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作者：三海间 文案： 苏绾月想挣脱家庭的束缚，到头来却只能倚靠和靳家联姻； 靳北南想游戏人间、就做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却因为苏绾月做了他最痛苦的事——接手自家产业。 在两人成长的道路上，他们都学会了一件事：当你有了想保护的人时，自然而然就强大了。 是两个商业联姻的"孩子"一路走来的故事。 一句话简介：喜欢这件事上，我们都是同谋 立意：人间值得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婚恋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绾月、靳北南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你想要什么？ "抱歉，来晚了。" 话音未落，和室的障子门就被"唰"地一下拉开，一个男人一手撑在门边，低头在门外脱鞋。 此时苏绾月的茶杯正巧举到唇边，闻声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完成了饮茶的动作，这才抬头向门外看去。 门外的男人还在低着头，苏绾月只看到他宽阔肩膀和蓝灰色西装，颜色挑人，很容易就显得土气。 "这孩子真是，快进来坐这儿。"苏绾月对面坐着男人的母亲，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蒲团，满脸堆笑。 她转回身对苏母笑着解释："小南最近有点儿忙，家里的事有点脱不开身，华芝你可千万别怪他。" 靳家是北城首富，靳北南作为靳家的儿子自然也会忙于家中事业，把这个理由摆出来苏母也不得不应和着说些场面话表示理解。 在谈话的间隙，苏绾月看见门外男人抬头那一瞬，忍不住轻轻挑眉。 靳北南的长相是毫无争议的优秀英俊，肤白眸黑，面容冷漠。要不是他刚才声音懒散含混、漫不经心，恐怕谁都会上当。 这人不笑的时候就是个冷郁少年、眉眼含霜；真一笑起来又觉得他对世事都不在乎，玩世不恭，不是好人。 靳北南唇边勾笑，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矮几前就随意盘腿坐下，顺手将闪闪发光的车钥匙扔在了矮几上。 可惜了。 苏绾月瞟了眼那个盾牌一样形状的厚重车钥匙，玫瑰金的材质、周边都镶满了钻，怨不得晃得人眼疼。她认得这跑车的牌子，单单这枚钥匙，就能买一个半她堂哥那台幻影了。 果然是个土豪，真·骚包。 她目光落在搭在矮几的那只手上，骨节分明皮肤白皙，骨相皮相一样优秀。 苏绾月随着那只手视线上移，就看见靳北南西服大敞，露出里面印满logo的花衬衫来。 其实只是白底蓝色logo的衬衫，搭在他身上正中和了他身上过于冷郁的气质。只是他笑得不怎么正经，又是这种场合，就未免显得有些轻浮。 苏绾月瞟了自己母亲一眼，果然看见她眉头轻蹙，一脸不满意。苏绾月唇角在不经意间弯了弯，这事是不是还有转机？ 靳母瞪了眼迟到的儿子，"小南，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华芝阿姨和黛黛，快叫人。" 黛黛是苏绾月的小名，只有亲近的家人知道。 "苏伯母，苏小姐。"靳北南懒散叫了两声人，接着就去倒水喝茶。苏绾月又瞟了眼身边的妈妈，果然眉间褶皱更深了。 "什么苏伯母，你华芝阿姨姓樊。"靳母不愧是察言观色的老手，看见气氛不对就赶紧调节，"公司的事儿都忙好了吧？小南他也想早点来，真是临时有事拖住了，就罚他明天再请黛黛吃饭。" 靳母这后一句是对苏母说的，理由无可挑剔。就连惩罚都让苏母满意。苏绾月看着自己母亲舒展的眉眼，觉得刚才那点转机的希望又没了。 既然人家解释了，苏母当然得给面子，微笑着问靳北南："小靳打哪儿来？虽然忙但也要注意身体。" 其实这身打扮真不像是刚开完会过来。 靳北南挑眉，笑了一声："小团圆。" 小团圆是北城有名的酒吧，熟人引进机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现在还是白天。 苏绾月果然又看到了苏母重新蹙起了眉。 两边都沉默了一瞬，靳北南就在这诡异地安静里叫了一声，捂着一侧腰对靳母说："嘶，妈您轻点儿。" 苏绾月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看见刚才靳母向他腰间伸过去的手。 似乎是觉得场面过于尴尬，靳母撑桌起身，来到苏母身边，拉着她就要起身往外走，"哎呀你看我这记性，约好了去美容院，华芝你陪我去呗，正好上回咱俩都看上的那个吊坠到货了，咱们再去看看。让孩子们也自在自在。" 说完，还对靳北南使了个眼色，也不管他收没收到，又伸手打了下他的肩，靳北南差点儿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拍到矮几上。 "小南，黛黛交给你了，给我照顾好她，晚饭你们就在外面吃，别找我们。" "黛黛要听话，和小南好好聊聊。小南，晚上就拜托你送黛黛回家了。" 苏母嘱咐完淡定起身的时候，苏绾月已经看到她平展的眉间和舒缓的眼角，就知道这回的事是板上钉钉了，心里五味杂陈。 长辈都走了，静谧和室内只剩下靳北南和苏绾月两人。 她依然腰直背挺地跪坐在原位，安静地喝茶，耳朵听到对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不用看也知道，靳北南肯定坐不住。 果然传来他抱怨的声音："谁挑的这地方？活受罪。" 苏绾月闻声抬头，就看见靳北南大马金刀地坐在她对面，身子歪斜地坐着。 她看他将一粒梅干扔进嘴里，就着一杯茶饮下，才坐好慢慢掀起眼皮，唇角又挑起不正经的笑："苏小姐，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觉得咱俩不合适。" 苏绾月安静地看着他，这人还算是顾及两家脸面，说话还没那么难听。 "你看你是书香世家的大小姐，我一身铜臭、不通文墨，咱俩没什么共同语言，以后婚姻也不会幸福。" 苏家是书香世家、又是落魄的贵族。从她太爷爷那辈就很有名气了，到她父亲这一辈虽平庸，但她哥也算是年轻有为、不辱门楣了。她也是标准的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儿，也正好是靳家想要的儿媳妇。 靳家根基浅，是在靳父这一辈才创下的财富。但凡新贵总会被人嘲笑土豪没底蕴，苏家这样正好是靳家喜欢的亲家，改善基因、打开上流社会的人脉。 用靳母的话说就是——知识的芳香吸引着靳家。她一看见苏绾月就觉得肯定是做她儿媳妇没跑了。 许是见苏绾月没吭声，靳北南就接着说："我家呢是我大哥二哥当家，我就是个混的。就算我家老头儿百年之后，我也得不到多少东西。" 苏绾月低眉不语，谁都知道靳家小爷靳北南是个混不吝二世祖，成天就只知道在外胡来，什么忙公司的事也就是靳母好听一点的说辞，谁承想她儿子不给面子，直接都掀了老底儿。 日式和室周围静谧地只能听见庭院中的鸟叫，完全还原了传统八叠房的样子。这里是专门为富人提供的私密场所，苏母提出来这里也是为了今天这个不怎么和规矩的相亲不被外人发现。 桌上燃着烟水蓝的线香，苏绾月透过清冽的缥缈烟雾，看着靳北南那张精致冷清的脸上带着嘲讽，忽然改变了想法。 *** 靳北南回到小团圆的时候，那些人已经都转移到二楼了。小团圆白天不开门，也只有他们这群狐朋狗友可以白天在这个地方混日子。 他径直走到吧台前坐下，将手中的皮质文件夹放在了吧台上。发小彭爽早就在这儿等着他，在他回来之前正和调酒师Danial聊得火热。 彭爽一见他回来，立马开始数落他："你说你，局是你攒的，地方是你选的，结果你中间跑出去相亲，真是人干事。" 靳北南凉凉瞟了他一眼，成功让彭爽闭上了嘴，然后就对吧台内的Danial说："老样子。" 彭爽见靳北南对今天的相亲丝毫不提，就知道他今天兵不痛快。嬉皮笑脸地去摇靳北南的袖子，"靳哥哥，之前说好的，你车借我开开，行吗？" 说话声音特别嗲，说完还不忘对靳北南打了个wink，差点让Danial扔了他手里的shake杯。 靳北南没忍住抬脚去踹彭爽，将手抽回来后就忍不住阵阵恶寒："什么毛病？再这样车的事门儿都没有。" 被捏住了命门，彭爽总算正常了，赶紧陪好话，才终于见到靳北南掏出车钥匙扔给他。 "一会儿送我回去。" "得嘞，您今天就是可着这全北城绕三圈我都悉听尊便。"彭爽稳准狠地接过车钥匙、小心翼翼地擦拭，即便被那细钻咯得手疼也满脸堆笑，毕竟是幸福的疼。这把车钥匙就能换他一个小团圆了，"回头事儿成了，这小团圆就是你的了。" 靳北南没搭理他，看见Danial给彭爽推了一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就伸出手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 彭爽一直忙着欣赏这二百多万的定制豪华车钥匙，听见这一声才抬头看，忙对Danial说："对对，喝车不开酒，Dan给我换奶。" Danial白了他一眼，就真拿出一杯牛奶来换走了他面前的鸡尾酒，随后又倒了一杯红色透亮的威士忌，推到靳北南面前："好东西。" "日威，山崎，50年，05年出的那款。"彭爽看到酒才想起来，"你不知道我和Danial找这个有多费劲，当年就出了50瓶……" 彭爽从车钥匙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酒上，细数当时和Danial聊起寻酒的不易，一旁的靳北南已经端起了酒杯，轻嗅着。 独特而清淡的檀香夹杂着花香的味道，让他一下子想起了今天在静谧和室里那个眼睛不安静的女孩。 靳北南静静的品着酒，就听旁边讨论的声音靜了下来，紧接着又听到彭爽聒噪的声音。 "南哥，你不对劲儿！"彭爽边说，眼睛都快贴到靳北南脸上了。 靳北南放下酒杯，伸手把他推远："你要是再离我这么近，我就跟你妈说你在追叶霜。" 叶霜是知名演员，比彭爽大了三岁，于其职业和年龄，彭家都不会同意的。 彭爽被警告后终于闭了嘴，只是又盯着靳北南手边的那个异常显眼的文件夹一阵猛看。这文件夹从靳北南拿着它进来，彭爽就注意到了。 "看你刚才诡异的微笑，是不是和这次的妞儿有关？人还不错吧？"彭爽瞟了几眼文件夹，不死心地问靳北南。 靳北南晃着酒杯挑眉看他，他才解释："往常你回来股暴躁劲儿，啧，无法形容。今天你不仅心情不错，刚才还笑了。" 借车也好说话，笑得也骚气，甚至还能静下心来品酒。 彭爽试探地问："难道你今天终于装混蛋成功了？那这书香世家的小姐也不怎么样么，这都信？"在他看来，就靳北南那魅力，就算装纨绔也是有魅力的。 "要说你们家也真是，怎么就非要和什么书香门第家结亲？有钱还怕什么。再说那样家庭出来的女孩都个顶个的矫情、心高傲气，觉得咱们这样的满身铜臭，还会管人……" 靳北南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垂眸伸手搭在文件夹上，手指在上面随意敲了两下。 他说让苏绾月考虑他大哥二哥之后，还以为会像惯常那样，要么对方就会表忠心说非他不可，要么就极其生气地骂他，甚至会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妈给他找的相亲对象无非就这两种，要么是生意场上的朋友的女儿、要么就是书香门第，以后者居多。毕竟他爸妈就想让个读书人来优化一下靳家的基因，省得让人背后说他们是土豪。 苏绾月的反应让他意外。 在他说完这些混账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恼怒，只静静地品着她手中的茶，像是他说得这些都没她手中的茶重要。 直到他快沉不住气的时候，她才悠悠开口，微笑问他："靳先生，您有女朋友了吗？" 这话着实让他意外，以至于他半晌只挤出了一句"没有"。 对方放下茶杯，从一边的包内拿出一本黑色皮质的文件夹，将它推到自己面前，声音不疾不徐："既然这样，想必你也知道我们两家对于这段婚姻的重视程度。与其咱们都浪费心力做那些无用的挣扎，不如接受我的提议。" 他们两个都知道，生在这样的家庭，他们的婚姻、甚至人生都不是自己能轻易做主的。 他打开文件夹，赫然看见"婚前协议书"这几个字。他抬头看了对面的女孩一眼，女孩依然安静坐着，只是眼中的光不安地跳动。 当他翻到内容时，看到"互不干涉对方恋爱自由"这一条，就笑了。 "靳先生，我知道这些内容都不是受法律保护的，也同正经的婚前协议不同。就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你，与其挣扎许久最后找个图你感情的人，不如咱们两个做笔交易，等你遇到了喜欢的人，我会和你离婚。反之亦然。" 她说了一大串话，像是提前组织好了语言来说服他一样。这女孩外形无疑是他见过许多女孩中的佼佼者，皮肤细白莹润，颈项纤长优雅，眉梢眼角都含着柔情，书香世家的孩子就连长相都透着古典美人和书卷气。 只是在这之前他以为这又是一只"提线木偶"，现在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木偶"活了。 有意思。 "你想要什么？"她的提议确实让他心动。他也能看出女孩说不喜欢他是真的。 "自由。" 靳北南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用手里的文件夹拍了拍彭爽的背道："小团圆你和Danial经营的不错，我没夺人所好的毛病。" 说完他就往门外走。 彭爽愣了，盯着靳北南的背影和Danial喃喃道："这好酒就被他这么喝了？怎么、还tmd被这男人感动到了？" 第2章 黛黛，上！ "你真想好了？"舒颜夹起一片牛肉塞进嘴里，眯着眼享受浓油重辣对味蕾的刺激。 北城入秋之后雨一场连着一场，温度跟翻跟头似的往下掉。昨天还穿着轻纱短袖，今天就得用厚外套将自己裹起来。 火锅店里人声嘈杂，红油辣锅在不断地翻腾，上面白雾缭绕，轻吸一口都觉得呛人。 放眼望去，整个火锅店里也只有苏绾月一个人穿着件淡粉色缎面连衣裙，长发随意扎起，玉颈白皙秀颀，在这烟火气十足的店里十分惹眼。 苏绾月从翻滚地牛油辣锅里夹出一筷子笋尖放在碗里，轻吸了口气对舒颜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不结婚，打死我我妈都不会同意让我去的。" 吃这种重辣火锅大多被呛得不怎么好看，可到苏绾月这儿，偏偏越辣越显得她唇红齿白，莹白小脸还被热气熏了一层淡粉。 苏绾月又夹起烫好的毛肚吃，就听见对面舒颜啧出声："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啊……" "毛肚都老了，还在这儿瞎念什么诗？"苏绾月白了一眼舒颜，"再说这诗可不是这么用的。" "意境，意境懂吗？"舒颜干脆放下筷子，"美人果然连翻白眼都这么好看……诶黛黛，你说是不是长得越漂亮的越容易英年早婚？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我爸妈赐我这平庸相貌。" 苏绾月停下动作冷笑："你那长相还叫平庸？要不咱俩换换家庭？" "哪敢哪敢，您吃肉。"提到这事，舒颜立即赔笑着将一盘牛肉下进翻滚的火锅里。 苏绾月和舒颜从大学舍友变成了闺蜜，这是任谁都没想到的。两人虽家庭条件差很多，却相处的异常和谐。 苏绾月还经常去舒颜家住，慢慢才发现，原来父母和子女还能这样。 舒爸舒妈从来强迫舒颜去做什么，而是问她想做什么；舒颜可以因为开心在父母身边打滚，也可以任意地将自己的伤心难过讲给父母听。 这和她家是截然相反的。 "我们不反对你交朋友，但你要学会甄别好坏。近墨者黑，以后还是少同他们打交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心软让你在国内上学。" 她只带舒颜回家一次，却得到她母亲这样一句话。 苏绾月晃了晃脑袋，想将以往不愉快的事忘掉，叹了声气，就忽然觉得身边的光暗了下来。 一个穿着一身西装的男人站在她们桌边，手撑在桌子上笑着看向苏绾月，"小姐姐和朋友吃饭啊，认识一下？" 说完他就动作麻利地解锁手机亮出了二维码，"加个微信，让我有荣幸能请你、们吃饭。" 他嘴上说着"你们"，可半点儿都没往舒颜那边看。眼睛就像钉在苏绾月身上一样，还作势要坐她旁边。 苏绾月本来还没吃饱，现在忽然被眼前这人腻得没了胃口，放下筷子轻拭唇角，又端起了刚才在和室相亲时的微笑："抱歉，我没有手机。"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了舒颜的一声咳嗽。 西装男也像是被她这句话噎了一下，瞟向苏绾月放在桌子里侧的手机就笑："真爱开玩笑，那不是手机吗？" 苏绾月脸上笑容也冷了："那个只能打110。" 西装男显然是被她呛得脸色变了几变，奈何周围人多，还不时有人看过来，才憋着一股气恨恨走开。 他刚一离开，苏绾月就看见舒颜睁大了双眼给她鼓掌。 "胡说八道得时候气定神闲、张口就来，脸不红气不喘，牛！"舒颜说完就给她比大拇指。 苏绾月没理她，叫来服务员结账，拦住了舒颜想要付款的手，"别，这回是我拉你出来的。等你请我去你家吃呗，我想吃阿姨做的饺子了。" 舒颜刚工作没多久，最近她家里又出了事，都是用钱的时候。 "行，等姐挣了钱想吃什么任你挑。"舒颜也不矫情，总有地方会补上的。 两人已经是这个火锅店的常客，老板还在问她们走不走，要不要尝尝新做的酸奶刨冰。 "话说回来，早知道你穿这一身出来我就拉你先去买衣服了。就吃饭这功夫已经三个来要微信的，还有两个说自己是星探。啊，我怎么得天底下男人怎么这么多，我还单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舒颜一边挖着刨冰，一边想逗苏绾月笑，又看苏绾月打蔫的样子就叹了声气，"每回你不开心就拉我来这儿吃火锅，这次和这小子签这个婚前协议也是你深思熟虑过的，后悔了？对了，那个报名材料我帮你交上去了。" 提起这事来，苏绾月才见了笑，甜甜地对舒颜说谢谢。 舒颜毕业之后被学姐拉去星蜉娱乐当了一个小的执行经纪，正巧今年星蜉娱乐要举办选秀比赛，赢了比赛的选手不说出道，起码会有很多机会。她将这些告诉了苏绾月。这也是苏绾月为数不多能确定自己喜欢的事。 "还好在截止日前交上去了，伯母那搞定了吗？" 提到自己的妈，苏绾月一下子就泄气了，搅着碗里化成水的刨冰叹气："这回我瞒着她来着，等结了婚或者我真走到决赛再说吧，万一我没晋级呢。" "你没和她说！"舒颜声音徒然拔高，周围人纷纷看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忙压低声音问她，"不想活了啊！要是然她知道了，连我也完蛋了。" 舒颜说着还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虽然她早就知道苏母不待见她。 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绾月的手机这时突兀响起，屏幕上"妈妈"两个字吓得她手里的勺子都掉在了碗里，当啷一声响。 她和舒颜对视一眼，拿起手机就站起身，"我先去打电话，你在这等我！" 边说边往外跑。 舒颜摇摇头叹气，接着吃自己碗里的刨冰喃喃："每次接妈妈电话就像是和我在外面偷情一样……" 苏绾月就像手里捧着个定时炸.弹，快步向门外走去，生怕慢一点就手机就会炸了。火锅店里太嘈杂，但横穿过两条街道就是一个别墅区的后门，那里安静的很。 "妈妈，"终于赶在樊华芝掐断电话前接起了电话，苏绾月倚着栏杆静静吐气，怕电话那边的母亲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起疑心，"有事吗？" 电话那边听她问话之后顿了顿才开口，声音有些严肃，"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苏绾月细白手指拂在铁栏杆上，黑铁和月光更显她肤如凝脂，肌理白腻。她不自觉抿了唇，细声解释："和靳先生在吃饭，包厢里不太方便，我走出来接的电话。" "你们在哪儿？"苏母像是查岗一样，忽然又开始叮嘱她在外面的礼仪。 这些话其实就是从她左耳进、右耳出，她心思根本没放在这上面，眼睛盯着不远处出现的一人一狗起了兴致。 她和靳北南商量好的，两人都和家里都说是一起出来吃晚饭，换个清静，口供早就对好，她也不怕露馅儿。 "你记得这次好好观察一下小靳，如果人实在不行……" 苏母声音弱了下去，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地小声交流。 苏绾月听到之后心里就起了一阵厌烦，抬眼看去那一人一狗已经从别墅区后门走了出来，就离她不远。 "总之，你不要学现在的年轻人、轻易就说两人不合适，两个人总要相处磨合的……" 苏母还在说，苏绾月嘴上答应着，实际上她的思绪已经完全被那只白色的像一只球儿一样的小狗吸引了，偏过身倚着栏杆去看。 那只小狗还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衣服，牵着它的男生一身白色的运动衣，身姿挺拔，个子很高，在这不明不亮的地方格外显眼。 这条路路灯昏暗，几乎全靠月光照亮，恰好此时也没什么人，就只有两人一狗。 苏绾月听着电话里母亲叮嘱她去好好接触靳北南，言辞中全然没有了她平日里所谓的"傲骨"。苏绾月撇撇嘴，心口发闷，但还只能装作认真地应下。 那个男生停在原地，和那只小狗对视，双方僵持不下，小狗就开始围着男生转圈，妄图用红色的牵狗绳将男生缠住。男生也不动，就任它缠。最后小狗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坐在地上看着男生，两人又开始对眼儿。 苏绾月险些笑出声来，听到电话那头的母亲下了门禁："好了，不要超过十一点回家。" 她乖巧应声之后挂了电话。 苏绾月再看过去，那个男生似乎已经和小狗达成一致，小狗开始一圈一圈地将他解开。 苏绾月深吸了口气，抱着手臂，现在她才感觉出如今北城的晚上已经这么冷了。 "没关系，等他签了字，你想要的都会有的。"苏绾月最后看了眼小狗憨态可掬的样子，恋恋不舍地迈步要走。 "小姐姐，怎么一个人了？我送你回去？" 苏绾月蹙眉向那个油腻的声音看过去，是刚才在火锅店里和她搭讪的那个男人。 她没搭理，冷着脸往回走。 "别走啊，"那男人几乎是移形换影一样挡在了苏绾月面前，笑得让人恶心，"我等你好久了，从你出来我就跟着你了。你说这里这么黑，让你一个人多危险，我得保护你啊。" 他说着就伸手要搭在苏绾月的肩上。 苏绾月在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时候，一手已经攥紧了裙子在想对策，在他手伸过来的时候，条件反射地闪躲开。 她躲开之后，西装男却忽然变了脸，恶心的笑变成了狞笑，"刚才在店里你就让我难堪，现在你要怎么赔偿我？" 说完手又向苏绾月的脸上伸过去。 苏绾月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今天对妈妈撒了谎之后又看到了她的电话，一时乱了方寸才没注意到这边的安全问题。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舒爸对她和舒颜说的怎么摆脱骚扰，完全没想到她和自小学武的舒颜差在了哪儿。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就连嗓子都像是被攥紧了一样，喊都喊不出声。 苏绾月不由自主地做着吞咽的动作，心跳像是一下一下地砸在鼓膜上，下一秒就准备抬腿去踢了。 而真正的下一秒，是斜斜伸出一只手，稳准狠地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又顺势向外掰去。 是那个白色运动衣的男生，趁着西装男疼得直叫唤的时候挡在了她面前。 苏绾月这时才看见男生还带着个黑色的棒球帽，此时的他没理那西装男的嚎叫。 男生却低头对脚边喝道："黛黛，别动！" 第3章 你是谁？ 苏绾月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小狗的叫声，接着就是西装男的求饶："别、别咬我，放开！" "呵，吃完饭就回家，别跟苍蝇看见、蜜似的跟着女孩儿，滚。"白运动衣男生也不顾西装男嚎叫声越来越大，警告完就放开手任西装男跑了。 此时苏绾月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总觉得刚才男生说的那句话，好像有哪儿不对的地方。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回笼的五感才让她辩出打刚才开始，那一股若有似无的白松香味道就萦绕在她鼻间。现在细细品味，像是置身晨光下的森林，温暖安全、生机勃勃，还带了点禁欲的味道。 夜风吹过，将苏绾月拉回了现实。刚才的紧张、再加上后怕，额角后背全是冷汗，再加上裹挟着寒气的夜风，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顺势双臂环住了自己。 她想向男生道谢，低头才看到男生在理她两步远的地方和那只小狗说话。 "什么都敢咬？知不知道咬了那家伙你会消化不良，嗯？" 一个一身白色运动衣的大男生蹲在地上，和坐在他对面的白色小狗对视，语气严肃又气急败坏地像是在教育孩子，可那只小狗根本不认错，理直气壮地回瞪他。 这画面没法不让苏绾月弯了唇角。她捏着手机上前，弯腰抚着裙子想蹲下.身同他道谢。可就在她半蹲下的时候，男生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男生起身，看见苏绾月揽着裙后摆、一副要蹲不蹲的样子没说话。 即便今晚月色很亮，可周围也没有别的光源，苏绾月的轻微夜盲还是不能让她看清此时男生的脸，更别提他什么表情了。 诡异又尴尬地安静了一秒，下一秒苏绾月就觉得她腿边又出现了个热乎乎的不明生物，耳边男生的手机铃声像是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她慢慢直起身子，刚才北风吹过的冷汗好像成功让她感冒了，现在又从半蹲处起身，脑袋又晕又沉，手却被一只温热大手拉出，男生将一条皮革质地的绳套草草塞进她手心里。 "帮忙看一下，谢了。" 男生刚说完，就接起电话走远两步，苏绾月只听见了个不耐烦的"喂"。 刚才恐怕是男生想将这小狗牵走打电话，只是这小狗黏着她不走，男生又被电话催得没办法，才将牵狗绳子给了她吧。 和人相处不容易，和小动物相处却让她觉得舒服许多。苏绾月乐得和它单独相处。 她有点儿夜盲，再加上刚才一直紧张，根本看不上这是只什么狗。此时她缓缓蹲下，去试着摸小狗的后背，看它两只圆圆的眼睛可怜兮兮的。 苏绾月去摸它，它也不躲，就凑她凑得更近直哼哼。 小狗太小，又一个劲儿地用前爪扒她，苏绾月以为它冷，又回头看走远的男生，咬了咬牙还是把小狗抱起放在她腿上。 "你说你是什么狗狗呀？长得好像小博美，可你的毛为什么是卷的？"苏绾月和狗狗说话的时候，完全放松了，尾音不自觉就带出她外婆的乡音，又软又娇，"你好暖呀，我都不冷了。" "你不是北城人？" 她正和小狗聊天聊得开心，小狗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哼唧两声权当回应，冷不丁头上就响起了那个有些熟悉的男声。 "啊……"苏绾月想抬头看他，奈何抱着狗又不方便，一时没来得及解释。 男生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也不需要她的解释，转而对她腿上的小狗喝道："傻狗，下来！" 那只小狗一改刚才的可怜困倦，直接从苏绾月腿上蹿了下来，精神抖擞地跑到男生脚边。 主人来了，苏绾月也正好起身和他道谢，这前后虽没多久，她刚才也给舒颜发了微信说还要等一会儿，现在道完谢也就该走了。 她撑着腿起身，却觉得眼前忽然一黑，腿软了一下，紧接着就落入了个温暖的怀抱。 "还没谢谢你……" "真麻烦。" 苏绾月那句道谢的话只吐出一半来，男生另一只手四指微弯，请帖了一下她额头。随后抱怨了一声，就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来。 "诶……你干嘛？"长期的教育让她即便是受惊吓也把叫声闷在了喉咙里，没大声喊出来，手却下意识地圈住了男生的脖颈。 苏绾月是立即意识到自己这个姿势不妥，刚要将手放下，就听头顶上男生一声轻笑，接着警告她："不抓好摔了你我可不负责。你发烧了。" 说完，苏绾月还听他嘟囔了一句："大冷天就穿这个出来。" 说完迈起长腿就要走。 苏绾月急了，挣扎着要下去："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还了得？即便她现在发烧不能走，还能叫急救，还能叫舒颜，怎么就任一个陌生男人抱起就走？ 她以为是走了豺狼，又来了只老虎，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要挣扎着跳下来，还无意间锤了那男生胸口几下。 就听到男生闷哼出声，接着没好气地对她嚷道："苏绾月，你神经病吧！" 男生是生气吼出的，但也是刻意压制了音量，理智还在。 苏绾月怔住了，两条细白长腿也不扑腾了，只眨眨眼、呆呆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她问完这话，男生脾气似乎更不好了，咬牙冷笑道："我看你不是神经病，你是真傻！" 这句苏绾月听懂了，这是在骂她。 她现在也顾不上之前男生是不是救过她了，又加上可能是烧糊涂了，比往日清醒时候更伶牙俐齿："大哥，咱俩素昧平生，这大晚上的我跟你走才是真傻子吧！" 说完她又开始翻白眼："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是从哪儿跟过来的？" 她就自动把他和西装男打入一伙了，还居然用小狗来掩护，这点让苏绾月觉得更可恶了。 男生身高修长，苏绾月在他怀里如同小鸟依人。如此浪漫又唯美的公主抱，男生却是一脸讥诮，苏绾月却是位处在战斗状态的公主。 "呵，苏绾月，"男生听完她的话后反而安静了，不一会儿又笑得有些阴恻恻，让苏绾月觉得后颈一凉，又听他慢条斯理地说，"下午你扔给我婚前协议的时候，可还没这么嚣张。" 第4章 被猫挠的 苏绾月躺在偌大的沙发上，觉得脸烧得厉害。 一半是因为刚才的寒风吹落了冷汗，另一半是因为——实在太丢人了。 她有轻微夜盲，又加上刚才一直在紧张没有看清男生的脸，还以为她今天人品差到遇到了两个猥琐男，差点儿就和靳北南打起来了。 "没什么事，就是冻着了。捂一会儿发发汗就会好。她低血糖这个得注意一下。倒是你，这个伤口得处理一下，然后去打狂犬疫苗。" 苏绾月现在脸热耳鸣，给她看病的大夫和靳北南说得话也就听了个大概。 她现在身上被裹了个厚毛毯，暖气被靳北南调高了，比刚才是好了些。 苏绾月眼睛滴溜溜转，看着天花板出神。听到靳北南的和医生的声音，又想撑起身子看过去。 手肘刚将上身撑起一点，她就和靳北南朝这边随意瞥到的眼神撞上了。靳北南警告的眼神让心虚的她又赶紧躺下。 苏绾月撇撇嘴，偏头将视线挪到沙发下的小狗身上，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苏绾月没抬头，也就没看到靳北南直到她躺好才收回了视线，转过来同那个医生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了对方也向苏绾月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行了，今天谢了。这事儿别让我妈知道。"他抬手拍了下那医生的手臂，将他注意力引了过来。 "难得听见你这一声，放心吧。不过感冒受凉也不是小病，要好好养。"医生说完拍了拍靳北南的肩，眼光瞟到一边的女孩儿，又在靳北南颈项上那三道明显的抓痕上深看了一眼。 苏绾月从厚厚的毛毯中向小狗伸出一只手来，小狗顺势就把自己一只前爪递了过去，她收回手再伸，狗再递，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其实她的心思没在小狗上，耳朵尖尖听到了医生同靳北南说了几句话，又听他说"走了"，随后就听到大门开关的声音，和靳北南向这边走的脚步声。 她现在出了点汗，喉咙发干，刚才的一幕太过荒唐丢人，又让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他聊天。 不仅没认出来人，还给人家脖子上挠了三道印子。这要是让她妈知道了，估计得把她拉到书房让她跪三天三夜。举止粗鲁、语言不堪，是完全有悖于她妈对她从小的教导。 想起那个医生问靳北南脖子上的三道印子是怎么回事，他的回答"让猫挠的"，脸上就一阵发烫，这回纯粹是觉得丢人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绾月轻轻捏了捏小狗递过来的爪子，下定决心鼓起勇气，猛地坐起身来，举起手和靳北南打招呼，小声又嘶哑地说了一句："嗨……" 苏绾月的笑僵在脸上，手还举着，那样子要多傻有多傻。她眼睁睁看着靳北南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拐了进去。 听到小狗的哼唧声，她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将手放下，慢慢躺了回去。侧身看着狗狗吐了舌头，"他应该没听到对吧？" 苏绾月和小狗聊了一会儿才缓解了自己心里那点尴尬，撑着起身才发现沙发边几上放着杯温水，忙猛灌了几口，喉咙才找回了湿润的感觉。 她回沙发坐好的时候，就看到小狗站起来扒着她的腿可怜巴巴地看她，她一时没忍住，在自己腿上拍了拍："上来吧。" 苏绾月说完接着又举杯喝水，接着就觉得腿上一沉一暖，小狗已经在她腿上找了了位置，乖巧地握了上去。 被小狗这样信任亲近，是苏绾月没想到的。在小狗趴在她腿上的时候，她心里就忽然被暖起来，连带着身上都不觉得难受了。 刚才在来这里之前，她就给舒颜打了电话简单说了句现有事，让她先走。现在她身边终于没人了，苏绾月放下水杯，探身去够在茶几上的手机。为了不惊动她腿上的小狗，还特意保持双腿不动，远看上去姿势诡异。 终于拿到手机，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果然微信里除了舒颜的消息，还有她妈樊华芝发的。苏绾月点进去看了一眼就退了出去，咬了下唇，她妈妈的消息、无非就是让她多些隐忍。毕竟她爸的公司如今已经残破的就剩个架子了。 苏绾月将樊华芝的消息顺手删除，心里才稍微舒服了点。又去看舒颜的消息，就是问她到底怎么了，有没有回家。 【捞月亮：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在靳北南家。】 她将这条消息发送之后，没想到立即收到了舒颜的回复。 【Ja□□yn：靳北南？？？北城首富之子靳北南？】 苏绾月这才想起自己只同舒颜说了今天她将婚前协议甩给了自己的相亲对象，并没说那人是谁。而舒颜从不主动打听她未说出口的事。 【捞月亮：……没错，就是我今天的相亲对象。】 苏绾月看着自己发出去的这条消息，好半天没收到舒颜的回应，又忍不住给她发消息问她怎么了。 这回舒颜回得倒是快。 【Ja□□yn：等会姐妹，让我冷静意会儿……】 苏绾月还想回她，就听见身边的脚步声，随后一个深棕色的木制小托盘被放在了茶几上，上面放着一只莹白如玉的小瓷碗，里面的深褐色的液体映出屋顶的水晶灯来。 她刚将眼睛从小碗挪到那双劲瘦修长的手上，就听靳北南声音严厉地喊了一声："黛黛，下来！" 苏绾月被他这一声喊彻底怔住了，这才想起来刚才靳北南在西装男面前也喊了她小名。 才刚认识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他就自来熟地叫自己的小名。苏绾月对靳北南这几个小时累积起的好感和对他的偏见的歉意，都降了下来。心里就想着这人果然是又油腻又混蛋，下午临走时候他还嘲讽了她几句，现在就这么亲热地叫起她的小名来了？ 苏绾月挺了挺背，尽量让自己坐姿端正，调整脸上的肌肉、让自己保持得体的微笑。这是她多年在外人和她妈妈面前练成的本事。 她还没将官方感谢的话说出口，腿上那只小狗就像是接收到命令似的，嗖地一下从她腿上跳了下来，乖乖地跑了几步，到它的城堡式的窝里卧了下来。 苏绾月那声谢谢卡在喉咙里，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了脑袋，她后知后觉地才忽然明白，那个名字好像不是在叫她。 她将道谢的话咽了下去，顺带艰难调整了表情，轻声问坐在一边、离她不远不近的单人沙发上的靳北南："它叫什么？" 靳北南没看她的手，只用眼睛在地上扫视了一圈，叫扫地机器人跑来她脚边工作后，才抬起眼皮和她说话："这是姜糖水，姜丝和红枣都给你挑掉了，趁热喝。" 苏绾月抿了下唇，完全没想到靳北南会给她做这个，她和他回来的时候又没看到有家政阿姨在，他只是进门的时候给那个医生打了个电话，不到五分钟医生就来了。 苏绾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又何况刚才自己好像是误会了人家，端起碗来对他道谢："谢谢你，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靳北南听她道谢，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身体向后倚在沙发背上，右手手肘支在扶手上，伸手揉着额角，"你也别感谢我，说好是咱俩一起出去吃饭，结果你有了什么闪失还是我的错，我妈也会弄死我。" 苏绾月扯了扯唇角，听他这话实在小不出来，干脆就试了试碗边的温度，仰头闭眼，一口就喝下了姜糖水。 她将小瓷碗轻轻放回小托盘的时候，抬头就看见靳北南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不烫？"靳北南放下揉额角的手，坐好看她。 这时苏绾月才发觉自己舌头已经被烫得有些麻木，喉咙和胃都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 她嘶嘶吸了几口气，才木着舌头回答他："还好，就是有姜的味道。这样可以快点儿好。"她是从不吃姜的，讨厌姜的味道。 靳北南似乎误会了，以为她是嫌弃姜丝的辣，解释道："姜是辣了些，但是驱寒。" 他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问她："我刚才听你和狗说话，你是临城人？" 临城吃甜不吃辣，他这是以为她是不喜欢辣才不吃姜的？ 苏绾月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刚才在外面和狗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带了点口音。 她摇了摇头，"我外婆是，只是我小时候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可能会学一些尾音，其实也不会说。" 苏绾月说完就将视线挪开，对于这段历史，她也不是很想回忆。 对于不吃辣，她也没必要同靳北南解释，反正以后即便是结婚也不会在一起生活。 靳北南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表面端庄的苏绾月吃辣吃得贼6，还最喜欢在人声嘈杂的火锅店吸着凉气涮火锅。 刚才喝得急，加上糖水是热的，苏绾月现在额上开始沁汗，鼻子也觉得通气了不少，再加上室内的温度和这一会儿用毯子捂着，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 身体好了，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苏绾月有点儿疑惑靳北南怎么一直在纠结她是哪儿的人。 她看过去的时候，靳北南还在垂眸思考的样子，她也没打扰，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小狗身上。 "它啊是狐狸狗？" 许是这时候心情放松了下来，苏绾月看着狗狗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些问题，没注意就将这话脱口而出。 她转头看到靳北南眼中凝神，赶紧又换了回来："它是什么品种啊？叫什么？" 苏绾月说完就想磨蹭着过去抱抱它，奈何现在在别人家，身上又像是在水里捞出来一样，虚得很。 她盯了一会儿那只狗，才听到靳北南回答她："是比熊，我妈养的。叫呆呆。本来是叫呆瓜的，可每次这样叫它它就生气。" 第5章 那你签字吗？ "呵、呵呵……"苏绾月扯了扯有些麻木的唇角，原来真是自己想多了，"挺乖的。" 还好这个尴尬只有她自己知道，还没发作让他笑话。只是这个让她挠墙的尴尬点就像是一根小鱼刺梗在喉咙里，只有她自己会在意。 这时候人下意识地就会没话找话，强迫自己去关注新的事情。 "比熊吗？看它耳朵不像啊……"苏绾月梗着脖子不转过来看靳北南，盯着呆呆像是眼中只有它。 靳北南坐在她右边的单人沙发上，她虽然向左侧微微偏头，但也能从眼角余光扫到他。 右耳边他的声音懒散传过来："比熊小时候都这样，长大了耳朵就趴下来了。" 靳北南说话的时候，那只小比熊就一直伸着脖子和她隔着茶几遥遥对望，还时不时哼唧几声像是撒娇。看得苏绾月一时忘了自己刚才的窘迫，内心化成了一滩水。 她想都没想就转头看靳北南，正好撞上靳北南向她打量的目光，她也没在意，脸上挂着兴奋问他："我可以抱抱它吗？" 她说完后又想到自己刚好，补充道："我没感冒，就是有点儿受凉了，现在汗也发出来了，体温都正常，不信你摸！" 说着就从厚毯子里伸出一只莹白光润的手臂，手心向上，双眼期待地看着靳北南。 靳北南似乎是也没料到这个情况，梗了一下才说："可以，你不嫌脏的话。" "不脏，进来时候你不都给它洗过爪子了吗？" 苏绾月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得到狗主人的允许，她自然高兴不过。 她正准备起身过去，被靳北南拦下。苏绾月看他对着狗叫道："呆呆，过来。" 狗子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来，精准地绕过靳北南，一跃而起卧到了苏绾月腿上，像刚才一样趴着。 苏绾月揉着狗子的后背，满足地叹了一声，狗子也是同样的满足。 "你都快成精了你，还学会装可怜了？"靳北南看到狗子这样都被气笑了。 苏绾月低头给它按摩似的摸它，人也跟着放松，变得话多起来："它真的很可爱啊，我家要不是我妈妈不让养，我也是猫狗双全的人了。" 她说完听到靳北南一声轻笑，也觉得说得有点多，不好意思笑笑："说这个有点奇怪吧，但是我妈妈洁癖很严重，家里不能养宠物。" 樊华芝岂止洁癖严重，就连人她都要管的。控制欲极强的人，全家上下都要她满意才行。 苏绾月在一边和狗子玩的开心，比熊本身就亲人，再加上呆呆又是一只能通人心的狗，惯会察言观色。一来一去，人狗相处融洽。 靳北南一直在观察苏绾月。从她扔给自己那本婚前协议的时候，他就觉察到这个女人和他之前相亲的不同。看上去规矩守礼，温婉大方，其实心里不定藏着什么小心思。 有意思，是她给他的初印象。 现在再看她，又和之前的狡黠不一样，更像是个小女生。 苏绾月正伸出手和狗子玩递爪游戏的时候，身边一直没说话的靳北南悠悠传来了声音："结婚你不后悔？" 人在身心愉悦的时候，突然被问到让她难受的事，况且这选择实属是下下策，但凡她有点办法也不会选择这个，谁不希望自己的结婚对象是相互喜欢的？ 苏绾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靳北南，他坐姿随意，仰靠在沙发上，看起来是上位者独有的随意懒散。 苏绾月浅笑了一下，"我知道婚姻不是儿戏，更何况是牵扯到两家的事。身在寻常百姓家都不一定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一辈子，更何况我们。想得到总要付出些什么，我觉得我得到的东西值的上我放下的，那就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说完静静地看着靳北南。 靳北南在听她说话的时候，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手撑着脸颊，她说完才慢慢坐正："要是我不愿意呢？" 苏绾月笑，"自然有下一个愿意的。" 能应付父母，又能不受管束，他们这群人恐怕十个里有九个都愿意。 她说完这话，自然看到了对方皱眉。 "这么喜欢笑？" 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倒是噎了苏绾月一下，让她无懈可击的面具出现了裂缝，又回到刚进来时那个略微迟钝又窘迫的样子。 看到她吃瘪，靳北南好像心情好了不少，一腿搭了上来，翘起了二郎腿，"你说的自由，是这个？" 苏绾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怀里的狗子，顿了顿才回答："这个靳先生就不必过问了吧？"说完她不自觉将脊背挺直了些。 靳北南一侧唇角勾起，却不见笑意："你也知道，如果这事儿真成了，以后咱们就是合作关系了。合作讲究诚信。" 苏绾月在心里撇嘴，您这位太子爷什么时候关心起这点小事了，什么还不都是任你高兴？ 只是面上她还得拿出诚意："星蜉娱乐的海选我报名了。我妈妈不同意我走这条路，前两天我们两个为这件事吵架了，她告诉我如果结婚她就不管了……" 苏绾月没什么谈判的经验，如今被靳北南一来二去的问话，就把自己的底和盘托出，说完后才意识到他们从平等的对手变成了她的急于求成。 她听到靳北南的轻笑，摸着狗子的手顿住，轻吮着唇瓣凝眸看着他不出声。 靳北南一侧眉梢微微挑起，"据我所知，星蜉的海选在下个礼拜，下一个来得及吗？" "还是说你家的安排是每天一个？" 这一句实在让苏绾月觉得刺耳，她听到这里呼吸都停滞了。其实苏绾月一直被养得很好，接触的都是体面人，再不济也不会像靳北南这样混不吝地当面奚落，这还是头一次。 她将身上的厚毛毯扯掉，又将她腿上的小狗轻放在一边，站起身来对着他一脸笑意冷冷开口："靳先生倒也不必如此嘲讽我家，你家提出来这个婚事也不是毫无目的的，既然你不同意我会回去说服我妈妈，告辞了。" 说完她就转身，想从另一边绕过他离开。 "不装了？" 在苏绾月刚转身的时候，靳北南忽然出声。 苏绾月停下脚步，转身看他。靳北南在她的注视下缓缓起身，抄手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终于不装了？还以为你就只有那一张笑脸。" 苏绾月刚才的气还上头，一时没明白他这话到底是几分意思。 靳北南看出她的疑惑，懒声说道："以后你要是用那张木头脸来面对我，恐怕这日子也过不下去。" 他说完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先行迈步，"走了，送你回去。" 苏绾月这才意识到，刚才靳北南和她"谈判"的时候，她又自动切入了"假面人"状态。她怔了，这个端庄淑雅的表情是她一直抵触和不喜欢的，但是母亲和其他人都喜欢，原本以为他也会想要的是这样娴静的妻子，谁知道他偏偏唱反调。 苏绾月低头笑了下，她早应该想到。不按常理出牌才是他靳北南的风格。 她刚想去回忆他说得话是什么意思，手里就被折返的他塞了个东西。她凝神看，是一张柔软的羊毛披肩。 "这是我妈的，她还没用过，披上吧，今天风硬。"靳北南的声音听上去随意，就像刚才说她被教得好，又道歉的语气一样。他将披肩塞给苏绾月就向前走着。 靳北南听着苏绾月没动静，以为她要推辞，转身看她，"不是说下礼拜要去海选？生病了怎么去？" 苏绾月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将披肩披在身上，跟着他出了门。 她以为靳北南会开车送她，谁知道开车的是刚才那个医生。 "我今天下午喝酒了。"他们两个在夜色中等那个医生的时候，靳北南双手插在裤袋里，站着看向远处解释道。 苏绾月将披肩紧了紧，整理了心情问他："你刚才的意思是……同意了？" 靳北南收回视线，才偏头看向她，"我说了，如果你可以不用刚才那张脸和我说话的话，我倒是觉得还行。" "哪副表情？"苏绾月轴劲儿上来了，她知道像靳北南这些人都是人精，不听到他确切的答复她不敢轻易相信。 更何况她这种要求不并能上台面，不像合同一样白纸黑字没得跑。 靳北南凉凉一笑，瞥她一眼，"就你甩给我婚前协议时候的那副。" 苏绾月有些脸红，其实这事儿也是她头一回干，"我妈妈不同意我走这条路，海选日期迫在眉睫，我那天之前有些急了，她说等我结婚了就不再逼我。" 所以那份婚前协议还是她才拟好的。 靳北南不吭声，听她说完又看向她，"你看得挺明白，无疑在我父母眼里你也是很适合的结婚对象，于我也没有什么麻烦的爱情。" 苏绾月认真听他说话，眼中的光渐渐被点亮。 "可以试试。" 他终于、放话了！ 苏绾月现在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自己终于在海选前得到了答复，还是该哀伤她要进入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 顾好眼前，起码她可以去完成自己的梦想了。 苏绾月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儿她还是头一回干，即便在之前甩他协议的时候表现得有多淡定从容，这时候她还是血往上涌，脑子不转。 "那你、签字吗？" 苏绾月仰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他双手叉着裤子口袋，漫无目的地看着远处，侧脸也是英俊精致，在灯下更像是给他镀了一层光。这时候她能体会到那些名媛聚会时候谈论到靳北南时双眼放光的感觉了。 第6章 妹妹贵姓？ "你也知道那玩意儿没有法律效益，签不签字有什么区别吗？"靳北南斜睨她一眼，嗤笑出声，"这种事情，我更希望咱们两个都保持诚信，说到做到。" "这没问题。"苏绾月听完靳北南的话，想都没想立即答应，兴奋地看向他。 靳北南听她答应的快，又凉凉扫了她一眼，只说了句"最好"，两人都默默站在门口相对无言。 其实也没多久，刚才那医生气急败坏地就赶来了。苏绾月眼尖地看见他长款风衣下露出的深蓝色睡裤，还有他有些微乱的头发。 他看见靳北南他们两个人还站在门口等他，步子迈得大了些，脚下生风似的，头发被吹得更乱了，风衣的带子也落了下来。 他站定在他们面前，一边系好衣带一边没好气地问靳北南："少爷您知道现在几点了么？叫个代驾能累死您？我要不是今天晚睡你就等着吧。" 靳北南却皱眉上下打量他："怎么这么慢？"言下之意就是他们等了这么长时间结果他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似的。 医生翻白眼，抢过她手里的车钥匙，绕过他们去了车库。 回去的路上，医生就真当起了司机，苏绾月和靳北南都坐在了后座上。 一路上两人没什么话，苏绾月和那个医生报出家里地址后又加了句谢谢。 "妹妹你家住靜唐？"医生从后视镜看了苏绾月一眼，推了推金丝眼镜问道。 苏绾月一愣，她也是头回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上来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就张口妹妹闭口妹妹，表情都不怎么正经的样子。 她点点头，不多做解释。 谁知道医生有点自来熟，还接着问："妹妹贵姓？那边都是老宅子啊。" 苏绾月觉得牙疼，扯了扯唇角回他："免贵姓苏。" 坐在驾驶座后的靳北南一直在倚着椅背闭目养神，听到这儿用脚踹了踹驾驶座座椅，"废话那么多？开你的车。" 那医生似乎并不怕他，在等红灯的时候扭头对苏绾月一笑，"我是薄与。" 说完靳北南又向他座椅下面一踹，薄与老实转头开车。 苏绾月在薄与转回头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她身边的靳北南，恰好对上他睁开的双眼。 她有种偷偷摸摸做事被逮到的尴尬，正想装作不经意地转回头，就听靳北南开口："明天去巴黎你妈和你说了吗？" 这一前一后两个人接二连三的问题把苏绾月砸懵了，她咧了咧嘴摇头，"没有，去巴黎干什么？" "我妈刚才给我电话说要看秀。你妈我妈，还有我们两个陪同。"靳北南问她，"你不知道？" 苏绾月满脑子都在想明天去巴黎，来回要多久，她下个礼拜的海选还能参加吗？ 急得她直摇头，蹙眉思考。车子这时恰好停在了靜唐-12号，她家小院门口。 苏绾月顾不上再多寒暄，匆忙和靳北南道了谢就跨步下车，下车后居然开门跑了进去。 院墙的小壁灯发出微弱的橘色的光，全都映到那辆银色古思特上。车里靳北南看着女孩儿跑进室内的身影，转过头来就看见薄与也在偏头看向女孩离去的方向。 "还留这儿等人请你吃饭呢？"靳北南这话说得冲，好在薄与习惯了，也不同他计较，一脚油门开出了小巷。 路上薄与笑着问他："姓苏，家又住在靜唐那种地方，看来你妈这次成功了？苏家可不是普通的书香门第。" 靜唐这地方都是一水的古代住宅，有小园林有四合院，最早住得大多都是文人墨客，院子弄得也都各有情调，算是北城一道风景线。只不过最近十来年走得走，卖得卖，虽然后搬进来的人倒也是文史经哲、理工农医的高知，但家里到底少了底蕴。 只是姓苏，在这里倒是就他们一家。 薄与知道靳北南最烦这个，他回忆了一下这个苏小姐的样貌举止，她眼中有灵气，这一路也安分。 不像之前他见到的那些，说是什么名门之后，大家闺秀，见到靳北南就变着法儿地往他身上靠，制造各种巧合让她们自己能赖上靳北南。连他看了都觉得腻歪倒牙。 靳北南嗯了一声权当回答，又歪在后面闭目养神。 薄与倒也不介意，自顾自说："看这个妹妹的样子，倒是是个安分的。听你们明天还要一起去巴黎，怎么，有戏？" 他以为靳北南这次还不会回他，正准备接下来的絮叨，就听到后排靳北南出声："你妹妹挺多。" 呵，这是吃醋了？薄与推了下金丝边眼镜，镜片一道光闪过，笑了一下，"行，以后叫弟妹。" 靳北南懒得再和他说话，眼看着也将车开到了他家车库。 司机薄与下了车，在寒风中紧了紧风衣，走到靳北南那边敲了下车窗。 靳北南刚才和他道了谢，说还想在车里坐一会儿，让他先回去。还没清静一秒，就听到了敲车窗玻璃的声音。 他缓缓降下车窗玻璃，风从外面直直打进来，卷了车内的温暖就走，让靳北南不禁皱眉。 "还有什么事儿？"靳北南有些不耐烦。 眼前薄与弯腰撑着车顶边框，笑着看他，另一只手点了下自己的脖子，"安哥拉猫挺漂亮，狂犬疫苗是不用打了，作为医生还是建议你打个破伤风吧。" 他说完挑唇笑着走了。 "呵，"靳北南看着薄与走远的身影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还没下去的三道印子，其实也没刮破，只是他皮肤白而敏感，现在成了三道红色隆起的印子，"屁事儿真多。" 他转身迈步要下车，无意间转头却在刚才苏绾月坐的那边发现了个晶亮的东西。 *** 苏绾月进门之前手紧紧拽着披肩，深吸了一口气。她刚才只顾着着急，现在冷风一吹才想清楚大概。 她签证早就到期了，明天就去巴黎怎么也来不及了。 苏绾月平复了心情，捋了下头发又抻了下裙子，深吸了口气才走了进去。 她在小径上慢慢走着，远远就看见正厅里灯还亮着，果然樊华芝还在等着她。 苏绾月轻扣了下门，雕花木门声音低沉，她还是听见了里面传来了母亲的一声"进来"。 苏绾月打开门，跨过门槛，坐在妈妈旁边下首的太师椅上，低眉颔首，"妈妈，我回来了。" 樊华芝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看到她身上的披肩满意笑笑，问她："小靳这个人还是很细心的，知冷知热。你们去哪儿吃的晚餐？" "去吃得日料。"来之前她身上的火锅味已经用除味剂盖住，还能蒙混过关。 樊华芝点点头，"不早了，你去睡吧。" 苏绾月没有要走的意思，抿了抿唇，抬头看向樊华芝，柔声问道："妈妈，我听靳先生说，明天我们要一起去巴黎？" 樊华芝听她说完还一脸惊讶，"他连这个都和你说了？我本来想明天再告诉你的。" 以她对自己女儿的了解，今天告诉了她，多半是不肯去的。还不如明天直接拉她上了飞机。 苏绾月果然说道："妈妈我不想去，我们两个现在一起去巴黎是不是太早了。" 樊华芝笑了，"有什么早的，去见他也是你提出来的，怎么现在又不想去了？" 苏绾月想起那天的吵架，她几乎是被架在那里、被逼开口提出和靳北南见面的，现在看樊华芝都推到了她头上，心里酸涩憋闷。 她咬了下唇内软肉，声音不低："您不是也不想这么早让大家知道吗？" 樊华芝一向顾及面子，万一以后两人不成，这样不公布也是给两家面子。 提起这个，樊华芝反而笑了，她拉过苏绾月的手，轻拍着："你方伯母，就是小靳的妈妈，很看中你。刚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小靳对你印象也不错。况且我们这次坐的是靳家的私人飞机，全程都很有私密性的。" 苏绾月一滞，靳北南什么时候说了？虽然他答应了她的要求，但只说试试，怕不是对面擅作主张。 苏绾月现在脑子乱得很，看樊华芝这边无懈可击，只能甩出杀手锏："妈妈，我去巴黎的签证过期了，明天怕是办不好吧？