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而生》作者:正酣 文案:大概就是俩骚货的爱情故事 一点也不奶的年下活狗 和无时不刻不在内心放飞自我的伪高冷 且看年下小狗bi是如何一步步赢得了美人芳心又一步步自取灭亡之后追妻火葬场的 李祺:我这辈子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嘿嘿嘿欺负媳妇真好玩 何净:除非脑子被门夹了不然我不会原谅他 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 内容标签: 年下 破镜重圆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净李祺 ┃ 配角:洛鸣山王窈 ┃ 其它:破镜重圆 第一卷 祸 第一章 “明天后天是新生入校的时间,每个部门在各自服务站安排的值班人员都jiāo代好了吧?”何净站在会议桌前,做着最后的工作确认。 各部部长纷纷点头。 何净也满意地跟着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再jiāo代一遍:“那就行,明天我们文学院要给新生提供最便捷优质的服务。一旦出了差错,丢的可不光只有文学院的脸,整个华安的形象都会大打折扣。” 文艺部长笑了笑,插话道:“主席,你都被安排到大门口了,华安的形象肯定无比英俊。” 何净拒接曲安安的马屁,皱了皱眉:“成天瞎贫,就你们文艺部状况多。要是第一天东教站点出了差错,我可不饶你。” 曲安安吐了吐舌头。前段时间,学生会统计每个部门能在新生报到时志愿返校帮忙的人数,文艺部本来以为能有不少人前来帮忙,主动请缨了预计将是人流量最大的东教学楼服务站。可就在前两天,何净连值班表都排出来了,文艺部却临时有几个同学来不了。何净一边骂着“事儿多。”一边重新排了份值班表。 何净不再跟曲安安扯皮,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有点晚了,就让大家都散了。 在他们都散了之后,何净独自留下收拾了东西才出了会议室,锁好门,向校外他租住的公寓走去。 两年前,他凭借着语文一百五十分的严重偏科倾向,在高考中取得了五百八十多分的成绩,被华安大学文学学院破格录取。 之后莫名其妙地进了学院里的学生会,又莫名其妙地当上了学生会主席。 当时何净在换届选举的现场,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会做好前主席委以的重任,然后就自己暗戳戳的抓耳挠腮去了。 他虽然从来不爱管理什么人员,又稀里糊涂地被挑上了这么大个担子,但现在除了恪尽职守也别无选择。 回到公寓,先转身去厨房给自己热了一盒牛奶,又趁这段时间去洗了个澡。待到一身清慡后,才拿了热好的牛奶进了书房接着做翻译公司留给他的翻译内容。 何净目前在一家名声颇大的外资出版社做一些翻译兼职,每个月固定的收入颇丰,在保证每个月的正常花销后还能略有结余。 因此考虑到经常一忙起来就可能得熬夜的工作,还有自己差到有些神经质的睡眠,何净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 他租了一间公寓式的住宅,就在华安大学旁边挨着的一初老家属院里。五十多平方米,两室一厅有厨卫。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内部空间构造,对于只有一个人的何净来说再合适不过。 何净做了没几分钟的翻译后,药片跟热牛奶的功效一同上泳,于是他伸伸懒腰,回到主卧,给空调定了个时,裹过被子一卷就睡了。 迎新的当天,何净稍微早起了点,对着镜子骚首弄姿地收拾了一会儿才去了学校的大会议室。他们每个系的学生会主席都要在今天听校主席讲话。 何净在家里花了太多时间因此来得晚,刚从后门溜进去准备在后排随便抽张椅子坐下,校主席刘陆喊住了他:“说多少次了别一来晚就往后面钻。说你呢何净,坐前面来,跟余风一起。” 何净只好把椅子又塞进桌子底下,跟正对他挤眉弄眼的余风一起往前坐了过去。 余风是经管学院的学生会主席,而经管与文学一向是华安大学的王牌专业,所以这两个学院也颇有互动。何净和余风也同为临凉籍贯,自从大一的老乡会上相识后就有了些私jiāo。 何净余风坐定,余风笑吟吟地对何净说:“何净,你别说哎,咱们这华安校服可真是好看,你给穿上更是好看。” 何净扫了他一眼:“你这样让你老家的糟糠妻子怎么办?” 余风来了劲,接过何净的戏本真挚道:“若是为你,便是做那陈世美我也认了!” “别了吧余世美,你没有驸马命。” 但何净接受了余风字里行间对身穿校服的他的赞美。 可不是嘛,坊间流传,华安有三宝,经管文学校服好。除了华安大学的两个曾获得过无数个专业类大奖的王牌专业,华安大学更直观更广受美誉的就是轻日式小清新风校服。 因为这两天是新生报到日,所以刘陆就要求所有大二大三来学校帮忙的志愿者们,都要统一着装。何净自然也不例外。 就算抛去了这些,何主席光靠脸就能赢得好评。 刘陆在上面简单jiāo代了几句什么何净全都没听见,因为余风一直在上蹿下跳地跟他讲话。 “何净你早上吃饭了吗?要不待会儿咱们先去买个包子啥的垫垫,咱们可能要在大门口站一天呢。” 何净没扭过头,也不直接回答:“安排的你和我一起在门口接待新生?” 余风不满了:“安排的我怎么了,我好歹也算是我们经管学院一根草呢!” 然后他就看见何净好像是翻了个白眼。 余风更受伤了,决定不理这个往自己心上戳刀子的狠心人。 然后他的面前就被人丢过去了两个小面包。 “先垫垫吧,”何净头也没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又掏出来一盒牛奶扔给他,“我早上吃过饭了,而且我不爱吃包子。” 余风嗷呜两口吞下面包,慢吞吞的想何净真是别扭,非不能好好说话。 这几个面包仿佛又赋予了余风新的与何净闲聊的动力。余风又对何净起了个话:“你最近看贴吧了没?” “没你那么闲。”学生会大大小小jiāo接事务一堆,更何况文学院在贴吧迎新的事项早就负责给了曲安安,何净也放心,从来没看过华安大学的官方贴吧。 余风一下子来了讲解的兴致:“那我可要跟你说了!你不是嫌我撑不起经管的门面吗?我们马上来个大一新生,绝对能撑起来经管学院一片天!” 何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显而易见地表示出自己的不感兴趣。 余风却在那边越说越来劲,还掏出来手机打开社jiāo软件里的会话群组要给何净看。 “这个新生还加了我们经管的迎新群呢,在里面也挺会来事的,整一个风生水起。”余风一边翻着消息记录一边嘴里还叨叨个不停,“我给你找找他照片啊,我记得前两天还有……他也是咱们临凉的,还是个小老乡呢。” 何净终于不耐烦了:“谁跟你咱们临凉了,你又不在临凉长大。” 余风辩解道:“我回去过的!小时候回去过一次……” 然后又挣扎着要给何净看他们小老乡的照片,被何净按下了。 何净抬起头:“风哥。消停会儿行吗。” 话刚说完,余风就趁着这个抬头的空档,把何净的眼镜一把捋走了。 这可别是个猴子吧? 余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奇:“何净,没想到你摘下眼镜看着这么显嫩啊。” 何净眯了眯眼,还没等视力适应一点,那边的刘陆就宣布散会开始撵人了,他只好无奈地对余风说:“眼镜给我,看不清路了。” 余风自然而然地把胳膊搭在何净肩上,揽着他哥俩好地往外走:“没事,我扶着你呢!你这样更好看,更能给咱们华安长脸!” 何净也没再跟余猴子多说话,一路上任由猴子把他带到了校门口的标志性雕塑前,跟猴子一左一右地站好,等着新生入校帮他们引路。 何净和余风站在门口,虽然穿着统一的校服,身高体型也都差不多,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右边是规规矩矩把衬衫扣子全部系好,并把上衣下摆塞进西装裤的整齐打扮。由于去掉眼镜有些看不清,何净只好半眯着眼,让他本就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峰冷和不好接近,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 另一边的余风则大大咧咧穿着衬衫,最顶端的两颗扣子被解开,领口有些随意的搭着,袖子也卷了上来。可能是长期喜欢打球的缘故,余风的皮肤有种健康的小麦色,浓眉大眼,脸上还带着吟吟的笑意,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曲安安这时恰好从这里路过,觉得这两个气质大相径庭的人站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 果然长的帅就是不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越来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何净的脑门上不断有汗珠滑落。 他刚对一个女生耐心地讲完新生报到大本营怎么去,扭过头一看,余风居然在一旁玩手机。 “刘陆刚才过去了。”何净溜到余风身后幽幽地搬出校主席的名号吓他。 果不其然,余风一个哆嗦,紧张地往周围瞅了瞅,发现是何净在吓他之后舒了口气:“我可不经吓啊,你一吓我我就哆嗦,咱们小老乡马上就来了,要是被他看见我哆嗦那多丢人。” “让你偷懒,活该哆嗦。”何净眯着眼,仔细确认了下旁边另一个服务点站的人还在,对余风说,“有点热,我买瓶水去,你跟我一起还是在这儿守着。” 余风拉着他说:“等等再去吧,小老乡说他已经下出租车到咱们学校门口了。” 何净想喝水,何净不想看小老乡。 然后又对何净指着门口一个新生叫道:“就是那个!” 算了,给余风个面子瞅一眼吧,反正没带眼镜也看不清。 何净看不清那个人是扁是圆,只大概看着那个人的T恤跟自己昨天晚上当睡衣穿的那件颜色差不多,过了会儿走近了看见款式也差不多。 好巧。 小老乡品味真好。 更巧的是,何净用自己这双近视五百度没戴眼镜的眼,看着面前这个小老乡,跟自己以前的某个熟人长得也像是同一个款式。 这小老乡还挺会长的。 何净有点紧张,不过还只是有点。 没一会儿他就更紧张了,因为余风介绍这位有品位还会长的小老乡说:“他叫李祺。” 得。 连名字都是同一个款式。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修了好几遍的开头第一章 第二章 说实话,就何净那种向来不爱搭理人的操蛋性格,按理来说是不该有这种上了大学还能认出来的熟人的。 巧就巧在,这李祺还不真是一般的熟人。 听到李祺报上自己的名字,何净心头微微一震,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余风这才注意到何净的脸色不是太好,忙问:“你这两天又没休息好吗?” 何净定了定神,放宽心态对余风摇摇头:“别瞎想,我刚到晋华上哪儿没休息好。” 有什么恩怨情仇也不是能现在扒拉出来计较的,作为一个向来能顾全大局的人,何净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迎接新生。 虽然他真的很想扒开李祺的脑子,好好探究一下为什么他也来了华安。 余风不太相信地伸出手背探了探何净的脑门,发现温度没异常才松了口气:“可能是天太热,你裹的又这么严实就有点中暑了。一会儿你先回去,我帮你跟老刘说。” 李祺倒是不甘做个背景板,非要讨人嫌地插句话:“学长,你不舒服吗?别太拼了,迎新再重要也没自己的身体重要啊。” 何净轻飘飘地看过去,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面目显得太过狰狞而被余风看出端倪。 这么多年不见了,李祺见缝插针见人就说好话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大了。上来就表示出对自己的关心,何净怎么能给他脸色看? “我没事,”何净淡淡地见招拆招,开口撵人道,“学弟你不用管了,先去报道吧。” 余风不明所以,也跟着关切地说:“也是,李祺你先去报道,刚开学挺忙的。等晚上忙完了咱们一起吃饭。” 李祺被人下了个轻飘飘的逐客令,也不好再过纠缠,从容一笑:“那学长们我就先走了,晚上见。” 看着李祺离去的背影,何净觉得自己该想些什么才对得起之前两人的关系,可又薄凉地发现自己对于过去的事实在提不起来兴趣了,只得作罢。 余风用手肘戳戳明显正在发呆的何净:“老实jiāo代,你是不是也觉得李祺长得帅?” “?”何净不明所以。 “你就承认了吧,”余风骄傲的扬起了下巴,“你肯定是看到了我们经管学院的大一新生这么帅,觉得自己的校草地位不保了才这么紧张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何净不吝白眼:“肤浅。” 李祺确实长的很帅,是那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帅。起码给何净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深入骨髓的印象。 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太阳稍微下去了一点,文学院和经管学院的副主席来到雕塑前,换了何净和余风的岗,替他们在校门口接着引导新生。 余风笑眯眯地对两个过来的女生jiāo代了一下大致工作,然后嘟囔着埋怨何净:“早上就看你不舒服了,一直劝你,你非得到现在才去休息。走吧,咱们找李祺吃饭去。” 何净接下来是没什么事的,在大门口站了一天此时也早就饥肠辘辘,但听余风说要去找李祺,胃口瞬间没了大半。 他推开余风刚搭上自己肩头的胳膊,临时给自己找了个差事:“我不饿,你们去吃饭吧。我去我们学院新生服务站看看。” 说着就别了余风往校园深处逃,走之前还不忘把余风勾在衬衫上的自己的眼镜拿回来戴上。 何净绕着校园里文学院的服务点各走了一遍,发现连曲安安负责的东教学楼服务站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满意地向新生大本营接着走去。 新生大本营建在中区田径场上。由每个学院负责搭起一个棚子,棚子里面就坐着本学院的一众负责人,负责给新生发放校园一卡通和个人宿舍钥匙,以及收录检阅学生信息。 文学院和经管学院作为华安大学的两大明星学院,每次活动的位置都被安排在一起,在新生大本营里也不例外。所以当何净踏足中区田径场向文学院的棚子一眼扫去时,同时看见的还有经管学院棚子外面站着吸烟的李祺。 哦对,他想起来了,李祺就是经管学院的。 何净看了看时间。李祺大概是上午十点到的学校,这会儿估计是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来大本营帮忙的。 何净心里有点泛苦,自己本就是为躲避李祺才临时决定要来文学院棚子的,这下可好,直接在这儿见到了。 “何净,你过来了。”何净的身后传过来一个声音,何净转过头去,楚纤瑜就在他后面几步,显然也是刚进到田径场。 何净转过头去,对楚纤瑜点点头:“我刚被她们换下来就过来看看。” “不进去吗?”楚纤瑜也在何净后面站了有一会儿了,本来想顺势跟他去文学院的棚子里看看,见他半天没动静,这才出声。 “嗯……不了吧,我想到手头还有点事。”何净赶紧找托词借机离开,毕竟李祺就在这附近。 楚纤瑜也没戳穿他明显有问题的话,她自诩还是比较了解何净的,他不想说的事宁愿随便敷衍也不会说。 “那你就先回去吧,在大门口也站着晒了一天了。怎么我听余风说你中午还有点不舒服?” 何净想了下,可能那时候是被突如其来的李祺吓得有些脸色难看,让他们担心了:“没事,站久了腿酸而已。” 所以看在他为了学校站了一天的份儿上,赶紧赐他滚蛋并远离这个尴尬的地方吧!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有一天呢。”楚纤瑜善解人意地说。 何净顺坡下驴:“那副主席我就先走了,你有事再叫我。” 楚纤瑜摆摆手,让他赶紧走,之后就走进了医学院的棚子里凉快去了。 何净一边头也不回地往田径场外走,一边感受着从开始就投she在他背上的那两道异常灼热的目光。 真可怕,李祺居然盯着他看了那么久。 何净正忙不停迭地往别处走,还没几步,又被人叫住了。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全世界都来跟他作对吗? 叫住何净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分开不久的余风,何净回过头,没好气地看着他。 “你不是出去了?” “没呢还,”余风走过去,再一次勾住何净的肩膀,“我刚问了李祺,他还在大本营呢,我过来找他。你的事是不是忙完了?走吧。跟我们一起吃饭去吧,忙一天了都。” 何净溜号被人逮个正着,实在是再找不到理由拒绝余风了,只能皱着眉头被人往阔别不久的中区田径场带。 何主席心里苦。 没一会儿就再一次见到了李祺。 现在更苦了好吗。 再度见到何净,李祺并不意外,先是偷偷地遮住嘴笑了两下,之后弯着眉眼看过去:“学长好。” 好好好,学长见不到你能更好! 何净不理他,余风只当何净是认生,对李祺回了一笑:“走,我知道一家刚开的火锅店不错,咱们去吃火锅去。” 李祺自然没有异议,何净也难得地消停了心里的吐槽,乖乖地跟着走。 也不知道余风是从哪儿听说这么偏僻一个巷子里有家火锅店的,让一行三人七拐八拐了好一阵才摸对了地方。 火锅店的规模不大,但装潢十分温馨,现在虽正值夏日,前来吃饭的人却不少。三个人就在闹哄哄的大堂里落了座,本来吃火锅就是讲究一个气氛。 秉着大三老学长的操守,在接到点菜单后余风先递给了李祺让他选菜,之后再jiāo给何净。 何净拿着铅笔和单子瞅了两眼,好嘛,自己喜欢吃的已经被人先为代劳点了个遍了,就把单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余风。 心里还在盘算着某些人莫名其妙的体贴。 这家店的店员很是麻利,在余风去前台jiāo了点菜单不久后,所有菜品就被一次性全拿了过来。 何净自觉地往碗里添芝麻酱和花生碎,又准备下几片牛肉,往盘子里一瞅,有双筷子正夹着生牛肉片往锅里放呢。 红锅里放得多白锅里方放的少,倒是熟知何净的习惯,不是李祺又是谁? 许是感受到了何净看过来的目光,李祺抬起头,对他笑笑。 何净不仅不吃他这一套,还想翻白眼。 一顿饭下来,体验极差。 余风倒是还好,饿了一天了此时只顾着吃,以为一桌子的人都像他心里所认为的那样和乐融融,没心思也没注意另外两人之间的暗cháo汹涌,何净就不一样了。 李祺几乎是同何净共情了一般,何净想吃什么都被人抢先一步下到锅里,就差给他捞出来蘸蘸酱喂到嘴里了。 明明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言语上的jiāo流互动。 李祺越是这样殷勤,何净就越是反感。 不为别的,就为两人两三年前曾有过的一段并不美好的恋情。 吃过饭,余风提议三个人沿着学校的小西湖走两圈,一边阅尽华安情侣狗一边消食遛弯,岂不美哉。 何净第一个对这种吃饱了撑的喂蚊子的大义凛然表示了反对。 更何况他晚上一向吃得少,没有消食这一说。 余风对他摆摆手指,一脸神秘:“何净,要我说着你就不懂了吧?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合理饮食配上愉悦身心的运动,更能健康!” 说的好有道理,何净还是拒绝。 余风痛心疾首,转脸过去跟李祺说:“你看看你何净学长,这作风也配自诩养生大拿?” 李祺心想何净养生的时候是真能枸杞jú花保温杯,一路从南遛到北,现在这种吃了饭就溜的原因无他,只因为不想见他。 李祺越想越心酸,只回了余风一个意味不明的苦笑。 余风借题发挥:“何净你看看,学弟都觉得你配不上大拿这个称号了!” 何净眯瞪:“我什么时候自诩养生大拿了?” 余风说:“总之你不陪我遛弯你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好家伙,饭后遛弯能上升到如此的高度,何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投降:“遛遛遛!” 怎么不给你掉湖里游两圈呢! 第三章 很快,新生报到的日子就结束了。何净跟余风也不用再在校园大门口卖脸……在校园大门口为增qiáng学校形象建设加砖添瓦了。 这次迎新正值八月中旬,华安大学还没有正式开学,整个晋华市也正是大热的时候。 那些来学校帮忙招新的志愿者,一部分有暑假留校的,但绝大部分还是刚从大一升上去的大二学生会成员们,自愿来帮忙的。 除了学校悬赏的那些额度高的吓人的量化和活动分,何净秉着一个学生会主席的操守觉得也确实得应该犒劳大家,于是就在提前学校附近订了家口碑不错的主题餐厅,到了点带着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的就过去了。 刚去就发现,余风居然也带着经管学院的那些人,正在大厅里谈笑风生,看来也是刚到,脖子上流下的汗都没落掉。 当然,何净是不会看余风看得仔细到连身上的汗都一清二楚。 他看的是坐在余风右手边李祺的脖子……上的汗。 那一行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纷纷扭过头来打招呼。 何净看着笑成一朵花的李祺,心里了然,肯定是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自己在手机上定餐馆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他突然有种想换一家店的冲动。 余风坦然地对他打招呼他:“哎,何净,这么巧啊!” “不巧。” 何净走到前台问老板娘:“有单间吗?”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老板娘正记着账,闻言抬起头,看到屋子里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楞了楞:“有单间是有,不过能坐下你们这么多人的肯定没有。” 何净死心了,也不再多纠缠,招呼自己的部员们入座。 很快他们二十多人就分成了四桌。坐在李祺右手边的体育部长陆钦问:“净哥,咱们点几箱酒合适啊?我还没跟你喝过酒呢!” 余光感觉到隔壁桌的李祺突然看过来,正喝着水的何净猛地呛了一下,咳嗽老半天,之后才回答道:“你们看着点吧,别忘了给女生们点果汁。我不喝酒。” 又转向左边的曲安安:“你们女孩子喜欢喝什么饮料?” 曲安安一听这话,瞬间来劲:“当然也是喝酒了!净哥,别的不敢说,就说这喝酒,你肯定不如咱们在这儿的几个女孩子能喝。” “我信,”毕竟何净是个没有酒量的人。又转过去看向陆钦,“但还是不要点太多,晚上回去的话女孩子不安全。” 陆钦头也不抬,左手比了个“ok”,右手拿着铅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了几个,又传给下一个人。 李祺坐在余风旁边,不断听余风跟自己安利着什么“肉酿面筋球”什么“蟹huáng豆腐”什么“芦荟水果捞”。 旁边一个学长笑着打趣:“李祺你别见外,风哥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拉着人开辟好吃的,之前他拉净哥也能说一大堆。” 李祺先是客套又真诚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风哥跟我说的这些我也挺感兴趣的。”之后悄悄把话题引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学长,你跟何净学长一起来的时候都点什么?我还想回头请他吃个饭。” 余风一脸“别说了我都懂”的笑容:“你确实应该跟何净多接触一下,这样以后你去文学院学生会的时候也能说上几句话。” 李祺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一脸“对对对风哥真懂我”:“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他的喜好。” 余风说:“何净吃东西挺挑的,不吃动物内脏不吃骨刺多的东西,上次去吃兔子他差点没把脸色甩我身上。” 李祺笑笑,和记忆里一样,就是不知道口味还是不是以前那样:“其实还好,我也不爱吃香菜,一点都不吃。” 余风扶额:“你那根本就不算什么,何净口味更过分,喜欢吃辣但是看到花椒一定得一颗颗挑出来,不然不吃。” 众座哗然,没想到看着傲然不可侵犯的何净居然在吃东西上这么挑剔。 李祺哈哈一笑,心想所以那段时间我给他做饭只放胡椒粉。 何净在隔壁桌听着,有些忍无可忍。 他微笑道:“余风。你在编排我什么呢?” 他们本来就只隔了一条极窄走廊的距离,余风在说人黑料时还十分没有低调的心理准备,何净坐在旁边跟自己学院的人一起听了半天。 余风求饶:“哈哈哈说什么呢何仙人,我没有编排你。” 在何净脸色稍好了一点之后快速补充:“我说的都是实话哈哈哈。” 何净想,gān脆打死他算了吧? 直到上了菜,大家才从“主席们的战争和乱哄哄的聚餐氛围”恢复成了“乱哄哄的聚餐氛围”,一时间真正热闹起来。 期间不断有文学院的男孩子们来向何净敬酒,都被一一推掉。 虽说何净刚才的话是多了点,但一般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日常时,他无一不是不苟言笑的。 那些男孩子倒也不觉得被驳了面子,反而更想努力在学生会做出事业,能有与何净推杯换盏的机会。 何净节食,也没怎么吃东西,只动了几筷子就一杯杯地喝水。 他这两天也算一直和余风待在一起了,也没他听说晚上要来这儿聚餐啊。 过了一会儿,实在喝水太多了,何净起身准备去趟卫生间。 一旁的余风看见了,对何净挤挤眼:“何净你去哪儿?” 何净指指不远处墙上卫生间方向的标志。 “我跟你一起。” 何净认识这人这么久了第一次知道,他有喜欢组队上厕所的毛病。 余风刚从座位上出来走到何净旁边就一抬胳膊搂着了他的肩,何净立刻推开了他的胳膊。 “滚蛋。”本来就心里不慡的何主席毫不留情地说道。 原来这货还喜欢不仅喜欢组团,还喜欢跟人肩并肩上厕所。 余风听话地收了手倒是不以为然,反正自从他认识何净以来,就没见他喜欢别人近距离碰过他。 “我跟你说啊何净,李祺这小子还真的是个人jīng啊!” 就知道又是李祺。 “哦……”何净觉得生理需求战胜了八卦心理,对他点点头进了卫生间。余风看懂了他的意思,也就闭了嘴,准备过会儿再说。 没一会儿,两人站在阳台口。余风在饭桌上憋了半天的烟瘾,这才掏出烟和火机,刚点着吸上一口,就看见旁边的何净也点了一根用手夹着放在嘴边。 看动作还挺熟练,一点也不像那个从来都不吸烟的何仙人。 一旁的余风眼都直了。 “你会吸烟???” 何净正看着窗外,闻言也没什么转头,只瞥了他一眼,好像又翻了个白眼。 余风忍不住恭喜自己,毕竟在短短的两天之内获得了来自何净的三对白眼。 “我这不是少见多怪嘛。”余风赔笑。 何净不得已打断他:“你不是要说事儿。” 余风想了一下,从震惊中醒来:“啊,对!我发现李祺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啊。我本来今天是想跟他单独吃顿饭的,明天再跟这次迎新的人一起聚,他直接跟我说两拨人合在一起得了。我起初还担心他会不会有些放不开一直带着他说话,刚才那么半天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伙子真的是油,他给人敬酒就没有不喝的。” 何净吐了个烟圈,自我感觉这个烟圈还挺圆。 余风见何净不大感兴趣,又努力献宝:“对了,其实李祺他本来应该只比咱们小一届的,但是他高三有点事,又留了一级。” 何净在一旁的垃圾桶盖上碾好烟蒂,眼睑垂了下去,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yīn影。 “怪不得我感觉他跟别的大一新生不一样,比他们都会来事呢。他这才来了一天半,刨去报道收拾寝室吃饭睡觉的时间,他一直在田径场棚子那边帮忙呢。别的大一新生哪儿有这觉悟啊。”余风也没太注意他,自顾自的说着。 “他要去帮忙你们就让了?”学校关于新生报到服务人员也是有规定的,他们经管的棚子这么心大,也不怕李祺帮倒忙。 余风“嗐”了一下:“这我哪儿管得住啊,他早在我们经管学院迎新群都混开了。” 余风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当下一届主席啊。” 何净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不着痕迹道:“换到他还早呢。你先考虑下届主席的事吧。” 余风不以为然:“这都无所谓,反正都是内定的。我这不是想多带带咱们小老乡嘛。” “哦。”谁跟你咱,还有你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学生会里的暗箱操作说出来真的好吗? 两人闲聊了两句,何净还讲究地从兜里掏出两颗口香糖让两人嚼了,直到身上的烟味散了点才回到大厅坐下。 刚一过去,就看见这边的文学院和那边的经管学院已经互通了jīng神,正热热闹闹吵吵嚷嚷地一起隔空碰杯chuī酒呢。 “这是gān嘛呢?”何净见他们玩的高兴,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曲安安。 曲安安刚吃了一口什么,嘴里塞的满满不好回答,只好伸手瞎比划着,先指指一边的陆钦又指指对面的李祺,愣是没比划出个所以然来。 何净却连着空气中的一点硝烟味看懂了。 应该是这俩傻子中的一个找对方拼酒了,另一个还欣然赴约。 何净听着一边不时叫着的“好”就头大。 这要是一会儿喝多了,李祺他能不管,可是自己的部员能不管吗? 何净一点都不想拖着醉鬼回去。 怀着这样的心思,一向不关心人间事务的何主席戳了戳陆钦:“少喝点,让让人家。那是学弟呢。” 陆钦这时候也有点晕了,脸和脖子都特别红,大着舌头说:“什么让不让的啊净哥,那小子比我能喝。” 何净本来还在想劝劝,陆钦又突然扭过来:“不过啊净哥,我吊着一口气也不会醉的。我还没跟你喝呢!” 喝死他得了。 第四章 然后陆钦就真的喝多了,搂着何净一个劲的要撒酒疯亲他。 何净面沉似铁,看也没看地把陆钦推给身边的人,自己掏了钱包去结账。结帐的时候,前台的姐姐还一个劲地捂着嘴憋笑。 何净微微侧脸,这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看他回头不安排陆钦他们体育部去扫操场! 何净回过头,发现陆钦正倒在李祺的怀里,口齿不清地说:“兄弟,咱们回头接着喝……” 李祺也不敷衍他,笑的跟捡了个什么宝似的:“那肯定啊,只要陆哥你赏脸,我当然不能不去啊!” 余风站在一边往李祺背上拍了一掌:“还贫!你看把你学长喝成什么样了!赶紧扶好别给人摔了。” 陆钦垂死挣扎:“没,没喝多……余哥你别说他……” 看着这几个人迅速勾肩搭背了起来,何净有点头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去接过自己学院的人。 其实,私心也是不想去接的。 丢人。 李祺那边一直用余光瞄着何净,看到他结过帐却没有走过来,只好驾着陆钦走上前去:“学长你结好帐了吗?” 何净瞥他一眼,点点头。 心里却想,装什么装?以前上学的时候可从来没听这人一口一个的学长。 余风也走了过来:“结完了?那咱们走也吧,我刚才让她们女孩子早点回去休息了。” 何净点点头,准备从李祺手里接过陆钦先把他送回寝室。 余风拦下他。 “你就别回学校了,你租的房子不就在前面那条街。我给陆钦送回去就行。” “那太麻烦你。”何净还是坚持要亲自把陆钦送回寝室。 李祺也上前一步,做势要搭起陆钦的另一只胳膊:“风哥,我跟你一起送陆哥回去,他喝醉了不好抬。而且本来就是因为我,陆哥才会喝这么多的。” 何净又在心里骂道:你还知道啊小兔崽子? 余风对这两个人都摆摆手,转过头对何净说:“没事,经管跟你们文学院寝室都挨着呢,不麻烦。你要真过意不去的话,待会儿帮我把这小子领酒店去吧,就挨着你们小区门口的那个如家。”末了又补充一句,“要是明天早上你能再把他带到学校就更好了,他刚来不认识路,明天早上新生入校会,怕他迟到。先提前谢谢你了。” 何净心想这可真是不客气,却被这一席话堵的也不得不接受,没办法,谁让他们那个不成器的体育部长正醉醺醺地在人家怀里呢,再推脱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没一会儿,人都走完了,李祺和何净还站在饭店门口一步没动。 “那个……”李祺揉了揉鼻尖,率先开口,“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陆钦他之前已经喝了那么多了,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何净只是担心过送陆钦回去的一路上可能会无比丢人,但现在有人替他丢这个人了,他也没什么麻烦了。 “走吧。”何净看了眼时间,“不早了。” 这会儿虽然才刚过十点,可大学城附近在寒暑假期间几乎是人迹罕至的,此时除了他们二人和几个孤零零的路灯和稀疏的虫鸣,整条街上再无其他。 李祺见两人之间气氛尴尬,试图拉近一点彼此的关系,起了个话头问道:“你没在学校住吗?” “没。” 李祺又状似随意地问:“一个人住习惯吗?” 何净温柔地回答:“关你屁事。” “……你别这样。” 何净没继续往前走去带路,没再回应,却被李祺一把拉过去,并qiáng迫自己转过身。一时间,何净看不清逆着灯光的李祺脸上的神色,也不想多看。 李祺没有得到想象中剧烈的反抗,只是被从未见过的,一道锋利冷冽的目光注视割剐着,还伴随一句:“请你放尊重点。” 李祺脱了力,松开钳制着何净双肩的手,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什么来。 何净不想跟他纠缠,继续在前面带路。 两人相对无话地走了几十米之后,何净才肯降尊纡贵地对李祺主动说了俩字:“到了。”又随便抬了抬下巴指指一边的酒店,自己转身就往小区里进。 “何净你等等……”李祺跑到他面前拦住他。 何净皱眉:“你还有什么事。” “那个……”李祺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明天早上你还来吗?” 何净依旧不做回答。 李祺见他没有回答,有些失落,垂下头:“你答应了余风的。” 何净很想拒绝,但接送李祺上学这件事确实是余风jiāo代的,实在不好不给余风面子。 “嗯。”何净不耐烦地回应,之后转身就走。 飞快地走。 李祺见他虽然答应的含糊,但也应下了自己的请求,一时间准备的别的和他在语言上纠缠的话突然忘完了,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当他回过神来,发现何净已经走了好远了,只好怅然若失地回了酒店。 李祺完全是怕今晚聚餐到太晚,回寝室会打扰室友们休息才外出住的酒店,没想到却意外地和何净独处了这么长时间。 差点没把李祺高兴坏,躺在chuáng上一个劲的咧嘴傻笑。 何净却一点也不高兴。 他本来想着,文学院和经管学院虽然常有联谊,但那几乎只体现于学生会成员之间,他和李祺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接触。现在看来,李祺深得余风的喜心,怕是以后有什么活动都会先带上李祺一起。而且李祺不知何时练就的看人下菜碟的功夫,也一定会使他在学生会里有一番建树。 真愁人。 幸亏自己已经大三,两年之后就要毕业了,以后应该也见不到了…… 个屁…… 刚才还答应了人家明天去接他上学呢! 何净很想就这么一睡不起。 再逃避现实也没用,清晨五点半,何净的手机闹钟伴随着他的生物中同时再次响了起来。他随手关了闹钟,简单洗漱后换上一身运动装,下楼在小区里跑了两圈,这才提着早餐回了屋。 晋华的清晨是清新的,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心旷神怡的凉意,偶然猛吸一口带着朝露味的微风,会让人真正地感到神清气慡。 吃过早餐后,何净又去稍微冲了下澡,换上昨天刚洗过的校服,认真的系了领带。他看了眼时间离八点还剩几分钟,这才不情不愿的压着点出了门。 今天算是新生正式入校的第一天。照例,上午的时候每个学院会组织新生听学校领导讲话,在这之后,就轮到了学生会的负责人发言——宣传每个部门并且招新。 何净作为现役学生会负责人,自然不能免俗,也得跟着一大早的去文学院礼堂候着。 自然,文学院礼堂和经管学院礼堂挨着。这也是他不好拒绝送孩子的原因,实在是太顺路了。 何净还没走出小区门口,就看见李祺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何净!”李祺远远地看见他,喊了一声。 何净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做回应。 等到走的进了,李祺问道:“现在还早,你吃过饭了吗,要是没有我陪你去。” “吃过了。” “那好,”李祺温顺地点了点头,“我听说我们学院的礼堂和你们的挨着呢,而且咱们两个院系还有很多的jiāo流。” 何净没有回答,心中充满了:我一点也不想跟你们学院jiāo流。 李祺见他没有回答,表情也是如往常一般的淡漠,自顾自接了话:“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跟我过多jiāo流……但是……” 他还没但是出来个所以然,那边的何净就“嗤”地笑了一声,打断他:“知道你还主动上来讨人嫌?” 继而话里又充满讽刺:“李祺,你可真是要脸多了。”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第一期谈及以前的事,何净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李祺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却回不去了。 李祺悄悄叹了口气,见招拆招,实力表演不要脸:“我以前不也就一直这样吗?对你我一直都这么死缠烂打。” 何净置若罔闻,只负责在前面带路。 李祺在说完那句话后却没有再死缠烂打,适时闭了嘴,配合何净的安静如斯。 两人相对沉默无言了好久,何净指指旁边的礼堂说:“就在那边,你自己过去吧。” “好。”李祺乖巧离去的背影略显落寞。 接下来的一上午,就显得很枯燥无味了。 好在上午的活动也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何净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对新生的欢迎致辞,就开始宣传起了自己学生会的各个部门,并告诉大家在军训过后学生会才开始正式招新,让大家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 之后就让新生们散了会,各自准备下午的军训,何净自己也溜进了图书馆,准备把上学期老师说的几本文献好好读一下。 由于还是暑假期间,学校虽然为住校生们提供了寝室和水电,却没有提供图书馆的凉气。何净拿着借来的书,转了一圈才找到一个比较yīn凉的地方坐下。 何净看书时一贯能静下心来,无论是怎样的环境和地点都不能扰乱他,然而今天他看着满纸的“之乎者也”却不往脑子里进一个字,眼前仿佛倒着李祺转身走向经管学院礼堂时那个寂寥落寞的背影。 他叹了口气,qiáng迫自己沉浸到面前的书本里,没几个星期就要开学了,他答应老师的资料还没整理完毕。 不知过了多久,何净被一阵嘈杂的练操声打扰了,图书馆本就安静,附近有任何的风chuī草动都能听个大概。 何净蹙着眉从落地窗向图书馆楼下看去,是一队新生被连长要求跑步正好路过,并不是有意打扰。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进第二卷 ,切换时间线预警,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看不明白…恩 第二卷 悸动 第五章 何净看着楼下穿着军训服正在集合的新生一下子入了迷,靠在课桌上,手托着下巴,眼神开始放空。 “净哥,想什么呢?”洛鸣山走过来,哐地一下坐在凳子上,出声打断何净正在进行的发呆。 “想你有没有被老刘剪成个秃瓢。”何净从窗外收回目光,继续写着面前的英语卷子 今天是他们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洛鸣山由于暑假里疯玩了两个月,导致头发也跟着疯长,还极为得意地烫了个头。于是在刚进校门的时候便被年级主任一把揪住,边被训斥“你这都高二了还疯玩,看看你这个头发像什么样子”,边被学校特意请过来旁边发型店的理发师毫不留情地剪成了板寸。 导致现在洛鸣山还感觉脖领里有碎头发在扎他。 洛鸣山从包里掏着自己的暑假作业,嘴里还在愤愤不平:“我猜学校旁边那个理发师是咱学校领导亲属吧!你看看就这手艺,要是不被咱学校隔三岔五请过来给剪头发,迟早得饿死。” 何净正做着一道阅读题,也没抬头,讥讽道:“你还有脸说人家手艺。我看你那头发再不剪都得及腰了,怎么着你要嫁人吗?” “哎哎哎你可得了啊!有咱们何大才子在我身边给我镇着,我哪儿还能有桃花啊。”紧接着洛鸣山看清楚了何净的所作所为,“不是,我没眼花吧?这才刚开学第一天你刷什么题啊?” 何净听到了他的疑问,翻到卷子的封皮给他看:“喏,全国高考卷jīng编英语篇。” 洛鸣山汗颜:“我不是问你在刷什么题……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在开学第一天就刷题。” 何净示意他看自己刚贴在书桌右上角的纸条,白花花的半张纸上,苍劲有力地写了四个大字。 洛鸣山跟着读了出来:“‘我爱学习’……行吧,净哥你好样的。你这是准备上清华啊还是北大啊?” 何净也大言不惭道:“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还不急考虑。” 洛鸣山“呸”了他一声,目光略过何净向楼下正在排队军训的新生看过去,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激动的叫了起来:“净哥净哥!你快看楼下第三个班!有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的!” “瞧你那点出息。”何净抬起头,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第三排第四个?” “嗯嗯嗯!”洛鸣山疯狂的点点头,努力不吐槽他的口嫌体正直。 “长得还可以。”何大才子不吝夸赞。 “岂止啊!”洛鸣山开启痴汉模式,色迷迷地盯着远处那个女生看,“你看那小嘴红的,那小脸白的……” 何净斜了他一眼,从书桌里掏出一包纸扔到洛鸣山胸前:“拿着擦擦你那口水,都流成长江了。” 洛鸣山不为所动,继续盯着楼下他的女神看,仿佛何净嘲讽的不是他似的。 过了一会儿,洛鸣山下定了决心,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净哥,等晚上他们不训练了,你陪我一起去找她吧!” 何净这下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更没说话,整个态度是一个大写的拒绝。 洛鸣山一下子有点泄了气,趴在桌子上埋着头一动不动。 何净说:“你没断奶吗?要去自己去。” 洛鸣山仍旧不动。 这么过了好久,直到何净从阅读理解写到了七选五,他还是没动静。何净有些送了口:“你又不知道人家是几班的,上哪儿找去。” 听到何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洛鸣山一下子从桌子上弹起来,眼中还发着láng光:“我知道我知道,我刚才看见她们班班牌了!她是三班的!” 何净心口一致:“你那点脑子也就这时候管用。” 洛鸣山嘿嘿一笑:“那你是答应陪我去找她了?” “烦死了。” 接下来的一天,何净都在洛鸣山的痴笑里度过。 临凉一高就这一点好,地大物博。在别的学校紧锣密鼓地安排高一新生去附近县区的军事基地军训时,一高从来都是在自己学校,请些教官来统一军事化管理学生们一个星期。 训练场地得大?我们一高占地将近二百亩呢,光操场都有东西中区三个,你说够不够用? 还得有拓展训练设施?你当我们学校是空有这么大吗?拓展训练园就在中午操场的后面,一切设备应有尽有。 就这样,在临凉一高的软磨硬泡下,上方教育机构终于对此学校发了慈悲,秉着“反正这个学校带出来的成绩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所谓”的原则,默许了这种安排。 这才有了洛鸣山惊鸿一瞥美娇娥的故事。 其实也没能发生什么故事,到了晚上统一安排晚自习的课间,洛鸣山拉着何净去了高一三班的门口瞅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是不是你太激动看错班牌了?”何净问。 洛鸣山辩解道:“怎么可能,我可瞅了好几眼呢,我又不傻!” 何净看看他,叹了口气,分明就是在嫌他傻。 洛鸣山又往班里瞅了两眼,确认是没见到自己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你别急着嫌弃我,我找个他们班的人问问……” 何净觉得他简直是病急乱投医:“这才开学第一天,一个班这么多人,谁能认清啊?” “那不一定,”洛鸣山还在嘴硬,顺手拉过一个正在门口晃悠的男生,“同学你来一下,问你点事。” 那个男生走出来,看见洛鸣山和何净身上穿着校服,而不是和他们一样的军训服,瞬间了然地叫了一声:“学长你叫我吗?” 洛鸣山点点头,开门见山地说:“你好。我上午看见有个女孩子,挺白的,站在你们班队伍里第三排,这会儿来又没看见了。那个女孩子是你们班的吗?” 何净本来是和洛鸣山站在一起的,听到他问地这么直白和羞耻,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拿起手机开始背单词。 满脸的“我不认识这个痴汉”。 男生想了一会儿,问:“学长,你说的那个女生是不是高高瘦瘦的,还扎个马尾,眼挺大?” “对对对!”洛鸣山有些激动,看来是找对了。 果然,那个男生说:“是我们班的,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上节课刚自我介绍过,所以我还有点印象。不过她在上节课一半的时候,突然肚子不舒服,被家长接回家了。” “啊?”洛鸣山有些紧张,胡乱问,“她疼的严重吗?” 男生对他笑笑:“那我就不知道了。” 洛鸣山反映过来自己是关心则乱了,换了个话题:“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学校吗?” 那个男生依旧摇头:“不知道。不过学长,我们可以加个微信,等她回学校了我告诉你们,免得你们成天楼上楼下的跑。我听说高二高三的年级主任挺凶的,你们是高几的啊?” “高二的,我们老刘凶到不行。”洛鸣山指指自己被剃地能看见头皮的脑袋,“这就是他让人给我剪的。” 接着他一拍兜:“哎,我这下来急没带手机,要不你等我上楼拿了手机再下来?” 男生说:“那你多麻烦啊,旁边那个学长跟你一起的吗?” 他是指正在用手机背单词的何净,洛鸣山点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先加他微信也可以。” 洛鸣山赶紧喊何净:“净哥净哥,你快过来,来加一下这位……同学。” 何净刚才虽然一直没插话在忙自己的事,可是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主动打开微信扫一扫,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生接过何净递过来的手机,两人jiāo换了备注姓名,何净一瞅,哟,这名字起的还颇大气“李祺”,取个吉祥如意的寓意。 “我叫洛鸣山,我俩都是楼上高二三班的。那我们这样就算认识了,你有事的话随时上楼找我们。” 一直到下了晚自习进了寝室,洛鸣山还在跟何净絮叨:“现在的高一新生都这么热心肠的吗?” 何净终于忍无可忍,脱下校服直接包住洛鸣山的头,趁他正晕头转向一把把他推进了卫生间关了起来,坐到书桌旁开始看书。 看了没两页两页书,发现这些内容差不多都会,没再继续看,合上课本起身换衣服准备洗漱。 这才想起卫生间还关着一个。 何净晃晃悠悠地去把卫生间的外锁打开,暗自惊奇于洛鸣山居然没有大喊大叫着让自己放他出来。打开门一看,人正在地上蹲着玩手机。 玩的……何净的手机。 还是刚才晚自习时自己亲自jiāo给他的。 因为那时候洛鸣山不知脑子抽了哪根筋,一会儿一问何净有没有新的微信消息,何净被打扰的烦了直接把手机给他了。 “你们聊什么呢?”何净蹲了过去,发现他正在跟刚添加好友的李祺聊天。 洛鸣山头也不抬:“瞎聊聊。李祺说以后咱们去三班门口转悠的时候,可以说是他的朋友,不会显得太像痴汉。”然后又感叹一句,“这个男孩子真是个好人啊!” 何净在意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只有你,我是不会去三班门口转悠的。” 洛鸣山讨好地一笑:“是啊是啊。我净哥是多么冰清玉洁的谪仙人,怎么能去哪种堆满了凡夫俗子的地方。” “行了,”何净站起来,走到洛鸣山后面,用脚踢他的屁股,撵他出去,“赶紧起来,你冰清玉洁的何仙人要洗漱了。” 何净把gān净衣服挂在门口的挂钩上,拧开淋浴开关开始冲澡。 现在虽然已经到了九月,可耐不住秋老虎嗷嗷地直作威作福,丝毫不见半点秋高气慡的影子,气温仍旧在三十度左右居高不下。 何净本来就是个怕热怕冷的矫情少爷命,今天一天下来基本上除了吃饭上厕所和陪洛鸣山去看根本没见着的白月光,就根本没挪窝。 即使如此,也还是热了一身汗。 所以现在被温水冲刷包裹着,使何净的每一个毛孔都是放松的。 可惜这种舒适还没持续多长时间,何净刚搓好一个泡沫浴球,屋外的洛鸣山就敲起了浴室的门。 洛鸣山嗓门极大:“净哥,你妈给你打电话了。” “天王老子的我也没法接!”何净关了淋浴,往身上打着泡沫,“帮我说声我过会儿回给她。” 何净一边打着泡沫,一边听见洛鸣山的声音飘进来: “喂?阿姨,是我是我,何净他正洗澡呢。没有不巧,他也快洗完了,那待会儿让他给您回个电话……没有没有,那好阿姨再见。” 何净打开淋浴,冲着泡沫,顺便想了想为啥会突然接到兰女士的电话,在思考了一会儿无果后决定静观其变,就擦gān身上的水珠,穿上自己放在架子上的睡衣,擦着头发走进卧室。 洛鸣山这时候正坐在何净的chuáng上,看自己手机上缓存的不知道是欧洲哪个国家的电影,何净凑过去扫了两眼:电影中的男人,正左手搂着一个女人,右手举着一个类似车门的东西,穿过一片枪林弹雨。 就这样这俩人还没被打成筛子?都什么扯淡剧情。也就洛鸣山喜欢看点和他智商相仿的东西。 何净翻上chuáng,用脚踹踹洛鸣山:“把我手机给我。” 洛鸣山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何净找到联系人摁下回拨,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出来一道gān脆利落的问候:“小兔崽子。” “这位女士,我觉得您还是不要这么称呼我,毕竟咱们俩之间有着密切相关的联系。”何净用毛巾揉了两把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根本不觉得被洛鸣山听到了自己母亲这样称呼自己会尴尬。 “别扯那么多,我问你,我今天收拾屋子时看见你桌子上那张四十分的数学卷子是怎么回事?”兰良清问道,声音有些压抑着的怒火。 何净不以为然:“我上学期期末的考试卷子。” “你还有脸说?”兰良清听到他不咸不淡的声音,终于爆发了,“你那些只是我不是都教过你吗?” “省省吧这位大学教授,你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根本听不懂好吗?” 兰良清的确在数学方面学识渊博,可她工作接触的那些数学对于何净来说复杂地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在给何净讲题时,即使那些题她都会,却不能很好地表达出来让何净也能明白,往往让何净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你还有理了?我讲不好你那些东西,你们一高的老师也讲不好吗?你现在就考个四十分给我,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何净回忆了一下今天看到的成绩榜:“高一的期末卷子我给你看过了,总分六百二十五,单论双语和文综,我是第一。”虽然数学只有四十分。 兰良清沉默了一下,要不是何净上期末的总分太高,她也不至于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有个数学白痴儿子。 “那你就好好学数学啊,只要你数学及格,不就能进年级前五了?” “不,您听我说,是这样的,”何净语气严肃,说出的话却格外欠揍,“我的数学只考四十时,他们那些人都被我的成绩弄得紧张成什么样,要是数学成绩再好一点,别人还有活路吗?” 这是实话,自从何净他们上高一以来,每次出成绩的时候,何净都能考出文科第一理科倒一的严重偏科成绩,同时依靠高到离谱的文科成绩在总排名上居高不下。闹得年级前十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何净找到了学习数学的诀窍,一跃而上,因而日夜苦读。 不过这实话说出来确实狂妄,惹得洛鸣山也不看自己的扯淡电影了,扭过来止不住的对他竖起大拇指。 兰良清忍不住骂他:“真不要脸。” 何净不甚在意:“好说。” “好说个屁。我给你找个了同龄人教你学数学,你再敢跟我说听不懂我就把你逐出家门。”一口气说完后,兰良清就挂上了电话,何净连句反驳都来不及讲。 洛鸣山闻言转过来,果然看见一个臊眉耷眼的何净靠坐在chuáng上思考人生。 把兰良清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洛鸣山忍不住心软了一下,走过来安慰他说:“净哥,我觉得阿姨说的对啊,你要是数学能考好点,以后不得在咱年级横着走啊,看老刘还会不会再找咱们麻烦了!所以找个人补习一下也没什么的。” 何净根本就听不进去,暗自计算着:“我三年级的时候数学六十分,我爸嫌我成绩太差就给我找了个老师补习,后来我考了三十分……” 天生对数学缺根弦的何净自那之后,就对这种折磨人到死的学科听之任之了。 毕竟是真的难。 他还学不会。 洛鸣山难得和何净心有灵犀地觉得,下次考试,何净可能会考到个位数。 第六章 如果问何净最讨厌的课是什么,他一定不假思索地说:“数学。” 有时候还会附加一句:“体育也讨厌。” 和一到体育课就跟个猴似的上蹿下跳的洛鸣山不同,何净只期待着老师让他们在惯例跑圈后漫长的自由活动环节。 自由活动是不会活动的,这辈子也不会活动的。 深喑此道的何净用自己伟大的身躯身体力行,在篮球场周围找了个舒服的角落一窝,看洛鸣山跟班上的男生打篮球。 愣是亲自给自己惯出来个娇贵的臭毛病。 不行不行,洛鸣山咋投的这么不准,刚才多么好的一个三分球时机,就被这孙子给耽误了吧! 那个谁谁谁……这是谁啊不知道名字但是他穿了一身绿,嗯,那就这个小绿,对方多么明显的假动作你还能被骗?是有多蠢? 心系篮球场上实时战况的何净在脑海里胡乱挥斥方遒。 “同学们,都打着球呢!” 何净的江山一下子被人打扰了,几个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原地看向刚刚到来的不速之客。 何净也眯着眼看向来人。 是几个身穿教官迷彩服的年轻人。 为首的教官走过去,笑吟吟地对洛鸣山一行人说:“我们是今年分来带军训的,这会儿刚解散就想打会儿球,但我们人不太够,要不咱们一起打吧?” 几个学生本都是好相处的,听了这话就纷纷同意了,洛鸣山一数两边加起来的人数,有点发愁:“咱们这两拨加起来也才九个人啊,不够两队。” 刚才的小绿指指在旁边坐了很久的何净,提议道:“我们把何净也拉过来不就够了。”说着就跑过去询问何净。 买了观众席票的何净一下子要被拉去舞台上,有点措手不及,他只好半真半假地推脱说:“我打得不好……” 小绿热情地拍拍他的肩,却被躲了过去,只好尴尬地说:“没事没事,你长那么高,随便打打就能进球。” 放……讲什么歪理,那洛鸣山比他还高呢,不是照样进不了几个球。 同时,何净第一次对自己的身高产生了不满……长这么高又不怪他,那是因为他爹妈基因好。 洛鸣山看着被临时抓包过来的何净,眼中跳跃着幸灾乐祸以及一丝丝担忧。 “净哥,你行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洛鸣山红着脸说:“死鬼,光天化日之下讲什么荤话!” 何净对着他微笑,大有一副洛鸣山再多说一个字就把他当场打死的架势。 在何净教唆洛鸣山的一再要求下,这两拨十个人没有进行重新分组,原因很简单,何净脸盲,只能通过衣服辨认哪些是队友,而几位教官正巧是清一色的军装短袖迷彩,在何净眼里简直无差别。 球赛开局时,有个教官不知道从哪儿叫过来一个学生在中间充当裁判,左手拿着哨子右手托球举地高高的,两边站着预备跳球的教官一号和洛鸣山。 何净也在自己的站位站好,紧张地盯着篮球看,却发现这个穿着军训服的学生裁判,是李祺。 李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对这边一笑。 啊嗯。何净对他点点头。 这小学弟还挺热情嘿。 “哔——”李祺chuī响了哨子,同时把球往上一抛,迅速后退出比赛场地。 何净不敢多想,立刻调整状态专注于眼前的这场对奕。 听到哨声后,洛鸣山凭借着身高优势,极力纵身一跃,长臂一挥,把尚在空中的篮球截下,见身后的教官一号也行动迅猛地过来要抢球,立刻吼出何净的名字要他做出反应,并把球朝他推去。 何净做好架势,微微向前一步,把篮球接个满怀,可这时左右两边也围来了闻声前来的教官二号和三号,何净前后晃动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无果,看到前方离篮筐不远的小绿没有被人包围着,便向下一蹲做了个假动作,果然成功蒙骗了两位教官,之后跳起来,向小绿抛去,又怕他没反应过来,只好大喊:“小绿!” 小绿:“???” 这个爱称当真是让他惶恐万分。 小绿不好计较那么多,毕竟何净高岭之花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时候能降尊纡贵地给他起个外号就该感恩戴德了。 小绿迅速冲到篮筐下,投了个二分进去。 高二三班队率先取得二分,李祺拨动着计分牌,2-0大阵士气。 何净的目光顺着记分牌上移,和李祺jiāo换了个眼神。他看得明白,那双眸色浓重的眼里,带了些许惊艳。 得,又是一个把他四体不勤的人。 何净不计较那么多,同时也意外地发现些别的可取之处——开局前洛鸣山曾贴心地告诉他自己班的队员分别都叫什么,可他没记住——现在看来,还是代号好用。 短暂的雀跃过后,大家迅速回归赛场,此时的篮球还在高二三班手里,持球的是一个穿着白t恤的男生。 很好,就叫你小白了。 小白可能对自己的准头不是很信任,抱着球不敢轻举妄动,就在这么迟疑的瞬间,被身后的教官四号抢去了球。 教官四号瞬间从小白身后抽离出来,像条泥鳅样的先后躲过了乘胜追击的小绿和何净,在三分线处向上一跃,同时推球出手,一个三分到手。 看着场上瞬间变化成了2-3,小白自责地低下头向大家道歉。 洛鸣山安慰他:“没事儿,本来就是打着玩的,不用太在意。” 何净也说:“放宽心。” 从刚才何净猫在场地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小白投篮很准,只是心态不稳不敢尝试,拿到球后第一反应是递给队友。 人生导师何净心想,这样怎么能行呢? 何导师准备帮他一把,便向洛鸣山使了个眼色,两人左右包抄深入敌营准备重新抢回篮球持有权。 洛鸣山在前面没有章法地乱晃,连着过了好几个人,何净从另一边直接杀到洛鸣山背后几步,在洛鸣山堵着教官五号使其不得不把篮球抛出的一刹那,一下子跃起拿到篮球,飞快地往场地另一边跑。 小绿都看傻了,这两人的配合简直默契到独一无二,而且,何净同学,你这叫打得不好? 何净顾不上那么多,对站在三分线的小白大喊一声,准备把球抛过去让他投篮。 但却有两个人同时看向他。 洛鸣山迅速赶到,小声对何净提醒:“这位人生导师麻烦你看好,今天有俩穿白衣服的。” 何净迅速反应过来,抓了另一个特征:“低的那个小白,接球,直接三分。” 低的小白只好硬着头皮应了这个称呼,在接到球后送球出手,哐地一声,把球砸进了篮筐。 怎么回事打个球还人身攻击呢! 场上立刻变成5-3,李祺翻完计数牌还对他们笑了笑。 人生导师某净对他回了一个笑。 教官五号被换到前面来,无奈地对何净和洛鸣山说:“你们俩真套路,这个配合真是没谁了……” 洛鸣山大笑,伸出拳头和何净碰了碰,对教官五号得意的说:“那当然,我们俩以前经常一起打球的。” 何净挑眉,不去提醒这句话里所涉及到的时间点,把心思拉回到球场里。 另一个高的小白正双手持球,教官三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拦到了他的身边,他情急之下把球传给同样身陷包围之中的小绿。 何净见局势不好,洛鸣山和另一个小白也被包围了起来,场上再也没谁能去接球,只能大喊:“把球给我。” 也不顾自己离小绿投球的有效路径差了好几步,就飞身上前,不料教官一号横空出现在面前,何净立刻放弃了接这个球的心思,往旁边避让过怕撞到人。 让是让过去了,球也没被教练一号扑到,硬生生地被蹭了个边改变了轨迹,顺着何净的脚边滚去。 何净灯底黑,没看到球,一脚踩上去当场扑街。 洛鸣山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球赛不赛的了,赶紧跑来把何净扶起,询问他有事没事。 何净在外面自然是死要面子,就算刚才那一下确实给脚结结实实地扭着了疼的正厉害,他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何净淡淡地摆摆手,神色轻松地像刚摔了个大马趴的人不是他一样:“没事,不过估计这会儿打球是打不成了。” 教官一号非常自责,再怎么说这个球也是从他手里飞出去的,上前一步就要把何净扛起来送到医务室。 何净虽然性取向比较特殊,但这不代表他就喜欢随便一个男的扛着他走,他缓缓看向一边的洛鸣山,后者立刻会意,对教官一号说:“我送他去医务室就行了,你们现在还是在军训时间,教官不在军训场地不好。” 教官一号有点犹豫,李祺走上来同样帮何净解围:“教官,咱们的休息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您确实走不开。” 教官一号看向李祺,眼睛发亮:“那就这样,你替我把人给送过去,今天你先不用训练了,留着照顾这位同学。” 何净对于李祺送自己过去这个提议是没什么意见的,起码李祺长得比教官一号好看了不是一点两点,自己一路上还能赏心悦目些。 李祺自然也乐得接受,他刚才上去为何净解围也是有这个打算。 他上前就要从洛鸣山怀里扶起何净,洛鸣山却不放心,始终不肯把何净jiāo给李祺,坚持自己一个人从篮球场把他送到医务室,最多是在上楼梯的时候让李祺架着何净另一边方便让何净借力。 何净摆摆手示意他俩一起滚蛋,自己撑着楼梯扶手一层层地往上跳。 开玩笑,刚才在平地上没个能支撑的就算了,这到了楼梯间有扶手了还让人扶着像话吗?他又不是腿断了。 洛鸣山急地直跳:“净哥你能不能别自己硬撑了,刚才那一下是不是扭到你伤了?” 何净余光扫扫同样一脸紧张的李祺,对洛鸣山不留情地说:“闭嘴。”这还有别人在这儿呢,说这些是卖惨吗? 洛鸣山只好闭嘴,皱着眉头看着何净自己撑着上楼梯。 好在医务室就在二楼,不然洛鸣山可能要年纪轻轻就在眉头皱出来川字纹。 洛鸣山在后面扶着何净慢慢走,李祺则是先一步进到医务室对医务老师说明了何净的情况,并收拾出一间病chuáng。 何净刚坐到病chuáng上,屋外就打起了上课铃,何净用完好的一只脚踹踹洛鸣山:“你该回去上课了。” 洛鸣山闹情绪:“我不去。” 何净很想抽死他,念在刚才被一路送过来的旧情,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这节是老刘的课,你赶紧回去跟他说我脚扭了正半死不活在医务室呢,上不了他的数学课。要不然咱俩都得挨罚。” 洛鸣山还想跟他再讨价还价,何净放了狠话:“再不走以后就别抄我作业了。” 洛鸣山只好顺着他的话走了。 翻了半天跌打油的医护老师走过来,把东西放在了病chuáng旁的chuáng头柜上,有些抱歉地说:“学校突然通知楼里的医护老师去开会,我可能不能帮你处理了,要不你们现在这儿休息着,等我回来?” 何净表示没事。 李祺也对医护老师笑笑:“没事儿老师,我会一点简单的按摩扭伤的手法,我帮他弄就好了,您去忙吧。” 医护老师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也没比这二人大多少岁,更何况李祺很是温柔,她还有些害羞和脸红,点点头赶紧跑了。 何净偷偷瞅了李祺的俊颜好几回,颇为心满意足后对人说:“你也可以走了。” 这手过河拆桥玩的贼顺。 李祺却不走,拉过一边的凳子坐在chuáng前,把何净扭伤的那条腿轻轻拉过来,把他的裤腿往上卷了两圈,倒了点跌打油在手心里,搓热,向他那处已经红肿的伤探去。 “嘶——”疼疼疼疼疼! 这小子是故意的吧?就因为自己撵他了就开始报复? “忍一下,过会儿就好了。”李祺加重手上的力气,动作熟练地继续揉搓。 何净满脑子想的都是:骗子!过了会儿还是很疼! 第七章 过了会儿,李祺的手劲终于正常了点,他抽过一旁的湿巾,擦了擦手上的按摩油,对何净说:“你试着动一下,轻一点。” 何净跟着动了动脚腕,好像恢复了一点点? 李祺见到何净能简单地动作了,长叹一口气。 何净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还在心里那么编排人家了,有些不自然地道谢:“……谢谢你了。” 李祺倒是大度,冲他从容一笑:“没事,不客气。”又看见他额头沁出的丝丝薄汗,递给他一张纸巾,问道,“真的很痛吗?” 何净接过纸巾,抬眼就撞上一双写满了担忧的眸子,沉了沉跳跃颇快的心,依旧死鸭子嘴硬:“不疼。” 李祺轻轻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问:“净哥,我刚才看你之前脚腕上是不是有旧伤?还留有疤痕呢。” 何净思索了一会儿,决定避重就轻地告诉李祺得了,毕竟人家刚才也是帮自己按摩了,就含含糊糊地说:“以前摔过一次,落下点小毛病。” 李祺点点头,许是从这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何净不想多说,也没再问什么,拿起手机上网搜了一堆按摩扭伤的简单手法从微信上发给洛鸣山。 那边正上着数学课的洛鸣山感到衣兜一震,心里直觉得是跟何净有关的消息,顶风作案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李祺发给他的。 李祺:[图片] 李祺:[图片] 李祺:这些按摩手法都挺实用的,净哥应该用得到。 洛鸣山粗略地看了一眼就赶紧把手机放了起来,一边听课一边还在感叹与李祺的细心。 那边李祺一直忙着给洛鸣山发消息,没顾得上搭理何净。何净闲地无聊,狭隘地想该不会是被人听出了自己语气中的敷衍了吧? 管他呢听出来就听出来了,何大才子高岭之花一朵,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的。 但实在闲的无聊。 上体育课不带手机的下场就是扭了脚被送到医护室只能瞪着眼来回数着天花板。 什么粗制滥造的玩意,那片瓷砖怎么还有道裂纹呢。 “那个……”何净轻咳一声,打破两人之间诡异而尴尬的安静,“我没事了,你回去训练吧。” 李祺在心里叹气,第三次撵人了。 他看了看时间,离下课不久了:“等过会儿鸣哥下课过来后我再走,这里你一个人,gān什么都不方便,而且一个人在这儿挺无聊的。” 何净只好闭嘴,心想你在这里我也无聊,继续在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发散思维。 幸好,没一会儿就打起了下课铃,紧接着洛鸣山也过来了,见李祺还在这儿守着何净,对他打了个招呼。 何净见洛鸣山来了,可算找到了把人支走的理由,对他说:“你不用管我了,先走吧,你们晚上还有晚自习。” 是,他今天就是撵人撵了四次,看这次李祺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儿。 李祺见到洛鸣山过来也放心,又叮嘱了几句让他注意好这几天别剧烈活动才走。 见李祺终于走了,何净龇牙咧嘴地对洛鸣山说:“疼死我了……” 洛鸣山撇撇嘴:“之前见你端的还挺带劲,以为你真的不疼,怎么样,医护老师替你处理了?” “没有,”何净翻了个身把腿耷拉下chuáng穿着鞋,“她开会去了。李祺帮我揉了揉,好多了。” “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能守你一节课。你不知道吧,刚才我上着课手机震了,一看是他给我发的消息。”洛鸣山翻出消息记录给何净看。 何净有点惊讶,感情刚才李祺没顾得上搭理他是在找这些东西呢?那是不是在心里误会人家了? 洛鸣山扶着他又说:“老刘听说你脚扭了,给你批了假让你先回寝室,晚自习就可以不用上了。” 何净自然是求之不得,因为晚上是数学晚自习。 何净被洛鸣山送回寝室,又被贴心送回来了作业和晚饭,简直感动地想抱抱洛鸣山,然后感激地赏了他一句:“赶紧滚回去,一会儿要上课了。” 何净独自在寝室也不知道是无聊还是怎么,刷了不到一套语文高考卷就困了,只好一跳一跳地去洗漱,早早地就上了chuáng睡觉。 就连晚上洛鸣山下课回来都不知道。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何净看了洛鸣山手机上的时间,5:02,离起chuáng时间还早的很,拿起放在chuáng头柜的眼镜,打开chuáng头灯独自看放在枕边的历史读物。 却发现chuáng头柜上被人摆放了一瓶跌打油,外包装还挺奇特,从来没见过,估计是洛鸣山从哪儿找的。 想到这儿,他活动了两下自己的脚腕,发现疼痛感不那么明显了,有些高兴。 校医务室的药他是知道的,不会太差,但也决不会有这样只一次就能纡解疼痛的效果,那就只能归功于李祺的按摩手法了。 何净叹了口气放下按摩油,这下可算是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了。 “净哥净哥……”洛鸣山小声喊着何净,还把胳膊肘伸到他那边戳戳他。 何净正在总结上节语文课的笔记,也没顾得上抬头:“gān嘛。” 洛鸣山偏过头,怕被老师抓到上课说话,背着讲台悄悄地说:“老刘刚看你呢。他昨天还给你批了假,你今天多多少少给他点面子,别在他课上这么明目张胆地总结语文啊……” 可偏不遂人愿,老刘已经站在讲台上用余光往他们那边瞥了好几眼,就等着揪他们的错,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岂有轻易放过的道理?老刘推了推眼镜:“洛鸣山,何净,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上来给我做题!” 何净和洛鸣山只好双双站了起来,何净坦然:“我不会。” 老刘气不打一处来:“不会你还有理了?给我站外面去。”又指着洛鸣山说,“你上来做,你要也做不出来就自动去外面。” 洛鸣山只能讪讪地走到讲台上去做题,何净也只好一瘸一拐地顺着后门出了教室。 何净他们班所在的教学楼,是为每个年级的四个重点班所设立的,一栋楼虽然只有十几个班,但为了保证采光,整栋楼采用是单面半封闭设计。 因此,他站在走廊上能直接看到楼下操场里正接受军训的高一新生。这会儿不知道是解散休息还是怎么回事,每个班的人都聚坐在一起围成个圈,目测应该是在玩击鼓传花。 李祺这时候正站在他们班的包围之中——上一轮击鼓传花正好传到他,他得去表演个节目。 高一三班的教官就是昨天的教官一号,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很是年轻,但浑身散发着军人的jīng气神。他站在李祺的旁边,拍拍他的肩,问:“你准备给大家表演个什么节目啊?” 李祺笑了笑,左边的脸颊露出一个浅得不怎么明显的酒窝:“那得问大家想看什么节目了,得让大家高兴。” 一边一个男生开玩笑似的刁难:“想看后空翻!” 李祺挠挠头,有些歉意地说:“后空翻可能有些困难,而且出现演出事故导致演员脑瓜开瓢的几率高达百分之百。能换个节目吗?” 一片哄笑中,教官一号可能是怕有人再提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就中规中矩地说:“那你给大家唱个歌吧。” 李祺看大家对他纷纷点头,稍微清了下嗓子,用手机放了伴奏,唱起一首时下比较流行的英文歌。 这首歌的原唱是国内的一位明星歌手,歌曲对技巧感情和发音都有着极大的要求。令所有人都很惊奇的是,李祺歌唱的感觉很好,即使他和所有人都一样穿着一身毫无差别绿军装,在阳光柔和地包围中,仿佛被整个世界宠爱着。 这本就是一首情歌,李祺在演唱的时候,目光时而迷离时而坚定,让不少小姑娘都看红了脸。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坠地,大家才从如痴如醉中醒过来,纷纷用力鼓着掌。 最开始的那个男生说:“哥们,这个节目可比后空翻jīng彩多了!” 李祺笑了笑:“谢谢。” 何净站在楼上,听不清操场上的一群人都在gān什么,只是推断他们可能在玩游戏。在李祺站起来的那几分钟里,何净透着平光镜片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圈,得出一个从昨天就已经定下的结论: 这小伙子长的真的挺帅嘿。 矜傲直恃如何净,都不得不承认,李祺的样貌,一定是老天照着最好看的那类人捏的。 身形修长,腿也修长,就连刚才拿着手机看歌词的手指也修长。鼻梁特别地高,深邃的眼窝称地脸型有些锋锐,可有些圆润的眼型和向上勾起的嘴角,又给整张脸增添了几分柔和。 此刻立于人群中,充分对比了女娲捏人跟女娲甩泥的区别。 一个男的要那么好看gān嘛,害自己昨天一直偷看然后摔倒——何净翻着向上的眼皮想。 过了没多久,下课铃响了。 老刘从班里走了出来,先是狠狠地剜了何净一样,在他面前停下:“你都高二了,学习态度能不能端正些?” 何净点点头,模样乖巧:“好的老师。” “……唉。”老刘没想到他这么顺从,整套即将脱口而出的台词被打了个空,只得略带内疚地关心道,“你的脚好些了吗,我刚才忘了你有伤了。” 何净受宠若惊:“没事老师,我好多了,谢谢您昨天替我批假。” 老刘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谢,然后就走了。 老刘前脚刚走,洛鸣山后脚从教室里溜出来,和昨天的小绿还有两个小白一起,扶着一瘸一拐的何净进了教室。 何净被这么多人围着搀扶有些窘然,还以为自己是腿断了,不着痕迹地推开他们,走了几步展示给他们看:“不用扶不用扶,我好多了。” 然后就快速地扭回到座位,一屁股坐下。 这边屁股还没把凳子捂热乎呢,就依稀听见外面有个声音问:“同学你好,何净是在这个班吗?” 何净回过头,和一个模样颇为眼熟的教官打扮的人四目相投。 “这是昨天说要送你去医务室的那个教官。”洛鸣山替他看了一眼出言提醒。 何净心中一咯噔,教官一号过来找自己gān什么?更要紧的是,他是不是又得一瘸一拐地出教室门了? 幸好,教官一号是一个比较主动的人,知道何净腿脚不方便索性直接进到了班里,他从身后拿出一瓶跌打油,递给何净:“这是我们在部队的时候经常用的,给你,能恢复地很快。” 何净看教官一号一脸愧疚,只好接下了这瓶跌打油并对他说:“我已经好很多了,麻烦你了。” 教官一号挠挠脸,黝黑的脸有些微红:“昨天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 何净快速打发他:“跟你没关系。” 赶紧把教官一号劝走之后,何净转过去想问问寝室里另一瓶跌打药的事,却看见洛鸣山在写些什么。 “gān嘛呢?”何净一瞅这写的还是9*9乘法口诀表。 洛鸣山闻言往桌子上一瘫,哼哼唧唧地说:“老刘罚我的。刚才那道题我就算错了个结果,他让我在教室后面站了一节课,还罚我把乘法口诀抄三十遍……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吧……” 何净摸摸他的狗头,慈爱地说:“那你写着,我问你点事。我chuáng头的那瓶跌打油你从哪儿弄来的?” 洛鸣山想了起来:“李祺让我带给你的,还叮嘱我一定得帮你按摩。昨天晚上我回去见你睡了就没叫你。” 他想也是李祺送过来的,洛鸣山昨天去医护室里接他也没提按摩油的事,让何净误会了好一会儿他要用那套按摩手法gān搓他的脚腕。 上午的时间飞快的就过去了。除了数学课,何净都在认真地划重点记笔记,连带着让洛鸣山都老老实实地学了一上午。 到了午休时间,何净还在刷题,洛鸣山实在坐不下去了,摸摸自己饿得发瘪的肚子,试探地问道:“净哥,你不饿吗?” 何净没搭理他。 何净依然奋战在学习的前线。 过了一会儿,何净合上笔,收拾好桌子。 “吃什么?” 洛鸣山在刚才何净总结知识点的时候也没闲着,拿着手机在校园网上看了半天学校餐厅的菜单,心中早就有了打算:“我刚才看见东区食堂一楼新开了家烤肉饭,我给你带回来一份尝尝?” 何净摇头,要跟他一起过去。 “你那个小女朋友还没回来?”身残却挡不住一颗八卦的心的何净边晃悠边问。 洛鸣山娇嗔着推了何净一把:“讨厌啦,人家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呢!” 何净踉跄一下,搓了搓胳膊,他觉得有点jī皮疙瘩被恶心起来了,然后又瞪了洛鸣山一眼,语气不善:“好好说话。” 洛鸣山这才正经了些,赶紧扶住何净:“她还没回来呢,我刚才问过李祺了。估计是不方便吧,你知道女孩子每个月都得有那么几天。” “我并不是很知道。”这就触及到何净的知识盲区了。 “是是是,”洛鸣山胡乱接着话,“幸亏你也不想知道,不然我们这些钢铁直男哪儿还能jiāo到女朋友啊?” 何净:“哦。” 两人到了东区餐厅,发现那里已经被一大“绿衣军”攻陷了。 何净先找了一张餐桌坐下,等着洛鸣山买饭回来。 “净哥,你自己过来了吗,有好点吗?” 何净闻声抬头,看见拿着餐具正准备去洗刷的李祺:“洛鸣山买饭去了我在这儿等他。谢谢你和你的药油,我好多了。” 李祺笑笑:“不客气的,你好多了那行。” 何净看了看时间,也知道他们下午还要接着训练,就体贴地对李祺说:“你们下午还要军训吧,早点回去休息。” “那行,净哥我就先走了,照顾好自己啊,回见。” 何净对他矜持地挥了挥手。 李祺走后,洛鸣山端着餐盘过来,看着李祺的背影问:“净哥,你觉不觉得李祺长得挺像现在正红的一个歌手?” 何净正忙着擦餐具,想了想李祺那个比较高级的长相,点了点头。 洛鸣山一下子来了劲:“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啊!我越看他那个眼那个鼻子,我越觉得像那个谁……那个唱我的月亮心的那个男的!叫什么来着……” 何净回答:“李祚。还有那个不叫‘我的月亮心’,明明是‘My heart shining like the moon’。” “哪儿那么多讲究啊,叫什么不都一样。” “你还是纠正一下吧,被王窈听见打不死你。” 洛鸣山想起王窈的狂热粉状态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继而用筷子敲着碗边,“你说李祺李祚都姓李,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洛鸣山在一边丧心病狂地脑补了一场“我的同校同学是明星的弟弟”的大戏,何净觉得他这样下去可能要失去理智,出声打断他以及他敲筷子的手。 “再敲碗边我把你筷子折了。” “而且‘李’本来就是个大姓,而且长得好看点的长相不就这么个样子吗?别想太多了,要真有什么关系估计就去了私立了,还轮得到被你看。” 洛鸣山还是要说出自己的高见,比如你看看咱们这堆人不都是在公立高中读书吗,却被何净一句“闭嘴吃饭”堵了回去。 第八章 “这都周五放学了,你那小女朋友还没回来呢?” 何净一边在寝室收拾要带回家的换洗衣物一边日常八卦,这两天他被闲着没事的洛鸣山成天摁着按摩脚腕,腿脚已经大好。 “没,”洛鸣山坐在chuáng上,拨弄着手机,“我刚才还问了李祺,说这几天一直都没回来。可能要等到这周日返校了。” 何净拉上书包链背好,看了一眼洛鸣山:“回家?” 洛鸣山立刻站起来,跟着他出了寝室门并上好锁,问道:“净哥你明天有事没?没事一起出来玩吧,最近有个新的美国大片上映,你肯定喜欢。” 何净站在一边等他:“明天可能不行,兰女士给我找了个补习数学的,就在明天。” 洛鸣山问:“哪后天呢?” 还没等何净回答,洛鸣山自己接上了话:“算了咱俩也别一起看了。我等下星期约那个女孩子看吧……我听人说恋爱的时候都得去看电影。” 何净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是一个行走的重色轻友,在下了公jiāo车后几个大步甩掉了他。 整一个健步如飞。 留下洛鸣山在后面紧赶慢赶,觉得他净哥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没一会儿两人在一个路口分了别,何净就在前面一个小区,也不远。 “哥——” 一道悦耳的女声传了过来,何净循声望过马路对面,只见一个约莫年龄和何净相仿的少女,正穿着一身校服,笑吟吟地看着他。 那个女生快步跑过了马路,主动牵起了何净的手:“走吧赶紧回家,咱妈估计做了好吃的等我们呢。” 何净抽回手,毫不客气地说:“别拉拉扯扯的,你是女孩子,影响不好。” 女生扁了扁嘴,皱起好看的眉毛,再次贴了上去,不满地嘟囔道:“有什么影响不好的,你是我哥呢……” “王窈!”何净再一次推开了她,有些忍无可忍。 王窈叹气:“好吧,在外面不让拉就不拉,不让搂就不搂……” 何净试图跟她讲道理:“在家也不行。你是女孩子,要懂得自重。” 王窈噗嗤一下笑了:“哥你别逗了。我跟别人自重就算了,跟你?真是让你对我做什么你还看不上呢,我还不知道了。” 何净觉得她语气中有种莫名的得意,深思无果,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小净回来了!”王爸爸正忙着布菜,看到何净招呼道。 何净也对他打了个招呼:“王叔。” 跟在后面进门的王窈嘟嘟嘴,:“爸,我也回来了你看不见吗?光看到了哥哥……” 王均海看出了她在撒娇,随口哄了哄:“那不是你刚才还没进来吗,你这进来了我不就看见了。” 何净换好拖鞋,先回了屋放东西,一眼就看到了被兰女士扒拉出来的四十分数学卷子,上面还密密麻麻写满了红色的批注,这让数学综合症患者有些难受。 这些批注哪怕是拿给洛鸣山看,也能发挥他们应有的价值。 可给何净看,简直是一个大写的对牛弹琴。 就很难受。 何净还没来得及感慨太多,就听餐厅里王窈扯着嗓子喊:“哥!开——饭——啦——” 何净放下手里的卷子,对那些批注静默地道了个别,出了屋门吃饭去了。 坐在饭桌上,兰良清先是问候了王窈几句:“窈窈在华安附中感觉怎么样啊?能不能跟得上?” 王窈正啃着一个jī翅,含糊不清地说:“还行吧,就是进度有点慢了,我们历史老师讲的那些东西我哥早都给我讲过了。” 何净好奇:“你们怎么已经上课了,没军训吗?” 王窈翻他一个白眼,本来她的眼就大,这会儿眼白多地骇人:“你不要以为临凉城的每一所高中都像你们一高那么财大气粗好不啦哥。我们学校小得可怜,跟占了半个山头的一高没法比,没法安排自主军训,只能等着安排去最近的军事基地,下周才会轮到。” 何净了然地点点头,出声提醒:“等你回来就该晒成黑猴儿了。” 兰良清瞪他:“一边儿去,少吓唬你妹妹。” 王窈也瞪着他:“你少瞎说,去年军训也没见你晒黑啊?” 何净很是骄傲:“我晒不黑。” 王均海跟着笑笑,关切地问何净:“小净在学校怎么样?你们分了科之后还适应吗?” 何净点点头:“挺适应的。” “那就好,”王均海点头,转瞬眼里又写满了担忧,“你刚回来的时候我看你走路有点跛,腕上还有瘀青,在学校的时候受伤了?” 何净顿了顿,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垂下睫毛,淡淡地说:“没事儿的叔叔,就崴了一下,已经快好了。” 兰良清闻言也只是叹了口气:“我明天给你炖猪脚海带汤补补。” 又问:“你现在数学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还有我不喝猪脚汤。”何净实话实说,他实在嫌弃海带的味道,跟嫌弃数学一样。 兰良清没想到何净居然这么坦诚,想起那张四十分的试卷她就来气:“不怎么样正好,你明天就给我去楼上补课去,就你那个数学成绩我还不想给你炖汤呢!” “楼上不是赵姨家吗?” “就是她家。她们一家搬到别的地方了,这套房子现在留给她侄子用,明天让他侄子给你补习。”兰良清解释道。 “我起码也是一高的高材生,随便找个人给我补习,你让人家怎么想一高的学生啊,不合适。”何净极力推脱。 兰良清看着何净微微皱巴的脸,温柔地笑了笑:“放心吧高材生,赵姨的侄子今年也去了你们学校读高一,你给你们学校丢不了人。而且他还年年考第一,要是你跟他还学不会,就等着吧。” 等着是肯定要等着的了,何净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思复杂地吃完了饭。 “哥,”吃过饭后,王窈一边刷着盘子一边问,“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长得帅的小伙子?” 何净把她刷好的碗擦gān顺手放进消毒柜里,没有直接回答:“chūn心萌动了?” 王窈抬起手,弹了他一脸水:“得了吧,我要萌动还用你给我包办婚姻啊?而且我说是我要的吗?我是想让你赶紧打算。” 何净随口回击:“你挺有必要向往旧社会的包办婚姻的。” 王窈一脸恼羞成怒,站成个茶壶状,指着他说:“你可得了吧,你这样的才应该早作打算。” 何净只当她是放屁,低着头洗了一大串葡萄放进果盘。 “别闹了,放客厅茶几上去。” 说完就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回了屋。 何净回屋本来是想看会儿书就睡觉,但因为前一天晚上被洛鸣山拉着看了部国产恐怖喜剧片,睡的有些晚,现在已经困了。 刚回到屋,没看两眼书就接到了洛鸣山的电话: “净哥,嘛呢?” 何净困地有些不耐烦:“有事?” 洛鸣山一听何净的语气,就知道自己电话打的不巧,也没绕弯子,直说道:“我想问你,我明天跟悦悦约会,穿成什么样比较好。” “什么悦悦?”这孙子不是一直在等他的女神回学校吗?哪儿又冒出来个悦悦。 洛鸣山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中都染上了几分羞赧:“悦悦就是高一三班那个女孩子,大名袁沁悦。我刚到家李祺给我发了她的QQ号,聊了一晚上了……” “速度挺快。”一晚上就能给人约出去了,看来洛鸣山在撩妹上还是有点天赋的。 “你别光顾着问。你说我明天穿什么啊?”洛鸣山一下子犯了难。 “我怎么知道你衣柜里有什么?算了,我看看王窈有事没,去你家帮你挑挑。” 洛鸣山感动的稀里哗啦:“净哥,果然你和窈窈才是最爱我的人!” “滚蛋。”何净挂上了电话,出了屋门看见王窈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王叔,妈,我带王窈出去一趟。”何净对大人先打了个招呼。 兰良清看了他一眼表示已经知道了。 王窈这会儿也已经被无聊的电视节目折磨的有点没jīng神,打着哈欠问:“gān啥去?” 何净说:“洛鸣山明天出去约会,让你帮他看着挑身衣服。” 王窈瞬间来了jīng神,一下子蹦起来冲到玄关处穿鞋。 洛鸣山住的小区就在不远,不到五分钟俩人就走到了他家。 刚一进门,王窈就啧啧叹道:“鸣哥你这自己住可真好啊,我跟我哥要是敢把衣服堆一客厅,我妈不得打死我俩。” 这兄妹俩嘲讽人的口气倒是如出一辙,一听就是亲兄妹。 洛鸣山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是想先把衣服摆出来你们直接挑,这样不是能省些时间早点回去休息嘛。” 说着抓起摆在主位的一套西装问:“我穿这个怎么样?” 何净几乎是脱口而出了一句人身攻击。 王窈也扶着头问:“鸣哥,我哥说你明天是去约会的。其实不是?你明天是去国企面试的?你想穿正式一点我理解,可真的没人穿着一套高定西装去跟人约会看电影的,你相信我。” 何净点头附和:“你随便穿穿就行了,但不要太随意,该讲究的还是得讲究。” 洛鸣山觉得自己无法贯彻落实到“讲究而随意,正式而不随便”。 王窈主动走上前去给洛鸣山挑了几身衣服让他试着穿。 由于洛家妈妈是一个jīng致的女人,从来不允许洛鸣山穿些不上档次的衣服,所以每次给洛鸣山买的衣服都是一些小众且适合他独特气质的衣服,几乎是怎么穿怎么好看。 可这个人丝毫没有继承自家妈妈的审美观,自成一派的独到眼光比钢铁直男还要可怕,简直对不起自己的长相和身材。 按照王窈的建议一连试了好几身,效果都特别好。 王窈满意地包产到户,连洛鸣山明天出去配哪双鞋戴哪顶帽子都jiāo代地仔仔细细,这才跟着何净放心地打道回府。 回家的路上,王窈若有所指地说:“鸣哥就要谈恋爱了,真好啊。” 何净不以为然:“八字还没一撇呢。更何况你是没见他一天天要死不活的样子。” 王窈看他的一脸嫌弃有些好笑,转而安慰何净:“反正只要鸣哥能从以前的事里走出来就是好的,要不然都得担心他。” “屁大点事儿,又不能真给他磨地一辈子出不来。”何净目光暗了暗,想起了些什么。 “是这样啊哥,”王窈也垂下眼睑,“你也知道,鸣哥其实是个心思很细的人。总之,我很高兴他能够另寻新欢。” 何净目光凿凿,唇边似乎勾起了一抹欣欣然的笑:“也算是对过去的告别。” “还有啊哥,”王窈颇有心机地补充,“我挺理解鸣哥在学校一天天要死不活的。刚才瞧他那样子应该挺喜欢袁沁悦,能真正左右到你情绪的,那才叫喜欢。” “那我可能爱上数学了。”何净根本不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哦……”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何净也不用看书了,到家看了看时间也有点晚了,就洗了个澡上chuáng睡觉去了。谁让第二天他还得去楼上补课? 但第二天一早,何净站在自己楼上,看着给他开门的人有点不可置信。 李祺也有些惊讶,却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原来托我补课的是净哥啊,快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封面 临时加更一章! 感谢帮我撸封面的小天使qwq (这章内容有点水,睡醒再接着捉虫 第九章 何净跟着他亦步亦趋进了屋子,被李祺招待着:“净哥你先坐沙发上吧,这会儿还太早,客厅的光稍微好一点。我去整理一下东西。” 何净大脑处于死机状态,就异常听话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啥。 李祺先是回了卧室拿了前一天晚上整理好的资料和一沓演草纸,又去厨房倒了两杯水,这才一同拿着去了客厅。 何净还在发呆,直到李祺把东西全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才回过来神。 李祺坐在沙发的另一头问:“净哥你的脚好点了吗。” “好多了,”何净回答,“多谢你的那瓶跌打药。” 李祺笑笑:“别那么客气。我哥以前练舞经常扭着用的就是这个,见家里还剩一瓶就拿学校了,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不知道说什么的何净:“谢谢。” 李祺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两天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谢’了,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何净:“……好。” 然后两个人很不客气地相互沉默了一会儿。 李祺实在是受不了空气中尴尬的氛围,gān咳了两下,主动引起学习内容:“上周兰阿姨把你的试卷找给我看了看。” 何净可算有了反映,而且还是比较大的反应。 只见他猛地抬起了头,瞪大了双眼看着李祺。 那目光中还有隐隐约约的“杀人灭口”这四个大字,在镜片的反光照she下甚至有种森森的凶光。 虽然他对自己的数学成绩满不在乎,但不代表对自己的数学卷子也不在意。 何净同学保持着不jiāo白卷这样的优良作风,向来是在答题卡上洋洋洒洒地写满瞎编乱造狗屁不通的答案,然后在第一考场的一片艳羡目光中第一个jiāo上去。 甚至有一次他为了不在答题卡上留白,愣是把题中给的已知条件抄了三遍。 这种有损他形象的卷子如果被人看了,实在很丢人。 李祺连忙摆手:“净哥你不要这么紧张,我没有看到答题卡,只看到了试题。” 何净淡淡地“哦”了一声,装作自己丝毫不在意被人看了试卷这种小事。 变脸之快,唱川戏的老师傅都比不上。 “我妈说,让你帮我补习数学?”何净把话题引回学习,以此表达自己潜在的对数学学科的热爱。 李祺谦逊地点点头:“对。” “可是你,”何净看了看他,问出了最为根本的问题,“比我小一届啊。” 李祺不太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在这个暑假,把高一高二的数学书都看了几遍,差不多都会了。” 何净愤然,哪儿来的变态,看几遍就会了? 那边李祺还在谦虚地补充:“虽然我的数学学习能力一般,可能也讲不太好,但是我会好好教你的。” 哦。 何净一点都不想被他好好教。 但没办法,家里太后都发话了,这些天也算是一直在麻烦人家,他也不能让李祺对自家家长不好jiāo差,只能苦哈哈地说:“……麻烦你了。” 接下来就是长达两个小时的数学课时间。 在这堂课中,何净曾走神过不计其数次,每次都在半途中被李祺拽了回来。 愣是被人肩并肩bī着学了两个小时的“子集母集空集”。 走出李祺家门的时候,何净手里抓着好几张李祺手写的“单元测试题”,感觉双脚更加虚浮无力。 回到家,弗一进门,王窈就就冲过来凑热闹:“哥,你学了什么?” 何净一边换鞋一边有气无力地对她抖了抖手中另外一张纸——“第一章 知识总结”。 兰良清也从书房里出来问:“你觉得李祺教的怎么样,应该挺好吧?他可是从小就跟着你赵姨被她辅导数学的。” 何净软弱地点了点头。 兰良清有些不高兴:“就让你上去学个习,你看你半死不活的什么样子?” 何净摇摇头,往自己卧室走,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体力行地表演了一把半死不活的真实状态。 何净转身进屋,一个转身扑到了chuáng上,背了一遍道德经前十章。 但好像没什么用。 因为他坐在书桌前,仍然不可避免地想着李祺的手,李祺在思考时转笔的姿势,还有李祺俊俏的侧脸。 侧脸还没敢细看,怕被发现。 也没来得及想什么,每次还没想到一半就被人拽回去“子集母集空集”了。 何净叹气,要是刚才能有一瞬间的思想抛锚,也不至于现在在书桌前独自回味了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前十八年活得确实忒没见识了点,要不然也不会一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就这么没出息地想这么久。 何净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正在题海里遨游着呢,自己的屋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何才子,你忙不忙?”兰良清在门外问。 “写作业算忙还是不忙?”何净反问。 兰良清想都不想说:“那算不忙。你昨天不是说不想吃猪脚汤?那就去超市给我带两袋火锅底料,菜和汤底准备好了才发现没底料。” 何净叹了口气,合上书本,刚走到客厅,王窈也跟了上来:“哥,我跟你一起去。” “买个火锅料而已,你还怕我丢了不成?” “我不是看你腿脚不方便嘛!”王窈扁扁嘴。 “那正好,”何净逗她,“我不方便,你一个人去得了。” 王窈大叫,两根眉毛也跟着飞了起来:“我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兰良清吼他:“别跟这儿耍嘴皮子了,你俩赶紧去,我都要烧水了!哎对了,一会儿回来路上顺便去楼上看看李祺在家不在,他在家就把他也薅下来吃饭,我听说他现在一个人住,来咱们家一起也热闹。” 何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转身带着王窈出了门。 进了超市,何净自觉地拉了个购物车,推给王窈:“自己挑吧。”他了解这个妹妹,王窈下周就要去军训了,这时候跟着来超市无非是想让自己给她买些零食。 王窈果真隔着空气嘬了何净两口以示爱意,随后欢快地推着购物车去挑零食了。 何净走到调料区,拿了两袋火锅底料往回走去找王窈。 找到王窈之后又有点不想认她了。 王窈估计是推着购物车玩漂移了,撞翻了导购员摆好的饮料山,这会儿正一瓶一瓶帮人家捡回去呢。 何净默念了三遍“这是我亲妹妹”,走上去把火锅底料放进购物车,蹲下帮王窈捡饮料。 “没砸着吧?”何净问。 王窈摇摇头,嘟着嘴说:“幸亏刚才这个小哥哥拉了我一把,不然肯定要砸到的。” 何净顺着一看,哟嗬这不是熟人吗,上午刚给他上过课的李老师也在这儿帮忙捡饮料呢。 李祺也没想到这么巧还能遇到何净,笑了笑说:“真巧。” 王窈看了看李祺,又看了看何净,问:“认识?” 何净说:“楼上的,赵姨侄子,李祺。” 李祺补充:“我和净哥也是一个学校的。净哥,这你女朋友?长得挺好看的。” 王窈得瑟地一笑,估计要是有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你可真是有眼光,我也觉得我长得好看。不过我可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妹妹。” 大功告成后,何净看了看李祺的购物篮,终于想起兰良清在自己出门前jiāo代了些什么:“你是来买食材自己做饭的?” “是啊。”李祺购物篮里都是些刚好够这两天分量的蔬菜水果,看起来挺像个会过日子的人。 王窈极为热情和自来熟地说:“正巧我们在这儿遇见了,我妈刚才还让我们去楼上邀请你来我们家吃饭呢,我们家都挺感谢你帮我哥补数学的。” 何净暗暗觉得自己被划出了这一家的范围,因为他并不对补数学感到感谢,但他还是挺想多看李祺两眼以解绮思的,帮腔道:“也谢谢你刚才拉了她一把,没让她被砸到。” 李祺赶忙说:“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应该的。” “对啊,”王窈眨眨眼,“那我们邀请你也是应该的了。” 李祺实在推脱不下,就应了他们,三人一起去收银处结账然后回了家。 到了何净家门口,李祺先上楼把东西放了回去。 这边王窈一进门放下零食,就扑到餐厅。锅已经架好了,里面正煮着高汤,就等着下鸳鸯锅料了。 王窈把零食往客厅地上随便一放,扒着厨房门对这里面正在码菜的兰良清就喊:“妈!我和哥哥把那个超级帅的小哥哥请过来了!” 兰良清揉揉耳朵:“叫这么大声gān嘛,他是能有多帅啊?咱家就这么大,我还能听不见啊。” “咚咚咚。” 何净走过去给李祺开门。 “这么突然就过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李祺非常小声地对何净说。 “没事,”何净从鞋橱里拿出一双客用拖鞋,“王窈把那一货架饮料都弄倒也没不好意思呢。” 兰良清也从厨房探出头来,对李祺打了个招呼:“小祺来了?快先到客厅坐下吧。何净,你陪陪人家。” 李祺客气地对兰良清说:“阿姨好,那我今天就打扰了。” 何净招呼他坐下,又倒了杯水放过来:“你先坐吧,锅还没烧开,还要等会儿才能开饭。” “没事,不着急。” 王窈凑过来,估计是怕李祺会有些拘谨,随口跟他聊着天:“你跟我哥一个学校的,那肯定也知道鸣哥了?” “对,认识的。” “岂止,”何净插话,“洛鸣山今天约的袁沁悦跟李祺就是一个班的。” 李祺问:“昨天我才刚从班群里把袁沁悦的联系方式给鸣哥发过去,今天他们就出去约会了?” “是啊!”王窈尖叫,“我俩昨天还帮他挑了好几身约会穿的衣服呢。。” 何净听这个词听得尴尬,推推王窈:“别一口一个约会,说的跟他俩真有点什么了似的,八字没一撇呢。” 王窈嘟着嘴粘上何净。 何净一脸嫌弃地把人推地更远。 李祺羡慕地说:“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不好。” “那是。” 何净和王窈默契地表演了一段二重唱。 这三个人还没jiāo谈几句,兰良清就在餐厅喊开饭,就纷纷去了客厅入座。 何净并没有立即入座,而是先打开了冰箱,问李祺:“喝什么饮料,可乐可以吗?” 李祺点头。 何净就拿了四罐可乐坐回到李祺身边,给每人递了一罐。 李祺还挺意外:“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喝可乐这种碳酸饮料。” 何净挑了挑眉:“嗯?为什么。” “也没为什么,就是感觉。”李祺看何净这么白,还以为是每天喝牛奶喝出来的。 “我不喝汽水啊哥,我只喝果汁的……”王窈换了一罐桃汁,嘟囔着,“我还是不是你最亲爱的小妹妹了。” 兰良清也说:“窈窈,给我也换个果汁。成天喝碳酸饮料可是会骨质疏松的,你本来就骨头脆知不知道啊何仙人。” 何仙人不以为然地啜了一口可乐:“知道。” 李祺也跟着半忽悠半劝:“净哥,你这两天腿脚还没好,少喝点碳酸饮料,不然好的慢。” 何净看着李祺认真的神色,虽然也不懂碳酸饮料跟脚腕有什么关系,但还是信了个七七八八,他纠结地看着自己刚从冰箱拿出来还带着丝丝凉气的冰可乐,咬咬牙:“王窈,去给我拿盒加钙奶,要凉的。” 王窈体谅了他的腿脚不灵,丢给他一盒常温奶:“谁跟你似的喝奶和冰的,只有常温爱喝不喝。” 一向不爱喝白开水的何净只好铁着脸扎开吸管。 第十章 吃过饭后,何净和王窈很自觉地承包了刷碗的义务。 兰良清拦下了正欲去厨房帮忙一起刷碗的李祺:“让他俩去,哪儿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走,咱们去客厅坐着。” 李祺也不再客气,跟着兰良清去了客厅。 兰良清捧着杯热茶关切地问:“你一个人在上面住可以吗?还习惯吗?” 李祺笑笑:“我从八岁就开始一个人住了,我爸妈都挺忙的。之前我哥还能时不时陪陪我,这两年他工作了,我也就经常一个人了。都习惯了。” 兰良清有点心疼,看着李祺,语气真挚地说:“以后就把这儿当自己家,没事儿就过来,我那两个孩子虽然一个个聒噪的聒噪腼腆的腼腆,但总归你们都是同龄人,应该也能玩的一块儿去,以后也别把自己当外人,行吗?” 李祺点点头:“谢谢阿姨了,我会的。” 兰良清越看李祺越满意,顺手剥了个橘子给他:“对了,你在学校怎么样?” 李祺接过橘子,先小声道了谢,回答道:“都挺好的。我还经常遇见净哥和鸣哥呢。” “鸣哥?洛鸣山吗?” “是啊。” 兰良清忍不住夸道:“小山也是个好孩子,都比何净好。正好你们都在一个学校,有什么事就去找他们。” 李祺乖巧地点头:“嗯。鸣哥确实性格挺好的,不过净哥也不差啊。” 兰良清皱眉:“你是不知道,何净那小子……” “兰女士,”何净正巧从厨房出来,切了盘哈密瓜放在茶几上,“请不要背着你儿子说他的坏话可以吗?尤其是当他和你只有一墙之隔的时候。” 