行不行？一会就好。”像是怕他不耐烦又生气，她连忙又讨好的笑：“对不起，是不是真的很疼？我……我就是一时……”她吞吞吐吐，胆怯又难得的倔强。 陆卓尔当然不耐烦了，“我咬你一口看你疼不疼，我说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那你咬我一口出气好不好？你想咬哪里？”谢争忙不迭地打算让陆卓尔出气，但仍旧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去处理胸口那个小小的伤口。 其实谢争并没有用很大的力，陆卓尔也不是真的那么疼，那个咬痕小小的，也就破了一点皮，就算不上药也要不了几天就能好。 所以当谢争主动让陆卓尔咬她，露出了一晚上纵/情之后留下斑斑痕迹年轻又漂亮的躯体的时候，陆卓尔就丢下那个牙印的事，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朝她抚摸过去，“这里，这里，一口哪里够，我全部都要咬上一遍……”而接下来，就是一场任他摆布的成人游戏了。 陆卓尔早就把这件小事忘得一干二净，却没想到多年后，被谢争咬过的地方竟然还留有‘证据’，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后来在谢争身上放纵过后沉沉睡去的时候，依稀感觉到谢争柔软的手在他心口来回抚摸，耳边仿佛听到谢争在他耳边说：“哪怕我知道自己只是你的秘密情人，连见光都不能，也许有一天说分手就分手了，现在的日子对我来说就像做梦一样，可我还是希望能在你心里、在你的身上，哪怕片刻留下一点纪念……我好傻？是不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我就是忍不住……”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陆卓尔的回忆，他抹了把脸飞快裹好浴巾，那些脑海中旖旎的画面已经消失殆尽，他绷着脸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女服务生看到陆卓尔板着的脸顿时退了一步，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先生，请问现在可以收拾房间了吗？” “过半个小时再来，下午三点前务必收拾完毕，桌子和衣柜里的东西不要碰。”陆卓尔说完关上了门，女服务生甚至来不及说完：“知道了先生。” 被这么一打岔，陆卓尔自然没心情再去回忆什么，他匆匆换好衣服，给蒋添等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准备一下参加晚上的宴会，并在一点半在酒店咖啡厅碰头，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笔记本电脑等私人物品，就出去吃饭了。 但，至少现在陆卓尔已经明白，昨天晚上遇见谢争，那并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的。 他之所以会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满身酒气，是因为他在迷迷糊糊离开了酒吧之后又跑去喝了好多酒，最后酩酊大醉被沈银河给送了回来。 而之所以会喝断片，先是因为被谢争无视，再是因为沈银河。 谢争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之后，回过神的陆卓尔直接追了过去，但酒吧里人挤人，等陆卓尔费力的穿过人群一路跟过去，只看到孤零零开着的酒吧后门，还有厨房的服务生不解的眼神：“先生，你迷路了？”服务生显然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他们家酒吧真心不大，而且大玻璃门特别显眼开在大路上，厕所也不往这边，谁会莫名其妙跑到后门？ 陆卓尔还不死心：“你看到刚才有个穿背心热裤的女人往这边走了吗？” 服务生看他的眼神更像看变态了，把陆卓尔完全当成了跟踪狂，连连摇头进了厨房不理他了，陆卓尔还是被沈银河给拉走的。 而这会儿陆卓尔就不惦记着回酒店睡觉了，而是干脆找了家清吧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还全是烈酒，看得沈银河心惊胆战。 “陆卓尔，你悠着点，照你这喝法是会死人的。”就算你帅也不代表你喝不死。 “你是带我来见她的，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把她给我找出来！沈银河，你把谢争给我带来！”陆卓尔一把推开沈银河，拿起酒杯又是直接灌下肚，醉醺醺的瞪着沈银河发酒疯。 沈银河是真的后悔了，他就不该招惹这家伙，可现在怎么办？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犯的错自己得收拾烂摊子，否则陆卓尔拍拍手走人不干了，老爸会把他打死的！ 话说回来，沈银河之所以着急带陆卓尔来见谢争，也是为了这次合作顺利。 见陆卓尔反应这么大，沈银河心一横也豁出去了，醉鬼不好惹，自己还是有事说事免得挨双打，好心办坏事就是这么惨。 “老陆，昱临说你和谢争就是年轻的时候玩儿过一阵，后来你把人给甩了，然后就没关系了，如果就是这样的话你反应那么大干吗？”沈银河倒是知道一点谢争的底细，但是高中毕业后他就出国留学了，而陆卓尔是在国内读的大学，很多事沈银河并不那么清楚。 陆卓尔并不那么醉，脑袋反而越喝越清醒，他反问沈银河：“既然你知道，又干吗非要带我来见她？我和她怎么样关你屁事！别说你只是无意中知道我的八卦特意关注了一下我以前的女人想帮我旧情复燃。”陆卓尔心情不好开始口不择言：“怎么？怕我找你姐姐妹妹联姻分走沈氏的利润？” “还真关我事。”沈银河叹气，不跟个醉鬼计较他那些胡言乱语：“谢争是五年前到的运城，她来之前昱临私下拜托我照顾她，她现在在沈氏工作，是我的部下，还负责商场那块少女装的招商，也算得上我沈氏的重要员工，了解很多公司的机密，下周一开始合作洽谈你就能在会上看到她，我得确定你们真的是过去式不会影响这次的正常合作才行，毕竟老同学归老同学，合作不是你我的事是两家的事，关系我沈氏未来至少五年的盈利和经营意向，公私分明才能长久，所以别怪我先小人后君子了。” 沈银河直视陆卓尔：“还有，沈家的确有联姻的意思，说不好将来你会成为我哪个妹夫姐夫，我自然也不希望你还和前女友藕断丝连。” 陆卓尔冷哼了一声，意味不明。 沈银河也不以为意，摊手表示：“好吧，我也知道说这个言之尚早，先把合作谈成了再说其他也不迟，不过你也34了，早晚要结婚的，我几个姐妹可都条件不错，你不妨考虑一下。” “你先关心下自己的人生大事吧单身汉。”陆卓尔起身：“我要回去睡觉了。”他转过身朝门口走，走了两步又回过来一把拎起沈银河的衣领：“我还不能就这么走了，沈银河，我觉得我还挺不爽的，你这话明里暗里在挤兑我呢，不就是想要我保证不会利用旧情勾搭你的员工套取商业机密吗？既然这么操心怎么不一开始就别寻求和我合作？或者利用职权把谢争外派？是你们沈氏先来找我的，沈银河，又想要我的资金又要防着我侵吞利益你们是不是花招耍的多了点？” “陆卓尔，沈氏的确非常看重跟你的这次合作，但是我的员工，我的老同学都是什么品性我自认还是心里有数的，虽然我承认我还是想防患于未然，但是老同学，讲点道理好吗？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冷血精明的商人形象？”沈银河除了叹气也不知道作何感想，深觉自己狗拿耗子开始后悔，这事儿还真是有理讲不清，但陆卓尔却清醒得很，哪怕喝得醉醺醺又一肚子火气，仍然智商在线逻辑清楚：“你说昱临托你照顾谢争？昱临和她一直都有联系？当年万家出事之后谢争就没了消息，所以是周昱临把她安排到了你这里？”陆卓尔的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仿佛沈氏这次寻求和他合作完全是一场阴谋。 沈银河只能再次叹气，在心里发誓下次再不多管闲事，“陆卓尔，当年的事我不太清楚，你要真的很想知道你可以去问昱临，我今天之所以办了这件蠢事完全是基于朋友和上司的立场，谢争她很能干，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公司倚重的员工，她有今天不容易，作为上司，我有义务帮她一把，这次的洽谈以及后期的合作，她不可能避免要跟你长期见面并共事，我只是希望得到你一个明确的答案，如果你和她之间已经是过去式最好，如果不是，也希望你想清楚她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不要……” “所以你是怕我闲着无聊去玩弄她？”陆卓尔突然觉得很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气什么，是沈银河对他的防备？还是他对谢争溢于言表的保护之情？总而言之那种自己的领地被人触犯了的感觉让他浑身炸毛，特别不爽：“你对她倒是关心！难道你爱上她了？打算娶她？你爸你妈肯让她进门？” 第三章 沈家人 “卓尔，男人和女人之间，不是除了爱情就没有其他，你想多了。”沈银河没有回避陆卓尔的尖锐，始终冷静：“我说过了，我是基于朋友和上司的立场，她这些年一直在我手下做事，我看到她有多努力多上进，只是想稍微保护一下她而已……” “你放心，我和她早就是翻了篇的老黄历，只要她不来纠缠我我是不会跟她有什么私人瓜葛的，又不是缺女人，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想上老子的床，我还会惦记她？”陆卓尔恶声恶气的打断沈银河，“与其不放心我，还不如叮嘱好你自己的下属，别来对我献殷勤。” 陆卓尔仿佛忘了刚才为了谢争失态的到底是谁了，沈银河自然也不可能去提醒他，只是清咳一声表示：“那是，知道你魅力大，不过还是要注意，那什么……太频繁容易肾亏，还是稍微节制一点。”看陆卓尔眼见得又要发怒，沈银河连忙转移话题：“我保证谢争她不会来纠缠你的，还有，她现在叫谢铮，铁骨铮铮的铮。” 说完这句话沈银河就溜了，陆卓尔则下意识的在嘴里含混不清的反复着那几个字“谢铮，铁骨铮铮的铮”，哪怕他不承认，可听到沈银河信誓旦旦的保证谢争，哦不，现在是谢铮了，肯定不会来纠缠他的时候，那种不痛快又开始作祟，所以他忍不住又灌下了两杯洋酒，这才醉醺醺的离开了酒吧。 然后沈银河把陆卓尔送回酒店安置，等陆卓尔再清醒过来就是第二天中午了。 细嚼慢咽吃完最后一口饭，陆卓尔自觉已经把昨晚被沈银河这个混蛋搅翻的回忆给理清然后delete。 陆卓尔把昨晚的失态归结于疲劳过度和酒精作祟，清醒后的他找回了高傲的自尊心，完全不认为自己会在正常情况下被一个N年前被自己甩了的旧情人影响情绪，不就是日后还要合作么，怕什么？她谢铮都能对他陆卓尔视而不见，他陆卓尔又凭什么要觉得谢铮特殊？难道就因为睡过几次？ 和他睡过的女人多了，难道他各个都要特殊对待？就算是现在在他床上的女人都不见得能让他的情绪有所波动，还一个不知道第几任的前女友就想影响他？简直笑话！ 陆卓尔找回了自信心恢复了正常态，吃过饭后又和蒋添等下属简单交代了几句晚宴上的注意事项，并安排第二天开会，就这两天和沈氏的接触和了解在正式和沈氏洽谈之前调整一些细节。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陆卓尔就带着特助曹游、秘书李平川去旁边的精品购物商场准备给沈家人的礼物。 陆卓尔是个精细的人，他早在和沈氏谈合作之前就把沈家上上下下调查清楚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商场如战场，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有可能决定成败，虽然沈银河说他会替他准备，陆卓尔也相信沈银河重视他们之间的合作不会给他使坏，可谁也不糊涂，礼物一拿出来，沈家会猜不到东西是谁准备的？还是自己准备的总要更放心也更显得诚意。 沈家是个大家族，旁系那些靠着吃饭的不算，光沈家本家就十几个主子。 沈银河的爷爷沈望山年事已高早就退居二线，目前只挂了个董事长的名头，原配妻子已经去世没有再娶也没情人，所以家里人口虽多但关系还算简单。 现在沈家真正的主事者是沈银河的父亲沈盛和，也是沈望山的大儿子。 沈盛和的妻子王惠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沈银河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一个哥哥沈海，下面则有一个妹妹沈星。 而沈盛和也不是独生子，他还有一个弟弟沈盛泉一个妹妹沈柔。 沈盛泉的第一任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沈陆，但原配早逝他又娶了现在的妻子章云芝，又生了两个女儿沈菲和沈雁。 沈柔嫁给了运城物流大户赵京生的二儿子赵源，生了一个儿子赵平沙一个女儿赵粉。 沈氏是家族企业，所以沈家这些人几乎也都为家族服务，在沈氏中都担任着重要的工作。 陆卓尔这次既然打算和沈氏合作，自然少不了和这些人的接触，他也没少做准备。 给老爷子沈望山的礼物是他回国之前就备下的，据说老爷子爱喝茶，那块特级茶饼还是他从自己老爹那里顺来的好货，外面可买不到。 而沈盛和三兄妹可是沈氏实际上掌握实权的人，给他们的见面礼也马虎不得，都是陆卓尔根据各人的兴趣从国外带回来的。 倒是年轻一代和陆卓尔年龄相仿，又有沈银河这个老同学在，自然也就随意些，礼物什么的不过也就是一份心意罢了，陆卓尔亲自去买也算得上郑重其事，过度则显得低姿态了，于陆卓尔也并不有利。 陆卓尔这次在运城并不是三天两天的小生意，是要长住的，所以在他回国之前也都已经做过了考察，这次所住的酒店位置位于运城CBD的中心位置，周围无论是购物、吃饭、娱乐或者其他消费都方便而高档。 而作为陆卓尔的秘书，对于礼物这种事情李平川当然不可能事到临头让老板自己来挑，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陆卓尔亲自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所以一过来就是买买买，买完走人。 但就这么巧，李平川刚拎满大包小包表示购物任务圆满结束可以走了，陆卓尔迎头就看到沈银河和谢铮相携从对面朝他走来。 陆卓尔下意识的就看着两人挪不动眼珠子，而且心里挑剔的小人又跳了出来，不断地指责着：这两个人不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吗？为什么靠的那么近？为什么气氛那么融洽？为什么沈银河看谢铮的眼神那么温柔嘴角还含着笑？为什么谢铮仰头跟沈银河说笑的样子那么随意？对上司不该严肃一点吗？她那件浅蓝色衬衣领口扣子是不是解得太下了？胸口露出那么一大片！还有胸部是不是太紧了？怎么勒得该大的地方那么大腰又那么细？OL装为什么搞得那么性感？到底是为了工作方便还是勾引人方便？ 还有，最重要的是，今天是周末，谢争穿成这样和据说关系单纯的单身男上司一起在商场逛街到底是几个意思？ 陆卓尔已经不受控制的眯起眼睛板起脸，要不是特助曹游一句：“陆总，这不是沈经理吗？”他大概能当场对沈银河发飙。 “你跑来这干什么？约会？”沈银河跟谢铮已经走到陆卓尔面前，陆卓尔假装对谢铮视而不见，对着沈银河哼了一声。 沈银河好脾气的笑笑：“哟，这都准备好了啊？看来早就做了功课么，亏我还担心你想替你准备来着，你倒也是先跟我说一声，省得我白跑一趟啊？”沈银河当然是来替老同学准备见面礼的，说完他又和曹游李平川打了个招呼，正要介绍谢铮，陆卓尔却直接从他旁边走过，嫌弃地说：“我这不是怕直说打击你的自信心吗？自己的审美是个什么水平你不知道还非要别人来打击你一下？” 见沈银河还没跟上来，陆卓尔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停下脚步：“还愣着干吗？走啊！” “你自己去挑身晚宴穿的衣服，记得拿□□回头给你报销，哦对了，一会儿你没事就早点过去，我妈说有事找你。”沈银河于是吩咐了谢铮几句就跟上了陆卓尔，谢铮点点头表示明白，就这么一会功夫陆卓尔就已经大步走人了，谢铮对曹游和李平川露出一个职业笑容，他们之前在公司曾照过面，彼此知道身份，曹游抱歉的对谢铮笑笑：“对不起谢小姐，我们陆总他比较忙。” “明白，我也不打扰了，你们先忙。”谢铮压根没去看一眼陆卓尔，被无视也依旧淡定，对曹游、李平川笑了笑转身就去了女装部。 她也很忙，临时通知要加班，得先去搞定衣服还得去收拾一下自己的头脸，虽然完全是个陪衬，可怎么装扮既不引人注目抢人风头又不显得寒酸失礼也是一门学问。 至于陆卓尔，谢铮压根就当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只要他不来打扰自己的生活，他是谁，来干什么，跟她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是的，她认出来了，那又怎样？ 陆卓尔一肚子闷气，不知道是在气谢铮再次对自己的无视，还是在气自己一见到她就忍不住的失态，相比谢铮的淡定，自己失常的像个毛头小子，简直……简直……陆卓尔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这种失控的、感觉被比下去的感觉，总之不爽极了，所以脚步走得飞快，似乎要在这飞速的前进中把这怒气给消耗掉。 沈银河追的气喘吁吁：“慢点，呼……慢点陆卓尔，后面没有野兽在追你，你跑这么快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落荒而逃……哎哟！” 他话没说话就一鼻子撞上了陆卓尔的背，陆卓尔同志招呼都不打一个骤然来了个急刹车，压根无视老同学捂着鼻子一脸凄惨的样子，凶神恶煞的转身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沈银河，眼神特别危险：“你说谁落荒而逃？”陆卓尔一个字一个字从牙关往外蹦，特别有杀人的欲/望。 沈银河觉得这位老兄简直跟生理期的中年大妈似的，特别想建议他去喝一喝静心口服液，要不就去检查一下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产生了变异又返老还童回到了中二期，所以才变脸比翻书还快，情绪化的跟个傻子似的。 “你要再这么下去我都要怀疑当初找你合作到底是不是个错误了老兄。”沈银河退了一步正色看着陆卓尔：“就你这样，一看到谢铮就跟见了鬼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从前有一腿，谁相信你这里你们已经翻篇了？要真翻篇就学学谢铮，我觉得她的表现才是对待翻篇了的旧情人的正确打开方式……嗷陆卓尔你怎么打人！” 第四章 情敌？ 谢铮效率很高，她在淑女装这一层快速转了一圈，二十分钟后就给自己选好了衣服，一套藏青色格子呢料套裙，无袖圆领格子背心裙外加一件七分袖的贴身小外套，模样中规中矩类似于职业套裙，但是大牌的做工和用料都非常好，加之谢铮的魔鬼身材，穿在身上真是一点都不失礼。 “谢姐，其实我觉得你穿那件米白色的肯定更好看，你真不试一下吗？”东港商城是沈氏前年才新开的产业，是一个集休闲娱乐购物美食一体的大型购物中心，当时谢铮刚被沈银河推举进入女装招商部，所以这个楼层不少品牌都是谢铮一手谈回来的，为了业绩很多品牌的售货员都是谢铮亲自面试培训的，所以都认识，而且谢铮为人没什么架子，这些小姑娘和她都亲近。 “不用了，我特意挑的这个颜色，低调一点好。”谢铮笑着让服务员给自己开了单，没说自己就故意选的这个颜色，就看中它低调庄重了，又去配了鞋子手包和一条项链，裙子的领口略有点低，空着显得有点空荡，戴上项链就圆满多了，而同款的耳环也很不错，谢铮就干脆买了戴上，正要去楼上美容院做个头发化个妆，王惠的电话就过来了，催她早点过去。 谢铮看了看表，时间果然也不早了，她想了想车上有她随身携带的化妆包，回头自己把头发简单盘一下再化个淡妆就行，反正是家宴么，自己又不是主角，过得去就行，总比去晚了让老板不高兴得好。 所以谢铮也没犹豫，直接准备下楼去停车场，可是今天周末商场里的人特别多，等了好几分钟电梯都是爆满的，谢铮没耐心继续等下去，干脆去绕扶梯，刚到一楼，她的手机又响了。 “连奕？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对了我忘了，你怎么也在这？”是盛连奕打来的电话，谢铮自然就接了起来，没说几句话就看到盛连奕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着裤兜微笑着朝自己走过来，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 盛连奕挂了电话，走到谢铮身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笑容更大了：“真漂亮，新买的？来逛街怎么不叫我？前两天不是说周末没事的话一起来看电影吗？我可一直在等你召唤呢。还是说你已经佳人有约？”说着说着他脸上流露出了可怜巴巴的样子，有点好笑，将近180的大个子在不到165的小矮子前装可怜的样子让人很想笑。 谢铮于是真的被逗笑了，但又很抱歉：“对不起啊连奕，我今天可不是自己来逛街的，你也知道最近我们公司有个大case，我连着加了快半个月的班，昨晚刚能正常下班就放松了一下，结果今天睡到中午就被老板电话吵醒，临时让我先去给他帮忙挑礼物，然后又通知我晚上加班去参加未来重要客户的欢迎宴，我这还没把自己收拾好老板娘的第二通电话就又来了……”谢铮对着盛连奕苦笑着抱怨。 放鸽子真没有，自己找乐子也没有，佳人有约更没有，赶时间忙成陀螺是真的有。 没错，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是被沈银河临时拉过来帮忙的，沈银河这不打算替陆卓尔包办见面礼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他陆家就是运城百货的No.1，无论高中低档他家包罗万象什么都有，买东西自然来自己家，而至于家里的大大小小都喜欢什么沈银河是大概有谱的，但具体到细节就得依赖专业人士了，别指望直男的审美能给人什么惊喜，所以他找了谢铮。 这不是一份什么好差使，好在陆卓尔自己搞定了免了她的活，但晚宴还得去，老板娘召唤必须得加速，谢铮只好对盛连奕抱歉了。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啊？要不你先去看那部电影？我看网上评分真的很不错，大家都说好看，我改天再请你吃饭赔罪？”谢铮也觉得挺过意不去的，讨好的看着盛连奕笑。 两人认识很久了，都是单身狗的他两平时经常搭伴相互支应，比如吃火锅、看电影这种一个人会显得好凄惨的场合，他们通常是组团的，这次新出的漫威新片很过瘾，是谢铮和盛连奕都喜欢的类型，早就约好了要一起来的，但现在谢铮只好说抱歉了。 盛连奕朝谢铮伸出了手，谢铮往后一躲，“不要吧？我也不是故意的，不用揍我解气吧？” “把车钥匙给我，我送你过去，不是赶时间吗？”盛连奕没好气的白了谢铮一眼：“看看你这鸡窝头和素面朝天的脸，你不会打算这样去参加宴会吧？我开车，你弄头发化妆，顺便晚上我过来接你，也省得你醉醺醺的被不怀好意的老男人占便宜。” 谢铮立刻不演了，笑着把车钥匙递给盛连奕，和他并肩朝电梯走去，嘴上却还在说着：“这样好吗？那你不去看电影了？吃过饭了没？肚子饿不饿？真自己一个人来的啊？真不会回头害你被朋友骂？” “你好呱噪。”盛连奕面无表情的把谢铮推上副驾驶位，心想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真不想要我送你干吗车钥匙第一时间就递给我了，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盛连奕吐槽归吐槽，但关心也是真的关心，正要关上车门，又问道：“你们晚宴几点开始？我记得出去就有个免停车麦当劳，先去给你买个汉堡垫垫肚子？晚宴上也吃不到什么东西吧，空腹喝酒也伤身。” 谢铮吐吐舌头，从购物袋中拎出一个小纸包对着盛连奕晃了晃，里头是一个汉堡，刚买的，还热着，正冒着香气。 盛连奕和谢铮会心一笑，谢铮懂得照顾自己他就放心了。 “那你赶紧先吃，吃完了再化妆，宴会在哪里办？”盛连奕上了车。 “在沈家大宅，你呢，吃过了吗？分你一半？”谢铮有点心虚的装乖，把汉堡递到了盛连奕眼前。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我能没吃过午饭吗？赶紧吃你的，吃完了把自己收拾地能见人一点。”盛连奕嫌弃的把汉堡推回去，想了想盯着谢铮看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简单化化就好，也别太隆重了，那些精虫上脑的老男人看到稍微能看的女人就什么都干得出来，说得好听你参加的是酒会，难听点还不就是那些有钱人寻欢作乐的场合？护着点自己不会有错。” 盛连奕对那些宴会晚会酒会印象极差，原因都和谢铮有关。 谢铮低头狠狠咬了一口汉堡，强压下因为盛连奕这几句话翻涌上头的不好回忆，狠狠咀嚼了几口强迫自己不去回想，等到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在盛连奕跟前露出端倪，她才抬起头露出大大的笑容对着盛连奕说：“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盛连奕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很快缩回了手，佯装自己什么都没做，他也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失言，知道刚才自己的话肯定勾起了谢铮不好的回忆，但现在解释反而越说越错，干脆就笑笑：“嗯，我早点过来等你，你今天不唱主角吧？那要能早点闪人就早点回来，你不说这几天都加班没睡够吗？我这周末不值班难得双休，等你明天睡醒了我们去看电影吃大餐。” 谢铮笑着点了点头没跟盛连奕客气。 “别看了，你就算眼珠子瞪出来人也都走了。”沈银河拉着看起来要冲出去打架的陆卓尔苦口婆心的劝：“冷静老兄，清醒一点老同学，她是你前前前不知道第几任前女友，还是被你甩的，你说你们早翻篇了，所以人家现在就算真的有男朋友了也很正常，早就21世纪了不用谈过一次恋爱就守贞洁牌坊的！”所以你就不要一副看见自己老婆和野男人勾搭在一起给你顶了一头绿的表情了行吗？ “老子才没有不冷静，老子很清醒，你赶紧给老子放手！”陆卓尔更火冒三丈了，恨不能把几乎是挂在他身上的沈银河一把甩开——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他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扑上来，一个178的大个子直接挂到自己背上，虽然他比沈银河几乎高出一个头，自小在大院里和小伙伴们一起跟着军队出身的叔伯、警卫们摔打练出来的身板结实有力，别说挂一个沈银河，三个都不在话下，可这也不是沈银河这小子挂他身上的理由！ 没看到周遭那些男女看他们的眼神很异样，指指点点还带着莫名兴奋就差没直接说看快这里有两个基佬在秀恩爱！ 特么沈银河基不基不干他的事，他陆卓尔可是货真价实的直男，只喜欢丰乳肥臀性感妖娆的女人！ 可沈银河简直脑袋里装的都是废料，完全意识不到陆卓尔生气的点，还一脸真诚的仰脸看着陆卓尔：“你确定？我放手的话你不揍我？也不追过去打架？” 陆卓尔用‘你再不放手我现在就把你过肩摔出去’的眼神盯着沈银河。 沈银河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刚被陆卓尔捶过的脑门和后背还在疼，虽然某人为了让他能见人没招呼他的脸也没下重手已经很手下留情，可……沈银河立刻哂笑着放开手蹦开半米远。 陆卓尔黑着脸往外走，沈银河见他不是去追谢铮他们松了口气，立马又跟了上去，不怕死的戳戳陆卓尔的手臂，特别八卦：“老陆，你老实说，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吗？不是你甩的人吗？你为什么这么……” “我怎么了？”陆卓尔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沈银河，一副你敢说实话就打死你的表情，沈银河干笑着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你看错了！”陆卓尔冷酷得表示，说完扭过头不看沈银河大步就走了。 他还是气不太顺，脑海里始终反复重演着谢铮对那个小白脸微笑亲密的样子，连带的看沈银河也不太顺眼，谁让他和谢铮过来的时候看起来相处的那么自然亲切？ 总之，陆卓尔非常不爽！ 沈银河翻了个白眼迈步跟了上去，心里嘀咕这什么驴脾气和口嫌体正直的臭毛病，说什么他甩了别人，搞不好是当初人家谢铮受不了他的大少爷脾气把他给甩了吧？ 第五章 沈家姐妹 “铮铮来啦。”看到谢铮，沈家现任当家女主人王惠露出了和气的笑容，朝她笑了笑示意她过去。 王惠是S省纺织业大头王家的千金，21岁就嫁给了沈盛和，为沈家生下两子一女，不仅是贤内助，在公司事务上也是沈盛和最可靠的左膀右臂，多年来手握着沈氏的财务大权，数十年来活得顺风顺水，所以哪怕已经快60了，那保养得宜的精致脸蛋和苗条身材还让许多年轻女人都羡慕。 不过最让人羡慕的是她和沈盛和的感情，两人结婚将近四十年一直很恩爱，沈盛和从没有半点花边新闻，堪称豪门中爱情/事业双得意的人生赢家。 谢铮早就把自己装扮妥当，脸部的笑容也已经调整到最佳弧度，她朝着王惠走过去恭敬地打着招呼：“王总，大小姐，沈经理，赵小姐。” 沈家三位千金，沈菲排老大，沈星老二，沈雁老三，但是沈星继承了父母的商业天赋大学期间就进入沈氏实习，一步步从一名实习生做到今天策划部的经理，比起沈二小姐的名头，她更喜欢沈经理这个称呼。 因为工作上和谢铮打过不少交道，沈星和谢铮认识已久关系还算不错，看到谢铮就笑着点了点头，不同于沈菲傅衍的一瞥就傲慢的撇过了头，仿佛多看谢铮一眼多降低她千金小姐的格调似的。 赵小姐是沈柔和赵源的小女儿赵粉。她今年23岁，刚大学毕业，读的是服装设计，听说正在考虑出国深造，模样甜美亲善没什么架子，脸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容，很讨人喜欢。 “真不好意思大周末的催你过来加班，影响你休息了吧？路上赶不赶？”王惠为人亲切，起身拉着谢铮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来，先坐下喝杯水歇口气再说。”她说着，赵粉就新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谢铮，动作表情自然又大方，样子也乖乖巧巧的。 谢铮很喜欢她，笑着向赵粉点头道谢，接过水杯又对王惠说：“王总您太客气了，我又不是自己走过来的，累什么呀，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还是先干正事吧，我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你吩咐了。”谢铮干劲十足精神头满满。 她这样一说，王惠和沈星就都笑了，她们两都是事业女性，最欣赏的就是这种做事的时候雷厉风行的风格气场，不然王惠也不会看重谢铮，于是她就说：“今天虽说是家宴但是客人不少，主角是谁你也清楚，为什么办这场宴会你也很明白，所以一点马虎不得，务求完美不能出错，但偏偏赵家那边有点要紧的事小柔不能过来帮忙，我这几天老毛病又犯了，就想着公司的几次晚宴是你负责办的，都做的非常好，就让你过来帮帮忙控控场。”王惠这几年有些心绞痛的毛病，每次天气变化或者疲劳过度就容易发作，最近因为准备和陆卓尔合作的事她也没少加班加点，老毛病就复发了。 王惠说完沈星就站了起来对谢铮说：“其实我自己就行，我妈偏不放心，说我别的也就算了，这方面经验不足怕我一个人出岔子非要你来，那咱们赶紧走吧，过一会儿客人就要来了。” 谢铮没有异议的起身跟着沈星走，就听赵粉扶着王惠温柔的说：“大舅母，我扶你回房休息，然后去给二姐和谢小姐帮忙。” “大伯母，我早说了这事我也能帮忙……”沈菲这会儿不乐意的站起来，语气不太愉快，说的话也指桑骂槐：“您就这么不信我宁可相信个外人？” 外人谢铮充耳不闻，该做什么做什么，只隐约听到王惠淡淡地说：“这里谁是外人？不是大伯母信不过你，是你们今天也有重要任务，所以分心不得。你不去看看你妈和你妹妹好了没？接下来你们姐妹两可是要唱主角的，尤其是你，你是姐妹中的老大，要是你今晚表现得好，不仅可以帮沈氏的大忙成为沈氏的大功臣，还能为自己觅得如意郎君，陆总你也是见过两次的，这样的人物谁家的小姐不是抢着嫁？你可得用点心思！” 再后面，她们三人走远，声音影影绰绰就听不太清了，不过谢铮大概也能猜到，不外乎是抓住钻石王老五的心重要还是家里的宴会安排重要，让沈菲花心思去‘钓鱼’而不是跟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抢着布置宴会这种小事。 谢铮不太在意，沈星却很细心，一边忙着检查安排一边跟谢铮解释：“你别见怪，我妈就是转移我姐的注意力，不是真拿你当外人，我大姐这人吧，干什么都不行还特别争强好胜，唯一的优点就是所有心思都在脸上，不会暗地里阴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其实大小姐这种人挺简单的，习惯了还很好相处。”谢铮笑了起来，又压低声音打趣：“我看王总的意思，是想……”她比划了下手指，意指联姻，“你怎么不争取一下？我觉得大小姐不像陆总欣赏的那盘菜，还是说三小姐？” 沈三小姐沈雁是沈菲的亲妹妹，今年25，也在沈氏工作，学的是工商管理，如今在行政部做主管，比起蠢萌的大姐沈菲，是个浑身写满精明厉害的女人，感觉长了一百个心眼的那种，反正谢铮看着她绕道走。 “联姻不联姻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总要双方你情我愿才行。”沈星的确是没把联姻放在眼里，她手脚麻利的做着手里的事，并没有因为这个话题而分神，反而是有点漫不经心：“我都看得出来那位陆总没这方面的意思，我爸妈还能看不出来？不过么，陆总单身，又年轻有为，别说放眼整个运城，就是整个S省，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也没几个，所以……”沈星戏谑地对谢铮努了努嘴，“你懂的。” 谢铮当然懂，不就是沈家总有人动了心思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呗，从王惠和沈星不冷不热的态度，赵粉懵然无知的表现，沈菲精心打扮看谁都是情敌的样子，显然打陆卓尔主意的就是沈家二房了。 不过二房两个女儿，沈菲长得美艳漂亮却不甚聪明；沈雁精明圆滑却没姐姐的美貌，主意虽然打得不错，可惜神女是有心了，还不知道襄王会不会有梦。 谢铮耸了耸肩，知道自己今天会有好戏看了。 沈星仿佛看出了她的态度，低声表态：“别就顾着看戏啊谢姐，关键时刻也帮我盯着点，别让她们太露骨了，否则丢的可是全公司上下的脸。” “所以今天让我来……”谢铮分分钟明白过来，她就说么，布置宴会这点小事哪还需要她一个外人插手，原来是以此为借口让她帮忙看一下两位对着金龟婿眼冒绿光的小姐。 谢铮顿时头痛起来：“沈经理，你这是给我出难题，我什么身份……”她又不是不要命了，真要对那两位指手画脚，她怕自己等不到明天上班被沈雁穿小鞋，今晚就要被沈菲手撕！ “当然不会让你难做，就是让你帮忙盯着点，尤其是我大姐，千万别当着大家的面就犯蠢，万一我和我妈分身乏术，你稍微拖延一下时间转移一下视线，我和我妈会尽快过来的。”沈星安慰谢铮：“本来不想麻烦你，可姑父家偏偏刚出了点急事要处理我小姑赶不及过来，公司这头我爸我妈也就信任你了，要换了其他人，怕唯恐天下不乱，所以只好麻烦你。”给谢铮戴高帽的同时，沈星不忘给谢铮甜头：“我妈可说了，和汇仁投资谈判的这段时间，工资奖金加班三倍给你发放，事成之后再给你半个月年假，年终给你分红，还有啊，你休假期间，事情我和我妈替你顶上，不让你休完假回来忙成狗，怎么样？” “成交！”沈星王惠够义气，谢铮自然一口答应，她最近还真的挺想休个假出去好好放松一下的。 好几年了，她每天努力把自己忙成陀螺，最好每晚上能累得倒头就睡，只有这样才能不失眠不痛苦，忘掉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可是时间也许真的是世间最好的药，很多事她开始慢慢忘却，有些人即使亲眼看见也不会觉得痛苦，所以谢铮想，也许自己该重新调整一下自己的生活状态了。 而如果有了这半个月假期，再加上这几年攒下的年假，手头又不差钱，谢铮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走远一点，休久一点，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所以她愉快地接受了沈星的委托，想到沈菲沈雁也不头疼了，只是她有点想不通：“其实何必那么麻烦，不想她们丢人干脆就放弃联姻或者更换人选不就行了吗？”在谢铮看来，如果真要联姻，沈星才是绝对合适的人选，先不说她的性格能力，完全能够在任何豪门游刃有余，就说外表，沈星完全遗传了父母容貌上的优点，是沈家三姐妹中最美的一个，为何要舍近求远？ 沈星耸了耸肩：“我的人生可没打算给谁家去当花瓶，爷爷和爸爸都答应过我，只要我是真的想做点事业，那么不管我将来外嫁还是招赘，我打拼得到的将来都是我的，我的儿女如果够争气，不管将来姓沈还是姓其他，都可以接我的班，甚至可以和大哥的儿女去争夺更大的蛋糕，大哥对此也没意见，所以喽，除非跟陆卓尔结婚能够给我更大的利益，或者他真的爱我或者我也爱他，否则就算他很优秀，是个很好的结婚人选，我也不会贴上去。” “再者说了，如果真能联姻成功，又是便宜了我，就算我二叔坐得住，我二婶她们谁能坐得住？到时候一家子闹起来还不是给人看笑话，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沈星很果断，她一向头脑清醒很知道自己要什么，在取舍之间从不会犹豫不决。 而谢铮之所以能跟沈星关系好，除了沈星没架子，就是因为沈星这种爽快的性格。 谢铮对此是服气的，也是自愧不如的：“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身在局中还能这么清醒，真是太叫人佩服。”而且不被表面的金山所迷惑，坚定自己的道路，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呀，谢铮由衷的说：“你将来肯定不可限量。” “承你吉言。”沈星也不谦虚的接受了谢铮的夸奖，她除了头脑清晰，还非常知道自己拥有什么优点。 谢铮忍不住笑了起来：“幸好你是个女的，不然你大哥就太有压力了。”沈星的大哥沈海，也是沈银河的哥哥，沈家的长子嫡孙，也是内定的接班人。 沈星俏皮的眨眨眼睛，也开起了玩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大哥该对我好一点，感谢我生而为女，不跟他抢家产。” 两人一起低声笑了起来，正说得高兴，章云芝和沈菲沈雁一起登场了，“说什么这么高兴？”开口的是章云芝，沈星的二婶，沈菲沈雁的亲生母亲，也是沈氏珠宝鉴定和招商的负责人。 章云芝今年五十岁，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就是不知是否一生过于攻于算计，一张脸看起来就精明厉害不好接近，尤其是薄薄的唇和略显得下垂的嘴角，以及凌厉的眼神，让她没什么亲和力，所以虽然比王惠小了十岁左右，看起来却仿佛比王惠还显得年纪大些。 谢铮的目光扫过章云芝和沈菲，落在沈雁身上。 沈雁的容貌清秀，虽然比起美艳的沈菲、甜美的赵粉、端庄大气的沈星显得有点不起眼，可她的皮肤却很好，又细又白吹弹可破，是她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可惜的是身材方面的缺陷，骨骼粗大而且身高偏矮，踩了双10公分的恨天高才勉强和赵粉沈星持平，却仍矮了沈菲小半个头，真让人感慨遗传的奇妙，同父同母的姐妹，也不知道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但显然沈雁是很知道自己的缺点的，也特别在乎自己的容貌，所以一见到谢铮的目光看向自己就挺直了背，微微眯起眼，像一只剑拔弩张的天鹅。 她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格子无袖连体裤，上面镶了亮片，倒也抢眼，大概是因为谢铮一身藏蓝色格子裙，让沈雁有点撞衫的感觉，所以看着谢铮的目光开始凌厉起来。 谢铮知趣，当下笑着说：“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第六章 争红斗艳 “我也去帮忙。”赵粉笑眯眯的也跟了过去，她一身金色立领连衣裙，像一只翩然的蝴蝶一闪就走了。 沈星当然就不好走了，好在应付自家姐妹和二婶她早就有经验，当下就转移她们的注意力：“三妹这一身倒是别出心裁，今天大家都穿裙子，还不是粉的就是亮的，就你这裤装帅气又利落，虽然颜色深，但是真好看，还特别衬你。” 沈雁不由流露出几分得色。 她虽然有心机也有几分手段，到底是年轻女孩，又特别在意自己的外在，被沈星一夸就流露出来，也不记得谢铮哪颗葱了。 沈菲压根就没把谢铮看在眼里，她虽然不在沈氏上班，也不管公司的事，但集团里几个受伯父伯母器重的管理层还是认识的，比如这个谢铮，虽然看着还算年轻也不难看，可她今年都33，老菜帮子一个了，又不是沈氏的核心人物，沈菲自认无论美貌还是身份，谢铮就算有那个吃天鹅肉的心，陆卓尔也不会看上她这只癞/蛤/蟆；而二妹沈星又早早表示对陆卓尔没兴趣，今天晚宴身上还是一身OL套裙，就是华贵正式了一点而已；表妹赵粉到底不姓沈，而且过于年轻就太嫩了，对男人来说就像还没熟的苹果毫无女人味，再说她虽然甜美可爱可不是就要出国了吗？所以反倒是平时各方面比不上自己的亲妹妹沈雁成了沈菲的眼中钉，听沈星对沈雁那么一夸，沈菲立刻翻了个不屑的白眼。 论美貌，沈菲自信妹妹就算再折腾一百遍特殊的像是阿凡达自己也不可能输，毕竟，她天生的大长腿，波涛汹涌的胸，灵蛇一样的腰身，素来在男人堆里无往不胜。 “大姐这身红色礼服真是太性感了，我是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大姐，你是不是最近身材又变火辣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沈星又去夸沈菲。 沈菲得意，低头看了一眼沈雁，别出心裁又怎样？她靠着美貌和傲人的身材就可以横扫一切，就不信陆卓尔会看上干瘪的妹妹而看不上魔鬼身材的她。 沈雁顿时被那示威的眼神气得要死，正要发作，章云芝就淡淡的开口：“都是自家姐妹，记得你们今晚不只是为了你们自个，也是为了沈家的利益，没有谁输谁赢，只是为了沈家尽自己的力，有这个功夫在这里相争，不如先去想想怎么把人留在沈家，反正来日方长。”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个女儿，顺带也警告沈星：“外头虎视眈眈的多着呢，你们可得记得你们是亲姐妹，别让人看了笑话。” 章云芝这样一说，沈星权当听不明白，笑呵呵地装傻：“可不是，爷爷都说了，要真能让陆总跟咱们在一条船上绑的严实一点，那可是大功一件，毕竟这次的合作牵涉的资金可是沈家五年的净利润哪，大姐，三妹，就看你们的了。”她说着溜之大吉：“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垫肚子的，一会儿客人来了就没空吃东西了，你们要不要？” 沈菲沈雁礼貌的拒绝了，沈星也随即溜之大吉。 厨房里谢铮和赵粉正在大快朵颐，见沈星过来立刻给她一份海鲜意大利面，沈家的厨娘出品，味道极好，沈星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边吃边对两人说：“够义气。” 谢铮笑，赵粉甜甜地说：“不客气二姐，面呢是张妈做的，你这一份是谢姐吩咐的，不过我也有功劳，里面的扇贝海货都是我带来的。” “是，记你一功，上次你看中的那对耳环不是还没买吗？回头我送你。”沈星对自己人向来大方。 赵粉笑了起来：“耳环就算了，二姐，我最近看中了几块布……” “行，尽管买，算我的。”沈星点头。 赵粉高兴了：“等我回头给你设计一身衣服，那料子可好了，回头做OL装绝对又帅又美，二姐你等着。” “好啊。”沈星努嘴，把谢铮拉入话题圈：“见者有份啊。” “那是必须的。我刚还在说谢姐身材可真好，可以去当平面模特了。”赵粉兴致勃勃：“谢姐，你真的不考虑给我当模特儿吗？我虽然现在还没出道，但是我做衣服真的很好看的，绝对不坑，不信你问我二姐，我给她做过不少衣服。” 沈星点点头，赵粉这方面确实不错。 “可是我不会走秀。”谢铮还是婉言谢绝，虽然小姑娘是好意，不过她一来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二来赵粉和沈星不同，年轻又单纯，自己蓦然接近，人家家长也不见得愿意。 “不难的，而且我还没开过时装发布会呢，主要就是给我做做衣架子拍拍照就行，我倒还真想能早点有自己的品牌开发布会走秀，可惜大概还得好几年。”说起自己的梦想，小姑娘眼神闪闪发光，对于尚未实现的事，也是又可惜又向往。 “你努力，到时候二姐和谢姐鼎力相助。”沈星拍拍谢铮的肩膀让她放松：“放心吧，粉儿和我大姐三妹不是一个款式，我小姑和姑父也是好人。” 谢铮还没开口，赵粉就捂着脸对沈星说：“二姐，能别把我和大姐三姐相提并论吗？” 她这一脸嫌弃的样子让谢铮好笑，不等沈星表示家丑不可外扬，赵粉已经开始诉苦了：“我妈也是，不早点跟我说你们的打算，害我一过来大姐就把我看成情敌，恨不能我去换块抹布穿身上！三姐也是的，她那身衣服费了我多少工夫，挑剔这个挑剔那个怎么也不满意，我做毕业设计都没这么精心，今天居然还要我给现改，真当我裁缝用啊！我以后再也不要给她做衣服，怎么求我也没用！”赵粉气呼呼的说：“外公不是说先促成合作，联姻不联姻的以后再说吗？怎么就改主意了呢？这不害死人吗？” 她倒是了解沈星，没问为什么沈家推出来的人选不是她而是沈菲沈雁。 “你要知道，合作肯定比联姻重要，联姻连成了亲家也就罢了，万一连成了仇家可不是好事。”沈星慢悠悠的说：“可是呢，陆总真的是很抢手，昨天人刚到今天就有人来打听消息了，所以，既然二婶和大姐三妹跃跃欲试，爷爷的意思是试试也无妨，只要别把话说穿当成条件来谈，就算不成也没损失，万一成了咱们沈家可就赚大了。” 谢铮了然，赵粉撇嘴，“理是没错，就是大姐三姐这样的你确定不会弄巧成拙吗？” “所以靠你们了啊，晚上我和我妈得陪着爷爷和我爸招待贵客，粉儿、谢姐帮忙盯着点我大姐三妹，千万别闹出什么笑话来，只要今晚平安度过，我绝对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沈星双手合十非常虔诚。 谢铮早被‘收买’了，当然是没有二话，赵粉虽然不太情愿，仍然点了点头。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粉明白这个理。 沈星看着谢铮和赵粉，心里有点可惜，谢铮成熟端庄风韵天成，可惜不姓沈，赵粉娇柔可人聪明机灵，可惜一门心思飞往国外去做她的设计师，否则若这两个是她的亲姐妹，随便哪个用来笼络陆卓尔都比沈菲沈雁靠谱。 可惜，没得选，沈星只能遗憾，其实心里同意谢铮和赵粉的观点，希望大姐和小妹不要为了个男人贻笑大方，千万不要弄巧成拙。 四点半以后，客人陆续到了。 沈家是个大家族，人口众多枝繁叶茂，企业做得大需要的人也就多，本家这几个自然是不够的，所以旁支的、姻亲的，不少都在沈氏供职，有时候在公司大楼里走个来回就能遇到一打沈家的各路亲戚，所以处理人事关系的时候也特别复杂。 为了不使裙带关系成为公司发展的阻碍，沈氏虽然免不了俗，总有养那么几个碍不过面子塞进来的闲人，但真正能上位手握实权的却都是真正有本事的。 而今天这场家宴事关沈氏接下来五到十年的发展计划，以及接下来的长期赢利，能出席的自然没什么浑水摸鱼的关系户，但尽管如此，消息灵通手腕灵活脑子也活泛的也大有人在，就看今天出席的某些年轻女宾那一个比一个精致的妆容和打扮就知道了。 所以等赵粉和谢铮再次低调出场的时候，沈菲沈雁已经没心思管她两了，赵粉那一身小公主的甜美扮相、谢铮那一身就比沈星的OL装没什么区别的藏青色格子裙，在整场姹紫嫣红、环肥燕瘦的女人中实在是不够看，尤其她们还尽职尽责的移动在各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自动自觉当陪衬。 赵粉平时和沈菲沈雁关系不好不坏，这会儿拿着一小碟子小蛋糕坐在角落里看笑话：“你看我三姐脸都快气绿了，大姐也就算了，天生就长得美，就算被人抢风头，可总算在抢眼的那一拨里的，我三姐就惨了，她肯定没想到金龟婿这么不好抢，人人都想要。” 谢铮嘴角也含着一抹笑，她的目光没停留在沈菲沈雁身上，毕竟男主角还没出场呢，而王惠就在一旁镇场，她也不担心这两位大小姐会这么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所以很是放松，拿着杯果汁随意地小口抿一下，看着大厅里的众人倒也觉得有趣。 沈家的房子很大，沈老爷子沈望山虽然年事已高但仍健在，喜欢天伦之乐，所以两个儿子没有分开住，小辈们又大了，长孙沈海和排行老二的沈陆都已经成家有了孩子，其他几个孙子孙女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女儿女婿也时不时的上门小住陪伴老爷子，所以为了容纳这么多人，沈家的别墅是买下了五栋别墅连通起来的建筑群，而为了方便开宴会，其中三栋别墅是连通起来整个一楼打通做了一个宴会厅，直接通向更宽敞的大花园，还有一个极大的泳池，别说今天不过几十号人，就算真的几百号人都不嫌拥挤。 今天来的女眷其实不多，但来的每一个都挺有来头，还个顶个的漂亮。 谢铮还真认识其中好几个美人。 那个个子高挑一身镶钻黑色一字肩高开叉长裙的华丽女生是沈氏和沈星并称为沈家两大美人的赵月萍，据说是沈望山妻子娘家那边的亲戚，不仅人长得美，最要紧的是能力出众，一直负责沈氏男装部和奢侈品的招商。 而赵月萍这一身礼服一出，把本来还算亮眼的沈雁比到了地缝里去，颜色撞了不说，奈何赵月萍的大长腿和优美的肩线更夺目呀。 还有那个沈媛，沈家旁系的一个女生，一身银红色亮片鱼尾裙，正面看也就觉得不过是个美丽淑女身材不错，但她一转身，整个大露背还不要太吸睛，虽然沈菲身材更火辣，红色露肩抹胸裙也娇艳欲滴，可男人嘛，大家都懂的。 何况，情敌可不止这么两个，每个到场的姑娘都没少花心思装扮自己。 而如此争芳斗艳，为的不过是一个男人的欢心。 谢铮垂下眼眸微微饮了一口果汁，压下心里的自嘲，无论时代怎么样改变，无论女人的出身多高能力多强，似乎大多数人，包括无数女人自身在内，评判一个女人是否成功的标识就在于她能不能把自己嫁入豪门，能不能成为众人艳羡的豪门贵妇。 眼前这些女人，无论是沈菲沈雁，还是赵月萍沈媛，或是其他人，明明一个个有着良好的出身，受过高等教育，只要她们愿意随便做点什么都可以让普通人高山仰止，可她们仍旧只想着嫁入豪门，似乎女人的出路只有这一条。 曾几何时，她也…… “哎，要我是男人，我怕今晚都能挑花眼，要我渣一点，就这个撩一下，那个暧昧一下，反正你情我愿都是自己送上门的。有时候吧，我就觉得做男人真好，只要有钱，不管他什么样，就有大把女人贴上来，明知道上位渺茫，却仍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啊美貌啊去搏一把，自愿成为男人的玩物。”赵粉突如其来的感慨唤醒了谢铮发散的思维，小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无聊了，一张甜美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有些让人发笑却又字字诛心：“你看，我姐她们也好，其他女人也罢，明明自己也很有钱有地位，又年轻貌美，可仍然得跟别的女人去斗去抢，谢姐你说这到底是何苦？” 第七章 应酬 赵粉的感慨戳中了谢铮的心声，她自己刚才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吗？ 不过，虽然心里同样觉得感慨万千，谢铮在对着小姑娘的时候却不打算给她一个世界很灰暗、女人怎么也比不上男人这种悲观的观念，而是笑着说：“赵小姐，你今天只是看到了这一面罢了，难道你以为男人就不向往豪门？为了娶个富家女费尽心机的男人难道少了？不过是男人呢，他们要面子善于伪装，其实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一样的现实，相比之下女人还更直接纯粹，男人可更功于心计精于计算，否则明明大家都是利益驱使的动物，大家就只说女人拜金而不说男人呢？” 赵粉到底是个通透的姑娘，又在富裕的环境中长大，见过的世面多，谢铮一点她就透，当下义愤填膺地表示：“说的没错，男人其实也一样，我身边就有不少好姐妹被那些又虚荣又花言巧语的男人骗了，给他们花钱还自以为是为了爱情，却不知道那不过是男人想要从她们身上榨取利益的手段罢了，还爱情呢，我呸！” 谢铮失笑，赵粉小姑娘还真是个性情可爱直接的女孩，越是相处越是让人喜欢，忍不住就逗她：“你呢？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其实你也不算小了。”23岁，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龄。 赵粉毫不犹豫：“各方面能跟我比肩，跟我合得来有共同语言的。”小妮子三观很正，她觉得爱情就是用来丰富自己的人生的，否则有不如没有，她又不空虚寂寞冷非得要男人的安抚才能活得下去：“有钱没钱不要紧，但是不能没有赚钱的能力，不能吃着软饭还死要面子，不能跟我三观不合，否则我要个男人来自虐么？” 谢铮都忍不住为赵粉喝彩，简直女性楷模！ 赵粉说完看着谢铮好奇：“谢姐，你呢？单身？还是已经结婚啦？” “单身。”谢铮淡笑道。 “哦。”赵粉闻言有点失望：“谢姐单身主义吗？那好可惜哦，你这么漂亮！” “算不上单身主义吧，就是觉得自己现在过得挺好的，不想改变。”谢铮耸耸肩，但一个人影却淡淡地拂过她的脑海，这让谢铮停顿了一秒又继续笑道：“再说也没人追我啊，现在的男人都喜欢你这样年轻的小姑娘，我这样的不受欢迎啦。” “才怪，女人到了你这个年龄才是最风韵最迷人的阶段，只要男人眼睛不瞎怎么会看不到？”赵粉信誓旦旦的表示，她敏锐地抓到了谢铮刚才的微微一顿，八卦兮兮的笑了起来：“谢姐心里有人了吧？还是你要求比较高？” 现在的孩子还真是……谢铮有点尴尬，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说着说着自然而然就想起了盛连奕，又被赵粉这么一说，就有点儿被戳中心事了。 不过赵粉不是那种穷追不舍的熊孩子，虽然有好奇心但却很机灵，一下就发现谢铮的尴尬和不想继续再谈，立刻转移了话题：“谢姐你看，主角来了，哇塞真的好帅，那脸蛋那皮肤那身高那形体，我的天，简直是完美，难怪那些女人要疯，我也要疯了。”赵粉捧着脸眼冒粉色红心：“好想让他穿我做的衣服去走秀啊，那身材简直就是完美的衣架子哪，比超模还超模！哦我不行了！” 赵粉不捧脸了，捂着胸吸气，当然更顾不上谢铮的八卦。 谢铮本来觉得赵粉太夸张，但听完她说的话又很想笑，小姑娘真的很可爱，花痴也花痴的这么让人哭笑不得——感情你看男人是看能不能给你做模特为标准的？ 当然，陆卓尔是非常帅的，当年就帅的惨绝人寰，而这次再见，哪怕只是在公司走廊上匆匆一瞥，谢铮也惊叹于上天对他的宠爱。 岁月带走了他身上青涩的少年气息，但却给了他成熟的魅力，哪怕他不温柔不佛系，可他气质冷冽强劲，是那种充满了攻击力的、排山倒海而来的强势的英气逼人，再加上他劲瘦结实挺拔如白杨的身姿，完全秒杀那些精致女生一样受人追捧的爱豆。 虽然女人爱俏，但更推崇强者，所以现在34岁的陆卓尔完全就是男人中的极品。 谢铮也不由自主看向陆卓尔，感慨于他被上苍厚爱的好资本，心里却没有半点涟漪，她的眼神很平静很宁和，心里没有半点爱恨缠绵，仿佛那个人跟自己从未有过半点交集，她只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帅哥，随口感叹一句这人好帅，心思的起伏仅此而已。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再和陆卓尔见面的时候竟然会是这样的心态，无论是在公司第一次知道沈氏将来要和陆卓尔合作，还是在公司走廊匆匆一瞥，或是下午在商场不期而会，还是在这里隔着人群遥遥相望，既不想上去揍他一顿，也不想去他面前高傲地表示离开他自己依然活得特别好。 这是最近很流行的佛系吗？谢铮想着不由低下头嘴角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她想：也许这就是时间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了。 谢铮不知道陆卓尔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她。 陆卓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因为见了谢铮，自己一直都不正常。 虽然很强势的在沈银河面前力证自己是中国好前任，分了就分了坚决不翻旧账公私分明不影响合作，但他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有点过火，可是偏偏最让他郁闷的是，他还就控制不住，一对上谢铮头脑一热还来不及细想就冲动行事了。 所以，虽然面子重要，但陆卓尔也不是那么霸权主义的，在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那么点自控力失常之后，他在来沈家的路上还是勉为其难的对沈银河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所以不一定知道吗？我要是有点过度关注她的话，你提醒我一下。”陆卓尔都不想提到谢铮的名字，说完他又开始质疑沈银河的可靠度，再次表示：“虽然这种事情不太会发生，但我是完美主义者，不想出瑕疵，所以你也要隐晦一点提醒我，算了算了，你不会弄得众人皆知吧？不行，你还是什么都别做了，我觉得我自己还是比你靠得住，我绝对不可能一再失控！” 俗话说得好，假话说了三遍就变成了真的，现在的陆卓尔就这样催眠了自己，认为自己绝对不会犯病不会让一个分手N年的前前前……前女友影响自己的正常发挥。 无辜的沈银河只好大度的一个白眼加一个内心深处的‘卧槽’来表示自己深切的吐槽。 但是，陆卓尔一进沈家大门，脑袋里就像是自动出现了一个寻找谢铮雷达，无视那些含羞带怯朝着自己扑过来的环肥燕瘦莺莺燕燕，穿越过花枝招展的美人、意图亲近的男人，直接就发现了角落处和赵粉聊得很开心、笑容很舒展的谢铮。 陆卓尔被那个笑容闪得一愣神，就这么直盯着人看，直到发现谢铮朝自己看过来，他才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心不在焉的去跟凑过来的各色人群打招呼，心里还有点虚，不知道在虚什么；还有点得意，大概是因为谢铮终于正眼看自己了，还打量了不少一会儿，啧，老子就是帅，对，就该这样，我这么帅，你就该看着我才对，陆卓尔心里迷之高兴，眼角眉梢就不自觉笑开了，幼稚程度大概三岁左右。 不过他这一笑冲淡了脸上那种锋利逼人的气场，本来凑过来的女人们心里还在打鼓，这下终于勇气十足，认为陆卓尔释放了愿意和她们亲近的信号，这下子就更来劲了，一股脑儿冲上来的架势让陆卓尔恨不能退一步到门外去。 虽然都是大家闺秀，表现得热情好客，可是这阵势其实还是挺夸张的，陆卓尔意识到了什么，皱了下眉。 他一皱眉，那冷冽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又开始发散，姑娘们下意识的又退了一步。 于是，沈家的大门口就出现了这么奇怪的对峙。 沈银河再次觉得爷爷放任二婶提出的尝试联姻就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主意，陆卓尔虽然全身贴满了钻石，又帅的天怒人怨，但真的不适合做老公，将来要真自己的姐妹嫁给他，有的他犯愁的，还好自己的亲妹子不犯蠢，堂妹什么的么……emmmm反正隔了一层不是亲生的，谁自己找死他到时候就帮忙收尸填土，很讲义气了对不对？ 而且，同样在花丛中经验丰富的沈银河比起嘴硬心软的陆卓尔诚实多了，这厮根本就旧情难忘，一进门就先盯着谢铮去了，别以为他火眼金睛没发现，所以其他女人不想当炮灰还不如早点回去洗洗睡了。 至于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二婶和沈菲沈雁？沈银河也努力思考过了，谢铮如今是公司得用的人才，而二婶这些年虽然野心勃勃上蹿下跳，但除了把二叔笼络的很紧之外没见到别的本事，尝试过让她主管一个部门，最后都要别人帮忙收拾烂摊子，最严重的还让公司直接亏了一个亿不说还落下了个坏名声，所以老爷子发话不许她再碰公司的业务，大姐沈菲是蠢货一个，智商直逼二婶章云芝，三妹沈雁虽然聪明有野心，如今看着也还算安分，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最会一肚子坏水背后煽动人自己躲起来的就是沈雁，所以一旦陆卓尔心里装的人是谢铮这事被二婶一家知道了怕是又会闹翻天，搞不好还要逼得谢铮走人。 损失一个谢铮不痛不痒，只是有点可惜，但看陆卓尔最近的表现，万一因为谢铮让陆卓尔的投资风向产生变化，对沈氏没有好处。当然，陆卓尔真要撤资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但以沈银河对这位老同学的认识，知道真把这位爷惹毛了不顾后果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事他真能干得出来！ 心思的变化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过一瞬，而这时沈家大家长沈盛和、女主人王惠已经在长子沈海、女儿沈星的陪伴下走过来迎接陆卓尔了。 按辈分来说陆卓尔是晚辈，沈家却这样隆重，实在是给足了陆卓尔面子，陆卓尔这下子也收起了分散的心思，只来得及匆匆瞟了一眼刚才谢铮所在的地方，看到她不在不由得失望，但他的表情却看不出端倪，已经主动朝着沈盛和迎了上去。 沈家给足面子，陆卓尔也做足全套，都是场面上的精明人，谁也不会在表面上流露出真是心意。 沈家全家出动，沈望山也来了，陆卓尔摆足了小辈的模样，亲自恭敬的给沈望山送上了大礼，还在场众人几乎一个没有落下，周到的让人不得不敬佩后生可畏。 沈望山忍不住感慨：“卓尔真是能干，年纪轻轻自己打下一片江山，做人做事也这样细心周到，陆老好福气。” “沈老您这话说的，看沈总和小沈总，沈家在场各位都是人中龙凤，精英中的精英，沈家不仅人丁兴旺还各个能干，我国改革开放才多少年，可如今谁不知道沈家的百货？”陆卓尔恭维回去：“和众位比我才是不值一提，各位是我国工商业发展的中流砥柱，我呢不过小打小闹，我爸就是嫌我在家闹得鸡飞狗跳才让我出去折腾的，他总说你与其败家还不如出去祸害人，所以这不，我就只好自寻发展了吗？” 沈望山被陆卓尔几句话说的哈哈大笑，年纪大了，最开怀的不是家业繁荣，而是子孙成才，陆卓尔的恭维正到了点子上，沈望山红光满面看着儿子孙子就说：“是，我家几个儿孙虽然不是什么大才但总算还有点守成的本事。” “沈老太自谦了，沈总和各位可不止沈老您说的这样。”陆卓尔打趣：“如果不是沈氏这发展势头太猛吸引了我，我为什么要上门寻求合作？总不能是我眼睛不好吧？” 他这话一说，众人立刻笑了起来，沈盛和笑道：“陆总真会说话，再这么被夸下去，我和阿海都要找不着北了。” “那感情好，要是谈判的时候沈总记着我这番话，找不着北一下让我几分利，我会更高兴的。”陆卓尔开起了玩笑。 “嗯哼，这个嘛，再说，再说！”沈盛和摸着下巴眯起眼，大家又一次笑了起来。 气氛很热烈，王惠也觉得心里满意，但还是笑着对陆卓尔说：“好啦，合作的事咱们回头再说，今儿的晚宴主要是给陆总接风，陆总远道而来辛苦了，先休息放松一下，好好养足了精神才能谈正经事不是？顺带着哪，咱们也也彼此认个脸熟，都是接下来要合作的，彼此了解一下也算知己知彼。” “伯母您设想的太周到了，不过叫陆总就太见外了，我是晚辈，私下的场合，您叫我一声卓尔或者小陆都行。”陆卓尔谦虚道：“要是沈老不见外，我也跟着银河喊您一声沈爷爷。” “好好好，你和银河本来就是高中同学，喊我一声爷爷我就托大接受啦。”沈望山很高兴。 服务生正好端来香槟，陆卓尔顺手拿了一杯和沈海轻轻碰了一下，笑道：“干杯，沈大哥？” “还是卓尔说得对，本就是自家人，成天沈总陆总王总的听了多生分，还是这样称呼亲近。”章云芝见缝插针就插了进来，不动神色的把两个女儿往陆卓尔跟前推，笑容满面地展现自来熟的作风：“今后咱两家是要密切合作的，可公事之外咱们就是自家人，卓尔啊，你家不在运城，就把我们家当自己家，要吃什么玩什么做什么，不要跟我们客气，菲儿雁儿对于这运城可熟悉得很，到时候你要想出去走走呀，就让她们给你做向导，保证你玩得开心。” 第八章 你来我往 沈菲沈雁含羞带怯地往前走了一步，跟陆卓尔打了个招呼，一声“陆大哥”婉转悠扬，不知道含了多少少女情怀。 陆卓尔不动声色退后一步，然后一把捞过沈银河的脖子把他挡在自己身前，又客气的对章云芝说：“不劳两位小姐辛苦，银河是我的老同学了，我有需要的就让他帮忙，不会跟他客气的，他皮糙肉厚的什么都能干，听说吃喝玩乐也精通。”陆卓尔一副‘沈银河在手运城我横着走’的架势，还笑容满面看着沈盛和王惠夫妇：“伯父伯母不会舍不得吧？” “尽管带走别客气。”王惠拦下一脸不情愿还要说什么的章云芝，朝她严肃地使了个眼色又对陆卓尔笑道：“银河这孩子和小海不一样，小海就是太闷了只会工作不会玩，银河呢，做事归做事，玩起来也挺够疯，你要是无聊就让银河带你出去转悠转悠，正好，运城圈子里年纪相仿的少爷小姐银河都认识，也正好给你介绍一下交些朋友，免得卓尔你在运城觉得孤单。” “就知道伯母疼我。”陆卓尔笑嘻嘻的说，还没放开沈银河，拿他当围栏一样拦着沈菲沈雁。 这下沈菲沈雁进退不得尴尬了，偏偏众人看天看地看酒杯就是不看她两，也没个人出来解围。 章云芝是长辈，这种时候固然心疼女儿却也不好太主动掉了身份，偏偏她嫁给沈盛泉这么多年就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沈盛泉唯一的儿子沈陆还是跟前妻生的，而沈陆跟她们母女简直水火不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帮忙？ 沈银河则心里吐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妈亲生的，就这么痛快的把他卖了，吐槽完用力拍开陆卓尔差点掐死他的爪子，又对上二婶和大姐三妹幽怨的目光，一溜烟就躲到陆卓尔身后：特码的你们有怨言对着正主，换我我也爱香车美人，但是这位爷他不爱红颜就爱折腾糙汉子我也没辙！ 而仿佛嫌章云芝三人还不够尴尬，陆卓尔露出一副茫然的脸孔很有礼貌但又客气疏离的对沈盛和问道：“这位沈星小姐、沈陆经理我在公司都见过，是银河的妹妹还有堂兄，都是沈氏的骨干，不过这三位是？” “这是内子和小女。”沈盛泉暗中瞪了章云芝一眼，气她太过心急反而坏事，害他要出来收拾烂摊子，又对陆卓尔笑着介绍沈菲沈雁：“这是我的二女儿沈菲，这是小女儿沈雁，雁儿也在公司做事。” 沈盛泉说完推推沈菲沈雁：“还愣着干什么，叫人啊！” “陆大哥！”沈菲沈雁红着脸喊道，沈菲脸露红晕，这个男人近距离看更帅了，而在长辈的环绕下特意柔和了面部的表情之后也不显得那么难以接近，沈菲觉得自己快要被陆卓尔帅晕过去，要是能把这个男人弄到手……沈菲已经开始想入非非。 沈雁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她之前在公司偷偷见过一眼陆卓尔，对他的外表多少有了几分抵抗力，不像姐姐沈菲表现得那么明显，心里算计更多的还是利益，这样一个男人，别说还是B市来的红三代，背景大的吓死人，身家也同样惊人，就算没有这些额外条件，就这张脸这身材，带出去也绝对长脸，要是能把他拿下，别说区区沈家，放眼整个运城，整个S省，哪个女人不羡慕？ 她暗暗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得到陆卓尔。 尤其是在她们暗送秋波再进一步的时候陆卓尔应了一声也没回避之后，沈雁对自己的信心就猛增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得意忘形的时候通常就是打脸的时候，就见沈菲沈雁喊完陆大哥又自动自觉贴过去而陆卓尔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称呼的同时，他就漫不经心的开口了：“就叫陆大哥吧，沈经理，以后私下场合你就和大小姐三小姐一样这么叫我就行，你们是银河的姐妹，而银河是我的兄弟，你们也就跟我自家姐妹一样。” 陆卓尔笑容可掬：“我是家中独子，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的，现在倒好，成全了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既然沈爷爷都认我这个晚辈了，那大妹二妹三妹，以后我就这么称呼各位，没有意见吧？” 这简直就是一盆冷水泼下来，冻得沈菲沈雁飕飕的！ 偏偏还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在场的都是人精，沈星忍着笑点头说：“行啊，陆大哥高兴就好。” 陆卓尔很满意，其他人继续看天看地看酒杯，就是不看章云芝和僵在那里的沈菲沈雁，沈银河则暗中给爽的不行的沈陆挤眉弄眼，沈陆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眼里充满了笑意。 他是沈盛泉的长子，但不是章云芝生的，而是沈盛泉的原配所生，可惜的是他的生母身体不好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后来章云芝进门，刚开始还对他装装样子，后来连着生下沈菲沈雁两个女儿就是生不出儿子，就开始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表面对他很好，暗地里却在沈盛泉面前挑拨是非破坏他们的父子关系，好在沈盛泉总算不至于太糊涂，对沈陆这唯一的儿子还是看重的，加上爷爷和大伯一家始终护着他，他才能顺风顺水的走到今天。 可这过程，沈陆是真不想回忆，总之一点，他现在和章云芝母女能维持表面的和平不给外人看笑话就不错了，私底下早就水火不容，所以特别乐意看这几人的笑话。 而章云芝别的本事没有，却不愧是‘宅斗’中的战斗机，虽然被陆卓尔这一棒子来的措手不及，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笑容满面对着陆卓尔说：“卓尔说得对，以后都是一家人，哥哥妹妹的听着就亲近，卓尔啊，你都这么说了以后可不能跟二婶客气，哎，我就托大一下自称一声二婶了，雁儿，陆总年轻有为，你以后在公司做事要多跟他学习，遇到不懂的不会的多去请教，自家人么，不需要那么客套的；菲儿，你不是说最近想去美国旅游么，刚好卓尔才从美国回来，对那边熟，你提前跟你陆大哥问问那边什么好玩什么好吃要当心什么气候怎么样，如果方便的话顺便帮你安排一下，也省得我替你担心。”章云芝的脑子转得飞快，大哥小妹怎么的，又不是亲生的，先想办法套近乎亲近过去，能有机会相处才能培养感情不是？ 章云芝把路给沈菲沈雁铺好了，沈菲沈雁顿时眼前一亮看向陆卓尔。 陆卓尔挑挑眉，沈银河不动声色的给他递了个眼神，表示看到了吧，这方面我二婶是个绝对的高手，你要摆脱可没这么容易，陆卓尔撇了撇嘴，正想开口，沈陆就淡淡的说：“卓尔这次来是办正事的，带的人手也不多，哪有那闲情逸致管这种小事？菲儿要去美国何必麻烦卓尔？小妈不是有个朋友专做国外豪华游的吗？服务一流特别妥帖，上次你们去法国回来不还对人家安排的那个帅哥地陪导游赞不绝口，夸人家专业、细心、贴心、会说好几国语言，带去的地方也特别有意思，连我和你们嫂子度蜜月都跟我推荐了？”沈陆笑出一口白牙，姿态亲切，仿佛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就是那一口一个小妈让章云芝刺耳不已：“至于雁儿小妈就更别操心了，谁不知道雁儿是咱家最聪明能干的，能有什么事情会做不好？再说了，真有什么不会的，公司里到处都是自家人，哪个都比她经验丰富工作时间长，只要雁儿开口，谁不帮忙传道授业解惑我这个做哥哥的可第一个不答应。” 说完沈陆不去看七窍生烟的章云芝和沈菲沈雁，笑眯眯的看向自己的大伯沈盛和：“我说的对不对大伯？” “阿陆说得对，私交归私交，但到底正经事要紧。”沈盛和还没说话，沈望山就淡淡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念头想差了，联姻固然好，可是这事交给章云芝还真不靠谱，可惜沈星没兴趣，沈柔对自己的宝贝女儿赵粉又有自己的打算，陆卓尔又很明显对沈菲沈雁不感兴趣，那还是先放一放的比较好，眼前促成两家合作才是一等大事。 “可不是，菲儿，旅游的事要真是怕安排不妥当你就来找我，伯母认识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保证你要去哪里都不会让你操半分心，只要定好日子出门就行。”王惠温和地看向章云芝三人，目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雁儿，要是工作上真有难处，要不我先给你换个其他部门重新熟悉一下流程，或者我跟你的上司说一声，让她先不要给你那么多工作，慢慢来。”她这话，就语带威胁了。 沈氏作为家族企业，自然优先安排自家有能力的人，但绝对没有让自家没用的人占据关键的职位排除真正有能力的员工的做法，无论是沈海沈陆沈银河这兄弟几个，还是沈星，别看现在都身居高位，但都是从底层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凭着自己的能力上来的，沈雁既不是沈家什么特别人物自然也没有特权，她能成为主管，表示沈氏认可她的能力，但如果她胜任不了，也不差她一个，有的是能够顶替她的人，而一旦被人顶替，或者被质疑能力换到其他部门，从头开始不说，也会给人她不行的感觉，以后再想往上走就难了。 所以不等章云芝开口，沈雁就主动说：“没有大伯母，您就别为我费心了，我现在的职位做的挺好的，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妈会那么说不过是太担心我啦。” “那就好，要是有困难可一定要说，咱们是自家人，没什么不能帮忙的。”王惠温柔的说，又语带深意看向章云芝：“云芝，你担心孩子这我知道，我也是当妈的，放孩子自己在外闯荡是不容易也心疼，可孩子大了要想有点成就总是得出去自己闯闯的，如今雁儿在自家公司，总有自家人罩着，要是你还不放心，那不如让雁儿回家来，和菲儿一起陪着你？那倒是也热闹。” 这□□的威胁让章云芝顿时一身冷汗不敢再造次：“不用不用，大嫂，我没这个意思，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想岔了，雁儿自己喜欢在公司做事，就让她继续这样做下去吧。”要照王惠的说法，真让沈雁回家以后就没机会取得公司的继承权了，章云芝怎么肯？ 沈家的规矩，子孙不论男女要想得到公司的分红、股份等就必须为公司工作，凭实力进入管理层，能力得到上下认可才行。 沈菲不是那块料，自小怕吃苦，根本不愿意去公司上班，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就赖在家里当千金小姐，就等着一笔巨额嫁妆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压根不关心沈家的家业。 还好沈雁有上进心，知道争取，可不能让王惠轻飘飘一句话把沈雁的未来给剥夺了，章云芝心中暗恨，脸上却还只能堆满了笑容对着王惠连连解释。 王惠一句话收拾了母女三人，见她们不敢再废话，这才满意的对沈海沈星几个使了个眼色，沈海当下就对陆卓尔笑着邀请：“卓尔，不如我们带你四处走走认识认识人？你一来就拉着你在这里说了半天话，也是太失礼了，今天就是家宴，大家都放松些，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去拿东西吃？” “还正好有点饿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陆卓尔就坡下驴，对沈望山等人打了个招呼，沈望山笑道：“去吧去吧，别跟着我们这把老骨头受拘束，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好好放松放松，后天开始可就没这种好日子了。” 陆卓尔哈哈一笑：“行沈爷爷，那我就先失陪了。” 沈望山对他挥了挥手，看着沈银河沈陆也跟着走了，喊住也想跟过去的沈菲沈雁，对沈盛泉夫妇说道：“菲儿、雁儿，今天你们哪也别去了，爷爷年纪大了折腾了这半天也累了，你们照顾一下我这个老人家。”沈菲沈雁一愣，不情愿又不敢说不，看向自己的父母。 章云芝也是脸色一僵，求助一样看向沈盛泉，沈盛泉却不看她，而是对沈菲沈雁不耐烦道：“怎么还傻站在那里？爷爷的话没听见吗？” 沈菲心思浅显，当下朝着沈望山挪过去，委屈的都要哭起来了，沈望山没管她，目光如炬盯着章云芝：“老二媳妇，你的心思我知道，但你操之过急，反而让陆总反感，所以联姻的事暂时不可行，我希望你把我的话听进去，别擅自行动，否则坏了大事我饶不了你。” 第九章 陆总很心机 章云芝咬唇低头称是，满脸难堪却又不得不应承，她也就敢私底下折腾折腾沈陆，但在老爷子和王惠面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沈雁还有些不服气，但沈望山一句话就让她消了声音：“你们要还是想嫁给陆卓尔，就听我的，否则丢了沈家的脸面，你们自己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爷爷，你是说你有办法？”沈菲狂喜，完全忽略了沈望山的后半句话，连章云芝和沈雁都一起眼含希望的看着沈望山。 沈望山扫了一眼沈菲又看看沈雁，心里有些叹气，沈陆他妈要是命长一点，大概就不会有这么两个不争气的孙女了，可惜啊，没得选。 “跟我来吧。”沈望山示意沈菲沈雁跟上，两姑娘现在终于不委屈了，殷勤的扶着老爷子就离开了宴会大厅。 “盛泉，老爷子真的有办法……”章云芝等沈望山走远，急切地一把拉住沈盛泉跟他确认。 “你悠着点，别再轻举妄动，也叮嘱菲儿雁儿别乱来，观望一下再说。”沈盛泉不耐烦的推开章云芝的手，对她有点不满，“早就跟你说这事急不得，你偏偏不听，现在弄巧成拙了吧？你现在什么都别做，看着她们姐妹两听爸爸的安排，你看爸什么时候失算过？还有，我都听到外头说闲话了，你先收收你这些心思，好好照顾着点阿陆媳妇，昨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阿陆媳妇肚子里的是个男胎，可得小心点，那可是我的大孙子！” 说完这句话沈盛泉拂袖而去，章云芝气得个仰倒，要不是在这种场合她都想摔东西出气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把沈陆那小子给收拾掉，现在自己两个女儿还没着落，他老婆倒是男胎都怀上了，这不行！ 章云芝开始盘算起怎么对付继子和儿媳妇，暂时把给女儿找金龟婿的念头放在了一边，也就那么一瞬，她立刻收拾好了脸色再次笑脸盈盈融入了晚宴的人群中，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真的是好城府。 “哎哟，真是一场好戏，看起来钻石王老五志不在此，我那两个姐姐可要失望喽。”在一旁暗搓搓看了一场好戏的赵粉摇头晃脑，边吃边幸灾乐祸。 谢铮事不关己同样高高挂起，瞄了一眼一晚上嘴巴没停过的赵粉，看看她纤细的身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平时也这么吃？”这年头的年轻姑娘为了瘦可是特别狠的，赵粉还真不一样。 “是啊，反正天生吃不胖的体质，怎么吃都没关系。”赵粉对此很得意，在嘴里塞进一口冰淇淋之后放下盘子拍拍手，瞄了一眼被男男女女簇拥在中心的陆卓尔还有被沈望山带走的沈菲沈雁：“外公把闯祸精带走了，咱两就没任务了，谢姐，你吃饱了没？要是觉得无聊我带你出去溜溜？” “好啊。”谢铮应道。 虽然对陆卓尔已经视如空气，可是一整晚看着他花蝴蝶一样穿梭在花丛中，多多少少会让她回忆起一些不太乐意想起的往事，而且看他们的动向，虽然因为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打扰包围，移动速度比较慢，可到底是在朝着这边过来，大概没多久就要打照面，谢铮并没有想好要怎么跟陆卓尔正式照面，赵粉的提议正中她下怀。 谢铮一口喝掉了手里的饮料，正要放下杯子跟赵粉一起悄悄离开，却不知道陆卓尔虽然被围困在百花丛中，可一直留意着她们这边呢，两人动静一变陆卓尔就立刻注意到了，一抬脚就朝着赵粉和谢铮的方向走去。 赵粉刚吃了许多甜点蛋糕冰淇淋，正觉得嘴里有点甜腻，于是从侍从手里端过一杯香槟，正想润润口，目光也正巧朝着陆卓尔的方向看去瞧热闹，这一下两人的目光正对着，陆卓尔笑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赵粉扬了扬，同时加快了脚步。 赵粉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谢铮却立刻发现不妙，可是想溜已经来不及，陆卓尔作为今天的中心人物一举一动都受到万众瞩目，片刻之间察觉到陆卓尔的动向，谢铮和赵粉就被人群淹没了。 好在有个赵粉在吸引了在场女士的火力，倒没人关注谢铮这个闲杂人等，这让谢铮稍微松了口气。 陆卓尔没有错过谢铮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而是顺势对着赵粉说：“陆卓尔，幸会。” “赵粉，幸会。”赵粉微笑道，千金小姐人前不怯场，自小练出来的社交礼仪还是非常完美的，只是近距离看陆卓尔，她心里那小星星就又冒出来了，好想好想让他穿自己做的衣服走秀！ “这是我小妹的小女儿，今天不巧妹妹妹夫有事不能到场，所以让粉儿过来代表他们出席了。”沈盛和对陆卓尔介绍道。 “赵小姐今晚真美，尤其是这一身衣服，看起来似乎不太一般啊。”陆卓尔早就对沈家众人了如指掌，恭维起人来也非常对症下药：“看起来似乎是手工高定？” “高定不敢当，不过是我自己设计制作的，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看着不比那些大牌差是不是？”赵粉最高兴的就是被人夸自己的专业能力，陆卓尔这一句话让她立刻因为知己高兴起来，当下也不走了，兴高采烈的聊了起来。 陆卓尔自然顺势接下话：“原来是赵小姐自己做的，真是才华横溢，赵小姐是设计师？什么时候开发布会可一定要请我去捧场。” “哎呀，离那一步还很远啦，不过承你吉言了陆总，我刚还和谢姐在说以后要是能开发布会，希望她和二姐做我的女装模特，还有陆总，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啊，我觉得你的身材真是完美极了，和谢姐一样天生的衣架子，您介不介意我按照你的比例做几套衣服？你知道的，职业病，一看到你这样的我就特别特别有灵感，恨不得现在就回工作间画设计图！”赵粉一激动就把谢铮给卖了。 话题自然而然扯到谢铮身上，陆卓尔简直想给赵粉发个大红包，他强忍住心里的激动，哈哈一笑显得非常大度：“赵小姐都这么夸我了，不配合一下岂不是我的失职？如果赵小姐有兴趣，我肯定鼎力支持，先谢过赵小姐的衣服了。” 赵粉激动地小脸发红，眼睛烨烨生辉：“陆先生您真是太帅了，谢谢你！那我可以给你量一下尺寸吗？我我我我保证我平时不会打扰你的，等我把衣服做出来，你试穿一下告诉我哪里不满意就行，啊对了，要是方便的话可以让我加一下您生活助理的联系方式吗？这样有什么问题我就不需要打扰到您了，我也知道您平时很忙的。” “当然可以，倒是我该感谢赵小姐亲手给我做衣服。”陆卓尔微笑道：“现在也不方便量尺寸留联系方式……”他努努嘴示意了一下四周，赵粉做出我懂的表情，两人眉来眼去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旁边一堆人看的酸气十足却又偏偏插不上话来，陆卓尔却已经把话题带到了谢铮身上：“你刚才说的谢姐，是这位吗？”陆卓尔终于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直视谢铮。 谢铮早就暗中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抬起头对着陆卓尔笑了笑，态度不卑不亢，完全就是看到陌生人的样子。 “你好陆总，我是沈氏招商部的谢铮，幸会。”谢铮不失礼貌客气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跟陆卓尔打招呼。 从陆卓尔往这边过来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陆卓尔就是冲着她来的，而现在这种感觉得到了证实，心里深处的不安反倒平静了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没什么大不了。 陆卓尔深深地看着谢铮，谢铮的表现那么从容自然，看到他和看到任何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她甚至都没有伸出手来要跟自己握手，看似礼貌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银河最了解陆卓尔，当下就看出他在发呆，立刻不着痕迹的抬起胳膊轻轻撞了撞陆卓尔，同时开口介绍：“谢经理以前是我的部下，现在负责商场女装招商，眼光独到工作能力强，东港商城最赚钱的三个女装品牌可都是谢经理亲自去谈下来的，是我们沈氏倚重的实力干将，会参与接下来我们两家的合作，卓尔，公司方面的事要是我哥他们忙，你也可以问谢经理，她对公司方面也是非常熟悉的老员工了。” “不敢当沈总的夸奖，我只是做好了本职工作而已。”谢铮谦虚。 “哎，银河说的没错，谢经理的确年轻又能干，星儿、阿海都曾跟我提起过，内子还说只让你做招商委屈你了，财务部那边也经常征用你帮忙，每次都能超额完成任务，内子说都想挖角了。”沈盛和呵呵笑着说：“卓尔，银河说的没错，接下来的合作呢，小谢也是我们沈氏这一方的重要成员，做事能力绝对一流，有些相关的事情你可以让小谢帮你，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借用可以挖角不行，我还是很看好小谢将来的发展的啊。” 王惠也替丈夫开玩笑似的对谢铮说：“小谢啊，沈总的话你可听到了，加薪升职都有机会，跳槽我们是不会放人的，可不能见陆总更大方就跟着跑了，我们沈家可也绝对不小气的。” “沈总王总要再这样说我可就无地自容了，今后只能鞠躬尽瘁才能回报各位的知遇之恩。”谢铮带着几分俏皮又万分诚恳。 陆卓尔始终紧紧盯着她，等她说完，微微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让谢铮有一种被无形的东西缠上、挣脱不开的感觉：“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陆总太客气了，有事您尽管吩咐，只要不违背我公司的利益，谢铮会尽全力完成任务。”谢铮始终公事公办，不亲近不退缩。 陆卓尔对此不太满意，可也意识到不该逼得太紧，但好不容易面对面，哪怕就说些场面上的废话也比让他看着谢铮被别人围绕、或者她对自己视而不见强，至少自己这样在她面前站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绝对不敢甩脸走人。 “那就拜托谢小姐了。”陆卓尔说完，忽而扭过头去对赵粉低声说：“眼光不错，你这位赵姐看着不仅能干，还是个大美人。” 赵粉压根不关心那些什么合作啊投资，只关心她的衣服，见陆卓尔不仅亲切的肯让她量尺寸做衣服，还跟她眼光一致，顿时特别高兴，完全不顾在场众人什么想法，立刻把陆卓尔引为知己：“是吧，虽然谢姐个子不算高，但身材比例绝对是超模级别的，还长了那样一张脸，一想到将来要是能在T台上让陆总谢姐你们穿上我做的衣服走秀，我觉得我就算随便扯了块抹布给你们披上都能立刻红透半边天。”小姑娘捂着脸一脸畅想，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 几人靠的很近，谢铮就在赵粉边上，而陆卓尔虽然看起来是跟赵粉亲近，实则暗搓搓的靠着谢铮很近，谢铮自然不可能没听见赵粉的话，也不可能听不见陆卓尔说什么。 陆卓尔说：“哟，看样子你还没搞定你谢姐？” “是啊，谢姐不太愿意。”赵粉对着‘知己’陆总毫无抵抗力，彻底把谢铮卖个完全，连一旁看着的沈银河都要暗骂陆卓尔这厮卑鄙无耻，一面把火力集中到赵粉身上，一面搭起通往谢铮的桥梁，被当做集火器和桥梁于一身的赵粉被卖了还在帮着数钱，简直可怜。 谢铮很想插嘴说你们能不能别当我死了，我就在这里呢，赵粉已经很期待的看着陆卓尔：“你有办法？” 陆卓尔做了个‘嘘’的手势，朝她使了个眼色，两人又眉来眼去达成了不知道什么协议，谢铮已经没眼看下去了，心里有特别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什么，当下轻咳了一声引起陆卓尔的注意：“陆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失陪了，我想去一下化妆间。”她表示了一下人有三急。 “谢小姐请。”陆卓尔绅士的让谢铮请便，现在已经有理由光明正大接近谢铮，而她也跑不掉，陆卓尔便大度了起来。 等谢铮再回到宴会厅的时候，见众人已经三三两两散开，没看到赵粉的身影，大概已经得到了陆卓尔的尺寸跑回去画设计图了，而年轻女士们仍然围绕在陆卓尔四周，有意无意的套近乎，已经没人再注意角落处的她。 谢铮松了口气，看了看时间准备过会儿捞到机会跟沈星打过招呼就给盛连奕发短信让他来接自己，脑海里正盘算着，却没注意到沈银河走到自己的身边，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臂。 “啊……” “是我。”沈银河一把拉住谢铮到边上：“嘘，小声点。” “沈总，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谢铮吐了口气放下心来，又有点不解：“有事？” “谢铮，如果陆卓尔对你旧情难忘，你打算怎么办？”沈银河却非常严肃。 第十章 失望 谢铮先是一愣，随即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乐不可支的样子像是听到了特别特别好笑的事。 沈银河也绷不住严肃脸了：“你认真一点，我是说真的！” “真什么真啊，我和他严格来说连正式恋爱关系都没有，不过是为期三个月的地下情，我连前女友的身份都没有，他对我旧情什么旧情？”谢铮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无奈，摇摇头说：“你想多了沈总。” “我也不想想太多，可是卓尔他……” “他这两天太闲了，过两天忙起来就会正常的。”谢铮非常果断：“沈总，没事的话我能不能先开溜？”反正召唤她过来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她觉得安全起见还是先走为妙，谁知道陆卓尔穷极无聊之下又会做出什么？万一集火到自己身上就惨了，还是让赵粉去‘万众瞩目’吧。 “你个没义气的。”沈银河为表妹默哀，但还是爽快地让谢铮先走了，虽然陆卓尔接近赵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赵粉可不是沈菲沈雁，小姑娘明白着呢，既不会会错意也不会失了理智，别说陆卓尔肯定会有分寸，就算他没有赵粉也会有，完全不用沈银河担心，他担心的还是谢铮，哪怕她平静地不像当事人：“下周开始你和卓尔就会抬头不见低头见，谢铮，你得记住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不要……” “我不会一错再错的，沈总就放心吧。”谢铮打断沈银河不放心的叮嘱，神色是难得一见的严肃又认真，她的目光在角落暗淡的灯光下显得特别庄严，一字一顿仿佛从齿缝中蹦出来：“往事历历在目，教训依旧鲜血淋淋，沈总，锥心之痛还在，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谢铮说完冲沈银河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她有些心潮起伏，突然无法平静，可是她想：有些错犯一次就会搭上自己一辈子，她已经犯过那么一次，难道还会明知道前面是一片苦海还要飞蛾扑火吗？上一次能全身而退纯粹靠运气，她不会傻得把自己再折腾进去一次，这一次要还继续犯蠢，谁又会同情她谁又会帮她？ 她已经放下，但并没有忘记，更不想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走出沈家大门，呼吸到空气中清新的味道，远远地看到一堆豪车中自己那辆不起眼的两厢小福特已经到了，那个熟悉又高大的身影正闲闲靠在车门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手机，谢铮刚才被沈银河一番话说得焦躁烦乱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心底涌起细碎的喜悦，忍不住就快步朝着盛连奕跑过去。 比起里面的热闹，外面非常安静，谢铮一点动静就被盛连奕注意到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过来，看到是谢铮，脸上也不由微笑起来，并快步朝她走过去，走到近处盛连奕自然地挽起谢铮的胳膊，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一个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呢”，一个说“这么快就结束了？你提前走可以吗？” 话音同时开始同时落下，两个人就一起笑了起来，盛连奕做了个女士优先的动作，谢铮就说：“已经没我什么事了，老板亲口发话我可以先走，你吃过晚饭了没？肚子饿不饿？” “晚饭是吃过了，不过现在好像……”盛连奕摸摸肚子笑道：“好像又有点饿了。” “那我们去吃宵夜。”谢铮提议：“我请客，谢谢你来接我。” “你还能吃得下？” “麻辣小龙虾什么时候都吃得下，我还能喝两罐啤酒。”谢铮兴致勃勃的表示：“你明天休息吗？” 得到盛连奕肯定的回答，谢铮更高兴了：“那陪我一起喝。” 见谢铮高兴，盛连奕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微笑道：“好，不过只许小酌不许喝醉，吃完夜宵我送你回家。” “送我去店里吧，你很久没看我跳舞了不是吗？”谢铮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被陆卓尔多少刺激到了，走到车门前，盛连奕已经给她打开了车门，绅士的等她上车，谢铮停下脚步，突然主动抓住盛连奕的小臂，看着他轻声说：“你喜欢看我跳舞吗？” 谢铮的目光温柔而灿烂，直击盛连奕的心房，他只觉喉头一紧有一种强烈的情绪让他有掉泪的冲动，想不顾一切的就抱住谢铮，说‘好’说‘我喜欢’说‘我想你只跳给我一个人看’，可是那情绪就在一瞬间被理智克制住了，他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笑得柔和佯做没有明白谢铮的意思，只是宠溺的拍拍她的头：“是好久没看你跳舞了，不过跳完舞就回去睡觉，我会盯着你到了家再走，就算明天休息也不能总熬夜，健康作息才能年轻的长远一点。” 然后他明显的看到谢铮脸上流露出了失望，盛连奕也强烈的痛苦着心疼着，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装作什么也没感觉到什么也没看到，微笑着努努嘴示意谢铮上车，谢铮的失望只在那一瞬，她很快的就深吸了口气克制住了自己外露的情绪，却说不出此刻什么心情，刚才的冲动却没有了，也不再像刚刚看到盛连奕在等她的时候那么高兴，有一种不明不白的空落落的感觉，整个人也突然没了力气，上了车就懒懒的靠在了椅背上不想再说话了。 盛连奕在心里叹着气，谢铮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又心疼又不敢多做什么，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谢铮之间只差那一层窗户纸，开始的时候，是因为谢铮还没走出前一段感情的阴影，他不敢提；而后来，盛连奕知道谢铮已经开始慢慢依赖他喜欢他了，当他想要主动表白的时候，却发生了让他无法鼓起勇气的事…… 谢铮，再等我一等，只要一点点时间，让我处理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能够有能力给你平静幸福生活的时候，我会主动告诉你我爱你的，谢铮，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不要因此放弃我，好不好？ 盛连奕深深地看着谢铮，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现在说的柔情，可惜谢铮低着头完全没看见，盛连奕无声地叹了口气，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就要去开车，却感觉到强烈的注视感，他侧过头看过去，看到了陆卓尔，微微怔了一怔，但不过心念电转之间，他就没事人一样移开视线开车离开。 但他却忍不住看了眼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谢铮，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卓尔的好心情只维系到沈银河和谢铮说了几句话谢铮就走了的那之前。 虽然已经知道接下来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去接近谢铮，只要有公事做幌子，谢铮也不能对他退避三舍，可是看到其他男人，尤其还是沈银河，那么靠近跟谢铮说话陆卓尔还是觉得蛮不爽的，而谢铮头也不回的走人他就更不是滋味了。 陆卓尔难得心理失衡，终于承认自己这一天两夜都被谢铮牵着鼻子走，可是不公平的是谢铮完全不受他影响，特别潇洒，让陆卓尔更难忍受，更克制不住要去接近她的心思。 他随意找了个理由从人群中脱身，悄咪咪就跟着谢铮往门口走去，别人不知道他，沈银河却是一下子就暗叫糟糕然后跟了上去。 “喂，你想当跟踪狂吗？”沈银河拦住陆卓尔，还没来得及苦口婆心陆卓尔就绕过他往前走，嘴里还特别义正辞严：“这么大老晚你让她一个单身女子自己回家？你这主人怎么当的？是自家员工就这么不经心？我去替你看看给她安排个司机，免得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们沈家脸上不好看还连累我。” 沈银河真是特别佩服他的不要脸，根本就是假公济私还说得好像特别为他们沈家着想似的，“你所说的安排的司机该不会是你自己吧？我说陆卓尔，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是这场接风宴的主角？再说了，有人来接她的，不用你操心。” 陆卓尔嘀咕：“什么接风宴，根本就是相亲宴好吗？老子又不是到了年纪要配种的猪，要你们一个个这么操心，还什么货色都往我跟前带，真当我那么不挑剔。”一边抱怨着，一边因为沈银河提起有人接这码事他的脚步就更快了，因为陆卓尔想到了下午在商场看到的和谢铮很亲密的男人。 那人是谁？叫什么？几岁了？在哪工作？家里还有什么人？和谢铮到底什么关系？ “我又不是查户口的这我怎么知道！”沈银河无语，只要员工工作负责，他还去管人家私生活？ 陆卓尔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就把话给说出来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挺遗憾沈银河竟然不能提供及时信息，简直太废物！ 不过他很快没心情管沈银河了，一走到门口果然看到谢铮笑容满面直奔下午见过一面的那个男人，两人还亲密的手挽着手，说说笑笑完全就和热恋中的男女没什么区别，最让陆卓尔怒火中烧的是谢铮竟然还主动去扶了一把盛连奕的手臂，那亲近的态度和对待自己简直天壤之别！ 沈银河拽着陆卓尔不让他像只被绿了的公兽一样扑出去打架，又怕动静太大引起里面的注意，只能硬着头皮掐他：“冷静老兄，冷静！” 陆卓尔冷静不下来，但好歹没失去理智，瞪着一双眼睛眼睁睁看着盛连奕和谢铮离开了。 “我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冷冷地说，又嫌弃的推开沈银河：“别挂我身上，我还不希望改天你家找来的相亲对象变成男人。”虽然被那些女人围着很烦，可如果换成各色打他主意的男人，他会想吐的！ 沈银河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半秒钟放手蹦开一尺远，表示自己也是笔直笔直的直男，挂在一个男人身上什么的听起来就好弯，呕！ 不过沈银河到底没忘记正事，他叹了口气看着绷着脸连一点伪装都不愿意了的陆卓尔，问他：“我明天早上就能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全查到交给你。”地头蛇+大户就是这么有底气，但是：“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陆卓尔看着沈银河，那目光让沈银河有点心惊胆战，半晌他才慢吞吞地开口：“我得承认一件事。” 沈银河翻了个白眼示意他别再卖关子。 “我好像真的放不下，我受不了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受不了她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我，把我当做一个纯粹的商业合作对象。”