不然你们去吧，我以后再去。" 她和樊华芝打机锋从来没赢过，她有张良计，樊华芝有过墙梯，总能将她事先想好的措辞和理由驳回个完整。 "我当你考虑什么呢，你方伯母那边早就安排好了，你的和我的都办好了。"樊华芝笑着回她，"快去睡吧。" 苏绾月只能起身回房，走了几步她还不甘心地停下，转身就和樊华芝对上视线。 "我劝你还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早点儿睡觉，明天一早还有造型师来。" 樊华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冷了些，说完看见苏绾月咬着下唇不吭声就又叹气，"妈妈怎么会害你？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就会明白妈妈的良苦用心了。" 苏绾月悻悻回了卧房，将自己摔在床上，鼻子就泛酸。她看着拨步床上垂下的穗子因为她刚才的动作来回飘荡，眼眶也跟着酸起来。 恰好这时手机声响，苏绾月划开了手机，是舒颜缓过来后给她发的轰炸消息。 【Jas.min：黛黛我没出现幻听、不是，幻视吧？靳北南、靳北南诶！！！】 【Jas.min：姐们儿你赚大发了！还等什么，答应他啊！我收回我的话，你这波一点儿都不亏！】 【Jas.min：话说我还没看过他正脸照，这家伙也挺小心。不过侧脸就够帅了，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给我来张正脸！】 苏绾月觉得委屈，怎么连舒颜都这态度，手机噼里啪啦地给她打字。 【捞月亮：我回家了。】 【捞月亮：他帅干我屁事。】 舒颜像是等再手机那边一样，她消息发过去就立即回复。 【Jas.min：啧，你爷爷奶奶要知道你说出屎尿屁来，不得气死？】 【捞月亮：他们才不会，他们年轻时骂人更狠。】 【Jas.min：虚心请教，以后我也好出去显摆一下。】 苏绾月没心情说这些，叹了声气跟，给她回消息。 【捞月亮：他妈我妈，我和他明天要去巴黎看秀，我的海选怎么办啊！】 第7章 戒指都准备好了？ 苏绾月发完那条微信之后，就没等到舒颜的秒回。 她退出去又刷新了几下，从WiFi换到了手机流量，都没她的消息。 苏绾月奇怪，又点进两人的聊天界面，发现舒颜的名字改成了"让我静静"。 【捞月亮：？？？】 【让我静静：让我静静……】 苏绾月将手机扔在一边，室内灯光氤氲，她抬起一只手臂挡住了眼，一手漫无目的地摸到了那个羊毛披肩，手指停住了。 她"噌"地一下坐起，看着手上抓的那件羊毛披肩就眼中瞬间亮了起来，又去床上找手机。 终于在枕边摸到了手机，苏绾月麻利解锁去翻自己的通讯录。 "没有没有没有……"苏绾月越翻越绝望，通信录里没有、微信里没有，就连她长久不用的微博都找到了一遍，根本没法联系到靳北南。 这时苏绾月的双眼又渐渐失去了光彩一样，慢慢侧躺在床上叹出一口气。 微信响起，她慢慢打开一看，是舒颜。 【让我静静：姐妹，知道那是什么秀吗？我们这边的小明星挤破脑袋都得不到一张邀请函！】 【捞月亮：可是我下礼拜就海选了啊！】 【让我静静：姐妹，海选在下礼拜六，而且在北城有五天，信我，爸爸可以给你排在最后一天。】 苏绾月像是又看见了希望，给舒颜发了个"爱你"的表情，欢喜地扔下手机去洗澡。 苏家住着的古宅是经过翻修的，每个房间都有个卫生间，门很隐蔽，不会破坏整体的感觉。 苏绾月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想，用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早回来。她一个人肯定不行，还得去求靳北南。 想到靳北南，苏绾月又一阵烦躁，擦头发时候都用了些力气胡乱揉。她低头一看，长发掉得比平时多。苏绾月叹气，慢慢挪出了浴室。 手机在床上明明灭灭，苏绾月看到舒颜还在嚎叫那场秀。 她拿起手机回她。 【捞月亮：知道了，给你拍照。】 【捞月亮：我又掉了不少头发，恭喜我加入你们秃秃女孩的队伍吧。】 舒颜似看到这条气不过，秒回。 【让我静静：你可拉到吧，亚马逊雨林里少了一棵树，和沙漠绿洲上少了一棵树能一样么？再说我就半夜去你家，把你头发全给你剃下来，做个头套给我。】 苏绾月现在算是心里的半块石头落地，就差和靳北南商量如何早点儿回来了。想到靳北南虽然答应了她，但这人一看就难搞，心里又像猫挠一样烦躁。 微信提示音响起，有人加她微信好友。 头像是星空下一只动物的剪影，苏绾月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只猫。那人没备注是谁，名字就是一个N，苏绾月就自动忽略了。 她还在和舒颜聊着天，又有人加她微信，还是那个号，只是这回有了备注。 【N：靳北南，加我。】 苏绾月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确定看到的是靳北南三个字，笑了，截图发给舒颜。 【捞月亮：这是瞌睡就有枕头吗？就是这人真说话真不好听。】 她发完就去添加了靳北南，不忘问他一句"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N：我妈推给我的，明天去巴黎的事有问题吗？】 苏绾月抿了唇，手指快速打字。 【捞月亮：有！靳先生你说过你同意先试试看，那这次就是咱们第一次合作，我想请你帮忙。】 她打完就屏气凝神盯着N这个名字，许久不见动静，倒是舒颜又发来一条。 【让我静静：我觉得你在向我炫耀，但我又没有证据。那可是我新的男神啊！】 苏绾月一怔，问舒颜见过靳北南吗？ 【让我静静：没有，不过那都不重要，侧颜就可以秒杀这些个明星了，再加上家财万贯，你懂的！】 【让我静静：还有姐妹，明天什么模特的照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见见我男神正脸照！】 舒颜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发过来，苏绾月都插不进话，最后只能连连发表情和她说好。 她这边刚应付完舒颜，靳北南回她消息了。 【N：好。】 【N：你东西落我这儿了。】 苏绾月愣住，刚想打字解释的手停在屏幕上。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说好，还有，她什么东西落他那了？ 苏绾月先回了他想消息。 【捞月亮：我还没说什么事，是不是答应的太早了？】 她等他消息的时候回忆今天到底落下了什么。这身衣服没有口袋，今天又是相亲这种日子，她只带了一只手包，有补妆用的粉饼口红，还有手机。 苏绾月皱眉起身想了想，眼角余光瞟到小指，才想起来是戒指。 樊华芝在她18岁成人礼上给她买的钻石尾戒，她其实不喜欢这个款式，带着也有一点大，平时都是束之高阁的。 今天不知为什么，樊华芝非要让她带着，还好是让靳北南捡到了，她少了一顿骂。 苏绾月赶紧打字对他说谢谢。 这次靳北南倒是回她回得挺快，只是她没想到靳北南是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苏绾月将手机音量调低，才轻点开他的语音条。 "不谢，明天给你。你最着急什么你今天已经说了，我也不想在那儿待太久，这也不算帮你、滚……" 苏绾月听他语音的背景声音嘈杂，就知道他肯定不在家。只是她没想到，到了最后还骂上人了。 显然那句不是骂她的，她又仔细听了一遍，终于听到那边有人声音由小及大，听上去就在嬉皮笑脸地问他："戒指都准备好了？" 他显然是在骂那个人的，可也没听出他有多生气。发完这条之后，靳北南也没和她解释那个"滚"字。 苏绾月撇撇嘴，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这么吵的环境只发语音不打字，明摆着是想试探自己会不会说话算话地不生气、不管他，遵守契约精神。 她现在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海选上，又有一种即将能逃脱出鸟笼的兴奋感，男人算个屁。 苏绾月只草草给他发了个OK，然后就说明天见面说，就睡了。 深夜，小团圆。 靳北南手上捏着那枚钻戒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旁边坐着哈欠连天的薄与，两人也只点了杯柠檬水枯枯坐着。 薄与抱怨连天："我明天还得上班，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说话的时候靳北南把玩着尾戒，尾戒上的钻石切割面是经过精心设计，将昏黄的灯光闪到薄与眼里，才让他停下抱怨。 "这不是、你拍的那颗？"薄与看着戒指的尺寸，又看了眼靳北南的表情，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可以啊，这戒指都准备好了？" 第8章 女朋友是按沓算的 第二天靳家的车就直接停到了靜唐-12号门外，樊华芝拉着苏绾月浅笑上车。苏绾月自然是被安排在了和靳北南一排的座位上。 今天这种场合无疑是要穿裙子的，只是这回樊华芝松口同意她围着披肩。 苏绾月一上车落座，就将手中的袋子向靳北南递了过去，尽量压低声音对他说："昨天多谢了。" 靳北南看上去像是没睡醒，听她说话时候抬起眼皮看了下她，就对她说："不用。" 这款披肩的牌子她认得，是今年D家的新款。像这种奢侈品，洗不能洗，晒不能晒，苏绾月也知道披过之后直接还人家不太妥当，但时间太急她也没办法。 听靳北南这么一说，她就收回了手 ，想着等去巴黎再买条新的还他。 许是听到两人有动静，坐在前排的靳母方琬白停下了和樊华芝的寒暄，忽然转回头来瞟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就对苏绾月笑，"黛黛干嘛这么见外，一条披肩而已。昨天那么冷，要是冻坏了你我都心疼。我还以为我们小南没这根弦儿，原来他比我这个当妈的还想得细。" 说完她就伸手去推苏绾月的手，"快拿回去，你要是喜欢这个牌子，到了巴黎让小南再给你买。两人相处嘛，送送礼物很正常。" 苏绾月看了眼樊华芝，她脸上看不出喜怒，也没帮她拦下，她只好答应下来，"谢谢阿姨。" "说什么谢，送你阿姨高兴还来不及。"方琬白又仔细瞧了瞧苏绾月，高兴地转回身去和樊华芝聊天。 苏绾月拿出手机，点进微信悄悄给靳北南发了条消息。 【捞月亮：靳先生，这条披肩的钱我稍后转给你。】 手机声音响起，靳北南皱眉懒散拿出，看了一眼又收回了口袋里。 苏绾月被这么明晃晃地无视，心里憋闷，又想和舒颜抱怨两句，就听前面樊华芝声音响起："黛黛，上车就不要玩手机了，你不是晕车吗？" "好的。"苏绾月低眉抿唇收起手机，安静坐好。她哪晕什么车。 听闻她晕车，方琬白忙问："黛黛晕车啊？那药吃了吗？晕车应该坐在前面一点啊。" 现在苏绾月和靳北南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因为只有最后的座椅是联排的。 樊华芝忙说只是小问题，已经吃过药了，两人又聊开了别的。 苏绾月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同靳北南商量回去的事。她偷瞟了眼一边的靳北南，似乎昨天没睡够，今天她上车就见他在那里闭目养神。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地到了机场，苏绾月和樊华芝说要去卫生间。 "让小南陪你去，帮你拿包也好。"方琬白倒是一点儿都没错过机会，说完还不忘踹一脚身边还坐着的靳北南，"还不快去。" 靳北南只好懒洋洋起身，双手插进裤袋对方琬白说："得嘞，您可真是会见缝插针。" 说完还怕方琬白再打他，走在苏绾月前面了。 离开了两个母亲的视线，苏绾月紧走几步追上了前面迈大步的靳北南和他并排。 "钱我稍后会转给你，"靳北南的步调并没有因为她而减慢，她只能又快走几步，"昨晚说的事情，我想听听靳先生的办法。" 苏绾月觉得这人态度真是瞬息万变，她以为昨晚回去之前两人已经差不多是同盟状态了，今天他怎么又跟吃了冰疙瘩一样，难道是反悔了？ 想到这儿苏绾月凝神看他，正好靳北南堪堪停下，让她猝不及防地多走了两步，差点儿没刹住。 靳北南垂眸看她，"不是去厕所吗？我在外面等。" 苏绾月在卫生间的化妆镜前补妆的时候，越想越气。也不知道这人抽的哪门子疯，今天就像是他被强迫一样，明明昨天都说试试了。 "看见没有，卫生间门口那个男人，我天，太优质了吧。"这时走进来两个女生，长发女生对短发女生说道。 短发女生点头："那张脸是真好看，不过你怎么知道他是富二代？" 两人来到化妆镜前拿出口红和粉饼来，长发女生笑，"你忘了老娘这双眼是行走的扫码器了？那套西装是意大利一个小众牌子的高定，还有那他的鞋、手表，领夹……" 短发女生看她，"现在那些中产霍得出去的话也能买得起啊，你要搭讪别反被骗了吧。现在多少男人都置办行头来钓富婆，你看前两天小张……"她说完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瞟了一眼她身边的苏绾月。 长发女生摇摇头，"我看人可比小张强多了，这个时间还能这么悠闲的，肯定不是上班族。" "那你能确定人家没女朋友？" "嗨，像他们这种，女朋友是按沓算的。" 两人补完了妆，又说说笑笑地出去了。 苏绾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女朋友按沓算得么？那可真是太棒了！"这样真的结婚了，她就不用履行什么夫妻义务了，被那么多女朋友缠着，他也没工夫找她麻烦吧？ 苏绾月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靳北南抄手倚在墙边，那个长发女生站在他身边笑意盈盈地样子。 下一秒，她就看见靳北南的唇动了动，"滚。" 一时间周围尴尬地安静，苏绾月停下脚步，她是不是出来的不是时候？ 苏绾月在靳北南和那个长发女生脸上瞟了一眼，心想这男人还真是没风度，现在她出去又尴尬，转身就想回去再躲会儿。 她刚转过身去，靳北南声音响起，没了刚才的不耐烦，"不走吗？时间快到了。" 苏绾月僵在当场，她都不忍心回身看长发小姐姐的表情，还想装作没听见似的往里走。 忽然觉得后面有脚步声，接着她肩上一沉，一具陌生的身体靠近，靳北南揽着她的肩，把她带了出来。 苏绾月路过长发小姐姐的时候想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就看那小姐姐一甩头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了。 苏绾月动了动肩膀，示意靳北南手拿下去。 "人都走了，你也没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她家的老老小小都没对女性说过这样重的话，起码在她面前没有。 靳北南嗤笑一声，停下脚步，手从她肩上拿开，转而伸进裤袋里，之后就将手伸向她面前。 他手型好看，指骨分明，此时掌心微弯，里面躺着一枚钻石戒指，正是她掉的那个。 苏绾月一怔，从他手上轻巧拿起，尽量让自己不碰到他的手心。奈何这枚戒指又小，角度刁钻，她还是没办法做到不碰他。 "谢谢。"苏绾月迅速收回手，将它放进手包里。 靳北南在她拿走戒指后，手蜷了蜷，又撤回了口袋里，依然吊儿郎当地站在原地看她。 他身上有种贵公子的慵懒，在人海中相当瞩目，再加上他身边站着苏绾月，俊男美女都让人在找周围是不是隐藏着什么摄像机。 "苏小姐这枚戒指是哪儿来的？" 苏绾月抬头看他，以为他是误会了这枚戒指是异性送的，开口解释："是我妈妈送我的成人礼物。" 靳北南闻言挑眉："据我所知，这枚粉钻尾戒是去年年末才被拍卖的，这中间也没听说过任何公开或是非公开的易手消息。我记得一同拍卖的还有一条粉钻项链。" 苏绾月今年二十二，言下之意就是他在说她说谎。 "是今年年初我妈妈补给我的成人礼物，只有这枚尾戒，我也没见过什么项链。有什么问题吗？还是靳先生对它感兴趣？"她不知道靳北南哪根筋搭错了，话间听上去就不对劲儿。 靳北南笑了一声，"不巧，拍下它们的正是在下，是我给我妈买下的。" 苏绾月愣住，她还没想明白这其中道理，就看靳北南脸上浮着讽刺的笑，"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昨天那个协议是别有目的？" 她被靳北南这样嘲笑，怒气就直冲向脑袋，可一直以来的教育让她不能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发脾气，强压下自己的脾气的时候又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低头从手包中掏出那枚戒指，又伸手去拽靳北南的衣袖，将那枚尾戒放在他手心里。 "靳先生，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昨天咱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关于这枚尾戒我不知道它的来源，现在它物归原主，我们以后就两不相欠了。" "虽然你昨天也说我家目的不纯，但我也想说在这场交易里你家、我家，你和我都是各取所需。靳先生是生意人，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其中对于你和靳家的利弊，如果你觉得不划算，那我们就到此为止。" 她说完转身要走，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又转身过来安静地看着他的双眼："还有那条披肩，之后我会转账给你，转账之前我们先互不删除。今天我会说服我妈妈不去巴黎，请你放心，以后我们家也不会缠着你。" 苏绾月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内心是平静的，她转身之后却觉得胸腔细细密密地开始疼。不是因为靳北南的不信任，是因为她妈妈。 樊华芝家也是书香世家，只不过到她十几岁的年纪家里就遭了变故，除了有个老宅子什么都没有了。樊华芝也就不知不觉间养成了个别扭好强的性格。 可她知道，妈妈之前从不会轻易收别人东西，总说无功不受禄，樊家世代读书人，不能丢了傲骨。 现在怎么因为爸爸的公司，这些就全变了？ - 靳北南手中的钻戒冰凉，就像刚才她的指尖带给他的触感一样。 他看着她走进休息室的背影笑了一声，将尾戒举到眼前，"您真会给我找麻烦。" 说完也就长腿一迈向休息室走去，步调急促，不像刚才一样随意懒散。 第9章 合作愉快 靳北南揉着额快走到休息室时，就从门口瞥见苏绾月独自站在一边，这个角度只让他看到她后颈倔强的弧度。 他妈方琬白在一边拉着樊华芝，轻抚她后背，安慰道："孩子就是一时的气话，哪能当真啊。你看我家小南，三天两头就知道拿话噎我，那我不得气死了？" 樊华芝抬头看了眼苏绾月，"我再给你次机会，把刚才的话给我收回去。" 她手轻搭在方琬白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方琬白就没再开口阻拦。 苏绾月依然梗着脖子，声音不大不小："我和靳先生我们两个不合适，今天不去了。还有，您应该把靳家送的礼物都还回去。" 樊华芝这辈子最要面子，现在苏绾月当着方琬白的面堂而皇之地将这些话说出口，不仅拂了苏家的脸面，也让靳家有些难堪。 可苏绾月知道，她不破釜沉舟，这辈子她都别想拧过她妈。 樊华芝气急，起身抬手就要打她。 苏绾月咬着牙，知道这一巴掌肯定要挨的，闭眼屏气等着这一下落在自己脸颊上。 想象中的疼痛火辣没有，苏绾月鼻尖嗅到熟悉的白松香。倏地睁开双眼，苏绾月只看见一个熟悉的后背又挡在她面前，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抽气声。 樊华芝没料到靳北南会冲过来挡在苏绾月面前，她那一下虽然没打到他，但指甲也不可避免地刮在他脖颈上。 瞬间，靳北南的颈项上就多了几道划痕，由白渐红，甚至还有血殷点子。 樊华芝惊得丢了往日得体，捂着嘴慌了神。方琬白也顾不上劝架，直上前扒着要看靳北南的脖子。 靳北南挡开了方琬白，低头对樊华芝说："阿姨，是我和黛黛刚才有了些误会，她看到我在卫生间门外和一个女孩儿搭讪。那个女孩要我电话，被我拒绝了。您别怪黛黛。" 他说完就给了他妈一个眼神儿，让她妈安抚樊华芝。 樊华芝也是一时被苏绾月气得乱了心神，又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了，还真需要方琬白再一旁的安慰。 这间休息室虽然不大，但是个套间。靳北南和两位家长打了个招呼就拉着苏绾月去里面那间，让各自都冷静一下。 苏绾月其实刚才在樊华芝举起手来的那一刻起身上就觉得凉了。二十多年，她这还是头一回挨打，还是当着外人。 靳北南圈着她手腕的手不松不紧，只堪堪那一圈是温热的，让僵硬的苏绾月缓解了不少。看着他往套间里走，苏绾月拉紧了披肩，跟上了他的步伐。 一到套间里，她手上那圈温热就消失了，靳北南松开了她的手腕，自顾懒散地靠着墙边，从口袋里掏出烟，问苏绾月："介意么？" 苏绾月蹙了下眉心，摇摇头，还是走到离他较远的那处沙发上坐下。 在他将烟叼在齿间的时候，她说："这次谢谢你，虽然我并不需要。至于合作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你不信我，那咱们还是趁早说清楚，这样对两家都好。" 听了苏绾月的话，靳北南将齿间的烟拿下来，哼笑一声："苏绾月，你可真是不懂好赖。" 他将那根烟掐断，随手扔进垃圾桶里，长腿一迈在她另一边的沙发坐下，歪着身子看着她，手指在黑色皮质扶手上敲击，更显得这人衣冠禽兽。 对，衣冠禽兽，这是苏绾月现在看到靳北南的想法。她清清喉咙，还是回道："你昨天都说了，这个协议没有法律效益，维持只是靠咱们两个之间的基本信任。既然你连信都不信我，认为我实际上就是让你放下戒心图你家的财产，我觉得我们还是终止合作比较好。毕竟我不想以后多浪费精力来处理这些事情。" 苏绾月小脸绷得紧，说话时候也严肃，脊背挺得笔直地看向靳北南，和他吊儿郎当地坐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完了？"靳北南长腿交叠，又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脸上依旧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小嘴儿叭叭地还挺能说。我看你小名不应该叫黛黛，应该叫八哥儿啊。" 眼看着苏绾月脸颊渐红，气得要发火，他才慢悠悠把手伸向裤袋里，掏出了那枚尾戒。 "抱歉，是我没了解清楚情况。"他将那枚尾戒放在两人之间的小几上，抬眸对她说，"你说的对，我们两家是各取所需。" 苏绾月垂下眼睑，不想去看那枚尾戒。本来那枚粉钻尾戒她总觉得招摇不喜欢，现在看到它更心生厌恶。 耳边听到靳北南清越的声音响起，说得确实关于黄白之物的俗话："这尾戒连同那串项链是我拍给我妈的，看到它在你那里的时候我一直没想明白。" 她听他话中关于这枚尾戒还有玄机，就抬头看他，暂时撇去生气，听他说下去。 "我妈那人、说得难听点儿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说你拿到的时候是今年初，那个时候我刚搅黄了家里给安排的一场相亲，也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女人。告诉我妈结果的时候，她没发火数落我，反而耐心安慰我。" "我记得当时她说过以后我会遇到好人这之类的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他说完视线就瞟向了那枚粉钻尾戒，连带着苏绾月也看向了它。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一向谨慎的方琬白这么轻易就将那枚价值不菲的尾戒送了出去。肯定是她早就看上了苏绾月，也和苏家达成一致。 苏绾月忽然泄了气，也像靳北南那样依靠在沙发上，"就是说，无论我如何反抗，这件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吗？" 她声音微弱，其实也不是在问靳北南，只是在自言自语。 靳北南可能是头回见她这样懈怠不顾形象，此时两人之间气氛没刚才那么尴尬，靳北南还顾得上开玩笑："这话说得，你有反抗过吗？" 苏绾月听见他语气带着调侃，话说得不痛不痒，当下就气得直起了身子要和他辩驳："你才是没什么反抗的心吧，你看你那天相亲见面时候的样子，逆来顺受！你以为就你不痛不痒地说去小团圆就会让两家歇了这心吗？儿戏！" 靳北南看她嘡嘡嘡地像是小鞭炮一样数落他，笑了声，"你属炮仗得么？一点就炸，我可完全看不出你是大家闺秀来。" 苏绾月撇撇嘴，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既然你准备继续咱们的协议了，我就不想和你装了。整天在外人和长辈面前我已经很累了。" 靳北南清了清喉，看着她说道："所以既然摆脱不了以后无尽的相亲，我觉得你人还行，应该会是目前为止很不错的合作伙伴。"毕竟现在除了苏绾月，其他人不仅要钱还要他的人。 她闻言抬头看他，愉快地笑了，"虽然咱们不一定能成为朋友，但少个敌人总是比较好的。谢谢你今天为我挡着那一下，合作愉快。" 苏绾月脑子里想得都是以后摆脱了家里的约束，笑得眉眼弯弯，眼中像是揉碎了星，向靳北南伸出手来。 她在自顾想着以后，也没注意到靳北南看见她这幅样子的时候，如墨的瞳色微微泛起光亮，抬手握住了她的，"合作愉快。" 心结解了，苏绾月拿起那枚尾戒来给靳北南，"既然是你家的东西，还给你。" 靳北南却没接手，只起身说："给你你就拿着，这点儿东西我家还给的起。以后我妈没准儿会问你，到时候别露了馅儿。" 苏绾月想想也是，起码自己先代为保管也可以，就手进了手袋里。 "最好是能把我妈稳在巴黎，这样她回来我就全搞定了。"两人起身向外走的时候，又去谈到底怎么提前回来。 苏绾月还在思考的时候，就撞上了一度肉墙，她抬头轻柔额头，埋怨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就见靳北南转身，一手插进裤子口袋，另一只伸向她手背朝下，"第一次合作，不做做样子？" 第10章 什么时候领证？ 苏绾月拽着披肩的手紧了紧，细细吐出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搭在他手上。 和她时长冰凉的手不同，靳北南温热干燥的手心烘得她脸有些热。 苏绾月抬头，看他只虚虚隆起手来，并没有握实，另一只插在裤子口袋里，唇上挂笑，毫不在意手上牵着谁，"一会儿出去，你别说话，也别顶嘴。" 他嘱咐完，就先迈步推门走出去。 苏绾月被他牵着走，脚下步伐也快了些，只是出门的时候悄悄瞟了一眼樊华芝，又略微低头。 总要认错的，既然不让她说话，她就摆好姿态吧。 随着靳北南脚步停下，她听见他对樊华芝说："伯母，黛黛也不是故意的，刚才她都和我在里面认错了，就还是小孩儿心性拉不下脸来。" 靳北南说到这儿，声音顿住了，接着又没皮没脸的笑开："这次因为我们两个之间的事让长辈操心是我们不好，以后不会了。" 方琬白和樊华芝两人都看见刚才靳北南说话时候，苏绾月悄悄掐了下他的腰，这才让他停住了话头。眼瞧着靳北南也没生气，两人这小动作就像是和好如初的小情侣打闹，她们两个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就是，以后再这样我替你教训小南这个臭小子，都是他的错。"方琬白佯装瞪了一眼靳北南，又赶紧去安慰樊华芝，"我可得说说你了，女孩儿疼还来不及，怎么能动手打呢，这要真打脸上，可心疼死我了。" 方琬白说完，就去看苏绾月有没有事，两边都哄了哄，气氛这才比刚才缓和了些。 上了飞机，苏绾月自然是和靳北南挨在一起的，两人私下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方琬白看在眼里，也悄声对樊华芝说："华芝，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黛黛这么好的女孩儿我们家小南肯定喜欢，你看他们两个现在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樊华芝刚才觉得在靳家人面前丢了人，心里就像有根刺梗在那里，此时看见和靳北南这么亲民的苏绾月就叹气，"只要她少气我些就好。你看她刚才说话多不像样子，以后她要是还犯浑，你就好好教育她。" 方琬白是人精，哪儿听不出来樊华芝话里的意思，又忙说她当黛黛亲女儿一样，怎么舍得，又不是淘小子。 方樊二人又说起了时装周的事，苏绾月这边偷看了一眼，欠身悄声问玩手机的靳北南，"我闺蜜给我安排在了海选最后一天，我回去肯定还要练习的，你计划什么时候让我走？" 似乎着急的只有她一人，靳北南不知道双手拿着手机在玩什么，眼睛盯着屏幕，声音懒洋洋，"嘶，我心里有数，你演技太差，让你知道了计划再露馅儿，到时候别说稳住他们，你走都没走成。" 苏绾月扯了扯靳北南的衣袖，示意他出去。 靳北南看了眼身后正在看电视的两人，扒了扒头发，起身和方琬白说："妈，我带黛黛去后边转转。" "去吧去吧，黛黛你不晕机吧？"方琬白似乎还记得樊华芝说她晕车。 苏绾月浅笑摇了下头，看向樊华芝，也交代了一声，就跟着靳北南来到了后面。 湾流机舱又长又宽，虽然飞机开得很稳，但苏绾月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踩在棉花上的感觉一样。 前面靳北南长腿迈的一步顶她两三步，她只能尽量贴着边快步跟上，就这样还拉下他一点距离。 许是听见后边没了动静，靳北南转身回头看，苏绾月这时正好低头看着脚下，尽量让自己快点儿走。 她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一只黑色皮鞋的鞋尖，接着是那只熟悉的手伸了过来，"你晕机？" 靳北南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苏绾月这时也不做什么矫情，反正也不是头一回牵手了，她将手伸过去，抬头对靳北南说："那倒没有，就是可能还不太适应。" "哦。"靳北南也没说什么，转身就拉着她接着走，听到身后的人清了下喉咙，才说了声"谢谢"，没没回她，笑笑接着走。 苏绾月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还没觉得靳北南如传说中一样混账不靠谱，她觉得他在她心里还是可以归为"好人"那一类的。之后的苏绾月发现，她这想法真是又简单又幼稚。 "来一点儿么？睡着了会好点儿，如果你现在不舒服的话。到巴黎还有很久。"靳北南带她来的这间像是娱乐室，环形沙发看起来舒适惬意，一边还有酒柜和KTV设备。 他正拿着一瓶看起来有点泛红的酒瓶倒进水晶酒杯里，举到鼻前嗅了嗅，抬头问一边坐好的苏绾月。 苏绾月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在家是家人都不让的，出去就更别提了。就连他们毕业聚会的时候，她都是滴酒未沾的。 今天的苏绾月身体里那根反骨忽然苏醒了，在靳北南以为她要拒绝，转而给她拿果汁的时候，她颤巍巍走过去，"好啊。" 靳北南沉默，伸出拿着杯子的那半只手臂，让她扶着过来，笑着说："我还以为是我奶奶来了，你确定要喝？" 苏绾月也没管他调侃自己，只就着他的手嗅了嗅杯子里的酒，不难闻，还有一点儿果香。于是点头，"要的。" 靳北南只给她倒了半杯，问她："以前喝过酒吗？" 苏绾月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摇头。 "诶，酒不是这么喝得，糟蹋了好东西。再说你没喝过就敢一口闷，你是想吐啊？"靳北南看她喝得这么快，一时有些惊到，赶紧又让她去一边坐下，给她倒果汁喝。 苏绾月觉得液体滑过食道的时候有些凉，之后也没什么感觉。 只是这酒肯定没果汁好喝，喝到嘴里才觉得辣，她也不爱再喝了。 小口喝着果汁，苏绾月看靳北南拿着酒杯坐在自己身边，他开口问她："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儿？" 苏绾月从刚才喝完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感觉，现在慢慢开始脸热心跳，像是有什么憋在心里要跳出来一样。 平时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条条框框都渐渐化成了笔直大道，什么规矩礼数都像是野草一样被拔掉了。 清醒还是清醒的，就是现在她像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和脑子一样，放下果汁，直直撞上靳北南的视线，认真地，一字一顿问道："我们什么时候领证？" 第11章 行吧 苏绾月扬起的脸还泛着粉，眼中黑瞳清亮认真，她问这句话时唇上还有点点酒渍，在灯光下殷红亮泽。 靳北南就这样注视着她几秒，忽然挑唇一笑，伸手就捏住她的双颊，虎口卡在她下巴上，微微用力，让这粉嫩面颊上瞬间多出两个人工酒窝。 "想好了吗？"靳北南就站在她面前捏着她的脸，低头垂眸问她，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收了刚才的笑意，毫无情绪。 苏绾月长睫垂下，眼睑盖住了她黑亮的眼瞳，只盯着眼前那人手背上的两滴红色液体发呆，那是刚才溅在他手背上的威士忌。苏绾月吸了吸鼻子，是红梅果香。 动作先于思考，苏绾月伸出舌尖，想将这带着果香的酒滴带入腹中。 这动作太出其不意，就连靳北南也没想到，手上温热触感让他原本半阖的双眼瞬间睁大，手也迅速从她脸上抽离，蹙眉看她。 "这是醉了？"靳北南说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样，下一秒苏绾月就仰躺在沙发上，伸手搭在双眼上，挡住刺眼的灯光。 "嗯，想好了。" 靳北南刚想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拉她去休息室，就听女孩带着鼻音说出这句话。 他走去酒柜，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转身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苏绾月侧身在沙发上，散开的长发挡住了脸颊，声音也发闷。 靳北南走过去坐下，伸手用指背轻贴了下她额头，温度有些高。他收手说道："等你酒醒了再说。" 其实苏绾月觉得她现在异常清醒，只不过自己的行为不受控制了，她就像是被夺舍了，看着自己做这些冲动的事没法制止喊停。 额上有微凉的触感让她一怔，之后苏绾月听到了靳北南的话，就像是被激怒了一样，起身对他说："我很清醒。" 她看着靳北南，说完就下意识地咬着下唇，觉得嘴唇疼了才想起来这样的表现将自己处于了劣势，赶紧绷紧唇线，不漏破绽。 两人僵持了几秒，靳北南先笑了，"等你喝完不哭的时候，再和我说没醉。" 苏绾月微怔，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还有泪痕。 "既然不想就别勉强，人生短暂，没必要这么拼。"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没放在她身上，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苏绾月以为那是笑，细看又不像。 "你也不用有这么强的契约精神，没必要。" 苏绾月手收紧，"你想反悔？" 靳北南收起漫不经心，视线和她对上，"我记得我当时只说试试，况且我也不喜欢勉强别人。在这之前你给我的信号是你是愿意的，今天你的表情告我我并不是这样。" 他抄手向后倚，双腿交叠，姿势又变得懒散，就连语气都是，"以后如果你后悔、觉得是我强迫，没意思。" 这样的事他见过太多，没劲透了。 苏绾月听他说完，僵直的脊背才放松下来，伸手在脸上抹了两下，没了刚才的刺儿头样子，语气缓和了些："抱歉，让你误会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忽然可悲又可笑，还得用这种方法来交换自己想做的事。"她说着也不敢看他，低头视线只停在小指的尾戒上，自嘲，"很可笑，也挺可怜，没人像我这样活得憋屈。" 她以为靳北南不会有什么回应，她却听他笑了出来。 "你这件礼服，是有些人一年的生活费。" 她抬眸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看他又将目光移到自己耳垂，"你这对珍珠耳坠，可以供一个贫困生读完大学。" 他说完又看向她的眼睛笑，"没有人是绝对幸福的，就连我都不自由。你总要付出什么吧？" 苏绾月沉默，这次她的酒彻底醒了，"你说的对，想得到就一定要有所付出，只看我的收获是不是值得。" 她并不是顾影自怜、不谙世事的人，只是一时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再加上酒精上头，走不出去。 "谢谢。"这不知道是她第几次感谢他了。 靳北南没说什么，只是问她："醒了？" 苏绾月点头。 "刚才说的话还记得吗？"靳北南不经意问她。 苏绾月舒了口气，字字清晰，"记得，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领证。我想好了不会后悔，约定也不会变。" 她又深吸一口气问他："你同意吗？" 靳北南没回答她，只是忽然问："你酒醒得倒快，我倒是真好奇了，就算你先斩后奏去报了名，你家还能把你怎么样？" "你不了解我妈妈，我这样无异于给她抹黑。她会想尽办法破坏我的事。"苏绾月抿紧唇，樊华芝不止一次这样了。 空气安静，就在苏绾月以为他还要反悔的时候，就听见一句："行吧，那约法三章。等这次回去就领证。" 是她想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还愣了数秒，问道："你不需要做个婚前财产公证什么的吗？你能做的了主吗？" 毕竟这种豪门里的事有太多的不可说，苏绾月只怕他以为自己要占他便宜。 靳北南挑眉，"领个证儿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婚前公证那东西也用不着。我家老头儿早就知道我不靠谱，没准儿就会给他们找个他们不满意的儿媳妇。放心吧，他们防着呢。" 这她就不能说什么了，现在缓过来也觉得刚才的自己有点儿矫情，还挺不好意思，又不知道和靳北南说什么。 倒是靳北南先打破沉默，他向她伸出一只手来，手心向上，"不提前练习一下么？结婚可不是只领个证儿这么简单。" 苏绾月听他话里有弦外之音，又一下子想到了夫妻之间的事，脸热地警告他，"咱俩当时说好的，互不干涉！不既不干涉你的私生活，你也别干涉我的。私下里我们就是各过各的，你别瞎想！" 她看他越笑越邪，脑子快速转动，"还有，我们只领证不办婚礼，我出道时候不想让人家知道我结婚了，这样以后如果你要和我离婚，我们两家都好看。" 苏绾月说话的时候，只见靳北南越坐越近，他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上身慢慢向她这边倾斜。 他靠过来，她就躲，说话间，她已经向后仰了大半，只能靠一只手撑在身后，手还得挡住胸前的风光。 苏绾月现在就想骂人，她妈今天怎么给她挑了这么条裙子。现在飞机上温度适宜，她早把披肩扔在一边，这样的角度头发也被垂在身后，这抹胸的裙子仅仅有两根细带子挎在肩上，完全没有卵用。 她现在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洒在她颈项间，还带着刚才的红梅果香，她觉得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靳北南唇角一直挑着，看她快要撑不住了，才一手伸向她。 第12章 惹你女朋友生气了？ 苏绾月觉得她下一秒就会重拳出击，锤在他脸上。 结果这人好像提前知晓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手指交叠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就又坐回去放声大笑。 苏绾月揉着额头，起先惊愕，之后疼劲儿上来了就嫌弃他的幼稚。 靳北南笑声不算很大，但在这安静的机舱里传得倒是远。 方琬白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了笑声，才笑着对樊华芝说："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小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你还当真了。这回放心了吧？" 她指了指靳北南那个方向，"听见没，俩人这是和好了。等咱们两边都定下来，到时候你可别哭着不给我们。" 樊华芝听她这么一说也放下了心，摇头叹气："看来我真是老了，真不懂他们现在的年轻人。" 下了飞机，是有专车来接的。 "我们去哪儿？"苏绾月下飞机的时候已经能同靳北南和平相处、装作一对情侣了。 晚上就有一场秀，两位家长要倒时差休息不去，先行离开去了靳家在巴黎的房子，让他们两个年轻人自由活动。 两人心里都清楚，什么看秀，也不过是制造机会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 她看向靳北南，等他拿主意。 靳北南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出神。 苏绾月没听到他的回答，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自己也转回头看向车窗外。 九月的巴黎秋意初显，已经让人觉得有些凉了。苏绾月现在只想回去把这碍事的长裙脱掉，洗个澡休息一会儿。 这时靳北南和司机说了一句话，是法文。司机和他交谈了两句就开始调头往回开。 "去哪儿？"苏绾月疑惑问他。 靳北南依然用手撑着脸颊，目光飘向她："你不是会法语么？" 他妈方琬白在给他介绍的时候就说人家到底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孩子，别说举止谈吐了，语言都会几国的这之类的话。 苏绾月一滞，眼神溜到窗外，"我法语不太好。" "哦……"靳北南这声拉得长，语调调侃。 苏绾月转头看他，却看他忽然笑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语气神秘，笑容邪气。 她忽然警惕，身子向后挪，直到那片光裸的后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你要干嘛？" 她盯着靳北南欲靠近的肩，心想，又来？手都准备好反击了，却见他笑得更灿烂了，"把你卖了。" 苏绾月瞪了他一眼，看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仍然倚靠在他那边的车窗上才松了口气，真是疯。 车程开了有一个多小时，苏绾月刚开始还会问他到底去哪儿，见他不正经回答就懒得问了，左不能真的把她卖了。飞机上她其实没怎么休息好，现在靠在车窗上也开始眼皮打架，拉紧了披肩慢慢睡了。 苏绾月是被靳北南叫醒的，她要下车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外套，一看就知道是靳北南身上那件，只有他才穿这么骚包的款式。 "谢谢。"苏绾月把外套递回去，一阵凉风吹过，又让她抖了抖。为了搭裙子，她这件披肩是真丝的，没什么卵用。 靳北南和那司机说了几句话，就先往前走，"穿着吧，你不是不能感冒？" 苏绾月看着那个浅色晕染的衬衫，像只花蝴蝶一样闪放着光彩，周围不时也有同国、异国的异性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就像是习惯了一样，仍然不管不顾地悠闲向前走。 像是发现她没跟上，还特意转身看她，站在原地等她过去。 苏绾月将那件西装外套披在身上，确实比她中看不中用的披肩强太多，快步走了过去。 像是一个小镇，一路上人不算少，但不吵闹，看上去大多是旅游来的。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和他们一样黑发黑眸的人们。 苏绾月鞋跟不低，这条小路上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块，好看是好看，只是对高跟鞋来说不怎么友好。即便她早已经对这样高度的鞋跟驾轻就熟，再这样的路上也不能健步如飞。 她快走到靳北南面前时候，忽然被脚下凸起的石块硌到，细细的鞋跟卡到石头之间的缝隙里，她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一边歪去。 苏绾月看到天在转，接着手腕被拉住，力气大到把她直接就拽了回来。她就觉得脚下不受控制，赶紧将鞋甩了出去。 完了。 苏绾月撞在靳北南胸膛时候就只剩下这个念头了——丢人丢大发了。 她不知道鞋到底甩到哪儿去了，樊华芝多年的教育让她在这短短几秒钟都扔了。 她现在那只没穿鞋的脚踩在了靳北南的鞋上，一只手臂被他抓着，脸就贴在他胸膛上，腰上还有一只温热的手。 至于被撞得生疼的鼻子、不知道踢到哪儿的鞋，还有已经掉落的西装和披肩她都顾不上了。 她人生中最狼狈恐怕就是现在了，也都怪她盯着靳北南，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扭伤了吗？脚。" 头上传来靳北南的声音，没有气急败坏、也听不出关心急切。 苏绾月吭了一声，"没。"其实还是有点儿疼的，只不过没伤筋动骨那么严重。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从他怀里出来，本来安静的街道她都听到了有人吹口哨和叫好的声音。 接着有人和靳北南说话，说得英文，苏绾月能听懂。 那人打趣问他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还把鞋子给了他，还说法国真是个随时随地都能发生浪漫的国家。 苏绾月听见靳北南回他的话，脸更红了，离这么近，她都听不到他心跳的声音。 他笑，回他——谢谢，感谢这里路让我能获得她的原谅。 他们两个说话声音不算大，但也让周围人都笑出了声。 "还能站好吗？"靳北南声音传来，她嗯了一声，离开他怀里准备去他手里拿自己那只鞋。 他手闪了一下，苏绾月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他们两个距离太近，没了高跟鞋身高又悬殊，只能仰头看他。 他挑眉，说："让你自己穿他们岂不是又会笑我要惹你生气了？" 说老实话，苏绾月长这么大，和异性如此亲近还是头一回。上大学的时候，她妈妈为了不让她在学校里偷偷谈恋爱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也让大家以为她心高气高难以亲近。 靳北南就顶着这么一张俊俏的笑脸，撤步蹲下，将鞋子给她穿上。又去一边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把她散落在腰间垂地的披肩拉了上来。 "就在前面了，还能走吗？"靳北南问她，见她摇头，就向她伸出一只手来，"那走吧。" 苏绾月觉得自己现在是踩在棉花上，他们两个的外形和穿着，再加上刚才的偶然，就很难不受到注视。 她有点儿不自在，几次用空着的那只手去将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抿唇不说话，心像是还没缓过来一样，乱的很。 "这样不太好吧？"苏绾月侧头看他，发现他牵着她的手时候，动作表情比她正常多了。 靳北南笑着看她，"你不是说做好准备了吗？即便私下我们各过各的，有不少场合、起码是家庭聚会，我们要一起出席的。不习惯亲密，你演给谁看？" 秋日的阳光在法国和北城并没有什么不同，苏绾月像是被冷风吹的清醒了，看着光晕下那张刺眼的笑脸，也笑了。 她挽着靳北南手臂的手紧了紧，回他个同样灿烂的笑，"也对。" 好险，差点儿就想多了。 第13章 还回去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莫奈？"苏绾月看到日本桥的时候侧身欣喜问他，随即又反应了过来，尴尬笑笑，干巴巴地补救，"还是你也喜欢？呵呵，挺巧……" 靳北南笑了，她现在才发现他怎么格外爱笑？ 他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朋友圈，我看到你发的卡米耶了。" "撑伞的、甚至临死前的，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妻子？"靳北南随口问道。 苏绾月看着在日本桥上拍照的游客，风依然不停，湖水被吹得皱在一起。听说昨天刚下了雨，睡莲也零零落落没剩多少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摇摇头，"说不上来。" "你也是被他那个什么爱情故事洗脑了么？"苏绾月看向他，他眼睛仍然盯着在日本桥上拍照的那对老夫妻，唇边笑容讥诮，"只不过是后世的包装，说到底都是商品，不然怎么让你们花钱。" "真的喜欢，就不会选择和第二任妻子婚外情，也不会让卡米耶自己葬在公墓里。" 苏绾月沉默，看着闲散站在那里的英俊青年，嘴里却说着最冷漠的话。 这人，是真的不相信爱情啊。 苏绾月沉默，前人事不可知，可起码她觉得，在在画她的时候他是爱的吧。不然在以后，也不会在她死后又画了《撑阳伞的女人》，和之前的在构图和色彩上都很相似，只是人物模糊了五官。 有人说，他要重现的是他的亡妻，是为了做最后的告别。 苏绾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靳北南，还是选择了闭嘴。感情这种复杂的东西，她都没搞明白，还和他做什么无意义的辩论？ "你要去拍照吗？"靳北南发现了她的纠结，和她对视后又看向空荡荡的日本桥，总算没人了。 "不去了，到过的地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好了，我不太喜欢拍照。"事实上，她是不想和他拍。 似乎是看出了她敷衍的想法，靳北南起了促狭的心，他挑起唇角看他，"哦，那你出道以后少不了在镜头下露面，来，那我就勉为其难先带你适应一下。" 说完就揽着她肩，半推半抱把她带到了日本桥上，还将手机给了一位游客，让他帮忙拍照。 游客是个日本人，日语混杂着蹩脚的英语说了一大堆。 "他说你太高了，我们换个位置。"苏绾月又对那位先生用日语说了她能听懂，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靳北南本来就高又站在了拱桥的中间，两人不能同框。 换了位置，靳北南挑眉问她，"你会日语？" 苏绾月表情滞住，这是她背着家里偷学的，自然他妈妈不知道。 所以这张照片就是靳北南挑眉笑，苏绾月表情呆滞，总之，挺不和谐。 那位日本游客和他们道歉，说再给拍一张，雨点却忽然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 自然多拍是没多拍，他们进莫奈故居避雨的时候全身都被打湿了。 "那张照片你删了吧，太丑了。"苏绾月看着外面已经成线的雨，还不忘刚才她在照片里有多傻。 那人就站在玻璃窗前看雨，手插在裤袋里也不知道想什么，衬衫都被淋湿了黏在身上，额前的碎发也成绺地往下滴水，可就这样狼狈，苏绾月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挺鼻薄唇、俊逸宁人。 像是为了证明给她看，这时他们后面窸窸窣窣地有动静传来，她想后面看去，才看见两个女生一脸希冀地向这边挪了过来。 苏绾月抿唇，她们眼里都是靳北南，这点她还是看的明白的。 果然，那两个黑发黑眸的女生走到他们身后，确切的说是是他们两个之间，问靳北南："请问，你是中国人吗？" 说的是中文。 靳北南闻声瞥向她们，蹙眉，才向她们身后望去。 苏绾月已经被挤得离他较远了。 其实他们两个本来就没挨得很近，苏绾月在两个女生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向旁边挪了几步，就离得有些远了。 靳北南用日语和她们说了一声"抱歉，麻烦让一下"，就绕过她们去找苏绾月。 "日本人啊，你会说日语吗？"一个女生问另一个。 另一个摇头，"英语总行吧？要个联系方式，ins什么的也行啊……" "算了算了，人家应该有女朋友了，不过这颜值确定不是明星吗？" "你见过哪个爱豆出门不是口罩墨镜帽子三件套的？肯定是素人啦。" 她们还在那边悄悄用中文交流，苏绾月却睁大了双眼看他，"你会日语？！" 靳北南走到她身边，一只手虚握在她手腕上，看她双眼睁大，下一秒又窘迫得双颊泛红，笑了出来，"我没说我不会啊。" 这人，刚才那位日本游客夸她和她先生真配，两个人都有天仙的容貌的时候，她辩解说他误会了，他是她弟弟。 "那你……"苏绾月想起自己还和人家说她弟弟未成年，就是有傻大个时候，靳北南脸上表情就像是听不懂。 其实她就是小小报复一下他的捉弄，还以为他不懂……这人心思也太沉了吧。 "傻大个儿弟弟？"靳北南挑眉，笑容危险，将她肩上的西服拿了下来，兜头盖在她脸上。 苏绾月眼前忽然一黑，她忍住惊呼，刚想把湿哒哒的西装拿下来，下一秒就觉得天旋地转，她被靳北南打横抱起来，从屋子里快步走了出去。 她听他说："傻大个儿弟弟带你雨中散散步？" 还在屋子里的那两个留学生一直关注着靳北南他们。 "你听到了吗？他会说中文……" "听到了……而且那是他姐姐？" 两人捶胸顿足，后悔自己没勇敢一点。看着他抱起苏绾月的身影又觉得——这也太浪漫了吧！ 苏绾月被蒙在西装外套里，雨中散步并没让她觉得浪漫，西装也不是防水的，她脸上这时候就滴下好多雨来。 "靳北南，你疯了！"在室内她本能地控制着自己，到了外面被雨浇了个遍，她也没法不发火了。 她以为自己还得跟这个疯子较劲，却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被他放下来了。 "你今天吃了不少。" 雨水声不小，她还是能听见他这句调侃，支支吾吾地反驳："也没那么沉吧，就在飞机上吃了点……" 雨水在她说话时候打在她脸上，直往嘴里跑，又把她浇醒了，怒目骂他："你是不是有病！不在里面躲雨跑出来干什么！" 靳北南将贴着额的碎发向后拢去，蹲下了身子，笑着向她招手，"来，背你走。" 她被他这样一噎，还真忘了骂他，跑到他身后趴在他身上，双手撑起他的西装外套给两人挡雨。 他将她裙子拢好不至于走光，才轻松站起身，对她说："抓好了，我要跑了！" 苏绾月看他侧脸上的笑容真心，眉眼在雨中更清晰英俊，她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一只手依然撑着外套，另一只手扒好了他的肩，大声回他："嗯，好了！" 接着靳北南掂了掂她，说了句好沉，果然让苏绾月不满地打了一下他的肩，就猝不及防地跑进了雨里。 苏绾月被这一下子吓得一下子勒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就这样狼狈地跑到了车那里。 靳北南不管不顾地拉着苏绾月坐进车里，真皮座椅上到处都是水渍，他们脚下都是一滩又一滩的水，她的裙摆沉得能拧下一盆来。 苏绾月欠着身只挨了座椅一点边儿，刚都把皮草坐垫都毁了，她现在衣服贴在身上也难受。 兜头一张温暖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她向靳北南看去，这人正拿着她毛毯的一角擦头发，还和司机说了两句话。 "你也擦擦，别感冒。"他说完大手就按在她发顶上的毛毯，随便揉了几下，就又靠在座椅上不说话了。 苏绾月裹着毯子，看了眼被他扔在脚边的西装外套，她记得他这身外套比她的裙子还贵的。 她眼神又瞟向他脸上，头发纷乱挡在额前，半阖的眼皮，长睫微颤，黑瞳被遮了一半，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他一手撑着脸，看向窗外，另一手在腿上无意识地敲着。 这人似乎只有刚才疯的时候才会真正的笑，苏绾月想了想刚才的场景，躲在毯子下也笑了。她从出生走到现在，别说离经叛道，就连稍微的放纵都没有过，时刻都得记着樊华芝的教导。 车外的雨渐小，车内的暖风烘得她身上半干不湿，有点儿难受，又昏昏欲睡。 "你说去参加海选，唱歌么？" 苏绾月正眼皮打架，差点儿要睡着，听到身边的人问话，她才强打精神，"这次是全国学院内部才能参加，海选只先准备拿手才艺，然后到了2试会根据适合的才艺分组这样。" "那你呢？想去唱歌？当爱豆？还是去做演员？"靳北南随口问道。 苏绾月怔住了，她还真没想过。她迄今为止想的都是怎么冲破牢笼，让樊华芝别再干涉她了。至于要向哪个方面发展，她还真没想过。 这个意识让她开始不安烦躁，升高的车内温度让她觉得微微窒息，她将毯子拉开，又要去开她那侧的车窗，妄图让外面的冷空气和冰凉的雨水把自己心里那团火浇灭。 