兰良清掩饰地咳了两下,拿起一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李祺在一旁偷笑。 何净对他说:“我刚才回屋了一趟听见你手机在响,可能有人找你。我没把你手机拿过来,你去看看。” “我可以进你的屋子吗?”李祺询问。 “恩。” 吃饭前李祺的手机没电了,怕错过重要的联系,就请何净帮他充了下电,直到现在还在何净的卧室里。 李祺走进何净的卧室,有些出乎意料。 这里面布置地很简单:一张单人chuáng,一个摆满了各种类型,书的比李祺略高些的书架,一对桌椅,除此之外,就只是挂在墙上的一副字,写着“何处惹尘埃”。 简单地过了头。 却和其主人的气质意外地符合,甚至还能嗅到屋里淡淡的书卷气混杂着丝丝墨水独特的香味。 同何净给人的感觉相差无二。 李祺笑笑,没多逗留,拿了手机就回到了客厅,一边走还一边看着消息。 是他的初中同学发来的,邀请他去参加同学聚会。 王窈这时候也回到了客厅,正在一边看电视,见李祺一直在看手机,就问:“你等下是不是还有事?要不先回去吧。” 李祺对她感激地笑笑——这个局实在推不开,据说他们初中时的班主任也会到场。 “是。刚才我初中同学发消息给我,说有个同学聚会,我可能推脱不掉。” 兰良清说:“那确实要好好准备一下,说不定有女孩子到场呢。那你就先回去吧,本来还想留你吃晚饭的。明天一定再要过来啊!” 李祺保证:“一定会再过来的。本来也就离得近。” 何净站起身来:“我送送你。” “对了净哥,”李祺拉住他,并把手机递了过去,“我还存没你的手机号呢。” 何净会意,在新建联系人里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看着李祺把备注名称改为“隔壁老何”。 “是楼下的。”何净并不知道这个梗,张口提醒,又说道,“慢走。” “楼下的净哥再见咯。”李祺对他眨眨眼,又补充道,“阿姨再见。王窈再见。” 李祺走后,王窈终于解放了天性,不再端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舒坦同时也更为扭曲的姿势,瘫在沙发上。 兰良清瞪她:“有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你看看人家李祺,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 王窈不以为然,在一旁磕着瓜子:“没事啊妈,你大儿子是个站坐有相的人就够了。” “不过你也真是,当着别人面有那么说自己亲儿子的吗?难道你大儿子不是你心里最帅的人了吗?” 兰良清撇嘴,昧着良心:“就这小兔崽子,帅个屁!” “兰女士,作为你贴心小棉袄的我劝你慎言,毕竟你大儿子何净正处于这个客厅。” 正在一旁专心回复洛鸣山消息的何净似乎听到了自己被人提到了,抬起头往王窈那边看了一眼。 王窈见状:“你看这不,有意见了。” “刚才说的什么?”何净瞬间拆台。 王窈气到跳脚,抓起身后的靠枕就要砸他,兰良清在一旁哈哈大笑。 何净见状,不再跟家里的两个这两个láng狈为jian的女人过多jiāo涉,回到屋里看书去了。 洛鸣山刚才打电话过来约他晚上出去吃饭,所以他得把下午的这段时间利用起来,多看看书,这样晚上才能安心地挥霍时间。 毕竟他一个严重偏科生,要把名次稳在年纪前二十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何净不是不想学好数学,他也做过许多努力,可最终他发现,要学好自己特别不擅长的科目,还不如把自己优势的科目学到极致…… 就这样,一代文科小霸王诞生了。 此时我们的小霸王正在和一道政治题死磕。 如果问何净,他在文科中最担心的科目是什么,那只有政治了。 何净从小的枕边读物都是中国历史或者风土人情,即使文科不分家,同时这些内容里都多多少少融会贯通了些一代帝王的治国之道,但也和现在的国情大相径庭,所以他只得在这方面进行了一番恶补——尤其现在他们讲到了哲学,那些如天书般的原理方法论简直是欺人太甚。 好在何净的文科思维足够qiáng大,也足够刻苦,甚至在脑海里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文科学习法,才让他常年霸居文科成绩排行榜的第一名。 做完最后一道材料题,何净看了看手机,已经快五点半了,约好的时间是六点。 还挺准时。 他推开门,对正打算去做饭的兰良清说:“别做我饭了,我晚上和洛鸣山出去。” 兰良清讽刺:“得了吧少爷,做不做你的饭不都一个样,你能吃多少?” 何净无视自家母亲的日常嘲讽,又问在沙发上坐着看了一下午综艺的王窈:“我和洛鸣山出去呢,你去不去?” 王窈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去不了,我晚上得写作业。明天中午就回学校准备军训了。” 何净了然地点点头,刚往沙发上坐了没多久,就接到洛鸣山打来的电话:“净哥,我在你家小区门口呢,出来吧。” 何净回答道:“行,我去换身衣服就走。” 洛鸣山又问:“我刚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甜点,窈窈来不来?” 何净边往卧室走,边回过头看了王窈一眼:“她去不了,明天军训,作业还没写。我给她带份回来得了。行了先挂了,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好。” 过了没一会儿,何净换好衣服下楼,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了在一边等着的洛鸣山。 何净问:“不是在院门口等我吗?” “反正也没事就往这儿走走,散散心。”洛鸣山仿佛兴致不太高。 何净看出来他有些没jīng打采,好奇道:“你不是上午约袁沁悦出去了吗?怎么,电影不好看?” “电影挺好看的,就是……”洛鸣山咬了咬牙,说了出来,“你能想到吗,中午我俩去吃的韩料,她掏的钱!” “你可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啊,出去约会让个女孩子掏钱。” “不是的净哥,你听我说,”洛鸣山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慌忙解释,“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约她出去,肯定不能小气对不对……其实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昨天我约了她之后我就直接在网上订了电影票,今天她知道了就说要给我电影票钱。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当然没要了。她好不容易不跟我说电影票的事了,中午我带她去吃饭,她中途说去厕所,再后来走人的时候我叫服务员才知道她那会儿是去结账了。我连账单都没见到……” 何净有些惊讶。 洛鸣山居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还不喘? 啊,不是,重点好像不太对。 洛鸣山试探地问:“净哥,你说我要不要把钱给她转回到支付宝?我查了,她手机号和支付宝账号是同一个。” “别了,”何净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洛鸣山究竟说了什么,他光忙着震惊了没有细听,“其实袁沁悦这么做,也挺让人刮目相看的。毕竟你们两个现在只是刚认识,她不想欠你什么,这么做也很正常。” 见洛鸣山还在举棋不定,又补充一句:“你要是贸然转账的话,也许会被理解成在拿钱羞rǔ她。” 洛鸣山立刻放下手机。 “走吧净哥,咱们去四十中后街撸串去。其实我一点都不爱吃韩料,要不是觉得女孩子都喜欢吃,谁去吃那些甜甜腻腻的东西……”洛鸣山边嫌弃着边拦了辆车,“去四十中后街。” 到了地方,何净和洛鸣山轻车熟路地在露天烧烤处找到一个座位,迅速点了些吃的,洛鸣山还自己要了一件酒。 何净看得直皱眉:“你每次都点这么多,真的是不怕伤身体啊这位少爷。” 洛鸣山不以为然:“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忘了当时咱们初中毕业时候的散伙饭,咱们班除了你,十九个男生跟我喝我都没怕的。” “是啊,十九个男生直想喝趴下二十个。”何净想起那天的惨状,头一次庆幸自己酒jīng过敏,“最后不还是我给你送回家的。” 洛鸣山不满了:“我那天是装醉,装醉!有个女生手里拿着封信往我这边看了好几回,我不装醉,她要真是过来了大家多尴尬啊。” 何净挑眉问道:“难不成还得夸夸你喽。” “那必须的,”洛鸣山有些得意,“不过你酒jīng过敏可真遗憾啊,这样一来咱俩之间就没有一起喝酒的机会了。” 何净举起装着饮料的塑料杯,示意洛鸣山捧杯。 洛鸣山和他碰了碰,自嘲:“算了吧,让你喝酒跟要你命似的,就现在这样就挺好。哎不对,净哥你喝的啥?” 洛鸣山的目光顺着何净手中的塑料杯上移:“你居然在喝冰红茶!你抛弃了你最爱的可乐!你这个负心汉!渣男!” “闭嘴!”何净实在受不了路人们因为听闻了“负心汉,渣男”而迅速探she过来的目光,不得已吼出声。 洛鸣山变本加厉:“呜呜呜~你居然还凶我。” 何净现在岂止是想凶他,还想打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作业了所以更新地晚了 给大家跪下 第十一章 何净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地佩服过洛鸣山的酒量。 从认识以来到现在,就没见到过这个人的底。 就像现在一样,一个人喝完了九大瓶,连个脸都不带红的,甚至还说要去市中心给王窈买两块小蛋糕,为了提前预祝她悲惨的军训生活。 也不怕自己突发不适猝死。 何净本来也就有这个想法,打算趁着甜品店关门前赶紧去一趟。 又一想,天已经这么晚了,奶油可能不新鲜了,就拉着洛鸣山上旁边的操场上散步消食去了。 “净哥,不是我说你。你简直当着哥的命,操着妈的心。” 何净不以为然,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沿着操场的跑道绕圈。 他实在嫌洛鸣山废话多。 何净就一个妹妹,虽然不是同一个爹生的,但总归也是亲妹。 不对王窈好对谁好? 洛鸣山自讨了个没趣,悻悻地撅撅嘴,低下头没说话,开始想自己的事。 过了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情商不具备独立思考的条件,忍不住问何净:“净哥,你说我接下来怎么对袁沁悦啊?” 何净心里也犯难,他从小觉得跟女生相处麻烦,好在王窈性格还没那么叽歪甚至还算豪慡,跟她jiāo流从来不需要斟酌语气。但谁知道这位袁妹妹是不是玻璃心?要是一个度没把握好,给人捏碎了怎么办? “你可真会找人问。”随便一个问题就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何净忍不住在黑灯瞎火里瞪了他一眼,也不管洛鸣山能不能看得见。 “慢慢来吧,”何净叹了口气,“这是你第一次追女孩,谨慎点总没错。” ……至于别的建议,他实在是没有了。 而且他也正迷茫着。 他似乎遇到了生命中的一个感兴趣的人了。 话音刚落,何净就听到自己手机铃声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 李祺。 怎么回事?心电感应吗? “窈窈打来的?”洛鸣山以为是王窈打来,让何净帮她带东西。 “不,”何净摇摇头,顺手接了电话,“李祺打来的。” 他对电话那头尽量把语气显得平平淡淡:“喂?” “嗯,你好……请问是李祺的邻居何净吗?”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何净没听到意料中的声音,有些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是我。” 电话那头的女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是李祺的初中同学。请问你现在方不方便来一趟复调KTV?我们今天初中同学聚会,李祺他喝的有点多,我们不知道他家在哪儿,没办法把他送回去……” 何净答应地很是慡快:“行。你等下把地址和包厢号发给我。” 送小朋友回家这种事最能显现出来学长的雄风了,他自然求而不得。 女孩子喜出望外地说:“你愿意过来?那太好了,谢谢你啊!我马上就把短信发过去。那我先挂了,回见……” “回见。”何净也收起了手机。 见何净挂了电话,洛鸣山问:“我怎么听那边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啊?李祺他女朋友?找你gān嘛?” “自称是李祺的初中同学。”这时一条附带着ktv地址的短信发了过来,“李祺喝醉了,拜托我把他弄回家,他现在住我家楼上。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先回家?” 洛鸣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净哥背着他和别人这么要好了,好到能接送他回家,有些吃味儿,反问道:“你答应了去接他啊?” 何净听出来洛鸣山语气中的小媳妇样儿了,有些好笑:“之前我扭着脚也是他忙前忙后找了瓶按摩油的,我妈给我找了个数学老师也是他,我能不管他吗?别那么多废话,你跟不跟去?” 洛鸣山毫不犹豫:“跟你去。你一个人去恐怕抬着他会很麻烦。喝醉的人死沉死沉的。” 何净点点头,出了操场的门走到马路上打上了车报了个地点名。 洛鸣山听到目的地后很是诧异:“复调?那个地方不是消费挺高还是会员制的吗?你数学老师的初中班里是有什么样的高gān子弟啊?” 何净一向对这些娱乐场所敬而远之,所以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些说法,这时候听了也觉得很是奇怪。 “管他呢。” “还有你别一口一个数学老师。” “我怕一会儿手抖,接着他给人摔了。” 之后何净就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不再说话。 由于已经快到了深夜,路上车少人少,所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何净掏过钱准备下车,洛鸣山拦住了他,问司机师傅:“师傅,你能不能在这儿等我们一下,我们上去接个人马上就下来。” 司机估计也是见这么晚了不一定还能拉着客人,一下子就答应了下来,点燃了根烟,靠在路边等着。 何净有着对数字的天生不敏感性,这一路过来已经忘记了包厢号,刚掏出手机准备再看一眼,就瞅见一楼大堂里一道熟悉身影。 巧了,还省得自己上楼找了。 何净两三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李祺死死搂着一个长头发少女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 “婷婷……你就把我带回你家,能怎么样,我都醉成这个样子了,你…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婷婷把他往外推,嘴里还嘲讽着:“你不醉我也不担心你会怎么样。等过会儿你邻居来了,赶紧跟人家回家。” “宝贝儿,你可真绝情……” “抱歉打扰了,”何净站在后面做了好几组深呼吸,努力把声音显得四平八稳,“我就是李祺的邻居,来接他回去的。” 那个婷婷闻声,赶紧把李祺彻底推开,不顾他整个瘫在了沙发上,理了理被李祺蹭地有些乱的头发对何净说:“何净吗?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李祺喝醉了,可能有些不好招架,麻烦你了。” 何净抬眸扫了扫晕的不知所措的李祺,声音和眼神一样没有一丝起伏:“没关系。” 就在他带着满肚子情绪上前要去扶李祺时,洛鸣山及时看了出来他的不满,上前早一步扶起了李祺。 何净感叹大概谁都没洛鸣山会看他心思了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跟洛鸣山转身就走。 他原本以为李祺只是个情商高,会处理事情,并颇有些风情的男孩子。 可现在看来…… 轻浮。 làngdàng。 只这几点就够何净离他远远的了。 亏自己半个小时之前还会觉得对他有兴趣? 还想在他面前展现学长雄风? 现在的他只想赶紧把李祺送回家,之后尽量减少联系。 坐上往程的出租车,何净先报了洛鸣山家的住址,被他拦下了。 “师傅,你别听他的。经过红云清居接着往前开,开到凉大教授楼再停。” 司机师傅了然地点了点头。 何净忍不住回过头看洛鸣山一眼,洛鸣山凶巴巴地瞪回去:“我冰清玉洁的净哥才不能碰别的臭男人呢!我会吃醋的。而且你上次崴的那一下还没好利索呢,扶他再给伤重了怎么办?” 何净笑了笑,跟他臭贫:“那就谢谢这位香男人了。” 洛鸣山一定是看出了他一瞬间的忿然,所以才解围的。 司机师傅看车上有个醉鬼,索性送佛送到西,在进了小区后飙着自己高超的车技七拐八拐,把他们一行人送到了单元楼下。 何净付过钱并表示了感谢之后,从前门下去打算接把手。 正架着李祺的洛鸣山一下子闪开了:“你上去带路,我来抬他。我看出来你不想送他回家了,正好悦悦的事我还欠他个人情,就当一并还了。” 何净有些不想碰触李祺,也不和他推脱,先一步上楼带路。 洛鸣山好不容易架着人到了四楼,在李祺的衣服兜里四下搜寻,找到钥匙后打开了房门,就着楼道灯把人往客厅沙发上一塞,顺手把钥匙丢到茶几上,关门走人。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何净直想拍手叫好。 “这小子还挺瓷实,”关了门洛鸣山感慨,“我刚才摸了两把,他身上全都是肌肉。真是看不出来。” 何净不禁发出真切的疑问:“你怎么比我还弯呢?” 又问:“来我家住?” 洛鸣山拒绝,经过何净家门口看了一眼却往楼下一直走:“我不能去,今天出去玩了一天还没写作业呢,明天下午就回学校了。” “那我送你。”何净跟着他下楼,却被洛鸣山拦住。 “得了净哥,”洛鸣山把他往楼上推,“我一个大男人站起来也有一米八好几了行吗?你赶紧回去吧,我到家跟你说就行了。” 何净难得地觉得如果就这么让洛鸣山自己回去了,有些内心有愧,坚持要送他走。 洛鸣山笑笑:“净哥,你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这么客气。” 谁不好意思了?谁客气了? 为了证明自己丝毫不为李祺的言行所动,何净冷哼一声,从兜里掏出钥匙扭头回了家。 经过好一番折腾,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了,何净回屋拿了睡衣准备稍微冲个澡再睡。 走过王窈的房间,从门缝里看到屋里的灯还亮着,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睡了没?” 王窈很快跑了过来,从里屋打开门:“进来吧,我还写着作业呢。” 王窈这会儿头发被抓的有些乱,眼下还有些许的发乌。 何净见状立即了然,她大概是写作业写到了这会儿,在作业题上遇到了瓶颈。 果然,何净刚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就听王窈抱怨:“这道物理题我算了三遍了,一直算不出来个正常的结果……” 何净深感同情,表示了自己的安慰之情,却实在没办法对她指点一二,摇摇头就走了。 凳子都没捂热就被理科题bī走了。 毕竟,他是个远近闻名的理科小王八。 小王八最做得惯的事,就是缩头缩脑,把自己心里存放的某些问题藏到烂起来也不敢去问。 第十二章 在家呆了两天,终于到了返校的日子。 “你跟袁沁悦怎么样了?” 何净把gān净的衣服从袋子里掏出来放在chuáng上,又一件件叠好码到衣柜里。 洛鸣山此时正伏在书桌上狂补作业,头也顾不上抬,嘴里却说个没完:“一直有在聊天,而且聊的还挺不错。我发现她和别的女孩子还真挺不一样的,挺独立自主,我开始庆幸那天听你的没有贸然转账给她了!” 何净飘然,觉得自己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对了净哥,我跟你说我们昨天看得那部电影真的挺不错的,而且里面的男主跟你特别像,都不爱搭理人。”洛鸣山依旧没话找话。 何净正巧放衣服经过书桌,顺势抬腿对着洛鸣山的凳子踹了一脚:“《生活中的哲学》上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是不同的客观存在。” “而且我没有不爱搭理人。” 洛鸣山“嗤”了一声:“扯什么淡呢净哥,刚才遇见李祺你满共跟人家说了几个字呢?” 由于周日下午固定要返校,而且晚上就开始上晚自习,所以整个学校几乎都是在三四点回的学校。 好巧不巧,在宿舍楼下,何净他们就和李祺打了个照面。 李祺一点不见昨晚烂醉后的失态,先对他们打了个招呼:“净哥,鸣哥,你们好啊。” 何净对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洛鸣山倒是热络,回了李祺一个笑,说:“你来的也挺早的啊。” 李祺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笑,对何净眨眨眼说:“净哥,昨天的事我听我同学说了。谢谢你接我回去啊。他们都不知道我现在住在哪儿,你要是不接我,我可能就得露宿街头了。” 不知怎的,何净突然就会想起了昨天李祺紧紧搂着那个名叫婷婷的女生还一个劲在她身上蹭的场景,深感即使没有自己接他回家他也不会露宿街头。 何净淡淡地开口,一点都看不出来两个人之间还有按摩油的情谊以及一些被扼杀在摇篮里的非分之想:“受人所托。” 说完后提着这几天的行李,转身往楼上走。 洛鸣山跟他上楼,经过李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留下李祺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这位大爷。 何净对此只格外冷艳地扫了洛鸣山一眼,坐在chuáng上随便在枕头边拿起本课外读物看着说:“抄个作业还不专心?赶紧闭嘴吧你。” 事实再一次印证了,反派死于话多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晚上语文晚自习上刚好检查了这次作业布置的阅读题,洛鸣山由于抄作业时不认真,六个选项抄漏了一个导致后面跟着错了五个,被语文老师一气之下罚出了教室。 同时,这个年纪已知天命的老太太,指着何净现身说法:“你看看你同桌何净,我就没见过他有一次语文不上一四五的。你到好,有这么个朋友非但激励不了你,你在写作业上还跟我敷衍了事?” 下了课,何净见洛鸣山病怏怏地进了教室,问他:“怎么了,老师罚你了?” “不是……我刚出去没一会儿,就被袁沁悦去化学器材室经过。” 袁沁悦肯定看到了他窘迫的模样,而且刚才洛鸣山是搬着凳子出去蹲着补作业的,想解释也无从开口。 何净真正切切地听到了他语气中的尴尬,低头写题,决定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 却被不依不饶:“会不会很丢人啊净哥?” 何净陷入了两难,他不愿伤害一个少男的赤子之心,可实在也说不出假话,最终他坦诚地说:“会。” “……哦。” 洛鸣山差点哭出声来。 他的净哥可真实诚,问啥说啥。 “不过那又怎么,”何净不以为然,“罚个站而已,又不代表什么。我不也被罚过。” 这种笨拙的安慰人方式,当真是…… 令人感动啊。 制造了这种感动的何净浑然不觉,依旧在用自己最坚定的目光看着洛鸣山,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咳,其实有些傻…… 说到那边的李祺在受到何净冷漠的待遇之后,反复思考自己前两天到底是哪儿不对惹了这位爷。 可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他言行不当导致当场直接得罪何净”这样的事情发生。 直到李祺在第五次校园里偶遇何净却被人爱搭不理后,实在坐不住了,给周婷婷发去了消息,了解到了自己那天的言行有多么轻浮造作。 周婷婷每说一句,李祺心里就咯噔一下。 我的天我那天居然搂周婷婷了? 周婷婷居然那么好脾气没把我当场打死? 不,被她打死到还好,关键是被何净看到了? 我居然没被何净以“伤风败俗”的理由当场打死他可真是脾气好啊! 想到最后,李祺的小心脏仿佛像被人从楼梯上踹了下来似的,一路颠簸。 看来他酒后失态被人讨厌了? 虽然李祺认识何净的时间不长,可何净全身上下都写着板正,他自知肯定是当天醉酒后的无意识行为被人家所不齿了。 天地良心,李祺对周婷婷绝对没别的意思,之所以做出那么亲密暧昧的举动,也是因为自己……习惯了。 李祺只用了三天就思考出来了他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当作无事发生,用自己软磨硬泡的诚恳态度打动何净。 即使何净在校园里对他爱答不理,那他们每周六上午还得独处两个小时呢。 他李祺是谁? 能屈能伸,该舍掉的脸皮说丢就丢。 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的死缠烂打攻势下还不给他好脸色看的。 到了周六,李祺一大早就起来洗漱,还穿的整整齐齐,甚至连头发都用发胶揪了好几下。 八点的时候,何净如约而至,看到李祺的一刹那,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人把自己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gān什么? “你……” 李祺见何净开口,莫名地期待了片刻,眨眨眼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何净却只是不耐烦地把人推开:“让我进去,挡着门了。” 李祺这才注意到自己在给人开完门后一直站在门口堵着路呢,当下赶紧动身给何净让道,让他进到屋里来。 进了门何净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往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把怀里的书籍和试题材料放在茶几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祺愣是看出了几分愤恨不平。 应该是错觉吧……毕竟何净的棺材脸上未起一丝波澜。 李祺转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清热下火的jú花茶,笑吟吟地放在何净面前:“净哥你先喝茶。” 何净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发胶味,终于确定了面前笑得一脸欠抽的家伙是真的饰捯了自己半天,顿时看杯子里上下漂浮的两朵jú花有些不顺眼。 “不麻烦了,”何净碰都不碰那杯jú花茶,“赶紧把今天的课讲完吧。我看你这是有约会啊。” 李祺心想何净就是善解人意,连约会都给自己安排上了,可惜没给自己安排约会的人选。 李祺开口准备为自己辩解:“我没……” “你要是实在着急的话我现在回去也可以。”何净出口打断。 李祺看出来了,何净这是铁了心不想跟自己多jiāo流啊? 他默念了三遍“大丈夫能屈能伸”,恢复了万年不变的孙子脸,赔笑:“那咱们现在上课。” 何净却十分不配合:“我昨晚睡落枕了脖子疼,没法听课。你把卷子给我我自己看吧。” 李祺面带微笑,拿出了当今乙方都应该学习的恭敬态度:“正好我会两手推拿,给你按按?” …… 两个小时后,何净掐着表出了门,一秒钟都不愿耽搁。 李祺瞧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谁看起来像接下来有约会的。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表面还得维持着快要笑僵了的迎宾专用脸,欢送何净出门。 他忍住不愿回忆自己这两个小时里都经历了什么: 每当他想跟何净扯点别的话要套近乎,何净就立刻表现出对数学学科的无限求知欲,冷冰冰地说:“讲题。” 好吧,讲讲讲。 能不讲吗?何净的态度显然就是:李祺要是扯点别的,他扭头就走。 这个狠心的男人怎么一点旧情都不念呢? 就算忘了他们曾经并没有来得及发生的你侬我侬,起码不能忘记他手段独到的推拿手法啊? 明明上课前刚给伺候过。 李祺只好一直堆着笑脸跟何净讲话,这会儿脸都快僵地回不来了。 何净也是在这天才对自己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原来他也可以对数学题产生那么大的兴趣。 虽然还是一句都没听懂。 李祺虽然首战惨遭败北,但他屡败屡战,连续两个多月里坚持保持住一见到何净就跟狗见到了骨头一样的高度热情,并在每周六的上午心无旁骛地为何净讲数学题。 何净也相当配合,坚持做到每次都对李祺视若无睹,并且始终对数学保持高度的热情。 洛鸣山有次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何净:“净哥,你都补了两个多月数学了,为啥这次期中考试还是四十分?” 何净对自己取得这样一个稳定的成绩毫不意外,同时也很乐意为洛鸣山指点迷津。 “你看咱们这次期中的卷子,考的是不是高二的内容?”何净轻柔地翻开自己四十分的卷子,上面布满了鲜红的叉子和问号。 洛鸣山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但是,”何净在桌兜深处翻了半天,掏出一沓皱巴巴的李祺为自己进行整理的《第一二单元知识点汇总》,示意洛鸣山让他自己翻着看,“我补了两个多月的高一数学。” 继而是一个大大的微笑。 “能考好就怪了。” 第十三章 期中考试过后,学校为了缓解学生们因复习所绷紧的jīng神,特地办了场社团文化展。 何净和洛鸣山作为书法社为数不多的壮丁,毫不犹豫地被社长抓去做了苦力,在操场上又是搬桌子又是搭棚子地忙活了一下午。 直到快下课,洛鸣山把最后一个桌子搬过来摆好,俩人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差伸出舌头大喘气。 书法社长抱着两瓶能量饮料过来,连着一包纸巾递给他们,这才矜持地抚过自己腿后的裙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她笑看这两个人此时的láng狈样子,打趣道:“还好这会儿是上课时间没人过来,要是被人看到了两位帅哥这么没有形象的样子,你俩可就要掉粉了。” 洛鸣山揭开一张纸巾,喘着粗气说:“掉粉也比掉命好啊。社长,你说咱学校怎么想的,把器材室建在五楼啊!我跟何净我俩都要爬死在楼梯上了!” 何净没说话,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衣领子,看向社长,对她点了点头,无声地表示了自己对洛鸣山的赞同。 “那也没办法啊,”社长无奈,“谁让咱们书法社就你们两个男生呢。” 洛鸣山认命地叹了口气,猛灌一大口饮料。 缓了一会儿,何净问:“社长,咱们这个社团化节要开几天啊?” 社长惊奇道:“你还想多开几天吗?就这么一次来回搬东西就给你们累的够呛,再多几次你俩还gān吗?就今天这么一天,熬过去就好了。” 何净本来还想假借这次社团文化节的机会,说自己忙了一周没能上课,以此推脱掉周六上午的数学课。 这下看来泡汤了。 书法社长看了看桌子上摆放妥当的笔墨纸砚,怂恿何净:“你现在写一幅字呗。等gān了咱们就挂在这儿,一会儿来人了还能长长脸。” 何净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下来,还颇有架势地吩咐洛鸣山为他研墨。 不得不说,在何净的多年教导下,洛鸣山研墨也颇有架势了。 提毫,蘸墨,落笔。 整个动作没有一丝停滞,行云流水到几乎是不假思索。 何净只是随便用自己惯用书写书法时的字体,一句“宠rǔ不惊”便跃于纸上。虽说字体非行非楷,堪堪介于两者之间,却不失行书的洒脱大气与楷体的端庄jīng致。 收笔之后,似有阵阵墨香扑来,不知见到的人是醉墨还是更加醉字。 何净甚至还做作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枚用小篆刻着什么字的雕祥云纹形青田石印章,在印泥上摁了一下,盖在落款处。 当然,印章是早就备好的,就等着一个能拿出来显摆的机会。 字写得好,这矫揉造作的讲究样,也俨然是名家之范。 就连一向无论怎么学都对对书法鉴赏一窍不通的洛鸣山,看了之后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一旁的书法社长更是迫不及待想等墨水gān掉,好把这幅字挂到身后的白板上,给即将到来的师生们欣赏。 墨香还未完全散去,教学楼里就打起了下课铃,很快,操场上挤满了对社团文化节慕名而来的学生。 同时也包括书法社的其他一律没见过的新老成员,挤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跟来往的师生们宣传自己的社团和书法的趣处。 去年刚开学的时候,何净作为一名嫩得不能再嫩的高一新生,在听说这间学校有书法爱好社后,果断地拉着洛鸣山递了申请书。 却在第一次社团活动的时候大失所望——原社长是一个只会chuī牛bī和对女孩子讲huáng段子的烂人,对书法只有爱好没有热爱,甚至连握笔姿势都七扭八扭。 何净本来也没指望在高中的兴趣社团里得到什么提高,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忍受这种人的jīng神污染,于是在第一次活动后就匿了行踪,成为了不见其首更不见其尾的神龙版挂名社员。 所以何净对书法社的人员格外不熟悉,要不是这届换了社长,何净今天也才不会来帮忙。 何净刚才搬了东西后把外套脱下顺手塞给了洛鸣山,这会儿chuī起了凉风他又感到有些冷了,本想找洛鸣山要自己的衣服来着,一回头仿佛瞎了眼: 那厮正把着下课前来观玩的袁沁悦的手教人家写字。 洛鸣山你可得了吧,你自己能下笔写好一个“一”都算不容易了。 何净狭隘的想。 不止如此,洛鸣山还时不时地对怀里的女孩子笑笑,一脸满足。而何净的外套就在他们前面的桌兜里。 于是只穿着一件薄毛衣的何净就十分不好意思上前去打扰那两个jian夫yín……不对,那一对金童玉女的美好独处,决定自己冻会儿得了。 “净哥,你穿这么薄会冷吧?先把我衣服穿上吧。” 身后传来一个殷勤的声音,何净回过头去,果然是李祺。 何净想都不想,开口拒绝:“不用。不冷。” 没想到李祺根本不按套路出来,一下子抓住他的一只手,之后不由分说地把衣服qiáng行披在何净的肩上:“你手这么凉还说不冷。你不用担心我,我里面穿的厚,不像你,只穿件薄毛衣出门。” 薄毛衣怎么了?薄毛衣好看!而且谁要担心你冷不冷了! 何净满脸只有莫名其妙,奈何带着余温的棒球服就是暖和,在反应过来前,胳膊已经顺着上衣袖子钻了进去。 一定是衣服先动手的,对。 李祺见何净把衣服穿上了,弯了弯眉眼,很快就扭过了头,看向后面白板上贴着的字。 李祺惊叹:“净哥,这是你们社团的指导老师写的吗?” “书法社没有指导老师。” “那是你写的吗?”李祺试探地问道。 何净好奇:“你怎么会知道?” “看着有你的风格。”飘洒随意的风韵,却不失端正规整的框架。 继而走上去认真察看,发现下面落款处是一枚章印,好奇地辨认了半天:“这是什么字啊。” 正巧洛鸣山携袁沁悦也逛了过来,见袁沁悦也好奇,洛鸣山就插口说:“小篆。这上面刻的是净哥爷爷给他起的字。” 李祺和袁沁悦都大为赞叹和惊讶,原来文科小霸王的诞生不无道理,毕竟何净生活在一个书香门第,甚至沿袭着为孩子冠字这样充满文墨色彩的习惯。 何净倒是显得兴致缺缺,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给了他们肯定。 袁沁悦丝毫不掩饰内心对何净的崇拜之情,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着他:“何净你好,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是袁沁悦,高一三班的。” 何净对她点点头:“我是何净。高二三班,和洛鸣山一个班。” 一旁的洛鸣山看着这两个人一本正经地互相介绍彼此,qiáng忍着笑意,没出口打断。 袁沁悦眨眨眼:“其实洛鸣山经常跟我提起你。对了,下周我生日,我想邀请你们一起来玩。” 何净很是意外。 他知道袁沁悦就要生日了,毕竟听洛鸣山念叨了好几个星期,可他没想到袁沁悦会直接邀请他去参加她的生日,以为最多也是从洛鸣山那里传达。 看来袁沁悦对于洛鸣山也不至于全无感情,就连洛鸣山的朋友她都要亲自邀请,绝不敷衍对待。 想明白了这些,何净难得温柔地回答:“好的,我会去的。” 袁沁悦还说:“我听洛鸣山说你还有个妹妹,跟我同届。我不是故意打听你的消息,只是恰好聊到了。可以的话,我也想邀请她来,毕竟你们三个从小一起玩的。” 何净一时间不敢轻易答应,因为他不确定王窈会不会同意:“这我要问过她才能给你答复。” “嗯,我等她的答复。”袁沁悦笑起来,左颊有个浅浅的酒窝。 之后她也没多呆,说想去旁边的动漫社看看,洛鸣山自然对她寸步不离,跟着袁沁悦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拿回衣服了? 何净往放着他外套的桌子看过去,此时正好没了人,他赶紧过去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二话不说开始脱李祺qiáng加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再扔给没反应过来的李祺。 “我有衣服了,你穿上吧,天冷。” 李祺回过神来,愣是从这句不咸不淡的话中扒拉出来一点关心,穿上还带有何净余温的衣服,有些暖和。 他对我说天冷了! 他还把衣服给我了! 他怕我冻着! 他关心我! 他肯定被我的真诚打动了! 何净见李祺穿好衣服后就半天没了动静,索性自己走到一张桌子前,对他招招手,:“过来,我教你写楷体。” 李祺哪儿敢说个不。平时这位爷躲自己跟躲洪水猛shòu一样,这会儿别说教写字了,就是教做人他也得屁颠屁颠地上赶着不是。 何净的想法很简单,受恩报恩。刚才李祺虽然不由分说地就给他披了件衣裳,但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总归是要回报对方的。 眼下的回报之计,只有简单地教他一些练习书法的诀窍,至于李祺想不想学,那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何净从一旁的笔架上取下一根毛笔,没蘸墨,直接递给李祺:“你先试试拿笔。” 李祺接过,东倒西歪地拿了一阵笔,何净看得头疼,只好亲自上手帮人握好。 为啥感觉手心里被人挠了两下? 错觉吧。 李祺握好笔后,何净轻轻地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李祺手大,何净并不能很好地包裹住,只好偏过头在他耳边说:“你不要用力。” 之后把着李祺的手,蘸了自己拿过来的私墨,在宣纸上写下几个结构简单的字: “写楷书的时候要尤其注意提顿,每一个横竖撇捺都要注意。” 李祺乖乖地点点头,耳垂却蹭到了何净的头发,有些难为情地别开了脸。 好在何净很快就放开他了,跟他说了句“自己练吧。”就走到了别处帮忙了。 李祺长出一口气,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练习。 他起初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何净才正青chūn的年龄,却能做到异于常人的沉着稳定。 就在刚才何净沉稳地握住他的手,将笔尖短毫经过宣纸并留下痕迹的时候,他就着手背上凉丝丝的触感懂了。 有些人的有些性格,是经过磨砺才能出来的。 何净不可能一朝一夕就练就如此漂亮的一手书法,同时也不可能一时半刻就养成这样对世事都看得云淡风轻的性格。 遗憾的是,李祺还没明白一会儿呢,那边学校就来了负责人说社团文化节圆满成功了,让各个社团派负责人把这些座椅板凳棚子白板从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洛鸣山听见这话后,先把袁沁悦送回了教学楼,然后快步跑回来收拾社团的材料。 在搬桌子的过程中,他发现了壮丁组有一个新成员的加入。 “李祺?你怎么没回班啊?” 李祺不好意思说是看何净太瘦了估计搬不动啥东西所以才留下来帮忙的,只好说:“我刚才跟社长说了,也加入书法社了,所以跟你们一起留这里帮忙。” 第十四章 当天晚上何净就联络了王窈,问要不要参加下周袁沁悦的生日。 王窈在电话那头笑得高兴,仿佛洛鸣山终于被嫁出去了似的,瞬间回答:“我当然要去。哥,你帮我恭喜鸣哥啊,人家悦悦都邀请他的朋友们了,这不就表示对鸣哥也是有些满意的了?” 何净打电话习惯开外放,所以此时洛鸣山听的清清楚楚,他嘿嘿一笑:“我毕竟追了快三个月呢,所谓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何净从一旁拿了个苹果砸过去,以此打断他的大放厥词。 “那这周五下午我们去逛逛,给袁沁悦挑件像样的生日礼物吧?”何净问王窈。 王窈答应下来:“行。到时候我去找你,你们学校离市中心近点。” “好。” 讲过电话后,何净回头看见洛鸣山捧着苹果啃得正欢,顿了顿没忍心告诉他那是个没洗过的苹果。 啃完苹果,洛鸣山不忘没事找事,一把抽过何净面前整理的数学知识点:“哟嗬?兰阿姨终于给你施加上压力了?” 何净看了半天的数学早就有点脑壳疼,趁此机会伸了个懒腰,从书架上拿出地理图册:“兰女士一直在给我施加压力,不存在终于施加上了这一说。” “那你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就开始看数学题了?” 何净随口扯皮:“也没别的,就是想考个年级第一玩玩。” 洛鸣山很少听到何净这样的豪言壮志,热情地浇他冷水:“想得美呢?就你那数学成绩,勉qiáng能及格兰阿姨都该烧高香了吧?” 何净踹他屁股:“知道你还问那么多?我就不能是想全方面均衡发展一下,不让自己偏科太严重吗?” 洛鸣山一脸行行行你是爷你说啥是啥我不跟你争。 其实,何净是有别的考量。 上次期中成绩出来后兰良清再次语重心长地找他叹了话,并且旁敲侧击地对李祺的教学能力提出了质疑。 不知怎的,何净就想起了每周六上午李祺在他面前做低伏小的样子,以及那天文化节那件带有余热体温的棒球服。 一时间觉得即使李祺的风流也没什么了,如果换成是他何净有这样的脸和性取向,保证一天一个女朋友玩完就甩比李祺还轻浮。 所以他向兰良清做出了保证:“李祺教的还可以,我挺有触动的。这次期中考试不能说明什么,且看期末成绩吧。” 到了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洛鸣山没跟何净一起,又是自己和袁沁悦先走了。 走的时候还一脸痴笑着说:“我刚发现回家路上有一间新开的甜品店,可以带悦悦去喝奶茶了。” 近两个月来,洛鸣山一直处于这么一个见色忘义的状态中。 要不是看他情路坎坷,何净早就啐他唾沫了。 何净看了看时间,王窈放学过来还要一会儿,于是磨磨唧唧地往寝室走。 他向来安静惯了,最多能忍受洛鸣山成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如果有人和他一起放学回家就算了,可现在正是放学的高峰期,路上人流巨多,挤挤攘攘的,每个人都是陌生的。 他才不想在人山人海的大马路上等王窈。 还不如在寝室一个人待会儿,趁机避开街上的车水马龙。 何净回到寝室后,慢腾腾地找出自己准备换洗的衣服,放到小盆里抱到卫生间去洗了半天。 劳动使人充实。 充实使人不瞎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何净把衣服一件件挂在阳台的衣架上,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王窈也该到了,背上书包往外走。 由于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本就空dàng的学院区街道此时更是门可罗雀。 正因人少,所以旁边一个小胡同里传出来的某些不和谐的声音十分明显。 “小妞儿,陪哥哥们玩玩,之后就送你回家,怎么样?”一道油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旁边还混杂着几道狞笑声。 “玩什么玩啊?赶紧放开我,我哥就在前面这个学校,他放学过来要是看见了,到时候你们谁都讨不了好!” 听到这声音,正在向胡同深处走去的何净一顿。 是王窈。 话说王窈也是倒霉,好不容易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可以早走一会儿,到了一高门口先是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不说,想打个电话催催何净还发现手机没电了。 无奈之下只好蹲在马路牙子边等人,没想到亲哥哥没等来,倒是等来几个上赶着给自己当便宜哥哥的。 几个混混围着王窈,把她堵在墙角处,为首的混混头子嬉笑着说:“小妞儿,我们好心带你玩,你这骗人就不对了啊。你瞅瞅,前面这学校放学都那么久了,就算你哥在里面也早就走了。现在可没人救你了。嘿嘿……” “谁跟你们说她哥走了的?” 几个混混没料到背后会冒出来人,整齐划一地回头看去,看到的是手里拎着根拖把棍把校服衬衫穿的有些没款没型的何净。 拖把棍是路边随手捡的,衬衫领子是为了充一点场面随便散开的,何净就那么背着光斜站在胡同口,书包往身后随手一丢,这时候要是再叼根烟,配上他独有的不屑一切的目光,不像从市重点出来的学霸,活生生是个不良。 混混头子作为这一众小团队的首领,自然不肯被人从气势上碾压,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何净,语气不善:“你谁啊?” “她哥。” 混混头子果然不是吃素的,见到何净虽然气场bī人但只有孤身一人,先是眼里闪出贪婪的目光,继而相互对视嘿嘿一笑:“你是她哥,那你就是一高的学生了。我听说一高是贵族学校,学生们都有钱。大家上,今天不光能劫色,还能劫财咯!” 剩下的四个混混一哄而散,从不同方位向何净踱过去,何净并无大的反应,不慌不忙地把有手里的半截短棍抬到与腰同高,摆出了一个极具攻击性的姿势。 然后…… 他就被后面来的一个不知道是谁,拦腰抱着扑到了一边。 他近来前分明看了,胡同外面没有混混同伙了。 这个人一边抢他手里的棍子一边说贴在他耳边:“净哥你站一边,我来对付他们。” 整个小胡同都乱成一锅粥了。 何净的脑子里也和现在的局势一样乱。 谁来告诉他,突如其来的李祺是怎么回事? 来就算了,又是对他动手动脚又是夺他棍子的,来小伙子老实告诉你净哥,怕不怕被友军误伤? 很显然,不止何净一个人被莫名其妙加入战局的李祺搞得迷迷糊糊,那四个正要围过来的混混也顿了顿,没敢再上前。 李祺明显是个爱挑事儿的,把何净拉倒一旁后,挡在他身前,用棍子指着那几个混混:“要跟他打架啊?你们还不配。” 何净从没想过什么配不配的事情,现在听了这么中二的话只想对李祺呸呸呸。 什么狗屁不通异常羞耻的玩意? 那几个混混受到了如此的轻视,一时间来了气,一个个如恶狗扑食般冲了上来,围着李祺就要打。 李祺也不是个空有嘴皮子功夫的,他看向bī到面前赤手空拳四人,舞起了半截短棍,一时间,拳头来了砸胳膊,脚来了砸腿,四个混混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手脚痛到不行,只好暂做消停。 奈何,他们消停了不算,这还有个跟活狗一样的李祺呢。 李祺见他们动作幅度小了很多,脚下生风,一个闪身溜到这四人身后,抡实了棍子往他们背后砸去,把他们砸地跪倒在地。 有一个眼疾手快的赶紧躲了过去,见李祺来势汹汹心中越发恼火,不顾章法地挥着拳头就往李祺脸上砸。 李祺似乎早有预料,反手抓着短棍,另一手迎着拳头的攻击方向锁住他的手腕,同时掏腿屈膝,狠狠地在那人小肚子上磕了一下。 混混头子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这几个残兵败将,愣了半晌没说出来话。 活狗李祺垂下眼看着他:“再说一遍你要劫财劫色?” 混混头子一个激灵,本想劫持王窈当作人质,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何净早已溜到了王窈身边,只能极有眼色地告饶:“大哥大哥,我们错了。我们不知道这妞儿是您的对象,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一挥手,带着歪七扭八的几个手下赶紧跑了。 该有的眼色都有了,只是有点歪。 敢情这是把他当成王窈的男朋友了? 李祺有些羞赧地看了看何净,立刻从一只逮谁咬谁的疯狗变成一只温顺可亲的金毛。 得,还是只狗。 何净完全没注意那个混混走之前说了什么,他正忙着询问王窈有没有受伤,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兄妹二人默契地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你怎么在这儿?” 李祺挠挠头,耳垂还有些薄红,他不自然地笑笑,随口说:“我刚才在班里写了会儿作业,一出来就看到你们被人围住……就过来了。” 他总不能照实说是在放学的时候见到了何净往寝室拐,之后悄悄尾随了一路吧? 一定会被人当变态的。 可不管李祺有没有被人当变态,何净却觉得自己被人当傻子了,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不过他也不好出口咄咄bī人,毕竟刚才无论怎样,李祺都帮了他们。 何净心中暗自叫苦,这欠人情的事怎么跟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人情还越来越大? “啊对了净哥!”李祺见何净陷入了沉思,顿时灵光一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使劲岔着话题,“下周袁沁悦生日,我们要不要一起去逛逛给她挑件生日礼物?” 王窈从一旁挤进来:“好啊好啊,正巧我跟我哥本来就是要今天去的,一起啊!” 何净被王窈挤地难受,皱着眉往旁边退了两步,出口伤人:“胖子。” 王窈气的直跳脚,指着何净说:“你还说我胖子,要不是你出校门磨磨蹭蹭,我还不至于被人劫色呢!” 李祺一听大事不好,心中忐忑生怕王窈提起那个混混走之前说的话。 何净嗤笑:“劫色?就你?” 王窈不服气:“我怎么了!” 何净慢条斯理地眨了两下眼睛,抬起眼皮看向李祺:“你来评评理,我和王窈,哪个更有被劫色的资本?” 李祺大窘,面色红得发赤,促狭地把头扭到一边,避开何净深渊似吸人的目光,拒绝回答这个在他心里早有答案的问题。 王窈看不过去了,替李祺解围:“哥你别逗李祺了。我承认你长得比我好看行了吧!” 何净刚才的一席话完全是为了逗王窈,也是为了调节她的心情,毕竟她刚被人堵在小胡同打劫过,会心有余悸也是很正常的。 没想到却有另外的收获。 这小孩儿之前不是还挺不要脸的吗?怎么这会儿面皮格外的薄了。 “那可不行。” 他得看看李祺究竟会怎么回答。 第十五章 见李祺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何净终于发了善心不再折磨他,转头去问王窈:“你给你妈打过电话说别做咱俩饭了没?” 王窈没少跟着何净洛鸣山这些人瞎混,提前打电话通知家里自是家常便饭:“早就说了早就说了。哪次你带我出去玩我没跟家里说好的啊?” 何净一想也是,王窈办事他从来都是放心的,也不再多问,看了一辆出租车伸手就拦下。 王窈熟练地往副驾驶一猫,对司机报上了目的地,他们要去的是市中心最大的一条购物街。 何净伸手拉开后座的门,难得地先一步窜了进去。 李祺随后跟上,耳根还剩点浅浅的红。 待过了一会儿,司机师傅沉迷于车内广播的长篇评书,王窈也拿走了何净的手机听起了歌,何净这才问李祺:“刚才是不是伤到了。” 李祺一顿,下意识摇头。 何净叹气,头一次遇到比他还不坦诚的人,说了声“抱歉”,伸出手就去撩他的卫衣下摆。 果不其然,左腰上一片青紫,是那会儿不注意被砸的。 李祺没想到何净会直接拉开他的衣服查看,但也没挣扎,只是轻轻地说了声:“我不想让你担心。” 何净这会儿说不出来好话,轻飘飘地给人搁下一句:“咱俩命里犯冲吧。”不是你受伤就是我受伤的。 跟着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上次你们教官也给我一瓶按摩油,他说还挺好用。我还没用过,回去拿给你。” 李祺被他那句“命里犯冲”给砸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何净后来说的什么也没往心里去,只顾着傻愣愣地点头。 他还以为前两天社团文化节的时候,何净愿意教他写字是对他酒后失态这件事的一笔勾销,原来竟还没放下,横在他那里吗? 不过李祺也不怨别人,本就是自己不着调太过轻浮,任谁也不会想跟这样的人进一步jiāo往,这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本来也想得好好的,不会再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可是在下一次遇到何净时明知道对方会不理不睬却还是会笑着跟人打招呼。 想着何净哪怕是给他个冷冰冰的眼神也算好的。 但真的被冷眼相加了又觉得浑身不舒服,连带着左边肋骨里面都抽抽拉拉的。 李祺心想,自己可能是有点什么毛病。明明见不到就不会有那么多别的想法,但就是控制不住地上赶着给人家送热脸。 “下车了。”何净推推他,打散了满目的伤chūn悲秋。 李祺回过神来,推开车门等着何净,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想,现在这样就够了。 王窈把他们带到了临凉市中心的一处商业区,前后连着的整整三条街上都是大小商铺,从生活必需品到高档耐用品,一应俱全。 这会儿由于天色有些晚了,临街商铺都亮起了霓虹彩灯,沿街一处处高墙上被彩色灯管拼接成的简单图案也在这时亮了起来,白天瞧不出任何端倪,到了晚上再一看整个街道都被张灯结彩给装饰地热闹非凡。 身处闹市,也该有在闹市寻一方静谧安详的心。 于是以静谧安详自持的何净跟着王窈李祺,一起进了一家jīng品店。 何净独身多年,根本不知道女孩子所喜所好,除了王窈也再没跟别的女孩子相处过,根本不知道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合适。此次带王窈一同过来,最主要的目的是帮他做个参谋,不至于让他送出去的礼物不投其所好。 何净瞅了瞅柜台里摆放的一条项链,拉住王窈:“这个怎么样?” 王窈看了一眼就否决:“太私密了,异性的话适合鸣哥那样关系的送,你送不好。” 何净瞬间了然,项链是套在脖子上的,确实太过暧昧,转身又看向别的东西。 何净逛了一圈,最终来到了一大片毛绒玩具面前,他刚看到一只小羊仔长得可爱,那在手里反复揉捏着,那边李祺就抱着一只巨熊艰难地向他移过来。 李祺看他凌nüè这小只羊好一会儿了,套近乎道:“挺可爱的。” 何净没应声,欲盖弥彰地把羊仔放回了原处,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瞎逛。 李祺把熊递给过来帮忙的导购人员,拿起刚才的那只小羊仔一同去结账。 何净确实是瞧那只小羊好看,毛发还柔顺异常,本来想偷偷叫王窈过来以她的名义买下,却被李祺逮个正着,这会儿看他正不顺眼,只好换个地方呆着。 他过去一找王窈,王窈正盯着几串手链来回比对,见他过来立刻问他的意见。 何净哪儿懂女孩子家的东西,更何况那三四条手链在他眼里毫无差别,两人只好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有些犯难。 正巧李祺结完账暂时将东西寄存在了前台过来找他们,就看见这两人面面相觑地围着人家柜台一动不动。 见李祺过来,王窈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抓着李祺问:“你来的刚好,我想送袁沁悦一条手链,但我不知道这几条哪个更适合她。你知道她长什么样,你来帮我参谋参谋。” 李祺问:“都挺好看的啊,净哥也挑不出来?” 王窈有些轻蔑地冷哼:“就他那种不近女色的眼光。” 李祺闻言,怕触到何净麟角,不敢再多问,低下头来仔细挑着手链。 李祺指了指最左边细细地一条,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三颗星月的装饰:“这条可能更好一点,袁沁悦挺瘦的,这条也细,显手腕好看。” “我也觉得这条好看,”王窈闻言对柜台里的导购说,“请帮我找个礼品盒包起来吧。” 至此,就只剩何净一个人双手空空了。 何净早有对策,拿出手机给洛鸣山发消息: 何净:在吗? 洛鸣山:刚吃完饭,咋了? 何净:上次听你说袁沁悦想练书法是真的吗? 洛鸣山:当然真的啊,刚才回来路上还跟我念叨呢。 洛鸣山:咋了? 洛鸣山:你要给人免费当师父手把手教学抵押生日礼物啊? 洛鸣山:不行我不同意! 何净:…… 李祺见何净玩手机玩的热乎,出声提醒:“净哥,你选好礼物了吗?” 何净收起手机,淡淡地开口:“嗯。” 王窈结过账过来,见何净的第一句话就是:“给人选礼物真累,可饿死我了。” 李祺这就要去前台取回刚才寄存在那里的玩偶,好赶紧去找地方吃饭。 何净拦住他:“你带那么大的熊吃饭多不方便,你把东西放在这儿,吃过饭回来再拿。” 李祺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三个人就空空dàngdàng地出了jīng品店,让唯一的女孩子决定去吃什么。 王窈早就想好了似的,上来就领着两人去了一家川蜀风味的小食店。 这家小店,味道正宗,奈何位置不好找,王窈和何净也是偶然有次才发现并成为了常客。 王窈这边已经语速飞快地报上了自己平时最喜欢吃的几样东西,那边何净还在帮李祺看着菜单。 何净指着食单上一张图片说:“这道冰粉不错,当作甜点吃也可以。你喜欢吃甜食吗?” 李祺看着何净不起波澜的五官,心里猜测可能是何净自己挺喜欢这道冰粉,所以想让自己也尝试一下,就说:“那就要一份吧。” 只见何净伸手在后面的购买量上写了个“2”,李祺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继而是心里久久回dàng不去的柔软。 何净晚上一向吃东西吃得少,捧着碗冰粉就开始细嚼慢咽地修仙,还不忘时时敲打王窈两句:“少吃点,你再胖就没人要了。” 李祺拿着筷子的手跟着一顿。 何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你比她好看。” 王窈觉得自己简直没法再和自己的哥哥和平共处,但也实在无法忍气吞声,愤愤不平地说:“都跟你吃猫食似的。” 王窈还有个毛病,一吃完饭就犯懒,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让何净不禁瞪了她好几眼。 王窈撒娇道:“刚才那个jīng品店那么远,我不想动,我在这儿等你们好不啦?” 何净毫不留情:“你比吃猫食的都懒。” 李祺见状,怕他们兄妹之间产生嫌隙,赶紧说:“我自己过去就好了,净哥你陪王窈一起等在这儿吧。” 何净却站起身来:“谁跟她一样一身懒肉。”走之前还不忘jiāo代王窈,“你别乱跑,就在这儿等我们,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王窈答了声好,扭脸就蹲下去撸人家店里的猫了。 李祺还瞅了两眼王窈撸猫的手法,和刚才何净揉捏那只羊仔的如出一辙。 两人穿过昏暗的小短巷,走到亮堂的沿街,就那么并肩走着,任由光线和街景来回转换,却一句话都没说。 何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神使鬼差地竟跟着李祺就这么出来了,还共同走了一小截路。 他余光跟着时明时暗的街灯往旁边那人的身上已经兜转了好几轮,没找到什么开口的机会,也没得到什么接话的机会。 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要不是两人始终齐头并进地走着,他差点就以为彼此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到了jīng品店门口,何净没再跟进去,站在一个背风处燃了根烟,现在这种什么也看不明白的感觉使他异常烦躁。 他不是什么烟枪,吸烟也不是为了青chūn期的一些好奇或者所谓的面子,他只在思绪乱成一团麻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借用烟草的一点威力让自己放松,不至于把头脑里的那根弦崩得太紧。 尼古丁是真的能够麻痹人啊。 他看到站在他面前只隔了一层烟雾的李祺,有些不真切,他缓缓笑了笑,叼着烟忘了动作。 李祺一把把他的烟揪下来丢到地上踩灭:“对身体不好,少吸点。”踩灭之后才想起这举动多少有些逾矩,不安地看了两眼何净。 何净没跟他计较这个,出声解释:“我不常吸烟。”接着又独自回味刚才透着一层薄云看到的李祺。 静了静,李祺从身后拿出那只羊仔,递给何净。 何净看着熟悉的羊仔,呆了呆,不确定地问:“这是……送我的吗?” 李祺仍旧伸着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谢谢你的推荐,冰粉很甜。”我很喜欢。 何净笑了笑,一手抢过那只羊仔,也不顾自己一米八几的个子,直接抱在怀里。 “谢谢你的羊仔。” 你也很甜。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就已经…五万字了 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坚持在每个应该更新的日子更新(虽然每每每天都在拖更 咳… 同时也知道自己这篇文剧情扯淡文风幼稚blabla… 但还是会努力写好 给这篇文里的每一个人一个最完美的故事 就酱 爱所有愿意看我文的小天使们 (为啥突然煽情…可能是因为终于要进感情线了叭) 第十六章 王窈还在原处等他俩,坐在老板在店门口支的凳子上,怀里抱着店里那只肥硕的橘猫帮人家呼噜毛,见到两人回来,双手抱起怀里正舒服地眯上了眼的小东西,轻轻放到地上和它道了个别。 王窈扑过去问:“哥,你怀里抱了个啥?给我看看呗。” 何净往怀里藏了藏那一团雪白:“没什么。” 王窈见她哥那一副抠抠嗦嗦的样儿突然福至心灵,哼地一声打开拦过来的出租车副驾驶门,往里一钻,戴上耳机开始跟何净闹脾气。 李祺见王窈脾气闹地好笑,见何净一脸护着的样子更是可爱,悄悄劝何净:“净哥,你给她看看也没什么,不然王窈要生气了。” 何净看了眼快要贴到他身上的李祺,开口拒绝。 “不给她看,之前她的毛绒娃娃全都掉了毛,什么东西到她手里都要被糟践一番。” 虽不是说人坏话,但小姑娘的这种习惯被人听去总要脸红一红,何净还是尽量减小了声音,贴在李祺的左耳悄悄地吐槽。 李祺没能细听,只觉得耳边苏苏麻麻的,他本能地向右边躲了一下,却没躲过去——他右手边端坐着一只一米八的毛绒大熊。 何净将李祺的反应尽收眼底,染上一层笑意。 一直到下了车,王窈还没跟何净说一句话,何净无奈只好上前去哄:“行了,下次给你买个一样的,不闹了啊。” 王窈扭头:“谁要你这个,不好看。” “那给你买别的,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王窈这才满意。 李祺在一边看着,觉得这兄妹俩的傲娇也确实是亲生的。 到了家后,李祺不顾早已经转凉的天气,一下脱掉毛衣,到浴室里半扑腾地洗了把脸。 直到门被敲响才喘着粗气淌着水回到客厅。 何净敲开门,见到的是一个仿佛被人按在水盆里刚捞上来的李祺,尤其是这个少年还特别不怕冷,光着膀子耍流氓给自己看。 不过这个身材…… 确实挺好。 “我来给你送跌打药。给你放门柜了,先走了。”何净说着就要溜回去。 “净哥,”李祺伸手拦住他,“我够不到后腰。” 这意思不就是让人留下帮他抹药了呗? 抹抹抹。 何净觉得今天可能是条劳苦命。 “那你先把脸上水擦擦……我换鞋进去。”他本来想着把药油放下就回家,省得王窈趁自己不在对那只羊仔上下其手,所以来去匆匆,至今还站在玄关处。 那边的李祺倒是欢快地去找毛巾了,何净只能满肚子忐忑地拿着跌打药进了屋。 他实在觉得跟李祺之间有点微妙,一天天不是你帮我按摩脚腕就是我帮你按摩后腰,这其间氛围怎么看怎么不妥当。 何净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在李祺身边坐好,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往手里倒了点跌打药,在手心轻搓出温度,再把两掌覆在后腰的那块青肿。 感觉到手下的肌肤有些紧绷,何净皱眉,他本就不会伺候人,再遇到一个不配合的,根本寸步难行:“你放松点,这么绷着我不好推药。” 李祺只好极力放松,任由何净在他身上胡乱揉着,不得不说,这个手法真的是杂乱无章。 何净显然也感受到了自己的乱七八糟,人都说相由心生,他现在完全是按摩手法随心生。 那会儿在昏暗的路灯下,他感觉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还没得到个独立思考的空间呢,就被李祺抓过他和他继续独处。 整个手法更加七零八落。 好在按摩油容易吸收,何净胡乱揉了几下就没了,他接过纸巾胡乱擦擦手,几乎是逃着回了家。 推开门,果不其然,王窈正抱着那只羊仔跟兰良清和王均海得瑟。 何净典型窝里横,刚对着李祺没敢多说话,这会儿看见王窈抱他的羊仔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就一会儿没盯着,你就又把魔爪伸过来了?” 王窈娇嗔地看着他:“哪儿有你这么说小姑娘的,真是。”说着还变本加厉对那一坨雪白的小可怜地动起了手。 何净觉得她揪的不是羊仔毛,而是自己脆弱的小心脏:“……你别揪。” 兰良清很少见何净这么紧张自己的东西,逗他:“要不是你不让给窈窈买毛娃娃,她也不会揪你的玩。你还非要买个毛娃娃,那不就是招人眼红。” 王窈跟自己妈一唱一和:“就是,你跟李祺去拿个东西,转眼回来就多只羊。” 何净满脸的我不是我没有,但没有开口解释。 怎么,难道说这是李祺顺手给他买的又顺手送给自己了?照家里这俩女人的脾性,肯定还得八卦地问上半天别的。 何净实在受不了客厅里两对如láng似虎的眼神,就连王均海也一脸无奈地看着那俩豺豹,趁王窈一个不注意把羊仔抢回来,赶紧逃回了卧室。 不行不行,今天的huáng历一定显示不宜和人共处,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是善类。 他把羊仔放到chuáng上,走到一边的书架开始翻东西。 他gān脆一屁股做到地上,从书架最底层抱出一个大木盒,上面浮了薄薄的一层灰,他拿起放在一侧的丝质方绢,轻柔地扫了两把才微微拨弄了一侧的小锁,将箱子打开。 随着木箱的开启,何净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墨香,那是随着几本字帖一同放在里面的几根松烟墨条。 他把杂物一一取出,按着顺序找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再把盒子封存起来。 恰逢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为转移注意力,他一反常态地快速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是李祺。 李祺:净哥,多亏了你帮我揉腰,好了很多呢! 何净:没事。 李祺:你现在在家gān嘛呢? 李祺:[眨眼] 最后一条消息是张动态表情包,一只肥硕的大金毛眨巴着眼,眼睛里还被夸张地p上了星星。 何净随手把桌子上的东西照下来发给他。 何净:找了两本字帖。 何净:[图片] 李祺收到消息后有些受宠若惊,他本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何净搭话,稀里糊涂地反应过来时,三条消息已经发了过去。 接着他就有些尴尬地认为何净多半是不会回复他消息,毕竟之前他也没少在微信上“骚扰”何净,有时候是发去一两条段子,有时候是分享自己听到的好听的音乐。 无一石沉大海的。 今天却出人意料地收到了回复,李祺有些兴奋地迅速顺着话题聊下去: 李祺:看起来挺有年代感的,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李祺:[可爱] 何净瞅了一眼那两本字帖的封皮,保存地十分爱惜因此没有什么缺角烂页,但因为年代确实久远,书边泛起了灰huáng。 何净:我爷爷那时候的。他复刻赵孟頫的字,并不是什么大家。 他还有一句话没好意思问出来,就是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用小表情? 李祺很快就反映过来:这是你为袁沁悦准备的礼物吗? 何净:嗯,我听说她最近准备练书法。 李祺:那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李祺:不过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李祺:这是爷爷留给你的,对你来说挺有意义的。 何净倒是不在乎什么意义不意义的,他在这本贴上已经学到了足够的东西,所有文化所存在的意义不都是为了传承下去吗?与其留在他这里继续招灰还不如送给更有需要的人。 只是,李祺却替他考虑了东西更深的价值,并且劝他再考虑考虑,这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何净安慰道:没事。 何净:她比我更需要。 何净:里面的东西我都已经会了。 李祺见何净已经考虑好了也就不再阻拦,他已有了自己的考量,劝太多反而招人烦,还不如尊重他的选择。 李祺:一定会对她有帮助的。 何净:希望吧。 然后两人又聊了些别的,最终何净还是决定关手机装死,因为李祺问: “净哥,明天早上记得带上上周的课后习题,你都写了吧?” …… 谁知道上周学的是三角函数还是向量,反正都是一堆aabb的东西,忘完了忘完了。 于是乎,秉着敏而好学谦虚谨慎的态度,何净在周六上午的两个小时里,认认真真被人bī着地把自己不知道塞在哪儿的练习题原件给做了一遍。 当然没做完,毕竟三四张纸上密密麻麻地都是题。 李祺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帮人捶着背说:“不着急净哥,我今天没事,咱们慢慢写。” 根本就无视早都跳过了十的钟表时针,接着给人不厌其烦地讲题。 何净觉得自己这一个可能把前两个月所欠下的数学知识都集中在一个上午补上了。 要不是王窈上来敲门,李祺很有可能摁着他学上个一天。 何净见到王窈上来叫他,仿佛沦陷区见到了解放军一样高兴,心里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手上平静有序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哥你先别忙着收拾,”王窈换了鞋走进来,“我得问李祺道题。” 沦陷区的天是晴天霹雳! 别人不了解他何净还能不了解吗?李祺讲课思路哪儿哪儿都好,但就是磨叽,一道题非得讲上个一二十分钟,还有个毛病,喜欢贴着人讲题。 刚刚的将近四个小时,何净被他贴贴蹭蹭地直想翻白眼。 他在心里吐个槽的时间,那边王窈已经被三言两语地讲明白了。 何净再一看,李祺也没有习惯性地和王窈挨地很近,而是一反常态,离地很远。 怎么,这给人讲个题的附加属性还带选择性的? 第十七章 带着满肚子的不慡和疑惑,何净蹭着步子回了家。 之所以蹭着走,是因为前面带路的王窈一个劲儿地对李祺诉说着自己的崇拜之情,以至于有点堵路,实在迈不开脚。 这死丫头怎么回事,不就被人讲个数学题吗,难道忘了小的时候是谁成天晚上给她讲历史故事了? 还有就是李祺,夸你就夸你…… 笑那么灿烂gān什么。 何净只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自己两个半月也没见李祺跟自己讨论的这么热火朝天啊。 何才子深深地陷入牛角尖里最末路的死胡同,丝毫不去反省自己过去几个星期是怎样对人家爱答不理冷嘲热讽的。 王窈前去带路,把李祺领回了家,这是时隔两个多月后,李祺再度踏足这儿。 兰良清上来就佯装训斥李祺:“不是跟你说让你没事儿就过来吗?之前让王窈上去找你你都不在,一放假就找不到人!” 李祺赶紧讨饶:“阿姨阿姨,确实是我的错。之前同学朋友喊我出去的次数太多了,就没怎么过来。您原谅我。” 李祺说的话半真半假,真实原因他不敢托盘而出。怎么,难道要当着人家一家子人的面,说他几次三番避门不如是因为他们家大儿子不待见他吗? 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私心知道兰良清是真的想要对他好,这边危机一解除就巴巴地跟着人过来了。 同时也有些不言而喻的心思。 正巧今天王均海也在家,这是李祺第一次正式见到他。 李祺有礼貌地问候了一声:“叔叔好。” 王均海十分受用,招呼李祺坐到他身边和他聊天,问候着一些家长里短。 李祺有问有答,不敷衍不备亢,让王均海更是心生好感。 何净巴不得李祺顾不上搭理他,放了书本洗了手就溜进厨房帮忙。 哪儿又用得上他帮忙?他在里面刚下脚不到三分钟,王窈和兰良清嫌他碍事就把他撵了出去。 是,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菜不会择肉不会切,也就会打个jī蛋——就连jī蛋也在他进厨房之前被王窈打好备用了。 何净闷声坐在餐厅的小凳子上,觉得自己这一个上午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参与感,破天荒地拿起手机宠幸了洛鸣山。 何净:在? 洛鸣山收到这条消息时也就刚空闲下来,他上午出去转了大半天也没能确定下周袁沁悦生日送什么好,这会儿也就刚找到个吃饭的地方没多长时间。 洛鸣山迅速回复:在在在。 洛鸣山:咋了净哥? 何净:问你点事。 何净:我觉得李祺对我有意见。 何净:上午我去补数学,他硬是给我加了一个小时的课不让我走。 何净:而且他给我讲题都要讲十几分钟,刚才王窈问他一道题他讲的飞快。 何净:之后不知道跟王窈又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笑得眉飞色舞。 洛鸣山看完这些就一个想法,头大。 他的净哥真的是常年霸居文科排行榜no.1的一高文科之星吗?怎么没继承一丁点文科生应有的的làng漫头脑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李祺明明是对王窈有意思啊! 洛鸣山斟酌着语句,仔细思考着该如何告诉他,他的数学老师想成为他的妹夫这件事。 洛鸣山:净哥…… 洛鸣山:我觉得李祺应该不是对你有意见。 洛鸣山:我觉得就你最后说的那件事,他很有可能,是喜欢王窈! 何净看到这儿,豁然开朗但也心乱如麻,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剧情就有点麻烦了,他昨天刚被人一点小恩小惠给撩地头昏脑胀,这会儿突然被通知自己肖像了许久的男人其实是想成为自己妹夫,一瞬间有点接受不了。 不对!他没有头昏脑胀,依然保持着最客观公正的清醒。 何净垂死挣扎,不甘心地问洛鸣山:他昨天还送了我一只毛绒娃娃。 洛鸣山颇为老道地分析:这小子手法老道啊,还知道收买自己大舅哥,日后好替他说话。 洛鸣山:送的什么毛绒娃娃? 何净随手把昨天拍下的照片发给他。 洛鸣山看后大惊:净哥,这么女孩子的东西,你确定是送给你的,而不是假借送你让你转jiāo给王窈的? 何净顺着他的思路一想,对啊,自己跟李祺无恩无惠的,对方凭什么送自己娃娃呢? 那肯定是想送给王窈但怕被拒绝,所以让自己代为转jiāo的啊! 思及此,何净收起了一贯的冷静淡定,心中有些窝火。 自己不敢亲手送人就假意送给自己,这是把他当什么了? 快递小哥都不管你这些情感问题的。 越想越气,三两步走回里屋,从chuáng头处取出那只羊仔,走回客厅丢还给李祺。 他本来还想说两句什么的,但王均海就在一旁坐着,说什么都不方便,最终还是忍下了,铁着一张脸坐在沙发的最边边上剥橘子。 ……话说人倒霉气不顺的时候真的gān啥啥不成,连个橘子都剥不开。 王均海见何净拿了羊仔扔给李祺有些惊讶,前一天晚上还瞧见他宝贝这只羊仔到什么程度,连王窈都不给摸,今天就随意地丢给了别人。 李祺就更加傻眼了。 他虽然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但还是从何净万年不变的棺材脸上看出了丝丝沉重的气压。 这……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连自己送给他的羊仔也扔回来了? 王均海在中间打着圆场:“小净,你要找李祺说话是吗?那我先去厨房帮你妈忙去了。” 说着就往厨房钻。 天知道他这个公司老总在外面叱咤风云无所不能,在家里最摆不平的就是这个大儿子。 何净顺着王均海的话坐在沙发一侧,距李祺远远的。他这会儿正憋着气,不想跟李祺多说一句话。 李祺移过去,轻轻接过他手里那个抠了两下但抠不开于是放弃挣扎了的橘子,问:“不喜欢了吗?” 何净心想既然你能问地出口那他也就破罐子破摔,压着怒火把橘子攥在手里:“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你又不打算送给我。” “那我送给谁?”李祺此刻变身成为丈二和尚。 都到这时候还不承认?何净简直觉得无法言喻:“你要送给王窈就直接给,我才没那个闲工夫替你传。” 李祺这时候就算再傻也感觉出来了,合着这是何净误会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意味自己本来是要把那只羊仔送给王窈的。 关王窈什么事啊? 他俩连话都还没怎么说过。 “净哥,你听我说,”迅速反应过来的李祺好声好气地和他解释,“你可能误会我了。我本来就是要把这个东西送给你的,因为我觉得你会喜欢,我没有想要把它送给王窈,更没有让你帮我代为转jiāo的意思。如果你是为了这个和我生气,那你不要生气了,都是误会。” 其言真意切令何净半信半疑地松开了手里的橘子。 李祺很是高兴,边剥皮边说:“那你不要再生气了。”之后把橘子一把塞给何净。 何净确实听进去了,也极快地分析了问题,小声嘟囔一句“没生气”,从沙发上拿起羊仔放回了chuáng头,爱惜程度又恢复了昨天小心翼翼的状态。 李祺说了那么多,最多只令他信服了那只羊仔确实是买给他的,但何净私心里还是觉得,李祺可能对王窈有些心思。 不然几次三番的总来他们家吃饭gān什么?不就是为了见到王窈吗?还有昨天也是,他分明就听到了那个混混头子把王窈当作了李祺的女朋友,李祺听到后脸还红了。 有证有据,岂能瞒过他何才子的一双火眼金睛? 想到这儿,何净觉得自己收李祺送他的东西就显得十分不妥当了。 他百般爱护地把人家送的羊仔放在chuáng头,李祺却只拿他当大舅哥。 这对待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正巧王窈喝水出来,何净拉着她问:“那个羊仔送你要不要?” 李祺:…… 什么玩意,刚才不是跟他解释清楚了吗?为啥转头还是要把东西送给王窈啊? 王窈愣了愣,开口拒绝:“不要。” 何净有些着急,他实在觉得现在这种关系他收下李祺的东西不合适:“你昨天不是还挺喜欢的吗?” 王窈反问:“你昨天不是也挺喜欢的吗?这会儿怎么想起来给我了?” 何净没回答,这让他怎么说?难道说这是李祺送我的但是他要追你?我心里觉得别扭所以不能收?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你拿着更合适?不然显得我跟自己亲妹妹争宠似的? 他说不出口。 更没法儿把某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公之于众。 李祺在一遍听了半天,就注意到一个信息,何净也挺喜欢这只羊仔的。 何净喜欢羊仔,羊仔是他送的…… 不行,再想下去他可能连往后余生都要脑补完全了。 还是带细节的那种。 王窈见何净没了动静,走过去劝他:“别闹小孩子脾气了哥,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羊仔,当你那么喜欢,那它对你一定很重要。别赌气送给我。” 王窈口口声声说着“不知道哪儿来的羊仔”,一边眼神还在往那边满面chūn风的李祺身上瞟,心里暗自啧啧直叹。 她一看就知道,那只羊仔肯定是李祺送给她哥的,昨天为了照顾何净的面子她愣是没给明说,也亏得何净那傻子以为自己瞒得挺好。 昨天被自己碰两下东西就心疼地不能行,今天居然想转手送给自己了,不是跟李祺闹别扭了是啥? 烫手山芋转手就送人也得问问她要不要吧。 不要。 这酸臭的气息,她王窈才不稀罕。 不过酸甜的橘子气息她还是要的。 于是王窈从何净手里抢走了半拉剥好的橘子,一把塞进了嘴里。 “……小姑娘家家你就不能有点吃相吗?” 没多久兰良清就喊了开饭,三个小辈都先后窜进了厨房帮忙端饭布菜,忙忙碌碌地准备就座。 话说这座位也是相当有意思。 王均海自然而然地坐在家中主位,左手边兰良清和王窈,右手边何净,挨着何净的是前来蹭饭的李祺。 好巧不巧,何净心中的金童玉女坐个脸对脸。 那边兰良清还浑然不觉地开口询问:“小祺在学校jiāo女朋友了吗?” 李祺羞涩地摇摇头。 “那有喜欢的人了吗?” 何净看着李祺有些发红的脸,心中冷哼,听到他分明回答: “有了。” 第十八章 何净在吃饭的时候向来不怎么说话,于是气氛活跃担当王窈主动挑起了大梁,眉飞色舞地跟大家讲着学校里的趣事。 李祺还颇为捧场地接腔,顺带分享了点他们一高的事,其中不乏这星期刚举行过的社团文化节和为书法社团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何净。 何净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地抬起头,淡淡地回答:“没做出什么大贡献,也就跟洛鸣山一起搬搬桌子。” 他当然知道李祺指的不止这些,还有当天被他的书法作品所吸引入部的高一新生,可他偏就不想顺着李祺的思路往下走。 席间兰良清见何净没动几下筷子,还问他:“怎么了你,辟谷修仙呢?叫你两句何仙人就真不把自己当肉体凡胎了?” 何净一边自命不凡地想着他确实不是凡夫俗子,一边应声往嘴里拔了口饭。 兰良清实在看不下去,指指桌子上摆着的一大盘鱼:“昨天还跟我说想吃鱼,我这一上午又是刮鳞又是去内脏完事儿还给你蒸蒸煮煮的,你到好,为了飞升一口都不吃是吧?” 何净心想,明明是市场里的师傅收拾的鱼,还是王均海买回来的,怎么这最大的功劳就被他妈抢了呢? “我想吃鱼片来着。整条鱼还有刺,太麻烦。” 许是被他挑三拣四的态度打动了,李祺也夹了一筷子鱼放在盘子里挑挑拣拣了半天转手夹给何净。 还颇贴心地附赠一句:“我用公筷把鱼刺挑出来了。” 何事儿妈这才肯入口。 脸色也比刚才好看了些。 下午两三点,兰良清和王均海两人出去过二人世界了,留下一屋子小崽子相亲相爱,于是李祺便和王窈一起窝在何净屋子里看书,何净则乖乖地写作业刷题。 没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 “王窈去开门。”何净正在做一道中文阅读理解题,他实在无法从短文中理解到出题人的心理,因此有些烦躁。 王窈应声放下手里的双语版《罗密欧与朱丽叶》,从地板的软垫子上起身,蹦达着去开了门。 “鸣哥,你怎么来了?”王窈十分惊喜,替人接下手中拎的小点心。 洛鸣山十分熟练地打开鞋橱换鞋进屋,让王窈去厨房沏了壶果茶,自己找了几个盘子装点心。 “怎么洗了四个杯子,还有谁在家啊?” 王窈浑然不知,把杯子和果茶一起放入托盘:“李祺啊,你也认识的吧?” “认识,楼下高一的,还挺有jiāo情,”洛鸣山从她手里接过托盘,“你端点心过去,那个轻。” 说着就跟在王窈身后往何净那屋去。 何净一心只顾和完全曲解了作者原意的阅读题做着斗争,根本没在意是谁敲的门,也不知道洛鸣山已经过来了,写完题回过头被贴在自己身后的人吓了一跳,皱眉:“你怎么来了。” 洛鸣山见成功地吓到了他,嘿嘿一笑,去窗台前的木几上收拾桌子,把东西都摆在上面,倒了四杯茶,顺手招呼他们一一过去。 “我下午在家闲的没事就过来找你们,”又看向应声坐在他对面的李祺,“没想到这么巧,都在这儿。” 洛鸣山过来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无聊,另一方面是想过来跟何净商量商量,该怎么撮合李祺和王窈。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何净身边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几件事都跟李祺有些关系,洛鸣山也能看出来李祺是个热心肠的人,不然gān嘛三番五次地帮助何净呢? 长得帅心肠好,无论哪一点都足够王窈偷着乐了。 除了酒量和酒品有些一言难尽,几乎无差评。 洛鸣山不怕王窈不满意,就怕王窈不开窍,看不懂李祺的秋波暗送,误了一桩良缘。 就这样,连自己的感情都没走顺的洛鸣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给人当红娘了。 木几很矮,通常何净都是在地上放几张垫子坐的,此时也盘腿坐在李祺和洛鸣山中间,总觉得三个大老爷们坐在一起把整个空间都给挤扁了。 偏偏那边洛鸣山还不自知,一个半劲往何净身边蹭,何净只能顺势往李祺那边躲,三个人跟递接力棒似的,你挤我我挤你,不到三两下,李祺就很王窈肩并肩地挨着了。 何净这才看出洛鸣山的苦心经营。 李祺刚挨着王窈一下,没来得及躲开,同时王窈也看出了洛鸣山的别有用心,避嫌一样地站了起来,对大家解释:“厨房得烧水了,刚才剩下的一点水被拿去泡茶了,我去烧水。” 见王窈落荒而逃,洛鸣山只当她是害羞,心中再起一计,对李祺说:“你受累去帮王窈看一下水吧,她不太会用煤气。” 李祺看了眼何净,后者压根没看他,捧着杯茶一个劲儿地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能在果茶里看出朵花儿来。 何净没做出任何反应,李祺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顺势按着洛鸣山的话出去,帮王窈烧水。 王窈拦下他:“我自己就行了,你不用管了先回屋吧。” “鸣哥说你不会开煤气,让我来帮你……” 王窈对他扬扬手里的插头,李祺这才看清,烧水的茶壶是插电的。 王窈把水插上,调好档数,出口解释:“鸣哥挺久没来我家了,我们家之前烧水用的煤气,现在换装备了。” 当然,在李祺看来这解释聊胜于无,中午的时候他还和王窈讨论过关于烹饪的问题,听王窈的说,之前有一个星期家里只有她和何净,还是她连续下厨了好几天,怎么可能不会开煤气? 他越来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王窈岔开话题:“昨天我哥带回来的羊团子,是你送的吧?” 不提还好,一提到那只羊仔,何净莫名其妙的怒火就萦绕在他眼前。 李祺苦哈哈地点头:“是啊。” “我还没见我哥这么珍惜别人送他的东西呢。就算是鸣哥送的,我哥也只是随手往家里一收,从没见他那么紧张过。” 李祺想起头一天晚上在出租车上的窃窃耳语,带着苏苏麻麻,更多的是雀跃和宝贵。 转念一想,昨天珍惜有什么用,到了今天不还是说送人就要送人。 王窈见他耷拉下脸,只好劝他:“我哥就这个臭毛病,口是心非,要真是送出去了他隔五分钟就得后悔。你多担待。” 李祺听着语气跟左邻右舍见了小两口拌嘴劝架似的,有些受用,张口就做出了保证:“我会顺着净哥的意思来的。” 屋里何净见李祺进了客厅,可算愿意抬起自己的尊头,盯着洛鸣山问:“你到底来gān嘛的?” 洛鸣山笑得一脸神秘莫测:“我当然来来撮合李祺和窈窈啊!” 何净叹了口气:“你别忙活了,我问李祺了,他说那只羊仔确实不是送给王窈的。可能咱们误会了。” 洛鸣山不信,他自诩火眼金睛,断得出一切猫腻,他凑近何净,神秘莫测地跟他耳语:“我肯定没看错,你不见刚才窈窈出去李祺跟着也出去了。” 何净说:“不,那是你把他支出去的。” 洛鸣山qiáng词夺理:“他对窈窈要是没意思才不会出去。” 何净说:“不,那是你把他支出去的。” 洛鸣山疑惑:“这句话有点耳熟?你为什么要一句话说两遍?” 何净见跟他解释不清,索性放弃了讲话。 他头一次觉得洛鸣山胡搅蛮缠。 心里也确实莫名地烦躁。 与其说他不觉得李祺会喜欢王窈,到不如说他愿意相信李祺不喜欢王窈。 他很了解自己的妹妹,王窈所具有的优点足以让任何人为她倾心,他也希望自己未来妹夫会是一个优秀的人。 李祺也还算优秀。 但他不希望李祺喜欢上王窈。 他也知道前段时间对李祺冷热不通的态度是为什么。 他被李祺吸引到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无论是外形还是性格,抑或是出现在他面前的机缘,无一不在吸引着何净。 甚至,他所认为的李祺的风流轻浮,不过是怕不由自主对他产生更加难以自抑的好感所做出的自制。 他需要有个理由使自己清醒,也需要告诉自己,他不能好端端地就上前去招惹人家。 毕竟同性恋这三个字,所背负的要太多太多。 他自诩没有多么高尚的情操,能为了李祺的前尘后路抑制内心,他更怕的,是被人当作异样的存在。 所以他不愿任由情感的蓬勃发展,所以他选择敬而远之,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把李祺当作朋友,也没能把他当朋友。 现在看来,如果李祺真的喜欢王窈,并且两人情投意合,岂不是美事一桩? 可他就是不愿这样。 说他自私也好,自欺也罢…… 他本就不是圣人。 见何净半天没了动静,洛鸣山觉得他可能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善解人意地重新找了个话茬:“净哥,你昨天问我悦悦的事情是要gān嘛?” 何净回过神来,也不遮掩,顺手从书桌上扒拉出那两本还没来得及包装起来的字帖给洛鸣山看。 洛鸣山对这些东西很是熟悉,看到之后面色微微有些变化,不确定地问:“这不是爷爷临摹的赵孟頫贴吗?一本是常用字,一本警世绝语,留着给你传家的?” “传什么家,何家到我这儿得绝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真要传下去的话,我自己不能写是怎么样?” “那不一样,”洛鸣山心情有些沉重,“净哥,你想给我撑门面也不用投资这么大吧?再怎么说也是爷爷留给你的,对你来说它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何净不以为然:“全天下的书籍都只有一个意义——流传于世。谁需要它,谁就把它好好地拿着,护着,用着,这才是意义。” 洛鸣山见他大义凛然,心里更觉得过意不去。 何净还在滔滔不绝地给他灌jī汤:“爷爷当初把这贴给我,是为了让我习其中字,明其中理,我都做到了,这贴对我来说自然也就没有用了。袁沁悦既然喜欢书法,那就给她,爷爷也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到他的临贴。” 洛鸣山还是懊悔:“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疼?这算是你跟何家为数不多的联系了。” 何净垂下眼睑,很快抬起头来,轻轻地说:“有什么好心疼的。” 又转移话题:“王窈他们烧水怎么那么慢,你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地,王窈就推门进来了,还端来一盘切成兔子状的苹果。 洛鸣山惊奇:“窈窈你还会切这个?” 王窈摇头,指指后面的人:“李祺切的,我跟着切了两个,没他切的好看。” 何净仿佛跟王窈有心电感应一样,一眼看出了哪些是王窈切的,两指捏着一根塑料叉把那只“断耳朵兔子”叉起来,塞进了还要说话的洛鸣山嘴里。 洛鸣山嚼了嚼,夸赞道:“窈窈,虽然你切的不如李祺好看,但这个苹果还是挺好吃的。” 何净不明白:“苹果是买的,还是我买的,你不应该夸我买的好吗?” 李祺坐到他身边,拿了把小叉子叉起他最为满意的一只“兔子”,递到何净嘴边。 “对,多亏净哥苹果买的好。” 何净没反应过来,张嘴咬了。 这苹果确实挺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何·死鸭子嘴硬·净 第十九章 周日下午,何净前脚刚进了教室,后脚就被英语老师逮个正着。 “何净,你来的正好,快跟我来一趟办公室,我找你有事。” 历史老师急匆匆地拽着他,把他往教室外领。 何净放下书包,理了理因背包而有些皱巴的校服外套:“怎么了老师?” 历史老师是个颇和气的年轻老师,此时看起来神色有些仓促:“今天晚上你们班有晚自习,要讲的卷子在文印室还没给印好,而且还要现整理出一份答案。但是你也知道的,班主任例会一会儿就要开始了,我实在来不及去准备了,”她不好意思地看向何净,“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取一趟卷子,然后在办公室里整理一下答案啊?” 何净的文科成绩一直近乎满分,这是临凉一高的每个老师都有目共睹的,所以即使何净的答案不是全部正确,那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按照他的答案讲课比自己拿套空卷子讲课要简单得多。 何净自然是无异议,一方面是在所有学科里,他历史最好,写起卷子如数家珍,根本不费力气,另一方面,之前他在班主任办公室里挨老刘训时,这位历史老师也没少帮他说话。 于情于理,都不必推脱。 历史老师如释重负,把办公室钥匙jiāo给了何净,让他一会儿直接坐在她的办公桌上整理答案,之后赶紧拿着开会要用到的本子跑去了会议室。 何净按照指示去了文印室,领了一个班份的卷子,向文印室老师道了谢之后就往办公室走。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出人意料的,办公室竟然开着门。 所有的班主任不都去开会了吗? 何净轻轻喊了声报告,推开门,里面没有老师,只有一个坐在办公桌上不知道在gān嘛的李祺。 何净望着他,李祺也是。 何净整理了一下来自学长的风度和从容,主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祺的目光始终伴随着他,看着他在一张办公桌上放下手里的一叠卷子,又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抽起了自己正在看的书。 李祺这才反应过来要答话:“我是来找吴老师听写单词的……” 何净问:“吴老师不是只带高二前三个班吗?你来找她听写什么?” “上周我们老师生病了,请了两星期假,吴老师就来代课了,”说着站起身来,手不安分地抚上何净的发顶,拨弄了两下,“你头上有小花瓣。” 何净顺着看向他的手心,确实躺着一朵有些枯褐的huáng色小花,应该是刚才从文印室回来经过花园时落下的。 何净往后稍稍退了一步,缓了缓心中的微微不自在,轻轻哦了一声:“所以你就在这里等吴老师回来?” 李祺点点头:“对,顺便再背背单词。净哥呢,你是过来gān嘛的?” 何净坐回历史老师的办公桌,背对着他,熟练地从桌面的笔筒里抽出了中性笔,在试卷上笔墨横飞。 “做卷子。” 李祺好奇地凑上起,又被人撵走:“你赶紧背你的单词去。” 李祺赖在旁边的凳子上,撑着脑袋盯何净:“我背不会……你帮帮我呗。” 何净没直接回答,先瞅了眼卷面正反,确定没有超出他知识范畴的题,这才回看李祺:“背单词都要比人帮你?才三个月,没断奶吗?” 李祺觉得三个月大就三个月大吧,只要能让何净手把手地jiāo他背单词,胎死腹中他都愿意。 何净话那么说着,还一手接了李祺的英语书和听写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你看这个词,direction,名词方式方向。你知不知道有个动词是direct?” 李祺盯着那一手花体英文字母:“知道,‘指向’的意思。” “对,”何净点头,“但不止这一个意思,你可以做一些联想,只有‘方向’才能被‘指向’,所以,这个动词和他的名词形式也都有个‘方向,方位’的意思。” 何净突然合上书:“背出来。” “d—i—r—e—c—t—i—o—n?” 何净很满意,指向下一个:“你看这个,antibiotic,这个词也很简单,你先看前面这个‘anti’……” 他话刚说到一半,李祺抢答:“我知道‘anti’是个否定前缀,还有个‘反抗,反对’的意思。” “嗯。你看后面这个‘biotic’,这是个形容词,‘生物的,生命的’,名词‘生物,biology’就是根据这个词演变来的,所以加了否定前缀的话是什么意思?” “反抗生物……抗生的?” “对,形容词,抗生的抗菌的。” …… 就这样,在何净的帮助下,李祺迅速背完了一整个单元的词,何净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五分钟。 果然,能学好数学的人就没什么是学不会的。 但何净不知道,其实李祺早已背会了这些词,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在消遣谁。 见他背单词背得挺快,何净有些纳闷:“你背单词没难度啊,怎么还要单独来给吴老师听写?” 李祺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她听写单词的时候我睡着了,睡醒的时候都该jiāo单词了……” 哦…… “虽然我同桌帮我写了一份,但小姑娘的字都太秀气了,我不好拿去充数,就直接jiāo了张白纸。” 何净不着痕迹地赞叹:“你的同桌是个好同桌,挺有义气。” 李祺配合地笑道:“对啊,因为我下课的时候经常帮她接水。” 临凉一高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一点,饮水箱严重分配不足。 每个楼层四五个班只有可怜巴巴的一个水箱,下课接水这事儿,向来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亦或是腿快有腿慢无。 同样深受其扰的何净很是理解这样的一种生命之源带来的jiāo情,自然是非同小可。 何净轻轻发出个气声,示意自己知道了并且不感兴趣,重新抓起了笔写起了历史卷子。 李祺仍在一边赖着不走,看何净是怎样不假思索地选择出正确答案的。 做选择题的时候,何净只是读了两遍题的时间就选上了答案;做填空题的时候更是一气呵成,那些历史人物时期背景以及题中出现过的古籍字画,在他笔下如数家珍…… 材料分析题…… 这个他没能分析出来好坏,只能单方面地从字迹上下手,满怀偏心地给何净打了满分。 李祺想了想自己所知无几的答案,发现正是何净所填的内容。 不出意外的话…… 前面客观题部分应该都是满分吧? 他又开始疑惑,短短的几十分钟内,何净先后展现出了自己高超的英语记词法和历史知识储备,为什么单单只有数学学得惨不忍睹呢? 他承认开学以来的每周六只帮他补习了高一同步数学,但在何净的作业反馈和课堂表现上,他能看出何净不是学不会数学,而是不想学,打心眼里的抵触。 不然以何净在学习方面的生来秉赋,学什么不都跟切瓜砍菜一样简单? 不知症结所在,李祺自然医不好何净的数学厌恶症。 他盯着何净没看多久,甚至目光还没来得及从星眸逡巡到薄唇,门外就进来了一个老师。 李祺笑着站起来和人打招呼:“吴老师,你回来了。” 何净也问了声好。 吴老师由于心系还要背单词的李祺,一散会就赶紧回到了办公室,此时没想到不止李祺,办公室里还有她最喜爱的学生之一何净。 另一个是洛鸣山,她的得力课代表。 能不喜爱吗,每次考试英语都没下过145。 吴老师对李祺点点头,转向何净:“何净,你怎么也在这儿呢?” “我来帮刘老师整理卷子上的答案。” “那你先整理吧,我得给李祺听写单词了。”吴老师说着抽开了书,示意李祺开始听写。 吴老师随机抽了十个单词,提问完后直接开始检查,她惊奇道:“你这不是背的挺好的吗?上次是为什么jiāo个白纸给我?” 何净边写材料分析题边偷听,心里还在暗暗吐槽,那是,人家有关系那么好的同桌,不舍得拉小姑娘下水,可不就得jiāo白纸了? 李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本来是不熟的,多亏刚才何净学长带着我记了这一个单元的词,我才能背的这么快。” “何净在学习英语上确实很有一套,”吴老师若有所思,“有的时候只用记住词根的意思,加上前缀后缀就能同时记得许多词。” 李祺附和地夸赞:“对啊,刚才学长就是这么帮我背的,确实比我一个人背要省事的多……可有些词性我还是不能很好地记住。” 吴老师说:“你让你学长多教教你,”又看向何净,“何净,有空的时候多帮帮你这位学弟,你在帮助他的过程中也能更加熟悉,促进共同进步嘛。” 何净:“?” 他看道材料题的时间,都发生了啥? 李祺顺藤摸瓜,笑得跟偷到了jī似的huáng鼠láng:“那就谢谢学长了。” 等等这位学弟! 学长好像还没答应吧? 吴老师帮腔:“李祺,等期末考试你英语取得了成绩可不要忘了去谢谢你何净学长啊。” 他何净学长:…… “能不能取得成绩在他,不在我。” 为了能好好学习英语,当晚,李祺就跑到了他学长的寝室,跟洛鸣山并肩坐着被何净监督刷卷子。 第二十章 何净本来以为李祺只是一时兴起,所以才头昏脑胀地在晚上回到寝室找他。 可在李祺连着头脑发热了三四天后,何净觉得这不简单。 李祺可能是想考个年级第一? 毕竟这人不光晚上回寝室后和洛鸣山一同并肩作战,偶尔还在中午课间休息的时候拦着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英语试卷展示给他。 接着就是一段教学楼二楼走廊的即兴教学。 每天中午,三楼走廊洒满阳光与英语的芳香。 何净觉得他简直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因此到了周四中午吃过饭后,何净乖乖地坐在班里等李祺来找他评卷子。 虽然没等到李祺,却等到了老刘。 老刘作为高二年级的年级长兼数学老师和整个学校的教导处主任,除了上课以外,同何净再无任何必要的jiāo流,因此何净被叫出去时心里有些着急和纳闷。 疑惑的是,这老刘突然之间为什么找他。 着急的是…… 一会儿要是李祺过来找不到他,也没人跟李祺说一声。 是了,洛鸣山又跑去找袁沁悦了,何净除了一个人在班里无聊什么也没gān。 何净就这么跟着老刘一路进了政教处,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用着急了。 人李祺正在这儿站着呢。 旁边是五张有些眼熟的面孔,像是那天小胡同里遇见的人。 为首的混混头子见到他们进来,腾地一声站起来,指着何净:“就是他,上次就是这小子打我们的。” 李祺不乐意了,冷语掷地:“你瞎说什么?刘老师,我都已经承认了,上次是我和他们动的手,跟何净没有关系。” 那边混混头子显然看出李祺要护着何净,非要搅一池子浑水:“老师,您看看,这可是□□luǒ的包庇啊!上次就是这俩小子一起动的手,我们兄弟几个不过从路边经过说了两句什么,他俩上来就打!你看我这个朋友,到现在头上还裹着纱布呢!” 何净想,他这是被人碰瓷了? 何净还没任何反应,李祺却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极力辩解:“刘老师,您也知道何净的对吧?