陆卓尔慢慢地说，虽然承认这一点很打脸，但话一出口，这段时间憋闷的心态倒是彻底释放出来了：“我要追她，跟她重新开始，跟你家老爷子说一声，别耽误你们沈家小姐们的青春了，有下家赶紧落实，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陆卓尔越说越愉快，坦率之后浑身轻松，不过他立刻加了一句确认正经事：“她还是单身吧？” 沈银河却目光凝重，看着陆卓尔半天都没说话。 “银河？” “陆卓尔，你能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吗？”沈银河脸色严肃，没有半点玩笑。 陆卓尔慢慢感受到老同学的情绪，有些狐疑的看着沈银河：“你为什么这么问？我什么时候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不负责了？怎么，我追谢铮你不乐意？是为自家姐妹打抱不平？还是你对她也有兴趣？”陆卓尔的眼神里开始流露出不善。 沈银河再次叹了口气：“都不是，卓尔，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我管太多，干涉了你的私事，但是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的答案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仅不会帮忙，还会反对到底。你要追谢铮，是打算娶她还是享受谈恋爱的乐趣？如果你打算娶她，你能搞定你家里，不让她受委屈吗？” 陆卓尔看出沈银河不是在开玩笑，虽然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由认真起来：“沈银河，你什么意思？如果我不让你满意，就算搞砸了这次合作你也要反对到底吗？” “不仅反对还会破坏。”沈银河毫不犹豫：“我也不想破坏合作，你知道的，你的投资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不过做人要有底线，我不能违背我的原则，而且，私事归私事，我相信你不是公私不分的人，那么多个亿的投资对你也不是小数目，我会努力不让他打水漂，你也一样。”对于这一点，沈银河也同样毫不犹豫。 陆卓尔来了点兴趣，他对谢铮的态度在沈银河看来竟然和对沈氏的投资合作重要性不分伯仲，他倒是要听听沈银河到底想知道什么！ 第十一章 陆总你个渣男 沈银河也没拖拖拉拉，见陆卓尔并没有生气掉头走人，他心里一松，但并没有改变主意，而是直接问道：“你不喜欢谢铮忽视你也不喜欢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是因为你对她有情？还是觉得她让你丢了面子你要找补回来？你要追她，是打算娶她还是享受谈恋爱的乐趣？如果你打算娶她，你能搞定你家里，不让她受委屈吗？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想过追完之后的以后？根本就没考虑过和她的将来？” 陆卓尔完全怔住，他还真没想到沈银河会问这么慎重的问题，但沈银河的话还真让他无法回答，结婚？以后？ 这对陆卓尔来说真的太遥远，尽管他34岁了，可他真的没怎么想过结婚的事，而且，和谢铮？他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看着沈银河：“银河，你问我的这些问题是认真的吗？” “再认真不过。”沈银河看到陆卓尔的表情就心情很沉重，哪怕问之前他就能猜到答案，但仍然替谢铮感到难过。 “银河，你该知道，谢铮她和我们……”见沈银河较真，也看出他一瞬间流露的失望，陆卓尔迟疑片刻，想了想斟酌着词汇：“我还没想过结婚那么远的事，要结婚也得先处过再说吧？再说，结婚可不是一件小事，你懂的。” 沈银河苦笑了一下，他懂，还不要太懂，甚至不是他矫情，要是陆卓尔今天换个女人去追，你情我愿的玩玩，过几天又换了另一个，沈银河大概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最多打趣一下陆少真是女人中无往不利，因为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潜规则，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在他们眼里不分风尘和良家，只凭家世背景分能玩玩的还是能娶回家去的，大家心照不宣，而如今的世道，大多数身份不够的却甘愿跟他们这帮富家子弟玩在一起的女人心里也很明白，这就是一个成人游戏，他们花钱买痛快，她们靠年轻貌美赚一笔，各取所需。 但是谢铮不一样。 沈银河叹了口气：“卓尔，我没失忆，没忘记圈子里的游戏规则，但谢铮她玩不起，你要不是认真的，给不了她以后，你就收手，离她远点当她不存在，否则你会毁了她的，她有今天不容易，你们好歹好过一场，你替她想想，行吗？” 陆卓尔的脸色有点难看，还觉得自己有点狼狈，但沈银河并没有就此打住：“一旦你对她展开攻势，公司人多嘴杂，你们的事势必传得人尽皆知，谢铮就会成为太多人的眼中钉，一旦失去你的庇护，她就会沦为众人笑柄，嫉恨过她的人也会疯狂报复，到时候别说沈氏，就算运城她也可能呆不下去。”沈银河直视陆卓尔的眼睛，轻声问他：“你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啊，要为了那么几分不甘心置她于这样难堪的境地？陆卓尔，你要就是无聊……” “我他妈才不是因为无聊，我也没那么饥渴，不需要你为我物色暖床的人选。”陆卓尔打断沈银河的话，脸上很不好看，他的确没想那么多，但沈银河一副设身处地为谢铮考量的姿态让陆卓尔非常不爽，偏偏又无从反驳，内心深处他意识到沈银河说的是对的，可沈银河的话就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淋过来，那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抱歉卓尔，我也不想让你不痛快。”不管陆卓尔怎么生气，但他至少没有反驳也没有坚持己见，这让沈银河放松了不少，看着陆卓尔的目光充满歉意：“不然一会儿我们陪你换个地方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谁要跟你一个大老爷们喝酒！”陆卓尔嫌弃。 “那我找几位美人陪你？”见陆卓尔渐渐平静下来，沈银河立刻释放善意求和。 “然后等我喝醉了被非礼，还要明天醒过来被哭哭啼啼逼婚？”陆卓尔兴致缺缺，“得了吧你。” 陆卓尔转身往回走，似乎恢复了正常，沈银河追上去，却听他说：“要是我秘密地追，你情我愿的是不是就没问题？” 沈银河一愣，随即意识到这位老兄压根就没放弃，半晌才反问：“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灯泡走到哪被人盯到哪？我请问一下你想要怎么秘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了解一下？” “也是。”陆卓尔不黑脸了，很受教，又换下一个方案：“那要是我娶她……” “你家里摆平了吗？她能做稳陆家少夫人的位置吗？众口一词不接受她你会坚决地维护她到底还是最终败给世俗的观念？”沈银河想都没想就说：“你以为承诺娶她了不起？有本事娶了给她幸福再承诺，空头支票只会让人摔得更惨！” “那我要是不出手，她是不是就会嫁给别人？”陆卓尔不满，照沈银河的说法，岂不是他就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 “你也会娶别人，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不挺公平？为什么非得藕断丝连纠纠缠缠？”沈银河没好气的说，他觉得陆卓尔的逻辑根本就有问题。 陆卓尔白了他一眼：“一看你就知道没谈过恋爱。” “好像你多懂恋爱似的。”沈银河回怼：“别以为自己做/爱经验丰富就是恋爱经验丰富了，完全不同，别混为一谈好吗？” “你好像也没资格说我。”他们都一样，到了需求女人的年纪身边就没缺过女人，对于怎么调情怎么各取所取手段老道经验丰富，但说到真正喜欢一个人，什么又是爱，却完全懵懂。 沈银河也不反对：“我没说过我懂，但我分的很清楚，玩玩就玩玩，分手就分手，过去式就过去式，该结婚了就结婚，从不越线，也不在乎跟我睡过的女人去找别人玩或者结婚，反正我不缺那么一个，真要结婚也不会跟那个分了的女人，没什么好想不开。”他睨着陆卓尔：“可是现在你呢，你分得清吗？你对谢铮纠缠不清不肯放手是为了什么你自己明白吗？” 陆卓尔沉默，他没法回答沈银河的话，的确，他觉得自己有点混乱了，情绪变化的不明不白，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谢铮身上去寻找什么。 是欲吗？似乎也不是，他没有一见到她就想扑上去，他真的不那么饥渴，哪怕她拥有魔鬼般诱人的身材，可毕竟30出头的女人了，他要是只想要玩玩，找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要有趣得多，而且也不缺那样投怀送抱的年轻美人儿，就今天的宴会上，那些明送秋波的女人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上床，哪个都比摆明了不想跟他牵扯的谢铮强。 那是不甘心吗？或许有，多多少少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可就如沈银河所说，他们这样的人，从想要女人开始就历经千帆，谁在乎过哪个跟自己一夜风流过的女人转投别人的怀抱，在他们这个圈子，一夜夫妻百夜恩就是个笑话，睡过之后连脸都没记住的多的是，包养过后银货两讫各不相干的多得是，为什么偏偏到了谢铮这里就特别？ 那是爱吗？这个问题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就被陆卓尔嗤之以鼻的否认了，都什么时代什么年纪了，还爱情？那就是哄小孩子玩的概念，根本不存在好吗？这世上的男女，在一起也好分手也好，终究不还是因为利益，爱啊恨的，简直太矫情！ 可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不想放弃，不想谢铮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这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卓尔答不上来，他自己也糊涂了。 好半天，他才开口：“我是不太明白，可就这样放任自己不明不白不是我的作风，我总得做点什么让自己清楚自己要什么。” 沈银河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陆卓尔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看着他：“我不给她拉仇恨，不给她带来负担，不让她在公司难做，也不让她不乐意，是不是就可以了？” 见这一次终于轮到沈银河答不上来，陆卓尔心情很好的吹着口哨走了，沈银河连忙追上去：“那你要怎么才能不给她拉仇恨不让她难做不让她不乐意？” “那就是我的私事了老同学，不影响她的工作效率不影响两家合作的前提下，我做什么就不需要跟你汇报了。”陆卓尔挑挑眉，心情很好的将沈银河的军：“你说过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你不干涉下属的私生活？所以反对破坏无效！” 留下目瞪口呆的沈银河，陆卓尔心情大好的离开了，沈银河在门口吹了半天风，才叹了口气摇摇头。 谢铮，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你就自求多福吧。 本着上司和朋友的立场，沈银河给谢铮打了个电话给她提个醒。 彼时谢铮正陶醉的闻着麻辣小龙虾的香味，拿起一次性手套准备戴上开动，沈银河的电话让她顿时食欲全无，嘴角还忍不住冷笑了起来，眼神里也带了几分杀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盛连奕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谢铮表情的变化，心里一紧。 他知道自己今天让谢铮心情不好，整晚上费尽心思取悦她，眼见进了夜市之后谢铮的心情好了很多，心里正高兴，却没想到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又把一切搞砸了，盛连奕忍不住想起刚才对陆卓尔的惊鸿一瞥，下意识的就把两者联系到了一起，心中一沉。 “没事，我们开动吧。”谢铮深吸了口气对盛连奕摇摇头，麻利的放好手机戴上了手套，拿起一个龙虾就扭断了它的头，又飞快地拆开它背上的壳，下手又快又狠，似乎把眼前的小龙虾当成了发泄的对象：“唔，味道真好，老板，这里再来一份！”谢铮一边吃着刚剥出来的新鲜龙虾肉，一边又拿起一个，又对着老板招呼，说完才扭头看盛连奕，此时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香味闻着太诱人了，我觉得我一份不够吃，你还愣着做什么？不吃我就全吃完啦！”谢铮拿起一只龙虾放到盛连奕跟前，自己又低头开始苦战。 盛连奕笑着应了声，一边心不在焉的剥起了龙虾，一边想着刚才遇见的陆卓尔，看着仿佛没事人一样大口大口吃着龙虾的谢铮，想问又不敢问，在谢铮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丢下那些心思，给两人倒满了啤酒，谢铮也不客气，直接一杯灌了下去。 冰凉的酒水下肚，又辣又烫的小龙虾刺激的舌头发麻，强烈的味蕾刺激终于让谢铮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冲淡了内心深处浓浓的失望和不甘，冲淡了想哭的冲动。 谢铮有些喝多了，可她今天很想醉，盛连奕话到嘴边想拦却没有拦，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最后扶着谢铮往回走。 借着浓重的酒意，谢铮在回到酒吧之后在舞台上疯狂的跳起了舞，今天正好遇到男生是个拉丁高手，谢铮和他一起跳的格外奔放热情，使得酒吧里肆意挥洒青春的年轻人也特别兴奋，气氛高亢极了，最后精疲力尽的谢铮是被盛连奕抱着扛下舞台的，那霸气的动作又引来一波疯狂的口哨。 谢铮抱着盛连奕的脖子，眯着眼睛靠在他肩膀，这个男人有着宽厚的胸膛、结实的肩膀、有力的手臂，在她最痛苦的日子里始终陪伴，一路走到今天，靠在他身边的时候给她心安的感觉。 可是，现在谢铮却觉得有些疲惫。 越过人群，谢铮最终推开了盛连奕，踉踉跄跄的扶着墙自己去按电梯，差点摔倒，盛连奕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谢铮在酒意的驱使下不再那么温和，而是一把甩开了盛连奕的手。 就这么一个动作，两个人一起呆了呆，谢铮的酒意清醒了一大半，刚才的热舞让她出了一身汗早就不那么醉了，只是她心情不好，盛连奕沉默的温柔却不远不近的态度让她心烦，但看到盛连奕受伤的脸，她撇过了头：“抱歉，我……” “你不用跟我说抱歉，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伤了你的心。”盛连奕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终于不再回避，看向了谢铮的眼睛，直接戳破了彼此都不曾挑明的那句话。 他低声说：“谢铮，我对你……虽然我什么都没说，可是你知道的，你的意思我也明白，真的，我欣喜若狂，恨不得现在就……”说着盛连奕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我现在……我现在……” 第十二章 伤心 “所以你喜欢我的，是不是？”谢铮打断盛连奕的话，更直白的问了出来，她已经全然清醒，平静地看着盛连奕：“你委婉的拒绝我，不是改变了心意，而是出了暂时你解决不了的情况，是吗？” 盛连奕咬牙：“是，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我保证我会尽快处理好的，谢铮，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想给你幸福不想让你受委屈，所以你再等一等，等我一下，好吗？”盛连奕恳求的看着谢铮。 谢铮垂下了眼眸，半晌才看向盛连奕，轻声说：“盛连奕，你知道我今年不小了。” 盛连奕点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 “你也知道，我能主动让你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是吗？” “我知道。”盛连奕轻声说，谢铮所经历的那一切他都知道，他知道她走出那段阴影、能重新鼓起勇气开始一段感情有多难。 “我已经不年轻了，也精疲力尽承受不了太多的打击，更没有太多的时间精力等下去。”谢铮偏过头轻声说：“我甚至都没想到我还能主动告诉你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跟我表白我就愿意让你牵我的手……” “铮铮你别说了，我求你，真的，一点点时间就好，我一定会……”盛连奕听不下去了，谢铮的每一句话都在扎他的心，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事到临头要让谢铮难过，明明发过誓这一辈子都要让她开心，可为什么好不容易等来她对自己的真心相待，自己却变成那个让她伤心的人。 “好，我等你。”谢铮温和地看着盛连奕，这个比她小了好几岁，但那件事之后一直被她当做依靠的大男孩，心却不知不觉的沉了下去，她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打开的那扇门又慢慢的关了起来，可是盛连奕还没发现，而她对着盛连奕那张紧张又焦急的脸也不忍心告诉他，只是微笑着说：“可是你得快一点啊连奕，我真的没有太多时间。” 盛连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力地点着头，仿佛这样就能让谢铮相信他的承诺，但他不知道，谢铮相信他的真心，但已经对两个人的未来失去了信心。 谢铮婉拒了盛连奕送她上楼，她现在表面装得再平静也掩饰不了心里浓浓的伤感，盛连奕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上前拉住了谢铮的手腕，谢铮回过头来，盛连奕的目光有些闪烁，语气也有些虚：“铮铮，那我还能……还能像以前那样有空的时候来找你吗？”他鼓起勇气。 “暂时……先不要了吧。”谢铮说完看着盛连奕委屈的脸孔又有些心软，但她还是轻轻抽回了手臂，又故作轻松的笑着对他说：“你把休息的时间都来找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你说的那个问题？再说，我后天开始要进入魔鬼加班阶段了，什么时候和汇仁投资的合作细节谈妥签订成合同，我什么时候才能松口气，而接下来又是新项目的推进，想休假恐怕得很久以后了，刚好这段时间，我们也彼此冷静一下……” “我不需要冷静！”盛连奕脱口而出，他急了起来，认真的看着谢铮：“铮铮，我不是托词，我真的不知道有多高兴你愿意回应我，我知道我没有先表白让你伤心了，但是我发誓，我会很快很快就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怕谢铮拒绝，忙不迭地又说：“你不是接下来这段时间忙吗？刚好，这段时间你就专心工作，相信我，等你忙完，我肯定能把一切都处理完了！” 谢铮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盛连奕却松了口气，他这会儿倒是机灵了起来：“我知道你忙，接下来我的问题没处理好之前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但是忙归忙饭还是得吃的，你自己又没空做饭，老是叫外卖对身体没好处，我休息的时候就给你把冰箱塞满，你回家的时候只要自己热一热就能吃，好吗？”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谢铮，生怕被拒绝。 谢铮沉默了片刻，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盛连奕狂喜，不再纠缠，替谢铮按下电梯，跟她挥挥手，笑着看电梯的门一点点的合上。 但等谢铮看不到他的脸，盛连奕的表情就立刻阴沉了下来，而此时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关机，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开，走到外面，看到谢铮的屋子里亮起了灯，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柔情，深深地看了一眼才转身走了。 谢铮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垮了，她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沉甸甸的，仿佛高烧了一样没有一丝力气，勉强支撑着回到家，她直接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再没有一丝动弹的力气。 她闭上眼睛，过了很久很久，明明累得要命可就是睡不着，脑袋里充斥着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混乱的让她痛不欲生，她最后放弃的睁开眼睛又从沙发上爬起来，回房间换了居家服，然后走进了浴室。 打开淋浴，让哗啦啦的水声打破了屋子里过度的安静，她要脱衣服，却一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谢铮忍不住靠近了一点，细细的打量起镜子里的自己来。 镜子里的她，看起来到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33岁了，仍然显得很年轻，只是气质却和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时候，不管怎么改变，脸上都有难以遮掩的稚气和来自县城的土气，清澈的眼睛总是很容易被人看穿心里的想法，混在B市那帮精英之中显得格格不入，而现在呢，不知道是心境变了还是妆容变了，这张艳丽又成熟的脸上随时挂着职业的笑容，这笑却达不到眼底，本来清澈的眼眸已经深不见底又古井无波，像是垂垂老去看透一切的老人的眼睛，毫无活力也无生气，所以她有着看起来年轻妖艳的脸孔，却又有着沧桑的感觉，复杂而看不穿。 而曾经被人多看一眼都会害羞不安的她，现在就算一身性感混迹在各色男人中间，被开着带颜色的不雅玩笑，她都能应对自如，还学会了如何利用美貌达成目的，学会了适当的让步，学会了怎么跟男人周旋却又不真的吃亏。 看着年轻，但她的心已经老了，也开始腐朽了。 谢铮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你又只是一个人了。”她轻声对自己说，但随即又自嘲的摇了摇头：“不，你从来都只是一个人，所以，没事的，不要难过，也别犯傻，不要……哭……” 可说着说着，她毫无预警的就蹲下身抱着膝大哭了起来，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幸好刷刷的水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傻傻分不清。 但一场痛哭之后，她又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把自己洗干净换了睡衣，只剩下发红肿胀的眼睛还微微看得出刚才哭过的痕迹，她仔细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去冰箱找了个冰袋在眼眶处冷敷了一会，又细细的抹上保养品，然后回到卧室蒙头大睡。 谢铮并没有失眠，她虽然失望虽然伤心，但却飞快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第二天中午睡醒之后整个人已经平静了下来，而到了周一上班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走进大会议室一眼看到陆卓尔，正对上陆卓尔毫不回避看过来的目光，谢铮也同样没有回避，只是微微的颔首笑了笑，然后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翻开已经烂熟于心的资料再看了起来，完全进入工作状态。 这一刻，谢铮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其实她还应该感谢陆卓尔的，要不是陆卓尔给她的压迫感太强，她也不会那么快就把盛连奕给她的失望丢在脑后。 毕竟，花了那么多力气才敢去承认爱接受爱却被泼了一头冷水打回原形的滋味半点都不好受，可现在她却压根没心思去管这种心理落差，还不是因为陆卓尔吗？ 这时，沈海起身，低沉的开口：“人都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沈氏与会众人表情严肃起来，陆卓尔这边也同样正襟危坐，谢铮的心思立刻收敛回归公事。 今天开始，沈氏和汇仁投资的合作洽谈正式开始。 汇仁投资打算联合沈氏在国内投资多家新型集购物、休闲、娱乐、美食、文化、零售于一体的商业中心，先以运城试点，再推向S省，然后发散到中东南沿海的四省，最终目标是覆盖全国一二线城市，先期投资金额就有20个亿，陆续会超过100个亿，关系到沈氏、汇仁投资接下来的长期运营计划，也是运城甚至S省今年的重点项目，非常受重视。 而两家在经营方针上已经初步达成一致，但在具体的细节、投资比例、收益分配、品牌引进、合作分工、项目选址、管理主导等上面还有很多要彼此扯皮的问题，而接下来紧锣密鼓的谈判就关系到两家切身的利益，双方都非常慎重，沈盛和、陆卓尔的目光在半空中交会，沈海、蒋添等人也全身戒备，激烈的火花就此点燃。 第十三章 今天也很有心机 一周后，忙得天昏地暗早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谢铮揉了揉发黑的眼圈，一手掩着唇悄悄打了个哈欠，一边等着咖啡煮好。 这已经是她今天的第三杯黑咖啡，而现在还刚到十一点，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当然，那是能够正常散会的前提下，他们这七天基本就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了，吃饭、下班、睡觉完全乱套，女生没办法，总得化化妆换身衣服，男人就没那么讲究了，包括沈盛和在内，都已经连续睡了一周的办公室，而陆卓尔等人为了方便也早就搬出了东港商城那边的五星级酒店，就在办公大楼附近的酒店入住。 大家都累得人仰马翻，谢铮虽然不是重要人物，但要准备自己部门的各项资料，随时准备上场，还得被征用帮大佬甚至陆卓尔方面准备资料、跑腿。 因为现在涉及的东西还属于机密等级，很多还在双方互相扯皮没有定案，就算是复印打印这种小事也不可能随手找个小员工去处理，所以只好能列会的人员里职位不够的去跑腿，而加上陆卓尔接风宴上对谢铮的‘特别关照’，他一个眼神沈海就很‘贴心’的把谢铮给分配过去了。 好在这几天是真的都非常忙，越是细的地方越是花时间，陆卓尔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没闲工夫聊骚，两人接触的也都是公事，倒也井水不犯河水，这让谢铮松了口气。 不过一周下来，累虽然是累的，但进展也很快，条条框框都已经制定下来，接下来就要涉及到各具体部门方面的问题了，所以谢铮反倒不敢放松，虽然精疲力尽但也不敢真的打马虎眼，也就趁着煮咖啡的时间稍微闭一闭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略作休息，但也就这么一分心，她就差点站着睡过去。 咖啡煮完的提示音让谢铮一瞬间清醒过来，刚才她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所以一睁眼有点迷糊，差点腿一软摔倒，幸好有一条有力的胳膊及时扶住了她的腰，又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才让谢铮站稳了。 “谢谢。”谢铮吁了口气稍稍退了一步，示意自己可以站稳了，一抬头却发现扶着自己的人是陆卓尔。 陆卓尔没有放手，就这样扶着谢铮低头看着她，然后皱了皱眉：“你这眼圈可以媲美大熊猫了，这几天都没睡觉吗？”刚才看谢铮摇摇晃晃站着睡过去他就觉得心惊胆战，要自己晚来一步她磕着刚煮好的咖啡可怎么办？ 谢铮没有回答，而是又退了一步轻声说：“陆总，我可以自己站稳了。” 陆卓尔不满，但也没勉强就放开了手，但拦住了要去端咖啡的谢铮，自己把咖啡倒好但没有递给谢铮，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备好的蛋糕，又从冰箱里拿出了牛奶热了热，这才拿盘子一起装了递给谢铮：“你一早上都喝了三杯咖啡了，诺，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早点散会放你们回去睡个觉。” 谢铮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看了陆卓尔一眼，陆卓尔也不说话，很痞气的挡着后面的咖啡，又抬了抬手里的牛奶蛋糕，大有咖啡没有只有牛奶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的架势。 不到三秒钟谢铮败下阵来，谁让她需要补充能量呢？民以食为天，她接过盘子谢了陆卓尔，就到一边坐下来慢慢吃了起来。 热牛奶和蛋糕下肚，她的胃才慢慢感觉到了饥饿，似乎也真的好久没好好吃一顿饭了，这些天都是让秘书叫好的外卖，每次忙完吃的时候都冷了，而熬到能下班回家的点，哪怕盛连奕提醒过她冰箱里就有现成的晚饭热一热就能吃，可她已经连去洗个澡的力气都没有，都是在下班前随手拿起早就冷掉的外卖随意打发一下饥饿的肚皮，回到家倒头就睡，好像这杯热牛奶和酥软的蛋糕是这周第一次接触到的正常食物，谢铮吃着吃着慢慢加快了速度，不得不承认还是正常范畴的食物让人舒适。 而一直在默默观察她的陆卓尔已经不动声色的在她吃完之前把调的香浓可口的咖啡和加热过了的一小块披萨递给了谢铮。 谢铮一愣，被热气腾腾的食物一刺激，她现在是真的感到很饿了，但是会议室里大家都还等着呢，她哪里有这个闲工夫继续吃吃吃？而且，虽然她现在饿的完全顾不上是不是和陆卓尔独处，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还是觉得离陆卓尔远一点会让她更有食欲！ “行了，看什么看，吃你的吧。”陆卓尔扭过头不看她，一边咬了一口披萨一边又调起自己的咖啡来，“会议室里已经没人了，大家都回去修身养息，都回去洗洗睡睡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再继续。” 谢铮吃了一惊：“真的？”她站起身来就往会议室走去，却被陆卓尔一把拉住按住肩膀坐在了椅子里。 “我骗你干吗？刚不已经说了今天让你们早点回去？你以为我哄你呢？”陆卓尔横了谢铮一眼，对于她的不信任很不高兴。 谢铮张张嘴，想要挣开陆卓尔的钳制，这种身体接触让她很不自在，但陆卓尔并没有纠缠不休，主动放开了她，这让谢铮又有点气闷，好像显得自己多小家子气的。 就在这时，蒋添走了过来看到谢铮笑道：“谢经理还没走啊？沈总说了大家都累坏了，再熬下去也没什么效率，都下班回去歇歇，睡个好觉，明天继续。” 他说完就过去找东西吃，陆陆续续的还有几个也饿的不行先过来找吃的人，谢铮这才悄悄瞥了一眼陆卓尔，心道自己还真错怪他了，继续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茶水间里人不多，蒋添拿了杯咖啡拿了块披萨就走了，陆陆续续两三个人过来也都是随意填口肚子，照他们的说法，好不容易有半天假谁还吃这鬼东西，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都吃了一周的炸鸡披萨汉堡了，赶紧回去吃点像样的犒劳自己的胃才好。 而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大家已经又饿又累的没空去管别人的八卦，所以谁也没注意到茶水间里又只留下了谢铮和陆卓尔。 陆卓尔老僧入定似的，淡定的吃着他的披萨喝着咖啡，谢铮因为刚才的误会反倒渐渐不自在了起来，平时忙起来一堆人在一块，谢铮感觉不到陆卓尔给她的压迫感，但现在，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小插曲，也因为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孤男寡女的，谢铮就觉得在这小小的茶水间里一分一秒都分外漫长。 谢铮到底是不愿意多跟陆卓尔待在一块的，虽然不想落荒而逃，但还是加快了拒绝的速度，飞快地将最后一口咖啡喝下肚，抹了抹唇，谢铮就站起来想跟陆卓尔告辞，却不知她刚站起来，陆卓尔也刚好吃完最后一口披萨，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说着陆卓尔若无其事先往门口走去，仿佛他送谢铮回家是一件多自然的事一样，见谢铮还僵在那里不动，陆卓尔又加了一句：“怎么？不累？那可真可惜。”陆卓尔做遗憾的样子：“早知道你不累我就该邀请你出去享受一顿美好的午餐而不是在这里陪你喝咖啡吃披萨。” “多谢陆总的好意，我只是觉得我自己能回去，现在打个车很方便的。”谢铮迅速恢复正常，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婉拒，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拉开和陆卓尔之间过分接近的距离，她也不知道陆卓尔是故意还是无意，他靠自己靠的太近了。 “就你站着都能睡着的样子还自己回去？”陆卓尔显然不高兴了，神情略显得严肃，就这样盯着谢铮，就在谢铮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开了口，语气有点捉弄：“谢铮，你是累糊涂了脑子不清楚，还是怕我？”陆卓尔说着朝谢铮逼近：“你是觉得你在陌生的司机车上睡着，也比跟我在一起安全吗？”最近网约车出的事还不够多？陆卓尔觉得很生气。 谢铮直觉想否认，她怕他？开什么玩笑！可是刚想怼回去谢铮的理智就回笼了，她这是在干什么？跟陆卓尔为了这么点破事在茶水间吵架？是生怕不被人传闲话么？而且还在这么精疲力尽的时候，既然陆卓尔要送，那就送吧，坐他一程车又怕什么？ “那就麻烦陆总了，不过我真的很累很困，陆总的车就在地下停车库吗？”谢铮不再浪费时间，公式化的微笑对着陆卓尔。 谢铮就是不信他一个大总裁平时自己开车。而且陆卓尔的团队现在就住在公司附近，走路五分钟，比上上下下拿车开车停车加起来还方便，居然还开车过来了？谢铮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她累了，车就在楼下下个电梯就到呢，请送吧我不客气了，要是不在还要过去提车那就不好意思拜拜，我还是打车快得多！ 陆卓尔哪能看不穿她这点小狡猾，可偏偏谢铮这样小小的露出了一点爪子，反而让陆卓尔觉得心被挠得痒痒的，终于不再有被她当成陌生人的气闷感了。 我大概也是中了邪，陆卓尔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一边以让谢铮失望为乐，打开门绅士的对着谢铮做了个请的动作，露出让谢铮牙痒痒的胜利微笑：“走吧，我送你。” 谢铮真挺失望的，对着陆卓尔那张得意的笑脸也很有上去踩踩踩的冲动，但她只是在心里幻想了一把把这张笑脸撕碎了狠狠踩一脚的那种快感，脸上却半点没流露出来：“那麻烦陆总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就来。” 陆卓尔心情很好的点了下头，逼得谢铮不能把自己当陌生人一样开启客气拒绝模式，忍不住跟自己互怼，陆卓尔精神很振奋，第一波交锋完胜，只觉得疲惫感都彻底消失了，一下子精神奕奕起来。 谢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过神来，忍不住摇了摇头笑了，她觉得自己对上陆卓尔心态还是没能放的平和，被他三言两语一挑唆就忍不住跳了起来，还被他闹得心潮起伏，其实失望什么呢？有人愿意主动当司机，她可以安全又舒适的到家不是很好吗？至于陆卓尔的意图，她只要不动摇不理会，哪怕他使出什么手段来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陆卓尔想再多，决定权都在自己手里不是吗？ 想通了，谢铮的心情就平静了，她是真累又真困，收拾东西的时候都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人中掐了好几把才勉强克制直接躺在椅子里睡过去的冲动，麻利的拿好个人物品又锁上了早就没人的会议室，陆卓尔正等着来电梯门口，见她来了，就按了下楼。 “陆总多久没睡了？”谢铮打破沉默，她并不觉得不理不睬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而被动应战又不是她的风格，干脆主动起来，她打量了一下陆卓尔，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非人类。 “哦，也没多久，这一个星期加起来睡了大概24个小时吧。”陆卓尔大概算了算。 谢铮沉默地看着他没说话，陆卓尔挑挑眉。 “我现在改变主意自己打车还来得及吗？”这位老兄疲劳驾驶加上路况陌生，她不会就此生命停止在回家路上吧？谢铮的眼神是红果果的怀疑和不信任。 陆卓尔只觉得眉头一跳，这个女人总能轻而易举让他暴躁，正要说什么，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露出了沈雁的脸，她一见着陆卓尔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陆大哥！” 陆卓尔随意的点了个头进了电梯，谢铮早被沈雁无视，也不去自讨没趣，走进去找了个角落站着，假装自己不存在。 “陆大哥你还没走啊，肚子饿不饿？吃过饭了没？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日料特别正宗，要不我陪你去吃饭？”沈雁消息灵通听说了谈判组临时放假，所以上来碰碰运气。 要知道，这一周她都根本没机会见着陆卓尔一眼，早就心急了。 陆卓尔淡淡地拒绝：“不饿，不吃。” “那陆大哥这是要去哪里？我送你呀！”沈雁特别热情，露着自以为热情天真的笑容缠着陆卓尔。 陆卓尔早就不耐烦了：“沈小姐，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上来到底有什么事？”这位大小姐还扒拉着电梯不让动呢！ 沈雁立刻放手，丝毫不以为忤，甜甜的笑看着陆卓尔：“陆大哥要去几楼？” 第十四章 陆总很委屈 陆卓尔面沉如水，对这种故意看不懂人脸色一味贴上来、打着烈男怕缠女的主意的女人，他最厌烦，又碍着沈家的面子不好跟沈雁翻脸，陆卓尔干脆不再说话，一个冻死人的眼神看向沈雁，吓得沈雁下意识退了一步不敢再缠上来，这才按下负二层地下停车场，然后抱着胸闭上眼不说话了。 沈雁被陆卓尔的气势吓到，不太敢继续搭话，但是又不甘心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干脆就一路跟着去了停车场，等陆卓尔一出电梯门，又赶忙跟了上去：“陆大哥，你这几天肯定累坏了，要去哪里我给你开车呀？我对运城各个地方都很熟的。” 陆卓尔无视沈雁的殷勤不耐烦的看向慢吞吞跟他们保持着好几米距离的谢铮：“你在磨蹭什么？” 谢铮一点都不想过来当炮灰，脚步半点没挪，再次露出公式化笑容：“那个，你们忙，我先回去了。”她也是被陆卓尔气糊涂了，她的车一直就在停车场放着，只是这几天每天都加班到深夜，老板们还算人性化，安排了司机每天接送他们这些谈判组成员，所以车子扔在车库一星期她自己都要忘记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刚刚好，反正车钥匙就在包包里。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陆卓尔终于怒了，直接无视了沈雁上前一把拉住了谢铮的手腕，这下别说谢铮，沈雁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们……” “你放手！”谢铮咬牙低声喝道，看着陆卓尔真的开始着急了。 陆卓尔自然知道她在急什么，哼了一声更加用力抓住：“你跑什么跑？车呢？” 谢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陆卓尔没好气的又问：“我说你的车在哪？带我过去！” “陆大哥，我看谢经理也很累了，你看她那眼圈，还是别麻烦谢经理了，要不还是我……”沈雁反应很快，现在可不是追究陆卓尔和谢铮什么关系的时候，自己跟都跟来了，达成目的更要紧。 但陆卓尔已经被惹毛了，转过头看向沈雁就冷冷的开口：“沈家是要破产了吗？堂堂沈家小姐要给人上赶着当司机？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问问沈董事长，沈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这合作还要不要谈下去？或者我去问问沈老，是不是沈家就喜欢玩合作送孙女的游戏？不管别人看不看得上都得送？既然这样你们家能不能换个人送过来？你姐好歹前凸后翘脸蛋也够美艳，比你养眼多了。”陆卓尔似笑非笑看着沈雁，完全无视她的尴尬还嫌不够：“哦对了，顺便我还得问问，送给我了是不是就我说了算，那行，我呢，只要女人听话懂事在床上也放得开，还是很怜香惜玉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玩一玩完全没问题，不过我也不会白玩，等玩够了，出嫁的时候我会附赠一份丰厚的嫁妆，你要是闲着，不如回去问问你姐感不感兴趣，做不做这笔买卖，至于你么……” 陆卓尔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雁，一脸嫌弃，缓慢地摇了摇头：“完全不是我的菜，就算是玩伴，我也不会挑你这种的。” 说完，陆卓尔拽着谢铮就走，谢铮一动不动的被他拖着走，心里已经无可奈何，陆卓尔这样不管不顾的，沈雁肯定恨上自己了，这接下来可怎么办？ 她还没想好，沈雁就因为陆卓尔的刺激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来拦住陆卓尔，指着谢铮含恨吼道：“陆卓尔，你这样看不起我，我……我好歹是沈家堂堂正正的小姐，你这样……你这样……”沈雁气得发抖，可真的不能把陆卓尔怎么样，她只能把气发在谢铮身上：“她又算个什么玩意儿？你要她不要我？” 谢铮再次叹气，好吧，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她张嘴想要抢救一下，陆卓尔就又开口了，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她是你大伯父、你们沈家现在做主的人分派给我的助手，我要她干吗她就得干吗，你要不服气就去找你大伯哭诉去。” 陆卓尔拽着谢铮绕过沈雁，沈雁哪里肯罢休，又对着谢铮叫：“他要你跟他上床你就跟他上床吗？” 谢铮恨死了陆卓尔，但现在也被沈雁的蠢给气着了，她停下脚步终于不再置身事外，深吸了口气看向沈雁：“沈主管，我想你得搞清楚几件事，否则我不找你要精神补偿沈董也要找你谈话了。”她冷冷地看着沈雁：“第一：沈氏是正经的企业不买卖人口也不组织卖/淫更不出卖员工，不从事非法行业不拉皮条；第二，沈董把我指派给陆总当助理，负责谈判期间公事及生活上的协助，不包括你假想的身体交易；第三，陆总还没闲到一天到晚就要求女员工陪他上床，他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你这样说，不仅侮辱了我侮辱了沈氏也侮辱了汇仁投资，陆总完全可以对你提出控告，要求你负法律责任并当众道歉！所以沈主管请慎言，退一万步讲，今天沈主管说的话，我和陆总也是可以去请沈董和沈老给一个交代的，相信以沈董和沈老无私的处事风格不会让我们无端受沈家千金的侮辱，是不是？” “别拿这一套来吓我，你有证据吗？”沈雁的气焰终于慢慢消退，虽然嘴上还很硬，可已经有那么几分虚张声势了。 她是不敢真让沈望山、沈盛和知道自己今天干了什么的，沈望山已经跟她们说的很清楚，想要抓住陆卓尔这个金龟婿可以，但绝不能心急，要步步为营想办法让他对她们产生兴趣再主动追求，因为陆卓尔这样的男人，无论是名门千金还是绝色佳人还是小家碧玉，什么样的女人他都见识过，早就被投怀送抱习以为常，女人主动他就会兴趣缺缺，只有引起他的注意吊起他的胃口让他主动，才能有机会。 而沈望山如果是要她们换个方式，沈盛和则直接多了，他根本不希望在陆卓尔不乐意的前提下去谈什么联姻，妥当的合作比一个有风险的联姻重要的多，也不认为沈菲沈雁有本事拿下陆卓尔，所以要是陆卓尔和谢铮今天真闹到沈望山和沈盛和跟前去，坏了两家的合作，沈雁怕是要被沈盛和赶出公司，那她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所以沈雁虽然不甘心，此刻的对峙也不过是硬撑着面子不肯就此认输罢了。 谢铮也懂得见好就收，沈雁再如何也是姓沈的，谁家不护短呢？她又不是刚入社会的黄毛丫头了，还会相信什么一碗水端平，所以见沈雁的气焰消下去，她也就给个棍子再准备颗甜枣。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对沈雁扬了扬，见沈雁脸色白了白又说道：“不过我相信沈主管只是一时口快并非有心，如果……” “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没上28楼也没来车库，没看见陆总也没看到谢经理。”沈雁打断谢铮飞快地说完，然后瞪着谢铮手里的录音笔。 谢铮笑笑，当着沈雁的面删除了，沈雁脸色铁青的看着谢铮做完这一切又不甘心的看了陆卓尔一眼，扭过头就走。 “沈主管慢走，陆总这几天太忙了，等过几天合作的事告一段落再请沈主管吃饭赔罪，还希望沈主管赏脸。”谢铮一句话，沈雁停住脚步霍得回头，陆卓尔则不满的看着谢铮，他凭什么要听她的？ 谢铮不着痕迹的用指甲狠狠挠了陆卓尔一下，陆卓尔就没脾气了，耐着性子对盯着他的沈雁不情不愿地说：“今天我说的那些话沈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个人不喜欢公私不分，最近正是和沈氏洽谈的关键时期，我没办法分心，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再给沈小姐赔罪。” 沈雁虽然心里仍然不乐意，但又不傻，她缠着陆卓尔半天还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句么，虽然暂时只是个空头支票，可只要陆卓尔点了头，她就相信自己有本事让他付诸实际，当下脸色缓和正要说什么，陆卓尔又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不过我这人真的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沈小姐怎么也是名门千金，和那些送上门让男人玩的货色不一样，还是该自重一些，这样男人才懂得尊重你，所以，如果沈小姐不介意的话，等我的电话如何？”陆卓尔一个痞气的眼神加上吊儿郎当的声调，却意外的有种调情的感觉。 沈雁虽有不满，却被勾的心神一荡，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帅了，随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她彻底沦陷，沈雁的语气立刻软了起来，还带了几分撒娇：“那还希望陆大哥说话算话，我随时等你。”她一个媚眼抛过来，陆卓尔随意的点了点头，沈雁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她一走，谢铮立刻甩开了陆卓尔的手转身，陆卓尔却上前一步快速地拦住她，“因为你，我得出卖姿色，你可怎么赔偿我？” 谢铮觉得不可思议，这人给她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有脸要求她赔偿？哪里来的自信？ 可陆卓尔就是赖定了她，好整以暇的挡住她的去路，谢铮冷笑一声，干脆再次转身朝着电梯走去，不让她去拿车她就去打的，回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办法！ 陆卓尔不爽了，伸手再次扯住谢铮的胳膊，谢铮恼火的厉害，这会儿又四下无人她也顾不得掩饰自己，死命的去掰陆卓尔的手，陆卓尔被她掰地胳膊疼，干脆双手一抱把她抱进了怀里，这下谢铮挣扎的更厉害了，陆卓尔死死的把她抱住，见她这么挣扎又不想放手又不想伤了她，抬头瞅了一眼头顶角落里黑漆漆的摄像头，灵机一动：“别动谢铮，不然我就亲你了！” 谢铮一僵，果然不动了，但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愤怒，恶狠狠的瞪着陆卓尔，恨不得要把他一口吃掉泄愤似的。 但谢铮明明这么讨厌他，陆卓尔却反而因为谢铮在他面前流露了真实情感而兴奋不已，终于不被无视不被忽略了，早知道原来让她关注自己这么容易，他就该早点去惹她发毛。 谢铮却懒得去管陆卓尔的心思，冷冷地对他说：“陆卓尔，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你不避开我就放开你。”陆卓尔微笑着看着谢铮，这回换他神情自若了：“你要是等我松手就想走，我就抱住你亲。”他低下头凑近谢铮，几乎跟她抵着额头，那姿态看起来亲昵无比：“你知道的，就算是车库也是有摄像头的，这里呢刚好是死角，不过你要是……” “我不走，你放开我。”谢铮打断陆卓尔的话用力推了推他。 陆卓尔也不心急，破开了谢铮竖起来阻挡他的壁垒之后他对自己有信心多了，也就不着急了，慢慢的松开了手。 谢铮立刻退了两大步跟陆卓尔保持距离：“你到底要干什么？” “送你回家啊。”陆卓尔无辜地说，“你的车呢？” 谢铮简直想咬死他，原来他那么自信是根本就知道她的车在车库呢！ 但事到如今她可不想跟陆卓尔继续纠缠下去，这就是个无赖，她干脆深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朝着自己的车走去，到了之后拿出钥匙开了锁又把车钥匙扔给了陆卓尔，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短短这一会儿，谢铮至少已经理清了一件事，不要跟陆卓尔对着干，他想干什么都行，只要在自己容忍范围之内就随他去，否则越是不满足他他就越是折腾人，就跟个小孩一样，没有道理可讲。 陆卓尔对谢铮的不反抗也很满意，吹了个口哨上了车，一边开启车子一边问：“地址？”车上就有导航，倒是很方便。 “锦绣路128号锦绣小区。”谢铮也干脆大方的报出自家的地址，陆卓尔导航完毕发动车子，又说道：“那不是酒吧街那条路吗？你住那里？不觉得吵？” 可谢铮已经闭上眼睛假寐，压根不去理他了。 陆卓尔碰了个钉子，见谢铮打定主意不理他，摸了摸鼻子开车，暂时终于闭了嘴，可他的眼睛却没闲着，既然谢铮闭着眼看不见他，他就肆无忌惮的打量起她来。 谢铮的变化很大，尤其是那个晚上在酒吧里看到的她，舞动起来性感娇媚的简直是所有男人的诱惑，又大胆又迷人；而换上职业装的她，成熟冷静，就像一个久经商场的女强人，永远不会出一丝错误，让领导信任让下属叹服；而她这款车，却又是第三种风格，明亮的亮黄色甲壳虫，带着几分活泼俏皮的感觉，又很少女。 可无论是哪一种，性感的、强干的、俏皮的，都和几年前在B市的时候，他印象中的谢铮完全不一样。 第十五章 搞定你的胃 那时候的谢铮非常努力，努力的改变自己的命运，又带着几分天真保守，有些傻里傻气，那么迷恋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要他主动挑动她的热情，每次还都害羞的整个人都是红红的，他只要一说情话，她就会从脸蛋到脖子甚至耳根，一点点全红起来，然后捂着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而在工作上呢，她一路凭着努力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但也并不那么顺利，她的眉头总是紧锁着，总有她难以解决的难题，她经常偷偷的躲起来哭，哭完了擦擦眼泪继续跟自己较劲。 哪里像现在，工作上游刃有余，性感起来一个眼神就能撩拨的人疯狂。 从谢铮这些天的衣着打扮和开的车来看，她现在的经济状况挺好的，开的起进口的甲壳虫，身上的职业套装都是四位数五位数的大品牌，参加宴会的时候社交礼仪也很熟悉，显然在沈氏她的待遇不低，可既然这样，她又为什么要去酒吧跳那么性感的舞？ 倒不是陆卓尔觉得低俗，事实上谢铮的舞跳的非常好，性感是性感，但并不卖弄性感，更多的是一种风情的流露和魅力的释放，可是陆卓尔仍然不痛快，他一点都不喜欢谢铮跳舞的时候那些男人抽着气盯着她看的样子。 跳舞的谢铮让陆卓尔想把她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锦绣小区离沈氏办公大楼不算远，车程也就半个小时，这会儿周日的中午，路上车流量不大，不过二十几分钟就到了，陆卓尔在小区门口放缓了速度，正要问谢铮接下来小区里怎么走，一扭头却发现谢铮已经睡过去了。 她是真的累坏了，哪怕生着气，一坐下来身体就支撑不住，陆卓尔话到嘴边收了回来，他没有犹豫就把车子开进小区，随便找了个地方打算停车让谢铮睡醒了再说，虽然这样睡不舒服，可弄醒她，陆卓尔不忍心。 而且，陆卓尔觉得自己也该稍微理一理自己的思路，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放不下。 但就在这时，谢铮自己慢慢醒了过来，看到陆卓尔她顿时清醒了，扭过头一看：“到了啊。” “是啊，你家哪一栋？” “往前开，前面第二个路口左拐过去第三排房子就到了。”谢铮也不跟陆卓尔客气，陆卓尔便把车开过去，到了地方谢铮解了安全带就要下车，陆卓尔一把将她的手按住，谢铮气不打一处：“陆卓尔，你又要干吗？”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吗？ “沈雁那边我会搞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你别担心。”陆卓尔却不跟她置气，温和地看着谢铮说：“还有，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行了，你回去好好睡吧。”说完陆卓尔放开了手。 谢铮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卓尔：“明早你来接我？你是真打算让我在公司混不下去？”一个沈雁就够她吃不消的了，谢铮可不认为陆卓尔真能搞定沈雁，只有女人才知道女人小气起来多可怕，而且要让人看见陆卓尔和她一辆车，她估计会成为全公司女性公敌。 “那不然呢？我开走了你的车，来接你一趟不是应该？难不成你让我现在走出去打车？拜托，我也很累了好不好！”陆卓尔说着眼前一亮：“不然你今天收留我一下？明早……” “车子你开走吧，钥匙明天给我，我不需要你明早来接我，除非你真想我立刻辞职走人。”谢铮淡淡地看着陆卓尔：“陆卓尔，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你的事我也管不了，但是我至少可以做自己的主，你要真那样不管不顾我的感受，我可以立刻消失，换个地方去过清净日子。” 谢铮终于受够了！ “就算你要辞职也要走程序的，行了别说气话，不就是不来接你吗？行，我知道了，快回去吧。”陆卓尔见谢铮真生气了，举白旗投降，而谢铮见他主意改变的这么快反而有些不确定，当下没敢动。 陆卓尔就笑了：“怎么还不走？你要再不走，我就当你是想邀请我今晚留宿……” 他话没说完谢铮立刻推开车门出去，头也不回的进了单元门，陆卓尔叹了口气：“哎，真是无情，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不过他也只是说说而已，等谢铮一走，他看了眼楼号就开车走了。 这么些天和员工们一起加班熬夜，他也不是不累的，打了个哈欠，陆卓尔也准备回去补觉了。 谢铮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下意识的按了接听键，‘喂’了一声之后就听到对方说：“你好，我是送外卖的，现在在您楼下，开一下单元门好吗？” “可是我没点外卖啊？”谢铮一下子清醒了，她坐起身，看到床头的小闹钟，已经快七点了，肚子也不失时机的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她起身拉开窗帘，夜色初上，外面的灯火已经陆陆续续亮了起来，不知不觉她睡了一下午。 “您是锦绣小区36号楼504的谢铮小姐吗？”外卖员闻言确认了一下信息。 “我是。”谢铮点头。 “那就没错了。”快递员如释重负地说：“我这里的信息没有错，麻烦您开一下门好吗？” 谢铮狐疑着开了门，没过多久果然见一个拎着盒子的外卖员跑上来把盒子递给她之后就匆匆离开了，谢铮接过来之后关上门，放到餐桌上打开来一看，上面的确是她的住址和电话，而里面是一份海鲜粥和泡菜饼，一打开来香味四溢，让她饥肠辘辘的肠胃瞬间舒醒过来，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了，谢铮接过来一听却是陆卓尔，她下意识地要挂电话，陆卓尔连忙叫道：“别挂，我就问问你外卖收到了吗？海鲜粥和泡菜饼，合不合你口味？” 谢铮一怔，她真没想到居然是陆卓尔，但是转念一想却又似乎除了他也没别人会这么做，只是…… “别问我怎么知道你的住址这种小儿科问题，趁热吃，吃完了坐坐再去睡，我知道你很困，可是安抚一下自己的胃也很重要，行了我挂了。”陆卓尔这次没怎么纠缠，说完就爽快的挂了电话。 谢铮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视电话已经挂断了，只留下屋子里属于食物的香气和热气，使得清冷的屋子突然就多了几分烟火气，她看着这粥和饼，不管陆卓尔出于什么目的，但这一刻，她确实感受到了温暖。 站了片刻，到底是饥饿感占了上分，谢铮去厨房拿出小碗和勺子，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海鲜粥的味道很正，煮的也很软烂，几乎入口即化，泡菜饼也很好吃，店家还贴心送了小菜，很开胃。 谢铮注意到这是运城一家高档海鲜酒楼的外卖盒，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多想，专心吃了起来。 一大碗海鲜粥，一份海鲜饼全下肚，谢铮心满意足的揉了揉肚子擦了擦嘴，起身收拾完桌子，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走到冰箱前打开门，赫然看见里面满满的小食盒，上面还贴了条，不用想都知道这么细心的是盛连奕。 可是…… 谢铮心情又低落了起来，可是在这个精疲力尽的日子里，她实在不愿意再去想这些，轻轻地合上了冰箱的门，坐到沙发上去打开了电视机。 第二天一早谢铮下楼，就看到自己的黄色甲壳虫停在了楼下，陆卓尔倒是没来，但是他的秘书李平川正从驾驶位上探出头来对着她微笑，谢铮顿时嘴角抽搐起来，这可真是…… “谢小姐快上车吧，我还赶着回去准备几份文件，一会儿开会要用的。”李平川可不给谢铮拒绝的机会，一看到她立刻就召唤了起来，一脸的急不可耐。 谢铮是知道这几天众人有多忙的，心里叹了口气暗骂陆卓尔这个老狐狸，然后上了车，李平川立刻发动车子又开始抱怨起来，不给谢铮一秒钟的时间发挥：“我们老板也是难伺候，一大早的先扔了一堆事情过来又突然让我过来接人，我忙的早餐都没来得及……” “真是太对不起了，要不前面你停一停，我下去给你买份早餐，那家的包子和粥味道都不错，我常在他们家吃早饭。”谢铮内疚。 “不用了，还是赶紧去公司吧，再说我也吃过了。”李平川呵呵一笑：“就是边开车边吃东西，也没注意有没有弄脏哪里，谢小姐，回头你看看，真是对不住，等忙完了我替你拿去洗车。” “不用这么客气的李秘书。”谢铮连忙说。 李平川连忙表示应该的，不等谢铮继续又转移了话题，开始飞快地就各公事进行沟通，谢铮压根就没能找出一点时间来继续刚才的话题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就这么到了公司，谢铮早就满脑袋数据、合同，一下车直奔会议室忙碌去了，李平川暗自给自己比了个v，赞叹自己真是太有才了，老板该给自己发奖金！ 而接下来的几天陆卓尔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常举动，也没趁着洽谈的空档暗搓搓的示个好拉近一下距离，这让谢铮松了口气，全神贯注的准备自己的工作，她已经暂时不再为陆卓尔服务，合作的大头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了，而陆卓尔和沈盛和的意思，是在运城先试点打造一家全新的购物中心，贴合当前国内国学热的风潮，把国际品牌和中国元素融合起来，装修设计方面已经请了国内一流的建筑师周澜及其团队进行设计，而招商的品牌、店家也要和主题切合，作为重中之重的女装，谢铮这几天忙得比之前更甚，几乎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当然也就没空关注其他。 而等一项项指标确认、数据细化下来，沈氏和汇仁投资的合作也基本上确定，这个过程整整耗了三个星期，而且是每天加班加点到深夜，甚至来不及吃饭喝水上厕所，当所有的条款第三次确认无误之后，别说谢铮这些人，就连沈盛和、陆卓尔这两个老板都忍不住瘫在椅子上不动了。 虽然接下来还有正式的签约仪式、开业典礼、开业酒会以及接下来正式开工之后的一系列招聘、培训、招商等工作，但在那之前，每个人只有一个念头，先放三天假回去睡大觉，睡饱了再说其他！ 所以大家都很期待的看着沈盛和和陆卓尔，两位老板交换了一个眼神，陆卓尔懒洋洋的开口：“放大家一天假回去睡个饱，明天晚上五点明珠海鲜坊自助餐厅，你们沈总请客。” 沈盛和微笑着点了点头，众人立刻欢呼了起来，明珠海鲜坊可是运城数一数二的高档海鲜酒店，自助餐的价格可不便宜，每位四位数，不过里面的东西是应有尽有，特别让人向往，谢铮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沈银河调侃陆卓尔：“陆总，那你就去白吃白喝啊？” “我就给大家带几瓶好酒，到时候不醉不归，包送回家再放一天假睡觉，然后打叠起精神来进入下一个环节。”陆卓尔很豪气，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谢铮，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高档海鲜还有名贵好酒，精疲力尽的众人终于提起了点兴趣，兴高采烈的一边议论一边等着总务办公室安排好车辆把他们送回去，让谢铮松了口气的是陆卓尔今天完全没有出幺蛾子，总算让她平平顺顺坐上了车回家，但刚到家谢铮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的太快了，某人两手提着食盒笑容满面地靠在单元门上看着她。 明明都是一块出来的，也不知道陆卓尔的速度怎么就这么快。 “还没吃过晚饭吧？刚好我也没吃，一起搭个伙怎么样？”陆卓尔笑嘻嘻的开口。 谢铮简直不知道要拿什么表情去面对他，真不想让他登堂入室，她心里明镜似的，只要自己退一步这家伙就会立刻得寸进尺没完没了；可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笑脸人还提着喷香的晚饭，那四溢的香气正在刺激她可怜的胃，谢铮只好暗自叹了口气不争气的败下阵来，都懒得去戳穿某人的谎话，他还需要跟自己搭伙？简直开玩笑！ 但现在嘛，民以食为天！ 第十六章 过夜 谢铮打开门，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陆卓尔也不在意，慢悠悠的提着食盒跟了上去，等谢铮打开家里的门，陆卓尔也不见外，进去自己脱了鞋就提着晚餐去了餐厅，谢铮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眼前一瞬间有点恍惚，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关上门先拿了双拖鞋递给陆卓尔，五月底了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但地板上还是冷的。 陆卓尔对着那双大号男士拖鞋皱了皱眉，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盛连奕，谢铮家居然还有男士拖鞋，是不是那个盛连奕经常过来？谢铮跟他到底…… 不过谢铮可懒得理会他这些猜忌，把拖鞋给了他之后就转头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换了一身纯棉家居服出来。 可爱风的浅黄色纯棉家居服，有些大，一点都不性感，但是在这小小的二居室里，却显得很自然温馨。 谢铮进厨房拿了碗筷过来，陆卓尔这会儿已经不纠结拖鞋到底是谁的这个问题了，他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解开了衬衣领口袖口，又把袖子卷了上去，公司里那个精英男不见了，多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息，但特别放松。 陆卓尔拉着餐椅坐了下来，看着谢铮小心地打开食盒，里面有两盒饭，一大盒土鸡汤，里面加了各种鲜蘑，打开盖子之后香气扑鼻整个屋子都充满了食物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还有两道碧绿的蔬菜，一道清炒油麦菜，一道上汤西蓝花，很素净，但在这忙过头饿过头的时候，看着也确实开胃。 所以谢铮都不愿意跟陆卓尔计较了，给彼此舀了汤和分了米饭，又从冰箱里拿出两道凉菜，一个拌木耳一个拌土豆丝，更是开胃异常，陆卓尔闻着那香气也不说话了，闷头吃了起来，到最后，一汤凉菜两个凉菜外加两碗米饭全部一扫而光，两个人异常满足的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夜色初上，家里空间不大，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装修摆设都是简洁的风格，但色调却很柔和，全采用了米黄的原木色，此时屋子里还飘散着食物的香气和热气，还有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谢铮蓦然有一种居家过日子的热闹感。 而不只是她，陆卓尔的感觉也同样，他忍不住叹了一声：“这感觉真不错。” 温和的环境，美味的食物，还有眼前那个人，让陆卓尔不由就放松了下来，而一放松，这些天累积的疲惫就一拥而上，他眯着眼睛头就开始点了起来，昏昏欲睡。 谢铮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她做不出过河拆桥刚吃饱人家带来的美食就把人扫地出门的事，于是起身轻声说道：“去沙发上坐着歇会吧，要看电视的话遥控器在茶几上，我先收拾一下泡壶茶。” “唔，茶就算了吧，都这个点了，喝茶影响睡眠。”陆卓尔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歪倒在沙发上去了。 谢铮也不说话，只是收拾起餐桌来，一会儿听到电视的声音响起，也就随陆卓尔去，她洗完碗碟把垃圾放去了门口，见陆卓尔自娱自乐的不错，就去冰箱里拿出腌渍好的蜂蜜柠檬，又切了几样其他水果，一起煮起了水果茶。 不过十几分钟，等她把热气腾腾的茶端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陆卓尔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铮顿在那里，就这么拿着茶壶，一动不动的看着陆卓尔的睡颜。 他很帅，一如既往的好看，甚至比少年时期更帅气迷人，睡着了的时候倒是没了那种让人不舒服的侵略性，显得温和好多，放松的眉眼和嘴角散发着疲惫，让人心疼。 如果没有那段往事，谢铮想，对着这张脸，就他最近做的事，自己分分钟就能沦陷。不过，要是没有那段过去，陆卓尔大概也不会在意她是哪颗葱，也就不会…… 深吸一口气，谢铮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可是她却犯了难，就让他这样睡着？陆卓尔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让他睡在这里，会不会…… 谢铮猛然摇了摇头，不会！眼前温馨和暖的一幕不过是假象，不过是还没撕开两个人之间最鲜血淋漓的一面罢了，她又怎么可能被这一点点温情诱惑？ 她轻轻放下茶壶，想了想去厨房把自动加热的电源拿过来，又拿了个杯子，一起放在茶几上，这样陆卓尔要是醒了口渴可以自己动手；她又去卫生间准备了一套新的牙刷杯子和毛巾放着，至于换洗衣服，那就不好意思了，她一个单身女子家里不可能有那种东西。 收拾完这一切走到客厅，陆卓尔依然睡得很沉，谢铮便回房间去拿了毯子轻轻地改在陆卓尔身上，而陆卓尔依然一动没动半点没察觉，显然是真的太累睡死了。 谢铮便调暗了客厅的灯，去洗手间简单梳洗过后便回房锁上门倒在了床上，她也累坏了，不管陆卓尔是真的还是装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就算同居一室，也改变不了什么。 心情淡定下来，谢铮很快就睡了过去；而客厅里的陆卓尔也并没有醒，虽然那么大的个子窝在沙发里，可他却始终睡得很舒服。 第二天谢铮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客厅里有电视机的声音，还有人走来走去的动静，似乎若有似无的还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打开房门冲出去一看愣在那里。 “早啊，啊不对，该说午安了铮铮，看来你睡得不错，不过睡了这么久肚子饿不饿？午饭已经好了，赶紧去洗洗开动吧。”陆卓尔笑得阳光灿烂对着还不太清醒的谢铮说道。 谢铮有些发愣，他居然还没走？ 不仅没走，他还换了身行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深蓝色棉布T恤和黑色宽松运动裤，看起来还挺合身，餐桌上还摆着白粥咸菜和炸饺，不仅居家还非常接地气。 正在怔愣间，谢铮被陆卓尔推进了卫生间，还贴心的带上了门，还催了句“快点会凉了的”，特别有老夫老妻的既视感，谢铮感觉自己似乎穿越了次元壁，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于是她拧开冷水龙头洗了个冷水脸，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之后刷拉拉开门。 陆卓尔还是那个陆卓尔，家还是自己的家，该在的不该在的……都还一一存在。 好吧，反正都‘同居’了一晚上了，谢铮虽然觉得这一切发展的不可思议但还是一派淡定，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跟着自己在对面坐下来的陆卓尔，一言不发。 陆卓尔倒是挺主动自觉：“哦，衣服是让李秘书送过来的，顺便让他打包了一份早……午餐。”陆卓尔微笑的看着谢铮，仿佛他做这一切都特别应该似的：“快吃吧，饿了没？我已经吃过了。” 见谢铮没动，陆卓尔又补充：“是觉得太清淡了吗？我也觉得这个当午饭不太管饱，不过你刚刚起来也不适合立刻大吃大喝，先将就一下，晚上再……” “所以你是打算赖到晚上？”谢铮拿起勺子喝了口粥淡淡地看着陆卓尔，倒也没生气，就是这么淡淡的：“然后呢？今晚上有团队聚餐，你是打算顺便带我过去，然后让大家分享一下绯闻？” 陆卓尔被谢铮一言惊醒，愣了愣没有说话，然后抿了抿嘴‘啧’了一声，托着下巴就这样看着谢铮：“你就非得把我想得这么坏吗？” 他有点不高兴，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在沙发上安安分分睡了一夜，半点没有觉得哪里不爽，醒来的时候感觉还特别好，神清气爽，虽然谢铮锁了房门，可他竟然有一种惹老婆生气了被赶出房间的错觉，呆在这里半点都不想离开，还挺遗憾不能看到谢铮刚醒过来睡眼朦胧的脸。 然后他仍然自嗨没完，闹醒李平川让他给自己送衣服送吃的，进了卫生间洗漱看到谢铮为他准备的毛巾牙刷口杯，用完了和谢铮的放在一起，那小东西们成双成对的他自己都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但是这感觉还真不赖，挺舒爽。 结果，他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吃完东西洗澡换衣服，又在客厅里折腾着电视遥控器等到谢铮起床，这样的日子，以前简直无法想象，要是哪天他这样做了，他肯定会觉得自己有病，时间该这样浪费吗？不去创造点经济价值哪怕去撩个妹也好啊，这窝在转个身都转不开的客厅里对着锁着门睡觉的前……前女友笑得见眉不见眼，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可是吧，他还正在觉得这种看似无聊的婚后生活还蛮有意思的时候，谢铮就迫不及待让他清醒了，陆卓尔有点搞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谢铮的冷淡还是她不留情的戳穿了生活的假面让他不痛快，但反正就是特别不痛快！ 谢铮一边吃一边平静地回答陆卓尔：“那你希望我怎么想你？”她的眼睛看着陆卓尔，仿佛在说：你实在没做什么让我值得往好的地方去想的事。 陆卓尔看懂了，觉得自己是比窦娥还冤！ “喂，谢铮，你这样就不对了吧，就算把旧账翻出来，我好像也没做过什么……” “如果你不想现在立刻被我赶出去的话还是别翻旧账了，我不记得了也不想再记起来。”谢铮垂下眼眸不去看他，声音却开始有点发冷。 陆卓尔觉得不爽，但又敏锐的发现谢铮是真的被自己惹毛了，当下识时务者为俊杰：“行，我不提，我是说我难道这么没信用吗？你看，这段时间沈雁找你麻烦了没？公司里有人传闲话吗？我这不是说到做到不给你困扰了么。” 谢铮不说话，她没好气的想，虽然陆卓尔说的没错，可这不过是因为最近实在太忙了，沈雁没找到功夫找茬，陆卓尔也没机会作妖的缘故，她才不信接下来的日子能风平浪静，别说接下来，她甚至有预感，今晚的团建大概就不会太顺利！ “陆卓尔，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跟我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有意思吗？吃回头草，还是不情愿的回头草不是你的风格吧？”谢铮吃完午饭，轻轻把碗碟推到一边，擦了擦嘴看着陆卓尔。 她觉得自己似乎不能放任事态这样进展下去了，陆卓尔脑洞太大行为太出人意料，鬼知道自己要是不问清楚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而她不想被他刺激的心脏病发。 谢铮开始认真思考辞职的问题——可是，沈氏的待遇真的不错，如今的工作环境也熟悉而且顺手，她也喜欢这份待遇优厚具有一定挑战性但是并不会把自己逼得太厉害的工作，也很喜欢运城的生活，真的要为了一个陆卓尔放弃这一切吗？ 她又有点觉得不值，陷入了矛盾之中。 陆卓尔深深地看着谢铮，他其实也一直都在问自己，谢铮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到底她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自从再见，自己的情绪就被她牵着走，也许最初他真的只是不甘心，出于男人的自尊心才会下意识地犯倔，可有些行为出乎自己的意料，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行动快过大脑，面对谢铮的时候他几乎是凭着直觉反应而非深思熟虑，这不像他，但是，他却觉得蛮开心，哪怕吵嘴，哪怕谢铮说的话让他不乐意，拒绝他让他不痛快，陆卓尔还是乐此不疲。 这是他今儿早上发现的，他就是……好像说不清原因的喜欢跟谢铮在一起，哪怕生气了转过头来还是不愿意离开，就像……就像年轻小伙子谈恋爱一样。 “我们……就这么处处对象不好吗？”陆卓尔说不出什么爱啊喜欢的来，他觉得三十几岁的成年男人了，说这种话未免太假太虚，爱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这种舒适的感觉却是他喜欢的。 谢铮笑了起来：“处处对象？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觉得好就处着，觉得不好就分开，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开心一天过一天，合则聚不合则散有什么不好的？”陆卓尔反问：“难道这几天你和我在一起觉得不好吗？” “有人一起吃饭有人定外卖，有人闲唠嗑，感觉确实还不错。”谢铮点点头，还不等陆卓尔心花怒放继续说什么，她却又但是了：“但是陆卓尔，我不是那些能跟你玩合则聚不合则散游戏的女人，我玩不起这种时髦的游戏，我呢，是个老古董，33岁，不年轻了，要么不谈恋爱，自由轻松的把单身进行到底，彻底做好打算今朝有酒今朝醉，老了去住养老院。”谢铮微笑：“要么，就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大家差不多就赶紧结婚生孩子，从此过过老夫老妻养儿育女的世俗小日子。” 陆卓尔张张嘴，谢铮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可是陆卓尔，你能给我哪一种呢？” 第十七章 不省心的晚餐 “如果你不是非要结婚……” “如果我并不打算结婚，那么也别浪费仅有的青春，跟你处处对象各取所需也不错是不是？”谢铮笑：“你要的不过是识趣听话能给你暖床又不向你索求婚约的□□，可我要的是什么？你能给得起吗？更多的钱？在沈氏更高的地位？给我资金地盘店铺让我自己当老板？不错，这些你肯定可以大方的给，我也相信。” “可是，这些我不需要，我不那么缺钱。”谢铮嘲讽的扭过脸摇了摇头：“我不缺男人，也不想为了你所谓的能给我的那些东西成为沈氏所有女人的眼中钉，我觉得现在的工作环境我还挺满意的，就想这么继续干下去直到养老，和你在一起我得不偿失，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可是当初……” “当初我年少无知。”谢铮打断陆卓尔：“而且当初我多年轻啊，多把爱情当回事啊，可是结果呢？” 谢铮自嘲的看着陆卓尔：“时过境迁，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别在现在的我身上去找当年那个傻瓜，她早就死了，知道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忍不住要落泪，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了。 陆卓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一阵窒息，他感觉到了谢铮忍耐着的强烈痛苦，可是他有点茫然，当初他们早就约定过好聚好散，谢铮自己也同意的，她也知道自己随时会跟她分手但还同意跟他秘密交往的，为什么现在要表现的那么痛苦好像被自己抛弃？ 他想问，可是直觉告诉他不能问，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陆卓尔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不交往不处处，又怎么知道适不适合结婚……” 谢铮笑了起来：“陆卓尔，别拿这种哄小女孩的话来搪塞我了，我们早就交往过了，虽然在你心里我大概只算个床伴，但我们到底在一起过，你要愿意娶我就不会……”她吸了口气偏过头迅速让眼泪掉落，不着痕迹的擦走，这才笑着转头看向陆卓尔：“我们不合适，你不会娶我，而我呢，就算你现在立刻拉着我去领证，我也不愿意嫁给你。” 她起身送客：“谢谢你这两天的饭，不过你该走了陆总。” 陆卓尔终于被谢铮激怒：“你赶我走，拒绝我，是不会因为那个男人？” 谢铮不知道陆卓尔见过她和盛连奕在一起，只是走过去打开门，淡淡的说：“哪个男人都跟你没关系，陆总，好走不送。” 陆卓尔要气死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特么……特么……陆卓尔瞪着谢铮半天也没酝酿出一句合适的话来，而且谢铮就这么开着门站在门口，脸看着外面不看他，摆明了不欢迎他继续留下来，陆卓尔也是要面子的，谢铮都这样了他也呆不下去，可心里却气炸了，他气吼吼的过去换了鞋，气呼呼的走出门，还不等他放一句狠话谢铮就已经关上了门，陆卓尔指着紧闭的门又气又怒还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吹气：“谢铮……谢铮……你……你……好样的！我就不信你不后悔！” 谢铮一关上门就抱着自己滑落在地上，泪水不由自主就落了下来，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沉得住气，可是终究还是破了功。 但谢铮没允许自己沉迷在悲伤和往事里太久，她哭了一会儿就克制的擦干眼泪起身，进了洗手间打理自己，始终都没去关注陆卓尔是否还在门外。 晚上的聚餐，因为不是正式场合，大老板还贴心的群发了信息告诉大家可以随意点，就是犒劳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所以无需正装随意素颜，一切以舒适为主。 谢铮脸上只打了个底，没穿OL装，难得的短袖T恤外面一件棒球服外套，下面一条牛仔裤，脚蹬一双高帮运动鞋，头发则挽了个丸子头，一下子显小了好几岁，装二十几岁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都没问题了。 这身打扮真难得，一起工作多年的同事看到谢铮这个打扮都有点愣，他们印象中的谢铮可一直都是职场穿搭的典范，什么时候这么休闲了。 谢铮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怎么？我有什么不对吗？沈总说可以随意的，我就随意了一点，是不是不好看？” “不不不，是太好看了！”市场部陈经理直着眼开启花式夸赞，做市场的男人就是这么能说会道：“要知道谢经理平时都是轻熟女典范，公司职业女性中的一枝花，可是没想到休闲打扮也这么漂亮，又年轻又萝莉……” “噗……”陈经理话没说完沈星就笑了起来，笑着对陈经理说：“那我算什么？” “哎哟，沈经理您么……” “嗯哼！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一声清咳打断了陈经理的话，沈盛和、陆卓尔两位大佬联袂走来，有嘴快机灵的立刻迎上去：“在说谢铮谢经理呢，今天谢经理风格大变。”说话的是财务部的主管，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生。 在场的人，尤其是女孩子，除了沈星和谢铮，几乎都是精心打扮过了，虽然老板说随意，可是旁边摆着超级帅的钻石王老五，谁会真的随意呀，这年头灰姑娘嫁豪门的新闻比比皆是，只要长得过得去，谁不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好运的灰姑娘？所以，甜美的、洛丽塔的、森女的、轻熟的、萝莉的、性感的……大家一改办公室里严肃的OL装扮，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不过显然，虽然大家精心准备，可陆卓尔的眼光却是不着痕迹的落在谢铮的身上。 谢铮礼貌的起身打了个招呼，故意没去看陆卓尔，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多少还是被他牵动起来，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为了自己好，她还是得收敛一下自己，尽量少跟陆卓尔接触比较好。 陆卓尔还在生气，可是目光却不由自主围着谢铮转，他一面客套的跟众人寒暄，一面不动声色的打量谢铮。 今早上他见过谢铮的素颜，其实真的和化了妆没什么区别，只是化妆之后的她多了几分强势干练，多了美艳厉害的感觉，有职场女将的风范，而卸了妆的她却清新淡雅，依然很少女。 现在的她一身休闲轻松的打扮，遮去了诱人的魔鬼身材，淡淡的状底，让她看起来年轻不少，看着也很单纯，有那么几分像是大学刚毕业，自己那次出国回来时候看到的她，但比那个时候的谢铮更吸引人。 就在陆卓尔忍不住回想的时候，不速之客出现了，盛装打扮的沈菲和沈雁走进餐厅，仿佛是巧合似的，看到他们就一脸惊喜的过来：“伯父，陆大哥，大哥二哥三哥……你们都在这里啊！” 沈陆撇开脸翻了个白眼，沈银河抬头看天花板，沈盛和瞅了一眼陆卓尔的脸色，朝着沈海努努嘴。 沈海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沈星已经非常直接的开口了：“你们怎么来了？” “姐说想吃海鲜，我想着也好久没来吃了，就过来了，没想到……”沈雁挽着沈菲的手推脱的倒是很干净。 沈菲有点儿小紧张，但是点点头没有反驳。 沈星翻了个白眼，信她们就有鬼了，摆明了买通了消息特意奔过来的，不然自家姐妹出来吃个自助还要打扮成这样子？ 看看沈菲那低胸吊带和热裤，再看看沈雁那滴溜溜的眼珠目光没离开过陆卓尔，沈星就很不气打一处，这是怎么了？没见过男人？至于这样死乞白赖的倒贴吗？二婶到底在想什么，爷爷说了要慢慢来，爸也说了强扭的瓜不甜，怎么就非得这样掉价的往前凑？搞得好像堂堂沈家千金没人要似的！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坐下吧。”沈星正要发作，陆卓尔却忽然开了口，还对着姐妹两微微笑了笑，甚至主动挪了挪给两人挪出个位置来：“正好我欠沈雁小姐一顿饭，不如今天就趁机还了吧。” 沈雁也顾不得其他了，虽然陆卓尔的意思这一顿就抵消掉之前的‘承诺’感觉有点亏，可有了陆卓尔这句话就算是沈盛和回去也没法说她们什么。 而且沈雁多精啊，虽然如果陆卓尔肯单独请她更好，可是两人现在不熟，这位爷又不是那么好惹的，要是他到时候脾气上来她怎么办？还不如人多，陆卓尔总得在人前给她留面子，不至于当场发飙不是？ 不过沈雁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她动作很快，听完陆卓尔的话立刻就朝着他最近的位置坐过去，但没想到陆卓尔却故意起身等沈雁坐下之后，非常绅士的让沈菲坐下，然后自己又在她旁边坐下了。 沈菲心里偷乐，虽然她一直认为比起妹子来，自己这模样身段肯定更有胜算，可妹子聪明，而且这次的机会是沈雁打听来并且拉她一起的，她也答应了一切以沈雁为主自己这回就替她助攻，可陆卓尔一见面就弃沈雁选了自己，这让沈菲舒心不少，觉得陆卓尔识货，对自己也就越发有信心了，含羞带怯的目光一波又一波朝着陆卓尔送过去。 陆卓尔也心情很好的接了过来。 沈盛和抿抿唇，心里长叹一声，使了个眼色给儿子女儿，沈海起身说：“大家都饿了吧，喜欢吃什么各自去拿吧，放开肚皮痛痛快快吃，就算是女同胞也不要考虑减肥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明天减肥嘛。” 女生们都掩面笑了起来，一个个明着偷着去看沈银河陆卓尔，沈家大哥二哥沈海沈陆都已婚，沈海都儿女双全了，沈陆也快要做爹了，夫妻感情都很好没有包小三养情妇的打算，就沈银河陆卓尔还单着，单身女性们自然把眼光盯在这两人身上了，就算沈家两位小姐明显冲着陆卓尔来，也没让在场的姑娘们放弃。 沈银河悄悄翻了个白眼暗呼吃不消，他平时花归花，但是很注意分寸的，在属下面前从来都很正经，更不吃窝边草，尤其这会儿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妹妹在这儿，他更没闲情逸致玩什么暧昧游戏，一把拉走陆卓尔：“你小子到底玩什么花样，我跟你说，我那大姐虽然蠢可……” “放心，我对你姐姐妹妹没兴趣，你家姐妹也就沈星不错，可惜我们彼此没意思。”陆卓尔耸耸肩，随手拿起个盘子开始拿吃的，目光还在谢铮身上穿梭。 谢铮和沈星一块儿，不知道聊了什么说着说着就笑了，看起来心情很好，半点没有受到中午‘事件’的影响，陆卓尔越看越气闷，凭什么就他不痛快？ 陆卓尔表现得那么明显，沈银河这么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心下了然，陆卓尔突然对沈菲沈雁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八成是被谢铮刺激的，可惜自家那两个蠢货还沾沾自喜。 “你悠着点，要真在乎，就不希望她成为众矢之的吧？”沈银河拿起香槟抿了一口低声说道：“还有我姐……” “陆大哥，尝尝这虾，是从澳洲空运过来的，又大又新鲜，口感也特别好。”沈银河来不及说完，沈菲就已经凑了过来，主动剥好了几只虾递到陆卓尔眼前。 陆卓尔的视线被迫拉了回来，看着沈菲含羞带怯满含希望看着自己的样子，眼神充满了讨好，他本来是很不想理睬的，扭过头来的那一刹那还很不耐烦，可是对上沈菲的眼睛的一刹那，也不知道怎么了，陆卓尔突然想起当年和谢铮在一起的时候，谢铮小心翼翼看他的样子。 莫名的，当初的谢铮，和这一刻的沈菲在陆卓尔眼里形象重合了起来。 “陆大哥？”沈菲又一句期盼的呼唤让陆卓尔清醒过来，他一声清咳掩饰自己的小尴尬，然后接了过来，面对沈菲狂喜又凑过来想继续献殷勤的样子，陆卓尔突然觉得拒绝起来有点困难：“哦，谢谢，你自己吃吧，我可以自己动手。” 眼见沈菲还不肯放弃，陆卓尔立刻落荒而逃：“我觉得有点闷出去抽根烟，你慢用。” 然后在沈菲失望的目光中陆卓尔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这一幕落在沈家众人的眼里，本来想让沈海去让沈菲沈雁少瞎掺和注意点身份的沈盛和沉思了片刻，转头叮嘱了儿子两句，就别过头去了，而沈雁看着姐姐成功接近了自己的心上人，心里暗恨，本来对谢铮耿耿于怀的她，早就打听了公司里陆卓尔和谢铮一起时的态度，现在又亲眼见到陆卓尔压根没和谢铮凑一块，倒是对自己性感迷人的姐姐青眼有加，完全忽略了谢铮这个“情敌”，转而开始嫉恨自己的姐姐。 而嫉恨沈菲的，哪里又只有沈雁一个？ 第十八章 交杯酒 在场众人，谁不是火眼金睛？ 沈菲成功接近陆卓尔，沈星谢铮也自然看到了，谢铮不过偏过眼去，既不觉得难受也不觉得刺眼，反倒有果然如此松了口气的感觉。 陆卓尔也不过就是一时脑子有点糊才会缠着自己不放，现在回过神来，果然就觉得这世界上的女人各个比自己可爱，有人投怀送抱，自然也就转移注意力了。 沈星也不过扫一眼就扭过头了，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谢铮到觉得她这反应和上次差别挺大，撞撞她的肩：“这回不管了？” “管也得管得住啊，你没看我爸都没管么，估计觉得我姐成功接近，也许有门。”沈星撇撇嘴：“真是异想天开，就我姐那脑子！”沈星继续扒螃蟹，一副懒得管的样子。 谢铮也跟巨大的螃蟹腿继续奋斗，运城排名前三的海鲜酒楼就是豪气，哪怕运城本身靠海海产品丰富，但这里提供的东西大多都是海外空运过来的鲜货，就这螃蟹个头大的哟，外头一只好几百，这里随便吃。 不过，真随便吃的也没几个，姑娘们都注意着形象斯文优雅的表现着呢，也就沈星谢铮完全不顾及，沈星边扒边扫了一眼周围，陆卓尔溜出去一趟又回来了，拉着沈银河给他挡驾，然后两人一起被女生们围着众星拱月，看着特别艳福不浅。 让沈星感慨的是沈菲居然挤进了最里面，就在陆卓尔身边围着，幸福的要命，完全没注意包括她亲妹妹沈雁在内的人都对她羡慕嫉妒恨。 “可惜了这么好的螃蟹，看来只有咱们多吃点把餐费赚回来了。”沈星吐气，又起身去拿了几个螃蟹、大龙虾递给谢铮：“我看她们是顾不上吃的。” 谢铮低笑，可不是嘛，扒螃蟹多没有淑女形象？ 她边扒边笑：“我突然觉得老板也挺腹黑，今天不知道多少人在肉痛。”想吃不能吃，不吃又懊恼，抓心挠肝的肯定不在少数。 沈星也低笑起来，笑完她又叹气：“哎，咱们快吃吧，等吃饱了我觉得我还是得去看看情况。”她对沈菲沈雁还是不放心。 沈菲也就算了，智商有限了不起就是犯蠢，她担心的是沈雁，已经把羡慕嫉妒恨明晃晃写在脸上了，她可不希望家里闹出为个男人姐妹反目的丑事。 谢铮点点头，到底沈星跟她关系不错，她也能理解沈星的想法，只是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沈雁要是能改得了就怪了，更何况，利益面前别说沈雁，就是沈家其他人不也怀揣着希望听之任之了吗？ 不过世事难料，说不定沈菲真就打动了陆卓尔呢？ 谢铮低下头，继续享用她的美餐。 陆卓尔简直要掀桌！ 这些女人怎么这么烦呢？一个比一个会来事，明明开会期间看起来都挺正经的，怎么一放松下来就恨不能贴上来？而且毫无顾忌的暗示明示抛媚眼，是不是现在就立刻在众人面前上演活春宫NP都没问题？要不要这么不要脸？ 陆卓尔是真的有点抓狂了，他当时一时被谢铮的风轻云淡给气着了，眼见沈菲沈雁凑上来，故意就容许了她们的接近，故意示好，本来是想气气谢铮，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因为别的女人围着自己吃醋，让她知道知道自己主动追她是多大的面子，看看，他陆卓尔是真的不缺女人！投怀送抱的多得是！对她另眼相看她该感激涕零而不是把自己气走！ 他是想让谢铮吃醋后悔的，可是结果谢铮还是老神在在该吃吃该喝喝，躲的三尺远压根不掺和，倒是他快被这些装腔作势的女人烦的想吐，眉眼之间越来越不耐烦，偏偏那些女人还毫无眼色。 “陆总，我敬您一杯。”又一个女人挤进来，不顾旁边的沈菲恨不得贴到陆卓尔的身上，媚眼一抛，大红嘴唇在杯子上带有暗示性的贴过，吐气如兰的看着陆卓尔：“陆总真是想不到的年轻又英俊……” “我随意，你干了，不然就下一个。”陆卓尔邪气的勾了勾唇。 女生被他的眼神看得全身都软了，一句撒娇似的“好坏”就豪气的一干二净，又借故靠过去：“陆总，人家酒量可不好，平时很少喝酒的，要是我醉了您可得负责把我送回去。” 陆卓尔把人推到沈银河身上敷衍的点了点头，目光又朝着谢铮飘去，他见谢铮还在角落自顾自地吃着，看着争先恐后围上来想要玩酒后乱/性/游戏的众女们，突然计上心来：“沈董，沈总，银河，兄弟，来来来，这次的合作大家都辛苦了，但辛苦没有白费，沈氏和汇仁投资合作之后，势必迎来更好的局面更大的收益，所以为了美好的明天，我们来干一杯，那谁，一个都别跑掉，这可是我带来的好酒，必须干！” 众人嘻嘻哈哈簇拥到一起，有胆子大的，就借着酒意发问：“那我们有什么好处？” 沈盛和心情也好，当下就说：“给你们发奖金，放假！” 众人一起欢呼了起来，谢铮也忍不住抿嘴而笑，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有钱拿有假放总是好的。 沈雁脑筋快，立马说道：“这样的话陆大哥我们得连干三杯才行，为了汇仁为了沈氏也为了大家伙，大家说是不是？” 好多人早就喝高了，一听沈雁这话立马响应，沈雁正要说什么，沈菲福至心灵，难得聪明了一回，端起酒杯眼睛亮亮的看着陆卓尔就说：“陆大哥，那这一杯，我代表沈家，恭喜陆大哥。” 陆卓尔笑盈盈地，他也喝了不少酒，见谢铮依然低着头看也不看这里，仿佛他被众女环绕一点都不吃醋似的，怒从心头起，当下就搂住了沈菲的腰低头调笑：“那恭喜我，可得用特别的敬酒法。” 沈菲立刻意会，不仅不羞涩，反而很大胆的踮起脚将丰满的身子贴紧了陆卓尔的怀里，然后手中的杯子和陆卓尔的绕起来，当场来了个交杯酒，还喝的干干净净，喝完还搂着陆卓尔的脖子，大胆又热情的看着陆卓尔。 陆卓尔却立刻放开了沈菲，大笑了一声，又满上一杯酒，迷离的目光扫过众人，沈雁又羡慕又嫉妒的看着满脸通红又幸福的要死的沈菲，咬着牙想挤进去，陆卓尔的目光正四处游弋，仿佛在寻找下一个敬酒对象似的，正好和沈雁四目相对。 沈雁心下一跳，被陆卓尔的目光注视着就感觉全身都热了起来，陆卓尔那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了一切的、坏坏的眼神，让沈雁沉迷其中，她不由就笑了起来，大胆的明送秋波，巧笑嫣然的举起酒杯凑了过去。 正在众人对沈雁羡慕嫉妒恨的时候，陆卓尔却微笑着用一根手指压下了沈雁的杯子，磁性又带着几分蛊惑的嗓音开始蛊惑人：“nonono沈三小姐，刚才沈大小姐已经代表过沈家了，现在我得代表汇仁投资敬一敬为了双方合作辛苦工作的员工们……”陆卓尔话音刚落好多人就举着杯子毛遂自荐起来，热情汹涌，仗着酒意，大家都胆子非常大。 可陆卓尔就这么笑眯眯的看来看去，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之后才一指始终置身事外的谢铮，醉眼朦胧的像是抱怨：“谢经理不够意思啊，这三个月可以说咱们是全力配合，特别密切，可是到现在为止你别说一杯酒，连杯茶都没敬我，让我很伤心呐。” 今天的酒是陆卓尔带来的，好酒，也是烈酒，度数很高，不少人已经喝的有点上头，开始发酒疯了，见陆卓尔这么一说，就有不少醉醺醺的起哄起来。 谢铮倒也很镇定，并不因为自己被扯进旋涡就退缩，反倒顺着陆卓尔的说法笑道：“既然陆总这么说，那我就敬陆总一杯茶如何？” “敬茶啊？”陆卓尔睨着谢铮，然后比划着又问众人：“大家觉得谢经理这提议是不是很没诚意？” “没诚意！”众人高呼，嘻嘻哈哈的看热闹不嫌事大，陆卓尔很满意，看着谢铮眼含挑衅：“你看怎么办谢经理，大家说了不满意！” “那么，我自罚三杯，陆总随意如何？”谢铮知道陆卓尔今天是不会放过自己了，看样子是还在记恨自己中午拒绝他并赶他走的事，如果三杯酒能让陆卓尔放弃她也无所谓。 于是谢铮很干脆的接过三个酒杯全部满上，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举起一杯，心平气和的看着陆卓尔：“我干杯，陆总随意如何？” 陆卓尔没说话，他也没想到谢铮这么爽快，印象中，谢铮不太会喝酒，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过几次看到她因为应酬喝了酒回家难受的样子，当时他并不关心她难受不难受、为什么非得喝酒，只是很生气她一身酒气东倒西歪的回家怎么伺候他。 可现在，看着谢铮平平静静端起酒杯的样子，不知怎的，就想起她当时醉眼迷离在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脸色惨白浑身无力的样子，心下一个不忍，就张了张嘴想要阻止。 也有喝高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趁机就说：“交杯酒、交杯酒！” 一个这么喊了起来，自然就有一堆人起哄，陆卓尔顺势就说：“三杯酒不用了，一杯如何？”说着他就想去搂她。 谢铮巧妙地一动避开了陆卓尔的手，笑道：“那可不行，要这么做我男朋友会吃醋的，要是我男朋友生气了跟我分手，是起哄的你们对我负责还是陆总对我负责？” 不等众人开口，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所以为了表示诚意，我还是自罚三杯吧。”说完她又端起剩下两杯酒，直接一口闷，三杯酒下肚，她脸色只是微微红了红，并没有半点醉态，却增添了几分媚意，眼角眉梢都似乎柔和了不少。 放下酒杯，谢铮笑道：“好了，酒也喝完了，大家继续，这么好的酒全进我一个人的肚子可有点浪费。”她故作不经意的说：“可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喝到陆总亲自带来的酒哦。”谢铮在‘陆总亲自’四个字上加了重音，起哄看热闹的人顿时清醒过来，谢铮再次被人群挤到了外围。 她吁了口气，看着再次被人群淹没的陆卓尔，这才皱了皱眉，这时，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海鲜炒饭递到了谢铮眼前，谢铮笑着接了过来，边吃边对沈银河说了声谢谢。 “你没事吧？”沈银河问。 “没事，这点酒倒不下去的。”谢铮耸耸肩：“谢谢你的饭，沈总，我一会能不能先走？”她虽然不会因为连干三杯倒下去，但也觉得不舒服，而且继续留在这里谁知道陆卓尔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她可一点都不想出风头。 沈银河点点头：“行，过会你要走就走吧，时间也差不多该散了。”他看看时间：“安排一下车辆，回头一个个直接让车子拉回去。” 谢铮点点头，沈银河说完就走了，谢铮继续窝到了角落。 刚把一碗炒饭吃下肚，又去拿了点温水过来，谢铮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盛连奕发来的：不在家？ 盛连奕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联系了，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两个人都下意识的保持了距离，彼此都想冷静一下，而此刻，盛连奕的一个信息，谢铮的心情却又再次复杂了起来。 