她刚去将车窗打开了一点儿，风卷着雨打在她脸上，就被身后的男人用毛毯裹了起来，她那根冰凉的手指也被从车窗升降开关上拿了下来，她听见车窗被升上去的声音。 "我看不是我疯，是你疯了。"她头顶上的声音像是被她气笑了，靳北南手臂还在毯子外面环着她，他温热的体温传到她身上，让她有点热。 "你放开……"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就对上那双戏谑的眼睛。 靳北南应声放开她，又坐回了老位置，"你要是想重感冒就直说，咱们也不用这么费劲的想办法回去。" 苏绾月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让我全身都淋湿了。" 他们明明可以等雨停再走的。 靳北南笑，"哦，怪我吧，一会儿你可别感动的哭。" 苏绾月撇嘴，知道他又说胡话，也没搭理他，只是苦笑，"我只是想冷静一下，你的问题让我意识到，从我懂事开始，我就没有过主见。" "也不对，"她舒了口气看向他，"是所有的意见想法都被抑制在了心里，我都习惯了。身为苏家的人我就只能按照父母的栽培方向和意愿去活。" 她轻轻笑了，"这样想想，好像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去选择自己今后的人生。" 一时两相安静，苏绾月学着靳北南的样子懒散的倚在靠背上，她发现这样真的比一直以来的"淑女坐姿"舒服多了。 "那你还要回去参加吗？"冷不丁的，靳北南忽然问她。 苏绾月垂眸看着脚上的如人鱼尾翼般的高跟鞋，又想起刚才雨中被靳北南背着跑的狼狈样子，对他笑了，"回去！" 不会做选择就慢慢练，没有自己的想法就慢慢去学着做决定，人生总得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一回。 刚才那样不管不顾的自由可真爽啊。 像是知道她会这么说，靳北南忽然对她扬起笑，这次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狡黠，"还好，我没白操心。" 他说完，车停了下来。 苏绾月看向外面熟悉的场景，吸了口冷气，"这、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他们飞来时候那架湾流，就这样大咧咧地停在他们眼前。 第14章 我家就在你家隔壁 苏绾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上了飞机，被靳北南推去浴室洗澡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有多大胆。 她穿着浴袍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看见靳北南还在酒柜边喝酒，忍不住问他："咱们就这样、走了？" 他闻声看向她，挑眉笑，"不然怎么样？和她们去告别然后被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被严加看管吗？" 苏绾月扯扯唇角，她倒也没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这样太……离谱。 靳北南放下酒杯，向她走来，扯掉她拿在手中的毛巾，展开盖在她头上又随便揉了两下。 她看不见他的脸，就听他笑，"有什么好担心的，有这精力多操心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吧。" 说完，她发顶上的压力消失，靳北南去了浴室。 她的行李已经在刚下飞机时候和樊华芝一起去了靳家，现在她全身上下就只剩这一件浴袍了。 靳北南出来的时候，穿着同样一件男士浴袍，擦着头发才看见将自己裹起来的苏绾月，像只小仓鼠一样蜷缩在一角，瞪着双雾蒙蒙的大眼脚下一顿。 "我没衣服穿了。"她总不能穿着浴袍下飞机吧？ 靳北南头发蓬乱，遮住半阖的眸子，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就转身去给她拿衣服了。 苏绾月接着将脸贴在膝盖上，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发呆，淋雨后洗的热水澡太舒服了，再加上机舱里的暖风，她都要昏昏欲睡了。 睡意让她错过了刚才靳北南耳廓的红渐渐爬向耳后，又爬向了脖颈，顺着浴袍向下散去。 其实从靳北南出了浴室，她是怔楞了一下的，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些带着繁复图案的衬衫为什么穿在他身上就异常和谐。原来是这张艳丽的脸把那些轻浮都压了下去。 她没见过他穿纯色，现在一身白就把这张脸衬托了个极致，让人有想要破坏它的冲动。 她混混沌沌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套黑色的运动衣被扔在她眼前。她抬头看见靳北南眼睛看着别的地方，喉结一滚一滚的。 "没有女生的衣服了，这件是我的，你将就一下。"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苏绾月拿起运动服去了更衣室，她一路走一路纳闷，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来到更衣室的时，一面全身镜让她僵在原地。 啊啊啊啊，这浴袍怎么胸前露得这么大？她内衣还在烘干没穿…… 镜中她的脸和刚才的靳北南一样，从脸颊红到了脖颈，一片粉。 衣服很大，她穿上的时候都可以当裙子了，裤子也卷了几卷，好在腰上有调节绳，不至于走几步裤子掉。 苏绾月就像是套着大人衣服的孩子一样，坐在沙发上问穿着同样一套白色运动衣的靳北南："你准备怎么和她们说，我可不想回去就脱层皮。" 靳北南睁眼看她，看得她又想起刚才的社会性死亡的现场，不觉又躲开他的视线。 "你还是考虑一下怎么偷你家户口本吧。" 提起这个，苏绾月笑得像只小狐狸："这你不用担心，我是户主。" 靳北南挑唇笑了，"这你倒是挺有远见，你妈怎么会放过你。" "反正你不用管，我户口本放在另外一个地方，我在别的地方有房子。" 苏绾月讪笑，当初确实她费了好大的劲儿，让外公给她妈施压，她又答应了一些"不平等条约"，才成功脱离了出来。 "什么时候去？下了飞机咱们分头行动，取完户口本就民政局门口见？" 苏绾月像是在安排两人明天是去有什么商务谈判一样，算着时差他们落地差不多也是早上了，还得赶在婚姻登记处放假前把证领了。 "这么急？"靳北南笑出声，"我还头一次见人领证就像约架一样……" 苏绾月白了他一眼，"讲道理，咱们这样也算是商业合作了，又不是因爱私奔，为什么要搞得那么浪漫？" 靳北南视线在她脸上转了转，"也对。" 说完就站起身来，扔给她一句话，"那今晚我这个甲方爸爸就睡床了，你就睡沙发吧。" 苏绾月滞住，她什么时候成乙方了？ 第二天，在车里，司机居然还是那个叫薄与的医生。 苏绾月看了眼薄与因为早起没好气的脸，悄悄问身边的靳北南，"他靠谱吗？" 他们约定好，结婚的事暂不公开的。 "我可是昨晚做了一通宵的手术，今天刚躺下就被你家那位叫过来当免费司机！早说信不过，我就在家睡觉了！"薄与咬牙抢着说道，话语间确实被气得够呛。 苏绾月缩了缩脑袋，他耳朵还真好使。又想起今早自己是在二丫床上起来的，想问靳北南是怎么回事儿。 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薄与变黑的脸，把声音压得更低，拢起手来问靳北南："今天早上我怎么跑床上去了？" 她没记得她有梦游这个毛病啊？ 靳北南掀了眼皮看了眼前面，警告意味明显。 "好了好了，我自动屏蔽你们的话。"薄与似乎是时刻盯着后座两人，看到靳北南看过来的眼神，马上软了语气。 靳北南面对苏绾月的时候又换了张脸，笑着回她："昨天我听见外面很大一声，看你是摔在地上了。你睡觉太不老实，我才把你拖去床上。说真的，你这体重要上荧幕的话，真的不考虑减肥吗？" 他说完又开始笑。 苏绾月气得不想和他说话，挪到一边去看车外风景。 车停在银桥小区地下，最后还是先把她送了过来。 苏绾月刚下车就看见靳北南跟着从另一边下了车。 "你干什么？"她疑惑，不是说好了分头行动吗？ 靳北南先和薄与打了个招呼，看他发动车子走了，才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悠悠走到她身边，"参观婚房，看今天之后是住你这还是我那儿。" "做梦吧你。"苏绾月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是说好了互不相干么。" "小姐，您想的也太简单了。你以为这样能骗过你家还是能骗我家？那两位老母亲身经百战，你还想骗过她们？" "有点儿敬业精神好吗？" 靳北南的话让苏绾月彻底没了声，他们两个关了一晚上的手机，今天早上的时候，手机快被两个老母亲打爆了。 还好方琬白已经习惯了靳北南的出其不意，他在飞机起飞之后才给她打了电话。 "就几个老头儿开个会拍板儿今年穿什么样的衣服，还特意弄几个秀，有多无聊。我们时间宝贵，就不配您和樊伯母玩了。哦，对了，通知你们一声，不是想撮合我们俩么，这回回去我俩就扯证儿去。没信号了，挂了。" 苏绾月还在浴室的时候，靳北南就给方琬白打了这一通电话，气得方琬白骂完他之后，无奈告诉他户口本前两天用的时候被她挪了地方，现在放在他银桥的家了。 "现在这年轻人真搞不懂，你看，就剩咱老姐俩儿在这儿玩吧，你也别着急回去了。"方琬白放下电话还不忘靳北南的嘱托，他让她稳住樊华芝，如果想早点儿抱孙子的话。 打蛇打七寸，方琬白被自己儿子直戳要害，咬牙切齿地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 "都是我这儿子没管好，拉着黛黛做坏事儿，诶，你看我怎么和你赔罪啊……" 樊华芝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想回去，又无奈亲家太热情，她不好反驳，给苏绾月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什么事回去再说。 苏绾月沉默，最后还是没忍住回了一句："妈妈，这不是您一直希望的吗？" 苏绾月来到21楼她的家，跟靳北南说去卧室拿户口本，让他自己坐。 看得出来这里她不经常来，只定时清了保洁来打扫，家里连水杯都没有，垃圾桶都是空荡荡的。 "走吧，去你家。"苏绾月后知后觉想起来，"车都没在这里，这边不好打车，要不要叫谁来接一下？" 她看靳北南还在看她这房子，"不巧，我这房子怕不是快卖了，我爸那边公司，你知道的，有点儿困难。"苏绾月耸了耸肩，无奈笑道。 靳北南笑得狡黠，"是不太巧，我家就在你家隔壁。" 第15章 姐姐，你好 苏绾月站在她隔壁靳北南的家里，听说这里卖出去之后就没人来住过。 靳北南比划着两家共同拥有的那堵墙，"在这儿叫他们开个门，到时候两位老太太真要突击检查，你就从那边溜过来。" 苏绾月看他还津津有味地在这个和她一样没怎么来过的家里像模像样地规划，撇嘴嘟囔，"还不知道留的下这套房子么，再说谁说要和你住这儿了。" 想起来还有点儿脸热，以后就要和眼前这男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 她催他快点儿去拿证件，又跟着他来到地下车库。 一辆银色保时捷在他们面前。 苏绾月看着这和主人一样骚包的车沉默，果然男人的车和女人的包一样数不清。 两人就这样到了婚姻登记处，还穿着飞机上一黑一白的运动衣，看着跟来闹着玩似的。 今天不是什么火爆的好日子，他们来得时候刚上班，大厅里也就他们这么一对儿。 一位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看见靳北南就迎了出来，"你妈都和我说了，这不是今天我亲自来给你们办了么，你小子动作倒是快。" "这不也是我妈的心愿么，我孝顺。"靳北南顺势笑了笑，苏绾月竟然看不出他的敷衍。 她就看着靳北南和那个大叔寒暄着，她就跟着稀里糊涂地填了表、念了誓词，又懵懂地拍了照。 她坐在车里着自己那本结婚证，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的身份已经变成"已婚"了。 苏绾月拍了照片给舒颜发了过去，现在是早上九点，舒颜肯定还在睡。 她么想到发过去的消息被秒回。 【让我静静：姐妹，你最近总是能让我从床上摔下去。虽然我做了心理准备，但你这速度有点儿……惊人。】 【捞月亮：……我现在还是懵的。】 【让我静静：你现在在哪？嘤嘤嘤，我连你的单身派对都没参加。诶，不对，这个点儿你不是在巴黎看秀吗？】 【捞月亮：就……说来话长。】 她正想着怎么解释，身边人问她："你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苏绾月茫然转头看他，张了张嘴没叫出声。她觉得，眼前这人似乎在领证前后都没什么变化，就像刚才是去吃了顿饭一样简单。 她就知道，变成"已婚"这个身份的复杂心情也只有她会有。凭什么？ 靳北南挑眉，看她一副无措的样子忽然笑了，"靳太太，你这表情是有所期待吗？" 他说完就向后仰了仰，手放在胸前衣襟上装模作样，"你想什么呢？可别占我便宜。" 靳北南这一下子，又把苏绾月的情绪拉了回来，面无表情地转回头来给舒颜回消息。 车子启动，她还在回消息。眼前忽然出现了靳北南的肩，熟悉的白松香味道又钻进她的鼻腔里。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猛地向后靠，刚想问他干嘛，看到他伸手去够安全带，给她系上。 苏绾月听见自己的心跳砸在耳畔的声音，浑身都被他的白松香味道包围，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和一个异性靠得这么近，连她哥都没有过。 这个系安全带的时间在苏绾月看来格外漫长，她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要脸红，生理性的反应她真是控制不住，从小喜欢脸红这个毛病太困扰她。 "饿了，去吃饭么？"靳北南扣好后，他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开车上路。 苏绾月其实没什么胃口，就说了句随便，然后又窝在座椅里给舒颜发微信。 【捞月亮：既然你知道靳北南，也知道他疯起来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让我静静：嗯嗯，了解了解，这就是这个人的魅力高光点。】 苏绾月看着舒颜这中二的话，又偷偷瞟了一眼开车的靳北南，除了这张脸，她也看不出这人有什么高光点了。 【捞月亮：反正就是，一切不合理的事让他来做，就觉得顺理成章，这次连我妈都都没说什么。】 "到了，提醒你一句，当着你现任老公的面可别和其他男人太热络，"他看了眼她的手机，才看向她的脸笑，"不然我会吃醋。" 苏绾月只哼笑一声，收了手机下车。她就看不出这人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 餐厅是一个四合院改的，隐秘性很强，她看得出来，这里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 这顿饭苏绾月吃得极不安生。 他们等菜的间隙，靳北南忽然饶有兴味地说："说起来我今天才知道我大你三岁，以后别总诶诶地叫我，都没听你叫声哥。" 苏绾月瞪了他一眼，"我有哥。" 她哥比他还大呢。 苏绾月提到她哥，靳北南像是更有兴趣了："听说你哥今年要回国了，他回国做什么？" "他回A大做教授，还进了第三研究院，我也不是很懂。"苏绾月喝了一口果汁，她和大哥差了七岁，从小她大哥苏朗越就亦兄亦父一样教导她，她不是不怕的。 菜品丰富，分量不多，今时这个餐厅主打的就是精致养生，今天是全素的菜单，也很合苏绾月胃口。 "哟，我说最近怎么找不到你人，这是……" 苏绾月抬头看去，穿着一身休闲服，头发染成了白色，皮肤白得吓人的男人来他们桌边，明显是认识靳北南。 苏绾月看向靳北南，看出他在用眼神示意问她要不要说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她稍稍摇了下头。 那人拍了拍靳北南的肩，"得了，难得见你带女孩儿上这儿来吃饭，你俩也别打眉眼官司了，我得走了。今天这顿我请。" 靳北南这才看向他，说："不用，那改天再聚。" "别跟我客气，你要是自己来，或者和彭爽他们那帮人来，我肯定要宰你的。"说完就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向门外走去了。 "这家店的老板，宋朝晖。"靳北南收了笑，认真看着苏绾月，"以后你离他远一点。" 苏绾月本来是在笑的，她听到那人说很少见靳北南带女孩儿吃饭，这样一个被外界定义为游戏人间的人，自然在感情上不是空白的，这谁能想到。 她甚至做好了有女生找上门来的心理准备。 "傻了？"靳北南对着苏绾月面前打了个响指，声音有点儿响，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成功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苏绾月回神，"没事，我们的事还是先不说，不办婚礼不公开，等稳定了再商量公开的事吧。" 靳北南不置可否，"随你。" *** 领证这件事，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好像只是吃了顿饭一样简单。在剩下的这几天里，苏绾月只在练习室和家之间穿梭，和靳北南断了联系。 "所以，你们领证之后就拜拜了？"舒颜来练习室看望她的时候，不可思议地感叹，"我以为这种桥段是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 舒颜将瓶盖拧开，递给苏绾月，两人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舒颜拿着苏绾月的手机反复放大缩小观看那张照片——他们两人唯一的合影，在吉□□小镇里，莫奈水园里的日本桥上，白色裙子的苏绾月和蓝色晕染衬衫的靳北南。 两人的表情不那么完美，却让人觉得这两人是活的。 舒颜看着靳北南的脸感叹，"脸真是好脸，人就不知道了。豪门多是非，姐妹你真的想清楚了？" 苏绾月仰头将水灌进喉咙里，沁凉的水滑过喉咙，让她暂时舒服了那么一刻。 "走着看呗。"苏绾月说的毫不在意，她现在更关心选秀的事。 这次选秀算是学院内部选秀，只招即将毕业的学生或者刚毕业的艺校生。说白了也就是星蜉娱乐的造星计划，一旦过了海选，就会被按组分宿舍。之后直到终试结束，他们的生活都会是两点一线——宿舍和练习室。 "你得帮我盯着点儿我妈。"苏绾月忽然想起来远在法国的樊华芝，想到她知道这件事的反应，就不敢想她会怎样逼着她退赛。 回到家，苏绾月给靳北南发了这些天来第一条微信。 【捞月亮：在吗？】 其实她挺烦这样子的，一般都是直接说事，可面对靳北南的聊天窗口，她打了一行字又删除，总不知道先说什么。 两人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奇怪。 她还在抱着手机忐忑地等着靳北南回消息，手机先响了起来，靳北南直接给她打来了电话。 "喂？"苏绾月从床上坐起来，按下了接听键。 靳北南那边声音吵闹，她听他交代了一句，那边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像是在往外走。 "想起我了？"靳北南声音听上去还是在笑，"什么事儿？" 苏绾月一时语塞，她忍了忍，把"他也没联系她"这句反驳的话咽了下去，"我妈他们要回来了吧？明天是我海选就开始了，你能帮我看一下他们吗？谢谢。" 人的关系真奇怪，几日不见，她觉得之前和他逐渐熟稔的气氛消失不见，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苏绾月听他在电话那边静默，"知道了，祝你顺利。" 苏绾月怔住，她头一回看他这么正经。 海选并没她想的那么困难，在外形那关就被刷下去了一部分人，轮到她的时候，她抱着吉他唱了支民谣，就被分到了声乐组。 比赛结束，在散场时，有老师来通知他们注意事项："周一的时候，你们会入驻新宿舍，也会有老师来给你们统一上课。" 他扫了他们生下的这几十个人，又说："一试之后，才会真正决定你们的命运，未来是想去做一名演员，还是选择当爱豆，或者想去当一名歌手，都在这短短两个礼拜的训练和考试中决定。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希望你们能够把握当下、并且不会后悔。" 周围人都三三两两交谈起来，纷纷走出了大门。苏绾月自己背着吉他茫然地往出走。 舒颜还有工作，她新跟了一个艺人，正在陪他拍广告。 又到了让她做选择的时候，在巴黎时候靳北南那句话还在她耳边。 苏绾月觉得气闷，果然她还是不能自己做选择。 她低头走着，忽然觉得身上的吉他被人扯住，停下转身，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生拽住了她的吉他。 见她转身，男生挑了帽檐，对她灿烂笑了，"你好呀，姜堰。"说完就对她摆了摆手。 男生看上去年纪不大，笑得时候还有虎牙，瘦高干净，脖子上还挎着个B&O的耳机。 苏绾月怔住，扯了扯唇角，"你好。" "你叫苏绾月对吧？"男生笑笑，拿出手机来，"我和你是一组的，在你后面的后面，你唱得很好听啊，能交个朋友吗？" 他说完晃了晃手机，打开微信，"可以加你微信吗？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如此活力直白，苏绾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叫姜堰的男孩又问了一遍，她才拿出手机说："我扫你吧。" 姜堰，男，19岁。整整比她小了三岁。 苏绾月惊讶，"你这么小吗？还在上学？" 这次不是只招大四和刚毕业的学生吗？ 姜堰撇撇嘴，"也没有很小吧，你不是才比我大三岁吗？" 苏绾月忙一怔，她微信上没有自己的介绍，报出年龄的时候也只有刚才上场前的自我介绍。 这男孩儿观察的很细致么。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好奇，这次不是只招大四和刚毕业的应届吗？你大四了吗？"她上学本来就比同龄人早，22岁大学毕业，没想到还有比她更早的。 男孩儿笑眯眯回答，虎牙更明显了，"没有，我在国外上学，毕业回来的。" 苏绾月点点头，这也算她交的第一个朋友，虽然是个弟弟。 她正想对他挥挥手告别，姜堰却对她甜甜的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对她说："姐姐，很高兴认识你。" 苏绾月被这声"姐姐"惊到，她只有个哥哥，家里排行最小，就连上学都一直是同届最小，头一次听别人叫她姐姐，这感觉有点儿、奇妙。 这个男生的笑，很有治愈人的能力。 苏绾月正准备伸过去手握住，一只大手抢在她前面握上了男孩儿的手。 "哦，我也很高兴。" 苏绾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她偏头果然看到了那张让她熟悉又俊逸的侧脸，似笑非笑地看姜堰，身体却不动声色地将苏绾月挡在了身后。 第16章 住一起 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粉，路边两个男人握手相视而笑。 画面诡异，因为两人笑的都不怎么善良。 靳北南越过苏绾月握上了姜堰伸过来的友谊之手。 姜堰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侧身站了站，看了眼被靳北南挡在身后的苏绾月，又扬起无害的笑容，举起手机晃了晃，甜甜地笑："姐姐，咱们再联系，周一别迟到！" 说完又笑着看靳北南对他点了个头，就将耳机扣仔耳朵上，双手插进衣兜里，走了。 苏绾月看着她前面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还在看着那个叫姜堰的男孩的背影，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看他转身才问他："你来干什么？" 他们其实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见面了，甚至联系也是她主动的，就是为了让他帮忙打掩护。 靳北南的冷笑还没收回，听苏绾月问才想起来，沉下脸说："我妈回来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妈樊华芝也回来了。 "现在她们两个在我家等咱们两个回去，还问你干嘛去了。" 苏绾月瞬间丢下了两人之间那点陌生感，拉上了他肘间衣袖，睁大双眼急忙问他："你没说漏嘴吧？" 靳北南这才笑了，撇嘴回她："我还没那么傻，我说你去逛街了。" 苏绾月松了口气，又看靳北南笑得灿烂，接下来又说一句，"为我们的新家买点东西。" 饶是苏绾月平时教养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住想骂他多余说那句话。 "那现在怎么办？马上去买还来得及吗？"苏绾月着急，"你不知道我妈妈，如果这样空手回去肯定就知道咱们骗她了，她太了解我了。" 靳北南看她真急了也不逗她了，迈步先走在前面，"我都安排好了，让他们把东西送到了银桥。" 苏绾月松了口气，跟着靳北南上了车。看他开车时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是觉得气闷。 "我是和我妈说咱们两个住在银桥的，不然就得回家去住，你怎么选？" 苏绾月闷声说："我还有选择吗？"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不对，把对家人的不满撒在了靳北南身上。当初是她要和人家结婚的，现在她又一副受了委屈的口气，确实不太厚道。 她想道歉，偷看靳北南的时候那句话又说不出口了。 一时车内安静沉默，苏绾月只好拿出手机来缓解尴尬。 她上下划着手机新闻，其实根本没看进心里几条，就听到身边的人开口了。 "手机有那么好看玩么？" "啊？也没有……"苏绾月抬头才尴尬笑笑，靳北南那句她听不出情绪，以为他是因为刚才她那句埋怨生气了。 靳北南开车一直看着前方，唇线绷得紧，"那个叫姜堰的小子，你认识？" 思维跳跃有点儿快，她还没跟上，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姜堰是谁。 "不算，他和我都分到了音乐组，可能以后会经常见面，今天就打了个招呼吧。" 她说完，靳北南没吭声，直接打了一把方向盘，停车了。她这才发现已经到靳家的别墅前了。 苏绾月跟着靳北南下车，看他走到角落里拿出了烟。 "不进去吗？"苏绾月来到他身边，隔着一人的距离问他。 这是她第二次看他抽烟，他烟瘾有多大她并不知道，烟飘到她鼻前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皱眉躲闪了下。 靳北南将刚抽一口的烟掐灭，转身抄手倚在墙上，问她："一会儿如果他们问起什么，你就推我身上。" 苏绾月抿唇，看他掐烟之后心里就莫名有点情绪，"知道了，我也不是废物。" 靳北南冷笑一声，"你别小看他们。" 他顿了顿，看向她，"以后我们还是尽量少来。" 这和她平常看到的靳北南不一样，他脸上没再挂着那个世事皆无所谓的笑，冲动下向他伸出一只手来，"进去吗？" 靳北南看她这举动像是吓了一跳，"你干嘛，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 苏绾月白了他一眼，"不牵手进去不奇怪吗？" "行吧。"靳北南将手放在她手上，样子太勉强。 苏绾月先一步走在前面，走了两步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说："我对你也不感兴趣。" 说完还有点儿生气，嘟囔着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只是没松手地向靳家的大门走去，也没看见靳北南在她身后露出的笑。 这里她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和靳北南一起进来。 靳家的人都在，她爸妈也在。看见两人牵着手进来，似乎都愣了一下。 可能他们也没想到，这两人是真的互相喜欢的样子。 "可算回来了，黛黛买到了吗？要我说干嘛那么累，让他们拿着东西上家来让你挑多好。" 方琬白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步走上前就拉着苏绾月过来。 "这是你大哥二哥，你爸和爷爷都见过了。"方琬白说完扫了一眼他们，又笑着说，"你们现在年轻就这么爱胡闹，婚姻大事说领证就领证了，让我们多愧疚。" 她说完，就把手上的翡翠镯子褪到她手腕上，"你可别嫌弃，这是老东西了，还是小南奶奶传给我的。这点儿小意思，其他的还有。" 说完方琬白还擦开眼角的泪，"总算能看到小南结婚了，我也没白活。" 然后又是苏绾月和樊华芝上来安慰。 靳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在他们回来之前，他们已经同苏绾月的父母商量过了，把靳家分支酒店的百分之二的股份送给她当彩礼。还暗示会入股苏父的公司。 接着又是他大哥二哥的贺礼，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一套房子和一间小的珠宝店，比不上靳父的大手笔，但也比现在的苏家强了。 靳老爷子则是直接送她一副古画。 苏绾月没想到回来就是这个阵仗，一直瞟向在她身边的靳北南，这东西她收着觉得烫手。 她正犹豫要不要拒绝，肩膀一侧微热，靳北南搂住了她的肩，没良心地对着大家笑，"那我们就谢谢大家了，反正我们商量着先不想办婚礼，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两个人的事儿不想让别人掺和。" 他话音刚落，靳父就气得想拿起手边的纸巾盒要砸他，被方琬白拦下了。 她瞟了一眼一边的苏家夫妇，叹了口气："我们商量了，你们既然不愿意大张旗鼓，那就家里人一起聚聚吧，再叫上你们朋友。这总行吧？" 她说完又安慰大家，"现在年轻人观念和咱们不一样，他们很多都不喜欢办酒席，就旅行结婚。" 在一边一直沉默的靳老爷子才悠悠开口："孩子们喜欢怎么样就随他们吧。" 方琬白拉着苏绾月去了樊华芝身边，"你们母女俩没离开过这么长时间吧，赶紧聊聊天，一会儿开饭了我先去厨房看看。" 说着起身带这一家三口去了客房。 "爷爷，我回来了。" 一楼客厅里只剩下了靳家三代，靳北南上前同靳老爷子赔礼。 "臭小子，你别后悔就行。"靳老爷子终归是爱孙子，没舍得打下那一拐杖，瞪了他一眼回屋了。 靳老爷子走后，靳父只站起身来，冷漠看了眼靳北南，又对他大哥说："你跟我来。" 说完两人就上楼去了书房。 客厅里只留下了靳北南和他二哥。 他二哥见众人都离开了，踹了一脚靳北南，"臭小子，动作挺快啊，你大哥二哥可还单着呢。" 靳北南正剥橘子，轻松躲过那一脚，将橘子瓣扔进嘴里，"遇到真爱了，没办法。" 他二哥一愣，看着他又去挑橘子那副样子，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客房内的苏绾月却没这么轻松，三人之间的空气都像是凝结了。 "你们这样我们还算理解，就是希望你想清楚了。"苏父到底还是说了一句。 苏绾月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个玉镯，她哪有的选。 "这样也好，真的有什么事也好想办法应对。"樊华芝倒是想得开。 苏绾月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嘲笑：到底是将颜面看中的妈妈，还是怕她镇不住靳北南，到时候又出什么新闻不会遭人嘲笑。 "你们现在住哪儿？要搬回这里住吗？如果你经常出入这里的话还不办婚礼，闲话很多。"想到这层，樊华芝不禁皱眉。 苏绾月像是赌气一样说："放心吧妈妈，我们住银桥，那边他和我是邻居，安保隐私都很好，你们放心。" 她一向对樊华芝的话逆来顺受，现在这语气里多少带着点儿情绪，让樊华芝听见忍不住皱眉。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我们就你这一个女儿，还会害了你吗？"樊华芝还知道这里是在别人家，压着声音说道。 苏绾月今天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抬头看她的眼睛："妈妈，您说过等我结婚后就不管我了，是真的吗？" 樊华芝没想到她问这句，怔了一下面色才恢复如常，"真的。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和小靳商量就好了。" "希望您说话算数。" - 晚餐时候，苏绾月浑身别扭。她从客房出来就被靳北南拉到他房间里。在靳家人打趣的目光下，她红着脸进了靳北南的房间。 "你干……吗？"她关门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堵人墙——靳北南小臂撑在她头顶的门上，低头看着她，两人离得极近。 苏绾月又闻到了那阵熟悉的白松香味，忍住了应激反应，咽了下口水问他。 靳北南忽然伸手，捏了两下她脸颊又松手，"一会儿吃饭，你得熟悉我的靠近和亲密，不然就穿帮了。" 苏绾月神色怪异，"有必要吗？" 他闪开，坐回自己床上看她，"不然试试？看看那帮成了精的老家伙会不会看出咱们两个是骗他们的。" 苏绾月不服气，"结婚证都领了，还要管咱们两个是不是真的？" "哦，你怕是不知道他们想抱孙子的心有多急切。"靳北南玩着手中的玩具飞镖，漫不经心地解释，"是假的他们也会用非常手段给咱俩弄成真的。" 他将飞镖掷向苏绾月，苏绾月下意识闪躲，那枚飞镖就正中悬在她头上的靶心。 靳北南挑眉，"还是你想和我假戏真做？" 苏绾月沉默了，"呸。" 所以，现在在餐桌上，苏绾月尽量自然地吃着靳北南夹过来的鲍鱼、让他给自己擦拭唇角，最后靳北南还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只是要走的时候，苏绾月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妈妈一起上了他们的车。 "我们去给你们暖暖房，顺便看看你们两个结婚证。"方琬白笑道，"看看你们还缺什么，我好让人送来。" 其实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是她们的借口。况且她听靳北南说，靳家的暖房是要长辈在新家住一晚上的。 苏绾月瞟了眼她和靳北南握在一起的手，还有后面两个妈妈笑意盈盈的脸，只想着，今晚该怎么熬过去。 第17章 我们住一间 "婚床上的红色床品得铺满一个月知道吗？"方琬白站在他们卧室门外嘱咐道，"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就不能出房间门了，直到明天早上醒来。房间里有卫生间，需要什么跟我们说。" "行了，您是不是还要看我们生孩子？"靳北南不耐烦地皱眉，将门关上，对着门缝外的方琬白说完，就将门关了个严实。 苏绾月贴在门上，听见了耳边方琬白埋怨的声音："这死孩子说什么呢……"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直到她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她才松了口气。 她回身就看到靳北南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苏绾月忽然觉得他拿着手机的姿势不对，问他，"你干嘛呢？" 她问完这句，不一会儿她手机就响了。 微信上，靳北南发来了一张她的照片，是她刚才贴在门上听壁角的样子，整个上身都贴在了门上。这要是让她妈妈看见了，又得挨说。 苏绾月看着手机沉默了一下，"删掉。" 靳北南手指动动，收起手机，"今天你睡沙发。" "凭什么？"几乎是下意识，苏绾月就想反驳。 奇怪的是，靳北南总能轻易地挑起她以为她已经死了的胜负欲。 "你睡相太差。" 靳北南说完，就让苏绾月想起上次在飞机上，他说是她梦游爬上床的，他怕她误会才去睡了沙发。 苏绾月噤声，她对靳北南说的内容存有疑虑，但也没有证据反驳。 这才是第一天，就让她这么气闷，以后该怎么办？ 苏绾月摊在沙发上，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不住出神。 到现在，一提到结婚还有点儿在梦里的感觉，她始终做不到像她妈妈说的那样——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遵从父母的意愿，爱情是假的，相伴一生才是真的。 清晰的水声截断了她的思绪，苏绾月不经意间瞟向卫生间门口，竟然看到靳北南伸出的一只手来。 "帮我拿件睡袍，在最里边的衣柜里。" 苏绾月起身去拿，快走到卫生间的门口，就努力地将手臂伸过去，扭着脸不去看那边。 "哪儿呢？我现在睁不开眼。" 苏绾月闭着眼睛慢慢摸着墙壁和门，才摸到一直带着水汽的温热大手，慌忙把手中的睡袍塞给了他，"你以后能不能自己、唔……" 她生气了，闭着眼睛站在卫生间门外很大声地控诉靳北南。只是话说到一半，却被那只手拽了过来，唇被另一只手捂了个严实。 有热气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叫。" 她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砖，瓷砖上的水汽将衣服渗透，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下一刻，她肩膀就被靳北南带了一下，她好像是被一条浴巾包裹了起来，没那么冷了。 浴室里水声还在响，苏绾月紧闭着双眼被靳北南抱在怀里，唇上还覆着他的手。 "她们在外边。"靳北南捂着等苏绾月安静下来，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苏绾月一时之间难以相信地睁开了眼，靳北南的一张脸就撞在了她眼里，她瞟到了他脖颈上雪白浴袍的领子，怒目看他，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穿上的，不早告诉她。 她被松松圈在靳北南怀里，手被浴巾裹着，只能用脚踢他来表示自己的不满，被靳北南躲了一下，捏着她的脸颊扭向门外。 苏绾月长这么没见过这样的家长，他们房间的门把手在轻轻晃动，"啪嗒"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条小缝。 苏绾月猛地抬头看他，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问道："你没锁门！" "我以为你会锁。" 卫生间的门和房门离得近，靳北南下一秒快速地将浴室门关上，又将苏绾月抵在门上。 卫生间的门是磨砂玻璃，从房门的门缝里，方琬白看见浴室里重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就赶紧将门关上了。 卫生间内，苏绾月半倚在玻璃门上，披散的头发上全是水汽，发梢都打了绺，还在往下滴水珠。她不敢抬头，身前那人的手就放在她腰上，她知道靳北南正在低头看她。 水声还在响，淋在地板上和淋在人身上的声音是不同的。 苏绾月屏气，等房门关上，她才怒目抬头看向靳北南，"你家人也太过分了吧，还偷看！" 她知道樊华芝不会跟着一起胡闹。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现在自己就这样可怜兮兮地被圈在人家怀里，话说的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在旁观视角看来更像是打情骂俏。 靳北南低头看他，半阖的眼中氤氲，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了耳朵上。 "走了。"他说完这才打开卫生间的门，顺便将苏绾月带了出去。 似乎浴室里的热气还没散去，苏绾月就觉得好热，相比之下，靳北南就像是刚才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 "你得习惯，"靳北南手中动作没停，"当看小说呢，两个人就真的会互不相关，结完婚就像两个陌路人一样？总得看看情况吧。" 他停下动作看了一眼还裹着浴巾，像个被欺负的小可怜一样站在那里的苏绾月，委屈都写满了脸，几不可察地叹气，"所以我当初问你想好了没，她们真的不是好糊弄的。现在你要是想反悔……" 苏绾月打断他，"我知道了。"说完就扔下浴巾，转身回去反锁上门。 她要洗澡澡的时候，才发现这间屋子里没有自己的衣服。 "床品你都想到了没想到我的衣服吗？"苏绾月拿着件新的男士卫衣出嘟囔，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穿靳北南的衣服了。 卫衣本来就是宽松款，果然这件卫衣在她身上已经可以当做裙子穿了，衣摆到了她膝盖以上十公分的地方。 她将长发吹干，蓬松的黑发里全是和靳北南的头发一样的味道。 苏绾月自己闻了闻，就连他沐浴露都是带着白松香味道的。 房间里并不冷，她踩着地毯窝进宽大的沙发里，将抱枕抱在怀里看手机，就像是一只安静的小动物。 苏绾月和靳北南之间那道熟悉的连接又重新建立上了，温暖的环境让她放松，像是全然忘记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靳北南无意间瞟到她一腿伸直，另一腿弯曲撑在沙发上，眼神晦暗不明，挪开后才自嘲笑笑，从衣柜里拿出一张毯子来，扔在苏绾月脚边，"你是真拿我不当男人么？" 苏绾月听他说话就下意识想抬头反驳，却被靳北南的大手按住发顶，"快睡觉。" 苏绾月是被闹钟吵醒的，她之前练习时候定的闹钟忘了关上。只是在她去摸手机想关掉的时候，忽然摸到身边多出一张人脸，接着感觉到她腰间的手臂就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地压住自己的叫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才慢慢回想起来，昨天她和靳北南共处一室了。 等等，她不是睡在沙发么？ 苏绾月低头看了下毯子内被自己蹭到腰间的卫衣下摆，又偏头看了眼在她身边的那张男人的俊脸，睡袍的前襟已经被他弄乱，露出一片白晃晃的皮肤来，还能依稀可见胸肌的轮廓。她脸上都能感觉出他喷洒出的气息，心脏狂跳。 从靳北南手臂中抽身下床的时候，她赶快整理了自己的衣摆。回头想叫醒靳北南时却看见他已经醒了，正撑着头悠闲看她。 苏绾月怒目："别和我说这次又是我梦游之类的话，我又不傻。" 靳北南在听完她说话就笑了，"这次是我吧。" 苏绾月愣住，这人还能这么明目张胆地不要脸！ 最后这事儿也不了了之，苏绾月知道，以后这种情况有很多。她悄悄在微信和舒颜抱怨的时候，舒颜劝她——不一定是谁吃亏呢。 等他们出了房间门，才发现两位妈妈都走了，客厅茶几上还留纸条，说早餐已经放在中岛台上了。 苏绾月看着靳北南从保温桶里拿出的早餐，有她常吃那家店的小笼包，还有他家的红枣小米粥，忽然觉得鼻子一酸，那一瞬间她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的对错。 "我们下周要搬到宿舍去住，直到终试结束。"苏绾月还是隐瞒了一些，其实每次考核结束，都会有两天放假回家的时间，每个阶段也可以请两次假，只不过她还是存着私心没说。 "你还没和你妈说吗？"靳北南搅着咖啡里的牛奶，抬眼问她。 苏绾月摇头，"我还是想有了结果再说。" 靳北南捏着咖啡杯的把手慢慢喝着，一杯见底才放下来说："好。" *** 苏绾月提着行李箱出现在指定的宿舍里的时候，没想到是这样的环境。完全就像大学里的宿舍一样，三四个学院一间卧室，卫生间和洗漱间都是共用的。她上学时候虽然住校，但洗澡这种还是自己或者和舒颜一起出去，她还不习惯和大家"坦诚相见"。 "姐姐，早。"苏绾月正在愣神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个有点熟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男生还是笑得明媚，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早。"苏绾月也对她笑，这个男孩儿真的会让人不设防。 "姐姐你知道吗？"姜堰倏然凑近她，弯腰凑在她耳边，"我们是住一间哦。" 第18章 是不是和他去约会了？…… "骗你的！"姜堰将帽檐抬高, 抽开身子对她笑得像个小恶魔。 苏绾月心里觉得别扭，她还是不喜欢和不怎么相熟的人开这种毫无距离感的玩笑。 礼貌的笑笑，苏绾月拉着行李箱绕过他, 去找自己的房间。 她们三人一间, 她先到的，拿出自己的床品就开始套, 又收拾好了自己的化妆桌和衣柜。 等她收拾得差不多, 另外两个人才来。 一个女生进门时候看见她就热络地打招呼, 拿起她桌上地护肤品挨个儿问是什么。 苏绾月大学住校时候也只和舒颜成为了朋友，和宿舍另两个人只维持了礼貌距离。现在这个女生的作为让她心里别扭，但还是忍住对她礼貌笑了笑。 另一个女生只是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星蜉并不是办培训学校，所以在短短两周的时间里他们需要练习的有很多, 基本功课大家都是一起上的, 毕竟真的没有几个在某一行有天赋到可以大红大紫的程度。所以星蜉还是希望大多数能成为多面手的。 不巧, 姜堰就是那个天赋异禀的独苗。 苏绾月后来才慢慢知道，他在国外学的声乐，是属于天赋挂的, 还是老师的宠儿。 因此他总有时间在她面前晃悠。 当苏绾月决定要转到演员组的时候，他还缠着苏绾月劝了好久。 "姐姐，你唱歌很好听啊。我们可以弄个组合嘛, 你就不用和她们弄那个什么女团了。" 在苏绾月和老师谈完之后, 没想到姜堰在门外等着她。 就是因为老师想让她插在那个已经组好的女团中间，开全麦唱歌。毕竟她形象气质是符合的。 苏绾月却是在一次练习片段时候, 决定了调去演员组。 "我不想唱歌。"已经确定了调组，她心情不错，连带着看姜堰都没那么烦人了。 苏绾月往前走着, 想到明天就可以去演员组报道时候，脚步轻快。忍不住想去外面花园里看看月色。 当她坐在木质长椅上的时候，才发现姜堰也跟过来了。 月光下他一脸委屈，眼神凄楚地凑过来，站在她身边，"姐姐，我能坐吗？" 苏绾月愣住，一向滑不留手的姜堰，总在自己面前嬉皮笑脸的人，现在这么老实。 "你有事吗？"她听到她们有闲言说姜堰怎么会喜欢她，况且她还比姜堰大。虽然她不在乎，但不喜欢的她总归不想让他误会。 "我想和你谈谈。"姜堰眼角下垂，嘴都撅起来了，更显得委屈。 苏绾月看着他，片刻做了决定，"好，你坐吧。" 坐下的姜堰不同于往常的嬉闹，异常安静。 安静到苏绾月不得不先开口："我也有话和你说。姜堰，我们做朋友可以，做恋人不行。" 姜堰似乎不服气，"为什么？因为你男朋友吗？" 男朋友？苏绾月一怔，才想起来上次靳北南来接她，已经和姜堰打了照面。 让他误会也好，苏绾月没解释，故意绕了过去，"不管怎样，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今天初始已经结束，调完组她也要去演员组进行专业训练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 苏绾月起身想走，却被姜堰抓住了衣角，"姐姐，我不介意的。你有男朋友我不介意的。" 他越说越急，生怕苏绾月走了一样。 苏绾月和他对视几秒，又重新坐下。 她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收了笑，忽然开口："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姜堰，你说你喜欢我这事儿我压根儿不信。" "可能你还太小，只是觉得我可能合你眼缘，但这并不是喜欢。"苏绾月只觉得奇怪，姜堰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上学时候和别人打了赌一样，看他能不能追到一个女孩儿。 听她说话，姜堰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消沉，只等她说完手还拉着她的衣角，轻声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说我小我就小。可是姐姐，你能不能别不理我。" "其实我是觉得你和我姐长得很像的。我姐姐生病不能陪我回国，我好想她。"他说完生怕她不相信，还拿出手机来给她看，屏保就是她姐姐的照片。 其实两人长相不算多像，苏绾月想，可能是两人性格气场相似，就给了姜堰这个错觉。 苏绾月抿了抿唇，"如果当朋友是可以的。但我并不是那种很快会和人热络起来的人，也学不会做姐姐，不会哄人，抱歉。" 姜堰像是听到了喜讯，唇角瞬间扬了起来，兴奋地摇着苏绾月的衣摆，"月姐姐，我能这么叫你吗？你不用哄我，我能和你说话就很好了。起码我比他们和你关系都好。" 他年轻的脸上堆着笑，兴奋地像是刚得到糖果的小朋友。苏绾月心不觉得跟着软了下，虽然她这人会在心里与人竖起天然屏障，但与姜堰的此时还会薄一点。 "好了，不早了，回去睡吧。" 苏绾月起身要走，姜堰看了眼别墅门外的壁灯，认真谨慎地说："姐姐你先回去，我过一会儿再回去，不然我怕他们误会你。" "那好，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儿回来。"苏绾月边走边想笑，还真是个孩子，还记得她说的影响不太好的事。 越来越接近光的苏绾月没看到仍然停在暗处的姜堰，脸上已经收起了那副稚嫩的认真，唇角上挂着的是玩味冷笑。 - 没过几天，苏绾月去洗脸的时候，发现有几个女生对她指指点点，她瞟了一眼，其中就有那个动她东西的舍友。 她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也不怎么喜欢交朋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看她整天装清高，对谁都爱答不理，原来是早就找好了绩优股。"似乎是有人不平，故意放大了声音，"娇娇，她前天有一晚是不是和姜堰约会去了？" "哟，自己有男朋友了还去约姜堰，平时当着我们的面还表现的对姜堰爱答不理的，可真能装。" "就是啊，是不是觉得姜堰有钱啊，虽然小了几岁，还是你男朋友没姜堰长得帅啊？" 一些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声音越来越高，那个叫娇娇的她的室友始终没说话。 苏绾月洗漱完，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是那个女团，她没加进去的那几个人。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要回去，却被其中一个女生拉住了手肘，"你有什么可跟我们这儿装优越的？" 她挣了挣没挣开，只转头冷冷扫了那个女生一眼，"放手。" 那女生不知是被蛊惑了，还是被她冰冷高傲的眼神吓到，不由自主先放了手。 "你傻了，她让你放手你就放手？"看着远去的苏绾月背影，有个女生气不过，去埋怨那个拉苏绾月的女生。 那女生皱着眉，刚才苏绾月那个眼神，就像个上位者，威严又冰冷，还充满着鄙夷不屑，让她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 她有妖术！ 苏绾月回到寝室的时候，另一个叫许多的舍友在换衣服。其实许多和她一样独来独往，只不过许多更冷一些。 偏偏她俩昨天刚被分到一个小组练习，老师让许多扮演苏绾月的母亲，单亲家庭里母女的互相依靠。 许多换完衣服，看她进来了，在自己那边翻找了一下，拿着一包饼干走向她。 苏绾月抿唇看她，她也是和她们一起的？ 许多走到她面前，伸出拿着饼干的那只手，结结巴巴地说："吃吗？" 苏绾月一怔，看看饼干又看向她的眼睛。 许多喉头滚动，咽了下吐沫，找回飘忽的视线对她说："张老师让我们演相依为命的母女，这些天我要和你尽快熟悉，找到相依为命的感觉。要养成照顾你的下意识。" 苏绾月看着她又白转红的脸颊，忽然笑了。 她抓起她手腕，将饼干拿下扔回桌上，挽着她的手就说："谁说相依为命就得母亲照顾女儿的，是要互相照顾的。去吃早点吗？我喜欢吃小笼包你喜欢吗？" 对于那些传言和一些人的不友善，苏绾月都当没看见没听见，只要她们不会舞到她面前来。 意外的，她收获了除了舒颜之外第二个好朋友——她的室友许多。 似乎是看她们两个之间关系太好，那个叫娇娇的女生总觉得自己被排挤了，还申请调换了宿舍。 正好女团那边空着一个床位，她就过去了。 剩下苏绾月和许多，两个人倒也自在。没事的时候两人看书也不互相打扰，聊天的时候发现越来越有共鸣。 她才知道许多和她是一个学校，只不过不是一届，许多是学长笛的。 日子过的很快，苏绾月进步的也很快。这些日子有人被刷，有人放弃，姜堰还是缠着她，关于她的传闻还是很多，她和许多还依然是朋友。 在他们终试之后，星蜉准备了一个结业晚会，既是为了让他们有露面的机会，也算是正式出道的表演。 苏绾月被告知要出节目的那天晚上，接到了靳北南的电话。 "我妈从国外回来，想和咱们两个商量一下办聚会的事，我给推了，但是还是得一家人吃饭，你那结束了吗？" 苏绾月和靳北南隔三差五还会在微信上联系，毕竟在大家眼里两个人还是新婚，总不一起出现得串好口供。 "那天正好我们办结业晚会，不然你说个地方，我的节目演完之后就去找你。" 苏绾月报上去的是支独舞，好久没练，她这一阵又不能好睡了。 那边靳北南说想想，苏绾月听他那边安静，就知道他没去小团圆，也没心思问他在哪儿。 "知道了，我去找你。"靳北南忽然出声。 星蜉有自己的演播室，她以为他会在星蜉外面等她，就约定了个时间，"你在车上别下来，我怕有人看到。" 靳北南那边停了声音，再开口就满声不耐烦，"知道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绾月看了看手机，她还没说完，这人脾气也太差了吧？ 星蜉这次的结业晚会是会实况转播的，虽然不盛大，但也引起了关注。毕竟这是国内首次用这种形式来培养出艺人的。 苏绾月最后还是和许多合作了个节目，她跳中国舞，她吹长笛伴奏。 她的舞不同于她的人，娇俏却有力量，有时婉约有时让人荡气回肠，配上长笛伴奏，就显得凄怆。 苏绾月在舞台上跳跃转摆，让许多人都记住了这个卓越的新人。 这场演出台下是没多少观众的，演播厅本身不大，多数是星蜉的领导和一些媒体，还有一些影视界的前辈们。 在集体谢幕的时候，有工作人员送来了鲜花，其中属苏绾月的那捧白绿相间的茉莉更惹眼。 苏绾月心思却不在这，她和老师告假了之后的聚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简单批了件长款羽绒服就跑了出去。临走还被许多将花塞进她手里，让她带回家。 苏绾月出了演播室的门，抱着花束急忙跑到楼梯间，给靳北南打电话，电话没响一声就被接通了，"你在哪儿？" "在你后面。" 苏绾月听到了靳北南的轻笑声，伴随着开门声，这声音和她身后的声音重叠。 苏绾月傻眼了，星蜉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你……" "跳得不错，"他看向她抱的那捧茉莉，笑了，"哟，没成想你还挺喜欢，还要抱回家么？" 今天的演出只有拿着邀请函才能进来观看，靳北南不但进来了，还送了她花？ 苏绾月转念一想，一张邀请函，他也不是弄不到手，只是好奇问他，"你怎么能进来的，没听你说过。" 靳北南挑起唇角，"因为我是这儿的老板啊。" 第19章 谁说的？ "你知道吗, 我第一次准备要塑造一个角色的时候，那种脱离了自己本身而全身心投入到另一个人中的感觉，太奇妙了。" 苏绾月扒着车窗看向车外, 华灯夜幕, 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她都不想错过。 和平路到了这个时间依然拥堵，除了飞机, 在这条路上不管你开的是柯尼塞格, 还是五菱宏光, 都得走走停停，堵在路上。 苏绾月转身对靳北南兴奋地说："老师教我们要无时无刻地观察生活中的人，真的太有意思了。" 她眼眸晶亮, 街灯的光透过挡风玻璃映着她的那张白粉小脸更显得娇俏。她的舞台妆还没卸，额间那枚艳红的花钿在她说话时, 随着她的动作或明或暗, 晃着靳北南的眼睛。 靳北南一瞬间有些恍惚, 差点以为她是从哪儿跑出来的精灵，眼中的光是将星子揉碎撒进去的亮片，唇上的笑和粉颊都是灵动的。 