他那么斯文怎么可能和人打架?上次明明是他们几个……” “你别说话,”老刘终于开口,出声打断李祺,“何净,你认识他们吗?” 何净承认:“上周五见过,不认识。” 那边混混头子不乐意了,大叫:“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哥几个可认得你!” 老刘看向他们,不怒自威:“这里是学校,你们放尊重一点,别动不动就嚷嚷。我们校方在调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会给你们一个说法。”接着,他意有所指地继续说,“不过……如果是有人恶意中伤我们的学生,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之后接到了一个示意的何净接着说:“上周我妹妹在学校门口等我,我出校门晚了点,出去后看到他们在小胡同里围着我妹妹,行为不轨。” “那你就能冲上来直接打人了?我们不过是和她开个玩笑!” 何净冷笑,不顾场合地讥讽:“真抱歉,你们找错人了,那是我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就你们这样的杂碎还不配和她开玩笑。” 李祺只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混混头子自觉抓到了把柄,得意忘形:“刘老师,我就跟你说这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了吧?仗着自己在学校学习好,在学校外面就能随意欺负人吗?这你们都听见了,当着您的面他说话都敢这么嚣张,背地里气焰更胜!” 老刘转身问向李祺:“你又在这里扮演什么成份?” “事情都是我……” “事情和他无关,”何净陡然插口,“他正巧路过,今天就被恶人咬了一口,纯属无妄之灾。” 李祺全然不顾他的良苦用心:“刘老师,我一开始就说了,何净根本没和他们动手。” “你?你什么?”老刘瞪过去,“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学雷锋做好事?你见义勇为?怎么,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发幅锦旗,裱张大字报?” 李祺没开口,同时用眼神阻止了想替他说句话的何净。 老刘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上午好不容易得出空来政教处办公,电话就响起来了,门卫那边说有一伙人非要见学校里的教导主任,疑似和学校里的学生们在校外起过争执,其中一个人的头上还缠着纱布。 老刘只好半信半疑地先将那伙人放进学校,随后调了学校门口的监控,按照他们所说的时间点,果然看到了前后三伙人进了小胡同。 一伙儿是那些校外人员和一个女生。 一伙儿是在胡同外东搜西寻了一根棍子的何净。 一伙儿是紧跟其后的李祺。 之后胡同里发生了什么就只能靠众说纷纭了,毕竟学校的权限不够查看那里面的监控。 老刘先是叫来了看起来和这件事最无关的李祺,因为他进出胡同的时候手上没有任何可当作武器的东西。 然而李祺一来就一口咬定这件事是自己做的,持棍入巷的何净才是最无辜的人。 意在搅浑水的一伙儿混混瞬间统一口径,说是何净做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动了手。 李祺又急又慌,却无计可施,毕竟他后来看过,胡同里面其实是没有监控的。 即使能上报到公安局又怎么样? 根本就死无对证。 那几个混混也是盯准了这一点,这才敢来一高找事,他们本来只想把两个人都拖下水,就算不能那么彻底,也会受到学校里老师的怀疑和“特别关注”。 可他们没想到,李祺居然异常地护着何净,这让他们临时转变了计划。 再有就是,即使到了政教处,何净还敢口出狂言,就像根本不把他们的恶意抹黑放在眼里一样。 何净确实不在意,可李祺在意啊。 人确实是他打的,冤有头债有主,非要栽赃嫁祸给何净做什么? 而且何净看上去还一点都不着急。 学长!你知不知道打架斗殴是学校里的高压线!情节严重的时候是会被开除的啊! 何净学长当然知道,可他有自信不被开除。 毕竟…… 他可是文科小霸王,学校还指望他去参加各项知识竞赛呢,绝对不会贸然开除他。 抱歉,我们学霸就是可以仗成绩欺人。 眼见着老刘训斥了李祺,混混头子以为这位老师被人迷惑了,得寸进尺道:“老师,您之前说要给我们个jiāo代,现在事情都明白了,您怎么说?” “怎么说?”老刘冷笑,打电话叫学校门卫处的保安,“你们多来几个人来一趟政教处。” 混混头子觉得不妙:“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刘怒道:“你们来我们学校诋毁我们的学生,还问我是什么意思?先不说我们学生打没打你们,按照刚才的叙述,是你们先在路上对女孩子意图不轨,我从来教一高的学生,学习不是最重要的,做人才是。如果他们没有路见不平,那才应该受惩罚!” 又看向何净和李祺:“再遇到这种人,不用考虑后果,学校替你们摆平!” 这时候门外的保安进来了,老刘指示:“把这些社会渣滓轰出去,简直玷污了一高的校园!” 何净看着那几个人被轰了出去,半晌,gān巴巴地开口:“老师,您真厉害。” 李祺也像解除了危机似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老刘看着这两个男孩子,简直糟心。 “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别以为这次我替你们兜着你们就能为所以为了,以后再踩高压线,直接让爹妈另请高明吧,一高是教不动了。” 李祺何净乖乖点头。 老刘还是闹心,赶紧把他俩撵走了。 出了教导处的门,何净实在忍无可忍了:“你这是怎么了?一直耷拉着脸,我欠你钱是吗?” 李祺闷闷地:“都怪我,本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还害得你也去了趟办公室。” 何净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这位小同学,你的逻辑不通吧?明明是我和王窈被打劫,你才上来帮忙的。在这件事情,最无关的人员明明是你,被拖下水的也是你,我才应该道歉。” “可是打人的是我……” “所以说,你才是无妄之灾啊。” “虽然是无妄之灾,”在一个楼梯拐角,李祺拉住何净,“可是我也动手了。当你刚刚那么护着我,为什么?” 何净下意识反问:“那你刚刚又为什么那么护着我?” 李祺低声回答:“一方面是因为事情本来就和你没关系,动手打人的不是你。” “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看不得他们那么抹黑你。” 李祺再次抛出问题:“我回答过了,该你了。” 何净看向他,目光灼灼:“我不知道。” “没有任何原因。”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刚才的一切行为……” 仿佛本能一样。 冲动,不经思考。 也最真实。 虽然这么想了,但他却没这么说。 他说: “确实冲动。” “我就应该看你被他们栽赃陷害死。” 一脸“爷就是这么傲娇”。 第二十一章 何净后来把自己周四中午的行为归于不受控制的吊桥反应。 不,实事求是的何净考虑到没有吊桥,要不叫做…… 老刘效应? 老刘效应是这样的:被气势汹汹的老刘叫到了政教处后,好孩子何净受到了惊吓,导致心跳过快,就像过吊桥时的忐忑,也像恋爱中的心动……在这时所看到的人,就会被自己当作恋爱对象,所以才会生出暧昧不明的心思。 都怪老刘! 所以其实他和李祺之间并没有什么小粉红小暧昧的气氛,这一切都是老刘营造出来的错觉。 所以自己在他的课上刷英语题也没什么过分咯? 洛鸣山悄悄问:“净哥,昨天老刘到底找你gān嘛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就上周遇到的那几个混混来找事了。”何净填着英语单词,看也不看他。 “你不是说老刘帮你们把事压下来了,那你为啥又突然在他的课上刷英语了?你不都连着听了好几个星期数学课了吗?”洛鸣山挺疑惑。 “我……”何净怎么好意思说这是迁怒,只好降了身价做只白眼láng,“我忘恩负义不行?” “说实话净哥,”洛鸣山说着,屋外打起了下课铃,他见老刘出了教室也不再躲躲藏藏,“我还以为老刘会针对你呢,毕竟你成天上他的课跟闹着玩似的。” 何净为老刘正名:“刘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他其实挺有内涵的,不会打击报复。” 洛鸣山还是有些记恨于刚开学自己的板寸,哼哼唧唧道:“得了吧,我上个学期没怎么听他的课,高二一开学他就给我剃个板寸。我第一次和悦悦出去那时候,她看我凶神恶煞怕被我缠上才跟我算那么清楚的。” 何净记起了洛鸣山初次约会的经历,忍俊不禁:“说实话你被剃板寸的那段时间,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明天就是袁沁悦生日了,你们怎么安排的?” “她安排的,没让我插手,”洛鸣山悻悻,“她就让我跟你说呢,明天下午先去唱歌,晚上再一起去烧烤。” 何净:“……” 周六早上他还得去找李老师。 这可真尴尬。 没想到的是,周六一大早,李祺给他发去消息说他有事,早上的课暂时取消。 这可真稀奇。 从开始补习到现在,大概有三个月了,每周李老师都会把自己的私生活安排到别的时间段,即使是被冷眼相对的那几个星期,也从来不见李老师因私事请假的。 见不到更好……省得两人独处格外尴尬。 何净放下手机,回复个“行”,准备再补个觉。 昨天晚上陪王窈去看了场演唱会,大半夜的两人才回来,王窈还又吵又叫,折腾到好晚才睡。 不过说实话,昨天看着在台上光鲜亮丽又唱又跳的李祚,何净居然满脑子想的都是李祺。 这俩人的嘴唇都一样薄。 不知道这小子唱歌怎么样。 再睡醒就已经中午了,王均海在公司处理事务忙地没日没夜,兰良清最近也在研究新的论文课题,一大早就去了学校。何净揉着眼出了卧室门,看到的是同样睡眼惺忪的王窈。 这俩兄妹对视一眼,齐刷刷地进浴室洗漱,在家里没大人的时候硬生生把生物钟往后调了好几个小时。 王窈饿到不行,坐在自己屋里的书桌前冲何净大喊:“哥,咱俩中午吃啥啊?” 何净打开手机外卖软件:“你自己看着点,再帮我要份多糖加珍珠的奶茶。” 王窈接过手机,兴致勃勃地翻着页面,给何净派了个任务:“你上去问问李祺怎么吃饭。” 何净依言上去敲门,家里却没人。 王窈见何净一个人回来,问:“李祺怎么没来,他吃过饭了?” 何净往客厅一坐,打开电视放了部电影:“他不在家。” 王窈在脸上涂涂抹抹,含糊不明地应了一声,跟何净一起等着外卖小哥的到来。 何净正在脑海里吐槽着明显扯淡和划水的剧情,一边手机响起了铃声。 他接起电话,是洛鸣山的。 “净哥,我和悦悦刚从游乐园出来,现在去开房。”洛鸣山那边人声嘈杂,听着确实像是在人cháo拥挤的地方。 何净十分礼貌地问了一句:“你做梦呢?” 这两人的关系怎么这么突飞猛进与日俱增,突然就十八禁了? 昨天确实是听洛鸣山激动异常地说他的悦悦上午会和他单独去游乐场约会,到下午和晚上才和大家一起玩,但没听说还有中午加时场呢? 洛鸣山这个禽shòu! 那边的袁沁悦红着脸冲洛鸣山嘟囔一句“话都说不明白……”,抢过电话说:“他一时口误。我们现在去KTV开个房间,过会儿把地址和包厢号发给你们。” 何净这才稍稍放心:“好。” 然后两人大概jiāo流了一下见面时间,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何净还在等外卖呢。 直到一份麻辣香锅被摆在餐厅桌子上,王窈这才顶着化了半妆的脸出了屋门。 刚把餐具一一摆好的何净手一顿,问:“你眼圈怎么是红的?刚才洗脸的时候泡沫弄进去了?” 王窈翻个白眼,露出jīng心描绘的眼线:“这是我画的眼影。” “那……”何净有些不确定,“你脸颊两侧的灰……” “我那是修容!显得我脸小的!哥,你这么直男的人设不太对啊。”王窈有些无奈。 何净赫然:“可是你不需要做这些就很漂亮了。” 王窈坐下去,打开一盒米饭:“这你就不懂了哥,在女孩子的世界里,洗头洗脸化妆是最大礼仪。而且我这只是淡妆,也不经常这样,你不用担心别的。” 何净见她喜欢,也不再盘问,只是平日见王窈素面朝天惯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描眉画眼的样子,不过这样的轻扫娥眉看起来确实jīng神。 然而吃过饭后,王窈又开始自作主张饰捯起了何净。 先是从他的衣柜里一套套地挑选着衣服,又从洗手间拿出了王均海的定型胶为何净抓了个合适的发型,又取下了他的眼镜,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何净平时带的镜框是平光的,只起装饰性的作用,为了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学富五车的文科小霸王而准备的。 这时摘下了圆缓的眼镜,峰冷锐利的目光一览无遗。 看着差不多折腾到了时间,王窈挑了两件之前一起买的同色系大衣,递给何净一件,两人一起出了门。 鉴于王窈穿了双不高不低的高跟鞋,何净终于发挥了一下百年难得一遇的绅士风度,主动让王窈挽着他的胳膊,以免走路太过费劲。 王窈拒绝。 “就这么三厘米跟的鞋,我穿上还能跑呢!” 好吧。 你们女孩子真是一种qiáng大的生物。 两人走到路边拦车,没过十几分钟,就到了熟悉的地方。 说实话,何净听说袁沁悦把地方选在复调是很奇怪的,毕竟这是家会员制的KTV,门槛高的很,一般人没点背景还真进不来。 何净回忆了一下和袁沁悦的一面之缘,看着实在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份挥霍无度,反而是谦和自信的。 得了吧,他们这一圈子不也是?各色各样性格的都有,唯独缺少bào发户家儿气质。 一走进去,就有服务生前来询问何净和王窈是否有预约,他在这二人进来时就打量了好几眼这二人的穿著和气度,极有眼里见儿地选择放弃询问是否有会员卡这种多余的问题。 在他看来,这二人多半是谁家的公子小姐拿着爹妈的钱来给他们会所做投资建设的。 何净风度翩翩地说:“请带我们去V310号包厢。” 服务生立即了然,前去带路,一边走还一边套近乎:“原来是袁小姐的朋友。二位看着气宇不凡但不面熟,不知是哪家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来给袁小姐庆生。” 何净闭口不言,显然不愿接他这个马屁。 王窈理了理自己刚烫出来的大波làng卷长发,笑得璀璨:“不是什么名门,我爸姓王,是个搞房地产的bào发户而已。这是我哥。” 何净心想,王窈给自己爹的定位还挺扯淡。 服务生汗颜,整个临凉就一个王氏房地产大亨,赶紧给人捧起着,庆幸自己有眼识人:“原来是‘清海房地’的……” 他还要说什么,何净出声打断:“到了吗?” 服务生刚才只顾着拍人马屁,这才抬头看门牌,赶紧赔笑脸:“我的错我的错,差点带你们走过了。要不我一会儿给二位补张会员卡当作赔罪?” 他想的周全,要是能为这家会所拉拢到“清海房地”的人,也算他完成了一大笔业绩。 谁知何净拒绝,王窈也摇摇头:“我们不常到这种地方来玩,不需要的。” 服务生还想再说,被后面谁惊喜的一声“净哥”给彻底打断了,只得悻悻地溜回了前厅。 李祺上午一大早就出了家门,忙了很久才及时赶了过来,进了包厢才发现,除了袁沁悦在班里的朋友和洛鸣山,别人都还没到。 这个别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他无所事事地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功夫就瞅见这兄妹俩已经到了包厢门口,但没进去。 其实他有些不敢认,毕竟无论是何净还是王窈,都和往常不太一样。 王窈把平时梳地高高的长发散了下来,并自行烫了几个优雅知性的大波làng,面上有自然淡妆的痕迹,身穿一件收腰驼色大衣和杏色木耳边系带长裙,踩着一双微跟的黑色小皮鞋,与以往的青chūn活力不同,更显气质淡雅。 何净就更加不一样了。 平日里的何净是儒雅清冷的,但今天他的眼镜被摘下,脸型轮廓显得锋利而刺骨,头发不再服服帖帖,而是被碎碎地抓了起来,同样穿了件驼色大衣,里面是休闲白衬衫和黑色直筒裤,显得整个人细长,同时又放肆。 李祺一时看迷了眼,反应了一下才开了门让三人一同进去。 虽然这兄妹俩穿着同色系和同种风格的衣服,但走进包厢时,没人会觉得他俩是情侣。 虽然一个笑颜如花一个冷清淡漠,但他俩的眼角都极为相似的纤细,甚至微微上挑。 说他俩没血缘关系都没人相信。 正在唱歌的洛鸣山见到何净和王窈进来,主动把话筒递给旁边的同学,同袁沁悦介绍。 袁沁悦早就听洛鸣山说过王窈,本就对故事里的她心生好感,这次一见到更是投缘,几句话的工夫,俩人就已经约好了什么时候一起去哪儿玩。 速度之快,让洛鸣山不禁瞠目结舌。 何净找了个机会,把用礼盒包着的字帖掏了出来,双手送给袁沁悦。 “这里面是我爷爷临摹的赵孟頫贴,一本是《雪松斋文集》选,一本就是些整理下来的常用字。听洛鸣山说你最近要练习书法,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袁沁悦接过,捧在怀里:“谢谢你,一定会对我有帮助的,而且保存的这么好,对你来说很贵重吧?” “……没有很贵重。” 袁沁悦一脸真诚:“我会好好保存,也会好好使用的!” 何净放心地笑了笑,转身挨着洛鸣山坐下,洛鸣山挑眉:“净哥,你今天打扮的像个不良。” 何净甩锅:“王窈给我弄的,她最近喜欢李祚那样的痞帅风。” 李祺刚想搬着凳子过来套两句近乎,班里另一个女生过来拉他去唱歌,他只能被人带到点歌台前选歌。 还带着一脸依依不舍。 第二十二章 李祺本就有炫技的想法。 只是碍于之前何净没到,他没兴致,此时瞧见何净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灿烂地一笑,迅速选了好几首时下流行的情歌。 当音乐前奏响起来时,有耳尖的女生,如王窈,大喊:“是李祚的歌!” 李祺站在立麦处,冲王窈眨了眨眼,随后进入感情,捧着话筒唱了起来: “皎洁在上 你是纯净至高的信仰 淡淡月光 静静地泻成一地繁霜 轻轻仰望 希望能垂怜再照向我一束光 乘梦飞扬 祈求得以多伴你度过这个晚上……” 何净趁着昏暗的灯光,盯着李祺一动不动,谁知本应处于情绪中的李祺突然抬眼,直直地撞进何净的一泓清泉里。 不得不说,这样的李祺甚至同昨晚在万人狂欢舞台上的李祚一样光芒万丈。 他赶紧错开眼睛,生怕被发现刚才盯着人家入了神。 李祺唱到一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看了眼何净,发现那双眼睛也在闪着光盯着他,一时胆大了起来准备向人抛个媚眼。 ……然后,就被人错开了目光。 他只好低落地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歌词,接着唱歌: “my heart shining like the moon shine to the way you miss this song my heart was broken like the moon like the distance we are away from……” 一曲罢了,袁沁悦抬头鼓掌,所有人都啧啧称赞,只有王窈玩味地看着李祺。 “不对吧李祺,这首歌的意境明明是追到了心上的白月光,应该高兴点才对,你唱到后半部分为什么那么沮丧啊?” 其中一个梳着学生头的女生半是玩笑的问:“难道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李祺赶紧从主唱台下来,一屁股坐到何净的旁边,看着他们说:“你们可饶了我吧,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何净心想,是啊,我妹妹还没同意你呢。 班里的女生依旧不依不饶,推搡着李祺到了喝酒的圆桌,甚至有胆大者还把何净也一同推了过去。 洛鸣山刚掷骰子输了一轮,正被袁沁悦和王窈贼兮兮地罚酒,见到何净被过来,愣了愣问:“你来gān啥?” 何净被问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推了过来,还老老实实地坐在了酒桌前,但不好拂女生的面子,只好摇头。 王窈赶紧对他们说:“你们别让我哥玩了,他酒jīng过敏,根本喝不成酒的。” 洛鸣山啧啧出声:“王窈,我就觉得你哥以后找另一半得找酒量好的。” 王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起码得比咱俩的好。不然带我哥出去玩的时候就根本玩不开。” 那几个男男女女有些遗憾,这样一来纸牌游戏就少一个人,玩不成了。 何净正跟周围的人商量,还没开口,李祺就把何净面前的酒杯放过来,对这一桌人说:“我替何净喝,大家一起玩吧。” 说着开始做庄发牌。 何净自然不同意,挣扎着要开口,李祺俯下身悄悄地对何净说:“没事净哥,咱们就玩一轮。一会儿我就说给他们唱歌,然后咱俩就回去坐着。” 何净还是忍不住jiāo代他:“你要是实在喝不下了就说,别因为我……” “我不会怎样的,”李祺冲他安慰地笑笑,“怎样也都愿意。” 何净本来也就不是什么能玩得了纸牌的手气,眼看着李祺因他的原因喝了许多,努力对他使眼色,可李祺仿佛没看见似的,依旧发牌,轮到何净喝酒时就自然而然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一轮,何净说什么都不肯再让李祺替他喝酒了,于是这伙人只能散到沙发上听李祺唱歌。 以刚才那个学生头女生为首的一堆女生围着李祺,剩下的几个男生在酒桌上跟袁沁悦他们聊天掷骰子喝酒,何净一个人坐在角落,倒也还自在逍遥。 学生头妹子挨着李祺坐下,先是聊了点班级里发生的事,接着直奔主题:“你说现在没有女朋友,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哟嗬又是这个话题? 当然有了啊妹子,你不知道吧,你面前的这个帅哥疑似喜欢我妹妹呢! 何净不自觉地竖起耳朵边在心里补充边偷听,这可是验证李祺会不会成为他妹夫的重要时刻! 然而! 刚才把何净也推到酒桌上的长发女生款款走过来,石破天惊地一句:“何净你好,我是高一三班的杨璐,能jiāo个朋友吗?” 得了,那边李祺说了些什么,何净连个尾音都没听见,自从余光瞥见李祺脸上残留的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想爆粗口。 何净到底面上挂着几两得体的风度,没因为被人打断了窃听而生气,只觉得心里跟猫挠了一样上蹿下跳。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转向杨璐,淡淡开口:“嗯。” 杨璐变本加厉地坐到何净旁边,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内容无非是“我从上次社团文化节就已经注意到你了发现你不仅仅学习好还写得一手好字这次听说袁沁悦生日也邀请了你别提多高兴希望我们能有进一步jiāo流认识的机会我会很期待的……” 何净无暇听她那么多,问出了眼下最要紧的一个问题:“这位同学,包厢里很热,请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好吗?” 杨璐有些尴尬,赤红着脸往旁边挪了挪,欲盖弥彰地说沙发垫子太滑。 何净懒得细究,盯着一直放着歌的大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着他听到了熟悉的歌声。 他往旁边看去,李祺正在和那个学生头女孩对唱一首经典情歌。 怎么突然就开始了郎情妾意……李祺这个朝三暮四的! ……王窈可还在一边坐着呢! 何净揉揉有些发堵的胸口,从一旁挂着的大衣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揣进裤兜就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迫不及待地从烟盒中取出根烟叼在嘴里,发泄似的咬了两下前端的海绵头。 最近对烟草的欲望越来越大,这可不太好。 何净一边劝诫着自己,一边按照路标的指示走进楼梯间,燃了一根烟。 李祺的身影和声音就像此时的烟雾一样裹挟着他,挥散不去。 不,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驱散掉眼前的白雾。 可是他愿意散去心中的白雾吗? 何净低低一笑,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生了暗情。 他并不是一早就察觉到的,而是今天才幡然醒悟。 不知是听他动情歌唱时那种满含深情的那一眼对望;还是一起在酒桌前觥筹jiāo错的窃窃耳语;抑或是最简单的,围在他身边的蜂环蝶绕,让何净一步步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原来一开始对李祺的不待见都是假的,就连不想让李祺和王窈有进一步发展也有了解释。 他是喜欢李祺的,想独占他,私吞他。 他甚至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感情,其实感情这种事,无需一个准确的时间点——一个眼神,一句话,一抹身影,都能成为发展出喜欢的诱因。 神使鬼差的,何净抬头看了眼反光玻璃,里面那个jīng致锐利的人,竟然在笑。 眼里也不再是毫无温度,而是满目柔情。 他想起王窈说过的一句话: 能左右你情感的,那才叫喜欢。 恩,对。 何净想。 他确实是喜欢上李祺了。 bī不得已,他只得又燃起了一根烟,消一消自己脑子里的那些绮思。 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又怎么样?照李祺那种左右逢源的个性,身边优秀的人必定络绎不绝,何必选择一个同性,走那些非同一般的道路。 何净有些郁闷地燃起第三根烟,觉得自己的恋情还没开始就又要结束了。 李祺刚才在屋里被几个班里的女同学围着,不得已和她们嬉笑打闹,当被问到有没有喜欢的人时,他点了点头,悄悄地瞥了眼何净。 却发现何净正跟杨璐聊天。 李祺想到自从上次社团文化节后,杨璐就没少向袁沁悦和李祺打听何净的事,不过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袁沁悦因为与何净不熟,并且实在不好意思向洛鸣山询问。 李祺则是单纯的不想告诉她。 这会儿见杨璐同何净聊的正欢,李祺甚至有些赌气地答应了学生头妹子要和他合唱的请求,只是唱的心不在焉,好几句歌词都没跟上。 唱完后他不好意思地打圆场,说自己太久没唱过这首歌有些不记得词,连着罚酒三杯才被放过。 其实三杯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尤其是听了王窈跟洛鸣山那么说之后就更不能算得了什么了,然而…… 他找不到何净了。 放下杯子后他装作晕晕乎乎,用目光在整个屋子里扫了好几圈,这才确定何净不在屋子里。 他借口出去chuīchuī凉风醒酒,一路找着何净。 最终在楼梯间找到了正在吞云吐雾的何净,他脚下还熄了两根烟头。 何净没想到会被李祺找过来,叼着烟忘了动作,直到烟被人从唇中夺走在地上熄灭,才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李祺答非所问,看着何净手里的烟盒:“我不喜欢烟味儿。” 何净只得把烟盒重新揣起来,打开楼梯间的窗户透风,在浓郁的烟草味包裹下嗅到浓郁的酒气,小心翼翼地问:“喝醉了?” 李祺没回答,心里说着没有,动作却极具欺骗性,直接上手一把从何净裤兜里掏出烟盒,顺着窗户丢了出去。 “哎你别乱扔啊,”何净赶紧探出头去,看到没砸到人这才放心,“还好下面没人经过。” 李祺盯着何净的双眼,带着明显的探究问:“你为什么一个人要出来吸烟?” “因为你和洛鸣山都不吸烟,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出来。”何净避开他的目光,转手玩着自己的打火机。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李祺简直佩服何净歪曲人意图的能力,明明这个人语文阅读理解常常满分,“你自己在这里的时候,在gān什么?” 当然是想你了啊李老师。 “边吸烟边想……明天上午能不能写完四套卷子。”踌躇满志的何才子立志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只为学习担忧的寒窗学子。 李祺简直要信了他的邪,见实在bī问不出来什么,只能伸出魔爪无奈地揉揉何净的头发。 何净一把躲开,用细长的眼角掀他:“且不说这是王窈jīng心折腾了十多分钟才给我抓好的头发,就以你一个学弟的身份,胆敢摸学长的头,是不是有些以下犯上?” 李祺简直要被折服在他凛冽的目光下,克制了一下不存在的口水,赞叹道:“净哥,你今天很特别。” “特别吸引人。” 何净满身酸味地随口回道:“你也很吸引人。”而后回忆了一下中午被王窈qiáng制试衣服的恐惧,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寒颤。 不对,是真的冷。 他把大衣放在了房间里,只穿了件薄薄的休闲衬衫出来,刚才楼梯间没开窗户还没注意,这会儿萧瑟的秋风顺着窗外chuī了进来,他这才感到冷。 李祺解开大衣扣子,走过去把何净严严实实地裹在怀里。 何净没有拒绝或是反抗,在心底叹了口气,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他确实贪恋这份温暖,也贪恋这份怀抱。 有些舒服地过了头。 李祺在他耳边悄悄问:“净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两件事?” “嗯?你说。”何净眯着眼,不自觉地往人怀里蹭了两下。 “第一件,以后不要再吸烟了,对身体不好。” “行。”他本就不经常吸烟,要克制下来确实是件容易的事。 李祺高兴起来,哄小孩儿一样地抚了抚何净的后背:“净哥真乖。” “第二件,”他忍不住放低了分贝,仿佛这样能不被人听出自己言语中的酸气,“你以后真的不要这么打扮了。” 太勾人了。 第二十三章 何净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被人怀抱着的身子有些僵硬。 好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响了起来,他赶紧从李祺的包裹中出来,单手接通电话。 “喂净哥,你跟李祺那小子在哪儿呢?”洛鸣山见何净许久不回去,就连李祺也随后跟着一去不返,忍不住趁着上洗手间时给何净打了个电话。 何净看了眼身边的李祺,心想洛鸣山怎么知道他俩在一起,回答:“在楼梯间chuī风,怎么了?” “没什么事,外面挺冷的,你跟李祺醒完酒就赶紧进来吧。一会儿大家要还玩‘真心话大冒险’。”洛鸣山jiāo代几句就挂上了电话。 李祺见何净挂上了电话,再次贴了上来,用体温为何净抵挡几分寒意:“催咱们回去了?” 何净很快地和他分开,推开楼梯间的门:“嗯。回去吧。” 他垂着头走在前面,心中替李祺刚才的行为做出了解释。 原来是有些醉了才会这样。 二人重新回到屋子里,一屋子人正围成一座,由袁沁悦操控着点歌台处的游戏页面,正准备玩经久不衰的“真心话大冒险”。 王窈赶紧把他们招呼过来:“赶紧来坐下,就差你们俩了。” 何净为了避开李祺,挤进洛鸣山和王窈之间坐着,李祺无奈,只好坐在何净的对面。 游戏形式很简单,由袁沁悦控制点歌台随即出现动画骰子的点数,从洛鸣山开始,按照顺时针方向一个个数下去,投到谁就要唱一首歌,否则接受说出真心话或是完成大冒险的惩罚。 同时,同一个惩罚不能连续被选择两次,惩罚的具体内容也是根据点歌台随机生成的。 袁沁悦示意大家准备好,坐在点歌台前随机开启了动画。 是3。 洛鸣山挤眉弄眼地向王窈。 按照规则,王窈要唱一首大屏幕上随机出现的歌曲。 王窈:“……我自觉接受惩罚。作为李祚的毒唯和忠实粉丝,我只会唱我祚神的歌……” 李祺抽了抽眼角,最终还是笑着问:“你要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刚才的一段时间里,王窈已经和屋里的十来个男男女女打成了一片,四下哄乱:“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 王窈风情万种地笑笑:“大冒险这么有挑战性的惩罚,我当然……” 见成功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她一个泄气:“我当然不会选择了。悦悦,我选择真心话。” 袁沁悦哈哈一笑,操纵点歌台生成了一条真心话,内容是: “迄今为止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王窈面色有些崩不住,好险没临时改口说自己还是完成大冒险吧,踌躇了半天,眉目全都染了层从未出现过的衰败,轻声说:“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前几年和我哥赌气,把他推到了马路上……” 李祺面上微笑不减,满脑子卧槽他刚才说什么?她推了谁?我净哥?那我净哥腿上的旧伤就是因为这个吗?我想知道可是我不能问我好恨啊! 何净目光暗了暗,出声打断王窈的内疚悔恨:“都过去了。” 洛鸣山深知当年的事,同时也知道在这对兄妹的心中,这件事始终是道看似恢复好了的疤,看着因二人气氛而迅速冷下来的场面,努力打着圆场:“行了不提了。我之前玩过更过分的问题,直接问人下三路的,这家ktv还算正经的。悦悦,开始下一轮吧。” 李祺也嚷着赶紧换下一轮。 袁沁悦配合地点了点屏幕,等到新的充满动感的音乐响起,大家重新热活起来。 王窈一扫之前的yīn郁,大叫:“七!第七个!李祺唱歌!” 李祺接道,一脸不屑一顾:“就这首歌,我要是唱错自动大冒险。” 王窈从鼻子中冷哼一声:“我家祚神的歌可没那么好唱。”说着把话筒传了过去。 这首歌相当出名,可谓是李祚的出道之曲,可谓是脍炙人口,所以直到快结尾的时候,李祺都没出现什么错误。 直到最后一句,耳尖的王窈大喊:“最后一句不对!这句是‘你的目光是我不变的向往’,不是‘你的目光是我执着的向往’。接受惩罚吧!” 何净说:“我早听这首歌就觉得这句词应该用‘执着’更合适。” 王窈不依不饶:“我不管,我祚神就是那么唱的!尊重原唱!” 坐在李祺身旁的林菁菁问:“那就自动大冒险咯?” 李祺没办法,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这会儿只能坚定地开口:“大冒险咯。” 说大冒险就大冒险,袁沁悦表示很敬佩这样的真男人,暗箱操作出来一条文字: “亲吻你左边第五个人” 大家不约而同地用目光做了场清点,最后纷纷把目光落在何净的身上。 何净丝毫不肯相信,连续两轮的惩罚内容多多少少都和他有关,不留情地用手点着数了一遍人数。 没错真的是自己。 又看着乱哄哄闹成一片的人,感叹他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自己的脑袋都要被吵炸了。 李祺一步步走上去,哄闹声一阵比一阵qiáng,何净瞪着他,目光中写满了英勇就义。 “等等,”何净垂死挣扎,“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吗?” 袁沁悦坐拥上帝之权,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能呢。”之后饶有兴趣地准备看这两人接吻。 这是她和王窈凑在一起盘算了很久才计划出来的周密方案,足以不着痕迹地看到两大帅哥接吻的画面,真的是死而无憾。 李祺jīng致的五官慢慢在何净面前放大,在昏暗灯光的修饰下,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在何净眼里竟有些勾魂摄魄,一时间何净有些忘了动作。 直到左颊被蜻蜓点水般地留下一个柔软温润的浅吻,他才如梦初醒地看向李祺双眸中的温柔。 区别于在楼梯间那个狂热凛冽的拥抱,这个轻浅的侧颊吻,仿佛用了李祺的毕生温柔和虔诚,甚至有些鼻息不稳。 他想,自己大概是真的沦陷了。 王窈大叫:“不行!这怎么能是亲吻呢!” 李祺反驳:“有没有要求亲吻哪个地方,亲脸当然也算亲吻了。” 王窈没有想到百密终有一疏,哭丧着脸悄悄看向袁沁悦。 袁沁悦也感到十分可惜,用眼神安慰王窈,示意她这游戏还有很长,迟早会再次轮到这二人。 果真,没几轮就轮到了何净的环节。 大屏幕上还是一首何净听都没听过的歌。 “什么玩意……” 这首《青chūn之痛》到底是怎样才能被游戏曲库给选上啊? 尤其是它的mv封面的歌名还用的是大写加粗的火星文…… 整个画风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洛鸣山哈哈大笑:“随便一首新时代小鲜肉的歌就把你涮下来了吧。接受惩罚吧,净哥。” 何净无奈,只能接受惩罚。碍于实在做不出来某些有rǔ斯文的举动,jī贼地选了真心话,在王窈悄悄的唏嘘声中,面色艰难地盯着问题: “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了性别,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那还用说了当然是勾·引李祺了! 咳。 想什么呢?文化人的事,能说勾·引吗? 明明是从语言jiāo流开始,通过jīng神层面到达各个层面的和谐统一。 何净收了收内心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打了个擦边球回答道:“会以女孩子的身份接触身边的人,然后看他们的反应。” 李祺在脑海里试想了一下何净成为女生的样子,觉得很是奇怪,赶紧消散了这个念头。 何净这样就挺好的。 王窈本就没指望何净能回答出来什么劲爆的内容,催着袁沁悦重掷骰子,并点开下一首歌。 很好,场上只有13个人,三个骰子相加的数字也刚好是十三。 好巧不巧,大屏幕上又是一首何净知识范畴外的歌。 何净认命地抓着话筒:“……那就大冒险吧。” 王窈赶紧从袁沁悦使了个颜色,两人再次完成了偷梁换柱,点歌台“生成”的要求是: “和你左手边的第八位手牵手,直到游戏结束。” 场上的人几乎要喊出“是不是有黑哨”这样的话了,因为大家再次默契地用目光数了数,何净左手边第八位,还是李祺。 袁沁悦催促他:“快去吧何净,愿赌服输哦。” 王窈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哥,你看人家李祺比你主动多了,都走过来让你牵了,你扭捏什么。” 没错,李祺在确定了这个幸运儿又是自己后,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走到何净旁边。 王窈立即会意,赶紧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李祺,李祺顺利应当地坐了下去。 “净哥,”李祺把右手放到桌子上,笑得见牙不见眼,“给你手。” “牵手!牵手!牵手!”王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几个男生也跟着闹起来,最后全屋子都在起哄。 “弄得跟什么一样。”何净简直怕了这种求婚现场的气氛,赶紧一把抓住李祺的手,放到桌下藏起来。 袁沁悦好心提醒:“这可是要一直牵手到游戏结束的,提前放开的那个人会有惩罚的。” “……”刚准备偷偷松手的何净只好紧了紧,又感到被牵住的那之后不配合地动了动。 直到被十指相扣。 何净庆幸于这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才不至于让自己的赧然被人窥到。 说实话,无论是李祺受罚时那个浅尝辄止的贴面吻,还是现在的十指相扣,无一不让他心跳加速。 同时也是有几分顾虑的。 他怕自己一厢情愿地动了心,而在李祺看来不过是朋友间的正常玩闹。 无论怎样,起码现在,起码这一刻,他们二人的手是紧紧扣在一起的。 对他而言,能有片刻虚假的安宁就够了,怎好希冀太多。 之后的时间里,不知道是不是王窈和袁沁悦终于心满意足了,何净很争气地没有再接受惩罚,同时,也被李祺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 好在玩了没一会儿,服务生就推着蛋糕进来了。 洛鸣山得意地对袁沁悦挤挤眼睛,众人一哄而散准备切蛋糕,李祺才意犹未尽地撤回了手。 何净体温偏低,就连手掌也触起来冰冰凉凉的,像极了这个人。 但握在手里,十分舒服。 何净并没有围过去,生怕多动两步的话,左手里攥着的一点余温会消散。 昨晚上他本想偷偷打听洛鸣山会送什么礼物给他的珍宝,却被人神秘地搪塞了过去,现在看来,原来这个三层的少女心蛋糕就是啊。 洛鸣山亲手在蛋糕上插了十七根蜡烛,准备点燃时才发现身上没火。 那个服务生多半也没想到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来他们这里的人大多过得声色糜烂,从没见过这么规规矩矩在一起过生日的。 整个屋里别说没有烟头了,就连丝烟味都没。 服务生赶紧赔不是,转身就要去前台重新拿了打火机上来。 何净叫住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机,顺手一抛被洛鸣山稳稳接住,目光带着赞叹地笑了笑。 洛鸣山擦开火机,燃了所有的蜡烛。 王窈把袁沁悦往洛鸣山身前一塞,营造出她正被洛鸣山圈抱在怀里的假象,同时,李祺关灯,轻声念了四个数字,屋里所有人唱起生日歌来。 袁沁悦抬起头,在微弱的烛光下烧红了脸,看着同样害羞无措的洛鸣山,哈哈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指着何净跟李祺)看看你们,明明是人家袁沁悦过生日,你们非要跟个花孔雀似的! 第二十四章 出包厢的时候,原来接引何净他们的那个服务生正站在门口,见里面的人都出来了,赶紧凑上前去。 那个服务生堆着一脸笑:“袁小姐,您对我们会所的环境和服务还满意吗?” 袁沁悦回他一个笑:“还可以。对了,我一会儿还要和朋友们接着玩,刚才那些礼物还在屋子里你们帮我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家司机会来拿。” 服务生连连答应,跟在袁沁悦屁股后面把她们送出了会所。 洛鸣山在一边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玩手机。 袁沁悦先把接下来要续摊的人数清点了一下,借口和洛鸣山一起去马路上拦车,拉着他就走,站在马路牙子上边等着车边问:“刚才那么多人我没好意思问,我的礼物呢,你可别说那个蛋糕就是。” 洛鸣山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怎么会那么敷衍你?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袁沁悦实在是好奇地不行,近三个月相处让她知道无论怎样,洛鸣山都会为她准备在他认为最好的礼物。 她还想给自己那几个没能到场的闺蜜秀一秀洛鸣山送给她的礼物,以及洛鸣山。 她恨不得现在就搜搜洛鸣山的衣兜,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可她还是矜持地压制住了。 要淑女。 袁沁悦如是想。 为了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保持住自己表面的云淡风轻,袁沁悦说:“你去跟何净他们几个男孩子坐车,我跟王窈还有菁菁她们一起走。” 菁菁就是那个梳着学生头的女孩子,大名林菁菁,是袁沁悦在班里最要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李祺的同桌。 莫名其妙就被人撵走了的洛鸣山只好灰溜溜地拐回去找他的净哥。 何净正在被李祺缠着聊东聊西,陡然看见洛鸣山过来,奇道:“你过来gān嘛?” “悦悦让我跟你们一辆车,”转向王窈,对她说,“为了让窈窈跟她坐一辆车。” “想不到吧,你的情敌是我!” 王窈见洛鸣山一脸沮丧样,哈哈大笑,拍了拍洛鸣山的肩,小跑着上前去找袁沁悦。 临凉一高说到底还算个省级重点高中,每个年级的前五个班也都还是重点班,所以此时依旧□□在袁沁悦生日会上的人,也就剩下了高二三班两个成天不学有术的家伙及家属,和袁沁悦在班里的两个朋友,其他的和袁沁悦表示了抱歉后就散了。 现在剩下四个女生三个男生,袁沁悦和洛鸣山都知道烧烤场的地方,分了两辆车刚好。 三个男生怕不安全,过去把几个女生送上车,叮嘱了好几遍才打开后面那辆车的车门。 洛鸣山顺手开了后侧车门就要往里钻,何净一把揪他出来:“gān嘛呢?” 洛鸣山莫名其妙:“我上车啊。” “你坐副驾驶。”何净指指前车门,推过在一旁偷笑的李祺,把他塞进后排车厢。 洛鸣山扭过头来,大声控诉:“净哥,你不宠我了?以前你身边只坐我一个人的!” 山山委屈,山山就要说! 悦悦撵他走就算了,怎么自己的轻轻净哥也不让他坐在身侧了? 何净淡然:“以前你身边不也就我一个,现在不是多个袁沁悦。” “那能一样吗?悦悦将会是我女朋友,老婆和哥们我还是分地清的。”洛鸣山拿话堵他。 李祺在心里默默地想,他倒是愿意当何净的男朋友。 何净被堵得哑口无言,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洛鸣山见何净不理他了,赶紧出言给人顺毛:“净哥,我这是开玩笑呢。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对待自己妹夫确实得好一点。是吧李祺。” 李祺无视洛鸣山对他使劲递过去的暧昧眼色,执着道:“什么妹夫?” 何净瞥了瞥这俩人,没说话。 洛鸣山一脸“哎哟小伙子还跟我不好意思”的神情,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戳穿:“你不是喜欢王窈,想当何净的妹夫吗?别害羞嘛,大胆说出来,我们窈窈那么好,你会喜欢她我们一点也不意外的。” “谁?”李祺愕然,“我喜欢谁?” “王窈啊……”洛鸣山心里一惊,难道自己分析错了? 这么一来,李祺觉得上周何净对自己的态度就有的理解了,原来何净误会他喜欢王窈,送他那只羊仔只是为了讨好自己未来大舅哥? 他有些慌张:“净哥你听我解释。” 何净转过头来。 “我不喜欢王窈!” 看着他郑重异常的表情,何净深觉好笑,为了保持住自己的高冷人设不崩,只好硬生生地把头又扭了回去,给了李祺一个沉重的后脑勺。 李祺暗叫不好,何净这怕是不信他说的话。 他伸出手,攥住何净的手腕,bī着他看向自己:“净哥,我真的不喜欢王窈!我甚至跟她都没说过几句话!” 他说完才看清何净眼底还未收完的笑意,舒了口气:“你相信了就好。” 何净好奇:“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妹妹,我这个当哥哥的要高兴呢?我们家王窈哪一点不好?” “她哪儿都挺好……但就是……输在了起跑线上。”李祺吞吞吐吐。 洛鸣山觉得自己简直要看不清眼前的剧情了,正如何净所说,为啥何净在知道李祺不喜欢王窈之后松了一口气呢? 还有,输在了起跑线上是什么鬼? 关键是…… 为啥李祺那么慌着跟何净解释不喜欢他妹妹呢? 这不是上赶着得罪人吗? 那个护妹狂魔不是本来就对这小伙子有意见吗?怎么这会儿还对人笑呢? 洛鸣山就这么带着一肚子疑惑地到了目的地,直到下车看到了袁沁悦才把这些事情抛到了脑后。 得了,李祺的恩怨情仇跟他是没关系了,还是管好眼前自己的事吧。 袁沁悦找的是一个在市区的露天烧烤场,场地很大,里面还有片人工挖掘的湖,工作人员把他们领到挨着湖边的一处摊位,就忙着为他们搬运食材了。 虽说是自助露天烧烤场,但要真是从一而终地让客人们准备食材恐怕是不现实的,起码娇生惯养的何净不行,所以这家烧烤场人性地为客人们处理好了肉类和果蔬,他们只需要把这些东西都穿上签子,上架子烤就行。 当然,如果不会燃烤架,工作人员还会帮你把烤架点好。 何净觉得这样的服务简直不要太贴心。 他始终跟在王窈的屁股后面,悄悄按照王窈的指示一步步地串好土豆片玉米等蔬菜肉类,尽量不bào露自己的厨痴属性。 他们在这边串排食材,李祺和洛鸣山在旁边支架子,添碳,生火。 待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之后,何净端了个大盘子把食材jiāo给他俩,和几个女孩子一起当起了甩手掌柜,喝着饮料看他们烤。 这俩人头一次默契地觉得,何净不适合做这样烟熏火燎的工作,相互配合着没一个人去喊何净来帮忙。 何净搬了小板凳和女孩子们坐在一起,表面上在用手机背单词,其实多长了个耳朵听王窈套袁沁悦的话。 王窈早就嫌散着头发碍事,此时早已绑了起来,颇为阔气地伸出胳膊一勾袁沁悦的脖子,搂着她问:“悦悦,今天鸣哥送了你什么礼物啊,告诉我呗。” 袁沁悦无奈道:“我也想告诉你啊,可是我到现在还没见到呢!” “不会吧?”王窈有些意外,紧接着猜测道,“会不会他今天看你收了那么多别出心裁的礼物,一时觉得自己选的礼物拿不出手,所以准备过段时间再给你补个好一点的?” “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他送的,我都会觉得是最好的,”袁沁悦叹了口气,“唉,他可别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准备再补一个,我又不在乎是什么东西,我只在乎他的心意。” 王窈有些好奇:“悦悦,你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鸣哥啊。” “我又不是白眼láng,他追我那么久,他的为人和他对我有多用心我都看到了,当然也会喜欢他。”袁沁悦有些害羞。 “那你俩为啥还没在一起?” 袁沁悦翻了个白眼:“说出来你也许不信,他还没向我表白呢。” 偷听到这里,何净总算放下心,原来这俩人已经是两情相悦板上钉钉了,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于是也不再多做偷懒,站起来往那俩烧烤架走去。 洛鸣山不经常做家务,此时对待烧烤也是手忙脚乱的,见何净愿意过来赶紧大喊:“净哥净哥,你快来帮我递个烧烤酱。” 何净依言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东西给他递过去,指着几串烤的有些焦黑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洛鸣山理所应当地回答:“专门给悦悦烤的jī翅,她喜欢吃这个。” “她可能以后会再也不喜欢吃jī翅了。”何净预测。 他在对洛鸣山说了风凉话后,踱着步子走向李祺,这边儿就显得娴熟多了,摆架,等待食材被火舌烤地差不多再翻面,如此往复。 他见李祺手边也没有烧烤酱,体贴地为他拿过来,李祺拿着刷子蘸了酱刷到蔬菜上翻了个面,又从一旁的调料盘里抓了些盐和孜然撒到肉类上,问何净:“吃辣吗?” 他影响里,何净嗜辣嗜甜,口味好把握地很。 果然,何净回答:“多放点辣。” 想了想,何净又补充:“还是别放太多了,怕他们吃不了。” 李祺才不管那么多,抄起辣椒粉罐子撒了一大把:“这些够吗?” 何净看向红彤彤的肉串,这辣椒量才刚到他的程度,但他可是个大公无私的人:“就这样就行了。” 李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何净托着盘子,问出了他比较在意的问题:“你还没刷酱。” 李祺从他神秘地眨眨眼:“这是我的独家秘方,只抹一层食用油撒上佐料,就这样原汁原味烤出来的,比放了烧烤酱的好吃。” 何净觉得他在扯淡,每次去自助烧烤店的时候他都要感叹一番的烧烤酱这一伟大发明,今天竟然被人否定了。 见何净不信,李祺给肉串翻了几个面,用签子戳了戳,确保真的熟了之后,取下来塞到何净手里:“你尝尝。” 何净将信将疑地拿起一串小小咬了一口。 …… 好吃。 原来厨艺这种东西,真的是分人的。 平时何净在家里煎个荷包蛋都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不是嫌油会溅出来就是不会用铲子不会控制盐量火候的。因此他最喜欢的食物是火锅,只用把食材下锅涮就行,前提火锅底汤还不能是他准备。 今天他才隐隐约约地感到了自己的四体不勤,怎么说呢,虽然是被李祺比下去了,但没有丝毫不慡。 李祺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就枉费自己对他的冰心一片了吧? 怕何净吃太辣的上火,李祺还从旁边拿了瓶凉茶饮料打开给他,其服务态度,简直五星好评。 他早就发现了,何净虽然晚上跟修仙似的吃得少,但吃饭时间多固定在六点多,现在都已经过了八点,除了一小块蛋糕什么都没吃,要不是没力气了何净刚才也不会搬着小板凳和那些女孩子们围成一团。 何净的舌头不怕辣,可是嘴唇早已被辣地有些红肿,平日里浅淡的纯色此时显得红艳惑人。 李祺感到喉咙里像有团火在烧一样,拿起一旁的矿泉水喝了两口,浇灭他的口gān舌燥。 正巧这会儿洛鸣山的作品也出炉了,他平时没少往高一三班跑,再加上杨璐刚被何净拒绝过,几个女孩子除了王窈全都凑了过去。 袁沁悦毫不客气地拿起一根不明物尝了尝,夸奖:“洛鸣山,虽然你烤的这个东西看不出来是啥,同时也毫不意外地难吃呢。” 洛鸣山就过她的手尝了一口,立刻否定自我:“对……我刚才没把握好火候,你们再等等我。” 袁沁悦把他挤到一边:“得了,我跟你一起烤,食材就这么点,你再烤坏一回我们就等着饿死了。” 杨璐和林菁菁也纷纷要加入进来,被袁沁悦撵了回去:“你俩回去坐着吧。在这儿当什么电灯泡?” 杨璐和林菁菁哈哈一笑,正巧王窈招呼她们过去,就往另一边跑过去。 李祺深知何净的饭量,给他开的小灶也是严格按照份量来的,没一会儿何净就吃完了几根肉串开始揉肚子。 王窈大喊:“李祺你偏心!为啥先给我哥烤!” 李祺安抚:“你哥低血糖,多照顾照顾他也是应该的。现在不就给你们烤了。” 何净嘴里含着糖,厚着脸皮哼了一声。 第二十五章 李祺果然说到做到,在给何净安了个低血糖的帽子并照顾过他后,开始jīng心准备大家的烤串。 何净毕竟不是什么白眼láng,而且对人家还有些粉红色的小心思,于是搬来凳子优雅地坐在一边,喝着饮料陪伴忙碌的李祺,试图给他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这也就是李祺觉得何净跟个甩手掌柜似的坐在一边啥都不敢是种安慰,要是换个人早就把何净的凳子掀翻了。 起码林菁菁还知道一起站在烧烤架前时不时给食材翻个面呢。 何净浑然不觉被比了下去,甚至拉过了王窈跟她闲聊。 王窈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何净:“你还在这儿坐着?你没看见人家小姑娘都凑跟前去了?” 何净无视她的咬牙切齿,问:“你兜里还有奶糖没了?” 王窈翻了个白眼:“gān啥?人家李祺在那里忙活着,你又吃又喝地合适吗?” “别废话,”何净伸出手,“我记得我往你包里放了七八颗,我就吃了俩。” 王窈没好气地掏出糖拍在他手心里,跑到一边找杨璐聊天去了。 何净捏了捏手里的两颗奶糖站起来向李祺走过去。 他刚盘算了一下,在一边坐着看人忙活确实不好看,还不如趁现在撩拨三两下李祺。 显然他吃饱了没事儿gān。 李祺见何净凑了过来,也顾不上回答刚才和林菁菁的对话,只顾着看何净单薄的锁骨:“你怎么把大衣脱了,冷不冷啊?” 何净挑眉,李祺还挺关心自己的嘛。 “不冷,烤架这边还挺暖和。” 何净说着,手里动作没停下,极快地撕开手里的糖纸,把糖块儿递到李祺嘴边:“王窈刚才给我的,还挺好吃,你尝尝。” 李祺有时候觉得向他分享甜食的何净没有一点学长的姿态,反而像个幼儿园小朋友,目光中满是善意和期待。 李祺偏头用嘴接过那颗糖,含在嘴里舔了两下:“确实挺好吃。” 何净满意地笑了笑,丝毫不觉得喂一个大男生吃东西有什么不对。 倒是林菁菁尴尬地找了个接口跑掉了。 何净一看,这感情好,顺势踱过去接手,烤好了一串香菇递给李祺:“还你。这可是我亲手烤的。” 李祺咬了一口,随口夸:“好吃。” 其实全天下的烤香菇都一个味,但李祺私心觉得这串就是不一样。 何净丝毫没有盗窃了别人劳动果实的不安,反而有些小得意。 李祺看着他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有雀跃着的得意,恨不得上手揉揉他的头。 不行不行,tony王老师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过了会儿,在袁沁悦的帮助下,洛袁组终于完成了一份烧烤。 这边的狗男男……不是,这边的两个帅小伙也在何净的监督指导下不甘落后地烤好了食材,正让王窈帮忙摆盘运输。 何净早都被李祺的小灶给喂饱了,在落座之后捧了杯热水开始了老大爷一样的日常。 热水还是人李祺跑到大老远的热水房给接大家的,何净跟洛鸣山只是去拿了几个杯子和饮料。 袁沁悦觉得洛鸣山今天简直忙地要命,平时他俩单独出去约会的时候,洛鸣山从来不会看手机,而今天坐在这儿的一会儿时间,洛鸣山已经看了好几遍手机。 “洛鸣山,好好吃饭别玩手机。”何净也觉得不妥,出言提醒,又对他使了个眼色。 洛鸣山还算有点颜色,觑了一眼袁沁悦,果断收起了手机,转移话题:“今天天气还挺好的,没风。” 袁沁悦见他收起了手机,这才脸色好看了点:“恩。这种天气最适合放烟花了,可惜之前我没想起来买。” 洛鸣山看向她,眼睛亮亮的:“想看烟花吗?” “当然想了,”袁沁悦想了想,眸色中写满了失望,“可是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哪儿会有人放烟花。” 洛鸣山神秘地笑笑,把自己烤好的jī翅放到袁沁悦面前,再一通体贴细致地端茶送水,生怕人给噎着。 何净觉得,李祺和他同桌之间的情谊果然非同小可,因为洛鸣山负责烤的大部分肉类,李祺的烤架上只负责了蔬菜类和少量肉串,林菁菁独自一人面前就放了一大盘李祺亲手烤的肉串。 而且他俩还有说有笑的。 怎么回事儿?李祺这么喜欢在饭桌上跟人讲话吗?一点也不知道遵循老祖宗留下来的食不言寝不语这一守则。 他暗暗地喝着李祺跑到远处热水房为他接的热茶,一边在内心把人酸了个透。 同时也在恨自己的不争气。 他如果再有勇气一点,说不定早就向李祺表白心意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揣揣难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这要你主动,我们就会有故事? 这句话虽然土了点,但架不住道理深切。 何净结合自身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一下,让他主动追人的实际可能性。 嗯,算出来了。 为零。 算了吧,喜欢归喜欢,在一起归在一起,这是两码事。 何净丝毫不愿意承认,这只是他为自己内心的怂找的借口。 呵!他何大才子的事,能叫怂吗?那叫有考虑有顾虑,那叫深思熟虑,瞻前顾后。 他简直想为这样冷静沉着不冲动的自己鼓起掌来。 何净只顾着自己抱着热水瓶想东想西,以至于王窈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动静。 “哥!”王窈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拍上他的背。 “……”王窈这死丫头,长这么大脑子没见长多少,手劲倒挺厉害。 何净回击,伸出右手集所有力气与一点,快速崩向王窈的脑门:“gān嘛?” 王窈惊呼一声,捂住脑门:“鸣哥让我叫你去旁边遛弯,那边有条小路。” “早知道我就不叫你了,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好心叫你怕你落队还挨脑瓜崩!”王窈垂涕欲泣。 何净深知自己有几分几两的力气,不理会王窈的惺惺作态,反观看向周围,确实只剩下他和王窈了,蹙眉:“李祺呢?” “跟林菁菁和杨璐走了呗,”王窈一脸理所应当,“刚才大家同桌吃饭你又没参与,人家一个班的当然在一起说话聊天了,现在估计边走边聊,都到了小树林深处了吧。” 不是,他就捋个情感思路的时间,他放在身边的李祺就被人拐走了?那么高,还一米八多呢?怎么说跟人走就跟人走了? 呵,直男果然都是些肤浅的生物。 见何净面色不虞,王窈qiáng憋着笑:“哥,咱俩也赶紧过去吧。” 何净闹脾气:“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他才不想上赶着过去看李祺跟别的女孩子卿卿我我。 王窈深觉大事不妙,她哥这是真的吃醋闹别扭了? 谁闯下的祸谁就得赶紧哄:“不是啊哥,鸣哥专门jiāo代让我带你过去,而且那边还挺黑,我一个人害怕。” 好一通求饶告解地,王窈才把这尊大神软磨硬泡地请走了,心中暗恨自己的嘴贱。 逗何净什么不好,偏偏要捡他此时最不愿意听的说。 何净被王窈说得烦了,这才肯不情不愿地跟她一起往大部队赶过去。 王窈说的没错,越往路的深处走,里面的光线就越昏暗,一直快到了尽头,王窈他们才与众人会和。 何净趁着夜色用自己昏花的老眼审视了一圈,杨璐和林菁菁都在袁沁悦的旁边,洛鸣山和李祺早已不见了人影。 ……是谁说的李祺和两个女生跑了的? 何净的目光剜过王窈的背影。 见袁沁悦她们还在路中间等,王窈无视黑暗中隐隐约约被人瞪着的两道目光,走上去问:“悦悦,你们怎么不过去了?李祺跟鸣哥呢?” 袁沁悦有点着急:“我们走散了,刚才他们还在的,一回头人就不见了,还以为是回去找你们了……” “没事儿,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见到有好几条小路,估计走岔了,”王窈边安慰边向前继续带路,“我听说再走一段有个小亭子对吗?走吧,咱们先过去等他们。” 一行五人只好继续往路尽头依稀的光明处走,没一会儿到了路尽头,便看到了豁然开朗。 岂止豁然开朗,简直是灯火通明。 路尽头是一片广场,里面立着一座白色的四柱蘑菇顶圆亭,亭子不大,里面铺满了蜡烛和玫瑰花瓣,整个夜色都被燃了一片明亮,从亭子中心还用玫瑰花铺成了一条小路,一直蜿蜒到袁沁悦的脚下。 洛鸣山缓缓从一根柱子后面走出来,站在亭子中心,笑着对袁沁悦伸出手。 王窈赶紧把袁沁悦推到“玫瑰路”上,袁沁悦有些羞涩,红着脸顺着指引走了过去,轻轻把手搭在洛鸣山的手上。 她这才看清,原来,亭子里面的蜡烛摆成了“悦悦生日快乐”的字样,还用摆成心型的花瓣围了起来,一时有些难以言喻的惊喜感。 李祺从一旁探了出来,递给洛鸣山一束紫白相间的荚莲捧花,之后赶紧又藏入黑暗。 他做过功课,荚莲,是袁沁悦的生日花。 洛鸣山一手捧花,一手拉着袁沁悦,激动而小声地说:“悦悦,生日快乐。” 袁沁悦接过捧花,微微嗅了一下,心旷神怡:“谢谢。你还有别的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洛鸣山脸涨得通红,他现在岂止有话想对袁沁悦说?简直是有一箩筐的话要倒出来。 但架不住嘴笨,只轻轻问了句:“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袁沁悦抬头,看着他期待而忐忑的目光,深沉地思考了一会儿。 大事不妙!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更打动人的话啊? 洛鸣山绞尽脑汁,补充了一句:“我会对你好的。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我可以保证,以后只有你不要我的那一天,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见袁沁悦还是没动静,他慌张地指向何净:“悦悦你看,我净哥在这儿呢!我对他发誓,我要是对你不好,以后先被何净打死!” 何净:“???”为啥要指他?发生啥了? 袁沁悦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把抱住洛鸣山的脖子:“好啊。” 洛鸣山不可置信,也不敢贸然回抱住袁沁悦:“你……能再说一遍吗?” 袁沁悦热烈地大喊:“我说,好啊!我愿意做你女朋友!”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数十颗礼花同时发出声响,扭到天空上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袁沁悦兴奋地扭过头去看,洛鸣山悄悄说:“这是给你的惊喜,女朋友。” 何净他们一堆买了看票的群众背景墙们离地很远,根本不清楚亭子下面的两个人都说了啥,只能通过袁沁悦一把跳起抱住洛鸣山的脖子这一举动推测出这俩人可能是修成正果了。 随即就被袁沁悦吼的一声“我愿意”伴随无数腾空而起的摧残烟花给吓了一跳。 ……好吧。 何净悄悄看了看周围的人,好像就他一个被吓了一跳。 反观周围,大家都是一脸理所应当,仿佛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 说实话,他在一开始看到这样làng漫的架势的时候都隐隐约约被惊了一下。 说好的“直”男兄弟一生一起走呢?洛鸣山居然背着他偷偷补课! 王窈在何净被吓了一跳之后瞥了一脸他的脸色,qiáng忍着笑说:“都跟你说了多看点校园恋爱剧丰富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看见没,追女孩儿都这么追的。” 这就显得何大才子孤陋寡闻了不是? 何净内心气鼓鼓,表面还要装作云淡风轻,趁着烟花升空绽放的巨大声响,温柔地问悄悄挪过来的李祺:“你也在电视剧上见过?” 李祺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鸣哥如果告白的话,肯定会选择一个盛大的场面。” 李祺扭过来看向何净,笑得很温柔,眼睛亮亮的:“毕竟是和自己喜欢的人,谁都向全世界炫耀自己的幸福。” 何净看向洛鸣山,那傻子正高兴地和不拢嘴,拉着袁沁悦的纤纤小手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寒风中何净的手也被人悄悄握住。 何净顺着看过去,撞入一双熟悉且深邃的眼眸。 那人目光带着七分笑和三分的羞涩: “风太大,我帮你暖暖。” 第二十六章 何净打心眼里祝福洛鸣山的圆满感情,同时也打心眼里看不起他的重美色轻学习。 何净坐在宿舍chuáng上,把作业一本本掏出来丢到洛鸣山桌上,语重心长:“我理解你老大不小终于脱单了的激动喜悦,但是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你的学业?以前考试你还能在年纪前五十,上次期中还不到前两百,现在gān脆作业都不写了?” 洛鸣山从来都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只是这段时间被袁沁悦占去了太多心力,也就上星期跟着每天晚上都来他们寝室找何净补课的时候一起蹭着刷了几天卷子,别的时候的懒散劲让何净看了想打人。 但他眼下哪儿还顾得上这些,昨天向袁沁悦表白完之后虽说大家就都散了,洛鸣山作为新晋男朋友,自然要把女朋友送回家。其实也没能送到家门口,袁沁悦住的一处高档别墅区,保安极严,洛鸣山也就给人送到了小区门口就走了。 走之前,袁沁悦还掂起脚抱了抱他。 这一抱给他激动地回了家躺chuáng上半天没睡着觉,导致一觉睡到周日中午才起chuáng,自然来不及写作业。 这才有了何净恨铁不成钢的场面。 何净见洛鸣山不重视自己的话,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接着抄作业,有些气恼,拿起手机发消息,准备刺激刺激他。 没一会儿,何净发给洛鸣山一张聊天对话截图。 何净:你们班第一次班会的时候有没有让张贴自己的目标大学? 这是临凉一高的惯例,每个年级的重点班在开学的时候都要先树下国内外数一数二的学府作为自己三年后的高考目标,之后写在便签纸上贴到班里的某个地方,时刻鞭策自己。 李祺:有的。 李祺:我写的还是华安大学呢。 李祺:[卖萌星星眼] 何净:袁沁悦写的是哪个? 李祺:……原来是要问她,你等我去后黑班看一看。 李祺:刚看过,她写的是京立科技大学。 李祺:啧啧啧,这个学校可不好考啊,不过她的学习成绩应该能考上。 何净:她平时成绩很好吗? 李祺:岂止是好!上次期中考试我们班级第二,年纪第五!总分九百多! 说实话,何净看到这个分数被吓了一跳,因为理科思维差的原因,在高一九门功课同步学的时候,何净只能在总分一千多的时候考个七八百分。 那个时候就连洛鸣山的总分都比他要高。 那又怎么样?抛开数学不看,他的文科永远是第一。 不过何净还是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嘴贱地问: 你们班第一多少分? 李祺:比袁沁悦高了十五分,九百二十四。 何净:……年纪名次呢? 李祺:也是第一。 何净心想这届的高一这么吓人的吗? 何净:谁啊? 李祺:我。 何净:…… 那你刚才跟他讲袁沁悦的分数的时候发什么“跪地膜拜”的表情包呢? 装什么大尾巴láng! 何净把上面的一段聊天对话截图下来发给洛鸣山,惇惇教诲道:“你看人袁沁悦,年级第五,总分九百零九,我记得你高一的时候最高名次也才第十,八百七十分吧?” 洛鸣山顿笔,拿过手机看了眼何净发给他的截图:“……我知道了净哥,我从今晚开始背书。” 何净没说的是,他也准备认真下来学数学了,毕竟,华安大学的文学研究是国内高校里首屈一指的。 正巧,晚上的三节晚自习排到了老刘的数学。 于是何净顶着全班异样的目光注视,拿着一本练习册走上讲台,虚心地说:“老师,你可以帮我看一下这道题吗?” 老刘教了何净一年半,这还是头一次被何净问题,说实话,何净在他的课上认真听课的次数都是寥寥无几。 “行,这道题一共三个步骤你都哪里不会?”老刘毕竟是个老师,总归是喜欢敏而好学的学生。 何净秉着谦虚毫不心虚:“都不会。” ……好吧,不会就不会,只要愿意学,他老刘就愿意教! 于是何净就恬不知耻地独占了一整节数学晚自习,一连学会了一单元的题才肯满载而归。 班里的学习委员和一众班级前几名看得瑟瑟发抖。 仅仅开了文科学霸之魂的何净都已经那么让人触目惊心了,每每到了考试他们都要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卷子,生怕一个失误导致失分被何净撵上自己的总分和排名…… 只靠文科成绩就能考到年级前十的何净,现在说他要学数学了? 班里的众学霸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何净身上燃起的熊熊烈火,这把火生生地向年级第一的宝座烧去。 何净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他的数学知识是空白的,虽然提升空间确实很大,但能学多少还不一定,到底能学成什么样都是后话。 他一贯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如果没有取得理想的结果,岂不是làng费时间? 可这次不一样…… 毕竟…… 华安大学确实也还行。 第一节 晚自习下了课,去开了一节课会的班长终于回了班,并带回一个重磅消息。 “今年元旦的时候,咱们学校要五十年校庆了。所以校领导要办一场元旦节暨校庆晚会,要求每个班都要报个节目,下下周审节目,咱们都想想集体出个什么节目好一些。” “合唱——” “舞蹈——” “朗诵——” “话剧——” …… 班里热闹起来,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并提出意见。 班长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先静下来:“那大家就把喜欢的节目形式写下来,咱们明天班会的时候投票决定。另外,晚会是要选主持人的,大家谁有意向的话可以先报名给我,我帮你们把名单报给学校,不过要尽快,明天中午就要选拔了。” 洛鸣山一边抄着何净历史书上总结的知识点,一边支楞着耳朵听,他用胳膊肘戳戳同样在认真学习的何净:“净哥,我们去选拔主持人吧!刚才悦悦她们班说主持人有挺多福利的,而且悦悦也报名了。” 何净生下来就没什么文艺细胞,更是做不到跟大家一起跳舞合唱之类的活动,一想,主持人不也就在台上报报幕念念稿子,也不难,一口答应下来,之后接着和一道三角函数的题死磕。 不是,这个cos跟sin的公式这么像怎么可能背会啊? 洛鸣山赶紧举手:“班长!我跟何净要报名主持人!” 班里有几个女生见状,也纷纷举手报名,虽然主持人的人数要求是两男两女呢?在她们看来,何净这么出色的五官和身材,一定会被挑去当主持人,如果自己能和他搭档,说不定能在排练过程中同何净搭上话并且慢慢发展出一段情。 只能说明她们想太多了。 何净并没有被选上。 周一中午,广播站活动室内,所有来选拔校晚会主持人资格学生们坐成一排,按照点名顺序一个个上台念稿子。 由于高二三班班长工作效率极高的原因,洛鸣山和何净的名字被写在名单的最前面。 洛鸣山第一个被叫了起来,不卑不亢地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稿件,微笑着读出上面的内容: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今天,我们临凉一高迎来了她的第五十个生日,我有幸能和大家一起陪一高一起度过这个生日,同时,今天也是元旦佳节……” 洛鸣山本就个高条顺浓眉大眼,笑起来很容易使人产生好感,在读稿件的时候音色沉稳宽厚,语调抑扬顿挫,把冷冰冰的文字读出了情感,赢得了广播站各站员的一致好评。 “你读的很好,”广播站站长对他点点头,顺着名单念出下一个人的名字,“高二三班,何净。” 何净应声站起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过去,不约而同地理解了面如冠玉和粉雕玉砌的真正含义。 待何净原封不动地读完了同样的稿件后,大家又理解了什么叫做声如寒冰。 为什么这种梦中情人的长相下,会是这样没有感情的声线? 广播站长有些为难,单看外形来说,她一定会选择何净和刚刚的洛鸣山作为晚会男主持人,但何净读起稿件…… 简直就是念啊喂! 为什么能有人面对这么慷慨激昂的校典庆辞节选还这么波澜不惊的? 语调平平毫无起伏地读“让我们一起祝愿一高,让我们一同成为一高的骄傲”,这样真的好吗? “……不错,你也先回去吧。”广播站长艰难地恢复了理智,“下一个……” 当天下午主持人的人选就被定了出来,男生组:高二(三)班洛鸣山,高一(十一)班周昀锡,女生组:高二(十七)班赵昭,高一(三)班袁沁悦。 何净凭实力毫无疑问地落了选。 被落了选的何净只好接受命运的审判,在下午班会的时候匿名投票给了“话剧”这一节目形式。 毕竟他五音不全节奏感差念个东西还半死不活,这辈子都很合唱跳舞以及诗朗诵无关了,只能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为话剧事业做出贡献。 事实再一次地证明了天无绝人之路,在全班四十五个几乎没什么第二特长的同学支持下,话剧被投了二十票,以近乎半数的压倒性优势在四种节目形式中脱颖而出,了了何净的一桩心愿。 紧接着问题又来了,排什么的话剧合适呢? 一屋子文科生开始纵观古今横瞰东西,一时间各路知识储备伴随着唾沫星子横飞,从中国古代经典爱情故事《梁祝》到西方经典童话故事《安徒生童话系列》无一被拉出来鞭了个尸。 班长思考了一会儿:“《梁祝》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一高明面上还是有‘禁止谈恋爱’的高压线的……” 大家哄哄而笑,只得放弃了爱情故事。 “而且,”班长补充,“《安徒生童话系列》虽然深入人心,但是受众太过低龄化了,也不好拿到校庆上表演。”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班长把希望寄托到何净身上,问:“何净,你有什么意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净哥用实力告诉你们什么叫百无一用hhh 第二十七章 何净还没说话,洛鸣山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自己就是文科生,原创剧本得了。” 班里众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并且平时明里暗里都要在各个方面一争高下,每个人都自告奋勇要求主动承包编剧的任务。 班长从挥舞的小手里面挑了几个平时写东西有灵感的同学,迅速成立了一个编剧小组,让他们私下多jiāo流沟通,尽快确立主题和内容,好安排话剧人员。 临时编剧组迅速开启了第一次会议,由语文课代表当临时组长,召开并记录本次会议内容。 语文课代表是一个颇有灵性的女生,平时作文几乎是满分,在这一点上,何净甚至都自愧不如。 说是编剧小组,其实也才四个人。语文课代表看着这支甚至在年级中都数一数二的才子佳人们,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们要确立一个什么主题呢?” 才子佳人队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戴着何净同款银丝框眼镜的女生率先开口:“既然是要拿到校晚会上表演的,就不能太小气,最好能体现出一种情怀。” 说着看向何净,用目光询问他的意见。 何净表示:“说的对。” 另一个女生不甘示弱,顺着说出了自己的思路:“确实挺好。各位,我有一个建议,要不gān脆就依据历史人物写一个剧本吧?虽然历史人物大多具有两面性,但真正具有家国情怀的名士也不计其数。” 她的建议看似是对大家提的,兜兜转转了几圈都把目光留在了何净身上。 何净被人看了好几眼仍不自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看向语文课代表:“写屈原吧,现在就写文案。距离班会下课还有二十分钟,速度快的话大概构思应该能写出来。” 三个女生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无论是在课程学习中还是在阅读积累的时候,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喜欢那样一个不与俗世同污,为自身坚持的道所终身奋斗的形象。 何净更是如此。 屈原对他来说不止是历史上一个或许冷冰冰或许鲜明的人物形象,对他来说,屈原的某些处世态度贯彻在他的童年时代,多多少少地影响着现在的他。 好在这三人都是文科学霸,平时积累下的阅读素材也足够丰裕,对屈原的生平和著作都如数家珍,此时写起文案也易如反掌。 但他们每个人都想为心中的第一名士写下足够与他相称的剧本,直到班会下了课,编剧小组四人还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头抵头jiāo流着意见和思考,做着一遍又一遍的锦上添花。 李祺溜到高二三班门口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何净和三个女生挨着,时而有说有笑,时而在本子上涂涂写写。 何净很少笑,可现在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也不知道是谁把他逗得那么开心…… 怎么越看越扎眼呢? 适逢刚准备出门去广播站参加主持人培训的洛鸣山出来,刚转身要走的李祺被人叫住:“李祺?你怎么过来了?” 李祺只好转过身来,笑着看向洛鸣山,心里找了个借口:“我……来楼上……” 还没说完,就被走出班门的何净逮了个正着。 何净正在给文案做着最后的润色,随口·jiāo流了几句自己对于屈原著的《天问》的感想,不料遇到了知音,就产生了一种高山流水的激动。 正准备再深入jiāo流几句,就听到屋外洛鸣山嗓门极大地喊住了李祺。 热爱了多年的屈原一下子对他失去了吸引力,何净放下手中的笔就走了出来。 却看见李祺正准备找借口溜走。 “你来楼上gān什么的?”何净见四下无人洛鸣山也走了,索性放飞自我,狂炫气质全开。 李祺只感觉一丝冷汗顺着后脊梁骨划下,只好说出了实话:“我来找你的。” 何净好笑:“那你为什么不进来喊我?还准备溜走?” 第二句话语调微微上挑,与其说是反问,不如说是讽刺地陈述。 李祺不肯说实话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吃醋了吧?只好赔笑:“我找到一半突然想起来班里还有点事等着我去处理……” 何净淡然看向他,心中狠狠地骂了句呸,平时从不见李祺能忘记手头上要处理的事的,这明显是借口。 “那不说这个了,”好在何净也没想bī问,“你原本上来是想gān嘛的?” 李祺一下子来了兴致,眨着星星眼:“我来是想问你,元旦晚会上想看我表演什么节目……” “胸口碎大石。”何净不假思索。 李祺断然想不到何净居然有如此特别的爱好,感到一阵手足无措:“不太行啊,我以前没有练过,距元旦就一个月了,有点来不及……” “不,且不说你能不能练会,学校根本不会让这个节目过审的好吗?”何净忍不住开口阻拦他。 李祺怅然:“可你不是想看吗?” “……我说着玩的。” 哈哈,小孩子真好骗。 何净偷笑,想了想正色道:“你看着报节目吧,我都挺喜欢。” 无论是唱歌还是跳舞,无论是今天还是明天。 都挺喜欢。 李祺正准备跟人秀一波自己广泛的知识储备,残酷无情的预备铃就被打响了。 “那净哥,我先回班了……”李祺有些意犹未尽。 “去吧,我也要回去写东西了。” 何净眸中带笑,回到了座位上重新坐下。 他刚刚用来临时构思文案的作业本和笔被人收了过来,何净愣了愣,顺着向正注视着他的一道qiáng烈目光看去,是唐恬。 同款银丝边对他甜甜一笑,何净只是微微点头,之后又打开了本子,用自己的知识储备往上面添加内容。 虽然编剧小组的另外三人也都拜读过屈原的作品,可像何净这样能一字不落复述下来的还没有,最多是对其中比较脍炙人口的文段烂熟于心。 所以选取每一幕的引言的大致背景的任务,何净主动承包了。 他们大致选用屈原的几部不同作品来作为每一幕的名称和背景,再具体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时候,何净终于把整合出的大致剧本jiāo给了语文课代表让她修整润色。当这部原创历史短剧《灵均》的剧本诞生后,班里的每个人都是惊艳的。 班长看了后非常满意,效率级高地把班里的人分为了后勤组和演员组两部分,主角的人选直接扣给了何净。 “班长,我是编剧小组的,应该算后勤吧?”何净垂死挣扎,“演员组万一有意见怎么办?” 他努力挣扎着,奈何班长会错了意,哈哈一笑问向演员组的人:“何净饰演屈原,你们有意见吗?” 班里的人难得团结:“没有!” 洛鸣山笑地和不拢嘴,边冲着茶边说风凉话:“净哥,你就认了吧。放眼整个高二(三)班,谁比你更有屈原的风骨?” 这话简直说得大言不惭,何净一把捂住他的嘴。 洛鸣山不安分的扭动了好几下,好不容易逃脱了何净的制梏,拎着两个保温杯就要跑。 “你上哪儿去?”何净堵住座位,不让他动。 洛鸣山扬了扬手里的课外书和杯子:“中午主持人特训,我得过去了。” 何净惊奇:“特训你好好训,拿什么课外书?而且还带了两杯水。” 洛鸣山红了红脸:“另一杯水是帮悦悦带的,这两天天气有点gān,我给她泡了草药,怕她上火。” “而且,”洛鸣山打开手里的课外书,“我们是要去读稿件,不是去开小差的。” “读什么都行吗?” “现在是,过段时间等节目单出来了就要读报幕台词了。” 何净把誊抄的一份台词递给他:“那你先把这个读熟,历史剧要用。” 洛鸣山赶时间来不及多看,接着东西就跑掉了。 之后后勤组的负责人就过来找何净商量剧中所穿服装的问题,何净耐心地普及了一下关于先秦时期的楚国服饰特点,又特意jiāo代了:“屈原的曲裾尽量选择青衣素缘,颜色越淡越好……算了,到时候选服饰跟我说,带着我一起。” 服装组受宠若惊。 中午午休过后,洛鸣山带着何净塞给他的材料回来了,指着上面晦涩难懂的字问:“净哥,这都是啥啊?这么多生僻字,我查了一中午才勉qiáng能读下来。” 何净刚睡醒,迷糊了两下,带上自己的学霸专用镜,推了推镜框:“开场白。” 他一个编剧不吝辛苦地加了主演和服装组的活儿,简直不要太勤劳,选一个旁白的资格难道还没有了吗? 何净等着洛鸣山放好东西,俩人套上棉外套出去上体育课。 毕竟到了十二月上旬,天气说冷就冷下来了,身娇体贵的何净实在受不了,早上起chuáng打了个冷战就bī着撒丫子要穿着大衣làng的洛鸣山和他一起套上了棉服。 深喑养生之道的何净又默默套了条加棉秋裤。 臃肿就臃肿吧,保命最重要。 以至于这会儿上了体育课做了准备活动后有些出汗,又豪迈地脱掉了外套在冷风中铿锵直立。 就这么一节课的功夫,何净成功地把自己弄感冒了。 “哈哈哈!”晚上回了寝室,洛鸣山看着坐在被窝里边背台词边不断用纸擦鼻涕的何净,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净怒目瞪过去,瓮声瓮气地质问:“一起脱衣服chuī的西北风,凭什么你就没感冒!咳咳咳……” 说到激动时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洛鸣山赶紧上去给他拍背:“你体质没我好啊,我经常打球的。” 何净不屑:“肯定是因为人蠢才不容易感冒。” 洛鸣山对这句人身攻击丝毫不在意,翻箱倒柜的给他找药:“感冒冲剂喝不喝?” “你的冲剂是苦的,不喝。” “我的冲剂不苦……感冒片吃不吃?” “有糖衣吗?” “没有,就只是普通药片。” “不吃,苦。” “……”洛鸣山没办法了,坐回chuáng上,“我只有这些药了,还有两片胶囊,你吃吗?” 何净刚想开口,洛鸣山接上:“哦对了,何大才子学富五车,就是学不会数学跟吞胶囊。哈哈哈哈……” “那你就病着吧。”洛鸣山放弃了挣扎,一脸怜爱地上前去帮何净掖了两下被角。 李祺拿着英语卷子推开320的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洛鸣山伏在何净的身上一臂距离,手还从身体侧环了过去,何净被包裹地正严实,脸微红。 ……等一下? 第二十八章 没记错的话…… 洛鸣山是个直男吧? 终于折服在他净哥的盛世美颜下了? 李祺收起内心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轻轻敲了敲了门,见到洛鸣山面色如常地招呼他进来后微微放心,果然是他想太多了。 刚被掖完被角的何净不安分地坐了起来,对李祺说:“你把卷子放在这里,我看完明天让洛鸣山给你送过去……不是,你别到chuáng边来啊!” 他诚惶诚恐,生怕把感冒的小病毒传染一丁点给李祺,奈何人家不领情。 看着李祺一步步地bī近,何净有点慌,微微扭开脸,想要拉远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 李祺见状索性也不再上前,退回去坐在凳子上,看着何净燥红虚弱的脸,关切问道:“净哥,你感冒了?” 何净弱弱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像是在撒娇,简直害羞地想找个地缝钻起来。 “吃药了没?”李祺又问。 “没呢,”一听吃药洛鸣山就来了气,“从小就这样,不吃苦的药。他一般生病了都拖着,一个多星期能拖自愈。” 何净弱弱地说:“我没事儿……” 李祺回忆了一下:“我那里正好有甜的药。净哥,你先睡一觉别看卷子了,明天早上我把药送到你班里。” “太麻烦你了。”何净说的时候面色平淡,其实心里了开了花。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感冒很难受的,你以后不要再硬抗了。” “好……” 李祺说完,赶紧趁最后关寝室的时间跑出宿舍楼,避开了校园里的几个监控,找到之前上体育课时就看好的矮墙,扒着墙头翻出了校园。 出了校园,李祺立刻找了个二十四小时的医药店,先是选了好几款带糖衣的感冒药片和果味感冒冲剂,又去到一家便利店选了好几样糖果去付账。 他本来还想依据何净的口味再买点辣味肉条什么的,可想到他明显燥红的脸,生怕再引起上火,只得作罢。 做完这些,洛鸣山看了看表:23:43。 得,这会儿翻回学校也来不及进寝室了。 幸亏他衣兜里随时装的有家里钥匙,打了个车就回家了,在第二天六点的时候风风火火地赶回学校小矮墙,趁着天蒙蒙亮再翻了进去,回到教室等着。 当然,这一切事情,何净都不知道,于是在第一节 早读下课的时候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药和零食,随手把昨晚批注过的英语卷子jiāo还回去。 何净拿了药回到教室后,洛鸣山悄悄对他说:“净哥,刚才悦悦跟我说洛鸣山那小子昨晚没回寝室。” 何净不假思索地回道:“扯淡。不然昨天晚上鬼去的咱们屋?” 洛鸣山明显护妻:“你听我说完!据李祺他们寝室的人说,李祺昨天先回去了一趟,之后就再也没回去了,晚上也不知道在哪儿过的夜,他同寝的问还不告诉他。” 何净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意思。 “行了,你跟袁沁悦说也别再问了,毕竟‘夜不归宿’是一高的一大高压线。”何净jiāo代道。 “嗯,那肯定啊。” 何净觉得李祺昨晚确实是想办法出了学校,不然怎么那么巧他就有带糖衣的感冒药片呢?而且还有一大包糖。 这架势分明是扫dàng了药店和超市,说他昨天晚上在寝室都没人信。 何净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他决定找机会好好跟李祺谈谈,尽量让李祺不再挑战学校高压线的权威。 ……虽然他之前上体育课时看到后院的矮墙,一度也很想翻出去。 何净一边整理着语言,一边等着中午午休的时候李祺来找他要英语卷子。 一直等到晚自习,李祺都没来找他。 本就多愁善感还生了病的何净瞎想了一节课,临下课,从桌兜里翻出一只黑口罩戴上,和洛鸣山一起去楼下堵人。 到了高一三班门口,袁沁悦惊讶地看着何净:“李祺在上午第二节 课的时候就请假回家了啊” “他怎么了?” “没怎么,”袁沁悦神色极其轻松,“上了两节课胡乱问了些事情就走了。他没跟你们说他回家了吗?” ……不,岂止没说,他还苦哈哈地等了人一整天,生怕昨天偷偷出校门的事被发现呢。 李祺倒好,自己大摇大摆地去办公室请了假逍遥快活。 何净透过口罩,闷声闷气地说了声:“我知道了。你跟洛鸣山聊吧,我先上去了。” 袁沁悦叫住他:“何净,你感冒了吗?听着有鼻音。” “嗯。” 洛鸣山插嘴:“他晚上睡觉爱蹬被子,昨天感冒还没这么重的。” “……别听他瞎说。”何净悄声辩解,溜之大吉。 留下袁沁悦小声嘀咕:“原来如此。” 洛鸣山不明所以,一直到第二天才解了疑惑。 李祺一大早就从校外赶了过来,挤在晨读下课用早餐前的五分钟,准时无误地出现在了一高大门口,掐着点在班门口堵到了何净。 “你不是请假了,怎么这么早返校?”通常返校时间都是七点四十,第一节 早读下课,李祺来的这个太早了吧,才六点半。 李祺笑着把帮他拢了拢外套,扬起手中的袋子给他看:“给你带了早饭,进教室吧。” 又对一旁的洛鸣山说:“鸣哥一起吧,别去食堂了。” 何净带着他进了教室,去到教室最后搬了个没人用的空凳子过来,三个人排坐在一起,由李祺打开食盒。 是一大份红糖姜汁丸。 红糖和姜是买的,但是姜汁丸是李祺一个一个搓好并放入红糖水中熬了好几个小时才做好的。 “我昨天问了,红糖姜丸能驱寒保暖,感冒的时候吃了能康复的快一些。”李祺拿过一边的一次性餐具,给他俩一人盛了一碗。 “这是你……亲手做的吗?”何净有些迟疑。 李祺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笑,眼里还发着光。 行吧行吧,他知道了…… 何净端起碗,闻着浓郁的姜辛味,心里的滋味有些一言难尽。 喝吧,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姜的味道。 不喝吧,这……这可是李祺亲手做的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洛鸣山已经吃了三四个,见何净没动静还在催他:“李祺,你别说还真的挺甜的。净哥,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何净嘴硬:“你管我,我怕烫。” 这是实话,也不知道这份红糖姜丸出锅到底有多久了,反正何净捧着塑料碗还感到有些烫手。 如果这样的话,李祺岂不是要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 想着这份心意,何净觉得自己不该让他白费一片苦心,拿起勺子,chuī了chuī上面的温度,突然问道:“你吃饭没?” 李祺正盯着何净看得目不转睛,一时有些慌张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索性大大方方地接着看:“过来之前吃过了。” 何净把勺子举给他:“你也吃个丸子。我还没用过这勺子,不会传染给你。” 李祺坦然接受,嗷呜一口把丸子咬下。 何净看着勺子,偷偷想,这是不是就算间接接吻了? 想到这些,即使是姜汁活面搓出的姜汁丸,也没有了原有的辛辣,取而代之的是红糖的焦甜味。 毕竟吃别人的嘴短,一碗驱寒的红糖姜丸下肚,何净早都把“约李祺谈谈校规校纪”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估计是那几个姜汁丸子发挥了作用,没两天,何净的感冒就好了,而且他们提出的概念舞台剧也被校庆暨元旦晚会选上了,活蹦乱跳的何净开始了繁忙的排练生涯。 在编剧小组编绘的剧本角色中,不仅仅有屈原和楚国上下君臣百姓的出现,还有东皇太一云中君这些神明的形象,无论是从人员到服装抑或是背景及音乐,无一都要层层把关。 在何净的推荐下,部分要出现的背景旁白由洛鸣山一人代劳。 后勤组还推选出了一人在音控室控制音响和背景led屏幕,在合适的时候播放恰当的背景乐和图片,此外,还商量着周末一起去古装店组衣服。 万事皆已具备。 只差排练。 第一次排练是在周四的下午,演员组众人拿到剧本的第三天。 站在排练现场,看着一本本印刷整齐的剧本,何大才子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到现在还不能脱稿,明明所有人的台词都不比他的拗口冗长。 他一个主役都已经背会了自己从屈原原文中扒拉出来的楚辞风格词句,居然还有人能记不住台词。 实在奇也怪哉。 第一次排练注定不欢而散,毕竟何才子恃才放旷,见不得没他智商高的存在。 何净作为一个表面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人,只是谦虚地说了一句“希望下次大家都能展现出一高学子正常的状态。”就头也不回走出了排练室。 刚出了排练室没两步,何净就被旁边拐角处的音乐声吸引了过去。 上次陪王窈去看演唱会时,李祚也表演了这首歌,在台上又唱又跳,动感四she,所以印象很深。 何净悄悄探头过去看。 一看不打紧,竟然是老熟人。 一个女孩子的右手正环着李祺的脖子,左腿弯曲向上,正用大腿内侧蹭着李祺的腿。 李祺还颇为享受地挑着那女生的下巴,两人都目光迷离地注视着彼此。 ……真香艳啊。 何净记得,李祺是不是之前还问过他想看什么节目来着? 他怎么回答的? 随便? 你看着办吧? 这种对着大腿蹭蹭蹭的节目就是李祺看着办出来的? 简直有rǔ斯文! 还不知廉耻! 他才不想看这样的节目呢! 第二十九章 惹何净不慡的直接结果就是…… 周六上午例行数学补习的时间放人鸽子。 第一周,何净说他要和后勤组一起去租服装。 第二周,何净说他要和音控负责人选取合适的背景音乐和背景图。 第三周,何净直言他最近花费了太多时间在排练上,得趁周末多补补亏欠下的知识。 翘了数学课的何净美滋滋地趴在chuáng上,开了屋里的空调和电热毯,整个人不要再暖和。 他拿起电话打给洛鸣山:“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复习?” 洛鸣山看了看外面的天寒地冻:“去不了,刚才我姐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家一趟,下午主持人还得对稿子。” 何净泄了气,有些无聊。 王窈他们一家三口回了老家,今明两天只有何净一个人靠外卖软件支撑着过日子。 有些无聊。 何净从chuáng头拉过昨晚读了一半的书,把枕头垫在下巴上面,另一只手还搂着李祺送他的羊仔,以一种极其不正确的用眼姿势看书。 刚看了几页,屋外就响起了哐哐的敲门声。 何净只好穿上拖鞋,一溜小跑出自己的卧室,迅速给人开了门。 由于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何净就把自己终日关在自己的房间里,紧闭门窗开足了暖气,不让一丝凉气进来,同时,也没有一丝温暖能泄出去。 乍一出屋门,只穿着单薄丝质睡衣的何净冷地打了个冷颤,看得站在门口的李祺也有些冷。 李祺迅速换好了鞋把何净往屋里推:“怎么穿这么薄?你感冒不就刚好没几天吗?” “好了有三个星期了,”何净辩解,回到开了暖气的房间里,又被李祺体贴地披上一张薄毯,问,“你怎么过来了?” 李祺悄悄瞥了一眼歪七扭八躺在chuáng上的羊仔,悄悄藏下眼里的笑意,摊开手里攥着的英语卷子:“来请教你几道题。” 何净大眼一扫,立刻戳穿:“少来,你之前来找我问的都是短文里的生僻词,真正语法上的问题我会的你也都会。” 李祺没办法了,只好承认:“之前两个星期你说要忙话剧的事,所以就没来找我,我得对你的数学成绩负责。”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数学成绩…… 何净冷哼,从书包中抽出一沓子数学卷子和知识点,丢到李祺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又回到chuáng上窝起来看书。 还刻意地把那只羊仔推远了一点。 李祺打开卷子,意外地发现何净做的题上不乏可圈可点之处,做题的思路很是巧妙和便捷。 李祺翻完了卷子,见何净还在趴着看书,忍不住把人翻了过来:“净哥,你坐好,趴着看书对眼睛不好。” 没有丝毫危机意识的何净大言不惭道:“不怕。” 接着又滚了回去。 李祺看着何净从上身睡衣下摆露出的一节白皙腰身,有些挪不开眼。 “净哥,”他再度开口,企图拯救自己与水深火热之中,“你在屋里穿这么薄,别又感冒了。” 何净头也不抬,整个人呈大字展开在chuáng褥上,头枕着清晨睡醒就叠好的被子,整个人要多不修边幅有多不修边幅。 然而他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是清亮的:“不会,我开了电热毯,还有点热。” 说着就要坐起来解开自己睡衣衬衫的扣子。 李祺赶紧错开眼:“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吧,别再感冒了。” 何净本来就是想逗逗他,见状也收起了手。 李祺见他不再折腾,没话找话问:“净哥,元旦晚会你们班表演什么节目,为什么前两个星期又是找服装又是找背景音乐的?” 李祺问这些完全是在装傻,任谁都该知道这是在筹备舞台剧。 何净终于舍得从chuáng上起身,从桌子上抽出一本印刷出的薄剧本给他,并丢给他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舞台剧。” 李祺翻开,觉得何净走过来在留有丝丝墨香的卧室空气中还带了些许似有非有的他身上沐浴露的果香,刚沉浸下去又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何净身上真好闻啊。 实在不敢多想,李祺qiáng行打开剧本,企图用文字唤醒自己的良知,刚翻到引幕部分就停止了动作,有些绝望。 “净哥,你确定这样的台词能背下来吗?又长又拗口,尤其是‘屈原’的台词。” 何净弯着眉眼看他:“屈原扮演者是我。” 李祺立刻拍马屁:“那对你来说岂不是小菜一碟了,一定会很成功的。” 明明知道这话是为了恭维他,何净就是止不住的高兴,可他转念一想几周前排练完见到的一幕,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他本想对李祺说两句酸话,然而他又没有资格和立场。 心里就更堵。 堵了快三个多星期,没敢见李祺,以为会好一点,结果这一见到他,又开始不舒服。 何净不敢再想,抽了本政治卷子又回到chuáng上,宁愿盘腿坐着把被子当作桌子垫书本也不愿意和李祺一同老实在课桌前老实带着。 李祺万万没想到何净私下还有这么随性可爱的一面,有些稀奇地多看了两眼。 这么一来二去,何净可算拾起了早被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的包袱,默不作声地戴起放在chuáng头的平光镜框,把被子放回到chuáng脚,跳下chuáng欲盖弥彰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也不顾屋内外十几度的温差,依旧穿着薄睡衣飞快地窜了出去。 其身手敏捷程度和对腊月寒霜的无视程度看得李祺一阵心惊肉跳。 而且…… 他怎么莫名觉得何净今天有点躲着他呢? 他还为了何净独创了一个节目要在校晚会上表演呢。 有点委屈…… 不行! 李祺时刻不忘刚开学的那两个月自己是怎么厚颜无耻粘着何净的,而且近日以来,他和何净之间关系已经有了巨大改善,一定更容易把人哄好。 快速思考了几秒钟后,李祺发现自己已经拿了件厚外套跟了出去…… 所以说他要关照何净的潜意识这么qiáng烈,刚才为什么还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他又不会真的任何净一个人闹别扭。 厨房温度低,但保温壶还挺质量,倒出来的水都在往外冒着白烟。 何净捧了一下玻璃杯,有点烫,只好忍着寒冷翻箱倒柜地找料理手套把玻璃杯放到托盘上。 他依稀记得上次王窈烤过饼gān后把东西放到了橱柜里。 正蹲在地上扒拉橱柜,背上就被人披上一件带着三十度空调余温的棉衣。 何净一愣,被人从地上拉起来,那道好听的男声萦绕在他的耳边。 “净哥,怎么这么久还不进屋,真的会受凉的。” 何净拉了拉棉衣领子,指了指桌上的两杯水:“太烫了,我想找个手套一起端过去。” 李祺伸手探了过去,发现玻璃杯的温度并不是烫到取不成,赶紧端起两个杯子,跟何净一起进到了里屋,把杯子放下后,空出手握了握何净的手。 何净眨了眨睫毛,却也没有拒绝。 因为李祺gān脆双手捧住了他了两只手,轻轻搓揉着起热。 李祺抱怨道:“你怎么照顾自己的?手那么凉。” 何净愣了愣:“我手一直这个温度啊。” “你真是,”李祺叹了口气,屁的玻璃杯太烫握不住,明明是他手太凉。“对了,从刚才我就想问了,你家没有送暖气吗?” 说到这个,何净就来气:“暖气坏了。我妈说等过两年我们上大学走了就跟王叔搬到另一套房子去住,这两年冬天先开空调凑活。” 又补充道:“昨天晚上他们都还在家,今天一大早回王窈奶奶家了,走的时候还把客厅空调关了。我起chuáng洗漱后没出过屋门,也没打开。” 李祺的关注点只有一个:“现在十点了,你没出过屋门,不会还没吃早饭吧?” 得到何净理所应当的回应:“我打算直接等中午叫外卖。” 李祺炸了,他想象不到,如果自己今天没来,那么何净这两天会在家里怎么凑活着对待自己,怕不是要折腾出胃病和再一次感冒。 他沉了口气缓下心情,几乎是哄着对何净说:“净哥,你要不要来我家住两天,反正咱们家里都没人。” 何净拒绝。 他挺喜欢自己一个人住的。 “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他也挺喜欢自己一个人学习的。 何净依然拒绝。 屡败屡战的李祺抛出了杀手锏:“我可以给你做饭,而且我家还有暖气,全天供暖。” “好。”