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流》作者:江冉遗 文案: 有名的名,下流的流 娱乐圈小甜饼 年上斯文老流氓攻 X 年下暴躁小辣椒受 年龄差10岁,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直掰弯 十八线小明星萧林在走投无路时被沪上名流陈志清包/养 原本萧林心中并不情愿,无奈陈志清这个老男人道行实在太深 萧林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直男很快就沦陷在老男人的各种套路里 直到有一天,他意外发现陈志清包/养自己的真正原因,竟是因为自己长得像陈志清的那位白月光情人 于是他心灰意冷地向陈志清提出分手,可一向冷漠无情的金主爸爸却突然不同意了 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想都不要想! 戴着金丝眼镜的腹黑老流氓+演技一流装乖卖巧的西北小糙汉 标签:娱乐圈 甜宠 HE 第1章 初相遇 作者有话说:斯哈斯哈,这个相遇怎么样?! 二月末的北京城依然干燥寒冷,傍晚时分下了一场雪,风刮得愈发猛烈,七点钟不到,西二环就堵成了一条长龙。 萧林将额头抵在车窗上,无精打采地望向窗外,他的经纪人兼助理大刘还在前排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他懒得再给出回应,靠在车窗上烦躁地闭上了眼。 他的皮肤很白,冷调的白,不带一点暖色,眉眼却浓黑深刻,狭长的眼角向上,延伸出好看的弧度,是难得的丹凤眼。 只是现如今那双精致的眉眼下方却泛出两团淡淡的乌青来,颜色并不深重,却因着他冷白色的皮肤看起来十分明显。 大刘见他久不回应自己,便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车里开了空调,温度很高,因此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质衬衫,乌黑的脑袋靠在车窗上,双眼紧闭,唇上也没有多少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 大刘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悻悻地收了声,望向前方拥挤的道路。 连赶了两天大夜戏,今天白天又紧锣密鼓地拍摄了一整天,还没等停下来喘口气,就又被制片人拉过来陪投资方应酬。 这样不分白天黑夜地连轴转,搁谁身上谁也扛不住,萧林已经算是体力不错的了。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体力真的跟不上,哪怕是熬他也得熬过去,谁让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叮呤呤! 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萧林皱着眉头睁开了眼,前面的大刘已经诚惶诚恐地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 哎,徐总,您怎么亲自打电话来了?...... 哦,萧林啊,萧林在呢,就在车上坐着呢......” 大刘一边回话一边转过头冲他挤眉弄眼,“哎,徐总,您放心吧,我一定尽快把萧林送过去,这不是外面下雪,车子被堵在路上了么...... 哎,您放心您放心,我已经交待过萧林了,他这次一定不会让您为难的...... 好好好,我到楼下了就给您打电话,徐总,您先忙,您先忙。” 电话刚挂掉,前头堵了二十分钟的长队终于向前动了动,大刘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萧林,“你刚才都听到了吧,今晚这个饭局徐总亲自到场,来的肯定都是些影视圈的大佬,你那火爆的性子可得收收好,千万别犯倔,这次好不容易才拿到个男二号的角色,这可是你出道三年以来最像样的角色了,我的小祖宗,您可千万别给搞砸了,就当是我求你了,啊!” 大刘说到最后简直是声泪俱下,表情丰富到连脸颊上的两坨肉都跟着哆嗦,见他这样,萧林忍不住笑出了声,伸了个懒腰说:“知道了,我什么时候犯过倔了。” “你还好意思说,以前把人家导演打得鼻青眼肿的人不是你啊!” 大刘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了,那孙子算个狗屁的导演,就是一诈骗犯,以后别让我碰到他,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萧林说完拿出手机翻了翻,见没什么新的信息便将手机扔到一旁,转过头没精打采地看向窗外。 大刘见他今天脾气还不错,便顺着他的毛往下捋,“也是哈,这两年你这脾气的确收敛了不少,要我说你早这样多好,咱们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其实说到底,咱们也不是那种完全没有原则的人,又不是让你去卖身,顶多就是陪他们喝喝酒,让他们摸一摸碰一碰占点小便宜,虽然我知道这事搁谁身上谁都膈应,更何况你还是个大直男,但咱们一没背景二没钱,想在娱乐圈里混出头,不吃点苦受点委屈怎么可能呢,你说是不是?” 萧林闭上眼,唇边泛出一丝苦笑,“是啊,谁说不是呢。” 大刘见他这样,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一间装饰豪华的酒店门口,车子停好后,大刘掏出手机准备给徐总去个电话,徐总名叫徐立,是萧林所在的娱乐公司的老板,而大刘则是萧林的经纪人,兼助理兼司机兼化妆师...... 总之能兼职的活计全部都揽在他身上,换句话说,萧林也只有他这一个助手。 “算了,别给他打电话了,你把房间号给我,我自己上去。” 萧林拉开车门,一阵冷风夹杂着雪花一起往车内钻,他抱着双臂站在车外,抬起头烦躁地看了一眼酒店的大门。 大刘犹豫地说:“这样能行吗?徐总刚才让我给他打电话,说他亲自下来接你上去。” 黑色羽绒服被萧林拿在手上,他嫌麻烦就没有穿,此刻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站在冰天雪地里,被冻得直打哆嗦,“我人都到这儿了,还能跑是怎么着?快他妈把房间号给我,冻死老子了!” 拿到了房间号,萧林一路小跑跑进了酒店大厅,北京的冬天不是闹着玩的,就这么在外面跑了一小会儿,他的手就冻红了,脸颊上也红了一大片,反而将之前的倦意带走了不少,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一些。 他一边用手掸着头上的雪花,一边往酒店的房间走。 这家酒店内部装饰得很豪华,私密性也非常好,穿过一条长长的欧式风格走廊,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大刘给的房间号。 萧林聋拉着脑袋一路往前走,快走到时才不情不愿地抬起了头,而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视线就被一个男人给占据住。 那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天鹅绒西装,一手拿烟,一手拿电话,姿态闲适地倚靠在包间的墙壁上,四下无人,萧林能够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陈年的酽酒一般醇厚绵长,走廊里铺着暗红色底布绣着繁式花纹的羊毛地毯,像是红色的河流里开出五颜六色的花,他继续往前走,脚仿佛踩在水里,正渡过一条没有尽头的红色河流。 听到他的脚步声,男人转过头,吐出一口浅灰色的烟雾,淡漠的目光透过金丝眼镜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两秒钟,便再次转过了头。 他听到男人对着听筒冷冷地说了一句 “等我回去再说”,说完便挂掉电话,转过身推开了身后的门。 308,正是大刘给他的房间号。 他在原地停了半分钟,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熏人的热气夹杂着烟味和酒味一起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看向屋内。 这是一间装饰豪华到有些土气的房间,房间的空间非常大,满屋子金碧辉煌,除了主屋之外,里头还连接了另外一个房间,主屋中间的圆桌旁已经坐满了人,男人女人都有,姿态亲密地凑在一起吞云吐雾,萧林的老板徐立就坐在其中。 而里面的那间屋子相对而言就安静了许多,萧林朝里面看了一眼,只看到几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哎哟,你总算来了。” 徐立终于看见了他,推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女孩,快步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肩膀。 “徐总。” 他沉声应道。 “走走走,我给你引荐一个人,就是你现在拍的那部电视剧的投资方,李老板。” 徐立一边说一边将他往里面的房间带。 相比较外面,里间十分安静,四五个衣着光鲜的男人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小声交谈,刚才在走廊上抽烟的男人就在其中。 “李老板,人来了!” 徐立将他往那群男人身前带,最终停在一个满身肥肉的中年男人面前,而刚才在外面碰到的那个男人就坐在不远处,与 “李老板” 隔了两三个人的距离。 李老板抬起头,用意味不明的目光将萧林从头打量到脚底,最后满意地站起身走到萧林的面前,手直接抚上了萧林的腰。 “不错,不错,脸长得是真漂亮,就是太瘦了,这屁股嘛……” 李老板说着手就要往下伸,被萧林一把拉住了。 “李老板,听徐总说您爱喝酒,酒量更是千杯不醉,正好我也喜欢喝,不如我今晚陪您喝个痛快。” 萧林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看起来十分温顺。 他的眼睛本就长得好,笑起来的时候尤为漂亮,李老板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这才握紧了他的手转过身对着沙发上剩下的几个男人说:“严总,陈总,人都到齐了,咱们有什么事就去外面边喝边谈吧?” “李老板好雅兴啊,我们在这儿干坐着等了半天,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呢,原来是李总的小相好。” 沙发上坐着的那个和李老板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说完话便笑着站起了身,冲李老板做了一个 “请” 的手势。 李老板颇为受用,握住萧林的手将萧林带出了里间。 转过身时,又听到刚才同李老板搭话的中年人俯下身对身旁的人说了一句,“志清啊,咱们出去吧。” 态度恭敬,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众人很快在席间坐好,酒菜也很快摆满桌面,萧林沉默地坐在李老板身旁,徐立仍旧不放心,捞了把椅子凑过来,坐到了萧林的身侧,身旁还跟着那个进门时怀里就抱着的女孩。 席间总共十多个人,几乎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个漂亮年轻的女孩,或者男孩。 除了刚才那个在走廊上站着的男人。 男人坐在萧林的正对面,刚刚坐下,便有一个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女孩游蛇一样往男人的怀里钻,被男人抬手推拒之后,李老板又冲另一个白净的男孩使了个眼色,那男孩连忙乖顺地走到男人的身旁,半跪在男人面前,柔声细语地叫了一声:“老板......“ 男人低下头看了男孩一眼,口气淡淡地说道:“伺候别人去吧。” 遭到了拒绝,男孩求助地转过头望向李老板,李老板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冲那男孩说:“看什么看?要怪只能怪你自己长得丑,入不了人家陈总的法眼。” 男人解开西服外套上仅剩的纽扣,姿态慵懒地向后靠到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向李老板:“丑倒是不丑,就是不太干净,我这个人,比较挑剔。” 这句话刚扔出来,桌上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一桌人除了他之外怀里都抱着人,这是嫌谁脏呢?又是说谁不挑呢? 李老板正欲开口回击,坐在男人身旁的中年男人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哈哈哈,李老板不要多想,志清没有别的意思,年轻人说话比较直,别往心里去。” 李老板虽然满腹怒火,但碍于陈志清的身份也只好顺着台阶往下走,他收起了脸色的怒意,不自然地笑了笑,“严总这是哪的话,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自然不会跟小辈计较,只是这里到底是北京,和上海的圈子可不一样,陈总以后要在北京做生意,这脾气可是得收敛收敛啊。” 陈志清闻言,冷冷地笑了一声,并不搭话。 眼见着刚刚回暖的气氛又下降到了冰点,李老板冷哼一声正欲发作,坐在一旁的萧林突然站起身,拿起面前的茅台酒,将自己和李老板的酒杯全部斟满,冲李老板笑了笑,说:“李老板,我敬您一杯吧。” 他的话音刚落,陈志清便抬起了头,冷淡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停留了几秒后,这才收了回去。 第2章 乱成一团 作者有话说:勇敢林林,在线发飙 李老板收起脸上的怒意,眯着眼抬头打量萧林,萧林仍是笑,极浅淡的笑容,从唇边慢慢漾开,配上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一副温驯纯良的模样,是很能迷惑人的。 “小萧啊,” 李老板接过酒杯,肥胖的身体在椅子上晃了晃,缓缓地站了起来,“酒是好酒,只不过可不是这么喝的。” 说完左手再一次覆到了他的后腰上,意味不明地按了按。 “那您想怎么喝?” 萧林神色不变,嘴边依然噙笑,低下头俯视着李老板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如果单看脸可能很少会有人觉得萧林个子很高,他有一张能迷惑人的娃娃脸,皮肤白,眼睛大,笑起来的时候像个稚气未脱的高中生,但他却实实在在是个 184 的大高个。 李老板黏腻的目光从他的唇上缓缓滑过,笑着将酒杯凑到他面前,胳膊勾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拉到自己身前,眯眼看他,“交杯酒,得这么喝才有味道。” 萧林垂下眼,望着酒杯中透明的液体,抬起头一仰而尽。 “好孩子。” 李老板这才将手从他的后腰上拿开,奖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脸颊,像是哄慰一只听话的小狗。 陈志清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忽然觉得有趣,抬手推了推金丝眼镜的镜框,视线在萧林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是在替自己解围?倒是难得的心地善良。 可惜他今晚恐怕连自身都难保,竟然还有闲工夫来管别人的事,心也真是够大的。 萧林乖乖地陪李老板喝完一杯交杯酒,这才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一旁的徐立从他站起来开始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就怕他又犯轴,不小心将自己的贵人给得罪了。 此刻瞧见他不仅乖乖配合,就连李老板对他动手动脚都忍了下来,徐立这才大喘了一口气,一边在心里感叹这小子总算是想明白了,一边站起身给李老板又斟了一杯酒。 “哎呀,李老板,我就说萧林是个好孩子吧,模样标致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听话懂事,他以前可是从来不出来应酬的,这次多亏了您看中他,让他出演《璀璨之恋》的男二号,他为了感谢您,特地从剧组请假过来陪您呢。” 徐立说完又抬起胳膊用力推了推萧林一把,“萧林,再站起来敬我们李老板一杯,就喝一杯酒怎么够呢,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萧林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又一次站起身,“李老板,我再敬您一杯,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演,不辜负您的期望。” 说完也不等李老板回话,仰头就将杯中的酒喝光了。 “哈哈哈,看小萧这酒量,我猜是北方人吧。” 李老板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萧林坐下,“北方人就是豪爽大气,我就喜欢和北方人做生意,至于南方人嘛,太挑剔,小家子气,严总,你说是不是?” 今天这个饭局是李老板做东,来的除了萧林、徐立和《璀璨之恋》的制片人之外,其他的都是些圈子里的大佬,而这些人里除了陈志清之外,其他无一例外都是北方人,李老板这话一出,针对的是谁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陈志清打圆场。 本来嘛,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矩,陈志清其人,他们只知道是个从上海来的地产商,听说在上海生意做得很大,家底十分丰厚,但上海是上海,这里可是北京,想来这儿发展就得遵守这儿的规矩。 严总面露尴尬,赶忙转过头看了陈志清一眼,见陈志清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懒懒地靠在座椅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冲李老板正色说道:“李老板,喝酒就喝酒嘛,搞地域歧视不太好吧,再说了,今天这顿饭本来应该是远闻陪着志清过来的,志清可是远闻的亲堂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只不过远闻临时有事来不了,这才让我过来作陪,我的面子你不给,远闻的面子你不会也不给吧?” 严总把陈远闻抬出来,李老板就算对陈志清再反感,面子上也总得做做样子。 陈远闻是谁?闻清影业的大老板,年纪轻轻就投资过许多部票房过亿的大制作电影,几乎每一年的贺岁档都能在电影院里能见到闻清影业的身影,整个北京城的娱乐行业里没有人不认识陈远闻。 严总说完后,李老板冲陈志清干巴巴地笑了笑,“开个玩笑,陈总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 怎么会呢。“陈志清端起面前的红酒杯晃了晃,声音低哑,并不抬头看他。 李老板原本是想趁着陈远闻不在,倚老卖老地给陈志清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来北京做生意没那么容易,却没想到连续几次在陈志清这里吃了瘪,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转过头正欲寻些别的事情乐呵乐呵,一眼就瞧见了低着头乖乖坐在自己身边的萧林。 ” 小萧啊,你过来。“他冲萧林招了招手,示意萧林站到自己身边去。 萧林乖顺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说:” 李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来,好孩子,坐到我腿上来。” 萧林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在唇边,顿了两秒钟才回道:“这不好吧,这么多人看着呢,李老板,我还是陪您喝酒吧,您想怎么喝都行。” 被陈志清驳了面子也就算了,如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竟然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违背自己,李老板沉着脸冷笑了一声,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阴森森地说:“坐上来,别让我说第三次。” 萧林依然站着不动,气氛一时僵住。 徐立见状连忙从座位上爬起来,着急忙慌地跑到萧林身边将萧林使劲往李老板身上推,“你这孩子,李老板给你面子才让你坐他腿上,你害羞个什么劲啊,还不快坐上去。” 萧林咬着唇被徐立不住往前推搡,他脸色本来就白,此刻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李老板顺势抬起手,往他屁股上用力捏了一把,说:“你这孩子,害什么羞啊,快坐上来,以后疼你的时候还多着呢!” 片刻的安静过后,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玻璃碎裂的巨大声响,紧接着是男孩女孩惊慌的尖叫声,两个声音混在一起,异常刺耳。 陈志清在这刺耳的声响里抬眼看过去,只见萧林手里拿着一个碎裂的红酒瓶,气喘吁吁地站着,而一旁的李老板脑袋已经开了花,正汩汩往外流着血。 “操你妈的死变态!一口一个孩子你叫谁呢?谁他妈是你孩子?啊?!” 萧林将徐立甩到一旁的地上,俯身一把攥住李老板的衣领,“你他妈往哪摸呢?往哪摸呢?信不信老子给你手上扎个血窟窿出来?看你他妈还敢不敢乱摸了,我操你妈!” 伴随着萧林的咒骂声,大厅里很快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往事故的发生地围,只有陈志清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萧林那张因为愤怒而逐渐生动起来的脸,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容。 第3章 小孩脾性 “萧林!!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徐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去将萧林死死按住,“你上来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他妈不是说了不犯轴了吗?” “我答应你过来陪酒,可没答应你让人摸我屁股!” 萧林说完脸上的怒意更盛,抡起拳头又往李老板脸上狠狠砸了一拳,“操你妈,手给你摸了,脸也给你摸了,还他妈嫌不够,往老子屁股上摸,我让你摸,让你摸!!” 徐立见劝不住他,干脆不再去拉他,只是站在他旁边大声喊了一句:“再不住手你他妈以后别想在娱乐圈里混了,你还想不想拍电影了?啊?!” 震耳欲聋的一声怒吼将萧林身上的怒火瞬间浇熄大半,萧林猛地松开李老板的身体,像扔掉一块过期的肥肉一样,将人用力丢回了椅子上。 围观的几个人连忙凑过来扶住李老板,假模假样地送上关心: “老李,没事吧?” “要不要紧啊?赶紧送医院吧?!” “送什么医院啊?报警!这是故意伤害,赶紧报警!” “对对对,老李啊,报警吧!不能饶了这小子!” 报警的附和声一声高过一声,徐立站不住了,要是真报了警,徐立作为萧林的老板肯定得跟着一起倒霉,想到这里,徐立连忙推开众人凑到李老板身边,讨好地陪着笑脸:“别报警别报警,李老板,是萧林不懂事,我让他给您赔礼道歉,您想怎么着都行,千万别报警!” 李老板没搭理他,捂着头上的血包颤巍巍地站起身,被几个人搀扶着走到萧林的面前,冷冷地看着萧林,说:“小萧,你来说,我要不要报警?” 萧林抬起头满脸无畏,“你报吧,老子不怕你!“ 李老板凝视他好几秒,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满是肥肉的面颊在鲜血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猥琐狰狞,李老板一边笑一边抬起手拍了拍萧林的肩膀,说:” 不报警,不报警,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当报警,但是我这满头的血也不能白流,你说是不是?” 萧林瞪着他:“你想怎么样?” “简单,” 他笑着说:“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再陪我睡两晚上,随便我怎么玩,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操你妈!你信不信我让你脑袋再开一次花?!” 萧林说完抡着拳头又要往李老板脸上砸,被围在李老板身旁的人一把按住了。 “好,好啊,年轻人挺有志气,” 李老板走过来,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你放心,我不会报警,我也不强迫你,我会让你哭着过来求我。” 说完李老板又转过头冲着陈志清和严总的方向点了点头,“严总,陈总,这次招呼不周,让你们看笑话了,等小陈总回来了,咱们再聚。” 交待完最后一句话,他便在五六个人的簇拥下捂着脑袋往包厢的大门口走。 “哎,李老板,李老板您别走啊,有话好好说嘛...... 李老板!” 徐立腆着脸冲上去挽留,但李老板此刻气急败坏,扔下一句 “咱们走着瞧”,甩开徐立扬长而去。 徐立今晚本来是打算借着萧林的面子把自己公司后面几部电影和电视剧的投资都给谈下来,他甚至在私下里已经偷偷向李老板拍着胸脯保证今晚绝对会把萧林灌醉了送到李老板的床上,现在倒好,萧林竟然直接把自己的钱罐子砸了个脑袋开瓢,徐立也顾不上陈志清和严总还在场,转过头用手恶狠狠地指着萧林破口大骂:“行啊,你小子牛逼啊,李国群你都敢打,我看你他妈是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萧林梗着脑袋大声回道:“我他妈也不想打他,但是那老变态摸我屁股你没看到啊?” “哼,摸你屁股,” 徐立发出一声冷笑,“我告诉你,就你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演员,他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强上了,你他妈又能怎么着?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金贵的小少爷了?你以为我公司里这么多艺人,比你有资历,比你名气大的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人家李老板凭什么选你来演男二号?” “你什么意思?” 萧林逼近徐立,眼里带着凌厉的狠意。 “什么意思?我不妨告诉你,是我提前替你答应了李老板,今晚会把你送到李老板的床上随便人家玩,人家这才把这个角色赏给了你,你不会真以为这角色是靠你自己试镜得来的吧?萧林,你今年也 25 了,怎么还他妈这么单纯呢?嗯?” 徐立的话像一盆泛着冷气的冰水将萧林从头到脚浇个通透,他猛地扯住徐立的衣领,愤怒地喊道:“你凭什么替我答应?!凭什么?!” “凭什么?!” 徐立不怒反笑,慢悠悠地挣开萧林的手,“我现在懒得再跟你掰扯,明天上午你到公司里来,我好好跟你说说凭什么,以及你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徐立说完转过身冲着陈志清的方向欠了个身,“不好意思,让二位见笑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请陈总和严总聚一聚。” 陈志清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徐立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意,沉着脸往门口走。 门刚一打开,一个瘦高的身影便冲了进来。 徐立懒得再去理会,急匆匆关上了门。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志清的助理,张蒙。 张蒙刚进门就焦急地往陈志清身边走,不经意间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屋子最里侧的萧林。 张蒙的目光顿了顿,这才低下头凑到陈志清身边,担忧地问道:“陈总,您没事吧?我怎么听说上面打起来了,吓我一大跳!” 像是终于欣赏够了这场闹剧,陈志清推了推金丝眼镜的镜框,慢悠悠站起了身,“没事了,走吧。” “哎,好。” 张蒙连忙跑到门边替他拉开了大门。 “严叔,回吧。” 陈志清走到门边接过张蒙手中的黑色羊绒大衣,轻轻拍了拍严总的肩膀,全程都没有再往萧林的方向多看一眼。 严总跟在他身后关上了包间的大门,诚惶诚恐地陪着笑脸,“志清啊,今晚...... 哎,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啊,是严叔没有安排好,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陈志清抽了根烟出来,张蒙连忙俯身替他点上,“没事,挺有意思,权当是看戏了,对了,远闻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 严总连忙回道:“小陈总已经在飞机上了,明天早上就能到北京。” “嗯,” 陈志清吐出一口烟雾,眯着眼睛说:“让他明天早上把时间空出来,我有事跟他谈。” “哎,好好,本来今晚小陈总都说好了要陪您过来,没想到临时接到一个电话,下午人就飞到阿拉善去了。” “知道是谁的电话么?” 陈志清又问。 严总笑着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看他那着急忙慌的样子,估计是什么重要的人。”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楼下的停车场,严总又赔罪了几句,这才坐上了自己的奔驰轿车,很快就离开了。 陈志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吸完了最后一截烟,这才拉开黑色迈巴赫的车门。 和南方的湿冷不一样,北京的冬天又冷又干,张蒙害怕陈志清吃不消,已经早早将车里的空调打开,上车后陈志清顺手将羊绒大衣扔到一边,靠在后座的座椅上,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其实不是累,只是烦,陈家家底丰厚,他大学还没毕业就出来做生意,这么多年下来几乎没在应酬场上被人慢待过,这一次倒是新鲜。 他做生意向来喜欢靠自己,不愿意拿家里的背景出来压人,即使是这样,整个沪圈也没有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前两年他因为一些私事很是受了些打击,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他便不怎么想在上海待着。 原本他准备出国散散心,玩个一两年再回来,恰好他那个半途跑路的弟弟陈远闻有意拉他入伙,他便应了下来,春节刚过不久就入了京。 这两年国内的娱乐行业发展得风生水起,一大帮有钱人都纷纷往里跳,想要趁着热潮分一杯羹喝,他原本是做实业的,钱也挣够了,对于娱乐圈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是既然陈远闻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便权当是过来旅游散心,随便玩玩了。 什么李总徐总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想来那些人也只把他当成是跑来北京分一杯羹的暴发户,不过他也懒得跟他们计较,倒是那个叫萧林的小演员...... 有点意思。 “刚才屋里那个叫萧林的,你去替我查查他的背景,明天早上发给我。” 他摘下金丝眼镜,捏了捏高挺的鼻梁。 “哎,好,” 张蒙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您别说,他长得还真有点像那位。”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唇边扯出一抹冷笑,“也就是眉眼处有三分像罢了。” 张蒙连声附和:“是是是,我瞧着也是觉得眉眼处最像,只不过这一位的脾气看起来...... 好像有点暴躁啊。” 张蒙的话说完后半天车里都没有回应,张蒙心里有些发虚,以为自己多嘴多舌说错话了,正准备回头赔罪,就听到他靠在椅子上懒懒地回了句:“小孩脾性,缺少管教。” 此外就再也无话。 第4章 抉择 那天晚上萧林在大刘持续了一路的抱怨声里回到了家,澡都没洗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一阵恼人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是大刘打来的电话。 “喂...... 今天上午不是没有拍摄行程么...... 让我睡个懒觉行不行啊......” “还睡还睡!你也真是能睡得着!” 大刘撕心裂肺的嗓音透过薄薄的手机屏幕直透而来,他简直要怀疑大刘是不是拿了个大喇叭对着手机听筒在喊,睡意已经去了一半,他用手掏了掏耳朵,晕晕乎乎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别喊行么?你快把我耳朵喊聋了,我聋了以后还怎么拍电影。” 他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摁下免提后,转过身脱下身上的白衬衫,随手丢到一旁的脏衣娄里。 大刘还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以为我想喊吗?别再说什么拍电影了,你现在连电视剧都拍不了了,你清醒一点吧我的小祖宗。” 他的裤子已经褪到了膝窝,听到大刘的话后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住,“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昨天那个李老板,他撤资了!他是《璀璨之恋》最大的投资方,他这一撤资,整个剧组直接停工了,今天早上 6 点钟不到,我还在被窝里睡着呢,你们那制片人就给我打电话了,上来就骂,都不带喘气的,给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让你以后都不要再去剧组了,有多远滚多远。” “操!” 他将长裤完全褪下,用力甩到一边,“真他妈的操了!” “你也别操了,赶紧收拾收拾下楼吧,我在你楼下等你,徐总说要和你谈谈,” 大刘的声音总算小了下来,“你要有个心里准备,这一次情况真的不太乐观,你别犯轴,到时候服个软认个错,徐总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那就还有得救。” “我要是什么都听他的,早他么被他卖了我还给他数钱呢,” 他挠了挠头发,语气里都是烦躁,“行了,挂了,我洗个澡很快就下去。” 直到站在浴室的淋浴头下,他才从昨晚的混乱局面里渐渐理出头绪来,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但是他真不是故意的。 出道到现在三年多了,他已经一再降低自己原则的底线,从前别人碰他一下,他都会把人按在地上打,而如今即使手被别人攥着,脸被别人摸着,他也能面不改色地陪着笑脸。 他不是不能受委屈的人,正相反他其实很能吃苦。只是凡事都有个度,他自认还没有下贱到要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去换得出名的机会,他做不到那种程度,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油光满面令人作呕的老变态。 他不知道到了公司之后徐立会怎么惩罚他,他想着还是先给徐立道个歉吧,毕竟自己昨晚的态度的确不好,再怎么说徐立也是自己的老板啊,这年头得罪了谁都行,千万不能得罪自己的老板,不然自己以后说不定真的就没有机会再拍戏了,那可不行,他可是要当影帝的人。 对对对,先给徐立道个歉,态度要诚恳,姿态要谦卑,他在电影学院里学了 4 年表演,做这些简直信手拈来。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便快速将身上的沐浴液冲洗干净,换了身清爽的衣服之后就出了门。 星尚娱乐的大楼坐落在西城区,5 层楼高的小破建筑,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大公司。 俗话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小公司里机会少,竞争也就更加激烈,一些有点背景的,在这里待不了两年就另辟高就了,而像萧林这样既没有背景又不愿意巴结讨好还不愿意出卖色相的小演员,公司更是连管都不会管他们,这几年所有的工作机会几乎都是萧林和大刘两个人辛辛苦苦自己争取来的。 所以这一次被选中参演《璀璨之恋》,萧林才格外重视,不管在剧组里连续熬了多少个大夜,他都一句怨言也没有,制片人一句话,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愿意他也还是乖乖顺顺地去陪李老板他们应酬。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昨晚那样的闹剧,让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徐立很早就到了办公室,正在办公室的大皮椅上等着萧林,见萧林推门进来,徐立也不吭声,依然低头摆弄着手机。 “徐总,” 萧林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短款羽绒服,下面搭配一条黑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既年轻又清爽。 他将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聋拉着小小的脑袋,闷声说:“昨晚是我不对,不应该对您发脾气,您别跟我计较。” 徐立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哟,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您还会主动跟我道歉呢?我可真是不敢当。” 他将手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来,不自然地摸了摸鼻梁,“徐总您别取笑我了,我真知道错了,您看看我需要做点什么才能给公司弥补回损失,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愿意做。” 徐立将两条腿翘到面前的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真知道错了?以后还想当演员?” “真知道错了,以后还想当演员,” 他垂下眼睫,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还想拍电影。” 徐立这才露出笑脸:“只要你诚心悔过,别说是在国内拍电影了,就算你想去好莱坞拍,李老板都能给你送过去。” 徐立的话音刚落,他便抬起头看向徐立,表情有些疑惑又有些愤怒,“这跟李老板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在跟他道歉,我打他本来就没打错,他要是再敢凑到我面前来我还是揍他,我只是在跟你道歉,跟公司道歉。” 徐立冷哼:“你跟我道什么歉?我不需要你道歉,你要真想道歉就去把李老板给我哄好了,听明白了?” “你是让我去卖身?” 他走上前,站到徐立的面前。 徐立慢悠悠地将腿从桌面上拿下来,跟他面对面站着,“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我这么跟你说吧,《璀璨之恋》选角的时候李老板看到你的照片一眼就相中了你,要我说你也是命好,长了一张初恋脸,像他们那种中年老男人就好你这一口,我当时直接就答应了李老板,等《璀璨之恋》开拍就把你送到他床上,你倒好,直接把人给我打开瓢了,你知不知道,李老板他不仅仅给《璀璨之恋》投资了五千万,我们公司后面要启动的好几个项目他都同意要注资,你这一酒瓶子下去,哐当一声,老子几千万的项目都他妈黄了,你不去赔罪谁去?你他妈能拿出几千万来陪我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萧林脾气不好,他自己知道,要是搁前几年,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一通,他早抡着拳头砸上去了,但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三年多,酸甜苦辣尝了个遍后,他早已将自己的锐气磨光了。 但这也不代表他就任人欺负。 “徐总,您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我凭什么要赔偿你几千万?你自己背着我跟那老变态达成交易,这和我有半毛钱关系?我跟你签的经纪合约,可不是卖身契。” “你还知道你有合约在我手里呢?” 徐立从桌后面走上前来,伸出两根手指戳了戳他,力气有些大,将他戳地往后退了几步,“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你去跟李老板道歉,我不管你是陪喝还是陪睡,你把那些投资给我重新拉回来,我就当从没发生过这件事,要么,你就别想当演员了,我会让你从这个圈子里彻底消失。” “你怎么让我消失?你他妈要是有这个能耐还用屁颠屁颠地跑去拉投资?” 他的耐性已经快被徐立磨光了,他按住徐立的手,用力甩到一边,“说话就说话,别他妈动手动脚。” 徐立也不恼,转过身抽了根烟出来点上,冲着他吐出一口烟雾,“你的合约签的是十年,你没忘吧?现在刚刚过去三年,也就是说你还有七年的时间握在我手里,我是不能让你立刻消失,但我能让你七年的时间里接不到一部戏,没有一次上镜的机会,你要是敢私下接活我就告你违约,违约金不多,也就 2 千万,你能给这么多钱,我就放你走,不然你他妈就在我这儿慢慢熬吧。” 他冷笑着摇了摇头:“我签到你这里三年总共赚的钱还不到 10 万块,你让我赔你 2 千万?” “没错,你赔得起吗?我记得你老家只有一个奶奶还健在吧?这些年一个人在北京你能存下来多少钱?我他妈让你现在拿 2 万块出来我估计你都得东拼西凑一阵子,你拿什么跟我玩啊,年轻人。” 徐立说的没错,他的确没钱赔给徐立,别说 2 万了,这个月房租水电扣一扣,银行卡上最多还剩不到一万块钱。 星尚娱乐是个小公司,他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公司根本不给他提供食宿,出道三年以来,他也只参演过四五部小制作的电视剧,演的还都是男五号开外的小角色,他能有什么钱? 古时候的陶渊明能不为五斗米折腰,21 世纪的他却做不到,他还要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他还得给从小将自己养大的奶奶养老。 “我没钱。” 他终于低下了头,高大的身躯颓废地窝到了沙发上,像一只被拔下犬牙的猎狗。 “没钱没事啊,没钱你就乖乖地去给李老板赔罪,” 徐立气定神闲地走到他身边坐下,“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在乎的,你在圈子里这些年还没习惯么?这些事多了去了,能被李老板看上是你的运气,有些人上赶着送上门人李老板还不要呢,人就要你,说你长得漂亮,勾人。” “呵,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可不就得谢谢人家么?” 徐立见他态度有所松动,脸上连忙噙着笑,客客气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呐也不逼你,省得你再像昨晚那样犯轴,你先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今天晚上给我一个答复。” 徐立说完便不再管他,哼着小曲儿气定神闲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颓废地倒在沙发上,慢慢用手捂住了脸。 徐立说他早就应该习惯了,的确,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早就听人说娱乐圈乱,可到底有多乱,他也是真正进到这个圈子里来才切身实地地感受到。 他曾经看到过同剧组的女演员为了给自己多加一点戏份,陪着整个剧组的人睡了个遍,从化妆师、造型师再到制片人、导演,一个都没落下,他也曾经在凌晨一两点钟亲眼看着上午还在跟自己搭戏的男演员毫无知觉地被人从导演的房间拖到了电梯里,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男演员的裤子后面全是血…… 这样的事他看过太多也听过太多,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他现在还能怎么办呢?束手无策地等着被公司雪藏吗?还是私下接活被告上法庭赔偿巨额的违约金?还是,去找那个满面油光的李老板,跪下给人磕三个响头,再脱光了衣服乖乖躺到床上任人玩弄? 他从电影学院毕业的那天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要逼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不是每个人到最后总会避无可避地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当年他以全国第三的好成绩考上了电影学院,当他抱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对大荧幕的无限渴望来到北京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偌大的北京城寸土寸金,富豪权贵多如牛毛,光是一个小小的电影学院里有背景有权势的同学就一抓一大把,更何况还有许多早已成名的明星同学,人家更是比他直接赢在了起跑线上,他这样一个从小地方考进来的无名小卒,又拿什么去跟别人比呢? 所以他只能更用功更刻苦,门门功课都名列前茅,他的这份努力也得到了当时一位代课老师的青睐,大三下学期直接给他推荐进了一个投资不小的电视剧剧组担当男二号,为此他特意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请老师一家在当时特别有名的一个酒店吃了一顿饭。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部电视剧不过是投资人为了洗钱打的幌子,整个剧组根本没有人认真拍戏,导演更是直接由投资人的儿子,一个不学无术、连监视器都不会用的富二代来担任。 他每天提前背好台词换好戏服去到片场,却只能傻站着干等,更扯淡的是,那个富二代竟然对他动了歪心思,有事没事就摸他一下蹭他一下,占尽了便宜,有一次竟然偷偷派人往他的水里下药,幸亏他一直留心那人的动静这才躲过一劫。 富二代被发现了也不慌,反而嚣张地带着两个人把他堵在剧组的酒店里,冲上来就要扒他衣服,嘴里还吐出各种污言秽语,他当时就火了,直接把那个富二代摁到地上打了个头破血流。 后来电视剧自然是没拍成,那富二代怕把事情闹大也没有了下文,又过了不久听说那部电视剧也黄了,拍都没拍完,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也懒得再去打听。 从那之后他就不停地跑剧组,演过一些小角色,也去给一些大制作的剧组当过群演和替身,大四下学期徐立的公司跑来电影学院签人,其他同学都嫌弃星尚娱乐名气小招牌破,根本没人愿意去,只有他和另外一个男生跟着徐立走了。 兜兜转转三年过去,他竟然又回到了圆点,又变成了砧板上一块任人挑选的肥肉,简直讽刺到了极点。 别说去陪李老板睡觉了,光是想到李老板那张满是肥肉的脸他就直泛恶心。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深吸了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他站起身准备去找徐立,正在这个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个上海的号码。 他不记得他在哪里认识过从上海来的人,此时此刻他心里烦躁到了极点,想都没想直接将电话给挂掉了。 没想到他刚挂完,那边立刻又打了一个过来,他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声音烦闷:“喂,你哪位?”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道清亮的嗓音传来:“您好,请问您是萧林萧先生么?” “我是,”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口气稍微变缓,“您哪位?” “萧先生您好,我叫张蒙,是陈总的秘书,请问您今天下午有空吗?能不能出来见个面?” “陈总?哪个陈总?” 张蒙笑了笑,说:“陈志清,陈总。” 说完之后就不再吭声了,仿佛笃定了他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一样。 陈志清 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个戴着金丝眼镜靠在墙上抽烟的高大男人,心跳似乎乱了一个节拍,但很快就回到正轨,他问:“我和你们陈总没什么可谈的吧。” 张蒙又说:“萧先生您误会了,今天下午的会面是由我代替陈总与您见面沟通,我们将要谈论的事项包括《璀璨之恋》这部电视剧的进程以及那个被您打得脑袋开花的李老板,您看您,有空吗?” 他愣了几秒钟,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涩:“有空,你定个地方吧。” “好的,” 张蒙爽快地应下,“我定好时间地址之后会发到您的手机上,到时候请您注意查收。” 说完便匆匆挂掉了电话。 第5章 公平交易 张蒙选的地方是一间环境清幽的咖啡馆,工作日的下午咖啡里馆里几乎没什么人,空荡荡的空间里放着一首上个世纪的老歌,愈发显得安静。 萧林到的时候张蒙正托腮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等他,见他进来,张蒙连忙站起了身。 “萧先生您好,我是张蒙。” 他握住张蒙的手,“你好,我是萧林。” “萧先生请坐,看看喝点什么?” “一杯冰美式,谢谢。” 两人坐定之后,张蒙的目光便一直在萧林的脸上打转,萧林有些不自在,扭头看向窗外。 张蒙笑了笑:“萧先生不用紧张,我今天其实是来帮您解决问题的。” 萧林回想起昨晚的情态,声音不大地回了一句:“你们陈总自己的事情解决了么,就来管我的事。” “陈总?他有什么事需要解决?” 张蒙有些疑惑,转念又回想起昨晚在走廊上严总说的那些话,这才意识到萧林可能是把陈志清当成那些有求于人的小老板了,便笑着说:“萧先生,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我老板这个人平时不爱显山露水,昨晚的事么,他是懒得和那些人计较,至于那个什么李老板还是王老板的,那都是小事,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张蒙轻飘飘的三两句话却让萧林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刚刚才因为得罪了李老板被骂得狗血淋头,演艺生涯都有可能就此中断,而在他们这些权贵的眼中,这样一个人物竟然完全不值一提。 他扯着唇冷笑一声,看来自己昨晚给陈志清解围真的是多此一举了。 原本他还以为那人也和自己一样,是个有求于人的小老板,果真是自己自作多情。 张蒙抬眼观察了他一会儿,这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这是《璀璨之恋》的招商计划书,只有您这边点头同意,陈总会立刻在上面签字,到时候 5 千万的投资会一分不少地投到这部电视剧里,您也可以继续回去拍您的戏了。” 他望着合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只觉得喉咙干涩,像是发不出声音一样,正巧这时候服务生将他点的冰美式送了上来,他连忙拿起杯子猛喝了一大口,冰凉苦涩的口感很快占据喉头,总算将那股从心肺处泛出来的酸涩压了下去。 放下玻璃杯,他抬起头看着张蒙:“你们要我点头同意什么?” “您说呢?” 张蒙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这种分寸体现在他们碰面以来的方方面面,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总是面面俱到,同时也给他留尽颜面。 就比如现在,如果换成那个李老板的秘书,给他的回答一定是——“当然是点头同意陪我们老板睡觉了”,而到了张蒙这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您说呢?” 对啊,您说呢,您现在除了有几分色相外,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呢? 您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太可笑了么? 还是您既想当婊 * 子又想立牌坊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让他在一瞬间煞白了脸。 “可是我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将自己的处境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徐立,就是我签约公司的老板,他还有几个投资在李老板手上,我如果不帮他拿回来的话,他不会放过我的。” “这个您也不必担心,关于您的合约问题我们会找专业的律师团队来接手,由于《璀璨之恋》的合约是在您现在的经纪公司签订的,为了避免纠纷,等《璀璨之恋》的拍摄一结束我们就会替您跟原来的公司解约,您看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么?” “没有了,” 他摇了摇头,眼睛望向窗外,说:“我同意。” 是的,他同意了,一场你情我愿的钱色交易,没有说明期限,也没有注明价码,但总归他是不亏的。 连话都没过说一句,人家就已经给他花了五千万,他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无外乎就是让别人玩腻了再丢开罢了,反正都要被人睡,那他宁愿选择一个高大帅气又大方多金的优质男,总比李老板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老男人要好吧。 “太好了,” 张蒙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房卡,推到他手边,“这是陈总酒店房间的房卡,您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晚上 8 点,我来接您。” 张蒙说完就站起身,“萧先生,走吧,我送您回去。” 他默默收起房卡,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是陈总的要求,嘱咐我一定要把您安全送回去,您可千万不要让我难做呀。” 他不再推脱,没必要了,“那走吧。” 直到坐到了这辆黑色迈巴赫上,他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包养了,而包养他的人从头到尾仅仅只见过他一面,甚至连话都没有同他说过一句。 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多么令人惊艳的长相,顶多皮肤白一点,眼睛大一点,真不知道陈志清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一想到明晚,他心里就有些发虚,不过既然已经稀里糊涂地傍上了大款,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了解一些大款的喜好,以免第一晚就扫了大款的兴,到时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清了清嗓子,问张蒙:“你们陈总喜欢什么样性格的?” 张蒙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反应过来后脑海里很快便蹦出一张白净恬淡的脸,张蒙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温顺一点的吧,温顺内敛,听话懂事的。” 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哦,对了,” 张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说:“我们陈总还喜欢花,家里养了好多花花草草,您有什么喜欢的花吗?” 他看着窗外,说:“我不喜欢花,我花粉过敏。” 张蒙顿了一下,说:“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他住的小区门口,他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张蒙突然又叫住了他,” 对了,明天您见到陈总的时候最好不要叫他陈总,这么叫太商务了,您又不是去和他谈生意的,对吧。” 他问:“那我叫他什么?” “您就叫他陈先生吧。” “嗯,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很快关上了车门。 另一边,他刚下车,张蒙就掏出手机来给陈志清发了一条信息——“老板,谈妥了。” 陈志清并没有回他,但他知道自家老板肯定会看到这条信息,自己这个月又可以涨工资了,美滋滋啊。 彼时陈志清正坐在闻清影业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听自己那便宜弟弟假模假式的道歉。 “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对天发誓,我昨天是真有事,不然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跟那群老家伙应酬啊。” 陈志清吐出一口烟雾,姿态慵懒地将燃掉的烟灰摁到面前的烟灰缸里,“你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陈远闻突然就不吭声了。 都说长兄如父,陈志清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哥哥,但是由于他那个财迷老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满世界乱飞,他童年到青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陈志清身边长大的,他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那点破事在没理出头绪之前哪里敢让陈志清知道?! “哎呀,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我手下有个小演员在片场不听话,我飞过去教训教训他。” 陈远闻说完立马心虚地扭过头看向别处。 陈志清冷笑一声:“小演员?什么小演员能让你刚接完电话就火急火燎地从北京飞到内蒙的大沙漠里?” 陈远闻小声嘟囔道:“也不是小演员,就是去年那个靠《逐影》一炮而红的许未,你又不关注娱乐圈的事,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跟那个李老板合作是不是也是因为他?” 陈远闻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种货色,” 陈志清推了推金丝眼镜的镜框,“你在北京混了这么多年,如果还得看那种人的脸色的话,我就权当没有你这个弟弟了。” “哎,别别别,” 陈远闻这下终于坐不住了,可怜兮兮地凑到陈志清跟前,“别不认我啊,你可是我亲哥,比我亲爹还要亲呢。” 陈志清看也不看他,直接甩开他的手,“少他妈跟我嬉皮笑脸。” “哎呀,就是许未后面有几个项目都在那个李国群的手里,我这才给他个面子让他把圈子里有资历的老人都凑到一块儿,想让他们给你接个风,谁知道那些老东西趁我不在,倚老卖老给你脸色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哥是谁?!我哥吹一口气,陆家嘴都得抖三抖。” 陈志清懒得再听他鬼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陆家嘴抖三抖,我吹得那是气还是台风?” 陈远闻冲他哥竖起大拇指,“气,而且是仙气。” “行了,我不跟你贫,” 陈志清看着他,“你那点破事我懒得管,你也不小了,自己心里要有个谱,我今天找你来是有正事和你谈。” 见陈志清不再揪着自己的事不放,陈远闻连忙点头,“哥,你说你说。” 陈志清拿出手机,把张蒙昨晚给自己发的关于萧林的背景资料推到陈远闻面前,“这个叫萧林的演员,过两个月我把他领过来,到时候你把他签到你公司里,再找个靠谱的经纪人带他。” 陈远闻接过手机快速翻了翻,萧林,25 岁,北方人,电影学院毕业,出道三年参演过 4 部电视剧,出演的都是排不上名的小角色,活脱脱一个十八线小透明,陈远闻来来回回扫了两遍,实在看不出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那张脸长得还不错,但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美人,怎么就被他哥给看上了? “哥,你这…… 什么意思啊?” 陈志清看着他,幽幽地说:“你把他签下来,好好培养,多给他点好资源,我给你公司投一个亿,就是这个意思。” “卧槽?!多少?一个亿?” 陈远闻张大了嘴巴,“哥你是不是疯了,就这个男的他值一个亿?” “我是入股,不是白送给你,跟他没多少关系,” 陈志清懒得再看他,又抽出一根烟点上,“你之前说这两年影视行业的钱好挣,让我过来看看,替你掌掌眼,本来我也有意投点钱进去试试水,但是经过昨晚,” 陈志清沉下声,“我对贵圈实在喜欢不起来,这钱你就先拿着玩,赚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 听完陈志清的话,陈远闻握住陈志清的手发出一句无比诚恳的慨叹,“哥,你可真有钱啊,要不我也不开公司了,你包养我吧,行吗?” 陈志清一把甩开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张蒙发来的信息,说:“养一个就够了,你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第6章 乖,过来 作者有话说:省略部分见微博,@江冉遗,粉丝可见 第二天萧林一直在床上睡到了下午 3 点钟才被一阵响亮的闹铃声吵醒。 