他听着她一会儿说着他们排练时候的趣事, 就想到刚才在人群后，他看到了那个在舞台上的她。 她只是跳了一个舞剧的一小段，他却看见了那个任务的悲欢离合。他在台下听见前面的陈导说了句, "这孩子灵的。" 靳北南看了眼结束后鞠躬致谢的她, 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又是个他没见过的笑, 就和现在一样。 苏绾月说完就去趴着车窗观察外面的人，猛地回头一脸愁容，"他们都在等着咱们吗？我妆还没卸, 衣服还没换。" 苏绾月的话让他回神，半阖上眼睑敛去眸中异色，转回头来看着前方。路还是很堵，这么半天也就不过挪了不到五十米。 苏绾月看他喉结滚了滚，手指在方向盘上不安地来回敲击，悄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吵到你了？" "不是，太堵了。"靳北南舒了口气，蹙着眉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妈，我们路上很堵，你们先开始不用等我们。"他开着车载免提，苏绾月听到了电话那边嘈杂的人声。 "你们今天是主角，不到怎么行？"方琬白声音不满。 苏绾月视线停到靳北南的脸上，接话："阿、妈妈。" 她改了称呼，和靳北南的视线对上，又一触即离，"我们在和平路上，太堵了。您和爷爷他们先吃，我们到了大家再一起聚聚说说话，反正也没有外人。" 苏绾月细声细气，比刚才靳北南的态度好了很多，让那边的方琬白也听得顺耳，嘴上念叨着女儿就是比儿子强，才嘱咐他们小心开车，挂了电话。 她嫩白指尖在黑色的安全带上划着，收起了刚才的叽叽喳喳，只有眼睛不老实地看着窗外。 车内一时寂静无声，车外却动了起来。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靳北南忽然并道，打了把方向盘，拐弯了。 "回家不是直走吗？"苏绾月惊讶看着靳北南。 转弯之后，道路才通畅起来，靳北南踩了一脚油门，坏笑道："把你卖了。" 苏绾月怔住，撇撇嘴，身体松弛下来窝进座椅里，看来这人是又好了。 苏绾月知道靳北南这人一向离经叛道，他的传闻也听说过很多，但她真的没想到，他这一脚油门就踩到了郊区的北山上。 北山新修了公路，靳北南在山底看着蔓延而上的柏油路，对苏绾月挑唇笑，"抓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一道银色的光就冲了出去。 定制款的柯尼塞格终于在这条路上发挥了它的本事，尾翼带过风，溅起的小石子乒乒乓乓地打在车身上，苏绾月只觉得自己心跳都跟着车速一起，全身绷紧贴在座椅上，手抓着车门把手绷着唇。 这是她第一次坐这么快的车，她敢肯定现在的速度超过了一百四，而且还在加速。 苏绾月想让他慢下来，又不敢出声怕打扰他的注意力，去看靳北南的侧脸。 那是不一样的靳北南。 认真、放松、真的愉快，还有满是自信的靳北南。 苏绾月这时才想起来，她听方琬白抱怨过，他总喜欢那些危险的东西，上回开什么赛车结果撞到了头。 她看着他孩子一样的笑容，绷紧的肌肉也跟着放松下来。好像、这样是很过瘾。 车停在山顶上时，苏绾月觉得自己疯了。 她居然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靳北南朝她看过来，"不怕？" 苏绾月接下安全带，兴奋地笑着摇头，"从来没这样过，刺激。" 以前在她父母身边，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忍让、端庄、不冒失……这样危险和刺激她是压根儿都碰不到的。 靳北南笑了一声，下车来到她这边。她轻微夜盲，下车的时候没看见脚下垫着石块，一下子栽在靳北南怀里。。 苏绾月鼻间是熟悉的白松香的味道，还有来自他身上的暖意。 头顶上声音响了起来，靳北南声音带笑，"这是找我碰瓷儿呢？不起来了？" 苏绾月气得撑开身子瞪他一眼就回车里拿外套。 在她身后的靳北南喉结滚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说话。在这个秋夜的山上，山风吹得可以裹着羽绒服的时候，觉得燥热，还伸手去解自己的衬衫领扣，和那一颗扣子暗自较劲，直到苏绾月穿好衣服转回身。 "你干嘛呢？不怕感冒么？"苏绾月瞪他一眼，"带我来这里干嘛？" 靳北南绕过她，坐在车前盖上，手伸向苏绾月，"看星空。" 苏绾月愣住。 北城他们圈子里对靳北南、甚至是靳家的评价是什么——满身铜臭的商人。什么风花雪月、优雅得体、深厚底蕴他们都没有，只是有钱。不然靳家也不会想着和他们苏家联姻。 她原本就不在意这些，本来也是为了自由的形式婚姻，互不干涉她也不管他到底是目不识丁还是学富五车。 现在看来，靳北南似乎和她听到的靳北南越来越不一样了。 她递过手去，借着靳北南的力道坐在车前盖上，跟着他一起看着夜空。 "其实我挺不喜欢晚上的。"夜晚总是能让人卸下盔甲，说一些莫名其妙的真心话，"我很小就发现有轻微夜盲，晚上看不太清东西，很没有安全感。" 她说完，刚才她坐上车的时候被松开的手又被那只温暖干燥的大手牵住。 苏绾月下意识地挣了一下没挣开，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又看向身边的靳北南。 靳北南表情没变，依然是扬着刚才的坏笑，"别误会，人道主义关怀。" 苏绾月笑了，"你为什么来这儿看星空？" 北城有名的看星空的地方是雾明山，摄影爱好者都集中在那里，和这里一南一北两个极端。况且深秋这个季节，北山也没什么好景色。 "从小到大，有什么不痛快了就来这里看看星星，高兴了也来。你抬头看看它们，就觉得自己那点儿事儿都算个屁。" 苏绾月听了哈哈笑，手上的热量让她没刚才那么冷了，对他说："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是觉得我左青龙右白虎，满嘴都是屎尿屁吗？还是没文化的大老粗？"靳北南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的，只是满满的都是自嘲，眼睛看着远处的灯火，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她轻轻握了下手，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等他转头看她的时候摇头，"这世间人生百态，不是只有哪一种才能定义为好。" 他笑了一声。 "只是我从前听说的你是匹脱缰野马，现在再看，你其实是活得通透。" 靳北南看着她的眼睛，还是笑，"别把我说的跟老头儿一样，我才二十六，不是六十二。" "我是说，你没他们说的那么……" "混蛋？" 苏绾月虽然觉得这个词有点难听，但还是点了点头。 忽然，靳北南笑了一声，拽着她那只手把她拉向他，"谁说的？" 山间清风入夜寒，苏绾月此时只觉得，她快发抖的身体一定是因为冷风灌了进来，而不是那只手，和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 苏绾月眼中只有那张向她压过来的俊脸，还有他翘起一边唇角的坏笑。 第20章 当然是在我们家 苏绾月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了。这次她和他都没喝酒, 气氛正好。 他的脸在她眼前放大，从他的黑色瞳孔里能看到她因紧张而睁得很圆的双眼。 她闻到了他身上白松香味，夹杂着柑橘甜味, 那只被牵着的手更觉得炽热难耐。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 在她额间点了一下，"掉了。" 苏绾月看到他手心里的花钿扯了下唇角, 迅速从刚才的状态中抽离, 现在才庆幸自己在刚才没有闭眼, 太傻了。 她从靳北南手里接过那枚花钿攥在手心里，抽了下那只手没抽动，暗自瞪了一眼身边的靳北南。 就当她刚才是放屁, 他就是混蛋。 电话声响起，还是方琬白打来的, 靳北南按下了拒接, 从车盖上跳下来, 向苏绾月伸出手，"回家了，小瞎子。" "你才瞎子。"苏绾月把手递过去, 被靳北南带着下了车盖，又把她送回副驾驶。 "我是瞎子今天咱们就埋这儿了。" "呸，瞎说什么。下山开慢点……" …… 两人吵吵闹闹地一路下了山, 靳北南专门回了一趟银桥, 让她换好了衣服，两人一起去了靳家。 "你还打算瞒着你家人多久？"两人进门的时候靳北南悄声问她。 他们两个并排走着, 靳北南牵着她的手，这是他们约定好的要在家人面前显得亲密些，这样低头耳语, 让众人都觉得两人是处于热恋的情侣。 苏绾月撇嘴："不知道，能抻到什么时候就抻到什么时候吧，我还没想好……" 他们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儿，气氛严肃，两家人在他们两个进来之后都止住了声。 苏绾月看到人群中的苏朗越，惊讶，"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让我接你。" 苏朗越身上还穿着正式的西装，看样子是刚参加完什么会，他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揉了下她发顶，笑了一下，"怎么都瘦了？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礼物，一会儿回家给你。" 苏绾月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点完头才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是'已婚'的身份了，和他回家才不正常。 她尴尬笑笑，悄悄拽了拽靳北南的手，身边的人才有反应。 靳北南微微上前，笑容灿烂地对苏朗越说："大哥，你回来了。" 苏朗越像是才看见他一样，只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黛黛，你过来。"樊华芝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语气严肃。 苏绾月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每次她在她妈眼里犯了错，她都是这么和她说话的。只不过往常只是在家才这样，她妈从不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她的。 苏绾月和苏朗越点了下头，就绕过他去找樊华芝，留下苏朗越和靳北南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樊华芝坐在沙发上僵直这身体，眼睛看向一边，气喘得很厉害，眼中还有莹莹点点的泪，方琬白再一边轻拍她的后背。 苏绾月一头雾水，她做什么了让她妈气成这样？ "妈妈，怎么了？"她同方琬白打了个眼神招呼，就乖乖过去那边坐下。 方琬白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靳家的人也都找了个借口陆陆续续回了房间。一楼客厅就剩下苏家一家和靳北南母子两个了。 "这事儿不能回家说吗？"苏父看不下去，生气起身走向门口，对还在门口的苏朗越说，"我去外面抽根烟。"说完就迈步出去了。 苏绾月这时才看见樊华芝抬起眼睑后已经泛红的眼眶，吓了一大跳。 她妈妈向来在外面都是端庄得体，怎么今天还哭了？ "妈妈，您怎么了？" 苏绾月看见樊华芝下唇微微抖动，猝不及防地，她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这下力道大得她头都被打偏了过去。 他们这一边的动静太响，靳北南那边听到响动，两人都跑了过来。 苏绾月捂着脸，一时没缓过来，只觉得鼻腔里有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在她白色的裙子上开出了一朵朵艳丽的花。 靳北南比苏朗越快了一步，上前捧着她的脸看，"别动。" 他抓住了她想去摸鼻子的手腕，长手去够一边的纸巾，扯出了一大堆，连带着纸巾盒都被扣在地上。 "华芝你干嘛，气归气，你干嘛打孩子。"方琬白见这下闹大了，赶紧去叫阿姨拿冰袋，"明天就肿起来了，哎呀，你看看……" 苏朗越站在一边，看着靳北南替苏绾月擦鼻子，一张一张地纸被染了色，抿紧了唇。 "你说，你这些天干什么去了？"樊华芝看到苏绾月被她打得流了血，咬着唇恨声问道，眼泪也跟着一颗一颗往下掉。 苏绾月想说话，脸是麻木的，嗓子发紧，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一只手机被扔到她面前，屏幕上她正点着花钿在台上跳着那支舞，显然是她几个小时之前的视频。 他们实况转播只是在星蜉官网，她家人都不会看的，更何况她父母压根儿就不上网。 冰袋的寒气透过毛巾凉透了她整个身体。 "我让你学琴棋书画，让你拜在名师门下，就是让你上台去给我们苏家丢人现眼的吗！" 苏绾月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冰袋让她冷得发抖。 一只手覆在她手上，接过了她的冰袋。她木然看向靳北南，靳北南另一只握住她的两只，给她取暖。 樊华芝呼吸的频率很快，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在亲家面前失态了，"原来你本事都用来骗我了，我说过没有，不同意你去当什么明星！" "妈，可以了。" 苏朗越按住了她即将爆发的情绪，冷声说了一句。 樊华芝看向他，指望着儿子来让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却看见苏朗越对她说："我爸、我，还有黛黛，哪个不是按照您的要求活到现在，您控制我们两个已经够了。" 他说话时还保持着冷静，声音不疾不徐，就像是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 樊华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害你们了吗？你们不看看你们现在哪个不都是这么优秀？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声音有几近歇斯底里。 她指望着儿子能替她教育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却见儿子转身对靳北南说："你先带黛黛回去。" 靳北南点头，抄手想抱起她就走，却被苏绾月拦下了。 "妈，我从小到大都是为了您的脸面活着。您最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别给苏家丢人'。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您满意，不给苏家丢人。是不是我要像个木偶一样，做着您和爸爸那样的貌合神离的夫妻，还是说像外婆那样彻底离开这个世界才能有自由？" 苏绾月咬了下唇，今天这巴掌没让她哭出来，却让她想把一直以来心事吐出来。 她还想说，眼神触到她妈妈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神，又忍不下心来继续。 方琬白叹了口气，上前摸着苏绾月的头，"孩子别说了，先和小南回去。"然后眼神示意靳北南带着苏绾月走。 靳北南点了头，横抱气苏绾月就向屋外走去，他们要回银桥。 苏绾月在车上的时候，脸上火辣辣地疼，冰袋早让她忘在靳家了。 等到了银桥，她要刚下车，却被靳北南一把抄起，横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她小声惊呼。 靳北南却笑了，"当然是抱勇士回家。" 苏绾月撇嘴，"快放我下来，让人看到笑话。我是被打了脸，又不是崴了脚。" 靳北南只笑笑不说话，也不放开她，就直接走去坐电梯上楼。 在2102的门口，靳北南终于放下了她。 苏绾月心里很乱，她想起她走时樊华芝的眼神，就觉得满心都是不安，匆匆和靳北南道谢就要往2101走。 她刚转身，听见他房门开的声音，接着又意外地被他抱起，带回了2102。 "放开我……"苏绾月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来，却被扔在他家沙发上。 说是扔，其实是她折腾得厉害掉下去的。 靳北南把她扔下，就走进了卧室。苏绾月看着手机的电量，向卧室门口瞪了一眼，就站起身往外走。 卧室门开了，一只大熊扭扭捏捏地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 "我的熊怎么会在你这？"她小时候外婆送她的大熊，到现在眼睛已经丢了一只，她妈妈不知从哪找了枚粉色的扣子代替着缝了上去。 靳北南从熊身后探头，"你妈送过来的。" 他带她去看，她在家卧室里常用的东西都送过来了，包括卧室的加湿器，她只用的惯这个牌子，然后这个牌子已经停产了。 她是有着旧物依赖症的人，她妈妈就连她经常用的床单都拿了过来。 苏绾月看见那张单子上的每个她常用物品的牌子，甚至在旁边还贴上了照片，眼睛忽然就模糊了。 纸上熟悉的娟秀字体被眼泪氤氲成一团黑墨，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问靳北南，"我很坏吧？" 靳北南把手里的熊拿了下来，平静地看着她哭。她那句话其实不需要他回答的。 手机响起，是靳北南的。他看了屏幕上的名字，又看了一眼苏绾月，就在她面前接开了电话，沉默地听了一会儿，说了声"知道了"，把手机递给正在擦泪的苏绾月。 苏绾月疑惑抬头看他，脸上的妆都被哭花了，还好她今天没画眼妆，不至于太狼狈。苏皖月想到这儿的时候被自己惊到，她什么时候和她妈妈有一样的想法了？ "你哥。"靳北南把手机塞到她手里，从她手里拿出纸来。 "哥，妈……"苏绾月发现自己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实在问不出口。 苏朗越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声音缓和下来，"妈没事，你放心吧。过几天妈缓过来我再通知你回来看她。" "我不想回去……"她不知道自己回去还有没有勇气去争取自己现在的自由，她矛盾于用伤害母亲来换取自由是否值得。 "乖，黛黛听话。到时候我在，你放心，今天的情况不会让他发生。" 苏绾月犹豫着答应了下来，隐约听到靳北南在一边嗤笑，可现在她的注意力哪儿还能放半分在他身上。 "你在哪儿？一会儿哥哥接你回我那去住。"他到底还是觉得其中有蹊跷，放心不下她。 苏绾月刚想说在银桥，就被靳北南轻巧拿下电话。 他将电话贴在耳边，对苏绾月坏笑，"当然是在我们家，您老人家还是管好岳母，黛黛这边有我你就放心。" 苏朗越那边顿了顿，声音由刚才的温柔转成冰冷，"我以为你知道你们两个不适合，你们结婚的事我会尽快解决。" 靳北南听他说话就不爽，冷笑一声，"那我得问问靳家的律师团，你这种强行入室强抢人妻的行为算什么了。" 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 第21章 你知道这次来的是谁吗…… 苏绾月把自己埋在大熊里不想出声, 也不想见人。现在想想当时的她可真是太丢人了。所以靳北南拒绝了苏朗越的时候，她提出异议。 橘色的灯光被她调到了最暗，她还在走神的时候, 脸上忽然一凉, 冰得她缩了下脖子。 她转头看，靳北南弯腰正将冰袋贴在她脸上, 看她看了过来, 就蹲在床前, 手伸了伸，将抱着毛巾的冰袋扎扎实实地贴在她脸上。 "今天不敷，明天小心成猪头。"他笑道。 她从认识他开始, 丢人的时候他一次都没落下，现在她也不觉得在靳北南面前丢脸有什么难为情了。 "我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要不我下周不去那个试镜了。"她哑着嗓子, 说话还有点抽噎的声音, "老板我跟你辞职行么？" 她声音可怜兮兮, 眼角垂着，故意扁着唇，看向靳北南。 靳北南笑道："违约金赔得起？"说完下手又重了点, 苏绾月直喊疼。 "资本家，我好歹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不能通融一下？"苏绾月拍着大熊愤愤。 靳北南把她的手拉过来按在冰袋上, 自己坐在床边的沙发里, 翘着腿说："你也知道是名义上了，亲兄弟不还明算账？" 苏绾月气恼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这人说这些的时候还坦荡荡地笑。 苏绾月扶着冰袋坐了起来，垂着头看着床单上的小花，呼了口气, "我可能，今天真的太过分了。" 靳北南懒洋洋把将一条腿搭上另一条，仰靠在沙发背上看她，"你自己争取来的，真的要放弃？" 他放下腿，身体前倾，双肘撑在腿上，认真问她："之前为了参加这个选秀，还信誓旦旦要和我假结婚，现在就因为这样就放弃了？" "果然你不是真的喜欢。当时就没有坚定的想法是做偶像还是做演员，现在又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放弃了。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喜欢，只是想逃避。" 苏绾月积蓄的愤怒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几近要爆发，她直直看向靳北南的双眼："我没有。" 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得清楚。 "我以前还不明确我喜欢什么，现在我是真的喜欢演戏。"苏绾月也不知道这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靳北南听的。 她说完，肩膀又耷拉了下来，"但我把我妈气成那样，我又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靳北南撑着膝盖起身，一只手按在她发顶。苏绾月只觉得他拇指在轻轻摩挲着她，一下一下地抹掉了她焦躁低落的情绪。 "还有我和、苏朗越，你和你妈妈需要个机会好好谈谈。"他目光飘向躺在二丫床上那只毛绒大熊，"她也不会不通情理。" "别想了，好好敷脸睡觉。" 苏绾月抬头想看她，他人高站得又近，室内灯光昏暗，她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就觉得心里一阵异样爬过。 是安全感和信任感吗？ 苏绾月"哦"了一声，就觉得那只手滑到她脸上，手指在她那张肿起的脸上轻轻戳了一下。 "嘶……你干嘛！"她气得反手就要打他，手却被他抓住。 苏绾月抬头看他，分辨不出情绪的那张脸无声顿了一会儿，她听到他轻轻叹了声气，"早点睡。" 靳北南说完，就关上门出去了。 苏绾月的脸和冰袋一起埋在了大熊里，她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冰袋都救不了她。 "苏绾月，想什么呢。他就是流连花丛的蝴蝶，撩肯定都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了，就算对着灯管他都鞥呢撩。更何况大家都是食色男女，别和没见过世面一样。" 苏绾月还在给自己念紧箍咒，用来摆脱靳北南刚才的让自己忽然的脸红心跳。 第二天，她这张脸还是肿得厉害，她皮肤本来就娇嫩敏感，更何况是脸上。再加上她从来没挨过打，樊华芝那一巴掌是下了狠劲儿。 苏绾月叼着面包片的时候觉得连咀嚼脸都会被拉扯着疼，更别说说话了。 靳北南皱眉把自己的粥和她的牛奶面包换了一下，"你现在还只能吃流食吧？一会儿我让薄与来给你看看。" 苏绾月喝着粥点头，她手机就响了起来。 靳北南本来没打算看，可手机离他很近，上面'苏朗越'三个字太明显。 "诶？"苏绾月叫了一声就觉得脸疼，没说话。 他从苏绾月那拿过手机，另一只手挡着苏绾月过来抢手机的手，接听之后开了免提。 "黛黛，昨天太晚了就没再给你打电话。妈的情绪已经稳定了，等过几天她消气了你们再好好谈谈。" "我知道你想什么，妈这里有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你住在哪儿？今天我接你先住我那。" 苏绾月艰难想要回他，靳北南先出声了："黛黛在我这儿挺好的，就不劳烦大哥操心了。" 这次他没挂断他的电话，还等着苏朗越继续说下去。 果然那边停顿了数秒，苏朗越又变回了那个冷峻的语气："怎么是你，黛黛呢？" "黛黛现在脸肿了，不能说话。"靳北南冷笑，"大哥，黛黛和我是合法夫妻，好像现在轮不到您管了吧？" "黛黛结婚了也是我妹妹。" "啧，说得跟我虐待黛黛一样。她还是我宝贝呢，怎么她想尽办法想去星蜉选秀的时候没看见你出来帮忙？" 果然，这句说完之后，苏朗越那边沉默了好久，靳北南倒是有耐心陪他。 "知道了。黛黛，你如果想回来就给我打电话，过几天我接你回老宅和妈谈谈。"苏朗越说完就挂了电话。 "看见没，"靳北南把手机推了回去，抬头对苏绾月说，"你就是太心软又听话。" 苏绾月自从听到那句宝贝之后，心里那阵异样又泛了起来，只盯着手机不敢看靳北南的眼睛，小声问他，"你干嘛不让我走？" "懂不懂什么叫契约精神？"靳北南伸手拍了下她后脑，"你走之后我妈知道肯定会觉察异样的。" 他说完，跳下高脚椅，走到一边取给薄与打电话。 苏绾月低头盯着面前的美龄粥，几片玫瑰花瓣簇还簇在中央，趁着米色的粥煞是好看。 不长记性！ 她暗自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用汤匙把那几片玫瑰搅进粥里，弄得稀碎。 苏绾月这脸到底是在试镜前彻底好了，只是她妈还没松口让她回去见她。这段时间，靳北南也一直在安慰她，让她专心准备试镜见组的事儿。 "今天你怎么去？"要见组试镜这天，苏绾月一直在做着准备，她要面试的是一个女儿，一个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女儿。 苏绾月练了几个吐气，"我打车去。" 她驾照拿了几个月了，就是不敢开。 "我送你吧。"靳北南晃着车钥匙靠在门边看她涂唇膏。 这个角色是少女，只稍微画个淡妆就可以了，她唇色嫩红，还特意遮得淡些，为了增加少女感。 苏绾月看了下他手里的车钥匙，还好不是那辆柯尼塞格，只是辆普通的保时捷，"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靳北南笑，"我是闲的。" "不行，让人看见怎么办？"苏绾月又想起他们这段关系，下意识拒绝。 "嘶……"靳北南哼笑，"放心吧，他们发现不了。" 苏绾月听到他说这句话一顿，半晌才来了句："嗯，你是挺有经验的。" 靳北南疑惑看向她，问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走吧。" 车滑进酒店的地下车库，苏绾月四周看看，跟做贼一样下了车，还将自己捂得严实。 "等我进了电梯，你就开走，记得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她走之前还不忘嘱咐他。 靳北南挑开捂住她半张脸的围巾，笑道："你不知道这里室内多少度吗？像你捂得这么严实才让人怀疑多看几眼。再说你还没红呢，不用这么紧张。" 苏绾月怔了怔，觉得他说得好像也对，但转念又一想，"不行，我进了电梯再摘，咱俩关系这层上应该谨慎再谨慎。" "那还真是谢谢我的好战友。" 车里空调暖风开得足，苏绾月觉得她可能是热傻了，她怎么觉得靳北南声音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感觉？ 苏绾月鬼鬼祟祟地下车走进电梯，电梯合上那一瞬间，苏绾月还在偷偷摸摸地盯着靳北南的车，悄悄跟他摆了摆手。 星洲是专门接待剧组的酒店，不知有多少娱记狗仔蹲守在这里。苏绾月最后还是没摘墨镜和帽子，电梯直接上去了。 她走出电梯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挤满了面试的人，大多是她不认识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舍友许多，苏绾月挤了过去拉住了正在背词儿的她。 "你怎么捂得这么严实就来了？"许多摘掉她帽子和眼镜，给她整理了下头发。 也许是因为那段时间演了母女，两人总是不自觉地就互相照顾。 "别提了，怎么样你？"这部戏是演的三个家庭之间的故事，许多面试的是另一个家庭的女儿。 她做了个深呼吸，悄声说："还行吧，尽人事听天命吧。" 她说完，看了眼四周，又把声音压低，贴在苏绾月耳边，"你知道吗，刚刚听说，今天投资方也来人，你知道是谁吗？" 苏绾月正在拿她的模卡，闻言头都没抬，"这部剧不是光影投的吗？" "早就改了，光影撤资了，现在是他们。" 苏绾月手臂被许多碰了一下，她向许多看去，许多食指竖起，指了指天上。 她是和许多熟悉之后才发现这人面冷心热，不熟悉她的人觉得她高冷难搞，熟悉了之后她又欢脱可爱得很。 她们当时用这个手势来代替星蜉，这是只有她们两个知道的暗号。 苏绾月虽然惊讶，但想想也觉得合理，"这次制作班底挺不错，陈导上次的那个剧反响就不错，他们能抓住机会也不错啊。何况你看看这次的卡司，李老师很多年没上小荧幕了。" 她后来算开出来，靳北南在星蜉就是个挂名不管事的，不然她打死也不想签了星蜉。 "你还不知道吧，"许多满眼放光，神秘地说，"这次来得是出品人本人。" 出品人的名字一般都是挂投资方的法人代表，也就是—— 苏绾月看向从电梯里刚走出来的人，掀起了一阵刻意压制住的喧闹，她耳边都听到人们在议论这人到底有多英俊、气度不凡，手臂还被许多激动地拍了好几下，还有人猜这人到底是演哪个角色。 靳北南，你够骚。 苏绾月气得直咬牙。 第22章 试试他到底行不行 "这个有八成就是了。" 苏绾月到许多眼睛跟着靳北南一起进了面试的房间, 默默拿出手机打开了失踪好久的舒颜的对话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没来得及同舒颜说。聊天界面上还是她上次发给她的消息，她也没有回。 【捞月亮：还活着呢么？】 苏绾月本就没打算她能回, 舒颜上次说陪她的小艺人去山里拍戏没信号。谁想到她居然秒回。 【不约谢谢：活着呢活着呢, 你说巧不巧，我刚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出来。这些日子可给我累坏了。你不知道那山里连上厕所的地方都那么吓人, 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 舒颜诉完苦, 就问苏绾月什么事。 【捞月亮：你怎么又换名字了？】 【不约谢谢：……说来话长, 先说你的事。】 苏绾月知道，舒颜没个微信名字必定有故事，才好奇问她。 【捞月亮：你知道你们老板是谁吗？】 【不约谢谢：？？？不应该是咱们老板吗？】 她看了新闻, 苏绾月已经签了星蜉。 【捞月亮：是让你静静的那个人。】 【不约谢谢：卧槽！】 【捞月亮：我现在在《家事》剧组门外准备试镜，他是出品人。】 【不约谢谢：……】 【不约谢谢：姐妹, 你们这算内部消化了？暗箱操作一举拿下, 肉都烂在锅里了, 牛逼啊。果然资本家不会让穷人喝牛奶。】 【捞月亮：胡说什么。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扛不起收视率不是还是挣不到钱，他哪能吃亏。】 苏绾月等了一会儿, 看舒颜没回，以为她那边忽然有工作，就将手机收了起来。 走廊上人很多, 有的在背台词, 还有的在互相窃窃私语。 苏绾月和许多打了声招呼，找了个角落独自酝酿情绪。 她曾听说见组试镜是最磨人的, 尤其是在等待的时候，情绪都会被耗光，试镜也没能有最好的状态。她刚才一直分心在靳北南身上, 情绪都不对了。 更何况，她得表现出和他不认识，真考验演技。 "下一个，苏绾月。"刚才一位高个女生从里面出来后，副导演开门出来叫了她的名字。 苏绾月回神，上前把自己一份简历交到副导演手上。 副导演看她从人群中走来时候，小眼睛亮起来，态度也温和了很多，拿着苏绾月的简历翻看两下，对她说："妹子别紧张，一会儿放松演，结束后等我通知你。"说完还将手搭在她手臂上轻搓了两下。 苏绾月觉得不对劲儿，有点毛骨悚然，偏了偏身收了笑，对他点了个头就推门走了进去。 她算是这组比较靠后来试镜的演员，能看出导演他们眼神都有点疲惫，唯一精神的恐怕就是靳北南了。 苏绾月一眼就看见在一边坐着的靳北南，长腿交叠，抄手懒散坐在椅子上，听到她的名字才缓缓睁开眼。 她看到他眼睛的时候自我介绍就被卡在嗓子里，苏绾月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规矩地给几人鞠躬行礼，才开始上前发她的简历。 发到靳北南的时候，她没敢抬头看他的眼，只看见那只熟悉的手捏着她简历的拉杆，骨节分明，食指还在拉杆脊上敲了两下。 苏绾月下意识抬头，看见靳北南勾起的唇角，趁别人不注意悄悄瞪了他一眼。 她做完自我介绍，导演问她准备了哪一段。 苏绾月微微欠身："第二十五集 二十三场，陈末和沈浩在公园约会，被家长跟踪这一段。" 导演和制片交头接耳了一阵，才对副导演说："叫姜堰过来，给她搭戏。" 苏绾月听到姜堰名字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还在悄悄酝酿自己的情绪，等人进来时候她才傻眼了——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姜堰。 苏绾月震惊了一瞬，又很快平复了情绪，看着姜堰对她灿烂地笑，用口型对她说："姐姐。" 两人饰演的是高中同学，刚开始有暧昧。姜堰饰演的沈浩是个学霸，还是学校里那种不用怎么学习成绩就很好的那种。而苏绾月饰演的陈末永远是千年老二，处处和沈浩较劲，但总比不过他。到了后来，两人却因此产生了感情。 这场戏两人之间还没说破，陈末心情纠结，还发现了父母在身后跟着他们。二十多岁的人既要演出高中生的青涩倔强，还要有带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叛逆。当然，脸也很重要。 苏绾月瞟了一眼靳北南，看他正悠闲地翻着剧本，收回了视线让自己快速进入状态，听到一声'开始'同，就跟着姜堰并排走着。 陈末在众人面前一向强势，如今在面对沈浩时候却难得生出一份扭捏来。 苏绾月一手抱着另一只手肘，一会儿又将碎发别到耳后，还装作四处乱看，眼神滑过身边的沈浩。 沈浩坐在长椅边，头仰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伸开，伸出一只手盖住眼睛，去挡刺眼的光。 陈末抿了下唇，深吸了一口气，"你约我出来……" 她话说到这里就顿住了，眼睛看向离沈浩不远的灌木丛，皱了下眉站起身踢了下正在犯懒的沈浩，"我们去那边转转。" 沈浩听她说话，才把手放下来。长手去够她垂在身边的手，使了力气，一把把她拽到了自己腿上。 苏绾月心里一怔，看着沈浩逐渐逼近的的脸，唇上还挂着玩味的笑。 "卡！" 苏绾月转头去看，是靳北南喊了停。 靳北南脸上还不出喜怒，只是不像刚才那样笑了。导演和制片人等纷纷从监视器前抬起头，摘下监听齐齐看向他，想问个为什么，就听靳北南淡声说了一句："剧本上没这么写。" 他将剧本往桌上一掷，又抄起手来靠了回去，这回他眼睛直直地看着苏绾月。 苏绾月就像是被电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还坐在姜堰身上，急忙要起身，只是腰还被姜堰箍着。 她又忙将视线转向姜堰，用眼神示意他放开。 姜堰不动，她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姜堰正好藏在她的阴影里对她笑，用口型又叫了她一声"姐姐"。 "松手。"苏绾月瞪他，用口型回着他。 姜堰根本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就笑着不撒手。 苏绾月听到不远处椅子的脚划在地板上刺耳的声音，就一阵毛骨悚然。她手搭在他手上，准备硬掰开姜堰扣住自己腰的手时，那只手自己松开了。 苏绾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像是被刺到一样，从他腿上赶紧跳了下来。 导演和编剧几个还在互相讨论着，她眼睛转到靳北南那里，这人也看向她，脸上分辨不出表情。 苏绾月的注意力大半放在了靳北南那里，自己的左边衣袖却被拉了拉。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姜堰，用眼神询问他干嘛。 姜堰一脸委屈巴巴，还对他歉意笑笑。 "姜堰，你即兴没问题，但是别忘了这个人物性格。咳，还有现在是高中，要收着演懂吗？" 导演意外地没有责怪他，姜堰也不狡辩。他说他就笑嘻嘻应下，态度很好。 "还是让李老师和你演一下父女两个吵架那场戏。"导演和李成商量了几句，决定了这场戏。 苏绾月点头，自己去一边做准备，也没顾得上靳北南和姜堰之间的机锋。 监视器上，苏绾月的脸让导演和制片都感叹了一声精致漂亮，只是眼神不像刚进来时的温和无害，变得倔强，唇线也绷着。 这场戏是因为陈末和母亲因为学习之余的爱好吵架，青春期遇到了更年期，陈母被气得躲在房间，陈末被陈父拉去了书房劝慰。 陈末一向懂事听话，这次能和陈母吵成这样，都让人惊讶。 "末末，你妈说得也没错，"陈父拍了拍她的头，端了杯水塞进她手里，"马上就要高三了，这些东西咱先收一年，等高考后、上了大学，你想怎么玩都行。" "我不是在玩！"陈末抬头梗着脖子辩解，眼圈都红了。 "对对对，是爸爸说错了，不是玩。"陈父笑着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人的精力本身就有限，你腾出干其他事情的时间来学习，就这么一年、不对，还不到一年，你就能去更好的地方、有更好的条件来完成你这些爱好，不是更好？" 陈末被说得有软化的迹象，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嗫嚅道："我就是太累了，想找个方式放松一下。" "你妈也是怕你累着，你看画画多伤眼睛……"陈父话还没说完，提到画，又刺痛了陈末。 "她就不应该撕我的画！不应该不经过我同意进我屋子乱翻我东西。我妈总是这样专横，从来不问我的想法！"陈末越说觉得越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大，"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给我找这样一个妈！我讨厌她！" 啪地一声，陈末脸上觉得火辣，她捂着脸慢慢抬头看向眼前的父亲，陈父颤抖着嘴唇，手还僵在原地。 陈末喉头滚了几滚，眼眶红着，却没哭出来，眼中从霎时的惊诧又转为恨意，在陈父攥着她的手低头颤抖的时候，她看见陈父藏不住的白发，又哽咽了，眼里都是悔意。 "好……"导演喊了停，苏绾月才轻轻松了口气，起身和李成鞠躬握手说谢谢。 还悄悄将那颗没掉下来的泪抹掉。 "我刚才还在担心，你如果这时候开始哭就完了，还好你没让我们失望。" 也许是开始就对她的外貌有了好感，再加上她刚才的表现，让导演几人都很满意，她又是星蜉刚签的艺人，人又很灵，导演才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苏绾月只是微笑着表示感谢，就和副导演一起出了门。副导演虚虚揽着她，在门口的时候轻声对她说："妹妹挺不错啊，让我不过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儿事儿。今天面试完等着哥，哥晚上再好好给你看看戏。" 说完就快速叫下一个进去，他先进了门。 苏绾月在演后面这一段的时候，姜堰还没出去，等她出去的时候，姜堰也起身找借口跟出去。 导演还没同意，靳北南直接站起身，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嚓啦的声音，又急又快。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回头联系。"他又转向姜堰，指了指他，"他刚才戏搭得不错，就接着给后面的人搭戏吧，顺便试试他演技到底行不行。" 他说话声音又大，姜堰恼怒着看他，还是被导演哄了半天，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靳北南对他笑了一下，将墨镜戴上，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第23章 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儿…… 苏绾月皱眉躲开副导演的触碰, 一声不吭地去找许多。 "怎么样？"许多还在为她的角色做准备，正在找疲惫的状态。她看苏绾月蹙眉，还以为不行, "别担心, 我觉得你这形象很符合陈末，我观察了一下, 你是最贴近角色的了。别想那么多, 尽人事听天命吧。" 苏绾月叹气, 其实她也没抱着必得的心来见组，现在更让她发愁的是靳北南。 她和许多打了个招呼，说有事先走。当她走进电梯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时, 忽然清醒——她什么时候就开始害怕他误会了？ 真是可笑。苏绾月摇了摇头，想将这个念头甩出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 一只手挡在了中间, 在她没看清的瞬间, 人已经站在她身边了。 苏绾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瞟了他一眼又顾及摄像头，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开了一步, 贴上了电梯厢壁，"你来干什么？" 靳北南看着下降的数字，向她那边挪了一步, "和你回家。" 苏绾月只觉得右侧身体热了起来, 靳北南贴得好近，让她右脸都跟着发热。 退无可退, 她侧身贴在厢壁上，想从他后面绕到另一边去。结果靳北南比她更快，先一步侧过身来, 堵住了她的去路。她想回去，一只手臂懒散撑着厢壁，把她的退路也堵住了。 苏绾月怒目看他，压低声音咬牙道："这里有监控！" 靳北南低头看她，笑了一声："监控坏了。" 苏绾月沉默，"你要干嘛？"她其实还是对他今天的事生气的。 "我告诉过你别和姜堰走得太近，他目的不纯。"靳北南收了笑，小声说道。 电梯忽然停住，缓缓开了门。 靳北南下意识用身体挡住苏绾月，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看向电梯外。 电梯外的人愣了一下，看着这副场景就将刚迈出的脚收了回来，又看见男人怀里的女孩纤细的肩膀一抖一抖地，像是在哭。 "进吗？"靳北南声线冷淡，看见电梯外男人一直盯着他怀里的苏绾月，就又侧了侧身蹙起眉来。 那男人终于回神，目光从苏绾月身上挪到戴着墨镜不辨喜怒的靳北南身上，摆了摆手，"不了不了……" 他说完电梯门就缓缓关上了。 苏绾月在靳北南怀里快被闷坏了，肩膀颤抖着。等靳北南终于松开她，看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还笑，"靳北南将墨镜摘了下来，板起脸来吓她，"不是不想让人认出来么。" 苏绾月笑意还在嘴角，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怎么知道这边监控是坏的，你常来？" 想想这里是酒店，又想起关于剧组的那些传闻，苏绾月的笑意冷了下来，侧身到了壁角，躲开了他的怀里。 靳北南挑眉，看她躲开也没表示，只是将身体靠在厢壁上挨着她，抄手回道："上来的时候，有维修员检查被我看到。" 苏绾月知道自己是错怪了他，撇开脸，这种忽然来的情绪让她心里有点儿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发什么疯。 "刚才和你说的话你别不当回事，姜堰不是好人。"靳北南声音懒散，又提醒了她一遍。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提醒她了。 苏绾月奇怪，"你总说他不是好人，他就一小屁孩儿，还能怎样？" 她想起姜堰来就觉得好笑，却见靳北南收起了往日的正经，站直身体，面向她，"我说的是真的，他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他接近你目的不纯。" 苏绾月的笑凝住，看靳北南这么严肃，才缓缓点头应下。 许是气氛太过严肃尴尬，靳北南看苏绾月应下，忽然笑了，吊儿郎当地揉着苏绾月的发顶笑，"毕竟我会吃醋。" 苏绾月白了他一眼，正好电梯到了地下车库，苏绾月先向他的车走了过去，把靳北南甩在身后。 她暗自咬唇，知道最后靳北南说得那句话也是假的。 这几天每天方琬白都叫家里的阿姨来给他们两个做晚饭，苏绾月今天心情还算是好，特意又添了米饭。 靳北南从她身边把汤碗拿了过来，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汤少肉多，轻放在她面前。 "不怕吃胖？"靳北南笑她，"胖了我可抱不动。" 不知道怎么回事，靳北南今天便宜话就跟不要钱一样，一句一句砸在苏绾月心上，让她总得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的本性和传闻。 他说这句话时，笑得好看，桃花眼的眼尾微微翘起个弧度，薄薄地眼睑盖着摄人心魄的眼珠，还是让苏绾月手上动作顿了一下。 吃完晚饭，苏绾月准备去洗澡。 "哦，忘了告诉你，阿姨说今天你卧室的卫生间淋浴坏了，明天来人修，"靳北南一本正经地和她说完后，坏笑道，"你可以去我的。" 苏绾月甜甜笑开，走过去一脚踹在他小腿上，靳北南马上就夸张地蹲下来抱着小腿嚎，抬头可怜巴巴地说苏绾月狠心。 她没理他，去卧室拿了衣服，直接去客厅的浴室去洗。出来的时候瞟了一眼靳北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她也没出声，直接回了卧室。 苏绾月用毛巾擦着头发，划开手机，看见副导演给她发来了几条语音。 她以为是今天的去试镜出了结果，点开第一条，又接着站起来去关卧室的窗户。 等她关好窗户才发现，怎么没有声音？ 她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又开始播放，听到声音从外面传来。 糟了。 她忘了刚才把手机连到了客厅的音箱上，和靳北南一起看当时在吉维/尼拍的照片和视频。 苏绾月忙把蓝牙断开，跌跌撞撞地跑到门边，转动把手开门。 然后就一头撞在了靳北南头上。 "怎么不和我说？"靳北南问她。 苏绾月一脸莫名，揉着鼻尖抬头看他。 这人不笑的时候冰霜满面，冷傲厌世，笑得时候又像是天底下最花心的人。 "说什么？"她一脸莫名，又问他，"你是不是听到了？是不是通知我成功了？" 她打开手机指了指，然后就想点开第一条语音想听听那个副导演究竟说什么。 指尖刚触碰到屏幕，靳北南就从她手里将手机抽走，副导演油滑的声音刚冒出了个头，就被他掐灭了。 "还我！"苏绾月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奈何她身高不够，跳起来也够不到。 最后还被靳北南单方面碾压，他一只手就桎梏住她，另一只手在她手机上一通点。 苏绾月还要去抢，手机就塞回到她手里，她打开微信，那个副导演已经被靳北南从列表里删除了，一同删除的还有他刚才给自己发的消息。 "你为什么动我微信。"苏绾月还在生气，"刚才他说什么了？" 靳北南目光沉沉，"我把他删了，他说得不是什么好话，你还是别听了。" 苏绾月怔住，才想起她走时副导演说的"看看戏"。 "这种定不定角色，回头制片会找你经纪人的。"靳北南像是看出她的担心。 "哦，谢谢。"苏绾月低着头，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心里别扭。 她道完谢之后，转身要回卧室。 "以后这种人不要理。"靳北南顿了顿，还想说什么，最终是没说出口。 苏绾月没回身，只说了句"知道了"就将门关上了。 她知道那个副导演肯定没说什么好话，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组试镜就遇到了这样的人。 她坐在窗边仰头看着外面的星空，微微叹了口气。 与她一墙之隔的靳北南在另一间卧室里，同她看着一样的星空。房间内没开灯，明明灭灭的橘红火光被掐灭，靳北南将窗打开，倚在窗边拨通了电话。 "小靳董，您找我有事吗？"那边响起了一个恭谨的声音。 "让你看个人怎么都看不好？"他缓缓将那口烟吐出，声音严肃又厌烦，"今天那个姓徐的副导演怎么回事儿？" 对面的人顿了顿，才想起来是《家事》这个组，"抱歉，靳总，我今天有事要谈，苏小姐那儿没亲自跟着去。" Fei是苏绾月和许多的经纪人，算是星蜉里当红的经纪人之一，作为大经纪手下艺人不少，苏绾月她们这种新人去面试都他都不会跟场的。 混到他这份的经纪人都是人精，听了靳北南几个呼吸，就知道他的态度，忙又补充道："况且苏小姐还是新人，我跟去对她以后不太好，给剧组留下耍大牌的印象。" 靳北南嗯了一声，"小的也可以安排个跟上，要有经验的。还有，"靳北南转身看向窗外，树影婆娑，星空中月亮格外的纯洁亮眼，"今天这种事以后最好别让她遇到，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我不希望这种脏事儿再让她遇到。" 靳北南收到了对方的答复，就挂了电话。天空中皎洁的月亮被一朵不知道哪儿飘来的乌云遮住，靳北南蹙了蹙眉，将窗关上。 果然，这夜里就下起了雨，怕是秋季里最后一场了。 苏绾月窝在被子里和舒颜说今天遇到的事。 两人正聊得开心，舒颜那边回她。 【不约谢谢：我领导给我打电话，先不聊了。】 给舒颜打电话的就是Fei，舒颜在知道自己闺蜜的老公就是自己的大老板的时候，嘴上说着上面有人了，可两人都知道，这是玩笑话。 "哥，有事吗？"舒颜接起电话前清了清喉咙。 "有个事儿，公司新签了一批艺人，缺个执行经纪，你带一下。"Fei对她说话向来是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一会儿我把资料发给你，还有艺人的微信。" "好的。"舒颜一脸懵，她干得好好的，又要换岗了。 同样心里千回百转的还有Fei，他之前就难得见一回靳北南，这位甩手掌柜平时大事小事都不管，那天特意见他，提到了苏绾月这个女孩儿。 他提的隐晦，他也就以为小老板是因为只是看好她，或者这女孩儿确实和小老板有点关系。但他所知这个苏绾月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恐怕也就是小老板在外面养的。 谁知道今天这个电话把他砸蒙了，难道这个叫苏绾月的女孩儿这么重要？谁出来不得接受社会的洗礼，更何况是娱乐圈这个大染缸。 虽然不想走这条路，但遇到这些事儿都是难免的。更何况这个徐副导也就是嘴贱，还没特别的坏。 "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儿，这些脏事儿离她远点儿。" 这句话让Fei琢磨了好久，这到底是什么圣母白莲花？ 第24章 你今天抽什么疯？ 苏绾月这一晚睡得不怎么好, 梦里都是白天试镜时，靳北南的脸。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下一瞬时空转换, 她又不知怎么跌倒在他怀里, 可一转脸，就变成了姜堰邪佞的脸。 她吓得把他推开, 才发现自己又置身在那天的靳家, 白裙子上的点点殷红血花都是她的。 苏绾月揉着额角醒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客厅里看到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一个脊背挺得笔直，表情严肃，另一个虽然坐得悠闲懒散, 可脸上表情也不怎么愉快。 两个男人都没说话，气氛安静且诡异。 苏绾月停下了去喝水的脚步, 揉了揉眼睛, "哥？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她的声音, 两个男人同时向她，苏绾月仿佛看到了两只小狗争宠的画面。 她悄悄拧了自己一下，扯了下唇角又补了一句："早……"权当后补了打招呼。 苏朗越看到她的时候起初轻轻皱眉, 听她先同自己说话，才舒展眉宇，温柔说道："来接你回家, 妈最近好多了, 想找你谈谈。" "哦。"苏绾月还穿着睡裙，暖气开得很热, 可她现在还是觉得裸露的小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垂眸抿了下唇，停顿了半晌，才勉强抬头问："要现在就走吗？" 苏绾月不自觉握紧了裙边, 牙齿轻咬舌尖，眼睑垂着，全身绷紧。 苏朗越眸色渐深，她被樊华芝驯服到现在，只敢在不情愿的时候用沉默和微弱的身体反应来表达抵抗的情绪，这对于樊华芝来说毫无用处，还会再将她教训一顿。 所以张大之后，她学会了微笑着答应，再不济也不会表现出自己的不情愿来，将情绪藏得好。 他出国的时候，苏绾月才十一岁，他已经看见过她微笑着答应了母亲的条件，之后再自己房间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场景，如今能再次见到她的抵触浮于表面，他一时竟然有些怔忪。 "吃完早餐再走吧，黛黛还没吃早点。"靳北南忽然开口打破了僵局，对苏绾月说，"我买了你爱吃的那家小笼包。鲜肉竹笋的，不吃吗？" 苏朗越看了靳北南一眼，转头对苏绾月说："吃了早饭再回去，不着急。" 苏绾月像是得到了片刻的喘息，甜甜笑着问他："哥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即便是这片刻的喘息，都能让她笑出来。苏朗越忽然就心疼起来了。 靳北南却插话了，"大哥常年在国外，恐怕吃不惯小笼包吧？" 他又堆起笑脸对苏绾月说："这是我早上特意去买的，还没凉，你快吃。" "好久没回过，我记得小时候也总喜欢给你带小笼包回来，今天就和你一起尝尝吧。"苏朗越直接开口打断，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下。 苏绾月微微睁圆了双眼，又看向靳北南。 她其实和苏朗越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苏朗越十八岁出国，她也只在他每年放假回家的时候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待过一两个月，更何况国外的放假时间和国内不同，她大半时间都在上学。 对她哥苏朗越，她更多的是敬畏，更鲜少这样亲切地交流。 靳北南起身绕到苏绾月身后，双手搭在她双肩上，推她在餐桌前坐下，自己则坐在了苏朗越的正对面，对苏朗越微笑，"大哥，那您自便。" 说完他就从苏朗越面前把那笼还蒸腾着热气的小笼包放在苏绾月面前，贴心地给她摆好碗筷，还拿过一小瓶香醋倒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又拿起一旁香气喷喷地辣椒油滴了两滴在醋碟里，殷勤地对她说："辣椒是早上赵姨新榨的，你不是上回说赵姨做得好吃吗？" 说完看对着苏绾月眨了下眼。 苏绾月一时以为自己昨晚没睡好，今天早上出现了幻觉，还是靳北南被附体了？ 她觉得有些尴尬，对他笑笑就拿起身边的豆浆来喝，喝了一口才发现是牛奶。 下一秒，苏绾月手里那杯牛奶就被那走，靳北南换了一杯豆浆给她，"这是我的，你的在这儿。" 他说完，看见苏绾月唇上的牛奶印子，拿起纸巾替她擦干净。 "我来吧……"苏绾月分辨着靳北南到底是在给她使眼色还是眼睛不舒服，想接过他手中的纸巾，却被他躲过去了。 苏绾月就这样呆呆地任他擦完唇上的牛奶渍，然后看着靳北南像是才想起来对面坐着她大哥一样，抱歉说道："黛黛乳糖不耐受，早上喝牛奶会拉肚子。" 说完就将刚才苏绾月喝的那杯牛奶拿到唇边，喝了一口。 苏绾月差点儿叫出声，想抬手阻止，才看到他瞥过来的一眼，又忍住了冲动，对着苏朗越硬挤出个笑来。她也知道自己笑得太难看，更怕自己装不像，低头接着吃自己的小笼包。 "小心烫！"靳北南还是说晚了一步，苏绾月已经咬破了小笼包的皮，被里面还滚烫的汤汁烫了舌尖。 "没事吧？"这回是苏朗越先开了口，而靳北南则直接起身，身后的椅子脚和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快步去了厨房。 苏绾月对苏朗越摇了摇头，豆浆和小笼包都是热的吃不下，她只能轻微地吸着气来让舌尖的温度降低。 靳北南还在厨房鼓捣着什么，一时间兄妹两个之间却安静异常。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爱吃辣了。"苏朗越垂着眼皮盯着她面前那碟调味料，里面辣椒油花点点飘在上面，还挺好看。 苏绾月轻吸着气，尴尬笑笑，"大学时候，舍友爱吃，我就跟着吃了。" 她说得自然。