何净开始收拾东西。 其变脸迅速程度简直像极了唱川剧的老师傅。 所以说,自己的喜好和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相比,算个屁啊! 暖气万岁! 李祺帮何净一起收拾东西:“你就带两本作业就好,洗漱的东西我家里也有。” 何净点头,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唯一不好处理的就是…… 他实在爱死了身上睡衣的触感,不想脱下。 但…… 直接穿睡衣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李祺见何净裹着棉衣陷入了沉思,善解人意道:“你可以穿睡衣去,反正这两天这么冷又不外出,不过得裹上棉衣才能出门,楼道里也冷。” 何净喜上眉梢,胳膊钻进棉衣袖子,安安分分地套好衣服,抱着几本书跟着李祺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关上家里电器和阳台的窗户。 俨然做好了去别处住的万全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破十万字啦 等下加更一章(≧▽≦) 话说这个剧情进度看得我真的着急,希望二十万字的时候能结束高中剧情线 第三十章 再一次来到了李祺家,何净轻车熟路地自己招待自己。 换上客用拖鞋后,他顺手把棉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从茶几下取出一个杯子,走到电视机旁的热水机处倒了杯水,一开始放出的凉水还不忘宠幸一下客厅里的绿植。 他忙着偷闲,李祺忙着给人做饭,一回家就钻进了厨房。 先是取出两片吐司放入面包机里预热,再沏了杯早餐高钙奶粉放在一边晾凉,之后打开燃气炉,架上平底锅为何净煎了个双面焦huáng的荷包蛋。 做好这些后,他又切了两片早餐肉,同荷包蛋一起夹在刚烤好的面包片里,用刀切成两份简易三明治,还在里面刷了一层沙拉酱。 李祺把这些端到餐桌上,什么也不做,等待着何净循着奶粉的甜香味找来。 果然,何净对这类味道没有抵抗力,或者说他在翻看历史书刊的时候时刻注意这李祺在厨房里的动静,李祺甫一出来,他就洗了手凑到了餐桌前。 何净看餐盘里放了两个三明治,扬扬眉,问了句:“一起吃?” 李祺被他的鸠占鹊巢迷乱地一时间有些搞不清主宾定位,摇摇头说:“我不吃了,本来也就没做多少,想着让你先垫垫,快到午饭的点了。” 何净也不跟他瞎客气,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一样地说了声“谢谢学弟”就算完事,拿起一个三明治就开始吃。 某学弟:他刚刚好像是被道谢了,但心里莫名不慡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一顿早餐,何净还是吃出了被人用心对待的温暖。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上次同样出自李祺之手的红糖姜汁丸,不一样的食材,同样的细腻体贴。 一个这么温暖的人,也难怪自己会喜欢上了吧? 只不过…… 这个温暖的人此时正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像一只大火球一样散发热度,盯得何净浑身不舒服。 无奈,他只能三两口吃完饭,在差点被噎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劫后余生的何净再次回到了沙发上盘腿坐着,冷眼看李祺回到厨房刷碗。 不不不,他其实真的有试图客气一下想要自己刷碗的,只不过不出意外地被人拦下了。 混吃混喝的何净表示,这样的日子他愿意多来几天。 他们家的规矩一向都是:做饭的人不刷碗。作为家里唯一一个不会做饭的人,何净在来到这个家后任劳任怨地刷了十年碗。 大多时候还有王窈一起陪着,有的时候家里剩下他俩,只能指望王窈做饭喂活俩人的时候,何净就只能孤零零地收拾碗筷,用冰凉的自来水孤独地冲着洗洁jīng的泡沫。 那时候他多么想高歌:冷冷的冰水在手上狠狠地拍…… 其实并没有,厨房的水管被改造了,自动通热水,刚才那么说这是为了突显出何净悲凉的心情,以及…… 有人给做饭给刷碗真好啊! 何净往沙发上随便一倚,肆无忌惮地任暖气热风chuī着,还从茶几底下找出一本明星杂志啧啧有味地翻着。 是一本李祚的专访,上面对李祚进行了一通深挖,连人明星的父亲其实是某市经济中心的领军人物都给挖出来了,还意有所指地提了提当年李祺是从选秀类节目走出来的。 嘁,何净看着这段意味不明的话,就算李祚真的是靠家里出的道又怎么样,他的唱功实力和作品是有目共睹的。 他还没来得及往后翻,杂志就被人抽走了。 “……”咋回事儿,他正看到介绍李祚的其余亲属关系呢! 李祺坐了过来,相比何净的歪三倒四,他倒是端端正正,不过由于沙发是软的,他也在向何净那边滑去,一下子就挨着了何净。 何净:“……”不让他看杂志还耍流氓?这小学弟挺有能耐。 他出声撵人:“你离我远点,热。” 李祺看着何净一脸就差拿脚蹬他走的嫌弃样,有些回忆不起来半个小时前在自家厨房里穿了同样薄睡衣瑟瑟发抖的人是谁了,咂咂嘴问:“净哥,你怎么过河拆桥呢。” 见他仍坐在原处不走,何净挪了挪屁股,缩出了些距离,得意地看着他:“我就是忘恩负义,怎么?” 说完,他就想伸出胳膊去把那本杂志抢回来,不料却被人抱了个满怀:“别看杂志了,咱们去屋里,给你看更棒的。” 怎么这话…… 愣是让何净听出了歧义呢? 不不不他不想去屋里,他虽然暗恋李祺,但也不会做出这么轻浮的事情,他可以是一个有文人气节的人! 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yín…… 他今天,看来是要做一回小人了。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毕竟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里蹭吃蹭喝蹭暖气,该做小伏低的时候一定要做到。 好吧,既然如此,只要李祺不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他就不反抗! 只要不做奇怪的事! 做了的话! 看在暖气的份上,可以屈服! 当他想好这些的时候,都已经被半推半就地带到了屋门前,按照这栋楼上下一体的设计来看,这地方应该是处书房。 平日里何净上课的地方仅限于客厅,了不起了就是客厅里面电视柜旁边的饮水机,这还是何净近半年第一次进到李祺家的屋子里面。 如果是书房的话……应该就不会被做什么了吧? 何净极力安慰着自己,同时还有些小小的遗憾。 李祺推开屋门,带着何净一同进去。 一进到书房,何净微微有些错愕,屋里还没开灯,本应采光极好的窗子因外面yīn沉的天气也没能透过几缕光亮,他几乎被堆成山的的老唱片压地喘不过气来。 他大致浏览了一圈,墙角唱片架上堆着的多是些上世纪流行的绝版唱片,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典藏价值都很高,唱片架左边是一组矮沙发和木质圆桌,一个沙发上还摆放着吉他,挨着东边墙摆放了一个不高不矮的书架,陈列的尽是些吉他流行弹唱曲还有些乐理和谱曲书籍。 屋里两侧墙上还挂了些木架,上面摆了些相册相框,墙上还贴了几张带签名的明星海报。 何净大眼一扫,有些意外,竟然是李祚。 上次在KTV时,每每唱到李祚的歌,李祺都表现得有些嗤之以鼻,可不像一个会在书房里张贴别人正版海报的人。 有些吃味。 李祺打开书房的灯,调成暖huáng色,让屋子里看出来更加暖和。 他拉过何净做到一边的空沙发上,自己走出书房拿了两罐饮料回来,帮何净顺手打开。 何净接过可乐:“你之前不是还说会引起骨质疏松?” 李祺抱起吉他,放在腿上,笑:“那次之后你不也没怎么喝过了。” ……还真被他说对了。 李祺轻轻依次拨了拨吉他的六根弦,并且调了音,看向何净:“净哥,来选个曲子?” 何净哪儿知道什么流行曲,就选了首王窈经常在家哼唱的,李祺勾起一侧唇角:“我也特别喜欢这首歌。” 说罢,就拨弄起几个简单的音调作为前奏,轻轻地为何净唱出了这首校园民谣。 何净记得王窈当时买到这张专辑的时候极为得瑟地向他展示过,说它收录了李祚出道早些年的所有作品,封面就是这首名为《和你一起》的校园民谣。 后来何净也听过几次,不知是不是发布的时间问题,这首歌和李祚现在的酷炫金属风气质不同,在木吉他的单纯伴奏下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清新温暖,和眼前的这个人很像。 和王窈那种一追星就陷入了狂热的人不同,何净一直不觉得《和你一起》这首歌只是在写校园和初恋,相反,这种恬静欢快的曲风倒是让何净想起了自己童年时最快乐的那几年时光。 能写出这样曲子的人,想必也是个温暖的人。 ……虽然之后李祚的歌曲越来越艳越来越金属风,但他还是坚持没有路转黑。 如今听到李祺唱出用同样的温柔同样的歌曲,真的是忍不住要夸夸当时创造出这首歌的李祚。 和沐浴在橙huáng灯光下,柔和地唱出这首如午后阳光般温暖曲子的李祺。 ……这两个人之间真的没有关系吗? 好像前几年看一档歌曲选秀类节目的时候,李祚说这首歌是和他弟弟一起原创的。 何净默不作声环顾了一下墙上贴着的李祚海报。 ……信息量有些大。 他愣是把话憋着,直到李祺弹唱结束才试探地问:“冒昧地问一句,你和李祚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又考虑到李祚的身份特殊,觉得问着话不太妥,有些逾矩,继而赶紧补充:“要是不能说也没什么的,毕竟这问题有些太隐私了。” 李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恬然一笑:“他确实是我亲哥。” 那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自己也不必纠结于李祺家里为什么会有铺天盖地的李祚海报了。 危机解除了的何净“哦”了一声,淡然地喝饮料。 李祺觉得不对,正常情况下听到这种消息的人不都要激动惊讶一下下吗?毕竟他哥是当红人气偶像李祚,难道说李祚在出道了五年之后终于因为毒舌而qiáng行过气了? “净哥,”李祺眨眨眼,十分茫然,“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惊讶啥…… 洛鸣山早在开学的第三天就猜测这俩姓李的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了,当时他怎么回答的来着? 果然话不能说太满。 何净:“我不是问了你俩的关系了吗?” 证明他还是比较在意的。 其实就算不问,也应该能看出来,这两人明明一样的薄唇和眉眼。 只不过一个寡颜少色,一个满目柔情。 第三十一章 李祺很快就想通了,对于何净这样的人来说,没有反应才是正常反应,如果真的大惊大乍反而不对劲。 何净站起身走到李祺身后,伸出手呼噜了两把他柔软的头发,qiáng行镇定:“其实洛鸣山一直觉得你们俩长得挺像的。” 哎哟他摸的这可是李祚弟弟的头发啊! 李祺对他这些心思浑然不知,想起班上同学以前也曾开过玩笑说他和李祚长的像,有些无奈:“我以为我会比他帅的。” 何净终于摸够了,收起了手,回到对面沙发蜷成一团,肯定道:“你比他帅。” 这句轻飘飘的话在李祺耳朵里意外地受用,他立刻高兴起来,恨不得抱着何净在空中转一圈。 他笑眯眯道:“真的吗?我以为我俩长得像你会说都帅呢!” 何净透过镜片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李祺的五官,从眼到唇,堂而皇之地看了个够,给人下了个早就得出的结论:“只是五官有些像,但你俩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我喜欢你这样的。” 这话说的不免有些暧昧,李祺也小小的脸红了一把,不过他很快就清醒,何净不过是客套地喜欢了一下他的气质而已,不能太过当真。 但还是很高兴! 李祺一高兴,就免不了要炫技。 他手指轻巧地拨动吉他,弹出一串缠绵悠长的和弦,边弹还边说:“小的时候我和我哥一起学了音乐和舞蹈,但他比我出色地多。刚才弹的那首歌说是我们俩一起创作的,其实我只是哼了副歌的几个调,就两句调,我哥把他们整合到一起写出了这首歌。” “我在这方面的热爱不比他少,可天赋不比他多,自己琢磨了好久才写出来现在这么一首歌。”他看向何净,眸中星光淋漓,“净哥,你愿意听吗?” 何净不懂音乐的美丑之分,只能听出来舒服与否,但毫无疑问,他是想听这首李祺的原创曲的。 无论是出于对李祺的尊重,抑或是对他的探究和多一份了解,总之,他点了头。 人说相由心生,那么是否李祺写出来的曲子也代表了他这个人呢? 李祺在得到回应之后,二话不说,就这前奏的几个和弦接着弹了下去,轻声唱起了这首第一次和他人见面的小情歌。 其实说是这些年写的也不尽然,因为这是近期才开始写的。 在他遇到何净之后。 不过他没敢把歌词写得太过露骨,有些地方gān脆就用啦啦啦代替了过去,以至于到现在还没个正经填词。 就这么把半成品唱歌何净听,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但他止不住地向何净分享他的所有,无论是他隐藏的身份,还是他对何净藏藏掩掩的心情。 李祺的歌太gān净了,虽然没有歌词,几乎是哼唱完了全首,但他感受到了一种没由来的呵护和珍重,同时,木吉他的伴奏又清亮而不显繁缀。 他哼唱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鸦羽般的睫毛向弯弯的眼睑投去浓重的深影,左侧脸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同歌声一起,何净看入了迷。 弹唱结束后,李祺有些不好意思:“我果然还是比不上李祚,曲子写出来这么久了,连歌词都没写出来。” 何净却感到很惊艳:“我不觉得你有什么比不上李祚的。你同样也很优秀。” 一连被何净夸了两次的李祺有些飘飘然了,激动地想做套数学卷子冷静一下。 何净的内心同样也处于激dàng中。 他不懂欣赏,可硬要他说的话,那么,李祺歌曲里这样的心情大概就是面对喜欢的人才会有的纯净和珍惜。 ……突然变酸! 这小子怎么还写情歌呢? 李祺没能感受到他的心理变化,谁让何净无论内心怎样风云变化都能保持面上的云淡风轻,他不拾时宜地恳请:“如果可以的话,净哥,我想让你帮我作词。” 何净张口想拒绝。 不作! 你写给自己小情人的,凭什么要他写词? 可抬眼撞上那一双写满了情深意切的眼波,决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两圈也没能说出来。 ……真是怕了他了。 “等我有空吧。”何净只好先做缓兵之计。 李祺高兴异常,这样一来,他写的第一首曲子就是与何净一起完成的了。 何净看着李祺面上藏不住的喜色,心里很不是滋味,目光开始不耐烦地在屋里四处逡巡。 他倒是对架子上堆成小山似的黑胶唱片感兴趣。 不过碍于是在别人家里,他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 李祺自然没有意见:“随便看。不过没想到你对这个也有研究。” “研究到没有,”何净走过去随意翻着,看封面的话不少都是他听王窈提过喜欢的典藏版,“不过你收藏的还挺全。” “我哥以前买的,他宝贝这些东西宝贝地要命,后来离开出家了就一直放在小姨家保管着,我也是搬进来了才知道这些唱片的去向。” ……好像听到了流量巨星的八卦? 何净也没细问,研究完唱片又开始礼貌地让李祺帮他鼓捣唱片机。 不过他听不出个所以然就是了。 李祺看何净学会了黑胶唱片机的正确使用方法,又被自己安利了好几张唱片让他换着听,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书房,去准备午饭。 何净怔了怔,不察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转眼间他们已经在书房待了两个小时。 ……重要的是,他还不怎么饿。 在吃饭这件事上,何净从来都是实事求是,不饿就一定不会吃。 任李祺怎么劝都没用。 行吧不吃就不吃,又不能硬塞。 中午午饭后,何净被李祺安置在卧室里休息,而他自己则在书房里戴了耳机写曲子,一直到下午四点才悄悄地推开屋门拿东西,本意是怕何净被吵醒,进屋一看,他正怏怏地倚靠在chuáng头看书,见李祺过来也垂头丧气地跟人打了招呼。 不好好吃饭的最直接后果是,下午三点就开始饿,到了这个时候,何净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祺看他那没jīng打采的样子,有点心疼,不过因为他一个人居住的原因,家里也没存放什么零食,当下提议道:“净哥,你先在家里等我,我去超市买菜回来,晚上想吃什么?” “……没想好。” 这便是个棘手的问题了,他只得回答跟李祺一起去超市,希望能遇到些什么想吃的。 何净说:“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走到客厅裹上棉衣要出门。 李祺揪着他的外套帽子把人拽回屋里:“你要去gān嘛?” 何净理所应当地回答:“回家换衣服。我总不能穿睡衣出门吧,还这么薄。” 道理李祺都懂,可就在他家里哪儿还有再让何净回自己家的可能,他立刻表态:“你先穿我的衣服得了,你这会儿回家换衣服,屋子里都是冷的,容易着凉。” 问,三九天气,什么最能抓住何净的心? 当然是暖气。 何净放弃了抵抗,直接屈服,跟着李祺回了屋里换上一套他的衣服。 平时没觉得,李祺的衣服居然比他的要大一个号。 ……李祺明明跟他差不多高,没想到身材还挺壮硕。 何才子完全没想到是因为自己每天过着辟谷修仙般的生活,所以身上没肉,而李祺本来运动量就大,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但该有的健子肉一块不少。 虽然衣服大了一个号,不过都被棉衣裹在里面,倒也没什么不合适,就是领口有点钻风。 临出门,细心的李祺扒拉出来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帮何净系好。 何净看着自己脖子下那抹一言难尽的骚气,忍了忍,终是没说出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在小区门口不远处就有一间大型连锁超市,平时买零食买菜什么的也都还挺方便,此时也成为两人的不二选择。 刚一出门,何净就双手插兜,把下半张脸尽量藏在围巾的包裹下,他想好了,这种天气,保命最重要,围巾颜色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 李祺跟在他身后,看他这副要缩成虾子的模样偷笑。偷笑两下,快步走上去,对他指了指天上的乌云:“净哥,今天可能要下雪。” “下雪好。” 他虽是理科小王八,但也是懂得一个叫做“下雪不冷滑雪冷”的谚语道理,真要是下了雪,只要不刮风,那他就是不怕的。 就是这个天,灰蒙蒙的,有些压抑。 李祺了然:“到时候估计就不会太冷了,而且天气预报没说这两天会有风。” 听到这样的回答,何净还是很高兴的:“这样的话就能约洛鸣山出来看雪了。不对……他今年有了女朋友,估计忙着谈恋爱。” 这样一想,他有些丧气。 往年每每到了下雪的时候,何净都要带着王窈约着洛鸣山一起出去。 看今天的天气,可能今晚就会下起雪,然而王窈回了老家,洛鸣山估计也要陪女朋友làng漫一把。 只剩他一个孤家寡人。 李祺主动道:“我知道有个地方看雪景还挺不错的,要去吗?” 何净很是心动,不过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下雪,没一口答应下来,一个闪身钻进超市,对李祺说:“先吃晚饭再说。” 李祺哎地应了一声,跟在他后面推着任劳任怨地推着推车。 一进到卖场,会过日子和不会过日子的两个人,高下立见: 何净看见寿司做的还挺好看,拿。 李祺看货架上的时蔬还挺新鲜,问问何净喜欢吃什么蔬菜,兜两斤。 何净看见蛋挞是刚烤出炉的,拿。 李祺推着车绕了一圈,看今天的肉质不错,依照晚上的食谱买两块。 何净闻到炸jī块的味道不错,拿。 李祺想起家里的调味料快没了,回忆起何净平时吃饭的口味,辣椒花椒胡椒粉油盐酱醋一样来点。 …… 李祺心满意足地逛了一圈回来,在何净试图在购物车放下第二盒脆皮泡芙的时候拦下他罪恶的小手,严肃地看着他:“说好的晚上吃饭呢?” “吃啊,没说不吃饭。” “那你还拿这么多零食,”李祺指着堆起的小零食山,“你要是一整天都不好好吃饭肯定对身体不好。” 摸良心,何净从来没考虑过对身体好不好这种事情。 见他不说话,李祺继续吓唬他:“而且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凉的,你吃了肯定要胃疼的。” ……好像,确实是这样。 何净不舍地看了看购物车里的寿司和泡芙,一言不发地和他们道了别,任由李祺把他们放回原处,换成开胃的小水果。 第三十二章 两人出了超市的时候,街道上已经刮起了萧瑟的寒风,一道一道地直要剜进人的骨肉中。 何净看着两手都提着东西的李祺,一言不发地抢过一袋。 李祺有些意外:“不怕冷吗?还把手伸出来。” “那也没有让你两只手在外受冻的道理。” 本来去李祺家里蹭吃蹭喝就已经够过意不去的了,要是再这样寒风刺骨的天气里还眼睁睁看着他独自一人拎着东西回家,这也太过分了吧。 李祺倒不领情,再次伸出刚空下来的手:“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冻。你把东西给我,赶紧揣起来别冻了。” 小伙子你看不起谁呢? 何净瞪他一眼,伸出同样空着的手往李祺还没收回的手掌拍去,本来是要bī李祺把手收起来,没想到却被人一把攥进手心里,倒是让自己往李祺那里迫不得已地近了两步。 何净挣扎,却根本动弹无法。 ……行吧,李祺的手还挺温热,就这么被攥着他也不吃亏。 而且,又不是没有摸过。 俩人就这么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手牵着手回了家,一进到屋,何净就赶紧冲进李祺卧室把自己的睡衣换了回来,又把李祺的衣服裤子叠地整整齐齐放起来。 他脱外套的时候看了一下,他穿上李祺的上衣,领子都快开到他肩膀上了,整个锁骨在外面露着。 实在有伤风化。 何净边扣着自己的衬衫睡衣上的最后一个扣子边出了屋门,李祺已经帮他热好了两块蛋挞和一包jī块,伴随着一杯热牛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何净很自然地道了谢,搬了个小板凳过去放着电影吃独食。 这个时间点的电影频道放的都是洛鸣山最喜欢的那一类无逻辑电影,连打发时间都不够格。 吃完东西感到肚子里不那么空了,何净悠悠哒哒地走到厨房外,推开一条门缝探着头看着李祺动作熟练地片肉,切葱姜蒜末,在锅里倒油,加入食材翻炒。 他还是喜欢美食频道多一些。 李祺偶然往厨房门口一看,何净正露了半拉脑袋盯着他,不禁笑道:“这儿油烟大,去外面等着吧,过会儿就能吃饭了。” 何净毫无诚意地问:“你需要一个打下手的吗?” “要来帮忙吗?” 何净点头。 李祺打开厨房门把人带进来,转身又去锅前接着翻炒:“那你帮忙把油麦菜洗了吧。今天做个水煮肉片炒个油麦菜,再炖个羊肉萝卜汤怎么样?” 寄人篱下的何净不敢挑三拣四,赶紧把袋子里的油麦菜放出来,拿到水池冲洗:“行。” 洗着菜,何净还忍不住嘴贱地问了句:“上次那个红糖姜丸你煮了多久啊?” “一个小时吧,”李祺回忆了一下,“喜欢那个?” 要是何净想吃姜丸的话大不了再给他做,只不过家里的姜不多了,可能会有点麻烦。 何净不喜欢生姜味,若是用来调味也就罢了,但作为主要的食材味道还是算了。 而且……听洛鸣山说,红糖和姜都是女孩子在特殊时期最经常食用的两种东西。 不过拿来驱寒确实效果挺好的。 他怕李祺误会他喜欢那道甜点,赶紧解释:“没有,我就问问,因为你那天去学校去的挺早的。” “你说这个啊。没事,我提前请了一天假,前一天晚上睡得早。”李祺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也没耽误下,把葱姜蒜炒出来辅料香后捞出,从一旁的案板上把切好的肉片下入油锅中,开始翻炒。 何净也没闲着,他顺着记忆想到了他生病那一晚的事,某高一的小兔崽子好像公然无视了校规校纪,偷偷翻出了学校? “对了,”他尽量平淡地开口,“你那天给我的感冒药是从哪儿来的?” 李祺顿了顿,这才转身去拿调味盒里的盐:“一直就放在学校备用的。” “你蒙谁呢?”何净觉得自己被人当作了傻子看待了。 “放在袋子里的糖,也是你从家里带过去备用的?” 临凉一高虽然地大物博,当校领导坚决抵制学生们娇逸之风,偌大个校园只有可怜巴巴的一个超市,除了生活用品有所供应,基本上不卖零食。 李祺没话说了,只能可怜巴巴地承认:“好吧,我承认那天晚上出学校了。” 何净看他那么坦诚,居然还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你紧张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又不会跟老刘告小状。” “那可不一定,谁不知道刘老师现在最喜欢的学生就是你,万一你跟他说了我不就完了。”李祺开玩笑。 最近几星期李祺溜到高二去找何净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何净都在办公室问数学题,老刘还总是一脸言笑晏晏的模样。 “你还知道偷溜出校园很严重啊?前段时间刚被学校外面那几个混混给泼过脏水,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正好是老刘值班吗?要是被发现了你也就可以qiáng制毕业了。” “不过……”何净叹了口气,“你也是为了帮我买药才会这样的。怎么办,学长抱抱你?” 李祺自然求而不得,调小了燃气炉的火转身就往何净怀里扑,小声说:“你刚才那么说,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能生什么气。不过你以后别这样了,大不了熬一晚上第二天我就请假自己去买药了,用不着你这么铤而走险的。”何净伸出罪恶的手,往李祺柔顺的头发上呼噜了两把。 “好吧。” “行了,做饭去吧,油麦菜给你洗好放这儿了,我出去了。” 说着脱下围裙,溜出去接着看刚才没看完的电影。 ……就是这电影的发展有点不对劲,外国人怎么总喜欢剧情里面穿插些限制级的感情线。 不行不行看不下去了。 何净抹开脸,往窗外偶然一瞥,惊奇地发现窗外飘起了雪花。 只是有点小,他还不太确定,于是在沙发跪着盘到窗口看了看。 啊啊啊啊啊!下雪了! 某何姓南方熊孩子发去贺电! 虽然来到临凉这个北方城市有好几年了,但他还保持着对下雪一如既往的热忱。 他赶紧下了沙发,穿上拖鞋就往阳台处跑。 也许是因为刚下起雪没多久,雪花如米粒般大小,只是把世界打湿了一层水汽,还没能积起雪。 何净把手伸出窗外,接回一两片晶莹独特的雪花,看他们溶于手掌的温度而转瞬即逝,之后再伸出手。 就这样来回地玩着。 直到他听见身后通向屋内的落地窗传来声响,回过头去,果然是李祺。 李祺在厨房做好饭正在做作地摆盘,余光恰好瞅见已经下起了雪,忍不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要快点出来与何净一起分享雪景。 没想到从厨房出来却找到人,转了一圈才看到何净站在阳台窗口处伸着手捞雪玩。 跟个孩子似的。 这个超龄熊孩子看向李祺的目光同样湿漉漉的,眼里还剩一点没散去的笑意,让李祺也忍不住柔下了目光。 他走上前去关上窗户,对何净轻轻地说:“饭做好了,吃完饭再去玩。” 何净一个高兴,把李祺给他盛的满满一碗饭吃地gāngān净净,还被哄着喝下一碗说是能驱寒的羊肉汤。 这下不得不出门消食了,不然可能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消化不了。 他本来还想偷个懒在屋里躲着。 迫不得已,何净只好再次套上了李祺的衣服,把领口裹得严严实实地出了李祺的卧室门,站在玄关换鞋。 他一清二白地来,自然从头到脚都得仰仗李祺供应。 这会儿李祺倒是给他找了另一双鞋,把他刚才去超市穿的那双收了起来。 “你穿鞋还这么多讲究吗?”每双鞋不能连着穿两次? “不是。下雪了。”李祺再次把红围巾套在他脖子上,“这双防滑。” 他的脚腕确实挺脆弱的。 由于下雪,天色比往常时候暗地跟早一些,虽然刚过七点,看上去也和□□点的天色无异。 两人来到楼下,一顿饭的时间过后,雪花已经从米粒变成了轻絮的大小,在四下无风的夜里歪歪扭扭地飘到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白,踩上去嘎吱嘎吱地直响,由于无人外出,这嘎吱声更显地四处静谧。 好在无风,除了冰凉的雪花无意识地飘到何净的脸上脖上时,他丝毫感受不到冷意。 一片寂静中,何净问:“下午的时候你说带我去的地方远不远?” 李祺回答:“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边说边在前面带路。 这条路何净很熟悉,是条通往小区不远处的一个城市公园的路,平时兰良清和王均海在吃过饭后也会去转转,不过他一向懒散,对这个城市公园也只有过几面之缘。 何净和李祺就这么肩并肩地顶着初冬的第一场瑞雪走着,默契而尴尬地一言不发,生怕一个粗鲁的高声会惊扰满天玉尘。 想了想,李祺觉得,这个粗鲁的人还是由自己来做,于是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 “净哥……” “那个……” 何净觉得这一路太过安静有点不适应,正准备找个话题大家随便聊一聊,没想到李祺此时也开了口。 何净很是谦虚:“怎么了?” 装作刚才自己并没有要说的话一样。 李祺也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又把烫手山芋给人抛过去:“我没什么事,你刚刚要说什么?” 什么什么……他怎么知道要说什么。 何净慌不择路,急中生智:“呃……我记得上次你说不喜欢王窈……那你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要命! 怎么一个嘴快把这种问题问出来了? 何净赶紧补救:“我没有要刻意八卦,我不感兴趣真的,你可以不告诉我……”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显得我特别八卦似的。” 这在李祺看来无疑是越描越黑,李祺挑眉:“你对我的感情生活就这么不关心吗?” 不是关不关心的问题……而是,他刚刚真的是口不择言才问出来了。 虽然也确实很想知道……但也不能实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禁大脑思考就问出了吧! “不是不关心……而是,这是你的私事,我就这么问出来不太好。”何净找了个中规中矩的说法,很官方的表明,自己不八卦。 而在李祺眼里就不一样了,这是什么?这是漠视,这是轻视! 李祺气鼓鼓:“那照你的意思,我也不能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何净没搞明白眼前的情况,但依稀觉得李祺好像有些不高兴了,张口就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问地唐突会冒犯到你。” 李祺一头扎进牛角尖,誓死不出来:“那我刚才那么问你,你也觉得唐突吗?” 唐突,太唐突了! “不觉得。”完了,操守掉了。 李祺睨他一眼:“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合着是在这儿等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李祺: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何净:有 李祺:那…… 何净:我爱学习! 第三十三章 李祺不按照套路出牌,何净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立刻反击:“明明这个问题是我先问你的,应该你先回答。” 然后就竖起耳朵,悄悄告诉自己的心脏让它跳得幅度小一点,以免漏听掉李祺的话。 李祺红了脸,不敢看他,没有直接回答:“袁沁悦生日的时候,林菁菁问过我,当时你在旁边,我以为你没兴趣知道。” ……不是的,他很努力的在听,关键时候被人打岔了好吧! 李祺也没需要何净的回答,低下头接着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从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 何净只听见自己gān巴巴地评价:“……看来你还挺长情。” 李祺期待地看向何净:“我说完了,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了。” 半分钟前还有的,但是知道和他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就撕心裂肺地放下了。 虽然这个撕心裂肺的过程有点短暂和低调,但他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狠狠抽动了一下的,在冰天雪地里,仿佛上了冻一样难受。 “这样啊。”李祺在听到答案后有些失落,不过他快速找到了下一个话题,“净哥,你以后准备考哪所大学啊?” “南方的,随便哪个都行。” “南方的学校,为什么啊?” “不下雪,暖和。” …… 何净就这样一路保持心情低落到了目的地,他有些失望,这里不过是人造湖中间的一处四角亭,由于漏风漏雪,里面的几个石凳早已一片雪白。 他蹲下身,蜷成一团,双手搓着地上的积雪,搓成一个个雪团,并用这种姿势偷偷地安慰自己,生怕一会儿会失落地在人前哭出来。 好在李祺去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买热饮暂时离开了,这么láng狈的一面真不想让他看到。 雪真大,真冷啊。 明明还没刮风,也还没到化雪的时候。 “净哥,你蹲在这儿gān嘛呢?” 听到李祺走了过来,何净迅速抓了个刚团好的雪球,稳准狠地向他砸去。 李祺避闪不得,生生挨了这一球。 看到何净扬起得意的笑,李祺无奈,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将热咖啡塞进他手里帮他暖手。 “……你怎么这么注重保养。” 平时又是不让他吃凉的又是一点风chuī草动就要草木皆兵的。 李祺嘀咕:“我对别人也不这样啊。” 何净到没听见,他把咖啡往李祺手里回塞过去,开始在亭子中间的圆桌上用积雪堆起小雪人。 李祺把手热饮放到一边的空地上,以免被积雪化去了温度,自己也加入了堆雪人的行列。 明明是同心协力完成同一件事情,这两人之间却不见一句jiāo流,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着,仿佛与周围的人同苍茫白雪融为了一体。 “唉,这里已经有人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何净和李祺齐刷刷地回头看过去,果然,是洛鸣山在对身边的人说话。 他牵着的那只手,不是袁沁悦又能是谁? 日期一天天地临近元旦校庆晚会,四位校主持人不得不在周末的时候还加班加点地凑在一次练读稿子,洛鸣山和袁沁悦也是忙了一天,这才趁着雪景一起出来偷闲。 这对情侣在城市公园转了大半天,本想找个亭子安静地观雪,一来才发现早有人捷足先登了。 洛鸣山见到他俩很是意外,带着袁沁悦就钻进了亭子,这两人在雪中漫步了好长时间,发丝沾满了晶亮的雪花。 袁沁悦还好,戴了顶保暖又美观的针织帽,只用取下帽子抖擞两下。 何净看着洛鸣山头上顶的银白,忍不住关切地询问:“……你一头扎到雪堆里了?” 答案自然是没有,不仅没有,还被洛鸣山甩了一头雪。 何净当场回敬一个雪团。 洛鸣山豪气地用手背一抹脸,进行语言攻击讽刺:“你今天怎么顶了条这么鲜艳的围巾。” “李祺的。”何净立即甩锅。 李祺:“……” 袁沁悦看着他们闹,哈哈直笑,之后细心体贴地帮洛鸣山擦掉脸上的雪。 得到了关怀的洛鸣山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他指着地上摞起的不到膝盖高的雪堆,想起刚看到这两人时他们正蹲在地上:“你俩刚才这是gān嘛呢?” 吃了一嘴狗粮的何净不愿意正经讲话:“正挖坑准备拿你祭天呢 ”李祺自然上前代为回答:“堆雪人。” 袁沁悦想了想自己记忆中的雪人样子,实在无法把它们和眼前这样一个金字塔样式三棱锥状的雪堆联系起来。 不过她也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声罢了。 洛鸣山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开门见山:“谁家的雪人还是个尖头的啊?不知道的以为是个埃及法老墓呢。” 何净又一个雪球飞去:“堆了个雪法老不行啊?” 洛鸣山这次机灵了多,往旁边匆匆一闪,边躲嘴里还不老实:“我说真的净哥,你堆雪人是真的没什么天赋的,还不如咱们一起打雪仗痛快。” “好。” 正好他心里不痛快。 洛鸣山召唤一边的李祺:“李祺,你也加入啊,来咱俩一伙,净哥战斗力太qiáng了。” 袁沁悦乖乖的站在亭子里观战,不去掺和这么雪沫横飞的事情。 何净眼看洛鸣山要挖墙脚,缓缓表态:“你自己单打独斗吧,李祺是我的人。” 李祺不知怎么就被这句话点燃了似的,对洛鸣山了表歉意地一笑:“抱歉啊鸣哥,你还是孤军奋战吧。” 洛鸣山简直要看不下去这俩狗男男的一唱一和,快速蹲下身一手抓一个雪球,jīng准无误地向他们丢去。 战局一开启,李祺和何净就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李祺就不说了,何净虽然平时身娇体懒,但偶尔也会跟洛鸣山一起打球,这点能力还是有的,自然躲了过去。 两人jiāo换了个眼神,决定对洛鸣山一左一右乘胜追击。 洛鸣山也不是傻的,乘李祺一个不注意从一颗树旁绕到了他的身后,对着何净耀武扬威。 李祺自然不知,何净只能出言提醒:“你身后。” 李祺回过头去,洛鸣山哈哈大笑,趁李祺过来的时候一把把他撂到地上,再趁何净过来查看李祺的时候把他也扑倒在雪地上滚了两圈。 何净一个气恼,抓起一把细白就往洛鸣山后领送去。 “啊啊啊啊好凉!净哥!近身肉搏过分了啊!”看着洛鸣山赶紧站起身不断抖动的láng狈样子,何净可算笑出了声。 何净从地上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之后去拉李祺起来,做完这些,可算大发慈悲:“亭子里还有杯热咖啡,赏你了。” 洛鸣山不领情,对这亭子里一直在观摩战况的袁沁悦大喊:“悦悦,我去买饮料过来,你等我一下不要乱跑。” “知道啦!”袁沁悦回应。 洛鸣山还是有些不放心:“李祺,你先回去和悦悦一起吧,她今天穿的鞋不防滑,我怕她摔倒。” “行。” 看着洛鸣山把李祺支走,何净酸他:“至不至于啊,彻底沦为妻奴了?我也先回去了,自动贩卖机就在前面。” “你别走啊,好不容易才能跟你独处一会儿的,”洛鸣山嘿嘿一笑,“让李祺先回去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悦悦的鞋不防滑,另一方面是因为……” “我看你心情不怎么好,发生什么事了,往年下雪的时候你不都高兴地跟啥似的。” 何净为自己正名:“往年我也没有高兴地跟啥似的。” “行行行,”洛鸣山赶紧给人顺毛,“但你今天刚见到你的时候你简直低落地要死,打了个雪仗才见你好了点,是怎么了?” “……”何净有点说不出口。 洛鸣山一掌拍到他背上:“净哥,你跟我还藏着掖着呢?我就是知道你脸皮薄才把李祺支开的,要不然我才不会让他跟悦悦孤男孤女共处一亭的!” 何净鼓了鼓勇气,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我性取向有些不同的……”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除了这点我们哪儿都相同。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洛鸣山恍然大悟:“不对,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何净沉默地点头。 “李祺吗?” 洛鸣山别是个蛔虫吧?这都能看出来? 何净睁大了双眼看着他,目光写满了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明显吗?” 洛鸣山看他慌张的样子赶紧解释:“没有没有。但是我成天跟你在一块儿,肯定能看出来一些啊。就悦悦生日那天,咱们三个在车上我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当时你让李祺坐在你身边我还吃醋了好一会儿呢。” “哦……”不明显就行。 何净从兜里掏出手机,在自动售卖机上点点点。 “不过,”洛鸣山蹲下去从取物处拿出热饮,“你知不知道李祺怎么想的?” 这就很遗憾了:“不知道。” “那他,能接受同性吗?” “……不知道。” 洛鸣山抓耳挠腮:“这就很棘手了啊!” “不过我知道一点,”何净艰难地开口,“他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好像还喜欢了挺久了的。” ……洛鸣山觉得,他净哥的感情路可能畅通不了了。 首先对方是同性,而且不清楚他的心意,这些都不要紧,最要命的是…… 李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洛鸣山不知道这时候劝何净放弃会不会挨打,他一点也不想看到何净在感情里受伤。 洛鸣山打开一罐饮料递给何净,试图以此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之后毫不意外地得到了一顿死鸭子嘴硬:“……我没事。” 屁的没事儿好吧?别以为眼睛在镜框后面藏着他洛鸣山就看不出端倪了,往年哪次下雪的时候何净不嫌眼镜碍事而去掉的? 洛鸣山伸出手摘下他已经起了一层雾气的眼镜,果不其然,看到一双有些发红的眼。 何净抢回眼镜戴好,恶狠狠地说:“这周作业你别想让我借给你抄了。” “我已经写完了……” “……”何净想骂脏话。 快回到亭子的时候,两个人迅速调节感情,装作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洛鸣山小跑着上前去给袁沁悦献宝,何净则静悄悄地把热饮递给李祺。 李祺接过热饮,挤到何净的身边:“净哥,你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对面的树在湖里的倒影像不像一把同心锁?” 袁沁悦也刚听洛鸣山讲过这个故事,接到:“传说下雪天在这座亭子下携手的情侣都能厮守一辈子。” 何净到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传说,毫不làng漫地问:“这片湖不是前两年才人工挖的吗?” 洛鸣山埋怨:“就你话多,就不能让这片湖有点传奇色彩啊。” “行了,你们俩在这儿玩吧,记得早点回去,”何净看着那对恩爱异常同仇敌忾的小情侣,“李祺,咱们回吧,困了。” 他可没有当人电灯泡的喜好,而且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第三十四章 溜是溜了,回家是回了,可问题又来了。 问:此时的何净,今晚应该回谁的家,睡谁的chuáng。 毕竟现在他单方面对李祺感到了尴尬。 从进了楼梯间就在发愁的何净,一直快到了自己家门口才想好。 何净把李祺往楼上推,自己则从外衣兜里掏出了钥匙:“刚才跟洛鸣山闹的时候把你衣服滚脏了,我回家洗了再给你。” 说着就打开家门,把李祺和楼梯间昏暗的灯光关在外面。 自己则抹黑进了屋,没脱衣服,没开空调,仅仅是遁入了一片黑暗,想把自己藏起来。 过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何净这才从自我放空中醒来,站起身来不及打开卧室灯就跑到了客厅,给人开了门。 果然是李祺。 李祺刚才被莫名其妙地撵走,在楼梯口盘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何净这几个星期实在不太对劲啊? 先是躲着他始终不肯上课,好不容易给人顺毛了一整天哄好了,到了晚上又莫名其妙心情低落了起来,让他也不敢轻易搭腔。 ……得了吧,他跟在何净屁股后边嘘寒问暖真心实意地照顾了快一个学期,不见何净对他有半点的特殊对待。 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明明何净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气压低到爆,洛鸣山一到两个人就扑到雪地里滚成一团了。 他还没地方委屈呢。 李祺气势汹汹地站到何净家门口,敲响了门,暗下决心一定要qiáng硬地把人掳到自己家。 结果门一打开,他看到何净,那些委屈愤恨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堆着满脸笑从玄关柜上摸了钥匙,bī着何净换上鞋跟他走。 不行不行,这屋子这么冷,何净一个人住会很孤独的。 何净完全没弄明白眼前这是哪出戏,两人分别的时候他意思表达的不明确吗?为啥李祺不由分说地来他家找他了?不,依眼前的情况,这已经不是找了!这是qiáng拐! qiáng拐就qiáng拐吧,谁让他家有暖气呢? 其实刚进屋待了没一会儿何净就后悔了,碍于面子没再出去。 现在有个台阶给他通向温暖的房间,不下是傻子。 何净面不改色地跟李祺一起上了楼,还要装模作样地说一句:“你衣服我明天再给你洗得了。” 李祺压根就没想让何净洗。无论是李祺还是何净,都是把衣服塞进了洗衣机,最多是耗的谁家的一点电,根本没什么所谓。 “没事,”李祺说,“你把衣服换下来就行,一会儿我顺手塞洗衣机得了。” “……那真的是麻烦你了。” 李祺把衣服拿到阳台的洗衣机塞了进去,此前还不忘给何净在浴室准备好洗漱用品和睡衣内裤,简直不要再体贴。 何净打开淋浴,任由热水冲刷包裹着自己。 他就这么腆着脸过来了,是不是有些没骨气? 毕竟,他也算小小的失恋了一把。 其实,在一片静谧的冰天雪地里,李祺说他第一眼看到那人就喜欢上了的时候,何净想到了那首还未谱词的曲子。 怪不得听起来那样珍重异常。 怪不得他唱歌时的模样那样含情脉脉。 何净自嘲地笑笑,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亏他看得满心dàng漾,这曲这景,和他又有几分关系? 得了,没骨气也认了。 不过是师出未捷,总不至于难过地躲到家里闷着吧? 他是对李祺挺喜欢的,但也没到那种丢人的份儿上。 捋清楚思路后的何净神清气慡,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得到了舒缓,他穿好衣服,把李祺给他准备好的毛巾往头上一搭,擦着头发出了浴室。 他胡乱擦着头发,趁乱一瞥,李祺正坐在沙发上,头发一卷一卷,有些毛糙地杂乱着。 “洗好了?怎么不把头发chuīgān?”李祺看着何净坐了过来,准备伸手帮他擦头发。 “不喜欢用chuī风机。”何净躲开他的手,“我自己擦就行了。” 李祺迫不得已收了手。 何净问:“李祺,你总是这样吗?” “哪样?” “总是……”何净深吸一口气,“对别人这么好。” 明明心里有了喜欢的人,还对他百般照顾。 李祺没想到何净会这么问,笑了笑:“可是我没有对人不好的理由啊。” “行了,”他站起身,拿着换洗衣服走向浴室,“我先去洗澡了。一会儿要睡觉吗?” “还不困。” 某人俨然忘记了向洛鸣山告辞的时候自己说的是什么。 “那一会儿一起看部电影吧?”李祺问。 “好。” 得到了李祺的邀请后,何净就蜷在沙发角落里看着从家带来的历史书,还止不住地勾勾画画圈圈点点做着笔记,直到他看完了一整章内容,李祺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可别闷在里面太久晕过去了? 也不能啊,一直听着里面的水声哗啦啦呢。 虽然晚间档一般都是些手撕鬼子,但也不能这么敷衍对待。 不行,他得去敲敲门一探究竟。 何净刚下沙发穿上鞋,就听到浴室里传来一阵chuī风机的声响,他赶紧欲盖弥彰似的回到沙发上,捧着书接着看。 果然,没一会儿,浴室里的动静停了下来,李祺走了出来。 何净把书放下,忍不住关切地问:“你在里面游泳了?” 李祺再晚点出来,手撕鬼子都只能看个片尾曲了! 李祺脸红了红:“洗的时间长了点……” 算了算了,何净大人有大量,轻易地原谅了他。 “这会儿晚间抗日频道可能快结束了吧?”李祺问。 “嗯。”是啊你还知道呢。 “看点别的吧,”李祺起身去电视柜下翻出一沓子碟片,并且调好放映机,“老片子看吗?” “看。”何净对于经典的东西从不挑剔。 “看哪一部?”李祺把光盘堆放到茶几上,任由何净挑着。 何净挑挑拣拣,中外英美爱情悲剧被他翻了个遍,最终选定了一部经典国产动画: 《大闹天宫》 李祺百般无赖地盯着电视屏幕看了五十分钟,色彩艳丽的粗糙画质实在让他提不起来jīng神,关键是何净看电影太认真了,全程不跟他jiāo流,看到最后他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 何净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看不出来,何净的兴趣,还挺独特…… 影片放映完之后,何净良心大发去收了光盘和放映机,随口感叹:“没想到你家居然还收藏了这套光盘,我小时候经常看,后来就没再看过来了。” 李祺困的五迷三道,刚从电影中解脱出来,没能太听清何净说的啥。 见李祺没应答,何净扭头看了看李祺,发现他已经困地睡眼惺忪了:“看困了?” 李祺困是困,该有的求生欲一点不少:“片子挺jīng彩的,但是我平常睡得早,所以困了。” “确实晚了,”何净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早点休息吧。客房能睡吗?” 李祺从沙发上跳起来:“客房还没收拾呢,你跟我一起睡chuáng吧。” 何净推脱:“我睡沙发也行。” 李祺拍了拍沙发垫:“沙发太小了,而且也不暖和。没事,我那张chuáng足够两个人睡了。” 见何净还在犹豫,他直接把人一拉进了卧室:“也没有让客人睡客厅的道理。走吧,时间不早了。” 不过好在两个人是分被子睡的,让何净少了一些不自在。 何净平躺在被窝里,在一片漆黑中盯着天花板,李祺的chuáng确实挺大,睡下他们两个人绰绰有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没有电热毯。 好凉! 何净只能转过身,侧卧着把自己缩起来,以此暖和一点。 李祺感受到了身旁的动静,小声询问:“睡不着吗?” “呃,有点认chuáng……”何净抱着自己的膝头,把手掌的温度传递过去。 “睡不着的话就聊聊?” 何事儿妈上线:“你刚才不是说困了吗?” 李祺躺平,把两只手垫在后脑勺后:“没事,这会儿又突然jīng神了。” 何净:“……哦,那聊什么?” “我跟你讲讲我跟我哥吧?” “行。”何净睁开眼,打起jīng神准备听李祺说话。 “我哥他……是个很优秀的歌手。”黑暗中,李祺眯上了眼,神情有点骄傲。 何净想了想李祚最近这一年的黑暗曲风,有点难以评价。 不过他确实有很多值得称赞的作品,只是今年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何净有些接受不了。 好在李祺也没需要得到回答,他接着说:“从小就是,无论是声乐还是舞蹈,他都学的比我好。” “他比你年纪大的吧?理解力自然比你好。而且你也挺优秀的啊。”何净安慰道。 “不,你不知道。”李祺轻轻摇了摇头,想到何净并不能看见,又立刻摆正了脑袋,“他从十岁就开始学音乐了,到出道的那一年才十六,人人都说:‘李祚是真正玩音乐的人!’。” “李祚是真正玩音乐的人”。这句话,几乎成为了李祚在音乐圈里的标语,所有提到他的场合都会配上这句话。 之前何净听着从来不会去思考里面的内涵,今天被李祺这么一提,这句话仿佛就被赋予了深意一般。 李祺叹了口气:“李祚出名是靠一场选秀节目,在那之后许多人知道了他的身世,都以为是被家长拿钱砸了个第一名,但其实那个时候,家里已经没人认他了。” “为什么?”李祺说的这些何净倒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听媒体说的最多的就是李祚家境优渥,父辈经商祖辈身上背有开国时期的军绩,家境上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说不定就是靠后台上的位。 但还是第一次听说那时候的李祚几乎处于被家族放逐的地步。 李祺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眉:“那些娱乐媒体都说过吧,李祚爹妈都是屈指可数的成功企业家,甚至他的爷爷还是开国元勋,这样的一个家庭背景,怎么允许生出来的孩子去混娱乐圈?这样抛头露面的事业对于整个家族都是耻rǔ。” 这么一通解释,何净倒是觉得可以接受,他问道:“现在李祚这么出名,他家人后悔吗?” “丝毫不后悔,”李祺用力闭了闭眼,笑了出来,“不过那有什么?李祚也不后悔。音乐对他来说不只是他的事业或者热爱这么简单,对他来说,他可是把自己的全部退路都压在了上面。光从这一点上说,我就不行,我是真的比不过他。” 何净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心酸,从被窝里伸出刚暖好的胳膊,摸了摸李祺的头。 “你要让我说几遍?你也很优秀。”何净简直糟心,“这只能说你跟你哥说在乎的不一样,在别的方面上你肯定比他厉害。” 李祺往他的手心里蹭了蹭:“嗯,也许吧。” 继而感受到何净手掌温度,把垫在头下有些发麻的手抽出来,攥住何净的手。 “你手怎么这么凉?” 何净抽回手:“一直这样。” 李祺掀开自己的被子,把它覆在何净的被子上面。 何净瞪大了双眼:“不用不用,我盖一个被子就够了,别这么麻烦。被子在柜子深处放着拿出来挺麻烦的。” “谁说我要拿被子了?”李祺把里面的那层被角掀开,整个人钻了进去,手不老实地捏了捏何净的胳膊,“咱俩一起睡。” 李祺一钻进来,何净就感受到了一阵男性特有的热气袭来,他一时有些喉咙发紧,紧张地往chuáng边钻:“不用了吧?” 李祺溜过去,抱着何净的腰把他从chuáng边往chuáng中心拉,之后就把他圈在怀里,将他的后背贴上自己的胸膛,为他传送着热气。 被这么一抱,何净不再东扭西扭,反而老实了起来。 “早点睡吧净哥。”李祺下巴蹭了蹭何净的头发,上面还带着甜甜牛奶洗发露的味道。 何净被他说话时传出震动的胸膛震地有些发麻,低低地“嗯”了一声,认命地闭上眼。 他睡地迷迷糊糊,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半梦半醒间感受到自己脸颊上被短暂地覆上了一点熟悉的柔软。 再睁开眼时,chuáng铺还是温暖的,何净伸出左手去摸自己放在靠头chuáng头柜上的眼镜,却摸到一片chuáng褥。 何净回想起昨晚入睡前发生的事,有些尴尬。 嗯对,他昨天晚上好端端地跟李祺分chuáng睡,俩人聊着聊着就滚进了一个被窝里。 正当他有些想一睡不醒,以此躲过即将要面对的李祺时,卧室的门被人轻轻地推了一条缝。 李祺看到何净已经醒了,就发出了动静。 “净哥,起chuáng吃早饭了。” 何净这才想起来看时间,一看已经八点了,边收拾chuáng铺边问:“你几点睡醒的?” “六点半左右吧,我习惯早起了。”李祺走进来,两人一起叠被子,他倒是面色如常,不见一点尴尬。 何净把昨晚自己盖的被子放进柜子里:“嗯。那我先洗漱。” 只是他身上一股浓郁的清新柠檬香味,昨天何净借用他浴室洗澡的时候用的沐浴露就是这个香型,没想到香味还挺持久。 洗漱的时候,何净闻着满屋子的柠檬味,觉得有些呛人。 合着这是泡了个柠檬味的沐浴露澡吗?这味道浓的一夜都没消散。 第三十五章 何净发现李祺很粘人,尤其是两个人度过了一个周末以后。 吃过早饭,何净本来想回自己家写作业,愣是被李祺连哄带骗留在了四楼,俩人一起完成了作业又做了午饭又一同返校。 下午的时候,何净说得回家收拾东西,这才得到了独处的空间。 虽然只有短暂的五分钟。 何净刚进到家里,连书包都还没打开,李祺就又敲起了门。 直到坐进教室里,何净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属于他自己的。 他愉快地享受着独自一人,生怕下一秒就有一个李祺粘上来。 下一秒倒是没有李祺,只有一个从进到教室就喋喋不休的洛鸣山。 洛鸣山从元旦校会的主持人稿件有多么冗长,一路思维发散到何净的身上,让何净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把他的头扣在了桌子上。 “我求求你了,让我消停会儿。” 洛鸣山不解:“你昨天不是该找我去你家跟你共度良宵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亏我还念着你一个人在家孤苦难耐,一大早赶到学校来。” “你可得了,”何净摁摁隐隐发疼的眉心,“我这两天差点没被聒噪死。” “怎么回事?” 何净回忆了一下前两天的记忆:“整个周末,我都和李祺呆在一起。” 洛鸣山惊讶:“昨天晚上见你俩在一起我还纳闷呢,他去你家陪你了?” “没有……”何净小小的停顿一下,洛鸣山刚舒了口气,就听他继续说道,“我去的他家。”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洛鸣山被折腾地一颗心七上八下,“再说你这也太不矜持了。” 何净辩解:“我家暖气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你那屋的空调是好的。别扯这些理由,你就是想去。” “废话,我一个人在家呆着不无聊吗,让你去你也不去。”何净剜他一眼。 “我不是有事嘛,昨天送悦悦回了家再回来都已经十点多了,雪太多了路上车走的慢。本来还想着回家找你,太晚了就没去,我这心里原本还有点过意不去呢,现在看来……”洛鸣山嘿嘿一笑。 何净头疼,洛鸣山清楚他对李祺的心思,可算逮着了机会好好寒碜他一番,于是就闭嘴任由洛鸣山自由发挥。 洛鸣山问:“你们俩两天呆在一起都gān嘛了?” “吃饭睡觉出门。” 洛鸣山问:“这就是你追人的套路吗?如此无聊透顶。” 何净想起来之前洛鸣山还在追袁沁悦的时候自己经常对他说风凉话,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那时洛鸣山的心情。 想打人。 何净回答:“我没有追他。” 洛鸣山惊奇:“那你很不对劲啊。正常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就应该展开猛烈的追求攻势吗?又是嘘寒问暖又是体贴入微的。你怎么不太一样?” 何净回答:“万一他反感呢。”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我告诉过你,他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还追什么。” 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洛鸣山凑近他耳朵边说:“净哥,你条件这么好,能喜欢上谁是他的荣幸好吧!大不了你就把他抢过来,掰弯!面对你,谁能拒绝得了?” 何净只当他在放屁:“扯淡,哪儿那么容易。你掰弯个给我示范看看?” 洛鸣山立刻表明忠心:“我已经有悦悦了。我是直的。” “但你不一样啊!”洛鸣山无视投送来的一对白眼,开始细数何净的种种优点,“你长得帅,学习好,上知中华五千年下知国情发展史,横贯东西纵彻南北,有哪一块土地是你不了解的?你这样的人,搁谁谁不心动?” 何净对自己还是很谦虚的:“大概这样的一个人,除了各学科老师没有人会心动吧?虽然帅是名副其实的。” 洛鸣山早已习惯了何净的不要脸,继续chuī捧:“本来还有数学这一劣势学科,但经过你的努力,已经飞速补上了,上周周清你数学不还考了一百多来着。” “一百点五,出个头都不正经。” “那也是进步啊!”洛鸣山低下声音,“对了净哥,我听前几名说,他们准备私下成立一个互帮互助的学习团队,就是为了应对你的突然崛起。” “哦。” 洛鸣山简直要被他的淡定折服了:“你不着急?” “着什么急,我上次排名多少?” 何才子是看数据的好吧。 “年级第五班级第二。” 听到这个数字,何净很满意:“我还正在成长呢,他们就已经措手不及了。更何况,在一起能互帮互助是好事,毕竟高考时面对的对手不止我一个,成绩越好越有把握。” “你有信心就好,我们接着说正事。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办?” “没有。” 回答完,何净看了眼讲台前的表,收拾出来了晚自习要用到的数学卷子。 洛鸣山跟着他一起翻桌兜,掏出了数学教材和工具书,手上动作不断,嘴里工夫也不停:“你现在学业蒸蒸日上,不过这个情场嘛,就没那么得意了。” 何净gān巴巴道:“……怎么能跟洛少爷您比,您可是爱情学业双丰收。” 洛鸣山笑得合不拢嘴,还做作地摆了摆手。 何净看着从屋外进来的老刘,提醒道:“你赶紧闭上嘴吧,不然老刘以为你要一口吞了他呢。” 洛鸣山赶紧闭上嘴,抿着嘴偷笑。 就这么一连好几天,何净都在洛鸣山的每日连环嘴pào轰下度过,他憋了好久,愣是没把“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一耳熟能详的谚语说出来。 到了周四,距离元旦校庆晚会仅有最后一个白天的时间,所有的节目出演人都要在学校礼堂彩排并调试设备。 由于这次晚会的隆重性,大多数节目都是以班为单位出演的,所以校领导gān脆大手一挥,决定全校停课,有节目的就去礼堂候着,没节目的就在班里自习。 整个高二三班浩浩dàngdàng的倾巢而出,路上,洛鸣山还在跟何净小声嘀咕: “净哥,下周一才元旦呢,为啥学校安排今天校庆晚会啊,咱们班历史剧的稿子我还没记熟。” 何净简直佩服洛鸣山的思维:“明天周五下午放学,之后就是连着三天元旦假,你说什么时候校庆合适?” “哦。”洛鸣山尴尬一笑。 两人跟随班级一起去了学校礼堂,洛鸣山向班长告了假就先去了后台和主持人回合,留下何净和一个班的人先在观众席上找座位随便坐着。 节目安排也已经出来了,他们的《灵均》被安排在比较靠后的部分,何净gān脆跟班长说了声,跑到后台去找洛鸣山,帮他记稿子并且梳理情感。 何净到后台时,四个主持人正在一起聊天,门口还有一个广播站站长在调试机器,他觉得自己来得可能不是时候,正要退回去时被人叫住。 他回过头,是广播站长。 广播站长认得何净,或者说这所学校里没几个人是不认得何净的,自然也以为他出现在这里是来找洛鸣山的,她问道:“你来找洛鸣山的吧?怎么不进去?” “看你们挺忙的,我就不打扰,先回去了。”何净客气地回答,打算回到班级那个大家庭。 “他们现在一点也不忙,该背的舞台稿早都背会了,”广播站长解释,“你去找他吧,不碍事的。” 何净从她点点头,走进去:“那就打扰你们了。” 何净走进去,正在谈话的四个人齐刷刷地看过来,洛鸣山笑着给他拉过去一个凳子:“净哥,你怎么来了。” 何净把历史剧的稿子递给他:“没事gān,来监督你读稿子。” 这几位主持人在这几周的时间都混的挺熟的了,赵昭和周昀熙凑过来挤着脑袋看稿子上的内容。 赵昭问:“这上面都写了些啥?我咋一句都看不懂?你们文科生的专业素养都这么高吗?” 这也难怪,赵昭是理科班的女生,平时比起看古代文献更喜欢看科技科学类读物,此时读起差不多全是原文的历史剧本,确实有些难度。 周昀熙嗤之以鼻:“都说了多少次让你多读书多看报了,这引言上的句子都是《离骚》里的。” 赵昭说:“高一的时候我也学过《离骚》,没这么几句话啊!” “咱们学的是节选,不是整篇。” 袁沁悦揪着洛鸣山的耳朵:“好啊你,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们班要排什么节目你都不告诉我,怕我跟我们班班长说了之后偷你们的创意啊?” 洛鸣山赶紧求饶:“不是不是,我不是想到了最后给你个惊喜嘛,因为我也客串了里面的角色。” 听到洛鸣山说他也有客串,大家都很好奇,因为洛鸣山同时也是个主持人,《灵均》前后都有紧接着的报幕,于是十分想知道他如何处理造型和服装的问题。 洛鸣山十分骄傲地说:“我客串了开头和结尾两段旁白音。” “哦。” “行了,”何净点了点剧本,“第一段念给我听。” 洛鸣山照做。 待他念完,何净提出了建议:“这三句是jiāo代屈原的世家,你得读出那种因自己的出身而骄傲的感觉。” 洛鸣山又读了一遍。 “还是有点平,再高贵一点。想象你是楚国贵族,是苗阳之裔,你就是屈原。” 洛鸣山细细揣测了几下,把这三句词揉碎在嘴边,又读了一遍。 这遍结束后何净跟着接了上去:“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从这四句念词中,众人感受到,这便是屈原的真实含义。 正则灵均。 何净面色平平,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触,让洛鸣山接着读最后一段词给他听。 洛鸣山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和刚才明显有区别的声线,略显沧桑和屈原问答。 何净随口和洛鸣山对着话,也没看词,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一个临凉一高文科生的基本素养。 差不多弄完这些,何净看了眼舞台上排练的也基本到了位,马上到了四位主持人报幕的时间,他为了不打扰他们的工作,就带着剧本回去了。 留下赵昭和周昀熙小声嘀咕何净刚才为洛鸣山讲解字句的潇洒自若。 洛鸣山偷笑,那是他们没见过何净真实状态下是有多么guī毛事儿多。 说实话,他一开始跟何净玩的时候也以为何净是标准意义上的“别人家的孩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净的光环在他眼里越来越淡,俩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走下神坛的何净此时正一个人在礼堂后面的花园遛弯,时间还早,他不想跟一大班人想对无话地坐着。 临凉一高的花园不大不小,说是什么花园也不尽然,其实只是前任校长为了附庸风雅,在建校初期自己带领几个老师用红砖砌的小花坛。 据说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两三条长坛,后来才慢慢地规模大了起来。不过何净也没见过以前的模样,他来这个学校的时候,这座花园就已经有了现在小成的规模。 这里面也没种什么奇珍异草,随处可见的兰草和月季花被厚雪深藏,几株临寒的红梅傲然开放。 他笑着踢了踢道上的小雪坡,这样执拗的花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何净在花园匆匆转了一圈就回了礼堂,一片莽白和几点殷红确实没什么值得流连忘返的,另一方面是因为,确实好冷。 他找到班级所在的地方坐下,看着观众席中小小沸腾的一片,问身旁的班长:“这是怎么回事?” 班长笑了笑:“高一三班的那个李祺你知道不?反正在咱们学校挺有名气的,刚跳完舞,这些女生就是为这个。” “……真疯狂。” 班长拍了拍他的肩:“那有什么的,谁班里还没几个台柱子了?等咱们节目一亮相,她们得掀起更大的音làng!” 何净说:“嗯。” 第三十六章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随着热烈的开场歌舞的结束,四位主持人分别从舞台的两侧两两上台,齐声念着开场词。 何净坐在台下眯眼看着,别人他没注意,但洛鸣山的舞台语言表现力还真的挺不错,声音有起有伏抑扬顿挫,跟袁沁悦站在一起同台报幕的时候俩人跟一对金童玉女似的。 这会儿晚会就刚开始,他们也不着急化妆换衣服,于是都坐在台下欣赏节目。 彩排的时候观众席上只稀稀拉拉地坐了演员,到这会儿真正表演时全校的师生欢聚一堂,所以高二三班坐的比较靠后,何净差一点看不清洛鸣山的脸。 何净念在和洛鸣山朋友多年的份上,掏出手机拉大了焦距,对着他和袁沁悦抓拍了好几张发了过去。 他举起手机对着洛鸣山时,看到他短暂的分心,之后双眼立刻对上了他的镜头对他微微一笑,紧接着就是袁沁悦撞进了他的镜头。 不是吧?何净哑然。 他坐的这么靠后都能被看到? 洛鸣山和袁沁悦虽然不是专业的主持人,但也紧锣密鼓地训练了一个月,这点小小的分心几乎无人能看出来。在他们训练有素的报幕后,下一个节目就开始了。 是段对口相声。 ……无聊。 再下一个是女声独唱,唱的什么你的心还是我的心的,总之就是一首流行情歌,似乎也是李祚的。 ……没趣。 紧接着是一段毫无笑点和意义的情景剧小品。 ……想睡觉。 在这段令何净昏昏欲睡的表演结束后,袁沁悦和洛鸣山双双上台,开始了下一段过场报幕词。 袁沁悦先是做了个总觉:“哎学长,刚才这段小品真的是我的真实写照了,我也和刚才小品中的儿子一样追星。” 洛鸣山接话:“让我猜猜,你追的是不是时下最火的‘bào躁歌神’李祚?” 袁沁悦佯装惊讶:“学长,你简直是神了,你也喜欢他吗?” 洛鸣山:“当然了,我相信不只是我,台下的同学们是不是也很喜欢李祚和他的歌曲呢?” 说着,洛鸣山把话筒对着观众席,之后,一声巨大而整齐的“是!”响彻礼堂,差点没把何净的头盖给掀翻。 何净:“……” 虽说这俩人配合得当甚至洛鸣山的互动感还挺qiáng,但是稍微照顾一下别的同学的死活能怎样呢? 洛鸣山:“悦悦,你看大家的呼声这么高,那我们接下来的节目跟李祚没关系可不行了。” 袁沁悦:“是啊。那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下一个节目,歌舞《Named God》,由高一三班的李祺等人表演。” 洛鸣山:“请欣赏。” 接着,舞台灯暗了下来,袁沁悦和洛鸣山下台,黑暗中,几道身影迅速跑到台上站好位。 几秒后,舞台灯光猛地打开有节奏得闪耀着,同时充满动感的歌曲伴奏也响了起来,在一阵令人沸腾的鼓点中,站在舞台中央的李祺正带着一脸玩世不恭的笑看着台下。 何净在一片欢呼中摘下了自己的眼镜,让自己可以对舞台的一举一动看得更加清楚,隔着一层镜片,在这样的五光十色中总觉得不那么真切。 李祺穿着黑色牛仔裤,左腿的膝盖上还有一大块漏风的破dòng,上身穿着白t恤和紧身机车皮衣,头发还被抓了和造型,整个人看起来痞帅。 且冷。 除此之外,何净看得一清二楚的还有他白t领口上半个红艳艳的唇印。 另外半个不知道是没有印上还是盖在了他的脖颈上,隔得太远,何净实在看不到。 不知是为了增加舞台效果还是有意为之,反正何净觉得那抹唇印又暧昧又扎眼。 以至于李祺唱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注意,只注意到了舞蹈。 只注意到了李祺身旁围着五个女生,只注意到了李祺是如何对其中一个女生领舞表现出了欲拒还迎的那段舞蹈。 那什么,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一段动作应该是他那天看到过的李祺搂着其中一个女生的大腿了吧? 正当何净顺着渐渐舒缓的音乐往下看的时候,发现最后一段动作不对了。 从原来的和女生相依相偎相亲相爱变成了李祺一个人的独舞。 在歌舞的最后,李祺唱出最后一句词,右手做出了手枪的手势,左手扶着右手手腕,向何净的方向做出了狙击。 怎么回事,怎么今天谁都能隔过人山人海看见他? 不过说实话,何净确实被那一下狙中了心脏。 做完这些,李祺随着戛然而止的音乐侧身站定在舞台中央,手里端着的“枪”也未放下,“枪口”朝上收到了胸口处,就这么做了最后一个收场动作。 演员谢幕的时候,他看见李祺还对他笑了一下。 在一片鼓掌和口哨声中,何净悄悄地想,他笑起来还真好看。 这段人气极高的歌舞刚结束没一会儿,班长就喊班里的全体演员集合,一起到后台换衣服化妆了。 服装是何净和班里的历史课代表查阅了资料之后才敲定下来的。 战国时期各个国家由于风土人情等各原因,所以服饰迥异不同,他们研究了好一会儿才从相关书籍的只言片语中扒拉到了“楚国曲裾”这几个字。 为了确保历史的严谨性,他们去到租衣服的地方还讲究地租了十几件深衣,让那里的服务人员悉心教导他们怎么穿上。 换好了服装假发,就要开始化妆了。 毕竟是舞台剧,舞台灯光还吃妆效,所以班里的几个后勤负责人给他们每个演员脸上都上了厚厚的一层舞台妆,以至于在台下看着不会太单薄。 何净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等着负责他妆效的人员帮他化妆。 其实何净五官标致皮肤白皙,几乎不用怎么涂涂抹抹,只用稍微用yīn影粉修饰一下脸部轮廓和眼睛,更显一下消瘦就可以,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只是给他涂口红的时候有些麻烦。 何净看着那管红艳艳的口红,出声拒绝。 “可是你不涂的话,舞台灯光打过来会显得气色特别不好。” “……”虽说应该是以大局为重,但他也实在不想跟别人共用一根口红。 就这么僵持着,换好衣服的李祺闯进了后台。 好在换衣服的地方并不在这里,这里只是化妆和休息的地方,不然避免不了某些麻烦。 李祺本意是想找到洗手池,把自己的一头发胶洗掉,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这里,看这些人的模样,估计是要表演舞台剧。 他目光转了一圈,就看到了身着青衣素缘长发拢在背后仅用一根素白丝质发带垮垮束起的何净。 “净哥……”他开口打了招呼,却被惊艳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才上台前他专门问了袁沁悦有没有看到何净所在的位置,被告知后临时把歌舞最后一个本应向台下抛飞吻的动作改成了狙击。 原因无他,只因一个目标泛泛,一个用意专一。 刚才见到的何净还因学校重大节日统一穿着校服,没有配戴平日里素来喜欢的银丝框眼镜,而是一双眼睛睁得圆圆地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不,或者说是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他才决定临时狙击的。 这会儿见到的何净,两腮被修饰过,显得清瘦,被画了细长眼线的一双眼也在挑着看他,勾地人心里痒痒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本就唇薄气血色淡,这下不止清瘦,还显病态。 即使是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也好帅啊! 某无脑迷弟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何净没细看李祺脸上还未卸掉的jīng致妆容,一双眼珠咕噜噜地盯着李祺的脖子打转。 很好,并没有剩下半个唇印。 何净刚窃喜完,就盯着一步步走近的人想下一个问题。 他过来gān嘛? 李祺走过来,绕着何净转了一圈。 “净哥,你这副打扮真好看。你们班一会儿要演舞台剧吗?” 何净还没出口,帮何净化妆的妹子就因李祺的耿直噗嗤笑出了声。 她说道:“学弟你说的没错,我们班一会儿要演一个历史剧,何净是男一号,他这副扮相帅吧,这可是我们高二年级级草。” 某高二级草:“……没有的事。”他虽然跟洛鸣山讲话时肆无忌惮,但不代表他在外也张扬。 李祺深有同感:“确实是帅。不过净哥,你唇色这么淡,上台会不会影响效果?” “就是说啊!”妹子说,“我一直劝他涂上口红,可他不愿意。”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何净说。 李祺从兜里掏出一根口红,打开给他看:“那你看看这个颜色怎么样,我刚刚就涂的这个。” 何净佯装看了看,他对颜色什么的没概念,刚才也不过是顺嘴胡诌了个理由。 “还行。这是谁的?”比起颜色他更关心这个问题。 李祺理所当然的说:“我自己的。” 看着何净诧异的眼神,他补充道:“因为今天的节目用得到我就买了根。” “你刚才上台涂的这个颜色?没看出来。”何净接过口红看了看。 “不是,”李祺笑了笑,“我在后台涂的印在了T恤上,上台前擦掉了。” “嗯。节目不错。”何净随口夸了夸,把口红递给化妆的女生,让她帮自己涂。 那个女生看着与自己口红所差无几的颜色,放弃了挣扎。 李祺听到何净对他的夸奖,心里了开了花。 虽然这是李祚原曲mv里的舞蹈,但mv呈现出来的只有一部分动作,剩下有不少都是李祺自己改编出来的,和班里的几个女生一起下了不少功夫。 这时候听到何净肯定了他的成果,自然高兴。 “嗯!谢谢净哥的夸奖!” 何净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夸能让李祺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他看着李祺眸里的星光点点,也柔下了目光。 “客气了。” 他和李祺在这儿还没说几句话,就被班长抓过去侯场了。 李祺只好也离开了后台,也不再想着找水管冲头上发胶的事情了,直接回到了班级座位,等待着何净班即将上场的节目。 李祺觉得前面这个班级的合唱怎么这么长,就一个庆祝元旦节的民歌,有必要唱那么长吗? 终于,在李祺的期盼声中,这首合唱迎来了结尾和谢幕,舞台上终于迎来了报幕的赵昭和周昀熙。 两位主持人站定,赵昭就开始摇头晃脑地哼唱刚才的悦耳民歌,被周昀熙打断。 周昀熙:“昭昭,看你这么高兴,那一定很喜欢过元旦节了?” 赵昭说:“那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嘛,谁不喜欢。” 周昀熙:“哎,说到传统节日,我这可得考考你了。” 赵昭:“你说。” 周昀熙:“除了元旦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还有什么节日呢?” 赵昭:“这可真的是小菜一碟,那不是还有吃元宵的元宵节,吃月饼的中秋节,还有……” 周昀熙:“停停停。你怎么说了这么多全是吃的?” 赵昭:“我这真要说下去呢,还有为了纪念伟大战国时期的爱国诗人屈原的端午节。” 听到终于进入了主题,李祺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正襟危坐,暗自感叹自己居然坐在观众席中央的最佳观看位置上。 周昀熙:“这确实是,而且我们下一个节目也和屈原有关。不,与其说是与屈原有关,可以说这个节目就是屈原了。” 赵昭:“接下来,让我们共同欣赏由高二三班带来的历史舞台剧《灵均》,和他们一起感受战乱纷争时代文人骚客的气节。” 周昀熙:“一起欣赏。” 说完这些,舞台上的帷幕gān脆拉了起来,两位主持人趁机下台,所有观众都知道,这大概是在准备舞台剧的道具,因此也都翘首以盼,更添好奇。 随着萧瑟悠长的笛萧配乐声响起,舞台帷幕被机器控制着缓缓拉开,同时,一道熟悉地声音骄傲而自矜说: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这三句词说完,幕布也刚好被彻底打开,舞台顶灯恰到好处地向观众席打过去两束白光,众人只看到在一道长衣长袍的黑色飘渺身影在舞台中央站立着。 而这道声音开口,把剩下的词接下去,平淡克制地介绍着自己: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 “灵均。”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前两章没怎么细看就发出去了,估计明天会捉个虫叭 第三十七章 灵均二字缓缓出口,激起无数莘莘学子内心万千水花的同时,舞台灯光被jīng准地打开,在几道稀薄的灯光中,观众们这才看清台上那个人是谁。 他身着一身青白色曲裾,长发被恰到好处地束起,飘逸但不累赘;面上被化了舞台妆,在灯光的照拂下,更显得这个形象的形销骨立。 但他的眼神是傲然的,同时,也带了那么丝丝点点无可言说的悲怆凄凉。 瞬间,一个仅存在历史书籍和影视中的人物跃于台上,尽管这可能不是最还原的屈原,但确实是何净所尽了全力去理解和还原的那个人。 看到台下芸芸众生惊艳的目光,何净知道自己做到了。 但这次亮相只是昙花一现。 短暂的出现后,舞台上的小幕布再次被拉上,舞台两侧的立形led柱上打上了一行字: 第一幕,离骚。 小幕布被拉开,根据舞台布置和诡谲善变的背景音乐,再加上演员的服装和彼此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李祺推测这大概是屈原在楚国的一场戏。 屈原大概是受够了宫廷之间尔虞我诈的气氛和被楚王怀疑的不满,抛下一句: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 说完毅然离宫出走,一路去到了各种地方游历散心。 他见过地方尸位素餐的官员,同样也见过在官为民的一方父母;见过安详静谧采莲划水的一对父女,同样也见过因pào火硝烟颠沛流离的路死饿殍。 正因如此,他了解了这个世道的艰难,也正因如此,他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同时他回到家中开始了祈福,试图把自己的私愿上传天听。 小幕布被拉上。 第二幕:九歌。 幕布再被拉开始,舞台中间已经换成了别人。 一个头戴羽毛身着巫袍的美艳巫女挥舞着手里的木制法杖,在舞台上载歌载舞地祭祀天神: “成礼兮会鼓, 传芭兮代舞。 姱女倡兮容与; chūn兰兮秋jú, 长无绝兮终古。” 巫女边唱,她的周围边升腾起了浓浓白雾,当这样的白雾和歌声散去的时候,屈原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天庭。 他一路尊敬礼貌地拜访了众神之首东皇太一、掌管太阳东升西落的东君,和俊美无匹的云中君。 之后,云中君将他带往战场上空,他看着自家战士浴血奋战的样子,心中也充满了沸腾。 他回到人间的媒介是一颗橘树,这种年年产果的勤劳果树值得被人称赞敬仰。 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在前线愤慨杀敌的将士们,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上空。 他慷慨激昂地喊: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qiáng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第三幕:天问。 这时的背景乐已经从将士们披荆斩棘的锋锐呼喊变成了残兵败将的苟延残喘,幕布被拉开后,舞台上只有孤零零的一盏灯不真切地亮着,引人注目的不再是满眼灰败的屈原,而是他背后大屏幕上缓缓运转的星石yīn阳鱼图。 屈原忍不住悲怆地问: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yīn阳三合,何本何化?” 面对楚国的节节退败,他不得不问,问天道,问运势,问人心…… 但对他来说,天意终不可违,自己能逆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二两薄命。 仿佛大彻大悟了般,他抛下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紧接着,台上灯光越来越暗,为了营造气氛的gān冰浓雾也越来越浓,背景音在凄凉的二胡声中加入了隐隐约约的扑水声和远处岸上围观人员的呼救声。 但这一切都那么遥远,就连长明不灭的道家yīn阳图也反复为他殉葬般,悄无声息地散化成了漫天繁星,哪里有半点玄之又玄的影子? 终章:招魂。 屈原再次站到了舞台的左侧,被一束背光和一片烟雾包裹着,与最开始时一样,只一抹残存的飘逸。 舞台中间还是那个巫女,不同的是,她的巫袍换成了白色,就连法杖上也系了根白色带子。 右边则是屈原生前曾经见过的人,又和他同朝为官的同僚,有路上偶遇过的采莲父女,也有浴血厮杀的将士们。 他们每一个人面容上都写满了悲戚,垂着头等待着巫女的招魂曲。 巫女举起了手中的法杖,直指天空,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她呼唤道: “魂兮来归!去君之恒幹,何为兮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右侧的人也齐声呼唤: “东方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不可以托些! 南方雕题黑齿,蝮蛇蓁蓁 ,得人肉而祀,以其骨为醢,不可以止些! 西方流沙千里,五谷不生,其土烂人,不可为止些 ! 北方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归来归来!不可以久些!” 也许是对这个世界死心了,也许是对这个世界了无牵挂了,总之,任凭那些人吵着闹着哭着笑着,屈原还是没有回来。 渐渐地,台上的所有人都散了下午,只留下左侧那个烟云缭绕的剪影。 一道声音飘渺地从空中传来:“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於斯!” 白影笑了:“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屈原又补充:“虽路漫其且修远,吾终将上下求索,而使天下得知。” 直到大幕被拉上,台下坐着的师生们才从那样一个历史环境里脱身而出,开始了窃窃私语。 很快,大幕“腾”地全部打开,舞台也是一片灯火通明,所有的演员和各部门后勤负责人都站在台上,向台下深深鞠躬。 这个环节是别的节目所没有的,但班长总觉不来个全体谢幕这个舞台剧是没有灵魂的,所以跟主持人协商加了这项。 这时,台下才反应过来,即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他们刚才太过专注,以至于刚从剧中出来的时候只记得感慨忘记了鼓掌。 此时的掌声,属于所有演员,属于这个剧本,和属于变幻优美的舞台灯光音效。 一整个班的人被这阵铺天盖地的掌声惊地忘记了起身,他们不敢相信这份巨大的赞誉是属于他们的。 还是主演够淡定,悄悄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班长,让他带头立起来,这才避免了一整个班的人腰肌劳损。 此时,袁沁悦和洛鸣山走上了台,把高二二班的班长和主演留在了台上,开始了暖场环节。 袁沁悦问:“班长,我可以替广大师生们问一句,这么优秀的剧,真的是你们原创的吗?” 班长接过话筒,不好意思地回答:“确实是。这个剧本是我们班的几位才子才女共同创作出来的,并且在后期选取服装道具和背景乐的时候,大家都一起下了很多功夫,尤其是何净,不仅要参演还写剧本选了服装音乐,最辛苦的人应该是他。” 洛鸣山点了点头,把话筒对准何净:“那请问何净同学,此时出演完的感受是怎么样的呢?” 何净实事求是:“冷。” 对!他一点也不激情澎湃!或者说刚结束的时候是有的,可就在被留台采访的这么一会儿,他简直被冻得想翻白眼。 由于是学校的校庆晚会,台上的主持人穿的自然是校服,而班长是个幕后工作者,自然也裹得一件一件的,放眼整个舞台,只有何净身穿单薄的古代服饰。 刚才演出时没顾得上,这会儿缓过来劲了是真的冷。 何净庆幸自己的讲究细致,在租衣服的时候还租了深衣,要是不套这么一件,他可能会被当场冻死。 洛鸣山想到了他净哥会不配合,但没想到能这么真实,赶紧圆场:“我们的主演在这样的天气里穿得这么单薄只为了给我们呈现最好的舞台效果,这样的敬业真的是令人钦佩。” 袁沁悦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那就请两位先下台休息,我们马上也要为大家呈现下一个节目了。” 何净闻言,和班长并肩几个大步从容不辍地走下台去,刚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就一溜烟跑去了男更衣室。 妈的,临凉一高连两个根本用不着的室内游泳馆都建了,缺这点钱在礼堂装上暖气吗?他还得赶紧跑到更衣室取暖。 由于刚才在台上耽误了会儿,这时更衣室里应该没什么人。 何净推门进去,看到李祺正坐在排椅上,手里拿了件羽绒服,旁边还放着个保温杯。 见何净进来,李祺赶紧站起来,把怀里的羽绒服披在他身上,还拧开了手里的保温杯:“喝点热水吧净哥,肯定冻坏了。” 更衣室里本就暖和,他还被人体贴地披了衣服递了热水,心里更加暖和。 何净也不矫情推脱,捧起杯子小啜了一口水,还是甜的,尝起来应该是红枣梨茶。 他问了个经久不衰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你说‘冷’的时候。真是的,穿这么薄上台演了二十分钟,肯定得冻坏。你怎么不往衣服里贴暖贴呢?” 何净说:“我怕一暖和起来我就会紧张,然后就忘词了。” 李祺是头一次听何净说这种话,在他看来,何净一直是神坛上的人物,原来他也会紧张会忘词吗? 李祺心直口快问:“你也会紧张吗?” 何净翻他白眼:“我也是人。” 通过这对白眼,李祺突然就想起了何净在家里那幅歪七扭八的样子,觉得何净更加真实可爱了。 于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的李祺说:“净哥,你刚才在台上,真的很好看!” “在我上台前你已经说过了。”何净淡淡地戳穿,“还有,净哥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一直都好看。刚才在台上你紧张吗?”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跟人聊天呢? 何净挑眉看向他:“你说呢?” “我肯定紧张。” 毕竟你就坐在台下。 “毕竟要演的是我最喜欢的历史人物。” 李祺发誓,何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眸里全是dàng漾的星光。 何净捧着热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从小我爷爷就让我用屈原的作品练书法,可他的字又难写又拗口,我总是读不懂。后来大了些了,才明白那里面字字句句都是他的风骨和他的矜贵,于是一直喜欢到现在。” 李祺简直觉得何净是一个童年生活很不同寻常的人,又是整日练字又是整日背屈原的。 而且…… “还是第一次听到你提家里面的事。” 不过大概还是能猜到一些。 “啊?”何净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很少提起家里的事,“嗯。太乱了。” 说罢他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正当李祺正要误会他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的时候,何净说:“在我大概半岁的时候,父母离异了,之后我母亲就和王叔叔有了王窈。” “十岁以前,我跟着爷爷在南方长大,他教了我很多知识和习惯。再后来我就被带了过来。” 认识十余载,总结起来不过寥寥数言,就连何净也有些可悲。 李祺想问的有很多,比如,在KTV里王窈真心话剖白的忏悔,比如,何净一崴就脆的脚腕,比如,何净的父亲在哪儿,比如,何净那么敬重他的爷爷为什么轻易把他的字帖送人。 但他只问:“我记得鸣哥说你有字,那你字什么?” “倾尘。” 倾苍茫雪,dàng天下尘。 淤泥不染,何其洁净。 确实十分有何净的品节。 何净说:“我这个字从来没跟人提起过,你不觉得得公平一点吗?让我也问你个事呗?” 李祺看着他,笑意到了心底:“你问。” “你今天最后的那一狙,我记得之前看不是这样的啊?”何净先是采取了迂回战术。 李祺一改平时的娇羞,目光凿凿:“我给改了。” 何净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大咧咧问上:“那你是要狙谁?” 李祺看着他一身青衣素缘,长发如墨,满脑子都是他坐在观众席上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样子。 和现在一样,何净盯着人看的时候,长睫能睁地很有力,本就向上微挑的眼尾分离,整个眼显得圆润又透彻。 其实本在上台前,李祺就请求袁沁悦帮他在芸芸众生中寻找何净的位置,而且袁沁悦也做到了。 上了台后,李祺这才发现自己的多此一举。 明明他拥有在人群里自动分别出来何净的能力。 李祺大胆回看过去,眼神坦率直接,像他收尾动作那一狙一样,也像他现在的这句话一样。 何净分明感到眼前这个人说: “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节选都来自与屈原的作品 《离骚》《九歌》《天问》《渔夫》《招魂》 第三十八章 刚过了阳历新年第二个星期,临凉又下了一场雪,还是周三晚上突然就下了的,何净一睡醒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一片,当场表演了个高兴给洛鸣山长长见识。 洛鸣山也高兴,趁着上午大课间的时候,踩着下课铃跑到楼下高一部,等着跟袁沁悦一起玩雪。 袁沁悦走出教室,戴好了手套帽子什么的,见到洛鸣山就笑:“不就下个雪,你至不至于连着两节课的课间都下来啊?” “不是因为下雪才来找你,”洛鸣山帮她正了正围巾,“是因为有你所以才想去看雪。” “得了,你别光顾着我,你也把围巾系好。上次看你跟何净他们打雪仗是不是就被灌了雪在脖子里?”袁沁悦揪了揪他搭在颈间的围巾。 洛鸣山说:“那是意外,他偷袭我。对了,说起来净哥,自从校晚会后,他的人气越来越高。这不太对劲啊,不是应该主持人最受关注吗?” “怎么,你还想倍受关注?”袁沁悦睨他。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洛鸣山赶紧求饶,“我的意思就是,净哥现在人气特别高,从上一周到现在收了十八封情书七盒巧克力,最高日记录保持在六封情书。那天真的是,下来遛个弯谈个恋爱都能被人硬塞封情书给人跑个腿。” 袁沁悦挺好奇:“他收到那些东西后都怎么办了?” “直接扔了,特别铁石心肠,连他一贯喜欢的甜食都不放过。”洛鸣山耸耸肩。 袁沁悦跟着洛鸣山在校园里东跑西跑地瞎转悠了一阵,终于被冻得认清了现实,赶紧逃进了教学楼,准备各自分散回班去准备期末考的复习工作。 洛鸣山依依不舍地把着袁沁悦送到班级门口,正腻歪要道别时,看见李祺跟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那个女生洛鸣山眼熟,好像是和他同届的理科班的一位才女,高一时经常凭借出色的理科成绩霸居年级前十名,估计现在分了科更加优秀了。 平时看见这个女生的时候她都不苟言笑的,这会儿跟李祺一起居然这么神采飞扬。 原来学霸的感情世界也同样挺丰富的嘛,洛鸣山原先还以为这种学霸只会死读书。 见洛鸣山站在自班门口,李祺先是对身旁的学姐说了句什么,之后从容不迫地上前去对洛鸣山打着招呼。 洛鸣山也对他挥挥手,还没来得及把手放下,从班里又出来个熟面孔。 杨璐。 洛鸣山记得在袁沁悦生日那天,杨璐还似有非有地粘着他净哥来着。 杨璐涨红着脸,把手里的一个粉红色的盒子递给洛鸣山。 袁沁悦看着她一脸娇羞地对着自家男朋友,心里的感觉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好在杨璐羞答答地开了口:“请你帮我把这个东西转jiāo给何净好吗?” 洛鸣山这两个星期见得多了,早就习惯了替人跑腿,虽然他比谁都了解这些东西最后的归宿无一是垃圾桶,但还是没说什么,接了下来。 倒是李祺有些失了风度,大咧咧地问:“这么大个盒子?你送的什么给他?” 甚至这个人还伸出了自己的魔爪准备去打开那个粉红色的小盒子。 杨璐这下倒不扭捏了,打开盒子给众人看:“里面……就一条围巾和信……围巾是我亲手织的……” 洛鸣山了解她的言外之意,给杨璐打了针定心剂:“我会把你这份心意转告何净的。” “但净哥好像不戴围巾吧?我都没怎么见过。”李祺讨人嫌地插上一嘴。 “这么一说也是,我就见净哥带过一次围巾的。悦悦,就是那天我们在城市公园遇见,你还有印象吗?” 袁沁悦自然记得那条颜色鲜明的围巾,也把杨璐有些失落的神情看在了眼里:“我记得。不过天气这么冷了,围巾肯定也用得到的。” 李祺继续插话:“他那天的那条围巾是我给的。” 见这个场无论怎样都救不好了,袁沁悦放弃了抵抗,只好轰人:“行了阿山,你赶紧回去吧,过会儿就上课了,你赶紧把璐璐的东西传达给何净。” 万年妻奴岂敢不从?赶紧小跑着一遛烟上了楼。 “净哥,你真的不准备看看直接就扔掉吗?”洛鸣山把那个盒子放在桌子上,替盒子的主人挣扎。 何净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在学期末毅然告白的行为,他翻着工具书在数学卷子上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就说:“扔了吧,没兴趣。” 洛鸣山替杨璐传达尽所有心意:“这围巾是悦悦班里那个杨璐亲手给你织的,那天悦悦生日她也在,你还记得吗?” “记得吧。” 何净懒得思考那么久远的事,满心满眼只有数学题。 “刚才她把这个盒子转jiāo给我的时候,李祺就在旁边。”洛鸣山意有所指。 何净果然顿了顿手里的笔:“他说什么了没有?” 洛鸣山大笑:“岂止说了些什么,他刚刚的表现简直是在争宠。” “……”扯淡。 洛鸣山说得太夸张,让何净不敢相信。 因为自从晚会过后在更衣室里的一段jiāo谈过后,李祺再也没来找过他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狙完就跑? 无良渣男! 不过何净大概也能猜到些原因。 毕竟他自己不过是演了个半死不活的历史剧就能做到“日进六封情书”这样疯狂的事,李祺那段热歌劲舞只会更甚,再加上他的性格本来就受人喜欢,这段时间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应该很多才对,哪儿还能想起来他何净是谁? 来吧,让他再惊呼一次。 渣男! 而比渣男更无情的,是接踵而来的期末考试。 何才子不愧是何才子,在内心jīng神世界极其匮乏的时期居然还能静下心去复习,捎带日夜督促洛鸣山,就在这样的紧锣密鼓中,他俩一个考了班级年级双第一,一个考了班级第四年级第十。 是个足以过丰收年的好成绩。 返校那天,洛鸣山凭借比何净多出来的几厘米身高优势,挤在红榜前看成绩,看完成绩兴高采烈地奔向何净。 “净哥净哥!你年级也是第一!数学考了一百二!” 何净丝毫不意外,他之前计算过,他和年级第一所差的分数中,最多一次也不过六十九分,这一次,他的数学直接进步了八十分。 “嗯,你呢?”何净礼貌性地关怀。 “刚挤进年级第十,我挺高兴的。” “恭喜你离你悦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何净夸奖,“对了,你看他们的没?” “看了!”洛鸣山回忆了一下,满是震惊,“李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也是第一!悦悦差了他五分,年级第三。” 何净安慰:“年级第三也不错,回家能糊弄过去了。”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接王窈放学了,她回家要弄得东西有点多,我先走了。”何净看了眼时间,转身就要走。 “净哥,你去哪儿?”后面一道声音传过来。 哟嗬?无良渣男终于现身了? “去一中接王窈。” 李祺比这个亲哥还要激动:“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何净没问什么原因,想着有个人当苦力也不错,就一口答应了,到了地方才知道原因。 何净一下了车就被站在校门口等候的王窈扑了个正着,还好他衣服穿的厚比平时重了两斤,踉跄了两步就停下了。 李祺也差不多,不过是把扑过来的周婷婷接了个正着。 呵。 何净冷眼看着李祺自然而然地轻轻回抱了周婷婷一下。 拥抱过后周婷婷这才把目光转向旁边的一对兄妹。 说实话,何净和王窈继承了兰良清鼻挺眼长的特点,再加上身型在同性别中无一不是窈窕姿态,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周婷婷刚才就和王窈在门口一左一右地站着,自然也看到了李祺是同何净一起来的,更何况几个月前李祺生日那天他喝醉了,就是何净来把人接走的。 周婷婷很自然地上前去跟何净打了个招呼:“你好,很久没见了。” 何净从刚才就悄悄地打量周婷婷,同样也回忆起了那次一面之缘:“你好。” 周婷婷对挽着何净胳膊的王窈笑了笑,问何净:“这位是?” 李祺知道这是把王窈误会成了何净的女朋友,准备开口解释,没料到王窈比他快了一步。 “我是他的妹妹,你也认识我哥吗?”王窈好奇。 “之前见过一次。”没等周婷婷开口,何净就回答道。 王窈敏锐地闻到了一丝来自何净的敌对之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无脑力挺自己哥哥,假意问:“什么时候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李祺回想起那次就有些尴尬:“很早了,刚开学那周的周六晚上,我喝醉了净哥去接我回去的时候。” “啊,那天啊。”王窈记性很好,“你第一次到我们家做客那天。不是说跟同学一起吗?怎么就喝醉了。” 周婷婷也自觉那天给何净找了个麻烦,低了低头:“那天确实一直灌李祺来着。” “怎么这样啊?”王窈有些担心,“李祺跟我们一起玩我哥从来就不会灌他喝酒的。” 王窈她哥:…… 妹妹,戏过了。他不灌李祺喝酒的原因是因为他喝不了酒好嘛?不然早把李祺喝趴下套话了。 周婷婷听了之后面上更加挂不住了。 何净“善解人意”地酸了酸:“窈窈,你也不能这么说。跟朋友在一起高兴,多喝几杯是正常的。” 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出来,反正王窈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酸味。 她哥从来都只叫她“王窈”的。 完了完了,哥哥被气糊涂了。 周婷婷有些难堪地看向李祺,希望他能帮自己讲两句话缓解尴尬,她也是个女孩子,就这么被一对俊美的兄妹暗怼也不是个事。 然而李祺看都不看她,一个劲儿地盯着何净。 眼中的粉红泡泡简直要把人淹没。 妈的,死基佬。 第三十九章 周婷婷深刻地了解到了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只能苦哈哈地说了句“那天确实是太高兴了,他们男生喝晕了好几个,以后不会了。” 说完之后,她也不顾这种类似跟家里人打包票的怪异即视感,愣生生地转了个话题。 她问王窈:“你也是一中高一的吗?” 王窈完全看何净脸色行事,看到何净在听到某句保证之后脸色恢复了自然,对周婷婷笑了笑:“对啊,我是高一十班的。” “那怪不得没见过你了,我在一班,在东楼。” 这俩人迅速聊了起来,一边聊一边往校园里走,为何净和李祺带路去寝室。 两个女生在前面边走边聊,何净自然地把手插在毛呢外套的口袋里。 今天好不容易回了温,何净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毛呢外套高领衬衫和直筒裤,一路走一路毫不自知地散发魅力。 也收获了一路眼球。 