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白色的黑莲花》作者:电话 文案: 宫中高位妃嫔若是无子,便会谋划借腹生子、去母留子,而觅双,上一辈子便成了那个被去母留子的“母”,当有机会再回到初时,觅双坚信,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剧情为主,感情为辅。) 内容标签: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被去母留子了 第1章 魂归 “啊~”寂静的晚上,低矮的倒座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叫,屋外树上栖息的鸟儿被惊的飞起。 瞬间,好几个屋中亮起了烛光。 一间屋子的门被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三十多的女人,披着衣服撑着灯走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哪个贱蹄子半晚上的不睡觉叫唤?想死是吧?” 这时,就见另一个亮起烛光的屋子门开了,一个着绿色旧宫女服的十五六岁的姑娘打着灯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 宫女见到那妇人,眼中闪过惧色,可却殷勤的上前道,“打扰到时姑姑睡眠实在是对不起,和奴婢一屋的觅双做了噩梦从梦中惊醒,奴婢已经骂过她了,姑姑快回去睡觉吧!” 见那妇人还是脸色不善的盯着她,好像随时要扑过来打她似的,宫女眼神惧怕犹豫,最后眼中闪过狠色,手伸到袖子中摸出一锭碎银子,肉疼的递了过去,道,“请姑姑喝茶!” 妇人快速的接过银子, “可以啊,四喜,攒了不少吧!” 妇人说着话,眼神却贪婪的在宫女四喜身上游离,似是要再榨出些银子来。 四喜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却笑着奉承道,“想着要请时姑姑喝茶,省了半年多得了这么一块,这不赶紧孝敬给您老人家了吗!” 见妇人依旧笑眯眯的盯着她,四喜赶紧恭维道,“时姑姑,大晚上的您老赶紧回去休息吧,等奴婢和觅双再攒下了银子后请您喝茶!” 妇人终于是满意了,颐指气使的说道,“这次就饶了你们,可别忘记你这会说的话。” “忘不了忘不了。”四喜赶紧说道。 “哼!”妇人扬了扬下巴,走了。 四喜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子关上门,才敢露出不愤的神色,低骂道,“老妖婆!吃死你!” 四喜转头,便见和她一个屋的觅双神色仓惶茫然,脸上大汗淋漓,看着蛮可怜的,不然她刚刚也不会拿自己的钱去打点时姑姑,要知道那可是她花费了三个月攒下来的银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从觅双这里讨回来呢! “觅双,你怎么了?”四喜问道。 这时,觅双的眼神才终于开始聚焦了。 “没、没事。”觅双的眼神很茫然,更有一种今夕不知是何夕的感觉。 之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眼下又是怎么回事呢? 前一刻,觅双躺在冷僻的宫殿中破旧的产床上,三九寒天,屋子里一盆炭火都没有,冷的像是冰窖,而她,不得不挣扎着在只有一个姑姑帮助的情况下生产。 身为宫中最末等的后妃,又是在向来得圣宠的嘉妃手下讨生活,还幸运的孕育龙胎,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嫉恨,有太多的人给她摆脸色,再加上嘉妃的龙胎刚刚满了三个月,人人都将关注点放在了嘉妃身上,让不得重视的她在宫中更加不好过。 若不是嘉妃时不时的关照,或许她都坚持不到怀胎十月。 想到对她恩重如山的嘉妃,以及将她带出地狱的那个人,觅双的心就剧痛不已,那些,那个人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她本出身官宦之家,家中父母和睦,兄弟疼爱。 可在她九岁那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批官兵冲入家中,宣布了一大堆的罪状,然后她的父母亲人被押走,而她被充入浣衣局为仆。 自此,原本被娇养的大小姐变成了任打任骂的浣衣局奴婢,从九岁开始,每一日有洗不完的衣裳,若是稍有不慎被浣衣局的姑姑们打骂掐胳膊更是家常便饭,而且,每月发下来的月例还没到她手中便已经被掌事的姑姑们瓜分干净了。 宫中的宫人都分为三六九等,而浣衣局的宫女干的是宫中最苦的差事,地位也是宫中最末等的,只要是个宫人,似乎都能打骂她们。 浣衣局里面劳作的宫人多是像觅双这样的犯官之后,负责浆洗宫中的衣物。 春夏还好,浆洗衣物只是累点,受点打骂。 但冬日里,在那么冷的水中浆洗衣物,她的手早已长满了冻疮,每每到冬天便裂开恐怖的口子,还奇痒无比。 觅双想着,如此艰难的活着,大约就是她们家犯事后对她的惩罚吧! 原本,觅双以为她也会像大多数浣衣局的末等宫女那样,每日辛苦的劳作,三四十岁便病痛缠身,然后被送出宫自生自灭。 但是,她十三岁的时候迎来了转机。 那个时候,刚刚被带出浣衣局时,她将那个人看做自己的恩人,心中念念不忘报答她们,但最后的结局,确是将她带出浣衣局的那个人亲手捂死了她。 那一日,嘉妃在前厅举办花宴招待众妃,她在后院的一间屋子中为即将出生的孩子缝衣服,却突然肚子疼,孩子等不及要来这个世界了。 她急忙让人去前面禀报,可是禀报的人独自回来了,说是出去禀报时被人拦了下来,说是嘉妃正在举办花宴,不敢惊扰,让觅双坚持坚持,等嘉妃举办的花宴结束后再生。 生孩子那里想要什么时候生就能什么时候生,觅双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让身边唯一的姑姑给她接生。 从傍晚到凌晨,觅双挣扎着生下一个男孩。 筋疲力尽的觅双连抱孩子的力气都没有,浑身瘫软的躺在床上,这时,那人来了,她和觅双同在嘉妃手底下讨生活,当初,更是她将觅双从浣衣局带出来,因着这个,觅双对她感念不已,事事以她为先。 “梁姐姐。”觅双唤道。 “恭喜你生下小皇子。” 觅双虚弱的笑了笑,说道,“梁姐姐的好事应该也快了。” 觅双完全没有发现,这个时候的梁小仪面部的表情很诡异,只见梁小仪抱起床边的孩子对觅双说道,“你快看看你生的孩子,不然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觅双笑容有些低落,但心情还算可以,说道,“嘉妃能抚养这个孩子,是这个孩子的福气。” 觅双从成为后妃开始,虽然没有了干不完的活,但日子同样过的艰难,都说得宠的宫女比不得宠的后妃还要风光,这话觅双深有体会,先不说她有没有资格抚育皇子,若这个孩子真的由她抚养,觅双都担忧会不会饿坏了孩子,毕竟她生产都找不到产婆,更别说是奶娘或者孩子有个小病后请太医之类的。 而且,觅双想起了嘉妃告诉她的,孩子由她抚养,她十分喜欢孩子,会善待这个孩子的,那怕是后来嘉妃有孕,也非常肯定的告诉她,就算是她生下孩子,也不会亏待她的孩子,同时抚养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早早的培养感情,将来这两个孩子也能互相帮衬。 觅双知道嘉妃的想法,当初嘉妃让她去侍寝,就是想着等她生下孩子后抱养的,毕竟,太医都诊断了说是嘉妃曾经伤了身子,怕是绝难有孕。 觅双怀孕的时候便懂这个孩子是嘉妃想法设法得来的,宫中虽说是子以母贵,但容颜易老,圣恩难留,没有皇子的后妃下场往往也很惨,嘉妃需要这个孩子,为了与孩子齐心,也会对她的孩子好的。 后来,嘉妃意外有孕的时候,嘉妃怕她担忧,还专门找她过去谈话,说是让她安心养胎,不说她肚子里的是男是女,是个女孩的话,觅双腹中的依旧是她的长子,就算她生下男孩,也不会亏待觅双腹中的孩子,毕竟,孩子们兄弟多了也能多个帮手,是好事。 从梁小仪将她带出浣衣局,嘉妃便安排人照顾她,为她调养身子,怀胎后更是尽心尽力,当有宫女欺负她的时候嘉妃每每为她做主,觅双感念带她出浣衣局的梁小仪,更感念收留了她、照顾她的嘉妃。 因此,将孩子交给嘉妃抚养,觅双很放心。 “这个孩子真可爱,小双,你将小殿下抱去给嘉妃娘娘。”梁小仪说道。 觅双不舍的看了眼孩子,但终是将视线收回。 “劳烦梁姐姐了。”觅双道谢。 “劳烦?怎么会呢?”梁小仪的语气很奇特,觅双终于被梁小仪阴阳怪气的语调吸引,吃惊的看了过去。 “是我劳烦你了,劳烦你代替我替嘉妃娘娘产下皇子。”梁小仪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没有感谢你呢,真的谢谢你,若不是你,被去母留子的那个人就是我了。” 觅双被梁小仪的话惊的差点弹跳起来,可惜刚刚生产完,她身子虚弱,竟是动弹不得。 “你放心的去吧!放心,若是嘉妃娘娘产下皇子,你儿子一定会去地底下陪你的。”梁小仪目露凶光,觅双被骇的睁大了双眼。 终于意识到梁小仪不是开玩笑,觅双大声的呼救,“救命……呜…呜…” 梁小仪一把抓起床上的被子捂在了觅双的嘴巴上,觅双无法呼吸,肺部像是要爆炸了,可却全身酸软没有力气挣扎,最后觅双只能寄希望有人听到她的呼救声进来看看。 夜深人静,尤其是戒备森严的宫中,她还是撕破了嗓子般的放声求救,会有人听到的,觅双的眼睛看向门外,期盼着下一刻有人推开门进来。 “死心吧,不会有人来打扰的。”梁小仪肯定的说道,当觅双的意识开始飘散时,她听到梁小仪说,“要么我们两个都死,要么我亲手处置你,冤有头债有主,是嘉妃容不下你,你要报仇就去找嘉妃。” 第2章 藏钱 窒息般的疼痛涌上全身,无尽的黑暗之后,觅双被惊醒了,可看着她当初在浣衣局住的屋子,看着身边的旧时的伙伴,觅双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她不知道那段痛苦绝望的经历是她的梦,还是此刻才是梦? 若曾经的那些是梦,所有的经历又分外的真实,就连此刻,她还能感受到濒临死亡时那种爆炸般的痛楚和绝望。 若现在是梦,她分明记得,四喜早已经落水而亡了,还有刚刚门外那个她浣衣局的噩梦,时姑姑。 “你怎么回事?”对觅双的毫无反应四喜有些不满,“我刚刚可是替你打发了老妖婆,不然若是让时老妖婆进来,看她怎么揍你!” 觅双抖了抖身子,显然是对老妖婆、那位时姑姑的揍人心有余悸。 是啊,老妖婆揍人,下手的时候绝对是朝着你的要害下手,那里痛揍那里,不但揍,还会掐、会踢,觅双听别人说过,时姑姑曾经将一个小宫女腹部踢的下身出血。 不然,时姑姑又怎么会是浣衣局宫女的噩梦呢? 看着眼前这个活灵活现的四喜,觅双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四喜,这也是一个因她而死的人。 那时候,她刚刚被封为后妃,虽然是最末等的后妃,但也能分配到一个伺候的宫女,嘉妃说伺候的宫人还是要找自己喜欢的,让她自己决定要谁。 四喜借着来给她送衣物的时候求她,说是自从她出了浣衣局后,浣衣局的掌事姑姑们因着她曾经和她同屋,对她各种刁难打骂,她在浣衣局待不下去了。 觅双看到四喜身上触目惊心的旧伤新伤,被吓坏了,四喜是她在宫中唯一的伙伴,是她入宫以后唯一对她释放过善意的人,觅双自然愿意将四喜从浣衣局捞出来。 于是,觅双立马去求了嘉妃,四喜从浣衣局出来成了她的贴身宫女,也是她名下唯一的宫女。 原本是为了救四喜,可后来,这却害死了四喜。 她只是嘉妃为了借腹生子扶起来的低位后妃,听起来是后妃但实际上日子还不如普通宫女好过,她的宫女,四喜又怎么可能好过呢? 那一天,四喜去领她的宫例,她久久等不到四喜的归来,最后心焦之下找过去,才在池塘中找到了溺水身亡的四喜。 宫中的掌事姑姑告诉她四喜是因为路滑跌进水中后溺死的,但她明明记得四喜会水的。 但是她说了又有什么用,宫中的掌事姑姑、太监都说,四喜是路滑跌倒水中溺死的,与旁人无干。 她一直知道宫中死个把人不算什么,但那一天才知道,别说是宫人了,就算是不得宠的后妃,死了就死了,没人在意你是因为什么死的。 看着眼前鲜活的四喜,觅双的眼睛湿润了。 四喜见觅双的眼神湿润,还以为她的话吓着了觅双,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放心好了,我将那老妖婆打发走了,以后我们多干点活,攒下了银子多贿赂一下她们,也就过了。” “好,听四喜姐姐的。”觅双眼中含笑,她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过去经历的那些都是梦,四喜还活着,而她也没有生下儿子后被生生的捂死。 “还笑,就算你笑,也不能赖掉我的银子,刚刚我替你打点时用的可是我攒的银子。”四喜说道,“那可是我攒了两三个月的,等我攒够了银子贿赂掌事姑姑,也给我一个小头头当就再也不用冬天洗衣服、也不用挨打受罚了,” “所以,快还我银子。”四喜催促道。 “好”觅双答应道。 这个时候她可不愿意打击四喜,宫中的女官难当,小头头同样难当。 这浣衣局中的掌事太监、掌事姑姑、副掌事太监和副掌事姑姑,以及她们手底下管理着杂事的其他姑姑太监们,那一个是没有背景的?又有那一个是单打独斗的? 只要是地位高点的宫人,其身后必定是有人的。 浣衣局中的职位就那么多,完全可以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四喜要想上位不光光是银子的事情,除非她找到一个人效忠,而那个人还颇有势力,能让别人为四喜腾位置。 但找人投靠其实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宫中的斗争之黑暗,站了位置很多时候更容易成为别人集火的目标、也死的更快。 何况,四喜什么时候能攒够银子呢? 浣衣局中宫女的份例很多时候还没有发下来便被瓜分干净了,能落到宫女手中的本就寥寥无几,更别说为了日子好过,很多时候宫女会用手中仅有的银子打点关系、争取少挨点打。 更别说,比起小宫女,小头头们更容易通过瓜分小宫女的银子积攒银子。 不过,现在,四喜开心就好,能有一个目标,那怕是这个目标很难实现,但有了盼头日子就会好过太多。 所幸,觅双还记得自己的银子放在那里。 她下了床,从床底下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是她的旧衣服,很是破旧的那种,但洗的很干净,叠放的整整齐齐的。 好多套衣服叠放在一起,觅双抽出来了被压在中间的一件旧衣裳,这件衣裳补满了补丁,她将其中一块补丁撕开,露出里面的三四锭银子。 四喜眼神放光,赞叹道,“哇,你好会藏啊!竟然藏在了补丁里,你不知道隔壁的小妹将银子藏在老鼠洞中都被老妖婆找到了呢!” 觅双笑了笑,四喜接着说道,“我攒的银子都是随身带着的。” 觅双将银子分成两半,将其中一份递给四喜道,“给你!” 四喜目露惊喜,伸手去接,但又缩了回来,说道,“没有那么多,还我一锭就够了。” “我分你一半。”觅双说道。 “不用不用”四喜着急的说道,“你能攒这么多也不容易。” “你拿着吧,银子都放在我这里也不安全,说不定那一天我藏银子的地方就暴露了呢!”觅双说道。 四喜目露赞同的说道,“对,藏到好几个地方,这样万一被找到也不会全被拿走了。” “那我拿了,你那一天要是需要了再问我要,当然,要是我藏的银子被她们发现拿走,你就不能再找我要了。”四喜说道。 “好,都听你的。”觅双说道。 “那我们快睡吧!”四喜着急的说道,“要是明天起不来迟到,那老妖婆肯定要折腾人的。” “好”觅双答道。 见觅双答应,四喜快速的将烛火吹灭了,觅双知道四喜这是心疼烛火了,毕竟发给她们的烛火很多时候到不了她们手中,要是用的多了还得额外的花钱从别人那里买,因此她们虽然都是备着烛火的,但都是能不用就不用。 当屋子里恢复黑暗,觅双的心反而无法安静了,她不由自主的回想曾经经历的那些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若是梁小仪说的也是真的,那该怎么办? 若嘉妃真的生下儿子后容不下她儿子该怎么办? 此刻,觅双真的希望,曾经的那些经历都是一场梦,而现在,她只是梦醒了,所有的一切痛苦绝望都从未发生过。 觅双辗转反侧一晚上无法安眠,当东方开始发白时,觅双狠狠的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因为出了大力气,很痛很痛,但觅双却高兴的快要哭了。 太好了,太好了,疼就表示这都是真的,不是梦,现在,四喜活着,她也还活着,甚至还未走出过浣衣局。 觅双激动的双眼湿润。 于是,当四喜醒来的时候,见到的觅双眼圈是红着的。 “你这又是怎么了?”四喜毫无所觉的问道。 “想起小时候的事了。”觅双说道。 四喜眼神一暗,明显是想起了往事。 这浣衣局中,又有谁不是因为家中犯了事而入宫的呢? 比起浣衣局中的日子,那怕入宫之前过的是普通的日子,此刻也显的宫外的日子格外的幸福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四喜吗?”四喜问道。 觅双摇了摇头,这事四喜并未说过。 “我母亲说一年分为四季,她希望我时时欢喜,便给我起了名字叫‘四喜’。”四喜说道。 觅双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被寄予四时欢喜的寓意,这么好的期盼,四喜未入宫前和她母亲的感情应当是极深厚的。 但是如今四喜入宫,可以想到她的母亲不会好了。 这也让觅双想起了她的家人,她的家人都被带走了,后来她小心的打听后才知道,像她们这种被充入浣衣局的,往往家中的成年男子会被治罪,未成年男子会被发配,成年且婚配的女子会被发买,未成年的女子便如她这般被充入浣衣局劳作。 觅双幼时,和常常忙着不在家的父亲并不亲近,但她和母亲,和两个兄长确是极要好的,当初答应了嘉妃伺候皇上,一事报答,二也是想着得宠后可以探听家人的消息,只是不想从一开始,她就是失宠的那一个。 第3章 浣衣局 提起了往事,屋子中的气氛有些僵硬,像变脸似的,四喜迅速的收敛了脸上的低落,瞬间变得元气满满,道,“快起床,不然迟到了又要挨打了。” 两人瞬间便醒了神,快速的起身,四喜端着盆子出了屋子,很快打来了一盆水,浣衣局什么都缺,但绝对不会缺水。 “快来洗脸,你用水敷一下眼睛,不然红红的别人一看就知道你哭过了,到时候掌事姑姑和公公肯定责怪的。”四喜提醒道。 “谢谢四喜。”觅双说道。 宫中就是如此的奇怪,明明每一个人都在疼痛中挣扎,眼泪伴随着伤痛绝望,但宫规却偏偏规定,宫中的任何人都不可流眼泪,不然便是宫怨,而宫怨,是会被治罪的。 所以啊,宫中的人,不管是再苦再累,那怕是心在流血,也不能流眼泪。 快速的洗完脸,两人赶紧去了大厨房吃饭,若是去的晚了,是会被饿一天的,饿一整天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不吃饭就没有力气干活,没有力气干活怕是又要挨打了。 因为起的比较早,四喜和觅双到大厨房的时候里面并没有多少人,但大厨房里吃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姑姑,今天的饭真香。”四喜笑的很甜的说道。 做饭的人果然高兴了,然后觅双便看见打饭的人给四喜盛的饭比其他人的多了不少,完了后还给四喜的碗里放了两个大包子。 四喜笑的更开心了,嘴甜的说道,“姑姑、姑姑,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比昨天更年轻了呢?” “去去去!”打饭的姑姑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姑姑,还有一个,这是我同屋的姐妹觅双,觅双快打招呼呀!”四喜捅了捅觅双提醒道。 以前,觅双的性格有些内向,不善交际,但经历了太多的事让觅双知道,很多时候你内向是会吃亏的。 也许她的性格不能向四喜那样自来熟,但她该学着去接触。 “姑姑好!”觅双打招呼道。 打饭的姑姑看了觅双一眼,道,“好,姑姑也给你打一个大包子。” 看着多了很多的饭量,觅双笑的更真诚了。 “谢谢姑姑。” “走啦走啦,别挡着其她人。”打饭的姑姑催促道,谁还不知道这些丫头的心思,嘴巴甜的像是抹了蜜,讨人欢心的话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倒,都盼着她手下留情给她们多打点干货呢!其实那些话谁又会当真呢,不过就是图个开心,她们讨她开心,她不介意偶尔给她们些好处,各取所需。 四喜拉着觅双去了人少的一个角落,坐在板凳上后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是成姑姑,比起其她的姑姑人还不错,你要是说了好话讨她欢心,准保给你打饭时多打不少的好货。” 觅双看了看自己的饭碗,说道,“谢谢你!” “嗨,这有什么,以前我带你来打饭,都暗示让你说好话了,你却一声不吭的,怎么,昨晚做了什么噩梦,你这是开窍了?”四喜说道。 可不是开窍了吗?可惜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觅双内敛的笑了笑,说道,“以前是我不懂事。” 更好的说法应该是被艰辛的生活困在了一个狭小的范围内,不知道变通更不知道外面的风云变幻! “你现在这样多好,虽然知道说的是假话,但大家不都说三句好话暖人心吗?多向那些姑姑、公公们说说好话,能少受好些罪呢!”四喜说道。 觅双受教的点了点头,对真心在意的人好是不需要说的,但对某些特定的人,你对她好,是要好在明处的。 四喜和觅双吃饭的时间,不断的有宫人急急忙忙的跑来吃饭,她亲眼看着有宫人若是多说几句好话,得到的吃食一定不会差,若是讷讷不言,得到的就是一般的饭食,还有一些得到吃食清汤寡水,估计一泡尿就肚子就空了。 四喜见觅双看向那边,悄悄的对觅双解释道,“听说前几天她得罪了章太监,章太监特意给大厨房打了招呼,说是要饿她几天清醒清醒。” 这事觅双经历的多了,有时候因为干活慢了点,时姑姑就会给大厨房打招呼,然后她来大厨房就会打不到饭饿肚子,这应该是他们这些宫人除了打骂挨的最多的惩罚了吧! “快点吃快点。”四喜催促。 觅双加快了吃饭速度,三两下就碗中的饭吃完了。 “我好了!”觅双放下碗筷。 “快走快走,争取最早到池子那边。”四喜道。 两人快步去了洗衣服的院子。 浣衣局虽说是洗衣服的地方,但人分三六九等,更别说是衣物了,就比如皇上皇后的衣物,都是有专门的人清洗,更甚至清洗过程中涉及到多种监督、规制。 而觅双等人清洗的衣物,都是宫中不太重要的物品、再或者是低位后妃处送来换洗的东西、还有一些得势的宫人假公济私送过来的东西。 池子中灌满了水,池子边上堆满了衣物,觅双和四喜到的不是最早的人,已经有人在池边开始清洗衣物了,觅双和四喜什么都未说赶紧上前干活。 很快的,池子边围满了人,这时,才见姗姗来迟的时时姑姑等人。 时姑姑等人迈着悠闲的步子,像是散步般走了进来,这让宫人们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时姑姑审视的从每一个努力干活的人身边踱步,一副想要挑毛病的样子,这让干活的人更加紧迫了。 这时,“噗通”一声,有人掉在了池子中。 觅双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甚至不用脑袋猜测,她就知道这是有人被踢下池子了。 她和四喜也经常被踢下池子,这也是她为什么知道四喜会水的原因。 将人踢下池子是时姑姑的最爱,她最喜欢在干活的人身后巡视,然后看谁不满意了一脚将人踢到池子中,等跌下池子的人好不容易爬上来,再对爬上来的□□打脚踢、狠掐,借口都是现成的,说是洗衣服磨叽。 但其实,有时姑姑这种老妖婆般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谁干活不卖力? 关键是你干活卖力没用,掌握着话语权的姑姑们说你不好好干活,那你就是累死,也是不好好干活。 若想要化解,那就赶紧的将银子递到时姑姑手中,保管你偷懒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会说你干活卖力。 若是手中没有银子,那么打骂完了之后接着干活,干完活后还很有可能饿肚子,当然,她们会把握好分寸留着人一口气的。 那怕是不小心让人死了,随便报备一声说是病亡,再随便打点点银子,保管没人追究,要知道她们这些浣衣局的宫女一般都是罪臣之后,那里还有可依仗的家人? 每年都有很多犯事的大臣,她们的家眷中未曾婚配的都会被充入浣衣局,再或者去民间买一些穷苦人家的女儿入宫,所以这浣衣局的宫人损耗再大,也不会缺人。 果然,等被踢下池子的宫人爬上来,时姑姑上去就是一脚,将人踢的跌倒在地后,时姑姑狠狠的掐上宫女的胳膊,嘴里骂道,“你个懒货,怎么不懒死你!” 其他宫人更加快速的干活,虽然这样没用,但是一种心理安慰。 等时姑姑见如此的折腾也榨不出什么之后,狠狠的踢了一脚后骂道,“懒货,还不干活!” 于是,这个宫人浑身湿透的挪到池子边继续浆洗衣物,连换洗衣物的要求都不敢提。 而时姑姑将视线放到了其他人身上,觅双感觉到,时姑姑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打量的眼神很是恶心的放在了她身上。 觅双知道,时姑姑这是还在记恨昨晚的事情呢,那怕是昨晚四喜已经花了银子替她消了灾,但时姑姑依旧记恨被她打扰睡眠一事,今日想要找机会修理她出气。 基于以往的经验,觅双知道,她若是再不表示,下一个被踢入池子中的人就是她了。 若是以前,觅双往往是不理会的,但是如今。 觅双转过头看向时姑姑,说道,“下次宫例发了请姑姑喝茶。” 觅双的神态与往日无二,看起来软弱可欺的老实人,但内里,早有什么不一样了。 也许是觅双留给众人的影响太过于深刻,时姑姑惊讶于觅双的屈服,但也高兴觅双的屈服,很是满意点头道,“不错,不错,姑姑看好你。” 时姑姑终于满意的走开,觅双松了一口气。 这时,有一个小宫女手中提着食盒腆着脸走了过来,巴结的说道,“姑姑,奴婢将饭打来了,您是在院子里吃还是回屋子吃。” 时姑姑看了看众人,见所有人都像是鹌鹑似的乖乖的干活不说话,满意的说道,“回屋子吃。” “好的,姑姑这边走。”小宫女殷勤的上前搀扶,两人趾高气扬的回了屋子。 等看不到两人之后,才有宫人羡慕的说道,“青梅姐姐真好,只要伺候好时姑姑就不用干活了。” “你也可以效仿青梅姐姐好好去伺候时姑姑啊,这样也就不用干活了。”另一个宫人说道,但她的话让众人干活的动作一顿。 很久以前,青梅也是像她们这样干最多的活,伺候时姑姑的另有她人。 但是,青梅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成功上位,成了时姑姑的头号爪牙,至于先前被青梅干掉的那一位,自然没有好下场。 现在,有人说效仿青梅,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首先干掉青梅,这若是让青梅知道…… 果然,先前说话的人慌了,连忙辩解道,“你不要胡说,我这么蠢,才没有想着替代青梅姐姐呢!” 小小的浣衣局下辖的一个洗衣的小院子,便已经如此勾心斗角了。 第4章 小试牛刀 也许是觅双承诺了下个月的宫例下来之后会孝敬时姑姑,这一日,时姑姑再未找觅双的麻烦,但整日的浆洗衣物又岂会轻松? 当太阳下山、可以休息的指令下来之后,觅双整个人腰酸背痛,搓衣服的手掌更是碰碰就会有疼痛感传来。 “觅双,走,我们去领晚饭。”四喜的声音同样有气无力。 再累也需要去领晚饭,且还不能去迟了,到了大厨房四喜又腆着脸奉承打饭的姑姑,得来了尚算不错的饭食。 当二人来到桌椅面前时,四喜刚要坐下,却有人先一步抢了四喜坐的板凳。 四喜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拉着觅双去了另一个位置。 等坐下后四喜低声对觅双说道,“不过是一时意气,能不惹事就别惹事。” 谁知,对方并不想放过,见四喜避让,有人嘲讽的说道,“有些人,一副奴才样,就知道巴结别人,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只能窝在这里浆洗衣物。” 四喜扬了扬眉毛,明显是不想再让了,也是,时间教会了觅双一个道理,你若是软弱可欺,别人才越是会盯着你欺负。 “总比有些人,当面巴结人,背后说人闲话的好,关键是这样卖力还吃不饱肚子。”四喜说道。 “你……”对方怒了,显然是被四喜戳中了痛脚,她想起身,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她们不敢将事情闹大。 四喜反而淡定了,她扬了扬自己满满的一碗饭说道。 “我能混到吃饱饭就够了,有些人啊,眼馋青梅的位置,我不介意去找青梅说道说道。” 觅双看向那几人,四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其中一人就是今天被时姑姑踢下池子的那位,她的碗中清汤寡水的,觅双已经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 而另外三人,打到的饭也不怎么好,出言讽刺四喜的便是那三位中的一位。 也不知道四喜说的话是不是太有震慑了,就见那三位中的另一个,像是四人中拿主意的那个人低声对其她三人说了什么后,拿着自己的碗往这边走来了。 四喜坐直了身子,似是准备接受别人的挑战般。 当那人快走到四喜和觅双身边时,觅双似不经意般的对四喜说道,“姑姑们往这边看呢!” 其实,觅双说的也是事实,她们这边有了点动静,那些姑姑们的眼神便不时的往这边瞄了,似是在寻找什么机会。 觅双相信,用那些姑姑们震慑,就是过来的那人想要找麻烦,也要掂量一下。 四喜的眼中闪过理智的神色,就是那位走过来的宫女,神色间也越发显的亲切了。 那宫女走到四喜和觅双身边后,语气亲切的说道,“四喜姐姐,觅双姑娘,我可以坐这里吗?” “这又不是我的地方,还能拦着你不成?”四喜说道。 那宫女仿若丝毫未听见四喜话中的不欢迎,面带笑容、面不改色的坐在了四喜和觅双的对面。 觅双的眼睛望向自己的碗筷,四喜也自顾自的开始吃饭,二人并不理会坐过来的宫女。 “四喜姐姐,觅双姐姐好呀!”那宫人殷勤的问。 “可别。”四喜语气不太好的阻止道,“还不知道谁大谁小的,可别乱认姐姐。” “姐姐”这个两个字在宫中可算是一种尊称了。 那宫人仿若没看见四喜的抗议,又说道,“是喜妹不懂事,惹你们不开心了,我替她给你们陪个不是,还请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四喜放下手中的碗筷,眼神认真的看向对面的宫人,说道,“青竹,有些事大家不说并不意味着大家不知道,那喜妹与你什么关系,还要让你特意巴巴地跑过来替她道歉?” 四喜叫出二人的名字后,觅双才对这两人有了影响,原来刚开始嘲讽她们的是喜妹,而这一位是青竹,记忆中浣衣局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小团体。 说小团体是抬举她们了,不过是几个人抱在一起取暖罢了!而关键是,这几个人好像都不是什么善茬。 也是四喜的提醒,让觅双想起了某些人的作风,以青竹为首的四五个人抱成一个团,浣衣局中像她们这种做苦力浣洗衣物的人本就艰难,但,偏偏,她们这些人中,还有人结成一伙欺负其她相同命运的人,似乎将痛苦加注在其他人身上她们就会幸福很多似的。 青竹她们往往是先排挤一个人,比如冷嘲热讽、或是动手动脚的欺压,出力最多的那个人应该是喜妹,然后再由青竹出面,或是收服或是敲诈。 这可真是个好买卖,那刚刚喜妹那般排挤打压她们,嫣知不是青竹的授意,毕竟敲到的好处往往是被青竹拿了大头。 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青竹要过来替喜妹道歉了。 她们这是看错了人,若是性格软弱些的,怕惹事就忍了,但四喜明显不是。 四喜刚刚的以牙还牙让青竹几人心虚了,毕竟她们只是一个抱团取暖的小团体,那里及得上已经成为时姑姑心腹的青梅? 而四喜若是真的如她所说传出这青竹想要效仿青梅,干掉现任后巴结时姑姑上位,以青梅的心狠手辣,这四个人怕是要不好了。 毕竟,青梅当初为了上位,不光是心狠手辣,还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这种人若是知道有人打她的主意,那结果,想想就能知道。 难怪青竹要过来使用怀柔政策了,她们这是怕那位青梅,所以过来示好想要息事宁人、也封住四喜的嘴。 觅双眼神一闪,心中有了思量,若是先前四喜只是说说,她未当真,但这青竹的作为,似乎是有些心虚啊,莫非她还真眼馋青梅的那个位置。 仔细的想一想,她们这个小团体打压别人,从各处捞油水,但又不见她们拿着捞到的油水改善生活,反而平时用的很是拮据,具体请参考几人现在桌子上很难果腹的吃食,那被她们弄到的钱去哪里了呢? 再想一想这四人平时各种敲诈别人,以时姑姑的势利眼这是在和她虎口夺食啊,为什么时姑姑不管? 她可不觉得时姑姑不管这个是因为不知道,能将浣衣局的这一部分牢牢地捏在手中,这时姑姑绝对是个有手段的,而像她们这种管理着,可都喜欢干埋眼线的事。 浣衣局中,现在无人敢当着众人的面说时姑姑的坏话便可佐证这一点。 若是埋了眼线,时姑姑绝对不会不知道青竹几人经常敲诈别人,若是时姑姑知道了,以她的秉性,那可是将这里所有宫女的银子都看成是她的东西的人,又怎么会放过青竹几人呢? 除非,青竹等人敲诈到的银钱最后还是到了时姑姑的手中,这样,才符合时姑姑对青竹等人的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作风。 四喜原本只是用话来威胁青竹等人化解自己的处境,没想到说的竟是事实,这下子好看了。 觅双忍不住的看了看青竹等人打到的饭,看来,时姑姑还未将这几人收为心腹也未特殊关照她们啊,那这青竹上位的路还任重而道远呢! 如此,觅双也懂了青竹的行事,她现在首要的是瞒着青梅蛰伏,直到有能力将青梅取而代之,而在此之前,她若是与青梅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因此,青竹才被四喜威胁成功了,这让她不得不过来与四喜和解,谁让她目前还不敢对上青梅呢! 觅双的眼神挪到了四喜身上,四喜似乎毫无所觉这一切动作后面所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她自己无意之下证实了些什么。 青竹看似友善的与四喜说话,反而让觅双有了更多的时间注意她。 被戳中了事实后,青竹不慌不忙的应对,毫无慌乱之色,且面对四喜的不待见,还能面带笑容,其城府颇深呀! 如此有能耐的青竹,若是与青梅对上,为争夺时姑姑心腹之位,可正是好一场狗咬狗,喜闻乐见。 “同是浣衣局苦命之人,又何苦为难别人呢?只是喜妹的性格是有些跋扈了。”青竹说道。 这可真是厚脸皮,一句话不但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也不承认过去做下的事,反倒是那喜妹,落得一个嚣张跋扈的声名。 “呵!”四喜冷笑,“你们什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只要别来惹我,大家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我可不是任人欺负的怂包,大不了是个鱼死网破罢了!” “喜妹脾气是不太好,我回头会管管她的,四喜姐姐别放在心上。”青竹说道。 “不打扰四喜姐姐你们吃饭了。”青竹面带笑容、看似体贴的起身离开。 若是无心,还真注意不到什么,但觅双猜到了某些事,如今在结合青竹的行为,便有所发现了。 四喜刚刚的话让青竹放心了! 青竹过来示好是因为四喜说的那些话让她以为四喜发现了她想要取青梅而代之,且已经行动了,这才不得不过来试探安抚,但四喜刚刚的那句话表露出来的信息,她并未发现什么,因此青竹才放心的离开了。 见身边没有人,觅双悄声对四喜说道,“刚刚青竹那么着急的过来,我还以为是四喜你说中了她的心思呢!” 觅双不觉得四喜说了自己想要独善其身的想法后,青竹等人就会忽略四喜,只要确认了四喜没有发现什么,以那几人的本性,只怕是不肯善罢甘休。 觅双见四喜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又说道,“四喜你以后要当心些,尽量不要落单,她们怕是不肯善罢甘休呢!” 四喜眼中闪过来坚毅,说道,“若找上我,她们怕是要后悔的。”。 觅双心中放心,显然她的提醒让四喜注意到了异常,手中捏着把柄,谅那几个也奈何不了四喜。 第5章 牵连 白天的喧闹不会让人想太多,但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总是能回忆起太多的事情,觅双的心情并不平静,她今日白天做出了太多的改变,她不知道这些改变会为自己带来好的一面、还是会让事情更坏。 还记得幼时,母亲总是告诫她,女人要柔顺,要温柔似水,上一辈子,她性格温和柔顺,与人为善,即使看到了有人对她使手段,也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直到最后被人算计丢了性命。 当经历了重大变故时,总是会有所改变,更何况是觅双从死亡中醒来。 也许,死亡的那一刹那,觅双便已经变了,而今天,那些改变才开始一点点的展现出来。 被人扇一巴掌,上一辈子觅双忍了,但这一辈子,从她帮着四喜对抗青竹几人开始,她就从未考虑过忍让。 若是真的出现忍让,那也只是因为暂时无法取胜,她需要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觅双想,她现在是不是母亲口中说的那些心计深重之人? 她上一辈子死亡的那一刻后悔了,但已无力改变,太过惨痛的经历告诉她,当有人想要踩你时,绝对不能屈服!而若是有人想要你的命,那你就先要了她的命! 这一刻,觅双觉醒了!她从一个温顺柔和的传统女子开始蜕变,渐渐地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那怕是内心的想法变了,性格变了,但觅双的外在表现还是那样,温和、柔顺,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性,这种保护色很好的让觅双隐藏了自己,也让她在初期有了更好的发展机会。 第二日,觅双与四喜重复在浣衣局劳作的日子,不同的是觅双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比如从时姑姑的说话和行事作风推测她背后的主子是谁,推测浣衣局那个姑姑身后隐藏着谁,而她们背后的人谁和谁在联盟,谁又和谁是死敌。 当然,觅双也不会忽视青竹那个四人团伙,在宫中互不相干都会互相算计,更何况是这种已经结怨了的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冷不防给你一下子。 所以,当这一日时姑姑监督众人干活时,面色不善的走到她身后时,觅双瞬间便有了猜测。 从那一日她在夜中惊醒,四喜拿着银子替她打点了时姑姑,且她第二日承诺等宫例发下来后请时姑姑喝茶后,时姑姑虽然偶尔依旧会打骂她,但只是小打小闹,而今天,时姑姑站在她身后时,她已经感觉到了那种不同平常、来势汹汹的气势! 今日,怕是很难善了了! 离着宫例的下发不足三日了,她都承诺宫例下发后会请时姑姑喝茶,也就等于是变相的答应了将下发的宫例孝敬时姑姑,时姑姑应该不会忘记她之前的性格,毕竟在她未曾经历那一切之前,可是宁愿挨打也不愿意将手中的宫例交出去的。 时姑姑是一个十分爱财的人,她难道就不怕因为挨了打让她变的和以前一样,宁愿挨打也不愿意将财物叫出来吗? 是什么让时姑姑这个爱财的人愿意放弃即将到手的财,也要为难她呢? 除非,是时姑姑得到了比她可能会提供的财务更多的银钱,驱使她做出这种选择。 那么,就是有人利用时姑姑来算计她了!觅双得出结论。 上一辈子这个时候,她在浣衣局虽然过的不好,但也没被人刻意的针对或是算计过,这辈子,从醒来的那一刻,除了帮着四喜对上青竹等人,她做过的事情和上一辈子无任何的出入,那么,那个算计她的人便很好找了,是青竹那个团体中的人。 事后,她又刻意注意过那个团体,四人分别是青竹、喜妹、多田、宝琴,喜妹便是四人中那个冲锋陷阵的人,青竹则是那个团体中的掌控者,宝琴是个唯青竹马首是瞻的,还有一个多田,她是那四人中最势弱的,也是时姑姑打骂最多的人之一。 这个多田露出来的是本性还是故意装样,她并不能判断,但是宝琴,一个擅长恭维人,以及一个并未什么心计的粗鄙之人喜妹,而青竹,从那一日与四喜的交谈就能看出那是一个心计十足的人,也是一个能做出这种迂回算计的人。 那一日的争锋相对,觅双是站在暗处的,因此青竹应该不是因为此算计她的,那么,可以推测出青竹算计她是因为四喜。 青竹觉得她和四喜是一伙的,而四喜得罪了她们,且还疑似掌握了她们的把柄,但是四喜表现出来的性格让人觉得她是一个敢鱼死网破的人,投鼠忌器,青竹不敢轻易的动四喜,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她这个四喜的同伴身上,这应该是青竹对四喜的一种试探。 若她猜测的不错,在她的事情上四喜若是表现出丝毫的退缩,青竹她们下一步要算计的便是四喜了。 回来以后,当觅双明白了自己性格的变化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她将来要面对的那些,会使得她的生活中满是算计,但不想她面对的第一个针对她的算计,竟然是因为被牵连。 觅双将视线从青竹那几人身上扫过,也不知道是因为回来后她的感知敏锐了还是那几人不太擅长隐藏,觅双从喜妹和宝琴身上感觉到了雀跃,从青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即将被达成心愿的满足和自得,至于另一位多田,似乎是木讷,内心好似毫无波澜。 如此,似乎也作证了是谁设下这个局! 任觅双心中的想法再如何的翻滚,或者是找出针对她的真正敌人,但是眼下,她都必须要面对的是时姑姑即将对她的发难,或许等一下子,便是时姑姑一脚将她踹入冰凉的冷水中。 在时姑姑就要出脚的那一刹那,觅双似是才发现时姑姑站在了她身后,温和的似是毫无所觉的转头招呼道,“时姑姑好。” 时姑姑的动作一顿,也许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起了作用,时姑姑竟是将刚刚离开地面一二公分的脚放了下来。 觅双似是无丝毫的察觉,温和的对时姑姑道,“宫例快发下来了,改天请示时姑姑喝茶。” 这一刻,觅双还真希望这时姑姑是那种拿了钱不办事的人,再或者时姑姑不但可以不办事还通吃两家的孝敬。 可惜,觅双的希望未能如愿,也许是时姑姑觉得拿了钱财就要办事,也许是时姑姑觉得她这里不需要怀柔,刚刚缓和的状态再次改变,且觅双察觉得到,这次,怕是不会轻易放弃。 四喜似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竟是慢慢的往这边靠近,似是想要阻止,觅双暗中摇头阻止,她可不愿意做买一送一的买卖。 觅双暗暗的戒备,果然不出所料,时姑姑拿起一件湿衣服就往觅双身上抡。 普通的衣服打人并不痛,但时姑姑这个打人的老油条怎么会犯这种错呢?她拿起的确实是衣服,但确是湿衣服,且还是被拧成一股的湿衣服,这么处理的湿衣服打人的威力不亚于鞭子,打在人身上是又痛又难受。 觅双的第一反应便是微微调整身子避开身上的要害,且通过动作化解掉部分力量,但佯装做被抽的摔倒在地上,这样能更加的保护自己。 “你个贱蹄子,有罪之身不好好干活赎罪还敢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你这是想要勾引谁?”时姑姑手上动作不断、嘴里还不断的骂嚷。 觅双依旧是尽力的保全自己,但要想完全不受伤是不可能的,她只能让挨打的地方尽量落在背上、腿上这种不会伤筋动骨的地方。 而且,通过这时姑姑的骂法,觅双已经猜到了青竹是如何算计她的,定是先诱之以财,然后再在她的容貌上做文章,最后勾的时姑姑心头火气,再将这把火烧到她身上。 觅双是真的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有人会从她的容貌上做文章。 她能被嘉妃挑中派去伺候皇上,容貌自然是极其出色的,但是,容貌再好,在浣衣局这种地方,日日做重活,风吹雨晒的,十分也能糟蹋的只剩四五分,要知道她虽然底子不错,但嘉妃挑中她之后隔了半年才让她侍寝,为的不单是调养她的身体状况,同样是保养她的容貌。 毕竟就算是想要借腹生子,若是容貌不能打动皇上、皇上不碰也是枉然。 等嘉妃安排她恢复了半年之后再次见到自己的容颜,觅双便知道自己的长相不但不差,相反还很是出色,出色到让以色侍人搏得妃位的嘉妃眼中都闪过嫉妒之色。 是的,如今跳出了某种局之后再看,觅双发现了很多当时表现的很明显但却被她眼瞎忽略掉的点。 所以,觅双知道自己的底子不错,但她不知道只是被糟蹋的剩下点渣渣的底子,也能被人做文章,且还让时姑姑深信不疑,她该为此自豪吗? 果然啊,当你没有实力保护自己时,你过于出色的容貌只会增加你的磨难。 思考了很多,但觅双的重点始终放在如何化解掉这一事故上,不,也许不只是单纯的化解掉,或许她该借着这个局面先还回去一二。 第6章 反抗与谋算 今日她遭此对待,罪魁祸首有二,其一是利用时姑姑算计她的青竹,其二便是三不五时使用暴力的时姑姑。 觅双的第一反应便是如何才能将时姑姑摁下去,若是能让时姑姑以低等宫人的身份在浣衣局劳作挨打骂更好。 浣衣局有掌事姑姑、副掌事姑姑,更有大太监以及副太监,别看时姑姑在这里呼风唤雨、说一不二,但她其实只是浣衣局所属的这一个院子中的管事姑姑。 她在这个院子中耀武扬威,但出了这里到了外面,在那些掌事姑姑、太监的面前,时姑姑不还是得小心的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浣衣局这种地方,涉及到浆洗所有人的衣物、用品,看起来毫无权势,但后宫的主子们可不敢放过这里,毕竟涉及到衣物,太容易让人钻空子了。 不过,浣衣局并不是将宫中所有衣物集中在一起洗,而是为了区分尊卑将浣衣局分成好几个等级,不同的等级浣洗不同品阶的衣、物。 比如觅双所在的这个院子,便只能接触到低位嫔妃和得宠的女官太监处送来的衣物,因此显的不那么重要,后宫的主子们对这个院子的控制便显的可有可无。 因而,这时姑姑也必定不是那个后宫主子的心腹奴婢,要想扳倒,倒是容易了不少。 觅双未曾接触过浣衣局的掌事姑姑和太监,但她经常可以听到时姑姑对浣衣局金姑姑的吹捧。 这金姑姑是浣衣局的副掌事。 是什么情况让时姑姑放着浣衣局的正掌事姑姑不吹捧而吹捧一个副职? 只能说,时姑姑和副掌事金姑姑是一伙的,且她们和正掌事姑姑之间不是同一个主人,这才能解释的清楚时姑姑的行事。 而且,时姑姑如此明显的抵触浣衣局正掌事姑姑,那就说明正、副掌事姑姑以及她们背后的主子之间的斗争已经激烈到搬上台面了,只要有机会,这两股势力便会踩着对方上位,或是正掌事姑姑常姑姑和她背后的主子将金姑姑她们踢出浣衣局、独掌浣衣局大权,或是金姑姑和她们背后的主子干掉正掌事常姑姑、虎口夺食取得浣衣局的完全统治权。 觅双知道,要想扳倒时姑姑,也许她不能将全部的力量放在时姑姑身上,毕竟时姑姑之上还有一个同伙的金姑姑。 或许,那位常姑姑会非常的想扳倒时姑姑和她背后的金姑姑,也许,她能借一借常姑姑的势呢! 如此,莫不如便由她收集出一些致命的证据,想办法漏给常姑姑,来个借刀杀人。 时姑姑在与那些老油条们对面的时候很小心,但在这个小小的院子中,因为自以为将这个院子牢牢地控制住了,倒是放肆的很,露出的破绽也更多。 已经想好了如何摁倒时姑姑的觅双,不断的躲避着时姑姑的抽打,一边仿若很自然的向一个地方靠近。 在挨打之前,觅双早已经记好了青竹等人所站的位置,现在,就是闭上眼睛,她都能计算出如何移动、移动多少步能碰到青竹等人。 等青竹发现时,觅双已经到了她的身前,而随着觅双不经意间的一个闪避动作,时姑姑手中似鞭子般的湿衣服抽打在了青竹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和瞬间麻木的脸颊让青竹来露出惊愕不敢相信的神情。 而时姑姑,这个时候的时姑姑打人打的正兴奋呢,就像是吸食了毒品后发瘾致六亲不认的瘾君子,那里注意到她的鞭子抽在了那个孝敬了她的人身上。 倒是觅双,开始时似是自顾不暇完全没有看到鞭子落在了其她人身上,但后边闪避时又极其巧合的有鞭子落在青竹身上,而随着终于反应过来的青竹的一声尖叫,觅双这才将眼神放在青竹身上。 然后她的眼中闪过惊愕,只见青竹的脸上从左侧的额头到左眼,然后划过鼻子到右脸颊,是一道长长的红痕,又红又肿的那种,尤其是左眼,已经肿起来了,伤到如此明显的地方,又是要害,让这个伤看起来恐怖极了。 再加上后面觅双躲避时又有鞭子落在惊愕到忘了反应的青竹身上,这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惨,甚至比觅双这个被鞭打的人还要像那个正在承受鞭打的人。 这个时候的觅双似乎才发现自己连累了别人,眼中先是闪过惊愕,不敢置信,然后便是满满的歉意,她似是忘记了时姑姑的鞭打,因为愧疚,她快速的上前想要查看被她连累的青竹的伤势。 “青竹姑娘,你没事吧?”觅双抓起青竹的手,快速而愧疚的问道。 “啪!”又有一鞭子抽打在了青竹的手上,肉眼可见的青竹的手快速的变红变肿,反而是觅双,因为是她握住青竹的手,有青竹的手在前面抗着,鞭子都没有落在她的手上。 见青竹又挨了打,觅双眼中闪过愕然,似是不知所措,这个时候青竹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猛的挣开被觅双握着的手,一把将觅双推离自己的身边。 觅双因为惯性被推的向后倒去,正好撞在了她身后的时姑姑身上,时姑姑是一个很胖的人,对应的她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不是很强,觅双又“正好”撞在她的身上,这让她对控制不住身体向一边倒去,头部正正好好的撞在了院子中一个巨大厚实的木制的桶伤。 “嘭!”的一声,时姑姑的头磕碰在了桶壁上,时姑姑似乎是被磕蒙了,捂着脑袋没了声音。 身体的重量,再加上半人高、比洗澡桶还要大的、里面装满了水的厚厚的木桶,是挺难让人承受的。 “时姑姑!”首先反应过来的觅双惊叫一声,连忙上前关切的查看时姑姑的伤势。 “时姑姑你怎么样?”觅双连忙问道。 这个时候的觅双已经检查过了时姑姑的伤势,很好,并未致命,不然她就算是呈了一时之勇,怕也是要惹上麻烦,说不得会被金姑姑一个迁怒怎么处罚呢! “时姑姑,我扶你去屋子里好不好?”觅双着急的问道。 这个时候,其她人终于在这连番的变故中回过了神,似是为了体现自己对时姑姑的关怀,七手八脚的上前,想要帮上一帮,也好让时姑姑记住。 几人赶紧将时姑姑扶到了屋子中,觅双给时姑姑倒茶,殷勤又自责的站在一旁。 而青竹,脸色煞白煞白的束手束脚的站在旁边,反而提醒了众人刚刚的事故。 青竹推了觅双,然后觅双跌倒撞在时姑姑身上,这让时姑姑也摔了。 青竹的无措和恐惧更让众人意识到刚刚的事情与她青竹的关系。 “觅双、青竹,你们留下,其她人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干活,还是想要试一试干不完活的惩罚。”时姑姑的爪牙青梅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主持大局,她的眼神威胁似的从众人身上扫过,活脱脱一个时姑姑第二。 都说有一个怎么样的师傅,就会教出来怎么样的徒弟,这一点在青梅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相比于青竹的无措,觅双则是听话温顺的在一旁伺候,因为挨了打她满身狼狈、披头散发,倒是不容易那么让人怪罪。 在青梅的监督下,觅双喂时姑姑喝下了一杯茶,这时,时姑姑才缓过劲来,她的眼神阴冷的在觅双和青竹身上扫射,显然是将二人都记恨上了。 但鉴于刚刚觅双殷勤的伺候她喝水,且觅双往日里的表现十分柔顺温和,而她摔倒虽然和觅双有关但起因是因为青竹的推,这让时姑姑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青竹身上。 当然,觅双猜测,时姑姑更多的记恨放在青竹身上是因为这事,她的起因是因为青竹贿赂了时姑姑想要算计折磨她,以时姑姑的屎性,发生了这种事绝对不是反省,而是将所有的一切往别人身上推,这个时候的时姑姑一定在怪青竹。 觅双也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从她开始反抗的那一刻开始,事情便很难善了了,但曾经的经历给了她惨痛的教训,让她很难不去反抗,而时姑姑将大部分的视线放在青竹身上,也给了她很多可以周旋的时间。 她知道,时姑姑虽然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青竹身上,接下来她大概会重点“关照”青竹,但绝对不可能忽略她的,她接下来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在时姑姑还未对她下重手前,找出时姑姑的把柄漏给常姑姑,希望借此能将时姑姑掀翻。 觅双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要往那里走,她彷徨的思考谋算。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接下来她还要在浣衣局待很长的时间,浣衣局有什么,有已经盯上了她的时姑姑。 以前,时姑姑还没有盯上她的时候,三不五时的暴力打骂,她经常被打的浑身是伤,这还是因为她不是时姑姑的目标。 而现在,突然被时姑姑盯上,她若是不做出改变,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会比过去要更惨! 以前因为小时候的教养,她忍了受了,但现在,她不想忍也不愿意忍了,还是那一句话,别人若是不想让她好过,她就先让别人不好过。 只希望,时姑姑对她的动作慢点,她收集证据的速度快点,赶在时姑姑出手收拾她之前将一切办妥。 第7章 周旋 觅双和青竹在时姑姑屋中被罚站完之后,时姑姑轻飘飘的一句“你们可以回去了”,觅双和青竹只得离开。 她们都知道,现在的时姑姑越是轻飘飘,接下来的折磨和手段才会越加的狠辣。 当出了时姑姑的屋子后,青竹终于绷不住了,她面色不善的看向觅双,觅双眼神不惑的回望过去,还带着丝愧疚的说道,“青竹姐姐,对不起连累你了!” 青竹被觅双这句话气的捏紧了拳头,想要砸在觅双那张小脸上,但知道已经得罪了时姑姑的青竹不敢轻举妄动。 是的,现在的青竹呕的要死! 作为浣衣局的底层宫女,日子过的是非常的艰难,不但宫中下发的宫例很难落在自己手中,还动辄就要挨打受罚,尤其是管着她们这个院子的时嬷嬷,更是将打人当做了一种消遣。 可以想见,在喜好打人的时姑姑手底下过有多难了,谁还不是爹妈生的,谁未曾入宫前还不是千娇百宠养大的娇小姐?又那里受得了如此煎熬的生活,青竹自然是受不了,所以,她想要改变,她想要爬上去,站在高处为难别人,而不是被别人为难。 作为获罪入宫的浣衣局宫女,在宫中毫无根基,也无丝毫可以依仗的娘家,她只能靠自己谋算。 宫中的生活是人吃人,宫中的姑姑和太监们大都爱财,想要往上爬只能以钱财开路、向巴结管着她们的姑姑太监献殷勤。 作为身无分文入宫的宫人,她只能想办法找能来钱的路子,这时正好让她看见了和她同样处境的宫人强要其她宫人的银子,毫无办法的她瞬间便有了想法,因此她不惜画出美味的饼勾到了喜妹、宝琴几个同伙。 她知道,只有人多势众,才能从同是宫人的其她宫人手中抠出银子来,而事实也如她所料,喜妹在前冲锋陷阵,她在后面连敲带打,再加上宝琴和多田的助威,不但让她保住了银子,还弄到了其她人的银子。 有了银子后她的第一选择,便是贿赂时姑姑。 果然收到她贿赂的时姑姑对她的打骂少了很多,这让她的在浣衣局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但是,渐渐地人就会期盼更高的位置,像她最开始的初衷是不被人如此磋磨,但逃脱了磋磨之后,她便想要成为能随意磋磨人的那个阶级,如时姑姑。 这时候,她亲眼见证了青梅是如何从一个小宫人陷害了时姑姑身边的红人周璇,让周璇被时姑姑殴打、踢到下身出血,最后气息奄奄的周璇被人拖走再也没回来,而一个普通身份的青梅,则是一跃成为时姑姑的心腹,成为了这个院子中时姑姑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人。 所有人看见青梅都巴结讨好,她看着青梅的荷包由瘪到鼓,那一刹那,她似乎找到了前方的路。 不,或许说只是一个小目标,她知道时姑姑厉害,但时姑姑之上,不还有常姑姑、金姑姑吗? 为此,她更加用心的暗中讨好时姑姑,也更加卖力的弄银子,只为了将银子孝敬给时姑姑时,时姑姑那一句“不错!有前途!” 想要弄到银子也要找准了人,那一天半夜,她听见后屋的觅双夜中惊叫吵醒了时姑姑,四喜为了帮助觅双逃脱时姑姑的发难竟然主动拿出银子打点时姑姑,她便知道,四喜手中怕是攒了些银钱的。 于是,她们将四喜看做了下一个目标。 首先,她们要做的就是排解、打压四喜,不断的找四喜麻烦,然后她再出面暗示四喜花钱消灾,往日里她们一直是这样做的,也百试百灵。 但是,她们才刚刚开始发难,四喜竟然就要和她们硬刚,还说些有歧义的话吓唬她们,那么多人看着呢,若是她们在四喜身上碰了钉子,那是不是所有人都要与她们作对了?那她们将来还怎么做生意? 为此,她不惜花费更大的代价给四喜些颜色瞧瞧,也警告一下某些蠢蠢欲动的宫人。 担心四喜真的做出某些事情,她将打击报复的视线放到了四喜的好朋友觅双身上,谁让她们关系好到四喜都愿意为觅双花银子的份上呢?不报复她报复谁? 而这个时候,她也突然注意到,若是仔细看,看起来狼狈的觅双竟然是个好颜色的。 于是,她准备了比往日里更多的银钱悄悄的去见了时姑姑,专门提了提觅双,还说了觅双长的好看的事情,她是知道时姑姑尤其讨厌长的好看的人的。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今日时姑姑朝觅双发难了,但她千算万算竟是没有算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打人时时姑姑就像是疯魔了般什么都看不见,而她,竟然在不谨慎之下将觅双推到了时姑姑身上,以致于让时姑姑磕伤了脑袋。 看见时姑姑脑袋磕到木桶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完了,以时姑姑的小心眼定会记恨她,然后加倍的从她身上讨回来,不但她先前花了那么多的银钱喂时姑姑都白花了,她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被打死了。 青竹后悔的要死,也害怕的要死,她忘不了当初面目狰狞的时姑姑双目发红的一脚脚踢在周璇身上,奄奄一息的周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的周璇被踢的下身出血,被拉出这个院子后再也没能回来。 她害怕,怕周璇的下场就是她的明天。 而看着眼前这个无知无觉的觅双,她就恨不得弄死她,可是她怕此刻闹出事情会让她死的更快。 “青竹姐姐,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伤要不要紧,要不我偷偷的找人换点药给你擦擦吧!”觅双关切的说道。 但是,觅双越是关切,就让青竹越是气,但偏偏她现在还是有苦说不出。 “好,你好!我记住了。”青竹狠狠的说道。 看到青竹甩袖离开,觅双依旧满脸的懵懂和担忧,似是不知道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这让有些心软的人,为觅双闪过担忧。 觅双入宫这几年,她的性格一直是那样,柔顺,温和,没有心机,默默地承受,也从不与人为难,这给众人留下的影响太过于顽固,也因为觅双醒来后从未改变过自己外在的处世态度,因此,没有人觉得今天的事情是觅双的刻意引导,更无人发现觅双的改变。 这大约也就是这么些年来觅双遭受的那些磨难唯一留给觅双的益处了吧! 九岁之前,觅双是跟着家中的兄长们读书识字的,有些道理她懂,只是一直未曾用到现实中,比如“君子慎独”这个词,于是,觅双回了自己的屋子拿出一个包袱,她从中取出一件发下来还未穿过的衣服,找人换了一瓶药托人交给了青竹。 至于收到药的青竹会如何反应,是将药扔了还是气晕过去,那就不在觅双的考虑范围了,她现在还有其她的事情做。 从藏起来的包裹中拿出一双崭新的绣花鞋,然后搜漏出一个藏起来的荷包,这荷包里有些很碎很碎的银子,一看就是攒了很久很久才有这么些的。 然后觅双带着这些东西又去了时姑姑屋子,她知道时姑姑会嫉恨她,也知道时姑姑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就简单的放过她,但是她必须去,不是想要让时姑姑不与她计较,而是向时姑姑表明一种态度,也降一降时姑姑的火气,让时姑姑将对她的火气更慢的发出来,以留给她更多可周璇的时间。 再则,她去了,也能和苦心算计她的青竹对比一下不是吗?别怪她给青竹挖坑,谁让青竹先朝她出手呢? 当觅双到时姑姑屋子时,见时姑姑侧躺在床上,青梅在一旁殷勤的伺候。 “你来做什么?”青梅首先不满的问道。 青梅的说话声让时姑姑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觅双眼中满是歉意和不安的说道,“我……青梅姐姐,我来看时姑姑。” 说完后,觅双有些无措、不安的站在门口。 青梅发火道,“你害的姑姑躺在了床上,还敢来?” “我……”觅双涨红了一张脸。 这时,时姑姑开口了,“过来让我瞧瞧。” 觅双低着头弓着腰走到了时姑姑身边,低声道,“姑姑,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害的姑姑受伤,要是知道,我一定站着不动让姑姑打。” 此刻的觅双说出这话,还真没有人怀疑她说的是假话,因为以前觅双就是这么一个人,当时姑姑动手打她时,她只会默默蜷缩不动的忍耐。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时姑姑问道。 觅双连忙将自己用布包着的东西展开,里面露出一双崭新的绣花鞋,觅双说道,“前段时间姑姑照顾我,我很感激,便抽空做了一双鞋给姑姑穿。” 觅双并不是不知道她的话能让人挑出毛病,而是因为这样说才显的真实。 以前,时姑姑对她拳打脚踢是常有的事情,也就是那天,时姑姑要找她麻烦时,她委婉的承诺等宫例发下来后孝敬时姑姑,大约是担忧打了她会让她再次变的一毛不拔,这才在这段时间没有对她过分使用暴力。 但是,如今在觅双口中说出来,好像是将这当做一份恩情了! “前段时间?那你是说之前姑姑对你不好了?”果然,青梅开始挑刺。 “我我……”觅双不安的站着,不知该如何应答。 “好了!”时姑姑打断了觅双的话,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觅双见时姑姑面露不耐,也不敢在周旋,连忙将怀中揣着的荷包拿了出来道,“我原本是想要给姑姑换一些补药的,但是找不到门路,能不能麻烦青梅姐姐帮忙?” 说着,觅双将荷包递向青梅,青梅看向时姑姑,也不知道时姑姑是个什么章程。 见时姑姑点了点头,青梅才将觅双递过来的荷包接住了,手指略微用力的捏了捏,青梅便估算出了荷包中银两的多寡,不屑的撇了撇嘴,但也不再说什么。 觅双等青梅接过去了荷包之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倒不是做戏,而是真的送了一口气,时姑姑没有当场发难,还让青梅接了她送过去的东西,这就表示,时姑姑还没有气到失去理智,而她报复的第一个对象,也不会是自己。 “姑姑,您好好休息,我先去干活了。”觅双低声说完后便赶紧退了出来。 等觅双出去后,青梅才说道,“倒是小看了这觅双,竟然攒了这么多银子。” 时姑姑眯了眯眼,这才说道,“从这觅双入宫,我就未看见过她往外使银子,原先还以为被其她宫女瓜分掉了,不想她竟然自己捏着。” “看姑姑说的,以姑姑您的手段,这觅双都不肯将银子交出来,其他人哪有姑姑您的本事怎么可能让觅双吐出银子呢?”青梅恭维道。 时姑姑眼中闪过得色,道,“不过是一些黄毛丫头,还怕整治不了她们乖乖的听话。” “是,是,还是姑姑手段了得,连觅双这等烂石头都自愿掏银子孝敬您了。”青梅人为的忽视了之前时姑姑怎么打骂、整治觅双,且还是好几年,都不见觅双乖乖的上交银子的事情。 时姑姑点了点青梅的脑袋,道,“还嫩着呢,有些人啊,她就是吃软不吃硬,来硬的不行那就换着软的来。” “还是姑姑手段了得!”青梅道。 “你呀!也唯有心狠这一点像极了我。”时姑姑评价道。 青梅被时姑姑说的后背冒冷汗,但硬撑着笑着恭维。 “觅双这人还真奇怪,不但给姑姑您送来了亲手做的鞋,还用新衣服换了药托人给青竹送去了。”青梅分享着之前打听到的消息。 “觅双这种人,说的好听点是心如白莲,说的难听点就是蠢,宫中死的最快的也是她们这种人。”时姑姑不屑的说道, “这倒也是,明明就是青竹想要害觅双,结果反而是觅双给青竹送药送道歉,青竹这个罪魁祸首反而端着了。”青梅开始隐晦的上眼药,希望将时姑姑对青竹的火气无限放大。 最好,时姑姑立马下令灭了那青竹。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青竹平时拉帮结派的出尽了风头,还摸到了时姑姑的脾气讨好了时姑姑,这么一番心思实在是太过于上进了,也未免不将她看在眼里了。 想要出头,想要讨好时姑姑,也要看她青梅容不容许她上位? 既然如此跳窜,那就别怪她出手将她摁死,浣衣局这个院子中,能出头的人只有她青梅。 至于觅双,哪怕是给她时姑姑的势,青梅也不觉得那种人会是个威胁。 觅双出了时姑姑的屋子,眉目间还带着焦忧。她到了洗衣的地方时,众宫人隐晦的打量她,但当她的目光看过去时,这些宫人们又极其迅速的将目光移开,还试图营造出一种她们与觅双毫无关系的气氛。 显然,这些宫人觉得觅双得罪了时姑姑,怕是要不好了,她们怕与觅双说个话、接触一下眼神后会被觅双牵连。 而在这种氛围中,还敢朝着觅双点头打招呼的四喜,被众宫人视做勇士。 因为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关系到时姑姑的,众人都不敢放松了手中的活计给别人找麻烦的借口,快速的动作起来,原本晚上才能洗完的衣物被早早的洗完了。 听到可以休息的提示后,觅双避开走过来找她的四喜,一个人快速的去了大厨房,大厨房的人大概是已经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因为当觅双上前打饭时,打饭的姑姑舀了一勺子的清汤给觅双。 那真是一碗“清”汤,就像是舀了一碗水,里面扔了拇指大的一小搓搓的面粉,扔了两片菜叶子,能够透过饭看到瓷碗碗底的纹路,能照见天上的月亮,顺便还能当作镜子用。 觅双知道报复怕是要开始了,虽然她不是时姑姑的第一报复对象,但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就是了。 觅双遵循着她之前的性格,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的端着饭碗去了角落吃饭。 而且觅双又看到了隐晦的望这边张望的四喜,并不像牵连四喜的觅双,一口气“喝”下了今日的晚饭,快速的离开了。 从她迈出那一步开始,觅双便知道她回不来头了,且她额身边怕是时时被危险包围着,若是能借此疏远了四喜,才是对四喜最大的保护。 打饭的姑姑看向四喜说道,“看你平时挺伶俐的,这会怎么这么想不开了,那觅双得罪了时姑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还敢和她搅合在一起!” “怎么会呢?明知前面是火坑还往下跳,我才没有那么蠢呢!”四喜反驳道。 “这倒是,你素来是个机灵的。”打饭的姑姑赞同道。 四喜笑道,“姑姑,给多打点呗,你做的饭这么香,我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大盆呢!” “美死你,每个宫人打多少饭可是有定例的。”姑姑嘴上如此的说道,但勺子多来两次,果然四喜的盘子中比别人多了不少的量。 四喜笑嘻嘻的道谢后端着碗开心的去了一张桌子用饭。 第8章 多田背叛 觅双离开了大厨房后在路上遇到好几个一起洗衣服的宫女,但她们都像是避蛇蝎般的避开了觅双。 因而,有人拦在觅双面前时,她分外的惊讶。 “多田,是你,你怎么来了,青竹的伤势怎么样了?”觅双见多田拦住了她的去路,赶紧问道。 这多田便是青竹四人团体中的一员,也是她刚刚醒来那日见到的被时姑姑殴打的那个宫女。 在她们四人中,多田不是可以主事的那一个,也不像喜妹那样是个出力的,她有些默默无闻,在她们团体中存在感有些弱,再加上平日沉默寡言的,更让人容易将她忽略。 说道多田,觅双便有些疑惑,青竹既然能用银子贿赂时姑姑,那么作为一个团体中的青竹,又怎么会被时姑姑那样殴打呢? 多田双眼盯着觅双,眼神深沉,似是打量,更似是在开吃前看一下如何下嘴。 觅双身体一个哆嗦,往后缩了缩,露出害怕的神色来,她说道,“多田,怎么了?是因为我害的青竹受伤的事情吗?等宫例发了后我会帮青竹买药的。” 现在的觅双,就像是欺负了人家孩子后被家长堵上门的算账的那一个加害方。 “呵!”多田发出一个音节,觅双发现她的嗓音极其的沙哑,沙哑的有些不正常,好像是嗓子曾经受过伤的样子。 “你知道时姑姑今天为什么找上你吗?”多田问道。 觅双当然知道,在时姑姑还未动手前,她就已经猜到了,而且,她还已经还了回去,相信青竹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但是,现在的觅双眼神茫然,她语气不肯定的说道,“是因为我干活慢吗?” 多田的眼神缩了缩,气息似乎剧烈的起伏了下,觅双便知道,她的回答让多田无法保持刚开始的平常心了。 “我不相信你是个蠢的。”多田眼神像是吃人般盯着觅双的双眼。 “啊?”觅双一眼的茫然,好像是因为多田说话节奏转的太快她没能理解。 说实话,上一辈子这个时候,觅双还真是个蠢的,想一想她平日里不但干重活,还要被殴打、被饿肚子,宫里发下来的宫例大多被宫人或是姑姑们瓜分。 结果,她竟然愚蠢到没有丝毫思变的想法,随波逐流到被物尽其用后斩草除根活活的捂死,可不是蠢吗? 别说别人了,就是现在的觅双,都恨不得冲到那时,指着那时的自己骂蠢货! 所以啊,作为一个蠢货会有什么反应,觅双还真是一清二楚,略微茫然的眼神,再加上一二分怯弱,多上几分不在状态,就是那时的蠢货本尊了。 多田的眼神中似有失望一闪而过,但觅双不会轻举妄动。 “我是有些笨!”觅双委婉的反驳,是笨不是蠢,这大概是一个蠢人最后的自尊了吧! 多田吸了吸气,努力的捏了下拳头,觅双知道她这是在调整情绪呢! 说实话,能看到阴郁存在感弱的多田如今的状态,觅双还是吃惊的,这宫中,果然处处有陷阱,处处有狠人。 “听着!”多田逼近了觅双,觅双像是被压迫般不由自主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不管你能不能听懂,你给我听好了,今天,时姑姑找你麻烦是因为青竹拿钱贿赂了时姑姑,勾起了时姑姑对你的厌恶。” 多田的眼睛一直盯着觅双,便见觅双从开始的茫然,到吃惊,再到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看向她。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觅双问道。 “当然是真的,青竹去的时候还是我替她放风的呢?”多田重复道。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又没得罪过她。”觅双声音稍弱,似乎是连质问都不敢大声。 “呵!”多田这下子是真的冷笑出声了,不得罪就不会有算计,那宫中怕是要变成极乐净土了! “听着,我不管你能不能听明白,你只要记住了,是青竹设计陷害了你,你若是想要报仇,只需要告诉青梅或是时姑姑,青竹正在联络常姑姑,她想要背叛时姑姑投靠常姑姑。” 说完该说的,多田也不管觅双是不是能明白了,直接转身而去,她相信,接下来觅双的处境会逼着她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的。 觅双看着离开的多田,想要追问,却又因为顾忌什么而停下了脚步,等过了片刻,她才失落的低着头回了屋子。 做戏要做全套,要想骗人首先要骗过自己,这些道理,她已经开始懂了! 或许刚刚的这一茬是青竹和多田等人合谋给她布的陷阱,就等着她踩下去呢!也或许,多田是真的心中对青竹有怨,这才出卖了青竹,告诉了她这个致命的消息。 不管这是阴谋设计她也好,是多田真的存心报复也好,她都不会按照别人给她谱写好的戏本演下去,残酷的现实生活告诉觅双,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该如何做,还是要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不在理会多田刚刚说的那些,觅双计划接下来她需要做的。 对青竹的报复,已经可以说是妥当了,接下来只要看戏等着时姑姑和青梅收拾她们就好,而关于时姑姑的,才是真正的挑战。 怎么样拖住时间,怎么样能在时姑姑朝她出手前将她给弄下去,这才是关键,不然在这浣衣局,她怕是要继续过着挨饿挨打被敲诈的日子。 宫中的宫女是不允许私自识字的,当然以前学的不算,也就是说觅双不能用纸和笔,况且就算是有纸墨,有些计划她也不能往纸上写啊,那不是等于自己给自己创造一个把柄,然后再将自己的把柄主动递给别人吗? 饿着肚子的觅双只能一次一次的在心中构建她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第一步,将时姑姑的视线往青竹身上引,让她们狗咬狗,这一点已经完成。 第二步,尽量的放低自己的存在感,别去时姑姑身边提醒她有这么一个人。这是从现在开始就需要做的。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找到时姑姑的把柄,然后想一想怎么干净利落且还能将自己摘出来后,完美的将证物交到时姑姑的对家手中,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同时也是最难的一点,但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稍晚之后,觅双听见了脚步声,是四喜。 觅双在四喜进来之前,躺在床上,将脸朝向墙里侧,做出不愿和四喜说话的样子。 她的处境,不将四喜搅和进来,才是对四喜好。 只是,她这里做了决定,四喜却不那么想,她爬上炕之后轻扯觅双的被子,小声问道,“觅双,睡了吗?” 觅双不理会四喜,她希望四喜接下来放弃。 但显然,四喜是个有毅力的人,她不断的扯着四喜的被子,“觅双,觅双……”的叫个不停,似乎觅双不答应她就要一直叫下去似的。 无奈,觅双只能转身。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四喜高兴的说道。 “她们都说我得罪了时姑姑,会被找麻烦,你不要理我,不然时姑姑怕是也会为难你。”觅双说道。 “放心,我狡猾着呢,在外人面前才不会理会你。”四喜说道。 觅双嘴角微翘,就见四喜突然有些不安的说道,“我在外人面前不理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觅双肯定的说道,“在外面你越是不理我、我越是高兴,若是连累到你,我真正要难过呢!” “那就好。”四喜这下子是真的高兴了,她高兴的说道,“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外人面前我不和你说话,她们就不会认为我们两是一伙的,有什么动静她们也就不会瞒着我了,这样才不会吃亏。” 觅双点头。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四喜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 觅双下意识的皱眉,问道,“有没有人发现你将馒头藏了拿回来。” “没有,我很小心的。”四喜说道,“吃完晚饭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回来,还和其她宫女唠嗑了两句才装作困了要睡觉回来的,不会有人怀疑的。” “不行,我不能要。”觅双拒绝。 见四喜脸上的表情晴转多云,觅双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今天早上我吃的很饱,不是很饿。而且,虽然你很小心了,但是万一有人看见你藏了馒头呢?那不就暴露了吗?” “可是,我不能看着你挨饿啊!”四喜说道。 “没事,一顿不吃没什么的。”觅双拒绝道。 经历的太多让觅双学会了一个词,谨慎行事。 两个人躲在被窝中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悄悄话,这时,“啪”的一声,是门被踢开的声音。 这么快就有人来找麻烦吗? 房中的烛火被点亮,也让人在夜中能彼此看清。 只见两个粗壮的姑姑伙同几个工人,提着宫灯,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四喜打了个哈欠装作一副被人从梦中惊醒的样子。 觅双也在门发出动静的那一刹那就和四喜拉开了距离,如今看来,四喜一个人占据了床中央,而她孤零零窝在角落中。 这情景,一看就不会出现在两个关系和谐的人身上,也是侧面证实了她和四喜的隔阂。 “四喜,有人举报你私藏晚饭。”一个姑姑说道。 第9章 告密者 觅双的心瞬间便被提了起来,果然是有人举报啊,但四喜会不会步入这句话所设下的陷阱中呢,这才是觅双真正担心的。 宫中虽然规定宫人不能私藏食物,但很多时候规定也只能是规定,违反这一规定的人多了,只是无人举报罢了! 但今天有人举报四喜是真的因为四喜私藏了食物吗? 不,不是,今天有人举报四喜只是因为她们觉得四喜会违背她们的意愿用私藏的食物接济她这个被众人孤立的人,这才是今晚这一场闹剧的焦点所在。 知道了这些人为何而来,还有那个还没有被吃掉的馒头,觅双松了一口气,事情还没有到最坏。 “私藏食物?”四喜问道,似是搞不懂情况。 “对,有人举报你私藏了食物,藏到那里去了?交出来。”一个姑姑说道。 “哦!我看见大家会将吃不完的馒头带回来,想着晚上饿了吃,便带了回来。”四喜说道,法不责众,四喜表示她只是随了大流罢了! 四喜没有不承认,这就好,明明已经被人看到了,四喜若是死崛着不肯承认,这些姑姑们就一定会得出四喜是将馒头给她吃了,这才是最坏的结果,还好四喜不笨。 “怎么?然后带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吃饱了吃不下,便给同屋的其她人吃了?”一个姑姑开口,好像是已经笃定了似的。 四喜不解的看向说话的人,说道,“怎么会呢,我能给谁吃呀?” 说完后四喜嫌弃的看了眼觅双,好像很是瞧不起的样子。 “在这呢!”四喜指着床上的一堆衣服说道。 在众人的视线中,四喜将盖在上面的一件衣服提起来,果然露出了下面的馒头。 这下子,觅双是彻底放心了,好在四喜也知道这些人是为何而来,将最大的隐患排除了。 看见馒头的那一刻,一同来查的几人也是有些懵的,明明有人信誓旦旦的举报说亲眼看见了四喜藏馒头拿回去给觅双吃,她们这才来查的,不然只是单纯的私藏馒头这种小事,谁会管呀?没的折腾自己。 今日浣衣局的闹剧就没有人是不知道的,知道了作为时姑姑一方的人,自然是要替时姑姑出气,那青竹不能饶,觅双同样不能饶。 她们放出话要收拾青竹、觅双,这个时候若是还有人敢私自帮助这两人,那就是不将她们放在眼中,她们自然是要些颜色瞧瞧的。 所以,有人举报四喜为了帮觅双私藏馒头时,她们立马就赶来捉赃了,一则立一立规矩,二则也能借此收拾一下觅双。 不想竟然是错误的情报。 其实从踢开门进来时看到床上二人的睡姿,她们对那个举报就有些怀疑了。 那里有关系好的人一个极其豪迈的占据了床的最中间,而另一个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这场景不是关系好,而是一个排挤另一个吧! 再说四喜私藏的那个馒头,若真是私藏打算接济觅双的,应该早就被觅双吃掉了,毕竟重体力的活干了一整天,极其耗费体力,觅双晚上吃了什么,她们也是一清二楚,若真有馒头摆在觅双面前,一定被狼吞虎咽的吃了,那里还能忍着不吃。 而且呀,那馒头摆放的位置是这样的,馒头和四喜的衣服在最右边墙边,四喜睡在中间,觅双可怜兮兮的缩在左边墙角,若四喜将馒头给了觅双,觅双就算是能忍着不吃,馒头应该也是被摆在左边的,而不是右边。 看来,果然就像是四喜说的那样,这馒头还真是她自己省下来给自己存着的。 如此一来,就没有必要非要为难人了。 “宫中规定,宫人不得私藏食物,你为何明知故犯。”姑姑问罪道,话是如此说,但问话的姑姑语气明显是缓和了下来。 四喜也是个机灵的,可以说是闻弦而知雅意,立马会意的上前,笑着赔罪道,“姑姑,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光明正大的,四喜找出几个荷包往姑姑们手中塞,这几个姑姑也不矫情,痛快的接过了荷包。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一个姑姑训斥道,“谅你是首次违反宫规,便饶你一次,以后不可再犯。” “是,是,姑姑们放心,你们的吩咐我一定牢牢的记着,以后我吃晚饭时多吃点都可以,绝对不会将食物带回来了。”四喜承诺道。 “嗯!”姑姑们对四喜的识时务很满意。 见姑姑们满意,四喜说道了,“姑姑,不知道是谁举报我私藏食物?” “这个,我们不能告诉你。”一个姑姑不是很有诚意的说道。 四喜见有希望,说道: “姑姑,这宫规不予许宫人私藏食物还不就是怕宫人藏了食物后会扰乱宫中的刑罚、或者出什么幺蛾子,但我这食物明明是带回来自己吃的,她还举报我,还扰的姑姑你们不得休息,这种人明显是心术不正啊! 姑姑您说被这种心术不正的人盯上,我还睡不睡觉了,怕是梦里都要担心会不会被这人给阴了吧,姑姑你们行行好救救我,悄悄的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我就防备一下,什么都不做的。” 四喜一边说一边又递了东西过去,她这是想要用银钱开路了。 觅双想,这些姑姑们刚刚那样明显就是在暗示四喜,四喜很知趣的提供好处,这些姑姑们便能将人卖了,那里还有什么不能告诉。 “这倒也是。”一个姑姑说道,“向我们告密的是青竹的同伙,一个叫多田的。” 竟然是多田,在她回来的路上拦住她、告诉她青竹背叛了时姑姑暗中联络常姑姑的的多田? “竟然是她!”四喜说道。 “前几天我还看见时姑姑教训她呢,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四喜说道。 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将这些人送出了屋子,关上门,听到这些人的脚步声远去,四喜才悄悄的和觅双说话。 “没有想到告密的人竟然是多田。”四喜愤愤不平的说道,“亏我还觉得多田老实,不但被青竹她们欺负,还被时姑姑时常殴打,有一次还觉得她可怜帮了她一次。” “白眼狼!忘恩负义!”四喜不平的骂道,“以后我再也不理她了。” 对此,觅双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她说道,“吃完晚饭我回来的时候这多田拦住了我……” 觅双还没有说完,四喜便着急的问道,“她有没有怎么样你?” “没怎么样,就是告诉了我一个消息。”觅双说道。 “什么消息?” “她说,青竹背叛了时姑姑,联络了常姑姑。”迎春说道。 “好大的胆子!”四喜惊叹道,“她在时姑姑手底下混,还敢背叛时姑姑,若是时姑姑决心处理她,常姑姑就算是这宫中的掌事姑姑,也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还不知道常姑姑愿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对上时姑姑,要知道动了时姑姑就等于是动了金姑姑,金姑姑可也是手握大权的浣衣局副掌事姑姑,她们双方应该都不想撕破脸的。” “你就这么相信了?”觅双问道。 她真的没有想到四喜这么容易的就相信这个说法,难道她就不担心这只是青竹她们设的一个局吗?毕竟,青竹目前的处境可不太好,想出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也不足为奇。 “额……我还真没想过。”四喜说道。 “多田和青竹是一伙的。”觅双提醒道。 所以多田又怎么可能坑青竹呢?除非,是还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隐情。 “不过我觉得青竹对多田不好,多田想要坑青竹也说得过去。”四喜说道。 “假设是真的,那她为什么要举报我们?”四喜问道。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就是不知道和四喜猜的是不是一样。 “她想要让你举报青竹。”四喜说道。 “应该是。”觅双说道。 所以,她就可以如此放肆的举报四喜和她了吗?她是不是想着举报后被抓个正着,这些姑姑们肯定会为难她和四喜,到时候她们二人为了自保,也为换取功劳,势必会选择说出这个劲爆的消息的。 “这是逼着我们向时姑姑告密呀!”四喜说道,显然她也是想明白了,最后她下结论道,“果然不是个好的。” “她为什么自己不去举报呢?”四喜说道。 “应该不是不想得罪青竹的原因。”觅双说道。 “是的,但是她怕得罪常姑姑。”四喜说道。 真是个机灵的孩子,她也是这么想的,常姑姑一个掌事姑姑,这么大的官为什么会联络上青竹这么一个小人物呢?显然是她需要让青竹帮她做什么事,或许就是常姑姑和她背后的人正在谋划撸掉时姑姑和金姑姑在浣衣局的势力。 这个时候向时姑姑举报,嫣知会不会因为坏了常姑姑的事而被她记恨,若是真被常姑姑记上一笔,不管时姑姑如何相护,一个掌事姑姑想要处理管辖范围内的一个小宫女,不要太容易哦!何况,时姑姑也不是那种会保手下的人。 第10章 突破口 得知了私下举报的人是谁,四喜原本打算第二日就去找多田的麻烦,不管你有多少个理由,但祸水东引就是你的不对了,但谁知,第二日根本就不用四喜去找麻烦,多田的日子便很难过了。 在青竹的事情发生之前,她们那个四人团伙中,多田便处于弱势,日常挨打挨骂也是多田的家常便饭。 而今,青竹的事情发生后,这院中的姑姑们替时姑姑出头,虽然重点收拾的人是青竹,但多田几个作为青竹的同伴,也得到了各姑姑的格外“关照”,日子特别的不好过。 但觅双却顾不上去观察青竹几人是被如何的“照顾”的,因为她也是那个被“照顾”的人。 清晨,天还未亮,宫中的人都在睡梦中,便有人来敲门。 四喜睡的比较沉,是觅双开的门, 门一打开,便露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姑姑,这姑姑一脸的不耐,觅双还来不及说话,来人便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还不去将今天要洗的衣物分选出来。” 觅双知道,她这是被刻意刁难了,但是反抗,觅双算了一下反抗的成本,发现太高了,只能随波逐流。 一旁的厢房中放着昨天宫中各处送来的衣物,而觅双现在的活,便是将衣物分门别类,不同的衣物需要清洗的工序不一样,也需要分给不同的人。 原本,这些活计并不是这个时候做的,往日里她们吃完早饭后来池边洗衣服,她们在一旁洗,一些宫人则在这里分选衣物,而且分选衣物的这个活要被洗衣服轻松多了,你要是不给姑姑们些表现,那你绝对不会被分配到这里。 觅双入宫五六年了,因为从未贿赂过时姑姑等人,也从未有过机会干这活。 这和时候天还未亮,不管是姑姑还是宫人,都在睡梦中呢,觅双点着灯蹲在地上分选衣物。 这时,她听到了池子边传来动静,抬头看去,差点被逗笑了。 只见青竹,喜妹、多田几个穿着粗布宫女服,挑着木制的水桶不断的从一旁的井中挑上来水,倾倒在池子中。 比起挑捡衣物,挑水可真是个累人的活计,看来时姑姑果真将关照的重点放在了青竹四人身上。 不过,她们四人同样是挑水,但却有区别,喜妹和另一个宫女看似卖力的干活,却找空子让青竹和多田出更大的力气,以此来让自己轻松一点。 这是四人团伙闹翻了?觅双猜测。 以前,不管是什么好事,四人中青竹是头一份,而多田,好像是那个永远出力却永远得不到好处的,现在,却是喜妹和另一个在她们四人团伙中占据了上风。 看来,她们四人间的关系也并不怎么样,不管起因如何,这番灾祸是因为青竹而起,因此其她两人也怨上青竹了。 而乖乖干活,甚至于都不去反抗同伴的压榨的青竹,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觅双的眼神从多田身上扫过,这多田既然处心积虑的想要干掉青竹,又不愿自己出面,想挑动别人动手,但是未能如愿后她会怎么样呢?是继续这样潜伏下来,还是另想他法。 不过,觅双却从这中间,嗅到了一种机会。 浣衣局中的势力,若说第一,那自然是身为掌事姑姑的常姑姑,但第二势力,则是时姑姑所属的金姑姑一方。 上一辈子,觅双被困在一个偏僻的院中,对外界的纷纷扰扰所知不多,就算是知道的,也是那些闹得极大的,且因为她是听说,还不知道众人所传与事实之间有多少差距,因此,她根本就不敢完全相信记忆。 这两方势力中,不管她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也不管她们究竟为什么要对上,对觅双来说,她要的是扳倒时姑姑,而凭借她一个无品无阶毫无背景的小宫女,要想扳倒时姑姑,靠自己绝无可能。 她只能借她人之手,而她能借的势,似只有常姑姑。 要扳倒时姑姑她暂时有了些名目,这段时间她不断的回忆过去,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记忆,果然,她想起了一桩旧事。 回忆,再加上分析,觅双觉得她应该是找到了能扳倒时姑姑的把柄。 大概在半年多之前,当时只是一个宫女的青梅,处心积虑的想要往上爬,她看中了时姑姑的心腹这个位置,便想着设计除掉时姑姑的心腹宫女周璇。 那周璇,能成为时姑姑的心腹自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有人想要抢她的位置她必是要先一步除掉对方的,但不知道怎么的,这周璇竟是没有斗过青梅,最终,这周璇被时姑姑自己活活的打死了。 当时,时姑姑好像是失去了理智般不断的踢打周璇,觅双回忆,那时的时姑姑好像很反常,眼神癫狂,行动狂野,像是疯了般的打人,周围的人都被震住了不敢上前,再者这周璇之前帮着时姑姑做了多少助纣为虐的事情,也没人真心的想要劝时姑姑。 等时姑姑打够了停下,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后来,周璇被抬了出去,几天之后,院子中传出说这周璇得了恶疾去了。 觅双猜,这周璇怕是被时姑姑活活打死的,人死了之后,时姑姑报了个恶疾,事情便算是隐了过去。 像是周璇这种非正常死亡,但又被报了恶疾去世的宫人每年都有,且还很多,若是不彻查那就没事,毕竟谁会关注几个不得宠的太监宫人呢! 但是,若是认真了,追究起来,这妥妥的能治罪,毕竟,这宫中规定了,非皇后、皇上,太后这类主子,其她人无权处死宫人,别说是一个浣衣局姑姑了,就算是宫中的主位妃嫔,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因此,若是这时姑姑打死了周璇的事情闹出来,且弄的人尽皆知,别说是金姑姑了,就是金姑姑背后的主子,也保不住时姑姑。 另外,觅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时姑姑那时的状态不太对劲,就像是疯了似的失去了理智,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病。 不管是时姑姑打死了人,还是时姑姑好像有病这一点,只要有一条捅出去,让时姑姑她们的对家抓住把柄,都绝对能办了时姑姑。 但是,目前觅双也陷入了一种很为难的处境,就像是多田,她想要举报青竹,又怕举报了青竹后会坏了常姑姑的事而招来常姑姑的打击报复,只能暗中挑拨其她人出头,而觅双,她要将时姑姑做下的这些事递到常姑姑手中,同样不能让人知道事情是她做的。 不然,就算是扳倒了时姑姑,别说是时姑姑背后的主子,就是时姑姑的上司金姑姑,都能像捏死一只蚂蚁般捏死她。 扳倒时姑姑很容易,但扳倒时姑姑的同时还保全住自己,这才是觅双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 第11章 逃过一劫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院子中也渐渐的有了人气,本是到了该吃早饭的时间了,但看管觅双等人的姑姑却毫无反应,丝毫不说可以休息了的话,觅双便知道这是又要用挨饿来惩罚她们了。 觅双还是昨天早上吃的早饭,干了一天的重体力活,晚上就喝了点清汤,肚子当时就饿得受不了了,更别说是挨了一晚上的现在。 肚子很饿很饿,但她们却不能违反姑姑们的意思主动提吃早饭的事情,不然怕又会是一顿打,这都是觅双在浣衣局几年吃到的教训。 胃部像是有火在烧,好在,因为饿肚子的次数太多,觅双早就有了经验,适当的放松,再去想一想其她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觅双不由得将视线放在了青竹的身上,看到青竹,就会让她想到青竹和常姑姑的关系,也不知道她们二人是才有了意向开始试探,还是已经接上了头,若是青竹已经和常姑姑接触上了,那她完全可以利用青竹,让青竹将时姑姑的把柄递给常姑姑。 可若是如此,她又担忧,自己会不会做下驱虎吞狼的事情。 若是让青竹给常姑姑提供证据后扳倒了时姑姑,那青竹对常姑姑来说,可不就是立下大功了吗?为了拉拢人心,有功势必会得赏,常姑姑和她背后的主子会如何赏赐青竹呢? 觅双将自己摆在常姑姑的位置上思考,若是那样的话她必定会将原时姑姑掌控的院子分给青竹,一来,是对青竹的奖赏,是对手下势力的巩固。 二来青竹出身于这个院子,对这个院子中的势力划分最为清楚,也只有出身于这个院子中的人,才最能干净的将这个院子中属于时姑姑的旧势力清除干净。 所以,觅双想,为了不让时姑姑下台后青竹成功上位,她若是想要通过青竹那必定要在这之前打消掉青竹上位的可能。 以前,觅双即使是发现有些事放纵下去不好,可她却始终抱着侥幸之心,最终害了自己的骨肉也害了自己,惨痛的经验告诉觅双,在这宫中,你必须走一步看三步,以及始终保持警惕之心,还也,若是某些不好的萌芽,要及时的将它掐断。 等宫人们吃完早饭来到院中开始洗衣服,盯着等人的姑姑,才打了打哈欠离开了,别以为这个姑姑离开就会轻松,因为,已经有其她的姑姑来到院中接班了。 分选衣物的宫人也来了,于是,觅双又被挪到了洗衣这一块,最终,觅双只能饿着肚子开始洗衣物。 被人轻轻的碰了碰身子,觅双才有精神看过去,竟然是四喜这丫头,又在对她使眼色,捏了捏四喜悄悄递过来的东西,是一块银子,觅双懂了,四喜这是提醒她用银钱换点吃的。 觅双也想,可是这个时候,除非有巨额的银子,不然这些小银两怕是不能让这些姑姑们满足呀! 她也知道这些姑姑们的秉性,虽然想要为难她,但应当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下死手,若是没了料错,今晚应当会给她们饭吃,虽然可能吃不饱,但也能充一下饥。 当一个时辰之后,太阳升上天空,觅双见身边人都干活更加卖力了,小心的看过去,果然见青梅伺候着时姑姑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觅双心中一跳,时姑姑怕是要来寻仇了! 果然,时姑姑来着不善啊,她悠闲的,似是猫捉老鼠般踱着步满满的走到了青竹身后。 青竹离着觅双并不远,她能清楚的看见青竹发白的脸和惊慌的眼神,但她又卖力的揉搓着手中的衣服,似乎这样就能让时姑姑少罚她一下似的。 但是,像是时姑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怜香惜玉,她慢悠悠的上前,却突然出脚,很快很猛的一脚就揣在了青竹的腿上,青竹当即便被踹的摔倒在地。 可能被踹的狠了,青竹一时间竟是没能起身。 时姑姑对着身边跟着的人一个暗示,两个宫人便拖走了青竹,大家都知道,时姑姑这是打算动私刑了! 时姑姑打人,通常两种情况,一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这种似乎就只是因为想要打而打,还有一种,便是将人带到暗处收拾,比起明面上的,动私刑太可怕了! 从早上开始,觅双一半是身体本就因煎熬挨饿有些难受,一半是因为她有意控制示弱,从早上开始,她的脸就格外的白,看着摇摇欲坠,像是随时能倒下似的。 会被时姑姑报复这一点,觅双是早就知道的,她不怕时姑姑当众打骂她,但是,对被拖到狭窄的屋子中动用私刑她心有余悸。 当觅双感觉到时姑姑向她走来时,她便知道,轮到她了,心中只期盼着从早上开始便埋下的伏笔能起到作用,让她少受点皮肉之苦。 当时姑姑走到她身后时,她低着头,但身子因为惧怕轻轻颤抖,脸色苍白,不安之下,她有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想要去池子中舀水,似是逃避。 果然,她听到了时姑姑抬脚的声音,一股巨力袭上她的屁股,觅双控制着自己的身形顺着这股力一头栽倒了水池中。 水池中的水虽然很清澈,但很深,完全能将一个人淹没。 觅双跌入水中后开始挣扎着往边上游,但她的胳膊似是使不上力,划了半天人还在原地打转,众人眼见着她的胳膊似乎更加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都喝了好几口水了。 众人心道,这觅双怕是已经被饿的使不上力气了。 果然,这觅双面部表情痛苦、双眼翻白,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头也渐渐的往水下沉了,众人心中一跳,这觅双,今日怕不是要被淹死? 似乎是终于欣赏够了,时姑姑这才慢吞吞的开口。 “拉她上来。” 得到首肯后,四喜第一个跳下去,将似是失去了意识般的觅双拉出了池子。 被撞击腹部后,觅双吐出了好大一口水,开始剧烈的咳嗽。 她仰躺在地上,双目无神,脸上泪水混着鼻涕,让人很容易就联想濒死。 见觅双有了呼吸,时姑姑骂道。“真是没用!” 觅双藏在袖子中的手握紧又松开,这才没让脸上的表情露出丝毫的端倪来,她早就知道,过去她那怕是被打死都不躲闪的作风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因此,不会有人想到此刻的她是装的。 她也知道,不管时姑姑有没有她猜想中的疯病,理智尚存的时姑姑,是绝对不会再让众目睽睽之下有人命发生,还是和她牵扯上关系的。 时姑姑见觅双连站起来都困难,终于是大发慈悲的让人将觅双搬去了屋中休息,临走时还不忘嘱咐,明天准时上工,不然没饭吃。 