闹钟是他昨晚自己定的,演员的工作时间没有规律,有工作的时候整天耗在剧组,熬几个通宵都有可能,而没工作的时候就算闷在家里一个星期都没有人会找你,因此他以前几乎从不定闹钟,但是昨晚实在没办法,如果他不定闹钟的话他笃定自己百分百会睡过头,因为他失眠了,失眠到凌晨 3 点。 从张蒙的车上下来之后,他整个人就处于一种非常丧非常丧的状态,上楼梯,开门,关门,一切动作都靠着本能完成,仿佛有人在身后推着他一样,推着他一直向前,一分一秒都不可以停下。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初中的时候父母在回家的路上遇到车祸双双离世,只剩下他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前几年家里还有一些积蓄,但等到他上高中之后家里的境况就变得捉襟见肘,为了补贴家用,他只能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到北京上大学之后他又不断地辗转于各个剧组之间,这么多年几乎从没停下来过。 他不敢停,因为他没有依仗,其他的同学没有工作还有父母亲朋送来支援,可是他不行,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他是一个孤立无援的个体,是死是活,只能靠他自己。 以前在剧组里看到那些为了上位出卖自己身体的人,他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其实是很不齿的,那时候他还年轻,对这个世界尚且抱有一些天真的幻想,而如今,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却用自己的身体跟别人达成了交易。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和以前那些自己瞧不上的人其实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是没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的,他在心里默默地给那些人道歉。 对不起啊,不该嘲笑你们的,因为我也是个烂人啊。 脱下沉重的羽绒服,他面朝着床面躺到大床上,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响了一声,他懒得去管,拉过被子蒙头盖到身上。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却摆明了不想让他清净,没过多久又嗡嗡响了好几声。 他骂了一句 “操”,无精打采地爬起身,拿起了手机。 不过短短几分钟,微信里竟然有 20 多条未读消息,大部分都是徐立和《璀璨之恋》的制片人发来的,徐立跟他说,“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有手腕,一个下午不到就傍上了比李老板还大的大款,以后你也不用来公司了,等你手上的这部电视剧拍完,咱们就和平解约,你小子以后要是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别忘了老哥哥啊!” “我要是真成了凤凰我先喷口火把你那两撮小胡子给烧光喽,还老哥哥。” 萧林烦躁地翻了个白眼,直接点了删除。 《璀璨之恋》的制片人也给他发了四五条消息,先是忏悔自己之前打电话骂大刘的事情,之后又兴高采烈地告诉他《璀璨之恋》的剧组已经重新开工了,不过三天之后才有他的戏份,让他这两天先好好休息,到时候去了剧组再好好给他赔礼道歉。 这个制片人向来喜欢见风使舵,他刚进剧组的时候每天对他颐指气使,后来听说李国群看上了他又对他各种谄媚献好,昨晚见他得罪了李国群,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把大刘骂了一通,现在看他又把投资拉了回来,就又开始在他面前装孙子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号人,但是想到之后还要在同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这才违心地回了一句,“谢谢王制片。” 看完了微信,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有气无力地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拿着内裤去了浴室。 他的个子很高,但身躯却有些单薄,二十五岁的人了却还带着十八九岁的少年人才有的清瘦感,两条大长腿又细又白,当他弯下腰时后腰两边还会陷出两个圆圆的腰窝。 他身上类似这样细微的小特征其实很多,比如他的右眼角下方有一块颜色浅淡的小雀斑,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会显得很俏皮,再比如他的胸膛左边靠近心脏的位置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俏生生地生长在白皙的皮肤上。 只不过他向来粗糙惯了,也不喜欢观察自己的身体,很多东西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仰起头让温热的水流顺着额头缓缓地往下流淌,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位跟着富商跑了的前女友。 没错,他谈过女朋友,他原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直男——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女朋友名叫白檀,是他的大学同班同学,也是个从小地方考到北京来的外地人。 白檀人长得漂亮,皮肤白,身材也好,即使放在电影学院这样一个帅哥美女遍地走的地方也是引人瞩目的存在。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追求白檀的人很多,但却没有一个入得了白檀的眼,而他因为和白檀有着相同的背景,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两个人私下里便走得近了些。 当时两个人正值青春年少,又都是帅哥美女,这么一来二去的便擦出了火花。 他其实在上大学之前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对哪个女孩子心动过,那时候他的生活压力太大了,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遇到白檀以后,白檀处处对他温柔体贴,人又长得漂亮,他便和白檀谈起了恋爱。 他和白檀在一起总共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期间两个人牵过手也亲过嘴,但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不能给对方许下什么承诺,所以他不想委屈了人家女孩子,而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觉得困惑的一点,那就是他对白檀并没有那种强烈的欲望。 他也搞不懂是为什么,他猜想可能是自己每天跑剧组太累了,所以才提不起兴趣,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那个时候是真心想对白檀好的。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白檀竟然会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到他的面前对他提出分手。 白檀说,跟他在一起太累了,没有钱的日子不是人过的,白檀还问他,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她,不然为什么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都不碰她? “萧林,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这是白檀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便亲亲密密地挽着那个老男人的手走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滑稽的背影,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他妈才喜欢男人呢,绿了老子还他妈想掰弯老子,权当老子眼睛瞎了,操!” 虽然被戴了绿帽子,但他其实并没有太责怪人家姑娘,毕竟他真的太穷了,而且他也真的不想和白檀上床。 浴室里的热气越来越重,他甩了甩头发,从荒唐狗血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关掉淋浴头,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着一条崭新的内裤走出浴室,窝到自己的大床上。 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许多人的身影,白檀,徐立,李国群,还有那个站在走廊里抽烟的高大男人。 他沮丧地大叫了一声,睁开眼睛直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这一看就看到了凌晨三点钟。 最后他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这才用被子蒙住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志清住的酒店是一间 2017 年建成的国际大酒店,萧林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这家酒店最便宜的房间也要五千块钱一个晚上。 原本和张蒙约定好的时间是 6 点,但是张蒙担心路上堵车又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了他家楼下,结果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半个小时不到就把他送到了酒店楼下。 他还穿着跟陈志清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件黑色羽绒服,里面是一件棉麻质地的白衬衫,下面搭配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张蒙将他送到之后很快便开车离开,他站在灯火通明的酒店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迎着冷风走了进去。 804 号房是陈志清所在的房间,他站在房间的大门口,手里握着房间的房卡,却迟迟按不下去。 酒店的走廊里空调开的很足,不过短短几分钟他的额头上就渗出了汗,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索性将眼睛闭上,咬着唇将房卡插进了卡槽。 只听 “滴” 的一声响,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也并不是完全的昏暗,往里走几步便能看到里屋里透出一抹暖黄色的灯光,让他得以将屋内的景致尽收眼底。 这实在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初步目测有一百多平米,房间的地面上铺着暗绿色的纯色地毯,两扇落地窗竖立在房间的最南侧,而陈志清就坐在最里面那扇落地窗下,一个黑色的皮椅上。 落地窗外是浓黑的夜色,只有两盏暖黄色的床头灯孤单地在黑夜里亮着。 他在陈志清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慢慢走到陈志清的面前,与陈志清隔着 2 米远的距离和暖黄色的光影静静地站着。 “陈先生。” 他开口,声音仿佛在冰水里浸过,又冷又涩。 陈志清手中的烟已经燃了一半,透过浅灰色的烟雾,眯眼瞧他,“别这么叫我。” 他迟疑了片刻,又说:“...... 陈老板?” 陈志清却不再言语,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幽深晦暗的目光透过金丝眼镜的镜片直直射到他的身上,让他全身的血液都跟着燥热起来。 很明显,对于这个称呼,陈志清依然不满意。 他突然想到了一些老男人的特殊癖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在心里默默唾弃了两秒钟,然后状似乖顺地抬起头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陈志清的眸光不易察觉地闪了闪,唇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冲他勾了勾手指,说:“乖,过来。” 乖?乖你个头啊乖,老变态! 他在心里无声地唾弃,可双腿却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径直走到了陈志清的面前。 他想,一定是这房间过于温暖或者是这灯光过于暧昧,才让他迷失了方向。 当膝盖迷迷糊糊地抵到了陈志清一尘不染的皮鞋尖时,他才堪堪停下脚步。 卧室暖黄色的灯光流水一样晕染在陈志清的身上,让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散发出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气场,可那双掩藏在金丝眼镜后面的狭长眼睛里,却分明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意味不明,却被黑夜扯出了无限暧昧的痕迹。 他忍不住将视线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白色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三四粒,让人得以窥见细瘦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膛,深蓝色条纹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看上去像是宿醉后的放荡又像是被欲望支配时的疯狂。 他吞咽了一口唾液,莫名觉得手腕处有些痒。 “看够了?” 陈志清将燃尽的香烟摁熄在烟灰缸里,抬起脚尖戳了戳他的膝盖。 隔着皮革和无数布料纤维,他那处的皮肤却难以自制地烧灼起来。 他垂下眼帘,乖顺地点了点头,“嗯,看够了。” “把衣服脱了。” “嗯——啊?!” 他震惊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陈志清。 陈志清似乎失去了耐心,靠在黑色皮椅里冷冷地说:“脱。” 他想说自己能不能先去洗个澡,又想说,能不能背过去脱,可在陈志清直白的、冷漠的目光里,他的这些话只能统统咽回去。 黑色羽绒服被扔到一旁,他的手放到衬衫的领口,一粒一粒,解开了自己身上仅剩的白色衬衫,一副清瘦白皙的少年躯体美玉一般呈现在昏暗不明的房间里,皮肉白嫩紧致,流利的肌肉线条从肩颈处往下延伸,又在腰臀处被浅蓝色牛仔裤突兀地遮挡住。 陈志清的视线顺着他的锁骨滑到腰侧,面无表情地说:“接着脱。” 他深吸了一口气,拉开浅蓝色牛仔裤的拉链,露出一双细瘦的大长腿。 此刻他全身上下仅剩一条白色内裤,陈志清的目光依然毫无顾忌地在他的身上游走,他在那样直白赤裸的目光里逐渐喘息急促,胸前渐渐浮出一大片殷红。 陈志清抬起脚,从他的小腿肚一路向上,一寸寸滑过他的皮肤,最终停在他的胯下,轻轻地按了按,“怎么,不想脱?” 他忍着巨大的羞耻,咬着唇摇了摇头,然后飞快地扯掉自己身上仅剩的一片遮盖,像是以往的一千多个日夜一样,亲手将自己的尊严踩在了地上。 陈志清突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站着,他的个子已经很高了,但陈志清依然比他高出了半个头,一阵独特的古龙水的气味夹杂着淡淡烟草气息一起扑面而来,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却被陈志清一把勾住了腰。 他被陈志清拉进怀里,胸膛贴着胸膛,呼吸交着呼吸,他不得不抬起头目视着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鼻梁高挺,嘴唇薄削,面部轮廓像是被刀凿斧刻过一般,立体鲜明,离得近了才得以透过金丝眼镜看进这人幽深的眼眸里。 满身矜贵的男人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陈志清的手在他的腰上缓缓揉了几下,然后便顺着后腰的起伏一路向下,兜住了他。 他是个直男(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让他答应躺下来给男人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如今还要这样光着身子被人亵玩,他简直想抡起拳头砸向面前这张高级装逼脸。 可他不能,谁让这老变态是他的金主。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陈志清一边按着他的后腰,一边抵着他的鼻尖,眯眼瞧他。 他低下头,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声音闷闷地说:“我本来就很听话。” “是么?” 陈志清发出一声嗤笑,手上的动作突然加重。 没由来的,他的身体里骤然滋生出一股陌生但却汹涌的情绪,再次开口时声音就变了调,“嗯,嗯……” 他的反应似乎取悦了陈志清,陈志清一把兜住他,将他抱起来,圈到自己的腰上。 “我——”一个 “操” 字还没出口就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可没忘,他现在的角色是个温顺乖巧的小白兔。 只是这个兜抱的动作对于他这样一个没沾过荤腥的 “钢铁” 直男来说还是太过震撼了,他悲愤欲绝地低下头,露出烧得通红的脖颈,“你…… 你干嘛啊?” “干你。” 陈志清说完便将他甩到了床上,摘下金丝眼镜,俯身压了上去。 …… …… …… 第7章 谢谢爸爸关心 萧林浑身无力,急促喘息,软绵绵地瘫倒在大床上,陈志清抽身站起,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替自己擦了擦,然后拉上西装长裤的拉链,立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从白光乍闪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用汗津津的眼睛回望过去。 几分钟之前他们刚刚做过一次,此刻他浑身赤裸狼狈不堪地倒在床上,而陈志清不仅衣着整齐,就连白衬衫上都没有一处多余的褶皱,依然那么衣冠楚楚,矜持高贵。 两个人的视线在昏暗的空间中交汇了不到三秒钟,陈志清便转过了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他站着。 “能动了就去浴室洗个澡,我让张蒙过来接你。” 他勉力扭过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北京时间晚上 8 点整,距他进入这间奢华的房间不过才 2 小时之久,他就已经被房间的主人下了逐客令。 还真是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老狗比啊! 萧林撑着胳膊想要爬起来,可他刚一扯动肌肉身后就传来一阵巨大的撕裂的疼痛,他咬住下唇,将就要破口而出的闷哼声咽下,颤巍巍地站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浴室。 虽然他竭力隐忍,但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还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陈志清却始终淡漠地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打开淋浴头,他仰着脸让热水不断冲刷自己汗湿的身体,陈志清的味道还留在他身上,无论他怎么搓洗仿佛都搓不干净,索性他放弃了挣扎,闭着眼颓废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动不动。 等他洗完澡穿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陈志清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将房卡放到一旁的茶几上,转过身拉开了房间的门。 当他乘坐电梯走到酒店的大门口时,张蒙已经站在那辆黑色迈巴赫旁等着他了。 他浑身酸疼,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便没有多做推辞,安安静静地坐进了车里。 一路无话,等到车子停在他家楼底下时,张蒙才叫住他,拿出手机说要加他微信。 他点击同意后,张蒙那边很快给他推送了一张名片。 “这是我们陈总的微信,您这边添加一下,方便联系,不过之后您在工作或者生活中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还是请您和我直接联系,我会尽全力帮您解决,我们陈总是个大忙人,不一定能看到您的信息。”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加他了吧?” 他问张蒙。 张蒙冲他笑了笑:“您还是添加一下吧,这是陈总的命令。” 加了又不回人信息,那加他干嘛?那个老变态不是存心膈应人么! 虽然心里有一万分的不愿意,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打开微信,发送了好友请求。 发完他就将手机揣进口袋里,跟张蒙说了句再见便匆匆上了楼。 回到家之后他随便煮了一碗泡面,吃完又跑进浴室里重新冲了一个澡,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到自己的床上。 《璀璨之恋》今天已经重新开始拍摄了,明天再休息一天,他就要回剧组拍戏了,他是男二号,戏份并不多,这部剧本来就是一部无脑玛丽苏甜宠剧,讲的是富家女叶真真不顾家人的反对和穷小子沈流明相爱又被迫分开的老掉牙故事,而他饰演的齐恺则是一个帅气多金又对叶真真痴心一片的富二代,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给男女主角的相爱之路增加重重困难,同时也为了衬托男主角的迷人光环。 这样的剧并不需要演员有多好的演技,也不需要多专业的台词功底,只要照本宣科地把剧本里的剧情演出来就可以了。 但往往这样的剧集都会取得很不错的收视率,因为现在的很多观众就是喜欢看这种无脑甜宠的下饭剧。 更何况这部剧还是一部上星剧,受众面广,电视台的宣传力度也足,到时候肯定能通过这部剧积累一定的国民度和话题讨论度,这样的资源对于萧林这个十八线小透明来说已经顶好顶好的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当初才会对这部剧那么重视,才会甘愿忍气吞声地去陪酒应酬。 想到这里,他从床上爬起来,又把《璀璨之恋》的剧本拿过来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正当他看得起劲时,床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声,他随手拿过来瞥了一眼,竟然是陈志清给他发的信息。 陈志清的头像是一间花店的照片,他用手点开图片放大看了看,花店的名字似乎叫做 “莫奈”。 之前张蒙就跟他说过陈志清喜欢花,没想到连花店都开了,有钱人就是任性啊。 陈志清的信息很简短,只有一句:“到家了?” 他踌躇了半天,最终回了一个 “嗯” 字。 回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敷衍得太过明显了,万一把这老狗比惹怒了可怎么办?睡都让人睡了,不能半点好处都没捞着就被人甩了吧? 于是他连忙又回了一句:“是张蒙把我送回来的,谢谢陈先生的关心。” 发完之后他突然又想到陈志清是不喜欢自己叫他陈先生的,反正爸爸叫一次也是叫,叫两次也是叫,于是他又闷头加了一句,“谢谢爸爸关心。”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条 “屈辱” 的短信刷地一声发送了出去,然而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他尽然又叫陈志清爸爸了?!还是主动叫的?!他是不是疯了?!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老子真他妈的操了!“他抬起手往自己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然后迅速点击撤回。 可是下一秒陈志清发过来的话就让他羞愧地想要打个洞钻进去。 陈志清只回了一个字:“乖。” 乖?乖你奶奶个腿啊乖?你个老变态!!老狗比!! 他看到了,陈志清一定是看到了!! 陈志清看到我叫他爸爸了!!! 他猛地向后倒到床上,拽过被子蒙住头,发出一声杀猪一般的哀嚎:“陈志清,我操你大爷!!!” 骂完之后他还是觉得不过瘾,又从被子里挣出来,拿过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长串字。 只见原本只有一个 “陈” 字的微信头像上面突然多出了一行大字——喜欢让别人叫他爸爸的老狗比! 他把陈志清的备注改成了 “喜欢让别人叫他爸爸的老狗比” 于是原本看起来还正常无比的聊天界面突然画风突变: 喜欢让别人叫他爸爸的老狗比:到家了? 萧林:嗯 萧林:谢谢陈先生关心 萧林:谢谢爸爸关心 喜欢让别人叫他爸爸的老狗比:乖 第8章 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说:亲上了,亲上了,我直接发出鸡叫!!! 那天晚上那场简短的对话之后陈志清就没有再和萧林联系过,又在家里窝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萧林早早便起床,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装到行李箱里,便由大刘开车送到了《璀璨之恋》的剧组。 虽然他和徐立那边已经约定好,等《璀璨之恋》拍摄结束之后两边就解约,但是在合约还没到期之前徐立还是继续让大刘跟在他身边管理他的行程,也不知道是有意讨好他,还是张蒙那边特意叮嘱的。 大刘应该是从徐立那里听到了一些风声,一个小时的车程,足足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十几次,最后他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大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别再回头看我了,你看路行不行啊?” 大刘讪讪地笑了笑,说:“那我可真问了啊!” “问。” 他烦躁地看向窗外。 其实大刘根本不用问出口他都知道大刘会说什么,无外乎就是那点破事了,他做都做了,还怕别人问么? “你跟那个上海过来的陈总...... 你们什么情况啊?他是从哪杀出来的大款啊?我之前怎么听都没听过他的名头?还有啊,我听徐立说,那个李老板本来都准备找人办你了,结果现在硬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人到底是谁啊?” 大刘仿佛被按下了开关一样,噼里啪啦对着他问了一大串,他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影,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很有钱,所以我就让他包养了。” 大刘惊恐地长大了嘴:“啥?!你说啥?!包...... 包养?你?” “没错,包养,我,” 他扭过头看着大刘,“我被他给睡了,就这么简单,您别回头了,您看路成吗?您是想出车祸吗?” 大刘这才连忙转过了头,一边看着路一边摇头叹气,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虽然吧,这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事,但这种事在圈子里太常见了,就当初跟你一块儿进公司那江潮,长得没你好,演技也不如你,但人家刚一入行就被一个影视公司的老板给包养了,现在不是都混成了二三线了么,哪像你,还是个十八线小透明,你要是早点放下身段,现在说不定都拿影帝了。” “你当拿影帝是出门拿外卖啊,说拿就拿了,我连大银幕都没上过一次,拿个屁的影帝。” “以前是没机会,但是你现在后面不是有人了么,那个陈总也没许诺你点什么?比如说电视剧男一号啊,新电影投资啦,热门综艺节目啦…… 总归得给你安排一个吧?” 他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说:“没说,只说了之后会帮我解约。” “解约?!” 大刘又忍不住回过了头,“你要解约?你要走啊?林子,你要丢下你大刘哥么?你忘了当年在大明湖畔对我许下的海誓山盟了么?林子!” “你他妈是来说相声的吧,”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到时候我带你一起走。” 大刘立马喜笑颜开,“我就知道你讲义气,够哥们。” 他刚毕业签到徐立手底下就是大刘在带他,这些年酸甜苦辣的也都是大刘跟他一起抗,他要是走的话肯定会带着大刘一起走的。 两个人又闲扯了一阵,很快便到达了剧组。 这部剧的制作成本算不上大,但是算上陈志清投进来的五千万那也是上亿的规模,这部剧的导演是业内资深的电视剧导演,曾经拍出过很多部脍炙人口的热门电视剧,而饰演男一和女一的演员虽然算不上一线,但也是近两年来小有名气的二线艺人,萧林作为一个背景板男二,戏份算不上多,大部分都是和男女主的对手戏。 饰演女主叶真真的演员名叫何玟,是位个子高挑身材火辣的御姐,而饰演男主沈流明的则是这两年靠真人秀走红的新生代小生曾远。 前一段时间拍摄时萧林已经和他们拍过好几场对手戏,何玟虽然个性清冷,但并不会对人随意摆架子,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但是曾远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曾远和他一样也是带资进组,只不过曾远后面的金主投资的金额不如当时李老板的大,但是曾远这两年靠着在真人秀里勤劳善良的邻家大男孩人设赢得一大波粉丝,人气可谓是节节攀升,根本不是萧林这个娱乐圈小透明能够相提并论的,所以当初刚进组的时候曾远就看他不顺眼,处处刁难他。 现如今他重新回到剧组,现状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但是能够重新回来拍戏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不想再惹出其他的事情来变成剧组的谈资,因此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他都选择隐忍了下来,好在制片人和导演偶尔会站出来替他打圆场,因此在剧组的日子也不算那么难过。 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在剧组的日子每天早起晚归忙忙碌碌,收了工他就躺尸一般躺到酒店的床上一动不动,而这半个月里不管是张蒙还是陈志清,都一次也没有跟他联系过。 这一天傍晚的时候他刚拍完一场和何玟的对手戏,正准备转场到另一个片场时,导演突然就喊了收工,他正疑惑,这时制片人王仁礼走了过来,将他拉到一边,“小萧啊,你赶紧回去换一身衣服,晚上过去陪陈总吃个饭。”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陈总?哪个陈总?” “哎哟,你这孩子,“王仁礼白了他一眼,说:“还能是哪个陈总,当然是陈志清陈总啦!” 他愣了一瞬,心跳突然变得有些紊乱,心虚地抬起手摸了摸鼻梁,小声说:“哦,知道了。”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装饰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萧林到的时候才发现,王仁礼不仅叫了他,还把何玟和曾远一块儿叫了过来。 他推开门的时候,陈志清正姿态闲适地依靠在椅子上,王仁礼凑在陈志清左手边脸上带着讨好笑意,不知在说些什么,而右手边上,曾远正用手拖着腮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陈志清。 见他进来,陈志清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王仁礼连忙起身,走到门边拉住他,将他拉到圆桌旁,摁坐在陈志清的身边。 “小萧啊,你可算来了,陈总都等你半天了,你赶紧自罚三杯。” 他脱下羽绒服,二话不说就给自己到了一杯酒,端起来对着陈志清说:“陈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说完仰头就准备喝。 陈志清却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手里的酒杯夺了过去,放到自己面前。 “免了,乖乖坐着。” 王仁礼见状忙笑着又道:“还是陈总会心疼人啊,小萧你可真是运气好。” 他低下头笑了笑,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 陈志清将他的酒杯拿走之后,并没有松开他的手腕,此时此刻,当着全剧组那么多人的面,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那么握着他的手腕轻轻地摩挲,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奔腾地朝着那处的骨骼涌去。 满座衣冠胜雪,他却突然想起那个混沌的长夜。 “陈总,您看,小孩子就是脸皮薄,我就调侃了一句,他这脸就红成了猴屁股了,哈哈哈哈。” 陈志清低头看了他一眼,这才缓缓松开了他的手腕,“小孩脾性,以后还望王制片多多关照。” 王仁礼听到这句话后这才收起了脸色不正经的调笑,严肃认真地冲陈志清点了点头,“陈总您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小萧的。” 其实王仁礼刚才那一番话,包括要罚萧林的酒都是有意试探,为的就是看看萧林在陈志清心中的地位到底只是随便花点钱就打发的玩物还是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他在娱乐圈混迹了这么些年,遇到被金主包养的小演员太多了,大部分人都只是玩玩,没几个会把这些出卖色相的小演员放在心上的。 而萧林和曾远在剧组里的矛盾他也早有耳闻,他当然知道曾远是故意针对萧林,但是曾远名气比萧林大,后面又有人在撑腰,陈志清如果只是把萧林当成玩物的话,那他自然犯不上为了一个注定会被抛弃的玩物去得罪曾远,但是如果萧林在陈志清心里的地位不一样,那他今后就不能再对曾远的针对坐视不管了。 他也是托人去特意打听,才知道了陈志清的底细,上海的陈家,鼎鼎有名的沪上名流,可不是李国群那些暴发户能比得了的,他可得牢牢抓住这颗摇钱树,那自己之后好几个大项目的投资也就有戏了。 好巧不巧,另一旁的曾远跟他怀着的,也是一模一样的小心思。 原本曾远还以为陈志清跟李国群一样,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可当他走进房间看到陈志清的那一瞬间,他的视线就完全挪不开了。 陈志清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条纹西服,西装外套脱下后露出宽厚的肩背,里面是同色系的西装马甲搭配白衬衫,领带并没有打得很紧,闲适地挂在脖子上,整个人看起来既禁欲又高级,一副金丝眼镜懒懒地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遥不可及的神秘感。 这样一个英俊又多金的男人凭什么被萧林那个十八线小透明抢了去?!明明自己比他更漂亮,更勾人,曾远心里不服气,于是在酒菜刚刚摆上桌时就拿起酒杯转过身娇滴滴地看着陈志清,“陈总,我敬您一杯,您可不能拒绝我哦。” 陈志清唇边扯出一抹冷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他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竟然大着胆子凑到陈志清的身边,伸手勾住陈志清的胳膊,“陈总,你人真好,不过人家都说酒要交杯喝才有意思,不知道陈总肯不肯赏光陪我喝一杯交杯酒呢?” 曾远的话刚说完,陈志清就听到自己身边那人的喘气声蓦地变大了,陈志清唇边的笑意更深,胳膊稍稍用力,曾远就顺势倒到了他的怀里,陈志清说:“赏,男一号的光我自然要赏。” 曾远兴奋地脸都红了,软绵绵地靠在陈志清怀里,正准备抬起头喝下手中的酒,却突然被人从身后薅住衣领提了起来。 “哎,谁啊?!” 他狼狈地转过头,就看到萧林正端着酒杯站在自己身后。 萧林说:“你不是想喝交杯酒么,我陪你喝。” “你谁啊你,我跟你喝得着么,” 他翻了个白眼,抬手打掉萧林的手,“还正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萧林却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借着酒劲,推了陈志清的肩膀一把,说:“坐那边去,我跟你换个位置。” 陈志清老神在在地抬起头,玩味的目光顺着他的眼睛滑到湿润的嘴角,“换可以,理由呢?” 也许是刚才那杯酒喝得太猛,也许是这房间的空气太闷,突然之间他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冲着陈志清大声说:“我不高兴了,我不乐意了,行不行?” “哎,你这孩子,怎么跟陈总说话呢......” 王仁礼连忙站起来想打圆场,陈志清却冲他摆了摆手,然后竟然真的站起身,坐到了萧林原来的位子上,看着萧林说:“满意了,高兴了?” “啊,满意了。” 萧林瞪了陈志清一眼,一屁股坐到了陈志清的椅子,端起酒杯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他本来没想这么冲动,但曾远那孙子摆明了是想勾引陈志清,他能让那孙子得逞?!他人都让陈志清睡了,他还一点好处没捞到呢,怎么可能让曾远这个狗东西挖墙脚?! 当然,陈志清这个老狗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妈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什么人都往怀里抱,还他妈要喝交杯酒,喝空气去吧,老狗比!!! 他一个人闷头在心里将陈志清和曾远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而一旁被他搅了好事的曾远也是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曾远向来在应酬场上长袖善舞,也一直自诩自己是千杯不醉,因此这会儿存了心要让萧林吃点苦头。 “萧林,既然你不让我跟陈总喝,那就你来陪我喝好了,咱们共事了这么久还一直没在一起喝过酒呢,怎么样?赏光么?” 他端起酒杯,笑着看向萧林,“不过你要是酒量不好,那就算了,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人呢。” 萧林冷笑一声,端起酒杯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仰头喝了个杯见底,“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于是两个人便赌气一般你一杯我一杯,足足喝了十来杯,期间谁过来劝都不管用。 王仁礼害怕这样喝下去会出事,扭过头向陈志清求救,陈志清却只是淡淡地看了萧林一眼,说:“想喝就让他们喝。” 萧林是北方人,上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和一帮朋友凑在一起喝酒,他自认为酒量还是不错的,但这个曾远也的确是个狠人,再加上自己今晚喝得有些太猛了,十几杯下去之后,头便开始晕晕乎乎,人也不怎么清醒了。 他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端起酒杯还想再喝一杯,却突然感到自己被人搂着腰架了起来,他头晕眼花,软绵绵地靠在那人的身上,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烟草气息猛然闯进他的鼻腔,他竟然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人是陈志清。 他听到陈志清说了一句:“今晚就到这里吧,萧林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然后他就被陈志清拖抱着架到了电梯里。 “叮” 的一声,电梯的门关上了,他挣扎着从陈志清的怀里爬起来,站直了身体,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看着陈志清。 陈志清将手插到西服长裤的口袋里,靠在电梯银灰色的墙壁上,冷冷地回看他。 电梯指示器上红色的数字在不断跳跃,四周的空气安静极了,却仿佛有火星在静谧处悄然炸裂,没有任何前兆地,他突然扑到陈志清身上,一把拽住陈志清的衣领,抵着陈志清的鼻尖说:“王八蛋…… 老东西…… 你以后再敢招惹别人试试…… 看我不……” 陈志清的手从西服口袋中抽出,搂着他的腰将他按在怀里,金丝眼镜中泛着一丝危险的精光,低沉的嗓音仿佛陈年的酽酒,“你叫我什么?” “王八蛋…… 老…… 唔……” 他还想再重复一遍刚才的咒骂,唇却已经被陈志清牢牢堵住了。 第9章 别哭 作者有话说:省略部分见微博,@江冉遗,粉丝可见 一个带着惩罚性质的吻,一点也不温柔,却让萧林血脉喷张,他的下颌被陈志清用力掐着,身体被牢牢按在陈志清的怀里,他只能被迫仰起头,用仅剩的力气去承受这个令人窒息的亲吻。 陈志清的口中有股淡淡的烟草气息,萧林自己并不抽烟,也讨厌别人在他身边抽烟,却莫名有些迷恋陈志清口中的味道,舌尖滚汤,在他的口腔里肆无忌惮地搅 - 弄,他无力反抗,也根本不想去反抗,酒精滋长了他的欲望,他伸出手勾住陈志清的脖子,软绵绵地贴在陈志清的身上,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 这个意味不明的亲吻足足持续了 2 分钟,等到电梯的门再次打开时,他已经浑身酸软双腿无力,他倒在陈志清厚实的胸膛上急促喘气,被亲到失控流出的唾液挂在他的嘴角上,湿答答一片,他却腾不出力气替自己擦拭。 一个吻而已,他竟然就成了这幅鬼样子,真他妈太没出息了,他低着头在心里暗自鄙视自己,陈志清却突然低头凑到他面前,抬起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用拇指按住他的嘴角,替他擦掉嘴角的水渍。 擦完之后那根滚烫的手指却并不离去,而是顺着他的嘴角向上覆盖到他的嘴唇上,缓缓按揉起来。 极轻极轻的触碰,由陈志清做来却显得缠绵又挑逗,他觉察到自己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起了反应,那是出于本能的,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的,对于面前这个男人,或者说这副身体的强烈渴望。 老狗比!老狐狸精!勾引人的手段一套接一套的,他怎么可能是这人的对手?! 他垂下眼睫在心里不住地诽谤,整个身体都在巨大的感官刺激下,烧了起来。 陈志清凑到他的耳边,呼出的热气里带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陈志清说:“又在心里骂我什么呢?” “我——” 他抬起头想要辩白,陈志清却趁着他张嘴的瞬息,将大拇指霸道地探进了他的口腔里,按住他的湿滑的软舌,“再敢说一句脏话,我就在这里办你。” 他们离的太近太近了,近到呼吸可闻,近得能够看清彼此眼睛里的全部欲望,他用力推开陈志清,摇摇晃晃地地站定后,无比心虚地嘟囔了一句:“谁说脏话了?我最讲文明了。” 说完他便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太他妈丢人了!太没出息了!他竟然在陈志清说完那句 “办你” 之后,反应地更加强烈,如果现在不是头晕眼花,他甚至想速度 70 迈,冲进冷风中。 刚走了没两步,腰上突然多出来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白皙修长,拢住他的腰之后,五指稍稍用力,手背上的青筋便性感地凸显了出来。 他再一次被陈志清搂回了怀中,胸膛滚烫,耳尖灼人,他不自然地挣了挣,低着头说:“干嘛啊?放开我......” 陈志清却将他搂得更紧,低沉的嗓音透过厚厚的羽绒服外套直抵他的胸腔。 陈志清说:“别动!” 他就真的不再动了。 走出酒店门口的时候,张蒙已经站在车旁等着他们,陈志清将他身上厚重的羽绒服脱下,扔到张蒙手里,然后将他推进后排,自己也脱下羊绒大衣坐了进去。 黑色轿车在刺骨的冷风里平稳地行驶着,车厢里空调开的很足,他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刚刚被冷风吹散的热气再度回笼,他忽然觉得热,浑身都热,刚才喝的不知道是什么假酒,刚喝完时他只是觉得头晕眼花,这会儿被空调的热气一熏整个人都变得飘飘然起来。 他的酒量一向好,很少有喝醉的时候,但跟他的好酒量恰恰相反,他一旦喝醉了,酒品却非常非常得差,简单来说就是,一旦喝醉了,他就会耍酒疯。 他烦躁地扒了扒自己的领口,将脸靠在车窗上,扭过头瞪着陈志清,“喂,老东西......”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车厢里还是异常清晰,前排的张蒙立刻不自然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那个…… 老板...... 萧先生好像醉得不轻啊...... 要不要......” 张蒙的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又从座位上爬起来,勾住陈志清的脖子就骑到了陈志清的身上。 张蒙余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嘴巴被他的举动惊得大大张开,塞下两个鸡蛋都绰绰有余。 我的妈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野的么?!他跟在陈志清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有谁敢这么放肆地往陈志清身上骑的。 他还想悄悄地扭过头看一眼,却听到陈志清在后面幽幽地说了一句:“把挡板升起来。” “是!老板!” 他头也不敢回了,连忙将前后座之间的隔离板升了起来,彻底挡住后座的旖旎春光。 陈志清任由萧林骑在自己身上,双手托住萧林的屁股,眯着眼看他。 又来了,萧林想,这老狗比又来了,又是这副老神在在的神情,仿佛对什么都志在必得,又仿佛对什么都毫不在乎,但偏偏,他就吃这一套,每当这个男人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他都想冲上去把这个男人压在身下狠狠地堵住他的嘴唇,让他成天就知道勾引人,老狐狸精!! 他扭了扭屁股,让自己在陈志清的腰上坐稳了,然后抬手捏住陈志清的下颌,含混不清地说:“老东西…… 你就会吓我…… 你以为…… 你以为老子怕你么…… 啊!” 陈志清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加重手上的动作,问他:“你是谁老子?” “老子是…… 老子是……” 此时此刻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矜贵的男人讨厌又喜欢,于是他凑上前去,动作粗鲁地摘下陈志清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皱着汗津津的小鼻子说:“你再摸老子屁股,信不信…… 信不信老子在这里就把你衣服给扒光了。” 陈志清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将他托起来又往自己身上按了按,问他:“扒光了衣服,你想干什么?” “干你!老狐狸精!” 他说完就捧着陈志清的脸啃了上去。 真的是啃,气鼓鼓地啃上陈志清的嘴唇,牙尖叼住陈志清的上唇,用力啃咬,陈志清吃痛皱眉,唇间已经流出了血。 陈志清的气息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摁住他的脖颈将他按在怀里不让他再乱动,抬手拍了拍前排的挡板,哑声说:“开快点。” 酒店的房门 “嘭” 的一声被撞开,陈志清将萧林压在墙上,一边吻他一边扯他身上的衣服,萧林也不认输,抬起手在陈志清身上胡乱扯弄,两个人的气息都乱成了一团,像两头发情的野兽一样,在彼此的口腔中撕咬舔 - 弄。 萧林很快被陈志清剥了个精光,陈志清身上的衬衫也被萧林从中间一把扯开,扣子掉了一地,陈志清抵住他的额头,狭长的眼睛里闪动着危险的精光,问他:“再说一遍,谁干谁?” “我干你……” 萧林喘着粗气,梗着脖子喊:“老子就是要干你,不行么…… 唔……” 陈志清不再给他撒野的机会,摁住他的后颈将他用力往里屋带。 “你干嘛?放开我…… 老东西…… 老狗比…… 你他妈快放开我……” 他不住挣扎,然而陈志清根本不为所动,他只听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下一秒人就被扔进了浴室的浴缸里。 陈志清站在浴缸外,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然后拿起花洒便往他的身上淋。 冰凉刺骨的冷水兜头浇下,他大叫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着陈志清。 陈志清见他终于消停了,这才关掉花洒,将他从浴缸里提溜出来,压到了浴室的瓷砖上。 “清醒了?不闹腾了?” 他的确清醒了不少,满身的酒气也被浇熄了一半,可无尽的委屈却突然汹涌地涌了上来。 老东西竟然拿凉水淋他,大冬天的,多冷啊,多欺负人啊!! 陈志清见不回话,有些不耐烦地掐住他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来,却意外地看到了他发红的眼角,和一双水雾弥漫的眼睛。 “哭了?” 陈志清放缓了动作,用手揉了揉他的眼角,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温柔。 “谁哭了?” 他奋力扭过头,不想让陈志清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却被陈志清捏着下颌又给转了回来。 “好了,不该用冷水淋你,” 陈志清低下头看他,“谁让你耍酒疯。” 其实他本来也只是觉得酸涩,并没想怎么发作,也更没想过陈志清会放下身段来哄他,这些年他吃过的苦多了去了,现在这些算得了什么。 可不知怎么,在陈志清柔声细语的哄慰下,那点原本只是一个小点的酸涩却突然无限胀大,将他那颗小心脏撑得满满当当,怎么就那么委屈呢,怎么就那么想哭呢,都怪这个老东西! 他将头埋在胸前,想将滑落眼眶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藏起来,陈志清却凑近他,轻轻吻住他的唇。 “别哭,” 陈志清说,“我疼你。” 他勾住陈志清的脖子,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一边流泪一边与陈志清接吻。 …… …… …… 第10章 漂亮的小东西 作者有话说:陈老狗开始动心了~呜呼~ 第二天清早萧林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明亮装饰豪华的房间,两扇巨大的落地窗立在最外侧,窗外是一片绿茵,而陈志清就坐在落地窗下的椅子上,一手拿着一份文件随意翻看,一手端着咖啡杯细细啜饮。 他混乱的思绪在看到陈志清的一瞬间便灵光乍闪般骤然清晰起来,昨晚的一幕幕放电影似的在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那些急促的喘息,意乱情迷的亲吻,肌肤相贴的疯狂…… 以及在他晕倒之前倒在陈志清怀里撒娇讨宠叫陈志清爸爸的画面,无一不让他羞耻地想要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他忍住想要呐喊嘶吼的冲动,绝望地拉过被子将自己蒙头盖住。 陈志清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冷冷清清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醒了?” 他哪里还敢吭声,羞得简直想要一头撞死,于是他一声不吭继续蒙在被子里躺尸。 陈志清冷哼了一声,“给你一分钟从床上爬起来,不然我不介意用别的方式叫你起床。” “我起,起起起!!” 陈志清的话音刚落他就像根弹簧一样,“腾” 的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像昨晚那样的疯狂了,屁股还他妈疼着呢…… 陈志清将手中的财务报表放下,咖啡也搁到一旁,翘起二郎腿倚靠在椅背上,用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他在那样别有深意又挑逗的目光中低下头往自己身上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全身赤裸连件内裤都没穿,就这么光着屁股站在陈志清的视线里。 “卧槽!!老变态,你他妈给老子转过去。” 他大叫一声,再一次像个乌龟一样,扯过被子把自己包了进去。 陈志清却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径直朝他走过来。 陈志清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 polo 衫,下面搭配黑色休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年轻,一点也不像个 35 岁的老男人,反而更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不知不觉看得有些呆了,小小的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志清。 陈志清在他的注视下走到床边,一言不发地将手伸进被子里,拉住他的胳膊将他一把提溜起来,搂着腰按到自己身上。 “你干嘛啊?” 没由来的突然靠近,近得连陈志清口中咖啡的苦香都能清晰闻到,凸起的喉结近在眼前,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结实有力,那阵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再次席卷而来,他心虚地低下头,露出通红的脖颈。 陈志清却捏着他的下颌逼迫他抬头看向自己,右手用力往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两下,眯着眼冷冷地说:“再敢说一个脏字,我就把你干得下不了床,你可以试试。” “我…… 谁说脏话了?!我说了吗?!是你听错了!” 他烦躁地挣开陈志清,将被子裹到腰上,逃离一样冲进了浴室里。 他又起反应了,捏妈的,老狗比,大清早的就会撩拨人,老变态,啊啊啊啊!!! 他好不容易替自己灭了火,又在浴室里洗了个澡,这才穿着酒店的浴衣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陈志清还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今天天气好,暖阳高照,日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在陈志清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暖融融的,让人想要冲过去抱一抱。 抱一抱?抱一抱?抱着这个老狗比上花轿吗?! 你是不是疯了萧林?!你他妈可是个直男,直男懂不懂?!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他气鼓鼓地抬起头往自己脑门上狠狠拍了好几下,都拍出红印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踱步到陈志清面前。 “…… 我衣服呢?” 说完之后又状似乖巧地叫了一声,“陈总。” 这会儿酒醒了倒是想起来装乖卖巧了,陈志清不动声色地往他脑门上瞥了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扔了。” “什么?!”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视线与陈志清那双淡漠的眼睛对上,这才忍住怒火,小声说:“你把我衣服扔了我穿什么啊陈总,我下午还要回剧组拍戏呢。” 陈志清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给你新买了一套,试试看合不合身。” 他回头往床边的地上看,那里果真有一个黑色的大袋子,上面还印着醒目的大 logo,他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件黑色羽绒服,白衬衫加浅蓝色牛仔裤,是他第一次见陈志清时的打扮。 他拿着那件黑色羽绒服,突然间有些踌躇。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牌子的羽绒服至少也要一万多一件,而他那件被陈志清扔掉的羽绒服则是他从某宝上五百块钱买来的。 他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也没被人这么珍视过,以前都是爸爸带他去商场买衣服,父母离世之后,就没有人再给他买过衣服了。 他低着头,将羽绒服抱在怀里摸了摸,又恋恋不舍地装了回去,背对着陈志清说:“这衣服太贵了,我还是不要了,我昨天那衣服您丢在哪了?我去找回来就行。” 陈志清没看他,依然注视着手里的报表,“给你,你就拿着。” 他低着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闷闷地回了一句:“哦。” 其实还能想到什么呢,他只是突然意识到人家都已经给自己花了几千万了,自己现在才知道不好意思,是不是太晚了?!是不是有些太装了?! 所以他点了点头,乖顺地接受了陈大老板的好意。 他无疑是漂亮的,白皮肤,丹凤眼,小鼻尖,身形修长,腰细臀圆,更难得的是他身上的那份鲜活和倔强,让他看起来有股与众不同的味道,用北方话说就是劲儿劲儿的。 白衬衫搭配蓝色牛仔裤,干干净净的一张脸,黑色羽绒服被挂在臂弯里,他走到陈志清面前,低声说:“陈总,谢谢您。” 陈志清看了他一眼,“去吧,张蒙在楼下等你。” 他说:“好。” 说完之后又想问,那你呢?下次什么时候再见呢?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拉开门走了。 陈志清放下手中的财务报表,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根香烟。 上次见面之后陈志清就回了上海,他的业务都在上海,之所以会来北京也是受到陈远闻的邀请,原本他对这趟北京之行并没抱什么期望,却意外地遇见了萧林。 一个与那个人长相有两三分相似性格却大相径庭的小演员,漂亮,也年轻,被现实打压得狼狈不堪,却还有闲心对陌生人散发出善意,他觉得有趣,也为了回报那点没有必要的善意,便出手替他解围,将人养起来玩玩。 那天晚上他的确尝出了些乐趣,不管是紧张绷紧的身体还是青涩至极的反应都让他明白过来,这小玩意是第一次,而自己则是他第一个男人。 不过这份乐趣也仅仅只持续了两个小时,等第二天坐在回上海的飞机上时他就已经将萧林忘到了脑后。 还是有一天张蒙偶尔提起,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北京还养了一个小东西。 张蒙说萧林在《璀璨之恋》剧组的日子好像不太好过,经常受到排挤,张蒙问他,要不要给《璀璨之恋》的制片人去个电话。 他站在黄浦江边的落地窗旁,没由来的就想起了那天晚上那双带着水汽的漂亮眼睛。 他说:“算了,我亲自过去看看。” 于是他便在当天中午坐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并没有提前知会萧林,直接将《璀璨之恋》的制片人约了出来。 他存了逗弄的心思,想看看那个惯会装乖卖巧的小东西见到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结果,果真没让他失望,小东西三杯两盏酒下肚,直接耍起了酒疯。 他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35 岁事业有成的男人,生活中真正能让他耐住性子去忍让的事情其实已经很少了,但昨晚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境,他却由着自己养的小东西骑到自己身上胡闹。 或许他也是想看看,这个在他面前一向装作乖巧懂事的小东西到底能闹到什么程度。 无疑,昨晚他有些失控了,甚至在人哭着喊着求饶之后又将人弄得晕了过去,他在床事上很多年没有失控过了,很明显,萧林的身体对他是有吸引力的。 承认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困难,成年人,有欲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既然产生了,他便坦然地接受,愉悦地品尝。 他看着落地窗外枯燥的景色,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然后掏出手机给张蒙发了一条信息:“人送到了?” 第11章 你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说:简直要宠上天了,啧啧啧,没眼看!! 萧林下午有两场重头戏要拍,一场是和曾远的争执戏,一场是和何玟的吻戏。 