这其实是自从元旦过后两人第一次独处,何净经过这段时间心里本来就有些冷落,再加上一下车李祺就被周婷婷扑抱了过去,心里更不是滋味。 所以他才会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 现在一想,有些自责。 都怪这个招蜂引蝶的李祺! 旁边的李祺也觉得心里非常不对劲:在一高的时候何净就每天收情书收到手软,现在到了一中,狂热的视线居然更甚。 这大冬天的,他要穿衬衫就不能好好系扣子吗?非要解开第一颗。 俩人沉默着,最终还是李祺先开了口:“听说你这段时间收了挺多情书的?” 不对,怎么开口就是这么尴尬的问题! “二十多封吧。”何净有问有答,也不觉得这话李祺问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合适。 “哦……”李祺到没想到他这么坦诚,也不再掖着,问了一直关心的问题,“那些情书……你就没有回应的?” 他听说还有几位小学弟也写了情书给何净。 “回应了。”他又不是冷酷无情的人。 卧槽!李祺几乎尖叫出声。 李祺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回应的啊?” 何净看着他,像看傻子:“还能怎么回应?写了二十几封致谢信让洛鸣山统一送回去了。” 行了,李祺gān脆真的变成了傻子:“致谢信?”这什么玩意? 何净解释给他听:“就是大概说了些谢谢你喜欢我支持我的节目,但别的想法尽量还是别了吧。” 何净想了想又补充:“而且把她们送我的东西折合成了市价塞了回去。” 李祺感受到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作风,同时莫名地想为何净叫个好。 这种做法真的是……十分何净了。 看李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何净好奇道:“你以为我怎么回应的?” 李祺挠挠脸:“以为你答应了其中一位。” 何净没料到他会这么想,反问:“我刚才表达的不明确吗?” “还行……”岂止不明确,简直吓地人心脏骤停。”李祺不敢再想刚才的心惊胆战,又问,“那杨璐的那条围巾你怎么弄的?折合成毛线和手工费?” “……我直接还给她了。”何净说,“一开始洛鸣山还说我心狠,但我觉得明明知道她们的心意还不回应不拒绝更过分,所以我必须这样做。” 李祺静静听着,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他又问了一句:“我听说有几个高一的男生也写了……你怎么想?” “不反感。”何净悄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但我不喜欢他们,所以也递了感谢信。” “如果给你递情书的刚好有喜欢的人呢?” 何净试想了一下后果,笑道:“我会好好珍藏,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拥抱他,告诉他‘我也喜欢你’。” 李祺几乎可以肯定何净就是有心仪的人,他看着何净的满目柔光,这是从不曾见过的,突然就很想把这样的景色占为己有。 另一种名为嫉妒的心绪油然而生。 可以说他从元旦节之后就一直在这样的情绪中度过。 舞台上的何净是那样令人着迷,他确信所有见过的人都不可能会忘记耀眼的何净。 同时,也出现了一大批难以自抑的何净的拥护者。 他嫉妒那些能轻易把自己情感宣之于口的人,嫉妒她们能够红着脸递出自己的情书和心意,嫉妒她们能堂而皇之地让何净知道她们对何净的感情。 而李祺不能。 他只能保持着君子之jiāo的距离。 跟何净同chuáng共枕的那天,他趁着夜深何净睡着,悄悄把人搂地更深,小心翼翼地抱着睡了一晚上。 一晚上他都没能睡着,只顾着替何净暖着不易起热的身子,甚至擦出了火,直到天亮才蹑手蹑脚去了浴室。 他看不起自己这样龌龊的心思,只好尽量不去打扰何净的生活,以免让两人朋友都没得做。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何净,虽然他一直对同性的欲望更甚,但何净这样冷清的性格确实不是他的喜好。 直到那晚的“屈灵均”,那种与千年前伟大英灵合二为一的矜傲,他才了解到,原来自己早就沦陷在了那眉眼轻挑起,斜着看人的姿态。 不可一世,又无故撩人心痒。 所以自己才会莫名其妙跟在何净身后恬不知耻地热脸贴冷屁股,所以才会在何净路遇小混混时那样怒不可遏,所以才会在KTV替何净挡酒,所以才会做出那么多无端的拥抱。 所以才会在看到何净的满目柔光时这样难过。 何净没空看李祺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他只顾着震惊眼前看到的东西。 由于一中在这学期末要进行宿舍维修,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带回家,不能留校。 何净指着宿舍楼下的两个行李袋和一个行李箱:“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过日子的?怎么这么多东西?出租车都放不下吧?” 王窈羞答答:“人家是女孩子嘛,东西多一点很正常的。” “你简直侮rǔ了‘一点’这个词。”何净说着就想甩手不管。 “哥!”王窈咬牙,“你今天帮了我,我就给你做戚风蛋糕和奶油泡芙。” 何净平时就爱吃甜食,甜食中最喜欢的也是这两样,但家里唯一的甜品师王窈虽然做甜点一绝,但总嫌麻烦,一年到头偶尔心血来cháo才会做一次给何净吃。 何净几乎没有思考:“好。” 然后动作麻利地掂起一个袋子放在行李箱上,让王窈拉着走,自己也拎起一个行李袋,几乎没有阻力地跟李祺告了别就往校门口走。 李祺简直要不认识这个身手矫健的人了。 他那个一进卧室就上chuáng躺着的净哥去哪儿了?怎么这会儿这么手脚麻利?轻松地拎着一个看着得有十几斤的袋子往外走? 李祺不知道的是,何净这会儿被醋味迷茫地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什么十几斤不十几斤的,他能拎十个! 他来帮王窈当苦力就算了,为什么李祺还要来帮周婷婷当苦力呢?他刚刚耳朵长听了一声,晚上的时候李祺还要跟周婷婷一起回家吃饭。 呵,可真好啊,直接见家长了。 “哥。我知道你有力气,但是你别甩我的行李袋!里面有特别多重要的东西!你把它甩飞就别想吃到小甜点了!”王窈看得一阵心惊肉颤。 何净这才正常了点。 王窈赶紧出了校门拦了出租车回家,生怕何净一个激动自己的行李就四分五裂了。 下了车,终于只剩下他们了,王窈问出了心里的话:“你跟李祺怎么样了?” 何净顿了顿:“什么怎么样……” 王窈白眼他:“别装了好嘛?刚才人周婷婷抱了抱李祺,你看你那个醋劲啊,人家可是女生,你就不能绅士一点啊。” “……我不是故意的。”何净也有些懊恼。 王窈噗嗤一笑:“我知道,我替你跟她解释过了,她说不在意的。” 何净松了口气。 “但是你怎么回事啊?我哥可不像那么没风度的人啊?”王窈打趣他。 何净不说话。 “诶哥,你是不是喜欢李祺啊?”王窈没那么多顾虑,直愣愣地问出口。 何净仍然不回答。 王窈看着何净的一脸别扭就难受:“你不回答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瞎。” 言下之意就是她早已看穿了何净的那些心思。 何净问了个当时问洛鸣山的同样的问题:“很明显吗?” 王窈摇头:“一点也不。要不是咱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了,我也会看不出来你成天一见到人家就拉着个脸是因为喜欢。” “我没有拉着脸。”何净苍白地解释。 王窈这句话一说出来,他确实也感觉到了不妥,毕竟谁都不会喜欢一个一见到自己就脸臭地跟做了二十套数学卷子似的。 “但是啊哥,”王窈半安慰半实事求是,“我觉得你有戏。” 何净不信。 “是真的!”王窈有理有据地分析,“你想啊,人家李祺对你是不是百般包容,要是换别人这么对你,我觉得你早就把他打死了,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说明他……”何净猜测,“脾气好?” 王窈觉得何净的情商简直可以和洛鸣山相媲美。 王窈已经连白眼都翻不起来了,她只好问:“你跟我说一句话,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心意。你要是想知道,我就帮你试探他。” 何净又开始了沉默。 王窈也不bī他,俩人相对无言地走了最后一段路。 刚看要到自家门口了,王窈再次确认:“这毕竟是你的私事,你不开口我不便过问太多。今天进了家门之后,我就再也不跟你提起这档子事了。” 何净还是没说什么。 王窈没再问,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说这就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她刚把门打开,还没取下钥匙,就听见何净说: “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 不出意外 他们两个 就快在一起了 第四十章 何净看着周围的一遭乌烟瘴气,有点后悔居然一时脑热让王窈去探口风。 以王窈的德性,他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幕的。 一个小时前,王窈以“寒假放松”为理由,聚集了一大帮男男女女在一起玩,多半是王窈的同学,还有一部分是携女朋友前来的洛鸣山,以及毫不自知的主角李祺。 王窈先一步跟何净去到了KTV开了个大包厢,几乎不怎么进这种地方的她看着花花绿绿的套餐单犯了难。 “哥……你说是叫两箱酒水好还是三箱?” “你叫了几个人?” 王窈数了数:“加上咱们,一共十个吧。” “哦,那样的话两箱不够,洛鸣山一个人起步一箱的量。” 何净完全没意识到王窈的用意,只当王窈确实是借着这次机会“庆祝终于摆脱了枯燥无味的期末,迎来了美好光明的寒假”。 王窈寻摸了一下洛鸣山的酒量,默默地叫了三箱啤酒一箱果味jī尾酒,还有一大扎鲜榨西瓜汁。 之后这个包厢就开始热热闹闹地迎来送往了。 王窈找的同学里,一多半都是何净见过的人,毕竟在上高中之前,这对兄妹是一个初中的,常有来往。 其中一个男生,是最让何净头疼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这个学弟曾经大张大扬地追了何净半年,何净再怎么拒绝都没用。 使本来就在那所初中声名显赫的何净更加名声大噪。 今天更是,一来就紧紧贴着何净不放开,俨然是一张人形狗皮膏药。 而包厢里的别人大多见怪不怪,毕竟除了袁沁悦和李祺,大家之前都是一个初中的,袁沁悦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李祺路上耽搁了还没到。 整一个孤立无援。 何净本来就被王窈震耳欲聋的鬼哭láng嚎吵地脑仁疼,这会儿还被曾经有过纠葛的人嘘寒问暖,脑子简直要四分五裂。 “学长,自从你毕业之后,我都有一年半的时间没再见过你了。”学弟小嘴一撅,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这让他怎么回答?能直说他一点也不想见你吗?王窈为什么要找这号人物来啊? 学弟见何净不理他,直接动手挽住了何净的右胳膊,整个人贴上去:“学长你怎么都不理我啊?你不想我吗?” 何净把人推开:“好好说话,离我远点。我不想你。” 学弟不依不饶又要上来,却被人揪着衣领拽开了。 “谁啊?”学弟不满地回过头,他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一次何净,还没能还好表现呢就被人一把拉开,实在太没面子。 李祺面色深沉地低头看着他:“他的人。” 何净内心尖叫,哟嗬小伙子你这可就很是会断章取义了,他确实在之前跟洛鸣山打雪仗的时候说过“李祺是我的人”这样的话,但也不能用于这样的场合吧? 李祺把学弟一把推到别的地方,自己挨着何净坐。 何净就坐在靠墙的一个角落,这么一来算是把他和外界搁地严严实实,言下之意不要再明显。 何净挺感谢他的救场的,不过被看到了这一幕不免有些尴尬。 “呃……刚才这位是王窈初中我的学弟。当年追过我小半年,所以挺……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的。”不等李祺问起,何净就主动jiāo代了这位学弟的来龙去脉。 既然是王窈的同学,李祺也不好再说什么,看到那个学弟虽然面色不虞地坐在一边,但也没有再靠过来骚扰何净,也不再紧追不放。 李祺自然而然地说:“刚才看他那副模样,还以为在骚扰你,顺手就把他拉开了,不用跟我道谢。” 王窈见李祺到了,贱兮兮地拿了几罐酒过来堆在桌子上,豪迈地开了两罐把其中一罐递给李祺。 李祺接住。 王窈随口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就开始敬酒:“诶李祺,我哥这次数学一百二呢,你是不知道兰女士昨天晚上多高兴,真的是谢谢你了。” 这确实是真的,昨晚兰良清头一次接到了何净的成绩单,看着数学栏上面硕大的一百二,高兴的和不拢嘴,在家一个劲儿地说要感谢李祺来着 李祺不得不接下这杯,一口气喝到见底。 “都是因为净哥聪明,其实我也没多大功劳。” 王窈又开了两罐酒,两个人缓缓喝着:“你怎么没功劳啊?要我说功劳最大的就是你了。对了,昨天的周婷婷……是你的?” “啊,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发小,昨天她爸妈叫我去她家吃饭。”李祺赶紧解释。 王窈了然地点个头,悄悄对何净挤了挤眼。 何净收到眼色后默默地别开了脸,看来昨天自己的针对意味很明显了,以至于今天王窈旁敲侧击地先问了这个问题。 在切歌的空档,王窈随口跟李祺聊了些学校的事,无非也就是老师同学和校园高压线。 看李祺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审视过那个学弟,王窈跟着扫了一眼,“嗐”了一声:“这个是我初中同学,有一次我哥去班里给我送东西被他见到了,自那之后就追了我哥挺久的。” “追你哥?”李祺不太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王窈很无所谓地笑笑:“你没听错,当时在我们学校还挺轰动。不过我哥都毕业了一年半了,估计早就移情别恋了。” 李祺回想起那道蛇一般黏在何净身上的身影,低声道:“那可不一定,我刚来的时候还见他往净哥身上蹭的。你们没看到吗?” “没注意,”王窈看似挺无所谓,其实意有所指,“反正他再怎么闹,我哥对于不喜欢的人特别冷,我敢保证你过来的时候我哥已经在想怎么把他撵走了。” 对于不喜欢的人…… 特别冷吗? “行了,不说他了,聊聊你吧。我听说你在校晚会上跳了我祚神的舞,怎么样,跳完之后是不是特别多人追你?” 李祺悄悄瞥了眼角落里倒着西瓜汁的何净:“有几个吧。但没有很多,大多数都喜欢净哥多一些。” 王窈回想了一下洛鸣山偷照给她的何净剧照:“我哥那幅病怏怏的扮相确实还挺适合他,看着文文弱弱的气质确实加分,任谁看了都挺喜欢。” 接着话锋一转,单刀直入:“那你喜欢吗?” 李祺没料到王窈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不敢确定这句话的意思是问他是否喜欢何净的扮相还是问他是否喜欢何净这个人。 不敢回答。 王窈淡淡地看了看他,只当做自己是顺嘴说了刚才那句话,也不再细细追究,又起了个话头:“你们学校之前我也想考来着,就差了半分。本来说找人给我塞进去,但我爹死活不同意,说:‘考什么分进什么学校。’我就被打发到一中了。” 李祺深有感触,当时他初中的时候本来也没好好学过,一心想着靠家里关系进个好点的高中再开始努力,之后却被告知会被不管不顾,这才奋发图qiáng考上了一高。 李祺一时放松,真诚地说:“一中挺好的,也是全市数一数二的。” “但是没你们学校大啊!”王窈神秘地笑笑,“你们学校大,据说谈恋爱的小情侣随便一塞就是个角落。” 刚好被过来找何净的洛鸣山听见,插嘴道:“你可得了吧,哪家小情侣那么不讲究啊。” 王窈被打了岔,一时忘了要说啥,只能顺着洛鸣山的话问:“就你们讲究。这位讲究人一般在学校怎么谈恋爱啊?” 洛鸣山是个正经人,正大光明地回答:“遛操场。” 何净有些错愕:“你都这么没情趣的吗?” “在学校不转操场还能gān嘛?”洛鸣山反问,“不过周末的时候我们还是经常一起看电影逛游乐园的,情趣我也是有的!” 李祺也挺惊讶:“鸣哥,你们每次一出去就是一个课间,就只是转操场?没去过礼堂后面的小花园?没去过体育馆后面的七贤林?” 礼堂后面的小花园虽然没什么奇花异草,但在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时令花开放,挺具有观赏效果的。 同时,体育馆后的七贤林就也一个比较làng漫的存在,取“竹林七贤”之意,七贤林就是一个小竹林,两三条鹅卵石铺就的路直通深处的“竹林七贤”像。由于竹林茂盛隐秘,有不少小情侣会偶尔去那里拉拉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是一处情侣胜地。 洛鸣山自然知道七贤林,也知道情侣去到那里的常规做派,立刻红着脸反驳:“小花园去过的,但是七贤林没有。你们想什么呢?我们是正经人。” 七贤林远近闻名,远到在读与一中的王窈也有所耳闻。 她沉默了一会儿,望了一眼正在跟一个女生一起唱歌的袁沁悦,不确信地问:“鸣哥,你俩在一起一个月了,都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不会还没接过吻吧?” “当然了!我俩除了牵手拥抱就没有了,我们才刚在一起,怎么能进度那么快?”洛鸣山一脸理所应当。 何净早就习惯了他的一副正当做派,虽然洛鸣山这个人长相是个花花公子,但内心纯情地很,同时在恋爱中也拘谨地很。 王窈觉得洛鸣山除了脸皮太薄哪儿都挺好,计上心来,准备对这两对同时进行一波推波助澜。 群体游戏大概是每次去KTV都必须有的保留节目了,正好刚才点了酒水后前台送来了一篮零食,其中就有巧克力棒。 王窈立即在脑海里形成了一套优秀的助攻方案,她假借游戏的名义,把大家十个人两两分组,由一个人叼着巧克力棒另一个人一口口咬完,如果在游戏过程中,巧克力棒掉到了地上就要重新拿一根开始,用时最慢的一组要接受惩罚。 袁沁悦和洛鸣山正好一组,剩下男女各四人当即两两结合。 那个学弟在看懂了游戏规则后,坚持要跟何净一组,李祺铁黑着脸站到了何净旁边,这个脸色是一个大写的拒绝。 一共五组,大家靠比赛喝酒的速度争取游戏顺序,喝的最快的一组最后开始,以此类推。 每一组派出了一名代表,洛鸣山李祺王窈学弟和另一个女生在何净的一声令下动作整齐划一地拉开易拉罐仰头就喝。 其实这就是个临时加的娱乐环节,本来应该没人卯着劲儿喝。但是王窈和洛鸣山自从知道了何净对李祺的心意之后,对李祺就有了种说不清的态度,俩人吨吨吨地灌着酒,先后倒扣了杯子。 ……李祺觉得这不对,这不太符合剧本。 他一个人慢悠悠地还没喝一半呢,怎么旁边那俩人都已经开始扣杯子了? 他也只好几大口喝完扣了杯子。 紧接着是那个女生和学弟。 王窈想了想,对洛鸣山说:“对了鸣哥,我之前是不是说过,我哥要是找对象的话,一定得比咱俩酒量好,起码得差不多,不然以后出去了,谁护着我哥啊,他又不能喝酒。” 洛鸣山也觉得言之有理,深沉地点了点头。 何净听着,心里的有点怪异。 ……怎么,当他的对象还这么多附加条件呢?以后肯定得滞销。 按照这场加时赛的顺序,学弟组最先开始进行游戏,王窈调了手机计时器一转不转地看着学弟是如何两口地把巧克力棒咬完的。 真·血盆大口。 之后就是王窈的两个女性朋友。女孩子都比较内敛,在众目睽睽之下更加不好意思下口,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完了巧克力棒,这让何净觉得自己组肯定是胜券在握。 马上就轮到了何净他们组。 何净被指导着仅用薄唇轻抿着巧克力棒的一段,同时大气不敢出地一动不动盯着在他面前一点点放大的李祺。 尤其是,李祺的唇搭上巧克力棒的另一端,之后这根巧克力棒随着他的轻咬不断传去的阵阵上下晃动和越来越近的面孔,无一不让他想到一个词语。 性感。 不知是不是李祺刚喝过酒的原因,何净仅仅是感受着他萦绕在身侧的气息就要醉了。 李祺轻轻地咬下了最后一段巧克力棒,粉唇蜻蜓点水般地在何净唇上留了一下,之后赶紧离开,轻柔地像是错觉。 何净一时恍惚,只当是自己思绪太过qiáng烈。 在这组结束后,王窈笑着摁下了计时器,打趣道:“李祺,你前面速度还挺快,怎么越到后面越慢,你看,这一小根就用了十三秒,你们这组等着接受惩罚吧。” 前面两组一组只用了三秒多,一组用了九秒,相比之下确实显得李祺磨磨唧唧。 李祺笑了笑没说话,接过王窈的手机,重新摁下计数器:“到你们这组了,看下你能多快。” 王窈心无杂念,当然快,五秒钟之内成功又飞速地咬完了巧克力棒,得意地对李祺挑了挑眉。 何净深感最后的失败一定是属于他们的,有些紧张。 依王窈的性子,就算是惩罚也不会是什么正经的惩罚。 王窈把洛鸣山和袁沁悦安排到位,说着:“开始。”同时,手口一致地点开了开关。 袁沁悦心如止水地叼着巧克力棒,洛鸣山心里却始终静不下来。 刚才王窈说他们之间的进展慢,其实是他不敢进展地太快,比起占有袁沁悦,他更想尊重她用心去爱护她。 所以才学了圣贤之道,发乎情止乎礼。 但他们那么一问,确实让他有些波动,更何况此时袁沁悦近在咫尺,真是借着游戏的名义轻吻薄唇的话,倒也还说得过去。 就在这样的摇摆不定中…… 洛鸣山弄断了那根巧克力棒。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就根本不知道洛鸣山这样的正人君子是怎么跟何净王窈这样的流氓胚子在一起玩了这么久的 第四十一章 洛鸣山紧张地向袁沁悦倒了歉:“抱歉悦悦。” 袁沁悦仅一瞬间就清楚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没回答什么,只温柔地笑了笑。 何净很佩服洛鸣山的坐怀不乱,同时正因如此,洛鸣山在游戏环节格外小心翼翼,再加上重新续了根巧克力棒的时间,一共用时十七秒,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一。 何净在心里呐喊:好兄弟! 王窈本来在内心想了一大串针对小情侣或者暧昧期人群的“惩罚项目”,但看着洛鸣山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这些计划只能打了水漂,最后不痛不痒地说:“那你随便唱首歌跳个舞得了。” 别的不敢说,但说唱歌,洛鸣山这段时间确实好好研究了一番。 他答应了下来,跑到点歌台搜了首情歌,目光深情地盯着袁沁悦,一字一句地唱出了自己的真心。 虽然他唱功比不上李祺惊艳,但满满的真情更能打动人。 甚至到了最后,袁沁悦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个无线麦,和洛鸣山开始了对唱。 何净面不改色地听着,心中酸了吧唧。 行行行,就你们有对象,就你们秀。 许是何净一杯一杯地倒着西瓜汁的模样太过于狰狞,李祺从王窈几个初中同学的包围中挣扎出来,坐回到他身边,顺手喂给他一颗爆米花:“西瓜汁太凉了,别喝那么多。” 何净果然听话地放下了杯子,就着他的手尝了一颗爆米花:“……不甜。” “是吗?”李祺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确实不甜。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给你买别家的。” ……这种哄小孩儿即视感是啥? “对了,你晚上有事没?”何净问他。 “没事。” 何净说:“那行,那你去我家吧,兰女士说要当面感谢你解决了家里儿子的一大难题。” 李祺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阿姨不用那么客气的……” “去就行了,哪儿有什么客不客气的。而且洛鸣山也去,你就当人多热闹。” 学弟看着自己喜欢了一年多的人一下午对自己爱答不理,却对另一个男生那么热络,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一个人闷闷地喝着酒。 本来就喝得迷迷糊糊了,往何净那边悄悄望去,竟然发现他在对着另一个男生笑。 他当初追了何净半年,除了不耐烦,没有在何净脸上看到别的表情。 他借着酒劲去把包厢里正在响彻的歌曲点了暂停,拿起话筒,大有孤注一掷的感觉:“何净学长,今天我再一次对你提出追求,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何净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在听到他关了音乐问出这句话时意外地挑了眉,紧接着拒绝道:“不能。” “第七次了……”学弟有些哽咽,声音颤抖地说,“这是你第七次拒绝我……我到底哪儿不好?” 李祺以为何净会说出性别这个原因,毕竟他以为在何净看来这才是最直接的因素。 岂料,何净回答:“没感觉。” “你都没跟我试过就知道没有感觉吗?怎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学弟的眼有些红。 何净觉得好笑:“不需要试,我对谁有没有感觉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对话进行到这里,学弟的几位以前的同学已经想去拦着他不让他再继续问下去了,但碍于王窈没有任何表示,他们也只好旁观。 开玩笑,王窈出了名的护哥,这时候能怎么劝?无外乎是“算了吧算了吧!”“不值得不值得!”。 真说出口了王窈肯定要炸毛:“你说谁不值得?你才不值得,我哥那么优秀的人,喜欢上他多正常!” 诸如此类。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学弟大吼。 洛鸣山有预感接下来学弟要说的话,正准备提醒他看清场合,可还是晚了一步。 学弟哽咽着说:“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喜欢女人,害我有了希望。” 其实,何净的性向在这间屋子里不算是个秘密,除了后认识的李祺和袁沁悦,他们几乎整个初中都知道,那时候他不还是好好的吗? 此时被人赤.luǒluǒ地揭开了,他应该有些别的反应,比如把此时尴尬的场面圆过去抑或别的,但何净来不及想这些,只惊慌地想要看李祺听到这话的反应。 却又不敢看。 万一李祺露出了什么感到不舒服的神色,要他怎么办? 他最终保持着一贯的喜怒无形,盯着桌几上那包爆米花发呆。 何净陷入了深深的困境无法自拔,洛鸣山坐不住阵了,大吼:“刘梓炎你说话能不能摸着良心?当时明明是你要净哥给你一句准话问他到底能不能接受男的,所以他才说了自己的性向的,怎么就成了吊你感情的渣男了呢?你也说了他拒绝了你七次,那你告诉我,有哪次他是模棱两可地拒绝你的?他哪一次不是直接说了‘不行’的?” 确实就是这么个道理,整个初中部的人也都知道的七七八八,心中除了感叹何净的gān脆利落也没过别的想法。 但这会儿,怎么当事人还没出来为自己说句话呢? 洛鸣山看不下去了:“净哥你说句话!你就任这小子这么诋毁你吗?” 何净被洛鸣山叫住,一下子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刘梓炎,靠着本能里的矜傲撑起了面上的目空一切:“我从来就没想过给你希望,当时只是你问我答,你不要过分解读。” “如果说令你感到伤心了,那么抱歉。” “但除此之外,我不觉得做错了。” 刘梓炎恶狠狠看着何净,又看了看李祺,指着他:“那他呢!你对他就有兴趣是吗?” 何净全身器官一下子警醒起来,眼神迷起带着危险和警告:“你胡说什么?” “胡说?我可没有胡说!”刘梓炎尖叫起来,孤注一掷的他此刻什么也不怕,“你不知道自己看向他的眼神吧?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温柔!这还不够明显吗!” 完了。 这是何净此刻唯一的想法。 还有就是…… 王窈跟洛鸣山这俩骗子,原来自己对李祺的态度那么明显,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欲盖弥彰罢了。 “你误会了。”何净叹了口气,“王窈,你好好招待大家,我出去一趟。” 之后几乎是飞一般地拿起大衣逃离了那个地方。 他在说最后几句话时,清晰地感受到了李祺投she过来的目光,他几度想和他视线相撞,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何净长这么大,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害怕。 他从小在老家长大被人说是个没有妈妈的野孩子跟人打架时没有,初二那年被卡车卷在车轮下命悬一线时也没有,甚至在听到李祺有喜欢的人时也没有。 但这时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心脏里跳动的,除了生命,还有恐慌。 这下李祺一定会知道自己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了。 一定会觉得他…… 恶心。 走了很久,他蹲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思考这下李祺还会不会再和他来往了。 多半是不会了。 估计今天晚上也会找理由推脱兰女士的邀请,以后也会尽量远离他。 虽然他之前的表现不算露骨,而现在,所有秘密都被刘梓炎无限放大并且揭露了出来,让他无地自容。 何净拍了拍自己的裤兜,自从上次李祺和他提过之后,他就很久再没有吸过烟了,此时身上也没有烟盒。 那个时候还没觉得,原来吸烟和喜欢一个人一样,会上瘾。 一旦被迫停下来,就浑身不是滋味。 这下好了,爆米花估计也没了。 何净最终是顶着冷风走回家的,由于路程太远的原因,到家时虽然时间尚早,但天色已经大黑。 他掏出手机,站在院门口打开短信箱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又看了几遍微信消息。 并没有李祺发过来的推辞。 看来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何净放好手机,对着冰冷的双手呵出一口白气,使劲搓了搓。 待自己回了点温度后,他这才沿着小路走进了家属院,刚到楼底下,就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熟悉身影。 何净看着他,瞪大了双眼:“李祺?你在这儿gān嘛?” 李祺握住何净的两只手,果然很凉,再一摸他头发上的寒气,忍不住发了些怒火:“你还问我?你不是说让我晚上过来,我来了你人呢?今天风这么大你不赶紧回家在路上瞎转什么?” 虽然是被发了火,何净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相反,他伸出两只胳膊环住李祺。 “不气了。”何净小声哄他,“你在这儿等多久了?” “没多久……行了我没生气,赶紧上去吧,一屋子人都等着呢。”李祺推着他赶紧上楼。 回到家后,正在沙发上做着跟王均海聊天侃地的洛鸣山一见到何净就魂不守舍,王均海哈哈一笑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玩,之后跑到了厨房帮兰良清做饭。 洛鸣山把何净拉到书房,反手锁上了门。 何净看着洛鸣山锁门的手,心里咯噔一跳。 ……洛鸣山不会是要动粗吧? 好在洛鸣山是个文化人,拉过何净蹲在墙角,趴在他耳朵上说悄悄话:“净哥,刘梓炎的事我问窈窈了,人确实是她故意叫过去的,不过窈窈也没料到会有这状况,你别生窈窈气,她挺内疚的。” 何净也学着他的样子用一只手遮着,在他耳边说:“我就知道是那小丫头片子叫过去的。你们放心吧我没生气。” 洛鸣山接着说:“不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福个屁,被迫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出柜告白哪儿像福了?”何净打断。 “可是他并没有怎么怎么看待你啊?”洛鸣山小幅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就是好现象。你不知道,他可在楼下等了你好久呢。” “他等了……多久?” “我跟窈窈是一个小时前到家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在楼下了,之前等了多久就不太清楚了。话说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何净站起身,揉揉自己发麻的腿:“没去哪儿,走回来的。” “对了净哥,”洛鸣山从怀里掏出一包爆米花,“这是我跟窈窈回来时在楼下遇见李祺他让带上来的,他跟我说怕下面太冷会放凉。我还没问呢,这是什么情况?” 何净顿了顿,拿过那包爆米花。 洛鸣山问他,他又何尝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从来没想过,自己随便说的话也能被放在心上。 刚从书房出去结束了和洛鸣山之间的密谈,王窈就怯生生地看着他宣布开饭了。 何净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个一米七多的王窈用一脸楚楚可怜看着她,用自己独特的安慰方式对王窈说:“行了,一起端饭去,一下午净喝西瓜汁了,给我腻的。” 王窈重重地嗯了一声,脸上挂着笑就忙着去布菜了。 到了坐在桌前,何净又一次感到了难以抉择。 通常来说,洛鸣山或者李祺来到他家,一般都是坐在他身边的,可是今天来了两个…… 王均海自然是坐在主位,兰良清和他隔桌对望,主位的一左一右坐着王窈和何净。 洛鸣山自动省去了让何净抉择的机会,一屁股坐到王窈的身边,把唯一一个何净和身边的空位留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李祺接受地不要再坦然。 饭桌上,兰良清不断夸着洛鸣山和李祺,不是说“小山这次考试有进步啊,比期中考试进步了好多呢!”,就是说“小祺也不错,不仅自己考了第一,还把何净的数学教的这么好!”,最终再总结一句“来多吃点,上午我和你们叔叔专门在市场转了一大圈买的菜。” 何净和王窈看的不要再眼红。 有没有家长关心一下这家的亲生孩子啊? 家长还没来得及关心何净,他左手边的李祺就开始送温暖了。 李祺在接受了兰良清好大一通的夸奖后终于闲了一点,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到何净盘子里:“别光吃油腻的,也吃点青菜。” 洛鸣山悄悄看着何净不情不愿地把青菜嚼了,心里暗慡。 哈哈哈,他以前怎么劝何净吃青菜都没有用,果然一物降一物。 兰良清掐着表,看了会儿时间,又从厨房锅里端出盘刚蒸好的螃蟹,招呼几个孩子们吃。 李祺看何净没有动手,问:“净哥不爱吃螃蟹吗?” 何净还没回答,洛鸣山就说:“他嫌麻烦,懒得吃。” “行吧。”李祺拿过何净的盘子开始拆蟹。 拆好之后,看着调味盘里的调料,问何净:“蘸什么?” “香油姜丝和醋。” 洛鸣山看着李祺把人伺候地无微不至,真想大吼一句:“别惯着何净,他会蹬鼻子上脸的。” 但估计说了也没用,就李祺这架势,多半会说:“我乐意。”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 感情线 快了 我 发誓……… 第四十二章 最终那天晚上洛鸣山留宿在何净chuáng上,何净再怎么想把人撵到地上睡都没用。 何净一脚蹬着洛鸣山:“吃饭那会儿你什么眼神?你不帮我拆蟹还不让别人帮了?” 洛鸣山大叫饶命,抱着枕头在chuáng上打了个滚翻走。 何净拿起被子往洛鸣山身上一蒙,俩人就这么打闹起来。 直到王窈忍无可忍地推开门:“你俩克制一点行不行?我在外面敲了半天门都没人搭理。” 洛鸣山赶紧坐直身子,何净还趁最后一刻踹了他的屁股。 王窈把门关上,反手锁好。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何净感到接下来王窈可能要说一些悄悄话。 果不其然,王窈拉了个凳子坐到chuáng边,神秘兮兮地把声音放到最小,生怕被不相关的人听到,说道:“玩游戏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李祺对你的态度挺暧昧的。” 何净实事求是:“没有。” “?”王窈觉得这对话没法继续下去了。 她试着引导:“你没感觉他亲到你了吗?” 何净摸了摸自己的唇。 “果然不是错觉。” 王窈:“……”家有傻哥怎么办? “四片肉碰在一起你居然没感觉到?你是神经错乱了吗?”王窈吐槽,“那估计你也没注意到李祺看你的眼神。总之,加上后来我们说了几句话,我觉得你有戏。” “先不说肉不肉的,”何净最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你们今天后来怎么样,你的那些朋友没因为我……” “那倒没有,都是一个初中出来的谁不知道谁啊,也就刘梓炎有点情绪,不过白荔哄了他半天,后来也没事了。” 洛鸣山尴尬地说:“我家悦悦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有些兴奋。” 何净:“……” “哦好吧。”他又看向王窈,“那你跟李祺都说了什么?” 王窈兴冲冲地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我跟把你的老底都抖露出去了。” 看着何净诚惶诚恐的目光,王窈感到一阵舒心。 她大笑:“好了我不逗你了。” 王窈把凳子放回原处,走之前潇洒地留下一句:“总之你要我试探的事情我已经得出答案了,剩下的就等着你自己发现咯。” 正当何净跟洛鸣山面面相觑正准备讨论一下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洛鸣山的电话响了起来。 何净看过去。 哟嗬,竟然是洛鸣山的妈。 洛鸣山对何净做了个口型说:“我妈。”接起了电话。 “喂……妈。”洛鸣山先问候了一句。 “嗯。”电话那头应了一声,“你们放寒假了没?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洛鸣山有些惊讶:“我们已经放假了。回家?你们往常不都去美国找爷爷奶奶吗?今年不去了?” 洛妈妈说:“今年不去了。你爷爷说每年过年你都没去过,好几年都没见你了,这次他们回来,后天估计就到家了。” “这样啊。” “对。既然放了假就尽快买票回来吧,马上就要开始chūn运了,路上人多不安全。”洛妈妈叮嘱,“对了,记得把小净也带回来一起过年啊,老爷子说也想见见他。” 洛鸣山点点头:“那我得跟他说说,不过我可不保证啊。” 洛妈妈雷厉风行,通知完了这件事后就挂了电话,不留一点温存的时光。 何净看着洛妈妈挂电话之迅速,不禁感叹:“不愧是一代明官,办事效率就是高。” 洛鸣山叹了口气:“她从来都不跟我多说几句的。诶,刚才我妈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今年跟我回去吧,爷爷也想见你。” “可能不太行,我计划明天回老家,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 洛鸣山很是随意:“那你带我一个呗,反正咱俩老家离的近,我呆几天再回去。” 何净自然没什么意见,他长年累月不回去一趟,正好带个洛鸣山还能挡挡雷。 说走就走。 第二天刚睡醒,何净收拾了一下行李跟兰良清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洛鸣山踏上了南下的飞机。 其实这多多少少也有些逃避的意味。 因为他是躲着李祺走的,拎着箱子出门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连关门都特别轻,生怕被楼上的人听到。 说实话,虽然李祺待他一切如常,但他还是会觉得没法面对李祺。 毕竟那天刘梓炎已经把话明明白白地砸到了地上,一句一个钉子就哽在那里,他跟李祺平时有意躲避,但无意中总会被刺到。 更何况两人就住楼上楼下,整天只隔着一层天花板的距离,下楼丢个垃圾都能遇到。 他需要一个空间缓缓。 也需要给李祺一个空间,让他好好认清一下那些钉子的位置。 何净的老家是一个南方的水乡小镇,之前小时候的夏天没少在城河里扑腾,和这里的人相处的也颇为舒服。 走在镇上,沿河畔的小贩们都支起了小摊,用吴软细语叫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而路的另一侧就是古色古香的特色房屋。 这时虽然已经到了一月底,但在这水乡小镇丝毫感受不到冷意,何净一下飞机就脱掉了羽绒服,只穿了件薄羊毛衫拉着箱子慢悠悠地走。 时不时地矮下身拨弄三两下路边卖的小东西,看到有趣的就买下来。 好不惬意。 临到家门口,何净蹲下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来了两盒王均海塞来的铁观音,让洛鸣山接着。 洛鸣山有点懵:“不是,净哥,王叔给老爷子的不是应该你给送过去吗?” 何净踹他一脚:“老爷子不接我的东西也不接王叔的东西。但王叔这个茶叶确实不错,不拿白不拿,你给老爷子他肯定会收下。” 得,这么一说谁还跟他客气,洛鸣山拎着东西先一步拐进了一个胡同,三两步跑到深处跨进院门大喊:“爷爷!我们回来了!” 主屋出来一个年龄约莫有六七十的老人,穿着一身丝绸唐装,披了件薄外套,目光矍铄,笑着对洛鸣山点点头,又严肃地盯着何净看了好久。 “出去几年连个人都不会叫了?” 何净低眉顺眼:“爷爷,我们回来了。” “进来歇着吧。” 洛鸣山依言进去把茶叶放到茶几上:“爷爷,这是给你们带的,我记得你最喜欢铁观音了对吧?虽然我不懂茶叶,但这个确实挺好喝的!” 何谨闵看到后对洛鸣山皱皱眉:“瞎花那冤枉钱gān啥,我这儿陈茶多得是。” “那哪儿能一样,这可是一片心意呢。”洛鸣山说。 何净补充:“而且这个是炭焙的,您最喜欢的那种味道。” 何谨闵哼哼唧唧地接下,挂了挂洛鸣山的鼻梁:“下次别带这种东西了,好几年回来不了一趟,一回来就这么破费。” 何净知道这是在埋怨他久久不回来,也不说话讨人嫌,拎着箱子从门槛迈进了屋门。 “嘿嘿。”洛鸣山笑笑,在屋里东瞅瞅西瞅瞅,“爷爷,我们还住以前的屋子行吗?” 何谨闵愣了下:“可以是可以,就是你们突然回来我还没来得及让老徐收拾。” 老徐是何家的管家,一辈子没子女,从何谨闵小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后来何家没落了,他一直跟着何谨闵看着他再一步步起来。 “不用麻烦徐爷爷了,我们自己上去收拾就行了。”何净说。 毕竟老徐和他爷爷的年龄也差不多,平常除了做饭基本上是两个老人相互扶持的,根本不存在伺候这家什么人的这一种说法。 老徐这时也从后花园过来了说:“那我带你们上楼。” 说着就要替他们拎起行李。 洛鸣山赶紧把行李箱藏到身后:“别别别徐爷爷,我们这种一天什么都不gān的小伙子才应该gān力气活儿呢,您在前面带路就行了。” “哈哈,力气大的小伙子今天晚上要不要吃几碗饭呢?”老徐笑的一脸慈祥。 “那是当然!徐爷爷,您做的那道八宝鸭我可是想了好几年呢!” 老徐笑着摸摸他的头:“给你做。还有倾尘想吃什么也说出来,都给你们做。” 何净倒是没什么要求:“您做的都好吃。” “哈哈哈,倾尘怎么这么会说话!好嘞,这间就是你们的屋子,真的不用我帮你们收拾吗?”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楼上的一间屋子里。 何净摇头:“真的不用了。对了徐爷爷,我突然回来我爷爷可能不高兴,您替我哄哄他,毕竟他最听你的话了。” 老徐笑着摇头:“那你可说错了。他非但不高兴,反而还很高兴呢。而且少爷他才不听我的话,上个月体检说他高血糖让他少吃点甜的,他根本不听。” 自从儿时开始,老徐就一直管何谨闵叫做少爷,尽管他已经为人父为人祖,可是老徐就是没能改过来这个习惯。 洛鸣山偷笑,何家真是一脉相承的傲娇和嗜甜。 何净站不住了:“那怎么行?怎么能不听医嘱呢?我得说说他。” 老徐悄悄对他眨眨眼:“等到吃饭的时候你说他,那个老头子要面子,肯定不会再多吃甜食了。” 洛鸣山对老徐竖起了大拇指:“徐爷爷!高!” 老徐嘿嘿笑笑:“那可不。既然你们上面不需要我帮忙,那我就去厨房准备做饭了啊,今天给小净做个辣子jī怎么样?我记得你喜欢吃的。” 何净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连忙点头。 刚把老徐送下去这俩人就开始忙活着收拾屋子了。 几年前夏天洛鸣山跟着何净来过一趟,那时候何净腿还打着石膏,没能在城河里游个痛快,成天就在chuáng上闷着看书,以至于没几天洛鸣山就成为了何谨闵的手中宝,成天在人家面前爷爷长爷爷短的。 当时为了方便照顾何净,洛鸣山就跟他住了一间屋子。 虽然现在两人身量都有增长,但这家放的都是些老家具,每个屋的chuáng都很大,依旧足够他们两个人睡。 刚把旧chuáng单拆下来换上新的,何净就指使着洛鸣山去晒被子,而自己在屋里偷懒。 不得不说,他还是更习惯南方的气温。虽然在这里生长的十几年里没有见过一次降雪,但耐不住四季如chūn,再加上他的屋子朝阳,刚才洛鸣山还贴心地把对着chuáng的双门木窗打开透气,金色的阳光从窗户洒满一chuáng。 何净抱着枕头趴在chuáng上,惬意地享受午后的温暖。 刚还没眯一会儿,他的手机铃就响了起来。 何净不耐烦地拿起手机,闭着眼用记忆在屏幕上划开接听电话,之后贴在耳边没说话。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张眼居然打扰他休息。 “喂?净哥你听得到吗?” ……是李祺。 话说李祺自从何净家上了楼后一晚上没睡着觉,翻来覆去地把刘梓炎的话在脑海里放映。 每一个字词他都认识,组合到一起也能理解,可就是不敢相信。 刘梓炎那会儿说净哥什么来着?说净哥对他有兴趣,看向他的目光很温柔? 在何净走后他其实悄悄地问过王窈,问刘梓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得到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所以他不是很敢肯定,生怕自己理解错了意思,用了整个晚上的时间静下心来做一道阅读理解。 这道题就是何净。 到快天亮时,他盯着窗户上凝成的白雾,迷迷糊糊地想,不管何净是不是那个意思,既然他已经喜欢上了何净并且悄无声息地追了那么久,那就得寻个好的时机去告白。 一次不被接受就两次,两次不被接受就三次,反正他耗地起,何净也值得这样。刘梓炎不还表白了七八次都没放弃呢? 想明白了这些,他才裹着被子睡去,打算养足了jīng神就去找何净,反正就在楼下,隔着一层地板。 没想到再睡醒就已经下午了,他匆忙捣饰了自己一番,敲开了楼下的门。 家里只有一个王窈。 李祺看着她:“你哥呢?” 何净平常那么宅,一般出门也都会带上王窈,今天居然自己出去了? 王窈也看着光彩bī人的李祺,不忍地告诉他:“我哥跟鸣哥一起回老家了……” 何净懒洋洋地开口:“能听到,怎么了?” “嗯,没什么,就是听王窈说你回老家了,打电话问问。”李祺声音倒是四平八稳。 何净:“对,怎么了?” “没怎么,本来还想约你这两天出去玩。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有两张游乐园的门票。”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他才不喜欢游乐园,“什么时候回去还没定,估计得等到年后了吧。” “那行,那我等你回来咱们再一起去。”李祺qiáng忍下失落,“那你在家好好玩愉快,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嗯,那我也提前给你拜个早年。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何净一直记得李祺说过爹妈不在临凉而是别的地方。 李祺淡淡地说:“我不回去。” 怎么回事呢一个两个的都不喜欢回家过年? 何净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外面何谨闵就开始敲门了:“何倾尘,gān嘛呢?” 何净迅速坐起身来,对李祺说:“不说了我爷爷叫我呢,我先挂了。” 说着就挂上了电话,走了出去。 第四十三章 出了门见到何谨闵:“爷爷,您找我?” “嗯。”何谨闵点头,带着他往书房的方向去,“老徐跟小山出去买菜了,我打算写幅字,你过来给我研墨。” “好的。”何净乖乖地跟着他走。 书房也建在二楼,就在何净他们住的屋子的隔两间,里面左右放了两个大的竹质书架,上面的古书古籍和名人字画随便堆放在一起,真正识货的人进到这里肯定要先赞叹一番而后再心疼一番。 何净先一步走到书桌前,把宣纸铺开用镇纸压住,看着笔架山一排大小各异的毛笔问:“您今天写些什么?” 他印象中,何谨闵最喜欢狂草的直抒胸臆,手一伸就想取挂在最边上的羊毛软毫。 何谨闵却回答:“道德经。” 得嘞。 何净从架上取下鼠须硬毫,先在笔洗里短暂地涮了一下,之后放在架上沥水。 他又用铜勺取了蒸馏水点在砚台上,拿起墨条在上面画着圆圈磨出墨汁。 待到一切准备完成后,何净把墨条放回墨chuáng上,退到一侧。 “爷爷,墨研好了。” 何谨闵这才从书架上放下书,随手塞在一格,背着手过来检查。 “在外面待了几年,这些基本的功夫到还没忘,看来还记得什么笔写什么字该怎么研墨。”看到何净有条不紊地准备得当,何谨闵这才脸色好了点。 他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就出了书房门:“一盏茶时间,道德经第七十三章 。” 何净了然,这是在考自己有没有忘下童年时的知识素养,也不多说废话,抄起已经定了型的硬毫,沾了适量的墨汁就开始落笔。 何谨闵下楼,慢慢悠悠地坐在客厅打开了上午刚收到的铁观音,又chuī了半晌,这才喝下去。 边喝边想,自己这一盏茶时间是不是给的太过放水了?算了算了,看在何净那小子起码还记得自己喜欢喝什么茶的份上,放水就放吧。 他一早就知道这两盒茶叶其实是何净带回来的,也就这小子愿意记得他的喜好了。 他再度走进书房时,何净早已默好了内容,撂了毛笔在笔托上正在看书。 何净看得入迷,被何谨闵一连咳着提醒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爷爷。”他有些尴尬地把书放回原处,“很久没看过古籍了,有点入迷。” 何谨闵走向书桌,路过书架还顺手把刚才那本书取了下来放到何净怀里。 嘴里还不老实:“活该你没怎么看过。” 接着他看了看那篇字,有些不满意:“你这几年怎么没什么长进?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藏锋,怎么还是记不住?” 何净低下头:“那您多教教我。” “不教。写不好又不是丢我的脸,爱练不练。”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重新沾了点墨,在纸的空白地方写了个大大的示范字。 何净赞叹:“还是爷爷您写的好。” 何谨闵这算是看明白了:“你小子拿我开涮呢?” 什么没长进,都是藏着水平呢! “倾尘不敢。” “你不敢个屁。”何谨闵骂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何净仍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回来看看你们。” “你可得了吧,我跟老徐过地就挺好的,谁稀罕你回来,还得管你们饭。”何谨闵不信。 何净不回答,用手模拟着毛笔,在桌上一遍遍地练习笔顺。 何谨闵猜测:“别是在临凉过的不舒坦吧?我跟你说,路是你自己选的,别以为我会跟你说这儿是你永远的港湾,有些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何净开口打断:“没有,我没有后悔,在临凉也没有过的不舒坦。我是真的想来看看您了。” “哦行。”何谨闵被突然的煽情搞得有些不适应。 祖孙俩一时安静下来,竟然没人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动作。 幸亏洛鸣山闯了进来,打破了沉默。 “爷爷,我和徐爷爷刚才买了桂花糕,特别好吃,你们也快下来尝尝!”洛鸣山眉飞色舞地推开了门。 何谨闵一向喜欢性格外放的洛鸣山,招呼着何净两个人一起下楼。 “爷爷,您先下去吧,我把这里整理好就下去。”何净时刻不忘书法的结尾收拾工程。 何谨闵点头,随着洛鸣山下了楼,何净洗刷着笔还能听到洛鸣山传过来的欢声笑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昨晚上明明还躺在自家的chuáng上,三言两语就激起了回家的心思,一大早就赶着飞机踏上了回家的路。 明明已经离开这里好几年了。 原来思念是刻在骨子里的执拗,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佳话也是真的。 虽然自从他进到这间屋子里,何谨闵没正眼瞧过他,他当能看能出来,何谨闵内心是高兴的。 不论他一开始回来的动机是什么,这就够了。 收拾好书桌后,何净下了楼,走在楼梯上就听见洛鸣山在跟何谨闵讲着自己身上发生的趣事。 洛鸣山对何谨闵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爷爷,您猜怎么着,我有女朋友了!” 何谨闵不是那种思想僵化的老顽固,自然也没有严格杜绝早恋的做派,对于这个消息还挺喜闻乐见:“哟,漂亮吗?有照片吗?” 洛鸣山哈哈大笑:“爷爷,您怎么上来就问这个问题啊?您不是应该让我更注重内在而不是外表吗?” 何谨闵也跟他开玩笑道:“得了吧,我当年和你们奶奶在一起就是因为她漂亮又善良,不过主要是漂亮。” 洛鸣山从不曾见过何谨闵的妻子,说实话,其实连何净都没见过自己的奶奶。据说是几十年前的特殊时期,何家被传政治成分不单纯以至于被□□,她身体虚弱扛不住一天三顿饭似的游街,早早地就病逝了,只留下了何谨闵和年仅一岁的儿子,也就是何净父亲。 何谨闵补充道:“虽然你们没见过。唉,当时也真的是,没想到留个照片,只能在梦里见到,不过幸好没有留照片,她只能被我一个人惦记。” 洛鸣山点头:“看净哥就能知道奶奶有多漂亮了。” 何净偷听了好一会儿,才从楼梯后慢慢现了身,正巧老徐也在叫着开饭了。 何净跑到厨房去帮忙端盘布菜,又等家里的两位长辈和客人坐下了才落座。 老徐先帮何净跟洛鸣山一人盛了碗甜米酒汤圆,盛的满满的差点顺着碗边流下来,又帮何谨闵盛了半碗。 何谨闵有点不高兴:“老徐,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老徐笑笑,没说话。 何净插嘴:“爷爷,听说您血糖过高?那就遵循医嘱,少吃点甜的。” 何谨闵狠狠地瞪了老徐一眼:“打小报告!”之后不情不愿地拉过半碗甜米酒喝。 何净没想过这次劝哄会这么顺利,有些意外。 何家虽然家风严谨,但耐不住何谨闵是个话多的人,所以一向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再加上好几年都没见过了,老徐忍不住多问候了几句。 饭桌上,老徐问:“倾尘,你这次回去在那边还适应吗?” 何净点点头:“还不错。” 老徐又问:“学习成绩呢?” 洛鸣山来了兴致:“徐爷爷,您不知道吧!净哥这学期可是第一!年级第一!” 老徐喜上眉梢:“真的啊?倾尘这么厉害呢?” 何谨闵努努嘴:“我们家就没有学习不好的孩子。” 老徐不搭理他,温柔地看着何净:“那你谈朋友了吗?” “咳咳咳……”何净被辣椒呛了一下,辣地满眼通红。 洛鸣山用力拍拍他的背,怕何净咳地喘不上气来。 老徐乐了:“这孩子怎么回事?就问你一句这个至于这么激动吗?” 何净缓了半天才恢复了过来,只是面色还是一片cháo红,一直烧到后耳根:“不是不是……我在学校没有谈朋友。” “那有喜欢的人了吗?” 何净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道身影,郑重地点了点头。 见老徐可能还要再问下去,洛鸣山赶紧岔开话题:“徐爷爷,我跟您说,我jiāo了女朋友了。” 老徐果然有兴趣,忘记了接着问何净心仪对象的详细资料,顺着洛鸣山的引导和他聊天。 何净在心里为洛鸣山记了一功。 他刚才一个头昏脑热就点了头,完全没想到如果被问道“是怎样的人啊?”时该怎样回答。 怎么办? 难不成实话实说:“我楼上那小子。” 怕是会被扫地出门。 晚上两人洗完澡躺在chuáng上,洛鸣山躺在chuáng的一侧用脚踢了踢正在看书的何净。 “净哥,我明天可就走了啊?我得早点回家再早点回临凉,这次来的太突然我还没跟悦悦好好相处呢。” 何净叹了口气:“你俩就刚打过电话。” “那不一样啊!”洛鸣山说,“我更想亲眼见到她。网恋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见洛鸣山消停了一会儿,何净问:“洛爷爷明天就回来了?” “那可不是,白天下午就到了,我明天得赶紧回去接机,我爹妈都还没到家呢。” “没事,”何净安慰,“从这儿回去挺快的,两个多小时就到你家了。不过你坐火车注意点,现在正chūn运,人多。” 洛鸣山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吧净哥,我到了给你说。” 何净倒是不担心他:“我担心我家老爷子往你箱子里塞的那些字画,你别给磕了碰了……” 洛鸣山的爷爷在早些年就认识了何谨闵,十分喜欢他的字画,只是现在长居国外不方便来看看。这次洛鸣山过来,何谨闵大手一挥卷了好几册字画要洛鸣山代为转jiāo。 洛鸣山扁扁嘴:“知道咱老爷子的字画稀罕,我保证不弄坏。” 天刚蒙蒙亮,何净就替人拎着东西把他送到了大路上,看着洛鸣山坐上车这才返身回到院子里。 虽然天色还早,但已经起身了也不不要再睡下了,何净索性给浇花壶灌上了水,帮何谨闵打理他的花草。 这个院子和他儿时记忆里一模一样,就连几盆花草的种类摆放位置也相差无几,何净一时有些恍惚。 没过一会儿,老徐起身准备早餐,惯例到院子里转了一圈。 他看到何净,小声地问:“倾尘怎么起的这么早?” 何净放下花壶,问了声早,回答道:“刚送洛鸣山走,睡不下了就来院子里浇浇花,您起的也挺早啊。” 老徐笑笑:“是啊,这不是起来做早饭呢。怎么样,早上想吃什么?” 何净对于这些从来不挑剔,更何况也实在不好意思对长辈提那么多要求:“我都可以,您看着做吧。” “行,”老徐往屋子里走,还不忘回过头jiāo给他一个任务,“对了,再过半个小时你记得去叫你爷爷起chuáng,不然饭要凉了的。” “……好。” 何净顿感骑虎难下。 何谨闵的起chuáng气是出了名的大,偏偏他还喜欢早起,早起还必须被人叫醒,所以每个早上几乎都是在yīn云笼罩中度过的。 浇完花,何净看了看时间,距半个小时还有一段时间,他回到屋子里准备看书。 刚把昨天那本书翻到即将阅读的页数时,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大清早的,谁这么勤劳? 何净趴在chuáng上去够另一头的手机。 又是李祺。 这可真不太妙,自己本来就是为了躲他才跑到了老家,这下可好,这人三番四次给自己打电话骚扰,害他没有一定思考彼此之间关系的空间。 何净心事重重地接了电话,依旧是沉默。 李祺可能参透了李祺接电话的套路,笑吟吟地开口问道:“净哥早上好啊,你起来了没有?” “起来了……” 还好他没有遗传何谨闵的起chuáng气,不然如果尚在梦中被李祺这么叫醒,估计会骂人。 李祺丝毫不觉得清晨六点半并不是个合适的打电话的时机:“对了,昨天听你说今天鸣哥就走了,那他是不是也该起来了?” “他已经走了。” 李祺松了口气,他打电话来就是为这个,他听王窈说在老家的时候洛鸣山跟何净睡同一张chuáng,抓耳挠腮了一整晚,所以才这么一大早饶人清梦的。 “那你现在在gān嘛?” “我能gān嘛?”何净反问,“你难道不知道这才六点半吗?” 李祺这才意识到自己这通电话好像有些不合时宜,嘿嘿笑了两声:“那你是要准备洗漱起chuáng了吗?” 何净叹气:“没有……我已经洗漱过了,刚浇完花,过会儿去叫我爷爷起chuáng。” 接着又问:“你这么一大早打电话就为了问我起chuáng没有?” 第四十四章 李祺早就为自己找好了正当理由:“啊不,我是因为昨天我哥过来又给我带了一大堆老的光盘,想问问你用不用给你挑几张送过去。” 何净确实很喜欢这种年代悠久画质感人的光盘放映的片子,李祺自上次就看出来了,正好李祚昨天来了一趟他就要了一大堆。 李祚昨天好不容易良心发现得了空闲乔装打扮去找了李祺,没想到刚进门还没坐下就被小白眼lángbī要那些老光盘。 李祚不可置信:“你再跟我说一遍你要用我的光盘做什么?” 李祺大言不惭:“追老婆。” “我们先不探究你这是早恋的问题,就说我那些东西,那是我的命根子你知道吗?”李祚心在滴血。 李祺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我知道。” “你……”李祚被气个半残却无计可施,只能带着李祺去了自己在临凉租住的房子,捂着胸□□代,“你少拿点!好好保存啊!她看不上你记得还我!” 李祺无奈:“哥你怎么那么抠门啊?” 李祚简直觉得这小子不知好歹。 不过何净不是这种人,并且他家里实在没有能放映机:“就算挑几张的话我在家里也看不了。” 李祺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故作为难:“但是还有挺多不错的作品的,都是我哥特别喜欢的,我觉得你也会喜欢。” 何净岂止喜欢,简直要喜欢地抓耳挠腮。 “那这样吧!”李祺善解人意,“等你回来你可以来我家看啊,反正也放假了。” 何净浑然不觉这个yīn谋,有些兴奋:“嗯,行。” 刚说完,他抬头一看chuáng头的闹钟,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赶紧对李祺说:“我得先挂了,去叫我爷爷起chuáng。” 又觉得就这么撂下人家不太好,毕竟刚才还被邀请回去了之后共同看光盘。 他又补充:“嗯……我忙完之后跟你说?” 李祺很乐于见到他这样的反应:“好,你先忙吧。我等你。” 何净被这句话弄地面色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飞快地挂上电话丢到chuáng头,欲盖弥彰地走出去并关上屋门,叹了口气。 自己不是要躲着李祺吗?怎么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变得心跳加速,还不自觉的想要接近。 这种情况可不太妙。 眼瞅着马上要误了时间,何净赶紧快步走到何谨闵的屋前,轻轻叩了叩屋门:“爷爷,该起chuáng了。” 不过好在何谨闵睡眠浅不赖chuáng,很快就从屋里传出一声:“知道了。” 何净赶紧退到楼下,钻进厨房帮老徐盛饭。 老徐煮了一大锅米酒酿圆子,盛在白瓷盆里,白亮剔透还冒着热气,煞是好看。 何净把白瓷盆端上餐桌,又回到厨房把煮好的茶叶蛋摆上餐桌,再把碗筷一一摆好。 老徐欣慰地看着何净:“倾尘这些年真的是长大了。” 何净想起来小时候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就想打死自己,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徐爷爷,您别说了。” 老徐抚着何净的背:“好好好,不说了。说起来少爷怎么还没下楼?起chuáng气又犯了?” 何净小声说:“我爷爷的起chuáng气哪天没犯过?真的是辛苦徐爷爷您每天叫他起chuáng了。” “咳咳!”何谨闵出现在二楼扶梯处,面色不虞地看着这两个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说谁起chuáng气呢!不知道不能背后语人是非?” 老徐笑道:“少爷,快下来吃饭了。” 何净也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样子:“爷爷,早上好,快来吃饭吧。” 何谨闵见没人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哼地一声下了楼,坐到餐桌上。 老徐很自然地为他盛汤剥蛋,何谨闵脸色这才好了点。 何谨闵尝了勺米酒汤,又盛了勺老徐跟何净碗里的,确定了这俩人没瞒着自己偷偷放糖,这才心情好转了起来。 “小洛已经走了?我怎么没听到动静啊。” 何净回答道:“怕吵到您休息,我们声音都挺轻的。” “哦……”何谨闵想不到这俩小子还挺有心,“给老洛带的那些字画……” 何净了然:“也让他都放好了,您放心。” 吃过早饭后,何净好不容易被何谨闵允许可以进书房片刻,他赶紧跑着进去,找到上次匆匆翻了几页的书接着阅读。 就这么读了一上午到还不觉得无聊,中午午休时还心情颇好地接了李祺发过来的视频电话。 接通后他有些怔愣,平常联系他的人也不过是洛鸣山和王窈,而这俩人无一不是打电话,最多是通过聊天软件上打电话,这还是第一次接到视频。 他看着待接界面和聊天软件的来电界面差不多就接了,刚接通还没来得及放到耳朵边就从手机屏幕里看到了李祺,右上角还有他自己。 怎么这么突然,他还在chuáng上躺着呢,这个角度不太好看啊! 何净赶紧坐起来,抓了抓自己有些乱的头发。 李祺显然看到了他这一反应,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何净眯起眼质问:“你笑什么!” 几天不见李祺长胆子了,都敢嘲笑他傻了。 咳,虽然自己刚才确实挺傻。 李祺嘴角噙笑,弯着眼眉看他:“因为我可算见到你了。” 何净gān巴巴地回答:“……好好说话。” 李祺看着屏幕里那人的面色一点点地变红,笑地更深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都回去了三天了。” 李祺可算能感受什么叫做“一日三秋”了。 之前上学的时候一直在同一个学校,放假回了家还是上下楼,有时候巧了一天能遇见好机会,从来没出现过这样连着好几天不见到彼此的情况。 何净还好,这几天一直有叽叽喳喳的洛鸣山在身边,确实没什么时间去想李祺,也就今天刚得了半天空还根本没闲住。 李祺由于成天自己在家宅着,这样的情绪更加明显。 李祺见何净没有回答,也不催促,他继续说道:“我这两天特别无聊,在家把所有学科作业都给抄完了。” “被人知道年级第一私下抄作业,你可能要跌落神坛。” “年级第一也是人啊。”李祺满不在乎,“对了净哥,你在老家怎么样?有没有出去玩?” 何净摇头:“一直在家陪我爷爷,没来得及出去玩,而且洛鸣山走了也没人陪我去。” 李祺畅想了一下:“听王窈说你老家是在南方水乡,晚上会有花灯吗?” “有。” “游船呢?” “也有,在城河里从东漂到西的那种。” “你们那边的城河宽吗?” “还行,够一艘画船漂的。” …… 越聊下去,李祺的眼睛就越亮,他有些兴奋:“净哥,你那边还挺好玩的。” 何净实话告诉他:“其实我从来没去玩过,据说除夕那天还有烟花会,我也没去看过。” 李祺替何净感到一阵遗憾,一脸怜悯地看着他:“净哥,你十岁以前可是一直在这里的啊。” 何净炸毛:“你gān嘛那么看着我?我不是没童年。我那时候才十岁,小屁孩儿一个,怎么会懂那些làng漫。” 李祺一脸:你不用解释了你现在也不懂làng漫。 何净索性闭嘴。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何净还是没见过白天沿着城河漂来漂去的画舫,也没见过晚上顺着河水漂走的各色花灯,日常生活被看书练字所充斥着。 第一天感觉挺好,毕竟这种熟悉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经历过了。 傍晚他倚在阁楼栏杆向下眺,刚好能瞧见不远处城河里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不少人在那里散步游玩。 第二天也还不错,上午的时候他把书房剩下一小摞书抓紧时间看了个完,下午就一遍遍抄着《诗经》风雅颂。 下午的时候他坐在院子里,回忆了一下记忆里见过的那些雕龙画凤的彩色画舫,以及从舫上飘下来的阵阵小曲儿。 第三天天亮他睁开眼是彻底不想起chuáng了,不是因为日日如此起的早而厌倦,是因为…… 他确实有点想去见识一下所谓的娱乐生活是什么样的。 之前没被人提起来过,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水州是这么一个处处充满风情的地方,他儿时生活其实是枯燥的,每日只有读书习字,从书经古文里获得治世之道为人之本,从不曾看过庭院外的花花世界。 清晨六点半,李祺再一次准时地拨通了何净的电话,朝气蓬勃地问:“净哥早上好啊,你在gān嘛呢?” “我在无聊……” 李祺觉得时机到了。 在何净说自己无聊之前,李祺已经在家里生了三天的蘑菇了,唯一的动力就是早上六点半给何净打电话跟他聊天,每天不是窝在屋里盘算数学题就是下楼敲王窈的门。 王窈终于不耐烦了,这才九点,她刚睡醒。 “李祺,祺哥,祺大爷,祺祖宗!我求求你了别叫我起chuáng行不行?你有这点闲工夫你去骚扰我哥啊!”她站在门口没好气地说道。 李祺恬然一笑:“你哥正在书房看书呢,没拿手机。” 王窈简直要疯了:“你联系不到他就来折磨我?” 李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想听你跟我讲一些他的事,我想他了。” “你想他了你去找他啊!找我算怎么回事!”王窈咆哮着,一把关上了门。 诶? 李祺瞬间被人启了智。 对啊,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这下,可算是找到了去就山的机会。 第三天下午,何净午休时接到李祺电话时有些意外。 “你说你在哪儿?”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李祺大声地重复了一遍,这边人太多,他生怕何净听不清。 何净可算听得清清楚楚,他沉默了一下:“等着我,别乱跑,我这就过去接你。” 说完就开始往身上套着衣服鞋子,到楼下对在家里的老徐说了句“徐爷爷,我出去一趟。”,拔腿往路口跑去拦车。 刚刚李祺打电话过来,说他正在水州市机场? 何净走得匆忙,接到电话时他还正衣冠不整地在chuáng上打滚,连忙套上了整齐的衣服出来,坐上出租车才发现自己眼镜都忘戴了。 算了,反正戴不戴都一个样,抽空把头发抓一下才是正事。 就这样,在家呆了好几天只随便穿着t恤和短裤的何净,头一次整整齐齐地出了门。 一路上还在忐忑不安。 自己是不是中午睡觉睡的太猛了还没醒呢?其实现在还是在梦中? 他悄悄拧了自己一下,疼地嘶出声来。 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笑着看他,带着地方口音问道:“小伙子,去机场接女朋友啊?” 何净解释:“不是……” “哎哟,你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我见得多啦,见女朋友前都要jīng心准备一番的,我都懂别不好意思嘛。” 出租车师傅一脸“我都懂”让何净彻底没话说了。 行吧,误会就误会了,也没什么好再说的。 他举起手机照了照自己。 确实在笑。 李祺站在机场门口,兴奋又不安地来回蹦跶,他这么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出太过意外,万一待会儿何净怪罪他呢? 这份心情越演越烈,直到半个小时后,他想,要不买了返程的机票回去得了。 刚拉着箱子往大厅里迈了几步,身后就有人喊:“你上哪儿去,不是说了让你别乱跑的吗?” 他回过头,是阔别了数日的何净。 李祺转回来,稳住身形:“我就往里面走两步转转,一直在这儿等你呢。” 何净看着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年关跑过来了?” 李祺说出了那句跟许多人都讲过的话:“想你了。” “得了吧,”何净伸手替他接过箱子,他知道这么一路过来李祺应该挺累的了,“第一次来水州?” 李祺笑吟吟地把箱子递给他,既然他的净哥心疼他,他自然不会矫情推脱。 “对,第一次过来。” 何净带着他坐上出租车,报上了家里的住址。 “那你这次来就是冲着我咯?” 何净一反常态,反而大大方方地直接问出。 李祺从他的态度转变中似乎抓住了点什么,笑着点点头,也不再隐藏。 何净接到他的反应,直接替他做主:“那行,你就直接住我家得了。我记得你说过今年过年你父母和哥哥都挺忙?” 李祺苦笑:“没错……” “那正好你来了也省得我再赶回去,”何净揉揉他的头发,还是一如从前的温顺柔软,“留在我家跟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祺狗打个飞的飞到了净净的心里 第四十五章 能在年关叨扰何净几天,这本来就是件让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了,没想到还直接被留在这里过了年,这让李祺简直受宠若惊。 他赶忙点点头,生怕何净会反悔。 接着他问出了刚才听到的一个重要信息:“净哥,你刚才说省得你再赶回去……是什么意思啊?” 何净神秘莫测地笑笑,扭过头看着路上一处处早已烂熟于心的景色,不再答话。 这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难道要他说他这两天在老家闲地已经把自己和李祺两人之间的关系颠来覆去想了好几遭,最后觉得还是主动大方一点得了? 而且他还想着反正李祺过年也是自己一个人,还不如在最后几天赶回去给他个惊喜什么的…… 不过这份惊喜虽然被抢了先,但他也十分受用。 无论在哪儿,只要有李祺就好。 车行驶地挺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何家,到了临下车的时候,这俩人不约而同地都有些紧张。 何净紧张的是,这突然领着李祺回家,要是被看出点什么有点不好jiāo代。 李祺紧张地就更加纯粹了,他完全是因为要见何净的爷爷才紧张的。 在这之前,何净爷爷只是一个存在于叙述中的形象,而现在就要站在他面前,他生怕一个不注意给人惹不高兴了,以后跟何净之间关系会很难办。 车停下后,何净付过钱先一步推开车门绕道后备箱去拿行李,这种体贴入微的形象看得李祺一阵阵心惊胆战。 是不是谁把他的净哥换了?他的净哥明明是个动不动就翻白眼的绝世小傲娇,这个人.妻是谁! 何净不知道他脑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对李祺jiāo代:“我家里有两位爷爷,你一会儿跟着我叫人,别认错了。” 李祺不可避免地思维发散了一下。 “别想多了,另一位是和我爷爷一起长大的。”何净赶紧遏制住他奇奇怪怪的想法。 李祺乖巧状:“嗯好,我跟着你叫人。” 何净想了想,在离院门口还有几步的时候补充:“其实我爷爷是个好相处的人,你可以忘记我之前灌输给你的形象。” 李祺心想你还知道你之前把你爷爷说成了个洪水猛shòu啊? 话音刚落,何净身后的大门就传出来一道声音:“你灌输了个什么形象?” 何净的表情凝固了。 何净的身体僵硬了。 何净…… 有些不敢扭过头。 何谨闵走出门,看到何净面前的李祺,有些意外:“刚才听老徐说你风风火火的出去了,原来去接朋友了。” 何净弱弱点头,仍旧背对着何谨闵:“是啊,忘跟您打个招呼,实在不好意思。他是李祺,我在临凉的朋友。” 李祺憋着不嘲笑他净哥的一脸怂样,走上去背着何谨闵悄悄戳了戳何净的肚子以示安抚,又很有礼貌地跟何谨闵打招呼:“爷爷您好,时逢年关还突然来打扰真的是不好意思。刚才何净出门就是去接我了,我本来说应该自己主动过来拜访的,可何净怕我对这里人不生地不熟才热心要去接我的,您别怪他。” 何谨闵人生数十载跌宕起伏,早就对过年这种家庭式的活动感到了麻木,这些年的愿望也不过是越热闹越好,虽然何净一声招呼不打就往家里领了个小子不合礼数,但他内心也是高兴的。 这孩子看样子也是个懂规矩讲礼貌的人,而且面相丰神俊朗,甚至和他大孙子不相上下,私心里也是有些喜欢的。 何谨闵知道此时正是年关,这孩子还孤零零地一个人乱跑,看来也是个爹妈不疼爱的人,心中不免想到了前几年除夕夜独自在家的何净,就更加多了几分怜悯,赶忙上前去揽住李祺的肩:“行了,这有什么好怪他的。快进来吧。这没几天就过年了,还回去吗?” 李祺有些受宠若惊,何净控制住堪堪要瞪下来的眼珠子。 这么温柔的炸毛傲娇老头是怎么回事?! 李祺赶忙回答:“要是爷爷不嫌弃,我还想多陪您几天。” 看看!这多会说话啊!这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还说想多陪他几天! 何谨闵岂止不嫌弃,就这说话的水平,可比他大孙子高多了,这话也比他大孙子的中听得多! 何净只会说:“到时候就走了,不多折腾你。” 何谨闵用力拍了几下李祺的后背:“行行行,好孩子。那你就在这儿多留几天,让倾尘带你在水州好好玩玩。” 何净听着这俩人和乐融融,认命地在后面拉箱子。 李祺认真地点了点头:“早就听说水州人杰地灵,一直还没来过,这次过来的路上也一直看着山清水秀的,就知道没来错。到时候爷爷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何谨闵笑了笑:“我老咯课玩不动了,让倾尘陪着你就好。” “爷爷您才不老呢!不过相比这里的风土人情您都领略了个遍了吧?那到时候我就让倾尘带着我当导游咯。” 李祺随口说着恭维的话,还捎带着把何净的字跟着念了出来,何净只觉得脸上一阵红云在烧。 叫人就叫人,gān嘛还拖长腔…… 李祺来的时候老徐正在后院给菜园子浇水,听到动静后赶过来,到了客厅,看何谨闵跟李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悄悄地问何净:“倾尘,这位是……你刚才出去带过来的朋友?” 何净刚才出去的那么急,再加上现在的这么一副画面,任谁都猜得到他刚才去gān什么了。 “是我在临凉的学弟,邻居……兼数学老师。” 大致了解了情况后,老徐也很高兴:“今年除夕守岁放鞭pào终于不用只有我和少爷了,可算能热闹起来了。” 何净有些歉意地低下头:“对不起啊徐爷爷。” 老徐拍拍他的肩:“说什么傻话,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好了,不想了。” 老徐走上去打断那两人忘我的jiāo流,询问李祺:“你晚上想吃什么?告诉徐爷爷,我给你接风洗尘。” 李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老徐跟何谨闵:“其实我过来打扰,本来应该带些心意,但来的太急了最终只能两手空空。要不这样吧爷爷,我在也会做点家常便饭,你们还是不嫌弃的话,今晚我下厨,给你们尝尝临凉的特色。” 老徐坚持:“那不行,你可是客人,哪儿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李祺说:“徐爷爷,不是说好让我把这里当作自己家的吗?您可不能拿我当客人。” 说着还把目光投向了后方围观的何净,意在让他帮忙说句话。 何净接收到信息,加入战局:“没错徐爷爷。而且他做饭挺不错的,临凉地方菜也是一绝,今晚您先歇一下,看看他做得怎么样。” 见老徐不说话了,李祺又把矛头对准何谨闵,他撒娇道:“爷爷,让我为您下一次厨嘛,好不好?” 何净看着他亮晶晶的狗眼狗腿子样,简直想上去搓他的头发玩。 何谨闵:“……” “行是行,不过得让倾尘给你打下手,你不能一个人忙活。” 何倾尘:hello?他只会打jī蛋的好吧? 李祺笑着看向何净:“那就麻烦倾尘了。” 何净:“……客气了。” 何谨闵见李祺的行李箱还在客厅里立着,赶忙对老徐说:“老徐,赶紧上去再给李祺收拾一间屋子让他歇会儿。” 李祺哪儿能再麻烦老徐,更何况他过来就不是为了这个,他对老徐说:“不用了徐爷爷,之前洛鸣山不是也在这里住过,我住他之前那间就可以了,不用为了我再特意收拾一间屋子。” 装什么大尾巴láng? 何净之前可是跟他说过洛鸣山跟他睡一间屋子的。 果不其然,老徐说:“之前鸣山跟倾尘都是住一间的。” 李祺顺着他的话说:“那我也跟倾尘住一间屋子得了,爷爷,行吗?” 他又看向何谨闵,发动了满目含情的目光攻击。 何净:…… 有没有人问问他啊!那是他的屋子他的chuáng还不好! …… 最终结果是,何净认命地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屋里,一进去就脱了鞋趴在chuáng上。 “你自己收拾东西吧,一会儿出去买菜的时候再叫我。” 本来正午休的时间被人叫过去接机,这会儿何净还在困着。 李祺答应了一声,开始收拾东西。 其中的动静把何净惹得又支起身子,侧卧着托着脑袋看他。 “gān嘛这么看着我啊倾尘。”李祺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问道。 何净一听见倾尘二字就脸红,连忙又趴了回去。 俩人在屋子里休息好后,被亲爷爷卖了的何净就应李祺的要求挎了个小菜篮带着他去市场买菜了。 何家虽然在巷子深处,但好在出了巷子的路上jiāo通发达,没走多远就到了蔬菜市场。 李祺蹲在一堆萝卜青菜土豆冬瓜面前,笑吟吟地问摊主:“姐姐,这个西红柿怎么卖?” 摊主看他长相好看嘴又甜,先是捂嘴笑了一下,接着用方言说了句话。 李祺有些犯难,他苦笑:“等下啊姐姐,我不是本地人,你等我叫个翻译来。” 说着把站在后方的何净喊了过来:“倾尘,你来帮我做个翻译。” 何净被他叫着那两个字简直要羞愧死,好好的名字怎么从他嘴里出来就变了味。 何净不情不愿地翻译着:“摊主说:‘这个西红柿一块五一斤,看你长的好看给你一块三一斤。’” 李祺说:“谢谢倾尘。” 又笑吟吟地对摊主说:“谢谢姐姐,那给我来五块钱的。” 摊主高兴地帮他称了几斤,临走还不忘塞给他两个刚买的橘子。 “小伙子你拿着吃,这个挺甜的。” 李祺喜出望外剥着橘子:“那就更谢谢姐姐了。” 何净第一次见他这么油腔滑调,冷哼一声接着上前带路。 没走两步被人追上来递了个剥好的橘子。 何净接过,一句“谢谢”真要出口,李祺说:“估计今天要劳烦倾尘为我做一路翻译咯。” …… “诶你……” “怎么了?倾尘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这次李祺直接凑到他耳朵边咬重这两个字。 何净捂住耳朵大步走开。 最后,这二人买了些时令果蔬和肉禽回了家,一钻进厨房,李祺就先找到玻璃杯帮何净倒了杯水暖手。 还不忘碎碎念:“虽然说这里确实是比临凉要暖和得多,但净哥你也别穿着衬衫出门啊,这里围着城河,傍晚的时候有夜风,会着凉的。” 这种熟悉的李妈妈式关怀让何净一下子找回了自我,他吟了口热水暖暖身子,叹气:“你可算不叫我‘倾尘’了。” 李祺笑笑开始洗菜:“叫你两句你就害羞成那个样子,我要真一直叫你还不羞死了。” 何净小声辩解:“我不是害羞……” “那你是什么?脸都红到耳朵根了。”李祺毫不留情地戳穿。 “我那是……”何净小声地说,“一时有些高兴。好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李祺挑眉:“那我可以一直那么叫你吗?” “……” “哈哈哈,我私下叫。” “……” 何净说是来厨房给人打下手的,其实是来厨房偷吃东西的。 不巧,今天李祺什么都做了就是没有一道菜和jī蛋有关,何净空有一手打蛋技巧却毫无用武之处,只能站在厨房里碍事。 “净哥,你这都兜了三圈了,不累吗?”李祺片着肉问他。 何净实在没事gān,开始围着料理桌转第四圈:“没事你忙你的,我不累。” “那您受累帮我分个调料呗?这一堆瓶瓶罐罐还都不贴标签,我分不出来糖盐味jīng的区别啊。” “啊行。”何净停了下来,站在料理桌前和李祺面对面,认真地……品尝着每个罐罐里的味道,并把它们汇报给李祺。 “从左到右,糖盐味jīngjījīng醋胡椒粉辣椒粉。” 李祺想起来他刚才用手指蘸了里面的调味品:“你不会尝了jījīng和味jīng吧?” 那东西可不好吃。 “……我能看出来区别。” 把谁当傻子啊? 最后李祺在何净的围观下,做了六道菜一道汤,其中一多半都是何净平时喜欢吃的。 说好的给爷爷们尝一尝临凉的地方特色呢,合着临凉的所有特色都是为他何净一人服务的? 何净端着酸辣肚丝汤陷入了沉思。 就连这个葱花香菜也放的恰到好处。 何净先一步把碗筷一一摆好,并把主位的椅子抽出来。 待两位长辈坐好,他再挨着李祺坐了下来。 何谨闵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忍不住夸赞了李祺:“小祺这么好的男孩子可不多见了,一定很受女生喜欢吧?行了,开饭吧。” 李祺笑笑,站起来帮两位爷爷分别盛了碗肚丝汤放在他们面前:“那倒没有,反倒是净哥更受女生喜欢。对了爷爷,你们尝尝这个汤,特别能御寒,在临凉很出名。” 何净推过他要帮自己盛汤的手,自己动手:“别瞎说。” 这人肯定是眼气他在元旦晚会之后的十几封情书。 何谨闵笑:“就我这个孙子?木头疙瘩一个,怎么还会讨人喜欢。” 老徐反驳:“少爷,你也别这么说倾尘,他性格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何净:“……” 你们能不能不当着他的面讨论他? 李祺给何净夹了个红烧狮子头,还附带一筷子青菜,看着人嫌弃地吃下了才继续说:“爷爷您别不信,净哥在经过我们学校上次的元旦晚会节目,可谓是一pào走红啊!” 何谨闵还挺感兴趣。 何净悄悄地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李祺的脚,示意他不要乱说。 李祺仿佛丧失了感知,笑眯眯地继续说:“他带着他们班自导自演了个历史剧,他演的男一号。” 老徐问:“那是什么历史剧啊?倾尘演的谁呢?” 何净回答:“……屈灵均。” 何谨闵一愣,没想到自己在何净儿时让他看的那些离骚楚辞如今真真正正的印在了他的骨血里。 有点欣慰。 又有点骄傲。 何净浑然不知道这个傲娇老头的内心居然全是“吾家有孙初长成”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贸然出演那个角色不好,默默一勺一勺挖着汤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却被人夹了一筷子口水jī。 何净抬头,看见的是何倾尘略带赞许的目光。 “不错。很有情怀。” 何净一时受宠若惊。 他这是被傲娇老头夸了? 吃过饭后,老徐说什么也不肯再让李祺跟何净刷碗了,联合着何谨闵把这俩人撵出了家门,让何净带李祺四处转转。 何净看着夜色,有点惆怅。 即使你们这里是南方,气候宜人,但到了晚上还是会冷的啊!给人一件外套再撵走不行吗! 李祺自觉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何净披上。 “谢了。” 何净在心里叹口气。现在他俩这关系虽然不清不楚但也差不多了,再扭捏就真的矫情了,就接受了他的好意。 何净看着他:“想去哪儿玩?” 李祺说:“带我去看看沿河的花灯吧,听说南方水乡在晚上挺热闹的。” 何净点头,带着他走:“确实挺热闹,而且再有几天就过年了,河边有挺多特色小摊。” 李祺挺感兴趣。 不仅对这里不一样的风土人情感兴趣,还对何净的生长环境感兴趣。 想知道他的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了还没在一起… 我可能忘记了这是个破镜重圆向的小说 (望天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切会主剧情线……………… 第四十六章 “诶净哥,你也算是南方人了,长得还挺高的。”李祺问出了内心的一个困惑。 “王窈也挺高的。兰女士的基因好。而且我们老家以前是北方的,后来被政治迫害了才到了水州。” “这样啊……”李祺小心试探,“那你父亲呢?” 何净顿了顿,右手捏捏自己的左手拇指:“他……” 可能是不在了吧? 李祺感受到了何净的难言,正准备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没想到何净一咬牙说了出来:“他在化山微禅寺当和尚……” “……”李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何净也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匪夷所思,小声解释:“我一岁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我妈提的,原因是她在我爸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爱意。” 李祺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时候的何净仅仅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何净继续说着:“大概五岁以前,我爸还是跟我们在一起生活的,说实话,我很能理解我妈为什么跟他离婚。” “我不是在说我爸不好,但是真的,他两眼空空,不把一切事物放在心里。” “他或许会成为出色的禅师,可他真的不适合入世,也扮演不好一个丈夫的角色。” 说到这里,何净叹了口气。 “连老爷子都说他没一点生气。所以后来老爷子特别喜欢活泼的孩子,比如洛鸣山,比如你。” 听到这里,李祺问:“那为什么当时兰阿姨……” 何净了然:“你是不是想问一开始我爸妈怎么认识的?” “对。” “在一次学术jiāo流会上。这还是后来听我爷爷说的。我妈当时是个年轻有为的大学教授,她当时跟她的科研团队探究出了一个新的概念。” 李祺插嘴:“当时你爸爸也在?” “那倒不是,”何净笑到,“那天结束的时候下雨了,地上很湿,我妈穿的一身正装和高跟鞋。你也知道她身高比较有优势,所以穿不惯那种鞋,脚一滑就踩空了。” “然后我爸就接住了她。她觉得我爸长得好看就……” 李祺大概知道了:“于是就jiāo往了?” “你不能按照正常思路去想我妈。她那时候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huáng毛丫头,她整一个年轻版的王窈。” 李祺想不出来了:“那是什么?” 何净有些难以启齿,“之后他们就有了我。然后我爸就娶了她。当时我爸差点被我爷爷打断腿。” 李祺沉默。 没想到阿姨年轻的时候还有这样的风流韵事。 “再之后的事你就差不多能猜到了。没几年我爸彻底参透了人生,丢下了五岁的儿子跟年迈的老父亲,拍拍屁股就剃了头发,跟红尘俗世老死不相往来。再没几年我妈说服了王家,把我接了回去,整个水州何家就剩个脾气特别臭的老鳏夫跟他的朋友。” 李祺嗯了一声,他知道何净还没说完。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走。” 何净回过头来看着他,即使背着光双眸依然明亮。 以至于李祺很清楚地看到了其中闪烁的点点委屈构就的泪光。 他上去把人圈在怀中。 “乖啊……” “你总不能在水州待一辈子。” “那样的话我就遇不到你了。” “那要我怎么办?” “你瞎说什么……” 抱了一会儿,何净听到身后有人路过,赶紧把他推开。 这么一推,直接把李祺酝酿好的情绪和氛围都给破坏了,他忘了动作,盯着何净。 何净眼中的泪光还未完全散去,面上的红云又笼罩上来。 李祺一时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何净转过身,在前面带路,还一边催他:“别傻站着了,出了这个路口就到城河了,你不是要放花灯玩?” 李祺赶紧跟上:“要放的。对了净哥,你们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长河。” “有什么寓意吗?” “没什么,就是因为她长。” 嗯,很好,多么朴实无华的名字啊! 走出了细长bī仄的小巷子,二人豁然开朗。 不同于白天沿河商贩的叫菜卖瓜,夜晚的长河边多得是卖一些花灯彩球的,在暖huáng色路灯的点缀下,映得长河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片五光十色。 配上满街当地特有的细软方言,颇有风情。 李祺跟着何净沿着河走了好几十米,发现一溜都卖的是花灯,多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在家做了这种简易手工出来换点小钱的。 何净不是很理解他这种一路逛一路比对的行为:“都是花灯,难道还有什么不一样?” “那是当然,”李祺说出自己的见解,“你看,像这样在花灯旁边摆放的其他东西更多一些的,通常花灯做工一般,不靠花灯赚钱。” “你倒是看得仔细,”何净见他几乎没怎么蹲下细细查看那些花灯,仅凭借较好的视力查看不同的区别,有些佩服,“那你现在是在找一个只卖花灯的小摊?” “也不是……”李祺显然啊还有别的考量,“我也想买点别的,最好能在同一家店,这样会有优惠。” “得了吧,”何净想起来下午在菜市场的奇遇就汗颜,“你那张油嘴滑舌就是最好的优惠。” 李祺摇头晃脑:“有时候还是有必要要说一点好话的。” 何净刚正毒舌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说好话是什么概念,能忍着不捅人刀子都算他有良心了,自然不能理解。 “不过净哥,你就这样挺好。”李祺坚定地看着他,“真实!” 哦。 他这是被夸了吧? 是吧? 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李祺比对了好一段路,最终选择蹲在了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女面前,笑眯眯地问她:“小妹妹,你的花灯怎么卖啊?” 那个小女孩软软糯糯地开了口:“大的五块小的三块,粉色的无论大小都十块。” 李祺感觉有意思:“为什么粉色的卖的比别的颜色的贵呢?” 小女孩理直气壮地说:“这种是姻缘灯,在上面写上双方名字就可以保姻缘的。” “但是我看别家的也有这样的姻缘灯啊?” “别家的姻缘灯都是骗人的,只有我家的才最真,我家的可是阿嬷拿了纸去庙里烧了月老香的。” “还挺有意思,”何净蹲下身来看了看,问李祺,“要买吗?” “嗯。”李祺又看了看旁边摆的东西,问小女孩,“你家这个长明灯有什么说法吗?” 小女孩说:“有!你在上面写了愿望之后,等它到了天上就会让你美梦成真的。” 李祺虽然不是很相信,但看了一眼何净,觉得何净确实算是他的美梦一场,若能实现更好。 “花灯要大的,每种颜色一样来五个吧,长明灯也是。”李二少阔气地出了手。 小姑娘头一次见到这么大手笔的,用计算器仔仔细细算了金额,找好钱把东西跟物品一并jiāo到李祺手里,又从包里掏出两根红绳编就的手链,每条上面都坠着一颗檀木削成的小小心型。 “你买了那么多东西我就送你点什么吧。这手链也是阿嬷烧过月老香的,很灵的。” 李祺笑道:“那就谢谢你啦。” 说着就带着何净找了片地势较低的地方蹲下,准备放花灯。 何净看他自己瞎忙活,也不提醒。 直到李祺在袋子里翻了半天,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净哥,没打火机!” 何净看他那傻样子,憋了半天的笑这才释放出来:“你这么阔辍的样子,我以为你做好了所有准备呢,才发现没有打火机?” “这花灯很好看,对于北方人来说很罕见的。”李祺叹气,“只是确实失策。你在这边等我,我去买打火机跟笔去,待会儿还得往长明灯上写字。” 何净站起身,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打火机给他。 李祺狐疑地看看他,拍了拍他的两只裤兜:“不是说戒烟了吗?带这个在身上gān嘛?” 何净无奈,展开双手任由他搜:“本来就没烟瘾……差不多摸两下就得了,真没烟盒。” 李祺这才肯放过他,笑了笑跑去附近便利店买了支油性笔。 何净看见这种写不出棱角的笔,陷入了沉思。 李祺看着他一脸凝重,笑着把人勾到地上,开始扒拉花船。 何净就挑眉看着,打火机性能比较好,防风的,他实在也没什么别的用武之地。 李祺左挑右挑:“这个绿色的保佑什么的?” “家庭和睦,家人健康之类的。”何净回答。 “哦……”李祺点了递给何净,“你把他们放了吧。” 何净挑眉,也不多做过问,把一只只地往水里放着花船。 这些花船底部不知道做了什么处理,遇到水不会滩在水面上,反而能顺河流漂地很远。 何净跟李祺都是第一次玩这种玩意,虽说是新手上路但确实不需要什么技巧,不一会儿,几艘绿色花朵的红蜡烛小船就消失成了一个亮点。 何净把最后一支船塞进李祺手里,把着他的手把小船放进水中,再顺着水路轻轻助力一推。 李祺看着他波澜不惊地开口:“向你示范怎么才能漂的远。” 何净都觉得自己这个借口很扯淡。 这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奈何就是有人听进去了,眼波流转地跟被花船惊起了涟漪似的。 之后他们又依次向水里放了据说能保平安助学业的各色小船,何净对他们无一不是鄙夷。 “这种传统手工业只能靠编故事苟延残喘下去了吗?就这艘小船能助学业?还不如省下买船的钱去买一本五三呢。” 李祺说:“净哥,我从上次就发现你一个特点。” 何净转头。 “特别……不làng漫。你真的是文科生吗?” 说好的文科生qiáng大而丰富的感性思维呢!这个人的钢铁直男程度怎么直bī洛鸣山呢! 何净骄傲:“岂止,我还是文科第一。” 好好好这位文科之星,求求你情商稍微高一点吧!并没有人要夸你啊喂! 算了算了,李祺还就喜欢他这种情商低还瞎得瑟着怼人的劲儿。 何净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腿,在河边点了半天花灯,他蹲地有些腿麻。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这边的糯米团挺好吃?” 李祺摇头。 “那行,你在这儿等我,净哥给你尝尝这边的特色。” 何净揉了揉他柔顺的头发,站起身边悠哒边散步地往旁边的小摊走去。 刚才他在这里等李祺去买笔的时候,偶然看见路上一对小情侣相互嬉闹着喂糯米团。 那个男生还说:“叫声老公就给你吃。” 虽然让人看了想捂眼,但确实…… 有点羡慕。 他没什么làng漫的细胞,只能现学现卖。 不对 他跟李祺也不是小情侣啊。 他也不想听李祺叫老公。 ……也许吧。 这家糯米团的生意很好,于是排了长长的队伍,排队无聊,何净就打开手机看了两眼。 没想到王窈还给他发了消息。 我是何净最最最可爱的妹妹:哥,你跟李祺在一起吗? 时间显示这是在两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那会儿何净估计还在厨房里打杂,没顾得上看手机。 何净:他过来找我了。 估计这会儿王窈也在看手机,几乎秒回。 我是何净最最最可爱的妹妹:你们一个两个可真是行动派,说走就走。 何净:你怎么知道他过来了? 何净:还有,你什么时候又拿我的号给你改的备注? 我是何净最最最可爱的妹妹:…… 我是何净最最最可爱的妹妹:我当然知道了!他今天没来找我! 我是何净最最最可爱的妹妹: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后他几乎每天早上九点都来咱家敲门!简直没人性! 何净:他找你gān嘛? 我是何净最最最可爱的妹妹:听窈窈讲哥哥过去的故事…… 我是何净最最最可爱的妹妹:要不是咱家大人最近都忙工作一大早就走了,一个人在家无聊,我才懒得给他讲故事。 何净:哦。 何净:所以备注呢? 王窈gān脆不回答了。 何净见她这缩头乌guī样,实在拿他没办法,看看眼前的队也快排到自己了,gān脆把手机收了起来,专心排队。 他好不容易买好糯米团,从层层人群中挤了出去,正想着在这儿耽误的时间太长李祺可能等着急了,得好好哄哄他,下一秒就看到李祺跟一个女生在河边聊的正欢。 ……就算叫爸爸他也别想吃这个糯米团了。 第四十七章 见何净终于回来,李祺松了口气:“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人不生地不熟的,我可摸不到回家的路。” 快别这么说了吧,你旁边的小姐姐一看就是本地人,你跟她回家啊。 何净说:“人多。” 再看向那个女生:“这谁?” 李祺早就被这个女生折腾的够够的了,也不在乎何净语气有多么的敌对,笑道:“她叫张筱晴,偶遇到的。” 何净问:“你一直在这儿站着还能偶遇?” 这话问的就十分不客气了啊何才子。 张筱晴不介意,大大方方地说:“说是偶遇也不尽然,其实是我想要他联系方式才过来搭话的。” 何净根本不搭理她,看向李祺:“给了?” 李祺哪儿有这个胆子,且看何净一脸“你居然背着我勾搭别的女人”的捉jian样,他就觉得心虚的不行,哪儿还敢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人家。 李祺弱弱地看向何净:“没,我没给。” 说着还一脸狗腿子样地要接过那一盒糯米团:“我拿着吧,你拍那么久的队别累着了。” 何净递给他,却jiāo代:“不许吃。” 李祺委屈,刚才何净走之前不是说这就是给自己买的吗?怎么回来了还不让吃了呢? 张筱晴看着这俩人的互动,从刚才问李祺要联系方时他的支支吾吾一下子琢磨了出来,赶紧向何净道歉。 “这位帅哥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他已经有主了……我我我,我先走了……” 完了完了要死要死,明明这俩人是一对的,自己一开始居然没看出来,还那么欠抽地向人家宣战。 张筱晴赶紧一溜烟跑了,还悲哀的想,果然长得帅的都是gay。 李祺见她可算走了,长出一口气:“净哥,你刚走这个姑娘就过来了,跟我好一通聊啊!” “我看你们挺投缘的,怎么不给人家姑娘个面子呢?”何净怪他。 李祺说:“我又不是这儿的人,总不能来了一趟还处处留情吧。” 哦。 感情这要是在临凉就能处处留情了? 何净睨他一眼:“你到还挺正人君子。露水情也是情啊。” 李祺正色:“我不是那样薄情的人。” 哦。 末了,何净还不忘向李祺把那盒糯米团讨要回来。 李祺小声嘀咕:“不是说好卖给我吃的吗?怎么又变卦了。” 何净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你说你不是个薄情的人?” 李祺不明所以地点头。 “可我是啊。” 说着打开盒子丢了个糯米团进嘴里。 还有甜滋滋的豆沙馅,果然好吃。 李祺知道这人是闹小脾气了,只好默默蹲回到河边,一下一下扣着打火机盖子玩。 也许是看他一个人面对着长河独自扣动金属盖的样子太过萧瑟可怜,何净竟从心里生出了一丝丝的不忍,叹了口气向李祺走过去。 “赏你一个。” 何净捏起一个糯米团味道李祺嘴边。 李祺赶紧嗷呜一声把糯米团吃掉,还在他的指尖舔了舔,之后闪烁着目光笑着看向何净。 何净:…… “你会游泳吗?” 被何净这么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李祺摇摇头。 “那正好,”何净指了指长河,“你再闹我直接给你踹下去。” 李祺:…… 其实何净排队去买糯米团的时候李祺一个人已经把各色花灯放地差不多了,现在袋子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只花船。 何净看到袋子,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我买个糯米团的功夫花船就没有了?你都不给我留两艘船的吗?” “留了啊,”李祺理所应当地指着袋子里五艘粉红色的花船,“这不粉的都给你留着呢,一艘都没动。” 