她受过感情的创伤，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重新走出来，而在此期间，盛连奕一直在她身边，他对她的照顾和用心，谢铮一直都知道，也一直以为，如果自己还能重新开始，肯定是和盛连奕。 可是…… 还要继续纠缠下去吗？如果注定没有结果，那…… 正在谢铮犹豫的时候，陆卓尔不知道怎么避开了众人走到了她身边，在她面前坐下，关心的问她：“你还好吗？刚才一下子喝那么多有没有事？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他是真的内疚，谢铮一口气喝完三满杯酒却半点事都没有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之外，现在的谢铮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推翻原来的认知，可是陆卓尔心里还是担心她的，这会儿对着谢铮心里也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只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没喝醉也没有难受，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字都发自于真心。 但谢铮只是委婉的笑笑再次表示了拒绝：“不用了陆总，好意我心领了，您要是这会儿送我，那就不是帮我是在害我了，再说，我也真的没事。”她回答的同时飞快地给盛连奕回了个信息：明珠海鲜，过来接我，现在。 谢铮想起身离开，陆卓尔见她一动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一起身，时刻盯着陆卓尔的沈雁就立刻阴魂不散的出现，狐疑的瞪着谢铮：“谢经理，陆大哥，说什么呢？”沈雁开玩笑一般盯着谢铮的脸，“谢经理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跟陆总这么优秀的单身男士这么接近，男朋友不会吃醋吗？” 第十九章 吃醋 沈雁是故意的。 但谢铮却半点没有变脸色，倒是陆卓尔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这才想起来刚才谢铮当众承认自己有‘男朋友’。 陆卓尔不愿意相信！谢铮的家里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男人的东西，这不像是一个有男友的女人的家，但……不对！陆卓尔猛然想起谢铮家的那双男士拖鞋！ 随即，几乎是下意识的，陆卓尔又想起那个连续一天看到两次和谢铮在一起的男人！ 但谢铮却没有看到陆卓尔脸色的变化，只是公式化的对沈雁说：“陆总说今天大家都喝多了，状态不好，要我安排好车子一会儿送大家回去，务必保证安全。”她很客气的退开一步：“沈主管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去安排车了，这事刚刚沈总也叮嘱了一遍。” 沈雁‘哦’了一声，目光转向陆卓尔，甜甜笑道：“陆大哥真的好细心好关心下属，既然有谢经理安排，那我们再去喝两杯，陆大哥，今天你和大姐还有好多人喝了酒，总不能就把我一个人落下了吧？”她挑挑眉，有意无意的提起那天的事：“陆大哥可是说好了请我吃饭的。” “所以这不是请了吗？”看着谢铮借故离开，陆卓尔看沈雁越发不顺眼，语气淡淡的：“我可没说请你喝酒。” “陆大哥可真是不怜香惜玉，人家都这么主动了，陪我喝杯酒就不行吗？”沈雁突然过去抱住陆卓尔的胳膊，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陆卓尔：“我就这么比不上姐姐？也比不上谢经理？” 陆卓尔不耐烦的推开沈雁，见她还要扑上来，陆卓尔转念一想，干脆倒满一杯酒递给了沈雁：“我喝酒的规矩，可是我随意别人干杯，沈三小姐要不先干了杯再说？” 沈雁大方接过酒杯：“不如我们也喝交杯酒？”她大胆的抛了个媚眼给陆卓尔。 陆卓尔低笑起来，目光看向四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三小姐，你是打算明天让人传我玩弄你们姐妹两的传闻还是你们姐妹两共侍一夫的传闻？”他的目光很邪气：“我倒是无所谓的，不过玩玩可以，想要我负责，就不是传点绯闻可以的，明白吗？” 沈雁偏过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目光，遗憾的举杯一饮而尽，心情郁促的厉害，于是干脆自己又倒起酒来给自己灌了两杯，要不是这么多人盯着，她才不介意闲话怎么说，只要没人看见，谁能怎么着她？别说陆卓尔只是跟沈菲当众亲密的喝了杯酒，就算真的在她面前上了床，只要回头自己能上位，她才不介意把谁拉下去当垫背的，姐姐那种货色，就算美貌又怎么样？能留得住哪个男人的心？要是能让自己成为名正言顺的陆太太，她都不介意哄着姐姐给陆卓尔玩玩，陆卓尔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外头去玩还不如在家里头玩，好歹干净也放心。 可惜，不管沈雁怎么想，陆卓尔不接招她也没办法，不过让沈雁始终心怀一丝希望的是陆卓尔没有走，沈雁借着酒意也大胆起来，往他身边挤着坐下：“陆大哥，我姐那样就身材脸蛋招人的女人，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你是故意气我的是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陆卓尔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沈雁，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是啊，很清楚了。”沈雁醉眼迷离的看着陆卓尔：“所以我姐根本就是个幌子，你啊，真正看上的人是谢铮对不对？” 陆卓尔挑了挑眉。 沈雁越发确定自己的直觉，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她……三十几岁的老女人了，就算有几分姿色……可……陆卓尔，她有男朋友的。” “你确定？你见过？”陆卓尔反问。 沈雁一怔：“她刚才自己说的呀！” 陆卓尔于是淡淡站了起来，很遗憾的走了，他刚才多多少少想套套沈雁的话才留下来陪她玩了一会，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精明的全公司上下的八卦都尽在掌握之中的女人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晦气！ 早知道这么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去问沈星沈银河，也是，陆卓尔嘀咕着，自己肯定是酒喝多了脑子跟着秀逗，不然就是被谢铮的男朋友这几个字给刺激坏了，才会去相信沈雁这个女人！ 沈雁眼睁睁看着陆卓尔头也不回的离开，一路上毫不在意的对着扑上去的各色女人暧昧玩笑，逢场作戏，沈雁握紧了拳头，她恨恨地抿着唇，心里恨极了，陆卓尔果然看上了谢铮，甚至对每个稍有姿色的女人来者不拒，唯独偏偏对自己冷漠无情，为什么？就因为自己不够漂亮吗？ 她摸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发育不良的短小身材，看着再一次‘战胜’了其他女人不要脸的扑进了陆卓尔的怀里笑得开怀得意的沈菲，心里充满了酸意和妒忌。 陆卓尔一边跟女人们调笑，和任何一个久经情场的花花公子一样，投怀送抱的美人一概不拒绝，送上门的豆腐一律吃，但眼神心思却完全不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在大厅里搜罗了一圈没看到谢铮在，他见缝插针就把沈银河扯到自己身边，“谢铮真有男朋友？” 沈银河刚刚还在为自家蠢妹子哀悼，又‘唾弃’死党招蜂引蝶，这会儿见他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更是恨不能用看人渣的眼光看着他。 陆卓尔才不在乎，不耐烦的催：“到底知不知道？要是知道就赶紧说，不知道就让你妹子过来。” “然后我们沈家三个女儿明天一起跟你上绯闻头条？”沈银河没好气的说：“不知道，谢铮很少在公司说自己的事，不过好多次她加班都有人来接，也有人送花送吃的，但是具体不知道是谁，我觉得谢铮这个年纪有男友也是正常的。” “那她未婚吧？”陆卓尔心情不爽，再次确认。 沈银河无语：“公司资料上是这么写的，而且她也没请过婚假产假，所以肯定……至少法律上未婚。” 这也行！陆卓尔勉强点点头，脸色没那么臭了，虽然哪怕谢铮现在结婚了他都有冲动搅和的她离婚，可没结婚至少容易点，他就不信有比自己更迷人的男人，能让谢铮选择别人而放弃自己。 这会儿谢铮走进来，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了一下，看向了沈银河，但看到陆卓尔和沈银河在一块，她又去找沈星，然后飞快地靠近沈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沈星点点头之后谢铮就走了。 陆卓尔立刻起身，飞了个吻给身边的美女们，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让人眩晕的笑容：“各位美女，时间不早了，今天状态还没恢复，我有点不胜酒力，就先告辞了，已经给大家安排好了车子，一会儿大家陆续坐车回家，到家给沈总发个报平安的短信，你们可是公司的中流砥柱，不能出事。等正式签约仪式之后，再请大家好好庆祝一下。” 说完也不顾在场众人什么反应，他飞快闪过一众粘人的美女，过去跟沈盛和沈海等几位沈家高层道了个别，就立刻转身离开了。 沈星碰碰她二哥：“怎么说走就走了？后面有鬼在追？”还有他怎么就知道车安排好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沈银河没好气的说：“美人恩太多吃不消了还不跑？难道真等一个个装醉过去要亲要抱要精尽人亡？”话虽如此，但还是替兄弟遮掩了。 沈星‘哦’了一声，看着一脸失望的沈菲和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阴暗的沈雁，拉着沈银河到一旁低声嘀咕：“哥，爸和大哥什么意思？就让她们两这么胡闹？一点没戏的事，就算现在她们怎么胡闹也影响不了合作，可是姐妹两抢男人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吧？她们这么往上凑，男人渣起来可是……” 这年头男女关系向来混乱，要是陆卓尔真的被沈菲沈雁惹烦了，姐妹两一起玩却又不负责，只要不留下证据，谁能拿他怎么样？尤其是陆卓尔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真不想被女人缠上办法还不要太多！ 而且，沈星更担心的是沈雁这个心机鬼真的要执拗起来，闹出丑闻可就麻烦了，这年头网民无聊吃瓜看热闹的多了去了，而且键盘侠也多，舆论一旦闹起来对沈家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回头我会跟爸爸还有大哥聊聊的，今天这事八成是沈雁的主意，而且一定瞒着爷爷，可没想到她精心打算便宜了大姐，心里还指不定再怎么气恨呢。”沈银河最不屑的就是这对姐妹，但偏偏又没办法。 “还是早点解决早点让她们死心的好，别模棱两可观望了，大的也就是蠢，小的那个可是蔫儿坏，年纪都不小了，要我看，赶紧找个合适的，先把大的嫁出去，也省得小的作妖，将来姐妹两全没个好名声，赖在家里也是碍眼。”沈陆也过来插了一嘴。 兄妹几人心有戚戚焉，家里有惹祸精什么的，真是最讨厌了！ 且不说沈家兄妹那头头疼，陆卓尔却是飞快的去追谢铮，他心里憋闷的厉害，明明在花丛中风流得意，可偏偏只有自己想要的那朵花对自己毫不在意，他本以为谢铮会吃醋会后悔，可结果是他吃醋后悔了。 陆卓尔不是那种别扭的性格，自己连续的反常要还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他就是个傻子了，但他不是，所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谢铮的在意已经超过了理智控制的范围，他长到这么大，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失去理智。 可是，这种感觉虽然很失控，但并不让他讨厌，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对谢铮更是势在必得起来，陆卓尔知道自己应该是喜欢谢铮的，至于爱不爱，他不知道，他素来被追逐，却从来没有去追逐过别人，这是第一次，没有参考依据，可是陆卓尔想，如果谢铮非要以婚姻为保障才肯跟他交往，他似乎也不反对跟谢铮结婚，如果婚后的生活像昨天、今天那样，倒是也很不错。 陆卓尔一边追上去一边控制不住的脑补，当看到谢铮的背影的时候，他一阵狂喜，正要喊她的名字，突然便见到一辆车在谢铮身前停下，然后谢铮拉开车门上了车，虽然路上的灯光并不明亮，可是陆卓尔依稀看到开车的人就是有过两面之缘和谢铮很是亲近的那个男人。 就这么一刹那，车子停下又开走了，可陆卓尔分明看得清清楚楚，男人看到谢铮之后温柔宠溺的表情，谢铮在他面前放松随意的样子。 陆卓尔一步一步慢慢停了下来，他的表情凝固了，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但心里有一股火在燃烧，名为妒忌的火焰越烧越旺，他深吸了几口气都无法平息下来。 甚至，控制不住的，陆卓尔就给谢铮打电话。 铃声响了几下就接通了，可这等待的时间陆卓尔仍然觉得漫长，一听到谢铮的声音他就凶悍的质问：“他是谁？你要和他去哪里？你和他……” 陆卓尔一大堆问题还没问完谢铮就挂了电话，陆卓尔的脸色更黑了，继续给谢铮打电话，这次谢铮没有接，再打下去，谢铮直接关了机。 “陆总？”曹游和李平川追了出来，看到陆卓尔的脸色，小心翼翼的上前。 “平川，查一下谢经理身边的人际关系，尤其是异性，最晚明天，我要知道她在运城的交际圈。”陆卓尔脸色阴沉、目光阴兀的吩咐，李平川心领神会，立刻应了一声。 陆卓尔心气仍然未平，一想到谢铮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却对别的男人巧笑嫣然，大晚上的还坐人家的车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就全身没一个毛孔爽的，他甚至忍不住去想象，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不行！陆卓尔掐掉脑海里的想象，要这么想下去他今晚非得失眠不可，而明天放假他见不到谢铮…… “给我弄辆车，我要出去，现在立刻马上！”陆卓尔觉得自己根本忍不下去，他要现在马上去见谢铮，谢铮最好给他乖乖的回家，否则……否则…… 李平川的办事效率十分之高，不等陆卓尔否则完毕，车来了，陆卓尔一秒钟不落的立刻上车，随即疾驰而去。 第二十章 陆总觉得头很绿 “铮铮，你喝了酒？”收到谢铮的回复就立刻欣喜若狂赶过来的盛连奕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见到谢铮，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看到她上车时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就缩了回去，换成了关心的询问。 谢铮点了点头，她现在酒量不差，那三杯也不在话下，只是洋酒入口太呛后劲又太足，她又是一口气没个停顿直接灌下去的，胃里就有些不舒服，头也晕乎的厉害，就对盛连奕说道：“我有些头晕，你先送我回去，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说完她闭上了眼睛歪在靠椅上不动了。 盛连奕当即发动车子，满心里的念头早就换成了担心，他不知道谢铮喝了多少，也不知道是否有陆卓尔的原因，想问却又不是时候，递了瓶矿泉水给谢铮，就赶紧开车，打算先把人送回家再说。 谢铮也同样许多话想说，其实两人也就半个多月没见，可因为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再见面那种尴尬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周遭，总觉得再没有了最初那种自在，甚至要不是当时事出突然，为了避开陆卓尔，谢铮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接受盛连奕的帮助，可是此刻，身体极度的不舒服，又仗着酒意，谢铮就有几分恍惚。 盛连奕和谢铮都想打破沉默，在心里酝酿着开口该说什么，可话还没酝酿出来，谢铮的手机就响了。 谢铮看到陆卓尔的电话号码就觉得头疼，可这位老兄偏偏还是她现在不能得罪的人物，只好先接听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要是公事她怎么也得配合，要是私事……谢铮面无表情的听了二十秒，然后挂断了电话。 盛连奕偷偷觑着谢铮的表情，下意识地就想到陆卓尔，而谢铮的手机又没完没了的响了起来，谢铮没有接，陆卓尔则执着的继续打，谢铮最终受不了干脆关了机。 “不要紧吗？”盛连奕轻声问：“你生气了？” 谢铮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没事，连奕，今天谢谢……” “是不是陆卓尔？”盛连奕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谢铮一愣：“你怎么知道？” 盛连奕心里苦笑一声，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真的是他啊……”盛连奕喃喃，然后低声道：“我上次接你的时候看到他了，他现在和你……” “沈氏的合作对象是他，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汇仁投资的老板是他。”谢铮低声说，没有隐瞒。 “他是不是又缠着你了？铮铮，你……” “连奕，我们这么久没联系，你就只想跟我谈陆卓尔吗？”谢铮打断盛连奕的话，转头看向他，表情看不出喜怒：“如果我说他是在缠着我，你是不是打算后悔了？” 她喝了酒，说起话来就少了些顾忌，又受了刺激，免不了有些咄咄逼人，但会这样，却是因为心里的失望。 谢铮失望的看着盛连奕，盛连奕心里一痛，立刻知道自己错了，脱口而出道歉：“对不起铮铮……”盛连奕终于忍不住这些天的思念：“我只是太患得患失了，这些天，我其实一直都知道，那天之后……我可能……可能……” 盛连奕回过头不去看谢铮，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落泪，而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汉，他不愿意让谢铮看到自己这么软弱的一面，而有些话没开口之前不敢开口，一旦说了出来就不那么纠结，盛连奕坦诚：“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最清楚，虽然你跟我说我们只是冷静一段时间，但我知道，其实我的机会不多了。” 他苦笑一声：“本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我看到陆卓尔在你身边出现，我就……” 盛连奕这么坦率，谢铮心里的火气也一点点消退了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 像是她注定感情不得顺遂一般，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当鼓起勇气去接纳一份感情的时候，总是发现一切原来不如自己所想。 “抱歉，我刚才不该针对你。”谢铮轻声道歉，被盛连奕戳破心事，她倒也没觉得尴尬，正如盛连奕所说，两个人太熟悉太了解彼此，她否认不了盛连奕的话，但此时，理智在酒意之下还没回笼，情感占了上风，她低声说：“我和陆卓尔怎么回事，当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和他……呵……”她自嘲轻笑起来：“他对我就没真心过，我也不可能再相信他，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不是我会做的事，至于我们……” “你说的没错，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知道原来你还没准备好，当时我就退缩了。”谢铮深吸了口气：“我不小了，经历的也不少了，经不起再一次的失败和重新开始，也等不起太长的时间，所以盛连奕，你给我一句实话，你要我等多久？” 谢铮看向盛连奕，她不喜欢自己现在这种逼迫人给承诺的做法，可是她还是这么做了，她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再给自己一段时间，若还是……那就这辈子，注孤生吧，她就再也不去幻想和期待了。 可是在此之前，她总是不甘心呵。 盛连奕看着谢铮看着他的眼睛，他看得到谢铮那破釜沉舟最后一搏的决心，心里面不由生出了说不出的勇气和豪情，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也许少了一些男女之间的激情，但毋庸置疑，谢铮是自己这辈子最想共度余生的人！ “半年，就给我半年时间，到时候我会处理好一切再把我的苦衷原原本本告诉你，谢铮，相信我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盛连奕做出保证。 谢铮怔怔的看着盛连奕，她终于第一次得到了一个男人的承诺，可是被承诺却没有想象中的安全感，反而有想哭的冲动。 不过谢铮没有哭，她垂下头掩去眼角的酸涩，低声说道：“好啊，我等你。” 可终究没忍住，谢铮还是问出了口：“可是连奕，如果到时候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结局呢？” 盛连奕沉默，半晌才低声说道：“如果是那样，我也会交代清楚一切再离开，以后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但是铮铮，我不想要那样收尾，你相信我，我会竭尽所能给你幸福的。” “好，那我们约定了，我等你。”谢铮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一路到了谢铮家楼下，盛连奕停下车，想问谢铮肚子饿不饿，那种聚会通常是中看不中吃填不饱肚子的，可话到嘴边，头一抬，盛连奕就看到了谢铮家门口门神一样凶神恶煞杵着，此刻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的陆卓尔！ 陆卓尔一副老婆和奸夫偷情被抓包的表情，头顶冒着绿烟。 谢铮背对着陆卓尔所以没看到，她解开安全带，正要跟盛连奕说点什么，却一抬头看到盛连奕扭曲的表情，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盛连奕僵硬的抬起手来指了指车窗外。 谢铮狐疑的扭过头，对上陆卓尔的刹那自己也愣了愣，觉得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先走的陆卓尔却比她到的还快？他到底把车飙到了多少码？ 谢铮要推开车门下去，盛连奕一把拉住了她，谢铮回头，盛连奕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笑着对她低声说：“家里有吃的吗？” “有是有……怎么了？你还没吃晚饭？”谢铮疑惑。 盛连奕摇了摇头：“不，我担心你晚上没好好吃，有的话就直接回去吧，早点休息，他……交给我来应付。”看得出谢铮已经非常疲惫了，盛连奕对谢铮如是说。 承诺过后，也得到了谢铮的回应，盛连奕反而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信心，对着陆卓尔也没有再见的时候那种纠结心态了，虽然看到他追到谢铮家门口有点那啥。 但盛连奕此时已经有了谢铮男朋友的自信心，心甘情愿为女友挡风遮雨。 谢铮笑了笑，本想拒绝，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是啊，盛连奕承诺了，自己也等于答应了，虽然结局如何半年后才知道，但现在两人算是正式交往状态了吧？既如此，男友的心意，为什么要拒绝呢？她也该试着带入女朋友的思维模式去和盛连奕相处不是吗？ 盛连奕下车给谢铮开了车门，又挽着她的手一起走过来，陆卓尔靠在门口没有动，但那盯着谢铮的眼睛却凝聚着风暴。 谢铮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推开盛连奕，盛连奕也没有放开谢铮。 “麻烦让让。”盛连奕温和的对陆卓尔开口，态度不卑不亢。 陆卓尔理都没理盛连奕，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但目光却死死盯着谢铮，谢铮心平气和的跟他对视，陆卓尔见两人理所当然手挽手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气炸，终于忍不住先爆发了：“你男人？” 盛连奕心里一跳，下意识去看谢铮，谢铮仍然很平静，笑得很淡然：“是啊。” “一个小白脸？”陆卓尔又嫉妒又气愤，终于看向盛连奕，盛连奕直觉得挺直了身板，谢铮的肯定给了他莫大的信心，对着陆卓尔吃人的眼光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反而冲着陆卓尔笑笑。 陆卓尔更郁闷了，他觉得自己被挑衅了，特么的这个小白脸看起来才二十郎当岁，穿着打扮看起来条件不差，但肯定和自己没得比，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青年，知道他陆卓尔是谁吗？跟他抢女人？ “陆总你好，我是盛连奕，铮铮的男朋友。”盛连奕在陆卓尔的盛怒之下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听铮铮说过您，不过这么晚了陆总有什么事吗？” 陆卓尔扫了一眼盛连奕没理他，又转而去看谢铮：“你认真的？这么一个小白脸，他断奶了吗？能给你承诺吗？你确定选这么个人会比我好？”他盯着谢铮：“他能给你什么？婚姻？” “是啊，他能给我名正言顺，能给我名分，能给我承诺，能给我安全感，你能吗？”谢铮毫不示弱的反击回去。 “这些东西你要的话我也能！做我陆卓尔的太太总比这小白脸的太太来得强吧？”陆卓尔伸手就想去抓谢铮，盛连奕眼疾手快挡在了谢铮跟前，笑着对陆卓尔说道：“陆总，当着我这个男朋友的面就挖墙脚不太好吧？” 陆卓尔一声嗤笑，讥讽的看着盛连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还没结婚当然就各凭本事，你能给她婚姻给她地位给她名分？你真的能吗？自己养得活自己了吗？自己说了话算数吗？谢铮比你大好几岁吧，姐弟恋得到家人的祝福了吗？她嫁了你能够不用面对婆媳矛盾安安心心过日子生孩子吗？” 他一句句问题直击要害，盛连奕虽然脸色不动声色，但心里其实已经一点点在崩塌，而陆卓尔这些话，何尝不是谢铮心里担忧的地方呢？ 她知道盛连奕家里的情况，从盛连奕吞吞吐吐开始，就猜到八成是因为家里不同意，而家里不同意，向来就是婚姻最大的杀手，就算勉强在一起了，日子天长地久的，只要盛连奕有一天动摇了，他们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盛连奕没动，但谢铮已经垂下了头。 陆卓尔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谢铮呢，哪里会没注意到谢铮的变化，当即想要趁胜追击，但盛连奕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软肋？他又何尝愿意在陆卓尔跟前认输？ 要说他觉得自己可以赢陆卓尔的地方，一是他真心爱谢铮；二是他真心愿意娶谢铮而不是想玩弄她，可是现在陆卓尔冲口而出的话，一下子就把他的优势给推翻了。 同样都是男人，盛连奕比谢铮看得更清楚，陆卓尔这次是真心的。 他心里受到极大的冲击，可是输人不输阵，他绝不会因为陆卓尔这次是真心的就把心爱的人拱手让出。 “铮铮你先回去休息。”盛连奕低声对谢铮说道，又回过头来看向陆卓尔：“陆总，既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淑女总有选择的权利，你在这里咄咄逼人不绅士吧，而且男人之间的问题，是不是我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陆卓尔面色阴沉看着盛连奕，盛连奕没有退缩。 而谢铮此时心里同样混乱，陆卓尔冲口而出的承诺，还有他的那些质疑，在谢铮的脑海中翻江倒海，她现在也特别想静一静。 陆卓尔的目光转移到谢铮身上，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微微一笑，让开了，示意了一个请的动作，算是同意了盛连奕的话。 第二十一章 撬墙角我在行 盛连奕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谢铮开门又看着她上去，然后才关上了门，等谢铮离开之后，盛连奕的态度立刻变了，“我们换个地方谈吧陆总。” 陆卓尔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双手插在裤兜里跟着盛连奕离开。 他现在心情不错，那些逼问盛连奕的话一说出来，他立刻观察到了谢铮表情的细微变化，顿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谢铮对和盛连奕在一起并没有信心，那么，自己就还有机会。 虽然，谢铮说盛连奕是她男朋友这事让他不爽，可陆卓尔就不信自己撬不动墙角，怎么撬再说，至少不能让他们两有机会待在一个屋檐下，不让谢铮跟盛连奕多相处，他则可以利用一切机会便利让谢铮多留在他身边，时间久了，谢铮总会发现自己的承诺要靠得住的多。 而把结婚的话说出来了之后陆卓尔也没觉得有那么困难，他自己的事他现在自己说了算，不需要考虑别人接不接受，而他也不排斥和谢铮结婚，这就稳赢盛连奕！ 作为一个商人，陆卓尔精准的把握了自己的优势和别人的劣势，精准的分析出了自己的胜算，立刻就气定神闲，而且对着情敌，谁愿意丢人不是？ 盛连奕也同样不愿意，他知道自己和谢铮要在一起，自己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可做出了决定他就不会后悔，如果不努力去做，自己才会真的后悔，所以哪怕情敌强悍如陆卓尔，盛连奕也不打算认输。 锦绣小区是个新建的小区，这里的住户大多是知识分子和白领，家境小康，所以小区为了吸引这群住户也算是费了心思拾掇，住房以多层和小高层为主，还有一些小洋房，房子之间间距很大，绿化带也好，还专门修建了两个居民活动区，大人小孩的健身设施都有，还有一个大广场，小桥流水假山亭子做装饰，挺风雅。 已经快到午夜，广场上早就没什么人了，盛连奕和陆卓尔走到广场边上的亭子里，盛连奕就开门见山：“陆总，我以前就知道你，我和铮铮认识七年了。” 陆卓尔眼睛一眯，立刻意会了盛连奕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和谢铮的过去！ “你不介意？”陆卓尔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反击。 盛连奕笑了笑，“如果陆总现在不介意，我又为什么要介意？”他轻声说：“这些年，从B市到运城，她所经历的一切我都知道，她开心痛苦的时候都是我在身边陪着她，娶她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那为什么现在还没娶？”陆卓尔并没有被刺激到，虽然听到盛连奕的那番话心里多少有点妒忌，可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也摸清了谢铮和盛连奕的软肋，便不再那么暴躁，反而很平静地反问：“你虽然比谢铮小几岁，但也二十七八了吧，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婚事还要父母之命？自己没有决定权？” 盛连奕当然知道陆卓尔厉害，可也没想到陆卓尔这么厉害，不过他也只是闪了闪神，立刻就恢复了冷静：“陆总当年也是二十七八，怎么没能决定自己的婚事？” 陆卓尔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盛连奕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说自己能决定，代表着当初自己不愿意娶谢铮，那现在自己做的事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要是说自己不能决定，那他对盛连奕的指控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年轻人挺敢说啊。”陆卓尔微笑了起来：“不过，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该知道，和我抢老婆，会有什么下场。” “现在21世纪了，我不作奸犯科，陆总能把我怎么样？”盛连奕反问：“况且，追求是我的事，决定嫁给谁是铮铮的事，陆总该不会强取豪夺这么不绅士吧？” “绅士？”陆卓尔嗤笑一声：“行了，别绕绕弯弯了，盛连奕，我没空跟你扯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谢铮是我的女人，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 盛连奕没说话。 陆卓尔玩味的一笑：“怎么？不服气？” “铮铮不会忘记前车之鉴，她会知道选择谁对她更好。”盛连奕没有直接回答，却也没有退缩。 陆卓尔点了点头：“那就走着瞧吧。” “陆总，你要不是真心实意就不要打扰铮铮，她和你那些逢场作戏合则来不合则去的女人们不一样！”见陆卓尔转身离开，盛连奕忍不住上前一步对他喊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所以我才说我比你合适。”陆卓尔转身，盯着盛连奕：“至少我说了娶她，能立刻娶她，娶了她也不会让人说三道四，不会有人指手画脚，你能吗？” 盛连奕说不出话来，陆卓尔一声轻笑：“真想赢我，那就抓紧时间吧，我是不会拖拖拉拉给你几年时间的，我这个人，向来是想了就去做，所以盛连奕，你的时间不多了，真那么自信你能给她幸福，就做给我看啊。” 陆卓尔说完转身就走，还好心情的吹起了口哨，他觉得自己这一趟真是来对了，已经不再把盛连奕当做潜在的威胁。 盛连奕眼睁睁地看着陆卓尔转身离开，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自己要对陆卓尔辩解什么呢？而且，陆卓尔说的也没错…… 只是，盛连奕沉痛的闭上眼睛，为什么偏偏是陆卓尔？ 正在这时，盛连奕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连忙深吸几口气平静心绪，这才接通了电话：“铮铮？还没睡？” “我不放心，你和他……”谢铮到底没能不管不问，在家呆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给盛连奕打电话了。 “没事，陆总已经走了，我也正要回家，你赶紧休息吧，不是连着加了大半个月班吗？明天中午我来给你送吃的好不好？” “不用了，你之前放在我冰箱里的还没来得及吃完，我明天简单热热就好，最近真的太忙了，明天难得能休息一天，我就想待在家里好好睡觉。”谢铮轻声说：“你也别总是顾着我，出去放松放松，下周忙完正式签约仪式之后我应该就能缓口气，到时候我们再约。” “好。”盛连奕轻声说：“那你赶紧睡吧，当心身体。” “嗯。”谢铮点点头，叮嘱盛连奕早些回家，盛连奕应了，谢铮要挂电话的时候，盛连奕突然开口：“铮铮，相信我，我是认真的，你等我半年，就半年，我一定给你幸福。”他很急切，陆卓尔的出现和态度让他越发着急。 谢铮何尝不是心乱如麻？ 她无声地苦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愿望总是美好的，可是未来如何，谁知道呢？ 谢铮抱着被子躺到床上，可是睡意却不知不觉消失无踪了，眼前一个场景接一个场景，以前的，现在的，盛连奕的，陆卓尔的。 只有谢铮自己清楚，哪怕装得多么不在乎的说这辈子不然就单身一辈子，可哪个女人不在乎一段婚姻的承诺呢？ 她盼来盼去这么多年，中间害怕过，可如今，还不是一样在期待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和她组成一个家庭，他们夫唱妇随一起努力经营这个家，将来生一两个孩子，男主外女主内，一起抚养孩子长大，一起共度人生。 谢铮一直以为等了这么些年，也许盛连奕是她在等的人，可没想到，曾经吝啬给她一个女友身份的人，现在却爽快地说娶她。 简直……人生真是……只要活得够久，什么事情都能遇到。 而也只有谢铮自己最清楚，盛连奕让她等的时候自己多失望；陆卓尔说出结婚就结婚的时候自己的心又有多么的震动。哪怕三十几岁了，早就明白一个婚姻的承诺不代表一辈子，也知道一张证书不等于两个人从此以后就一定幸福，可仍然拨动心弦，无法自已。 谢铮头痛欲裂，终于不愿意再想下去，她把被子盖住了脑门，使劲闭上眼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接下来的一周同样忙得脚不沾地。 合同拟好，日子挑好，酒店挑好，领导请好，记者媒体约好，一切就等着正式签约仪式了。 沈氏在运城是地头蛇，多年经营根深蒂固，和当地的政府、传媒、各大企业之间早就打成一片，这次谈下汇仁的巨大投资，牵涉到上百亿的资金，数万人的就业和福利，别说沈氏重视，就算是当地政府也非常重视的，来出席签约仪式的就有市委书记和一个主管经济的副市长，还有劳资部门、环境部门等几个重要部门的一把手，媒体方面更是运城数得上包括S省数得上号的几家纸质、网络媒体都到了，声势可谓浩大。 而沈氏这边，除了行政策划部门忙得死去活来，盯着各部门校正各处细节、安排仪式当天的会场等等，其他部门人员也不得轻松，签约仪式不是他们的重头戏，重头戏在之后。 汇仁投资的第一笔资金已经到位，而沈氏这边也已经选好了新型商场的地址。 近些年来，运城的商业发展非常迅速，城市也因为人口规模的不断扩大而越来越大，一个中心向四周辐射的模式已经不适合当地经济的发展，所以各个区都开始构建集购物、饮食、亲子游乐、娱乐、超市等于一体的综合性购物中心，这一方面是城市发展的需要，但另一方面也逐渐导致了原本繁华热闹的市中心开始没落。 运城政府的负责人对当地经济的发展非常上心，对于市中心这一块的发展，很快就制定了新的规划方案，毕竟城市在发展人口在增多人民生活水平在增长，但是市中心的这些设施还维持十几年前的旧模式毕竟不妥，但是市中心也有市中心的优势，依然云集着城市里生活富裕的人群，有着师资力量最好的学区，还有四通八达的公交地铁交通，所以市政府大手笔的打算将市区的商业地带拆迁重建，而沈氏则直接圈下一大块地，也正是因为这块地，沈氏才会主动招商汇仁投资，汇仁投资在考察之后决定跟沈氏合作。 双方都很看好该地块的前景，而对于购物中心的模式也已经基本达成一致，陆卓尔回国之前已经谈妥了几个入驻品牌，都是国际一流的名品，而购物中心的建筑风格也在设计师周澜及其团队的奋斗下基本拟定，接下来就是商场的建设、招商、人员招聘。 招商部的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 尤其是这次商场的主题是弘扬民族文化，既要体现华国高大上的历史文化气息，又要融化国际大都市的时尚豪奢，还不能被人说成是半桶水、暴发户，借着国学发展的国策挂羊头卖狗肉，每一个招商项目都得慎重，这下可把招商部的众人忙坏了，主管总经理天天拉着各项目经理开会研究，国内外的品牌几乎都捋出来分析了一遍，最后任务指标时都定下来了，但是难度可都不小。 至少等待谢铮的，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大概都要在出差中度过，不过谢铮倒是没觉得不好，借机避开盛连奕和陆卓尔，好好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一下也挺好的，她苦中作乐地想，不都说情场失意商场得意么，也许她今年能发大财也说不定，至少公司前前后后承诺下来的工资奖金假期累计到年底可是很可观，到时候给自己放个长假出去放松一下，也挺美的。 所以虽然工作任务很重，谢铮心里倒是觉得蛮轻松，这天开完会，基本各个项目组的任务都落实了下来，整个招商部也算松了口气，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回到办公室大家都不想动了，明天就是正式签约，仪式之后还有商业酒会，虽然沈氏和汇仁一贯的作风都是高大上，可是到时候政府领导、媒体、公司领导、客户一大堆，基本上就是一场商业盛会，大家心知肚明别想吃饱，于是相互闲扯着趁今天大家一起去搓一顿好的。 这提议得到招商部全体员工的支持，总经理听见了大手一挥表示就当部门聚餐公司请客，大家随便吃，但是不许喝酒，接下来不许误了正事，得到部门员工的阿谀奉承无数，就连谢铮都觉得他们这直接领导会做人，嘴角不由微笑了起来。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沈雁走了进来，办公室里的声音一下子停了，沈雁对众人笑笑，最后看向谢铮：“谢姐，有些事要请你帮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第二十二章 告白 “沈主管有事就说吧。”谢铮把沈雁带进招商部附属的小隔间，把门关了起来，倒了杯水给沈雁，就坐下了，她和沈雁平时打得交道不多，不如和沈星沈银河熟悉，而且人与人之间真是有磁场的，沈雁这种一看就精明世故、功于心计的人实在让谢铮敬谢不敏。 不过，谢铮也不怕她就是了。 “是这样的，明天正式签约仪式来的重量级嘉宾很多，虽然公司专门聘请了礼仪小姐来接待，但是经理还是不太放心，怕出乱子，所以和沈总商量了一下，从各部门抽调些人到时候一起招待来宾，这样一来不怕那些礼仪小姐不熟悉公司人士得罪人也能表示我们公司各方面的诚意，沈董亲自拟定了名单，经理让我跑个腿，跟大家商量一下，谢姐你看明天能不能帮个忙？”沈雁态度倒是很好，和之前两次见面判若两人。 她说着还把文件以及行政经理刚发的邮件转给谢铮看，表明自己绝对不是没事瞎折腾。 谢铮看了看邮件，果然邮件是行政部经理发出，抄送了沈氏上层，沈盛和、沈海等都作了批示，里面包括她在内一共有将近二十名员工被提名，都是各部门比较得力、形象也比较好的主管级别以上员工，有男有女，女性居多。 这种事也不少见，指派的工作人员都属于不直接参与行政策划方面的部门，相对来说当天不会太忙，借过去帮个忙也不会影响工作，而且为人伶俐做事可靠，能代表公司形象的，谢铮以前也没少做过。 于是谢铮点了点头：“没问题，那明天几点要到场？着装方面有什么要求？有什么特殊安排吗？我们二十个人肯定有分工吧，怎么分工？” “半个小时后在行政部会议室开会，到时候谈谈具体分工，谢姐方便吗？”沈雁起身：“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就先走了。” 谢铮点点头起身送客，送走沈雁把事情一说，众人表示了对她的同情，并表示晚餐绝对有她的份，明天吃不好今天多吃点，等她到了再开饭，果然不是塑料同事情，谢铮笑着点点头。 开会的时候，行政经理把任务一一分派下来，谢铮听完之觉得头皮发麻，她又一次被分派去给陆卓尔打工，虽然名义上是作为陆卓尔的特助曹游的助手，帮他接待、引荐到场的重量级贵宾、客户，可不还是要和陆卓尔打交道？ 谢铮很头疼，她那晚之后对陆卓尔能避则避，好在陆卓尔也没再干出非要送她回家、到她家堵门、当着众人跟她表现亲昵这些让她受不了的事，可她现在正是能避开陆卓尔多远就想避开多远，一点都不想接近！ 可偏偏总有人羡慕嫉妒恨，行政经理这安排一公布，就有人酸溜溜的抗议：“怎么又是谢经理陪着陆总招待客人？明儿来的那些人谢经理也不见得都认识吧？” “不是谢经理陪着陆总，是帮曹特助的忙，陆总那边有沈总呢，你担心个什么劲？难不成你觉得谢经理不行你行？你倒是面子大什么人都认识？”行政经理是个风风火火的职场女强人，当场就把话怼了回去，“这分工是沈董和几位沈总亲自拟定并得到汇仁投资方面许可的，谁要是有意见，谁就亲自对沈董去抱怨去，要是没意见就记清楚自己的工作，明天不要出岔子。” 行政经理说完注意事项就散了会，那位酸溜溜的姐们也没办法，她就算酸也没人在乎呀，在场谁不是精明人，就算心里有想法同样羡慕嫉妒恨也不会这么蠢当众表达出来不是？ 所以谢铮也就当做看不见，她还要去聚餐吃好吃的，谁有空管一群酸溜溜的女人？ 但沈雁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抱着文件起身，出门的时候就对谢铮笑道：“恭喜谢姐啊，我听说谢姐是汇仁投资指定要的，陆总夸您工作认真负责，说您靠得住，非让您过去帮忙呢。”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大家都能听见：“我还听说，陆总很欣赏您，说和您合作这段时间特别欣赏您的工作能力和态度，汇仁投资接下来会在运城建立工作室，还想跟沈董把您借过去，据说正在商谈呢。” 沈雁好像开玩笑似的：“沈氏对您可不薄，您到时候不会就跳槽吧？” 谢铮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雁，心里只想叹气，这姑娘可真是，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看看吧，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这一办公室各部门的女人，回头自己和陆卓尔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不过她从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别人怼她她向来是不忍气吞声的，所以她轻笑一声：“沈主管真是消息灵通，这些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您倒是知道得很清楚，上头有人就是好，不过您这要说的是真的，我可得好好考虑了，陆总如果真的那么诚心，高工资高福利工作又轻松的话，我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呢？毕竟接下来沈氏这里很忙的，你说我是奔着忙死累活还要被人说闲话去呢？还是干脆让人羡慕嫉妒恨去好呢？” 她说完转身就走，仿佛自言自语道：“或许我该亲自去找陆总聊聊？也好早点做决定？” 不等沈雁再说什么，谢铮飞快的就离开了。 沈雁咬牙，脸上火辣辣的，这时候包括刚才酸谢铮的都不说话了，佯装忙碌三三两两赶紧离开。 谁不知道接下来合作开启之后招商是重头呀？而女装素来都是赚钱的主力之一，谢铮在女装招商部的实力和得到的重用有目共睹，这时候谢铮要真因为这几句挑拨直接跳了槽，虽然沈氏不至于出乱子但是也会手忙脚乱上一阵子，沈雁属于‘关系户’，上头有人家里有人，他们可没有，所以沈三小姐为什么针对谢铮他们就私下八卦去了，面上的事他们不参与！ 不过，经此一役，人人都化身福尔摩斯，陆卓尔和谢铮会谈期间的种种‘蛛丝马迹’都被翻出来，关于两人的小道消息在公司里光速传播开来，越传越有鼻子有眼，毕竟一个帅哥一个美人，年龄、气场相当，光把人放在一起看的话实在挺登对的，所以越传越是那么回事，到第二天开业仪式的时候，恨不得全公司上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来参加仪式和酒会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去瞄谢铮或者陆卓尔，一旦两人靠近一点或者产生一点交集就在心里抽气，立刻用最快速度交流八卦信息。 谢铮昨晚从行政部离开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压根不理会，淡定的随便众人围观，该做什么做什么，既然沈雁打定主意让她不好过，迟早‘绯闻’都是会出来的，她再小心也没用，再说了，工作安排在这里，她也真避免不了跟陆卓尔接触，至于会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化学反应，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 好吧，实在不行怎么办她还没完全想好，以后再说。 倒是陆卓尔被这一通通贼眉鼠眼的视线看得不爽，他虽然是个习惯众人视线的人，可是这种暗戳戳的偷窥怎么也不会让人舒服，等剪裁结束就会开始之前，陆卓尔松松领带低声问特助曹游：“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沈氏这些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曹游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助，早就发现了端倪并查清了原因，见陆卓尔问起就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道：“要不要干预？” 陆卓尔还真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和谢铮的绯闻，于是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远处同样因为仪式结束松了口气正和沈星角落里聊着的谢铮，嘴角起了一抹笑意，心道这可真是天助我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出手呢，沈雁这姑娘行的嘛，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回头他真要追妻成功，得给沈雁一个大红包！ 不过，沈雁虽然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但这种幺蛾子一而再再而三就不让人那么痛快了，陆卓尔慢条斯理的吩咐：“谣言就别管了，不过沈总那边得提个醒，现在可是通力合作关键的时候，要是因为几句谣言导致工作出现问题总不是什么好事，我不希望关键时期出现同僚之间相互排挤拖后腿的事，沈三小姐似乎也太闲了，是不是得多安排点工作？能者多劳么，也省得那么有空管同事的私生活？” 曹游心领神会：“我知道怎么做了。” 陆卓尔点了点头。 “那谢经理这边……”曹游当然知道这也不全是‘谣言’，的确是陆卓尔的意思让谢铮过来帮忙，不过要挖角这事倒的确空穴来风，以后如何不知道，至少现在陆卓尔没要挖角，还指着谢铮给去洽谈商定的几个大牌女装呢！ “谢经理怎么了？”陆卓尔睨了曹游一眼，“回头封个大红包在沈总面前说几句好话，怎么操作还要我教你？” 这不是觉得你八成对人有意思又不得其门而入想帮你近水楼台么？至少这个谣言唯一的靠谱之处就是：增加相处时间和机会总归能有助于感情增长不是？曹游心里腹诽：还不是看你追人家追不上可怜，还不领情！ 陆卓尔瞪了特助一眼，特助摸摸鼻子收起八卦之心干正事去了。 而沈星也早就发现同事们的异常，趁着酒会正式开始之前拉着谢铮询问怎么回事，谢铮就把昨天在行政部的事情和盘托出，对着沈星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沈总，不是我说沈三小姐，她现在这么一句话可把我害得不轻，接下来我的工作还不知道要被多少部门扯后腿呢，明明没影的事，结果现在谁都觉得我抢了她们的唐僧肉，简直……” 窦娥大概也就这么冤了！ 沈星皱了皱眉，她当然知道公司一大、人一多各种利益交叠之下办起事来有多复杂，尤其女人为了感情产生的小心眼，沈星立刻慎重起来，“这事我知道了，一会儿酒会开始你先帮忙盯着，我得去找一下我大哥。”沈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谢铮要的就是沈星这句话，当下就应了，看着沈星离去心情很好的偷偷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唔，滋味真不错。 “沈雁做的事我知道了，已经知会你们沈总，他会看着处理的。”陆卓尔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谢铮身旁，端起一杯苏打水抿了一口，低声对她说。 谢铮吓了一跳，还真没注意陆卓尔怎么来了，不过她更没想到陆卓尔竟然出手帮她平息‘绯闻’，她还以为以陆卓尔的性格，不火上浇油趁火打劫才怪，倒是有点意外，也有点不好意思。 陆卓尔看着谢铮，难得一眼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心里不由唏嘘，时间真的是一把整容刀，当年的谢铮，青涩又单纯，哪怕在职场上努力朝前冲，可心里想什么其实都写在脸上，简单的让人一眼能看穿，可这次再见，她不仅性情处事各方面大变，城府也变得深了，待人接物上滴水不漏几乎无法让人从她的脸上读取她真实的想法，现在这一刻还真是难得。 “你以为我会干什么？顺水推舟？”陆卓尔自嘲：“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分轻重不让你好过？谢铮，我那天说过了，我是认真的，你不是想结婚吗？那我就以结婚为前提来追求你并跟你交往。” 不等谢铮开口，陆卓尔继续说下去：“当然，我不会给你困扰的，但我也不会放弃追求你的，也不会偷偷摸摸，总归会被人发现，这一点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不过我也可以保证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因为跟我在一起受到伤害，另外我可以给你保证的就是，我说了娶你，就不会让你嫁给我之后再受我家里人的委屈，我带你进门，就会让你成为我们家的一员，你明白吗？” 谢铮简直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卓尔，不敢相信他竟然就把这些话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不管她现在还想不想跟陆卓尔在一起，听到陆卓尔这番话都是震动的。都说一个男人娶一个女人不一定是爱她，可如果连娶都不愿意娶，那就更不爱她，所以，她现在可以假装陆卓尔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至少有点喜欢她了吗？ 曾经，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陆卓尔能够喜欢她爱她，能够对她说这几句话，可最终……谢铮突然很想哭，如果陆卓尔这些话早几年说，是不是一切都会变的不同？ 可是现在，谢铮抿着唇低下头，匆匆逃开，不再去看陆卓尔。 第二十三章 咸猪手 陆卓尔觉得自己很郁闷，被他这种一流品质的钻石王老五表白难道不该激动到立刻扑上来给他一个热情的亲亲吗？ 谢铮明明听了很感动的，陆卓尔都看到她快要哭了，可是为什么上一秒还在泪眼朦胧感动的不行，下一秒就突然跑掉了？ WTF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 陆卓尔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又一肚子不爽，还不能发作，因为酒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市委几个代表还有一些商场巨头们都已经在沈盛和、沈海的陪伴下朝会场里走过来，蒋添已经过来陆卓尔身边，提醒老大不要这时候出状况。 陆卓尔深吸一口气憋下心里的憋屈，吩咐李平川去把谢铮找来，然后整整表情就谈笑风生的迎了上去。 这种酒会是最累人的，其实世界上没人喜欢这种应酬，可是商业往来，总是避免不了，而且还得慎重以待，酒会采取的是中西合璧的方式。 先是自助餐，方便众人随意交往攀谈，也享有私密空间，对于那些特别忙碌时间不够的大佬们来说，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找该找的人谈该谈的事，也省得回头在中式谈判桌上喝得一身酒气醉醺醺。 近年来由于国际合作的增加，国内的风气也要开阔一些，尤其是经济发达的南方地区，喝到半醉才能谈生意的风气也开始有所收敛。 不过国内的行情向来如此，酒桌上几杯酒下肚来了几分酒意，很多事谈起来就要方便许多，所以沈盛和坚持入乡随俗，高大上的西式自助酒会要办，但接下来的中式宴席也不能少，喝到位了接下来各方面的事情办起来才方便嘛，而且过来人都懂，上面的大领导可以不请，下面的办事部门可一个都不能落下，阎王好说小鬼难缠，素来都是如此，否则你总不能回头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去找市委书记和市长吧，人家就算重视你也没那么个闲工夫就管你一家的事不是？ 陆卓尔对于这其中的猫腻也心知肚明，虽然他这几年的重心都在国外，可好歹是B市长大的正经红三代，虽然在B市那个圈子里知道他身份的没人敢给他气受，但这几年自己创业，内里的门道艰辛也分外清楚，所以沈盛和坚持，陆卓尔也不反对，而是大力配合。 毕竟，商业和政治说白了都是一手两面共同发展的，汇仁想要在运城站稳脚跟并向全国辐射，和当地政府各部门打好关系是必须的。 而谢铮也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和李平川一起尽职尽责的介绍起来，她虽然平时负责的是招商部门，可也是从零售部那边一点点做起来的，因为形象外貌俱佳，也没少干这种接待的活，上层领导只是脸熟，基层那些常打交道的部门干部和办事员就都门清了，一一介绍李平川和曹游认识。 李平川是个精神帅气的大小伙子，还特别爱笑，有张娃娃脸，看着挺嫩，特别讨各年龄层女性的喜欢，男人也不讨厌他，因为长相无公害嘛，所以很快就和这些基层干事打成了一片。 曹游私下里偷偷对陆卓尔说：“谢经理挺能干，小李这孩子有前途。” 陆卓尔点点头，他其实当然有私心啦，找谢铮过来帮忙多少是为了近水楼台的，不过谢铮也的确很能干，能干到让陆卓尔出乎意料，看她如鱼得水一般自如的在人群中攀谈交际，毫无当年的窘迫，仿佛这才是她的舞台的那份自在，陆卓尔就能明白为什么沈银河看重谢铮，谢铮也能短短五年在沈氏有今天这个位置了。 的确是个能干可靠让人喜欢的下属，而且还赏心悦目知道进退，谁不想要这样的员工呢？ 酒会进行到傍晚，晚宴就开始了，这回为了联络感情就不采用西式自助的模式，而是采取了中式酒席的方式，酒过三巡，等酒意上了头，饭桌上的大家就不那么正经了，公事也放在一边，开始随意闲扯。 这种场合么，本来就不是用来谈正事的，而是用来联络感情的，所以基本就是有的没的的八卦聚集地。 女性的目光自然集中在年轻帅气的男人身上，已婚的、年纪大的也不例外——不能贪图总还能看看吧？欣赏一下美男洗洗眼睛也好啊，而且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掏出几十个亿来投资的年轻又帅气的钻石王老五现实生活中也不那么容易看见的呀，而且如果能联络联络感情，把自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女儿介绍过去，说不定就成了王老五他亲戚从此鸡犬升天了呢？ 而男人呢，总是改不了劣根性的，尤其是中年老年开始油腻的男人，借着在政府机关部门里些许的地位，就要开始干点让人不齿的事情了。 为了让在场众人不显得被分成三六九等，这种宴席的酒桌也是有讲究的，都是能坐下三十来人的大桌，沈盛和、陆卓尔这些大佬再加上一些部门领导是一桌，沈氏的经理级加上各部门的主管干事是一桌，各部门办事员又是一桌，每桌都有沈氏员工作陪。 这种场合谢铮是坐不到主桌的，不过她也不在乎，她虽然看起来游刃有余，但其实非常不喜欢这种场合，这种地方其实就是见证人性的时刻，见得多了就知道，什么样的人都能有，尤其是女性，特别需要保护好自己。 沈雁也和谢铮一桌，不过没有坐在一起，她含恨看着谢铮笑容满面和桌上的众人打成一片，似乎跟谁都聊的来，尤其是那些男人，更是对谢铮客气得不得了，长得好看了不起吗？水性杨花，在男人中哗众取宠，为什么陆卓尔会喜欢这种女人？ 是的，沈雁凭着女性的直觉，已经把谢铮当做最大的劲敌，已经到了不管不顾非要除掉她的地步。 尤其是刚刚沈盛和亲自警告她，明天开始就要把她调去总务部门，说她在公司太闲了才有精力说闲话挑拨是非扰乱公司秩序，要么就去总务部门好好干，凭工作能力继续往上爬，要么就回家当她的大小姐，等着家里安排嫁人。 而这些，无非就是她说了几句实话，难道陆卓尔和谢铮不是有猫腻吗？沈雁才不信陆卓尔会看上谢铮，哪怕谢铮貌美有风韵，可和沈菲比起来年纪老了不说各方面都差了一截，可凭什么就连大伯都站在谢铮那边？这个女人到底有多风骚，勾引了陆卓尔不说，连沈家的男人，不管老少都不放过！ 沈雁心里气急了，看着谢铮受欢迎的样子，她突然低声笑了笑，眼睛里却完全不怀好意，好啊，你不是仗着漂亮喜欢玩弄风骚吗？那我就看看，你今天当着陆卓尔的面，要怎么全身以退！ 这时，酒桌上常见的戏码敬酒已经开始了。 主桌上都是领导，已经劝来劝去喝了不少，面红耳憨眼神迷离，而其他桌次的，懂行情的，也知道该轮到他们一一去敬酒了。 敬酒这事吧，是国人的习惯，也是酒桌上大家都又爱又恨的一个环节，怎么敬酒让领导留下印象又不让自己喝到吐是一门学问，很多人修一辈子也学不会，而更多的人只能尽量让自己千杯不醉！ 谢铮的酒量也是这些年在酒桌上练出来的，尤其她自己还开着酒吧，刚离开B市那两年，每天晚上不把自己喝到半醉就睡不着，就这样子，她现在的酒量也算得上女中豪杰了。 不过，能喝酒可不代表她好酒，她并不喜欢这种拿酒当水喝的场合，可也不得不虚与委蛇。 谢铮在内的沈氏几个经理层，早就私下商量好了，不分开敬，一起上，自己这一桌因为都不是领导，大家也就意思意思过去了，然后就开始去主桌。 沈氏几位经理层有男有女，女性不多，但亮眼的却也好几个，比如谢铮，比如赵月萍和沈媛，尤其谢铮，对于那些上了点年纪的男人来说，赵月萍和沈媛这种年轻的女孩子就显得青涩了一些，虽然同样美貌可人，就少了几分谢铮身上属于成熟女人的风韵，所以几个人刚来敬酒，谢铮就被好几个男人围住了。 一个是中山区的区委书记，一个姓吴的中年人，大概四十五六岁的样子，大腹便便，一个是区劳务部门的负责人，姓王，稍微年轻一点，但也在四十上下，这两人尤其是喜欢围着谢铮转，看到她眼睛就盯着不放了，色眯眯的借着酒意肆无忌惮。 “小谢来了啊，我就说今天小谢在，怎么也不能不敬我一杯酒是不是？”吴书记笑着站起来拍拍谢铮的肩膀，谢铮理解性的笑笑稍微挪了挪避开吴书记的咸猪手，举了举酒杯。 这位吴书记就是个色狼，平时还好，可一喝了酒就色胆包天，动手动脚，他倒也不敢太出格，可这毛手毛脚的毛病死活改不了，遇见漂亮的女性总是免不了伸出咸猪手，吃不到嘴占点便宜也好。 而那位王主任呢，也一样在谢铮过来之后就全身不自在了，脸也红了眼睛也直了，不过这位倒不是有什么好色的毛病，这位主任人倒是不坏，老婆十年前出了车祸离世，为了家里的独生儿子不受委屈一直都没再娶，但是前几年见过谢铮一面之后一颗心就挂她身上了，但偏偏人不是太活络，喜欢不敢凑上去，就这么扭捏着，中间也不是没有人想法子撮合，谢铮一直没这方面的想法，而王主任也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格，但谢铮没结婚他就没死心，一直这么有机会就接近一下，接近了又期期艾艾。 但是这种老实人，就算是谢铮不喜欢他也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对他太狠，王主任就一副我偶尔能看到你见到你过得还不错就心满意足的样子，谢铮也只好对着他就是笑笑，人家也不主动把话挑明，她一个女人再怎么彪悍也总归是要面子的，总不能人家还没表白就去说喂你别喜欢我不是？这得显得多自恋呢？ 至于那位吴书记，谢铮毫不掩饰心底的厌恶，就往男同事身后躲了躲，王主任人虽然老实，胆子不大，但也主动起了身，挡在谢铮跟前。 吴书记这下就不乐意了，哪怕谢铮几个跟他干了一杯，吴书记还是不依不饶的，他今天连一把都没碰着，心里不舒坦，虽然也有几个女的往她跟前凑，可吴书记不喜欢青涩的小女孩，也不喜欢那些主动送上门的，他还就喜欢谢铮这种傲气的熟女，可偏偏谢铮是真的傲，也是真的圆滑，而沈氏对底下的员工也挺保护，虽然也会让女同志过来敬敬酒，但也仅止于此，如果他们真要给女性灌酒，做领导的是会护着的，而沈氏在运城也是纳税的中坚力量，政府官员也要给点面子的，再加上中央八项纪律早就出台了，这种事要不你情我愿，闹起来总归不好看，跟官场那些一门心思为了往上爬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女下属不一样，当然，如果有人主动愿意贴，沈氏也不会太管，但对于不愿意的，也不会为虎作伥就是。 不过吴书记觉得如今情势不一样，虽然沈氏是更加壮大了，可这不接下来的购物中心也好各项审批也好，还不都要通过他？沈氏怎么这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何况他中意谢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借着几分酒意就发挥了起来，他不满的推开几位挡着女同事的男高管，硬是挤到谢铮跟前，谢铮也没想到吴书记今天这么奔放，一愣退了一步，吴书记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这人其实长得还不错，海拔也够，就是明显日子过得混乱，酒色财气样样俱沾，明明年纪不大但肚腹便便，皮肤松弛，看着就给人油腻腻的感觉，尤其是他色迷迷的双眼，被他盯着就感觉毒蛇缠上了自己，那只在谢铮肩膀的手更是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小谢啊，你太不够意思了，我中意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你就这么不给面子？也不单独敬我一杯酒？”吴书记醉眼朦胧看着谢铮不依不饶，“今天可说好了，刚才那杯酒不算，再陪我喝一杯？” 第二十四章 挑事 就这样拉拉扯扯的，别说谢铮皱起眉头，她身边的男士们也觉得不妥，甚至沈银河已经在父亲和哥哥的授意下起身决定去当和事老，但吴书记却醉醺醺的回过头来，开玩笑似的说：“沈总，今天你可得给我个面子，我就是想和小谢喝杯酒，真的，喝杯酒就行，小谢，哥哥都这么诚意了，你给哥哥倒杯酒？咱两碰一杯？” 谢铮忍着恶心，推开吴书记的手，她知道女人出来工作总是难免会遇到这种恶心人的家伙，其实沈氏对员工不错，做到经理层的基本都没有那种拿女下属当物品一样去讨好人的，当然职场黑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也肯定存在，但是至少她在沈氏入职至今，还是第一次遇到吴书记这种没完没了的。 她倒并不觉得喝杯酒有什么，就是对着这种借着喝酒上来毛手毛脚的实在受不了，当下就道：“行啊吴书记，不过你不让开一下我可怎么给您倒酒呢？” 吴书记今天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她躲来躲去，那只咸猪手就是黏在她身上不放，现在还居然顺势一路从她肩膀上滑下来就拉着她的手不放了，这简直……简直…… “吴书记，我给您倒酒，再让谢经理陪您喝一杯您看如何？”谢铮身边的男士都看不过去了，挡住众人视线示意谢铮赶紧推开吴书记，沈银河也已经起身朝着边走过来，陆卓尔早就在吴书记的一双眼睛黏上谢铮的时候身遭的气息就开始发冷，要不是曹游和蒋添一左一右的按着早就弹起来砍人了。 倒不是曹游蒋添要为虎作伥，而是陆卓尔哪怕出身不凡，可在这里没几个人知道陆卓尔的出身，他们就算是过江的猛龙，对付地头蛇也最好先让地头蛇出面，否则后续做起事情来总是麻烦，他们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全场只有沈雁在心里冷笑，她眯着眼享受的看着谢铮受辱的这一幕，心里不知道多解恨：谢铮不是喜欢招蜂引蝶吗？不是自诩有魅力连她大伯堂兄都站在她那一边吗？她倒要看看，被吴书记这种恶心的男人缠上，谢铮又打算怎么逢场作戏！ “让开让开，都说了让小谢来给我倒酒，你凑什么热闹，你一大老爷们，能有香喷喷的美人儿赏心悦目？”吴书记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这么大胆，直接一把将市场部经理给推开，涎着脸看着谢铮，谢铮皱了皱眉头，用力甩开吴书记的手，一边给市场部的经理一个歉意的眼神，一边淡淡的说：“吴书记好大威风，您都这么说了，这杯酒我自然是要敬您的。”说着她走上前弯下腰去拿酒杯，吴书记色眯眯的看着谢铮几乎完美的身材和纤细的腰肢，手不由自主的就想摸上去。 陆卓尔差点跳了起来，他忍不下去了！ “老板，冷静！”蒋添低叫，和曹游一起用力在桌面下按住陆卓尔的腿。 “冷静个屁！”陆卓尔脸色铁青鼻子都气歪了：“什么玩意儿敢给老子戴绿帽子，我灭了他！” 曹游觉得自己快要按不住陆卓尔了，好在这是沈银河已经走到吴书记跟前，王主任也挡住了谢铮，接过酒杯替吴书记满上，结结巴巴鼓起勇气对吴书记说：“吴书记……谢经理是女孩子，多喝酒一会儿回去不安全，不如我陪您喝，书记您随意，我连干五杯！”王主任虽然老实巴交胆子也不大，但这会儿却很勇敢，虽然谢铮站在他身后感觉得到他身体有点发抖，但是王主任还是没有退缩。 吴书记脸色一变，可还没等他开口，沈银河就笑吟吟的一手握住了他的手，同时挡住了谢铮的另一侧，早就示意谢铮回去坐着，这里他来，另一只手则端起了酒杯对着吴书记说：“吴书记今天兴致真高，既然这样我和王主任来陪您怎么样？今天这酒可是我爸珍藏的绝版好酒，都给王主任和谢经理喝完了我还舍不得呢，王主任倒是个懂酒的，可是谢经理她一个女人懂什么好酒啊，给她喝浪费了，来来来王主任，您不是说也要敬咱们吴书记五杯吗？我陪您，咱两一起敬吴书记，吴书记，我的面子您总不会不给吧，接下来我们沈氏可还要在吴书记的领导和帮助下大展拳脚，今天咱们可得好好喝，将来才能合作的更愉快不是？” 有了沈银河挡在前面，吴书记哪怕对王主任非常看不上眼，也只得意思意思不再借题发挥，而能干、反应也快的李平川已经在气得快爆裂的陆卓尔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成功安抚了陆卓尔的怒气，不过他也不可能就此什么都不做，扭头低声对曹游说：“去给那两人打电话，我要最快的时间摆平这个死胖子！”陆卓尔的杀人眼光仍然盯着吴书记。 曹游立刻去办，李平川则心领神会，和蒋添一左一右‘看住’陆卓尔。 陆卓尔冷冷地看着这一出闹剧，好在谢铮已经回到自己的那一桌去了，他心态稍微平和了一点，但一眼看到王主任，心情又不爽了——凭什么这么个哪哪看起来都不出色的男人也敢肖想谢铮？不过，总算还像个男人，至少敢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出头，喜不喜欢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但是，一想到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能做，倒是让这个男人在谢铮跟前出风头，陆卓尔又不爽了。 蒋添、李平川跟着自己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也好多年了，对陆卓尔的性格脾气都很了解，蒋添立刻低声请命：“我这就去查查这位王主任的底。” 陆卓尔点点头，蒋添就起身去敬酒，然后一个个的过去套近乎，吴主任还被沈银河缠着，又灌了几杯酒终于醉醺醺的有点神志不清了，一时半会儿也就忘了谢铮的存在。 曹游打完电话悄然回到桌上，附耳陆卓尔说了几句，陆卓尔斜睨了一眼吴书记那个不知死活的色胖子，终于脸色好看了几分。 特助和秘书于是终于松了口气。 沈雁心里很遗憾，三哥简直太爱管闲事了，好好的一出戏就这么落了幕，不过……她心念电转，扭头朝不知道哪里使了个眼色，几个年轻漂亮的女职员就凑一起上来给领导们敬酒了，女孩子们嘴甜人美又会说场面话，哄得那些醉醺醺的中年油腻男们是心花怒放，而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婚恋上，然后就有人有意无意的提起了王主任。 “王主任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如今啊，您这样的好男人真的是太少了，有多少人不管兜里有没有钱，家里明明有着如花似玉的老婆还不甘心，外面的花花草草能沾的就沾，不能沾的也要去惹惹，哪里像王主任，老婆都走了这么多年还洁身自好，守着儿子过日子，王主任呀，您还年轻呢，就不考虑再婚吗？再说现在您儿子也大了，念高中了吧？现在再婚也不用担心孩子受委屈不是？不然等以后年纪大了不好找了，老来儿子若是不在身边工作，岂不是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众女人打着关心的幌子别有用心的八卦着。 王主任哪里受得了这个阵仗，他退了又退避开那些女人朝着自己亲近过来，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总有那么些公务员和同事是不喜欢这一套的，而且王主任为人不错，在同事中关系处的也挺好，可还没来得及替王主任说话，那些女人就像唱戏似的自己接下去了：“王主任，您心里是不是有人了？我们认不认识呀？要不您说说，我们给您出出主意？” “可不就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说不定就能帮着王主任抱得美人归呢？”说着还一个个故意用眼神去看谢铮，摆明了就是冲着谢铮去的。 谢铮心头厌烦，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冲着自己来了？她早就不是那种任人欺负不还手的性格，霍得扭过头，正要说什么，却对上沈雁似笑非笑的目光，这下子谢铮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沈雁搞得这堆把戏在等自己呢。 先让吴书记恶心自己，没设计成功就干脆换个人把自己送作堆？ 谢铮心里好笑，觉得沈雁恶毒又幼稚，她耍出这些手段，又能让她自己得到什么？她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陆卓尔，却没想到陆卓尔一直就在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对她先是摇了摇头，又冲着沈雁点了点头。 陆卓尔是让谢铮别掺和，又表示沈雁的小动作他已经知道了，他会处理，让她继续安安心心别管这场闹剧。 谢铮一愣，她是真没想到陆卓尔是这么靠得住，她遇到这些事哪怕陆卓尔跟她表了白，哪怕陆卓尔就在一边，她根本都没去想过要依靠陆卓尔，可是陆卓尔压根就不相信她是那种随意可以欺辱的女人，还坚定立场要帮着她，谢铮心里的滋味就复杂了。 刚才吴书记的骚扰和现在众人的恶意都没有让她的情绪有什么起伏，可陆卓尔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让她心情翻滚起来，她赶忙匆匆回头不再去看陆卓尔，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在人前失态。 而这时，挑唆的声浪已经到了高潮，显然王主任那边的同事里也早就有被沈雁收买了的，当即就说：“还问什么呀，王主任性子多实在，就看他每次看着你们谢经理脸红结巴的样子还不知道？王主任可是个痴心人，自从几年前认识了谢经理一颗心就巴巴的等着了，别说，王主任可有心，早就做好了儿子的思想工作，人王主任的儿子说了，其他人进门他还要想想，可如果王主任要娶谢经理，他肯定欢迎这个后妈，只要谢经理啃跟王主任好好过日子，他就把谢经理当亲妈来看。” 这话一说，好多人就掩着嘴惊呼起来，当下各种眼光飞向了谢铮，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疑惑的，有羡慕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总有那么几个好事之徒，就开始推推谢铮自居月老了：“哎呀真的啊，谢经理，人长得漂亮就是好，你看你也不小了，就算还有几分姿色，和年轻小女孩比起来也早就没竞争力了，可是还能有王主任这样年纪相当、性格老实、家境也殷实的男人这么痴心的等着你，你还在等什么？” 谢铮皮笑肉不笑眼睑都没抬一下，对于这种把女人略成熟一些就说成没人要的浑话理都不乐意理。 但偏偏总有人不识趣，还在那里添油加醋的：“对呀，不说别的，王主任是个好男人，王主任，您是不是对我们谢经理一往情深啊？别害羞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婚吧，我想谢经理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谢铮脸色已经非常难看，王主任也涨红了脸，他压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虽然他的确是很喜欢谢铮，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可他从不是那种到处碎嘴乱说、而且不顾别人意愿乱来的人。 他涨红着脸看着谢铮一脸面无表情就着急了，想要为自己解释，可那些人哪里给他开口的机会，七嘴八舌的一哄而上，场面再次失控，而陆卓尔的脸色已经难看到要杀人了，别说了解他的死党和助手，就连沈海沈盛和都看出不对劲，他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不清楚事情陡然间变成这样肯定是有人在暗中煽风点火？ 沈海起身，举起酒杯当当当的敲了敲桌面，冷声说道：“王主任的私事就让王主任自己去解决，谢经理愿不愿意也是谢经理的事，小谢是我们沈氏重要的中层管理，也是将来我们重点培养的高管，三十三岁还年轻着呢，要嫌弃她的，先看看自己三十三岁能不能做到她的位置再说。” 说完，他一个眼色，沈银河沈星也都站起来，一边开口一边把起哄的人群分散开：“还起哄着干吗？不吃不喝了？要是吃饱喝足了就都先走吧，今儿可是我们沈氏和汇仁投资正式合作的重要聚会，不是七大姑八大姨的相亲会，有这爱好的，或者觉得自己年纪一把还没对象的，可以跟工会主席提一提，我们研究之后可以来搞一个适龄男女友谊联姻，但今天就不适合了啊，都注意点。” 沈家几位实权人物都出面了，大家也是有眼色的，终于不再挑事回去做好，沈海这才看着脸色和缓下来的王主任敬了敬酒，和声道：“小谢漂亮能干，是我们沈氏重要的人才，王主任眼光很好。” 王主任笑笑喝了杯酒没说话，给了谢铮一个歉意的眼神，谢铮叹了口气，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倒是吴书记突然清醒过来，指着王主任来了一句：“所以说，你和小谢在谈对象？” 第二十五章 陆总表示忍不了 王主任一愣，尴尬的摇了摇头，连忙否认：“没有没有，谢经理这样优秀的人物，我也就是表示一下欣赏，我怎么配得上谢经理？大家真的误会了，误会了！” 吴书记眯着眼睛看着王主任，“原来是误会啊，啊哈哈，如果王主任真的是在追求小谢，那我刚才是失礼了，不过我也只是欣赏小谢嘛，小谢真的是特别优秀是不是？”王主任只好尴尬的点了点头，吴书记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让人觉得不对味呢？ 可吴书记还不觉得，继续沾沾自喜，差点恶心吐一堆人：“既然王主任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可就得表示一下了，我对小谢就是这个意思啊！” 眼见众人一脸惊讶，吴书记挺了挺胸，醉醺醺的就往谢铮身边去了：“小谢啊，我年纪是大了点，但是呢，我也不是那种玩弄女性、胡来的男人，我就是特别喜欢你，不过我得先申明啊，我三个月前离婚了，现在是单身，一个单身男人追求一个单身女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是不是？爱情就该勇敢，就该大声说出来，这是一件美好的事儿，不该遮遮掩掩对不对？连爱都不敢承认的男人那就是孬种！” 他也不管众人受不受得了这种刺激，还在那儿可劲的展现自己的‘优势’推销自己：“小谢啊，你看，我呢，虽然长得不好看，年纪也大了点，可我单身啊，而且我儿子已经长大了，不掺和大人的事，你嫁过来也不需要替我带孩子，而且我有孩子了，你完全可以保持身材不生孩子，咱们丁克，潇洒，只要有时间，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想买什么买什么，我家底还行，收入……” 谢铮真的挺想吐的，还丁克？他到底懂不懂什么是丁克？偏偏吴书记还不自觉，一边靠过来一边口沫横飞，这会别说谢铮受不了，沈银河沈星等人都看呆了，王主任简直不忍直视，都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该干脆直接求婚，好歹也能替谢铮挡一挡，也省得吴书记这么恶心人！ 就连见多识广的沈盛和都忍不住皱眉——人不要脸还自以为是到这种程度，这位区委书记也真是…… 而今天这瓜对于围观群众来说实在是太惊悚，明明跟自己无关都快要吃不下去了，快被吴书记恶心吐了好吗？ 而陆卓尔已经忍不了了，蒋添等人也已经不敢拦他了，陆卓尔一副拦我者死而且是现在立刻马上送你去死的气势和表情，蒋添和曹游还能怎么办？除了为自己祈祷还得为吴书记祈祷，希望陆卓尔不要出手太狠，不然收拾残局…… 想到这里这几位包括李平川立刻悄然起身飞快地安排了，好的助手就要在老板‘出状况’之前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后续措施！ 而谢铮这里还没来得及打断吴书记，一只有力的手已经过来一把将吴书记肥硕的身体拉开，好听又磁性的声音慵懒地响起，高大挺拔的清隽身影挡在谢铮跟前，显得那么威武高大，陆卓尔懒洋洋的看着吴书记，忍着杀人的欲望：“吴书记，我觉得吧，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一句特别对。” “唔？陆总？您这是……”吴书记被人打断很不高兴，不过还没老眼昏花也没醉到连人都不认识，醉醺醺地还想去推开陆卓尔：“陆总，我这正表白呢，您可别给我打岔。” “我这不是跟您打岔，我就是觉得吧，吴书记您说得对，一个单身男人追求一个单身女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个男人就该勇敢的说爱，所以啊，受到您的鼓励，我觉得我也该勇敢一点，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要是动作太慢淑女被人给追求走了，岂不是后悔莫及？到时候再去拆人墙角还不如趁着心上人还单身先给她贴上属于我的标签来的强是不是？”陆卓尔挑挑眉看着吴书记。 吴书记呵呵呵笑，完全不知道陆卓尔的意思，还说：“年轻人说的对，拆人墙角可不道德啊，追求爱情也得快准狠追求效率，不过年轻人啊，你条件这么好，肯定不会有女人拒绝你的，您还是让让……” “那可不行啊，我还真不能让吴书记，不过承你吉言，我也希望我的追求不会被女人拒绝，否则太没面子了不是？”说完陆卓尔对吴书记笑笑，转过头当着众人的面对谢铮柔声说道：“谢小姐，这些日子的相处，你的聪明、美丽、温柔、善良以及你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让我着迷，我深深地爱上你了，我想以结婚为前提跟你交往，不知道谢小姐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吴书记当场愣住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卓尔和谢铮。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除了早就看出端倪的沈银河和陆卓尔的几位下属，谁都没想到陆卓尔会突然放大招？ 虽然陆卓尔一站起来聪明人都知道他是要出手解围，可是这个解围方式……大家都懵懵地看着谢铮？到底真的假的？现实版豪门贵公子和灰姑娘？灰姑娘还不是传统版是另类版的？ 陆卓尔早就习惯被人围观，压根不把这点视线放在眼里，谢铮早在陆卓尔起身的那一刻就感觉到情况不妙，但她被吴书记恶心的够呛，一时半会儿大脑功能有点失常，总觉得陆卓尔再怎么样都不会比吴书记出格，结果没想到…… “铮铮，答不答应的，你给我句话，不然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不是？”陆卓尔温柔的看着谢铮，慢慢出言提醒，目光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吴书记和沈雁。 谢铮本来想一口拒绝的话缩了回去，她立刻清醒了过来，陆卓尔的意思是在提醒她，今天这一场闹剧是有心人专门设计好的，就是要刁难恶心她，陆卓尔的出手在意料之外，可以说彻底打乱了他们的局，可如果谢铮拒绝了，他们就可以继续把戏唱下去了。 而此时沈雁、吴书记也早就暗中交换了无数次的眼神，两人都摒心静气的等待着谢铮的回答，吴书记按奈不住，咳了两声想要给自己‘加码’，谢铮突然就笑了起来，她起身歉然的看着吴书记：“真是承蒙吴书记的错爱了，不过我本身还是个俗人，俗人呢，自然难免世俗的诱惑，所以吴书记，真是不好意思了。”说完她转向了陆卓尔。 陆卓尔微笑起来，以男朋友的姿态站在谢铮身边，一脸承让承让的得意样儿让人牙痒痒的，而本来看热闹的众人看到这个结局，虽然在陆卓尔告白的时候大家就都猜到了，哪个脑袋正常的女人放着年轻力壮有钱有势英俊帅气家世还好的陆卓尔不要去选吴书记那种年纪一把还自诩为高富帅的色老头啊！ 可是，当金龟婿就这么被人家收入囊中，滋味还真是酸爽！ “沈董，各位，我先失陪了。”陆卓尔目的达成，挽着谢铮的手看都不看吴书记一眼，对沈盛和几人点点头笑道：“喝的有点多，我先撤，而且么……”他的目光看向谢铮，目光温和又倜傥，“大家懂的。”他眨眨眼睛，意味深长。 谢铮其实全身都不自在，可是这种时候她也只能配合陆卓尔演下去，对众人歉然笑笑，就收拾东西准备和陆卓尔一起离开了。 陆卓尔心情好，对着曹游蒋添吩咐：“你们留下好好陪各位领导，改天有机会再请大家喝酒。” “该不会是请喝喜酒吧。”有人胆子大的出言调侃。 陆卓尔一听不仅不生气反而更高兴了，瞟了偏过头不说话的谢铮一眼，大笑起来：“借你吉言，希望能尽快请大家喝喜酒，到时候在座的众位都是我的见证人，不仅请喝酒还要给你们送一份大礼。” 说着陆卓尔就轻轻挽着谢铮的手走出了宴会厅，而一到门外没有人的地方，谢铮立刻松开了手，但陆卓尔却抓着她的手没放开，低声说：“先出去。” 谢铮抿了抿唇，由着陆卓尔抓着自己，加快了脚步，快到酒店门口，陆卓尔主动松开了手，“谢铮！”陆卓尔见谢铮头也不回，便拦住了她的去路：“我是认真的。” “我一个字也不信。”谢铮轻声说，目光清亮的看着陆卓尔，丝毫没有被贵公子表白求婚之后冲昏头脑的喜悦，但她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过今天的事谢谢你。” 要是没有陆卓尔，就算她能脱身，也肯定会被恶心的够呛，而且如果没有陆卓尔这么一个完美的挡箭牌在眼前，无论是幸灾乐祸的、吃瓜看戏的、还是其他居心不良的，都会回去闲言碎语地说：谢铮这个人不知好歹，这么大年纪了有吴书记那样的人把你捧在手心里简直就该偷笑，居然还拒绝，你不知道沈氏接下去还要和区委政府多方交道吗，作为公司的重要员工，你希望公司的利益因为你受到损害？你希望公司接下来的工程被阻拦被拖延？ 人类总是如此，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恶意揣测别人，只因为她谢铮无依无靠，又是一个三十几岁还没结婚的单身女人，在这世上，一个单身女人讨生活太难，同样单身，陆卓尔是黄金单身汉，她就是剩女，不管那些结婚了的有男朋友的过得幸福还是不幸福、富有还是拮据、丈夫男友爱不爱她们、生活惬不惬意，仿佛只要有了男人，她们就是胜利者，用一种高姿态来看待那些还没成家的女性。 谢铮固然不在意那些眼光，可也没那么超脱，虽然陆卓尔的做法让她同样要忍受他人的目光，但被人羡慕嫉妒恨总好过被人嘲笑轻蔑。 “不用谢我，反正那也是我一直都想说的话，很庆幸有这么一个机会当众说出来，你不怪我就好。”陆卓尔轻笑：“铮铮，不是我不想低调，真的。不过你放心，公司这边我会尽量处理，沈家大多数人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办对他们有利。” 陆卓尔提到沈家，谢铮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沈雁，她当时恶意的笑容和嘲弄的嘴脸让谢铮不用去查就知道今晚这一出她居功至伟，脸色就忍不住冷了下来。 “你不用担心，沈雁和吴书记我都会处理掉，不会让他们继续恶心你，也不会让他们影响公司未来的发展。”陆卓尔让谢铮放心，欺负她的人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至于那个王主任么，嘛，看起来的确是老实又识时务，不过也还不完全算是孬种，可以观望一下，反正看起来谢铮压根对他没什么兴趣，他对谢铮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远不及盛连奕来得威胁大！ 提起曹操曹操就到，陆卓尔刚这么想，还没来得及说送谢铮回家，盛连奕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看到他两一起连忙防备的瞪了陆卓尔一眼，马上挤到两人中间隔开陆卓尔，对谢铮说：“饭局结束了？喝多了没有？我带你回家吧”盛连奕额头有点冒汗，显然赶得很急。 陆卓尔挑了挑眉，觉得盛连奕够胆，明目张胆跟自己抢？ 他正要开口说点什么，谢铮却抬起头来看向陆卓尔，轻声道：“总之今天谢谢你了，那我先回去了，陆总今天喝的不少，不如也早些回去休息？”正式签约可不等于就此可以放松，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作为老板，陆卓尔接下来仍然会很忙。 陆卓尔一肚子不爽，这什么意思呢？虽然他也不指望当众表白之后一切就会朝着幸福美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也不能因为盛连奕一出现谢铮就连多跟自己说两句话都不肯吧？ 不过，看到盛连奕对自己‘耀武扬威’似的胜利微笑，他立刻转变了态度，和蔼可亲的笑了起来：“也是，都喝的不少，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盛先生开车来的吧？” 盛连奕现在就想尽快把陆卓尔这个瘟神送走，立刻点了点头。 陆卓尔计谋得逞，当下狡猾的装着很头晕很无力的样子扶着额头对谢铮说：“唔，那正好，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能不能麻烦盛先生先把我送回去？你的车不是就两座吧？” 说完，陆卓尔还可怜兮兮的看着谢铮，谢铮虽然不知道陆卓尔真醉假醉，但此人幺蛾子太多，这个不满足他鬼知道他又会干什么，加上刚才陆卓尔又帮了自己，谢铮就心软了，对陆卓尔点了点头。 盛连奕满心郁闷，陆卓尔得意洋洋，当然两人当着谢铮可是一个热情一个无辜，所有刀光剑影的交流都在暗处通过眼神厮杀。 谢铮此时心里疲惫，也顾不得去管这两个幼稚的男人，而盛连奕当然是有私心的，他才不愿意和陆卓尔靠的太近，所以拉着心神恍惚的谢铮就上了副驾驶位，把陆卓尔放到了后座，陆卓尔虽然不乐意，可暂时也没什么办法了。 第二十六章 借酒发疯 盛连奕也是有心气的，他虽然因为自身的原因和谢铮的关系现在有点尴尬，可陆卓尔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还表现得对谢铮情深义重，作为一个往事的知情人，盛连奕特别觉得不齿，这会儿见他为了跟谢铮多相处一会，为了故意气自己，非得死乞白赖的当他们的电灯泡，盛连奕也就有心让陆卓尔不痛快一下。 于是盛连奕这一路就没少折腾，他是个细心的人，知道谢铮这种饭局肯定免不了喝酒，而喝过酒之后人总是会口渴烧心盗汗，所以他等谢铮一上车就给了她一个保温杯，里面装着温热适度的水，虽然已经六月的天了运城开始热起来，但盛连奕早就打开了车窗让风透进来不让谢铮闷着，怕她热，空调还照样开着，等她喝完水又给谢铮一颗糖，谢铮忍不住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喝了药嘴里苦，还拿糖哄她。 “薄荷味的，很清爽，含着会舒服一点。”盛连奕说着，又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陆卓尔：“陆总要不要也来一颗？” 陆卓尔高傲的点了点头，盛连奕这小子明明长得高大英俊一表人才，他看着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天气暖和了，运城又是国际化大都市，人流量特别多，这个点车流还很满，车子慢慢朝着陆卓尔所住的酒店开过去，盛连奕见谢铮有点不舒服，知道她大概有点晕，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转移她的注意力，说着说着自然就说到了酒宴上的事情，谢铮碍着陆卓尔在场，加上也不太想让盛连奕操心，就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可盛连奕哪里会不明白？他是个警察，也是公务员系统的，对于这些满脑袋黄色废料的所谓领导知之甚深也深恶痛绝，一听就炸了：“那个吴书记？中山区的一把手？胖的跟只猪似的那个？我知道他，简直就是个不要脸的色狼，是个女的都要去占点便宜，好几次跟我们系统吃饭的时候还打我们局女干警的主意，也不想想我们刑侦这块的就算是内勤也都是学过格斗擒拿的，直接被我们小师妹来了个马趴，结果还是那个德行？”盛连奕气坏了：“下次要见到他离他远点，这种人就不知道羞耻的，你等着，我找机会替你报仇！” “等你报仇黄花菜都凉了，你说让谢铮离人家远点就可以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说了就算？这种饭局上，女人要不吃亏有多难你知道吗？光用嘴皮子可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再说你打算怎么替谢铮报仇？就凭你？你做什么的？警察？刑侦的？”陆卓尔终于听不下去了，给盛连奕泼冷水。 盛连奕怒火中烧扭过头来，谢铮淡淡的开口：“注意开车。”她心里是赞同陆卓尔的话的，但也不想助长陆卓尔的气焰，而盛连奕毕竟还年轻，哪怕见过人世间丑恶的一面，也不代表他能接受能解决，这也是谢铮并不太愿意跟他说这些的原因。 可陆卓尔却不满意了，谢铮对盛连奕的保护让他很不高兴，他今天也没少喝酒，这回就有点发作起来，看盛连奕被保护还一脸不乐意气鼓鼓的样子就忍不住嗤笑一声：“谢铮，他是个男人，哪怕比你年轻几岁，可也不能就这么护着，他可是想做你的大树为你遮风挡雨的，而不是你的小草让你来替他阻挡一切，既然想为人夫，就要有为人夫的胸襟和能力，一听这些就气炸算什么本事？最重要的是你能做什么？让谢铮不要出去工作，你赚钱养家糊口如何？你替她撑起一片天，让她在你的羽翼之下相夫教子，过些平静的生活，那还像个男子汉，做不到就别逼逼，还反过来要个女人保护你，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要追求她给她幸福？” 盛连奕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但谢铮却一把按住了盛连奕，冷声嘱咐他：“好好开你的车，三个人的命在你手上，你别发疯。” 谢铮这么一说，盛连奕虽然一肚子气，可还是深吸了口气憋住了，耐着性子继续开车，只祈祷开快点赶紧把这瘟神送走，他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后视镜里头陆卓尔那张欠扁的脸，免得自己一时冲动上去揍他，揍了他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 盛连奕紧了紧方向盘，垂下头当自己没知觉。 陆卓尔却还不放过他，见盛连奕不理自己，谢铮也不理他，不由更生气了，对着谢铮就说：“你真的觉得他能保护你吗？他能给你什么？爱情？婚姻？平静的生活？岁月静好？如果他能给你这些，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是他没跟你求婚还是你不敢嫁？谢铮，你不年轻了，虽然年龄不是问题，哪怕到了五六十岁找到真爱也不会迟，可是你那么喜欢孩子，难道就不想抓紧时间自己生个孩子抚养长大？这么拖下去，女人的黄金时间有多少？别等他了，你等不到的！我跟你说，我之前的确是跟你约定过合则聚不合则散，不要求责任只要求快乐，可那是以前，现在我是真的想……” “现在你想娶我，可是已经晚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明明很想结婚很想有个家很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很想体会当妈妈的感觉可到了现在我还是单身一人吗？因为我不敢，不是没有男人想娶我，不是没人想给我安全感，也不是没有男人想跟我生孩子，是我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怕我再一次看走眼，再一次被男人玩了一次你情我愿的游戏，被人当作暖床的玩物高兴了就来不高兴了就走，连一句正式的分手都没有！” 谢铮突然爆发了起来，她冷冷的打算陆卓尔，扭过头红着眼睛恨恨地看着他：“你知道找遍了全世界的角落找不到那个人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一天几百遍电话打过去永远只有你拨打的用户已停机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发出去多少条信息都永远石沉大海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当你难受的时候全世界都觉得你就该是这个下场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你一走了之之后我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B市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保持距离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全世界最没有资格来质问别人对我怎样的人就是你，可笑的是你居然还不知道，还信誓旦旦的去指责别人！” 谢铮吼完这些话已经泪流满面，全然不顾形象，这是她第一次，从认识陆卓尔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失控，这么泼妇，可是她此时全然顾不上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好看还是难看，她也不在乎，她就这么任性的盯着陆卓尔，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你今天帮了我，我很感谢你，可是陆卓尔，你真的……真的……我拜托你，如果你还不想逼死我，就离我远一点，不要再让我再次经历一次梦魇，要是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的话……”她终于哽咽了，语不成声，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泪眼朦胧的看着陆卓尔：“陆卓尔，算我求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受不了了，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陆卓尔愣在当场，他喝的太多的脑子有点懵，只觉得完全听不懂谢铮在说什么，他们的过去，有那么伤人吗？他当时的确一走了之了，可他也并不是想抛开谢铮的，只是当时自己身上也发生了许多事，让他不得不急急忙忙离开B市去了国外，那段时间自己同样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自己的私事，而等事情了结，他跟谢铮联系过，但谢铮的号码已经是空号，问过几个朋友，也都不知道谢铮去了哪里，后来时间长了，陆卓尔就释怀了，可是为什么在谢铮眼里，他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到底，那段时间，自己忙得无暇分/身的时候，六年前，发生了什么？ 谢铮压根没去管陆卓尔的茫然，她已经陷入了自己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只有盛连奕，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谢铮又看了看陆卓尔，是两人无法理解也此时没去注意的痛苦神情，他只是默默地开车把陆卓尔送到下榻的酒店，低声说：“陆总，到了。” 