经过昨晚的那件事后,萧林知道曾远一定会更加针对自己,今天的这场戏估计是没那么好过了,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戏里的场景是曾远饰演的沈流明误以为齐凯和叶真真发生了关系,于是气势汹汹地来到齐凯的住处和齐凯对峙,而齐凯也早已对沈流明不满,于是故意出言相激,两个人便动手打了起来。 剧里这场打戏的开始是沈流明率先扇了萧林一巴掌。 “啪!” 又是一巴掌,这已经是萧林被曾远扇的第五个巴掌了。 原本导演只要求借位拍,但拍了好几条都无法达到满意的效果,因为每一条曾远都故意打歪。 后来见实在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导演便询问萧林是否可以真打。 本来他这种小演员是根本没有自主权的,导演说打也就打了,但现在他傍上了陈志清这个靠山,导演怎么说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只是他很清楚这面子并不是给他的,他要是真的拿腔作势狐假虎威,那就真的是没皮没脸了。 “来吧。” 不就是打几巴掌么,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挨不住的,他想都没想就冲导演点了点头。 导演赞赏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对曾远说:“小曾啊,打的时候从脸上轻轻刮过去就行,主要是为了看起来逼真,其他的后期会补。” “好的,导演,我明白了。” 曾远讨好地冲导演笑了笑,转过身便将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 萧林知道这一巴掌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了,索性也无所谓了。 “好,Action!” 各个部门准备完毕之后导演很快喊下开机。 曾远气汹汹地站到萧林面前,大声质问:“你碰她了?你是不是碰她了?!” 萧林混不吝地笑了笑,将手插到西服口袋里,说:“碰了,你又能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曾远二话不说猛地抬起手,只听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突兀地在安静的室内骤然响起,萧林的脸上立刻红了一片。 满室静寂,所有人都没想到曾远会使出这么大的力气,就连导演都愣在原地,连卡都忘了喊。 “哎呀,你没事吧,” 曾远状似担忧地拉住萧林的手腕,“我刚才沉浸在剧里的情绪里,一时激动没控制好力度,对不起啊,萧林。” 没控制泥马勒戈壁的力度,谁他妈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个笑里藏刀的龟孙子!! 萧林冷笑一声,用舌头抵住那块被打红的皮肤,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正常人做不出来这事儿。” “那就好,你别往心里去啊。” 曾远假模假式地笑了笑,又转过身看着导演,“导演,怎么样?刚才那条过了吗?” “啊?!哦,刚才那条是过了,不过还需要多补拍几个角度。” 导演说完又问萧林,“小萧,怎么样?再多拍几条没问题吧?” 萧林点头:“没问题导演,来吧。” 结果拍第二条的时候,不出所料,曾远又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刮,打完之后也依旧噙着笑脸冲他假模假式地道歉。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是故意针对他呢,这种事在剧组这样的地方简直太正常了,前辈欺负后背,名气大的欺负名气小的,后台硬的欺负后台软的,你要是不乐意了,也可以冲上去打一架,只不过必然又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打完之后,你这戏是拍还是不拍呢? 萧林是个小透明,在拍《璀璨之恋》之前基本上是查无此人的状态,而曾远在微博上有一两千万的粉丝,又有一个常驻的真人秀节目做加持,人气可谓十分火爆,剧组里的人都是人精,最会权衡利弊,一时之间竟无人站出来替他说一句好话。 他便也就咬牙忍住。 当补拍到第五个镜头时,曾远的手已经扇了过来,将将停在他面前 2-3 厘米的位置,一道冷厉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安静的空间里像一弯冷冽的山泉,冻得人手脚冰凉。 “各位,暂停一下。” 萧林扭过头,就见陈志清高大的身影立在监视器的后面,和导演肩并肩站着。 他什么时候来的?! 不对,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萧林满脑子的疑问还没问出口,陈志清就冲他这边招了招手,他正准备跑过去,却听到一旁的曾远用带着兴奋和难以置信的口吻说:“我吗?” “没错,你过来。” 陈志清点头,笑着对曾远说。 原来不是叫自己啊,萧林失望地收回脚步,唇边露出一丝苦笑。 曾远小跑过去,满面红光地停在陈志清和导演面前,“陈总,您怎么有空到剧组来的呀?怎么不提前跟人家说一声,人家也好去迎接你呀。” 陈志清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站在一旁等他叽叽呱呱说完,说完之后却并不理会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突然从那浅淡的笑意中品尝出几分瘆人的冷意来,含在口中的娇嗔再也吐露不出来了。 “不说了?” 陈志清问他,“那么接下来该我说了,我说话不喜欢说第二遍,所以你要牢牢记住。” “这部剧我投了五千万,” 陈志清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又转过头看向导演,“不为别的,就是投来给萧林玩玩。” “所以你们如果有谁让他在这里玩得不开心了或是受委屈了,我会让你们立刻滚蛋。” 陈志清说完又冲曾远笑了笑,“怎么样?记住了么?” “记…… 记住了,陈总,之前是我不懂事,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曾远连忙点头,面色惨白。 “记住了就好,滚吧。” “哎…… 那陈总再见。” 曾远说完便悻悻地跑了。 陈志清这才转过身看向场中的萧林,清瘦白净的年轻人,正站在空无一人的巨大绿布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一双眼睛望穿秋水似的,失望,难过,消沉全都明晃晃的,让人一眼就能瞧得分明。 见他望过去了,又连忙心虚地低下头,装作毫不在意的可怜模样。 陈志清的目光放在他身上,冷冷地问身旁的导演,“张导,这场扇巴掌的戏还拍么?” 张导忙说:“哦,不拍了不拍了,已经拍了好几条了,能过了。” “嗯,” 陈志清并不看他,仍然盯着场上的那抹身影,“下一场是什么戏?” “吻戏。” 张导说。 “谁和谁的吻戏?” “小萧跟何玟的。” 张导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我记得他是男二,而且还是个背景板角色,这样的角色有必要和女主有吻戏么?” 他说话时声音并不大,也不过分严厉,但却隐隐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让听的人不敢小觑。 “也是哈…… 那要不就算了…… 不拍了…… 反正也是可有可无的,不过是为了播出时制造点话题。” “我改天请您吃饭,到时候还望赏光。” 他这才扭过头看了张导一眼。 张导笑着点头:“一定去,一定去。” “那人借给我一会,十分钟就还回来,张导没有意见吧?” “好好好,您带走吧,正好我们也要休息一会儿。” “多谢。” 陈志清这才抬起手朝着场中间的人招了招手。 “过来。” 他说。 场中的人有片刻的迟疑,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朝他走过来。 张导说完休息之后场中的人很快就出去了,空旷的房间里转瞬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萧林走到他面前,低着头喊了一声,“陈总。” “把头抬起来。” 他说。 萧林有些迟疑,但还是听话地乖乖抬起了头。 原本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此刻右半边已经通红一片,细细看去还有些浮肿,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惹得萧林皱着眉头 “嘶” 了一声。 他收回手,眼中的深意愈发浓重。 原本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过来看看这个小东西拍戏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便让张蒙将自己送了过来,本就是随便看看,任何人都没有惊动,可他刚进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萧林被曾远扇巴掌的那一幕。 他站在监视器旁看着屏幕里的画面,曾远的巴掌刚落在,萧林的脸上便浮出五个泛白的指印,指印消退后,露出轻微红肿的脸颊。 他能够看到曾远脸上的得意和挑衅,也能够看到萧林眼中的隐忍和倔强,他相信监视器后的所有人跟他一样,都能看清。 然而他们却全都无动于衷。 那一瞬间,他的火气噌得一下就窜了上来,他养着惯着的人在他出钱投资的剧组里竟然还要这样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这是什么道理? 所以他即使知道有失身份,也依然由着性子狠狠地发作了一番。 他抽出一根烟点上,透过迷蒙的烟雾看着萧林的眼睛,沉声说:“以后在剧组再受欺负了就和我说,听到了?” 萧林小声嘟囔道:“张蒙不是说,你是个大忙人,给你发微信你也不会回么。” “那你就跟张蒙说。” 听完他的话后,萧林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凑到他面前,唇边带着狡黠的笑,“我不,我就和你说,你要是不回我信息我就把你微信给删了。” 人既然已经凑过来,他便顺势搂住,按着腰将人圈进怀里,抵着鼻尖说:“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萧林的目光顺着他的眼睛缓缓滑到嘴唇,薄削的唇,红润性感,萧林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急切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又说:“我可不怕你。”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原来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撞见他们相拥的一幕,萧林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开,嘴里嘟嘟囔囔地骂道:“卧槽!老狐狸精!” 然后也不再看他,低着头一溜烟跑了。 第12章 五次 作者有话说:林林你想吃什么东西啊?我可以看看吗? 下午剩下的戏份拍得很顺畅,和何玟的吻戏也在开拍前被通知取消了,变成了贴面颊,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还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从电影学院毕业到现在已经有 3 年的时间,但他其实并没有拍过吻戏,除了和白檀在那段无疾而终的青涩感情里接过几次吻之外,他的接吻经历几乎为零。 他一直觉得接吻是很亲密的事情,和牵手,拥抱,做爱都不一样,我们或许会出于礼貌和社交的目的和别人握手,拥抱,也或许会被最原始的欲望驱使而与他人做爱缠绵,但接吻是不一样的,它需要你和一个人交换唾液而不觉得恶心,它需要你与另一个人唇舌交缠而不觉得反胃。 这不是一件与任何人都能完成的事情,这是需要心理和生理的全盘接受才能做成的事情。 他又想起昨夜的吻,在电梯里,在车厢内,在酒店门口,在浴室冰凉的墙壁前,虽然他喝醉了,但他是全盘接受的,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他对陈志清都是全盘接受,他不想承认,但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而至于为什么他会对陈志清有这样的反应,他却不愿意再探究下去。 换下了戏服,穿上陈志清给他买的新衣服,从剧组里走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下午他仓皇而逃,再次回到片场时,陈志清已经不在那里了,他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就被紧密的拍摄流程给打断了。 抬起头呼出一口热气,他将羽绒服拉链拉上,准备步行回酒店。 进组之后他就住在剧组专门给演员准备的酒店里,酒店离剧组不远,步行大概 20 分钟就能到,这么短的距离他不想再麻烦大刘开车过来接自己,大冬天的谁也不容易,带上羽绒服的大帽子,他一头冲进了夜色里。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汽车的鸣笛声,滴滴滴三声,将他吓了一跳,他嘴里嘟囔了一句,皱着眉回过头,却在看到车身的一瞬间愣在原地。 是陈志清的车,黑色的迈巴赫,车灯亮着,有些刺眼,他眯起眼往后看,后车窗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缓缓降下,陈志清的脸就这样出现在浓黑的夜色中。 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矜贵,冷艳,看着他时也是淡淡的,仿佛毫不在意,修长的手臂靠在车窗上,冲他勾了勾手指,说:“过来。” 他便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地冲了过去,全然不见刚才那副骂骂咧咧的模样。 车厢里空调开的很足,他坐到陈志清身旁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外套。 张蒙启动了车子,颇为识趣地替他们将挡板升了起来,车厢里一片静寂,陈志清不说话也不看他,他便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变换的霓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到长安街上时,陈志清突然问他:“饿不饿?先送你去吃个饭?” 低沉沙哑的嗓音,既不清亮也不带任何感情,却震得他心脏砰砰乱跳,他转过头看着陈志清,说:“不想吃饭,想吃别的东西。” 瞬息的安静。 陈志清突然抬起手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手指从他微微开启的齿缝探进去,夹住他的软舌,问他:“你想吃什么?” 他的气息已经乱成一团,越来越多的唾液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他忽然咬住陈志清的手指,不让这老狐狸再在自己口中放肆,用的力气似乎有些大了,咬完之后他又用舌头在上面轻轻地舔了舔,撒娇的猫咪一样。 他说:“你猜啊。” 他们在电梯里就纠缠到了一起,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但很大的概率是他,他冲上去将陈志清压到墙壁上,勾着脖子就啃上去,一边啃一边伸手去扯陈志清的衣服,饿了十几顿的狼一样在陈志清身上上下其手,陈志清由着他闹,双手兜着他的屁股,不停往自己身上按。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房间里的,一进门他就被陈志清按到了门板上,陈志清从背后脱他的衣服,衬衫的纽扣太多,陈志清解得不耐烦了就两手用力一把撕开,“刺啦” 一声,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跟着立了起来。 陈志清的手又放到他的牛仔裤上,他挣扎着转过身,喘着粗气说:“别…… 别撕了…… 好贵的衣服……” 陈志清这才停住手,咬住他的耳垂:“那你自己脱。” 魔怔似的,他听话地伸出手解开自己牛仔裤的拉链,又在陈志清晦暗不明的目光里扯下自己的内裤。 他已经脱得一丝不挂,陈志清却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倚靠在白墙上懒懒地看着他。 他又开始腿脚发软了,明明陈志清什么都没做,他却连站都要站不住。 “你干嘛啊?” 他问陈志清,声音都在抖。 陈志清说:“帮我也脱了。” 眼睛依然盯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中他根本说不出一个 “不” 字,他走上前,走到陈志清身边,伸手将那件做工精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深蓝色衬衫从长裤中抽了出来,然后低着头,从最底下那粒扣子开始,一颗一颗,解开陈志清的衬衫。 解到第三颗时,陈志清突然抬起他的下巴,对他说,“看着我解。” 说完手便兜住了他的屁股。 他本就解得困难,这下更是寸步难行的感觉,用力一掐,他轻哼出声:“嗯…… 别他妈掐我…… 你这衣服到底有多少粒扣子…… 怎么他妈就是解不完!” 陈志清凑过来,抵着他的鼻尖,说:“两次了。” “什么两次…… 啊…… 别抠…… 我操你大爷……” “三次。” 陈志清咬住他的上唇,重重地吮了吮。 他的呼吸已经极度紊乱,全身都被陈志清那双手捏得酸软无力,偏偏这老东西的纽扣就像打地鼠一样,解完一颗又冒出来一颗,怎么解都解不开。 “我他妈不解了!你撕我衣服我也撕你衣服!” 他彻底失去了耐性,握住衬衫的下摆用力一扯,剩下的扣子便全部崩落到地,陈志清块垒分明的肌肉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将手伸进去,一块一块抚摸,咬住陈志清的嘴唇说:“我才不让你这个老东西占便宜。” 陈志清唇边露出一抹笑意,伸手解开自己的皮带,“啪嗒” 一声,陈志清的裤子被褪了下来,他顺势往下看,手不自觉地从陈志清的腹肌上缓缓滑到那处,握住了。 “四次。” 陈志清发出一声闷哼,一把捞住他的腰将他抱起来。 “什么三次四次?!你到底在说什么…… 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陈志清扔到了大床上,陈志清扯下自己的内裤,压到他身上,“一句脏话干你一次,你一共说了四句,我就干你四次。” “什么…… 四……” 他扭着身体企图从陈志清的身下挣扎开,陈志清却突然握住他,含住他的嘴唇说:“你乖乖的,不让你疼。” 气温开始极速上升,他眼前的重影一重盖过一重,床板在晃,台灯在晃,就连天花板都在晃,他哭着叫着,连 “爸爸” 都叫了,还是没有用。 陈志清吻他,是温柔的力道,可做出来的事却跟温柔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他浑身都在抖,一次又一次被逼到令人窒息的境地,他就快扛不住了。 “陈…… 陈志清…… 我不行…… 我真的不行了……” “你叫我什么?我看你是不长记性。” “爸爸…… 陈爸爸…… 好爸爸…… 你饶了我…… 你他妈是永动机吗……” “五次,” 陈志清抬手拍了拍他通红的脸颊,唇边露出一抹冷笑,“你还可以接着骂,多少次我都满足你。” 五次?!!才两次他都已经成这副鬼样子了,再来三次他的腰还要不要了?!他的屁股还是屁股吗?!那不成豆腐花了?!! “操你妈老狗比…… 你放开我…… 不要了…… 我真的不行了……” 他哭着扭过头求饶,噘着嘴去够陈志清的唇,“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说脏话了…… 呜呜呜…… 你歇歇吧…… 你不累么?” 陈志清吻上他的唇,说:“六次了,宝贝儿。” 第13章 人间四月天 下午 3 点钟萧林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胳膊酸,嗓子哑,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陈志清不在屋里,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他甚至能听到墙壁上钟表走动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静悄悄的,孤孤单单的。 他又想起跟陈志清的第一次,两个人刚做完陈志清就把他赶出了门,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是出于人道主义的精神不忍心把他这个 “伤残” 人士赶走,所以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老狗比!! 表面上看起来人模狗样一本正经,到了床上就把他往死里干,干完了竟然一声不吭扔下他就走了?! 下一次再见是不是又是半个月之后?还是说自己昨晚没让他尽兴,他觉得不耐烦了,不想再跟自己玩了?! “老狗比!!” 他又骂了一声,认命一般掀开被子。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紧接着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他掀被子的动作一滞,陈志清已经走了进来。 陈志清穿了一身黑色短袖运动服,露出紧实的手臂和修长的小腿,陈志清没有戴眼镜,线条分明的脸上全是汗,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肉上也汗津津的,一看就是刚从健身房出来。 “醒了?” 陈志清问他,“屁股还疼么?” 尼玛币!你还有脸问?!是谁给老子折腾成这副样子的?!啊?!! 他当然想这么骂出来,可他也是真的怕了陈志清这个老狗比。 “不疼了。” 他低下头,乖乖巧巧的模样,是他的拿手好戏。 “嗯,” 陈志清看了他一眼,抬起手脱掉身上汗湿的 T 恤,露出光亮紧实的胸膛,“我冲个澡就带你下楼吃东西。” “不用,我——” 他抬起头,想说他去剧组随便吃点就行不用麻烦了,结果他的头刚抬起来,陈志清就当着他的面脱下了自己的短裤。 他突然就没出息地被噤了声。 陈志清笑了笑,一副将他看透的模样,在他的注视下走到浴室的门口,对他说:“想要就跟进来。” 然后便关上了浴室的门。 什…… 什么?! 想要?! 谁?! 我吗?! 我想要?! 我会想要?! 老子一个大直男会他妈想要?!! 他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用手指着陈志清的背影,气鼓鼓的小模样,可身体的真实反应却彻底浇灭了他的嚣张气焰。 好嘛,他就是想要嘛,谁让老狗比道行太高了,他完全被人拎着走,他有什么办法嘛! 意识到这点之后,他有些丧气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步一步挪到了浴室的门前。 推开门,陈志清已经洗好了澡,正光着身子站在盥洗台前刮胡子,他走过去,从陈志清的臂弯下钻进去,用手抱着陈志清的腰,说:“我帮你刮吧。” 陈志清将剃须刀递到他手上,又将他抱到盥洗台上,抬起瘦削的下巴,说:“刮吧。” 他站着走进浴室,最终却是被陈志清打横抱着从浴室里走出来。 陈志清又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还是上万块钱的国际名牌,这一次他没有忸怩就穿上了,只是在吃饭时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以后别撕我衣服了行不行?我…… 我自己脱。” 陈志清靠在椅子上看着他笑,说:“好。” 一顿简单却精致的早午餐吃完后,他坐陈志清的车子回到剧组,临下车时陈志清对他说:“接下来半个月我有事要处理,我把张蒙留在北京,有什么事你就找他。” 他问:“找你不行么?” 还没等陈志清回答,他又连忙说:“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说完便拉开车门跑了。 陈志清坐在车厢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钟,最终什么也没说,关上了车门。 在剧组的日子过得很快,经过上次那件事情以后曾远再也没有来招惹过他,每次见他都躲得远远的,就跟避瘟疫一样。原本他的通告都是配合着男女主角的戏份来的,所以最开始虽然他的戏份不多,但还是排了两个月的档期。 但这次回到剧组之后,导演或许是为了卖陈志清的面子,特意将他的戏份都调到了前面,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他的所有戏份就全部拍摄完毕。 4 月初他正式从《璀璨之恋》剧组杀青,而他跟陈志清则从上次见面之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在这期间张蒙同他联系过几次,询问他在剧组是否顺利,又在《璀璨之恋》杀青之后替他和徐立解了约。 有一次他没忍住,跟张蒙问了一嘴,他说,你们陈总最近在忙什么呢?张蒙说,老板的事情我不好说的,要不萧先生您自己去问陈总吧,他回了一句,那算了,没事。 然后便没了下文。 夜晚关了灯躺在床上时,他偶尔会拿出手机点开陈志清的微信,陈志清的头像仍然是那间装满了白桔梗的花店,顺着头像点进去,空荡荡的朋友圈,里面一条内容都没有,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摁在手机屏幕上删删改改半天,终于打出了一行字。 他说:“你在干嘛?” 打完之后又删掉重来,变成了:“你什么时候来北京?” 两秒钟之后他扔掉手机,翻过身倒在大床上,最终也没有发出那条信息。 感情这种事有时候就是一场博弈,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都在无声无息中悄然进行着,谁多往前走一步,谁就有可能满盘皆输。更何况他现在这样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去和陈志清谈感情呢?他们本来就是一场钱色交易,陈志清出钱,他出身体,明码标价的买卖,他现在却又想谈感情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 更何况陈志清能在北京养一个萧林,他又怎么知道陈志清没有在上海养了一个沈林或者周林呢?不然又怎么会在一起腻歪了两三天之后就像没事人一样消失,一连半个月都没有一丁点消息。 随便吧,老子不伺候了,爱咋咋地,老子又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下去了。 他这么想着,却还是躺在床上失眠到了半夜。 再次见面已经是四月中旬。 那天清早萧林还在床上睡着,突然被一阵恼人的电话铃声吵醒,他伸手在床头乱摸了一阵,好半天才摸到手机,连眼睛都没有彻底睁开,迷迷糊糊就按下了接听键:“喂...... 谁啊?” 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静了大概有五秒钟,那头才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在你楼下,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他 “腾” 得从床上坐起来,带着从未有过的兴奋嗓音叫道:“陈志清!”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笑,很轻很轻的笑,但还是被他立刻就捕捉到。 笑完之后陈志清说:“还有四分钟。” 他一边穿上鞋往下跑,一边大叫:“我下来了!!下来了!!你在原地等着我,你要是敢跑了,我他......” “一句脏话做一次,” 陈志清嗓音里的笑意似乎更大了,但声音依旧淡淡的,“你想好了再说。” 一分钟之后,不对,或许只有五十五秒,萧林便从楼道里冲了出来,窗外阳光明媚,正是温暖迷人的好天气,陈志清穿着一件孔雀蓝衬衫,依靠在车门上抽烟,见他下来,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然后朝他勾了勾手指,说:“过来。” 他立在原地,突然就笑出了声。 也是在此时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很长时间都没有笑过了。 那人站在草长莺飞的四月天里冲他招手,不是春天,却胜似春天。 于是他伸出了手臂,飞奔过去,拥抱住自己的春天。 紧紧地,一毫一厘都不愿隔着,紧紧地抱住。 第14章 叔嫂关系 作者有话说:萧林,小 0,傻傻分不清 萧林冲过去,不顾一切的模样,紧紧地抱住了陈志清,陈志清笑着接住他,在巨大的冲力下,两个人抱在一起,向后倒在了车门上。 萧林将脸埋在陈志清的胸前,在从楼道里冲出来的一分钟里,他觉得自己仿佛有一万句话想对陈志清说,可当他真正见到了陈志清,真正将人抱在了怀里,却又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鼻尖有些酸涩,他皱了皱,将陈志清抱得更紧。 陈志清倚靠在车门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放到他后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默的时光仿佛流水一样在他们紧贴的身体间缓缓流淌,头顶阳光明媚,风里似乎还带着花香,鸟儿也在树枝上欢快鸣叫。 原来春天真的到了。 一支烟抽完,陈志清扭过头凑到他耳边,问他:“不请我上去坐坐?” 他这才从陈志清怀里挣脱,抬起头来看着陈志清,眼尾有些红,但到底是没有落泪,他才不会那么没出息。 “不请,您是大忙人,我这座庙太小了,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陈志清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又是那种让他受不住的深邃目光,看得他脸红心跳手脚发麻。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他不自在地瞪了陈志清一眼。 陈志清突然抬手捏住他的下颌,修长的手指带着细微的电流缓缓向上,按住他的唇角,揉了揉。 “这是生我的气了?” “没生气,跟你犯得着么?” 他扭头挣开陈志清的桎梏,气鼓鼓地看向一旁。 “怎么不给我发信息?” 陈志清又问。 “那你怎么不给我发?” 他依然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陈志清不再说话,沉默顷刻间蔓延开来。 他突然觉得没意思,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从陈志清的嘴里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思念或是交代?这些都不是陈志清应该给他的,而是他自己贪心想从陈志清那里多要的。 他抬起头,脸上重新挂着笑,很假的笑,他却笑得跟真的一样。 他说:“我不敢打扰您啊,谁知道您在上海是不是又养了个沈林还是周林的。” 陈志清的脸色瞬时便沉了下来,一句话没说,抬起手摁住他的后颈就将他往副驾驶位上带,等他坐定后,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坐到驾驶位上,启动了汽车。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陈志清自己开车,以往都是张蒙开,他其实很想转过头仔细看看,看看这人戴着金丝眼镜安静开车的模样是不是跟平时不一样,但是显然他已经成功把陈志清给惹毛了,陈志清现在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路无话,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陈志清突然望着前方冷冷地说了一句:“没有沈林,也没有周林,就你一个,记住了?” “哦……” 他觉得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搞不懂自己怎么忽然间就变得这么腻腻歪歪斤斤计较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了,树枝上的鸟儿一样,欢呼雀跃的。 陈志清看着他,冷不丁笑了一声,极轻极浅的那种,但他一直用余光盯着人看呢,一点小表情都能被他准确捕捉。 “你笑什么?” 又不乐意了。 “就你这样的,” 陈志清转过头又瞥了他一眼,“真能演戏么?” “你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他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有些激动地拉住陈志清的胳膊,“我当年可是我们专业的第一名。” “嗯,我知道。” 陈志清点头,唇边依然噙着笑,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别乱动,坐好了。”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一座气派的摩天大楼下面,“闻清影业” 四个大字高高地悬挂在大楼的侧面,大气磅礴。 他突然记起他和陈志清第一次见面时似乎听人提起过,说陈志清和闻清影业的老板似乎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他那时候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李国群那只胡作非为的手上,根本无心关注太多。 从车里下来,他问陈志清:“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陈志清将手放到他的后颈上带着他往里走,“上去就知道了。” 大厅里的人似乎都认识陈志清,一路上不停有人跟陈志清打招呼。 “陈总好。” “陈总您来了。” 陈志清总是淡淡地点点头,手却依然放在他的脖颈上,跟提溜小兔子一样。 这样怪异的姿势难免会引得许多人不住往他身上看,他觉得臊得慌,梗着脖子挣扎,“你别提溜我行不行,我又不是小猫小狗。” 陈志清在他后颈上揉了揉,说:“那抱着你?” “抱…… 抱?!” 你有毛病吧你?!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抱你个头啊抱?! 他在心里诽谤了一阵,这才缩着脖子说:“算了,你还是提溜着吧。” 电梯停在了十五层,陈志清带着他出了电梯往里走,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就碰上了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花孔雀。 花孔雀腰细腿长,长得一副好模样,只是这个衣品嘛…… 这是要把春天穿在身上么? “哎,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说下去接你们呢。” 花孔雀噙着笑脸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还没等陈志清搭理他,他又拉住萧林的胳膊将萧林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 “啧啧啧,这小模样长得是真不错,屁股是屁股腰是腰的,就连名字都取得应景,萧林,小 0,型号都对上了。” “你他妈说谁呢你?!” 萧林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再乱摸一下,信不信老子揍你?!” 花孔雀不怒反笑,凑到陈志清身边说:“哥,你这是从哪找的呛口小辣椒啊,还要揍我呢。” 什...... 什么?哥?陈志清是他哥?他是陈志清弟弟?那我岂不是他的...... 卧槽,想什么呢你?!! 他简直要被自己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逼疯了,也不管旁边还有人在呢,抬起手就往自己脑门上用力拍了两巴掌,啪啪啪的,给花孔雀拍得一愣一愣的。 “哈哈哈,我算是看出来了哥,你这是找了个活宝啊。” “行了,别逗他了,他就这样,小孩脾性,你多包容着点。” 陈志清轻飘飘地看了花孔雀一眼,摁着萧林的脖子继续往前走,走进了前面的总裁办公室里。 陈远闻跟在两人后面,看着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背影,不住地摇头,心想:“您都要把他宠上天了,我可不得包容着点么,只是看这位的暴脾气,以后这叔嫂关系,估计是处不好喽......” 第15章 我不喜欢男人 作者有话说:Lily 姐:我信你个鬼 直到看到门上的 “总裁办公室” 五个大字,萧林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又闯祸了。 刚才不该骂那只花孔雀的,人家原来是闻清影业的大总裁。 闻清影业他自然早有耳闻,是北京城里鼎鼎有名的影视制作公司和投资公司,几乎在每一年的贺岁档和国庆档上都能看到闻清影业的身影,而作为闻清影业的大老板,陈远闻的名字他也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只是他之前完全没有将陈远闻跟那只花孔雀联系到一起去。 以前他还觉得作为一家娱乐行业的公司,闻清影业这个名字着实有些过于文艺了,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闻清,陈远闻,陈志清,原来是取他们兄弟俩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组合而成的。 陈远闻的办公室空间很大,装饰得也很豪华,倒是符合这人招摇的个性,三个人在黑色的漆皮沙发上坐下后,陈远闻又当着他和陈志清的面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Lily 姐,人已经到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 挂了电话,陈远闻脱掉身上的浅粉色西服外套,后靠在沙发靠背上冲陈志清笑了笑,“哥,签约的事情你跟这位呛口小辣椒说过了吧?” 你他妈才是呛口小辣椒!你全家都是呛口小辣椒!! 萧林听到陈远闻这么叫自己,简直想冲上去给陈远闻一拳,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陈远闻的身份,于情于理,他都得忍住。 “他还不知道,你来跟他说吧。” 陈志清摇了摇头,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到萧林的后腰上,趁着陈远闻不注意,从萧林的衬衫下摆伸了进去。 “我......” 他又想说脏话了,这不能怪他,谁让陈志清这个老变态耍流氓。 可他一个 “我” 字刚出口,就对上了陈志清玩味的目光,半个多月以前的那个疯狂的夜晚再次浮现在他眼前,他憋屈地咬住嘴唇,将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陈远闻问完了话就低下头看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这两个人是如何在自己眼皮底下暗通款曲的。 “不是吧,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不提前告诉他!” 陈远闻有些纳闷,抬起头来看着陈志清,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立刻又露出暧昧的笑容,“哦,我知道了,哥,你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对不对?” 陈志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用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搓着萧林后腰上的皮肤。 两个人毕竟有半个多月没做过了,本就十分敏感,此刻被陈志清这么揉着,萧林很快就面红耳赤,连喘息声都变得粗重起来,但他最终还是从陈远闻的话里听到了关键的信息,他清了清嗓子,问陈远闻:“什么惊喜?” 陈远闻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的脸颊看了半天,问他:“你是不是热啊?我这屋里空调也没开多高啊,你脸怎么这么红?” “哦...... 我不热...... 我就是易脸红的体质,一会儿就好了,不用管我。” 他冲陈远闻干笑两声,讪讪地低下了头。 见他这副模样,身旁那人似乎笑了一声,恶劣狡黠的笑,惹得他咬牙切齿,他正想抬起头瞪过去,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 陈远闻冲门外说了一声,又扭过头看着他们:“Lily 姐来了。” Lily 姐?Lily 姐是谁? 他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十分干练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性打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面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陈总,小陈总,你们好。”Lily 姐走到沙发旁,先跟陈志清和陈远闻打了个招呼,之后才将目光放到了萧林的身上。 陈远闻客气地笑了笑,对萧林说:“这位是 Lily 姐,业内资深的职业经纪人,从今天开始,就由 Lily 姐来带你。” 萧林连忙站起身,冲 Lily 姐伸出了手,“Lily 姐您好,我是萧林。” Lily 姐回握住他的手,颇为赞赏地说:“我早就拿到你的资料,今天见到真人才发现真人竟然比照片上还要帅气挺拔,真是个好苗子。” 他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求助似的低下头看了陈志清一眼,陈志清拍了拍他的后背,对 Lily 姐说:“坐下说。” Lily 姐干脆地点了点头,说:“好的,陈总。” 所有人都坐下之后,陈远闻又开了口:“哥,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把我们公司最资深的经纪人都请来了,Lily 姐入行已经快 30 年了,不管是人脉还是各个方面的专业能力都是最顶级的,之前她是带着许未的,您老一声令下我就把她拨给了萧林,怎么样,弟弟我够意思吧?” “嗯,” 陈志清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这件事情做得不错。” “好啦,我的任务是完成了,” 陈远闻拿起自己的骚粉色外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萧林说:“经纪合同之后 Lily 姐会拿过来给你,你看着没问题的话就给签了,签完之后你就是我手底下的艺人了,我可是你的老板,你以后可不能再对我这么凶喽。” 直到此时此刻萧林才将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串联起来,然后才反应过来,陈志清带他到闻清影业来原来是替他签约的。 他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签到闻清影业的旗下,这么大的一个公司,财力雄厚,资源多,人脉广,签在他们旗下的艺人几乎从不用担心资源的问题,用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来形容或许有些夸张,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想到这些,他的眼眶突然有些发涩,他站起来,低着头,对着陈远闻小声说:“陈总,刚才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演戏,不辜负你和...... 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原本陈远闻只是故意逗逗他,哪里想到他会突然认真起来,沙发上那一位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陈远闻哪里还敢再皮,连忙走到他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逗你玩呢,你别当真啊,你是不知道我哥为了你给我投了多少钱,你是我老板还差不多,我哪里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志清给打断了,陈志清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赶紧滚吧。” “好好好,我滚我滚,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陈远闻就一溜烟跑了。 “坐下吧。” 陈志清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沙发示意他坐过去。 他低着头,乖乖顺顺地坐到了陈志清的身边,完全没有了刚进门时那副炸毛的模样。 Lily 姐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笑着推了推眼镜的镜框,对沙发对面的两个人说道:“陈总,萧林的信息我基本都了解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也简单替他做了一个职业规划,《璀璨之恋》这部剧刚刚杀青,算上后期制作以及广电审核和电视台的排期,最快播出时间也要到 7-8 月份,那时候正好是暑期档,相信收视率是不会太差的,到时候凭借萧林的形象应该能收获一波路人粉和颜粉。” Lily 姐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的资深经纪人,对于萧林现状的分析可谓十分透彻,“至于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替他物色了一档综艺节目,节目的内容很新颖,嘉宾也都是最近很有话题度的艺人,如果萧林能去的话,应该能有不少的收获,而且录综艺比较轻松,钱来得也快,我也可以在这期间继续帮他物色好的资源,这样两头都不耽误,陈总,您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陈志清沉思了片刻,说:“不要让他去录综艺,综艺节目录多了,会丧失在观众心中的神秘感,他还是个新人,还是要以作品说话,再说了,他也不缺那几个钱。” 额,他想说,陈总,其实我还挺缺钱的,不过综艺节目,他也的确不太想去录,他还是更想拍电影和电视剧,有一句话陈志清说得很对,演员还是要用作品说话,他出道三年了,到现在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没有,其实还是挺羞愧的。 “那萧林呢,你的想法是什么?”Lily 姐冲陈志清点了点头,又看向他的方向。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陈志清,说:“我同意陈总的看法,我自己也不是很想录综艺节目,我更想进组拍戏,多小的角色都行。” “OK,没关系,既然这个方案行不通,我这里还有 plan B,”Lily 姐说完便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近期准备开拍的一部电影,是我们闻清自己投资的,导演是国内著名的文艺片导演阮辉,服化道方面也是当下最顶尖的配置,这部剧原本就是冲着拿奖去的,如果能够参演,那对于萧林来说将会是质的提升,只不过有一个小问题。” 他拿过 Lily 姐递过来的剧本,白色的纸页上映着 “渔阳里” 三个大字,他一边翻一边问:“什么小问题?” Lily 姐看了他一眼,说:“这是一部同性题材的电影,也就是同志电影,讲的是两个男人的爱情,后期可能无法在国内上映,也有可能给你带来非议,但在我看来这部剧是值得为之冒险的,你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顾虑?” 同志电影,两个男人的…… 爱情 他翻动纸页的手指顿了顿,大概过了五六秒钟,才抬起头看着 Lily 姐,说:“只要本子好我没有什么顾虑,但是我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演好,毕竟…… 我不喜欢男人。” 他的话刚说完,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第16章 许未 作者有话说:副 cp 上线~ 身旁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响动,萧林和 lily 姐同时转过头,只见陈志清俯下身子从地面上捡起一个磕烂了角的烟灰缸。 陈志清将烟灰缸放下后,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你们继续。” “哦,哦,好的。”Lily 姐率先反应过来,默默在心里诽谤了萧林片刻,然后继续说道:“你不喜欢......” 看陈志清刚才的反应,Lily 姐实在不敢再把后面的两个字说出来,否则不知道这位霸总又会把什么给摔了,她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专业的表情,对萧林说:“只要你没有名誉方面的顾虑,其他都是小问题,演员嘛,本来演绎的就是不同的人生,你是科班出身,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而且我只是替你争取到一个试镜的资格,能不能选得上还是要看你自己,闻清虽然是投资方,但是阮辉导演对于演员的选择是非常严苛的,如果你试镜时的发挥他不满意,我们即使花再多的钱也没办法把你塞进去。” 萧林听到这里认真地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颇为严肃。 阮辉的大名在中国电影行业早已是如雷贯耳,十几年前就以一部同性题材的文艺片在国外的电影节上大放异彩,后来又拍摄了许多部票房和口碑双丰收的商业片,只不过从四五年前开始阮辉就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现如今这部《渔阳里》是他暌违影坛五年之后的第一部 作品,自然会严格把关。 而萧林自己也十分喜欢这种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才能被选进去的剧组,这样他会少几分负罪感,多几分自在。 Lily 姐见萧林这边没有什么意见,又转过头征询陈志清的看法,毕竟这位才是最终拍板的大 boss,“陈总,您觉得怎么样?” 陈志清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听到 Lily 姐的询问,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阮辉的片子我看过,很不错,你这边帮萧林努力争取吧。” “好的,陈总,没有问题,”Lily 姐笑了笑,将剧本放到萧林手里,“这是剧本,你拿回去好好看看,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上个世纪 90 年代在上海弄堂里发生的故事,电影的拍摄地也在上海,阮辉已经带着剧组的其他演员去上海提前熟悉环境了,现在全剧唯一还没有定下的就是你要去试镜的另一个男主角,18 岁的弄堂少年小也,虽然说是双男主,但小也这个角色其实才是撑起整部电影的核心人物,所以阮辉对这个角色的选择非常严格,之前都试了十几个男演员了,他统统都不满意,虽然你年龄不相符,但你身上有股难能可贵的少年感,跟这个角色匹配度很高,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准备,十天之后我带你去上海试镜。” 萧林接过剧本,对 Lily 姐说:“好的 Lily 姐,我回去一定把剧本读透了,这次的机会这么难得,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那就好,那就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了,”Lily 姐说完便站了起来,“陈总,那我就先走了,之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联络。” “嗯。” 陈志清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Lily 姐眼皮跳了跳,低头又往萧林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小傻子还跟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认真地翻看剧本,丝毫感受不到周围的低气压。 Lily 姐冲陈志清笑了笑,说:“陈总,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些试镜的东西要单独和萧林交代一下,能否让萧林跟我出去几分钟?” 陈志清没看萧林,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去吧。” “哎,好的,”Lily 姐这才对萧林招了招手,“萧林,你跟我出来一下。” “啊?” 萧林从剧本中抬起头来,表情疑惑地说:“我吗?” “对,你,”Lily 姐努力保持微笑,又冲他招招手,“来来来,我跟你交代点别的事情。” “哦,好。” 萧林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剧本,站起身时发现陈志清已经不在沙发上了,挺拔的身影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竟显得有几分落寞。 萧林不知想到了什么,慌忙收回视线,跟着 Lily 姐走到了门外。 门刚一关上,Lily 姐就绷不住了,扯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走廊里,急切地说:“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呢?” “啊?” 他脑袋依然懵懵的,“我说什么了?” “你自己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你没看到陈总那脸色么?”Lily 姐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待会儿进去估计有你受得。” Lily 姐在接到陈远闻的通知告诉她要让她来带萧林时,就将萧林的情况摸了个透彻,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萧林和陈志清这种情况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但以往的那些个都是想方设法讨好自己的金主,她还从没见过像萧林这样,赶着趟儿得罪人的。 什么 “不喜欢男人”?你那双眼睛就差没黏在人陈总身上了,你还不喜欢男人呢? 当然这些话 Lily 姐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她才刚刚带萧林,总归还是要顾及萧林的面子。 “以后可千万别乱说话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进这个圈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你签进闻清,又到处给你找最好的资源,这些都是看谁的面子,你心里要清楚,”Lily 姐松开萧林的手臂,语气缓了下来,“我瞧着陈总对你也是上心的,不然也不会不高兴,只是人心善变,尤其是像他们这种位高权重的人,今天对你上心,明天也能对别人上心,所以你一定要学聪明点,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能握住多少东西就握住多少,这样就算以后你们两人掰了,你也不至于太过狼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Lily 姐说话时萧林一直低头看着脚底,Lily 姐问他话,他这才将头抬起了起来,本就白皙的脸颊此刻透着股骇人的惨白,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对 Lily 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Lily 姐。” Lily 姐有片刻的不忍,她自己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早已刀枪不入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毕竟还是一张白纸,而且很明显对里面那位是动了真感情的,如今她这么将两个人的利益关系直白地剖析在他面前,的确有些太过残忍了。 “我知道我这些话不好听,但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就绑在了一起,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有些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我明白的,你是为我好,” 萧林依旧笑着,“对了 Lily 姐,我在之前的公司里有一个助理,他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我想把他带过来,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Lily 姐见他不想再多谈刚才的话题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正想去给你招个助理,既然你身边有用的顺手的人,那我也就不用再麻烦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剧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 “好,Lily 姐再见。” Lily 姐说完很快便走了,萧林靠在走廊的白墙上,心里瞬时五味杂陈,他突然不想走进办公室里面对陈志清,于是便顺着走廊往前走,想找个卫生间洗把脸,冷静冷静。 大概走了两分钟,走廊前面一个房间的房门突然从里面 “嘭” 的一声被撞开,两个搂抱在一起的男人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萧林的视线里。 长长的一条走廊,连一个遮蔽物都没有,萧林想要转身也已经来不及。 被搂着腰按在墙上的人是花孔雀,哦,不对,是闻清影业的大总裁,陈远闻。 此刻陈远闻身上那件上好的丝绸衬衫已经被揉得到处都是褶皱,也不知道之前是遭到了怎样的撕扯,陈远闻的腰被人圈着,下巴被人捏着,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依然延续着他以往的嚣张风格。 “小兔崽子,你他妈再不松手信不信我雪藏了你?!” 伏在他身上的人穿着一件纯黑色短袖 T 恤,身材高大强壮,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被人掐出好几道血口子,听到他的话后又圈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按了按,“陈总好凶哦,要是在床上被我干的时候也能这么凶就好了,那一定很有意思,可惜陈总在床上就只会哭......” “你他妈给我闭嘴!我不信我治不了你,小兔崽子,骑到爷头上来了是不是?!”陈远闻气急败坏地掐住那人的脖子,那人唇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提起他的手臂,将他双手朝上摁到墙上,逼到他的眼前,咬住他的嘴唇,“我什么时候骑到陈总头上了,明明是陈总骑到我的 “头” 上。” 那人一边说一边下流地顶了顶。 萧林实在没眼再看下去,转过身就想走,陈远闻却突然看到了他,冲他喊了一声:“萧林!” 你他妈都要上演活春宫了,这时候喊我干吗?! 萧林咬牙切齿地骂了两句,不情不愿地转过了身,“陈总。” “还不松开?你他妈看不到有人?!” 陈远闻抬起腿往那人膝盖上踢了踢,力度简直轻得可怜,那人这才骂了一句,松开陈远闻转过了身。 直到看到了这人的脸萧林才意识到这人自己认识,许未,两年前靠《逐影》名声大噪的新生代男演员,年纪轻轻就参演了很多部大制作电影,是电影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似乎比萧林还要小一岁。 陈远闻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甩开许未的手走到萧林身边,“我哥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 原来是害怕被陈志清看到啊,难怪会急着叫住自己。 萧林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他在你办公室里,我出来上个厕所。” 陈远闻明显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萧林的肩膀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许未。” 说完又冲许未招了招手,“你他妈站那装什么酷,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许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手插在口袋里懒洋洋地走到萧林面前。 “这是萧林,我新签进来的艺人,Lily 姐现在带的就是他。” 陈远闻的话说完后,许未的脸色很快便沉了下来,冷笑了一声,说:“原来陈总把 Lily 姐从我身边弄走就是为了这位啊,怎么,陈总现在是换口味了?开始喜欢这种唇红齿白的了?这种的,在床上能满足陈总么?” “你他妈说什么呢你?” 萧林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顿时炸了起来。 “别他妈瞎胡说!” 陈远闻的脸色也不好看,抬手便将许未往后推了推。 许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深深地看了陈远闻一眼。 “陈远闻,你他妈行!” 丢下这句话,许未转身就走。 “操!” 陈远闻看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又转过身交代了萧林一句,“刚才的事你就当没看见,千万别跟我哥说,听到了吗?我现在可是你的老板,别乱说,啊,当我求你了。” 