何净叹了口气:“好说歹说你家里也是个有矿的,富二代军三代就算了,你哥还是当红明星,连你自己也获得了一高的年级奖学金五千呢,你怎么不纨绔一点直接把那个花船摊包下来呢?” “我比较会过日子,”李祺眨了眨眼,黑夜里格外明亮:“要是我说初中那三年我跟我哥被逐出了家门你信吗?” “……” 啥玩意? 李祺语气平淡地接着说,像是事不关己一样:“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家里人比较介意孩子的就业问题,所以他们都反对我哥去抛头露面当明星,所以我哥练习生那两年我俩一起被撵出了家门,每个月只靠着我哥晚上在酒吧驻唱挣的那点钱过日子。要不是有一个我哥的朋友接济,还真不好挺过来。” 何净想象不到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后面是李祺受了多少了苦,过了半晌他问:“你哥想当明星,怎么你也要被撵出去?” 李祺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想和他一起,还偷偷报了舞蹈培训班。” 何净捏着所谓专门给他剩下的粉嫩的小船,陷入了沉思。 李祺小时候可真中二嘿。 这个中二少年浑然不知,还乐颠颠的给他点上火,目光朔朔的看着他,那模样让何净有些头疼。 不就是要看他放花船! 放! 说放就放。 何净伸长胳膊,将小船的底部接触到水面,轻轻一推。 李祺紧接其后。 何净手里又被塞了艘小船,又被人用期待的目光看着。 何净再次伸长胳膊,又推。 李祺紧接其后。 何净手里又被人塞了艘小船。 当他正要伸长胳膊时,李祺突然向他身边挪了挪。 他们本来就是并肩蹲在河边,这下就几乎是贴在了一起,李祺胳膊上的温度即使隔着一层薄外套也能清楚地传到何净身上。 李祺扶住小船的另一花瓣,同何净一起将他送走。 直到所有的花船都在下游远处汇聚凝结,何净才想起了这是艘姻缘船,不由自主地柔和了目光。 他还没来得及感慨上三分钟,就被李祺叫着打开了长明灯最外层的塑料包装膜,要他在上面写字。 ……是谁说他不懂làng漫的? 都出来看看!每次都是他想要感慨一下就被人叫去gān别的事了!这要他怎么làng漫! 李祺在刚才就已经往一只长明灯上写好了字,还把有字的那面扣到地上不让人看。 何净也不喜欢窥视别人秘密,自顾自用并不熟练的油性笔写了几个大字。 写好之后,李祺就先把何净的灯抖开。 何净对自己写的东西大大方方,李祺索性也看了上去。 何净写的很简单,寥寥两个字:愿安。 李祺并不意外,在何净的帮助下把长明灯底部酒jīng棉点燃,待整个灯罩都充满了足够热气可以腾空后,两人再放了手。 相对何净的坦坦dàngdàng,李祺就显得戚戚然了,他展开长明灯,依旧是把有字的那面对着自己。 何净并不介意,毕竟谁都有不愿为人所知的事情,帮他点了酒jīng棉,等待了足够的时机,再次默契的同时放手。 长明灯中酒jīng棉持续燃烧,整个内里充满热气,轻薄如蝉翼的灯罩被顶着升起,红彤彤的一片,向更高更远的天空飘去。 何净偶然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了李祺写在上面的字。 只有四个字。 李祺何净。 中间还有颗心。 何净看到了,李祺也看到了他目光所注视的方向。 璨然如花船,耀眼如明灯,哪个物件不是藏了李祺的别有用心呢? 其实仔细想想,从相识以来,李祺就对他表现出了巨大的包容和耐心,这种程度是他所不曾见过也不曾理解的。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没敢想到,他喜欢的人,恰恰好也喜欢着他。 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在他的身上的几率,简直比数学考满分还难。 在水州的这两天,他不仅在尽孝尽忠,更多的时候是在靠一个安静没有嘈杂的环境思考如何面对李祺,以及之后可能会有的一系列事件。 他几乎是从临凉落荒逃来到了水州,他不敢轻易面对李祺在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别有用心后的结局。 如果说初雪那天晚上得知李祺有喜欢的人时是失落,那么被迫扒了心思在李祺面前就给他带来了恐慌。 而这恐慌的背后,来自于他对李祺日益增长的感情。 因为感情越来越深,所以越来越怕李祺在得知了那些心思后会离他远去。 他在水州给自己下了个最后期限,如果在这一个月内放不下李祺,那么无论李祺将会怎么看待他,他都要不择手段地把人得到。 但他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期限中,李祺会主动奔赴水州来找他。 直到去机场的路上他才顿悟,原来自己并不是一厢情愿,如果李祺真的不情愿的话,怎么会在他会了水州之后一天天的打着电话给他,又怎么会因为一句话而远赴水州。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有多么的自我,以至于李祺那些事情表现的有那么的明显,他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但如今,漂满长河的花船,翱翔天空的明灯不都真真切切摆在他面前吗? 如此这般,还要当作看不到,继而接着藏匿自己的心思,或者说忽视李祺的心意吗? 别的都会骗人,唯独眼睛不会说谎。 他缓缓看向李祺的眼睛,后者则是一副大事被撞破的惊慌失措。 更深的则是柔情,伴着满河星点亮光,微微颤动。 “李祺……”何净动了动喉咙,却问出一个不怎么相gān的问题,“我之前是不是从没好好地看过你的眼睛?” 李祺眨了眨眼,不明白此情此景何净为什么要这么说。 “不然的话,我早就发现了。” 第四十八章 李祺缓缓反应过来,在原地怔了许久。 何净也不多催促,只是看着他,面上染了笑,还伴着丝丝醺红,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他们二人之间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的。 李祺终于回过味来,他不可止地想起去一中送周婷婷回家的路上,周婷婷问他是不是对何净有意思。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祺大惊。 周婷婷翻了个不怎么美丽的白眼:“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吧!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一直在看他,而且特别专注!” 他从回忆里脱身,来不及多说什么就上去把人一把箍进怀里。 他把头埋进何净的肩窝,小声说:“你看到了?” 看到了他遮遮掩掩暂时还不敢示人的长明灯,看到了他唯恐唐突而深埋的心意。 何净揉揉他的头。 “看到了。” 李祺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所以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不,”何净笑笑,“这是我的请求。” 他还要再说什么,李祺直接堵上了他的唇,害得何净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只是浅吻,当何净还是被惊了一惊,立刻把人推开。 他瞅了瞅四周,见没人注意到才稍微心安了点:“现在还在外面,你就这么着急吗?” 李祺叹气,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扑进他怀里,胳膊勾着他的脖子。 “我当然急了,总不能让你抢先告白吧?明明是我先图谋不轨的。” 得了吧,还不知道谁更急,一天天不是吃这个飞醋就是吃那个飞醋的。 也罢,都一样,没什么好追究的。 虽然是这么想,当何净还是调侃一句:“那你从什么时候对我图谋不轨的?” 是从楚国灵均扮相惊艳的凝视,还是从大雪纷飞那天两人静谧的伫立,或是日日相见,发觉后才不知何时深埋情种? 何净半开玩笑地问,根本没指望能得到回答,没想到李祺却牵住他的手,言辞恳切地说:“开学的的第一天。” “那天早上我在校门口见到你,你穿着一身校服在跟老刘打招呼。”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还在想怎么才能弄到你的联系方式,没想到当天晚上你就去找我了。” 何净自然知道他说的是陪洛鸣山去高一三班找袁沁悦那天,无奈道:“那天是洛鸣山去找你的。” 李祺狡黠一笑:“那可不成,我说是你去找的我就是你去找的我,不然怎么我最先有你的联系方式呢?” 明知李祺在赖皮,何净却也奈他无法,握了握紧紧攥住他的那只略微大一些却明显更温热的手:“行,你愿意怎么说都行,就算是说原本是我喜欢袁沁悦也行。” 这么一打趣,李祺可不gān了。 他松开何净,两只手扶着何净的肩膀把他转过来,qiáng迫他看向自己,略微有些危险地说:“你只能喜欢我。” 何净被他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赶紧哄人并且给他顺毛。 “行行行。” “行什么?” 何净赧然:“你别蹬鼻子上脸。” 李祺低了低头,近在咫尺的呼吸温热地扑到何净面上,让他不禁心中警铃大作。 “你快说,不然我就让所有现在在长河附近的人都知道咱们俩已经在一起了。” 怕何净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还补充道:“还要用行动证明我们的恩爱。” 何净再傻此时也理解了李祺的意思了,他紧张地向后撤了一步,却被李祺一下子搂着腰,更加贴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何净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眼看着李祺略带惩罚意味就要吻下来,他赶紧求饶,面色酡红:“我只喜欢你。” 李祺得寸进尺:“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何净仔细想了想,捋了捋时间线:“第一眼见到就觉得你挺特别,多留意了一下。” 何净说:“我都回答完了,别搂着我了。” 说着就要从他怀里出来。 “这算什么回答?” “你别蹬鼻子上脸……” 何净话还没说完,李祺就向他展示了什么叫食言而肥,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紧了紧胳膊,让怀里的人直接贴上自己的胸膛,一手托着他的腰一手摁上何净的后脑勺,对着那张早就肖像了很久的唇吻了上去。 他一直觉得何净的唇很好看。 虽然平时颜色浅地发白,但上唇微微翘起,不苟言笑的素何净日里通常抿成一片,看不出原有的标致。 可无论是何净叼着香艳吞云吐雾时,还是何净讥讽地说出某些毒言毒语后得意地勾唇角时,甚至连他喝水轻吻杯沿时,都会露出原有的性感。 就像此时,被他的唇覆着,被他的舌尖一遍遍地舔舐着,那两片性感的唇也露出了不被人察觉的柔软,使李祺不由自主地大力吮.吸起来。 何净的唇上仿佛过了电流一般,一阵阵苏麻传来,直接过到了大脑皮层,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回拥上李祺的手,并跟随李祺的指引,试探地用舌尖和人回吻。 半醉半醒间,何净心想果然不能听男人的话。 感受到了何净内外的回应,李祺更加卖力起来,直到何净忍不住窒息感抖动起来,他才放开何净。 何净被这绵长霸道的吻弄得有些眩晕,靠在李祺肩上小口小口喘着气,这在李祺听来又是种不同的刺激。 “骗子。” 他小声地说出心中所想。 李祺把人搂在怀里:“除了这事,我再也不会骗你。” 说完又低低地笑起来:“净哥,怎么这下又肯搂着我了,不怕被人看到了?” “我这不就把脸给埋起来了。” 何净把头深埋在他颈侧,脸上带着羞赧的红晕。 李祺怕他把自己闷坏,伸出手掌抵着他的额头,让他微微离开自己恢复些清明。 “害羞了?” “没。” 何净实力表演死鸭子嘴硬。 “那就好,”李祺把他拉到身侧,弯腰捡起放在石凳上的糯米团,“走吧男朋友,夜还长,带我在这儿再转转。” 何净本想把手抽开,没想到感受到了的李祺却说: “这可是咱们的第一次正经约会。” …… 言辞恳恳,这让何净怎么拒绝这种小小的请求? 行吧,拉就拉。 自己的性向本来就是半公开的状态。只是怕给李祺带来麻烦。 不过,这远在异地,也没人能认识李祺,哪儿来的麻烦。 想明白了这些,何净也就任由他放纵这么一次了。 “哪儿就像你说的这么可怜,又不是只这么一次……” 这两个人身形都高挑,容貌也极为出众,单独走在路上时个个都惹人注目,现在并在走在新年前热闹的长河边上,更是惹得行人频频侧目。 当行人们的视线从他们出色的容貌和气质下移到他们紧握的双手时,目光也各色不同。 有狐疑,有鄙视,有玩味,有赞许…… 何净并不把这一切看到眼里,牵着李祺踏上一座长长的青石拱桥。 一边走,何净还在为李祺做着导游。 “我们现在正在走的这座桥,叫做长桥。” 李祺举一反三:“是因为它长吗?” 才不是这个套路呢! 何净回答:“不是,因为它坐落在长河。” ……哦。李祺陷入沉默。 何净正色道:“相传这座桥建立于明朝末期,当时水州市还是个小县城,而且今年遭受水患的困扰,民不聊生。” 李祺很配合地问:“那之后呢?” 何净说:“直到后来朝廷命了新的县令来到这里整治水患,这里才好了起来。” “但是这位县令的夫人却在一次bào雨袭来冲垮防洪台时,被大木桩砸中,早早地身陨。” “为了纪念他的夫人,县令就用夫人命中的‘长’字为这条城河跟这座桥命了名。” 李祺听得动容:“我还以为真的是因为它们长呢!” 何净好奇:“你怎么这么不làng漫?” 李祺嗯嗯啊啊地敷衍着何净的报复,从裤兜里掏出来两根红绳编就的手链,另一手伸出,邀请何净:“那么这位làng漫的帅哥,可否把自己的手伸给我这个俗人,让我为你系上这跟充满了封建迷信色彩的根本不值钱的小红绳?” 何净把手揣进衣兜:“我要是说不愿意呢?” “那好说,”李祺qiáng行把他的手拉出来,为他系上个结,“不愿意我就qiáng上,死缠烂打也得让你同意咯。” 何净被他的qiáng盗行径逗笑了:“那你刚才不是在询问我吗?” 李祺得意的摇头:“并不是,我是在通知你。” “嘁。” 何净恶狠狠地把另一根手链为李祺系上。 “这位俗人,我刚刚是不是没跟你说。” “什么?” “既然这座桥是以县令亡妻的姓名命名的,那么,它是不是会有一些làng漫色彩呢?” 闻言,李祺顺着他的提示看了看桥上来来往往的人。 无一不是携手恩爱的情侣。 他们也是。 这两个相互依偎着系红绳的人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李祺说:“我突然有些大胆的想法。” 何净很平静:“请遏制一下你脑子里那些shòu类才会有的原始行为,作为新时代的好少年,断不可如此没有品格。” 李祺:“我只是气血方刚。”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这章,这俩人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小心思终于公之大白,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 同时 第一段回忆线就快要结束了,没几章就要切回主时间线了 (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上了大学的净哥… 在生性沉稳上多了些时光赋予的成熟 第四十九章 俩人腻歪着走了一路,到了家门口李祺才把牵着的那只手放开。 何净对他的行为很满意,怕李祺会有一些一些小情绪,他安慰道:“虽然我的性向不是个秘密,但还是照顾一下老年人的心脏。” 李祺表示十分理解,更何况刚跟何净手拉手地约完会,他什么都能听进去。 俩人心满意足地一前一后踏进院门,和两位长辈问候过之后,就纷纷上楼洗漱准备休息了。 何净洗好澡坐在chuáng上,看着左边手腕上那根手链,上面还做作地串了个桃木的心型,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跟李祺居然就这么在一起了。 还那么顺利应当的。 李祺洗过澡回来后看到的就是坐在chuáng沿边擦头发边盯着自己左手腕看的何净,他过去接过何净手里的毛巾——何净不爱使用chuī风机,每次擦头发还马马虎虎,特别容易头疼——表明态度:“我其实也觉得这跟手链有些配不上你,但好歹算个象征,等找到合适的咱们就换。” 何净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甚至根本没有想到那一层,他匆忙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这算是……定情信物?” 李祺被“定情信物”这四个字和何净的坦率打动了,笑着吻了吻何净被擦gān的发丝:“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不过你记得我说过的吗,我喜欢的人,我就要给他最好的。” 何净对这话有点印象,只是从来没想过能再次听李祺说出。 一时感慨万千,只好铁着脸说:“你别这么肉麻。” “那好……”李祺知道他这会儿缓过劲儿来了脸皮薄,去把毛巾放好就坐在了他的旁边,审视他,“那现在来说说你跟刘梓炎的事?” “什么我跟刘梓炎?”何净往旁边挪了一步,“我跟刘梓炎可什么事都没有!” 李祺酸溜溜地说:“我看他可是为你魂牵梦萦的。” 何净一个头两个大:“什么魂牵梦萦?他那就是闹着玩,你别瞎说。” 李祺简直觉得头疼:“我不是瞎说……我是瞎想了。” 何净不解:“瞎想啥?” “……净哥,你能不能定位一下咱俩现在的关系?” “……”这让他怎么说出口? “啧,”李祺咂嘴,“那我说了。咱俩这可算是在一起了,你可是我男朋友了对不对?” 何净愣着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李祺理直气壮:“这不就对了,我男朋友刚被人告白过,我要求了解一下情况,哪儿不对吗?” 这好像…… 也没什么不对的啊。 何净眨眨眼,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又回过味来,眯起眼看他:“你吃醋了?” “嗯。”才看出来啊! 何净一拳锤到他的肚子上:“你还有脸吃醋?你的花史可比我的多得多!” 李祺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哪儿有?” “哪儿没有?来我给你数数,”何净伸出一只手,“元旦晚会之后,有个高二的学姐去你们班找你,你还跟她一起出去了……” “那不是!”李祺出声辩解。 何净捂上他的嘴:“等我数完再好好狡辩。” 还加重了“狡辩”两个字,听得李祺一阵毛骨悚然。 何净接着扒拉他的罪状:“还有你在一中的那个朋友,什么关系啊一见面就搂上了?” “她是……”李祺依旧试图挣扎。 “你别打断,我还没说完呢!”何净再次qiáng行镇压住李祺。 “还有你那个同桌,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你对她也格外优待啊?” 行啊,不就是比着吃飞醋揪暧昧嘛,谁怕谁啊?何仙人自恃洁身自好,行得端坐得直,才不怕跟李祺比。 “你可以开始辩解了。” 何净十分善解人意公正公开。 李祺可算得到了申诉的机会,他试图上前去搂着何净,却被人推开,只好灰溜溜地说:“那个学姐我可以解释的,我们被数学组报了个知识竞赛,她来找我一起商量做题的事。” “嗯。”何净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至于周婷婷……就是一中那个,我俩算是发小,那天他爸爸喊我去家里吃饭,我才过去的。” “我同桌就更简单了,只是我同桌,什么意思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优待。” 又赶紧表明忠心:“我优待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分心思给别人?” 说完还暗暗在心里唾弃自己的狗腿子样。 何净怜爱地摸摸他的狗头,笑了:“我就随口说说,你别那么紧张。” 哈哈哈!李祺居然那么认真的解释,他真的憋了好久才没有笑出声来。 看着何净因憋笑而忍地通红的脸,李祺舒了口气:“没往心里去就好……” 都怪何净从来都处变不惊,害得他真的以为何净生气了。 “行了行了,辩解完了就睡吧,明天一大早咱们还得跟徐爷爷一起去市场上买年货。”何净催他。 一听睡觉,李祺眼睛都亮了,他翻身把何净扑到chuáng上,伸手关了chuáng头控制着屋内的所有灯。 何净:“……” 不是这种睡觉啊喂! 感受到身下人的紧张,李祺笑了,在他耳边低语:“净哥,你紧张什么呢?” “……我没有。你下去。”何净偏了偏头,他实在被chuī到耳边的热气弄得不舒服。 李祺变本加厉,在他耳边撒娇道:“我不……你得先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告诉你是不可能告诉你的,一脑子圣贤书此刻化身成为huáng色废料,这怎么好说的出口。 李祺逗他逗够了,自然而然起了身,何净赶紧钻到一边的被子里裹住自己,说了句“晚安”就准备落荒而逃。 李祺岂能如他的愿?抽开他的被子,钻进去把人拉到chuáng中间,侧着身子把何净拥入怀中,bī着他面对面跟自己来了个狂烈炙热的晚安吻。 李祺还嘴贱了一句:“我喜欢柠檬味的牙膏。” 恰巧用了柠檬味的何净脸红再次躲走。 “跑什么跑?” 何净也不想跑,这样实在太怂。 但是不跑不行啊兄弟,来你告诉他你正顶在他两腿之间的那是个什么东西!年纪轻轻不能像他一样沉稳一点吗?还没怎么怎么就这么激动真的对身体不好! “晚安宝贝,睡吧,明天要早起。”李祺仿佛没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何净很想问他这样真的睡的着吗,为了怕引火烧身,还是安安静静地收了声,qiáng迫自己睡下。 快睡着之前,还迷迷糊糊地轻轻唤了身后的人一声:“李祺?” 李祺说:“我在。” 何净似乎很满意,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还被李祺牢牢地圈在怀里,他回味了一下刚经历过的梦境,内容已经悉数淡忘,但记得是暖的,甜的。 也许是怀里人不安分的轻动打扰到了李祺,他也睁开了眼,看着已经醒来的何净,向他问了声早。 何净赶紧轻声哄他继续睡:“你再睡会儿吧,徐爷爷这会儿还不该起chuáng。” 何净自己睡眠时间规律,几乎每每到了清晨五点就自动醒来,李祺昨天刚奔波而来,本来就没好好休息,这下还被他弄醒,让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李祺摇头:“没事,我也睡醒了。” 比起睡觉,他更愿意知道何净每天清晨醒来都在gān嘛,他记得前几天每每早上给他打电话时何净都已经醒了。 何净见他执意要起chuáng,也不再qiáng行要求他继续休息:“那行,下午回来你得多休息会儿,昨天都没好好休息。” 李祺乖巧地点头,跟着他一起轻轻换上衣服洗了漱,走到院子里浇花。 李祺昨天刚到就被这满园馨香迷了眼,但因为眼前有更加的绝色,也没顾得上细看,只是记得有满园花草。今天一看,蔷薇架子爬满半面院墙,兰草和月季依次开放,另外一边院里还有棵茉莉花树和石榴树。 由于是清晨,所有的花都还闭着花苞,只有一个骨朵,不过即使如此,在破晓初阳的照抚下也是一院子的明媚。 何净看着他闪动的目光问:“你昨天来的时候不就见过了,怎么今天还这么激动?” “那不一样,今天的我可不是昨天的我。” 这就是个极其富有哲学思辨的话题了,一向对思想政治学科薄弱的何净选择暗戳戳浇花。 李祺跟在他旁边,也提了个花洒,跟着他有样学样,还一边说情话:“净哥,你知道吗,你站在这里就让我想到一个词。” “什么?”何净忙着打理花草,随口应和。 李祺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人比花娇。” 何净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手拍开李祺,赶紧回头往屋子看了一眼:“长辈们出来怎么办?别闹了。” 李祺嘟嘴。 李祺委屈。 李祺想要抱抱。 …… 小兄弟你这怎么回事?不是你面对小混混时那种狂炫中二目中无人的时候了?你这副垂涕欲泣的样子是给谁看的? “行行行抱抱抱!” 何净被他弄得没脾气。 “不过得等只有咱们俩的时候。” 何净还是个有底线的何净。 李祺得寸进尺,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何净:“可以亲亲吗?” 求你……捋直了舌头说话! “这还不到chūn天……”言下之意,还不该到了发情的时候。 李祺引经据典:“冬天到了,chūn天还会远吗?” 何净准备用事实告诉他: 远! 很远! 非常远! 作者有话要说: 李祺真甜啊hhh 第五十章 早上六点半,李祺被何净忽悠着敲开了何谨闵的屋门。 何谨闵本来还有点低气压,闷闷地问了声:“谁啊?” 李祺恭敬温柔地回答:“爷爷是我,李祺。我来叫您吃早饭。” 何谨闵立刻变了个脸色,何净隔着层门都能感受到他的态度转变的有多快。 何谨闵慈祥地说:“行,我这就起了,你们先下去吧。” ……何净简直要不认识他爷爷了。 这位爷爷您怎么对自己的亲孙子从来不那么慈祥呢? 也许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郁闷,李祺就自觉担任了哄何净高兴的角色:“爷爷且疼着你呢。” “嘁。”何净扁扁嘴。 “更何况,我也宝贝你啊。” 这个人真是,怎说起这样的情话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 何净可是听地老脸一红。 唉……他也就比李祺大了一岁吧,怎么感觉恋爱中的段位要比李祺低的多呢? 怕不是以后会被吃的死死的。 何净清楚自己的弱点,对什么都只有兴趣而没有喜爱,无论是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书法还是别的,都只是兴趣使然,若是说真正喜欢的东西,至今还未出现。 他对李祺另眼相看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一开始就和别人给他的感觉不一样,所以才有了后来那么多的抓心挠肺。 他不可自抑地想了下以后…… 如果分手。 那他大概会很惨吧? 他摇摇头,把这些念头全部摇散。 怎么回事,这才刚开始jiāo往就想着分手了? 就不能盼自己点好嘛! 还正值青chūn年少怎么就能那么老气横秋地想以后了! 这样真的是一点都不好啊何倾尘! 他qiáng迫自己对上李祺的双眼,在里面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份依恋后深深地为自己刚才的那些想法感到自责。 从小他就习惯了患得患失,没想到到了今天也依旧不能免除这个习惯。 他赶紧跑到厨房去帮徐爷爷把早饭步到桌上,他得找点事消除一下自己刚才的情绪。 李祺被何净刚才突如其来的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他从何净被薄镜片后的清明瞳仁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他所见过的何净一向是目中无尘的,他也就是被何净这样的气质说深深吸引,原来那样目空一切的他也会有迷茫的事情吗? 不过…… 李祺看着何净跑向厨房的背影轻笑。 他更喜欢这样的何净,有了人的气息,不再高高在上,更加真实普通。 没过多久何谨闵就就从楼上走了下来,早饭也被摆到了桌上,通过这顿早饭,李祺才算知道了何净为什么一直都饭量小了。 ……这种喂猫的饭量真的难为他的净哥没有被饿成营养不良甚至还长到了一米八多了。 何谨闵比较注重养生,饭桌上鲜少出现大油大肉,除了过年或有客人的时候正餐会颜色丰盛一点也就是昨天由李祺掌勺的时候了,别的时候一贯清淡。 但早餐口味一如既往地承袭了南方特色的能淡出鸟儿。 当何谨闵问他吃的习惯吗的时候,他虚伪地点了点头,心里还在一直心疼他的净哥。 实在难以想象一直嗜甜嗜辣的何净能对着这样的清粥小菜长到十岁。 何谨闵从不喜làng费,吩咐老徐做的饭也都是按份按量的,所以这天早上一人一颗鸭蛋一碗白粥,一个多的都没。 何净对于这样的早餐早已习惯了,一勺一勺地喝着白粥,并无任何不妥。 唯一区别于往日的是,他剥开了自己的红油鸭蛋放到了李祺的粥碗里。 做完这些,他继续喝着白粥,一勺一勺,速度不快不慢,优雅地直接可以拍出去当作“文明用餐”的公益广告片用。 李祺良心不安,剥开自己的鸭蛋准备给何净,何净则悄悄地对他眨眨眼:“一会儿咱们先回屋一趟,地主家有存粮。” 于是李祺心安理得接受。 同时心里有些暗慡。 原来被何净关心着的感觉这么棒! 吃过饭后,何谨闵走进书房往红纸上画着一些简单的年画。这是他们每年的惯例,由何谨闵在红纸上画些图案,老徐和何净把他们剪成纸花。 老徐则负责带着他俩去市场上做些采买,之后就要忙忙碌碌地准备过年了。 今天虽然才刚大年二十五,但年味已经很浓了,尤其是市场上到处都挤满了前来置办年货的人,何净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样可怕的过年气氛他以及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了。尤其是前几年自己在家,从来都是有外卖就吃外卖,没外卖就速冻解决一切,已经忘了在各色新chūn金曲中和商贩讨价还价是什么滋味了。 昨天晚上跟李祺携手在长河上散步时他还没感受到新chūn的氛围,直到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过年了。 老徐先是带着他们去了肉铺买了各种肉和排骨,准备中午炖个排骨汤。 何净看着肉贩gān脆利落的动作,不禁赞叹出声。 之后老徐又带着他们去买了一堆蔬菜瓜果之类的,还给他俩一人买了一份青团犒劳他们。 毕竟跟着他在市场挤了一个上午,还毫无怨言的。 回家的路上,老徐甚至有些动容:“倾尘,小祺,今年你们能来陪陪我们两个糟老头子真的是太好了。” 李祺哪儿受地住他这么说:“徐爷爷,您千万别这么说。” 何净则低下了头。 老徐跟着何净的沉默叹了口气:“倾尘,说句我这个外人不该说的。虽然你被转到了王家,但到底还是姓何……偶尔也来看看你爷爷,你不在的这几年,他真的特别想你。” “徐爷爷,您不是外人,在我们心里你就是何家的人。”何净说。 “现在的我才是外人,经常回来总归名不正言不顺”何净咬了咬嘴唇。 老徐急了:“有什么不正不顺的?你身体里流的也有何家的血啊!” 何净目光凿凿地看着他:“等我成年,我就跟王叔断离关系,到时候我就能回家了。” 李祺自知不该插嘴,只是在老徐看不到的地方抚了抚何净的背安慰他。 何净回给他一个笑:“没事。” 李祺在心里叹息,他还不如不笑,还没面无表情的时候好看。 何净总归是何净,脆弱的情绪去的总要比一般人慢得多,也就几步路的时间,又挂上了一副云淡风轻。 李祺一直想探究何净是不是只会这样一个表情。 不过他就这样就挺好看的就对了。 何净跟李祺先一步把买的食材放到了厨房,又洗了果篮,让李祺切了些水果自己沏了茶一起端到二楼书房。 何净轻轻叩了叩门。 “请进。” 何净应声推门进去,把果盘和茶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示意何谨闵该歇会儿了。 画年画是何谨闵在家道中落的时候偶然发现的生财之道,何家是书香门第,子子孙孙个个都是书法绘画的好手,何谨闵也不例外,画起简单年画上的胖娃娃跟大头鱼自然和不在话下。 虽然当时何谨闵也有几分读书人的自矜,但都要饿的吃不上饭了,谁还死守那份没意义的情操,能屈能伸了好几年度过难关后的他,不再以此谋财,却意外有了这个爱好,每逢过年就喜欢拉着何真跟老徐一起画年画剪窗花。 后来何真出家当和尚了,他实实在在遗憾于过年的乐趣少了个分享的人,幸好没几年何净就长大了。 既然是兴趣,自然有为之不休不眠的动力,何谨闵抬头看了进来的何净一眼,让他把东西放下就可以出去了。 何净没出去,反而走到了书桌旁,抄起短毫询问:“爷爷,我能不能和您一起画?” 书案够大,何净有这份心思,何谨闵自然也不会阻拦。 得到了应允,何净涮了笔先沥水,正巧何谨闵也刚完成一副简易的娃娃抱鱼图,何净索性让他坐下帮他揉了会儿肩。 “你这手法还挺地道,在临凉还学推拿了?”何谨闵揶揄道。 何净搬出挡箭牌:“李祺教的。” 这可是实话,之前每周六早上他去学数学都借口说自己脖子疼背疼企图以此逃过随堂测试,最后的结果是他不仅逃过一劫,还被人用地道的按摩手法伺候了一遍。 何谨闵对李祺满意有加,这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何净手法棉中带稳,没几下何谨闵就被揉出了懒骨头,看了看书桌上堆起的一沓子年画,又看了看门口小桌子上的茶跟水果,思考再三,端着东西出了书房。 何净叹了口气,何谨闵出去了也好,他确实没准备画年画。 虽然也没打算画什么特别的东西,但还是不要引起注意的好。 毕竟他存了私心,想画幅什么东西送给李祺。 何净提笔蘸墨,想了想,用毛笔绘了水墨亭。 亭子坐落在一片湖上,他还用丝丝点点的墨线,描绘出了正在下雪的场景。 是了,他画的第一幅画就是那日临凉初雪,他们一起看雪的城市公园人工湖上的情人亭。 这幅画很简单,用的手法也是在简单不过的白描,因此只用了一会儿工夫。 接着他开始画第二幅。 在他简单的描绘下,宣纸上出现的有幕布,有观众席,有他通过渲染表现出的动感灯光,也有最引人注目的舞台。 这第二副画,他花的就是元旦晚会上劲歌热舞的李祺。 啊不对不对,李祺的劲歌热舞,因为他只花了舞台,没有画人。 接着就是第三幅画。 有长河的满河花灯,有翱翔飘游的长亮明灯,也有传说中追悼亡妻,后成为矢志不渝的长桥。 这些都是他对李祺心动的场合。 上次河边拥吻,李祺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喜欢上他的,何净回答不上,也不好回答,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 是风雪夜里,为他温柔系好的围巾,是舞台谢幕后,为他匆忙披上的棉衣,更是不远天南海北奔来,为他造就的灯光闪闪,凝成的万千思绪。 是一次一次的惊艳,是一步一步的心动,导致了他一点一滴的沦陷。 他再次不可避免地想。 真的完蛋了。 他可能很难离开李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回忆章要到此结束啦 后天开始第三卷开始回归主时间线啦 第三卷 意踌躇 第五十一章 何净当年有多喜欢李祺,现在就对他有多敬而远之。 以至于余风在开学后叫了他好几次去联谊他都找理由推脱了。 唉…… 感受到了何净的心不在焉,刘老教授笑眯眯地问他:“倾尘,你今天上午不太在状态啊?怎么,学生会的事太忙了吗?” 何净一愣反应过来,赶紧向刘老教授道歉:“抱歉老师,我最近没休息好。” 刘老教授是文学院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何净今天过来是来帮他整理关于一个研讨会的资料的,没想到自己居然心不在焉。 刘教授是毫不在意,反而更关心他的身体:“没休息好的话要不就先回去睡会儿吧?你们学生会那么忙,我还叫你这个主席过来,我也有不对,你可千万别忙坏身体了。” 何净自从高考后虽然睡眠质量一直差,但经过这几年也调理的差不多了,本来就是随口找了个理由,这下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继续帮刘教授整理资料。 他跟刘教授能认识完全是意外。 他那年大一,一心想着找些事给自己做的他准备把图书室里的专业相关文献读个遍,尤其是听说这里有本典藏的《文史通义》就更加激动,但找遍了整个相关区域都没有,不得不去问了图书管理员。 那个图书管理员大概没怎么见过还有人要借这本书,问:“北F区上不是有一排吗?” 何净执拗:“可是我要看典藏版,可以帮我查一下记录看什么时候到上任的归还日期吗。” 图书管理员搜索了记录,有些为难:“这本书上学期就被文学院的刘振邦教授借走了,因为他要用这本书做研究,而且有替代的原因我们也没找他要。你如果执意要看的话可以去联系他,我看你的学生证也是这个专业的,打听一下就能找到他的办公室了。” 何净道了谢,借了几本别的书就走了。 图书管理员挺惊讶:“你还挺努力的。” 何净不置可否,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忙起来。 之后他就去找了刘老教授,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刘老教授有些惊讶:“即使是文学院的学生看这本书的也不多,你能喜欢它我很高兴,也应该支持。不过我最近要用到这本书,你要是同意的话,可以来我的办公室看,看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我。” 就这样,他逃了一个学期的体育课,在每周二下午都来刘老教授的办公室坐上一下午,遇到不懂的问几句,一来二去,刘老教授对他越来越欣赏,时常让他帮自己做一些资料整理和搜集。 何净高兴地不能再高兴。 他从小就伴着满屋子墨香出生,书门弟子这四个字在他身上从来都不是说着玩的,能有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求而不得。 于是就顶着棺材脸日日查询资料,还被满腹经纶的刘老灌了一堆知识。 做了一上午资料,刘老说什么都不肯让何净下午再过来了。 他知道何净独自在校外居住,除了忙学生会的工作还得兼顾着自己的兼职,实在不好意思让他这么奔波。 何净觉得没什么,毕竟当时帮自己联系那个编辑翻译社的还是刘老教授。 不过既然刘老执意让他休息,他也只当给自己放个假。 他刚从文学院的教学楼出去,对面的教学楼就出来一大帮子人,看样子是刚上完周末的选修课。 何净不喜人多,有意避开走,却被人叫住。 何净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只好认命的回过头,看着余风。 “何净,你最近忙什么呢?叫你好几次了都没出来一起玩。”余风有些郁闷。 何净正直地说:“时刻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好吗?我们都是学生,没事玩什么玩。” “……上个学期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余风惊了,那个恨不得假期时间一天聚三次随叫随到的何净不见了! 何净装傻:“我一直热爱学习!” ……骗鬼呢你! 看余风明显不信的眼神,何净真诚的说:“真的,我就刚从刘老教授办公室出来。” 之前余风被何净用“今天我要替刘教授整理资料”这个理由打发了好几次,一直半信半疑,直到今天看到何净周末还在学校里才有点相信。 “那好吧……”余风叹气,“不过你忙完这阵得跟我说啊。之前李祺见了你两次,最近一直跟我念叨。” 何净听到李祺这两个字就一个头两个大,支支吾吾地答应了,正准备回家,被出了办公室买饭的刘教授遇个正着。 “老师。”何净跟余风纷纷向他打了招呼。 刘振邦笑着回了他们,问:“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站着?” 余风说:“我周末有选修课,刚下课就遇见何净了跟他聊几句,最近他太忙了都没怎么见。” 何净很有眼色:“老师,您是要去买饭吧?那您快去吧,我们聊会儿就走了。” 刘振邦笑眯眯:“我不急不急,跟你们两个年轻人说说话也能让我感到年轻了几岁。对了,我这里有几张今天水灯节的门票,你们下午应该没事吧?” 何净gān巴巴地说没什么事,余风眼亮了亮,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一个信息:“老师,您下午放了何净的假吗?” 刘振邦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当老头子我是封建地主啊?喏,这是票,你们带着朋友去吧。” 说着从兜里掏出三张票给了何净。 何净推脱说:“这怎么好意思?” 而且这一给给三张,想都不用想余风会鼓捣着带谁去。 刘振邦有些遗憾:“我确实挺想去,但是晚上我外孙女要来家里。你替我去了,记得回来写篇散文。” ……合着还有作业呢! “好吧。”何净牵qiáng地接受了。 果然,刘振邦走后,余风勾着何净的脖子,恶狠狠地说:“行啊你,要不是老教授说了你下午有空,你是不是还准备鸽我!” 何净从他胳膊下钻出来:“我就根本没应邀,哪儿来的鸽?” “那你情节就更严重了!怎么我得罪你了?还一天到晚躲着我!” 何净:“……不是,我没躲着你。” 他躲的明明是李祺好不好,你gān嘛自己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那好,那下午我们去你家找你,你可别不在家!” 何净不解:“嗯?来我家gān嘛?” 余风扬了扬不知何时从何净手里抽走的三张门票:“当然是一起去水灯节了啊。你不jiāo作业可不行。” 不是!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余风还有这手艺呢! 上什么学啊?你去街边早就发家致富了好吧! 何净踢拉着步子回了家,在煤气灶上放了水壶,从橱柜里找了桶泡面把料包放进去开始等水开。 头疼。 开学半个月来他基本上能避着经管学院楼走就避着,就连两个院系的学生会联谊他都能推就推,生怕跟李祺再有相处的机会。 上次顺路送他回酒店,大概是用完了何净前所未有的心平气和。 他可忘不了当年是怎么对李祺爱的死去活来却被人狠狠戳了一刀的。 而且这一刀捅的还忒是个地方,直中心脏。 这样一来,要是何净还能原谅他,那大概是就头被驴踢了。 何净揉揉眉心,往泡面桶里到着刚烧开的热水。 真不知道就他这样厨艺仅限于烧水跟打jī蛋的人,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小姑娘明着暗着叫他男神。 说不定什么时候被饿死了就真的一步封神了。 泡了大概五分钟面之后,他掀开盖子,面饼还是团结的一块,用叉子戳了戳才勉qiáng散开。 他倒了杯水在杯子里感受了一下,果然,是温的。得了,连水都没烧开。 还是抽空去买个新的电热水壶吧,他总不能连所剩无几的厨房技能都因工具的限制被剥夺的一gān二净吧? 最后何净还是把泡面倒了,从冰箱里找出一袋存了好几天的吐司gān巴巴的啃了填肚子。 ……早知道就不省事,多绕几步路去买饭了。 啃完面包他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 刘老师说的一点没错,最近学生会正忙着纳新选举,刚开学的时候要jiāo的新生资料也是一堆一堆,最近还帮刘老师整理了研讨会资料…… 确实忙的有些没日没夜。 他感觉自己才睡了一会儿,就响起了哐哐的敲门声。 他猛地起身,刚到一阵脑门发热眼前发黑,知道这是又犯低血糖了,qiáng忍着眩晕坐回到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好了一些看了眼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不知不觉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还这么深,果然是没休息好。 他赶紧起身去开了门,由于跑地太急头没跟上,还扭着了脖子。 门外的余风看见何净歪着头,轻轻怔了一下,本来打算问怎么开门这么慢也没能问出来。 “你头怎么了?” 何净面无表情:“跑太猛扭了。” “你不是有我的钥匙,直接进来不就行了,敲什么门。”转头就往洗手间走,也不主动招呼他们。 余风带着身后的李祺踏进门,轻车熟路地从鞋架取下两双客用拖鞋,招呼李祺进屋,嘴里还不老实:“我这不是怕你在家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突然开门多不好,敲个门还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该藏的藏起来。” 何净洗完脸出来,依旧捂着脖子,面色yīn沉懒得说话。 余风看着他丢在垃圾桶里的泡面盒子皱了皱眉:“你中午就吃的这个?” “差不多吧。”何净试图掩饰过去。 余风不依不饶:“差不多是啥意思?” “吃了几片面包。”何净避重就轻。 大概何净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余风沉默地看了看他,肯定地问道:“你又没烧开水?” 何净无声地承认了。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用煤气灶烧水得十分钟看冒白烟了才能关煤气而且壶里别放太多水?” 何净哑然:“我……忘了。” “买个电热水壶吧哥!你都拖了一个星期了!去一趟超市能累死你吗?”余风炸了。 何净放弃了挣扎:“……我这阵子忙,忙完就去了。” 李祺坐在旁边当背景板,余光不断地打量着何净现在的屋子。 无论是装饰还是布局都充满了何净的风格,一如既往的gān净利落,屋子里还有丝丝何净身上熟悉的书墨香。 就是那个gān净的有些令人发指的厨房看起来不太一样。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gān净…… 而是一种,几乎没被使用过的gān净。 他在心里暗自感叹这么多年不见后,何净的神格终于向上又升了一步的同时,听着何净跟余风的对话,又在想何净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以前明明被自己护的那么好,有段时间甚至恨不得一天三顿饭变着花样喂他,没想到现在只能自己在家吃些速食,还没吃到,因为他连个水都烧不开。 不过后来伤他最深的也是他没错了。 何净跟余风聊了几句就进了卧室换衣服,期间一眼都没看过李祺。 余风悄悄问李祺:“你得罪他了?我怎么感觉何净躲着你呢。” 他明显能感觉到屋里这两个人之前的气氛非常不对劲。 “为什么这么说?”李祺觉得余风挺有眼光。 余风说:“也不是……就是何净与人的相处点挺高的,一般人不被他待见。但是我挺想介绍你们认识的,感觉应该能玩得来。” 李祺笑笑,余风分析的还挺对,无论是对何净还是对他跟何净的相处模式:“何净学长人挺好的,可能我跟他不熟所以没什么话题吧。” 他俩还没说两句,何净就推门出来了,还戴上了自己的眼镜,可算恢复了目光清明。 他的视线扫过李祺,最终在余风脸上定格:“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跳时间线咯 第五十二章 刘老教授给的水灯展门票地点就在晋华旁边挨着的一个县里,距离也还不算远,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到。 他们三个此时出发去了汽车站,临时买了车票,在车上颠了两个小时让何净感觉自己脖子要彻底被颠断之前,终于到了目的地。 完蛋了,脖子更疼了。 何净默不作声地捂着自己的脖子,轻轻向左转了转。 不行不行! 疼! 他qiáng忍着眼泪花,又向右转了转。 不行不行不行! 更疼了! 何净一筹莫展地站在原地。 余风实在看不下去了,领着何净到车站附近的药店买了片跌打膏药直接往他脖子上一贴。 何净被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你不能轻点吗,这可是人脖子。” 余风说:“这要是鸭脖子还能啃啃,是你的脖子一点用都没,还得贴膏药。” …… 话不能这么说兄弟! 何净难过地说不出话,觉得兄弟情其实就是一盘散沙,准备独自打个车就去看水灯。 余风拦着他:“你上哪儿去?” “看水灯。”何净一如既往的棺材脸看不出一丝波澜。 余风从兜里掏出三张门票扬了扬,又放了回去:“有门票吗你还看水灯。先去吃饭去。” 李祺见到余风从衣兜里掏出门票的时候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就何净的那种生活能力,能做好最简单的洗衣服叠被子已经不容易了,要是敢让他装着门票,估计倒手就得丢。 何净其实也不怎么认路,在华安上了两年学只把校门口的几条路摸熟了,再远一点比如说去个火车站飞机场就必须得打车,死都摸不着地方,看着地图都找不到。 这下有余风带着,他自然是不担心。 至于李祺…… 得了跟来就跟来吧,装作没看见就得了。 好在李祺眼下也没有要跟他讲话的意思,两个人在路上各走各的,倒也还没那么尴尬。 余风之前还不怎么忙的时候跟女朋友来过这里玩过几次,所以对这里的吃喝住行也都还算熟悉,没多久就带着何净跟李祺到了当地一家颇有特色的面馆。 何净晚上吃得少,扒拉两口就停了筷子。 余风很想当场把他打死:“你中午不是没吃饭,就此这么点?” 何净轻啜着绿豆汤:“饱了。” 有些臭毛病是注定改不了的,吃得少就是吃得少,再饿也就这两口的饭量了。 喝了两口绿豆汤解腻后,就摸着烟盒想先出门吞云吐雾。 余风嫌他碍眼,让他自便,嘴里还跟李祺嘀咕:“认识何净两年了都没见他吸过烟,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烟瘾这么大。难道他真的太忙了?” 李祺笑笑,不置可否。 忙不忙他不知道,不过何净心里压力肯定大。 只是…… 李祺眯着眼向门外看去,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何净的身影,只看到一缕缕轻薄的烟雾飘来。 何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匆忙从饭店躲了出来,找了个墙根子就对着点了火,连自己一扭疼着的脖子都不顾了,直溜溜地出来。 ……余风买的这是什么膏药,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还好脖子能直过来了,不至于一直斜着,不然一会儿到了人多的地方人家想着这个小伙儿是怎么回事呢。 自从两年前高考完那个暑假跟洛鸣山在山里呆了两个月后,他就没在这么情绪外露过,也没再随便就吸烟伤害自己的肺了。 可以遇到李祺就控制不住。 他叹了口气。 不能这么几年都过去了,还那么没长进吧。 刚点上第二支烟,他听到后面有声音,还没待回过头,脖子就被一只手搭上。 一瞬间,他是想直接一个猛转身侧踢腿伺候过去的。 但他没有。 因为脖子疼。 也因为那只手上传过来的温度他再熟悉不过。 是李祺。 何净向前走一步,准备让他离自己的脖子远一点,还不容易能直着了,可不能再扭。 李祺另一只手摁着何净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在他脖子上的手来回按动着。 “放开。” 何净的声音冷到极点。 “再等一下……”李祺依旧对那耳鬓厮磨时总会关照到的地方上下其手。 何净觉得自己简直是跟华安校园里的狗行了周公之礼,要不然不会被李祺纠缠上。 他多年的好修养都仿佛喂了狗,恶狠狠地说:“你有病吧?” 李祺还是不听,何净继续忍受着来自脖子跟jīng神的双重折磨。 过了会儿李祺才放开他,何净的那点怒火也都被他磨得快没了,懒得再跟他计较,连个白眼都懒得送给他就走了。 就是他发现自己的这个脖子,好像能转了…… 出了这边的墙根往路口走了两步,就看到掂着个袋子的余风,何净赶紧过去,把李祺甩在身后。 余风问他:“我就买个水的时间,你跟李祺在里边gān嘛呢?” “……” 这还真的是问着何净了。怎么办?实话实说?说他好好儿地在吸烟但是有个变.态一声不吭非得给他揉脖子?而他自己差点抽那个变.态? 幸好李祺很快跟了出来,接上余风的问题:“我们刚才随便聊了几句,我问了点学校的事。” 何净点头。 余风也就是随口一问,对具体他们说了什么也不想探究,点了点头就把饮料袋子给他们看:“喝什么自己挑。” 何净忠贞不二,一心喜欢冰可乐,上手拿了一瓶。 李祺笑眯眯地把他手里的汽水抢过来,从袋子里捞出一瓶饮料奶塞给何净,还不忘有礼貌地谢谢余风。 何净看着手里的饮料奶,又看了看李祺已经打开盖子喝了一口的可乐。 呵呵! 还能说什么呢?就祝他早日骨质疏松吧! 这会儿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何净准备直接打车去水灯节,被余风拦下了。 “这位少爷,你知道这儿离那边有多远吗?” 何净不知道。 “大概打个车就得快一百了,你能尊重一下穷学生的人设吗?” 何净哑然。 穷学生?谁?余风还是李祺?先把你们一身专柜明码标价收一收吧!装什么大尾巴láng?这里明明他最穷好不好! 何净反击:“不是怕您身娇肉贵经不起颠簸吗。那请余公子给想个辄。” 余风早有准备:“坐公jiāo,前边就是公jiāo站。刚才我问店铺老板了,做个四十三路半个钟头多一点就到了,这不,我刚去换的零钱。” 说着从兜里掏出几个一块钱,一看就是刚才买水换的。 何净看着他的完全准备,最终问了一句:“你跟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也这么抠门吗?” 余风理所应当地回答:“那怎么可能?不过跟你们一块儿得省,省下钱给她买东西。” 行行行。 有女朋友了不起。 真是个跟洛鸣山一样的妻奴! 真应该介绍这俩人认识一下,不出半个小时就能出版一本《宠女朋友宝典》。 一行三人由余风做向导带队,上了一辆公jiāo车。 由于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多,赶着回家的人流量巨大,车厢里堆满了人,每一个人都被前后左右夹击着,格外辛苦。 何净也是这辛苦大中的一员,当他第三次被到站下车往后门走的人蹭到翻出白眼时,忍不住叹了口气,并且瞪了一眼余风。 为什么要受这个罪呢? 何净无声地控诉。 一时失策一时失策。 余风求饶地挤挤眼,他也没想到这会儿公jiāo车里会有这么多的人。 李祺看着这俩人眼神jiāo流,悄悄贴上何净的后背,还带着浑身醋味。 这俩人怎么就这么有默契?还能一个眼神知你冷暖? 随着车子走走停停,车厢里也跟着摇摇晃晃,你挤我我挤你的,李祺趁此机会往何净背上轻轻撞了好几次。 何净简直要喊抓臭流氓。 “你就不能站到一边去?”何净咬牙切齿。 李祺无辜地眨眨眼:“可是车里没什么别的地方能站下了啊。” 行吧! 何净往前又小小挪了一步,简直要站到前面女孩子的脚后跟上。 突然,司机不知道遇到了什么,踩了一个急刹,车子随之剧烈后仰前倾。 何净前面的那个女生还好,因为她死死抱着车厢扶手,只是小小的摇晃了一下。 何净就很不一样了,故作深沉的他刚刚为了同整个沙丁鱼罐头作斗争,大义凛然地放弃了抓住扶手,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实在没有下手的空地,直接导致了此时只有双脚有支点的他,在这次急刹中,狠狠地向后仰去。 那个瞬间,他甚至想就这么仰过去算了,最好是那种能一仰不起的仰法。 之后…… 哈! 哈! 哈! 他在心中大大冷笑了三下。 果不其然,后面的李祺似乎正在等待这个机会,把他紧紧地箍在怀中。 还能说什么呢? 何净心想。 道个谢吧。 “……谢谢。” 何净敢想敢做,想到做到,不仅道了谢,还不忘找到一片空杆杆让自己的身体正起来并且有了个依靠,自力更生。 李祺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在他耳边:“不客气。” 行行行,就怕你客气,不客气的话咱们还能好好算账,该清就清。 在这个急刹过后就是一个公jiāo站点,何净前面的那个女生下了车,何净可算能稍稍喘口气。 刚才那个女生站在前面,何净端着姿态端了一路,站的比电线杆子都要直,生怕跟某些人一样趁着人多就耍流氓。 累的要死。 刚还没能喘口气,何净的近视五百度就用余光瞅见了另外一个不安好心耍流氓的人,他隔壁的隔壁那个男的,正悄悄伸出手向前面那个大妈。 …… 现在的公车痴汉真的是撒网广泛,连大妈都不放过,等等不是,要伸手摸就摸,这怎么还亮了刀片啊? 何净很快意识到了不对,那人的目标确实是大妈没错,不过不是要做那种臭不要脸的勾当,而是要拿刀划破大妈的包偷里面的东西。 思及此,本来就准备出手拦住的何净攻势更猛了,直接一个手刀砍向那个小偷的手腕,那个小偷一下子刀片脱了手,惊呼出来。 那个小偷自知大事不好,也顾不上捡刀片,和附近的两个男人一对眼,把周围的人一推,留出来个场地就想教训何净。 那个小偷指着何净的鼻子叫道:“你小子居然敢坏我好事,不好好修理你一顿不知道天高地厚是吧?” 何净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们:“你们偷东西还有理了?那就请你让我见识一下这天有多高。” 那个小偷一挥拳就想砸到何净的脸上,还没等何净伸出掌格挡,李祺就从旁边握住那个小偷的手腕,接着狠狠一扭,将他放倒。 小偷哀嚎一声,他旁边的两个人靠近,亮出了手里的刀子。 何净依旧临危不惧,余风从旁边向他们丢过去两个车上的大桶,趁那两个同伙不备,何净跟李祺对着一人一脚踹了过去,又狠狠地踩下他们的手腕卸下了刀子。 乘客们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有些呆滞,有个率先反应过来的对司机大喊:“师傅,停车开车门!” 司机愣了一下过来,照做了,而后从四面八方涌过去的乘客把那三个小偷挤下了车。 之后的下一站他们不得不提前下了车,因为满车的人都在低声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让他们颇不自在。 下了车后,何净说什么也不肯再坐公jiāo了,余风也无二话,三人转乘出租车。 到了车上,余风扭到后排对何净嚷嚷:“何净,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刚才你踹过去的那一脚真帅!” 何净笑笑:“我上初中那会儿时候学过几天跆拳道。” 余风赞叹:“你那功夫可不是几天能学出来的。”又转过去看李祺,“你也厉害,说实话最开始那个男的跟何净动手的时候我真担心,幸亏你就在旁边!” 李祺悄悄看了眼何净:“总不至于让学长在我眼前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 啊 我真喜欢跳时间线啊(深吸一大口气 第五十三章 何净狠狠咂嘴,懒得理他。 是是是,当面见不得学长受伤,背地里学长差点被人中伤死都不管。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拔x无情的渣男? 何净qiáng忍住自己要掀上天的白眼,努力把自己打造成一贯的温良恭俭。 晋华是个不折不扣的北方城市,虽然现在才九月中旬,但由于纬度位置的原因,晚上七点的时候已经有些天黑了。 何净在心里无限碎碎念,顺便感慨了一下自己当时年年第一的地理学科。 趁天黑透之前,出租车师傅紧赶慢赶带他们到了水灯节的场地,何净从怀里掏出钱包付了钱,对余风说:“本少爷包.养你。” 余风一脸娇羞:“小风儿谢过少爷。” 何净嘴角抽了抽,这是拿了个什么霸道恩客跟怡红院头牌的剧本啊。 李祺笑意更浓,眼中的凶光堪堪藏不住。 水灯节的场地大概就在这个县里的一个大湖中,城市规划的时候圈着这片湖还建了个散步广场,全场一来一回各九公里,是何净这种身娇体贵的人绝对不会走的长度。 此时的门票其实就是进散步广场时要jiāo的门票,何净瞅了眼这个客流量,心里大概做了个估算。 不过也只能做个大概的估算,毕竟他是文科生,专业学经济的就在旁边。 还有俩。 但这俩估计没一个人有何净这份闲心能把所学的专业知识瞎胡用到日常生活中,毕竟何净的专业进个博物馆还能认几个古汉字显摆显摆,他们能gān嘛,运用会计学分析资源配置还是运用人力资源管理设计一套完整的水灯节观展注意事项一二三? 刚下了车,还没走几步,余风一个回头,就发现何净不见了。 余风看了看李祺:“……你何净学长呢?” 李祺也不知道,自己扭个头藏住一脸狰狞的工夫,何净就成功把自己弄丢了。 虽然何净的身高也算数一数二,但架不住人多,余风跟李祺一时看花了眼,看谁都跟萝卜白菜似的,挑不出来个人形。 最终还是李祺凭借着微弱的身高优势,又掂起了脚,使目光凌驾于整个人群上空,才瞅到了那个被人群挤地不耐烦的人。 何净还在队尾左顾右盼呢。 还不错,起码他知道自己跟丢了。 李祺的心里甚至有些欣慰,挤着人群去到了他跟前。 何净本来在乘公jiāo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人生了,没想到来看个水灯跟夸张,光是在门口就已经人流汇聚成一片星河灿烂,关个车门走了没几步就发现身边的俩人都不见了。 瞅了半天也没找到组织。 找不到余风也就算了,为啥连李祺也看不到? 也不知道李祺这几年是不是吃化肥了,蹭蹭蹭地往上张,现在这身高估计就比洛鸣山低了一点。 得了吧,长再高也没用,到了人群里该走散后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何净正不怀好意地腹诽着,李祺就犹如神兵天降到了他面前。 何净:“……” 这这这。 这该说些什么呢? 还没等何净说句什么,李祺就拉起了何净的袖子,把他拉倒自己身前护着他走,确实没再让何净被人挤到。 一直这么护着他到了检票处看到余风,李祺才放下胳膊。 何净看他挥了挥胳膊,头一次有良心地想,李祺胳膊可能挺酸的,毕竟护了他不小一段路。 余风见到被李祺带过来的何净,一脸恨铁不成钢:“就几步路的时间没看着你,再一回头你人就不见了。是不是要买个牵引绳栓着你才能省心?” 何净说:“我才不用那种三岁小孩儿的东西。” 余风嗤之以鼻:“得了吧!我家三岁的小侄女才不用牵引绳,小看谁呢?” 何净冷漠,不搭理他,检了票后就率先进了散步广场。 散步广场里面的空间非常之大,以至于众人分散在这里之后一下子就显得开阔了很多,终于不用再人挤人,何净的心境也开阔了许多。 刚进入散步广场是一处音乐喷泉,在橙huáng色灯光的照拂下正在响着音乐喷she着高低起伏的水花。 他们三人都知道这不是今晚的重头戏,小小地停留了一下就向里面继续漫步。 沿着音乐喷泉走了几十米才看到背后的湖水,和湖水上各色各样的水灯。 不,准确来说是水灯架子。 余风挑眉看了眼黑漆漆的湖面,透过散步广场上的路灯可以看到湖面上被放置了绵延不绝的水灯架子,只是还没通上灯,缺失了很多美感。 “今天这是休息了?”余风挺遗憾。 何净看了眼手表:“还有两分钟。” 余风被这句高深莫测的话弄得有些没头没尾,李祺想了想,也抬手看了眼手表。 18:58。 “再等等吧。”李祺对余风说。 余风被这俩人弄得五迷三道。 何净趁着七点前的最后两分钟掏出手机抽空给曲安安回了个消息,让她抓紧更新一下文学院的公众号文章。 刚踩着时间收下手机,“噌”地一下,整个散步广场的小道亮了起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水灯架子从第一盏开始依次向后按顺序亮起,整一个灯火通明。 余风这才理解了所谓的两分钟。 原来水灯节说七点开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何净仔细端详了一下水灯,发现它们沿着湖边一直绵延到只能看到一个点的距离还在向远处延伸着。 据说这条散步广场九公里? 一来一回就是十八公里了呗? 他一点也不想走完怎么办? 水灯各式各样的都有,有游龙随凤,有彩瓷锦瓶,有花团锦簇,也有玉.兔逐月。 每盏水灯都硕大无比,长至少有个六七米,高也有三米左右,就这么齐刷刷地亮在湖里,确实颇有欣赏价值。 余风指着其中一个水灯问何净。 何净瞅了一眼:“一男一女骑牛踏云,你让我讲什么?” 余风惊了:“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中国传统làng漫主义神话讲的如此简单粗bào。” “就一个牛郎织女,你不知道是怎么?”何净简直懒得搭理他。 余风嘿嘿一笑:“我不是想看看你们专业学文学的会不会更làng漫一些。”说着又指指李祺,“本来以为循规蹈矩的就我跟这小子,没想到还有比我们更简洁的。” 何净的直男思维李祺是领教过的,这个人的现实程度甚至比洛鸣山那样的钢铁直男还甚,李祺常常不知道怎么夸他才好。 李祺日常无原则捧何净:“何净学长说的也挺对,剖开来说牛郎织女的形象和不过就那么几个词。” 幸亏何净脸皮够厚,不然一定会被chuī的无地自容。 厚脸皮的何净自动无视了李祺的话,回击余风:“我有让你用工商管理的思维去分析食堂饭菜的营销手段吗?” 余风想了想:“倒也不是分析不来,大概用的是‘饥饿’营销,只要你足够饿,就一定会饥不择食。” 为华安食堂代言过后,余风提议一行三人顺着湖里的水灯向散步广场深处走去。 李祺倒是没什么意见,闲着也是闲着。 何净一脸高深地瞅着余风,俊俏的脸上写满了拒绝,大有一幅“敢让我多走两步我就给你表演一个腿断”的嫌疑。 余风自然有招对付他:“你还得写作业。” …… “我们走吧。”何净立刻提起了一身动力。 这直接导致晚上出了散步广场之后,溜了十八公里的何净步伐越来越慢,除了满满一相册美轮美奂的水灯高糊地想打了马赛克一样的随手拍,别的再无收获。 而且脑袋还很涨,眼前一片嗡嗡嘤嘤,感知都有所下降。 要不是为了那点所剩无几的形象,他早就蹲在马路牙子上一动不动了。 余风轻蔑地看着他:“这就累了?” 何净说:“饿了。低血糖。” 好一个耳熟能详的理由。 李祺从衣兜里掏出两颗奶糖,还有巧克力酱夹心的那种,何净没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接过来剥开包装吃了。 余风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还真这么娇弱啊?” 何净睨他:“小风儿说谁娇弱呢?不怕少爷再给你送回怡红楼了?” 余风立刻娇滴滴地认怂,嗔怪道:“死鬼~” 哪里有半分大三学长的威严架子? 何净吃糖从来没耐性,总是含着没几下就给嚼碎了,不过也可能是跟他体质有关,有时候弱到眼冒黑星的时候根本顾不上慢条斯理地含化。 嚼了两三颗糖之后,消耗的体能虽然没能一下子回来,但何净总算感觉脑子比之前活跃了许多,他看了看时间,这个点肯定回不去了,跟他们商量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 余风算是这里比较熟悉的人,二话不说带着何净跟李祺去之前住过的酒店。 只是有一点不好,只剩下两间大chuáng房了。 余风一时有些犹豫,他本来想订间三人房,晚上大家还能一起聊聊天什么的。 何净倒无所谓,反正他不想跟李祺在一个屋檐下,无论余风跟他在一张chuáng上翻出花儿还是让他一个人滚去睡单独大chuáng,都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何净二话不说,掏出了身份证,对余风说:“就这家吧。” 余风少见何净在工作以外的事上如此雷厉风行,一下子被带起了热血,也哐地一声把身份证拍到前台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激动。 害得前台小姐姐一脸激动地看着他俩。 李祺在背后持续发光发热,心里狠狠地给那个前台小姐姐记上了一笔,以为他是死的吗? 三人录上了身份证,发了房卡就往楼上走,到了六楼的房间门,何净刷开一扇门进去后麻利地关门。 余风无奈,只好把李祺带到了另一个房间。 “你别太介意,何净他就是这样,慢慢熟了可能就好了。”余风还在为何净解释。 李祺说:“我知道的。” 他知道地不能再知道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觉得十分投机,余风甚至点了外卖,叫了几人份的烧烤套餐和一箱酒,说要跟李祺不醉不归。 李祺没什么意见,就这余风的手机点了一堆何净平时喜欢吃的烤串,还备注了多放辣,又点了一瓶果汁。 外卖送到之后,余风下楼掂回屋,顺便让李祺去敲开了何净的屋门。 何净没他们两个人那么闲,回到房间就先脱衣服洗了个澡,之后准备在脑子里整理一下今天的所见所想在手机里存一个大致的思路好jiāo作业,刚洗完澡裹上浴巾回到里屋,屋门就被敲响了。 李祺看着只在下半身裹了条浴巾的何净,由于刚从浴室里出来,再加上他一贯没有chuī头发的习惯,此时何净把所有头发都拢到了后面,露出白皙光洁的脑门,整个人还带着湿气,有说不出的性感。 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何净只是在见到来人之后眯起了眼仔细分辨了一下,他为了方便把屋内灯挑成了睡眠模式,以至于一片昏huáng的颜色根本比不上屋外的走廊灯亮堂,此时门口的人背着光,再加上他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戴眼镜,根本瞅不清是谁。 好在这个衣服和身形是熟悉的,他仅用了半分钟就回忆了起来。 确认了这人是李祺之后,何净一点好脸色都不给,直接摔上了门。 这一幕刚好被拿了外卖上楼的余风看到。 李祺尴尬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请个假 估计下一周会停更一下下 因为我想把前面的章节修改一点点情节 鞠躬! 第五十四章 何净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的局面的,总之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李祺已经霸占上他的chuáng了。 时间倒回到两个小时之前。 何净摔上门没过几秒,居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何净终于忍不住放了狠话:“找死吗你?” 余风沉默了一下,继而开口说道:“是我。” 何净立即打开了门。 余风把外卖塞给李祺,示意他先回房间等着,自己钻进了何净的屋子。 “你跟李祺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他盯着何净的双眼,认真地问道。 “没有。我跟他能有什么。”何净被他盯得很不自在。 余风不信:“那你刚才对他那么说话?我可全都听见了。” 何净沉思了一下,用了一个比较扯淡说法:“……刚才我没穿衣服,被吓着了。” 余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蹩脚的说法,把他的衣服丢给他:“来我屋吃宵夜。李祺帮你点了羊板筋。” 余风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个,咬都咬不动的东西居然有人格外喜欢吃,对此,何净解释为:“我牙口好。” 一听到有羊板筋,何净默默穿衣服,跟在余风屁股后边进到了他的房间。 刚一进去,独属于烧烤类食材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何净一下子感觉到饿意。 何净这会儿已经恶láng似的眼冒绿光了,也没拒绝旁边人递过来的烤串签子,接过咬了一口。 旁边的人服务升级,又把果汁拧开给何净。 何净顺手接过喝了一口,盖好盖子后才猛地想起自己跟余风貌似没这个好的配合。 扭头瞅了一眼。 果然是李祺。 算了算了,不计较了。 这会儿何净也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该被李祺影响的食欲也没多少了,就泰然自若地继续嚼他吃了第二天要脸疼的牛板筋。 他在旁边喝果汁嚼肉串,屋里另外两个人哐哐哐倒了一排酒,从桌子上拆了副酒店扑克牌开始行酒,谁输了就二话不说吨吨吨一杯。 都什么破毛病。 何净冷眼看着,看到最后傻眼了。 满共没见李祺喝几杯酒,怎么到了最后这人还喝醉了呢? 余风满脸笑意地看着被李祺死死抱着的何净:“你看他也不理我,要不你行行好,把他带到你屋里睡?” 何净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余风伸手再次给何净做了个示范,他尽可能地用力拉了拉李祺的隔壁,想把人从何净身上拽下来,结果是再一次的无济于事。 余风摊开了手:“我真的尽力了。” 何净只好把李祺带回到了自己房间。 看来洛鸣山说的没错,拖着一个喝的烂醉如泥的人会很困难。 何净忍着脾气刷开了自己房门锁,把李祺连推带踹地弄到chuáng上,恨不得给他俩大耳光。 “消遣谁呢?” chuáng上的人保持脸朝下趴着的姿势一动不动,看来是被何净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摔懵了。 何净叹了口气,准备再去浴室冲个澡,刚才吃了东西又把李祺弄进了这屋,又是一身大汗。 他冲完澡出来,李祺没有保持刚才的动作了,而是坐在chuáng边,抱着枕头盯着何净看。 何净庆幸自己洗完澡直接套上了衣服,不至于被盯得太不自在。 不过看李祺这模样…… 他还没想太多,李祺站了起来,又是对他连搂带抱的,恢复了李祺刚喝醉时对他死缠烂打的姿态。 何净清楚地闻到了李祺的一身酒味,在酒店沐浴露的清新比对下,格外明显。 他刚刚居然奢望李祺这是醒了。 求问,他能把人关到浴室里闷死吗? 何净不知道自己背诵了多少遍何谨闵题在扇子上提醒老徐的“莫生气”,只知道在李祺拉着他坐到chuáng上五分钟之后,何净惊喜地发现李祺的胳膊能卸下劲儿了。 何净轻轻地把李祺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开,再把他推到chuáng上,拿起被子把他盖住就算完事。 也不管自己把人裹成了一个多么扭曲奇怪的形状,往沙发上盘坐着一靠,拿起酒店的便签纸笔,用一种极度不正确的用眼姿势大概写了些今晚看到的花灯。 何净用了不知道多少种酸了吧唧的手法描写它们,只知道自己的làng漫细胞都贡献到了这上头。 刘振邦jiāo代给他的作业他不敢怠慢,更何况刘振邦有意提携,他不能自己泄劲。 这两年在刘振邦的帮助下,他也能发表几篇作品在业界知名刊物上,但他知道自己只是借着刘振邦的名号才能那么顺利,其实没几篇经得起推敲的文章。 所以更需要努力啊…… 他扭头看了眼窗外,这里距散步广场不远,隐隐约约能看到右边有一处荷花池,里面根根直立的粉白色藕花在夜风微抚下看起来还挺舒服。 很……解压?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刘振邦说的,文学工作者需要开阔的眼界。 也许确实是这样。 看啊,他现在连和李祺待在一个屋子里也不会有想象中那么大的反应了,比起两三年前的一点就炸,李祺再也不是他的□□桶了。 看了会儿减压的荷花,何净拉上了窗帘,再一回头准备回到沙发上,发现李祺正坐在chuáng上盯着他。 这个画面怎么似曾相识? 何净懒得理会李祺的酒疯,往沙发里一窝准备打个盹。 李祺走了过来。 何净眯起眼,怎么回事,这是酒疯还是梦游啊? 秉承着最后一点人道主义关怀,何净没闭上眼,而是把视线紧紧跟随着李祺的身影,等着看李祺要是没走好被绊倒了自己还能捞他一把。 意外的是,李祺非但没被绊倒,走得还特别稳,何净粗略估计了一下,走的还是条直线。 这么好的条件没去走t台真是屈才了。 于是何净就眼睁睁看着李祺走到自己面前。 于是何净就被李祺直愣愣抱了起来,扔到了chuáng上。 何净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还不明白,处于待机状态。 谁来告诉他,怎么有人醉着醉着还能突然崛起的? 实在很新奇。 缓了一会儿,何净才想起来问:“你这是醒了?” “嗯。”李祺回到刚才何净坐着的那个沙发,拍了拍,又伸长胳膊调暗了室内灯,看着何净,“你睡吧。” 哦。 行吧。 正好他也困了。 何净往被子里钻了钻。 不对! 睡什么睡! 何净后知后觉地坐起来:“既然醒了就去跟余风睡,别在这儿碍眼。” 李祺大脑还处于亢奋的状态,被何净这么一激不知怎么脑子就跟过了电似的,从沙发上翻身起来,几个大步走到chuáng前,瞪着何净。 嘿你还敢瞪我? 何净果断瞪回去。 李祺本来也就是暂时性的硬气,被何净这么熟悉的眼神一瞪,心里立刻暗戳戳地怂了起来,但还是充足了场面,恶狠狠地说:“你撵我走?余风肯定早就睡了,我走不了的。” 何净不说话,仍旧瞪着他。 李祺更怂了。 没想到几年不见,何净的气势更盛,噌噌噌的小杀气让他见了想跪地上俯首称臣。 为了掩饰自己的怂,李祺跨到chuáng上,一把把何净压到身下,把两人裹到被子里,从后面抱着何净。 何净屈肘往后狠狠一顶。 李祺反应极快地松开一只手,接住他的肘击,并顺着把何净的胳膊箍在怀里。 “别闹了,让我抱会儿。” 李祺把脸埋在何净的发间,嗅着他的发香,酒店洗发露的香型中夹杂着他身上独有的水墨气味的冷香。 抱着何净的感觉还是那么温暖。 很怀念。 何净的脸色差到难看。 查了五个数后,何净深呼吸说:“滚。” 李祺愣了愣,没听清。 何净不吝恶语:“滚。” 李祺松开了钳制,何净立刻从他怀里挣扎了出去,打开了屋里的所有灯,亮堂堂的灯光照拂下更显得坐在沙发上的他面色yīn沉。 李祺动了动嗓子,没说出来话。 何净知道这会儿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从兜里掏出烟盒跟打火机,把烟往嘴里塞的时候,他感受到自己的指尖都是颤抖的。 他收起了打火机。 算了吧不点了,手抖成这样,别一会儿给眉毛烧了。 何净咬着烟滤嘴,从上面吸取点点焦苦的烟草气,虽然没有很多,但能让他勉qiáng静下心来。 刚才李祺拥着他,一瞬间他居然感受到了久违的…… 心动。 何净忍不住要骂自己傻bī。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受nüè狂,当年李祺明明那么欺弄了他前所未有的一片真心,他居然还能面对着那样的怀抱所心动。 怕不是摔得还不够惨。 李祺站起来说:“你回chuáng上睡吧。” “你去哪儿?”何净看着李祺走到门口准备开门。 李祺没回头:“出去附近再找家酒店。” 何净根本不记得这附近还有别的酒店,快速回忆了一遍“莫生气”之后,咬着牙不情不愿地开口:“留这儿吧。” 李祺已经打开了门,还愣在门口,没出也没进。 “我让你关门,进来。” 李祺快速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看何净。 何净调暗了灯,回到chuáng上,整个过程没有看李祺一眼,到了最后才递给李祺一个枕头跟一条薄被:“沙发上睡。” 得到了何净宠幸的李祺放飞了自己的思维在黑夜里翩翩起舞,他关切地问:“你脖子好点了吗?” 不提脖子还好,一提脖子何净就想起来了身上还有这么一处的酸楚。 何净没说话,动手揉了揉自己。 李祺踮着脚过来,在他旁边说:“不是这么揉的。” 何净只当他是空气,依旧死犟地用自己的手法揉。 尔等凡人岂能理解天神的脖子和你的构造不同,所以用的手法也不同? 李祺直接上手,大掌在他绷紧的肌肉上揉了几个来回,这才感觉到手下的肌肉放松了点。 何净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多大仇多大怨啊!不能轻点啊! 李祺说:“你瘦了。” “比起之前这还胖了些。”何净回忆了一下自己刚高考完那段时间的体重,那时候洛鸣山急得恨不能给他喂增肥剂。 李祺说:“当年的事,我想解释一下。” 何净却说:“闭嘴吧。” 他一点也不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的停更修改主要针对第五十章 之前 并且今天已经开始修改了一点点前面的剧情了 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 我都会在章节提要里说明 不看也没关系 只是有些剧情可能会有小bug (不要慌问题不大.jpg 第五十五章 何净自觉从来不是个能跟前任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人,所以在李祺准备对当年的事情作出解释时,他拒绝了。 要解释当年的事,就着要旧事重提,就得再把他那些血淋淋的口子扒出来掀到阳光……灯光下照着。 何净不想受这种撕心裂肺的苦。 连个解释都不想听。 幸亏李祺这么些年总算知道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省了何净把他丢到门外彻底不管不顾。 李祺觉得何净用完就甩的技能真的是与日俱进,明明上高中那会儿他帮何净捏肩揉腿之后何净对他会有一两天短暂的青眼相加,上了大学之后就变得翻脸不认人了。 李祺回到寝室,边心酸边洗漱,准备补个觉。 昨天晚上在沙发上窝了一晚,一点都没休息好。 本来沙发就小,窝着难受,还跟何净同处一个屋檐下,深夜听着他久违的浅薄呼吸,没两分钟他就开始了想入非非。 想着触碰过的何净脖颈上细腻的肌肤,想着把何净圈在怀里一把抱住的温热感觉,以及何净不正眼看他时眼尾扫视的锋锐和比起以前明显厚起来了的镜片。 等等…… 李祺洗脸的手一顿。 有问题。 何净虽然之前就一直骚包地戴眼镜显得自己有知识文化,但那也只是平光镜,什么时候变成凹透镜了? 他觉得自己突然抓到了一丝光亮,但还没细想就灭了。 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不行,实在是太困,困得糊脑子。 先睡再说吧,反正何净就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他们之间的问题还解不开,他也不会多看自己两眼。 他走出浴室,从chuáng柜找出睡衣换上,彭沛见他出来,从chuáng上探出头问:“李祺,你昨天下午跟风哥去哪儿了?怎么今天才回来?” 李祺笑笑:“没去哪儿,风哥带我跟文学院一个学长出去转了转,回来的时候太晚了怕打扰你们休息就没回寝室。” 彭沛想了想问:“文学院的学长?何净学长吗?” 李祺说:“你也认识他?” 彭沛一脸“你这是小瞧我”的表情,对李祺说:“何净嘛,谁不认识啊?” 李祺笑了:“看来他还挺出名。” 彭沛说:“他本来就长得帅,还是文学院的主席,肯定出名。而且,他出名的原因不止这一个。” “哦?还有什么?” 彭沛得意的说:“你不知道吧,何净他当年高考的分数线根本够不上华安,他才考了五百八十多分,华安录取分数线至少也得六百三四呢。” 不该啊。 高三上学期的第一摸底考试中,何净总分直bī七百呢。 哪儿有这种学着学着往后退的。 李祺想都不想就说:“不可能。那他怎么来的这儿?” 彭沛急了,坐起身来:“我说的是真的,我有个亲戚是咱们学校文学系的。何净当年高考的时候数学卷子是白卷,除了考生信息什么都没写。” 李祺愣了。 彭沛接着说:“何净是考纯文科考进来的。他双语都是满分,就文综被扣了十三分,考了五百八十七。所以被破格录取的。” 数学白卷。 破格录取。 彭沛说的话狠狠地扎在了李祺的胸口。 原来何净比他想象中更讨厌自己。 已经到了一种宁愿放弃自己的前途也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的地步了。 何净回到家,先是把下个月校园运动文化节的事情发给了陆钦,让他提前通知给各个部门的部长宣布下午开会,之后抓紧时间整理了从酒店带回来的几张草稿纸。 说来也挺奇怪的,他晚上一贯得吃了药才能入睡,本以为昨天晚上要翻来覆去一整夜了,没想到躺在chuáng上没多就睡着了,休息的还挺好。 写作业写作业写作业…… 何净刚写了个开头,那边手机就响了。 他有点意外洛鸣山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 洛鸣山的大脸出现在屏幕里:“喂!净哥!能听到吗?” 何净上次见到洛鸣山还是年初过年的时候,他们在水州玩了几天后洛鸣山就赶紧回临凉陪袁沁悦了,暑假的时候洛鸣山gān脆把袁沁悦接到了曼哈顿,根本没想着回来找何净。 “不只能听到,还能看到。”虽然被打扰了思路,但能接到洛鸣山的电话,何净还是很高兴的。 洛鸣山也很高兴,他跟何净中间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上学的时候也各忙各的,基本上很难把时间凑到一起,得了空掐着时间就会打个电话。 何净问:“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平常周末俩钟头不都得跟袁沁悦腻腻糊糊?” 洛鸣山娇嗔着看他:“死鬼,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嘛。看我净哥这张帅脸,有没有小狐狸jīng勾引你啊?” “……”何净搓了搓jī皮疙瘩,看在心情好的份上没跟他计较,只是微笑道,“好好说话,不然挂了。” 洛鸣山瞬间恢复正常,严肃道:“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何净转着笔,在草稿纸上做了一处改动:“你说。” 洛鸣山抖了抖手里的一个信封:“十一你和窈窈过来吧?” 何净没听清:“啊?” 洛鸣山说:“十一,过来吧,你和窈窈。机票买好了。” 何净很少在洛鸣山身上见到这样的雷厉风行,有些震惊,顿了顿:“你这是跟我商量?” 洛鸣山见何净没直接答应,急了:“你别跟我说你十一有安排啊!” “暂时还没安排。不是,你这也太突然了吧?”何净揪了揪眉心。 洛鸣山理直气壮地盯回来:“有什么突然的啊,就两个星期了!十一你生日就到了,刚好我带你们在这边转转,就当是给你过生日了。” 生日?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情绪太杂他居然一瞬间给忘了,自己的生日马上就到了。 不,也许不是忘了,是在跟李祺分开之后就不敢记得了。 幸亏洛鸣山这几年按时按点提醒并且花费心思给他填空缺,不然他今年八成又要忘了这个对他具有重大意义的日子。 何净问:“美国人民也过咱们国家国庆?”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洛鸣山的学业,听说留学生都很辛苦。 “我可以旷课啊!”洛鸣山很轻松地回答,“反正你们到时候就过来,有别的事都给推了。我买了两张从晋华过来的票给窈窈寄过去了,到时候让她去找你,你们一起过来得了。” 何净想了良久:“那行。谢谢了。” 谢谢这么多年,无论他多么泥泞多么yīn暗,都始终守在一旁拉着他。 洛鸣山瞪大了双眼:“不是吧净哥?认识多少年了你还跟我说谢谢?” “……”被坏了情绪的何净再也说不出来矫情的话了,恼羞成怒道,“挂了!” 下午的时候,何净准时准点走进了学生会会议室,在门口看见里面坐的端正的李祺之后愣了愣,退回去看了眼门牌。 并没有走错。 曲安安从后面冒出头来小声说:“净哥你看,这不是余风身边那个小帅哥吗?” 看什么看,早都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现在不想看,嫌烦。 曲安安见何净没理他,见怪不怪,笑了一下,走到李祺坐的地方,亲切地问:“你是余风学长让过来一起商量着校园运动文化节联谊的吧?” 李祺浅浅笑了一下:“是的。余风学长一会儿就过来,他在处理我们学院的事情,先让我来讲一下我们的大概想法。” 曲安安点点头,回到主席位:“净哥,你不得表个态?” 何净不想表态,很大牌地瞅了一眼陆钦。 陆钦立即会意,从自己面前掏出一个本,翻了空白页呼唤李祺:“李祺,来咱们替两位老大jiāo流。” 李祺走过去,陆钦收起了上次在聚餐时那样的不正经,正色道:“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们学院的意愿。” 李祺点点头:“首先,这是一个运动文化节,肯定得有运动项目。但咱们两个学院都不是专业的体育生,我们想的是,尽量不要有太专业的活动,成绩事小,只怕会肌肉拉伤或者别的。” 之后看向陆钦,眼询问他的意思。 陆钦说:“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李祺又说:“而且,我们想能有一些比较能突出专业特色的活动,反正也是文化节,无所谓体育jīng神吧?” 陆钦翻开了自己记得满满当当的一页纸,在上面其中一个圈圈上指:“对,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你看,这是往届体育文化节的活动内容,我个人觉得这个接力跑挺不错的,我们寝室去年就参加过。” “哦?是怎样的?”李祺挺有兴趣。 “接力跑的时候不拿接力棒,而是让每个第一棒背一句话,一棒一棒传下去,最后用时最短且最准确的一组为胜。” 李祺往后椅背上一靠,笑了:“你们系还挺有趣,一直都有吗?” 陆钦骄傲地说:“不是,这是最近几年才有的。这可是我们老大想出来的!” 何净对这个充满了江湖气息的称呼有些不满,皱了皱眉没说话。 “不愧是净哥,想的主意确实别出心裁。”李祺日常夸赞。 何净面无表情,目光往门口移过去,正好余风进来了。 余风先是跟所有人打了个招呼,问李祺:“你跟他们说了咱们今年的想法没有?” 李祺无奈:“我刚要说你就过来了,你那边办事效率怎么这么高?” “我不拖沓,不跟何净似的。”余风开玩笑道。 何净说:“要不是等你我们也早就散会了。” “行吧,那我一并说了得了,”余风打开油性笔在白板上“欻欻欻”画了几笔,“我们经管想的是,今年我们负责体育,你们负责文化。” 何净却有考虑:“往届都是文学院负责体育,今年换过来我倒是没意见,不过你们终于想到了能跟专业结合的运动比赛了?” “你不说终于会听起来更舒服一点。”余风叹气,“李祺提议今年开个二分球三分球的栏目,边投球边计算经济成本,我觉得不错。” ……数学小王八何净向你们深深致敬。 “这样也行,反正具体的体育事项就由你们负责了。”何净没什么意见,之后看向曲安安,“文艺部之前怎么说的?关于文化节的校园文化展区。” 曲安安掏出本子翻了翻:“总结后大概三个想法。一是主题餐厅,二是古书展览会,三是书法字画展。” 李祺很快提出了问题:“学校里的场地是要租的吧?” 何净看他一眼:“嗯。怎么了?” 李祺摊手:“我给的建议是,不要做赔本的生意,要尽可能地投广大学生群众之好,这样才能回本。” 何净没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整个文学院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有人想过,只是没有提出来。 何净叹气,所以一直才让经管学院负责校园文化展区的,他实在算不来账 “有什么好的提议吗?”何净问余风。 余风不吝赐教:“你们可以从刚才三种选择找到一种最被喜闻乐见的方式,然后去实施。” “不过嘛……”余风嘿嘿一笑,眼睛轱辘辘地转上何净,“何大才子愿意献身的话,肯定不至于赔钱。” …… 何净转头,对上一屋子冒着绿光的眼神。 “老大!咱们系的颜面就靠你撑了!” “净哥!你一定要出席文化节现场!来当个吉祥物也行啊!” 哦。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停更(??ω??) 第五十六章 好在体育文化节还早,何净还能把他们先qiáng行镇压下去。 散了会后,余风靠在门边等着何净锁会议室的门,旁边跟着李祺,俩人一同直勾勾地盯着何净。 何净锁好门,头也没回,径直往楼梯口走,向他们抛下一句:“走了。” 余风快步跟上去,长臂一挥搂着何净的脖子,果不其然,何净往身侧一彻,把他胳膊放下。 余风见惯了他的薄情寡义,但此刻还是委屈巴巴道:“你对我这么心狠!” “我对你一直心狠。”何净瞥他一眼,却发现李祺就在旁边偷笑,赶紧收回目光正视前方,“刚才开会问题不都说完了。” “嘿?那我就不能跟你联络感情了呗?”余风叫道,“我是想提醒你一下,下周二体育课开课,你别忘了重修补课。” 何净猛地停下脚步。 他还真忘了。 余风看他现在的反应就知道他是忘了,摊手:“不用客气,叫我雷锋就行。” 何净有些遗憾:“我还准备以后每周二都去博物馆转转。那我明天去体育学院找找赵峰问他今年带哪个班。” “……别转了,这次重修再不过你就别想着毕业了。”余风无语,“你赶紧去找老师吧。今年他好像还是带男生气排球,正好。” 何净真心实意地夸赞:“你知道的小道消息还挺多。” 李祺见缝插针:“我今年选的就是周二下午的气排球。” 何净的棺材脸凝滞了。 所以说,为什么自己大一的时候要逃体育课去刘振邦的办公室看书啊!参加体育锻炼qiáng身健体不好吗! 何净当天晚上就找到了赵峰的电话号码,拨过去恭恭敬敬的问:“喂,请问是赵峰老师吗?” 赵峰回答:“对我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净深呼一口气:“老师您好,我是大三今年要重修您体育课的,我叫何净……” “何净?”赵峰打断他,语调有些yīn阳怪气。 何净没听出一点问题,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我今天想打电话问您,除了周二下午的体育课还有别的时间能补吗?” 赵峰想了想:“有是有……” 何净燃起了希望。 “不过你只能周二下午修。大一上学期敢旷一整个学期,你也是挺硬气的。周二下午你必须来,要不然就等着彻底挂科吧!”赵峰一口气说完之后挂上了电话。 老师你听我解释啊喂! 没办法,周二下午第一节 课,何净只好换上一身运动装硬着头皮去了排球场。 赵峰正值二十七八,还算是个小伙子,性格外放,平时课下跟学生们比较处得来,但在上课的时候却异常认真。 这也就是他看何净不顺眼的原因。 何净自知理亏,灰溜溜地走到赵峰面前,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来历。 赵峰竖着眉毛看他:“你就是何净?大一的时候为什么一节体育课都不来上?” 何净斟酌着说:“身体不太舒服,那段时间经常头疼,成天头昏脑胀,提不起jīng神。” 其实这也不算是说假话吧? 当时的他确实就是这个样子。 赵峰问:“那你现在是好了!” 何净真诚道:“完全好了。” 赵峰一心想要挫挫何净的锐气,大笑:“那就行,那你围着操场跑五圈热热身吧。” 何净不解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峰一瞪眼:“怎么?有意见?” 何净这下彻底看出来了赵峰是要给他点下马威,不再废话,去掉手表连带着兜里的手机一起放到旁边的台阶上,转身出了排球场往操场去。 为了避免以后赵峰会用别的理由找他的麻烦,还是跑了吧。 毕竟本来就是自己旷课在先,老师有意见也是正常的。 只是今天这个太阳…… 还真大啊。 何净边领略着中区田径场之大,边感叹着秋老虎的威猛,在第三圈的时候浑身被汗打湿,整个头发都仿佛被水淋了似的,妥帖地伏着。 何净站定,摘下眼镜先擦了擦镜片,接着把额头的湿发一把捋到头顶,眼神迷离地瞅着田径场北门走进来的人。 脸看不太清。 但看身形的话,肯定是李祺同学。 在排球场上,李祺心不在焉地学习着如何排球自垫,满脑子都是被惩罚去跑圈的何净。 今天的气温二十□□度,天上连片遮挡的运都没有,太阳直勾勾地照着世间万物,包括田径场一圈四百米的周长,和正在这周长上做圆圈运动的何净。 这么些年没见何净了,再见到他觉得他更加弱不禁风了。 五圈下来就是两公里,他受不住怎么办? 自行练习时,李祺去找了赵峰,笑眯眯地说:“峰哥,我没有搭档怎么练啊?” 赵峰卷起名册敲了敲他的头:“上课叫老师!” “行,赵老师!”李祺拍了拍手里的气排球,“操场上不是还一个呢,让他别跑了过来跟我一起练习吧?” 赵峰余光一直在瞄何净,见他也没偷懒,心里的气早就散了七七八八,大手一挥:“行,那你去把他叫回来练习吧。” “得嘞!”李祺放下排球就往田径场跑去。 刚从北门进去,就看到站着休息的何净撩自己头发。 李祺觉得何净撩的不是头发,而是他一颗动dàng不安多年的少男心。 啊不对,好像也不是少男了。 李祺一时忘了动作,目光跟着何净的身影开始做圆圈运动。 他的视线划过何净被汗打湿所以贴在身上的短袖,随着衣物勾勒出何净的前胸,小腹,肩胛骨,脊背。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一个短暂的重逢后的拥抱。 其实也不是什么正经拥抱,还是他厚着脸皮冒着生命危险讨来的。 但那句话说的不错。 危险的高峰上总会生出最美丽的花。 那个不正经的拥抱虽然短暂,却让他qiáng烈感觉到,何净还是他的。 从没变过。 李祺再次回过神来是因为何净经过了他的身边,而且还目不斜视地路过他继续跑。 李祺上前去拉着何净汗涔涔的胳膊,何净喘着气问:“有事?” 不本来没什么大事的。 可是…… 李祺看着因为运动而面颊通红甚至还小喘出声的何净,一瞬间有了事。 “啊那个老师说让你回去了。”李祺一口气抛下这句话就跑。 何净看他往排球场的反方向跑,就问:“你去哪儿?” “你帮我带个话说我去厕所了……”李祺溜之大吉。 何净眯着眼看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什么毛病。” 何净回到排球场,赵峰斜着眼问:“跑几圈慡不慡?” 何净不跟他语气上置气,选择不说话:“……” 赵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之后拿起气排球教他垫球的基本姿势和要点。 待何净学得差不多后,李祺也回来了,赵峰往旁边一彻把场地让给了他们俩。 何净看着双手扶球在他齐胸位置一步远的李祺,再次生出了想撂挑子走人的冲动。 何净瞪着他:“为什么是你和我一组?” 李祺保持住双手扶球,向何净示意旁边练习的一排球场人:“因为只剩咱们俩了。而且,是我选择了因为在操场上跑步而没有搭档的你,是你跟我一组。” 何净闭口不言,心中千万有rǔ斯文的语言呼啸而过。 想打人。特别想。 “别愣着了,练习吧。赵峰说下节课考试一人自垫十个算在平时成绩里。”李祺催他。 何净摆好手势,双腿分开微微弯曲:“松手。” 李祺挑眉:“你不用让我扶球给你控着先试试感觉?” 何净想都不想:“不用。你松手。” 李祺果然依言放开了排球,球受到重力直勾勾向下坠去,何净蹬腿,抬臂,jīng确无误地击倒排球底部,排球受到力反弹回去,何净视线追随排球,身子跟着排球的路线移动,待排球下落后又是抬臂一击。 何净舒展灵活地完成了十个排球自垫,最后一个球完成的时候,他直直站定,长臂一捞接住了球。 之后侧过脸看李祺。 “试过了,感觉不错。” 之后把球抛给李祺,走到一旁喝水:“自便。” 好好好大佬! 李祺一边腹诽何净什么时候体能这么高了一边抛起了球也开始自垫。 一个。 诶刚才何净那个球打地真好看。 两个。 我怎么记得他之前没打过排球呢? 三个。 看他这个架势也不该是没打过啊! 四个。 没打过吧? 五个。 我不记得啊! 六个。 也没听他说过。 七个。 难道是之后学的? 八个。 跟谁一起? 九个。 呵呵,吃醋了。 十个。 刚才何净收球时那么一捞可真好看啊! 十一个。 不对……我是不是多打了一个? 收! 李祺赶紧收起球,欲盖弥彰地抱在怀里。 何净刚才喝水时一直在偷瞄李祺,看到他垫了十一个球之后漂亮的收场简直觉得这是在挑衅了。 是挑衅吗?是挑衅吧? 还非要比他多垫一个?处处都要压他一头? 李祺抱着球尽量不往何净那边看,他是不敢看,何净头上的黑云有一种压城欲摧之势。 要搁以前李祺的不要脸劲儿早就上去洪了,可是现在李祺比起不要脸又多了一个可贵的jīng神。 会看脸色。 又称。 怂。 但以当年他跟何净jiāo往了一年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得哄,不哄不行。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在何净眼里,他们的关系势入水火,在这个敏感的档口,李祺该怎样才能让自己又顺了何净的倔驴毛又不挨无名火呢? 这可真难办啊。李祺想。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立的节假日日更的flag不能倒! 上线更新给大家拜个早年嘿嘿嘿~ 第五十七章 然而事实不会因为事情难办就放过李祺的。 终于时间赶在李祺硬着头皮去找何净说话探他口风之前就推移到了下课。 赵峰一chuī口哨:“下课啦!你们把球放这两个袋子里,今天负责借球的同学辛苦一下把球再送回器材室。” “好——” 然后众人就纷纷作鸟shòu散,被挤到队尾的李祺再回过神来就再不见了何净的人影。 就这么失去了一个和何净纠纠缠缠的好机会。 李祺无比落寞地回到寝室,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去自习室。 回到寝室洗了一身臭汗换上gān慡的衣服,李祺觉得秋日的高气温被冲淡了不少。 他坐在chuáng桌前,伸着胳膊抽出自己的专业书整理着。 彭沛回过头来问他:“李祺,你去哪儿?” 李祺没回头,继续找着一本资料:“我去图书馆看书,顺便把昨天留的案例题做了。一起吗?” 彭沛摇摇头:“我那道题写完了就不去了。对了,你几点能回来?七点的时候亮亮约了新传的几个女生出去玩,一起吗?” 李祺伸出胳膊瞅了眼表:“现在才四点,应该回得来。要是回不来你们先去,地址给我就行。对了,睡了去哪儿了吗?” 在上铺趴着玩手机的俞毅柏笑:“亮亮为了追女生可挺舍得下血本的,就在那个‘方程’,那家酒吧消费挺高的。” 彭沛说:“亮亮估计不会在乎那个钱,你没看他平常穿的衣服都是什么牌的。李祺,你应该也认识的吧?” 李祺笑笑没说话。 那家人模狗样禁欲风的衣服,他家净哥早都成了最忠实的购买者,直bī模特代言。 只是不得不感叹,同样是弱不禁风每天戴个眼镜装bī,有的人就显得那么气质,但是别的有些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这个词真让人胃疼。 不不不,不能这么评价自己的室友,亮亮还是很帅的,毕竟今天晚上要跟他去酒吧蹭酒。 俞毅柏无奈:“行了彭沛,知道你识货。” 彭沛似乎很受用接着说道:“而且亮亮要追的那个女生我也经常在咱们学校表白墙上看到问她联系方式的,大多数都是被偷.拍的照片。不得不说,渣清出真爱啊。那个颜值那个身材……啧啧啧……” “哈哈,”李祺笑了两声,拿起书,“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回来。” “行,早点回来。”彭沛和俞毅柏向他告别。 李祺到了图书馆自习室,找了个空桌坐下,书本一摊就开始学习。 分析完案例后,他丢下笔,这才刚五点半,准备去现代散文分区找本书看。 他上次回家的时候他爷爷还在念叨在《如今文艺》期刊上看到了一篇不错的文章,是用了种讽刺的手法抨击当今社会上的一些不文明现象的文章,李定功在家里念叨了两三天,还让李祺帮他在网上查查作者。 李祺一查,是个没什么搜索记录的小作家,或者说是个新人,李定功更激动了,当即就要给《如今文艺》的总编打电话问问这个作家是谁,被李祺拦下了。 开玩笑,开国元老化身成为无脑追星的迷弟,这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李祺不爱看散文,觉得那东西酸了吧唧的,但上次听余风提了一句,何净有时候被刘振邦要求谢谢短篇散文什么的。 于是就很想看。 但他又看不到,何净从不公开自己写的文章是什么,也不说发表到了哪儿。 所以就根本看不到! 只能在图书馆看看别的书聊解寂寞。 冰心,朱自清,鲁迅,徐志摩…… 哎! 张爱玲! 李祺把手伸向jīng装《迟暮》,另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也伸了过去。 李祺取下书,颇有风度地把他塞到那只手里。 却被拍推开了。 李祺转过头,想看看是谁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却意外地遇到了何净。 何净显然也是刚从家过来,一股清凉的薄荷沐浴露味还萦绕在他身上,而且还换上了一件蓝色衬衫短袖跟一条卡其色直筒裤,衬衫上还打了条黑白条休闲领带,此时正皱着眉看李祺,似乎是在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祺笑笑,从书架取下另一本《迟暮》,不由分说地塞到何净手里:“我来这里写作业顺便借本书看。” 何净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从来不看散文只看欧洲文学的吗?” 李祺qiáng忍住把人揉进怀里的冲动:“你还记得。” “我连张雎安喜欢看欧洲文学也记得,我还记得他最喜欢的作者是雨果,看完了《巴黎圣母院》之后你还说要陪他去实地考察。”