将觅双送到屋子后,照看着觅双换了衣服后,四喜擦了擦发红的眼睛连忙出去上工,不然她也是要挨打的。 等人走了,觅双挣扎着起身从一旁柜子中的衣物中,翻出一块硬邦邦的窝头,这样的窝窝头,这个屋子中还藏有好几块,有备无患是经常会饿肚子的人早早的就备好的。 就着水吃了下去,这才感觉恢复了些精力,虽然不是真正的溺水,但总是有七八分真的,不然怎么骗得了别人,而这种事情,往往是最费体力的,尤其她这被饿了一天半的身子。 觅双觉得,她该加快脚步了,不然这种事情多来几次,她怕是要真的废了! 或许今日的晚饭时间,她该去会一会青竹的那个团伙。 第12章 觅双出手 因为惦记着会一会青竹她们,晚饭的时候觅双早早的去了大厨房,等到了大厨房之后,发现青竹她们还没到,觅双便拿着碗筷去打饭。 也许是时姑姑有所顾忌,也或者是她不愿意弄出人命,大厨房打饭的姑姑见觅双过来,盯着看了觅双好几眼,但手中的勺子总算是动了。 一勺,两勺子,虽然比打给一个宫人的分量要少不少,但觅双估摸应该能充饥,吃了这些晚上最起码不会饿。 但觅双也通过这些姑姑们的态度推断出,时姑姑还没那么容易将此事放下。 因为青竹她们还没来,觅双便吃饭边等,直到大厨房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时,觅双才看见多田、喜妹她们搀扶着一瘸一拐的青竹来了大厨房。 见到那死人,打饭的姑姑态度特别恶劣,狠狠的瞪了眼青竹,才懒懒的拿起勺给她们打饭,一人一勺子,若是打给觅双的饭量是平日的三分之二,那打给青竹等人的只剩二分之一了。 青竹等人不敢说话,默默的坐在角落里用饭,觅双偷偷的用余光观察她们四人,她们四人行动间好似是一个团体,但又隐隐的分成了三波,很奇怪的,四个人还要分成三波,青竹一波,多田一波,喜妹和另一个分成一波。 很多人可以同富贵但难以同患难,这个道理在她们四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青竹的脸上有淤青,刚刚走路一瘸一拐的,被衣服遮掩住的身上,恐怕伤痕更多。 看到青竹这么惨,觅双猜,青竹一定比她还要着急怎么立即、马上将时姑姑弄下去,那不如就她好心的吧帮她们一把吧! 不过,这个时间点,这么多人盯着,也不少上前。 因为中午的时候众人都看见了觅双差点溺水身亡的事情,因此这会觅双白着一张脸边揉自己的腹部边用很慢的速度吃饭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大家还都以为觅双这是因为饿久了胃上难受不敢快速的吃饭呢! 等觅双看到青竹几个快要吃完饭时,她先一步将饭吃完起身离开了,不过她装作身子虚弱的样子走的比较慢。 果然,在觅双预算好的位置,觅双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装作被脚步声吸引的样子停下脚步回头看,见识青竹几个,先是露出惊喜的笑容,随即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苍白怀疑的看了眼青竹,颇为安静的打招呼道,“青竹姐姐喜妹姐姐好。” 当然,她这个动作是做给多田看的,不然,在已知青竹对她不利的情况下她若是还能对青竹笑的开开心心,怕是会让人觉得她城府深重啊。 倒不如露出一二分的痕迹来给多田看,至于青竹会不会多想,已经并不影响大局了。 况且,就算是青竹会多想,她也能应付,多田对她说出那个秘密,真正怕秘密外泄的绝对是多田而不是她。 青竹四人的团伙这个时候大概已经极为松散了吧,见觅双给青竹打招呼,喜妹几个头也不抬的离开,好像青竹和觅双完全是个陌生人。 觅双知道,今日多田她们被罚,是因为她们三个和青竹是捆在一起的,青竹威风的时候能庇佑她们,但如今青竹落难,她们三便变成了被连累的那个。 被青竹连累,浣衣局中的日子变的这么难过,她们三自然是希望赶紧和青竹、觅双避开的。 也不知道是青竹威胁了还是怎么了,难为这三个人今天竟然陪青竹受罚了一天。 喜妹三人头也不抬的离开,觅双猜想,多田是不是觉得她会质问青竹陷害她一事,毕竟她昨晚可是避开了那么多人举报,想着以此来威胁她将青竹背叛的事情说给时,姑姑听。 只是,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傻子! 觅双问道,“青竹姐姐好。” 听到觅双打招呼,青竹的视线看向觅双,青竹的眼神就像是渗了毒,让觅双觉得,若是不将萌芽掐死在萌芽状态中,青竹怕是势要咬下她一块肉来。 那个眼神太可怕了,让觅双知道知道,青竹绝对是把时姑姑为难她的事情算在了她身上,或许青竹在受刑的时候,就是靠着对她的仇恨坚持下来的。 不敢惹怒态度强硬的人,反而会将一切的过错往弱者身上推,借此为自己开脱,这大约就是青竹目前的真实写照。 但看着走近的四人,觅双脸上过着有些虚弱的笑容,貌似语带犹豫,又带着关切的问道,“青竹姐姐你还好吧?” 青竹眼中有暗光闪过,语气不太好的说道,“死不了!” 觅双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格外的苍白,眼中更是有惊惧闪过,身形还似乎摇摇晃晃的。 “青……青竹姐姐。”觅双的话中似乎有着无限的恐怖。 青竹被觅双突然间的变色吓的脸色更苍白了,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而她却还没有发现。 “怎么了?”青竹问道,她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觅双心有余悸的压低声音说道,“青竹……青竹姐姐,你……你一定不要得罪时姑姑,要是得罪了时姑姑也赶快赔礼道歉,让时姑姑原谅你!” 觅双眼中的仓惶更加的明显了,吓的青竹等人都不敢说话了。 青竹死死的盯着觅双的眼睛,问道,“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似是怕觅双撒谎,青竹眼都不眨的盯着觅双,但这却让她更加清楚的看见了觅双眼中的恐惧。 不管如何,眼神是做不了假的,这便让青竹更在意觅双想要说出口的是什么。 要知道,这浣衣局中谁不知道觅双的为人,那就是被姑姑们打破了头都不肯开口求饶的人,是什么能让觅双恐惧成这样? 往往,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觅双,你在害怕什么?”青竹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说话的语速,急迫的追问。 这一刻,青竹的危机意识十分的高,高到她甚至忘记了对觅双的迁怒。 只要听见青竹的追问,觅双的眼中便有惧怕闪过,她看了看青竹,眼中似有挣扎之色闪过。 “我……”觅双不敢说说下去。 这个时候,青竹的态度却突然变的格外的强硬,她逼迫觅双道,“告诉我,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青竹总觉得,肯定是觅双发现了什么能让她致命的东西。 “青……青竹姐姐,你别死,我不想看到你死。”觅双无头无脑的说道。 “什么?你慢慢的说,说清楚。”青竹催促道。 这个时候的青竹,已经被‘死’这个字吓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青竹眼中闪过恐惧,是什么竟然能危及到生命?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哪怕为此她要讨好平时最讨厌的那个人。 “觅双”青竹放柔了声音z带着几□□惑的说道,“你是在担心我吗?你是不是担心我出什么事?” “青竹姐姐,你听我的,回头赶紧找时姑姑认错,千万不要,千万不要重蹈那个人的覆辙。”觅双提醒道,说起那个人,觅双的眼神就全是惶恐和害怕! 也不知道青竹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觅双的手,激动的问道,“你说的是谁?重蹈是的覆辙?” 觅双被青竹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青竹大约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放柔了声音说道,“好妹妹,你说的是重蹈谁的覆辙” 觅双的眼神有些懵,下意识的说道,“青竹姐姐你忘记了周璇姐姐的事吗?” 青竹眼中有暗光闪过,怕惊着觅双似的柔声说道,“我知道周璇姐姐,那天我不是有事出去了吗?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周璇得了恶疾的事情,我知道是青梅陷害周璇,怎么周璇死的很惨吗?” 觅双被猛的惊醒,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青竹,失声道,“你没看见周璇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见青竹说不出话,觅双才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惶恐和害怕,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总是青竹姐姐你好好的找时姑姑去赔罪。” 觅双急急忙忙的说完,也不理会青竹想要挽留的姿态,逃一般的跑开了。 青竹眼中有暗光闪过,她记得那天她奉命往其他宫送洗好的衣物,回来时就见浣衣局中气氛紧张,隔天便说周璇得了恶疾没了,然后青梅踏着周璇成功上位,她知道周璇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但从未想过这其中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猫腻,但今天,觅双说起那事的态度? 青竹自言自语道,“周璇的死是有什么隐情吗?” 当觅双回到屋子后,趴在床上后心脏还砰砰砰的跳。 今天,这是她第一次别有用心的算计人,也是第一次用自己的思想织成一张网,将网铺在那里等待耐心的等待鱼儿的上钩,而鱼儿也果然不负她所望,钻进了渔网中。 接下来,她相信,有了她的提示,只要青竹有了方向,就一定能问出些什么的,毕竟青竹也是这浣衣局的人,很多事情即使下了封口令,在一个圈子中确是公开的秘密。 不管是发现时姑姑打死了人还是那个时候时姑姑犯病,只要将这些报给常姑姑,作为敌对方,常姑姑总该是有企图的。 真的希望希望常姑姑可以肃清浣衣局,不让她们这些弱者在老姑姑们的魔爪下苦苦的挣扎求生。 第13章 模仿 这一晚,觅双快睡着时,四喜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觅双,觅双,你知道我打听到什么好消息吗?”四喜兴奋的问道。 “什么?”觅双笑问道。 “我打听到时姑姑身边的宫人说,明天,不用为难你了!开心吗?”四喜高兴的问道。 “真的?”觅双不太相信的问道。 若是时姑姑这么宽宏大量,她也不会处心积虑的希望这个院子中的管事姑姑换一个人。 “是姑姑身边的青梅亲口说的,她说姑姑说了,将你的处罚可以停止了。”四喜高兴的都快疯了。 身边有这么一个性格开朗的朋友,你高兴时她替你笑,你难过时她替你哭,觅双真的很高兴。 “怪不得你来的这么晚了,四喜,谢谢你!”觅双拉着四喜的手,郑重的说道。 “哎呀,你别这么客气,都弄的我不好意思了。”四喜说道。 觅双又笑了,果然是四喜的性格,只这宫中艰难,希望四喜能保持本性,也希望四喜这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第二日,果然没有人像是昨日早上那么早的就来喊觅双干活,一觉睡到黎明,东方的天空开始发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觅双摇醒了四喜。 四喜打着哈欠,但眼中的开心掩藏不了,“果然,时姑姑没有再折腾你了!” “嗯,一觉睡到天大亮呢!”觅双举起胳膊拉了拉劲,瞬间感觉元气满满。 只是,觅双心中却藏着隐忧,那时姑姑真的就这么放过她了吗?昨天的落水真的吓到时姑姑了以致于让她不敢轻易再罚她了吗? 真的如此吗?那时姑姑应该不会这么好说话吧? 但是想着今天不用太早的起来干活,心里面还是很开心的,只希望时姑姑是真的愿意放过她了,不然,那怕是能很快就将时姑姑拉下来,她这几天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等觅双换好衣服时,四喜还窝在床上打哈欠呢,觅双催道,“我去打水了,你赶紧起来换衣服,等会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见四喜答应后开始起身,觅双才端着木盆去了院子。 浣衣局是洗衣服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就是井多,用水完全不用担忧。 等到了井边时,觅双眼尖的又发现了青竹四人,而且,青竹她们不是来打洗脸水的,而是提着木桶将水从井中提出来,倒到旁边的池子中。 她们四个重复昨天的活计,所以,她们的处罚还没结束吗? 等打好水,觅双悄悄的给青竹她们打了个招呼,便端着水回去了。 她觅双将水端到到屋子里时,四喜刚刚穿好衣物。 “快来洗脸。”觅双说道。 “好嘞!”四喜答道。 洗完脸擦点宫中发下来的脸膏,两人并肩往食堂走。 这次,打饭的姑姑看到觅双依旧有点不高兴,但还是打了两勺子饭,吃饭的这个空档,觅双余光将这里面坐的人都看了一遍,青竹她们四人还未来,这是说她们的处罚还没结束、所以不能吃饭吗? 等觅双和四喜吃完饭回到院子中,就见没能来吃饭的青竹等人已经开始洗衣服了,但是,可能是因为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就干活,她们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不等看守的姑姑吩咐,觅双和四喜已经麻利的开始洗衣服了,这样,也能少挨点打骂。 大家都忙了起来,但在觅双没注意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右侧洗着衣服的宫人竟然是多田。 明明多田的位置不在这边。 “你昨天和青竹说了些什么?”多田的声音响起。 “你和青竹一个同住屋,关系还那么好,我说了些什么你自己去问呀。”觅双不客气的说道。她为什么要告诉多田呢,多田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询问呢? 、若是无冤无仇还好,但这个多田,可不是省油的等,平日里与她们的交情淡淡的,仿若就要当个陌生人似的。 关键是,为了逼觅双揭发青竹和常姑姑勾结在一起的事情,竟然在那么一个比较敏感的时间揭发她和四喜,为的就是让时姑姑与她们交恶,好让她们孤注一掷招供出常姑姑和青竹的事情以换得时姑姑的欢心。 呵呵!她自己怕自己干出揭发的事情后,会坏了常姑姑筹谋的什么事,导致招来常姑姑的报复。 自己觉得不好,干了会有坏事报复,就要逼着别人动手,哪有这样的道理。 、 所以啊,那怕是记忆中这多田经常挨打挨骂,觅双也是同情不起来。 有些人可怜,但很多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觅双便看见有爱打人、也是专门盯着众宫人的干活的姑姑们一边剔着牙一边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过来。 觅双知道,这些姑姑们怕是刚刚吃完饭,有了精力,便想着来折腾她们来了,只愿这些人等会行动起来别误伤她人。 这几个人的目的很明确,径直走到了青竹身后。 然后一个姑姑一脚将青竹洗好的衣物踢到水中,骂道,“干什么呢蠢货,你这洗的是衣物吗,洗了还这么脏,你是想要偷懒吧!” 这个姑姑说着便上前对青竹拳打脚踢,青竹只是躲却不敢出声。 然后,又有姑姑上前,打算收拾多田和喜妹,谁让他们是一块的呢! 一个姑姑上前就是一脚,然后,就见喜妹以一种夸张的姿势跌倒在了水池子中,“救命啊,救命啊!”喜妹有些矫揉造作的喊道,也不知道是在喊救命还是吊嗓子。 周围的气氛有些僵硬,因为看那姑姑踢人的架势,喜妹被踢上那么一脚,应该跌坐在地上,怎么就冲到水池子中去了? 站在喜妹后面的那个姑姑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好不精彩!也许她也想不通为什么轻轻的一脚就给踢飞到池子中了呢! 等这个姑姑回过神来,看着池子中的多田眼神格外的凶狠,栽赃嫁祸也要认真不人,是不是? 这个姑姑发怒道,“好,好,你既然这么想喝水,我就让你一次喝个够。” 说着,这位姑姑一个眼色,两个身强力壮的姑姑上前,拉着喜妹的头就放水中淹。 一下,一下的,喜妹连求救的声都发不出来就再次被按到水中。 , 想要装病装溺水逃避惩罚,却被更加粗暴的打骂,喜妹这完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14章 阻挠 自从觅双暗示了青竹之后,她便格外的关注青竹,她知道,在时姑姑如此“关照”之下,青竹绝对会受不住这皮肉之苦的,时姑姑的惩罚越是严重,青竹扳倒时姑姑的心就越是强烈。 当有一天,时姑姑对青竹的处罚达到一个临界点时,青竹就会爆发,然后伤及时姑姑。 虽然四喜之前得到了消息时姑姑将注意力放到了青竹等人身上,不会为难她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宫女了,但她的日子依旧不好过,于是,便越发的关注青竹的动静,猜测青竹究竟有没有从她的提示中找出那个可以攻击时姑姑的点。 终于,三日后,觅双发现了青竹的异动,正是晚膳时间,青竹手中端着很少很少的饭食,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饭,但觅双却发现,青竹今日吃饭的速度比往日里更慢了,虽然她往日里吃饭就慢,但今日却给觅双一种拖延时间的感觉。 于是觅双便猜测,青竹是不是要有所行动了。 尤其是,青竹今日的神情变化,若是往常,手中的饭食如此之差,青竹虽然不会啃声,但眉宇间总是会带出几分怨,但今日的青竹,神情间很是平常,也正是她过于平和的心态让觅双猜测,她应该就要行动了。 毕竟,想一想马上就能扳倒时姑姑,青竹才有可能如此的心平气和。 为了少吃点苦头,觅双这两日都是装作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于是她也神情疲惫虚弱的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倒也不惹人怀疑。 “觅双,你不舒服吗?”四喜问道。 觅双笑了笑,道,“还好,只是有点累。” “那你多吃饭,今晚早早的睡觉休息。”四喜说道。 宫中,尤其是底层宫人,她们最好的疗伤方式就是睡觉让身体自愈了,没有之一。 “好” 等厨房中的人渐渐减少,觅双的碗中还有一半的饭,看着四喜光秃秃的饭碗,觅双道,“四喜姐姐,要不你先回去帮我们两暖被窝吧,我吃完了就来。” 四喜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一个人回来可以吗?” 她好像在担忧觅双会不会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晕倒之类的。 觅双笑道,“可以的,四喜姐姐不要担心。你快回去吧,你要是回去了,等我回到屋子还能早早的睡到暖暖的被窝呢!” 见觅双对暖暖的被窝如此执念,四喜了一下才道,“好,我先回去了,保证等你回来就能躺倒暖暖的被窝中。” 以此为借口,觅双将四喜支开了,这些事,她并不想将四喜牵扯进来 每一个谋划,在行动之前,觅双并不能百分百的肯定这个行动会成功,若是成,皆大欢喜,若是失败,可能会是生不如死,前景未明之前,还是不要牵涉她人。 当用饭的人渐渐稀少之后,觅双敏锐的发现,青竹果然在打量剩下的这些人了,觅双控制自己吃饭的速度,当用饭的人还有三四人时,她放下了碗筷。 打了水清洗了碗具之后,觅双走出了大厨房。 她并不是不想知道青竹接下来的行动,但当人特别稀少的时,再发生点什么就容易成为别人的怀疑目标了。 她既不肯定青竹能成功的撬动时姑姑,也不敢说肯定青竹会做无用功,但对她这个只为了生存的小宫女来水,第一条便是保全自己。 离开,不要让人有机会怀疑到她身上,毕竟,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会想着宁错杀也不放过,那就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离开大厨房之后,觅双低着头慢吞吞的往回走,感觉到前方有人时,觅双只凭余光所见和其脚步声,便猜十有八九来人是多田。 这多田可是处心积虑的想要给青竹使绊子呢! 青竹的四人团伙几乎已经是散了,就刚刚吃饭的时候,怕时姑姑仍旧将她们与青竹归为一伙,也为了与青竹拉开距离,她们四人团伙中多田三人可是打了饭并不和青竹坐一块,还急匆匆的吃完急匆匆的离开。 这会,这多田又脚步匆匆的往这边走,而且,看其神色,面有焦色,似是有什么事去办。 这个时候多田能有什么事呢?觅双不由得便联想到了多田想要算计青竹的事情上,莫不是多田发现了什么,毕竟青竹和多田她们住一个屋子,以前又是一个团伙,对彼此很了解,若是青竹谋划时露出些什么痕迹,多田猜到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不是都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吗? 觅双可没有忘记当初多田处心积虑想要除掉青竹的事情。 若是平常,觅双可懒得理会她们之间的事情,但这次,她可不愿意多田去坏事啊! 觅双也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步伐没有丝毫的改变。 果然,她撞上了一堵肉墙,鉴于她这几天吃不饱饭还要干重活,身体虚弱,顺着撞击的力道,觅双很自然的倒在了地上,也为了倒下的自然,觅双倒下去的姿势看似毫无防备。 只是顺势用手撑了下身体的重量,摔倒的人都会有的反应,倒也没怎么感觉到疼。 但是她的前方,她听到“哎呀”的一声叫唤,有人同样坐在了地上。 觅双脸上带出几分抱歉的抬头看去,果然她没有看错,是多田。 多田脸上露出几分焦急,还很少见的有几分气急败坏,这下子觅双更是肯定这多田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且还正打算付出行动,谁让多田此刻的表情与往日里给人的印象有些出入呢! 一个人往日里挨打也不喘气默默忍受,特别能忍气吞声的人,今日只是与别人撞上,若只是露出焦急的神色来还好解释,但气急败坏,就让人怀疑了! 觅双十分肯定,多田这是要去坏青竹的好事了,这怎么行?看来她需要顺势拖一拖多田,只希望等多田过去时,青竹已经将该传的消息传出去了。 “多田,你没事吧?”觅双赶紧起身上前搀扶多田,手也顺势牵上了多田的胳膊。 不出觅双所料,多田快速的起身,对觅双道,“我没事!”还不等觅双回答,多田就急急的想走。 但觅双正好挽着她的胳膊,关切的用眼神在多田身上检查道,“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多田的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不耐,有些焦急,拉开觅双的手想要离开。 “多田,你别担心,我那有存下来的药呢,若是伤了,我拿给你用。”觅双再次说道。 “没事!”多田格外用力的挥开了觅双的手,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前走去。 “多田!”觅双唤道。 多田理也不理的离开,觅双也不去强拦,顺势而为就好,若是太过刻意,也未免太容易惹人怀疑了,觅双只希望她这一会的拖延能让青竹尽快办妥,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看着已经不见了的人,觅双眼中闪过不解,摇了摇头离开,一切都很平常,也很自然。 回到了住处,四喜开心的道,“觅双快来,被窝里很暖和了。” “好”觅双答应一声后关上门爬到了床上,用手试了试被窝,果然暖烘烘的。 这个季节,天气还很凉,若是后宫的主子们,自然有烧起炭驱寒,她们这些底层的小宫人,也只能可怜兮兮的窝在被窝中,用棉被来取暖了。 “觅双觅双,我们躲一个被窝中吧,这样暖和。”四喜建议道。 “好”觅双并不反驳,她钻进四喜的被窝中,将自己的棉被盖到两人身上。 四喜满意的说道,“就是这样,盖两层被子太暖和了。” “嗯!”觅双答道,“对了,刚刚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多田,她脚步匆匆的往大厨房走,是有什么事吗?”觅双语气平常的说道。 “多田呀,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她们就在我后面,才刚到院子里,那多田就说她的手帕好像丢了,要过去找,便急匆匆又去找了。”四喜不在意的说道。 “帕子呀,那还真得好好找一找。”觅双附和道。 也许那帕子正好好的躺在四喜的怀里呢! “唉,你说她们,自己用的帕子干嘛要那么讲究,还绣东绣西的,也太讲究了,若是一块无绣的帕子,一点私密也没有,丢了也就丢了,不用那么着急的去找。”四喜说道。 “女孩子嘛,肯定喜欢精致些的东西。”觅双说道。 “都是浣衣局的宫女,要什么精致,没得浪费时间还麻烦,像我的帕子,上面就什么都没有。”四喜说道。 想到了觅双那块光秃秃的手帕,一块四方形的布,用同色的线锁了一下布的边角,便是一块帕子了,如此简单又随意,觅双轻笑出声。 “要不要我抽空给你的帕子上绣点小东西?”觅双问道。 就像自己她自己的帕子,虽然简陋但也在帕子的一角小小的绣了点花草,不至于给人光秃秃的感觉。 “不用不用,我就觉得现在这样光秃秃的挺好的。”四喜一点也不介意的说道。 “好吧!”觅双也不强求,但想到光秃秃毫无景致的帕子,她若有所思。 第15章 来了 天色还早,觅双一边和四喜聊天说话,一边注意听外面的动静,青竹和多田她们住的屋子离觅双和四喜的屋子不远,若是注意听,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的。 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吧,觅双听到了有人回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但回来的是谁、还是两个人一起回来,她就不知道了。 大概又过了一会,那边再次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又有人回来了。 觅双推测,这两个人应该是一前一后回来的,通过比较两次回来的动静,先回来的应该是青竹,因为第一次开门、关门的声音比第二次大,明显比较用力,像是青竹的作风,而第二次,传来的声音比较小,若是不注意还听不到呢,明显是多田的作风。 青竹先多田回来,情况好些有些不太妙啊,她有些担心。 若是多田先回来,那肯定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让人放心了,但如今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多田已经坏了青竹的事情,且多田晚回来是不是她抛却了之前的那些顾及,将她的发现捅了出去,因为去见时姑姑等人,这才导致她回来的比青竹晚。 因为心中的猜测,这一晚觅双的觉很轻,她随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生怕突然之间时姑姑她们就带着人冲到青竹的屋子中、将青竹给拿了。 过了三更时分,外面还是毫无动静,觅双突然就转过弯来了,不由得暗骂自己蠢。 青竹和她什么关系?那可是挖空了心思想要害她的人,因此青竹是死是活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担心的是什么,是青竹有没有将那些把柄传给常姑姑? 之前听出来青竹是先多田一步回来的,所以不管多田有没有赶得正着,青竹一定是将她所计划好的行动完成了,这才能先多田一步回来。 那她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青竹的生死与她无关,那怕是多田跑去举报了青竹,时姑姑带人今晚就将青竹给抓了,但该传出去的消息已经是传出去了,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接下来,她只要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碍时姑姑等人的眼,然后耐心的等待就好,常姑姑既然敢联系青竹,往这个院中埋钉子,明显是有想法,那有了机会,不用她催促,常姑姑也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想到这里,觅双不管不顾的睡了,她需要好好的休息,睡眠是身体最好的疗养圣品。 毫无打搅的一夜好眠,生物钟让觅双再次睁开眼睛时,东方的天际微微发白,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了。 “醒来了啊?”觅双起身的声音让四喜也醒了。 “吵醒你了,正好到了起床的时间,我们洗涮后去领早饭吧!”觅双说道。 “好,等等我。”四喜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明显还没睡醒,努力的睁开眼睛,舒展胳膊,这才算是清醒了过来。 出了屋子,觅双的视线从青竹她们住的屋子划过,嗯,门是从外面拴上的,看来这四人不在屋中。 四个人啊,想到一个屋子中住着四个人,觅双再一次觉得自己的住处不错。 原本,浣衣的宫人是六人一个房间,就像是青竹她们住的那个屋,原本是六个人,但另外两个或是因为年老出宫或是高升离开,使得青竹她们屋中只住了四个人。 她和四喜两个人住了一间,并不是因为屋中的其她宫人离开,也不是她和四喜面子大可以享受到两人间,真正的原因是这间屋子在角落中,十分的狭窄,说是一间还不如说是半间吧,比其它的房屋要小很多,住不下六个人,勉勉强强住两个人,又因为这间屋子有些潮湿,采光很差,这才轮到她和四喜,不然这种两人间,绝对是没有她和四喜的份的。 那怕这屋子特别的狭小,还潮湿阴暗,但因为住的人少,少了太多的是非,总体来说,还是很赚的。 至于说潮湿,平时注意多开窗,多晒被子,再注意一点,这比普通的六人间不知好了多少倍也少了多少是非,不愿意招惹麻烦的觅双对这一点很满意。 因为想要打探青竹她们的消息,觅双也不再耽搁,拿起打水的盆往井边走,她知道,若是昨夜青竹无事,那她们一定是在井边提水。 若是青竹无事,那她的期盼也就能高点了。 这个点众人都起身了,因此打水的人比较多,觅双到井边时,一眼便看到了那四人。 看来昨她们一点事都没有,那迟来的多田是举报了呢还是没有举报。 洗漱完成后觅双和四喜结伴去大厨房吃早饭,还是老样子,时姑姑虽然不刻意为难了,但觅双能打到的饭依旧比较少,是绝对吃不饱的量。 额,觅双知道,这是打饭的姑姑们在变相的提醒她,是再向她索贿呢! 借着时姑姑的余威,这些姑姑们想要从她身上压榨出银子,若是打饭的时候她能将银子塞给这些人,保管她拿到的饭量瞬间恢复正常。 但是这个时间段,时姑姑余怒未消,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难,她可不想花一锭碎银子疏通的关系,才吃上一两顿饭便被再次打压。 一切等过了这个敏感时期再说吧! 觅双和四喜用饭的时候,青竹四人也一瘸一拐的回来了,一如往常,她们打到的饭似连塞牙缝都不够,但四人依旧乖乖的用饭。 等用完早饭回到院中开始浆洗衣物,各处的人气让整个皇宫似乎都活了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成为皇宫中起的最早的那一批人,谁让她们是浣衣局的宫女呢,自然要比其他宫的宫人艰辛。 不经意间,觅双的眼神从青竹和多田身上划过,青竹一派的淡定,由此可以看出,青竹昨日的行动应当很顺畅,至少她自己觉得没问题。 至于说会不会被人黄雀在后,觅双看向多田,多田低垂着头只知道干活,倒是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了,也无从猜测多田昨日的成败。 似乎只能等了! 觅双的视线在多田身上,这时,见多田突然抬头,觅双瞬间收回了放在多田身上的余光。明明她怕自己的视线会让多田惊觉,观察多田时一直用的是余光,可不想,还是被发现了,看来这多田对别人的视线极为敏锐。 也幸好她视线收回的快,多田应当只能肯定视线来自她们这个方向,至于是谁,应当没发现。 刚开始,是青梅和时姑姑的其她手下在旁监督觅双等人干活,差不多快到晌午时分,众人眼看着有宫人将饭盒提到了时姑姑的房中,差不多又过了一刻钟,便见时姑姑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 时姑姑这人,四十来岁的年纪,也许是平日的伙食太好,身姿壮硕,脸盘子很大,像张大饼,也可能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不管是她的眼神、还是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子戾气,只要是细心的人,应当都能推测出这时姑姑平日的手段颇为暴力。 因此,这个时候优哉游哉的向这边走来的时姑姑,一眼就能让人发现她的不怀好意,如此,她们这些宫人怕是要不好过了。 众人自觉的加快了手中干活的速度,时姑姑的眼神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让人颇有压力。 “干活累不累呀?”时姑姑的声音响起。 累,非常累,但是谁敢说累呢?时姑姑这反话问的。 “不累!”众人答道,然后加快了手中干活的速度。 时姑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对众人的回答是否满意,她今日倒不像是往日那样,上来就给不顺眼的人几脚,然后找□□打脚踢,而是不断的走动,眼神在众人身上巡视。 有异常! 觅双心中警惕,今日的时姑姑太反常了,不得不让人警惕。 为什么呢?觅双猜测,如此的平常的动向放在以打人为乐的时姑姑身上实在是太反常了! 是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呢?就像是有些人,在使大招之前需要憋一会,此时的时姑姑就是因为接下来要放大招,才如此的“平常”。 也不光是觅双一个人如此猜测,因为院中所有人的似都有所觉,她们的神色间也有所变化,这个浣衣局的小院子,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所有人,似都在等待暴风雨的到来。 作为某些事的知情者,觅双比她们多了一层思量,介于昨日多田后于青竹回来,觅双更多的在想,是不是昨日多田就告密了呢? 是不是因为多田的告密,所以时姑姑今日才如何反常的“和蔼”,她不是和蔼,而是在找人,从这个院子中找出那些想要她下台的人。 想到这里,觅双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可没有忘记昨日里她撞到多田的事情,虽然她们二人相撞时一切都很自然很平常,但谁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就算是觉得她与此事无关,这世上不是还有个词叫“迁怒”吗?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更没有人敢高声说话,一种风雨欲来的阴暗笼罩在所有人心中。 正当众人提着心时,突然,一声撞击声传来,众人被唬的心中一跳,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原来是有人踢开了院子的大门。 有谁敢踢开这个门呢?喜悦涌上了觅双的心田,或许她所期盼的来了。 第16章 进步 众人手中的活不敢放松,但这不妨碍她们的视线往门的方向飘,只见一个威武的姑姑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姑姑、几个太监走了进来。 觅双认得带头的那人,那是整个浣衣局的掌事姑姑,常姑姑,她谋划如此之久,一切都要如愿了吗?觅双心中激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强自镇定之后,觅双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其她的情绪,她的动作让她泯然与众,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尚未落定,而生活教会了她,当不能掌控时局时,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便是泯然与众人之间。 看到来人,时姑姑脸色不变的上前,“见过常姑姑,常姑姑此来可是有事,您尽管吩咐。” 从时姑姑的态度上,正的看不出什么,且看两人之间,明明分属两个阵营,一个恨不得灭了对方,但却笑意盈盈,像是关系很好似的。 觅双的眼中,若有所悟! 当你悄悄的去观察周围人的一举一动,思考她们这样做能达成的效果,这样做总是能学到很多东西,也能看清很多事情。 常姑姑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了院子中。 时姑姑上前道,“常姑姑,屋里喝茶。” 但常姑姑摆了摆手,并不理会时姑姑的邀请,她径直走到院中,似是在视察工作,眼神从干活的众宫人身上一一扫过。 这时,常姑姑突然指着干活的一宫女说道,“她为何面色如此苍白,可是活太重?还是说吃不饱饭?” 众人顺着常姑姑的指的人看去,发现被她指的人正是青竹。 肉眼可见,青竹的状态特别差,面色苍白,额头布满虚汗,其动作和身姿,更是给人摇摇欲坠之感。 当然,众人也知道为什么青竹如此,比所有人起的早干活,当其她人开始干活后青竹便开始干最重的活计。 这些还不算什么,真正折磨人的是青竹受皮肉之苦,以及吃不饱饭,没有正常的睡眠,在这三样的遭遇下从事重体力活,这才是最折磨人的地方。 “常姑姑……”时姑姑答话,但她才说了三个字,便给常姑姑叫停了,她指了指青竹,说道,“你来回答。” 青竹的神情有些激动,她语气有些哽咽,吧嗒一声便跪倒在了常姑姑脚下,哽咽道,“奴婢、奴婢身体痛,吃不饱饭。” 时姑姑的脸色有些黑,她看向青竹,问道,“身体痛?可是前几日留下的伤?” 青竹有些怕的抖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奴婢这几日日日被姑姑殴打。” 原以为青竹如此说了,时姑姑会慌,不想她倒是颇为镇定,看向常姑姑解释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但不否认,还承认了,这也太让人惊讶了! 要知道,殴打宫人,哪怕你是个小管事,也是讨不了好的,除非,你有正当的理由。 难道,时姑姑还能找到正当的理由不成? 只听时姑姑说道,“这宫女青竹,平日里最喜欢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奴婢不过说了她几句,这小宫女是个心大的,竟然怀恨在心,对奴婢动手,这等刁钻的奴婢,该重重的惩罚,但奴婢心善,只是小惩大诫,没想到这宫人不但不领情,还怀恨在心胆倒是非,真是可恨!” 淡淡的看了常姑姑一眼,时姑姑才接着说道,“常姑姑可不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被人蒙蔽呀!” 似乎是成竹在胸,时姑姑扫了周围的人一眼,说道,“毕竟,这里可是有这么多宫人能当奴婢的证人呢!” 突然,时姑姑手一指,指着多田说道,“你来说,宫女青竹可有对我动手?” 多田被吓的一颤,脸色有些苍白。 时姑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放心说,大胆的说,只要说的是实话,谁也不能将你如何。” 也不知时姑姑的这话是警告还是威胁,亦或者是保证。 多田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是的,青竹对时姑姑动了手。” 说完,多田立即低下了头,更不敢看向常姑姑。这让觅双想起了之前,是多田先发现青竹和常姑姑接触的,且多田也处心积虑的想要将这事告密给时姑姑知道,但因为心中有顾及,怕得罪了常姑姑,多田即使有了青竹的把柄,也不敢将这个把柄捅出去,而是想法设法的让别人来干这事。 当然,被多田选中的觅双也不是傻的,她并没有如多田所愿的去揭发青竹。 在掌握了别人的把柄之后,多田前怕狼后怕虎,不敢前行,而今,时姑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多田说话,这是在让多田站队,要么选择顺着时姑姑的话说,也就是彻底的绝了投向常姑姑的可能站在时姑姑这一边。 要么,多田就选择反戈一击,反驳时姑姑的话偏向常姑姑。 而多田的选择是,违逆常姑姑,彻底的站在时姑姑这一边。 想一想多田之前的顾及,以及她平日里受到的时姑姑的磋磨,可真是讽刺呢! 时姑姑似是觉得只有一个多田的证明还不够,她看向周围的其她人,尤其是她的心腹青梅等人,问道,“你们可有看见青竹对我动手?” 那怕是时姑姑的心腹,这个时候也有些忐忑气虚,毕竟,时姑姑是她们的上级,而这常姑姑是时姑姑的上级。 那怕她们是时姑姑的心腹,这个时候也会想着能不得罪常姑姑就不得罪常姑姑。 可是,在时姑姑的逼迫下,她们还能怎么办,只能站在时姑姑这边,不是有一句话吗,县官不如现管,现在也是同样。 “奴婢们看见了。”众人有些气虚的声音说道。 觅双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当时姑姑这么问的时,常姑姑会借此打断众人的回答呢,既能化解了时姑姑的相逼,也能收买一下人心,不想,常姑姑就这么看着,也看着众人说出时姑姑设定好的那个答案。 这个时候,时姑姑老神在在的说道,“至于说吃不饱饭,大厨房的人打饭,奴婢又管不到她们,怎么知道她们打到的饭如何呢?况且,浣衣局这么多宫人,只有一个青竹说吃不饱饭,别人为什么不说,难不成这青竹是个饭桶,别人能吃饱的饭她吃不饱?” 局面看着似是一面倒的倾向时姑姑,但看常姑姑老神在在的样子,觅双便知道,这事还得反转。 果然,见常姑姑不急不慢的说道,“是吗?使宫人心有不服,可见时姑姑你能力有限,管不好一个小小的院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人有如梦初醒的感觉,也是此刻,觅双才意识到常姑姑的厉害,或许,从一开始,这常姑姑就给时姑姑挖好了坑。 以宫女青竹为引,时姑姑若是不反驳,那就是她磋磨宫人,德行不足以成为管事姑姑,若是时姑姑反驳,就如现在这样,那不正正好的说明她才能不足,管不好宫人吗? 一个问题,让时姑姑只能向左或是向右,可偏偏向左是坑,向右还是坑! 常姑姑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像是时姑姑那样长篇大论,更不像时姑姑那般得理不饶人,看似声势浩大,可都敌不过常姑姑简简单单,心平气和的一句问话。 这一刻,觅双突然意识到了常姑姑的可怕!在看似平常的常姑姑面前,张牙舞爪的时姑姑反而显得太无害了! 而觅双想到的更多,一个常姑姑,她应该只是后宫中某一个后妃的其中一个手下,她都如此的心思深沉,那她背后的主子呢?是不是动辄一句话就能让一个人名正言顺的死去? 就如她上一辈子,毫无所觉之下便已经走到了那一步,而偏偏,她到陷入绝境都没有怀疑过罪魁祸首,反而对罪魁祸首心存感恩,若不是那人在她死前为抒发心中的快意说出一切,说不得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一辈子活脱脱是一出悲剧,还是被人安排好了的悲剧,至死也被人玩弄于手掌之中。 觅双心潮起伏,双手有些颤抖,从被那人道破一切,知道了结局之后反过来推测往日里的种种,她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也因此,现在的她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也突然间能看清别人动作后的深意了。 可是,看到现在的常姑姑,觅双突然就有了危机感,那怕是她突然开了窍有了心计,在常姑姑这等老狐狸面前,似乎也显得过于稚嫩了些,若是有一天对上,她怕是玩不过常姑姑这种老狐狸,更别说是老狐狸背后的主子了。 觅双突然就有一种清醒了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更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刚刚清醒的时候,她也混沌过,也迷茫过,对未来的路茫然不知所对,但时间是最好的药剂,慢慢的,她接受了自己的遭遇,也有了前进的方向。 若是无意外,一个浣衣局的宫女,到死都是浣衣局劳作的宫女,她甘心吗?不,不甘心,外面还有太多的牵挂让她放不开,也有太多的恩怨需要她去解决,所以啊,从决定要走出浣衣局的那一刻,她就没有动摇过,也为之努力着。 第17章 波澜不断 看到常姑姑的手段,让觅双反省,也让她变的更加谨慎了,同时,觅双也知道,她需要更加谨慎的去观察周围的一切,从她们的一言一行推测她们的所思所想以及所图以此,才能更加完美的武装自己。 不管如何,觅双知道,从确定了目标的那一刻,她需要只是坚定不移的前行,唯一不同的,大概也就是她前进过程中所需要的方法吧! 知道了厉害的觅双,更加的关注常姑姑和时姑姑的交锋,也期盼着能从她们的一言一行中,让自己不断的进步。 常姑姑是个厉害之极的人,她为时姑姑挖好了怎么走都会掉下去的坑,而时姑姑也一如常姑姑所料的掉进坑中,但觅双总觉得,事情还没有完。 时姑姑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从人事上来说,她是归常姑姑管的,按道理说,常姑姑要想动时姑姑,太简单了!那又是什么,让她这个下级无视了常姑姑,却还能安稳的扎根在浣衣局中的这个小院子中呢? 是金姑姑,是因为有金姑姑撑腰,这才能让时姑姑在不服从常姑姑管理的状况下安稳的待在这里,成为常姑姑和金姑姑斗争中,扎入常姑姑后方的一根刺。 而常姑姑要想除掉这根刺,金姑姑势必会阻拦,而今日,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还不见金姑姑前来相救。 难不成金姑姑要无视常姑姑挖了她的墙角吗? 再者,此事的起源既然是青竹的告密,告密的内容,时姑姑打死了人这一点也许在宫中稀松平常,但另一点,时姑姑似乎有疯病,这,在宫中可是个忌讳啊!而这么大的把柄,常姑姑可还没用呢? 或许,常姑姑有后招,而时姑姑所属的一方,同样有后招。 常姑姑慢悠悠的说道,“你既是管不好这方小院子,那就不用管了。”在时姑姑难看的脸色中,常姑姑叫道,“尚姑姑。” “奴婢在”从常姑姑身后走出一人,她躬身答道。 “时姑姑不能胜任,便由你来管理吧!”常姑姑说道。 “是”尚姑姑答道。 “请问常姑姑,不知对奴婢的安置,金姑姑可知道?”时姑姑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怒气,但神色间倒是没有多少的着急。 双方都有后招啊!觅双感叹。 只见常姑姑面带微笑的说道,“你是在问金姑姑吗?其她地方出了点事,金姑姑可能没法过来了。” 常姑姑的语气平常,而时姑姑,面上终于是露出了点焦急之色。 如此看来,知道常姑姑要来,时姑姑早就联系好了金姑姑救急,但可惜,常姑姑在发难之前,找了点事情绊住了金姑姑。 真是一环套一环啊! 常姑姑的话刚落,便听门外有说话声阻拦。 “是有些事需要处理,不过些许小事,那里需要我亲自去处理呀?” 一个笑呵呵,满脸慈善的姑姑走了进来,她的身后同样跟着几个姑姑和太监。 “金姑姑!”院中的好几人打招呼。 原来这就是金姑姑,身为浣衣局的宫人,对浣衣局中的两大巨头,常姑姑和金姑姑她是早有耳闻,之前也是见过的,但因为心境的不同,之前她只当这两位是掌事姑姑,毫无想法,但今天,当心境不同之后再看,又有不同的发现。 先说常姑姑,是这浣衣局的一把手,其心计城府自然是不用说的,但是她的外表,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人,面容也毫无特点,眼神更无其他,也无丝毫的戾气,明明看起来就像是邻居家的一个婶婶,很平常,特别“平常”又普通的一个人。 而金姑姑,同样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略微发胖的身材和脸庞,但面容祥和,看起来平易近人,从眼睛和嘴角更是让人觉得笑语盈盈,相当的和善好说话。 可是,金姑姑这个面容和善的人只是这浣衣局的二把手,却能和身为一把手的常姑姑相持,在地位低于常姑姑时还能做到和常姑姑相持,只这一点,就能让人不敢小看了这个面容和善的人。 而与常姑姑和金姑姑相比,这院中的管事时姑姑,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眼神中更是时不时的有戾气流露,看起来便凶恶至极,但是,觅双从不怀疑,若是处于敌对,金姑姑和常姑姑弄死凶悍的时姑姑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越是内敛的人,越是可怕! 金姑姑如预料中的前来,常姑姑的神色中一点也无意外,从她还未说出的杀手锏便能推测出,她也没觉得那点事情就能绊住金姑姑,而她也一直在等待等待金姑姑的前来。 “常姑姑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转悠啊?”金姑姑笑呵呵的打招呼。 “听闻这个院子中的时姑姑无法胜任出了点事,我身为浣衣局掌事姑姑,自然要来看看了。”常姑姑也面带微笑的说道。 若是不知道的人,见这二人间气氛融洽,还当是什么好姐妹呢,可惜,这二人绝对是恨不得马上就能弄死对方的。 “哦?无法胜任?”金姑姑疑问出声,然后她看向时姑姑问道,“怎么回事?” “因有刁奴偷奸耍滑,奴婢便处罚了她一二,除此之外,此院中宫人安分守己、努力干活,再无其她的了。”时姑姑连忙说道。 “哦,处置一二刁奴呀,那倒是没什么,毕竟,什么地方都有那坏了心肠的,若是遇到了,狠狠的处罚一下,也就安分了!”金姑姑笑眯眯的说道,仿若她口中说的不是动刑处罚,而是今天天气正好之类的轻松话题。 一旁的青竹,在金姑姑进来之前面有得逞之色,但随着金姑姑的到来,以及金姑姑轻飘飘的说出那话,脸色变的煞白煞白的,她着急的看向常姑姑,目露祈求。 常姑姑安抚的看了青竹一眼,说道,“刁奴不刁奴的先不说,只让这小小的院子中风波不断,尤其是半年前,还死了个年纪轻轻身体健康的宫人,便可见时姑姑能力不足以胜任了。” 时姑姑脸色一变,她是万万想不到,常姑姑竟然会以半年前的那件事来说事,听听常姑姑的用词,“年纪轻轻”,“身体健康”,只这两个词,就映射出那人死的不正常。 “半年前有宫人死亡,那不是身染恶疾吗?这染不染病可不是人力可为的。”金姑姑面色平静的反驳。 在她看来,不管你如何说,请拿出证据来! “是啊,染不染病的确是人力不可控,但这伤不伤人,可就完全是人为了,正好,前几日我关注了一下浣衣局中意外死亡的宫人,发现点有趣的东西,金姑姑你要不要看看?”常姑姑说道。 “是什么?我还真有兴趣?”金姑姑说道。 也许,金姑姑这是怕常姑姑蒙她。 常姑姑示意后,从她身后走出一人,将一张纸呈给了金姑姑,金姑姑接过之后扫了一眼,又递给了时姑姑,道,“你也看看。” 看来,金姑姑是想要让时姑姑来判断一下那张纸上说的是真是假了。 时姑姑脸色很不好的接过,只一眼,她的脸色便不复之前的嚣张,拿着纸的双手有些颤抖。 她这是在告诉金姑姑,那上面写的是真的。 觅双作为知道些什么的人,她能猜到,那张纸上,应该是周璇的死因,而看金姑姑的表现,难不成她也不知道周璇是为何而死的吗?在周璇一事上,时姑姑连金姑姑也隐瞒。 时姑姑如此作态,金姑姑并不慌,而常姑姑也不着急,只见常姑姑不急不忙、状若关切的问道,“时姑姑这是怎么了?怎么双手颤抖?是不是得病了?你可不能像之前的那位周璇,因身染恶疾而突然暴毙,来人,宣医女为时姑姑好好诊治。” 来了,终于来了,觅双知道,常姑姑终于是使出了杀手锏! 那周璇死了,就算能证明周璇是被打死,而不是身染恶疾而亡,要想定时姑姑的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证言证人这东西,可操作的太多了,说不得就被时姑姑狡辩成功了呢! 但是,若是医女能诊治出时姑姑有疯病,那事情就毫无转圜的余地,这病在宫中是个忌讳,只要被诊断出来,别说是金姑姑了,后宫的主子们也保全不了她,可以说只要北证实,这时姑姑就等于是废了。 至于说医女的诊断,觅双觉得,从常姑姑要为时姑姑叫医女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管时姑姑有没有疯病,相信医女的诊断结果都是一个,那就是时姑姑有疯病。 毕竟,这医女是常姑姑喊来的。 而且,心计深沉的常姑姑既然敢叫医女,那就说明她能保证得了诊断结果。 常姑姑要除掉时姑姑的决心很大啊,若是金姑姑再无出人意料之举,这时姑姑,是废定了。 就是不知道金姑姑知不知道时姑姑似有疯病?若是不知道,那时姑姑的隐瞒,可就精彩了。 第18章 敌对的默契 金姑姑还不采取措施吗?那时姑姑又知道自己的疯病吗? 常姑姑来时必定早已经传唤好了医女,不然,怎么常姑姑才话落,医女就已经就位了。 而这时,时姑姑的脸色已经是相当难看了,苍白的像一张纸,豆大的汗珠爬满了额头,都不用医女诊治,众人就能知道这时姑姑必定是在她的身体一事上做了隐瞒。 众人心中明白,时姑姑的身体一定是出了问题,还是那种一旦被证实就不适合坐她现在位置上的病。 常姑姑也许是试探,但随着医女的到来,时姑姑的反应,她知道,她得到的情报是正确的,那就是时姑姑有疯病。 在时姑姑可能有疯病这个可能下,区区一个周璇之死算什么,这可是能让时姑姑辩无可辩、哑口无言的罪证,且还能是无从抵赖的那种。 常姑姑今日来,不是因为浣衣局死了人,也不是要为那周璇伸冤,能够将时姑姑从现在的这个位置上撸下去,换上她们自己人,这才是常姑姑今日的目标。 随着时姑姑脸色的变化,常姑姑知道,今日这事,应该是稳了!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青竹,全赖青竹的通风报信,事了后需得重重的赏赐,有功赏,有过罚,如此才能让手底下的人全力以赴的为她办事。 觅双也以为今日应该能将时姑姑给撸下去,谁知,这时金姑姑笑眯眯的开口,仿若不受丝毫影响似的。 “时姑姑,常姑姑如此关心你,还为你请医女,对你这么好,你还不赶紧谢谢常姑姑。”金姑姑笑眯眯的说道。 时姑姑脸色变幻好几番,最后,才铁青着脸说道,“奴婢多谢常姑姑关心了。” “关心”两个字被时姑姑咬的格外的重,明显是记恨上了。 常姑姑面带微笑,明显并不将时姑姑的怨恨放在心上。 “既是如此,便让医女为你好好诊治吧!”常姑姑慢悠悠的说道,此刻,什么都是闲的,只有弄掉抓住时姑姑,将时姑姑从这个位置上弄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医女上前,道,“时姑姑,请让奴婢为您诊脉。” 但是,此刻的时姑姑,面目似乎都有些扭曲了,眼睛更是红的像是要发疯,但就是不肯伸出胳膊让医女诊脉。 常姑姑神色淡淡的,这个把柄很稳,她并不急,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向时姑姑,有些恶意的猜测,在如此急迫的情况下,这时姑姑会不会突然犯病发疯呢?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太好了,她都不需要再费心的去证明医女诊断的正确性。 眼看着时姑姑似乎真的要发疯,金姑姑大概这个时候才估算出来此事的严重程度,她脸带笑容的吩咐身后的对常姑姑说道,“真是劳烦常姑姑如此惦念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正好,我这里也有些好东西,给常姑姑你欣赏一下,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金姑姑的语气,好像两人真的是交好,她们之间有情谊似的,但说出来的话全是反话,一句句的,全是要人命的软刀子。 “明霞,给常姑姑看看我们手中的好东西。”金姑姑对身后的人说道。 “是”从金姑姑身后走出一人,她先是对金姑姑行了一礼,然后从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缓步上前走到常姑姑身边,道,“请常姑姑过目。” 眼见着常姑姑从那位明霞手中接过东西,觅双心中一跳,有一种要坏事了的感觉。 疯病是什么,若是后宫的主子们得了,皇上再好心,一个冷宫拘禁是跑不了的,但是对于后宫的宫人们,这是一个不能得的病,你若是有疯病,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发疯,要是突然发疯伤到了宫中的主子们谁担得起? 因此,只要是宫人得了疯病,不管你的地位有多高,平时有多受宠,都会被打发出宫的,当然你若是主子的心腹,干过几件需要保密的事情,那就要看主子愿不愿意让你出宫了,要么被秘密的处死,要么心善极其渺茫的可能放你出宫,反正是绝对不可能留在身边的。 所有后宫的主子,没有人愿意将一个有疯病的宫人留在身边。 如此忌讳的疾病,觅双原本以为只要将这事捅到常姑姑跟前,撸去时姑姑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可是如今,看着金姑姑淡定又成竹在胸的样子,觅双担忧,是不是这事情还能操作?是不是时姑姑还会留在这个院子中。 因为想到了这里,觅双感觉浑身有些发凉,不用别人提醒,她都能猜到,自己的脸色一定苍白极了。 偏偏,这个时候,似是有人注意到了觅双的异常,而该死的那个注意到的人还是金姑姑。 “这位宫女,你怎么了,摇摇晃晃的,可是病了?”金姑姑突然指着觅双问道。 金姑姑的话,可以双是让觅双感觉是在数九寒天中,被人泼了好大一桶的冰水,浇了个透心凉,也让她寒毛直竖。 想一想是她装作无意的提醒青竹注意到此事的,也算是间接的与金姑姑为敌,若是让金姑姑知道,觅双都不敢想,或许她的未来还来不及展开,就要夭折了。 好在,开了窍的觅双还算是有些急智,因为金姑姑并未指名道姓,刚刚她也没有用好奇的眼神看那边,她理应是不知道金姑姑指的人是谁的。 因此,觅双保持刚刚的频率搓洗手中的衣物,只是,因为虚弱,她的头部再次晃了晃,像是要晕过去似的,又因为坚持,没有彻底的晕过去,强自搓洗着衣物。 金姑姑看着觅双,没有再问第二遍,觅双似乎依旧毫无所觉,但她身边的人,好像怕会被迁怒似的,用胳膊捣了捣了觅双。 因为被身边的宫人捣了一下,身体虚弱的觅双直接被这力道弄的坐倒在地。 “啊?”觅双看向身边的宫人。 她身边的宫人终于忍不住的再次提醒,“金姑姑问你话呢?” 这一下子,觅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转身看向金姑姑,眼神迷茫,好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金姑姑刚刚的问话。 似是叶察觉到了不妥,觅双赶忙爬了起来行礼,声音讷讷的道“金姑姑。” 也许是危机时刻爆发了潜力,也许是觅双天生就有演戏的天赋,此刻的她,看在其她人眼中,便是脸色苍白,身体虚弱无力,眼神迷茫集中不了注意力,半死不活的样子太明显了,一看就是病了,且还是病了好几天的样子。 这也多亏了那一日觅双落水后的装病,这几天她都是以这副有病再身的样子示人的,并不突兀或者是惹人怀疑。 因为觅双的样子一看就是有病在身、不中用的样子,这时,有宫人上前,轻轻的在金姑姑的耳边说了什么。 金姑姑眼中闪过恍然,又十分关切的说道,“是叫觅双是吗?听说你病了?病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病了好好休息?这时只有得宠宫女才有的待遇吧,她们浣衣局中的宫人,除非是病的马上要死了,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的上工吧! “还干的动。”觅双说道,她的声音十分虚弱,还带着几分惶恐。 “是个本分人!”金姑姑点头夸赞,然后又说道,“若是坚持不了了,便告诉时姑姑,让时姑姑帮你请医女。” “是,多谢金姑姑。”觅双的声音虽然虚弱,但突然有些激动,明显是被金姑姑的关心收买了。 金姑姑的眼神从院中宫人们的身上扫过,呵呵,一个,两个,……七个,如这觅双一般脸色苍白带病的干活的人竟然有七个,而最靠近她的便是这觅双,也因此她刚刚第一眼注意到了这觅双。 一个院子中,带病上工的人竟然有七个之多,再一次的,金姑姑对时姑姑不满了,你说你喜欢折磨人,但也要有个尺度呀,一个院子中宫人才有多少个,而只带病的竟然就有七个。 昨日,她收到时姑姑的带话,说是常姑姑要对她发难时,她对时姑姑还格外的满意,心中想着不错啊,时姑姑有出息,竟然能在常姑姑发难之前就收到消息,不错,不错,可谁知,才不过一天,这时姑姑便让她不得不改变了看法。 其一,便是那周璇的死,宫中死掉的人太多了,作为一个替主子办事的主事之人,手上必定会染上鲜血,但是,你既然将人弄死了,那你就处理好后续,别让人抓住把柄,若是实在无能处理,那你找人帮你弄啊,她这个上级是干嘛的? 不想,一个殴打致死的人以突发恶疾报上去,竟连她这个上司都要瞒着。 其二,便是她的隐瞒不报,看常姑姑带了医女来势汹汹,明显是时姑姑身上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而她,竟然又被瞒在鼓里。 被常姑姑发难到头上了,时姑姑竟然还敢瞒着她那些事,让她被弄的措手不及,原本,她手中掌握的东西,是能从常姑姑手底下撕出一块肥肉的,现在,竟然只能用作自保用作交换,还不一定能保住现有的势力。 对此,金姑姑只想呵呵了! 不过,这些事先不忙,金姑姑看向常姑姑。 正好,常姑姑的眼神也看了过来,一瞬间,争斗已久的两人便达成了某种默契,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各退一步。 刚刚还脸色突变的常姑姑,这会子再次面色平静的仿若念经人似的。 常姑姑微微示意,原本要上前为时姑姑诊脉的医女,也不声不响的退到了常姑姑身后,好像常姑姑刚刚吩咐的人不是她似的。 第19章 交易 常姑姑突然笑道,“看来是我无悔了,时姑姑做事虽然不周全,但还是有些才能的,这样吧,也不去除时姑姑的职责了,就让尚姑姑来这里当个副手,帮一帮时姑姑吧!” 时姑姑的位置保住了,但是,时姑姑在这个院子中的地位发生了改动,从此以后,这个院子中她不在一家独大,而是有了跟她打对台戏的副手尚姑姑。 而尚姑姑还是她们的对手常姑姑的人,可以说,常姑姑在这个院子中埋下了一根钉子,从此以后,这个院子的势力归谁,那就要看时姑姑和尚姑姑谁的手段高了。 “也好!”知道大势已去,金姑姑也不做无用功。 不在一家独大的时姑姑,有了掣肘的时姑姑再也不能像往日里那样想打谁就打谁,想要强要谁的宫例便要谁的宫例,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敌人盯着,稍微行差踏错,便给了敌人攻击她的把柄。 对这个院子中地位较低的宫人,这是极其好的事情。 只是,金姑姑真的放心仍旧将时姑姑放在这个院中吗? 刚刚她们的交易觅双并不知道详情,但她猜得到,无非就是常姑姑那一方的把柄罢了,这次的妥协和交换之后,常姑姑可以轻易的将那个把柄消除,但是金姑姑呢? 要知道这次常姑姑能够发难成功的最主要原因便是时姑姑的身体隐情,若金姑姑放置不理,等常姑姑将属于他们那一方的把柄处理掉,那个时候,这个院中的时姑姑,仍然是暴露在常姑姑眼睛下的破绽。 若是金姑姑没有掌握到常姑姑新的把柄,那时姑姑对于处理完破绽的常姑姑来说,是一个想要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的一个破绽。 觅双想,以金姑姑的老谋深算,应当不会摆出这么一个容易让人拿捏的把柄吧!或许,时姑姑要完了,毕竟,那种病,这宫中是留不得了。 “时姑姑。”金姑姑唤道。 “奴婢在。”时姑姑上前答道。 “我看你身体不舒服,怕是精力不济,给你指个人,夏姑姑你过来。”金姑姑唤道。 “奴婢在”从时姑姑身后走出一人,看来就是夏姑姑了。 “时姑姑身体不适不能劳累,你来这个院子中帮一下她。”金姑姑说道。 “是”夏姑姑答道。 夏姑姑的神色有些激动,她是这个院子中的姑姑之一,但地位普通,往日里也只是跟着时姑姑跑进跑出,但时姑姑最重用的人还不是她。 想不到,天大的好事竟突然降到了她头上,夏姑姑一时间豪气万丈,心中发誓必会办好这个差事。 时姑姑的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到了这一步谁还看不清呢?金姑姑的意思是想要夏姑姑取代她的位置啊! 走到被取代位置这一步,时姑姑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了,她让她不舒服的是,那个取代她的人不是出自金姑姑身边,而是她往日里的跟屁虫。 介于对金姑姑的了解,时姑姑不得不猜测,为什么金姑姑安排要取代她的人会出自她身边?因为金姑姑怕其她的人来她不会放权,那索性找个她身边的人,这种人之前一直跟着她,对她的底细了解的清清楚楚,也就是这种人身边人,若是被委任了命令,也是最容易能架空她的人。 先是让她身边的人取代她,等夏姑姑彻底的掌握了这院中势力的那一天,是不是她就无用了、可以被取代了。 十年啊,她为主子效力十年,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想一想她暗中曾经为主子做过的那些事,时姑姑不敢心存侥幸主子会在夏姑姑掌握了这里后按照宫规放她出宫。 主子若是不放心放她出宫,这宫中她又不能待,那她该何去何从? 想起主子和金姑姑的手段,时姑姑连一点反抗的心都升不起,她的未来,她该何去何从心中有了某种答案,但时姑姑拒绝接受。 一时间,时姑姑的眼神中竟是染上了丝丝癫狂。 金姑姑并未关注时姑姑,她看向常姑姑说道,“常姑姑,既然你身边有医女,不如为这几有病在身的宫女医治一下。” 金姑姑开口建议道,她似是想要借此拉拢一下这院中的宫女,毕竟,这院子中马上就是二分天下,宫人们对谁的好感多、谁便能更轻易的拿到更多的东西。 常姑姑看向金姑姑,眼带欣慰,道,“金姑姑正是深的我心啊,我也正有此意呢!” 她转头对身后的医女说道,“你替这几个生病的宫人诊一下脉,开些药。” “是”医女答道。 包括觅双在内的几个宫女,都面露喜色,感激的说道,“奴婢多谢常姑姑。” 常姑姑一句话,便让众人将感激之心移到了她的身上。 常姑姑一刻不停的吩咐道,“尚姑姑,你和青竹二人安排一下,让医女给她们看诊。” 常姑姑公然提出了青竹,并且让青竹帮尚姑姑,这是对青竹的提拔了。 也是,常姑姑的人想要掌控这个院子,那她们就势必要对上时姑姑、夏姑姑,可时姑姑和夏姑姑是这个院子中的地头蛇,这夏姑姑就算是强龙,突然到了这里,也压不过地头蛇啊。 所以,常姑姑给时姑姑安排了一个了解这院中情况的青竹,有青竹在,尚姑姑在这个院子中的开局也不会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青竹的上位,觅双有些担忧啊,她可没有忘记当初时姑姑为什么会将视线盯在她身上,就是青竹花了钱挑拨、请时姑姑出手的。 但愿后来的这个经历,让青竹忘了对她的嫉恨。 “常姑姑果然好心,那不如常姑姑你好人做到底,等医女诊完脉后给这几个宫人放几天假,让她们好好的休养一下,养好了身体才能更好的当差不是?”金姑姑再次说道。 这金姑姑本就长的慈眉善目的,再加上其一直嘴角带笑,还不忘从常姑姑处为众人讨好处,是极容易让人有好感的。 也不知道常姑姑心中是如何想的,她看向金姑姑说道,“那就依你。” 众人又是大喜,屈膝道谢。 尚姑姑和青竹殷勤的安排医女为她们诊脉,常姑姑和金姑姑也坐在院中等候观望,似是担心谁先走了留下来的那个会占到便宜先一步笼络到人心似的。 得到金姑姑暗示的夏姑姑也不甘示弱的上前帮忙。 因为阳光正好,众人一直在院子中,这时,院子中摆上了桌椅,常姑姑和金姑姑分作在两旁,时姑姑夏姑姑,以及尚姑姑和青竹分列在两个姑姑身后。 在另一侧也摆上了一张桌子,医女端坐在后第一个被诊脉的人,便是觅双。 觅双期盼又面带喜悦的上前,先是感激的对两位姑姑行了一礼,这才走到医女面前。 “坐下,将手给我。”医女说道。 觅双点头答应之后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期盼的将胳膊递给了医女。 觅双深信一句话,说谎话时,九成的真话加上一成假话,这样才能让人相信,因此,她虽然是装病,但也一直是确实病了。 以前,她是强撑着掩饰自己的病情,不让别人知道,而今,她只是公然的将病情的各种状况展示出来,将七分的病情表现出八分。 人的体质不同,身体的底子不同,承受力不同,因此相同的病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有不同的反应。 从开始装病的那一天,觅双便做好了会被医女诊脉的结果,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被人拆穿。 医女替觅双把脉后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风寒入体,以及长期吃不饱饭造成的身体乏力、虚弱。” “可怜的孩子!”尚姑姑富有同情心的说道。 但尚姑姑的话好像是狠狠的扇了时姑姑一巴掌,毕竟这里之前一直归时姑姑管。 时姑姑的神色有些动怒,倒是她身边的夏姑姑,友善的看着觅双,说道,“这孩子性格有些内向怯弱,也怪不得吃不上饭了” 到底同属同一阵营,夏姑姑还是在尽可能的帮时姑姑描补。 “要怎么治?”尚姑姑问医女。 “吃上几幅药,好好的发上几次汗,风寒也就好了,至于其她的,以后吃饱饭,生病的时候不要干重活也就是了。”医女说道。 “传我的话给大厨房,宫女觅双因在病中,她以后能吃多少饭,便能打多少饭。”常姑姑干脆的说道。 “奴婢多谢常姑姑。”觅双感激的道谢。 常姑姑的作法,若是别人,此刻怕是已经将常姑姑当做自己人了。 接下来的六人,无不对常姑姑感激涕零,可以说,常姑姑此举为尚姑姑入住这个院子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等常姑姑离开,至少这院子中所有的宫人中有九成对常姑姑充满好感。 金姑姑见此,面上也未露出不满之色,只是在离开之前,她看向一旁的时姑姑,道,“时姑姑你跟我来,我有些话要吩咐你。” 时姑姑面容难看、惶恐的跟着时姑姑离开了。 或许,金姑姑是要找时姑姑算账了! 第20章 一波又起 迄今为止,这大概是觅双入宫以来遇到的最大好事吧,不光不用花钱领到了医女开的三幅药,还能放开了肚皮吃饱饭。 而且,她们生病了的这七个人都得到了假,尚姑姑她们几个商量之后,让她们休息三天,三天后再开始干活。 这也是觅双入宫后首次不用干活的一天。 时姑姑跟着金姑姑离开,晚饭时才回来,但回来的时姑姑,觅双总感觉她的眼中带着癫狂,也不知道那一天不会不不管不顾的闹腾起来。 晚上,吃完药的觅双躺在被窝中,和四喜说着悄悄话,两人的话中遮不住的喜色,她们,总算是逃开时姑姑的压迫了。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或许是昨晚吃了顿饱饭,再或者是因为心理上没有了压力,第二日早晨醒来,觅双便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大好了。 因为不用上工,她起身后和四喜结伴去了厨房吃早饭,又是放开了肚子吃的一顿,吃完晚膳后央求了大厨房的姑姑们,也是因为常姑姑打过招呼,她不用花钱便借了一个熬药的小炉子和小砂锅,再要了点炭,觅双为自己煎药。 三碗水煎成一碗,如此三次,便是今天的药量了。 等煎好药之后喝了三分之一,她带着剩下的药汁回了屋子,因为身体确实有些亏损,觅双也不矫情,直接捂着被子睡觉发汗。 等睡醒后又去了厨房借了炉子和砂锅,将煎好的药温了一下后下肚,回到了屋子中,可能是睡的太多了,已经不想睡了,于是她拿出针线包,打算绣一条帕子送给四喜。 隔着窗户晒着太阳,手中绣着手帕,还能听一听院子中时姑姑夏姑姑尚姑姑她们三人之间的矛盾,日子要是能一直这般平顺,觅双都不想走出去了呢! 可惜,她知道这种舒坦日子也就这两天,过了这几天她依旧需要干重活,而走出去后若是能如愿,待心愿了了之后,倒是能过现在这样的舒坦日子。 说起来,觅双倒是开始期盼今年的年节了,因为上一辈子,就是在今年的大年三十,她走出了浣衣局。 细细的算一算,离着那一天的到来还有两个月零三天。 舒坦的日子转瞬便逝,三天一晃而过,在能吃饱饭又能休息的环境下,顽强的抵抗力让觅双的风寒在第三天时痊愈了。 第四天的早上,觅双便加入了洗衣服的行列。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她们这些宫人洗衣物又不能烧热水的情况下,手很冷,还没到真正的冬天,有些人的手已经生了冻疮了。 接下来的冬天,大概便是所有浣衣局宫女们最难熬的几个月了吧! 而觅双在这种环境下,只能拼命的洗衣服、拼命的使力,这样才能让身体因运动而发热,也能让自己的手好过点。 当然,比起往年,今年让她们高兴的是,时姑姑虽然依旧是这院子中的管事,但她只是管事之一,有尚姑姑、夏姑姑等人盯着,时姑姑再也不敢随便的磋磨人了。 洗衣服、晒衣服、叠衣服,然后在看看时姑姑和夏姑姑、夏姑姑和尚姑姑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个冬天,还算凑合。 而让觅双曾经担心过的青竹,因为青竹曾经设计过她,常姑姑提拔了青竹后她还格外的注意了青竹好多天,后来她发现,青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帮尚姑姑打压夏姑姑上面,那怕是偶尔的与碰上了面对面,青竹脸一扬,像是骄傲的绿孔雀般昂首挺胸的离开。 但是说到青竹为难人,还真有,现在的青竹除了帮着尚姑姑打压时姑姑她们,好像就只盯着多田、喜妹她们三个,为难她们三人。 曾经的四人团伙,从合伙欺负人到分崩离析,然后再到现在,青竹专门盯着她们三人打压。 但多田三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被欺负了几次后转头便投靠了夏姑姑,借了夏姑姑的名,倒是不那么怕青竹了。 这一日,刚刚洗完衣服的觅双腰酸背痛,便听时姑姑喊人。 “觅双,过来。” 虽然时姑姑已经失势,但仍然是管事姑姑之一,不是觅双能怠慢的。 “时姑姑”觅双上前。 发生了这么多事,觅双的人设就没有崩过,她依旧是那个内向、柔弱的觅双。 但是,那怕是低着头,觅双都能发现时姑姑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戾气。 时姑姑的眼神从觅双的脸上扫过,从上到下似乎被看了个遍,这让觅双恨不得扯上一匹布将自己围起来。 被看了半天后,时姑姑终于慢吞吞的说道,“将那些衣服送去东偏院给章太监。” “奴婢不知道章太监住那。”觅双小声说道。 有些便宜不好占啊!觅双也不想沾。 时姑姑的眼神黑沉沉的看向觅双,半响之后才恶声道,“你鼻子下面那是什么东西,不会问吗?” 时姑姑的语气很暴躁,觅双也不想和时姑姑这样僵持,想着不就是送个衣服吗。 “是”觅双答应一声后拿起了衣服,点头行礼之后出了院子。 时姑姑口中的章太监,也是浣衣局的人,掌太监虽然也是浣衣局的管事,但因为分工不同,倒是很少来她们院子。 浣衣局中清洗宫中的衣物,但等待被清洗的衣物等级不同被分给不同的院子,像是觅双她们所在的院子,清洗的大多是低位嫔妃、或者是得宠的宫人太监的衣物。 这章太监的衣物,虽然不在清洗之列,但因为他是浣衣局中的管事,他这个等级的太监,也常常将衣物分给浣衣局宫人清洗,这大概也是浣衣局中的潜规则了吧! 但是,给各处送晾晒好的衣服,这是个特别轻松的活计,反正觅双从入宫以来,就没有干过送衣服的活。 章太监住的屋子离她们的院子不远,出了门右拐,走个二十几米便是了,这一路上,也遇到了其她的人,因为不管是宫人还是宫中的主子们,她们的级别都很好认,觅双只要碰到有级别的宫人,便主动的站立一侧避让,等人离开之后才行动。 到了这个章太监所在的院子,因为是大白天,宫人太监们都要上工,院子中静悄悄的。 没有人,这让觅双这么问? 她在院子中探头探脑,看那个屋子的门是开着的,门开着的屋子中才能找到问的人。 最后,觅双停在了左侧的东厢房门口,只有这个屋子的门是开着的。 “有人吗?有人吗?”出于谨慎,觅双只站在门口喊。 “进来!”细细的嗓音,好像是章太监。 觅双进了屋子后抬头一看,误打误撞的,她竟然直接来到章太监的屋子了。 也是,整个院子就这一间屋子的门是开着的,是很少找。 “奴婢觅双,时姑姑让奴婢给给公公送衣物。”觅双说道。 “你就是觅双?”章太监尖尖的的声音问道。 觅双眉头一皱,听这章太监的口气,他知道她? 她一个浣衣局中最低等的宫人,又不是那个牌面上的人物,这章太监怎么会知道她呢? 除了刚进来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确认一下人,觅双一直低着头,她说道,“是,奴婢是觅双,章公公,奴婢可以将衣物放在桌上吗?” “给我拿过来。”章太监说道。 觅双端着衣物上前,将衣物递给章太监。 意外突然发生,只见章太监忽略了衣物,竟然直接向觅双伸手,好像要将觅双往床上扯。 因为警惕心,觅双从走进这个院子开始,便高度警惕,更别说是章太监喊她过去了,因此,那怕是章太监出其不意,觅双也极快的闪开了。 到了这个时候,那还需要管什么规矩,觅双将衣服扔向章太监的头转身就跑。 等出了院子后,觅双的心还一直砰砰的挑个不停,今天这事,若不是她反应快,怕是就要坏事了。 第21章 恶事 都说宫中是最有权势的地方,但作为觅双她们这个阶级的低等宫女,同时深刻的明白宫中也是天底下最脏的地方。 宫中早有传闻,宫廷寂寞,有些太监会和宫女结成对食,假做夫妻,但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出现在太监和姑姑们身上。 其一,普通的宫女们一般都是好几人住一个房间,不敢也没有时间和太监结对食,反而是宫中的姑姑们,因为身份地位比较高,单独一个人一个房间,就算是和太监结成对食私会,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其二,凡是宫中的宫女,不管你的品级有多高,不管你能不能见到皇上,名义上你都是皇上的女人。 作为皇上的女人,那怕是皇上不会宠幸,别人也不敢和你有牵扯给皇上戴绿帽子。 但是,让觅双惊讶又惶恐的是,这章太监,竟然敢非礼她,她难道不知道宫女也是皇上的女人吗? 这让觅双想起了很久以前听到的闲话,也不知道是真假,听说,宫中有后妃被打入冷宫或者是失宠见不到皇上时,有胆大又六根不净的宫人便会将注意打到这些后妃身上。 反正这些后妃已经失宠且见不到皇上,她们在宫中的地位还不如稍微得宠些的宫人呢,这个时候,那些掌握了一点点权势的太监,便会花费心思让这些后妃沦落为她们的玩物。 同样的,有些见不到皇上的宫中,一些漂亮的宫女也会遇到这种事情。 在这之前,觅双听过这些传闻,但是她未见过,也没有相信过,可现在,她相信了。 已经反应过来的觅双,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到刚刚,她一脚废了那掌太监!哦,错了,那掌太监已经是被废了的。 但偏偏没了祸根还心有淫念,活该他成了太监! 虽然逃脱了,但觅双心有余悸。 等回去之后,时姑姑看向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里面又有些让觅双看不明白的情绪,像是嫉恨又像是快意,这让觅双忍不住想,为什么时姑姑会让她去给章太监送衣物,是不是她知道些什么? 再或者,就是时姑姑本人要送她入狼窝的,毕竟,章太监的那句“你就是觅双”让人浮想联翩,十有八九,是有人专门在章太监面前说的。 她可不相信,送衣物这么轻便的活,嫉恨她的时姑姑会将这等好事给她。 回到屋中,觅双依旧有些后怕,但更多的是恶心!可她又不得不对这件事情深思。 若此事真的是时姑姑策划,想要将她往狼窝里送,她该如何应对?先不管章太监,只时姑姑,她是这个院子中的管事,她的话,觅双不得不听。 若是有下一次呢?若是下一次章太监早有谋划,而她不得不听从时姑姑的吩咐去送衣物,那时她又该如何脱身? 为什么,为什么时姑姑又盯了她呢? 不敢声张的觅双偷偷的打了一盆水,从水中观察自己的长相,她知道自己长的特别好看,不然那人见到她的容貌也不会起了心思将她带出浣衣局。 可是,此刻,在浣衣局风吹日晒,她的状态并不好,当初被带离浣衣局后她可是被关在屋中整整养了半年,容貌才显与人前的。 因为状态不好,加上她整日里低着头,她又刻意的用头发遮掩了容貌,按理说,她现在的颜值应当并不突出。 觅双突然想起,当初青竹陷害她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好像就是以她的容貌说事的。 从水中可以看出,她的皮肤有些粗糙暗沉,头发留的有些长,差点遮住眼睛,露在外面的嘴巴和鼻子看着是不错,但毫无光泽,这个模样是怎么引起别人注意的,要知道这浣衣局中大多虽然是罪臣之后,但大都是官宦出身,容貌差不到那里去的。 并不觉得自己的鹤立鸡群的觅双,无奈又郁闷的将头发再往低放了点,让头发将她的眼睛遮的更彻底。 这下子,除了一张嘴巴一个鼻子,很少露在外面了。 从这以后,觅双怕时姑姑又指使她,不管做什么都躲着时姑姑。 但不想,如此的躲避,也被时姑姑再次逮着了。 “你,去将这些衣服送到章太监那。”时姑姑恶声恶气的说道。 “奴婢……分给奴婢的衣物还没有洗完呢?”觅双找借口道。 “小红,你去将分给觅双的衣物洗了。”时姑姑指着一个工人吩咐道。 “是”小红答应一声后赶紧离开了。 “还不快去在等什么?”时姑姑恶狠狠的看着觅双,好像觅双只要反对,她就能扑上来将觅双撕了似的。 觅双只能拿着衣物出了院子,她绝对不相信时姑姑好心给她安排轻松的活计,或许,今天和那一日一样,龙潭虎穴的就在前面等着呢! 觅双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屈从章太监的,一路上,她都在想应对之策。 或许,她二话不说的将衣服放到那个屋子中,或者是台阶上,然后飞快的跑出来。 为此,就算是那章太监或是时姑姑借口她没将衣物送到,那也无所谓的。 等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觅双突然眼神一亮,她看到了一个人,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小太监在院子中闲逛。 觅双抱着肚子冲到小太监面前,急急的说道,“这位公公,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下将这些衣物给章公公送过去,我肚子疼,坚持不了了。” 觅双的语气特别急,那太监被觅双惊的有些蒙,点了点头。 觅双心中一喜,急忙将那些衣物塞到小太监怀中,飞快的冲出了院子。 又逃过一劫,觅双心中才刚刚升起欢喜,便又陷入忧虑中。 她不知道时姑姑只是一时意气,还是铁了心要这么为难她,若是一时意气忍忍就过了,可若是时姑姑铁了心要将她往狼窝里推,她该如何坚持,要知道离着她离开浣衣局的那个契机,还有一月多呢! 这一月多的日子,哪怕她事事小心,也不敢保证绝不会有疏漏的时候啊! 那夏姑姑是金姑姑安排过来替代时姑姑的人,一个月过去了,该交接的也该交接清楚了吧,为什么时姑姑还窝在这不离开呢? 还有一个办法保全自己,那就是投向时姑姑的对头,尚姑姑她们,相信有了尚姑姑相护,时姑姑就不敢轻易打她的主意了。 可是,有一种说法是忠仆不事二主,她若是投向尚姑姑那一面,那她一辈子都要背上这层关系了。而她,还一点都不知道常姑姑背后的人是谁呢? 更何况,若是投向尚姑姑,也就是说她有了主子,那当那个契机到来,势必要问过她背后的主子,她会同意吗?还是会将她锁在浣衣局一辈子。 而代她离开的那人,又会不会因此怀疑她的居心,让事情不像上辈子那样发展。 所以啊,除非被逼到了绝路上,不然她是绝对不能投向宫中任何一方势力的,只有某种程度上的自由人,才能更方便的行事。 回到院中之后,觅双并未去找时姑姑复命,而是混在人群中干活,虽然有了猜测,但觅双并不敢肯定,不怀好意的向章太监举荐她的人一定是时姑姑。 但觅双也清楚,要想彻底的将隐患掐灭,她必须找出那个向章太监举荐她的人。 也许是躲的好,这一天时姑姑并未来找她, 但是第二日,才刚刚用完早饭,觅双们刚开始干活,便有人找上了觅双。 那时,觅双正在洗衣服,就听身边的人说道,“觅双,青梅在喊你。” 觅双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青梅,看到她望过去,青梅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青梅是时姑姑的心腹,在尚姑姑夏姑姑等人未崛起之前,可以说她是这个院子中的二把手,但随着时姑姑跌跟头,尚姑姑和夏姑姑的崛起,眼看着时姑姑就要被替换,作为时姑姑的心腹,青梅的位置也有些尴尬。 说能力吧,青梅还是有的,但曾经的青梅仗着是时姑姑的心腹,将院中的其他人、包括夏姑姑都不太放在眼里。 那个时候,夏姑姑还要看青梅的脸色行事,但是后来,金咕咕指名让夏姑姑“协助”时姑姑,实际上是替代时姑姑,这个时候,曾经不将夏姑姑看在眼中的青梅,她的地位就相当尴尬了。 这青梅也是个聪明人,从夏姑姑等人上位,她便突然低调了起来,当然,再如何低调,觅双也不会忘记,青梅是时姑姑的心腹,且还心狠手辣。 第22章 探听消息 觅双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向青梅。 “青梅姐姐。”觅双道。 觅双的人设便是内向柔弱,不管青梅的地位如何变化,她见到青梅都是一个样子。 “时姑姑喊你过去问话。”青梅说道。 也许是地位的改变,让青梅少了些过往的目中无人,倒是顺眼不少,但相应的,现在的青梅比以前城府更加的深了。 “现在吗?”觅双问道。 “现在。”青梅答道。 觅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她就知道,昨日那般轻松的离开,时姑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如今这院中不是她时姑姑一个人的天下,有和她对立的尚姑姑,有马上就要取代她的夏姑姑,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若是时姑姑敢出格,迎接她的怕是立马扫地出门。 因此,觅双虽然担忧,但并不像是之前那样迫切。 “好,我去见时姑姑。”觅双答应一声后向时姑姑的房子走去。 门敞开着,觅双道,“时姑姑,在吗,我是觅双。” “进来。”时姑姑的声音响起。 嗯,听到时姑姑的声音,低沉,压抑,还有怒气,觅双便知道,时姑姑的心情不是很好,看来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了。 “时姑姑。”觅双走进屋子后对着时姑姑福了福礼。 像是时姑姑这个级别的宫人,已经有单独的屋子了,屋子中东窗之下放着床,时姑姑懒散坐在床上。 觅双一进来,时姑姑的眼神便盯上了觅双,眼神中像是有刺,刺的觅双不太敢靠近时姑姑。 觅双福完礼之后,时姑姑只是盯着觅双看,也不说话,空气静默,也给觅双相当的压力,觅双缩了缩身子,低垂着头也不敢说话。 也许,时姑姑是想要像往日里那样,用气势将人压制、胁迫,然后被压制的那个人迫于恐惧,不用时姑姑开口,便能将事情给办了,如时姑姑的愿了。 但是吧,别说是现在,就是以前,觅双也没有这么屈服过。 还记得以前,有时候宫人宫例的发放并不通过时姑姑等人,而是直接发放到宫人手中。 这个时候,时姑姑就想法设法的将院子中宫女的宫例剥削过来。 有些人,时姑姑只要暗示一下,就会乖乖的上交;有些人,时姑姑会言语威胁;再有,便是打骂、罚饿肚子,而以前的觅双呢,看着柔柔弱弱的,但只要钱到了她手中,不管是时姑姑如何言语威胁、或是暴力相对,她都没有屈服过,这也给时姑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如现在,时姑姑见觅双如此的没有“眼色”,也不在继续,换了个坐姿懒洋洋的开口道,“觅双,昨日安排你去给章太监送衣裳,送到手中了吗?” 时姑姑半带引导性质的问,觅双知道时姑姑这是在给自己心里压力。 “送到了。”觅双弱声答道。 果然,听到觅双的回答,时姑姑不满意了。 “送到了?”时姑姑的话意味深长。 觅双便知道了,时姑姑这是知道了昨天她以什么手段将衣服送到章太监手里了,因而不满意了。 “是的,奴婢昨日去送衣服,到了院子后突然身体不舒服,便拜托院子中的一个小公公将衣服带给了掌公公。”觅双解释道。 突然,时姑姑脸色突变,“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怒道,“你可知罪?” 觅双脸上带出几分惶恐来,希望以此能让时姑姑消一消火气。 她知道这是违逆时姑姑的代价,但是比起去那里造成的后果,这一点点的代价不足为惧。 觅双低垂着头,不敢看向时姑姑,以示惶恐。 也许是觅双的态度终于让时姑姑满意了,她伸展了下身体,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道,“明日申时,你将衣物送到章太监手中。” 眯着眼睛看了看觅双,好像怕觅双又耍心眼,时姑姑重复道,“记着,是亲自送到章太监手中。” “是”觅双低头答应。 “下去吧!”时姑姑不屑的将眼神从觅双身上移开,心道,不过是个小宫女,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她想要毁掉她轻而易举。 觅双是红着眼睛从时姑姑的屋子中走出来的,刚回到人群中,四喜便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又挨训斥了?” 为什么四喜会说“又”呢?因为呀在这之前,觅双藏着自己的宫例银不肯上交,为此可没少挨时姑姑的训斥。 四喜是压低了声音说话,但这时,因为大家是聚在一起的,众是听的清清楚楚,看向觅双的眼神中流露出同情。 知道明日给章太监送衣物势在必行后,一整日,觅双都在思考对策。 晚饭的时候,看青竹只有一个人时,觅双悄悄的找上了青竹。 青竹与时姑姑之间的恩怨应该比她和时姑姑还大,因此,觅双猜测,青竹应该会特别的关注一下时姑姑。 再者,因为青竹上位后忙着帮尚姑姑和夏姑姑她们争斗,也因为她之前找上青竹的那几番动作,让青竹好像对她不在充满敌意了,况且,她带着银子上门,青竹应该不会将银子往外推。 “怎么来找我?”青竹见挪到自己身边的觅双问道。 见青竹脸上并未露出恶意,觅双便知道,今日打听的事情看来是成了。 “我想找你打听点事情。”觅双说道,她摸出银子递向青竹,说道,“这是感谢你的。” 果然青竹的神色越加的柔和了,她道,“先前还看你不顺眼,不过现在发现你比多田那几个贱人好多了。” “嘻嘻!”青竹突然笑出声,看向觅双说道,“知道你不说脏话,不过就是‘贱人’两个字,你表情怎么这样。” “我听说时姑姑会离开,是真的吗?她什么时候离开?”觅双直接问道。 青竹的神色郑重了不少,她说道,“都知道时姑姑要离开啊?” “嗯!”觅双点了点头,说道,“她们都这么说。” 青竹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颇为自豪的说道,“可不,时姑姑的报应要来了。不过,暂时时姑姑应该无法离开,夏姑姑想要接掌,时姑姑岂会甘心交出手中的一切,况且,有我和尚姑姑在,夏姑姑想要替代时姑姑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哦!”觅双的语气淡淡的。 “怎么?你想要让时姑姑快点离开?”青竹问道。 “嗯!”觅双肯定的点了点头。 “又被找麻烦了?”青竹道,“你忍忍吧,最多年前,时姑姑肯定会走人。” “好!”觅双说道。 离着年前,可还有一个月呢?这一个月,若是时姑姑铁了心想要将她推入狼窝,一次两次的可以防得住,但若是很多次呢?是个人,总有失误的时候啊! “时姑姑,呵,让她嚣张吧,也不过是死前的挣扎罢了!”青竹冷笑。 死前?觅双看向青竹,就见青竹脸上一副大仇得报的表情。 她看向觅双,语带威胁的说道,“知道你和时姑姑不对付才露给你口风,要是从你这里传出去……” “我不会说的。”觅双赶紧保证。 青竹又笑了,夸道,“知道你素日里口风紧,谁说的都不往外说。” “时姑姑会死?”觅双借着青竹的话问道。 “不然呢?她不是有病吗?”青竹眼中心虚一闪而过。 觅双道了,时姑姑背后的主子果然不愿意放时姑姑离开,但是时姑姑的病又让她在宫中待不得。 所以说啊,时姑姑离开之日,就是她命丧之时。 青竹大约也是在尚姑姑的口中听到了这一消息,刚刚不小心说出来了。 时姑姑会死,可以说是恶人有恶报,也不枉她们手中那么多条人命了,可惜,觅双等不了。 她不知道夏姑姑什么时候能取代时姑姑,自然也不知道时姑姑什么时候会没用、什么时候会没事,按照尚姑姑和青竹的预测,大约是在年前。 可是,她现在的情况很迫切,容不得她等不到年前。 不然,年节时她能遵巡上辈子的痕迹直接走出浣衣局了,又那里需要忍时姑姑到年前。 “青竹,谢谢你。”觅双道谢道。 从青竹这里,她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下次若是有所求,你还来找我。”青竹高兴的说道,没有大仇,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好,我想想,也许过几天我又要找你了。”觅双说道,她对此已经有所预感了。 和青竹分开之后,觅双才去大厨房用膳,等回到了屋子后,四喜不在,因为时姑姑的下台,院子中的氛围轻松了很多,最近四喜还交到了几个朋友呢,这会四喜不在,大约是去找她朋友说话了吧! 觅双的眼神有些空茫,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视线放在了桌上。 桌子上摆着一套青瓷的茶具,那是她们喝水用的。 第23章 惊心动魄 觅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她精神一震,起身将门关上,拿起桌上的一个茶碗小心翼翼的磕在了地上,还不忘记找好角度,以便磕出最大的瓷器碎片。 瓷碗磕碰在墙角,觅双手中的那一片成为最大的一片。 小心翼翼的将其她的碎瓷片收起来,然后打量着得到的那片瓷器,找了块小石头,在石头上将瓷片最锋利的一面磨的更加锋利,将钝的一面磨的越加的钝。 她目前的处境,再也没有比她手中的瓷片更加适合防身的了,她的目的并不是杀人,也不想在拿出匕首的时候被人反咬一口,所以不需要刀或匕首,而这片锋利的瓷片,刚刚好。 突然,觅双想起了一个问题,时姑姑是从那里得来她没有将衣物亲手送到章太监手中这个事实的,要知道她从昨天回来之后,怕章太监告状,便格外的关注时姑姑的屋子。 从昨天她回来,章太监没有来过这个院子,亲近章太监的人也没有来过这个院子,时姑姑的人都窝在院子中,也没有出去过,那时姑姑是如何知道她没有亲手将东西送给章太监呢? 没有人互通消息,但时姑姑却知道了,这有些蹊跷啊! 四喜回来的时候的,天已经快黑了,两人没说上两句话,四喜已经睡着了。 半夜,大概是丑时,觅双轻手轻脚的起身,她问身边的四喜,“四喜,你要去入厕吗?” 四喜睡的正熟,于是,觅双摸黑悄悄的起身下床,出门的时候她还拿上了自己积攒的大半银子。 冬天的夜很黑,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觅双在这个院子极为熟悉,就是闭上眼走动也知道前方是什么。 她悄悄的走到时姑姑的窗户底下,耳朵凑近倾听,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 觅双的眼神有些黑沉,摸了摸藏在怀中的银子,她一狠心轻轻的敲了敲时姑姑的门。 一下,两下,三下,这三下敲门声就像是敲在了觅双的心上,她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极速跳动的心。 里面没人应,觅双眼中一亮,她试着推了推门,门竟然开了,觅双将银子握在手心中,悄悄的推门走了进去。 第一次做这种事,觅双很是紧张,心跳声随着迈脚的动作,砰!砰!砰! 觅双生怕自己的心跳声将人吵醒。 屋子中比起外面更加的黑暗,但好在觅双的眼神已经适应了黑暗,她能大概看到屋中的情况,这也多亏了她白天的时候被时姑姑叫来这个屋子训斥,此刻她对屋内的布局很熟悉。 屋子中,靠东的床上被子隆起,似有一个人睡在上面。 觅双有一种预感,她悄悄的靠近。 为了以防意外,觅双压低了声音让人听不出她的本音,边靠近边说道,“姑姑,姑姑,我来给你送银子。”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这个时候的觅双,因为紧张,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漉漉的。 觅双伸出手,摸向了床上的人。 果然啊!觅双心中大定,床上并无人,只是将被子隆起弄成了有人睡觉的样子。 不敢激动也不敢紧张,觅双反常的将被子恢复原样,悄悄的转身离开,将门给带上了。 等摸回自己屋中,关上门躲在被窝中,觅双才开始后怕,紧张和激动涌上她的心田,让她心潮澎湃。 好一会,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同时,她为自己的胆大心惊。 从意识到时姑姑没和人互通消息,却知道了那些信息,而且,她还不断的将她推向人品不端的章太监,她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时姑姑的消息来源那么怪异,那今天,当时姑姑再此决定将她堆向那个深渊的时候,她该如何将这事告诉章太监? 还是那样,时姑姑的人没有出过院子,再结合之前时姑姑得到消息的怪异,她想,时姑姑是不是应该去和章太监互通一下消息,或者是邀邀功。 这才让那个大胆的猜测有了些作证。 当然,这个猜测很荒谬,但为了不保全自己,觅双做了万全的准备后愿意去试探。 由于那个大胆的猜测,她将去试探的时间确定在丑时候左右,首先,丑时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哪怕是有人失眠,这个点应该也熬不住睡了,其次,丑时离着黎明还有两个多时辰,就是早起的人,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因为丑时是最适合静悄悄做事的时间段,觅双便也选择了这个时间段。 