说完便朝许未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 第17章 危险危险危险 作者有话说:省略部分见微博,@江冉遗,粉丝可见 那两个人离开后,萧林也没有心情再去洗脸了,谁知道他再往前走会不会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呢,他转过身,聋拉着脑袋拐回了总裁办公室。 走到门口时,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敲了敲门。 过了大概十秒钟,里面才传来一句低沉的回应。 “进来。” 里面的人说。 推开门,陈志清依然站在落地窗前,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支烟,听到他的脚步声,陈志清回过头,呼出一口烟雾,问他:“谈完了?” “嗯。” 他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 陈志清又吸了一口烟,这才朝他走过来,走到他身边时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朝门口走去。 “走吧。” 陈志清拉开了门。 他低着头乖乖地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陈志清一句话不说,只是面无表情地开车,车子路过他住的小区时并没有停下,他这才反应过来陈志清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去,一点也不想去,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洗个热水澡,然后裹到被窝里看剧本。 “我家过了……” 他说。 陈志清根本不理他。 “陈总,你送我回家吧,我今天不想跟你去酒店。” 陈志清还是不搭理他。 他的火气蹭得一下就上来了,转过头叫道:“陈志清,你他……” 陈志清却突然腾出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力道虽然不大,但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陈志清说:“不要再惹怒我,萧林。” 他少有见到陈志清发火的样子,这应该是第一次。 这个男人连发火都是不动声色的,让人难以察觉,但他还是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凸起的青筋中感受到了他的怒意。 陈志清说完便将手收了回去,他泄气一般坐回自己的座椅上,转过头看向窗外。 一路无言,一个半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酒店楼下。 陈志清没有等他,关上车门便径直向着酒店门口走去,他聋拉着脑袋跟上去,和陈志清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 此时是下午 3 点钟,酒店的大厅里客人很少,电梯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陈志清先走进去,站在电梯里默默地看着他,一双狭长的眼睛里一点情绪都没有,冷冷地注视着他,他突然想到草原上的雄狮,亦或是森林里的公狼,它们注视着自己的猎物时也是这种表情。 “要我请你进来?” 陈志清开口,听不出喜怒。 他抬手刮了刮自己的鼻梁,低着头走进电梯里。 电梯在 8 楼停下,他率先迈出电梯门,往 804 的方向走,陈志清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走到 804 房间的门口,他停下脚步,乖乖站到一旁等陈志清过来开门,等了大概 20 秒,陈志清终于走了过来,贴着他的后背站着,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抬手按住了他的后颈。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危险,致命的危险,他扭着脖子挣扎,却被陈志清更加用力地摁住,他听到 “滴” 的一声轻响,转瞬人就被推进了房间里。 “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然而陈志清根本不理会他,进屋之后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将他往里屋的床上拖,他个子很高,力量分明也不小,但在陈志清面前却像只被提溜住脖子的小鸡仔。 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吃软不吃硬,先前陈志清态度冰冷一声不吭,他会觉得心虚内疚,此刻陈志清跟他硬来,反而将他体内的叛逆因子给彻底激发了出来,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手脚并用往陈志清身上抓。 “操你妈,老狗比,你放开我...... 你他妈放开我...... 老子跟你拼了!!老东西!老变态!!” “还敢说脏话,” 陈志清抬手将他扔到床上,当着他的面抽出自己的皮带,“我看你是欠收拾了萧林。” 陈志清压上来,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厚实的墙一样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奋力挣扎,陈志清却纹丝不动。 “老狗比,你给我等着......” 陈志清冷笑一声,拉住他的双手,拿过自己脱下的皮带,将他的手举过头顶,牢牢捆住。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手上的皮带,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到底要干嘛啊?你绑我干嘛?” 陈志清不理他,捞住他的腰将他翻了一个身,用膝盖撑着他,使他的屁股被迫高高抬起,下一秒他的长裤和内裤就被一同扒下,露出两颗圆滚滚的屁股蛋。 “我操!!!” 这简直太羞耻了,他大叫了一声,使出全力想从陈志清身上挣脱,然而还没等他移动分毫,陈志清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 …… …… 第18章 你是爸爸 作者有话说:有没有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种你来我往的试探?!谁都不想承认,谁都不想认输,陈老狗,我看你还能忍多久!!! 这场灭绝人性的惩罚一直从下午 3 点持续到晚上 7 点,结束的时候萧林浑身无力瘫倒在床上,而陈志清则一脸神清气爽,不仅姿态悠闲地去冲了个热水澡,更 “体贴入微” 地替他叫了一份晚饭。 他是真的饿了,可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一丁点力气都没有,骨头都他妈被这个老狗比干断了。 “起来吃点东西。” 陈志清冲完了澡,裹着浴巾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 “我…… 我起不来…… 没力气了……” 他抬了抬手,很快又垂了下去。 陈志清的心情似乎非常愉悦,他听到一声轻笑,紧接着就感觉到床陷下去一角,下一瞬他就被陈志清抱到了怀里。 “张嘴。” 陈志清将勺子递到他嘴边。 一阵鲜香味扑面而来,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张着嘴就将一勺鲍鱼粥吞了下去。 “好香啊,” 一勺粥下肚他这才睁开了眼,看着陈志清说:“我还要。” “别招惹我,小心你的屁股。” 陈志清刮了刮他的鼻子,又喂了他一勺。 一碗粥就这么一勺接着一勺地被他喝光了,喝完之后他心满意足地勾住陈志清的脖子,用脑袋蹭了蹭,活像只撒娇讨宠的小狗。 陈志清看着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放大。 这还是陈志清第一次这样伺候别人,陈志清今年 35 岁了,又出身名门家世显赫,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上赶着讨好他伺候他,哪里需要他这么低眉顺眼地给别人端茶倒水。 萧林是第一个。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觉得伺候萧林吃饭这件事有多么大不了,人是被他干瘫的,他端茶倒水伺候着,仿佛也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词,尤其是对于陈志清这个年龄的男人来说,极度危险。 他自然看得出来萧林对自己的心思,他比萧林年长了 10 岁,要是连这点东西都参不透,那他岂不是白活了。 他知道自己消失的这半个月萧林生气了,不高兴了,甚至怀疑他在外面又养了人。 萧林想要他给出解释,给出交代,他自然明白,但他不会给。 就像这半个月里他曾不止一次想到过萧林,可萧林如果不给他打电话发信息,那他就绝对不会主动联系萧林。 他 20 岁不到就出来做生意,这么多年在商场里纵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见得太多了,像他和萧林这样你来我往的感情博弈,他自认为自己绝不会输。 萧林的确是个倔脾气,这么长时间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憋不住了,偏偏萧林能忍住,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给他发过。 他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的确被这个远在北京的小东西牵动着。 其实这半个月他并不是故意吊着萧林,他是真的有事情需要处理。 这两年他状态不好,手中的事情几乎全部交给职业经理人替自己打理,而国外有一个两年前就谈好的合作事项,对方一定要求他亲自过去商谈,这项合作是几个亿的大项目,他只好亲自飞过去,历时半个月中终于将这个项目谈了下来。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从国外飞到上海,跟公司的人简单交接了一下,第二天清早他就直接飞到了北京。 忙忙碌碌半个月好像就为了等这么一天似的。 一碗粥吃完萧林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大半,虽然腰还是有些疼,但好歹是能下床走路了。 他拒绝了陈志清要将自己抱进浴室的要求,在陈志清玩味的目光下,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浴室。 洗完澡,他刚从浴室里出来,陈志清便说要送他回家。 他愣了一瞬,很快点头,说:“好啊,反正我也不想待在这儿。” 明显是赌气的语气,但陈志清却并没说什么,揽过他的肩膀带着他走出酒店的房门。 此时此刻他可真不想让这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老狗比碰自己! 把人摁在床上干了 4 个小时,完事之后一声不吭就赶别人走,这还是人么?这就是狗!狗比!老狗比!! 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挥拳头的冲动,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他是我的金主爸爸,我不能打他,他是我的金主爸爸,我不能打他……”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他家楼上,这时他的愤怒早已随着漫长的时间消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自己都搞不太懂的,不舍。 他突然有点不想下车,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又是什么时候。 陈志清就像风筝,可他却不是手握风筝线的那个人,所以他只能一次次看着陈志清走远,却束手无策。 “上去吧。” 陈志清说。 “嗯。” 他低着头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动作。 陈志清突然凑到他面前,伸手解开他的安全带,说:“下车吧,我跟你一起上去。” “嗯…… 嗯?”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瞪着大眼睛看向陈志清。 陈志清低头吻了吻他,说:“今晚在你这里借宿一晚,收不收留我?” 他突然就笑了,咧着嘴收都收不住的那种笑,一边笑一边用手托住陈志清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乐不可支地说:“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勉强收留你一晚吧。” 陈志清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勾人心弦的好模样。 他拉着陈志清的手上楼,刚进走道他就扑上去,把人压到斑驳的白墙上亲,他住的小区是一栋十分老旧的单元楼,楼道里贴满了形形色色的小广告,墙壁也脱落了大半,露出灰黑色的水泥墙。 他们挤在小小的楼道里,周围尽是破财残缺的萧条景象,唯有眼前的人是矜贵的,华美的,他越看就越稀罕。 “别动…… 再让我亲一口。” 他搂着陈志清的腰小声嘟囔。 陈志清忍不住笑出了声,提溜起他的脖子将他从自己身上拉开,“进屋再亲行不行?你也不怕被人看到?还要不要当大明星了?” “不当了,” 他大叫,“我现在就想亲你。” “再亲我就在这里弄你。” 陈志清说着,往他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 “算了算了,” 他立马跳了起来,捂着屁股说:“先进屋先进屋。” 屁股还疼着呢,他哪里还敢放肆。 他住在二楼靠近走道右边的那间房,房间面积不大,只有不到 30 平,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浴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跟陈志清那件 100 多平的豪华房间自然是不能比,但好在还算干净整洁。 陈志清弓着身子走进来,随意地看了两眼,便脱下外套,走到他的床边坐下。 “过来。” 陈志清看着他,拍了拍自己身侧。 他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眼前的这副景象,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置信。 这间小屋他已经住了三年多,他在这里哭过,笑过,崩溃过,也绝望过,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笑着对他说:“过来。” 于是他飞奔过去,扑进陈志清的怀里,抱着陈志清一起倒在自己拥挤的小床上。 他问陈志清:“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睡啊?” 陈志清说:“你说呢?” 又来了,这个男人嘴里就套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他烦躁地往陈志清的唇上咬了一口。 陈志清由着他闹,抬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说:“睡醒了起来,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去上海。” 他的动作突然就顿住了,呆呆地看了陈志清有 10 秒钟,才问:“你要带我去上海?为什么?” 问完之后他整个心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了起来。 陈志清却只是笑了笑,“你的新戏不是要在上海拍么,我先带你去熟悉熟悉环境。” “哦,” 那双无形的大手松开了。 他又问:“那我去了上海住哪啊?” “你想住哪?” “我...... 都行啊。” 陈志清摸了摸他的脸颊,表情淡淡的,说:“那就住到黄浦江边上。” 又是酒店啊,他闷闷地想,不过开口时依然噙着笑脸,“嗯,你说住哪就住哪,谁让你是金主爸爸。” “我是什么?” 陈志清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抬手捏住他的下颌。 他猛地夹紧屁股,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陈志清的手腕,讨好地说:“你是爸爸。” 第19章 渔阳里 “小东西” 的确有些肉麻哈,我本来是想删掉这句话的,但是又觉得这句话由陈志清说出来好像就不那么肉麻了,哈哈哈,谁让他是陈老狗~嗷呜~ 那晚萧林和陈志清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搂在一起,在萧林那张小破床上挤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萧林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就跟随陈志清坐上了飞去上海的飞机。 这是他第二次来上海,以前拍戏的时候他曾经在这里短暂停留过几天,不过戏一拍完他就离开了,因此他对这座城市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4 月中旬上海的天气已经很温暖了,大街上到处都是穿着短袖的年轻人,当然,也有穿着羽绒服的大爷大妈。 陈志清带他住的地方是黄浦江边一座高档酒店,酒店的房间装饰得很豪华,站在落地窗前就能俯瞰黄浦江的夜景。 他收拾好行李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江面上的轮渡发呆,陈志清突然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问他:“在看什么?” “在感受有钱人的奢靡生活。” 他回。 陈志清似乎被他逗笑了,他感到后背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渔阳里》的剧本我看了,怎么样,有信心能演好么?” 陈志清又问。 “没有,” 他坦诚地摇头,“这是我第一次拍电影,而且又是这种题材,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转过身,环住陈志清的腰,抬头看着陈志清,“而且小也是上海弄堂里长大的小孩,我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北方人,真怕演不好啊。” 陈志清揉了揉他的脑袋,“你面前不就有一个弄堂里长大的。” 他有些惊讶:“你?你是弄堂里长大的?我还以为你是在黄浦江边长大的呢。” 陈志清笑了,回他:“小时候和外公外婆一起,在北外滩的弄堂里住过几年。” “那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呗。” 他突然就来了兴趣。 陈志清低下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明天带你去逛逛上海的老弄堂,让你找找感觉。” 这是不想说呗? 他噘了噘嘴,说:“好吧,不过小也他…… 真的好苦啊……” 陈志清不再说话,只是抱着他沉默地望着远处的江面。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间或刮起阵阵微风,上海到底是南方城市,比北京的温度要高了好几度,陈志清已经脱下厚重的羊绒大衣,只穿一件浅灰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萧林也换下冬装,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和浅蓝色牛仔裤,站到陈志清身边活脱脱一个在校大学生。 陈志清换了新车,从迈巴赫换成了布加迪,他似乎格外偏爱黑色的车型,豪华跑车流利的曲线配上浓郁深沉的黑色,既低调又奢华。 哪个男人不爱车呢?萧林站在车门外直接看傻了眼。 “我 C——” 一句国骂还没说出口,陈志清的手就已经摁在了他的后颈上。 他话锋一转,扭过头冲陈志清谄媚地笑了笑,“你怎么这么有钱啊?” 陈志清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指了指车子说:“要不你来开?” “可以吗?!” 他有些激动。 陈志清点头:“怎么不可以?你想开就你来开。” 他恋恋不舍地盯着驾驶位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都不知道你要带我去哪,而且你这车太高级了,万一我不小心给你刮了蹭了,就是把我卖了我也赔不起你。” 陈志清的手在他脖子上揉了揉,淡淡地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啊,啊?”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陈志清。 试试什么?试试他会不会把车刮了蹭了?还是试试把他卖了能不能赔得起? 老狗比就会玩这招,说话总是含含糊糊,勾着他不停去猜测背后的真实意思,他这种菜鸟怎么可能玩得过这个老东西?!索性他就是不接茬儿,看老东西能怎么办。 “咱们今天去哪?” 他脸上噙着笑,无比生硬地错开了话题。 陈志清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唇角,眼里晦暗不明,“上车吧,带你去看看渔阳里。” 淮海中路是上海最繁华的几条商业街之一,渔阳里就坐落在这座商业街背后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渔阳里是一条老弄堂,已经有 100 多年的历史,作为当时法租界里最有名的几条弄堂,渔阳里曾经也有过会光辉灿烂的过往,但一百年光阴过去,这里已经只剩下一些陈旧破败的老房子。 淮海中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法国梧桐,上百年的老树枝繁叶茂,树影婆娑,道路两旁布满了许多高档的百货商店和写字楼,时尚的青年男女在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而在这条繁华的街道背后,一条历经了百年光阴的老弄堂则静静地坐落着。 繁华和破败共存,这是萧林对上海这座城市产生的第一印象,很迷人,也很浪漫。 停好车后陈志清先带着他从南昌路 100 弄走进去,一条老旧整洁的小巷,两旁是青色石板筑成的石库门老房子,有些墙壁上的瓦砖已经很破败了,有些则早已被翻新过,弄堂里行人很少,偶尔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经过。 萧林用手抚摸着墙上的青石板,往深处继续走。 弄堂深处停了几辆老旧的自行车,看样式似乎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萧林抬起头往上看,只见头顶上方横七竖八放置了许多晾衣竿,衣竿上挂着许多还在滴水的衣物。 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光阴仿佛就静静地待在弄堂的最深处,等着他去探寻。 这就是小也长大的地方,古老,破败,静谧,浪漫。 “这里为什么叫渔阳里啊?” 他转过身牵住陈志清的手,小声问陈志清。 陈志清牵住他,沉声说道:“这里和背面的淮海中路 567 弄都叫渔阳里,这里是老渔阳里,淮海中路上那个是新渔阳里,他们都是天津渔阳县的义品银行建的,所以叫渔阳里,1912 年建成,到现在 100 多年了。” “100 多年,真的好古老啊,不过 “渔阳里” 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他拉着陈志清继续往前走,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小。 “白居易有句诗,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这个名字的灵感应该是出自这里,” 陈志清说完突然拉住他,将他拉回自己怀里,问他:“你说话声音这么小做什么?” 他抬起头露出孩子气的笑,“我就是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好安静,好有气氛,我不想把它给破坏了,你也小点声。” 他经常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笑,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笑起来的时候好看的眼睛总是皱到一处,就连眼角下那片小雀斑也跟着鲜活起来,陈志清抱住他,倚靠在褪色的破旧木门上,问他:“那你想不想做点更有氛围感的事?” 他在勾引我,他在勾引我,这个老狗比在勾引我!! 他不停地在心里规劝自己,不要上当,不要上当,然而看着陈志清那双带笑的眼睛,他还是控制不住,勾着陈志清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空无一人的上海老弄堂里,他们抱在一起亲吻,呼吸打在彼此的鼻尖,都是灼热而颤抖的气息,他用舌尖细细描绘陈志清唇上的所有纹路,陈志清搂紧他,强横地撬开他的齿缝,探进他的口腔里,他的呼吸开始紊乱,手臂虚脱地挂在陈志清的脖子上,发出断续的呻吟。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雨,起初只是细细密密的小雨点,转瞬就变成倾盆大雨,他大叫了一声,拉起陈志清的手向着弄堂深处跑去,雨滴落在布着裂纹和苔藓的小路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他们的衣衫全部湿透了,避雨的过街楼就在前方。 他跑过去,这时身后突然涌来一股巨大的冲力,他疑惑地转过头,下一瞬人就被陈志清推着扑到了墙上。 “怎么了…… 唔……” 陈志清没有给他说话的时间,双手捧着他的脸堵住了他的唇。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雨水,因此眼睛无法彻底睁开,陈志清吻他吻得很急切,他尝到一股雨水的味道,下一刻舌头就被缠住了,霸道的舌尖带着春日的雨水卷入他的口腔里,他无力反抗,也根本不想反抗,只好仰起脖子,将潮湿的雨水和他们两个人的唾液全部吞咽下去。 陈志清压着他,手顺着他的上衣下摆伸进去,放在他的侧腰上,那里的肌肤细腻敏感,他哼了一声,被陈志清抱得越发得紧。 天已经暗了下来,雨依然下个不停,在阴暗潮湿的过街楼道里,他清晰地感觉到陈志清最真实的反应,那么热烈,那么不容置疑地抵着自己。 “陈志清,你 Y 了。” 他从陈志清令人窒息的吻里挣脱出来,带着得意和鲜活的笑望着陈志清。 陈志清向下看了一眼,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小东西。” 第20章 吾切色侬 “吾切色侬” 是上海话,意思就是 “我喜欢你” 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个人在过街楼里等了大概十来分钟,雨便停了。 回到车上时陈志清抽出纸巾先替萧林擦了擦脸,又简单给自己擦了擦,便启动了车子。 陈志清身上那件浅灰色衬衫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的被他自己耙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来,明明都被淋成落汤鸡了,这人身上偏偏叫人看不出半分狼狈,依然矜贵自持,神态自若。 萧林靠在椅子上歪头看他,见有一滴雨水又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流,萧林连忙抬起手替他擦掉,擦完之后还不忘占便宜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 “陈总,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萧林突然开口,语气里尽是狡黠的笑意,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陈志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 他凑过来,贴在陈志清耳边,“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开车的啊?我记得我从没跟你说过。” 说完之后他便靠回自己的椅子上,眼里的笑意盛都盛不住。 也是啊,好不容易抓到了老狐狸的尾巴,他能不高兴么? 陈志清看着前方的路面,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仅知道你会开车,我还知道你在大学里谈过一个女朋友,叫什么来着,叫白……” “哎哎哎!” 他赶忙伸手捂住陈志清的嘴,脸上的表情十分心虚,“别说了别说了!你…… 你专心开车吧,我不逗你了还不行么?” 说完便讪讪地低下了头。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他的确谈过一段短暂的恋爱,他也没想过隐瞒,再说了,看陈志清这个老狗比撩拨人的手段,之前还不知道谈过多少个呢,他就谈过一个,还什么都没干过,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但他就是心虚,好像害怕陈志清不高兴一样。 “其实…… 我跟她也没谈多久…… 我那时候不知道…… 什么都不懂……” 他观察着陈志清的脸色,小声说:“而且我跟你那次…… 我是第一次。” 靠!太他么丢人了,他简直是把自己的老底都掀开了。 陈志清发出一声轻笑,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我知道。” “你又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无语地瞪着陈志清,眼看着陈志清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这个老东西给套路了。 人家只不过随口提了一下,他就噼里啪啦一股脑把自己的所有过往都交代了,还小心翼翼的,生怕人家不开心了,受委屈了。 到底还是他道行太浅,实在斗不过这只千年老狐狸精。 他咬牙切齿地扭过头,嘴里骂骂咧咧地小声嘀咕起来。 陈志清抬手掐住他的下颌,警告他:“再骂小心你的屁股。” 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陈志清自此就和他在黄浦江畔的酒店里住了下来,晚上他们总是折腾到很晚,第二天睁开眼时往往就是下午了。 简单吃完午饭后他会坐到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看剧本,陈志清便坐在他身旁处理公司的事务,陈志清有一个上海人普遍都有的习惯,爱喝咖啡,而且几乎不怎么加糖,又苦又浓的咖啡味他闻到就要皱眉,更别提喝了,他喜欢喝可乐,雪碧和一切碳酸饮料,偏偏陈志清却不让他喝。 “碳酸饮料不仅毫无营养,会让你长胖皮肤变差,” 陈志清端起咖啡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并且还会杀精。” 他拿着可乐的手一抖,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了下去。 他们共处的这段时间往往会很安静,他拿着一只荧光笔一边看剧本一边将重头戏划出来,他看得很认真,几乎一句话都不说,陈志清也不出声,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一边喝咖啡一边翻看各种报表。 其实他没想到陈志清会陪他在这里住下来,他以为又会像以前一样,做完就将他扔到酒店里,十天半个月后想起他来了,再过来找他。 陈志清能留下来,他很开心,藏都藏不住的开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渔阳里》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上海,剧里的人都是上海人,因此偶尔会出现一两句上海话的台词,他看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读,便会皱着眉向陈志清求助。 陈志清会一句一句地读给他听,再逐字逐句地将意思翻译出来,陈志清说上海话时音调会比说普通话时要软,呢呢喃喃的,有股独特的韵味,总之十分好听。 往往听着听着他就忍不住扑到陈志清怀里,勾着陈志清的脖子说:“你再说两句给我听听。” 陈志清放下手中的报表抱住他的腰,低下头细细看他,漂亮年轻的小人儿,眼角眉梢都是被纵容出来的喜悦,喜欢写在眼里,期待也写在眼里,一切都是透彻明媚的,叫人移不开眼。 陈志清凑近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轻轻地说了一句:“吾切色侬。”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他看着陈志清问道。 陈志清笑了笑,掐了一把他的屁股,“你太重了的意思。” 他立马炸毛,“我哪里重了?我最近都在减肥,你看我脸上都没有肉了。” 陈志清抬手摸他的脸颊,又耍流氓地揉了揉他的唇角,说:“嗯,还是胖一点好,屁股上都没肉了。” “老流氓,懒得跟你说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从陈志清身上跳下来,继续埋头看剧本去了。 试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Lily 姐在试镜的前一天到达上海,似乎对他早已出现在上海这件事见怪不怪,替他挑好明天试镜的衣服又简单交代了他几句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也是个非常孤僻的弄堂少年,因此 Lily 姐跟他一起挑选了一套黑色的短袖和藏青色的牛仔裤,一身上下都是暗沉的颜色,符合小也的性格特征。 第二天清早他很早就醒了,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电影的试镜,而且还是国内最有名的导演对他进行考评,在学校的时候他的专业能力就一直名列前茅,他自认为自己是有些功底的,但他实在太缺乏经验,而且演技这种事有时候是看天赋的,你的专业能力再强,如果没有天赋,不能准确地体会人物的感受,那还是没有用的。 他起的时候陈志清还在睡,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时,陈志清已经起来了,正站在落地窗前喝咖啡,他看了看时间,凌晨 6 点。 “你怎么也醒了?是我吵到你了吗?” 他问。 陈志清将咖啡杯放到桌子上,走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Lily 姐送我过去就行,你再睡一会儿吧,太早了。” 陈志清不等他多说,绕过他便往浴室走,“衣服穿好,剧本拿上,坐椅子上等我。” 十分钟之后,陈志清换了一身黑色西装,戴上腕表,搂着他走出了房间。 Lily 姐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们,看到陈志清,Lily 姐的表情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陈总早。” 陈志清冲她点了点头,“上车吧,我送你们过去。” “好的,那就麻烦陈总了。” 试镜的地点在一个郊外的影视基地,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些远,一路上萧林都坐在副驾驶位上低头翻看剧本,Lily 姐坐在后排也没有多说话,她知道对于萧林这种新人来说紧张是必然的,她现在去安慰的话反而会起到反效果,再说了前排还有个大老板没发话呢,她又何必皇帝不急太监急。 一个半小时之后,车子停在影视基地的门口,陈志清停好车,和萧林 Lily 姐一起往影视基地里面走,试镜的房间在二楼,一间很大很空旷的房间,房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的交谈声,萧林在门口站定,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推门进去,陈志清突然从后面叫住他,他转过身,就被陈志清抱进了怀中。 陈志清抱住他,用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别紧张。” 说完之后便放开了他。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他在心里已经跟自己说了无数遍,却都没有陈志清说出来的有效果,他好像在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真的不怎么紧张了。 “好。” 他冲陈志清笑了笑,伸手推开了门。 房间里人很多,大概有二三十个,零零散散地站在不同的角落里,四五台监视器摆放在白色幕布前面,显示器上的红灯已经亮了起来。 门打开的一瞬间,屋里几十个人齐齐向这边看了过来,萧林有瞬间的呆愣,不知该作何反应,还是 Lily 姐率先反应过来,笑着走过去,走到一个留着齐肩长发的男人身旁,“阮导您好,我把萧林带过来了。” 萧林连忙走过去,陈志清也跟在他身后将房间的门轻轻地关上。 “阮导您好,我是萧林。” 被称为阮导的人就是《渔阳里》这部电影的总导演阮辉,阮辉今年有 45 岁了,但是光看脸似乎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差不多和萧林一般高,一手拿着笔,一手插在口袋里将萧林从上到下看了一个遍。 “形象不错,直接过去试戏吧。” 阮辉说完便不再看萧林,坐到椅子上继续和身边的人商讨起来。 这时候过来一个工作人员将萧林领到一旁的准备区,同时递给他一段台词。 “这是一会儿试镜的片段,你先看一看,十分钟之后我们开始试镜。” 工作人员交待完便离开了,萧林坐到早已准备好的小凳子上,认真地看起台词。 陈志清将门关好之后便从门口慢慢走了进来,萧林已经在准备区候场,阮辉则明显不愿与人多交谈,Lily 姐只好尴尬地站到一旁,默默地等着。 陈志清走过去,走到阮辉面前,用低沉的嗓音叫了一声:“阮导。” 阮辉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陈志清。 陈志清面上的表情依旧很平淡,“阮导,您好,我是陈志清。” 《渔阳里》这部电影是闻清影业投资的,阮辉自然听过陈志清的大名,但阮辉向来是个怪脾气,也不会讨好巴结那一套,便不咸不淡地站起身和陈志清握了握手,“哦,陈总啊,你怎么也跑过来了?” 陈志清说:“我很早就看过您的作品,一直很欣赏您的个人风格,您的那部《乌云上》我一直珍藏着,时不时就拿出来重温一遍。” “哦?” 阮辉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不少,“一般人看我的作品都是喜欢拿奖的那部《山涧》,倒是很少有人喜欢《乌云上》,你为什么喜欢?” “《乌云上》可能不像《山涧》那么有名,但是在我看来,它的叙事风格和色彩的运用都做到了极致,最主要的,它在我性启蒙的初期给了我很多的启发和深度的思考。” 阮辉的脸上已经带上了笑意,拍了拍陈志清的肩膀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乌云上》也是我拍过的所有影片中我自己最满意的一部,不过能看懂它的人实在太少了,你不错,很有眼光。” 陈志清坐到阮辉身侧,看了一眼萧林的方向,“我一直希望有机会能和您见一面,聊一聊这部电影,正好今天我带着萧林过来试镜,便借机见您一面,也了却我多年的心愿了。” 阮辉顺着陈志清的视线看过去,萧林正坐在白色的幕布前低头看剧本,身形消瘦的少年人穿着一身暗沉的衣服,独自坐在喧嚣吵闹的环境里,脆弱,孤独,的确很符合那个弄堂里的孤僻少年,但这仅仅是外形上的符合而已,不能代表什么,阮辉最看重的还是演技。 “这孩子外形条件很好,但还是要看他能演成什么样,希望他也跟你一样对电影有超高的审美和感悟能力吧。” 萧林已经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站到了幕布前面,陈志清看着他,沉声说:“您可以对他抱有一切期待,我相信他不会让您失望。” 第21章 戏中情 作者有话说:老狗吃醋了哟 1993 年,小也 18 岁,和母亲文娟居住在上海的渔阳里老弄堂里,由于父亲早逝,再加上自身性格孤僻,小也在两年前从学校休学,自此足不出户,整日整日将自己闷在房间里,直到 93 年的夏天,他遇到了家庭教师周溪亭,一个 36 岁的上海男人。 萧林要试的这段戏就是周溪亭替小也补习完功课后,借小也的浴室洗澡的场景,这一段戏台词并不多,但是在整部电影里却极为重要,这里是小也情感的萌芽,也是小也性取向的启蒙。 房间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幕布的中央,萧林坐在那里,身前摆放着一张老旧的书桌,监视器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替他搭戏的工作人员说出了第一句台词: “小也,香皂在哪里?” 窗外正在下雨,6 月份的上海仿佛有下不完的雨水,滴答滴答落在老旧的窗台上,小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灯光昏黄,恍恍惚惚,上了年头的老电扇在书桌一侧嗡嗡嗡响个不停,小也趴在书桌上,闭着眼睛,试图区分出窗外的雨声和浴室里的水声到底哪一个更加动听。 浴室就在他身后,不到 2 米远的一间小房子,连门都没有,只用深绿色的珠帘隔开,周溪亭的声音从那里传出来,带着潮湿的水汽,涌入小也的耳朵里。 小也分明听清了,却迟迟不给出回应。 五分钟前周溪亭就坐在小也身旁的这张椅子上,给小也讲宋词,讲李清照,讲《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老弄堂里到处都是逼仄的,房间也拥挤,楼梯也拥挤,书桌自然也拥挤,周溪亭的手臂不可避免地和小也的挨在一起,成熟男人的臂膀上有凸起的青筋,透明的汗液顺着麦色的皮肤慢慢往下滑落,落在小也白皙瘦弱的手臂上。 房间是如此闷热,满是潮湿的水汽,两个人的身上都渗出了大片大片的汗液。 城市被雨水淹没,昏暗的房间似乎也岌岌可危。 小也低着头,露出修长白净的后颈,纤细的睫毛上带着薄汗,眨动时眼睛里仿佛要流出泪来,他闻到周溪亭身上浓重的体味,那是一种夹杂着烟草,汗液,雨水和暑热混合而成的味道,强烈又汹涌,他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也听到周溪亭低沉沙哑的嗓音,他的呼吸逐渐急促,面上浮起大片大片的红晕,他将头埋进臂弯里,用手遮住自己的身体。 “听懂了吗?小也。” 周溪亭忽然问他。 他像一只被雨淋透的鹌鹑一样缩着脑袋,闷闷地回了一句:“听懂了。” 他不敢看周溪亭的反应,他更加不敢让周溪亭看到他的。 周溪亭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他感到自己的后颈被人摸了一下,温热强壮的手掌。 “我去洗个澡,实在太热了,借你的浴室用一下,可以吗小也?” “嗯。” 他依然低着头。 ” 小也,我实在找不到你的香皂,可以过来替老师找一下吗?” 周溪亭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小也趴在书桌上,浑身不住颤抖,消瘦的肩胛骨在颤抖中高高凸起,像两只即将破茧而出的蝶。 他惶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顾周溪亭的询问,以一个逃离的姿势跑出了房间。 万籁寂静,似乎窗外仍在滴着雨。 萧林筋疲力竭地靠在白色幕布上,身体的颤抖依然没有停止,脸色的薄红也没有完全消退,一阵突兀的掌声突然响起,萧林睁开眼,看到鼓掌的阮辉和满面笑意的 Lily 姐。 “不错,很不错,虽然一些地方的处理仍然有些青涩,但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阮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身旁的人说,“去看看方老师睡醒了没,让他过来跟萧林对个戏。” “好的。” 工作人员收到指令后很快便跑了出去。 阮辉的目光依然放在萧林身上,那是一种跟之前进门时完全不同的目光,萧林有些受宠若惊,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刚拿到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台词时内心就松了一口气,这十几天以来他已经将《渔阳里》的剧本从头到尾看了三四遍,所有的重头戏他都逐字逐句地研究过,而今天让他试镜的这一幕无疑是重中之重,他早已在看剧本时就将这一段的台词背了下来。 在来试镜的路上以及准备的过程中,他依然有些微的紧张,毕竟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正式的大场面。 但不知为什么,当真正站到镜头前,开始进入小也的身份时,那些紧张与不安就自然而然地从他的身体里脱离了,他好像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一切,因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小也,一个孤独的,惶惑的,陷入爱恋之中的弄堂少年。 “你的眼光果然不错。” 阮辉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只是这一次似乎不是对他说的。 他转过身,陈志清已经走到他身后,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汇聚了片刻,但很快陈志清就转移了视线。 “我早说过,他不会让您失望。” 陈志清从他身边走过,站到了阮辉身侧。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陈志清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嗯,” 阮辉冲他点了点头,“年轻,鲜活,骨子里又有股韧劲,是我喜欢的那种演员,我已经让人去把跟他演对手戏的老师叫过来了,萧林,你一会儿和方老师对对戏,我看看你们在一起能碰撞出什么感觉。” “好的,阮导。” 他点头应下,目光又不由自主地往陈志清的身上落。 陈志清似乎知道他在看他,却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莫名地就觉得心里有些酸涩,却完全理不出头绪来。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交谈声,他顺着阮辉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他认识这个人,影帝方连山,出道十几年,曾出演过多部热门的电视剧跟电影,更是拿过好几次最佳男主角的奖项,他万万没想到大影帝方连山竟然也会接演这种同性题材的电影,不得不说,阮辉的面子是真的大。 阮辉见方连山进来,连忙冲方连山招手:“方老师,你来,快来看看我给你挑的对手戏演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陈志清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但方连山已经走了过来,毕竟是大前辈,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含笑走过去,主动跟方连山打了个招呼:“方老师您好,我是萧林。” 走得近了萧林才发现方连山个子是真的很高,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看起来跟陈志清都差不多了。 方连山虽然是影帝,但人却没有架子,握住萧林的手,客气地回了一句:“你好,我是方连山。” “年轻人外形很出众啊,阮导。” 方连山说完之后又看向阮辉,“能让您火急火燎地差人去叫我,想来您是很满意了。” “嗯,这应该是我这段时间试过的最满意的一个小也,所以我赶紧让人把你叫来跟他对对戏,” 阮辉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又看向陈志清那边,“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志清陈总,闻清影业那位小陈总的哥哥。” 方连山似乎并不过分惊讶,态度也并不过分热情,冲陈志清点了点头,“陈总,你好,我是方连山。” 陈志清脸上的表情很冷淡,伸出手,说:“陈志清。” “行了,” 阮辉拍了拍手,对萧林和方连山说道:“客套话咱们就不说了,直接开始对戏吧,至于对哪一场你们两可以商量着来,我主要看看你们两之间能不能碰撞出火花。” “行,萧林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方连山问。 其实这是在给萧林台阶下,万一萧林提前没有熟读剧本,方连山随便说了一幕,萧林根本不知道剧情,那岂不是显得他很不专业。 他默默地记下了方连山的贴心,摇了摇头说:“我都可以的,而且这是我第一次拍电影,我一点经验都没有,还是方老师您来选吧。” “也行,” 方连山笑了笑,“那就书房里周溪亭逼迫小也承认喜欢自己那一幕吧。” “可以,没有问题。” 那一幕萧林也早已记熟了。 方连山将手机放到助理手中,走到幕布前,萧林转过身正准备跟过去,突然想到什么,又折回来,走到陈志清身边小声说:“我去了啊。” 陈志清看了他一眼:“去吧,好好演。” “好。” 他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在书桌旁坐下后,他闭上眼深吸了两口气,摄像机滴的一声,开始了。 依然是雨天,连绵不尽的雨水,闷热的小房间里亮着昏暗的灯光,今天他们读的是苏东坡,“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小也最喜欢哪位词人?” 周溪亭放下手中的书本,侧过身看向小也。 他们原本就肩挨着肩坐着,此刻就离得更加近了。 小也低下头,目光在他们紧靠在一起的手腕上略过,小声说:“苏东坡。” “哦?” 周溪亭突然将手伸到小也身后的椅子上,凑近他,“为什么?” 小也说不出话来,将头埋得更低,露出白净的后颈。 周溪亭的目光在那白玉一样的脖颈上停留了几秒钟,突然抬手握住,意味不明地揉了揉。 “那小也能不能告诉老师,最爱苏东坡哪一句诗?” 带着薄茧的宽大手掌在细腻的肌肤上缓缓地搓揉,瘦削的少年浑身都似被火烧着了一样,滚烫,灼热。 小也将头埋进手臂里,说出口的气息颤抖无力,“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静默突然降落,万籁俱寂,只能听见檐下的雨声和风扇乏味的震动声,小也忐忑地抬起头,落入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周溪亭逼了过来,将他抵到墙根,用手抬起他的下颌,他全身都在颤,连眼睫都无法幸免。 “小也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周溪亭说着,一手绕到他背后,搂住他的腰,“小也又为什么不敢看老师?嗯?” “我…… 我没有……” 小也摇头,身体却又不由自主地向着周溪亭靠近,两片唇就快贴在一起…… “停!!!” 一声突兀地叫喊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这暧昧的一幕,萧林也从极度的不适应中缓过了神。 “萧林,你的状态不对,你刚才不是演得很好么?为什么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对?!” 阮辉的声音有些大,站在显示器后瞪着萧林,“小也对周溪亭的靠近应该是期待和迷恋的,只是出于少年人的羞怯不敢表明,但也绝对不是你这样的,你表现出来的全是对周溪亭的抗拒,刚才最后一幕,你明明应该贴上去,结果你往后躲什么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样训斥,萧林愧疚地低下了头,他不怪阮辉这样说自己,因为阮辉说的完全正确,他的确在抗拒方连山。 他一个人演的时候可以完完全全地将自己代入小也这个角色,可是当他面对的是方连山时,他能明显得感觉到自己无法代入小也,无法对方连山产生爱意。 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表演有三大流派,表现派,体验派,方法派,他想他是属于体验派,体验自己所演绎的角色的生活和经历,将自己完全代入角色里,让自己成为角色,只有这样他才能演得好。 也就是说只有他觉得自己就是小也时他才能将小也演绎出来。 可面对方连山,他怎么也无法代入那份感情。 他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又内疚又着急,方连山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说说:“我们两今天第一次见面,你抗拒我的接触这很正常,但是我从你的眼睛里感受不到小也对周溪亭的那份爱意,这就有些难办了,其实你可以这么想,剧里的小也是一个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少年,而周溪亭比他足足大了 18 岁,你不觉得其实他对周溪亭既有情感上的爱慕,又有亲情上的寄托么?在他心里,周溪亭有时候是他的恋人,有时候是他的爸爸。” “爸爸?” 他抬起头,看着方连山。 “没错,爸爸,你好好体会一下这种感情,我们重新来一遍。” 方连山说完便坐回了书桌旁。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望向场外,寻找陈志清站立的方向。 既像恋人,又像父亲,是小也对周溪亭的感情,那他对陈志清是不是也是这种感情? 方连山说出这句话时,他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陈志清。 陈志清依然西装笔挺地站在场外,见他望向自己,冲他浅浅地笑了笑。 他像是在迷雾中豁然撞见天光一样,突然就明白自己到底该怎么演了。 他走回去,重新坐到方连山的身旁,摄影机再次启动,他抬手勾住了方连山的脖子。 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楼下突然传来响动,是他的妈妈文娟回来了。 周溪亭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小也……” 他口中发出一声颤抖的轻叹,将周溪亭搂得更紧,说:“老师…… 明天我妈跟朋友出去玩…… 晚上就不回来了……” “好,卡!!” 阮辉终于发出满意的笑声,站起来冲他们不停鼓掌,在阮辉的带动下整个片场的人都自发地鼓起了掌,一时之间,掌声如云。 他寻声望去,却再也瞧不见那个让他心动的身影。 第22章 梧桐枝 作者有话说:这,真的很难不心动 他从幕布前走下来,陈志清已经不在房间里了,阮辉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演得很不错,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试镜的结果晚上我会让人打电话通知你。” 虽然并没有在这里直接将他定下来,但是看阮辉的反应,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十拿九稳了,他虚心地谢过阮辉,又特意走到方连山面前跟方连山道谢,刚才如果不是方连山的提点和帮助,他或许依然无法那么快进入戏中。 “方老师,真的太感谢您了。” 方连山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可谢的,我只不过随意提点你几句,最终还是靠你自己找到诀窍,你很有潜力,戏感也不错,以后静下心来好好磨练磨练,前途不可限量。” 被这样一位业内顶级的影帝夸奖,萧林既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您过奖了,您放心我之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嗯,” 方连山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听说你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这么看来我还是你的师哥了,以后就不要老师老师的叫了,就叫我师哥吧。” 方连山今年 32 岁,比萧林大 7 岁,按理来说的确可以叫一声 “哥”,但不知道为什么,萧林心里对这个称呼有些抗拒,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还是叫您老师吧,您真的是我的老师,我还在学校的时候就看过您很多作品,您一直是我的偶像。” 方连山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说:“行吧,反正只是个称呼,你想怎么叫都行,我先走了,明天见。” 他笑着应道:“方老师再见。” 与剩下的人一一道别之后,他这才走到 Lily 姐身边,忙问:“陈总人呢?” Lily 姐说:“我没注意,可能出去抽烟了吧,咱们走吧,正好去门外找找。” 他点头,有些焦急地拉开了房间的大门。 陈志清不在二楼。 他顾不上别的了,甩下 Lily 姐就往楼下跑。 刚跑下楼梯就在楼外的车旁看到了陈志清。 陈志清靠在纯黑色的车身上,手里拿着一支烟,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问他:“试完了?” 他跑过来,站到陈志清身边,气喘吁吁地点了点头,“嗯,试完了。” “上车吧。” 陈志清不再看他,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走到车的另一面,拉开了车门。 他跟着坐上去,正想开口说点什么,Lily 姐已经坐了进来。 “陈总,看阮导的反应,这次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陈志清目视着前方,淡淡地回了一句:“嗯,不错。” 说完便彻底沉默下来。 直到这时 Lily 姐才感受到车厢里这股诡异的氛围,她有些尴尬地瞟了萧林一眼,只见萧林依然低着头坐在副驾驶位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车子行驶到一个岔路口时,Lily 姐突然出声:“陈总,我想起来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您把我放在这里就行。” “嗯。” 陈志清将车子停下,Lily 姐又和萧林简单道了个别便匆忙走了。 车厢里再度恢复安静。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萧林突然转过头看着陈志清,问:“陈志清,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 陈志清不看他,依然目视着前方。 “陈志清。” 他又叫了一声。 “嗯。” 陈志清回他,语调依旧很冷。 恰好碰到了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陈志清,” 他凑过去,用手勾住陈志清的脖子,讨食的小狗一样用脑袋不停往陈志清怀里蹭。 他说:“陈志清,我刚才是想着你才把戏演好的,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没有别人。” 陈志清这才垂下眼帘看他,半晌过后唇边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说:“谅你也不敢想别人。” 他紧紧抱住陈志清:“不敢不敢,一点儿也不敢,你别生气了。” 陈志清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我没有生气。” 陈志清没有生气,只是有一些,后悔。 项目是他让人找的,人也是他开车给送过来的,临到了了,他反倒开始后悔了。 后悔,多长时间没有过这种感受了,尤其对于他这个年龄这样身份的人来说,生活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还能有什么让他感到后悔的呢? 可当他看到萧林在那么多人面前露出只能他才能看到的痴迷之态时,当他看到萧林和方连山贴在一起时,当他看到萧林被另外一个男人抱进怀里时,他分明能感受到自己的愤怒和在愤怒消散之后漫生上来的浓浓的后悔。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让萧林去录那什么破综艺,再随便找两个无脑小甜剧拍拍,反正只要他肯砸钱不信捧不红一个萧林。 可他知道,那样的话萧林是不会开心的。 他能感受到萧林对演戏的热爱,那些认真,那些执着,那些热情,是只有真正热爱一件事情时才会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是无论怎么装都装不出来的。 萧林和方连山重新开拍的时候他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根烟吸完又点燃了另一根,那点奇奇怪怪的滋味才渐渐从他心头消散,他突然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自己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个刚刚学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沉不住气,他是越活越回去了。 想到这里他这才整理好思绪,又恢复成往日那副沉稳淡漠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来。 他将车子停到路边,转过身看着萧林,萧林凑过来吻他,他捏住萧林的下颌,声音低沉,“刚刚亲上了?” “没有!真的没有!就碰了一下脖子。” 萧林大声辩白,焦急地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他耐住性子不做回应,只是靠在座椅上任由萧林急切地啃咬自己的嘴唇。 《渔阳里》的剧本他看过,除了今天萧林试的这场,还有一场点到即止的床戏,除此之外的确也没有别的亲密戏份了,毕竟阮辉的电影向来是以叙事风格取胜,而不是靠尺度大的片段来博人眼球。 可这部没有,那下一部呢?下下一部呢? 那些刚刚被风吹散的烦躁又开始滋滋地往他体内钻。 要不干脆就不让这小东西再出去拍戏了,当什么明星,他还养不起他么?他要什么他给不了? 可偏偏萧林什么都不跟他要。 他不是没养过其他人,十来年前他二十出头的时候什么花样没玩过,那时候他刚刚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就和家里出了柜,结果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他也被家里的老爷子赶出了家门,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叛逆的时候,别人越是反对他就越不在乎,他年纪轻轻又家世显赫,身边自然集结了一帮狐朋狗友,一群人凑在一起就是乱玩,那几年他几乎一个月就换一个玩伴,砸在那些小玩意身上的钱更是数也数不清。 