何净笑笑,“抱歉,我们搞文学的就是记性好。” 你看这就充满了□□味不是。 李祺赶紧转移话题:“那你是来gān嘛的?” 何净不想和他多言:“借书。” 李祺又问:“之后呢?今晚你们系学生会在‘方程’有活动,你是不是得去?” 何净说:“你管我呢?我回家睡觉不行?” 何净说完转头就走。 回家睡觉就行。 何净酒jīng过敏,去了酒吧,万一误饮就麻烦了。 李祺看着何净的背影,笑得一脸灿烂,摸了摸《迟暮》的书面,转身回到自己刚才坐着看书的地方,收拾了书本就准备去大厅自动借还机上借了书离开。 他刚坐下收拾书,旁边的一个女生就传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帅哥你好,我注意你很久了。” 后面还画了个害羞的小表情。 这是搭讪? 李祺不得已抽出笔,写上:“你好。” 图书馆里静悄悄的,自习区域更是如此,除了做题敲键盘的声音一点杂音都没有。 过会儿,那张字条又传了回来:“我们可以加个微信聊吗?这样太不方便。” 李祺刚要掏出手机点开扫码,目光就瞅见了桌子上明晃晃的何净借阅同款《迟暮》,迅速拉回理智。 不行,虽然这是个姑娘,但他还在追何净呢,不能这样! 李祺抱歉地笑笑,抽出笔写上:“抱歉,我有爱人了。” 也不管自己用了个多么郑重其事的名词形容明明跟他还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何净,拿着书就跑。 到了寝室才刚六点,陈亮烨正在浴室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抓头发。 “哟嗬亮亮,这么风骚啊?”李祺进屋,笑着拍了他一把。 陈亮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回来了。对,你赶紧帮我看看这个发型咋样。” 李祺仔仔细细瞅了瞅他梳就的何净同款偏分纹理微烫卷发,不确定地问:“你这是刚做的?” 陈亮烨点点头:“嗯。今天下了体育课去做的,还可以吧?” “不是吧你这么正式?”李祺打趣,“不过这个发型还真的挺好看的。” 不过肯定比不上同款持有者何净。 李祺存有私心地想。 陈亮烨说:“肯定得正式一点,毕竟是我第一次约她出来玩。” 李祺点头,鼓励他。 一边想几年前每周六何净来补课前,他还特意早起半个钟头饰捯自己。 得了谁也不用说谁。 李祺回到里屋把书本一收拾,看了眼时间还早就打开电脑玩游戏,俞毅柏说:“李祺,你不用收拾一下吗?” 李祺问:“收拾什么?” “就比如弄个发型换身衣服什么的?” 李祺笑了:“没必要吧,今天晚上的主角是亮亮,我不能抢他风头。” 彭沛插道:“今天姚欣会带个女生一起!” 俞毅柏指了指彭沛:“这就是彭沛这么花孔雀的原因。” 李祺觉得见天王老子也不不要弄个发型换身衣服,又见不到何净。 下午六点半,男寝竹园203全寝倾囊而出,整齐划一地等在女寝桃苑的楼下。 李祺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太引人注目,果不其然,刚巧下楼的曲安安见到他就过来问:“李祺,等女朋友呢?” 李祺一脸惊恐,生怕曲安安跟何净多说,赶紧解释:“没没没学姐。我陪室友呢。” 陈亮烨对曲安安笑笑。 曲安安了然一笑,鼓励道:“加油。”对李祺说,“那我先走了,我们系七点有个活动,我得赶紧去了。” 李祺做乖宝宝状跟人打招呼送别。 几分钟后,女主角总算姗姗而来,还带着另一个女生,估计是一个寝室的。 陈亮烨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去跟那个女生打招呼,走之前还不忘看一眼自己的兄弟们。 “去吧去吧。”302一众单身狗撵他。 陈亮烨嘿嘿一笑,在中间替两拨人打招呼,他指着自己的室友一个个介绍:“这是俞毅柏——” “你们好。” “彭沛。” “美女们好。” “李祺。” “你们好。” 又指着身边的女生说:“这是姚欣,你们应该都知道。” 姚欣红了红脸,向他们问好。 “你好你好。”单身狗们回礼。 姚欣拉过自己的女伴:“这是乔凝,我室友。” 乔凝大大方方地对众人打了个招呼,对李祺眨眨眼:“咱们见过的。” 彭沛手肘戳戳李祺:“yo——这么大个艳遇也没听你提起过啊?” 彭沛这个反应有点过大,估计可能是想引起乔凝的注意,奈何乔凝瞅都不瞅他一眼。 李祺也没搭腔,他到也想提起,可关键是他根本没印象好吧? 乔凝无奈:“不是吧你?下午刚在图书馆见过就对我没印象了?你对你女朋友用情得多深啊?” 李祺“啊”地一声回忆了起来。 俞毅柏好笑:“李祺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的?” “我……”李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彭沛插了过去。 “嗨,李祺跟哪个女生都这么说,但他确确实实是单身,也不知道是不解风情还是眼光高怎么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挑事的嫌疑了,有心的人听去了会觉得李祺不知好歹,尤其是乔凝这种自身条件也不差的女生听了估计会对李祺有意见。 但乔凝微微一笑:“估计是我还不够格入了他的法眼呗,毕竟是传说中的经管系草。” 李祺苦笑:“没有没有。” 乔凝半真半假问:“那你说的那个‘爱人’,条件一定很好吧?” 李祺觉得这时候是个正常情商的男人都该客套两句搪塞过去算了,但他觉得不能委屈何净跟事实真相,于是很直言快语的说: “你很好看。但他条件比你好地多。” 作者有话要说: 2018年的最后一更 祝大家新年快乐咯 第五十八章 乔凝也不意外,大方一笑:“嘿,那我这是彻底没希望了呗。” 俞毅柏打圆场:“乔凝你别听他瞎说,李祺对他那个梦中情人到了一种痴迷的地步。我们就觉得你挺好的,彭沛,你说是不是?” 彭沛岂能放过这个拍马屁的机会,跟在旁边一个劲儿点头夸赞,差点没把乔凝给chuī到天上去。 李祺情商可算回归到了大脑里,歉意地对乔凝笑笑,不再说话。 那边陈亮烨跟姚欣看他们聊了半天,过来询问:“咱们走吧?” 于是一行人分别拦了两辆车去那个酒吧。 坐在出租车里,后排的彭沛拉着李祺问:“李祺,你什么时候有了个‘爱人’的?毅柏知道我都不知道,藏的够深的啊?” 俞毅柏说:“我不知道。我刚才是顺着李祺的话往下说的,总不好让人家一个姑娘太尴尬。” 李祺笑笑没说话。 彭沛接着说:“你说你也是,人家是个妹子,你怎么说话那么不客气?平常看你也不像这样没脑子的人啊?” 李祺再次很直接地开口:“因为他就是比乔凝优秀的多,我不能在这种事上撒谎。” 他当年可吃过这样的亏。 酒吧方程门口。 曲安安一早就等在了这里,不时的往群聊消息里发着什么,又一会儿一看时间。 她再次抬起头,可算等到了人。 曲安安皱着眉埋怨道:“老大你可算来了。之前咱们的活动你不来就算了,今天怎么还迟到?” 何净揉揉右边肚子胯骨的位置:“就这么一会儿你就等不及了?不是开会的时候我等你们十分钟了。” 他出了图书馆后吃了俩冰棍被弄得胃疼,临时在家里找了两片止痛药吃了才赶着时间过来的,能到已经很了不起了,居然还嫌他慢? 要不是这学期开学来他就没怎么参加过文学院的聚会,他今天一定会鸽。 曲安安一边领着他进去一边谄媚道:“此一时彼一时嘛。谁不知道你高风亮节每次出来活动都必须让我们十点之前散场回去休息,这不是晚一分钟就少一分钟嘛!” 何净推开门,一股要刺透人灵魂的动感席卷而来,他不自在地蹙眉,语气还是平淡:“那你先进去跟他们一起玩不行吗?” 曲安安大吼:“那不行,里面太吵了,怕你找不到我们!” 何净看了眼昏暗的大厅,只有跟着qiáng烈音乐节奏而四she舞台灯光不断随机照抚着里面,何净被音乐跟灯光晃地头晕,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一个人进来也许真的找不到人呢。 之后曲安安带着他七拐八拐地通过了无数座位。 好吧。 何净觉得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定,一定找不到路。 这酒吧座位是按照八卦阵分布的吧? 曲安安带着何净回归组织,陆钦招呼服务生拿着酒水单过来,十分熟练地曲安安点了杯酒饮,又向何净推荐着这里的主打。 “老大你尝尝这个‘一元二次’,挺不错的。” “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提方程式? 陆钦指着图片,是一杯冰蓝色的饮料,一共分了五层,自上而下由深蓝到透明的一个过渡分层。 上面用二十四黑色楷体加粗的字色字号写着“一元二次方程”。 不止如此,何净粗略地瞅了眼酒水单,也都是各种方程式。 都什么破玩意,欺负数学零分是不是? 何净拂开酒水单:“有热牛奶吗?” 年纪大了,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陆钦看了看有些傻眼的服务生:“老大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这家酒吧?你起码点个果汁果茶什么的啊?” 何净对服务生说:“那就柠檬水吧。”又亲切地问陆钦,“这下应该有了吧?” 陆钦赶紧点头哈腰坐好,看着对面沙发上趴在曲安安肩上偷笑的白雨晴佯怒道:“笑什么笑,不知道咱老大老gān部作风?少见多怪!” 白雨晴看着陆钦的狗腿子样笑了个够,也没理他。 曲安安正色:“就是,咱们老大重视养生,雨晴你不懂事!” 又是新一轮的pào轰白雨晴。 白雨晴求饶:“养生好养生好。一会儿你俩也都别喝了,点的那一箱酒也给退了吧,追随老大的脚步。” “那不行。”曲安安跟陆钦异口同声。 何净这才注意到桌几旁边还放着一箱酒,要不是白雨晴说了,就这么暗的灯光他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 何净无声地叹息:“年轻人真是身体好。” 陆钦说:“老大你也就比我们大一岁,gān嘛说的真跟七老八十了一样。” 曲安安瞪他:“你懂什么,老大是成熟,爱护自己的身体,你个小毛孩子别乱说话。” “嘿,行了呗,合着我在老大面前就黯然失色了呗?”陆钦作捧心状。 白雨晴补刀:“你得多想不开才能想到跟老大对比?这不是找罪受。” 何净任着他们闹,向送来饮料的服务生道了谢,清了清嗓子举起自己在这酒吧里有些不成体统的饮料,试探着问:“碰一个?” 陆钦举起杯子:“碰碰碰!” 曲安安提议:“那我们祝老大一个什么吧!” 何净有些想收回手:“祝什么祝,随便碰个杯而已。” 白雨晴说:“祝老大早日脱单?” 何净愣了一秒。 陆钦跟曲安安炸开了锅:“脱单脱单!来这个学校第二年了,都没见老大谈过恋爱!必须赶紧脱!” “不是……” 何净想说自己醉心学习无意脱不脱单这种事而且你们这一口一个“必须脱”听起来有些不成体统。 可他并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曲安安第一个把杯沿磕了过来,带动着大家一起。 算了。 何净看他们高兴,就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今天要来这儿玩?”何净终于问出了这个在他心里徘徊了很久的问题。 在他看来,酒吧又吵又杂,实在不符合当代老gān部的做事风格,他刚来没有半个小时就已经开始头疼了。 陆钦指着舞台上扭动着身躯的莺莺燕燕:“来放松啊。” 何净惊了,这有什么可放松的呢? 难道看着大亮片子超短裙扭来扭去晃瞎眼是一种放松? 他在思想上可能是个远古智人,成天只想着吃睡的那种。 但他对这种方式表示了尊重,因为看曲安安跟白雨晴也颇为着迷地看着那些亮片裙子。 道理他都懂,可是,为什么你们两个女孩子看得比陆钦还要痴迷? 何·远古智人·净觉得自己要找个地方吸根烟洗把脸静一静,站起身来就跟着酒吧里卫生间的标识走。 认路他不会,但是地标他看的可是一个比一个准。 陈亮烨带着姚欣去吧台了,卡座这里彭沛一个劲儿跟乔凝说着抖机灵的骚话,俞毅柏则刷着手机新闻。 李祺没在意他们在gān什么,独自盯着桌子上的“一元二次”看得出神,今天看见的何净穿的衬衫也是最上面这种深蓝色的。 当时怎么不跟他多说两句话呢?抖个机灵说个骚话也行啊。 李祺暗戳戳的后悔。 估计乔凝也是嫌彭沛话多了,听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最后来了一句:“你们看,那边有个穿深蓝色衬衫的帅哥长得还不错。” 李祺饶有兴趣地回头,他不信有人穿何净同款色衬衫能好看过何净的。 除非。 那个人是何净。 李祺目瞪口呆.jpg。 咋回事?何净不是说自己要回家睡觉吗? 虽然李祺跟他的距离远隔半个场地的人山人海,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那人就是何净。 那种立于喧闹浮世中还能让人感到莫名心静的气质,是一般人所没有的。 最重要的是。 何净没换衣服,所以好认。 等等,没换衣服? 下午的时候天气不凉他穿衬衫短袖就算了,这大晚上的,出去之后夜风chuī一chuī那不得感冒? 李祺仿佛已经看到了何净感冒发烧打喷嚏的场景,瞬间想上前去把自己的外套披他身上。 早知道能见到何净就弄个发型换身衣服了,失策啊失策。 李祺就这么纠结着,再一看,何净正被两个穿的清凉性感的女生围着。 何净说:“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男士卫生间吧?”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迟疑着点了点头。 何净也惊讶了:“那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又没有看错性别。” 其实这两个女生完全不是担心何净会犯道德错误,只是想搭讪着来个艳遇要个联系方式。 其中一个涂着红唇的女生眨了眨自己画了浓妆的杏眼,眼线简直要翘到太阳xué去。她娇滴地开口:“小哥哥,可以要个联系方式吗?” 何净郎心似铁:“不可以。” 那个女生脸上的笑有些崩不住了,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最初一副纯良的样子:“就加个微信什么的,我平时是不会骚扰你的。” 何净第二句拒绝还没开口,就被后面的人一下子搂进了怀,后背贴上一个温热挺拔的胸膛。 “不好意思啊两位美女,你们这样做实在很不道德呢。” 熟悉的调笑从何净头顶传来,何净回头看去,李祺正笑得极其吊儿郎当地看着面前两个女生,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危险。 那两个女生自以为看出了何净跟李祺的关系,说了句“打扰了”就赶紧跑开。 见他们走后,何净推开李祺圈着他的胳膊,整了整并不糟乱的衣领。 李祺说:“你不用谢谢我吗?” 何净看着他,感觉像在看弱智。 李祺说:“我刚才可是帮你借了围吧?” 呵。 何净扭头进卫生间,背对着他冲他挥挥手:“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进去后在洗手池的位置迅速摸了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猛吸一大口。 怎么哪儿都有李祺?他之前不是还在图书馆呢吗? 一会儿出去之后就赶紧回家吧。 又开始胃疼了…… 何净缓缓蹲下身子,以便减轻点自己的痛楚。 他夹着烟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到了地上自动熄灭烟灰也碎了一地,而他全然不知,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一滴滴留下。 止痛药的药效过去了吗? 怎么一下子这么疼…… 他想走出去,找到一起来的同伴,然而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从右侧胯骨二寸的地方席卷而来,让他不能动作。 他咬住下嘴唇,手颤颤巍巍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他眼前已经有些发黑了,在屏幕上哆哆嗦嗦地点了几下才找到联系人页面,赶紧给陆钦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无法接通…… 何净只感到脑门上不断传来一阵阵刺激的短暂热流,紧接着眼前一黑,遁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一更 依旧拖更 第五十九章 李祺在卫生间外面守了十分钟都不见何净出来只好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不是烦他烦到翻小窗溜了吧? 李祺正这么想着,在看到洗手池的一幕瞬间僵在原地。 何净眉头紧锁面无血色,正跌坐在地上,要不是身后有面墙的支撑,恐怕已经躺在了这里为清洁阿姨清扫了一米八的战场了。 李祺跑上去把人抱在怀中,颤抖着手轻轻晃了晃他:“……何净?” 然而何净只是闷哼出声,没能给他任何回应。 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误饮了酒jīng饮料酒jīng过敏或者被下药了吧? 李祺扒开何净衣领往里看了看,好在白皙的皮肤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红斑,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紧紧抱着何净,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把何净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搭,把他横抱起来就往外跑。 正遇上来上厕所的俞毅柏,看着他风风火火冲出去的背影问:“李祺,怎么了?你怀里的是谁?” 李祺直管往前冲:“我朋友晕倒了我带他去医院!” 俞毅柏问:“需要帮忙吗?” 李祺一顿,回头jiāo代道:“行!你去帮我把钱包手机拿到路口,我先带他去拦车。” 李祺抱着何净迅速到了路口处拦了辆车,其间何净的额头上冷汗不止,一只手仍然无意识地捂着把自己折磨到这个地步的疼痛源。 俞毅柏快步跑了过来,帮李祺打开车门,看着他抱着何净笨手笨脚地挪到了后排座位,有些头疼。 俞毅柏想了想拉开前车门坐到了副驾驶:“我跟你一起过去。” 这种情况下能有个人在身边把帮忙是再好不过的了,李祺略显感激地对他笑笑:“谢谢。” 俞毅柏说:“没事。”之后借着出租车里的灯光往后看去,何净汗涔涔的脸色满是苍白:“你朋友怎么了?” 李祺满眼疼惜地把他更紧地箍在怀里,轻轻摸了摸他苍白而发抖的额头,声音一如何净的脸色一般虚弱:“我不知道,十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十分钟后我再见他就已经这个样子了……” 俞毅柏忍不住又看了两眼,他不确定地问:“这是何净学长?” 李祺把匆忙间裹在何净身上的他的外套拢了拢,轻轻嗯了一声。 他怀里抱着何净,恍惚地想,上一次何净这么顺从地任他抱着是什么时候了? 俞毅柏一时有些看不出这二人的关系。之前在寝室的时候彭沛也没少提起过何净,李祺总显得兴致缺缺,他一直以为他们只是靠着余风才能认识的关系。 而今天一看却明显不是了,李祺紧紧护着何净的动作,可不像一般的点头之jiāo能做出来的。 而且还那么紧地把人搂在怀里。 俞毅柏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好在他不是多事的人,也看出来了李祺不想过多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轻轻安慰道:“应该没大事,医院离的不远,这个时间路上也不堵,五分钟之后就能到了。” 李祺虚弱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之后继续搂着何净发呆。 就连静谧的救护车箱里什么时候突然传出了铃声他也仿佛没听到,还是俞毅柏出言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那铃声很熟悉,是李祺前几年唱过的曲子,却不是他现在用的手机铃声。 李祺不可置信地把手伸进何净正在震动的裤兜,掏出手机后赶在自动挂断前一刻才接起了电话,他想多听一会儿铃声以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李祺接通,里面穿出来陆钦焦急的声音:“老大,我刚才没看到手机,你打我电话gān嘛呢?还有你人怎么还不回来?” 李祺顿了顿,艰难地开口:“我不是何净,我是李祺。” 陆钦惊讶:“李祺?我们老大跟你在一起吗?” 李祺此时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但为了不让在意何净的人担心,他还是qiáng行秉着与生俱来的泰然自若说:“对。我刚才在卫生间遇到他,十分钟后我发现他昏迷在里面了,打了急救电话,现在在救护车上。抱歉没来得及告诉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陆钦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回事?净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李祺低着声音:“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陪着他的……” 那边陆钦暂时没有回答,而是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具体是什么李祺不想听也分不了心去听,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在担心何净,思绪早就跟着昏迷不醒的他不知道去了哪儿。 而后,他听到陆钦说:“你把你们要去的医院告诉我,我们现在过去。” “呃……”李祺突然忘了那个医院叫什么名字,求救般的看着俞毅柏。 俞毅柏心想你这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典范啊,提醒道:“第一中心医院。” “嗯对,第一中心医院。”李祺鹦鹉学舌,没两句话之后挂上了电话。 不知道是被刚才李祺他讲话时贴着他的胸口震动吵到了还是后车位的空间太小,导致何净长腿蜷在这里可能不怎么舒服,哼哼唧唧地往李祺怀里钻了一下随即又皱着眉头捂着肚子醒了。 何净一睁眼先撞上一只俊挺的胸膛,懵着抓过面前的衣襟试图坐直,下腹传来撕.裂的疼痛又让他猛地缩了回去。 李祺感受到怀里人的动作,回了神,沙哑着嗓子问道:“何净,你好点没。” “没……”何净本能地回答。他这会儿根本听不清声音是谁从哪儿传出来的,拼命忍了好久才没把那点痛苦呻.吟伴随着话音从嗓子里溢出。 李祺轻柔地把掌覆在他冰凉右手捂着的地方,给予他一些温暖,在他耳边轻声问:“哪儿疼?” 何净浑身冷汗早已浸透单薄的衣衫,李祺倒也不嫌他,自始至终把人紧紧贴在胸前。 若是平时,何净早就甩他个巴掌让人离开了,但现在他疼得意思涣散也说不出话,全身如临冰窖,唯一温暖的源泉只有背后坏绕着自己的人,恨不得整个人围上去。 李祺感受到了他的意思,大掌直接敷上何净的右侧腹部,轻轻揉着:“这儿疼?” “嗯……”何净放开了捂着肚子的手,任由李祺帮他按揉着,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感受着熟悉的人的体温和味道,他竟然真的缓解了一些,眉头也不像之前那般紧锁。 这会儿的何净稍稍凝聚了些意识,但还是疼地想打滚,两只手扒着李祺的胳膊,十指仿佛要捏嵌到里面似的,每根指尖伴随着李祺的胳膊一起泛了白。 “李祺……”他出声呼唤,微弱的声音令谁听了都会恻隐不忍。 李祺沉稳宽厚的声音从他头上传来:“我在。” 下一秒,他听到何净居然说:“抱紧我……” 李祺闻言呼吸一滞,就连心跳也漏停了一拍,他迅速反应过来,更紧地抱住何净。 何净悄声道:“还是……疼……”说完又死死咬着下嘴唇,qiáng忍着不哼咛出声。 李祺哪儿见得了他这副委屈样子,一颗心早就伴随着他的身体揪痛成了一团,李祺放开另一只环过他前胸箍在他身侧的手,手指温柔细腻地拨弄开他死咬的嘴唇,把自己的手背凑了上去:“乖,我知道,但别咬自己。” 何净没把疼痛发泄在李祺的手背上,而是轻轻摇了摇头,哆嗦着伸出一只手把李祺的手拉下来。 俞毅柏坐在前排简直要聋了,无奈地玩着数独游戏。 这下更不用探究李祺跟何净是什么关系了,大概只要是个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吧? 看来李祺跟乔凝所说的那个“爱人”并不是一时拒绝地推辞,而是煞有其人。 而且…… 俞毅柏从车内镜瞅了眼何净,虽然他此时病怏怏汗涔涔的,但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还是能吊打乔凝的,李祺说的还真没错。 这时遇到了一个红灯,司机师傅无意间瞥了眼车内镜,看到何净捂着的地方,问:“小伙子,你是不是右侧胯骨往内一点的地方疼?” 何净疼得说不出来话,不过可能也没听见,一直帮他揉着的李祺替他回答:“对!就是这里!” 师傅又问:“突然疼的吗?” 这个问题李祺没法帮他回答了,何净定了定神:“从下午……大概五点就开始疼了……” 司机师傅惊了:“那你拖到现在才去看?现在都已经快九点了!这很有可能是突发急性阑尾炎,你这个样子很是危险的啊!” 何净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简直没有一点血色和生气,只有涔涔的冷汗还在冒着,李祺不断替他擦着,生怕下了车chuī了夜风他会再受凉 “我以为……吃了止痛片就没事了……之前也这样过……”何净声若游丝。 俞毅柏有些震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掩耳盗铃治病法。 李祺听到这里一下子发了火:“你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生病了就尽早去治吗?还能想出来吃止疼片?身体会被搞坏的你知不知道!” 何净把脸埋在他胸膛里,没有出声辩解,也可能是没力气辩解了。 俞毅柏赶紧提醒着他:“李祺你别这样,何净学长还病这呢。” 司机师傅也努力圆场:“人生病的时候都不注意,很正常。前面马上就要到医院了,我给你们停急诊门口,下车后赶紧看病,该打针打针该手术手术,没两天就好了。” 俞毅柏跟司机师傅轻声道谢,他估计李祺这个家伙此时根本没能听到这段话。 李祺看何净软趴趴的样子,只好怒火一下子又收了回去,仍旧把他严实地裹好,叹气:“你说我三番四次想去打扰你你还躲着,你要是过的好一点也就算了,但看你现在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 何净仍旧不说话,在他怀里轻颤着。 李祺把脸埋进何净茂密的黑发中,同样颤抖着声音说:“何净……我求求你对自己好一点……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在我面前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四天更文的我真的是要死了…………… 第六十章 李祺慌慌张张地抱着何净横冲直撞地去挂了号就往值班大夫那儿冲,直到看着他被送入手术观察室才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连着整个身心放松了下来。 匆忙找过来的俞毅柏看到他在这儿放慢了脚步,静悄悄地坐在他身边:“进去了?” 李祺的脸色不变,看不出在想什么:“嗯。” 俞毅柏问:“医生怎么说?” “疑似急性阑尾炎,还在确诊,确诊完就能手术了。” 李祺没忘了那个带着口罩的大夫在让护士把何净送到观察室之后横眉竖目指着他大吼:“你们怎么不把人拖死再送来呢!”的样子,现在他除了心疼,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叹息。 自从开学以来,他看到何净,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就让他活成这个样子了呢? 俞毅柏见李祺还是没说话,知道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何净,可自己也没什么能安慰得了的话,只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这一拍,李祺可算有了反应,他猛地回过头,把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俞毅柏定了定神,倒也能理解李祺此刻的一惊一乍。 “毅柏……”李祺叹了口气,说出了实情,“其实我跟何净……不是那种关系。” “嗯……嗯?”俞毅柏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跟他,不是情侣。” 仅一瞬间,俞毅柏似乎听到了一丝无力,他担忧地转头看着李祺,后者垂着头,没想让他看清自己的神色。 俞毅柏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局面了,但他知道李祺不想多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不过还是轻飘飘地提了一句:“说实话我刚才差点误会。” 李祺知道俞毅柏误会了,也很想延续下去这个误会,但他不能,他不可能背着何净误传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对何净的一种不尊重。 说实话,开学相处了有一个多月了,李祺对一切事物都是有条不紊的样子,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方寸大乱。 俞毅柏觉得有些稀奇,心里也在为自己的室友叹息,并脑补了一出“霸道学长不爱我我却深深爱着他”的大戏。 “李祺——!” 被人叫了一声,李祺往走廊看去,陆钦正往这边慌张地跑过来,脸都跑红了,还喘着粗气。 “哎!比如在医院走廊跑!”护士站里一个值班护士探着头说他,可陆钦来不及理他,直冲到李祺边上。 “老大你怎么样了?”陆钦跑得气喘吁吁,顾不上坐着,到手术室门前扒着门往里看。 曲安安和白雨晴像两道疾风一样踩着护士的怒吼卷了过来,曲安安把陆钦从手术室门口揪出来:“你理智一点,你开不了那里的门的!老大也听不见你的叫唤!” 陆钦不服了:“文化人的事,怎么能说叫唤呢!” 白雨晴扎狂了:“我求求你们俩了关心一下老大吧!” “陆哥,你清醒一下,净哥还不在手术室呢!”李祺被他们的吵闹散去了一部分的思绪不宁,对他们说:“已经在等确诊了,医生说确定是急性阑尾炎后尽快手术。” “还没手术呢?”陆钦炸了。 “不是说在路上都已经昏迷了吗?怎么还不手术?”曲安安跟白雨晴也有些着急。 俞毅柏看着出现了一丝松动的手术室,喊他们:“你们看门动了,是不是大夫要出来了?” 四个人赶忙看过去,果然,刚才凶李祺的那个大夫拿着一个文件板走了出来,问:“你们都是病人的朋友?” “是是是!” “现在病人已经确诊为急性阑尾炎,他的这种情况建议手术,但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你们谁能联系到他的家属尽快要到手术授权,不然我们没法安排手术。”那个医生把手术确认单递给李祺。 李祺看了眼手术单,最先反应过来,掏出还在他衣兜里的何净的手机问:“你们谁知道他的解锁密码?” 以前何净的解锁密码都是他的生日,至于现在…… 手机都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了,密码肯定也不会再和以前的一样。 “我知道!0906!”曲安安感谢自己qiáng大的记忆力,这还是很久之前她用何净手机往学生会群里发消息时何净告诉她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记得。 见李祺没动作,曲安安急了:“李祺你赶紧打开手机找联系人啊!愣着gān嘛?” 李祺赶紧输入密码,映入眼帘的壁纸又让他心头一凛。 那是他的逆光剪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自己的身形没人会认错。 李祺来不及想原因,就在联系人列表直接快速找到了“W”行列的联系人,拨通了王窈的电话。 他的熟练人所有人看呆了,白雨晴轻声问他:“这是谁啊?为什么不打给老大的父母啊?” “这是他妹妹,净哥从来不给父母存备注,找不到的。” 而且找到了也没用,何净根本不会愿意给他们打电话的,无论是兰良清还是何谨闵,何净都不会愿意打扰。 话音刚落,那边就接通了电话,王窈一如既往的热情声音顺着话筒传了过来:“哟嗬,我哥怎么想着宠幸一下孤寡老妹子啦?” 李祺说:“王窈,是我,李祺。” 王窈怔了一下,张口就要骂:“李祺……李祺?!你个渣男不是出国了吗!你怎么跟我哥在一起呢?!” “你先冷静一下!”李祺打断她,“你要骂我的话回头再骂,现在你哥在医院,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授权签字,他已经昏迷了我只能找你!” 王窈知道李祺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她,虽然李祺在她心里也没什么可信度,她当即决定:“签!” 听到这句话后,李祺飞快地在手术单上签了字,回道:“我签好了,现在去付账,剩下的是你不用担心了。” 王窈却说:“等一下。” 准备挂电话的李祺依言一顿:“把你卡号发过来,我把医药费打给你。” 李祺一愣:“不用,我这儿有。” “李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哥突然阑尾炎了,而你恰好在他身边,”王窈声音很是平静,这一点倒是把何净学了个十成十,这俩人都属于无论前一秒有多么bào躁却在大事上能突然认真对待的人,“但你知道的,从那之后,我哥最不想欠的就是你的情。” 李祺沉默。 王窈接着说,声音竟然有有一丝不同置喙:“所以,把你的卡号发过来,我还能谢谢你今天把我哥送到了急诊,也许我哥也会。” “但如果不的话,你大可以想到我哥那样的人会怎么不为瓦全。” “你也不想那样的吧?” 王窈还真说对了,何净那样的人,看着软绵绵的,实则性子烈地要命。他喜欢的人帮助他了,他会千倍百倍地还回去,若是他讨厌的人帮助他了,他恨不得切腹自尽也不要这份帮助。 因为在他看来那是羞rǔ。 是对方在炫耀自己的优越。 没办法,李祺只得松了口:“行。” 不过,卡号什么的可以过会儿再发,眼下何净的事才是最要紧的事,李祺还是先跑去缴费,之后又回到了手术室门前,对围着的一大堆人说:“该弄得都弄好了,小手术,估计一会儿净哥就能出来,你们要不先回去吧?这会儿都晚了。” 陆钦表示自己没事,自愿留下来陪chuáng。 曲安安跟白雨晴表示她们晚上本来就订了午夜场电影,没想过回寝室。 俞毅柏说:“我回去了寝室也没人,还不如在这儿帮忙。” 李祺想说其实你们在这儿也帮不了任何忙,反而阻挡他跟何净之间修复感情,但看他们一个个对何净的担忧,也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陆钦说:“李祺,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感觉你jīng神状态不好,还不要先回去休息?” “……”这里明明是他最担心何净,怎么就要被撵走了呢? 李祺挤出个惯用假笑:“没事的陆哥,我跟大家一起留在这里吧,我也放心不下净哥。” 大约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何净被推了出来,他苍白的脸上终于没有了疼痛,反到有一种超脱和自然。 由于被做了局部麻醉还没散,他暂时只能躺在chuáng上被推着走,出了手术室的门看到这么一大家子人,被吓了一跳:“你们围着这是开追悼会呢?” 推着他的小护士愣了,就没见过有人从手术室出来后第一件事是先说丧气话的! 李祺显然也没见过,简直想打死何净的口不择言:“瞎说什么啊你!” 何净这才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得,感情这位少爷是彻底忘了谁给他送过来的了。 不管他说的话丧气不丧气,那边陆钦曲安安白雨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围到了chuáng前:“老大!你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差点吓死我们!” 也许是刚被割了阑尾成为了不完整的男人吧,何净这会儿有些jīng神失常,他一反常态地说:“没事,你们老大我是千年祸害,活得长。” 但他说话明显中气不足,一句话恨不得喘上八口气,这么一句豪言壮语听着竟有些临终赠言的错觉,众人再次哭天抢地。 李祺:“……” 我把你送过来是为了让你好了之后在这里无差别骚话的吗? 他们一圈人围着病chuáng跟护士一路走到了病房内,几个护士看着何净的体格,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该怎么把何净换到固定病chuáng上。 李祺问了句:“我来吧?” “行行行!”几个小女生护士立刻jiāo代他注意事项,以及不要碰到何净的刀口。 其实这些根本不用jiāo代,李祺就算把自己的刀口戳烂也不会碰到何净的刀口的。 第六十一章 “行了,追悼会也开完了,你们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我掏的是一个病chuáng的钱,六个人围一个chuáng上gān嘛呢?替我挣本钱呢?” 何净一看到chuáng前围着的一圈人就烦:“不能让我一个人静悄悄地缅怀一下我失去的器官吗?” 陆钦嘴贱地说:“老大,你又不吃草,阑尾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切就切了吧!” 何净做势就要用没扎着枕头的那只手举起药瓶子砸他。 陆钦嘿嘿一声就带着曲安安跟白雨晴跑了出去。 “那老大你好好休息!我们天亮再过来看你——”他们边跑还边说。 解决完三个让人头疼的聒噪部员,何净又把目光投向了俞毅柏,侧目歪头,有些疑惑:“你是?” 李祺抢着回答:“这是我室友,事发突然,他来帮我忙的。” 何净并没有看李祺一眼,俞毅柏甚至还感觉他是不是翻了个白眼什么的。 何净温良恭俭的人设深入其心,他冲俞毅柏点了点头:“谢谢你,我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生病,给你添麻烦了。” 俞毅柏忙说没事,心里感觉此刻这个面无表情但是礼数周全的何净才是符合他一贯见到的那个形象。 俞毅柏再次悄悄瞅了眼虽然病态但绝不孱弱的何净。 至于出租车上在李祺怀里瑟瑟发抖的那个何净…… 忘了他吧,那可能是个错觉。 何净有个过河拆桥的技能无论什么时候都运用地格外得心应手,他再次向俞毅柏表达了谢意后,轻飘飘地开口撵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这一晚上你们都辛苦了。” “方便的话请把李祺也带走,谢谢了。” 俞毅柏愣了愣,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祺拍拍他的肩,把他送到病房门口,轻声说:“你先回去吧,他得有个人照顾。” “……那行吧,你晚上陪chuáng别忘了休息。”俞毅柏gān巴巴地说。 这俩小两口简直有意思。 送走了俞毅柏,李祺回到病房里,看何净盯着天花板发呆,很讨嫌地出声打断:“你要不要休息会儿?” 何净想都不想:“不要,我怕醒不了。” 李祺说:“手术都做完了,而且不是什么大问题,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别怕。” 何净闭了闭眼,良久又睁开:“万一醒了之后发现这是场梦呢?” 他语焉不详,李祺却听懂了,听得有些鼻酸。 何净并不会为区区病魔折倒,他怕的是,再一次被疾病席卷倒地时,身边陪着的那个人依旧不是最想要的那个。 他曾经负过何净,给了何净那么多不安全的多愁善感,把一个内里洒脱的何净变成了如今这样一副畏首畏脚的模样,以至于午夜梦回时,何净所有的担惊受怕都是他给的。 他自认有罪,这背后的补偿无论是什么,恐怕何净一时半会儿都不想接受。 但他还是矮下身,面对着他坐在病chuáng边侧大掌轻轻敷上何净的双眼,bī迫他阖上眼皮,接着声音轻柔地哄道:“一直都会是现实的,何净,你早就已经醒了,没有梦了。” “你怎么没有走呢……”何净自言自语地喃喃。 李祺没有说话,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捋着何净头顶的发丝。 也许是注she的点滴里掺的有可以镇定的药剂,没过多长时间,何净抵抗不住qiáng加的倦意,被药物拖着沉沉睡去。 再醒来是被小腹的刺痛折磨醒的,虽然做了微创手术,但麻醉过后还是会疼,何净不敢动身,睁着眼发呆。 这会儿天还没亮,病房里只透进来了微弱的走廊灯,李祺趴在chuáng边也只匆匆眯了一觉,感受到何净的动静,赶忙问:“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净躺地全身要散架,更何况还被注she了那么多药剂,除了小腹疼还想上厕所。 但这些就很不方便告诉李祺了,何净叹了口气:“你扶我起来。” 李祺依言把人扶起,看了眼此时的天色,准备把何净抱起来:“我抱你去上厕所。” “???”什么玩意?不不不别! 何净赶紧挣扎,一个不小心扭到了伤口:“嘶——” 要死人了。 李祺赶紧再把人送回chuáng上,看着何净跟个虾子似的弓起身子,心疼之余却无计可施。 何净压着声音低吼:“你到底是来陪chuáng的还是过来折腾病号的?” 这一通无名火发的实在没什么道理,明明是他自己挣扎扭到了伤口,管李祺什么事? 可眼下的情况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净随便发火,李祺还乐得其所,一个劲儿地给何净顺毛。 缓了一会儿,何净的伤也没多疼了,李祺的自我检讨也听够了,重新让人把自己扶起来,穿着病号拖鞋,一手滑着输液挂杆无比虚弱地往厕所走。 还不忘回过头恶狠狠地jiāo代:“再跟上来我就把你按马桶里打一顿!” 李祺举起双手投降,眼神却紧紧跟着何净的身影寸步不离,直到看人安全到了地方才挪开眼,余光还在瞟着等何净出来后自己去迎接他。 何净走进卫生间,看着门锁坏了的卫生间门,不禁感叹了一下市中心医院的萧瑟的破落。 好歹是个二甲,不能注意一下病房的条件设施啊! 算了算了,这间三人间此时也没别的病号,只有他和陪chuáng的李祺两个人,倒也不担心会有人误闯进来,就这吧。 他慢吞吞地用左手扒掉宽松的病号裤,之后和自己的紧身内.裤作斗争。 至于他为什么用那么不方便的左手? 右手打着针呢!他可不想跑针回血,又麻烦又受罪。 所以他当初为什么要买紧身的啊! 连扒带蹭地终于弄好后,他额头上升至还沁了一层汗。 自己这一趟也真够磨蹭的,估计得有个两三分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肾多不好呢。 不过也没别的谁知道了,也就一个李祺,他敢瞎想的话就把他按着打一顿。 他刚又把内.裤蹭上来,正准备把已经滑倒地上的病号裤提起来,屋外李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 卫生间门就被推开了。 何净:“……” 他保证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外面被人看到露了这么多的肌肤,看来今天不把李祺打死是没个jiāo代了。 一时间,何净不知道自己是伸手拉上自己的裤子还是怎么办,因为经过李祺突然推门的一番惊吓,他的裤子滑地很彻底,他必须伸长了胳膊才能够到,而且还得有个撅屁股下蹲的姿势。 就很尴尬。 一时间,李祺不知道自己是关上门赶紧出去还是怎么办,一方面是何净两条白花花的长腿确实让他看的挪不开眼。 另一方面,则是理智告诉他让他快跑,不然很可能被打得骨头渣都不剩。 他最终做了个决定。 他走了进去,替何净提上了裤子:“别着凉了。” 何净:“……”他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你的温柔体贴? 更想打死他了。 良久,当一切都沉寂了下来,包括何净的怒火和李祺的惊艳,何净躺在chuáng上,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天花板很平静地说:“我求求你明天赶紧回学校上学吧。” 李祺:“……你是不是又在撵我走?” 何净慈爱地看着他:“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我分明就是在撵你走啊。” 李祺慌张地说:“我可以解释的!” 何净严重慈爱不减,若是再伸出手抚摸他的头顶,那就活脱脱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如三九冰寒:“你解释个屁!” 李祺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半天没动静,就准备敲门问问,没想到刚一敲门就开了!你看,我也不知道门锁是坏的,这事儿不能赖我不是?” 何净眼中已经没有了虚伪的慈爱,而是燃满了怒火:“怎么着?怪我?” 妈的!他光着两条腿被人注视,他还没地方说理了是吧? 不不不不能说脏话,要做一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 忍一时风平làng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年纪小不跟他计较了把人撵走不在这儿碍眼得了…… 何净无限给自己洗着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怎么说自己出了事还是李祺给送到医院的,起码算半个救命恩人。 不能恩将仇报不能做农夫与蛇里的蛇! 何净闭上眼,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 然后他就听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说:“不怪你不怪你,这事儿就是个意外,只能怪那个门。不过净哥……你腿还是那么好看。” 怎么回事还夸他呢? 能亮出来毒牙咬他吗? 不做人了!我要做有毒牙的蛇! 何净心里如是想道。 何净攥紧拳头,咬紧牙关。 那边李祺看不到何净藏在被子下的狰狞神色,以为他是害羞尴尬才躲了进去,坐在chuáng边还在喋喋不休:“我看着你的腿就想到了以前……” “???求求你了醒醒吧!”何净要疯了,哪儿有人盯着别人的腿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啊? 李祺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说:“那会儿在车上抱着你,我感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抱在怀里的感觉也一样……” “不是……你这个发散思维是跟谁学的?怎么话题跳得这么快?”何净一把掀开被子,很愕然地瞅着他。 李祺很真诚:“意识流界的大佬在我面前,我怎么敢班门弄斧?” 哎哟了不得,成语都会用了。 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何净终于听不下去了,连自己的伤口都不顾,直直坐起了身,下chuáng,穿鞋,拎人,开门,丢出屋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自己去走廊意识流吧!” 第六十二章 何净有点感慨自己qiáng大的生物钟,即使昨天晚上睡觉中途醒了一回,输得药液里还有镇定的成分,但今天还是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醒来。 他眯了眯眼,大致找到chuáng头放着眼镜的位置,捏了捏鼻梁后戴上眼镜,在病房巡视了一圈,并不见李祺的身影。 这人是走了?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人推开,李祺提着水壶和一兜子零七零八的东西走了进来。 李祺已经回到病房,兑了温水拧了毛巾走向病chuáng。 李祺声音听起来很是高兴:“你果然还是这个点起chuáng。来我帮你擦脸。”说着就拿着毛巾要往他脸上蹭。 何净扭了扭头,生生躲开了这一盖,有些微怔,继而感叹道:“其实我昨天是做了个高位截肢的手术?我已经成了植物人状态?可我怎么记得我付的是阑尾炎的费用呢,这一波稳赚啊!” 李祺看着他,十分不满:“你能不能少说点丧气话?” “你那么诚惶诚恐地伺候,一大清早就替我擦脸的,我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准备让我在临终之前过几天承欢膝下的日子呢。” 何净坐起来,眼神示意李祺把洗漱的东西给他打包送到卫生间,自己一手捂着右手手背上的输液枕头慢慢在后面踱着步子跟上。 他这几天得打不少药,为了方便输液,护士直接在他手背上插了个针头,他还得时刻提防着跑针的危险。 唉。 何净叹了口气,住院这几天估计洗脸刷牙都是件麻烦事,洗澡更是想都别想。 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自己表演一个单手挤牙膏。 加油何净,你是最棒的! 不就是兑了温水拧开牙膏盖子把牙膏挤到牙刷刷头位置之后抄起牙刷沾水塞嘴里前后左右上下翻飞吗? 不难! 何净艰难地用单手拧牙膏盖…… 真好,新拆封的牙膏还太紧拧不开。 没事,何大才子才高八斗,含金量巨高的脑子里装的全是锦囊妙计。 他挪到洗漱台前,用身子和洗漱台的边缘夹着牙膏以固定,左手趁机拧动。 拧是拧动了,随着何大才子兴奋的一下雀跃,牙膏被外力生生挤出一长条。 ……所以李祺买的是什么三无产品,牙膏内侧连个初次使用的封条都没有吗? 李祺此时“恰好无意”间经过卫生间,看到洗漱台边上一长条被挤出的牙膏,憋笑道,“净哥,你得知自己即将痊愈也不用这么财大气粗吧?” 何净扭头看着他:“你故意的吧?” 一定是故意的!不然牙膏盖不会那么紧,牙膏的封条也不会消失不见!嘿这个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多年不见越发蔫坏了?! “你说什么呢?”李祺眨眨眼,很是无辜,“算了算了,来我帮你挤牙膏。一只手不方便就跟我说,我就是专门请假过来帮忙的,不好意思什么啊!” 不好意思,请问他可以现在把你打死吗? 何净冷眼看着李祺帮他兑了温水挤上牙膏沾一滴温水泡一下牙膏,在李祺略带羞涩和期盼的眼神中手疾眼快地抢过牙刷塞进嘴里开始上下左右翻飞。 李祺嘟嘴:“你都不让我帮你刷……” 何净满嘴泡沫,懒得出声呛他,眼神却写满了慈爱,以“说什么傻话呢傻孩子”这样的形式传达出去。 虽然孩子傻是傻了点,但特别有眼力见,何净刷完牙吐泡沫时接过了他手里的牙刷,给人把漱口杯送进手里,然后就忙着把盆里已经放凉的水倒掉,换上一盆温的。 可以可以,这孩子以后去当月嫂一定前途无量。 相比刷牙,洗脸就显得方便了许多,特殊时期,何净十分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摘下眼镜后,他单手捧了水把脸打湿随便一扒拉就算完事。 “你这也能算洗脸?你就不能用个洗面奶什么的吗?”李祺瞠目结舌。 何净心里寻思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穷讲究,说道:“你给我示范个单手挤洗面奶看看?” 李祺自然也不会单手搓洗面奶,于是他拿出了摆在一半的一个洁面海绵,泡在水里打湿后捞出来挤上洗面奶打出来泡沫。 何净看得目瞪口呆。 他还没看过这么流畅的操作。 同时也没见过这么齐全的装备。 说吧李祺! 你是不是已经拿到了月嫂执照,拿他练手呢! 李祺手持洁面海绵,眯着眼问:“你是自己闭眼还是我帮你闭?” 呵!小瞧他何才子不是? 他自己洗! 何净想都没想就接过那个海绵,用一种极其扭曲的手法把泡沫蹭满整个脸,还一边埋怨:“……你gān脆拿个刷碗布给我用得了,怎么这么硬。” 李祺说:“你拿错方向了……” 何净顿了顿,反过来往脸上又蹭了两下,qiáng行没事找事,昧着良心说:“……都一样。” 之后丢了洁面海绵打开水龙头就用单手掬了水冲脸上的泡沫。 洗漱后,何净坐回到病chuáng边,用手捏了桌子上放的小笼包就想往嘴里塞。 李祺赶紧跑过来按着他的手:“gān什么呢?放下。” 何净不解:“我是能缺你工钱吗?连顿饭都不给吃?” 李祺就着他的手把包子塞到自己嘴里,嚼了没几下就吞了进去,又喝了几口豆浆顺了顺,刚在何净把他赶出门外前解释:“你手术完还没十二个小时呢,不能进食。” 何净试图瞒天过海:“到了,我数着呢。” 李祺再次按下他伸向豆浆的手,一脸看傻子的神情:“说什么傻话呢?你昨晚九点半刚从手术室出来,现在才六点,你上哪儿多过了三个小时的?” 被拆穿之后的何净丝毫不慌,哦地反问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是这么算的啊。我高考数学零分,不知道。” 这人真是把恬不知耻发挥到了极致。 随即何净反应了过来,问:“你什么时候还请了假的啊?” “就在你醒之前不久。”李祺嚼着小笼包,香味四溢到整个屋子里。 何净饿的有些发慌,试探着问:“能给我倒杯水吗?” “不行,你现在也不能喝水,至少得到下午了。” 算了…… 何净闻着喷香诱人的包子味有些难过,心一横gān脆重新钻回被窝,用杯子蒙着自己,以免闻到包子的香气。 好一会儿他才接着问:“这才六点多,你们学院的老师这么勤奋吗?” “不是,”李祺已经吃好了饭,收拾着垃圾,“我跟余风打电话请的假,他说帮我偷张假条。” 何净有些gān巴地说:“……你们这样是不对的,身为当代大学生应该把有效的时间投身于学校学习中去。” 李祺从被子外一下一下顺着何净的脊背摸着:“行了这位主席,这都是小事儿,不用担心。” 何净:“你可能没太听懂我说的话?我什么时候担心你了?还有你的手拿开,不然等着死。” 李祺非但没有拿开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掀开了何净裹着自己的被子,直接揉了揉何净的头:“我都懂。” “你懂个屁!胆子大了还摸我头!”何净跳起来指着门口,“要么手拿开老老实实的!要么出去!算了我反悔了!你出去!” 李祺无奈,收回了手,把刚才收拾出的垃圾提上,又从chuáng头拎起一串钥匙:“行行行,我先出去一会儿。” “这位同学你冷静一下,请不要把我的家门钥匙和你的垃圾袋放在一起行吗?你现在的动作有些危险。”何净换上一幅假笑的面容,努力唤醒李祺的理智。 李祺笑道:“危险吗?” 抖了抖手里的钥匙。 李祺继续笑:“但它现在在我手里,你能怎么办?” 怎么当年就没发现这个人这么yīn险狡诈呢?! 何净败下阵来,放弃了抵抗:“算了,任你吧。” 李祺展颜一笑:“行了我不逗你了,我去你家把你日常要用的东西给你带过来。”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你即将要去的那间屋子的主人?”何净有些无力,他觉得现在的李祺简直变成了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一句话都不跟他商量的。 李祺转过来:“我尊重啊。” ……何净更加无力了。 怎么回事?这孩子被扒了张雎安的外衣之后就不能好好做个人了吗? “但是你用惯了固定的杯子,睡前一定要看几页书,甚至每天中午还得喝杯茉莉花茶暖胃……还有些别的习惯你需要我一一说出来吗?”李祺挑眉。 何净问:“你说的这个事儿bī是谁?” 李祺摊手,不回答。 “那你赶紧去吧,把你的月……越来越体贴的特质发挥到极致。”何净挥手,“诶对了,我得在这儿住几天?” 李祺想了想:“起码一个星期吧?带几本书?” “两本就行,我chuáng头的《资治通鉴》你拿一下,还有《迟暮》我刚借的那本。”何净想了想。 李祺一一记下:“《资治通鉴》你不是看了好几遍了吗?你要不要带整理本啊?” “带本带本!这书看是看过,但最近还得用到。哎对,你再去我书房……” 说着说着何净感觉到了不对劲。 直到现在他使唤李祺帮他做事还是那么顺手,甚至已经成了习惯,和他的睡前读物用惯的水杯和暖胃茶一样,改不掉。 可是他和李祺,早就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指使的关系。 “书房里有什么让我帮你拿的?”李祺问。 “没什么了。” 何净定定地看着一点,声音恢复了这学期李祺初见他时的平淡。 “麻烦你了。” 第六十三章 李祺不明白何净怎么话说了一半就收了回去,也不知道自己换了种最自然不做作相处方式好不容易让何净对他的态度有些改变了,突然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但那能怎么办? 他错就错在当年不该那么对何净,现在没被打死就算好的了。 李祺保持面上的笑容不减,十分有耐心地对何净点点头:“麻烦什么,要不是过来陪你余风才不会给我放这个假,我还得谢谢你呢!” 这话说的十分诚恳,李祺甚至还诚恳地向人抛了个媚眼。 何净仿佛没看到似的,转个身再次躺到了被窝里。 刚躺下没多久,护士就推着小推车来到了他的病房,后面还跟着他的主治医生。 医生jiāo代随行的护士给给他换上今天所需要输的药液,又惯例帮何净做了些基础检查。 何净看了看吊架上的瓶瓶罐罐,有些惆怅:“齐大夫,我每天都得输这么多药吗?” 齐大夫笑了:“嫌麻烦啊?” 何净灰败着脸点了点头。 齐大夫接着说:“怕麻烦就别生病,生了病再不好好调理肯定不行。” 何净哑然,知道自己问了个废话,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齐大夫对他还挺好奇:“看你的样子是在晋华读书?很少会有大学生会办理学校本地的医保卡的,你倒是挺例外。” 因为很多出门在外的学生多半想着小病不住院大病回家治,很少会办理学校建议的医保卡。 毕竟远在他乡,连生病都成了一种奢侈。 何净却不得不办。 无论是在临凉还是水州,他都不能心安理得的去享受着疾病带来的痛苦去撒娇,反而还让自己的家人担心,还不如自己在晋华扛着一切,当做无事发生。 他自然不可能把内心剖出来给别人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哦,没什么,只是觉得有备无患就办上了。” 齐大夫说:“确实有备无患。对了,你这两天注意一下,大概到了明天就可以进食了,不过必须是半流食,再过两三天才能正常吃饭,同时也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得记住啊!” 何净一听到自己还得到明天才能吃饭心里有些百味陈杂。 还得闻李祺吃饭的香味! 不是!他能不能把人撵走换一个专业月嫂啊?哪儿有这种不顾病号心理感受自己大吃大喝的陪chuáng月嫂的! 扣钱!必须扣钱! 何净稳住表面的不动声色,应了声:“知道了。” 之后又问护士借了根充电线把手机插上,看着手机终于有了电力支持而重新开机,他这才感到安心。 还没跟老师请假说今天去不了上课呢。 何净打开手机,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辅导员打个电话请假,就被一条一条争后刷新出来的未接电话的消息给轰了半天。 不外乎是: 王窈(未接来电三条) 余风(未接来电三条) 甚至还有几条今天早上来自学生会那些人的未接来电。 包括不计其数的微信消息轰炸。 ……何净捏了捏眉心,脑动筛查先回复谁的电话比较合适。 余风……早上李祺给他打过电话了,不着急。 陆钦曲安安白雨晴……不着急。 王窈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他的亲妹妹,昨天一连给自己哥哥打了三个电话却没被接通,心里该是多么的着急慌乱啊? 为了不让自己的妹妹着急,何净决定先还是回复她的消息,于是心里一边脑补着兄友妹恭一边拨回去了电话,没想到电话刚接通嘟了两声就被挂了。 何净:…… 不太对啊?他记得王窈这学期的课表显示周三上午没课的啊? 何净惆怅地放下手机,看着护士替他换药后特意为他打开的病房电视机,盯着早间新闻发呆。 随后,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是王窈。 何净看着跳跃的屏幕,特意等早间新闻的播报员讲完了东城频频丢失宠物的事件后才接起电话,状似无意地问:“喂?” 王窈的声音从里面穿出来,着急地问:“哥!你怎么样了?” 何净正想得得瑟瑟地回答“你哥我身体好,不怕”时,王窈的第二句话传了过来:“李祺怎么跟你在一起呢?” …… 不太对? 怎么这个妹妹不先关心一下自己哥哥的身体状况呢? 还有。 她怎么知道李祺和自己在一起的? 何净颤颤巍巍地问:“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他和你在一起是吧?”王窈抢答,“你是对你的手机有多不上心?昨晚你这个手机跟我有三分钟的通话你不知道吗?还有一条短信是发给我的你不知道吗?” 这他还真不知道。 “谁没事翻自己的通话记录跟短信玩啊?”何净为自己正名。 “行吧,没看就算了。你们俩什么时候搭上线的?”王窈声音有些严厉。 何净实话实说:“这学期新生报到吧。他报的华安。” “嘁。你们这对孔雀东南还都实现了当初许下的诺言争先恐后去了华安呗。”王窈明显讥讽的声音传过来。 何净在高考前确实由于头昏脑胀做了一堆现在想起还后悔的事,也没能反驳王窈的话。 高三一模时的那个分数,他明明可以保持,甚至可以凭借那个分数去到更好的学府,但他没有,甚至靠着一腔执拗报了华安大学,执拗的根源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很快,王窈反应了过来:“不对?李祺不是跟我同一届吗?他怎么今年才上的大学?” 何净说:“谁知道呢。都快三年没见过了。” “三年没见过了,你心里还有他吗?”王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让他无法思考别的答案。 “我……”何净沉默了良久,那段的王窈也很配合地没说话。 “应该没了吧。” 过了很久,何净给了彼此这样一个答案。 “太久过去了,我也说不清了。” “但我想过去了。王窈,你知道高三的那个暑假我是怎么度过的,说实话要是没你跟洛鸣山陪着……” “我可能就过不来了……” “哥……”王窈缓缓开口,打断了何净的这段回忆,“我问这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最近对你们当年的事有了些新的想法,不过我现在觉得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嗯。”他暂时也确实不想再去回忆当年的事了。 “不说这些了,哥,你阑尾炎咋样了?”王窈qiáng行转话题。 “你还知道关心我的身体啊?”何净翻了个白眼。 王窈赔笑:“你说嘛说嘛,我很关心你的。” 何净没好气地说:“死不了!” “嘿嘿,那就行那就行。”王窈觉得这并不是个好话题,瞬间改变思路,“那什么,鸣哥已经跟我说了十一的计划,再过两周我去找你,待一天咱们一起去曼哈顿。” “都行。”何净明显兴致不高。 王窈哄不好自己哥哥,满头大汗地又找了个话题:“也不知道鸣哥在那边学的影视编导怎么样,上次听悦悦说他最近做后期做到头秃。” 何净jiāo代:“你记得给他带两瓶霸王生发液,别真秃了袁沁悦弃他而去。” 王窈大笑:“好啊——” 远在海外的某洛·可能会秃头·鸣山打了个喷嚏。 又说了没几句,王窈说自己待会儿还有课,就匆匆挂了电话收拾书去了,留下何净一个人无聊地从早间新闻换成了八点档泡沫剧。 李祺出了医院门打了个车就直奔何净的公寓,凭借着自己上次的印象准确无误地摸到了他的家门。 李祺进门后随手把钥匙往门口的墙上一挂,想到这是何净家不该有自己惯用的挂钩,却摸到一个挂钥匙的挂钩。 他不可自抑地想到那天在出租车上听到的何净的手机铃声。 是很多年前他作的那个曲子,让何净填了词后他弹唱的。 突然就有些难过。 李祺进了屋先往何净的厨房里钻,上次他就觉得这个厨房gān净地不对劲,今天一看,果然,除了冰箱上层放的一排jī蛋饮料和速冻食品,基本上没什么东西。 厨房橱柜中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方便面。 果然,何净在造作自己的程度上,别人根本比不上。 李祺叹了口气,走出厨房,洗了把手推开何净卧室的门,在chuáng头找到了何净还没来得及看的《迟暮》,又在桌前拿起了何净惯用的文具跟《资治通鉴》。 何净那么骚包一个人,是不是还得帮他拿几身换洗衣服什么的? 李祺轻门熟路地打开何净的衣柜,里面衣服摆放地很是整齐,从颜色深浅到衣服长短按顺序排列起来,简直是qiáng迫症福音。 他随便拿了两件t恤。 虽然何净平时喜欢穿衬衫对于t恤,但他就不想让何净穿衬衫。 不光他一个人觉得何净穿衬衫好看,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好嘛! 他才不想让别人也一直盯着何净看。 接着他又蹲下在衣柜的底层翻找何净的内裤。 何净这些习惯一直没变过,衣服裤子挂在上层,内裤和袜子分别放在下层的两个小收纳盒里。 李祺掏出收纳盒,一脸痴笑掏出几条何净的内裤,还顺手比了比自己的腰围。 ……所以他为什么喜欢穿紧身内裤呢? 李祺放回收纳盒,在衣柜最底下发现了几件熟悉的衣服。 同样的衣服李祺寝室里也有几件。 是当年他们同时买的。 李祺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自从进到这个屋子里就感觉到的一种心酸感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个屋子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他们以前的痕迹,他很难想象何净是怎么从一个钥匙进屋乱丢乱放的人硬生生改成安安分分放在门口挂钩处,也很难想象何净那样一个爱很决绝的人,是怎么留着当年他们所谓的“情侣装”的…… 也不知道,何净到底是多狠不下心才没换了手机铃声,即使手机卡早就换了不知道多少个。 何净的周围,从里到外全充斥着令人鼻酸的所谓回忆,他就被这种回忆所包裹着,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自己。 李祺觉得自己被何净骗了。 哪怕何净表现地再决绝,再gān脆利落,可他内里始终放不下自己。 不然怎么会任由自己受着这种折磨。 从一而终。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 最近到了期末周 实在是腾不出时间码字 所以先停更几天 等到下周一考完试回家再更新(鞠躬 第六十四章 李祺想了想何净吞吞吐吐的话,还是去了趟书房。 这个书房显得就很学术气息了,各种外语工具书跟散落一地的好几摞各种语言的文件纸,李祺粗略看了几下,光书桌上摆得都得有至少三种语言。 ……到底是文科小霸王,语言学习能力十年如一日的qiáng。 李祺有点无力,按照何净的一贯作风看,他还是不要轻易动何净的资料才好。 无奈之下,他给余风发去了消息。 李祺:风哥,我现在在净哥家里,他书房东西还挺多的,我用不用帮他收拾一下啊? 余风估计没课,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余风:千万别收拾!何净找不到自己东西会抓狂的!!! 为了怕李祺不知道其严重性,余风还发了一大堆的感叹号。 过了会儿余风直接拨来了电话:“李祺,你还在何净家吗?” 李祺正在客厅里找何净的茉莉花茶,无意间翻出来了几盒安定,正冷眼想着该怎么盘问何净。 他缓过神,笑了笑:“在呢,怎么了?” 余风叹了口气:“何净说他的编辑社截稿日期快到了,让你找找他书桌上的法语文件跟词典给他带过去,他没你手机号只能通过我联系你。” 李祺答应道:“行。” 余风又说:“你从昨天一直在医院也辛苦了,我中午过去给你们带饭,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李祺作为一个称职的陪chuáng人员,关键时刻还是有专业素养的,他说:“不用了,净哥这两天估计还不能吃饭,我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咱们就别去病房眼馋他了。” 余风想了想:“那中午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在外面吃饭吧。” 李祺把何净惯用的东西收拾起来装在一起,看了眼时间还早,索性先回了学校。 他这个长期陪护人员也得收拾点自己的换洗衣物才行。 这个时间他们没有课,陈亮烨跟俞毅柏去了图书馆,寝室里只有彭沛一人。 见他回来,彭沛很是着急忙慌地问:“李祺,你跟那个何净学长很熟啊?” 他眼神里写满的探究简直就能透过眼眶和几米距离的空气砸到李祺的脸上,李祺职业假笑道:“一般,也就开了学才认识的。” 俞毅柏既然答应了自己回去不会乱说就一定不会乱说,不过自己这一晚夜不归宿几个室友总会问道,肯定得有适时的解释,他也理解。 彭沛明显不信:“不可能吧。一般的关系你怎么那么热络?” 李祺翻着自己的柜子,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脸埋在yīn影里神色模糊,发出来的却听不出一点端倪:“见过几次挺投缘的,昨天那种情况我也不能甩手不管……” 他回过头,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jīng算:“而且,他和余风学长关系好啊。” 他语焉不详,却让有心的人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功利。 李祺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没有更好的解释方法,只能把这样一个求荣的形象做实。 算了,彭沛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爱怎么想他就怎么想他,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能给何净带去困扰。 这一刻的李祺简直想给自己发一个感动中国十大男友奖。 收拾完东西呆了没一会儿那边余风的短信就发了过来,他跟彭沛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彭沛略带艳羡地说:“真好啊,去陪护一周还有人帮你弄假假条。” 李祺只是笑了笑,装作没听懂里面的挖苦。 他陪自家心肝的护,能跟何净一直处在一起,就算没假条天天记他旷到也值了。 余风直接约了李祺在学校中区食堂门口碰面,一见到李祺就揽着他往里面走:“快走快走,上一上午专业课给我脑子快烧完了——” 李祺“哎”地应了声,对他说:“据说咱们学校也就个中区食堂饭好吃点了。” 余风回想起被别的食堂所支配的恐惧,快速摇了摇头:“哎哟东区食堂前两年有一道樱花炒jī蛋简直要命……最重要的是那么鬼畜的东西何净还真的吃了!你说他平时那么挑剔的一个人怎么能有那种雄心壮志?” 李祺一愣,随即笑道:“他大概是好奇。” 吃饭的时候,李祺想起何净客厅里翻出来的几瓶安定,其中一瓶还有打开的痕迹,重量明显比别的没打开的要轻,所以很肯定何净有食用过的迹象。 他状似无意地问:“对了风哥,我看净哥客厅还有几瓶安定?” 余风正往嘴里塞着米饭,手一顿,想了想说:“大一刚开学的时候他jīng神状态特别不好,睡眠差,得靠药物辅佐睡眠。” 他避重就轻,李祺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所以他搬出去一个人住是因为寝室人太多会吵吗?” 余风模棱两可:“也许是吧,我也没问过。” 这话说的违心,余风岂非不知道个中缘由,相反,正因知道所以不能轻易说出来。 李祺不知道那么多,但根据时间点大概能判断出自己当年不告而别对何净带去了多大伤害。 jīng神状态不好。 是得有多不好才必须要靠药物的辅佐才能睡下? 以至于夜里听到同寝的人一点风chuī草动都会醒来,所以不得不单独出去住? 何净看完了连着四集的家庭伦理剧,跟着电视主角在无数的姑姑婆婆叔叔婶婶之间纵横捭阖,终于在中午的时候,忍不住…… 饿了。 为什么家庭伦理剧里全都是吃的啊?你们为什么要家庭聚餐了整整一集啊! 何净心中无限咆哮,面无表情地换了台,选择听李祚唱歌。 真有意思,前几个钟头他弟弟还就在这里呢。 他百般无赖地盯着电视上的李祚,恍惚间那个光芒四she的人换上了李祺的脸。 正当他陷入新一轮回忆杀的时候,来给他换药瓶的护士推着车过来了,护士看到他在看李祚,主动和他聊起天道:“你也喜欢李祚吗?” 何净听到了个“也”,计上心来,口不择言胡乱道:“喜欢。” 那个护士很是惊喜地跟何净攀谈了几句关于李祚的一二三。 何净装作很感兴趣,笑着一一听完了,在谈话的最后,他痛苦地对给他换药的护士说:“姐姐,我能喝口水吗?就一小口?” 小护士看他长得好看,此刻由于刚动完手术甚至还有些苍白无力的美,更何况两个人还有共同语言,偷偷找了一个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小半杯水,看了看门外没有医生经过,眨眨眼小声说:“快喝快喝,你最多只能喝这么多了,润润嘴唇得了。” 何净端起杯子,喝了那可怜巴巴的一口水,喝完之后还舔了舔gān涩的嘴唇。 并没有什么润嘴唇的效果啊! 何净有些无奈,并且试图用自己此刻的优势发起第二波攻势。 他抬起头,学着李祺一贯撒娇时水汪汪的眼神,努力克制自己即将崩坏的嘴角,楚楚可怜:“姐姐,真的不能再给一杯了吗?” 他真的是要渴到嗓子冒烟了! 入了秋的晋华本来就gān燥,他自从最晚到现在还滴水未进,虽然一直有在输液,但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输到血液里的营养针葡萄糖,它填不饱口腹之欲啊! 古有越王卧薪尝胆,进有何净卖脸求荣! 不就是所谓气节? 在生命之源的馈赠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只要给了这杯水,他就替李祺认了你这个嫂子! 那个护士最终还是狠了狠心,给何净又倒了一小口。 “谢谢姐姐!”谢谢嫂子! 何净用上了十成十的李祺假笑,病态苍白的脸上居然因这份灿烂焕发出了一丝生机。 诶哟何才子您省省吧,这位小护士段位低,禁不住您这样的大肆攻略! 这就是李祺推开门进来的第一想法。 何净刚喝完水,挂着笑的唇角还沾着一丝晶莹的水光,眼角不自觉的瞥向推门进屋的人,黑油油的眼珠似乎还在那个身影上多流连了一下。 李祺简直要被这样的顾盼生辉勾地五迷三道。 得了,就连他这样一个看惯了何净皮囊的人都招架不住,平常人更别说了。 小护士对何净眨眨眼,示意刚才的饮水之缘是个秘密,收到何净的眨眼回应之后飞快地推着小车跑了。 李祺对他俩的眉来眼去感到不满:“你刚刚gān什么呢?” 何净刚偷喝完水,做了贼似的脑子格外不清醒:“跟嫂子聊天呢。” 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李祺愣是伴随着自己哥哥的歌声听懂了:“……你别乱给我哥点鸳鸯谱。” 何净不服了,刚才的护士与他有恩,他势必要以理据争:“刚才那个护士怎么了?” 李祺眨眼:“没怎么啊?” 何净咄咄bī人:“那她怎么不能当你嫂子?” 李祺:“???”来真的啊? 何净还在滔滔不绝:“还是你们李家门槛这么高吗?” “不不不……她挺好的,你要是乐意,她下次来换药我就开始改口!”李祺投降。 “何净你清醒点!”跟在后面跟来的余风听不下去了,“跟个小孩儿似的,你昨天割的不是阑尾是年龄吧?” 何净“哼”地一声扭了头,把自己的医药单扔给他看:“割的是不是阑尾我不知道吗?” 李祺扭过脸,何净这行为更幼稚了。 余风乐了:“得了,那就是给你割多了。” 何净斜眼看他:“你来gān嘛的?替我找回失去的年轻的?” “你失去的那是脑子不是年轻行吗?”余风噎他,“你大小动了个刀子,我不得来关心一下你活得怎么样。” “微创谢谢。”何净看看他空空如也的双手,“这就是你的诚意?” 余风直接上手敲他的头:“诚什么意?你现在吃不成东西我还得非拿来眼馋你?” 何净再次哼。 第六十五章 说实话,余风此刻越看何净越不顺眼。 “你就不能稍微有点形象接待一下你的客人?”余风坐在另一张空病号chuáng的chuáng沿,双手背在身后面撑着被褥。 何净听到他语气中的不满,这才终于肯从李祺给他带来的资料中抬起眼,眼中闪烁着镜片倒映的锐利锋芒:“我接待你?” 他巡视了一下自己扎着针管的右手手背和挂着的几个吊瓶。 “拿吊瓶招待你吗余大少爷?” 何净嗤笑,接着看书。 “嘿你这可真是……”余风没办法了,幸亏刚才何净把李祺支了出去,这会儿不至于让他太过丢面子。 何净头抬也不抬:“让一个病人尽待客之道也亏你说的出口。” 余风没办法了,企图以理据争:“那你也不能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们起码不是得聊聊你的身体状态吗?” 说到这个…… 何净再次抬起头,眼里没有了之前的锋锐,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丝丝委屈。 余风:…… 他是不是眼瞎了?有生之年居然能在何净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何净说:“你就不能把李祺带回去吗?” 余风沉浸在震惊中,有些没听清。 何净声音大了一点:“我说,你能不能把李祺叫回去?让他回学校好好学习?这一个大小伙子成天在我这儿当月嫂算怎么回事,我又不给他结工钱。” “啊?哦!你说的是这个啊!”余风可算明白了,估计何净嫌跟李祺比较陌生,有些不好意思他留在这里,“他在这儿不好吗?” 何净眼里的悲愤更加明显了,他剧烈地摇了摇头:“不好!” 余风装作无奈地摊手叹气:“可是我也没办法啊,慢慢你们就能熟起来了。那小孩儿挺有意思的,而且这人是自愿来给你当义工的,唯恐你自己一个人不方便,我那边两周的假条都给他批了……” “等等等等?两周?”何净惊了,不是说他只用住院一周的吗? 余风回答的理所应当:“我问了我妈,她说你这种气血虚的最好一周住院治病一周出院调理,你那边的假条我也已经让陆钦帮你拿到了。” 何净无言以对,这成双成对的两周假是要给他们放个蜜月假的节奏啊? 他垂死挣扎:“你们的假假条被发现了很严肃的,你还是赶紧让他回去吧,我一个人真的没关系。” 多么言真意切,多么言辞肯肯! 李祺从门口钻进来适时地补了一句:“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不,孩子,他一点也不担心你。 他只是担心有你陪伴的日子里会忍不住打死你。 余风一脸“你看吧早就跟你说了是这样”的表情,挑眉看着何净一脸吃瘪。 哈哈哈!这两年来还是第一次见何净脸上地表情这么jīng彩!哈哈哈哈! 何净怒瞪他:“你是不是该回学校了?一个两个都在我这儿围着老友汇呢?” 余风忍俊不禁,哈哈哈地拍chuáng直笑。 “哈哈哈哈,你看你,恼羞成怒了不是?” “怒个屁!你还有事没有,没有赶紧走!” 余风从兜里掏出烟跟打火机丢到何净的chuáng上:“病号少吸点啊!真是,专门打电话来让我带东西还对我这个态度……” 何净顶着李祺千斤重的目光压力默默把东西放到了chuáng头小柜子里,硬着头皮说:“我就偶尔吸两根……” “你可得了吧!”余风拆台,“老烟鬼。” 完了,余风是猴子派来的敌人吧?怎么一脚一个坑把他埋的死死的? “行了……你下午还有课,赶紧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何净试图把余风清理出战场,为他和李祺,啊不,主要是李祺腾地方。 余风这下也没什么非留不可的原因了,最后问了一次李祺:“你真不跟我回学校吗?” 李祺斩钉截铁地摇头。 “那行,我走了,你要是嫌你净哥事儿bī随时跟我说,咱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院。” 何净恨不能用空药瓶砸他:“你才事儿bī,赶紧走。” 看着李祺把余风送了出去,何净松了口气,心里开始为自己找借口。 说自己压力大,所以吸烟? 不太行得通……高中那几年吸烟也不是因为压力大。 说自己文学创作需要灵感? 这不典型扯淡吗……何大才子满腹经纶,怎么可能没有灵感。 不是……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心虚啊? 他吸自己的烟,又是闭着人不让人闻到二手烟又是安全规范地熄灭烟头丢进垃圾箱的,于情于理没什么不对之处啊,甚至还为国家烟草经济事业做出了贡献,他为什么要心虚? 嗯。 就是! 接着看资料吧,刚才看到第三段了…… 李祺送完余风回来时,就是看到何净一脸专注地在往一沓印满了不知道什么语的资料上拿笔写写画画。 正午的阳光很是明媚,他的chuáng位还靠窗,整个人被包裹在灿烂的日光里,和周围的一起都显得不同。 关键他右手手背还扎着针,只能用左手夹笔,看着要多不方便有多不方便。 可他此刻却无比认真,连门动的声音都未能打断他的思路。 李祺最喜欢他的一点便是如此,何净在沉浸于一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周围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磁场笼罩着他。 在这磁场里的人感知不到外界的变化,而磁场外的人早就看他入了迷,gān脆撑着头看他,什么也不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净来回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 要命了最近东西都赶到一起了,自己还在住院,真是要多不方便有多不方便。 啊!怎么又得换药了? 何净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背,这几天由于不断输液已经有些青紫。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要整理资料,只用左手太不方便了! 他对护士说:“姐姐,麻烦你帮我把右手的针管拆了吧,手不舒服,换成左手行吗?” 那个护士自然没什么意见,三两下就拆了何净右手手背上的针头,示意他自己按住,以免针眼的位置流血。 何净依言放下手里的纸笔,顺手递给在一旁伸出手接着的李祺,按上自己的针口胶带。 李祺很客气地对护士笑了笑,待何净重新输液后把手里的资料再还给他。 何净只顾着捏鼻梁,一时没看清李祺是怎么绕到他身后的,刚一反应过来是被两只覆着的双手轻轻按揉太阳xué。 何净有些放松地不自觉往后靠了靠,李祺gān脆直接把人靠在自己怀里让他能更舒服点。 揉了几下,何净发觉自己居然隐隐有顺着李祺右手蹭上去的冲动,立即甩了甩头坐起来。 李祺无处安放的两只手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不撵你走了。” 何净重新戴上眼镜,翻身下chuáng穿鞋。 李祺本来心里弦一松,但一看到何净下chuáng突然有些慌张:“你要走?” 然后何净好像是翻了个白眼还是怎样,动作有些快,李祺没看清。 接着他听见何净还不留情的嘲讽:“住院费都jiāo了我走哪儿去?出去遛个弯不行吗?” “东西拿着。” 李祺依言回屋里乖乖拿上何净的书本资料,捧在怀里,安分虔诚地像个去上学的小学生。 何净不肯让李祺帮他提着输液针管另一头的药品,宁愿自己推着吊挂杆。 总觉得他俩之间有根明显的牵引跟遛狗一样。 这会儿刚到下午,住院部院里有一处小花园,初秋的阳光打到人身上有几分烧灼的舒服,尤其是对于何净这样一个在病房窝了许久的人来说,沐浴这样的阳光让他的四肢百骸都无比温暖。 刚才在病房短暂地晒了会儿太阳,就一直惦记再出来。 “该去哪儿去哪儿吧。”何净找了一处大太阳地的长椅,往上一坐,把资料抱在怀中开始整理。 李祺想了想:“那我回家给你做饭去?” 何净无暇理会这种话里话外的老夫老妻即视感,他只注意到了一个信息:“不是说得到明天才能吃饭吗?” “我问过医生了,没事儿,注意点就行。我怕给你饿着你把抽屉里那包烟嚼巴了。”李祺笑着看他。 “不过你也没机会了,刚才你先出门,我给扔了。” 何净顿时觉得一滴冷汗从背后滑落,有点痛恨一种叫做条件反she的东西。 他选择闭口不言。 李祺从手机上查了几个菜谱,递给何净看:“吃啥?” 何净瞅了瞅,有点没胃口:“怎么都是汤汤水水还那么清淡……” 李祺gān脆把手机收回来:“能吃口饭都不容易了啊,生病的人没资格挑三拣四……我看看……鲈鱼汤吧,你口喝汤就行。” “我……”何净开口预备提出抗议。 “意见驳回。最多点两滴香油。”李祺不用听都知道何净在打什么算盘。 “行吧。”何净放弃抵抗,他知道手术刚结束能恢复到进流食已经算不错的了,就不再在食物口味上挣扎了。 李祺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之后赶紧就走了。 何净其实内心是很糟乱的。 他昨天进了手术室,虽然不是什么血肉模糊的手术,但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浸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汗液血液和苏打水jiāo杂的味道。 同时,他手上的吊针头还得持续好几天,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法独立洗澡。 所以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简直觉得自己的洁癖都要被bī出来了。 第六十六章 李祺拎着大兜小兜回到厨房,先切了半碗姜泥和白醋一起泡水。 何净不能吃腥还喜欢吃些河鲜海鲜,偏偏还酒jīng过敏,只能切姜丝泡肉去腥。 幸亏白醋味道能冲淡一点姜辛,不然何净多半要拉着脸。 他上午来到何净的厨房时就挺惊讶,何净一个从不生火做饭最多烧个水泡面的人,厨房里家伙式还挺齐全。 各色炒锅砂锅整整齐齐地码在橱柜里,只是上面都覆着一层塑料包装,一看就没使用过。 说实话,李祺从来没见过一个在外租房暂住的人会把屋里布置地这么有生活气息,也许有的人确实能讲究到屋内物品陈列成自己最心仪舒适的样子,但从没见一个从不做饭的人会置办厨具的。 毕竟是个暂时的容身之处,也就在大学这几年。 除非…… 何净打算再也不回临凉。 李祺心情沉重地捞出来一口锅,在里面接上水烧开烫了烫,顺便把菜铲和保温餐盒一起放进去消了毒,接着就开始为何净准备爱心晚餐。 何净觉得自己出门没把文学院学生会的群屏蔽掉是一种莫大的失误,因为他的手机在持续滴滴滴或嗡嗡嗡地发出动静,扰地他没法静心看书。 要不是怕李祺在不家会有找不到的东西打电话过来,他早就把手机调静音或者关机了。 他又看了眼腕上的表,这堆人不知道为什么已经疯了两个多小时了。 何净有些忍无可忍地拿起手机,点到群聊。 铺天盖地的群聊消息显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他随手往上翻了几下,大概猜出来了这些人激动的原因。 ……就那什么上午赐给他生命之水的小护士的老公要来开演唱会了。 他点进曲安安疯狂尖叫发出的一条网页链接,里面赫然是李祚的高清大脸特写和今年下半年全国巡演的安排。 门票还挺贵,svip得两千左右,他得翻上快十篇稿子才能去得起,就连最后排的重在参与的位置也都得四百多。 啧啧啧,恭喜李祚跻身进了歌王级别,就这个价位,他还是看不起的。 经济意义上的看不起。 李祺盛出炖地rǔ白的鱼汤,做作地切上葱姜丝摆盘,拧紧保温壶盖子。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恰恰好是何净辟谷修仙的第二十个小时。 刚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手机就又震了起来。 哟嗬,何净这是饿得头发昏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催饭了? 李祺兴高采烈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就垮下脸。 “喂赵老师。有事吗?没事挂了。” 赵峰简直想骂他:“刚接着就挂,你是不待见我给你打电话?信不信今年体育给你挂了?” 李祺百般无赖,无所谓道:“你乐意挂就挂,我又不准备要奖学金。” “那我给那重修的小子挂了。”赵峰捏住他命门。 果然,李祺即刻谄媚道:“赵老师!峰哥峰哥!别别别!您有什么事就说,我还能不答应吗?” 赵峰这才有点满意,说道:“可算有人能治住你了。你哥下个星期要来巡演你知道吗?” 李祺还真不知道,他有点迷茫:“你说李祚?他不是说今年要好好做音乐吗?怎么又做不下去要巡演了?” 赵峰嘲道:“你哥刚给我打电话我也这么问他来着,他说没灵感,巡演加四处采风看看能不能写出来。他说第一站先来晋华,到时候悄摸声溜出去咱们聚聚。” 李祺没什么意见:“聚呗,就这事儿你还特意打个电话啊?” “那倒也不是……”赵峰有些扭捏,“我想让你帮我跟你哥说留两个前排的空位……我想带音乐学院那个女老师去看,她也喜欢李祚。” 李祺咂嘴:“啧啧啧,自己的兄弟变成情敌的感觉怎么样啊赵老师?” 赵峰红红脸:“你记得帮我说一下啊,我直接跟你哥说怕他给我留票,那多不合适。” “李祚怎么可能那么大方?我去他的演唱会都得自己买票呢!”李祺质问,“你俩是不是背着我有猫腻?” 赵峰敷衍他:“去去去你个小孩子家家……” 李祺反击:“我才不小,我都有对象了。” 赵峰扎他心:“得了吧你,你对象同意你了?” “……”李祺qiáng行镇定道,“他会同意的。” “嘁——”赵峰不戳穿他,“行了,你该gān嘛gān嘛吧。对了,我听说何净阑尾炎住院了?” 李祺刚想表达一下对赵峰关心的谢意,赵峰接下来的话就传了过来:“那你记得让他开个医院证明,不然请假次数超过三次,重修我还得给他挂。” 李祺不可置信:“你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走个后门吗?” 赵峰不屑一顾:“你面子值多少钱?” 李祺问:“李祚的门票值钱吗?” 赵峰瞬间改口:“好的这位爷,不就是个体育重修吗!随便过!” 李祺满意地挂了电话。 从何净家出去,他先去附近饭店打包了一份牛肉面一起带着,之后才打车回了医院。 时间来不及了,他没工夫在做份饭,而且……他确实也嫌弃病号饭的清汤寡水。 之前在这附近吃过这家牛肉面感觉还不错,果然,何净也这么想,李祺刚一进病房何净就放下了书循着香味看了过来。 李祺笑眯眯地支起chuáng上餐桌,打开保温盒盖,把还冒着热气的鱼汤推给何净。 何净死死挣扎,扭着勺子捞了好几把,里面除了香菜葱姜丝什么都没捞到:“这别是鲈鱼泡澡水吧?连片鳞都没掉下来?” “说什么呢,刮了鳞的。” 李祺边说边打开牛肉面的餐盒,顿时屋里香飘四溢,牛肉的香味配合着独家油辣椒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闻了不禁食指大动。 何净心情复杂地看了眼自己的清汤寡水,又看了眼李祺的色彩丰富。 这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更重要的是。 “我这里一片鱼肉都没有,你吃个牛肉面还让他加肉了?!” 这种贫富差距简直不要太明显啊! 李祺吸溜了一口面,口齿不清地说:“你现在只能进食流体,别的都还不行……” 何净在餐盒里搅了搅,看着上面甚至连片油花都没能浮起来,痛心疾首:“我厨房里不是有香油吗?滴两滴不用花你的钱的。” 李祺的回答理所应当:“你当然是越清淡越好。” 他这样的诚惶诚恐让何净简直觉得自己会被香油引起术后并发症之后一命呜呼。 何净悄悄把勺子伸进李褀碗里,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捞几块牛肉。 被眼疾手快的李褀持筷子一下摁住勺子,捋下勺子和牛肉。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你现在还消化不了别的东西,再捞块牛肉怕不怕再回手术室待着?”李褀捏着何净的勺子,拿水把上面沾到的红油冲掉,之后放进他的餐盒里,哄道,“明天等你好一点给你做蟹huáng豆腐?现在先喝鱼汤,对你的伤口好。” 何净“哦”了一声,这才肯舀上一勺送进嘴里。 何净期期艾艾地喝着鱼汤,突然发现,这鱼汤味道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入口。 “姜味没我想象中的重。”何净随口点评道。 李祺说:“只用了姜丝水,还加了白醋的,所以能盖些姜味。” 何净点头,以此表示对他的赞许。 李祺状似不经意地问:“我看你厨房里东西还挺齐全啊?经常自己做饭吗?” “……没有。”何净喝完鱼汤,扣上餐盒盖子。 李祺又问:“那你是准备学做饭?” “……不是,但总会有人做的。”何净擦擦嘴,随手拿过保温杯,拧开杯盖,chuī了chuī喝了口水。 李祺也吃好了饭,把自己的塑料打包盒收拾起来,拎着保温餐盒去洗,没说话。 他知道何净的这个“有人”,并没有指他。 果然,何净靠到chuáng头上,盯着李祺忙碌的背影一动不动:“李祺,你得明白,我之所以现在能跟你和平共处的原因。” 李祺极力压着怒火的声音传来:“知道。你觉得没必要跟我生气。” “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何净说,“更主要的是,我已经在心里一笔勾销了。” “无论是那些爱过的还是恨过的,该忘的我都忘了。” 何净的声音不悲不喜,配上他独特的扑克脸,看起来确实有几分说服力。 李祺嗤笑:“你倒是心大。” “我并不是心胸开阔的人,”何净反驳,“但你说的没错,我没必要跟你生气了。现在,看在你在危机关头把我送到医院的份上,我对以前的事情再不追究,但那不意味着我能对你在别的事上有容忍。” “可我从来没想过‘别的事’以外的事。”李祺擦gān手,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他。 不知怎的,何净刚才还盯着人的背影看得一动不动,现在突然一个对视竟然有些不自地挪开了眼。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请你调节一下情绪。”何净说,“但我,确确实实已经走出来了,无论是之前的那段感情还是之前的那段灰暗岁月。” 李祺bào怒:“跟我在一起对你来说是灰暗吗?” 何净很平静地说:“客观来说,并不是,甚至很甜蜜,但承受甜蜜过后的倦怠对我来说确实是灰暗的。” 李祺冲上去捏着他的下颌骨,bī着何净看自己。 何净笑了:“如果当时你能多几分真诚,把自己的真实性格展露出来,而不是一味地走在张雎安的影子里,也许我们会走得更远一些……” “不过无济于事。” “总有甜蜜耗尽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确实思路枯竭…枯竭…枯竭… 第六十七章 李祺能怎么做? 自己当年作的大死,如今只能狠狠跪舔求得原谅。 于是两人在表面的相安无事下又度过了两三天。 期间,何净不止一次苦口婆心地劝导李祺关于晚上的陪护事项,比如他有手有脚只是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阑尾切割手术起夜不用人照顾让李祺晚上回寝室住云云…… 李祺只用一个理由:“从学校到医院也太远了,坐车至少得半个小时,再遇上个早高.峰晚高.峰什么的,多麻烦啊……” 毕竟算是半个命运捏到了别人手里,何净想了想自己的一日三顿饭,还是忍了。 行吧,李祺每天两头跑又要做病号饭又要跟病人唠嗑解闷的,确实也苦了他了。 这种慷慨大方的想法一直到第三天彻底结束。 之前两晚上,这间三人病房只住了何净一人,李祺随便找了张chuáng就睡了,到了第三天,也不知道是病毒盛行还是什么原因,肠胃科直接转进来两个上吐下泻的病人,直接断了李祺的夜间陪护路。 这时候,何净终于能吃点好消化的东西了,到了晚上,他捞着馄饨,还不忘把chuáng位间的隔帘拉上,省得眼馋两位暂时不能吃喝的病友。 他严肃地从李祺碗里捞了一勺虾米,送到嘴里尝了尝,差点掀桌:“为什么你的虾是用油炸过的?你又区别对待?” 李祺拨给他几个馄饨:“闭嘴吧你,能有两口吃的就不容易了,等你好了给你做油焖大虾,先忍忍。” 何净觉得这样的话已经听了八百次了,这几天每到吃饭李祺都会给他画一张大饼,从红烧肘子水煮肉片可乐jī翅糖醋里脊松鼠鳜鱼……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通通被拉过来报了一遍菜名。 何净悲哀地说:“这是你提到的第十二道菜,我除了个蟹huáng豆腐什么都没吃到。” “除了蟹huáng豆腐你什么都消化不了。”李祺纠正他。 “哼。”何净收起餐盒,够了够随便丢在chuáng上的水杯…… 够不到…… 李祺侧身拿住杯子,还很细心地拧开了杯盖,把杯身递给他:“少喝点,稀释胃酸不消化。” “……”对,除了报菜名,他这几天听到最多的还有不消化。 何净无奈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什么都不消化?” 李祺接回杯子,盖上杯盖,放在何净能拿到的位置:“毕竟是长期被速食和泡面滋养的胃。” 何净翻身下chuáng,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把两个餐盒拿到手里:“行了我洗吧,你趁着晚高.峰没到赶紧回学校。” 李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水池子,还是没让何净经手刷碗。 何净看他不着急的样子略微有点惊讶:“前两天说早晚高.峰的不是你?” 李祺承认道:“是我。” “那你还不走?” 李祺飞速洗好两个餐盒,并没有回答,反倒跟何净说:“去把苹果跟水果刀拿过来。” 何净转身去拿进来两个红艳艳的苹果,看着李祺把它们洗了之后切成小块装进一只餐盒中。 他看着李祺不慌不忙切兔子苹果的样子,仿佛理解了什么。 他试探性地问:“……我觉得这个病chuáng还挺小的是吧?” 李祺果然回答:“不小,够两个人睡的。” 不是,这就很不对了。 这个专业的陪护人员李月嫂不仅一天天照顾他的衣食住行,甚至还要开通新业务之暖chuáng了? 何净受宠若惊,赶紧推脱:“睡不下的。” 他认为这个单薄的解释不太能站得住脚,想了想,又补充:“而且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自己都嫌弃自己,你赶紧回去吧。” 李祺说:“没事,你这几天不是一直有在擦,实在不行洗个就得了,病房里有浴室的。” 何净苦哈哈地举起自己插有针管的左手。 李祺笑得明媚:“我帮你洗啊?” 那可就是真的不必了! 何净在心里咆哮,最终吞下了这句话,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我还是个病人……就这么遵循医嘱嫌弃着自己挺好的。” 李祺似乎有些遗憾,再次确认了一下:“确定不洗了吗?” 不……其实何净内心是非常想洗个澡的……但如果这背后是让李祺帮他洗的话……那就算了吧! 真男人,就该有点男人味! 李祺把苹果往他嘴里一塞:“行了,不洗就不洗,多吃两块补充维生素,看你嘴唇gān的。” 何净被他念叨地心烦,嚼着苹果口齿不清道:“你去当老妈子吧!” 之后就回到chuáng上,拿起资治通鉴就开始看。 这三天里,李祺彻底见识到了大学之后文科小霸王的威力。 仅仅两天时间,何净把一小沓子,估计得有三十多张a4纸上的法语内容翻译了个遍,第三天让李祺把他的电脑带了过来,这几天闲了就用吊着输液瓶的双手颤颤巍巍地往电脑上存自己的手写稿,虽然多半是李祺在存。 李祺粗略看了一下,何净是在帮一个中长篇的法文悬疑小说写译文,关于何净是什么时候学了法语还能这么熟练掌握并运用的,李祺不可知,只觉得何净不愧是在语言上有天赋的人。 这人简直可怕,读起外语像母语一样流利就算了,还能那么熟练地用口语翻译出来。 忙完了手头的翻译任务解决了生计,何净继续一手捧着资治通鉴一手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 李祺正在专心敲字,看到盘里苹果还有许多,何净正捧着书一动不动,又拿牙签插起一块送到何净嘴边,让他休息片刻。 “这书见你读了好多次了,这次侧重点是哪段?”李祺随口问道,让何净放松自己的神经。 何净转了转脖子跟手腕:“比对《史记》上记录的先秦篇。下半年历史学院可能有个考古,需要这段资料。” 李祺挺有兴趣:“咱们学校还发现了哪儿有古迹吗?” 何净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就直接说了:“也不算吧,晋华市文物局好像发现了点苗头,咱们学校就说回头一起跟过去看看,具体.位置都还不知道。” “那就确定准备先秦的资料了?”李祺对这种未雨绸缪表示不理解,这是绸哪门子缪? 何净叹气:“据说是挖到了个青铜片。先秦的资料还算好做,还不到文明高度发达的时候,工艺jīng美但是单一,也没跟什么周边海外国家的贸易往来,比起后来的盛世繁昌,我还是更喜欢扒这段历史。” 李祺说:“那个时期确实值得喜欢。对了你的稿子帮你弄好了,你看看?” 他把电脑挪了过去,何净大致浏览了几段,主要看了眼排版是否方便阅读,别的没细看就发给了编辑:“行了,稿费下来请你吃饭。” 李祺对他的检查方式表示震惊:“你都不用再看看吗?万一有错字怎么办?” 何净看着他,仿佛在看傻子:“肯定有错别字啊。” “那你还发那么快?” 何净莫名其妙:“我只是个翻译,校对的工钱又不结给我,我费那个工夫gān嘛?” 哦,好像很有道理。 李祺选择闭嘴。 在这方面上,他确实没何净懂得多。 他只得硬生生地转了话题:“你翻译一篇稿子一般能拿多少稿费?” 何净说:“英语的话一千字五十,别的语言一千字一百。” 李祺又问:“你一个月大概能翻译多少篇稿子啊?” “你觉得我能翻译多少篇啊?”何净担忧自己的发量,“外文看多了会头秃。这种长度的我一个月也就接三四篇,两篇英文两篇外文。” 而且还得留出时间做自己的原创文学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不好分太多时间在这些闲事上。 “那也没多少稿费……”李祺默默盘算。 何净翻了个白眼:“跟被家里人养着的小少爷不一样,这点钱入不了您的法眼呗。” 李祺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了,你租那个房子多少钱啊?” “包月八百自付水电。”何净只当他是体察民情,回答得倒是痛快。 “你那点稿费有点困难吧。”李祺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合租吗?” 何净笑眯眯地剪断橄榄枝:“我比你想地有钱。” 李祺:“……” 之后何净被他泄愤似的往嘴里又塞了两块苹果。 何净嘴里被塞地鼓囊囊,忍不住骂道:“……泥藕莫病昂?” 李祺温柔地笑笑:“没有毛病,就是这苹果再不吃就放蔫了,而且该睡觉了。” 何净一愣。 他刚才看书看得太投入,一下子忘了时间。 他抬腕一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他赶紧下chuáng飞快洗漱再回到chuáng上。 