她小时候樊华芝是连吃什么都要管的，她说吃辣椒会让她皮肤变差，又是一句一句地"为她好"，她有一次偷偷在外面尝试了一次，回家就被她妈妈发现了端倪，又生着气教育了她一顿。 苏绾月现在明白了，她妈妈生气不是因为她吃了辣椒，而是因为她不听话。 苏朗越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靳北南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端着一只白瓷小碗，指尖泛红。 "把舌尖放这上面敷一会儿再吃。"碗里都是一个个方形的冰块，晶莹剔透，是为他平时喝酒准备的。 "你们先吃，我去下面打个电话。"苏朗越忽然起身对两人说，走到门口又转回头对苏绾月交代，"我先回去看看妈，你们中午吃饭前来就行，妈说今天为你做了腌笃鲜，你喜欢吃的。" 他说完，眼睛瞟过靳北南，就开门出去了。 这顿饭吃得苏绾月心惊胆战，等苏朗越出门的时候，她端着的肩才松垮下来，吐着凉气问靳北南："你今天是抽什么疯？" 靳北南对她坏笑，"这不是遵守你的合约第十五条，在你家人面前要维护正常关系么？" 苏绾月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都快忘了还有'合约'这么个东西。 "那你也不用太……"苏绾月在琢磨着措辞，舌尖上又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靳北南拿起自己的牛奶，将小笼包挪向他这边，又将切好的一叠三明治推到她面前，"你还是赶快吃完，想想一会儿怎么应付吧。" 他说完，就夹起一只小笼包，将皮夹开，里面的汤汁都倒进小碟子里，才把剩下的连皮带馅儿一口吞了下去，"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吃的？" 长腿舒展，手臂架在她的椅背上，又去喝牛奶。 "你这是暴殄天物，小笼包应该这么吃……" "你得了吧，舌头好了？" …… 两人打打闹闹，这一顿饭吃得倒是让苏绾月差点儿忘了接下来将面对什么。 临出门前，苏绾月问收拾妥当的靳北南，"你真的要跟我去吗？" 靳北南在门口的穿衣镜前正了正领带，"送佛送到西，今天不和你回去刚才不是白演了？" 苏绾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可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相亲。" "知不知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句话？我让你妈妈高兴一点儿，她注意力就不会都放在你身上了。"靳北南说话的时候还在低头整理自己的袖扣，说完察觉的她那里没声音，抬头看才发现苏绾月低头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绾月正在向自己妥协，这次到底要怎么和妈妈谈，是继续骗她隐瞒一时，还是这次就坚持到底。 "想什么呢？" 苏绾月在挣扎中听到了靳北南的声音，她抬头看向他，眼中的纠结绝望还没收回来。 她看到靳北南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他温暖的大手让她僵硬的手指回了暖，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一点。 就有一种，你总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战，但忽然发现有个人站在你身边，和你同风共雨，心里有了依靠。 "还想演戏吗？" 苏绾月看见靳北南问她话的时候，眼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她点头，"想的。" 靳北南像是松了口气，松开手放在她发顶上轻揉，然后又将那只手牵了回去，对她说："这回试着说出自己想要什么，让他们知道你的想法。" "要坚定信念，懂吗？" 苏绾月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一辆脱轨的过山车，这辆车由靳北南驾驶着，她被带到入云霄，然后意外地没有坠落，而是在空中平稳地前进。 苏绾月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好。" 靳北南笑了，伸手轻揽着她的后脑，"走了。" 苏绾月和靳北南到了靜唐-12的时候，她哥苏朗越正在门口抽烟，他指间夹着烟任它燃着，他却在拧眉想事。 苏绾月忽然就想到，她和她大哥，包括她的家人，从来不曾真正了解彼此吧？ 她侧头看了眼一脸春光的靳北南，家人似乎都没他了解自己。 "哥，"苏绾月叫了他一声，之后她笑了一下，牵起了身边靳北南的手，"我们来了。" 在靳北南诧异目光转过来的时候，苏绾月笑眼盈盈，对他悄声说道："做戏做全套，送佛送到西。" 第25章 你们就把婚礼办了吧 苏绾月挽着靳北南的手穿过院子来到前厅, 门里的樊华芝正在吩咐阿姨去看着灶上的汤，她拿过筷子来摆好。 "妈妈。"苏绾月站在门外轻轻吸了气，停下脚步叫了一声。 樊华芝闻声抬头, 看见两人站在门外, 立即笑了出来。 "妈。"靳北南在她抬头后也跟着叫了一声，手搭在苏绾月肩上。 樊华芝看着他们笑笑："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快去洗手吃饭。" 然后又转头和苏朗越说话："朗越, 去叫你爸来吃饭。" 几人落座之后, 阿姨将砂锅端了上来，樊华芝捏着纱布揭开盖子，就拿过苏绾月的碗去给她盛。 "你不是最喜欢吃妈做的腌笃鲜吗？现在虽然是秋天, 笋子也是刚好的。你快尝尝。" 苏绾月看着奶白色的汤在白瓷小碗里晃荡了几下就归于平静，她摩挲着瓷质的勺子的边, 又偷偷看了樊华芝一眼, 正撞上她看过来, 对她笑了一下。 "快尝尝，好久没吃了吧？"樊华芝满眼期待。 苏绾月扯唇笑了下，压下心里的怪异, 小口小口地喝起汤来。 一边苏父拉着靳北南要喝酒，苏绾月拦了一下，"爸爸, 他今天还要开车。" "那就找代驾, 住下更好。"说完就拿过靳北南的酒杯给他倒上。 靳北南也倒是装得像，接过酒瓶又给苏父和苏朗越满上。 "咱们不管他们, 黛黛你们最近怎么样？" 苏绾月正在奇怪她妈妈今天的奇怪反应，还以为回来会面对疾风骤雨，谁知道却是和煦的日光。 她瞟了一眼正在同苏朗越敬酒的靳北南, 柔声对樊华芝说："挺好的呀。" "妈妈知道现在说这些有点儿早，你们才刚结婚。但是两家也很急，小南的爷爷已经很大了……"樊华芝边给苏绾月夹菜，边缓缓说道，"什么时候你们要个宝宝？" 苏绾月看着自己碗里堆积如山的菜，都是她妈妈觉得她回喜欢的，忽然就没什么食欲了。 她推脱："妈妈，我们还小。而且刚领证，还没做好准备。" 樊华芝又夹了一筷子青菜给苏绾月，"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们两边的家长都在给你们准备着啊，上次小南妈妈还说她朋友的一个营养师不错，准备给你们调理一下。" 苏绾月放下筷子，象牙的筷子在红木桌上发出轻响，"妈妈，我们还没有办婚礼，我就怀孕了，这不太好看吧？" 她知道樊华芝是最重面子的人，婚礼上挺着肚子，再怎样也会被人说三道四，不体面。 "所以我和小南妈妈商量了一下，给你们两个赶紧办个婚礼，就在下个月月初，是个好日子。"樊华芝笑着说完这句话。 苏绾月倏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难听的响声，让那边喝酒的三人安静了两个。 "妈妈，您什么时候能不擅自做主？我说了我还有事业。" 樊华芝收起了笑，冷眼看着她，"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这些年教你的礼教都白教了吗？" 她拽了拽披肩，不看苏绾月，"什么事业，我说过不许你去当什么戏子明星，你当耳旁风吗？" "家里是短你吃穿、还是缺你的用度了？好好的大姑娘，去外面供人评判观赏，你这是给我们家丢人！"樊华芝说着也抽噎起来，"我那么用心地培养你，还动用你外婆的关系找道吴老，让你拜在他名下，还报了他的专业，就是为了能让你修身养性，你学得教养都去哪儿了？来这儿和我大呼小叫……" 苏绾月忽然觉得无力，她一心想辩驳的话都消失在喉咙里，临近崩溃的边缘。 "我不想只做您的提线木偶，那是您想要的东西，不是我。我有我自己喜欢的。"她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你懂什么？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吗？"樊华芝停下了抽噎，对她怒目。 苏绾月知道自己的唇在颤抖、手在颤抖，甚至声音都在抖，她还是将泪压回了眼眶，轻声问道："我的今天？是被你当成工具摆布的今天吗？" 她这句话说得声音很轻，可却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苏父的酒杯重重磕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朗越起身，"妈，放过黛黛吧。" 他十八岁逃离了让他窒息的母亲，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了苏绾月身上。有了他的教训，樊华芝甚至都不会让苏绾月考外省的大学，更别提出国了。 就连刚回来的儿子也不站在自己这边，樊华芝震惊地想喊叫，想痛哭，可毕竟靳北南还在这里，她做不到不得体。 "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樊华芝起身，愤怒地伸手，还想再打她。 苏绾月梗着脖子站在那里，她是准备挨这一下子的。 她挨了这一下，以后她就可以心安地反抗她妈妈，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苏绾月握紧了拳，垂下眼睑等着这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您这手劲儿不小，也不知道您这是攒了多大的气，是准备把她拍扁么？" 她又闻到了白松香的味道，混杂着酒气，靳北南懒洋洋地声音钻进她的耳朵，她睁眼，眼前一片熟悉的墨色，是靳北南的衬衫。 苏绾月不知不觉间松了口气，看着靳北南握住了樊华芝的手腕，强硬地掰了下去，她像是被抽走了脊骨，全身都没了力气，额头轻靠在他后背上。 她没看到，别人也都没注意到，靳北南的表情在这一瞬间有些凝滞，随即又换上了那张不可一世的脸。 "你、你怎么和我说话呢？好歹我也是你长辈。"对着靳北南，樊华芝没到底是声势弱了下来。 靳北南却笑了，"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什么德行了。我要是不高兴，就算是我妈都得避着点儿。" 樊华芝头一回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才回头看着还在那里喝酒的苏父，"和泽，你倒是说说这几个孩子！" 苏和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下，什么也没说，也没看这边一眼。 苏朗越看了一眼苏父，叹了声气，走过来挡在樊华芝身前，对靳北南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靳北南却笑得更邪，"那倒不用，我们自己走，车先放你这儿。" 他说完，从背后握着苏绾月的手举起，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扔向苏朗越，就牵着她的手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靳北南看着苏家高高的门槛，转身对樊华芝说："对了妈，您别为我们的婚事费心了。我如果不同意办婚礼，这个婚礼就办不起来。要是想丢人，尽可以试试。" 他说完，拉着苏绾月迈出了门槛，跑了。是真的跑。 苏绾月这二十几年被教导要举止有度，不能莽撞，穿着裙子跑是最粗俗的行为。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畅快地跑。 两人跑出了靜唐这片老宅，对面就是林立的高楼，两厢差别太大，他们两个就像是从魔幻世界逃出来一样。 苏绾月扶着膝盖弯着腰，边笑边大喘着气，原来抛开一切是这么、痛快。 相比于苏绾月的累到喘，靳北南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拿出手机打电话，"嗯，我一会儿发你定位，这边有……星巴克，我们在里面等你。记得开那辆古斯特，好了，谢了。" 他收起电话，看苏绾月还在微微喘着气，笑道："怎么还喘？一会儿薄与那混蛋看见你这样恐怕该误会了。" 他伸手用拇指抹了一下她眼下的脸颊，"红了。" 苏绾月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瞪了他一眼，细声问他："我们去哪儿？" "请我喝咖啡。"靳北南指了指不远处的星巴克，"回国还没喝过，也让我尝尝国内的刷过水。" 苏绾月也很少来，也只有大学时和舒颜来过，她们大多时候只是去那几个固定的咖啡厅和茶馆，私密性很强。 苏绾月看着在前面走的靳北南，视线落在两人还牵着的手上，脸更热了，刚刚因为剧烈运动平息的心跳又再次快了起来。 她小跑几步追上了他，好奇问他："你在国外时候也去这种地方吗？" 靳北南一时没明白过来，"哪种地方？" 他看苏皖月指了指星巴克才恍然："我在那里打工啊。" "打工？"苏绾月有点儿震惊。 靳北南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伸手上去捏她的脸："不打工挣生活费，我不得饿死吗？不然都和你们一样，被养在花盆里吗？" 这句话触痛了苏绾月，她抿了下唇，"我也不想……" 两人进了门，门口叮咚的风铃声将她这句话掩盖住了，苏绾月看了眼靳北南的侧脸，明显他没听到。 "你喝什么？"他身上还带着点儿酒气，衬衫的头两道扣子解开，隐约露出锁骨来，颈项微微泛着红。 苏绾月看着墙上的菜单，点了美式。 "一杯摩卡一杯美式，行了别介绍了，要最大的那个。"最后还是靳北南付的钱。 他付完钱，就让苏绾月找个地方坐下，他则在一边等着拿。 苏绾月坐在落地窗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靳北南。 他还在翻着手机，一手挡开风衣，搭在腰上。她看到他那只指骨分明的手刚刚还牵着她的，手心就微微泛热。 "姐姐，这里有人吗？" 苏绾月被一声稚嫩童声唤回了神，是一位奶奶带着小孙女问她对面有人吗。 小孙女长得可爱，苏绾月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就两个人。" 小姑娘和她奶奶道谢之后，她奶奶就拿出甜甜圈来给小姑娘吃。 老太太打扮得知性得体，同苏绾月微笑，犹豫了一下，问她："姑娘，那边那个小伙子是和你一起的吗？" 第26章 皇家狗粮 苏绾月没转头看就知道, 老太太说的人是靳北南。 她轻点了下头，就看到老太太又向那边看了过去，"你们很般配, 真好。" 她频频的转头让苏绾月也忍不跟着转头看了过去, 就看到服务生在叫到靳先生的时候，有个穿着短裙的女人晃到了靳北南身边, 两人挨得极近。 "恕我多嘴说一句, 男人有时候真的要看看好, 现在有些小姑娘不得了。"老太太说着眼睛就直往那边瞟。 苏绾月尴尬笑笑，她又不想和陌生人解释太多。 他们也不是情侣关系，充其量就是队友, 她凭什么上去说？ 短短半分钟，苏绾月已经第三次转头看了。 第一次转头的时候, 那个女人的长发发梢扫到了他手臂上, 只是轻轻拂过, 他还在看着手机。 第二次转头，女人将重心换到了左脚上，这样就离他更近了。 第三次转头, 女人撩了下长发，转头看着靳北南的侧脸，掏出小包里的手机, 红唇轻启, 嘴唇动了动。 苏绾月有点儿坐不住了，这是她都没想到的。 她像天鹅一样撑着脖子看向靳北南的时候, 终于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 从她的座位到取餐台要经过一个方形柱子，她走到柱子的时候, 已经很接近他们了。 "我以为，不偷看陌生人的手机是做人基本的礼貌。还有，您这种搭讪方式真的很拙劣。"他就这样一脸坏笑着说出了这么伤人的话来。 苏绾月收住了脚，看着那个永远是懒散的背影暗自唾弃自己的举动，转身就想悄无声息地回去。 其实，心里不是不欢喜的。 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唇角是向上翘着的。 "你怎么过来了？没地方吗？"靳北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苏绾月缩了缩脖子，是他用咖啡贴了下她的脸。 "怎么样？没让你抓到很失望？"靳北南唇角一侧挑起，站在她身边坏笑，"别和我说你是来帮我拿咖啡的，两杯咖啡我还是能拿得了的。" 被当场抓了现行，苏绾月觉得如果现在不是有粉底遮盖的话，她的脸肯定比刚才女人的红唇还红。 "哪轮到我说。"苏绾月随意拿过他手上的咖啡，就要走向座位。 她已经很克制了，可这话里还是有酸味。 她刚要迈步，刚才那个女人就挡在了他们面前。 "姐妹，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对着苏绾月挑眉，挑衅地看了一眼她旁边的靳北南，"看你也是白富美，可别被这臭男人骗了。" 苏绾月纳罕，她以为这个女人是来找靳北南的，没想到却对着自己说话。 她看了眼靳北南，靳北南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又懒散站在那里，一手插进裤子口袋，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津津有味地想听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苏绾月困惑，他还能骗自己什么。 "姐姐一看你这裙子和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女孩，这男人浑身上下都是杂牌，鞋也是仿的吧？据我所知D家这款鞋还没出，他家在亚太区的大使都没上身，你这莆田也太超前概念了吧？" 她抄手站着，眼睛在靳北南身上打了个转，就又对苏绾月说："肯定是骗财骗色，你这身份就不该出现在这儿，他带你来这儿你还傻呵呵地笑，别被骗了吧姐妹。这年头儿渣男是从头包装到脚的。" 苏绾月听得有些震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靳北南，她从来不关心他穿得什么，只是听方琬白说过，他穿衣服挑剔又讲究，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和D家那个脾气古怪的设计师很投缘，靳北南也只定他家的衣服来穿，而且都是成套的搭配好的。 苏绾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是靳北南直接挂在她衣柜里的，她所有的衣服都换了一遍。 其实她也喜欢的，原来她妈妈给她买的礼服和常服都是偏宁静素雅的，他给她挑得却多姿多彩。 苏绾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这女人有报复靳北南的嫌疑，但她又好心地提醒自己，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地。 "谢谢你。"苏绾月已经看到有不少人向这边看来，她下意识地想回避，却被靳北南抽手揽住肩。 她看向他，看他一脸坏笑地问她："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冯延巳的词，叫什么来着？" 苏绾月微微愣了一下，才说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靳北南听完满意地笑，将头转向那个女人。 "什么意思？"女人愣了一下，这她是来打抱不平的，怎么念起诗来了？ 靳北南又喝了一口咖啡，眉微蹙了一下，听到她问，他又笑了，"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说完他就拉着苏绾月走出了星巴克的大门。 女人怔了怔，掏出手机开始上网搜，"干你屁事"四个大字弹出来的时候，气得她都想冲出去抽他几巴掌。 她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看见靳北南拉着苏绾月上了一辆车，牌子她认识，是劳斯莱斯，只是型号她没见过，上网搜也搜不到。 她远远拍了张照片放到了微博上：【这年代，还真有人随便找辆车贴个标签就当成豪车，还能骗到白富美。姐妹们谨防上当！】 照片给车牌打了码，她虽然在网上是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但也不怎么敢惹事的。 很快，就有人回复她：【其实，这是款定制版古斯特，我朋友有一辆，里面的内饰座椅什么的都是特制定做的。他家手工制作你懂得，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定制的……】 女人咬着牙，气得将这条微博删掉了。 - 苏绾月坐进车里的时候又看到了老熟人薄与，她今天还算心情好，能和他打个招呼。 薄与向她摆了下手，扭过头转向靳北南。 这位大爷一进去就和苏绾月同坐在车后排，摊在座椅上晃着手里的咖啡。看薄与转过头来冷眼看他，还举了下手中的杯子，"你不是不爱喝吗？说他家是刷锅水。" 薄与愤愤转头，一脚油门踩下去，开车就走。 一边还看着后视镜念叨："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刷锅水你都不说给我带一杯。不知道我刚值了大夜吗？真没人性……" 苏绾月安静地听着薄与地抱怨，低头喝了一口她手中的咖啡。 "唔，好甜……"苏绾月蹙蹙眉，她喝咖啡不喜欢喝甜的，况且这咖啡豆的品质也一般。 "我还准备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拿错了，"一旁的靳北南忽然出声，凑在她耳边，眼睛盯着她手中的咖啡问，"不好喝吗？" "太甜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活这么苦，总要来点甜的让自己快乐一下'，要换么？" 靳北南直接将自己手里的咖啡递了过来，"我只喝了一口，太苦了。" 苏绾月看着刚才还在自己手中的咖啡已经到了靳北南手里，杯口处她的口红印子还鲜明地印在了上面。 "诶，那个我喝过了……"苏绾月急忙出声拦下，这样岂不是、间接接吻？ 苏绾月觉得自己又要脸红了。 她看靳北南将两杯咖啡的盖子做了个调换，"现在好了。别那么多讲究。" 苏绾月又看看回到了自己手里的口红印子，忽然就觉得，好像是挺苦的。 "你们两个注意点儿，这儿还有人呢。"薄与看两人打了半天眉眼官司，话语之间又暧昧，就成心想起哄。 苏绾月不好意思了，可靳北南却大喇喇地将一条腿横搭在膝盖上，笑着说："这也算给你带了见面礼。" 薄与一愣，问道："什么？" 靳北南笑："狗粮啊。" 薄与将车开到伴山苑后面的公园，就罢工了。 他临走时还顺走了他之前就扔在车上的那支D家的定制钢笔。 薄与捏着黑漆的笔杆晃了晃，笑着对他说："狗粮还是留给你们自产自销吧，这个我拿走了，当今天的代驾工资。" "哦对了，"他想去开车门，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对靳北南说，"我昨天去今时吃饭遇到了宋朝晖，那小子说你上回带了。" 他看了一眼苏绾月，止住了话，才又说："小心那小子，我觉得他不是善茬。" "知道了。"靳北南看他将车门关上，走了。 车里三个人，只有苏绾月没有注意到刚才薄与提到宋朝晖时，深深地看她那一眼，她还在低头给舒颜回消息。 "咱们怎么来这儿了？"后知后觉的苏绾月终于在车门关上的时候回过神来，"他走了吗？那咱们怎么回去？" 这里周围都是树林，几十年的大树枝丫伸展地很开，只漏了个小洞能看见天空，这时天上多云，倒是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有一点夜晚的气氛了。 靳北南没说话，只是按了个按钮，车窗拉上了帘子，车内霎时暗了许多。 苏绾月正在迷惑他的行为，就看靳北南不知按了什么地方，他打了个响指，车顶渐渐亮起了星光。 苏绾月放松下来，学着靳北南靠在椅背上，心里忽然有那么个地方，有点儿酸，又胀胀地疼，说不出来的闷，这疼现在又像是一点点被抽离了。 靳北南和她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看看星空。你会发现在浩瀚宇宙中，你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是白天，他不能带她看星空，他还有星空顶。 "看，流星。" 靳北南指着从车顶划过的那道流光，碰了下苏绾月，"还不赶紧许愿？" 苏绾月没忍住笑出了声，但也听他的话，阖上眼睑，双手合十地在认真许愿。 "当流星还不是流星的时候，就只是在宇宙中漂浮的尘粒，可他被地球引力吸引，偏离了之前的轨道，就成了能够让人许愿的流星、被人看到。" 苏绾月缓缓睁开眼，看向身边男人的脸，靳北南也正转头看向她。 他对她轻笑，伸手覆在她发顶，"所以偏离轨道并不一定是坏事，只要是你想要的结果。" "婚礼那边你放心有我，他们不会轻易举办的。"靳北南说这话的时候没了往日的调笑，认真地看着她，"你妈妈那边还有你哥哥，他会解决。" "你不会是一个人。" 苏绾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眶就开始泛热，鼻子发酸，心间的胀痛通过眼泪想发泄出来。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缓缓呼了口气，终于没让眼泪落下来。 "鸡汤大师，今天你好奇怪。"她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声音还带着颤抖。 "终于笑了，好累。"靳北南笑了一下，又靠了回去，双手枕在后脑，也静静地看着星空顶。 "你的梦想呢我从没听你提过。"苏绾月也学着她靠了回去，侧头看他。 她知道的靳北南，在大家口中是个混日子的富二代，和他大哥二哥根本不能比。 她当初家里和靳家走动的时候，她去参加茶会的几个所谓名媛还在嘲笑靳北南，谁嫁给他谁倒霉。 "就算以后他老子没了，他也分不到什么。也就空有个好皮囊罢了。" "好皮囊也就只能让咱们过过眼瘾，当成小白脸养着也不错。" 苏绾月现在还能想起，她对他的偏见也有这样一份功劳。 靳北南似乎是认真想了下，偏头对她说："会开车吗？" 苏绾月一怔，点了点头。 "回家吃饭，我今天心情好，下厨做饭给你吃。"说完他就下车坐进副驾驶，等着苏绾月上到驾驶座，开车回家。 苏绾月开车时候还很谨慎，开得极慢。 靳北南在她旁边忽然说了话："我好像还没遇到那个让我有梦想的那个人吧。" 咣地一声，车撞上了小区里的一块观景石上。 第27章 下来，我接着你 苏绾月和靳北南站在一旁等人来的时候, 靳北南坐到了一边的大石头上，从口袋里摸出了烟。 "抱歉……"苏绾月刚知道，这辆车得再运到国外原厂去修, 来回来去恐怕要半年。 苏绾月还站在一边内疚, 靳北南已经在一边大石头上坐下了，手里拿着烟盒。 "就一辆破车, 别什么错都揽自己身上。" 苏绾月正在绞着手指内疚, 听到后边靳北南悠悠开口, 心里一窒。 她的这点儿毛病，快被他看透了。 苏绾月也不转身，嗯了一声, 自嘲笑了笑，"没办法, 习惯了。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我也厌弃我自己这样。" 靳北南刚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 听到她的话蹙起了眉，烟在烟盒上磕了几下就烦躁地又塞了回去。 他看着苏绾月细长白皙的后颈绷着劲儿，头低着像是在看自己的脚尖, 他心里就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烦躁。 他在石头上坐不下了，起身向前走，环着手臂站在她身边, 清了清嗓子。 苏绾月听到他的声音, 强压着转头看他的冲动，有点儿不自在起来。 "你一会儿, 想吃什么？"靳北南问她，声音中还带着不确定。 苏绾月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她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奇怪, 没有在车里那么自然和谐。 她害怕这种尴尬，总觉得自己是被剥光了扔在人群中，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那种尴尬。 即便是靳北南先出声问她要吃什么，她心里还过不去刚才那个坎儿，只勉强笑了一下，"我都行。" "嘶，你是不是"靳北南忽然改了刚才的沉默，转过身面对她，撩开衣服一手插在腰上，话说到一半，苏绾月的手机响了。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苏绾月拿着手机走开几步远，接起了电话。 她走时没看到靳北南眼中划过的无奈和憋闷，在她离远后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是她大经纪人打来的电话，恭喜她上次《家事》的试镜过了。 "许多的也过了，公司会给你们两个派个执行经纪过去，兼职你们的助理，稍后我把她微信推给你。"那边Fei和人打过招呼后，来到了一出僻静角落，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绾月，这次是个不错的机会，制作班底是很强，你虽然不是主角但戏份也很重，第一步走好很重要。" 苏绾月有些纳闷，她这个大经纪人之前一直和她没什么话，闲话都不多说的，这次却碎碎念念嘱咐了一大堆事情。 她懂得好赖，这也是为了她好，所以苏绾月都认真记下了。 "咳，还有件事。"嘱咐完其他事项之后，Fei忽然话语停顿，有些支吾，"那个徐斌，就是那个副导演的事我知道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记得告诉我，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在这行既要保护自己又得不得罪人很难，你要学得很多，尽快成长吧。" 苏绾月压根儿就把那个副导演的事忘在了脑后，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忘记那个副导演长什么样了。 苏绾月挂掉电话，Fei很快地将她的执行经纪推给她，苏绾月看着那熟悉的头像，只对Fei回了个谢谢。 【捞月亮：……】 【上面有人：嘿嘿嘿，你说巧不巧？】 她执行经纪什么时候成了舒颜。 【捞月亮：你这个名字换得太……招摇了吧？是你和Fei说要调过来的？】 【上面有人：我哪儿有这本事，我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太棒了，姐妹终于要翻身了！】 【上面有人：对了，你在哪儿？Fei说一会儿小团圆见，你、我，还有许多和Fei，他说带我们认识一下，在小团圆。晚上九点，别迟到。】 苏绾月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下午六点多，天快擦黑了。 她还得回银桥补妆换衣服，这里到银桥就得一个多小时，银桥到小团圆又得一个多小时。 第一次同事聚会怎么能迟到，苏绾月着急地跑到靳北南身边，都忘了刚才两人到底有多尴尬。 "刚才我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我上回的试镜成功了。"苏绾月说话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还带着隐隐地焦急，让靳北南一时没反应过来。 "……恭喜你。"他挑唇笑笑，回她。 "他说晚上我们要和带我们的新经纪人聚一下，我得赶去银桥收拾一下。"苏绾月刹住了话头，她言外之意就是不能陪他在这里等了。 苏绾月说完这句话，靳北南沉默了。 她以为他生气了，正要解释，听靳北南说："不用，这里也有。" 说完，她就被靳北南拉着向外走去。这里离伴山苑不远，现在最快地也就是走路了。 他拉着她快步穿过公园的树林，走到一个矮墙边，在苏绾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一跃到了墙头上。 苏绾月看着穿着D家昂贵的高定，就像是穿着几百块的衣服一样，随意在墙头上坐下。 他正好逆着光，手伸向她的时候，周围的光晕让她能误以为他是在发光。 "从这边走最快了，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靳北南说话的时候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莫名觉得他在笑。 苏绾月不知不觉间手就伸了过去，她的手被一只温暖大手握紧后才发现，靳北南这人，总给她一种信赖感。 怎么说，他看起来虽然不靠谱得厉害，但一旦你和他深交，你就会觉得你可以将自己放心地交给他。 这是她二十二年最大的一次"不得体"了。 当苏绾月坐在墙头上晕晕乎乎地想着这个的时候，就莫名觉得兴奋。 其实矮墙并不高，只是她穿着裙子不方便，原来也从没曾爬过墙。毕竟一个连肆意的跑都会被教育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爬树爬墙？ 苏绾月看着靳北南轻巧跳在墙外，像是轻车熟路一样，转身向她伸出双手。 "下来，我接着你。"靳北南对她说。 这次轮到她来俯视他，她能看清他张扬俊美的眉眼和那肆意的笑。 苏绾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唇角弯了起来。 "信不过我？放心摔不着你。"靳北南挑眉，声音拔高，"再不快点儿，你就赶不上了。" "好。"她其实也有点怕的，可这种感觉让她又新奇又激动，心就像是小时候吃过的跳跳糖，在胸腔里乱七八糟地蹦跶。 她说完，就张开手臂纵身向下跳去。 靳北南看着张扬笑脸的苏绾月，她笑起来浅浅的酒窝让他有霎时怔忪。 苏绾月和靳北南都没想到，挺浪漫的一件事儿，让两人想差了。 第28章 你错了，是老公 苏绾月是真的没经验。 她张开双臂本来是想让靳北南托住她的, 谁知道靳北南是以为会将她横抱在一起的。 所以，苏绾月的唇就恰巧不巧地撞在靳北南的唇上。 她少女时期也幻想过初吻有多美好，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因为重力的作用, 两人这吻算是结实了, 但疼也是真的疼，她都怀疑自己的牙是不是被磕掉了。 冲劲儿太大, 靳北南向后退了几步还是被她带着倒在地上, 只是她的身体被他的双臂护得好好的, 倒是没伤着。 两人就用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十几秒，还是靳北南"嘶"了一声，苏绾月才发现现在有多尴尬, 也不顾脸红，忙想撑起身来。 她不知道按到了靳北南哪儿, 听到他吸气的声音又忙起身抬起手来, 扶他坐起来。 "慢点儿, "苏绾月扶着靳北南，就开始在他身上到处找，"你伤到哪儿了？这里疼吗？这里呢？" 她慌乱翻找的手忽然被擒住, 她停下来去看靳北南，看他仿佛有话要说，结果只是偏头向旁边地上吐了一口血。 苏绾月真得被吓到了, 惊慌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撞到内伤了？我刚才是不是把你肋骨撞断了？" 什么撞碎了肋骨胸骨戳伤了内脏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股脑地冲进苏绾月的脑子里, 她下意识就要哭出来了。 苏绾月这边掉了泪，又让靳北南忽然慌了神似的, 问她怎么了。 - 薄与接到靳北南电话的时候，听到了那边有女人止不住的哭声就心中一沉，急忙问他怎么了。 他提着家里的急救医药箱跑到靳北南的家时, 是苏绾月红着眼给他开门的。 "北南怎么样？"薄与一边着急跑进来一边问她。 苏绾月都没来得及回答他，就看他一溜烟儿地跑了进去，连鞋都没来得及换。 靳北南蹙眉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给自己喂着冰激凌，一脚还搭在矮凳上，样子像极了大爷。 靳北南看他直接就这么进来，没换鞋的脚还踩在他家白色地毯上，就蹙眉问他："怎么不换鞋？" 薄与看着他这样就知道刚才是在骗自己，气都气不起来，早就习惯了他的不靠谱，将医药箱往茶几上一扔，看着他唇上明显的伤口，被气笑了。 苏绾月低头怪自己把靳北南磕成这样，刚才还那么丢人以为她砸断了他的骨头，在靳北南说只是口腔里被磕破后才缓过来将压抑已久的这顿眼泪哭了出来，然后两人才酿跄着搀扶回家。 她现在也挺不好意思，对薄与说："我去倒水。"就走向厨房。 薄与眼睛在靳北南和苏绾月背影上打着转儿，伸手点了点自己唇问他："怎么着？处男开荤没成功？" 他说完这句话，喜闻乐见靳北南脸黑了，冰激凌也被扔在一边，于是又火上浇了一把油。 薄与贱兮兮地抄手笑着："要不要哥哥给你分享一下经验？你也别太使劲儿。也不知道人家姑娘让你吓到没，就接个吻不至、唔……" 他正幸灾乐祸，靳北南不客气地抄起他的拖鞋劈头向他扔了过来。 苏绾月端着杯水过来的时候，看见靳北南明显比刚才更生气了。 "上好药了吗？"她声音发怯。 薄与已经坐在靳北南身边，笑着摇头，"这点儿伤不用上药，过几天就好了。" 苏绾月抿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我压了他一下，要不要看看骨头有没有事，伤没伤到内脏？" 她说完倒让薄与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看向靳北南，"不至于啊……苏小姐也不胖，怎么还能把你压得、" 他话说了一半急忙收住，用怪异地眼神看了两人一眼，"啧，你们俩，口味真重。" 苏绾月还在疑惑他到底在说什么，看向靳北南想让他解疑。就见靳北南结结实实地在薄与腿上踹了一脚，"叫你来是让你送她去参加晚上聚会。" 苏绾月一听赶紧摆手，"不用，我刚才已经和我朋友说了，她路过这里顺便接上我。" 苏绾月也不知道她这句话捅了哪棵树上的马蜂窝，说完之后靳北南的脸色更差了。 薄与还是给靳北南初步检查了一下，确认没事之后苏绾月才放心上楼去换衣服，妆还得重新化。 她走的时候薄与被靳北南安排送她到大门。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苏绾月还要拒绝，就看靳北南已经换上了张冰冷的脸，比刚才的冰淇淋还要冰。 "走吧，你没来过几次，这里走着去大门容易迷路。"最后还是薄与打破了尴尬，起身伴着苏绾月走了出去。 伴山苑的车行道和人行道不是一条，相互没有交集点，苏绾月只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被靳北南抱着回来过，当时还是晚上，她还晕着。 她和薄与站在伴山苑大门门口的时候，两人没什么话说，苏绾月看了他几眼，才决定再问一句："薄医生，靳北南他真的没事吗？不需要去医院再做检查吗？" 苏绾月说完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过分，又忙补充道："薄医生，我没有不信任你医术的意思，是我摔在他身上的，我怕他出事。" 她看他只是在靳北南身上随便摸了几下，就说没事，总觉得不放心。 薄与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对她露出了个微笑，举起他的右手："苏小姐，看到这只手了吗？" 苏绾月看着他的手一愣，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可是得了张胜男大夫真传的手。中西医结合，摸一摸就知道他有没有事。"薄与对她灿烂笑笑，但这笑总让苏绾月觉得阴气森森。 怎么说呢，这个薄与就算笑得再灿烂，都给人一种不真诚的感觉。 张胜男她当然知道，北城有名的骨科圣手，很多病人从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让他看病。 张胜男医生已经八十多高龄了，不怎么看病，只听说他只有一个女儿，把这手艺传给了他的外孙。 苏绾月恍然："你是他——" 薄与笑："外孙。" 他话音刚落，一辆出租车停在两人面前，舒颜下车对苏绾月打招呼，"黛黛宝贝儿，爸爸来接你——了。" 她兴奋地喊到一半，在看清苏绾月身边站着的男人时，立时息声蔫儿了。 苏绾月看到舒颜来，就草草同薄与道了别，还不忘嘱咐他再帮忙照顾一下靳北南，也没看到舒颜那边神色变化。 她向舒颜那边走去的时候，手刚搭在出租车门把手上，就听舒颜不怕死地对着薄与喊："妹夫是吧？要一起去吗？我们去小团圆。"说完还不忘对薄与笑笑。 她对隔着一辆出租车的苏绾月低声问："上回你给我发的照片好像没戴眼镜啊，别说带上这金丝眼镜真像斯文败类，就电视上演的那种。" 舒颜说完还嘿嘿笑了几下。 苏绾月被她这招弄得搓手不及，扶额看她还要对薄与喊话，就赶紧拦下，"错了错了，这是他朋友，薄与医生。" 舒颜噎住，自知弄了个乌龙，收回了还对着薄与猛摇的手，赶紧将人整个都缩进出租车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车开走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那个男人站在门边推了下眼镜，露着危险的笑。 舒颜打了个激灵，问身边的苏绾月："我说怎么感觉气质这么阴冷，和照片上感觉不太一样……还说真人和照片相差好大，虽然都挺帅的，不过照片更帅啊……" 苏绾月今天一整天都在精神紧绷，又哭了一场，到现在在舒颜身边才算真的放松下来，摊在后座上忍不住就上手点了一下舒颜的额角，"你可真行，这就离几步远你都能认错，照片白给你发了。他们两个千差万别好不好？比他好看很多啊！" 舒颜揉着额角委屈："你那照片拍得什么，不说他脸上挡着一大片树荫，那张照片连你我都看不出来是你。诶？" 舒颜边碎碎念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转身问她："我觉得两个人长得差不多啊，都是我平时企及不到的帅哥，怎么你就看出千差万别了？" 她问着话倒让苏绾月也一滞，一时没回答上来。 忽然前面的的哥笑得厉害，然后才说："丫头，外行了吧？肯定她男朋友比刚才外面站着的小伙子好看啊。" 苏绾月和舒颜齐齐向司机看去，舒颜凑上去问的哥，"您连人都没瞧见过，您怎么知道的？" "听没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这一路上，舒颜和的哥聊了一路，苏绾月却红着脸想着刚才司机的那句话。 她才没有——吧。 - 送走苏绾月，薄与得意一笑，晃悠着故意拖慢了步子走回去。 对，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那个刚才耍他的王八蛋着急。也顺便治治他这言不由衷的毛病。 薄与晃到靳北南家，开门进去的时候还慢悠悠的换鞋。 "刚才不换现在非要换，还以为你多替我着想。"靳北南声音冷冰冰地传来，让薄与更高兴了。 "我为你家钟点工阿姨做做贡献，人家挣钱也不容易。"薄与更慢了。 他晃晃悠悠走到靳北南身边坐下，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这台转播的赛车比赛已经结束了，广告一茬接一茬地播着。 他余光瞥见，靳北南脸好像比刚才更黑了。 "诶，有些人啊，就是活该。嘴上不说也不问，就知道生闷气。"他笑着转头问靳北南，"你说这样闷骚的人生闷气是不是活该？" 他看靳北南已经临近爆发，他也不再抻着他，"放心，是女生。" 他看靳北南脸色似乎有所好转，忽然好奇，玩心又起。就在靳北南起身去拿冰激凌的时候，他悠悠笑着开口，"知道她们去哪儿吗？" 靳北南听到这句话明显停住了脚步，只是也不转回身，就等他说。 薄与偏偏要抻着他。 从小到大，靳北南的脾气秉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他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也是了解。 既然苏家这丫头能救他，他也不妨试试。 果然，靳北南还是没抻过他，忍不住转身坐了回去，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顶着唇上的伤口没好气地问他，"去哪儿？" 薄与哈哈笑了一会儿，看靳北南要打人了才收住了，"下回想问就自己问，总这样算什么？" 靳北南蹙眉冷眼看他，不说话。这才让薄与觉得没意思了。 "好了好了告诉你，就是小团圆。" 薄与说完，想起那个刚才叫他姐夫的圆圆脸，又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啧，看来我比你更像苏家那丫头的男朋友啊……" 他看到靳北南忽然起身向他压来，他想后撤，可惜身后的沙发靠背挡住了他的退路。 靳北南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金边眼镜，唇角扯起一抹坏笑，"你错了，是老公。" 第29章 论辈分你们得叫老婶儿 苏绾月今天特意换下了裙子, 穿着一身平常的长裤外套就去了小团圆。 在小团圆门口的时候，舒颜又看了一眼她的衣服，啧啧称奇："就你今天穿得跟逛早市一样, 咱们也别进去了, 干脆去星巴克坐坐得了。" 苏绾月看了一眼她的衣服，"你不也一样？干嘛非说我。" "那怎么能一样？"舒颜拍大腿直恨她不争气, "你今天不穿得sexy点儿, 能吸引住在场男士的目光吗？这不是浪费了你这张脸和好身材吗！" 说完舒颜一愣, 看着她曾经套在小指是哪个的尾戒换在了无名指上，"不是吧姐妹，你这真把自己当有妇之夫来的？你们不是说互不干涉吗？" 苏绾月伸手转了转那枚戒指, 那天拆掉指环上的红绳之后，尺寸就刚刚好套在她无名指上。 只是她现在也解释不清自己这样做的意图, 眼神飘忽地咳了两声, "就是我瘦了, 放在这儿尺寸正好。" 说完她不等舒颜再说就先走进去了。 小团圆是出了名的难订，更别说包厢了。Fei也只定到了个大厅卡座。她们进来的时候，许多和Fei已经在那里聊天了。 舒颜要带他们两个, 自然也要和许多尽快熟络起来。 "你们认识？"Fei看见舒颜和苏绾月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进来，有些惊讶地问道。 舒颜和Fei更熟悉一些，坐下后解释道："我们是大学一个寝室的。" Fei讳莫如深地点了下头,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小靳董让他安排舒颜给她了, 这关系够深。 他也没多嘴，就互相介绍了一下, 毕竟几人除了舒颜和许多两人是第一次见之外，都还比较熟。话聊到一半，Fei就接到电话有事先离开了。 舒颜这人也是开朗随和, 不然也干不了这一行，再说她也发现自己和许多脾气很投，三人的友情就这么迅速展开了。 人渐渐多起来，大厅的音乐开始吵闹，苏绾月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此时又喝了点酒，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 "我想回家了，或者去吃点东西，胃不舒服。"都是熟人，苏绾月也没和她们两个绕弯子，她现在觉得自己有些心慌。 "走走走，我早就不想在这儿待着了，好吵。"许多起身附和，看得出她更不想来这里，一米七几的个头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来的。 舒颜也同意，"我们去吃饭。"在她起身的时候又忽然一脸痛苦，"等我去个厕所。"她走的时候还把许多拉走一起。 许多临走时给苏绾月留下一盒糖，"你是不是有点儿低血糖？先凑合吃这个，我们马上回来。" 苏绾月点头，拿出水果糖含着，她现在应该是过了刚才的酒劲儿，没那么难受了。 "自己？靳北南那小子没陪着吗？"苏绾月身后忽然响起了个滑腻的声音，让她即便穿着外套裹得严实都觉得像是被蛇爬过一样地阴森寒冷。 一头银发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他从她身后绕到她前面的椅子上坐下，左耳上缀着颗菱形的钻石耳坠，因为他猛然坐下的动作还在不停晃着。 苏绾月想起了这个男人，就是上次靳北南带她去今时吃饭时遇到的那个人——宋朝晖。 当时靳北南只是提醒她这人挨不得，她现在看他才发现果然是这样。不说多了解他，起码这人的气质阴森，就让她不适。 苏绾月这时也没心情和他交流什么，略微点了个头就像起身走出去。 "我和我朋友来的，先走了。"苏绾月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她刚有起身的动作，对面的男人阴恻恻地笑了，"苏家真的像传闻中的气数将近，只能靠抱靳家大腿苟活了？" 这一句也算是触了苏绾月的逆鳞，她和她妈妈再怎么有矛盾，在外人口中被这样侮辱，她也是受不了的。 苏绾月忍着蹙眉的冲动，脸绷得紧，让自己的声线冷硬起来："我不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但在我看来，好像两家你都不怎么惹得起。" 她和靳北南结婚的事甚至在他朋友那里还被瞒着，也只有两家人知道。现在这个宋朝晖看样子是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仿佛是为了紧盯着他们两家一样。 宋朝晖像是被这句刺痛了，脸上表情没有刚才那么闲适，满含嘲讽、又有些愤怒："你恐怕是把你家和靳家想得太厉害了吧？今天我就算是把你怎么样，他们也不能拿我如何。" 他起先只是为了呛回苏绾月的话，回来看着灯光划过苏绾月的脸，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着愤怒和一点胆怯，脸他上次就见到了，是美的。他就忽然越说觉得越有道理。 苏绾月从小到大可谓周围的人都被樊华芝过了几遍筛子，哪儿见过这样无耻的人。靳北南算是最出格的了，但也在两人不熟的时候保持了该有的风度。 他说着就想将位置挪到她旁边去，却被人掣住了肩。 "姐姐，你来这里怎么不叫上我？"姜堰忽然出现，还是一身宽松的休闲衣服，棒球帽带着，脖颈上挂着个分不清颜色的大耳机，他拉开两人中间的椅子，熟稔地坐了下去，侧身对着苏绾月笑开。 "哟，我没想到，你还挺招人。"宋朝晖的声音响起，让苏绾月一阵难受。 苏绾月虽然像感激姜堰的及时帮忙，但也不想在这个场合多做纠缠，她没看错姜堰眼中的危险。她可不敢招惹。 她看姜堰听到宋朝晖的话就回身和他掰扯，她也无心和宋朝晖做这种没有意义的辩驳，直接站起身来，"二位慢聊，我有事先走了。" "姐姐别走！"姜堰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一把回身抓住了她的手腕，攥得苏绾月都觉得开始疼了起来。 "你放手！"苏绾月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扯着手腕让他放开，又怕弄得都向这边看来，习惯性地将声音压低。 另一只手握在了姜堰的手腕上，苏绾月看着那熟悉修长的手指，食指关节上还有凝着血的伤口，因为他的用力又有被撑开的趋势。 她看着那只手没用什么力气，可姜堰像是疼得厉害，不仅松开了她的手腕，还一直在吸气，愤怒地看着捏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的主人。 苏绾月也看向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微微有些惊讶。他穿得还是今天那身衣服，只不过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领口被解开，苏绾月在这酒气弥漫的地方再一次闻到了白松香的味道。 靳北南觑了姜堰和宋朝晖一眼，才扔掉他的手臂，懒洋洋开口："按理说，你们应该叫、嘶，老婶儿才对。我可没听说你们两家的大人有对长辈动手动脚的习惯。" 靳北南唇角带笑，可在场几个人都听不出他话里的笑意。 "再找她麻烦，你们两个也别忘了会失去什么。"他眼神凌厉地在他们两个身上扫了一圈，牵起苏绾月的手往外走。 薄与一直在靳北南的身后，看他拉着苏绾月走，又被靳北南叮嘱留下把苏绾月的朋友送回去，他拉开椅子坐在苏绾月的位置上，环着手臂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脚点地，把气愤都撒在这两人身上。 他阴阳怪气地看着姜堰和宋朝晖两个人，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的光让两人不自觉地收敛了表情，身上一阵冷。 "现在的小孩儿这么缺管少教么，没听说过惹谁也别惹靳家老三？"薄与看样子像是好心情地耐心教育他们。 如果不是这里气氛诡异，恐怕姜宋两人会疯狂吐槽吧，毕竟面前这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也一如传闻中不好惹。 薄与说完这句话，满意地在两人脸上看到了变化的表情，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起身就走，"这桌靳北南付了，小孩儿还是别来这种地方，奶茶店比较适合你。"最后这句话是对姜堰说得，毕竟这里他最小。 看着薄与同靳北南一样讨人厌的背影，姜堰恨得都快磨牙了。 身边宋朝晖声音凉凉："呵，被人渔翁得利了吧？所以说你就不应该多管闲事。" 姜堰毕竟还是年轻，转头一脸不服气地看他，"你也没好多少。" 他们两个都被靳薄两人碾得渣都不剩了。 "你也别想动我看上的人。"他一脸高傲地对宋朝晖说道。 宋朝晖一愣，也不顾他小孩儿中二的傲气从哪儿来，问他："你知不知道她……" "知道，不就是靳北南女朋友么，我要的就是靳北南的女朋友。" 宋朝晖看他这样立时收住了话头，端起桌上自己拿来的酒杯一口饮尽，起身拍了拍他肩鼓励道："祝你成功。" 他说完就走回自己的包厢，又回身看了一眼独自坐在那里的姜堰，勾唇笑了笑："有意思，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 苏绾月穿得还算厚实，靳北南则只有一件衬衫在身上，他拉着她在夜晚的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 刚才她给舒颜打了电话，说自己有事先走一了，还听到电话里舒颜的调侃，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还握着，她有些脸红。 "你吃东西吗？"苏绾月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难受起来，她看着靳北南单薄的衣服，又不忍心起来，单手将自己的围巾绕了下来，挣脱了靳北南的手将围巾围在他脖子上。 "冷的。"她说完还应景地打了个哆嗦，看着靳北南明显愣了一下，她忽然想笑，牵起他的手，拉着他跑进一个小胡同里。 北城快到中秋的这几天风格外的冷，没刮一次风都将黄叶从书上吹落，直到将树杈都变得光秃也就入了冬。 苏绾月拉着他的手在前面走，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今天格外话痨："我带你去吃面，这家面还是上大学时候小颜带我来的。他们家虽然不高档，只是路边的小摊，但是老两口做得面特别好吃。奶奶负责擀面条，爷爷是做卤牛肉的，还有牛杂面可以吃……" 她说着吸了吸口水，"好饿啊，上学的时候除了火锅店就最喜欢来他家，每次我和小颜都是一碗牛杂面一碗牛肉面，还要加很多很多的辣，两人可以分着吃。他们家的面条筋道，还加了碱，吃起来有味道。牛肉给的很多、都是大块的，汤头也很香，想想都让我流口水……" 她一边说着，一边沉浸在上学时出来偷吃牛肉面的换了氛围，也让靳北南难得看见她有这样活泼一面。 不知不觉，两人到了店门口。陈氏牛肉面的招牌只是个红底白字的塑料招牌，门外却比周围都干净许多。 她停在门外看了眼身边的靳北南，"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我了。" 说完就开门拉着靳北南进去了。 已经晚上十点多，店里也没什么人，看样子都快打烊了。 苏绾月拉靳北南来到塑料凳子一边，不好意思地用纸巾给他擦着他的凳子，"其实他家很干净的，就是设施不像大饭店一样高档。" 