但萧林和那些人都不一样,萧林从不开口跟他要钱,不对,这么长时间以来萧林其实从未开口向他索取过任何东西,虽然性子倔,死活不愿意承认,但满心满意的喜欢就盛在眼睛里,他根本不用去猜测就能知道这颗心里装的全是自己。 这让他还怎么把人锁在自己身边,那不成了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了? 可萧林不是金丝雀,萧林应该是凤凰,他也不该是锁住萧林的笼子,他要做接住这只凤凰的梧桐枝。 “陈志清...... 你亲亲我......” 见他久不回应自己,萧林急得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他抬手抱住萧林,在萧林急切的、渴望的目光中吻住萧林的红唇。 他的吻从来不是温柔的,他承认自己内心里有一粒暴虐的种子,萧林的身体就是让那粒种子生根发芽的土壤,他锢住萧林的脑袋,滚烫的舌尖粗暴地撬开萧林的齿缝,探进去凶狠地搅 - 弄,他根本不给萧林喘息的机会,他只是急切地占有,索取。 萧林口中发出呜咽的呻吟,胳膊却将他搂得更紧,仿佛要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一个令人窒息的亲吻,吻毕的时候萧林已经手脚发软,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萧林说:“陈志清......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的话...... 我...... 我就不......” 他打断萧林颤抖的话音,低下头看着萧林的眼睛,“好好演,别给我丢脸,听到了?” 萧林有片刻的呆愣,转瞬就将他抱得更紧,口中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陈志清...... 陈志清......” 第23章 只有我能欺负你 作者有话说:别扭的小情侣啊~酸死了~ 那天晚上阮辉的电话如约而至,不出所有人的预料,他被正式确定为小也的饰演者。 阮辉同时也在电话里通知他,让他明天就提前到剧组报道,他将会和剧组的其他演员一起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全封闭训练。 又是半个月,而且还是全封闭,也就是说他又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陈志清了。 虽然成功被选上出演小也让他兴奋不已,但是一想到要和陈志清分别,他的心里隐隐地又有些失落。 那晚他们做得很急,陈志清摁住他的后颈将他按进丝绒床单里,他有片刻的窒息,身体却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大声叫喊着陈志清的名字,换来陈志清更加凶悍的回应。 结束的时候他趴在陈志清的胸前,浑身都是汗,陈志清靠在床头,一手放到他的屁股上,一手夹着烟,浅灰色的烟雾在他们之间慢慢弥漫开,陈志清英俊的面容也显得有些朦朦胧胧。 他凑过去,用双手捧住陈志清的脸颊,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撒娇的语气,说:“陈志清,你会不会想我啊?” 陈志清冲着他的脸颊吐出一口烟雾,嗓音里依然残留着激情褪去后的沙哑,“你说呢?” 又来了,老狗比,想听他说一句真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说,我说你就个老王八蛋。” 他实在气不过,张嘴就往陈志清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陈志清将烟头摁熄在床头的烟灰缸里,翻过身将他压到身下,“我看你是还没被我干怕。” “我他妈——” 余下的话音在大床剧烈的晃动下越飘越远,逐渐就听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萧林在 Lily 姐的陪同下赶到了《渔阳里》剧组,这一次陈志清没有陪他过来。 阮辉是一个非常讲究效率的导演,萧林进组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召集剧组的所有演员开了一场剧本研读会,在这部剧里除了萧林饰演的小也和方连山饰演的周溪亭之外,还有两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一个是小也的母亲文娟,另一个是小也的邻居,同时也是小也以前的同班同学,程昱。 文娟的扮演者叫做刘黎,是一位很有经验的老戏骨,而程昱的扮演者萧林则是第一次见到,名字叫做苏晨。 苏晨年纪不大,看起来应该和萧林差不多大小,也是白皮肤,大高个,只不过比起萧林,苏晨身上的阴柔气要多一些。 萧林在阮辉的引导下跟剧组的其他成员一一打了招呼,《渔阳里》这部剧虽然说是双男主,但整部电影都是围绕小也这个角色来展开的,就连方连山饰演的周溪亭也是小也的陪衬,因此萧林的到来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萧林年纪轻,出道至今也没有什么代表作,对于其他人来说,他完全是一副新面孔,大家会对他产生好奇其实不足怪。 剧组研读进行得很顺利,萧林早已对剧本烂熟于心,再加上昨天的试镜,他的紧张感也已经被冲淡了不少,因此在研读会上他的表现再一次得到了阮辉的夸奖,而他和方连山之间的互动也更加自然了。 一个小时之后研读会正式结束,和阮辉方连山道别之后,萧林拿上剧本走出了房间。 他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来看,也不知道老东西有没有给他发信息,不过才分别了几个小时,他竟然就开始想那个老东西了。 身后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疑惑地转过身,是苏晨。 苏晨跟他差不多高,但身形要比他消瘦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倒是和电影里的程昱有几分相像,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角色刻意瘦成了这个样子。 苏晨脸上带着笑,是一种很明显的讨好的笑,“萧林,你现在是回房间吗?我们两住在同一层,一起走吧。” 萧林虽然心里有些抗拒,但是毕竟之后还要在同一个剧组里相处好几个月,只好点了点头。 苏晨连忙走到他身边,与他肩并肩走下了楼梯。 “萧林,你是不知道,你能拿下小也这个角色真的是太幸运了,之前好多人过来试镜阮导都不满意,其中有好几个当红的流量明星呢,结果阮导一个都看不上。” 萧林捧场地笑了笑。 老实说苏晨这个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现在苏晨的这句话更是话里有话,让人听了极其不舒服,就好像他能饰演小也完全是因为他运气好,跟他的个人能力没有半毛钱关系一样。 “其实我也试镜过小也,” 苏晨冲他眨了眨眼,“不过被阮导 pass 下去了,没办法,还是我运气不够好。” “是吗?” 萧林的回答已经敷衍得很明显了,苏晨依然不管不顾地自说自说。 “听说你是闻清影业旗下的艺人?” 苏晨又问他。 “嗯。” “真羡慕你啊,你运气也太好了,竟然能签到闻清影业旗下,闻清影业这么大的公司,你肯定不用为资源发愁了,不像我们这种小艺人,为了拿到一个小角色都要跑断腿呢。” 苏晨又说。 萧林的耐心终于耗尽了,烦躁地转过头看了苏晨一眼,“你好像很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运气上,你运气到底是有多差啊?” 他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但苏晨只是没所谓地笑了笑,看着他说:“我就随便抱怨两句,你别往心里去嘛,对了,你既然签到了闻清影业,那你认不认识他们大老板的哥哥呀?” 萧林心中突然警铃大响,说:“什么哥哥?” “你不知道啊?” 苏晨瞥了一眼,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骄矜,“就是陈远闻的堂哥,陈志清啊,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哦,倒是听说过。” 萧林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又问:“你认识陈总?” “我啊,不能说认识吧,” 苏晨的笑容突然暧昧起来,“比认识要更近一些。” “是吗?” 萧林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总归我和你们大陈总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传传话,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 “那可真要多谢你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居住的楼层,苏晨住在最外头的房间,拿出房卡又冲萧林笑了笑,“不用跟我客气,咱们以后在一个剧组可以多多来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嘛,我虽然比你大两岁,但我心态很年轻,咱们应该能玩到一块儿去。” 玩球去吧你,谁他妈要跟你玩! 萧林没有回应他,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你进屋吧,我也回去了。” “好啊,那明天见。” 跟苏晨道别之后,萧林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大刘已经提前过来了,见他开门进来,忙跑过来拉住他,“哎哟我的林林大宝贝,你可真是太有出息了,电影的处女作就进了这么大一个剧组,还是男主角,你看看这房间的布置,咱们两什么时候住过这么好的酒店啊!” “嗯。” 他随意点了点头,推开大刘,走到房间里面,往床上一趟,拿起枕头就将自己蒙住 “不是,这怎么个意思?” 大刘见他这样很是迷惑,连忙走过来将枕头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你怎么啦?挨导演批评啦?还是有谁欺负你了?” “嗯。” 他用胳膊挡着眼闷闷地回了一句。 大刘急了:“不是,到底是挨批评了还是被欺负了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 被欺负了行了吧!” 他大叫了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有个老狗比欺负我!他欺负我!我他妈还没处说!老狗比!!” “哦,” 大刘可算是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了,于是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说人陈总啊,人家一大老板至于欺负你么,再说了,他可是金主爸爸,就算欺负你你也得忍着,你这刚进组,可别犯浑。” “是啊,谁让他是金主爸爸呢。” 他又颓了下来,再次倒回床上,“行了,你今天刚从北京飞过来,赶紧回屋休息去吧,我一会儿洗个澡还要去参加培训。” “那行吧,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大刘说完便开门走了。 他躺到床上拿出手机,开始跟陈志清的微信头像大眼瞪小眼。 其实他并不完全相信苏晨的话,什么能跟陈志清说的上话之类的,他更是当苏晨放了个屁。 他想跟陈志清说话还需要别人当传声筒?那他这么长时间不是白给陈志清睡了! 但苏晨的那番话依然搅得他心里烦躁不堪。 苏晨或许现在跟陈志清说不上话,那以前呢?以前他两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也是像他和陈志清这样?除了他,陈志清是不是还有过无数个苏晨,王晨,张晨?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对陈志清的过往连一丝一毫都不了解,陈志清比他大了十岁,模样长得好,又有钱,他不用想都知道陈志清一定有过无数断感情经历,那他在陈志清心里又有几分特殊呢? 他有无太多的问题想要问陈志清,比如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决定要包养他,比如微信的头像为什么是一间花店,比如陈志清究竟有过多少过往,又比如在陈志清的心中,他到底算什么? 可是他不能问,因为他没有追问的资格。 他凭什么问陈志清这些问题呢?陈志清又不是他的谁。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陈志清发来的微信。 如果他没记错,这还是陈志清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陈志清问他:“忙完了?” 他回:“嗯。” 过了大概有十秒钟陈志清才回:“累了?” “没有。” 他又回。 这下陈志清彻底不说话了,屏幕在他的手中渐渐暗了下来。 他将手机扔到一边,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两分钟之后,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从被子里爬出来,飞快地捡起手机,是陈志清打来的电话。 “喂。” 他想都没想,就按下了接听。 听筒那边有两三秒的沉默,陈志清低沉的嗓音这才幽幽地传来过来,“怎么不开心了?谁欺负你了?” 鼻头没由来的一阵酸涩,他用手揉了揉,说:“你欺负我,老东西。”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笑了一声,“那我给你道歉?要吗?” 这个老东西也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蛊,明明是在道歉,可他听在耳朵里却像是在邀请他上床一样。 要吗?要吗?他简直快要疯了! 他皱了皱鼻子,说:“算了,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陈志清又说:“有人欺负你了就和我说,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 “知道了,” 他乖乖地点了点头,点完才意识到陈志清又看不见,他点什么点啊,傻得要命。 “除了你没人会欺负我。” 他又恼羞成怒地补了一句。 “嗯,只有我能欺负你。” 陈志清似乎被他逗笑了,性感的嗓音透过听筒滋滋地往他的耳朵里传,他翻过身子趴到大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志清聊了起来。 “你再说句话给我听听。” “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 “屁股还疼不疼?” “陈志清!你就是个老变态,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一次了,我先记着。” …… …… 那点酸涩和不安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中慢慢地消散干净了。 第24章 陈志清的愤怒 为期半个月的封闭式训练很快就过去了,这半个月里每天都有老师过来给他们讲戏,阮辉也经常会带着全体演员去到上海的老弄堂里,实地感受《渔阳里》中描绘的氛围。 每当这个时候萧林总是会想起陈志清,他先是想老东西可太有先见之明了,再然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思念涌上心头。 他和陈志清已经半个月没见了。 中间陈志清也曾提出过要来剧组看他,但阮辉是个十分有原则并且特别反感演员搞特殊化的导演,就连方连山这么大牌的影帝都严格遵守阮辉的要求,他这样一个新人又怎么好意思不遵守,他只能违背着心意拒绝了陈志清。 为期半个月的封闭式训练结束之后,电影的拍摄就正式开始了,这半个月剧组里的几位主要演员已经十分熟悉了,尤其是萧林和方连山,阮辉更是让人将他们的房间都分在了隔壁,并且每天都空出两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们单独相处,就为了培养他们之间的默契。 方连山是个很随和的人,虽然在娱乐圈中地位很高,但在和萧林相处的过程中却从不拿架子,甚至在很多地方都格外照顾萧林,这让萧林有些受宠若惊。 众所周知,电影的拍摄并不是按照最终放映时的顺序来拍的,很多镜头都是跳着拍,但是为了能让萧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在最初的前几天阮辉特意按照剧本的顺序来拍摄萧林的镜头。 按照剧本的顺序,整部电影里最先出场的是小也和他的母亲文娟。 小也是个非常孤僻的少年,他和母亲文娟一起居住在渔阳里老弄堂的最深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是母亲文娟一手将他带大,但母子两的关系却并不亲近。 文娟是位美人,虽然丈夫早早离世,又独自抚养一个性情孤僻的儿子,但她仍旧是位美人,她总是拖着长长的裙摆,脚踩纤细的高跟鞋,风情万种地从弄堂里穿过,惹来许多男人艳羡的目光。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他们母子二人就是这老弄堂里是是非非的来源之所。 文娟的饰演者刘黎是位很有经验的女演员,在跟萧林对戏的过程中总是辉耐心地提点萧林,让萧林能更快地入戏,刘黎本身就是上海人,因此对弄堂里的生活更加熟悉,有时候拍摄的间隙刘黎也会跟萧林聊起自己小时候在弄堂里的生活,这也让萧林对小也这个人物理解地更加透彻。 在刘黎的帮助下,前几天的戏份拍摄得非常顺利,阮辉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而他自己也比试镜的时候更加地收放自如。 到了拍摄的第五天,来到现场之后,阮辉突然告诉他,从今天开始就不再按照剧本的顺序进行拍摄了,今天要拍摄的是整部电影的重中之重,也是唯一一场大尺度的戏份,他和方连山的床戏。 “导演,这是不是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准备。” 虽然他知道作为演员他不应该对导演提出反对意见,但一上来就直接拍床戏,他真的害怕自己拍不好,到时候反而耽误了拍摄的进程。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又不让你全裸,” 阮辉的语气不容置疑,“剧本你也看过,这一场戏主要突出的是一种朦胧的氛围,你连上衣都不用脱,下面也只是带到几个镜头,没什么好顾虑的。” 这场戏的拍摄场地是在小也的房间里,方连山已经坐在书桌旁等着他,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他换上了一件洗的有些褪色的浅灰色宽松 T 恤,裤子脱下,只留了一条平角内裤,而方连山则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背心,露出两条结实的手臂。 他走过去,挨着方连山坐下,紧张地低下了头。 “好,action!” 文娟今天不在家,这个信息是昨天下午小也传递给周溪亭的。 昨天周溪亭吻了小也的脖子。 小也既兴奋又有些害怕,周溪亭强壮的身体已经压了过来。 他们原本肩挨着肩坐在书桌前补习,可是这一天跟以往的每一天都不一样,因为不管是补习的人还是被补习的人,心思都已经随着窗外的雨声飘远了。 小也的呼吸很急促,整个身体都在周溪亭的触碰下紧绷起来,他的侧后方就是墙壁,周溪亭将他推过去,埋在他的脖子里嗅闻他的味道,像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 他浑身都在抖,双手无力地搭在周溪亭的腰侧,而他的裤子已经被周溪亭脱了下来。 “卡!” 就像第一次试镜时那样,阮辉又一次喊了卡。 “你太紧绷了萧林,你的状态是不对的,这个时候的小也对于周溪亭的靠近是期待多于害怕,但是你表现出来的却是对周溪亭的抗拒,完全不对!” “对不起,导演,麻烦重新来一次。” 萧林站在原地,局促地低下了头。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每一次和方连山演这种亲密的戏份他都很难沉浸进去,身体好像总是不由自主地抵触其他人的触碰,作为一名演员,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专业。 方连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抚性地看了他一眼。 阮辉再次喊出 “action”,小也和周溪亭再一次贴到了一起。 周溪亭的手从小也的上衣下摆伸进去,放到小也的背脊上,小也眼神迷离地叫了一声,“老师……” 周溪亭依然埋在他的颈窝里,听到他的叫声,呼吸一窒,说:“别这么叫我。” 别这么叫我 曾几何时,他也曾在某个深夜里听到另一个男人对他说过这句话,那个男人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和削薄的嘴唇。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主动勾住周溪亭的脖子,问:“那我要叫你什么?” “叫我溪亭。” “溪亭……” “小也愿意吗?” 周溪亭问他。 “嗯,愿意。” 他说。 逼仄的小房间内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声,昏暗的环境里,一切都是压抑而紧绷的,没有人敢大声喊叫,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正在做的,是一件惊世骇俗的荒唐事。 “好,卡!”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萧林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阮辉的声音才从后方传了过来。 方连山松开萧林,从助理手中拿过自己的衣服,又将大刘手中的长裤接过来,递到萧林手中。 萧林接过,低着头说:“谢谢方老师。” 然后就看到方连山匆忙用长裤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萧林有些惊讶,但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给自己穿上了衣服。 “陈总,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还说让人去接你呢。” 阮辉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让萧林僵在了原地。 陈志清的声音很冷淡,“有一会了。” 阮辉又说:“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 陈志清回,声音依旧冷清。 其实陈志清最开始是给萧林打的电话,但是萧林进片场之前就把手机放到房间里了,陈志清打不通,这才打给了阮辉。 全封闭培训不能见外人,现在开始拍戏了,总不能还不让见外人吧,所以陈志清就向阮辉提出过来探班。 阮辉之前对陈志清印象很好,便点头答应了,还特意交代助理到时候去把陈总接过来,可没想到片场这边一忙起来,就将这事忘到脑后去了。 萧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看着陈志清。 陈志清并不看他,视线先在方连山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才侧过身问阮辉,“阮导,后面还拍吗?” 阮辉说:“不拍了,上午只有这一场戏,原本我以为要拍上几个小时才能过,没想到两三条就过了,小萧这孩子不错。” 陈志清没有接阮辉的话,依旧沉着脸,“那人我先带走了,下午再给你送回来。” “可以,你带走吧。” 阮辉看了萧林一眼,点了点头。 “过来。” 陈志清这才将视线投向萧林,召唤小狗一样冲萧林招了招手。 刚刚才拍完一场重头戏,剧组的所有人都还没有离开现场,陈志清的这一举动无疑在一瞬间引起了巨大的关注,所有人的目光都暗搓搓地汇聚到萧林的身上。 萧林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神色平静地跑到陈志清身边,低着头乖乖地跟着陈志清走出了小房间。 方连山站在屋内,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目光不易察觉地闪了闪。 5 月末的上海,天气已经十分炎热,萧林仍旧穿着刚才在戏中穿着的浅灰色 T 恤,宽宽大大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被方连山揉出来的褶皱,萧林有些不自在,走两步就拽拽衣摆。 陈志清走得很快,根本不管他能不能跟得上,他又心虚得不行,渐渐地就落在了陈志清的身后。 他们已经走出摄影棚,走到了棚外的小巷里,陈志清的车就停在前方。 这时陈志清突然折返回来,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抬手摁住他的后颈,提溜小狗一样将他提溜进车后座,嘭得一声关上了门。 “陈志清。” 他小声叫了一声,“我......” 然而没等他的话说完,陈志清就掐着他的脖子将他面朝下摁到了座椅上。 陈志清的表情很凶,带着令人退却的怒意,但他反而一点儿都不害怕,陈志清越愤怒,他的内心就越充实。 他凑上来亲陈志清的嘴巴,陈志清推开他,他不管,再次扭过头来,陈志清被他惹烦了,抬起手将他身上的 T 恤撕开,把他的双手绑了起来。 “别撕衣服啊,待会儿怎么回去啊......” 陈志清将他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低下头咬住他的脖颈,那里是方连山曾经触碰过的地方。 陈志清咬得很用力,却并没有让他出血,他不喊也不叫,只是将脑袋靠在陈志清的肩头。 陈志清说:“我真想打断你的腿。” 他说:“你打吧,打完之后把我锁在你身边。” 陈志清捏住他的下颌,问他:“你不跑?” “不跑,” 他说:“陈志清,你亲亲我。” 他还说:“陈志清你别生气,你想怎么样我都愿意。” 第25章 解释 受困于车里的空间,一个小时之后陈志清总算放开了他,他的上衣被撕烂了,长裤被陈志清扔在脚下,上面全是两个人的印迹,穿是肯定不能再穿了。 反观陈志清,精致的白衬衫上只有两道浅浅的褶皱,黑色西装长裤也仅仅只拉开了拉链,连皮带都没有解,这会儿正姿态闲适地靠在车后座上,嘴里叼着烟,斜眼看他。 他光着身子爬过去,爬到陈志清身上,往陈志清怀里窝,说:“我冷。” “把空调调高点。” 陈志清说。 “别,你抱着我就行。” 陈志清却依然没有动作,只是低着头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暴脾气噌得一下又冒上来了,自己都被干成这副鬼样子了,还他妈不解气?他还没跟这个老狗比算苏晨那笔烂账呢! “陈志清,你不要太过分!你抱不抱?不抱我现在就走。” 他大叫,瞪着眼,凶巴巴的小模样。 “光着屁股走?” 陈志清冲他吐出了一口烟雾。 “没错,我要裸奔,你千万别拦我!” 他说完作势就要拉开车门,陈志清这才抬起手将他拥进了怀中。 他的怒火转瞬就被熄灭了,美滋滋地圈住陈志清的腰,不停往人怀里钻,跟讨主人欢心的小狗一样。 他们在一起抱了很久很久,陈志清一根烟抽完又抽了一根,他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他说:“陈志清,你以后别来剧组看我了,看到你我就演不好戏了。” “为什么?” 陈志清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怕你会生气...... 而且一看到你,我整个脑子里都是你,还怎么演啊。” 陈志清没说话,过了大概四五秒才说:“嗯,不来了。” 他凑过来往陈志清的唇上啄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我后面没有这种亲密戏了,总共就两场,都叫你看到了,后面真的没有了。” “嗯。” 陈志清看着他。 “我......” 他想说我在剧组遇到了一个叫苏晨的人,你认识吗? 可这话刚开了一个头,就被他给咽了回去,“我下午还要拍戏呢,衣服都被你撕烂了,怎么办啊?” “让你助理送身新衣服过来。” 陈志清的语气咸咸的,抬手往他屁股上拍了拍。 “多丢人啊,我不要!” “那你就光着屁股出去。” “你!” 他愤愤地抬起手掐住陈志清的脖子,“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老变态!” “两次了萧林,” 陈志清勾着嘴角,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我看你还是不长记性。” 罢了罢了,他这屁股还疼着呢,哪里还敢再招惹这个不是人的老狗比,只好搂住人的脖子开始撒娇,“我错了,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我屁股疼。” 虽然嘴上说着丢人,但到底他下午还有戏要拍,总不能真的下车裸奔吧,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给大刘打了电话。 大刘似乎还在睡觉,说话的语气有些懵,“你说什么?让我给你拿身衣服过去,连内裤都要,这大白天的,你掉河里啦?” “不是!” 他简直无语地想翻白眼。 车厢里空间小,大刘又一贯说话声音大,他们两的对话,陈志清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 陈志清一边摸他的屁股,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他被臊得脸颊发红,对大刘喊道:“你快点给我送过来,哪那么多废话!” “哦,” 大刘仍然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声音蔫蔫的,问他,“你在哪呢?” “摄影棚外面的小巷子,那里面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你送过来的时候敲一敲车窗。” “卧槽!” 大刘一听黑色迈巴赫,这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上午萧林被陈志清带头的景象再次浮现在大刘的眼前,大刘深吸一口气,说:“不是我说,林林啊,你们这玩得也太大了,下午还拍戏呢,衣服都给整没了,怎么样,屁股还好么?” 听到大刘的 “关心”,陈志清唇边的笑意更大了,他一边扑上去捂住陈志清的嘴,一边对着电话那头大喊:“滚你大爷!我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内衣服送不过来你就给爷滚蛋!” 大刘连忙求饶:“哎,好好好,我给你送,给你送,在那等着我,啊。” 挂掉电话,他气不过,又往陈志清的下巴上啃了一口,“笑什么笑,老东西,全都是你惹的祸!” 陈志清收起脸上的笑意,拍了拍他的屁股说:“行了,衣服穿好了回去休息休息,下午不是还要拍戏么。” “那你呢?” 他忙问。 “不是你说让我不要再来了?” “我后悔了,” 他抱住陈志清的脖子,“你别走了。” 陈志清没搭理他,将他的手拿下来,放到自己的西裤上,看着他说:“帮我拉起来。” 他呼吸一窒,身体立马就起了反应。 陈志清看在眼里,却并不碰他。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替陈志清拉上拉链,正想再说些什么,车窗就被人敲响了。 陈志清摇下车窗从大刘手中接过衣服,递给他。 衣服穿好之后,刚才那点旖旎的氛围也渐渐消散殆尽,陈志清看了他一眼,说:“去吧。” “那我走了。” 他站起了身。 “嗯。” 陈志清应了一声。 他伸手准备拉开车门,手刚刚碰到门把手,他就转身扑过去,扑到陈志清身上,吻住陈志清的嘴唇。 陈志清笑了笑,抱住他的腰回应他。 他说:“老东西,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养别人。” “我看你是屁股痒了。” 陈志清用力咬了一口他的舌尖。 他吃痛地 “嘶” 了一声,将陈志清抱得更紧。 无论在何时何地,陈志清的吻总能让他手脚发软,他又控制不住地小声呜咽起来,陈志清这才放开了他。 他的唇边已经流下了唾液,陈志清抬手替他擦掉,说:“不拍戏的时候离那个方连山远一点,听到了?” 他突然想起方连山上午的反应,立马心虚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下午的戏份依然是跳脱的,跟之前拍得完全不是同一个场景,原本他还担心再次跟方连山一起搭戏会尴尬,没想到下午拍摄的全部都是他和刘黎的戏份。 王安忆曾经在《长恨歌》里说,流言是上海弄堂的又一景观,虽然算不上是历史,却也有着时间的形态,是循序渐进有因有果的。 这因果放到文娟和小也母子两人身上,似乎也是理所应当,一个漂亮的寡妇,一个异于常人的孩子,放到流言滋生的弄堂里,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个时候的弄堂和现在还不一样,那时候更加拥挤,也更加喧闹,厨房设置在石库门的外面,木板搭起来的简陋小棚子,到了饭点,家家户户支起灶台来,整个弄堂里都是油烟的香味。 这个时候往往也是流言滋生的绝好时机,各家各户的女主人们一边炒着菜,一边交流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那景象,好不热闹。 文娟很少参与这些交谈,她知道这些女人不喜欢自己,她更知道她自己本身就经常是这群女人话里话外的谈资。 只不过平时她们还会在背地里悄么声地议论,今天却有些不一样,邻居家那位早已看文娟不顺眼的女主人竟当着文娟的面就碎起嘴来。 邻居家的女主人姓黄名慧,长得人高马大,还有一副大嗓门,弄堂里经常能听到她吼自家男人时的打骂声。 黄慧将锅中的菜盛出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轻飘飘地瞥了文娟一样,对隔壁那家女主人说:“小丽啊,你有没有听隔壁那条巷子里的人说,说我们渔阳里出了一个专门勾搭有夫之妇的老狐狸精,还说那女人一大把年纪整天却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夜里专门爬那些结过婚的男人的床呢。” 隔壁家的女主人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偏偏却做出一副惊讶的嘴脸,“喔唷,我没听说过啊,你说的是谁啊?” “还能是谁啊?” 黄慧的声音更大了,“咱们这弄堂里哪一家是没有男人的,哪一家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是谁呗。” 文娟并不理会她们的冷嘲热讽,将锅中的香菇青菜盛进盘子里,端起盘子就要回屋。 黄慧却得寸进尺地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黄慧人高马大,文娟哪里能挣过她,只能狼狈地被她拉到了门外。 黄慧说:“哎,文娟,你别走啊,你觉得这是说谁呢?” 这边的争执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许多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这里,文娟甩也甩不开,走也走不掉,抬起头冷冷地看了黄慧一眼,说:“我怎么知道?” “你会不知道?” 黄慧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候从里屋里突然冲出来一个瘦弱的少年,少年手里端了一盆水,冲着黄慧的脚下就泼了过去。 “喔唷,小赤佬,你做什么呀你?你神经病啊!” 黄慧惊得跳了起来,指着小也破口大骂。 小也将文娟拉到自己身后,恶狠狠地瞪着黄慧,“这个家里有男人,以后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家的厨房给烧了。” “喔唷唷,你烧啊,你烧啊,我怕你啊?整天阴恻恻的一句话也不说,一家子怪种,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们!” 黄慧还想冲上来拉扯,她家男人程磊听到争吵声赶忙从屋里跑出来,拦着她的腰将她往屋里拖。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黄慧本来就觉得自家男人对文娟有意思,这会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脚并用地踢打起自家男人,“你拦我干什么?!你拦我干什么?!你不帮我你帮那个老狐狸精,你想死是不是!是不是!” 一场哗众取宠的闹剧,小也一眼都不想再看下去,将门 “嘭” 的一声给关上了。 而在门被关上的瞬间,小也就将文娟的手甩开,仿佛刚才的母子情深只是一场幻影。 文娟没有多说什么,端着菜盘往里屋走,“进来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安静无声,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但这就是他们母子两的常态。 吃到尾声时,文娟突然开口,说:“刚才她说的都是假的。” 小也放下手中的饭碗,站起身:“跟我没有关系。” 说完便转身走上了楼梯。 “好!卡!” 这是一场群戏,拍的过程并不顺利,但萧林还是将自己的戏份完成得很好,同时也把小也对文娟复杂地感情表达了出来。 拍摄结束之后阮辉又单独将他留下来聊了半个多小时,等他回到自己房间时,天已经黑透了。 躺到床上,手机里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信息,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点开陈志清的微信头像,给陈志清发了一条信息。 “在干嘛?” 他问陈志清。 陈志清并没有立刻回复他,他猜想陈志清可能在忙,但他还是举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志清的头像。 依然是那个名叫莫奈的花店,这个地方在哪里呢?陈志清又为什么要用一个花店的图片当头像呢?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大概过了五分钟,聊天框上方突然出现了一行 “对方正在输入”。 下一秒陈志清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忙完了?” 陈志清问他。 “嗯。” 他很快回过去,又问:“你刚才在忙什么?” “在开会。” 陈志清说。 “这么晚还开会?” 他又问。 陈志清却突然不回复他了。 他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看了好几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实在太像查房的小情侣了。 是不是自己过界了,惹得陈志清不高兴了? 他拿起手机准备再给陈志清发一句 “我随便说着玩的”,陈志清的电话却在这时打了进来。 “喂?” 他接通,声音里有着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怯意,“陈志清……” 陈志清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最近在和欧洲人谈一桩收购案,国外有时差,这时候他们刚开始上班。” 这是在跟他解释吗? 这就是在跟他解释吧! 怕他以为自己又养别的小情人了,所以在跟他解释,对不对?! 他突然笑了一声,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他说:“陈志清,我有点想你了。” 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说:“今天不是才见过。” “可是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是谁让我不要再去探班的?” 陈志清冷哼了一声,声音说不出的性感。 “你怎么这么记仇呢,” 他站到落地窗前,用手一下一下戳着落地窗的玻璃,“我后悔了行不行?我没想到我连一天都撑不住啊。” “晚了,” 陈志清说,“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要负责。” 这老东西是真记上仇了,难怪自己中午怎么挽留,老东西都不给他好脸色。 “那我等没有我戏份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看你,你收不收留我?” 他又问。 陈志清被他逗笑了,说:“屁股带过来,我就收留你。” “你——” 你个老狗比!!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陈志清!” “好了,你好好拍戏,” 陈志清的声音从遥远的夜色中传来,“过段时间我去看你。” 第26章 莫奈 剧组的拍摄进度依然很紧,尤其是萧林,几乎每一天都是满满的通告,有时候为了戏剧效果甚至需要熬一整个大夜,就这样,又过去了十几天。 陈志清似乎也因为那个收购的案子逐渐忙了起来,虽然那次在电话中说会过来看萧林,但这十几天萧林都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 当初是萧林自己不让人家来的,其实根本不是害怕陈志清在现场自己会拍不好戏,他就是不想让陈志清不高兴,打从心底,他就一点委屈也不想让那老东西受。 可他没想到话刚说出口自己就后悔了,尤其是这十多天,他不止一次生出过偷跑出去见陈志清的念头,但是他的戏份实在是太多了,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当当,根本抽不出额外的时间,他也只能一边后悔,一边在每晚十几分钟的电话粥里和陈志清撒撒娇,拌拌嘴,解解馋了。 一晃眼,《渔阳里》这部电影已经拍摄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萧林和方连山刘黎都已经培养出了彼此之间的默契,而苏晨,由于他的戏份并不多,并且都在电影的后期,因此在集训结束之后就离开了剧组,直到现在都没再出现过。 萧林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人,他不在剧组里,萧林反而乐得轻松自在。 今天上午要拍摄的是小也和周溪亭的初遇。 小也今年 18 岁了,这个年纪原本应该在学校里读书学习,但偏偏小也的性格孤僻自闭,不仅不愿意和别人交朋友,更是连学校都不愿意去,无奈之下,文娟只好从外面替他找了一位家庭教师,亲自到家里来替他补习。 这个人就是周溪亭。 小也第一次见到周溪亭是一个阴雨天,6 月的上海正是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的雨整日整夜地下个不停,小也正闷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发呆,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小也。” 文娟在门外喊他。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周溪亭的身影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地闯入他的眼帘。 周溪亭个子很高,有一头浓黑的头发,眉眼也是黑的,仿佛被外面的雨水浸过一样,黑得透彻,周溪亭穿着一件老式的白衬衫,因为被雨淋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小也记得,这件白衬衫,他那去世多年的父亲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小也的目光在周溪亭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便飘向别处,他站在门旁,侧过身,让文娟和周溪亭进屋,周溪亭一直在看他,从他身旁走过时,说了第一句话:“这就是小也吧。” 高大英俊的男人有一把好嗓子。 “嗯,” 文娟点了点头,走进小也的屋里,转过身看着小也,“小也,这是周老师,以后他会来家里给你补习功课,快打个招呼。” 小也却根本不搭理她,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拉过椅子坐下。 木椅在水泥地上拖拽出次次啦啦的扰人声响,就像这小屋里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一般。 “没关系,” 周溪亭对文娟笑了笑,“你先下去忙吧,我来和他聊聊。” “好,” 文娟看了小也一眼,说:“你们聊。” 文娟走后,周溪亭便走到书桌前,静静地站在小也的身后。 他的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高大的身形笼罩在小也的上方有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小也有些喘不过气来,小也抬起头,皱着眉头望向他,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冲小也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他有一口整齐洁白的好牙齿,笑起来的模样,有点晃眼。 他问小也:“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小也语气不善。 “介不介意老师坐你旁边?” 他又问。 “随便你。” 小也面无表情地说,但还是默默将椅子往旁边拉了拉。 他放下手中的袋子,正准备坐下,却突然又站起了身,“身上都被雨淋湿了,我竟然给忘了,我把衬衫脱了你不介意吧,反正你妈妈也不在,咱们两个大男人。” “嗯。” 小也没抬头,闷声回应了一句。 周溪亭将那件老式衬衫脱下来,挂到身后的椅子上,他在里面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色背心,那个年代的男人似乎都这么穿。 他坐到小也身旁的椅子上,结实有力的手臂和小也的贴在一起,那么热,又那么凉。 那一天周溪亭在小也的房间里足足待了两个小时,他给小也讲地理,讲历史,讲文学,但小也却什么都没听进去。 小也只觉得热,很热很热,浑身都热。 “好,卡!” 一场戏拍完,萧林浑身都是汗,方连山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从那次两个人拍完亲热戏份之后萧林就有意无意地在疏远方连山,其实方连山除了那天的自然反应之外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逾距的举动,但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也因为陈志清那天的警告,他还是刻意和方连山保持着距离。 原本以为要转下一个场地,没想到阮辉突然宣布给全体剧组人员放假三天,阮辉说这一个月来剧组的工作强度太高了,特意放三天假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萧林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高兴地要飞起来。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过大刘递过来的衣服转身就准备走。 方连山却突然在后面叫住了他。 “萧林,下午有事吗?要不要出去喝一杯放放松?” 他转过身冲方连山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方老师,我下午有些私事要处理,可能没办法陪您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很着急,需不需要帮忙?” 方连山又问。 “不用不用,我就是去找人,” 他顿了两秒,又望着方连山说,“找陈总。” “哦,” 方连山眼神闪了闪,“这样啊,那你快去吧。” 他笑着点头:“好,那方老师再见。” 跟方连山告别之后,他扔下大刘,从片场直接飞奔回酒店房间,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陈志清打电话。 陈志清没有接,将他的电话按掉了。 “敢挂我电话,老东西你完了你知道吗?!” 他拿着手机气喘吁吁地干瞪眼。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下一秒陈志清的信息就发了进来。 陈志清说:“我在开会。” 简短又冷淡,老东西一贯的作风。 他说:“哦,那你开吧。” 不太开心的语气。 过了几秒钟,陈志清又说:“今天不用拍摄?” 他说:“雨女无瓜。” 就你会装酷吗?老子也会! 又过了大概三四秒,陈志清的信息才发过来。 陈志清说:“想我了?” 臭不脸的老东西!臭不要脸!! 他拿着手机躺到床上,嘴里虽然骂骂咧咧不停,面上却笑开了花。 他说:“阮辉给我们放了三天假,我要去找你,陈志清。” 这一次陈志清没有迟疑,很快就回他:“我现在人在苏州,晚上回去,我先让张蒙去接你。” 苏州,陈志清去苏州干吗? 不过苏州离上海好像也不远,晚上应该能见到。 他说:“别别别,你别让张蒙来接我了,我正好要出门逛逛,大刘陪着我就行,等你回来了再说吧。” 陈志清说:“别跑远了,乖乖等着我。” “知道啦。” 他发完最后一条信息便放下了手机,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由于跟前公司解约的缘故,《璀璨之恋》的片酬他在前几天才拿到手,虽然并没有多少,但比起他以前跑龙套时赚的可是要多多了,他拿出一半寄给了奶奶,剩下的一半他想给陈志清买个礼物。 关于买什么,他很早就想好了,领带。 他喜欢看陈志清戴领带,最好是深色的,不要太花哨,只要简单的图案就好,当然就算是纯色的也没有关系,颜色越单一,就衬得陈志清更加禁欲。 没错,就是禁欲,戴上领带的陈志清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衣冠楚楚禁欲自持的成功人士,谁也不会想到到了床上,这位衣冠楚楚的男人就会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禽兽。 陈志清就是一个斯文败类,但他偏偏就是喜欢。 他并没有让大刘开车送自己,反正现在也没人认识他,再说了,大刘也跟他一起在剧组熬了一个月,难得能休息,他又何必去麻烦别人。 从剧组出来之后,他乘坐地铁到了南京东路,这里有许多高级百货商场和奢侈品的专卖店,他挑了一个牌子,走了进去。 选择的过程很简单,他早就想好了要给陈志清买什么样式的,一定是黑色,黑色是最衬陈志清的颜色。 一条纯黑色的男士领带,底部用暗金刺绣绣了一只小蜜蜂,简简单单的样式,却花费了他好几万块钱。 他给自己花钱都没这么舍得,但花在陈志清身上却一点都不心疼。 一想到将这副领带系到陈志清脖子上的画面,他的手腕就一阵痒。 老东西绝对给他下了蛊! 买完了领带时间还早,左右也无事可做,他突然想去那个叫 “莫奈” 的花店看看。 之前无聊的时候他曾经在手机搜过,原来上海真有一家叫 “莫奈” 的花店,就在武康路上,反正离他现在这个地方也不远,他想了想,直接打了一辆车就过去了。 武康路上有很多民国时期的老房子,宽阔的街道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法国梧桐,人走在树荫底下,丝毫不会觉得炎热,他拿着手机导航沿着武康路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莫奈花店的门面。 和陈志清微信头像一模一样,一间小小的花房,外面摆满了白色的洋桔梗,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无法描述出来那种感觉具体是什么,只是非常忐忑。 他推开门,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风铃的清脆响声,他抬起头往上看,原来门上挂了一串风铃。 这时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从里面迎了出来。 “先生你好,请问买花吗?” 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大眼睛,高鼻梁,声音也很甜。 陈志清...... 喜欢这款? 不是,陈志清喜欢的是...... 女孩子? “哦,我先看看。” 他笑着点了点头,走进了花店里。 花店内部空间不算大,但是装修得很典雅,花架上摆满五颜六色的鲜花,花的香味也十分浓郁,他觉得鼻子有些痒,忍住打喷嚏的冲动,问女生:“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对啊,我是老板,您有什么事情吗?” 女生笑着说。 他说:“哦,没事,我还以为这里的老板是陈志清呢。” “哎,你认识我们陈总啊?” 女生惊讶地看着他。 “嗯,算是认识吧,” 他点了点头,身上也开始泛起痒意,这里实在太香了。 “我听朋友说陈总开了一间花店,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找错了。” 狗屁不通的谎言。 “你没有找错,这里的确是陈总的产业,这间房子都是陈总的,” 女生转过身替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说是老板,其实我就是个打工的,帮陈总看看店。” “你叫什么?” 他问。 “我叫周沫,你呢?” 他想了想,说:“我叫小也。” “周沫,” 他又问,“这里一直都是你在帮忙管理吗?我的意思是,你一直在这里吗?多久了?” 周沫是个很健谈的女生,而萧林人长得帅,看起来也十分好相处,周沫便跟他闲聊了起来,“不是啦,这里最早是别人在管理,我那时候还在上大学呢,就到这边来打工,后来原来的店长不做了,陈总就把我找过来看店,我本来就喜欢花花草草,而且陈总又给我开那么高的工资,我就来了。” “是吗?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那你们原来的店长为什么不做了啊?” 他又问。 “哦,回老家去了,原来的店长是苏州人,后来......” 周沫停了几秒,又说,“后来老家那边有事情就回去了,其实挺可惜的,我们店长人可好了,长得也帅,包花的技术也好,他在的时候店里的生意可好了,我现在就不行了...... 不过陈总都没有说过我,我们陈总人也很好啊。” “他是男生啊?” “对啊。” “那他叫什么名字啊?” “洛寒,他叫洛寒,是不是很好听?” “嗯,是很好听。” 他低下头,应了一声。 周沫看着他,突然说:“哎,你别说,从这个角度看,你跟我们店长长得还有点像呢。” “我吗?” 他指着自己,声音有些颤。 “是啊,不过也没有很像啦,现在这么看就又不像了,可能是角度问题吧,” 周沫笑了笑,又说:“可能你们帅哥长得都有点像,我已经开始脸盲了。” “是嘛。” 他附和地笑了两声,方才那一瞬间产生的紧张感这才慢慢消散。 他站起身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对周沫说:“你帮我包一束花吧,我对花粉有些过敏,帮我包一束没有香味的就行。” “那我给你包一束白桔梗吧,白桔梗几乎没什么香味,而且我们店里的白桔梗是整条街上最新鲜的。” 他点头:“好,那就给我一束白桔梗吧。” 第27章 爱情 作者有话说:写这一章的时候突然想到一首歌,叫《爱情》,“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酸酸甜甜的,就像萧林现在的心情 从莫奈出来之后他再次打车回到了南京东路,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在台阶上等陈志清。 他说不出清此时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不太好受。 就像埋头理一团杂乱的线团,费尽辛苦刚刚理出来一个头,才发现后面还有千千万万条线等着自己去理清,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 可他又不能百分百断定陈志清一定跟那位洛寒有什么关系,毕竟从周沫的话里无法推断出这一点。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曾经真的有过点什么,那也是 “曾经”,谁会没有曾经?就连他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都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曾经,更何况陈志清。 他不可能要求一个 35 岁长相英俊又事业有成的男人没有过去,这不现实。 可抛开 “曾经”,陈志清的现在就一定完完全全是属于他的吗? 他们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好像从来就不是能够交代过去托付未来的那一种。 他们的关系始于一场交易,这一点,他从来不敢忘。 陈志清明明在电话里说晚上才能回来,却在下午 5 点钟不到就开车到了南京东路,大老远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发呆的萧林。 小东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消瘦的身形颓废地坐在梧桐树荫下,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陈志清从车里走过来,走到萧林面前站定,萧林抬起头,就看到了这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俊脸,不知怎么的,鼻头猛地一酸,差一点就要落下泪来。 他真的越来越矫情,越来越脆弱,这都怪陈志清。 “怎么坐在这里?” 陈志清问他。 “这里凉快。” 他说。 陈志清被他逗笑了,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朝他伸出了手,“起来。” 6 月的上海烈日炎炎,偶尔有风吹过,带走些许暑意,在人来人往的南京东路上,在绿荫如盖的法国梧桐下,陈志清笑着向他伸出了手,那一刻,纠缠了他好几个小时的苦闷烦恼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了,什么过去,什么未来,似乎都是不重要的,只有眼前的人才是最该抓住的珍贵存在。 他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 两只手在空中交握,一只成熟,一只稚嫩,却偏偏毫无违和。 他借着陈志清的力气站起身,扑进陈志清的怀里,他说:“陈志清,我给你买了礼物。” “买了什么?” 陈志清抱住他。 “你猜。” 他说,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少年人才有的俏皮。 “我不喜欢猜,你自己说。” 陈志清的声音依然冷冷的,却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意思,你真的很像老年人哎。” 他小声嘟囔。 “到了床上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不是老年人。” 陈志清说完意味不明地拍了拍他的屁股。 他们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身后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炎炎夏日,他们拥抱在一起,仿佛是天生一对。 陈志清带他回了酒店,他在酒店的浴室里亲手给陈志清系上了那条黑色领带。 “好看吗?” 他问陈志清。 “嗯,” 陈志清看着他,将他抱得更紧。 他的呼吸开始破碎,眼里也开始流出泪水,一条上万块钱的精致领带,最初是带在陈志清光洁的脖颈上,最终却系到了他自己的手上,他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作茧自缚。 他被陈志清抱出浴室,手也软腰也酸,陈志清把他放到床上,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拉住陈志清:“那条领带…… 洗洗还能用的…… 很贵的…… 你别给扔了!” “放心,不会扔,” 陈志清拍了拍他的脸颊,“躺着休息吧。” “那你呢?你不上来?” 他问 “我看点资料。” 陈志清说。 “最近很忙吗?” 他拉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歪头看着陈志清。 “嗯,好几个项目同时在做。” 陈志清已经带上了金丝眼镜,正坐在落地窗前翻看手中的资料。 陈志清最近是真的忙,前两年他没心思管公司的事,公司虽然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但基本也属于一个停滞不前的状态,直到最近,他才重新开始接手公司的事物,一连谈成了好几个大项目,经常需要两地跑。 许多以前生意场上的老朋友见了他总是打趣地说:“从前那个驰骋商场的陈老板终于又回来了。” 对于这样的调侃他从不反驳,倒不是因为那些人说的有多正确,他只是觉得,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 毕竟多了一个小东西要养活。 看完厚厚的一沓资料,又和项目的负责人开了一个简短的电话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10 点钟,陈志清摘下眼镜,疲倦地捏了捏眉心,转过头,萧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古灵精怪的小鬼头,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侧着身子趴在床边,一条腿从被子里伸出来,蜷在纯黑色的被单上,让身后的风光一览无余。 陈志清脱下睡袍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将他抱进怀里,关上了房间的灯。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期间陈志清起来接了一个电话,回到床边正准备叫他起床,又被他勾着脖子拉到了床上。 左右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陈志清便由他去了,搂着他睡了一个足足的懒觉。 起床之后两个人本来说洗个澡就出去逛逛,结果在浴室里他又不知死活地撩拨陈志清,又被陈志清摁在浴室的墙壁上结结实实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折腾完再出门已经是傍晚时分,陈志清开车带他去了外滩。 虽然已经在上海待了一个多月,但除了刚来的时候陈志清带他去淮海中路逛过一次,其他时间他根本没有机会出来闲逛。 傍晚时分的外滩上游人很多,但并不过分拥挤,虽然他们的酒店就在黄浦江边上,但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外滩。 