其次,做这种事情,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觅双也打算瞒着四喜的,因此出去的时候还故意问了问四喜,试探了一下四喜有没有睡着,其实不必的,因为在一个屋子,觅双对四喜的睡眠时间和睡眠深度还是很了解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问了。 出屋子的时候,觅双特意带上了比较多的银子,打的注意便是,若是万一,她的猜错错了,或者是万一,她猜错的时间点错了,那她就自己伪装成夜深人静悄悄上门贿赂的人。 如此,好好的发挥表演,就算是她的猜错错了,也能描补。 万幸,她的猜测对了,万幸,她的这个试探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已经有了些想法的觅双,为了养精蓄锐闭上眼睡觉,这一觉,虽然睡眠时间短,但却是这一段时间来谁的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日早上,觅双早早的喊醒了四喜,两人洗漱后一起去大厨房吃早饭,期间,四喜还将她新认识的朋友介绍给了觅双,都是性格很好的人。 终于到了申时,在时姑姑虎视眈眈之下,觅双捧着衣物出了院子走上了那条路。 觅双知道,章太监一定在那个院子中等着她,今日过去,哪怕是能保全自己,也绝对有一番闹腾。 当走进这个院子中时,这院子中静悄悄的,好像是被时间遗忘了,安静的的可怕。 而觅双的脚步声,因为安静,更加的突出了。 走到门前时,觅双因为紧张手心全是汗。 “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呀!”章太监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觅双的心瞬间一紧,哪怕是她早有预料。 觅双走进屋子,门“啪”的一声被突然关上,觅双慌张的转身,却发现门已经被关上了,而章太监,就站在门前,色眯眯的盯着她看。 “这个时候,这院子中可没有其他人。”章太监笑眯眯的威胁。 看着章太监慢慢的向她靠近,觅双将衣物一扔,躲在了桌子后面,失声道,“你别过来!” 章太监的脚步顿了顿,继续朝觅双靠近,笑眯眯的道,“咱家劝你乖乖的,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觅双的脸色有些青白,但章太监看着觅双的脸道,“果然长着一副好相貌。” “章公公,求你放我走,我攒了很多银子,明天,明天就给你送过来。”觅双连忙说道。 “银子?”章太监语带嘲讽,“咱家会缺银子?别反抗了,乖乖的,不然,咱家有的是手段弄死你,你是想活还是想死呀?” “求你,章公公,我是时姑姑的人啊,你和时姑姑关系那么好,放我一马。”觅双说道。 “呵呵!”章太监似是等不及了,快步走向觅双。 “我是皇上的人,我们宫女都是皇上的人,你不能碰。”觅双着急的威胁,她的声音都变的尖锐了。 “皇上?皇上可不会宠幸浣衣局的宫女,听话,你长的这么好,若是做老姑娘也太浪费,还不如便宜我。” 说着,章太监便是一个猛扑。 觅双一个闪身,躲到了另一侧,尖叫道,“你别过来!” 觅双的声音已经尖锐到听不出本音了,果然,抬出皇上都阻止不了章太监。 章太监的动作不得不停下,而且脸色变的很难看,因为觅双站在那侧,手中拿着一片锋利的瓷片比这她自己的脖子。 觅双不愿意受此屈辱,她也不愿意死,所以她只能拿自己的命威胁,她知道,只要心狠,会成功的。 “你敢吗?”章太监铁青着一张脸说道。 觅双也不说话,她心中发狠,手上用力,脖子上便有血留下来。 “好好好,我不过来!”章太监被唬的往后跳,生怕觅双一狠心抹脖子,然后他的房中便突然多出一具尸体来。 章太监并不怕死人,他亲手也弄死过几个人,但那是早有准备的,在弄死人之后他能完美的脱身,而不是现在,觅双血溅他的房子,他的屋子中毫无准备的多出一具尸体,还是自杀在他房中的。 想一想都能知道,一定有很多人知道觅双死前是来他这里送衣物的。 所以,觅双现在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他的房中。 “你去将门打开。”觅双说道。 章太监生怕惊着觅双,缓缓的将门打开。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章太监暗暗的发誓。 “退后。”觅双喝道。 看着章太监远离门的地方,觅双才缓缓的靠近门,她的眼都不眨的盯着章太监,这种时候,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大意给章太监化解的机会。 毕竟,若是近身,女人的力气是比不过男人的,那怕这个男人被去了根,是个太监。 出了门,觅双估算着距离,等确定章太监绝对追不上她时,她转身就跑。 等能看到她们院子的大门时,觅双心中一松,她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但是,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此的肯定,她知道章太监是不会放过她的,也许,她和章太监、时姑姑之间,只能存活一方! 第24章 谋算开始 脖子上的疼痛感提醒着觅双她受了伤,同时,觅双也知道,她不能让人知道她受伤的事情。 觅双很确定,那怕是那章太监暂时的放过了她,以那种人的心性,不可能真的白白吃下这个亏,他们必定会找机会讨回去的,不管是现在的她,还是未来的她,都不可能束手就擒,一场较量势在必行。 后果太过于可怕,觅双不想落在章太监手中,她只能先一步去谋划,除掉这个威胁。 从知道了时姑姑和章太监的关系,对之后如何寻找突破口去算计,觅双便隐隐的有了想法,今天,被章太监如此对待,让她的决心更加的坚定。 这也是她明明知道章太监和时姑姑有染,今天这种危急的关头为什么不大声的嚷嚷出来的原因。 她大声揭露出来,也许能暂时的保住自己,但失去的会更多,且百分之百可能会造成她无法承受的后果。 其一,她若是揭露,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或许迫于压力,时姑姑和章太监明面上收敛,不敢在打她的主意,但是,没有人比觅双清楚,这宫中,若想要算计一个人的命,有成百上千种办法,以时姑姑和章太监在浣衣局多年的关系,若是算计要她的命,她怕是防不胜防。 觅双都能肯定,若是章太监要杀她,她只有百分之四五的机会能保全自己。 所以啊,绝对不能正面对上章太监,也不能激起章太监杀她的决心。 再则,觅双考虑的比较多,她并没有忘记现在待在浣衣局只是暂时的,后宫,那才是她真正的战场,若在浣衣局中表现出的性格与她现在的性格不符,她日,她如上辈子那样走进后宫众妃的视线,怕是会被狠狠的打压,这会让她在后宫的本就崎岖的路,更加的难走。 因此,觅双绝对不能过早的暴露自己性格中攻击性的一面。 当然,还要一点很重要,她既是对上了章太监和时姑姑,那只要她好好的,就表示章太监和时姑姑会出事,因此,她绝对要趁早的避嫌,绝对不能给众人怀疑她的借口。 考虑的太多,也为了未来的路能好走点,觅双才没有在知道章太监的把柄时就这么说出来。 此刻,觅双也知道,她不能让众人知道她脖子上的伤,为的就是以后能算计成功章太监时,众人不会因此联想到她。 要想快、狠、准的算计章太监,她势必会在章太监和和时姑姑有染这事上做文章,当有一天这些暴露出来,那和时姑姑、章太监比较亲近的人都会被人非议是不是和章太监有染,这种事情女孩子最是吃亏,且也容易被流言蜚语影响,非议的人多了,对女孩子的名声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所以她不但不能将章太监和时姑姑有心为难她的事情说出来,更不能让人知道章太监曾打过她的主意。 从决定要用血溅当场威胁章太监时,觅双便算计好如何对着自己的脖子动手能让血流出来、且看起来比较恐怖但伤的并不重。 因为早有研究,算计好了角度和力度,觅双脖子上的伤痕看起来恐怖,但只是伤了一点点,她找了没人的角落用帕子拭去血迹,抹上药,用帕子包了起来,然后将衣裳领子放高点,便将伤口隐藏了起来。 觅双庆幸这个时候是冬天,穿的衣服领子都比较高,不然这伤可藏不住。 检查了自己的装扮再无不妥之处,觅双神色如常的走进小院子,好像她就只是听从命令去送了一下衣服似的。 当她走进院子时,迎面碰上了正在院子中溜达的时姑姑,觅双神色正常的给时姑姑打招呼,反而是时姑姑,面有异色的看向觅双。 “时姑姑?”觅双不解的唤道。 时姑姑眯了眯眼睛,这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凶狠了。 “来我房子说话。”时姑姑恶声恶气的说道。 “是”觅双跟着转身离开的时姑姑走到了她的屋子中。 这个时候的时姑姑,毫不掩饰的斜着眼睛看觅双,哑着嗓子问道,“可是将衣物亲手送到章太监手中?” “是的。”觅双低头答道。 时姑姑眼神阴沉沉的盯着人,让人后背凉刷刷的。 “桌上那个盒子拿给我。”时姑姑说道。 觅双答应一声后,走到桌边拿起盒子递给时姑姑,她还十分有心的等时姑姑拿稳了盒子才放手。 当着觅双的面,时姑姑“啪”的一声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巴掌大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只成色相当漂亮的碧玉手镯,初次之外,盒子中塞满了碎银子,亮灿灿的很是晃人。 时姑姑盯着觅双的眼睛,见其在她打开盒子后只是面露疑惑,并无贪婪,不悦的眯了眯眼睛,暗沉着声音说道,“只要你听话,这些都是你的。” 觅双脸上立马露出惶恐之色,立马摆手说道,“不用,不用,奴婢受不起。” 见觅双似是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本就急躁的时姑姑被气的肝疼,偏偏她还不能明说。 “只要你好好的‘孝敬’章太监,这些都是你的。”时姑姑咬着牙再次重复道。 觅双似是被时姑姑给惊吓到了,被唬的猛然后退,语气极快的说道,“奴婢不要,奴婢不要。” 像是时姑姑是什么脏东西似的,觅双离她远远的。 时姑姑被觅双气的心口剧烈的跳动,头更是像爆炸了似的疼,从出事之后,时姑姑就发现了,她不能动怒,一动怒,不但呼吸不畅,头还疼的让人想发疯。 觅双见时姑姑发怒的样子,连忙说道,“时姑姑,奴婢先回去了。”说完,不等时姑姑反应,觅双便急速的跑出了时姑姑的屋子,这让反应慢了一拍的时姑姑怒上加怒,“啪”的一声,爱财的时姑姑将盒子狠狠的摔在地上,银子撒了一屋子。 听见了时姑姑发怒的声音,但觅双并不慌,从她回来开始,她对时姑姑和章太监的算计便已经开始了,相信今晚,暴躁的时姑姑一定会找章太监“谈谈”,那时,章太监一定会将今天她以死威胁的事情说给时姑姑听。 有人命在前面挡着,时姑姑应当只敢暗戳戳的算计她,而不是在明处相逼,这就是给她机会啊!两方明显不能共存,从踏进这个院子,她对章太监和时姑姑的算计已经开始布局了,就让她来看看,是时姑姑她们先算计了她,还是她能一举解决掉这两个毒瘤? 那么,开始行动吧! 第25章 惊心动魄的撞见 离开了时姑姑的屋子后, 觅双一切如常的加入洗衣的宫女中,任谁也看不出觅双刚刚经历了一场差点失去清白的算计。 等到晚膳后,觅双才带上了银子去找青竹。 “青竹姐姐。”觅双敲了敲门。 “进来” 听到青竹的声音, 觅双进了屋子, 青竹见来人是觅双,眼睛一亮,笑道, “你说自己或许很快来找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因为觅双上次找她打听消息时给了好处, 这让青竹知道,只要是觅双拜托她办事,必定是会给她好处的,因此,青竹还是很欢迎觅双来找她的,识趣的人谁都喜欢。 “青竹姐姐, 又要来拜托你了。”觅双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听到觅双这么说, 青竹更高兴了, 目前她的手中是有点小权利, 但小权利也只是小权利, 若是小权利能换到金银, 对青竹来说是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了。 因此,青竹倒是很欢迎觅双上门。 “什么事?你说。”青竹说道。 “唉!”觅双首先叹了一口气, 踩着往下说。 “今年不知道怎么了, 也许是之前的事情闹的身体有些虚, 才这个时候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要熬不住了,想要拜托青竹姐姐帮我安排送衣裳的活计,让我休息半个月。” 觅双真情实意的说道。 还不等青竹发话, 觅双就从袖子中取出一个荷包,道,“烦请青竹姐姐帮我说说。” 见觅双掏出荷包,青竹的脸上便露出笑意来,等从觅双手中接过荷包后捏了捏,确定了荷包中银两的数量,青竹脸上的表情便更加的亲切了。 “好说好说。”青竹笑着应称,这荷包中有普通宫女一个月的月钱,而且,觅双还说了,不是长期安排这个活计,只需要短短的半个月。 正好她手中有三个这样的名额,若是其她宫女也能像觅双这样,也就表示她一个月单靠贩卖手中的这三个名额,就相当于能领到六个人的月钱,再加上她本人的月钱,已经其她的孝敬,她每个月的收入不会低了,攒上一年半载的,应该是好大一笔钱。 青竹最大的愿望是要么像之前的时姑姑那样成为一个院子中唯一的管事姑姑,要么,就是攒够一大笔钱后贿赂掌事太监,将她调去浣衣局之外的其她宫殿。 浣衣局中,十年二十年的也不见来一个主子,身为浣衣局的宫人,她们若想向上爬,太难了,倒是浣衣局外的宫殿,那么多的主子,机会也会更多,努力努力说不得会成为后宫得宠后妃的心腹宫女,那才是真正的威风。 “那好,明天你不用去那边洗衣服,直接去送衣服那边。”青竹说道。 “多谢青竹姐姐。”觅双赶紧道谢。 事情办妥了,觅双也不逗留,说了两句客气话直接起身告辞,但临出门时,又被青竹喊住了。 觅双疑惑的回头,难道事情有变。 “若是半个月后你还不想洗衣服,依旧可以来找我。”青竹暗示的捏了捏荷包,觅双明了青竹的想法。 “好,若是半个月后我身体还不好,依旧来找青竹姐姐。” 和青竹分开后,觅双松了一口气,整个计划中最要紧的一步踏出去了,接下来,她要的便是避开时姑姑和章太监的情况下,周密的按计划行事。 觅双回到自己和四喜的屋中时,四喜已经到了,她见到觅双后开心的说道,“觅双,你回来这么晚是去找朋友说话了吗?” 觅双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你回来这么晚!”四喜说道。 “这段时间我觉得身体不太好,干不了活了,便找了青竹,花了点银子让她帮我安排了个轻松的活计。”觅双也没有想着瞒着四喜,左右明天她走了青竹门路这事,大概整个院子都会知道了。 “什么活?花了多少银子?”四喜眼睛一亮问道。 “你也想去?”觅双问。 四喜用你这么问不是废话吗的眼神看向觅双,她伸出双手给觅双看,“你看看我的手,已经冻肿了,又红又肿,还奇痒无比,每天洗衣服的时候还觉得又冷又热,过两天怕是还会裂口子,这么冷的天,当然是能不碰冷水就不碰冷水。” 若是只看四喜的面容,也是个清秀小佳人,但是,当四喜伸出那一双手的时候,真的有些吓人。 只看那双手,像是一个乡下做苦活重活的三四十岁妇女的手,而不是一个还不足二十岁少女的手。 但是没有办法,浣衣局中的宫女干的这种活,就注定了她们的双手格外的伤痕累累又难看,尤其是浣衣局中的宫女大多是获罪的官家女子,这种出身的姑娘相貌十有八九都不会平庸。 因此,浣衣局中,一张清秀佳人的漂亮脸蛋配上粗糙、难看的双手是常例了。 四喜得知有办法不干最苦最累的活,当然是心动的。 觅双说道,“我找青竹将活换成给各宫送衣服,半个月的时间给了她一个月的月钱,你若是想要,我可以陪你去找青竹。看她的样子,应该还有能力再安排人手。” “一个月的月钱?才半个月?”四喜被吓的不轻。 “小点声,我的青竹姐姐,被人听去了不好。”觅双连忙提醒。 如今的青竹可不同往日了,没看到自从她上位之后,不但从之前的房子搬到了尚姑姑隔壁独立的房间,还将之前结怨的多田、喜妹等人打压的快喘不过气了? 若是一个不好被有小心思的宫女听到了跑去青竹那里说三道四,那事情就麻烦了! 她虽然不惧青竹,但怕麻烦啊,离着过年将将一月,能平安无事无事的渡过是最好的。 “好啦,我知道了。”四喜有些兴致有些淡的说道。 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人,四喜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一个月的月钱才半个月,这也太贵了吧!若是一个月的宫钱能干一个月还差不多。” 四喜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又摇头说道,“一个月的月钱干一个月也不行,我们女子谁还不每个月买点女孩子需要的东西啊,就是面脂牙粉也不能少,兜里也不能真的一分防身钱都没有啊,除非贴补之前攒下来的钱,不然这样干根本就活不下去。” “这倒也是,不过,春夏洗洗衣物也没什么,关键是寒冬,最冷的也是两三个月,若是能花点钱避了对身体也好。”觅双解释道。 没有人比觅双清楚,身体才是最根本的,只要身体好,一切都有可能,若是身体被糟蹋坏了,就是攒再多的钱也没用。 四喜眼中露出犹豫的神色,细细的想了想,说道,“算了,我还是不花这个钱了,反正冬天快要过半了,再坚持坚持就好,每年刚入冬的时候手伸到冰水里洗衣服时感觉人要快死了,但每一年都坚持下来了,今年也不例外。” “你有规划就好。”觅双并不反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四喜的眼神中突然充满了神色,她说道,“我想着,多攒点钱后贿赂一下姑姑们,看能不能给我弄个像是大厨房打饭、或者是青竹那样的小管事这样的活计?不但不用挨饿受冷,还有门路攒点钱。” 四喜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想了想,觅双还是说道,“大厨房打饭的、还是像青竹那样的小管事,怕是有钱也很难办啊。” 记得小时候,她经常躲在父亲的书房中听他们谈论朝堂上的事情,这个官因为是谁的人升上去了,那个官因为上头的犯事作为派系之一被撸了下来,这个是谁的人,那个又是谁的人,听的多了,给觅双的感触便是朝堂上派系林立。 后来,历经波折,觅双明白了,别说是朝堂上,后宫中依旧派系林立,这个掌事姑姑是皇上的人,那个太监是宠妃的人,那个又是某妃的人。 只要是个管事,只要是站在好位置上的人,似乎其背后都有着主子撑腰。 而四喜,若是想着只花钱、不站队就想要得到好位置,绝无可能。 四喜入宫的时候应该还小,入宫以后也被圈在这浣衣局小小的一个院子中,因此眼界和格局有限,一如上辈子的她。 觅双用最容易听懂的话给四喜解释道。 “青竹是尚姑姑的人,尚姑姑是常姑姑的人,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常姑姑背后有没有呢?就像是青梅是时姑姑的人,时姑姑是金姑姑的人,金姑姑一个二把手却把一把手的常姑姑逼至那种地步,说金姑姑的身后没有更厉害的人,你信吗?” 四喜摇了摇头,明显不信。 “那在地位上压着金姑姑一级的常姑姑身后没有人,你信吗?”觅双再次问道。 四喜比刚才更加剧烈的摇头。 “是呀,不管是青竹还是青梅,再或者是大厨房的成姑姑她们,其实都是有主的,你若是想要向她们一样,不投靠别人只考银钱开路,你觉得可能吗?”觅双说道。 在宫中,最快的晋升方法,大概便是投靠一个主子,主子依仗你掌控后宫,便会出头捧你,不然谁会理你。 “就算是花光银钱上去了,但若是没有撑腰的,后面有人看上了你的位置,隔天也会被撸下来,谁让你没有后台呢?”觅双说道。 上一辈子,她一直过着糊里糊涂的生活,但这辈子醒来后作出改变,她发现,改变也没有那么难。 “可是,我家家破人亡便是因为派系之争,我这一辈子都愿意去投靠派系。”四喜神情格外坚定的说道。 “若是能出宫,多好啊!”觅双看着远处的天空说道,她视线的重点,一定是宫外的天空。 “出宫?”四喜眼中露出向往,不过光芒才升起便又熄灭了,她难掩死寂的眼神说道,“所有的宫女都有出宫的机会,只有我们,只有我们浣衣局的宫女,得一辈子待在浣衣局中,是啊,谁让我们是罪臣之后呢!” 四喜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低不可闻。 “也许,将来有出宫机缘呢!毕竟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觅双说道。 送四喜出宫,这可以说是觅双的这辈子的一个愿望,上辈子,虽然非她之愿,但也是她护不住四喜,这才让四喜被人暗算淹死在池塘中。 两辈子了,到目前为止,四喜是她在宫中唯一的朋友,两人虽然处得来,但她并不愿意如上辈子那样将四喜留在身边。 宫中多是非,多算计,她又是一个十分低微之人,连自己都护不住,那里还能护得住四喜。 因此,她希望四喜好好的待在浣衣局,好好的保全自己,她将来若是有机会得宠,必会想法设法的让四喜出宫去过安生日子。 宫外的日子,宁静、平安、自由,不像是宫中这样,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步入陷阱,每前进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池,便是死于非命。 “罪臣之女,哪里敢想出宫的事情?”四喜说道。 觅双安慰的笑了笑,道,“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或许就突然立下大功得到皇上恩裳了呢?再说,就算是出不了宫,想一想也是可以的。” 被觅双逗笑,四喜闹着让觅双教她刺绣,等天差不多黑了,两人舍不得用油灯,便早早的睡了。 这一晚,觅双照样悄悄的注意时姑姑的房子。 还是那个时间,时姑姑悄悄的离开了,觅双有心跟踪,又看见四喜好像睡的不沉,怕惊醒四喜,便打消了跟踪的机会,左右也不过是时姑姑私会章太监罢了。 只是,觅双有一点预料错了,原本她以为时姑姑这一去,又是半宿,但不想,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时姑姑又回来了。 这太异常了,也让觅双更加的谨慎。 第二日早上,叫醒四喜后两人洗漱完毕结伴去了大厨房。 觅双有注意到,时姑姑竟然没有来。 在尚姑姑来之前,时姑姑一直是让青梅等人替她监督众宫人干活,她睡到半晌午,然后由青梅打好饭给她送到屋子里,等她吃完一般都过了午时,这时候才会出来折腾众人。 但自从尚姑姑来了之后,也不知道时姑姑是不是怕比下去,竟然一反常态的不睡懒觉了,每一日都和众宫人一起起身,早早的来大厨房用饭。 但今日,也许是时姑姑故态萌发,吃饭的点竟然没有来。 这会不会与昨日半夜时分时姑姑去而复返有关系呢? 用完早饭,觅双和四喜分开,去了叠衣服的屋子。 浣衣局中,若说洗衣服是最累人的,那相对的晒衣服、将晒干的衣服叠起来或是烫熨衣服或是去各处送衣服,都是浣衣局相对轻松的活计,也是大家想要抢着干的活。 到了屋子之后,众人见新加入的觅双,并未说什么,或许大家都是一个样吧,青竹招呼一声后,大家开始干活。 觅双先是拿出熨烫衣服的熨斗,在里面烧上火,然后和众人一起将昨日里晒干的衣物规整了一下,等熨斗热起来,便和众人一起烫衣服。 将晒干的衣服烫好,然后一件件的叠好,哪一件该送哪里都规整好,便是送衣服了。 觅双初来乍到,也不争抢,但她有技巧的拿了某一宫殿的衣服,便出了浣衣局。 这个时候,觅双才发现,那怕是让她受尽了劳累的浣衣局,竟然也在她心中有着重要的地位,在浣衣局时,她人相对的放松,一出浣衣局,不由自主的,她的精神便紧绷了起来,这或许是受前世的影响吧。 觅双要送的衣物是在静廷宫的簪花殿内的妃嫔,张才人。 一个后妃处的衣物,为什么会轮到觅双所在的院子浆洗呢,因为这静廷宫可以说是冷宫了,这地方不但偏僻,还年久失修有些潮湿,能住到静廷宫的,都是些失宠的后妃。 在宫中,这些失宠的低位妃嫔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觅双出了浣衣局,一路向静廷宫走去,路也越来越偏僻,因为觅双的精神高度的集中,她竟然在一处拐弯的地方看到了一片衣角一晃而过。 因为对时姑姑的格外关注,觅双一眼就认出,那好像是时姑姑的衣角。 时姑姑不好好的待在浣衣局,干嘛要来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呢,还鬼鬼祟祟的,觅双第一反应便是有阴谋。 时姑姑在计划阴谋,对觅双来说,是绝对要去关注的事情,万一时姑姑就是正好在算计她呢! 想到这里,觅双格外警醒的观察了四周,本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一个灵巧的改变方向,便钻入了假山中。 估摸着方向,悄悄的靠近时姑姑的那个位置,果然,她听到了似是争吵的声音。 为什么会是争吵声呢,时姑姑和谁发生了矛盾?觅双倾耳细听。 “你昨晚为什么不留门?”时姑姑愤怒的声音响起。 另一个声音也是相当的暴躁,觅双一听就知道这是章太监的声音。 “我还想问你呢,你什么意思?这几天为什么这么频繁的来找我,一点也不谨慎,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章太监的声音真的是又急又气。 时姑姑的声音也是格外的尖锐暴躁: “我前晚都说了,昨晚还会来找你,你还将门拴上,你什么意思?怪我来找你找的太频繁了?你我什么关系,我不来找你找谁?当初殷勤的跑到老娘跟前讨好老娘,等厌了就想将老娘一脚踢开,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时姑姑的火气也是格外的重。 她们的话也解开了觅双对时姑姑昨晚上为什么去而复返的疑惑,原来是昨晚上时姑姑去私会情人,结果人情人拒而不见,怪不得去而复返呢,现在的天气不同往日,寒冷的腊月,尤其是晚上,更是冷到人的骨头缝里,时姑姑暴躁发难是因为情郎的拒而不见,怕也是因为时姑姑昨晚上被冻着了,心中有火气吧! 而且,觅双之前也疑惑过,依着时姑姑和章太监的年龄和手段,她们的事情不像是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啊,可她只是稍微留意,便发现了。 时姑姑的火气旺,章太监便突然软了下来,只听他放软了声音说道,“我不是厌了你,只是你最近的行为让我疑惑,以前,七八天更甚至半个月我们才会见上一面,可最近你不知道怎么了,每晚来找我。 没有了周密的部署,我们这样容易被人发现,我也得为你想想啊,我是一个无根之人,被发现了大不了一死,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嘉妃的心腹,前途远大,我怎么舍得你你死。” 顿了顿,章太监继续说道,“我知道因为常老婆子的打压,你最近心情不好,没事,有嘉妃在你身后撑腰,迟早你能从常老婆子身上讨回来,我也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的,我们静下心来好好的筹划就好。” 章太监的声音越加的温柔,但觅双怎么听怎么觉得这章太监的声音怪异。 “为了我们以后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你不要这样不管不顾,细细的安排后再见面,一定要小心不让人发现了,这样,我们才会长久。”章太监说道。 觅双心道怪不得这两人的事情这么容易被她发现,原来是时姑姑行为异常造成的啊,也是,往日里这两人七八天半个月私会一次,最近频繁的一天一次,这么频繁,怪不得被她发现。 这或许是因为时姑姑的失势和郁闷无处发泄,行为有些癫狂吧,这章太监若是不阻止时姑姑的癫狂,要不了多久,她们的事情一定会被更多的人发现,谁让她们如此频繁的私会呢! 怕会被人发现,这应该也就是章太监找上时姑姑的原因吧! 也许是被章太监哄住了,时姑姑的声音也不在暴躁。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时姑姑说道。 “那还像是原先那样,七八天或者半个月见一次。”章太监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不行。”时姑姑的声音有些急躁。“七八天不行,三天吧,三天见一次。” “三天太频繁了,容易被人发现。”章太监看似耐心的解释,结果时姑姑不高兴了。 隔了好一会,时姑姑的声音响起,“姓章的,当初勾搭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三天见一次面太频繁了,我看你就是厌了我吧?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勾搭上了我,你能升的这么快,能有现在的地位?看自己位置坐稳了,我失势没什么用了,就想将我踢开?不可能!” “我没有这个意思。”章太监略显急躁的声音响起,“只是我也要为我们的未来考虑,不是吗?难道你只要一时之欢,不想长长久久。” 时姑姑不说话,大概是在衡量章太监话中的真假吧! 这两个人,呵呵! 时姑姑的不说话和决心让章太监屈服,只听章太监说道,“好吧,那就三天见一次,不过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 “这可是你说的,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的。”时姑姑的声音响起,听语气,她这下子高兴了。 “我对你好吧?什么都听你的,还将娇滴滴的小姑娘送上门给你玩,你可别辜负我的心意背叛我。”时姑姑说道。 觅双心中一跳,她不知道时姑姑说的是单指她一个,还是还有其她的小姑娘。 “那觅双的容貌,在浣衣局中绝对是顶尖的,也就是因为吃穿跟不上,又风吹雨淋的,这才容貌不显,若是好好的养一养,再等上几年等她长开了,那容貌放在皇上的后宫,也是顶级的,将这种顶级美女给你,我对你好吧?” 时姑姑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觅双却气的发抖,就因为时姑姑想要讨好章太监,就用她做礼物吗?好,好啊,那就看看她是礼物还是催命符? “那个觅双,也太不听话了,昨日来时,竟然以死相逼,又让她逃了。”章太监咬牙切齿的说道。 “以死相逼,又让她逃了?”时姑姑疑问的声音响起,嘲讽道,“送到嘴边的肉你都吃不到。” “等着吧,再不识抬举我弄死她。”章太监说道。 章太监的话让时姑姑心情大好,“你可真不懂怜香惜玉。” “不过是个玩意,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只有你,才是我唯一在意的人。”章太监连忙保证道。 时姑姑被哄的直笑,“记住你的话,离开太久了怕被人怀疑,我先回去了,今晚可别忘了给我留门。” “好,忘不了,我今晚在房里等你。”章太监自以为暧昧的说道。 觅双觉得恶心,但偏偏时姑姑好像很吃这一套。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觅双一直躲在假山中不敢动弹,等时姑姑走远了,出人意料的,章太监竟然骂道,“呔,老妖婆,自己活不了还想拉着我,想的美。” 觅双一喜,这两人听着是对食,关系竟然如此恶劣吗?时姑姑对章太监,全程一副高姿态,连威胁带示好,而章太监,看着像是吃软饭的,巴上了时姑姑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但时姑姑在她心中,竟是又老又丑的老妖婆。 而且,这章太监明显是知道,时姑姑怕是活不了了,那章太监现在就是虚与委蛇,而时姑姑也因为知道她自己怕是要不好了,便不管不顾的及时行乐。 这两个人,各怀鬼胎啊! 觅双顺着这个结果往下推算一下,惊喜的发现,就算是她不出手,时姑姑也废定了,若时姑姑心有不甘,还能拉着这章太监一起下地狱。 可惜,这虽然是必定的结果,但是她却等不起,她怕时姑姑为了安抚章太监,继续朝她出手。 虽然保全自己静等时姑姑自取灭亡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是意外太多,她怕时姑姑还没灭亡,就先牵连到她身上,有太多意外的可能,为了万无一失,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吧! 况且,她的计划都已经开始了,又岂能退缩。 觅双因为一直站着不动,脚有些发麻,但她不敢动,看着时姑姑走的不见人,看见章太监离开,她依旧躲在那个地方不敢动。 也幸亏觅双躲着没有出来,只见本来已经离开的章太监,竟然去而复返又回来了,觅双被吓的后背冒冷汗,更加不敢动了。 章太监去而复返往周围看了看,见没人,这才又离开。 觅双坐倒在地,她被惊的不轻,差一点,就差一点,若她不是起了谨慎之心,见章太监离开时又等了等,出去后一定会被去而复返的章太监逮个正着。 被人撞破了这种丑事,章太监必定会选择杀人灭口,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她连求救都找不到人,她都能想到章太监杀人灭口后将她伪装成意外身亡,这便是结果了。 虽然去而复返的章太监再次离开,觅双依旧不敢出去,她小心翼翼的进了假山,绕开这里从另一边离开了,而且,在离开之前,觅双还小心的将自己待过的地方恢复原状,并检查了自己的佩戴的饰品和手帕之类的,确保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属于她的东西。 在后宫深受其害的觅双,早早就知道了什么叫谨小慎微。 也幸好觅双没有从来的路出去,也幸好觅双早早的离开了,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后不久,章太监再次去而复返,这次不光是去而复返,还将假山周围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也包括她刚刚待的地方。 细细的将假山周围检查了一遍,见里面没躲着人,也没有人待过的痕迹,章太监这才放心的离开,眯眯眼微微的眯起,里面有阴狠只色闪过,姓时的想死,他可还没活够呢! 也幸好假山四通八达,觅双又刻意避开,这才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假山离着静廷宫不远,觅双到了静廷宫的宫门,便发现这里的地上长满了杂草,宫墙破败,就是静廷宫的大门,上面的漆也都掉的差不多了。 推了推门,破旧的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人牙疼,但好在没有倒。 静廷宫的正殿是静廷殿,觅双听说这里曾经住过一位十分得宠的后妃,但因为这后妃恃宠而骄犯了皇上的忌讳,悄无声息的被处理了,自此这静廷宫就空了下来,不但空了下来,还落下了不吉利的名头。 后妃们都避讳到这里来,怕沾上晦气,皇上也慢慢的将这里遗忘,没有人居住的宫殿衰败的特别快,才三五年的光景,这静廷宫便破败的像是冷宫了。 投靠了其她得宠妃嫔的后妃或是手中攒了点钱的后妃,都相继离开了像是冷宫般的静廷宫,这让静廷宫只剩下了一个居住在簪花殿的张才人。 这张才人大概是既没有投靠其她人,手中也没有银钱吧,不然也不会窝在冷宫般的簪花殿。 静廷宫正殿的院子前,全是荒草,只有一条小路像是踩踏出来的小路伸向后殿。 觅双顺着小路穿过正院到了后殿,这后殿的院子倒不像是前面那般荒凉,最起码地上没有蔓延的杂草,院子中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后殿便是簪花殿了,觅双还未进去,便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便听咳嗽的人问道,“穆姑姑,冬日的木炭还没有送来吗?” “是的,奴婢刚刚又去问了,他们说木炭没有了。”一个上了岁数的女声说道,这大约就是穆姑姑了。 “这帮看人下菜的刁奴!咳咳……咳咳……”女子咳嗽完接着说道,“你将我的那支银钗拿去,让他们送点木炭过来。” “娘娘更需要的是请个太医看诊。”穆姑姑说道。 “不,我这病就这样了,你拿着银钗去换木炭。”张才人坚持的说道。 觅双虽然不是故意,但竟然听到了这么多,怕再耽误下去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她连忙故意放重了脚步声,走到门前。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殿内的说话声停了下来。 “奴婢浣衣局觅双,前来簪花殿送衣物。”没有通报的人,觅双只能自己通报了。 想来也知道,这静廷宫的宫人,怕是早跑光了吧! 其实,觅双到是羡慕这簪花殿的宫人,不用干太过于繁重的活计,又不用掺和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宫廷斗争中,只要伺候好簪花殿的主子便可以了,比她们浣衣局好太多了。 可惜,她不是簪花殿的宫人,而是浣衣局浆洗衣物的小宫女。 “进来。”张才人的声音传来。 觅双走进殿中,不看多看,低头行礼道,“奴婢见过才人娘娘,奴婢是浣衣局觅双,前来簪花殿送浆洗好的衣物。” “穆姑姑你收一下。”张才人说道。 “是” 穆姑姑客气的从觅双手中接过衣物,觅双也第一次看清了所谓穆姑姑的神情,第一眼,也只一眼,觅双便发现,这位穆姑姑,其心机城府,定是常姑姑、金姑姑那个等级的。 见到了穆姑姑,觅双的第一个疑惑便是,有如此能人辅佐,张才人怎么会落入这般境地,不合理啊! 在张才人的吩咐下,穆姑姑客气的送觅双离开,觅双出了静廷宫,在一旁的花丛中,状若不小心将帕子掉到了花丛中,她停下脚步上前去捡手帕,当手帕捡起来的时候,手帕中央包着一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草,这才是觅双这般算计来这里的目的。 见目标达成,觅双不动声色的将帕子放到了怀中,连同一起的当然还有那一株好像是不小心顺带下来的植株。 第26章 初见皇上 觅双回到浣衣局时, 就见时姑姑已经无所事事的在劳作的宫女们中间晃荡,看谁不顺眼了抬起便是一脚,只是因为院中有尚姑姑、夏姑姑等人, 时姑姑虽然动粗, 但还算有节制。 觅双低着头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她飞快的去了叠衣服的房子,拿起下一份要送的衣物, 赶紧又出了浣衣局。 宫中的低位妃嫔很多,失宠又住在像是冷宫般的萧索宫殿中的低位妃嫔, 更是不少。 这一次她要送衣服的宫殿就在静廷宫附近,但她有目的的选择了另一条路。 送完衣服回来时,觅双路过有些荒凉的花园,这里有着她的第二个目标,便长在这里的一种草。 上一辈子偶然经过时她在这里看到过,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而且, 就算是有, 也不知道那种草有没有因为冬日的干枯被清理掉。 宫女们在宫中行走, 一般都是低着头的, 这也方便了觅双观察, 她一边走一边注意四周,和上一辈子同一个位置, 觅双再次看到了那一株像是普通野草的草, 即使那株草已经干枯掉了。 觅双心中大喜, 但她不动声色,在离那株草还有一丈左右时,她装作不小心跌倒在地, 正在跌坐在那株草的跟前。 觅双似是有些伤心,垂头丧气的呆坐了一会,这才检查手和胳膊是否有受伤,然后整理衣服,也是这个时候,装作用手帕擦衣服上不小心沾到的草屑,她成功的将那一株草藏到了怀中。 觅双小时候母亲读书,她的母亲教导她,君子慎独,作为大家闺秀,这一句话同样需要遵守,她希望觅双不管是私下里还是众人眼中,都是一个温柔贤惠的人,上一辈子觅双谨记这句话。 这一辈子,觅双同样谨记着这句话,但是她却已经有了不同的理解。 不管做什么事,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着你,你都要当做是有人正在看着你,如此,你的一言一行才不会出错。 就像现在,那怕是觉得暗中并无看到她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当做是有人正在暗中看着她。 深切的感受到宫中妃嫔以及宫女姑姑们的城府心计,觅双自愧不如,只能在谨慎和自知之明上下功夫了。 此刻的觅双万万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心机和城府,同样震惊了宫内的妃嫔。 站起身的觅双万万没想到,这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呵。” 是个男子的声音,不同于太监的尖锐刺耳,是个低沉的普通男子的声音。 觅双先是一慌,而后快速的调整心绪,像是因为被人看到如此落魄的一面、以及摔跤的样子而觉得丢脸,涨红了一张脸,眼中还有慌张和羞愧。 觅双知道,她的这点道行可能在真正的心计深沉之人面前不够看,她也早就想过这一点,深思熟虑之后,觅双选择了一个方法,那就是自己骗自己,当你自己觉得这是真的的时候,又有谁能从你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真假呢! 这一刻,觅双不断的告诉自己,摔跤了,还让人看见,丢脸,好丢脸,这番暗示,成功的让觅双的脸上爬上红晕。 她低着头赶紧快速的站起来想要溜走,便见从一旁的拐角处走出一个男子,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看不出身份的常服,但满身的威仪。 “你是哪个宫的女子,叫什么名字?”男子问道。 男子的问话阻止了觅双的开溜的脚步,作为一个宫女,她不得不悄悄的收回即将迈出的步伐,转身面向男子,回答她的问题。 觅双转身的瞬间,便看清了男子容貌,这让她脸色一变,迅速的低下了头。 这一辈子的觅双从未见过他,按理来说,她是绝对不认识这人的。 但是,奈何觅双上一辈子做过他的枕边人,只一眼,便认出了穿着常服的人乃是当今皇上。 原本,听到声音,她就应该认出此人是谁的,但是,上一辈子,明明是有人想要借她的肚子要小皇子,将她推上了龙床,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包括皇上,都觉得她是背主爬床的宫女。 若说这一辈子觅双想要爬上龙床是真,可上一辈子,单纯的觅双还真未有过这个想法,能侍寝能成为后妃,也不过是别人操作罢了,可见上一辈子的那些谣言,对上一辈子的觅双来说,是真正的冤! 也是因为这个谣言,皇上对她的印象一点也不好,对她说话也是冷淡的像是有冰渣子,而不像是此刻,皇上的声音温和轻松,甚至还有笑意。 觅双急忙行了一礼,然后便低头答道,“奴婢是浣衣局宫女,名觅双。” “你认识我?”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皇上的语气有些变了,有点冷淡。 觅双被皇上的语气影响,有些害怕,强自镇定说道,“不认识,只是猜测大人身份必定不凡。” 只要是有心,在太监不刻意伪装的情况下都能很容易的分出太监和男子的区别,更别说是生活在宫中的人了,只要一眼,不用刻意的去区分,就能知道这人是太监还是男人。 何况,眼前的这位,虽然穿的是没有龙纹的常服,可衣服的材质、以及气质,很好区分的。 只是,虽然皇上仅有的三位皇子尚且年幼,宫中的唯一成年男子只有皇上,但是,有帝心或者是有恩宠的大臣,有时候也能出现在皇宫中。 因此,现在的觅双,虽然能知道眼前的人是男子,但“并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位是皇上、或是那位王爷,再或者是那位宠臣。 觅双的解释,让眼前的这位皇上也知道了问题所在,但他并未刻意的解释自己的身份,道,“看来也不是那么蠢!” 觅双这下子又被说的涨红了脸,她也知道刚刚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蠢,但被人这么指出来实在是让人羞愧。 觅双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又碍于这位的身份不能不管不顾的离开,只能无措的站在那。 但想不到她如此姿态,反倒让面前的人心情又愉悦了。 “呵呵,虽然蠢,倒是有趣。”男子带着笑意说道。 此刻的觅双恨不得地上有个老鼠洞钻进去,没有这样的,当着她的面骂她蠢! 男子嘴角弯了弯,也不再为难觅双,道,“退下吧!” “是”几乎是皇上话落,觅双立马就接话了,很明显的显露出迫不及待。 不敢抬头去看对方,觅双行了一个礼后赶紧离开了。 觅双离开的姿势,让皇上又笑了。 待觅双离开,有个太监从一旁走了出来,“皇上?” 作为皇上的贴身太监,就要急皇上所急,想皇上之所想,比如说,皇上白天的时候对那位宫女感兴趣,他就让这位宫女晚上出现在皇上的龙床上。 不过,在行动之前,还是要请示一下皇上的。 “走,去看看嘉妃。”皇上不理会太监的暗示,直接说道。 “是”太监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虽然觉得这位宫女有趣,但还没到拉到龙床上的程度。 此刻的觅双还不知道,差一点,她就要绕过那个契机,提前侍寝了。 第27章 觅双谋划 觅双快步离开皇上的视野之后, 脸上 终于是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苍白来,她对皇上的感情极其复杂,一方面那是她的枕边人, 本应该是极其亲近的关系, 可他又是皇上,因为某些缘故对她极其冷淡,冷淡到让她感觉到恐惧。 那怕是隔了一个世, 再次见到皇上,觅双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觅双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下之后,面容正常的回到了浣衣局,依旧像早上那样,躲着时姑姑走。 因为觅双的刻意躲避,这一日,没有撞到时姑姑的手中, 觅双安生的度过了一天。 吃完晚饭之后, 四喜与觅双结伴回到屋子中, 似乎是在时姑姑下台之后, 四喜的心情就没有坏过。 “觅双觅双, 我们去找小红她们说话好不好。”四喜开心的说道。 觅双笑了笑道,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想要早点睡觉。” “去嘛去嘛!”四喜劝道。 “明天吧, 明天, 今天有点累,我会给你留门的。你快过去吧,不然小红她们等急了。”觅双说道。 “好吧!”虽然觅双不去她有点不满意, 但能找人玩,她还是很开心的。 等四喜离开后,觅双将门关上,等确定不会有人来敲门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帕子,帕子中裹着今天拿到的两株花草。 从贿赂青竹开始,她的目标不光光是希望章太监和时姑姑的事情爆出来后自己不是唯一给章太监送过衣裳的宫人,更是为了出浣衣局,因为她上一世失落时在偏僻的宫殿闲逛中偶然看到几株花草好像是她幼时从一个老人那里听来的偏方。 幼时,她喜欢跟着哥哥到处玩,那时候偶然遇到一个老人家吃不上饭,她好心请老人吃了一碗面条后老人为了答谢她,告诉她一个偏方,某两种常见的野草晒干后磨成粉末,以一定的比例调和,再佐以鲜血,便可以制作成助眠的药物。 不拘什么时候,若是失眠,将调和成的这种无味的药粉点燃,只要不是有人大声的叫喊摇晃,保准睡个好觉,且还无伤身体。 得到这个药方后,觅双还曾经调配过也试验过,据觅双的母亲亲身体验,觉轻的人点了这个药粉,晚上就是下雨打雷,也吵不醒。 那个时候,觅双将这当做是一份可以让人安眠的好药,但前几日灵光一闪,觅双突然发现,这药粉要是弄的重点,那不就是觅要吗? 有了这个迷药,对她计划中的事情是一个契机,因此,她才贿赂了青竹,去了浣衣局外面寻找这种草药,得老天眷顾,这些草药果然还长在上一辈子她发现的那些地方,且还未被人清理掉。 因为是冬日,这两株药草早就被自然风干的只剩枯枝了,这也方便了觅双,让她不至于大冬日的还想着办法晾晒这两株草药。 这药纸特别的干燥,觅双用手帕裹着药枝一揉,再打开之后,发现已经碎成了渣渣,查看了一下之后,觅双再次裹紧帕子,将帕子放在床上,用找来的石头细细的研磨敲打。 估摸着差不多了之后,觅双打开手帕,果然,如预期的那样,药枝碎成了粉末,虽然不像她幼时因为有各种工具,磨成的粉末极其细腻,但也算凑合了。 接下来的步骤,便是将这种粉末以鸡血或者是猪血调和制成一块,觅双无法在大厨房帮忙,自然也弄不到这两样东西。 为了保密,觅双也没有想过求助别人,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一人知道才是真正的安全。 觅双狠了狠心将自己的胳膊划了一个小伤口,看着滴落下来的血液,赶紧滴在药粉上,不用多吗,也就三五滴血,将伤口擦了擦,因为划的很浅,都不用包扎,血便止住了。 用血将药粉调制成块,觅双得到了像指甲盖大小的两块,按照她的计划,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都够了,更别说是两块。 趁着四喜还没有回来,觅双将这两块药粉藏在了隐蔽处等四喜回来,但片刻后,她又迟疑了,她还记得今早上听到的对话,今晚上,那两人的私会就在今晚上。 于是觅双又下了床将药块取出来,就着油灯将药块点燃了,看着冉冉升起的青烟,觅双脸上的表情慎重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很潮湿的药块,被点燃之后竟然一直在燃烧。 等觅双做完这一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吧,四喜才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觅双披着衣服给四喜开的门。 “回来了?玩的开心吗?”觅双问道。 “很开心,你就应该和我一块去的。”四喜开心的说道。 “我要是去了,你这个时候回来就只能睡冷冰冰的床了。”觅双玩笑道。 四喜开心的蹦到床前,将手伸入被窝中试了试,开心的说道,“好暖和,觅双你真好。” 觅双将门拴住后也爬到了床上,道,“好,天晚了快点睡,不然明天起不来了。” 这个时候的觅双,努力的在和自己的睡意在斗争,夜深人静本就容易睡着,她还偏偏在房屋中点燃了助眠的药物,这让她不时的用力掐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来抵抗睡意思。 四喜那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觅双知道四喜睡着了,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太大的动静,四喜都不会被惊醒。 等到半夜,觅双估摸着时间到了,悄悄的听外面的动静,很奇怪的,觅双感觉得到,这次的动静似乎有些异常。 她悄悄的从窗户往外看,因为天台和你,她看不清外面的人,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身影,时姑姑的门开了,一个黑影悄悄的走了出来,觅双知道那必定是时姑姑了。 等时姑姑后院,觅双赶紧拿上了药块和火石出门悄悄的跟在了后面。 出了后院便是她们往日里洗衣服的地方了,一个大门将这个院子和外面分隔开,觅双看到时姑姑悄悄的将门开了一条缝,从门缝中钻进来另一个人,觅双知道,这肯定是章太监了。 只是她白天听到的明明是时姑姑让章太监给她留门,这个晚上怎么就成了时姑姑给章太监留门?情况反过来了? 不过此刻顾不得这些,觅双眼睁睁的看着时姑姑和章太监走进了前院放工具的房子里。 她掏出了药块和火石,只要她现在悄悄的走过去,将药块点燃放到她们二人所在的屋子里,保管这两个人将事后的小憩变成深眠。 想一想,明天一早上工的人推开门,发现这两个人一副干完坏事的样子在工具房中睡觉,这完全是捉奸捉双抓奸在床。 宫中的女人,不管是后妃还是宫女,再或者是宫中自梳的姑姑们,名义上都是皇上的女人,就算是皇上一辈子都不会碰,也不能让别人碰。 众目睽睽之下,时姑姑和太监搅和在一起,不光是无视宫规、淫乱后宫,这还相当于是给皇上戴了绿帽子。 时姑姑给皇上戴了绿帽子,章太监挖了皇上的墙角,四五条罪状,不管是那一条,都足够让皇上震怒了, 有尚姑姑等人在,有浣衣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别说是金姑姑了,就是金姑姑背后的主子,都没法将事情隐藏下去。 第28章 暴露 觅双刚刚往前一步, 却被一个想法惊吓的停下了脚步。 今晚她若是为了去除隐患下手,明日得到的结果是能让她痛快了,但是, 这其中有一个隐患——时姑姑和章太监偷情的地方在她们浣衣局。 若是抓奸的地方在浣衣局, 在她们这个院子中,那别人会不会想她们这个院子中的其她宫女也不清白了?这才是最可怕的。 若是她只想着在浣衣局终日劳作,以后勤勤恳恳的混个小管事, 那没什么。 可她的目标不在浣衣局啊!上一辈子死的太过于痛苦绝望,有太多的遗憾, 这一世,她已经决定离开浣衣局,成为皇上的后妃,那这一点隐患对她来说就太过于致命了。 就是现在,她都能想到,若是有一日她成为后妃, 别人或是给她找不痛快、或是在皇上面前给她上眼药, 一定会不时的将这事提出来, 既恶心了她, 也能让皇上对她膈应。 所以, 时姑姑和张太监之事必须揭露, 但事发点绝对不能在她们这方小院子中。 作为一个无依无靠向上爬的宫女,她首要做到的一点, 便是谨慎。 想清楚了利害关系, 觅双只能装作没有发现章太监和时姑姑之事, 悄悄的退回了屋子。 回到屋子中,四喜还在深眠中,她将揣在怀中的那块药和今晚用剩下的多半块药一起藏在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中。 因为在等四喜回来的时候她在这个屋子中点过药块, 哪怕是她曾开了门通风,这个时候觅双也坚持不住了,才躺在床上不过一两息的时间,她便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觅双意识到,该起床了,抬头往窗外一看,果然天色不早了,她摇了两下四喜,四喜才揉着眼睛醒来了。 “起床了!” 四喜打了个哈欠,道,“一觉到天亮,真好!” “你难不成还常常失眠睡不着?”觅双说道。 “以前经常有啊,现在好了。”四喜说道。 觅双意会,以前时姑姑管着的时候,大家被压榨的夜不能寐也是常情。 两人梳洗好后结伴去吃早饭,这期间觅双一直有悄悄的关注时姑姑的屋子,时姑姑的屋子门关着,看来是还没起来。 也趁着时姑姑未起床,觅双赶紧吃了早饭后去房里领上衣服去各宫殿送衣服。 衣服能被送到觅双她们在的这个院子,都是不得宠的,去这种地方送衣服,大都很安生。 觅双送了两趟衣服回来,才发现时姑姑打着哈欠出了屋子,见此觅双赶紧的领上衣服离开,时姑姑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未来不会好了,在院子中使劲的作,觅双可不想这个时候撞到她手中。 这期间,觅双再次领到了去簪花殿送衣服的活,到了簪花殿,只是听咳嗽声,她就知道这张才人的病情,又严重了! 不见太医前来,更闻不到屋子中有药味,觅双知道,若是就这样的放任,这张才人怕是活不久了。 “能得姑姑相帮,是我的福气,可惜我不争气,白白枉费了姑姑的一片心。”张才人虚弱的声音响起。 “张姑娘能求仁得仁,奴婢也为张姑娘高兴。”穆姑姑颇为平静的声音响起。 觅双被惊的停下了脚步,这两句话中似乎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去打扰。 正在觅双犹豫的时候,便听张才人又说道,“多谢穆姑姑为我周全,我走了,祝愿姑姑能心想事成。” 觅双一惊,张才人的病情竟是已经严重到到了弥留之际吗?那她还是待会再过来吧,免得耽误了张才人和穆姑姑告别。 “张姑娘走好!”穆姑姑说道。 “这位姑娘这个时候离开可是嫌弃死人晦气?”觅双才走了几步,便被身后的声音制止了。 觅双转身看去,果然见穆姑姑就站在门前望着她。 觅双行了一礼,道,“并不曾,只是不敢打扰才人和姑姑叙话。” “人都去了,也没什么可叙话的了。”穆姑姑淡淡的说道。 张才人已经去世了? “姑姑请节哀!”不管是张才人还是穆姑姑,她都不熟悉,只能如此说。 “不用节哀,张才人求仁得仁,我们做奴婢的只有为她高兴的份。”穆姑姑不在意的说道。 觅双:…… 说的就像是张才人自己不想活了,这才选择了这种死法似的,在宫中,别说是自裁了,就是流泪都是罪过,穆姑姑这么大方的说这话,难道就不怕觅双说出去吗? “你送来的衣裳是张才人点名要在去后穿的,拿来的正好。”穆姑姑说道。 觅双连忙将衣服递了过去,谁知,穆姑姑并不接,她说道,“我一个人怕是不好帮张才人传衣服,你能帮一下忙吗?” “可以”觅双说道,人死为大,那怕是素不相识,能帮的她还是愿意帮一下的。 随着穆姑姑走进殿中,觅双发现这一次她所看见的与昨日看见的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一点不同便是昨日里殿中并没有烧炭盆,殿中又格外的宽敞,一走进殿中便觉得很冷很冷,但今日,殿中烧着炭盆,并不如何冰冷。 也许是觅双的视线在炭盆上停留的时间旧了些,穆姑姑解释道,“我虽然老了,但该有的宫例还是能帮才人要来的,只是之前才人不愿意用,今日大概是不在意了吧!” 觅双发现,这穆姑姑说话总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她的话中,无不透露着张才人不愿意活了的意思,但如此的不设防…… 若是传了出去,不但张才人死后不得安生,还要连累张才人的娘家人,就是穆姑姑自己,也逃不了。 觅双可不相信穆姑姑是个简单的人,人家自己都说了,凭她个人的能力,能帮失宠的后妃领到该有的宫份,只凭这,觅双便能断定,这穆姑姑是心思极深、极会来事的人。 这种人说话做事,又怎么可能不谨慎呢? 觅双惊醒,她第一个想法便是,莫非自己身上有穆姑姑想要的? 但是,她一个小小的浣衣局宫女,穆姑姑又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出于直觉,在面对穆姑姑时,觅双开始保持警惕。 到了殿中见到张才人的遗容,觅双算是对穆姑姑说的张才人不愿意活了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长时间的生病让张才人脸色苍白,身形骨瘦如柴,但是,此刻的张才人,已经没了呼吸但嘴角上弯,像是离开时心情是极愉悦的。 这一刻,觅双才意识到,张才人离开怕是她自己不想活了,不然后妃生病,就算是请不来太医,也能请来医女的,更何况,穆姑姑既然说了能弄到张才人的宫例,那没道理没法帮张才人弄来药物啊,可这屋子中,却一点药味都没有。 种种结果都显示,张才人一心求死,却碍于宫中自裁祸及家族的宫规,只能这样放任自己慢慢的病死。 这大约就是穆姑姑之前说的求仁得仁吧! 果然啊,这宫中,也不知道填进去了多少人命,若是真的有鬼魂,觅双想,皇宫的上空怕是已经是鬼山鬼海了吧! 觅双送来的是一件绿荷色的襦裙,穿在张才人的身上,让张才人像是个未嫁的少女,这大概也是张才人的愿望吧! 帮着穆姑姑给张才人穿衣、梳妆,因为比较简单,并没有花去太多的时间,等妥当之后,觅双提出告辞。 “等等。”穆姑姑从一旁的角落中拿出干木香,道,“姑娘好心,我也不能不顾着姑娘,用木香薰薰身子再走吧!” 觅双知道,很多地方在人接触完死者或是丧场一类的,回到家之后都会用木香薰薰身,可能是去去忌讳吧! “多谢穆姑姑。”觅双道谢后便见穆姑姑将木香点燃,噼里啪啦的火焰中,木香的香味蔓延在鼻间,让人的心也跟着宁静了很多。 “道什么谢?是我该谢谢姑娘才是,对了,姑娘是浣衣局的普通宫女吧?”穆姑姑说道。 “是的。”觅双答道。 “哦,浣衣局的日子艰难我也是有过耳闻的,日日劳作,又是那种伤身子的活计,听说浣衣局劳作的宫女大多二十多三十岁正当壮年时便会患上风湿,四十左右便干不了活被遣送出宫了。”穆姑姑边拿着点燃的木香在觅双衣服上薰,边唠家常的道。 觅双的神色有些凄然,这穆姑姑说的,确是实情。 “已经知道了待在浣衣局是一场劫难,难不成姑娘就没有想过离开浣衣局吗?”穆姑姑轻声对觅双说道。 穆姑姑的话还未说完,觅双便猜穆姑姑是不是有门路将她调离浣衣局,这才这样说话。 这时,便见穆姑姑凑到觅双耳边说道,“比如成为皇上的女人!” 穆姑姑的声音虽然既轻又小,但却仿若是炸雷在觅双耳边响起,觅双被惊的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身体快于意识的动作,觅双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之后,心道是坏了,反应太大了! “穆姑姑不要吓说,我不过是浣衣局一普通宫女罢了,将来能得一管事之职,便知足了。”觅双快速的稳定思绪,面色如常的圆话。 只是,面上再如何风平浪静,觅双的心中也是惊涛骇浪,那怕是她后宫经验不足,她也知道,在没有成功前,万万不能暴露心意,何况她的所图,还是去后宫中分一杯羹。 不,不是成功前不能暴露心意,那怕是将来成功了,她也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这份心思,穆姑姑又是谁的人呢?为何如此的试探她? 第29章 穆姑姑成算 “姑娘何必如此惊惧?”穆姑姑淡淡的说道。 是想要说她心虚吗?觅双想。 “姑姑的话不让人惊惧吗?”觅双反问道。 似是思考了一下, 穆姑姑竟然正儿八经的给觅双行礼道,“这倒也是,是我不该惊着姑娘。” 觅双被吓了一跳, 连忙闪身避开, “我小小年纪,那受得住穆姑姑您的礼。” “是我说错了话,原就该给你赔礼的。”穆姑姑说道。 “使不得。”觅双说道。 “也罢, 姑娘既然不肯受,若再执意如此反而是为难姑娘了, 这样吧,我秋日里的时候采御花园中的花草做出了几瓶伤药,送给姑娘做赔礼。”穆姑姑换了个方式说到。 觅双又被惊了一下,用御花园中的花草做成了伤药?这等本事不是该瞒的死死的吗?穆姑姑为何要这样明说? 今日穆姑姑在她面前一样一样的往外泄露,真的是信任她的人品吗?还是这就是她的目的。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觅双不好拒绝的说道。 “姑娘果然好心,激的我都想一展所学了。”穆姑姑说道。 穆姑姑这是在暗示她的能力吧?觅双对此只能笑笑。 见觅双不接话, 穆姑姑也不强求, 她从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两盒药膏递给觅双道, “松木香的这盒是外敷伤药, 牡丹花香的这盒是能治冻伤的外敷药膏。” 觅双接过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穆姑姑擅医药, 没有为张才人诊治过吗?” 穆姑姑淡定的摇了摇头,道, “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任我医术再好, 也奈何不了心存死志的人。” 觅双:…… 穆姑姑说话未免有些言行无忌了。 “想来姑姑还要往上报张才人离世一事, 我就不打扰了。”觅双告辞道。 “好,我送姑娘离开。”穆姑姑说道。 “不用了。”觅双拒绝,但最后没能劝说成功的觅双依旧被穆姑姑送到了大门口。 看着觅双离开的脚步, 穆姑姑突然开口说道,“姑娘,作为在宫中几十年的老人,我给姑娘提个醒,若是没有相应的地位,过于姣好的容貌只能给人带来危机。” 那相应的地位又指的是什么?觅双再次想到了刚刚穆姑姑突然惊道她的话,成为皇上的女人,难道这就是穆姑姑口中相应的地位吗? 觅双不敢再留,脚步匆匆的离开,但她还是听到了穆姑姑最后的一句话,“若姑娘遇到了什么困难、或是疑惑,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为姑娘解惑。” 看着觅双有些慌的脚步,穆姑姑笑意染上了更多的自信,她转身回到殿中,对着张才人说道,“我护你在宫中安全,你帮我找一个有潜力的人,刚刚那个,十有八九就是了。” 觅双回到浣衣局,果然见时姑姑等在门口,她心中一跳,低头讷讷的打招呼,“时姑姑。” “舍得回来了?”现在的时姑姑,都是斜着眼睛看人的。 “是”觅双低声答道。 “这么长时间,绕着皇宫一圈也应该回来了吧?你就去了一个簪花殿?”时姑姑为难人的说道。 就等你这句话,今天的觅双还真不怕时姑姑追究。 “簪花殿的张才人去了,簪花殿的穆姑姑一个人无法帮张才人穿衣服、装扮遗容,让奴婢帮了一下忙。” 觅双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时姑姑猛的一个后退,她应该是觉得觅双接触过死人,觉得觅双身上沾了晦气。 时姑姑的反应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寻常之人还好,若是临近死亡的人,或许越是在意这些东西,比如时日无多的时姑姑。 时姑姑的病,那可以说是在金姑姑那里过了明路的,她们的对手常姑姑那里应该也是知道的,现在还任由时姑姑蹦跶,对金姑姑来说,不过是因为这个院子中的势力需要交接,才留着时姑姑罢了。 对于常姑姑来说,反而是能留着时姑姑更好,毕竟时姑姑已经有了把柄,只要她想,就能随时换掉时姑姑。 不过金姑姑应该不会留下这个隐患的,只等势力交接完成,肯定第一时间将时姑姑送离。 至于说送离是送到了宫外退休,还是不留活口,就要看时姑姑帮着她们的主子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了,若是太多,她们的主子必定不愿意放时姑姑活着离开。 也许,时姑姑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这段时间行事才如此的癫狂,更甚至连死人都忌讳。 觅双见时姑姑的样子,和气的解释道,“时姑姑不必在意,我回来的时候穆姑姑特意拿香为我薰过了。” 时姑姑吸了吸鼻子,果然一股子浓浓的木香味道从觅双身上散发过来,这下子时姑姑的脸色是更加难看了,她一边捏着鼻子,一边使劲的挥了挥手,道,“走开!” 觅双知趣的远离了时姑姑身边,闻着身上的木香香味,觅双觉得这个味道真是好极了,她突然开始喜欢这个味道了。 而今天一天,时姑姑都没有主动出现在觅双身边。 所以,晚上睡觉时,觅双特意将这套衣服脱下来放好,她决定明天接着穿这套带着木香香味的衣服。 第二日,让觅双高兴的是,时姑姑依旧没有来找她的麻烦,这让她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就是在外面送衣服时走路,脚步都更加轻快了。 “觅双姑娘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她就是死也忘不掉啊,章太监! 觅双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果然,就见从一旁走出来一个人,不是章太监又是谁? 章太监一身九成新的太监服,满脸的笑嘻嘻,好像是在努力向觅双表达着善意。 一个无耻恶毒、还打着她注意的人会对她有善意吗?觅双一点都不信,她只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章公公!”觅双打了个招呼,赶紧的想从一旁开溜。 但觅双的意图被章公公看清,他迅速的往一边一挪,堵住了觅双的路。 觅双因为不想和章太监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不得不往后退,这也让章太监成功的阻了觅双的路。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了,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章太监说道。 假惺惺!觅双如此想道。 见觅双不说话,章太监又说道,“对了,我和你们尚姑姑是熟人,要不我去说说让她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计,也免得你再干这种重活。” 章太监利诱道。 “我要回去了,回去的晚了会受罚的。”觅双低着头强硬的说道。 “好好好,回去,回去,等你想要轻松的活计了就来找咱家,咱家帮你安排。” 也许是怕惹急了觅双,觅双又干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章太监倒是没有多做纠缠。 快步离开的觅双,被背后盯着她的粘稠的视线恶心的变了脸色,她知道,章太监这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回到了浣衣局的觅双,满心都是急迫感,夜里,她注意着时姑姑的动静,只希望马上就听到时姑姑出门的声音。 在这样急迫的心情中,觅双终于是等来了这一天,也就是时姑姑和章太监约好三日一会的日子。 这一日,天气晴朗,觅双抬头看向天空,蓝蓝的天色,莫名的让人愉悦,好像是压在肩膀上的大山都已经消失了。 第30章 催命符 这一日, 觅双做的依旧是给各宫送衣服的活,临近年底,宫中各处都忙碌了起来, 觅双所在的浣衣局也是, 年节时,各处悬挂的帐幔,开春之后各处需要换季的东西, 都会给抱到浣衣局清洗。 好在觅双用了一个月的宫钱贿赂青竹,将活计暂时从洗衣服换成了去各处跑腿。 这一日, 觅双想着这都是最关键的时间了,她出去送衣服时小心谨慎,避开了章太监活动的范围,在浣衣局中领取要送的衣物时,更是处处避着时姑姑。 时姑姑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对着浣衣局的小宫女, 虽然依旧凶狠, 但下手处罚时明显的不那么不依不饶了。 这让觅双想到了她听到的时姑姑口中的那个三日之约, 算起来, 今晚便是时姑姑和章太监再次约定的时间。 只是有一点还让她分外的不解, 当时, 她明明听到时姑姑她们说的是,晚上的时候时姑姑去找章太监, 她当时一心谋划捅破此事, 还拿上了自己制作的迷药, 一心一意的去跟踪时姑姑,但结果…… 竟然是章太监来找时姑姑,她们二人在这边私会, 让她不得不暂停了计划。 如此,说出来的与事实不符,不得不让觅双猜测,这里面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秘密,比如说某种秘语、某种暗示。 若真如此,她们口中的时姑姑找章太监的实际效果是章太监来找时姑姑,那这个三日之约又有什么暗示呢? 觅双对此疑惑、不解,生怕自己又是白白的算计落得白忙一场还暴露自己的结果,但是看着雀跃的时姑姑,觅双猜,不管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但今晚时姑姑和章太监私会绝对是真的。 那要不要赌一把呢? 从各处的分析出的信息来看,她有九成的把握,若是这次太过于谨慎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尤其是在时姑姑越来越暴躁、章太监还对她死性不改的情况下。 若是错过了这次,在再次等待机会来临的途中,时姑姑和章太监若突然朝她下手,她人单力薄,那怕是穷尽心思,也难有不露丝毫破绽的时候,那样,反而更加危险。 想清楚了利害关系,觅双决定,只要今晚时姑姑确实和章太监有约,那她就下手。 忙碌的一天,觅双一遍遍的在脑海中预演那些筹谋和计划,也细心的将各种突发情况考虑在里面。 当太阳快要落山时,觅双终于开始行动了。 看着刚刚从外面收进来的衣服,觅双在一旁叠、熨烫衣服,觅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偶然”的先拿起了章太监的衣服,刚刚熨烫了一半,便听管事的姑姑说,“可以吃晚饭了!” 觅双松了一口气,她估算的时间刚刚好,若是早一步熨烫好章太监的衣物,今日必定是要将衣物送过去的,也只有像现在这样,还没熨烫完便下工,宫人们才不会在今晚将这件衣物送过去。 又因为手中的活已经干了一半,万没有扔下等明天早上再干的道理,看着众人急匆匆的跑去大厨房,觅双眼露羡慕。 这时,管事姑姑发话了。 “觅双你们几个,将手中的活计做完再下工。” “是”觅双乖巧的答道。 若是熨烫衣物便一定要做完,这也是常情了,谁让熨烫衣物的熨斗是铁制的,每每开始熨烫衣物时一定要先在熨斗中烧上炭,等炭烧的差不多了才能熨烫衣物,这是件极其麻烦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半途而废了。 其她几个和觅双一样的宫女得知做完手中的活计就能下工,立马加快了干活的速度,倒是觅双,不急不忙的干着活。 等众人走光之后,觅双才干完了手中的活,她将自己熨烫好的衣物按照顺序放在了那几件衣物之后。 如此,才能保证这件衣物是明天一早第一批送出去的衣物,大清早的,想一想她的计划,若是没有意外,这件大清早送出去的衣物,就是章太监和时姑姑的催命符。 为了确保万一,觅双刚刚还控制了熨烫衣物的速度,有意识的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个熨烫完衣物的人,这样,才能保证章太监的衣物名正言顺的排在这个地方。 盖因每日里,像她们这样去送衣物的人在房中领取衣物都是有规律的,像她这种没有门路、只是花了点钱就进来的人,干活的时候自然是事事为先,按照顺序自然是先让她这样的人领取衣物。 像是已经明确了是尚姑姑、夏姑姑她们的人,都会等她们这些花钱进来的人领取完了再来领取。 觅双知道,像自己这样花钱进来的人,有四个,而章太监的衣物排在了第七个,她们院子中送衣物的宫人共十个。 这个时间、这个屋子中,时姑姑的人早就被夏姑姑收服了,所以排在第五件及第十件这中间的衣物,去送的人不是尚姑姑的人就是夏姑姑的人。 也只有这两个的人去,撞上了好事才敢揭露出来,像是和她一样花了钱进来的人去时撞上那等事情,恐惧之下怕是只敢想着自保了,说不定撞上之后会悄悄的关上门回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而尚姑姑和夏姑姑的人则不同。 若是尚姑姑的人,她肯定立马就叫破了丑事。当初,很有可能是出于某种交换,常姑姑才放过了时姑姑有可能患疯病的事,但奈何不住时姑姑自己作死啊,再一次犯到了常姑姑手下人的手中,焉有放过她的道理,自然是赶紧的叫破,好让时姑姑滚蛋,若是能将时姑姑的事情牵扯到她金姑姑身上、更甚至她背后的主子身上,那就更好了。 若是夏姑姑的人,应当也会叫破此事,这个院子中,若是论希望时姑姑赶紧走的人,绝对是夏姑姑。 当初突发意外,金姑姑为了更迅速又能没有损失的保住这个院子中的势力,这才行了一招对时姑姑来说有些釜底抽薪的法子,提拔时姑姑手底下的人代替时姑姑。 就像是瓦解一个势力要从他们内部开始一样,金姑姑选择了夏姑姑,夏姑姑是最了解时姑姑的人,也是最了解这个院子中势力的人之一。 只有夏姑姑这样原先是时姑姑的人,才能更好的取代时姑姑还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但是,时姑姑在权利交接的这个过程中,表面的屈服和暗中的反抗,迟迟让夏姑姑不能彻底的掌控这个院子,也让她自己成功的留到了现在,这对于马上就能踩着时姑姑上位的夏姑姑来说,可就不太美好了! 若是有一个除掉时姑姑的机会摆在面前,尚姑姑绝对会紧紧的抓住的。 当然,就目前所了解的尚姑姑的见识和智慧,是不会让她想到扳倒时姑姑的过程中会不会连累金姑姑这一点的。 而这,才是觅双如此大胆的设计、安排那个捅破丑事的人是夏姑姑或是尚姑姑的人的原因。 看着摆在第七个位置上的章太监的衣物,觅双心中满意,心道:章公公,希望你喜欢这个你自己造孽招来的催命符! 第31章 尾随 觅双是最后最后一个离开的, 等她到了大厨房,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四喜见到觅双, 开心的道, “觅双,觅双,这里。” 觅双打好饭顺着声音过去, 见四喜她们饭都快吃完了。 “觅双,你今天又是最晚下工的那一个。”四喜说道。 “好在还有饭给我吃。”觅双说道。 “你别急, 慢慢吃,我等你一块回去。”四喜说道。 觅双抬头看了四喜和她的伙伴们一眼,说道,“还是算了,你和小喜她们先回去吧,你们可以去我们屋子说说话, 去小喜她们屋子说话也可以, 好好的开心一下, 这样明天才有力气干活。” 觅双这样劝道, 其实她知道, 四喜要是和她的同伴们说话, 一般都是去小喜她们的屋子,而不是她和四喜的那间屋子, 毕竟她和四喜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当初能将她和四喜两个人分到那个屋子中, 而不是睡大通铺,可见那个屋子空间的狭小,人太多了根本就没地待。 四喜性格开朗, 人也不坏,在这院子中还是很受欢迎的,就见小喜也劝道,“是啊,小喜,要不我们先去我那个屋子玩,等觅双吃完饭了也让她过来,我们大家一起说话,你不是说我做的那个花样子很好吗?回去就给你看。” “好呀,我吃完饭就来找你们。”觅双说道。 见觅双都答应了,四喜也不在拒绝,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觅双,别忘了吃完饭来找她们。 四喜笑着答应了! 也许是四喜和小喜的名字中都带着一个喜字,这两人竟然玩的格外的好,连带着四喜和小喜同屋的那几个也玩到了一块。 看着四喜她们离开,觅双快速的吃完了晚饭。 当然,她并不是要去找四喜她们玩,她可没有忘记,若无意外,今晚是时姑姑和章太监约定的时间。 回到了屋子后觅双先是关上了门,然后找出藏好的那半块药点燃,看着淡淡的青烟升起,觅双才不急不忙拿着洗脸盆打了些水,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打湿,然后再拧干晾在了显眼的地方。 等看着药块燃烧完,觅双才不急不忙的将烧完的灰烬处理了一下,从床下的包袱中取出一双未完工的鞋子,拿好了针线去找四喜她们。 见觅双过来,四喜很高兴,就是小喜她们,也是满脸的欢迎,觅双知道,肯定是四喜在这些人面前说她的好话了。 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是宫外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奈何家中犯了事被连累,入宫当了宫中最不受人待见的浣衣局宫女,干着最苦最累的活。 若是家中大人贪赃枉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作为女眷来宫中受这份苦还说的过去,但还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是因为在政途上的失败祸及家人。 又因为犯官之女,能入宫的年纪是五六岁到未出阁的,这般的女子,基本上都已经记事了,而年龄越大,经历变故,入宫以后活下来的几率反而越小,倒是年纪小的,基本上都能活下来,像觅双,她就是九岁时入宫的。 原本,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聚在一起,应该是谈一些衣裳款式,首饰佩戴之类的,但觅双她们在一起,谈的永远是针线活应该怎么做,冬日里如何能保护手不生冻疮,若是出阁点,便谈一谈如何能规避管事姑姑们的处罚,当然最后这个话题,也只能是在极放心的人面前才会谈论。 像是现在,她们谈论的就是鞋子怎么做穿着舒适,觅双小时候也是专门学过绣活的,入宫以后又是经常自己做,经验丰富,一起和大家分享这小诀窍。 这时,有人问道,“觅双姐姐,你是怎么接到送衣服的活的?” 觅双望过去,见问的人满眼的羡慕,倒是没有什么嫉恨,也不光是她,其她几个也满眼羡慕的看着觅双,似乎这里面有什么诀窍似的。 觅双看了四喜一眼,看来四喜的嘴巴还是很紧的,没有将她如何接到这活的事情说出去。 其实觅双倒不在乎,虽然她找上这个活是因为要避开时姑姑的磋磨,为了处理好章太监和时姑姑的事情,但毕竟她当初也是找了身体不适的理由,等这半个月过去,处理好了时姑姑和章太监的事情,她还是回来洗衣服的。 选择走的那条路不同,也为了某些不必要的麻烦,能不再浣衣局突出就不要在浣衣局有突出的表现。 觅双笑了笑,见此,问的宫女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她就怕问这个让觅双不高兴,但机会摆在面前,不问又不甘心。 “当时我身体太虚了,感觉再继续干下去可能要倒下,便想了个法子,去找了青竹,请青竹通融了一下,匀了半个月稍微轻松点的活计。”觅双说道。 “没请青竹喝茶吗?”小喜隐晦的问道。 觅双笑了,说没请也不可能啊,青竹在这个院子中贪财的名声可是不亚于那些姑姑太监们,不然当初也就不会搞什么四人团伙欺压其她人了。 于是觅双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然后她听到了众人的抽气声,看来大家对宫中表达银钱多少的暗示很熟悉啊。 “这么多!” “还只能干半个月!” 有人失声叹道。 觅双叹了一口气,道,“哪能有什么办法,若是我撑不下去倒下了,宫中缺医少药的,一个万一……” 众人的神情也是戚戚然,这几乎是宫中常态了,冬日里本就容易生病,尤其是她们浣衣局的宫女,生病了干不了活,若是自己没有积蓄不能私下花银子,几乎是请不到医吃不到药还得不到照顾, 几乎只能躺在屋子中自生自灭,若是能自己痊愈还好,若是病情加重,管事姑姑往上一报,就会被送出宫养病,而那些送出宫养病的人,十个里面能回来一个便是幸运了,剩下的九个,听说不过是一张席子乱葬岗一埋,便是了事。 宫外的穷苦人家是没钱生病,她们这些宫人是没命生病。 “一个月的月钱总好过其她的。”觅双说道,见众人神色,又道,“满了半个月之后我就回来,你们谁要是撑不住了,准备上银子去找青竹,应该也是能成的。” “这倒也是,谢谢觅双姐姐给我们说这个,以后要是有个万一,也是一条路。”小喜说道。 “是啊,钱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另一个宫女说道。 于是觅双知道了,若是实在病的坚持不下去了,她们应当也不会走这条路。 天色黑下来之后,觅双和四喜回了自己的屋子,四喜的心情一直很好。 两人躺在床上才说了两句话,是真的只有两句,觅双再说话时四喜便不应了,觅双仔细的一看,果然,四喜已经睡着了。 屋子中一点药味也没有,但觅双知道,药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她这个时候就很想睡,但是她又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睡过去,她知道自己一旦睡过去醒来的时候绝对就是明天早上了那样,什么都凉了! 上下眼皮像是在打架,觅双怕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连忙冒着寒冷下了床,将药块和火折子揣在怀中,在屋子中踱步,也只有这样,才能抵抗越来越浓的睡意。 初八初九的月亮还算是明亮,外面的天色也不是很黑,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外面的光景,觅双猜测,如此明朗的月色,时姑姑应当不会这么大胆才对。 果然,前半夜时姑姑一直没有动静,当后半夜到来,月亮落下,夜色猛然黑下来之后,觅双将耳朵放到门口细听,好像真的有动静了。 觅双将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往外看,果然见时姑姑的屋子开了,然后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觅双心中一喜,果然时姑姑按约定行事了,而且,看时姑姑这行事,不像是接章太监私会,而是去和章太监私会。 太好了,觅双暗暗的松了一口,若是时姑姑还是像前次那样接章太监在这私会,她就不得不像之前那样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名声暂时按兵不动了。 因为天色暗,觅双看不清时姑姑的身形,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黑影,黑影时姑姑出了门鬼鬼祟祟的查看了周围,然后才压低了脚步声往门外走去,到了拐角处还停下不动了,觅双知道她这是在观察有没有发现她呢! 觅双躲在屋子中不动,等时姑姑过了拐角处后才赶紧出了屋子,同样的查看了周围,见没有人才赶紧追了过去,她坠在时姑姑后面,看着她摸出钥匙开了门,格外轻的打开了门,又悄悄的将门关上。 这个时候觅双还担心,若是时姑姑从外面将门锁了怎么办,那样她怕是出不去只能翻墙了,心中还庆幸到这也就是浣衣局中的一个小院子,若是其他的宫墙,可是有重兵把守的。 觅双知道时姑姑和章太监私会不敢在时姑姑的屋子中,也绝对不敢在章太监在的那个院子中,她们必定是找了这两个院子之间、夜晚无人居住的院子私会,这样的院子并不多,而且方向还算一致。 觅双心中暗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时姑姑应当是快到了拐角处了,这才赶紧上前到了门口,轻轻的推了推门试探了一下,门竟然没锁,觅双心中大喜,这下子不用翻墙了,要知道她白天的时候可是格外的主意了,在那翻墙都踩过点了的。 觅双相当谨慎的没有让门发出声音就挤了出去,等出了门悄悄的往外探了一下头,果然见时姑姑的身影在她预计的那个拐角处一闪而过,但谨慎的觅双缩回了头躲着暗处并未妄动,她要防备着时姑姑杀个回马枪,当初章太监去而复返的事她还记着呢! 第32章 夜中行动 十分令人惊讶, 躲在门口等待的觅双竟然没有等到时姑姑的检查,觅双还记得当初她被章太监的谨慎吓坏了,用同等的心思猜测时姑姑, 没想到竟然猜错了。 时姑姑就这么急吗? 顾不得想这些, 她赶紧往前走去,就怕将时姑姑跟丢了,到了拐角处一看, 果然没人,觅双有些慌, 她不会真的将人跟丢了吧? 难不成要功亏一篑? 觅双不甘心,但是她一点都不后悔刚刚的谨慎,她知道谨慎也许会让她失去机会,但若是不谨慎,失去的很有可能就是她命! 只有活着,只有活着才有资格抓取机会。 觅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想一想章太监和时姑姑对她的企图, 想一想她这次若是失去这个机会后很有可能要面临的危险, 强大的压力强迫, 让觅双诡异的冷静了下来。 将手心的汗擦掉, 她用心的思考, 时姑姑和章太监会在哪幽会呢? 既不会在时姑姑在的院子中,自然也不会在章太监所在的院子, 她们为了方便, 必定是选择在这两个院子之间的地方, 再则,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一定是偏僻的、夜晚无人居住的地方。 这样一想, 觅双将目光所在了这一片的三个院子中。 她谨慎的查看了这周围,见没人,连忙上前查看这三个院子的大门,第一个院子中是浣衣局的一处库房,觅双上前查看,发现门是被锁着的,而且是从外面锁着的,那这个院子可以排除了。 还有两个院子,还有两个院子是宫人们白天时干活的地方,因为只是干活的场地,夜晚并无人居住,觅双猜章太监和时姑姑应该就在这两个院子中。 第一个院子,门没有上锁,只是关着,但觅双不太敢推开门进去查看,她怕章太监和时姑姑在这门上留下暗手。 觅双又走到了第二个院子门前,门依旧是关着,没有上锁。 她们究竟会在那个院子中呢?觅双有点着急,她怕等她找到了后这两人已经结束打算回去了。 因为着急,觅双的额头上已经爬满了汗珠,最后,咬了咬牙,觅双凭着直觉从两个院子中选择了一个,她没有推开门进去,而是选择从门口的墙边,爬上了墙,因为门口的墙腰位置有能让脚借力的地方,虽然吃力,但她也艰难的爬上上去。 骑在墙上,觅双松了一口气,幸亏这是浣衣局,没有侍卫把守,也幸亏这里是浣衣局,墙的高度并不像宫墙那样高。 墙上的视野很好,一眼就将整个院子收入眼底,所有的屋子里都不见灯光,但觅双并不着急,她知道那两人幽会是不敢点灯的。 慢慢的溜下墙,没有发出脚步声,第一步,觅双便上前检查大门,看是否有暗手。 夜色很黑,但觅双因为低头凑近了看,便发现在离门一脚的远的地方,地上摆着一块石头,石头上还放着一个像是铃铛的东西。 翻墙的时候觅双没有害怕,但看见这些东西,觅双却被惊的后怕不已。 若是她刚才见这门开着便进来查看,那怕是格外的小心,推开门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但因为她在门外面,天色又暗,看不见也看不清门里的情况,只要推开门,就算是再小心,门也会撞在被摆好的石头上。 不说石头会不会发出声音,那个铃铛,必定是会响的,铃铛一响,那章太监和时姑姑必定就会知道有人进来了。 这个时间点来这里,章太监和时姑姑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的事情暴露了,那必定是要杀人灭口的。 就算她机灵点,侥幸在章太监和时姑姑出来之前逃脱,章太监和时姑姑也必定会暗中查访,而且,应当也不会给觅双这种能一举翻盘将她们二人算计到的机会了。 幸好,幸好她就算是看门开着,也没敢推开门进来查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后怕,但也因此确认了章太监和时姑姑就在这个院子中,觅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弓着身子到了屋檐下,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倾听屋里的动静。 她并不是不经事的小姑娘了,知道那两人幽会,必定是会发出动静的。 一间,又一间,突然,觅双听到了声音,这个时候她顾不得恶心,仔细的倾听动静是从那个屋子传出来的,最终,觅双的视线锁在了离门口比较近一间屋子上。 因为早有领教过着章太监和时姑姑的心计,觅双确定,不管是在门口放下那种暗手、还是屋子的选择上,必定是章太监的手笔。 章太监选择的这间屋子,离着门外有一段距离,能保证他们在屋子中闹出动静,外面偶有人路过也不会听见,但这间屋子又离着门比较近,万一有人进来,他们也能听到,还能及时的有所反应。 屋子中发出的声音有些恶心,但觅双这个时候顾不上恶心,仔细听时姑姑说的话。 “放心……,不会让你白忙活的,回头,回头就送你两个漂亮的小姑娘。” 是时姑姑的声音,觅双暗道,你怕是没有机会祸害别人了! 不再犹豫,觅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碗,这是她担忧火光暴露些什么,刻意准备的,将药块放在瓷碗中,用身子遮住视线后药块点燃,拿出一个空心的竹筒插在瓷碗中,然后用布条将瓷碗包起来,再将竹筒的一段伸进屋子中。 从开始操作,觅双的心便砰砰的跳个不停,生怕突然之间一个失误发出声音,好在一切妥当后这屋子中的两人还在动作。 因为觅双考虑到不能不能留下任何的痕迹,等药块燃烧完之后她还要将这些东西带走,不得不留在这里听墙角,这个时候,觅双才有功夫恶心! “那个叫觅双的不错!” 这是掌太监的声音,也让觅双恨的牙痒痒,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章太监贼心不死。 “你对这觅双可真够惦记的!”时姑姑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觅双从中听出了恶意。 “嘿嘿!”章太监奸笑一声,道,“我们两可是交换过信物的夫妻,其她的不过是玩物,玩死玩残也无碍,你这个大妇何必计较那么多。” 也许是章太监的话愉悦到了时姑姑,就听时姑姑声音很是干脆的说道,“好,就凭你这话,我回头就将那觅双药晕了送给你玩,看她还怎么寻死觅活!” “不愧是我的好夫人,会好好感谢你的。” 觅双很生气很生气,但她又不能轻举妄动,手试探着瓷碗的温度,一狠心从怀中又掏出来一块药加在瓷碗中,一块药能让人深眠到明日中午,两块药,呵呵! 当然,觅双知道这两人不会真睡到自然醒的,明天,明天早上,就是她们自食恶果的时候。 又被迫听了半天能将人恶心吐的话,觅双终于等到瓷碗中的药块燃烧完。 她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收拾妥当放回怀中,这个时候的觅双,倒是深恨自己知道的这个秘方药效太轻了,若是真正的迷药,她就能等这二人药晕了后好好的给她们些皮肉之苦泄一泄心中的郁气了。 而且,也能放心的离开,不像是现在,还得确认这二人被药物迷的进入深眠中才敢离开。 这个时候的觅双,因为被刺激到了,心中想,就算她们其中一人这个时候硬撑着要离开,她也不会放他们离开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觅双找了块石头悄悄的蹲在了一旁的柱子后面,若是有人开门出来,她立马一石头将人砸晕了给他拖回屋子里去。 这时的觅双,分外的冷静,因为她听不到时姑姑的声音了,以她对时姑姑的了解,现在的时姑姑心性薄弱,绝对抵抗不了深眠的诱惑。 倒是章太监,城府太过于深厚,为人也谨慎,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完事后立马离开。 “起来,回去睡。”是章太监的声音。 “别吵,就睡一刻钟,一刻钟后再离开。”时姑姑的声音传了出来。 觅双大喜,果然不出她预料,别说一刻钟,只要他们二人想要休息一会,合上眼皮,那就别想再醒来。 觅双悄悄的听着动静,只见章太监叹了一口气也不反驳,更无起身的动静,觅双心道,成了! 但为了确保万一,她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果然不见屋子中有任何动静,觅双这才悄悄的起身离开。 这次她不用翻墙,将大门悄悄的开了一条缝隙,人便挤了出去,那块石头和铃铛还在原地放着没动。 出来门之后,觅双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东西,是否一件也没有遗失的又带了回来,检查妥当之后,她才赶紧回了院子。 悄悄的开门往里张望,见无人,她才轻盈的回到屋子中,在回到屋子之前,再次确认无人看到她。 回了屋子后,觅双将自己带出去的东西一件件的放回原位,该销毁的销毁,该清洗的清洗,等将所有的东西都处理好,就是明天有人来查也发现不良任何异常后,她才爬上床钻进了被窝中。 也许是威胁她生存的隐患即将被除去,这一觉,觅双睡的格外的香甜。 第33章 闹开 第二日早上醒来, 觅双的嘴角还带着笑呢,可见是心满意足啊。 心情很好的摇醒了四喜,四喜揉了揉眼睛, 道, “果然心情好了睡眠也好。” 昨晚她们几个在小喜那里说话确实很开心。 “赶紧洗漱,然后我们去吃早饭。”觅双提醒道。 “好,好, 马上。”提起吃饭,四喜特别的积极。 觅双心情很好的和四喜一块去厨房, 路途中还遇到了小喜她们,吃完早饭后便要开始干活了,这个时候觅双也满心的期待,她们该干活了,那那个院子中的人应当也该上工了吧! 觅双和其她人一起到了干活的屋子中等待姑姑们分配她们送衣服的活计。 看着今天早上需要第一批送出去的衣物,第七件就是章太监的衣服, 她为了今日有人去章太监屋子捉奸, 昨日里费心将章太监的衣服安排在了第七个上, 倒是白忙活了一场, 不过不要紧, 为了万无一失嘛! 而此刻, 觅双惦记的这个需要上工的院子,也有了人气, 只见两个姑姑带着五六宫女来到了大门前, 一个姑姑上前开门。 推门的过程中, 感觉到门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被阻了一下,然后便有铃铛声响起。 推门的姑姑疑惑了一下,听到铃铛声的其她人也疑惑了一下, 但看着被推开的门,她们也看到了原因,只见门前的地上放着一块石头,有一个铃铛滚到了门后不远处,发出“丁铃当啷”的铃铛声。 “这是你们谁掉的铃铛?不知道宫人们不许佩戴铃铛这类东西吗?”推门的姑姑不高兴的说道。 其她人彼此对视一眼,似是在查看这铃铛是谁的。 “算了,念在你们大概也只是揣在怀里把玩,没有佩戴,便扰了这一次,谁的东西拿走,别挡道。”姑姑念着平日里也没有听到她手底下的这几个宫女佩戴铃铛发出过声响,便想着不予追究了。 可惜,她身后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承认说铃铛是谁的。 姑姑不高兴的瞥了众人一眼,不满道,“算了,没人要我拿去扔了,都进来干活。” “是”宫女们答应一声便各自去准备了。 姑姑拾起铃铛,将挡道的那块石头一脚踢到了墙角,而这时,有人走到了昨晚觅双蹲守的那间屋子门前,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推开了门,“啊~”的一声惊叫,已经迈进去一只脚的两人被惊的大叫出声,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也太惊慌了,被门槛绊倒,摔倒在地,顾不上什么,连滚带爬的爬出了屋子,两人的脸上惊慌、恐惧,脸色青青白白的格外精彩。 “怎么了?怎么了?”其她人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查看。 而负责这个院子的姑姑也脸色剧变,心中猜测莫不是有人在这个屋子中自缢了? 众人都跑过来查看,但只要往屋子中一看,便是同样的,惊叫出声,然后捂着眼睛往后退,恨不得自戳双目。 两个姑姑连忙上前,一进屋便赶紧查看,同样的,两个姑姑的脸色也变了,脸上青了白,白了青,相当的精彩。 只见屋子中床铺上,一男一女光着身子,白花花的肉让人恶心极了,也差点闪瞎众人的眼。 淫乱后宫! 一瞬间,这个词便在众人心上划过,这可是死罪啊,甚至是能牵连众人的死罪,这个时候,两个姑姑反倒是希望自缢了,有人自缢不过是让这个屋子阴森些,可她们见着这种淫乱后宫的现场,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会不会被灭口、 惧怕,所有人都惧怕极了!这时候的众人恨不得将那两个在这个院子中偷情的人给生吞活剥了以泄心头只恨,你要幽会可以,为什么要跑到这个院子中来,为什么要让她们发现? 此时的觅双捧着衣服去送,正好路过这条路,院子里惊叫声传来,觅双听了个正着,低垂着的眼中闪过笑意,看来事情是成了。 “怎么回事?”同样路过这条路的宫人问道。 “不清楚。”觅双说道,“院子里有惊叫声传来。” 附近的院子中也派了人过来查看,觅双看着她们进了院子吗,有人问觅双道,“可要一起去看看?” 觅双摇了摇头,指了指手上的衣服,道,“不了,手上还有活计呢!” 见众人一窝蜂的涌进了屋子,觅双淡定的捧着衣服去后宫送衣服了,她只要知道章太监和时姑姑的事情败露,便没有什么好操心的了,况且,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就像是觅双猜测的那样,只要进了院子中,看到了屋子中两白花花的肉,知道了有人淫乱后宫,都心中惧怕又后悔,痛恨自己多事,为什么要搅和进这些事中呢?不知道命能不能保住。 而负责这个院子的姑姑,正是韩姑姑和沈姑姑,两人惨白着一张脸,对视一眼,这一刻,日日明争暗斗的两人瞬间默契的达成了一致,其中一人当即道,“此事还需立即禀报常姑姑。” “是,还需要派人看守在这里。” 她们知道,事发在她们院子中,若是让这两人跑了或是怎么的,她们就更不好交待了。 