确实，纸巾上不见一点脏和油。 靳北南倒也不在意这些，坐在她的对面，让她坐自己擦的凳子，笑着说："我怎么觉得咱俩反了？不应该我给你擦和你说别介意吗？" 苏绾月一怔，不好意思地看他。她记得他说他大学在国外是勤工俭学的，那确实是她有点想多了。 "我也算吃过苦的人，小时候可没这么好的命。"靳北南拿过一旁的筷子，漫步尽心地说着。 苏绾月看着白炽灯光下他那张英俊的脸晃神，他头一愿意说自己的小时候。 "诶，丫头终于带着男朋友来了？"苏绾月正在愣神的时候，一个有些粗老的声音响起，虽然声音有点儿疲惫，但任谁都能听到他声音中的喜悦。 苏绾月侧头看去，是这家的爷爷，可能是刚收拾完后厨出来，就看见了他们。 苏绾月忽然有点儿想哭，鼻子酸了酸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对爷爷笑："爷爷您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你好久没来了！"爷爷手在围裙上擦擦，回忆道，"那个时候你和另一个短头发的丫头总一起来，两个小丫头吃那么两大碗面，还放了好多辣椒。长得也水灵好看，我家老太婆说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像是原来那种大户人家的小姐，气质长相都一等一。" 他说完又看了看靳北南，"小伙子也是门当户对吧？看气质和长相就知道，也是个好人。"爷爷边夸边向后厨吆喝奶奶一起出来看。 "还是老样子？"奶奶看了也高兴，只是张嘴就问她吃什么，是太激动了。 第30章 孩儿他妈 其实苏绾月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轻声问靳北南要吃什么。 靳北南眼睛在墙上的菜单转了一圈，对爷爷笑道："老样子就行，麻烦您。" 老两口自是摆手说没什么, 又夸两人郎才女貌, 如何般配。 爷爷边笑边说："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当初丫头来我们这里吃饭, 让我们这儿生意好不少。好多小伙子就是为了来看一眼她。" 爷爷还没说完就被奶奶拉走了, 还埋怨他："说这些干什么, 你这老头子真不会说话。" 等爷爷奶奶走了，苏绾月有些尴尬地对靳北南笑了笑，想扯到别的地方, "没听说你很能吃辣啊。" 靳北南将一次性筷子抽了出来，掰开后用两只筷子互相细细磨着上面的毛刺, 听完她说就一笑, "很多人来看你？" 苏绾月脸红, 这还是没绕过去。她支支吾吾道："我哪儿知道。" 她说完，面前就伸过来一双筷子，是靳北南给她的, 毛刺已经被抹平，他还用旁边的热水浇了一下。 苏绾月接过筷子，刚才因为他对爷爷说的那件事没无所谓的态度, 让她心里隐隐有点儿难受, 现在却又因为这一双收拾好的筷子又平息了她那点儿小情绪。 面上来，堆得高的牛肉块和辣椒, 飘香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在深秋萧瑟的夜晚食欲大开。 苏绾月将辣椒挑出一些，看了眼靳北南的碗, 问他："我和爷爷要个空碗来？" 这样就避免吃两人剩下的东西了。 靳北南看了眼还在厨房忙碌的老两口，邪笑问她："嫌弃我？" 苏绾月一滞，就听他接着说："你的剩饭我又不是没吃过。" 他说完，当没事人一样挑起了一筷子冒热气的面条，塞进嘴里。面条筋道，汤中还有牛肉的精华，都渗进面条里，让人一下子舒服了不少。苏绾月吃下一口后感叹，还是原来的味道，让她的胃也舒服不少。 她边吃还边想，靳北南什么时候吃过她的剩饭了，说得好像两人之前很亲密一样…… 这顿饭两人吃得都快乐，两人都没想到，平日里进出高级餐厅，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两人，却被这一碗只有二十块的面条取悦了。 两人告别了老两口，继续漫步目的地走着，苏绾月还是将自己的围巾围在了靳北南身上，她红着脸将围巾在他脖子上绕圈的时候，被靳北南笑着问脸怎么这么红。 她轻吸了口气，睫毛颤动，眼睑半阖，"辣得。" 于是两人走到7-11的时候，苏绾月被靳北南拉着走了进去，又买了瓶牛奶给她。 "还以为你能吃辣，逞强。"靳北南又将她喝剩下的半瓶牛奶拿过来，仰头喝了个干净。 苏绾月看着靳北南上下滚动的喉结有点儿晕，她甚至都有点儿怀疑，她刚才是喝的牛奶还是酒了。 今天这一天，比她往日里的一年还要精彩。更让她觉得看不透靳北南了。 两人这些日子都窝在伴山苑，靳北南经常有事出门，她也没过问，只静下心来看她的剧本。 只是每天不管她起得早晚，都会有早餐摆在餐桌上，每天还不会重样。她能肯定不是两边家里的阿姨，中饭和晚饭她都是点外卖来吃，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有时候薄与还会来给她送饭，说是靳北南嘱托的，他就让阿姨送饭的时候多送了一份。 结果，这几日下来，苏绾月倒是和薄与熟络了许多，还从他那里听了很多靳北南小时候的事。 这天她照常窝在客厅里看剧本就听到有人进来。 这里的锁只输入了她和靳北南的指纹，肯定是他回来了。 苏绾月忙趿拉着拖鞋过去，看着靳北南一手拎着个被塞满的塑料袋，一手还端着呆呆。 苏绾月愣了一下，放下剧本就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抱下他左手端着的狗。 比熊本来就亲人，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呆呆对苏绾月有天然的依赖感，看到苏绾月犹如看到亲妈，哼哼叫着向她撒娇。 "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真是娘儿俩呢，也没见你有多欢迎我回来。"靳北南提着袋子快速换好鞋，伸出空闲的手碟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就悠哉地走向厨房去。 苏绾月揉着呆呆的手忽然顿住，刚才的氛围，太像夫妻两个的日常了。 她看了眼靳北南消失在厨房的背影，迅速摇了摇头，低头看见呆呆懵懂地看着自己，小眼神还质问她为什么不揉它了，苏绾月小声对它念叨："这都是错觉知道吗，他对谁都是这样的，更何况是对室友。对，我们只是室友！" 苏绾月原来是对什么都会抱有期待的人，年幼时一次次被要求压抑住这种期待就让她现在总会下意识给自己一个最坏的结果。 靳北南和她的感情现在是她遇到过最复杂的感情了，可她现在只想回避，不去想其他。 苏绾月慢慢走向厨房，看见靳北南穿着厨房里唯一一件小兔子的围裙在洗菜，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靳北南转头看她，"别过来，小心呆呆的毛掉进来。" "哦，"苏绾月瘪瘪嘴，低头揉揉呆呆的毛，"怎么办，被你哥哥嫌弃了。" "嘶，我是它爸！"靳北南转身，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颗土豆，皱眉纠正她。 "啊？"苏绾月惊讶抬头，"这不是阿姨养的吗？" 靳北南听到这声阿姨蹙了下眉，也没说什么，转身又去削土豆皮，"我妈当时说这些儿子白养了，也没个孙子给她哄，就养条狗算她孙子。" "那怎么你大哥二哥没有？"苏绾月问完才觉得失口，他家的关系比她家复杂的多，她赶紧又转移话题，"你做什么吃？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吃饭了？" 靳北南似乎没听到她刚才的失口，懒洋洋地继续洗菜，"我妈说她最近有事，让我照顾几天呆呆，我一想你也正好自己在家，就给你带回来了。" "你去外边坐着，一会儿有烟会呛到。"靳北南又把站在门口的苏绾月轰了出去。 "哦。" 苏绾月坐在沙发上，把懒洋洋的呆呆放在自己腿上，有点悻悻地抚着它。 她没问靳北南这些天都在忙什么，也不知道让呆呆管自己叫什么，那本协议她昨天还看见被大喇喇地摆在他书房的书桌上，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暗示她，要守本分。 苏绾月觉得心里憋闷，直到靳北南将一盘盘菜端出来，对着这边说了一句话。 "呆呆，别闹你妈，吃你的狗粮。" 她刚才一直没什么心思和呆呆玩，揉它的时候有一下没一下，呆呆不乐意了，探头去舔她的手。 苏绾月的脸一下就红了，条件反射地看向靳北南。 靳北南看她愣神，就说："还不去洗手吃饭？" "哦好。"苏绾月将呆呆放在一边，跑去洗手。 跑到靳北南身边的时候，被他一句话弄得连耳朵都红了。 "孩儿他妈。" 她猛地侧头看见靳北南一脸坏笑。 第31章 我说我是你老公 "菜, 好吃。"苏绾月坐在桌边吃饭的时候，才冒出第一句话。 直到那天最后，苏绾月也没应下那句"孩儿他妈", 那天之后靳北南又开始神出鬼没了。 苏朗越工作稳定之后, 开始总给她发微信打电话，落下的亲情又被这样填了回来。 "我明天先去围读剧本, 后天就进组, 妈那边……"苏绾月停下话, 不知道该怎么问。 苏朗越那边有片刻沉默，才说："你别担心，专心顾好自己就好。妈就是一时想不开, 等我再做做她的工作就好了。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去拍戏现场拉你回来。" 苏绾月笑了, "妈妈那么要面子, 肯定不会的。爸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苏朗越又是一阵沉吟, "你走那天，爸和妈大吵了一架，到现在两人也不冷不热的。" 苏绾月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爸爸一直是受她妈妈管制的，就连那天她和樊华芝吵成那样，他都只是喝闷酒。她倒是有点好奇她爸爸会因为什么和妈妈吵架。 苏绾月还要问他, 就听见脚步声, 她同苏朗越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从卧室出来，扒着二楼走廊的栏杆向下看着, 正好对上了靳北南仰头看她的脸。 苏绾月忽然就被映在他脸上的光晃了神，抱膝坐在地板上，脑袋就搁在栏杆上发呆。 "怎么不下来？"靳北南问完, 见她不动，就调头上了楼。 "坐这儿干嘛？地上不凉？"靳北南边上楼边问她。 苏绾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他好一阵，这次要拍三四个月才能回来，两人刚熟悉就分开了。 "拉我一把。"苏绾月脚有些麻，向靳北南伸手。 "这么大的人还随地就坐，回头着凉胃疼我再让薄与给你扎一针。"靳北南两手架着她腋下，把她架了起来，边拉扯还边数落她。 "嘶，腿麻了。"苏绾月站起来的时候又差点摔倒，被靳北南撑住、窝在他怀里。 他弯腰将手伸到她膝窝下，抄手将她打横抱起来，抱着下了楼。 苏绾月安静地窝在他怀里，"我明天就去剧本围读了，后天直接进组了。" 靳北南脚步顿了一下，"我知道。" 苏绾月一怔，之后又反应过来，她还是他员工呢。 "老板，明天我就得去给你挣钱了。"她被他扔在沙发上的时候说道，"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苏绾月只是很长时间没见到他，有很多话想同他说，没等他回答就又接着将今天苏朗越给自己打电话的事说了。 "怎么了，后悔那天吵架了？"靳北南将外套脱掉扔在沙发上，懒散坐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 苏绾月将下巴放在抱枕上，眼睛落在他上扬的眼角，又垂下眼睑，"不后悔，我还是想演戏。就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把我妈气成这样，我就是……" 她说到一半抬眼去看靳北南，见他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她这才发现他进来时候脸上已经有疲色，现在倒是睡着了。 - 《家事》前两个月在卢城拍，靳北南醒来的时候，苏绾月已经在飞往卢城的飞机上了。从北城飞到卢城只要两个多小时，可从机场到片场却要开五个小时的路。 "剧本大家都看了，其实就是写九十年代三个家庭的故事。你们都是年轻演员，最难的是演出那个年代感来。"陈导还在做着最后总结，就看制片人推门进来，对他招手，又对其他人说，"相信你们自己都已经查看了资料，有什么不懂的要及时问。" 在这次之前，其实三大组就断断续续地有过碰头和熟悉，现在演员之间也都互相了解，一到结束就纷纷先回宾馆准备明天的开机。 "你等我一下我去个卫生间，舒颜已经在宾馆等着咱们了。"许多和苏绾月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苏绾月点了头，等她出去就不自觉拿出手机。屏幕划开，微信安静得像是断了网，她给舒颜发了条微信，看她秒回，才确认自己的网没问题。 她打开和靳北南的对话框，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给他发消息。 "姐姐，你就这么喜欢他？" 苏绾月抬头才发现人都走干净了，她对面的姜堰趴在桌子上看着她。 苏绾月刚才有些热的脸冷了下来，可两人还有不少对手戏，她又不能将关系弄得太僵。 她淡声应了一声，就起身准备走，忽然想起什么来，转身看着对面表情阴郁的姜堰，"我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前提是你不会愉悦。" "而且不想有像上次那样你乱改剧本的事，毕竟我还是新人，怕接不住你的戏。一旦接不住又要重来。"苏绾月只谦虚了一下，也算是对他礼貌的客气。 姜堰似乎是被她激怒了，越过长桌一下子跳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压得狠，"你看上了他什么，我哪点儿比他差？你不知道他就是个废物吗？他不会喜欢你的，他就不会真心喜欢一个人！你知不知道他……" "他什么？"苏绾月不知怎么，这次却不像上次那样怕他，即便是他现在脸色阴沉，不同于以往她见他时候的阳光，她甚至心里一点儿都不惊讶。 似乎是她的反应让姜堰没想到，她试着挣了下就挣脱开了，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着看着他，"你冷静一点，你这么说他是什么意思？" 她看姜堰面色更阴郁，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我知道你们之前就是认识的，你也不止是从国外留学回来参加个选秀这么简单，但你对我不是喜欢，只是报复。" 姜堰听她说到这句话，猛然抬头看她，她看出来。 "你是在报复靳北南。"姜堰的表情告诉她，她猜对了，"我觉得你这种利用我报复他的行为，真是幼稚透了。" 这种有个男孩说喜欢你，只是因为他和别人打了个赌的老套戏码她厌恶透了，看姜堰的眼神也透露着愤怒。 "我不知道你们的恩怨是什么，但是你这种行为是靳北南所不耻的。你压根儿比他就差远了！"苏绾月轻飘飘说出这句话，一下子就激怒了对面的姜堰。 姜堰像是有点魔障了一样，过来又用双手禁锢住她的肩，吓了苏绾月一跳。这次他使了大力气，让苏绾月没法挣脱开，被他捏得疼也不叫，只愤怒地瞪着眼让他松手。 她从小没被打过，又细皮嫩肉，现在她肩上肯定有他的指印，也应该已经青紫了。她不耐疼，但她现在就顶着一口气，咬着牙不想在他面前喊疼。 门被推开，苏绾月只觉得有只温暖的手臂撑在她腰上，钳制住她的姜堰被来人踹了一脚。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姜堰没撑住，摔在了地上。 她抬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苏绾月就忽然不想管那么多，眼泪忽然滚了出来。 "你来了呆呆怎么办？"她有好多委屈想说，最后却只问了这句话。 靳北南被她这句话气乐了，捏着她的鼻子说："你儿子好着呢，别操心了你。" 他说完，脸又愣了下来，看着已经站起来怒目而视他们的姜堰，又冷下了脸。 "我警告过你不要惹她，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丢了这个角色，甚至被公司雪藏。"他说着冷笑了一下，看到姜堰想要反抗，又说，"当然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但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没地方展示你所谓的才华？" 姜堰眼中的恨意逐渐被恐慌取代，他知道靳北南不止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还得装着不害怕硬挺着。 苏绾月被靳北南带着上了车，出门的时候还特意要和靳北南分开走。 "这边蹲着的记者特别多，我先走一段路，出去你再来接我。"苏绾月将口罩帽子带好，还向四周看了看。 靳北南满身冰冷消散，笑她，"还以为你已经是大明星了？" "我哪有你名气大，堂堂靳家少爷来这边和一个新人女演员在一起，明天我这带资进组就锤死了。"苏绾月紧张兮兮地看着外面，天已擦黑，周围很暗。 她观察了一会发现没什么人，转头问他，"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来了？" "我也没问你，不是让你离这小子远点儿么？"靳北南漫不经心地问。 苏绾月瞪了他一眼，"是我先问你的，我不是在等许多么……对了，许多！" 她说完又转身要跑回去想找许多，被靳北南按着后脑拦了回来，"我见到她了，让她先回去。" 苏绾月抬头看他，反应过来，"你、你怎么和她说的？" 他看她的表情，忽然就觉得有意思，扔掉手中的烟，手插进裤子口袋倚在墙上，坏笑，"我和她说，我是你老公。" 苏绾月傻了，转念一想，又抱着点希望似的问他，"她应该不认识你吧，你现在赶紧回去别露面，应该就没事了。" 她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回去解释。 靳北南听到她说的话，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你还有心情笑，不是说好瞒着的吗？"苏绾月忍不住埋怨他，又想起刚才要不是靳北南来了卢城，帮了她，难为情地补了一句，"刚才谢谢你，你吃饭了吗？" 靳北南起身，故意就笑着不说话看着她，直到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挺会算计啊，"他说，"用完我就让我拍屁股回去？" 他上前一步，将她帽子拉了下来遮住了她眼睛。 苏绾月眼前一黑，伸手要去掀开毛线帽子，卢城比北城还冷，现在的夜里已经要穿棉服了。 她忙乱间，听到靳北南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可是让你失望了，我是来当制片人的。" 第32章 嫌弃我？ "我长着一副很好骗的样子吗？"苏绾月听他说要来当制片都快笑出来了, 拍开他的手把自己的帽檐往上拉。 且不说现在已经有制片人了，就说他怎么可能随组待上三四个月。 她笑完之后才发现靳北南脸上没有笑意，只淡淡扫她一眼。 "你真要来？"苏绾月倒吸一口气, 即便是脸上被遮挡了一层又一层, 也能从她眼睛里看出她现在的吃惊。 靳北南像是才算满意了，收回手抄进自己的口袋里, 眼神在外面的院子扫来扫去, 不经心地应声。 苏绾月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真的, 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又踮起脚尖伸手碰他的额头，"你疯了吧？" 靳北南像是早就猜到她的反应, 恹恹地说："放心，不会让人发现的。" 他说完转回头来对她咧嘴笑, "我就是来看着你的, 会不会出轨。" 看他说得不正经, 苏绾月也懒得和他计较，又把口罩和围巾拉了上来，"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吃饭了吗？" 眼看着天彻底黑下来，苏绾月问完他就自己先往外走，看了眼什么人, 才转头看了他一眼, 又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让他们保持距离。 靳北南还听话地倚在门边, 手机响了之后就拿出来看，看到苏绾月的消息嗤了一声，"还嫌弃我。" 两人就像打游击一样, 总算上了车。在车上苏绾月偷偷看了一眼靳北南，他脸上不悦神情还在。 苏绾月忽然就心里发笑，这人还有这么小孩儿的一面，忍不住就凑过去轻声问他："生气了？" 靳北南开着车仍然盯着前面的路，没搭理她，只懒懒问她："去哪儿吃饭？" 今天中午她吃得剧组盒饭，她也是第一次来这边不熟悉，拿出手机同他说查查到底去哪儿。 这一查，就查到了二十公里外的一个小饭店，他们就从卢城的南边跑到了北边。 坐在小饭馆里，靳北南都被她气笑了，"我刚查过，明明离得很近的地方就有个不错的饭店，还开半个小时来这儿，你是真觉得我拿不出手啊。" 苏绾月没管他恨得牙根儿痒痒，开始用热水烫碗盘，"少爷您就陪我吃点儿苦，等回去了日料西餐任您挑。" 靳北南从她手中拿下热水壶，又拿过她的盆盆碗碗接着她的动作冲洗，"说得跟我贪你这点儿吃的似的，谁陪你吃的牛肉面？" 苏绾月看着他认真冲洗着碗碟，抱怨得言不由衷，没忍住笑了出来。 两人也确实饿了，吃完了饭就开车回宾馆，快到宾馆门外，苏绾月看拍着靳北南让他停下来。 "我就在这下车走过去，你一会儿慢慢开过来。"制片人自然是和他们住在一个宾馆，只不过靳北南是自己开了间总统套。 靳北南还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手肘搭在车窗上就看她像是逃命似的下了车。 卢城没什么夜生活，九点路边的店基本上都关门了，为了取景，他们这宾馆也算是在城边上，这时候已经九点十几分了，只有零零落落的路灯还亮着。 苏绾月还没一个人在外地走过夜路，周围安静得吓人。从这里走到宾馆还要十五分，她将围巾向上拉了拉，手伸进兜里捏紧手机，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 手机铃声在这时突兀响起，吓了她一跳。苏绾月拿出手机，靳北南三个字就让她忽然心里有了底。 "喂？"苏绾月刚接通电话，贴在脸上，从她身后就打过一束光来。 "我在你身后呢，你这磨磨蹭蹭得走到什么时候。"靳北南懒散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响起来，"别回头，我开得远光。" 苏绾月正有回头看的打算，听到靳北南的话，安心地往前走，她一走动，果然就听到身后有车在跟着她。 靳北南没挂断手机，接着和她聊到了宾馆门口，"进去吧，我过一会儿再进去。" 苏绾月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身后停在拐角的车，没忍住还是在口罩里笑了笑，只露出弯弯的眉眼。 她走出电梯时候才调出微信，给他发了条信息，就迈步回去了。 靳北南坐在车里等她进去，指间捏着烟，看到手机屏幕亮起就拿过来看。 【捞月亮：谢谢你哦，金主爸爸。】 靳北南还是没忍住，嘴角扬了扬，将手中的烟扔进烟盒里，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 他不是跟组一起来的，现在才在前台办入住，前台小姐姐在他脸上滑了好久，办理入住的动作也极慢。 靳北南注意力都放在了和苏绾月发微信上。 【捞月亮：你这个骗子！】 【NS：过河就拆桥？】 【捞月亮：你不是说，你和许多说你是我老公吗！我还以为被她知道了，差点儿露馅！】 苏绾月知道许多会在房内栓门，她想进去只能让她开门。她手刚举起来准备敲门的时候猛然想到靳北南今天和许多说了实情。 她纠结了一会儿，许多人也靠得住，现在两人又都是舒颜在带，靳北南又跑过来搅合，纸包不住火，她只能回去坦白从宽，让她帮自己保密了。 结果，她说得许多一头雾水，忽然就明白过来，她上了靳北南的当。 靳北南看完弯了唇角。 【SN：给你打个预防针，你以为那么好隐瞒的吗？再说你也只能瞒住媒体和群众，早早晚晚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会知道。】 他发完之后，等了一会儿没见苏绾月回他，就有些不耐烦。 抬头问前台办好入住没有，正好撞到前台偷瞄她的眼神。 靳北南蹙着眉，长指在台面上敲着，声音冷淡："你们这儿办个入住都这个效率么？你是想要投诉还是想快点办完？" 前台被他吓了一跳，赶忙做完手里的工作，将房卡递给他。 "先生，我带您去。"见靳北南拿上房卡就要走，前台忙不迭地要跑出来。 靳北南皱眉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用了。" 看着靳北南自己走到电梯边，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前台数落她："你也不看看人家什么身份，那身衣服和鞋都是几位数的。就算看身份证号都能看出来是北城土著了，你是打算学小刘那样。这些小开可不是傻子。" 这个一直偷看靳北南的前台抿了抿唇，她长得不差，今天就见到一个男生，听说是剧组里的新人演员，长得很帅。这个姓靳的男人是她今天见到的第二个了，甚至从气质到容貌身形，都比那个姜堰强很多。 那个小刘前一阵也是因为结识了一个富二代，昨天就辞职了，她看到靳北南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不是也可以。 见她没应声，另一位叹了声气，劝不动。 靳北南进了电梯信号不好，可等他都走进房间苏绾月还没回他。 他进门之后心里就像是堵着口气，翻开手机就想再给她发条微信。 这条消息还没发，他助理打来了电话。自从他正常去星蜉上班之后，这个闲置的助理总算派上用场了。 "靳总，我已经到了卢城。"他自己先来，助理收拾好他的行李这才赶到。 靳北南应了一声，就听电话那边助理支支吾吾。 "有话就说。"他不耐烦道。 "您父亲、靳董事长今天来星蜉了，问我您最近工作情况怎么样，知道您来这边、出差之后，问您什么时候回去。"助理小心翼翼补充，"公司很多事还等您来做决策。" 他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靳父来查岗，他搪塞不过去了。 靳北南沉默了一瞬，对他说："你来这里就陪我待着，不是要学习吗，我今天和陈导商量了一下，我来当个临时制片人，跟全组，要学就从底端开始学，我不想以后不明不白地被骗。" "你告诉我爸、不，靳董，到时候我会给他交一份书面报告的。"靳北南声音听上去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助理一愣，连忙应下，"也不知道这位少爷这回是真打算学还是又开始玩了。" 他说是靳北南的助理，其实也算是靳父派在靳北南身边的监督，打小报告的角色，自然放下电话就给靳父打了过去。 "知道了，你们在那边注意安全。"靳父听完沉吟一声，嘱咐了几句挂了电话。 "你们父子俩真是倔，还能因为姜家的事儿父子两个都谁也不理谁。"方琬白把呆呆放了回去，起身瞪了刚挂电话的靳父一眼。 "老的小的都不让步，你也是，让儿子受那个苦，他小时候的苦海没受够吗？"她说着又要抹泪。 看到老婆要掉眼泪，靳父忙摸了摸鼻子，讪讪说道："你不也说小南不争气吗，这不是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锻炼一下，也好把那小子和姜家这么多年来的问题解决了。" 方琬白听到这儿抹掉眼泪换了副脸，"呸，这事儿能怪小南吗？明明是姜家那个丫头有病，他们家就会道德绑架。我听说他们家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个小子又缠上黛黛了是不是？小南跟过去就对了。" 靳父不敢惹她，只能应和着："是是是，一边学习一边保护你儿媳妇，不亏。" 方琬白现在是话头一转就忘了之前说得什么，说到这儿又叹气，"咱们小南是小时候受苦，你我都在创业顾不了他，现在我看见他身上那块地方就难受，我就恨不得那盆热汤浇我身上。" 又提起了过去，靳父只好将老婆搂在怀里轻拍着安慰："都发生了就别再想了，你也给他植了皮，大大小小受的罪也不少，现在孩子再有几年就三十了，他还是这么一事无成，虽然老大老二已经是咱们的孩子了，我也是怕咱俩蹬腿离开之后小南受排挤啊。" "我也是怕，要不然我不能给小南找苏家啊。看看黛黛这孩子，得体大方，以后一定是小南好的贤内助，她哥哥还是年轻有为，苏家底蕴还在。"方琬白叹气，"哎，好在两人感情还不错，你儿子刚开始还千百个不愿意，现在那叫什么，对了，真香。" 说到苏绾月，方琬白又愁眉苦脸，"你说黛黛这孩子也是苦，就我冷眼旁观，华芝对她也有点儿严格过头了。" 靳父哄了半天，才将方琬白哄好，两人又激起了一阵温存。 这边助理见到靳北南，得知自己也要在这里待上几个月，扯了扯唇角只能明天再去买些日用品。 靳北南站在淋浴下，脑子里都是前一阵因为姜家的事和父亲吵架的场景。 "快三十了屁事也干不成，没有能力就没有话语权，你拿什么保护你在乎的人？" 靳父这句话像榔头一样敲醒了他，他抹了把脸将水甩掉，低头看着水打在地板上又溅起来，一旁的手机还是没响动，他蹙眉甩了一下水，声音中有怒气，"就是合作关系，人家还不稀罕躲在你后面。" 第33章 关心我啊？ 开机仪式之后就是第一天的拍摄, 苏绾月这一整天都是家庭中的戏，一天之内需要演的情绪起伏很大，单单上午就有一场和母亲争吵完, 又被父亲劝, 结果争执激烈挨了一巴掌。 镜头拉得是特写，这一巴掌还非打不可。 中午放饭的时候, 苏绾月和舒颜说让她去B组跟着许多, 她这边没什么事。 "那你有事就叫我。"舒颜明白她的心, 两人毕竟熟悉，她也能厚此薄彼。 苏绾月只有把简单的椅子可以休息，她正吃着盒饭就听见有人喊："导演给咱们加餐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去领自己那份, 苏绾月只是赶紧吃了几口，她想抓紧休息一会儿, 上午的情绪起伏太大, 她还要准备下午的戏。 一双手把她面前的餐盒抽走, 塞了个保温桶给她。 苏绾月第一时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看她这边，压低声音问靳北南："你怎么来了？这是什么？" 说完就拧开保温桶。 靳北南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悠着点儿吃, 狼吞虎咽的让你妈看见你又完蛋了。" 苏绾月缩了下脖子，吐了舌头，"我想着赶紧吃完休息一会儿。" "鸡汤面？"苏绾月惊喜地看向他, "你还记得啊？" 卢城吃米, 她这两天总胃酸，昨天晚上她还同靳北南说想吃鸡汤面。 靳北南不看她, 眼睛在四下乱晃，"吃你的吧。你就在这儿休息？" 苏绾月喝着鸡汤，点头, "有个休息的地方就不错了，好多工作人员吃饭的时候还得忙。" 他们这些人里有房车休息的就是李老他们几个主演，她这个刚出道的新人公司还没配。 看着那边人都领了饭还有奶茶热咖啡要过来，苏绾月拍着靳北南，"快回去快回去。" 说完低头去喝汤，还差点儿把脸埋在里面。 "白眼儿狼，又撵我走。"靳北南起身没好气说着，还是走了。 苏绾月这天直到晚上收工都没看到靳北南的身影。她坐在车上回宾馆的时候给他发微信。 【捞月亮：今天中午的饭是你请大家的吧？谢谢你。可爱.jpg】 靳北南走时心情不好她是看在心里的。 不一会儿，就有了回信。 【大尾巴狼：嗯。】 啧，还挺傲娇。苏绾月只能又说两句哄他开心。 【大尾巴狼：明天我得回去，公司有事。】 这一句让她心里有点儿失落，脸上本来扬起的笑又落了下去。 【大尾巴狼：你小心姜堰，他不老实你就和导演说。】 苏绾月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被舒颜带到一辆保姆车边。 "只是靳北南买的？"不知为什么，她第一个就想到了靳北南，对舒颜直摆手，"我不能搞特殊啊，太惹眼了。" 舒颜牙疼，"得了别和我秀恩爱了，这是公司照顾你们俩的。" 苏绾月一怔，上车果然见到许多在里面。 有了车，她不仅中午休息的舒服些，也能少了姜堰有意无意的骚扰。 苏绾月心里知道，这事儿肯定和靳北南脱不开关系。 这段时间靳北南都没出现，两人联系也越来越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给他发的消息有时一天都接不到回信。 要不是他给自己发微信说中秋节要回家过节，有个聚会，她都以为这人是消失了。 苏绾月在回北城的飞机上还在想，靳北南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你是……星蜉那个新人？" 苏绾月转头看到一个长相稚嫩的女生，她想了想才想起来，是前一阵的校园偶像剧里火起来的商诗。 她对她点了下头，又转回头来闭眼休息，拒绝交谈的意味明显。 只是对方似乎并没发现她的意思，甚至是没理会。 "听说你是星蜉今年力捧的新人，也不怎么样嘛……"她年龄看样子比苏绾月小，似乎还在上学。 苏绾月也好奇，偏头笑得意味不明："你倒是很会说话。" 她说完也不在意，当演员吸引她的是可以投入塑造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而不是同行间的互相倾轧算计。 商诗能红也不是傻子，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又忍不住不服气。 "我当时什么身份让星蜉久不露面的小靳总力捧，装什么呀。" 苏绾月冷笑一声，原来是靳北南惹的人。她也不知道这阵风从哪传来的，前几天开始就传出她很受靳北南的看中。 吵架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反驳她和她争吵的时候反而激发了她的斗志，但你要是不屑于理她，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更让挑事的人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似的，有气没处撒。 苏绾月这一声冷笑更是激怒了商诗。 "也不知道得意什么，还真以为自己能榜上老板吗？你恐怕是不知道靳家是什么地位吧。"商诗像是在自言自语，实际上是说给一旁的苏绾月听的，"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有办法一步登天的，我觉得新人还是要踏实走好脚下的路，别总想着靠金主上位。" 苏绾月霍然睁开双眼，冷冷看向还在说话的商诗，成功把她吓得闭上了嘴。她只看了商诗一眼，按下了呼唤铃。 "我要升舱。"苏绾月起身被乘务长带着去了头等舱，终于摆脱了后面聒噪的商诗。 商诗咬着唇暗恨，"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也就那你当个玩意儿。" 想起靳北南的脸，她只是偶然一见就被他惊艳了，再想想找到自己的大佬，不是脑满肠肥、就是长相平庸，要么岁数都能当她爸了。 况且她现在也不能任性升舱，她经纪公司本来就分利润分得狠，她家又总和她要钱，她也只能有暗恨的份。 "总归，这次的宴会我能参加，你就不行。"商诗说这话的时候快把唇要出血了。 - 苏绾月坐在头等舱的时候准备付款。 乘务长微笑道："靳先生交代，用他的里程数兑换就可以了。他是我航topvip，之前专门交代过。" 苏绾月怔了一下，点头谢过。好像昨天聊天的时候，她发过去了自己已经买上机票的消息，他还没回复。 苏绾月下飞机的时候还蹙着眉，等着靳北南说的派来接她的车。 这辆车她太熟悉了，是靳北南唯一一辆外表看上去平价的车，虽然内有乾坤，但他也尽量做到了她要求的低调。 苏绾月上车之后，不远处的商诗轻哼了一声，"打肿脸充胖子，还以为是多有钱，不也就一辆三四十万的车么。一看就是四十多岁中年男人的车。" 苏绾月刚上车，看见靳北南也坐在后座，惊讶了一瞬，随即又冷夏脸来。 "你怎么来了，最近不是很忙么？"苏绾月坐上车的时候边系安全带边冷淡地问。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总觉得两人在这些日子里生疏了不少，让她心里发堵。 靳北南笑了一声，也没解释什么，只问她："吃饭了么？晚宴挪到今天了。" 苏绾月看他侧脸，这十几天不见，明显能看到他的疲惫，黑眼圈都在。他向后靠着捏着眉心，轻轻舒了口气。 "这么累吗？要不今天晚上不去参加了。"她还是没忍住，看他累成这样。 "不行，这次是几家见面的宴会，人不多但都是重要人物，我爸说要带我引荐一下。"靳北南声音中疲惫明显。 "最近在忙什么？"苏绾月还是没忍住问他。 前面开车的助理犹豫了下，总算开口，"小姐您不知道，靳总这几天都是连轴转，星蜉一大摊子事儿让他接手，他还给靳董立下了扭亏为盈的军令状。" 靳北南没想瞒他，助理说完，他就满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这么拼干什么？怎么忽然就变性了你？"苏绾月都快被靳北南惊掉了下巴。 "我可没有，我还是男人，不信你验验货。"说着就去抓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往自己胸膛上带。 苏绾月被他这举动吓得直嚷松手，看他只是吓自己，没好气地打了他几下。 靳北南也不再和她开玩笑，"那天的姜堰让我知道，想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还是得有话语权。怎么有话语权，当然是要靠本事说话。" 苏绾月眼睛瞟向窗外，不敢看他，嘴里嘟囔着："谁需要你保护了。" "我妈啊。"靳北南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一下子泄了气。 苏绾月咬着唇转回身看他，看他眼里的狡黠就知道自己又上他的当了。 "姜堰和你家……到底什么事？"苏绾月想了半天，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姜堰那天跟她发疯的事。 提到这件事，靳北南又恹恹地转头看向窗外，"不是姜堰一个人的事，是姜家和靳家两家的事。" 他转回投资来看她："等我准备好告诉你了，我会全都告诉你。" 他说完后顿了一下，又忽然补充道："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同伙的话。" 气氛瞬时有些尴尬，那份合约又冒然出现在苏绾月的心里，她也不在说话，两人都闷闷地坐了一路。 靳北南带苏绾月直接回了伴山苑。 "礼服和造型师都在那等着，我让赵姨做了鸡汤面，今天的晚宴可能会喝点儿酒，你胃不好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自助餐的形式也没什么可吃的。"靳北南下车时同她说着。 苏绾月看着他疲惫的脸色，问他："你呢？今天肯定得喝不少，不能空着肚子去。" 两人站在门口，靳北南伸手去解指纹锁，听她说话的时候偏头对她笑："关心我啊？" 第34章 我又不是他们老公 苏绾月和靳北南两人到伴山苑时其实还算早。厅里倒是工具和衣服都摆开, 就是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靳北南好像知道她的疑惑，转身关上门说："我让他们出去吃点东西。" 他先走到餐桌边，伸手碰了下桌上的汤盅, 还很热, 收手对苏绾月说："快去洗手吃饭。" 苏绾月穿得少，最近拍戏又辛苦。尽管一路上靳北南开足了暖气, 此时她脱了外套也有点儿打寒颤。 直到她坐下喝下一口热汤, 才总算觉得一股暖流从胃口遍布了四肢百骸, 暖了起来。 苏绾月看看汤盅里的人参红枣，还有一只鸽子腿，笑了, "还是赵姨做得鸽子汤味道好，最近剧组的饭要么就没汤, 要么汤都和刷锅水一样。" 她毕竟从小锦衣玉食长大, 又是女孩儿没受过苦, 工作中自然不去计较那么多，但看见靳北南，她总不自觉想向他抱怨两句。她刚说完, 自己也意识到了，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低头用汤匙搅着那颗红枣转圈。 靳北南倒像是没在意, 听完她的抱怨只轻笑一声, "这就受不了了？还想接着拍吗？" "拍，不拍我岂不是白反抗了？"苏绾月听着靳北南有要让她打退堂鼓的意思, 赶紧着急地抬头反驳，才看见他脸上戏谑的笑意，知道自己被耍了。 他这么一折腾, 让苏绾月忘了刚才的窘迫，又少吃了几口馄饨。 "不能再吃了，一会儿就穿不进去礼服了。"苏绾月其实也就喝了几小口汤，碗里的鸡汤小馄饨也就吃了三个。 靳北南看她说得像是吃了多少似的，不禁轻嗤，"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的眼睛是不是x光做得，明明就只吃了这么点儿猫食儿，还非说自己腰粗了。" 他说着把自己碗里的馄饨吃完，又去拿苏绾月的去吃。 这不是他第一次吃自己剩饭，苏绾月还是不能适应这样的亲密，但听他说的话就莫名觉得心里不痛快。 "你倒是经验丰富，看来经常和女人一起吃饭。"她没听出自己话里的酸气，但又不禁胡思乱想，脸又难看了，"你吃别人剩饭的爱好是这么养成的吗？" 她一通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这话太难听，只是还梗着脖子不想认怂。 靳北南三两下吃完了馄饨，听她话说得直白，也不生气，挑着唇笑，"你当我是什么？我又不是她们老公，凭什么吃她们残羹冷饭。" 苏绾月听他说话一怔，她都快忘了两人已经是夫妻，只是他们两个现在似乎也就是比朋友近了点。 "你不吃完，剩下的让赵姨一会儿看见了又要和我妈念叨，我妈又会念叨你，虽然她自己总嚷着减肥不能多吃。"靳北南还没解释完，就听见门铃响起来，他索性停住话起身去开门。 苏绾月坐在原地，没忍住看了一眼靳北南的背影，到底还是让他逃过去了，没听到他到底是和谁约会吃饭了。 一群人伺候着苏绾月一人，造型师拿出那条从胸开始缀满暗蓝色的钻，越往下越稀疏，又在即将消失的鱼尾上缀了一圈。 "这是？"苏绾月最近和许多分到了一个组拍戏，这也让舒颜轻松了些。三人在休息时候总互相分享着趣事新闻，也想撑过这有些清苦的拍戏时光。 舒颜对时尚感兴趣，她给她们两个看手机，"这是D家出的新款，只是小露了一面，也不知道被谁订走了。" "这要穿上岂不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了？听说有几个人为了抢这款差点儿打起来，其中还有上届的影后。啧啧。" 舒颜不仅提供了新闻，还提供八卦，为了让你印象深刻。 苏绾月看着眼前这条裙子，对靳北南说："定这条裙子的人是你？" 靳北南哪知道她想得那么多，笑笑，"不满意吗？还是刚才你吃了三个小馄饨就穿不下了？" 他说完看苏绾月伸手打他，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避免挨打，正经道："这次来得急，我只能买他刚做出来的，好在是新品。下回带你和他商量一下，做条和你心意的裙子。" 苏绾月听着瞠目，她之前知道靳北南和D家的首席关系很好，可没想到关系会好到这样的地步。 结果穿上裙子，不仅腰的地方没撑得紧绷，反而还有点儿松了。 靳北南皱眉捏着那点点儿空布料，"我就说刚才在路上看你又瘦了，还以为看错了。怎么回事儿？在剧组吃不好还是太累了？" 周围人不少，虽然都是方琬白惯用的团队，但还是让苏绾月脸红，她还看见给她整理裙子的小姑娘在偷笑。 她拍掉靳北南的手，瞪他一眼，又瞟了眼周围的人，才让靳北南闭嘴。 说是还有时间，等苏绾月收拾完也差不多该走了。她看见靳北南从楼上下来，一身礼服是和她同款的情侣装。 "这件还有男士款？" 不怪苏绾月一下子就认出来，她也没自作多情，看面料颜色和他西装领子袖口缀的泪滴型的钻，就知道和自己这条裙子是一样的，更何况他里面穿得夜空蓝的缎料衬衫，和她的礼服裙子是一样的料子，只不过她的裙子还有外面一层薄纱。 靳北南咧嘴笑笑，"我磨了老头儿好半天，才让他做了一身——情侣装。" 苏绾月觉得这三个字砸在她心里，就像掀翻了炉火一样，烘得她脸发红。好在脸上化了妆，应该看不出来。 "怎么耳朵红了？冷么？"靳北南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化妆师说她肤色莹白，尤其是露出的颈项和锁骨、肩头，盖上粉底反而显得死板。于是她耳后到脖颈都泛起了淡红。 苏绾月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才让他闭上了嘴。 最后造型师拿出的那套宝蓝色的首饰时，苏绾月才吸了口凉气，这套首饰她在方琬白那里见过，设计巧妙又大气，项链虽然只有个蓝宝石的坠子，但也能看出价值不菲。无论是项链还是耳坠都简单大方，让人的注意力不自觉就集中在了蓝宝石本身上。 "我从我妈那里要来的，这款和你裙子很搭。"靳北南不在意地说了一句，看了眼时间就伸出手拉住她，"走了。" 坐在车上的苏绾月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戴着的那枚粉钻尾戒，如今是戴在她无名指的位置。 这套蓝宝石首饰也是有戒指的，只是最后靳北南没让她戴，还是拿出了这枚戴上了。 她当时害怕不搭配，他便问造型师，造型师也是个机灵的，笑盈盈说："苏小姐这身整体都是简单大方的款式，这颗粉钻不大，颜色又不过于艳丽，很搭很搭。" 苏绾月在车上问他："你不是说今天是聚会吗？怎么感觉这么隆重。" 靳北南手指在腿上敲了敲，正闭目养神，闻言倒是先挑起了嘴角，才缓缓抬起眼皮，"是聚会，但不知咱们一家。一会儿你还要和我跳开场舞。" 苏绾月一怔，"开场舞不应该是你和你妈妈跳吗？" 家里有女儿的要和父亲跳开场舞，儿子则和母亲跳。苏绾月参加过几回圈子里的这种晚宴，但后来苏家颓势明显，这些人们惯常会见风使舵，她在里面已经算得上强颜欢笑。 所以最后樊华芝让她去，她只将实情说了，樊华芝好面子，也就不让她送上门去让人奚落。 对这种聚会，苏绾月也没什么好印象。 靳北南看向窗外，说得不在意，"我妈当然是和我大哥跳，我自然是和你。" 他说着又转过脸来看她，"虽然已经说好两家不将咱们两个的事情说出去，但他们也想有意无意透露出两家都有结亲的意向。" 说完他想到什么自嘲一笑，"商人做事都要有目的，不然你以为这中秋的档口，为什么我家要办这一场晚宴。" 苏绾月沉默，能隐瞒两人已经领证这事怕是靳北南能做到最好的了，至于他说得靳家和苏家的意图，她现在也觉得无所谓了，这已经够好了。 两人一路上谁都没多说两句话，靳北南扶她下车的时候，只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装装样子就好，别真喝。" 苏绾月这才算缓过神来，对他的好意轻点了下头。 聚会是在城郊靳家一座别院。城堡式的建筑，周边的花园植物都很应景，一副西方古典的美。苏绾月还是第一次来这边。 推开城堡的门，里面宴会似乎已经快开始了，看他们两个俊男美女相携走来，被晃得眼晕，才发现是靳北南和苏绾月。 几个家族的人也不算少，起码将这里塞得满，看到他们两人进来都神色各异，嘀嘀咕咕。 "看来靳家是有意和苏家……"说话的人眼神一直往苏绾月身上飞，想看看到底这苏家小女儿有什么不一样。 另一个轻声哼道："那又怎么样，再说靳家掌权的也不是他啊。" …… 窸窸窣窣地讨论声不少，好在大家都还自诩是名门望族，都有所收敛。 靳北南先带着苏绾月去见了自己爸妈，方琬白拉着苏绾月的手悄声对她说："黛黛，今天你哥哥和妈妈也来了，别硬顶撞她。" 苏绾月之前就听苏朗越说过了，苏朗越也保证给樊华芝打好预防针，苏绾月抿唇点头，"妈，您放心。我妈妈她、她也不会和我吵的。" 似乎两人都了解樊华芝好面子的性子，心照不宣地点了头。 这时音乐响起，靳北南拉着苏绾月准备了开场舞。 "早知道你和我说，我就练一下，总不跳生疏了许多。"苏绾月的腰被靳北南搂得紧了些，她以为他是怕她挑错了踩他脚，或者被绊倒。 靳北南挑唇笑笑，"今天咱们两个又不是重点，随意跳跳就行了。" 一曲结束，苏绾月穿着鱼尾的裙子，腰是松的，但腿上却绷得紧，跳得也累，就被靳北南带着去一边坐下。 "那边儿有几个伯父，我去应付一下他们，你在这儿歇会儿。"靳北南嘱咐了一下她，看她头上的星光造型，忍住揉的冲动，在她肩后轻拍了两下。 苏绾月确实累得够呛，又渴，只看到香槟就拿了过来，她觉得自己最近酒量、还行。 "姐妹几个还是你厉害，这么轻易的就进了靳家。" 苏绾月心里一沉，又来了。她刚安静了一会儿。 她偏头看过去，一位穿着红裙的女生晃着一杯香槟坐在她身边，正是她之前参加什么名媛下午茶的一个女生，好像是钱家的小女儿钱媛。 苏绾月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进入角色的原因，这根反骨到了二十多岁被挑了起来，加上今天她很累，情绪更不好，"你们不是嫌弃他没本事游手好闲纨绔子弟么？还上赶着来跟我讨什么理？" 第35章 没接住的狗血 苏绾月淡出她们这些个北城"名媛下午茶"的圈子已经很久, 准确的说她就没进来过。 这里面的人，尤其是钱媛为首的几个人还是很排挤她的，只因为这些家庭里有底蕴的为数不多, 而最有底蕴的苏家又家道中落, 自然更受她们轻视。 任凭钱媛怎么也没想到，靳家看上的真就是苏家的苏绾月。 钱媛想到靳北南在圈里出众的外表, 又想起最近听家里说, 靳家老三忽然打鸡血似的勤奋起来, 虽然捡起来这些东西比较辛苦，但到底是靳家的人，有经商的天赋。 再加上她隐约听到靳家老大老二似乎都不是亲生的这个传闻, 到底最后还是靳北南胜算更大。 苏绾月看着钱媛脸色跟调色盘一样来回地变化，也好奇她怎么忽然对靳北南感兴趣了。 "你别得意！靳家最后也不一定看得上你。"钱媛想起自家和靳家最近似乎有生意往来, 忽然就有了底气。 苏绾月听她说这话就想笑, 她和靳北南连证都领了, 她还得意什么？ "所以，我能请问你为什么忽然对他感兴趣了吗？"苏绾月晃着香槟杯不紧不慢地问，脸上都是闲散的笑。 似乎是她的笑刺痛了钱媛, 再加上她本来就是被人一挑就火的脾气，在家里宠着，在外面被人簇拥着, 现在被苏绾月这样像看笑话一样地看她, 不被点燃了才奇怪。 钱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刚想要尖声斥责她, 就又被苏绾月慢悠悠的声音把话卡在喉咙里。 "别忘了这是在哪儿。"想比钱媛的愤怒，苏绾月露出优雅得体的笑，"虽然你父母宠你, 可你如果再这里失态给他们丢人，你也能想到后果。" 钱媛就像是只被戳破的氢气球，脸上还挂着愤怒，只是却慢慢坐下了。 钱媛实属无脑类型，被苏绾月吓唬了一下，就镇住了。脸上虽然还有不忿，但嘴上却不由自主说出了真相："听说你签了星蜉？你倒是伪君子，当时不也和我们一样说他一无是处吗？后来你追人的方法倒是挺别致，还去当了艺人，怕是早就看出他是潜力股了吧？" 苏绾月蹙眉，她倒是没想到关于她的谣传可以被编排成这样。 刚想张口解释，靳北南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耳边，"我可以借用一下她吗？" 话是对钱媛说得，钱媛和苏绾月两人齐齐看向靳北南，他脸上的微笑表示他应该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 钱媛愣了一下，心里紧张地回忆着刚才她说话声音大不大，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就看见苏绾月起身和靳北南走开了。只留下她自己在一边暗恨。 苏绾月看着靳北南的神色，他一向是擅于掩饰的，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正要开口解释，就看到他侧脸对她温和微笑着说道："你哥哥和你妈妈在楼上，我先带你去见他们。" 苏绾月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想张口解释，就看靳北南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没事，我已经和你妈妈说过了，她不会再和你吵了。再说你看看这种场景，她也和你吵不起来。" 他以为她是紧张去见樊华芝。苏绾月闭了口，微微点了下头。 算了，现在解释太过刻意，这也确实不是场合。等一会儿晚宴结束后回家，不管他听没听到她都要好好做解释。 苏绾月扬起了笑，被靳北南带到二楼一扇房门前，轻吸了口气对他说："你去忙吧，别担心我。今天回去我有话对你说。" 靳北南拍了拍她手臂，对她说："去吧。有事叫我。"就为她打开了门，推着她肩走了进去。 "妈，哥，黛黛我给你们带来了，我先下去有事叫我。"靳北南微笑恭顺地说着话，又对苏绾月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苏绾月看不见他转身后的表情，可总觉得这样的靳北南不对劲儿。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就得面对母亲冷淡的目光。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苏朗越，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黛黛过来坐。" 苏绾月咬着唇内软肉，悄悄提起一口气，慢慢走过去坐下，"妈妈。" "听说你最近在拍戏？"樊华芝声音僵硬，脸上没笑，只是强压着不去发火。 苏绾月看了一眼身边的哥哥，得到了个安抚的眼神，才对着樊华芝点头，"嗯，已经进组了。" "请假来的？"樊华芝还是生硬地问，瞟了她一眼，"怎么，当了明星就不会好好吃饭了么？" 苏绾月到底是安心下一点来，樊华芝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地，但她还是关心她的。 她笑了一声，软下声音道："我请了假的，从卢城飞来就两个小时，您不用担心。" 苏绾月态度软了下来，让樊华芝更显不自在。别扭说道："你最近吃不好吗？" 苏绾月心里叹气，她妈妈要强了一辈子，生怕别人看不起，她倒是让她破了这个例。 想通了这事，又想起来母亲平日里细微之处的关怀，忍不住起身凑到樊华芝身边撒娇："想吃妈妈做的菜了，剧组的盒饭没有汤我吃不下去。" 许是在场的两人都没想到苏绾月会先软下来，苏朗越笑道："你们娘儿俩，妈成天还你哎念叨你，这已经深秋了怕你老毛病再犯。" 苏绾月一到快冬季的时候就会胃酸不舒服，这时候还是靠樊华芝做得各种面食来挨过去的。 苏绾月窝在樊华芝颈窝，"想吃您做得阳春面了。" 樊华芝梗着脖子，也不去揽她，语气生硬："活该，谁让你自己去吃苦。" "妈妈，您说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一不懂企业经营管理，不能帮爸爸让他的公司起死回生；也不擅长去做什么工作，大学也只是听您的话学了古琴，演戏是我好不容易喜欢的东西。它也没您说得这么不堪。" "你就是嘴硬，你的古琴就白扔了？这让你的老师可怎么想你，你可是他最后一届关门弟子。" "我心静不下来，就不适合在走这条路。"苏绾月这次终于能同樊华芝心平气和地解释了，"这只是您的遗憾。我在表演上虽然稚嫩，但我喜欢，李老和导演都说我有灵气适合这条路。妈妈，您忘了郁阿姨也是演艺世家了吗？" 樊华芝有些恍惚，苏绾月提到她的幼时伙伴让她一时不能回嘴。 "你这孩子，你……"等她下意识地皱眉声音严厉起来的时候，却被一旁安静的苏朗越打断了。 "妈，不是说好今天要和黛黛好好谈吗？" 母女两个算是第一次敞开心结说了一些平时都不敢说的话，虽然樊华芝还是催着苏绾月和靳北南的婚事公开，两人尽快地要第三代，但已经对她当演员这事松了口，苏绾月也就放下心来。 她和樊华芝约好明天回家吃饭，就出了房门下去。 苏绾月眼睛扫过大厅里的人，都没看到靳北南。室内的空气又让她觉得憋闷，她又看到了钱媛在一边喝几个女生凑在一起，都是她认识的。她便溜到花园去透透气。 今晚有些冷，好在她有披肩，外面空气总比室内弥漫的酒气要好很多。 她刚走到一颗大树后，想要绕过去去坐那架秋千，她来得时候就看到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哪儿样比得上他？"一个女人冷淡的声音响起，让苏绾月顿住了脚步。 真的要这么凑巧吗？苏绾月扶额，凡是宴会就必有狗血可撒。 她脚尖调转，想要离开，只能等靳北南有空再带她来玩秋千了。 苏绾月刚一转身，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苏绾月。" 还真是熟人——姜堰。只是他这次没有之前见她时装得那么开朗无辜，声音里都是挑衅。 被抓了现行，苏绾月也无奈，绷起脸转身对姜堰冷了声音："抱歉，我不是有意看到的。" 你们就不能忍着以后去个隐蔽的地方聊天吗？况且她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要给她扣住偷听的帽子她就太冤了， "我知道，你刚来。"