他趴在江边的栏杆上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江面,夕阳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影子,转瞬就被江水吞噬,大片浓郁的橙红色渐渐被黑暗驱散,对岸的陆家嘴却在此刻亮起璀璨的灯光。 他贪婪地望着这一切景象,莫名地竟对这座城市生出几分留恋之感,他想,或许是因为这里是陈志清生长的地方。 陈志清从身后搂住他,问他:“在想什么?” 他扭过头看看陈志清,说:“在想,上海真是个好地方。” 能养出你这么英俊的人来。 陈志清的视线在他的眼睛上停留了几秒,又滑到他的嘴唇上。 陈志清想吻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简直想扑上去把陈志清按到地上啃,但周边的人实在太多了,无论是陈志清还是他,都得忍着。 陈志清说:“既然这里这么好,有没有想过在这里定居?” “定居?” 他想都没想就摇头,“就我现在这样,怎么可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啊。” 陈志清不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江面。 一直过了两三分钟,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陈志清刚才的意思…… 难道是在邀请他同居?! 是吗? 不是吧? 一定是他多想了! 陈志清怎么可能主动开口邀请他同居呢,平常想让这老东西说一句好话都比登天还难,同居,怎么可能! 他收起纷乱的思绪,不让自己再多想,跟陈志清一起,看向黄浦江的夜色。 夏夜的晚风带着江水的潮汽扑到脸上,有股说不出的凉爽,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风一吹就遮住了眼,为了贴合小也孤僻的形象,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剪过头发了, 陈志清抬起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说:“电影拍完就去把头发剪了,眼睛都看不见了。” “我眼睛是不是很好看?” 他问陈志清,脸上带着孩子气的笑。 陈志清发出一声轻笑,说:“屁股更好看。” “你——” 他瞬间炸毛,用手扯住陈志清的衬衫领子就准备说脏话。 陈志清却突然低下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很轻很轻的吻,他还没反应过来,陈志清的嘴唇就离开了。 陈志清说:“走吧,带你去吃饭。” 那晚回去之后,他们做得很凶,陈志清在床上一向控制欲强,那晚更是将他折腾地哭着喊着叫爸爸,就算是这样,陈志清都没有放过他。 他觉得陈志清似乎在生气,可他分明没有惹过这个老东西啊!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直到被干得昏了过去,都没想通这老东西到底怎么了。 第28章 潮湿的夏季 作者有话说:省略部分见微博,@江冉遗,粉丝可见 他们窝在黄浦江边的酒店里度过了酒池肉林的两天两夜,第三天早上萧林实在扛不住了,扑到陈志清身上一边亲一边哀求,“陈总,陈老板,陈爸爸,您歇歇吧行吗?我真不行了,我腰都快断了……” 陈志清又往他屁股上拍了几下,这才放过了他。 从床上爬起来后他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陈志清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落地窗前喝咖啡。 他一见陈志清这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就皮痒,也不管腰还酸着背还疼着,光着屁股就坐到了陈志清怀里。 “今天要出去啊?” 他环住陈志清的脖子问陈志清。 他身上的水珠还没有完全擦干,陈志清的黑色西裤转瞬就被他弄湿了,陈志清抬手往他胸口掐了一下,惹得他大叫,这才回他,“把衣服穿好,带你出去看房子。” “房子?什么房子?” 他面露疑惑。 陈志清不再说话,抽出一根烟点上,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陈志清说的房子是什么房子。 陈志清这是要给他买房子? 是因为昨晚在江边他说的那句话么? 陈志清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在拐弯抹角地跟他要房子? 他才不会要,他才不会让陈志清看不起他。 “我不要。” 他从陈志清怀里挣出来,低着头站到一旁。 陈志清吐出一口烟雾,问他:“我给你的东西,你不要?” “我不要!” 他依然低着头,语气却更加坚定。 沉默突然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在这间华丽的房间里铺散开来,萧林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砰砰砰,跳得那样快,仿佛要从他的身体里蹦出来。 他不吭声,陈志清也不再说话,他们就这样无声又胶着地互相拉扯着。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十几分钟,陈志清抬手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萧林。 “滚吧。” 陈志清说。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志清,不过两三秒,他的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 老狗比!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让我滚是吧,滚就滚!老子怕你么?! 他吸了吸鼻子,气急败坏地冲进浴室里穿上自己的衣服,拿起手机转身就走。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到酒店的房门上,将门甩得砰砰响。 饶是如此,陈志清的身影也没有挪动分毫。 这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原本他以为他会和陈志清一起甜甜蜜蜜腻腻歪歪地度过,毕竟他们那么久没见了,可最终还是被他搞砸了,陈志清生气了。 他不知道陈志清的那句 “滚” 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让他滚出那个房间,还是让他就此消失,再也不要再出现。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三天的假期转瞬即逝,第二天一大早,他早早地起床洗漱,今天要拍摄的是小也和周溪亭的感情戏。 上海又在下雨,天空灰蒙蒙一片,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可他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了片场。 昨晚他失眠了,从陈志清那里回来之后他就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可是无论如何他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一直到凌晨两三点才好不容易闭上眼。 到了片场之后,化妆师看着他那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不住地唉声叹气,他皮肤本来就白,因此黑眼圈也比别人要更显,化妆小姐姐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给他多打了几层遮瑕。好在拍摄现场的光线本来就暗,也不太能够看得出来。 今天的拍摄场地在渔阳里弄堂里,也是一个雨天,文娟不在家,只有小也和周溪亭两个人。 小也突然从里屋跑出来,跑进大雨中,跑到弄堂里。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不合身的白衬衫,堪堪遮住腿根,那是周溪亭的衣服。 周溪亭追了出来,拉着他的手将他摁在褪色的青石板墙上,雨越下越大,他们浑身都湿透了,周溪亭抵着他的鼻尖逼问他,“为什么要逃跑?小也不喜欢我吗?” 喜欢? 喜欢一个男人吗? 18 岁的小也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更何况对象还是一个男人。 可他分明已经和这个男人亲吻过无数回,拥抱过无数回,甚至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 这个男人英俊,强壮,又温柔,像老师,更像是父亲。 小也紧张地推拒着周溪亭,他说:“我...... 我不喜欢男人......” 周溪亭似乎被他的这句话伤着了,用那双忧郁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那你也不喜欢我吗?你不喜欢我吗?小也。” 是啊,你不喜欢男人,可你也不喜欢我吗? 你真的不喜欢吗? 你不喜欢会那么在乎吗? 你不喜欢会那么难过吗? 你不喜欢会那么纠结吗? 你不喜欢会想他想得夜不能寐吗? 你分明就是喜欢他啊。 你喜欢他。 雨似乎下得更急了,小也的心也被这阵风雨冲刷得澄明透彻。 “喜欢,喜欢的,老师,我喜欢你。” 小也终于不再挣扎,他抱住周溪亭,在迷蒙的烟雨里,冲周溪亭甜甜地笑,周溪亭着魔一般盯着他,将他紧紧抱进怀里,埋在他的颈窝里,叫他:“萧林……” 极浅极浅的声音,除了萧林没有人能够听到。 “好,卡!” 阮辉的声音再次响起,方连山却依旧埋在萧林的颈窝里迟迟不愿起身,萧林没有急着推开他,透过他的肩头望向远处。 被雨淹没的老弄堂,褪色的砖墙,还有空无一人的过街楼,每一个景象在萧林的眼里都幻化成陈志清的模样。 也是在下着大雨的弄堂里,陈志清将他抱在怀里亲吻,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因为陈志清的触碰变得滚烫灼人,其实他那时候就该知道的,不对,他应该知道得更早才对,早在那些被思念折磨地夜不能寐的夜晚就应该知道。 他喜欢陈志清,他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了陈志清,他只是不敢承认。 周边的工作人员渐渐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拍了拍方连山的后背,小声说:“方老师,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陈志清,对不起,方老师。” 方连山终于放开了他,高大英俊的男人浑身湿透,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狼狈,方连山说:“萧林,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你放心,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没关系,方老师,真的没关系。” 他笑着摇了摇头,走到片场外接过大刘递过来的毛巾,简单擦了擦脸。 擦完之后他走到阮辉身边问阮辉,“阮导,这条过了吗?” 阮辉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过了,萧林,你现在的状态越来越好了,你就是小也,小也就是你,你真让我惊喜。” 他说:“那看在我表现得这么好的份上,阮导我能不能向您请个假?我今天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是关乎我一辈子的大事,一刻都不能耽搁,阮导您能不能帮帮我?” “你都这么说了,我敢不放人么?半天,只放半天,明天早上你要准时过来拍摄。” “没有问题阮导!我一定会准时过来的,您放心!” 说完他便挥舞着毛巾一溜烟跑了。 跑到酒店房间,他甚至连澡都没有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冲出了门,一直到坐在了去往黄浦江边的出租车上,他的心跳都没有平稳下来。 头发依然在滴水,他已经懒得再去管了,他将额头抵在车窗上,看向窗外。 整座城市都在下雨,天空灰蒙蒙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生气,只有胸腔里的那颗心在火热地跳动。 他的爱意滋生于南方六月潮湿的夏季,就像墙边的苔藓一样,在雨水的冲刷下野蛮生长。 他迫切地想要见到陈志清,他要陈志清承接住自己的满腔爱意。 他从出租车上冲下来,飞奔进酒店的大堂里,挤进人满为患的电梯,他甚至忘记给陈志清打一个电话询问陈志清究竟在不在这里,他似乎什么都不管了,只是奋不顾身地往前冲。 “咚咚咚。”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陈志清的门外,敲响了房门。 没有人回应他。 于是他再一次抬手,再一次敲响房门。 屋里终于传来响动,很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正向他走来。 他双手紧握成拳,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房门被打开了。 陈志清站在他面前,依旧戴着金丝眼镜,白衬衫的纽扣也依旧解开了三颗,他扑上去,将陈志清推到门口的墙壁上,堵住陈志清的嘴唇。 他贪婪地吮 - 吸着陈志清的嘴唇,将舌头伸进陈志清的口腔里,和陈志清的舌头缠在一起,他将整个身体都压在陈志清的身上,一边吻陈志清,一边用手胡乱抚摸。 陈志清由着他在自己身上到处点火,懒懒地靠在墙壁上,用手揽着他的腰。 他说:“陈志清,你就是个老王八蛋。” 陈志清并不否认,只是用力捏他的屁股。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望着陈志清。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眼睛也有些红,是副惹人心疼的可怜模样,陈志清抬手揉了揉他的眼尾,目光逐渐变得晦暗不明。 他握住陈志清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极虔诚的姿态,他说:“陈志清,我喜欢你。” 陈志清的目光不易察觉地闪动了几下,捏住他的下颌,凑到他跟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陈志清,我喜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唇就被陈志清堵住了。 陈志清的吻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仿佛要将他吃进肚子里一般,不容反抗地亲吻他,他勾住陈志清的脖子回应,陈志清将他抱起来,一边吻他,一边带着他往屋内走,他以为陈志清会将他扔到床上,但陈志清没有,陈志清将他抱到落地窗前,抵在落地窗上吻他。 他逐渐在陈志清令人窒息的亲吻里无法呼吸,越来越多的唾液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下,陈志清终于松开了他,抵着他的鼻尖看进他的眼睛里。 陈志清说:“萧林,你让我等得太久了,你知道吗?” “我得惩罚你。” …… …… …… 第29章 回家 作者有话说:陈老狗真的好有钱哦~ 他被陈志清抱到床上,眼尾依然是红的,仿佛被欺负得很了,陈志清搂着他,吻他的嘴唇和眼尾,安抚的意味。 他说:“陈志清,我还是不能要你的房子,但是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行不行?” 陈志清看着他:“你说,我在听。” 他爬起来,趴到陈志清身上,看着陈志清的眼睛,神情既专注又严肃,“陈志清,你平常送我衣服鞋子什么的我都能接受,反正那都是被你撕坏的,我也不替你心疼,但是房子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总是在用你的钱,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我想堂堂正正地跟你谈恋爱,而不是被你花钱包养。” “你能明白我说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捧住陈志清的脸,吻了吻。 陈志清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送你房子就是在包养你,我是在追求你,萧林,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追求你。” 陈志清将他搂进怀里,捏他的脸颊,“男人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为他花点钱,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你为什么非要往不好的方面想?” 他心虚地低下头,嘟囔道:“那叫花 “点” 钱吗?那明明是很多钱好吗!” 陈志清却不以为然,“对我来说,那就是 “一点”,所以你不用有任何的负担。” 他仍旧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陈志清不愿再勉强他,正准备换一个话题,他却突然猛地抬起头,唇边带着灿烂的笑意。 他手脚并用地骑到陈志清身上,捧着陈志清的脸,凑近陈志清。 他说:“等等,陈志清,你刚才说什么了,你说喜欢的人。” 他脸上的笑意越绽越盛,“你喜欢的人是我吗?是我吗?陈志清。” 陈志清似乎被他脸上的笑容灼伤了,抬起手捂住他的眼睛,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陈志清说:“除了你还有谁?折磨人的小东西。” 他大叫了一声,一把将陈志清按到身下,扑上去啃陈志清的嘴唇,他实在太兴奋,用柔软的小舌头在陈志清的脸上胡乱地舔,一边舔一边嘟囔:“老妖精!老东西!要你一句话怎么就这么难呢,你再不说,我就跑了。” 陈志清由着他胡闹,并不阻止他,只是一下下掐他的屁股。 他亲累了,便乖乖地趴在陈志清的身上,他说:“陈志清,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么?” “你说呢?” 陈志清的声音沉沉的,透着股沙哑的性感。 他将陈志清抱得更紧,又说:“那我可以看你的手机么?我可以要求你每天都跟我汇报行程么?我可以住进你家里么?我可以像其他所有人的男朋友一样,穿你的衣服让你抱着我睡觉么?” 陈志清被他孩子气的语气逗笑了,拍了拍他的屁股,说:“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带我回你的家吧,我不想再住酒店了。” “好,带你回家。” 陈志清开车将他带回自己的住所,佘山林叶路上一栋五六百平的独栋别墅,整个别墅区占地面积有好几千平米,还带有漂亮的私家庭院,一直到走进了别墅的大门里,萧林的嘴巴都没有合上过。 这也…… 太他么有钱了吧?! 陈志清瞥了他一眼,抬手替他合上嘴巴,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往里走。 别墅内部装修得很简约,所有物件都以黑白灰三色为基调,显得低调又高级,非常符合陈志清的品味。 萧林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感叹地说:“有钱人的快乐果真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陈志清被他逗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带上楼梯,去到二楼的卧室里。 卧室的风格走得依然是极简主义,纯黑色的大床,纯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落在房间的最里侧,站在那里就可以看到别墅外的河流。 其实刚才在楼下萧林就发现了,整个别墅的装修风格虽然很简约,但别墅屋内却摆放了许多盆花,大多是粉色的百合,和白色的洋桔梗。 张蒙很早就跟他说过,陈志清爱花,陈志清甚至还专门在武康路开了一间花店,所以陈志清的家中出现这么多花,好像也并不奇怪。 但不知为什么,萧林的心里就是有一股异样的感觉,更何况萧林本身对花粉是过敏的。 因为对花粉过敏,所以萧林从小就不喜欢花花草草,也从不主动靠近那些有香味的花,但陈志清的别墅里花的香味实在是太浓郁了,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萧林的身上就已经开始痒了。 陈志清似乎发现了他的异样,弯下腰凑近,问他:“怎么了?不舒服?” 他咬了咬唇,说:“陈志清,我身上有些痒。” 陈志清的眸光沉了沉,将他抱进怀里,掐他的屁股,说:“哪里痒?这里吗?嗯?” “不是,” 陈志清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情欲,他的脸瞬间就被烧红了,他推开陈志清说:“我...... 其实我有点花粉过敏...... 你这里太香了...... 要不我还是住回酒店吧。” “你敢,” 陈志清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回自己怀里,用低沉的嗓音说:“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根本不用打,他的腿已经软了。 陈志清将他抱起来,一边吻他一边带着他往外走,“客房没有香味,今天先住那里,明天我让阿姨把有香味的花都扔了,你乖一点。” 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在陈志清的家里做,陈志清依然很凶,他爱的那种凶,陈志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买的那条领带拿到了浴室里,在他神智不清的时候系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方。 他被逼出了眼泪,扯着嗓子质问陈志清:“你干嘛?!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怎么能用它绑我这里?!” 陈志清摁住他,沉声说:“明天再去买一个。” 他哭着喊:“我没钱了!老王八蛋!” “我给你。” 陈志清的嗓音更加低沉。 “我不要你的钱!你就是个——” 余下的话却是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第30章 最幸福的人 “切色侬”就是 “喜欢死你”,“艾色侬” 就是 “爱死你”,“吾切色侬艾色侬” 就是“我喜欢死你啦,我爱死你啦” 萧林是特意向阮辉请假从片场跑出来的,因此即使对陈志清有一万分的留恋,第二天早上他仍然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拖着腰酸背痛的身体去浴室里洗漱。 他正站在盥洗台前刷牙,浴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陈志清光着上半身,只穿一件深灰色的短裤,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他身后,将他抱住,吻了吻他的耳垂,然后便拿起牙刷和他站在一起刷牙。 陈志清的身上有很多鲜红的抓痕,都是他昨晚被干得太狠了,气不过抓出来了,陈志清站在他身侧,跟他肩挨着肩站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陈志清赤裸的身体上游走起来。 陈志清是个非常自律的人,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整个人的状态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相比也毫不逊色,结实的胸膛,块垒分明的腹肌,以及再往下,被灰色短裤包裹住的肌肉紧实的大腿...... 简直称得上 “秀色可餐”。 他的目光还想顺着陈志清的腹肌往下看,陈志清却突然抬手摁住他的后颈,冷冷地说:“今天还想出门的话就老实点,不然......” 陈志清勾了勾唇角,“小心你的屁股。” 老狗比!老流氓!看看怎么了?!就许你看我,我还不能...... 我还不能看看自家男朋友了?!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小声嘀咕,开口是绝对不敢开口的…… 他忍气吞声地刷完了牙,往陈志清的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转过身就往外跑,床边已经放置好了一身新买的衣裤,也不知道是谁递上来的,他没有忸怩,直接穿到了身上,裤子的拉链刚拉上,陈志清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陈志清换衣服也是不紧不慢的,灰色条纹衬衫,黑色修身西裤,再戴上腕表和金丝眼镜,又是一个衣冠楚楚的 “斯文败类”,他站在一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陈志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换好衣服直接搂着他下楼,反而从柜子里提了一个小行李箱出来。 “这是什么?” 他问陈志清。 “行李箱。” “你要出差吗?去哪里?去几天?” 他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 “住几天还要看你什么时候能拍完戏。” 陈志清提上行李箱,拉过他的手带着他往楼下走。 等等! 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陪我去剧组住吗?!” 他一把拉住陈志清的胳膊。 陈志清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下去吧,阿姨已经把早餐煮好了。” 他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早餐,勾住陈志清的脖子腾得跳到了陈志清的身上,他吻陈志清的嘴唇,“陈志清,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是不是?是不是?” 陈志清往他胸口掐了一把,说:“再不下来,今天你就别想回剧组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哎别别别,我下来,下来。” 他唇边仍然噙着笑,乐不可支地从陈志清身上跳了下来。 楼梯下到一半,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将陈志清的手臂拉住:“可是阮辉能同意你住过去吗?他私下里最讨厌演员搞特殊化了,就连方...... 就连影帝的面子他都不给。” “我已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你放心。” “那就好,” 他笑着点头,又说:“那可太好了!” 两个人在陈志清的别墅里简单吃了一顿早餐就开车回了剧组,阮辉见到陈志清果然没有多说什么,只压低了嗓子交代了一句:“剧组可这么多人呢,你们注意点影响,别太高调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 陈志清自此便在剧组里住了下来,他的房间自然和萧林是同一间,白天的时候萧林在片场拍戏,他就戴上一副墨镜安安静静地坐在阮辉旁边,看着监视器里的萧林,他从不多话,也不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完全就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几天下来,阮辉对他的那点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 萧林的戏份依然很多,尤其是和方连山的对手戏,更是占据了萧林戏份的一大半。 自从那次两个人说开之后,不仅萧林会躲着方连山,就连方连山也开始刻意疏远萧林,更何况现在还有个陈志清眼巴巴地坐在监视器前看着。 这一天要拍摄的是一场小也周溪亭和文娟在一起吃饭的戏份。 以往文娟跟小也两个人在家时,家里的餐桌上总是如死一般沉寂,后来这个家里出现了周溪亭。 每晚补习结束时,文娟都会要求周溪亭留下吃晚饭,刚开始周溪亭会拒绝,后来架不住文娟一次次的热情,便点头答应下来。 今晚的晚餐非常丰盛,以往母子两人最多是两个菜一个汤,今晚文娟特意做了四个菜,除了小也爱吃的香菇菜心和狮子头,还多加了一盘红烧肉跟八宝鸭。 饭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静,文娟拿起筷子先替小也夹了一块狮子头,又往周溪亭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周老师,你多吃点。” 文娟说。 周溪亭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又不动声色地瞥了小也一眼,对文娟说:“哎,我自己来就好。” 文娟的眼神闪了闪,笑着低下了头。 除了这简短的几句对白之外,整顿饭再无任何沟通,尴尬的气氛就如外面的夜色一样,深深地笼罩着整间小屋。 吃完饭后,文娟起身收拾碗筷,周溪亭也站起身准备回家,文娟像往常一样随意叮嘱了小也一句:“小也,你去送送周老师。” 若是往常,小也往往会一句话不说,低着头走回自己的房间,没想到这一次小也竟然同意了。 “走吧。” 小也看着周溪亭。 周溪亭走过来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小也的头发,转过身对文娟说:“那我就先走了,多谢你今晚的款待。” 文娟的笑容依然很浅,纤细的身影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冲他们两摇了摇头,说:“周老师太客气了,小也,送完周老师早点回家。” 说完便端着碗筷进到了里屋。 夜晚的渔阳里只亮着几盏微弱的灯光,根本无法驱散浓郁的黑暗,白天刚刚下过一场雨,此刻地面依然很潮湿,脚走在上面时不时就会踩到低洼的水坑,四下无人,只有灯影在晚风里静静摇曳,周溪亭突然牵起了小也的手。 小也并没有挣扎,只是仍旧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水泥路。 “小心,” 小也突然拉住周溪亭的胳膊,低声说:“前面有水坑。” 周溪亭看着他笑了笑,“到底是年轻人,眼神这么好。” 小也抬起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没多老。” 周溪亭却突然拉住小也,将小也推到一旁的青石板砖上,浓浓的黑暗顿时漫了上来,周溪亭抵着小也的鼻尖,嗓音低沉:“我不老吗?我都可以当小也的爸爸了。” 小也的神情却在瞬间冷了下来,“我有爸爸,只不过已经死了。” 周溪亭发现每次只要提到 “爸爸” 这两个字,小也的情绪总会变得很消沉,周溪亭抬手摸了摸小也的脸颊,柔声问:“他是怎么死的?” 小也扭过头不去看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渐渐弥漫出水雾。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周溪亭决定不再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小也这才转过头看着他,“被车撞死的,为了去给我妈买她爱吃的点心,被车撞死了。” 说完小也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周溪亭心疼地将他抱进怀里,哄慰道:“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怪我,不应该提起这些事,小也别哭了。” 小也趴在周溪亭的肩头,泪水逐渐模糊了双眼,这么多年来他从没向任何一个人诉说过,这些情绪积压在他的心头,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都已经回来了,就为了给我妈买几块绿豆糕,下着大雨的天气他又跑出去…… 她为什么一定要吃绿豆糕…… 为什么……” 原来是这样,无法接受失去挚爱的父亲的痛苦,又无法谅解自己无辜的母亲,这么多年这个小小的少年就这样将自己封闭起来,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周溪亭的肩头已经被小也的眼泪浸透了,他的心仿佛也一样,被这无尽的眼泪浸得酸酸涩涩,他将小也抱得更紧,一下下抚摸着小也削瘦的背脊,既像恋人,又像父亲。 “好,卡!” 一场情绪饱满的哭戏,足足拍了 5 条才通过,方连山放开萧林,低下头问他:“你还好吗?” 萧林将身体倚靠在墙壁上,冲方连山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情绪高度紧张,又一连哭了半个多小时,萧林已经有些虚脱了。 方连山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说:“我扶你过去休息一会儿。” 一双手突然从侧面伸过来,不容置疑地从方连山手中接过萧林。 是陈志清。 陈志清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萧林身侧神色淡漠地看着方连山,“不劳你费心。” 方连山连忙收回手,讪讪地笑了笑,说:“陈总,带他去休息一会儿吧,这场戏太耗心神了。” “多谢。” 陈志清冲他点了点头,扶着萧林走到监视器旁的竹椅上坐下。 萧林似乎还没有从戏的情绪中走出来,一直低着头,不说一句话,陈志清也不言语,只是坐在他身旁,用手一下下揉他的后颈,像是安慰也像是疼惜。 阮辉交代完收工的事宜后便从里间走了出来,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文娟的扮演者刘黎,两个人瞧见萧林的样子都走过来安慰了萧林几句。 “小萧,今天表现不错,早点回去休息吧,现在已经拍到了后半程,剧情很快就要到达高潮,往后这样耗费心神的戏份会越来越多,” 阮辉说着又陈志清身上瞥了一眼,“你最近也少折腾他,我需要他每天都有充足的体力来完成电影的拍摄。” “他完成的不好么?” 陈志清推了推眼镜,幽幽地说。 阮辉坐到陈志清身旁的凳子上,说:“没说不好,我就是提醒你,最近节制一点,等电影拍完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管不着。” 陈志清的语气依然低沉:“我们一向很节制。” 屁咧! 萧林坐在一旁,身上虽然没有力气,但还是愤愤地抬起头瞪了陈志清一眼。 节制?也不知道昨晚把他折腾到喊爸爸的老狗比是谁?! 陈志清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放在他颈后的手微微用力收紧,他 “嘶” 了一声,抬起手往陈志清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这才不情不愿地低下了头。 见他们这样,刘黎没忍住,笑出了声。 刘黎跟陈志清一样,都是上海人,虽然陈志清来到《渔阳里》剧组已经有十多天,但两个人还没有正式地打过招呼。 刘黎笑着对陈志清说:“听说陈总是上海人?” “嗯。” 陈志清点了点头,“您也是?” “是的呀,我也是上海人。” 刘黎今年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保养得非常好,丝毫不见老态,“我小时候也住在这种老弄堂里,不过后来弄堂拆掉了,我们也就搬到小区里去住了,现在重新回到弄堂里拍戏,时不时就会想起小时候的时光,一晃眼,我都老了,哎。” “您一点也不显老,我第一次见您还以为您跟我一般大呢。” 萧林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幼年失去双亲,内心里其实一直渴望来自长辈的疼爱,在拍摄的这段时间,虽然戏里小也和文娟关系冰冷,但戏外刘黎却对萧林格外照顾,萧林在潜意识里也真的把刘黎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尊重。 因此见刘黎发出这样的感叹,萧林连忙跳出来打圆场。 “你这孩子,” 刘黎拍了拍他的肩膀,“嘴可真甜。” “我说的都是实话。” 萧林又说,脸上带着孩子气的笑。 四个人难得这么凑在一起聊天闲谈,今天没有下雨,天气也并不十分炎热,并且还有阵阵晚风,老旧的弄堂里行人很少,路灯也昏暗,一切都显得静谧惬意。 阮辉又拉着陈志清聊起了电影,萧林和刘黎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陈志清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但态度却很认真,精致的眉眼微微蹙着,像在沉思也像在走神,每当这个时候萧林总会觉得陈志清就像一个学识渊博的大学讲师,丝毫不像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萧林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志清看,刘黎似乎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指着他说:“你啊你,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刘黎的声音很小,并没有打扰到陈志清和阮辉的交谈,萧林却在一瞬间突然灵光乍闪。 刘黎也是上海人呀,而且刘黎曾经不止一次教过他说上海话,他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呢! 他凑过来,凑到刘黎面前,用极小的声音说:“刘老师,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行啊,你问。” 阮辉和陈志清聊了半个多小时脸上终于出现了倦意,便起身和众人告别,提前走了,刘黎也不愿意做电灯泡,便和阮辉一同离开。 此时是晚上 9 点,弄堂里已经彻底黑透了,仅有的几个工作人员也跟在阮辉的身后匆匆离开,陈志清站起身,冲萧林伸出手,说:“过来。” 萧林嘴角噙着灿烂的笑意,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陈志清不搭理他,拉起他的手便往弄堂里走,他突然跳起来,跳到陈志清的身上,软糯糯地说:“陈志清,你背我吧。” 陈志清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他笑着凑到陈志清耳边,说:“陈爸爸,你就背背我吧,我太累了,走不动路啦。” 陈志清这才将他背起来,慢慢地向着弄堂深处走去。 夏夜的晚风轻柔地吹拂着面颊,带来无尽的凉意,幽长昏暗的老弄堂里空无一人,偶尔能听到几声野猫的叫声,喵喵喵的,喵得人心都跟着痒起来。 他用双手圈着陈志清的脖子,埋在陈志清的颈窝里,他说:“陈志清,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 陈志清并不看他,只说:“我有什么小秘密?” 他笑了笑,张开嘴咬上陈志清的耳垂,他说:“陈志清,吾切色侬。” 他的上海话发音实在是不标准,但陈志清还在一下子就听懂了,陈志清的身体有片刻得僵硬,几秒钟后才又背着他继续往前走。 他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勾紧陈志清的脖子,往陈志清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他说:“陈志清,吾切色侬艾色侬。” “行了,” 陈志清一定是笑了,他能感觉到胸腔传来一阵轻微的震荡,几秒钟之后陈志清终于转过了头,狭长的眼睛里笑意弥漫,“难听死了,别说了。” “我不,我就要说,” 他凑上去亲陈志清的嘴唇,一边亲一边嘟囔:“吾…… 切色侬…… 艾色侬…… 艾色侬啦,陈志清。” 陈志清被他亲的满脸都是口水,实在闹不过他,只好将他放下,拎他的脖子将他压到青石板墙上,俯身吻了上去。 他一直在笑,笑声仿佛漾满了整个弄堂。 你爱的人也在某个角落默默地爱着你,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他想,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此时此刻,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第31章 林林 作者有话说:开启最后一个副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和存在的问题会慢慢浮出水面,不过不会很虐,放心吧,顶多就是酸酸涩涩,很快就会甜回来 在剧组的生活虽然忙碌,但对于萧林和陈志清两个人来说,却是难得的一段惬意时光。 自他们相识以来,几乎都是处于分隔两地的状态,也只有萧林刚到上海的时候,两个人在黄浦江边的酒店里一起待了十来天,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分离的。 这一次陈志清拎着行李箱过来,在剧组一住就是半个多月,白天的行程往往很简单,早起,陪萧林进剧组,一整天紧锣密鼓的拍摄,期间两人很少能有凑在一起亲密的时间,顶多是在休息的间隙,找个没人的地方抱在一起亲两口解解馋。 晚上拍摄的戏份很少,并且几乎都在前期拍完了,收工之后两个人就会手牵着手沿着淮海中路闲逛,有时候去新天地喝杯咖啡,在陈志清的影响下,他这个怕苦的人竟然也开始尝试喝咖啡了,而有时候就找个没人的小巷子,钻进去,抱在一起亲吻抚摸。 总之只要待在一起,他们有无数的事情可以做。 这天萧林正在片场拍戏,休息的间隙在片场外面竟然意外瞥见了陈远闻的身影,陈远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正垂头丧气地坐在陈志清身旁,萧林正准备过去打个招呼,下一场戏就开拍了,他只好作罢。 陈远闻并不是特意过来找陈志清的,是许未正好有部戏要在上海取景,他就跟过来了。 自从将 Lily 姐拨给了萧林,许未就是陈远闻自己在带。 闻清影业的大总裁竟然不辞辛劳亲自给旗下的小艺人当经纪人,惹得圈子里许多人都在私底下谈论这件事,也足以见得许未在陈远闻心中的分量。 但陈远闻却似乎不太高兴,没精打采地跟陈志清坐在远离人群的竹椅上,烦躁地抽着烟。 陈志清不搭理他,姿态闲适地靠在椅子上看着远处的萧林。 陈远闻终于憋不住了,转过头看着陈志清,“哥,我快烦死了,你也不安慰安慰我。” 陈志清转过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就为了那个小明星?出息。” “我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追人都追到剧组来了。” 陈远闻顺着陈志清的视线看过去,小声嘟囔着。 “追人?” 陈志清吐出一口浅灰色的烟雾,看着萧林修长的身影,“不用追,本来就是我的。” 陈远闻叹了一口气,说:“你说同样都是二十来岁,怎么萧林就那么听话懂事,许未这小兔崽子就那么不省心呢?!我他妈…… 我他妈都躺下面了,那个小兔崽子还揪着以前那些破事不放,哥,你说我憋屈不憋屈?!” 躺下面去了,陈志清听到陈远闻的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别叫我哥,我没你这个弟弟。” “哎呀!哥!” 陈远闻凑到陈志清跟前,又问:“你以前那些事和萧林交代过吗?萧林有没有问过你?” 陈志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以前有什么事?” “哥,你别跟我装,” 陈远闻靠到椅子上,“就苏州那位,萧林就没问过你?” 陈志清并不搭腔,沉默地吸了一口烟。 “他不会连知道都不知道吧?!” 陈远闻又说。 “过去的事情,让他知道干什么?” 陈志清带着警告的意味看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的嘴,听到了?” “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陈远闻说完又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哥,那些都他妈是过去的事情了,谁还没点过去啊?!我今年都 30 岁了,我要说自己还是个小处男,别人相信么?!许未那个小兔崽子凭什么揪着我不放?!” “老板让手底下的员工骑到头上,陈远闻,你可真是有出息,我看你这 30 年是白活了。” 陈志清不再看他,再次将视线转到场中的萧林身上。 陈远闻被陈志清骂了一通,心情更加沉闷,他 “蹭” 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手掐着腰,咬牙切齿地说:“我他妈就是太惯着那个小兔崽子了,不行,我不能再让他骑到我头上来,我还制不住一个 23 岁的小屁孩了?!哥,我先走了。” 陈志清对他的一番豪言壮语无动于衷,看也不看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滚吧。” 萧林拍完上午的戏份从片场下来的时候,陈远闻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萧林走到陈志清身边,问陈志清:“出什么事了么?他怎么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不管他。” 陈志清揽过萧林的肩膀带着他走出片场。 下午的通告排到 3 点多,也就是说两个人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休息,陈志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折腾他的机会,他们先在浴室做了一次,出来之后又在床上弄了一次,到底是在剧组,萧林担心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因此连喊都不敢喊,但陈志清的花样又实在太多,他只能不停地咬着嘴巴忍住叫喊。 可是下午还有戏要拍,他又不敢用力,害怕不小心将嘴巴咬破了,又要遭阮辉一通数落,最后实在无处排解,被逼地直流眼泪。 陈志清俯下身一下一下吻他的眼睛,说:“别哭,弄疼你了?” 他说:“没有……” 却哭得更凶了。 陈志清笑了,低沉沙哑的笑声,从他的耳蜗传到他的身体里,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陈志清说:“原来是爽的。” 说完便叫他哭得更凶了。 做完他浑身无力趴在陈志清身上,陈志清从浴室弄来毛巾替他敷眼睛,他实在哭得太凶,眼睛都有点肿了,他乖乖地抬起头让陈志清一下下慢慢替自己揉眼睛,嘴里还不忘嘟囔:“老变态!老东西!老王八蛋!” 陈志清只是笑,抬手往他屁股上拍了拍,说:“我们林林水真多。” 林林…… 这还是陈志清第一次这么叫他。 实际上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他,去世的爸爸妈妈这样叫他,年迈的奶奶这样叫他,大刘偶尔也会这么叫他,但陈志清,这是第一次。 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明明只是最简单的两个字,别人叫起来似乎就平淡无奇,可是陈志清叫起来,就像是小猫咪用柔软的爪子踩在自己心尖上一样,软绵绵的,叫人欢喜。 他把毛巾从眼睛上取下来,看着陈志清说:“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呗。” 陈志清抬手揉了揉他白皙的面颊,笑着说:“过时不候。” 他也不恼,只将陈志清抱得更紧。 “我听到了,陈志清。” 他又说。 我总会再听到的。 他这么想着,唇边带着笑意闭上了眼。 一觉睡到了下午 2 点,他起床的时候陈志清已经起了,换好了衣服,正坐在一旁的桌旁翻看文件。 陈志清刚到剧组的时候他也问过陈志清,公司的事情不需要管吗?陈志清却说,有人替我管,我只管你。 住到剧组之后陈志清的确每天都很悠闲,除了偶尔接几个电话,或者张蒙偶尔给他送几份文件过来让他签字,其他时间他就像个过来度假的游客。 他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身子走到陈志清面前,窝进陈志清怀里,他说:“你要是忙的话就不用在这里陪我了,别耽误了正事。” 话是这么说,手却将陈志清搂得很紧,分明是舍不得的模样。 陈志清放下手中的报表,将他抱住,“好好拍你的戏,其他事别瞎操心。” “知道啦。” 他笑了笑,往陈志清的嘴巴上亲了一口,这才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澡。 刚洗完澡套上睡袍,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找他?他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陈志清已经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半分钟过去了,却不见有人进来,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觉得奇怪,便系上腰带往门口走,问道:“是谁呀?” 走到门口,他擦头发的动作猛地一滞。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苏晨。 自从封闭式训练结束之后苏晨就离开了剧组,现如今电影已经拍到了后半段,很快就要拍到苏晨的戏份,苏晨这才接到副导演的电话让他回到剧组。 他回到剧组的第一天就从剧组打杂的人口中听到萧林领了一个男人回来的消息,那些人说那个男人就跟萧林一起,住在剧组的酒店里,还说那个男人来头似乎不小,经常跟阮辉平起平坐。 苏晨原本就瞧不上萧林,明明比自己还小两岁,长得也就一般般,凭什么萧林能当电影的男主角,而自己就只能给他当配。 苏晨心里怀着不甘,一直在萧林面前隐忍不发,现在听到剧组的传言后,他就更加确定萧林一定是靠关系走后门被人硬塞进来的,什么来头不小的男人,肯定就是个满面油光的暴发户! 因此苏晨到达酒店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换了一身风骚紧致的新衣服,第二件事就是敲响萧林的房门。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萧林房间里的男人竟然是陈志清! “陈…… 陈总?” 陈志清见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根本想不起他这个人来,过了好几秒,陈志清的眉毛才微微上挑,他知道陈志清总算是想起了他。 “有事?” 陈志清问他。 冰冷反感的语气。 他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萧林突然从屋里走了过来。 萧林刚洗好澡,头发湿着,身上穿着宽松的浴袍,裸露在外的锁骨上还留有红色的印痕,这个房间里刚刚发生过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苏晨的目光从陈志清脸上落到萧林脸上,又从萧林的脸上转回陈志清的脸上,最后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看向萧林:“萧林,我今天刚回剧组,就想来看看你,原来你认识陈总啊?怎么不早说啊。” 难怪,难怪他当初见到萧林的第一眼就觉得萧林的眉眼有几分眼熟,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你以为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别人的替代品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又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陈志清,说:“陈总,好久不见呀。” 第32章 欠他一个解释 陈志清抬起手正欲推开苏晨,萧林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将陈志清一把拉到自己身后,用力推开了苏晨,“干吗呢?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可就没意思了!” 说着又将陈志清往里推了推,跟藏什么珍宝似的。 陈志清被他的举动逗笑了,抬起手往他屁股上掐了一把。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陈志清一眼,又气势汹汹地扭过头看着苏晨,活像一只炸毛的小黑猫。 苏晨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恼怒,懒懒地靠在门框上,说:“你误会了萧林,我就是想和陈总打个招呼,既然你们在忙,我就不打扰了,下午片场见。” 苏晨说完又侧过身看了陈志清一眼,笑盈盈地说:“陈总,再会。” 陈志清并不搭理他,手插着口袋站在原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萧林关上了门,转过看也不看陈志清,侧过身就要往里走,陈志清捞着他的腰将他拉回来,低头问他:“不高兴了?” “没有!” 他抬起头大声说:“你松开我,我急着去片场,别耽误我拍戏!”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明显的怒意。 陈志清果真松开了他,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先去拍戏吧,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他低着头咬了咬唇,转过身走进里屋。 今天要拍的是苏晨饰演的程昱和小也的对手戏,萧林到片场的时候苏晨已经换好了戏服坐在一旁等着了,见萧林和陈志清走过来,苏晨连忙站起身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萧林,陈总。” 萧林根本不想搭理他,可这里是剧组,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要是不理睬苏晨,免不得会被别人说不尊重前辈、仗势欺人,因此他只能忍着心中的烦闷冲苏晨点了点头:“来了。” 在《渔阳里》这部电影里苏晨的戏份不多,但却是推动剧情发展的重要人物,众人简单打了个招呼,电影很快就开始拍摄。 小也还在学校读书时和程昱是同班同学,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另外一层鲜为人知的关系,那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家就住在隔壁,程昱是黄丽和程磊的儿子,黄丽就是那位处处和文娟不对付的大嗓门。 由于两家人父母的关系并不融洽,再加上小也本身就孤僻不爱与人交往,所以虽然在一个弄堂里住了这么多年,小也其实并没有和程昱说过几句话。 但程昱对小也,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天文娟出门上班了,周溪亭也因为有私事要处理没有来渔阳里,小也便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温习周溪亭留给他的功课。 他本来早已对学习和学校失去了兴趣,却在周溪亭的劝导下开始认真地复习功课,这个时间点,周溪亭如果在的话,他们应该早已学完了今天的课程,可以凑在一起做一些亲密的事情,但今天周溪亭不在,小也的进度也就慢了下来。 楼下突然传来敲门声。 这个时间点文娟应该还没有下班,而且文娟自己就有钥匙,根本不会敲门,难道是周溪亭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回来了? 小也连忙站起身从楼梯上跑下去,脸上带着笑打开了大门。 但他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门口的人时瞬间消散干净。 “怎么是你?” 小也问程昱。 “卡!” 一场戏刚刚开拍,萧林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被阮辉喊了卡。 “萧林,你的语气太冲了,这个时候的小也顶多是不想跟程昱接触,并没有那么反感程昱,你的语气不对,重新来一遍。” “好,不好意思导演,再重新来一遍。” 萧林点了点头,又重新返回了屋内。 他的状态很不对,他自己知道。 烦,烦躁无比,一个多月以前苏晨的话和今天苏晨当着自己的面说的那些话统统堵在他的脑子里,他根本没有办法全神贯注,他甚至想直接冲下片场,冲到陈志清面前,让陈志清给自己一个解释。 对,解释,陈志清欠他一个解释。 以前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向陈志清要解释,所以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但现在他们已经正式在一起了,那陈志清就该给他一个解释。 可陈志清那个老东西。 他之前在房间里赌气说什么都不要听,陈志清竟然真的就什么都不说了?! 老狗比!老东西!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他再也不要委屈自己,再也不要装作大度,再也不要自欺欺人了,他明明对陈志清的过去在意得要死! 等下午的戏份拍完他一定要跟陈志清好好谈谈。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次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打开大门,门前站着的是他的邻居兼同学——程昱。 “怎么是你?” 他问程昱。 “是不是很惊讶?” 程昱旁若无人地推开了他家的大门,走了进去。 他仍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不欢迎我啊?” 程昱站在院子里的天井中央笑盈盈地看着他。 怎么说都是邻居,小也就算再不喜欢程昱的父母,也没必要迁怒到程昱的头上。 小也关上了木门,转身走到院子里,跟程昱隔了两三米的距离,“你有事吗?” 程昱说:“不请我进屋坐坐?” “有话在这里说就行。” 小也冷冷地看着他。 程昱突然转过身,向着小也的方向走过来,一步一步,他已经离小也非常近了,却仍旧继续向前,小也往后退了两步,说:“麻烦你离我远一些,我不喜欢和人靠得太近。” “我知道,” 程昱笑了笑,依然往前走:“这么多年咱们两家住在一起,每次我想跟你多说两句话你就躲得远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两有什么过节呢。” “你干什么?” 程昱离得实在太近了,几乎要贴到小也身上,小也伸出手用力推开他,“你有病吗?” 程昱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对啊,我就是有病啊,不过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由于孤僻自闭的性格,从小到大小也已经不止一次听人说过他有病了,他早已对这样的说辞无所谓了,小也推开大门,看着程昱,“麻烦你滚出去。” 程昱收起脸上的笑意,阴侧侧地盯着他看,看了大概有半分钟,才拖着消瘦的身形往门口走,经过小也时,程昱再一次贴到小也耳边,“你知道吗?你的小秘密已经被我发现了,不止你,还有你妈的,你那位老师的,你们所有人的小秘密都被我发现了,你说我厉不厉害?小也。” “有病!” 小也不再看他,用力关上了木门。 “好,卡!” 阮辉从监视器后面走过来,神情严肃地看着萧林和苏晨,“萧林的戏份没有问题了,但是苏晨,你有几个镜头感觉不太对,没有把程昱那种疯癫和阴暗表现出来,还有,你的台词说得也不顺,你有这么长的准备时间怎么连台词都记不住?这样太不专业了,我希望之后的拍摄过程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阮辉说完,苏晨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片场有这么多人看着,阮辉却丝毫不顾及苏晨的面子,这让苏晨非常难堪。 这时候跟在一旁的副导演突然站出来替苏晨打圆场:“阮导,小苏最近是太忙了,可能台词就给忘了,试镜的时候他台词说得挺好的,您再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 “行了行了,” 阮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对副导演说:“人是你招进来的,后续你多盯着点,程昱的戏份虽然不多,但角色非常重要,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剧组里有人给大家拖后腿。” “阮导,您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好好记台词,不会拖大家的后腿的。” 苏晨抢在副导演之前给阮辉打了保票。 “行了,各部门注意,这场戏再来一遍,” 阮辉说完又看向萧林,语气和缓了不少,“萧林,你再配合苏晨演一遍。” “好的,阮导,没问题。” 萧林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之后小也和程昱的这场戏总算顺利通过, 阮辉给大家十分钟休息的时间,后面还有一场小也和方连山的戏要拍。 若是往常,萧林一定会争分夺秒地跑到陈志清身边和陈志清说说话,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亲吻片刻,但是这会儿他还在气头上,完全不想和陈志清多说话,于是便抱着剧本躲到小也的小房间里,丝毫不理会还坐在监视器后头的陈志清。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下一场戏是在门口的弄堂里拍,萧林拿着剧本从小也的房间里走出来,走到大门口时,陈志清却已经不在监视器后面了。 他问阮辉:“陈总人呢?” 阮辉回过头看了看,这才发现陈志清不见了,说:“我没注意,可能出去抽烟了吧,行了,你专心点,直接开始下一场。” 他没办法,只好收起心神,投入到下一场戏的拍摄中。 为了多给导演剪辑的镜头,一场戏拍了两三遍都没通过,此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陈志清依然没有出现,最关键的是,苏晨也消失了,他的心没由来的一阵慌乱,还好最后需要补拍的只是一些远景镜头,不然他铁定又要被阮辉大骂一通。 等他的戏份彻底拍完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陈志清依然没有出现。 他脱下戏服换上自己的衣服便从片场急匆匆离开,他没有给陈志清打电话询问陈志清去了哪里,而是直接向着酒店的房间飞奔而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直觉,陈志清就在那里,还有那个苏晨也是。 