而屋子中的时姑姑和章太监,这个时候也终于醒来了。 因为昨晚觅双下药的时候手比较重,两人睡的格外的沉,但安眠药毕竟不同于迷药,宫人们的惊叫声,屋外的吵闹声,终于是将两人惊醒了。 最先醒来的是章太监,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的天色、光照射了进来,明显是白天了。 开始还不觉得,可随着神志的恢复、看清他睡的屋子不是自己的房间,心中便是一个咯噔,再看看身边睡着光着身子的时姑姑,还有大开的房门,屋外的说话声,章太监瞬间脸便变了。 他一把抓起衣物急急忙忙的套在身上,就要往外冲,似乎只要能跑出去,便能逃脱似的。 但是,韩姑姑和沈姑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要知道奸情发生在她们院子中,若是还让这两人跑了,到时候追究下来,她们怕是要逃脱不了干系了。 所以,韩姑姑和沈姑姑见章太监清醒了过来,瞬间便将门关上,将那两人锁在了屋子中。 看着不断进来查看的宫人,韩姑姑和沈姑姑也据实已告,就算是刚才来的早的人,她们两也什么都没说,更未阻拦,还暗暗的引导着她们自己进去查看,因为她们知道,这事情牵扯到的人越多,她们能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所以,见有人进来,然后知道了事情后又神色惶惶的赶紧离开,她们也未做任何的阻拦,这事只有知道的人越多,她们才会越安全。 也幸好,也幸好涉及到淫乱后宫的男的是一位太监,若是个真正的男人,她们这些人是万无生还的可能的。 韩姑姑和沈姑姑商量之后,韩姑姑留下看守,沈姑姑去向常姑姑禀告此事了。 屋子中,章太监一脸菜色,焦急又不愿意相信的拍着门,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但是,任凭章太监叫喊,院子中守着很多人,但无人敢答章太监的话。 觅双去送了衣物,回到院子中后,便见院子中的气氛很是古怪,尤其是院子中的两位管事,尚姑姑和夏姑姑都不在,再加上不在的时姑姑,竟是无一人主事。 觅双知道,时姑姑一定是被关在她们偷情的那个屋子中了,而尚姑姑和夏姑姑,绝对是听到了风声跑去向她们背后的主子禀报了,毕竟,淫乱后宫这四个字出现,一听就知道会牵连很多很多人。 而她们,是和时姑姑同在一个院子中,还日日在一起,说她们不知情、或者是同流合污,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时姑姑一事,牵连她们是绝对的,只能跑去找背后的人早点想对策化解了。 而时姑姑、尚姑姑、夏姑姑她们的心腹,比如青竹、青梅等人,也是脸色难看,神情仓惶,尤其是时姑姑的心腹青梅,脸色难看极了! 往日里只知道干活的宫人们,这个时候虽然手中的活不断,但嗡嗡的说话声同样不断,更怪异的是,无人前来呵斥众人。 这一切让觅双明白,绝对是韩姑姑她们不负她所望,为了不被杀人灭口刻意的将时姑姑和章太监的事情传开了。 很好,太好了,她知道,章太监和时姑姑淫乱后宫一事传的越广,这二人就越没有周璇的余地,也死的越惨,这也正是她所要的。 觅双回到众人中,面带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尚姑姑和夏姑姑她们怎么不在,好像没人管我们了?” 众人好奇的看着觅双,四喜压低了声音问觅双,但音量足已让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再加上无人管束,全都停下了说悄悄话,竖起了耳朵听四喜探听消息,期盼着从觅双这个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人那里听到些后续。 “你刚刚都出去了,难不成没有听到些什么?”四喜好奇的打探。 “听到什么?”觅双疑惑,“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你出去的时候一点异常都没有看见、听见吗?”有人问道。 见此,觅双不解,又有些试探的问道,“异常呀?是听到了。” “什么什么?快说说,你看到了些什么?”众人赶紧八卦的问道,一个个的眼神发亮,竖起了耳朵倾听。 这些底层的宫人们,精明着呢,她们知道有些事只会牵连上层,涉及不到她们身上。 第34章 带走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觅双, 特别想从觅双这里听到事情的最新情况。 浣衣局的宫人,尤其是她们这些底层的宫女,三五聚在一起做做针线活便是最大的娱乐了, 如今能听到这种爆炸式的消息, 尤其其中的一个还是日日磋磨她们的时姑姑,想一想时姑姑可能马上就要被倒下去了,一个个的都特别兴奋, 都特别的想知道最新的消息。 “快说,你听到了些什么?”宫女小红催促道。 “早上我去送衣服, 路过左边的巷道。”觅双回忆着说道。 众人的心神都被觅双吸引,早上,左边的巷道,这可不就是事发时地点和时间吗?果然觅双见证了早上的那起子龌龊事。 “听到旁边的一个院子中传来了尖叫声。”觅双说道。 “还有呢?还有呢?”众人催促道。 “还有?”觅双眨了眨眼,无辜的说道,“然后我就离开了呀!” 众人:…… “觅双, 我拳头痒, 想打人!”四喜威胁的说道。 真的好难受, 被吊起了好奇心, 结果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也许不光是四喜想打人, 其她人也是, 让气氛有些紧张,觅双缩了缩脖子, 挖空心思的想了想道, 补充道, “哦,对了,我还看到有其她的宫人进去查看了, 沈姑姑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好像是去禀报了吧!” “什么吗?你还没有我们知道的多。”众人翻了个白眼,不感兴趣的离开了。 “院子里传来了惊叫声,别人都进去看了,你就没有进去看看?”四喜不可置信的问道。 觅双不太理解的看向四喜,道,“别人进去看可能是因为她们手上没有活计吧,我还得去送衣服呢!” “你也没有打探打探?”四喜问道。 “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觅双不太理解的问道,“你们这么关注。” 四喜睁大了眼睛,一副天大的秘密告诉你的样子说道,“大事,当然是大事了,时姑姑和章太监在那个院中幽会被人逮到了,白花花的两条肉,看到的人可多了。” “幽会?和章太监?章太监不是太监吗?”觅双惊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众人看了看觅双,摇了摇头,一副孩子你还年轻的眼神,让觅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是不是装的有点过了,但是章太监曾经打过她的主意,她必须要和某些事拉开关系,免得被人怀疑说闲话。 女人的名节啊,最经不起的就是风言风语了!哪怕明知道那是假的。 “呵呵!”四喜冷笑一声,也不解释给觅双听,道,“可不就遭报应了吗!” 众人赞同的点了点头,这院子中底层的宫女,谁没受过时姑姑的磋磨?自然,时姑姑越是下场凄惨,她们越是高兴。 听众人闲话时姑姑和章太监,说来说去还是那么几句,觅双转身去领了衣服,道,“我去送衣服了!” “觅双觅双。”有宫人叫道。 “什么事?”觅双回头问道。 “你出去了记得看看什么情况啊,回来告诉我们。”宫女小红急急的说道。 “好!”觅双点头,如果能出去,如果那边还没有封锁的话,打听打听也无妨。 于是,众人看着觅双的眼神又是亮晶晶的,全是期待,谁让她们不能出去呢! 觅双捧着衣服到了门前,才刚刚抬脚迈出去,就见有一大帮太监姑姑们走了过来,她们看向觅双,厉声问道,“干什么去?” “送衣服。”觅双软软的说道。 “回去,圣上有令,浣衣局各宫各院闭门,无令不得走动。”太监恶声说道。 觅双被吓了一跳,她连忙后退一步到了门里面。 “嘭!”的一声,那些太监和姑姑们用力的将门关上了,差点撞到觅双的鼻子。 觅双离着门的距离很近很近,她能听到门外的太监和姑姑们将门上锁后守在院门外面的声音。 “觅双,怎么了?”四喜关切的跑过来问道。 “走了,回去吧!”觅双带着四喜边走边说,“说是皇上有令,浣衣局各宫各院闭门,无令不得出。”觅双说道。 好多人听到了觅双的话,对视一眼,她们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样子,不过,再大的风雨雷霆,首先被波及到的应该是那些姑姑们,就像是森林中,她们这些宫人是底层的小草,在她们之上,是遮天蔽日的大树,虽然平常大树会挡住她们吸收日光,但当风雨雷霆降临,首先被波及的也往往是这些独享了日光的大树。 管她们这些底层的小草什么事呢! “不管我们的事,回去吧!”四喜也说道。 两人回了院子,四喜去洗衣服,觅双则是去了房里叠、熨烫衣服。 刚刚回到屋子,一正在叠衣服的宫女阿梅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觅双只能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阿梅颇为快意的说道,“该,都是不要脸的时姑姑害的。” 这阿梅是尚姑姑的,从尚姑姑来到这个院子后,除了青竹,阿梅便是最快得到尚姑姑信任的,因此也被安插在这个屋子中干些轻松的活计。 其她三个属于夏姑姑人的宫女,这会静悄悄的,不太敢说话。 要知道在夏姑姑接手之前,她们可是时姑姑的人,就是此刻,她们也能比旁人更容易和时姑姑扯上关系,一个不慎,或许她们就被时姑姑给牵连了,因此,这会她们都安安静静的,尽最大的可能降低存在感。 倒是尚姑姑的人,一个是阿梅,一个是美棋,这两个人这会颇为得意,尤其是阿梅,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似乎马上尚姑姑就能踢走时姑姑、压制夏姑姑,掌控这个院子。 见觅双走了过来,阿梅又问道,“觅双,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觅双摇了摇头,说道,“听院子中的人说,好像是时姑姑出事了。” 于是,阿梅头仰的更高了,自满的说道,“一看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今早上,我们旁边的第三个院子中传来尖叫声,正好我送衣服路过,担心发生了什么事,就进去看看。” 阿梅得意的瞥了夏姑姑安排进来的两个宫女,一副你们完了的样子,语气夸张的问觅双,“你猜怎么着?” 觅双摇了摇头,看到阿梅这个样子,觅双想起了宫中的一句名言,好奇心重的人往往都活不久!不听,不看,不说,才是一个宫人的生存之道。 “我进了院子一看,院子中人仰马翻的,都惊恐的看着一间大敞开的房子,我上前一看,天啊,闪瞎人的眼睛,章太监和时姑姑光溜溜的躺在床上,太不要脸的!”阿梅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的表情。 这下子觅双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院子里所有人都好像知道了这事,原来是阿梅免费帮时姑姑宣传的呀,或许阿梅是想要借此立功提升她在尚姑姑身边的地位吧! 大门好像被人暴力推开了,隔着这么远觅双都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早上出了院子的人跟我们走一趟!”凶神恶煞的姑姑招呼道。 院子中所有人瞬间便安静如鸡了,被带走,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啊! 第35章 反目成仇 这个时候, 尚姑姑和夏姑姑也已经到了。 不用说,这个院子中所有送衣服的宫女都出去过,因此是七人, 再加上尚姑姑和夏姑姑, 总共是九人。 她们九人被带到了一个守卫严格的院子中,然后被单独问话。 “姓名?在浣衣局干什么活计?” “奴婢姓安,名觅双, 在浣衣局负责将浆洗好的衣物送往各宫。” “早上什么时候离开院子的,共有谁?” “奴婢等人用完早饭后领了衣物送往各宫, 送衣物的宫女包括奴婢共七人,但奴婢是第一个离开院子的。” “路过左第三个院子时听到了什么动静,可进去查看了?你知道有谁进去了。” “奴婢路过时听到左边第三个院子里传来惊叫声,但因为奴婢要去送衣物,见有宫女进去查看了,奴婢便未进去查看, 直接去送衣物了。奴婢看到西琴、芦和进了院子。” “你还听到有谁进去查看了?想清楚再说, 要是你说的和别人说的对不上, 可不要怪姑姑们刑罚伺候。”问话的姑姑威胁意味十足的说道。 觅双想了想, 照实说道, “奴婢回到院子后听阿梅说她去了院子查看, 但不知道真假。” 从被分隔开单独问话的那一刻,觅双便知道她绝不能说半句虚言, 不然若是和别人说的真话矛盾, 那死的那个就是她了。 这种境况下, 觅双知道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就是实话实说。 “在此等候。”姑姑交待一声后出去了,觅双一个人在单独的空间里等待,她知道, 这个时候姑姑们问其她人话了,若是其她人说的话和她的话相符,那么她也许就安全了。 要是有人说的和她说的不一样,或许她会被再次询问。 当一个人单独待在一个空间中时,会感觉时间过的尤其的慢,再则觅双还担忧会不会有人与她有怨,故意攀扯她,因着这份担心,觅双等待的时间尤其的煎熬。 一个人待在孤立的空间中,觅双将自己可能得罪过的人算了一遍,发现她知道的还真没有。 但没有发现的,或许会有呢,或许有人因为某事对她有怨,而她还不知道呢!比如说,她贿赂了青竹得到了一份轻松的活计,而有些人在大冬日里还干着洗衣服的重活,因此心理不平衡怨上了她,类似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 就在觅双煎熬的等待中,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人打开了门。 觅双被惊的赶紧起身,她有些紧张,这就像是宣判,让人格外的期盼又担忧。 “安觅双,你可以回去了!”有姑姑说道。 觅双大喜,赶紧道谢,“多谢姑姑。” 她知道,她这算是安全了,也万幸,没有人无故攀扯她。 出了门,觅双发现现在被放出来的人不少,她们院子中送衣服的七人,有六人出来了,而阿梅,并没有出现。 觅双知道,早上阿梅去那个院子查看章太监和时姑姑的事情,一定是闯了祸。 “我们回去?”和觅双一起的宫女说道。 “回去。”另一个宫女附和道。 “那阿梅?”一个宫女问道,她是平日里和阿梅玩的最好的那一个。 “走了,或许阿梅已经回去了。”另一个宫女自欺欺人的说道。 几人回到院子后,果然阿梅被留在了那里。 其她人围了上来问她们什么情况,“叫过就问了几句话,然后就让我们回来了。” 众人再一想还未回来的阿梅,以及她早上时说的,她进了那个院子,众人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面露担忧之色,但却什么都不敢问。 尚姑姑和夏姑姑面目严厉的训话,要求众人谨言慎行,而去其他宫送衣服的活计也被暂时停止了。 觅双所在的院子还好,而另一个,章太监和时姑姑幽会的院子,从早上开始,便风波不断,气氛严厉。 这个院子中两个姑姑,一个韩姑姑,一个沈姑姑,韩姑姑留下看守章太监和时姑姑,而沈姑姑便急急的跑去向常姑姑禀报了。 院子中,隔着一层门,章太监焦急的想要破门而出。 反而是后一步醒来的时姑姑,眯了眯眼睛,淡定的看了眼被锁起来的门,说道,“别挣扎了,没用的。” 章太监猛的转头,看向时姑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是你,都是你,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章太监疯魔般的迁怒,“以前还好,做什么你心中都有数,最近你就像是疯了一样不管不顾,你想死还拉着我。” 章太监惨白着一张脸,虽然极力的想要挣扎,但他心中隐隐的有了一种预感,如今的他怕是在劫难逃。 这就让他更加的迁怒时姑姑了,要不是时姑姑,他们的幽会怎么可能这么频繁?又怎么可能一不小心睡过头被人发现后捉奸在床,都是时姑姑害的。 “呵!”时姑姑冷笑一声,道,“从你决定巴结我向上爬的那一天,你就应该想到这一天的,不能好处你享了,坏处你什么都不沾吧!” “你,你早就知道!”章太监不可置信的指向时姑姑,难以置信。 时姑姑反而很淡定, “等着吧,不过一死。” “你,你……”章太监指着时姑姑,骂道,“你,你这个毒妇,你得不好死,你害我,我跟你拼了。” 章太监猛的扑向时姑姑,时姑姑脸上闪过厉色,一把就将章太监掀翻在地了。 “呸!想动老娘,你还不够格,不过就是老娘的一个玩物,也敢跟老娘较劲。”时姑姑骂道。 章太监恨恨的看向时姑姑,但他知道,好吃懒做的他,身子敌不过健壮的时姑姑,知道心中发狠,最终,他冲向门,狠狠的拍打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被胁迫的。” 最终,章太监决定将所有能推的罪责都往时姑姑身上推。 时姑姑淡定的坐在那,“道,没用的,都得死。” 从她的病被揭露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了,最晚今年年末,她必定是要死的。 若是普通人,得了疯病后求一个恩典,也能出宫去过活,可是她不一样,她也算是主子的心腹,为主子办了太多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她这样的人,主子又怎么可能会放她出宫呢? 被诊断出疯病的那一天,她心中就能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了,而被常姑姑揭破的那天,她就知道,在新年来临前,主子必定会先一步处死她,让她永远的闭嘴。 所以,主子这是动手要她的命了吗?时姑姑如此猜测。 让她说,主子的手段还是温和了些,若是她处理这种事,必定让人来不及说一句话就去见阎王,而不是现在被关起来,若是问话的太监厉害点,她一个抗不住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主子那里怕是要吃挂落啊! 第36章 各方角逐 话说另一头, 韩姑姑和沈姑姑商议后,韩姑姑留下看守章太监等二人,沈姑姑则赶紧去浣衣局正院中找常姑姑。 发生了这种能要人命的事情, 不管她们这样的小管事是谁的人, 第一要紧的就是将事情禀报给浣衣局的一把手常姑姑,这不但是她们的职责所在,更是因为常言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 这种时候,浣衣局的常姑姑自然就是那个需要顶着的高个子的人了。 她们这种小管事, 在这个时候只要做一个矮人就好,等天塌下来高个子的顶不住了再说。 但是,在将消息禀报给常姑姑的这个过程中,不妨碍她给自己背后的主子通风报信,如此天大的丑事,又涉及到了嘉妃和端妃, 必然不会轻易了了的。 将消息禀报给主子, 既能让自己的主子不被蒙在鼓里, 也能让自己的主子见机行事, 有机会在这事中分一杯羹。 当然, 于她自己而言, 也能通过此事让她对主子表一表忠心,或许主子觉得她办事能力不错, 一个开心就将她调出浣衣局了呢! 毕竟浣衣局这种地方, 那怕是个小管事, 也不是号待的。 沈姑姑往正院走的时候,特意走了某一条路,在经过某一条特定的路途时, 与在某个门前无聊闲站着的姑姑说了几句话,候若无其事的离开,她这就是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她背后的主子。 如此一番运作,但沈姑姑只凭着直觉,便猜测到,此刻浣衣局中像她这种想着办法传递消息的人绝对不少也许少顷之后,这个消息在后宫中就满天飞了,毕竟,在宫中偷情,还被那么多人抓了个正着,事情太大了,也太恶劣了! 等沈姑姑见到常姑姑时,被章太监和时姑姑吓的差点跳出来的心,渐渐的平定了下来,为了给主子通风报信,为了不被灭口,她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接下来主子能从这里面得到多大的利益?她是生是死? 就看后宫的主子们如何博弈了。 “奴婢见过常姑姑。”沈姑姑躬身行礼。 “你如此形色匆匆的前来,可是有何事禀报?”常姑姑说道。 “奴婢与韩姑姑二人早起带人上工,进了院子后发现院内有异常,细查之下发现,时姑姑和章太监在院中偷情。”沈姑姑淡定的说道,也可以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但是,常姑姑却被吓坏了! “什么?偷情?”常姑姑被惊的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常姑姑不敢相信的说道。 “时姑姑和章太监在我们院中偷情,被奴婢们捉了个正着,如今正被奴婢们锁在房子里呢!”沈姑姑重复道。 这会,常姑姑也冷静了下来,若是说有人幽会她倒是听说过,但是偷情,还被抓,这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回过神来的常姑姑快速的在心中衡量此事的得与失,她问道,“有多少人看见了,可将消息封锁?” “我们院子所有人都看到了,但因为宫人们受了惊吓发出惊叫声,惹得周围的宫人都前来查看,看到的人应该更多了。”沈姑姑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因为所见太过于骇人,奴婢等人一时反应不及,没能尽早的将消息封锁住。” 沈姑姑的态度放的很底,她知道,在事情发生后没能将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这便是她失职了。 但是,若是她和韩姑姑在第一时间就将消息封锁住,让时姑姑和章太监偷情一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那的确体现了她的本事和能力。 可那么少的人知道,要是上面的人觉得这个丑闻不可容忍,想要灭口,她们所有人是不是都活不了了? 现在这样就好,知道这一桩丑事的人很多,上面的人就是想要灭口,法不责众之下,也很难办到,而和她韩姑姑也不过是得一个办事不利的名罢了! 受点罚总比丢了命要强,而且,这件事算下来,最容易让人责难的反而是常姑姑和时姑姑背后的人,常姑姑,谁让她是浣衣局的掌事姑姑呢,浣衣局出了事自然是她监管不力。 而时姑姑背后的人,金姑姑她们,自然也是要吃挂落的。 不出沈姑姑所料,听完沈姑姑的回禀,常姑姑立马就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也知道作为浣衣局的掌事姑姑,她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处境上。 或许有人在皇上面前吹一吹风,她不但要卸下掌事姑姑一职,还要受点惩罚。 即便此刻常姑姑的心中是翻江倒海,但她快速的冷静下来,一边算计她在此事中担的责任,如何脱身,一边算计她能从此事中收获多少益处。 这个时候,常姑姑庆幸时姑姑是金姑姑的人,庆幸浣衣局的副掌事姑姑是金姑姑,而金姑姑背后的主子另有他人,或许她能从此项上面找到突破口既能让自己脱身又能进一步的打压金姑姑。 “你立即回去关闭院门,所有人不得进出,并统计出从事发后进到院子中的宫人名单,我随后就到。”常姑姑说道。 “是,奴婢立即去办。”沈姑姑答应一声后离开。 见沈姑姑离开,常姑姑招了招手,便有宫人上前。 “你立即去娘娘处,将刚刚沈姑姑所说之事禀告娘娘,看娘娘可有什么吩咐?”常姑姑说道。 “是”面容极其普通,不引人注目的宫女答应一声后离开。 常姑姑这才起身去往事发点,一路慢行,只希望等她到了院子后娘娘的命令也能赶到。 后宫的一处宫殿中,一三十来岁,长相颇为端庄内敛的后妃语带不屑的说道,“嘉妃,一外邦之女,嫣敢谋算后嗣?” 其身边一心腹宫女说道,“娘娘息怒,嘉妃入宫多年不得生育,想来是个不能生的,无子无嗣,任她再得宠,待她年华老去,也不过是一失宠妇人罢了,那时,还不是任由娘娘捏扁捏圆。” 妇人脸带笑意的说道,“嘉妃,说她蠢,确是宫中最得皇上宠爱的,说她聪慧,却一心扑在宫权上,疏忽了身子难有子嗣,呵呵,女人啊,若是没有个儿子,争得再多的宠爱有什么用?” “娘娘说的是,嘉妃因小失大了。”宫女附和道。 “呵呵,小聪明不断,一个有疯病的人也敢留在宫中任用,若上次不是拿了本宫的把柄交换,本宫定让她在浣衣局的势力折损大半。”妇人语带不满的说道。 “这次,嘉妃需得连本带利的还给娘娘。”宫女说道。 “你说的是。”妇人答应一声道,“你让人去嘉妃处传个话,就说本宫说了,让金姑姑退出浣衣局,本宫便由得时姑姑自尽,若不然,本宫定让常姑姑好好审一审那时姑姑,到时候时姑姑所示顶不住说些什么,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刻的妇人,虽然抓住了嘉妃的一个把柄,若是牢牢的抓住,是能从嘉妃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但是,若是她来硬的,嘉妃执意反抗的话,她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怕就怕她们两虎相斗时被别人所趁,两方俱伤却被第三方捡了大便宜,那就不好了。 不如就请嘉妃主动退让吧,与她来说,是毫无所伤的彻底掌控一局,与嘉妃来说,能最大可能的保存下来有生的力量,到也算是两全之策。 “是,奴婢这就去办。” 另一个宫中,一长相大方明丽的妇人,一脸的寒霜。 “求嘉妃娘娘恕罪!” “哼,上次她给本宫闯下大祸时本宫就不该留她的命,如今倒是长本事了,敢将天捅一个窟窿出来。” 长相美丽的人就是发怒,也让人赏心悦目,但她身边伺候的宫人完全不被美色所迷,反而战战兢兢的。 但是,这个明丽的宫装妇人明显忘了她之前留下时姑姑一命是因为面对常姑姑等人的咄咄逼人,她需要时间派人从时姑姑手中接掌她手中的势力,只有面对面的交接,才能最大可能的掌控先前的势力而不被常姑姑等人所趁。 她更忘了就在几天前,她还在想,那时姑姑不争气得了不得留在宫中的疯病,但她怎么可能放心的让她出宫去,若是时姑姑出宫后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她在宫中的日子怕是要不安生了,念在她为她效力多年,待安排下去的人接掌了时姑姑手中的势力,便在年前赐她一死吧! 时姑姑一死,她让人照顾一下时姑姑的家人,也算是主仆一场的情分了! 可惜,这时姑姑竟然又给她捅了篓子,还是如此大的、稍不谨慎,怕是要在皇上面前吃挂落的篓子。 真是可恨、可杀! “吩咐下去,让她找机会自尽,念在她为本宫效力多年,本宫留她个全尸。”嘉妃眼中闪过恼怒,为了安抚时姑姑,不让她乱说,闯下天大的祸事,她却只能轻罚。 “娘娘仁善,奴婢这就去办!”宫女答应一声后退下。 一会,有宫女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轻声在嘉妃耳边说了些什么。 嘉妃的神色有些阴沉,眼中恼恨之色愈加的浓烈,稍顷,她说道,“答应她,让金姑姑收敛宫中势力蛰伏起来,以待时机。” 原来,刚刚想要和嘉妃做生意的人来了, “是”宫女答应一声后退了出去。 这两方的较量先不说,只说另一边,一处宫殿中,一优雅的宫装妇人在殿上赏梅煮茶。 轻轻的端起煮好的茶放在鼻间嗅闻,眯上眼睛一脸的享受,道,“从梅花上收集来的雪水煮出来的茶味道就是不同,只是闻一闻便雅致的让人身心舒畅。” “是,娘娘煮茶的功夫就连皇上都佩服的紧。”一旁的宫女附和道。 这时候,有一个宫女低着头走了进来,她悄悄的对一旁的心腹宫女说了两句话,然后心腹宫女才到了这妇人身边,在其耳旁轻声禀告。 这妇人笑了,素雅干净的笑容,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寒。 “端妃姐姐和嘉妃姐姐关系可真好,又瞒着我们这些姐妹自己玩,这怎么可以呢? 瞒着我们这些姐妹也就算了,怎么能瞒着皇上呢?皇上可是她们的夫啊,本宫好心帮她们找补一下,你去帮端妃姐姐和嘉妃姐姐和皇上分享一下。” 妇人的语气轻快、风趣,丝毫看不出她是在算计人,且还是一连算计两人,干的还是在背后捅刀子的事。 她身旁的宫女似是习以为常,面色平静的答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第37章 盒饭一 浣衣局中, 常姑姑赶到现场时,院子已经被封锁了,她走进院中发现, 里面不光有本院子的人, 还有其她院中的人,这大约就是来看热闹的了。 对此,常姑姑是十分恼怒的。 她来的这一会, 浣衣局中关于章太监和时姑姑偷情被抓了个正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不用说, 常姑姑就知道这必定是这些好管闲事的宫人干的。 对她们来说,若是能将此事的流言控制在一个小的范围内,等皇上知道时就将此事办妥,虽然失职,皇上或许会心中不满但应该不会说什么,但若是闹大了, 那怕是她们处理的再完美, 怕是在皇上那里也交待不了啊。 若说常姑姑不满这些多事的宫人, 那么对这个院子中的管事韩姑姑和沈姑姑, 则是更加的不满。 发生了这种事, 若是真心办差, 谁不是第一时间封锁消息、降低影响,怎么韩姑姑和沈姑姑就被吓得忘记封锁院子, 让其她人进来了? 如今这个流言传的满宫都是, 就算是皇上原本不关注这种事, 这种影响下怕也是要过问了。 流言传开之后造成的后果,或许她们能借此机会得到些什么,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么,她完全有理由怀疑韩姑姑和沈姑姑是其她后妃安插在浣衣局的钉子。 既然不惜暴露钉子也要如此行动,那就别怪她回头将沈姑姑和韩姑姑查个底朝天。 “来人,将院中众人请到侧房看守起来。”常姑姑说道。 很明显,常姑姑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院子中知道详情的众人。 “是” 这时,常姑姑派去给她背后的主子传话的宫人也回来了,宫人在常姑姑耳边低语几句,常姑姑点了点头,看向和这个宫人一块来的另一个面容普通的宫人。 等传话的宫人离开后,常姑姑道,“将时姑姑和章太监分开关押审问。” “是” 随常姑姑后来的身强力壮的宫人和太监上前,打开了被锁起来的门。 太监们上前将章太监控制了起来,宫人们控制着时姑姑,将人往不同的屋子中塞,这个时候,随着传话宫人来的那位面容普通的宫人,也加入了控制时姑姑的宫人行列。 被拽出了屋子后,时姑姑一眼就看见了那位面容普通的宫女,她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恐吓。 霎时,时姑姑便感觉自己浑身发软,四肢使不上劲了。 这是被吓得狠了! 时姑姑的眼神随着那位宫女的动作而移动,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宫女向她走来,然后,自己的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 时姑姑的眼神和那宫女的眼神相撞,还来不及反应,时姑姑便看见那宫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时姑姑的心,凉透了,她知道,这是主子让她自裁呢! 虽然从被常姑姑发现有疯病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活不了了,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她一直心存侥幸,想着或许她不用死。 可是,今天,主子明确的下达了命令,打破了她的侥幸之心。 像是死狗般被拽到了一处暗室中,等人走光,门被锁上之后,时姑姑伸开了手掌,看到了手心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小纸包,颤抖着用手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黑色的粉末,这东西,这东西…… 时姑姑的心在颤抖,或许是报应吧,她曾亲手为别人送去了多少个这样的东西,而今天,也终于轮到了别人为她送来这东西。 想起了过往,也想起了她的结局,一时间,时姑姑老泪纵横。 最终,已无力反抗的时姑姑,眼中含泪,颤抖着手将夺命的药粉吞了下去。 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知道时姑姑有没有后悔。 常姑姑在院子中亲手接过了金姑姑递来的某样东西,也亲眼看着那个宫女去送了时姑姑一程。 常姑姑淡定的点了点头,道,“让人询问院子中的人,还有哪些人来了这个院子,又走了?” 一会之后,便有人拿着名单过来递给了常姑姑。 常姑姑看了看名单竟然有四五十之数。 “将这些人拘起来问话,还有,让人去审问一下章太监。”常姑姑说道。 常姑姑万分肯定这章太监不是他们这一方的人,那不妨去审问一番,或许会有什么收获呢?再不然,这章太监与时姑姑对食,关系亲密,或许会知道些时姑姑这一方的某些秘闻。 现在金姑姑是暂退了,但能多抓些把柄有备无患。 现在的常姑姑只希望自家主子和嘉妃二人联手能稳住皇上,或者等皇上过问时,她们已经将此事处置妥当了。 但很多时候,想象往往美好的,而现实很残酷,她希望自家主子和嘉妃能稳住皇上,但这宫中的后妃有不光是只有这这两位,她们想要压下去,自然也有人想要专门挑起此事。 这不,看到她的副手向姑姑脸色焦急的来找她,常姑姑便知道,事情怕是有变啊! “常姐姐,皇上身边的丁太监来了。”向姑姑说道。 她也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便立马赶来通风报信。 向姑姑话落,果然便见威风凛凛的丁太监领着一大波人往这边走来了。 皇上身边的人,在宫中的地位向来很高,更别说是这丁太监,也算是皇上的心腹之一了。 常姑姑和向姑姑等人连忙客气的迎了上去。 两方向汇,常姑姑客气的招呼,“丁公公。” 在宫中,只有有地位的太监才能被称为公公。 “常姑姑!”丁太监态度客气,但行动颇为强硬,“皇上命杂家来接受章太监以及宫中留言一事。” “是”常姑姑应承后解释道,“涉事太监和宫人已经分开关押了,这是我让人问出来在场之人名单。” 宫中的后妃都不敢得罪皇上身边的心腹宫人,她们这些宫人就更不敢了,能给 对方方便的就尽量要给对方方便。 “嗯!”丁太监也不推辞,直接让人将名单接了过来,点了点头后道,“好了,现在让杂家见见这时姑姑和章太监。” “是”常姑姑颇为淡定的上前领路。 关着的房门被打开,丁太监只看了屋内的情况一眼,脸色便有些不好了,他身后的太监上前查看后说道,“禀告公公,时姑姑已气绝而亡。” 瞬间,丁太监看向常姑姑的眼神便有些不同了,眼皮子底下犯人死了,杀人灭口? 第38章 成长 常姑姑见丁太监神色, 脸上闪过焦急之色道,“怎么回事?” 丁太监并不说话,常姑姑连忙上前查看, 一看到眼前的情况, 她也是大吃一惊,声带惊疑道,“时姑姑不会是死了吧?” “这就要问姑姑你了, 毕竟人是你关押着的,且你来的时候, 人还活的好好的呢!”丁太监不太给面子的说道。 丁太监的话中透露出的消息太多了,比如,他是如何知道常姑姑来的时候,时姑姑还未死,那个时候,丁太监一行可还没到呢! 果然, 能在宫中出人头地的, 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 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丁太监是皇上的心腹之一, 也是皇上在后宫的眼睛, 很多事情, 丁太监知道了,也就意味着皇上也知道了。 当然, 皇上会不会在意, 又会不会插手管,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常姑姑混迹宫中多年,她太知道如何和丁太监这类人打交道了。 只见常姑姑脸上闪过懊悔之色,也不见她辩解, 干脆的说道,“是奴婢的过失。” 当然,常姑姑虽然认错,但并不会承认时姑姑是她弄死的。 反正人确实不是她弄死的,她不过就是给了对方一点便利罢了。 嘉妃想要弄死时姑姑,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若是丁太监真的有本事,那就往嘉妃身上查吧! “章太监呢?可别也死了。”丁太监的话中带着警告。 介于同样的关押方法时姑姑已经死了,常姑姑也不敢保证的说道,“应该还好吧!” 丁太监看了常姑姑一眼,慢腾腾的说道,“看来姑姑的能力有限啊!” 常姑姑脸上心中一慌,脸上露出几分苍白之色来,虽然说四妃联手架空了皇后,共同协理后宫,但是有些事情只要皇上一句话,就会改变。 常姑姑有些担忧,若是丁太监在皇上面前进谗言,让皇上觉得她能力不够不足以管好浣衣局,要免了她的职,就是她的主子,怕也是无力改变。 “是奴婢失职了,这章太监要是也死了,奴婢定会给公公一个交待的。”常姑姑说道。 刚刚那样说,只是因为时姑姑死亡一事。 在她的看守下时姑姑死了,那她又怎么敢保证章太监也无事呢?那样不就是明显的告诉丁太监,在时姑姑死亡一事上她也插了一脚吗?不然怎么敢保证在同等看守条件下章太监万无一失? 但实际上,她还真就敢保证章太监绝对活着,她在浣衣局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要是有人能在她亲自安排下的看守眼皮子底下将人给害了,她这浣衣局掌事也就不用当了。 只是,现在,她不好肯定的保证罢了! 丁太监一个示意,便有人上前将时姑姑的尸体拖走了,别以为死了就完了,有时候四人能告诉他们不少的真相呢! 常姑姑对此一点都不担心,毕竟下手的人是嘉妃派来的,就是查,也会查到嘉妃身上,牵扯不到她身上。 在丁太监的示意下,一行人又去提章太监。 这会子,不用推门进去,他们都知道章太监活的好好的。 因为,章太监状态十分好的巴着门,口中道,“冤枉,冤枉,我是被胁迫的,我是被时姑姑胁迫的。” 丁太监一个示意,便有人打开门走了进去。 刚开始,章太监看到门开了,眼中闪过金喜爱,但眼中的惊喜不过刹那,便被随后出现的人吓到了。 章太监刚要说话辩解,就被捂住了嘴巴。 接下来,门关上了,门里面关着章太监,还有刚刚随丁太监来的几人,众人都明白,这是在审问章太监呢! 常姑姑的眼神闪了闪,按道理来说,若是皇上知道了此等丑事,震怒之下应该不会详查,反而会直接命人将涉事宫人杖毙。 但是,丁太监来了,当然,她也知道,丁太监来的重点应该是在流言一事上,但丁太监一来就想接手时姑姑和章太监,而不是直接将人杖毙以儆效尤,或许丁太监来的时候,领会了皇上的某种圣意。 比如,详查一下是谁给了章太监敢淫乱后宫的胆子,详查一下宫中像是章太监和时姑姑这样的人还有没有? 若是心思再阴暗些,还可以猜一下皇上是不是担忧宫中不受宠的后妃被太监亵渎,再或者名义上是他的女人的宫女们,有没有被太监染指。 这些,都是章太监和时姑姑一事有可能引起的后患。 不受宠的后妃有可能被太监亵渎,这事在后宫中的确有,但只有这后妃彻底失宠,不可能复宠的情况下才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多数发生在被打入后宫的后妃身上。 若只是失宠的后妃,皇上在宫中的威仪颇深,应当没有人敢下手。 至于宫中的宫女们,其他宫中的宫女随时都有可能被皇上宠幸,贼心不死的太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 倒是浣衣局中的宫女们,都说进了浣衣局的宫女未来早已经注定,是见不到皇上也绝对不可能得到皇上宠幸的,说不定还真有贼胆包天的太监敢出手。 常姑姑猜测,会不会有人贼胆包天在她眼皮子底下动了浣衣局的宫女而她不知道呢? 答案是可能微乎其微,有这个癖好的太监本就稀少,更何况若是敢将手伸向还未被皇上宠幸过的宫女,死路一条,不怕死的人有,但能好好的活着谁愿意去死。 常姑姑松了一口气,能查到她失职的地方,越少越好。 时姑姑和章太监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只见丁太监拿着名单,对手底下的人一声令下,众人便凶神恶煞的去了其她院子,常姑姑知道,丁太监开始处理留言一事了。 先是确认到过这个院子的人,都被一一的关押,并让她们说出还有谁同进了院子的,再之后,从这些宫女话中审问出来的其她可疑的人也被带了过来审问。 觅双就是这个时候被带来单独问话的,见觅双的身影从他眼前走过,丁太监眯了眯眼睛,这个宫女她认识,叫做觅双,曾经引起过皇上的注意。 不过,这个宫女应当不能肯定那天见到的人是谁,而且,当时他躲在暗处,这个宫女只看到了皇上,并没有看到他,应当是不认识他的,不过,能让皇上注意到,丁太监还是给了觅双几分关注。 这个院子中一片腥风血雨,觅双所在的院子也不安宁。 话说,她们送衣服的共七人,被喊去问话的有七人,只回来了六人,但是,院子中众宫女看到她们六人回来,似有避讳,好像是她们六人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谁接触就会传到谁身上似的,浑然忘记了往日里,她们围着这几个干着“体面”活的宫人姐姐长姐姐短的套近乎。 趋吉避凶是人的不能,没有深厚的关系谁愿意为你冒险,这一点觅双很了解。 因此,当四喜朝她走来时,觅双心中颇为震撼。 “你回来了?没事吧!”四喜的眼中有惊喜,有安慰。 觅双点了点头,道,“嗯,只是叫过去问了几句话,核实完我们没有说谎后就让我们回来了。” 四喜点了点头,似是要为觅双解一解围,眼神中带着几分气愤和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们也真是的,不过就是被叫去问了几句话而已,你们有什么好担忧的?若是真的有事,觅双她们还会被放回来吗?” 见宫人们眼带犹疑,似是动摇但又没有下定决心相信,四喜补充道,“她们真的没事,不会连累到你们,你们没看见真正有事的那一个没有被放回来吗?” 四喜的话提醒了众人,阿梅没有被放回来。 为什么呢?去的时候明明是七人,回来的时候却是六人,而且她们干的也是一样的活计,那么…… 谁都不是蠢笨的,一时间便都猜到了阿梅被关押是因为早上阿梅听到那个院子中有动静时进去查看了,也就是说见证了章太监和时姑姑偷情。 一时间,众人心中俱是担忧,不是担忧阿梅,而是担忧她们自己,因为早上的时候阿梅八卦说给她们听,当时她们想着法不责众,听的人多,便毫无顾忌的听了,有些人还好奇的打听了几句。 明明知道这是一桩丑闻,宫中过的丑闻听见、看见了最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可她们仗着人多,看热闹似的听了。 当时想着人太多了上面的人应当不会追究,但是现在上面一副要严查严办的样子,会不会牵连到她们身上呢? 这时候,有人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就不该想着看热闹去听闲话,更有些心性不好的人心中怨上了阿梅,怨阿梅讲给她们听。 “我们,我们会不会有事?”一个宫女焦急的问向觅双等人,因为被带走的觅双等人明显知道的要比她们多。 众人焦急、担忧的看向觅双等人,想要在觅双等人身上找一个答案,那怕知道她们说的也不会有多准,但就是安慰也好,这个时候的她们,已经顾不得刚刚因为这几人是被叫去问话的,她们怕惹祸上身而干出了孤立人家的事。 这就是人心!觅双冷静的在侧,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令人心酸的是,本该有人教导觅双这一切的,但如今,她只能一个人悄悄的,细心的观察周围的一切,然后细细的回想思量,一段一段的琢磨,掰开了揉碎了的分析,这让她逐渐的成长。 第39章 染血 安抚了院中骚乱的宫人, 觅双等人送衣服的活被暂时的停止了,她们只能干点别的。 不一会,尚姑姑和夏姑姑来了, 她们的脸色不太好看, 大概是被训斥了吧! 见两位主事面色不善,院子中的宫人行事更加的小心了,就怕一不小心成为两位姑姑迁怒的目标。 众人避让着两位姑姑, 但两位姑姑反而找上了众人。 “都过来集合。”尚姑姑说道。 众人忐忑的对视一眼后小心翼翼的上前,这期间, 都磨磨蹭蹭的不敢站在最前方,因为最前方会与尚姑姑、夏姑姑面对面。 这个时候的觅双当然也不会出头去站在最前面,她太知道在艰难的环境中,泯然与众是一个人最大的保护色。 众人的动作被尚姑姑和夏姑姑看在眼中,尚姑姑还好,夏姑姑满脸的不耐, 呵斥道, “还不快点是想要受罚吗?” 众人碍于夏姑姑盯着的视线, 有几个运气不太好的人站在了最前排, 而觅双, 她既不在最前也不在最后, 就这样混在人群中。 宫人们站好后,夏姑姑看向尚姑姑, 问道, “你来?” 尚姑姑微微一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夏姑姑脸色一僵,但强撑着道,“尚姐姐你是这院中的管事, 应该的。” 尚姑姑和夏姑姑的互动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觅双自然也看在了眼中,她垂下眼帘猜测,为什么夏姑姑态度大变? 以前,夏姑姑可是鼓着一把劲、仗着她对这个院中比尚姑姑熟悉,事事都要与夏姑姑争,似是想要将尚姑姑压下去、坐稳这个院子中的一把手管事。 就是今天早上,夏姑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呢! 怎么早上出去禀告了一下后回来,夏姑姑的态度就变了,确切的说是怂了, 现在夏姑姑的态度就像是要事事以尚姑姑为先似的。 时姑姑和章太监一事,影响这么大吗?连和时姑姑一个阵营的夏姑姑,都因为连累萎了! 只见尚姑姑淡淡一笑,当仁不让的上前站在了最前列。 “等会所有人去大院集合,记住了。”尚姑姑面色越加的严肃的强调,“出去之后谨守本分,不可多言,不可胡言乱语,更不可擅离。” 浣衣局最大的一个院子,也是浣衣局的核心,像是常姑姑等人,日常就待在那个院子中,也没有名字,众人只是大院大院的叫着。 一般,去那个大院,都是有正事要宣布。 “是”宫人们集体又整齐的答道。 “走吧!”尚姑姑吩咐道。 “是”夏姑姑答了一声,道,“两人一排,跟我们走。” 迅速的,宫人们两人站成了一排,跟随这尚姑姑等人出了院子。 因为是两人一排,队列有些长,前头的人都出去了好一会了,后边的人还没有走完。 觅双和四喜两人站成一排,安静的站在队列中,等出了院子,觅双看见了其她宫的人,也像她们这样,被管事姑姑领着,整齐的往大院走。 也许是因为不知道前面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忐忑之下,众人都很安静,不敢说话也不敢四处张望。 到了大院之后,觅双看到院中已经等待了很多人,就像是她们这样的宫女,有几百个。 但最显眼的还要属院子的最中央,站着几个“大人物”。 常姑姑、金姑姑都在,而让觅双心中一惊的是那个太监,这辈子她应该还不认识,但是上一辈子,她见过那人,皇上的心腹太监丁太监。 因为上一辈子的事,她见着这丁太监也有些犯怵,那可是皇上的心腹,他的一举一动很多时候都代表着皇上的态度。 而上一辈子,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皇上的欢心,自然,也从没有得到过好脸色。 觅双低着头不敢再看,她怕自己泄露太多的情绪让人察觉。 低着头好一会,觅双的心情才平复了下来,再抬起头时,她能够用平常的心态看向最中央的人了。 常姑姑和金姑姑都在,还有浣衣局中的其他几个举足轻重的姑姑和太监,不过最惹人注目的就要属丁太监了。 皇上身边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一举一动似都带着锋芒,而常姑姑等人,都不敢轻易的忤逆,这就越加的显得丁太监身份的不同了,更别说丁太监身后站着那么多一看就身强力壮、满身戾气的人。 院子中站有几百人,但还不断的有宫人在姑姑们的带领下来到院子中。 觅双估算着,宫人的数量差不多有五六百时,再没有宫人来了。 这么多人站在这,常理来说应当很嘈杂,但现在的院子中,十分的安静,无人敢发出声响,于是,有宫人上前对着丁太监禀告的时候,觅双等人也听了个正着。 “禀告公公,浣衣局人都来齐了。” 丁太监挥了挥手,便有人拖着两人上前,一人是那章太监,另一人是时姑姑。 章太监被绑着,双目发红,似是不甘挣扎,而时姑姑,一动不动的,像是昏过去了,这个时候的觅双不知道,时姑姑早已经服毒自尽,被拖上来的是时姑姑的尸体。 不用丁太监说话震慑,院子中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常姑姑,这两人所犯之事,按宫规该如何处置?”丁太监突然问道。 “按宫规该杖毙。”常姑姑说道。 “那就杖毙!”丁太监厉声说道,他声音中的狠意让众人心中俱是一惊。 这时,又听丁太监说道,“至于时姑姑,别以为死了就能逃脱处罚,不是还有鞭尸吗?来人,行刑。” 丁太监的话让众人俱都是失色,时姑姑竟然已经死了,那刚刚被拖上来的,是时姑姑的尸体? 意识到这些的时候,院子中异常的出现了喧哗,倒不是说话,而是惊闻时姑姑已死,她们看到的是时姑姑的尸体中时的抽气声。 谁知还没从这些中回过神来,就惊闻丁太监要鞭尸,众宫人俱是被丁太监如此狠毒毒辣的手法吓的抽气声不断。 觅双也被丁太监的毒辣吓的脸色苍白,但她不敢出声。 丁太监似是对院中的喧闹很不满,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瞬间,院子中便安静的落叶可闻。 “都睁大了眼睛看看,这便是违反宫规的下场!”丁太监毒辣的说道。 丁太监身后的另一个太监上前,高声说道,“观刑时,不可喧哗,不可闭眼,不可东张西望,不可……” 总之,丁太监这是要让她们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场刑罚。 章太监和时姑姑被置于中间的空地上,身强力壮的太监拿着板子上前。 “行刑!” 一声令下,板子一下一下的打了下去,这时还有监察的宫人上前查看是否有宫人阴奉阳违、闭上了眼睛或是是将眼神转开。 因此,所有人,那怕是心中再如何的害怕,都得眼睁睁的看向那个行刑的地方,觅双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指甲因为太用力掐在掌中,刺痛感让她保持了站立不到。 而那一下一下的板子声,像不是打在那两人身上,而是打在了觅双的心中,一声声的都在拷问着觅双。 也许很短的时间,也许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但觅双觉得像是过了几年那么久,原本还大力挣扎的章太监变的悄无声息,板子声终于停下,而觅双,她的身子晃了晃,勉力站稳了。 “扔去乱葬岗喂狗!” 丁太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让人听不真切,但却真实的感受到了那股子狠绝。 “不是还有几个有心效仿这两人的吗,一起处置了!”丁太监又说道。 话落,便有人拖着几个捆绑着的人扔到了最中间的空地上。 “杖毙!” 板子声再次响起,这一下子,觅双差一点、差一点就栽倒在地了,为什么会牵连这么广? 这个时候的觅双,心中翻江倒海,她再一次的发现宫中是如此的残酷,看着自己尚且白皙的双手,只是为了在时姑姑和章太监面前自保而不得不为之,她这双白皙的手已经粘上了鲜血吗? 她见过太多的生死,但是她上一辈子,就是被人害的处境凄惨,心中念着的都是别人的不得已和恩情,从来没有想过报复,至她惨死,她的双手从未沾染过血迹,更未染上过人命。 而今,不过是缘与一场自保,就让浣衣局的大院中染满了血迹,那她未来的路又会如何呢? 觅双有片刻的茫然,双手染上鲜血的感觉太过于痛苦,可她知道,浣衣局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而后宫,那是比浣衣局要凶险白倍、千倍的地方,她未来的路又该如何走呢?是不是每一步的前行都伴随着鲜血和人命? 并不是后悔,也不是犹豫,她的目标从未改变,可是心中却涌上彷徨和茫然。 觅双的眼神有些茫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被处置的人被带走,也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结束的,茫茫然的随着大家一起行动,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院子中,而四喜,正扑在她的怀中痛哭出声,本该放声哭泣宣泄情绪,可因为害怕,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呜咽声。 第40章 决心 觅双搂着四喜,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四喜的颤抖,以及她心中的惶恐。 没有办法,那怕是她现在回忆起来, 都感觉到刚刚的一切太过于可怕, 更何况是对相对于比较单纯的四喜。 将一个活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杖毙不算,就连尸体都不放过,觅双清楚的知道这是丁太监借此立威, 她也知道,经过此事, 浣衣局中之人怕是人人对丁太监畏之如虎。 最重要的一点,丁太监借此告诉了所有人,不管是常姑姑还是金姑姑,在皇上震怒的情况下,都没用,这宫里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 永远是皇上, 是的, 是皇上。 那怕竭尽全力的安慰着四喜, 觅双也能感觉到自己双手的颤抖, 将心中的万般心思深深的埋下去, 不露分毫。 “觅双,你害怕吗?”四喜抬起头, 红通通的眼圈, 湿润的眼睛, 眼巴巴的看着觅双。 怕呀,怎么能不怕吗?可是,这话她不能说。 “没事的, 只要不犯错,这些刑罚就不会降临到我们身上。”觅双安慰四喜说道。 也许是觅双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出的话,这让她的语气带着些飘忽,是啊,她那里说得出这话,要知道她上一辈子并未犯错,可是结局,比今日所见的所有人都惨。 今日这些人,落得这般结局,还能说一句咎由自取,可她上一辈子呢!顺从了一辈子,迁就了别人一辈子,时时刻刻想着让一步,可最后呢?从被推上龙床开始便受尽了白眼,怀孕后更是日日活在别人的风言风语中,最后,刚刚产下皇子,便被人活活的捂死了! 不犯错就不会被罚这句话,觅双亲身经历,这不过是一句谎言。 可是,此刻这句话确是安慰别人最好的话了,就像是所有人都相信着好人有好报这句话。 “不是的,不是的。”四喜同样不相信这句话,她哽咽道,“若是真的如此,我们在浣衣局的日子也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四喜,你相信我,虽然不是绝对的,但大多是情况下,只要不犯错,就不会有刑罚,而且,我们这么多年在浣衣局被磋磨,那是因为时姑姑的缘故,如今时姑姑不在了,我们的日子必不会那么艰难的。”双说道。 虽然大多数管事姑姑和太监们都钻到了钱眼里,但像是时姑姑那样挖空了心思磋磨人、就为了敛财,这种程度的,毕竟是少数。 如今时姑姑已死,夏姑姑不敢反抗尚姑姑,那以后这个院子中,做主的人应当就是尚姑姑了。 观尚姑姑平日为人,其就算是爱财,也不至于像时姑姑那样残暴,如此一来,她们的日子应当会好过很多。 这一晚,浣衣局中有太多人的人陷在噩梦中不得清醒,而觅双,很少见的梦到了她上一辈子,似乎她刚刚生产完,然后笑眯眯的梁小仪走了进来,那怕是梦中,梁小仪还未有动作,那种刻入骨子里的寒冷和绝望已经袭上她的心头。 像是冬日里掉入寒冷的湖水中,那种冷能渗透到骨子里,窒息以及绝望,让觅双难受的无法呼吸。 不,不对,她活过来了,这段时间的经历仿若是黑暗中的一点点光,让觅双相信这不是结束,现在的经历一定是一场梦。 费尽了心力从梦中惊醒,大冷的天觅双觉得自己被汗粘湿了衣服,明明是通过睡眠能让人养精蓄锐,可觅双却觉得,这一觉,让她更加的疲乏了。 梦中感触到的那种绝望和寒冷还未散去,痛苦的让她心有余悸。 今日丁太监下重手处置人时的惨状让她的心态出了一点点缝隙,可一场梦,只是重新感触了一下那种让人绝望悲伤的情绪,觅双的决心再次坚不可摧,她也更加渴望一往无前。 觅双回头看了一下身边的四喜,发现四喜同样睡的不安稳,睡梦中还皱着眉头,脸蛋上还有泪痕。 觅双往四喜身边挪了挪,两个人窝在一起,好歹也能稍有点安慰。 第二日,觅双等人起身后,还没来得及去吃早饭,便被通知,去前院中听尚姑姑训话。 觅双和四喜双双挂着黑眼圈出门,但出了门之后发现,她们并不异常,是个宫人中有七八个是同样挂着黑眼圈的,看来大家昨日里都没有睡好。 到了前院一集合,差异就体现出来了,尚姑姑、夏姑姑、青竹等人,脸上毫无异色,看来昨日里睡的不错。 而今日早上,与往日里不同的不光是没有了时姑姑,就连夏姑姑的站位,也发生了变动。 往日里要训话时,常常是时姑姑、尚姑姑、夏姑姑三人站成一行,有一种不分大小的感觉,今日,时姑姑已死,夏姑姑退居二线,尚姑姑一人站在最中央的位置。 这是不是说,从今往后这个院子中,做主的那个人变成了尚姑姑了。 “啪啪!”尚姑姑只是拍了拍手,院子中众人瞬间便站好了队、保持了安静,几年来这个院子中第一次出现如此有效率的情景。 丁太监这威立的,太有震慑了! “以前,这个院子由时姑姑掌管,所有的事都是时姑姑说了算,规矩,难免松散了些,从今日起,每一个宫人必须严格按照宫中浣衣局定下的规矩行事,若有违反,自有刑罚加身!” 尚姑姑说话的语气特别严厉,这也是这个院子中的人第一次看见尚姑姑发威,果然不同以往。 只是略微有些咬重了音的“刑罚”二字,让院中众人心中一跳,很是惧怕。昨日里丁太监向她们展示的“刑罚”太过于吓人了,今日里只是提起这两个字,就让人心有余悸。 觅双紧了紧抓着四喜的手,她知道尚姑姑现在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她们所要做的,就是不要撞在尚姑姑的茬上。 “当然,在有些事上,我也不会苛责大家。”尚姑姑突然话锋一转,语气温和了很多。 “我知道时姑姑性情残酷,对院中人非打即骂,但我不是那种人,只要你们不犯错,好好的干活,我也不会像是时姑姑那样,磋磨你们!”尚姑姑再次说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火烧完了后自然就要收买人心,尚姑姑言语之间稍微挑拨带着丝拉拢,院子中众人便越加的痛恨时姑姑。 对尚姑姑要管理院子,很是欢迎了。 如此看来,尚姑姑不愧是从常姑姑手底下出来的,手段之高超,不是像莽夫般的时姑姑可比的。 第41章 时机来临 时姑姑一事, 让尚姑姑相当顺利的接手了这个院子中一切权利,也许是刚开始接手,尚姑姑现在的行事很是温和, 让众宫人越加感念尚姑姑的好了。 觅双当初混上送衣服的活计是通过尚姑姑手底下的青竹, 如今随着尚姑姑高升,青竹的地位也越加的高了,因此, 送衣服的七人被撸下去了三人,其中并没有觅双。 当觅双干满了半个月的时间后, 还不等觅双去找青竹,替觅双班的人已经到了,看来虽然需要花不少的钱,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干的。 也是这几日,觅双送衣服时听到了不少关于后宫中主子们的消息,听说, 那日时姑姑被杖毙后, 皇上训斥了嘉妃。 于是觅双猜测, 莫非这时姑姑是嘉妃的人?因此皇上才迁怒与嘉妃。 这一切的不过是觅双的猜测, 虽然无法百分百的肯定, 但觅双行事越加小心了, 她知道,凭她如今的地位, 万不能泄露一点点时姑姑之事是她谋划算计的, 不然, 那些后宫的主子们对付她,怕是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半个月的时间到,觅双也告别了送衣服的活, 每日里和四喜浣洗衣物,虽然冬日里格外的寒冷,洗衣服的活计很艰苦,但不用挨骂也不用挨饿,日子还算过得去。 觅双想着,若是她心中没有那份放不下的执念,在浣衣局中长长久久的过这种劳作的活、不用赌上性命去后宫挣扎,大约也是可以的。 可惜,她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单纯的人了,这辈子,那怕是前路艰险,她也是要去闯一闯的。 离着年节越来越近,宫中过年的氛围也越来越浓烈,但是,觅双她们所在的浣衣局,却越来越忙,从每一日可以准时下工,到了每一日有着洗不完的衣物,再到她们就算是干完浣衣局的活,其她宫的人忙不过来会来浣衣局借人。 就这样一直忙碌,直到皇上在年末赐宴群臣、会见皇室宗族,她们忙到了午夜。 当除夕到来,所有宫殿的宫人都高兴坏了,因为按照往年的旧例,全年也就这一日宫中皇后会降下懿旨,准许宫人们休息一日。 果然,和往年一模一样,还是那个时间点,皇后的懿旨下来了,宫人们不但得了赏赐,还准许休息一日。 四喜拉着觅双的手高兴的快跳起来了。 “觅双觅双,皇后娘娘的赏赐好丰厚哦,这两个月我攒下来的钱过去一年都攒不到呢!”四喜开心的说道。 “我也是。”觅双重复道。 过去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得到的月钱几乎都用来打点关系了,想攒下也攒不下来啊,不像是现在,就算是不打点关系,也能吃饱饭、不用挨饿,虽然活重点,但这已经是宫人们过去所求的最好的日子了。 而且,今年皇后懿旨下的赏赐也比往年要丰厚呢! 只要是宫中的人几乎都知道,皇后无子,又不得皇上欢心,或许在某一方面还狠狠的得罪过皇帝,这让皇上夺了皇后的权。 如今虽然皇后位在中宫,但宫中的大权被四妃瓜分了,皇后根本就插不上手,也就是一些重大节日,必须由皇后出席的场合,皇后才会出现。 就如现在,也之后名义上的后宫之主皇后,才能降下懿旨让宫人休息一日、且赐下厚赏。 虽然四妃在宫中掌管大权,皇后已经被架空了,但像是这种重大的场合,皇后懿旨一出,她们也是要照办的,不然那不是不给皇后面子,而是拆皇上的台,她们还不敢如此放肆。 或许也是如此,皇后的赏赐才会格外的丰厚。 也是如此操作之下,皇后虽然依旧是空架子,但后宫的宫人们对皇后的好感度却颇高。 除夕可以不用上工,像是她们浣衣局的宫人,只要不出了划定的范围,这一日都可以自由行动,觅双从早上起床,比往日里显的沉默了很多。 “觅双,皇后娘娘赏赐下这么多东西,你怎么还不高兴呢?”四喜问道。 觅双一惊,她知道自己露出神色了。 上一辈子,也就是这一日,难得可以暂时逃脱时姑姑的魔爪,她从早上用了早饭后,便早早的跑到了时姑姑的视线外,一个颇为荒凉的院子。 那怕是只有一个人,大年节的待在一个破败的院子中,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只要不被时姑姑打骂,都是好日子了。 可是,那一日,她在那个院子中遇上了一个人,一时的好心,却改变了自己的后半辈子,也让自己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今生,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了,可以不用改变那个离开的契机,就如上一辈子那样离开浣衣局吧! 至于以后,不在傻兮兮的将所有人往好处想,遇事多思量,或许能达到目的,也能解开心中的执念。 从决定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等待着这一天、改变了她今后命运的这一天。而今,当这一天终于到来,她却难得的有了丝彷徨,虽然决心不变,但神色上难免露出了些痕迹。 觅双一惊,若是在四喜面前都不能伪装好自己的神色,那在那些后宫的女人们面前,她还能隐藏什么? 转而一想,并不是她不能隐藏神色,而是因为她和四喜太过于亲近,她已经习惯了和四喜待在一起,没有防备,这自然就降低了她伪装的能力了。 想清楚了的觅双不慌不忙的说道,“开心啊,日子好过了太多,今日又得了这么多的赏赐,自然开心的。” 见四喜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觅双面上一暗,露出几分萧索,道,“只是越是这种欢庆的日子,我越是会想起家中的亲人罢了!” 如此,便算是圆过去了! 果然,四喜听觅双这么一说,神情也瞬间黯然了,这浣衣局的宫人,又有谁不想念家中的亲人呢?而又有谁的亲人是完好的呢? 她们可是家族获罪后被充入浣衣局为奴的,宫外那还有亲人和家啊? 觅双见四喜的神情,有些懊悔,说道,“看我,喜庆的日子说不开心的事干嘛?四喜,快去将钱藏起来,以后或许有大用呢!” 觅双的转移话题还是有些作用的,四喜心情恢复了不少,她将钱藏了起来后说道,“觅双,我们去找小红她们玩吧,难得一整天都不用干活。” “你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觅双拒绝道。 四喜听觅双如此说,她以为觅双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谅解的说道,“好,你想玩了来找我们。” 有些时候,是需要一个人待会。 觅双点了点头,她看着四喜欢欢喜喜的离开,这,大约是她在浣衣局最后一次见到四喜了,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第42章 梁小仪 觅双像是上一辈子那样, 同样的时间,她离开了院子,状若悠闲的再次去往那个方向。 有一种白色的无名小花, 在春日里时不觉得她有多经验, 但是当冬日来临,万花凋零后,这些白色的小花便显得格外的不同, 依旧如春天般开放。 但其实仔细看会发现,这种白色的小花只是干枯了后和盛开时一个模样。 等到了地方, 觅双心情很好的挑好看的花采集。 不久,觅双果然听到了从另一侧传来的惊叫声,她脚步平缓的过去查看,见一衣着朴素的女子摔倒在地上。 因其衣着并不出彩,很难让人区分出她是宫中的后妃、或是得宠的宫女。 但觅双知道,这是梁小仪! 现在, 觅双不该知道她的身份的, 于是, 觅双平常样子的上前, 带着些犹豫的问道, “你没事吧?” 梁小仪猛然抬起头, 迁怒的看向来人,觅双被她惊的后退了一步。 再次见面, 觅双仔细打量梁小仪的容貌, 见其身材丰满, 一张颇为圆润的鹅蛋脸,五官标致,像是很和善的样子。 但若是仔细看, 就能看到她眼中露出些狠色,这让她和善的状态不复存在。 觅双打量梁小仪,梁小仪同样在打量觅双。 她今日被嘉妃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心情差极了,但在嘉妃的眼皮子底下又不敢发火,只能信步走到了无人的角落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却不想,一不小心摔倒了,还被人看到了。 怒气满满的抬起头,但看清来人容貌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觅双眼看着梁小仪像是变脸般,眼中的狠色不见,和善又友好的看着她。 有些人,心中就是藏着魔鬼,但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伪装成一个大善人。 “你是?”梁小仪语气温柔的问道。 “我是浣衣局宫女觅双,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觅双轻声说道。 “觅双?”梁小仪的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觅双从梁小仪的口气中听出了她对这个名字的不满。 觅双,觅得良缘人成双,这是她母亲为她起这个名字的初衷,只要听到她的名字,大概都能理解里面的含义。 但是,觅得良缘人成双,在后宫中很多人面前,都是一场梦! 或许,此刻的梁小仪便是因为她的名字感触到自身后对她的名字不满了吧! 眼缘是一种特别奇怪的东西,有些人那怕是初次见面,还没有深入的了解呢,便已经决定了要做好朋友。 而有些人,只一眼,便会不喜欢! 梁小仪回过神来,面带微笑的看向觅双,道,“觅双姑娘,我不小心走到这里崴了脚,你可以帮个忙送我回去吗?” 觅双向周围看了看,没有旁人,一个邪念突然在觅双心中滋生,若是此刻,她一报还一报将梁小仪曾经对她做的还回去,是不是也不会有人发现? “觅双姑娘?”梁小仪叫道。 垂下眼睑的觅双收回心思,她知道自己就只是想想,不会做什么的。 “好”觅双答应一声后走到了梁小仪身边,蹲下身子去扶梁小仪。 虽然去扶梁小仪,但因为早知道梁小仪的为人,觅双不自觉的会去防备,所以,当梁小仪自以为觅双毫无准备,猛然伸手去掀觅双的头发,觅双强制的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才让梁小仪得逞般的掀开了她额头上的头发。 从她知道青竹在时姑姑那里说她坏话,突破口就是她的容貌开始,觅双便开始遮掩自己的容貌了。 后来,章太监打她的主意,这更加让她通过一些小技巧将自己的容貌遮掩,比如有意识的让太阳晒在她的脸上,让脸庞的色度不是太白,再比梳一个不衬脸的发髻,将头发放下来些,将额头和眼睛遮盖掉部分。 再穿一身不合身的衣服,平日里尽量低头看路,更不要露出笑容,这让浣衣局中除了时姑姑那一次,很少有人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容貌上。 但梁小仪眼睛却是厉害,这一次觅双如此遮掩,她依旧注意到了觅双的容貌,或许是因为觅双露在外面的下半部分脸让她存疑,这才趁着觅双不注意,猛然掀起了觅双的头发。 看清楚了觅双的整张脸,梁小仪脸色剧变,眼中闪过嫉妒、震撼,但稍顷,她似乎又有了其她的衡量,一直僵硬着的脸都放松了下来。 觅双似是被梁小仪的动作惊到了,她猛然放开扶着梁小仪的手。 “哎呀!”梁小仪再次摔倒在地,似乎是撞到了本就崴了的脚,伤上加伤,让梁小仪脸色都白了。 “对不起,有没有伤到?”觅双似乎才意识到梁小仪是个伤员,歉意的上前再次去扶梁小仪。 梁小仪的脸色不太好看了,在她眼中,觅双不过是个宫女,而现在,这个身份低下的宫女却让她一个堂堂的小仪受伤了。 那怕是她对觅双有所图,这也是觅双罪大恶极! “姑娘,你没事吧?”见梁小仪不说话,觅双再次问道。 看清楚了觅双的那张脸,梁小仪努力的压抑住心中的戾气,有些僵硬的笑道,“没事,我还要多谢你答应送我回去呢!” 见梁小仪避开了刚刚为什么掀她头发的事情,觅双柔和的一笑,也不计较,上前扶着梁小仪往外走。 像是平常那样唠嗑,觅双问道,“姑娘你贵姓啊?是哪个宫的?” 梁小仪避而不答的说道,“我姓梁,是哪个宫啊?你去了就知道了。” “可是……”觅双面色犹豫,她说道,“你不说你是哪个宫的,我怎么送你过去?” “不用,我指路,你只管跟着我走就好了。”梁小仪说道,她担心,现在要是说了自己的身份,或者是告诉她要去那个宫,会将好不容易物色到能解救自己的人吓怕。 等将人哄到了地方,那有什么事可就由不得她人了。 一个有心哄骗,一个将计就计,路途上倒是异常的“和谐”,直到,看见一扇大门,觅双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梁小仪假装毫无所觉的问道。 “再走,就出了浣衣局的大门了。”觅双有些气弱的说道。 “你们不能出这个大门吗?”梁小仪反问道。 “不是”觅双犹豫的摇了摇头。 并没有说不能出浣衣局的大门,只是被警告,最好少出浣衣局,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你就冲撞了宫中的那个贵人,被处死了呢! 毕竟,相比浣衣局,后宫中可到处是皇上的妃嫔,都是主子。 也许是这片刻的相处,觅双露出来的性格让梁小仪认定了觅双是个柔顺无主见的人,只见她一脸为难的说道,“你若是不送我回去,我怕是要回不去了!要是回去的晚了,怕是会被责罚。” 果然,觅双脸上露出犹豫、不忍之色。 “其实我住的地方也不远,从这过去再拐一个弯就到了。”梁小仪添了一把火说道。 “那我们快过去吧!”觅双一脸快去快回神色的说道。 梁小仪脸上露出个得偿所愿的笑容,道,“好。” 这一刻,尽管口中说出的话不相同,但觅双和梁小仪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第43章 嘉妃相看 一路上, 觅双低着头,顺着梁小仪指着的方向走,当终于到达一座宫殿时, 觅双难得的抬起头望向宫门, “长安宫”三个大字分外的耀眼。 “姑娘住在长安宫吗?”觅双问道。 “对,我住在长安宫,走, 我们进去。”梁小仪意味深长的说道。 觅双忐忑的随着梁小仪进了宫门,有宫人看见觅双二人, 行了一个礼,“梁小仪安” 在觅双惊讶的眼神中,梁小仪淡定的点了点头。 “您是小仪娘娘?”觅双惊疑的问道。 “不像吗?”梁小仪反问道。 觅双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低头行礼道,“梁小仪娘娘安!” 小仪啊,那可是从五品的妃了, 这在宫中已经不算低位妃嫔了。 “快起身!”梁小仪态度格外的殷勤, 早已经多了不少心眼的觅双从中察觉出了异常。 “谢小仪娘娘。”觅双起身。 “我们长安宫的主位娘娘是嘉妃, 嘉妃娘娘人特好, 你在这里等等, 我去给嘉妃娘娘请个安后带你去我房中说说话。”梁小仪说道。 觅双面露犹豫, 似是想要回去,但梁小仪装作没有看见, 转身就去了正殿, 没有梁小仪的发话, 觅双自然是不能离开的。 梁小仪到了正殿,见殿外有宫人值守,非常客气的说道, “烦请通禀一声,卑妾梁氏有要事求见嘉妃娘娘。” 相反,守门的宫人反倒是不将梁小仪放在眼里,行事十分怠慢,看了一眼梁小仪后,说道,“稍等!” 一会之后,宫人出来了。 “嘉妃娘娘让你进去。” 梁小仪走进殿中,便看到了斜靠在榻上的嘉妃,还来不及说话,便见嘉妃不耐烦的说道,“不是告诉你,没事不要让我看到你吗?” 梁小仪的动作一反刚刚在觅双面前的自得和高高在上,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嘉妃一开口,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了。 嘉妃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她这段时间心情正不好呢! “是卑妾自己不争气对不起嘉妃娘娘。”梁小仪战战兢兢的说着小心的看了看嘉妃神色,见其越加不耐,连忙说道,“卑妾今日在浣衣局发现了一个女子,长相极其貌美,若是好好打扮一下,虽不及娘娘万一,但是能胜过珍贵嫔。” 果然,梁小仪才话落,就见嘉妃猛然间有了精神,她双目严厉的盯向梁小仪,似是要从梁小仪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梁小仪不敢对上嘉妃的眼神,她状若惭愧的低下头,泣道,“是卑妾的肚子不争气,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那珍贵嫔也是,不过是一个小产,就哭哭啼啼的霸着皇上不放,卑妾有心为娘娘出气……” “呵!”嘉妃冷笑一声打断了梁小仪的表忠心。 “依着你的意思是?”嘉妃看向梁小仪,冷冷的问道。 心中的百般算计似是都落入了嘉妃的眼中,但梁小仪硬着头皮说道,“卑妾发现的这名女子是浣衣局一宫女,地位低下,但长相特别漂亮,若是使用的好,定能分一分珍贵嫔的宠,也能灭一灭她的气焰,若是有幸能有孕,养在娘娘身边,也是那宫女的福气。” “那你呢?当初将你举荐给皇上,就盼着你肚子争气点,如今你被本宫举荐了别人,那要你还有什么用?”嘉妃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 梁小仪一僵,低落的低下头道,“是奴婢没有福气!” “呵!”嘉妃冷笑一声,道,“带进来,也让本宫看看你口中胜过郑贵妃的容貌是何等样子?” 正在院子中等候的觅双,没有等到梁小仪,反而是等到了两个穿着体面的宫女。 “你就是浣衣局宫女觅双?”其中一个宫女盛气凌人的问道。 “是”觅双点头答道,“两位姐姐是?” 两人不理会觅双的话,眼神放肆的将觅双从头扫射了一遍,目露不屑的说道,“嘉妃娘娘宣你进去问话。” 觅双一惊,急忙问道,“嘉妃娘娘,嘉妃娘娘怎么会宣奴婢?” “问什么?你进去不就知道了。”宫女说道。 另一个宫女面色不善的说道,“还不进去难不成是让嘉妃娘娘亲自来请你。” “奴婢不敢!”觅双赶紧否认,嘉妃是宫中四妃之一,她不过是浣衣局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敢让这种话传出来。 低着头随着宫人走进正殿,上面的人未发话之前觅双不敢抬头向上看,但是她能感觉到上方传来的打量又挑剔的视线。 “奴婢请嘉妃娘娘安!” “抬起头来!”嘉妃说道。 觅双抬起了头,这也让她看清楚了上方的嘉妃,嘉妃是一个长相特别明艳的女人,因为年龄,又带着几分成熟的韵味,很是迷人。 但此刻,她看向觅双的眼神特别的不友善、或许是不满吧! 觅双的脸庞是精致的瓜子脸,五官特别精致,一双眼睛特别的传神,尤其是她看向一个人时,无害,还特别的吸引人。 只是,再精致的容颜也挡不住糟蹋,一白遮百丑,同样的一黑,也能让颜值掉好几个档次。 若是不细看,已经被糟蹋了不少颜值的觅双,在嘉妃眼中也不过是一个还算耐看的评价。 “觅双一直在浣衣局劳作,风吹日晒的,皮肤也太黯淡了些,不过屁股真翘,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梁小仪生怕嘉妃改变主意,连忙说道。 她也算是摸准了嘉妃的软肋,如今的宫中,皇后被压制不得出,四妃共掌宫权,一个妃子若是年前时,在宫中有宠有权,那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大,四妃中其余三人都有了儿子,而唯独嘉妃,不但没有个一儿半女,甚至是从未开怀过。 在年华逐渐逝去的年纪,眼睁睁的看着其她人有了子嗣,后半辈子就算是失了龙宠也不至于太过悲惨,而她还孤单单的一人,一点血脉也没有,嘉妃着急啊,暗中吃了好几年的求子药不见一点效果,最后不得不将身边的宫女推上龙床,希望可以借腹为她生个儿子。 可惜,被推上龙床的宫女这么久了肚子也不见一点动静,这让嘉妃怀疑是不是长安宫的风水不好,女子无法顺利有孕。 一想到或许有一天,其她三妃中的某一人的儿子会在皇上百年后继承大宝,母以子贵成为圣母皇太后,将她这个无儿无女的人踩在脚下,嘉妃心中就满是不甘。 生一个儿子,然后扶持儿子和其她三妃争夺那个位置来保证自己的地位,这几乎成了嘉妃的一个执念。 一个儿子啊,对她的未来太重要了! 梁小仪也是看中了嘉妃的这个执念,才在嘉妃面前进言觅双是个好生养的。 果然,嘉妃的目光在觅双的下半身扫了扫,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梁小仪一眼,道,“那就留下吧!” 梁小仪眼中闪过喜色,她看向觅双道,“还不谢谢嘉妃娘娘的恩典。” “我……我……”觅双一脸的懵懂,明显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嘉妃唤道,“成姑姑!” “奴婢在”一直守在旁边的一个姑姑上前一步答道。 |“将人带下去好好调教,尽快让她能拿得出手。”嘉妃吩咐道。 “是”成姑姑答应一声后走到觅双身边,道,“姑娘,这边走。” 觅双不在状态的看向梁小仪,见梁小仪毫无表示,她也不敢在问嘉妃,什么都不敢问的跟着成姑姑出了殿中。 第44章 嘉妃召见 到了门外, 成姑姑的态度变的高高在上,看向觅双的目光中透露出不屑和鄙视。 一脸状况外的觅双,这个时候, 才回过神来, 开口说道,“姑姑,我是浣衣局的宫人, 我得回浣衣局去。” 成姑姑斜着眼睛看向觅双,不满的说道, “你没听见刚刚嘉妃娘娘说让你留在长安宫吗?” “我……我刚刚没有反应过来,我知道长安宫好,很好很好,可是我们浣衣局的宫人,名字都在浣衣局名册上,若无内礼监命令不得调离浣衣局的。”觅双说道。 成姑姑头偏了偏, 再次看向觅双, 见觅双脸上满是不安, 像是不相信她能留在长安宫似的。 “嘿!”成姑姑轻笑出声, 自傲的说道, “怎么?你觉得嘉妃娘娘没法将你调来长安宫?” “我……”觅双犹豫了一下, 似是被成姑姑说中了。 她语气不确定的说道,“奴婢听说, 浣衣局的宫人要想调离浣衣局, 只有皇上和皇后才能办得了!” “要皇上和皇后的命令?”成姑姑挺了挺胸膛, 语气中压抑不住的带出些自傲,道,“皇后娘娘身体不适, 在宫中静养,得皇上恩宠,我们嘉妃娘娘和其她三妃协理后宫,这后宫的事情,自然是我们嘉妃娘娘和其她三妃说了算。” 觅双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只是眼中依然有些忐忑,似是仍旧在犹豫不决。 成姑姑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衣物,拉着觅双的胳膊道,“姑娘不用担心,只管和我走。” 觅双被拉着胳膊,穿过回廊到了后殿中,成姑姑指着一间屋子说道,“从今天起,姑娘就住在这里。” “是”觅双应道。 成姑姑指着的屋子是后殿的一间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屋子。 “对了,成姑姑您喊奴婢觅双就好。” 成姑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做理会。 觅双又道“陈姑姑,奴婢能调离长安宫全赖嘉妃娘娘恩德,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干活,不偷懒。” 浣衣局的活太重太累,还祸害人的身体,浣衣局的宫人,尤其是底层的宫人,就没有不想离开浣衣局的。 成姑姑看了看觅双,道“记得嘉妃娘娘的恩德就好,至于以后干什么,稍后自会告诉你!” “成姑姑,等会奴婢能不能回浣衣局说一声。”觅双请示道。 “来了长安宫还想回浣衣局?回去干什么,好好在这待着。”成姑姑一口否决道。 到了屋子中,成姑姑悠闲的坐在椅子上,觅双打量了一下屋中的家具摆设,不安的问道,“这屋子再没有其她人住吗?” “其她人住?”成姑姑道,“你还想要这屋中有其她人住?这以后啊,你的身份不同以往,其她人可没有资格和你住一屋。” 觅双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追问道,“成姑姑你说什么?” “好了,不必多问,乖乖听话,来人。”成姑姑唤了一声,从门外走来四个健壮的宫女。 “重新为觅双姑娘挽个发髻,换一声衣物。”成姑姑吩咐道。 觅双还来不及说话,便被宫人们强硬的按在了椅子上,拆了宫人们统一梳的发髻,换了一套崭新的衣物。 等将觅双打理好,可以说觅双过去的颜色若是露出一半,现在算是露出了七八成,而成姑姑,看向觅双的眼神有打量,有敌意。 女人,尤其是心性跋扈的女人,总是会看不惯容颜出色的其她女子,就如现在的成姑姑。 觅双能感觉到,从她换了发髻、换了衣服,成姑姑对她的态度立马改变。 成姑姑神情严肃的看着觅双,道,“奉嘉妃娘娘命,教导觅双姑娘你规矩,请觅双姑娘配合。” “是” “现在,请觅双姑娘学习如何走路!”成姑姑说道。 如何走路?觅双看向成姑姑,她的眼神似是在问,走路还需要学吗? 然后,成姑姑便让人端来一碗水,放在觅双的头顶,让觅双从一边走向另一边,要求是,步伐不能僵硬,要走的婀娜多姿,头上的水一滴都不能洒下来。 若是有一点做不到,便用戒尺惩罚。 等到中午时,便有人过来通知,说是嘉妃娘娘已经将觅双从浣衣局调入长安宫了,以后她的宫例都从长安宫走。 晚膳时,在成姑姑的注视下,宫人们端上来了她的晚饭,应该是晚饭吧,因为觅双闻到了浓浓的药味,这应该是药膳。 药膳若是处理得当,味道还是可以的,但做给觅双吃的,能发挥药效就好,谁还注意味道,因此,觅双是屏住呼吸,将难吃的药膳灌下去的。 等吃完晚膳,成姑姑拍了拍巴掌,便见宫人们又端上了不少东西。 加满了热水的澡盆,里面撒满了花瓣。 “姑娘请入内沐浴。”成姑姑说道。 觅双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若是前面的都好说,那此刻,事情就有些过分了,那一个宫女会用澡盆洗澡?澡盆中还放满了花瓣,这是只有宫中的主子们才能享受到的东西。 “不,成姑姑,这不对!”觅双抱紧了自己的胸,摇头说道。 成姑姑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善的说道,“看来姑娘是忘记奴婢说的话了!” 成姑姑一个示意,宫人便上前强硬的将觅双弄到了澡盆中,觅双一张脸通红,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也变成一个坏人了,上一辈子无心侍寝反而被长安宫的主仆们安上了个爱慕虚荣、背叛主子声名,自此坏了名声,也难以在宫中立足。 而此次,她将成为后妃定为目标,可为了不陷入上一辈子那般恶劣的处境,她只能这样装,装作不明白也不愿意侍寝的样子。 被宫人按在水中喝了两口洗澡水,将头露出水之后,觅双听到了成姑姑的威胁,“嘉妃娘娘怎么安排你,你最好就怎么做,一个宫女,别说是嘉妃娘娘了,就是奴婢,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觅双被呛了一口水,生理性的留下了泪水,这反而让成姑姑以为,觅双害怕了,也屈服了。 “这才乖,别说是现在,就是将来你能翻身做主子,凭你又能如何,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协理后宫的嘉妃娘娘!”成姑姑最后警告的说道。 觅双心想,她能怎么样嘉妃呢?若是有一天,她查出上一辈子害了她的人是嘉妃,那她嘉妃是协理后宫的四妃之一,她怕是都要和嘉妃势不两立了! 而根据推测,上一辈子害了她性命的人是嘉妃的可能,不低于九成。 或许,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未来她不可能和嘉妃和平相处,就像是她和时姑姑。 若是没有猜错,金姑姑应该就是嘉妃的人,而金姑姑的手下时姑姑,也必定是嘉妃的人。 从被按在水中吃了一口洗澡水,觅双的态度便变了,安静了,也听话了。 若是明白些的人,应当会猜到,这代表着觅双的心机城府更加的深了,但成姑姑心性自傲,对上的又是让她看不起的觅双,因此她觉得,觅双这是屈服了! 泡完澡之后,觅双出了浴桶,成姑姑又让人将一种膏体涂满了觅双的前身,这大概是护理她的皮肤吧! 做完这一切后,觅双才被要求上床休息,这一晚,觅双心中思量万千。 第二日,天还未亮,觅双听到了门外面传来动静,像是有人起床了,她也赶紧的起床梳洗。 但是,成姑姑又带着人来了。 “姑娘的名册已经调入长安宫,自此以后姑娘可以安心的留在长安宫了!” 听到成姑姑如此说,觅双面上反而更加忐忑了! 成姑姑再次打量觅双的容貌,暗道,派去浣衣局调查的人已经回来了,这安觅双的性格柔弱怯懦,用这种人借腹生子,再是合适不过了。 洗脸漱口,然后便是面部和身体的护理,这样约莫有一两个时辰,才到了早膳时间,用完早膳之后,丝毫没有休息的机会,成姑姑又开始锻炼觅双的走路姿势以及仪态。 这些东西她上一辈子学过,因此,学习不过是重新捡起来罢了,对她来说难的反而是如何控制学会的时间。 如此半月,觅双透过铜镜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变化。 首先形体似乎更加的动人了,其次在仪态上,多了几分婀娜动人,再次,她的皮肤不但白了记几个度,还更加的白嫩细滑了。 都说一白遮百丑,觅双原本的面容,便极其出色,如今便白了、嫩了,这让她的容颜升了好几个度。 觅双被关在房中半个月,这一日突然有宫人前来传话,说是嘉妃娘娘召见觅双。 觅双连忙起身,却被成姑姑拦住了,“姑娘等等,将披风穿上,不然刚刚养回来的脸又要被晒粗糙了。” “好”觅双披上成姑姑拿来的披风,时隔半个月,终于是踏出了这间屋子。 因为太久没有见到眼光,当光束照下来的时候,觅双竟然感觉到了刺眼,眨一眨眼,休息了好一会,眼睛才恢复正常。 她从后院走向前殿,这一路上需要穿过的回廊不是很长,但觅双却觉得自己仿若走在闹市中,宫人们丝毫不避讳她的说着有关于她的闲话。 “这就是娘娘要推荐给皇上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长的那样一看就不是好人!” …………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字,酸! 为什么嘉妃娘娘将如此大好的机会给了一个浣衣局出身的人呢?她们长安宫中的宫人那一个不比浣衣局出身的高? 第45章 借势而为 这些流言和嘲讽, 觅双听到了,上一辈子听到了流言比这更难听,她早已经能做到当做耳旁风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但是, 觅双知道, 嘉妃做事的手段,既是听从了梁小仪的建议将她从浣衣局调到长安宫来,必定会安排人去浣衣局调查她往日里的言行。 她醒过来之后那怕是大彻大悟了, 也没有崩过人设,她在浣衣局多年如一日的言行, 留给别人的印象,说的好听点是安静怯弱,说的不好就是软弱固执。 所以,此刻,她也不能表现的不将这些流言当做一回事,。 从听到了别人的嘲讽开始, 她就白了一张脸, 显然害怕了。 跟随在觅双身边的成姑姑目视前方, 完全是一副没有听到宫人们议论纷纷的样子。 前方, 又有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说话声传到了觅双耳中。 “一个宫女, 穿成那样是什么意思?” 觅双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 是得知嘉妃娘娘召见她后,成姑姑特意找来的一套宫装, 碧绿色的绫罗织就的罗裙, 比起宫人们统一穿的衣服, 是显的高档了不少。 “什么意思?当然是勾引皇上了,毕竟浣衣局出来的,看见富贵就走不动道了。”另一个宫女附和的声音传来。 “唉, 真替嘉妃娘娘不值,好心养了一条白眼狼!” 觅双的脸更白了,她停下了脚步看向说话的宫人,是她们,上一辈子就是这几个人带头在宫里头说她的坏话坏了她的名声,什么白眼狼、背主求荣、贪慕富贵,背叛嘉妃主动爬上龙床,就是从这几个人跟前传开的。 直到后来,宫中所有的人都这么说,这些流言也像是成了真的似的,她从一个嘉妃特意准备好推上龙床的弱女子成了心计深沉算计皇上爬上龙床的人,三人成虎,而弱势的她无从辩解。 这个时候,觅双不用刻意的装,她的脸色也已经苍白极了! 见觅双停下脚步,成姑姑平静的说道,“觅双姑娘,怎么了?” 怎么了?协理后宫的四妃之一的嘉妃宫中,有人敢在回廊之下大声的说着八卦和流言,这正常吗? 上一辈子也是如此的遭遇,面对这些宫人的诋毁,她从来没有想过是谁给了这些宫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嘉妃的长安宫中说着这些流言? 回忆起以前的自己,觅双怀疑那个蠢货是自己吗?就像是被下了降头般的一门心思求安稳,自欺欺人的将头缩在厚厚的壳中,对外界的所有事不听、不看、也不管,殊不知,她自以为安全的保护壳不过是泡沫,有恶意的人轻轻一碰,就裂了。 成姑姑以为觅双是第一次被人如此非议,惊到了,她状若生气的看了传流言的那几人一眼,骂道,“都不去干活窝在这里干什么?觅双姑娘岂是你们能非议的?” 成姑姑这话,不管那几个宫人心里怎么想,觅双心中一跳,果然啊,成姑姑是嘉妃娘娘的人,她的一言一行必定是遵从嘉妃的心意,喜嘉妃所喜欢的,恶嘉妃所恶的,又怎么可能会为她出头? 轻飘飘的一句话,看似在为了她出头,可却是在给她挖坑。 什么叫“觅双姑娘岂是你们能非议的”? 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浣衣局出来的小宫女,无品无阶的小宫女,尤其是浣衣局的宫人似乎天生就比其她宫的宫人低贱了一些,其她宫人又怎么不能议论她了? 觅双知道,成姑姑看似为她出了头,可确是从侧面“证实”了她觅双“不一般”。 先别说那些恶言恶语诽谤她的宫人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此事过后,成姑姑的训斥会让她招来更多的流言蜚语。 从决定踏出浣衣局的那一刻觅双就知道,她以后的路会非常难走,那些算计和恶意让她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出皇宫,可她不能。 想一想她失去下落的兄弟,以及上一辈子那个不知道有没有活下来的儿子,觅双就知道,冷静下来后她的最终选择是,披上战衣,从后宫踏出一条路来。 当你能站在高位时,也就能获得更多自己想要的了。 见觅双脸色还是不太好,成姑姑试探着说道,“觅双姑娘别生气,那不过是一群眼皮子浅的东西,她们说的话当不得真的。嘉妃娘娘对姑娘的好,姑娘你也是知道的。” 成姑姑说着特意看了一眼觅双穿的衣物和头上佩戴的首饰,暗示觅双,这些东西都是嘉妃给她的。 觅双知道成姑姑想要听什么,无非是想要给她洗脑,让她记住嘉妃的好,然后死心塌地的为嘉妃办事罢了! 可惜,嘉妃不是个能效忠的,若嘉妃真值得效忠,她上一辈子也不会那般惨淡收场,这一辈子,也不会选择了另一条更加坎坷的路。 “奴婢知道的,姑姑你也知道,浣衣局的宫人有多苦,嘉妃娘娘恩典,让奴婢离了浣衣局,这份恩情,奴婢都记着呢!”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记着,不管是恩是仇,都记在心中,现在没能力,以后有机会了自然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如此恩怨分明,或许会让人说她小心眼,但至少,活的明白! 果然,觅双的话让成姑姑脸上挂上了大大的笑意,她似是对这半个月的成果很是满意,声音轻快的说道,“姑娘知道嘉妃娘娘的好就好,放心,嘉妃娘娘不会亏待你的。” 为了更进一步的拉拢觅双,成姑姑说道,“姑娘,都说了你以后说话不需自称奴婢的。” 觅双的表情有些僵,她说道,“本就是奴婢,不自称奴婢称什么,嘉妃娘娘好意,奴婢也不能不知天高地厚呀!” 成姑姑的笑容也有些裂痕了,她知道,觅双这是对有些话上心了。 这半个月的教导和调养,让她知道觅双的性格,虽然也像所有浣衣局的宫人那般盼望着离开浣衣局,但对于去伺候皇上,确是惶恐不安的! 她这半个月来不断的洗脑,软硬兼施,才让安觅双有了认命听从嘉妃安排的意思,如今,这几个宫人当着觅双的面这么一说,觅双好像又彷徨不定了。 这样看来,是她有负与嘉妃娘娘之命了! 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自然就要补救了。 “刚刚那几个宫人实在是太放肆了,等会见到娘娘后奴婢替姑娘告她们一状,让嘉妃娘娘狠狠的责罚她们,看她们日后还敢不敢放肆。”成姑姑怒气满满的说道。 “姑姑不要!”觅双连忙扯了扯成姑姑的袖子,阻止道。 这回,她可是真心实意的阻止的! 那几个宫人虽然可恶,但背后必有人撑腰,她做什么要找嘉妃娘娘告状? 指使得动那几个宫人的人必定是这长安宫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很有可能就是嘉妃身边得宠的宫人想要替嘉妃娘娘修理她呢! 长安宫中的人,尤其是嘉妃身边得宠的宫女心腹,大概就没有不知道嘉妃将她从浣衣局调出来的用意吧,虽说是作为一件工具,被嘉妃看中后打算推给皇上,但嘉妃真的甘心吗? 这宫中,凡是想要得宠的后妃,又有谁是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恩宠让出去呢?这宫中,若不是自己实在生不出来,又有谁会想着推出一个宫女借腹生子呢?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太过于脆弱了! 那怕是嘉妃自己谋划的,但将自己的恩宠分出去,她心中自然是极其不痛快的。 嘉妃的这个心理,她身边的宫人都一清二楚,一心为主子“分忧”的宫人,自是十分愿意为难一下她这个“工具”来让嘉妃欢心一下的。 所以说啊,找嘉妃告状有什么用?岂不知那些小动作可都是嘉妃身边的人讨嘉妃欢心的,嘉妃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完全不用在意的小人物开罪一心为她着想的宫人呢? 正好,觅双并不想如了嘉妃的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去伺候皇上,她还真找不着借口呢,这借口不久送上门了吗? 说到此,她倒是该感谢那几个宫人今天的这个举动了!自然,也要拦着成姑姑找嘉妃告状了! “嘉妃娘娘日理万机的,奴婢怎么能不懂事的拿这些小事去烦嘉妃娘娘呢!”觅双劝道。 “多嘴多舌,就该治治她们。”成姑姑不赞同的说道。 觅双摇了摇头,“一点小事,忍忍就过去了。” 成姑姑看向觅双,果然,这人心性懦弱,很多事都不敢去计较,嘉妃娘娘果然好眼力,这种性格的人,最适合推出去替嘉妃娘娘固宠了! 倒是那个推荐安觅双的梁小仪,似乎起了其她的心思,也不想想她当初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姿色平庸更无什么过人的才德,若不是嘉妃娘娘提拔,分出自己侍寝的日子给她,将她拉拔上小仪的位置,她还是宫中一个人人可欺的小宫女呢! 如今,坐在小仪的位置上,却起了其她的心思,是心大了,看来她要提醒一下嘉妃娘娘了。 只是,看着安觅双脸上遮掩不住的惶恐之色,成姑姑对刚刚传播流言的那个宫女有意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知晓了些什么,从成姑姑喝退那几个宫人后,觅双走到正殿门口的这段路上,再也没有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岂不知规矩又各司其职的宫人们越发显得刚刚的那几个宫人出现的突兀,做的事更突兀。 到了正殿门口,成姑姑对着守门的宫人示意后,那宫人保留着高高在上的态度看了觅双一眼,眼中矛盾的既有嫉恨又有不屑。 片刻后那宫人出来道,“嘉妃娘娘让你们进去。” 觅双的态度有些不安,可成姑姑还低声嘱咐觅双道,“好好表现!” 好好表现什么?她表现的越好,嘉妃就会越是看她不顺眼,也就会越加的想要弄死她了! 有些事她之前不信,但清醒的头脑却告诉她是真的。 梁小仪敢在长安宫捂死她,若是没有嘉妃的示意,梁小仪怎么敢在长安宫朝她下手?虽然她不过是低品阶的后妃,还不得皇上宠爱,可她好歹也是刚刚诞下皇子的人,是皇上的后妃,梁小仪若是敢明目张胆的的弄死她,不但她自己活不了,她在宫外的娘家人也要被治罪。 尤其是她记得梁小仪的那句,“要么我们两个都死,要么我亲事处置你,冤有头债有主,是嘉妃容不下你!” 对着就要死的人,是没有必要说谎的,梁小仪并不需要说谎,是嘉妃推她出来伺候皇上,最终也是嘉妃容不下她,来了一招去母留子,害了她的性命! 嘉妃并不是那个对她恩重如山的人,而是害死她的凶手,而梁小仪,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 第46章 挖坑 怀着万般复杂的心思, 觅双脸上带着一点惶恐的表情走了进去。 “奴婢请嘉妃娘娘安!”觅双礼仪周全的行礼,知道嘉妃心中不痛快的她在嘉妃说话之前不敢抬头看向嘉妃,怕嘉妃发难她。 