陆卓尔猛然清醒，他跨前一步拉住谢铮的胳膊：“谢铮，当年……” “我不想提起当年，那会让我生不如死。”谢铮此时也已经清醒了不少，她低低的开口，双眼无神、毫无焦距的注视着前方，也没去挣扎，就随便陆卓尔去：“陆卓尔，你不明白我有多难才活过来，才鼓起勇气活下去，完成这个项目后我会打报告请调，希望你替我澄清，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比较好。” 她低声说：“我们早在五年前就毫无瓜葛了，那样很好，再见。” 陆卓尔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车的，他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一点都不想放手不想离开，他觉得自己要是一松手就会错失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可谢铮那毫无生气的样子却让陆卓尔害怕，他怕自己坚持下去，谢铮就先枯萎了。 而谢铮，自始至终都没有给陆卓尔任何一个表情。 陆卓尔对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发呆了几秒钟，然后立刻给沈银河打电话，沈银河一听到是陆卓尔，立刻叫了起来：“老兄，你今天说的是认真的还是玩的？我不是跟你说过……”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了？不要担心谢铮，也不用操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会护着她的，倒是你这个做哥哥太不了解自家的妹妹，回去好好查一查你的三妹都干了些什么吧，最好动作快一点，不要等我出手。”陆卓尔冷冷地开口。 沈银河shit一声，骂道：“我就知道那死丫头肯定掺了一脚，你放心，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绝对不会让她再添乱。” “谢铮当年为什么来运城？我去美国之后她在B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得到了沈银河的答复，陆卓尔立刻进入了主题，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沈银河一愣，得来陆卓尔的一声催促，沈银河叹了口气：“万盛集团和万家，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可这和谢铮有什么关系？” “你当年到底真的和她在一起过吗？”沈银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你难道不知道，当初谢铮就在万盛集团工作？还在万明盛带着全家转移资金出国之前把空壳公司转给了谢铮成了万家找的替罪羊？后来万盛集团被查，谢铮就被抓了起来，这些你都不知道？” 陆卓尔简直不敢置信，他瞪大了眼睛，第一次感到心底冒出了凉气，仿佛有点明白谢铮的怒和痛、对他的敬而远之从何而来了，他急切的追问：“你具体说说！全都告诉我！” “其实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这些，后来是昱临出面替她解决了麻烦，再后来她离开B市到了运城，昱临才跟我说了一点、让我有机会关照她一下，别让她年纪轻轻做傻事，所以后来沈氏招聘，正好她来，我就录用了她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你要知道详细的，得去问昱临……”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嘟嘟声，原来陆卓尔已经挂了电话，沈银河无语的看着自己的手机，摇了摇头。 谢铮一言不发，目光无神的看着不知道哪里，她大概也不是在看什么，只是发飙过后精疲力尽，而且往事的提及让她全身伤痛，盛连奕不时地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敢。 很快到了谢铮家楼下，盛连奕给谢铮开了车门，谢铮机械的说了声谢谢，却拒绝了盛连奕送自己上去。 盛连奕欲言又止，满眼都是不放心，谢铮笑笑，宽慰他：“没事的，当年都没死，现在更不会，你不用担心我。”她低头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明天并非休息日，就对盛连奕说：“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你……” “明天我可以晚点去，这星期接下来几天都主要是修身养息，下周开始在所有的品牌确定之前就要频繁出差了。”谢铮轻声道：“回去吧，我也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谢铮，我们……”盛连奕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抬头看见楼上黑灯瞎火的屋子，一时间一种清冷和同情油然而生，他立刻冲动起来，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但是谢铮微笑着打断了他：“我还是那句话，等你半年，你自己说过的，最多半年时间，我正好接下来会很忙，而你也可以好好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给我一个承诺。” 她轻声说：“盛连奕，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是个胆小的人，结了婚就不想离婚，就想守着丈夫孩子过些安静的生活，不想再生什么变故了，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冲动，我只需要最终一个完美的结果，你明白吗？” 第二十七章 初见 “你知道我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陪我经历过所有难堪痛苦的时刻，你最知道我，承受不起再次失望，所以，我不需要你现在给我答案，我只需要你最后无论可不可以都给我坦诚。”谢铮冲盛连奕疲惫的笑笑，她是真的精疲力尽。 说完这些，谢铮转过头慢慢往楼上走去，一扇门，哐当一声关上，盛连奕没来由的觉得这扇门把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他甚至比和陆卓尔初次交锋的时候还要急切，他想他不能继续等下去了，现在，他一定要让母亲和姐姐接受他的选择，他已经尽力了，如果他们不理解，他也要选择去过自己的生活，最多，以后不再相互打扰罢了。 谢铮没有心情去管盛连奕怎么想，也没有心思去顾及陆卓尔，她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下可以做到深藏不露，将往事深深地藏在心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提起，因为那是她这辈子最深沉的痛以及最不愿示人的难堪，骄傲如她，不愿意自己揭自己的伤疤，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她自己露了怯。 一声长叹，谢铮努力甩甩头，用最后的理智告诉自己要这么不管不顾的埋进被窝里她接下来短暂的休息时间可能要耗在大清洗上面了，而她根本不愿意将难得的休息时间用来洗刷刷，毕竟接下来的日子她可能补觉都要在飞机上，还是别自己折腾自己了。 理智的警告起了作用，谢铮熬着把自己洗干净了才滚上了床，可是明明那么累，心累，身体更累，可闭上眼睛，眼前却一片光怪陆离，万明盛万灵秀吕显荣扭曲的几张脸再一次出现，有的在嘲讽，有的在辱骂，谢铮倏地睁开眼睛，她开着小夜灯，暖暖的黄光驱散了心里的魔，她擦着额角的汗水，喘着气坐了起来，一看时间，深夜两点半。 万籁俱寂，正是众人沉睡在梦里的好时光，可谢铮再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她就看到几年前那个傻里傻气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自己，她看到自己一脸懵的被抓起来关进看守所，得知发生了什么又发了疯一样的去找万灵秀一家人，可无论是姓万的还是陆卓尔，一个个早就不见人影…… “真傻。”谢铮起身倒了杯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突然笑了一声，自嘲的笑：“傻瓜，你还真想去相信他今天跟你说的是真的啊？你还真认为你受了这么多苦老天爷就心疼你，派了个白马王子来拯救你，从此有人为你建造一个家，为你遮风挡雨给你岁月静好？谢铮，你醒醒吧，你为什么不争了，改叫谢铮了，不就明白了吗？人得信命，有些事争是争不来的，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人天生就不平等，不在一个世界里的两个人永远也不会有好结果，你与其不甘心想去争取，还不如铁骨铮铮的活着，保留最后一点自尊。” 她努力的说给自己听，努力的想要说服自己，可是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仍然忍不住思绪飘回了一切开始的那一天。 一切的发生要追溯到15年前，那时候谢铮才18岁，她正怀着激动、矛盾又忐忑不安的心情第一次坐长途火车奔往B市去迎接她崭新的人生。 没错，那一年高考，在南方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县城长大的谢铮不负众望成为整个大市的高考状元，成功地将B大的录取通知书收入囊中，除此之外，还有市教委奖励给她的一万元现金，用来支持她继续深造的。 谢铮很珍惜这笔钱，那可是她两年的学费——至于生活费，虽然她早就听在外打工的街坊们说起过，B市这种大城市的生活成本高的吓人，她去B市读书，除了学费还要交住宿费、水电费、根据需要还要买电脑，还要吃穿，哪哪都不少钱，可她也没舍得从教育基金里面拿出一半来当生活费，她想，自己成绩好，又不怕吃苦，大城市虽然生活成本高，可是机会也多呀，看那些出去打工的哪个不是光鲜亮丽的回来了？她可以在学习之余找勤工俭学的机会，听说大学里家境困难的学生并不少，就学校也有给学生免费介绍工作的机构，到时候自己赚自己的生活费，说不定还能省一省自己赚出剩下的学费来也不一定，那样继父就不用愁自己这么大一笔开销了。 是的，谢铮家境不好，而且生母早逝，母亲死之前什么都没留给她，只是交代她继续好好学习，既然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就别浪费自己这份本事，借着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别跟她似的遇人不淑，将来找个好工作，好好报答继父。 谢铮当初是哭着点头应下的，然后她母亲神情复杂的看着谢铮的继父，在继父点头表示自己会照顾这个孩子，尽全力供谢铮读书之后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那一年，谢铮15岁，刚刚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谢铮的母亲钟毓才37岁，就这么撒手离开了人世。 在谢铮的印象中，母亲一辈子都没开心过，她总是脸色苍白阴郁，很情绪化，对着自己动不动就会发脾气，但是醒过神来又会抱着她跟她道歉对她哭。 可尽管童年的记忆不那么快乐，但谢铮还是很爱自己的母亲，她们母女两一直相依为命，谢铮很小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因为她没有爸爸，而每次提到爸爸，妈妈都会打她骂她或者撕心裂肺的哭，谢铮懂事很早，所以很快她就不问了，那时候母女两的日子过得虽然拮据困难，乡下人愚昧无知，也总嘲笑谢铮和她的母亲，但谢铮还是爱着自己的妈妈，因为哪怕妈妈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缺点，可她从没有一次真正的痛打过她，她努力的给谢铮最好的生活，当发现谢铮喜欢读书而且成绩优异的时候，借了钱也要送她去上学。 哪怕因此，钟毓年纪轻轻就疲劳过度，苍老的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了十几岁，可谢铮眼里妈妈始终最美，她一直珍藏着一张照片——那是钟毓年轻时候拍的，二十出头的少女，明艳美貌，秒杀无数明星，谢铮是无意中发现那张照片的，也是钟毓唯一的一张年轻时的照片，谢铮小的时候不知道，长大后她才明白，钟毓大概是不想回忆年轻的自己也不想去比较现在的自己，所以才会毁了所有的照片，那一张无非是在不经意间留下又被她找到罢了。 谢铮蓦地起身，小心翼翼在床头柜里拿出一本相册，轻轻地打开，看着里面依旧珍藏的老照片，泪水滴滴滑落，轻轻啜泣了起来。 妈妈，她好想她！ 后来，在谢铮八岁那年，钟毓再婚了，继父走进了谢铮的生活。 继父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大了钟毓十岁，没什么文化，人也老实，但什么活都会干，修电器啦、造房子啦、木工活啦，收入不错，就是早年因为父母走的早，底下又有年幼的弟弟妹妹要供养，没有人家愿意跟他结婚，怕承担这个责任，所以继父干脆等把弟弟妹妹养大成人各自成家之后才考虑自己的事情，但是这么一来继父年纪就很大了，当时已经四十岁，而且为了养两个弟妹供他们读书成家的也没什么积蓄，也就一栋破房子。 后来母亲怎么和继父走到一起的没人知道，但总而言之，继父没有嫌弃钟毓带着个孩子来历不明，钟毓也不嫌弃继父没有家底，两人就一起过日子，倒也和和睦睦。 那是谢铮记忆里最开心的几年，虽然日子过得仍然紧巴巴的，可比以前好太多了，没人再说她是没爹要的孩子，妈妈脸上也有了笑容，继父没有嫌弃自己不是他亲生的，也没有挑剔钟毓不能再生孩子，而钟毓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丈夫很体贴，和小叔小姑也处的不错，甚至还给谢铮改了姓名，跟着继父姓。 如果日子就一直这么过下去谢铮想哪怕自己没出息一些也没关系也会觉得很幸福，可是妈妈早年抚养自己太伤身伤神，继父后来虽然很照顾她，可是辅导谢铮功课，张罗一个家，也并不是容易的事，谢铮高考前钟毓累出一场病来，当时断断续续，大概是为了谢铮一直挺着，直到谢铮考上B大，钟毓这一口气松了下来，竟然就此去了。 继父对钟毓感情很深，钟毓的死也让他的精神一落千丈，再加上年纪大了，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他为了遵守跟钟毓的约定，还要继续出去干活挣钱，怕大城市里开销大，手上挣的钱不够花销，怕谢铮吃苦，可谢铮哪里肯同意继父继续操劳，甚至不肯要他的钱，继父年纪大了，也该留点钱养老，谢铮跟继父保证她会好好念书自己解决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让继父等着过好日子。 可是继父不同意，后来终于累出病来，继父的弟弟妹妹紧急召开家庭会议，最后一家人商议决定让谢铮带着继父给她存下的钱去念书，如果不够她再自己想办法，继父有弟弟妹妹交替照顾，身体好就接点零活攒点钱花，但赚不了也没事，他们小的时候是大哥养育了他们，现在也轮到他们照顾大哥，乌鸦尚且会反哺，他们是一家人，相互帮助本就是应该的。 那是非常淳朴的一家人，姑姑和小叔让谢铮安心去读书，私下里还偷偷告诉她，别担心他们，要是真的钱不够也不要死撑，告诉他们，他们给她寄钱，谢铮的继父一心想让谢铮完成自己读书的心愿，而谢铮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相信谢铮不会忘恩负义，所以不要有负担，有困难就跟家里说，也别担心继父，他们一定好好照顾着。 谢铮感动的热泪盈眶，她自小受尽别人的白眼，最知道人情冷暖，所以也最懂得珍惜，这份情她始终记得，到现在她还记得自己坐火车离开的时候，继父在月台上追了一程又一程…… 可是，那竟然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谢铮就忍不住潸然泪下，谢铮大四那年，继父就因病去世了，当初他们说好等谢铮毕业的时候要到B市去亲眼看谢铮穿学士服的样子，说好了谢铮靠自己打工攒了笔小钱，到时候带他去看故宫、看长城、看香山红叶、看……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不过当时的谢铮不知道，还紧张又不安的期待着自己的新生活，却不知道，新生活还没开始就给了她第一个现实的教训。 刚下火车，谢铮眼都直了，虽然她高中考入了当地的市区最好的学校，可B市完全不一样，火车站都好大呀，人来人往的稍微走快一点都能撞到人，她推着箱子、背着大大的背包，一个人又害怕又新鲜的看着这来来往往的热闹地方，然后她眼前一亮，看到了B大新生接待处的牌子，原来学校派人来车站迎接报到的新生！ 谢铮心下大喜，她从火车上下来从站里走到站外就感觉自己已经要晕乎了，车站就这么大，城市有多大可想而知，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找到学校，有人来接还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于是立刻匆匆跑过去，一着急就撞了个人，也没看清就听人骂了句“长没长眼”，谢铮还来不及道歉，人就匆匆跑掉了，谢铮只来得及看见是一个挺高的男人。 不过对方不追究，谢铮也松了口气，初来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谢铮是不安的，她拖着重重的行礼朝着接待牌走过去，那边站着三四个人，都穿着印着B大字样的短袖，一个举着块牌子是个高大的戴眼镜的男孩子，看到谢铮过来就笑着超旁边忙碌的两男一女说：“又有新同学来了，安排一下。” 于是一男一女朝谢铮走过来，男生高大英俊，同样的校服短袖穿在他身上就跟定制的一样，哪怕当时的谢铮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定制，仍然觉得好看的不得了，尤其他一笑，谢铮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明亮了起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明朗了。 “同学你好，是新生吗？哪个系的？我叫陆卓尔，是B大大三的学长，行李给我就好，你跟着这位方音学姐登记一下然后去坐车。” 这就是谢铮和陆卓尔的初见，当时的陆卓尔帅气又阳光，当时的谢铮风尘仆仆，一个硕大的灰扑扑的箱子在身前，一个旧的快磨破的牛仔布背包在身后，火车上一夜的摇晃，她一脸恍惚，头发乱糟糟，身上的劣质棉短袖和宽松运动裤看起来又土气又难看，和来来往往的农民工没什么区别，可是，陆卓尔依然对她笑得灿烂，灿烂的让她忍不住就心情明媚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援手 陆卓尔完全没有因为谢铮的狼狈而对她‘另眼相看’，相当自然地拿过她的箱子和背包，等着谢铮脸红红结结巴巴的做完自我介绍，陆卓尔就鼓励的对她笑着说：“原来是管理系的学霸啊，欢迎欢迎，我们B大管理系是分数最高的院系了，这里汇集的是来自全国的超级学霸，学妹看来很不一般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递给谢铮一瓶矿泉水，还怕她不好意思喝直接替她拧开了，顺便问她从哪里来的，车坐了多久，总而言之尽量用语言让她感到平静，不再紧张。 而等陆卓尔说完，刚才他提起的方音学长也忙完了，笑着过来让谢铮登记，在当时的谢铮看来，方音就和仙女一样美丽和气，长长的头发简单的绑在脑后，但是怎么就那么柔顺那么黑呢？皮肤好极了，又细又白，不像自己，晒得粗粗黑黑的，而且她好苗条，穿着校服也那么美，笑容甜声音也甜，还特别温柔，可谢铮来不及感受这份温柔，因为她开始掏口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丢了！ 谢铮不笨，她出门之前，还是有好心的出去过大城市的人跟她科普过，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外面的世界也很乱，车站这种人多的地方小偷特别多，所以她一下子就想到刚才撞了自己一下的小偷！ “我的录取通知书被人偷走了，他肯定以为我那里藏着的是钱包！”谢铮一下子就忍不住哭了出来，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自己被偷走的是钱包是存折而不是录取通知书！ 那可是承载着她自己、她母亲、她继父以及她全家的希望呀，现在怎么办？ 谢铮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世界末日就这么到了！ 方音显然也不知所措，她真没想到会出这么个意外，车站人多，的确什么事都会发生，可是……她忍不住看了陆卓尔一眼，希望他想想办法。 谢铮这样一看就家境普通好不容易考上名校的学生方音和陆卓尔都见过不少，虽然他们生活优越却也不是自以为是不替他人着想的人，谢铮那么伤心，方音也有点着急，陆卓尔飞快地想了一下，立刻就有了主意：“同学你先别哭，你看看身份证或者户口本还在身上吗？这些你都放一起了没？赶紧看看，如果还在，就有办法，就算不在你也别着急，身份这种东西是不能造假而且很容易证明的，你先看看，然后跟我们回学校，等到了学校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陆卓尔一句话点醒了谢铮，她立刻擦干眼泪查看起来，然后从另一个贴身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包，身上挂在胸口的小包里掏出了身份证，贴身的另一个大口袋里掏出了户口本，然后满怀希望的看着陆卓尔。 谢铮此时感激死了小姑亲手给她缝制的这套短袖和裤子，虽然宽宽大大的并不好看，可是暗藏了许多密封的大口袋，可以把重要的东西藏在身上，因为大家都觉得谢铮虽然不小了可是第一次出门总是让人担心，而且随身带了那么多东西，放哪里都没有放自己身上来的安全，所以谢铮把存折、现金、零钱、身份证、户口本、录取通知书分开放在不同的口袋里，而刚才好死不死的，被偷走的是录取通知书！ 陆卓尔看到谢铮变戏法一样拿出这么多东西，忍不住笑了：“你是叮当猫啊？” 谢铮没看过这个动画片，不解的看着陆卓尔，仍然如临大敌小心翼翼，陆卓尔见状也不逗她了，对方音点点头：“你打电话让小智过来这里替我，顺便替她给车站警务室打电话报警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小偷，我这次陪新同学一起回学校，帮她调一下档案。”说完他就安抚谢铮：“放心吧，有身份证户口本在，到时候最多再让你家里人去派出所给你打份证明，录取通知书都有记录的，不会让你上不成学。” 听到陆卓尔这句话，谢铮只觉得全身一软手里的东西都要拿不住了，腿也软的站不动，直接往地上倒，陆卓尔眼疾手快帮她拿稳东西又扶了她一把，理解她的着急：“走吧，这些东西收好，我知道这会我跟你说再多也不如带着你把事情办好。” 谢铮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泪花在眼里打转，方音看着这一幕，安慰的拍拍谢铮的肩膀笑着说：“知道你着急，不过相信学姐学长都会帮你的，快去吧。” 谢铮连忙点头，此时也顾不上其他，急匆匆的跟着陆卓尔就走了，但即使这样，她仍然很不好意思看着玉宇轩昂的陆卓尔不在意的背着她的破旧背包一手拉着她的破旧行李箱，一只手拽着她迈开长腿飞奔，尽管跑得很快，却没有撞到人。 陆卓尔个子高走得快，谢铮得一路小跑才能追得上他，但陆卓尔稳稳的拉着她的胳膊，谢铮虽然心中急切，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定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不由自主的看着自己被陆卓尔拉着的胳膊，看着前面长身玉立的少年，看着他帅气的侧脸，脸悄悄地红了。 妈妈临走前，交代她去了大城市要处处当心，防人之心不可无，继父姑姑小叔还有和继父家交好的出去打过工的人也叮嘱她，外面的人，生活条件好眼界高，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人，而且外面很乱坏人很多，不可以随便相信人。 可是谢铮想，也许自己是幸运的，无论是美丽的方音还是帅气潇洒的陆卓尔，看起来都那么好那么善良，如果没有遇到他们，自己可该怎么办啊？ 走到排队打车的地方，陆卓尔停下来，看谢铮呆呆的看着自己，以为她还为了录取通知书的事忧心，便安慰她说：“别急，我们在这里排队打车，很快就能到学校了。” 谢铮看到他的笑容脸上发烧，这才意识到这里原来不是统一接来报到学生的地方，不由张大了眼睛。 陆卓尔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解释：“我们不坐学校的接送车了，大巴车得坐满了人才走，还得等一阵子，你这事不是着急吗？我们抓紧时间，这样快一些。” 谢铮点点头，感激陆卓尔的体贴，不过她很快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个……打车过去要多少钱啊？”他们县城里打个车起步价8块呢，大城市是不是更贵？去过广州打工的相亲说那边打车起步价就要13块钱，而且因为城市大得不得了，随便去个什么地方上百块钱小意思。 谢铮忍不住捂了捂钱包，她虽然手头有钱，可是不能乱花呀！ 仿佛是看出了谢铮的想法，陆卓尔不由笑了：“没事，学校不算太远，而且这种特殊情况我们学生会出来帮忙迎新的可以报销的，一会儿我先垫付，回头再报销，你不用担心。” 谢铮脸红了起来，讷讷的低下头不敢去看陆卓尔，觉得自己挺丢人，人家带她打车是为了帮忙，可自己还在计较一点车费，真是……真是…… 这是谢铮第一次因为没钱而感到自卑。 不过陆卓尔没有再安慰她，因为已经排到他们，出租车来得很快，陆卓尔招呼了谢铮一声让她坐上后座，自己则飞快的打开后备箱把箱子背包放了进去，然后坐了副驾驶位，跟司机交代了学校名称就出发了。 车子开的很快，路上也难得没有堵车，谢铮也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没多久陆卓尔就对她说快到了，谢铮就越发紧张起来，目光炯炯盯着前方，很快出租车掉了个头在路边停下，谢铮看到了古朴高大的学校大门，B大几个字铿锵有力，富有年代感，而门里进进出出的年轻的人群，又赋予了这所历史悠久的一流大学新鲜的血液和气息。 陆卓尔付了车费下车拿了行李，招呼谢铮：“别紧张，我这就带你去教务处调档案，这些东西我先给你放到安全的地方去，有没有特别贵重的物品要随身带的？有的话你拿出来，其他的我先给你寄存。”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学校里学生也好家长也好都特别多，来来往往人群都充满了忙碌感，提着这么多东西东奔西跑的也吃不消，已经八月底快九月的天了，但是B市依然烈日炎炎。 谢铮赶紧简单收拾了一下整理出一个小包背在胸前，陆卓尔然后找了辆校园摆渡小车坐上去，带着谢铮一路开往宿舍楼，路上陆卓尔见谢铮心神不宁，不由笑着对她说：“别紧张，放松下来好好看看这所学校吧，以后你要在这里好几年的时间呢，这里很美的。” “我担心……”谢铮低声说着，捏紧了手里的包包。 “担心什么？担心没了通知书学校把你赶出去？”陆卓尔调侃道：“我说了没事就没事，只要你不是冒名顶替骗我们的就行。” 谢铮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她腾地脸一红张大了眼睛：“那个……你不怕我是骗你的吗？”她没有录取通知书，可是方音和陆卓尔还是帮了她，他们不怕她是骗子吗？ 陆卓尔被谢铮的单纯直接逗乐了，他耸耸肩，心道你都把心事写在脸上了还骗人？有你这么骗人的吗？不过为了安慰谢铮，他还是严肃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要是骗了我，我一会儿就能知道，也就是跑个腿花几块钱路费的事，不当什么，再说了你花这么大力气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你没骗我，我就顺手帮一把自己的学妹给自己积个善缘又有什么不好的？” 谢铮无言以对，只有感激的笑笑。 她虽然来自小城市，但是也并不无知，她读过很多书看过很多新闻，她知道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代表着什么，被冒名顶替、丢失，会带来怎么样严重的后果，在最初的紧张过后，她都立刻想起来了。 可是，陆卓尔淡定从容的微笑和有力的手臂，以及无私的帮助，让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生出了安定的感觉，相信他一定能说到做到，解决自己的难关。 这种莫名的信任不知道从何而来，可是谢铮就是这么相信陆卓尔。 很快车子到了宿舍楼，陆卓尔跟司机说让他等自己一下，然后喊了谢铮下车，又一路上楼，这个点宿舍楼里人不多，但遇到的都认识陆卓尔，不停地就听见打招呼的声音，这里应该是男生宿舍，可是却没有人问谢铮一个女生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 陆卓尔等人都走了才对谢铮说：“把你的东西先放我宿舍里，放心吧，我宿舍里现在没人，有人也不用担心，都是信得过的。本来带你进来该先登记的，不过刚才门卫室没人，一会下去我再说明情况你补个登记。” 说完陆卓尔对谢铮说：“一会下楼你记下我的手机号码……” 后来想了想，陆卓尔觉得不对，这个时候手机才刚刚普及没多久，虽然城市里的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早就人手一个，但谢铮一看家里条件就不好，而且来自地方小县城，估计是没有手机的，他就转过话头说：“我宿舍里刚好有个旧手机，一会我去办张电话卡你先拿着用，别急着拒绝，录取通知书也不算小事，而我帮你去问好之后可能也还要好几天手续才能重新办下来，我又不可能时时陪着你，你拿着手机，我回头把我还有我宿舍几个哥们的手机号码帮你存进去，有事你找我找他们都行，我会提前跟你说一声，等一会儿去完教务处，我先去学校招待所帮你看看住的地方，可能你暂时不能安排宿舍入住，再跟方音讨论下给你安排个人带你熟悉下校园，接下来手续全都办好了，你就可以正常办理入学手续了。” 谢铮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只觉得自己太幸运，一到B市就遇到了这么好心的人，哪怕出了丢失通知书这档子事，哪怕最终结果不如人意自己得回去重新苦读一年，她觉得也没什么好遗憾得了。 陆卓尔，已经在不经意之间在她心里住下，谢铮小心翼翼的、用最虔诚的感情将这个阳光一样的男孩藏进了自己的心底深处。 接下来陆卓尔果然给谢铮找了个手机，说是旧的，其实看起来和新的没什么区别，接着按照刚才说好的一路带她去调档案、安排住处，给她把行礼送过去，安排人带她去熟悉了校园，像是银行啊、食堂啊、操场啊、教学楼啊什么的。 最让谢铮开心的是，果然就像陆卓尔保证的那样，教务处那边对于这种突发情况早有准备，在查看了谢铮的户口本身份证之后，再比对了照片、录取文件，表示他们会联系谢铮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和谢铮的学校核实一下档案信息就可以给她补办，前后大概需要三五天时间，虽然要等，但谢铮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些微安心了。 第二十九章 少女情怀 陆卓尔是个细心的人，至少在当时的谢铮心里他就是完美的。 这个人，对人和气热情，乐于助人不说，还特别照顾别人的难处和自尊心，他看出谢铮家境不好，带她熟悉校园环境的时候还给了她一张校园卡，里面的钱够她几天吃饭的了，而且还告诉她小卖部也可以用它买东西，谢铮不想收下，但陆卓尔却告诉她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方音发动学生会几个干事帮的忙，要拒绝就找方音去。 可谢铮打电话给方音，方音总是在忙的团团转，迎新工作还没结束呢，后来见谢铮实在过意不去，陆卓尔干脆叫上谢铮去帮忙，反正她现在已经配合学校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等消息，闲着也是闲着。 然后谢铮就在学生会混了个脸熟，大家都还特别照顾她，谢铮虽然有点害羞腼腆，但是为人实诚做事细心稳重，几天下来，学生会几个干事就特别喜欢她，甚至都说好了等谢铮办好了入学手续就加入学生会。 所以一周后，谢铮的个人信息从原籍地发了过来，学校给谢铮办理了入学手续，谢铮终于成为B大新生中的一员，而且还是特别幸运的一个。 军训期间，新生们还叽叽呱呱在讨论着B大各种传闻的社团的时候，谢铮已经成为学生会新生骨干，在学生会做事了，而因为谢铮和学生会的人混的很熟关系也特别好，他们对谢铮也特别照顾，这让本来一个宿舍里因为谢铮乡下来的而且一身的穷酸土味而看不起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不再轻视。 而直到这个时候，谢铮才从同学们嘴里知道：B大的学生会可不容易进，很多天之骄子都被拒之门外过。 因为B大校风开放教育方式也比较自由，很多管理工作、运动活动的组织安排都是由学生会组织上报经由学校批准再自行安排调节的，所以在学生会做事能够很大程度的历练自己的管理组织能力，很多企业单位在招收高级管理人才的时候都会注重于这一点，而对于他们管理学院来说，本身就学的是‘管理’，能够进入学生会就等于学以致用了，所以大家对此都很热衷的，可谁也没想到，第一个被学生会吸纳的会是谢铮——一个从乡下来的土鳖。 对于自己的形象，同学们怎么看待自己，谢铮来不及去多关注，繁重的学业以及方音等人的引导，一下子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谢铮的生活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她平时忙于功课，一有空就去图书馆，还有剩余的时间就跟着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学习怎么组织安排各项工作，这对于谢铮来说有趣极了，又充满了挑战，所以她半点不觉得辛苦，反而兴致勃勃投入其中。 谢铮的热情和积极给学生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方音作为学生会的组织部长就曾经笑着对陆卓尔说：“你还真行啊，随手一帮帮出个人才，谢铮不错，挺踏实的，照这么培养下去，只要她保持现在这个势头，将来当学生会长也没什么问题。” 陆卓尔笑：“咱们学校哪有什么非人才？”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真的成为人才的。”方音耸耸肩：“你还真有办法，录取通知书就这么搞定了？不过这个忙帮的对，我觉得那小姑娘将来肯定会有一番成就。”踏实的人总会有好运的，方音这么相信。 “多大点事，还值得你拿来说。”陆卓尔一声嗤笑：“举手之劳罢了，反正我最近心情好。” “是哦，你的举手之劳，可是帮了她天大的忙，不然小姑娘说不定就要回去复读了。”方音笑：“心情好？为什么？我记得上个月不还传出风声说你要和张家千金联姻还要一起出国念书？” 她和陆卓尔是一个圈子里的，不过虽然男女有别，却没有什么暧昧，是一种青梅竹马开始的哥们情谊，在一起彼此都很自在什么都能说。 陆卓尔笑而不语，方音立刻就猜到了：“所以说是解决了？你妈想开了？” “我妈没想开，但我爸支持我，而且同意我留在国内创业。”陆卓尔笑吟吟的压低声音说：“张家的事被捅出来了，估计这次讨不了好，我妈自然就不再提了，而我给他们看了我这几年自己攒下的资金，我爸答应我支持我自主创业，所以我要开始大展拳脚了，你来不来帮忙？” “不帮，你知道我的志向的，铜臭味的事情你就自己去干吧，发达了别忘记发小就行。” 方音是历史系的高材生，走的是又红又专的路线，今年大三，但是据说已经被保送硕博连读，对于商业没什么兴趣。 不过她倒是有推荐的人选：“你可以让谢铮去帮忙，这丫头踏实肯干心性也单纯，世界一下子在她面前变样也守得住本心，这种人好好培养一下将来肯定会是你靠得住的左膀右臂。” “我也这样想。”陆卓尔笑着说，“不过学习也很重要，她现在适应新环境已经不容易了，拉着她创业不妥当，倒是可以让她来给我打打杂算是积累经验，如果她愿意的话。” “我愿意！”谢铮突然脸红红的跑了进来，看到方音和陆卓尔一起看向她，脸更红了，变得结巴了起来：“那个……那个……我没有故意偷听你们说话，我刚刚过来，看到门开着就进来了，不知道你们在里面……我就听到一句……” 谢铮眼巴巴的看着陆卓尔：“不过我真的愿意，不管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一定全力以赴。” 方音笑了起来，朝着陆卓尔挤挤眼睛，陆卓尔也笑，但随即做严肃脸：“你最近功课跟得上吗？” 军训过后两个月了，B市也进入了秋天，即将入冬，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男方小城来的谢铮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毛衣和棉服，刚从外面进来，手上没带手套，手指头也红彤彤的。 她手里拿着几本书，显然是刚从图书馆过来，方音就问：“去借书看了？” “嗯，去自习完了又借了些书。”谢铮点点头，转过头脸红红的看着陆卓尔：“功课跟得上，就是有些方面觉得理解起来有些吃力，我最近在想办法，可是好像光靠看书也没有用。” “你学管理的，有时候得做做课题联系实际看看案例才行，回头让卓尔给你找几本相关的书看看吧，这方面他比较擅长。”方音说，陆卓尔是管理系谢铮的直系学长。 陆卓尔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把事情揽自己身上了，他还是很欣赏谢铮的为人品性的，在这个越来越浮躁的社会，谢铮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太多的人被浮华的表面吸引，不再愿意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努力，反而嘲笑起认真的人来，但谢铮来到这个大城市三个多月，却并没有受到影响，依然刻苦努力，懂得感恩。 “方音学姐说得对，回头我给你找几本书，你先看起来，我会观察一下你的学业和学生会的工作，如果顾及的过来不算太吃力我就先帮你找个兼职去适应一下，等我这边开始了，你再来帮我的忙，有些东西你实际去操作一下就很容易理解了。”陆卓尔说。 谢铮兴奋地连连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让你们失望。” 她比任何人都更珍惜这样的机会，她其实并不是毫无变化的，三个月的时间，她努力的去学习去工作去适应，本来她想找勤工俭学的工作，可是被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劝阻了，他们知道谢铮的条件不好，但是他们不赞成谢铮去做那些对学习无帮助的工作，而是通过自己的人脉帮她联系了一份外教，教老外学中文，同时跟人家学英语发音，谢铮的英语很好但是口语不行口音很重，虽然这份工作不能帮她赚钱，但是却可以给她更多的帮助。 至于生活费，一来她暂时还不缺，二来为学生会工作的人学校有经费，可以用来给生活困难的同学补助，方音已经帮她申请了，这样谢铮的生活压力就小了很多，有了更多的精力投入学习和生活。 她除了学习，也想了很多，为什么大家都要来大城市，因为这里人多机会多；为什么大家看不起乡下来的她，不只是因为她穷，而是她无法带给周围的人潜在的利益。 比如说，陆卓尔一句话，解决了她的录取通知书，她其实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果然就像她知道的，这种事并不那么稀松平常，也并不那么好解决，在国内这个人情社会里，没有关系你可能寸步难行。 比如找工作，她靠着自己，在这个城市里可能找个辅导初中生功课的家教都找不到，这里不乏有钱人，人家要的是伦敦腔纽约腔的纯正口音，要的是物理系的高材生要的是化学系的专才数学系的天才，而不是她这种乡下妹子，人家看着她这一身土里土气的穷酸样，说不定还直接把她当成贼看待。 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为什么人人都向往大城市，人人都向往改变自己的阶层，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只是谢铮觉得自己比大多数人幸运，别人辛辛苦苦期盼的，她一下子拥有了，所有如果不珍惜怎么能够对得起别人给予的好意？ 谢铮跟方音、陆卓尔说说笑笑，事情就这么简单敲定了下来，说了会话，谢铮始终没有提起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只是把那份感激之情默默地放在了心里。 她现在知道陆卓尔肯定不是普通人，虽然她还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背景，也不在乎他帮她的忙是举手之劳还是一时心情好，她只知道陆卓尔帮了她一个大忙，改变了她的人生，她一定会尽自己全部的努力去做陆卓尔希望她做的事，也许这一辈子自己都找不到机会回报陆卓尔，可也许有一天自己也有力所能及为他做的事呢？ 就这一点小小的动力，谢铮鼓足了干劲，越发努力了。 她没有去想，为什么听到陆卓尔联姻的时候心里会一沉，为什么心口会剧烈的疼痛；也没有去想，为什么听到他要出国留学心里会难受的厉害，眼睛还酸酸的想哭；为什么听说他可以留下来了她的心都雀跃了起来，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告诉他自己愿意帮忙，不管是打杂还是什么，自己绝对可以兼顾的过来，半点不会累；也没去想为什么听到他不用跟那个姓张的女孩订婚自己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不过很快，年轻的谢铮就知道自己对陆卓尔心里深藏的，不仅仅是感激，还有少女最初最真挚的情怀。 那是在陆卓尔说要给她选几本书之后的没几天，谢铮上体育课结束，十二月的天好冷，今天还遇上寒流刮起了大风，也不知道老师怎么那么想不开非要快下课的时候拉着他们去操场上跑圈，等到跑完，累的一身汗，可脸上却又被风吹得特别难受，这种又冷又热的感觉让谢铮很不舒服，身上厚厚的棉衣也挡不住冬日的严寒，背上的汗也似乎凝结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裹紧衣服想赶紧回宿舍去，都已经顾不上吃饭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没错，就是陆卓尔送给她的那个手机，后来陆卓尔说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了谢铮，以后有事找她方便，方音还给她存了好几百块钱的话费，说这是学生会给干事们的话费补贴，毕竟学生会成员们工作挺忙的，经常要通知这个通知那个，总不能什么都让学生自己掏钱不是？ 谢铮知道这是方音和陆卓尔的好心，但她又实在需要，就在心里默默的接受了，并记下了这一笔“债”，带着甜蜜微酸的心情。 电话是陆卓尔打来的，上次说好要给她看的书已经找齐全了，打算给谢铮送过来，问谢铮在哪里。 听到谢铮说她在操场，语气似乎有些不快，谢铮想大概是陆卓尔不乐意在外面吹冷风吧，来到B市三个多月，谢铮已经多少了解了一点城市里年轻男女的通病——视帅气美丽如生命，再冷再热都要凹造型。 谢铮就没见过陆卓尔穿羽绒服，最近寒流来的厉害温度已经跌破零下十度，但前两天见陆卓尔他还是一件T恤外加一件羊绒大衣，可是谢铮想，这么穿肯定是冷的，因为只要走到室外陆卓尔就要皱眉头，谢铮哪里舍得让陆卓尔挨冻，虽然陆卓尔在她心里不管什么样子都是帅气的，可是谢铮还是不愿意他吹冷风，连忙说道：“我马上就回宿舍了，要不我过去找你拿？” 陆卓尔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反问道：“这么冷的天你跑到操场上去干吗？穿的够暖和吗？” 第三十章 心意 谢铮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陆卓尔就继续说：“你那里离体育馆很近，到门里面去避避风等我，我马上就到，三分钟。”说完不给谢铮说话的机会陆卓尔就挂了电话。 他说三分钟，那应该离这里很近吧，谢铮又担忧又不由地在心里涌上一阵甜蜜，她真没想到陆卓尔会反过来关心她冷不冷，虽然是很冷的，可是她好歹裹着大厚棉袄呢，再说自己一会儿总归要回宿舍要去食堂，总免不了吹风的，何必呢？ 可虽然这样想，谢铮的心里却是无比温暖起来，这时寒风吹来，她冷的一哆嗦，立马朝着体育馆跑去，直到进了门里，厚厚的门帘挡住了呼号的寒风，她才松了口气。 谢铮有些赧然，南方置办的棉袄还真是挡不住北方冬天的寒冷，这已经是她最厚的一件衣服了，毛衣也是最厚的了，还穿了毛裤在里面，可还是好冷，据同学们说，这才是个开始呢，最冷的时候会有零下十几二十度，屋子里有供暖不怕，可是外面……他们又不可能不去上课！ 同学们都已经开始穿起了羽绒服，谢铮偷偷去看过，新款什么的她不追求，只要厚实保暖，可据说能抵挡这西伯利亚冷空气的长款羽绒服一件最便宜最便宜也都在5、6百块钱左右，她哪儿舍得？ 心里寻思着先将就一下，都说动物园那边有个市场卖衣服便宜，改天有空她问一下公交路线去看看。 而且，还让谢铮发愁的是，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寒假了，寒假时间不长，也就二十来天，可是来回的火车票就算有学生证打折也要五百多块钱，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如果不回去，到时候她在这里宿舍让住吗？食堂会不会有饭吃？ 如果留在B市，但要在外面吃饭的话太贵了，一天三餐就算她顿顿吃馒头，也要五块钱呢，谢铮舍不得，而且大过年的，兼职也不知道好不好找。 就在她发呆的当儿，陆卓尔抱着一大坨东西过来了，大概是他跑的急，停下的时候还能看到他额角微微冒汗，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脸有些红，呼出一口口白气，可却有一种凌乱肆意的潇洒感。 谢铮赶忙从发呆里回魂，跑过去到陆卓尔面前，明明很想说点什么可这一刻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目光下意识的往下落到了他抱着的厚厚的衣服上，大红色的羽绒服？他怎么不穿呢？也不戴个帽子，这大冷的天，他耳朵都冻红了呢，谢铮不由自主就开始心疼了。 “发什么呆呢？看你冻的，不会脑子都木了吧，来，把这穿上。” 陆卓尔见谢铮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笑了，把纸袋子往地上一放，手里的衣服递给了谢铮：“早上去学生会方音拿给我的，说是这两天冷了她整理冬天的衣服看到这两件旧的羽绒服放了有两年了都没穿，放着也是放着，想着你刚从南方过来大概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冬天会有多冷，估计还没来得及去买厚衣服呢，就顺便带过来了，知道我要给你送书，就让我一起带给你先穿着御寒。” 陆卓尔笑得很爽朗，半点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谢铮怔怔的看着那件几乎跟新的一样的羽绒服，呆呆的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陆卓尔一瞬间还以为她要哭，以为她这是难堪了，嘶了一口挠挠脑袋，有点为难：“怎么？你不想要啊？谢铮小学妹，我说你该不会是为了什么面子……” “才不是为了那种无聊的东西。” 谢铮忍着发热的眼眶，强迫自己把眼泪收回去，一把抢过陆卓尔手里的羽绒服裹在了身上，真的好厚好好看也好暖和，一下子感觉寒风都被挡在了外面，她故作轻松地说：“学长，你和学姐的好意我心里都明白，不用把我当做那种得了好处还卖乖非要拿自尊心说事的傻瓜看待，你们帮了我还要那么小心翼翼照顾我的心情，我反而觉得自己太过意不去了，谢谢你们，我刚刚都快冻死了，还在后悔上周去看衣服的时候没咬咬牙买件羽绒服给自己御寒，可是500块钱呢，我真舍不得，方音学姐这件衣服真的就借给我穿了吗？” 她大大方方的，陆卓尔也笑了起来，整个人都放松了：“我就说你不是那种小气的性格，哪有那么别扭的，不是借给你，是送给你，还有这一件，也是长的，就是颜色黑了点不亮眼，方音她早就不穿了，也是整衣柜才拿了出来，想着也许你用得上，你要是不觉得我们这是欺负你就拿着，别跟我们客气。” “拿了你们的东西还要觉得你们是在欺负我，那我得多无耻啊。” 谢铮笑了起来，她笑得很灿烂，那种笑容甚至感染了陆卓尔，陆卓尔也笑了起来：“我看你还缺两件短款的，学生会刚好在整理这些爱心衣物，好多人都拿了这些不穿的过来，回头你自己去看看，要穿的上的先给你留几件，B市的冬天冷着呢，不仅要羽绒服羊毛衫羽绒裤，厚鞋子也需要，哦，对了这个。” 陆卓尔说着提起那个大大的袋子递给了谢铮，“一共三本书在最下面，这里还有成套的一副帽子手套围巾，都是全新的基本没怎么用过，你要是不介意，先拿去吧。” 陆卓尔眨眨眼睛：“别觉得过意不去，这些东西放在方音身边就是浪费，她压根不会穿的，只要你不介意这是别人的东西就行。” 谢铮眼眶发热，再一次觉得自己好幸运，她没有拒绝，而是认真而郑重的接过来，郑重地再次道谢：“你们对我的好，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感激自己的这份幸运，感激自己遇到这么好心的人。 “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是因为自尊心什么的，而是你们给我的太多了，学长，我很知足，有这些我足够了，我毕竟还没贫困到什么都需要靠别人的地步，我来到这里之后，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富有的超出我的想象，可我更看到了，还有更多的人，比我更需要帮助，所以这些我就收下了，但学生会其他的东西我不能随便去挑，我虽然现在没有更多的能力去帮助别人，可也至少希望和我一样的人，也有这份幸运，能得到属于他们的这份礼物。” 谢铮轻声说，她的表情分外认真。 陆卓尔震动了一下。 他对谢铮的帮忙，一开始不过是举手之劳，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谢铮这样的学生，在B大这样的高等学府，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多数她这样的人努力勤快又刻苦，非常尽心尽力的用自己的努力去寻求改变命运的机会，这些人，陆卓尔对他们多少心存敬意，能帮的他从不吝啬，就当行善积德，也不怕变成农夫与蛇，只要脑袋不糊涂的，都知道不会来招惹他，至于利用，陆卓尔倒也不怕，只要对方能利用他而且让他心甘情愿，陆卓尔倒也佩服对方是条汉子。 不过陆卓尔并没有几个这样出身的朋友，哪怕他并非纨绔子弟为人热情乐于助人，原因不在陆卓尔，而在于那些人，他们因为自己的贫穷或者其他原因，自尊心都特别的强，所以心性也特别敏感，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们都容易去钻牛角尖，好像一个简单的帮助多伤害他们似的，所以陆卓尔对这些人大多敬而远之。 所以，在他眼里，谢铮也不过是这群人中的一个，在谢铮因为得到了他的帮助过意不去非要帮忙的时候，陆卓尔其实是无可无不可的带她去了学生会，当时心里却不以为然的，觉得她果然如此。 不过很快陆卓尔就改变了想法，这个女孩同样出身贫寒，但是比起那些自尊心比天高傲气十足的寒门士子来，她活泼接地气，非常亲近人，想法很单纯，别人对她的善意她表现在自己的脸上和眼睛里，还表现在努力而勤快的做好交到她手上的所有事情上，每次不是用那种“我也帮忙了我不欠你了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别来伤害我的自尊心”来看待别人，而是快乐的、羞涩的、充满热情的看着帮助过她的人。 这样的谢铮很可爱，让随手的帮助也变得更舒坦，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他们出手帮忙，一来他们的身份不同家境不同，举手之劳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是个事，可再怎么样，帮忙就是帮忙，能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感激总是一件快乐的事，而谢铮让他们感觉到了这不是一个机械的事，而是一件快乐的事，所以谢铮越真诚，他们越乐于帮助她，但恐怕，谢铮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让她成为学生会这些人的‘团宠’，也越发对她真正的另眼相看。 陆卓尔有一种欣慰的感觉，自己没有看错人，这的确就是个可造之材，比起那些心比天高的骄傲而贫穷的天才，他更喜欢谢铮这样，坦然接受帮助并努力感恩的人。 “行了，那赶紧回头换身行头去学生会帮忙吧，书也别落下，回头考你功课。”陆卓尔笑笑，露出一口白牙，突然凑近谢铮在她耳边说：“不过你方音学姐还有许丹学姐私下给你准备的你可不能拒绝，否则她们伤心的啊。” 谢铮蓦地退开一步，胡乱的点了点头，在那一刻，心底的小鹿飞快地奔跑了起来，她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气和慌乱还有心跳加速的心情奇妙的涌了起来，陆卓尔平时很注意分寸，虽然长相帅气很受女生欢迎，可从来不跟女生太靠近，跟方音学姐她们似乎是从小就认识的特别熟，偶尔会有些亲密的举动，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保持好距离的，谢铮不妨陆卓尔忽然靠近，一时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陆卓尔却不自觉，在他眼里，谢铮压根就不算一个女人，就像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而已，他之前把谢铮当做一个还算乖巧需要帮助的小妹，现在把她当做一个挺有意思的朋友，才会不那么可以保持距离，但谢铮其实不知道，陆卓尔是很少会对异性这样的，也没注意到四周经过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看着谢铮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谢铮忙着心慌意乱，陆卓尔早就习惯万众瞩目，两个主角谁也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而陆卓尔是个随性的人，事情交代完了东西送到了就潇洒的挥挥手要走，他是个要风度的人，所以今天一如继往的帅气冻人，转过身看着外面被狂风吹打的乱摆的大树枝条紧了紧脖子上的毛，咕哝了一声‘鬼天气’就要走，谢铮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等等！” 陆卓尔不解的回过头：“还有事？”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谢铮飞快地说完又飞快地跑了，陆卓尔眯着眼睛看她一溜小跑冲向小卖部，挤进去没多久又抱着一杯奶茶一根烤肠过来，还在喘着气把东西递给陆卓尔：“我知道你不喜欢甜兮兮的东西，可是这里没有咖啡，这个天喝雪碧也太冷了，你吃点热的暖暖胃，再拿着这杯热奶茶暖暖手，要是不爱喝你到了屋子里再扔掉，别冻着了，外面好冷的。” 说完这句话，硬是把烤肠和奶茶塞给了陆卓尔，谢铮这才抱着书对陆卓尔说：“谢谢学长和学姐的心意，那我先走啦，下午学生会办公室见，我会好好努力的！” 说完，谢铮就飞快地跑掉了，要是再不离开，谢铮想自己大概要控制不住自己通红的脸和如擂鼓的心跳，还有那呼之欲出的心情。 少女情怀总是春，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的春天到了，还是因为身上这温暖的衣裳帽子，她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完全不冷，北风的声音也那么好听，那阴沉沉的天空也不再逼仄。 这一刻，少女的敏感告诉谢铮，她恋爱了——爱上了一个好的几乎完美无缺，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告诉他自己感情的人，可是，她甘之如饴，心如春花般开放。 后来，这段回忆也被她强行封锁了起来，可此时想起来，却是她这一生中最快乐最单纯的一段时光了，被爱的人关心着，被很多人羡慕着，哪怕只能把爱慕的心思藏在心底，可是却也无比快乐幸福。 还记得当时自己烧红着脸回到宿舍，消息灵通的舍友已经知道了她和陆卓尔‘交从过密’的消息，虽然她们早就知道谢铮是被陆卓尔弄进学生会的，但暗地里羡慕妒忌的时候，也觉得不过是乡下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不知道怎么讨好了男神罢了，可如今竟然发现，男神似乎真的对她刮目相看？ 这样打脸，谁也不好受，于是高傲的室友们第一次跟谢铮搭话：“谢铮，你和陆学长是不是在交往？” 第三十一章 失恋 谢铮摇摇头坚定地否认了，也不去管其他人怎么说，珍而重之的把书放好，把衣服整理好，这些东西对其他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她来说却是最值得珍惜而纪念的心意。 她轻手轻脚的把陆卓尔给她的衣服帽子等收好，这一刻，她决定把心意藏在心底，继续努力，做一个不让陆卓尔失望的人。 她转身离开，也顾不得别人闲言碎语，宿舍的女生见状就直接冷哼了起来：“啧，这一爬上高枝就不一样，理都不理我们了，变得高傲了，还真以为自己麻雀变凤凰了呀？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那样，又穷酸又土气，陆学长不过就是同情她罢了，也值得她显摆成这样，我看她得意到什么时候！” “就是！还鸟枪换炮了呢，不是号称很穷，拿补助金的吗？那衣服可都是名牌呢，就围巾也要好几千，学长送的吧？”有人酸着。 也有人还要故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那可都是两年前的老款了，现在谁还带这个？我看哪，她在学长心目中也不怎么样嘛，不然怎么可能学长就给她这种东西？穿出去笑死人了。” 嫉妒的女生们就这样闲磕牙，但谢铮才不管那么多，也懒得解释，她心里反倒感激这些嘲笑自己的人，这些嘲笑让她保持着清醒，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陆卓尔的身份差异有多大，让她再一次确认，一定得好好努力，否则，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陆卓尔身边。 这一刻，谢铮偷偷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理想：努力到足够优秀，再去告诉陆卓尔自己对他的这份心情，他拒绝也好，接受也好，都不重要，她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够努力不够好的话，连告诉他自己的心意都不行。 所以谢铮更加努力了，陆卓尔则对那流言蜚语根本不放在心上，谁也没去解释，也没刻意去避嫌，两人的传言仍有不少，因为除了方音那几个之外，谢铮是陆卓尔唯一肯搭理的女生；可是哪怕好事之徒很多，也没人发现两人有什么亲昵的举动，甚至还比不上陆卓尔和方音呢，这两人还经常会嬉笑打闹，但谢铮和陆卓尔在一起，总是乖乖地、认认真真的，像个听话的孩子面对着家长的，而陆卓尔在谢铮面前也总是正经而温暖的，更像个人生导师的。 可就算这样，谢铮觉得一切就都已经很美好了，她每天过得很充实，常常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他对自己嬉笑怒骂没有秘密，总是指导她的迷津，如兄如父，如果可以，哪怕需要一辈子隐瞒自己的心意都行，谢铮希望这美好的日子就能停留在此刻。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谢铮就这么快乐的过了一年多的时光，当谢铮进入大二下学期的时候，陆卓尔马上要毕业了，此时谢铮已经成为学生会的骨干之一，而早期帮助过她的方音等人也因为大四毕业在即一一退出了学生会的工作，陆卓尔也很少来了，但是他的消息却仍然不停地流传着，作为最受欢迎的学霸加校草，陆卓尔的一举一动总会被人津津乐道。 而这一切传说中，最让谢铮难受的，是陆卓尔临别前对她说的话，陆卓尔自组的公司解散了，他要出国留学，那段时间他情绪很低落，她听方音许丹私下聊天的时候说起，陆卓尔的父母为他看中了一家门当户对的女生，那个女生什么都好，是Q大的学霸，家世人品样样出众，这次不仅是陆卓尔的妈妈，就连他爸爸也觉得这姑娘特别好，劝说陆卓尔接受。 女方家也很乐意和陆家强强联合，只是女方不想放弃学业，但是出国留学之后就算两人订了婚因为之前没有相处过怕也很难维系感情，要求陆卓尔跟他一起出国，读书也好创业也好，她们家全力支持，但是要求两人在正式订婚之前一定要有时间相处一下，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 陆家觉得女孩的想法不错，就同意了，一直在跟陆卓尔施压，陆卓尔开始不同意，后来慢慢改变了想法同意了，所以国内的一切他暂时顾及不了，但也给谢铮安排了打工的地方，可谢铮却不敢告诉陆卓尔，自己伤心难过不是因为失去了一起创业的机会，而是因为陆卓尔终于要成为别人的了。 她还没来得及变得更好更优秀，他就要属于别人，再也不可能听见她的心声。 可是，那个女孩子真的很美好，谢铮有一次无意见到了，女生来学校找陆卓尔，那是一个笑容甜美明快，充满了书卷气的美丽女生，和她完全不一样，甚至比方音看起来更高贵典雅，后来陆卓尔出现，两人相携离开，站在一起离去的时候，那背影都是那么相配那么和谐。 再后来，陆卓尔就在那个夏天和女孩一起离开了，谢铮失恋了，不过她没有哭，失眠了几个晚上，她重新振作了起来，只因为陆卓尔临走之前只对她说了一句话：“谢铮，要继续努力啊，我相信你可以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的。” 就为了这句话，谢铮想，自己也该继续努力。 两年间，她渐渐失去了陆卓尔的消息，曾经那么亲密的人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一点音讯也没有，而她也渐渐习惯了没有陆卓尔的日子，大四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她在同学万灵秀的推荐下向万盛集团投了简历，被成功的录取，然后顺利的留在了B市。 曾经学生会里亲密无间的朋友们，许丹也出国了，但和谢铮还保持着联系，偶尔也会传来一些零星片语的关于陆卓尔的消息；方音已经提前拿到了研究生学位开始深造，继续她的学霸人生。 对于谢铮没有继续深造而选择了就业，方音私下里严肃的跟谢铮谈过，如果是因为钱的原因她可以帮忙，就当先借给谢铮的，她觉得谢铮有这个能力得到更好的教育，虽然会继续投入时间和金钱，但是只要她保持如今的努力加上她和几个同学帮忙推荐，只要谢铮能够熬到读博，到时候就可以跟着导师做课题，这样就会有收入，而且B大是什么地方呀，谢铮读的专业可是B大最热门的，研究课题的经费都来自于国内一流的企业或者国家部门，谢铮只要在这些人面前抓住一次两次的机会露个脸，将来还担心没有好工作吗？ 万盛集团的确不错，录用谢铮也算慧眼识英，可是方音却觉得谢铮亏了。 对于学姐这份真心诚意的心思和帮助，谢铮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可是她也有自己的思量。 读书是她擅长的事，但是并不是她喜欢的事，考个好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与其说是她自己不如说是母亲和继父对她的希望，如果继父还活着，她可能还会在继父的鼓励下继续坚持下去，可偏偏，继父在她毕业前不久去世，而偶尔从许丹那里传来的消息，陆卓尔已经正式订了婚，这一样样的打击让谢铮无心学业，校园里的每一个场景都能让她想起来那些曾经的甜蜜，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伤心。 谢铮曾以为，陆卓尔的离去和时间的流逝会让自己对他的感情慢慢放下，毕竟爱情这种奢侈品于现在的她而言并不是必需品，可是谁曾想到，时间是过去了，心里的那恋恋不舍却越来越放不开了。 方音看着谢铮，不由叹了口气：“你……还是早点放下的好，谢铮，你很好，只是卓尔他不适合你。” 谢铮大惊失色看着方音，方音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怎么？你还以为你瞒的很好？” “原来我的掩饰能力这么差啊。”谢铮失落苦涩的回答，被人一眼看穿，谢铮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掩饰了，浑身无力地捂着脸：“方音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谦谦君子，淑女悦之，天经地义的事而已，难道他一无是处你喜欢上他就应该了？”方音失笑着摇头：“你和他怎么相识怎么相处的，我最清楚，你会喜欢上他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是谢铮，卓尔他已经订婚了，而且他的家庭……” “我知道，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管我多努力让自己变得多优秀，我都不可能真的跟他在一起，在这个学校在这个城市里呆的时间越久我心里就越明白，曾经我那点心情简直幼稚得可以。” 谢铮低声说，压抑了这么些年，她也需要宣泄，而方音是绝对可靠的人，谢铮相信她：“所以我想离开了，比起读书做学问，我更喜欢挑战，当时帮着学长做事的那段时间我就发现了，我知道方音姐你是怎么想的，我承认，我多多少少有点想逃避这里，但我是真的觉得万盛集团是我的一个好机会。” 她认真的看着方音：“我想在那里历练、成长，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可是至少我现在很愿意去接受这份工作，迎接我人生的新阶段。” “既然如此，学姐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是一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别跟我见外，现在咱们几个也就我们两在B市了，我好歹在这里土生土长二十几年，还算有点能量，能帮的我肯定帮；就算帮不上忙，帮你倒倒心情垃圾也是好的，有什么事千万别自己憋着，在这个城市里，我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姐姐，明白吗？”方音不再劝谢铮，转而叮咛她。 谢铮满心感激的点了点头，方音看着她心里同样百感交集，小女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是件好事，方音有种自己的孩子大了要飞了的感觉，虽然也觉得自己唠唠叨叨的挺可笑的，可就是控制不住：“万盛集团这几年发展得很快，听说还打算进军海外市场，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你干得好机会倒是比别的地方多，是个机会，不过万家么……”她沉吟了一下对谢铮说道：“商人重利，商场如战场，到了社会上，学校里这点就是小case，你要有心理准备，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方音说了许多，谢铮一一记在了心里，然后用最大的热情投入了工作，社会和学校的确不一样，不过谢铮本就想着出人头地，也一直想着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失恋的痛苦，虽然作为一个职场新鲜人难免磕磕碰碰，不过学费交了，收获也不少，一年之后她就因为业绩出色升任部门经理，成为集团里年轻的女高层之一。 成绩骄人，但谢铮可没冲昏头脑，她很明白，自己能够这么快升职，一方面是自己的确拼命做得好，另一方面全是因为万灵秀。 万灵秀是谢铮的同班同学，也是系花，一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学霸，而且家境很好会打扮，这样的女神级人物男生喜欢女生妒忌，所以万灵秀在系里和女生们关系处的不咋的，哪怕她很会来事总有人愿意巴结她，可大多数女生总是对她羡慕嫉妒恨的，她住谢铮隔壁寝室，在谢铮和陆卓尔传绯闻的那阵子无意间帮了一把被同寝室人欺负的谢铮而相识，从此慢慢有了来往。 后来万灵秀也进入了学生会，不过方音许丹她们对她也就那样，但万灵秀也不太在意自己的不受欢迎，做好自己的事刷个脸熟，几年下来虽然没混成朋友但也算过得去，倒是和谢铮关系很不错。 谢铮毕业前找工作的时候万灵秀把万盛集团的招聘发给了她建议她去试试，而等录用成功之后万灵秀才告诉谢铮她就是万盛集团的千金独女，万盛集团的董事长是她爸，但是让谢铮不要说出她的身份，因为她也要在公司开始做事了，和谢铮一起从基层做起，两个一个在人事部门一个在市场部，相互打气相互帮助有时也相互吐槽，但是有个伴日子就过得惬意很多，一年后两人都顺利地升了职。 在职场混了一年，谢铮虽然还免不了小县城出身的格局，但头脑可比之前不知道清醒了多少，她找到万灵秀，打算好好请同学加好友一起吃顿饭。 万灵秀却笑了：“请什么请，又不是看我面子给你升职的，不过等我将来接管了公司，你肯定是我的左膀右臂没差，你不来找我我还要来找你呢，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第三十二章 身世 谢铮见万灵秀神色严肃，不由也认真了起来：“什么事？” “我爸让我在市场部历练了一年，我做的还不错，我爸也算满意，所以接下来打算调我去生产部门了。” 万灵秀跟谢铮科普过，她正式参与管理之前，她爸妈的意思是要让她花时间把各部门的工作都了解才行，所以谢铮点点头，看着万灵秀：“所以？” “本来这事就这么定了，可是这不快过年了吗？各部门都要查账，财务也要关账，我妈就发现财务上有点猫腻，可是我对数字这块不是很擅长，在上学的时候这方面就比较菜，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帮我去财务部卧个底？” 万灵秀恳求的看着谢铮：“我知道你刚升职，调你去财务部的话你又得从头开始，所以我也跟我爸商量了，我们打算来个轮岗试点，这样的话你继续做你的经理但是同时要熟悉财务部的工作，不光光是你，我们再抽调一批人出来，也省得你太显眼，我也会给你安排个可靠的人，你也知道，财务是一个公司的重头，将来我接管公司也得有我信任的人来接管财务，所以呀谢铮，这个忙你能帮帮我吗？求你了！” 谢铮虽然有点为难，但万灵秀一脸拜托了的表情，只要一想起万灵秀这段时间给了自己多少帮助，谢铮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而万灵秀也仿佛猜到她的心思一样：“你放心，只是正常的熟悉和接触工作，我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正大光明的安排几个人过去，也顺便让你熟悉一下那边的业务，毕竟我弄来的人除了你其他其实都是我爸妈的人，和我自己的人还是不一样的，我也总得培养我自己的团队不是？而且工资奖金另外加，绝对不让你吃亏！” 万灵秀眨眨眼睛给谢铮提前透露好消息：“今年的优秀员工奖你可是榜上有名的哦，你知道今年的奖励是什么吗？” “什么？” “加薪百分之五十，另外在六环外一套单身公寓十年的居住权，这十年房子你不可以买卖出租，但是可以随便住不要房租，如果十年之后你还在我们公司，这套房子就是你的了。”万灵秀一脸当当当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表情。 谢铮真的是又惊又喜！ 虽然六环外，可是这是B市啊，别说六环，就是到周边的市县去买房子每天火车奔波于上班路上的人都一大把，别说六环那边已经通了地铁，虽然上班远一点，可是地铁直通非常方便，而且，集团办公楼为了扩建也打算搬到五环那边的创业中心去，这样一来上下班更方便了！ 再说，虽然万盛集团的工资不差，给他们新入职的员工也提供了宿舍，就在六环那片区域，可到底五六个人挤一间其实也挺不方便的，但是说要让自己租房子住，那那点工资租房水电再加上吃饭就不剩多少了，如今这一套房子，十年后还就给了自己，那解决了多少麻烦？ 而且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又有什么不好？辛苦就辛苦一点，做两个部门的活，收两份工资，但也学两门专业不是吗？年轻么，累一点值！ 谢铮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当即被收买，立刻点头答应。 万灵秀笑靥如花：“我就知道你讲义气！” 谢铮笑了，非常诚实：“不不不，我只是被利益驱使，千万别太相信我。” “那也要驱使得动和有本事被驱使才有这份‘利益’不是吗？” 万灵秀狡黠的眨眨眼睛，两人相视而笑，万灵秀拍拍谢铮的肩膀：“总而言之，我看好你，将来我做了CEO，你就是我的manager，我做了董事长，你就是我的CEO，加油吧姐们，努力不会白费的。” 谢铮用力地点点头，“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灵秀，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此时的谢铮心里同样是豪情万丈，她从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到现在公司里人人都要尊敬地喊一声谢经理，这其中的心路历程，谢铮也不是不感慨万分的。 “行了，好好干。”万灵秀笑：“我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的，对了马上就要年会了，你跟着帮忙组织一下，你在学生会没少组织大型活动，不比策划部那些人经验差，我回头给你找出往年的资料你研究一下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我爸会亲自回来给员工颁奖呢，你还没见过我爸吧？” 谢铮点点头，万灵秀的爸爸、万盛集团的董事长万明盛这两年基本都在国外，国内主要是妻子吕显荣主持大局，万盛集团接下来的计划是开启海外分公司，万明盛从选址、投资、合作人、各地政府、银行等等都是自己带着团队亲自在跑，非常的慎重，也非常的忙碌。 其实别说是万明盛，就是吕显荣，谢铮也只有偶尔在公司远远看过一眼，她一个小职员压根不够格让老板多看一眼。 “那正好到时候在我爸跟前露露脸，对你将来升职也有好处。”万灵秀笑嘻嘻的说，谢铮没说什么，但心情也期待起来。 不管怎么说，得到老板的重视总是一件好事。 这个时候的谢铮还压根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照面会改写她的整个人生。 一切按照计划热热闹闹的准备起来，一月中旬，万盛集团的年会拉开序幕，一切井井有条，谢铮作为整个年会的组织人员之一，看到这盛大的场面也与有荣焉。 不过今天她可以歇口气，舒舒服服的吃点美食领个奖，不需要再跑腿，而为了领奖，身上的礼服是万灵秀借给她的，一身淡蓝色贴身小礼服，改良旗袍的款式，穿在谢铮身上挺合适，就连万灵秀都惊讶于谢铮深藏不露的好身材，而虽然已经习惯了职业套装，但仍然对于这样的打扮不太适应的谢铮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不转睛。 来到这个大城市的时候，她就像是一只丑小鸭，在人群中是被指指点点看不起的存在，而如今，她也能穿着一身OL装，偶尔上身一件小礼服，穿出那些高高在上的美丽女人的模样。 几年的时间，时光如同在她身上施了魔法一样，一切都变了，曾几何时，一件五百块的羽绒服她都舍不得，大学期间穿的几乎都是方音她们特意留给她的半旧衣服，可现在，四位数的衣服，在她的衣柜里也已经不少。 她已经从羞于人前的表现到现在可以落落大方的在一大群人面前侃侃而谈，任由众人打量，当颁布年度优秀员工奖的时候，谢铮的名字被提及，她和其他几位幸运的员工一起走上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万明盛。 万灵秀长得其实和父亲万明盛挺像的，虽然这个男人已经略有些发福，但是保养得还很年轻，在眉眼上看得出和万灵秀有几分相似，皮肤虽然松弛但是很白，看来万灵秀一身奶白色的肌肤是遗传自父亲。 万明盛本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眼前的员工什么样子，他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但是颁奖的时候总要意思意思的跟员工说几句话握握手奖励几句，可没想到一对上谢铮那张脸她就愣住了：“钟毓？”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谢铮一愣，虽然万明盛的声音不大但她还是听的很清楚，那是自己母亲的名字，她下意识的看向万明盛，又伸手摸了摸脸，她越长大就越像母亲，如今几乎已经有八分随了自己偷偷藏起来母亲的那张旧照。 可是，万明盛认识自己的妈妈？ 但这不是说这些的场合，虽然谢铮满腹狐疑，但万明盛却立刻清醒了过来，仿佛刚才自己什么也没说，没事人一样公事公办的颁完了奖说完了话，就转过身去进入下一个环节，没再特别注意谢铮。 但谢铮却已经无法平静，她虽然尽量掩饰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但却忍不住不时地去看万明盛。 她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出现幻听，万明盛是真的叫了自己母亲的名字，她也很难去相信事情有那么巧合，就算这世界上叫钟毓的人有千千万，可是跟自己长得那么像还叫钟毓的她就知道妈妈一个。 可是妈妈什么时候来过B市？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谢铮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万灵秀的眼睛，她根本不知道，她上台之后，她的所有反应都在万灵秀的眼睛里，她身旁坐着吕显荣，也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弯嘴笑了笑，眼睛里是无限的深沉。 万灵秀偏过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吕显荣微微颔首，然后赞赏的拍了拍万灵秀的肩膀。 没错，在市场部折腾了一年的万灵秀，如今的身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所以她也不再刻意跟自己的母亲避嫌。 这一系列的环节结束之后，万明盛和吕显荣夫妇带着万灵秀一桌桌开始敬酒，谢铮早就心不在焉，一边等着万明盛他们过来，一边还在盘算着自己该怎么找机会私下跟万明盛说上几句，她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就在这时，万明盛吕显荣和万灵秀以及其他几个重量级高管过来了，万灵秀走到谢铮跟前笑嘻嘻的对万明盛夫妇介绍道：“爸，妈，这就是我的同学谢铮，我跟你们提过的，特别能干特别刻苦的那个，也是我的好朋友。铮铮，这是我爸妈。” 谢铮早就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两人敬酒，万明盛的目光落在谢铮身上，含着几分探究的意味，而吕显荣一手挽着万明盛，一边已经对谢铮笑着碰了碰杯：“谢小姐真是年轻有为，灵儿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说你学校里的时候特别认真刻苦，工作起来又特别负责拼搏，我们万盛集团能有你这样的员工是我们的荣幸，将来灵儿也要拜托你了。” “吕总过奖了，谢铮不敢当。”谢铮连忙说。 吕显荣的态度很亲切，随口问了几句谢铮学校里的是工作上的情况，又问了问她的年纪啊家庭啊从哪儿来的。 万明盛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听得很仔细，尤其在听到谢铮的年纪之后看向谢铮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谢铮始终在意着，所以很敏感的察觉了万明盛的变化，但是吕显荣没给她多问的机会，简单说完几句客套话就转向了下一桌，谢铮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候，她忍耐着到了年会结束，可万明盛夫妇早就离开了，谢铮满怀心事的离开，回到宿舍根本睡不着，她忍不住起身，悄然跑到宿舍外面，外头冷冷的空气让她越发清醒，谢铮终于没忍住打电话给万灵秀。 万灵秀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睡，像是在等着谢铮的电话似的，谢铮一打那边就接了起来，但万灵秀的声音听起来匆匆忙忙：“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我现在也还不太清楚，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说完这句话，万灵秀匆匆的挂了电话没给谢铮说下去的机会。 谢铮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几乎是跳了起来，可看到是方音打来的，她又失望了，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的情绪接通，却得到一个让她无比惊喜的消息——陆卓尔回国了，今晚有空想聚一下，问谢铮是不是有空。 谢铮立刻答应，她一骨碌爬起来冲进盥洗室，看着自己憔悴的一张脸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终于后悔起昨晚的辗转反侧，赶紧洗了个脸给自己敷上厚厚的面膜又爬上了床，逼着自己补一觉。 陆卓尔终于回来了，这一刻谢铮不想去问他是不是会带着未婚妻一起来，她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见到他了，时隔三年半久违的见面，她一点都不想让自己出现在陆卓尔面前的时候一脸憔悴毫无光彩。 她想让自己展现最美好的一面给陆卓尔，哪怕别人不在乎，依然当她是当年的丑小鸭，她也要身体力行的自己证明她早已经蜕变。 但谢铮的补眠被一个电话吵醒，快到中午时分，万灵秀打来的，电话里没说什么，语气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是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方便的话她过来接她，她的爸爸妈妈想见她一面。 谢铮立刻坐了起来，一时之间她既有种终于要来了又有种忐忑在心里头发酵，她努力的深呼吸了几口气，让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不安，才鼓足勇气出了门。 万灵秀早就在楼下等着，看到她下来示意她上车，谢铮一坐上车，万灵秀就飞快的开动了，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一直开到万灵秀家里，万灵秀下车前才对谢铮微微一笑：“别着急，没什么大事，也许还是好事。” 第三十三章 身世（二） “灵秀……”谢铮怎么可能不着急？她一路上无数次忍不住看向万灵秀想要问一问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但万灵秀却总是卖着关子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安慰她说是好事，让她安心。 谢铮知道万灵秀是绝对不肯告诉自己了，她尽力忍耐着，不过这个时候的她太年轻，心事全写在脸上，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她脸上满满的好奇和渴望，在谢铮没有意识到的地方，万灵秀的表情是那么意味深长不可捉摸，可是这个时候谢铮压根就顾不上。 万灵秀这次没再拖拖拉拉，停了车就带着谢铮进了自家别墅，这是谢铮第一次来万灵秀的家里，万家的富贵在亲眼所见之后才知道有多夸张。 B市这样的地方，就算到了郊区都是寸土寸金，可是万家在三环以内却有这么大一个别墅，从大门进去硕大的花园开进去至少五分钟才到车库，万灵秀还不无得意地说，别墅还有一个后花园，那边还有游泳池，而顶楼还有一个室内泳池，真是有钱人的世界幸福的让人想不到。 不过谢铮这会儿可没什么心思去羡慕妒忌恨，她满心满眼关注的都只有为什么万明盛会知道她母亲的名字，他们是否相识，母亲的过去是否和这个城市有关？为什么妈妈生前什么都没告诉自己。 谢铮一进家门，万灵秀就直接把她往二楼书房引了过去，万明盛夫妇都在，看到她来，吕显荣表情温和的对着她颔了颔首，招呼谢铮过去坐下，万明盛的目光则黏在了谢铮的脸上，再次露出出神的表情。 空气有点凝滞，谢铮一瞬间开始特别紧张，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潜意识里她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她就更紧张了，背心都开始冒汗。 万灵秀见状拉着谢铮在吕显荣身旁坐下，微微笑着轻声说：“坐吧，别紧张，我去给你倒杯茶。” 谢铮下意识的去看万灵秀，吕显荣却一声轻叹吸引了谢铮的注意力，见谢铮朝自己看过来，她细细的看着谢铮，感慨万千的样子：“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一眼没看出来，若不是明盛昨天喊了小毓的名字，我都……”她眼角有些晶莹，声音也有些哽咽，忍不住似的伸出手来摸了摸谢铮的脸：“现在仔细看看，你长得和你妈妈真的好像……” “董事长，吕总，你们……”谢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心里的那点紧张拦不住满心的好奇和疑问。 “你的妈妈叫钟毓对不对？”万明盛沉声开口问道。 谢铮点了点头，目光又移向了万明盛。 “你爸爸呢？”万明盛又问道。 谢铮抿了抿唇，半晌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的亲生爸爸是谁，我妈从来没有说过。” “那你怎么姓谢？”万明盛追问。 “我继父姓谢。”谢铮简单一言以蔽之。 万明盛忽然呼吸深重了起来，他都有点坐不住，起身又急切的问道：“那你的生日？” “这个我知道，x年x月x日，比我大四个月。”万灵秀倒了一杯水递给谢铮，又笑嘻嘻的替谢铮把话说了。 谢铮看了她一眼，万灵秀对她笑笑，而万明盛已经激动到不可置信的样子了，谢铮都有点害怕。 吕显荣却是一声叹息，“明盛，你别激动，孩子都在这里了，还能跑得掉吗？你要是不能控制自己会吓到谢铮的，不如你先出去冷静一下再来？刚好我也可以跟铮铮说说她妈妈的事？” 万明盛看了吕显荣一眼，又看了一眼酷似钟毓的谢铮，深吸了口气出去了。 吕显荣看着不打算走的万灵秀：“你也出去。” “妈！”万灵秀对着吕显荣撒娇不肯走：“我总会知道的，你就让我……” “那也不行，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先去吧。”吕显荣不客气的说。 万灵秀不情不愿地出去了，谢铮早就坐立不安，“吕总……” “别叫我吕总了，这又不是在公司，喊我吕阿姨吧，我和你妈妈的关系，就像现在你和灵灵的关系是一样的，我们当初也是B大的同学，最好的朋友。” 吕显荣说着拿出了一本相册递给谢铮。 那本相册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保存的很好，看得出来吕显荣是用心存放的，谢铮看了一眼吕显荣，吕显荣鼓励的对她点了点头。 谢铮却犹豫了。 她不傻，几乎已经猜测到了里面会是什么，可是本来对于妈妈的好奇，现在却有了害怕，她害怕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害怕自己知道不该知道的事。 吕显荣哪里会看不出谢铮明晃晃的担忧？ 她于是主动打开了相册：“你看看，这是我和你妈妈学生时代的一些照片，当初我们一个宿舍，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你妈妈长得漂亮，虽然是小地方来的，可是长得真灵，男孩子们都喜欢她，女孩子们对她又喜欢又妒忌……” 谢铮的目光已经盯着照片移不开视线了，她看到了年轻的母亲，和自己长得真像啊，年轻时候的钟毓身上同样充斥着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根本没有她记忆中的死气沉沉，可是，她的妈妈既然是这么聪明里还能够考上国内一流大学的，为什么会沦落到那个地步？ 想起自己童年的那些悲惨经历，谢铮忍不住红了眼眶。 吕显荣仿佛猜透了谢铮的心事：“我啊，其实刚开始对你妈妈也是又羡慕又嫉妒的，但是我条件好啊，这是你妈妈不能比的，所以我呢就拿自己的条件来对比她的优点，虽然不至于相互讨厌，但也不过是个表面和平。” 吕显荣倒也不在乎说自己年轻时候的糗事，但她这样说，反而显得她说的那些更真实了，谢铮已经完全相信了她说的话，专心致志的听着。 “你妈妈是个非常用功的人，学习特别好也非常刻苦，但我就不同了，我是B市本地人，考B大对我来说并不难，而且当时啊，我心思不在学习上，一不小心一门课就挂了，当时我自己也没想到点子那么背，B大的老师可都是很严格的，万一不给补考要重修，而且那刚好是我不擅长的，重修不过怎么办？” 吕显荣笑了起来：“你妈真的是特别好心，忍着我的臭脾气耐心地给我抓题给我补课，后来我补考高分通过，因为这事，我和你妈觉得彼此虽然个性不同但是也并不难相处，慢慢地就成了好朋友。” “那我妈……”谢铮忍不住问了起来。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后来啊，明盛的出现改变了一切，谢铮，女人的友谊不怕别的，最怕男人和爱情。” 吕显荣看着谢铮，一字一句地说。 谢铮脑袋里嗡的一声，她本能的觉得自己的妈妈不可能是那种人，可是吕显荣字里行间的暗示，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吕显荣等谢铮挣扎够了，才慢慢开口：“孩子，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诋毁你的妈妈，如果是为了诋毁，我就不会告诉你刚才那些了，你明白吗？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让你相信接下来的一切，我也不忍心告诉你，可是你知道吗孩子？为什么小毓不告诉你亲生父亲是谁？因为，你是明盛和小毓的孩子啊，你和我的灵灵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知道吗？” 谢铮只觉得天旋地转，不肯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颤抖着身子站起来想要反驳，可是吕显荣那一脸淡定和怜悯的表情，似乎又那么笃定，而她呢，却什么证据都没有，谢铮完全混乱了。 “可是你知道明盛跟我是什么关系吗？他是我的丈夫，灵灵的父亲，可我们同时也是青梅竹马，自小就有婚约的未婚夫妻。” 吕显荣看着谢铮一字一句地说：“我和你妈妈关系变好后，就没防着，明盛来找我的时候见到了你妈妈，我就介绍了他们认识，因为你妈妈是我的朋友，所以明盛对你妈妈也很关照，可是没想到，你妈妈竟然爱上了明盛，甚至在一次聚会的时候和明盛发生了关系，当时，我们马上就要毕业，我和明盛刚刚订婚，打算一毕业就举行婚礼。” 吕显荣看着脸色惨白的谢铮，眼里有着快意，但很快的她就把这份快意收了起来，平淡的继续：“你妈妈知道我们就要结婚了，所以她才会疯狂的把自己当做筹码，想利用她的美貌跟我抢一次，可是婚姻这种事，不是只凭着美貌和学识就有用的，门当户对各方面的考量越是大家大户越是重视，更何况明盛虽然对你妈妈很懊悔，可是他跟我才是青梅竹马多年的感情，当时我们三个人都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你妈就来告诉我们她怀孕了，求我们成全。” “谢铮，不瞒你说，当时我真的都要崩溃了，已经打算和明盛分手了，我能怎么办呢，就算我爱着他，我总不能让我的好朋友成为未婚妈妈或者去流产吧？可是，爱情这种事，真的不是只能靠着同情的，你妈妈被明盛拒绝了，明盛给了她钱让她打胎，并让她悄悄的处理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以后如果她还想留在B市发展，我们还可以一如既往帮助她，明盛把决定告诉了我，求我原谅，我于是去找了你妈妈，希望她想开，爱情不是一个女人的全部，可是，等我鼓起勇气和明盛一起找你妈妈的时候，她就消失了，连毕业证都没有拿，就这么凭空消失查无此人。” “我们后来找过很久，可是当时的条件没有现在这么好，没有那么多的监控啊、身份证买票啊之类的系统，B市又人来人往，所以找来找去都不知道你妈妈的下落，后来我怀了孕，就慢慢地没再找了。” 吕显荣看着谢铮一脸痛苦大受打击的样子，轻声说道：“没想到，你妈妈会窝在那么一个小地方，还把你生了下来，算算日子，你就是明盛的女儿，是灵灵的姐姐。” 谢铮整个脸都是惨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肯接受这是事实。 可是，吕显荣拿出来的照片，自己的生日和母亲的年岁，自己那不知身份的亲生父亲，母亲从不肯提起的过去…… 她似乎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妈妈的清白。 可是，妈妈那么骄傲，那么自持，怎么可能…… 谢铮脑海里一片混乱！ “孩子，阿姨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相信，你真的是万家的孩子，而不是为了伤害你的，你别这个样子，要是灵灵早些带你回来见见，也许我早就能知道你的身份，就不用让你在外流落吃那么多苦了，我听灵灵说，你的情况并不好，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我们今天见你，哪里是为了当年的陈芝麻烂谷子，早就是翻了篇的过去式了，来，喝口水，醒醒神，然后我们来说说以后的事。” 吕显荣端起水杯递给了谢铮。 “以后？”谢铮拿着水杯，慢慢的脑子清醒了过来，她怔怔的看着吕显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身份如果真是那样，而万盛集团又是家族企业，万灵秀是唯一的接班人，那自己岂不是…… “吕总，我不会和灵秀争什么的，我……” “好了孩子，别激动也别紧张，我不是这个意思。” 吕显荣打断了谢铮的话，温和地看着她，但谢铮心里哪可能不紧张呢？ 她虽然意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可是如果因为这样的变故让她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那她…… 谢铮搅着手指，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吕显荣起身：“你呀，别总想这些，不会赶你走的，要是真的要赶你走，还专门请你回家里来做什么？你先自己好好想想，我去让明盛和灵秀进来。” “吕总……”谢铮下意识的出言阻止，吕显荣停下脚步，一挑眉看着谢铮：“不是说了在家里就叫吕阿姨吗？怎么了？” “灵秀她……”谢铮有些说不出口，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开始自卑了，在这个地方，对着这一家人，她有点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哪怕她出身小门小户，父不详，是个乡下丫头，穷，可这些都没有让她这么的自卑过，不像现在，她恨不能化身尘埃，钻到墙缝中去，突如其来的身世让她接受不了。 “灵秀昨天就知道了，这是家里的大事，而她已经长大，是个成年人来，将来会是这个家的主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着她？” 吕显荣看着谢铮，微微笑了：“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别小看灵秀，如果她要不想跟你做朋友，她又怎么会亲自来接你带你回家？” 说曹操曹操就到，万灵秀此时推门而入，原来她一直就在门口等着，她走进来就笑嘻嘻的给了紧张万分的谢铮一个大大的拥抱：“笨，都跟你说了不是坏事是好事了怎么还这么担惊受怕？谢铮，你之前是我的好朋友，以后愿不愿意做我的好姐姐，继续帮助我支持我？” 第三十四章 身世（三） 谢铮怎么也没想到万灵秀会这么说。 她虽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妈妈会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可是在没有证据为自己和妈妈的清白支撑的前提下，她无力辩驳，只能由着吕显荣说。 而她这样的情况，算得上是私生子，虽然她这个私生子没有来跟万灵秀抢东西、分一杯羹的念头，也没有任何的坏心眼，可是任何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其他女人，还有了孩子，正房和她的子女不该都是接受不了的吗？ 尤其是被自己的闺蜜插足自己的婚姻，吕显荣既然说她和万明盛之间感情那么好，可是为什么不讨厌她反而还要接受她对她这么好？ 是因为她现在过得很惨，她的妈妈生前也过得很惨，所以吕显荣觉得同情大于憎恨了？ 可不管是为了什么，谢铮想不通，哪怕她并不愿意因为这个意外事件让自己在万盛集团的努力变成乌有，可是她仍然觉得一切都显得那么怪异。 “怎么？你不愿意？”万灵秀迟迟等不到谢铮的回应，一瞪眼睛放开，气狠狠地对着谢铮说：“你可是答应我要帮我的忙的？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 “我不是……我只是……”谢铮有些语无伦次，她脑袋里非常混乱，就像一团浆糊，暂时无法理得清楚。 “你不是你只是什么啊，做人要有诚信，答应别人的事情可得做到，再说了，你现在还是我的姐姐，你不帮我帮谁？”万灵秀理直气壮。 “你愿意接受我这个姐姐？不觉得我的存在……”谢铮深吸了口气，艰难的问道：“很膈应？” “为什么膈应？因为你妈的事？可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这个，咱们这些年的认识和了解就是假的了？谢铮，你不是吧！” 万灵秀大惊小怪的看着谢铮，好像谢铮的反应才是不正常的。 谢铮苦笑了起来，她看向万明盛一家三口。 万明盛比起淡定的吕显荣和万灵秀要稍微紧张一些，他这会儿和吕显荣交换了一个眼神，清咳了一声开口了：“昨晚我就隐约觉得你应该是我和钟毓的那个孩子，我也没想到她会留着这个孩子，其实当年的事……” 吕显荣咳嗽了一声，万明盛就转移了话题：“当年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妈都不在了，我和显荣这些年想起往事的时候也总是觉得自己当初太过年轻、处事不够圆满，否则也不会让你妈妈过得那么不容易。灵灵在我们身边长大，千娇百宠，可你却……哎，我和显荣都觉得对你不起，想补偿你一下。” 万明盛的眼里愧疚满满，真不像是装的，谢铮就越发混乱了：“补偿我？”为什么？就因为她这些年过得清苦没有锦衣玉食？ 那按照万明盛和吕显荣的形容，如果钟毓当年小三插足而且被他们拒绝目的没有达成，他们反而对她愧疚什么呢？难道还要把自己当做亲生孩子一样养大吗？ 谢铮有些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 “我知道你现在有些混乱，孩子，也许你也想不通，为什么我没有因为你母亲的行为迁怒你，反而同情你想要补偿你是不是？” 吕显荣看着谢铮轻笑了起来：“孩子，你还太年轻，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做过父母，你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为了他什么原则都能放弃；你也不知道作为父母，只要为了孩子，什么都能接受。” 吕显荣的话比万明盛、万灵秀的多了许多说服力：“灵秀是独生女，当初我生养她的时候伤了身子，有了这么一个之后就再也没能怀上孩子，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一个女儿，压力多大你知道吗？” 