正如他猜想的那样,此时此刻酒店的房间里,陈志清和苏晨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正在无声地对峙。 最终还是苏晨忍受不了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弯下腰,蹲到陈志清身前,手试探性地伸出去,搭在陈志清的手上。 “陈总,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苏晨的声音很甜,竭尽所能地讨好陈志清,“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啊,您想怎么玩我都配合您,现在.....” 苏晨往前爬了两步,将脸贴到陈志清的膝盖上,眼巴巴地望着陈志清,” 只要您愿意,我还是随您玩,好不好?” 陈志清摘下金丝眼镜搁到一旁的桌子上,抬手捏起苏晨的下巴,面无表情地说:“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就为了说这个?” 苏晨的表情更加谄媚:“陈总,萧林能玩的花样我都会玩,更何况我以前就伺候过您半年,我了解您的喜好,我一定会比萧林让您更加满意的,您还信不过我么?” “苏晨,是叫苏晨吧?让我想想有几年了?” 陈志清将苏晨的脸颊抬起来,冷着眼打量,“哦,我记起来了,七年,七年不见我都快忘记有你这号人了,我记得当时分开的时候我给了你五百万,半年的时间换五百万,我没有亏待你啊,你怎么不知足呢?嗯?” “陈总,我是真的想跟在您身边伺候您,我没有别的想法。” 苏晨说着竟抬起手往陈志清的腰间伸,“不然,你验验货,看看我的技术退步了没有...... 啊.....” 陈志清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捏在他下颌上的手突然用力,将他捏得叫出声来。 “手往哪伸呢?嗯?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个圈子里彻底消失?” 说完就将他扔到了地板上。 苏晨惶恐地爬过来,抱住陈志清的腿,哀求道:” 陈总,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就是忘不掉您,我想重新回到您的身边伺候您。” 陈志清冷笑一声:“行了,在我面前演什么?那时候不过是各取所需,你想找个大款傍傍,我想找个人玩玩,根本没什么感情可言,你现在说什么忘不掉的话,你自己信么?” 陈志清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苏晨,不要再来招惹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给我找麻烦,如果再有一次我会让你连这个电影都拍不了,听明白了吗?还有,管好你的嘴,敢在萧林面前乱说一个字,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晨眼中闪过愤恨的惧意,还没来得及开口应承,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萧林刚打开门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陈志清坐在椅子上,金丝眼镜放在一旁,衬衫扣子解了三颗,而苏晨正跪在陈志清的脚边,双手抱着陈志清的脚踝。 “你们干什么呢?” 萧林走进来冷冷地看着陈志清。 陈志清没有回应他,低下头对苏晨说:“滚吧。” 苏晨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双手紧握成拳,颤巍巍地站起身往房门的方向走,走到萧林身边时,萧林突然将他叫住。 萧林转过身,走到他面前,指了指陈志清,“这个男人,是我的,你听到了吧?如果再让我看到你缠着他,再有一次,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呵,我哪里敢呢。” 他冲萧林笑了笑,低着头走出了酒店房间。 空旷的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萧林和陈志清两个人,萧林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陈志清,“陈志清,今天这个事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跟你没完。” 陈志清坐在椅子上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半晌过后,陈志清突然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唇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啊?!” 他愤怒地瞪着陈志清。 陈志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捞着他的腰将他抱进怀里,俯在他耳边说:“我们林林怎么这么辣,看得我都 Y 了。” “你他妈——老变态!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他在陈志清怀里挣扎,“你给我解释清楚!不然...... 不然老子就跟你拼了!你信不信?!” 陈志清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抱紧了他,说:“好,解释,你别乱动,先给我抱抱。” 第33章 过往 作者有话说:陈老狗年轻的时候其实挺风流的,但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身边的人,毕竟他有钱…… 不过真正让他动了心的,也只有洛寒和萧林 “不让抱,你先说,说不清楚,别想碰我一下!” 萧林奋力挣扎,陈志清却将他抱得更紧,陈志清的声音沉沉的,在他的耳边缓缓响起,陈志清说:“萧林,我比你大了十岁,在没遇到你之前我有过很混乱的过去,苏晨就是那段过去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存在,他今天找过来,我就一次性跟他说个明白,断了他一切念想,我这么解释,你能够接受吗?” 陈志清的语气很诚恳,解释得也明明白白,他知道整件事无非也就是这样,老情人见面,苏晨想借着以前那点情意跟陈志清死灰复燃,但很显然,陈志清拒绝了他。 这些前因后果他都能想明白,可心里却依然不是滋味,酸酸涩涩的,很不好过。 陈志清问他,他便闷闷地 “嗯” 了一声,然后推开陈志清就要往房里走,陈志清叹了口气,将他拉回来,重新抱进怀里。 陈志清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鼻尖抵着鼻尖,望着他的眼睛。 陈志清说:“他们都是过去,你才是现在,也是未来,听到了吗?” 几乎在陈志清说完的一瞬间他的眼睛就湿润了,那些酸涩从心脏处顺着血液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他的鼻尖,逼得他差点落下泪来。 陈志清吻他的眼睛,说:“别哭,我会心疼。” 他抱住陈志清的腰,将眼泪憋回眼底,用通红的眼睛看着陈志清,他说:“陈志清,我越来越爱哭了,这都怪你。” 陈志清笑着吻住他,说:“嗯,都怪我,林林别生气了,好不好?” “那好吧,” 他终于笑了,笑着勾住陈志清的脖子加深这个亲吻,“我就不和你这个老东西计较了。” “我们林林真大度。” 陈志清将他抱起来,往里屋的床上走。 从萧林的房间出来后,苏晨这才抬起头,他的眼睛一片通红,里面都是愤愤的怒意,他没想到陈志清会这么毫不留情地拒绝他,他更没想到自己会当着萧林的面被陈志清这样羞辱。 萧林算个什么东西! 遇到陈志清的时候苏晨只有 20 岁,还是戏剧学院一名大二的学生,他刚到上海就被这座繁华的都市彻底征服,整天挖空心思就想要混进上海的名流圈子里,后来他通过一个富二代朋友结识了陈志清。 陈志清是沪上圈子里出了名的富二代、官二代,出身显赫自然不用说,陈志清自己的生意也做得非常大,整个上海的商界没有不知道陈家大公子的。 那时候陈志清和家里闹得很僵,被家里的老爷子扫地出门,好几年都没回去过,陈志清便和一群狐朋狗友整日混在一起玩乐,他也是在一个 party 里遇见的陈志清。 陈志清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么沉稳,穿着一件暗红色的丝绸衬衫戴着金丝眼镜被一众光鲜亮丽的男女围在中间,他被那个富二代朋友领到陈志清面前,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下,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陈总。” 从那天开始他便被留在了陈志清身边,陈志清出手很大方,在一起的半年时间送了他许多豪车豪表,更是经常带着他出入各种名流聚会,他也竭尽所能地去讨好陈志清,陈志清在床上总是很凶,各种花样都爱玩,他从不叫苦喊疼,每一次都努力让陈志清尽兴。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在陈志清身边待了那么久,陈志清的朋友告诉他,陈志清养人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月,他是最久的一个,那时候他还窃喜了好一阵,他以为陈志清是对自己动了真感情,那他从此以后便能一步登天了。 可他没想到半年之后陈志清却向他提出了分手,或许不能称为分手,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过,他不过就是陈志清养的小玩意。 他好不容易才攀上陈志清这根高枝,自然不愿意轻易放手,但陈志清却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绝情,只告诉他,好聚好散的话他可以任意提出一个条件,如果不听话,那他就什么都不会得到。 他跟在陈志清身边半年,自然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性,这个男人是绝对会说到做到的,于是他抹掉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向陈志清提出了五百万的分手费,陈志清二话没说就给了他。 陈志清越是这么大方,他就越是不甘心,他明明可以有无数个五百万,无数的豪表豪车,到底为什么陈志清要甩了他?! 于是他便趁着陈志清不注意偷偷地跟踪陈志清,不过一个星期就让他发现了莫奈花店中的那一位。 他想方设法地跟朋友打听莫奈中那一位的信息,朋友后来告诉他,那一位叫洛寒,是陈志清 2 年前从苏州带回来的,已经在陈志清的家里住了两年,朋友告诉他,这叫金屋藏娇,别看陈志清平时玩的花,心里边却也只有那一位。 他在莫奈花店的外面蹲了一周,不止一次看到陈志清开着车过来接洛寒,那份亲昵的模样,是他在陈志清身上从没见过的。 有一次他壮着胆子走进莫奈花店里假意买花,当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洛寒那张脸时,才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陈志清曾经不止一次在床上盯着他的眼睛看,他问陈志清为什么这么喜欢他的眼睛,陈志清说,它让我想到一个人。 原来这个人就是洛寒,而他不过是陈志清找来的,洛寒的替代品罢了。 那天开始他就彻底不再对陈志清抱有任何希望,转而开始寻找新的目标,后来偶尔听朋友提起,说陈志清彻底收了心,不再出来玩了,还说陈志清跟家里缓和了关系,生意做得愈发大起来,再后来,他从戏剧学院毕业,便离开了上海,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陈志清。 直到这一次在剧组遇见了萧林,他第一次见到萧林就觉得萧林的眉眼有几分眼熟,但如果不是陈志清的突然出现,他怎么也不会把萧林和洛寒联系到一起去。 萧林跟他还有洛寒一样,都是大眼睛,白皮肤,瘦高个,七年过去了,陈志清的口味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从戏剧学院毕业之后他就去了北京,虽然当初跟陈志清分开后他在上海又搭上了几个富商,但那些人各个都不如陈志清大方,他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到了北京之后他的生活依然铺张奢侈,他的出身并不富有,父母也都是普通的工作,但他依附着男人却过惯了安逸享受的生活。 不过两三年的时间,陈志清给他的五百万就被他花得差不多了,不得已他又开始出来工作,托人签了一家小经纪公司,偶尔给人拍怕平面广告,但根本得不到好的机会,等到手中的钱彻底花光了,他又重新走上老路,傍上一切能傍的男人,寻求一个拍戏的机会。 这一次重新遇见陈志清,他自然不会放弃再次搭上陈志清的机会,在他眼里,萧林不过跟当年的自己一样,也是莫奈那位的替代品罢了,既然都是替代品,那他和萧林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了解陈志清的喜好,他能陪陈志清玩任何陈志清想玩的花样,他比萧林更有竞争力。 可他没想到陈志清会这样不留情面地拒绝他,话语中还处处维护萧林,凭什么?!萧林凭什么?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副导演打来的。 那个满面油光的老东西,一晚上都不让他歇息,要不是为了得到程昱这个角色,他能让那种没钱没势的货色碰自己?! 他愤愤地转过头看向萧林的房间。 都他妈是出来卖的,凭什么他就得躺到那种令人作呕的男人身下,而萧林就能霸占着陈志清这样的男人? 他握紧了双手,阴沉着脸走到楼下的副导演门前,敲响了房门。 门刚打开,他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脸,亲密地勾住副导演的脖子,叫道:“王导……” 王导搂住他,色眯眯地往他屁股上拍了拍,说:“小宝贝儿,快进来,别让人看到了。” 第34章 思念 作者有话说:就怕流氓有文化,啧啧啧 自从那天之后苏晨果然没有再来找过陈志清,在剧组里见到萧林也会刻意回避,萧林本来就不喜欢他,现在这样,萧林自然乐意之至。 其实那天萧林将陈志清堵在屋里让陈志清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时候,萧林的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的。 他仗着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关系所以逼问陈志清向他袒露自己的过去,可如果陈志清不愿意说,那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他们的这段关系里,掌握主动权的一直都是陈志清,而他虽然被陈志清牵着鼻子走,但说到底也是他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地喜欢陈志清,心甘情愿地主动表白,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捧在手心里交到陈志清的手上。 可如果陈志清不能够对他坦诚相待,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这么心甘情愿地待在这段感情里。 他想要握住风筝的线轮,但前提是风筝自己愿意将把柄交到他的手上,否则的话,站在地上的人怎么可能留得住空中的风筝? 但陈志清没有推开他,陈志清愿意将自己的线交到他的手上,那他就要好好地握住,不能让陈志清跑了。 《渔阳里》的拍摄已经到了后期,每天的拍摄任务都很重,他们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有时候要拍大夜戏,那他们一整天就连一个小时都抽不出来,他不愿意再让陈志清陪着自己干耗着,好几次提出让陈志清回去,都被陈志清否决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天他刚从片场下来就被陈志清拉回了酒店房间,一路上陈志清都很沉默,搞得他一头雾水。 到了房间刚打开房门陈志清就将他压在墙壁上吻他,陈志清的动作很急,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将他吻得喘不过气来,他抱住陈志清的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志清替他擦了擦嘴边的唾液,喘着粗气说:“都是你整天念叨着走,现在我真的要走了。” 他的神色立马焦急起来,抱紧了陈志清,“你要走?去哪里?去多久?” 陈志清看着他,唇边露出浅淡笑意:“紧张什么?你不是整天叫唤着让我走?现在又舍不得了?” 他将头埋在陈志清胸前,小声嘟囔:“我那只是不想耽误你的时间,也怕你整天跟着我耗在剧组太幸苦了,哪里是真想让你走,我巴不得每天都跟你待在一起。” 陈志清似乎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放到他的手上。 “这是什么?” 他问。 “佘山那套房子的钥匙,” 陈志清说,“我要出国一段时间,可能一个星期也可能要半个月,你的戏如果提前杀青就回那里等着我。” 他盯着那把钥匙,一时半会竟不敢合手接下。 他没想过陈志清会把自己家的钥匙交给他,就像之前他没想到陈志清会给他一个解释一样。 在这段感情里他总是不敢抱有太多的期望,可陈志清给他的却总是比他想到的多。 “什么意思啊陈志清?你给我你家的钥匙,你要跟我同居啊?” 他握住钥匙,抬起头看着陈志清。 “你说呢?” 陈志清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老样子。 他说:“我不说,我要你说,你不说的话,我就不要。” 恃宠而骄的语气,算准了陈志清不会把他怎么样。 陈志清俯下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说:“是,我在邀请你同居,等戏拍完了就留在上海,跟我同居,你愿意吗?萧林。” 除了那次跟他解释,他很少在陈志清脸上看到这么严肃诚恳的表情,他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他跳到陈志清身上,勾住陈志清的脖子,大声说:” 愿意啊,我当然愿意,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啊陈老板。” “林林还会背诗呢,” 陈志清抱住他,往他屁股上掐了几下,带着他往床上走,“再给我背两句。” 说完陈志清就将他扔到床上,俯身压了上去,咬住他的耳垂,喘着粗气说:“就背《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别掐我屁股了...... 老变态...... 我背...... 我背还不行么?!关关雎鸠...... 唔...... 在河之洲...... 啊...... 我操你大爷...... 窈窕淑女...... 嗯...... 君子好逑......” 那天中午他在床上将一首《关雎》翻来覆去背了五六遍,陈志清这才放过他。 当天下午陈志清就离开了剧组,而《渔阳里》的拍摄进度也正式进入倒计时。 最后几场戏全是感情爆发戏,拍起来十分耗费心神,为了达到理想中的效果,一场戏常常要拍 4-5 次阮辉才会满意,一天的拍摄下来,萧林经常累得精疲力尽。 这天要拍摄的是一场文娟,小也,周溪亭三个人的冲突戏,这场戏也直接将《渔阳里》这部电影推向高潮。 那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夏日傍晚,周溪亭先前弄得有些狠了,小也浑身无力,便躺到床上睡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老旧的电风扇早已转不太动,小也的额头上流了好多汗。 小房间里没有开灯,周溪亭也不在屋内,小也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被周溪亭揉皱的灰色 T 恤,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小也的房间在二楼,去到楼下要经过一个狭窄的楼梯,在楼梯的侧面有一个小房间,当时的人们称它为亭子间。 亭子间的面积非常小,光线也十分阴暗,那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 小也从楼梯上走下来,经过亭子间时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原本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想继续往下走,里面却又传来一声压抑的哼声。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这是周溪亭的声音。 小也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他轻手轻脚走到亭子间的门口,将耳朵贴到门上,紧接着,他浑身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亭子间里除了周溪亭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喘息,而且那声音他并不陌生。 还能是谁?! 在他的家里,在放置废弃物品的亭子间里,还能是谁?! “开门!” 他喊。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开门!!” 他几乎就要崩溃,抬起手疯狂敲击着木门的门板。 里面很快响起手忙脚乱的穿衣声,文娟微弱的声音透过那些窸窸窣窣的响动传了出来。 文娟说:“小也,你等一下,妈妈马上出来。” 两分钟之后门被打开了,文娟站到小也的面前,衣衫凌乱,面颊绯红,而在文娟的身后,周溪亭躲在亭子间的阴影里,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们在…… 做什么啊?” 他苦笑一声,望向周溪亭,“周老师,你们在做什么啊?” “小也,你听妈妈说。” 文娟走上前拉他的胳膊。 “你别碰我!” 他用力甩开文娟,不停往后退。 他依然在问,“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做什么?!” “小也,你别这样。” 文娟不再触碰他,单薄的身体站在亭子间的门口显得孤苦伶仃,她说:“原本我想等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其实我和你周老师,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我怕你突然之间不能接受他,也担心你的功课落下太多,所以就请他到家里来给你补习,这样既能促进你们之间的关系,又能帮助你补习功课…… 是妈妈考虑不周,不应该瞒着你,你不要生气,啊。” 早就在一起了?! 他的妈妈和…… 周溪亭? 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早就和他的妈妈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周溪亭,这是真的吗?” 他倚靠在斑驳褪色的白墙上,死死地盯着那个躲在阴影里的男人。 半晌过后,周溪亭推开文娟,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说:“对不起,小也,我……” 不等周溪亭说完,他抬起手便往周溪亭的脸颊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他说:“周溪亭,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小也,你干什么?!” 文娟冲上来用力将他和周溪亭拉开,“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我干什么?!” 小也突然发出一阵惨笑,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周溪亭,又指向文娟,“一个小时之前这个男人还脱光了衣服跟我抱在一起,现在又和你躲在这亭子间里,你问我在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文娟仿佛被雷电劈中了一般,难以置信地向后倒去,被周溪亭抬手接住。 文娟竭力扶住楼梯的扶手,甩开周溪亭的手臂,目光灼灼地盯着小也看,“你...... 你胡说些什么?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你们怎么可能...... 你就算不想接受他,也不能这么胡说。” “我没有胡说,” 小也眼中突然闪出快意的光芒,似乎文娟眼里的崩溃和恐惧取悦了他,他笑着走向文娟,走到文娟的面前,他说:“妈,我们每天都抱在一起,男人和女人能做的事,我跟他都做过了,不信你可以问他,我喜欢男人,妈,你不知道吧,我喜欢男人。” “你胡说!你闭嘴!闭嘴!” 文娟绝望地抓住他的胳膊,不停地摇晃他,“你是男人,你怎么可以喜欢男人,你疯了吗?你是不是疯了?!” 母子两人已经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里,而周溪亭站在一旁,进退两难。 他走过去,想要拉开他们母子,可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文娟的身体,就被文娟一把推开,文娟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与讨好,像看个陌生人一样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让你来给我儿子补习功课,你却骗我儿子上床,你还是人吗你,他才 18 岁,他什么都不懂,你还是人吗?你恶不恶心,你恶不恶心?!” 听到文娟的质问,周溪亭高大的身躯瞬间坍塌下来,他愧疚地看了小也一眼,说:“文娟,你听我说,我......” “我不想听你说,你滚,从我家里滚出去,滚!” “文娟!” “快滚,不然我报警了!”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狭窄逼仄的房间里却没有开灯,母子两人一个靠在墙边,一个坐在楼梯上,在无边的黑暗中无声地对峙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小也的腿已经站麻了,文娟终于从楼梯上站了起来。 她走到小也的身边,抬手想摸小也的头发,被小也偏头躲开。 她说:“小也,妈妈以后不和他来往了,你也...... 你也不要再见他了,好吗?你只是被他欺骗了,什么喜欢男人的话,你不要再胡说了,好吗?” 说到最后文娟再也忍受不住,汹涌的眼泪从眼眶中汩汩流出,“妈妈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你不能走上歪路,就当妈妈求你了,你好好的,别再说什么喜欢男人的话了,好不好,小也,好不好?” 文娟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小也的手背上,滚烫灼人。 似乎从爸爸死后小也就再也没有见文娟哭过,这个漂亮倔强的女人一直坚强无畏,仿佛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倒,此刻却在他面前哭成了泪人。 小也一句话不说,推开文娟,走上了楼梯,走到自己的房门前突然停下,他说:“我可以不再见他,但我喜欢男人,这一点不会变。” 说完便打开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将绝望崩溃的文娟丢在原地。 “好,卡!” 这场情感的爆发戏整整拍了 5 天才通过,不管是萧林、方连山、还是刘黎都拍到几乎精神崩溃。 这场戏拍完之后阮辉给他们三个人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 方连山和刘黎虽然也十分疲惫,但他们毕竟经验丰富,很容易就能从角色中脱身,可萧林的情况就不如他们乐观了,萧林整个人都很丧,无论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整个人都沉浸在小也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再加上陈志清又不在他的身边,他被小也的绝望和对陈志清的思念齐齐折磨着,不过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休息的这天,他在酒店的房间躺了一上午,却睡得并不踏实,从床上爬起来人依然是蔫蔫的。 昨晚临睡前他和陈志清视频过,陈志清现在人在欧洲,还在谈之前的那个收购案,归期依然不定,他不想让陈志清担心,因此视频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但隔着屏幕看着陈志清的脸,他发觉自己更加地想念陈志清了。 想亲吻他,想拥抱他,想埋在他怀里撒娇,想听他用低沉性感的嗓音叫自己林林。 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打算去陈志清的家里看看,那里有更多陈志清的气息,或许能让他汲取到所需的能量。 第35章 我还不够乖吗? 作者有话说:林林委屈,但是林林不说 萧林直接从剧组打车去了陈志清在佘山的住所,佘山别墅群是上海有名的富人聚集区,住在那里的人一般非富即贵。 上车之后他报出地址,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多看了他几眼。 他一直不爱收拾打扮,衣橱里最多的衣服就是衬衫牛仔裤,虽然和陈志清在一起之后陈志清经常给他买名贵的衣服,但他穿的最多的依然是自己原来那些简单的款式,一身清清爽爽的,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很难让人跟那片豪宅区产生任何联系,难怪司机会多看他几眼。 陈志清的别墅里依然空无一人,和上次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散发着很大香味的香水百合没有了,但房子四周依然摆放着许多白桔梗。 他没有在大厅多做停留,直接去了二楼陈志清的卧室。 上一次过来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被陈志清带去了隔壁的房间,这一次过来他也没有刻意四处打量,虽然陈志清将钥匙给了他,但此刻毕竟陈志清不在家,他乱翻陈志清的东西总归是不好的,而且他到这里来只是想离陈志清更近一点,并没有抱其他的想法。 陈志清的卧室里有一张很大的单人床,床单和被罩全部都是纯黑色,他从陈志清的衣柜里拿出一件纯白色的衬衫,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白衬衫穿在身上,躺到了陈志清的床上。 陈志清比他高出半个头,陈志清的衣服他穿起来还是有些大了,衬衫的下摆刚好到大腿根。 周身都是陈志清的气息,仿佛此时此刻陈志清正拥抱着他,抚摸着他的身体。 他便在陈志清的气息里沉沉地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五点,起来的时候他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倦全都一扫而空,他换上自己的衣服,将陈志清的床重新铺好,走出了陈志清的房间。 房门刚刚关上,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他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往楼下跑,跑到二楼的楼梯上时,他的脚步猛地一滞。 楼下站着的人并不是陈志清,而是一位年长的女性。 “您…… 您好。” 他说。 “哎,侬好侬好。” 年长的女性冲他笑了笑,“你叫我吴阿姨就行,我来收拾收拾屋子。” 他虚惊一场,手心都渗出了汗。 “吴阿姨你好,我是萧林,我…… 我过来看看,那个,陈总给我的钥匙。” 他总不能说他过来睡一觉。 “晓得的晓得的” 吴阿姨说,“志清跟我交代过,说要是你过来了,让我给你煮点好吃的,志清说你太瘦了,你想吃点什么?阿姨给你做。” 他莫名觉得心中一暖,笑着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吴阿姨面前,“不用了阿姨,我准备走了,我还要回去拍戏。” “这就走了?志清不是说你会在这里住下来么?” 吴阿姨问他,“志清还特意嘱咐我,如果你住过来觉得屋里还是太香了,就把这些白桔梗也拿出去扔了,我今天就是特意过来看看。” 吴阿姨走到餐桌旁,那里摆放了一大瓶新鲜的白桔梗,吴阿姨的口气有点心疼,“哎,这花还是我前几天刚换的,还是新鲜的呢,其实我觉得这桔梗花不大有什么香气的,你觉得香吗?” 又是白桔梗。 看到这种花他心里就会闪过一阵说不出的异样感,他走过来,低下头闻了闻,说:“的确没什么香味,阿姨不想扔的话就别扔了,反正我暂时还不会住过来。” “好的呀,” 吴阿姨松了一口气,走到厨房替他倒了一杯鲜橙汁,“倒不是我不想扔,是志清喜欢,志清最喜欢的就是香水百合和白桔梗,百合太香了,他怕你受不了就吩咐我扔了,我想着这桔梗花也没什么香味就自作主张想替他留下,你不要不开心啊。” “怎么会呢,” 他坐到餐桌旁,端起橙汁喝了一口,又说:“您一直在这里照顾陈总吗?” “是的呀,” 吴阿姨笑了笑,“志清小时候就是我在照顾他,后来他自己搬出来住,夫人不放心,就让我一块跟过来了。” 他笑了笑:“那平常您一个人在这边不会害怕么,老实说,这房子太大了,我一个人待在这儿都有点怵得慌。” “我平常不住这里的,我住后头,前些年有人陪着,我才在这里住过两年,后来我就搬到后面去住了,我要是一个人,我也不敢住这儿的。” “是洛寒吗?” 他问,平平常常的语气,“前些年住在这儿的是洛寒吧?” 吴阿姨脸上的神色突然僵住,好半天才恢复过来,“你…… 你知道洛寒呀?” “嗯,我知道,陈志清跟我说过。” 他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吴阿姨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喔唷,那志清还特意交代我不要在你面前乱说话,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哟。” 他附和地笑了笑,端起橙汁又喝了一口,“洛寒既然喜欢白桔梗,又在这里住过那么长时间,那白桔梗就摆在这里吧,陈总是个念旧的人,为了我断了他的念想,那就不好了。” 他的口气很平淡,面上也一直带着笑,吴阿姨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只是瞧着他眉眼处跟洛寒有三四分相像,而陈志清又主动向他提及洛寒的事情,吴阿姨猜测,他可能对陈志清和洛寒的事情是心知肚明的。 “志清的确是个念旧的人,这桔梗花在家里一摆就是六七年,猛地拿出去扔了,我是怕他心里舍不得。” “别扔了,我会跟陈总说的。” 他将一杯橙汁喝完,站起身对吴阿姨说:“吴阿姨,我先走了,你忙吧。” “你真的不留下吃晚饭呀?” 吴阿姨挽留他。 “不吃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谢谢你,吴阿姨。” 说完就拉开了别墅的大门。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白桔梗,莫奈花店,洛寒,以前他总是很困惑,为什么陈志清的微信头像会是一家摆满了白桔梗的花店,现在一切好像都串联上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洛寒,这个陈志清放在心底的名字。 他不知道陈志清和洛寒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们是如何开始的?他们在一起几年?他们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好笑的是,他根本不敢去质问陈志清这个问题。 洛寒和苏晨不一样,如果说苏晨只是陈志清西装上的一粒灰尘,那洛寒就是陈志清心底里的一根刺,他能轻易掸走灰尘,但去拔陈志清心里的刺,他却连尝试都不敢尝试。 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迷迷糊糊地回到剧组的酒店里,他连灯都没有开就倒到了房间的大床上,捞起被子蒙住了头。 这时放在枕边的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陈志清打来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挂掉。 可手指放到挂断键上半天又迟迟按不下去。 最终他还是接听了电话。 陈志清问他:“在忙?” 依然是低沉的好听的嗓音。 “没有。” 他回,说完就不再吭声。 “累了?” 陈志清又问,“还是想我了?” “陈志清。” 他叫他的名字。 那些话明明就在嘴边。 洛寒是谁啊? 你还爱他吗? 你忘不掉他是吗? 如果不是的话,你的头像为什么仍旧是莫奈花店,你的家里为什么仍旧摆满了白桔梗啊? 可他不敢问,他害怕问了,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我在,你说。” 陈志清回他,是极耐心的语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陈志清,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性感的笑声,他甚至能想象到陈志清微笑时眼睛弯起的弧度。 陈志清说:“你乖一点,我很快就回去。” 他说:“我很乖啊。” 我还不够乖吗?陈志清。 第36章 贻笑大方 周溪亭彻底从小也的生活中消失了,小也不再下到楼下和文娟一起吃饭,每顿饭都是文娟端上来放到他的门前。 他愈发变得孤僻自闭,有时候甚至一整天连一句话都不会说,文娟拿他束手无策,人也跟着一天天憔悴下去。 这天文娟出去上班了,小也闷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又要下雨了,七月末的上海依然有下不尽的雨水,前两天刚刚刮过一场台风,天气又闷又热。 小也身上的衣服被汗浸湿透了,他起身去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后拿着脏衣服去楼下的天井里洗。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他不想理会,管他是谁,他谁都不想理会。 可是门外的人却比他还要有意志力,咚咚咚,一直敲个不停。 他扔下衣服,走到门边,打开了木门。 是程昱。 他抬手就想将门关上,却被程昱用力撞开。 “干嘛呀?就这么不欢迎我?” 程昱说。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程昱,“我没有心情和你打嘴仗,请你出去。” “不打嘴仗,” 程昱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臂,说:“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放开!” 他甩开程昱的手,“别碰我!离我远点!” 程昱脸上的表情瞬时阴沉下来,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用力往门外拉,“我带你去看看她们是怎么说你妈妈的,你不是讨厌你妈妈么?你不想听吗?” 他终于停止了挣扎,任由程昱拉着,将自己拉到了门外的弄堂里。 傍晚时分的弄堂里人很多,大都聚集在程昱家的门口,男人女人都有,凑在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 而他们聊天的内容即使站在远处也能听地清清楚楚,他们在骂文娟。 程昱的妈妈黄丽声音最大:“我早就看出来那个老狐狸精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下你们相信了吧,都把人带回家了。” 坐在黄丽对面的瘦高个男人吐出一口瓜子皮,说:“你确定吗?那人不说是小也的家庭教师么?怎么就和文娟搞到一起去了。” “家庭教师?我呸!不过是找个借口在一起鬼混罢了,” 黄丽越说声音越大,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关键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那个周溪亭啊,他有老婆!就在前面那个肥皂厂里上班,我那天亲眼看到的!”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好伐啦!” “喔唷,怎么这么不要脸的啦,连有妇之夫都勾搭,想男人想疯了吧!” “她那个风骚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家男人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在外面和多少男人搞过呢,脏死了哟。” “脏死了!跟她住在一个弄堂里都觉得晦气!” ...... 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辱骂像刀片一样剜刮着小也的皮肤,小也甩开程昱的手就要冲上去和那些人拼命,程昱却死死拦着他的腰将他拖回了门内。 “你他妈有病吧?你拦着我干什么?管不住你妈那张破嘴我去替你管!” 小也攥住程昱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程昱。 程昱笑了笑,说:“这还是你第一次离我这么近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吻我了。” 小也心头泛起一阵恶心,他推开程昱,大声说:“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有病?” 程昱根本不理会他的责骂,站在原地一个劲地冲他笑,活像个疯子。 “你知道我妈是怎么知道你妈跟周溪亭的事的吗?” 程昱用手指了指自己,“是我告诉她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昱脸上的表情变得疯狂,“你不是讨厌你妈妈么?我在帮你教训她呀,还有周溪亭那个老变态,他骗了你,他欺骗了你,他就该被人唾骂,这样还不够,我真想杀了他!” 小也再也忍受不住了,冲程昱大喊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谁让你管我的事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给我滚,滚出去!” 程昱却突然发了疯一样冲过来抱住小也,“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就因为我有一对那样的父母?可那是我的错吗?我对你不好吗?我这么喜欢你,我这么喜欢你......” “疯子,疯子!” 小也手脚并用往程昱的身上踢打,“滚出去,滚!!” 程昱的脸被小也抓出了血口子,但他仍然在笑,小也将他推到门口,他扒住木门的门框,回过头盯着小也,“你是不是还想再去找他?那个男人,他结婚了,他真的有老婆,你不信的话就去前面那个肥皂厂看看,你去看了就知道了,他就是个骗子…… 只有我不会骗你,小也,我不会骗你……” 疯疯癫癫的话音没有说完就被小也关在了门外,小也蹲到地上,用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浑身都在颤抖。 这是苏晨在《渔阳里》这部电影中最后一场戏份,但拍摄的过程却并不顺利,这场戏既有情感的爆发又有肢体的冲突,是非常耗费人心神和体力的一场戏,但显然苏晨今天的状态却不够好。 有好几次拍小也和程昱争执的戏份时萧林仅仅只是推了他两下,他就连站都站不住了。 若是搁在以前萧林一定会认为他是装的,但这一次萧林离他太近了,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和伸展四肢时皱起的眉头。 “苏晨,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没吃早饭吗?你要把萧林拖住,拖着萧林往外走,而不是萧林拉着你往外走,这么简单的动作还需要我教你吗?” 到拍第二遍的时候阮辉终于忍不住了,喊完了卡便从监视器后面冲过来,对着苏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阮辉这个人一向如此,对事不对人,不论是谁,就算是方连山,如果因为不专业影响了拍摄的进度,也会被阮辉一顿数落。 “导演对不起,我刚才没有调整好状态,麻烦再来一遍。” 苏晨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向阮辉小声道歉。 阮辉烦躁地看了看他,“算了,先休息十分钟,你好好调整调整,调整好了重新开始。” “谢谢导演。” 苏晨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走到片场外的椅子上坐下,而是在小也家门口的墙壁下靠墙站着闭眼休息。 萧林也没有走下片场,就在他身旁翻看剧本,见他这副模样,萧林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实在不行就跟阮导请个假,明天再拍。” 苏晨睁开眼冲他冷笑:“我能有什么事?” 不过就是被王导那个老畜生弄出血罢了! 想到这里苏晨看萧林的目光变得更加阴郁,“我是真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萧林,你人不错,作为回报,等这场戏拍完了,我再跟你说个秘密吧。” 萧林想说我对你的秘密并不感兴趣,然而话还没说出口,苏晨就又加了一句,“是关于陈志清的过去。” 苏晨说完唇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你放心,一定是你听都没听过的往事,戏拍完了我去你房间找你,到时候要给我开门哦。” 他没听过的往事?会是什么?会和洛寒有关吗? 一想到洛寒,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泛起层层涟漪。 昨天晚上和陈志清打完电话后他躺在床上一直失眠到了凌晨,最后为了不影响今天的拍摄,他不得不用尽各种方法强迫自己入睡,早上起来时头虽然仍旧有些疼,但好在他身体一向好,吃了顿早餐也就慢慢恢复过来了。 今天是《渔阳里》拍摄的最后一天,明天这部电影就会彻底杀青,无论如何他都要以最好的状态将这部电影拍完。 休息了十分钟之后苏晨的状态总算调整了过来,萧林又陪他拍了两遍,两遍之后这一段戏总算顺利通过。 此时已经是中午 12 点,所有人早已饥肠辘辘,阮辉遣散了众人,大家一窝蜂都往食堂的方向跑去,萧林没什么胃口,从大刘手中接过一盘水果沙拉随便吃了吃,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二十分钟之后,房门被人敲响,萧林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打开了房门。 是苏晨。 “睡觉呢?不介意我进去坐坐吧?” 苏晨面带笑容。 “进来吧。” 萧林侧过身,让苏晨走进自己的房中。 苏晨明显比上午更有精神,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假笑。 “最近拍摄的流程是有些紧,我瞧着你都瘦了。” 苏晨毫不客气地走到里屋的椅子上坐下,笑眯眯地望着他。 他关上门折返回来,在苏晨身旁坐下,“行了,这种假模假式的客套话就省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这个性格还真是……” 苏晨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陈志清是怎么忍受你这么长时间的。” 忍受?真是刁钻的用词。 萧林冷笑一声,“他为什么要忍受我?我们在恋爱。” “恋爱?” 苏晨放声大笑,“你说什么呢?你和陈志清恋爱?你好单纯哦弟弟。” “谁是你弟弟?!你少他妈在这里阴阳怪气,” 萧林不耐烦地站起身,“你要是没话说就赶紧走,别打扰我睡觉。” “好好好,你不要激动嘛。” 苏晨拉住他,将他重新拉回座椅上,笑盈盈地说:“我这就告诉你陈志清的小秘密。” “萧林,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有些眼熟,但是我分明从来没有见过你,那时候我还觉得奇怪,直到我在你的房间里碰到了陈志清,我才反应过来你到底是哪里让我眼熟。” 苏晨突然凑过来,凑到萧林面前,一动不动地盯着萧林的眼睛看,“因为你长得像一个人,尤其是你的眼睛。” 苏晨的话刚刚说完,萧林的心就没由来地突突突地狂跳起来,连他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 他咽了一口唾沫,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本来就是大众脸,跟别人长得像很正常。” “不不不,” 苏晨神态悠闲地摇了摇头,“你先听我说这个人是谁,你再来判断这正不正常。” “这个人,叫洛寒。” 洛寒,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他的呼吸猛然一窒,两秒钟后他从座椅上站起来,僵直着身体走到窗边,背对着苏晨站着,他说:“谁是洛寒?” “洛寒啊,” 苏晨将洛寒的名字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每一个音节都幻化成一把把尖刀在他的皮肤上切割。 “我先跟你说说我和陈志清的往事吧,大概 7 年前,我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陈志清,当时他只见了我一面就把我养在了他身边,那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魅力大,后来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发现他总爱盯着我的眼睛看,我就问他为什么喜欢看我的眼睛,他说我的眼睛会让他想起一个人。” 萧林脸上的灰败愈发明显,双手搭在窗台上,紧握成拳。 苏晨笑着走过来,走到他身边,跟他肩并肩站着,说:“你应该猜到了,那个人就是洛寒。” “萧林,你转过头来好好看看我,你不觉得咱们俩眉眼处也有几分想象么?” 他却像没听到苏晨的话一样,如一座石像,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 苏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他面前,“你不看我没关系,我再让你看几张照片,你就会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他不想看,他一点也不想看,谁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美梦亲手打碎呢? 可苏晨的手机已经递到他的面前。 照片里是两个男人,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白净温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一个他从没见过,却不断地从不同人的口中听过他的名字。 陈志清站在车门前,一手搭在那个白净的男人肩膀上,一手拉开车门,在他们身后就是那间摆满了白色洋桔梗的莫奈花店。 苏晨的手指轻轻地在屏幕上划过,第二张照片也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一次是正面照,他终于拨开重重迷雾,见到了这位名叫洛寒的男人的真容。 很漂亮的一张脸,小巧,白皙,尤其是一双眼睛,水润温柔,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照片上的两个人都在笑,陈志清的手自然地搭在洛寒的后腰上,他们肩并着肩一起从莫奈花店里走出来。 他盯着屏幕上洛寒的脸仔细地看,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悲哀地发现,自己跟洛寒的确是有些像的,尤其是眼睛,难怪陈志清也总爱看他的眼睛。 “这是我七年前偷拍的,就连陈志清都不知道我有这些照片,原本我以为早丢了,但为了拿来给你看,我又特意去翻了翻云相册,没想到还真给我找到了。” 他苦笑一声:“那还真要多谢你了。” “不用跟我客气,我和你是一样的处境,我总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呀,你说是不是?” 苏晨收起手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了真相之后就能对自己有个清晰的定位,你只是洛寒的替代品,我曾经也是,至于为什么我被甩了而你依然能跟在陈志清身边,我猜想一是因为你年轻,二嘛,就是因为你比我长得更像洛寒,所以陈志清才对你格外宠爱。但你可千万不要因此就迷失了方向,错以为陈志清爱上了你,那就贻笑大方了。” 贻笑大方 苏晨这个人嘴虽然贱,但词用的却着实不错,他现在,可不就是贻笑大方么? 好像突然之间他和陈志清相遇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因为洛寒的出现而在逻辑上缜密地连接上了,陈志清为什么见他第一面就要包养他,陈志清为什么在看出他的感情之后仍然吊着他,陈志清的头像为什么是莫奈花店,陈志清的家里又为什么摆满了白色的洋桔梗......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想不通的前尘往事,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因——他长得像洛寒,像那个陈志清一直埋在心底默默思念的男人。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长得像洛寒,他记得莫奈花店里那位跟洛寒一起工作过的女生周沫也曾说过,张蒙是不是也说过?他记不太清了,他也不想再去回想,说与不说的,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想些什么,身体所有的机能似乎都当机了,脑袋也混混沌沌。 他觉得很困,也很饿,大夏天的,还有些冷。 也许是空调开得太低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 他并没有看苏晨,也没有出现苏晨预料中的崩溃失态,他的表情依然平静无波,似乎对苏晨所说的一切都毫不在乎。 但苏晨却从他颤抖的嘴唇和紧握的双手中看出了他极力想要隐藏却怎么也隐藏不住的隐忍和崩溃。 苏晨满意地笑了笑,丢下一句 “你好自为之吧”,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第37章 一块贫瘠的土地 苏晨走后萧林又在酒店的床上躺了一个小时,午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要赶到片场拍摄这部电影的最后几场戏份。 可能是在床上躺得太久了,他的四肢有些麻木,但头脑却异常清醒,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崩溃,绝望,难过,或是心烦意乱,他甚至比之前任何一天都要平静。 他平静地走到现场,平静地换上戏服,平静地站到监视器前面。 伴随着 “滴” 的一声轻响,周溪亭出现在了画面里。 和一个女人一起。 不是多么令人惊艳的女人,远远比不上文娟,却坐在周溪亭的自行车后座上,亲密地搂着周溪亭的腰。 小也的面上没有其他表情,只是在笑。 他笑着从车棚后面走出来,走到周溪亭和那个女人的面前,他说:“周老师,您好。” “小…… 小也?” 周溪亭刹住车,面露难堪与尴尬。 “是我,难为周老师还记得我,这位是?” 他将目光投向周溪亭身后的女人。 女人面上的表情有些腼腆,“我叫秦安,是周老师的太太。” “原来是师母,师母您好。” 他脸上一直噙着笑,极灿烂的笑,从眉眼一直延伸到唇角,“师母,周老师之前是我的家庭教师,我现在有几道题做不出来,您能不能把周老师借给我一段时间?” 秦安愣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从周溪亭的车后座上跳下来,拍了拍周溪亭的后背,“当然可以啊,溪亭你先去忙吧,晚上早点回家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周溪亭没有看秦安,只是点了点头。 盛夏时节的傍晚比任何时刻都要惬意,零件老旧的自行车在淮海中路上哐当哐当地行驶着,小也坐在车后座上用手环着周溪亭的腰。 周溪亭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有着宽厚结实的后背,小也将脸贴在上面,静静地闭上了眼。 晚风吹拂着小也年轻的面颊,这个沉默多日的少年,脸上终于浮出了浅浅的微笑。 淮海中路上行人很多,偶尔有人朝他们投上一两眼,但很快就会移开视线,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对平平常常的父子,英俊儒雅的父亲骑着单车接放学的儿子回家。 到了渔阳里,周溪亭将自行车停在弄堂口,跟随着小也往弄堂深处走,弄堂里人不多,这个时间点孩子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大人在菜场或者后堂,还要再过一会儿,再过 20 分钟这样,这条小弄堂就会迎来自己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 一路沉默,走到小也家的门口,小也突然转过身看着周溪亭,他说:“周溪亭,你有老婆啊?” “你有老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你不觉得恶心吗?” 周溪亭的脸色刹时惨白一片,高大的身躯佝偻着,仿佛被重物压垮了一样,他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嗫嚅的声音,小也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小也也从不知道,自己爱上的竟是这样一个懦弱的男人。 他以为周溪亭像山,像海,像茂盛的森林,生长着一切他憧憬向往的事物,但事实上周溪亭只是一块贫瘠的土地。 大概过了五分钟,周溪亭才抬起头看着他,“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在遇见你之前我曾经有过一个恋人,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刚毕业,被分配到一所学校里当老师,他是我的同事,我们两感情很好,但也只敢偷偷摸摸地在一起,可是我们的事还是被人发现了,捅到了校长那里去,最后闹得人尽皆知,他家里条件不好,很依赖那份工作,我就把责任都揽了下来,自己从学校里辞职。” 周溪亭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靠在青石板砖上,“后来我才来到上海,我重新找了一份老师的工作,但干了没两年,之前学校的事情就又被人捅了出来,我又被学校解雇了,再后来我就不再去学校工作了,四处跑着给别人当家庭教师,第二年我就跟秦安结了婚。” 周溪亭转过头冲小也笑了笑,一副惨然的模样,“别人介绍认识的,见第二面就结婚了。” 小也跟随着周溪亭一起靠在石板墙上,说:“既然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妈?我妈知道吗?知道你结了婚还有老婆吗?” “不知道,你妈不知道,” 周溪亭摇头,“我在你妈之前跟很多女人在一起过,我觉得空虚,似乎一切都没有意义,我需要不同的人来充实我的生活,否则我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去。” “那你怎么不去死啊?” 小也笑了笑,又重复说:“你怎么不去死周溪亭,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会同情你了么?我只会觉得你懦弱。” “你知道十几年前如果被贴上喜欢男人的标签,你会过上怎样的生活吗?简直猪狗不如,所以我只能忍着,装着,装得跟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模一样,我不爱秦安,我也不爱你妈妈,但是我爱你,小也,是你让我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你爱我?” 小也用手指着自己,“你爱我,你前脚刚和我上过床,转头就去找我妈?这就是你的爱吗?” “你以为我想吗?!” 周溪亭突然压了过来,紧紧地抓住小也的手臂,大声喊道:“我不想,认识你以后我谁都不想碰,我甚至打算跟秦安提出离婚就好好地和你在一起,可我是因为你妈妈才来到你家当家庭教师,你妈妈喜欢我你看不出来吗?我已经婉拒她很多次,我不可能一直拒绝她,不然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明白吗?” 这个懦弱自私的男人,做出了这么荒唐恶心的事情,竟然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 小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 周溪亭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掉眼泪,“小也,你别哭,别哭......” 他睁开眼,泪眼朦胧地看着周溪亭,他说:“周溪亭,你亲亲我吧。” “什...... 什么?” “你亲亲我,周溪亭。” 周溪亭喘着粗气,一把抱住他,吻上他的唇,“小也...... 我的小也......” 门旁突然传来响动声。 太阳就快就要落山,老弄堂的女主人们纷纷拿着饭菜从屋内走出,要给一家人准备晚饭。 “啊!!!!” 一阵锋利刺耳的尖叫声从门旁的石库口陡然传出。 小也听得分明,那是自己的邻居,黄丽的声音。 “你们两个...... 你们两个大男人在做什么?!喔唷!喔唷!要死啊!青天白日的你们要不要脸啊?!” 黄丽的声音很快引来了其他家的女主人,她们迈着小碎步匆匆围过来,用惊讶和厌恶的目光看着小也和周溪亭。 周溪亭由于窘迫憋红了脸,松开小也的腰就想逃走,小也却将他牢牢抱住。 小也埋在周溪亭的胸前,冲着一帮神色各异的女人们笑,“你们看什么啊?没见过两个男人谈恋爱啊?” “不要脸,真不要脸!” “脏死了,一家子都脏得要命!” “赶紧报警吧,把这两个变态抓起来!” 以黄丽为首的一群女人,用手指着他们两,骂个不停。 他笑了笑,说:“现在你们知道了吧,周老师来我家,不是和我妈搞在一起,而是和我搞在一起。” 说完他收起脸上的笑意,一把推开周溪亭走到这群女人的面前,恶狠狠地盯着她们,“所以,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一句关于我妈的闲话,我就杀了你们,你们信不信?”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这群女人,面上的表情既凶狠又疯狂,女人们被他吓得直往后退,嘴里还不住嘟囔:“你...... 