从主子身边心腹宫人的行动推测主子们的真实想法, 这是觅双上一辈子学到的小技巧。 “起来吧!”嘉妃淡淡的开口。 “是” 觅双的一举一动都颇为恭敬, 但是她不知道,只是她出现在嘉妃面前,就让嘉妃心情极差了。 曾经的时姑姑因为觅双的容貌找觅双的麻烦, 这放在见惯了宫中美人的时姑姑身上,就能想到觅双的容貌觉实出色, 何况那时,还是觅双一身粗布衣衫、在浣衣局粗养着的时候? 如今,半个月的时间,因为存了扶持觅双起来从珍贵嫔那里夺宠的心思,她自然是吩咐成姑姑,不惜重金调养, 务必要将人被晒黑的皮肤白回来, 将粗糙的肌肤养娇嫩了。 半个月不见, 成姑姑出手的效果很显著, 显著到让她心中不满意的程度。 嘉妃的容貌本就出色, 不然她就是再手段不俗, 也不可能在无子的情况下说动皇上让她位列四妃之一,还握着协理后宫的宫权。 可是, 看着被养回来的觅双, 嘉妃有一种危机感, 与宫中受宠的众人不是同一个类型的美人,容貌、五官、还是气质,都是一种让人见着了很舒适的美, 足已让男人动心疼宠。 “抬起头来,缩手缩脚的像什么话!”嘉妃训斥道。 “是”觅双抬起来头,同时可看清了坐在上首的嘉妃。 二十四五的年纪,一身绯红的宫装,像是芍药般华丽的容颜,很容易就让样貌平常的人自惭形秽。 可惜,如此美人此刻容貌难掩憔悴苍白,眼中的情绪,带着丝戾气,让人不敢去接触。 听说嘉妃娘娘已经病了快半月了! 嘉妃不说话,觅双一个宫人的身份也不好去插话,但她能感觉到嘉妃的眼神、将她从头到底打量了个彻底。 “知道本宫为何让你来长安宫吗?”嘉妃收回放在觅双身上的眼神,问道。 细细的一想,其实这安觅双的容貌出色了也好,皇上虽然不是个沉迷美色的,但却是个喜好收集美人的,尤其是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美人。 用颜色很好的安觅双去皇上那里邀宠,也许能从珍贵嫔那里更快的将皇上拉过来,只要皇上喜欢安觅双,不用她劳心劳力的谋划,安觅双就会有更多的机会侍寝,侍寝的机会多了,怀上龙嗣的可能也就更高了。 若是推安觅双上位,或许她会更快的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如此一想,倒是好事一桩!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从始至终,这安觅双必须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让她得宠,她才能得宠,而她看着人碍眼了,那她就必须消失。 想一想让人调查回来的这安觅双的资料,一个空有美貌的软弱之人,倒是比那梁小仪更加的合适。 听见嘉妃的问话,觅双眼中闪过惶恐之色,似乎是被困在碍口的洪水突然有了泄闸口,觅双突然就跪下来,“娘娘大恩大德,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娘娘,奴婢会洗衣服会伺候人,求嘉妃娘娘将奴婢留在身边,让奴婢伺候您。” 嘉妃的脸色有些不好了,觅双这是在告诉她,不愿意去伺候皇上吗? 她辛辛苦苦从浣衣局挑出来一个容貌出色的人,更是花费了各种珍贵的养颜圣品为她恢复美貌,结果,人告诉她不愿意去伺候去伺候皇上,这怎么可以? 嘉妃将眼神看向成姑姑,她的眼神像是在质问成姑姑,半个月的时间让你去调教,这就是你的调教结果? 什么时候她身边的人调教人竟然只知道调养容貌了? 成姑姑虽然知道安觅双不太愿意从了嘉妃娘娘的意去侍寝,尤其是刚刚来到路上听到了那几个宫女的流言蜚语,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在她不间断的说服了半月之后,本性怯弱的安觅双竟然当着嘉妃娘娘的面说出她的想法,不愿意去侍寝。 成姑姑会这么想也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将觅双放在眼中,觅双是什么人,不过是浣衣局中的一个小宫女,虽然偶有固执之时,但生性懦弱,托了嘉妃娘娘的福才从浣衣局的火坑中走了出来,这么一个小小的宫女,那怕是她心中不愿意,在嘉妃娘娘面前又凭什么说不愿意。 在成姑姑心中,觅双就是不愿意,在嘉妃娘娘面前也得憋着! 预料错误,让成姑姑在嘉妃面前吃了挂落。 面对觅双的出人意料,成姑姑只能跪下认错,希望嘉妃娘娘可以宽恕她。 “下去领罚!”嘉妃脸色不太好的说道。 “是” 成姑姑赶紧答应一声。 觅双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弄的有些懵,明明刚刚还在说她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到了成姑姑身上了,她懵着眼神看向成姑姑,张了张嘴似是想要求情。 成姑姑被觅双吓的大惊失色,作为嘉妃娘娘的心腹之一,她们无比的了解自家的主子,在犯错的时候,乖乖的受罚是最好的方法,若是想要辩解活求情,那你得到的惩罚只会更重。 成姑姑连忙示意觅双,乖乖的什么都别说。 但是,已经迟了!别说是觅双不太会掩饰神色,就是她,都被吓的露出了痕迹,上首坐着的嘉妃又怎么可能会没用看到呢! 果然,嘉妃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成姑姑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嘉妃意味深长的说道: “成姑姑办不好本宫交待的事,其她的事情倒是做很好!” 知道主子手段的成姑姑苍白着一张脸,立马跪倒在地,磕头道,“是奴婢失职,奴婢知错,求娘娘责罚!” 觅双的脸上闪过担忧之色,但想着刚刚成姑姑的示意,低下头不敢求情,这一切被上首的嘉妃看在眼中。 垂下眼帘的觅双,长长的睫毛将她眼中的神色遮盖的一干二净,看似无心,她就是故意的。 成姑姑是嘉妃的心腹,说是嘉妃派过来为她调养身子容貌,但其实是放在跟前的钉子。 嘉妃想要对她动手时,第一个出手的那个人必定是成姑姑。 不说刚刚,这半个月来,成姑姑给她挖了多少坑,有些坑她可以装作无意的躲了,但有些坑,明明知道那是在坑她,可她为了不让人怀疑还是只能眼睁睁的走进去。 这半个月中,她面上似是被成姑姑的好话收买了,但她无比的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成姑姑这半个月的所作所为,都是想要通过操作她来获取嘉妃的心,如此,在她面前,求仁得仁,便不要怪她挑拨离间了。 觅双对成姑姑的忧心,果然让嘉妃更加的不悦了,办不好她交待的差事,倒是将人给收买了,让任务目标的一颗心都向着她。 “下去领罚吧!”嘉妃的声音有些沉。 嘉妃身边的宫人也一起退了出去,成姑姑的处罚还需要她们来实施,作为嘉妃的心腹,自然能通过嘉妃的神色衡量出该施与成姑姑何等的处罚。 成姑姑飞快的起身退了出去,好像生怕觅双开口说些什么。 惧怕她从不放在眼中的觅双说出的话、做出的事,这还是第一次,等成姑姑从殿中退出来,像是逃过一劫似的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身边的同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成姑姑。 “成姐姐,你这差办的不太合适啊!” 成姑姑叹了一口道,有些后怕的说道,“原本以为是件很轻松的活计,谁知道差点搭上了自己。” 成姑姑没说出口的是,这种灾祸还是突然发难的、让人难以提前防备的。 谁能想到平日里怯弱的安觅双在主子面前会做出这种事呢?想要替她求情也说明了安觅双的心性不坏,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安觅双越是好心就越是让她无法在嘉妃娘娘面前立足。 “安觅双可以对娘娘感恩戴德,但绝对不能对你有好感。”同伴看在同是一个主子的份上提醒道。 “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犯。”成姑姑说道,她看向同伴,软语相求道,“那安觅双在浣衣局时被各种磋磨打压,猛然之间有一个人对着她时态度好点,她很轻易的就会记挂上了,但是,将她带出浣衣局这个火坑的是嘉妃娘娘,给她吃给她穿的是嘉妃娘娘,我这半个月来也不断的告诉她,要报答嘉妃娘娘恩德,这安觅双心中最感恩的,自然是嘉妃娘娘。” “周姐姐,你最得娘娘心意,若是娘娘不生气了,念在我对娘娘忠心耿耿的份上,帮我美言几句吧!”成姑姑拉关系的说道。 “若是娘娘不生气了,我会替你分说一下的,但现在,该领的罚还是要领的。”周姑姑说道。 “自然,这是自然。”成姑姑连忙说道,嘉妃娘娘降下的罚,那里敢不领。 到了柴房,周姑姑对执行的人说道,“成姐姐还有差事在身,就免了掌嘴执行杖责吧,二级杖责。” “是” 成姑姑从怀中掏出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让执行的人眼前一亮,这都是惯例了。 若是不想要行贿,那就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若是与行刑的人有恩怨,还会被公报私仇打重点。 若是有人将银子放在桌上,行刑的人自然懂,不管是杖责还是耳光,数量还是那些数量,但力度,就可以酌情轻点了。 等行完刑后受罚的的人出去,会假装忘记拿桌上的银子,那银子,自然就是她们的了。 趴在板凳上,成姑姑闷哼声中,突然发现,自以为接到了一个好差事,实际上却是烫手的山芋,一个不小心,怕是就要让主子起嫌隙了。 第47章 较量 正殿中, 嘉妃看着觅双的神色不太好。 “看来你是知道本宫想要让你做什么了。”嘉妃开口说道。 若是其她人处于觅双的这种境地,面对嘉妃的施压,哪怕不愿意, 怕是也会立马表白心迹, 说一些肝脑涂地的话了,然后就按照嘉妃的意思去做了。 但是觅双偏不! 她并不想上一辈子那样,明明是被嘉妃别有用心的推上龙床的, 反而被倒打一耙,说是她忘恩负义, 背主爬上了龙床。 觅双求道,“嘉妃娘娘对奴婢的恩德,奴婢铭记于心,奴婢不能做对不起嘉妃娘娘的事,求嘉妃娘娘将奴婢留在身边,奴婢必定肝脑涂地报答嘉妃娘娘。” 在这里, 觅双将伺候皇上和对不起嘉妃娘娘扯到了一块, 似乎伺候了皇上就是对不起嘉妃似的。 但实际上, 皇上名正言顺的妻子是皇后, 嘉妃, 那怕是四妃之一, 也不是皇上的原配。 嘉妃被觅双说的一神色间略有松动,看着觅双倒不是那么碍眼了。 “没事, 是本宫让你伺候皇上的, 你伺候好了皇上, 就是对本宫的报答了。”嘉妃神色轻松的说道。 找到了症结所在,嘉妃认为很好解决。 但觅双既然早有想法,又怎么可能让嘉妃这么轻松就如愿呢? “今晚皇上会来本宫这里, 到时候本宫让你给皇上上茶,你记得……”嘉妃叮嘱道。 觅双一脸的不相信,她摇了摇头,“娘娘,让奴婢留在您身边吧,奴婢很能干的。” 觅双说着伸手去拉嘉妃的裙摆。 嘉妃本就被觅双的拒绝气着了,这会见觅双来碰她,怒道,“放肆!” 反射性的一个抬脚,觅双的身子便倒向一边。 “碰”的一声,觅双的额头撞在了一旁的桌腿上。 从小就在浣衣局受尽了打骂,这让觅双清楚的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以及如何将伤控制在某个范围内。 从还未撞上桌椅的那一刻,觅双就知道她会受什么程度的伤。 “呜~”觅双捂着自己的额头,倒在桌子旁。 嘉妃也被惊的不轻,她失态的站了起来! 觅双注意到嘉妃神色,顾不得自己的伤,连忙起身行礼,“娘娘恕罪,是奴婢的错,娘娘恕罪!” 嘉妃听不到觅双在说什么,她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觅双的额头。 就在觅双左边的额头上,肉眼可见的肿起了一个包,嘉妃的第一反应就是,遭了,面容有损还怎么侍寝? 回过神来,再看不断认错的觅双,嘉妃的心情差极了,她讨厌有人打乱她的安排。 “这下子如你的愿了!”嘉妃凉凉的说道。 “奴婢不是,奴婢……”觅双无措的样子,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才能让嘉妃消气了。 但是嘉妃的目的是让觅双侍寝,这个目的既然无法达成,她又怎么愿意再将时间花费在觅双身上呢! “带她下去!”嘉妃毫无耐心的说道。 觅双看向嘉妃,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嘉妃不耐烦中,屈膝行礼后随着宫人退了出去。 殿中的嘉妃神色不好,心腹宫人见此,问道,“娘娘,要不要通知梁小仪准备准备前来侍寝?” 想起梁小仪毫无动静的肚子,嘉妃就闹心,骂道,“不下蛋的母鸡,找她做什么!” “是” 宫人要悄悄的退下去,嘉妃突然又喊住了,“等等,让梁小仪准备侍寝。” 嘉妃知道,她还在病中,若是由她侍寝怕是要落下话柄让宫人嘲笑,但是任由皇上离开他绝对会找其她后妃侍寝,说不定就会找她最讨厌的珍贵嫔。 如此,还不如将皇上留下,反正梁小仪是她宫中的人,万一,梁小仪就如她的愿怀孕了呢! “是” 觅双在宫人不善的目光中,离开了,刚刚到半路上,又遇到了那几个污蔑她的宫人。 “吆,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有宫人酸酸的嘲讽道。 长安宫中所有人都知道觅双的用处,见今日嘉妃娘娘召见觅双,她们便猜到了,让觅双侍寝的时间到了。 虽然说后宫所有人,后妃、宫女,都是皇上的女人,但是,宫女到底是宫女,而后妃,再低的品阶,那也是主子了,如此身份的变化,怎么会不让人嫉妒呢! 关键是,这个马上要得道升天的人,在嘉妃娘娘的掌握中,她们这些宫人,虽然身份低,却可以毫无顾忌的奚落、打压一个后妃,这在一些人心中,是极其痛快的事情。 更别说,她们这样做,或许还能让嘉妃娘娘看重她们、进而重用她们呢! “呵,飞上枝头,什么玩意?比我们还卑贱的人!”另一个宫女阴阳怪气的说道。 “哎呀,你们可别再说了,人家可是要马上给皇上侍寝,要翻身做主的人。”另一个宫人说道。 “你们别乱说!”觅双突然出声打断了说话的几人。 这在这几个宫人看来太意外了,往日里不管她们怎么说觅双,都不见觅双反驳,今日竟然会反驳出声,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你们不要乱说,我想留在嘉妃娘娘身边伺候娘娘,已经求了娘娘了。”觅双纠正道。 宫中说出口的话传播速度之快、广,让人惊叹,觅双相信今天她说的这些话,一定能以很快的速度传开。 上一辈子被流言所累,这一辈子,她绝对不背那口锅。 几人惊异的看向觅双,眼中满是不理解,她们看向觅双的眼神就像是看个傻子,竟然有人会拒绝给皇上侍寝,不当后妃当宫女,太难以让人理解了,不是有些蠢,是很蠢! 见几人被镇住了,觅双也不逗留,她直接去了分给自己的屋子。 屋子中,成姑姑正在里面等候,觅双一看到成姑姑,便想起了之前在嘉妃那里的事情,她目光担忧的看向成姑姑,道“成姑姑,你没事吧?” “姑娘可害苦了我!”成姑姑苦笑着说道。 觅双一惊,眼神一懵,一副不知道成姑姑为什么这样说的样子,但看着陈姑姑虚弱的样子,觅双嘴上还是说,“是我的错,连累姑姑了。” 成姑姑叹了一口气,可她却不能将嘉妃真正生气的原因说出来,只好说其她的。 “姑娘,嘉妃娘娘最是注重威严,若是犯了错,乖乖的认错就好,绝对不可反驳,更不可让别人为你求情。”成姑姑避重就轻的说道。 觅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说道,“是我连累姑姑了!” “姑姑喝茶!”觅双因抱歉、殷勤的给成姑姑端茶,“姑姑受了什么罚?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使唤我。” 成姑姑这才满意了不少,她受了这一场罚,全是觅双多事害的,可她却不能怪觅双,毕竟,觅双是一片好心,却让主子发怒了。 成姑姑受了罚,但她一点都不怨嘉妃,心中却想着一定要更加的努力的为主子办差。 于是,成姑姑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了,只是从我身上,你也该吸取教训,违逆嘉妃娘娘的命令,唯有杖责以儆效尤,杖责很痛的,你以后可一定要听嘉妃娘娘的话,别惹嘉妃娘娘生气。” 成姑姑总是这样,一找到机会就给觅双洗脑,若是觅双是个意志不坚定的,怕是早就唯嘉妃的命是从了。 可惜,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觅双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固执的要命,只要决定了某事,便很少改变,就像是上辈子的犯蠢,一犯蠢就是一辈子。 不过,这一点在某些时候,也可以说是优点,比如说当决定好目标后,便格外的坚定。 不过,在成姑姑的目光下,觅双乖巧的点头了。 第48章 挟恩以报 这一日晚上, 觅双就是在后殿中,也听到了前殿的部分动静,首先是前殿中的气氛格外的不同, 比往日里更加肃穆, 行走的宫人都比往日里更少了。 其二,梁小仪沐浴梳妆的动静,在后殿中格外的显眼。 当天色变暗, 宫中的廊下挂起宫灯,宫人们簇拥着梁小仪去了前殿侍寝。 成姑姑指着梁小仪的排场, 对觅双说道,“姑娘快看,梁小仪今晚的威风原本是该姑娘你的。” 成姑姑大约是想要让觅双对梁小仪的排场心生嫉妒,然后能积极的响应嘉妃的安排去侍寝吧! 但是,觅双已经不是当初那般单纯的人了,虽说不知道这宫中的水到底有多深, 但能溺死人这一点, 她牢牢的记在心上的。 觅双更加记得, 当初是梁小仪动了心思将她带出了浣衣局, 若侍寝真的是个好活计, 梁小仪又岂会如此积极的找人分享好处。 可见, 在无法保全自己的时候,侍寝可真不是个好事。 “姑姑快别说了, 梁小仪何等身份, 又岂是奴婢一个卑微的宫人可攀比的。”觅双的态度始终如一的自谦。 不, 不是自谦,而是看清自己的身份吧!那梁小仪,乃是从五品的小仪, 而她不过是个无品级的宫女。 成姑姑看向觅双的眼神颇为的恨铁不成钢,“姑娘,你怎么还是转不过弯呢?梁小仪当初也不过是个宫女,是嘉妃娘娘看重她,在皇上面前举荐她,梁小仪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如今,娘娘想要举荐姑娘,姑娘只要按着嘉妃娘娘的意思来,有朝一日胜过梁小仪也不过是嘉妃娘娘一句话的事情。” 觅双低着头不说话,显然是不太愿意走上这条路。 成姑姑又道,“姑娘好好想一想,像梁小仪,住的是宽敞的配殿,每一日的吃食都有人专门打理,更别说四时的衣裳首饰,都是皇上特意吩咐后内宫置办下来的珍贵物,行动坐卧间更是有数十人伺候,这以后啊,要是有幸能诞下皇子或是公主,后半辈子的富贵都不用愁了。” 成姑姑耐心的说话,每一句似乎都带着魔力,诱惑着意志不坚定的人。 “姑娘,你说,你是想要像梁小仪那样当被伺候的那一个,还是要当打骂由人的卑贱宫人?”成姑姑低声说道。 觅双终于是被成姑姑说的有了些动容,但不过只是一瞬,似是自卑,觅双道,“奴婢自身浅薄,不敢心羡梁小仪,能在长安宫中有份活计、吃饱穿暖便心满意足了。” 成姑姑的眼神格外的深沉,但她只能状若贴心的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觅双低着头,一副认命的样子! 成姑姑的洗脑暂时宣告失败,想起嘉妃娘娘的交待,她有些急了。 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失眠了,但理清了思路的觅双,睡的很好。 早上,还不等成姑姑过来,觅双已经起身了。 也许成姑姑有什么事,过了往常她来的那个点,还不见成姑姑过来,反倒是来了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人。 “奴婢请梁小仪安!”觅双行礼道。 从梁小仪进来的哪一刻,觅双似乎就已经猜到了梁小仪前来所图何事。 “起来吧!”梁小仪说道。 “多谢梁小仪。”觅双道。 好多人在侍寝后的第二日早晨出现时,一般都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但梁小仪,觅双看着她神色似乎比昨日更差了。 “听说你违逆了嘉妃娘娘的意思。”梁小仪一副问罪的样子。 觅双被惊的抬起了低垂着的头,她惊讶的看向梁小仪,解释道,“奴婢怎么敢违逆嘉妃娘娘,只是自知自身浅薄,怕是办不好嘉妃娘娘交待的某些事罢了!” 觅双让自己的眼神尽量显得自卑,她相信,梁小仪一定很愿意接受这个说法。 果然,梁小仪眼中闪过藐视,但态度却很殷勤,好像两人是十分要好的好朋友似的,拉起觅双的手。 觅双被惊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接触到梁小仪的手,她似乎再次接触到了那双捂着她让她窒息的手,冰冷!恶毒! 但觅双只能强自忍耐,这可真是折磨人,或许再来上这么几次,她的忍耐力要无人可及了。 “觅双,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将你带出浣衣局吗?”梁小仪柔声问道。 觅双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梁小仪面上露出悲色,她说道,“宫中不管是和妃还是端妃,再或者方贵妃,膝下都育有皇子,唯独嘉妃娘娘,入宫这么多年,皇上恩宠不断却迟迟不见嘉妃娘娘开怀。” 梁小仪似是在为嘉妃担忧,面上露出些凄苦之色,“你该知道的,深宫中的女人,若是不能抚育个皇子,未免也太孤单了些,再则,那个女人不渴望做母亲呢?” “嘉妃娘娘因为自己迟迟不开怀,便想着从宫中找个宫人举荐给皇上,生个儿子后抱到自己身边,当做亲生孩子抚养,我有幸被嘉妃娘娘选中,特意提拔到小仪的位置上,可惜我肚子不争气,这么久了也不见开怀。” 梁小仪脸上的表情很是低落,但觅双一点都不相信,别说是上一辈子知道的某些事情,就是现在凭着常识推断,也能知道,若想快点有孕,就要多侍寝,只有侍寝的机会多了,怀孕的机率才能高点。 宫中后妃人数众多,人人都想着怀孕,要想侍寝本就不是易事,还将自己的侍寝机会往外推,怎么可能? 梁小仪殷切的看向觅双,说道,“当我在浣衣局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便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或许你能替嘉妃娘娘诞下一子呢!” 觅双被梁小仪说的一慌,梁小仪心怀鬼胎,她那里敢应承,连忙摇头,道,“不是,奴婢……” 梁小仪阻止了觅双接着往下说,她露出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问道,“你说,我将你带出浣衣局,是不是对你有恩!” 有恩?怎么会呢?是有大仇啊! “梁小仪的恩情,奴婢永不敢忘。”觅双肯定的说道,若是大仇,总有报答的一天。 “那嘉妃娘娘让你留在长安宫,是不是对你有恩?”梁小仪问道。 “是的,梁小仪和嘉妃娘娘都对奴婢有大恩。”觅双肯定的说道。 “那你说,当我和嘉妃娘娘遇到难处的时候,你会不会帮?”梁小仪说话的语气有些急,好像害怕觅双反悔似的。 觅双顺着梁小仪的意思,定了点头,但想起了刚刚梁小仪说的话,她又露出些犹豫的样子,说道,“奴婢愿意伺候梁小仪和嘉妃娘娘报答两位大恩,但是……” 梁小仪又阻止了觅双的话,她看着觅双的眼睛,十分强烈的说道,“现在,我和嘉妃娘娘都希望你为嘉妃娘娘生个孩子来报答这份恩情,你说,你是愿意报恩答应,还是想要忘恩负义?” “奴婢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觅双急急的解释。 “那就好!”梁小仪快速又急切的接住了觅双的这句话,她说道,“那就报恩,听嘉妃娘娘的话,好好伺候皇上。” “可是……”觅双 “什么都不要说。”梁小仪说道,她为了进一步的说服觅双,诱惑道,“你放心,嘉妃娘娘从来都不会亏待人,你看我,都没能为嘉妃娘娘办成什么事,却得嘉妃娘娘眷顾,提拔成了小仪,你若是能为嘉妃娘娘诞下皇子,位分一定会在我之上,到时候我还得你多关照呢!” “梁小仪,您折煞奴婢了,奴婢福薄,怕是没有那个福气!”觅双连忙说道。 “你有的。”梁小仪肯定的说道,好像已经看到了觅双生子似的。 觅双露给梁小仪的表情,便是惶恐、自卑,又带着怯弱。 这时,成姑姑走了进来,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她和梁小仪的对话。 “成姑姑!”梁小仪起身打招呼。 一个五品的小仪,对着一个宫人如此客气礼遇,便可知道嘉妃在长安宫的地位之牢固了。 “梁小仪也在啊?”成姑姑笑眯眯的说道,“嘉妃娘娘刚刚传话宫人去你那里。” “是吗?那我赶紧回去看看,别让她们等久了。”梁小仪急急的说道,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叮嘱觅双,“别忘了嘉妃娘娘待你的恩情,好好听嘉妃娘娘的话。” 觅双脸上露出忧色,还不忘点头答应梁小仪。 见人走了,成姑姑道,“姑娘,嘉妃娘娘召你去前殿。” “哦!”觅双连忙起身,“奴婢这就过去!” “记得不要违逆嘉妃娘娘!”成姑姑暗示道。 觅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一个人去了前殿,到门口时,守门的宫人不等她求见便道,“嘉妃娘娘让你进去说话。” “是”觅双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一到殿中,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嘉妃,嘉妃的脸色比起昨日里更难看了,觅双猜测,是不是因为昨日原本皇上是想要她侍寝,她为了某些事却强忍着心中不舒畅硬推梁小仪上场,这才让嘉妃心中不痛快了,因而昨晚上没能睡一个好觉。 第49章 攻击与防守 “奴婢请娘娘安!”觅双小心的行李问安。 嘉妃抬头看了觅双一眼, 这一眼,里面透露出来的情绪,让觅双心惊肉跳, 也只这一眼, 就让觅双相信,上一辈子的梁小仪在朝她下手时说的话,怕都是真的。 若是之前, 她尚有一二分的不确定,现在则是十成十的确定了, 错将虎狼当恩人,怪不得她上一辈子下场凄惨了。 现在,哪怕是从嘉妃看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她也不敢露出丝毫的痕迹,依旧伪装成之前的样子,一副怯弱不敢多言的样子。 “你说要好好伺候本宫?”嘉妃说道。 “是”觅双赶紧回答, “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娘娘, 报答娘娘对奴婢的恩情。” “好!你就留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吧!”嘉妃说道。 “是”觅双答道。 觅双小心翼翼的退居在嘉妃身侧, 因为是初来, 不知道嘉妃的习惯, 很多时候嘉妃还未说话, 嘉妃身边的宫人便已经将嘉妃的需求办了,觅双基本上插不上手。 但嘉妃身边的人会刻意的使唤觅双, 让觅双做一些其他的、在她们看来又累又不好干的活计, 似乎是想要让觅双知道宫人不好当。 觅双兢兢业业的做好每一项活计, 不但如此,只要看到有什么能做的,不用别人吩咐, 觅双就勤快的去做。 好几次,觅双看到嘉妃身边的宫人看她像是看傻子般的眼神,似乎觉得她蠢,能当后妃不当偏要干这些苦力活。 觅双在嘉妃心中还有用处,因此不好过分的为难,但等不到觅双的屈服,第二天,觅双干的活变了,她被留在嘉妃身边贴身伺候,端水端茶的那种。 不过,两天了,皇上从那一日早上离开,有两天没来嘉妃这里了。 相反,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突然到访了。 这一日午后,嘉妃在榻上小憩,觅双等人在旁边守候,便见有宫人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怕惊着嘉妃的休息,嘉妃的心腹宫人杨柳,皱了皱眉,面上露出不满的神色来。 禀报的宫人见此,自知犯了错,但也许是事情比较重要,眼神示意杨柳。 杨柳上前,小声的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宫人语气急速但被迫压低了声音说道,“珍贵嫔来了!看其样子气势汹汹,怕是来着不善。” 杨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显然也是担忧珍贵嫔来者不善。 她回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嘉妃,很是犹豫,若是擅自将珍贵嫔打发了,不但显得她们娘娘怕了珍贵嫔,更怕耽误了娘娘的事。 可叫醒娘娘吧,就为了一个区区珍贵嫔,倒显得她们多么重视珍贵嫔似的。 “既然珍贵嫔来了,那就请进来吧!”在杨柳犹豫的时候,嘉妃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都不知道嘉妃是什么时候醒的,或者是一直没有睡着。 “是” 禀告的宫人退了出去,片刻后,一身宫装的妇人走了进来。 这是觅双第一次见到珍贵嫔,但也被珍贵嫔的容貌惊艳了。 嘉妃的长相很是明艳动人,但珍贵嫔更甚,同样的瓜子脸,珍贵嫔的脸比嘉妃更加的柔和精致,尤其是珍贵嫔的一双眼睛,特别的动人,当注视到她的眼睛时,那双眼睛就像是要将人吸进去,让人沉迷。 只一眼,觅双就知道,单从容貌论,嘉妃落了下风。 只是宫中的事情,虽说十分看重容貌,但又不单单只以容貌论。 “臣妾请嘉妃姐姐安了。”珍贵嫔面带笑容,落落大方的说道。 觅双知道嘉妃忌惮珍贵嫔,但此刻,嘉妃看向珍贵嫔的面容,十分的冷静自持,一点也看不出忌惮来。 “免礼!”嘉妃说道。 “多谢嘉妃姐姐了。”珍贵嫔笑眯眯的说道。 “听说嘉妃姐姐病了,臣妾有些担心,正好昨日皇上赐给臣妾不少药材,臣妾想着嘉妃姐姐病了这么久,太医诊治了也不见好,或许是缺少某种药材,便给嘉妃姐姐送过来了。” 嘉妃指了指宫人端来的锦盒,“嘉妃姐姐看看臣妾带来的这些药材,可是您用得着的?若是缺了某一样,嘉妃姐姐告诉臣妾,臣妾脸皮厚,去皇上那里替嘉妃姐姐讨要。” 珍贵嫔一直都是面上带笑,说话声也特别的柔和,但近来觅双格外的注意别人说的话里面的潜意,倒是听出了珍贵嫔这些话中包含着的嘲讽和示威。 宫中众人都知道,这一两年,皇上虽然依旧会来嘉妃这里,但若是论起来皇宠,珍贵嫔是独一份的,别说是嘉妃了,就是和妃端妃几个加起来,似都及不上珍贵嫔一个人的皇宠。 不过珍贵嫔是新近入宫的人,她入宫时宫中的宫权早就被嘉妃等四妃瓜分干净了,也就只能争一下皇宠了。 而和妃等人,手中握着宫权,与无权有宠的珍贵嫔,倒是平分秋色。 只是,宫权在手的和妃等人能眼睁睁的看着珍贵嫔的皇宠在宫中一枝独秀吗?而珍贵嫔,又甘心身具皇宠却碰不到宫权吗? 只是猜一猜,觅双觉得她们两方应该都不甘心吧,有权的想要打压珍贵嫔的皇宠,珍贵嫔又想法设法的想要捞点宫权。 其她三妃和珍贵嫔的关系如何觅双不清楚,但嘉妃,明显是和珍贵嫔对上了。 嘉妃如何打压珍贵嫔的觅双暂时不得而知,但珍贵嫔奚落嘉妃的,她正看着他们发生呢! 珍贵嫔语气柔和的讽刺嘉妃没有皇上宠爱,有病了连治病的药材都无法从皇上那里获取,还明晃晃的炫耀了皇上对她的宠爱。 这时,觅双突然想到,若是皇上听到了珍贵嫔对嘉妃说的这些话,会怎么想,他会不会以为珍贵嫔是真的担忧嘉妃,好心的来探望嘉妃,还为嘉妃张罗药材,宫中的后妃们果然和谐相处情同姐妹。 语言的魅力如此神妙,明明是一些关切的话,讲给不同的人听,就有着不同的含义,是关切还是讽刺,只看处境和人了。 果然珍贵嫔敢在长安宫说这些话,就不怕这话落在皇上耳中的样子。 但是,掌握着四分之一宫权的嘉妃娘娘,又怎么可能是吃素的呢? “本宫还好,不过是冬日里天气寒冷,身子有些懒罢了,倒是珍贵嫔你,月前刚刚流产,听说还是个成型的男胎,这也太伤身子了吧?可不敢大意,要好好调养!”嘉妃关切的说道。 嘉妃这话更狠,宫中的后妃们做梦都想要生一个皇子,好像有了皇子后半辈子就有了保障,而没法生下皇子的后妃倒好像白活了似的。 珍贵嫔去年七月份的时候刚刚诞下一位公主,九月份左右的时候又急急的有了身孕,不过前段时间,听说珍贵嫔小产,小产的孩子都能看清性别了,是个男胎。 宫中的后妃们对皇子的执念之深,听说珍贵嫔小产的时候伤心极了,当得知小产流掉的是个男胎,更是去了半条命。 皇上怜惜珍贵嫔这份遭遇,对她格外的关照,最近,珍贵嫔才好了起来,而今天,好像是珍贵嫔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觅双敏感的觉得,珍贵嫔小产后复出的第一次露面,便是来长安宫中找嘉妃晦气,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道呢?是不是嘉妃与她的流产有关系? 这里面的因果真是细思极恐! 珍贵嫔脸色都变了,明显是被嘉妃戳到了心窝子,但珍贵嫔脸色很快的恢复如常,脸带微笑。 她面色如常的珍贵嫔笑道,“劳烦嘉妃姐姐惦记了!” 宫中的后妃被另一个惦记,这话真不是反话吗? “小产是伤了身子,不过好在皇上关爱,不但处处关切臣妾,更是赐下珍稀的药材命太医为臣妾仔细调养身子,好药好医的,如今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珍贵嫔说道。 这就是任你怎么说,我有皇上宠爱,你有吗? “也亏得臣妾是易孕的身子,说不得来年的这个时候嘉妃姐姐就要来恭喜妹妹喜获麟儿了。”珍贵嫔说道。 珍贵嫔的这话,让人想到嘉妃的处境,入宫快十年了,却一直不能有孕,别说有孕生个一儿半女的,就是有孕小产,都未曾遭遇过。 在这种人面前一直说自己是有孕的体质,很容易就能有孕,太令人嫉妒羡慕恨了。 “那本宫就在这里提前预祝珍贵嫔喜获麟儿了,只是珍贵嫔你以后可一定要当心,有孕了就好好的养身子,不要太劳累的,免得像这一胎,都成型了却小产掉,也太让人悲伤了!” 嘉妃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死关切,但觅双硬是从里面听出了些嘉妃咒珍贵嫔再怀孕再流产的意思。 “嘉妃姐姐放心,臣妾若是再有孕,会格外当心的,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让孩子白白的没了命。也是臣妾自己心善,对身边的宫人太宽容,以致于身边的宫人起了异心,害了臣妾的孩儿。” 珍贵嫔看向嘉妃的目光中闪过厉色,像是发誓般的说道,“不过,既是坏了心肠害了臣妾的孩儿,就该千刀万剐下地狱,哪怕是臣妾暂时放过她,报应了也迟早会应在她身上。” 珍贵嫔看向嘉妃的目光,好像明明白白的在告诉嘉妃,是你害了我的孩儿,你一定会被千刀万剐,就算是暂时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报应也会降临在你身上的。 珍贵嫔的这番作为让嘉妃身边的宫人都变了脸色,珍贵嫔指桑骂槐不要太明显了。 倒是嘉妃,只见她脸色如常,好像没有听明白珍贵嫔的话似的,还好心的祝福道,“希望你是个有福气的,能养得住孩子。” 嘉妃的意思是珍贵嫔的孩子流产是因为她没有养这个孩子的福气吗? 珍贵嫔笑了,好像是没有听懂嘉妃的话似的,“承嘉妃姐姐吉言了!” 或许珍贵嫔是觉得相比起自己,都无法开怀的嘉妃更加的没有福气吧,毕竟,她名下已经有了个大公主,且自己还能生,以后生出个亲生的皇子也不是难事,而嘉妃,完全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对照嘉妃自己,可不就是福太薄了吗! 珍贵嫔的笑让众人很容易就联想到嘉妃这么多年无孕的事情,就是沉得住气的嘉妃,这会子脸色也不太好看了,偏偏,珍贵嫔竟还想着乘胜追击,不留丝毫余地。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梁小仪,嘉妃姐姐病了她不在身边伺候吗?”珍贵嫔疑惑的出声问道。 “本宫身边这么多宫人伺候着,何必要将梁小仪拘在身边呢,没得显得刻薄!”嘉妃说道。 说珍贵嫔的刻薄的人,嘉妃怕是第一人了吧! 珍贵嫔一点都不在意的说道“还是嘉妃姐姐心善,梁小仪被嘉妃姐姐举荐伺候皇上,这都两三年了也不能为嘉妃姐姐生个一儿半女,也太不争气了,也亏得嘉妃姐姐大度,费心费力的为梁小仪谋划,既是被梁小仪分薄了皇上的宠爱也不在意。” “能替本宫伺候好皇上,本宫感谢她还来不及呢,没得显得太小家子气!” 若是没有记错,有一次皇上去找珍贵嫔,被嘉妃设计拦了下来,将人引到了长安宫,这事让珍贵嫔生了好大的一场气。 所以此刻的嘉妃才会暗示珍贵嫔,她当日的行为小家子气吧! “嘉妃姐姐果然不一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嘉妃姐姐是世家之女,而非出身属国高丽呢!”珍贵嫔明着夸嘉妃,暗地里却是在贬低嘉妃的出身。 “皇上隆恩,封本宫为嘉妃,协理后宫。”嘉妃说道。 你出身天朝上国又如何,还不是只是一个贵嫔,居于妃之下。 “嘉妃姐姐协理后宫的能力,臣妾是服气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嘉妃姐姐你可能平日里将太多的精力花在了宫务上,这才这么多年迟迟不能有孕,对我们女人来说,宫权那有孩子重要,要不嘉妃姐姐你将宫务缓一缓,多花点心思在调养身子上,说不得如此一番,嘉妃姐姐就能喜得贵子了呢,如此也是解了嘉妃姐姐的一块心病。”珍贵嫔一副我为你好才说这话的样子。 只是宫中谁不知道,不能诞下孩儿是嘉妃的逆鳞,而为了这个,嘉妃暗地里吃遍了求子药看遍了太医,实在无法了才打起了借腹生子的主意,梁小仪才会出现,觅双才会被带出浣衣局。 宫中众人几乎都知道,若想要戳嘉妃的要害,那就往她不能生孩子这一点攀扯,保证一戳一个准。 如此揭人短处,除非撕破了脸,不然大家都只是在暗处说一说。 而戳了逆鳞,又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呢! “本宫子嗣的事情就不劳珍贵嫔你费心了,你只要管好自己,别在让好好的皇子还没来得及降生就胎死腹中,便是功劳了。” 揭人短处,戳人心窝子的事谁不会干,保管一干一个准。 太过于直接,让气氛突然变的有些凝重,像是积攒了太久的矛盾,马上就要爆发了似的。 别说是宫人们了,就是觅双,都有些紧张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情太多了。 却见珍贵嫔意味深长的说道,“嘉妃姐姐放心,有些事终会有报的。” 珍贵嫔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你会有报应的!” “咦?这个宫女是谁,臣妾怎么没在嘉妃姐姐这里见过?”也不知怎么回事,珍贵嫔的视线突然看向了觅双。 第50章 侍寝 觅双被惊了一下, 她万没有想到,嘉妃和珍贵嫔的针锋相对突然转到了她的身上,又是被珍贵嫔这般得宠的人问话, 由不得人不紧张。 不过, 好在现在是在嘉妃面前,她是嘉妃的宫人,珍贵嫔问起了也是嘉妃应对, 不需要她去应答。 珍贵嫔的视线将觅双从头打量到脚,觅双低着头安静的站立, 嘉妃却很反常的笑了。 是的,嘉妃的笑容很反常,之前应对珍贵嫔时,嘉妃也笑,但笑的很是敷衍,而现在, 嘉妃的笑容里竟然带着几分真心实意, 明显是开心了才笑的。 “珍贵嫔果然消息灵通!”嘉妃淡淡的笑道。 嘉妃的话让觅双一惊, 怎么?还有关于她的什么消息流传出去了让珍贵嫔听到了吗? 仔细的想了一下, 关于自己的消息流传出去并可能会被其他后妃注意到的, 唯有一点, 或许就是嘉妃挑中了她,想要她为皇上侍寝。 莫不是珍贵嫔就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特意关注到了她。 若是如此, 那这宫中, 还真是没有什么隐秘啊。 “嘉妃姐姐果然爱好不同, 先有梁小仪,后又有浣衣局宫女,皇后娘娘的活都被嘉妃姐姐干了, 也希望这一次嘉妃姐姐挑中的人肚子争气点,能不让嘉妃姐姐空劳累。”珍贵嫔语带嘲讽的说道。 “珍贵嫔慎言,皇后娘娘可不是随便能攀扯的。”嘉妃语带警告的说道。 珍贵嫔的视线依旧在觅双身上,她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你是何等的国色天香,竟是劳动嘉妃姐姐将你从浣衣局捞了出来。” 珍贵嫔的命令十分有存在感,但觅双清楚,若是在嘉妃面前,她听从了珍贵嫔的吩咐,嘉妃怕是要对她不满了,她目前的生死荣辱可都捏在嘉妃手中呢! 当然,她也知道,目前的嘉妃本就对她不满。 不敢回应珍贵嫔的问话,但珍贵嫔的刻意针对让觅双白了一张脸,面带惶恐的险些后退了一步。 如此,才让觅双险险的过关。 珍贵嫔对觅双如此弱小的心理表示满意。 前儿个,皇上本是说好了要来探望她,结果走到半途中,她都梳妆打扮做好了准备,可等了那么久等来的却是宫人传的话,说是嘉妃身体不舒服,皇上去长安宫探望嘉妃了。 得知消息的她被气坏了,嘉妃,堂堂四妃之一,为了争宠竟是不惜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多次,用同一个借口从她这里勾走了皇上。 每一次,嘉妃用这个卑劣的手段将皇上勾走,最后都会设法让她自己宫中的梁小仪侍寝,嘉妃打的什么主意,这宫中就没有不明白的。 身下没有子嗣,她的妃位坐的心虚,便想借腹生子,既想要借腹生子,又挑了梁小仪那么一个毫无颜色的,怪不得她要亲自下场帮着梁小仪将皇上往屋里勾了。 让她说啊,嘉妃为什么生不出孩子呢,那是因为嘉妃心肠歹毒,害死的人太多了,宫中不知道有多少未能出世的胎儿是折在嘉妃手中的,那些死去的胎儿有灵,报应在嘉妃身上,这才是嘉妃这么多年生不出孩子的原因。 包括她那个可怜未出生的孩儿,虽然没有证据,但只有嘉妃,只有嘉妃怕她生下儿子威胁到她的地位,才会担着那么大的风险狠绝的朝她的肚子下手。 嘉妃既然如此处心积虑,那总有一天,她会“好心”让嘉妃的担忧实现的。 嘉妃从浣衣局调来一个颜色出众的宫人小心培养,这件事很多人知道了,更有钉子说嘉妃挑出如此颜色出众的宫人,就是为了对付她。 不过今日一见,发现这宫人也不过如此,容貌是极出色的,但想要出头只有容貌是不够的,这么说吧,宫中能出头的人不一定是容貌极其出色的,但绝对要有城府心计,而这宫人,不管是从浣衣局打探出的消息还是今日所见,都不是个有城府的,白长了那么惹人怜的一张脸。 或许,不需要她们这些人出手,这位宫人,会先一步折在嘉妃的手中。 得知了嘉妃物色的人是怎样的后珍贵嫔不再关注觅双,视线继续放到了嘉妃身上。 今日来为纾解心中的恶意,也为了让嘉妃不好过,目的达成了,她也不再多做纠缠,面带笑容的说道。 “嘉妃姐姐,皇上说今晚要去臣妾宫里坐坐,臣妾还需要回去准备准备,就不打扰嘉妃姐姐了,臣妾在这里祝愿嘉妃姐姐心愿得偿诞育下皇子,臣妾告退了!” 说着告辞话的珍贵嫔,最后还不忘挖苦一下嘉妃的不能生育。 “不送了,珍贵嫔走好!”嘉妃淡定的接话,仿若是平常人之间的唠嗑。 珍贵嫔笑了笑,淡定走了出去,但她带来的盒子,被留了下来。 这期间,嘉妃的脸色一直淡淡的很是平和,过了好一会,正当觅双觉得今天这事可能就这么过去了时候,却见嘉妃突然一个动作,狠狠的将手中握着的茶碗摔了下去,脸上的怒意和眼中的戾气,让人心惊。 “啪!”的一声,茶碗摔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觅双错觉嘉妃这是将茶碗当做珍贵嫔,要让她粉身碎骨了! 殿中安安静静的,别说是觅双了,就是嘉妃的心腹宫女杨柳,也不敢动作,生怕嘉妃怒气中注意到了她。 都怕嘉妃会迁怒,觅双也在猜测,她们现场见到了珍贵嫔挖苦嘉妃的这些宫人会不会被嘉妃迁怒时,很诡异的,就像之前嘉妃突然暴怒般,嘉妃的脸色很是诡异的突然平静了下来。 一怒一收之间转换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仿若珍贵嫔没有气到嘉妃,刚刚那个暴怒的人不是嘉妃似的。 这个时候,嘉妃身边的宫人才终于敢说话了。 “娘娘,可要奴婢将这些药材拿下去处理了?”杨柳问道。 宫中的主子们谨慎惯了,谁都不会用别的妃子们送过来的东西,尤其是入口的东西,万一里面藏了什么害人的玩意呢! 所以,收到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处理了,或者是放在库房中生虫子。 而珍贵嫔送来的这些东西,找的借口太好,都是戳嘉妃心窝子的话,相信嘉妃只要看到这东西,就能想起珍贵嫔说的那些气人的话,因此,还是赶紧拿下去处理了,别碍着嘉妃的心情,她们这些嘉妃手底下的宫人也能安生些。 嘉妃却不答应了,她似乎没有感觉到宫人想要处理这东西急迫的心情,淡定的开口问道,“珍贵嫔送来的是什么药材?主治什么的?” 杨柳看了看嘉妃的脸色,说话声风外的小心翼翼,“是当归等物,滋阴的。” 杨柳避重就轻的说道。 嘉妃看到杨柳的脸色便明白了,这珍贵嫔送来的药材怕不是助孕的吧?这还真是不忘记时时刻刻的嘲笑她啊! 嘉妃突然笑了,杨柳急急的说道,“珍贵嫔欺人太甚了,她送来的东西怕是不干净,奴婢这就将这些东西处理了。” “处理什么?怎么也是别人的一番好意,好好的收起来吧!”嘉妃说道,怕宫人们不明白她的意思,嘉妃还特意强调道,“记得,是原封不动的收起来。” 宫人略一想,便明白了嘉妃娘娘话中的深意,道,“是,娘娘,奴婢一定原封不动的将珍贵嫔送来的礼物保存好。” 嘉妃淡定的点了点头,语气轻轻的说道,“刚刚珍贵嫔还说了些什么?是不是皇上今晚要去她那里?” “是的,今早皇上离开的时候说晚上还去探望珍贵嫔。”杨柳小心翼翼的将收集到的消息汇报。 “哦,珍贵嫔也是,刚刚流产的身子还需要调养,这么霸着皇上也不合适,你去厨房准备食材,本宫要亲自为皇上煲汤。”嘉妃突然说道。 “是”杨柳积极的答应一声,干劲十足的出去了,她知道嘉妃娘娘这是要珍贵嫔颜色看了。 受宠不受宠的,太飘渺了,只有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和手中的宫权,才是实打实的。 这个时候的杨柳,刻意的忽略了宫中的某种说法,宫中,只有儿子和宫权,才是最为可靠的。 长安宫中的宫人,似乎都有一种默契,那就是主动忽略掉小皇子这一块。 杨柳出去后,嘉妃的视线突然集中到了觅双身上,觅双心中一跳,暗自反省刚刚在应对珍贵嫔时有没有惹嘉妃不高兴。 自省的结果是并没有,但觅双依旧不敢懈怠,嘉妃每一个关于她的心血来潮,都可能左右她未来的人生。 “安觅双”嘉妃看了觅双半响后突然开口唤道。 “奴婢在”觅双绷紧了心神,好在此刻她可以不用伪装的将情绪露出来,倒也相对轻松。 “好好准备,今晚由你侍寝。”嘉妃不容人拒绝的说道。 觅双被惊的猛然抬起了头,她听到了什么,今晚由自己侍寝? 从前儿个想法设法拒绝的时候,她便料定了,嘉妃再次安排她侍寝怎么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可不想才两日,嘉妃便要再次安排她侍寝,她头上肿起来的小包,都还未彻底的消下去呢! 在觅双看来,有些事可一不可二,她能想办法拒绝一次,但不可能拒绝第二次。 觅双抬起了头,脸色苍白,但不敢拒绝也不敢答应。 嘉妃也不等觅双应承,在她看来,一个小小的宫人,还能忤逆她不成,第一次让觅双成功,不过是怕过于逼迫会让人在皇上那里露出难看的脸色让皇上对她心生不满罢了。 给了觅双两日的时间缓缓,已经是给足了觅双面子了。 见觅双不再强烈的抗拒,嘉妃也不再理会觅双,直接吩咐道,“成姑姑,带安觅双下去准备。” “是”成姑姑十分有气势的答道,好像终于被嘉妃再次重用了,十分的兴奋,一副就是押都要将觅双押着上龙床的样子。 嘉妃吩咐完之后将视线移开了,也不管觅双如何反应。 “安姑娘,我们回去准备吧!”成姑姑对着觅双说道,语气颇为强硬。 觅双强自镇定后点了点头,礼节完整的行礼告退,这才随着成姑姑出了殿。 一离开正殿,觅双好不伪装自己的,让自己强自撑着的身体有些发软,险些摔倒在地,成姑姑赶紧上前一步,扶稳了觅双。 看着脸带惶恐还心不在焉的觅双,成姑姑都不敢说责备的话,生怕自己说了什么刺激到觅双,让其犯浑出什么幺蛾子。 “姑娘小心脚下!”成姑姑好声好气的说道。 觅双白着一张脸,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才顺着成姑姑搀扶的力道往前走。 她的屋子在长安宫的后殿,一路上需要绕过回廊,而在回廊上,不断有宫人来来往往,她们看向觅双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流言,嘉妃娘娘想让觅双侍寝,细心培养觅双后准备让人侍寝呢,结果觅双竟然不知好歹的拒了! 有机会侍寝,尤其是主子安排下来的侍寝,能让人一步登天从宫女成为后妃,由奴婢变为主子,这可是天大的机遇,竟然还有人敢拒绝,不光是不知好歹,还不知所谓吧! 自从众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宫人私底下议论纷纷,不光是羡慕嫉妒恨,一边嫉妒自己怎么得不到这么好的机遇,一边又暗暗的骂安觅双蠢,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掌握还往外推。 觅双要是知道了如今宫人们私底下怎么议论她,一定会高兴极了的。 男子或许还可以不在意,但对女子来说,名声尤其的重要,她上一辈子被梁小仪算计拉入后宫的这个漩涡中,被嘉妃有所图的推上龙床,可宫中却都说她安觅双忘恩负义爬上龙床,如此差的名声,虽然不是主因,但也是她后来那番悲剧的导火索之一吧! 这一辈子,也是为了避开这一点,觅双才会露出惶恐侍寝的样子,更是不惜在嘉妃首此安排她时,担着嘉妃震怒的风险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来。 这不,就连被嘉妃控制着的长安宫,都知道了是嘉妃安排她为皇上侍寝的,更别说是不受嘉妃控制着的长安宫之外了。 或许,在和嘉妃对立的其她后妃那里,还会有嘉妃强自让宫人给皇上侍寝的流言呢,毕竟,上一次,她为了不侍寝,都受伤了。 这会,宫人们看着觅双明显异常的神色,心中都有了猜测,莫非,嘉妃又给了安觅双侍寝的机会? 因为觅双脸色的异常太明显了,众人都看的明白,觅双不知道,她此刻的作为,还坑了嘉妃一把。 长安宫中虽然被嘉妃掌控,但依旧有着别人的钉子,这当中,也包括珍贵嫔的人。今日,珍贵嫔的人不好将这些消息传出去让嘉妃成功的从珍贵嫔那里将皇上截到了长安宫,但是,隔日传出的消息却让珍贵嫔更加的恼恨嘉妃,也让她们二人更加的争锋相对了。 还不知道这些的觅双一回到屋子中,便脸色苍白的坐在了床上开始走神。 “安姑娘,能有机会沐浴龙恩,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成姑姑低声劝道。 觅双笑容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姑娘就当是在报答嘉妃娘娘的恩情了吧,到了皇上面前可不敢露出这般神色来。”成姑姑劝道。 觅双感激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成姑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担忧她让皇上不满后,皇上会迁怒嘉妃。 她都知道的,也许是开了窍,以前不明白的事情就像是突然撕掉了那层遮掩的面纱,让她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用成姑姑吩咐,已经有宫人来上前侍候觅双沐浴更衣了。 第51章 应对危机 屋子中被安放上了浴桶, 宫人们提着热水倒入浴桶中。 “姑娘,可以开始沐浴了。”成姑姑说道。 好好的泡了个热水澡,再加上宫人为觅双做了按摩, 这让觅双的皮肤越加的白里透红, 也更加的可口了。 穿上宫人们拿来的一套水嫩色衣裙,成姑姑给觅双梳了个别致的发髻。 这么一番打扮,让觅双大变样, 若是在浣衣局的觅双是个小美人,那么经过了保养后的觅双, 便是个大美人了,而现在这么一番精心打扮,让觅双升级成了绝色美人。 在宫中,美貌是利器,她可以帮助你更加容易的得到皇上的宠爱。 觅双也清楚,美丽的容颜可以让你短期内得宠, 要想长期得宠, 需要的则不光光是容颜了。 不过, 长期的得宠对现在的觅双来说有点远, 现在, 她只求能暂时得宠, 让她有机会谋划以后就好。 觅双坐在床上从中午等到了天擦黑,才见有宫人走了进来。 “娘娘请安姑娘过去侍寝。”宫人说道。 “姑娘, 我们走吧!”成姑姑轻声说道, 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了惊着觅双。 是的, 梳妆打扮好的觅双让这些前来给她梳妆打扮的人都惊艳到了。 觅双眼中闪过忐忑,但还是点了点头,随着宫人出了屋子。 从走出屋子往外前殿走, 一路上遇到的宫人都惊讶的看向觅双,看到梳妆打扮好的觅双,她们似乎明白了嘉妃为何挑中了觅双给皇上侍寝。 都纷纷再想,若是她们有这份容颜,那能侍寝的人,必定是她们!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人,从未考虑过不在对的时间点出现,嘉妃是不是会因为容貌而除掉她们。 宫人们先是带着觅双去见嘉妃。 宫人禀报后觅双走了进去,“奴婢请娘娘安!” 嘉妃被觅双的容颜晃了晃神,再次打量觅双的眼神慎重了不少,也警惕了不少。 如此容貌,可别刚压制下去一个珍贵嫔,又起来一个珍贵嫔碍她的眼。 直到看到觅双眼中带着的惶恐,想到这人是生是死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若是有个万一,有那个命得宠也得有那个命去享受,嘉妃才收了眼中的警惕,说道,“好好伺候皇上。” “是”觅双低着头答道。 “去吧!”嘉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颇有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 “是” 觅双退到殿外,有宫人上前招呼道,“安姑娘这边请。” 如今侍寝已成定局,不光是成姑姑,宫人们对着她的态度都大变了。 觅双的屋子虽然是单间,但对于皇上等人来说,还是寒酸了些,皇上自然不会去觅双的屋子。 侍寝的地方在前殿,虽然觅双在长安宫这么久了,但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当靠近门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觅双的心怦怦直跳。 即使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觅双还是会紧张,从踏出这一步,她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宫人为觅双开了门,觅双强自镇定后走了进去,虽然低垂着头,但余光依旧让她看清了那个人、这个皇宫的男主人,整个天下的主宰。 皇上穿着一身常服,坐在桌前,手中端着茶,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因为觅双是低着头的,她看不清皇上的脸。 “奴婢请皇上安!” 皇上似乎抬起头看向了她,觅双感觉到了皇上的视线,这让她的额头微微的出汗。 殊不知皇上看到他后也很惊奇呢,不,确切的说是被惊艳了一把。 这宫中发生的事情,只有皇上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从嘉妃从浣衣局带出了个宫人,调养后打算推荐给他,他便知道了。 刚开始知道嘉妃要推荐给他的人是谁时,多疑的他不免怀疑是不是嘉妃心大了,收买了他身边的人,不然怎么会他刚被浣衣局的小宫女吸引了视线,转头嘉妃就找了这么个人送给她呢? 不过,让人细查之后才发现,这不过是梁小仪的私心造成的巧合罢了。 往日里,有后妃给他举荐女人,他难免会有几分不悦,但得知嘉妃安排的人是谁后,他不但没有不悦,还反倒是颇为乐见其成。 而当初闯入他视线中的小宫女,变化有点大啊!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当初只能算是耐看的小佳人,摇身一变成了绝色美人。 宫中最美的人属珍贵嫔,而面前的小宫女虽然是不同于珍贵嫔的美,但美色丝毫不亚于珍贵嫔。 珍贵嫔的美是夺目的,而面前小宫女的美,则是宁静的,不同类型的美,但都是绝色。 说实话,若当初皇上遇到觅双时,觅双便是这般容颜,当贴身太监请示想要安排这种美人侍寝,皇上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但觅双在浣衣局时若敢不加遮掩的露出这般颜色,或许她早就被人糟蹋了,也或许她早就死在善妒的时姑姑手下了。 “免礼!”皇上说道。 皇上的声音有些低沉。 “是”觅双站了起来,但她的视线依旧不敢看向皇上。 “抬起头让朕瞧瞧!”皇上说道。 觅双不敢忤逆,她终是抬起了头,也看清了面前的人。 觅双的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又垂下了眼帘不敢再看。 “可是认出了朕?”皇上语气中带着点笑意的问道。 觅双没有想到,皇上既然还记得她,或许是记得她当初做的蠢事吧! “是,当日是奴婢冒犯了皇上。”觅双连忙说道。 这个时候,皇上突然起身了,觅双条件反射的想要后退,但强自忍住了。 皇上走到了觅双身前,离觅的距离很近,近到觅双能闻到皇上身上的龙涎香。 “很紧张吗?你的额头上都冒汗了。”皇上突然说道。 “奴婢惶恐!”觅双说道,被皇上如此咄咄逼人的相待,她就是不紧张都要变得紧张了。 女子的幽香飘入皇上的鼻中,让他颇有兴致的拿出手绢,轻拭觅双额头上的汗。 觅双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她记忆中的皇上,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的,话更是少的能不说就不说,而不像是现在这样,平易近人的和她说着话,还能拿出手帕为她拭汗。 太过于陌生的相处方式,变化太多的人,让觅双更加的谨慎了。 “知道你来是做什么的吗?”皇上收起了帕子,坐到床上问道。 皇上是坐着的,觅双站着,视线的差距本该让觅双轻松点,但皇上的威势,让觅双慎重而忐忑。 而皇上的问话,让觅双的脸上染上了红霞。 “知道!”觅双说道。是来侍寝的。 想到这里,觅双突然记起来姑姑的交待,让她主动上前,为皇上宽衣解带,皇上不拒绝,她便不能停。 觅双红着脸照着姑姑们的交待做事,她微微挪动脚步靠经皇上,低着头轻声说道,“奴婢为皇上宽衣。” 见皇上并未拒绝,觅双颤抖着手去解皇上衣裳的扣子,却突然被皇上握住了手,阻止了。 觅双因为紧张,手有些冷,而皇上的手,不同于影响中他的容貌,十分的暖和。 被炽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觅双羞怯之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烧了。 “听说你不愿意侍寝?”皇上突然问道。 像是有一盆冷水浇在了觅双头上,让她瞬间冷的要发抖了。 皇上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但觅双觉得,皇上一定是怒的,皇上愿不愿意让你侍寝是一回事,但你拒绝侍寝,就是你的问题了,在皇上这个身份的人看来,拒绝侍寝的一个小小宫女,也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觅双觉得,她要是不能回答好这个问题,还未得宠便已经失宠可能都是轻的,她或许会被皇上扫地出门,发回浣衣局。 惹皇上不愉的宫人,哪怕是皇上不在意你的生死,底下也有着太多的人想要为皇上分忧弄死你。 若是她被皇上发回浣衣局,怕是要没有活路了。 事关前途,事关生死,由不得觅双不紧张,偏偏皇上好像是为难人似的,问道,“你的手怎么出汗了?” “奴婢惶恐!”因为惶恐,才不敢侍寝! 怕皇上会误解,觅双还道,“能侍候皇上,是奴婢的福气!” 觅双知道,她决不能让皇上觉得她不愿意侍寝、或者是是被迫才侍寝的。 但是,皇上会在意吗? 只见皇上捏了捏觅双的手,还将觅双的手展开,看了看觅双的手掌心,说道,“不是不愿便好!” 皇上不在意觅双之前的想法,只要此刻,当着他的面,觅双不拒绝,不说她不愿意,他便不会拂袖离去。 皇上放开了握着觅双的手,问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觅双知道皇上在暗示,她红着脸轻声说道,“姑姑们有教过。” 于是,站起了身,示意觅双可以开始了。 觅双的心情被折腾的忽高忽低,见总算是应对过去了,皇上也露出让她侍寝的表情,觅双稍微的放心了,她颤抖着双手去解皇上的衣裳扣子,这一次,皇上再未拒绝。 第52章 获封贵人 夜已经深了, 但寝室中的烛火依旧亮着,觅双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她却无睡意, 不敢去看她能感觉到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入眠了。 没有被赶出去, 觅双猜想,这一次皇上对她大概是满意的,至少应该不是厌恶吧, 如此就好,既然已经身处后宫中了, 能得到一份皇上的宠爱,自是再好不过了。 从明天开始,她在后宫中的身份就要不同了,而嘉妃,又会怎样待她呢? 其实,她目前最好的出路, 便是皇上给她一个不会太低的身份, 然后讨皇上欢心, 借此求一个圣谕让她搬离长安宫。 可是, 此路怕是不通啊! 嘉妃费了心思扶她上位, 为的是借她的腹生子, 眼看着才刚刚将她推上龙床,目的还没有达到呢, 又怎么会容她脱离掌控呢?若是强来, 目前的她, 无法抗衡嘉妃,嘉妃若是存心报复,捏死她怕是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吧, 毕竟,嘉妃手中握着宫中的宫权呢! 竟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也不知道皇上明日会不会给她位分,但明日她以皇上的女人的身份出现在后宫,必定有一场硬仗要打,今晚若是熬夜,明日怕是更没有精力应对了,想到此,觅双只能强自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养精蓄锐。 便是如此,睡的并不踏实,迷迷糊糊中,她似是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动静,像是要起床,一个机灵便清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果然皇上已经坐起了身子。 她的清醒似是让皇上注意到了,只听皇上声音低沉的问道,“吵醒你了?” 觅双脸上一红,皇上带着磁性的声音总是能让她想起昨晚的事情,红着脸说道,“没有,往日里奴婢也是这个时候要起床的。” “你身子可还好?”皇上突然问道。 觅双脸色爆红,更加的窘迫,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双手不由得捏紧了被子的一角,但念着皇上的发问,不敢不答话的说道,“奴婢……奴婢……还好!” 觅双的声音有些结巴。 皇上闷声笑了笑,反倒是说起另外一事,“既是伺候了朕,往后你便不用自称奴婢了。” 觅双被惊的猛然抬起了头,她想不到皇上竟然会关注她称呼这种小事。 宫人若是有幸能伺候皇上,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天大的福分,但并不是你伺候了皇上就一定会被封个后妃的,那怕是最低等的九品更衣。 若是没有册封,那怕是你伺候了皇上,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要自称奴婢的! 如今,皇上竟然说她往后不用自称奴婢了,这是说必会给她个名分吗? 且不是完事后一走了之,关于她未来的命运交给其她的后妃来决定,而是皇上亲自说出对她的安排。 早已经学会了揣摩人心的觅双,猛然间意识到,皇上对她很满意,或许今天过后的她,不会是皇上转眼就会忘记的后宫芸芸众生。 “奴婢……奴婢……”觅双一时间有些激动,她不奢望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更明白这宫中皇上的宠爱有多不靠谱,但是,她知道,有了皇上的宠爱,未来的日子才能好过不少,至少,嘉妃对她不会那么的明目张胆。 见觅双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双眼中似乎是有晶莹的的泪光闪过,皇上心中有好笑之意闪过,觉得一个小小的恩惠,就让人激动成这样,可见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不贪心! 想到这一点,皇上对觅双的影响更好了,原本觉得难得如此佳人,又是个本分的,倒是不用像其她人宫人那样,随意的封一个八九品的位分,可以直接封她一个七品的娘子,这会,怜惜之心一起,倒是觉得七品的娘子似是委屈了她。 不妨将她的位分提一提,也算是对得起她的这份本分了。 七品之上为从六品才人、美人,可以直接跳过从六品,封她为六品的贵人。 “朕的贵人,自然不用自称为奴婢的。”皇上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宣布了他对觅双位分的安排。 贵人?是六品的贵人?这下子,觅双又被惊着了,她目瞪口呆的睁大了眼睛,小嘴微张,显然是皇上的封赏超出了她的设想。 若是有颜值在,不管是做什么动作,大概都是赏心悦目的,皇上看到目瞪口呆像是被禁止在一瞬的觅双,嘴角又往上勾了勾。 心道,这人的反应,可是无时无刻的让他愉悦啊,也不枉他直接给了她一个较高的位分。 朝堂上的事情需要考量的太多,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某些事,这让他在朝堂上从不显露自己真实的心思,因此,离开朝堂到了后宫,不涉及朝堂政事,他自然是愿意按照自己的心意,肆意行事,那个后妃让他心情舒畅,他便宠着那个。 这会子,觅双让他开心了,他自然愿意多给她几分宠爱。 “怎么?一个小小的贵人之位,便惊的你不会说话了?”皇上带着丝好笑的问道。 终于回过神来的觅双,心还在砰砰直跳,她也不掩饰自己的惊喜和欢欣,“皇上隆恩,奴婢……卑妾开心极了!” 觅双眼中的惊喜实实在在的,毫不掩饰,也同样的让人赏心悦目,她是真的高兴啊,原本想着,若是不触怒皇上,皇上会不会封她个更衣,或者是采女? 若是在她未触怒皇上的情况下,皇上并未对她封赏,也就是默示她的去向由嘉妃安排,那必定会像上一辈子那样,嘉妃高高在上的封她一个九品的更衣,她未来的路会很难走。 上一辈子,皇上毫无安排的离开,嘉妃给了她一个九品的更衣位分,有孕后为了安抚她升了她八品的采女,而她到死,都只是一个八品的采女。 能得到皇上亲口的封赏,对觅双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这表示皇上对她很满意,以后,只要她小心伺候着,身上应该会有几分皇上的龙宠,都说圣宠容易让人成为众矢之的,但在宫中,尤其是无权无势的后妃,若是无宠,在宫中怕是寸步难行! 更别说皇上竟然是直接跃了好几级,跳过更衣采女、常在娘子,直接封了她一个贵人之位。 在宫中,若说更衣采女是可有可无、让人忽视的,那贵人,已经可以说是宫中需要让人在意的人物了。 贵人啊,比嘉贵妃扶持了好几年才起来的梁小仪,也不过是低了半级。 这可真是太让人开心了,也怪不得觅双惊喜的双目盈盈了。 觅双毫不作伪的态度取悦了皇上,他嘴角的弧度往上玩了玩,半带着开玩笑般的训斥道,“开心?那还不帮朕更衣?一点规矩都没有。” 觅双被惊了一下,她瞬间想起了侍寝之前那些姑姑对她的培训,不光是教她看辟火图,还教她如何伺候皇上,这里面,自然包括了皇上早起后她该做些什么。 觅双立马收敛的脸上的喜意,一脸严肃的起身,只穿着亵衣亵裤便上前拿起皇上的衣服,为他穿衣。 身体有些疲惫,还有一些不适,但都没关系,她一脸认真的为伺候皇上穿衣洗漱,她知道皇上不喜欢不规矩的人,自然不敢放肆。 觅双的猜测没有错,她转瞬就能忽略被赐名分的惊喜仔细的伺候皇上更衣,让皇上觉得,安觅双,不是给些龙宠便会轻浮起来的人,这很好。 等觅双伺候皇上穿衣洗漱好,见皇上转身要走,连忙要行礼恭送,却见皇上突然又回头。 觅双双眼有些懵的看向皇上,见皇上嘴唇微启,说道,“朕今晚还来找你。” 肉眼可见的,觅双的眼神从懵慢慢的变化,欢喜一点点的布满了她的双眼。 “卑妾多谢皇上!”觅双欢喜的行礼,恭送离开的皇上。 等皇上的身影消失,觅双脸上的笑容也立马消失了,她知道,她的处境怕是要不好了! 嘉妃推她上位,为的是让她有孕替她生儿子,而不是去争夺皇上的宠爱,如此境况下,她越是得皇上的宠爱,就越是碍嘉妃的眼。 像是嘉妃这种在高位上待久了的人,对待她们这些身份低的人,绝对不会容忍她们惹她不快,念着还要用到她的肚子,或许会因为不愿之前的谋划浪费了而不会出手废了她,但给她一些教训,这应当是嘉妃会做的事。 但是,没有蛰伏起来,而是去争夺皇上的宠爱这一点,她一点都不后悔! 当一个人有强大的实力时,她才有蛰伏起来的权力,而她,没有! 一无所有的她若是怕事、为了不碍嘉妃的眼故意不去争夺皇宠,那才会真正的一辈子处于如此弱小、任人鱼肉的境地,现在,她迫切的需要皇宠来保证自己有能力去经营自己的势力,如此,未来的她才不会成为嘉妃等人想捏死便捏死的一个小人物。 看,现在她被皇上封为贵人,这在后宫也是挂上了号的位分,若是有一天她突然“暴毙”了,一定会有人查,得出一个死因的。 她的生死,从成为贵人的那一刻,便多了一层保障! 第53章 罚站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觅双预料的那般, 皇上一走,这长安宫负责此殿的宫人们便鱼贯而入,她们可不管觅双现在怎样, 面色不善的盯着觅双, 不客气的道,“时刻已到,请安姑娘离开。” “好!”觅双并无任何表态的说道。 在几个宫人目光灼灼中, 觅双快速的穿上衣裙,就连发髻也不好花时间打理, 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便出了殿。 这个时候,成姑姑才姗姗来迟的到了觅双身边。 “恭喜姑娘了!”成姑姑面带微笑,但笑意并不达眼底的说道。 觅双全当自己看不出成姑姑笑容中的敷衍,有些腼腆的说道,“能伺候皇上是我的福气。” 成姑姑笑意盈盈的说道, “姑娘想开了就好。” 觅双低垂着的眼中闪过流光, 她就知道, 成姑姑是嘉妃放在她身边的一支暗箭, 只要她稍微脱离嘉妃的掌控, 这支暗箭便会朝向自己。 这种时刻, 毫不掩饰的说她能想开就好,如此明显的提醒别人, 她安觅双不识好歹不愿意伺候皇上, 就是现在成功的侍寝, 也不过是屈服罢了! 若这话传到皇上耳中,被皇上当了真,怕是以后都不会再找她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皇上那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容忍。 好在,皇上昨晚上歇在这殿中,值夜的人自然换成了皇上身边的人,她和皇上的某些对话,这长安宫的人无从得知,也幸好,皇上昨晚看起来心情不错,还有兴趣问她可是不愿意侍寝。 她尽最大的努力做出了合理的解释,从皇上高封她为贵人,还说今晚还来找她可知道,她的解释过关了。 因此,成姑姑此刻的话,虽然居心不良,她对她造成不了伤害,反而,她该感谢成姑姑的提醒,她的提醒让宫人记起她之前的态度,也免得有人诬陷她背主爬床、坏了她的名声。 因着有这个考量,觅双装作自己一点都不明白成姑姑险恶用心的样子,招呼道,“成姑姑。” 这个时候,成姑姑说道,“姑娘,我们回后殿吧!” 觅双摇了摇头,说道,“之前姑姑们教导过了,此刻我该去给嘉妃娘娘请安。” 不然,便是不敬了!若是不敬嘉妃的事坐实,她怕是要被人抓到好大一个把柄。 果然,成为了后妃,事事都得小心翼翼,只是眨眼的时间,成姑姑便已经给她挖了两个坑了。 成姑姑似是欣慰的看向觅双,道,“姑娘果然是知恩之人。” 觅双腼腆的笑了笑,道,“我们走吧!” 到了门外,守门的宫人仿若是没有看到觅双,目不斜视的站着。 觅双颇为乖巧的说道,“我来给嘉妃娘娘请安,烦请通报一声。” 宫人看了觅双一眼,也不说话,径直进了屋子,好一会,通报的宫人才走了出来,她看着觅双说道,“娘娘正在梳洗,姑娘稍待。” 觅双点了点头,站在门口等候。 这个时候,又有人朝着这里走来了,待人走进,觅双发现来人正是梁小仪。 “梁小仪。”觅双行了一礼,招呼道。 梁小仪看清觅双的容貌后吗,眼中快速的闪过嫉妒,很快嫉妒又变成了快意,只见梁小仪笑意盈盈的说道,“看来安姑娘是如愿以偿了,我在这里恭喜你了。” 好一个如愿以偿! 觅双低着头,脸上闪过红晕,她本就是颜色极其好看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嘉妃看中留下,嘉妃为了让皇上收用觅双,什么好看将什么往觅双身上堆。 这会子,她穿着昨晚嘉妃吩咐宫人们精心准备的宫装,戴着虽不名贵但极其清雅的首饰,说一句绝代佳人也不为过,更别说此刻,面带红晕,更加的动人! 而这,正好戳到了梁小仪的心窝子! 当初,嘉妃自己无法生育后将主意打到了借腹生子上,但她又怕挑选出来的人颜色太好看了勾动皇上的心分她的宠,挑来挑去便选到了梁小仪身上,嘉妃想着她只是借一借梁小仪的肚子,这梁小仪容貌自然是越安全越好,因此,梁小仪的容貌只能算是清秀。 嘉妃推出梁小仪,皇上看在嘉妃的面子上也就收用了,但是,宫中的小美人大美人不计其数,绝色美人也不是没有,皇上又是个不肯委屈自己的,怎么会让自己舍各路大美人小美人而将就梁小仪呢? 自然,之后皇上从不找梁小仪侍寝。 这可急坏了嘉妃,她选择梁小仪是为了让梁小仪给她生儿子,结果皇上都不找梁小仪侍寝,这孩子从哪来?若是没有皇上召寝梁小仪还能生出孩子,那可真是想死了,于是,不愿半途而废的嘉妃只好费尽自己的心力将梁小仪往皇上的床上推,很多时候,这些梁小仪侍寝的天数都是从嘉妃自己的皇宠里面分出来的,当然很少的一部分是嘉妃从其她后妃那里虎口拔牙硬生生抠出来的。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长安宫的风水不好还是嘉妃和梁小仪上一辈子做了孽这一辈子报应加身命中无子,嘉妃费尽了手段,花费了两年的时间,梁小仪也从当初的梁更衣熬到了梁小仪的位置上,结果,梁小仪从未有孕过。 这也是嘉妃放弃了梁小仪后重新物色人选,会挑中觅双这等好颜色的人的原因,嘉妃可再不想找来的人入不了皇上的眼、还要她这个嘉妃费心费力的冲在前面为人争宠了。 而最让嘉妃犯呕的是费心费力的争来的宠还到不了自己身上。 也是因为这个,梁小仪分外的关注别人的容貌,或许她觉得要是自己能有一副好容貌,便不会如此不得宠了吧! 可不,盛装打扮后动人的觅双,有着梁小仪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不就嫉妒了吗! 至于梁小仪眼中的快意,觅双已经有了肯定的猜测,依着梁小仪在长安宫中的地位,她应当是极其不愿长安宫中有长的比她漂亮的人来分她本就不多的宠爱的,可梁小仪偏偏就做了,还极其的主动积极,再结合上一辈子她将死时听到的那些话,觅双务必肯定的得出结论,这梁小仪一定是从那里知道了嘉妃虽然打着借腹生子的主意,更深的想的却是去母留子。 梁小仪不想被去母留子,这才费尽了心思将她举荐给了嘉妃。 如今啊,虽然梁小仪如愿以偿的将她当作替死鬼推了出来,可却因为她的容貌,不由自主的嫉妒她,因此,说话间便不免要给她挖抗了。 除非是走投无路、或者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不然,谨慎至极的觅双是绝对不肯往别人挖好的坑中跳的。 觅双面上露出几分感激之色,说道,“全托了嘉妃娘娘和梁小仪的提拔!” 可不,如此动人的人儿,是她们主动推荐给皇上的,气不气人?反正梁小仪是很生气,不过,想起了这人既定的命运,梁小仪眼中露出怜悯之色,放佛是在说,不跟将死之人计较。 见梁小仪进了屋子,觅双皱了皱眉头。 “姑娘,怎么了?”成姑姑问道。 觅双眼中露出疑惑之色,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今日梁小仪神色怪怪的。” 觅双露出不解之色,站在觅双身边的成姑姑眼神闪了闪,但见觅双眼中是疑惑,未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眼神微动,她说道,“素闻梁小仪性子孤僻,姑娘和她处不来也是正常。” 不容人拒绝的,成姑姑给梁小仪套上了一个性格孤僻的恶名。 觅双理解般的点了点头,继续在门口等候。 这一会的时间,有宫人端着水和漱洗之物鱼贯而入,觅双安静的等候,毫无不耐之色,差不多两刻钟后,觅双的脸色有些发白,双腿有些颤抖时,才听到宫人说,“嘉妃娘娘请安姑娘入内。” 觅双猛的松了一口气,这罚站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待走到殿中,觅双便看见嘉妃扶着头坐在上首,而先头进来的梁小仪,一脸殷勤又仔细的在给嘉妃按着头。 见觅双进来,屋子中的人头都不抬,让觅双有一种误闯的感觉。 “奴婢请娘娘安!”觅双规矩的行礼,她行的礼还是宫女们常用的。 嘉妃终于抬头看向觅双,再次的,眼中有不渝之色流出,但看着下方规规矩矩的人,就是被罚站了这么久也毫无不满之色,到不好发作。 “嗯,以后请安不必这么早!”嘉妃说道。 被嘉妃这么一说,好像今早上觅双在门口站了这么久完全是觅双的问题,和嘉妃无一点关系似的,但觅双相信,若是她真的照嘉妃说的,请安的时间往后拖,到时候怕是要被说怠慢了。 不过,从始至终,觅双扮演着的,就不是心思玲珑的人,她老老实实的答道,“是” 至于下一次,她依旧早点来就是了。 第54章 皇上口谕 梁小仪看向觅双的眼神中露出几分不屑, 似是在嘲笑觅双的愚笨。 觅双无动于衷的等待嘉妃的训话。 “伺候皇上可有尽心?”嘉妃问道。 觅双脸上终于露出一二分羞怯,她说道,“奴婢尽心了!” 其实觅双知道, 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在嘉妃面前露出任何有关于昨晚上的痕迹, 可惜,她坚持了这么久,若是嘉妃如此问话她还能无动于衷, 毫无女儿家的娇羞,怕是要被人怀疑了, 昨晚上,她在皇上面前,可是红了好几次脸。 她可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心计深沉、或者是让皇上觉得她装模作样! 权衡轻重之下,倒是不可避免的要露出让嘉妃不喜的神色了。 因觅双是低着头的,她并不知道她的这番应对让嘉妃产生了何种变化,只是, 不等嘉妃说话, 梁小仪的声音便响起了。 “一看觅双你这脸色羞红的样子, 便知道好好的伺候皇上了, 不过你能得了这番造化, 可万不敢忘记嘉妃娘娘的恩德吆!” 梁小仪插嘴说话了, 但嘉妃并未阻拦,觅双便知道梁小仪是说到了嘉妃的心坎上了。 只是, 梁小仪的戏未免也太多了些, 看似在巴结嘉妃, 却还不忘拿她刺一刺嘉妃。 “奴婢晓得!”觅双说道。 嘉妃表情淡淡的看着梁小仪和觅双,似是将接下来如何发展交给了梁小仪。 只见梁小仪嘴角略弯的问道,“你还自称奴婢, 可是皇上并未说给你什么位分?” 说完也不等觅双回答,便说道,“也是,当初我和你一样,伺候完皇上回到长安宫,皇上也未说封我什么位分,还是嘉妃娘娘贤良大度,安置了我,还从皇上那里为我求来位分。” 这个时候梁小仪顺势表忠心道,“娘娘大恩大德,卑妾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万一!” 嘉妃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梁小仪一脸的感动,她又对觅双说道,“看吧,咱们嘉妃娘娘多好,只要你好好伺候皇上和娘娘,娘娘亏待不了你。” “是,奴婢晓得了!”这个时候觅双可不会说皇上已经说了要封她为贵人的事了,这得多招仇恨啊! 反正,皇上会派人来传口谕的。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门外有宫人疾步走了进来,禀告道,“娘娘,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了。” 嘉妃身子一震,猛然坐直了身子,快速的道,“快请进来。” 嘉妃的话落,便有太监走了进来,可惜看到走来的太监和他身后宫人手中捧着的东西,嘉妃身子片刻的僵硬后重新坐了过去。 来人是皇上身边的太监不错,可是这个太监身后还跟着两个宫人,她们手中捧着不少的东西,一看就是给新侍寝成功的人赐下的。 “见过嘉妃娘娘。”宫人行礼。 “免礼!”哪怕是刚刚因为误会被涮了一波,在皇上的贴身太监面前,嘉妃依旧不敢托大。 这宫中的宫人,尤其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宫人,宫中无人敢得罪,不然他什么时候在皇上面前给你上个眼药,你吃了大亏都不知道是何缘由呢! “丁公公,你所来何事?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无视了某些事的嘉妃说道。 丁公公躬身答道,“回禀娘娘,奴来长安宫传皇上口谕。” 一听说皇上有口谕降下,众人都严肃身形,按规矩该跪的跪。 等众人准备妥当,丁太监才说道,“皇上口谕;‘安觅双颇合朕之心意,封其为贵人,一应殿宇宫人分配,交由嘉妃负责’。” “臣妾/卑妾谨遵皇上口谕!”嘉妃带头说道。 “嘉妃娘娘快请起!”丁太监说道。 见众人起身,丁太监看向觅双,说道,“恭喜安贵人了!” 兜兜转转一圈,当初引起皇上兴趣的人,还是到了皇上身边。 “多谢丁公公。”觅双赶紧说道。 “这是皇上赐的东西。”丁公公指着两个宫人捧着的衣物首饰等东西说道。 觅双受宠若惊的说道,“卑妾谢皇上隆恩!” 在嘉妃的示意之下,成姑姑上前,为觅双接过了皇上的赏赐。 丁太监一告辞离开,屋中的气氛立马就不一样了。 嘉妃看着觅双的眼神满是审视和警惕,而梁小仪,眼中则全是嫉妒,她还以为皇上也不会安排觅双呢,结果,她刚刚说出的那些话,在这个结果面前就仿若是自扇嘴巴。 而嘉妃,则是觉得,皇上似乎有些太过于喜爱觅双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看着丁太监离开,觅双的视线也落在了皇上送来的那批赏赐上,有新的衣物,有丝绸,还有首饰盒银两。 觅双在嘉妃和梁小仪的视线下,上前从成姑姑手中挑出一件一看就是这批货中最为珍贵的东西,呈到嘉妃面前,说道,“娘娘大恩大德,卑妾不敢忘记,还望娘娘收下卑妾的小小心意。” 觅双的行事,一看就是不善言辞的,但她却用行动告诉别人,她也是心中有数的。 嘉妃眼神带着些凉意的看向觅双,少顷,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既是安贵人的一片心意,便收下吧!” “是” “卑妾多谢嘉妃娘娘。” 结果,送礼的人反倒是要给收礼的人道谢。 见嘉妃收下了礼物,觅双再次从陈姑姑手中挑出一块布,道,“梁小仪的恩情,卑妾也急着呢,还请梁小仪收下卑妾的礼物。” 梁小仪的目光有些发飘,此刻,她既觉得这是觅双在向她示威呢,又舍不得觅双手中拿着的那块布,湖绿色的布料,裁剪成衣裙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 此刻的梁小仪倒是忽视了觅双身上穿着的衣物,就是接近湖绿色的,别人穿着好看不一定她也穿着好看。 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梁小仪的抵抗力有些差,她小心的看了眼嘉妃,见嘉妃并未露出不喜之色,便接了过去,道,“多谢安贵人好意了!” 接下来,似才是重头戏,皇上口谕中说,觅双的屋子、伺候的宫人等,让嘉妃看着安排。 “皇上既然已经封了你当贵人,原先的屋倒是住不得了,这样,就搬到西配殿吧!”嘉妃说道。 这对于觅双来说还真是意外惊喜了,她还以为要如上一辈子那般,一直住在那个屋子中呢,能搬到西配殿,也好。 “卑妾多谢嘉妃娘娘。”觅双说道。 “至于伺候的宫人?”嘉妃看了成姑姑一眼,说道,“按例,贵人身边可有四个宫人,成姑姑你用了这么久,想是用惯了,便直接给你好了,剩下的三个你自己挑,看中了谁告诉本宫一声就行了。” 觅双一脸忐忑的说道,“成姑姑是娘娘身边得用的人,卑妾若是要了,娘娘身边就得少一个得用的人,这让卑妾如何心安。” 觅双婉拒道,当然,她知道嘉妃如此安排其实是想要在她身边放个钉子,监控她、掌控她。 她的拒绝自然是没用的。 不过,她平日里的为人处事,必定是走上这么一遭的。 “怎么?你不愿意?”嘉妃语气不好的问道。 觅双就是再愚笨,也接收到了嘉妃散发出来的信号,她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嘉妃,见嘉妃执意如此,说道,“成姑姑千好万好,卑妾自然是愿意的。” 见嘉妃神色和缓,觅双带着丝恶作剧般的说道,“不过。” 见嘉妃果然看了过来,像是要发作似的,觅双这才不疾不徐,很是真诚的说道: “嘉妃娘娘身边的人若是不够用了,尽管使唤成姑姑。” 嘉妃这才满意,她说道,“罢,就如你所说吧,不过按理你既获封贵人,本当去拜见皇后娘娘,但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这等小事本宫给皇后娘娘说一说,你便不用去打扰皇后娘娘清修了。” “是,卑妾听娘娘的安排。”觅双顺从的说道。 “成姑姑,你带着安贵人去搬屋子。”嘉妃吩咐道。 “是”成姑姑说道。 “尽快将身边要用的其她三个宫人名单给本宫。”嘉妃又看向觅双说道。 “是”觅双答道。 她不知道嘉妃为何会如此的好心,竟然会愿意让她们自己找宫人伺候,而不是一水的将她的人拨过来。 再或者,她觉得如此安排,觅双会因为性格原因,不敢向她提出安排宫人之事,如此既奚落了觅双,还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或许,上一辈子唯唯诺诺,老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觅双还真会如此做,但今生,早就看清了的觅双,自然知道如何能保护自己的最大利益。 “退下吧!”嘉妃淡淡的说道。 “是”觅双知道嘉妃说的是她和成姑姑,二人退出了大殿。 等出了大殿,成姑姑一脸的喜悦,“还没恭喜姑娘得封贵人呢!老奴在这里恭喜贵人了。” 觅双笑了笑,道,“姑姑不要笑话我,全托了皇上和嘉妃娘娘的洪福。” “可不是!”成姑姑对觅双的说法相当满意,当然,若是觅双话中少一个皇上、只提嘉妃,她会更加满意的。 “当初贵人还不愿意侍寝呢!”成姑姑再次说道。 “我那不是因为担心吗!”觅双光明正大的说道,成姑姑不介意,她也不介意将这话传出去。 “嘉妃娘娘不会害贵人你的。”成姑姑乘机洗脑。 “我知道。”觅双说道,至于知道什么,是知道嘉妃不会害她,还是知道实情,就看成姑姑自己额理解了。 成姑姑的表情很是满意,觅双也很满意,她知道成姑姑对她的轻视之心,也不枉她从回来开始,便没有轻举妄动了,一直保持着之前的人设,让成姑姑对她有了固有的印象,对她存了轻视直线,这样,不管是她要去观察嘉妃的后续谋算、还是自己要谋划些什么,都会轻松很多。 也不枉她一番表演,仍然让已经对她印象固话的成姑姑留在了身边。 一路上,很多宫人都在打量觅双,相信这片刻的功夫,觅双获封贵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对宫人来说,能一步从宫人的位置踏到贵人的位置,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这些心中有想法的宫人,哪怕过去如何鄙视觅双,此刻,看着觅双一身的华服,以及皇上送过来的赏赐,心中也是羡慕嫉妒的。 若是过去,她们还可以说说闲话,嘲讽嘲讽对方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平衡,但是能一步从宫女到贵人,还让皇上亲自给她位分,送下大批的赏赐,可见是有圣宠在身的,她们这些宫人,那怕是背后有人,也不敢轻易再去非议对方了。 想一想还真是憋屈,早有那心机深沉的,已经在想着暂时静观不动,暗中观察,若是真得了圣宠,那就暂避锋芒,若不是,那就好好的为主子“出”一口气。 宫中的宫人们,就是如此的狡猾,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可以欺负,什么人要留到失宠后才能欺负。 在宫中,圣宠真是个好东西,有圣宠在身,你都可以暂时叫嚣比你位分高的宫妃,当然,别人秋后算账也是常理。 觅双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她才迫切的希望,能从皇上那得到圣宠,以便她自保、或是发展自己的势力。 第55章 挖一个坑 就如觅双猜测的那样, 从她被带入长安宫时,宫中其她的后妃们便知道有了她这么一个人。 而今日,丁太监带着皇上的口谕在长安宫说出对觅双的封赏, 各宫的主子们便注意上了觅双, 毕竟,能从宫女一步踏上贵人的位置,且还是皇上亲口封赏的, 便可知道,这人目前应当是很得到皇上的心意。 平日里, 就连皇上吃了什么饭喝了几口水都有人关注,更别说是如今皇上对一个宫女感兴趣。 各宫的主子们或许是为了更加的探一探觅双的底,丁太监离开尚不足半个时辰,觅双这里,便有了访客。 彼时,觅双和成姑姑才刚刚搬到西配殿, 也亏了觅双的行礼不多, 简简单单的挽起一个包, 便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成姑姑在给觅双煮茶, 便见嘉妃身边的宫人领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请贵人安!”觅双带着点拘禁, 将目光看向成姑姑, 见陈姑姑眼带鼓励的看着她,才对行礼的宫女说道, “免礼!” “谢贵人。” 这个时候, 成姑姑开口说话, 她对刚刚觅双对她的依赖很满意,便想着解觅双所忧,让觅双对她更加依赖, 以后也好方便她为主子办事。 “姑娘怎么过来找安贵人了,可是嘉妃娘娘有什么吩咐?”成姑姑说道。 那宫人说道,“贵妃娘娘听说皇上新封了一位贵人,特意命人送来贺礼。” 这个时候,觅双和成姑姑的视线都看向了宫人身后的那人,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宫女,看起来笑语盈盈的很是面善,她手上正端着一个锦盒,见觅双望过来,屈膝行礼道。 “奴婢夏荷拜见安贵人。奴婢的主子方贵妃得知宫中新封了一位贵人,特命奴婢送来贺礼。”夏荷友善的说道。 不管方贵妃派她来的目的,她在觅双面前的表现,都很友善。 见夏荷满身善意,觅双也开心的露出了笑容,她说道,“多谢贵妃娘娘,原该我去拜见贵妃娘娘的。” 皇后隐而不出,宫中的四妃共掌宫权,又是同一位分的人,这就让她们四个谁都不服谁,为了多争点权利,更是明争暗斗。 若觅双不是出在长安宫,她出在长安宫外的其他小宫殿中,不属于四妃中的任何一方,她就该在被封为后妃后,主动去拜见宫中的主位妃嫔,也是礼节。 可惜,四妃势同水火,她既然是起于长安宫,那就不能在长安宫主位妃嫔、即嘉妃发话之前,去拜访其她的主位妃嫔。 就如之前,嘉妃不让她去拜见皇后,她便不见,若是人问起来,第一个要应对的绝对是长安宫的主位。 相反,若是她身处于长安宫,还敢在嘉妃发话之前拜见其她三妃,那基本上就是昭示别人,她与长安宫主位分离。 “宫中多宴会,安贵人见贵妃娘娘的机会多的,不必忙于此时。”夏荷颇为体贴的说道。 如此设身处地的为她人考虑,很容易取得别人的好感,要不是觅双吃过大亏,已经无法相信这宫中的任何人,她怕是只通过这个礼貌、体贴的宫人,便会对贵妃娘娘很有好感。 一番寒暄之后,觅双夏荷才刚刚告辞离开,便又有宫人带着人往这边来了,看那宫人身后跟着的宫人手中捧着的锦盒,不用禀告觅双便猜测,怕是有一个前来恭喜她的。 果然,先是方贵妃,之后,和妃、端妃的人都来送了礼,就连和嘉妃娘娘积怨深重的珍贵嫔,都送来了贺礼,说是恭贺觅双获封贵人。 看着桌子上摆满了的礼物,以及成姑姑不太高兴的脸色,觅双突然就明白了,这些高位妃嫔们,绝对不是单纯的来给她送贺礼的。 就连来见一见她这个新封的贵人,怕都只是不太要紧的点,她们来长安宫,这是光明正大的来找嘉妃的不痛快了。 想一想,这宫中的高位妃嫔们,她们的身边几乎没有其她底位的妃嫔,更没有说主动挑选漂亮的宫人推给皇上,待皇上宠幸后还将人留在自己宫中的。 有宠,有子,又有权,谁还乐意在身边留一个个自个一起争夺皇宠的人呢,放在眼前晃着碍眼不说,若是一不小心被算计了,才是出大事了。 觅双将心比心,若是她往后处在高位上,她是绝对不会将存着竞争关系的女人放在自己院子中的,同理,嘉妃应当也是如此。 可惜,被身体所累,被形势所迫,嘉妃只能与众不同的为皇上物色女子,若说是嘉妃对这些女子的情绪,不需要问都能知道必定是不喜的。 这一点想必宫中的其她后妃也是知道的,这才借着这个机会名为送贺礼,实际上是看看她这个新封的贵人有没有威胁力,顺便还能膈应一下嘉妃,何乐而不为呢! 知道了这些宫妃们的意图,觅双对于今天收到的这些的礼物,便丝毫不客气了,交换而已。 若说觅双原本有的东西不到一份,皇上赏给觅双的东西则有一百份,而这些宫妃们东来的东西,竟是有十多份之多。 想当初,她可是想将一颗银子掰成两份花,被带到长安宫时,因为没有钱打点宫人,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而今,只是一个晚上,她便积攒了这么多的财富,果然高位和财富是相结合的。 觅双开开心心将各种东西归类,银子放在银子的一堆,衣物布料放在衣物布料的一堆,虽然忙个不停,但是一夜暴富的感觉太好,一点都不觉得累。 “对了成姑姑,可否帮我找份空白的册子过来,我将这些东西登记造册,以后用起来也方便。”觅双说道。 在她未入宫前,觅双也是不但跟着兄长们学文,同样也跟着母亲学习管家理事的,这么多年或许生疏了,但该怎么做还是没有忘记的。 成姑姑颇为惊诧的说道,“贵人可是识字?” 怪不得成姑姑惊诧了,也不知道这宫中是那位祖辈定下的规矩,凡是宫中的宫女和太监,不得识字读书,也只有能升成姑姑或者是公公们的人,才会被恩准识字。 因此,这宫中,只要是位分底下的普通宫人,一般都是不识字的。 想起了家人,觅双脸上露出些许的忧愁,她叹道,“我在入宫前一直跟着先生念书,倒是认得几个字,到了宫中后才将念书的事抛下,但有些字还记得的,登记造册应当不成问题。” 因为身份的改变,觅双如今的地位那怕是手不离书,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因此觅双才敢毫不在意的说出来。 “娘娘果然不同凡响!”成姑姑照例先夸奖一番觅双,才说道,“奴婢这就去找册子。” 等觅双将各种东西登记造册完毕,将东西分类整理好,竟是已经到了下午了,觅双也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 还不觉得的饿的时候,御膳房那边已经将觅双的晚餐送过来了。 有荤有素,还有专门的人送,这还只是贵人的晚餐份例。 觅双招呼成姑姑道,“姑姑,饭菜这么多,你也坐下来和我一起吃吧!” 成姑姑抬头看向觅双,见其眼神真诚清澈,心中闪过一丝心虚,连忙摇头道,“不妥,主子是贵人娘娘,奴婢是仆,这能同桌吃饭?” 觅双皱了皱眉眉头,眼睛往门外看了看,小声说道,“姑姑放心,没有外人的。” 成姑姑的脸色更加的严肃了,她坚定的摇头道,“不行,主仆有别。” 觅双的眼神有些无奈和挫败,成姑姑到底是心虚了,她不敢看向觅双,低头道,“贵人,如果贵人这里没什么事了,可否容奴婢离开一会。” “你要去大厨房吃饭吗?”觅双主动问起,她感觉自己人真好,还帮着想要出卖她消息的人想借口,这世上大概再没有她这么配合的被出卖的人了。 “哦!”觅双有些低落的说道,“那姑姑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好,贵人吃完了饭可以去内室休息一会,桌子上的东西放着别动,奴婢回来了收拾。”成姑姑说道。 “我知道了!” 见成姑姑低着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院子,觅双的脸色恢复如常,她心情很好的拿起碗筷吃饭,说实话,这大约是她入宫以来吃到的最好的饭菜了吧! 此时此刻,觅双一点也不担忧有人会从这些菜物中做手脚,要知道她可是在长安宫中,长安宫宫的主位嘉妃还指望着她的肚子生娃呢,是万万不会在未有孩子前朝她动手的。 因此,饭桌上的菜品不用查验,便能知道里面绝不会掺杂歹毒的药物的。 开开心心的用在餐,觅双已经养成了爱吃素的习惯,对桌上的肉菜不太感兴趣了。 觅双一边吃边想,也不知道成姑姑这次回去见嘉妃,要交待她的多少事情?她露在外面的,不管是性格还是行事,敢露在外面就不怕别人说,成姑姑讲给嘉妃听也没事。 只是,作为成姑姑出卖她的惩罚,要点好处应当是理所当然的吧,成姑姑啊,你既然想说,那就一次说个够,将今日早上开始发生的一切都讲给嘉妃听,若是能借此取得嘉妃的信任,坑梁小仪一场,也不枉她将成姑姑这个奸细留在奸细留在身边。 果然应了她之前听到的那句话,只有不知用人的主子,没有毫无用处的人,就连叛徒,都能发光发热呢! 事实果真不出觅双所料,就在她吃饭的这个空档,成姑姑已经到了嘉妃面前,低着头将她觉得重要的东西一一说给嘉妃听。 觅双的动态和行事似是和往日里毫无所别,只是,嘉妃皱了皱眉头,看向成姑姑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成姑姑低着头,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说道,“梁小仪今早上似有不妥,她看向安贵人的眼神,带着怜悯。” “奴婢不解的是,安贵人比梁小仪漂亮,比梁小仪受宠,梁小仪又凭什么敢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安贵人呢?好像知道安贵人的下场不会好似的。” 成姑姑话落,站在嘉妃身后的宫人便惊住了,她惊讶的上前一步,低头对着嘉妃说动,“主子,这梁小仪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成姑姑也肯定的说道,“梁小仪的反应太奇怪了!” 嘉妃眯着眼睛思考,她往日里是不是没有注意,将某些事情泄露给了梁小仪呢? 若梁小仪不知道,她又为何急急的将安觅双举荐上来?难道她不知道只要安觅双成功上位,势必会分薄了她的圣宠? 梁小仪那双浑浊的眼睛,就能告诉所有人,她不是个会无私奉献的,那又是什么,让她放弃了这么大的既得利益呢? 想来想去,嘉妃得出结论,一定是梁小仪知道了些什么,才不惜放弃这么大的利益换取其她的好处。 一个宫人提醒道, “娘娘,那梁小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换掉了我们下到她茶水中的药物,这才这么多年不能有孕。” 若真如此,那她不就是被梁小仪耍的团团转吗? 嘉妃一时气怒攻心,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吗,发出清脆的响声,粉身碎骨的茶碗,似让嘉妃心中的怒气稍微宽慰了一二。 “查,给本宫细查,看是不是梁小仪将北宫给她的药包替换了?”嘉妃为某一个可能出现的结果震怒,要知道,嘉妃为了有一个儿子,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做了太多,却还没能实现。 可如今有人告诉她,她苦苦想要求的儿子,费尽了各种心思还没能如愿,不是她的道路走错了,而是她手底下一个小小的宫人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暗中动了手脚,不断的抽她的台,坏了她的大事,她差点被气疯了。 都道是尽人事听天命,可她尽了人事听了天命,天命也允可了她,偏偏有小人在背后坏她的好事,这种明明就能实现,却因为有小人在作祟,不能实现的感觉,差点要将人逼疯。 身有执念的人惹不起! “是”绿柳也是一脸的怒意。 明明知道娘娘扶她上位是为了让她有孕生子,结果享受着娘娘为她争来的圣宠却不愿有孕为主子生个孩子,未免也太过分了。 “将梁小仪身边的人拘起来好好问,若是不说就让她体验一下何为求生不得而求死不能。”嘉妃满脸怨毒的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 见绿柳退下,嘉妃看向成姑姑,成姑姑恭顺的低着头,静等嘉妃的吩咐。 “回去看好了安贵人,可别再出一个梁小仪那样的。”嘉妃说道。 “是”成姑姑恭顺的告退离开。 觅双并不知道嘉妃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想着自己早上给梁小仪挖坑时暗指的方向,应当也足够嘉妃找梁小仪算账了,毕竟,嘉妃那等高傲的人物,怎么可能容忍被人但傻子般的哄骗呢! 吃完了晚膳的觅双,实在太累了,直接放下碗筷后去了床上休息。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外面好似天色大亮,睡的懵了的觅双心中一惊,往日里一觉睡醒一般都是黎明时分,怎么今日一觉睡醒已经是大天亮了呢?迷上第一个反应便是有没有耽误事?她记得昨日里皇上还说晚上再来找她呢! 想到这里觅双猛然一惊坐起了身子. “贵人,你怎么了?”成姑姑问道。 “姑姑,你怎么这么早?不对,应该是我起晚了。”觅双说道。 成姑姑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她问道,“姑娘,你是不是睡懵了?” 睡懵了?觅双这时才想起来,她应该是睡了个午觉,结果睡懵了。 “是睡懵了,我还当是早上了呢!”觅双说道。 “要是没有午睡过的人突然午睡,很容易睡懵的。”成姑姑说道。 “姑姑,我浑身难受,想要洗个澡。”觅双说道。 “好,奴婢这就去安排。”成姑姑答应一声后出去安排了。 觅双擦了擦头上的汗,她发现这一觉睡的她更累了,也不知道睡着了有没有做梦,这会子觉得浑身乏力,手脚使不上力,就连穿着的亵衣亵裤,似乎都被汗黏在身上了。 皇上还说今晚来找她,今晚她这破身子,皇上来了怕是也要伺候不好了,可别因此惹了皇上不喜。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成姑姑回来了,只不过,成姑姑好像是孤身回来的。 “姑姑,怎么了?”觅双问道。 “贵人,奴婢去了厨房,厨房上说没热水了。”成姑姑说道。 觅双一愣,从她来了长安宫,夜夜都要泡浴,成姑姑们从未为没有热水发愁过,倒是让她忘了,对普通人来说,热水不是那么好拿的。 见觅双有些发愣,成姑姑怕迷上对嘉妃有什么想法,连忙解释道,“之前娘娘交待了要给贵人调养身子,厨房是自然是按照要求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如今,贵人的身子已调养好,原本该给贵人调养准备的东西都停了,热水自然也就没了。” “唉!”觅双叹了一口气,其实她知道,厨房这是在为难人,厨房上日夜不休的都会备上热水,以备不时之需,又怎么会没有呢? 也许是有人授意了厨房的人,想要给她点苦头吃,也许,厨房中人不过是想要从她这里讨要些好处罢了! 觅双更知道,这种时候,若是她有心腹宫人,着人去沟通下,或是花点银子,这事便能解决了,可是,这事她的宫人能做,而她却不能的这么通透,不然,不管是谁,对她的手段怕是都要加强了。 心腹宫人啊,成姑姑是嘉妃的人,不害她就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还敢奢望她保护呢?她需要心腹宫人,可是,一个心腹的培养,是好几年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可她此刻就急需用人。 贵人应当是有四个宫人的名额,成姑姑占掉一个,她还有三个名额,如今这般情势,不求三个,来一个她就心满意足了。 第56章 你来我往 觅双叹了一口气, 但却并无气馁,她从匣子内取出些银两给了成姑姑,道, “成姑姑拿着银子打点一下, 若无洗澡的热水,能取一点也好。” 若是不能洗澡,能用热水擦擦身子也是好的, 她不觉得成姑姑这种见惯了风浪的人会连这种小事也办不好,那就太假了! 这种退而求其次、用银子打点的事情, 原本不该觅双说,身边的宫人们就该自己办到的。 不过没有关系,贴心的宫人可以慢慢找,不急的。 果然,一会之后成姑姑端着热水进了屋子,觅双谢过之后自己用湿巾蘸着热水擦了擦身子, 才觉得身子终于清爽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觅双想起了今早上皇上说的, 今晚还来找她, 倒也不用特意准备, 免得惹人猜忌。 再或者, 皇上今早上只是那么一说,并未当真呢? 男人床上的话不能相信这一点, 觅双已经早有领教了。 她拿出一方帕子, 边绣帕子便等消息, 或许一会太监回来通知,或许一会皇上身边的太监会出现在其她后妃的宫中。 在临近黄昏时,宫中的后妃似乎都在关注着皇上的动态, 觅双的行为并不突兀。 只是,成姑姑似乎有话要说,她打量着觅双的神色,对觅双说道,“贵人,皇上今晚会来娘娘这里吗?” 觅双拿着绣花针的手顿了顿,差点要怀疑成姑姑早上是不是偷听到了些什么。 觅双低着头取了一根彩线穿到针上,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这知道呢?宫里这么多貌美贤惠的娘娘。” “额……贵人的美貌在宫中无人能及,皇上一定会疼惜贵人的。”成姑姑突然说道。 觅双反而笑了,她的笑很豁达,“谁能说出芍药和月季花那个更漂亮?不过是各有风采罢了,且皇上的圣宠,又不是只看容貌。” 成姑姑:皇上的圣宠,很多时候还真是看容貌的。 不过,这话不好说出口罢了! 宫中的妃嫔们,并不是个个都貌美如花,但是能得宠的,或者是能得宠一段时日的,那一个不是美人? 不光是宫中,就是宫外,都知道皇上在政事上颇为贤明,但同样的,也好美色。 不过,这话大家并不敢说出口罢了,众所周知,不宣之与口的事情。 “贵人,那奴婢去前面打探打探,看今晚皇上召谁侍寝?若是召娘娘,娘娘也能提前准备准备。”成姑姑说道。 觅双看了看成姑姑,说道,“好。” 往日里成姑姑一直盯着她,给她洗脑,如今成功的侍寝了,她成为了皇上的贵人,成姑姑又频繁的去前面,不盯着她了吗?还是嘉妃有了其她的吩咐? 见成姑姑离开,觅双也不理会,她颇为淡定的继续手中的活计,反正,皇上今晚要找谁,不是她能决定的。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觅双看见成姑姑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还不等觅双开口说话,成姑姑便语气愤懑的说道,“贵人,皇上去了珍贵嫔那里。” “听路过的宫人透露,皇上的御驾原本是朝着我们长安宫这个方向来的,但珍贵嫔身边的宫人突然找上皇上,说是大公主想念皇父,哭闹着要见皇父呢!皇上的御驾这才转向去了珍贵嫔那里。” 果然啊!觅双低垂着头道,男人的话果然不能相信,尤其是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哪怕这个男人是一国之君。 不过,觅双想到,昨晚她能侍寝成功,好像是嘉妃从珍贵嫔那里将皇上截来长安宫的,如今,皇上御驾的方向是长安宫,也许是要来长安宫的,但被珍贵嫔截走了,这还真是一来一往。 “珍贵嫔如此行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有皇宠在身,又有长公主傍身,可贵人好不容易得宠,倒是害的贵人你……”成姑姑乱七八糟的话张口就来,好像是珍贵嫔夺走了觅双的天大机遇似的。 “姑姑!”觅双阻止了成姑姑继续说下去,她反驳道,“昨日能得皇上恩宠,便已经是福气了,岂敢妄求?” 皇上御驾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也不一定是来长安宫,来了长安宫,也不一定是来找她的呀! 虽说觅双想着要博一分皇宠,但也不该太过于强求。 成姑姑止了这个话题,看了觅双一眼,道,“贵人还是如此的好性。” 难不成她要对上珍贵嫔?无怨无仇的,何必呢?况且,她目前的身份的皇宠,还不够格向圣券在握的珍贵嫔叫板。 或许嘉妃娘娘吩咐了成姑姑,要让她对上珍贵嫔,但也太急了吧? 无什么斗志的觅双,在成姑姑“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颇为淡定的铺床休息。 第二日一早,还没听到院子中有什么动静,觅双便已经醒来了,她经常这个时间点起床,结果身体有了记忆,每日这个时间,不用人叫自己就会醒来。 从今天开始,她需要每日早晨去嘉妃的正殿给她请安,虽然嘉妃嘴上说不用太早过去,但那种客气话,嫣敢当真? 成姑姑年龄大了,再者心不在她这里,晚上她索性让成姑姑离开,不用守夜,这时,成姑姑还未过来。 不用人伺候,觅双起床穿好衣服,简单的挽了个发髻,还不见成姑姑过来,觅双也不等,她端起了洗脸盆自己去了外面打水。 不是没有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但觅双不在意,本身她就不是娇惯的人,况且,一个贵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宫人议论起来吃亏的不是她。 当日,皇上口谕中交待,她的住所和身边的宫人,都由嘉妃安排,今日成姑姑不来,她亲自动手,若有流言出去,人们或许会议论她一个贵人洗漱还需要自己动手,但议论更多的绝对是嘉妃。 不管其她人的目光,觅双自己打好水回了房间梳洗,等一切妥当后,还不见成姑姑过来,而这时,天已经大亮了,该去给嘉妃请安了。 也不等成姑姑,觅双一个人便去了前殿,宫人们看向觅双的眼神中带着同情,一个贵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确实挺惊异的,但觅双却对这个现状很满意,与其身边跟满别人安插的钉子,索性都别要,日子清静还不用过于防备,可不是好事一桩,倒要感谢嘉妃了。 到了正殿,让人惊讶的是梁小仪竟然已经到了。 觅双惊讶,昨日里她给梁小仪挖的坑,原本还以为嘉妃查到后应该会发落梁小仪,不想梁小仪好好的出现在了这里。 不,或许并不是好好的。 到了跟前后觅双看清了梁小仪的神色,不同与往日,梁小仪的脸色苍白,双眼带着很明显的黑眼圈,一副憔悴极了的样子。 看来,就算嘉妃没有发落梁小仪,也是让梁小仪吃了些苦头的,就是不知道嘉妃不处置梁小仪是因为留下梁小仪另有打算,还是梁小仪早早就有了防备,嘉妃即使是有了怀疑,也没有准确的抓住证据,让梁小仪糊弄过去了。 “梁小仪。”觅双主动行礼打招呼,她的品级要比梁小仪低了半阶。 “安贵人!”梁小仪声音带着些些虚弱的招呼,不知道什么原因,梁小仪往日身上带着的戾气,今日竟然看不见了,反倒是露出些楚楚可怜的姿态来。 “梁小仪面色如此苍白憔悴?可是病了?”觅双目露关切的问道。 梁小仪眼神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稍顷,才抬起头虚弱的笑了笑,道,“昨日夜里没有睡好,年龄大了,身体经不住了。” “梁小仪那里的话,您也不过才二十来岁的年纪,那里就老了?既知是昨夜没有睡好,那等会回去后补个觉,又是容光焕发的梁小仪娘娘了。”觅双说道。 “谢过安贵人吉言了!”梁小仪先说道,随后,她往觅双身后看了看,目露疑惑之色,道,“咦?怎么不见安贵人身边伺候的宫人?” 觅双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成姑姑年龄大了,昨日里可能没有睡好。” 梁小仪同情的看向觅双,好像觅双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觅双笑了笑,毫不在意的问道,“咦?今天跟在梁小仪身边伺候的宫人换了一个吗?” 今日,不但跟在梁小仪身边的人换了,而且,梁小仪的发髻也有了些改变。 看梁小仪这姿容,绝对,被嘉妃怎么样了,或许梁小仪身边伺候的宫人变化,便是和这个有关系呢! 梁小仪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才若无其事的说道,“嗯,小双当差不尽心,嘉妃娘娘做主,给我换了个得力的。” 果然!嘉妃出手了,且一出手就断了梁小仪的左膀右臂,觅双可是知道,那位小双,是梁小仪自己提拔上来,对梁小仪极其忠心的。 那这位新的宫人,就一定是嘉妃放在梁小仪身边监视的人了,被钉子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觅双反倒是庆幸成姑姑的不尽心了。 “唉?”梁小仪突然疑惑的出声,见觅双望了过来,她说道,“是我疏忽了!觅双你的名字中有一个‘双’字,我那宫人的名字叫小双,一个奴婢的名字冲撞了主子,确实不合适,是我疏忽了,怪不得嘉妃娘娘大发了小双,原来是这样。” 看着梁小仪恍然大悟的神色,觅双差点失笑出声。 那个叫做小双的,先别说她的名字为什么叫做小双,是不是梁小仪为了膈应她后来才给她改的名字,明明是自己做下了某些事得罪了嘉妃,让嘉妃断她的左膀右臂,这会却将名头往她身上靠。 第57章 请安 好像她失了小双是因为她觅双似的, 要是真因为名字的关系,觅双相信嘉妃不但不会打发了小双,还会天天将小双往她身边带, 提醒她她的出身呢! 就如梁小仪, 天天带着小双出现在她身边,还不断小双小双的叫人,好像生怕她不知道小双的名字似的。 “竟是因为这个吗?”觅双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因为经历了太多的察言观色, 觅双能准确的看到她露出惊愕的神色后梁小仪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 觅双还未来得及问问梁小仪身边的宫人为何抱着锦盒。 梁小仪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正殿有宫人走了出来。 “娘娘唤你们进去。”宫人说道。 觅双和梁小仪连忙止了说话, 悄声走进殿中。 这会的嘉妃刚刚起床,宫人们正伺候嘉妃穿衣服呢!记得昨日嘉妃说觅双不必这么早的过来请安,今日觅双还是这个时候过来,嘉妃并未说什么,可见昨日里嘉妃也只是那么一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里嘉妃对梁小仪的动作,今早的梁小仪十分的殷勤, 她恭敬的快步上前, 想要接过宫人为嘉妃穿衣服的活。 觅双的动作有些僵硬, 似是不知道她应该像梁小仪那样上前伺候嘉妃, 还是就这样站着, 一时间有些僵硬。 也许是梁小仪经常做这些伺候嘉妃的活, 她很顺利的从宫人手中接过了这个伺候人的活计,觅双见此, 也想要上前, 但嘉妃身边的宫人并未让觅双接手。 觅双只好站立在一侧, 等待着。 这样也好,她并不想巴结嘉妃,迫于形势的上前, 但她一个新人,嘉妃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怎么会让她这么容易的近身呢? 或许,嘉妃还担心她会不会被人利用朝她下手呢! 如此,与她来说正好! 梁小仪伺候着嘉妃穿好衣服,宫人们端着洁面的东西上前,伺候嘉妃梳洗,等嘉妃坐到铜镜前,梁小仪再次上前,拿起了梳子为嘉妃挽发。 “娘娘的头发又黑又亮,梳成的发髻特别的好看,好看的发髻才好衬娘娘的花容月貌。” 梁小仪挖空了心思巴结嘉妃,嘉妃的神情倒是淡淡的。 “娘娘对奴婢恩情,让奴婢日夜难安,卑妾愚笨,无以为报,只能新做了一个发髻,还往能讨得娘娘欢喜。”梁小仪殷勤的说道。 这个时候,梁小仪的宫人抱着锦盒上前,觅双才知道,原来刚刚让她好奇的锦盒里面,装着的是假发髻。 梁小仪从宫人手中接过锦盒,打开了盒子,嘉妃看了一眼,眼中露出喜欢之色,见此,梁小仪眼中似是松缓了些。 梁小仪说道,“想着要为娘娘做一个发髻,只是宫中的那些头发也不知道来路,做给娘娘卑妾也不放心让娘娘佩戴,宫人们的头发也不好,卑妾灵机一动,便用了自己的头发,昨日里洗了头后减下来洗了好多次,制作成了发髻,盼望着能得娘娘喜欢。” 觅双这下子是惊讶极了,很难猜到,梁小仪为了讨好嘉妃,竟然下了这种血本。 头发,那可是从自己身上剪下来的头发,先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坏,单就宫中旧事,震惊了前朝后宫的前朝皇后被谋杀案,便让人不敢将自己的头发交给别人。 前朝的皇后被谋杀案,起因是歹人买通了皇后身边的梳头宫人,得到了前朝皇后的头发,后用前朝皇后的头发制作假人,置与污秽之处,并施以针刑,使得前朝皇后日日被病痛折磨,偏御医们又查不出病因。 后歹人用邪火将假人焚烧,致使前朝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凤体突然起火,被毁了身体容貌,不治而亡。 这起案子震惊了前朝后宫,后宫中查明如此诡异的事情是因为某妃嫉妒皇后,找来了皇后的身上之物诅咒皇后,造成恶果。 从这以后,宫中的之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宫人,都格外注意自己头发、指甲等物,作为主子,每次梳头洗头掉的头发或者是剪下的指甲,都会小心的收起来,生怕被歹人得了去。 不说是这些主子们,就是宫人们,都格外的关注自己的头发等物,而今,梁小仪竟然将自己的头发剪下制成发髻献给了嘉妃,如此明显的事,梁小仪应当不敢弄虚作假的。 这时,果然见梁小仪的新宫人上前说道,“是的,昨日里小仪命奴婢剪的头发。” 这宫人是嘉妃的人,有她监视,这件事必是真的,看来,昨日梁小仪遇到的危急很大啊,大到她今日里必须将自己的命交到嘉妃手中来换取某些东西。 有宫人作证,嘉妃面对梁小仪时,果然和颜悦色了不少,她点了点头,一个姑姑上前接过发髻,仔细的放在手中打量,片刻后暗暗的朝嘉妃点了点头道,“梁小仪果然心灵手巧。” 这姑姑是在验看梁小仪是否在发髻上动手脚谋害嘉妃,显见的检查结果告诉她没有问题。 这片刻,觅双也乘着姑姑检查的时刻看到了那发髻,是个精巧极了的东西,她早知道梁小仪梳的一手的好发髻,这这制作发髻竟也如此好,果然能在嘉妃的身边不泯然与众,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要卑妾为娘娘佩戴上?”梁小仪颇为卑微的问道。 嘉妃心情很好的点了点头,梁小仪面上露出喜色,殷勤的为嘉妃梳妆。 这宫中,也只有高位妃嫔梳的颇为威仪的发髻,才需要用到假发,像是觅双这样的低位妃嫔,自己的头发就够梳发髻了。 对着铜镜,嘉妃说道,“安贵人。” “卑妾在。”觅双应道。 或许她也应该上前为嘉妃梳妆打扮。 “昨日里委屈你了!”嘉妃颇为温和的说道。 觅双心中一惊,怎么回事?这话从何说起? 她疑惑的看向嘉妃,可惜嘉妃面对着铜镜,这让觅双很难看清嘉妃的神色。 倒是嘉妃身边的姑姑,开口说话了。 “皇上都说了昨日里要召安贵人侍寝,御驾都走到半路了,不想珍贵嫔又闹出幺蛾子将皇上截走了,可不是委屈了安贵人吗?” “能伺候皇上是娘娘关照,是卑妾的福气,别的卑妾不敢想,卑妾不委屈!”来不及想这些话怎么会传到嘉妃耳中,觅双连忙说道。 这宫中不就是这样吗?都在争,或是争皇宠,或是争宫权,或是争子嗣,今日这个从她处截走了皇上,明儿她又从她处截走皇上,都是争。 觅双可没有忘记,昨日里她能侍寝,就是嘉妃从珍贵嫔处将皇上截来的,既然做了初一,那就怨不得别人做十五。 更何况,牢刻在觅双心上一句话,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其他的,就没有了。 因此,觅双知道自己的位置,也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不会去奢想,更不会去抱怨。 只是不知,嘉妃是为她自己委屈,还是想要让觅双怨上珍贵嫔。 觅双觉得,应该二者都有吧,唯独不会是替她委屈。 但是,嘉妃突然脸色一变,怒气满满的手掌拍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就像是拍在了众人心中,觅双更是心中一跳,不知道她这话那里让嘉妃不满意了。 觅双低着头,满脸惶恐,好像下一刻就要跪下请罪。 不过,她也没有疑惑太久,因为嘉妃马上就揭晓答案了。 “没出息的东西!”嘉妃骂道。 没出息?觅双知道这是嘉妃在说她,但她若是真像嘉妃说的有出息了,嘉妃怕是又要看她不顺眼了。 “本宫长安宫的人,岂可容她人欺诲?”嘉妃说道。 具觅双所知,就是嘉妃的皇宠,都被珍贵嫔拦截了好多次,更别说是她长安宫一个小小的贵人了。 嘉妃这是借题发挥了! 或许,从昨日里,皇上封她为贵人,嘉妃心中就不满了吧,要知道她扶持了好几年的梁小仪,也不过是个小仪,而她,才刚刚侍寝,就被皇上封为贵人,只比梁小仪低了半级。 自己宫中的后妃,自然是位分越低,与主位妃嫔越有利,尤其是她这种,嘉妃想要借腹生子的,怕是巴不得皇上封她个小小的九品更衣打发了事吧! 昨日里她刚刚获封,嘉妃哪怕是心中不舒坦,也不好过于为难她,怕她心中有想法,更怕让皇上和宫中其她后妃觉得她善妒容不下人,但今日,过了风头后,只要不过分,嘉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且,现在嘉妃还摆出一副是你你争气,为你鸣不平的样子,要是单纯的人,或许还真会感念如今嘉妃替她出头呢! 觅双知道嘉妃哪怕是为难她,也不会过分,心中并不如何担忧,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战战兢兢的神色。 嘉妃既然想要调·教她,她何不配合一下呢?免得再生出其她让她防不胜防的波折。 殿中众人静若寒蝉,生怕嘉妃将火发到她们身上,觅双承受着所有的压力,惶恐着站着。 嘉妃转头看了觅双一眼,道,“记住,本宫长安宫的人不容她人欺诲,若是有那不长眼的,尽管还回去,本宫在你们身后站着呢!” “是!”觅双连忙答应,嘉妃这才作罢! 第58章 求子 “娘娘待安贵人真好, 卑妾都羡慕坏了!”梁小仪突然开口说道,话中满是羡慕。 “本宫待你不好?”嘉妃说道。 这个时候的嘉妃,好像很有说话兴致的模样。 “娘娘待卑妾自然是极好的。”梁小仪连忙说道, “只是以前娘娘只待卑妾一人好, 如今娘娘也待安贵人好,卑妾可不是羡慕了吗!” 梁小仪在嘉妃身边待的久了,自然知道如何才能讨好嘉妃, 果然,嘉妃脸上的表情看着还不错。 等伺候着嘉妃用完早膳, 觅双和梁小仪二人才被嘉妃打发出来了,一出正殿,梁小仪的目光便到了觅双身上,“刚刚我看你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事不好明言的?” 觅双看了看梁小仪,说道, “您之前不是说身边的宫人小双可能是因为和我的名字一样, 这才让嘉妃娘娘打发了吗?我刚刚想着要不要替你向嘉妃娘娘求求情, 让小双回来。” 觅双话落, 就见梁小仪眼中闪过尴尬, 更多的是惧怕。 “可别, 嘉妃娘娘日理万机的,我们还是别用这些小事去打扰娘娘了吧!至于小双, 也确实是她当差不尽心, 娘娘打发了她是好心。”梁小仪连忙说道。 觅双叹了口气, 问道,“真的不需要?” “自然是真的。”梁小仪肯定的说道,哪怕她此刻心里在流血, 谁让身边的宫人是嘉妃娘娘安排过来的呢! “好吧!”觅双妥协般的说道。 二人结伴回了后殿,等觅双回了屋子后好一会,才看见成姑姑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贵人。”成姑姑行礼。 “姑姑请起,可是早膳好了?”觅双问道。 “是的,贵人今早起的今早,奴婢起身后过来发现贵人已经收拾妥当去嘉妃娘娘处请安了,问过宫人可能还要一阵子,便自作主张去了大厨房排队领饭,免得贵人回来后还吃不到早膳。”成姑姑热心的一边说,一边将饭盒中的食物往桌上摆。 “大厨房排队的人很多吗?”觅双带着丝好奇的问道。 “可多了!”成姑姑皱紧了眉头说道,“奴婢回来的时候梁小仪身边的宫人才过去领饭,等梁小仪吃上饭怎么也要半个时辰之后。” 见成姑姑邀功的样子,觅双说道,“姑姑有心了!等我身边有了其她的宫人,姑姑你就不用跑腿了,只动动嘴就好。” 觅双提前给成姑姑说道,也是一个试探。 “贵人有了人选?”成姑姑问道,“是院子中那位姑娘有福气入了贵人的眼?” 若她说出长安宫某个宫人的名字,怕是这人要不好了。 觅双摇了摇头,说道,“好好在长安宫当差才是有福气的,若是到了我身边,一个小小的贵人,那及得上在嘉妃娘娘手底下当差?” 成姑姑眼中闪过得色,这才说道,“长安宫当差到底比不上主子们身边的得用宫人。” “那也得看是谁身边的得用宫人啊,我就不从长安宫找了,免得坏了人家的前程。”觅双说道。 其实,最重要的是,长安宫中的人都别嘉妃调教过了,她选了后再如何上心,怕也是收不成心腹。 “娘娘是想从浣衣局挑吗?”成姑姑问道。 “原先想着我身边有你一个就够了,可却劳累的你什么都得操心,嘉妃娘娘说还能挑三个,但我想着,也用不了那么多,有一两个帮姑姑你分担一下跑路的活计,也就可以了。”觅双说道。 之前,她想着就是挑了伺候的人放在身边,以她目前的处境要想人归心,怕也是极难的,倒不如先这样凑合着,看之后有没有机会遇到合心意的人。 可只是短短的一两天,使唤不动成姑姑的衬托之下,她急需使唤的动的宫人。 这长安宫中的宫人她是万不敢再要的,至于浣衣局,她倒是有那么一两个人选,可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贵人身边是需要个跑腿伺候的宫人,就像现在,嘉妃娘娘身边的姑姑要给嘉妃裁春夏的衣裳,她们裁剪的手艺不如奴婢,想让奴婢去帮忙,可奴婢却不敢向贵人开口,毕竟贵人身边就奴婢这么一个宫人。”成姑姑突然说道。 “姑姑们要给嘉妃娘娘裁春夏的衣服?”觅双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这么没有什么好布料孝敬嘉妃娘娘。” “娘娘有这个心就好了。”成姑姑说道。 “罢了,不想这个了。至于姑姑,你原本就是嘉妃娘娘身边得用的人,托娘娘福来我身边帮忙,原就说好了若是娘娘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去的。”觅双说道。 “可是贵人是按没有个伺候的人……”成姑姑说道。 觅双打断成姑姑的话,道,“我一个人习惯了,没什么的,你快去吧!” “是,那奴婢就过去了。”成姑姑倒也不再推辞。 “嗯!”觅双点了点头。 看着成姑姑离开,觅双越发觉得,这长安宫的宫人要不得,也幸好之前嘉妃嫌麻烦未主动赐人。 宫中的饭菜,虽材料丰富,但等提到用餐的地方,早已经冰凉了,因此,觅双并未碰荤菜,米饭配着素材凉菜填饱了肚子,看着剩下来的东西,感叹自己要是有个小厨房就好了。 将饭盒收拾了之后,觅双径直出了长安宫。 她急需要宫女,但是由于她的出声,浣衣局之外的宫女们看着觅双的眼神,好似天然就高觅双一等似的,这种人,觅双不敢要。 况且,这宫外中的宫人,平日里看着安安静静的,说不准看着极不起眼的一个,就是后宫某位主子的钉子呢,她更不敢要。 倒是浣衣局中,她在浣衣局那么多年,或许浣衣局的势力同样错综复杂,但和她一块居住的宫人后面有没有主子,觅双还是知道的。 从浣衣局中选出来的宫人,最起码知根知底,很小的概率会选到别人安插的棋子。 再则,浣衣局那个地方,生活太过于艰难,里面的人想尽了办法想从那里面出来,她若是能将人带出来,只要稍微有点良心,就会急着这个情的。 三个名单,觅双打算去问问,若是愿意,便要上一两个。 长安宫到浣衣局的路途有些远,觅双是第二次走这条路,好在记忆力不错,大约盏茶的功夫,虽还未到浣衣局,但也到了觅双熟悉的环境中,甚至,觅双还看到了那种药材。 初春的天气,地上已经有绿色的嫩芽露了出来,因为曾经格外的关注,觅双一眼就看见了再次从地上长出来的那种药材。 当初事态紧急,她只采集了一点,制作了两块迷香,那起事情中用的干干净净,若是再采集点制作成迷香放在身边防身,也是一种保障。 可惜,这个季节的药材是新鲜的,若是采集了还要烘制晒干,太容易暴露了,她只能放弃。 觅双叹了一口气,颇为遗憾的迈步离开。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贵人何故叹气?” 本就心虚的觅双突然被人打扰,她一个踩不稳,摔在了地上。 “贵人小心!”那人提醒道。 摔倒了,觅双也才看清刚刚出声的人,那不是簪花殿的穆姑姑吗? 再想一想,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的确是在静宁宫的不远处,也怪不得会撞见静宁宫簪花殿的穆姑姑了。 觅双还记得之前见到穆姑姑时,她发现这位穆姑姑的心计,绝对不在金姑姑尚姑姑等人之下,当时还在好奇,为何如此一位能人,会窝在像是冷宫般的静宁宫呢?而且,她辅佐的张才人,还那般的凄凉! 当然,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张才人早有求死之心。 “贵人摔着了没?”穆姑姑伸出手扶觅双起身。 “唉?”起身的觅双发觉自己的左脚似乎出不上劲。 觅双借着穆姑姑搀扶的力道,忍着疼痛强自站了起来。 穆姑姑皱眉道,“贵人可是拐伤了脚?伤了脚走路怕是要加重伤情,奴婢先扶贵人坐在那边的石头上吧!” “麻烦穆姑姑了!”觅双应道。 “原本就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奴婢突然出声惊到了贵人,贵人也不会去摔伤了。”穆姑姑坚持不受觅双的感谢。 “是我不小心了。”觅双说道。 不远处就是一块还算平整、膝盖高的石头,在穆姑姑的搀扶下,觅双忍着痛走到石头边坐在了石头上,当脚不需要使力的时候,她才终于感觉不到疼痛了。 “贵人知道,奴婢虽不如宫中的太医,但也会点医术,可否让奴婢帮贵人看看。”穆姑姑问道。 不如宫中的太医?穆姑姑的医术,她只见了张才人一面便已知道了,是极好的,她倒也放心,况且,若是不让穆姑姑看,回了长安宫还不知道怎样呢,或许她连太医都宣不来。 “那就有劳穆姑姑了!”觅双点头说道。 “贵人折煞奴婢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不见,觅双总觉得穆姑姑的态度比以前还要和缓,她猜,是不是因为她被封为贵人的原因。 觅双再次看见了穆姑姑行事的周全,她先看了看周围,见附近没有人,这才用身子挡住视线,确保就是有人突然出现也看不到觅双的脚,这才低头查看觅双的脚腕。 脱了鞋袜后,初春的天气,觅双依旧觉得凉飕飕的,但这对受伤的脚腕来说,倒显得不怎么疼了。 “奴婢按姑娘的脚腕,姑娘若是疼便告诉奴婢。”穆姑姑说道。 “好” 穆姑姑的眼睛应当及厉,她第一下,就按在了觅双感觉到疼的地方。 “这里呢?疼吗?”穆姑姑换了一个地方按道。 “疼” 觅双皱眉。 “那这里呢?”穆姑姑再次扩大了范围。 “不疼。”觅双摇头说道。 “还好,贵人只是扭伤了脚腕,没有伤到骨头。”穆姑姑庆幸的说道。 觅双也松了一口气,没有扭伤骨头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 “这个大概多久会好?”觅双问道。 “三五天之后,应该就能慢慢的走路了,半个月左右,应当能痊愈。”穆姑姑说道。 “多谢穆姑姑了。”觅双说道。 知道了伤情如何,她回去以后只要要点伤药,不用唤太医,这对她的处境来说,省了很多事。 “奴婢要在这里先恭喜贵人了。”穆姑姑突然说道。 觅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多谢穆姑姑了。” 这让觅双想起了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宫女的时候,穆姑姑似乎就映射她后宫之事,不想再见面竟然已经视线了,那时,她还以为穆姑姑说出那话,格外的警惕了一段时间的穆姑姑呢! “十月之后,贵人定能抱得一位小皇子,不知宫中多少人要羡慕贵人了。”穆姑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觅双被吓得不轻,为何穆姑姑会这样说,要知道她前日晚上才刚刚侍寝,穆姑姑就是医术再好也不可能在她侍寝后的第三天,就断定她已经怀孕了。 “姑姑那里话,我不过昨日才被封为贵人,那里那么快有孕?”觅双说道。 穆姑姑道,“贵人求子心切,侍寝前用了求子药,只要身体没问题,有孕应当是十拿九稳。” 穆姑姑的话像是炸雷般响彻在觅双耳中,求子药? 第59章 女儿泪 求子药!求子药! 什么厉害的求子药才吃上两三天便能确保有孕?觅双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穆姑姑, 你看得出我用了什么求子药吗?”觅双问道,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可见心中的某种猜想有多恐怖。 “是从北边传过来的一种被禁了的求子药, 叫做女儿泪, 听说这种求子药极为灵验,十个里面九个能如愿以偿。”穆姑姑的声音有些轻,像是从天边传过来似的。 穆姑姑口中的求子药越是灵验, 觅双越是恐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呢, 想要得到什么你就必须付出些什么,若是如此灵验,那需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既是如此灵验,为何被禁了?”觅双心中沉重,这越发显得她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 若是真如此灵验,嘉妃就不会求子不得后将主意打到借腹生子上了。 穆姑姑看了看周围, 见没人, 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因为啊, 这种求子药只要用了, 必定能有孕, 但一旦有孕,女子的性命则危亦, 产后活不过一年, 最重要的是, 就算有孕,生下健康孩儿的可能百不存一。” 觅双的心颤了颤,她脸色发白的问道, “穆姑姑从何看出我用了这种药?” 不是不信,但这未免也太过危言耸听些,而起,她的身体…… “从服下此药开始,女子的脉搏便会出现异常,似滑脉,仔细一诊又与滑脉有所不同,直到一月后,脉搏才会如正常孕妇那般,成为真正的滑脉,也意味着成功有孕。”穆姑姑的声音有些低,见觅双的脸色越加苍白,她接着说道。 “半个月前,奴婢见过贵人一次,那时的贵人,不管是眉间还是走路步伐,都可看出是位少女,听闻贵人前日刚刚侍寝,才不过三日的时间,可奴婢刚刚不小心碰到姑娘的手腕,发现姑娘脉搏似滑脉,竟是一副有孕的脉象,三日便显出有孕,可不就是那禁药女儿泪吗?” 觅双的心瞬间便凉了,如此明显的局,只要让人诊脉就能看破,穆姑姑应当不会骗她,那她现在,是中了女儿泪吗? 不说穆姑姑刚刚的解释,只“女儿泪”这三个字,听着就有一种不吉的感觉。 “贵人,不若奴婢教贵人把脉试试?”穆姑姑建议道。 觅双点了点头,穆姑姑握起觅双的手,放到了觅双的另一只手的手腕上,还拉着觅双的手指摆在了正确的位置上。 “现在,贵人稍微的出点力,试不试有没有感觉到脉搏的跳动?”穆姑姑说道。 嘭!嘭!一下,一下,又一下。 “有没有感觉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穆姑姑提示道。 觅双的脸越加惨白了,滑脉,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滑脉?上一辈子有孕后因为请不到太医,她天天给自己把脉,滑脉是怎么样的她早就刻在心中了,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现在的脉象就是滑脉呢? 这一刻,觅双再不会怀疑穆姑姑的话,自己的情况自己明白,两天前才刚刚侍寝,就是有孕,也需要等一月之后才能诊断出,万不可能侍寝的两日后,脉象上就露出有孕的症状。 侍寝后两日脉象显示有孕,如此异常的情况,她还怎么敢再去怀疑穆姑姑刚刚的话。 女儿泪,女儿泪,只要服下就能有孕,但损及母体,有孕后生产完,母体活不过两载,生的孩子,健康的百个里面不足一个。 觅双浑身无力,眼泪不听使唤的从眼角滑落,这一辈子,从清醒的那一刻开始,她百般小心,万般算计,不想还是栽了,寿命竟已不足两年。 一时间,觅双只觉得心中荒凉,不知接下来日子要如何过。 “贵人为何流泪?难不成贵人服下此药时不知药效吗?还是贵人也不知道自己服下的是女儿泪?”穆姑姑问道。 觅双的视线对上穆姑姑,问道,“我竟是只有两年可活了吗?” 觅双依旧预感到,若穆姑姑的回答是是,她接下来的生活怕是要疯癫不少,有些事情既然不能徐徐图之,那就快刀斩乱麻。 “贵人若是执意求子,自然只有两年寿命!”穆姑姑说道。 觅双眼中一亮,似乎光华闪过,她从穆姑姑的话中,听到了转机。 “若在子嗣上,我想要随缘呢?”问题太过于慎重,觅双不由得问的小心翼翼了。 “那贵人自然是寿数无碍。”穆姑姑说道。 觅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姑姑既然能看出我中了何药,可否告知该如何解。姑姑的活命之恩,我会铭记于心,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只要不违人伦常情,姑姑尽管吩咐。” 穆姑姑既然主动提醒她这些,觅双想,她应该会告诉她解法的,只是看她需要付出些什么。 “贵人此话当真?”穆姑姑问道。 “自然当真,活命之恩,岂可玩笑。”觅双说道。 穆姑姑仔细的打量觅双的神色,似是在考虑些什么。 突然,穆姑姑笑了,她看向觅双说道,“如果奴婢说想要跟随在贵人身边当个奴仆呢?” 觅双意外的看向穆姑姑,说道,“穆姑姑若想待在我身边,自然是可以的。 只是,穆姑姑应当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毫无头绪的闯入后宫中,未来是生是死,是荣是辱,都未可知,穆姑姑若是跟在我身边,我很难护得住你。” 见穆姑姑一副倾听的样子,觅双说道,“穆姑姑以你的本事,去哪一位主子身边都不会被亏待,高位妃嫔的身边,要比我这个贵人身边舒适的多,也安全的多。” 这也是觅双不理解的地方,有本事的人,那里都需要,何苦跟在她这个寄人篱下的低位妃嫔身边,或许一个不谨慎,就丢了小命。 穆姑姑不在意的笑了笑,“有本事的人是去了那都不会差,可一个高位妃嫔从末端到顶端,早已经有了深信不疑的心腹,那怕奴婢再有本事,在信任这一点上,奴婢就已经输了。况且,从无到有,从低到高可比从始至终就处在高处有趣多了,不是吗?” 说来说去,穆姑姑不就是不想要现成的,想要找一个低位妃嫔,一起往高处奋斗吗? 她倒是知道了穆姑姑为何会如此抉择了,是啊,有本事的人去哪都不会差,可对于后宫妃子来说,不管你多有本事,都比不上一个信任,将心比心,她宁愿用一个无能但忠心的,也不愿意用一个无法相信的但却有才能的人。 “穆姑姑若是愿意来我身边,我自然是欢迎的。”觅双说道。 穆姑姑找上她是何种心思先不说,忠心不忠心的,也不过刚刚认识,想想就不可能,但好歹,穆姑姑是一位行事周全且医术高明的人,有这等人在身边,有些事情也能更加的放心。 至于穆姑姑的心意或者是意图,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穆姑姑突然站直了身子,仪态端庄又慎重的给觅双行礼。 “奴婢穆氏拜见贵人,望贵人在奴婢的辅佐之下青云直上。” 突然认真起来的穆姑姑,让觅双也不得不认真了起来。 “以后要多依仗穆姑姑了,若是我行事有不妥的地方,还往穆姑姑不畏告之。”觅双说道。 “能让贵人青云直上,奴婢定会直言谏之。”穆姑姑保证般的说道。 “奴婢打听了贵人的为人和处事两月有余,现在找上贵人,认贵人为主,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以后奴婢会一心一意为主子考虑,忠心伺主,主子若是什么事,也请勿顾虑其他,直接吩咐奴婢就好。” 穆姑姑怕觅双心有顾及不愿意使唤她,连忙刨白心迹。 不论如何,安贵人是她自己挑选了半年多才选定的人,自己选定的人自然要扶持着对方青云直上,盼望着有一天两人能站在山巅之上。 觅双见穆姑姑诚心诚意,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她身边正缺人呢,尤其是像穆姑姑这样,能独当一面的。 “姑姑可以说说,这女儿泪要如何解吗?”觅双问道。 “这个简单,若是服下女儿泪后侍寝不足半月的,用柳叶煎成水,每日一碗,喝上三天,药性自然就解了。”穆姑姑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觅双追问道,“难不成有什么后患?” “也可以说是后患吧,从服下解药开始的十日内,不得侍寝。”穆姑姑说道。 “我记得前边不远处就有柳树,刚刚发芽不久,那个应该可以吧?”觅双问道。 “可以的。”穆姑姑说道,“等将贵人安顿好,奴婢就过去悄悄的采点。” “嗯。”觅双点头,她问道,“若是我的脚腕不用药,多久能好可以侍寝?” “差不对十日左右。”穆姑姑说道。 觅双眼神一亮,这可真是天助我也,作为后妃,尤其是地位妃嫔,嘉妃就在跟前盯她可不敢拒绝皇上侍寝的要求,但是,受伤了就不一样了,皇上再如何禽兽,也不会找她这个不良于行的人下手吧! 果然是天助我也,今日这一摔,摔得太值了! 穆姑姑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依着觅双露在外面的性格,受了伤不敢宣太医,悄悄的躲在屋中任由伤口自愈,也是说的过去的。 “贵人,奴婢扶你去静宁宫坐坐,然后奴婢去采柳叶,等熬好了药汁贵人喝了之后,奴婢再扶贵人回长安宫。”穆姑姑建议道。 “好!”觅双理解穆姑姑的意思,给她下药的人,除了长安宫的嘉妃不会再有其她人了,而长安宫中,处处是嘉妃的眼线,她做任何事都逃不过嘉妃的眼睛,何况,还有一个成姑姑在她身边盯着呢! 若是在长安宫中弄解药,分分钟钟暴露在嘉妃的眼皮子底下,倒不如趁着现在,将柳叶采了,直接在冷宫般的静宁宫中将药熬好,喝完药之后再回去。 觅双在穆姑姑的搀扶下走进了静宁宫,比起两个月前所见,这静宁宫中,更加的荒芜了。 好在穆姑姑住的屋子,一直都有打扫,还算干净整洁,觅双坐定之后,穆姑姑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还以为要很久,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穆姑姑脚步匆匆的回来了。 觅双在一旁坐着,穆姑姑从袖子中掏出柳叶,漂洗了下尘土之后放到药罐中,从一旁的角落中抱出一个小火炉,将冬日里时收集到了干草塞到了炉子中,很快的便点燃后了。 火势很旺,不一会,药罐便噗通噗通的煮了起来,柳树的味道有些大,也幸好这院子中没人,不然只要有人进来,必是能闻到这柳叶味道的。 一会,穆姑姑将柳汁倒在碗中,端给了觅双。 觅双轻轻的抿了一口,被苦的脸皱成了一团。 “娘娘快趁热喝了吧,不然等冷了味道会更苦。”穆姑姑说道。 觅双捏着鼻子,屏住呼吸,快狠猛的将药枝灌下了肚子,真的太苦了,比药汁还要苦。 “熬了那么多,要都喝完吗?”觅双苦着一张脸看了眼锅里还有大半的柳树汁问道。 “多烧一次火多一份暴露的可能性,奴婢一次将三天份的药汁都煮好了,存起来明后天再喝。”穆姑姑说道。 觅双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这会子她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是苦的,要是再多喝上两碗,她怕是整个人都要变成苦的了。 看着穆姑姑将熬好的柳汁灌到瓶中,觅双不得不叮嘱穆姑姑,将药汁藏好,免得被人发现了。 “贵人放心,这静宁宫中,奴婢藏的东西别人就是将静宁宫拆了也别想找到。” “好吧!原本我还打算今日去浣衣局挑两个伺候的宫人的,怕是不能成行了。”觅双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脚腕,说道。 “贵人按例应当有四个宫人,贵人身边竟是有这么多名额吗?”穆姑姑表示惊讶。 觅双先前也是同样的惊讶,嘉妃只给了一个成姑姑监视她,说是剩下的宫人让她自己挑着看,当时她还以为嘉妃是因为已经安排了成姑姑在她身边,这才宽松的让她自己挑宫人,如今想来完全不是。 或许在嘉妃心中,她是个活不过两年的低等嫔妃,将成姑姑放在她身边就已经够了,没的再指派人到她身边浪费。 这才给了她自己挑选宫人的机会。 有了穆姑姑,虽人依旧不够用,但也能应应急了。 “嘉妃将她身边的成姑姑放到了我身边,剩下的三个名额,嘉妃让我自己看着挑。”觅双说道。 “贵人既然来了,何不一次将这三个名额填满了,不让以后改变心意了再想要,怕过了这个时机就半不妥了。” “再者,早点找两个人放在跟前,奴婢也好好好的培养一下她们,让娘娘有可用之人,也免得娘娘身边有空闲的名额为人所趁。”穆姑姑劝道。 “可是,无如今这个样子,去浣衣局怕是不方便。”觅双看了看自己的脚腕说道。 挑选宫人,觅双想要亲自去问一问,她们可愿意离开,毕竟离开浣衣局后生死祸福难料。 “贵人想要去浣衣局挑选宫人,可见是心中有了人选,不如娘娘告诉奴婢人选,奴婢去浣衣局领人。”穆姑姑建议道。 “你说的很好,可是我担心你一个人,浣衣局的姑姑们不肯让你将人带走。”觅双说道,据她所知,金姑姑背后的主子是嘉妃,浣衣局一把手背后的主子,绝对是四妃之一,这些人背景太厚,怕是理都不理穆姑姑。 “主子担心的是,只是奴婢既然投靠到了主子身边,总是要办一两件事让主子看一看奴婢的办事能力,这件事奴婢觉得自己能办成,主子不妨让奴婢去试试。”穆姑姑说道。 “我原怕你去浣衣局会受委屈,但你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也不好拦着,只能希望你马到功成了。”觅双说道。 “你去了浣衣局,注意三个人,一个是四喜,一个叫鸿雁,还有一个叫冬梅,她们三个人中,四喜与我的关系最为亲近,同吃同住,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另两个鸿雁和冬梅,她们为人勤恳、老实,更重要的是身后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思考了一下,觅双才接着说道,“若是无异常,便问一问鸿雁和冬梅可愿来给我当宫女,若是愿意,便带来,不愿意,那就算了。” “至于四喜,我不忍将她牵扯到后宫这盘乱棋中,若是她在浣衣局过的好,那你替我看看她,关照一下就好,若是她在浣衣局过的不好,你问一问,给她讲清楚利害关系,若是她还是愿意来,宫女的名额,便给她一个吧!” 觅双最不希望的是四喜在浣衣局过的不好,她希望四喜平平淡淡、亦无生命危险的待在浣衣局中,待她有一日能做主了,便问一问四喜的愿望,看她是想要去宫外过平淡的日子,还是想待在宫中,尽可能的成全四喜,便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但是,她又担心四喜在浣衣局日子艰难。 罢了,交给穆姑姑去办,一切看四喜的选择,她尽可能的护着她,也就是了。 第60章 皇上招寝 穆姑姑离开时, 觅双才有机会想一想,如此能干的穆姑姑,她的身后真的没有什么人吗? 但觅双知道, 就算穆姑姑的身后有人, 暂时,她也是极其需要像是穆姑姑这样善宫中阴司的人在身边的。 且看以后吧! 坐了一会后,穆姑姑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 带来了她要的宫人。 一看见穆姑姑身后跟着的冬梅和鸿雁,觅双喜, 有见了熟人的喜,又有一丝担忧,没见到四喜,但转念一想,四喜不来,这就表示四喜在浣衣局过的很好, 这是好事。 再者, 四喜前生那般惨死, 这一辈子能远离后宫的纷争, 也是大好事, 或许有一天, 她得宠了,或者是有势了, 照顾一下四喜, 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无论如何, 见到熟人还是开心的。 觅双开心的忘了自己的脚伤,想要站起来。 “贵人小心脚!”穆姑姑连忙上前扶住了站立不稳的觅双。 一股子疼痛传来,觅双脸都不变一下, 只是开心的看向冬梅和鸿雁。 谁知,想象中开心的久别重逢并未出现,冬梅和鸿雁的眼中虽然有惊喜,但二人眼中更多的是敬意,两人不等觅双说话,便恭敬的行礼。 “奴婢请贵人安!” 觅双的动作一滞,随即,语气还算正常的说道,“快请起。” 二人很是开心的起身,觅双看到她们二人的眼神,小心翼翼的从穆姑姑身上飘过,觅双心中便有了猜测,也许,穆姑姑在带冬梅和鸿雁出来之前,便调·教过了,因此,二人与她见面时,才是这番表现。 觅双仔细打量二人面色,见她二人面容消瘦,但眼中却带着亮光,便知道二人在浣衣局可能过的不好,但能来她身边,还是高兴的。 一番寒暄之后,穆姑姑和扶着觅双,一瘸一拐的觅双身后跟着冬梅和鸿雁,离开了静宁宫,往长安宫的方向而去。 也许是因为心中的盼望,觅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静宁宫,心中想着,哪怕静宁宫是冷宫般的地方,她若能来静宁宫就好了。 才刚到长安宫的大门,觅双便看见有宫人在门口等着,待觅双走近,看到觅双一瘸一拐的走路后面色大变。 “贵人这是怎么了?”宫人的话语中似带着质问。 “只是不小心扭伤了脚。”觅双说道。 宫人的脸色很难看,她说道,“刚刚太极宫太监来长安宫传皇上口谕,今晚贵人侍寝,嘉妃娘娘刚刚传召贵人却找不到人。” 觅双脸色也变了,她没想到嘉妃会传召她。 那一日早上,皇上离开的时候说晚上还来找她,但是当晚皇上去了珍贵嫔那,她便知道皇上的话不可信,也再次猜测皇上再次召她侍寝会是什么时候,但没想到这么快,只隔了一个晚上。 “我去见嘉妃娘娘。”觅双说道。 宫人凉凉的看了觅双一眼,转身离开了。 随着觅双过来的穆姑姑和冬梅鸿雁三人,一到长安宫便见到如此阵仗,除了穆姑姑神色还算平静外,冬梅和鸿雁脸上俱是露出忐忑的神色来。 等到了正殿,还不等觅双出声,值守的宫人口气不太好的说道,“娘娘请贵人进去问话。” 觅双点了点头,在穆姑姑的搀扶下和鸿雁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殿中,嘉妃面色如霜,觅双不敢大意,忐忑又艰难的行礼,“卑妾请嘉妃娘娘安!” “去干什么了?”嘉妃问道。 “娘娘让卑妾自己物色宫人的人选,卑妾便去想浣衣局找原先认识的人,只是不想不小心扭伤了脚,这才回来的晚了,是卑妾的错。”觅双说道。 只是一瞬间,觅双突然就想清楚了,现在的她,与嘉妃来说还有用,且看着皇上对她的印象应当也不错,因此,那怕是嘉妃震怒,应该也不会将她怎么样,至于给个冷脸什么的,觅双并不会在意。 只是,心中如此想,但面上,还是要露出恭敬和忐忑来,免得一不小心给嘉妃的怒火添上一捆柴。 嘉妃打量着觅双身后跟着的人,见三人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的样子,也未反对,说道,“你既然已经被封为贵人,一言一行,就该有个贵人的样子,浣衣局里养成的坏习惯,该改的,改掉。本宫会让成姑姑教导你规矩的,好好学。” “是”觅双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问道,“那卑妾带来的这三个宫人?” “你既然看中了,那就调到你名下吧。”嘉妃不太耐烦的说道。 “卑妾多谢娘娘。”觅双赶紧说道。 见嘉妃面有不耐之色,觅双连忙告辞。 觅双才刚刚出了正殿,就见成姑姑面带急色的奔了过来,急切的看着觅双道,“贵人唉,刚刚娘娘传召,却找不到你的人。” 觅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已经向娘娘请过罪了。” 成姑姑看到扶着觅双的穆姑姑等人,眼神闪了闪,状似关切的上前扶觅双,正好挑中的是穆姑姑在的一边,穆姑姑也不跟她抢,放开了手让成姑姑扶着了。 “贵人,刚刚皇上那边的人传话说今晚皇上让贵人侍寝,可贵人伤了脚,这可如何是好啊?”成姑姑带着担忧的说道。 觅双也摆出不安的神情来,见此,成姑姑满意了,她说道,“贵人,要不奴婢去求娘娘,让娘娘替贵人宣个太医过来看看,不管怎么样,今晚的侍寝不能出差错。” 觅双连忙阻止,“不用了,姑姑,我以前在浣衣局也崴过脚,那里用得着请太医,用热巾敷一敷就好了。” “贵人今非昔比,岂可还像是往日里那样敷衍。”成姑姑说道。 觅双被成姑姑说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来,见此,成姑姑再接再厉的劝道,“给皇上侍寝可是大事,耽误了不好,若是万一,惹了皇上不喜,贵人以后……” 成姑姑语犹未尽的说道,给觅双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但觅双脸上依旧忐忑,但明显的多了几分害怕,“嘉妃娘娘那么忙,还是不打扰了。”觅双如此说道,虽然如此说,但觅双脸上的表情,却是在告诉众人,她不敢也不好意思因为请太医的事去打扰嘉妃。 觅双的表现让随着觅双第一次来到长安宫的穆姑姑心中满意,如此善于隐藏自己真正心思的安贵人,未来可期! 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觅双转头对穆姑姑说道,“这样吧,穆姑姑,你去太医院那边要点治崴伤的药。” 说着,觅双从荷包中掏出银子,递给了穆姑姑,很明显,是想要让穆姑姑去买点药。 宫中,只要是个后妃,都有资格去太医院宣太医,但是,太医院的人派过来的是医术高明的太医,还是派个医术平庸的人来,再或者派个医女过来应付一下,就是太医院的事情了。 按理来说,觅双既然已经是贵人了,让人去太医院宣个太医没任何问题,但是,有些事却不能这么算。 她刚刚成为贵人不久,这个时候也还未有人告诉她、凭她的身份是可以宣太医的,再者,在嘉妃的眼皮子底下,她只有表露出浅薄、怯弱的性格,才能让嘉妃不那么的警惕她、针对她。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有善医术的穆姑姑在,要太医干什么,没的招来一个心思难辨、或许能看出穆姑姑正在为她解女儿泪这歹药的太医来。 成姑姑看着觅双递给穆姑姑的银子,而穆姑姑接过后,无形中对穆姑姑多了轻视之心,一个宫人去太医院领药还需要用银子开药,可见,这主子是个没本事的,这宫人,同样是个没本事的。 再看看随着觅双过来的两个宫人,一副不顶事的样子,丝毫威胁不到她在安贵人这边的位置。 等到了侧殿后,成姑姑殷勤的说道,“贵人先歇息,奴婢去厨房给娘娘要热水。” 觅双脸上闪过红晕,带着丝羞涩的点了点头。 “照顾好贵人!”成姑姑快速的确立她在觅双身边的话语权,才慢悠悠的离开。 “是”鸿雁和冬梅赶紧答道。 回来的这一路上,鸿雁和冬梅的一言一行让觅双已经确信,穆姑姑应该是调·教过鸿雁和冬梅了,不然她二人今日的表现也不会是虽然平庸,但无犯大错呢! 但有些话,还需要觅双亲自交待一下,至于她二人怎样理解,又能理解几分,就看她们二人的慧根了。 “成姑姑是嘉妃娘娘身边的得意人,我对她也多有尊重,你们不可轻慢了她。”觅双说道。 也许是宫中没有蠢人,也许是没有了依仗的孩子早当家,鸿雁和冬梅对视一眼,眼中的神色,竟是都听出了觅双话中的意思。 “是” 成姑姑是嘉妃的人,心不在这里,平日只要敬着就好了。 “长安宫不比浣衣局,处处是贵人,你们平日里行事务必谨慎,不要怠慢了!再者,你们年龄小,很多事都不懂,穆姑姑年纪大点,见识应当比我们多,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她。”觅双说道,她已经隐晦的暗示了她们在这长安宫的处境、以及穆姑姑地位,希望鸿雁和冬梅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一会之后,成姑姑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提着热水的宫人,相比那一日,要个热水都不给,今晚,不但有热水供应,还直接送上门,可以说是十分势力了,但也是宫中的常态。 估算了一下时间,穆姑姑大概要回来了,觅双对成姑姑说道,“姑姑,我自己洗,劳烦你先带鸿雁她们去登记一下她们三的名册。” 成姑姑看了看天色,十分肯定这个点皇上绝对不会来后宫,便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招呼上鸿雁和冬梅去登记了。 觅双快速的洗澡沐浴,果然她刚出浴桶,穆姑姑就回来了。 两人的眼神碰到一起,心照不宣的,觅双知道,穆姑姑应当是理解了她的意思,也将事情办妥当了。 不管是之前在嘉妃处见到的,还是如今殷勤期盼她侍寝的成姑姑,都想要让她别管受伤的脚腕,给皇上侍寝。 但是,觅双可没有忘记,她此刻身中秘药“女儿泪”,在这种歹毒药物的作用下,只要侍寝,十之八九会有孕,可是那般结果,她如何敢侍寝? 可是皇上今晚已经点了她。 为此,觅双只能另想她法,既能逃了侍寝,又不会惹皇上不喜。 “贵人,拿到药了,奴婢未会是擦药。”穆姑姑说道。 “不用,我自己来。”觅双拒绝后从穆姑姑手中拿了伤药。 穆姑姑只一思量,便知道觅双这是在保护她,服从的将药递了过去。 一打开盒子,伤药特有的那种浓郁的药味便扑鼻而来,似乎比普通的伤药味道还浓郁些,这或许也是穆姑姑理解了觅双想法的结果吧! 觅双从盒中挖起很大的一坨,抹在了脚腕上,轻轻的揉开,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呛的觅双想要屏住呼吸,她就不信了,在如此“销魂”的味道下,皇上还能真让她侍寝。 一脸笑意的成姑姑一进屋子,笑意便僵在了脸上,她急冲冲的跑到觅双身边,一把抢过觅双身边放着的伤药,着急的说道,“贵人啊,你怎么能用这个呢?” 觅双一脸懵的抬头,见成姑姑着急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安抚道,“姑姑放心,我有成算呢!好不容易得了侍寝的机会,怎么能让这点小伤拖累了呢?” “娘娘用这等药物,就是伤处立马好了,皇上怕是也要没了兴致吧!”成姑姑苦着一张脸说道。 这么大的药味,皇上百分百会嫌弃啊,想到这里,成姑姑狠狠的瞪了一眼穆姑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拿着银子打点后拿到的还是这等味道冲的伤药。 穆姑姑在成姑姑吃人般的视线下,低下了头,幸亏上药的人是贵人自己,不然,成姑姑要是看到她将伤药往贵人脚腕处涂抹,怕是要生撕了她。 觅双安抚的笑了笑说道,“姑姑放心,我早想好了办法。” 见成姑姑不太相信又期盼的视线,觅双肯定的说道,“伤了脚行动不便,就是皇上来了,怕是也难以侍寝,倒不如在皇上来之前赶紧用伤药缓解一下,说不定等会忍一下痛就能走路了呢!” “可是这个味道?”成姑姑说道。 “不用担心,昨日里皇上赐下那么多东西,我记得里面有一盒子香膏,拿来遮盖一下,应该就不明显了。”觅双说道。 “那试试?”成姑姑说道。 “好呀!”觅双欣然同意。 成姑姑亲自去将香膏找了出来,觅双用手沾了些涂在脚伤,期盼的看向成姑姑,道,“怎么样?” “还是有药味。”成姑姑肯定的说道。 于是,觅双再次挖了一坨香膏,抹在了脚腕等处,问道,“如何了?” 成姑姑皱了皱眉眉,有些不满的说道,“味道有些浓,但细嗅之下依旧难掩药味。” 觅双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说道,“要不,重新要点热水,我将这些都洗掉。” 成姑姑有些闹心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道,“这个时间点,怕是来不及了。” 不光是安贵人的伤处有药味,刚刚应该是安贵人自己上的药,这就导致了安贵人手上、身上,都沾有药味,若想要彻底的将药味洗去,只能洗澡,可天色已经不早了,一看就来不及了,成姑姑只能退而求其次。 “快,去热水过来,拿帕子擦擦!”成姑姑命令道。 鸿雁和冬梅愣愣的,明显不知道应该无那里拿这些,穆姑姑看了成姑姑一眼,说道,“奴婢这就去拿。” 等拿来了热水和帕子,成姑姑亲手从穆姑姑手中接过,要给觅双擦。 觅双连忙将脚腕避开了,说道,“姑姑,我自己来。” 要知道,虽然嘉妃将成姑姑调到了觅双这里,但梳洗等事,一直是觅双自己动手的,成姑姑很少做这些活。 “奴婢来!”成姑姑一点不都将这事交给觅双,在她心中,敢在皇上即将接过来的时候还敢忘自己身上涂抹这些带着浓重药味的药膏,绝对是个没有成算的。 毕竟,这宫中,还没有那个宫妃舍得将皇宠往外推。 成姑姑铁了心要自己动手,觅双也拦不住,帕子沾了热水后有些粗糙,成姑姑又使了力气擦在觅双的手上、脚伤,刺痛的感觉传来,让觅双皱了皱眉眉头。 “姑姑,您擦痛贵人了!”鸿雁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 成姑姑头也不抬的说道,“痛了好,痛了给贵人涨涨记性,这种有可能会失了皇上宠爱的事,以后可不能干了。” 成姑姑一副为觅双将来打算的样子,觅双一点脾气也没的说道,“姑姑,我记下了。” 原本就肿起来的脚腕,经过成姑姑的擦拭,肿的更高了,觅双暗暗心喜,成姑姑可真是个“贴心人”。 原本,她还在发愁,要想不被禁药女儿泪所累,必须在服药后的十日内不得侍寝,原本她想着借着脚伤,能扛过六七天容易,扛过十天怕是有些危险,宫中又处处是眼睛,她不敢自己弄伤自己,只能自己坚持走回长安宫,希望可以借此让自己的脚伤看着严重些,多撑点时间,谁知,刚刚洗澡的时间脱了衣服一看,还是那样,并没有怎么加重。 而这会,成姑姑的擦拭,让她的脚腕更红了,这样一看,脚腕似乎肿的更大了。 手和脚腕都被擦拭一遍的结果,便是药味果然淡了很多,当初穆姑姑找来这种药膏,觅双擦拭了,还放心大胆的让成姑姑处理药味,想都知道,放开了任由成姑姑遮掩,也绝对不可能遮掩掉所有的药味。 目前的这种结果,觅双很满意,身有药味且还一点都不刻意,她就不信了,皇上会在药味的氛围中对她动手。 按照成姑姑的打算,应当是擦洗完了手脚腕之后再涂点香膏的,但还未来得及涂香膏,就听见门外传来太监的通传。 “皇上驾到,安贵人接驾。” 觅双连忙起身,忍着痛往外走,身后的成姑姑不死心的提醒觅双,“贵人,贵人,不要这样走路。” 成姑姑应该是想要让觅双忍着痛伪装成没有受伤的样子。 觅双自己有成算,在屋中时,她这样,一出了屋子,她就像成姑姑希望的那样,忍着痛像是平常人般走路。 出了屋子,走下石阶,觅双便看到一身便衣的皇上朝这里走了过来。 觅双忍着痛意上前,“卑妾见……” 觅双刚要行礼,便被皇上拦住了。 “免礼!” 顺着皇上的意思,觅双身子还没有蹲下去,便被牵着往屋中走。 不过短短二三十米的距离,觅双却走的满头大汗,这也正是觅双想要的结果。 到了屋中,觅双强撑着想要伺候皇上更衣的,但不想,被皇上拒绝了。 “安贵人为何满头大汗?”皇上问道。 觅双还没有回答呢,但成姑姑已经紧张的直冒汗,她就怕安贵人扫了皇上的兴。 “还有一股子药味!”皇上嗅了嗅屋子说道。 “卑妾……卑妾不小心伤了脚,刚刚涂抹了点药膏。”觅双垂着眼睛说道。 “伤了脚?可宣了太医?”皇上的声音中似透着关切,但习惯了从他人的话语中猜测他人心意的觅双,却没从皇上的话中听出真正的关切,反而听出了几分例行公事般的机械。 觅双觉得这样才正常,皇上要是真是关心她,她怕是要诚惶诚恐了。 觅双的神色一滞,流露出地位突变、不敢妄为,也不敢给她人添麻烦的神色,说道,“没呢,不过卑妾让穆姑姑去了太医院取了药,也问过了太医,没有大碍。” 皇上扶着觅双往床边走,觅双露出几分受宠若惊、也露出惊喜的神色。 “穆姑姑?你身边的宫人?”皇上问道。 皇上出行,那怕去的是后宫,随侍的宫人都是成群结队的。 若是没有在皇上这里挂上号,那怕是觅双的宫人、皇上来的还是觅双的宫殿,觅双的宫人也不敢出现在皇上的视线中和皇上的随侍强活干。 就像此刻,穆姑姑她们不能出现在皇上面前,而觅双的这间屋子中,随侍站了一大堆,不管是揭帘子还是端茶递水,都是皇上的随侍。 只有成姑姑,因为已经在皇上面前露过脸,才得以待在了屋中以待命令。 “嘉妃娘娘将她身边的成姑姑给了卑妾,剩下的宫人让卑妾自己挑,卑妾今日出去时不小心崴了脚,多亏了穆姑姑照料,便禀了嘉妃娘娘,将穆姑姑和浣衣局中的两个宫人都划给了卑妾。”觅双一点也不遮掩的说道。 自己身边的宫人在皇上这里挂上号,往后她们行事,也能少些掣肘。 “你看着顺眼就好。”皇上对觅双选择怎么样的宫人并不在意,“来,坐到床上,让朕看看你脚伤的可严重?” 成姑姑预想中最坏的结果出现了,果然皇上被觅双的脚伤影响了。 “这……”觅双神情犹豫,让皇上看她的脚,是不是有些不敬了。 觅双的犹豫让皇上眉头多了些不耐,急忙间,成姑姑推了推觅双,觅双这才有些惶恐的坐到了床上,揭开宫裙,将脚腕露了出来。 此刻,不用伪装,觅双真情实意的感觉惶恐了,她的脸有些红。 皇上坐到觅双的身侧,手握在觅双的脚伤,仔细的端详觅双的“伤”。 被嘉妃弄到长安宫之后,觅双的全身都被仔细的保养过,因此,觅双影响中不太雅观的脚和脚腕,白皙的皮肤,小巧圆润的脚趾,被修剪的圆润的指甲,看在别人的眼中可爱极了。 只是,漂亮的脚丫子上面,又红又肿的脚腕,在小巧可爱的脚丫子衬托下,便越发觉得狰狞了些。 皇上眼中闪过可惜的神色,放开了觅双的脚,这让紧张极了的觅双松了一口气。 “有些严重!”皇上说道。 “穆姑姑已经问过太医了,最多半个月,卑妾就能又活蹦乱跳的了。”觅双赶紧说道,像是将皇上当做了探病的人般说些宽心话。 “你好好养伤,若是恢复的慢了,就让身边的人宣太医看看,朕去看看珍贵嫔。”皇上颇为遗憾的放手后说道。 “是,卑妾恭送皇上。”觅双实诚的说道。 皇上一走,满屋子的人顿时走了个干净,屋子中,就剩觅双和成姑姑,以及刚刚进来的穆姑姑和鸿雁冬梅。 以及没有了需要顾及的人,成姑姑的神色便有些不知收敛。 她看向觅双的眼神,特别的愤懑,你说,受了伤不知道瞒着皇上也就罢了,还将什么时候痊愈告诉皇上,生怕皇上这半个月来找你是吗? 按照成姑姑的想法,那怕是被皇上发现了伤,少说点恢复时间,三五天时间,绝对能做到不动声色好似没有受伤。 蠢货!若是半个月不见皇上,等伤愈后再出现,怕是皇上连你是谁都忘了吧,宫中的美人多的是,不是只有你一个。 这宫中,最怕的是什么,是沉寂下去,是怕被皇上遗忘,宫中的每一个人,就是病了,也不敢忘记争宠,病愈的时间,除非情况特殊,不然一个个都是能说多短说多短,安贵人倒好,竟敢实打实的说十多天。 十多天后,皇宠被其她后妃瓜分的一干二净,安贵人这里,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吧! 第61章 遮掩 “贵人!”成姑姑努力了好久, 才将将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 觅双受惊般的抬头看向成姑姑,才让成姑姑意识到,她的语气, 有些重了。 “姑姑, 怎么了?”觅双不太明白的问道。 “贵人你可知道,按宫中惯例,若是生病, 便需得将名字从侍寝册子上撤下来,而想要将名字从名册上撤下来容易, 在添上去,确是千难万难。”成姑姑责怪道。 “这,我不知道。”觅双低下了头。 这些她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这一辈子可没人跟她说过这些。 再说,想要将名字再添加到侍寝册子上, 对于普通的宫妃来说, 是很难, 但对于嘉妃、端妃等四妃, 并不是难事。 只要嘉妃觉得她有用, 不用她自己谋划, 嘉妃就能将她的名字再次添到那上面,用不到她操心。 而目前, 在嘉妃眼中, 她应当是极其有用的。 成姑姑被觅双堵了一下, 一口气差点没换过来,但又不能发怒,这事情, 她们还确实未讲给安贵人听过。 成姑姑长出一口气,道,“罢了!奴婢先去将此事禀告娘娘。” 她可没有忘记,刚刚皇上离开时说的话,说是要去珍贵嫔那里呢,珍贵嫔是嘉妃娘娘的大敌,平日里皇上在来长安宫的路上被珍贵嫔截走,嘉妃娘娘都要生好大的气,更别说是如今,皇上来了长安宫后转身离开又去了珍贵嫔那里,在宫中的人看来,这是她们长安宫留不住人啊!用不上明日,只今晚,知道了这事的后妃们怕是要嘲笑长安宫、嘲笑嘉妃娘娘了。 觅双并不知道嘉妃知道皇上来了又离开后发了多大的火,她只知道成姑姑见完嘉妃后回来,脸色很难看,而且还带来一本宫规和一大摞的白纸,说是嘉妃娘娘说了,安贵人才出浣衣局,不知道宫中的规矩,让她每日抄写十遍宫规,学习一下宫中的规矩。 一本宫规,事无巨细的规矩都写在上面,一天能抄写两三遍还可以接受,五六遍勉强完成,十遍就是折腾人,她日夜不休的抄写,怕是才能写完嘉妃布置的任务吧! 这一晚,觅双房中的灯亮了一夜,至上午午时,才将嘉妃交待下来的十遍宫规抄写完毕。 这个时候的觅双,脸色已经很憔悴了,但成姑姑脸也不眨的将觅双抄写的宫规装到了匣子里,送去给嘉妃身边的人查验。 穆姑姑的神色也有些不太好了,“贵人,鸿雁端了粥过来,赶紧吃了闭上眼眯一会。” 觅双点了点头,在鸿雁和冬梅担忧的目光中,三两口吃完粥爬上了床睡觉。 穆姑姑以别吵着觅双睡觉为借口让冬梅和鸿雁去了门口守着,见屋中没了其她人,穆姑姑将各处的帘子放下来后,才从袖子中掏出个瓷瓶递给又睁开眼睛的觅双。 觅双皱着眉头将苦苦的药汁喝完,才闭上了眼睛睡觉,这一刻的觅双,真正的是粘上枕头便陷入了深眠。 空气中,似乎飘出了一股子柳汁的味道,但随着穆姑姑掏出伤药给觅双的脚腕处涂抹,那股子柳汁的味道被更浓郁的伤药味道遮掩了。 遮掩这三日觅双吃解药时散出来的柳汁味,这才是穆姑姑从太医院领取到这种浓郁伤药的最大目的。 成姑姑似乎去嘉妃那里似乎耽误了些时间,一个时辰左右才回来。 “贵人呢?”成姑姑问道。 “成姐姐,贵人刚刚用完饭躺下,还不到一刻钟。”穆姑姑上前说道。 成姑姑皱了皱眉眉头,抱怨的语气说道,“你们也真是,怎么不让贵人早早的歇息?一点也不知道伺候人,贵人不趁着现在多睡睡,今晚怕是又要通宵熬夜了!” “是,奴婢等人还需成姐姐指点。”穆姑姑说道。 穆姑姑来了觅双身边后,看似行事软和,处处以成姑姑为先,但不知不觉中,穆姑姑从成姑姑手中接过了很多“小事”,还将鸿雁和冬梅与成姑姑划分开了。 毫无所觉的成姑姑,成了“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的监视。 成姑姑放下再次拿来的纸,说是让觅双醒了后继续抄,嘉妃要检查呢,便红着眼睛去休息了。 昨夜,成姑姑为了看着觅双,也是一夜未睡,况且,年纪大的人熬夜本就比年轻人要吃力。 等成姑姑离开了,穆姑姑吩咐了鸿雁守门,冬梅去“伺候”成姑姑,她在屋子中,模仿这觅双的字开始抄写宫规。 昨晚看了半夜觅双写字是如何运笔的,有心的穆姑姑模仿觅双的字并不困难。 等张着口精神不振的成姑姑出现时,揉着眼睛的觅双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已经抄写好了的两遍宫规。 “成姐姐过来了,贵人怎么劝都不听,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起来抄宫规了。”穆姑姑求助般的朝成姑姑抱怨。 穆姑姑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 她看着打瞌睡的觅双,语带责备的说道,“贵人怎么不多睡会?” 刚刚睡醒的觅双精神是不太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软绵绵的说道,“不了,不然怕是抄不完。” 成姑姑特意走到桌前将之前写好的看了看,是安贵人的笔迹。 “贵人,晚膳时间到了,贵人休息一下用点晚膳,也不在这么点时间。”成姑姑说道。 虽然是处罚安贵人,但也不能真的将安贵人折腾坏了。 觅双点了点头同意,放下了手中的笔。 鸿雁伺候觅双洗手,穆姑姑则带着冬梅去大厨房领饭,也不知道成姑姑中了什么邪,竟破天荒的给觅双端茶倒水。 “姑姑,嘉妃娘娘气可消了?”觅双问道。 成姑姑眉头一皱,说道,“贵人不懂宫规,娘娘让贵人抄写宫规,也是为了娘娘好,免得那一日贵人无知之下触犯宫规,就是嘉妃娘娘想要保,怕是也保不住贵人。” 成姑姑这话说的,若是抄写的任务只有两三遍,她绝对信了。 “我知道,只是嘉妃娘娘生气,到底是我的错。”觅双说道。 “贵人知道错了就好。”成姑姑说道。 “皇上来长安宫,贵人却将皇上推去了珍贵嫔处,贵人也知道那珍贵嫔向来跋扈,与娘娘不和,贵人这样可不就是惹娘娘生气了吗? 不过娘娘心善,早上的时候原本已经不气了,却听说,那珍贵嫔不知怎么的知道了贵人有伤在身不能侍寝,娘娘却未将贵人的名字从名册上撤下,珍贵嫔一状告到了贵妃娘娘处。 说是我们娘娘公私不分,偏向长安宫的人,迫的娘娘不得不亲自将你的名字从名册上撤下来,这不,娘娘就又被珍贵嫔惹生气了。” 觅双呼出一口气,道,“是我拖累娘娘了。” 成姑姑眼中满意的神色一闪而过,她说道,“所以啊,娘娘虽然处罚了你,但心却向着你,你也别记气。” 觅双连忙道不敢,成姑姑这才满意。 这个时候,穆姑姑终于将晚膳领回来了,看着摆放在桌上的饭菜,觅双惊讶,刚刚惹怒了嘉妃,又被撤下了名册,结果这饭菜竟然没有被克扣。 没有喜欢的也没有讨厌的,觅双用了几筷子便饱了,自从不做体力活之后,她的饭量也直线下降,因为用的是公筷,剩下的让鸿雁几个分了,觅双便又在穆姑姑的监督下,开始抄写宫规。 但今晚,比起昨夜来说,好受了许多。 首先,穆姑姑帮她抄写了两遍,其次,今日还早,天黑前能多抄写两遍。 天色暗下来之后,觅双体贴的说道,“姑姑,你昨夜已经照顾了我一夜了,今夜再守着怕是熬不住,我这边也不用太多人守着,你去歇息吧!” 熬了一夜的成姑姑那怕是白天的时候补了眠,失去的元气这会也还没补回来呢,她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贵人身边怎么离得了人?”成姑姑反问道,“要不这样吧,奴婢和鸿雁伺候娘娘前半夜,穆姑姑和冬梅伺候娘娘后半夜。” 属实不想在熬夜的成姑姑出此下策。 觅双乖顺的点了点头,说道,“好这样姑姑你们就能轮换这休息了。” 前半夜,觅双精神不错的在成姑姑的视线下一遍一遍的抄写着宫规,后半夜,冬梅守在门边,穆姑姑在桌前替已经熟睡的觅双抄写着宫规。 原本,觅双屋中的灯能亮一夜的,但穆姑姑很有心计的将觅双屋中的灯灭了约莫一个时辰,给众人造成觅双彻夜抄写宫规,只在午夜时分睡了一个时辰的假象。 第二日早上,当成姑姑过来时,觅双再次握着笔,妆容不整的坐在桌前。 “贵人,您已经抄了半宿了,休息一会吃点早膳再抄吧!”穆姑姑担忧的说道。 觅双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笔。 等用完早膳,觅双慢悠悠的,在其她人眼中看起来是精神不振的,抄写完了最后一遍。 趁着成姑姑将抄写的宫规送往嘉妃处时,觅双和穆姑姑如法炮制的掩饰了痕迹喝了最后一顿解药,至此,只要再坚持七天左右不侍寝,这“女儿泪”的毒,就能解了。 如此“高强度”的被罚抄写宫规的第三日,觅双总算是等到了信,或许嘉妃等人也觉得,要是再这么让觅双每天只有一个时辰的睡觉时间,怕是要暴毙,便减轻了对觅双的处罚,一天只要抄写六遍宫规。 而觅双和穆姑姑,也在第三日的时候默契的停止了对脚腕处的用药,她们都希望,脚腕处的伤能让她们度过这最后的六七天时间。 这一日,成姑姑刚刚拿着觅双抄写的宫规送往嘉妃处,觅双便听到了梁小仪的声音。 说起来,自从她伤了脚腕不能侍寝后,嘉妃便变相的关了她的禁闭,早上不用去正殿请安,无事不许出侧殿。 这样算来,虽然同住后殿,但她也有好几天未见到梁小仪了,从成姑姑口中,她听到了昨日皇上又来了长安宫看望嘉妃,而梁小仪被嘉妃“抬举”,又一次侍寝成功。 如此算来,再次侍寝成功的梁小仪,应当是春风得意的,但是,此刻再次看到梁小仪,觅双发现,那怕是厚厚的粉底,也难以遮掩梁小仪不太好看的脸色,而她的眼神则是压抑的、急躁的,像是她的身后有什么要命的东西在追似的。 能侍寝是皇宠,若是能得个一儿半女,更是天大的福分,能够侍寝,放在普通后妃身上,该是高兴极了的好事情,但在梁小仪身上,或许还真不是。 第62章 梁小仪怂恿 “安妹妹。”梁小仪看向觅双的眼神格外的殷勤热烈, 无端端的,觅双都觉得自己是块肉,而梁小仪则是窥探肉的狼了。 往日里, 梁小仪可从来没有和觅双以姐妹相称过。 “梁小仪”觅双连忙起身想要过去行礼, 怎么说梁小仪都在品阶上比她高了半级。 谁知,梁小仪特别的殷勤,不等觅双起身, 她快步上前,将将要齐声的觅双按住了, 还分外贴心的说道,“安妹妹,快别起身了,本就是我打扰了,怎么好意思让你起身相迎呢?你还有伤在身,快别折腾了。” 觅双外在表现的一直不是个强硬的人, 见梁小仪执意如此, 也不在坚持, 又坐在了桌前。 “谢谢梁小仪了。”觅双道谢。 “安妹妹还跟我客气!”梁小仪说道。 觅双:…… 礼节性的道谢也值得梁小仪说是客气吗? 见觅双似有些发愣, 梁小仪殷切的说道, “宫中品阶差不多的后妃, 都以姐妹相称,更何况是你我关系这么好的, 安妹妹也别叫我什么梁小仪了, 直接唤我梁姐姐吧!” “这?”觅双有些愣了, 宫中的后妃姐妹相称她知道,但不姐妹相称,只唤对方姓氏和品阶的更多。 梁小仪的话让她觉得, 她印象中的后宫,和梁小仪口中的后宫不是同一个了。 不过,梁小仪心肠狠毒这一点,她上一辈子死在梁小仪手中时便深有体会,所以,觅双知道,此刻的梁小仪,对她越是殷勤,那从她这里图谋的便越大。 梁小仪如此的殷勤,反而让觅双越加的警惕了。 “怎么,安妹妹不愿意,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不成?”梁小仪装作生气的样子逼迫道。 “怎么会?梁小仪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记着呢!”觅双急忙反驳道。 是啊,梁小仪对她的“恩情”她一直记着,从上一辈子记到了现在,不敢忘也忘不了。 梁小仪对觅双的回答很满意,再次说道,“那你唤我什么?” “梁姐姐。”觅双说道。 “哎,这就对了。宫中品阶差不多的宫妃都是姐妹相称,更何况是你我这种渊源颇深的。”梁小仪说道。 “姐姐说的是,是我不懂宫中的规矩了。”觅双说道。 “对了,前几日听宫人们说你外出时不小心崴了脚,可好些了?”梁小仪关切的问道。 “已经好多了。”觅双说道。 “唉!”梁小仪突然叹了一口气,觅双心里有一种要来了的感觉。 “安妹妹,前几日就听说了你伤了脚腕的事情,却一直没有机会来探望,安妹妹别怨姐姐,这几日,珍贵嫔突然要长安宫的强,嘉妃娘娘都被搅合的心烦意乱,更别说是像我这种人人可欺的低位妃嫔了。” 梁小仪以一种没能在觅双受伤的当下过来探望是因为有难言之隐的口气,在觅双面前诉苦。 “梁姐姐的是皇上亲封的小仪,并不是人人可欺。”觅双并不接话茬,而是说其他的。 珍贵嫔和嘉妃的恩怨,入后宫不足月余,她就已经听过了无数个版本,听了那么多,觅双觉得最有可能是真的的,有两个版本,一是珍贵嫔想要妃位,但妃位早已经满了,珍贵嫔要想上位,不得不出手将嘉妃拉下马,因为其她三个妃位上的妃子,都有子傍身,在宫中的位置比无子的嘉妃稳太多了。 第二个版本则是,前段时间珍贵嫔小产,流掉了一个成型的男胎,就是嘉妃害怕珍贵嫔生下儿子威胁到她的位置,朝珍贵嫔下的手。 前一个版本,在觅双眼中是实情,珍贵嫔要想上位,的确需要现在妃位上的某一个人给她挪一个位置,而四妃中,根基最不稳的,的确就是嘉妃了,至于珍贵嫔有没有将这一点付之行动,就不是觅双所能知道的了。 第二个版本,听起来特别的匪夷所思,宫中谁敢谋害皇嗣呢? 但是她亲眼见过珍贵嫔满眼怨恨的望着嘉妃,也听到过这二人之间意有所指的对话,这事要是真的,她一点都不奇怪。 这二人之间的争斗,对她来说太过于高端了,稍不留神,她要是牵扯其中怕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因此,觅双是能避则避,断没有主动朝里搅合的道理。 梁小仪提起这二位的事情,觅双自然是能转移话题就转移话题,不能转移话题时说出的话,尽量的做到不痛不痒,避免被牵扯到其中。 果然,觅双的转移话题让梁小仪皱了皱眉,而后说道,“安妹妹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位卑,安妹妹初封便是贵人,只比我多年来的位分低了半级,自是不知道姐姐我的难处了。” 开始还好,但越说到后面,梁小仪语气中,便难掩酸意了。 话说完,梁小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急急忙忙的掩饰道,“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安妹妹长的这么好看,就是我看了都觉得动心,更别说是皇上这个男人了,封安妹妹贵人,也是安妹妹应得的,要我说啊,别说是贵人了,就是贵嫔,都是当得的,安妹妹可比珍贵嫔好看多了。” 梁小仪孜孜不倦的又将话题往珍贵嫔身上扯。 “梁姐姐快别这么说了,没得让人羞燥,像是嘉妃娘娘、珍贵嫔那等美丽的人儿,岂是我一个浣衣局出身的能相比的。”觅双不动声色的将梁小仪话中的陷阱化解,没得梁小仪的话传出去让人说她不知天高地厚窥伺高位。 “安妹妹这话就妄自菲薄了,你的容貌,虽比不过嘉妃娘娘,但胜过珍贵嫔,完全没问题。”梁小仪信心十足的说道。 若觅双不是对自己的眼睛颇为自信,在梁小仪如此信誓旦旦之下,怕是要真信了,说实话,那珍贵嫔她又不是没见过,容貌绝对在嘉妃之上的。 “梁姐姐,我的容貌我知道,梁姐姐就别抬举我了。”觅双说道。 “看吧,你就是这么不自信。”在觅双不赞同的眼神中,梁小仪妥协道,“好吧,不说这个了,对了,安妹妹,你的脚腕什么时候能好啊?” 觅双看了看自己的脚腕,这脚腕上的伤为了拖时间,避过了吃解药的那三天后,她就没让穆姑姑用药了,至于她身上沾染的药味,那是为了不让人怀疑,她特意将药涂在衣服上沾的药味。 “说不上,现在还不能走路,依着之前的经验,怎么也得六七日吧!”觅双说道。 “安妹妹!”梁小仪突然握住了觅双的手,让觅双一惊,随机不动声色的放松了下来。 不等觅双说话,梁小仪便心忧无比的说道,“安妹妹,我真替你担忧。” 觅双配合的用不解的目光看向梁小仪。 只听梁小仪一副诉衷肠般的样子说道,“安妹妹你与皇上的第一次见面一定很美好,不然皇上也不会破例封你为贵人了。” 觅双带着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如此作态,差点让一副好姐妹样子的梁小仪破了功,要知道,她容貌普通,是嘉妃强推上去的,哪怕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得皇上的喜爱,因此,她最嫉妒那些容貌姣好得皇上宠爱的人,比如珍贵嫔,比如一步踏上贵人位的安觅双。 如今好姐妹的样子是她压抑了心中恶念才努力做出来的,可让她嫉妒的人还不知好歹的刺激她。 也幸好她忍功了得,不然早就破功,一巴掌闪到安觅双脸上去了。 “安妹妹能得皇上的心被封为贵人,多好的一件事,原本只要安妹妹多见见皇上,皇上必定越加的看中妹妹,给安妹妹晋封应该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惜,妹妹却崴了脚,不能侍寝了。 这男人对女人啊,最是忘性大,若是在皇上跟前消失的太久,等再次出现时,怕是皇上都不记得你这个人了。 你我同出自长安宫,我想着咱们两比旁人要更加的亲近,我自然是希望安妹妹能得皇上宠爱的,于是,昨日里我侍寝时在皇上面前提起安妹妹,想着不要让皇上忘了安妹妹,可没想到,皇上竟好似不太记得安妹妹!” 梁小仪的语气惊讶极了! “安妹妹呀!身为后妃,尤其是我们这些没有一儿半女的,在宫中生活什么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了皇上的宠爱,宫里那些因为没了皇上宠爱,被宫人们欺负惨死的后妃,安妹妹你应该有所耳闻啊,妹妹可不能步了她们的后尘啊,还望妹妹早作打算才好!”梁小仪一副我为你掏心掏肺的样子说道。 若是如了梁小仪的意,她此刻是不是该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在梁小仪这里问策。 然后梁小仪将她早就布置好的陷阱摆在她的跟前,让觅双迫不及的踏进去。 可惜,觅双看着软和无心机,但却不是真正的白莲花。 她外表看着无害纯白,但却已经是一朵已经被染黑了的黑莲花。 已经探清了梁小仪今日来她这里的目的,觅双也无需在费心周旋了。 只见觅双在梁小仪期盼的眼神中,颇为淡定的问道,“梁姐姐,你可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梁小仪不解的眯了眯眼睛,摇了摇头。 觅双笑道,“我以前啊,是浣衣局一个普通的宫人,每日里,宫中众人还在睡眠中时,我们便已经早早的起了,早上吃着凉飕飕的早膳,填不报肚子却还要干着重体力活,每日里累的回到住处躺在床上就睡觉。还不止呢,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那些姑姑们便对我们拳打脚踢。” 看着梁小仪不敢置信的样子,觅双淡定又知足的笑了笑说道,“但是,得嘉妃娘娘恩德,现在,我每日里吃饱穿暖,不但不用干重活,还被人伺候着。” “所以,梁姐姐不用为我担心,我过的很好很好,那怕是伤好了之后出去不再能得皇上的恩宠,这比我之前过的日子,也好过了太多,人要知足才能快乐,我已经很知足了。” 觅双一番话说的梁小仪哑口无言,原本,她过来就是想要打着为觅双好的名义,用可能会到来的失宠威胁安觅双,然后鼓动安觅双赶紧的出去争宠,也能替她减轻一下嘉妃施于的压力。 可谁知,人家竟然对失宠一点也不害怕!这就不得不让梁小仪目瞪口呆了。 觅双看着梁小仪失态的样子,很满意。 “梁姐姐,你怎么了?”觅双疑惑的出声问道。 “我,我只是替妹妹可惜你这副好相貌!”梁小仪回神后说道, 若是,若是她能有安觅双这般好容貌,她一定会去和珍贵嫔争一争,看谁才是这宫中第一得宠之人。 “梁姐姐妄自菲薄了,我一直觉得梁姐姐长得很可亲呢!”觅双说道。 梁小仪面容一僵,她长怎么样自己心中有数,而她最讨厌的事情,便是有人讨论她的容貌。 “这宫中啊,能得宠还是得宠的好,安妹妹你现在过的好,那是因为嘉妃娘娘关照,是因为你还未曾真正的失宠。 我在这宫中的日子比妹妹早,知道的也多点,安妹妹,不是我吓唬你,若是真正的失宠了,你的日子一定会比浣衣局时还要苦,安妹妹你一定也不想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吧!” 梁小仪再次的蛊惑觅双,甚至是恐吓,嘉妃施放的压力,她一个人快承担不住了。 觅双的脸色白了白,好像是被梁小仪吓到了,但却露出狐疑的神色来,似是对梁小仪的话将信未信。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还知道,曾有彻底失宠的妃子被太监玩死的,这宫中的黑暗,在她小心翼翼的伸出耳朵去听时,听到了太多的阴私和黑暗。 “梁姐姐别吓我。”觅双弱弱的说道。 “怎么会?我可不会吓你,都说了你我同出长安宫,我自然是盼望着你好的,今日多言给安妹妹你一个忠告,这宫中的后妃啊,要是失宠了怕是要被糟蹋的生不如死,可千万不敢失了皇上的宠爱。安妹妹为将来考量,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似乎怕说的太多了觅双不信,说完这句话后,梁小仪站起了身子,而这时候,穆姑姑终于端着茶走了进来。 觅双神思不属,自然不知道该去提醒梁小仪,于是,起身后想要来一个潇洒转身的梁小仪,撞在了正要给她奉茶的穆姑姑身上。 “啊!”梁小仪惊叫一声,滚烫的热茶泼在身上,虽不是夏日穿着清凉,但也足以浇透初春的衣裳了。 “对不起对不起,梁小仪您有没有事,奴婢帮你唤去唤医女。”穆姑姑慌张的拿出帕子往梁小仪身上擦拭。 “快,去喊医女过来。”觅双也被惊的站了起来。 鸿雁还算机灵,说了一声“奴婢这就去”后飞奔出了屋子, 觅双也赶紧上前查看梁小仪是否伤着了。 “安妹妹身边的宫人也太粗手粗脚了吧!”梁小仪阴沉着一张脸,但想起她今日来觅双这里时说的那些情同姐妹的话,又不得不让自己面容和善些。 觅双也不满的看向穆姑姑,穆姑姑自责的抽了自己两个巴掌,“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 见穆姑姑罚了自己,觅双这才满意的点点了头,再次亲自给梁小仪道歉,迫于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梁小仪很是憋屈的接受了。 等梁小仪离开,觅双脸上的歉意立马消散,好奇的看向穆姑姑,她知道,穆姑姑可不是个莽撞的人。 第63章 穆姑姑诊断 等梁小仪离开, 觅双将视线放到了穆姑姑身上,她知道,穆姑姑是比她还要谨慎的人, 又怎么可能会让茶水泼到梁小仪身上呢? 穆姑姑也不卖关子, 直截了当的汇报道,“贵人,奴婢见梁小仪面色不对, 便自作主张的试探摸了摸她的脉,脉象显示, 梁小仪有孕了。” 觅双眼睛微微的睁大,上一辈子可没有梁小仪怀孕一事。 是因为她某些区别于上一辈子的行动让结果出现了偏差,还是因为梁小仪上一辈子同样在这个时间点怀孕了,只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梁小仪悄无声息的流产过。 “依着姑姑看,这梁小仪是正常有孕?还是同样是因为药物而有孕?”觅双问道。 穆姑姑眼中带出一丝笑意, 道, “贵人心细如发, 梁小仪确实是因药物而有孕, 而且, 奴婢还有一个发现, 只是不敢万分肯定。” “姑姑这么说,想必也是有八九分的肯定了, 请讲。”觅双说道。 “梁小仪的身体状况有些差, 应当是多次使用了女儿泪这毒物, 而梁小仪又用偏方化解女儿泪药性所致。”穆姑姑说道。 “梁小仪果然知道‘女儿泪’这物,且还知道化解的某种偏方。”觅双肯定的说道。 觅双心中瞬间便对过去梁小仪和嘉妃的状态有了猜测,嘉妃无孕之后物色人物想要借腹生子, 正好选中了姿容平庸的梁小仪,梁小仪也是精明之人,她知道嘉妃的行事手段,若是敢如嘉妃安排的那样有孕,绝对是死路一条,所以使了些小手段。 也许刚开始,嘉妃是希望梁小仪能正常有孕的,毕竟既然打着抱养孩子的主意,嘉妃也不太可能会让这个孩子生有不足,但是,梁小仪久久不孕,这才逼的嘉妃动用了禁药“女儿泪”。 偏偏这两个人的斗智斗勇,梁小仪棋高一筹,早就识破了禁药“女儿泪”,还知道某种能解这禁药的偏方,虽然这个偏方有些伤害身体,但和性命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也就是在如此状况下,梁小仪这才找上了她,想要用她来转移嘉妃的视线,保全她自己,不然,这宫中的女人,恨不得将皇上绑在自己一个人身边,又那会给皇上举荐美人? 至于说为什么明明知道“女儿泪”,还知道解法的梁小仪,这几年来都没能让嘉妃如愿,如今却又中标,觅双记得,那一次,梁小仪想要给她挖坑,她便暗示梁小仪的异常来反击,只知道那番操作后的隔日,梁小仪身边的宫人小双,便被嘉妃发落了,嘉妃重新派了人到梁小仪身边监视她。 这次派到梁小仪身边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宫人,那是嘉妃的爪牙,对嘉妃忠心着呢,梁小仪要想收买这个人,有些困难。 被监视和掌控住了的梁小仪,哪怕明知道端到她身边的是毒药,可为了表示自己的不知情,为了为之前几年她的行事开脱,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往坑中跳。 所以,前几年都不见避过嘉妃保全了自己的梁小仪,不得不在形势所迫之下,用了“女儿泪”,成功的有孕。 只是不知道,明知道继续往前走必是死路一条的梁小仪,如何破这个局? 目前,看梁小仪的行动,似乎是想要扶她顶在前面,她再做其他打算,这才在她被嘉妃变相禁足处罚的时机,跑来她这里,百般游说,希望她能早点出现在长安宫中。 “梁小仪为了保命,必会想法设法假做流产,只是若是平白无故的流产,必会招嘉妃厌恶,想来梁小仪一定会想一个妥善的法子处置她的肚子,只是不知道最后背锅的人会是谁。”穆姑姑说道。 “姑姑提醒的是,不管梁小仪想要想要栽赃给谁,但我绝对不能是那个背锅的人。”觅双说道。 被人害的流产,不但可以推卸责任,还能招来皇上的怜惜,就看梁小仪如何操作了。 这时,屋子传来冬梅的问候声,觅双和穆姑姑对视一眼,停下了对此事的讨论,果然,片刻后成姑姑走了进来。 “贵人的脚如何了?”成姑姑问道。 觅双窝在榻上,一脸愁容的说道,“还不能走路!唉!”觅双叹了一口气又道,“等我脚伤好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何等局面了。” 觅双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在向成姑姑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她也很烦脚伤,而且忧与脚伤好了之后,皇上怕是早将视线转移到其她人身上去了。 只有如此,成姑姑她们才不会怀疑她的脚伤有刻意拖延的成分。 “穆姑姑,你帮我再涂点药膏,揉一揉吧!”觅双一脸急迫的说道,似乎多涂几遍药膏伤就能好的快些似的。 “是”穆姑姑答应一声后转身从一旁的箱子中取出了药膏,觅双坐在榻上挽起衣裙,脱下鞋袜露出脚腕,成姑姑朝着伤处看去,果然红肿未消。 这下子成姑姑脸上也染上了愁容,她同样发愁觅双的伤,暗道怎么不好的快些呢?只有伤好了才有机会早早的侍寝,也才有可能早早的怀上孩子。 嘉妃对于抱孩子的迫切心愿,已经让她们这些底下的人快要招架不住了。 成姑姑开始考虑,要不要提议让安贵人强撑着侍寝,毕竟,侍寝又不用走路,躺在床上就好了,脚能不能走路又有什么关系。 正如此作想的成姑姑,鼻间突然嗅到一股子浓郁的中药味,这让她皱起了眉头,转头看过去,果然见穆姑姑挖出好大一坨的药膏揉在觅双的脚腕处,那股子浓郁的味道就是从那些药膏上散发出来的。 屋子中被中药味填满,成姑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如此浓郁的药味,那怕是安贵人将药膏都清洗掉,也难以完全将药味清除干净,皇上就是来了,怕也会嫌弃的。 况且,若是不能按时的上药,安贵人这伤好的怕是更慢了,这更加的耽误事了。 “刚刚嘉妃娘娘还问起贵人的伤呢,奴婢因为不知贵人恢复的如何,便道看了再给娘娘禀告。”成姑姑说道。 嘉妃娘娘将她放到安贵人身边,为的就是监视、督促安贵人,如今安贵人像个废人般躺在床上,她完全无用武之地。 凭着她的身份和在长安宫的地位,安贵人还不配让她这个嘉妃娘娘的心腹伺候,因此,成姑姑倒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 果然,觅双听到成姑姑的话后,连忙说道,“那你快去嘉妃娘娘身边听候吧,免得嘉妃娘娘找你人时你却不在。” “那贵人这里?”成姑姑试探般的问道。 觅双完全不在意的说道,“姑姑放心,我这里还有穆姑姑和鸿雁她们呢,况且我只是扭伤了脚,又不是下不了床,就算是没人在身边,也不碍事的。” 成姑姑这个嘉妃的眼睛不在这边守着,反倒是方便觅双等人行事。 “是,那奴婢正殿禀报嘉妃娘娘了。”成姑姑说道。 “去吧!”觅双点头。 成姑姑看向觅双的眼神,带着轻忽和不在意,这也正是觅双想要的。 等成姑姑离开后,穆姑姑停下了为觅双揉脚腕的动作,她从袖子中抽出一方帕子,用桌子上的茶水将帕子打湿,擦洗掉了觅双脚腕处的药膏。 如此一番折腾,觅双脚腕愈加红肿了! “贵人此番受折腾了!”穆姑姑说道。 “比起送掉性命,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的。”觅双说道。 “等贵人离开长安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宫中生活不易,尤其是在脾性不好的主位妃嫔手底下讨生活,穆姑姑生怕觅双坚持不下来,鼓励道。 但觅双的眼神很是沉着冷静,未来的路要如何走,她的信念分外的坚定,而在这途中,会遇到些什么,她也早已有了准备。 不管是什么,都不能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会有那么一天的。”觅双坚定的说道。 时机到了她定要搬出长安宫脱离嘉妃的掌控,那怕是没有时机,她也会创造时机。 长安宫的嘉妃是宫中几大势力之一,待在长安宫中虽说能有更多的机会见到皇上,但想要走的更远,在还无法和嘉妃抗衡的如今,搬出长安宫静蓄势力,是最好的方法。 而目前,在长安宫中如何保全自己,是觅双的首要任务。 擦洗掉伤处的药膏后,穆姑姑闻了闻药味,似乎有些淡了,于是取出些伤药避开伤处涂在了觅双的伤处周围。 如此明显的伤势,如此浓郁的药味,宫中又不是没有美人,皇上应该不会那么禽兽吧!觅双只能暗暗的期盼,能将这段危机渡过去。 因为关系重大,觅双每日里都让自己处在药味中,更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嘉妃那边的动静,就怕嘉妃等不及又从珍贵嫔那里将人拦截推到她这里来。 如此,在觅双养伤的这段时间,她听到最多的便是嘉妃屋子中又换了多少瓷器,听说是宫人擦拭时不小心打破的,但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伴随而来的,便是宫中众人议论皇上如何怜惜珍贵嫔,珍贵嫔如何宠冠后宫! 第64章 孕事 如此, 在觅双提心吊胆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终于, 在穆姑姑为她诊完脉后, 穆姑姑点了点头。 觅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也放下提了半个月的心。 在成姑姑的监督中,觅双沐浴更衣, 终于是洗清了一身的药味。 病好了,自然需要每日晨间到嘉妃处请安了, 换了一身衣服的觅双,带着成姑姑和鸿雁,去了正殿。 觅双挑了一个比较早的时间,去了正殿,果然,梁小仪还没过来呢, 嘉妃身边的宫人看见觅双的眼神很矛盾, 既有对觅双的不喜, 又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劳烦姑娘通禀娘娘, 安氏前来请安。”觅双说道。 宫人点了点头, 进去禀报, 一如之前的目下无尘。 片刻后,宫人出来说道, “娘娘命安贵人入内。” 觅双一个深呼吸, 做好了准备踏入殿中。 从几天前她就知道, 伤好之后见嘉妃,怕是落不下好。 她刚刚崴到脚的时候,虽然嘉妃不悦, 但也未曾说些什么,但后来,珍贵嫔越加的得宠,风头盖过了嘉妃等四妃,嘉妃屋中的瓷器换了好几波,觅双便知道,嘉妃绝对会迁怒她。 