吕显荣叹了口气：“比你看过的那些最傻帽的豪门剧还要夸张，不仅是我和灵灵，就算是明盛，都顶着巨大的压力，有多少人对我们不满意就有多少人等着来分我们的财产，可是这些年，万盛集团的财富是我们一家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凭什么就因为灵灵不是男孩就要拱手让人？” “你妈的那点子过去早就过去了，说得难听点，你妈都不在了，我也没什么好计较当初的事，毕竟当初我们总归没因为你妈分开，如今你也大了，能力出众，又和灵灵交好，灵灵也信任你，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个能靠得住的孩子，只要你愿意以后始终好好做灵灵的左膀右臂，帮她遮风挡雨，那么万家的这些，分你一些又如何？再说了，灵灵也不是没有能力的孩子，我也不担心你有那个本事骗了她，把我们万家的东西都抢走，我也不怕你作妖。” 吕显荣此时又显出了底气来：“只是一个好汉三个帮，我怎么也得跟灵灵找几个将来她能信任的、靠得住的帮手，你要事业要钱，我们都能给你，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给你身份，帮你进入上流社会，改写你的命运，只要你的要求在合理的范围内，我可以把好处分给你，而不是那些吃闲饭的，所以愿不愿意，你自己决定，我们也并非求着你。” “妈！” 万灵秀听着她妈的话有点不乐意了，吕显荣横了她一眼，万灵秀嘟囔着嘴没再说话，悻悻然闭上了嘴。 谢铮本来混乱不堪的心倒是因为这么几句不客气的话镇定了下来，甚至慢慢地理清了头绪，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快想明白，只是多少，吕显荣这番话反而有了几分人之常情，让谢铮更能认同。 虽然遇到过继父、陆卓尔这样热心的人，可是谢铮从不认为天下有无缘无故的好，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听听就好，落在自己头上，不是该欣喜若狂，反而该好好想想。 “今天的事，出我们的嘴进你的耳，并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传的事，若是你能接纳我们的好意，那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接下来尽你所能为公司做事，提升自己的能力，将来成为灵灵的左膀右臂，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也会给你提供更多的发展机会；若是你不愿意，今天就当你没来过这里，你还是一样做你的事，凭你的本事升职，我也不会因为前尘往事把你赶走，毕竟往事已矣，但你是灵灵的好朋友、好助手这一点，只要你自己争气，将来不背叛灵灵，你能获得多少，就看自己本事。”吕显荣端茶送客。 万灵秀还想再说什么，但谢铮已经起身恭敬地告辞了。 她没有办法现在就给出一个答案，一切来的太突然，万灵秀皱皱眉头起身要追上去，被吕显荣拉住，然后万明盛追了上去。 “谢铮……”万明盛有点紧张。 谢铮垂着头没有去看这个据说是自己父亲的人，万明盛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当年你母亲……” “不要再提我母亲了好吗？”谢铮不想一次次听到万明盛他们提起母亲的过去，她依然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至少她现在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好，我不提。”万明盛从善如流，“这里出去不好打车，你得走出去很远才行，我知道你现在大概不愿意面对我，可是没必要非得为难自己，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说着万明盛招呼了一声，管家飞快的去安排了，万明盛也不硬着挽留谢铮，只是陪着她走到车库，叹了口气：“你母亲的遭遇，我们真的没想到，如果早知道，不管当初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会让她过得这么辛苦的，我听灵灵讲过一些你小时候的事，你……受苦了。” 谢铮眼角有些发热，心口也堵的厉害。 “我知道，要你现在改口叫我爸爸你做不到，我也……” 万明盛苦笑：“我们也并不是要逼着你相认，其实猜到你的身份，我和显荣也是花了一些时间来做自己的心里工作的，之所以你觉得我们好像没什么，是因为我们都有私心，既想补偿你，也想给灵灵找个可靠的伙伴，而你正好和灵灵关系这么好，我们……我们……” “我明白。”谢铮低下头，轻声自嘲。 她多多少少听万灵秀讲过一些家里的事，豪门秘辛，完全不输给电视剧的精彩，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万明盛夫妇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接受自己这个私生女的存在呢？ 谢铮其实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在不忿什么，在计较什么，她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憋着闷着，压抑在心里难受的厉害。 “但我们也是真心想对你好，不管过去怎么样，我和你妈……总是有过那样的事实，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你都是我的女儿，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检查DNA。” 万明盛伸手想要去摸一摸谢铮的头，谢铮下意识一偏，万明盛手落空，当即有点尴尬，但他随即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 “你也别多心，但也别因为是我的女儿就有了想法，我能给你提供的，是在公司更多的培训和发展，是能给你更广阔的空间，以及靠你自己的能力去赚的你应有的，至于其他的，也就是一些钱和不动产，不会多，但至少能给你一套像样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你继父已经不在了，让我在这方面帮你一把，对我不算什么，于你……” “董事长，你先不要说了，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想好吗？” 谢铮难受的抬起头打断万明盛的话：“我知道你们能为我这样做，虽然有你们的私心，但更多的是为了我，可是我不能无缘无故的接受这一切，我……我需要自己去想一想，去理一理思绪，谢谢你们不因为这件事赶我离开，我会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谢铮！”见谢铮头也不回的要走，万明盛再次喊住了她：“你不要有压力，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你也是我们集团优秀的员工，我们并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有能力的员工，你愿不愿意的，都不要给自己压力，好吗？这份工作，你能做的很好，是因为这样它才属于你，而不是因为别的，毕竟我也是才知道你是我的……” 万明盛深吸了口气，压住自己冲口而出的话，“如果你真的想不通要离开，我也可以帮你安排，那样能比你自己找工作更方便一些，起点也更高一些，毕竟我在B市人脉还是有的，而且我也可以保证，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以后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但是你记得一点，不管怎样你还是灵灵的朋友，要是遇到困难了，不要难为情，记得跟我们开口，能帮的我们总会尽力而为的。” 谢铮强忍着泪意上了车，擦了擦眼泪，跟司机说了地址，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司机在万家干了很多年，见状也不多话，一路默不作声的把谢铮送走了。 等谢铮一离开，吕显荣就皱着眉头连装都懒得装一下的走了出来，脸上满是不耐烦：“怎么样？那小贱人会不会上钩？” 万明盛闻言皱了皱眉，吕显荣当场就下了脸色，嘲笑道：“怎么？我还说不得那是个小贱人了？看她长得跟她妈一个模样你又舍不得了？万明盛，那张脸你就算再喜欢，这个也是你的种，那些恶心的想法还是少有的好。” “你！”万明盛当下怒了，可一看吕显荣毫无惧色的脸，又耷拉了下来，叹了口气：“既然还要利用她，就别一口一个贱人，回头在她面前露出了马脚可就白费功夫了。”慈父的嘴脸也彻底没有了。 万灵秀嘴一撇，刚才演的情深义重这会儿哪里还是那么回事，一声嗤笑就接了母亲的话：“她那么蠢，哪里会看得出来？再说了，见识过了富贵的好处，那种穷鬼哪还肯继续去过穷日子？当初学生会里头又不是没人劝她继续往上读，她也不是不会读书，为什么跟着我混，还不是为了钱？爸，你可别真把她当亲生女儿了，哪怕是你的种，外面的货色，不干不净的，你可别乱来啊，再说，我和妈设计了这么久，可不是为了你心软的。” 万明盛叹了口气：“何必是她？”比起心狠手辣的老婆女儿，万明盛多少有点不忍心。 但吕显荣尖酸刻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怎么？怜香惜玉啊，看着那张脸就觉得舍不得了？我可告诉你万明盛，看女人别就看张脸，钟毓那贱人要是有廉耻，当初被你玩够了就该知道躲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她到好，孩子偷偷生了下来不说，还敢送到B市来，是生怕不遇到我们吗？她既然始终有算盘，那我也就成全了她，这小贱人就是送上门来给我们挡灾的，你要不忍心，就一边去我来，你要是舍不得那张脸，就像当年一样，等事情尘埃落定，我让你玩够了，反正不过就是个女人……” 第三十五章 真相 “吕显荣你够了，那是我的亲生女儿！”万明盛终于忍无可忍。 吕显荣却是一声嗤笑：“亲生女儿怎么了？不过是外面的野种罢了，你还真当她是万家的千金？我们家的千金小姐只有灵灵一个，那种野种贱人，虽然我看不上，可你要是想玩玩我也是很大度的，反正玩过了也就那么回事，当初你那么痴迷钟毓，后来玩了一晚上不也就一脚踢开了？你还当自己是什么情种什么圣人？不就是好色吗？谁不懂！你能否认自己看到那个小贱人就想起了钟毓？” 万明盛忍无可忍，但吕显荣却有恃无恐，一脸轻蔑地看着他：“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女人虽然有张不错的脸蛋，但身材跟个洗衣板似的，你玩过那么多前凸后翘魔鬼身材的女人，怎么就突然被她迷惑了？还要死要活非卿不娶，那个贱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当初差点忘了两家合作的大事！不过何必摆出这副痴情种的样子呢，万明盛，当初你人也玩到了，跟我结婚也是你自己决定的，怎么，时隔几十年，你现在打算后悔了？” “当着孩子的面你能不能别提这些？”万明盛有些狼狈的看着吕显荣，看着一旁的万灵秀，“你……” “怎么？敢做还不敢当了？怕灵灵知道什么？我告诉你，灵灵什么都知道，我可不希望我的女儿也跟你学什么情圣的模样，你的那些破事就是灵灵的前车之鉴！” 吕显荣冷哼：“万明盛，我可告诉你，我给那小贱人好脸色看是为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最近的形势不太好，上面查得太紧，你要是不想把牢底坐穿就抓紧点时间，至于那个小贱人，她自己送上门来，这就是她的命！你要是舍不得……”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万明盛脸色一暗，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丢下吕显荣母女上了楼。 吕显荣冷哼了一声，对着万灵秀就说：“你看到了吗灵灵？男人都一样，你将来可把眼睛擦亮了，嫁人可以，可千万别把男人太当回事，爱情这玩意儿根本就是骗人的，男人和女人之间，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利益和欲望，可千万别当真了。” “我知道了妈。”万灵秀笑道，她努努嘴指指楼上，低声说：“爸……不会一心软掉链子吧？” “他？”吕显荣冷笑：“你放心，我还不知道他？他摆出这副嘴脸，不过是不愿意自己主动站出来当哄骗谢铮那小贱人的恶人罢了。他啊，其实最自私薄凉不过，谢铮算什么东西，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他谁不能牺牲？只不过是做给我们看而已，你就看着，等谢铮真的代替我们坐了牢判了刑，你爸会不会替她做一点事！” “那我就放心了。”万灵秀整张脸都舒展了，这会儿才说出了心里话：“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在学生会里，那几个高高在上的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却对她好的不行；要不是看着她好骗有用，我才不愿意忍到现在。” 万灵秀终于露出了扭曲的真面目，她对谢铮，才没有什么朋友之情，不过是利用罢了。 “先忍忍，回头我会好好收拾那贱人的，你放心，等她进了监狱，我啊，早就安排好了，会好好招待她，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吕显荣露出了同样毛骨悚然的笑声，见万灵秀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拍拍她的肩膀：“不过这个贱人确实有点本事，你现在可好好利用她，把那些得罪人的差事都让她去出头，你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等利用完了，咱们也就差不多可以脱身了，对了，想个办法多去哄哄她，让她早点上钩。” “放心吧妈，机会已经来了。”万灵秀轻声一笑，眼里满是恶毒：“陆家大少爷回国了，婚事呢也黄了，谢铮可是满心满眼爱慕着人家呢，这回简直就是老天爷给咱们的好机会，她跑不了！” 谢铮满腹心事回到家中，根本就不知道吕显荣和万灵秀这对母女对她的算计，她还依然陷在身世的突然揭穿之中，对母亲的往事也纠结不已。 她当然不知道，吕显荣本来就是骗她的。 当年万明盛和吕显荣的确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有婚约，可两人不过是利益结合体，根本毫无感情，一直都是各玩各的。 但万明盛当初无意中见到钟毓，并对钟毓一见钟情，结果就跟着了魔似的，哪怕钟毓拒绝他、根本不想见到他，可是万明盛却动了和吕显荣分手和钟毓结婚的念头。 大抵有那么一瞬，万明盛是真的喜欢过钟毓，对她认真的，可是钟毓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求而不得，就越发求得厉害，万明盛为了钟毓开始闹分手，这让吕显荣很没面子，而且当初吕家万家正开启新一轮的合作，二十几年前合作的资金就高达几十个亿，那不是一个小数目，两家合作归合作，可提防也提防。 两家心照不宣，双方继承人的结合并生下后代，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可是万明盛那样闹，吕家就有点恨吕显荣不争气，抓不住男人的心了。 男人嘛，大家都理解，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有那个资本享享齐人之福，养几个美人儿服侍，只要不闹到台面上来，大家都可以接受，哪个大家族的掌门人没几个情人呢？ 可这闹着不要门当户对的大老婆要娶小老婆就有点过分了，而这个大老婆的本事也让人质疑了。 所以吕家也跟吕显荣放话，虽然她是独生女，可整个吕家女儿多着呢，适龄的不止她一个，她要是搞不定万明盛就换人，这样一来，她在吕家众星拱月的地位自然也就没了，吕显荣怎么甘心？ 于是吕显荣就去和万明盛谈判，帮他设计了钟毓让万明盛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而万明盛这种花花公子，吕显荣心里也门清，一旦得到了也就没那么在乎，而钟毓这种思想保守的人，一旦失了身，再被男人哄一哄，哪怕知道这个男人并非良配，也假装是可以托付的人。 所以那段时间，钟毓被万明盛哄得真以为自己就要做他的妻子，对他的求欢也不再那么抗拒；而万明盛呢，得手之后慢慢就失了兴致，毕竟钟毓这样保守的女子，哪里比得上他平时接触的那些风骚‘懂行’的老手呢？ 钟毓虽然能够感觉得到万明盛的逐渐冷淡，可是她太傻也太天真，她始终以为自己既然已经是万明盛的女人了，那万明盛对她负责，她嫁给万明盛就是理所当然的。 而这个时候，万明盛却已经在吕显荣的说服下重新意识到联姻的重要性，反正该得到的都得到了，吕显荣也承诺，如果万明盛还对钟毓难以忘情，可以帮她说服钟毓做他的情妇，反正这种事在他们这个圈子司空见惯，谁没个情妇情夫的呢？ 所以，万明盛在利益面前，已经将钟毓抛诸脑后，开始愉快的准备和吕显荣结婚。 吕显荣就等着这一刻，让钟毓亲耳听到万明盛的决定，钟毓完全没想到自己成了男人的玩物，而且这个男人还抱着让自己当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的想法，顿时心如死灰。 而吕显荣根本不容许钟毓跟自己分享同一个男人，那些话不过是她哄着万明盛的而已，现在见时机已到，又拿出她偷拍的钟毓被万明盛玩弄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警告钟毓远离B市不要再出现也不要再让她听到有关钟毓的消息，否则就让她身败名裂。 钟毓现在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被这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呢？她万念俱灰，绝了心思，这才飘然离去，窝在那个小县城再也不提前尘往事。 谢铮想不明白钟毓为什么绝口不提往事，那是因为钟毓根本不愿意去想起这段最灰暗的日子，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天真傻帽。 谢铮不知道为什么钟毓会生下她，是因为毫无经验的钟毓无人可以诉说求助，她又未经人事，羞于启齿自己的遭遇。 等到她终于能够鼓起勇气面对人群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能够感觉得到它在自己的身体里产生的胎动了，任何一个女人到了这个地步总是会被孩子牵动，钟毓也不例外，她甚至已经狠下心去做引产，可当肚子里的谢铮不停得踢着她，让钟毓感受到孩子的生命存在的时候，她不忍心了。 谢铮也不明白为什么钟毓不阻止她去B市念书，是因为钟毓在谢铮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为着理想闪闪发光的样子，她不忍心去阻断孩子的前尘，更不忍心将自己的悲惨遭遇诉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总比知道自己的生父是个畜生要好吧，钟毓如是想。 况且一晃那么多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B市那么大，人那么多，谢铮也许不一定会遇到那些人呢？ 钟毓抱着这样的侥幸，无非只是想成全孩子的未来，可是谁知道，正因为她这样的侥幸和她什么都不说，反而使得谢铮现在极为痛苦，根本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吕显荣和万明盛。 谢铮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也不知道一下午的时间是怎么过去的，她甚至感觉不到饥饿，差点忘了晚上的聚会，直到华灯初上，夜色降临，方音连续不断的电话才把她闹醒过来。 “喂……” “喂什么喂？你在哪呢？今天的聚会你还来不来？”方音没好气的说：“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都没反应的？” 谢铮这才如梦初醒，抬头看了看挂钟，发现已经五点多了，他们约的是五点碰头，难怪方音会打电话来催她，谢铮顿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跳了起来，冲进了卫生间，看到自己一身乱糟糟，忍不住着急了起来。 “方音姐，我一会就到，你们先开场吧。” 谢铮也顾不得解释，她急急忙忙跟方音说完就开始拾掇自己，尽管这样心烦意乱，可谢铮没忘记陆卓尔要回来，她看着自己，从头到脚哪里都不满意，想要将最好的自己展现给陆卓尔，可看看那么晚了，她急得手忙脚乱。 “知道了，你快点啊，我可告诉你，卓尔来了，而且是一个人，他一来就问了你呢！”方音打趣着说：“穿得漂亮点让他看看，我们谢铮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谢铮虽然知道方音不过是在开玩笑，但听到她这样说，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甜蜜：“知道了方音姐，我会尽快的。” “行，那我挂了啊，你尽快。”方音挂了电话谢铮才注意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个是陌生号码，谢铮心里一跳，她不由自主的去想那会不会是陆卓尔打给她的，顿时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隐秘的快乐。 谢铮暂时忘却了身世之谜带给她的困扰，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打扮起来，所幸虽然面容憔悴，但黑眼圈却不那么严重了，到底年轻，轻薄又遮瑕的粉底轻轻一遮，就是粉嫩白皙毫无瑕疵的一张脸，而工作以来自学成才的化妆术更是让她凸显了几分轻熟女的魅力，一头波浪卷的长发自然披散，看着成熟又有风韵，她没有选裙装，而是穿了一件咖啡色的贴身羊毛衫，一条同色系的呢子阔腿裤和小羊皮的高跟鞋，看起来高挑又凸显好身材。 她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当初的丑小鸭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鸟枪换炮，有了几分城市白领的自信靓丽，也有了几分事业有成的底气，固然和陆卓尔他们无从比较，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靠的是自己，而且今天见面的大家都知道她的底细，不需要她刻意去装，谢铮也就更显得自然从容。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谢铮还是免不了出神，这一身看似简单的行头，其实是她精心选择的，她想要在再次见面的时候看到他对自己刮目相看，哪怕她不愿意承认，她也多多少少有一点跟谢铮的未婚妻别别苗头的小心思。 因为有着这份旖思，所以谢铮不禁在这一刻想到，如果自己也能拥有万灵秀那样的身份，是不是就能够离陆卓尔的距离更近一些，也更有希望一些？ 第三十六 诱惑 谢铮推开包间的门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陆卓尔。 无他，那个人本就是人群中最发光闪亮的个体，让人无法忽略，同时，她的心里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他，所以第一眼会去寻找的也只有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铮的错觉，陆卓尔也是第一个回过头来的人，他看到谢铮，眸子里还有着笑意，似乎刚才正说着什么高兴的话，让他心情很好，整个脸都带着笑，一眼看见谢铮的时候，谢铮敏锐的感觉到陆卓尔的眼里有几分错愕和不可置信，但随即他就站了起来，迈开大长腿快步朝她走过来，嘴里还笑着说：“快来看看这是谁？谢铮，你胆子肥了啊，居然敢迟到这么久，罚酒罚酒！” 谢铮这会儿的酒量还不行，可是她哪里拒绝得了思念了那么久的心上人一句含笑的话语？ 更何况，他看着她的目光，让谢铮的少女心和虚荣心都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她没有忽略陆卓尔眼里一闪而逝的惊奇和惊艳，心底都是掩饰不住的甜蜜滋味，所以她笑了起来，毫不扭捏的接过陆卓尔递过来的杯子，一口喝掉。 “爽快！”陆卓尔一愣，他其实是开玩笑的，虽然惊讶于两年多的时间谢铮极大的改变，可他对她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形象上，拿着酒过来也无非只是打趣打趣，可没想到谢铮这么痛快。 陆卓尔本就是个干脆利落的人，见状反而更高兴了，又给谢铮倒了一杯，反正啤酒在陆卓尔眼里这就压根不算酒，谢铮也不拒绝，陆卓尔递过来，她就一口闷掉，连喝了三杯，脸颊泛红，她才轻轻地抿了抿唇微笑了起来：“这样行了吧学长？” “行，几年不见你真是各方面都见长，让人刮目相看啊谢铮！”陆卓尔哈哈一笑，一伸手不见外的揉了揉谢铮的头发，然后又不避讳的把她拉过来一起坐下。 在座的都是学生会那一帮子人，平时大家天南海北的各自忙碌，这次倒是人全，大概还是因为陆大少的回归，不给面子不行。 谢铮一边坐着陆卓尔，一边是方音，她从刚才起就有点担心，此时见谢铮脸色微红，就给她夹了些菜放到谢铮跟前的碗里：“空腹喝酒伤身，你虽然迟到了，不过酒也罚了，还是赶紧吃口东西垫垫肚子吧。” 方音到底是把谢铮当小妹妹看的，谢铮感激的点点头，低头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安静地听大家说话，当然，最主要的是听陆卓尔说话。 想念了那么久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一抬胳膊就能碰到，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他身上的气息，谢铮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遥不可及的感觉没有了，陆卓尔还偶尔会给她夹一筷子菜，这种感觉太幸福，幸福得让她有些微醺，感觉都不像是真的。 人并不多，也就那么五六个，不过都是关系特别好的，方音许丹都来了，平时都内敛自持的他们，因为难得的聚会而高兴，也就放开了，几杯酒下肚，热腾腾的酒意一催，大家又都放松了下来，天南海北的闲聊。 所以谢铮知道方音要结婚了，很高兴的接受了伴娘的工作；许丹交了一个外国男朋友，不过还不打算结婚，觉得现在这种自由享受爱情的感觉挺好的，但最让谢铮高兴的，是陆卓尔跟未婚妻分手了。 陆卓尔大抵也是憋闷了许久，这回逮着机会，又是在好友面前，也就尽情的释放了自己：“我当初就跟我妈说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可是她不听，非觉得那女人好，结果呢？和一群男人玩np都被人拍下来了，虽然我不想跟那个女人结婚，可是我也很没面子的！你说为什么这女人就这样？” 陆卓尔喝的有点多，开始语无伦次的抱怨起来。 方音可不惯着他，“那还不是你不拒绝的彻底？你吊着人家，人家也苦闷需要释放，被拍了不过是运气不好，再说了，这样你妈不就放弃了吗？你也不用结婚了，你还有什么好不痛快的？” “我怎么就不能不痛快了？凭什么你们都遇到良人了，我就遇到渣女？”陆卓尔借着醉意瞪眼睛。 “要我说你就是活该，好女孩多得是，关键是你看不看得见，愿不愿意娶回家，我可告诉你，就算是好女孩，你要是对人家渣，白莲花都会变身黑莲花的，所以你不如先反省反省你自己，感情是相互的，你对人家真心人家才会对你真心，懂？”许丹也不惯着他。 陆卓尔见自己得不到老友认同，就转身去找谢铮寻求支持：“谢铮，她们都是坏蛋，都怪我，你说说看？难道是我逼着她去np的？难道是我给她拍照曝光的？我怎么就反而渣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陆卓尔又摆出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谢铮哪里说得出狠话来？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谢铮几乎就要忍不住睁眼说瞎话去安慰陆卓尔。 方音眼疾手快一把拉过谢铮，抢在她前面把话说了：“陆卓尔你可拉到了吧，别欺负铮铮好说话，就算铮铮给你面子说你不渣你自己信吗？行了别买惨了，你本来就不乐意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现在你的森林回来了，你还不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不过我可警告你啊，要是不愿意负责不愿意结婚，就去找跟你一样只想玩的玩得起的，别去骚扰人家好女孩，好女孩可不跟你玩这种感情游戏！” “走吧铮铮，陪我去趟卫生间。”方音抢白完陆卓尔就拉着谢铮离席，她觉得自己得叮嘱谢铮几句，免得这小妮子被感情冲昏头，见陆卓尔暂时单身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把自己献祭了。 而谢铮直到被方音拉出来吹了几口新鲜空气，头脑才慢慢的冷却下来，她感激的看着方音：“方音姐，谢谢。” 否则，谢铮想，如果继续对着陆卓尔，自己指不定就要做什么糊涂事。 方音叹了口气：“你还知道自己刚才一时糊涂就还有得救，没错，我之前跟你开了个小玩笑，不过你知道的，卓尔打听你不是因为别的，是他之前真的就把你当妹妹看，是真的关心你想见你，可是这种关心……” “我明白的，我确实有点儿飘飘然了。”谢铮轻声说：“他分手了，单身了，我真的很高兴，虽然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彻底属于别人，可是现在他单身，我就多少能够安慰自己一点，能够再放任自己做一阵子白日梦。我知道他的未来和我无关，可我就是……就是……” 方音同情地拍拍谢铮的胳膊，轻声说：“我懂，哪个女孩子不怀着爱情的美梦呢？您知道分寸就好，不过也要及时脱离，铮铮，你也不算小了，不能总沉迷在这种白日梦里，也到了该为自己打算的时候。我看你现在在万盛集团发展的不错，将来不管是朝着高管的方向发展还是自己创业都未来可期，不过在工作的同时，你也要发现一下有没有合适的男孩子了，不管你对婚姻什么想法，也该谈谈恋爱，等你谈了一场真实的恋爱你就不会对单恋还那么执着了。” 而且现在的谢铮可不是当初的丑小鸭了，自信漂亮会打扮，工作体面收入可观，只要她肯给别人机会，又哪里会找不到爱她的男孩子？ 方音自然看得出来谢铮今晚精心打扮过了，目的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可哪怕陆卓尔分了手，以陆家的情况，尤其是陆卓尔的那个妈，谢铮又能有什么机会？ 她不愿意看到小姑娘蹉跎岁月。 谢铮其实都明白，她点了点头，心里难过，却也不得不承认，方音所说的这些，才是适合她未来的人生道路，可是…… “我会为自己打算的，可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谢铮轻声说：“至少今晚，就让我继续做一做梦吧。” 方音于是转移了话题：“你今天看起来很漂亮，可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谢铮是那种特别细心的女孩，从不迟到，也不会忘记约定的事，她笃定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了。 “没事，临时有点事加了会儿班耽误了。”谢铮感激方音对自己的关心，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把自己的身世说出去，就带了过去。 方音见状也不追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况谢铮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事。 说了会儿话两人就回到包间，时间也不早了，又喝了会酒聊了会天，就彼此告别。 毕竟寒冬腊月，北方的天气滴水成冰，大冷的天太晚回家睡都觉得不舒服，而陆卓尔要请客自然没人跟他客气，她们之间也不需要那么客套，就各自道别，约好了再见就回家了，只有谢铮舍不得这么快跟陆卓尔分开，想多看他几眼，也有些不放心，便在一旁等陆卓尔。 陆卓尔今晚喝的有点多，大概是那桩婚事多少让他心里不痛快，今天又难得放松，有点放飞自我，实在是有些喝多了，付完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谢铮一直在旁边关注着，眼疾手快就扶住了他。 但是谢铮毕竟身单力薄，陆卓尔是个高大的成年男子，那一身重量真不是谢铮吃得消的，谢铮差点倒下去，但陆卓尔却还存有一点清醒，反过来搂住了谢铮的腰，将她用力抱住以防摔倒，“没事吧？” 谢铮脸色一红，两人抱在一起，能够感觉到陆卓尔有力的手紧紧搂着自己的腰身，而他们的身体也贴在一起，陆卓尔嘴里、鼻息间的酒气也迎面扑来，这种感觉让谢铮有点害羞，又有点陶然。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摇摇头推开了陆卓尔，可又怕他醉的厉害就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胳膊：“你没事吧？怎么回去？要我帮你叫车吗？” “唔，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吧。”陆卓尔努力地去掏手机，可是手有点不听使唤，谢铮见状就帮他在衣服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陆卓尔去拿，却一下子握住了谢铮的手。 肌肤相触，两人都是心头一跳，谢铮脸色酡红，眼神迷离，下意识想要挣扎，陆卓尔却也同样下意识地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谢铮挣扎不开，两个人距离靠得非常近，不由得谢铮的脸色就更加红了，陆卓尔已经去看向谢铮的脸，那一刻，他福至心灵，哑声问道：“谢铮，你是不是喜欢我？” 埋藏了多年的心事就这样被戳破，谢铮羞得无地自容，扭身就想逃跑，她喜欢了陆卓尔这么多年不假，可是从来就没真的奢望过能跟陆卓尔有什么，但现在，陆卓尔知道了，谢铮心慌意乱，她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朋友都当不成了，怎么办怎么办？ 但陆卓尔却用力抓紧了谢铮，另一条胳膊绕上谢铮的腰紧紧地搂住了她，声音低哑含笑，似乎是在开玩笑似乎又是认真的：“谢铮，有男朋友了吗？” 谢铮慌乱地摇了摇头，陆卓尔很满意，低下头贴近她的脸，欣赏着她的虚弱无助，像是猎人盯住了猎物：“那么，要不要做我的女人？” 这是谢铮压根想不到的问题，她一下子愣在那里，尤其是陆卓尔贴她贴的那么近，呼吸都喷在她脸上脖颈上，那种被自己喜欢的人迷惑着的感觉又美好又梦幻，谢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陆卓尔满意的笑了起来，突然一把将谢铮抱了起来直接大步走出门去，谢铮急了，想要大声又觉得丢脸，陆卓尔的举动太惊人了，已经有很多人朝他们看过来了，她可不想再因为大声喧哗而引起围观，再说了喝醉酒的陆卓尔会说出什么来谁知道呢？ 所以谢铮只敢小声的问道：“陆卓尔，你……你……要干什么？要去哪里？” “酒店还是你家？”陆卓尔已经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把谢铮扔了进去，自己也跟了进去，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赖在谢铮身上，睨着谢铮问道。 谢铮惊得目瞪口呆，这样的直接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也非常不习惯，可是却更舍不得把陆卓尔推出去，在陆卓尔毫不避讳的目光下，她红着脸报上家里的住址，当出租车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的时候，她突然清醒了过来。 “卓尔，我……”谢铮后悔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但陆卓尔却闭着眼睛沉沉睡了过去，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谢铮见状暗暗叹了口气，她无意中发现了陆卓尔眼角浅浅的青黑，不忍在说些什么，多多少少，她私心里，何尝不愿意跟陆卓尔多亲近几分？ 第三十七章 失控 路上很畅通，很快就到了谢铮家，谢铮付了车费，半拖半抱着闭着眼睛的陆卓尔下了车，她不知道陆卓尔是真的睡过去了还是喝的太多真的醉了，哪怕已经后悔，可陆卓尔这个样子，谢铮也实在不知道该把他丢到哪里去。 谢铮不知道陆卓尔住在哪里，加上那一点小小的私心，她最终还是把陆卓尔带回了家。 她现在已经把陆卓尔说的‘做他的女人’这种话丢到了脑后，理智回笼，她所想的，无非只是借着这个机会，靠近陆卓尔一些，近一些，那日后回忆起来，也会有这片刻属于自己的秘密的甜蜜时刻，这就够了。 艰难的把醉醺醺的陆卓尔弄回家，谢铮累得差点整个人倒下去，一个男人的体重实在是有点惊人，谢铮刚把门关上，想把陆卓尔安置到自己房间，没想到刚才还闭着眼睛的陆卓尔却张开了眼睛，不配合的一把推开谢铮然后摇摇晃晃的叫着“水”。 谢铮无可奈何，赶紧去把他扶着按在了沙发上，又去倒了杯水给他喝，这才堪堪把厚外套给脱下来，陆卓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从背后拥抱着谢铮，谢铮猝不及防，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卓尔就用力把她翻转过来然后倾身吻住，用力的、炽热的、带着浓浓酒气的，能感觉到对方迷乱和急促心跳的…… 然后，陆卓尔就像是早就熟悉了这个地方似的，在面红心跳的热吻和肆无忌惮的抚摩之后，一把扛起谢铮就踉踉跄跄的进了房间，然后不给谢铮反抗的机会就将她摔在了床上，自己随即压了上去又是一个窒息的吻。 陆卓尔是那样热情，他的眼神迷离，谢铮能感觉得到他并不清醒，她想要拒绝，可是这一刻就像是做梦一样，虽然陆卓尔并不温柔，还有些粗暴，可是，这是陆卓尔啊，是他主动的，还有带给自己的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男女之间这样的亲密，也会感觉这么美好，这么让她渴望…… 虽然理智告诉她陆卓尔真的喝醉了，他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他清醒的话他不会这么做，如果自己放任他继续下去，明天他们两都会后悔…… 可是，明天后悔也是明天的事，今晚，又何不放纵自己一回？ 今天受到巨大刺激的谢铮同样心中也需要释放，而此时这个男人又是自己心中一直渴望的，她终于在一番心理挣扎之后放弃了理智的呼喊，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沦到了感性的世界。 一夜缠绵，被翻红浪。 谢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只知道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做这样的事并不羞耻，而且充满了快感，她一点都不后悔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陆卓尔。 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否还会爱上其他男人，可她想，哪怕以后被陆卓尔抛弃，他后悔了也没关系，只要自己还记得这一夜，那就足够幸福了，第一次是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她满心欢喜，就算会后悔，那也等明天再说，此时此刻，她压根就不愿意去想会不会后悔这种事。 所以，谢铮睡着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至少这一刻她是觉得自己充满了幸福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谢铮一张开眼睛就往身旁看去，可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倏地坐了起来，身上让人羞耻的酸痛顿时让她龇牙咧嘴，提醒着她昨晚的放纵并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可是，陆卓尔呢？他是后悔了，离开了是不是？ 谢铮虽然早就这样想过，可等这个时候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依然心直往下沉，如入冰窖一般全身都难受起来。 “你醒了？”就在谢铮自怨自怜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陆卓尔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很平静，如果仔细看能看到他眼睛里有些不自然，但是谢铮顾不到这些，她抬起头看着陆卓尔，他还在，他没有走！ 陆卓尔没走就完全安慰了谢铮不安的心，她整张脸立刻光彩耀眼起来，甚至在这一瞬间，她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陆卓尔有些不自在，但也明白谢铮为什么哭，他暗暗叹了口气，心有点软，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温和的对谢铮说：“哭什么？身上疼不疼？我昨晚喝醉了……” 谢铮不等陆卓尔说完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她不愿意从他嘴里听到对不起之类的话，她红着眼睛一边掉泪一边赌气一样的说：“我知道你喝醉了，我心甘情愿的，我也不要你负责，反正我不后悔。” 她那么倔强，又那么脆弱，爱自己爱到骨子里，身上满是自己放纵之后留下的痕迹，陆卓尔再渣，这个时候也说不出一句重话来，哪怕真的后悔自己酒后乱性，可男人嘛，谁不喜欢女人这种深爱自己的样子呢？ “好了，别哭，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说我昨晚是不是很粗鲁？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铮到底并不是真的开放派，闻言顿时满脸飞红一把推开了陆卓尔，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埋了起来。 陆卓尔觉得有点好笑，谢铮的反应让他觉得很可爱，心里不由一动，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在舌尖上转了个弯，被他压了下来：“已经快中午了，你饿不饿？我不知道你这是哪里，也不好叫外卖……” “我这就起来。”谢铮顿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可马上她又钻回去了，她现在全身光溜溜的，虽然昨晚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甚至早就被看光了，可这会儿大家彼此都清醒着，谢铮还是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又整个都红了，像是个被煮熟了的虾米。 陆卓尔自觉地起身退出了房间，体贴的把房门给关了起来，谢铮单纯可爱的反应，以及起床的时候床上那一抹刺目的鲜红让陆卓尔的心得到了满足，他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也许是对的。 过了半晌，谢铮洗漱收拾完毕，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了，她的家居服并不性感，遮的严严实实，还是可爱的Kitty猫，半点不撩人，一头卷发也被绑成了丸子头，这会儿脂粉不施，又有了学生时代那种清纯的模样，看的陆卓尔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就伸出手来把她一拉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谢铮脸一红想要挣扎，但陆卓尔却用力的抱着她不让她动弹，谢铮见挣脱不开就由着她去了，虽然她心里也很清楚这就是一种偷来的、假装的幸福，可真的太幸福太奢侈了，她舍不得真的去拒绝。 “你不饿吗？我去叫外卖吧。”虽然很想大显身手亲自为陆卓尔洗手作羹汤，可是此时她全身酸软，而且手艺平平，不想第一次表现就被打差评，谢铮放弃了。 “别叫外卖了，我们马上出去吃吧，反正叫外卖也要等，你还好吗？”陆卓尔笑道。 谢铮羞涩的点了点头。 “谢铮，我没办法跟你结婚。”陆卓尔突然开了口。 谢铮一怔，虽然早就知道这一点，可陆卓尔这么快就打破她的美梦是不是有点太残忍？她指控的看着陆卓尔，恨他哪怕不给自己片刻时间幻想，这么残忍的戳穿了自己的美梦。 “我……我……”她倔强的想要为自己反驳什么，模样又脆弱又可怜。 但陆卓尔这次没有心软，而是一口气把话说完了：“你很好，你对我的心意单纯而认真，这我都知道，可我真的没有办法给你婚姻的保证，谢铮，对不起，昨晚我真的喝醉了，我不该一时冲动跟你发生关系，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只会让你讨厌我恨我，可是，除了婚姻，你要什么我都会尽力补偿你，但我必须把话跟你说清楚。” 谢铮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哽咽着说道：“你知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爱我，只要你也喜欢我，只要你不后悔昨晚……”她说不下去了。 “我后悔的。”陆卓尔轻声叹气：“不是后悔别的，而是后悔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谢铮，我做了不该做的事，又没办法对你负责，这让我很难受，尤其是你对我是真心的，我就更难受。” “我不要你娶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谢铮倔强的开口，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不过是一个男人的套路，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红着眼睛看着陆卓尔：“我一点都不后悔！” “谢谢你肯原谅我。”陆卓尔看着谢铮：“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总是会很尴尬的，如果你不愿意再面对我，我保证，不会再轻易出现……” “不，我不要，我想见到你，我爱你陆卓尔，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真的不知道吗？” 谢铮落下泪来，脆弱的不能自已：“我不求你给我婚姻给我名分，我很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做你的妻子，我也不奢求这个，可是，难道一段恋爱时光，只属于我们的时光，你也不能给我吗？你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你对我，就算没有爱，也至少是喜欢的是不是？” 陆卓尔一时语塞，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不愿意欺骗谢铮，他微微叹了口气：“可是这样太委屈你了。”他避而不谈喜欢和爱的问题。 谢铮却现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毫无所觉，她哭的很狼狈，挽留的很辛苦，可是倔强的毛病却犯了，半点不肯放弃，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让她飞蛾扑火一般投入这段毫无未来的感情 。 “我不觉得委屈，陆卓尔，我早就说过，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什么情形，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幸福。” 谢铮吸吸鼻子：“我不会影响你什么，你现在不是单身吗？跟我谈个恋爱也不行？等你有了正式的女朋友，你要结婚了，我保证，我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以后再也不纠缠你，就给我这一段时间，让我一辈子回味，好不好？” 她的爱，低到了尘埃里，可是她依然心甘情愿没有半点觉得苦涩。 陆卓尔怔怔的看着谢铮，他是个从小就在众人的爱慕中长大的男人，自小家世、自身条件的优越，让他享受着这种爱，所以对于谢铮喜欢上他这件事，他当然早就发现了，一开始不戳破，是因为他对谢铮没有想法，而且多少因为最初相遇的方式，他有些把谢铮当做懵懂无知、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妹妹看待，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和旖旎的念头。 而现在，被谢铮这样执着的爱慕和不顾一切的付出着，很好地安抚了他在联姻中受到的挫折，哪怕他并不爱那个未婚妻，甚至一心想分手，这个结果也是他主动促成的，可是名分上属于自己的女人毫不在乎的和别的男人缠绵还被曝光，他男性的自尊依然不爽，而母亲不遗余力的要为他继续寻找联姻对象毫不顾忌他的喜好和想法的那种强势做法也让他烦躁，谢铮对他的崇拜、逆来顺受的爱与付出，让陆卓尔得到了救赎。 他沉吟了一下，用为数不多的理智勉强拒绝谢铮：“谢铮，你要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我最多能给你一些物质上的补偿，可是你会失去很多，我不能公开你的身份，只能跟你私下交往，不能承认你是我的女人，甚至要瞒着方音他们，偶尔被人看到了，也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将来……” “这些我都不在乎，是我一心一意想做你的女人，哪怕只有一段时间，很短很短，我都愿意，只要你愿意，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谢铮急切地表态：“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离开了，只要告诉我一声，我就会自己消失，如果被人知道了，我就说是我自己贴上来的，本来就是这样，我无所谓，陆卓尔，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谢铮潸然泪下：“我真的不需要那些东西，我只要你爱我，只要你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只有我一个女人，对我有一点喜欢，我这一辈子就不算白过了，陆卓尔，我真的不贪心，我只是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 第三十八章 地下情 陆卓尔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谢铮紧紧搂住狠狠地吻了上去，昨晚燃烧了一夜的热情又再次爆发，陆卓尔甚至忍不到去卧室，而谢铮也顾不得害羞，热情地回应着，她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哪怕陆卓尔喜欢的只是她的身体也好，她想把这个男人留下来。 干柴烈火，熊熊燃烧，最后还是谢铮点了外卖，两个人腻歪在沙发上一起吃的，实在是谁也没力气动了。 填饱肚子，谢铮慵懒而满足的躺在陆卓尔的腿上，陆卓尔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偶尔手也会不老实，但谢铮连阻止都舍不得，就这样感受着他的撩拨他的调情，初尝情/事，谢铮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虽然青涩却非常主动，一改她单纯的形象，让陆卓尔非常喜欢。 “我们的事，谁也不能说，你明白吗？”陆卓尔轻声交代。 谢铮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话从陆卓尔嘴里说出来，依然是一阵钝痛，但她懂事的点点头，温顺的承受了。 陆卓尔见她这样，到底是曾经当做朋友看待的，和那些主动送上门玩玩的女人不同，有些心疼：“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可是方音他们一直都很爱护你，知道你和我在一起，肯定会不高兴，如果你还执意要跟我一起，她们……” 陆卓尔想都知道方音的反应，叹了口气：“而且等将来我们分手，你又要该如何自处？” 圈子里没有秘密，若是公开了，他将来的妻子肯定会知道谢铮，谢铮和他其他女人不一样，他这会儿甚至有种只要谢铮一辈子甘心没名没分，他不介意就这样和她过一辈子的冲动. 那么，谢铮就要有做妾的心理准备，将来在他的妻子面前该如何，陆卓尔心里知道不好，可这种家里娶这门当户对的妻子养育着接班人，外头养几个合心意的外室，只要乖乖的不惹事守着自己的身份，在他的生活圈里太常见了，他压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谢铮愿不愿意，会怎么想，陆卓尔心里大概能猜得到，所以他并没有说出口，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现在他很喜欢谢铮这样乖巧顺从又主动热情，可以后，若自己表现出了对她有点喜欢，谢铮是不是会有野心和妄想？ 或者有一天她会不会遇到不介意她做过自己情妇的男人结婚生子？ 陆卓尔现在，可并没有非谢铮不可的想法，也并不介意有一天她离开自己。 谢铮却并不知道陆卓尔已经想了那么多，她甚至都选择性忽略了陆卓尔有一天会结婚、而结婚对象肯定不可能是自己这件事，一心一意沉浸在眼前的幸福之中，哪怕陆卓尔只是喜欢自己的身体喜欢自己的主动和乖巧，她都不介意。 “我知道，我会守口如瓶的。”谢铮轻声说。 “这里，是你的房子吗？”陆卓尔问道，他想了想对谢铮说：“下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你一把钥匙，以后我们约会就去那里。” 虽然知道谢铮很能干，在事业上起步的很好，可要说她一个大学刚毕业没什么背景的女孩子，就算是名校生，陆卓尔也不信她现在就能在B市买得起房子，而这里地段还不错，不偏僻，最大的可能就是员工宿舍了，只是看这一室一厅自己单独居住的环境，看来谢铮还是很受公司器重的。 谢铮温顺的点点头，既然说了要保密，那以后陆卓尔在这里来往自然是不方便的，她乖乖的接受了陆卓尔的安排。 “谢铮，跟我在一起，你没有女朋友的正式名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要避人耳目，我甚至不能承诺哪天会跟你分手，这样你真的不后悔吗？” 陆卓尔再次确认：“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其他补偿……” “我不要你的其他补偿，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钱，我知道你给不了我婚姻和名分，但我也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钱色交易，因为对我来说，这是美好的爱情，所以，不要觉得对不起我，只要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喜欢我，爱我。” 谢铮仰着头目光清澈的看着陆卓尔，低声说：“哪怕你爱的只是我的身体也好，我至少可以告诉我自己，我总是有地方可以迷住你的，那就够了。” 陆卓尔笑了起来：“我很喜欢，特别喜欢。”他亲昵的抱着谢铮，谢铮温顺的坐在他的怀里，两人都享受着这难得的亲密的一刻。 “我会做好避孕的，不过以防万一，你最好还是准备好避孕药，谢铮，我不想伤害你的身体。”陆卓尔说。 谢铮心里沉甸甸的，她虽然没有想过借着怀孕来逼迫陆卓尔，可是听到他明显不要孩子的说法，谢铮还是会难过的。 “对不起。”陆卓尔感觉到谢铮的难过，立刻道歉。 谢铮摇了摇头，“不，我知道你只是不想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我会做好准备的。”她依依不舍的起身，看着陆卓尔换好衣服：“你要走了吗？” “虽然舍不得，可是真的得走了宝贝儿，还是说你想再满足一次？”陆卓尔调笑着碰了碰谢铮的胸口，轻佻的朝她飞了个吻。 谢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不要脸了，直接就上去抱住了陆卓尔，刚才他们缠绵过后，陆卓尔喜欢轻抚她的身体，不让她穿上内衣，谢铮就由着陆卓尔，此时浑圆曼妙的女性躯体紧紧贴在陆卓尔身上，陆卓尔顿时呻/吟一声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声音也变得哑了：“谢铮……” “我喜欢你抱我，那样我就有我是你的女人的真实感觉。” 谢铮把头埋在陆卓尔的怀里，大胆的撩拨他：“虽然你已经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可是我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卓尔，用力抱我，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吗？”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渴望的看着陆卓尔，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正因为爱，她才会那么不顾一切，只要自己能给的全部，都奉献给陆卓尔。 陆卓尔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谢铮纯然毫无私心的爱本来就让他特别满足，又何况此时她那样的明示自己‘需要’，陆卓尔再也忍不住扛起谢铮就把她扔到了床上，用力的去满足她的渴求。 就这样，陆卓尔和谢铮开始了这段地下情，他们瞒着所有人偷偷的在一起，因为各自忙碌，又要避人耳目，两人能在一起的时间有限，所以每次都是干柴烈火，谢铮用自己的全部热情投入其中，在亲密的事情上也特别乖巧配合，大胆而放得开，只要能让陆卓尔兴奋满意，她就顾不得羞涩。 很快的，她习惯了各种情趣内衣，习惯了性感撩人的打扮，会在得到密会的指令后尽可能先行到达约会地点，把自己打扮的性感撩人来等着陆卓尔，只要能让陆卓尔高兴，她就完全不顾一切。 一方面，谢铮很清楚，这段感情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她非要陆卓尔，而陆卓尔并不那么需要她也并不爱她；而另一方面，谢铮执拗的想，哪怕用身体来留住陆卓尔，她也觉得高兴。 日子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四月，南方已经进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而B市却依然天气寒冷，谢铮近来有些疲惫，她和陆卓尔偷偷在一起已经将近三个月了. 最近，谢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陆卓尔对她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她有些难受，难道两人之间的保鲜只有这么几个月吗？ 这让谢铮的心情有些低落，这天又是加班到半夜，谢铮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下班，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她对陆卓尔的思念越发多了起来，可是两人之间早有协议，只能陆卓尔联系她，不能她主动联系，以免给陆卓尔造成困扰，所以哪怕相思成灾，她依然不敢主动去联系一下陆卓尔。 万灵秀今天也加班，正要下班出来看到谢铮怔怔的看着手机，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谢铮吓了一跳。 “嘿，是我，看什么呢看的那么入神？怎么？等男朋友的约会？”万 灵秀朝手机看去，谢铮慌忙把手机藏起来，结结巴巴：“哪有什么男朋友，我就是看看周末有没有什么地方好打发时间，难得明后两天都能休息。” “说的也是。”万灵秀伸了个懒腰：“这些天也真是累死我了，加班加班加班，加不完的班，我都将近一个月没休息了，明天也难得能睡个懒觉，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去吃宵夜？陪陪我呗，咱两也好久没一起唠嗑了。”万灵秀说。 的确，自从上次万灵秀把谢铮带回家之后，两人就没私下这么自如的交流过，谢铮因为陆卓尔的事没什么心思去想自己的身世，而万家也并没有催促，仿佛两边都忘了那一遭，但这会儿就她和万灵秀，谢铮又觉得不自在起来。 万灵秀哪里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当下过去揽住谢铮的胳膊，眼睛一眯，上下打量：“我说，不会真有男朋友了吧？你最近很不对哦，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以前可没这样过……” “胡说八道什么呀，我哪有空谈恋爱，你看我这忙的。”谢铮赶忙解释：“我都快卖给公司了，大好的年华啊，你不给我点补偿？” “补偿什么？我也没男朋友！我也贡献给公司了！”万灵秀笑嘻嘻：“不过请你吃宵夜喝酒还是可以的，到底走不走？还是不是姐们？” “我……” “行了，走吧，还介意那件事啊？不都跟你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万灵秀努努嘴，催着谢铮把东西收拾好拉着她就走了：“你要是不想吃，就当陪陪我吧，我今天忙到现在晚饭都还没吃，都快饿死了，你总不至于这么狠心让我大半夜的还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吃饭吧？难得周末了，也让我放松放松，就算你不肯认我这个妹妹，咱们总还是朋友不是？” 万灵秀这么热情，谢铮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等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坐在包间，对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了。 谢铮看这已经开始大快朵颐的万灵秀，心情有些复杂，她也有些饿了，但是并没有什么食欲，她看着一边的清酒，就给自己倒了起来。 工作这段时间，她从沾酒就要吐得酒场新人到现在已经一口气三两白酒面不改色，真的有了质的飞跃。 不过，能喝不代表她喜欢喝，别看她人前无事，但其实每次喝完酒回去都要吐，睡不好觉外加头痛欲裂，可是这会儿，她却突然能理解那些好酒之徒的心情了，一杯又一杯，感觉自己身体飘了起来，那些烦恼和痛苦也都飞走了。 谢铮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迷糊过去的，总之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还换了睡衣，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却正看到推门而入的万灵秀，万灵秀看到她醒了：“怎么样清醒了？难受不难受？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你怎么在这里？”谢铮愣愣的问道。 “你还说呢！昨晚你发什么疯，不是不喜欢喝酒的吗？怎么喝那么多自己醉了都不知道？你喝成那样我能放着不管吗？当然送你回来了，可是一到家你又吐又哭又闹的，折腾了好久才睡，我怕你发烧，就没敢走。不过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我就随便找了身你的衣服穿，唔，这套衣服你什么时候买的？很漂亮，是今年的新款也，难得你这么舍得？” 万灵秀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挺满意。 谢铮突然有些心虚，这是陆卓尔买了放在他们的秘密约会地点的衣服，有不少，都是当季大牌新款，自然都是给谢铮的，谢铮虽然喜欢，但是并不会穿回来，因为那些衣服的价格都是自己承受不起的，可是有一次穿过去的衣服被陆卓尔弄坏了，她就选了一套低调些的穿了回来，没想到正好被万灵秀翻出来了。 所以她一时就顾不得怎么昨天一下子喝多的事了，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喝多少，而且现在酒量也不算太差，可是昨晚难道是因为心情不好外加空腹的原因吗？ 第三十九章 鼓吹 “真麻烦你了，不好意思啊灵灵。”谢铮心虚的回应，绝口不提衣服的事：“有没有耽误你？” “耽误到是没有，反正我也就计划今天在家歇歇，你要是没什么不舒服就先去洗洗换身衣服然后起来吃点东西再说？”万灵秀皱着鼻子：“我去开窗透透气！”这屋子里的味道啊！ 谢铮立刻一咕噜爬起来，请万灵秀自便，然后进了浴室冲洗。 她的头还有些昏沉，可昨晚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彻底缺失了，谢铮也暂时顾不得别的，洗干净之后换了身衣服出来，万灵秀已经开着窗户把家里的味道散去，而餐厅里有正冒着热气的粥还有小菜、包子蒸饺等，看起来可真丰富。 “我让家里给送来的，快吃吧。”万灵秀别看是个千金小姐，偶尔干点家务活还挺麻利，她飞快地准备好餐具自己也坐了下来。 谢铮已经看过时钟，这会儿都快下午了，万灵秀却也还饿着肚子，她有点愧疚，还挺不好意思：“你怎么没先吃？” “我也是才睡醒没多久，昨晚折腾你睡下都凌晨了，我又熬了好几天夜，哪能那么早起得来。” 万灵秀耸耸肩给自己盛了粥咬了口水晶虾饺：“唔，哪天闲下来我一定要去广州香港度个假。”她喜欢这些广式餐点，家里专门请了个广式大厨。 谢铮也坐下来吃了起来，昨晚空腹喝酒又吐得死去活来，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如今热气腾腾的粥喝下去，整个人都感觉活了过来，胃也恢复了知觉，感觉到了浓浓的饥饿感，谢铮一连喝了两碗粥吃了一笼蒸饺才打住。 两人吃完，谢铮要去收拾，万灵秀摇摇头指了指一旁扔在地上的食盒：“放进去我带回家洗就行，你就别折腾了，坐会吧。” 她也同样扶着肚子往沙发上一摊，感觉自己又要睡过去了，谢铮拿了条毯子来给万灵秀盖上，万灵秀睁开眼睛，动了动给谢铮挪了个位置，示意谢铮坐下来。 “你昨天睡这里了？”谢铮愧疚的问，她住的地方也就一室一厅，地方特别小，床也不大，有些不敢想象万灵秀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忍得住没转身离开的。 “是啊，虽然我也想跟你挤一挤，不过怕你着凉昨晚没敢开窗，可那味道我真受不了。” 万灵秀倒是不以为意：“地方是小了点，不过沙发还是挺宽敞的，我这人吧，其实不那么挑剔，加班的时候直接趴办公桌的日子也不是没有。” “谢谢你灵灵。”谢铮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谢铮，我有话问你。”万灵秀却严肃起来，也没跟谢铮打岔绕弯，直接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谢铮一愣，握紧了手指，她昨晚喝醉酒后胡说八道了？ 仿佛一眼看穿了谢铮的心事，万灵秀道：“你到没胡说八道，就是一直在哭，哭得特别心碎神伤，让人觉得特别难受，你继父去世的时候你也没那么难受过，而最近工作又没什么不顺利的，所以我猜，你大概是恋爱了。” 万灵秀耸耸肩：“能让女人这样伤心的，一般都是男人；而且，你最近穿衣的风格变化很大，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可能你自己没注意，你最近变得真的很漂亮。” 谢铮没说话。 万灵秀也不在乎，继续自己说下去：“最近工作忙，你接触的范围也小，公司里就这么几个人，也没见你跟谁走得近，而你的交往圈，除了公司也就以前学校的几个，特别是学生会的，我上次在酒会看到陆卓尔了，他回国了，你哭是不是为了他？你是不是偷偷和他在一起了？” 谢铮握着拳头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万灵秀那么笃定，而她也无从反驳，那些信誓旦旦保证过的话此时谢铮突然觉得挺可笑的，再秘密又怎么样呢？ 就像当初方音一眼看穿她喜欢陆卓尔一样，这世界上所谓的秘密不过是自欺欺人，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全世界都知道了。 万灵秀见状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不由就低叫了起来：“这么说我猜对了？谢铮，你糊不糊涂？当年你喜欢他的时候谁不知道？可有没有人鼓励过你？我们跟你关系这么好，都知道你的心思，为什么谁都没鼓励你追他？难道是陆卓尔不好吗？不，是他太好，你们根本……” “别说了！”谢铮捂着脸潸然泪下：“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现，我答应过他，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是我心甘情愿的！” “这么说你还觉得自己是奉献了？当他的地下情人？没名没分的？将来看着他娶妻生子，逢年过节陪着自己老婆孩子秀恩爱，你呢？却见不得人过一辈子？你没问题吧谢铮！”万灵秀恨铁不成钢。 “那我能怎么办？我喜欢他，爱他，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就算他不会娶我又有什么关系，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高兴，只要他高兴我也高兴，我……我也没打算那么不知廉耻，至少他现在还没别的女人，等他……”谢铮哭着说。 “等他结了婚你再离开？谢铮你傻不傻，把一切都给了他到时候你说走就能走得了？你以为你的感情伸缩自如啊？” 万灵秀气急了：“哪个女人也没心甘情愿当人家情妇啊，还不都是这样被感情磨啊磨得最后无可奈何想走舍不得？再说你怎么知道他现在没别的女人，是，他回国的时候跟他前任未婚妻分手了，可是现在正在相亲的那个来头更大，我听说他妈对这个女方可满意了，我看陆卓尔和她相处的也不错，那女的是国X院那位的孙女，长得漂亮，家里就不说了，而且听说人也特别能干……” 所以，陆卓尔最近的冷淡，是因为已经有了新的未婚妻，就要步入婚姻了吗？谢铮怔怔的听着，眼泪滑落都不知道。 “他就是空窗期哄着你玩玩……唉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要么急流勇退别再做梦，要么……” “要么什么？”谢铮怔怔的问：“我还能做什么？” “你要不要这么自卑啊！就算你和陆卓尔比起来家世的确差了些，可是你本人有什么地方拿不出手的？学识能力又哪里输人了？说来说去，差的不还就是个家世吗？” 万灵秀一拍桌子站起身，“你别忘了，你也是有身份的，你是万盛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只要你愿意，就算比不上人家国x院xx的身份，可也不差，有资格去为自己争取一下！” 谢铮抬起头看着万灵秀，万灵秀坐了下来：“万盛集团的知名度你现在也知道，资产你也知道，万盛集团的千金……” “那是你不是我。”谢铮淡淡的说：“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可外人不知道啊，我们可以瞒着你妈当初的事，如果你不开心的话，至少你是我爸亲生的吧？而且，有了这层身份，你的能力又摆在这里，你多好好表现一下，然后争取破格提升，到时候你是万盛集团的实权人物，等过几年我们资金支持你自己创业，难道不比只有名头好听的高官千金强？你自己想想谢铮，其实这跟你的人生不冲突，只是帮你把前面的路走的更快一点，而且，难道你不想名正言顺拥有陆卓尔吗？”万灵秀的话直击谢铮的内心。 谢铮猛地抬头看向万灵秀，她怎么可能不想？想，想得要命！可是，她还没到糊涂的时候。 “我想得到他，但是我没想过要抢属于你的东西，而且我也抢不到。” “你想到哪里去了……”万灵秀愣了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谢铮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 “哎，你天天在公司忙成狗，别说公司的发展规划你不知道？” 万灵秀摇摇头：“你傻啊，真以为演电视剧呢，这么大一个集团，你才来几天，就算你能干你的身份也特殊，没人扶持你就算高层都进不去，还跟我抢呢……” 谢铮有些傻乎乎的看着万灵秀，万灵秀笑够了，又严肃起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放弃陆卓尔吗？” 谢铮诚实的摇了摇头。 “不需要你为非作歹，而是用正当的方式给你改头换面，让你有资格跟那些竞争者一较高下，你愿不愿意？” 怎么不愿意呢？可是，到底该怎么做？谢铮看着万灵秀。 万灵秀笑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谢铮轻易地上了当。 “万盛集团新的商业计划是开拓海外市场，我爸已经在市场调研和实地勘察这块亲自跑了近两年了，你也发现了吧，基本上在公司看不到我爸，他都在国外，不瞒你说，虽然集团内还没有公布，但事实上，年前回国，已经基本上和纽约那边的银行谈妥了融资合同都签了，而且美国那边的总部也已经开始选址开工，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公开，是因为人手和资金的问题。”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铮轻声问道，睁大了眼睛：“难道你想让我去国外吗？” 那样她离陆卓尔岂不是更加遥远了？就算去拼搏几年回来身居高位，工作体面收入不菲，可到底人在国外，而且说不定到时候陆卓尔早就结婚了呢？ “你倒是想得美，上百个亿的投资啊，交给你？谁放心？” 万灵秀用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看着谢铮：“我爸妈的意思，是我们都要过去主持大局，毕竟接下来十年美国那边的工厂和美洲欧洲市场才是公司发展的重头，可是我们也不能一下子全走光吧，公司骨干虽然可以抽调，可是那边这么大的工程，没有自己盯着是肯定不放心的……” 谢铮怦然心跳，似乎有点明白了万灵秀的意思，有点激动起来：“你的意思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就我一个孩子，我爸妈虽然还算健壮，但也不年轻了，我呢，虽然自认为该扛起责任来，可是毕竟年轻，经验不足，所以我不可能自己就过去的，而且去国外长期工作，又是创业期间，并不轻松，所以高层到底能谈妥多少人过去也是个未知数，而留下来的，是否能够心思安定也难说，而我那些叔伯们，呵……” 万灵秀自嘲的摇了摇头：“我爸不在这两年，我妈弹压他们弹压的可不容易，等我爸妈把重心放在了国外，顾不上这边的话，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坦白跟你说吧，为什么我妈上次见你的时候那么想拉拢你而不介意你的身份？就是她希望，你至少比我叔伯家那些人能够可靠些，在我们鞭长莫及的时候，替我们守住大本营！” 谢铮静静的听她说着，心里倒也慢慢开始认同万灵秀的话中之意，比起那些所谓的爱女之心、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这利益驱动反倒让人信服得多，只是：“我毕竟年轻，而且进公司时间短，公司的高层就算不愿意去美国，也会有不少留下来吧，为什么不用他们？” “用自然是要用的，可真靠得住的，自然会优先抽调去美国，国外什么地方？你真以为会比国内容易？不可能的，只会比这里创业艰难一百倍！我不是夸张，你了解一下这个国家的发迹史就该明白，大写的唯利是图，如果不是如今国内市场已经饱和，开拓国际市场迫在眉睫，毕竟做什么事都是不进则退，为了不退我们必须得进，可是这样大的投入，没有国内的资金保证和各方面供给是不行的，就算会有不少老骨干留下来，可和你比起来，他们的确是更熟悉公司的运营，也更有威望，可是不足之处也很明显。” 万灵秀笑笑，透着特别的精明干练：“一，工作时间长了，眼光自然也就精，万盛集团把大笔资金输出，到底未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年纪大了又精明的人就不会冒险去承担这份危险，这对他们没什么好处；二来，仗着对公司业务的熟悉和我们的信任，一直和我二叔他们眉来眼去趁机勾搭起来窃取公司断掉我们的资金链供应链的话我们在国外的投入就会化为乌有，这个后果我们承担不起；第三，创业是需要冒险和探索精神的，年纪越大越保守稳妥，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继承人。” 万灵秀看向谢铮：“而且，我和我爸妈也是有私心的，除了守住大本营这一点，要可靠有开拓创新的能力不怕吃苦能力足够，还有，我们找的是国内集团的接班人，年纪太大的，等到上手了搞不好就要退休了，又得跟我磨合，所以……” 万灵秀说着努努嘴：“怎么样姐们，愿不愿意拼一把？这条路不好走，也许你会接下来一段时间非常辛苦，可是如果你能够熬下来，你就是万盛集团国内总部一把手，整个集团的二把手，收入待遇、身份地位，不用我给你科普了吧？” 第四十章 吵架 谢铮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她的脑海中几乎都迫不及待的开始幻想自己成为万盛集团ceo的情景了，作为民营企业中的佼佼者，万盛集团在国内赫赫有名，如果自己真的跃身一变，也许真的能够挽回陆卓尔呢？ 她已经把陆卓尔对自己的冷淡完全归结于自己的身份原因，她比不上那些女人的也只有身份，如果有了不一样的身份，新生活指日可待！ 可是，她还没完全被冲昏脑子：“我……我需要想一想。” “当然，我只是提出一种构想，虽然我爸妈也同意我的想法，但是到底可不可行，不是你需要想一想，我们也需要考察一下你的，谢铮。” 万灵秀似笑非笑：“你不会以为万盛集团二把手的职务就是一棵大白菜你想要就有不想要就扔吧？你想多了姐们！” 谢铮脸色一红，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你们又怎么确认我能胜任？” “不确认啊，所以你一入职，就给你的是核心员工的工作量和业绩要求，你很好的完成了；而且和公司各部门的沟通合作处理得很好；后来又把财务方面的任务交给你，你也做得很细致，认真大胆而且不怕得罪人，但也不盲目自信，有城府有谋略，你知道没什么绝对准确的眼光，只有不断的观察和尝试，至少目前，我们觉得你很有潜力，而且我们认识了四年，又共事了大半年，你的性格我还算了解，不是那种会出幺蛾子的人，很有原则性，哪怕你缺钱，却坚守本分，这样的本心在这个浮华的大城市里并不容易，可是你做到了，公司里并不是没有用好处收买你的人，也不是没有胁迫你的人，你一上来就起点高，碍了很多人的眼，可你处理的不错，也算灵活，而且你有抱负有理想，不会那么轻易故步自封，所以我才觉得，我应该不会看错人。” 万灵秀耸了耸肩：“你敢不敢拼一把？你敢的话，接下来，也许会有更繁重的工作等着你哦，说不定连偷偷约会的机会都要没有，不后悔吗？” “不后悔，请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谢铮露出了坚毅的眼神，她已经豁出去了，不愿意再什么都不做只能自怨自艾了。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万灵秀满意的笑了，她伸出手来，等谢铮伸过来握住用力的晃了晃：“谢铮，你不愿意做我的姐妹，就做我的搭档吧，最忠实、最守信、最可靠的那种，你不遗余力，我也必不亏待！” 谢铮什么都没说，紧紧的握住了万灵秀的手。 有了事业上的保障，谢铮一颗多愁善感被陆卓尔牵肠挂肚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几分。 而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陆卓尔的短信，她精心打扮自己匆匆赶到约会的地方，陆卓尔已经到了，她一进门，还没等她开口，陆卓尔就醉醺醺的过来一把将她搂住扯开她的衣服亲热起来。 谢铮从不会拒绝陆卓尔，哪怕陆卓尔最近总是见到她就是做这些事，做完就走，越来越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个泄/欲工具，可她还是没舍得推开，自欺欺人的把陆卓尔的欲当成是对自己的爱。 可是今天不同，谢铮从陆卓尔的身上嗅到了一丝甜腻的香水味，他身上那么大的酒味都没能盖住那香水的味道，而陆卓尔平时是不用香水这一类东西的，谢铮不由就身子一僵开始挣扎起来。 她第一次这么不配合，陆卓尔几次都没能把她的衣服扯掉，就有些不耐烦了：“你做什么？如果你不愿意，来这里干吗？”他的口气非常不好。 谢铮心口一疼，陆卓尔第一次对她这样，是因为那个要跟他订婚的高官之女吗？ 除了两人确定关系的那一天，这是谢铮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在陆卓尔跟前掉泪，她泪如雨下，几乎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可是陆卓尔却只是皱皱眉头，看着她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去走到门口拿起外套就要穿上离开。 “你见了我，除了上床就连一句其他的话都没有吗？陆卓尔，你到底爱不爱我？”谢铮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陆卓尔的态度终于让她感觉受到了伤害。 陆卓尔满脸不耐烦，只觉得厌恶，他理都不理歇斯底里的谢铮就要出去，谢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一个健步飞奔过去用自己的背抵在门上不让陆卓尔离开，执拗又疯狂的看着他：“你说啊？陆卓尔，是个男人你就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陆卓尔冷淡道：“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难道不是你自己接受的吗？你现在来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是自以为我喜欢你，所以想要我怎么样呢？” 他轻蔑又懊恼的看着谢铮：“谢铮，不要名分心甘情愿的是你，我没强迫过你，我说过好聚好散，你如果觉得我变了，你觉得自己受不了，那我们就到此为止，这栋房子我会过户到你名下，当做这段时间对你的补偿，以后你不用来了。” “陆卓尔！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栋房子！” 谢铮心痛难忍，热泪盈眶，她痛苦极了，可是为什么陆卓尔却根本不能体会不能了解？ “我只是……是，我是说过我心甘情愿我不要名分我只要你，可是你也说过，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至少你只会有我一个女人不是吗？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你现在已经又开始相亲了，你马上就要结婚了，是不是？” 对谢铮来说，这才是让她痛苦的根源，她可以忍受所有的一切不公平，可唯一忍受不了的，是陆卓尔一边拥抱着别人，一边还和自己牵连不清。 她是喜欢陆卓尔，是舍不得跟他分开，是希望能够独占他的日子越长越好，可是她也不愿意成为陆卓尔婚姻生活中的第三者，成为一个不敢见光的情妇，哪怕，她现在也见不得光，可至少他们是一对一的关系，男未婚女未嫁，哪怕别人说她不知廉耻，她也能自我安慰，她只是在为爱付出。 可是，如果陆卓尔已经和别的女人确定了关系，或者开始交往了，那她……这样算什么呢？ “我是不是要结婚，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陆卓尔终于叹了口气：“我总是要结婚的，也不可能是和你结婚，你一开始就很清楚，明明知道会这样你也愿意做我的女人，我以为，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如果你愿意，不管我结婚与否，你都可以继续做我的女人，只要你安分守己，我的妻子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会给你该有的补偿，以后绝口不提这段往事，如果你受不了，现在我们就可以分开，谢铮，这段时间我对你很满意，可是我不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你上位的套路，如果你想的是借此上位，那么我得提醒你，这是不可能的。” 陆卓尔残忍又冷酷，一方面把自己对她的欲和地下情表达的直接，一方面却又给她一个重击，让她清楚地知道在他心目中她再好也不过只能当地下情妇，而他希望她乖巧听话、在床上主动、在外面不惹事谨小慎微，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等他玩腻了再用一点钱打发，所谓和平分手。 谢铮有点绝望，她忽然发现自己自以为是的爱情很可笑，在陆卓尔这些权贵的眼里，她们这些女人，只要不是跟他们一个圈子一个等级，再好再爱，也不过是玩物，他们玩弄的理所当然，用钱打发的理直气壮；反倒是她们一旦有了思想有了感情，就是罪大恶极。 陆卓尔仿佛看出了谢铮的想法，绕开她要去推门，谢铮闭上眼睛拦住他，忽然整个人欺身上去踮起脚狠狠地吻住陆卓尔，主动去撕他的衣服，仿佛要抵死缠绵，有今朝没有来日的样子。 陆卓尔一愣，但随即心里又有点高兴，配合得点燃了这捆干柴，熊熊燃烧了起来。 今天的谢铮分外的热情，精力也莫名的充沛，两人从客厅、卧室又到浴室，最后回到大床上又胡闹了一回，等沉沉睡过去已经是天微亮了。 谢铮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陆卓尔还没离开，沉沉睡在自己身旁，她不知道怎的心里一酸，眼角就有些红，可大概是昨天哭的太多，今天反倒哭不出来了，她就这样翻过身，怔怔的看着陆卓尔。 这是他们私下在一起三四个月时间里，谢铮第一次看到陆卓尔的睡颜，平常她醒来的时候，要么就是急匆匆的赶去上班；要么就是陆卓尔早就悄悄离开了。 在两人的关系里，陆卓尔始终很清醒，只有沉浸在爱与奉献中的谢铮才一直糊里糊涂，可这会儿，看着陆卓尔睡梦中依然帅气、却少了几分冷酷的脸，谢铮的心里一片明镜，而正因此，她心里的念头也越发的执着了起来。 陆卓尔醒了过来，他一睁眼看到谢铮迷恋的目光，勾起嘴角伸出手就将谢铮捞起来放到自己身上，就着这样的姿势又开启了新一轮爱的运动，晨起的年轻男人可是分外受不得刺激的，谢铮无力反抗也不愿意反抗，两人胡闹完毕已经是中午，陆卓尔却意犹未尽，在谢铮去梳洗的时候又去闹了她一回。 谢铮被陆卓尔折腾得精疲力尽，可是她始终很配合很乖巧甚至很主动，她自然和那些身经百战专门为男人准备好的女人不一样，是干干净净的，陆卓尔一手□□出来的，陆卓尔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喜欢谢铮在私下相处时候的乖巧又大胆，以及无论他怎么样都能配合的样子。 “铮铮。”陆卓尔第一次对她说：“不要想着离开的事了，这辈子就留下来做我的女人，我保证除了名分什么都能给你，只要你乖乖的。” 谢铮鼻子一酸，可她这回没有哭，只是笑笑：“怎么样叫乖？只要你想起我我就乖乖的出现，你想怎么摆布我我就怎么做？逢年过年自己面对亲戚朋友怎么还不结婚的尴尬，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有丈夫有正常的家庭？还要时不时的提心吊胆谨防你的妻子容不下我找我的茬，工作上也要小心翼翼？不能泄露一点私生活的异常，不能交亲密朋友？等到你不想要我了，拿点钱温顺的退出？” 谢铮看着陆卓尔，笑的讽刺：“对不起，我就算爱你爱到低到了尘埃里，我也做不到这个。” “谢铮，在我这个圈子里……”陆卓尔忍不住叹气。 “我知道，在你这个圈子里，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可是我不愿意，所以陆卓尔，我只想问你几句话，你给我一句明确的回答，行不行？” 谢铮很执拗：“我不要你的钱你的房子你的补偿，可我要几句真话。” 要说谢铮有什么陆卓尔不喜欢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她的死心眼了，可是男人嘛，身体得到了满足，心情自然也就会好，而且谢铮爱他爱的死去活来，陆卓尔压根就没把谢铮那些话放在心上，他看多了这样的女人，一个个拿着爱赌咒发誓，到最后呢，还不是乖乖的做起了金丝雀？ 陆卓尔相信，跟自己在一起时间越久，谢铮只会越离不开自己；而如果她真的坚持要离开，他也没什么好太可惜的，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对他们这种男人投怀送抱的女人。 所以他无可无不可。 谢铮哪里会看不出来他的意思？可是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在找寻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你不能娶我，也没想过要娶我，是因为我的身份不般配吗？”谢铮轻声问道。 “是。”陆卓尔很干脆，“不是我找借口，谢铮，不是没有灰姑娘的故事，可是你知道嫁进来的那些普通人家的女人，最后都怎么样了吗？没有一个好下场，并不是有人故意要孤立她们或者区别对待，而是生活圈子相差太大想法做法甚至穿衣吃饭教育理念人际交往没有一样是能够相互融入到一起的，在这样的环境里，你觉得自己能够快乐吗？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没有人会去惯着别人，合不来就不来往，到最后会怎么样你自己想想就能知道。” 陆卓尔叹了口气：“我不能娶你……” 第四十一章 升职 “也是因为你不够爱我，在你心里，我并不值得你爱我爱到为了我不去想那些条条框框为我保驾护航给我一个正式名分，是不是？”谢铮含泪问道，语气却很平静。 陆卓尔有那么一刻的迟疑，但他还是没犹豫多久，就点了点头：“是，我喜欢你，但我……”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谢铮垂下眼睑：“你……什么时候要结婚？是不是……” “还没有。”陆卓尔叹气：“好吧，如果你介意，我一旦正式确定了关系，会告诉你。” 谢铮点了点头：“那么一定。”她抬头，又有些舍不得：“会很快吗？” “不会那么快。”陆卓尔也感到一阵舍不得，他感觉得到，谢铮不是开玩笑的，他有了未婚妻，她就真的会离开：“毕竟，结婚不是一件小事。” 谢铮笑了笑：“那就太好了。”哪怕心里难受，哪怕这种关系很卑微很让人看不起，可她也觉得，能多一天都好。 而且，能多一天，她能争取的机会也大一些，她此时已经做好了决定，不再犹豫万灵秀抛出的橄榄枝，她想，她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橄榄枝，为自己奋斗一次。 若是赢了，事业爱情两得意，人生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若是输了，不过如此，没有爱情，但好歹也有了事业。 谢铮努力的说服自己快乐一些。 “铮铮……”谢铮那明显难过却又勉强当做自己故作开心的样子让陆卓尔看着多少有些心疼，但谢铮却打断他的话：“陆卓尔，你喜欢过我吗？这么长时间，你有点喜欢我吗？” 她已经鼓不起勇气去问爱不爱这个问题了。 陆卓尔再次叹了口气，摸着谢铮的脸：“你这让我怎么回答你呢？”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谢铮执拗的看着他：“陆卓尔，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说喜欢我，就痴心妄想，可是，如果你喜欢我，我至少愿意……” 她摇了摇头，心道，是啊，如果陆卓尔甚至都没有一点喜欢她，她又去奋斗什么呢？ 哦，也有奋斗目标的，也许，有一天自己能够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不用自卑，甚至能让她后悔。 可是，比起这个，她更愿意的，是陆卓尔能够喜欢她，甚至有一点爱她。 陆卓尔摇摇头，他觉得自己有些不理解女人这种不可理喻的想法，于是轻佻的笑笑：“要是不喜欢你，我能对着你硬起来吗？”他暧昧的拉着谢铮的手摸向自己。 谢铮由着他，这种亲密的行为她已经习惯，哪怕觉得羞耻，可是她也已经只会顺着陆卓尔了，可是她还没说完，执拗的看着陆卓尔：“那么，如果，我不是现在这样一无所有一切都要靠自己奋斗和你不同圈子的女人，而有了和那些女人一样的身份地位和能力，你有没有可能，会觉得，也可以娶我做妻子？” 陆卓尔一愣。 谢铮垂下眼睑，有些心虚，也有些心慌，可是随即，她就鼓足勇气再次看着陆卓尔，她如果连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的念头都没有，就算真的可以跟那些和陆卓尔相亲的女人平起平坐，又有什么意义？ 她总不至于连想做他妻子的想法都不能说吧？ “我是说如果，只是如果，我知道现在的我没有可能，可如果我的出身，或者我的能力，像方音姐，许丹姐她们那样呢？”谢铮问道。 “如果是那样，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陆卓尔笑了起来，如果这种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因为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啊：“我喜欢你的性格脾气，也喜欢你的样貌，你也确实有勇气有能力，如果你有她们的出身，也许不用等到现在，早几年我就把你定下来了。”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和方音许丹没一腿？” 陆卓尔翻了个白眼，倒也不避讳：“就算联姻这种事不过是利益的联盟，但好歹也得找个彼此顺眼的吧，说白了，我们这样的家庭，利益联合当然是要紧的，但还没到卖儿卖女的程度，方音呢，性格脾气对味，但是样貌就……” 陆卓尔摇摇头，但谢铮已经明白。 方音很漂亮，但是那种仙气飘飘的漂亮，而且虽然瘦高苗条，却没有男人喜爱的丰乳肥臀，所以说，有时候女人追捧的减肥也不知道是为了谁的审美，谢铮自己就发现了，陆卓尔总是对她的丰满爱不释手。 而许丹呢，能力手腕一流，为人却比较强势霸道，男人呵，既希望自己的妻子样样比别人的老婆强，可又不希望自己对她难以驾驭。 谢铮自嘲的撇了撇嘴，她想，也许自己该感谢自己这父母给予的这副躯体，在以前，她还羞于展现自己的好身材，遇到那些男人色眯眯的看着自己，还会特别难受，可跟了陆卓尔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这具身躯是这么有魅力，她现在能留住陆卓尔，大概就因为自己听话和这副躯壳吧。 没什么好自卑的，没什么好在意的，身体难道不一样是属于自己的资本吗？既然她有了这个资本，再去加码别的资本就是了！ 想到这里，谢铮起身，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见万明盛和吕显荣，不管他们的目的如何，只要能让自己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谢铮主动起来，而万家早就在等着她，双方各有目的一拍即合，谢铮几乎是没几天就被提升为总经理特助，而这个职位不过是为了让她过度的，虽然是特助的位置，却有着总经理的实权，方便她了解各部门的运行情况。 万明盛和吕显荣则不遗余力的加快了海外分公司的建设，万灵秀则暂时分出心神来帮助谢铮去熟悉各部门的业务和人事，将一项项工作梳理完交到她的手里，而公司上层已经都知道谢铮的身份变化，对她的态度也变得不同。 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谢铮几乎每天加班到深夜，很多时候几乎直接睡在公司办公室，她的身份还达不到休息间的标配，万灵秀就把自己的休息室贡献出来让她偶尔打个盹洗漱一下，有时候累的受不了就直接趴办公桌上睡过去。 可是谢铮熬过来了，虽然精疲力尽，仍然处理的磕磕碰碰，可是大体上的一个流程和工作要求她总算是能够运转过来，开始计划着内部招人。 海外计划正式在集团宣布，而早之前谈妥的人手则一个个开始准备办理出国工作的各项手续，谢铮一边忙着公司的运营一边忙着人手的招聘。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公司抽调出去的人手虽然不多，但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被留下来的人中虽然能人也很多，但小心思也不少，她一个刚刚走马上任的年轻总经理，要坐稳这个位置可并不容易。 她需要有自己的人手，尽快做出成绩，才能勉强弹压住那些野心勃勃对她的位置虎视眈眈的人。 很多时候，谢铮自己都快要支撑不住了，那种孤独和疲惫的感觉让她特别难受，可是一想到陆卓尔，谢铮就忍了下来。 好在，万明盛三人虽然忙于新公司的筹建，可是到底还是不希望大后方出乱子的，用谢铮也出于谢铮年轻经验不足要坐稳位置需要依靠他们，暂时还没有自己的羽翼，想要占据高位就要为他们做事听他们的指挥，而且为了业绩上不出错导致各方面的压力，谢铮必然不敢事事自专；而就算等到谢铮羽翼丰满了，到时候万家人也能腾出手来应对她了。 虽然谢铮也看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可精疲力尽又有着私心的她，暂时管不到这么长远，她现在只想尽快让自己安稳的做好这个总经理。 因为相互之间的利益联结，谢铮非常努力，万明盛和吕显荣也很有诚意。 万盛集团是家族企业，但是并非没有内部股份制，而这次万明盛一家三口都要去美国，一些有拼劲、眼光长远的股东也跟着走了，但总有些小股东留下来，并且仗着身份资历对谢铮百般刁难，为了公司的运营不因为这些人而停摆拖延，吕显荣主动将自己名下属于国内集团的红利转了一半在谢铮的名下。 谢铮对此非常感激，而此后万明盛和万灵秀竟然也转让股份和红利给谢铮，使得谢铮一下子成为万盛集团国内公司的最大股东。 对此，谢铮并不是不傻眼的，她这几天职位变化，接触的公司内幕多了，对财务方面也有所了解，万明盛一家本身就占据了整个公司百分之六十五以上的股份，而经过她们的转让，谢铮手里竟然有了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比万家人手里的还多，更别提那些小股东了。 谢铮虽然并不太懂股份这东西，可是她下意识的觉得不妥，于是找到了万灵秀。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股份的事你就不要提了，这是我爸妈的决定，甚至我爸还在考虑要不要先把剩余的股份也转移到你名下。”万灵秀一看到谢铮来找她就开门见山。 谢铮吓了一跳：“这怎么可以？灵灵，我这几天忙昏了头，你们让我签我就签了，都没注意，今天律师把文件交给我我才发现，我不能收这些股份！” 她是需要万盛集团总经理这个位置，但她并不想要不该属于她的钱。 职位提升之后，人事已经跟她谈过工资待遇问题，总经理的年薪就超过五十万，而且分配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分配一辆四十万以上的代步车辆，油费公司报销，可以自己开，也可以使用公司分配的司机。 除了规定的五金一险之外还有额外的商业保险，另外年底有协议分红，所有的花销比如置装等公司内部都会报销，这样一来年入百万不是梦，而且基本没有个人开销，谢铮对于这样的待遇已经非常满意，不愿意贪心不足。 “别想太多，里面百分之十是真的给你的，其他的，只是暂时放在你名下，你都没仔细看条款的吗？还是律师没给你解释明白？” 万灵秀拉着谢铮坐下来：“并不是我们大公无私自家的钱都捐献给你了，只是暂时让你保管，或者说只是以你的名义留在集团，而不带到国外去，因为美国的法律原因，我爸妈担心会因此无端多缴纳很多税，老外对咱们可不客气，不变着法儿要钱就不错了，何况还是名正言顺的，所以有些财产，我们都打算先行处理掉，你没看我家的房子都暂时过户到我外婆的名下了吗？还有几套平时不怎么住的，能卖的都卖了，都是为了这个原因。” 谢铮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回事，她还想着问来着，怎么万家最近还在处理这些不动产，财务上的变动也很多，提取了不少资金流，只是太忙她忘记了，于是这会儿顺便就问了一下。 万灵秀也不隐瞒，解释道：“没错，接下来还要提取一部分资金，这两天你可能就会看到财务部提交的文件，到时候需要你签字，毕竟你现在是总经理了，这些都要过你的手。” 万灵秀促狭道：“之前你之所以没签字是因为当时一把手还是我老爸，而且还没涉及到外流，接下来我们就要将资金输送了。”国外的投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谢铮已经恶补了一些金融知识，但是对此还是知道的很片面，有些赧然也有些紧张，万灵秀见状笑笑：“安啦，都是正常的资金流动，没什么要紧的，不过你的确需要抽时间学习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做总经理，光有管理经验和业务经验是不行的，财务的你学过，可是金融方面的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各国经济法以及一些案例，这样吧，回头我跟培训部的老徐打个招呼，他对于这一方面是行家，让他给你尽快安排专业培训，你接下来上了手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忙，到时候把事情分出来让下面的人去做，你多学习些知识扩充储备，也免得被下面的人糊弄。” 对此谢铮深以为然，工作深入下去她就越发觉得自己所学还远远不够，本来就想跟万灵秀提一提，却没想到对方先想到了，谢铮还挺感激的。 而说着，万灵秀又把话题绕了回去：“现在美国分公司那边几乎万事俱备了，就等资金到位立刻开工，我们也打算处理好名下的财产就即可动身，所以股份的事，我爸妈想尽快处理，我们的想法是一事不烦二主，毕竟你现在是公司的主事者，如果放到你名下是最名正言顺的，而且有了这些股份，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就没底气跟你闹腾，做起事来你也会顺手些，怎么样谢铮？” 第四十二章 变天 “你也不用担心钱的事，今年的红利，因为海外公司的建立，已经提前申请提出了，所以说至少到明年你才会接触到资金方面，当然，外人不会知道上面的条款，只知道钱在你名下，但是，律师那边都会注明的，这笔钱你没有使用提取的权力，动用必须经过律师和财务部，这样你也不用担风险。” 万灵秀不遗余力的说服谢铮，“至于那百分之十，则会在办完手续之后完全归于你名下，谢铮，你不要急着拒绝，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觉得公司现在给你的不错了，可是你别忘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的姐姐，我万家的小姐，哪怕不跟我比，钱和房子这些，总不能太亏了你。” 不等谢铮拒绝，万灵秀压低声音：“而且，有了这笔钱，你就有了资本，将来等你各方面条件成熟，要自己创业也容易，就当我们家先借给你的创业资金好了，如果你当真不要，等如果有一天我们需要你再还给我们好了，反正你又不会乱花不是吗？” 谢铮有些被说动，万灵秀继续再接再厉：“谢铮，你可别犯傻，你不是还想着陆卓尔吗？我可告诉你，你有钱傍身总归是不一样的，别以为那些自以为世家啊、显贵的就不看重钱了，连国家都以经济发展为第一要务，你以为谁不爱钱呢？ 不过是为了显得自己高贵死要面子罢了，可是高贵是怎么来的？还不是钱堆出来的！ 要是没有整个世界的殖民地给掠夺的财富，日不落帝国能自诩高贵的绅士？ 没有当年对印第安土著的赶尽杀绝和奴役，能有美国白人的今天？ 也许我这例子举得不太对，可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要让人看重你，你就得拿出让人看重的东西来，你现在有了钱傍身，该花的别省着，名牌、限量版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受到追捧？真因为它们值这个价吗？ NO，你现在也是个社会人了，该明白得很，不过就是这些东西让人感觉到了身份地位的提升罢了，而虽然人人都说外在这种东西没有内涵来的宝贵，可是你就记得一件事，你要是连外在都没有，谁会来管你有什么内在？ 这可就是这个社会的现实，你可别糊涂！” “我……”谢铮闻言哭笑，她不得不承认，万灵秀这些话一句句戳中了她心里柔软的地方，在社会上挣扎的日子越久，就越会发现人最初的那些想法有多可笑，现实总是现实的让你无可奈何，却又只能向它屈服。 “用钱堆砌你的外在，再去让别人愿意看你的未来，那些钱啊，你就别心疼，拿着花，也别觉得我们亏，要是你真的因此嫁给了陆卓尔，或者因此迎来了其他的青睐，对于我们来说也绝对不是没好处，绝对是划算的买卖。”万灵秀很是精明。 谢铮能说什么？ 她只能点点头，心里被说动了。 人一旦有了私心就会变得软弱，而她的弱点就是陆卓尔，为了这个男人，她轻易地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浑然忘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那我就先不客气了。”谢铮深吸了口气应了下来，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拿都拿了，对于万灵秀的提议她自然也只能应承了下来。 万灵秀满意地点点头，当下就打电话给她妈，让律师去拟条款，然后办理手续。 事情桩桩件件，就这样一条条的落实了下来，而谢铮每天要签字的文件多到她有时候都来不及多扫一眼，只能让秘书跟她念几句不那么要紧的就立刻签字，而尤其是涉及到财务部和资金方面的，更是多的让她头疼。 开始的时候她还能仔细看看，后来越来越没有时间，加上万灵秀万明盛还有其他人时不时的催促，而他们出发的时间也日益缩短，谢铮有时候恨不能有个人来替自己签字了。 而就这样，在九月初，谢铮入职万盛集团不过一年多的时光，像是坐了火箭一样成为了万盛集团的总经理，并且送走了万明盛一家，真正的成为国内集团的一把手。 可是，谢铮还没来得及放松片刻，感受一下事业成功的喜悦；自然也来不及怎么策划一下让陆卓尔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吓一跳；或者怎么打入上流社会的圈子，让那些眼高于顶看不起自己的人也能纡尊降贵看到自己，她就跌落了神坛。 万明盛一家三口到达美国的第三天，警察就找到了万盛集团谢铮的办公室，要‘请’她去警局喝咖啡。 警察的态度很客气，谢铮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糊里糊涂的就跟着走了，可直到坐进了审讯室，面对警察的审问，她才倏然发现，自己可能上了当，成了万明盛一家的替死鬼！ 谢铮纵然对于金融经济了解不多，也架不住这段时日没日没夜的学习，当警察的那些敏感问题一个个朝她招呼，谢铮的脸色就越来越白，她倏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签下的名字，就像是一道道枷锁，牢牢的把自己锁住了。 她的心跳的厉害，尤其是在警察拿出的那一沓沓证据，指控她借职务之便为个人谋取利益，并且向国外转移大额财产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但是，谢铮哪里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事实？ 她从一开始的浑然不觉，到随后的隐约觉得不妙，然后再发现这一切其实早有预谋，到最后，心里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个陷阱。 刚开始，谢铮还非常配合警方的调查，因为她坚信自己是无辜的，他们弄错了，可是当证据一样样呈现，很多上面都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的签名，谢铮就有点崩溃了。 再到后来，她联系公司的法务和律师，再让财务部的负责人出面给她作证，可得到的结果都让她失望至极。 到了这个地步，谢铮哪里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呢？ 天下当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所谓的总经理，所谓的高待遇，所谓的股份，不过都是万明盛一家用来诱惑自己的饵，根本就不是真的，只是用来引自己这个为爱所迷的笨蛋上当的罢了。 万家早就被警察盯上了，他们出国根本不是为了建立什么分公司，而是借着这个名义转移资产逃避法律的追究。 这些年，万盛集团其实早就被他们折腾成了一个庞大的空壳子，而且以各种名义利用集团的名声在银行借了大笔的贷款，甚至还有不少的民间集资，而这笔钱，加上万盛集团这些年的实际利润，都已经被万家父女三人转移了出去。 而现在，一个庞大的、债务累累的空壳公司，则成为自己名下的所有物。 谢铮甚至都哭不出来，她看着公司法人上自己的名字，已经心如死灰。 万明盛一家已经把一切都打算好了，他们带走了自己的同伙，留下的都是废弃的棋子，或者用来顶罪的，或者早就收了他们好处，给他们作证替他们开脱的。 而所有这一切的结果，最后都会由她——谢铮来背负！ 谢铮了解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肯再说，她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她也知道，自己也许再也没有办法洗清自己，说不定死，或者这座监狱，就会是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这一刻，她甚至想不起来陆卓尔。 她最好的一面可以完全奉献给他，可是事到如今，又让她以什么样的脸面去面对自己深爱的男人呢？ 如果陆卓尔知道自己坐了牢，是否会直接把她一脚踢开？ 谢铮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她就把自己的心彻底的封闭起来，被动的、沉闷的等着自己的结局。 但心如死灰解决不了问题，她也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只是意外来的太突然打击太大一时让她失去了主意，一个人的到来让她再次坚强的站了起来。 而唤起她抗争勇气的人，正是盛连奕。 谢铮和盛连奕的渊源，还要追溯到大学时代。 当时谢铮作为一个刻苦努力又勤奋聪慧的学生，一直都是老师们的心头好，当时主要带研究生的盛泽教授曾经带过一年本科的课程，对谢铮印象很好，觉得她有天分而且特别吃苦耐劳，是个好苗子，一直都很关照她，而且鼓励她考自己的研究生继续深造。 而盛连奕就是这位盛泽教授的独生子，比谢铮小了好几岁，谢铮读大二认识盛泽教授的时候，盛连奕还在读高一，是个品学兼优长得还很帅气的大男孩。 谢铮见过盛连奕好几次，对他的印象是一个活泼开朗讨人喜欢的帅气男生，可是大四快要毕业的那一年，也是盛连奕高考前夕，谢铮却撞见他想自杀。 那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谢铮至今都不知道盛连奕为什么会突然要自杀，在她看来，盛连奕简直拥有她想要的一切，书香门第的出身，学识高超受人尊敬而且还爱护他、善解人意的父母，自身又聪明灵慧长相出色，简直就是要什么有什么，这样的人如果还要自杀的话，她是不是早就不该活下去了？ 盛连奕当时的样子却很倔强，一副我就是不听你说什么我就是不想活下去了的样子，谢铮也没办法，虽然她比盛连奕大几岁，可盛连奕当时也18岁的大小伙了，正年轻力壮，要是执意不听，她是拦不住的，可是又不能由着他胡闹，否则盛泽教授夫妇两接到儿子的噩耗得多伤心？ 谢铮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可是为了打消盛连奕的念头，她硬着头皮各种心灵鸡汤、甚至连自己极为不愿意承认的糗事啊、自卑啊都拿出来说事，她现在已然不太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了，只记得自己说的口干舌燥，盛连奕却依然面无表情。 后来，好像是她豁出去了，连自己父不详、从小被人嘲笑着长大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好像就是听到了这个，盛连奕忽然脸色有了松动，还蠕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想问什么最后却又没问，然后就起身走了。 当时谢铮不是很放心，还偷偷跟了盛连奕几天，看到他神色如常果然没有再自杀的念头，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那件事就成了两人藏起来的秘密，谁也没有再提起，就算偶尔见到的时候，也不过是彼此点个头，就像之前那种不生不熟的关系一样，没有套近乎，也没有刻意的保持距离。 但是现在谢铮深陷麻烦，第一个来看她的人竟然是盛连奕，可是这会儿的谢铮无比颓废，别说来的人是盛连奕，就算是陆卓尔，她怕是也不愿意抬起头让人看一眼。 谢铮一直就这么麻木着，盛连奕却也不在乎，就这么相顾无言，一个坐在角落里，一个对着她站着看着她，时间过了很久，谢铮甚至意识不到，这是不合常理的。 她现在还没正式被拘留，只是被传唤审讯，依然在审讯室中，已经被关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24小时还是48小时之后自己可以离开；还是会直接被收监。 但是不管是怎样，她都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盛连奕仿佛洞察了他心里的念头，沉默了半晌之后拉过凳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突然就开了口：“是你做的吗？” 谢铮没理会。 盛连奕也不气馁，又问了一次：“我说，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吗？” “是不是的，还有什么区别？” 谢铮嘲讽的动了动嘴角，她又不傻，万明盛一家打定主意让她当替罪羊，而自己签下的那些字那些文件，鬼知道会把她推向什么样的深渊，还有那一笔巨大的资金去向不明，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追不回来，那她…… 呵，谢铮机械的抬起头看着盛连奕：“我接下来会怎么样？” 说着她又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我怎么回来问你这种问题？你知道什么呢？你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吧？” 她这才倏然惊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居然都没人拦着他？ 盛连奕没回答这个，只是告诉她：“万盛集团的经济犯罪案已经秘密立案调查了，只是牵涉到的方方面面太大了，不会放到台面上去，而你，再过几个小时会被释放，但是不能离开B市，也会有专人24小时保护你。” “保护？盯梢和监视吧？”谢铮淡淡的说，随即她想到了什么：“那你……” 第四十三章 求生 “就是你想的那样。”盛连奕点点头：“不要问我怎么做到的，但反正接下来，我会跟在你身边，谢铮。” 谢铮张了张嘴，却依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她的确觉得盛连奕的出现很奇怪，也很不可思议，可事到如今，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去管别人的事，她心底自嘲：大概她该感谢，她虽然接下来要过被人监视的生活，可好歹这个人是认识的，而且，警方没把自己直接关起来也算客气的了。 盛连奕见谢铮死气沉沉，当下也没再说什么，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并不想告诉谢铮，自己是怎么会知道她出事，又是怎么费尽力气来到她身边的。 当初谢铮把他从死亡线上救下来，事后他虽然没有再提起，见到的时候也很冷淡，可他心里确实记着谢铮这份救命之恩的，也一直都在暗中偷偷的关注她，而现在，盛连奕看着谢铮，心里越发坚定，一定要帮她从这困境里解脱出来。 审讯室里一时沉默，过了许久，盛连奕轻叹了口气去办理了手续，然后带着神情麻木的谢铮离开了，并开车送她到家，谢铮看着熟悉的家门，轻声问道：“现在我还能进去吗？” 盛连奕点点头：“可以的。”他停好了车，和谢铮一起回了家。 谢铮什么也没问，现在警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她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了，盛连奕亦步亦趋跟着谢铮，却也不多话，很自动自发的进了厨房看看冰箱，里头几乎没什么存货，就对谢铮说：“你去洗个热水澡换件衣服吧，想吃什么我来叫外卖。” “随便吧，我不想吃。”谢铮压根就没有胃口。 见她还是这个样子，盛连奕终于皱起了眉头：“谢铮，你振作点！事情不是你做下的，你又为什么非要这个样子？警方也不是真的傻被人糊弄，你一个刚毕业开始工作的小女孩，哪来的能力盗取那么一大笔资金而且还让它无影无踪，你又不是骇客，也不是万盛集团的骨干，没人会相信这些是你一个人做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他们能够追查到万明盛一家，就不会来抓我，如果他们知道事情真相，就不会……” 谢铮潸然泪下，终于控制不住：“你说警方不蠢，可为什么他们等到万家人都逍遥海外去了才来抓人？你说他们也知道不是我做的，可是所有的一切上面都留下了我的证据，我甚至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白，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我，就算我说我是冤枉的，就算你们也知道我是冤枉的，可是证据呢？法庭会相信毫无证据能够证明清白的我吗？就算我现在知道一切都是陷阱，你们也都知道，可是你们能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你倒是告诉我啊！” “但是难道你就想坐以待毙，让那些陷害你的人看笑话吗？”盛连奕大声说：“你当初是怎么劝我的？现在难道你自己就要放弃了吗？” “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如果不是到了绝境，我也不会想不开要去死，你也无非到了这个地步，可不还有我相信你吗？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忙？难道你就自己都不想努力？就算别人费尽心机，你如果自己都不愿意去挣扎求生，谁还能帮你？” 盛连奕大声吼道：“万盛集团的人和一切文件资料都已经控制住了，你是万盛集团现在的总经理，手握实权，而且最了解公司内部的情况，你最知道找谁找哪个部门的资料才是最原始没有动过手脚的！你跟万明盛一家接触不少，也该知道他们的性格特点，也许你能想办法逼他们现身，如果不去试一试，你怎么知道不行？” 盛连奕拽着谢铮到了镜子前面，指着镜子里憔悴不堪的她对她吼：“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打算法律还没启动之前先把自己折腾死？而且还是这样难看的去死？你这样只会让万家人乐死，你振作点，他们越想要你死，你就越要活得精彩一点，别亲者痛仇者快行吗？” “可是我的亲者又是谁呢？”谢铮哭了起来，泪水悄然滑落，在这个全世界都仿佛在跟她做对的时候，她觉得满心孤独。 “难道我不算一个吗？”盛连奕叹了口气：“你的亲人，朋友，别说都没有，能发动的资源咱们都发动起来，不要轻言放弃，谢铮，你相信我，也相信自己，也相信公义和法律，我们可以的。” 他的目光坚定无比：“你曾经陪我走过最难熬的日子，救了我的命，这一次，我也会陪着你走过这一段艰难的日子，一定都会过去的，嗯？” 谢铮怔怔的看着盛连奕，她突然抱住了他放声大哭起来，盛连奕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手足无措，却最终没有推开她，而是慢慢地放下僵直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手臂，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起来。 而这场痛痛快快的哭泣之后，谢铮整个人都变了回来，她去把自己梳洗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逼着自己吃下盛连奕点的营养餐，再一起去超市买了一堆方便的食品放在冰箱，水果牛奶蔬菜酸奶也买了些，没时间做饭也要保证营养的摄入，人是铁饭是钢，接下来战斗才开始正式打响。 谢铮回到了公司，虽然公司如今已经大不一样，整个显示着萧条之感，可是，并不是所有员工都可以置身事外的，和谢铮同样处境的几个人就联合起来，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放过，开始全力排查。 谢铮还坚持不停地给万灵秀等人打电话，哪怕她知道联络得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如果联系上了呢？谢铮不肯放弃。 她也不再顾及面子，开始寻求方音等人的帮忙，方音等人对她的升职和遭遇完全不知道，听说之后也是大吃一惊，开始一起行动起来。 可是，当初给谢铮办理股份转让手续的律师不见踪影，公司法务部门牵涉到这方面的员工早就提前跑路，相关政府部门涉案的人员则一问三不知，一切推给失踪的律师，万灵秀一家三口又杳无音讯，虽然已经申请了国际刑警的协助，可是找不到人找不到那笔钱也无从谈引渡。 至于万明盛之前信誓旦旦的纽约新公司，根本就是一个空壳，找过去之后查无此人。 万家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 调查陷入了僵局，现有的证据链对谢铮来说太不利了，就算警方也认为她不过是替罪羔羊，可到底是利益收买之后心甘情愿当做的替罪羊，本身也是犯罪团体中的一员，还是完全被算计的无辜人士，她都有嘴说不清，警方和法庭在证据面前也不可能凭她一句冤枉认定她没有罪。 这让谢铮沮丧起来，她知道，自己身上这盆污水要调查清楚并不会那么容易了，她的心慢慢沉了下来，但是这些日子，她慢慢也总算想开了不少，这一天，跟方音谈过之后，她心平气和的跟盛连奕问道：“如果我现在这样的情况，会被判几年？” 盛连奕看着她叹了口气。 谢铮的心沉了下去，可她还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盛连奕，你直说吧，别瞒着我，我迟早有一天得面对的，不是吗？我能承受的住。” “你知道，这些年国家一直在努力发展经济，而万盛集团的发展，得了国家很多政策的红利，但最后却是盗取了国家资本、技术卷款外逃，牵涉的资金巨大不说，而且这其中黑幕重重，牵连广泛，造成的国家利益损失简直……” 谢铮闭上了眼睛，盛连奕抿了抿嘴继续说：“这种事情就不该发生，国家也绝对不会允许再有第二次，当年国有企业私有化的时候，这种挂羊头卖狗肉偷取国家财产的行为，你知道最后被查出实证的都判得有多重吗？所以这次，万盛集团作为一个典型，不可能会轻忽的……” “所以，会杀鸡儆猴，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是吗？”谢铮深吸了口气：“那我……会怎么样？” “现有证据下，如果没有其他办法，恐怕至少是无期。”盛连奕低声说道。 谢铮睁大了眼睛跳了起来，她从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可怕：“不，我不要一辈子的光阴浪费在牢狱之中，我接受不了！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谢铮大声叫了起来。 “谢铮，你先别激动……”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既然警方也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是主犯，就算没有证据证明我无罪，但至少也不能这样……真正的犯罪分子可以逍遥法外，我却要一辈子在监狱里度过？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谢铮怎么可能不激动，她几乎都快要爆炸了，这些天带着希望去努力却毫无结果，她红着眼睛怒吼：“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就该这样认命吗？” “当然不！”盛连奕一把按住谢铮：“我们没人放弃继续调查，只要找到那个律师，让他开口，一切都能转圜！还有，就算找不到，等你判了之后想办法保外就医，你的情况其实大伙心里都清楚，只是碍于情势不能轻判，但是到时候申请保外就医还是可以的。”盛连奕拼命的安慰谢铮。 谢铮欲哭无泪，可是一番闹腾之后，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她把自己蜷缩起来，手臂紧紧抱着自己，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婴儿一样，她轻声说：“那个律师，要么早就跟万明盛一家一起跑了，要么早就被灭口了，否则这么大力度的调查，怎么到现在还毫无消息呢？至于保外就医，至少要有……”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无神的双目突然亮了起来，她转向盛连奕，跳了起来：“我……可以把你的手机借给我用一下吗？” 盛连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有些紧张得把手机递给了她，谢铮也一时顾不得解释，她把那个烂熟于心却从没有主动联系过的号码拨打了出去，从充满希望的等待，到最后怔怔的看着。 “怎么了？”盛连奕连忙问。 “他不接我的电话……”谢铮怔怔的说，可是电话毕竟是打通了，只是没人接而已，谢铮不死心的又打了一次，可这次，直接传来“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的声音，谢铮脸色变了，手指也有些颤抖，可她不死心，一次又一次的拨打陆卓尔的电话。 可是，再没有一次能够拨通。 谢铮绝望的放下了手机。 她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甚至给盛连奕的感觉是，在审讯室里见到她的时候，谢铮都比现在看起来像个活人，她这是怎么了？ 可不等盛连奕去问，谢铮就发了疯似的跳了起来，脑海里充斥着无数的念头，然后打开门跑了出去，甚至，没记得换鞋，一双拖鞋就跌跌撞撞的出了门，自然也不可能记得带钥匙带钱包。 盛连奕无奈又担心，值得庆幸现在还没入冬，天气还不算太冷，否则谢铮这样出去分分钟可以感冒。 他一边吐槽一边麻利的拿了谢铮的外套，又赶紧拿起钱包手机，快速的换好鞋子又提着双鞋追了上去：“你穿上衣服，外面还是有些冷的，谢铮，你要去哪里？” 谢铮此时却完全顾不上搭理盛连奕，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陆卓尔。 她们秘密交往之后，陆卓尔给她定过规矩，不允许她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而他如果手机联系她，绝对是用座机或者公用电话，或者干脆借别人的手机打她办公室的座机，从不会在手机上彼此留下信息。 而约会通常都是通过微信联系，而且彼此的名字都是代号，在联系完之后陆卓尔一定会提醒她删除记录，定期清理痕迹。 所以，虽然陆卓尔的号码她牢记于心，却从没主动打出去过，整个手机里，别说合照，就是陆卓尔单独的照片都没有一张，干净的就像彼此是个陌生人。 甚至自己陷入那样的麻烦，她最初也没想过要麻烦陆卓尔，而找方音他们帮忙的时候，也没有人提起陆卓尔，现在谢铮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可是她这段时间忙于自己的事，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微之处，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陆卓尔不该不知道她的事才对，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连问都没问自己一句？ 哪怕他们之间没有那段秘密交往的日子，也算是朋友，难道自己遇到这么大的事，陆卓尔都不能问一问自己关心一下自己帮助一下她吗？ 谢铮脑海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每一个都关于陆卓尔，可是陆卓尔却仿佛人间蒸发，自己联系不到不说，两人共同的朋友也绝口不提，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陆卓尔打算跟自己划清界限了吗？ 第四十四章 旧友 这样的念头让谢铮几乎都要疯了，盛连奕微微叹了口气，也不拦着她，知道自己此时也拦不住，上前给她裹好外套，强行给她换了鞋，然后就跟着谢铮，生怕她情急之下遇到什么危险。 谢铮直到跑出家门好远，才突然停了下来，她失魂落魄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陆卓尔。 除了那栋约会的别墅，她几乎不知陆卓尔会去其他什么地方，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一起过，她现在去跟别人说她跟陆卓尔交往了，恐怕别人都会以为她失心疯。 谢铮苦笑了起来，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盛连奕，一滴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然后抱着盛连奕失声痛哭。 盛连奕一动不动的让谢铮抱着，低头看着她，这个女人除了最初痛痛快快哭过一场之后就一直在坚强地忍耐着，可是现在…… 他甚至不敢劝说她不要哭，怕她憋在心里会生出心病来，也顾不得来来往往的目光，叹息着将谢铮搂进了怀里。 盛连奕想，也许他最初对谢铮滋生出感情来，就是她最狼狈的时候吧。 那天谢铮哭了很久很久，盛连奕胸口一片濡湿，那眼泪也透过了他的衣裳落进了他的心里去。 谢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湿乎乎的，整个枕头都湿湿的，她一愣，坐起身来，摸着那湿了一大片的枕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在回忆的梦里竟然哭成这样吗？ 她都多久没有这样哭泣了，竟然因为回忆起往事，脆弱到在睡梦中都忍不住哭么？ 谢铮失笑，摇了摇头，可心里却酸酸的，这是事情发生后第一次她有勇气去回忆这段悲惨的时光，她曾经犯了很多的错，做了很多傻事，但幸好，不管过程有多么的艰辛至少结局是好的，她现在在这里，日子过得平静顺遂，有岁月静好的感触。 起身梳洗完毕，谢铮一边吃着早餐，心思一边散乱着，她没有因为回忆起这段往事而心潮起伏，反而，因为敢于面对了之后，有一种久违的心情平静的感觉。 大抵是时过境迁，大抵是现在日子过得不错，也或许是在梦里发泄过似的大哭了一场，所以没了那种痛苦纠结的感受，甚至，反而能够客观的看待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 当时的自己是歇斯底里毫无理智的，找不到陆卓尔之后的她简直和一个疯子差不多，也难怪后来连方音她们都不愿意过多接触她了，至于周昱临，怕也是被她的疯魔闹得无可奈何，为了不让她毁了陆卓尔和陆家的名誉才会出手帮忙。 可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自己是在他的帮助下才渡过难关的，那个人，怎么也是自己的恩人！ 谢铮暂时不愿意去想昨晚的求婚风波，今天并不是休息日，她换好衣服在门口的穿衣镜前看了看自己，依然是淡定从容的OL女郎，于是满意的打开门走了出去，可是一开门，她就一愣。 陆卓尔满眼红血丝，一脸憔悴的守在她门前，看到谢铮开门出来，陆卓尔眼里顿时露出了光彩，整个人有了生气，“铮铮，我……” 谢铮叹了口气，她从来不是一个坏脾气的、能够轻易对人口出恶言的女人，尤其是看着别人的狼狈的时候，她抿了抿唇，没去问他为什么会在自家门口，是怎么进来的，如果陆卓尔愿意，他总会有办法的，“我送你回酒店休息，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今天请一天假吧？” 说着，谢铮就先下了楼。 陆卓尔张张嘴巴跟了上去，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谢铮家紧闭的门，他还以为自己这么卖惨谢铮肯定会心软放他进去，可是…… 好吧，陆卓尔也不是故意卖惨的，他是真的一夜没睡。 昨晚谢铮头也不回的离开之后，陆卓尔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就是想不通了，当年明明是谢铮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好吧，他如果有错是错在不知道珍惜；可是现在他是真心的啊，谢铮这么拒绝他有意思吗？ 为了当年的事气到现在也没必要吧，嫁给他奴役他一辈子不就是最好的‘复仇’了？还特别浪漫呢！ 所以陆卓尔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可他也很清楚，如果自己直接去按门铃谢铮不会理他，而且说不定两人还要吵起来，陆卓尔可不想跟谢铮吵架，所以刚好有人开楼下防盗门进屋的时候他就跟进来了，然后一守就是一夜，现在又饿又累，是真的挺可怜。 被谢铮赶，更可怜。 所幸谢铮还没那么冷酷，陆卓尔一边摇头感叹自己现在的待遇真是不行了，果然主动的人在爱情里就是输家么，一边乐颠颠的跟上谢铮，至少人还要把他送回酒店的，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是？ 一旦确定了自己目标之后的陆卓尔特别能屈能伸还特别会苦中作乐。 谢铮一眼就看出陆卓尔暗自偷乐着什么，只觉得匪夷所思，感觉也没过了几年，怎么自己好像都快认不得这人了，性格变得太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了他？ 但谢铮可半点都没往自己身上去想，她现在完全不会去认为陆卓尔对她会有什么真的感情，曾经自己那么爱他都不能让他多看自己几眼，何况是现在？ 曾经在爱情上的失利，让她看不到自己的条件其实有多好，所以她也根本就不信陆卓尔，之所以会主动给陆卓尔独处的机会，只为了把话说清楚。 为此，她跟沈银河请了半天假。 车子开到酒店，在陆卓尔期待的眼神中，谢铮没有开口，只是下了车，平静的看着陆卓尔，陆卓尔大喜，上前拉住了谢铮的手，谢铮轻轻的挣脱，往后退了一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你想在这里说吗？” 陆卓尔有点不乐意，但谢铮的眼神又让他有一种自己敢再碰她一下她就要去跳楼的错觉，当下收敛了几分，就带谢铮到了自己的房间。 最豪华的总统套房，处处都显得尊贵精致，但陆卓尔却不以为然：“这里离你家太远了，不如我在你们小区找个房子住下来？这样也方便些，不知道你们那栋楼有没有空房子？”陆卓尔也学乖了，知道曲线救国、近水楼台的道理了。 谢铮没理他，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陆卓尔，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这句话。” “你不爱我？”陆卓尔皱起了眉头，俯视着谢铮，根本不信。 谢铮神情平静：“我曾经爱过，但现在，我爱不起，也不爱。” “你说谎。”陆卓尔哪里肯相信，“你曾经……” “是啊，你也说的是我曾经，可是曾经不是现在，陆卓尔，你知道你离开我之后，我身上都发生过多少事吗？你甚至可能都没想过要去打听一下对不对？” 谢铮轻声说，丝毫没有被陆卓尔的怒气所吓到，依旧很平和：“其实我并不想要你知道那些，因为那是我最灰暗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过去和秘密，比当你的地下情人的过去还要不堪回首，可是，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过去，你就会明白，别说我现在不爱你，我还能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有信任，就已经不错了。” “我知道，我们彼此说过了，无非就是你情我愿不为人知的交往，甚至那都不能算交往，不过是满足你的欲望和我的渴望。” 谢铮摇了摇头有些自嘲：“所以你当年毫不犹豫悄无声息的离开，我也没什么好怪你的，有时候想想，我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迁怒，因为当初太痛苦，而你的离开又正是在那个时候，所以我才会特别的恨你，无法释怀，其实现在想想，我这也是迁怒。可是陆卓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不知为何，曾经理直气壮的事情，现在被谢铮毫无感情的平铺直叙，陆卓尔的气焰渐渐消失了，还有些虚。 “你还记得你当初回B市的那个电话号码吗？我曾经有一天给你打过电话，第一次接通了，后来就是关机，然后，我就再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方音姐他们也不肯说有关你的消息，你能告诉我，我打电话的那一次，你看到我打的那个电话了吗？当时，那个号码是不是还是你在用？” 谢铮的语气很平静，心情也很平静，她看着陆卓尔：“哦，我还始终记得你的要求，没有用我的手机打，是借了别人的号码，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回忆，我还记得我打给你的那个号码……” “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在x月x日下午？”陆卓尔心里一动，一个日期脱口而出。 谢铮的脸色变了变，她心情波动了起来，无言的看着陆卓尔半晌，才苦笑道：“原来，你居然知道啊……” 她本来没希望陆卓尔能够给她回答，可是陆卓尔的脱口而出，却反而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在那天之前，你还在B市？那难道你不知道……” 她眼睛发红，心跳加快，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我知道什么？”陆卓尔却有点疑惑：“那个电话是你打的吗？你找我是因为什么？”她从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他们说好的！ 当然，现在想起来，陆卓尔也觉得有点汗颜，大概是因为现在的他对谢铮的心意变了，所以心态也就完全不同了，竟然对当初的无情自责起来。 只是，当时他也并不是故意的，刚好那段时间他身上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一团乱麻根本处理不过来。 可是这些事情谢铮都并不知道，陆卓尔的话让她一下子又陷入了当初那种无助的感觉里，她茫然的看着陆卓尔，仿佛还是不能够明白，为什么，当初的陆卓尔连一个电话的时间都不肯给她？ 而又为什么，从此就像是个断线的风筝，飘走了就杳无音讯？ 谢铮的表情写满了说不出的感伤和痛苦，那种痛苦也感染到了陆卓尔，他不由自主的屈膝蹲了下来，跟谢铮目光平视，握住了她的手，很诚恳又很懊恼：“当初我不知道是你打来的电话，你第一次打的时候我没看见，后来手机就被我妈拿走抽走了电池，再后来，飞机起飞了，我……” “那天，你在飞机上？”谢铮茫然的问。 陆卓尔点点头，声音沉重，他想起那天的情景，心情也并不好受。 “那后来呢？你总不能一直在飞吧？而在你走之前，和我有关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吗？”谢铮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我当时……”陆卓尔想要说什么，却看到谢铮要落泪的样子，慌了：“谢铮，你在为什么哭了？” “……”谢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她实在不愿意在陆卓尔跟前露出这样软弱的样子来，捂着眼侧过头，拼命地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控制住泪光闪烁，起身一把推开了陆卓尔，然后夺门而逃。 这个地方，她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陆卓尔猝不及防，完全没想到谢铮会突然推他，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可他没有去追，反而深思起来。 谢铮并不知道，她不愿意回首的那段时间，也是陆卓尔不愿意回首的，可是现在陆卓尔却再明白不过了，正是那段让他措手不及整个天翻地覆的日子，谢铮也遇到了同样天翻地覆的事，如果当初不是那么凑巧，是否两人就不会分开？ 陆卓尔不知道，但是他神色严肃起来，捉摸了片刻，直接让助理定了一张回B市的最快的机票，跟几个心腹嘱咐了几句之后又跟沈盛和打了个招呼，几个小时之后，陆卓尔就已经在周昱临的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咖啡了。 陆卓尔到的时候周昱临正在开会，开完会回来一开门就无语了，这位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坐着他的办公椅，喝着他弄来的特种咖啡，看着他的电脑，信不信他告他偷取商业机密？ “哟，忙完了啊。”陆卓尔还很自来熟。 周昱临没好气的关上门，也不去抱怨秘书怎么没把人拦下，丢下手上的文件就在办公桌前等着陆卓尔：“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蹦跶？不是忙着在运城搞你的商业帝国吗？” 重利轻义的家伙，出国那些日子没个消息，回国这些日子也没联系一下，现在倒好，一声不吭来了，谁不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吧，找我什么事？”周昱临很上道。 第四十五章 初恋 陆卓尔很满意，开门见山：“当年我家出事的时候，谢铮发生了什么事？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去运城，是不是你运作的？” 周昱临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后就是了然，他长长的‘哦’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睨着陆卓尔：“所以说，你和谢铮的事，是真的了？” 陆卓尔挑挑眉，不置可否，周昱临和沈银河之间看来沟通得很勤快嘛。 周昱临也坦坦荡荡没什么好隐瞒的，见状直入主题：“来真的还是玩玩而已？” “你说呢？” “你都为了她主动跑到我这里打听那件事了，看来不是玩玩那么简单，不过这次你又有多真呢？”周昱临玩味道：“她可不是那种……” “我已经跟她求婚了。”陆卓尔打断周昱临的话，直接表态：“所以能别废话了吗？快点说！” 周昱临撇撇嘴，还想跟陆卓尔抬杠，但陆卓尔一个警告的眼神扔过来，周昱临耸了耸肩：“好吧，你现在都知道多少了？” “我走的那天她给我打了电话，但是我妈当时情绪失控的厉害，来电声音刚好吵到了她，直接把我手机给扔了，后来飞机起飞，到了德国之后事情又忙又乱，所以我也就没在意。” 陆卓尔沉声道：“那段时间……” “你后来也没看到新闻，关于万盛集团万明盛一家的？” “万盛集团那个资产转移案吗？不是后来追查到了他们的下落并且引渡回国了？” 陆卓尔皱了皱眉：“说起来当时谢铮……”他突然想起来了点什么，目光一闪看向周昱临。 “就是你知道的那样，当初你不是和谢铮在一起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当时在万盛集团工作，而且被万灵秀那个死丫头骗得团团转，万明盛一家转移大笔资产出逃，却把她当做了替罪羊，可惜的是当初的谢铮太嫩，对此一无所觉，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万家的人前脚离开，谢铮后脚就被警察带去配合调查。” 陆卓尔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昱临，感觉自己每一句都听懂了但又似乎一句都没听明白，傻了。 半晌，他才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你妈刚发现你爸外头那个小情人开始闹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那会吧。”周昱临耸耸肩。 陆卓尔闭上眼睛，用手捂着脸，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那段时间，是谢铮的噩梦，其实同样也是他陆卓尔的噩梦。 陆卓尔是标准的红三代，爷爷奶奶都是功勋人物，父亲陆承是家中长子，从政，手握实权；母亲常昀和父亲门当户对自小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后来长大了，就理所当然结了婚，后来又有了陆卓尔这个宝贝儿子。 在陆卓尔的童年记忆里，他的父母向来恩爱，虽然各自从政、工作繁忙，很多时候聚少离多，可是父母之间从没有因为这些外在的客观因素而感情不睦，只要有时间一家三口在一起，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种记忆和感觉一直到陆卓尔上大学的时候，他初遇谢铮的时候，性格还是开朗大方、爱笑爱玩的大男孩，要说人生有什么不满意的，大概就是父母的性格都比较强势，尤其是母亲常昀，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有些执拗的。 但是，在陆卓尔遇到初恋张甜——一个ABC（美国出生的华裔）之前，陆卓尔并不觉得母亲的偏执有多难对付，因为她是那么爱他这个独生子，把一切的希望和爱都放在他身上，只要他想要的，能让他开心的，常昀什么都愿意满足他。 可是，陆卓尔喜欢上了张甜，这个聪慧的美国长大的华裔大妞，一个性格开朗活泼的运动型阳光美少女。 他们是在一次国际比赛中相识的，当时两人作为各自学校选□□的对手，在比赛中针锋相对，但这一场火花四射的辩论赛反而促成了两个年轻人对彼此的欣赏，而后的交往更发现两人很多兴趣爱好一致，越聊越投机，在比赛结束后，两人经常相约出去运动、散步、聊天。 就这样，没多久两个年轻人就坠入了爱河，分隔两地的长距离恋爱也没浇灭这爱火，甚至最初陆卓尔出国，就是为了张甜，他本来也有自己的人生规划，而在遇到张甜后，他自然而然的把张甜也规划到了自己的人生里。 两个年轻人计划的好好的，他们想一起考入理想的大学，一起为了学业和事业打拼，然后成家立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当陆卓尔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恋情告诉父母的时候，他的母亲就给他介绍了后来那位未婚妻。 平心而论，那个女孩很优秀，而且门当户对，看起来真没什么可挑剔的。 可是爱情这种事不讲道理的，陆卓尔从理智上明白母亲的选择，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其实大多是这样的。 你别看外头报道里那么一堆堆的败家子富二代，还有李天一之流坑爹妈的货，还有那无数网络小说里YY的红三代军三代等等，其实那种丢人现眼的才是稀缺的奇葩。 真正圈子里的他们，其实都是很低调的，而且基本不会多谈自家里的情况，到高中为止基本上都是一个圈子的人玩在一起，到了大学认识的各阶层的同学朋友会多些，但是真正交心的，还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很多人跟陆卓尔等人当了几年同学都不知道他身份背景的。 而他们的婚恋也很谨慎，基本都是爸妈确定方向，然后根据条件安排门当户对的相亲，很少有和圈子外面的男女结合的例子，自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但是少。 陆卓尔曾经跟谢铮说过嫁入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一些变凤凰的‘麻雀’的遭遇，是真实存在的，当然也有幸福的，不那么绝对，但总体而言，因为圈子相同门户相当，彼此也都能理解各自的工作性质，不会因为各方面的问题产生矛盾，相对而言婚姻会比较稳定，哪怕貌合神离各自有小情人，也绝对不会拿到台面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大家都很拎得清。 如果没有爱上张甜，陆卓尔并不认为这种婚姻的方式有什么不好的，可当时他正陷入热恋之中，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后来抗拒无能之下勉强同意和那所谓的未婚妻出国，也是抱着拖延的心态。 而且，张甜也在那里，陆卓尔想得很好，到了国外，天高皇帝远，他妈还能管他？ 等他和张甜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他妈反悔也来不及了！ 而且陆卓尔当时想的很明白，如果他妈真不能接受，了不起他就带着张甜在国外生活，在国外创业，等孙子都有了，自己也事业有成了，再回来，不都说老人喜欢隔辈人吗，到时候看在孙子孙女的份上他妈也不能怎么样了吧？ 陆卓尔本来就没打算继续从政，虽然他是家中独子，可陆家不止他一个儿子，他还有好几个叔叔姑姑和好几个堂表兄弟呢，不怕没人接他爸的班，而且他爸相对于他妈来说还是要开明些的。 年轻的时候，人总是把事情想的很简单，可是现实却并不如陆卓尔所想。 他到了美国之后，的确是各种想办法让未婚妻知道自己对她没兴趣，让未婚妻感受外面的花花世界并抓了她的把柄，陆卓尔则一直都和张甜甜蜜的在一起，可是，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常昀还是知道了儿子的阳奉阴违，也知道了张甜的存在。 张甜家境不差，父母一个是教授一个是医生，标准的中产阶级，而且个人能力强性格也活泼，可是常昀就是不喜欢，各种阻挠威胁。 常昀是个很执拗的人，一旦决定某件事，不达到目的从不罢休，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家庭中都是如此，她不容许别人挑战她的权威。 以前陆卓尔忍了，也不觉得多难受，可这次他忍不了，常昀越是干涉越是反对，陆卓尔就越是一意孤行，非张甜不可。 都说逆境中的爱情让人越挫越勇，当时的陆卓尔也是一样，而且他一心认为张甜肯定也和他一样，会为了爱情坚持到底。 可是，他们在一起两年，张甜提出了分手，理由是这样的感情太辛苦了，她不想有一段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而且，她想结婚了。 陆卓尔根本没想到会这样，他苦苦挽留，张甜却去意已决，单方面跟陆卓尔断了联系，陆卓尔好不容易找到张甜，却撞见她和新男友在一起，而且完全不避讳的承认她会和那个同样美国中产阶级出身的美国男孩结婚，他们双方的家庭都很满意他们的伴侣，连婚礼时间和地点都已经订好了。 面对陆卓尔的歇斯底里，张甜很冷静，甚至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陆卓尔怎么可能去参加呢？ 他用最后的力气维持住体面，然后落荒而逃，回国的时候，他的心情还完全没有平复下来，他口口声声他的未婚妻如何如何，其实心里痛苦的，根本就不是那个根本连长相都没记住的女人，而是刻骨铭心的初恋。 他和谢铮在一起，的确是寻求慰藉，谢铮对他千依百顺的爱满足了陆卓尔的自尊心，在张甜那里得到的伤痛得到了平复，但是，在被爱情伤害过一次之后，他已经没有了初心，变得冷酷许多，否则，理智还在的他，是绝对不会招惹谢铮这样的姑娘的。 明明给不起承诺却还要撩拨，那是对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女孩儿最大的不尊重。 陆卓尔在心情平复之后，曾经想过要结束和谢铮之间的关系，可是谢铮对他的那种感情又让他舍不得放手，他矛盾过，也挣扎过，并不像谢铮以为的那样不在乎。 甚至，曾经有一度，他很感动于谢铮默默地付出，可是，后来发生的太多事，让他无暇顾及，一度焦头烂额。 因为，陆卓尔突然才发现，自己所以为的恩爱的父母，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第四十六章 丑闻 常昀在司法系统工作，平时接触的都是些作奸犯科的大案子，再加上她的性格比较刚烈，有时候也确实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有一回，当常昀办完了一桩涉及到省部级官员贪污受贿、为家人谋取利益的大案之后，就遭到了报复，对方竟然找了亡命之徒绑架常昀，还不仅要杀人，还想折辱常昀，常昀哪里受得了？ 而偏偏，一个叫做苗梦梦的年轻女孩被牵连进来，女孩儿年纪不大，大概也就20出头，长得非常漂亮，而且还很善良，被牵连绑架还一路照顾着常昀。 常昀虽然性格严肃，其实对人却是很好的，尤其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一个年轻小姑娘这种生死困境中还知道照顾别人，多难得的品性？ 常昀记得苗梦梦的好，等到得救之后，知道苗梦梦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在福利院长大的，高中毕业就出来当服务员养活自己了，这份工作还是因为她长得好嘴又甜才破例录取的。 也是，常昀出入的地方，哪有什么低档场所，而那些高档的会所之流，哪怕是招个服务员都恨不得要才貌学历谈吐样样拿的出手，不然天上人间的那些高级□□为啥这么受人追捧？ 就跟古代的时候那些扬州瘦马一样，虽然身份下贱，可是才学样貌甚至服侍男人的本事都样样精通呀。 不过苗梦梦还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孩，身上并没有那些恶习，她也向往上学，和其他有父母疼爱的女孩儿一样，用知识来填充自己，来改写自己的命运。 常昀于是就找了人来辅导她功课，发现这孩子还真挺聪明，学习不赖，苗梦梦自己也承认，她一直都没放弃学习，高中书本一直都留着，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看，赚了钱也会去买书，所以一年的辅导之后她竟然考上了一所B市还很不错的大学。 本来一切都很圆满，这是一个充满了励志的故事，可是后来，发展方向却出了问题。 也是无巧不成书，苗梦梦在大学里遇到了陆承的私生子，而那个私生子一见苗梦梦就觉得他像自己的小姨，几乎和自己小姨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私生子于是就好奇心起，把这事儿回去跟他母亲和小姨说了。 结果，他家里就变了天。 原来他小姨年轻时曾经有过一段不光彩的过去，还生了个孩子，被送去孤儿院了，现在一听这消息就立刻要去见苗梦梦。 苗梦梦虽然吃惊，可是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自己的母亲的，她暂时也顾不得为什么当初妈妈要把她抛弃，生母的三言两语就让她打消了心里的怨恨，认回了自己的母亲。 可是苗梦梦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母亲和常昀阿姨的丈夫陆承过往甚密，她的妈妈似乎并没有结婚，而且也没有工作，可是却生活得很富足，而且陆承经常来她这里，姿态亲密得很。 苗梦梦是个单纯的女孩，可是也并非毫无心计，她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小小年纪又出社会讨生活，自己的生母这种情况，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包养了，可是，为什么是陆承呢？ 苗梦梦良心未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狗血的现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自己泄露了这个秘密，妈妈会怎么样？ 常昀阿姨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格，知道了肯定会容不下自己的妈妈的。 可是如果不说，又打从心底觉得对不起常昀。 苗梦梦思虑太重病倒了，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让她知道了一件更难以置信的事：让她认回了妈妈，原以为该是自己表弟的男孩，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而且是她妈瞒着陆承偷偷生下的！ 陆承和苗梦梦的妈妈相遇是个意外，可后来的发展就是她一手促成的，而在知道了陆承的身份之后，她就和之前的那些男人切断了关系，一心一意笼络陆承。 在得知陆承妻子的来路之后，她曾经放弃过名正言顺，可到底不甘心，以色侍人的女人最怕的就是有一天年老色衰被抛弃，可是有了个孩子就不同了，尤其是有个儿子的话。 所以她偷偷生了个儿子，交给了没有孩子的姐姐姐夫抚养，而本来，她和陆承之间还算不错，陆承对她挺好的，可是苗梦梦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 陆承在苗梦梦出现的时候就感觉不妥，后来发现苗梦梦和自己的情妇之间的关系，做了些调查，才发现这女人之前的私生活有多糜烂，跟自己之前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有过首尾，苗梦梦这孩子之所以被抛弃，就是因为当时她还未成年，而且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上了这女人的套就不提了，可陆承是真不愿意再继续下去。 而且情妇跟了他这些年，也年纪大了，虽然很会服侍人，可陆承也腻了，加上近些年上头政策越来越严，查的也越来越近，陆承并不想为了这个女人跟自己的妻子闹翻，自己的妻子什么脾气他还是清楚的，再加上为了自己的前途，陆承决定给苗梦梦的妈妈一笔钱，让她们母女两离开。 苗梦梦的妈妈怎么甘心？于是就把私生子的存在抖落了出来，甚至一切闹到了常昀跟前。 常昀简直接受不了，她一直心高气傲，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男人，也一样看不起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外寻花问柳的女人，一直最骄傲的除了一个优秀的儿子之外，就是老公跟她一心一意，让她相信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爱情是美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里、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现实，不过是彼此不够爱的深罢了。 可是现在呢，打脸来的不要太快，原来自以为爱自己的丈夫不仅有情妇，而且包养了那么多年，私生子都上高中了，可是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一时之间，常昀只觉得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她和陆承之间的感情彻底破裂，不管陆承怎么跟她转圜她都过不了自己这关，尤其是容忍不了竟然那个女人还敢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甚至苗梦梦竟然也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常昀完全歇斯底里阴谋论了。 那段时间，整个陆家都风云飘摇，陆卓尔夹杂在父母之中，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完全接受不了。 他面对不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感情又受挫，还有一个疯了一样的母亲，还有突然冒出来的父亲外面的女人和他的私生子…… 常昀一天三顿的闹，陆承很头大，妻子的暴躁在意料之中，可他以为常昀闹完了也就算了，却没想到那样没完没了。 儿子开始叛逆不回家，几乎见不到人打电话也不接，说话顶嘴，抽烟喝酒，之前那个斯文有礼的儿子已经不见了；情妇天天见缝插针的来闹事；还有那个私生子…… 其实陆承真的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可是孩子都这么大了，而且看起来就很乖巧听话，养的很好，是在好人家用心养出来的，对于情妇，他没什么心情继续理会，可是孩子——对于那个怎么看怎么都不错，长得还分外像自己的私生子，陆承还真有点割舍不下。 人到了一定年纪，都是希望多子多福的，他要说自己有什么遗憾，就是常昀在生了陆卓尔之后就再没有了动静，不然像他几个弟妹，家里各有几个儿女，热热闹闹的多好？ 所以对于情妇给他生的孩子，陆承想认祖归宗，把孩子接回来好好培养，将来给陆卓尔当左膀右臂也好，虽然陆卓尔不缺堂兄弟表兄弟，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也不错，可是能比得上亲弟弟吗？ 陆承自己想的很好，家中的老人呢，对此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可是，常昀和陆卓尔接受不了，为此，母子两人几乎和陆承反目成仇。 而陆承虽然想要儿子，却对情妇下了狠心，但是，陆承享受惯了女人给他的温柔乡，却并不知道一个女人一旦发起狠来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 他无情的想要拿钱打发，才导致了后来一切的乱套，当然，这会儿已经乱套了。 陆卓尔回想起那段时光，脸色晦暗不明。 周昱临对他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当下叹了口气：“当时你家里的情况，我们几个都清楚，谢铮出事的时候也是不巧，你那段时间顾不上她，她一开始也没想着要让你插手，到后来发现兜不住了，想找你的时候，阿姨又出了状况，叔叔也……” 周昱临顿了顿：“你当时带着阿姨远赴德国治病疗养，家里又是那样，所以我们也就没把事情捅到你那边，卓尔，其实……” “我明白。”陆卓尔沉声说。 他没资格埋怨发小们的决定，他们是为了他好。 陆承以为他只是解救了一个可怜的被人欺负的美丽少女，从此落入‘少女’的陷阱中，成为她的金主，被她哄得团团转，享受她的温香软玉，还自以为得意。 却不知道他包养的这朵白莲花，从心开始都是黑的，是个少女时代就知道利用自己的姿色周旋在有钱人中间为自己谋利的女人，同时跟三五个男人交往是家常便饭，而陆承遇到她的那次，不过是东窗事发被几个金主打了，却不料因祸得福傍上了陆承，一个更年轻英俊更有实力背景而且更傻更好骗的男人，从此她倒是安分下来，一心一意哄得陆承高兴，却也没放弃保障自己，否则又哪里来的私生子呢？ 而且，她可不只是为了钱，陆承和常昀闹翻，正中情妇的心思，她就盼着常昀闹得凶一点，陆承不耐烦了，和常昀离婚，而自己借着儿子上位。 这种想法没有错，要是陆承只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或者地主家的傻儿子，说不定情妇这份心机真能得逞。 可是她小看了利益集团、上流社会之间这些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和人际网络，常昀哪怕现在看陆承就跟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也不可能真的离婚，更何况，两人之间并非毫无感情。 陆承其实在这方面和普通男人一样，不是不爱家中的妻子，只是也不愿意抵挡外面的诱惑，脚踏几条船，男人的虚荣心而已，他也没真的想过要放弃自己的妻子去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情妇，尤其在知道了情妇的过去之后。 陆承的决绝让情妇的美梦落空，她以为自己年老色衰留不住陆承，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苗梦梦的身上，以孩子的名义约了陆承跟自己见面，又把苗梦梦喂了药推给了陆承。 陆承压根就没想到还有人能恶心到这种地步，可偏偏苗梦梦被药物控制精神错乱缠着他不放，而常昀又跟着他过来，这不堪入目的一幕让常昀大受刺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陆承想要解释，可是常昀哪里听他的？ 纠缠之下，苗梦梦被推下楼梯受了重伤，又因为耽误了治疗时间，虽然手术成功了，可是这辈子却离不开轮椅了。 事情闹得太大，一下子轩然大波满城风雨，陆家一时之间风雨飘摇，常昀哪怕后悔自己的冲动也来不及了，陆承则面对压力不得不退居二线，本来是陆家内定的接班人，可因为这件事，陆承退了下来，而且要接受调查。 陆承倒是心平气和，但是不管他怎么解释他并没有跟苗梦梦有什么，常昀已经心力憔悴，她在这一连串的刺激之下勉强支撑着，骄傲的自尊不允许她倒下来，而陆家也终于出手了，本来陆家并不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看在眼里，可是利益集团之间又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太平，谁不为了上位争得头破血流？ 陆承的位置很多人在看着，眼见着他下来了，哪能坐等陆家推其他人上去，行不行的总要试一试，再说了，如果趁机能把整个陆家拉下水，能空出多少位置给其他人做？ 毕竟位子就那么多，想要上去的人却不少，而那个女人也很聪明的利用了这一点，逼得陆家不得不出手了。 陆承也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并非害怕收拾自己的情妇，虽然多年的陪伴不是没有感情，可到底女人歇斯底里的闹腾触动了他的根本利益，就在陆承按捺不住的时候，他的私生子，陆卓尔同父异母的弟弟，第一次主动来找陆承。 第四十七章 私生子 那个男孩长得很像陆承，高大俊朗，原本的性格也很活跃，陆承在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之后调查过他，知道他在一个很好的环境下长大，养父母对他非常好，所以他跟自己养父母的感情也很深，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世也是刚刚知晓，而且一时之间很不能接受。 而这段时间，男孩明显的消瘦了许多，他瘦下来，倒显得不那么像陆承了，但也不像他的生母，略带忧虑、身材清瘦的样子，倒是很像他的养父，大抵后天对人的影响总是胜过先天，而且父亲对儿子的影响总是巨大的。 陆承看这这孩子，又想起了陆卓尔最近对他的态度，心里有些疲惫，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和期望也就淡了些。 男孩有点紧张，看着样子就很局促，但他的目光很清澈，眼神也很坚定，大概也正是因为这种清澈和坚定，使他明明有几分轮廓随了生母却母子两人毫无相像的感觉，也让陆承没有直接让他离开，让陆承没来由的相信，他不是来给自己添堵的。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所以陆承打量了一番之后，语气温和了起来。 他心里也有点遗憾，这其实真的是个好孩子，可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放弃之前的想法。 毕竟，培养了多年的陆卓尔和青梅竹马相伴多年的妻子，总是要比这个孩子要重要些，再加上他妈妈闹得实在不像话，若是自己执意把他弄回陆家，怕陆家其他人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他在这里也会生活得很憋屈，那倒还不如就让他继续留在养父母身边的好。 只是，陆承思索着，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妈把他给带歪了，好好一个孩子，就算陆家将来不认他，陆承也希望他有个好的前程。 “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男孩鼓足勇气开口，从他发抖的声音和握紧的拳头看出来，他还是很紧张的。 陆承挑挑眉，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男孩毕竟年轻，这大概是他遇到的人生中第一次大事，见陆承的态度并不明确，他就犹豫起来，在他脸上可见清晰的挣扎神色，可是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露出坚定的眼神，不顾一切的说了起来：“我知道，我妈做的事让人接受不了，就算我是她亲生的，我也不能违心替她说话，可是，她和你之间，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错，陆先生，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留她一条命，不要赶尽杀绝，我会带她和我姐姐离开B市，走得远远的，从此再也不会回来碍你们的眼，我会看住她，不让她再犯错，可是我需要你帮忙，也需要你的保证，我现在……” 他有些难堪，但还是勇敢地把话说完了：“我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把她带走，我需要你的帮助，但如果你肯答应我放过她，我今天说的话，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决不再给你们添麻烦。” 陆承想到他是来给母亲求情的，可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绝：“你想要做什么？又想要带她们去哪里？你又凭什么保证，你能做到你说的这一切？你的妈妈可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女人。” “我知道，可我也有我的办法，一个人再坏都会有软肋，我会怎么做你就不用管了，你们陆家的一切也和我无关，从此以后，你没有我这个儿子，我也没有你这个父亲，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也不用操心我还会借着你的名义在外面胡作非为，或者来你们陆家要好处，这个交易，你答不答应？”男孩很干脆。 他并不迷恋陆家所能给他的一切，切割的非常决绝。 “那你养父母呢？他们答应你离开吗？”陆承问道。 “我会永远孝敬他们，把他们当做我的父母一样，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男孩淡淡地说，但眼神里确实对养父母深深的感情：“我会带着我妈和我姐离开，也会经常回来看他们，还希望你不要禁止我回来看望他们，他们虽然舍不得，可是也同意我的做法，会寻找机会跟我会合，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们自己会安排妥当的。” “那对你母亲和姐姐的安置……” “我也已经考虑过了……”男孩见陆承的态度松动，便主动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陆承一听就知道，男孩是认真的，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并不是一时冲动的想法。 他考虑一下，打了个电话吩咐了几句，然后又让男孩一起进了书房，开了一张支票给他，又给他留了一个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对他的态度也越发温和：“一会儿会有人过来，跟你一起商量具体的后续操作，你姐的伤还不能远距离挪动，暂时我会让人把她们母女两人换一个秘密的地方，你可以经常去看望他们，我也保证会给你姐安排最好的医疗小组。 你母亲的情况，我做了精神鉴定，这是报告，我的建议是让她也进行专业的治疗，我会提供资金和医疗的支持，也会派人帮着你把人看住，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把人撤走，还希望你能够理解我这么做的用心。” 男孩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其实一开始就不指望着全身而退，陆承不放心要监视他们也是正常的，能够放他们一马男孩就很高兴了，就是一想到姐姐年纪轻轻就要坐一辈子轮椅，而母亲还丝毫不觉得自己错，天天歇斯底里的闹，为了他们，他还得跟深爱自己的养父母分开，心里就觉得特别难受。 “还有这个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陆承把支票和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一起塞给了男孩：“你出去吧，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离开。” 男孩没有拒绝，收好之后默默地出去了，走出书房之前，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深深地看了陆承一眼，一言不发，就给他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们都清楚，这也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男孩走的很决绝，陆承眼角也有些湿润，心里再一次感到可惜，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把他待会陆家扶养；如果他是常昀生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后来呢？他就再没有出现过？”周昱临打破了陆卓尔的沉默。 陆卓尔偏过头，语气淡淡，这段回忆他并不好受，“没有，连带那个女人，还有那个苗梦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至少他说话算话，行了，该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事情就是这样，因为你当时的情况，而且你和谢铮，就算我们都看出来也都知道，可谁也不认为你是认真的，不就是一个逢场作戏的女人吗？谁会那个时候来跟你说那些烦心事？” 周昱临的口气听不出好赖：“而且当时她也不过是被警方要求协助调查，被带去关了24小时就出来了，后来你又出国，你妈……自然就没有人跟你说这些了。” “那后来呢？”陆卓尔哑声道。 “还有什么后来？后来，警方找不到万明盛一家，也找不到那笔钱，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谢铮那个傻瓜，国家当时又在抓典型，万盛集团这个案子就撞在枪口上，谢铮没法自证清白就得等着把牢底坐穿。 她当然不想，就开始到处找人，方音她们都想帮她，可是这事儿的关键就在于得把万家的人给揪出来，方家许家虽然地位高可毕竟都是走科研路线的，没什么实权，而且为了她一个自己被利益所迷钻了全套的笨蛋全力以赴，谁也不干，后来她就闹到我这里，我就帮了。”周昱临一摊手，很坦白。 陆卓尔目光如炬盯着他，周昱临在陆卓尔的目光中耸了耸肩，坦然的承认：“好吧，其实我当时也是不想管的，可是她当时真的挺惨，人也都快要疯了，我不是方音许丹，对她的遭遇哀其不幸，又对她竟然明知道你就是个坑还往下跳还因此被人骗恨其不争，所以没什么感情负担，而且当时你家的风波才过去，她这么闹下去，被有心人抓住了小辫子，别说她得不了好，你们家老爷子也不肯放过她，你爸外头那个女人当初差点可就被你家老爷子……” 周昱临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我觉得和你爸那个女人比起来，她真的惨了些，而且，我和万家本来也就不对眼，帮她一把，就算没法帮她完全脱罪，可如果能把万家的人弄进去几个，我也高兴。” 陆卓尔没说话。 “好吧好吧，你别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跟她提了条件的，不管是帮她脱罪还是帮她保外就医，我都可以操作，但是要她以后离开你，离得远远的，她答应了，我就出手了。”周昱临举手投降。 “她答应了？”陆卓尔心头一震。 周昱临想起当时谢铮疯狂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一闪而过的忧伤，但很快他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是啊，她怎么能不答应？当时她都成什么样子了，难道还要妄想你？别说她不敢再梦想和你在一起，就算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奢侈。” 周昱临没什么感情的说着：“在生死面前，其他都是小事，总不成你还要为她当初这个选择不乐意？” “我不是……”陆卓尔苦涩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是听着周昱临就事论事的叙述，心里波涛起伏，无法平静。 哪怕周昱临说得特别简洁，可只要想一想，陆卓尔就能想出来谢铮当时是怎样在绝境中挣扎的。 万明盛一家给她挖好了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她跳出来？ 人跑之前，早就一切都计划好了，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 万家其他那些人，受牵连的是那些万明盛跑出来的饵，早就计划好了，什么都不会知道；而全身而退的，更是摘得干干净净，为了不把自己栽进去，什么都不可能会说。 谢铮没有任何背景支持，她不过就是各方博弈的牺牲品，板上钉钉会有最惨的结局，可还偏偏，她什么都没做，那种绝望，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会理解。 可是现在，陆卓尔却心痛得受不了。 周昱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继续又说：“不过其实我只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你也猜到了，那帮人早就计划好了，别说万明盛一家，就是那个律师，也不那么好找，钱是他们逃跑的根本动力，更不好找，所以我当时花了很多心思用了很多渠道，一无所获，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出了手，居然一下子就把那个律师给找到了，然后就顺藤摸瓜把万明盛一家三口也给抓了回来，就是那笔钱么……” 陆卓尔心里一动：“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周昱临笑笑，看向陆卓尔：“后来，我大概猜到了，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陆卓尔心里百味陈杂，说不出什么滋味，可依旧有点想不明白：“你是说，出手帮忙的人是我爸对吗？可是……” “别问我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想通你爸为什么会出手，可是除了你爸，我想不出别人了。你想想，万盛集团的案子告一段落，你爸就官复原职，为什么？ 还有你手上那笔横财，虽然外面都认为你是在中东□□的时候得来的，可你我都知道，当初你是弄到了一笔横财，可是后期的运营操作，怎么突然就滚成了那么大一笔钱，你心里也不是没疑问，不是吗？ 而且，你爸之前可就是主管国/安特/工的，尤其是对于经济犯的追踪最有一手，你爸那些年升迁的那么快，可不就是因为连着破获了几个经济大案吗？ 所以除了他，谁能那么厉害，公安部追了好几个月连国际刑警都出动都没能找到蛛丝马迹，他出手一个月不到，人就全部带回来了？”周昱临对此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 陆卓尔深吸了口气，无法反驳周昱临，因为他的分析并非天马行空的猜测，也是自己心中疑惑的地方，但陆承为什么会出手？ “我觉得你也不用想太多，你当时和谢铮在一起，虽然是私下的，但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也是公开的秘密，她的出身就注定了你爸不可能会多重视她，男人最在乎的，永远也不可能是女人，而是别的东西，就看看之后你爸得到了什么，陆家得到了什么，就知道你爸为什么会出手了。” 而且，就算陆承是知道谢铮的存在的又怎么样呢？事后谁见他提过一句吗？有了私生子风波之后，陆承对于任何凤不当户不对的女人都会心存防备了吧？ 第四十八章 说客 陆卓尔默不作声，周昱临也不去催他，让他自己去想，过了半晌陆卓尔突然就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周昱临摇摇头，无奈：“下次要来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 陆卓尔挥挥手算是知道了，周昱临想了想：“你什么时候走？走之前一起吃个饭？” “到时候电话联系。”陆卓尔扔下一句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匆匆的走了，周昱临叹了口气，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谢铮打了个电话。 “喂？” “是我。”周昱临一开口，谢铮就愣住了，她和周昱临在万盛集团的案子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在该结束的时候把一切画上句号。 可是今天，为什么？谢铮有些不懂。 “卓尔刚才来找我了。”周昱临轻声说：“那些事，我全告诉他了。” 谢铮抿了抿唇，她依稀猜到了，可是听到周昱临这样说，却又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周昱临叹了口气：“当初我们的约定作废，以后，你想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如果是卓尔，我也会祝福你们，希望你幸福。” 谢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来不及开口，周昱临就挂断了电话，他看着已经显示通话结束的画面，神情怔怔的。 但很快秘书抱着一堆文件过来，周昱临就转移了注意力，重新投入了忙碌之中。 而谢铮，也同样看着自己的手机，有些发呆，周昱临的话让她最近被陆卓尔闹腾的重新开始感性的心又多愁善感起来，怔怔的，眼圈突然就一红。 正好沈星过来有事找她，见状就调侃：“嗨，陆太太，这是在害羞吗？要不要在单位就刺激我们这些单身人士？” 谢铮回过神来，悄悄擦了擦眼角放下手机就对着沈星笑了：“怎么你也来打趣我？找我什么事！” “我还真就是想来跟你打听一下八卦的，昨天陆总很帅啊，我第一次get到了他的男人味，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心动，人多真诚，你没看我那三妹，眼睛都要气红了！” 沈星想起来就乐不可支：“我就知道陆总眼光没这么差，果然，你和他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登对。” “登对什么？门不当户不对，我才不自找苦吃，再说了，他还不就是替我解围，谁让你家那对姐妹花那么夸张的。” 谢铮笑笑，一言打发过去：“不过陆总的确很帅，我还真没想到他能为我这种小员工仗义执言，所以接下来我要努力工作来回报了。” 谢铮轻笑：“保证不记你家姐妹的仇。”她说着还有点小忐忑：“不过，大老板真的不气我啊？” “气你什么？你要真成了陆太太，对我们沈氏可没什么不好啊，你是我们沈氏培养出来的，这说明我们沈氏有眼光有气度有格局不是？日后的合作就更easy啦～” 沈星笑眯眯的：“而且你放心，爷爷对沈菲沈雁很生气，连我二叔都挨了骂，已经跟我妈说了，立刻给沈菲找个合适的对象嫁出去，她要是还敢继续跟着沈雁瞎折腾，就扣她嫁妆，以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在婆家日子过得不好也别指望娘家出头，肯定是她自己作的，我大姐就乖了。 至于我三妹，这下也不敢兴风作浪了，我爷爷说了，让她别指望再进公司，就她这脾性，怕把底下有能力的员工都挤兑走了，要么出国去深造要么和沈菲一样等着嫁人，不服气的话就自己去找个和陆总媲美的男人回来，爷爷做主送她半个沈氏当嫁妆，要是没本事要靠娘家，就少哔哔。” 沈星这些年来深受这两个姐妹的荼毒，因此见她们倒霉心情舒畅。 谢铮摇摇头，有钱人家的姐妹情还真是……不过，她聪明的没开口，怎么说也是对她有好处不是？ 其实昨天那一出之后她都考虑要辞职了，可是沈氏整个风平浪静，虽然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饱含着八卦的深意，可到底都一个个忍着，没人出口羡慕嫉妒恨也没人嘲笑讥讽，早上过来见到沈海，这么大一个继承人对她也客客气气的，谢铮就多少放松了下来，而现在沈星的态度，也让谢铮慢慢放松下来。 人都是这样，熟悉了一个环境，是不太愿意轻易换的，这些年，她在沈氏过得不错，固然有辛苦打拼的时候，可也拥有了很多的机会和提升，而当初的忙碌辛苦，也使得她无心为了往事纠结痛苦，所以在这个地方，谢铮很喜欢，也很怀恋，并不太愿意离开。 沈星大概是看出来了，当下就笑了：“你可别想着走，陆总的事咱们先放一边，也不知道出什么急事这一大早的就请假回B市去了，大概是家里有什么事吧，不过也是，他回国这些日子一直为了咱们这个合作项目在加班加点，都快赶上大禹那三过家门而不入了，估计家里也有意见，趁着现在忙完一个段落回去看看也是应该，陆叔叔都是开明的了，要这事换成我爸，估计早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不麻溜的回来就要把我扫地出门。” 谢铮笑笑：“沈星，你不用安慰我，我没多想，陆总他只是……” “你可还真别不当回事，我吧，虽然认识陆总时间不长，可我哥认识他多长了，我也算是听着这位陆总的传奇事迹长大的，在我的印象里，包括我二哥的印象里，他可不是那种敢说不敢做的. 要么不说，说了必然做到，他都大庭广众之下对你表白了，你可别真不信他，而且，也别傻乎乎的拒绝，门当户对什么的，你活在什么年代啊，两个人相爱就不容易，你就问问你自己喜不喜欢他，喜欢就勇敢一点，这样的男人你推出去可找不到第二个。” 沈星很认真的劝说着谢铮，她和谢铮共事的久，也知道她有时候轴起来是什么性子。 她勇敢过，也努力过，可最后的结局……谢铮笑了笑，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沈星是好意，她只是并不知道她曾经和陆卓尔之间发生过什么而已，所以才会这么乐观，换了沈银河肯定就不会那么说，所以谢铮只是笑笑就把话题岔了开去。 沈星有点不满意，但是谢铮现在毕竟身份有所不同，她也不愿意说太多让谢铮不高兴，毕竟恋爱结婚这种事总要你情我愿的，再说看起来谢铮也没有要走人的意思，那么接下来时间长着呢，自己慢慢做她思想工作就是了。 反正如果陆卓尔是认真的，她就要促成，一来这本来就是一桩美事，二来这对沈氏也是大有好处的，沈星算盘也叮当响，并且毫不避讳。 而她这样不掩藏不装腔的，意图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谢铮反而不觉得应付起来疲惫，可是她没想到，送走了沈星，转头就迎来了沈银河，谢铮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沈银河挠了挠头，也不绕弯子：“我就是来告诉你，陆卓尔这小子这次是认真的，就是他吧，从没主动追过女孩子，没什么经验，要是做法你不太喜欢，也别跟他计较，但他都跟你告白了，你也好好考虑考虑，别急着拒绝逃避，门当户对什么的你就更不用纠结了，要是你愿意跟他在一起，他会为你解决一切麻烦的，而且，沈氏就是你的娘家，我们做你的后盾。” 谢铮一愣，她真没想到沈银河会这么说，可是她并不是那么高兴，这种说法，就感觉她像是沈氏的代表似的，虽然沈菲沈雁没能如愿，她也算是沈氏出身，如果就这样和陆卓尔在一起，就似乎代表着沈氏和汇仁投资的联姻了，这种感觉让谢铮觉得有点怪怪的。 沈银河哪里看不出她的想法：“哎，你也别想太多，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这种说法，但不管怎么样，你出身沈氏，是沈氏重要的员工，而沈氏和陆卓尔的合作不会因为你而有什么变化，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外人看起来就是这样，而我来劝你，固然也有公司和沈家的利益在里面，但更多的，你相信我，是出于私人感情。” “别人不知道你们两的过去，我多少是知道一点的，虽然并不全面，可是谢铮，时过境迁，当初导致你们分手的问题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你们现在和当初的情形也不同，你没必要用过去的眼光来看待现在的问题，其实，就把卓尔看作是回头的浪子，不是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沈银河劝说着谢铮：“你还年轻，过去的事又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想抱着过去孤单多久？” “也许你说得对，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愿意去想那么多。” 谢铮苦笑着摇摇头：“你劝我的理由我都明白，你为什么转而改变态度我也明白，可是我现在心里很乱，我需要理一理，沈总，难道你希望我现在放下工作去谈恋爱？” “哦，就算是嫁入豪门，女人也不该放下工作的，这可是原则问题。” 沈银河瞬间变得很严肃，一本正经道：“工作是工作，婚姻是婚姻，其实吧，现在很多姑娘们的思想根本就进入了误区，越是找了个好对象越该好好工作，工作才是其他的资本，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么，地基都不重视，楼房质量不好也就别怪别人了么你说是不是？还是得好好工作。” 沈银河一想到谢铮负责的那些重要招商工作立刻改口。 谢铮本来心情挺忧伤的，被人过度关怀终身大事的感觉有点儿微妙，但见沈银河这样，她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沈银河也不介意，假公济私的又叮嘱：“不过好好工作是对的，但也别当工作狂啊，年纪轻轻的，该恋爱的时候就恋爱，私生活也很重要的，知道吗？” “知道了沈总，您今天这么空闲？”谢铮啼笑皆非：“我不会忘记我领着谁家发的工资的。” 沈银河哈哈两声出去了，办公室里安静下来，谢铮又开始出神。 她想起自己找到周昱临的时候，当时的她已经在绝望的边缘，她已经放下了自尊，放下了骄傲，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她不能在牢里度过一辈子，她可以没有爱情，没有陆卓尔，没有一切，可是不能把自己做贱到那个地步，否则，怎么对得起一心希望她改变命运的母亲？又怎么对得起一心培养她的继父？ 可是，方音许丹等人都对她的处境无能为力，尤其在知道她竟然一直瞒着他们做了陆卓尔的地下情人，而且还是为了痴心妄想成为陆卓尔的妻子才会轻易上当有了今天的下场，觉得她根本咎由自取，不过是贪得无厌才会自食其果。 有人对她放弃，有人对她疏远，谢铮突然醒悟过来，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如果自己一旦不按照他们期望的轨迹前行，就会被认为是贪心是人心不足，可是难道就因为她出身平凡，就不能爱上一个优秀高贵的男人，就不能去渴望为了配得上他而努力吗？ 难道地位、金钱、爱情这些东西，就因为出身的缘故，都不能自由的去追求了吗？她又用了什么不该用的方法了吗？她难道不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吗？ 谢铮知道自己也许错了，可是更多的却是迷茫，她有些不明白，但大概方音等人更不明白，他们不懂谢铮的渴求，不懂她的努力，只觉得她和其他那些想要上位的女人没什么不同，最后想要的无非是名和利，甚至还不如别人来的直白，还给自己披上一层虚伪的外衣。 也许，圈子不同，层次不同，人总是无法相互理解的，可是当时的谢铮不懂这一点，她也顾不上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都变了，她苦苦的挣扎着一条生路，最终找到周昱临的时候，其实她没有抱什么希望的。 甚至，因为太多次的碰壁，心已经开始变的麻木，所以对着周昱临居高临下的目光，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可怜、痛苦的寻求同情与帮助，也许是已经不愿意再被嘲弄和讽刺。 但出乎谢铮的意料，周昱临只是看了她半天，然后决定帮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她：这件事大家都不愿意插手，是因为并不好办，一个不巧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她谢铮孤零零一个，不值得别人为她费心罢了。 谢铮此时自然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她问周昱临：“那你呢？既然像你说的那样，你们在我身上无利可图，反而可能惹一身腥，你又为什么帮我？” 周昱临当时一声嗤笑：“不是你来求我帮忙的吗？难不成我不帮你你就高兴了？好吧，我帮你有两个原因，一来么，我对姓万的看不顺眼很久了，给他们找点不痛快我很乐意；二来么，我有条件的。” 谢铮麻木地看着他。 周昱临也不在意：“事成之后，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今生今世，别再提你和卓尔那段旧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做得到，我就全力帮你，你做不到，现在就可以麻溜的走了。” 第四十九章 浴火重生 当时的谢铮，哪怕心已经麻木，可在周昱临提出这个条件之后，她依然产生了无比疼痛的感觉。 可是她没有犹豫，决绝的答应了周昱临。 周昱临说话算话，找来了一批人，都是金融、财务以及追踪、调查、甚至还包括电脑高手，来帮助她寻找证据链中的漏洞，并且全力搜索万明盛一家和律师的下落。 那些人真的很厉害，尤其是那个电脑高手，找出了不少万盛集团弄虚作假的痕迹，再由整个团队通过技术和刑侦手段来复原伪造的时间，然后再一个个去敲开那些闭着嘴巴不肯多说一句的人的嘴。 这让谢铮看到了希望，虽然追查万明盛一家的行动还毫无动静，可是在证据链上的松动，至少可以让律师团队在她的审判上有了更多争取的空间。 而周昱临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关心这个案子，对于调查的进展很在意，经常过来询问，而谢铮作为当事人，周昱临也会不时的问她一些问题，思考和观察的角度会和别人很不一样，经常会启发到律师团队和谢铮本人的思维，在整个过程中帮了不少忙，所以谢铮在慢慢的相处中，对周昱临也越来越信赖。 两人除了对陆卓尔的相关事情默契的避而不谈之外，几乎什么都能毫无保留地交换意见，而谢铮因为周昱临的帮忙终于从濒死的绝境中松了一口气，心情虽然依然紧绷，却正常了很多。 她的敏捷思维、超人的记忆力和过人的精力，以及那种绝不放弃的勇气、沉着冷静的处世姿态，也给了周昱临深刻的印象。 有时候周昱临会突然跟她说的很开心很投机，然后沉默下来，又突然离开了；而有时候，他又会主动兴冲冲的跑过来，跟他讨论起来，话题总是能让谢铮眼前一亮，不由自主跟着他去思考。 而且谢铮发现，周昱临根本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痞那么傲，他对于经济财会世界形势法律政策都很精通，会说好几个国家的语言。 在公司里，虽然他很年轻，却很有前瞻性和领导力，为人处世更是精明圆滑长袖善舞，为人还很幽默风趣，每天忙成陀螺，却还有空去健身聚会撩妹，还动不动就能出去玩个把个星期不回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 谢铮在周昱临身上看到了这种豪门阔少的另一面。 她有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方音许丹她们觉得她不自量力也许是对的，那些比她优秀比她有钱比她有能力的人，比她努力的多的多，凭什么她自以为努力就能改变自己？ 败家子才是这个圈子的反例，大多数天之骄子远比普通人付出的更多更多，周昱临身上表现出的这一切能力，也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养成的，她只看到了他的优秀，却不知道他为了这份优秀付出多少。 世人总是喜欢用有色眼光看待别人，如果说方音他们看待谢铮，是用一种固有的目光；那么普通人看待那些出身优越的人，不也习惯性的就会说：要不是他们的爹妈是谁谁谁否则才不会怎么怎么，要是我的爹妈是谁谁谁，我就怎么怎么。 其实谁都一样。 那段时间，谢铮经历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于是变得越发沉静，最初的那种浮躁和疯狂、少不更事的幼稚和好骗的单纯慢慢从她身上褪去，她像是在用磨难淬炼着自己，一点一滴的打磨着自己，慢慢的让自己从苦难中展现了光华。 而当那个帮着万明盛一家坑她的律师落网，谢铮身上的污泥被洗刷干净的时候，她已经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这一切，明明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曾经让她哭着睡不着，又哭着醒过来，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婆子一样闹，像个傻瓜一样到处求人的惨痛经历，已经不能再使她哪怕叹一口气了。 她很平静的旁听了律师的口供，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可以从官司里抽离的现实，谢铮当时其实已经精疲力尽，她开始准备着手离开，但周昱临却拦住了她。 “当初说好的，现在你已经兑现了你的承诺，该轮到我了。” 当时的谢铮很平静，对着匆匆赶来的周昱临轻声说：“我会离开B市，今生今世绝不再回到这里，不会再出现在你和他的跟前，会忘记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一切。” “所以谢谢你这些日子为我做的事，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谢铮真心地、平静地诉说：“祝你幸福，周昱临。” “你等等，万明盛、吕显荣、万灵秀已经找到了，即将引渡回国，最多两天就会被押解回国，他们害得你这么惨，难道你不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这么丧心病狂吗？也不想亲眼看看，他们会是什么下场吗？”周昱临是这样问谢铮的。 谢铮犹豫了一下，她怎么不想？