要死啊...... 你吓唬谁呢?” “你们可以试试,看看我是不是吓唬你们,” 他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回头指了指身后。 但周溪亭已经不在那里了,空荡荡的小巷里只能听到风声。 他的眼神闪了闪,像是早已预料到,凄然地收回了手,“你们刚才也都看见了,我可不是什么正常人,我跟男人搞在一起,我脑子有病的,所以你们不要来招惹我,更不要去招惹我妈,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神经病! 一家子神经病!” “赶紧走,太晦气了!” 女人们一边骂一边推搡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跑,老旧的弄堂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小也无力地靠在褪色的石墙上,和人群退去后才显露出身影的文娟遥遥对望。 从那天之后弄堂里流言的风向就变了,主角从最初的文娟变成了小也,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藏在弄堂的阴影里袭向这个失去一切的 18 岁少年。 在一个下着大雨的阴天,小也躺在自己小房间的矮床上,穿着那件周溪亭曾经穿过的、跟他爸爸一模一样的白衬衫,结束了自己 18 岁的生命。 流言不清不白,却是积毁销骨,而他,是被流言杀死的少年。 这是整部电影的最后一幕戏,萧林闭着眼躺在小也的床上,久久不愿醒来。 小也陪着他过完了这个夏天,而他却陪着小也走完了一生,残破畸形的家庭,碎裂短暂的爱情,以及那昏暗潮湿充斥着流言与嘲笑的老弄堂,这就是小也短暂的一生。 阮辉已经喊了 “卡” 很久,但他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阮辉让所有人都退出去,将这个狭窄逼仄的房间留给他。 有什么东西也正在他的身体里死去,随着小也一起,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却无法准确地描述出来。 他和小也一样,曾经将所有对爱情的美好设想都寄托在陈志清的身上。 他没有爱过什么人,陈志清是第一个。 小也觉得周溪亭像山,像海,他又何尝不是。 他觉得自己只是一块贫瘠的土地,而陈志清像山,像海,像茂盛的森林,生长着一切他憧憬向往的事物。 他很爱陈志清,他不愿意承认的,但他也只能承认,他很爱陈志清。 可陈志清不爱他呀,陈志清不爱他。 他只要想到这几个字眼心就痛得要不能呼吸,更何况让他承认这个事实。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也不想的啊,他多想陈志清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多想陈志清抱他,吻他,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可是,他没有办法呀。 他从小也的房间出来时已经是晚上 9 点钟,剧组的工作人员正凑在一起庆祝杀青,见他出来,许多人都围过来跟他握手合照,他也都一一应下。 他在众人的狂欢中麻木地像个稻草人。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是陈志清打来的电话。 陈志清在电话里说:“萧林,我回来了,飞机刚刚落地,你先回佘山别墅等我。”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昏暗的老弄堂,说:“好啊,陈志清,你让张蒙来接我吧,我太累了,走不动了。” “好,我让张蒙去接你,你乖一点,等着我。” 第38章 耐心 作者有话说:陈老狗,你不要后悔!! 张蒙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他一向是个有时间观念的人,这一点早在第一次跟他见面时萧林就看出来了。 萧林坐到车中,依然是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张蒙和陈志清似乎都偏爱这辆车。 “萧先生,您是不是太累了?看您脸色不太好。” 张蒙问他,既关心又疏离的语气。 他摇了摇头,“没事,开车吧。” 张蒙见他情绪不高,便点了点头,启动了车子。 大概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他突然开口,问张蒙:“张蒙,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您问,萧先生。” 张蒙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他说:“我和洛寒真的长得很像吗?” 话音刚落,张蒙顿时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声,根本不敢回他的话。 “没关系的,我什么都知道了,” 他苦笑一声,“我记得我第一次去见陈志清就是你开车送的我,转眼半年过去,又是你开车送我去见陈志清,看在这份机缘上,你能不能告诉我,陈志清当时看上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洛寒?” “萧先生,” 张蒙平复了呼吸,深深叹了口气,“你问我这个问题,我肯定是不能回答你的,不然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做任何决定之前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你年纪轻,脾气也急,做事之前一定要深思熟虑,不然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张蒙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却比直接回答还要让他心凉。 他将头转向窗外,不再言语。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佘山别墅门前,临下车时,张蒙突然又喊住他,张蒙说:“萧先生,虽然你和陈总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是我比你年长几岁,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凡事都要朝前看,过去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再纠结那些东西呢,我跟在陈总身边有些年头了,除了您刚才说的那一位,我还从没见陈总对谁像对您这么上心过,您又何必非和那位过不去呢,您说是不是?” “我明白,多谢你张蒙。” 他冲张蒙笑了笑,一张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 他用陈志清给他的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空旷简约的大厅里空无一人,四周依然摆满了新鲜的白桔梗。 他从墙角端了一盆桔梗花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等着陈志清。 时间像流沙一样一分一秒地流逝,其实并没有多久,最多也就半个小时,但他却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用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胸口,双手紧握成拳,指甲一下一下戳刺着自己的掌心,将那里戳得通红一片。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他像是被人按下了开关一样,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陈志清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们有十几天没见了。 陈志清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头发没有打理,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陈志清今天没有戴眼镜,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浓郁,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他看见陈志清将行李箱放下,冲他张开了手臂,说:“过来。” 那一瞬间,他的双脚竟然没出息地向前迈出了两步,差一点他就又要像往常一样飞奔进陈志清的怀里。 但是他忍住了。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陈志清面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深沉,望着他,又叫了一声:“过来,萧林。” 他还是一动不动。 陈志清放下了手臂,站在原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径直向他走来。 陈志清刚刚走出了两步,他突然开口,说:“陈志清,洛寒是谁?” 陈志清的脚步顿时停住,但也仅仅只停留了两秒钟,便以更快的速度向他走来。 他连忙往后退,退到沙发后的墙根。 他给自己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所以现在退无可退。 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被陈志清抓住,陈志清将他拉到自己身前,沉声问他:“谁告诉你的?都跟你说了什么?” 陈志清离他很近,他能够清晰地闻到陈志清身上好闻的古龙水的气味,也能够看清陈志清眼尾浮现的几条小细纹。 陈志清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他的心更痛了,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如果可以,他也想扑进陈志清的怀里,和陈志清拥抱亲吻,要是陈志清累了,他就陪陈志清一起躺到床上,他们会抱在一起随便说说话,然后一起睡一个好觉。 他不想拒绝陈志清,一点都不想,可是他更不想要一份不清不楚的爱情。 他忍住鼻端的酸涩,抬起头看着陈志清,一字一句地说:“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他是谁,以及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志清冷笑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走到沙发前坐下,“萧林,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结果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我你和一个过去的人有什么关系。” 陈志清的语气愈发寒冷:“你和他有什么关系?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嗯?萧林,你来告诉我,你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问你他是谁,他是谁,陈志清,你得告诉我。” 他走过来,站到陈志清面前,“陈志清,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告诉我洛寒是谁。” 陈志清抬手扯了扯衬衫的衣领,从沙发座位上慢慢站起来,用手捏住他的下颌,冷冷地说:“解释?我给你一个解释?萧林,我有没有让你为自己的过去给过我解释?” “那不一样!” 陈志清冰冷的语气彻底激怒了他,这些天来埋在他心底的所有不安,委屈,愤怒,全部一股脑地涌了出来,他甩开陈志清的手,喘着粗气瞪着陈志清,“我的过去你全都一清二楚,可你的过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不停地猜测,我只能从不同的人的口中去一点点拼凑出你的过往,这一点都不公平,你知道吗陈志清?!” 陈志清面上的平静终于被撕破了一个口子,他望着萧林,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愤怒:“你想知道什么可以亲自来问我,为什么要从别人的口中拼凑出我的过往,然后再转过头来质问我?我的过去不需要任何人指指点点,你听懂了吗萧林?” 是啊,他为什么不直接问陈志清呢,因为他不敢啊,他害怕啊,微信头像,莫奈花店,满屋的白桔梗..... 种种种种,他不敢,他害怕问出了口,他就会彻底地失去陈志清。 可是今天他还是问出口了。 他是爱陈志清,他爱惨了陈志清,可他萧林绝不会当任何人的替代品。 “所以...... 你不说是不是?我已经这样逼问你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洛寒是谁,是不是?” 陈志清走到他面前,用力攥住他的手臂,“不如你来告诉我洛寒是谁,你都从那些人口中听到了什么?嗯?你觉得洛寒是谁,你觉得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和洛寒有什么关系,你来告诉我,萧林。” 凭什么? 陈志清凭什么?! 明明是陈志清欺骗了他,明明是陈志清把他当作别人的替身,陈志清凭什么还能这么颐指气使?! 是不是在陈志清心里,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陈志清才一点都不在乎? “好啊,” 他的眼角已经一片通红,他抬起头看着陈志清,一字一句地说:“我来告诉你,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洛寒是谁,洛寒是你一直藏在心底的人,是你忘不掉也舍不得忘的人,是你陈志清这辈子最爱的人,我说的对吗?” “我藏在心底的人?我最爱的人?” 陈志清抬起手揉了揉他的眼尾,目光狠厉,“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你觉得你自己又是什么?” “我是什么?!” 他甩开陈志清的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流出,他抽泣着用手指着自己,“我不过就是洛寒的替身罢了,对不对陈志清?你看我长得有几分像他,就把我当个小玩意一样养在身边,我傻不拉几地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就不管不顾地把整颗心都耗在你身上了…… 你不能这样陈志清,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看着我这么爱你,你看着我一天比一天爱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笑话?你又不喜欢我…… 你干嘛不告诉我呢…… 你干嘛不告诉我让我彻底死心呢…… 玩弄我的感情就让你那么愉悦吗?” “呵,呵呵,” 陈志清嗤笑了两声,狭长的眼尾泛出骇人的冷光,阴沉地注视着他,“玩弄你的感情?我要是真想玩你,你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你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我面前冲我叫嚷?” “没错,你厉害,你牛逼,你陈大老板多牛逼啊,我是玩不过你,我他妈也不想再跟你玩了,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一年还不上就两年,两年还不上就三年,我不会少你一分钱!” 他嚷完了最后一句话,转过身就想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冲力,下一秒他就被陈志清摁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陈志清掐住他的脖子,眼睛里全是刺骨的冷意,“说什么呢?嗯?你再他妈说一遍试试。” “我说,咱两完了,我要跟你分手…… 我……” 余下的话音再也没有说出口,陈志清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突然用力,“把最后这句话收回去萧林,听到了吗?我已经把我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耗在你身上,你不要再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 他手脚并用踢向陈志清,然而陈志清根本不为所动,其实陈志清用的力气并不大,只是从刁钻的角度将他死死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他越想越觉得委屈,越看陈志清这张脸就越觉得难过,刚刚才憋回去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他用力咬住唇,在陈志清的身下无声无息地流泪。 陈志清沉默地望着他,片刻后,陈志清突然松开对他的桎梏,站起身背对着他。 陈志清说:“滚吧,想走就赶紧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用手抹了抹眼泪,看也不看陈志清一眼,转身跑出了别墅的大门。 第39章 久违的愤怒 作者有话说:如果对洛寒和易沉的故事感兴趣,可以去看看《春晓》,那一本就是写他两的,陈志清在后期出场过几章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凉风夹杂着潮湿的水汽一起扑面而来,陈志清的这栋房子邻水而建,前面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环境十分怡人。 但眼前这副清幽的景色并没有让他有任何的停留,他从门口冲出去,整个身体在情绪的巨大起伏下剧烈颤抖。 他和陈志清完了,是他自己说的,他们完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亲口对陈志清说出这句话。 他明明,明明只是想问清楚洛寒是谁,他明明只是想让陈志清亲口告诉他,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像洛寒才和他在一起,只要陈志清这么说了,他就相信。 不管他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是怎样过往,只要陈志清告诉他不是,那他就相信。 可是陈志清根本不理会他,陈志清甚至让他滚。 是因为他提起洛寒了吗?难道连提到这个名字的资格他都没有吗? 果然,他在陈志清的心里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夜晚的别墅区十分安静,四下无人,只能听到他凌乱的脚步声,和隐忍的抽泣声。 夜色是如此得深沉,他觉得自己就快被这浓浓的夜色给吞没了,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他只是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 两分钟之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园区里显得分外明显。 他回过头,见到了陈志清。 陈志清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前的头发也愈发凌乱。 “你……” 他想开口询问,陈志清却不等他问出口,拉起他的手臂就将他往回拖。 “你干什么?!” 他挣扎,陈志清却将他攥得更紧。 陈志清不看他,只是沉着脸将他往别墅的方向拉,“你不是想知道洛寒是谁么?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你亲眼看看,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不去!”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身体却分明不再继续挣扎,而是任由陈志清拉着自己,走进地下车库,将自己扔进副驾驶位里。 一路上陈志清的脸色都十分深沉,薄唇紧抿着,目光冷冷直视前方。 陈志清是真被身旁这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给气到了。 他这次去欧洲是为了一个几个亿的大项目,这也是他重新接手公司以来谈成的第一个合作,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公司未来几年的发展方向,他不得不上点心。 他自然看得出萧林舍不得自己走,他又何尝愿意让萧林一个人待在剧组。 萧林年纪小,拍戏经验也不足,常常因为戏中人物的感情影响到自己的心情,他之前之所以扔下公司的事情陪萧林到剧组里住着,就是为了能时时刻刻安抚萧林。 但事情紧急,他不得不走。 到了欧洲之后他一天一个电话打过去,关心着,问候着,就怕冷落了萧林,有时候他这边还在开会,他也只能一边分神一边和萧林煲电话粥。 以前年轻时养的那些人,哪一个让他上过这份心? 萧林说想他了,他便急匆匆结束掉欧洲那边的事情,连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了回来。 原本他以为迎接他的将会是萧林软绵绵的拥抱,撅着嘴巴跟他撒娇讨好,可结果是什么? 结果是他刚进门,萧林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责问他,洛寒是谁,而自己和洛寒又有什么关系。 洛寒是谁? 洛寒是他 9 年前从苏州捡回来,养在身边 2 年,在心里记挂了 5 年,最终却毫无结果的一个人,是他游戏人间二十几年第一次让他动心的人。 他花了 2 年的时间去释怀这段没有开花结果的感情,在遇见萧林的前 2 年。 他成功了。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再想起洛寒这个名字了,他现在的生活中充斥的只有萧林这两个字。 但他不想否认他曾经喜欢过洛寒的事实,所以他叮嘱陈远闻,叮嘱张蒙,叮嘱吴阿姨,让他们都不要在萧林面前提起洛寒,因为他知道,萧林一旦知道了洛寒的存在,心里一定会在意,说不定还会胡思乱想胡乱比较。 在他的认知里,他已经完全放下了过往,那他就不想让这段过往再成为他和萧林之间的困扰。 他觉得自己这样处理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没想到萧林竟然背着他,不知道从谁那里打听到了他和洛寒的往事。 从萧林质问他的语气中他可以听出来,萧林不信任他。 萧林不信任他为他做的这一切,但是萧林相信外人随口说的那些话,这简直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最后萧林还说什么了? 还说在他眼里自己只是洛寒的替代品,还说他根本就不在意他,还说要跟他分手。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还要怎么在意他?! 是不是他对萧林太好了,这小东西就以为自己能爬到他的头上撒野了? 分手? 好啊,既然萧林要分手,那他就顺了萧林的心。 他让萧林滚,让萧林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时候他的理智已经完全被陌生的愤怒烧着了。 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自以为早已修炼出一副沉稳冷漠的心肠,这么多年早已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大动肝火,可今晚萧林着实气到了他。 他转过身看着萧林的身影在黑夜中渐渐消失,原本以为心里的愤怒会慢慢平息,可恰恰相反,那些愤怒不但没有平息,反而在他的心里烧得更加旺盛。 萧林临走时流着泪的面容再次浮现在他面前,他烦躁地扯了扯衬衫的领口,骂了一句难听至极的脏话,小跑着追了出去。 他不说话,萧林便也一声不吭,将脸转向另一边,沉默地看着窗外。 他拿出手机拨通洛寒的电话,电话响了四五声就被接通,他按下外放键,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洛寒,我是陈志清。” 他看到萧林的肩头猛地一颤,紧接着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陈志清?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现在开车到你那里去,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洛寒说:“好啊,正好易沉他们乐队的演出刚刚结束,你过来,我给你们两做点好吃的,哦,对了,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 他说,“我还带了一个人过去,你多做点。” “好啊,没问题,” 洛寒的语气很愉快,又问,“你带了谁啊?这么晚了,不会是那位萧林吧?” 他……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萧林实在是憋不住了,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陈志清。 陈志清不理会他,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嗯,是他,先不说了,我一会就到。” “好,那你路上开车慢一点。” “知道了。” 说完,陈志清便挂掉了电话,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 萧林原本有许多话想要问他,见他这样,便再次赌气地窝回自己的座位上,将头转向窗外。 不理就不理,谁他妈还不会装酷了,老狗比!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苏州姑苏区的平江路前,萧林下车跟着陈志清往平江路上走,这个时候已经快 11 点了,平江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早前可能下过雨,青石板路上到处都是浅浅的水坑,越往前走,环境越幽静。 陈志清很快拐进了一条小巷,他慢悠悠地跟着,陈志清不耐烦了,折返回来拉住他的手,冷冷地说:“跟上。” 在巷子里走了没多久,陈志清就停在了一扇木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很快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木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就是洛寒吗? 怎么这么高?跟陈志清差不多高了都。 而且跟他长得也不像啊…… “怎么是你?洛寒呢?” 陈志清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厨房炒菜,你以为我愿意出来给你开门?” 男人面无表情地瞥了陈志清一眼,又转过头看着他,说:“进来吧。” 他跟在陈志清身后走进屋内,这是一间典型的江南小院,面积不大,布置得却十分精致,院子里的地由青石板修筑,上来摆满了各色花草,满屋都是花香。 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鼻子,很快收回了视线。 陈志清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给他们开门的男人将他们领进屋后就走出了大厅,他和陈志清肩并肩坐在餐桌前,仍旧不说话。 大概过了五分钟,他再次听到了电话里那道清亮的声音,他抬起头往外看,看到两个男人手里各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 这就是洛寒了吧。 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短袖衬衫,身形消瘦,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尤其漂亮,又大又有神,见到他时,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你就是萧林吧,你好呀,我是洛寒。” 他不知所措地站起身,小声说:“你…… 你好。” “快坐下吧,” 洛寒冲他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菜盘放到餐桌上,“时间太仓促了,我没有准备太多,就做了四个菜一个汤,你们可不要嫌弃啊。” “没……” 他正想说没事,坐在洛寒身旁的男人突然冷冷地哼了一声,“有的吃就不错了,要是嫌弃就回上海吃去,陈老板这么有钱,什么好吃的吃不到。” 陈志清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我是有钱,不多,也就比你有钱个十来倍。” 见他们这样,洛寒赶忙出来打圆场,“哎呀,好啦,你们两能不能不要见面就吵?今天还有新朋友在呢,你们收敛一点,” 说完又拉住那个男人的手轻轻晃了晃,“易沉,你别闹,陈志清好久没来了。” 原来这个男人叫易沉。 易沉凑到洛寒耳边,压低了嗓音说:“你同意以后改称呼,我就不闹。” 洛寒的脸瞬时就红了,低下头不敢直视易沉的眼睛,片刻之后才小声说:“改,我改还不行么,你别闹。” 易沉笑着吻了吻他的脸颊,说:“知道了,老婆。” “你别乱叫啊…… 还有人在呢……” 洛寒的脸已经红透了,低着头用胳膊捣了捣易沉,声音又轻又软。 萧林坐在他们对面,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好在易沉得到了洛寒的承诺后总算放开了洛寒,抬起头不咸不淡地瞥了陈志清一眼,轻飘飘地说:“不好意思啊,一时没忍住,让陈老板见笑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陈志清回复,又看向萧林的方向,“饿了吧?动筷子吃吧,不用拘束。” 语气跟对陈志清说话时比,客气了不知道多少倍。 萧林一时都有点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了。 “好,谢谢。” 萧林点了点头,又偷偷瞟了陈志清一眼,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自己碗里。 的确是有点饿了,从剧组出来之后就一直折腾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 陈志清应该也是饿的吧,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不饿才怪。 肯定又累又饿。 想到这里,萧林心里的愧疚更加深重,自己都没意识到呢,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陈志清的碗里。 陈志清没说什么,夹起来吃掉了。 “前段时间陈志清到苏州出差就听他提起过你,说他最近遇到了一个脾气火爆的小朋友,叫萧林,今天见到你真人,我觉得陈志清就是在胡说啊,你看起来明明脾气很好。” 洛寒说完又给他夹了一块肉。 “谢谢,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志清打断了,陈志清冷哼一声:“跟我闹的时候你是没看见。” 洛寒说:“你比人家大那么多岁,你多包容忍让一点嘛。” “别光顾着说话,自己也吃点。” 易沉打断了洛寒。 “知道啦。” 洛寒抬起头冲易沉笑了笑,“你也吃。”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洛寒站起身说要去洗碗,被易沉按到座位上,“你歇会,我去洗。” 说完便将碗筷收拾走了。 陈志清依然不愿意理他,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院子里抽烟。 洛寒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啦?你们吵架了?” “嗯。” 他闷闷地点了点头。 洛寒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志清这人就这样,脾气冷,什么事都不爱说出来,都藏在心底,而且在我的印象中,他似乎从没谈过恋爱,以前年轻的时候他爱玩,后来收了心,好几年身边都没人陪着,他也不愿意回家,每次过年我都把他叫过来跟我们一起过,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带人过来呢。” “我这次好像真的把他惹生气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脑袋,语气里满是忧愁。 “那你就去哄哄他,” 洛寒冲他眨了眨眼睛,“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 易沉洗完了碗,四个人又凑在一起随意说了会话,时间已经很晚了,陈志清带着他跟他们道了个别,便离开了小院。 一直到坐到了回上海的车上,陈志清依然不发一言。 他心里的酸涩经过一整晚的发酵,胀得就快要溢出来,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陈志清的衬衫下摆,说:“陈志清,你理理我。” 第40章 是我不好 作者有话说:陈老狗终于说了!! “我们不是完了么?你还要我理你做什么?” 陈志清冷冷地看了萧林一眼,却并没有将他的手拿开。 说完陈志清就将视线收了回来,过了好半天,身旁仍旧没有回音,陈志清再次转过身,萧林已经将他的衬衫松开,低着头窝在自己的座位上,肩膀正在剧烈颤抖。 陈志清叹了一口气,将车子停到路边,解开安全带,低头看他,“哭什么?分手的话不是你说的?” 声音依然是冷冰冰的,手却放到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他将头埋得更低,一声一声地抽泣,“我才不想跟你分手…… 我只是想问清楚洛寒是谁…… 我都怕死了…… 我怕你是因为我长得像洛寒才跟我在一起,我也害怕你心里还想着洛寒……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志清望着他,听着他委屈难过的抽噎声,萦绕在心头一晚上的愤怒总算烟消云散,到底是舍不得他这么哭,将他抱进怀里,声音沉沉地问他:“到底是谁跟你说的洛寒的事情?他是怎么说的,你告诉我。” “是苏晨,” 他将脑袋埋进陈志清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陈志清的腰,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他给我看了你和洛寒的照片,他还说他自己和我都是因为长得像洛寒才被你看上的……” 陈志清眼里闪过狠厉的光,“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你相提并论。” 说完之后又用手抬起他的下颌,“还有,他说什么你都相信?你就是不相信我,是不是?” 陈志清的声音再次带上了怒意。 “我当然想相信你,可是……” 他说着,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可是你的微信头像,你家里摆的那些白桔梗,还有武康路上那间莫奈花店……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想。” 微信头像? 家里的白桔梗? 莫奈花店? 直到这时陈志清才总算是透过千头万绪掌握了真正的症结所在,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替萧林擦掉眼角的泪水,看着萧林说:“怪我,是我大意了,让林林受委屈了,是我不好。” “九年前我去苏州谈生意,在路边捡到了洛寒,那时候他才 18 岁,穿着校服浑身是血躺在马路上,我看他那副模样实在可怜,就将他带回了上海,后来他就一直住在佘山别墅里,一住就是两年多。” “他怎么了?” 萧林问陈志清,“为什么会浑身都血?” “他在学校里受到了校园霸凌,和易沉也有点关系,这事说起来太长了,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哦,好。” 他点了点头,乖乖巧巧的模样。 陈志清将他搂进怀里,“我那时候和家里关系不好,整天就在外面混着,佘山那边也很少回,一两个月回去看一次,剩下的时间都是吴阿姨在照看他。有段时间我在外面碰上了烦心事就搬回佘山住,从那之后我和洛寒才渐渐熟络起来。” “嗯,那后来呢?” 他埋在陈志清胸前问陈志清,声音很小。 “后来,” 陈志清摸了摸他的头发,“萧林,我不否认我曾经喜欢过洛寒,这一点我不会欺骗你,我那时候的生活很混乱,但是他让我觉得安宁,让我的心沉静下来,我追求过他,不过从一开始他的心里就有人了,所以他从没给过我回应。” “是易沉吗?” 他问。 “没错,就是那个小兔崽子。” 陈志清冷哼了一声。 他突然有点不高兴了,从陈志清怀里爬起来,“你为什么对易沉有这么大的敌意?你是不是还是很在意洛寒选择的是他而不是你?!” “想什么呢?” 陈志清捏住他的下巴,“这和洛寒没关系,从一开始我就看那小子不顺眼,我们两以前打过一架,虽然说也是因为洛寒,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那小子,就是欠收拾。” 他撇了撇嘴,“哦,陈总年轻时还为别人打过架呢,真是没看出来。” 陈志清噙着笑:“要不现在我就开车去剧组,把那个苏晨拎出来揍一顿?” 他摇头:“哎,别,还是算了吧,您这千金贵体,到时候别再伤着。” 陈志清将手放到他的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压低了嗓音说:“你放心,伤着哪里都不会伤着腰。” 他觉得臊得慌,用力推开陈志清,“你别闹我,你还没解释清楚呢,你再说说你的微信头像,和你家里那满屋子的白桔梗是怎么回事。” 是霸道不讲理的口气,陈志清却没有恼火,而是捏了捏眉心,说:“这两件事,我真的冤枉,我压根没注意这些。” 我信你个鬼! 他冲陈志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陈志清被他逗笑了,说:“我给你的微信是我的私人微信,里面的联系人加起来总共不超过 10 个,你,张蒙,陈远闻,还有洛寒易沉再加上我爸妈,就这么几个人,我们都是不爱用微信的人,有什么事都直接打电话,你看我有发过朋友圈吗?” “倒是没有......” 他摇了摇头,突然回过味来,怎么又变成是陈志清在问自己了,他顿时炸毛,“你别问我,现在是我问你!” “好,你问我,” 陈志清拉住他的手指,“我都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换的这个头像,可能是三四年前,好像是为了气易沉故意换的。” 他无语地看着陈志清:“啊?!又是因为易沉?再这么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曾经喜欢的人是易沉而不是洛寒了。” “别胡说,听到没?” 陈志清用力掐住他的后颈,“起因是易沉给我发了一段他和洛寒在北京鼓楼玩的视频,本来也没什么,结果那个小兔崽子非要在视频结尾给我来一句 “陈老板现在是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在上海过节呢?真是可怜,太可怜了”,我当时气不过,第二天就去莫奈的门口拍了一张照片设成了微信头像,还专门发给易沉看了看,把那小兔崽子也气得不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是,你两加起来都 60 多岁了,怎么还跟两个小屁孩一样啊..... 幼不幼稚我的天......”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志清。 “这是男人的胜负欲。” 陈志清看着他,颇为严肃地说。 这是什么人间老 baby 啊...... 他用一种看着神奇动物的目光难以置信地看向陈志清,“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开心就好。” 陈志清突然凑过来,用力掐他的屁股,“你这是什么目光,你是不是屁股痒了萧林?嗯?” 他立马换上笑脸,讨好地勾住陈志清的脖子,“不是不是,你接着说,快说快说。” 陈志清这才放开他,“后来我就把这事给忘了,我那个微信本来就很少用,用的最多的就是跟你聊天,是我大意了,我现在就把头像换了。” 陈志清说完就把手机掏出来,在相册里翻了两秒钟,很快就翻到一张领带的照片,是他送给陈志清的那一条,陈志清按下确定键,将那张莫奈花店的头像换下,换成了领带的照片,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他的口袋一震,陈志清说:“拿出来看看。” 他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机,就看到屏幕上出现一条提示: 喜欢让别人叫他爸爸的老狗比:林林乖 他还处于迷糊之中,后颈上突然传来一阵压力。 陈志清掐住他,凑到他耳边,冷冷地说:“我看你是欠干了,萧林。” “我改,我现在就改掉,” 他抬起头往陈志清唇上亲了一口,“你别激动,别激动。” 他打开微信,点进陈志清的主页里,找到备注栏,手上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改是肯定要改的,不然屁股就不能要了,但是改成什么好呢? 他抬起头觑了一眼陈志清的神色,简直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于是他乖乖巧巧地在陈志清的备注栏打下了 “爸爸” 两个字。 “行了吧?” 他问陈志清,忍气吞声的小模样。 “嗯,” 陈志清摸了摸他的脸,“暂时先放过你。” 他低下头,看着陈志清的新头像,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 陈志清沉沉地看着他,又说:“至于佘山别墅里的白桔梗,洛寒住在那里的时候喜欢白桔梗,屋里摆的到处都是,他刚搬走的那几年,我心里还不能释怀,就让吴阿姨按照以前的习惯摆放,这么多年就这么放着,我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 “两年前洛寒跟着易沉回了苏州,这两年我的状态都不太好,倒不是不能释怀,只是心里空落落的,直到我遇见了你,” 陈志清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你说我是因为你长得像洛寒才和你在一起,我不否认第一次见你时,我的确觉得你的眉眼和洛寒有两三分相像,但是现在你也见过他了,你觉得我会把你们两当做同一个人吗?” 他回想着洛寒的样子,摇了摇头,“我没他脾气那么好,也没他长得好看。” “你很漂亮,萧林,” 陈志清说:“我不希望你去和洛寒做任何比较,你就是你,你不用和任何人去比较,在我这里,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听明白了吗?” “嗯,” 他笑着点头,“知道啦。” 陈志清将他按回座位上,替他系好安全带,重新启动了车子。 “还有莫奈花店,都是那几年留下的习惯,我已经想不起来我上一次去那里是什么时候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可以把它关了,这些都没所谓,” 陈志清又转头看了他一眼,“我说了这么多,几乎把我一个月要说的话都说光了,就是想告诉你,我和你之间的事,跟洛寒没有任何关系,这个解释你能接受吗?” “嗯,” 他点头,“我接受。” “那这事算过去了?” 陈志清问他。 “嗯!过去了!” 他又重重地点头。 “好,那现在我们来聊一聊分手的事。” “别别别……” 他不管不顾地往陈志清怀里蹭,“不聊不聊!我错了,我收回,我才不要跟你分手。” 陈志清推开他,“别动!我现在开车不方便,等回去再慢慢收拾你!” 他们刚推开别墅的大门就吻到了一起,是陈志清先起的头,将他牢牢压在门上,咬他的嘴唇,舌头,脖颈,他也不甘示弱,两只手在陈志清身上胡乱撕扯,还没走到卧室,陈志清的衬衫就被他扯了下来,陈志清的身材十分健壮,他用手在陈志清块垒分明的腹肌上又摸又捏,陈志清被他摸起了火,用力拍他的屁股,他的长裤被扯下,人被陈志清抱进了浴室里。 但到底是没有做成,他们都太累了,到达佘山别墅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用其他地方给彼此灭了灭火,就再没有别的精力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被陈志清弄得手脚发软,最终光着身子被陈志清抱出了浴室。 陈志清将他抱到自己身上躺着,手一下下拍他的屁股,他趴在陈志清身上,软绵绵地问陈志清:“陈志清,你说周溪亭爱过小也吗?” 陈志清说:“爱过又怎么样?一个懦弱自私的男人,他的爱只会给他爱的人带来灾难,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说,小也死的值得吗?” 他又问。 “小也并不是为了周溪亭而死,所以不存在值不值得一说,他的死有太多的因素夹杂在期中,他的家庭,他的生长环境,他所处的社会环境,他的性格,还有周溪亭,是这些东西共同造成了小也的死亡。” 他将陈志清抱得更紧,“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太可怜了。” 他的声音很小,却带着浓浓的悲伤。 陈志清翻过身将他压到自己身下,看着他的眼睛,说:“萧林,你听清楚了,你不是小也,我也不是周溪亭,周溪亭爱不爱小也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 “我爱你,萧林,记住这句话,然后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将小也彻底放下,无论什么时候,你还有我。” 第41章 叫老公 作者有话说:省略部分见微博,@江冉遗,粉丝可见 这一天来来回回确实消耗了巨大的体力,两个人一直在床上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3 点多才醒。 晚上是《渔阳里》的杀青宴,萧林必须要回去参加,而阮辉在电话里得知陈志清回国之后也向陈志清发出了盛情的邀请。 两个人在浴室里又腻歪了一阵,便换上衣服去了杀青宴。 杀青宴设在黄浦江边一间高级酒店里,萧林和陈志清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聚满了人。 《渔阳里》从 5 月初拍到 8 月中旬,整整拍了 3 个多月才杀青,剧组里的同事们整天朝夕相处也处出了深厚的感情,转眼分别在即,每个人的情绪都很高涨,大厅里热闹得不行。 萧林跟随着陈志清先去和阮辉打了个招呼,很快人就被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拉走了。 他们开玩笑地说要提前和未来的大明星合影留念,萧林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他们。 萧林走后,阮辉递了一杯红酒给陈志清,说:“你眼光不错,萧林是个演戏的好苗子,如果能好好培养,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陈志清端起酒杯,敬了阮辉一杯,“阮导,您的眼光也很好,能在那么多人当中选择了萧林,说明您既有识人的本事,也和萧林有缘份,以后还望您能多提点提点萧林,有任何资金方面的问题您都可以跟我提。” 阮辉说:“不用你说我也会提携他,这孩子对我的脾气,能吃苦,肯钻研,一点都不浮躁,我手里头现在有一个武侠的本子,虽然还没写完,但是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他,是个刚入江湖的剑客,等剧本写完了我就递给你,到时候让他好好看看,等我准备拍了,就通知他过来试镜。” 陈志清点了点头:“我先替他谢谢您,能得到您的提携,是他的运气。” “算了吧,” 阮辉瞥了他一眼,“我看,能遇见你才是他的运气。” 陈志清笑了笑,没再说话,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萧林身上。 萧林今天穿了一件浅黄色短袖 T 恤,搭配水洗蓝牛仔裤,整个看起来清清爽爽,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被众人围在中间合影,丝毫没有任何架子。 这个小东西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搭上了一条怎样的大船,也不知道这条船将会载着他驶向他从没想象过的远方,而陈志清则会在背后一直为他保驾护航。 陈志清收回了视线,正准备陪阮辉一块坐下,突然在大厅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志清沉下脸,跟阮辉简单交待了两句,便绕过众人,走到那个躲在角落的人影面前。 “陈...... 陈总。” 苏晨见到陈志清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却被陈志清堵住了去路。 “跑什么?现在知道怕了?” 陈志清冷冷地看着他,“我当初是怎么警告你的苏晨,你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了?” 苏晨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没有...... 陈总,我那天是喝多了,一时嘴快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不是有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胡说了。” “苏晨,” 陈志清转过头看了一眼萧林的方向,“这是最后一次,别再靠近萧林,也别打萧林的注意,更别把你自己跟他相提并论,你不配,听懂了吗?” 苏晨的脸色已经接近惨白,忙不迭地点头:“听懂了。”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动用力量封杀你,你照样可以在娱乐圈拍你的戏,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 我不知道。” 苏晨摇头。 “因为你根本不需要我封杀,就你这样连台词都说不好的,你不会混出什么名堂,我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陈志清说完,最后看了他一眼,“但是你要记住我刚才的话,不要再招惹萧林,否则...... 我的脾气,你应该知道。” 说完,陈志清便将苏晨仍在原地,转身往萧林的方向走了过去。 杀青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10 点钟,许多人都喝醉了,整个大厅里乱糟糟一片,陈志清为了陪阮辉也喝了不少酒,等到结束的时候,陈志清整个人都靠在萧林的身上,被萧林扶出了酒店。 回去的路上是萧林开的车,萧林这一晚特意没有喝酒,他一直坐在陈志清身旁,看陈志清和阮辉一杯接一杯地喝个不停,他知道陈志清肯定是没法再开车了,所以他得保持清醒。 到了佘山别墅,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后他将陈志清从车后座拖了出来,陈志清身材高大挺拔,整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简直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最关键的是,陈志清一点都不老实,从车库到别墅门口的路上就开始捏他的屁股,一边捏一边口齿不清地叫他 “林林”。 好不容易把陈志清拖进别墅的大厅里,他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他将陈志清放到床上,正准备去浴室拿毛巾替陈志清擦擦脸,手臂突然被陈志清拉住,下一秒他就被陈志清压到了身下。 陈志清的呼吸很灼热,一双好看的眼睛像幽深的寒潭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陈志清说:“又想跑哪去?我看你是不长记性。” “没想跑,我是去给你拿......” 余下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就被陈志清堵住了。 陈志清一边吻他一边脱他的衣服。 夏天本来就穿得少,三两下不到他就被剥了个精光,陈志清含住他的耳垂,吮他的脖颈,咬他的锁骨,一双大手在他的身上到处游走,将他搓揉了一个遍,他全身都软了,嘴里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陈志清又返回来吻他的嘴唇。 两个人的呼吸都紊乱了,灼热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彼此的鼻尖,撩得他不住哼吟。 他抱住陈志清,嘴里不停叫陈志清的名字,陈志清在他胸前掐了一把,说:“叫我什么?” 他没有片刻犹豫,埋在陈志清耳边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 “爸爸”。 陈志清却仍是不满意,抵着他的鼻尖,沉声说:“不对,叫老公。” 他叫不出口,又觉得实在臊得慌,便将头扭到一边。 陈志清偏头追过去,吻他的唇,掐他的屁股,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林林乖,叫老公。” 他被弄出了眼泪,实在受不住了,浑身上下都软了,只好勾住陈志清的脖子,软绵绵地叫了一声:“老公。” 话音未落,陈志清的身影就压了上来。 …… …… …… 第42章 抱紧我 作者有话说:完结啦~感谢大家的喜爱和一路陪伴,陈老狗也会一直陪着林林走向人生的巅峰哒~爱你们~ 《渔阳里》的拍摄结束之后萧林就和陈志清住到了佘山别墅里,正式开始了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虽然萧林没有刻意要求,但陈志清还是将别墅里的白桔梗全部清理干净,两个人便每天窝在简约空旷的大房子里酒池肉林。 两个人都经不住对方的撩拨,尤其是萧林,常常被陈志清勾得也顾不得时间场合,扑上去就是一顿啃,往往啃着啃着就擦枪走火了,有一次差点被过来收拾卫生的吴阿姨撞上,吓得萧林光着屁股得得得直往楼上冲。 萧林的合约依然在闻清影业里,在陈志清的授意和财力支持下,陈远闻又单独在上海给萧林开了一间工作室,Lily 姐,大刘,以及 Lily 姐手底下一帮资深的宣发团队全部跟随着萧林一块搬到了上海。 8 月下旬,《璀璨之恋》正式播出,由于是暑期黄金档,再加上精良的制作和甜宠的剧情,《璀璨之恋》一经播出就取得了巨大的热度和话题谈论度,除了男女主角之外,萧林饰演的富二代齐凯也因为深情多金的人设和萧林自身优越的外形条件,收获了一大帮路人粉。 萧林原本有一个微博账号,里面只有几万粉丝,还有不少是大刘花钱替他买的僵尸粉,而随着《璀璨之恋》热度的提升,他的微博在一夜之间就涨了几十万的粉丝。 Lily 姐让他趁热打铁多发微博积极营业,还专门给他配了一个替他拍照的小助理,小助理非常敬业,每天都拿着手机跟在他身边,努力抓拍一些令人惊艳的瞬间。 这天中午小助理给他发来了一张精修过的图片,是他坐在落地窗前看剧本的一张侧面照,那时候光线很好,他身上穿着陈志清的白衬衫,低着头窝在椅子里翻看剧本,这一幕竟然被小助理给抓拍下来了。 Lily 姐很快就给他发了微信,让他用这张图片发个微博,再随便配上一段文字就行。 他现在微博的粉丝马上就要突破一百万大关,但他平时除了偶尔转发一些剧照之外,还从未发过自己的照片,Lily 姐说这就当做是给粉丝的一百万福利了。 于是他拿出手机登上自己的微博,将这张照片发了出去,配文是,“不干活就没有饭吃,开始干活!” 微博刚刚发出去不到五秒钟,他的手机就开始嗡嗡嗡地疯狂震动,一条条点赞和留言以飞快地速度蹭蹭蹭地往外蹦: “林林,妈妈的好大儿,你终于肯发微博了!!” “林林宝贝,妈妈来了!” “林林,妈妈爱你!!” “林林勇敢飞,妈咪永相随~” …… 他拿着手机在评论区看了半天,看得满脸疑惑。 陈志清这时候从外面端了一杯咖啡走进来,瞧见他的表情,问他:“怎么了?” 他将手机递到陈志清面前,说:“她们为什么都说自己是我妈妈?我怎么一瞬间多了那么多妈妈出来啊?” 陈志清笑出了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可能是你长得太可爱了。” 陈志清坐过来,将他抱到怀里,跟他一起翻看评论。 前面的评论虽然妈声一片,但到底还算正常,而越往后翻,评论区的画风就越有些让萧林难以启齿: “想上林林的第一天(bushi)” “林林,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林林,嘿嘿嘿,林林,嘿嘿嘿……(色色色)” ……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不能再往下看了,他的脸已经红透了!! 他 “啪” 得锁上手机,抬起头时发现陈志清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陈志清目光阴沉地盯着他的手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的手机拿起来摔碎一样,他赶紧将手机放到一旁,转过身抱住陈志清的脖子,讨好地说:“你怎么啦?她们都是说着玩的,你跟人家小姑娘生什么气啊,别气了别气了,来亲一口。” 陈志清捏住他的下颌,冷冷地说:“以后别再发自拍了,听到没?” “那不行,Lily 姐让我多营业呢,” 他难得看见陈志清这幅模样,觉得又好笑又心动,不管不顾地扑到陈志清身上去吻陈志清的嘴唇,“陈志清,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就是个老 baby……” “可爱?老 baby?” 陈志清翻过身将他压到身下,一把扯下他的裤子,“不把你干哭了,我看你是不会长记性。” “别别别,我错了,你轻点,轻点……” 陈志清哪里会饶过他,不过十几分钟就把他的眼泪逼了出来,他算是吃到苦果了,软绵绵地勾住陈志清的脖子开始撒娇卖萌,“老公,你就饶了我吧…… 我真不行了……” 不知是不是被他这副模样刺激到了,陈志清非但没有饶了他,反而变本加厉,他浑身都软了,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边哭一边骂:“陈志清…… 你个老狗比…… 老王八蛋…… 你他妈轻一点…… 老子腰快断了…… 呜呜呜…… 我错了…… 老公…… 我错了嘛…… 不敢了…… 呜呜呜……” 那天他被陈志清从中午折腾到晚上,最后跟条脱水的鱼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骂陈志清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志清却一副神清气爽的老畜生模样,抱着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又在床上喂他吃了点东西,然后将他抱到怀里,跟他一起躺到床上。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房间里没有开灯,满室漆黑,他却一点都不害怕,他趴在陈志清身上,感受着陈志清心脏有力的跳动,那种踏实安稳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攥在了手心里,他不由得将陈志清抱得更紧。 屋里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是陈志清的手机,陈志清按下免提键,下一秒陈远闻的声音就从听筒那端传了过来。 陈远闻说:“哥,萧林最近的热度是真的高啊,就他今天发那张照片,都上热搜了。” “嗯,” 陈志清的嗓音懒懒的,“我知道。” “哟,” 陈远闻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这是刚办完事啊?萧林的屁股还好吗?” “陈远闻你烦不烦?!” 他从陈志清身上爬起来,冲电话那头叫了一声。 自从跟陈志清正式确立关系之后,他对陈远闻就没了那份拘谨,两个人经常凑到一块儿拌嘴。 “哎哟哎哟,萧林在旁边呢,我不知道你也在,下次不敢了,大嫂别生气,啊。” 本来他还想跟陈远闻多争论几句,但陈远闻一句 “大嫂” 又把他喊得通体舒适,他撅了噘嘴,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重新趴到陈志清身上,不再去理会陈远闻了。 陈志清抬手拍了拍他的屁股,对陈远闻说:“行了,没别的事就挂吧。” “哎,别挂呀,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呢,哥,我跟你说啊……” 陈远闻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又跟谁打电话?” 是许未的声音。 陈远闻并没有挂断电话,“我跟我哥打电话…… 不是…… 我他妈跟谁打电话还得跟你报备啊?许未,你别得寸进尺我告诉你!” 许未冷笑一声,“哼,你怎么有那么多个哥呢?!陈远闻,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次次啦啦的噪音,像是衣服被撕开的声音和肢体争执的声音。 两秒钟之后电话被挂断了。 “这…… 这什么情况啊?”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着陈志清。 原本他一直以为陈远闻是 1,可照刚才的情形来看陈远闻分明是 0 啊,而且还是被一个比自己小了 7 岁的人…… 陈志清冷哼了一声,将手机扔到一边,“没出息的东西!” 他迷迷糊糊地趴回陈志清身上,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反应过来,爬起来捏住陈志清的下颌,说:“怎么就没出息了?躺下面就没出息了?陈志清,你看不起谁呢?” 陈志清就爱看他这副娇纵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他的屁股,说:“我们林林最有出息了。” “这还差不多。”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埋到陈志清的胸前,下一秒人却天旋地转,又被陈志清压到了身下。 “还来啊?” 话是这么说,他的脸上却带着笑,抬起手勾住了陈志清的脖子。 陈志清吻他的嘴唇,抵着他的鼻尖问他,“不想要?” 他一边回吻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明天…… 还要去试镜呢……”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抱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