姜堰抬手用手背蹭了一下唇角，苏绾月眯眯眼，她有轻微的夜盲症，看不清他唇角上到底挂着什么，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靳北南屡次告诉她让她离姜堰远一些，上次在卢城又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都是冷处理的，好在两人对手戏不多，导演似乎也知道了他们两个之间不和谐，就分开了两个组拍。两人单独相处的也少，许多和舒颜都在她身边。 就连这次中秋请假，她都是晚姜堰一天走的。 苏绾月耸了耸肩，"哦，我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还在纳闷儿姜堰怎么发现的她。 "你不知道你的裙子会让你暴露吗？"姜堰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的裙子虽然是夜空蓝的颜色，但周围星星点点的光都会被她裙子上的钻吸进去，随着她的动作闪出光来。 姜堰没说，她莹白皮肤在这夜色里也格外显眼。 姜堰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长椅上，声音平静，"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苏绾月身子还半扭着，进退两难，犹豫着说道："你觉得我们的关系适合陪你坐一会儿吗？" "呵，"姜堰也许没想到她这么幽默，声音淡淡，"你就不想知道我和靳北南之间的恩怨吗？" 他现在完全撕掉了乖巧伪装，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对她说话，让苏绾月总觉得浑身别扭。 苏绾月听他这样说话反而笑了，"我倒是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第36章 吃醋 苏绾月现在实属油盐不进, 让姜堰也没忍住笑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几步跨过来，拉着她的手腕就走到长椅上, 把她按着坐下。 也不顾苏绾月的喊叫只板起脸来说："我今天还就真想和你说了。" 苏绾月揉着手腕, 看了眼周围。她就恨自己当时想找什么秋千坐，离着大厅很远了, 这边也没见到有人, 只能先顺着他。 她看他坐在自己身边, 手肘撑在腿上，双手捂着脸，似有悲伤。她才渐渐放心下来他似乎对她还没有攻击性。 苏绾月自己还是个需要疗伤的人, 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就更没有什么博爱心去安慰他, 于是就选择安静坐在一边不说话。 早晚靳北南会发现她找过来吧？她顺手想去拿身边的手包, 才发现她压根儿就没带出来, 刚才落在房间里了。 苏绾月手指在戒指上摩挲，抬头看着星空，想着也许让姜堰安静一会儿, 他自己就好了。 谁知道这时候旁边的姜堰却忽然出声了："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那样的。" 苏绾月清了清嗓子，说道："哦, 你的道歉我接受, 但我也希望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他举起双手说不再会了，就得到苏绾月板着脸的点头。 两人静默少许, 姜堰又开口问她："靳北南是不是和你说过我不是好人？" 苏绾月这时才侧头看他，挑眉："那你是不是？" 姜堰又笑，答非所问, "你别以为靳北南就是什么好的。" 苏绾月刚解决了樊华芝，现在的就想和靳北南分享喜悦，对于姜堰说靳北南坏话这事儿心里就尤为别扭。 她接着挑眉微笑看他，也不回话，倒是把姜堰看得坐不住了。 "我说的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们家为什么总找他麻烦。"他说到这里声音弱了下来，看了一眼苏绾月，"还有你的麻烦。" "你终于承认你之前是故意了？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和靳北南、认识？" 她没明说两人的关系，实则是不知道姜堰到底对他们两个的事知道多少。 姜堰垂下头，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嗯，第一次是在水园看见你们的，那个时候你们两个正在让一个人拍照。我正好逛完要出去。" 苏绾月顿了顿，才想起他说的是那次去法国的事，不由得被气笑了，"你就知道我们一定是情侣？" "情侣"两个字在苏绾月的舌尖绕了一圈，钻进心里又让她有点悸动。 "起初不确定，那天我和你要微信，被他拦下，我才终于确定了。"姜堰说道，"我之前也搅黄过他的相亲对象，没哪次见他这样紧张的。" 姜堰只是讷讷地复述着当时的事，苏绾月想起从开始到现在靳北南对自己的态度，如电影般在自己脑海里过了一遍。 等苏绾月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唇角有点酸，她没忍住笑了很久，连忙将唇角压了下来。 她瞟了眼身边的姜堰，他整个人向后仰靠在长椅椅背上，抬头看着天空，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还好他没发现。 苏绾月整理了表情，转头问他："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 她其实不怎么好奇的，只是问完这句话之后，姜堰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刚才那个人，是我姐。" 姜堰说完这句话，苏绾月下意识地回忆刚才两人说话的内容。她就只听到了一句她姐姐拿姜堰和靳北南比，还说他比不上靳北南。 她起初听那话还以为是姜堰表白被拒……苏绾月猛地扭头看向姜堰，满脸的一言难尽。 姜堰对她的反应不明所以，他还没说完，她怎么像是全都知道了似的？ 苏绾月抬起手慢慢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安慰："我以前常听说豪门辛秘事多，没想到……没事，就算被拒绝也挺好的，毕竟你们、是亲姐弟。" 她说完，还又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这种畸形的感情不要也罢。 姜堰起初不懂她的意思，现在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黑着脸咬牙叫出了她的名字，"你瞎想什么呢，她是我姐！" 知道知道，不是你姐我还不至于这么惊讶。 苏绾月满脸都是我理解的表情，她之前看得杂书多，青春期的时候也看过这种禁忌的感情。 姜堰被气得不行，"瞎想什么呢，我跟我姐很正常好吗！" 苏绾月一脸我懂的表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正常正常。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说出去什么，压根儿没有的事儿，你刚才到底听见什么了？" 苏绾月一怔，把自己听见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姜堰被她气得没脾气，伸手去捏她脸颊，还使了力气，"那是我姐在教训我办事不利，我就骂了靳北南几句，我姐不高兴了！" 苏绾月拍掉他的手，揉着被捏得僵硬的脸，讪讪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姜堰看着正在揉脸的苏绾月，因为用了力，她嘴都嘟起来了，还傻了吧唧地问他，他家到底是怎么算计靳北南的，画面就很诡异。 两人的身份立场远没到心平气和来讨论这件事的程度，但苏绾月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的随意也让姜堰觉得这很正常。 姜堰的心不由动了动，看着她的脸就说出了实情，"我姐一直喜欢靳北南，只不过他眼里没她。所以我姐会让我去帮她搞砸靳北南每次的相亲，你也不例外。" 姜堰说完才发现自己和苏绾月说了什么，心里一惊之后也就破罐破摔、任其发展了。 "哦，还真是狗血。"苏绾月觉得她脸上一定有印子了，粉都遮不住的那种，不由有点儿埋怨姜堰，"你怎么这么听她的话？你家没人管吗？" 她也有哥哥，姜堰姐姐的要求确实过分，可能这样按照他姐姐的话去做的姜堰脑子也不对劲儿，一家子神经病。 她还真猜对，姜堰听见她的话后自嘲一笑："我不能不听。我在家没话语权。" "我姐姐还因为他自残住院，疯了一段时间。"说完他又哼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又不是姜家什么正经的儿子。" 苏绾月手里动作停下了，两只手从揉脸改成捂耳朵，嘴里还一个劲儿地阻止姜堰，"我什么也没听到，你快别说了。" 这种豪门家族的秘密，她是真不想知道。 姜堰被她的反应逗乐了，把她的手拽下来，笑道："也就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人都知道，我是姜家收养的孩子。" 姜堰说完指了指那边的城堡，灯光和音乐透出来，似乎又开始跳舞了。 苏绾月确实不清楚，她小时候一直和外公外婆住在临城，很少回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也融不进他们这个圈子里，更别提她长大后再被逼着融入进去，却也没有能结交到说这些话的人。 苏绾月讪讪地放下手，不知道该安慰他还是该将话题转移。这弄得她倒是比当事人更难受了。 姜堰没了刚才的自嘲和失落，反而是看着苏绾月笑："你不用可怜我安慰我，我从被领养进姜家的门就知道自己的位置。这么些年来我也算是能平衡自己的心态了。" 不用她安慰，苏绾月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个没什么笑意的微笑，继而又叹了口气，"谁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不是还因为想当个演员就差点儿和家里闹翻么，还有和靳北南的"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姜堰似乎还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只以为她和靳北南是正在交往的情侣，就刹住了话。 她转头对姜堰嫣然一笑，"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你要是不贪图姜家的家产，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你在音乐上那么有天赋，演戏的时候陈导他们还在夸你，小伙子前途光明。" "黛黛！"靳北南懒散的声音响起，让苏绾月转过头去，发现靳北南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欣喜地站起身，回头对姜堰说一声："我先走了，你——加油，剧组见。" 说完她就转身脚步踉跄地到了靳北南身边，惊喜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靳北南似乎并没她开心，"怎么，和别的男人约会是怕我发现么？你胆子够大的。" 苏绾月听他说话间都是醋意，脸上是别扭的神色，心里就发甜。往日里他对自己的好和两人之间的愉快又都回忆起来，拉着他边往回走边悄悄说："回家再和你说，我手机落在我妈妈那了，你怎么找到的？" 被苏绾月拽着走的靳北南似乎听到"回家"这两个字终于忍不住笑了，只还是让她当作拉着自己，他则伸手在她身后悄悄护着。 靳北南转身时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姜堰，眼中的光一闪而过，脸是冷的，最后漾起了个冷笑。 只不过这个笑没让苏绾月发现，她眼下顾着自己还来不及，回来走得这条路又比她来时的路暗上了几分，一条平路让她走出山路十八弯的感觉来。 靳北南嫌弃她道："你这是喝多了么？香槟也没什么度数。" 苏绾月停下来歇歇脚，叹气，"我一直没对你说，我有轻微夜盲。" 靳北南听到后一怔。 "况且，这鞋子也太难走路，只是好看。" 靳北南又没好气道："鞋子是让你穿着跳舞的，不是让你跑来花园约会的。" 苏绾月听到靳北南明显的醋意就开始傻笑，下一秒就被靳北南打横抱在怀里，抱回了大厅。 - 姜堰从刚才苏绾月笑的时候，就像是被她明媚的笑容魇住了，发怔地看着她，直到她告辞时才回神似的对她摆摆手，和不远处的靳北南对视了一眼，依然坐在长椅上。 他听着那边两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渐渐远去，听不清说什么，但他能听见苏绾月是开心的。 两人交谈的声音停下，接下来又是苏绾月的一声惊叫，后来又是她的笑声。 姜堰一直在长椅上坐着，手上捏着手机，眼皮垂下像是一尊雕塑一样。 好半晌，直到靳北南和苏绾月那边都听不见声音，大厅里的音乐声结束，姜堰才悠悠从唇角边溢出个笑来。 不多时，他手机屏幕亮起，连着两条信息发给他。 一条是他养父姜时文的消息，姜堰看了一眼，从鼻子哼了一声就删掉了。 另一条，是靳北南。 姜堰看着靳北南这条消息好久，才慢慢笑开，一张还显着青春稚嫩的脸上都是与他乖巧人设不符的痞相。 【靳北南：苦肉计演得好。】 第37章 鸵鸟 晚上结束了舞会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苏绾月最近在剧组里拍了几次大夜戏，从中午十二点一直拍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今天这个点儿忽然也觉得不算什么。 两人总算回了家, 这边离着伴山苑近, 她就被靳北南拉着回了伴山苑。一路上还有司机，她看了半晌, 又回头看靳北南像是疲惫的样子靠在车里, 就没提之前那一茬。 终于到了伴山苑, 靳北南在停车的时候就睁开了双眼，先下车，同苏绾月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苏绾月总觉得今天宴会结束后的靳北南忽然静了下来。她也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儿, 只能说说话调节气氛。 "我和我妈说明天去看她，回家吃饭。你同我去吗？"两人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苏绾月问他。 今天晚上的这双水晶鞋可算是把她的脚磨坏了, 脚跟的地方通红, 还渗出血来, 她脱的时候轻轻吸气，引得靳北南看过来。 "怎么了？"他声音恹恹地，问完她才像是发现了怎么回事一样, 低头去看她脚，蹙眉，"怎么不早和我说？" 结束的时候还有一场舞, 她依然是同靳北南跳的, 只是这场舞更久了。她那时脚就像踩在刀尖上一样，疼得厉害。 苏绾月刻意用裙摆挡了下脚, 对他笑笑："没什么事。" 靳北南弯下腰的动作顿住，她说完又直起身来，点了个头, 走向餐厅喝水。 苏绾月这回再看不出来他在闹别扭就是傻了，只是今晚的事太多，她不知道到底哪儿惹了他。 屋内暖气正好，她将披肩扔在沙发上，就踢踏着拖鞋快步走过去，鱼尾的裙子现在才觉得格外束缚。 苏绾月坐在吧台边，看着靳北南仰头喝水时滚动的喉结，香槟那点儿少得可怜的酒精似乎就钻进她脑袋里了。 "脚疼。"苏绾月双手捧着脸，声音里透着委屈，眨着一双杏眼看着靳北南。 靳北南喝水的动作顿了下，接着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才放下水杯，垂下眼皮看她。 他站着，她坐着，靳北南看她脸颊绯红，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脚疼？" 苏绾月点点头，嬉笑道："就像小美人鱼把尾巴变成腿，踩在地上那种感觉一样。" 苏绾月低头看了眼裙摆，"看，今天还穿得鱼尾裙。" 靳北南没见过她这样的时候，手上捏着玻璃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光流转了半晌，未开口先哼笑一声，"脚疼还跑那么远？看来小美人鱼上岸不是为了王子，倒是和渔夫聊得起劲儿。马上就要被捕了都不知道。" 他说得不留情面，脸上还挂着讽笑，让苏绾月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靳北南吃醋了。 这个想法让她吓了一跳，心里也像是有小猫的爪子在挠一样，倒是没生他的气。 她看着靳北南走开，又快速地回来，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他走近就忽然蹲下/身，苏绾月觉得她脚跟凉凉的，才知道他拿得是碘伏棉签，又给她贴上了创可贴。 他伸手刚去捏她脚踝的时候，她缩了一下，接着她就觉得圈着她脚踝的手由虚握改成了实握，听到靳北南的声音："别动。" 靳北南给她上完药后就起身走向沙发上坐下，苏绾月赶紧跳下去跟在他身后，也在他身边坐下。 "今天商诗说的那个，我没有。"她侧身看着靳北南仰靠在沙发背上，阖着双眼一脸疲惫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之前不认识你嘛，只是听她们在聊你。我融不进她们，自然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靳北南安静地听她说话，开始没什么反应，等她说完才悠悠开口："所以你也是这么想我的？" 这下苏绾月没了底气，她当时的确是这么想他的，只是她想到两人第一次相亲的时候，又理直气壮起来，"一开始，你对我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啊……" 靳北南似乎是被她的话噎住了，伸出一只手盖在眼上，也不说话。 苏绾月忽然就恹恹起来，像是最终那点儿酒精耗过了头，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咬了下唇，解释都到一半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反正后天她就回去了，到时候两人不见面，她也不觉得尴尬。 就在昨天，许多还对她说："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尴尬得就是别人。" 为了融入她的角色，苏绾月觉得自己的性格最近都有些变了。 她鼓了鼓嘴，接着说："我听他们在说，你现在开始接手家里的事了，累吗？" 靳北南终于放下了手，抬起头侧脸看她，摇摇头。 "你也不要太累了，靳家也不指望着星蜉这一个公司给挣钱，听说星蜉以前亏得多，你现在黑眼圈都有了。"苏绾月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知道哪句话又触了靳北南的逆鳞，她看他脸色又黑起来，赶忙接着解释。 "今天和我妈妈谈完，我很开心。出来也找不到你在哪儿，屋里又闷，我就想着去外面花园透透气，谁知道遇到了姜堰和他姐姐。" 说到这儿，苏绾月又神神秘秘地把今天从姜堰那里听来的姜家辛秘告诉了靳北南，"你不知道吧，你之前的相亲都是她搅黄的。" 靳北南看她一眼，又懒洋洋地转头靠在沙发背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我知道。" 苏绾月愣了一下，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真当我像他们说的那样傻，连这事儿都不知道？"靳北南声音懒懒地说道，"倒是你，别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苏绾月讪讪地笑了一下，"哪有，只不过就是听他聊几句。"说完就低头琢磨靳北南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既然知道之前都一直是姜家搞得鬼，怎么就任他们这样？ 苏绾月越想就越开始钻牛角尖，已经想到靳北南对姜清是不是有什么感情？ 一直大手覆在她发顶上，拇指贴在她额上将她的脑袋掰了起来。苏绾月愣愣看着眼前的靳北南，看他没好气地说："又瞎想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苏绾月没想到他能看出来，没留神脱口说了出来。 靳北南这才笑了，在她额上弹了一下，"就说你傻，帮人数钱，你还不信。" "他家的事儿太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靳北南像是消了气，缓缓对她说，"不过姜清也算帮了我哥忙，之前那些人我本来也不耐烦和她们打周旋，这样还挺好。" 他说完，就伸手去推苏绾月的鼻子，把她鼻子都推得变了形才笑她："小美人猪，不早点睡明天你是准备去吃晚饭吗？还有，别被姜堰那小子骗了，他的话不可信。" 他说完就站起身要去洗澡，走到沙发后面的时候又弯下腰对她说："我不接这个烂摊子，回头真的让你去找那个垃圾讲戏吗？" 靳北南说完脸色变了下，起身手握拳堵在唇上，不去看苏绾月看他的眼神，"咳，我先去洗澡了。" 苏绾月跪坐在沙发上的，听着靳北南关上了浴室的门才将自己一头埋进沙发的抱枕里，像是鸵鸟一样。 她埋着脸笑出声，原来他都知道。 第二天去靜唐吃饭，苏绾月和靳北南照样被催，樊华芝像是急于让两人的事公布天下似的。 "妈妈，我不想工作的时候还被人家说是凭关系上位的。"苏绾月最后又祭上杀手锏，"您不怕他们更看不起我们苏家？" 樊华芝最终还是闭了口，问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行。 "我得到认可的时候吧。"苏绾月已经和樊华芝保证，只做个演员该做的事，什么其他的商业活动尽量不接。她就是不想让苏绾月曝光度太高。 "看，我不能为你挣钱了。"回去的时候，苏绾月摊手对靳北南说。 靳北南笑了一声，"还得再加一条，吻戏借位。" 苏绾月怔楞一下，其实她现在想想也不太能接受的了。她不是科班出身，没有经受过这种系统的培训。李老就对她说过，演员入戏容易出戏难，怎么能好好地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靳北南看她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也就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过了平静的一天，第二天苏绾月就飞回卢城接着拍戏去了。 等她杀青再回北城的时候，已然是年末了。 这次和上回不同，苏绾月惊奇发现，她居然有粉丝接机了。 条幅上挂着一弯明月，还有人举着她当时毕业晚会跳舞的照片做成了海报，让她差点没走出去。 "前两天不是和你说过了，你有后援会了，只是人还没那么多，慢慢积累吧。" 苏绾月问身后的舒颜，才听她小声对自己说道。她之前在毕业晚会上跳舞的视频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在网上火了起来，就连公司给她开的新微博都忽然冒出了很多粉丝，即便她的微博还是空的。 "姐姐你要火了。"姜堰和她同一班飞机回来，这几个月他规规矩矩得，几人倒是相处得还算愉快。 苏绾月一时还不适应这种情况，只赶着先离开机场，不要挡着路。 有粉丝接机，人数一多，那些在机场等候的记者们自然就围上她来一通拍照。即便是舒颜挡着也被围着走不了。 苏绾月昨天杀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没想到这个场景就压根儿没化妆，连衣服都是随便穿穿。好在她气质和素颜都算不错，只是最近熬夜看上去脸色有点儿苍白。 她看向一边的姜堰，这人就像是在享受一样任记者们拍照，还和记者大哥聊上了天，拉着苏绾月一起拍。 苏绾月拍了下他的手好不容易挣开了，转头就看见人群外站着熟悉的人影——靳北南。 看她认出了他，他索性将墨镜摘掉，大刀阔斧地向她这边走来。 糟了！苏绾月急得不行，这人牛脾气又上来了。 第38章 这是怎么了？ 苏绾月觉得自己眼睛都快飞出眼眶了, 也不管会给她拍出什么样的机场照来，直给靳北南使眼色，生怕他真的过来。 他就像没看到一样, 依然迈着步子向她这边走来。 苏绾月觉得她呼吸都快滞住了, 还好看到他中途停了下来，拿出手机去接了个电话。 苏绾月应付完这边就赶快从机场跑了出去, 悄悄发微信给靳北南。 折腾了半天终于坐在他车上, 苏绾月大气都不敢出, 旁边这位司机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没想到你来接我啊哈哈……"她尴尬笑了两声，偷偷去看靳北南发现他认真看着前面，脸上绷得紧。 苏绾月细白手指捏着安全带摩挲, 面上也回归了安静，只是心里在意得不行。 本来婚前说好了互不干涉而且不公开, 他做得有曝光的风险, 她的反应才是正常的……苏绾月就这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到公司的时候脸上表情也变得像无事发生一样。 演戏真得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苏绾月后知后觉地发现。 车停在地下车库，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来。苏绾月认真看了下周遭才对靳北南说："我先下车, 你一会儿再上来。" 她听舒颜说这几天公司地下车库的监控坏了，之前Fei的车被刮了都没找到人。 苏绾月还嘱咐靳北南打开后备箱，行礼她自己拿就可以了, 也没顾得上看他阴沉下来的脸和看她时凝重的眼神。 鬼鬼祟祟到了会议室, Fei还在等她。 "舒颜之前给你投了不少组，现在有个组说要你去试戏。"Fei忙着回微信, 看到苏绾月来了就和她说了一句。 苏绾月刚把行李放好，今天从机场出来之后舒颜嘱咐了她一句让她回公司，就忙打车去找许多。许多先她杀青回来, 现在已经要开始进组了。 她让舒颜跟着许多多一些，只是赶紧许多的路子广一些，商务也接，能让舒颜尽快地攒到人脉。 苏绾月听完应了一声，随口就问了一句："飞哥，有剧本吗？" 她看见微信上靳北南的消息框上出现的小红点，点进去看到了消息，就像慌了神一样，也没留神顺嘴就说出来了。 说完她才觉得氛围不对，她抬头看Fei，他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 "苏绾月，我知道你有点门道，"Fei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语气并不怎么客气，"作为你的经纪人我就多一句嘴，作为非科班出身的新人还是谦虚点好。现在你还并没有什么作品，想走哪条路你想好了吗？" 对于苏绾月，老板的态度总是模棱两可，可想护着她的心他不是看不出来。 苏绾月怔住，缓缓才说道："怎么飞哥，上次见组之前不就给了我剧本吗？"虽然只有一集，但也让她做好了准备。 Fei听见她的话放下了手机，咧了咧嘴才说道："你真不知道上次是为什么拿到吗？那是因为……算了。" Fei看到苏绾月一脸疑惑，眼睛又瞟到了什么，才忍了下来。接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商务这边你一概不接，只演戏。你知不知道现在没有背景的人只想当个纯粹的演员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又是新人，没有商务没有综艺你的曝光几乎等于零，即便你演技再好，没有流量会有好剧本递到你手里吗？" 他站起身来，还是没把话说明，只走过她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这行没那么轻松，今天算我多嘴，想走哪条路你好好考虑一下。" 他说完就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转身对她说："剧组的信息我让舒颜发给你，还有你不是让舒颜跟了许多了吗，公司给你配了个助理，一会儿我微信推给你，让她跟你。" 他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苏绾月确实是崭新的新人，就上次的试镜见组太过顺利，出了中间和姜堰的变故，倒也愉快自在。她来星蜉没多久，和Fei的接触也很少，今天他这一出让苏绾月忽然有点儿心慌。 她翻开手机，找出了舒颜的对话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字问她。 【捞月亮：颜颜，一般剧组试戏会提前给剧本吗？】 舒颜好像正忙，没回她的消息。这时Fei又给她发来了助理的名片，她加上了她。 简单聊了两句，助理只跟她的行程，平日生活中是用不上的，也就没约着先见面。 苏绾月脑子里还回响着刚才Fei说得那些话，她现在静下心来细细品味才发现他的话中话。 里里外外，他的意思就是她背后有靠山，也就是所谓的金主。也正是因为"金主"，她才那么容易的得到了那个角色吗？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适合？ 而这背后的金主是谁，她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做到Fei这个地步怕是知道了。 这一瞬间，一直坚持到现在的信念就好像崩塌了一样。她现在明白了靳北南曾经说她的那句话，她其实是被保护的太好了。 苏绾月耷拉着脑袋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只想趴在桌子上用手臂把自己埋起来。一时间觉得人生失败也不过如此了。 之前舒颜还开玩笑说他们是夫妻店，她以后角色不用愁，她还反驳，现在看看，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有了动静，一个熟悉地声音带着紧张，问她："怎么了？身上不舒服还是刚才陈飞骂你了？" 苏绾月的脑袋被一双手从她的臂弯中刨了出来，眼前就是她的金主——靳北南。 就是委屈，看见靳北南她忽然觉得没来由得特别委屈，撇着嘴鼻子发酸。 靳北南看她这样就蹙起眉来，"陈飞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这时候外面还有人，会议室又是四面都是透明玻璃的，只在拦腰的地方贴了磨砂贴。 苏绾月这个时候还不忘从他手上躲开，声音因为刚才的难受和故意压低而软糯下来："有人。" 像是被她气笑了，靳北南报复性地捏了她脸一下才收回手，问她："到底怎么了？" 苏绾月揉着脸看他，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他："《家事》见组的时候，你是不是……" 她话说得迟疑，又觉得说出来这话让两人难堪，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说辞："帮了我很多？" 靳北南像是早就知道她要问什么，站起身来倚在桌边，抄手看着外面忙碌的人，"你看这些人，能进星蜉谁没点儿人脉？" 星蜉虽然没有靳家人好好管理，又不是靳家最重视的产业，奈何靳家财大气粗，即便是这样星蜉也算是行业里的大公司。进这个圈子本来就需要有领路人，就算你进星蜉打杂也是要师父领进门的。 这点姜荔在听舒颜进到星蜉的时候就听说过。 "有资源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是所有的金主都是什么不正当关系。"靳北南声音冷冷清清，她能听出他是在陈述事实，不是在哄她，"在这个圈子里你在河东河西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也不是所有靠山都有通天的本事的。" 苏绾月咬了下唇，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家事》这个角色我是不是靠你得到的？" 没想到她能问得这么直白，靳北南垂眼对上她的视线，"呵，你把我看得也太能耐了。陈胜明这个导演在业内的口碑你应该不是没听过，如果你不合适这个角色，就散我把整个剧组买下来他都未必干。" 苏绾月一怔，讷讷问他："真的不是因为你？" 说到底，她其实一直都是不自信的，甚至于自卑。 靳北南捏了下她的鼻尖，在她又要让他注意的时候及时松了手，"对自己有点儿信心，别忘了你能通过星蜉的选秀，也不是靠我，那个时候我还没心思管这一摊子事儿。" "圈里不是总有一句话么，'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况且我还是想要挣钱的。"靳北南说完站直身体，先要伸手去拍拍她的后脑安慰一下，外面人忽然多了起来，他也忍着没动手。 只咳了一声，"今晚回银桥，想吃什么？" 苏绾月在外面吃了好久的盒饭，本来胃口就受不了，再加上听靳北南这个意思他准备下厨，就更觉得饿。 心情好了，胃口也自然好了，苏绾月在吃了几回靳北南做的饭之后就喜欢上了他的手艺，压着兴奋小声说："想喝你上次炖的排骨汤，还想吃饺子，还有还有，上次你做的宫保虾球比我在外面吃的好吃！" 现在提到吃，苏绾月眼睛都亮了，看着靳北南的时候更像是带着崇拜和祈盼。 靳北南滞了一下，转过脸看向会议室的大门，喉结滚了滚才说了句："知道了。" 就这么出去了。 靳北南出了会议室，苏绾月还在里面坐着，他的话倒是让她醍醐灌顶，她是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苏绾月拿出来看，是舒颜发的消息。 【上面有人：刚和许多碰上面，累死爸爸了。】 【上面有人：又不是多大的咖，况且也还没定要不要你，当然不会给了。很多新人去见组都是被要求即兴的，十次见组能有一次成功就不错了。】 苏绾月看着舒颜的话，她知道舒颜还不知道她第一次的顺利，只轻轻叹了口气，又想到刚才靳北南说得话，心里还是有些乱。 她也就休息了两三天，就被通知去见组了，这次试镜的还是个配角，苏绾月特意嘱咐靳北南，让他不用费心了，自然她也没有上次那么顺利，只不过她准备得还算充分，即兴的还算可以。 "也不是什么好剧本，就是个商业剧，听说女主是带资进组，如果没面上也不可惜。"在她试镜完和舒颜说的时候，舒颜这么安慰她。 就连靳北南对这个项目也嗤之以鼻，看着手机上剧组的信息对苏绾月说："你的第一部 戏是陈导的，第二部就是这么个小制作，真选上了你粉丝也得声讨星蜉。" 苏绾月起点高又安静，粉丝人均事业粉，天天在她为数不多的营业博下问她什么时候进组。 她被要求在微博上时不时发个自拍营造一下热度，也为《家事》造一造声势。只是她平时一点儿都记不起来维护这个号，总用小号去刷。 终于被通知她这次被选上了，她倒是不在乎这部剧的商业性质，还发了个微博分享了要进组的消息。 她在翻评论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条猜测，让她心下一紧。 【月亮弯弯：姐姐不会是要去《长歌》吧？完了完了完了，我姐要被毁了。】 下面就像是炸了锅，纷纷回复让苏绾月不要去演《长歌》。 她看着一水儿的"星蜉sl，星蜉做个人，我姐不是你们吸粉工具！"有点儿傻眼，这是怎么了？ 第39章 这是情侣装 起初还只是网上一小波粉丝在星蜉官博下声讨, 苏绾月听了舒颜的话也没怎么管。到了她要进组前一天，《长歌》官博终于官宣了主创人员，虽然她是配角, 也在第二条微博@了她。 苏绾月正在收拾行李, 舒颜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还想问你这次你跟不跟我去？还是只让周周陪我。"她点开免提，将羊毛衫收进行李箱里, 边和舒颜念叨。 舒颜声音却有点急, "黛黛你上微博了吗？" 苏绾月听到她的声音就下意识拿起手机想划走通话界面, 边说："没呢，怎么了？我看看。" "别看了，"舒颜的声音终于像松了口气, "就是你的粉丝在声讨星蜉和长歌剧组，不让你接这部戏。" 苏绾月顿了一下, 眼睛瞟向桌边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一包暖贴, 问道："是因为赵虔吗？" 舒颜："可不就是她。千万记得别回复别发声, 公司会联系你后援会的。" 舒颜那边还有些忙，说完之后就快速挂了电话。 苏绾月盯着挂断后的界面手指忍了忍，还是没有跳到微博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拿起一边的暖贴放进了箱子里。 这个家只有两个人，除了靳北南也没人给她留下这个东西了。 她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已经很晚准备睡了，还要赶第二天一早的飞机。 她敷完面膜的时候第三次毫无意识地晃到客厅, 来到吧台前给自己倒水, 眼睛却是瞟向门口的位置。 看来今天是见不到靳北南了。苏绾月将水杯端到自己唇边的时候才想起来再喝下去，明天脸得肿成什么样子, 连忙放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磨蹭什么，想着明天一进组就是两个月，她拍戏的时候也不喜欢请假, 怕自己脱离出那个氛围，自己又要两个月见不到…… 苏绾月身体忽然僵住，双手伸向自己的脸拍了一下，却弄得一手精华液黏腻得很。 "是面膜质量不好、还是我过敏了？怎么脸上烧烧的？"她嘟囔着转身要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就有咚咚咚的敲门声。 苏绾月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时，敲门声又急促的响起。她赶快跑过去，用手背压了下门把手，就看见门外已经醉倒在助理身上的靳北南。 助理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看到穿着连体恐龙睡衣、贴着面膜举着双手的苏绾月愣是没笑出声，还一脸认真恭敬地对她说："小靳总今天应酬，喝的有点多……" 苏绾月头一回看到不省人事的靳北南，眼睛睁得快将面膜撑掉了，她没来得及接手，直接脱口而出："还有人敢灌他？" 助理似乎是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咧嘴道："夫人，先让小靳总进屋吧？" 苏绾月这才想起来，伸手就去扶靳北南。她还没忘手上不干净，翘起了手。 "先扶他进去。"苏绾月刚说完，本来负担一半靳北南的重量，现在似乎全压在了她身上。 她差点儿没撑住，晃了一下才稳住。 "夫人，小靳总就交给您了。"助理说完向她微微点头，转身就走了。 "哎你！"都等及苏绾月说完话，助理开着车一溜烟儿地跑了，连汽车尾气都没留下。 门口只留下了一只绿色的恐龙撑着一滩烂泥似的靳北南在门口晃晃悠悠。 "人都走了，快起来。"苏绾月伸出绿色的恐龙蹄子，踢了踢靳北南的黑色西裤。 "想骗你还真难。" 耳边是男人的低笑，潮气卷着酒精扑向她鼻尖。苏绾月本能地想蹙眉，却发现只是单纯的酒气，并不难闻。 这男人又妆模作样地在衣服上撒了几滴酒装醉，这一招真是意外好使。 压在她身上的力道减轻了不少，但男人依然没有要爬起来的架势，只是将手臂改成虚虚揽着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上。 似乎是觉得她的"恐龙角"舒不舒服，他还摆弄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这下轮到苏绾月不舒服了。她现在又开始怀疑面膜的真伪了，抬起手想把靳北南的脸拨下去，却忘了手上的精华液不是水，这时候还没干。 况且她也错误估计了两人的身高差，这一手黏腻就粘在靳北南的脖子上了。 "什么东西？" "给你降降温……" 靳北南，靳家三少爷，喜欢耍无赖的名声在他朋友圈里响当当。即便是苏绾月戳穿了他醉酒的假象，他依然赖在她身上，任她把满手的精华液蹭在他手上。 "我手上不干净，你自己走。"苏绾月还试图反抗。 靳北南笑了一声，伸出手臂往她眼前晃晃，"蹭这上面。" 苏绾月顺着他的高定西装就看向那只微垂下去的手，手指修长，指尖已经被冻得微红，啧了一声，"太贵了。"顺势就抹在了他虎口的地方。她抽走手的时候，却被靳北南反手握了下指尖。 靳北南放的很快，苏绾月还以为刚才是她的错觉。 头顶上慵懒男声悠悠传来，"你不觉得，它更贵么？" 苏绾月算是知道什么叫"更贵"了，靳北南直接"碰瓷"，赖在了她身上，直到她把他扛到沙发边扔了上去。 苏绾月转身准备去给靳北南倒杯水的时候，脚都迈了出去，却没走动。 她转身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靳北南阖着双眼扯着她的尾巴。 "幼稚不幼稚？"苏绾月伸手去扯自己的尾巴，看到了靳北南微蹙的眉。 苏绾月一口气梗在喉咙里，跑去给他倒水。她拿着水杯都快走到沙发边的时候，才想起什么似的，又跑了回去。 她边走边捏着小银勺在杯中搅动，走回沙发边的时候，靳北南已经坐起来了，伸手捏着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苏绾月用被子贴了贴他手背，看他看过来就将水杯塞进他手里，坐在他一边的沙发上，"里面加了蜂蜜，怕你明早头疼。" 靳北南垂眸看着她惯用的小银勺，手指捏着杯壁轻晃，听她说完轻笑一声，"谢谢。" 听到这声道谢，苏绾月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含糊着应了下来。 她抱着抱枕安静坐在一边，看着靳北南将蜂蜜水一饮而尽，才试探开口问道："虽然这事不该我问，星蜉是不是、要倒闭了？" 靳北南放杯子的手一顿，这时才转头看着她，眼中分辨不出情绪。 "怎么？想找下家了？合同还没到期。"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笑，更没有别的情绪，就像上司和下属说话一样，不辨喜怒。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知道他的脾性，没搭理他接着说："不然怎么轮到小靳总亲自上阵赴宴了？就算你亲自上阵，谁还能灌你酒？" 他身上酒味更浓，可他也不是没喝一口的。 靳北南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向后仰靠在沙发上，手指碰到她的尾巴尖上的小绒球，抓住它摩挲。 "这件衣服我没见过。"靳北南看着指间的小球，忽然说道。 苏绾月还是忍住了拽回尾巴的手，"我新买的，还有一件蓝色的情侣装，给颜颜了。" 靳北南只轻声"嗯"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她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无意再说，就准备起身要回去。 "我明天早上的飞机，你记得进卧室睡。"时间不早了，她不想顶着黑眼圈去机场。 苏绾月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男人还是开了口，"赵虔人还凑合，有事记得和李沉瑞说。" 李沉瑞是《长歌》的总导演，其实在商业片里来说，班底很强了，只是在世人眼中，总归比文艺片差得远。 苏绾月应了一声，心里面那点点涩意又翻上来了，靳北南头一次夸一个女人还不错。 她也不管靳北南说的是"凑合"，直接去洗漱睡觉了。 第二天苏绾月起床时候果然看到了黑眼圈，她看了眼手机，五点，家里悄无声息。她又去他卧室看了一眼，床上都没有人躺上去的痕迹。 "忽然这么拼命……还是靳氏要倒了？"苏绾月说完就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公司派车带着周周来接她，苏绾月上车的时候周周还吃了一惊，"姐姐，这么大黑眼圈都不遮一下？" 苏绾月上车就摘掉墨镜准备补交，她想着在路上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口罩帽子戴上也不用化妆了。 饶是周周跟了她一段时间，还是在见她上车后的第一反应是——这姐今天遮瑕没遮黑眼圈。苏绾月的皮肤白皙莹润，嘴唇似乎是因为起得过早还是淡粉色，只是黑眼圈过于突兀了。 苏绾月摊在座椅里，伸手摆了两下，连话都没说就睡着了。 工作不易，周周叹气。还好她随时带着苏绾月的墨镜，在机场总算能挡一挡拍照。 苏绾月觉得在车上摇晃的比在二丫床上睡得还香，昨晚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晚、还是面膜有问题，有一阵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脸上潮气拱着热，阵阵扑过来。 她记得她睁眼看到了靳北南……那是不可能的！她刚才问他什么时候走的，他还说在她进屋睡觉的时候，回了趟老宅。 车很快到了机场，她正准备顶着黑眼圈下车，周周就向她递过来墨镜，"姐，快带上，今天你有粉丝送机！" 北城冬季的早上太阳出来的总是很晚，苏绾月看了眼车外还没散去的黑暗，拍了拍周周的肩，"你姐夜盲。" 周周看了眼只有轻微渐变的紫色的太阳镜，默默收了起来。她姐就是太低调了！ 苏绾月已经预料到会有粉丝送机，却没想到她为数不多的粉丝在送机的时候还和别人吵起来了。 第40章 你是他女朋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争吵, 只是有两个女孩在因为一句话拌嘴。只不过另一个女孩举着赵虔的手幅。 起因还是因为网上传的赵虔是空降，金主是投资商里的人，要演技没演技, 要代表作没代表作, 只是空有张好脸只会瞪眼。而且听说她还特别会搞事，同组的演员、工作人员都受不了。 自然这种拉胯整个剧的演员会招其他人的粉丝不待见, 尤其是苏绾月的。她在剧中和赵虔的对手戏不少, 况且还正处在上升期, 出道第一部 就是陈导的作品，第二部却折在这儿了。她的粉丝们能乐意么。 粉丝们轮完星蜉轮Fei，只不过数量不算太多, 最后还是公司联系后援会压下了。 "赵虔和我们一班飞机？"苏绾月挥手告别粉丝们才问身边的周周。 周周艰难地笑了一下："嗯，剧组安排的。" 她看不清苏绾月口罩下的神色, 又急忙补道："姐, 咱就打个招呼就行。" 苏绾月轻点了下头, 应付场面这种事她自然熟悉。她在口罩下翘起的唇角有些嘲讽的意味，本来是烦恼 说起来她原来最厌恶的就是这些社交，现在反而到哪儿都逃不开。 快登机的时候, 苏绾月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一团火一样烧到她前面。苏绾月又往下拉了拉帽檐，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 惹不起就躲。 等到苏绾月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就听到似乎是吵架的尾声, 赵虔伸出长指戳着一个小姑娘的眉心，咬牙切齿地让她长点心。 苏绾月放包的手顿住, 这种情况下她再上前打招呼好像也不怎么合适。她又像那边看了一眼，见只剩赵虔自己坐在那翻着手机，苏绾月还是没过去找不自在。 周周小声在她耳边嘟囔, "姐，听说她脾气可不好，是投资人的人，咱们杀青了就走，不和她一般见识。" 苏绾月还没回她，就听她顿了一下，又嘿嘿一笑，"靳哥说，有事找他，导演和制片人那天他都交代……唔，哈哈，姐姐，我还是第一次坐商务舱。" 苏绾月侧目看周周，她明显意识到自己是说漏嘴了，开始看菜单来掩饰。 她忽然想起了昨天靳北南一身酒气的回来，问他也不说怎么回事，口罩下唇角不自觉扬了扬，"哦，他还说什么？" 周周仔细分辨了一下苏绾月的声音，不辨喜怒。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没什么了……就是说有事找他。" 这个"有事"周周没细说，当然还不仅仅是苏绾月被欺负的事。 苏绾月没追问，向窗外看了一眼，还没起飞，昨天还是阴天，今天外面阳光格外耀眼。她轻轻吸气时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微僵的唇角，忙压了下来，还掩饰性地轻咳一声。 剧组考虑成本只给苏绾月买了商务舱，只是她没想到赵虔这个投资商塞过来的人也和她一样的待遇，而且她还没有吵嚷着升成头等，这倒和她给世人的形象不一样了。 助理应该都买的是经济舱，只不过苏绾月想给周周升舱的时候才知道，靳北南已经给周周升了。她偏头看了眼赵虔，那团火已经靠着刚才被戳眉心的圆脸小助理肩上睡着了。 两个多小时的行程，本来苏绾月还打算补眠的，可闭目后全是昨晚靳北南揪着她恐龙尾巴的样子。 睡是睡不着了，她差点儿笑出声让周周听见。 苏皖月原本以为她会同赵虔一同有剧组的车来接，谁知道出了机场才被告知剧组的车在半路堵车，她还得等着。 "赵虔呢？"苏绾月四下看了几眼都没看见那团火红的身影，她往上拉了拉口罩，问了周周。 周周撇了撇嘴，一边联系剧组查看定位，"已经走了，好像是她金主来接她了。" 苏绾月蹙了下眉，伸手去拍周周的脑袋，"以后在外说话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她力道不重，但这一下也让周周懵了。 她迷茫地抬起头来看苏绾月，一时不知道一向温和有礼，像是仙女的姐姐怎么忽然像教训熊孩子的家长了？ 周周吐了下舌头，表示自己不敢，才问苏绾月，"姐，我们要不要也自己打车去？" 苏皖月凑过去看了眼剧组的车，其实已经快到了，她摇了摇头，"别让他们白跑吧。" 这次是拍一部仙侠古偶，取景多为山上，他们一行人开车开了四个多小时，才从机场到了附近镇上的宾馆，苏绾月到的时候看见赵虔已经坐在宾馆大厅里玩手机了。 迎面对上，这次不打招呼不合适，只是苏绾月刚停下脚步，却看到赵虔那个圆脸的小助理跑了过来，噘着嘴站在赵虔面前："姐，他们说没房间了，要不咱们去别的宾馆？" 赵虔头都没抬，双手在手机上打字，问道："不是说两三天就能修好么，干脆我和你挤一挤。" 小助理一脸为难："姐，可是我住的也不是单间啊……" 她边说边扫了一下周围，发现了站在一边的苏绾月和周周，圆脸小助理立即住了嘴，微微倾身向两人问好。 苏绾月也点了下头，看样子赵虔的助理很警惕，她也不做打扰，托着行李箱和周周就准备回去房间。 剧务老师从电梯愁眉苦脸地出来时候，本身是想和赵虔协调的，看到还在一边的苏绾月忽然眼前一亮。 他笑眯眯对苏绾月打了个招呼，苏绾月以为是要她和赵虔换房间，谁知道剧务是想让两人挤一间。 剧务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之前安排机票房型这些，苏绾月都没提出异议，想必是比较好说话的一位，"赵老师的房间卫生间下水有些问题，维修人员还需要弄两三天，您看能不能……" 他话没说完，周周先不同意了，苏绾月一直瞒着没说，她可知道苏绾月家是什么条件，况且小靳总再三交代要照顾好她，真让这位和苏绾月一间房，打起来都吃亏。 "不是还有一位女演员么？"周周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眼睛还是不受控地往赵虔那边瞟。 剧务为难地看着她们，心里叹了口气，另一个更难伺候。 "赵老师同意的话，我无所谓。"也就是两三天的事，拍戏时间又长，没准还得遇到连轴转的时候，能回来也只有晚上，她倒是不怎么在意。 剧务总算放下心来，正准备转头做赵虔的工作，眼角就看到一团红冲了过来，接着就响起了赵虔的声音："我没意见，咱们走吧，我想睡会儿，快困死了。" 苏绾月一怔，看着眼前这位皮肤接近小麦色，比她高半头的赵虔，这风风火火的性格似乎和传的不太一样啊。 两人终于回了房间，小镇上条件有限，也没什么套间，只有一张大床，这两天还得两人分一张床。 让前台给赵虔又办了一张卡，苏绾月进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同她客套，就见赵虔将行李箱大喇喇地放在床边摊开，指着床对苏绾月说："我睡这边你睡那边可以吗？" 苏绾月摘下口罩，点了点头，"我都可以。"便看她蹲下来在行李箱里翻找着什么。 她的手机紧接着响了起来，赵虔也不管苏绾月在场，直接接通按了免提键。她的行李箱挡住了苏绾月的去路，她示意自己出去，却看见赵虔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她坐回去。她现在想避嫌都来不及，只能拿出耳机戴上。 那边听到电话接通，上来就劈头盖脸给赵虔一顿骂，"辞退她算了，是她给你当助理还是你给她当助理？"是个女人的声音。 赵虔头也没抬，嚷道："您都辞退几个了，小圆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这样下去就得您来当我助理了。" 那边女人听完似乎是滞住没出声，含糊又强硬道："那就这一回，下回她要是还犯错就直接辞退。" 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赵虔猛地站起身，把手上的红色围巾摔在床上，拿起手机开始向电话那边吼道："妈您没事干就去打麻将，别成天盯着我身边的人，您要是再这样无故辞退我助力，给我经纪人上课的话，我也别演戏了，直接去打工，您也别想从我这拿钱！" 赵虔终于拿捏到了对方的七寸，对方声势一下弱了下来，左一句"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好"，右一句"宝宝别生气"，终于挂了电话。 苏绾月这耳机带了其实和没带一样，赵虔的声音太大了。她只好拿出剧本来翻看，心里却又觉得赵虔和谣传的确实不一样，还没细想，眼前就多了一抹红。 "还没正式介绍，赵虔，虔诚的虔。"赵虔声音响亮带着点笑意，在苏绾月面前伸出右手来。 她似乎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开朗的人，她从小到大遇到最不羁的就算舒颜了，可这人比舒颜还开朗些。苏绾月这才仔细打量她，这样的红穿在她身上正正好。赵虔是美人，美在骨相，微微泛着小麦色的健康肤色让她有另一种别样的美。 苏绾月愣神间看见那只手上下摆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起身伸手握住，也介绍了自己，"苏绾月，我演朝月。" 赵虔饰演女主朝歌，苏绾月饰演的是她妹妹。 瞟了一眼苏绾月另一只手里的剧本，忽然一笑，"你是星蜉的？" 苏绾月没想到她这么自来熟，眨了眨眼才点头。 只见赵虔忽然嘿嘿笑了两声，整个人和刚才的气质极其不符，她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她："你就是靳北南的……女朋友？" 第41章 他女朋友都要没了！ 苏绾月差点没拿稳手中的剧本, 那句"你怎么知道"差点儿失口说出来。 还好话到了嘴边，就被她吞回去了。 只是她刚想着这么辩解，赵虔却后退拉开距离, 拍了拍她的肩, 一副了然的表情："明白，放心我嘴很严。" 她还一句话没说, 就被赵虔盖了章！ 赵虔又仔细地上下打量她, 嘿嘿笑了两声, "星蜉不行啊，连艺人的表情管理都不培训一下？看你这张小脸儿跟霓虹灯似的，这么一会儿都变了几种颜色了？" 苏绾月默默咽下去疑问, 把剧本扔在床上，伸手揉了揉脸瞪她。 要不是她忽然提到靳北南, 她也不至于丧失表情管理这项功能啊！ 赵虔似乎是很喜欢逗苏绾月, 看见她这样子就更来劲了, 伸手就去揉她的脸，"啊你太可爱了，哈哈哈, 我好喜欢你！" 苏绾月被她揉得脸都嘟了起来，本来因为睡眠不足的苍白也被这样揉出了红晕。 她被赵虔忽然的热情弄懵了，任她对自己"搓圆捏扁"一阵, 才想起来把她手扒下来。 "你说你喜欢靳北南那人什么啊, 总感觉一朵鲜花、唔……"赵虔边将手臂搭在苏绾月肩上，边数落靳北南, "这人一看就满肚子花花肠子，仗着家里有点儿臭钱，人还不学无术……" 苏绾月偏头看了一眼正说得眉飞色舞的赵虔, 原来靳北南在外人眼中都是这个样子。 说起来，她其实在和靳北南相处之前就觉得他是纨绔，倒也没赵虔说得这么、这么差劲。 前有靳北南，后有赵虔，这些人总和世人的传言不相同。她听见了赵虔和她母亲的电话，又凭着赵虔这个性子，想必在飞机上看到的她训助理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个真正事多耍大牌的人，怎么还能给助理升舱，还没和剧组要求坐头等？ 苏绾月正看着赵虔侧脸发怔，就被赵虔摇着肩膀晃醒，"怎么这么看着我？移情别恋喜欢我了？也不是不可以哈哈哈哈。" "不过你得先搞定我老板，这人不仅是工作狂还想让我成为工作狂……" 苏绾月好奇听完赵虔抱怨她老板，这就是传说中赵虔的金主。旁观者清，苏绾月翘起唇角，听到她老板给她下了谈恋爱的禁令后苏绾月就明白了。 "你说你、老板同你说，靳北南专门找过他？"她打断了赵虔的话，问道。 赵虔一愣，随即笑出来，"这不是怕我欺负你么，毕竟外面传言我不怎么好相处啊。" 苏绾月惊讶："你都知道了？" 赵虔一脸无所谓地摆手道："又不是生活在原始社会，即便我不是天天上网也能听到啊。" 苏绾月抿了下唇，有些后悔自己提到这一茬，转头去收拾行李，问赵虔要不要换床上用品。 