她很想很想，甚至，又有一些控制不住的激动了起来：“我……可以吗？” “你是最大的也是最无辜的受害人，你不可以谁可以？你当然最有资格去质问他们！”周昱临见谢铮动摇，高兴的一把抢过她的行李箱：“走吧，我们先去庆祝一下！” 那天他们喝了很多酒，谢铮有点心不在焉，她又有些无比期盼见到万明盛一家，又有些害怕。 周昱临仿佛看出了她的心头所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谢铮在他面前根本毫无秘密：“谢铮，我觉得你根本不要去相信他们跟你说的那些话，当然，你也许真的是万明盛的女儿，可是关于你妈的过去，我觉得八成都是假的。” “可真相又是怎样的呢？”困扰谢铮的正是这个，她还是在乎的，关于自己的妈妈，关于自己的身世。 “我会帮你的，你就安心等着吧。”周昱临保证。 谢铮望着他，打从心里感激。 周昱临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他偏过头去，轻声道：“万明盛他们卷走的那笔钱，追踪回来了一部分，而万盛集团也会重新洗牌，我跟律师团研究过了，你的情况，可以要求赔偿的，律师团已经在研究诉讼方案了，到时候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谢铮一怔，她真的没想到周昱临竟然还为她想到了这个，当下就忍不住拒绝：“不用了，我……” 经历了这么许多，她对于这些，包括爱情，都已经看的很淡很淡，如果一个人就安分守己的活着，什么也不去追求，也许，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至于那是不是她的本心，到底人该不该去追求些什么，并为此付出努力和代价，谢铮已经不愿意去想了。 “为什么不用？” 周昱临却反问：“那是你该得的，还有，如果你真是万明盛的女儿，那么这么多年的抚养费你也该争取；如果当年你妈的情况是被设计的，你还要为了你妈争取一个公道，为什么要轻易放过那些作恶的人，你这样做对谁有好处？只会让那些人觉得你软弱可欺，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就是自找的，而不会反省他们自己的过错！” 周昱临的话铿锵有力，可是谢铮却已经提不起精神来，她害怕自己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所以当最后，周昱临带着她，让她亲耳听到吕显荣和万明盛的口供，把当年的真相以及利用自己的原因说出来的时候，谢铮已经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原来，妈妈和她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而世界上竟然会有吕显荣这样的恶心又恶毒的女人；还有会万明盛那样贪婪又软弱自私的男人，要不是因为他们，她的妈妈，还有她，根本就不会有这接连的悲剧！ 谢铮再一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昱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把纸巾盒递给她，让她痛痛快快的哭。 等她哭完了，周昱临才问：“你……要不要见他们？” 谢铮摇了摇头，她发泄完了心中的痛和恨，却再也不想去看见那三张扭曲的被恶魔附身的脸孔，那些人，不配。 周昱临也不意外，谢铮沉默半晌，才问道：“他们会得到严惩，对不对？” “对。”周昱临点点头：“他们会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他们侵吞转移的资产，会全部被收回，他们所犯的罪行，会在牢里慢慢地去接受惩罚，他们就算还有一天能活着走出监狱，也不会再有一分不该他们得的财产。” 说着周昱临还补充：“整个万家都会被重新调查取证，万盛集团会拆分重组，哦，关于你的赔偿事宜，已经达成了私下和解，这是万盛集团那边给你的赔偿。” 谢铮接过周昱临地给她的清单，才看了一行就一愣，抬头看向了周昱临：“这……” “都是你该得的，给你你就拿着，难不成还留着给万明盛？”周昱临不以为然。 谢铮却觉得不妥。 里头包括万家的那套别墅，还有当初公司年会分配给她的公寓，以及她现在住的单身宿舍，还有一笔不小数目的现金，全部加起来，她直接就变成了富婆，万家那套别墅可就价值上亿！ “我不能收……” 虽然那么多钱，可谢铮还是摇了摇头，把清单还给了周昱临，目光很坚定：“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人心不足会有什么下场，我已经亲自惨痛的经历过了，不该属于我的，我不会要。” “可这些就是该属于你的，你和你的妈妈，这一生就是被他们害的，你可以不把它当做补偿，但你也要收下，手续已经办好，全部过户到你名下了，诺，这个，现金在这张卡里，你的名义办的，密码是六个一，回头记得自己去改一下，你要觉得拿着不安心，可以给大家包个大红包，请大家吃大餐，再拿去做做慈善，就不用替他们赎罪了，让自己高兴就好，那些人啊，心都是黑的，你替他们做多少好事都是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周昱临不管不顾，就把一堆东西塞给了谢铮。 谢铮无奈，知道自己说不过周昱临，只得接下，不过周昱临说的是对的，如果没有众人的劳心劳力，没有周昱临的出钱出力，事情又怎么可能这么圆满的解决呢？ 她接下卡，却把那一堆产权证递给了周昱临：“一事不烦二主，既然麻烦你帮忙到现在，那剩下的事，也麻烦你帮帮我吧。” 她抬起头，目光清亮的看着周昱临：“这几套房子，你都替我处理了，价格无所谓，尽快就好。” 谢铮笑笑：“还有，你说得对，最近大家真的辛苦了，我得请大家好好吃顿饭喝顿酒，再放松放松，你是老板，你发话大家都会听，不如你替我定个地方，我请大家放松一下？反正现在我有钱，你可别提我省啊，找个好地方。”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卡。 周昱临笑了：“行，等我消息。” 谢铮点点头，完全信赖他。 周昱临办事效率很快，不过五天功夫，房子全部处理好了，又是两张卡到了谢铮这里，而他还帮忙处理了一下谢铮的档案，抹去了她和万盛集团之间的这段‘恩怨’，然后帮谢铮安排了，请为这个案子帮了忙的团队们吃饭庆祝，也真是没有替谢铮省钱，选了个高档豪华的地方来了个一条龙服务。 谢铮当天很开心，喝了很多酒，还给每个人包了个厚厚的大红包，一个个人敬酒并感谢过去，她的每一个感谢都出自真心，不少在社会上沉浮、早就练就一身钢筋铁骨的人都快被她说的眼圈发红。 因为她的真诚，这场庆功会非常热烈，最后大家都喝高了，谢铮当天喝了很多很多，甚至吐了好几回，可谁拦她也没用，她就笑着看向周昱临，周昱临也拿她没办法，只得说：“得，我知道你高兴，想喝就喝吧，不过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我知道。”谢铮笑着点点头，然后和周昱临手里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周昱临，谢谢你。” 她的目光清澈而真诚，在灯光下闪烁着特别美丽的光：“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你对我的恩情我会记得一辈子感谢一辈子，但我不希望你有需要我帮助的时候，那证明你一切顺遂。” 谢铮的目光有几分迷离，她也醉了：“愿你平安幸福，一辈子快活逍遥，周昱临，我相信好人有好报的，你一定会一辈子都开心快乐的。” 第五十章 家人 谢铮的脸上带着朦胧的笑意，带着最真挚的祝福，周昱临看着她，目不转睛，有些话几乎冲口而出，但谢铮却仿佛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轻声说：“我要走啦，周昱临，你也祝福我一下，祝我下半辈子顺遂，别再被人骗了，好不好？” 周昱临一哽，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决定了？” 谢铮佯装快乐的点点头：“是啊，决定了，早该走了，现在就真的该走了。”她轻声说。 周昱临深吸了口气，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运城是个好地方，离B市远，经济发达环境优美，机会也多，而且还很宜居，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好啊，如果你希望的话。”谢铮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什么时候走？” “现在？” “行李呢？” “已经收拾好了。” “我送你去机场？” “好啊。” 就这样，在众人醉去的夜里，谢铮买了单，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那里就装载着她现在能带走的全部东西了，被周煜临一路沉默着送到了机场。 两人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很轻易的再见，一个掉头就走，一个头也不回，而谢铮，终究买了去运城的车票。 至于那笔钱，谢铮拿出一部分给了继父一家，还有那些曾经帮助过她的人；捐了一部分给希望工程；除去请客吃饭包红包，她在走之前还悄悄地给周昱临送了一件大礼。 而到了运城，她就安定了下来，买了一个小房子，又盘下那个酒吧，而她现在相信，自己会进入沈氏、得到沈银河的关照，大概也出自周昱临的手笔，在她真的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就给她安排好了退路，只是事到如今再去说这些，就没有那个必要了，心意会永远都被记在心里，本来谢铮以为，种种这些，只会到自己老了，才会拿出来慢慢品味。 如果有幸有一天她结了婚，有了儿女，说不定也会当做故事说给孩子们听，可谁曾想，世事无常，当年以为今生今世不会再见的人又再次出现，翻起了所有的过去不说，还再次在她平静的感情世界里搅风搅雨？ 陆卓尔，她该拿他怎么办？谢铮苦笑起来。 而这会儿，让谢铮头痛的陆卓尔回到了陆家。 陆卓尔已经好些年不曾回到B市的家，如果说匆匆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那么此时回到家中，看着种种熟悉的景象，熟悉的人，怀念之情就油然而生。 外面的世界在飞快的发展，可是家这里却仿佛时光停驻，一切都还是记忆中孩提时的模样。 “回来了啊？”看到陆卓尔一脸怔愣，陆老爷子首先跟孙子打起了招呼。 老爷子已经年过九十，但身体依然很硬朗，说起话来声如洪钟，他一开口陆卓尔就从回忆中走了出来，赶忙放下手中的行李上前扶住了老爷子：“爷爷，你怎么一个人？警卫员呢？”陆卓尔蹙眉。 “我怎么就不能一个人了？你爷爷还没不中用到非得人陪着才能走动的地步！” 陆老爷子中气十足的瞪了孙子一眼，而此时，发现老爷子又自己偷溜的警卫员找了过来，看到老爷子平安无事，正和陆卓尔一起，到是也松了口气。 都说老小老小，年轻时再厉害的陆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也有几分顽童的性子，最受不得拘束，总是爱自己一个人偷溜，还爱自己跑出去散步，和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在公园下棋，高兴了还混入晨练队伍中跟着老年大众一起打太极拳。 这些也都罢了，还爱偷偷聚集几个老友一起喝酒吃肉，医生可是明令禁止了，不能多喝酒，可老爷子哪里肯听呢，直言这简直剥夺他人生乐趣，没事儿就跟警卫员斗智斗勇。 警卫员们也是真心无奈，说又说不听，打又打不得，还得哄着，比小孩子还难伺候，熊孩子要实在不听话还能蒙头揍一顿了事，可对着老爷子他们可不敢，最气人的是，每次他们去找老爷子的几个儿女诉苦，对自家老爸没办法的陆家人也都是绕道走。 现在一看陆卓尔回来了，要知道陆老爷子可是最器重这个长孙的，警卫员一边默默的退下去不打扰人家爷孙的天伦之乐，一边心里头盘算着回头怎么‘告状’让这位长孙来帮忙‘管管’老顽童！ 且不说警卫员心里的小九九，陆卓尔一见爷爷精神抖擞的状态就忍不住笑了，连忙拍马屁：“那当然不是，爷爷您龙马精神，能活两百岁！” “哎哟那不成了老妖精了，还是不要了，你奶奶到时候在底下等我等烦了，不肯等着我，先去投胎找了其他人把我给忘了可怎么成？我还是得早点去跟你奶奶会合的。” 陆老爷子溜溜达达摇了摇头，“这是打算回来发展了呢？还是就回来看看？” 陆卓尔闻言有些对不住老爷子的感觉，他作为陆家的长孙，是最受爷爷看重的，可是却放弃了继承家业跑出去，到现在还不肯回头，可能这辈子都不打算回头了，眼神就有些内疚。 老爷子已经是人精了，一看到陆卓尔那为难的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行了行了，不愿意回来就不回来，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你不在，跃然他们也都做得不错，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就行。” “对不起，爷爷……” “说什么对不起呢？” 老爷子一撇嘴：“都21世纪了，子承父业的时代早就结束了，我也不是那种顽固的封建大家长，你们小孩子，有什么自己喜欢的事，只要不是坏事，就尽管去做，别担心陆家这点基业，最要紧的是你们各自活的开心，但就是一点，别忘了你们都姓陆，都是一家人，平时闹归闹，一张嘴里的牙齿都还有打架的时候，别提你们一个个大活人，这都不是事！可真出了什么事，别忘了这里是你们的家，是你们的后盾，别怕丢人，该回家回家，回来了，家里总会给你们做主。” “我知道了爷爷。”陆卓尔眼眶发热，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了，在常昀去世之后他数年都没有流过眼泪，可现在爷爷一番话，他却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也不轻弹，哭什么。” 老爷子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拍了拍大孙子的背安抚着：“不过呢，在外面发达了，也别忘记自己姓陆，多照顾一下自家人，家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你在外头没关系，可心里啊，得多惦记着，有事没事，回来多看看我们。” 老爷子很严肃的指示着。 陆卓尔连连点头，这番温暖熨贴的话让他曾经对这里的几分怨念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想到一会儿要去见父亲，似乎也没那么踌躇了。 “嗯哼，不过卓尔啊，你这么大人了，事业方面我听说了，干得不错，挺有声有色的，可是个人问题解决了没有啊？你可是长孙，得给弟弟妹妹们做个榜样！” 老爷子终于开口试探起来，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要知道家里这帮孙子孙女，读书做事业都挺像样，可要说有什么让人觉得不省心的，就是一个个都不结婚不生孩子，甚至好几个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急得老头儿一想起这事就上火。 要知道，他军区的老战友，曾孙子都上小学了，家里媳妇都生了老二了；还有隔壁老刘，刚抱上了一个圆滚滚白嫩嫩跟糯米团子一样的小曾孙女，每天都在他面前炫耀，而他家呢？ 一帮子光棍不说，他一提这事儿还都有志一同表示：大哥都还没着落呢，他们急什么？ 所以老爷子一看到陆卓尔就有点憋不住了。 陆卓尔犹豫了片刻，在考虑要不要直接跟爷爷说实话，就见门外父亲站在那里，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想进来，似乎又担心他一来就会破坏屋子里爷孙两人这美好的气氛。 “爸。”陆卓尔顿时心里就软了，一声‘爸’就叫了出来。 陆承突然就眼眶发红，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深吸了口气走了进来：“哎，回来了？” 陆卓尔点点头，老爷子见父子两人这样，心里也放了下去，他其实也很担心长子和长孙之间这隔阂的，不过此刻见儿孙的表现，便知道他们自己也想通了，也是，虽然当年发生的事的确让人痛苦，可毕竟这么些年过去了，而且父子总归是父子不是吗？ 所以，老爷子最关心的还是孙媳妇和曾孙的问题！ “来来来，都站在这里干吗？既然回家了，就陪着我们好好说说话，卓尔，坐下，陆承，你也坐，关心一下你儿子在外头的事情，快说说，有对象了吗？”老爷子非常热切地看着陆卓尔。 陆承最知道父亲的心思，而且他也已经好几年没见着陆卓尔了，父子之间剑拔弩张了很久，陆承想念儿子，可作为父亲也不可能一次次跟儿子服软，况且就算他铺台阶，陆卓尔也倔强地不肯下。 以前常昀还在，虽然怨恨他，可到底是会为了父子两人中间润滑调节，等常昀不在之后，陆卓尔积累的怨恨爆发，从此父子之间就形同陌路，如今陆卓尔肯放下身段主动喊他一声爸，陆承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愿意让他受委屈，他要什么自己都愿意答应他。 “是啊，爸爸也很想知道。” 陆承于是鼓励又温和的看向陆卓尔：“我们陆家，可是都等着有新成员加入的一天呢，你爷爷啊，可等不及抱曾孙子了，你要是有对象了，可别藏着掖着，赶紧带回来让我们看看，要是亲家没意见呢，尽快把婚事定了，你也不小了不是吗？” 陆承说的很真诚，作为一个父亲，他也很想看到儿子不要活的那么孤孤单单，尤其是不要活的那么锋利，活的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陆承打从心里开始后悔，一步错步步错，若非自己当年……他的孩子又怎么会深受刺激单身至今？ 陆卓尔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二堂弟跃然就走了进来，一看到陆卓尔就大声笑，是个特别活跃的积极分子，也是家里的开心果：“大哥你回来了啊，可太好了，没带未来嫂子回来？哥，你不知道，你不在我们这日子过得可苦了，爷爷一天照三餐加宵夜催我们找对象生孩子，可对象这种生物又不是我说要有就能有的，所以大哥，你是不是有对象了，赶紧满足一下爷爷，千万让他别再来催我们了！” 接着，收到风声知道多年未归的大哥回来的弟弟妹妹叔叔婶婶甚至连几个姑姑都拖家带口的上门了。 大家七嘴八舌，跟陆卓尔同辈的弟妹们有志一同，完全把他当成‘挡箭牌’了，大家唧唧咋咋，像是一出家庭‘批/斗/大会’，但又特别热闹，特别生活。 陆卓尔本来有些紧绷的心被家里人这么一吵，瞬间就放松了下来，他哪里会看不出弟妹们的好意？ 看起来拿他‘挡箭’，其实还不是为了让他心安？ 这一可陆卓尔忽然明白了陆老爷子之前说的那些话，为什么家总是家，因为哪怕你曾经发生过再多不愉快的记忆，哪怕你曾经为此痛苦伤心，可当你再次回来，大家还是会敞开心扉欢迎关怀你，用他们的方式让你尽力舒适。 这，就是家，也是那么多人依恋家的原因。 “我要是说我有对象，你们以为你们就解放了？也都问问叔叔婶婶姑姑姑丈，是不是不想要抱孙子孙女？” 陆卓尔轻笑道：“不过，我还真快要有对象了。” 被陆卓尔噎了一句，又被自家爹妈拎着耳朵训了几句，陆跃然撇了撇嘴，兴趣缺缺：“快有对象了，那不还是没有吗？” 五十步笑百步，大哥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是我已经有目标了，正在积极追求，你们有吗？”陆卓尔很淡定的表示。 这下子不等陆跃然开口，陆老爷子就激动了：“真有对象了啊！” 有目标，在老爷子眼里就四舍五入等于有对象了，有对象就四舍五入等于可以抱孙子孙女了，老爷子眼睛发光，灼灼有神：“有对象好啊，你可得积极点追，如今小姑娘们都很金贵的，你可别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摆架子，否则到时候哭的肯定是你，卓尔，要不要爷爷帮忙？我可以去替你跟人姑娘说的，嫁进咱们陆家的媳妇，只要能和丈夫好好过日子的，我就当成女儿孙女来宠，谁要是敢对她们不好，我就打断哪个的腿！” 老爷子很慷慨的表示，还指指两个儿媳妇来举例，看，哪个不是一把年纪了还跟朵鲜花似的？说明他们陆家养得好！ 陆卓尔的小妹不由撇嘴：“那我要是找对象，爷爷你帮不帮我？” 第五十一章 父子 “帮，必须帮！”老爷子眼睛一瞪：“我帮你去教训那个臭小子，要是敢欺负我陆家的闺女，先掂量掂量看经不经得起我们陆家这么多拳头揍！”说着还挥了挥拳头。 陆小妹不敢说话了，她看了一眼自己堂姐，姐妹两个一起叹气，她们两没找到对象的原因已经很明白了：家里兄弟太多叔伯太多而且都太护短，谁家小子见了他们不害怕呀！ 问题是从爷爷到父母叔伯还都对此认识不清醒，陆跃然这个感情白痴居然还附和：“说的没错，我们陆家的姑娘可不是给人欺负的，就算不嫁在家里养一辈子都是宝贝，谁要没这个觉悟就不许上门求娶！” 陆家两姐妹无语摇头，算了，反正她们一个还没大学毕业，一个还没高考，结婚什么的离他们都还比较遥远，随便这群护短的白痴去瞎折腾好了，她们还是先欣赏他们没对象被爷爷批的惨状好了。 陆卓尔拉回已经歪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的话题，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陆承只是对他笑笑，什么反对的话也没说，又问道：“人家姑娘还没答应你？陆卓尔，你不行啊，问题出在哪儿？到底追不追得上？你这消息漏了口风，将来要是不成事，别说爷爷想揍你，我也会手痒的。” “问题多少出在我这里吧，爷爷，爸爸，我喜欢的这个女人，不是我们圈子里的。”陆卓尔轻声说。 “那又怎么啦？” 陆小妹年纪轻，观念也新，闻言第一个开口：“她人好吗？做什么的？漂不漂亮？会不会做饭？性格是安静型的还是开朗型的？爱不爱运动？喜不喜欢旅游？你们两有没有共同话题？爱好相不相似？她脾气好不好？会不会撒娇？你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她喜欢你多一点？她知不知道……” “停停停……小妹，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你？”陆卓尔头都要晕了。 “其实我就是想问，你们两是不是志趣相投合得来，是不是你很喜欢很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如果是的话，她是哪里人，做什么的，是不是咱们圈子里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家又不是有个皇位要继承，还挑三拣四那么多，就算挑剔，也只要对方是个好女孩，是真心喜欢你就行，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陆小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各位长辈。 陆二叔笑着支持小女儿的观点：“小妹说的对，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卓尔，你还没追到，该不会是在顾虑这个吧？” 陆三姑也忍不住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这么古板吗？我可告诉你啊，你要自己先存了看不起人家出身的心思，别人又怎么会发觉不了？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了解相互尊重，你态度端正了，又真心诚意，人家姑娘只要眼睛没毛病怎么会看不上你！” “就是，我们卓尔怎么也算得上是个钻石王老五了，条件是没得可说的，要说没追上，搞不好还就是你三姑说的原因。”陆四婶也赞同小姑子的观点。 “卓尔啊，自视甚高可不是个好习惯啊，咱们国家可有句老话，叫做高门嫁女低头娶妇，你要娶个公主什么的回来咱们反倒还得考量考量，如果不是个公主之类的就好办了，只要是个好姑娘就行，但我想，你的眼光不会出错的哦，不至于连个女孩子是不是能跟你过日子、喜欢你的好女孩都分不出来，对不对？” 老爷子语重心长，但也给陆卓尔吃了定心丸。 陆卓尔哪里能不知道家里人的好意呢，心中最后的顾虑也消失了。 他心情有些激荡，努力控制着情绪的起伏，笑容也飞扬了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已经跟她求婚了，她是个好女孩，我们认识很久了，这次我回国和沈家合作又遇到她，不想再回避自己的感情，只是我以前犯过一些愚蠢的错误，正在努力寻求她的原谅和重新接纳，所以，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把人带回家的。” “需要爷爷出马你就说！” 老爷子一听，这算得上是日久生情了，而且认识很久，那就是说明以前陆卓尔还在B市读书的时候认识的，而那时候，他的活动范围不是大学就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可是他说了女孩儿不是圈里的人物，那就肯定是B大的同学之类的了。 老爷子是老革命出身，但老伴儿就是B大当年创学之处的第一批大学生，家里几个孩子都是B大出身，所以对知识分子还是很有天然好感的，当下就龙心大悦了。 在场谁不是人精呢，老爷子猜到的事情，其他人哪里猜不到，加上老爷子的态度几乎就是认定了这个长孙媳妇，只有陆承微微目光一闪，却什么都没说。 但陆卓尔却没错过父亲这个眼神的变化，在热热闹闹的全家人一起吃过饭之后，陆卓尔去找了自己的父亲。 陆承早就知道陆卓尔会来，泡好了茶等着。 陆卓尔敲门进去，一看到屋子里的摆设，就忍不住愣了愣，然后喊了一声‘爸’，在陆卓尔对面的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卓尔点点头应了，拿起茶壶给陆卓尔倒了一杯茶。 “下一盘？”陆承看向陆卓尔。 陆卓尔抿抿唇点头，父子两个就默不作声的下起了棋来。 陆承是个围棋爱好者，年青的时候还参加过好几次业余围棋的国际比赛，对此特别有兴趣。 当年他和常昀之所以感情特别好，是因为两人都是围棋迷，从小就在一块儿讨论棋路啊下法啊，婚后两人这爱好也没改，房间就放了一张棋桌，没事就两人对局，有了陆卓尔之后，就变成三人对局，陆卓尔对此印象特别深，这也是他童年美好的回忆。 现在，常昀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而因为陆承当年在外头养情妇还有私生子闹得满城风雨的事儿，夫妻两人在最后早就陌路。 常昀到死其实都没有原谅陆承，她在知道自己不行的时候拒绝回国，而是让陆卓尔把自己葬在了异国他乡，她说她这一辈子都在B市没有出去看过风景，本想着等到退休了，可以自由出入了，便和陆承结伴出去周游世界，可如今是不行了，不如就把她的骨灰撒在大海里，自由自在的随着海水奔流，看看那一望无际的壮丽景色。 陆卓尔遵从了母亲的心愿，可是心里的悲伤却难以控制，他在母亲死后就跟父亲断绝了往来，一直到今天回家，这几年时间，他没有跟陆承联系过一次。 可是现在，家还是母亲在的时候的样子，甚至连摆设、绿植、墙壁上的挂画都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父亲的房间更是充满了母亲还依然存在的气息。 床头的那几本书，是母亲生前常翻的，那条床单已经有了陈旧的色泽，但还是看得出来，是母亲以前喜欢的那条花色，还有台灯、墙上的照片、床头的摆设、窗帘……所有的一切，都被陆承精心的保留了下来，这让陆卓尔喉头有些发酸。 可是环境再像，人却不在了，应了那句话，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爸……”他忽然觉得有点悲哀，他的父亲的确犯了大错，可是日复一日的生活在这样一成不变、仿佛常昀还在的世界里，却要品尝着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孤独，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足够的悲哀？ 儿子的谅解让陆承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陆承心里百味陈杂，同样的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可他到底比陆卓尔多活了许多年，更沉得住气：“别为我觉得伤感，也别觉得我这样活得辛苦，卓尔，你要知道，看到这些，我就能感受到你妈似乎还在，没有离开我，如果真的让我彻底失去这些，我才会觉得生不如死。” “谢谢你还肯关心我，但我不求你原谅，我也知道你妈不会原谅我，我错了就是错了，哪怕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陆承沉声开口，这些年来第一次，他认真的给自己的儿子为当年的事情道歉：“我之所以还活着，还没去找你妈，是因为我知道，你妈不会放心你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孤孤单单的活着，她但凡还能熬得住，是绝对不会轻易的倒下，必然会看着你好好地过日子才能安心。” “可是她熬不住了，这都是因为我犯了不能原谅的错，可是你妈妈走了，我只有等到那一天才能去找她；现在，我的责任是看着你，看着你得到幸福，过得明白。”陆承的话语和表情都充满了温情。 这一瞬间，陆卓尔感觉从前记忆中的那个父亲又回来了，陆承看着儿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别担心我会反对你的婚事，你其实心里都知道，现在的你，没人能反对什么，而且，我本来也……” 陆承摇摇头，打住转移了话题：“是真的还没追上？能跟爸爸说说，那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吗？” 陆卓尔显然也想起了往事，其实陆承性格开明，他初恋的时候，反对的厉害的人是常昀，而后来，因为陆承在外包养的情妇，她对于圈外的女孩子就更有了偏见，觉得她们就是以金钱和上位为目的的一群蝗虫。 如果常昀还在，陆卓尔想，自己怕不会和谢铮有什么结果，即使再相遇怕也不会再纠缠在一起，因为他不希望再来一次初恋的惨痛。 可是，世事就是这样，再相遇的时候，他们都还是一个人，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坦诚的面对自己被她吸引的现实，而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已经不在。 仿佛看出了儿子的心事，陆承又轻声说：“别担心你妈会怪你，她啊，就是性格太倔强，骄傲过度又不认输，可是你不开心，她也不会开心，当年你和那个女孩儿分手，你天天买醉、夜不归宿，你妈其实不是不后悔的，只要你过得好，你妈就算还在，日子久了也总会想通的。” 陆卓尔感激的看了看陆承，刚才他想到了过去的事，想到了母亲，心里还真的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可是父亲这番话，却打消了他心里最后的一丝犹豫。 “爸，当年你为什么要插手万盛集团的案子？”陆卓尔便直接问了出来。 陆承没有说话，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你今天说的女孩，就是当年那个跟过你的女孩？被万明盛一家利用来挡枪的那个？万明盛的私生女？” “什么？你说谢铮是万明盛的私生女？”陆卓尔瞪大了眼睛。 陆承摇了摇头，“怎么？你不知道吗？” 陆卓尔沉默了下来，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谢铮当年的遭遇和不幸，可是还真没有人告诉他这个。 陆承倒是并不在意，“其实这也没什么，她虽然是万明盛的私生女，但是恐怕最恨万明盛的也是她，她的母亲当年也是B大的高材生，本来可以有光辉的未来，可是被吕显荣设计被万明盛玩弄，最后怀着孩子毕业证书都没拿到就被赶出B市，一生过得颠沛流离孤苦穷困；而她自己又被万明盛一家利用来当替罪羊，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知道她？也知道当年我和他……”陆卓尔涩然开口。 陆承点点头：“是啊，我知道。” 就算是当时，儿子也那么大了，又因为妻子的反对在情场失意，有个女孩刚好出现抚平儿子心里的伤痛，陆承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没想到，有时候缘分会这么奇妙。 “爸，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好吧，反正也不是不能说的事。” 陆承叹气：“一来，有人求我帮忙救救那个女孩；二来，我也想让那些对陆家落井下石的跳梁小丑看清楚，我陆承虽然在私生活上犯了点错误，但是为什么该属于我的属于陆家的还是我们的，是有原因的，没有本事就别指望着用下三滥的手段来上位。” 陆承的脸上露出了雷霆之色。 陆卓尔想起周昱临的那番话，也记得当初陆家的处境，再联想一下父亲以前的职位和万盛集团案件之后父亲立刻官复原职没多久还因为又破获了一桩大案升职，到如今还依然在官场屹立不倒，而那之后那些打陆家主意的人则不见了踪影，就知道周昱临和他的猜测是没错的。 唯一让陆卓尔意外的是：“爸，是谁求你帮忙？”莫名的，对于那个开口求了陆承的人，他有了微妙的敌意。 第五十二章 父子（二） 陆承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他：“你现在又遇到她了？我记得，大概叫谢铮？你这次，是认真的吗？” 陆卓尔想从父亲脸上发现自己在意的蛛丝马迹，可是陆承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陆卓尔什么都看不出来。 父子两个沉默着看着彼此，较了半天劲，陆卓尔败下阵来，承认：“是，我是认真的，爸，我想跟她结婚，生儿育女，相互陪伴相互照顾相互成全，就这样走完下半辈子。” “是吗？”陆承若有所思，儿子的承认在他意料之中，似乎又多少有点意外，他没见过那个女孩，可是那个孩子，在求自己放过他的母亲之后，只出现过一次，求他出手还那个女孩清白。 陆承还记得当时他是那么说的：“不，我不是求你帮她脱罪，她在这件事情中清清白白，要说有什么过错，也只是她太傻被人利用成为替罪羊，你们不号称人民公仆吗？那难道抓捕真正有罪的人、还无罪之人公道不是你们的职责吗？我这辈子，除了我妈那件事，想求你的只剩这件事了。” 他说到做到，果然在万盛集团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他悄然离开了B市，直到现在数年过去，都没有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过。 可是，就他所知…… 陆承若有所思的样子落在陆卓尔眼里，他同样是个聪明人，一个虽然不太敢肯定，甚至在陆卓尔的心中有点荒谬的想法产生，他不由迟疑了一下：“爸，是不是……” 他隐约有个猜测，可是又觉得实在是…… 但陆承打断了陆卓尔的话：“你真的想清楚了？确定自己不是一时冲动？” 陆卓尔看向他爸，被陆承一问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窦，转而坚定起来：“如果不确定，我不会在你们面前说出来。爸，你是不是不赞成？” 陆承摇了摇头：“你这么大人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就好，我赞不赞成的，连你爷爷都没问你什么，你以为我会来干涉吗？你想太多了卓尔。” “可是，我看得出来，爸，你对我的选择并不赞同。” 陆卓尔却很明白：“爸，虽然你说的没错，可是我的婚事，想得到你们的祝福，我选择的妻子，也希望你们能够把她当做家人来看待，否则她不会幸福，我也就不会幸福。” 所以既然是认真的，他就并不拖泥带水，直接在家人面前坦承了谢铮的存在和自己的打算。 “我只是担心，她会不会是又一个汤心妍。”陆承叹着气，面孔有些沧桑：“我不是有门第之见，也不是不相信你的眼光，只是前车之鉴，我怕你走我的老路啊。” 汤心妍这个名字从陆承嘴里说出来，陆卓尔也沉默了。 这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名字，甚至曾经一度是陆家的噩梦，无他，因为这个汤心妍，就是当初把陆承哄得团团转，造成陆家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 汤心妍是个天生的美人儿，人也挺聪明，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出生，可以说，如果她按照父母的期望好好学习，以她的条件，找一个世人眼中的好丈夫绝对不难。 可是这个女人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小小年纪就走上了岔路。 十五六岁，就知道周旋在男人中间，利用自己的美貌谋取金钱和地位，十七八岁，就生下了父不详的孩子，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父母差点跟她断绝关系。 可是此后她死性不改，继续风流浪荡、纸醉金迷的生活，在傍上了陆承之后，还成功的在陆家搅风搅雨…… 陆承现在已经说不清当初自己怎么会被汤心妍迷住，也许是这个女人太美丽，可他并不是没见过美人；也许是这个女人太有手段，也许是她身上那种矛盾又危险的气质太与众不同…… 可有一点陆承是确定的，不管汤心妍实际上是什么样子的，可她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模样，却是清纯美好又楚楚动人，身上有着小家碧玉的柔情似水、善解人意。 只要她肯，她就能装出男人最喜欢的样子来，让人对她痴迷，对她离不开。 而这种本事，陆承身边的女人完全做不到，无论是常昀，还是他的几个妹妹、弟媳，身边的女性友人，或者朋友的妻子，完全都不是这种品种的。 也许，是因为同一个圈子里的男女，更加的展现出一种并驾齐驱的品质，而那些企图上位的女人，因为没有同样的底蕴，所以便用所谓的柔情、借助于自身的美貌来吸引男人入彀。 陆承吃过一次亏，而且是这么大一个亏，便心有余悸，眼见儿子喜欢上的、一心要娶回家的，也是这样一个并不门当户对的女子，他便有些担心。 自己的儿子自己理解，陆卓尔做到这份上，可见是心窝子都掏出来对那女孩了，可是那女孩呢，是认真的吗？ 陆卓尔在无言的沉默之后，倒是慢慢体会到了陆承的心思，他慢慢的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现在倒是有点希望她能跟汤心妍学学，想要攀龙附凤，想要借着我的钱或者势谋取点什么，这样的话，她大概就会相信我是真的喜欢她真的想娶她真的想和她过一辈子，而不再拒我于千里之外了。” “爸，这点你不用担心，虽然谢铮她的出身跟我们不一样，可是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儿。”陆卓尔叹气：“其实，我还没追上她，她现在啊，不太愿意搭理我。” 陆承闻言倒是有了几分轻松，他想了想，倒是自己也笑了，其实也是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那个女孩，若真是有那样的心思，当年就不会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去，而这些年，她也不会…… “还是因为你之前伤害了她吧？” 陆承心里一松，也就轻快起来：“别就想着哄哄，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人家女孩子记在心上不愿理你了也是常理，再者说了，你们分开那么多年，你有你的人生经历，她也有她的阅历，你现在真心真意，也要她心甘情愿，否则一味的强求那也是着了相了，并不是好事。” “我知道爸，但我爱她，这种心情我现在很清楚，也很肯定。”陆卓尔轻声且坚定的说：“爸，只要你不反对，那我就不会放弃。” “别说的我如果反对你就能放弃似的。”陆承打趣自己的儿子：“我还没老糊涂，行了，自己肯定自己的心意就去做吧，如果真的把人追回来了，爷爷也会很高兴，家里也很久没有喜事了，到时候热热闹闹的办一场，挺好的。” 陆卓尔终于笑了起来。 父子两又说了些别的，两人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近，陆承认真的听着儿子这些年在国外的种种经历，而陆卓尔对于自己到手的那笔钱没有再问下去，有些事不用说的那么清楚，心里明白就行。 他爸已经老了，也知道错了，时间的流逝也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可是过去的事也过去了，母亲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难道他要和父亲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吗？ 还是珍惜现在的时光吧，至于父亲和母亲，相信等有一天父亲也去了那个世界，会和母亲自己解决两人之间的争端的，而父亲在犯了一次错之后，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只是，到底陆卓尔没忍住，晚安道别的时候，陆卓尔都走到门口了，他还是扭过头来，迟疑的问道：“爸，当初……” 陆承微笑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回答。 陆卓尔定了定神，心里叹了口气，没再问下去：“没什么，爸，晚安。” 说完，陆卓尔回了自己房间，而陆承，则拿起一根烟叼在了嘴里，站在窗户前凝望着深沉的夜色。 他没有点燃，本来陆承的烟瘾就不重，常昀也不喜欢他抽烟，常昀病倒后他就戒了烟，戒了酒，只是偶尔心烦的时候会这样把烟咬在嘴里思考着。 “难道这就是上天对我的又一次惩罚吗？我的两个儿子，兜兜转转却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常昀，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们的儿子……” 陆承的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他低下头，拿起手机翻找出盛连奕的手机号码，可是盯着半晌，又沉默的放下了。 他有什么资格去要求盛连奕放下呢？就因为他是他的儿子吗？ 陆承又再一次苦笑了起来。 那孩子和汤心妍这个生母完全不一样，跟自己也不一样，倒是像极了把他养大的教授父亲盛泽，没有野心，心志坚定又善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会为了自己想要的去努力，是个非常好的孩子。 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盛连奕没有跟他要过任何东西，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兴奋快乐。 他和自己的养父母、实际上是姨父姨母的关系特别好，根本没想过因为生父是政府高官就要更换门庭，甚至因为自己的母亲成为别人婚姻中的第三者而感到痛苦，对于他最初想要他回陆家的心思始终都很拒绝，唯二主动来见自己，一次是为了汤心妍和苗梦梦；一次是为了谢铮，却唯独没有为他自己争取过什么。 而在带着汤心妍和苗梦梦离开B市之后，他一直默默地生活着，从没有向任何人泄露过他的身世，也从没有想过利用自己的关系为他谋取升职发财的机会，始终脚踏实地的努力活着。 这样的孩子，他怎么去要求他为了陆卓尔放弃自己的爱情？ 可是陆卓尔呢？他兜兜转转，最终选择了谢铮，如果不是因为真的深爱了，又能是为了什么？ 事到如今，陆承唯有希望，两个儿子谁都不要受到伤害，也希望那个女孩是真的值得他们如此深情。 而陆卓尔的心情也同样的不好过，他差点忍不住就要问出来，盛连奕，那个这些年陪伴在谢铮身边，如今成为自己追求谢铮最大的阻碍的男人，是否就是父亲当初的那个私生子？ 陆卓尔第一次恨自己当初太骄傲，他甚至没有亲眼见过一眼那个私生子，就连汤心妍，时隔多年在他记忆中也印象模糊。 可是，陆卓尔还是记得的，当初父亲知道盛连奕存在的时候很高兴，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长得像陆承。 可是陆卓尔现在怎么在心里琢磨都觉得盛连奕和自己的父亲毫无半分相像，气质更是凛然不同。 不，到也不全是，如今的父亲已经沉淀了下来，整个人洗去了光华，也不见了锋利，像是一把深藏功与名的刀，把自己藏进了不起眼的刀鞘里。 但是盛连奕则不同，他看似没有棱角，其实却性格分明又刚烈，眼神中还藏着强烈的情绪；而且仔细看，其实他的眉眼五官，拆开来的确都很像陆承，只是组合起来却看着没那么像了。 倒是，盛连奕也完全不像汤心妍，这多少让人觉得没那么糟糕，可是一想到他如果真是陆承和汤心妍的孩子，陆卓尔又总觉得心里呕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特别的难受。 结果就是这一晚上，父子两个都失眠了，好在陆卓尔年轻，一晚上不睡也没什么，折腾了一宿他倒是也想开了，陆承不提，无非是怕这事儿一摊开来说就尴尬，反倒装作不知，不闻不问由着他们自己去折腾。 而且，汤心妍的风波虽然过去了，可到底曾是整个陆家的伤疤，陆承不愿意再次提起来让全家都不痛快。 再者，陆卓尔想明白了一件事：盛连奕就算真的是陆承的私生子，他也没想过要承认这个身份，更没想过要回到陆家。 陆卓尔没把盛连奕认出来很正常，其实当年陆家就没几个人见过盛连奕；可是盛连奕却不可能不知道陆卓尔，可是他从来没有提过关于陆家的一个字，甚至连谢铮都蒙在鼓里，可见盛连奕的想法。 既如此，那就撇开这些，他陆卓尔、盛连奕还有谢铮三个人之间，不过是他们三个人的爱情角逐战，跟其他无关。 而他陆卓尔无论商场情场怕过谁？ 有了这样的自信，陆卓尔便不再去理会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他在B市呆了几天陪了陪爷爷，跟家里的好奇宝宝们介绍（炫耀？）了一下‘女朋友’的全方位信息，和家里人、亲戚朋友联络了一下感情，甚至还专门请了方音和许丹吃了顿饭，郑重的表示自己正在追求谢铮，以及打算和她结合。 不管怎样，陆卓尔知道方音和许丹在谢铮心中的分量，也猜到她们这些年彼此陌路的原因，而只要谢铮将来跟他在一起，就算不会在B市长期生活，B市的这些社交圈也会重新涉足，早早地为她正名，也是自己现在能够为她做的事。 陆卓尔也不去管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忙完这一切，离开B市回运城之前，陆卓尔约了周昱临吃饭。 第五十三章 爱慕 周昱临当然不会拒绝，两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虽然这些年各分东西，联络不多，但并不代表着感情生分。 所以陆卓尔请客，周昱临直接就空出了半天时间，兄弟两人找了个不太为人所知的私房菜馆坐了下来，三杯清酒下肚才开始叙旧。 “当年的事多谢你，废话我不多说，日后你有事，招呼一声，我两肋插刀义不容辞。”陆卓尔敬了周昱临一杯，自己一干二净。 周昱临笑了笑，也同样一口喝干，又给自己和陆卓尔满上，摇了摇头：“得了，是兄弟就不要说这种话了，难道我当初不帮忙你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以后有事也不帮忙吗？少废话！”周昱临又喝了一杯。 陆卓尔笑了起来，他喜欢周昱临这直脾气，“是，可是你出了手，我更感激你。” 陆卓尔人缘不坏，背景又强大，当初在B市，跟他称兄道弟的人不少，可是当初陆家出事，爽快出手的只有周昱临，陆卓尔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不多说，却不会忘记。 人这一辈子啊，鲜衣怒马的时候，是不会知道什么是真朋友的，只有当你落了难，你才会知道，谁才会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 “行了，这么说来，你这次是认真的了？你家里也同意？”周昱临问道。 “为什么不同意，我的眼光向来都很值得信赖的。” 陆卓尔很自信的表态，心里其实也很感叹，他本以为把谢铮的事请说出来在家里就是一场风波，可没想到，无论是爷爷还是父亲叔伯兄弟姐妹，都仿佛这很正常，轻而易举的接受了。 陆卓尔不想去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众人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共识，他们愉快地接受，总是让他高兴的。 他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不会再认为只要有爱，只要爱的够热烈，现实的一切都可以轻易的打败。 所以他现在可以接受初恋为什么会坚定的和他分手，也可以坦然面对当初设计未婚妻出轨的自私幼稚，也能承认在和谢铮一起时的自私，更知道现在，要让谢铮回到他的身边，经营好两个人的未来要做些什么。 所以，他首先主动告诉了家人谢铮的存在，还没把谢铮追到手，在他的交际圈通报了谢铮未来会有的地位，这就是在为了以后一步步打下基础。 时代在变，但有些事并没有变，陆卓尔记忆中那几个在世人眼中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幸运儿婚后的悲惨遭遇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愿意好不容易把心爱的女人娶回家，去最终让她承受婚姻中因为身世背景、家庭认同等方面带来的不幸。 如果真这样，那就违背了他追求谢铮、想和她结婚的初衷。 陆卓尔这样自信，做事滴水不漏，周昱临倒是真心祝福了起来，态度变得认真了：“既然这样，我在这里预先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日后婚姻幸福儿女成双白头偕老。” “承你吉言。”陆卓尔也不客气，而且他很喜欢听到朋友真心地祝愿，这让陆卓尔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既然你是认真的，那我作为一个外人，本来不该说的话也就唠叨几句了，要是不中听呢，你就当我放屁，别跟我计较；要是你觉得我这是忠言逆耳，是真朋友才肯提的话呢，就听听。” 周昱临又喝了几杯酒，面色有点发红，他的眼睛亮亮的，看着陆卓尔：“谢铮现在大概是不想跟你有牵扯的吧，不管你是认真的还是玩玩，她恐怕都想离你离得远远的，你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是不是？” 陆卓尔苦笑：“哥们，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这是帮你！” 周昱临哼了陆卓尔一眼：“你再信誓旦旦想娶，难道你还能强娶？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你厉害，把人强行娶到手了，她不开心，难道你就活得舒服？我告诉你，她啊，这里……” 周昱临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眼神有点迷离了：“受的伤太严重了，别看她也许现在过得很好，看起来光鲜靓丽，但是，她这里住着的，始终是那个自卑的小女孩，因为极度的自卑，所以才会极度的自尊，别尝试去哄，哄是没用的，她不是小女孩了，那些风花雪月的浪漫已经哄不了她了，她想要看到的是一个踏踏实实的未来，看得见的，一伸手就能摸得到靠得住的人生，也别急于求成，一点一滴去靠近她融化她，她其实很孤单很害怕很需要人陪，你陪着她，让她看到和你在一起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就算爱情这东西一天两天回不来，她也会选择你。” “婚姻存在的意义，就是相互陪伴；累了有人依靠，哭了有人擦眼泪，伤心了有人安慰，快乐了有人分享，想吃饭想看电影想逛街想旅游甚至是想发呆的时候都有人陪，你都做到了，她不会爱上别人的，因为她一直都在等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是，她太害怕了，害怕自己先去喜欢谁，最后又是一场空，被人笑话被人奚落被人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哪怕她已经很优秀很优秀了，她还是胆小得很。” “所以不要对她发脾气，不要去逼她，天长日久，你真想跟她过一辈子，她会感受得到。”周昱临一口气把话说完，又给自己倒满了酒一连喝了好几杯。 陆卓尔动容，他很认真的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会记住的，也会努力去做的，多谢。” 周昱临摇摇头，想到了什么突然自嘲的一笑，他抬起头看向陆卓尔，陆卓尔偏过头，低声问道：“当年，到了最后，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你看出来啦？”周昱临咧嘴一笑，没有否认。 陆卓尔苦笑：“你根本就没想要掩饰。”他又没瞎，周昱临表现得这么明显，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周昱临点点头，又要去倒酒，陆卓尔叹了口气按住酒瓶子，对他摇了摇头。 周昱临也不执着，放下酒杯，往椅子靠背上一靠：“没错，我爱上她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说你爱她要跟她在一起，我毫不意外的原因，因为我跟她接触过，曾经很近很近的相处过，所以我知道她其实有多好，要爱上她有多么容易。” 陆卓尔没有说话，安静地听周昱临说，而周昱临，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在等这个释放的机会，“一开始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觉得她比那些直接用身体换利益的女人还要让人看不起，打着感情的幌子，最后还不是寻求上位吗？高材生，有美貌，借口爱情就自认为有理了？呵，可笑！” 周昱临的眼前又浮现出初见谢铮的情景：“可是很奇怪，那段时间，无论是初见，还是最后她离开的时候，其实都是苍白又憔悴的，时而歇斯底里，时而疯疯癫癫，默默地哭，睁大眼睛熬，会崩溃会放弃会不敢面对现实是常态，可我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竟然开始羡慕你。” 周昱临看着陆卓尔笑：“当我分辨出什么时候她是在想你，是在为你哭，是在为了你伤心难过，我发现我竟然会开始妒忌你；我惊讶于她的勇气，她的那些失态其实是每个人在她哪种绝境中都会有的，可是你知道吗？ 她一次次的挺过来，一次次的强迫自己不弯下腰，其实，不是没有人给她洗脑，不是没有人引诱她做交易，让她牺牲下，不就是清白吗，承认了罪名，拿着大笔好处放进瑞士银行，虽然需要进去蹲几年，可是一出来有钱啊，换个身份出了国，到时候谁知道她的过去，还不是一样很滋润？ 可是她宁可把牢底坐穿也不肯，我当时不明白她在坚持什么，其实如果她不坚持的话，万家的人不会把她逼到那个程度的，事情早就解决了，可是她不肯啊，但她那个态度，却拉着我们陪她熬过了一天又一天，后来你爸出手了，一切都解决了，其实她本来可以反悔的，那时候她看出来我对她的心意了，我当时甚至想，如果她愿意，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就是放屁，她可以和你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在一起？” “可是她走了，走得毫不犹豫，连头都没有回，她明明也……” 周昱临突然毫无预警的流下了一行眼泪，然后一偏过头轻轻擦掉：“狠心的女人啊，明明知道我喜欢她，却只告诉我会一辈子感激我祝福我，然后走得那么潇洒，连个音讯也没有。” 周昱临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压抑多年的情绪发泄出来之后，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沉着的年轻人：“现在你们兜兜转转又在一起了，说明老天爷也觉得合该你们两有缘份，陆卓尔，好好珍惜。” 陆卓尔用力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周昱临点点头，没再说话。 “其实，当年，你是有心放她走的吧。”陆卓尔看周昱临的情绪冷静下来了，轻声道。 周昱临一愣，失笑，陆卓尔这人啊，有时候太精明。 陆卓尔见周昱临的态度就微微一笑：“要是你不愿意，她哪里走的成，可是你放手了，她才能走得潇洒，多谢你昱临，如果当初你要是把她留下来了……” “我不会把她留下来的。” 周昱临淡淡的说：“如果我把她留下来了，我能给她什么呢？娶她？不可能。让她做我的情人？她不会愿意。那么我们最终会走上老死不相往来、两败俱伤的结局，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明知道不可能还非要往那条路上走？” 陆卓尔沉默，最终叹了口气：“你不后悔吗？” “没什么可后悔的。” 周昱临抬头，平静的看向陆卓尔：“不是每段爱情的结局都是王子公主能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更何况我和谢铮还不是王子公主，对我和她来说，平静的分开，我念着她的好；她念着我的恩，各自过完属于自己的一辈子就很好，否则，我要是跟她牵扯不清，你以为我家里，会轻易的接受他吗？ 或者你认为，当初的我，有那个觉悟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吗？ 与其在一起相互折磨，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所以陆卓尔，别以为结婚就是你给出的最高规格待遇，结了婚以后怎么过日子，才是真正重要的。 她现在什么也不缺，也不渴望世人眼中嫁入豪门的成就感，所以你可记得，别把婚姻当做手段，好好生活，相互尊重，彼此陪伴，这才是本质。” “我会的，谢谢。”陆卓尔动容。 周昱临勾了勾嘴角，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弯腰从扔在一旁的西装口袋里巴拉出两张喜帖递给陆卓尔：“你回来的倒也挺巧，本来我还在想要怎么把你弄回来给我当伴郎给我出份子钱，这不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陆卓尔看了看周昱临，把红色炸弹接过来一看，不出所料，周昱临的未来新娘是一位和周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陆卓尔依稀还有些印象，自己应该认识的，印象中那位姑娘应该是周家父母欣赏的类型。 周昱临仿佛也看出了陆卓尔的意思，笑笑：“青梅竹马，以前没什么火花，成年后家里开始催，三年前相亲，彼此觉得还成，不咸不淡的谈到现在，她家里满意我，我家里也满意她，我两性格还算相投，话题也聊得来，共同语言还不少，不算感情多深厚，但也觉得就这么相伴过下半辈子，似乎也还不错，不算太精彩，但也不会很无聊，于是就这么定了。” 看陆卓尔看着自己，周昱临不由失笑：“你那什么眼神？你以为我会亏待我自己吗？Oh no，跟你这种感情用事的家伙比起来，我还是认为我理智多了。” 陆卓尔没说话，周昱临神色却认真起来：“我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我不会过得不幸福。卓尔，看在兄弟的份上，我再给你一句忠告，生活不是连续剧，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再去追求什么，得到之后好好珍惜，这样会远比凭着喜欢不喜欢行事要幸福的多。” “想想你自己想要的，谢铮想要的，是不是你给得起她，她能给予你，确定之后再行动吧，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周昱临举起酒杯。 陆卓尔举杯，一饮而尽。 第五十四章 打脸 生活不是连续剧，周昱临临别前的一番话一直在陆卓尔耳中盘旋，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始终处于思考状态，下了飞机，看到来接他的沈银河，陆卓尔挑了挑眉。 沈银河也没多问，陆卓尔也没多说，直到将他送达酒店，陆卓尔才看向沈银河：“帮我找一处合适的房子，离公司和谢铮那边都近一些。” “哦了。”沈银河笑：“还用你说？早就帮你选好了几个地方，回头你去看看自己挑一处吧，蒋添他们也都安顿好了。”沈银河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 陆卓尔一笑，“谢了，还有，行个方便。”他眨了眨眼，沈银河于是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别想歪，公司那边还是控制一下舆论，我打算慢慢来，对了，找个时间我去拜访一下沈老吧，这次的事……”陆卓尔怕沈银河会错意，赶紧补充。 沈银河一副‘你当我蠢’的眼神看向陆卓尔：“行了，我爷爷又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解释什么？不过你要来家里吃饭可是随时欢迎，我们还会随时帮你助攻，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谢铮也是我沈家的！” “那就拜托你们悠着点，我说了，这次我要慢慢来，细水长流那种。”陆卓尔表态。 两人正说着，陆卓尔一抬眼，突然看到酒店门口站着的人有点面熟，男的那个不是盛连奕吗？ 他身边那个态度很随意、站的姿势有点近的微妙的女人又是谁？ 陆卓尔眯起眼看过去，沈银河突然发现陆卓尔不理会他了，抬头一看，见他的目光盯着前面，就也看了过去，随即就说：“咦，那不是陈家的千金吗？哟，姿态很亲密呀，是男朋友？啧啧，陈叔这次可不厚道，前两天吃饭还说女儿没男朋友正愁着，还想说动我爸让我去跟他闺女相亲，可这不是有主了吗？难道想让我接盘？没门！” 沈银河作为地头蛇，了解的八卦还真不少。 “你认识那个女的？”陆卓尔就问。 “怎么不认识，兴宇建设的大小姐陈慧么，之前剪彩什么的你也见过，接下来咱们的项目有一部分也是他们公司承建的，他老爸陈兴宇，就是那个秃头矮胖子，有印象吗？” 陆卓尔一眯眼，陈慧什么的他不记得，但陈兴宇那个秃头矮胖子倒是的确有印象，可是这真是亲生的？ 不是都说女儿像爸爸吗？这女儿看起来和她爸……完全没什么相似点啊，不过也幸好，否则就算嫁妆几个火车皮怕也不一定嫁的出去。 “奇怪，这男的看起来好像也有点眼熟……” 沈银河皱着眉头看着姿态亲密的一对男女喃喃，陆卓尔冷哼了一声，可不眼熟吗？就 算沈银河不知道谢铮有没有男朋友，可一起工作那么久了，多多少少都撞见过他来找谢铮吧。 “你这态度有点微妙啊……”沈银河不愧是损友，立刻发现不对，转头看陆卓尔：“你是吃男人的醋还是女人的醋？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沈银河谴责的看着陆卓尔，已经以谢铮的娘家人自居了。 陆卓尔无奈的瞪了沈银河一眼：“那男人叫盛连奕，你没见过他来找谢铮吗？” 沈银河扭头又去看了盛连奕几眼，顿时捂住了小心脏：“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出来，所以说你们这是……” 这年头男女之间的关系可真复杂，沈银河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他看向陆卓尔，生怕这位老兄暴躁起来，立刻七手八脚掏出手机录像，嘴上还赶紧安抚：“你等着，我留下证据，回头找个机会透露给谢铮，让她知道这男的不安好心脚踏两条船，特码的这是打算吃软饭啊，陈慧这丫头还挺能干的，虽然陈家现在是她哥陈喆，可是陈喆这人守成可以，魄力不足，陈兴宇对他这个闺女还挺看重的，据说家底打算给儿女一人一半，还打算给女儿招女婿，将来生下孩子，继承权和她哥的孩子一样。” “录你的像，少废话。”陆卓尔冷冷的说，看着盛连奕和陈慧说了半晌话，然后盛连奕要走，陈慧有些依依不舍的又挨过去说了些什么，盛连奕的脸上有些不耐烦，但他并没有显示出来，又应付了陈慧一会儿才走了，而他走了一会儿，陈慧才收回看着他的目光转身离去。 陈慧长得不错，虽然不是多美，可是盘条亮顺，青春靓丽，加上有钱会打扮，还有在工作上练出来的这种气场，还真不是普通青春少女可以比得上的，对男人来说很有吸引力——别以为这年头只有女人想攀高枝，想娶个富家女少奋斗二十年的男人比比皆是，凡是那种口口声声说女人拜金的，十有八九是想傍富婆没傍上还找不到对象所以才愤世嫉俗的□□丝。 可在陆卓尔看来自然差谢铮十条街，不知道盛连奕哪根筋搭错了和这个女人勾勾搭搭。 陆卓尔是个男人，自然也了解男人，哪怕只是短短一会，陆卓尔也能看得出来，盛连奕对陈慧没什么感情，和对谢铮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盛连奕明明不喜欢陈慧，也知道陈慧对他有意思，却很容忍，这就有意思了。 对于今天撞见的这一幕，陆卓尔的心情还有点复杂，他没阻止沈银河保留证据，却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交代：“视频你先留着，谢铮那边先别乱说。” “行吧，表现机会交给你。”沈银河会错意了，但陆卓尔也没解释。 陆卓尔只是笑笑，又问道：“公司那边这些天……” “当然是按部就班该干吗干吗，你以为合作谈完了现在大家很轻松？加班加点的日子才开始好伐？谁有空那么八卦啊！不过你这几天不在，小道消息总归会有一点，但是你放心，溅不起水花，谢铮也没那么脆弱。” 沈银河还是很自信他家大哥小妹几个对公司的掌控力的，说实话他们沈家除了二房那两个惹祸精之外，其他都很靠谱。 不过惹祸精也别愁了，爷爷已经决定了，沈菲已经光速相完了亲，对象老爷子亲自选的，虽然比不上陆卓尔，但也不差，门当户对而且一表人才，最要紧的是还算有几分本事，对沈菲的外形也很满意，沈菲呢，见对方长得不错对自己也大方温柔，也就愿意了，于是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准备订婚，最晚明年年底出嫁。 至于沈雁，爷爷说了，不想被送回老家去再教育，就老实点，出国深造还是去刚起步的分公司从头开始，让她自己选，再给她一次机会，再满脑子歪心眼就等着远嫁！ 而二婶这次也没得了好，老爷子说了，要是心疼女儿，就跟着女儿去好好教好，不然就老老实实在家相夫，其实老爷子也不介意再给自己二儿子换个老实点年轻点的媳妇的，章云芝于是老实了，自家男人是什么货色她最清楚，要她真被老爷子送去给小女儿陪读什么的，沈盛泉能分分钟找好替代品。 所以最近，沈家算是风平浪静，惹祸精都偃旗息鼓了，沈银河的日子也就顺心了。 而得到沈银河肯定的答复，陆卓尔也放心了，跟沈银河约好了第二天中午抽空去看房子然后准备搬家，就告别回了酒店。 第二天，陆卓尔并没有机会和谢铮多打交道，直到下班的点，才出现在谢铮办公室门口，谢铮的秘书很激动，公司里已经传了好几天的八卦了，可是陆总跟他们谢经理求婚的消息一出，陆总就不见了人，而陆总今天终于来了呢，男女主角又连个照面也没打，公司里的流言已经开始朝着对谢铮不利的方向传播了，小秘书心里正不忿，就看到陆卓尔来了，立刻嗖的站起来跟陆卓尔问好：“陆总你来了，找我们谢经理吗？” “是啊，这都下班了，看看你们谢经理能不能准时下班，送她回家顺便看能不能约个晚饭。”陆卓尔仿佛不知道周围一堆眼睛耳朵竖在那里，温和淡定的对小秘书笑着说。 小秘书心花怒放，听到这话比谢铮这个正主还高兴，立刻就积极表态：“我这就去看看谢经理事情做完了没！” 她得意的瞪了周围一眼，哼，一个个嫉妒她们家经理，还敢嘲笑她们经理被人涮了，这下被打脸了吧！ 谢铮正埋头看一份文件，见秘书推门进来，就问：“什么事？” “陆总来接你下班啦！” 小秘密立刻冲过去手脚无比利落的绑谢铮关掉电脑，抽调她手里的文件整理好桌子：“经理你赶紧下班，工作明天再做，或者有什么交给我，我今天加班！”小秘书特有红娘的热情。 谢铮无语的看着秒秒钟大变样的办公桌和激动的不行的小秘书，无奈的摇摇头：“我还……” “经理！”小秘书压根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恨铁不成钢的把她拉起来，还恨不得去翻她的包：“快，补个妆，赶紧走，谢经理你今天这身很好看，就是妆容得整理一下，头发我帮你重新弄个丸子头？有点乱了！” 谢铮叹气，用力拦住小秘书，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陆卓尔探进头来：“可以走了吗？”他的目光很温柔的看着谢铮，语带询问。 谢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还有办公室外一大群盯着的眼睛，无奈了，对陆卓尔道：“你稍微等我一下。” 陆卓尔点点头，关上门退了出去。 谢铮也不挣扎了，麻利的整理好自己的私人物品，交代了小秘书几句就准备下班，虽然她不理解小秘书的激动，但好歹她有一句话没错，没什么必须加班的事非得这会儿做，她原本也就打算手上那份资料看完就下班的。 陆卓尔看谢铮出来，就自然而然走到她身边去接过她的包，谢铮顿了顿，可在周围灼灼的目光中，没有拒绝，跟陆卓尔前后脚的离开了办公区。 小秘书得意洋洋的走出来，轻声哼着歌坐下来，用不大不小、刚好众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都是些谁，说陆总追求我们谢经理是谢经理自己杜撰出来给脸上贴金的，也不知道现在被打脸的，脸上疼不疼！” 她这样一说，本来想过来八卦的，也都讪讪退了回去。 谢铮跟着陆卓尔走到停车场，她想了想，在陆卓尔给她打开车门的时候坐了上去，陆卓尔把包递给她，开车离开，又问她：“想吃什么？” “清淡点的吧。”谢铮说。 陆卓尔笑了起来：“我对运城还不太熟，不如你选个地方？” 谢铮看了陆卓尔一眼，说了个地方，又把导航导好，陆卓尔没意见的开过去，隐隐约约还有种两口子的感觉，这让陆卓尔觉得很幸福，忍不住就幻想起了未来的生活。 谢铮也懒得去管他，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陆卓尔谈一谈，她知道陆卓尔回了B市，也知道他去做了什么。 不光周昱临跟她通风报信，连好久没有联系的方音，也辗转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在断线了这么多年之后，第一次主动跟她联系。 方音说，陆卓尔这次回去，主动跟旧日的朋友联系，公开表态在追求她，希望等他抱得美人归的时候能得到大家的祝福，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而且，连家人那边都知道了她谢铮的存在，也接受了陆卓尔对自己对象的选择。 谢铮顿时就明白了为何方音会跟她主动联系，陆卓尔竟然会这么做，完全出乎谢铮的想象，家人，朋友，陆卓尔生活的圈子里，都已经知道陆卓尔在郑重的追求她，已经认定她会是他的妻子，他提前保障了她的身份，免去了她的麻烦，哪怕自己还在拒绝他的追求。 不是不感慨万千的，不是毫无触动的，谢铮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心情复杂，她忍不住会去想，如果当年陆卓尔肯这么做…… 可是，谢铮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时隔多年，在历经千帆之后再回过头去看当初的自己，才能心态平和的看到当初的自己其实是多么的不足。 想要一个优秀的爱人并没有错，可是自己足够优秀到吸引优秀的爱人吗？ 别说爱情之间没有这些条件限制，可人的喜好是天然的，都会喜欢优秀的美好的人或物，你不够美好，又怎么让别人去看到？ 爱情最初，不就是两个人能够彼此吸引吗？连这个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其他呢？ 所以，接到方音电话之后，谢铮也想了很多，她今天接受陆卓尔的邀约，其实也想心平气和的告诉他，当年的事，并非只有陆卓尔一个人的错。 她这些年的痛苦，也并非完全是为了陆卓尔。 第五十五章 曾经 “我……” “我……” 点完菜等服务员离开关上门，谢铮和陆卓尔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很尴尬的看着对方，看到陆卓尔这个样子，谢铮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不然，让我先说？女士优先嘛。” 她的口气很温和，既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没有刻意的官方应对。 陆卓尔一愣。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谢铮这样自然的态度了，而且还是对着他的笑，不是嘲讽不是假笑，而是真实自然，发自内心。 “不然，还是让我先说？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陆卓尔轻声说着，退了一步。 谢铮笑笑：“周昱临和方音都给我打了电话，你想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陆卓尔。” 她发自内心的对陆卓尔道了谢，因为陆卓尔的态度是郑重的，所以她才会赢回有些人对她的尊重。 “我想说的不止是那些。” 陆卓尔看着谢铮，目光很温柔：“他们既然告诉你了，那我也就不重复，我这次回去，把该知道的事情都了解了，我还回去见了我爷爷和爸爸，他们都很高兴我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等着我早日把你带回家，谢铮……” “卓尔，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是认真的了，可是……” 谢铮摇摇头，她突然有些不忍心，斟酌着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才好，陆卓尔却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拒绝我嘛，但拒绝我是你的事，追求你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可以不喜欢我拒绝我，难道还能让我不喜欢你不追求你吗？所以，没关系，我不是那么经不起拒绝的，只是我也不会放弃的。”陆卓尔的目光很坚定。 谢铮低下头，有些话，听别人说，和听那个人亲口说，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的心已经开始不平静了。 “而且，听到你喊我卓尔，这种感觉真好，以后在公司以外，就不要叫我陆总了，其实我真不喜欢听你那么叫我。” 谢铮笑笑。 “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不想见我不愿意原谅我了，谢铮，当初是我不对，我不该一句话没有，哪怕连分手两个字都没跟你提就一走了之，对不起。” 陆卓尔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句对不起来的太迟了，但还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谢铮轻轻地摇了摇头。 陆卓尔张大了眼睛。 谢铮忍不住笑，却笑中带着泪水，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嘴张张合合好几回，谢铮才终于能够把话说完整：“你不需要求我原谅，也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卓尔，我不是跟你赌气这么说，而是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么些年来，我一直都是因为我自己的情绪，把恨和埋怨放在你的身上，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少恨自己一点，少去责怪自己一点，让自己的心情容易平复一点。” 谢铮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偏过头，眼前却出现一块手帕，陆卓尔一言不发，只是将干净的手帕轻轻递给了谢铮，谢铮接过来擦了擦眼泪，有深吸了几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才又说道：“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最开始想的不是自己该怎么办，自己犯了什么错，而是把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企图撇清自己，努力的想要别人来帮助我，没人帮我，我就怨天尤人。” “因为这样做，我就可以不去想，为什么我那么轻率的被人利用，我为什么轻易的会被利益引诱；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努力去挽救自己……” 谢铮摇了摇头，有些自嘲：“这么多年来，我把那些负面的东西全部归结到你头上，无非就是迁怒，好让自己觉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全是你的错，是你害了我。可是，其实你做了什么呢？签下字的人是我，轻信人的是我，别人为什么要来帮我？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又有什么错？” “我只不过，是一直都在迁怒你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陆卓尔大声说：“谢铮，要不是我……” “没有你，我也一样会走上那条路的，从我接受万灵秀的招揽进入万盛集团，阴谋就已经笼罩在我的头上了，你只是加速了阴谋的实施罢了，本质并没有什么区别，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 谢铮摇摇头，她已经不再怨天尤人，不再迁怒别人，能够客观地看待当初的自己：“当初的我，愚蠢，轻信，自以为是，还有着一点盲目的骄傲，和深深隐藏的自卑，所以我急切地想证明自己，可是那样的我，回过头去看看，真的傻的可以，你不会爱上当时的我，并不是你的错。甚至我该谢谢你，因为和你在一起，后来周昱临才会帮助我，没有你，我也许根本不会有今天。” “真是……不是这样的谢铮……” 陆卓尔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他看着谢铮半天，又生气谢铮这样说自己，又深深的感觉到谢铮的自我否定，却不知道怎么去帮助她，情绪复杂极了，他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咱们别再追究谁对谁错了，有些事，我也希望你能听我说一说。” 说完，不等谢铮开口，陆卓尔便从自己的初恋开始，到汤心妍、苗梦梦、陆承的私生子的出现，到常昀病倒，陆家被墙倒众人推，自己和父亲决裂，陪伴母亲出国治病，又将母亲葬在海外，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 谢铮始终平静的听着，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平静的只有表面，内心里早就惊涛骇浪了。 陆卓尔深深的看着谢铮：“所以当初，我不是不愿意帮你，不是想跟你一刀两断，不是想否认你的存在，只是当时事情来得太突然，我根本措手不及，所以……” 所以来不及去知道谢铮当时遭遇了什么，所以才会彼此错过。 谢铮用力握紧拳头，牙齿紧紧地要在一起，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哭出来，时隔多年才知道，原来当初她以为的抛弃，以为的一脚踢开，不过是一个上天安排好的闹剧，在她遭遇人生不幸的时候，陆卓尔的处境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同样都是各自的世界天崩地裂，同样都是自顾不暇，同样都是水深火热。 可是…… 如果没有这样的巧合，他们就不会分开吗？ 不，不会的，陆家出事，谢铮背锅，不过是恰好让他们之间错误的关系戛然而止，从此走上各自的轨道罢了，若真的没有当初的事端，以两个人当初根本不成熟的心态，就那样相处下去的话，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也许会分道扬镳也许会老死不相往来，也许她也会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因为感情上的困境自我放逐，最后一生悲苦…… 所有的种种可能里，只有两个人终将冲破世俗偏见走到一起是完全不可能的，当年的谢铮也许会做这样的白日梦，可是现在的谢铮，却最清楚不过，也不会痴心妄想。 她可以明白为什么现在的陆卓尔会喜欢她，因为现在的她，从头到脚，都是一个自信从容而又优秀的女人，就算没有天生的家世背景当做资本，可也算得上是普通人之中的佼佼者；可当初的她又有什么呢？ 陆卓尔当初不爱她，不是陆卓尔的错。 谢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知道前因后果，心中并没有天意弄人的愤怒，她依然克制不住流泪了，可心里却一阵轻松，不管当初她和陆卓尔在一起的时候，陆卓尔对她有没有过爱情，但至少，她不是毫无价值，不是被抛弃的，只是……只是…… “谢铮……”陆卓尔有些害怕，谢铮的样子让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谢铮摇了摇头，她深吸了几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低声对陆卓尔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就匆匆起身走了出去，关上化妆间的门，谢铮才发觉自己四肢无力整个人直接瘫软一团跌坐在地，她紧紧地抱着自己，无声的哭了半晌，然后才起身，打开水龙头，将自己红肿的眼睛和花了的妆收拾好，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的女人，谢铮苦笑起来。 其实陆卓尔说的这一切，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陆卓尔难道意识不到吗，如果当初两个人不是因为这样意外的原因分开，也许今天，甚至这辈子，他们都不可能会这样坐在一起，重新谈论什么爱情，什么婚姻。 谢铮回到包间的时候，陆卓尔松了口气，等谢铮坐下，他开了口，并没有回避这个现实问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没错，坦率一点，得承认，当时的我们虽然各自发生了悲剧，但或许我们都该庆幸有那场悲剧的存在，所以我们现在才……” “可是谢铮，这世界上没有如果的事，事实就是一切这样发生了，我们现在又相遇了，我还爱上了你。” 陆卓尔深深的看着谢铮：“你不能否认，这就是缘分，而比起那些对你一无所知的男人来，我自认，我更了解你……” “也许你说得对。”谢铮打断陆卓尔：“可是我并不了解你，你今天说的这一切……” “是，我可以不解释，就当做当初我是个浪子，无情的抛弃了你，如今迷途知返，重新想要追求你，或许反而更好。” 陆卓尔笑：“可是我不想瞒着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愿意再隐瞒你任何事了谢铮。” 这不是一句情话，但是却是陆卓尔说过的在谢铮看来最动听的话，谢铮动容的看着陆卓尔，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现在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些让你一时消化不良，我就先送你回去吧，我看你没吃什么东西，你稍等下，我点几个热菜让服务员打包给你带回去，知道你现在或许没胃口，但是睡觉前最好别空腹，对胃不好。” 陆卓尔相当绅士，看出谢铮此时不在状态，并不强留，而是很体贴的为她考虑：“一个人住，工作又忙，也别忽略身体的需要。” 说完，陆卓尔自顾自的准备起来，他叫来服务员点单让她打包，同时付了账，又低头开始吃东西。 谢铮张了张嘴，陆卓尔没有强势霸道的表现，处处退让体贴，反倒让她无所适从，不由自主的就被他安排着照做了：“你……饭菜是不是都快凉了？不然让服务员多打包一份带回去吧。” “那倒不用，我住酒店嘛，饿了直接叫客房服务就好。”陆卓尔笑道：“不过明天搬完家之后就不能这样了，或许你可以给我提供一些味道还不错的外卖？” “你要搬家？”谢铮讶然。 “是啊，接下来要长期驻扎在运城，总不能总住酒店吧，就让银河给找了处房子先搬过去，等有空了我再去看看买一个，现在反正一个人住，差不多就行。” 陆卓尔笑笑，这会儿服务员过来说打包的做好了，陆卓尔就起身。 谢铮没有多说什么，同样起身，陆卓尔自然地为她提起包，在谢铮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看着谢铮开口：“谢铮，我知道我跟你说的这些，改变不了曾经发生的事，也改变不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也改不了你的决心。 是，当时的我确实不够喜欢你，也确实幼稚，招惹你也是一时冲动，是因为需要，可是谢铮，你知道吗？在国外，除了那个我喜欢过的女孩，我其实没有交过任何一个女朋友，不管是明面的，还是地下的，没有跟其他女孩子牵过手，玩过暧昧，更别说一夜情，在国内也更没有。 我那个未婚妻，我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我的初恋，我们也没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虽然当时的我很渴望。 谢铮，你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我会招惹你而不是别人，不只是因为我知道你真的喜欢我，而且是因为，我也是喜欢你的，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而已。” 不等谢铮反应过来，陆卓尔打开了门。 谢铮几乎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卓尔说了什么？他其实是在承认，当时的他其实同样被她吸引吗？其实同样也曾喜欢过她吗？只是当时太年轻太骄傲，所以才不肯承认吗？ 不管陆卓尔说的是真是假，谢铮想，如果这句话是骗她的，大概也是她听过的最动人的假话，至少，曾经的她，不是一个人为爱痴狂。 第五十六章 谎言 陆卓尔没有去看身后谢铮是什么表情，此时此刻，我爱你也好，我喜欢你也好，说出来的意义并不大，改变不了过去，也扭转不了未来。 很多感情很多心态，过了当初那个环境，就找不到最初的样子，人总是在改变的，这会儿的陆卓尔更能体会周昱临给他的临别‘忠告’。 现在的谢铮，会因为自己给出的承诺感动，同样会为一句我爱你动容，可是，却不会轻许下半生，更不会轻易投入他的怀抱。 因为她现在需要的，已经不是那一句情话一句承诺了，她要的安全感，来自于其他地方，而陆卓尔已经知道该如何去给予，所以不着急，但却仍会心痛。 谢铮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能感觉到陆卓尔不会放弃，但也说不出要他放弃的话，他不能逼迫她接受他，难道她还能逼迫他放弃她吗？ 人啊，都有自己的坚持。何况谢铮比谁都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心情，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扭转的过来的，就算真的会放弃，也不是别人几句话能决定的。 “连奕，多谢你过来接我，真是不好意思，没跟你打一个招呼就把你喊过来，我真的是有点不在状态……”正陷入自己的沉思，却刚走出包间，就听到有人说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谢铮一怔，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陆卓尔却一下子挡在了她的身前。 陆卓尔也是刚看到盛连奕和陈慧，他心道还真是巧，昨天碰到一次，今天又碰到一次，到底是他跟盛连奕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弟有共同的喜好，还是这世界真这么小？ 而盛连奕和陈慧也并没有发现他，盛连奕两人正在陆卓尔他们侧前方的包间，电梯楼梯都在盛连奕包间的前面，所以盛连奕扶着陈慧并没有回头，陈慧一边给盛连奕谢谢对不起，一边软弱无力的靠在他身上，似乎是喝醉了。 陆卓尔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让谢铮看到盛连奕跟别的女人亲近对他有好处，可他下意识地却挡住了谢铮的视线，扭过头正思索着怎么转移谢铮的注意力，就听前面盛连奕开口：“怎么喝那么多酒？你胃不好，又是一个女人，难道不能让你哥来应酬客户吗？你不喝酒他们能把你怎么样？你喝这么多，回去岂不是又要难受？” 谢铮自然听得出来盛连奕的声音，她推开陆卓尔，陆卓尔不动，谢铮抿了抿唇，用力推，陆卓尔依然不动，直到盛连奕和陈慧消失在走廊那头，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两人的声音，陆卓尔才挪动了一下。 谢铮没说话，也没有追上去，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等了半晌，才突然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盛连奕打起了电话，她分明可以听到那么近的距离传来熟悉的铃声。 可是，电话过了好久才接通，也不知道是不是谢铮的错觉，她感觉到盛连奕的声音带着几分心虚。 “铮铮，找我什么事？” 谢铮面无表情：“唔，刚下班，想问问你今天加不加班，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顺便看场电影，最近也好久没见了不是吗？” 手机里传来盛连奕沉默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明天吧，我今天要值班。” “是吗？”谢铮轻声说：“你现在在哪？还在警局吗？吃过晚饭没，要不我回去的时候给你送点吃的？” “不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谢铮轻笑起来：“你不是要值班吗？我顺道给你送宵夜，难道你打算一顿晚饭撑到天亮啊？” “真的不用了，办公室里有零食有泡面，随便垫垫就行了，铮铮，我这里有点事，我不跟你多说了啊。”说完，盛连奕挂了电话。 谢铮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放了回去。 陆卓尔叹了口气：“回家？还是找个地方喝酒？” “在你看来，我是为了一个男人买醉的女人吗？”谢铮摇摇头，不过随即她改变了主意：“不如，陪我喝杯酒？” “好啊，不过就一杯红酒，然后早点回去睡觉。”陆卓尔轻声说：“我知道有个地方离你家很近。” 谢铮挑了挑眉。 陆卓尔没说什么，一路开车到了在运城初见谢铮的那个酒吧，也是谢铮自己开的那个酒吧。 谢铮有些愕然，她看看酒吧，再看看陆卓尔。 陆卓尔轻声说：“我来运城的第一天，沈银河就把我带来了这里。” 他说着看向谢铮：“我们就去喝一杯酒，然后我送你回去睡觉，以后，如果你还想跳舞，都带我一起来，好吗？” 说着他笑了起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跳起舞来有多好看，别说男人，就是女人都几乎无法从你身上移开视线，你都不担心你这样做引起别人对你的疯狂吗？铮铮，如果你喜欢跳舞，我不拦着你，可是，每当这个时候，让我在下面保护你，嗯？” 他的目光温柔而平静，充满期望和关怀，脸上的表情也同样，没有强势的霸道，只有简单的渴望。 谢铮拒绝不了这样温柔真诚的面孔，可心底的声音又告诉她如果就这样默许了，那她想要跟他拉开拒绝，就成了泡影。 陆卓尔会这样一点一滴的侵占她的生活，会干涉她的未来，会…… 明明心里很清楚，可谢铮却无法痛痛快快的像刚才那样说出拒绝的话来，她啊，天生就是吃软不吃硬，陆卓尔换了一个方式，她就乱了阵脚。 陆卓尔也不着急非要一个答案，见谢铮不说话，就当她默认，两人进了酒吧，陆卓尔做主要了一杯红酒一杯果汁，把红酒递给了谢铮，自己则拿起了果汁。 谢铮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陆卓尔笑笑：“我还要开车。” 都快要有另一半的人了，自然得对自己的人生和别人的未来负责，哪能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觉得在女生面前喝果汁是认怂呢？那太幼稚了！ 谢铮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她愣了一下，然后说：“可以叫代驾的，而且……”从这里走回家也没几步路。 “我想亲自送你回去。”陆卓尔说完转移了话题，他的目光转向舞台，此刻舞台上也有恣意放纵的年轻人在尽情的挥洒青春，陆卓尔看着看着不禁笑了：“你知道吗？当时看到你跳舞，我真的不敢认你，你变得那么美那么迷人，简直……简直……” 谢铮半杯酒下肚，略有几分迷离，也就随意了几分，听到陆卓尔这样说，不由嘴角一勾：“不觉得我风尘味十足？放荡？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吗？明明喜欢年轻性感，却总装出一副看不起别人轻浮的模样。” 谢铮摇头，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你既然知道，不会觉得我私生活混乱？我这样的经历，你接受得了，你们家接受得了？” “你哪里私生活混乱了？除了我，你还有过其他男人吗？别提盛连奕，我就是知道你跟他还什么都没有，否则哪里会等到我现在还有机会？” 陆卓尔伸出手指抵住谢铮的唇，不让她插嘴：“再说，是我找对象还是别人找对象，别人不同意关我什么事？” 陆卓尔说得自信满满，谢铮却忍不住提醒他当年，现在和当年，很多话自相矛盾，自己打自己的脸真的这么不要紧吗？ 谢铮没说话，可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所传达的内容陆卓尔看懂了，他笑了笑，倒也大方的承认：“今时不同往日。” 谢铮听了就笑了，又抿了一口酒，她心里明白得很：当年陆卓尔不够爱她，自然不会为她费心，也就不会太在乎她如果一心一意想要做他的妻子得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甚至不想麻烦，希望谢铮知难而退，乖乖的当他一段时间情人就自己走人，所以会把有些情况说的更夸张一些。 但现在不同，他真心真意想要娶她，自然不是为了娶她回家遭受白眼的，因为爱一个人，所以处处都会为她着想，会替她考虑所有的难处，会提前为她扫平所有的障碍。 可正因为这样，越明白陆卓尔现在是真心想要对自己好是真的爱她，谢铮心里才会更难过。 当年的陆卓尔就算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真的爱过她，可到底比不上自己当初全心全意的付出，就算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见惯了人情冷暖，可到底关于自己的初恋，谢铮依旧意难平。 “今时不同往日……”她勾勾唇，痴痴的笑了，笑得眼泪都要下来，杯中的酒对她失去了吸引力，她霍得起身，也不知道怎么就心底冒火，转身就走。 陆卓尔一愣，随即苦笑着飞快掏出钱包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扔给了酒保，然后快步追了上去，谢铮是越来越敢给他甩脸子了，可陆卓尔发觉自己竟然心里变态的感到一丝幸福——她跟他发脾气，至少远比把他当做陌生人来的好，说明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撼动了谢铮的心吧！ 而谢铮跑出酒吧风一吹，脑袋也瞬间冷静了下来，她站在门口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是因为陆卓尔的告白，还是因为盛连奕的刺激，她怎么敢对陆卓尔那么大脾气？ 陆卓尔追出来就看到谢铮的表情，他想也不想就上前一把搂住谢铮将她拥进怀里，猜透了她的心思：“他不懂珍惜你，是他的损失，你……” “全世界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大概是你了，陆卓尔，你还以为我是十七八岁未经人事的少女，被一个男人骗了一下就要死要活哭哭啼啼吗？” 谢铮反而笑了起来，轻轻推开了陆卓尔，她的样子有些自嘲，却并没有垂头丧气，她甚至得承认，哪怕沉重的过去不可能因为陆卓尔一句话而抹去，可她此刻的心情确实轻松了很多。 对一个女人来说，不管怎样，被陆卓尔这样的男人表白，都足以满足一下虚荣心吧，更何况对她来说，还安慰了自己曾经不堪回首的初恋往事，所以哪怕盛连奕的谎言让她感觉很糟心，但却并没有太难过。 也或许，谢铮不得不承认，她对盛连奕的感情与对陆卓尔的不同，所以才会感觉上完全不一样吧。 只是，从最初的陪伴到这些年的相濡以沫，就算那不是爱情，她和盛连奕之间那种相互依赖的感情，也不是一般的存在，谢铮想，如果盛连奕有了别的更好的结婚对象，他应该知道可以直接跟她说的，不用害怕伤害她的，她挑明这一切，也许是因为陆卓尔的突然到来给予的刺激，但也是她不想继续保持暧昧的姿态，有心想要踏出一步往前走，而又非常能够确定彼此之间，尤其是盛连奕对她的感觉，所以才会主动捅破了窗户纸。 而后来盛连奕虽然没有直接回应，他的反应也有些奇怪，可是事后他却是让自己给他一点时间的，而谢铮自信不会看错一个男人是否爱自己的眼神，可是，难道盛连奕所谓的给他一点时间，是要处理和其他女人的暧昧关系吗？ 谢铮皱起了眉头。 陆卓尔始终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他只是很清楚的看到谢铮在为别的男人皱眉，为别的男人沉思，他不喜欢这种被忽略的感觉，他忍不住苦笑，自己当时到底是有多愚蠢，才会无视自己内心深处这种感受呢？ 或者，男人在被爱的时候总是不知道珍惜的？ 非得要失去一次才懂得到底什么是爱？但好在，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轨道，只是这一次，没有人会在那里等着他，幸福得靠自己来争取。 “陆卓尔……” “我送你回去。”不等谢铮把话说完陆卓尔就耸了耸肩打断了她，语音轻快但态度却很坚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谢铮，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可你也没权利阻止我怎么去喜欢你，追求你是我的权利。” 陆卓尔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大步走过去替谢铮拉开车门，对她露齿一笑：“大半夜的，你又喝了酒，自己回家不安全，这种时候就让我送一送献个殷勤吧，毕竟安全第一嘛。” 好的坏的都让陆卓尔自己说完了，谢铮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抿了抿唇，轻声吐了口气，然后坐上了车。 陆卓尔没有半句废话，开车送谢铮到家门口，直到目送谢铮上楼都没开口说一句话，但调转车头，他就沉下脸拨了个电话号码，沉声说道：“喂，到你出场的时候到了，帮我调查个人，用最快的速度！” 第五十七章 暧昧 谢铮失眠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失眠，但她辗转反侧，最后还是放弃了，直接起身去客厅接了杯水，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午夜的电视节目依然嘈杂，她并不想看什么，只是想要那种喧嚣赶走心里的烦躁。 她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盛连奕，她认为这么些年来，他们对彼此应该很了解了，的确，盛连奕了解她，他是她这些年唯一敞开心扉的对象，自己的遭遇、过去、感情……好像这一切就直接摊开在了盛连奕面前。 可是谢铮突然发现一个事实：她对盛连奕却并不那么了解。 他是自己大学时代老师的孩子，但是他为什么会选择放弃在B市的工作发展跑到运城？他又为什么做了警察？ 他平时跟谁走得近，有什么圈子，跟同事关系如何，住在哪里，不上班的时候都有些什么消遣和爱好……这一切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所以，这份熟悉，是因为盛连奕渗透了谢铮的生活使得谢铮对他熟悉而依赖，但并非是通过了解而熟悉吗？ 