不是她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是她自傲,但在宫中,能与珍贵嫔的容貌一较高下的,似乎只有她这副皮囊了,哪怕嘉妃再如何不愿意承认,嘉妃的一举一动都都显示出她就是这么想的。 觅双踏入殿中,第一眼就看见了面色微怒的嘉妃。 平常人,若是说一日气色最好的时候,莫过于清晨刚刚起身时,但此刻刚刚起身的嘉妃,面带寒霜,眼带不耐,神色倦乏。 只一眼,觅双便知道嘉妃最近日子过的不痛快。 也是,珍贵嫔想要上位,必须将四妃弄下去一个,而无儿无女的嘉妃,明显是四妃中根基最为浅薄的,再加上,之前听到的留言,似乎珍贵嫔流掉的那个成型的男胎,与嘉妃脱不开关系,若真是如此,那可以说是结了死仇了,珍贵嫔只要有机会,自然会各种打压嘉妃。 如今的后宫,可以说珍贵嫔宠冠后宫,虽然位分比嘉妃低,但凭着皇宠,也能让嘉妃有苦说不出,长安宫中碎掉的那么多瓷器,似乎就是最好的说明。 “卑妾恭请嘉妃娘娘安。”觅双恭顺的行礼,知道嘉妃心中不痛快,她的一言一行,都格外的注意,争取不踩到嘉妃的雷区。 嘉妃斜着眼睛瞥了眼觅双,像是没有看见觅双似的,自顾自的让宫人为她梳妆。 嘉妃不叫起,觅双自然只能屈膝蹲着。 站着也好,蹲下也好,都不是很困难,但半蹲着,最是费劲,也最是磋磨人。 不愿意逞强的觅双,只片刻,便额头冒汗,身形颤抖了。 觅双打定了主意,若是嘉妃不叫起,她站不住的时候,那就顺其自然的摔倒在地吧! 反正目前,嘉妃还想要用她来分珍贵嫔的宠,她的处境目前来说看似危险但生命无碍。 正当觅双站不住的时候,听到嘉妃不痛快的说道,“起吧!本宫还当你已经忘记本宫了呢!” “嘉妃娘娘恩德,卑妾不敢言忘。”觅双说道,是啊,上一辈子先不说,单这辈子嘉妃给她下“女儿泪”,这种要人命又损阴德的东西,这份“恩德”,就让人忘不了。 “呵!”嘉妃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出来了!” 觅双安静的不敢答话,她不是巧言之人,自然不需要玲珑的应对嘉妃言语间的不痛快。 “你倒是娇贵!一个小小的外伤便要休养半月有余。”嘉妃语气不好的说道。 “卑妾……” 觅双刚要说话,便听嘉妃不耐烦的说道,“本宫不想听你狡辩!” 觅双:…… 她还真没有打算狡辩! “既然大好了,就好好伺候皇上。”嘉妃说道。 “是”觅双恭敬的答道。 “来人!”嘉妃说道。 “奴婢在!”一个姑姑上前说道。 “不管怎么说,安贵人是本宫举荐的人,既然大好了,那就给皇上提个醒,免得皇上忘了长安宫中有这么一号人。”嘉妃说道。 觅双脸带惊喜的看向嘉妃,似是被嘉妃的话收买了。 只见答话的姑姑,吞吞吐吐的,像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嘉妃看了一眼吞吞吐吐的姑姑,问道,“怎么了?” 姑姑连忙说道,“启禀娘娘,之前安贵人受伤,珍贵嫔说是安贵人染病在身,怕将病气过给皇上,禀告了皇上撤掉了安贵人侍寝的名录。” 好像是生怕觅双听不明白,这姑姑还解释道,“这侍寝的名从名录上撤下来容易,但重新排上去,千难万难,就是娘娘,怕也没那么容易达成。” 嘉妃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昭显着嘉妃的怒气。 “好一个珍贵嫔!一个小小的贵嫔也敢插手侍寝名录的事情!”嘉妃发怒道。 “娘娘喜怒!”众人连忙道。 “只要是这长安宫出的后妃,这珍贵嫔竟是都容不下!”嘉妃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 觅双想,这个时候的她是不是该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呢?毕竟,嘉妃刚刚可是说了,只要是这长安宫出来的妃嫔,珍贵嫔都不会放过。 但是,觅双并不按照众人预计的走,她微微低下头,露出黯然的神色,面色间竟是一丝怨都无。 觅双的表现,显然在嘉妃的意料之外,只听嘉妃怒道,“没出息的东西!” 觅双努力憋红了一张脸,不敢答话,有出息能如何,嘉妃都被珍贵嫔弄的暴躁不已,她这个小小的贵人,还能奈珍贵嫔何? 况且,觅双相信,不管这珍贵嫔是不是心狠手辣,她的第一针对目标绝对是嘉妃,而不是无冤无仇的她这个小小贵人。 她从来就没有想着在嘉妃的这条船上一条道走到黑,因此,并不需要和那些与嘉妃有仇的人结怨。 能不结大怨的走出长安宫,是她目前所要经营的,也是未来她能在宫中立足的一项保障。 嘉妃眼神狠狠的剜了觅双一眼,这才对身边的宫人说道,“本宫记得前儿个本宫长安宫的账上刚刚余出来两千两银票,拿去打点打点,将安贵人的名录上去,长安宫的人可不能被一个小小的贵嫔辖制了。” 殿中的宫人一脸敬慕的看向嘉妃,就像是“千里马”看见了“伯乐”。 觅双则一脸感激的看向嘉妃,“娘娘恩德,卑妾牢记在心。” “好了,经历的多了,本宫可不敢想着让你们报答,被反咬一口就行。”嘉妃训斥道。 但是,有些话那怕是别人亲口说出来的,也当不得真,若是嘉妃真的不想对她施与恩惠以求报答,又怎么会有姑姑如此表现将恩惠都一一的说给她听呢? 她若是真信了,还按照嘉妃说的做,怕是被嘉妃算计舍弃就在当下了。 “卑妾不敢,娘娘恩德卑妾绝不敢忘。”觅双说道。 这个时候,她必须表态。 觅双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就见殿外有宫人进来禀报。 “娘娘,梁小仪前来请安。” 梁小仪来了?估摸了下时辰,今日的梁小仪来的有些晚了,这可真不像是梁小仪的作风。 “宣!”嘉妃说道。 进来通报的宫人躬身退了出去,片刻,便见一脸焦急之色的梁小仪。快步走了进来。 梁小仪发髻凌乱,衣衫不整,像是刚刚从榻上爬下来,随便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过来了。 “卑妾请安来迟,还请娘娘恕罪!”梁小仪乖巧的认罪。 “何事来迟,可是身体不适?”嘉妃的目光转移到梁小仪身上,梁小仪的身子僵了僵,而觅双,则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应对的嘉妃的问话,一言一行都必须深思熟虑,这并不轻松。 “昨日里睡的晚了些,晴儿又不忍心叫醒卑妾,让卑妾睡过了头。”梁小仪说道,说道晴儿,梁小仪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嘉妃娘娘派给她的晴儿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总之就是一句话,嘉妃娘娘待她真好。 嘉妃的目光转向了梁小仪身后的宫女晴儿,只见晴儿都不用等待梁小仪的示意,见嘉妃目露询问,连忙上前答道。 “启禀娘娘,梁小仪近来食欲不振,就是白日里也昏昏沉沉的,像是要睡过去似的,或许是病了。昨日里早早的入睡,今早奴婢唤了两声,还不见梁小仪清醒,奴婢不忍打扰,这才未继续唤梁小仪。”宫女晴儿缓缓的说道。 这宫女晴儿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看着纤瘦柔弱,说出的话也是温温柔柔的,但是,她的每一句话,仿若是敲在了梁小仪的身上,只见晴儿说一句,梁小仪的脸便白一分,直到最后,梁小仪的脸苍白如纸。 觅双知道了,今日这宫女晴儿的架势,竟是好像要揭露梁小仪有孕一事,而梁小仪,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害怕了的脸都白了。 毕竟,嘉妃想要子嗣,以她的心性定会斩草除恶、、去母留子,况且,用“女儿泪”有孕,这本身就是催命符。 第65章 再见皇上 嘉妃打量的眼神落在梁小仪身上, 梁小仪却不得不站直了身子面带微笑。 “既然不舒服,何不叫太医,不知道的还当本宫苛待你们呢!”嘉妃说道, 不等梁小仪松一口气, 便听嘉妃说道,“来人,宣太医。” 嘉妃的话出, 梁小仪的身子晃了晃,这让众人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了梁小仪。 梁小仪强笑道, “说安贵人有孕卑妾还信,卑妾侍寝多年不见有孕,都已经死心了,哪还敢奢望那等福分!” 梁小仪话落,众人并不搭话,该宣太医的照样宣太医。 梁小仪似是对这个事情走向已经死心,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 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 太医在宫中的带领下到了殿中, 这么片刻的功夫, 太医根本不可能从当值的地方走到长安宫来, 可见在梁小仪之前,太医就已经在待命了。 不用多花点时间伪装, 嘉妃这是明晃晃的告诉梁小仪, 本宫就在你身边安了眼线, 你能奈我何? 太医在宫侍的引导下行完礼,嘉妃仿佛道,“秦太医, 本宫宫中的梁小仪身体不适,你为她诊断一下。” “是” 宫人们上前,请梁小仪去了侧殿,一会之后,秦太医走了出来。 他道,“恭喜嘉妃娘娘,梁小仪有孕了。” 嘉妃的神色有瞬间的僵硬,片刻后又是大喜,脸上的笑意都掩藏不住,大喜的说道,“阿弥陀佛,本宫的长安宫总算是有人有孕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宫人们连忙道喜,好像有孕的是嘉妃似的。 “好,好,重赏!”嘉妃欢喜的说道。 此时的梁小仪,在一片欢欣中,苍白着一张脸,但却不得不随同众人露出开心的神色来,好像她现在有孕是天大的好事似的,怎一个强颜欢喜。 这时,很突然的,嘉妃的目光突然转向觅双,说道,“安贵人你侍寝也有段日子了,让太医也为你看看,说不得是一个双喜临门呢?” 觅双娇羞中带着点忐忑的说道,“是” 她依旧随着宫人去了侧殿,在侧殿中坐定后,鸿雁拿出丝帕盖在觅双手腕上,太医这才为觅双诊脉。 片刻后,见太医收起了东西,觅双期盼的问道,“秦太医,怎么样?” “安贵人宫寒,若想有孕,怕是要调理一番。”秦太医说道。 觅双眼中爬过失望之色,似是在对没能像梁小仪那般有孕失望不已,片刻后,仿若才理解了太医的话,脸上闪过担忧和惧怕,问道,“秦太医,我可是因宫寒而没能有孕?这要如何调理,需多长时间?所需的药材有哪些?” 觅双的语气很急,一看就是一个迫切希望能怀孕的女子。 “是,安贵人因宫寒,有孕需得积分机缘。不过贵人不必担忧,贵人的宫寒并不严重,只要略加调理就可。”秦太医说道。 觅双似是松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放松,问道,“太医可否帮我开些调理宫寒的药?” “微臣义不容辞!”秦太医说道。 等觅双和秦太医交涉完回到正殿时,很明显嘉妃已经从宫人处知道了觅双的身体状况。 她说道,“看来梁小仪比安贵人有福气。” 苍白着一张脸的梁小仪心道,这种福气谁想要赶快拿走。 “是,梁小仪姐姐比卑妾福气大。”觅双附和道。 梁小仪心中焦躁恐惧,但却不得不强颜欢喜,而此刻,不管是嘉妃还是觅双,每说一句关于她有孕的事情,似就像是要了她部分的命般。 嘉妃看向觅双说道,“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你年纪还小,以后多的是机会。” “是”觅双说道。 原本,梁小仪将觅双带出浣衣局,推荐给嘉妃,为的就是让嘉妃能够借腹生子,而今,觅双还没有动静,但梁小仪却怀上了,分析了目前的处境后,觅双的脸上露出忐忑之色让嘉妃和梁小仪安心。 暗中,觅双知道,若是梁小仪能生出个健康的儿子,她怕是立马就会被嘉妃舍弃,更甚至在舍弃她之前利用一番,但是,现在,目光知道了不少的隐秘,她知道梁小仪之所以有孕,是因为服用了“女儿泪”,而服用女儿泪的人有孕,生下健康子嗣的机率微乎其微。 嘉妃费尽了心思,总不可能是想要得到一个不健康的子嗣,觅双猜测,若是梁小仪真能生下健康的子嗣,她也许会被舍弃,但在梁小仪腹中的孩子未出世之前,嘉妃应当还会留着她备用,万一,梁小仪这里是白忙活一场呢! “来人,长安宫大喜,所有宫人多发一月的月钱,另,姑姑,你亲自去太极宫向皇上报喜。”嘉妃吩咐道。 “娘娘”一个姑姑担忧的看了嘉妃一眼,说道,“刚刚宫人禀报,皇上下了朝去了珍贵嫔那里。” 嘉妃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她说道,“如此大喜的事情,还管皇上在哪个宫?自然是第一时间将喜讯报给皇上知道。” 能给珍贵嫔添堵,嘉妃看起来很高兴,嘉妃从珍贵嫔那里截皇上来长安宫的心意昭然若揭。 一片喜气洋洋中,皇上一脸喜色的来了长安宫,正值长安宫中嘉妃、觅双、梁小仪都在。 算算时间,皇上应该是从珍贵嫔那里赶过来的,不用想都能知道,被截走了皇上,珍贵嫔一定生气极了! 但闻听皇上被截了来,嘉妃特别的开心! “皇上驾到!”宫人唱道。 嘉妃立马领着觅双梁小仪等人迎了出去。 “臣妾/卑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众位爱妃快平身!”皇上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觅双感觉到,皇上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时有片刻的停留,皇上这是注意到她了? 低位的妃嫔为什么会日日去主位妃嫔处请安,除了这是惯例之外,还有一点是因为相比于低位妃嫔,皇上会经常探访高位妃嫔,低位妃嫔请安的时,很多时候是盼着能在高位妃嫔这里见到皇上,能在皇上这里留一个印象,这对终日不得见皇上的不得宠后妃来说,也是一种机 会。 就像是觅双此刻,她若是独自一人居于某个宫殿,被从侍寝名册上划去之后被皇上忘记,要想复宠,只能想办法在宫中偶遇皇上,让皇上想起她。 但是,皇上白日的时候多在前朝,后宫之人不得踏入前朝,更别说是见到皇上了,而闲暇时间,皇上来后宫,多是已经点了某个后妃侍寝,这个时候若还想着偶遇皇上截胡,怕是要被被截胡的人生撕了,何来复宠? 觅双此刻,虽然身处危局,但见皇上的机会,是比她独自居于一宫时多些,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危机伴随着机会吧! “照看梁小仪,嘉妃辛苦了!”皇上先是对嘉妃说道。 “臣妾不辛苦,能照看皇上的子嗣,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嘉妃笑语盈盈的说道。 皇上牵着嘉妃的手走在前面,觅双和梁小仪跟在后面。 觅双并不想要在嘉妃这里引皇上注意,没得惹嘉妃不喜,她看了看嘉妃身边的宫人,示意她是否要退下,不打扰嘉妃和皇上相处。 也不知道嘉妃身边的宫人是不是早就得了仿佛还是怎的,竟十分肯定的示意觅双,不用离去。 相对于觅双的识趣,梁小仪则是一脸娇羞的跟在皇上身后往里走。 等到了殿中,皇上坐在上首,嘉妃坐在皇上身边。 嘉妃愉悦的对宫人说道,“没点眼力见的,还不给梁小仪赐座。” 嘉妃对梁小仪腹中孩子的重视明晃晃的毫不掩饰。 或许,嘉妃是在试探皇上,她想要从皇上这里知道皇上对她抚育皇子的想法,虽然出生在自己宫中的低位妃嫔的子嗣她可以抱养,但自己抱养的和皇上准许后赐给她抱养的这之间,区别太大了。 “嘉妃一片慈母之心,朕心甚慰。”皇上满意的说道拍着嘉妃的手说道。 嘉妃露出渴望的神色,说道,“臣妾盼着长安宫中出一个皇上的子嗣盼了这么多年,多年的夙愿一朝实现,臣妾定会照看好梁小仪腹中的孩儿。” “爱妃既然愿意辛劳,那梁小仪和她腹中的孩子,就交给爱妃照料了。”皇上一锤定音,终于还是让嘉妃如愿了。 果然,嘉妃露出大喜的神色,几乎泣不成声的说道,“臣妾……臣妾多谢皇上成全。” 梁小仪脸上的惶恐之色一闪而过,皇上越是重视她腹中的孩子,她就越难以自保。 “爱妃多年心愿实现,和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哭了?”皇上怜惜的为嘉妃拭去滑落的泪水。 “臣妾这是高兴的,皇上对臣妾这么好,臣妾太高兴了。”嘉妃说道。 宫中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怎么哭的梨花带泪,怎么哭的惹人怜,哪怕是强势惯了的嘉妃,此刻也显的柔弱无依。 “对了,梁小仪有孕,是件大喜事,臣妾可要替梁小仪向皇上讨要赏赐了。”嘉妃十分贤慧的说道。 在一些无关大局或者是她可以掌控的事情上,嘉妃从不介意向皇上展示自己的贤惠。 第66章 留人 见嘉妃替梁小仪讨赏, 皇上也不推辞,说道,“这是自然, 长安宫嘉妃贤良淑德, 赐贡缎、收拾若干;梁小仪赐贡缎,首饰若干。” 嘉妃见皇上将她排在梁小仪前面,对此自然是万分满意的, 她笑语盈盈的的说道,“臣妾多谢皇上赏赐。” 皇上点了点头, 想了一下又说道,“梁小仪有孕是好事,但前不久珍贵嫔才刚刚小产,正在悲痛中,梁小仪有孕一事,不可大办, 免得让惹珍贵嫔触景生情, 刚刚好起来的身子又败坏下去。” 嘉妃的表情有片刻的扭曲, 幸好皇上当时的视线并未在嘉妃身上, 等皇上说完后看向嘉妃, 嘉妃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幸好皇上提醒了臣妾, 不然臣妾想着宴请宫中众人,让众人沾一沾梁小仪的喜气, 开心开心, 差点就好心办了坏事, 惹珍贵嫔难过了。”嘉妃颇为机智的说道。 “你果然是个好的,也不枉珍贵嫔整日里在朕面前夸你贤慧。”皇上满意的点头说道。 觅双连忙底下了头,用眼脸遮盖住自己眼中的情绪, 她差点失笑出声。 珍贵嫔夸嘉妃贤慧?这怕是天大的笑话吧,真实的珍贵嫔怕是恨不得亲手掐死嘉妃,还会夸嘉妃贤慧? 贤慧?觅双想一想就知道,当时珍贵嫔一定是在讽刺嘉妃生不出孩子,于是不断的给皇上举荐其她女子,想要借腹生子,可能当时珍贵嫔说的委婉了点,让皇上以为珍贵嫔真的在夸嘉妃贤慧。 觅双能想明白的事情,嘉妃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呢?她看到嘉妃背在身后的手狠狠的掐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嘉妃也许是想借着疼痛让她自己保持理智。 贤慧?珍贵嫔可真是会用词。 “珍贵嫔过奖了,臣妾还觉得珍贵嫔漂亮可人呢!”嘉妃说道。 嘉妃一定是想说珍贵嫔狐媚子的。 “恩,珍贵嫔漂亮可人,爱妃也是贤惠大度。”皇上肯定的下结论。 “对了,梁小仪怀孕多久了?”皇上看向坐在下首的梁小仪问道。 “回皇上,太医说有孕一月半了。”梁小仪红着脸,带着娇羞的说道。 “恩,好好照顾自己和皇嗣,有什么缺的就找你们嘉妃娘娘。”皇上交待道。 “是”梁小仪连忙答道。 这时,皇上又看向觅双,觅双连忙站直了身子。 是的,觅双是这殿中除了宫人外唯一站着的人,原本梁小仪和觅双都该站着,但梁小仪怀孕,需要特殊对待,如此一来站着的人可不就只有觅双一个了吗? “安贵人前段时间崴伤了脚,如今可好了?”皇上问道。 觅双的第一反应是皇上竟然还记得自己姓安,可真是难得,回过神来后连忙说道,“已经好全了。” “恩!”皇上点了点头,说道,“以后走路可要当心。” 皇上的话让觅双难得的红了脸颊,她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皇上,好像就是她摔倒了,如今不过短短的时间,又给皇上留下她崴伤了脚的问题,是不是皇上心中对她最深的印象便是路都走不稳。 不然也不会叮嘱她以后走路要当心了! “是,卑妾记下了。”觅双红着脸说道。 就在众人以为皇上挨个的问询结束时,皇上的目光在觅双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个来回,久到觅双都感觉到梁小仪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刺了。 “瘦了!”皇上突然说道。 觅双心中一跳,公开场合,尤其是在自己还没有实力自保的时候,皇上的区别对待并不是一件好事。 觅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坐在上首的嘉妃突然开口了,“可不是?才刚刚得到圣宠封为贵人,还没享几天福呢就崴了脚,这崴了脚用药时忌口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日子过得艰难,可怜见的,不到半个月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觅双被嘉妃突如其来的相帮吓了一跳,她还以为,皇上将太多的视线放在她身上会让嘉妃不悦呢! 是她想岔了,目前,嘉妃最讨厌的人除了珍贵嫔再无她人,但目前珍贵嫔宠冠后宫,嘉妃哪怕是位分在珍贵嫔之上也奈何不了她。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个让皇上感兴趣的人,嘉妃一定会大力扶持的,她想要扶起她分珍贵嫔的宠,反正她这个人身处长安宫中,完全在嘉妃的掌控之中,嘉妃一点都不担心她会脱离掌控。 “卑妾,卑妾很好,托皇上和嘉妃娘娘洪福,卑妾很好。”觅双连忙说道。 “不错!”皇上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夸什么,他开口说道,“来人,赏安贵人贡缎两匹,首饰一盒,药材一盒,好好的补补身子。” “卑妾多谢皇上恩典!”觅双连忙说道。 这个时候,梁小仪突然开口说道,“皇上,嘉妃娘娘,卑妾身体略感不适,可否容卑妾现行告退。” 觅双看到了嘉妃身边的宫人暗示让梁小仪离开。 或许,嘉妃有什么话想要说给皇上,但却不方便她们二人,于是觅双也连忙找借口起身告辞。 “皇上,嘉妃娘娘,卑妾想起屋中还有一副刺绣未完成,卑妾先行告退了。” 嘉妃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并未反对,她便做主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了。 “梁小仪有孕在身,是该回去好好养着,至于安贵人,刺绣的事情先不急,放放,本宫和皇上这里还离不开人伺候。”嘉妃说道。 “是”觅双和梁小仪答道。 “卑妾告退!”梁小仪行礼后离开,殿中便剩下皇上和嘉妃和觅双三人了,这时,宫人正好端着热茶上前。 “安贵人还不给皇上奉茶。”嘉妃催促道。 “是”觅双连忙从宫人手中接过热茶上前,她一步步的上前,嘉妃和皇上的视线放在了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觅双有些僵硬的将茶递到了皇上面前,“皇上请用茶!” 皇上结果杯子,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觅双的手,让觅双一抖,差点打翻了茶水。 “毛毛躁躁的,行了,下去吧!”嘉妃突然开口说道。 “是,卑妾告退!”觅双脸有些发红的退了出来。 殿外,成姑姑等人等候在外面,见觅双出来,成姑姑问道,“贵人的脸好红,可是发热了!” “没事!”觅双回答后快步离开了正殿。 等回到自己住的侧殿,拿起刺绣,觅双才有机会将今日的事情仔细梳理一下。 差不多一刻钟,觅双听到宫人们说,皇上离开了,她突然松了一口气,在皇上面前,比应对嘉妃更让她有压力。 觅双才将皇上赏赐的东西登记入册,便看见嘉妃身边的宫人过来了。 “可是嘉妃娘娘有什么仿佛?”觅双客气的问道。 “嘉妃娘娘赏你衣裳宫裙一套,首饰一套。”宫人回答道。 “替我多谢嘉妃娘娘。”觅双柔声说道。 “嘉妃娘娘说或许会有好事上门,请安贵人今晚好生打扮一番。”宫人又说道。 觅双立马意识到嘉妃说的好事上门是什么好事,或许,嘉妃今晚会想办法让皇上来她这里。 只是,珍贵嫔宠冠后宫,早上的时候皇上都是在珍贵嫔处,嘉妃借着梁小仪有孕才将皇上从珍贵嫔那哄来,今晚,皇上真的不会去找珍贵嫔吗? “卑妾谢过嘉妃娘娘恩典。”觅双说道。 等传话的宫人离开,成姑姑眼神发亮的看向觅双,说道,“贵人,奴婢帮贵人换个发髻吧!保管皇上没有见到过的,再配上嘉妃娘娘送来的新衣裳,贵人今晚一定会将皇上迷的眼都不眨一下的。” “成姑姑,不要乱说。”觅双不高兴的说道。 成姑姑只以为觅双是羞燥了,却听觅双颇为认真的说道,“成姑姑,这宫中,不管是嘉妃娘娘,还是珍贵嫔,再或者是和妃娘娘,那个不是容貌出色至极,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贵人能比的,人贵有自知之明,成姑姑以后万不可那我的容貌说事。” “贵人,奴婢说真的,这宫中除了珍贵嫔……”成姑姑不服气的辩解。 “成姑姑!”觅双加重了语气,也阻止了成姑姑接下来说的话。 “成姑姑,不要这样,我不喜欢。”觅双重复道。 “这倒也是,成姐姐,我知道在你心中,贵人自然是最好看的,但各花入各眼,也许在别人眼中,我们贵人长相也就那样呢,要是再以容貌自誉,没得被人说轻狂。”穆姑姑轻声轻语的说道,她语气柔和不咄咄逼人,虽然话中的意思不一般,但连捧带劝的,倒没怎么激怒成姑姑。 “好,贵人既然不喜欢,那奴婢以后不说了。”成姑姑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虽然她是嘉妃娘娘的人,但也不好在安贵人面前太过于放肆,免得坏了主子交待下来的差事。 第67章 四妃齐聚 成姑姑不是个话多的人, 但今日似乎总是忍不住要说话。 “贵人,您这么介意别人说您的容貌,是不是介意那句谚语, ‘以色事人者, 色衰而爱驰’?”成姑姑毫无顾忌的说道。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可真是一句惊醒别人的话,但在觅双看来, 后宫之中,尤其是被那么多美人围绕着, 若是你没有出色的容貌,皇上那会愿意了解你的其她。 就像是端妃和方贵妃等人,俱是有着让人称道的某些才能或者是才艺,可就是因为她们的容貌只能算是清秀,连小美人都算不上,导致皇上就是再了解她们, 也未曾圣宠过她们。 而她自己, 目前, 也就是托了这幅容貌的福, 才让皇上对她有了影响, 若是没有这幅容貌, 她怕是连浣衣局都走不出来。 至于说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目前, 她还没到考虑那些的阶段,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或许到她色衰的那一日, 皇上的宠爱对她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呢! “成姑姑,除了这幅皮囊,我一无所有,又能贪图些什么呢?”觅双说道。 以最大的恶意猜测嘉妃派过来的人,或许成姑姑正是用这话试探她的志向呢! 长安宫正殿中 嘉妃端坐在榻上,她问道,“可查清楚了,梁小仪是如何避开那些药的?” 殿中众人安静如鸡,显然她们的调查结果不能让嘉妃满意, “启禀娘娘,梁小仪身边的宫人小双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就死了,其她宫人又和梁小仪不亲近,实无法得知梁小仪是如何避开药物的。” “倒是本宫小瞧了梁小仪,原先认为是个憨憨,不想却是个心思深沉的。”嘉妃说道。 嘉妃眼中闪过一道厉光,不善的说道,“看好了梁小仪,务必让她将肚子里那块肉给本宫生下来。” 至于生下了以后如何处置梁小仪,在药物的作用下有孕,岂能没有点副作用? “是,奴婢会让晴儿看好梁小仪的。”宫人保证道。 “梁小仪身边的宫人人数不是不够吗?给她一次性补足了。”嘉妃说道。 一个人看住梁小仪,嘉妃觉得不太妥当,一个人要是发起疯来,只有一个人怕是没有办法,还是再派点人吧! “那安贵人那里呢?是否需要继续用药?”宫人问道。 嘉妃眯了眯眼睛,思量了一会才说道,“让梁小仪生出康健的孩子有点渺茫,这样的有一个就够了。安贵人的药停了,看她能否有福气为本宫生下个健康的儿子。” “是” “娘娘,娘娘。”有宫人快步进了正殿。 “怎么回事?”嘉妃不悦的问道。 “皇上让安贵人今晚侍寝。”宫人急急的说道。 要知道皇上已经被珍贵嫔霸占了太久,他们长安宫的人可都憋着一口气呢,这会皇上终于放开了珍贵嫔来她们长安宫,哪怕皇上来长安宫宠幸的不是嘉妃,但安贵人也是她们长乐宫的人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同一时间,觅双也接到了宫人的传话,成姑姑一脸激动的说道,“贵人,快梳妆打扮吧!” 觅双也不再推辞,在宫人的伺候沐浴更衣,换上了嘉妃送来的那套新宫装长裙。 日落后不久,天色开始变暗,正当成姑姑不安的以为皇上怕是要食言了的时候,听到有宫人唱道,“皇上驾到!” 觅双带着人出来接驾,只见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进了长安宫的大门后便直接往后侧殿而来。 “卑妾恭迎皇上。”觅双行礼道。 “爱妃请起。”皇上牵住了觅双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问题,觅双感觉,此刻的皇上,似乎比白日里要更加的柔和。 但打盹的老虎,他还是老虎,觅双谨慎的上前应对。 到了屋中时,皇上玩耍似的将觅双的手放在手中把玩,问道,“上一次见朕,是什么时候?” 被提醒的觅双一瞬间便想起了上次和皇上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了,她脸色微微发红的说道,“是半月之前。” 皇上进后宫,为的不就是让人侍寝吗?因此,除了极特别的时机,皇上一般和后妃们见面都是在床上,做一些羞羞不能说的事情。 “脸红了,可是想到了些什么?”皇上看着觅双发红的脸颊、和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觉得有趣的追问道。 “没有!”觅双快速而急切的否认,反倒是显露出几分欲盖弥彰。 皇上失笑,她牵着觅双的手,说道,“好,你没有想到什么,那我们直接做了。” 长夜漫漫,幸得身边有体温相陪,觅双第二日醒来时,皇上已经离开了,而体力向来不错的她,竟然觉得腰酸背痛。 觅双挣扎着起身,但嘉妃已经派了人过来传话,说是觅双昨日里侍寝幸苦了,今日里不用请安。 觅双也不强撑着去请安,若是无事,她宁愿一个人待在屋中做刺绣。 从这一日开始,皇上突然就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似的,经常召觅双侍寝,短短的时日,觅双竟然成了除珍贵嫔外最得宠的人。 觅双的行事也更加的小心翼翼了,她知道自己越是得宠,就会有越多的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她遭受到的算计也就会更多。 而最让觅双担忧的是,她觉得嘉妃看着她的眼神有异些常。 以前,觅双还未得宠时,嘉妃积极的相皇上推荐觅双,似乎恨不得将皇上捆绑着送到觅双的床上,后来得了几分皇上的宠爱时也还好,但如今,她身上的圣宠越加的浓厚,虽不及珍贵嫔,但也远远的和宫中其她人拉开了距离,也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嘉妃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异常了,那怕嘉妃已经十分的克制了,但觅双依旧感觉到了,她怕嘉妃会一时想不开朝她下手。 但是,皇上如今正在兴头上,她也不敢故意扫兴惹皇上厌烦。 倒是惊退两难! 便是这种两难的危局中,嘉妃在长安宫摆宴招待后宫众妃,以示她对梁小仪有孕的欣喜之情。 觅双本身救赎长安宫的人,她自然不需要准备什么,这是嘉妃身边的宫人说是宫人不够用,来她这里借走了鸿雁和成姑姑等人,现在,她身边伺候的宫人,就剩穆姑姑一人了。 长安宫的正殿中,摆满了席面,宫中的嫔妃,位分由高到低的出现在宴会中。 最后,方贵妃、端妃、和妃三人联袂而来,嘉妃带着觅双和梁小仪赶紧上前说话。 “方贵妃姐姐、端妃姐姐、和妃姐姐来了!三位姐姐能来,令人不胜欣喜!”嘉妃客气的说道。 四妃中,哪怕是她们暗中为了瓜分宫中的权利明争暗斗,但面对面时,和谐的仿若大家真是推心置腹的好姐妹。 四妃齐聚,这也是觅双第一次看到宫中其她三妃。 不用别人介绍,只凭借往日里她听到的对四妃的形容,就能很轻松的认出她们中谁是谁。 觅欢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和妃,和妃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面容清秀,气质淡雅如菊,觅双看到和妃的第一眼,想到的是湖中优雅歌舞的白天鹅,由此可知,这位和妃虽然容貌只算的上漂亮,但气质独特,让人见之忘俗。 和妃娘娘身下抚育着皇上的三阿哥,且听说和妃娘娘善弹琴,曾经也很是凭借着琴技,很是得了皇上的一番圣宠。 觅双第二眼注意到的,是方贵妃,方贵妃三十来岁的年纪,一身酱红色的宫装,面容普通,但行动间,自有一番威仪和士族的气度,让人不敢轻忽,四妃中方贵妃的穿着最为华贵。 联想到方贵妃出身世家大族,就是那位静修的皇后娘娘,在家世上也比不过方贵妃,可以说是这宫中后妃出身最高的后妃便是方贵妃了。 而四妃中,抚育着大皇子的方贵妃,在宫中的位置,可以说是稳如磐石。 最后一眼,觅双才看到了端妃,端妃应当是三妃中最为年长的,她的长相颇为端庄,煮的一手好茶。她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这大约也是端妃能都攀上四妃之一的原因之一吧,毕竟,第一这个词,总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皇上的第一个女人,再加上这端妃虽然看似沉默寡言,但只看外表,便知道她心机城府不错,天时地利人和,难怪她能坐稳四妃之一的位置。 “恭喜嘉妃妹妹了。”三妃说道。 这宫中,就没有人不知道,这梁小仪腹中的孩子,已经是嘉妃的囊中之物了。 嘉妃也不矫情,豪爽的道谢。 后嘉妃转头看了看觅双和梁小仪,说道,“这两位一位是梁小仪,三位姐姐见过她,这一个,便是皇上新封的安贵人,你们二人还不给三位娘娘请安。” 于是,觅双和梁小仪连忙屈膝行礼。 “卑妾见过贵妃娘娘,见过端妃娘娘,见过和妃娘娘。” 第68章 暗流涌动 第一次见到方贵妃、端妃等人, 哪怕觅双自觉和这三妃未曾交恶多,但面对掌控宫中多年的老人,还是带着丝忐忑的,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 不知皇上怎么想的,竟是对她格外的感兴趣,让她侍寝的天数盖过方贵妃嘉妃等四妃, 只略次与珍贵嫔。 只是,觅双向来是个端得住的, 面上倒是不露丝毫的痕迹。 “这就是皇上新得的美人,果然是个绝色。”和妃的声音响起,从她的话语中中,听不出丝毫的嘲讽和敌意,仿若是否真为皇上得了个美人高兴似的。 “卑妾不敢。”觅双连忙说道。 在掌权的四妃面前,那里敢用容貌说事? 再则, 在宫中, 谁敢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是个绝色美人?就不怕因此惹了皇上不快吗? 毕竟, 这可是涉及到皇上好美色这一点了, 哪怕是事实, 也不能有丝毫的映射说皇上好美色。 虽然, 不管是最得宠的珍贵嫔、还是次之得宠的觅双,其容貌绝对可以说是绝世佳人, 就是已经不那么得宠的嘉妃、和妃等人, 也是大美人, 而容貌最次之的方贵妃,其家世完全可以弥补长相上的不足,再如何, 也是个长相端庄的气质高贵之人。 况且,方贵妃的容貌那怕是有家世和气质弥补,方贵妃也从未宠冠后宫过。 得宠之人的容貌如何,那怕是不能明说,但众人都知道皇上是个好颜色的。 偏偏,有些事那怕是事实,也不能说出来。 因此,觅双在四妃面前,是绝对不敢理所当然的认了“绝色”这二字的。 “倒是个谦虚的!”端妃夸奖般的说道。 “嘉妃妹妹真会调理人!”方贵妃也对着嘉妃说道。 “能得三位姐姐夸奖,可见是安贵人的福气!三妃姐姐快请上座。”端妃招呼道。 三妃随着嘉妃的引领到了上座,觅双悄悄的挪了挪步子,她不希望坐在显眼的位置,让方贵妃等人注意到她。 目前,只有悄无声息的发展,当个隐形人,对她才是最好的,不然,让这些掌权的宫妃们注意到你,怕是离着被算计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只是,觅双想的再好,偏偏嘉妃不愿如了觅双的意。 只见嘉妃身边的宫人,低着头走了过来道,“安贵人,您的位置在那边。” 顺着宫人指着的方向望过去,那个位置,就在四妃的眼皮子底下,可以说是几个尊位之下第一座,按照尊卑程度,那个位置不该是珍贵嫔吗? 再则,就算是珍贵嫔因为和嘉妃的怨,今日不会来长安宫,那个位置,也该是梁小仪去坐啊。 要知道,今日的宴会被喧宾夺主成了嘉妃,身怀有孕的梁小仪也不该被忽视,更何况,就算是不是有孕之身,那梁小仪的位分,也在她之上啊! 这些道理,觅双的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那怕是她看的很清楚,知道今日坐上嘉妃安排的那个位置,若是珍贵嫔来了必定会交恶珍贵嫔,那怕是珍贵嫔不来,别人怕也是要将恃宠而骄套在她的身上了。 但是,觅双能开口拒绝吗?不能! 不光是因为珍贵嫔和嘉妃的仇恨,她若开口会让人觉得替珍贵嫔出头,让嘉妃不快,也是因为,在其她三妃面前,若是她敢开口质疑,无疑是下了嘉妃的面子,嘉妃必定会因此给她颜色的。 在没有般离长安宫之前,她万不能惹怒嘉妃,让嘉妃正面坑她。 如此这般考量,觅双明知道前面是个坑,也得走过去,只为了尽量的描补,觅双的脸上不得不露出忐忑与不安,也好让众人知道,她也是知道这个位置不太妥当的。 等四妃坐定之后,嘉妃颇有威严的说道,“开宴吧!” 于是,一瞬间,这殿中就像是活了似的,宫人们行云流水般的将一盘盘美味佳肴、糕点美酒端上了桌。 嘉妃也一一举杯邀众人饮酒作乐。 后妃只见那怕是并不和谐,但在这种公众场合,也尽量表现自己的温润柔和,那怕是实在憋不住捅别人刀子吗,也要轻身慢语,说出的恶言仔细听起来像是闲话家常,毫无攻击性。 十多个后妃坐在殿中,有着各自的阵营,觅双的下首,坐着的是同属长安宫的梁小仪。 对于这个位置安排,觅双是尴尬的,对着身怀有孕的梁小仪,自然是只能尽量的笑着释放最大的善意,希望梁小仪不会因此嫉恨上她。 但是,觅双早已经知道,梁小仪是个小心眼报复心又重的人,别说是此刻她的示好,在今天未发生这起落她面子的事情之前,梁小仪就已经嫉恨上她了,此刻她的举动不过是白做工。 但谁规定她这番动作一定是给梁小仪示好呢?她只是做给宫中的某些有心看罢了! 尤其是其她三妃,以及位分在她之上,今日的宴席座位比她靠后的其她妃嫔。 “梁姐姐,恭喜梁姐姐得偿所愿了!”觅双举起酒杯说道。 梁小仪的面色并不好,按照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应当是极其不想要理会觅双的,但大庭广众之下,梁小仪举起酒杯,道,“多谢安贵人了。” 梁小仪愿意理人,但觅双却皱起了眉,她可不希望梁小仪借着她敬酒的名义饮酒,梁小仪腹中的孩子怎么回事,梁小仪自己明白,觅双比她知道的更多,有孕是好事,但梁小仪这一胎,可是催命符,此刻的梁小仪,应当是恨不得立马流掉这个胎儿。 若是梁小仪借着这个机会饮下果酒,在之后立马弄些小动作流掉这个孩子嫁祸在饮酒一事上,就算是事后查明果酒毫无不妥之处,觅双怕是也要吃挂落的,这宫中的规矩,可一切都要以皇嗣为重。 趁着梁小仪还未将手中的酒饮下,觅双赶紧开口道,“梁姐姐有孕在身,可喝不得酒,以茶代酒足已。” 梁小仪的动作一僵,似是想要做最后的挣扎,说道,“果酒应当不碍事吧!” “这……”觅双面带犹豫,毕竟她也是个未曾生育过的年轻女子,怎能肯定这东西真的有碍或无碍呢! 但是,她知道,不用她出头,会有人说话的。 “梁小仪身边可是没有可靠得用的姑姑?” 坐在上首的方贵妃突然开口问道。 这一下子,众人的视线不光是集中到了方贵妃身上,也同时集中在了被方贵妃点名的梁小仪身上。 众人的视线或是打量或是探究,让梁小仪僵直了身子,更别说她刚刚一时侥幸,竟然还想着在宴上胡吃乱喝,最好是将自己腹中的东西给折腾流产掉。 用药物强自求来的孩子,别说孩儿出生时就是母体的命亡之时,她就算是舍弃掉自己的性命,还不知道腹中的究竟是不是个孩儿呢? 若是用药物能强求来孩子,嘉妃早就自己拿来用了,何苦忍受宫中众人无子的苛责却巴巴的寻找替身替她生。 僵硬着身子的梁小仪努力维持住微笑的表情,将手中的果酒搁在桌上,起身恭敬的答道,“启禀贵妃娘娘,卑妾身边的姑姑是嘉妃娘娘疼惜亲赐的,很是能干,只是今日卑妾赴宴时因着有其他事,并未带她。” 别说是梁小仪了,众人都听出了方贵妃话中问罪的意思,梁小仪心中再如何诅咒嘉妃,在表面上,大庭广众之下,都得维护嘉妃。 “梁小仪身边的姑姑不知事犯了错,怕这愚蠢的姑姑照顾不好梁小仪,更别说梁小仪如今非比寻常,容不得疏忽,本宫便将人打发了。特意从有伺候孕妇经验的姑姑中挑了个人赐给梁小仪,好提点首次有孕的梁小仪,免得她一不小心做下伤了皇嗣的事情。”嘉妃颇为淡定的开口解释道。 “嘉妃妹妹果然像皇上说的那样,是个周全的。”方贵妃说道,但她的语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只是,既然赐了人,怎么不带在身边?就像是刚刚,本宫看梁小仪竟是要饮酒,这孕妇饮酒,可是大忌,梁小仪没有生育过不清楚,怎就没个人提醒一下?是不是那赐下去的姑姑从妃位身边到小仪身边,心中不愤,不尽心办差?” 方贵妃看似在为梁小仪出头,但却让梁小仪苍白了一张脸。 宫中的事情,不是那么算的,借着赐下来的姑姑,从梁小仪身上牵涉到嘉妃身上,若是嘉妃在方贵妃这里吃了亏,梁小仪不用推算都能知道嘉妃不会放过作为引子的她。 这,便是她出于长安宫,平日里托庇与嘉妃所要付出的代价。 “梁小仪怎么了?可怜见的,一张小脸怎么都煞白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宣个太医看看。”端妃一脸担忧的说道。 “多谢端妃娘娘关心,卑妾没事。”梁小仪道谢完才对着方贵妃说道,“启禀贵妃娘娘,嘉妃娘娘对卑妾爱护有加,娘娘赐下来的姑姑对卑妾也尽心尽力,可惜昨日里姑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怕将病气过给卑妾和卑妾腹中的孩儿,这才不敢守在卑妾身边的。” 梁小仪也算是有些急智了! 方贵妃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懈怠差事就好!” 方贵妃眼神看向嘉妃,说道,“嘉妃妹妹,虽然宫中妃子身边的姑姑宫人有定例,不可逾越,但若是特殊时期,自是可以通融的,就像是现在,梁小仪跟前的姑姑有个耽误,没有有经验的人在旁看着,让梁小仪伤了腹中的孩儿,可如何是好?” 宫中四妃共掌宫权,但方贵妃在四妃中,是独一份,虽然不是绝对力量的压制,但也压了其她三妃一手。 因此,很多时候,方贵妃可以委婉的训斥其她三人。 这大约就是容貌并不出众的方贵妃身后的家族势力威慑力吧! “是,多谢贵妃姐姐教诲,本宫等过了今日的宴,便依贵妃姐姐的意思,破例多给梁小仪个伺候的姑姑。”嘉妃不痛不痒的说道。 和妃笑嘻嘻的看向下座的梁小仪,说道,“贵妃娘娘为你讨来了这等好事,还不谢恩!”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能将身边的姑姑圈在房中,梁小仪一定是费足了心思的,没有利害的人盯着,她背地里不知道能做多少谋算呢!可惜,方贵妃一句话,就让她前功尽弃。 而最要命的是,明明是方贵妃坏了她的好事,她不但不能有意见,还要一脸感激的道谢。 “多谢贵妃娘娘体恤!”梁小仪心中憋屈的厉害,可看着这么多注视着她的人,她不但不能摆着摆脸色,还要佯装一脸的高兴。 若是个承受能力浅点的,怕是当场就要被这事气的吐血。 第69章 抢位 等梁小仪答罢之后, 宴会继续,觅双静静的看着这番交锋,因着与她没有多大的干系, 她也懒得多费心神去分析她们温和的话语背后的锋芒。 稍顷, 梁小仪突然一脸为难之色的看向觅双,说道,“安贵人, 我想去更衣,安贵人可否陪同?” 觅双皱了皱眉, 说道,“梁姐姐,怕是不行,这么多人在呢,不好擅自离开。” 见梁小仪面色不虞,觅双全当看不见, 她可还记着穆姑姑的嘱咐呢, 后宫是非之地, 最好是不要和有孕的嫔妃有的太近, 免得一个不注意惹上什么祸事, 更何况如今的梁小仪, 她怕是迫不及待希望她自己出点事流掉孩子吧! 若是平白无故的流产,肯定会让嘉妃不满, 或许会被惩戒, 但是, 若是流产是被其她后妃害的,梁小仪对嘉妃也就有了交待。 因此,觅双清楚, 梁小仪应当是极其希望找个替死鬼转移嘉妃的怒气的,她又怎么敢单独陪着梁小仪呢? 只是,拒绝一个想要寻求帮助的孕妇的确不太好,觅双关切的问道,“可是梁姐姐身边伺候的人不够,要不,让我身边的成姑姑陪着你去吧,她是嘉妃娘娘赐下来的人,十分能干。” 觅双语气中带着炫耀,特别强调成姑姑是嘉妃赐下来的人。 她自己的人同样不敢单独和梁小仪相处,这宫中,接着主子身边的宫人攀咬上主子的事情多得是,但是成姑姑,众所周知是嘉妃的人,而且成姑姑经常去见嘉妃,梁小仪要是真有魄力,找上成姑姑背锅她乐见其成。 只是,梁小仪也不傻,在成姑姑面前出事,和在嘉妃面前出事有什么不同呢?她一个不谨慎露出破绽,照样要被嘉妃迁怒,而显而易见的,嘉妃一定会选择相信成姑姑而不是她梁小仪。 想到这里,梁小仪只好作罢,本身她身边就全是嘉妃的人,在往自己身边召一个嘉妃的眼睛,她是有多想不开。 “算了,安贵人不愿意相陪,那我一个人去就是了。”梁小仪不太高兴的说道。 一个人?那她身边的宫人是什么?鬼吗?还是梁小仪眼瞎。 “梁姐姐快去快回,妹妹在这里等你。”觅双说道。 梁小仪的心情不是很美妙,又因为没有达成心中所想,她这会并不想继续和觅双周璇,也不理会觅双,直接起身离开了。 觅双眯了眯眼睛,心情愉悦的品尝桌上的美味佳肴,在长安宫中嘉妃置办的宴席,这些吃食应当很安全。 过了片刻后,梁小仪回来了,见其面色,觅双便知道,梁小仪没有找到机会实现她的计划。 让觅双说,梁小仪未免也太着急了些,这才刚刚诊断出有孕,就想着“意外”流产,别说这么赶的时间,她身边盯着的宫人们,应当也不会让她轻易如愿的。 宴会过去了大半,就在觅双以为皇上不会来了的时候,有宫人在外面唱道,“皇上驾到!” 四妃连忙起身,率领众妃起身相迎。 哪怕是宴会已经过半,皇上能来走一趟,也是给足了嘉妃面子了。 嘉妃笑意盈盈的起身,觅双梁小仪等人站在嘉妃身后相迎,只见在宫人的簇拥下,一身常服的皇上,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而让嘉妃面色有片刻不对的是,皇上身边跟着珍贵嫔。 所有人都以为,嘉妃举办的宴席,尤其是这种庆祝长安宫宫人有孕的宴席,珍贵嫔必不会前来,别说平日里行事,珍贵嫔和嘉妃水火不容,就是之前,珍贵嫔刚刚流产失了一个成型的男胎才不久,应当是悲痛不已的。 这个时候,别人欢欢喜喜的庆祝有孕,珍贵嫔若是还来参加,不是在往她自己的身上戳刀子吗? 因此,四妃齐聚后珍贵嫔还未到吗,她便想,珍贵嫔应当是不愿意前来了的。 不想,珍贵嫔不但来了,还是随着皇上一块来的,这下子,众人想看珍贵嫔的笑话绝对是不成了,能随着皇上前来,这其中的荣宠,就让多少人羡慕嫉妒了。 果然,肉眼可见的,在嘉妃看到珍贵嫔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就不怎么美妙了。 珍贵嫔看了众妃一眼,更加的靠近皇上,身姿颇为柔弱,双手安抚的看了眼珍贵嫔,珍贵嫔娇羞的低下了头。 这一幕太容易让人想歪了,若是先前,众人都会想,皇上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因为前朝政务繁忙,这才只是在宴会过半时过来,以示对嘉妃的荣宠。 但是,此刻,珍贵嫔娇羞的面容,再配上皇上怜惜的表情,众人的脑子控制不住的想,皇上这个时候才过来是不是因为要陪珍贵嫔,更甚至,让珍贵嫔如此娇羞,是不是因为她们在这边开办宴席的时候,皇上是躲在某个地方和珍贵嫔做一些不能向外人道的羞事呢? 做完才过来,这才是皇上和珍贵嫔姗姗来迟的原因? 觅双余光看见众妃的表情便知道,众妃应当是都这么想了。 不管这是事实,或者只是珍贵嫔一番别有心思的暗示,此刻,珍贵嫔的这番示威,效果十足。 其她人还好,只嘉妃,面上含霜,可见是心中怒了。 “臣妾请皇上安!” “卑妾请皇上安!” 众人齐刷刷的行礼,皇上安然接受众人的礼,但让人意外的是,珍贵嫔竟然站在皇上身边不避不让,这让别人看起来就像是在对皇上和珍贵嫔二人行礼。 珍贵嫔,那怕是她宠冠后宫,一个过是一个贵嫔,安敢受妃位的礼? 所以,现在的珍贵嫔,明晃晃的接着皇上的威势给宫中后妃脸色看,是否是想要昭示她在宫中的特殊位置,但是,觅双能够看到,方贵妃为首的四妃脸色都极其的严肃,显然是对珍贵嫔如此的作为不满。 可惜,珍贵嫔挽着皇上的胳膊,皇上好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珍贵嫔此刻的不妥,并不发表相关的意见,这就让众妃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同样的不好发作。 以觅双的观察,这宫中的后妃,凡是有些气性的,都不是吃了亏不吭不喘的人,现在,当着皇上的面四妃连为难珍贵嫔都不好操作,但皇上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珍贵嫔,等皇上不在的时候,以四妃的能力,有的是手段找借口发作珍贵嫔,还让珍贵嫔有苦说不出。 也不知珍贵嫔如此大型的不给四妃面子是何来的信心。 此刻的珍贵嫔,穿着素色的衣裳,一脸的病容,脸色虽然苍白,但脸庞更加的消瘦,这让她的五官容貌更加的精致惹人怜惜,再加上珍贵嫔一汪如秋水般盈盈双目总似含情般的看着你,让珍贵嫔更加的惹人爱了。 至少此刻,当皇上的视线从珍贵嫔身上扫过时,能看到他眼中的疼惜。 “爱妃请起!”皇上说道。 “多谢皇上。”众妃当做毫无意见的起身。 四妃中虽然以方贵妃最尊贵,但此刻是长安宫,嘉妃是主人,因此此刻的嘉妃可以理所当然的越过方贵妃,代表众人招呼皇上。 “皇上快请上座。”嘉妃面带笑容的上前招呼。 皇上点了点头,随着嘉妃的动作往前走,宫人们很有眼色,也是因为提前预想并计划过,宫人们搬来了木椅放在了上首的最中间。 觅双看了看宫人们的动作,她们只加了一个座位,那么同来的珍贵嫔呢? 嘉妃的视线从觅双身上扫过,神奇的是,觅双从嘉妃的眼中看到了对她的指使,这是要让她后移,将座位让给珍贵嫔。 觅双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表示会照办,但是,珍贵嫔会不会如嘉妃预想中那样,就不好说了。 果然,珍贵嫔满脸、满眼都是对皇上的依恋,当然,她的脚步也随着皇上去了上边。 但是,上边加上刚刚添加的位置,以及四妃的位置,一共五个位置,就算是珍贵嫔过去,应当也没有位置的,她是想要抢四妃中某一个人的坐位吗? 第70章 殃及池鱼 珍贵嫔毫不掩饰, 觅双等人便清晰的看到,珍贵嫔贴着皇上,而且她走路时还很有技巧性的别开了嘉妃, 让原本是一帝王和四妃的站位因为她的乱入硬生生的变的有些僵硬。 也亏得嘉妃心计深沉, 不然被珍贵嫔如此针对,怕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变脸了。 和嘉妃同在妃位上的其她三人,面对珍贵嫔的这番动作, 仿若看不见般各自行事。 也是,珍贵嫔如此针对的是嘉妃, 和她们并无干系,况且,同处在妃位,四人共掌o宫中大权,又怎么可能不会阴司呢,或许, 只要珍贵嫔和嘉妃的这番争斗不牵扯到她们身上, 她们三人会对嘉妃的沉寂乐见其成。 毕竟, 就算是珍贵嫔扳倒了嘉妃, 也不代表着珍贵嫔一定能登上妃位和她们三人平起平坐。 那怕是到了最后一步, 她们三人默契的联手, 也能将起势的珍贵嫔打压下去。 面对珍贵嫔的来势汹汹,嘉妃岂会坐以待毙, 只见嘉妃无意间踏出一步, 就卡住了珍贵嫔接下来的步伐, 或许,姜还是老的辣! 谁知,珍贵嫔竟然仿若没有注意到似的, 自顾自的往前,仿若是要撞个头破血流似的。 这一刻,珍贵嫔和嘉妃只见阿,似乎是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谁就是那个胜出者,而为了不失礼,先避让的那个必定是败者。 二人之间的这番明争暗斗,旁边看着的人们之间也是暗潮汹涌,密切的注视着她们的动作。 嘉妃径直坚持自己的站位和步伐,珍贵嫔也不管不顾的往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撞上了?竟然撞上了!!! 竟然没有人先一步退出,就这么撞上了,别说是旁观的人了,就是觅双,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竟然宁愿丢人,也没有人先一步示弱。 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哎呀!” 珍贵嫔惊呼一身,竟是倒向了她身边的皇上。 “珍贵嫔!”皇上惊呼一声,赶紧扶住了珍贵嫔。 “珍贵嫔,有没有受伤?” “皇上!”珍贵嫔一张明丽但略显苍白的小脸上闪过惧怕,脸色似乎更加的苍白了一分。 珍贵嫔以明艳动人著称后宫,也可以说是无人能在这方面及过珍贵嫔,但此刻的珍贵嫔,脸色苍白,依赖又感激的看向皇上,比起往日的动人,珍贵嫔今日似乎更加的动人了。 珍贵嫔伸出纤纤玉手牵在皇上的袖子上,感激的说道,“臣妾没事,是臣妾心不在焉险些摔着,多谢皇上。” 病愈的珍贵嫔说话似乎更加的柔弱了,但大多时候,男人偏偏就爱吃这套,她们喜欢女人美丽动人的容颜,但更容易怜惜那些看起来弱弱的女人。 何况,往日里明艳动人的珍贵嫔,一反常态的柔弱,应当比宫中那些日常以柔弱之姿博取皇上怜惜的妃子更加的拨动皇上的心弦吧! 果然,皇上很是怜惜的扶起了珍贵嫔,珍贵嫔脸上染上了红霞,这让她苍白的脸色更加的动人了。 不知为何,珍贵嫔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痛处,这让她原本带着红霞的脸颊迅速的恢复了苍白,惹得皇上对她更加的疼惜了。 而且,皇上的眼神扫过殿中满场的人,神色间闪过不满,尤其是看向嘉妃。 珍贵嫔的手段,果然非同寻常!她在提醒皇上她刚刚痛失孩儿不久,而这长安宫中的热闹,却为的是庆祝有人有孕,如此热闹又喜庆的氛围,越加衬的珍贵嫔之前的不幸。 或许,在皇上心中,眼前的这一场宴会,就是在往珍贵嫔心上捅刀子。 觅双想起了之前听到的消息,梁小仪刚刚有孕时,皇上似乎提醒过嘉妃,不可过于热闹庆祝。 只是不知道后来怎么了,或许是嘉妃又想了什么招,这宴会竟然又重新举办了。 但看珍贵嫔今日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是铁了心要搅和了的。 皇上拉着珍贵嫔的手向前,似是没注意到上位的座椅不匹配,珍贵嫔跟着上前,等皇上就坐之后她似是没有多想便坐到了皇上跟前。 和嘉妃一侧的和妃,眼看着自己这边的座椅突然少了一个,她们还有两个人需要就坐,也不慌不忙,气质娴静淡雅,嘴角带笑。 果然,嘉妃并不和和妃争,她径直停住了脚步将视线看向皇上。 和妃仪态大方的坐在了剩余的唯一一个位置上。 嘉妃不能跟和妃争,她只能成为尴尬的被剩余的那一个,因为,这长安宫的宫宴,是她举办的,自己受点委屈还好,若是让其她三妃当着皇上的面在她这里受了委屈,三妃怕是能当场质疑她的能力,进而打压抢夺她手中的宫权。 她们,可不管今日的这场纰漏是不是别人有意的。 此刻皇上居中,方贵妃、端妃居左,珍贵嫔、和妃居右,嘉妃站在右侧皇上身边。 一个贵嫔,竟然敢坐在这个位置,众人心中自然是有一番思量的。 嘉妃的脸色,终于是无法保持往日里的风淡云轻了,她不顾众妃投射在她身上的各种视线,尴尬的站在皇上身边,为的就是让皇上自己发现。 宫中的坐席,讲究颇多,就像是今日设在上首的位置,最尊贵的那一个,理所应当是皇上的,剩余的四妃,因各自的地位,应当是方贵妃第一,端妃、和妃次之,最末,才是嘉妃。 虽然和妃比端妃受宠,家世也比端妃好,但因为端妃年长,端妃又是个一心养好儿子,不愿与人结怨的,皇上待她还算看重,因此和妃谦让端妃,像是座次,都是居于端妃之后的。 因此,应当是方贵妃首座,端妃次之,再次之和妃,嘉妃最末等。 但是,今日,是嘉妃在长安宫设宴,不同于往日,自然,她这个主人的座次可以稍微往前挪一挪,于是,座位便成了方贵妃首座,嘉妃次座,再次之是端妃与和妃。 嘉妃不顾众人异样的视线颇为尴尬的站在那,其一应当是想要让皇上自己发现,其二,应当是想要看一看和妃和端妃会不会出口点出此事吧? 毕竟,今日的座次,珍贵嫔逾越后同样压了和妃与端妃一头。 但嘉妃要失望了,端妃与和妃,可以说是毫无插嘴的意思,似是甘心就这么让珍贵嫔压了。 端妃还好,她毫无背景,年龄又大了,除了一些情分外不得皇上宠爱,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她儿子身上,在宫中是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过的像隐形人似的。 而和妃,可以说她是除了珍贵嫔和觅双外,最得宠的人了,家世好,身下又有皇子依靠,也是宫中的得意人了,竟然也忍了? 嘉妃的视线与和妃的视线相撞,和妃似是看懂了嘉妃的疑惑,毫无阴霾的笑了笑,但嘉妃看懂了和妃眼中传达过来的意思。 你嘉妃若是愿意被珍贵嫔取而代之,是你的无能,与她们又有什么干系呢? 总归,四妃上都是要有人的,是嘉妃、还是未来升上来一个珍妃,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区别还是有的,珍贵嫔和嘉妃,各有各的好和不好,珍贵嫔宠冠后宫,得皇上的心,看身子,应当还是个能生的。 而嘉妃,心计深沉,又野心勃勃,在宫中的经营颇深,唯一的不足,应当就是不能生孩子吧! 但若是挑选对手,不管是和妃,还是方贵妃,应当更愿意让珍贵嫔当对手吧! 所以,珍贵嫔气势汹汹的对上嘉妃,难道不是她们当初抬举珍贵嫔的初衷吗?唯一出人意料的,大概就是珍贵嫔竟然能如此的得圣心吧! 嘉妃脸色不好的看了眼珍贵嫔,面对皇上说道,“皇上,可要臣妾将珍贵嫔的座设在此处?” 嘉妃希望借此点出珍贵嫔的不合规矩处,一个贵嫔,怎么能坐在三妃之上呢?皇上就是再怎么宠爱珍贵嫔,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珍贵嫔如此的不分尊卑? 就算是皇上怜惜珍贵嫔,那她当众点出来,就不信皇上还会装糊涂,若是能借此给珍贵嫔一个不知尊卑的罪责,那就更好不过了。 众人都期待接下来的发展,是嘉妃技高一筹成功搓了珍贵嫔的锐气?还是珍贵嫔凭借着皇上的宠爱打脸嘉妃。 就在众人将视线集中在皇上身上时,很让人意外的,珍贵嫔竟然先动了! 只见原本还带着丝恍惚的珍贵嫔像是被什么惊醒了般猛然站起了身子,她像是没有才刚刚回神,眼神看了看四周,然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张原本苍白的脸涨的通红,快速的离开了座椅,窘迫又羞愧的说道,“走了神失礼是臣妾的罪过,还请嘉妃娘娘恕罪!” 珍贵嫔如此干脆利落的认错,倒是让嘉妃不好追究太过了。 不过,珍贵嫔大概也怕嘉妃不会善罢甘休,请罪之后不敢松懈等嘉妃说话,便赶紧的说道,“不过,添座就不必了,臣妾坐下面就好。” 说着,珍贵嫔眼神往四处看,似是在寻找她的座次。 觅双心中一个咯噔,有一种坏事找上了门的感觉,哪怕她随机应变的在珍贵嫔如此作态后快速的起身,依旧慢了珍贵嫔一步。 只见没有找到座次的珍贵嫔,不知所措的站在场中,脸刷的一下变的苍白无比,更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这诺大的宴席,竟不给珍贵嫔安排一个座次,想起之前听到的,说是嘉妃不给珍贵嫔好脸色看,此刻,是嘉妃故意要给珍贵嫔难堪吗?这个想法猛然窜上皇上的脑海。 皇上的视线扫向在座的所有人。 觅双虽然慢了珍贵嫔一步,但她在珍贵嫔作态的时候,便反应迅速的立马起身了。 第71章 珍昭仪 当初, 嘉妃安排座次的时候,绕过珍贵嫔,又绕过梁小仪, 将这个位置安排给她, 觅双虽然知道不妥当,但不敢逆了嘉妃的心意,只能听从, 心中期盼着皇上和珍贵嫔今日不会来长安宫。 可最终,不但珍贵嫔来了, 皇上也来了。 且珍贵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难,觅双只能期盼,若是皇上怪罪,处罚能轻点。 当然,若是她应对得当,能免了处罚, 那更好! “咦?安贵人你起来做什么?”方贵妃突然开口问道。 觅双带着丝不安的看向皇上, 挪了挪脚步, 一举一动都表示她想要让座。 嘉妃还未入座, 似乎在等待皇上的指示, 而珍贵嫔, 一脸苍白无措、求助的看向皇上。 果然,皇上的眼中闪过对珍贵嫔的怜惜。 “不知道珍贵嫔会来, 臣妾……” 觅双还还未说完, 就被皇上打断了, 他说道,“罢了,不需再变动了, 再此为珍贵嫔添个座。” 皇上指着上首的末尾说道。 皇上指着的那个位置,以珍贵嫔的身份来说,十足的抬举了,也因此,让嘉妃不满了,她刚刚只是口头上问问皇上而已,为的是显示她的大度,而不是真的想要在上首为珍贵嫔安一个座。 可是,皇上想要抬举一个人时,谁又能反对?谁又敢反对呢?别说是珍贵嫔了,就是皇上让一个毫无位分的宫女坐在那个位置,其她人也不敢质疑。 这宫中,无太后坐镇,皇后又深居内宫不问世事,后宫女子的位分,全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的。 皇上想要抬举谁就抬举谁! 嘉妃眼中闪过不悦,珍贵嫔则一脸感激的看向皇上,觅双松了一口气,不管皇上是想要抬举珍贵嫔还是其她什么,只要不迁怒她便好。 “是”嘉妃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照办,命宫人为珍贵嫔添座。 珍贵嫔柔柔的道了一礼后入座,她的视线从始至终未从皇上身上移开过。 觅双感受到从身侧看过来的视线,极其的不友好,她面带微笑的看过去,正好撞上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梁小仪。 “梁小仪,要不你坐这里?”觅双带着丝恰当好处的忐忑说道。 她知道,因为她在座位上压了梁小仪,这让梁小仪心中愤懑呢! “不,不用,嘉妃娘娘安排你坐你就坐着吧,可别辜负了嘉妃娘娘的心。” 梁小仪尽管努力的平复情绪,仍然让人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几分阴阳怪气。 嘉妃安排好的位置,她敢不从吗?她是长安宫的人,这条小命还在嘉妃手中捏着呢! 若是她咽不下这口气,逆了嘉妃的意思,回头安贵人找嘉妃告状,她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觅双歉意的笑了笑,就坐了,说实话,梁小仪觉得今日被安觅双压了一头,可在安觅双眼中,这个座次,对她来说才是个烫手山芋呢! 可惜,这个烫手的山芋想要送也没能送出去。 等众人坐定之后,只见脸色苍白的珍贵嫔满脸歉意的起身,脸上露出几分愧疚之色,她端起桌上的酒杯,离开了座次站到皇上的案前。 珍贵嫔要搞事了? 这是众人的第一反应,觅双也是这么想的。 珍贵嫔从踏进长安宫便来势汹汹的发难,如今这番作态,怕是又要动作了。 上首的嘉妃,果然脸色不太好看了。 今日,主场是嘉妃的长安宫,而发起这场宴会的主人,更是嘉妃,有人在这场宴上闹幺蛾子,可不就是要打嘉妃的脸吗,也怪不得嘉妃脸色不好了。 只是,宫中的斗争,尤其是当着皇上的面,那都是笑嘻嘻的姐妹情深,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无不是为你好,但却能要人的命。 只见珍贵嫔虽然面色苍白的起身,但却嘴角略弯,眼含笑意。 珍贵嫔端着酒杯笑意盈盈的看向皇上,说道,“后宫好久没有喜事了,梁小仪的喜事是这么多时日来第一桩,真是可喜可贺,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爱妃有心了!”皇上看向珍贵嫔的眼神,更加的怜惜了。 “臣妾敬皇上!”珍贵嫔举起酒杯道。 “朕与爱妃同饮!”皇上举起酒杯,与珍贵嫔遥遥示意后,二人同时引下了杯中的酒。 而珍贵嫔,竟然毫无防备的饮下了杯中的酒!!! 这里是哪里?是珍贵嫔的死敌嘉妃的长安宫;这长安宫中的酒水食物是谁准备的,还是嘉妃。 珍贵嫔怎么敢放心的饮下嘉妃准备的酒水,她就不怕嘉妃一个狠心,一杯毒酒下去要她的命吗? 这宫中,怕是就没有人不知道嘉妃恨不得捏死珍贵嫔吧! 觅双想起了她前不久才听到的一个消息,总算是知道了嘉妃和珍贵嫔之间嫌隙的起源了。 觅双的眼神看过珍贵嫔苍白的脸色,又扫过坐在上首的皇上,突然福至心灵,想明白了珍贵嫔的想法。 皇上还在上面坐着呢,况且,珍贵嫔脸色本就不好,想来身体也还没恢复吧,这个时候,珍贵嫔的身体应当是很脆弱的,受不住一点的伤害,因此,珍贵嫔不怕嘉妃朝她下毒手。 别说鸠杀了,只要是给珍贵嫔一点点不干净的东西,珍贵嫔立马就敢在这殿中昏过去,有皇上在,宫中最好的御医都能为珍贵嫔看诊,只要嘉妃做了,就瞒不过去。 因此,嘉妃不敢在自己举办的宴上朝珍贵嫔下手,那怕是嘉妃在下手之前就找到替死鬼,这场地可是嘉妃的长安宫,这酒水吃食可都是嘉妃准备的,不管她怎么做都逃不了干系。 或许,嘉妃不但不敢在这个时候朝珍贵嫔下手,还要担心珍贵嫔会不会自己服下点脏东西来嫁祸给她吧? 不然,珍贵嫔如此干脆利落的饮酒,嘉妃怎么突然就面露警惕了呢? “爱妃身体还没恢复,不可多饮。”皇上关切的说道。 被关心的珍贵嫔脸上闪过喜悦之色,说道,“臣妾多谢皇上关心,不过想到梁小仪能为皇上绵延子嗣,皇上马上就又要多一位小皇子了,臣妾为皇上高兴。” 珍贵嫔的脸上毫无阴霾,就连觅双这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都无法从珍贵嫔脸上看出些什么,可见珍贵嫔对于情绪的掌控。 珍贵嫔示意身边的宫人,宫人低垂着头上前为珍贵嫔斟酒。 皇上见珍贵嫔还要喝,皱了皱眉,倒并未阻止。 端着酒的珍贵嫔看向嘉妃,笑了笑,说道,“今日臣妾叨扰嘉妃姐姐,刚刚还给嘉妃姐姐添了乱,臣妾这里给嘉妃姐姐陪个不是,希望嘉妃姐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臣妾计较,这杯酒,臣妾敬嘉妃姐姐。” 那一日,珍贵嫔闯入长安宫中,恨不得生撕了嘉妃,但此刻,珍贵嫔看着嘉妃的眼神,没有一点点不喜的情绪。 嘉妃也是位心计深沉的人,在心狠手辣上,更是胜过珍贵嫔甚多,她对于表情的管理也不遑多让。 只见嘉妃表情淡定的端起手中的酒杯,目露关切,道,“珍贵嫔不嫌这长安宫吵闹就好,不过,珍贵嫔你脸色瞧着不是太好,是不是身体还没养好,要是身体不好就不要多饮酒了,免得皇上担心,至于珍贵嫔的心意,本宫心领就是了。” 嘉妃说着话,便举起了酒杯,也不等珍贵嫔,径自将酒饮了。 嘉妃这番动作,果然让皇上看向她的眼神,满意了不少。 这宫中,能出头的,果然都是心思玲珑之人!珍贵嫔是,嘉妃同样是。 珍贵嫔对嘉妃讽刺她身体的话恍若没有听见,见嘉妃不愿意与同饮,也不生气,目露感激的看了珍贵嫔一眼,道,“臣妾多谢嘉妃姐姐好意。” 珍贵嫔也不强撑着饮酒,不过,端着酒杯的她明显没有回座的意思,很明显还有后续。 只见珍贵嫔的视线放到了梁小仪身上,梁小仪被唬的猛然坐直了身子,就连梁小仪隔壁坐着的觅双,也突然感觉到了众人集中过来的视线。 “梁小仪。”珍贵嫔唤道。 梁小仪被唬的猛然站起了身子,她不敢让珍贵嫔站着,而她,坐着。 “珍贵嫔。”梁小仪道。 “能为皇上繁衍子嗣,是天大的福气,恭喜梁小仪。”珍贵嫔说道。 “多谢珍贵嫔。”梁小仪的话语中,有些勉强。 珍贵嫔笑了笑,道,“我也敬你一杯。” “不用,不用。”梁小仪连忙摆手,嘉妃都未喝,她那里敢喝,况且,皇上就在上面看着呢! “珍贵嫔身子不好,不敢惹珍贵嫔饮酒,卑妾以茶代酒领了珍贵嫔的心意。”梁小仪连忙说道。 不等珍贵嫔说话,梁小仪也快速的饮尽了杯中茶水。 能混到今天,梁小仪也不是朽木。 珍贵嫔似乎终于罢休了,她满面笑容的看了眼皇上,眼中满是欢喜,低下头走向坐席。 而就在珍贵嫔低头的瞬间,眼中哀痛之色一闪而过,就连嘴边的笑意,似都有些牵强。 觅双立马看向皇上,果然皇上的眼中闪过疼惜,片刻后,眼中似是有了决断。 “珍贵嫔为朕诞下长公主,有功,特将珍贵嫔位分提至昭仪,赐字‘珍’,为珍昭仪。”皇上并未征求四妃的意见,直接说道。 嘉妃猛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丝织的秀帕,有片刻的变形。 还未回到坐席的珍贵嫔,猛然抬起了头,看向皇上的眼神中,震惊,惊喜,动容,爱意,丰富极了。 或许,珍贵嫔今日各种作态,图谋的,就是这一刻皇上对她位分的晋升。 而此刻,珍贵嫔终于如愿了。 第72章 安嫔 不, 此刻珍贵嫔已经是珍昭仪了。 也许,从听到嘉妃要在长安宫办宴求助时,珍昭仪就已经在筹谋了, 从未踏入长安宫开始, 步步算计,在嘉妃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打动皇上为她升位, 可以说是心思缜密了。 在皇上说出口的那刻,嘉妃就知道, 要想阻拦已为时已晚,因此,嘉妃脸色的变化也只是片刻。 无能为力时,只能从其他地方找补,嘉妃脸色不但恢复如常,还面带笑容的恭喜珍昭仪。 “珍昭仪人美、心玲珑, 多亏了方贵妃, 若不是贵妃姐姐早早的发现珍昭仪, 我们还见不到如此美人呢!本宫平日还在想, 缘何珍昭仪和贵妃姐姐往日里关系十分要好, 原来是有这一层关系在呢!”嘉妃面带笑容、语气平和的说道。 嘉妃这纯粹是乱扯, 但也有一层缘由在里面。 曾经,在珍贵嫔未入宫之前, 这宫中最为得宠的人是嘉妃, 那时的嘉妃, 在宫中风头无两。 也许是方贵妃觉得,任由嘉妃再得宠下去后患无穷,于是想办法找了个美人举荐给皇上, 也就是珍昭仪。 不同于平常的举荐美人,方贵妃举荐珍昭仪是真正的举荐,并未试图控制珍昭仪,也未让珍昭仪交换什么东西。 反正,这圣宠就那么多,有一个人上去,肯定就要有一个人下来,珍贵昭仪要想得宠,不用方贵妃吩咐,珍昭仪就必须从嘉妃那虎口夺食。 或许,当初方贵妃如此谋划只是不想看嘉妃在宫中一枝独秀,谁知,确实将嘉妃打压下去了,可珍昭仪,却取代了嘉妃一枝独秀的圣宠。 最重要的是,因为方贵妃和珍昭仪没有交易,哪怕就是珍昭仪如此得宠,也未回馈过方贵妃一二,而且珍昭仪比当时的嘉妃还要嚣张,方贵妃有时都会从珍昭仪这里折戟。 因此,每当方贵妃和其她三人起冲突时,其她人,总会用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点来讽刺一下方贵妃。 此刻,嘉妃明显也是因为珍贵嫔升位、心中对方贵妃不痛快了,说上几句发泄心中的郁气。 只是,方贵妃虽然因皇长子身体不好,不太常在内宫活动,但是,方贵妃出身世家,听说,也是个傲气的,又那里受得了嘉妃的阴阳怪气。 方贵妃,可从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 只见方贵妃微微一笑,面容平和的说道,“本宫平日里忙于照顾皇儿,自然希望有更多的灵巧人出现在皇上面前。” 方贵妃丝毫不怕在子嗣上捅嘉妃刀子,因为她知道,不管嘉妃有多怒,在珍昭仪还活跃在宫中时,嘉妃绝对不敢朝她下手四处树敌,只一个珍昭仪都让嘉妃够呛,那里还敢交恶一个贵妃。 再或者,在嘉妃干掉珍昭仪之后,她不介意在抬举一个“珍昭仪”,比如,那位安贵人看着就不错。 “皇上也太偏心了!”方贵妃突然笑着说道。 众人心中一跳,还以为方贵妃竟然如此大胆,敢对皇上晋珍昭仪位分有意见时,就见珍昭仪微微一笑,说道: “珍昭仪为皇上诞下长公主,劳苦功高,是该晋位,不过臣妾瞧着长安宫安贵人,自从获封贵人以来兢兢业业伺候皇上,也是辛苦了,皇上何不也升一升安贵人的位分呢!” 觅双心中一跳,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但同时,觅双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在宫中,当你还不敢孕育子嗣的时候,在没有什么比位分和圣宠重要的了。 被惊了一下的觅双,立马抬头看向皇上,她不知道皇上对方贵妃建议的态度。 而抬起头的觅双,正好看到皇上全程的眼神变化。 只见皇上在听到方贵妃说他偏心时,眼中有不悦,但随即在听到方贵妃只是打趣,还建议升觅双位分时,笑了,而且,看向方贵妃的眼神,分外的满意。 觅双瞬间悟了,方贵妃不是在给她自己求恩典,这样兼顾宫中其她人的样子,明显让皇上受用,毕竟如今的后宫,在位分上方贵妃可以算是第一人了。 这宫中,最得宠的人,除了珍贵嫔,便是觅双了,以皇上的性格,对于主位之下的妃嫔,只要是得宠的,在位分上,皇上还是很大方的。 “爱妃考量颇为周全。”皇上看了觅双一眼,颇为赞同的对方贵妃说道。 方贵妃笑了笑,能让长安宫中的其她人升位分上,可以算是狠狠的恶心了一把嘉妃,最重要的是,或许,她今日的这番动作,能够为以后埋下制衡嘉妃的伏笔,怎么能不让方贵妃开心呢? 至于说皇宠,对于方贵妃来说,她本身身上就没有多少皇宠,目前,照顾好皇长子,抓牢了手中的权力,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觅双心中涌上一丝激动,听皇上的意思,难不成真的要晋她位分。 这个时候,觅双已经顾不得避嫌了,她的视线望向皇上,遥遥的与皇上的视线相撞,她能从皇上的眼神中看到对她的满意。 这样就好! 觅双低垂下了眼睑。 “安贵人听旨。”皇上说道。 觅双强自让自己保持平常心,最终,仪态周全的起身走到了场中。 “嫔妾接旨。” “晋安贵人为安嫔。”皇上简洁明了的说道。 “嫔妾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觅双连忙行礼。 这时候,皇上的视线从梁小仪身上扫过,似乎是觉得觅双和珍昭仪都晋了位,而梁小仪怀上龙嗣却未得晋封有些不好,语气有些平淡的说道,“梁小仪孕育子嗣有功,晋位梁嫔。” “嫔妾多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喜从天降,梁小仪激动的走了出来接旨,这大约是这么些时日来梁小仪最大的喜事了吧,毕竟,她腹中的胎儿对她来说是祸不是福。 珍昭仪晋位对嘉妃来说不是好事,如今,她宫中的觅双和梁小仪都晋封为嫔,对她来说更不是好事了。 觅双和梁嫔都是她宫中的人,但随着觅双和梁嫔的位分越来越高,势必嘉妃对她们二人的掌控力就要变弱,这自然是嘉妃不乐意见到的。 嘉妃看向方贵妃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她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平常的一句话,往日里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也没见方贵妃在意,怎么今天就计较上了呢?还狠狠的给了她一拳。 方贵妃遥遥的举起酒杯示意嘉贵妃,这不过是礼尚往来。 嘉妃的眼神有些暗,她觉得方贵妃如此放肆的给她挖坑,不就是觉得她已经差不多失宠了吗? 若是她还想之前那样得宠,皇上日日来她的长安宫,方贵妃她敢吗? 不敢,绝对不敢,不过就是仗着用珍昭仪分走了她的宠、而肆无忌惮的欺她吗? 目前的她和珍昭仪斗的正凶,是不敢再招惹其她人,但是,恩恩怨怨,她都记着,等解决了珍昭仪,她再和其她人算一算这些帐,不光是方贵妃。 也许是宴的前半段一波接着一波的事情,后半段倒是很平静的过了。 嘉妃带着觅双和梁嫔先是恭送皇上,皇上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将珍昭仪也带走,不言而喻,今晚侍寝的那个人,必定就是珍昭仪了。 果然,珍昭仪的皇宠,冠绝后宫。 皇上离开后,便是三妃起身告辞。 等长安宫外的人都走光之后,嘉妃再不愿意掩饰自己的情绪,神色刷的一下子便变的冷漠无比。 “安嫔?梁嫔?”嘉妃意味不明的说道。 那怕是平日里不和,这个时候的觅双和梁嫔,也是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企图从对方眼中找到嘉妃如此动作的原因。 可惜,二人都未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但她们二人都知道,嘉妃不痛快了,那势必也不会让她们二人痛快。 梁嫔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眼神中突然多了些幸灾乐祸。 没有那一刻,梁嫔是如此的感激平日里让她深恶痛绝的这个肚子,她可是孕妇!孕妇!不管如何,嘉妃都不敢对她过分,她腹中怀着的可是皇嗣,这个肚子,可就是她的护身符。 至于安嫔,没有了她分担嘉妃的怒火,可以想见安嫔绝对不会好过。 “进来说话。”嘉妃先一步进了屋子,觅双和梁嫔赶紧低着头进了屋子,在嘉妃怒火中烧时,别说是觅双了,就是梁嫔,都不敢抬头四周张望。 殿外,宫人们忙忙碌碌的收拾残局,觅双和梁嫔低着头不敢说话。 “皇上恩典,封了你们二人为嫔,还没恭喜你们二人。”嘉妃的语气让人一眼就知道她在说反话。 她的语气中,无时无刻不在发出“我不高兴”的情绪。 看着闭着一张嘴不敢答话的梁嫔,觅双只好出头回答。 “全赖娘娘洪福。”觅双柔柔的说道。 “呵!”嘉妃冷笑,道,“看你们那点出息,两个人连一个珍昭仪都比不过,废物。” 嘉妃借着骂人发泄心中的郁气,觅双和珍昭仪安安静静的看着,不敢插嘴。 第73章 告状 觅双和梁嫔安静的听着嘉妃发泄心中的郁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觅双再一次深切的盼望能有个机会让她离开长安宫, 脱离嘉妃的掌控。 好在, 嘉妃也只是口上说,并未找她二人的麻烦,或许是因为如今的长安宫有太多的人盯着, 嘉妃不敢为所欲为吧。 第二日,觅双早起去给嘉妃请安时, 才知道昨天她的那番猜测有多么天真,是的,现在有太多人盯着嘉妃,嘉妃不敢过分,但以嘉妃长安宫主位的身份,想要收拾一个人, 很简单。 比如, 此刻来请安的觅双, 又被告知, 嘉妃娘娘还在忙呢! 既然来了, 觅双又不能、也不敢说回去的话, 只能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待,这与罚站有什么区别呢?关键是别人还不能说嘉妃什么。 因为从始至终, 嘉妃都未说过要罚觅双的话, 这也是关键, 请安的时候,若是主位妃嫔不说话,谁敢在还未请安时擅自回去? 若她敢回去, 相信不到一刻钟,她安嫔轻狂的传闻,就能传遍三宫六院了。 不一会,梁嫔也来了。 “劳烦姑娘通报一声,卑妾前来请安。”梁嫔说道。 “梁嫔稍等。”守门的宫人进了大殿。 觅双松了一口气,让她罚站可以,嘉妃总不能让梁嫔也罚站吧?那可是怀着身孕的。 片刻后,那宫女出来说道,“梁嫔,娘娘说了你身子重了,不用请安,回去安心养胎。” 梁嫔瞥了眼觅双,笑了,笑容中带着点自得,好似终于压了觅双一头似的。 觅双赶紧垂下眼帘,她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神,怕不小心暴露出些什么,梁嫔,若遇不到千分之一的机会,她腹中怀着的,可是能要她命的存在,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觅双面前嘚瑟呢! 梁嫔离开后,觅双依旧被罚站着。 “娘娘,早膳用点什么?” 挪了挪脚,门外的觅双听到了殿中传来的说话声,她知道,这是宫人在问嘉妃呢,这个时辰,差不多也到了早膳的时间了。 可惜,还是没等到嘉妃传她的话。 或许,她要站足半天时间。 “让厨房做点素淡的。”嘉妃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 “将这个月要发的宫例册子拿来本宫看看。”嘉妃说道。 “是” 从殿中出来的宫人像是看不见觅双似的从她面前走过。 觅双看着嘉妃用完早膳,说是要出去走走消消食,出了大殿。 “嘉妃娘娘”觅双连忙屈膝行礼。 站的太久,又被太阳晒了半天,觅双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可惜这长安宫都是嘉妃的人,不然她绝对不勉强自己。 嘉妃瞥了眼觅双,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 觅双:…… “卑妾前来给嘉妃娘娘请安。”觅双的声音有些弱。 嘉妃带着几丝不悦的看向她身边的宫女,只见嘉妃身边的一个二等宫女连忙屈膝道,“娘娘恕罪,安嫔来给娘娘请安,奴婢疏忽,忘了给娘娘通报。” 好一个冰清玉洁嘉妃,今日的这番磋磨竟完全成了宫人的过失,与嘉妃毫无干系。 嘉妃不悦的看了眼宫人,说道,“罚你半个月的宫钱,可有怨言?” “奴婢无怨言,奴婢领罚。”宫人恭顺的说道。 不过是半个月的宫钱,回头主子赏下来点什么,不比半月的宫钱多多少倍,能为主子分忧才是最重要的。 处理了宫人,最起码让罚站觅双这事毫无把柄之后,嘉妃才看向觅双。 “可怜见的,竟然因为宫人的疏忽站了这么久,可见也是个木讷的,以后再碰上这种事,不必忍着,尽管告诉本宫,本宫替你罚她们。”嘉妃的脸上怜惜的表情略显敷衍。 “是,卑妾多谢嘉妃娘娘。”觅双说道。 觅双全当不知道今日这番折腾与嘉妃有关。 “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顺便本宫礼佛尚缺几部经书,你帮本宫抄写下来,也是沾一沾福气。”嘉妃说道。 “是”觅双答应道。 今日,清晨过来请安,站了半日,回去觅双捧着五卷经书。 “娘娘?回来了?”穆姑姑赶紧将觅双搀扶进屋中。 “快,冬梅将温着的粥给娘娘端过来,鸿雁给娘娘准备泡脚的热水。”穆姑姑有条不乱的吩咐完后亲自给觅双倒水。 “娘娘,喝点热水润润嗓子。”穆姑姑说道。 “姑姑已经知道了?”觅双说道。 “长安宫外还有可能瞒着,但这长安宫内,瞒不瞒的又有什么区别呢?梁嫔回来而娘娘未归时,奴婢便差不多猜到了。”穆姑姑说道。 “还是昨日招的祸。”觅双说道。 “是呢,不过昨日那一遭,与娘娘是好事。”穆姑姑说道。 “是啊,能获封嫔位是意外之喜,为此,多经历些也值得。”觅双说道。 虽然觅双说话时就已经注意到附近没有人了,但谨慎之间,有些话仍旧说的隐患。 “娘娘且忍忍,机会总会有的。”穆姑姑说道。 “嗯,我知道。”觅双点了点头。 目前这个处境,她绝对不能为了离开长安宫脱离嘉妃的处境和嘉妃撕破脸。 以卵击石,觅双绝不干这种蠢事。 目前,她能做的,就是悄悄的等待,然后等离开的机会来到时,干脆利落、或是漂亮的离开长安宫。 “唉!”觅双叹了一口气,她在宫中毫无根基,不然,她就不用干巴巴的等待离开的契机,而应该是主动创造离开的机会。 “娘娘且忍忍,一切都会变好的。”穆姑姑说道。 觅双点了点头,等尚且温热的热茶下肚,总算是又活了过来。 等冬梅端来热水,觅双脱了鞋子,感觉脚都不是自己的,尤其是小腿处。 将脚泡进热水中,觅双舒服的喟叹一声,道,“总算是活过来了。” “娘娘,可否想个办法别让嘉妃再找娘娘麻烦?”冬梅心疼的看着觅双的脚说道。 觅双笑了,她道,“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以前在浣衣局时什么罪没受过?” “可是,娘娘现在是安嫔娘娘了。”冬梅反驳道。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况且,今日不过是一场‘误会’,又不是嘉妃娘娘要罚我。”觅双说道。 看,宫中的女人就是如此的心思缜密,折腾了你不留一点把柄,事后还要将一切有可能会发生的反转都安排妥当了。 “唉!都说浣衣局的日子不好过,这后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冬梅叹道。 “慎言!”觅双连忙说道。 她可不想冬梅被安个什么宫怨的罪名。 “是,是奴婢失言了。”回过神来的冬梅连忙说道。 “记着,不光是我,你们也是一样,一定要谨言慎行。”觅双叮嘱道。 “是,奴婢们记着呢!”冬梅鸿雁答道。 泡完了脚,用了点温好的热粥,觅双感觉总算是活过来了。 “娘娘,奴婢帮你看看脚步和腿。”穆姑姑说道。 “好” 其实不用看,穆姑姑已经对觅双的情况差不多掌握了。 “脚有些肿。”穆姑姑说道。 觅双带着丝自嘲的说道,“才出浣衣局多久,竟然已经变得这么娇贵了吗?” “娘娘出了浣衣局后嘉妃娘娘花了大代价给娘娘保养,自然不同之前的风吹雨打了。”穆姑姑说道。 这大约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吧,也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出头,那么多已经出头了的人永远也不知足。 “没事,明天就恢复如常了。”觅双说道。 穆姑姑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说道,“难,娘娘的身体不同往日,明日怕是要酸痛难忍了,奴婢给娘娘揉揉。” “好”觅双答应。 “鸿雁,取一下之前放起来的药膏。”穆姑姑说道。 “好嘞。”鸿雁答道。 因为有穆姑姑在,她这里倒是也准备上了常用的跌打药、风寒药了。 鸿雁取来药,穆姑姑将药在手心中揉开了后按摩在觅双的腿上、脚伤,穆姑姑还是有些按摩技术的,舒爽的觅双像是打通了拥堵的七经八脉。 而这个时候,成姑姑才悠闲的走了进来。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成姑姑一进来便惊呼。 但其实,这长安宫中有谁不知道今日觅双的遭遇呢?成姑姑又何必惺惺作态。 怎么说成姑姑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她刚到觅双身边的时候,觅双还想过,要不要拉拢一下成姑姑呢?可惜,成姑姑的一举一动都是无言的告诉觅双,她看不上觅双这个低位妃嫔,也让觅双打消了将她收为己用的想法。 “没事,穆姑姑新学了按摩,在我身上试试。”觅双说道。 “是吗?穆姐姐可真是多才的。”成姑姑说道。 “嘉妃娘娘心情可还好?”觅双问道。 “不太好!”成姑姑连忙说道,她好像怕如果说嘉妃心情好了,觅双会让她去嘉妃处求情似的。 “唉,珍贵嫔都升上昭仪了。”觅双未尽的话语是怪不得嘉妃娘娘要生气了。 “对了,我前日新得了一个小玩意,不值什么钱,但好在有几分意趣在,你带去献给嘉妃娘娘,希望能搏嘉妃娘娘一笑。”觅双说完后示意闲站着的冬梅将东西拿出来。 冬梅赶紧将东西递到了成姑姑手中,她们都知道,娘娘不喜欢成姑姑待在身边,赶紧顺着娘娘的意思将成姑姑打发走。 “好嘞,奴婢这就去办。”成姑姑很高兴的说道,她觉得这是觅双在献媚与嘉妃,因此很高兴。 看着成姑姑离开,觅双很高兴,于是,当宫人在外面禀报说皇上驾到时,觅双的第一反应就是,幸好成姑姑不在,不然她那敢告状? 第74章 皇上探望 觅双还来不及起身, 就见皇上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匆忙之间,觅双只来得及用裙子盖住膝盖。 “皇上”觅双才要起身, 就被皇上拦住了。 “前不久你脚腕才刚缓好, 怎么这又出问题了?”皇上好奇的问道。 穆姑姑连忙带着众人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了觅双和皇上,当然, 在退下去之前,将茶盏好了。 “这次不要紧, 只是站久了脚有点痛,怕明日会酸痛,穆姑姑帮嫔妾揉揉。”觅双说道。 在嘉妃手底下吃了这么多亏,她可没想着帮嘉妃隐瞒,当然,也不会故意往嘉妃身上扯, 一切实话实说, 只是最后怎么理解, 就看嘉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印象了。 不过, 她虽然在长安宫, 处在嘉妃的掌控下, 但是,该得到的消息, 她这里也不闭塞, 若是消息无误的话, 这个时候皇上不是应该陪着珍昭仪吗?怎么会突然来找她了呢? “皇上,听说珍昭仪身体不适,可好些了?”觅双语气平常的问道。 “你和珍昭仪都不在一个宫, 这关系倒好。”皇上说道。 觅双眼露好奇,怎么她就喝珍昭仪关系好了呢? 也许是看出了觅双眼中的疑惑,皇上说道,“朕刚刚去了珍昭仪那里,珍昭仪说身体不适,荐朕来找你,到了你这里,你又在关心珍昭仪的身体,可不是关系好?” 觅双眼露惊喜,说道,“珍昭仪推荐嫔妾,那等嫔妾什么时候有空了可一定要去感谢一下珍昭仪。” 觅双算是知道了皇上今日为什么会来她这了,原来是珍昭仪将皇上推给了她。 让她猜猜珍昭仪的用意,平日里,珍昭仪从来不当着皇上的面明着给嘉妃穿小鞋,但是,暗地里、隐晦的吹枕头风可没有断过,不然也不会给皇上一个嘉妃不待见珍昭仪的印象。 这次,珍昭仪从贵嫔升成昭仪,一定会想法设法让皇上认为嘉妃不高兴他给珍昭仪和她晋位,借此破坏嘉妃在皇上面前的形象。 这不,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长安宫虽然被嘉妃高压掌控,但也不是完全不通消息,珍昭仪一定是从那里知道了她被嘉妃罚站的事情,于是,赶紧将皇上推来长安宫,想让皇上亲眼见一见嘉妃是如何苛待低位妃嫔的。 若是皇上来时正好看见她被罚站,且形容已经那么狼狈了,皇上定会过问,就是嘉妃为了维持自己仁慈的形象拼命的找她的错处,让这场处罚不是无缘无故,但觅双如今在宫中颇为得宠,嘉妃的这番动作,焉知皇上不会认为她是嫉妒成性、生性残暴呢? 何况,有那般得宠的珍昭仪在一旁盯着,就是不是,或许也会促成是呢! “如此甚好,对了,你今天做什么站到脚痛?可是惹了嘉妃不高兴?”皇上问道。 觅双一惊,珍昭仪竟然这么厉害吗?不然,她才说站久了脚痛,皇上就将这关联到嘉妃身上,可见嘉妃在皇上心中的信用,已经不那么好了。 觅双反射性的看了眼一旁桌子上的佛经,斟酌她该怎么说呢? 一件事实,用不同的词和语气说出来,造成的效果天差地别,更何况,说某些话,还要掌握一个度,过犹不及。 皇上随着觅双的眼神看过去,同样也看见了桌上的佛经,问道,“怎么?嘉妃还罚你抄经了。” 这个时候,觅双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她笑了笑说道,“没有,嘉妃娘娘没有罚嫔妾,是嘉妃娘娘要礼佛,让嫔妾帮着抄写些经书,也让嫔妾能沾沾福气。” 顿了顿,觅双接着说道,“至于脚痛,也不是嘉妃娘娘处罚了嫔妾,早起时嫔妾去嘉妃娘娘那里请安,嘉妃娘娘身边的宫人忘了向嘉妃娘娘通禀,嘉妃不知道嫔妾去请安了,这才让嫔妾站久了。” 她被罚站一事,嘉妃给了这种解释,那她尚且这样理解,对她来说是不敢不这样理解,但皇上,会不会如嘉妃说的那样理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不过,吃了亏,她虽然能隐忍,但有机会不动声色的还回去时,她也不会退缩。 觅双仿若是在为嘉妃开脱似的,说道,“不过,嘉妃娘娘用了午膳后出来发现嫔妾还站在院中,问明了事实后狠狠的罚了那宫女一顿。” 觅双看似在为嘉妃开脱,但其中的某些事实,足以让皇上了解事实的真相了,早起请安,用了午膳后才发现,很容易就能得出,觅双被罚站了半日。 至于说半日的时间,嘉妃屋子外面站了一个人,那么多宫人,难道就没人提醒嘉妃一句吗?再或者,假设嘉妃真的不知道,那平日里早起请安的人今日不见踪迹,难不成嘉妃就不会问一句,她问了,嘉妃的宫人难不成还敢乱说隐瞒嘉妃? 皇上也是上位者,有些道理,不光是前朝适用,后宫同样适用,不用费心的去猜想,皇上便知道,是嘉妃对安嫔不满,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嘉妃不理会,宫人们当作看不见,任由安嫔站了半日。 而安嫔,因为出身低微,平日里行事便及其低调,受了什么委屈也从不敢抱怨,因此,今日去请安时嘉妃不理人,安嫔便不敢离去。 皇上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觅双的神色,见其并无怨色后,道,“你这样很好,宫中其她人若是都像你这样,也不会有那么多闹心事了。” 觅双温和的笑道,“宫中那么多娘娘,个个品貌出众,嫔妾自愧不如,也是皇上怜惜嫔妾,才让嫔妾有幸伺候皇上、居于嫔位。” “朕知道你性子温柔,不愿与她人生嫌隙,不像嘉妃,处处要强,有不顺心的总是要毫无顾忌的发泄出来。”皇上说道。 牢记着自己的地位,觅双可不敢附和皇上的话,有些东西,皇上能说,她不能说,甚至,不但不能说,还要为嘉妃辩解一二。 “嘉妃娘娘性格直爽大方,时常赏赐嫔妾等人东西,人很好。”觅双说道。 这宫中,很少有人撕破脸的去说一个人的坏话,而且,因着觅双走出浣衣局成为后妃是嘉妃促成的,这宫中,所有人都能说嘉妃的坏话,唯独觅双不可以。 她只要说一句嘉妃的不好,有心人一引导,或许所有人的人就都会骂她忘恩负义。 更关键的是,皇上一定也会那么认为的,一旦皇上在心中对她的为人定了性,那以后,她怕是很难翻身了。 这宫中的人可不会站在觅双的立场上考虑嘉妃推她出来本就是不怀好意。 从她应了嘉妃侍寝,她就知道,在近期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会被绑在长安宫,嘉妃手上掌控着可以辖制她的大义,而她,绝对不能让宫中的人认为她对嘉妃恩将仇报。 所以,她绝对不能在皇上面前说嘉妃的不好。 不过,她不能说,不代表着她要瞒着皇上,她不说嘉妃为难她,但总能让皇上自己看吧! 也许,现在的嘉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是她能比肩的,但情分这个东西,总有耗光的一天,尤其对象是并不怎么有耐心的皇上。 更何况,这宫中,还有那么多后妃虎视眈眈的想要为扳倒嘉妃添砖加瓦,这个一锄头,那个一锄头,行事嚣张又不喜欢留余地的嘉妃总有自食恶果的一天。 觅双在皇上面前越是温柔恭顺,越是显得嘉妃行事嚣张,这不,因为觅双此刻的态度,这让皇上对嘉妃的行事很是不满,只是念着嘉妃陪伴他多年,又身份特殊,不好申斥伤了她的体面。 皇上的心理一变,对觅双便多了丝怜惜之意,只听皇上道,“来人!” “奴婢在”皇上身边的宫人当即道。 “从前儿个南边进贡来的东西里挑些好东西给安嫔送过来。”皇上说道。 在皇上这里,怜惜一个人,无外乎是大批大批的赏赐东西。 觅双脸上一喜,连忙说道,“卑妾谢皇上。” 突然有了怜惜美人之心的皇上,在觅双温言软语之下,好一番腻歪,这才依依不舍的离了长安宫。 觅双身体不适,外面又有各有风情的美人,皇上自然不愿意不顾觅双当个禽兽让人侍寝。 看着皇上离开,觅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真情实意的笑容,皇上这一下子,也不知道嘉妃受不受得住。 果然一如觅双预料中的那样,皇上才离开长安宫,就见皇上身边的宫人抬着好多东西进了长安宫,且一看就是送赏赐来了。 嘉妃身边的宫人激动的快步进了殿中,满面红光的禀报道,“娘娘,娘娘,皇上身边的宫人送赏赐来了。” 端着一张脸的嘉妃闻言猛然抬起了头,不敢置信般的问道,“你说什么?” 要知道,这段是时间,因着那位珍昭仪的谗言,皇上已经好久没赏赐过她代表着圣意的赏赐了。 骤然闻之,也怪不得嘉妃惊喜中又不敢置信了。 “是的,娘娘,奴婢看清楚了,是皇上身边的宫人,抬着两个大箱子往这边来了呢,马上就要进殿了。”宫人迫不及待的禀告道。 要知道因为嘉妃娘娘最近心情欠佳,她们这些伺候的宫人最近吃了太多的排头了,没有谁比她们更希望嘉妃娘娘心情愉悦了,因为只有那样,她们的日子才会好过。 而今,皇上赏赐那么多东西,可以想想嘉妃娘娘的心情一定会变的很好很好。 第75章 示好 长安宫主殿中, 宫人们欢喜极了的给嘉妃报喜,希望借此让嘉妃心情好点,她们也能少受点罚。 长安宫西配殿中, 觅双颇为悠闲的拿着皇上赏下来的书籍翻看, 能够重新拿起书籍,这个机会对她来说太珍惜了。 至于皇上说好的赏赐,这些身外之物或许会被人克扣些, 但以后总有机会能得到更多。 长安宫主殿中,嘉妃一脸疑惑的问道, “皇上赐了东西过来?” 嘉妃寻思着,这两天她也没找到机会讨好皇上呀,况且,有珍昭仪那个贱人时时刻刻盯着,她也很难找到机会与皇上长时间接触。 刚刚,她才刚知道皇上来了长安宫, 以为皇上终于记起了她, 结果, 刚刚梳妆打扮好, 就被告知皇上去了西配殿看望安嫔那个小贱人。 她正打算去见见人, 就被告知皇上已经离开了, 真是让人气愤! 这会,皇上赐了东西过来, 难不成是来了一趟长安宫终于想起了她这个旧人, 起了怜惜之心。 这会的嘉妃还不知道, 待会儿会让她更加的气愤纠结。 “快请!”嘉妃说道。 哪怕贵为一宫之主,嘉妃在面对太极宫宫人太监们时,依旧很客气, 比面对宫中那些低位的妃嫔时更加的尽心。 “奴请嘉妃娘娘安。”太极宫的宫人抬着一口箱子步入殿中,恭敬的给嘉妃请安。 “公公这是……?”嘉妃面带疑惑的问道。 嘉妃面色如常,倒是嘉妃身边的宫人,表情喜悦。 “启禀嘉妃娘娘,皇上怜惜安嫔,特赐下药材、……” 嘉妃只觉得耳中一片轰鸣,太监后面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她只听清了太监说皇上怜惜安嫔,这些东西是赐给安嫔的。 原来,没她什么事。 就算嘉妃往日里城府深厚,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有了片刻的僵硬,嘉妃身边的宫人更是收敛脸上的喜色,垂下头努力收缩自己的存在感,就怕下一刻,嘉妃将怒火发泄在她们身上。 “哦?安嫔惜弱,皇上是该怜惜。”嘉妃的心仿佛已经飘了起来,说话的人好像已经不是她了。 “既然是皇上赏赐给安嫔的,那你们还不快送过去。”嘉妃身边的姑姑大着胆子说道,她怕这些人在这里待的越久,嘉妃的怒火越是高涨,到时候安抚起来怕是要吃一番苦头了。 “是,奴等告退。”太极宫的宫人行礼告退。 东西是赏赐给安嫔的,他们也想直接给安嫔送过去,如此吉祥的活计,安嫔那里的赏赐应当不会少,谁还愿意来看嘉妃的脸色,可谁让安嫔是长安宫的人呢?他们来了必须先禀报了嘉妃才能去安嫔那里。 太极宫的太监虽然心中想法万千,但对嘉妃以及嘉妃身边宫人们的脸色若无其事,谁让他们是太极宫的宫人呢,他们的主子是皇上,别说是嘉妃了,就是最得宠的珍昭仪,都得给他们几分脸面。 还不等抬着东西的太监们走远,嘉妃的怒火就已经达到了顶点,气极的嘉妃一巴掌就将案上放着的东西扫到了地面上。 “啪!”的一声,仿若是摔打在了众宫人的心上。 嘉妃赐给觅双的姑姑,成姑姑此刻更是在嘉妃的怒火之下战战兢兢。 刚刚,嘉妃摔在地上的东西,就是觅双托她给嘉妃送来讨嘉妃欢心的。 看着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的小玩意,嘉妃仿佛已经看到了安嫔将来摔的粉身碎骨的下场,心中这才好受了点。 “安嫔可是宣了太医?”嘉妃问成姑姑,不然怎么会勾的皇上起了怜惜之心呢? 成姑姑心中一跳,连忙上前答道,“未曾,不过安嫔回来时一瘸一拐的,穆姑姑还给安嫔拿了药。” “没用的东西!”嘉妃看向成姑姑的眼神很是不满。 安插过去的钉子不想着将安嫔捏在手心中,老是想来她这里讨脸,可见是个愚笨不可救药的。 成姑姑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心中第无数次的期盼,当初,娘娘若不是将她赐给安嫔多好。 “娘娘!”嘉妃身边的姑姑突然面色大变,“快宣太医!” 嘉妃顺着姑姑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就见她右手食指不断的有血迹渗出来,显然刚刚被刮伤了。 刚刚盛怒中不觉得,发现伤口之后,嘉妃也觉右手食指开始疼痛。 