赵虔倒是没在意她的转变，笑嘻嘻说只要苏绾月不嫌弃她，她倒是无所谓的。 苏绾月拿出行李箱里的床上用品，这行李箱还是之前她妈妈给她收拾过的，只是铺好床单，套被罩的时候却犯了难。这些她从来没做过，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赵虔将自己的行李放好后转身就看到了拿着被罩一角在那里比划的苏绾月，她几步上前拿起被罩，"把被罩翻过来，平铺在这上面，然后你拉链的地方要朝上边，像这样叠两下，再往上一折，然后翻过来……就好了！" 赵虔边说边弄，不一会儿就套好了，苏绾月道谢后才在一边自嘲："我一直说想脱离我妈妈的管束，可离开她我连这样基本的东西都不会。" 也许是因为赵虔的坦然，苏绾月不自觉将这些话说出了口。 其实在她说出口时就后悔了，她肯定又会听到诸如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是因为她矜贵"之类的话，想结束这个话题，又暗自嘲讽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现在都和一个刚见面的人说出这种话。 "谁生下来就会这种东西？不会就学呗。"赵虔将床铺好，去拿她的枕套，"又不是傻子，这种东西学个一次就会了。况且世上的办法有千万条，又不是不会这些就活不下去了。没听说过'术业有专攻'么，你戏演的不错啊，那段舞跳得我都看哭了。" 苏绾月吸了口气，笑出了声，"谢谢。"这次她咬字很重，慢慢地道了声谢。 "你说的对，我运气也不错，总能遇到你这样好的人。" 苏绾月这句话把赵虔肉麻的够呛，和她闹了起来。 这世上很奇怪，有些人明明是初次见面，但彼此之间就磁场却是互相吸引的。 当然还有排斥的。 这次的剧组一切都讲究个"快"，不围读剧本，也不提前试戏，第二天就直接拉人去开机仪式，然后就算开机了。 赵虔的演技确实如外界所传，导演给她讲戏的时候恨不得给她演一遍。一场戏下来只有导演满头大汗。 苏绾月看着一脸茫然但是已经不好意思说自己懂了的赵虔，上前对导演说："您歇歇，我来和她对对戏。" 导演看着一脸为难的赵虔，叹了口气，让A组的人都休息一下。 "你可算来了，要不是违约金太高，我都想弃演了。"赵虔拿着剧本给自己扇风，明明是冬天，她心里却像有团火在烧。 苏绾月笑了，"你还有怕的时候？"随即坐下来将这场戏的前因后果快速讲了一遍，又引到着她用心去体验一遍人物的想法感受。 "姐妹，你真神了！"赵虔兴奋地抓住苏绾月手臂，差点就要晃她了，"这就是一直说的真听真看真感受吧！我怎么从前没想到？" 她也不是科班出身，可公司给她请的老师她觉得也没苏绾月这样给她这样捋一遍好使。 赵虔总算准备好了，这场戏没有苏绾月，她得等下一场。 她正观察着赵虔究竟怎么样，转头看导演脸上神色终于松动，还泛出惊喜的神色，总算放下心来。 "这小姑娘没外面说得那么差劲啊，演得不错。"忽然一个男声在她耳边响起，苏绾月应声看去，是在戏中演她们父亲的一位前辈，也算得上老戏骨了。 他此时挨着苏绾月很近，并排站在一起，老戏骨微微向她这边侧身，从后面看上去，两人亲近的很。 苏绾月觉得浑身不自在，边笑着打招呼，边向旁边撤了一步。 那位老前辈像是没察觉一样，直接将手搭在苏绾月肩上，揽着她低头笑："我刚才听见你给她讲戏，不错。你上次演的那部演技很好啊，小姑娘前途无限。"说着手还在她肩头摩挲两下。 苏绾月看他笑得诡异，又察觉出他眼中的不怀好意，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让她一阵恶寒。 一闪念间，苏绾月矮了下身，从他手中逃出，还边说好像有人在喊她，连忙退开去找周周。苏绾月回头看他的时候，发现那人也在看自己，依旧是一副近乎慈祥的笑脸。苏绾月点了下头，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这个想法在晚上这场夜戏的时候，老前辈紧握住她的手时，让苏绾月确定了自己没想错。 戏中父亲拉着姐妹两人的手一脸痛苦，却什么也没说，还要强装无事，父亲犹豫再三，便准备把她们母亲的噩耗告诉她们。 老前辈当然演得很好，还将赵虔带入戏中，可苏绾月在低头的时候，却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食指在她手心里搔了几下。 苏绾月借着现在是赵虔的近景偏头看了一眼他，发现他也看了过来，胡子下的笑不怀好意。 苏绾月咬了下唇，忍着恶心抽出了手，走到赵虔另一边将她从男人身边拉开，领着赵虔在一边坐下，目光焦急地问："父亲，到底怎么了？" 赵虔有点儿懵，这和剧本里的不一样，不过苏绾月捏了一下她的手背，她立即反应过来，跟着问。 导演没叫停，本来后面父女三人抱头痛哭的戏，被苏绾月这么一带，就变成了父亲说完后独自掩面，她们两个也没上前安慰，只是口中说着不相信。 对于第一天的夜戏异常顺利，导演似乎也吃了一惊，不断夸苏绾月，顺便还夸了赵虔。 老前辈噙着笑，也上前来，"真是青出于蓝啊，小赵不错，小月没照剧本演居然也能接住。" 后半夜大家都有些累，苏绾月听着他的话头把自己往改剧本上带，就像辩解。 这时导演喜气洋洋地插话，"改的好啊，本来冯老您这个父亲的角色就是威严的，照剧本那样就太难看了。" 冯老冷笑了两声，也没多说，看导演走了，就对苏绾月冷下脸来，"年轻人虽然想法好，演技还差点儿，一会儿你去我房间，我们好好对对戏。" 连赵虔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儿起来，冯老却不动声色，临走还不忘补充一句，"我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明天小月你可别擅自改剧本啊！" "这踏马！这是个老色……"赵虔虽然演技不行，但也见过许多这样的道貌岸然，以前总有助理拉着她不让她得罪人，现在这人都欺负到她姐妹头上了，她当即就忍不住了。 苏绾月将她嘴捂住，压低声音说："别嚷，你以为这些人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吗？你看有人管么。我以后尽量避着他，你放心我没吃亏。" 赵虔气得把苏绾月手拉下来，"这老东西刚才说的是人话么，岁数都能当你爹了！" 苏绾月看着冯老的背影也冷下脸来，哼道："他可能就没孩子，不然也干不出这么恶心人的事儿来。" 她说完就觉得旁边有人在看她，她转过脸来就看见赵虔一脸不可思议："哇，黛黛，你居然学会骂人了！你妈妈听到不得气死！" 相处了一天，两人就都互相了解了，只不过苏绾月还瞒着一件事，就是靳北南和她的协议婚姻。 苏绾月也愣了，笑着去挽赵虔的手臂，一同去坐车回去，"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车上，看到睡着的苏绾月，赵虔终于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将今天发生的事一股脑地和一个人说了，最后还打上一句：靳北南再不管，他女朋友都要没了！ 第42章 你好骚啊！ 有时候, 越是得不到的越让人锲而不舍。 苏绾月回到宾馆就已经将冯老的事忘在了脑后，她还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卸妆洗澡，手机就响了起来。 苏绾月努力睁开惺忪睡眼, 看到靳北南的名字一顿, 瞬地清醒了不少。她接通才发现是视频，靳北南那张俊俏的大脸就嵌在屏幕里, 额前的短发还不服气地翘着。 稍后, 他蹙眉将屏幕拉的远了些, 苏绾月看到了他黑色睡衣下白皙的颈项，微微露出的锁骨上还隐约有一片红。 她手机还是转的慢了些，被旁边的赵虔看了个正着。赵虔吹了个口哨, 那起自己的手机，对她坏笑着指了指门口的位置, 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不知是太困, 还是被赵虔这一两天拉她看组里那几个新出道的男孩, 评论人家身材长相，还有打分，苏绾月现在仔细看着靳北南的眉眼, 忘了害羞，也开始在心里默默打起分来。 耳朵上好像还能看见根红血丝，这应该五分吧, 鼻子挺翘的恰当好处, 比演她们弟弟的那个男孩协调很多。眼神勾人，能看出是刚洗完澡, 还有些朝雾蒙蒙，嘴唇…… 那张正被评分的嘴动了动，苏绾月终于听到了对面人说的话, "傻了？还是网不好？"说着还伸手在镜头前晃了晃。 苏绾月缓过神来，闪躲不去看他，就说自己太困了，也没注意屏幕前靳北南的欲言又止。 "那就赶快睡觉，眼睛都睁不开了。"靳北南也没再问其他的，只等着苏绾月挂断视频，"别闹！" 苏绾月刚想挂断，就听靳北南带着点宠溺的训斥。她看向屏幕，一只毛绒绒的白色小脑袋硬要钻到靳北南的领口。 "呆呆！"苏绾月看到小狗瞬间不困了，兴奋地叫了一声。 呆呆终于听到了女主人的声音，瞬间回头，探头探脑地看着镜头找苏绾月，靳北南只好抱着它一起同苏皖月视频。 苏绾月逗起呆呆来神采飞扬，也没看到后面的靳北南脸色越来越难看。 "哟，这是一家三口啊？"已经打电话回来的赵虔刚进门时看到苏绾月的神情以为要被塞一把狗粮，还想出去浪一圈，结果就看到了屏幕前的小狗，靳北南却不知踪影。 "你家狗都成精了，还会单独跟你视频了？"赵虔嘴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问苏绾月，"我在走廊里遇到晨晨了，就那个演三公子的小弟弟。本来我还觉得是挺好看的弟弟，但刚才看到你家那口子，我才算知道赝品究竟是赝品啊……要不你发展一下？让你的池塘多条鱼，要不是他长得和你男朋友有点儿像，我就下手了……" 赵虔以为靳北南没在旁边，边嘴快地调侃边去了浴室洗澡。苏绾月也知道赵虔是怎么回事，靳北南说有人敲门，她也以为靳北南没听到，打着哈哈胡乱应和赵虔。 只是手机这边，拿着水杯站在茶几对面，听到赵虔的话，水滴溅在脸颊上，他喉咙滚了滚，咽下了那口冰水，眼神都跟着一起冷了下来，看向手机。 呆呆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缩着脖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飞跑回了自己的窝，苏绾月只看见一道白影从屏幕前闪过，接着就是靳北南微微泛红的胸口。 怎么开个门，领口的扣子还解开了！ 苏绾月被靳北南这个样子梗住，慌乱间要挂断视频，"我要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 浴室内的水声停下，赵虔听到外面没了动静，还以为两人挂了视频，嚷着让苏绾月给她拿浴巾。 "你说老冯头这人真逗，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从电梯那边过来，都走到你房间门口了，被我叫住了。"赵虔开门只伸出一只带着水珠的手臂，结过苏绾月的浴巾，声音比刚才清晰很多，"好家伙这老小子真是贼心不死，我就差明着骂他了，要不是看他岁数大……" 苏绾月砰地一下关上了浴室的门，赵虔的声音就被掩在门内，含糊不清。 她以为她已经把视频挂断了，却点成了转成语音，也不知道靳北南那边听没听到赵虔的话。 苏绾月将手机贴到耳边，轻声问了一声，"靳北南？" 等了一会儿，那边都没出声，苏绾月总算松了口气，将通话挂断了。第一天就连轴转，苏绾月睡意很快涌了上来，这件事也被她抛在脑后。 第二天本来还是苏绾月和冯老的对手戏，可冯老却同剧组请假了。 "听说了吗，冯德那个老头儿差点儿被换了。"晚上宾馆的路上，赵虔忽然放下手机，对苏绾月八卦。 苏绾月今天戏份也不少，还没休息过来，冯德的事她也不感兴趣，恹恹地问了句一句，"他怎么了？" 赵虔耸了耸肩，"谁知道，这个老油条平时滑不溜手，怎么还能得罪人？" 现在对于苏绾月来说，睡觉比天大，她无意识应和着赵虔的话，只依稀听见了"换人"、"投资商"、"死路"之类的词，就睡了过去。 昨晚的北城，靳北南盯着屏幕，直到显示对方已挂断，才收回视线，眼瞳漆黑地盯着窗外昏黄的路灯。 窗上映出那张英俊的脸，唇上挂着讥诮的笑，就连刚才视频里那点几不可察的温和宠溺全都被这个笑冲没了。 靳北南抬起手臂撑着落地窗，额头抵在小臂上，半垂眼睑盯着手机上的短信。 五分钟后，一辆亮蓝色跑车驶出别墅区，车里薄与推了推金丝镜框，凉凉瞟了一眼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靳北南，嗤笑一声："真拿我当你家司机了？上辈子欠你了我？下班就陪你去酒吧？" 被质问的男人懒散躺在椅背上，眼尾微微上扬，浓密的睫毛轻颤，眉心却蹙着，并没回话。 到了地方，薄与以为这男人睡着了，刚想叫醒他，转头就看见这人已经睁开了眼。 他都习惯他这个样子了，他不想解释的事追着问也没用。薄与也懒得废话，只绕着车钥匙跟在靳北南后面，直接上了二楼的包间。 后半夜正是酒吧喧闹的时候，靳北南推开二楼最里面那间包厢的位置时，却异常的安静。 等薄与关上了门，便隔绝了门外的叮咣叮咣的吵闹，只剩下对面的李易晃着酒杯，遥遥向他举杯。 靳北南也没坐，直接抄手靠在门边，挑眉问他："叫我来是为了陪你喝闷酒的？" 李易笑了笑，慢慢品了一下杯中的酒，"我新淘来的日威，尝尝么？" 靳北南接着看他，只有薄与看出他眼中的不耐，迈着长腿走到沙发上瘫坐，"我这社畜明天还要上班，先不陪二位了。" 他说完，径自向后仰靠，合眼睡觉了。 靳北南视线依然停在李易身上，看着他慢慢品酒一言不发，而李易却也像是没这个人一样，依然自顾自地品酒。 终于，靳北南脚尖动了动，抄起来的手放了下来，将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慢悠悠走到李易面前，伸手夺下他的酒杯，放在桌子上。 水晶酒杯磕在玻璃的桌面，发出一声清脆响声，薄与睁开眼，看见李易展笑的侧颜，仰头看着靳北南，而靳北南一手握着杯子撑在茶几上，另一只手搭上了李易的肩，光影晃动，看不明他的情绪。 薄与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相机拍下了这个画面，顺便又调出微信，给那个名字是"捞月亮"的发了过去。 "你同意了？"李易笑着问他。 靳北南握着杯子的指骨泛了白，只让人能察觉出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嗯了一声，问道："冯德那人是怎么回事？" "三个点。"李易依然笑着。 靳北南闭了下眼，"我要冯德滚出去。" 李易这才向后靠去，翘起一条腿笑着说："跟我合作你不吃亏，没想到靳小少爷还是个痴情种。" 薄与只盯着屏幕上那个"对方拒绝了您的消息"，额角一抽一抽的疼。 李易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靳北南，大衣里黑色的睡衣还向外翻着领子，李易笑了一声："让一个人离开并不难，对他来说，还有下一个组，早晚会和、你女朋友遇到。" 靳北南收起刚才瞬间外放的狠厉，冷笑看他，"有劳李总。" 两人说的话并不多，谈完这些之后靳北南也无意停留，李易一脸"年轻人就是冲动"地表情，笑着将靳北南送了出去。 临出门时，靳北南手撑住门边，忽然回身对李易笑得灿烂，"李总，麻烦让你女朋友以后再后宫选妃，别带着我家那位。我一个能顶三千。" 说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易，啧啧轻叹，"年龄是有点大，但还说的过去。我能明白赵虔为什么盯着剧组的毛头小子看了。听说有个打五分的，不知道李总有几分？" 他说完后，满意地看到李易冷下来的脸和暴跳的青筋，贴心地帮李易带上了门。 坐进车里，靳北南又回到了那个懒散的状态，察觉到薄与还没开车，直接掀起眼皮问他，"还没睡醒？" 就看见薄与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摩挲着下巴，盯着他摇头轻叹。 "进去一会儿就学会了这毛病？"靳北南似乎心情比来得时候好了不少，还和薄与调笑。 薄与启动车子，摇头叹息，"靳北南，你可真骚！" 之后的片场，冯德像是变了个人，老老实实地同苏绾月对戏，下戏了也回自己车里待着，异常老实。 老实的还有赵虔，这两天都不拉着苏绾月给她后宫三千佳丽打分了。 "转性了？"苏绾月好奇地问她，"小晨晨刚才还找你，说要给你唱告白气球呢。" 苏绾月刚调笑完，就见赵虔对她挤眉弄眼，随即她手机里有个男人的声音："告白气球？问他是不是想体验一下被热气球带上天的感受？" 第43章 当局者迷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看着赵虔态度极其诚恳, 撇嘴眼睛四下张望，苏皖月轻笑，看这样子是老手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干嘛！"电话那边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 赵虔被这声音震得将手机拉远了些, 又同苏绾月眨了眨眼，指了指一边, 跑开了。 苏绾月等着司机, 还要在这边山上拍一个星期, 这几天她的手机都异常安静。 微信里靳北南的对话框，消息还停留在四天前，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几天太忙没时间。苏绾月往下翻了翻微信, 手指停留在哥哥苏朗越的名字上，好像很久没同家里联系了。 【捞月亮：哥, 爸妈最近怎么样？】 不知怎么回事, 苏绾月看到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消失又出现, 忽然心里一紧，像是有只手狠劲地攥了一下她的心脏，又骤然松开。 苏绾月倚在旁边的树上, 缓缓吐出口气来，看着最后哥哥发来的"一切都好，你注意身体"这句话蹙起了眉。 她还要再问, 只听耳边赵虔气愤地叫她的名字。她偏头看过去, 赵虔握着手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长发披散着被她抛在身后飘扬。 苏绾月收起了手机, 好家伙，她总算看到了什么是走路带风啊。 "气死我了！你老公不讲武德！" 赵虔只知道靳北南是她男朋友，但最近她总喜欢开玩笑叫他是苏绾月老公。 刚开始听到这两个字的苏绾月心里还"咯噔"了一下, 下意识要反驳，后来看赵虔笑嘻嘻地模样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在她多次反抗无效下，她也就任她这么说了。 苏绾月在刚听到这两个字时，刚开始心中是有些异样，像是被羽毛的末梢轻轻撩了一下，有点痒；又像是被蔷薇的刺划伤，微不可查的疼、却又有皮肉快速愈合时的痒。只是叫得多了，她也就像是习惯了一样。 但那感觉仍在，不是没有，只是刻意忽略了。 苏绾月等赵虔刹车在她面前，伸手帮她拢了拢乱飞的头发，笑着问她："他怎么招惹你了？" 按理说他们两个是没有交集的，靳北南怎么还能惹到她？ "他把什么都和我老板说了！我老板本来就禁止我谈恋爱的，我也只能看帅哥过过眼瘾……额，还有嘴瘾。"赵虔一脸痛失江山美人的表情，搓着指头咬牙切齿，"现在倒好，看都不让看了，这还让人活么！" 苏绾月忽然顿住，她一直没有打探别人的习惯，只是这时还不得不问一句："你老板……是你男朋友吗？" 李易这态度，已经不像是一个老板在约束手下的艺人了。 赵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睁大眼睛战术后仰，"黛黛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我老板！" 苏绾月沉默，赵虔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她刚才是在说，自己看到了外星人，那外星人还是她老板一样，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等等你别替他狡辩，"赵虔摆了摆手，"这家伙把咱们选妃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告诉我老板了，这两天我老板简直就像是在我身边装了监控一样，一天八个电话又数落我，还说我不要耽误人家的大好前途。我寻思着能传出绯闻来还可以给剧做一波宣传，到时候再辟谣也不亏啊。" 赵虔上车之后还在骂，从靳北南改成了她老板李易，开始痛数他的"罪行"，是史上最奇葩小气的老板了。 苏绾月听着她对李易的数落，总算把这其中关系看明白了。不知是不是赵虔身在其中，李易这司马昭之心也只有她会当成李易对她的为难。 苏绾月低头下意识看手机的时候，屏幕自动解锁，界面还停留在微信上。她盯着那个几天没说话的头像轻哂，自己的事还一塌糊涂，怎么还给别人当起了爱情导师了。 路途颠簸，眼看着就快要到了宾馆，苏绾月却接到了副导的电话。 "不是说那场戏要后天拍吗？"副导催着她回去，赶着拍那场夜晚在林间追捕的戏。戏中她饰演的角色为了给家族一雪前耻，奉命去查一桩案子，最终线索却指向了自己的父亲，这晚的追捕也是她在林间追捕冯德。 副导演支支吾吾道："冯老师说后天有事，这场戏今天不拍可能就得再等一个月上山单独拍。" "可是今天白天刚下过雨，设备什么的可以吗？"虽然这里是南方，但下雨后的山林夜晚不仅阴冷，许多湿滑的地方并不安全，况且这还是在晚上。 "我们已经查看过了，倒是没问题，也就在这一小块范围内拍，就拍那场查看脚印的戏。"副导越说越急，"姐，趁着天还没黑，您能不能赶紧来一趟，我们都在这边等着……" 苏绾月看了一眼赵虔，叹了口气，只好答应了下来。 "姐您自己回来就行，赵老师明天还有一场重头戏，她得休息好。"副导听到苏绾月松了口，又忙嘱咐道。 苏绾月也不想拉着赵虔去，赵虔是主演，这几天她的戏份很多。通常她已经休息了，赵虔还得等到最后拍她那场。 放下电话，车已经到了宾馆大门，苏绾月也就和赵虔说了这件事。 "刚说这老头子最近不惹事儿了，怎么又出幺蛾子？大晚上的吊威亚，白天还下雨了，他是疯了吧！"赵虔一听更气，要拉着苏绾月一起下车，"不管他，下班了谁还耐烦理他？" 赵虔的力气大，差点儿把她拉下车去，苏绾月忙拉住她，"工作人员都在那等着，我不去不合适。早点拍完也好，我可以早点回去。对了，你和周周说一声，让她记得吃外卖。" 周周和赵虔的助理小圆已经先一步回宾馆收拾东西了。 苏绾月还是让赵虔自己回了宾馆，同司机说调头回去。 路上她眉心一直在跳，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苏绾月又看了一眼安静的手机，闭目休息。 这边的副导挂了电话，跑去棚子里找到正在看手机的冯德。拉过椅子坐在旁边，一脸欲言又止。 "她没答应？"冯德看着手机，余光就看到副导坐在他身边，用鼻子哼出一声问道。 "答应了……"副导犹豫，"冯老师，咱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冯德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冷笑了一声关掉手机，转过身来对副导说："呵，谁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年轻时候拍戏比她还艰苦！更何况演员是她的职业，我最讨厌不敬业的人。" 副导看冯德已然生气，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说得对。但是她一个小姑娘……我怕出事啊。" "怕什么，这是硬性需要，演员就得随时待命。"冯德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向后靠去，一张含着讥讽的脸隐在阴影中，笼上了恨意，"她不尊重我可以，不尊重演员这个职业可不行，我这也是为她好，玉不琢不成器！" 副导听完只能应和退下，去查看安全设施。冯德则在他走后，又打开手机看到那条短信，还有发来的他之前成立的公司里的一条财务状况，他卖给上一个剧组的道具，有很多来路不明，发.票也是他从别的地方搞来的，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还是他女儿。 若是爆出来，不仅他女儿要背上案底，恐怕再也没有剧组和他合作，他在圈内也就臭了。 还有狗仔给他邮箱里发了一个短视频，是他带着一部戏的女配直接去宾馆的照片，人脸拍得一清二楚，那个女孩搂着他的手臂正在撒娇。 他揉了揉眉心，这个如果让他老婆看到了，恐怕她家的律师团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 到了片场，苏绾月才发现不对劲，她问副导，"冯老师呢？" 怎么和她一起吊威亚的是个年轻的武替？ 副导眼神闪躲，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苏绾月，像是在掐着嗓子，细声细气说道："冯老师在最后那个点等着，他说自己最近身体不适，医生不建议他吊威亚。" 最后只在苏绾月追上冯德时，给了冯德一个特写，其中确实可以用武替。 苏绾月笑容不再，伸手示意让工作人员停下动作，对副导说："既然不是冯老师亲自演，为什么挑现在？" 那副导像是终于受不了一样，竟当着众人的面，带着哭腔扯着苏绾月的长袖说道："姐，就这一次，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谁都得罪不起啊！" 苏绾月看着他，眉心渐渐蹙起，不说话。 副导看不懂苏绾月的表情，以为她还是不同意，连哭带嚎地就差下跪了，就看见苏绾月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我只希望以后冯老师能遵守规则，毕竟是前辈。"她也隐约知道副导似乎和冯德走得比较近，在剧组里冯德也算是个小投资人，话语权自然很大。 副导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样，忙张罗大家动起来，还特意嘱咐威亚要绑的结实一点。 苏绾月吊起威亚，这两天已经习惯了，况且她从小练舞，这些动作对她来说也不算难。 只是当她踩上其中一个标记好的树枝时，脚下却一滑。 苏绾月心里暗叫不好，虽然有威亚吊着，可难免受伤，况且如果她摔在这根粗壮的树枝上，怕是树枝没断她的腰腿就断了。 匆忙间，她的手本能地去抓身边的小树枝，另一手去抓威亚，只是太慌乱了都抓不住。 耳边声音嘈杂，都是人在叫喊，苏绾月听不真切，只条件反射般地用脚踹了一下树干，她想让自己不要摔在粗壮的树枝上，没准还能用手或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树其实不算高，下面又都是松软潮湿的土地，难免会浑身淤青，但总好过骨头断裂。 第44章 一看就不正经 苏绾月在下落的时候, 脑子里没什么走马灯，只有一个揪着她恐龙睡衣尾巴的人，躺在沙发上的笑脸。 最后一截树枝也没抓住, 她想, 这次回去之后干脆给他也买一件，让他去扯自己的尾巴吧。 苏绾月已经感受不到身上受了什么伤, 只是在下落时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 耳边呼啸的风声忽然停了下来, 周遭混乱的人声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的名字。 苏绾月头被晃得发昏，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已经停下来了，正缓慢地被往下放。 她闭了闭眼, 双手拽着钢丝绳，慢慢调整心情。她挣扎着想用脚触地, 可动了两下才发现腿疼得不能翻动。 算了, 她就直接躺在地上等着工作人员来拉她吧。 可苏绾月还没接触到预想中的潮湿泥泞, 就落进了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在落入怀抱的瞬间猛地睁开双眼，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灯光明暗不定，晃过他脸上时, 苏绾月忽然鼻子一酸。 "回家不让你揪我尾巴了。"她出声时还带着些颤音，听上去还挺委屈。 她看见靳北南抿紧的唇动了动，正紧张地屏住呼吸, 一双圆眼泛着湿气看向他。 靳北南微微低头, 阴影挡住了眼镜，她看不清他的情绪, 但只听他长长一声叹息，接着轻轻托了下她腿弯，喊人过来给她"松绑"。 苏绾月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低气压, 趁着人都没来，拽着他的衣角轻扯了两下，"你别，嘶……" 人就是不能得意忘形，苏绾月本想卖个乖，谁知道笑的时候扯到了肋间神经，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威亚师将苏绾月解救出来之后，一群人又赶紧撤走。 苏绾月正想着让人扶一下，她好去旁边休息，现在眼前只剩下靳北南一人，她只好去拽他的手臂，咬牙走去车那边，今天也拍不了什么了。 毕竟那边人多，之前接她那一下子虽然事出紧急，也会有人议论纷纷，更何况现在了。 可苏绾月指尖刚触碰到靳北南的衣袖，却看他矮身将她横抱了起来。动作轻柔稳当，竟没让她觉得牵动伤处。 苏绾月抬头看着他下巴上微微冒出的青茬，本来想制止的话又吞了回去，顺便将脸埋在他怀里。 只要我看不见，就不知道他们怎么议论我！ 苏绾月只觉得她的人形座驾停了下来。 她想抬头去看，却被抱着她肩的手紧了紧，头上传来男人的声音："别动，伤成这样还不老实？" 语气是那种别扭的温柔，倒让人听不出是在责备。 紧接着，男人声音冷了下来，"查。" 说完这句话，抬腿就走。 苏绾月总算被放在了保姆车里，她视线越过靳北南的肩，看到Fei匆忙走开的背影。 "飞哥也来了？" 靳北南还在慢慢调整她的坐姿，顺便检查她骨头有没有受伤，苏绾月便直接侧着脸颊搭在他肩上，问他，"你怎么过来了呀？" 苏绾月有些惊吓过后的疲惫，半阖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声音也糯糯的，压根儿也没察觉出她将脸抵在靳北南肩上时，他身体微微一僵。 "回去再说。"靳北南终于将她摆好，又拉过安全带系上，却看见车座边她手机响了。 "是周周，你帮我接下。"苏绾月现在胳膊抬起来都疼，更何况手机还离她较远。 靳北南闻言就去接了电话，刚显示接通，周周着急的声音就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正在赶来的路上，我都听赵虔姐说了，你那怎么样？" 靳北南拿着手机并没有给苏绾月，直接对手机说："不用来了，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等着陈飞找你就回北城。我现在和你姐先去市里医院，再回北城。" 周周没想到接电话的是靳北南，磕磕绊绊地答应了下来，靳北南就挂上了电话。 "嘶……我戏还没拍……"苏绾月说话时都得撑着肋间的疼，努力说着。 靳北南没等她说完就开口，"都这样了还拍什么拍，一切有公司，这事儿是剧组的问题，你看完病先跟我回去。" 靳北南说话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点儿狠厉，也不复他一贯的吊儿郎当，眼中更是浸满怒意。 正常来说一个人吊威亚最少地面有三个人拉，还都得是专业的威亚师。可今天他们到了现场，却只看见了两个人。 他现在都觉得后怕，哪怕平日里和他那帮狐朋狗友飙车拉到二百都只觉得刺激，而看到苏绾月往下坠落的时候，却觉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靳北南手虚虚握了握，还好她没大事，只是他现在后背也还冒着冷汗。 靳北南的脸色更阴沉了，他虽然拿起公司的业务不久，也听说很多圈里的是非，今天明显是有人故意害她。 他忽然想到前几天让人搜罗了许多冯德的事，眉皱得更紧了。 忽然间，他的手背上有个温热的触感，靳北南怔楞了一下，看过去才发现是苏绾月的手。 本来白嫩的小手上都是上，有的伤口上海嵌着黑色的泥土，靳北南觉得自己心脏发疼的毛病又犯了。 可这双小手还不老实地去翻他的手心，苏绾月嘟嘟囔囔地问道："怎么你还受伤了？" 她看到了他手上被钢丝绳勒出的痕迹，想了想也明白是为什么。 "谢谢……"也不等靳北南开口，苏绾月吸了吸鼻子，眼睛更潮了。 靳北南面上的狠厉消散，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避过她的伤口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手在她脑袋上轻轻一压，"路还远着，睡会吧。" 车里除了司机就是他们两个，苏绾月本来会以为自己不会习惯这个怀抱，谁知道窝在他颈窝的时候却觉得异常舒服，就像是之前两人就一直这样来着。她无声扯了扯唇角，被车内的暖风烘得昏昏欲睡，又聊了几句，到了后来还真的就睡着。 被打断了思路，靳北南就开始盯着她小巧粉红的耳垂发怔，鬼使神差地用自己的下巴轻蹭苏绾月的发顶，想着刚才苏绾月对他的亲昵，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 司机是靳家在这个城市分公司的司机，总算见到了东家的公子，早就听说了他花花公子、不学无术的名头，今天被派来陪同，他是厌烦的。 果然，这公子哥下了飞机就说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就猜肯定不是考察那么简单。 越走越近，他终于知道了，原来公子哥是来找他相好的。听说这部戏的女主角有金主，不会是这个小靳总吧？ 只是到了片场，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僵住了，狠拽开门下车。他看着是和两个人去拽着一根钢丝绳似的的东西。天太暗他看不清，接着就看见小靳总抱着个女人回来了。 他偷偷看了眼后视镜，这不就是新小花苏绾月吗，他老婆还挺喜欢看她出道那部戏的，果然明星都是给资本家留着的。 司机晃晃脑袋，眼中都是不屑。可开着开着车，他却觉得小靳总那边不像是对待随便的相好。 他对她的温柔和在意是男人都能看出是真心的。 后来他们聊到了家里的事，司机不禁咋舌，原来还真是过了父母眼，明面上交往的啊！看来小靳总收心了，风向要变了？ 到了医院，苏绾月确实没有很严重的伤，只是大伤小伤加起来也很够她受的，只是她一直咬牙对靳北南说没事。 "原来练舞的时候受的伤多了，这算什么。"苏绾月坐在车上，恹恹地问靳北南，"真的有必要回北城吗？" 靳北南将毛毯给她拉好，躲过她脖颈上的伤，点点头，见苏绾月扁起嘴，黑脸了一晚的靳北南才露出笑意来。 "什么时候成工作狂了？这戏有问题，到时候拍了也不一定能播。"靳北南声音凉凉，又伸手去握她的手。 苏绾月忽然发现，自从刚才，他就一直喜欢握自己的手，连在医院的时候也要牵着，不能牵着也要揽着。她想起刚才在医生门诊室外，他弯腰将她羽绒服拉链拉好，忽然捧着她的脸，在她额上印了一下，就让她懵懵地进去了。 这人，怎么总搞突然袭击！ 苏绾月将脸往毯子里缩了缩，靳北南就发现了。他看了她一眼，额头直接凑过去贴住了她的。 贴住了她的！ 苏绾月刚准备装鸵鸟，就被靳北南这样逮住。她看着放大的那双桃花眼，眼中尽是担忧，忽然就觉得口干舌燥。刚刚医生消毒的碘伏怕不是有酒精吧！她伤口直接吸收，这浓度比二锅头还烈啊！ "温度是有点儿高，脸怎么这么红？是伤口发炎了？"靳北南抬起头，又伸手去想把她的脸刨出来。 苏绾月闻言赶紧摆手，"没，就是空调太高，毛毯有点热。"说完她又将脸更多地埋进了毛毯里，瓮声瓮气地说："别管我别管我，让我睡一觉。" 苏绾月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被靳北南一路抱着，甚至上飞机的时候都是抱着的。 靳北南调了靳家的私人飞机，他们到那的时候，陈飞和周周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陈飞刚想说话，就看见靳北南下巴扬了扬，使了个眼色，他便让开，看着靳北南抱着苏绾月进那件卧室里。 陈飞抱着手臂站在沙发前，想找人八卦，可他身边只有周周。 最近这个小靳总似乎比刚来的时候靠谱多了，他这队也算没白占。 "没想到小苏还挺敬业的，我开始以为是小靳总的什么、唔，反正倒是个好苗子。" 他说完，才扭头看到周周一脸愤慨，"我姐最好了，她第一次吊威亚，身上天天都是淤青都什么也没说，还是那天我撞见她自己抹药才知道的！我姐演技比那些台词都不记的人强多了！你都不知道我姐有多努力1" 收到周周的"反击"，陈飞也讪讪应和，看着周周愤愤离开的背影摇头笑笑，还没想到苏绾月这样也能吸粉。 诶，这样也算是条不错的宣传途径啊！ 他正想着，看见靳北南从卧室出来，像是去了趟北极，脸比刚才冷了不止一点。看见他就直接走了过来。 "是不是冯德？" 第45章 二十四孝老公 靳北南话音刚落, 周周就凑过来陈飞身边，细声细气地问："南哥，我姐怎么样了？" 陈飞虽然只今天和周周接触, 才发现这小孩儿是真拿苏绾月当亲姐一样对待, 知道她受伤，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焦急。 他也了解这位小靳总的脾气, 怕是现在他在气头上, 周周又得挨一顿骂。 让这小丫头挨骂还怪让人于心不忍的。陈飞伸手拦了一下, 正要开口，就听见对面靳北南先开口了。 "没大碍，但伤太多, 她睡觉又不老实，容易抻到。"他看了周周一眼, "你去里面照顾她吧。" 说完就边向前走边示意陈飞去会议室。 靳北南走了两步, 又忽然停下, 转身对周周点了下头，"有劳。"速度很快，说完又立刻转身走开了。 他说完走了, 徒留下震惊的两人待在原地。 "陈、陈飞哥，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世界末日要来了？"周周惶惶看着靳北南的背影。 陈飞到底比她见过世面，笑骂她, "快去里面照顾小苏, 你小苏姐有点儿什么事，小心小靳让你末日来临。" 周周缩了缩脖子, 讪笑一声进了屋里，陈飞若有所思地盯着靳北南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房门, 啧了一声，快步追上靳北南的步伐。 "也不太确定是不是他，毕竟剧组临时找人这种事儿太多了，为了节省成本不用专业的威亚师也经常发生……"时间紧迫，陈飞只了解了个大概，不过也差不多了。 靳北南站在吧台边，手指轻触到酒瓶边，冰凉的酒瓶让他收回了手，改去拿一边的柠檬水。 陈飞说完就看见小靳总的背影不动，高定的衬衫没有褶皱但也蹭上不少脏灰，像是被定住了的木头人。 其实也没过多久，陈飞刚换了个站立的姿势，就听见杯子放在木桌上的闷响，靳北南声音带着点嘶哑，"是他，也不只是他。" - 苏绾月觉得这一觉睡得好累，一晚上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那人即便眉眼模糊，那股扑面而来的熟稔感压也压不住。 她收回视线便看到自己坐在一片砖头垒的墙头上，她探头往下看，就觉得腿软，膝盖内侧和脚踝也疼了起来。 梦中的苏绾月正在纠结，就听到那个眉眼模糊的人站在墙下，仰头对她伸出手臂，"下来，我接住你。" 奇怪，声音也是熟悉的。 "快下来。"他又一次催她。 "那你接好我！" 她终于鼓起勇气，纵身向下跳，那个人却不见了。 她也不在那个墙头，周围黑压压的看不清，鼻间都是潮气。她随手拽下来的只有树枝和叶子，粗糙的树皮磨得她身上破了好几处，她的四肢也不受控制地向树干撞去。 苏绾月想尖叫，可她用尽力气也不能发出声音来。 下落的时间好长，身上已经有了疼痛感，苏绾月已经做好了摔在硬实的地面上的准备，撇撇嘴想大声骂出来，最后却只抽了抽鼻子，喃喃念出一声：骗子。 她停止了下落，掉入的却是个坚实有力的怀抱。 那人在上轻笑，"我说过我能接住你。" 苏绾月醒了，低头看见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趴在她床边，苏绾月伸手想摸一下，偏偏扯动了伤口，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醒了？"靳北南抬头，半眯眼眸，伸手去摸她额头。 苏绾月忽然想起来那个梦，模糊的眉眼似乎清晰了点。 "我去叫薄与。"靳北南确定她没发烧后起身出去。 苏绾月偏头看了眼窗外，还是晚上，等等，她环视四周，这是在医院？她记得睡着之前，靳北南还穿了一件白衬衣，刚才好像换成了一件米白的高领毛衣……她睡了多久？ 她刚想撑起手臂起身，就看见靳北南和薄与一前一后进来。 "唔……"苏绾月刚想起身，本应在病房门口的男人就像瞬移似的窜到了她面前，按住她的肩，将她轻放在病床上。 "别乱动。"说完他就去拿遥控器，将病床升了起来。 薄与刚才就靠在病房门处的墙边，看这边总算有功夫搭理他，他才起身慢悠悠向这边走来，"总算醒了，你要是再不醒你家这位二十四孝老公再怕是会吃了我。" 苏绾月听到"二十四孝老公"瞬间还没同靳北南联系上，她还没反应过来，薄与又笑了。 "不过多亏了你，不然我也看不到这么，"他推了下眼镜，靠在病床边的沙发扶手上，抄手看靳北南将水杯边缘抵到苏绾月唇边，"这么有爱的一个画面。" 说完他就伸出手来开始鼓掌，直到收到靳北南的眼刀，才放下手，直起身道："没多大事，就是软组织挫伤。吊完这瓶水回家好好休息。" 见薄与总算有点正经的样子，用喝水掩饰自己的苏绾月才放下了杯子。 "记得药按时擦，结痂别去挠，不然我们小南南该哭着数你身上的疤了。" 这人就不能正经超过五秒，苏绾月又端起水杯开始喝水。 "你挺闲的。"靳北南终于开口说话了，"薄叔叔今天好像也在医院，我应该拜访一下，听说他最近在大听的那家女儿我似乎也了解个大概……" "得得得，"薄与一脸惹不起，躲得起，伸手制止他接着再说，忙不迭地出去了。 水杯都见底了，苏绾月想到刚才薄与的话，自己都没察觉唇角在上扬。 "二十四孝老公"这六个字再她脑子里正欢快地打转，脸上就贴来了一只稍凉的手。 "怎么脸这么红？还烧吗？" 苏绾月立即摇了摇头，"可能是病房太热。" "哦。"靳北南收回手，那根刚才触碰了苏绾月脸颊的手指渐渐发烫，像是受了传染一样，弄得他有些不自在。 靳北南将那只手揣进裤兜里，手指微弯。 他喉咙痒了，他怎么觉得受伤的是他，身上关节都发锈，怎么待着都别扭。 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靳北南伸手从一边桌上的果篮里掏出了只橘子，开始慢慢剥。 若是薄与还在，肯定会惊讶嘲笑他。游戏人间那个混不吝，居然还有局促的一面。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一时安静无声。 苏绾月看向靳北南剥橘子的手，手指白皙修长，橘色的一团在他手间乱跑。她伸手攥了下被子，有点儿被晃花眼了。 "你怎么去找我了？"苏绾月等了等，还是轻声问他。 靳北南剥橘子的手停下，顿了顿，还是抬头看向她，"本来到那边有点儿公司上的事，就顺便过去看你。" 他边说边将一瓣橘子塞进她嘴里。 "唔……"好甜。 苏绾月嘴里发苦，吃完一瓣橘子总算好点，接着问他："我爸妈那边你没说吧？我妈知道了又该让我放弃了……阿姨那边也不要说……" 她还在絮絮叨叨地嘱咐靳北南，却没看到靳北南神色犹豫。 "我是不是能出院了？"她被靳北南喂了一整个橘子，终于吃完了，才发现他脸色不好，"你怎么了？" 苏绾月想了一下，立即问："是不是你接住我的时候受伤了？我记得你手上有两道很深的印子，都出血了，是拉威亚了吗！" 事后她想想也能明白了，当时肯定是靳北南将她拉住了。 "这点伤还没攀岩时候严重。"靳北南起身看她的吊瓶，"我去叫护士。" 说完就出去了。 苏绾月还没来得及叫他，床头明明有呼唤铃，他怎么还自己出去了？ 不一会儿护士就来给她拔针，只是靳北南没跟进来。 "护士，我、"苏绾月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来称呼靳北南，"叫您来的那个人没过来吗？" 护士迟疑了一下，才想起来，"你老公吗？他应该去办出院手续了吧。按好了。" 苏绾月按着针眼，慢慢下床，想着刚才护士嘴里的"你老公"差点笑出声来。 她听护士在夸他，又说他左一个"我太太"，右一个"我太太"，刚开始送来的时候还急得不行。 护士似乎不认识她，直夸她比明星还漂亮，两人如何郎才女貌。 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她和他都不提那个合约的事，是不是，就可以当成不存在？ 苏绾月正回忆着，抬头却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她哥哥苏朗越。 能让她哥哥来看望的，一定是他们亲近的人。 苏绾月心里那种不安感又冒了出来，忍着疼痛追了过去。 住院部三楼，苏绾月停在了一间病房门口，透过小窗看进去，她爸爸正躺在病床上。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半张病床。 苏朗越脱下自己的大衣绕到病床另一边，对病床对面的人说："妈您放心吧，爸没事的。" "别告诉黛黛，她还在工作，听说还在山里，万一分心就出岔子了。" 是她妈妈的声音。 等樊华芝说完，苏绾月轻轻推门进去，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忽然哽咽："妈……我爸怎么了？" 两个人都没想到苏绾月在这里，看见她露出的皮肤上的伤口，樊华芝一步上前，着急问道："黛黛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在这儿？" 苏绾月扶着她的手慢慢走到病床边，颤着声音问："我爸怎么了？怎么不醒？" 苏朗越现在是唯一镇静的人，过去扶两人坐下，"爸突发脑梗，现在还在昏迷。" "多久了？" "前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小靳知道了，赶紧送到了这家医院，听说院长是他世叔。"樊华芝说。 前天，原来靳北南知道，她去找自己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刚才小靳还在这儿，他出去找院长了，黛黛你怎么在这儿？"苏朗越问她。 苏绾月哽咽，"我没事，就是拍戏出了点意外，都是皮外伤。爸爸什么时候能醒来？" 靳北南在苏爸爸的病房里看到苏绾月的时候，只顿了下脚步，接着就过去她身边坐下。 "爸这样，院长说做好半年的准备。"靳北南并没有寒暄，直接告诉了他们实情。 在座的似乎只有苏绾月没做好准备，听完鼻子就开始发酸，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樊华芝长叹一声，"我以前从强求你做这个做那个。这两天我想了很多。" 她看着苏绾月，"女儿你有你的想法，人生短暂，妈妈不勉强你们了。" 说完她低笑一声，只不过并没有笑意："我能看出来你们这两个孩子在骗我们，是我们的错。以后你们两个不管分也好和也好，我都不管了。" 她看向靳北南，带着点歉意说道："小靳你们年轻人眼里有没有爱我们都能看出来，你如果觉得家人为难，我会同你母亲说。" "只是希望你们两人不论分分合合都别闹得太难看。" 苏绾月怔住，她之前一直想让妈妈放手，想让靳北南放手，现在却在她想要抓住时，对她说，可以松手了。 苏绾月侧头，默默看着靳北南的侧颜。 第46章 完结 神仙爱情 苏绾月的手被轻轻拉起, 靳北南看着樊华芝笑了一声，"妈，您说什么。" "我找了护工来, 这里有大哥, 您先同我们回去休息一下吧。薄叔叔说爸这个病需要等，您别先熬垮了身体。" 樊华芝看着这张英俊笑脸, 这个自己曾经看不上的年轻人, 她微微摇头轻叹, 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最后樊华芝还是拒绝了回去，只说她回去也不会放心，让靳北南先带着苏绾月回去养伤。 车子缓缓驶离市区, 坐在副驾驶的苏绾月偏头看向窗外一盏盏路灯连成条线，轻声开口。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苏绾月喃喃地说。 "不必非要这样, 我爸的病和我们之间没关系。" 她转过头来看正在开车的靳北南, 外面成线的灯火让他的侧脸在漆黑的车内更显立体。 苏绾月左手指尖抬了一下, 又蜷回了掌心，忍住了想去触碰他的冲动。 她低头轻轻吸了口气后咧了下唇角，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就在她以为靳北南对他的特别是因为两人感情到了的时候, 现在告诉她是一切都是因为同情？ "苏绾月。" 靳北南说话的声音发冷。 她抿了唇，还是抬头看向了他。 靳北南这时正在开车，他依然目视前方, 一脸严肃,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算一下账了。" 苏绾月怔了一下，脱口而出："算什么账？" "你和赵虔一起看男人的事儿是怎么回事？不仅看, 还给打分？怎么我一个还不够，还要组建个后宫？" 靳北南越说越气急败坏，"要是你每部戏都会这样, 那我是得考虑一下公司要不要雪藏你了。" 苏绾月撇撇嘴，但也只敢小声反抗："又不是真的……" "你还想来真的？" 听着靳北南声音逐渐气急败坏，苏绾月自认理亏，缩了缩脖子，"也就赵虔，我很少……都是她在看。" 关键时刻死道友不死贫道，小钱钱对不住了！她再不推卸责任，靳北南这车可能会当成赛车开了。 靳北南才缓缓放低了速度，一手搭上了车窗，带着笑声轻声吐了一句，"不学点儿好。" 苏绾月撇了撇嘴，嘴角却悄悄上翘，手肘搭在扶手箱上，手指悬在空中轻点。鼻尖刚涌上的酸涩又退了下去。 "我爸真的能醒来吗？"苏绾月不再提刚才的事，靳北南这样比他一字一句的保证更能让她相信他的真心。 靳北南打着方向盘，点了下头，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嗯，薄叔叔是这方面的专家，爸爸已经进入稳定期，现在就是等他醒来了，也许明天就可以。" 苏绾月松了口气，看着靳北南缓缓将车快要开到小区，眼皮也开始打架。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下，搭在扶手箱的左手在空中弹着琴键，回忆自己仅会的那两首钢琴曲。 忽然车停了下来，她刚想去看是不是到家了，之间就被一只温热手掌握住。 "晃得我眼晕，不老实。"靳北南伸手握住了她的，将她的手拉过去按到他腿上。 苏绾月指尖触到他的大腿，牛仔裤的面料应该很厚，可她总觉得她已经触到了他大腿的温度，烫得她想缩回手去。 偏偏她手还被握着。 苏绾月的手又被往前拉了拉，带着她整个人都向他靠去。 靳北南换了只手握住她的，伸手去抱着她的肩，下颌抵在她的发顶。 她听见他声音像是大提琴，缓缓流淌了出来，"黛黛，我们和好，好不好？" 头一回，她听到他声音是带着点委屈的，即便他已经尽量在克制了。 苏绾月刚才被压下去的眼泪一下子又夺眶而出，哽着声音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分了？" 像是得到了肯定，头顶上的声音带着点儿欢快，"没有，我们回家。" 说完就松开她，驱车回家，留她在副驾驶自己去抽纸巾擦眼泪鼻涕，还扯动了伤势。 回到家，靳北南先去洗澡了。苏绾月忽然想起自己那份合同来，现在想想她当初作出这种事来就有些哭笑不得。 "以后肯定会拿这个嘲笑我……" 苏绾月趁机摸进他卧室，她记得他把它就放进浴室里了。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倒是浴室水声停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出去，咔哒一声，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头上搭着毛巾的靳北南光裸着上身，身后是蒸腾的雾气，正和蹲在床脚边的苏绾月对视了一眼。 尴尬之间，苏绾月准备站起来冲出去。只要她回去将自己蒙进被子里，丢脸的就不是她！ 只是靳北南先她一步行动了，他笑了一声，毛巾从他头上滑下来，搭在脖颈处，两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揉着她的发顶，"这就等不及了？" 苏绾月差点咬了自己舌头，百口莫辩的她想站起来就跑，谁知道还是牵动了伤，疼得她抽气。 她被靳北南架着站起来，又往身前带了带，他身上的潮气都向她扑过来。 "你身体还没好，怕你疼。" 苏绾月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肯定比赵虔的衣服还红，嘴都张不开了，想直接推开他跑回去，却被他轻松制住。 "正好来了，先给你上药。"靳北南不再调笑她，去取来药，将她的衣袖卷起，动作轻柔的给她上药。 晚上，睡在自己卧室的苏绾月翻身将自己埋在枕头里，她现在才觉得，靳北南长得是真好看啊。 这两天，苏绾月还是每天都去医院守在苏爸爸的病床边，倒是和樊华芝解开了这么多年来的矛盾，母女两个从没这样过，比小时候还亲密。 "等你爸出院，我们就去他最想去的地方旅游。" 苏爸爸终于醒来，但还得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樊华芝给苏绾月打电话告诉她这个消息。 苏绾月来医院看爸爸的时候，却意外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 "好久不见。"姜堰抬了抬棒球帽，少年还是那个打扮，只是眉眼间少了初见时不符于他年龄的滑腻的感觉消失了，尽是疲惫。 苏绾月本想着躲开的，还是被他看到了，只扯了扯唇角，"好久不见，你来医院看望病人？" 姜堰才苦笑一声，"嗯，你呢？" 她不想久留，也点头，借口自己有事先走了。 姜堰停在原地，看见靳北南找到了她，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远了。 - 苏绾月之前告诉过舒颜他们之间的事情，今天看见姜堰又去和舒颜聊天。 "你知道他去看的是谁么？"舒颜神神秘秘，在电话那边悄声说道。 苏绾月愣了一下，"谁？" "钱媛。" 钱媛算是半只脚踏进了演艺圈，在圈里风言风语传遍了，有个女人到组里来，直接就扯着钱媛的头发，假发真发一起扯掉了。 "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啊……"苏绾月忽然想起之前在花园里见到的那个女人，"他姐姐？" "没错，真是一出狗血大戏啊！" 舒颜正想同她八卦，赵虔的电话火急火燎地打了过来。 "黛黛你知道吗，你之前的事破案了，是冯德那老家伙干的！快上微博，快看！" 苏绾月被赵虔催着，还没弄清到底怎么回事，就连忙打开了微博。 热搜里，冯德的热度已经爆了，她点进去，都是冯德之前的黑料，更有墙倒众人推的架势，越抖越多。他的那个公司也被人扒了出来，以次充好地卖出东西，又有他潜规则新人的录音，冯德算是完了。 "你知道吗，其实这件事和那个姜家也有关系，只不过被姜家压下去了。"赵虔愤愤不平，"不过他们也别想好过，我听李易说，就他们那个商业的圈子里都知道他们家的事儿了，和他们合作也很难了。" 苏绾月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她直接敲响了靳北南的卧室门。 "是你吗？"她给他看了手机。 靳北南笑了一声，将iPad推向她面前，"婚礼在这儿办可以吗？" 苏绾月忍着没看iPad，点了点手机屏幕，"你别答非所问，你不怕他报复你？" 靳北南抄手看她，一脸奇怪，"我是怎么给你留下一种废物形象的？" "放心吧，这点儿事我还是能办好的。" - 苏绾月只演了两部剧，就圈了一批粉，可最后她却告别屏幕，去演话剧了。也一直没听她有什么绯闻传出来。 微博上她粉丝的热度慢慢降了下来，靳北南这边反而上升了。 起因就是他之后逐渐将星蜉做强，还接手了靳家其他相关的公司，接受了一次杂志的采访。 财经杂志拍的他的硬照却吸引了他的一波颜粉，那个荒芜许久的微博号瞬间粉丝量飙升。 只是他不是明星，没有自拍没有分享生活，连自家签约的艺人的微博都不转发一下，只是粉丝不减反增，每天就盼着杂志社多做几次采访，他们就当明星上封了。 大家都猜这位现在到底是不是黄金单身汉，有人说看到他手上的戒指了，没准已经英年早婚。还有人反驳说现在谁都可以随便戴，又不是偶像，没人在意这个。 这天，一片空白的小靳总的微博终于营业了，是一段短小的视频。 视频里，一只白色的比熊扒着门一只叫，门开了，一声娇俏轻笑后，一只细白的手去摸小狗的头，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粉钻戒指同靳北南像是同一款。 女人将小狗放开，换了些慢慢走过来，笑着问拍视频的人，"今天不是说回妈家吗？怎么你还穿着这个？"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这套微博下炸了锅。 【这是结婚了吧，虽然没叫老公，但傻子也能看出来了吧！】 【呜呜呜，我房子塌了！】 …… 一阵哀嚎中总算有人听出了女声是谁，然后就组团去扒两人在一起的蛛丝马迹。 "这是神仙爱情啊！" 微博在疯的时候，靳北南收起了手机，笑着揽住苏绾月的肩。 话剧团那帮小子别想再献殷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