谢铮突然觉得心头一冷，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再次走入了一个误区，这些年来，她并没有介入过盛连奕的生活，也许是因为她并不关心，也许是因为她沉溺于自己的悲伤痛苦中所以根本关心不到这些…… 可是，此刻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她：她的感觉也许并不可靠。 所以，她自以为盛连奕对自己的感情，难道也是错觉吗？谢铮头一次怀疑起了这件事。 可是，如果盛连奕不爱她，为什么不直说？只是因为怕她承受不起拒绝吗？可第一次她打破暧昧的时候，盛连奕的态度其实就是不明确的拒绝吧，而后来也是他主动要谢铮给他时间的吧？他的前后矛盾又是为了什么？ 谢铮扪心自问，盛连奕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矛盾，而这其中却又似乎全是谜团。 她已经不是那种一切都等着别人来主动，自己被动承受一切然后告诉自己我不过是被迫的的那种无知少女了，当发现一切脱轨之后，谢铮立刻做出了决定，她要弄明白到底盛连奕瞒着她什么。 谢铮并不觉得自己被愚弄，也并没有气愤悲伤，只是觉得不理解，她在盛连奕心目中真的就那么脆弱吗？脆弱到承受不起一个真相吗？也许她曾经脆弱过，可盛连奕这个陪伴在她身边最长久的人，应该最明白她的变化，最该知道什么叫做今非昔比。 她不喜欢玩暧昧，也不非追求一个完美的结局，但她不愿意被蒙在鼓里。 想通了，谢铮打了个哈欠就去睡了，这回倒是一夜睡到天亮再没失眠，起床之后该上班上班，而今天一到公司气氛就完全不同，虽然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包含着兴奋的八卦，但没人上前打扰她，看得出，大家都力求镇定远离八卦。 谢铮心里一笑，她知道大概上面吩咐过了，陆卓尔做事情倒高效，看样子还真是……认真的。 认真的三个字让她一愣，但随即她摇摇头不去细想，很快将自己投入工作之中。 日子还是正常流转，工作和生活不会因为一件八卦而停顿，公司新项目刚开启，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如是忙了两天，陆卓尔又没有明目张胆常常借故过来‘骚扰’，时间一长，八卦之心也就熄了火，日子恢复了常态。 但陆卓尔并不是真的放弃了，谢铮能感觉得到陆卓尔在力求平衡，尽量不打扰他们彼此的日常工作，但只要一有时间，他就绝对会冒出来，或是一杯咖啡，或是创造机会一起下午茶，或是商业参会，或是……有时候借着工作上的事宜，有时候则是随口扯到的各种话题，不会太过分，总是恰到好处的让人觉得舒适。 而且，陆卓尔不会每次都单约谢铮，有时候是两人，有时候是很多人，而他去过很多地方经历过很多事，出身又不一般，见多识广为人风趣，不管是什么话题被他说来总是娓娓动听，非常引人入胜，而且这种对陆卓尔来说带着几分隐忍的追求方式也不会让谢铮觉得不舒服，更找不到理由拒绝。 但谢铮也并没有给陆卓尔更多的回应，陆卓尔同样也并没有提出什么亲密的要求。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心知肚明的，似乎玩起了一场追心游戏，比的是谁更持之以恒。 这天出去办事，办完事就快到下班的点了，谢铮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干脆没回公司，直奔警局而去，到了门口谢铮正要给盛连奕打电话，却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年轻女孩走出警局大门，身边还围着几个人，他们说说笑笑看起来气氛很轻松，盛连奕的脸上也挂着轻松的笑容，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怀里的女孩子似乎有点害羞，瞪了周围几人一眼，然后又害羞的看了一眼盛连奕。 盛连奕的表情始终带着笑，是那种宠着人的笑意。 谢铮突然觉得自己来的多余，但又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点儿玩味。 盛连奕在她面前总是一种特别正经可靠的样子，可是这短短几天，却好像变了个人，这个女孩，还有那天的女人，她们都跟盛连奕很亲密，可到底哪个才是正牌女友？或者说，只是盛连奕太受欢迎，他还没做好选择？ 谢铮突然开始想，也许，这才是盛连奕真正的样子，他比自己年轻好几岁，本不该就是那种老气横秋的样子，也许只是因为在她面前，她喜欢她可靠沉稳，他才会表现的可靠沉稳？ 而和他的同事们、朋友们在一起，他不需要演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角色，所以才会放松？ 谢铮再一次不确定自己的感觉了，再一次觉得自己所以为的也许不过都是错觉，盛连奕根本就不喜欢她，只是习惯了照顾她，而她却把这种照顾当做了爱情，还傻乎乎的跟盛连奕摊牌，其实自己也并不见得真的有多喜欢盛连奕，又何必要让他为难呢？ 他的犹豫，也许真的只是因为对她多年照顾的习惯，以及不忍心见她伤心，而不是她以为的另有隐情吧。 她转身要走，谢铮想，如果这就是盛连奕想要的，一点点淡出她的生活，彼此退回到普通朋友的界限的话，她应该理解和接受，并且配合。 毕竟，她其实才是那个年长的人，应该去照顾一下别人感受的人才对呀。 如果她这个时候出现，只会让气氛变得尴尬吧，谢铮这么想着，正要离开，却也是太巧了，盛连奕的上司办事回来，正巧到了警察局门口放慢车速，一眼就看到了谢铮，他跟谢铮见过几次面，倒也有印象，就直接喊道：“谢小姐？是来找连奕的吗？” 谢铮一愣，抬起头，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正要开口，那位性格爽朗的男人笑出了一口白牙：“来都来了您这是又打算去哪？咦，这不是连奕那小子吗？连奕！” 他这大嗓门一喊，谢铮就顿时尴尬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而盛连奕也是一愣，顺着声音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 谢铮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今天自己这什么运气，真是不该冒冒失失…… 可心里想归想，眼前的问题也得面对，于是打起精神朝着盛连奕走过去：“我今天正巧在这附近办事，办完事看你也快下班了，顺道就过来看看，这位是……”这时候再什么也不说就太假了，谢铮微笑着问候盛连奕怀里的女生。 女孩子性格挺活泼，反应也很快，一看情形脑子转过来就已经让其他同事把她接过去了，和盛连奕保持了距离，笑着对谢铮说：“你好，我是张婷，盛连奕的同事，前几天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把脚摔伤了，这不只好麻烦同事们帮我一下，真是不好意思。你是……” “那是连奕他女朋友。”停好了车的谢科长过来笑着插了一句。 谢铮的目光已经扫过了张婷打着石膏的脚，闻言笑道：“谢科长别乱说，我们两可不是那种关系，你可别开这种让人小盛将来找不到女朋友的玩笑。” 说完她转向张婷和盛连奕那边笑着说：“伤筋动骨可得好好修养，平时尽量少动，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该让人给你跑腿的就支使他们，别客气，照顾你一小姑娘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想必愿意得很。”说着她眨眨眼睛打趣。 张婷等人都笑了，盛连奕的脸色有点复杂，他等众人随意说了几句就朝谢铮走过来：“我也下班了，要不……” “你不要送你同事回去吗？我就是顺便过来看你一眼，其实也没什么事。”谢铮若无其事得笑：“你不用管可以照顾我，忙你的去吧。” 说完，她朝着谢科长、张婷等人打了个招呼，姿态很潇洒的转身走了。 谢铮走得很稳，尽力让自己显得不像是落荒而逃，尽管她觉得自己此刻很狼狈，很像个小丑，她还能听见后面的窃窃私语，那个叫张婷的小姑娘很懊恼的问道：“盛连奕，我是不是害你被误会了？” 谢科长拍了盛连奕一下：“怎么还愣着？快去追啊！” 谢铮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控制着自己不要飞奔而去，她发现自己到底还是会心里泛起悲哀的感觉。 她也许真的不适合谈感情，这一生两次面对感情，明明投入的很认真，却好像比谁都可笑。 盛连奕到底还是追上来了，可谢铮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她自嘲的想，要是自己一转身盛连奕就拉住她跟上她，也许她的心情不会是这样；可是现在，在连续两次的亲眼目睹之后，失望已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她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 不就是不愿意回应她吗？好聚好散不好吗？明明白白一句话很难吗？为什么非要最后弄到这样难堪的地步呢？盛连奕到底把她当什么？ 谢铮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委屈还是愤怒，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喜欢暴露自己真实的感情，所以当盛连奕跑过来的时候，她没有阻止盛连奕上车，但一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谢铮立刻加快了车速，随意找了一条路上车子少的匝道拐了过去，最后停在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铮铮，我和她……”盛连奕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知道此刻，谢铮熄火停车，推开车门下去，点了一根烟在手上一动不动的吹着风，他终于走到她身边，轻声解释了起来。 “你和她有没有什么不需要跟我解释，或者需要跟昨天与你一起吃饭的女生解释一下？” 谢铮好笑得扭过头，讽刺的看着盛连奕：“盛连奕，我以为我们之间认识这么多年早该相互了解了，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完全不用怕我接受不了。不用担心我会因为你的拒绝而受到伤害，完全可以直说，我在你心目中那么脆弱经不起挫折吗？还是说，脚踏两条船还不够，想脚踏三条船？你可真行啊！” “谢铮！” 谢铮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上车，她觉得自己真没意思，事情都摆在眼前，何必还要纠结？跑到这里来对着盛连奕发火不就代表着自己到底没看开吗？可这样的发泄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她觉得有点腻味，不想继续下去了。 盛连奕却一把抓住她将她搂进了怀里，没有顾及她的挣扎：“谢铮，昨天你看到了？” “是啊，看的清楚得很，别说那个女人对你没意思，也别说今天那小姑娘不喜欢你，你年轻长得帅有能力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小姑娘喜欢你天经地义，你不喜欢我这种老女人……” “谢铮，你能不能听我说？”盛连奕终于无奈了，他挑起谢铮的下巴：“你要再这样我就吻你了。” 这是盛连奕对谢铮说过的最直接的一句话，所以谢铮愣住了，哪怕两人暧昧多年，哪怕她主动提出想要有个结果暗示了结婚，可是她真的没想过……接吻……吗？ 谢铮这个反应，盛连奕却苦笑了起来：“你就从没想过，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如果交往、结婚，我也会想跟你亲吻、拥抱，甚至做更亲密的事情，会分享同一张床，同一个枕头，同一张被子，还会一起养育孩子……谢铮，其实你……” “其实我对你并不是爱情，没错，我也许不爱你，但我想你更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比单纯的爱情而言多了很多东西，也许不够纯粹，但却绝对没有不够真心，在你拒绝我之后我还会再提，是因为我认真的考虑过如果我想结婚，最愿意选择相信和依靠的人是你，甚至也只有你。” 谢铮打断盛连奕的话，直接说出两人从没有宣之于口的真相，直视着盛连奕的眼睛：“我当然你知道你说的这些，可是盛连奕，我也并不是非要结婚，也并不是非要逼你，我要的只有一句话，可以还是不可以。 不可以，我们肯定不可能像之前那么亲近，但这些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保持距离是为了各自的将来，你也不希望你未来的妻子因为误会而不幸福吧？ 如果可以，我不年轻了，无论是你所说的亲密的事，还是孩子，我都不愿意拖拖拉拉，我一直在等你一个答案，而现在，我觉得答案已经很明确了，可是你却还在给我玩暧昧，吻我？ 盛连奕，你确定你真的想吻我吗？” 第五十八章 摊牌 谢铮一口气吧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盛连奕竟然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而谢铮既然把话说出口，也没打算再藏着掖着，她其实已经厌倦了，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无比的决定。 有些人也许适合依靠，适合做朋友，但并不适合婚姻，比如她和盛连奕，只是她产生了错觉而已，既然错了，那就该尽快调整。 “我以为咱们之间应该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才对，可如果真的有了误会，还是趁早说开的比较好，盛连奕，你是我患难之中唯一的朋友，如果你对我并没有一起携手走下半辈子的意愿，你可以跟我说清楚的，我并不觉得退回到普通的好朋友的关系有什么不好，因为我感激你，而且不仅仅只是感激，我也许冲动了，不该挑明那些话，可我以为当我准备好开启人生新的旅程的时候，不该继续保持一个暧昧的姿态，所以，我其实只是在询问我自己，一直在我身边陪伴我保护我，是愿意与我一起走完人生的下半程，彼此帮扶，一起经营，还是只是出于朋友道义？盛连奕，其实你现在不说也没关系，我想至少我已经很清楚你的选择了，我们……” “不，你根本什么都不清楚，谢铮，我不在乎你心里到底把我看成爱人，对我到底有没有爱情的成分，爱我更多还是爱那个男人更多，我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问你，要不要忘了他跟我在一起，我们结婚好吗？可是……可是……” 盛连奕打断谢铮，冲口而出的话让谢铮一愣，可是他最后的‘可是’，让谢铮叹了口气。 “盛连奕，如果你的犹豫不是因为有其他女人对你有情，也不是因为害怕伤害他们，而显然也不会是因为你的工作，那么，我大胆的猜一猜，是因为你的家人？” 谢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盛连奕，肯定的道：“我不是你父母心目中的理想儿媳妇，是不是？” 盛连奕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谢铮清澈的眼神似乎看透了一切，他动了动嘴，可谢铮叹了口气。 “也是，我大你那么多，又是个有故事的人，出身混乱，也不清白，你爸妈不喜欢我也是正常，你因此为难我可以理解。” 谢铮轻声说：“其实，这并不算什么，盛连奕，你知道的，我并不是……” “你并不是非要跟我结婚不可，我知道，可我就是知道我才不愿意说，我才希望你等我一等，等我去处理好这些问题，谢铮，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多想娶你多想跟你生儿育女就这么一辈子不要分开吗？可我太清楚你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你现在绝对不会因为我或者任何人去做什么迎难而上的事，如果有人反对，你就会顺理成章的缩回去，可我不想，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主动开口跟我说要跟我结婚，我怎么能放弃这种机会！” 盛连奕眼圈都红了，他极力控制着自己跌情绪，红着眼睛：“而且我是个男人，我如果连自己的父母的问题都摆不平，我凭什么给你幸福？难道我一心一意等了这么多年把你娶回家就是为了让你陷在婆媳矛盾家庭矛盾里然后吵架不得安生的吗？” 谢铮没有说话，但不得不承认，盛连奕冲口而出的这番话，让她心里非常感动。 若是当初，陆卓尔…… 她发现自己竟然又想到了陆卓尔，赶紧甩甩头把他从自己脑海里去赶出去，怎么会又想起他呢？ 盛连奕却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苦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赌气：“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又动摇了，陆卓尔和我放在一起比较，是个女人都会觉得他更好！” “是吗？”谢铮被盛连奕的醋意搞得啼笑皆非，他倒还好意思跟自己吃醋起来，自己和陆卓尔从再见起何曾暧昧过，倒是他自己啊，谢铮于是打趣：“把张婷和昨天那位美女介绍给陆卓尔认识认识？看看她们是不是立刻移情别恋给你解决一下烂桃花？” 盛连奕顿时有点脸红，“她们……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跟她们真的没什么，铮铮，陈慧帮过我很多忙，她难得需要我，我没法拒绝，但我保证尽量不会和她独处，我对她也没有那个意思；张婷她只是我的同事，我都会和她们说清楚的。” 说着盛连奕嘟囔：“你今天要是不否认……” “所以还是我的错吗？就当时你的态度和我见到的情景，你觉得我能承认我跟你有关系？再说了，我们两到底算什么关系？” 谢铮摇摇头，她此时心里的确没了最初那种心灰意冷，可多少仍觉得有些乏味：“盛连奕，就算你这些天拖着我的原因是因为你家里的反对，可是你和她们……你就没想过，要是你给她们希望，终究有一天你的温柔会害了所有人吗？我们……” “抱歉，是我没处理好，但我保证，我的心里只有你铮铮，我不是在发誓赌咒，如果我有别的想法，那我早就……”盛连奕连忙表态。 “我当然明白，可是我不年轻了，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我这么等下去，等到你觉得合适的那天，我还会一定想结婚？又一定会想跟你结婚呢？” 谢铮好笑地说：“没错，我相信你对她们没有那种心思，可是她们有，别否认，我是女人，看得懂一个女人陷入情网的眼神；我也看得到你看我的眼神，所以你不快刀斩乱麻，你又怎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数？这天底下，牵涉到感情的事从来都是没有理由可言的，盛连奕，而且我觉得也许你说的对，我一直都缩在龟壳里，好不容易探出头来，也许只是观望，并没有那么坚定的意志，等着等着我也许又改变了主意。” “可是，这世界就是在不停的变化啊，谁能保证自己一直都在原地停留呢？”谢铮的眼神有些迷离：“我们……” “不，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等着我，一个月，不，半个月，不，一个星期，谢铮你等我，最多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就准备结婚，我要正大光明的娶你做我的妻子！”谢铮几次三番想要放弃两人之间的未来，盛连奕终于脱口而出做出了承诺。 可是他说完这句话，谢铮却只是皱了皱眉，她张了张嘴，很想说盛连奕别这样，咱们都不是未经风雨的小孩子了，如果父母的反对能那么容易解决，也不会拖拖拉拉我们到现在都是这样子，可是盛连奕小心翼翼又急切的眼神，让这些年来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在谢铮眼前一幕幕重现，她到底心软了。 而这时，盛连奕也似乎有点懊恼于自己的急切，觉得自己说的话似乎不够成熟，正要补充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盛连奕拿出来手机一看，皱了皱眉，挂了，但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盛连奕的样子让谢铮叹了口气，她意识到什么，主动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接吧，我们一会再说。”她特别退后了几步，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并不干涉。 盛连奕接了电话，“喂”了一声之后又唔唔的敷衍了几句，显得不太耐烦，谢铮站的远，哪怕猜到了他在接听的肯定是家里的电话，也只是一哂，越发觉得盛连奕自欺欺人，如果家里打来一个电话他都要如此防备，生怕她会听见什么，又怎么可能说服得了他的父母呢？ 哪怕谢铮并无意偷听什么，可依然觉得这种感觉意兴阑珊，她再一次的想告诉盛连奕一切到此为止，他还年轻，不需要吊死在她这一棵树上，而她的未来，也未必就非得和他捆绑在一起，强求的婚姻不会幸福。 可就这会儿，大概是风的缘故，谢铮听到盛连奕一句“周六早上我过来，你们别给我乱来行吗？”谢铮心里一动，她想，或许到时候自己可以把握这个机会。 盛连奕很快的挂了电话，又再次看向谢铮，谢铮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知道盛连奕此时的心情并不平稳，再争执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干脆转移了话题：“吃过饭了吗？我饿了，不如去吃点东西怎样？” 谢铮主动改口不再提之前的事，盛连奕没来由的松了口气，两人便各怀心思的吃了顿饭才分开，盛连奕没再提结婚的事，谢铮也没说分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等分开，盛连奕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而谢铮则疲惫的靠在方向盘上，身心俱疲。 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也变成这样凡事只能藏着掖着，说不了一句真心话的关系了呢？谢铮模糊的想，她真的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挑明，挑明之后也不该在盛连奕沉默之后再提，一切都是她的错。 谢铮不是不相信盛连奕今天的表白，但她并不相信他能做到他的承诺，她甚至能够猜得到，以盛教授夫妇的观点，怕那位陈慧或者今天的张婷，才是他们心目中的理想儿媳。 而这也是人之常情，换作自己为人父母也会一样的选择，而盛连奕对这两个女孩即使关系并没有到那一步，盛连奕也做不出脚踏两条船的事，可谢铮心里透亮，就算她和盛连奕真的走到了一起，尤其是那个陈慧，怕也会是他们之间未来的‘痒痒’。 所以，他们之间就是一条死路，可是她清醒没有用，盛连奕如今就如当年的她，甚至比当年的她还要执拗，既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又陷入多重选择和压力之中迷失，与其这样纠缠下去没完没了，倒不如她出手帮他快刀斩乱麻。 谢铮苦笑起来，自己真的那么做的话盛连奕一定会生气吧，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为了和陆卓尔重归就好才会将他一脚踢开，肯定会不理解，他为自己付出那么多，放弃那些年轻貌美条件优秀的爱慕者，面对父母不赞同的反抗，结果却被自己无情的踹开，那到时候，怕是多年的情义也要付之流水了。 可是，谢铮很快眼神就坚定下来，她再也不愿意成为感情里讨人厌的存在了，被父母反对，被朋友不容，那种滋味，她真的不愿意再承受一次，也不愿意盛连奕去承受一次。也许现在他会恨她，但将来有一天，如果他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他会感激她的。 咬了咬唇，谢铮拿定了主意。 周六这天一大早，一身清爽打扮的谢铮戴上墨镜，换了一辆提前租好的车悄然开到了盛连奕家附近静静地等着，没错，她在那天听到盛连奕在电话里的话之后就决定今天跟踪盛连奕，找到机会主动见见盛连奕的父母，然后挑明自己的态度，结束这一场僵持不下的战争。 过了不一会儿，盛连奕下了楼，他有点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谢铮的车子，上了车就走了，谢铮知道盛连奕作为一个刑警跟踪和反跟踪能力还是很强的，没敢贸然行事，等盛连奕开出去一段正好有个车挡在自己前面，自己才跟了上去。 谢铮跟得小心，盛连奕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跟踪自己，所以谢铮很顺利地一路跟着盛连奕到了目的地——运城当地一家条件不错的疗养院，在本地算得上小有名气。 不过盛连奕为什么来这里？难道盛教授夫妇现在住这儿？ 可是不对呀，盛教授夫妇年纪不打而且身体健康，虽然她不怎么跟老同学老师联系，但也偶尔会关注一下学校的新闻，没听说盛教授身体抱恙离开B市出来休养的消息啊，那盛连奕来这里又是为了见谁？难道是她弄错了？ 也对，那天她并没有听见盛连奕喊爸妈，难道…… 谢铮一边在外头找停车的地方一遍心中暗忖，顺便想着自己怎么找个理由进去，而正在这时，有人敲了敲她的车窗玻璃，谢铮抬头一看，竟然是陆卓尔，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所有人都跑到这里来了？ 谢铮可不会认为市陆卓尔在跟踪自己，只是疑惑怎么事情会这么巧，她带着一肚子问号下了车，陆卓尔的脸色却并不太好，虽然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在谢铮面前表现得太明显，但谢铮还是很容易能够看出来陆卓尔正极力压抑着愤怒的情绪。 他为什么要愤怒？ 谢铮更疑惑了。 陆卓尔却不愿意说什么，他只是低声说：“回头再跟你解释，你不是想进去吗？走吧。” 谢铮丝毫不怀疑的跟上陆卓尔，以陆卓尔的身份进这样的地方太容易了，她只是有些疑惑，难道陆卓尔的目的也是盛连奕？ 但是，为什么？ 第五十九章 身世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一进门，谢铮就低声问陆卓尔，她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可就是有这种奇怪的预感，陆卓尔似乎很明确方向，谢铮就是知道他应该调查过了，他就是冲着盛连奕来的。 但是，这次绝对和自己无关。 陆卓尔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谢铮，该说喜欢这种感觉也有基因传递吗？他和盛连奕会同样喜欢上谢铮，难道这也是一种冥冥中的注定？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为什么要调查盛连奕？”谢铮见陆卓尔不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陆卓尔拉住了谢铮的手，谢铮一怔，正要挣脱，可抬头一看，却看到陆卓尔的表情，混杂着悲哀、痛苦、宿命、还有从没见过的软弱，谢铮挣扎的动作一顿，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带你过去，只是谢铮，今天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所有的事进你的耳止于你的嘴，一切到此为止，不要外传，好吗？”陆卓尔却说，虽然态度强硬，但谢铮依然能够从他的语气中感到一丝软弱。 “我答应你。”谢铮轻声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轻易地点了头。 陆卓尔如释重负，但依然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仿佛怕她跑掉似的，但谢铮却觉得，似乎似乎陆卓尔也在害怕面对一会儿要见到的情景。 可是，他到底在怕什么？ 但很快的，谢铮暂时顾不到陆卓尔了，陆卓尔已经带着她拐到了一座稍微偏远的独栋别墅，门没锁，两人轻易的走了进去，然后他们就听见了盛连奕的声音。 盛连奕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妈，大姐，你们安分一点不行吗？又非得要闹什么？难道真的非要让陈家人把你们送进监狱才安心？” 谢铮闻言一愣，姐？盛连奕不是盛教授夫妇的独子吗？ 但她没能发出声音，因为陆卓尔轻轻在她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就这样看着里面的情景。 大概是里面的人不会想到这会会有人大摇大摆的进来旁听，谁也没收敛一点，而谢铮看清了里面的人的样子，年长的女人看起来也不过时三四十岁，但应该不年轻了，毕竟盛连奕喊她妈，可是长得却非常漂亮，保养的也很好，就是举止很轻佻。 年轻的那个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无力的搭在一边，似乎身体不好，但长相和盛连奕的母亲非常像，年轻而貌美，但眼神里却像是藏着一条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谢铮是见过盛连奕的父母的，她还记得盛连奕的母亲，是一个气质非常好为人很温柔的高知女性，和眼前这个轻佻性感的中年美女没有一毛钱的相似之处。 但盛连奕确确实实喊了眼前这个女人叫做妈，这怎么回事？ 而这会儿，轮椅上的年轻女子开口了，她的声音尖刻，姿态充满了攻击系和愤世嫉俗：“安分？我怎么不安分了？盛连奕，凭什么你在外面逍遥，我就得在这种地方等死？我怕什么？陈家人能拿我怎么样？我怎么着他们了？我替他们哄得他们的老爷子高兴，他们该感激我才是，把我扔进监狱？盛连奕，你以为我他妈的现在是在天堂吗？我这个鬼地方就是监狱！” 盛连奕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都白了，“苗梦梦，你能别这么不讲道理吗？这里是监狱？你倒是告诉我，你想去哪里？” “哎呀连奕你生什么气啊，你现在是谁家的孩子，帮着谁说话呢？陈慧那死丫头跟你吹吹耳边风掉两滴眼泪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你到底帮着谁啊？我们可才是你最亲的人，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可不是让你来气我的呀，还有，梦梦可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帮着别人对我们这么凶？” 盛连奕的妈看似劝架实则完全站在苗梦梦那一边。 盛连奕咬牙：“我凶？我胳膊肘往外拐？妈，我到想问问，你们两想干吗？” “我不想干吗，就是不想住在这里当囚犯罢了，我还年轻，凭什么要一辈子悲观在这种地方？盛连奕，我要出去！”苗梦梦不甘示弱的仰视着盛连奕叫嚣。 “出去？”盛连奕看着苗梦梦，“你想去哪？和那个老头同居？你疯了吗？” “我怎么就疯了？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干？老陈也就五十几岁，哪里老头子了？盛连奕，你看不上他也行啊，替我找个年轻的，喜欢我的，我正当青春年华，需要正常恋爱，而不是住在这种地方当尼姑！”苗梦梦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盛连奕显然不太会吵架，面对苗梦梦豁出去的这种要求，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应，脸红脖子粗的却说不出难听的话来。 他妈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哎呀你这孩子，你姐说的难道有错吗？你不帮忙解决她的人生大事，难道她还不能自己解决了？她现在自己解决了，人家老陈也愿意接她出去一起过日子，你到底为什么要反对？连奕啊，我知道，你觉得你姐找的对象不好，可是你姐现在这样，找到老陈那样的也可以了，至少人家老陈不嫌弃你姐双腿残废一只手也不行，各花入各眼，你就不能看开点？” “各花入各眼？”盛连奕讽刺的笑了：“勾引人家有妇之夫你们还没半点做错事的觉悟？外面闹得满城风雨你们不知道？” “老陈已经离婚了！”苗梦梦硬邦邦地说：“我们现在男的未婚女的未嫁，怎么就碍着别人了？就算是他前期和孩子，又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们？” “如果不是你……你们……”盛连奕手指头都在发抖，气不打一处：“他们会离婚吗？你不知道陈喆陈慧现在恨不能把你们宰了？你们还跑出去和那个姓陈的……那个姓陈的……” 盛连奕说不下去了，他看着一旁好几个行李箱，突然反应过来，看着他妈：“你也打算一起去？” “那不然呢？你姐这样，我难道不跟着去照顾？还是说你去照顾？外头那些捧高踩低的货色能信得过吗？”女人一瞬间心虚，但随即理直气壮起来。 盛连奕的目光很悲哀，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看看自己的姐姐，最后无力的叹了口气：“妈，梦梦，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陆家肯放过你们，是因为什么？” 苗梦梦闻言脸色突变，就连中年女人脸上的神情也变了变，但很快的，她又换上了笑盈盈的神色：“连奕，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和你姐，怕陆家继续找我们麻烦，可你看这么些年过去了，只要我们不回B市，陆家哪里会管我们呢？ 而且我们又没打算去招惹陆家，无非是过过自己的小日子。 连奕，你也替我们两想想，没错，现在陆家还承担着我们的疗养费用，可是将来哪一天撒手不管了呢？ 我们可是一点收入来源也没有，你姐还年轻，难道将来要等死吗？还是说靠你那点工资能养活得了我们？我们也得为自己考虑是不是？ 梦梦和老陈彼此有意，他老婆本来就跟他没感情，离婚了也不能怪梦梦，至于他家两个孩子，这不还有你嘛，连奕，你别那么死脑筋，我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女的条件也不错，可比你年纪大，也不够陈慧年轻漂亮，最要紧的是陈慧这丫头对你死心塌地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的白富美喜欢你，你还在犹豫什么？” “可不就是，你要是娶了她，也不用担心他们兄妹两对我和妈不利，我们呢，有了老陈，生活也美满了，钱也有了，日子滋润了，自然也不会惹是生非，盛连奕，你又何必那么死脑筋？你要是真的放不下那个女人，反正陈慧那种蠢货被你吃得死死的，只要那个你喜欢的老女人有自知之明一点，别非闹着要什么名分，你左拥右抱不是也就行了吗？” 盛连奕闻言气极反笑，谢铮偏过头去，陆卓尔握紧了她的手指尖。 那个被盛连奕叫做妈的女人一开口，就让三个人同时感到了极度的不舒适。 “左拥右抱？” 盛连奕大概是真的被他妈气坏了，一时间脸色拉了下来，让他本就非常难看的表情更加的阴沉，说话也有点口不择言：“你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跟那个姓陈的一样？还是你们以为全世界的女人也跟你们一样？ 妈，梦梦，你们自欺欺人骗谁呢？姓陈的跟他老婆闹翻难道只因为他偷吃吗？是因为人家老婆觉得他母女通吃太不要脸！ 陈慧陈喆接受不了你们也不是因为他们看不惯有钱男人外头那点破事，而是因为他们觉得你们恶心！ 妈，你四十好几岁的人了，你看看你的打扮？庄重一点就这么难？你离开了男人活不了吗？ 就算真是这样，你要男人，能不能别和梦梦搅和到同一个男人身上？ 梦梦，你还年轻，对爱情和婚姻有想法我能理解，你要是好好的真想谈恋爱结婚，我也会尽力帮你找合适的对象……” “你能不能别自以为是了盛连奕？你给我找对象？你为我好？你理解我？你他妈理解个屁为我好个屁！” 苗梦梦却突然爆发了起来，她一脸暴怒，要不是站不起来，大概能冲上去把盛连奕吃了，她狠狠的一甩手将床头柜上的所有东西都扫了下来，恶狠狠地对着盛连奕叫嚣：“你懂我什么？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 你在你大学教授的养父母家里过好日子备受千恩万冲的时候你想过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从小就没爹没妈被人丢在孤儿院里，经常没吃的没喝的，穿的全是大孩子扔过来不要的旧衣服，打小没穿过一件合身的衣服，没有一条像样的裙子，更别说下过一次馆子，被人心疼爱护过，等我知道我原来不是孤儿，我原来还有个妈，还有个弟弟，看到你们一个个光鲜亮丽跟我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时候，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苗梦梦的眼神充满了怨毒，盛连奕愧疚的低下了头，只有那个妈只不过是撇过了头。 盛连奕无话可说，都是汤心妍生的，可是苗梦梦却被扔进了孤儿院，连跟狗从垃圾桶里抢吃的这种事都做过，为了活下去拼尽了全力。 可是盛连奕呢，被姨母汤心怡收养，被姨夫盛泽当自己的儿子一样宠爱着长大，他们一个历经了人世间所有的坏，一个享受了所有的好，所以每每苗梦梦说出过去，盛连奕就弱了下来。 苗梦梦显然是积攒了无穷的火气，此刻全部爆发了起来：“你能给我找个什么对象？ 要是我没受伤，还是之前的我，随随便便勾勾手大概都有有钱的男人愿意给我舒服的生活，可我现在呢？就是个废人！ 站不起来，一只手还废了，谁会要我？ 别说条件好的，就你那些同事，那些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钱的小警察，也会看不起我，还要鄙视我生活不能自理，不能替他们操持家里生儿育女，我为什么要去受那种窝囊气？ 我是废了，可我还有这张脸，我还是个女人，我还有资本！” 苗梦梦叫嚣道：“是我勾引了老陈怎么的？他老婆自己没本事看不住自己的男人，还能怪别人勾走了自己的老公？ 是我让妈跟我一块去陪着老陈怎么的？妈是不年轻了，可是她徐娘半老，很多男人就好这一口，你觉得母女共侍一夫很恶心？ 那我告诉你，那是你见的世面太少了，也就陆承那种蠢货不知道好歹，想当初我清白干净的身子，最好的年华给了他，还以为他能给我点好处，可没想到他不仅害我成了这个样子，还把妈也一脚踢开，是他们不懂享受！ 盛连奕我告诉你，陆家怎么样我才不在乎，我都成这样了他们还想把我怎么的？ 当初他难道还没碰过我吗？他们又比谁高尚？要是真的惹急了我，顶多鱼死网破！我什么都不怕！” 汤心妍眼见盛连奕的眼角又开始因为苗梦梦的话而积聚出了怒火，连忙打圆场：“连奕，你别生气，你姐姐也就是心里窝火，这些年一直被关在这种地方是个好端端的人都要被闷出毛病了，所以才冲你发发牢骚，当年的事早就过去了，我们当然也不是埋怨陆家什么，可你姐姐年纪轻轻的变成这样，陆家难道没责任？ 现在我们也不是要去打扰陆家，我们自己安排了自己的下半辈子，以后吧，这疗养院的费用也不用他们出了，各自过各自的日子谁也不打扰，你看这不也挺好的吗？” 第六十章 往事 “如果你不去破坏别人的婚姻勾引有妇之夫。”盛连奕闭着眼睛，轻声说：“如果你不少廉寡耻到和梦梦一起和那个姓陈的搞在一起，我的确会觉得不错。” 盛连奕身心俱疲的看着他的亲妈和亲姐姐：“咱们能别闹了吗？姐，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想办法安排，送你去海南，那边天气好，风景也美，你不是一直都想看大海吗？去南方的海边，还有细白的沙滩，也许有一天你还能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 他又转向汤心妍：“妈，你也可以和梦梦一起去，换个环境换换心情，你还不到五十，放下过去找个好男人知冷知热的过日子，也许……” “也许什么？盛连奕你在做什么梦！” 苗梦梦尖叫了起来：“你就是觉得我们给你丢人了是不是？可是盛连奕我告诉你，我们丢什么人？你以为外面的那些女人就是什么好货色？ 陈慧看上你什么？还不是你这张小白脸？你真以为她能跟你从一而终？为了生意，为了合同，她少给人锴过油吗？她少陪过酒吗？你就知道她没个床伴？你每天盯着她吗？你去问问那些女人，只要给足够的钱，哪个不给随便玩？ 你觉得她们好她们乖她们是好女人？呵，那只是给的钱还不够，否则就算是轮/奸，怕也有多的是你以为的那些女人主动张开大腿上！ 我羡慕她们？我想过她们那种白天卖笑晚上回去伺候老公公婆孩子还要累死累活干家务像个女奴一样的生活？她们羡慕我还差不多！” “盛连奕，你少管我，也少管妈，也少来那套大道理，我跟妈早就商量好了，我们跟着老陈，让妈给老陈再生个孩子，到时候，陈家的一切会落在谁手里还很难说呢……” 苗梦梦的话让盛连奕终于震惊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汤心妍，再看看苗梦梦，下意识地扬起了手，苗梦梦却冷笑了起来。 “怎么？想打我？你打啊，打完了就滚，以后别管我们的事，盛连奕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孬种，现在有本事对我们下手？怎么就不想想，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条路的？” 苗梦梦的冷笑在盛连奕眼前晃，盛连奕只觉得头脑一片昏沉，而汤心妍这会儿则对着儿子叹了口气：“连奕，我和梦梦的事你就别插手了，你要真当我们是你的亲人，就想办法牢牢地抓住陈慧的心，让那死丫头去说服她哥她妈，别跟我们较劲儿，我和你姐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你姐这身体又生不了孩子，你让她找谁好好过日子？哪个男人肯要一个残废还不能生育的女人做老婆？我不得替你姐考虑考虑？我生的孩子，至少比别人亲吧？这样你姐将来老了也有个依靠不是？” 汤心妍把这么恶心人的事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反倒像是盛连奕在无理取闹似的，盛连奕终于再也忍不住崩溃了：“妈，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他简直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好，这样的妈，这样的姐姐，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把你生下来你怨气这么大吗？不情愿的话你去死啊。” 苗梦梦还在冷嘲热讽：“盛连奕，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这副模样？有本事你去过一过我之前的日子？我告诉你，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所以当年，到底是妈提议把你送上陆承的床，还是你自己想到要这么做的？”盛连奕忽然冷冷的看着苗梦梦。 而门外的谢铮已经听到心惊，她虽然对陆卓尔的私事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陆承是他的父亲，况且陆卓尔从听到陆家开始神色就不对劲，她再蠢也不会注意不到，而更让她心惊的是，汤心妍母女话语中流露出来的信息，联合陆卓尔跟她讲起过的当初陆家的变故，她心里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所以，当初破坏陆卓尔父母的是盛连奕的母亲，而导致陆家分崩离析让她和陆卓尔连分手都不清不楚的也是这个汤心妍？ 那后来盛连奕出现在她身边，只是恰巧吗？而周昱临的出手相助以及后来事情像是儿戏一样飞快解决，难道也是巧合吗？ 谢铮的心里涌起了怀疑。 但是她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陆卓尔一眼，看他也是神色阴沉嘴唇紧抿，心中叹了口气，继续保持沉默得倾听。 只听苗梦梦冷笑连连：“怎么？你以为呢？” “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妈鬼迷心窍，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根本是你自己想要攀上陆家。”盛连奕低语：“所以苗梦梦，你有今天，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 苗梦梦叫了起来：“我怎么咎由自取了？我这张脸，难道不足以让哪个男人为我着迷吗？他当初难道不就是被妈那张脸迷住的吗？难道是妈捆着他出轨的？他早就对不起自己老婆儿子了，那多一个我又怎么样？我年轻，还是处女，给他一个中年老头睡简直便宜了他！是他不知好歹才对！” 盛连奕只觉得恶心，不仅汤心妍恶心，苗梦梦恶心，连自己，身上流着汤心妍一半的血的自己，也让他恶心。 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几乎是踉踉跄跄的就要往外走，他心里很明白，要让汤心妍和苗梦梦改变已经不可能了，这两个女人已经打从心里成了金钱的奴隶，为了钱，她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为了让自己快意，什么道德伦理她们都不放在心上，她们满腔怨恨，只觉得这个世界欠她们太多，却从不去想，这世界上本没有公平，为什么其他人却没有变成她们这样？ 汤心妍到底是当妈的，看盛连奕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她并不愿意跟儿子把关系搞僵，但她没办法接受盛连奕安排的生活，找个家境普通的男人过家庭主妇的生活？ 像苗梦梦说的那样，伺候一家老小累死累活？不，那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她习惯了周旋于男人之间，习惯于吃喝玩乐，习惯了纸醉金迷，她可不觉得和苗梦梦一起伺候一个男人有什么问题，她也不觉得她来生孩子给苗梦梦养老有什么不对，更不觉得破坏别人家庭做错了什么，不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吗？ 外头的女人难道就不干这种事？谁信呢？只分有本事干的成和没本事干不成的罢了，汤心妍的三观早就一团糟了。 所以她动了动嘴，最后决定算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盛连奕又不是没对她们失望过，可到底不还是管她们到今天吗？她们做什么他管不着，但要是她和苗梦梦真要不行了，盛连奕能不负责？谁让他是自己生的？替自己擦屁股天经地义。 汤心妍这么一想，也就不拦着儿子了，反而自私的认为让他自己回去冷静冷静也好，说不定过两天自己想通了？ 于是母女两满不在乎的继续自己的搬家打算，盛连奕晃晃悠悠神色恍惚的走了出来，而在他出门之前，陆卓尔已经拉着谢铮离开了。 但走到门外，陆卓尔却停下了脚步。 谢铮一愣，她看向陆卓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陆卓尔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等盛连奕走出来之后，他就神色漠然的看了一眼汤心妍母女住的别墅，然后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从刚才汤心妍母女的对话中猜出了一些的谢铮立刻想到陆卓尔大概是要采取什么措施，她立刻走上前去捂住了陆卓尔的电话，低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以为呢？”陆卓尔面无表情。 “当年你们放过了她们，其实……其实她们说的也没错，反正现在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了，何必去管他们？他们这样下去，将来自己也会自寻死路的……” 谢铮犹豫的劝道：“别拿玉器去碰石头，这样对你不好。”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杀人放火？背上人命？” 陆卓尔却笑了起来，大概是谢铮的担心让他感到心里一暖，他对着手机说了声‘一会再说’，就挂了看向谢铮，认真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我现在可不只是我一个人，我得对你的未来负责，所以你永远不要担心我会做这种事，我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 谢铮不知怎的听着就是一怔，但随即她低下了头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低声说：“那就好。” “可是，你打算怎么办？”谢铮还是有点不放心。 “放着不管是不行的，你也说了，不能拿玉器去碰石头，真要让她们这样折腾下去，将来有一天也许真会把以前那些事情翻出来恶心人，我可不想再有人兴风作浪了，她们已经害死了我妈，我不会让他们继续来祸害陆家其他人。” 陆卓尔淡淡地说：“可是你放心，我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也不会丧失人性对她们做什么坏事，只是用一些手段让她们安分而已。” 谢铮听着却并没有□□心，但陆卓尔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他再次想起汤心妍母女上演的丑剧被母亲发现的时候，陆家的鸡飞狗跳，还记得母亲在国外病逝之前始终郁郁寡欢，想起她到死都不肯原谅父亲对婚姻的背叛…… 陆卓尔无法就这么放过这对让他深恶痛绝的母女，他甚至承认，如果没有谢铮，他或许早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发现盛连奕的身世和汤心妍母女的下落之后，他大概会直接想办法让她们人间蒸发。 可是现在，他不会这么做，因为有谢铮，他还要给谢铮幸福，还要给自己的爱情和未来画一个圆满的休止符，所以他不会为了任何人，为了仇恨去葬送自己的未来。 在这一点上，他要感谢谢铮，汤心妍母女和盛连奕也要感谢谢铮。 陆卓尔轻声说：“我们先走吧。” “那这里……”谢铮有些迟疑，一时间她也因为接受了太大的冲击，竟然都没注意到在这过程中，陆卓尔始终拉着她的手，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会安排人看着的，就这两天，事情就会解决，你就等着看吧。” 陆卓尔知道，自己要不把话说明白谢铮不会安心，可他现在情绪混乱，实在没有太多的心思跟她解释，只能说：“到时候你会看到，我保证。” 谢铮也知道陆卓尔此时心情肯定很差，所以也没有继续纠缠，她有些担心盛连奕的情形，是走是留，有些犹豫，陆卓尔却看穿了她的想法，轻声说：“不管你是想安慰他还是想跟他说什么，还是改天吧。” 哪怕他讨厌盛连奕，因为他的出身，可是陆卓尔也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人。 他天然的会不喜欢盛连奕，因为这个人，是汤心妍为了绑住陆承，为了她自己的上位，偷偷生下的陆承的私生子，也是害他母亲常昀崩溃的□□；而且，在他的感情世界里，盛连奕也来插了一脚，所以陆卓尔当然讨厌盛连奕。 可是，在经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陆卓尔已经不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他已经不会任由自己的情绪和感情掌控自己的行为，学会了忍耐、以及体谅。 至少，在这件事里，他认同了盛连奕的一部分作为，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有这样的母亲和姐姐，盛连奕比谁都痛苦。 可是盛连奕没有在最她们最困难的时候放弃她们，却放弃了对许多人来说渴望的声名地位还有财富。 陆卓尔心知肚明，当年如果盛连奕选择抛弃汤心妍母女留在B市，陆承就算碍于各方压力不可能再把盛连奕认回陆家，但给他安排更好的路，帮他扶摇直上却是轻而易举的，而且盛连奕可以轻松的丢掉两个最麻烦的包袱。 但是盛连奕没有那么做，他选择了最难走的路，但这不是让陆卓尔放他一马的原因，最主要的，是盛连奕当初选择了帮助谢铮。 时至今日，哪怕陆承什么都没说，可陆卓尔也已经非常确定，当初帮着周昱临让谢铮起死回生全身而退的人就是盛连奕。 盛连奕也许做错了很多事，但在陆卓尔心里，他做的这一件事，就可以抵消所有这一切；如果没有当初盛连奕为谢铮对陆承开的口，谢铮也许已经消散在茫茫人海中，生死不知，别说现在还能再相逢，怕是纵然真有生生世世也不会再相见。 就因为这个，陆卓尔打从心里感激盛连奕。 而谢铮却不明就里，但她聪明地知道这不是开口询问的好时机，而陆卓尔难得一路沉默，在快要到家的时候，谢铮轻声说：“要不，我们去酒吧吧？” 这个时候还没到中午，酒吧都还关着门未营业，她说的自然她自己开的那家酒吧，这个时候里面不会有人，但正好可以让陆卓尔安静的喝一杯。 第六十一章 坦白 谢铮走进吧台，熟练地给陆卓尔调了杯果味淡酒，闻着清香可人，却没多少酒精度。 陆卓尔眼神有些迷离，看着谢铮推过来的酒杯，半晌才轻声道：“调酒的手法很熟练啊。” 谢铮笑笑，或许今天受到刺激的本来就不止陆卓尔一个，她又给自己随手调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我曾经失眠很严重，看过很久的心理医生也得不到改善，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但是我控制不住，也不愿意被药物控制，而那时候我还没去沈氏工作，整天无所事事更让我抓狂，然后我开了这个酒吧，刚开始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我都自己做，不是因为缺钱，而是因为我实在需要让自己忙到精疲力尽才能勉强入睡。” “跳舞是那时候学会的，一开始不过为了发泄情绪；后来症状好转，不再那么歇斯底里，但仍然睡不着，我就开始干点别的，比如调酒。” 谢铮微笑着动了动酒杯，漂亮的颜色轻轻的泛起波光，谢铮透过那水光想起当年的自己，轻叹：“从B市到运城，连奕一直在我身边，他对我什么样，我最初没有心情去体会也没有那份闲情去管，我只把他当做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拉住他，把他当成朋友、知己、心情垃圾桶、可以一起喝酒哭泣完全不要形象的那个人……”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不在那么脆弱了，但总而言之，慢慢走出最糟糕的那段日子之后，他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习惯的存在，我不想没有他，也许这并不是爱情，可是我开始想到了婚姻，我并不愿意永远孤独，我想他应该是爱我的，否则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呢？虽然我比他大，经历的也比较复杂，可是他一直都在，是不是说明对他来说，我的那些往事并不是让他很在意呢？我们也许可以做个伴侣，彼此陪伴，我们有很多共同爱好，有共同语言，有很多可以谈论的东西，也可以一起去旅游，将来或许还能生个孩子一样养大成人……” 谢铮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泪水：“也许我们的婚姻会缺乏激情，可是我们会很稳定，因为会珍惜这样平静而安详的日子，会彼此体谅，相互迁就，婚姻里，爱情比不上这些，难道不是吗？可是……可是……” “盛连奕，他是我爸的私生子。”陆卓尔忽然开口，谢铮扭过头来，睁开眼睛看着他。 陆卓尔叹了口气，他见不得谢铮继续伤心哭泣的样子，哪怕这件事也是自己的伤疤，可是他依然选择揭开自己的伤疤，去治愈谢铮的伤口。 “我跟你说过我家的事，汤心妍，刚才你见到的那个中年女人，就是盛连奕的生母，也是我爸当年养着的情妇，具体什么情况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再多说，但我之前一直不知道那个孩子就是盛连奕。” “他……你……”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是在盛泽教授家里长大的，盛教授的太太汤心怡是汤心妍的姐姐，他们两口子不能生，就抱养了盛连奕，这件事汤心妍瞒得很紧，我爸都不知道，后来会发现自己有个私生子，还是因为苗梦梦。” 陆卓尔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略去的那段家族丑闻再次简单的讲给了谢铮听。 谢铮越听越心惊，再想起刚才汤心妍和苗梦梦说的那些话，她简直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卓尔，这种事摊在谁家都是灾难！ 陆卓尔避开了谢铮的眼神：“后来因为我妈坚持离婚，又病的厉害，我顾不上那对母女，加上我爸保证会处理好，而我也不想见到哪些人，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她们的下落以及那个私生子到底是谁。” 陆卓尔轻声说着：“后来我妈在国外病逝，而汤心妍母女也不再出现，我在国外游荡了很多年，一直到最近，我因为一点原因调查盛连奕，我才发现……” 谢铮没有回答，但她可以想象得到陆卓尔心中的惊涛骇浪。 作为一个局外人，她听着都觉得无法接受，简直无法想象当初的陆家又会是怎样一团乱麻。而这团乱麻爆发的时机…… 谢铮看着陆卓尔，心中的介意此时好像少了那么一点。 而陆卓尔竟然还能按耐住不将那对母女置于死地，甚至拦住自己去见盛连奕，谢铮心底叹了口气。 陆卓尔却没有注意到谢铮心情复杂，他犹豫了片刻看向谢铮，谢铮轻声道：“你为什么拦住我？” 她当时其实不想回避的，跟都跟来了，看都看到了，听也听到了，她和盛连奕……迟早总是要分手的。 在丑陋的真相面前，谢铮得承认自己没有勇气面对这两个可怕的女人，她也不认为盛连奕有能力可以让她们改头换面，而她也无力面对这样两个女人会成为自己的‘亲人’。 也许人性总是自私的，但她已经明白为什么盛连奕喜欢她却迟疑，原来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真的爱她。 可谢铮只能苦笑，在现实面前，爱情天真的可笑。 “当年，盛连奕只跟我爸提了两个要求，然后就离开了B市，保证再也不会打扰陆家的生活。” 陆卓尔轻声说：“第一，带走他的母亲和姐姐，他会照管她们不让她们再生事；二、还你清白。” 谢铮一怔。 陆卓尔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眼神是说不出的认真：“我们都一样，心里很明白，当年不管我有再多的不得已，在你心里是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了你，就算在我心里，我也知道自己难辞其咎；可是他……在那种时候帮了你，不管我多讨厌他，多恨他，多恨那两个女人，可我仍然得感激他当年对你的帮助，如果不是他，你……还有我……” 陆卓尔偏过头没有再说下去。 但谢铮心里已经彻底明白，如果不是盛连奕，她不可能平平安安的在这里，也许尸骨都已经在土里买了好几年，也许…… 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没有也许。 谢铮的心里一片冰凉。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谢铮轻声问。 “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你迟早会知道的。” 陆卓尔的目光有些空，他的声音也有些空灵，有些恍惚：“他其实没做错什么，他做了他能力范围内最多的事，承担了最多的责任；可我不可能喜欢他，因为我们的关系，但我真的感激他，是他给了我机会，是他让我还能有机会在现在还能见到你爱上你，为我曾经年少轻狂犯下的错误去懊悔，所以……” “你就不怕我会因此对他心生感激，然后以身相许？”谢铮扭头看陆卓尔，眼圈红了。 陆卓尔认真的看着谢铮，郑重的摇了摇头，眼神非常坚定。 “你不会。”他说得无比肯定，但让谢铮更无法反驳的，却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算你冲动，他也不会。” 陆卓尔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到底是苦是甜：“否则，你们早就在一起了，你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准备，其实只是在你准备好的时候，他一直没有提醒你，谢铮，如果早两年盛连奕跟你说结婚吧，跟他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你会拒绝吗？” 谢铮无言以对，而陆卓尔笑笑：“所以，很多事，谁先开口并不代表谁就主动了，你和他之间主动权一直都在盛连奕手里，你只是自己都没发觉而已。” 他又接着说：“你放心吧，我妈走了这些年，我也早就冷静，我爸也好，陆家也好，都不会愿意再起风浪，汤心妍母女我会想办法控制住，但也不会拿她们怎么样，至于盛连奕，我不会去干扰他的生活。” 而盛连奕当年既然选择主动离开B市，自然也不会选择继续和陆卓尔纠缠不休。 谢铮抿紧了唇，没再问，也没再开口。 陆卓尔也沉默着，两个人再会以来，第一次谁也不愿意说话。 但很快的，谢铮就知道陆卓尔是怎么处理汤心妍母女的了。 他动作很快，根本没给这对母女做梦的时间，也不知道陆卓尔是怎么出的手，反正按照新闻里的说法，是这对母女和情夫也就是那个陈姓富豪双宿双飞的当晚，不知道是不是太嗨了玩的太open，第二天一早下人发现男主人没有按时起床，后来觉得奇怪打开房门一看却发现男主人躺在床上脸色青白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汤心妍呢睡得人事不知，苗梦梦的情况却和那姓陈的差不多，连忙通知了已经分居的女主人再把人送到了医院。 倒是三人命大，经过抢救人是脱离了危险但都变得疯疯癫癫的，尤其是汤心妍和苗梦梦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见人就吼，出现了强大的攻击性，找精神科医生看过鉴定是得了精神方面的严重问题，要求进行治疗，然后被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 至于那位陈姓富豪，太太和儿女还算孝顺，给又送回了豪华的私人疗养院去‘享受’去了。 谢铮不知道这其中陆卓尔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盛连奕是怎么肯把母亲和姐姐送进精神病院的，但至少事情就这么落幕了，陈家没有追究，盛连奕没有反对，一场闹剧就这么噶然而止。 陆卓尔没有再跟谢铮提汤心妍母女，谢铮也没有，他们都已经成熟，不会以为世界上的人非黑即白，也不会在只以对不对好不好来判断一件事情。 而谢铮再见到盛连奕，则是在一个礼拜之后，那是个周五，谢铮没有加班，因为她第二天开始就要为了确认新卖场入驻的几个大品牌开始做空中飞人，今天得养精蓄锐。 陆卓尔也同样忙得不可开交，但接下来两人要分开一段时间，所以他自然会把握这个机会约谢铮吃顿饭，两人刚下楼，就看到盛连奕在门口背对着他们。 谢铮一愣，但陆卓尔却拍拍谢铮的肩膀，轻声说了声：“去吧。”然后就绅士的先走了。 谢铮抿了抿唇，朝盛连奕走过去，叫了他一声，盛连奕回过头来的时候两人目光相对，谢铮却不知道怎么的有了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明明就过了一个星期，可她却好像觉得跟盛连奕分开了几个世纪。 她突然心里一酸。 盛连奕却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他只是笑笑，轻声对谢铮说：“我们出去说吧？” 谢铮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了出去，盛连奕开车来的，谢铮也没问要去哪里，两个人就这么一路飞驰到了运河边上。 运城的这条河在政府的建设下河岸修的很美，绵延的河岸跟大型的园林似的，有小桥有流水有亭台有广场，还有错落的灯光。 如果到了夜里这里会更美，而且因为离商业区并不远，经常会有人吃完饭到这里来散步，甚至这里在运城还是有名的约会圣地。 “原来不是带我去吃饭啊。”谢铮轻声说，她站在河边吹着风，不知不觉，盛夏已经过了，傍晚的风开始有了几丝凉爽，吹在身上很舒服。 “先散个步，也许一会儿能够更有胃口。”盛连奕轻声说。 谢铮偏过头，发丝在脸上滑过，盛连奕看着她：“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真的想不开，那天，我刚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来我的父母是我的姨妈和姨父，我的生母是个为了钱可以出卖□□和灵魂的女人，我的父亲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的出生是我的母亲为了上位偷偷设计的，而我之前竟然还有个姐姐，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生下来就被送进了孤儿院，而我的母亲，当时总算不是混杂在男人之间，但却成了一个已婚男人的情妇。” “我觉得老天爷对我太不公平，怎么能把我所拥有的一切突然全部变成假的，然后让我知道这一切残酷的真相呢？” 盛连奕轻声说：“而后来，我才知道，人生一旦丑陋起来是没有下限的。我的母亲发现她的金主要和她分手了，为了留住人，不仅公布了我的存在，还和我姐姐密谋让那人碰了我的姐姐，可是俗话说得好，坏事做多了总要遇到鬼的，金主被我妈的无耻吓到了，坚决要分手，金主的老婆知道了我妈和我姐的存在，打上门来一时错手让我姐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成了再也站不起来的残废。” “我妈知道金主肯定不会要她了，尽然还和其他人联合起来要挟这个男人，搞得金主的家族要杀了她们。” “盛连奕，你要是不想说……”谢铮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 “不谢铮，拜托你让我说下去把，这些事情，这些年一直压在我的心里，现在，就让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好吗？” 第六十二章 分手 盛连奕没有看谢铮，他背对着谢铮，目光悠远的看向茫茫的水面，仿佛那一片苍茫的大水就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沉重而茫然。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你跟我单独说话的时候吗？那天，我是真的想不开，想寻短见的。” 盛连奕轻声说，而谢铮自然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当时她就觉得盛连奕的状态不对，可在她心中，盛连奕出身好学习好父母好一切都好，实在没有什么可想不开的，因此并没有多想，会去关心也不过出于盛连奕是自己老师的孩子，有过数面之缘，但是在那之前两人并没有单独相处过。 谢铮现在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而盛连奕则证实了她的猜测：“我当时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世，感觉天都要崩塌了……” 他的自怨自艾，他为自己身世的痛苦，谢铮此时能够深深地感受得到，她忍不住打断了盛连奕的话：“连奕，其实你该明白，你是谁的孩子这不是你能够选择的，你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其实和你怎么样并没有太大的关联，毕竟你不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连奕，你根本不需要为此自责痛苦，如果我早知道……” “如果你早知道，我只会离你远远的，谢铮，原生家庭是一种什么体验，你和我一样明白，我改变不了我的母亲，也改变不了我的姐姐，可是她们却到底是和我血脉相连的人，我不能看着她们作死，也不能看着她们不管，怕她们害死自己，也怕她们害死我。” 盛连奕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其实是个胆小鬼，我一直不敢说，拖着，其实只是怕你离开我。” “是吗？”谢铮轻声问：“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能理解，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害怕。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很了不起，其实你不管她们可以活得更好，你完全可以不在乎她们的死活，如果当初……” “当初？”盛连奕一怔，终于扭头看向谢铮，愣了片刻反应过来：“陆卓尔都告诉你了？” 谢铮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是啊，他都告诉我了，连奕，谢谢你。” 曾经发生过的种种，其实都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可以还的清的，可是谢铮现在能说的，却还是只有一句谢谢。 盛连奕苦笑起来：“他到还真是君子，竟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谢铮的表情，和她那句神色复杂说出来的谢谢，盛连奕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难道你帮了我我还不能感谢你吗？盛连奕，你是最清楚你的帮助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的人，要不是你，哪里有现在的我？” 谢铮也苦笑起来，眼角有些红：“你真是个傻瓜！”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她当年和陆卓尔弄成这样，一半是因为陆卓尔对她并未倾心，一半还不就是因为彼此藏着掖着吗？ 为什么盛连奕也要这样做呢？如果她早知道，他们是不是…… 盛连奕一眼就看穿了谢铮的想法，微微摇了摇头：“谢铮，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早与晚，隐瞒与坦白，我们终究……” “那是你这么以为！你爱我，我对你也并非没有感觉，现在你妈和你姐姐已经不会再来妨碍你的生活了，你还怕什么呢？” 谢铮打断盛连奕的话，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等到说完了才忽然一怔。 她……难道还想…… 谢铮自己也迷茫了。 盛连奕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走过去将谢铮拥进怀里：“是，我爱你，但是这份爱，是因为相互取暖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所以顾影自怜还是真的喜欢，我分不清，日子久了，也就越发茫然，似乎是一种习惯，但又似乎不是，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早就模糊；你对我有感觉，可你是依赖我，是习惯性的相信我，是在我身边让你安心，这种安全感基于这些年我的陪伴和对你的了解，同样的，你也分不清这是爱情还是亲情。” 他笑了起来：“我们都一样，在彼此身上汲取温暖，寻找自己想要的安稳，你觉得你得感谢我，可是我何尝不得感谢你？谢铮，要是没有你，其实这些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一路走过来，只是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的一切都藏了起来罢了。” 谢铮说不出话来，但是却分外的想哭，她控制不住眼泪汹涌的落了下来，一颗颗全部落在盛连奕的衣服上，很快就把他的衬衫湿了一大片，可盛连奕没有松手，谢铮也抓着盛连奕的衣服没有放开。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这就是告别了。 盛连奕并没有那么坚强，当他选择坦白的时候，就是选择离开的时候；而谢铮也没那么坚强，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诚意去真正留下盛连奕，所以他们只有分别。 “对不起……”谢铮哽咽的对着盛连奕说：“对不起……” 盛连奕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搂紧了她单薄的身子。 “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是因为我……” “不，盛连奕，你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相反的，你很了不起，没有几个人能够像你那样有承担的勇气，可是你做到了，你让我觉得特别厉害，盛连奕，我知道你已经决定离开我了，但这不是因为她们，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不够爱你，可是我觉得你做得对，你值得更好的，更爱你的、更纯粹的、更能够给你爱情感觉的人，你答应我，如果你离开我的原因是为了幸福，那我就放手；可如果不是，你想放弃，你想要迷失自己，那么就算我们两一起痛苦，我也会抓着你不放。” 谢铮捧住盛连奕的脸孔让他低头看向自己，她的样子很狼狈，可是她没有逃避，而是狠狠的看着盛连奕：“你知道的，就算你对我的感觉复杂，也许并不是爱，可如果我抓着你不放，你也拒绝不了我。” 盛连奕笑了起来，他有点感慨：“你这个样子，到真的有点像个女人了。” 谢铮没说话。 盛连奕却自己接了下去：“以后跟陆卓尔也好，别人也好，女人哪，别那么懂事，该无理取闹的时候，该为自己考虑的时候，都别客气，男人是不能宠的，你越乖巧懂事他们越得寸进尺，你这样子，我也能放心了。” 谢铮依然没有说话。 盛连奕伸出手揉了揉谢铮的头发：“你放心吧，回去替我谢谢陆卓尔，我知道是他暗中出的手，我也相信他不会对我妈和我姐做过分的事，我觉得比起给她们自由，还不如给她们强制治疗，我想这些年到底还是我错了，因为心软放任，反而导致她们心里的病越发严重，是到了时候该让她们清醒了。” “你可以自己去说！”谢铮抿起了唇。 “不了，我想我和他以后还是后会无期比较好，我也想通了，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我的确不该沉溺于这些人和事，忘了该去珍惜的该去追求的，谢铮，我就要走了，今晚的机票。”盛连奕轻声说。 谢铮大吃一惊！ 那怔住的表情让盛连奕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他不由开启了玩笑：“舍不得？还是想不到？” “既舍不得，也没想到。”谢铮轻声说，很诚实。 她这么坦诚，然而让盛连奕有了一点不好意思，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抱歉，没提前告诉你。” 谢铮摇摇头：“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肯定不好受，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走呢？这里……难道没什么可以留下你的人或者……” 她想起那个陈慧，还有那个张婷，还有对自己很客气的盛连奕的那位科长…… 盛连奕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们都很好，其实除去我妈她们，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离开，也的确舍不得，可是如果不出去走走，不转换一下心情，我会一直陷在这种情绪里出不来，我不想这样，不想活在负面情绪里，带给身边的人不快乐。” “未来还有很长，到底什么才是我该去追求的，到底什么才是我想要的，我得去找一找，而不是留在这里想，很多事，只有开始去做了才能有帮助，空想家永远都是一事无成的。” 盛连奕低下头：“对陈慧，我很抱歉，我妈做的那些事，注定我们永远不可能；至于其他的任何事，将来再说吧，现在的我，并没有做好准备去爱一个人。” 盛连奕如此坦率，谢铮反而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只是沉默了许久又问道：“那么我呢？你还会来见我吗？” “我也不知道。”盛连奕笑了起来，他朝着远处看了一眼，突然眨了眨眼睛：“如果你以后过得很幸福，我也许会在你身边不经意的路过；但如果你过得不快乐，或者有人欺负你，我一定会出现，做你的骑士。” 谢铮闻言笑了起来，“我现在看起来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吗？” 笑完，她正色看向盛连奕：“走吧，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你就走，去寻找去看，去找属于你的人生和未来，不要再回来，不要再来找我也别再路过，从今以后，你自由了，不要再为我耽误哪怕一秒钟，更不要为我耽误属于你的幸福；比起做我的骑士或者路过我的生活，我倒是希望有一天，在不经意的时候我们再相见，而那时，你身边有你的爱情，我身边还有我的幸福，我们可以会心一笑，彼此祝福。” “那么，承你吉言了。”盛连奕轻声说，然后低声说了句‘goodbye’，没有再回头的离开。 谢铮也没有转身，她也没有哭，只是听着属于盛连奕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看到身后站着的熟悉的人，却没有任何意外。 刚才盛连奕的那句话就是说给陆卓尔听的，而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在最后的分别的时候，相逢一笑泯恩仇，过去或是现在的交叉，终于化成了平行。 谢铮的心情已经从刚才的沉重中剥离了出来，她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后天你要和我一起出差，干系到一大笔资金的订单，我这不怕你私奔了，影响工作。” 陆卓尔有点儿忐忑，还有点不好意思，找着借口：“与其到时候损失惨重到处追杀你，倒不如现在就拦截下来以防意外，这是做老板的责任。” 谢铮勾了勾唇，没去理会他的‘幽默’，而是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走了？” “换了我我也会走，谁都有自尊，他是真的喜欢你，所以……” 陆卓尔没有想到自己在爱上了一个人之后，会三番几次的为情敌说好话，尤其情敌的身份还……这种感觉可真酸爽。 谢铮却完全明白了陆卓尔的意思，一声叹息：“是啊，他是个聪明人，对我也是真的好；而我也……” 他们都一样，盛连奕无法接受自己有一个那样的母亲和姐姐的真相让谢铮发现；谢铮也明白，她知道了真相等于两个人的正式结束，可是他们还是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或许，这就是注定。 “过去就让他过去吧。”陆卓尔轻声安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谢铮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地球不会因为失恋而停止转动，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该做的事也不会因此推迟，她打起精神：“好吧，走吧，我们还是先说工作的事吧。” “不，我觉得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去填饱肚子，我饿了，你不饿吗？”陆卓尔温柔地询问。 于是谢铮用一顿大餐安抚了轻愁的心灵，但她此时还没想到，在和陆卓尔一起重回B市的时候，陆卓尔会直接把她带回了陆家。 而更没有想到的是，陆家直接把她当成未来媳妇这么招待，就差没有直接吆喝着公布了，谢铮觉得自己好像上了当！ 第六十三章 回家 本来，跟陆卓尔一起出差，尤其是重返B市，这对谢铮来说是不可能的。 她还没做好重回这个城市的心理准备，也不愿意跟陆卓尔过从甚密。 可是偏偏，谢铮负责的女装部的一个国外品牌出了点小状况，而为了解决这个小状况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替代品牌，在部门会议提出的几个备选方案中，谢铮选择的几个品牌最后得到了沈氏高层和陆卓尔的通过，他们一致看好最近的国货潮牌的兴起，尤其是一款主打轻熟森女系的原创品牌，最近在年轻大学生以及OL中都很受好评，而这家品牌的总部在B市。 谢铮是女装部的负责人，这事儿她不跑谁跑？ 而陆卓尔亲自洽谈的一个国际品牌的代理商刚好回国，在B市，也要去会晤联络下感情，于是两个人出于公事的原因要一起奔赴B市，陆卓尔表示这里简直就是他后花园，他熟，一切交给他安排，保证谢铮宾至如归不会有任何不愉快。 而谢铮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也无心去多管，加上对于B市这个地方的人和事她心里总是有抵触情绪的，能不自己去过问有人一起安排好她只管工作工作完了就离开那最好，所以一时不慎，结果就上了陆卓尔的当！ 陆卓尔的确安排的很好，直接陆卓尔他爸的司机，来接了他们，然后直接带回了大院，进进出出三四道门岗，还有解放军叔叔站岗，来人一要预约二要查证件三要安检的那种！ 而等谢铮反应过来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已经来不及跳车了，人直接被拉回了陆家，而因为陆卓尔他妈已经过世，陆家没有女主人，陆卓尔的两个婶子还有几个弟妹早就闻风而至，一路帮忙提行李的提行李，帮忙倒茶拿点心的倒茶拿点心，嘘寒问暖的嘘寒问暖，带着参观的带着参观，最后还是陆卓尔见谢铮快要应付不了过度热情的陆家人，等介绍了一圈之后就借口旅途疲惫需要休息带着谢铮回房间休息了，但是回到房间，陆卓尔又尴尬了，他看着谢铮感觉有点抬不起头来。 谢铮也的确有点无语。 当陆家二婶子热情地表示房间虽然是客房但就安排在陆卓尔房间的旁边而且是全新布置过的时候谢铮真没往心里去，可是等一看到这房间的摆设布置，她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刚才被带着‘强制参观’的时候，她就见到了陆卓尔的房间，她这个房间和陆卓尔的房间位置一东一西，刚好占了三楼最好的阳台和空间，设置上是类似的，谢铮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世面，直到这就是男女主人房的安排，陆家人给她把房间安排在这里，也可见有心；但最让谢铮说不出话来的却是房间的安排。 当然了，以陆家人的做事风格，也不可能直接就给她一间新婚女主人房间的摆设，让谢铮吃惊的是这间房间的风格，与陆卓尔、家中其他地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陆家是军政世家，家中的摆设布置都很简洁大方，所有的陈设不是古董就是名家之作，但若是不懂行，还真看不出来有多铺张奢华，是一种质朴、沉淀的深邃感。 但是他们给谢铮准备的房间，却兼顾了谢铮的审美，所有的摆设谢铮一眼看出都价值不菲，但却没有那种岁月沉淀的深沉感，而是一种温柔的、女性的、馨香的居家氛围，一如她现在的小窝，让她一进来就感觉仿佛回到了熟悉而安全的地方。 谢铮抬起头来看向陆卓尔。 陆卓尔笑笑，转身关上了门，把谢铮的行李放进了柜子里，轻声对她说：“吓到你了？他们知道你要来都很激动，如果他们让你不舒服了，我……” “他们没有让我不舒服，我只是有些意外。”谢铮低声说。 此时，她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真的没想到陆卓尔会来这么一招先斩后奏，她真的没想到她第一次回B市会直接被陆卓尔带回陆家，更没有想到陆家人对她的态度竟然会是这样，完全出乎她的想象。 哪怕她知道这次陆卓尔是认真的，哪怕有旧友隐晦的跟她提起过陆卓尔为她做的安排，可没有亲身感受到亲眼目睹到，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卓尔哪里看不出谢铮的心情呢？ 可他现在同样心情复杂，他很感谢父亲和爷爷对他婚姻自主权的支持，也感谢他们为了自己和谢铮所做的一切，哪怕自己坚持，可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或者敷衍，不会做到这个地步，真心不真心，态度也好眼神也好，甚至做出来的姿态也好，真的骗不了人。 “我……上次回来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们我和你的事，但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做到这样一步，谢铮，我……” “你不用说了，陆卓尔，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我只是有些不大相信这会是真的。” 谢铮站在房间里，有种不真实的错觉：“我可以相信你，可我始终不敢相信……你知道，你和你的家人，是不一样的；恋爱和婚姻也是不一样的，我……” “不会有人逼你做决定，哪怕我真的很想立刻把你娶回家，立刻向全世界宣告你是我的妻子，可是，我不会逼你，谢谢你不责怪我的唐突，谢铮，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晚上一起吃饭，爷爷说了，今天你来大伙都很高兴，大家痛痛快快一起吃顿饭，认认亲。” 陆卓尔放松下来，谢铮不生他的气就好。 谢铮一听有点紧张，陆家真的是大家庭，人口众多不说，而且各个都不是普通人，有新闻联播的常客，有知名的教授学者，有省部级的领导，更别提陆卓尔的爷爷和父亲什么身份，最要紧的是，她觉得在这群人中，自己是鸡立鹤群，特别的…… “你别想多，对爷爷和我爸来说，你肯来，说明至少我还有娶到你的机会，他们都很高兴，我们就是家人，不论身份，没有阶级，就是自家人一起吃饭，因为见到你而高兴才会大家聚在一起。”陆卓尔安抚谢铮。 谢铮苦笑：“我的出现真的会让他们高兴吗？”她仰起头，看向陆卓尔：“我的身份，我的来历，我经历过什么，你爸爸都知道吧？我这样的人……” “是我喜欢的人，一个坚强而了不起的、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始终没有被生活打败的人。”陆卓尔认真的打断了谢铮的话，接了上去。 谢铮没有说话。 陆卓尔拉着她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自己在她身边坐了，笑了起来：“谢铮，你以为我们家需要怎样的儿媳妇？门当户对？棋逢对手？强强联合？” “难道不是吗？”谢铮轻声说：“生活里哪来那么多童话，而且门当户对的婚姻也更长久，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门当户对也要有爱，没有爱，就是搭伙过日子，婚姻如果只是为了搭伙过日子，又有什么意思？” 陆卓尔轻声说：“谢铮，你不要妄自菲薄，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你也没你以为的那么糟，我只是刚好爱上你，我的家人也只是刚好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高兴，就这么简单而已。” 谢铮笑笑不说话。 她其实心里不是不触动的，陆家人对她用不用心，她比谁都感受的到，可正因为这样，她才觉得不真实。 这份不真实在晚饭的时候到达了顶点，陆家人的过分热情让她总觉得一切有点儿虚幻，尤其是陆卓尔的爷爷，硬拉着她坐在他身边，还高兴地多喝了两杯，陆爷爷一边坐着她和陆卓尔，一边坐着陆卓尔的父亲陆承，陆承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像家里其他人那么过度，但始终都是温和的，看向她的目光也是带着微笑的。 谢铮有些疑惑，她能够感觉得到陆家努力传达的接纳和善意，他们会主动分享家里人的工作生活爱好，也会不刺探很平和地询问她的生活，谢铮也并没有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陆家真的想知道她的事，随便吩咐一句就会有一堆人为她们服务，自己的生平大概连祖宗十八代都能够查得清清楚楚，所以直接得问，反而显得尊重。 可是，为什么呢？谢铮始终疑惑，直到吃过饭喝过茶，陆爷爷主动招呼谢铮扶着他回房，没有人跟过来，但几个长辈都给了有点不知所措的她温和鼓励的目光，陆卓尔对她点点头让她安心，陆卓尔的小堂妹甚至还在她耳边悄悄话安慰了一下，告诉她他们都很喜欢她，让她安心。 老爷子并没有藏着掖着，等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就开门见山：“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我们都很喜欢你？这么容易接受你成为我们陆家的长孙媳妇吧？” 谢铮点点头，并没有被揭穿的不好意思，她坦率的问道：“陆爷爷，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自认，我一不年轻二不貌美三没有家世背景四没有卓越能力，甚至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适合陆卓尔呢？” 她是猜不透老狐狸们的想法的，也不愿意去费心思猜，猜来猜去的生活太累了，她不想从一开始就把自己限于这种被动之中。 哪怕是陆家这样的人家，她也不愿意屈就，大不了转过身去，继续一个人的精彩。 陆爷爷哪里看不出谢铮的无所谓，不由笑了起来：“适不适合的我们不知道，但活到这把年纪要还看不出来一个人的秉性我也是白活了，我们能确定的是卓尔铁了心要和你过下半辈子，我们也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卓尔的眼光，也许你不是最优秀的，但是却是他为自己挑选的能让自己幸福的对象，婚姻不是交易，不是搭伙过日子，而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人因为被相互吸引，因为不愿意孤孤单单，所以才牵着手一起前行，不是吗？” “卓尔想要牵着你的手走下去，我们想要看到他幸福，这是我们作为他的家人和长辈，能够为他的幸福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爱护他选择的另一半如同爱护他，让他的另一半不要因为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而惶恐不安，让他爱的人回到这里也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能够安心的和他一起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仅此而已。” 陆老爷子语重心长，话语中满是慈爱，他看向谢铮：“你也是个经历了人世间风风雨雨的孩子啦，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作为长辈的这份心意，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好了准备跟卓尔一起生活，但是只要卓尔对你始终是这样的心意，我们就始终待你如家人；如果将来你们终究没有缘分，我们也希望日后相遇，还能彼此点头问个好，人与人之间，结个善缘总不会错的，是不是你说孩子？” 谢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人的每一个字都几乎敲进了她的心灵，那是一种真正的无私的关怀和接纳，让她深深地感动，除了用力点头，她不敢发出声音，怕自己忍不住就会哭起来。 原来，生活真的会在风雨之后见到彩虹，只要不放弃，人生就一定会让你看到魅力动人的场景，谁的人生都不是一成不变，童话可能在每个人身上降临，一如魔法一般，但前提是你要努力，你要永不放弃，因为只有更好的自己，才值得更好的未来。 谢铮眼圈发红，她忍不住再一次感谢生活给她的所有磨难，生活中遇到的所有人，欺骗她的也好，抛弃她的也好，帮助她的也好，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她才成了今天的自己。 “谢谢你陆爷爷，你的话我记住了。”好半天，谢铮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道谢。 陆爷爷满意地点点头，对她努努嘴说：“去吧，有人不放心了哪。” 谢铮顺着卢老爷子的眼神看过去，看到陆卓尔正偷偷地往这边看的身影，她突然之间，对自己的未来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头残存的迷茫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冲着不远处的陆卓尔灿烂的一笑，那笑容，冲散了人生中所有的阴云。 陆卓尔怔怔的看着她，半晌，也笑了起来，他大步走过来，顾不得陆老爷子还在眼前，用力一把将谢铮抱了起来，谢铮没有拒绝，反手紧紧抱住了他，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贴近的胸膛、汹涌的心跳，传达着彼此炽热的心声。 第六十四章 尾声（正文完） “那后来呢？”陆诗远听得入迷，却发现他妈不说了。 谢铮笑了起来，她一只手握着陆卓尔的手，一只手伸出来，在陆卓尔的额头上轻轻试了下温度，发现没有再烧起来，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陆卓尔正睡着，这两天他有些着凉，毕竟五十几岁的人，身体不比年轻时候，这不刚入秋冷空气来的汹涌异常，陆卓尔出门的时候穿少了，回来就咳嗽上了，夜里就发起了烧。 谢铮及时发现陆卓尔状态不对，连夜找来家庭医生给陆卓尔看病，用药之后陆卓尔睡了过去，谢铮就这样一直陪着他，两人的独子陆诗远今年17岁了，已经是个高中生，因着第二天周末，非要陪着母亲熬夜陪父亲，而陆诗远自小就知道父母感情很好，到了这个年纪，正是憧憬爱情的时候，这么一个安静的夜晚，他就忍不住问起母亲和父亲的爱情故事。 陆诗远的问题让谢铮有点恍惚，她看着已经早就个头超过了自己的儿子，时间一晃二十年了，他们也已经步入了知天命的年纪，即将进入花甲，谁能想到，当初他们真的会走到一起并且一路幸福了这么久呢？ 谢铮回忆往事，在儿子的好奇心中，慢慢的回忆、诉说了起来，这是婚后这些年她第一次回想两个人在一起得点点滴滴，回忆起来，却发现原本曾经那些让自己撕心裂肺的往事早就已经在心里激不起一点风浪，反倒是那些幸福的事，一点点的充满了她的人生。 “哪里还有什么后来啊？” 谢铮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卓尔，几十年过去了，他依然还是记忆中青年的样子，头上没有几根白发，除了眼角多了几道皱纹，看不出多的变化来，身板也依然硬朗，而自己的眼神里则充满了爱和温柔：“后来我们就结婚了，再不久就有了你，至于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啦。”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把儿子赶去睡觉：“行了，你去睡吧，我看你爸不会再烧起来了，我可撑不住也要睡了。” “好吧，那要是爸爸有什么状况你就喊我啊，我年轻力壮，可以帮忙。”陆诗远笑出一口白牙，然后起身出去回房睡觉去了。 谢铮小心的给陆卓尔把被子掖好，躺回被窝就被陆卓尔再次抓住了手，她轻声笑了起来：“醒了？” “唔。”陆卓尔点点头，睁开眼睛看向谢铮，尽管房间里很暗，可是他的眼睛却是亮的：“嫁给我后悔吗？” 谢铮失笑，这算什么问题？ 可是陆卓尔很执着，见谢铮不回答，就这样盯着她，谢铮无奈：“你几岁了？后不后悔的，你看不出来吗？” “可我想听你说。”陆卓尔轻声说：“我总是担心，你会不开心，会后悔，会觉得……” “没有不开心没有后悔，也没有如果。”谢铮一只手抵住陆卓尔的嘴唇，打断了他的话，认真的说：“我过得很好很幸福，因为你，因为诗远，我活得痛快，活得幸福。” 陆卓尔文研幸福的笑了起来，可半晌，他叹了口气：“如果一开始我不犯糊涂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们的儿子现在都能接班了，咱两说不定都抱上孙子了，可以去环游世界了。” 他对于自己年轻时候兜兜转转的那段历程，对于和谢铮错过的那段往事，始终耿耿于怀。 但谢铮却已经想开了，她轻声说：“可是，如果没有那段往事，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的，你不会珍惜，我会自卑，我们之间会有越不过的鸿沟，就算在一起也会渐行渐远，谁也说不好会走到哪一步；卓尔，其实有时候，生活的波折只是让我们更加懂得珍惜彼此，更加知道怎么去爱怎么去生活，正因为有那段时期的存在，所以我们才会一路走到今天。” “不够，还不够。”陆卓尔执拗地说：“我们还要在一起几十年，一直到满头白发，走不动路，我们要一起闭上眼睛，一起长埋黄土，还要一起投胎，下辈子也不要分开。” 对此，谢铮只是笑，下辈子？谁知道呢？这种到底存不存在的事总是虚幻缥缈的，与其去指望下辈子，不如把握现在，把握未来，把这剩下的长长久久变成永恒，那么就算生命结束的时候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可惜不是你，陪我走了全部人生；但感谢那是你，最终陪在我身边，给了我幸福。 第六十五章 后记 又一个故事完结了。 从19年12月开始恢复码字更新以来，这已经是第三个写完的故事了，有点开心，也有点失落。 开心的是脑袋里有一个洞填平了，从此没有了遗憾；失落的是，陪伴了我几个月，用心的去构思一个故事，就要说拜拜，真的有点舍不得。 写的时候真的会自己的心情也随着主人公上下起伏的，那种被带动的心情，随着他们开心而开心、痛苦而痛苦。 不过不管怎么样，完结是件好事！ 虽然，这是我三本书里面最冷的一本，但是却是我这三本里面最满意的一本了（当然，离写得好、写的真的满意还远远不到水平，我只是拿目前完坑的三本书来做比较啦）。《反派》胜在题材，《一路上有你》开篇为了勤工写的有点小白文，比较吵；而《可惜不是你》这本，文字方面我觉得是掌控的相对最好的了。 哈哈，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前面几十万字开道打底，不停地写总是会有进步的嘛。 当然，我觉得满意的，不只是文字，而是对于整个故事。 无论是《反派》还是《一路上有你》，我觉得在立意和三观上都是正的，《可惜不是你也一样》，只是，作为一本纯都市言情文，《可惜不是你》的文字和情节都是我把握的最完善的一本了，情节上，轻松的地方也不会觉得小白，而沉重的部分则是我擅长的，故事也没有被我写的太浅淡，总体来说比较满意，只是，沉重的部分是真的太沉重了，我个人还是偏爱甜文。 然而，擅长写虐文，囧。 不管怎么样，完结了很开心，因为这个故事一开始虽然真的很有趣很轻松，但是写到后面，还是心情很压抑的，很多时候都觉得难过，特别难过。 我很喜欢谢铮，尽管她并不完美，但人生本来就不完美，而一直都在努力的人总是让人感动。我喜欢成长这个旋律，我觉得人这一生都还是这样，不论处于什么阶段都不该停止努力和成长，所以我笔下的女主角也是，不管是谢铮还是顾盼或者徐云起，成长都是主题。而成长的路上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是磕磕绊绊，这就注定了会有虐点。 所以现在它完结了，我也松了口气，不用再为主人公的悲欢离合而牵肠挂肚了。否则真的，尤其从女主被陷害开始，都是沉重的剧情，我心里也是好压抑的。 所以看文的亲们，你们也辛苦啦！ 下一篇文，继续现代都市，换换心情，来个小甜饼，短一点的、甜甜的谈个恋爱吧，不要再虐了。 我想一想，是先把《庆余年同人》那本完结了再开新坑，还是同步呢？我想想！同步真的有点累人，我还是不喜欢一起填坑，一个个来比较舒爽。这次真的一时冲动，虽然写的很开心，但真的好累。 希望下一本能更进步一点，写出我自己想要的感觉来，所以亲爱的朋友们，下一本新书再见吧，日更完结必有保障，所以多多支持哦，不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