宫人们刚刚低着头不敢看嘉妃没有发现伤口,这会在姑姑的提醒下同样的看到了伤口,因为姑姑喊了宣太医,有宫人赶紧低着头往外走,希望早点传到太医。 “宣什么太医,还不嫌丢人?回来。”嘉妃皱眉发怒。 殿中噤若寒蝉,只听嘉妃说道,“去打听,皇上见安嫔之前从那里过来?见了安嫔之后说了些什么?” 西配殿中,觅双悠闲的看着书籍丰富自己。 “娘娘,太极宫的宫人过来了。”成姑姑说道。 “快请进来。”觅双很是开心的说道。 “是” “皇上口谕:赐安嫔……” 等太监将那一长串的名单念完之后,冬梅等人体贴的奉上茶水,成姑姑按例给他们包了大大的红包。 各有所得大家都高高兴兴。 鸿雁冬梅的眼神虽然同样喜悦,但眉头有些皱。 “怎么了?”觅双问道。 “娘娘,皇上赏赐这么多东西是大喜,只是刚刚嘉妃娘娘那里闹了好大一场笑话,这之后……”冬梅满含担忧的说道。 觅双无所谓的说道,“担心什么?嘉妃还能吃了我不成?”别忘了今天皇上为何会想起来西配殿。 珍昭仪正紧紧的盯着嘉妃呢,只要嘉妃敢做什么出格的事,珍昭仪一定不吝啬与让皇上撞见。 这长安宫虽然在嘉妃的管控下很是森严,但珍昭仪能脱颖而出也不是吃素的,她总有来源察觉这长安宫的动静,就像是今天。 嘉妃,顶多给她点小苦头吃,暂时不敢太过分,何况,她也不是泥捏的性子。 正说着,穆姑姑使了个眼色,众人便知道是成姑姑来了。 于是,待成姑姑进来后,觅双一脸喜悦的问道,“成姑姑,如何?我送上的东西可有搏得嘉妃娘娘一笑。” 觅双的成长速度太惊人,此刻的穆姑姑已经不知道觅双这话问的是她送上去的那个小玩意,还是刚刚挖给嘉妃的坑? 若是后者,那安嫔娘娘的成长速度,太让人惊喜了,这对于她们西配殿的宫人,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成姑姑脸上的表情一僵,她完全没想到觅双口中送给嘉妃的东西或许是其他,而是想到了那个粉身碎骨的小玩意。 因为之前觅双的经营,成姑姑完全不觉得觅双城府有多深重。 又因为这么多时日来安嫔一直很尊敬她,给她各种好处,让她都不好意思在安嫔面前仗着嘉妃颐指气使了。 况且,嘉妃那里正怒着呢,她也不敢出幺蛾子。 “嘉妃娘娘说安嫔娘娘有心了。”成姑姑说道。 觅双笑了笑,道,“那就好,刚刚皇上又送了些东西过来,成姑姑你挑些贵重的给嘉妃娘娘送去,平日里嘉妃娘娘对我们西配殿多有照顾,我们总要感恩。” 成姑姑面色一僵,刚刚她在嘉妃那里吃了排头,这会那还敢往嘉妃那边凑? 只听成姑姑支支吾吾的道,“娘娘不忘将皇上赐下的好东西往嘉妃娘娘那里搬是一片好意,可皇上只赏赐了娘娘,未赏赐嘉妃娘娘,这会嘉妃娘娘若再看到皇上赐给娘娘的东西,岂不是徒惹嘉妃娘娘难过。” “这……”觅双面露犹豫。 见觅双听了进去,并不想此刻去嘉妃那里碍眼的成姑姑,更加卖力的“劝说”觅双不要招嘉妃难过。 最后,觅双叹道,“我身无长物的入了宫中,这西配殿的一桌一椅无不是皇上所赐,竟无自己的所得孝敬嘉妃娘娘。” “娘娘有这份心就好了。”成姑姑连忙说道。 “罢了,以待日后吧!”觅双说道。 成姑姑满脸喜悦的答应了一声,临出去之前,还不忘记眼神示意让冬梅跟上。 冬梅知道,成姑姑大约是又要从她这里打听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西配殿的动向吧,见安嫔和穆姑姑并未阻拦,便乖巧的跟在成姑姑身后出了屋子。 “娘娘之后就算更加谨言慎行,怕是也要吃些苦头了!”穆姑姑说道。 “不碍事的,我从苦难中熬过来,一点小小的苦头又算什么,只盼望着这些苦头不是白吃。”觅双说道。 “娘娘总有一天会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穆姑姑极为肯定的说道。 “一定会的。”觅双无比坚定的说道。 觅双笑了,她无比的盼望能够脱离嘉妃的那一日快一点到来,那将是一个新的起点。 为此,她一点都不介意多给嘉妃添一把火,嘉妃越是暴躁,行事就越是不周全,越是容易出纰漏,也算是她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吃苦头的酬劳吧! “珍昭仪在皇上面前荐了我,让我得以见到圣颜,如此好意不做理会说不过去,你挑点东西给珍昭仪送过去,多少是点心意。”觅双说道。 “是”穆姑姑答道,只是不知嘉妃得知安嫔娘娘此举后会如何作想。 第76章 宫宴 当然, 等嘉妃知道觅双给珍昭仪送了东西以示谢意时,自然又是一番生气,但觅双借着有伤在身窝在自个的屋子中不出来, 倒是避开了嘉妃的不少磋磨, 只是,这一番借口,虽然避开了嘉妃的发作, 也为嘉妃阻拦皇上找觅双找了借口。 也许,嘉妃觉得觅双因此失了不少的皇宠才放过觅双, 不过,在穆姑姑给觅双的讲解中,某些事,并不一定不是好事,就像是一个人吃了日日吃同一样的吃食,哪怕这东西再如何美味, 迟早都会厌了。 因此啊, 皇上来的少了, 也是好事。 只是, 看着嘉妃看着她越加不善的目光, 觅双只能更加的谨言慎行了。 低调又忍耐的日子一过就是两三个月, 转眼便是腊八节,觅双恍惚中觉得皇上赐下腊八粥还是昨日的事情, 穆姑姑却告诉她, 已经过年了。 过年是一个充满了变数的日子, 这一日,宫中饮宴,每一个宫妃都能参加宫宴。 宫中的后妃, 每一年都有新进来的美人,新人不懂事,才得宠几日便翘起尾巴,被宫中的老人狠狠的打落下去彻底的失宠,更有那入宫后还未见到皇上便已经失宠的,就这样,年年有人失宠,有老人沉寂,又有新人不断的涌入后宫,一年年的,宫中的后妃们越来越多,觅双至今叫不上名的后妃比比皆是。 对于这些已经失宠的人来说,有一个机会让她们出现在皇上的视线中,自然是用尽心思的去争宠,去将皇上的目光留在她们的身上,因此,这春日的宫宴热闹起了。 因为觅双这段时间的用心,宫宴还没到,皇上便让人送了好几套宫装供觅双挑选。 皇上的眼光,眼前的这些宫装或许不是最漂亮的,但一定是最华贵的。 “嘉妃娘娘的宫装可准备好了?”觅双一边挑选宫装一边问道。 “未曾。”成姑姑说道。 觅双的动作顿了顿,不知怎么的,觅双竟是从成姑姑这简单的两个字中品出了其他的意味,或许,她顺着成姑姑的意将赏赐推了,才能让成姑姑高高兴兴的去禀告。 只是,听出来,并不意味着需要照做,她这一辈子并不是为了事实顾忌嘉妃。 “我可以帮嘉妃娘娘也挑选一套吗?”觅双眼神清明干净的问道。 宫人脸色未变的说道,“皇上口谕,安嫔娘娘自然能挑两套。” 觅双脸上露出喜色,她指着一件最华贵的紫色宫装道,“这件,这件一定很配嘉妃娘娘,成姑姑,帮本宫将这件孝敬给嘉妃娘娘。” “是”成姑姑不是很高兴的说道。在她的眼中,安嫔这么积极的拿东西孝敬嘉妃自然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嘉妃的脾气阴晴不定,有时候去送孝敬嘉妃娘娘很高兴,而有时候,明明是去送孝敬的,却迎来责罚,搞得成姑姑都不敢去见嘉妃了、 但是没办法,她不能逃避,免得被嘉妃知道了又责罚她。 等成姑姑捧着衣服出去,觅双才开始给自个挑宫装。 不知道怎么的,她这段时间很是得皇上的宠,收到了不少的赏赐,里面能穿出来的宫装也有不少,但,好东西,谁有会嫌多呢! “这件水蓝色的不错。”觅双说道。 “娘娘好眼光,这宫装的颜色和娘娘的很搭,而且和前几日皇上赏给娘娘的那套头面正好相配。”鸿雁说道。 “那就戴那套。”觅双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将头面取来放着。”鸿雁说道。 觅双点了点头,不说觅双这里的风平浪静,嘉妃那边,虽然成姑姑语气谦卑的说是孝敬的,但又不幸的戳到嘉妃娘娘的肺管子了。 “本宫当年受宠时风头在宫中无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用得着她一个个小小的嫔在皇上面前为本宫求东西。”这在嘉妃看来,不是孝敬,而是羞辱。“好一个安嫔,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珍昭仪学坏了,也敢找本宫不痛快了。” 成姑姑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嘉妃面前,每当嘉妃这种口气说话后,她总是会受罚,这会都已经条件反射了。 “安嫔说是孝敬娘娘的。”成姑姑战战兢兢的说道,她似是怕嘉妃不注意听,还特意将“孝敬”两个字咬重了。 “哼!”嘉妃冷哼一声,打翻了成姑姑捧在手上的宫装,成姑姑动也不敢动,完全没有在觅双面前的那种不服管教。 “宫宴就要到了吗?”嘉妃的嗓音比往日低沉了些。 “是的,明日大朝会后皇上封笔,宴完群臣后便宴请宗室和后宫众妃了。”宫人低垂着头说道。 嘉妃嘴角勾起一丝笑,若是细看,令人恐惧莫名。 第77章 突变 宫中的宴向来没有安安稳稳就结束了的, 端看发生的事情是大是小,能否遮掩掉。 当有太多人期待着年宴时,原本感觉冷寂的年末, 也终于有了几分热闹劲, 这在宫中,是极为难得的。 “有太多的人心思浮动,娘娘最近又颇为得宠, 怕是要处处小心了。”穆姑姑一边帮觅双整理着头发,一边说道。 “嗯, 我知道的,有珍昭仪在,余下的皇宠本就不对,却还被我占去了那么多,她们想要圣宠,自然是要将我打压下去的。”觅双说道。 “娘娘知道就好, 这宫宴若是有宗室参加还好, 她们还会顾及些, 只是晌午的时候皇上都宴请过宗室了, 只有后妃们的年宴, 怕是斗的要红了脸见了血。” “身在局中, 不过是小心翼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况且, 还有一个珍昭仪在前面顶着呢!”觅双说道, 这宫中,要问第一得意人,谁不知道是珍昭仪? “娘娘记在心上就好。”穆姑姑见觅双面有沉思之色, 也不再多说。 “娘娘,嘉妃娘娘宣娘娘同去。”鸿雁进来说道。 觅双点了点头,道,“是这个理。” 除非觅双现在就想和嘉妃撕破脸,不然,她就得跟在嘉妃的后面去参加年宴,谁让这嘉妃是长安宫的主位呢? 觅双现在虽然碍于有嘉妃压制不敢锋芒毕露,但也不好在百花争艳的时候素面朝天,自然是好好的装扮一番后去了正殿拜见嘉妃。 今日的嘉妃,盛装打扮,满头的珠钗和华贵的宫装,不仅不显的俗气,还让人觉得富贵逼人,也是嘉妃的好颜色了。 不过,在容貌这一块,觅双从不觉得她比不过嘉妃,她和嘉妃,应当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美人吧! 只有安静的坐在角落中,面有病容的梁嫔,姿容平常了。 “妾参见嘉妃娘娘。”觅双标准又规矩的行礼,有穆姑姑教导,她的礼数,总是恰当不过的适宜。 “嗯,既是来了,便随本宫去参宴吧!”嘉妃放下手中的暖茶,率先起身往外走去。 觅双赶紧跟上,她万没想到,嘉妃如此的干净利落,连训话都未曾说。 嘉妃一动身,身后乌压压的便跟着一片人,到了宫门,有宫人抬来软轿,觅双眼尖的看到,这软轿有三顶,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猜测,这三顶软轿是嘉妃和她、以及梁嫔的呢?这长安宫中的后妃,可就只有她们三人有资格坐软轿了。 只是不知道嘉妃脑袋里买的什么药,会如此的贴心照顾她们。 觅双自觉的提高了警惕,不管是什么,躲不过便只有迎难而上了。 皇上大宴宗室的时候,是在大明宫太极殿中,而这次宴请后妃,则是定在了华清宫,这华清宫在宫中的地位非比寻常,若是皇上召那位妃嫔在华清宫伴驾,那这位被召的后妃在后宫中的地位一定风光极了,就目前觅双所知道的,整个后宫中,嘉妃曾是华清宫常客,后来,随着珍昭仪入宫,慢慢的,这华清宫的常客,变成了珍昭仪,或许这也是嘉妃和珍昭仪结仇的原因之一吧。 觅双如今虽然颇为得宠,但她从未来过华清宫,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华清宫。 一路上,她们路遇了不少妃嫔,这也是觅双第一次看到皇上的后宫有这么多人。 到大明宫宫门后,觅双三人下轿步行进了大明宫。在皇宫中,皇上常驻的大明宫若是无圣谕,谁敢乘轿入内呢? 金色的琉璃瓦,穿行不息的宫人们,为这个年节添了不少的热闹气,三人随着宫人的引领,一路从大明宫宫门走到了华清宫,华清宫最引人注目的,应当就是那精致华美的华清池了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寒冷的季节,华清池本应当是结冰的,但那一池水,清澈的能看到铺在池底漂亮的卵石,让人见之忘俗。 听说,华清宫内殿之中,还有一个小的华清池,那里要远比外面的华清池更加精美奢华,且不管是春日还是严寒,池中雾气腾绕,如若仙境,不过今日,觅双等人是无缘见那殿内的华清池了。 觅双等人到时,和妃、端妃已经到了,高位妃嫔中,只有方贵妃和珍昭仪未到,至于皇后,看殿中座椅摆设,便可知道皇后又一次不出席年宴。 给和妃、端妃见完礼后,觅双便依着座次坐到了嘉妃的侧方,听着相熟的嫔妃们寒暄。 不过一会,便听宫人们唱道,“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昭仪娘娘驾到。” 想不到,这三人竟是凑到一块来了。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笑呵呵的道,“都免礼。” 看来今日皇上心情不错。 待皇上坐稳之后,赐座众后妃,年宴正式开始,乐师奏响了美乐,宫人们依次为席上的众人端来美酒佳肴,觥筹交错间,有心的低位妃嫔们费尽心力的谋划展现自己吸引皇上的视线。 觅双也随着众人给皇上、嘉妃敬酒。也不知怎么的,今日的年宴分外的顺利,就算是时刻警觉着的觅双,除了看到后妃们的争奇斗艳之外,便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异常了。 “又是一年,众妃们辛苦了。”饮酒已经微醺的皇上,脸上挂着笑容说道。 “是皇上关照。”众妃不敢应。 皇上点了点头,道,“来人,将朕准备给众妃的年礼拿上来。” 皇上话落,便有宫人抬着好几个箱子走了上来,有宫人在一边宣旨,其他的宫人依着圣旨从箱中拿出东西送至各妃嫔手中。 先是方贵妃,然后是端妃,嘉妃,和妃,再之后是珍昭仪,不过,珍昭仪的得到的赏赐之物明显略胜几人,再之后,便是觅双了,她得到的东西也很不错,可见在皇上那里还是有几分体面的。 赏赐完众人,皇上揽着珍昭仪离席,看来今晚这么个特殊的日子,皇上要和珍昭仪一起度过了。 “珍昭仪果然得宠,臣妾还以为皇上今日会陪贵妃姐姐呢!”嘉妃捂着嘴轻笑道。 按道理,皇上是该陪着皇后,但皇后长期闭门不出,那就换做宫中最高位的方贵妃,可惜,皇上正宠着珍昭仪呢! 方贵妃颇为平淡的看了嘉妃一眼,道,“有珍昭仪照顾皇上,本宫有什么好担忧的,毕竟,本宫还要照顾皇长子。” 嘉妃的笑容一滞,她这是被方贵妃刺了逆鳞,这宫中,谁不知道无子是她的痛。后宫中的女人啊,自己不舒坦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让别人舒坦的,只听嘉妃道,“贵妃姐姐果然大度。” 被亲手扶上来的棋子压制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就不信这些人咽得下这口气。 方贵妃淡淡的微笑着看了嘉妃一眼后离开,端妃和和妃也礼貌的起身离开。 嘉妃抚了抚自己刚染红的指甲,慵懒的道,“回吧!” 觅双和梁嫔跟在嘉妃后面离开了华清宫,宫宴没什么意外的结束,觅双心中松了口气,待刚到大明宫门口,就见嘉妃突然脸色大变的停下了脚步。 “娘娘,怎么了?”梁嫔赶紧上前表现道。 “哼,本宫戴在左耳上的点翠耳坠不见了。”嘉妃一脸寒霜的说道。 几人顺着嘉妃的话看向她的耳朵,果然就见嘉妃左耳上的点翠耳坠不见了,这东西一个不见了挺明显的,只是刚刚她们都不太敢看嘉妃的脸色,没敢看嘉妃的耳朵。 不过,觅双记着,就刚刚,不久前,她还看到那耳坠好好的在嘉妃耳朵上带着呢! 嘉妃的眼睛看向梁嫔,视线在梁嫔的肚子上绕了绕,或许是觉得不方便,又看向觅双,道,“安嫔,去帮本宫找找。” “是”觅双答应一声后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查看脚下的路,点翠的耳坠,若是掉了很容易发现。 从大明宫门口到华清宫,觅双并未看到耳坠。 “或许掉在了席上。”随觅双过来的宫人说道。 “去找找吧!”觅双说道,她怕找不到嘉妃会以此为借口找她麻烦,还是尽量将东西找到吧。 “是” 几人走进华清宫,觅双很是意外的发现,刚刚随着皇上离开的珍昭仪,竟然还在华清宫。 那管什么原因,见到了自然是要过去打招呼的。 走到珍昭仪跟前,觅双道,“昭仪娘娘安。” 觅双在等珍昭仪叫她起身,却突然听到了声惊呼,抬头去看,就见珍昭仪身子不稳的摔向一旁的华清池,觅双急忙伸手去拉,但那里来得及。 更让觅双意外的是,这时,珍昭仪身边的宫人突然叫道,“安嫔娘娘,你干嘛推我们昭仪娘娘?” 更让觅双惊恐的是,随她一块来找嘉妃耳坠的宫人也叫道,“不好了,快来人啊,珍昭仪娘娘被安嫔娘娘推下水了。” 随着惊呼声,原本无人的华清院突然涌出来不少人,而觅双只觉得全身发凉,如坠冰窖,这时,她才知道,她陷入了一个阴谋中,若是稍有差池,怕是要性命不保了。 第78章 绝地反击 只是片刻的愣神, 觅双便已经意识到,不管她今日是不是被陷害的,若是珍昭仪有事, 她怕是也绝对活不下来, 她从不高估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觅双义无反顾的跳入池中,向在池中挣扎却无人救的珍昭仪游去。 寒冬腊月, 湖水冷的刺骨,但这一刻, 觅双竟是毫无感觉般的向着珍昭仪靠近。 这个时候的珍昭仪,眼神慌乱绝望,当觅双伸出手从背后搂住珍昭仪时,珍昭仪眼中猛然迸发出的色彩亮的惊人。 “别慌,我带你过去。”觅双说道。 珍昭仪万分配合觅双的动作,觅双赶紧拉着人往岸边靠, 这时, 岸边的人终于多了起来, 也有宫人赶紧跳下水往这边游过来, 显然是想要救人。 有会水的宫人到了觅双身边后, 想要从觅双手中接过珍昭仪, 她松了一口气,刚想想顺势将珍昭仪递过去, 突然心中一跳, 赶紧将珍昭仪又拉回了自己身边。 觅双想起, 今日,是珍昭仪带在身边的宫人亲手将珍昭仪推下水的,若是这个宫人再不可靠, 趁着救人的时候悄悄的将珍昭仪淹死,那她不但洗不清身上的脏水,怕是要更加的辩无可辩了。 好在她离着岸边也不是很远了,一狠心,她自个拖着珍昭仪往岸边游,这时,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觅双看到珍昭仪的心腹宫人,已经到了好几个了,这么多人的心腹宫人,总有没背叛珍昭仪的吧,觅双这才将珍昭仪往按上推,岸上的人七手八脚的将珍昭仪拉了上去。 将珍昭仪送上岸之后,也许是心中绷着的那根线突然放松了,觅双发现自己的手脚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她竟是没有力气爬上去了。 “娘娘,娘娘,快牵我的手。” 是自己的宫女冬梅,觅双赶紧将手递了过去,浑身出不上力的觅双全靠着宫人拉扯到了岸上。 到了岸上,浑身湿透了的觅双冷的发抖,她眼睁睁的看着珍昭仪的宫人急急忙忙的将珍昭仪搬入殿内,而她的身边,只有自己赴宴时带着的三四个宫人。 冬梅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觅双身上,急急忙忙的道,“娘娘,要是穿着湿衣服回长安宫怕是要出事,不如就在大明宫找间屋子换套干衣服。” “好”这个时候的觅双,嘴唇发紫,瑟瑟发抖。 靠着宫人们就近找了间屋子,连换的衣服都没有,只能随便要了套宫人的衣服换上。 “娘娘,奴婢已经让人去唤太医了,这时奴婢找大明宫小厨房要的姜汤,您先喝一碗暖一暖身子。”冬梅脸上的忧色掩都掩不住。 觅双刚试着抬手,却发现她手颤抖的不停,只能就这冬梅的手将姜汤喝下去,一碗暖烘烘的姜汤下肚,虽然依旧冷,但觅双终于有一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娘娘,冬梅姐姐。”这时,冬梅之前打发出去喊太医的宫女回来了,可却是孤身一人,且脸色还不太好。 冬梅一看这情况,脸色立马也不好了。“太医呢,怎么说的?” 谁都知道,这个季节,掉入冰渣子似的湖中,若是不感觉吃药救治,怕是轻者风寒重着直接殒命。 “奴婢去喊太医,可太医都去了正殿救治珍昭仪了,一个都不剩。”宫人苦着一张脸说道。 “大明宫值守的太医那么多,珍昭仪娘娘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你快去珍昭仪哪里求一个太医来,让他们打发一个用不上的过来,好歹我们娘娘落到这步田地为的是救她珍昭仪。”冬梅说道。 宫女看了冬梅一眼,这才说道,“奴婢去正殿求珍昭仪,没见到珍昭仪,但珍昭仪身边的宫人说是我们娘娘害了珍昭仪,这个时候怎么还有脸求上门来,不给。” 冬梅的脸色难看极了,明明是她珍昭仪掉入了陷阱还连累了自家娘娘,若不是自家娘娘果敢的跳到水中将珍昭仪托起,等宫人们发现后救人,那珍昭仪怕是已经沉入水底了。 这个时候,冬梅一边帮觅双取暖,一边说道,“娘娘,再坚持一会,很快穆姑姑就会赶来了。” 一出事,她就打发人去喊穆姑姑了,穆姑姑不但会医术,为人也机敏。 此刻可真是度日如年,仿佛过了很久,穆姑姑急急忙忙的带着人奔了进来。 “娘娘,快将药吃了。” 穆姑姑似乎是早已预料到她们的情况般,二话不说先拿出了药丸。 冬梅和穆姑姑一边帮觅双披上毛领大衣裳,一边帮着觅双将药丸服下。 可惜,众人还来不及送口气,就见有太监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听说了些什么流言,那太监板着一张脸,好像生怕觅双她们套近乎似的。 “安嫔娘娘,皇上宣您面圣。” “皇上在哪?”觅双问道。 “大明宫正殿。”太监说道。 “好,我这就去。” 觅双挣扎着起身,可惜双腿使不上劲,全靠冬梅和穆姑姑搀扶。 一行主仆几人随着宣旨的太监去了正殿。 正殿中,皇上一脸怒容的坐在那,嘉妃也同样在,梁嫔一脸的幸灾乐祸,见觅双进来,皇上本来是要发火的,可一看觅双的状态,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头上,衣服明显是新换的,冷的双颊发紫,嘴唇如霜,路都走不稳,全靠宫人搀扶。 好惨! 原本要发怒的皇上,见如此凄惨的觅双,火气总算是不对着觅双了。 而觅双,一看到殿中不但有皇上,嘉妃也在,立马意识到,事情怕是不妙。 “卑……卑妾参见皇上,参见嘉妃娘娘。”觅双坚持着行礼。 “安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珍昭仪推入湖中。”嘉妃发怒道。 “卑妾冤枉。”觅双连忙说道。“还请皇上和嘉妃娘娘严查此事,还卑妾清白。” “坐”皇上吩咐道,他觉得自己要说的慢点,安嫔怕是要摔在地上了。 “卑妾谢过皇上。” 嘉妃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初。 “珍昭仪身边的宫人说,是你将珍昭仪推下水。”皇上问道。 因为觅双平日的为人行事,他还是愿意听一听觅双本人的说法的。要不是珍昭仪身边的宫人言辞凿凿,他也不觉得性格温顺的安嫔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奴婢随着嘉妃娘娘回长安宫,可走到半途嘉妃娘娘发现她的点翠耳坠不见了,命卑妾前来寻找,等卑妾进了大明宫,见珍昭仪姐姐还在,便上前给珍昭仪姐姐请安,这时,珍昭仪身边的宫人突然发难将珍昭仪推入水中,还喊道是卑妾将珍昭仪姐姐推下水的。 因着珍昭仪姐姐当时状况危急,卑妾不敢和那宫女计较,便跳入水中救珍昭仪姐姐了。卑妾有没有推珍昭仪姐姐下水,找珍昭仪姐姐一问,便明了了。” 觅双的态度很是坦荡,让皇上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嘉妃发怒,“大胆,你怎可满口胡言?本宫的耳坠好好的戴在本宫的耳朵上,如何会不见,是你说有东西落下了回大明宫的,别以为你是长安宫的人本宫就会包庇你。不但满口胡言,你明知道珍昭仪陷入昏迷,还让我们找珍昭仪对质,你是不是想着珍昭仪醒不过来了才如此有恃无恐?珍昭仪身边的宫人都是伺候了珍昭仪多年的老人,深得珍昭仪信任,如何会下手害珍昭仪?” 随即,嘉妃一脸失望的看着觅双,“是本宫瞎了眼看错了人,竟然让你这心肠歹毒的人伺候皇上。” 觅双算是看清楚了,嘉妃今天是非要将罪名按在她身上了,别说,此刻嘉妃的翻脸无情让觅双意识到,今天这一切,怕与嘉妃有着莫大的关系,不然,她怎么会以找耳坠的借口使唤她回来呢! 若是皇上相信了嘉妃的话,她怕是只能担上谋害珍昭仪的罪名。 “卑妾发誓刚刚所说绝无一句虚言,若卑妾有一句不实,便让卑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觅双坚决的说道。 她说完后眼神坚定的看着嘉妃,似乎在说,若你说的是真的,那就请像她刚刚那般发毒誓吧! 这让嘉妃怒火直涨。 “放肆,敢威胁本宫!”嘉妃怒道。 “皇上?”觅双直接看向皇上。明显,她的态度告诉所有人,此刻她只相信皇上。 “暂时禁足,等珍昭仪醒了再说。”皇上说道,觅双在他面前的人设很是稳固,到目前为止,还未失望过,反倒是嘉妃,向来善妒又刁蛮。 “卑妾多谢皇上。”觅双艰难的笑了笑,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穆姑姑和冬梅的惊呼声。 第79章 出路 等觅双再次恢复意识时, 她发现自己已经回了自己的卧室,整个身体像是处在火炉中,这感觉告诉她, 果然啊, 她发烧了,也是,这么冷的天, 若是身体差点的人跌入池水怕是命都难保。 见觅双睁开眼睛,穆姑姑等人惊喜的围了过来。 “娘娘, 您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一说话,觅双才感觉到嗓子疼,声音沙哑。 “娘娘都昏睡了一天了。”穆姑姑说道。 “是吗?珍昭仪如何了?”觅双问道。 “听说珍昭仪现在还高烧不退,人在昏迷中呢,皇上震怒,命人彻查珍昭仪落水一事, 因着珍昭仪昏迷不醒, 她们只能从当初陪在珍昭仪身边的宫人处入手。”穆姑姑解释道。 觅双见穆姑姑脸色不是太好, 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 “皇上让谁彻查?珍昭仪身边的宫人怎么说?” “皇上让四妃彻查, 但方贵妃以要照顾皇长子抽不出空为由拒了, 和妃也拒了,所以此事是端妃和嘉妃主持。” “我的处境怕是不妙了!”觅双猜测道。 “是的, 珍昭仪昏迷, 无法佐证娘娘说的真假, 但珍昭仪的宫人,除了死掉的就剩下一个,她一口咬定是娘娘将珍昭仪推下水的。” “那我怎么还能躺在床上?”觅双苦笑。 “嘉妃想依着宫人的口供将娘娘关押起来受审, 但端妃在皇上那求了情,说是只凭借宫女的片面之词将娘娘关押,以后就算查明娘娘是冤枉的,娘娘怕是现下也要被病痛折磨抗不下去,就算扛过去,怕是身体也要毁了,还不如暂时禁足,等查明真相后若是真谋害珍昭仪,一并处罚。” “端妃娘娘救我一命。”觅双感叹道。 真就像是端妃说的,若是由着嘉妃处置,她怕是难逃一死,大冬天的被冷水泡,发热昏迷,别说是关押起来,就是少给点汤药,她怕是都很难活命。 “嘉妃这是要我的性命呀!”觅双说道,当局势清楚了之后,她这个当局者便能一目了然了,嘉妃找了借口让她回大明宫,可事后又死不承认,如此处心积虑的为谋害珍昭仪准备条件,她不是主谋谁是主谋? 一石二鸟,弄死珍昭仪再嫁祸于她,这一下子除掉了两个宫中最得宠的人,又都是她的眼中钉,嘉妃,果然还是那个嘉妃,需要她时时刻刻小心谨慎。 “你说,珍昭仪能活下来吗?”觅双突然问穆姑姑。 嘉妃敢这么动手,绝对准备了后招对付珍昭仪,她一定会让珍昭仪开不了口的。 “大明宫中,有皇上的人看着呢!”穆姑姑说道。 “何况,就算珍昭仪醒来,她的身子怕是也废了。” 觅双回神,“是呢,珍昭仪刚刚小产还没调养多久,就掉到冰冷的湖水中染病,能不能救回来都不好说,就算救回来,珍昭仪的身子怕是都要废了,我也一样,大冷天的受寒,侥幸活下来怕是身子也要废了。这个计谋,就算是事后查的清清楚楚,只要嘉妃摘的干净,珍昭仪和我,都已经如愿被嘉妃废掉了啊。” “有奴婢在,这风寒对娘娘来说也不过只是一场风寒,什么都不会留下的。”穆姑姑说道。 “还好,还好有你。”觅双庆幸极了的拉住了穆姑姑的手。 “可是,珍昭仪那……”穆姑姑犹疑道。 若是珍昭仪不开口说明真相,那觅双的冤就无法洗清。 “珍昭仪能成为这宫中第一人,必定有不凡之处。”觅双有一种预感,珍昭仪绝对不会就这样简简单单就完蛋的。 “娘娘既然相信珍昭仪能醒过来,那奴婢就不说什么了,只是眼前还有一番机遇,不知娘娘可愿冒险?”穆姑姑说道。 “什么机遇?”觅双问道。 “娘娘何不将计就计,伪装天花,搬离长安宫,借此脱离嘉妃的控制。” 脱离嘉妃的控制? “姑姑有办法让我的脉相改变?”觅双问道,她迫切的希望能脱离嘉妃的掌控。 “是的,只是娘娘怕是要受一番罪。”穆姑姑说道。 “只要能离开嘉妃的掌控,受番罪算什么?”觅双说道。只要能活下来,向着心中的目标出发,区区一番苦痛又算得了什么? “是,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晚间,嘉妃正在想着如何在皇上那里过个明路后将觅双名正言顺的处置了,便有宫人急急慌慌的进来禀报,说是太医诊断,安嫔得了天花。 天花?这东西自古以来就吓人,嘉妃猛然惊闻,脸都白了。 “怎么可能?谁诊出来的?”嘉妃声音都变了。 “是邹太医。”宫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邹太医。”嘉妃无意义的重复道。 她不得不相信,长安宫中,怕是真有了天花,因为邹太医,是她的人,全家人的性命都捏在她的手中,根本不敢骗她。 “封长安宫,将安嫔所在的整个侧殿隔离出来。”嘉妃跌坐在椅子上。 突然,嘉妃猛然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向通禀的宫人,“你,你是不是接触了安嫔的人?” 宫人身子一颤,连忙说道,“不是的娘娘,通禀的是梅儿,梅儿很是懂事,就远远的禀报,未曾靠近奴婢等人。” “下去,立马回你的房间,将所有接触过的人都隔离,不要让长安宫的人和她们接触。”嘉妃命令道,想起早上她还和安嫔面对面的说过话,她的手害怕的在颤抖。 宫人离开后,嘉妃再也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恐慌,急的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天花就出在本宫的长安宫了?安嫔可真是个扫把星。自己命该绝了还牵累本宫。” “娘娘稍安勿躁,只要我们做好隔离,天花并不一定会传给大家。”嘉妃的心腹说道。 “怎么会安全,说不定一阵风吹过来,就将天花的病气吹到了本宫屋中。”嘉妃突然觉得腿软,全身不舒服,“不行不行,本宫现在就已经感觉到身体不适了,是不是安嫔那贱婢已经传给本宫了?快,快传太医。” “是” “等等”嘉妃突然捂着头阻止。 “娘娘?” “你说,安嫔不过贱命一条,有何资格牵连本宫?” “娘娘的意思是?”宫女猜测道。 “安嫔心肠歹毒,本宫的长安宫容不下她。”嘉妃突然说道。 “那直接扔出长安宫?” “蠢货!”嘉妃骂道,“安嫔若无天花扔出去了也就扔出去,可现在不行,西边那么多荒废的宫殿,随便扔到那里就好,万不可让其在接触她人。” “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将所有接触了安嫔的人都带过去,就说本宫念安嫔风寒在身,特意赐给她的。”嘉妃看向宫人,慎重的强调,“记得,安嫔的天花必须是明天以后才查出来的,与长安宫无关,是所有接触过安嫔的人都打发掉,若是你清理的不干净让天花在长安宫蔓延,那就别怪本宫无情。” “是,奴婢绝对将此事办妥。” 昏昏沉沉中,觅双觉得有人在身边走来走去,身边吵吵闹闹的像是在收拾东西,一会之后,她也好像坐在了软轿上,摇摇晃晃的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便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再一次醒来,刺目的光线告诉她,怕是有一个白天。 觅双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看向穆姑姑,道,“成了?” “是的娘娘,嘉妃娘娘说娘娘您心肠歹毒,长安宫容不下。”穆姑姑将嘉妃的原话说了出来。 “姑姑费心了。”她昏睡过去时还在长安宫的配殿,醒来后就已经脱离了嘉妃到了这里,其中所需要用心的地方太多。 “是奴婢该做的。只是这簪花阁简陋,又年久失修,娘娘怕是住的不习惯了。” “没事的,只要等珍昭仪醒来对质,一切都会好的,况且,想来嘉妃也不会贪我的那点东西,布置一下,总是能好好过下去的。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很高兴了。” “娘娘心胸宽广!”穆姑姑说道。 觅双自嘲的笑了笑,道,“不过是被现实磨掉了脾性罢了。我们好好的养病,等珍昭仪醒来吧!” “是” 第80章 有孕 接下来的日子, 果然如嘉妃谋划的那样,快到晚间的时候,那位邹太医又来了簪花阁为觅双诊脉, 昨日的时候诊完脉还一脸淡定离开的邹太医这回面无表情, 此刻,手刚搭在觅双脉搏上边一脸惊恐的呼道,“天花!是天花!” 邹太医的变脸特别像是喜剧中台上唱戏变脸的戏子。 “快, 快将簪花阁封闭,然后找人往上通传。”邹太医急急忙忙的道。 “邹太医, 你不会看错了吧?”穆姑姑的配合演出。 “本官行医多少年,怎么会认不出天花,还不照做,若是因你不配合让天花蔓延宫廷,你担得起吗?” “是,是, 奴婢这就安排。” 忙忙碌碌中, 大约过了一刻钟, 又有太医遮着面进来为觅双诊脉, 然后一脸苍白的离开, 最后, 簪花阁被封了,外面有侍卫把守, 簪花阁中众人所需的吃食, 每一日都有侍卫放在门口, 觅双喝的药也是侍卫按照太医配的药煎好后送进来的。 穆姑姑等人一同留在簪花阁中被隔离。 就这样,一日又一日,觅双脸上出了一层痘, 然后在穆姑姑用药水涂了几遍后,痘破了,就是痘印也在慢慢的消失。 穆姑姑和觅双虽然手中无多少人,但也能打听到簪花阁外面的消息。 在皇上的对太医下了死命令之后,珍昭仪终于是清醒了过来,原本觅双高兴极了,珍昭仪醒了她也就能沉冤得雪了。 作为受害人,珍昭仪绝对知道是谁朝她下手的,只盼着珍昭仪念在她在那么冷的水中救她上来的恩情,向皇上禀明事实。 但事实让觅双凉了心! 珍昭仪清醒之后说并未看清是谁推她下水的。 这一下子,就将一切模糊了,觅双虽不用被定罪,但也无法洗清嫌疑。 “娘娘,这宫中,恩情算什么?恩将仇报的事情多的是。”穆姑姑看的很清楚,也许是见的太多,她的眼神很薄凉。 “我知道了,在这宫中,什么恩什么情,怎及得上一点点的利益筹谋。” 大约二十多日,觅双身上的痘印完全消失,按原本的谋算,这个时候,应该向上禀告她完全康复的事情,也算是完美的离开长安宫。 可穆姑姑等人和觅双坐在卧室中,愁眉不展的样子让人好奇。 “穆姑姑,我们要怎么办?”觅双发愁的按着自己的肚子。 就在刚刚,穆姑姑为她诊脉,查出了她已有孕四十来日。 “娘娘,这是好事啊!”穆姑姑说道。 “若是平常尚算好事,可这个时机,我这二十多天日日用药,怕是会影响这个孩子,再则珍昭仪落水一事尚未有结果,簪花阁一解禁怕是要是非不断,就怕这个孩子保不住。”觅双说道。 她想要孩子吗?当然想。可就是胆怯,怕护不住这个孩子。 “娘娘安心,外面太医开的那些药娘娘并未真喝,奴婢配的药奴婢自己清楚,并不会伤及胎儿。外面的人似乎并不急迫的想要让娘娘解禁,不然我们先多拖一段时间,等胎儿稳了再说。”穆姑姑建议道。 “只能如此了!”觅双说道。 觅双原本还担忧,想要一直瞒着有孕的消息直到三个月之后怕是有点困难,再如何,一个月之后也就能确认这场天花有没有过去。 但宫中,又有大事发生了。 “怎么了?怎么有哭声传过来?”觅双问道。 这哭声还不是一个人的哭声,而是很多人的哭声。 很快,消息便传开了,嘉妃死了,被梁嫔害死了! 听说是因为长安宫中爆发天花,嘉妃让宫中凡是和觅双这边接触过的都到了冷宫那边隔离,这让长安宫人手不足,也让梁嫔钻了空子。 梁嫔因怀孕艰难,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夜里趁着嘉妃那边值守的人不足,进了嘉妃的寝室将人活活的捂死了。 直到第二日早晨,嘉妃身边的宫人才发现身体都硬了的嘉妃和梁嫔。、 听说梁嫔精神错落捂死了嘉妃后,就在嘉妃的床边小产,直到流血而亡。 觅双还来不及庆幸压在她头上折磨了她两世的这座大山消失,就开始考虑此事会不会牵连到她身上。 “穆姑姑,趁着消息还未传开,将我有孕的事情报过去,至于能不能传到皇上耳中,就不要管了。”觅双赶紧说道。 也许在这么大的风波中,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有孕的这条消息,毕竟随着嘉妃的死,会有太多的利益被空出来,这才是后宫众人需要盯着的。 嘉妃的死,虽然定义为梁嫔精神错落之后动的手,但这其中的蹊跷太多了。 虽然说一部分宫人因接触了天花被隔离了让嘉妃身边值夜的人手不足,但再如何,也会有人,完全防得住有孕在身的梁嫔。 别说有孕在身的梁嫔身体不方便,就算她方便,她身边也是嘉妃的人,是如何在夜里避开自己的宫女摸到嘉妃寝宫中的。 在宫中,一个后妃从来都不仅仅是代表她自己,还代表着她身后的家族,梁嫔再如何,也会考虑会不会因为她的行事祸连家族。 她想要捂死嘉妃,嘉妃的力气不一脚将她踢出门就算好的了,嘉妃只要挣扎或者是尖叫一声,全长安宫的宫人都能冲到寝室中制服嘉妃。 但偏偏,直到第二日早上,才发现了嘉妃的异常,这太不对劲了。 皇上虽然最宠爱珍昭仪,但对嘉妃的疼宠也不假,觅双就怕自己会被迁怒。 因为在长安宫得天花的人是她,嘉妃身边人手不足也和她有关系。 事情果然如觅双所期望的,嘉妃的死让皇上大悲,觅双天花痊愈以及有孕的消息,都未在宫中激起波澜。 嘉妃被追封为嘉贵妃,风光大葬,让人不解的是,梁嫔被贬斥了,但也被好好的安葬了,且未降罪她的家族。 嘉妃作为协理后宫的四妃之一,手中权势非常,她一死,这些势力便迅速的被瓜分了。 从得到的利益看谁是下手的人,那一定是珍昭仪。 嘉妃手中大半的势力到了她的手中,作为在长安宫待过的觅双,也接手了一点点残渣。 嘉妃葬礼之后,宫中难得显得萧索,在珍昭仪一事上觅双有嫌疑,但也未坐实,这让她得以在宫中解禁可以随意走动。 但有孕在身的觅双并不敢出簪花阁,这宫中的风险,她比谁都清楚,从有孕之后,她的饮食,就由穆姑姑严格检查了。 那些与有孕之身不太好的东西,穆姑姑也查到了不少,只是查不到幕后之人,她们也不好往上追究。 她的孕肚已经快四个月了,这一日,簪花阁中迎来一位让人意想不到的稀客。 “爱妃在做什么?”皇上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让觅双惊的差点将针戳手指上。 “皇上?”觅双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 从走上这条路之后,她就知道该在皇上面前露出什么样的姿态。 “臣妾缝点小孩子的衣裳襁褓。”觅双说道。 皇上的手掌在觅双头上抚过,突然说道,“委屈你了!” 觅双突然就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臣妾不委屈,有皇上心疼,臣妾就不委屈。” 哪怕是明知道皇上靠不住,但突然被人这样书,她依旧有些激动。 “朕知道,推珍昭仪落水的人不是你。”皇上的目光变的悠远。 “臣妾胆小,不敢害人性命。”觅双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说道,“臣妾也谢谢皇上对臣妾的信任。” “知道你得了天花,朕让太医院院首召众太医会诊为你开药,只盼你不要怨朕忽略了你。”皇上说道。 “天下那么大,需要皇上处理的事那么多。皇上能信任臣妾,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亲自过问臣妾的病情,臣妾就心满意足了,怎么会怨皇上呢?”觅双说道。 一如记忆中般的柔顺谦卑,让皇上心中变的宁静。 “朕就知道不会看错你,你要是有空了可以和端妃多相处,她的性格也很温顺,那么应该能处得来,昨儿个朕去看端妃和二皇子,端妃还向朕提起你呢,说你有孕三月多了,之前又为了救珍昭仪落水,怕是怀的辛苦。”皇上说道。 “臣妾要多谢端妃姐姐关心了。”觅双垂下了眼帘柔顺的说道。 她说呢,按照皇上的性格,她消失了这么多天,要是不主动在皇上那里找存在感复宠,皇上怕是早就将她忘了,那里还会来看望她,原来是端妃提醒的。 只是不知端妃存的什么心思,原来和她互不来往的人,竟然开始在皇上面前举荐她。 先施与恩惠,再求报答,这手段她可太熟悉了。 皇上在觅双这里一番安慰,才姗姗离去。 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觅双的眼神有些冷,她不会忘记上辈子她的结局,更不会忘记被嘉妃陷害时,皇上的冷漠无视。 觅双目前的计划便是当个隐形人,在这簪花阁养胎,因而她从不出簪花阁刷存在感,哪怕是珍昭仪的封妃大典。 是的,珍昭仪晋升速度飞快,这才封昭仪没多久,就要封妃了。 觅双听说抱病在身的珍昭仪前往长安宫祭奠已逝的嘉妃,正好撞见皇上在长安宫驻足,皇上一看珍昭仪如此善良不计前嫌,正好宫中也却一个妃位,就将珍昭仪封为珍妃了。 而觅双,因为有孕,也被皇上一笔带过,封了个修仪,但她因是有孕之后按照惯例封赏,又有珍妃和霍昭容在这两个晋升明显的在前面挡着,也算是做到了低调。 如今,皇上最宠爱的人是珍妃,但皇上的新宠则是霍昭容,这位霍昭容以前在宫中不显,其长相甜美,微微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看着很是招人疼,在短短一个月异军突起,被封为昭容,位分刚刚压在觅双头上。 第81章 临盆 这一日, 觅双窝在簪花阁的小花园中晒太阳,就见鸿雁扭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觅双问道。 “求安修仪看在我们主子提携您的份上,为我主子伸冤。”那小太监不等觅双开口, 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 觅双不悦的皱了皱眉, 脸色有些苍白,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算计她,但她已经猜到这小太监要做什么了。 这小太监是谁的人不好说, 但他此刻冲到觅双面前,无疑是要当着她的面刨开嘉妃的死因。 谁不知道嘉妃的死不正常?谁又愿意为嘉妃出头呢? 若不是之前势力薄弱, 不用其他人出手,她就能灭了嘉妃为上辈子、也未这辈子报仇了。 “宫中由四妃主持大局,更有皇上在,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就让四妃为你做主吧!将人带下去。”觅双说道。 “害死我主子的就是珍妃,让我如何敢去求四妃做主?” 鸿雁手中的动作稍慢了一步,竟是让这小太监将话说了出来。 突然, 觅双看到那小太监神色癫狂, 嘴角有血迹流出来。 簪花阁的宫人们也终于反应过来, 上前将小太监控制。 但觅双挥了挥手, 让这小太监说, 只怕是现在不让说, 这小太监也说不出来了。 “晚了!”小太监嘴角带笑,“从奴才走进这簪花阁开始, 珍妃那里必定就已经知道奴才找您来了, 您怕是不能不帮了, 不然,珍妃也不会放过您的。” 小太监说的,也是觅双原先考量的。 “押下去交给端妃娘娘。”觅双说道。 目前, 端妃是管着这一块的。 “是珍妃,珍妃蛊惑了梁嫔,她给梁嫔传了假消息让梁嫔以为梁家已经被嘉妃灭了,将梁嫔逼上了绝路,珍妃还借着天花发生长安宫空虚,给嘉妃的晚膳中加了迷药,让人将长安宫的宫人调开,引导着梁嫔动手捂死了嘉妃。”小太监声嘶力竭的说道。 “带下去!”觅双说道。 在鸿雁等人还未用力的时候,这小太监突然眼珠子一翻,整个人都翻了过去。 或许这小太监来的时候,就没有想着活着出去。 她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嘉妃的残余势力反扑,还是其他的三妃忌惮珍妃朝珍妃出手,那她做了那张筏子。 觅双只知道这背后的人来者不善。 “娘娘,没气了。”鸿雁拭了拭说道。 “抬出去,然后将此事禀告给端妃。”觅双说道。 既然这人打着将这些隐秘泄露给她逼迫珍妃防备她,那她就将此事报给端妃,让人看看光明正大的行事作风。 “娘娘,可有受惊?”穆姑姑担忧的问道。 “还好。”觅双的心态还算平静,突然她动作一顿,说道,“不如让人传出去,就说我收到了惊动了胎气,需要静养。” 或许这就是动手的人的目的之一。 “好!奴婢也觉得这个方法好。” 向外传出这个消息后,觅双便让宫人闭门谢客,也不怕别人说她胆小怕事。 隔日,皇上和端妃都给她送来了补品,说是给她压压惊。 再一日,珍妃也给觅双送来补品,说是牵连觅双了。 看着珍妃送过来的东西,穆姑姑脸色不太对。 鸿雁气的眼睛都红了,“娘娘,珍妃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她是忘了若不是娘娘救她,她怕是已经被淹死了吗?” “鸿雁!”觅双话中带着警告,“慎言!” 她一直都觉得,这宫中,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姑姑,将东西处理了。”觅双说道。 “是” 因宫中有新起之秀,觅双在宫中的日子倒也是安稳,当然,若是没有将有孕的消息露出去,应该会更加的平静。 眼看着,觅双已经有孕五个多月,这一日正巧是七夕节,端妃前来探望觅双。 “快请。”觅双说道。 她这人有仇的记着,有恩的也忘不了,那一日被嘉妃陷害,多亏了端妃出言建议,不然她怕是无法安稳的回到长安宫。 当然,觅双也知道,一个人,尤其是后宫中的女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你。 “臣妾请端妃娘娘安!”觅双行礼。 “快起来,你身子不便,就别多礼了。”端妃亲近的拉着觅双的手扶觅双起身。 “多谢端妃娘娘。”觅双谢道。 “都五个多了吧!”端妃颇为欢喜的看着觅双的肚子。 “是五个多月了。”觅双说道。 端妃的年龄有些大,眼角已爬上了皱纹,听说端妃的年龄要比皇上大,是教导皇上人事的宫女,后来因着性格温和,又生下了二皇子,被皇上封为端妃。 这么多年来,端妃虽然不甚得宠,但凭着情分,也颇得皇上的尊重。 “正好,我们女人啊,只要能生下个孩子,这以后在宫中的日子,也就好过了。”端妃说道。 觅双腼腆的笑了笑。 “这马上就是乞巧节了,皇上说要在宫中大办,也热闹热闹,到时候给修仪妹妹留个好位置,也看一看宫中召入宫的杂耍班子。”端妃说道。 “端妃娘娘,臣妾这几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参加乞巧节了。”觅双说道。 不管如何,反正觅双是铁了心,就要窝在这簪花阁等孩子出生,说什么都不出去。 簪花阁有穆姑姑在,这都时不时能收到恶意的东西,去了完全没有掌控的其他宫,她就是再小心,穆姑姑就是眼神再好,怕也无法护她周全。 “你不去?”端妃眼神诧异极了。 端妃一副完全想不通的神情看着觅双,道,“若是本宫没记错,皇上都两个多月没来看过你了吧?乞巧节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皇上面前走一走,提醒皇上这宫中还有你这么一号人。” “再则,若是有了皇上的关注,你在宫中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将来小皇子出生,也能得到他父皇的宠爱。”端妃说道。 觅双的神情没有一丝丝的变化,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满足的说道,“能安安静静的待在簪花阁,吃饱穿暖,还能有一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臣妾都已经心满意足了。” 端妃的神色突然变的落寞,她说道,“以前,我本宫也是像你这么想的,但后来发现,不行。” 端妃拍了拍觅双的手,露出体贴的神色说道,“不过这个还是看个人的想法,你要是想要就这么待在簪花阁也挺好的,若是想要为了孩子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脸,也没问题,本宫负责乞巧节一切,你若是改变了想法,尽管来找我。” 送端妃离开之后,觅双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就窝在簪花阁不出去了,随外边的人怎么说,说她小家子气也好,说她谨慎过头也好。 在宫外养胎的日子分外难熬,倒不是因为有孕带来身体的不便,而是因为随着她即将临盆,宫中的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觅双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好消息从宫中爆出来了。 珍妃有孕了! 觅双是不敢置信的,她看向穆姑姑,惊异的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珍妃在二月里才刚刚因为落水伤了身体,离着现在也就八九个月吧,真的有孕了。” “是有孕了,这宫中的四妃,那个不是有子傍身的?珍妃想要压制其他三妃,就必须要先有自己的儿子,站稳了脚跟,这才能图谋更多。”穆姑姑解释道。 “若是在未调养好身体之前有孕,怕是伤及寿数。”觅双说道。 “谁又能顾得了那么多呢?今天这个受宠,明天那个受宠,说不定那一天珍妃就失宠了呢,倒不如在得宠的时候,多得些利处,就像现在的端妃等人。”穆姑姑说道。 “罢了,我们好好在簪花阁待着就好,现在我也不过是个见不到皇上的失宠之人,管她们做什么?”觅双说道。 大年三十很快来临,太医诊脉,说是觅双也就这几天生了,她还是像之前一样,缩在簪花阁不出去,她是铁了心不生了孩子不走出这簪花阁。 大年三十,喜庆的灯笼挂满了枝头,大明宫中,众妃正陪着皇上守岁,最惹人注意的要属陪在皇上身边的祸昭媛和珍妃了。 有孕不足三月的珍妃,就坐在皇上的左侧。 突然,有宫人低着头脚步匆匆的上前到了端妃跟前,端妃看了看玩性正浓的皇上等人,悄悄的将人打发了,说是让人待会再来报。 簪花阁中,觅双留着汗被扶到了产房中。 第82章 柔妃 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接生嬷嬷, 这两人是她求了皇上要来的,虽然是皇上给的,但谁知道她们暗中的主子是谁呢? 虽然到时候她的人也会在跟前看着, 但保障越多越好。 “你们是京城人士吧?”觅双问道。 “是。”两个接生嬷嬷回道。 穆姑姑突然出声说道, “闫婆子,家有十三口人,分别是……, 就住在京城葫芦巷;张婆子,家有十二口人, 分别是……” 看着额头突然冒着冷汗的二人,觅双问道,“她们的家人可都在京城中居住?” “回娘娘,闫婆子和张婆子的家人都在京城住着呢,目前有人盯着,只有张婆子的幼子在郊外的珩山书院, 不过奴婢也派了人去盯着。”穆姑姑说道。 “很好。”觅双看着满头大汗的两个接生婆, 说道。 “我这心中总是不安, 只好委屈了两位嬷嬷, 若我和孩子中有一个出现不测, 那就只好请两位嬷嬷以及你们的家人来地府陪命了。”觅双强忍着痛意说道。 “奴婢不敢!”两位接生嬷嬷赶紧跪倒在地说道。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打算的, 也不管你们带了什么脏东西过来,在宫女带着你们去洗澡换衣服的时候, 最好自己处理了, 我不会追究。”觅双说道。 “下去吧!”觅双说道。 等一切准备妥当, 觅双躺在产床上,已经是深夜了。 她听到穆姑姑叮嘱众人,“若是娘娘出现了什么意外, 老身可不管谁是不是无辜的,这产房中谁都别想活着,还有两位嬷嬷的家人,娘娘和小皇子只要是谁有个不测,老奴立马让消息传出宫,两位嬷嬷的家人,就先一步到地府等着两位了。” 生孩子很痛很痛,觅双满头大汗,疼到意识快昏迷时,听到穆姑姑惊喜的声音。 “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 当霞光开始在东边若隐若现时,一声啼哭,皇四子出生在了深宫的簪花阁中。 边关,一位身着铠甲、满脸沧桑的二十来岁将士望向京城的方向,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压在心上沉甸甸的东西稍微轻了一下。 有一位年轻的少年跑了过来唤道,“大兄,大兄,将军回来了。” “来了?” 离开前,将士最后看了一眼京城,心中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再次回到京城。 也许是觅双这次休养的比较好,生完孩子后她只是稍微闭了会眼,就恢复了精神。 觅双怜爱的看着怀中的孩子,道,“大年初一,这孩子真会挑时间。” 将视线转到穆姑姑身上,云曦问道,“怎么样了?可报上去了?” “四皇子一降生,奴婢就让人去皇上那里报喜了。”穆姑姑说道。 此刻,簪花阁的宫人们全都喜气洋洋的。 “真好!”觅双差点就要喜极而泣,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再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身体,她也会亲自抚养这个孩子长大成人。 要是大兄和小弟还在京城该多好。 晌午是十分,终于从大明宫中传下了圣旨,赐予觅双喝皇四子很多东西,并为皇四子赐名祯。 “祯儿,我的祯儿。”觅双很喜欢这个名字。 洗三时,皇上又赏赐下很多东西。 转眼间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可惜觅双还没出月子,不能参加,但觅双心态也变了,以前还想着在皇上那固宠,现在,看着睡得香甜的祯儿,她感觉就这样挺好的。 外面挂上了各种各样的花灯,元宵宴也如期开始。 觅双总觉得,皇宫中的宴似乎格外的多,年节有年宴,元宵有元宵宴,一年四季从来不断。 穆姑姑急急的走进簪花阁,“娘娘,宫中出大事了。和妃娘娘的人突然发疯冲到珍妃跟前,宫女们来不及阻止珍妃就被撞到在地,头磕到了地上,当时就没气了。” 此刻的穆姑姑,脸上的神色有些梦幻。 不说是穆姑姑,就是觅双,此刻也有些不敢置信,她知道宫中后妃们更新换代快,但没想到这么快。 这还没一年时间,先后就有两个正一品妃子丢了性命。 按着平常,不是正一品的妃子们稳坐钓鱼台,看着底层的后妃们斗的你死我活吗?怎么现在底层的妃嫔们像是个隐形人似的,反倒是主位妃嫔,一个个不断的出事。 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位后妃,也许不止两位后妃,不是说是和妃的人发疯了冲到珍妃跟前,将珍妃弄死吗?那么一定会牵连到和妃,也不一定只牵连到和妃。 “皇上命人拘禁了和妃,彻查此事。”穆姑姑说道。 “姑姑你说,我要不要坐够双月子?”觅双突然问道。 还剩十五天就要出月子了,但她有预感,这事情十五天结束不了。 珍妃宫中一片凄惨萧索,珍妃的宫人们惶惶不可终日,此刻的她们就是失去领头人的无头苍蝇,不知何去何从。 “奴婢去求皇上替珍妃娘娘伸冤,为大公主做主。”珍妃的嬷心腹宫女红着眼圈起身。 “回来!”珍妃的奶嬷嬷突然出声,“你的责任是保护好大公主,娘娘的仇自有我们去报。” 和妃脱去了华服被囚禁在偏殿中,脸色悲愤眼神暴怒,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处理,可身边得用的人却被押了下去。 “臣妾冤枉,臣妾要见皇上。”和妃只能不断的和看守她的宫人交涉,以求见到皇上一面。 端妃宫中,端妃跪在佛前,手拿着一串菩提佛珠不断的搓动,但她的手在颤抖。 方贵妃手拿医术,嘴角挂着冷笑道,“这可真是痴心妄想,进去了还想出来?乖乖的等着老死吧。和妃可真是可怜见的,让我们的人给和妃点提示吧!” 宫中,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不在平静。 觅双终于出月子了,但珍妃之事还未有结果,她果断的决定坐够双月子,在簪花阁再坐一个月吧! 事情似乎终于有明目了,等觅双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听说端妃在佛堂自尽了,临死前求皇上给二皇子封王并送其去封地。 只有待在宫中的皇子们才有能力争夺太子之位,端妃这是说二皇子放弃争夺太子之位了。 觅双于是敏感的猜测,端妃这是畏罪自杀了吗?且她所犯之事还牵扯到夺嫡,不然后妃们再如何争斗,也牵连不到皇子们身上,除非后妃们的争斗同样牵扯到夺嫡。 明显端妃和二皇子牵扯到夺嫡中了,她有些不明白,端妃出身低,娘家根本没有余力参与到夺嫡中,这其中,是有她不知道的什么隐情吗? 和妃终于被放了出来,但也被贬为昭仪,看着丢掉性命的珍妃端妃,或许和妃应该庆幸她保得性命。 当觅双终于坐足了双月子出来时,发现宫中格外的萧索,就算是皇上的新宠霍昭媛,也窝在自己宫中不敢出来了。 “安修仪娘娘,皇上召您去大明宫。”觅双刚刚出月子,大明宫的内监就过来召唤了。 “好” 觅双让穆姑姑和鸿雁等人看顾好皇四子,带着人乘坐轿辇去了大明宫。 到大明宫门口时,觅双见到了同样乘坐轿辇前来的方贵妃。 “臣妾请贵妃娘娘安!”觅双恭敬的行礼。 “走吧,看看皇上召我们过来什么事?”方贵妃带头走进了大明宫。 觅双随着方贵妃到了大明宫正殿,就见皇上疲惫的坐在榻上,神色烦躁的揉着自己的额头,显然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臣妾恭请皇上安!”方贵妃和觅双行礼。 “来了啊,免礼!”皇上说道。 “谢皇上。”二人起身。 “你们二人一块来了?正好,将宫中的宫务分一分,方贵妃主持大局,安修仪协助。”皇上说道。 觅双有些懵,怎么就让她协理后宫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修仪。 她前面还有和昭仪、霍昭媛呢! “皇上也是知道的,祁儿身体不好,臣妾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祁儿身上,那还有时间管后宫的事。”方贵妃推脱道。 宫权是个好东西,但让人诧异的是方贵妃完全不为所动。 “祁儿的身子不是说好多了吗?”皇上皱眉道。 “是比刚刚生下来时好多了,但还是不好,臣妾的眼睛是一刻都不敢离开祁儿。宫务的事情还请皇上另选她人。”方贵妃说道。 皇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妃位以上,除了方贵妃竟是再无他人。 而被贬的和妃现在不太适合接触宫权,霍昭媛也不合适。 方贵妃似是知道皇上的忧愁,她看了皇上一眼,突然笑着将视线移到了觅双身上,说道,“安修仪产下皇子有功,这不是还没封赏吗?皇上不如晋一下安修仪的位置,若是能给安修仪升个主位,由安修仪掌宫务,臣妾在一旁协理,应该可以的。” 觅双一惊,心脏不由得砰砰直跳,皇上会晋升她的位份吗? “臣妾何德何能敢掌宫务?贵妃娘娘不要取笑臣妾了。”觅双连忙说道,她能感觉到,皇上的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 砰!砰!砰!这是觅双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这倒是,按照惯例产下皇子皇女都该晋一晋位份的,这段时间有点忙竟是忘了。”皇上突然说道。 按照惯例是如此,但想不想给妃子晋升位份,还不是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安修仪听旨。”皇上突然说道。 “臣妾听旨。”云曦连忙跪倒在地。 “安修仪性柔顺,知书理……晋封为妃,赐字柔,赐住于永宁宫。”皇上说道。 觅双因着心中激动,就只听到了晋封她为柔妃的圣旨,从修仪到柔妃,这是一个质的变化,更别说从此以后成为主位妃嫔,独领一宫,至此以后,她也能自称本宫了。 “柔妃,还不接旨?”方贵妃提示道。 “臣妾领旨谢恩。”觅双说道。 “宫务这一块,贵妃你多教教柔妃。”皇上朝着贵妃说道。 “是,臣妾绝不敢藏私。”方贵妃笑着承诺。 第83章 太子之争 觅双从大明宫回到簪花阁的时候, 这心里还是懵的。 怎么去了一趟大明宫,她不但从修仪升成了柔妃,还掌了宫中的权呢? 想当初, 为了一点宫权, 宫中的四妃可是斗的头破血流。 宫中的消息总是快过人行进的速度,尤其是锦上添花的,觅双才刚回到簪花阁, 发现簪花阁中的宫人们已经满脸的喜色了。 “恭喜柔妃娘娘。”穆姑姑带头说道。 “你们都知道了?”觅双道。 “是的,宫中已经传开了。”穆姑姑说道。“可要厚赏宫人?” “簪花阁的每个宫人发个红包吧。”觅双说道。 遇到喜事, 厚赏宫中人有很多层的用意。 因为四皇子还小,觅双不敢急着般宫殿,等一切收拾妥当搬到永宁宫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相较于慢吞吞的搬宫殿,宫权这一块,觅双在旨意下来的当日就开始接手了。 看着嬷嬷捧着的锦盒中各种对牌, 觅双有些失神。 在她的预想中, 在皇上面前, 虽然方贵妃推辞了, 但真正的宫权分下来, 方贵妃应该能掌宫中大半的权, 她能得到少半就已经不错了,但觅双的预料出了差错。 宫权, 方贵妃只拿了她自己住的福阳宫以及凤仪宫的宫权, 其他所有的宫权都到了觅双手中。 “我怎么总觉得不安呢?”觅双默默的道。 当初为了部分宫权, 四妃斗得不可开交。 “摆驾福阳宫。”觅双说道。 她觉得应该去见见方贵妃了,再则,以前手中无权, 也无法周全的保护自己,现在不同了,她行事可以稍微大胆点。 到了福阳宫,不用觅双等待,方贵妃身边的夏荷就迎了出来。 “柔妃娘娘请。” 觅双并没有被迎到惯常接待客人的花厅,而是直接被迎到了正殿内殿中。 方贵妃一身自在的常服,颇为舒适的坐在榻上。 “柔妃来了,快过来坐。”见觅双进来,方贵妃客气的招待,不知什么时候,方贵妃待觅双就很亲切了。 觅双行了一礼,这才到了榻前坐下。 “可是宫权的事?”方贵妃问道。 “贵妃姐姐神机妙算,是宫权的事。”觅双说道。 “可是我拿了福阳宫和凤仪宫的有什么不合适的?”方贵妃问道。 “是的,这么大的皇宫,贵妃姐姐只拿了福阳宫和凤仪宫的宫权,是不是少了点。再则妹妹我才疏学浅,那么多的宫务压在身上怕会出差错,还请贵妃姐姐多选点,也减轻一下压在妹妹身上的担子。”觅双说道。 方贵妃的表情越加放松了,甚至嘴角还挂上了笑容。 “就这事呀,我还当什么事呢!”方贵妃不太在意的说道。 见觅双望了过来,方贵妃放轻了声音道,“从皇上召见你我二人,让我们两共同执掌宫权,我就知道皇上在试探我,你信不信,若是我听了皇上的,主掌宫权,让你辅助,信不信用不上三五载,本宫就得香消玉殒?” 方贵妃的话像是石破天惊,惊的觅双睁大了眼睛,慌张的看了看在场的人。 此刻的内殿中,觅双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冬梅、春花,以及方贵妃和方贵妃的心腹嬷嬷。 觅双和她身边的人都被惊的不轻,倒是方贵妃和她的心腹,表情极为淡定,就像是此刻她们聊的只是今天的天气如何这种话题。 觅双的反应似乎让愉悦到了方贵妃,只见方贵妃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放心,入宫多少年了,连这小小的一个内殿都掌控不了,本宫怕是也不用坐在这里了。” “应该不会。”觅双有些气弱的说道。 “呵呵,你以为祁儿的身体是怎么被毁的?本宫和皇后又是怎么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方贵妃有些自嘲的说道。 难不成,这里都有皇上的手笔?觅双有些懵,皇上应该不至于朝亲儿子下手吧?更何况这儿子还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觅双对宫中隐秘的消息有关注,大皇子体弱,但听说大皇子是在两岁的时候遭遇了意外被毁了身子,这么多年靠药养着。 在大皇子身体被毁后的数月,传闻皇后身体也突然出现意外,在凤仪宫中养病。 但皇后若只是养病,有些规矩也是必须要有的,而不是现在这样,不管是什么都将皇后忽视,好像宫中没有这个人。 只要是在宫中待上一段时间,知道凤仪宫中还住着位皇后的,都能猜到,这皇后怕是犯了什么大错,被软禁在凤仪宫中。 从方贵妃的话中,觅双猜测,皇后目前的处境,或许是和方贵妃和大皇子有关。 “好了,既然皇上属意你,那你就好好的掌着宫权吧,不用在意本宫,能拿到凤仪宫的权,本宫已经很高兴了。”方贵妃淡淡的说道。 “我……”觅双还待说些什么,却见方贵妃端起了手中的茶,一副送客的态度。 觅双只能识趣的提出告辞,走出福阳宫时,她的手隐隐的出现些颤抖,她想不到,方贵妃在宫中的处境,竟然是这般。 宫权是个好东西,只要有时间,不动声色的经营下去,有朝一日就算是被夺了宫权,这宫中到处也能是她的势力、她的眼线。 不管今日方贵妃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要发挥手掌宫权的益处。 从方贵妃那回来之后,觅双和簪花阁的人准备搬家,半个月之后,终于是彻底的到了永宁宫。 失去两位主位妃嫔,还有一位被降级,这番大变动让宫中众人变的安分极了,相对的,也让觅双安稳的渡过了初掌宫权的过渡期。 等宫中再次热闹起来时,觅双已经彻底的接过了宫务。 经历了这番变动,宫中先前最为嚣张的霍昭仪也突然沉寂了下来,大约过了两年,宫中又进来了一批新人,后宫才再次恢复了初时的繁荣,热闹了起来。 看着刚刚出生的五皇子,觅双拿着册子,为新入宫的小嫔妃们挑选住处。 这一次,宫中总算是恢复了正常,高位妃嫔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下面新封的低位嫔妃们争奇斗艳,然后斗个你死我活,有从九品升到五品的,也有升到五品后又因为各种原因沉寂下去的。 多少年了,不是没有后妃们将目标定在主位妃嫔上,但多少年过去了,再也没有后妃成功上位。 一茬又一茬,转眼间,十载光阴已过,觅双身下有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她从柔妃熬成了柔贵妃。 七年前凤仪宫终于再次打开,但人们并没有见到所谓的皇后,方贵妃依旧是方贵妃,只是头上鬓角添了白发;和昭仪也依旧是和昭仪,只是再也没有触摸过宫权,霍昭仪也还是霍昭仪,余下的后妃们,便都是一些低位妃嫔了。 最近几年皇上身体不太好,宫中大约三四年再没增加过新人了。 皇长子已经被封了王,在宫外建了府,三皇子四皇子也从内宫搬到了东五所。 觅双生下的四皇子,也已经十三岁了。 最近因着皇上身体出现衰弱,朝中已经开始提起要立太子的话题了,而人选,就是和昭仪的三皇子和觅双所生的四皇子。 皇上一共有六位皇子,皇长子身子不行,前几年就被封了王。 本来封了王就要去封地了,但皇长子身子不行,方贵妃怕皇长子乘坐马车还没到封地呢,身体就受不了车马劳累一命呜呼,特意求了皇上,在京城建了王府就这样住下了。 二皇子因着受了端妃的连累,早早的被封了王去了封地,也早已经没了竞争太子的资格。 我朝皇子一旦被封王去了封地,就意味着失去了继承权,只有留在京城的皇子,才有争夺太子的资格。 和昭仪所出的三皇子倒是还留在宫中,朝中对于封他为太子的呼声也最高。 四皇子和五皇子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都是觅双所出,既是同母所生,长幼有序,自然是皇四子的呼声最多。 还有一个六皇子,生母是宫中的低位妃嫔,六皇子也只有三岁,并没有竞争力。 目前,朝中呼声最高的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拥护三皇子的人认为长幼有序,三皇子是有继承权的皇子中最为年长的,且皇上身子不好,急需一位年长沉稳的太子,相比于只有十三岁的皇四子,已经弱冠的皇三子明显最为合适。 而拥护四皇子的人则认为,子以母贵,四皇子的生母是宫中执掌宫权多年的柔贵妃,明显要比和昭仪更为尊贵,而且四皇子从小聪颖,经常被皇上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聪颖的四皇子明显更应该被立为太子。 立太子的分歧便是这般,只要说起立太子,各自的支持者总是争吵不休,偏偏皇上又不给个准话,这让两方的人都认为皇上在犹豫不决,他们两方都有机会,便争执的更为激烈了。 最后,嫌吵闹的皇上则直接让三皇子和四皇子参政,还捎带上了更加年幼的五皇子,看他们各自的表现再议。 十多年执掌后宫的经验,让觅双敏感的看到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各自的优势。 三皇子年长,还有颇有势力的舅家扶持,相比于此,四皇子仅仅十三岁,还没有可靠的舅家,四皇子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脸皮厚,经常赖在皇上身边,这让他和朝中很多大臣都颇为相熟。 好在三皇子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是和十三岁的四皇子是同时参政的,三皇子年长的优势在这上面被抹平了不少。 觅双的日子过的平淡如水,处理宫务,陪皇上说说话解解闷,照顾好三个孩子的生活。 当觅双以为,关于太子的争夺大概要考察两位入朝皇子处理政事的水平时,边关大捷,镇北将军被召回京,而镇北将军,正是方贵妃的亲哥哥。 第84章 柔贵妃 镇北将军得胜回朝, 觅双待在永宁宫中都能感觉到宫外的喧闹,更别说是镇北将军得胜回朝后立马就被皇上召入宫中赐宴。 这宫宴还是觅双看着置办的呢! 宫中的后妃众多,但唯有觅双喝方贵妃有此殊荣参加这场宫宴。 镇北将军是方贵妃的亲哥哥, 因而皇上特下旨意让方贵妃参加。 觅双则是因为她是宫中的实际掌权者。 十多年的宫廷生涯早就让觅双和十多年前表现出来的软弱可欺成了两般模样。 十多年间, 她手中掌着宫权,还颇有心计的经营着自己的势力。 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手掌握权势同样会增加威仪, 若不是因为“柔”这个封号,她都快要忘记自己当初的行事了。 觅双刚刚出了自己的宫殿, 就在路上遇到了同样去参加宫宴的方贵妃,觅双刚要让行,就被方贵妃挥了挥手阻止了。 两人的品级虽然同为贵妃,但有个先来后到,且因着方贵妃那次的让权,让觅双对她的观感不错, 也乐意在公众场合抬举方贵妃。 方贵妃拒绝后, 两人坐着轿辇并行在宫道上。 “镇北将军得胜回朝, 恭喜方姐姐了。”觅双说道。 她说完, 却见方贵妃异常的露出满脸愁容。 “还不知道是喜是悲呢!”方贵妃突然说道。 觅双被吓了一跳, 连忙抬头张望, 看了看自己和方贵妃的身边的这些宫人。 方贵妃的话她了解,且还是受益者。 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改变了注意, 再或者皇上的心思一直都是这样, 打压世家势力, 扶持寒门士子。 方贵妃的家族就属世家,本来在方贵妃的放权和识趣下,皇上对方家抬了一手, 但镇北将军得胜归朝,这般大的功劳和美名,还真是说不准是福是祸。 这么些年,皇上打压世家的手段一直算隐秘,又是真的抓住了错处惩治的,倒不怎么显眼。 这就让一些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皇上的真正想法。 也真是窥视到了皇上的这个想法,这几年觅双才一直淡定的稳坐在后宫中。 那怕是和妃和三皇子在前朝造出了很大的势,她也从不放在心上。 那个位置,那个位置谁不想要呢? 从她还没有生下的儿子的时候就隐隐的想过,等她生下皇四子,她便一直在准备着。 从昭仪到柔妃,到掌管后宫的柔贵妃,她一直在做着准备。 等和皇上的仪仗汇聚到一块,她们才随着皇上一块到了正殿。 吉乐声中,皇上召镇北将军入殿参加宫宴。 镇北将军看起来比方贵妃大的多,脸上皱纹不少,但可能是逢喜事,脸上喜气洋洋的。 但觅双却被惊的变了脸色。 她的视线从皇上、众人身上扫过,见没有注意到,才悄悄的用袖子掩了掩脸,让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 但那怕是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正常,但她的心中也惊涛骇浪。 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然看到了那个被发配边疆的亲兄长,就在镇北将军的身后跟着。 十多年的养气功夫、心中默念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她才能正常的应酬敬酒。 她的兄长安文举,记忆中还是那个十来岁的少年模样,但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三十多岁一脸沧桑的壮年男子,但因为在脑中临摹了千百遍,那怕是长的大变样了,她也依旧在人群中一眼就认了出来。 失去了亲人的她,梦想着再次见到亲人一直都是埋藏在心里的执念,只这么多年,怕得到的是坏消息,一直都不敢却碰触。 若是大兄安文举还在,那她的幼弟安文魁呢?是否也还活在人世间。 但安家的案子在那摆着,她不敢认。 宫中知道她是罪臣之女的出身不在少数,但皇上不在意,谁又奈何不了她,可她的兄长就说不好了。 若是案子不平反,根本就没有走上前朝的可能。 况且,她记着皇上送来的帖上写着,镇北将军携副将安常胜参加宫宴。 安常胜,安常胜,如何在十不存一的流放途中脱身,还投身军中出人头地了呢? 回过神来的觅双发现,镇北将军已经带着安常胜坐在席上,她悄悄的观察安常胜,发现他的视线从来都没有往这边看过。 十多年近二十年不见,大兄是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不认识她了吗? 一场宫宴,觅双浑浑噩噩的参加完,回到永宁宫时,还久久的不能回神。 “那位安将军怕是要发达了!”觅双身边的蔡姑姑说道。 觅双被“安将军”这三个字唤回了神。 “怎么说?”她状若好奇的问道。 “那镇北将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还好好的,可席间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既然在皇上面前认罪,说是北边大捷,和他并没多大关系,而是他身边的副将安将军智勇双全,带兵赢下的大战,让皇上收回对他的奖赏,将功劳算在真正的功臣安将军身上。”蔡姑姑说道。 觅双抬起杯子喝了口茶掩饰了一下,真长宫宴她都在胡思乱想,席间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忽略过去了。 “皇上说镇北将军差点让他亏待了有功将士,罚镇北将军闭门思过去了,镇北军暂时由安将军掌管,虽说暂时的,但谁知道会不会变成固定的,这不是发达了嘛!这安将军竟然和娘娘还是一个姓氏!”蔡姑姑说着说着惊奇的道。 “是好巧!”觅双说道。 想到大兄就在京城,她想要派人出宫和大兄联系的想法蠢蠢欲动,但又克制了,只派出了几个心腹悄悄的出宫去打听安常胜将军的情况。 听说,安常胜是在十二年前从军,在镇北军中从底层一步步杀上来的,听说他年过三十还未娶妻,唯有一个身体虚弱的幼弟为伴,得知这一消息,迷上将自己关在屋子中,狠狠的哭了一场,喜极而泣。 父亲的心一直在外室身上,他们这些正室子女和父亲的感情都不怎么好,母亲又是在他们眼前自尽的,唯有感情最好的大兄和幼弟被判了流放。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带着一个几岁的小孩,两个小孩走上了流放之路,路途艰险,差役可恶,她从来不敢想他们还活在这个世上。 觅双压抑着激动的心,但不想几天后,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85章 召众皇子 皇上竟然在上朝的时候吐血晕倒了, 朝臣一片混乱,好在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主持了大局,下令封了消息, 宣了太医。 觅双掌着后宫, 这消息自不能瞒着她,皇上那边一出意外,就有人传了消息给她, 让她稳住后宫,免得出现乱子。 初闻这个消息, 觅双心惊肉跳,她一直以为皇上的身体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的! 惊惧过后,觅双回过神来连忙妥善安置后宫。 虽然作为宫中的实际掌权者,前朝皇帝身体出了问题她得以第一时间被通知,但觅双从不以为这么大的消息真的能瞒过所有人。 后妃们和前朝的关系甚重,有的直系亲属就在朝中, 有的也和前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人, 总会想法设法往后宫传消息的。 “来人!”觅双唤道。 “娘娘”两个宫人站了出来。 “传本宫消息, 泉城发了暴洪, 死伤多人, 皇上震怒,后宫众人当为天下表率, 以示诚心, 上至宫中主位, 下至掌事宫人,立即紧闭宫门,抄写默诵《地藏菩萨本愿经》, 若有违者,杖毙!”觅双道。 “是” 掌管后宫十多年,虽然她平日里低调,但积威盛重,一声令下,各宫门都紧闭,乖乖的缩着。 当然,这个时候,那些搞小动作跳起来的,都是真正想要和觅双争锋的。 “准备车驾,随本宫前往皇上寝宫。”觅双说道。 不管如何,她都需要去皇上那边看看情况,再者,就算是为皇上看诊养病,也需要她的配合安排,这也是前朝皇上出事后朝中重臣让人将消息递到她这里的原因。 等觅双从永宁宫中出来时,她下达的命令已经实行了下去,因而一路上除了守卫没再看到其他后妃或者是宫人。 她住的永宁宫距离皇上住着的大明宫并不远,又则一路上催促宫人,比平时花费了更少的速度到了大明宫。 这会的大明宫守卫森严,好在觅双并没有阻拦觅双入内。 她一踏入大明宫,众人的视线便看了过来,觅双这才发现,所有需要上朝的这会都满脸焦色的站在院中,院中还有两位重臣监视百官,其他的重臣应该都在殿中。 看来,皇上吐血晕倒的时,几个重臣就做了主,将所有的朝臣都留了下来,这会还派人监视着,免得泄露了皇上晕倒的消息,引出什么乱子。 见觅双出现,那两位监视文武百官的大臣快步迎了上来。 “皇上呢?太医到了吗?”觅双满脸焦急的问道。 “太医刚刚到,正在殿内为皇上诊治,几位老大人也在殿中守着呢!”一个大臣说道。 觅双点了点头,也不理会,径直往殿内走去,刚到殿门口,却听里面几位大臣整齐划一的声音,“为江山社稷计,为黎民百姓计,还请皇上速立储君!” 觅双猛的停下了脚步,难道,皇上已经醒了吗? “咳!……咳!” 是皇上的咳嗽声。 “皇上!”几位大臣悲呼。 觅双大惊,一步踏入殿中,果见皇上斜靠在龙榻一侧,脸色苍白,咳嗽不止,有太监拿着明黄色的手帕为皇上擦拭嘴角,可那明黄色的手帕上血迹点点。 “皇上。”觅双连忙上前。 “你……怎么来了?”皇上有些意外的道。 “皇上吐血昏倒,朝中众臣哪敢瞒着后宫,使了人到后面让我稳住后宫众妃。”觅双说道 “你怎么做的?”皇上突然好奇的问道。 “泉城发了暴洪,死伤多人,皇上震怒,后宫众人当为天下表率,以示诚心,上至宫中主位,下至掌事宫人,立即紧闭宫门,抄写默诵《地藏菩萨本愿经》,若有违者,杖毙!”觅双说道。 “好……好,这下子朕也能稍微放心了!”皇上点了点头说道。 这时,众位重臣跪倒在地,大声道,“为江山社稷计,为黎民百姓计,请皇上速立储君!” “这里不用你管,回后宫,安抚好在众妃,就像你下的命令,若是不添乱,不用禀朕,直接杖毙!”皇上说道。 觅双面上犹豫,但依旧乖乖的应了一声,退下了。 众臣劝皇上立储,她这个有两个儿子的后妃,若是待在这里不走,怕是惹人非议。 这种立储的关键时刻,行事稍有差池,可能都会影响到储位的归属。 临出大殿,觅双听到皇上说道,“召所有皇子……前来大明宫。” 从大明宫回永宁宫,这一路上,除了看守各宫门的人,她未发现违抗她的命令出来乱晃的人。 刚到永宁宫,前朝那边已经让人前来宫中宣各位皇子去大明宫了,来永宁宫的是位大将,且还带着几十个兵丁护卫。 看着兵将齐齐的将她的两个儿子护在最中间,向大明宫走去,觅双再次感觉到异常的氛围。 “娘娘,三皇子也被带去大明宫了。”鸿雁脸上带着焦色说道。 这是怕她们后宫之人会朝皇子下手吗? 除了去封地的皇子,这宫中最年长的便是三皇子了,而且三皇子的母家,也是少有的显赫家族了。 “我们在这永宁宫等消息吧!”觅双闭目道。 前朝因为立储的事情争论不休,这也让立储一事脱了好几年一直没有定论,但是现在,皇上的身体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事情应该要有个定论了。 这几年,她从柔妃到柔贵妃,又掌着宫中的权,皇儿也经常被皇上带在身边教导,种种迹象,若皇上不是存着将她和皇儿立起来给皇三子做磨刀石心思,这立储一事,十有八九是皇儿了。 可是,就算是种种迹象都表明皇上中意的人是皇儿,只要没到定棺盖论之时,就永远不能放心,也许初时,皇上是这种想法,等到真正的实行时,或是突然变了心思、或是被其他人劝动,或是因世局变动而做了其他选择…… 觅双的心依旧处在忐忑中,她开始想,要是先前是皇上故意布下的迷雾,现在立三皇子,她能否在后宫中有所作为改变结局。 可是,三皇子已经被接到大明宫去了,所有的皇子都处在皇上和百官的保护下。 就在觅双胡思乱想中,鸿雁说有太监往这边来了。 觅双捏了捏自己的手,努力保持清醒和理智,出了院子。 来人竟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同样带着护卫。 “皇上口谕,宣柔贵妃、方贵妃,和妃,林昭仪,霍美人大明宫见驾。” 这可真是…… 她刚刚从大明宫出来。 皇上宣了所有有皇子在身的后妃去大明宫,那就是已经有结果要宣布了。 坐上车驾,才刚刚起驾,就碰到了方贵妃,还有霍美人等。 方贵妃面色红润,心情不错的样子。 也是,她现在根本就不急,她的儿子因为身体不好,早早的就退出了对皇位的角逐,这会不用胡思乱想也不用担忧,因为不管是那位皇子上台,身体不好不可能威胁到皇位的皇长子,都会被善待。 不像是他们这些,若是其他人上位,怕是自己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让觅双不安的是,和妃虽然脸上努力摆出担忧的神色,但眼神中却藏着喜意。 和妃这是有什么她们都料不到的先手吗? 第86章 立后和太子 以方贵妃和觅双为首的众后妃到了大明宫后便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安排在了后殿, 和正殿的皇上、众大臣就隔着一扇屏风,因而正殿中皇上和众位大臣的讨论声清晰的传到她们的耳边。 “请皇上早立太子。” 众位大臣的请愿声再次响起,但相比之前更多了几分逼迫的意味。 “咳咳……朕知道, 是该将这万里江山托付给后辈子嗣了……咳咳……” 皇上的声音越加的虚弱。 “皇上……”有老臣哽咽。 皇上挥了挥手, 道,“不必如此姿态。” “依着众卿看,咳咳……朕之江山该交给哪一位皇儿啊?”皇上虚弱的声音响起, 却让宫中瞬间安静如寂。 就是后殿的觅双等人,也被皇上这一问问的安静了下来, 全部的心神都在前朝众臣的反应上。 觅双心中不安,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太顺利的。 “启禀皇上,四皇子性仁善聪慧,可担当此大任。” 其中一位大臣出列说道。 出列的这位大臣是户部尚书,且是明晃晃的皇党,只支持皇上。 既然这位在这个时候说话, 那就是说他的这番话是皇上授意的。 若是按照剧本, 到了这一步, 众人应当也能意会, 圣意不可违, 皇上想要将这万里河山交给四皇子赵祯。 但, 世事往往不会按着计划好的剧本来,只见这时, 又有一位大臣出列。 “皇上, 自古以来立嫡立长, 四皇子既不为长、亦非嫡,不以嫡长立嗣,怕是乱国之根源。” 出言反对的是都御史张克。 若是其他人在皇上对皇位的继承者明示之后还说出这话反对, 文武百官虽会惊讶但不会如此惊诧,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都御史张克。 张克,都御史,纠劾百官,天子耳目,这是皇上的亲信啊,向来都是皇上指那打那,怎么就突然出言反对皇上了呢? 不仅仅如此,在百官惊诧的眼神中,吏部尚书也站了出来。 “立嗣非嫡既长,不以嫡长,自古以来无规矩可循,还请皇上三思。” 又一位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站了出来,让皇上以嫡、长立皇太子,这就像是一个开关似的,朝堂上呼啦啦的也涌出一大堆人谏言皇上以嫡长立太子。 朝堂上的局势一下子变的模糊不清。 “你们……你们……”皇上突然呼吸加快,好像是被气着了。 这时,觅双再看向同样在殿后的和妃,只见此刻的和妃再不掩饰自己的得意,眼神中满是神采飞扬。 “和妃好手段!”方贵妃惊讶道。 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和妃,竟是憋了这么一个大招。 “贵妃娘娘严重了,朝堂上百官发声和臣妾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罢了,你说是吗,柔贵妃。”和妃突然就对上了觅双。 “好一个得道多助,看来和妃为本宫等人准备了不少的惊喜啊!”觅双面色如常的说道。 往日里在朝堂上和稀泥的大臣立场突然坚定了,众所周知的保皇派突然背刺了,是因为皇上身体突然衰落的原因吗?再或者是和妃这一系的人拿什么当做诱饵让这些人转变了立场? “自古以来,都是立嫡立长,还请皇上三思!” 突然,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劝着皇上三思跪倒在地。 形势一下子就大变了,若是原先不过是有那么一两个重臣出头反对,那现在就是半个朝堂站在了皇上的对立面。 超过半数的大臣,其中不乏有朝中重臣,这是让皇上三思吗? 不,这是在逼宫,在逼皇上立三皇子为太子。 觅双的脸色突然就变的不太好了,勋贵、世家,果然这就是有没有背景的区别吗? 他们在夺嫡中只能辛辛苦苦的去拉拢一些和这些世家没太多利益纠葛的人,而这些勋贵和世家,却因为利益交互,天然就站在了三皇子的背后。 一个没有强大母族作依靠的皇子,要想赶上有背景的其他兄弟,太难,太难。 有这么多大臣的胁迫,皇上还能像之前那样支持四皇子吗?若是皇上的势力再从他们身边抽身,那他们的处境怕是要不妙了! 夺嫡,果然是这般高风险。 将自己母子几人陷入这般险地,后悔吗?觅双自问。 不,不后悔。 谁不想过安安稳稳的好日子!但有些局不是他们不想入就能摆脱的。 若不是入了这夺嫡的局,她能手掌后宫宫权十几年?她生下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得了皇上的庇佑? 若不是入了这局,利用这些得到的权,凭着她再如何小心翼翼,也不一定躲过宫中众番暗算,就算是她躲过了,怕是也护不住这几个孩子。 有时候,你的阵营、你的前路,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么勇往直前,要么被人碾碎,没有回头路可走。 觅双的眼神更加的坚毅,眼神深处有血色闪过。 但愿,但愿垂垂老矣的雄狮能压制的住这些野心勃勃的饿狼。 “你们……你们……你们枉顾皇恩,尤其是你们张克、王邦!”户部尚书刘扶风被气的不轻。 觅双松了一口气,好在朝中还有保皇党。 事情又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刘尚书才是真正的愚昧,张大人和王大人这是为了大明万里河山劝谏皇上勿要误国,是真正忠于皇上、忠于大明,像刘尚书你这样不管黑红清白、不顾大明江山,就为了讨皇上欢心,才是误国的佞臣。” “你……你……” 刘扶风目瞪口呆,盖因为刚刚出声的不是别人,是刚刚回京的方将军,方贵妃的亲兄长。 随着方将军的出声,惊呆的不光光是朝中百官,更有后殿众妃。 方将军虽说刚刚回京的时候有些膨胀,但那场庆功宴之后,很明显的方将军收敛了。 因为大皇子身体问题,方贵妃在京都的行事,众人都以为方将军会是那个中立的人,没想到,方将军竟然选择了站在三皇子那边。 三皇子那边究竟是出了多大的代价,撬动了这么多人? 这会觅双的脸色是真的有些不好了,朝中百官再如何逼迫,只要皇上军权在握,他们就翻不了天。 但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三皇子一系在军中也找到了同盟。 有了武力做保障,朝堂中的发声,皇上怕是不能不顾啊! 方贵妃一脸惊讶的看向和妃,似是想不通自己的兄长是如何被和妃拉拢的,关键是她这个亲妹妹竟然不知道。 和妃看着方贵妃笑了笑,露出几分善意来。 一起陪同过来的后妃看着觅双的眼神也不对了,似乎,胜利的那个人会是和妃。 相反,方贵妃眼神冷若冰霜,就是看着向她释放善意的和妃依旧如此。 前朝闹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一片人文武百官要求皇上立长,也就是三皇子为太子,一些皇上的死忠则死死的咬住,以子以母贵、四皇子自小聪颖似皇上为由,坚持皇上应该立四皇子为太子。 但是这一批皇上的死忠在太多人的咄咄逼人下,也露出败像,只有皇上还在颤颤巍巍的坚持。 “四皇子肖似朕,其母又是后宫中最为尊贵的柔贵妃,朕属意四皇子为太子。” 似被逼到绝境的皇上依旧如此坚持,倒让文武百官惊异。 不管是三皇子还是四皇子,都是皇上的儿子,立谁都是大明的江山,又有这么多人反对,皇上怎么还这么坚持,他就不怕他的行为惹怒反对的百官,引起混乱吗? 要是因皇位继承发生混乱,这大明下一任江山的主人会不会是皇上的儿子,怕是都不好说啊! “皇上执意如此,就不怕引起京都将士哗变吗?还是说宫中有妖妃蛊惑让皇上不顾大明江山的安稳。” 方将军一言一出,让觅双双眼含霜。 这方将军竟然以武力胁迫皇上妥协,更甚至将矛头对准了觅双。 不光光是觅双粉面含霜,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看着方将军也是满脸煞气,后殿的方贵妃更是满脸的焦急,她想不通,自己已经将局势掰开揉碎了讲给兄长听,怎么兄长还是一头扎到了这旋涡中呢? “柔贵妃……”方贵妃着急的看向觅双,似是要缓和因方将军出言让她们二方僵起来的气氛。 但效果并不如何好,从方将军出言的那一刻,觅双就将方贵妃放到了重点防备的位子上,除非,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你……你……”皇上看着突然反水的方将军你,目瞪口呆。 随着方将军的出言,朝中大半片的朝臣再次逼迫皇上立太子,皇上萧索的坐在了龙椅上,坚持自己的想法,就是不肯从了朝中百官。 殿中四皇子五皇子的身份突然就尴尬了起来,这让殿中的他们心情焦灼。 “皇上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方将军你突然出手袭向四皇子。 “你敢……”皇上惊怒出声。 觅双也被惊的忘记了呼吸。 殿中大臣更是惊恐万状,谁能想到,方将军会突然向四皇子发难呢? 四皇子一个翻滚狼狈的闪开了方将军的袭击,迅速的,朝中保皇党将四皇子和五皇子护着退到了皇上身侧。 三皇子则是在方将军动手的间隙迅速的到了方将军身后。 两方人马成对立之势,但明显皇上那边的人占据劣势。 眼看着四皇子暂时脱离了险境,觅双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一个眼色,有嬷嬷和护卫冲向宁妃,不过几个呼吸,就将宁妃身边的护卫解决,控制住了宁妃。 看着宁妃呆滞的目光,觅双眼中闪过杀意。 “十多年的经营,你以为是你稍微有些防备就能防得住的吗?”觅双不客气的说道。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她就不用顾忌皇上的想法了。 “十多年前不过是个宫婢,是本宫小瞧了你,但别想着用本宫制衡皇儿,为了皇儿能登上那个位置,本宫一条命算什么?”和妃虽然后悔自己小瞧了觅双的手段,但也一脸的决绝。 “那本宫就看看不愿搭救生母的不孝之人可有资格争夺那个位置。”觅双说道。 说罢,觅双不等和妃说话,就让人塞住了和妃的嘴,她静等前殿的变化。 “咳……咳……柔贵妃贤良淑德,侧封为后,母仪天下!”前殿的皇上突然开口说道。 “朕之嫡子皇四子,肖似朕,聪敏好学,柔和谦恭……今立为太子。” 皇上扛着所有人的压力,硬是说出了这两条任命,让三皇子、方将军等人目瞪口呆,而皇上这一方的人李家拜道,“圣上英明!臣等恭喜皇上江山有继,恭贺太子殿下。” “父皇!”三皇子满脸的狰狞,他想不通自己那里比老四差了,只因为老四的生母是宠妃吗?因而不管他们有多大的本事,皇上喜欢的永远的是老四。 他们这些皇子十天半个月见不到皇上一次,而四皇子却被皇上带在身边,一天见好几次。 凭什么?要知道除了被贬的,他是宫中最为年长的皇子啊!这江山不就该交给他吗? “父皇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父皇就等儿臣的舅舅和众叔父们杀入宫中后,再来说一说这太子该让谁来当。”三皇子满脸阴沉的说道。 有信号弹从大明宫中升起,不一会,便有喊杀声往这边传来。 第87章 仁和孝慈太后 皇位的传承, 似乎从来没有和平过,一时间,宫中杀声震天, 火光映红了半个都城。 多少年的经营, 觅双平时虽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当危机真正降临时,手中真正露出来的势力让人心惊。 方将军和三皇子一系联合起来逼宫让人防无可防, 再加上皇上的铁杆势力突然反水,更加凶险。但觅双觉得, 皇上在这个位置坐了这么多年,他比所有人更了解这个位置的诱惑和残酷。 在皇位更迭中,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 觅双不相信面对方将军和三皇子等人的逼迫,皇上没有后手。 目前,她能做的,就是掌控住后方。 当觅双等人围拢在皇上身后时, 喊杀声越来越近, 终于, 浴血的将士们冲入朝堂, 将皇上和四皇子等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觅双紧张的手心中全是汗, 她在等, 她始终相信皇上还有后手。 这是危机,也是机遇和磨难, 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够化险为夷。 毕竟, 女子的手段, 并不适合出现在朝堂上,她也不想让朝中文武百官觉得四皇子的生母是一个城府深重之人,因而不想走到那一步。 除非, 退无可退,已经被逼到绝路,无需顾忌影响! 面对着被团团围住的困境,皇上呼吸急促,保皇派的大臣们一脸坚决的挡在了皇上和四皇子的身前。 “兄长!”方贵妃含泪道。“兄长可不可以退去,妹妹会求皇上念在兄长迷途知返的份上既往不咎。” “前朝的事妹妹你不懂,就不要参与了,而且,妹妹不要忘记我那外甥身体为啥那么糟糕的。”方将军不悦道。 “请皇上立三皇子为太子。” 围着皇上的三皇子系官员强势的说道。 皇上的眼神有些浑浊,他的目光看向三皇子,问道,“若朕立你为太子,你打算如何安置你四弟五弟?” 众人的视线全落在了三皇子身上,似乎,皇上要妥协了。 三皇子深深的一个呼吸,脸部因激动而涨红。 此刻,胜利就在眼前,只要向前一步,就一步,他似乎就是那个夺嫡成功者。 强自将激动的心情压下来,三皇子向前一步,道,“父皇,儿臣如何对待四弟五弟,取决了父皇,父皇刚刚是册封柔贵妃为后了吗?还是刚刚儿臣听错了,父皇并没有册封柔贵妃为后?” 三皇子将自己有可能面对的隐患说了出来。 若是皇上执意刚刚下旨封了柔贵妃为后,那么,不光是四皇子,就是还尚且年幼的五皇子,都比三皇子有资格坐在皇位上。 有嫡子在,三皇子继承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自然,这嫡皇子就不能活命了。 三皇子觉得自己是仁慈的,他给了父皇反悔的余地,也给四皇子五皇子留了后路,就看自己的父皇如何选择了。 “朕刚刚是封了柔贵妃为后。”皇上说道。 众人大惊! 皇上、皇上竟然不愿意妥协吗?这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三皇子亦是脸色大变! “父皇,您不问问柔贵妃和四弟他们的意见吗?”三皇子铁青着一张脸说道。 想要悄无声息的要一个人的命,方法多的是,他并不想当场要了四皇子五皇子的命,那会让他传出不好的名声。 “儿臣等人听父皇的。”四皇子低垂着眼帘站在皇上身侧。 “你们……”三皇子被气的呼吸加重。 “好,好一个父子情深,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是父皇你将四弟五弟送上绝路的!父皇身体抱恙,怕是无法处理朝政,立什么太子,直接立新帝吧!”三皇子眼中闪过狠色。 “来人,将谋逆造反的四皇子五皇子等人拿下。”三皇子说道。 “谁敢!”皇上怒目。 “拿下!”方将军挥剑率先冲了过去。 但惊呆众人的一幕出现了,三皇子阵营中众人站在原地未动,只有方将军一人冲了过去。 “拿下四皇子等人!”三皇子声音突然变的尖锐。看着纹丝不动的众将军,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拿下四皇子!”三皇子一系的官员特意提高了声音,似乎这样能掩饰他们的心慌,尤其是三皇子的舅舅们。 但尴尬的一幕,只有少数几人随着命令往前冲了,大部分将士依旧纹丝不动。 面对孤身上前的方将军等人,皇上这边的护卫迎了上去,几个回合,就将方将军擒获,其他将士尽皆被诛。 这一下子,三皇子等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被唬的不由自主往后退。 “拿下!”皇上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 “是” 原先围着皇上的将士突然调转了方向,几个呼吸就将三皇子一系的人全部擒拿。 一时间,这番变故让殿上鸦雀无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会成功的。”方贵妃留着眼泪低声喃喃道。 “传旨,柔贵妃贤良淑德,侧封为后,母仪天下!朕之嫡子皇四子,肖似朕,聪敏好学,柔和谦恭,立为太子。”皇上声音虚弱但语气坚定的说道。 “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幸存的文武百官和入殿的将士齐声呼道。 觅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那位率先向方将军发难的将士,幸福的眼泪在眼圈中打转。 《赵武帝传》记载,仁宗二十六年九月初六,方氏作乱,仁宗雷霆手段镇压,于当日封嫡四子赵祯为太子。次日,仁宗崩,太子继位,是为武帝,武帝在位五十二年,期间征高丽,伐北戎,蛮夷不敢犯。 武帝之母,仁和孝慈太后安氏,性温顺、恭孝慈,常常劝武帝,武帝孝之,百官尊之,武帝五十年二月薨,武帝与百官哀恸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