怪不得病房里安静了许多,原来两位病友早就睡了。 李祺在浴室稍稍冲了个澡,比何净略微晚了一会儿回chuáng,他回到被隔帘圈起的小天地时,何净还正靠在chuáng头看书,只不过chuáng桌已经被收起来了,何净这会儿看的是睡前读物,那本他们不约而同伸出手借阅的《迟暮》。 “行了不看了,”李祺伸出手抽走何净手里的书,之后把chuáng头控制自己这个空间的灯关掉,挤上并不算宽敞的病chuáng,在黑暗中捏了捏何净的耳垂,“睡觉了。” 何净打掉他的手:“别捏。” 李祺规规矩矩地把手伸会被子里:“行,不捏就不捏。”接着又勾起了何净的小指,一下一下地来回抽.动着玩。 何净对这个不雅的动作表示更无法接受,收回手,改为背对着李祺:“你安生点,我困了。” 李祺低低地笑了一声,同样侧了过去,心满意足地把何净圈在怀里,仿佛刚才那样全都是为了bī出何净此时的反应似的。 黑暗中,何净的星眸微微颤动,最终他叹了口气:“不是说不要这样的吗?” “可是何净。” 李祺在他耳边低语。 “我放不下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跪下了 QAQ 我又又又拖更了 QAQ 第六十八章 对,这就是李祺在三天的装作若无其事后所思索出来的。 无论何净对他怎样的心灰意冷冷言冷语,他都不该生气,更不该就此退后。 他就该把死皮不要脸的jīng神发扬光大,想当初何净不也是他厚着脸皮追来的吗? 他最不怕的就是对何净死缠烂打。 虽然他们之间已经耽误了两年多,再给彼此多一点接受的时间也未尝但不可,而且现在这段时间,他们就陪在彼此身边,一个转身,一个回头就能看见。 李祺也想了,也许何净回头的过程需要很久,毕竟当时确实是他做的不对,所以无论何净要怎么折磨他怎么怨他恨他都无所谓…… 可他怕级了何净说的“我对你已经无所谓了。”,他最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的就是来自心上人的漠视,在这三天里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 大不了再追何净一次。 一次不行就两次。 两次不行就四次。 反正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何净就在自己身边还不作为的,不然他也完全不必要在国外念完了高中后毅然决然回到国内铁了心也要来华安念书。 只因为这所学校是他们的约定。 也因为无论过了多久,他心里始终有一个何净横在那里,拿不起放不下。 何净背对着李祺,听到这话后明显僵了僵,然后没应声,假寐以逃脱这场尴尬的对话。 李祺也知道要何净作出回应是很难的,也不着急,搂着何净的胳膊更紧,怀里沾着两个人的体温沉沉睡去。 第二天何净是被硌醒的。 可能是之前长期在一起的原因导致何净一醒李祺也会跟着醒,李祺迷糊地看了眼窗外天色,还早得很,把何净往怀里搂了个对双方都舒服的姿势,轻声哄道:“再睡会儿,起太早会吵到你的室友。” 何净也轻声说:“你一大早对这一个病号硬成这样真的还能睡着吗?” 李祺很无所谓:“谁让你在我怀里,一整晚我的梦里都是你身上的墨香。” 这话说得露骨又不要脸,何净脸红了红,提议道:“我并没有让你搂着我,现在请你松手,自己对着被子发情吧。” 李祺不依,非要搂着他,下身还略带威胁性地蹭了两下:“你再乱说就给你来一场晨间运动。” 何净知道他不过是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扭了扭身子在李祺继续睡,也不管那一根炙热是如何抵着自己,权当腿根部的触觉尽数丧失了。 何净其实已经无心睡觉了,缩成一团,不知道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使他和李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奇怪。 他是一开始没把话说明白吗? 不对,他说的足够显而易见了。 他确实没料到李祺在听到他那么直白的拒绝之后会做出这种反应,正如那晚他对李祺说的,也许没有张雎安的那一层关系他们的恋爱期会持续地长一点,但他们之间最潜在的问题一直存在,分手只是早晚的事。 而这问题的根源,根本不在于李祺,李祺不过是在一个用了一个并不体面的理由和时间为之前的那段恋情画上了句号。 准确的说,他们之间最潜在的原因,是何净无法说服自身彻底接受一个人。 也许在刚开始被新鲜感冲昏头脑时他会对对方做出最本能的依赖的兴趣,但随着时间推移,再深厚的感情基础都会变得索然无味。 初恋就该有个美好的模样,非要弄的双方反目成仇才好吗? 他也曾在那段漏dòng百出的恋爱戛然而止时,一个人默默承受黑夜带来的无限伤痛和悲哀的放大,正因如此,他才在现在李祺重新出现到他面前时百般躲闪,并且一口回绝了李祺的绮思。 那种风度尽失,他不想让别人看到,更不想让李祺看到。 想到这些,何净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是生物钟所致,实在睡不着了,撑起身准备把何净也拉起来:“睡不着就起来吧。” 何净同样也没心情起chuáng,脸埋在枕头里:“太早了不想动,我自己默背一下昨天看的书就行。” “那你再躺会儿,”李祺下chuáng开始穿衣服洗漱,“我先回去给你做饭……今天早上喝小米粥吗?” 何净gān脆不看书了,也起了身:“别麻烦了,一起去医院食堂吃点得了。” 何净这几天一直卧chuáng养病,除了去卫生间,所行动的最远距离也就是刚到第二天下午在住院部小花园晒了个太阳,在晚上发现皮肤被晒地有些刺红以后说什么也不肯再下楼了。 因为当天晚上,李祺一边帮他用毛巾沾着凉水一点点地冷敷,一边找些话题试图缓解二人之间的尴尬。 不过何净刚说完诸如“没有以后不喜欢不爱了”这类的话就人按着冰敷,心里的滋味也确实可想而知。 所以他为什么要在一个并不秋高气慡甚至高阳肆nüè的下午在外面晒太阳? 之后决心同感前非的他就再也没出过住院部的楼,成天除了在chuáng上翻译法文小说就是研究先秦工艺品特征,恨不得死在chuáng上。 所以当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在晨露沾满嫩叶的大清早穿梭在医院中,他感受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等等……为什么前两天还那么热,今天出来就突然变冷了? 李祺把外套披到何净身上,指了指刚出地面几线尚未高悬的太阳,说:“日出前后气温最低。” “……”何净觉得他文科小霸王的光芒受到了蔑视。 “也不能怪你,”李祺笑笑,“毕竟你窝在屋里好几天没出门了。” 呵!这是要把他说成一个四体不勤的人? 果然,李祺还是披着张雎安的外衣像个人,一旦揭开了那层伪装,就格外讨人厌。 何净看了眼李祺:“话多,冻死你。” 他就不信,李祺穿一件短袖能比他好到哪儿去。 李祺回过头,一手抓住何净有些发凉的指尖。 他手掌的温度有些热的惊人。 见何净微怔,李祺笑着松开了他的手:“我们年轻人火力大,这点小风完全不放在眼里……是吧,学长?” 何净咬牙切齿,把花生粥里的一颗颗饱满的花生当作是李祺狠狠嚼碎。 “你恢复地很不错啊!今天打完这两瓶药差不多就能出院了。”齐大夫例行给何净做了检查,有些惊喜。 何净也挺高兴:“真的吗?” “真的,”齐大夫帮他换上药,对旁边的李祺笑了笑,“你朋友把你照顾地挺好的。诶怎么回事儿这么香?今天中午又做的什么好吃的?” 李祺掀开餐盒盖子:“红枣乌jī汤。给您也来一碗?” 齐大夫看了看,还是拒绝了:“我就不跟何净争这一口病号饭了,别的大夫也帮我定了外卖了。” 之后又略带赞许地看着李祺:“说实话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对自己朋友这么上心的人了,知道何净气血不足就成天变着法儿给他补。何净你自己平时也得多注意自己的低血压,多大人了,老让你朋友替你操心算怎么回事?” 何净狂点头,准备把齐大夫先糊弄走,他已经要饿到六亲不认头脑发昏了,这会儿也没注意听到了什么。 李祺眯着眼笑:“他其实还是一小孩儿,我照顾他都习惯了。” 齐大夫说:“那行吧,你们快吃饭吧,我也回办公室了。” 李祺把人送到病房门口,这才折回来。 见李祺重新坐下何净这才开动,李祺没拿筷子,反倒是先揉揉他的头。 何净一巴掌拍开:“对学长尊重点。” 李祺笑了:“还生气呢?” 何净吃饭,不理他。 李祺往他碗里挑肉。 这只乌jī是昨天就买好用小火煨了挺久了的,肉质特有的鲜嫩早已于底汤合二为一,并且肉也变得软烂,易于咀嚼和消化。 “我这意思不是说,你成熟,有魅力,跟我这种小屁孩儿不一样嘛。”李祺溜须拍马。 何净特地舀起一勺龙眼,仔细端详:“你们年轻人……” 李祺额头冒出冷汗。 “火力大?” 何净轻轻地把几颗龙眼放进李祺碗里,又挑起几颗红枣,再次温柔地放进去。 李祺额头的冷汗顺着侧脸流了下来。 何净笑了笑:“也对……毕竟还年轻气盛,我这种‘学长’就不懂了。” 李祺额头冒出了越来越多的冷汗。 “但是‘学弟’,”他眯起眼,眼珠在镜片的反she下迸she出不容拒绝的锐利光芒,“可千万别拒绝‘学长’的好意啊?” 李祺吞了吞口水,誓死而归。 所以,他为什么要试图给何净炖这么大补的东西自讨苦吃啊? 下午何净坐在chuáng上安心打着他最后的两瓶点滴,李祺跑上跑下好几趟拿着何净的卡去结算费用,七楼的距离连个电梯都没乘,就为了能多运动两步消耗点自己长歪了的体力。 对比他,何净就显得十分安静,其实岂止是安静,他往病chuáng上一靠,一点动静都不发出来,连带着整个病房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安静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病房里的人一早就觉得何净是个严肃的人,平时他一个人时基本上没什么娱乐项目,不玩手机也不看病房电视,从他的病chuáng方向只会传来时不时的翻页声。 他们也试图跟何净jiāo谈过,也不是没得到过淡漠有礼的回答,但这种状态一看就不是预备和你长时间聊下去的,找他做为同病房间聊天解闷的对象恐怕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他们在何净身上看到了与他这个年龄所不符的沉淀,并以为他对所有人都会保持这种疏离,直到他们看到提着保温盒回来的李祺。 李祺和他们这些刚来的病友快速地打了招呼,之后赶紧凑到何净身边,为他倒了杯茶冲上茉莉花,又盛了碗馄饨。 正当所有人悄悄地观察何净的反应时,何净出声埋怨:“就不能做成酸汤的吗?” 李祺夺走他手里的杯子,qiáng行盖上盖子:“酸汤对你的伤口恢复不好。别喝水了赶紧吃饭,水会稀释你的胃酸,让你不好消化。” 其余两个病友飞快地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得到一个信息,那便是对李祺的崇拜和担忧。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何净什么都没说没做,默默地开始吃饭。 趁着这看起来气场很不和谐的两个人不注意,其中一个病友盯着他们看了会儿,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何净的沉淀只是对他们这些陌生人,在遇到李祺的时候,所有沉淀下去的心绪会统统激dàng而起,就像掷石入湖引起的层层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劝李祺珍惜生命 第六十九章 何净很是崩溃。 “不是……按照契约jīng神以及劳动合同法的明文不明文规定,我现在住院结束,咱们俩的陪护关系也应该结束了吧!” 何净站在自己家门口前,把行李一把枪过来护在身后,试图与对他家宅虎视眈眈的李祺讲道理。 小老虎甜甜一笑,看起来像只软柔可欺的大型犬:“没错。” 何净觉得自己的三寸之舌说动了他,正准备回家再阅读一遍《三国演义》,以感谢诸葛亮舌战群儒的巧舌如簧给了自己动力之时,李祺从兜里掏出一枚钥匙,绕过何净打开了他身后的门。 “可是我的假条还没到期,按照明文不明文规定,你就不能赶我回去……”李祺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还一手勾走了何净的行李,先一步回屋放置。 何净一瞬间的愣神导致贼人登堂入室。 呵!看他不回去马上把这本闲书烧了。 “你什么时候还偷偷配了把钥匙啊小同志?这种不问自取的行为可是很严肃的!”何净没办法,只得跟着进了屋,看着李祺轻车熟路地把他的东西一一放好,不禁哑然。 李祺收拾完东西,又去厨房沏了壶果茶,捏着两个杯沿出来后看到何净还愣在门口,就回到沙发上对他招了招手:“愣着gān嘛?进来坐啊!” 何净更楞了。 到底谁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啊?李祺这个自来熟未免不要再不要脸一点吧! 何净一屁股坐到一边的担任沙发上,往上一窝就开始盯着李祺瞪。 李祺没办法,只得jiāo出钥匙给他看:“不是我偷配的,余风借我的,这可不能算道德问题啊。” 嘿?这个余风。 把他跟闲书一起烧了! 何净在心里记小账本。 “你说清楚,你不会真打算赖在我家不走了吧?”何净捧起果茶喝了一口,“……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柠檬柚子茶?” “什么柠檬,那是蜂蜜柚子茶。”李祺尝了一口,“不甜吗?” 其实这个蜂蜜柚子果酱挺合何净的口味,但他就是想没事找事。 他佯装一脸嫌弃:“酸的。” 想想又觉得不对:“你什么时候熬的果酱啊?” 李祺说:“今天上午,本来就打算晚上给你带过去,正好你出院了。” 哦……那还真的是挺麻烦他了。 几年前有个chūn天这俩人闲这没事自己熬了一下午的果酱为了冲花果茶喝,为了那一个下午,他俩忙活了好几天出入附近的各个小区花园,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光秃秃。 ……最后由于摘的花太多突发奇想的何净教唆李祺炒了个花瓣饭。 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咳,这不是重点,关键是自己熬蜂蜜柚子酱挺麻烦的,事后还得刷锅。而且他俩在一起时除了特殊情况一般继续贯彻都是做饭的人不刷碗这个原则,所以何净在一罐果酱沏完之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让李祺做了,他心疼李祺,更心疼自己。 其实现在这种生活也不错? 不用自己成天点外卖或者用那种仿佛没开过智的厨艺做一些难以下咽的东西凑活自己活着,而是有一个人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替你打点好生活琐碎和家常便饭,让本身旷dàng的空气鲜活了起来。 何净暗暗唾弃自己的没骨气,居然被一点小温暖给捂得五迷三道的。 何净问:“你假条什么时候到时间?” 李祺说:“还有六天,到下周五。” 何净给自己下了个期限:“就到下周五,李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不甘心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我,就到下周五,假条一结束,你再也不要来烦我。” 李祺说:“行。一会儿想吃什么,还是出去吃?他们说要来庆祝你出院。” 何净想都不想:“跟他们说我要静养让他们都别来……” 刚说完这句话,门就被人敲响了。 何净:“……”掐着点敲门的吗? 他们办法,只好去开了门,果然,门外站着陆钦余风曲安安白雨晴这几个,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全国各地各大寺庙门口卖的五元一根十元三根求健康保平安的红色平安条,一见到何净就往他脖子里套。 何净往后退一大步,惊恐地声音都变了调:“你们这是给我戴的什么东西?” 曲安安最先跳出来:“这是风哥知道你出院专门去买的平安符啊!老大你别摘啊,快戴好!” 何净面无表情,一根一根扯着红带子:“乖,听话,给你风哥戴,他的脑子不太健康比我需要这个。” 余风听了想打人。 “你怎么这么忘恩负义呢?我可是一听到你下午能出院就跑到庙里求符了!” 何净看了看那人手一根的红条条:“你给人家二十找了你多少?” 余风老实回答:“找了三块,刚好回来坐个公jiāo还能买个冰棍。” “不是四根吗?应该才十五啊,说你脑子不健康你还不认,被人坑了还帮忙数钱呢。”何净的身上突然迸发出数字逻辑的光芒。 余风把第五根条条递给李祺,看傻子一样看着何净:“我买了五根,你还是多挂着吧!李祺,给他套上!” “得嘞!”李祺接住红条条,趁何净一时不察,绕到他身后一下子把那根红绳绳套进何净的脖子。 何净立刻就要拿掉,余风上前环抱住何净,把何净的两只手控制住,叫陆钦:“陆钦快!把你们老大绑起来!” 陆钦一边说着:“对不起啊!老大,得罪了!”一边笑地开心猥琐,把何净反手绑了起来。 李祺眼前一亮。 何净冷言威胁:“你们体育部等着扫教学楼吧!” 陆钦从怀里掏出第二根条,一脸的誓死如归:“老大,说实话,能看到你这幅‘我为鱼肉’的模样,别说扫教学楼了,扫一年我都认了!” 紧接着一脸坏笑绑上何净的腿。 “曲安安,雨晴,帮我松开。”何净看透了面前这几人的丧心病狂,转身向两位女生发去攻势。 上次他对那个小护是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着?是不是眼睑稍微下垂一点,再颤抖着眼珠注视着她? 何净还没得到实施的机会就被李祺笑眯眯地抱了起来,曲安安和白雨晴捂嘴憋着下一刻即将冲上云霄的尖叫,一脸兴奋地看着何净被人五花大绑地抱在怀里的一幕。 何净皮肤本身就白,虽然刚动过手术没几天,但由于李祺照顾得当的原因,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面色也较之前红润了许多,更何况刚才与他们打闹了一番,双颊更是泛上了一层薄薄的粉嫩,并且在挣扎过程中发丝凌乱衣领大开,眼镜也早就被拿到了一边,手腕脚腕还被绑上了红艳的条带,红与白的jiāo杂一下下撞击着李祺的视觉,李祺抱起他时,还能听见他因刚运动过而发出的轻喘。 他赶紧把何净抱回卧室放在chuáng上,背对着他坐在chuáng沿,发誓下次一定不给何净炖那么大补的东西了。 害人害己。 何净回到chuáng上先平复了一下气息,之后接着开始扭动着挣扎。 李祺也正在平复,平复没到一半就听见何净开始翻身的动静,他解开何净手腕上的绳子,正当何净准备动手解自己脚腕上的绳子时,李祺又把他压到了身下。 何净一脸惊恐,□□顶着他的那根东西触感分明:“……我求求你了大兄弟,屋外那么多人呢!” “你别乱动。”李祺伏下身,在他耳边呼出危险暧昧的粗气。 何净立刻不敢动了,任由李祺用他身上的几根绳子把他呈“Y”字状绑在了chuáng上。 面对李祺越来越亮甚至冒着幽幽绿光的双眼,何净沉默了。 他怎么觉得这个事情朝着更加不好的方面发展了呢? 李祺把他绑在chuáng上后背对着他坐了一会儿就出了卧室,让何净一个人在chuáng上玩。 “我出去招待客人,你自己玩。” 何净发誓这句听起来漏dòng百出的话的确是李祺的原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小兄弟,可能你也是位客人?怎么就这么反客为主啊?还有!自己玩?他自己怎么玩?盯着天花板继续意识流吗? 所以说他的意识流都是被无聊时bī出来的啊!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何净都快睡着了,也可能已经睡着了,直到窗外天都黑了,卧室门才重新有了动静。 李祺走进来,何净顺着门缝看去,屋外已经黑了,客厅里并没有开灯。 “他们走了?”何净揉了揉被绑地有些泛酸手腕的手腕,挺疑惑。 李祺坐一边也替他揉:“回去挺久了,看你睡了就没跟你说。” “我还真睡着了啊?”何净有些不可置信,“这段时间我睡眠质量还挺好。” 沾枕头就睡是上天给予的莫大恩赐啊! 李祺问:“之前睡不着?看你屋里有安定。” 何净捏了捏眉心:“以前有点,最近好多了,估计是医院的药有镇定作用。行了出去吧,在卧室里带着闷死我了。” 他下chuáng蹬着拖鞋,一步一响地往漆黑一片的客厅走,伸手去摸客厅灯:“话说现在都已经这么——” “咔——” 一声轻响,是客厅灯被打开的声音。 与此同时。 “砰——” 参差不齐的四声,是纸筒礼花被拧开的声音。 紧接着,何净看到了他客厅此刻的模样——被铺天盖地的花瓣包裹着,一面墙上挂着“happy birthday”字样的组合气球,茶几上堆满了礼物盒,最中间的花瓶中插着一束康乃馨。 沙发后面是他的朋友们,一个个此刻都露出了头,笑得幸福洋溢。 “何净——” “老大——” “生日快乐!” 太久没过,他都忘了自己的阳历生日是在这天了。 他措不及防,下意识回头看身后的李祺。 李祺双手端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圆滚滚绣球花样的蛋糕:“就知道你忘了。” “净哥,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净净个死傲娇心里肯定是放不下祺祺的… 但他傲娇 就是不承认 谁也没办法 第七十章 何净看着客厅被布置出的模样,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一瞬间原谅了这些人把他绑在chuáng上一下午的深重罪孽。 “谢谢你们。” 之后他在一片哄声中象征性地沉思了两秒,接着chuī灭了蜡烛。 时间回到四天前。 得知何净已经被送进去及时手术后,一颗悬着的心回到肚子里的众人围在一起看何净钱包里的身份证。 真不是他们好奇何净的身份证照片长什么样,关键是得填写身份证号码,李祺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默写何净的身份证号,实在引人遐想。 但至于为什么没及时收起来……这大概是何净的个人魅力使然。 白雨晴盯着何净的一寸照垂涎三尺:“我去……咱老大的颜是真实存在的吗?身份证拍得跟写真一样这个太过分了吧!” 陆钦面如死灰:“我以后再也不骂我们那儿户籍部采集照片的了……原来证件照是真的分人的。” 就连俞毅柏看了都啧啧赞叹:“怪不得何净学长被chuī为‘文学院之光’呢!” 曲安安一脸严肃:“怎么能说是chuī呢?我们老大的光环有目共睹,怎么能说是chuī出来的?!” 李祺笑笑,没参与这场谈话。 他想的完全是另一档子事。 何净生日就快到了,搞不好,今年可能要在医院过。 一想到几年前那个青葱岁月里为何净jīng心布置的点点生日惊喜以及他圆满美好的笑,李祺还是会感到很成就。 曲安安不愧是何净的头号小粉丝,在理智恢复过来后,快速发现了和李祺一样的问题:“19960920?老大今年才刚21啊?完全想象不到一根大三的老油条居然这么年轻!” 紧接着她又大叫着问身旁的人:“不对!今天是多少号?” 白雨晴也反应了过来:“今天九月十六号。也就是说——” 陆钦接道:“老大这周六生日!不对啊?老大生日不是在十一期间吗?” 李祺听不下去了:“他yīn历生日确实有时候会在十一假期间,但也不会年年都这么凑巧的。” 文学院三人快速对视一眼,那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回忆完毕。 余风最先从沙发后面跳出来,率先指责:“三年了!这是咱们认识第三年!你居然一直不告诉我你的准确生日!一直拿十一放假要回家糊弄我!” 何净往后略微退了一小步,绷着的嘴角有些不自然:“不是……我平常……呃……我不经常过这个……阳历生日。” 曲安安秉行着“我们老大说的话都对”的原则拉开余风,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道:“行啦风哥,反正我们老大矫情劲儿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肯定是怕咱们知道他生日之后闹腾他,咱们包容包容他……” 余风一想也是,放过了何净,无限包容地去看李祺蛋糕切地怎么样了。 蛋糕是李祺在上午就订好的,本来以为晚上他们会在医院孤苦伶仃地分享这个蛋糕,所以就没订下多大的,下午取的时候特意去的早了些,临时让蛋糕房换成了大一点的。 何净本来跟兴致勃勃的陆钦一起拆礼物并听他讲解关于哪个盒子是谁送的这种听一遍肯定记不住的话题,一看到李祺端着他的蛋糕去了厨房,眼神跟魂儿一起飘了过去。 说来惭愧,他平生爱吃的东西就两种,甜的和辣的。 从住院以来为了刀口和身体的康复,李祺日常给他做着能淡出鸟儿的病号饭,不麻不辣就算了,还少油少盐的,也就每天早上在他chuáng头放两颗奶糖时刻提防着他低血糖,除此之外整个住院期都没滋没味的,乍一看到一颗色泽丰富外形浑.圆的七彩绣球花奶油蛋糕,说不眼馋是不可能的。 虽然这个配色当真是把他的属性bào露地一清二白。 “老大你看,这个小盒子是大一那几个小子送的。嘿嘿——”陆钦极力跟何净展示他的礼物。 何净装作很有兴趣:“是吗?什么东西?” 陆钦很神秘地说:“这是等你有了女朋友就会用到的东西——” “嗯行。那就不拆了。”何净很敷衍,一心想着那块蛋糕。 陆钦:“……” 他咋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呢? 终于,李祺切好了蛋糕,把第一块最大的放到了何净的面前。 “寿星公吃蛋糕吧。纯奶油,也就蛋糕胚夹层放了水果,没有巧克力。” 何净“嗯”了一声,表现得丝毫不为这等小零食所折倒的样子,舀下一小块奶油放到嘴里。 当口腔感受到奶油鲜甜柔软的触感后,何净脑海里只有一个词。 幸福! 没什么比大病初愈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更幸福的事了。 何净虽然不挑食,但在口味上有很大的执念,比如鱼只有处理到没有腥味才吃,比如甜品必须是甜的,稍微苦一点就不吃。 因此巧克力这种“甜食”被他打入了冷宫,在蛋糕的选择上向来是纯奶油,最多能容忍放点水果,一点都不嫌腻。 因此只有他心满意足地吃完了属于自己的一块蛋糕,余风陆钦白雨晴曲安安这四人qiáng行塞了进去,苦不堪言,而李祺直接就切了一小块——他知道何净什么口味,特意还嘱咐了打奶油时多放点糖。 何净秉着不能làng费的原则,把贼手伸向了剩下的大半块蛋糕。 他边吃还边对这个奇特的配色评头论足:“这谁订的,怎么红橙huáng绿青蓝紫的?” 李祺说:“我。” “……”何净妄想继续评论的话一下子收了回去。 经过下午在chuáng上被绑之后,他觉得今天不适合跟李祺过多jiāo谈。 没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陆钦赶紧跑过去开门:“诶呀妈终于到了……” 何净好奇,但不敢问李祺,只好把视线投到对面帮他摆礼物盒的曲安安:“什么东西?” 曲安安回答:“余老大订的金拱门套餐。可算来了,再不来就饿死了!” 何净对他们居然叫了炸jī这件事感到十分的……赞许。 人生嘛,不多吃一些垃圾食品是没有意义的,更何况他连碗长寿面都没有。 何净饭量一如既往的小,啃了两个jī翅就懒得动了,看着他们聊天娱乐了一整晚,最后由于寝室门禁不得不赶紧回学校。 送走了他们,何净搬着藤椅去阳台上,靠在上面盯着夜空发呆。 虽然满目水泥楼层,没什么可看的。 身后响起落地窗被拉动的声音。 何净回过头去,是李祺。 李祺拉了个小马扎坐下,跟何净一起眺望夜空。 两人这样安静地共处了很久,李祺问道:“想什么呢。” 何净说:“我在想屋子里一堆气球假花瓣什么的,挺难收拾。” 李祺笑了:“没事,你一会儿睡觉,我收拾就行了。” 何净很理所当然地说:“不然呢?这可是你晚上要住的地方。” “……我连在chuáng上睡的机会都没有吗?”李祺心灰意冷。 “没有。” “诶,我看他们怎么都不知道你生日是在今天?”李祺问除了比较关心的问题。 何净翘着二郎腿,摇了摇:“人有两个生日嘛。我挑着过,一年一年的不重样,我自己都记不清,拿什么告诉他们?” 李祺苦笑:“你可比以前随意多了。” “那没办法,”何净很无所谓,“讲究不起来了。” 他其实从来不很在乎自己的生日几何,因为他的童年几乎没有在过生日上大费周章。 从小兰良清跟何真先后离开了他,家里只剩下两位爷爷抚养他,可他们毕竟是上了年龄的人,在有些事情上不慎在意,以至于何净从来没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也觉得这种日子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直到跟李祺在一起。 高三那年他跟李祺先后过了生日,不一样的是他比李祺大一年,之后就被拉着做了些成年人该做的事,直到现在想起来还面红耳赤…… 咳,不提也罢。 说实话,他这会儿兴致不高,没什么跟李祺jiāo流的兴趣。 他在想,既然是他的生日,那李祺是不是也应该有点什么…… 也不该,毕竟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不清不楚,李祺要真是有什么表示反而平添尴尬。 可他……就是隐约地有点期待。 李祺估计也看出了他没什么心情,很识趣地出了阳台,留他一个人发呆。 何净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亏他刚才还隐隐约约有了点不该有的期待,合着李祺的làng漫细胞是死光了吗?不给礼物不给长寿面现在甚至都不跟他一起待着了?谁能想到这个男人在昨天晚上还抱着他说什么“我放不下你”甚至还几次三番对他发情来着? 看看,这就是男人! 十分钟后,李祺拉开了通往阳台的落地窗,不由分说地把何净拉到餐厅。 餐厅桌子上,赫然摆着一碗长寿面。 何净看着那碗面,没说话。 李祺碰碰鼻尖:“本来打算早点给你煮的,但看你吃了那么多蛋糕怕你吃不下就到现在才煮……毕竟生日,多少吃两口。” 何净难得很顺从,把一整碗面都吃完了。 看得李祺直想翻箱倒柜找消食片,怕何净撑着。 “哎没那么夸张……”何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跟你一起收拾客厅得了,物理消食。” 他愿意帮忙,李祺自然求之不得,这样的话仿佛晚上独自睡在冰坑幽黑的客厅时,还能残存一丝何净的气息。 李祺简直要为自己的卑微痛哭。 本来这一晚闹得就够晚了,他们再收拾收拾屋子,等终于让屋子恢复了原样也已经大半夜了。 何净洗完澡后很贴心地从卧室衣柜翻出一chuáng被子放在沙发chuáng上,又从自己chuáng上拿出多余的枕头,在客厅吃了片安定呼噜着头发就回卧室了。 他推开窗给卧室通上风,白天天气太热,实在不想开窗。 他在窗前偶然向上一个抬头,在林林总总的水泥楼中间被供出了一方规则奇怪的天空,颜色很深,很静谧,似乎还带着四下无人的风在高天盘旋,让人心生宁静。 今晚药效起的有点突然,也有可能是太累了,总之何净躺在chuáng上正看资料呢,轻轻打了个盹儿就睡着了,连被子都没顾得上盖。 过了一会儿,李祺悄悄溜进来,把何净手里的资料捏出来放到chuáng头,再把他放平盖好被子,轻轻地亲了亲他的脸颊,蹑手蹑脚走到里面关上窗户。 随后调暗了他的chuáng头灯,轻轻说了句:“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李祺不还是没给何净生日礼物嘛 第七十一章 何净觉得这段时间简直要重新成为一个废人。 住院的时候确实行动受阻,所以成天卧chuáng,没想到回了家后依旧每天除了看书就擎等着吃。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三天了,并且他和李祺的日常除了一日三顿饭是在一起吃,别的时候各忙各的,何净忙着在chuáng上在书房椅子上瘫着看书,李祺忙着gān什么他从来就没过问过。 其实这样跟自己一个人没什么大的区别啊?除了能按时吃上饭并且在吃饭的时候被语言骚扰以外。 不过这么闲着确实不是个办法,这周过后就是国庆,又是一周的假。 搞不好真的会荒废下去。 想到这里何净赶紧拉住准备出门的李祺:“你上哪儿去?” 李祺疑惑,他平常每个早上都这个点儿出去买菜,何净居然还没掌握规律。 “我去买菜,你昨天不是嚷嚷着要吃虾吗。” “你等等我!”何净赶紧跑回卧室换下睡衣,“我也去!” 成天在家里混吃等死简直要成国家一级保护废物了。 说实话,何净在这儿住了两年都不知道这附近有一个这么大的蔬果贩卖市场。 相比他的从未相识,李祺就显得熟练地多,他带着何净从正门进去,三饶两绕找到了水产类区域。 在离水产区较远的地方,李祺停下脚步,指着旁边的水果摊:“你先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水果,里面腥,你在这儿等我就好。” 何净一愣,赶紧说:“没事没事,就买个虾要不了多久,我一个人也无聊。” “嗯……”李祺权衡了一下,“那先买菜吧。” 李祺拎着小菜篮在果蔬区带着何小朋友来回转悠,一边用食材逗他:“买几根芹菜回去炒肉吃吧?芹菜安神养血。” 何净瞪大双眼:“我不吃芹菜。而且这东西降血压,我再降就没了。” “香菜丸子汤怎么样?香菜能驱寒气,我听你最近有点感冒。” 何净痛苦万分:“我不吃香菜。我也没有感冒,你听错了。” 李祺再次提议:“木耳炒苏肉吧。木耳防血栓还防癌。” 何净气若游丝:“我不吃木耳,我也没有血栓。” 见何净的回答越来越有气无力,李祺终于不再逗他,赶紧去买了点何净喜欢吃的东西,之后带他去了水产区。 说实话,何净未免有些太看轻起自己骄奢yín逸的道行了,整个水产区简直可以用“jī飞狗跳”四个字来形容。 为保证食材的新鲜,所有鱼虾类都保存在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大玻璃缸里,一根橡皮管通到玻璃缸的水里,咕噜噜冒着泡,各种水生动物在水里肆无忌惮地游着,浑然不觉即将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何净是被捞鱼杀鱼剖鱼这一在这地方司空见惯的行为劝退的。 只见那鱼贩手持一漏网,按照客人的吩咐捞出了一条鲜活的草鱼,不,已经不能用鲜活来形容了,简直是活蹦乱跳,因为它跃起的鱼尾带着水滴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堪堪溅到了何净。 何净的脸瞬间黑了。 李祺在何净的怒火烧起来之前赶紧从兜里掏出纸给人擦gān,之后快速买了两斤虾就带着他冲了出来,其速度之快简直像抢了两斤虾一样。 随即哄:“没事乖,咱回家洗个澡就行了,总不能跟一条鱼过不去吧?” 何净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别的反应,就被李祺这么一哄弄得有些迷茫,他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 麻烦。 “……我是不是太麻烦了?你不必要这样一直哄我的。”何净反省自己。 本来确实是想哄哄他的李祺从何净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大事不好。 凭他对何净的了解,如果何净把这话当真了并认真思索是不是确实给别人添了麻烦时就会像现在这样——语气下降,一句一句地透出低落。 李祺很少见这个状态的何净,无论是从前还是这次相遇至今,何净都是飞扬自恣的,整天洋溢着一种“尔等渣渣能跟我说上句话”的矜傲,说话语调虽然四平八稳却总有一种难以自抑的嚣张,跟朵红百合似的。 怎么就被个鱼溅了两滴水就成这样了?不,也许是他遭受什么别的打击了。 前几天安分守己没敢怎么打扰他,一个没看着就成小蔫花了? 李祺赶紧解释:“我不是哄你……不是,我确实是在哄你,那是因为你不高兴了,我哄你岂不是很正常?” 这确实是肺腑之言,李祺巴不得能有哄何净的机会呢。 何小蔫花还是垂着花骨朵,小脸隐约有些皱巴。 他反省今天,又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又是被鱼溅了滴水就大动gān戈,怎么看怎么都是麻烦jīng。 关键是李祺那么哄他,跟哄小孩儿似的,虽然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受用。 何净脑子里分出两个小人。 这边的何净说一句:被当小孩儿就当吧,反正一天天被照顾地还挺好。 另一边的何净冷笑:分了手一边说要远离前任一边还要前任照顾,真是矫情! 最终这两个小人打成了平手。 不平手不行,何净的脑袋被这两股声音吵得炸炸嗡嗡的,按了按发胀的太阳xuéqiáng行叫了停。 好吧,看来他确实是一个分了手还想要前任时刻照顾着哄逗着的矫情男人。 矫情男人决定闷头回家赶紧洗个澡,他下午还想去图书馆,上次借的书看完了,去换本别的。 李祺逗了两句何净没得到什么反应反而得到了一朵小蔫花,让他赶紧安分守己地去买了何净喜欢吃的东西,匆匆拉着他回家了。 回家路上经过一个药店,李祺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何净不明所以,站在门口等他,没一会儿李祺拿着两盒药出来了。 一盒果味感冒冲剂,一盒有糖衣的感冒药片。 “我没感冒啊。”何净有点恍然。 李祺腾出手崩他脑门:“没感冒个屁!你晚上睡觉开窗户还蹬被子你当谁不知道呢?你是不是头疼了?我都看见你揉太阳xué了。” 何净乖乖回答:“有点……我以为是我想东西想的。” 李祺摸了摸他的脑门,果然不热:“想高数题呢你还能想到头疼?” 何净点头,接着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晚上睡觉不关窗?” 你偷看我这四个字正与脱口而出,何净却忍住了。 估计是起夜经过看见了,哪儿有人能大半夜偷看他睡觉的? 李祺支吾着说:“起夜恰好看到了。” 其实不是,确实是起夜看到的,但不是恰好看到的,应该说是他专门开了一条小门缝偷看到的。 何净倒是相信了,他屋门从来不好好关,只虚掩上,有就都会自动chuī开露出一条缝,正常的很。 原来他头疼是因为感冒啊! 他还以为是内心对自己矫情的qiáng烈谴责导致头疼呢。 不过李祺居然还记得自己吃药不吃药片苦冲剂跟胶囊,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何净洗完澡坐在餐桌前捏着药片,有些怅然地想。 他吃完药还坐在餐桌上发呆,李祺端着一盆虾出来了。 其实两年前他们在一起准备食材和善后的工作都是何净做的,毕竟谈恋爱他也不想在感情层面亏着谁的,力所能及的事从不推脱,但现在无论是处理食材还是刷碗,李祺从来都不让他gān,何净一时有些茫然。 他试探性地说:“我处理虾线吧?” 要搁以前,李祺多半就去择菜或者做别的事了,但现在,李祺果然说:“我来就好,你赶紧把头发擦gān!生病了还敢乱晃悠。” 何净有些坐不住:“我这头发一会儿就gān了,你去准备别的吧,虽然我不会做饭,但处理虾线还是可以的。” 李祺顿了顿:“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一个人就能行,你没必要帮这个忙,而且我两个星期的假本来就是为了让你躺尸才开的。” ……原来他两个星期的假这么意义重大吗? “两个星期下来我大概要成为一个连开水都不会烧的废人了。”何净头疼。 李祺惊讶:“你不是本来就不会烧吗?” 得了别吃油焖大虾了,吃油焖李祺吧。 何净辩解:“我那是因为装备的问题你懂吗?我的电水壶坏了没来得及买新的,我的燃气灶挺新但是我跟它没有默契你懂吗?” “懂懂懂!我剥了虾就不给你弄水果了,你自己切个橙子吃,补维生素。赶紧把头发擦gān!”李祺说完,转头又钻进了厨房开始做饭。 何净没办法,依言去chuīgān了头发,又切了满满一盘橙子,自己吃了几块发现太多吃不完,端着果盘就往厨房钻。 “吃橙子吗?”何净以一种老huáng牛倒卖假票的姿态极力展示着自己的橙子。 “头发可算gān了。”李祺正在起锅热油,腾不出手来,日常骚话道:“我没有,你喂我?” 然后一瓣橙子送到了嘴边。 何净的橙子在果肉和果皮的连接处有一半都被切了开来,李祺咬着上半段顺势一撕就剥下了橙子皮。 李祺把虾倒进油锅,得出空不疾不徐地往果盘看了一眼:“橙子还切成兔子样?” 何净不乐意说他就是想卖弄一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乐意,这样好看。” 李祺顺嘴哄:“不仅好看,你切的橙子还好吃。” 不……在这一点上何净还是很要脸地没有抢功劳,他夸了回去:“是农民伯伯种的好。” 李祺:“……” 按顺序不是该夸他买的好吗?怎么直接跳过了这一步回到了农民伯伯?再发散点是不是该夸土壤质量好降水充足光照时间长了? 不愧是文学院之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就是qiáng。 李祺往锅里放上调好的酱汁,盖上锅盖焖虾,在这短暂的等待过程中,他快速洗了个手捏了块橙子吃,之后煞有介事地眯眼回味了一下:“我说真的净哥,我自己吃的这块就没刚才你喂我的好吃。” 何净貌似是翻了个白眼出去了,他一边落荒而逃一边想,自己的感冒估计是加重了,之前还不觉得脸发热,这会儿双颊都烧了起来。 好在过了会儿吃午饭的时候李祺没有再瞎撩,让何净自在了不少。 吃过午饭何净决定还是一改之前四体不勤的形象,主动分担要去刷碗,李祺不再阻拦,依了他,俩人就凑在厨房洗碗池前把几个碗盘刷了。 说实话,这种饭后窝在一起在厨房刷碗出来的感觉还真像小两口才能gān出来的事。 尤其是他们还分工明确,李祺负责刷碗,何净负责面无表情地把碗盘擦gān放进储物柜。 啧啧啧,可他们现在写八字的那根笔都还没蘸上墨,眼看着周五就快要到了,他这儿还没个进展。 愁。 不过幸好何净感冒了,今晚可以以某种不正当理由qiáng行挤上chuáng给他暖被窝,到时候黑灯瞎火孤男寡男的,难免会顺着深夜夜话产生别的情愫。 何净回卧室换衣服出来看到的就是李祺盯着午间新闻笑得一脸深意,他不解地看了眼电视屏幕,不知道养猪业发家致富的人物访谈有什么好笑成这个样的。 何净看了他两眼没说话,回卧室拿了那本《迟暮》出来,说了句“我出去了”穿上鞋就往外走。 李祺刚还想着他们之间的氛围像小两口,这种意yín还没两分钟呢就被打击地粉碎,谁家小对象出门不跟另一半说的啊? 李祺伸长脖子探出客厅问:“你上哪儿去啊?” 何净说:“图书馆。” 随即他也意识到了这种jiāo代地不清不楚就出门的行为不太合适,又补充:“我去看书,估计一下午都会在那儿,你在家无聊也出去转转,拿好钥匙。” 最后实在没什么可jiāo代的了,憋出来一句:“……我走了。” 第七十二章 “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李祺探出头笑吟吟地jiāo代,还带着甜味十足的笑。 何净有些招架不住:“嗯……”之后赶紧溜了。 随着“哐”地关门声,李祺收回了笑容,靠回到沙发上撅着嘴继续看敲小算盘。 其实也没有什么小算盘了,更多的是的记仇。 从中午李祺就开始黯然神伤了,一向不过问家事的何净今天居然想着处理虾线了?这种事让他做了那明天岂不是要自己做饭了?后天不就不需要自己要赶自己出去了? 而且何净居然出门前没想过跟他说一声? 起码现在也算是同居吧?虽然是他死拉硬拽才得到的机会,但他不该对同居人多表现出一点依赖和黏糊吗? 原本想趁期间跟何净发生点什么但住下三天还没有顺遂心意的李祺心中抓耳挠腮。 不行,再不发生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何净是亲眼瞅着外面的太阳有多大才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出门的,走在路上也确实还是他心中所预料的温度。 再有一个星期就到十月份了,很难想象一个不折不扣的北方城市现如今依旧太阳大的能烤死人,丝毫没有转yīn或下雨的迹象。 他走学校北门进去,这里一路上有盘满藤萝的长廊,弯弯曲曲通向图书馆。 长廊上盘的是不知什么藤蔓,何净不同季节总有偶然经过的时候,也没见长出什么果实花朵,但它们终年碧绿的盘旋在白石长廊的栏柱上,极具生命力和美感。 何净从长廊抄近道走,从并不茂密的叶隙间洒下的金huáng色光影时不时拍打在他身上,他注意到这一路的两侧时不时会有人坐着,或立起画板画着华安校园一隅,或捧着专业书看得津津有味。 何净瞬间有些慌了。 他现在这个专业并不是他喜欢的专业,他一心致力于中国古代文学的研究而不是近现代文学,虽说他在这方面的基础比同龄人深厚地多,可向来不会批判变通的他在面对文学批评这门课程的时候总不是那么得心应手。 算了算了,被破格录进来的哪儿有那么多资格提专业的事。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考研时换个考研方向,到刘振邦的名下去学古代文学。 不过现代文学也不是那么没有用的……毕竟他们当代文学创作论的老师教的不错,他也因此得了不少稿费。 何净进到图书馆先是把之前的书还了,借了本专业书就赶紧到了自习位看。 下次的近代文学思cháo课就到了他上台展示ppt了,他现在连课题都没选好。 红学研究太土,□□问题太敏感…… 那就,上世纪末的文学研究吧? 既然主题确立好了,那就开始做准备吧! 何净说gān就gān,翻开书开始记录,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涂涂抹抹。 这个专业的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可他最直观能加qiáng记忆的方式就是记录。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何谨闵经常让他用抄书的方式学习古人思想的原因,他经常会在用软笔边背书边习字后再用硬笔把中心思想总结到纸本上,一来二去成了一种习惯。 他从不相信有什么天资过人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所采用的记忆方式不同,而他的方式就是把一个个简要的提纲记在脑海里,把书变薄,等到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再根据印象填充扩大,把纸变厚。 至于他为什么能把那些知识框架快速记在脑子里…… 可能是聪明吧。 何净坐在自习区得意地想着,尾巴差点没翘到天上去。 整理完下次上课要用到的课题他又去借了本《林徽因文集》,之后收拾了东西匆匆出了图书馆,往文学院的楼跑过去。 这图书馆怎么回事,刚进来还不觉得,怎么越待越觉得冷?他鼻涕都快要下来了。 而且他得赶着刘振邦下班前把最近整理的先秦工艺品资料详情jiāo了,不然下次再来学校说不准是什么时候。 何净敲开门进去时刘振邦恰好就在办公室临不知谁的字帖,看着他办公桌上的笔墨,何净眼前一亮。 刘振邦看到是何净到有几分意外,忙问:“上次听你们辅导员说你阑尾炎住院了,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何净把资料jiāo过去:“劳您挂念,已经大好了。今天正好来学校一趟给您把东西送来,怕耽误您的事。” 刘振邦放下笔,接过何净的资料翻了翻,其实这几眼的功夫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他主要是看何净硬笔写得好看,私心想多看两眼罢了。 刘振邦给他倒了杯茶,笑吟吟地说:“身体好了就回来上课,在家待着这几天我看你都胖了。” “!”一直对自己外形有着严格要求的何净如遭雷劈,瞪大了双眼。 “我……我胖了?”他有些不可置信。 刘振邦少见何净这个样子,逗他:“怎么跟小姑娘似的?胖了就胖了呗,比之前健康了不少。” 何净并不能接受健康这种说法,在他看来这只是刘振邦的好心安慰罢了,他暗下决心今晚不吃饭了,改成在学校操场跑两圈。 “行了倾尘,指导老头子我写字怎么样?”刘振邦对这些丝毫不知,让何净起来跟他一起写字。 何净早就看得眼热,更何况刘振邦这里的一笔一墨都非俗品,和自己为打发时间买的那些东西简直有着云泥之别,听到刘振邦这么说瞬间把身材管理的事抛到了脑后,蹦到书桌前。 “倾尘不敢当。”何净很客气地说。 说实话,“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的古话真是不错,刘振邦虽然在古籍和古代文学的研究上闻名遐迩,但持笔写字确实不敌何净。 刘振邦随便写了句“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之后看向何净问他的见解。 何净嘴角抽了抽:“怎么你们都喜欢写《道德经》?我爷爷也这样。” 何谨闵虽然在他们这个年龄段的文学圈中是个耀眼的存在,但何净从未提起过他的名号,因此刘振邦只以为何净所提起的爷爷是个颇有深度的老头。 刘振邦谦虚地笑了笑:“看来我们老头子还挺投缘,哈哈。” 何净叹了口气,他的童年抄书历程就是从《道德经》开始的,而且何谨闵曾经因为其中一个字写得不好看让他抄了十遍全文——当然他也闹了,之后被何谨闵指使着老徐用皮带抽了回去——因此对于这上面的字形简直不要再熟悉。 何净斟酌着语气跟刘振邦说了说该怎么改进,期间还一直盯着那根紫毫瞅个不停。 刘振邦直接把笔递给他,开玩笑道:“何老师,您写个给学生看看。” 何净坦然受了这句玩笑,片刻,隽秀挺拔的“天长地久”蘸着墨印在白宣上飘逸洒脱。 刘振邦拍手叫好。 何净收了笔,淡淡地笑了笑。 “不过你小子可真会偷懒,写个中心句就算完事?”刘振邦取出自己的私印蘸了印泥盖在纸上,“算了,好看就行。” 何净对他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看得目瞪口呆:“教授?我还在这儿呢,你就不能等下再盖章?” 刘振邦小孩脾气地一撇嘴:“我不管,盖了章就是我写的了。你可别说出去啊!” 何净保证:“我不说我不说。只是别的老师让你现场写一幅怎么办?” 刘振邦神秘一笑:“我可是文学院最有资历的老前辈,连院长都不能勉qiáng我。再说了,我可以接口说手不方便嘛!” 这位文学院最有资历的老前辈!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喂! 待墨迹gān透,刘振邦忙把字挂在墙上,还在喃喃:“过两天去裱起来。” 之后他一看还坐在沙发上喝茶的何净:“行了行了,小子你赶紧走吧,我也得回家了,今天我孙女来家里呢!” “……好的,教授再见。”何净觉得刘振邦现在撵他撵地很顺手,明明大一的时候还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的。 刘振邦对他挥手:“再见再见。” 从刘振邦这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何净径直往学校大门走,准备直接回家。 唯一的失策就是文学院的楼,跟经管学院的楼是挨着的。 所以他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恰好路过的余风喊住了。 何净问出了一个困惑他许久的问题:“为什么每次我都能在这里碰到‘恰好路过’的你?你别是监视了文学院的走廊监控吧?” 余风摇头,表现清白:“那哪儿能呢,我只是恰好在窗户看见你就下楼了,想什么呢!” 之后还娇嗔地抛给何净一个媚眼,让何净恨不得先吐之而后快。 何净很敷衍地准备扭头走人,之后余风再次喊住了他。 “gān嘛啊你!跟我说句话这么不耐烦?我们学院的小孩儿还在你家给你陪chuáng呢!” 何净赶紧打断他:“慎言!” 殊不知这路上经过的男男女女已经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极容易令人误会的“陪chuáng”二字,何净恨得咬牙切齿,无法再次只能拂袖走人。 短短不到三分钟,余风面临了两次何净扭头就走的空前盛况,他赶紧再次追上去,喊住了何净。 之后他,讲出了那句最令何净在意的事:“你胖了。” 何净正欲发作,浑然不觉的余风笑道:“看来把你jiāo给李祺真的没错,看他把你伺候的多好。我可听说了他一天到晚变着法儿给你做好吃的呢。” 何净好奇:“你上哪儿听说的?” 余风“嗐”了一声:“楚纤瑜不是跟男朋友在外面住嘛,她上次跟男朋友去买菜的时候见到李祺了,而且经常见。” 余风说完就接了个紧急电话匆匆走了,说是女朋友到了,留何净一个人慢慢向校外的方向遛着。 西边天底连着地平线的地方被落日烧的一片金huáng通红,再高一点的天际上还染着几片紫霞,这时也已经没有中午的燥热,傍晚特有的凉风不断chuī拂在大地上,也chuī拂着何净。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这一刻,仿佛世间万物都被不断放大了似的,他的心不再是一片空dàng,就连几只偶然经过的白蝶在空中留下的无规则路线都被他清楚的捕捉到了。 何净突然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样波澜壮阔的心际了,而在这样的浩瀚尽头是他的出租屋。 以及可能正在里面忙活晚餐的李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今天又拖更了… emmm因为明天三次元的事情就忙活了一晚上 抱歉抱歉 第七十三章 李祺这一个下午又在gān嘛呢? 他去超市买了两斤羊肉,笑吟吟地回家处理了,准备给何净做道防寒温补的菜。 比如。 葱爆羊肉。 这道菜又被评为能促进夫妻生活和谐的菜。 具体是哪方面的和谐呢? 想到这里,李祺忍不住痴笑出声,切葱段的手挥舞着刀四处飞舞。 何净回来时,那倒葱爆羊肉正到了最后关头,被佐料腌制过的羊肉不仅没有羶味,反而香气扑人,切配合着米饭的糯香,一下子融化了某人说晚上不吃饭的心。 李祺滴上几滴醋,翻炒了两下之后关火停锅,仰着头往厨房外看,看到果然是何净回来了招呼道:“你先去换衣服洗手,马上就能开饭了。啊对,别忘了吃药,给你放茶几上了。” 何净一愣,只去洗了手,没换衣服,之后就去吃了药。 李祺盛了饭出来,看何净没换上在家惯穿的睡衣问道:“一会儿还要出去吗?” 何净忍痛说:“我要减肥,你别给我盛那么多饭……” 李祺眨眨眼,不明白何净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何净把碗里的米饭拨给他一半,再次申明:“今天有都两个人说我胖了,我要减肥。” “胖个屁!”李祺横眉竖眼,“谁啊这么不长眼?” “刘教授跟余风。”何净闷闷地拔了一口米。 “哦那我没办法武力镇压他们改口。”李祺低声说。 “你别光吃米……”李祺看何净可怜巴巴的样子给他夹了一大块子肉,“他俩逗你玩呢,你没胖。” 何净心如死灰:“我在办公室称了……68公斤,比之前胖了六斤……” 李祺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了:“想什么呢!你这个身高八十公斤才算正常呢!” 何净不听他讲话,闷头吃饭,绝不肯向盘子里的肉屈服。 其实也用不着他屈服,因为李祺一直在替他夹菜…… 李祺问:“吃完饭你准备gān嘛?” 何净幸福又痛苦地喝完最后一口丸子汤,下了个决心:“我要去跑步。” “跑个屁。”李祺打断他,“你阑尾炎刚好准备再跑个胃下垂?有医保卡好了不起啊!” 何净没辙了,有些急:“那你说gān嘛?我总不能在家里养膘吧!” 李祺早有打算:“散散步呗,横竖都是运动,散步对身体又没坏处,还能减肥,何必跑步呢?” 何净认真道:“那行,那就麻烦你刷碗了。” 之后站起身来把碗一推就准备出门。 “回来……”李祺把他拦腰拉回到客厅沙发上,“坐着,坐好了!看给你急得!” 何净乖乖坐好,不明所以。 “你等我刷完碗一起出去,你一个人大晚上的遛什么遛。” 何净推脱道:“不用了,就这几步路,我挺熟的。” 李祺却不依他,甚至下出了何净要是敢先偷跑今晚就等着露宿街头的恐吓后才去刷了碗。 不是,这到底是谁家啊? 何净无比委屈地想着。 “累了吗?”李祺看何净不断拉着自己衬衫领子扇风,侧目问了一句。 “啊?没……”何净还是感觉热,解开了第一颗扣子,“不是秋天了吗,怎么还没降温。” 李祺状似无意地扫了眼何净露出的白皙脖颈,幸亏操场上黑灯瞎火,看不到他在黑暗中压了压喉咙,他努力平静地说:“得了吧,没降温你就已经感冒了,再降温你得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何净觉得自己有点委屈:“房间里太热了,晚上不开窗怎么睡……” 李祺趁着夜色笑的一脸放dàng不羁。 何净晚上觉得热是正常的,毕竟他连着给何净食补了一周,自然会比以前火气旺盛。他身子底不差,就是这两年没注意饮食休息才弱了许多,几朝几夕就能回来。 李祺避重就轻:“记得好好吃药。” “嗯……”虽然药都是甜的,但何净一听到吃药就痛苦。 上午的时候李祺拿着果味冲剂跟糖衣药片出来时,何净有种久违的被珍视的感觉。其实后来他为了治疗失眠和焦虑症不得不借助药物作用的帮助,而那些药总不会jīng致到是果味的,他只能克服。 其实这两年该克服的都已经克服的差不多了,就像现在,他居然也习惯普通药片的味道,没人惯着,他只能苦不堪言。 这个季节的夜晚不冷不热,此时的操场上又不少锻炼和散步的人,虽然操场上的灯没有打开,但对面正对着的楼有一个巨大的LED屏正在投影,借助遥远的光还是能看到周围的人影的,只是没那么清楚。 “小心!” 李祺长臂一捞就把何净从旁边拉到怀里——何净迎面而来有个跑步的人,速度极快,只是眼神不太好,差点一头撞上何净。 李祺惊魂未定,刚才要是没拉住何净,就刚才那人跑步的速度非得撞个两败俱伤,李祺略惩罚又略泄愤似的往他后背拍了一下,狠声问:“想什么呢不知道看路!” 何净刚才正在想王窈会什么时候来,又想到王窈喜欢李祚要是来的时候刚好赶到李祚演唱会就带她去看,被这么一问,也顾不上演唱会跟后背的疼,脸埋在他怀里,呆呆的说:“你哥。” 李祺用力搂着何净,何净由于过热就把衬衫不规整地解开了一颗扣子,并且由于被吓了一跳还有些喘.息,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恩爱。 然而你告诉李祺说你心里想的是他哥? 李祺很应景地沉默了,思考着这周李祚来开演唱会要不就不带何净去看了…… 他跟赵峰不同,才不会花钱带自己喜欢的人看轻敌! 即使这个情敌是他哥! 何净愣过神来,一边把李祺推开一边说:“我在想王窈挺喜欢李祚的,也不知掉王窈什么时候过来,来不来得及赶上李祚演唱会。” 记忆中李祺还是挺介意自己提到李祚的,何净下意识地就解释出来了。 果然,听到何净这么解释,李祺笑出了声,何净抬头借LED昏弱的光看他,李祺弯成一线的眼型还带着笑意没来得及收起来。 何净也不说话,就任由他笑,他刚才解释的确实慌张,刚说完就后悔了…… 显得他多在意似的。 李祺笑了一会儿,揉了揉何净的头,和冷冰冰的外壳跟内心不一样,发丝和嘴唇大概是何净浑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但条件有限,李祺只能揉揉何净的头发聊解相思。 只不过还没摸两把就被何净一巴掌拍走了。 “行了,不说这个了,”李祺收回手,装作没看到何净的怒瞪,“你现在多少度了?” 何净没什么防备:“四百度。” 李祺接着问:“怎么突然就近视了?” 然而这个问题是何净最不想告诉李祺的,他猜测过无数种李祺发现他的眼镜是近视片之后会问的问题,却没想到李祺能问的这么深入,直接问多少度,他条件反she地一回答反倒落人口舌。 “……”何净沉默。 难不成要他说这是高三最后半年决定再也不学数学后不分昼夜看文科书看的? ……听起来有点傻缺。 李祺十分善解人意:“没事,不想说就算了,其实我也能猜到……” 接着就一语中的:“传言说你高考数学jiāo了白卷?是吗壮士?” “听谁说的……”何净还是没直接回答。 李祺一下子就看了出来真实答案:“文学院都这么传的吧?说有个壮士特别牛bī,高考数学白卷就算了,愣是把自己总分六百考到了五百八十七,被破格录到华安文学系。” 李祺接着又说:“他们知道个屁,那位数学零分当年是能被保送国家排名第一的学校的。是吧壮士?” 何净没话说:“……你都认定是我了还问我做什么?” “不早了,往回走?”李祺引着何净出了操场,在校园里随便逛着。 何净见他不回答,又问了句:“背后有故事的不止我一个,你不也是吗?好端端的留了一年?” 李祺瞬间转过头来盯着他,目光凿凿:“只要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所有的事。” 何净险些被他真诚的双眼所打动,微微向后退了一小步。李祺大开气场果然一般人压不住,即使是已经相处了很久的他。 何净攥紧拳头定了定神:“我们中间空白的那两年半没必要相互诉说。” 毕竟,没什么关系了。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 一如从前,现在的李祺还是能轻而易举把他的心搅得一片混乱。 李祺心里也乱,直观地表现成了他的行动路线,比如现在这样在校园里四处乱走,最后不知怎么就带何净走到了图书馆旁连着北门的长廊。 华安大学的校园不算小,这一圈走下来何净小腿都有些胀痛,在长廊边一坐,说什么都要休息。 由于长廊建在小花园里,所以四周都是些高矮灌木和花丛,走在这里基本上是凭着感觉运气和手电筒认路,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在黑漆漆的一片里崴着脚,所以鲜少有人在晚上来到这里。 李祺为何净打着手机电筒随便找了根围栏石椅坐下,又悄悄地把灯关了。 “怎么突然关灯了?”何净有点怕黑,偏偏自己出门遛弯没有带手机,左手下意识地抓住李祺的衣角。 李祺恶作剧似的把何净的手抚开,没想到何净竟然主动攥住了他的手。 李祺回握住那只手,胡言乱语道:“天上有星星,关了灯看得清。” 何净顺势抬头。 “啥都没啊?” 李祺淡然道:“可能是因为你四百度看不见吧。” 何净眨了两下眼,挪挪身子继续往天上看,努力想要证明自己。 李祺心下一动:“你看右边有个星座……” 何净又把身子往左挪,他抬着头只顾看天,没注意到刚挪了几厘米就碰到了李祺,他来不及调整重心,只能生生向后倒去。 李祺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他伸出张开手把何净接到怀里继而胳膊把他一环,严严实实地搂住,把头埋到他的颈侧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特有的墨香。 “骗你的。” “你别对着我脖子乱呼吸……”李祺的呼吸萦绕在颈侧,没几下何净就觉得全身更热,到处都不舒服。 李祺自然知道个中缘由,只可惜现在一片漆黑看不到何净的表情。 他变本加厉地把大掌移到何净的腰侧上下抚.摸,又把呼吸挪到了他更加敏感的耳垂处,轻轻含着,边□□边说:“现在没对着你脖子了。” 这还不如对着他脖子呢! 何净在心里大叫。 何净面红耳赤,扭.动着身子想要挣扎出来:“你放开我……” 李祺左手隔着衬衫在他腰侧的嫩.肉上轻轻一拧,何净腰一软瞬间化在他怀里。 好像还低低地喘了一声。 李祺温柔地问:“有感觉了吗?” 何净单手捂脸,没回答他。 李祺压根没指望何净会给他回答,遵循着“实践出真理”的原则,把罪恶之手探向了崭露头角的小何净。 何净羞愧地简直要咬舌自尽,把脸埋到李祺怀里试图闷死自己。 李祺最喜欢看情动时的羞愧反应,低头吻吻他的发丝,拉起何净的手摸向自己的:“害羞什么,我比你还动情。” 何净如炙在手,赶紧挪开手。 李祺也不着急要他做出个抉择,吻上何净的额头,接着是颤抖的睫毛,眼睛,之后绕过他的唇,顺着他的下颌向下吸吻。 在他试图留下第三个吻痕时,何净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喘息出声,之后泄愤似的咬在李祺肩膀上。 李祺吻了吻他:“你想要刺激点还是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耍牛氓吧 第七十四章 李祺以为何净终于想开要玩场刺激的,没料到何净说:“回去……别在外面。” 说实话,现在二人都处于爆发的边缘,何净这种要求确实qiáng人所难。 “……”李祺深吸一口气,把何净跟自己微微推开一点距离,“行。” “算了,不等了。” 李祺刚平复了没三十秒,就匆匆站起身来,脱下外套斜系在腰间,刚好挡住腿间之物,之后拦腰抱起何净,给他换了个面朝自己背对着外面的姿势,匆匆就往外走。 何净被他吓了一跳,提醒他:“你走慢,这个长廊太黑了,看不清路……” 李祺沉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怕,我视力好,能看到路。” 哦好吧。 何净拒绝就这个问题深入jiāo流。 好在北门离家近,李祺一路还紧赶慢赶,终于在五分钟后到了家门口。 趁着何净掏钥匙开门的空档,李祺又缠着他接了个吻。 …… 夜还很长。 …… 李祺摸了两把何净光滑的脊背,问道:“抱你去洗澡?” 何净累的连根手指都不想动,趴在李祺身上,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上,没给回应。 李祺知道他确实累着了,吓唬他:“不想洗澡就再来一次?” 何净哑着嗓子有气无力道:“我想洗澡了……” 李祺坐起身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不安分的动了两下:“不要紧,多运动两下就当减肥了。” 何净闭着眼叹气:“你这是什么新奇的减肥妙招?” 李祺笑了笑,把他横抱起来进了浴室:“不闹你了,洗个澡睡觉。” 何净浑身上下都没劲,看着挤下两个人就已经勉qiáng的浴室,头一次觉得四十多平米的房间不够自己住。 李祺洗澡飞快,之后迅速拿浴巾擦gān,一脸娇羞又略带期待地围着腰看何净搓泡沫,何净扫他一眼,赐给他三个字:“滚出去。” 李祺感叹于何净的提起裤子不认人之快,只好垂着头先去收拾chuáng铺了。 何净不让他弄在自己身体里,chuáng单已经被两个人蹂.躏地不忍直视,只能换一套新的。 李祺知道何净的习惯,打开chuáng下柜子预备翻出来一套新的chuáng单,刚抽出柜子隔层,就看到一个雪白滚圆的毛球团。 他拿出来看了看,好像是高一那年送何净的羊仔。 也是他第一次送给何净的东西。 想到这儿,李祺目光柔了柔,快速翻出被套后又把羊仔塞到了最里层,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过。 何净终于洗好澡,裹着浴衣颤巍巍地回卧室,看见自己刚经过一番风雨飘摇的小chuáng上盘腿坐着一个人,尤其这个人还带着一脸幸福洋溢看着他。 何净:“……你是不是去错地方了,你的沙发chuáng还在想念你呢,赶紧拿了被子去陪伴他吧。” 李祺勾着他的腰把他抱回到chuáng上,又极快地关了灯,把两人往被子里一裹:“你感冒了,不能受凉……” 好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何净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是谁让他光溜溜地运动了两个多种头的? 但他实在是太困,背后的怀抱又太温暖,没多久他就陷入了深睡中。 跌入梦乡的前一秒他还在想,最近好像很少靠安眠药入睡了。 何净再睁开眼是被电话铃震醒的,他睡在chuáng的内侧,而手机被他放在chuáng对面的桌子上,他睁开眼想先拿了眼镜去找手机,刚一伸手就觉得全身酸痛,吸了口凉气赶紧收回手,准备运一股气直接坐起身。 好在李祺是个有眼色的,他赶紧起身过去把手机给何净拿来,还看了眼联系人:“王窈打的。” 之后划向接通,调了扬声器放到何净旁边。 “喂?哥?你咋接的这么慢?”王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何净拿过手机,把扬声器关了贴在耳朵边:“还没起……怎么了?” 王窈尖叫:“我的天?你那不动如钟的作息还会有所失调的一天?” 何净很想问问她“不动如钟”跟“失调”是怎么回事。 何净不想多说话,单刀直入道:“再说废话挂了。” 王窈赶紧说:“别别别!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明天去找你!” 何净睁开眼,有点懵:“明天才周三,你不用上学了?” 王窈很无所谓地说:“哎没事,我们这周都没什么课,让自己课外实践来着,我们的实践报告都jiāo上去了,可以放羊了。” 何净听完才放点心:“那你看着办,定了票把时间发给我我去接你。” 王窈好奇地问:“哥,你嗓子怎么哑了?” 李祺不知道何净在那边听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接着何净有用四平八稳的声音说:“感冒了,没事儿。” 王窈揶揄道:“还以为你背着我开第二chūn了呢!行吧,那你接着休息,我先订票了。” “好……”何净放下手机,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刚缩到墙边,他就被身后的人qiáng行翻了个身抱在怀里,他几乎是顷刻翻了个白眼。 奈何他浑身酸痛,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王窈要过来找你?”李祺抱着他,说话时胸膛一震一震的,十分有力。 “嗯。你今天收拾东西回去吧。”何净想了想,似乎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李祺笑容凝固在脸上:“净哥?你这么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吗?” 何净不顾自己的不适,翻身坐起来看他:“都是成年人了,还需要别人替你负责吗?” 李祺也坐起来,继续试图把他按到自己怀里:“我想对你负责。” “不用。”何净起身找拖鞋,“就当一夜露水相亲,都不用再提了。” 李祺看着他斩钉截铁的背影,心里有些闷。 他还以为经过昨晚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好转…… 没想到啊,何净始终是何净,一如既往的不念旧情。 何净洗漱完看了眼手机才知道原来已经九点了,他雷打不动的生物钟终于在一夜放纵后紊乱了,他匆匆去到厨房,准备热两杯牛奶,却发现有正被保温的牛奶。 年轻真好…… 他以为李祺也是这个点刚醒的呢。 何净喝着牛奶,慢悠悠地看了眼手机,王窈刚把她订的火车票发过来,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的高铁,从北阳到晋华中心站。 当年王窈考大学的时候他们全家都劝她gān脆留在临凉得了,再怎么说也是在自己家还是个省会城市,不比别的偏远地区好?可王窈一意孤行,非得去报北阳美术学院,铁了心一头往那儿钻,一家人都没办法。 好在王窈去了一年也算小有所成,王均海还计划着过两年把她送出国深造,回来至少能成个设计师什么的。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美术学院的女孩子太多,王窈那个身高和长相一脉相承的好,不仅受男孩子欢迎还受女孩子欢迎,成天提心吊胆被窝里突然出现个娇柔软萌的小迷妹。 刚跟王窈聊了没两句,何净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洛鸣山。 何净接起电话,有点疑惑这一个二个是怎么回事,今天先后打给他。 洛鸣山大嗓门传了出来:“净哥,我听说你刚起chuáng?” 何净:“……你也是来庆祝我‘不动如钟’的生物钟‘失调’的?” 洛鸣山哈哈笑着说:“那哪儿能啊?我好奇一下你的情感状况!你是不是有艳遇累着了。” “……”一个二个嗅觉还挺准。 “我上哪儿艳遇去?只是昨晚没休息好,别瞎想。”何净死鸭子嘴硬。 洛鸣山知道何净一贯的老年人状态,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到家,十一点前必须睡觉,就算有天大的活动也无法阻止他按时就寝的决心,所以这个人基本上和多姿多彩的夜生活无缘,也基本上不会有什么艳遇。 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旁敲侧击地问一下他的感情状况,听王窈说李祺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来了,现在正在何净身边环伺待发呢。 不过他也知道,何净不会老实回答就是了。 “行了,我也不管你艳不艳遇了,就你这老年人作息,我看得守独身一辈子。”洛鸣山叹息。 何净回击:“你远在天南海北倒是可以花丛飞一飞啊?” 洛鸣山求饶道:“你可别乱说啊!我家悦悦还等我衣锦还乡呢,我可不能辜负她!” 何净笑骂:“死妻奴。” 洛鸣山不屑:“有本事你也找个去,你跟窈窈成天净知道酸我!” “我跟王窈志存高远,无心儿女情长。”何净说,“行了,没别的事我挂了,我还有个演示文稿没做呢。你那边也到睡觉时间了吧?” 洛鸣山痛苦道:“睡个屁,我还有个视频没剪完……净哥,你说我要是学成归来却成了秃子,悦悦还会要我吗?” 何净认真想了想:“我们老教授那里应该有认识的植发生发专家,我帮你拿张名片就行了,不用谢应该的。” 洛鸣山说:“呸!”然后忿忿挂上了电话。 何净收起手机把喝剩下的牛奶杯随手洗了,一扭头看到李祺露了半拉脑袋扒着厨房门边正看他。 厨房这个位置有点背光,李祺半颗头颅yīn森森地冒着,一双露了半截的眼睛还冒着jīng光,把何净吓的“咯噔”一下,浑身毛发肉眼可见地炸了起来。 “一大早上闲着没事吓人玩呢?!”何净惊魂未定,拍着小胸脯给自己顺气,末了竖起眼瞪他。 李祺赶紧哒哒哒跑进来给他呼噜毛:“你胆子这么小着我可怎么放心得下啊?” 何净翻白眼:“你放心吧,我自己一个人住还安生点,你赶紧收拾东西中午我送你回学校吃顿散伙饭之后别联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weibo @好梦正酉甘 眼神暗示一波??? 第七十五章 不联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虽然自己答应过他。 但人总是言而无信的,尤其是男人。 李祺笑眯眯地把蛤蜊肉夹下来放到何净的盘子里,堪堪要把láng尾巴翘到天上。 何净心安理得地受了李祺一直帮他夹菜,毕竟不用自己剥壳剔骨取刺的日子马上到头了。 早知道前两天让李祺蒸个螃蟹…… 啊不对! 人家又不是过来给自己当保姆的,怎么能这么使唤人家! 说实话,这段时间确实是使唤李祺使唤的得心应手了。 啊这个毛血旺有点太辣了…… 何净被毛肚里的汤汁呛了一口,咳的头蒙。 李祺见状赶紧去给他拍背,再把饮料送到他嘴边:“知道这是跟我最后一顿饭了舍不得啊?这么心不在焉的。” “咳咳咳……你放……咳咳……屁!”何净怒瞪他。 李祺抛去个媚眼:“确实是在说笑,这怎么会是最后一顿饭呢,我可舍不得。” 何净好不容易顺了下来,又被突如其来的媚眼呛了一口,分了个jī翅给他:“祝你前程似锦,别再回来讨我嫌了啊,乖。” 李祺接下jī翅,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这么着急撵我走是急着自我催眠昨晚是个梦吗?” 何净:“……” 李祺又猜测:“你不是早就跟王窈男女有别了吗?她不会住你那里吧?” 何净:“……” 李祺小声抽抽哒哒啜泣道:“还是你准备让新人进来?唉男人都薄情,果然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啊……” 何净终于听不下去了,三两口把同款jī翅啃完,一拍桌子:“给我消停吃饭!” 这人真是,趁他连着啃jī翅腾不出说话的功夫一句接一句的叨叨他。 李祺凑上来,一脸狗腿子笑:“那肯定是王窈要过来……其实我说王窈来就来,你没必要让我回去,咱们一起玩人多还热闹……哎你别又瞪我!” 何净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在心里吐槽他的话多。 啊!李祺这个人一分裂起来简直变幻莫测,有时候话少的像程序员的头发,有时候又像吃了知了一样聒噪…… 虽说昨晚一夜露水,但他也不至于成这样吧?这就算了,整个今天李祺看着他的目光都沐浴着一种难以名状的…… 慈爱? 何净抖抖浑身耸立的小绒毛,看着李祺脚边放着的袋子又叹了口气。 那里面装的都是李祺在他家这几天带过去的东西,今天李祺回学校,自然也得带回去。 更何况自己一点都不想留着他的东西! 李祺刚消停没三分钟,又起了个势:“净哥,你跟王窈这个十一都在晋华玩吗?” 何净说:“她先来找我,之后我们去找洛鸣山。” 李祺一愣:“他不是在曼哈顿吗?跑那么远?” 哟嗬? 何净长睫一挑:“你对他还挺上心?” 李祺平静地说:“不是的,去年我回一高看了往届高考生红榜,看到了……” 主要是为了看你的信息而去的,但没看到你…… 这句话李祺不敢说,他们都知道这背后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何净倒挺意外他曾经去看过红榜这种东西,只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 吃完饭后何净站在台阶上,利用qiáng行创造出的身高差,用一脸乡领导下村视察养殖专业户似的欣慰笑容拍着李祺的肩膀,用近乎愉快的语气说:“朋友再见。” 说完脚底生风就要遛,却被李祺攥住手腕:“净哥……再最后陪陪我。” 何净脸上还有没收回的笑意,顿了顿说:“我……我不是很舒服,我先回去了。” 说罢往外抽了抽手。 呵,抽不出来。 李祺垂下眼睑,一脸失落地看着何净:“就到我寝室坐坐……就坐一会儿,你说走我绝对不qiáng留你……这都不行吗?” “行……” 何净一脸生无可恋。 坐坐坐!你是爷你说什么坐什么就坐什么!大爷您松开手吧!他手腕子都疼了! “还不松手!” 李祺这才后知后觉的松开了紧攥着李祺手腕的手,笑吟吟地把他往学校寝室楼的方向带。 一路上到还遇到了挺多熟悉的面孔。 毕竟文学院的寝室跟经管学院的挨在一起。 走在路上,李祺在问:“诶净哥,你之前住在哪个寝室啊?” “男寝二栋411。”何净丝毫不避讳这个问题。 “噢!”李祺了然,“怪不得你出去住了,五楼就是体育学院,他们jīng力过剩肯定成天闹腾休息不好吧?” 何净当时搬出寝室确实不是这个原因,闻言愣了愣,也没回答是或不是。 李祺笑笑,看来他搬出学校不全是因为宿舍太吵闹这个原因。 李祺带着何净到了三楼自己的寝室:“302,你要是没搬出去的话我去找你还挺方便。” 何净瞬间无比庆幸自己搬出去了。 李祺率先推门进了寝室,他明明记得下午有课,却没想到一屋子人都在,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落落大方的跟他们打了招呼。 “宝贝儿们,想我了没有?”李祺挨个把chuáng上的他们拍了一遍。 陈烨亮从chuáng上扔下来个抱枕砸他:“你丫的还知道死回来!你堆攒了多少次寝室卫生心里有数吗?外面有小妖jīng了?” 彭沛笑地不怀好意:“我可听说何净学长早就出院了,你怎么一直没回来?沉醉在哪个温柔乡了?” 俞毅柏本想帮李祺说两句话,在瞥见门口进来的身影时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何净原先在门外站着,他觉得李祺长时间没回寝室肯定得先简单收拾下,为了不给他碍手碍脚地添麻烦gān脆先站在门口没进去。 虽说他无意听他们的寝室秘话…… 但这个屋门大开就罢了,一个二个声音还挺大,他想不听见都难。 谁是小妖jīng了?谁是温柔乡了? 本来还想接着调侃李祺几句的众室友瞬间收了声,纷纷向何净打招呼。 “学长好——” 何净扫他们一眼,一一点头示意,只有对俞毅柏才出声说了句:“你好。” 俞毅柏关切道:“学长,你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其实胖了许多吧。 “谢谢,劳你挂念了。”何净不咸不淡地回答。 李祺把自己东西随手一堆,从陈烨亮那里抽了个座垫:“亮亮你垫儿再给我用用。” 陈烨亮在chuáng上正在想寝室来了外人自己是不是应该注意一点形象坐起来抓两把头发什么的,被李祺这么突然一叫,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你用你用。” 然后他就看着李祺把这个绵软的粉色小座垫放到了他自己刚擦gān净的椅子上,并把刚才自己砸他的那个抱枕垫在靠背处让何净坐下。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302众人:…… 为什么他们一堆男的会悄悄盯着何净看他的一举一动啊? 等等,这不是重点! 关键是李祺! 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熟练啊?这套动作仿佛是曾经操练过许多次的,尤其是何净本来在一边冷言站着,在他铺好了座垫和靠垫之后那一个赞许的目光和从善如流的优雅坐姿,这让他们只想到一个不合时宜的词。 默契…… 和。 奴性。 抱歉,这些每天操控数字的人实在想不出别的词去形容李祺了,只赞叹于他居然能把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到这个程度? 何净一看就是身体羸弱之人,再加上前段时间刚动了刀子,这几日一定身体尚是虚弱,尽量不要受凉。他们这屋子有些yīn冷,金属的椅子肯定也凉,保不齐就会让何净身体不舒服。 之前就觉得这小子脾气好,没想到短短两个星期就已经被磨炼地更加贴心了。 李祺收获了一种崇拜毫不自知,只顾着问何净坐着舒不舒服。 “别问……”何净小声说,“你赶紧收拾好东西我就走了。” 李祺装傻:“你不是腰疼嘛!怎么就不能问了。” 彭沛跟陈烨亮在对面chuáng上,再加上寝室电扇支扭扭的转着,没听见这两人的窃窃私语,只有李祺chuáng对头的俞毅柏仿佛吞了一大口狗粮。 李祺平日里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放làng吗? 关爱单身理科男人人有责啊! 李祺扰扰头,看了眼满满一屋子的人:“下午不是有课吗?这都一点了,你们怎么都还在chuáng上?” 害得他跟何净连句悄悄话都不好说。 彭沛翻了个身说:“下午经济学的课因为院系篮球队选拔取消了,三点开始。” 陈烨亮也说:“我下午准备报名,正好姚欣没课,她说会去看。” 说到篮球队选拔,李祺挺有兴趣,他转身看向何净,眼里的雀跃难以掩饰:“下午去看看?” 何净:“?” 刚才那顿不是散伙饭吗?怎么非但没散伙成功还更加黏糊了? 何净推脱:“不了吧,我还想回去看书……” 两小时后,西区篮球场里热闹鼎沸人山人海,最北边的区域被拉上了经管学院的条幅,围出一块场地,最边上摆着一排桌子,以余风为首的几个篮球的旧成员正在分发报名表。 何净突然惊觉他们文学院的篮球队选拔也是在这段时间了,得赶紧跟陆钦说了让他注意一下才行。 李祺把何净护在身后恩前,不让来往的人挤着他,贴在他耳边问:“学长,一会儿怎么选拔啊?” “我们那边是先基本体测再打场小比赛试试,你们学院不知道。” 何净很没好气地重申:“我告诉你,你今天打完球我真的就要走了,咱俩已经散伙了!” 李祺哄着他:“行行行,我送你走,那你先看我打球行不?” 何净哼地一声。 第七十六章 余风被铺天盖地的申请表弄得头疼,正埋着头统计人数,看到桌前一黑,头也不太就说:“请先去最左侧领取申请单之后去带着申请单最右侧领取号码牌……” 李祺礼貌地叫了他一声:“风哥,是我。” 余风抬头,看着眼前的李祺跟何净有些不可置信:“你小子是怎么做到把何净带到篮球场上的?牛bī!我从来就没见他在体育课以外的时候运动过……” “你别胡说!”何净面上有些挂不住,急急吼他。 余风目光悄悄在这两人之间打了个旋,了然一笑:“行了行了我胡说,你们怎么过来了?对了李祺,要不要入我们篮球队?” 李祺笑道:“就是为了这个来的……看样子咱们篮球队还挺受欢迎,外面三层围的都是姑娘。” 余风得意的笑笑:“那是,谁不知道咱们经管学院篮球队是按脸选人的!” 何净打量他一眼:“你是队长吧?” 余风奇道:“我还没跟你说过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 何净咂了咂嘴,一脸不屑:“还用听谁说?看就看得出来。队长不用被按脸挑人。” 余风要跳出来骂他,李祺在一旁大笑。 那边陈烨亮在姚欣的陪同下领了两张申请表过来,见到余风也跟他打了个招呼。 余风收起要问候何净的脏话十八连,端出学长的架子矜持的笑了笑:“那你们先填表去吧,三点半在这儿集合体测别忘了。” 何净看他忍得辛苦的样子不由好笑,脑门抵在李祺肩头轻轻笑了两下。 李祺正带着他去领号码牌,倏然听到右肩传来一声清亮的嬉笑,不由自主看去,看到何净眼角笑意未收,满目皆是风光,微微一怔,继而叹道: “净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何净不知怎么就笑了起来,听到李祺这么夸赞自己咳了两下,换上惯用的严肃神色,流连着桃色的眼角装模作样地冷看他一眼。 李祺突然就想到昨晚上软的要命的他…… 不行不行,不能瞎想了,再想下去不利于身心健康! 而且他还穿着篮球服,裤子松松垮垮的什么都遮不住…… 领号码牌的时候何净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里围观的人挺多的,号码牌居然才发放到“13”,还是加上李祺跟同行的陈烨亮才凑够了十三人,他再往后瞅一眼,也没多少人了。 李祺把这张号码牌贴在右腰上,给何净找了个视野好又晒不着的绝佳位置,跟着篮球队的人先去热身了。 走之前还不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叠好垫给他。 余风坐在看台上,一脸踌躇地瞅着何净。 何净只当没看见,在手机上查着晋华市比较有名的吃的玩的。 余风坐在他身边,不时发出些异样的动静,要么是“嘶——”地长叹,要么是“唉”地短吁,何净正对着实时路况的东西南北看得头疼,被他这么一打岔更是看不懂,一脸不耐烦地问:“叫什么叫!你内急赶紧去解决!” 余风这才抿着嘴消停了,何净继续从刚才的店铺看起。 王窈胃口没自己这么随意,吃东西不仅挑口味还挑店面,对她不能太敷衍怠慢。 刚看了两家比较口碑不错的小资饭店,那边余风实在坐不住了,用手肘捅了捅何净。 “何净……我……”余风有些艰难的开了口。 何净看他吞吞吐吐还不痛快,直言问道:“我从刚才就看你一直憋着什么,是我不能坐你们学院的凳子怎么着?” 说这就要起身。 余风哑口,赶忙拉他坐下:“什么凳子!谁要跟你说凳子!” “我们经管学院缺你个凳子坐啊!当谁那么小心眼呢?” 这下何净就奇怪了:“那你扭什么扭?不知道以为你得痔疮了……” “我没扭……”余风辩解,“我就是……有点事想问你……” 何净猜测:“你这是要跟我表白吗?这么忸怩作态……” 余风往训练场上看了一眼,眼神刮了何净两刀:“可别乱说!” ……不是,那你跟谁在这儿扭扭捏捏呢? 何净没理他,继续看手机。 余风急了:“你别看手机了大哥!我说!” 何净给了他个眼神,接着底下头继续看手机。 余风看他没一点感兴趣的样子,看了看四周,凑到他耳边问:“你跟李祺……有进展了?” 何净:“……” 是不是李祺的一脸chūn光明媚都写在脸上了啊?怎么感觉今天所有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别以为他不知道,刚才来篮球场的路上,李祺那个穿着一身骚红篮球服的室友跟他女朋友两人嘀咕他半天了! 骚红的陈烨亮:“阿秋!” 李祺回过头来看他:“怎么了亮亮?这段时间夜夜笙歌免疫力下降了?” 骚红的陈烨亮:“滚蛋!” 何净一脸平静地看着余风,目光中写满了坦dàng光明:“怎么这么问呢。” 余风的言辞同样真挚,他目光饱含深意地回看何净,就这样,两人对视了好几秒后,他低声说:“……你脖子后面有块红。” 何净雷打不动的棺材脸有险些被雷劈开的危险。 但何大才子满脑子歪理伦常,唇角一勾就想起一个合适的解释,正要解释说那是家里虫子咬的的时候,余风好巧不巧地补充。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是片吻痕。” 呃,其实不是,何才子坚信自己也可以有更合适的说法,待他思索片刻…… 正当何净再次思索着合情合理的解时,那边热身运动的散队了,等着按号码牌顺序一个个去进行体测。 李祺走过来,看着余风微妙的目光跟何净微微有一丝裂缝的棺材脸,系上了何净由于午后气温颇高而敞开的衬衫扣子。 很好,这样的猪队友多给他来几个吧!这样何净就可以被滚滚天雷劈的连个碎渣都不剩了! 何净彻底放弃了抵抗,在余风微微传递出的“哎哟我就说吧!”的眼神里默默地下了头…… 刚才看的哪家菜馆不错来着? 李祺知道何净脸皮薄,眼下余风肯定也看出了什么而他自然不肯承认,所以他才这样欲盖弥彰地为他系上了扣子。 何净害羞的模样真好看啊,耳朵尖都变粉了…… 咳咳,不能看不能看了! “净哥,我……我去体测了!”李祺匆匆忙忙撂下一句话就跑了。 余风还在纳闷:“这小子怎么刚过来就跑走了?他顺序不是最后一个吗?” 何净冷哼:“可能是一腔热血没地方用了吧。” 余风不再寻思李祺的事,而是神秘地再次贴近何净的耳边,小声催促:“刚才你还没回答我呢!” 何净危险地眯起眼,不耐烦的样子倒是表现了个十成十:“回答什么啊?” 余风在他这样的反应下突然觉得自己的猜测是了准头,有些不确定地问:“就……你跟李祺……这两个星期他没跟你表达些什么吗?” “什么啊?”何净淡然反问。 余风简直觉得要了自己老命了,他抛下一个直男的诸多忌讳,心事深沉地如同一个靠谱的发小闺蜜:“就……爱慕之情之类?” 何净惊了,昧着良心道:“我脖子后面那个真的跟他没关系,你到底是怎么突然这么问啊?” 余风猜了个空,心里正不自在着,被这么一问更不好意思回答。 何净却不依不饶,挑着眉看他:“你这么着急给我包办姻缘吗?余大红娘?” “唉……不是,”余风挠挠头,“我之前有次在他手机上看到过你照片……毕竟跟你有关系,就多问了两句……” “刚开学那会儿?”何净问。 “新生报到那天晚上……咱们不是一起吃饭去了,我俩回寝室路上他接了个电话……” 就接电话亮屏的一瞬间余风还能瞅见,那眼还真尖。 余风没说地很仔细,但何净大概猜到了其中瓜葛。 怪不得他总感觉余风这段时间有意无意的在撮合他俩呢!起初何净还以为余风是为了让自己也带带他,能在学生会更好立足,但没想到这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居然这么多。 何净夸赞道:“你可真是深谋远虑!” 余风斜塔一眼:“别说这个了,你脖子后面是?” ……怎么给这茬忘了,虽然把李祺的gān系逃脱了,但还没个合理解释呢! “这个其实……”何净斟酌着,决定采用迂回战术,“说来话长……” 紧接着他用自己四百度的并不灵光的眼神定格到篮球场某处,用尽了毕生的极度浮夸的语调尖叫:“你看!” 看看看看什么看?不就是李祺那小子鞋带开了一脚踩到摔倒了吗? 这平地摔的德行真不知道是随谁。 余风看着挺可乐,笑道:“哟嗬这李祺看着挺成熟没想到这么不长心啊?哈哈哈。哎?他身边那个妹子我看着那么像乔凝呢?” 何净见自己成功转移了话题,决定露出一点适时的疑惑,歪着头问:“哪个啊?” 余风目光投出一道she线:“那不,就那边那个最好看的。” 何净瞅了一圈。 依旧歪着头露出适时的一点疑惑。 余风恍然道:“跟你说女的没用,你看谁都一个样,哪儿有什么善恶美丑之分。” 何净严肃的反驳:“不,我看我妈跟我妹就挺好看!” 余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目光分明投过去两个字: 呵呵! 接着,他十分善良地为何净指点迷津:“你看就现在李祺右边站着的那个,长头发的啊,可别给人看错了。” 何净顺着目标特征再次看过去,哟嗬,这还真挺不一样,着两人都手拉手了? 余风看着疾风一般窜出桌后的何净,说出了就在不久前何净问过他的那句话:“你内急啊?” “我内院事急!” 第七十七章 李祺觉得自己也挺寸的。 何净在那边坐着,跟余风俩人亲密友爱地嘀咕了半天没往自己这边瞅上一眼,好不容易降尊纡贵地往自己这边看上一眼,他正准备做个漂亮的起跳,没料到鞋带不知什么时候开了。 接下来就是踩着鞋带。 还没来得及腾空就下坠。 五体投地。 一气呵成。 怎么就这么个最出糗的瞬间被何净看到了呢? 何净还不知道过来看看他! 祺祺委屈,祺祺想抱着腿缩成一团哭。 他那边正可怜巴巴地揉着膝盖呢,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头顶传回来:“李祺,你还好吗?” 李祺条件反she地假笑:“没事儿。” 他站起身来,看着一脸担忧的乔凝:“真没事儿,你看这膝盖不就有点红,皮都没破。” 乔凝掏出手帕纸给他按在手掌上,一脸责备:“是,你的膝盖没事,你没发现手都破了吗?” 李祺被乔凝隔着纸巾传递来的体温弄得颇不自在,说实话,他牵过手的人为数不多,其中最多的就是何净,然而何净体温和性格如出一辙的冰冰凉凉,握起来从来都很舒服。 李祺猛地收回手,看着乔凝有些尴尬的神色,补充道:“我自己来吧,总不好让别人看着一个大美女跟我这么亲密,多招仇恨。” 乔凝咬唇笑笑:“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看着就挺眼红。” 李祺警觉,一脸不安地向后转,果然,何净正挂着一脸恬淡有礼的笑看着他们。 就按何净这种八百年挤不出一个笑容的性格,越是笑地如chūn风般和煦就越证明背后有事。 乔凝却不知道,突然被两大耀眼的各自学院顶尖颜值台柱子这么一围着,她竟然有些紧张。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要打招呼:“学长你好……我是新传播音一年级1班的乔凝……” 何净对她笑笑:“文学院现当代文学三年级3班,何净。”继而看向李祺,问道,“这是你朋友?” 李祺实话实说:“见过两面,他是亮亮女朋友的室友。” 乔凝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介绍词,笑了笑顺着说:“对,我跟姚欣一起过来的,她陪着她男朋友呢,我就四处乱转正好遇见李祺了。” 何净对她眨眨眼,抛出一根橄榄枝:“女孩子家家在大太阳地里晒什么?娇嫩的皮肤都要坏了。” 乔凝无所谓地笑笑:“谢谢学长关心,没事的,我涂了防晒。” 何大才子无论何时就是有这样的一股子自信,虽然他不知道防晒是什么,但丝毫不妨碍他继续端着“暖心学长”的人设:“不如你去经管学院设的椅子那里坐坐,余风刚竖起了遮阳伞,女孩子待在那里刚好。” 紧接着,他趁乔凝还没反应过来就对余风找找手,余风好像是极不情愿地跑了过来。 别说乔凝了,就连李祺都愣了半晌,不知道何净这是要gān嘛。 何净郑重其事地对余风说:“这个女孩子就jiāo给你了,别让她晒着了。” 余风对他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好的长官。” 之后看着乔凝:“走吧妹妹,别在这儿挨晒了,你看何净学长多心疼你啊,特意jiāo代我给你找个凳子……” 何净在听到特意咬重的“特意”二字,端起的李祺牌职业假笑堪堪要垮掉。 乔凝感谢地看着何净,眼中波光流动:“谢谢学长……那我现在那里等你了。” 何净看不到波光,或者说任何波光与他而言不过一潭死水,他心如平镜:“不客气。” 待到乔凝走后,他转向早已不知东南西北的李祺,皱起棺材脸上两条好看的眉毛:“手给我。” 李祺仍在不明所以,乖乖伸出手给他,何净一把撕下乔凝按在他手上的纸,嘴里抱怨:“没点常识吗?卫生纸上全是细菌还往伤口上按……” 李祺愣了下,接着用另一只手揉揉何净的头:“没事儿……” “没事儿个屁!这么大个口子呢!”何净忍不住爆粗,掏出手机给余风发了条消息,“我带你去消毒,他们篮球队有东西。” 李祺弱弱问了句:“他们是用酒jīng还是用碘伏消毒的啊?” “碘……你什么意思?”何净本来牵着他的衣角在前面走,闻言立即转头看他。 李祺看着何净危险的神色不敢说话。 算了,这种关头能体会到何净笨手笨脚的服务也算是中享受了,何必在意那么多细节。 何净看着李祺写了满脸的慷慨就义,不禁冷哼,按照余风的指引找到了医疗箱,翻出东西。 他取出一根棉签,蘸了碘伏,左手扶着李祺受伤的手固定他摊开,右手用了三根手指捏着棉签,在他伤口的缝隙仔仔细细地来回擦拭。 李祺本以为按何净的作风,这一通必然是番折磨,没想到何净动作轻柔还极有耐心,甚至为了体恤他,还嘟起嘴帮他chuī气以减轻痛楚。 这么温柔的何净要是能多持续一会儿就好了…… 何净抽空抬眼看了看他,之后气定神闲地问:“怎么,觉得我除了读书学习什么都不会做吗?” 李祺忙说哪儿敢,可心里的小人一直在点头。 “想什么呢孩子,我一个人住了两年,除了吃饭凑活别的地方哪儿没料理好?”何净很平静的给他贴上医用胶带。 李祺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他这学期第一次跟着余风上何净家的时候,何净家里整整齐齐,丝毫不像有的单身男性住所那样乱到不堪,反而gān净规整,甚至阳台上还摆了几盆小花。 不过在前几日短暂同居的时候,何净确实一点家务活没帮上忙,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祺山路十八弯地说:“这几天看你一直在屋里,就以为……” 何净哪儿还不知道他所指为何?何净把药箱哐啷一收,理所当然地说:“有人帮忙我为什么还得动手?” 而且昨天中午他说要帮忙择菜洗碗是谁在那儿挡着拦着的? 收起药箱后,李祺发现一个沉重的事。 他举起自己被纱布和胶带缠住的手:“净哥,不知道的以为我骨折了呢?一点小口子没这个必要吧?” 何净捏了捏他的纱布,真诚地说:“这怎么没必要?不缠着你要是再磕了碰了怎么办?” 李祺头上直冒汗,还都是豆大的:“……关键你连我手腕一起缠了,过会儿我还怎么打球?” 何净义正言辞:“打什么球?手伤成这样了还打球?歇着吧你!” 李祺从他的故作严肃中看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他促狭地眨眨眼,贴到何净耳边,带着一点暧昧的耳语说道:“不想让我在球场上大显身手啊?” 可不是吗? 要不是余风提醒何净可就漏看了,没想到李祺在这球场上还挺受欢迎,一多半小女生的目光到现在还黏在他身上呢! 何净稍稍退开一点距离,纠正道:“我是不想让你的伤加重。” 李祺忍不住,笑了出来。 篮球场地毕竟是橡胶的,最多就那一点小伤口,何净还得要大做文章让他不再上场,关键是不想让他上场直说可得了,还这么弯弯绕绕。 这种qiáng行装作不在意的何净真是可爱。 李祺蔫坏道:“行行行不打了,大不了回头跟余风说声让他给我塞进去。” ……好像没达到目的,他的原意是不想让李祺进篮球队被人看到。 哎算了算了,他本来就喜欢打篮球自己这么拦着他一会儿参加选拔本来就不道德了,再不让人家进篮球队就更加不对。 憋了半晌,何净硬巴巴地说:“也行……” 李祺完全是拿这句话逗他,其实打篮球不过是略有爱好,之所以说出要来参加选拔不过是想让何净多陪自己一会儿,不然下次见面不好找到理由,现在既然何净不是很乐意让他去打那便算了,毕竟这些爱好与何净相比下显得一文不值。 不过他这会儿不打算告诉何净这些,他就喜欢看何净暗戳戳抓心挠肺的小模样。 “净哥,我冷……”李祺低下头,可怜巴巴地瞅着何净。 何净后知后觉:“我去给你拿衣服……” 李祺拉着他,眨巴着刻意营造出水润感的大眼睛:“我自己去吧,你昨天累着了……” ……瞧不起谁呢这是? 何净黑着脸:“在这儿站好了,我去给你拿。” 何净挺着自己尚在酸痛的腰,三两步走了过去,余风正跟乔凝不知道说什么,把小姑娘逗得花枝乱颤。 乔凝眼尖地瞅到何净过来,满脸还带着被余风逗乐的笑颜:“学长,你过来了……” 何净不得不回答她:“你们这是聊什么呢?余风?” 他有意让余风回答,以免尴尬。 没想到乔凝还挺欢快地抢答:“余风学长正在跟我讲他们宿舍的趣事呢!” 余风笑着把话接过去:“对,上学期咱们这儿不是下了两个月雨嘛,我们寝室cháo的要命,拖把棍上长蘑菇了。” 何净很平静:“知道,后来你们寝室违规电器吃火锅给摘了。” 乔凝笑得乐不可支,余风无奈地摊开了手:“瞧瞧,就你乐到现在……” 余风趁乔凝还在乐,赶紧站起来问何净:“怎么了过来找我?” 何净指指桌兜:“帮我把李祺外套拿出来,他有点冷。” 余风回去搜桌子,掏出叠的整齐的外套给何净:“你还挺贤惠……” “再瞎说我抽你了,”何净瞪他,“哎对,那什么……你们篮球队能走后门进吗?” 余风想都不想就摇头:“那不行,上场大不了的我们给塞进来gān嘛?” 何净扁扁嘴,想了一会儿:“那要是打的还行……” 余风睨他:“你是说李祺呢吧?他那个手就破点皮,你这又是用我们药箱又是不让人上场的,至于吗?” 何净:“……” 余风看不得他这样,跟个闷嘴葫芦似的,什么都憋着不说:“行了去吧,别给孩子冻着了,晚上有空出来吃顿饭吗?” 何净刚想说没有。 余风说:“谈谈走后门的事。” “有空。” 第七十八章 李祺被何净原封不动送回寝室的时候有点懵,他的原意其实并不在此。 他其实本来想找个理由再去何净家过会儿二人世界的。 没想到何净拿了他的学生卡就跑图书馆看书去了,一溜烟地快,李祺匆匆换了衣服下楼,看着早都没了人影的公寓楼外,止不住的踌躇。 何净到还没特别过分,溜进图书馆后还知道给李祺发条消息让他回去该gān嘛gān嘛,回头看完书再把卡还他。 李祺一看这就高兴了,也顾不得被图书馆的刷卡机拦在门外的事,先回寝室洗了个澡刮了胡子,美滋滋地等何净找他还卡。 他心里还在美滋滋地感叹有多少爱情故事都是从一借一还开始的。 何净仁至义尽地发完短信后就一头扎到图书馆里没再出来,知道过了好几个小时偶然抬眼看了看亮着的手机才知道过了多久,也才知道余风给他打了几个电话。 这可不行,得赶紧走了,还约了余风说李祺进篮球队的事呢! 何净赶紧收拾东西出了图书馆,刚一出门就给余风打了电话。 与此同时,图书馆的门口响起了手机铃声。 何净:“……你看你的左边?” 余风边往这边走边骂道:“就在我旁边打什么电话?不能直接喊吗?” 何净挂上手机,看着近在咫尺的余风:“你给我打了挺多的,怕你着急。” 余风头疼:“我那是不是为了知道你在哪儿?既然见到了就不必打电话了呗。” “行行行,”何净附和他,“去哪儿吃饭?” 余风看他一脸敷衍就上火,只得顺了口气:“西门,刚开了一家牛肉面。” 何净对牛肉面没什么挑剔,对辅菜有,当他说出“葱花不要葱绿放少许葱白香菜不放菜叶”的时候,服务员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一圈。 余风:“……你们不用惯他这臭毛病,随便做两碗就行。” 面端上来之后,看着两碗辅菜几乎没有区别的面碗,何净有些短暂的迷茫。 余风把碗往他面前一推,自己先吸溜了一口面:“吃饭挑食一套一套的,葱白跟葱绿哪儿有区别?” 何净很嫌弃葱绿的味道,一根根往外挑:“嚼着有一种吃草的感觉……” “……”把葱白葱绿香菜叶香菜jīng一股脑混着面塞进嘴里的余风,“我就没这感觉。” 何净纳闷:“你们家金尊玉贵的给你养着,你怎么就没被惯出点什么?” 余风特别没形象地呼噜一大口面汤,牛肉的香气混合着热辣的浇头,鲜香地不像话,他满足地再喝上一口冰饮,这才慢悠悠回答何净:“我爹跟你叔叔情况差不多,又不是有钱了好几代瞎讲究的家庭,直到现在我妈的爱好还是买金银首饰呢,拦都拦不住,谁能惯我什么毛病?” 好几代都特别瞎讲究的何净:“……” 余风笑嘻嘻地问他:“味道还不错吧?牛肉都是提前卤好的,跟别家的不一样。” “是挺好吃。” 余风说:“上次带李祺过来他也这么说。” 何净突然想起了前几个星期住院的时候李祺眼馋他的那碗牛肉面,怪不得味道那么熟悉。 何净喊老板:“咱们这儿牛肉单卖吗?” 店里一个小姑娘,约莫是老板家的孩子扬声回答:“单卖的,一斤五十三。” 何净说:“劳驾过会儿帮我打包一斤。” 正好明天王窈过来,让她做个牛肉面。 余风头次见他买熟食:“真稀奇,你家冰箱终于打算投入使用了?” 何净说:“我们家冰箱里一直放的有东西,别诋毁它。” 余风撇嘴:“得了吧,速冻食品跟饮料也能算?你怎么能长这么大连个jī蛋都不会煎啊!” 何净丝毫不觉有什么:“你背段中国朝代表给我听听?” “那是术业专攻,这是生存技能,哪儿能相提并论。”余风简直服了他。 何净生怕跟他说到这些,往常余风一提到他家如同闲置的厨房都要嘟囔他一大堆,好不头疼。 他生硬地转了话题:“说到李祺……” 余风偏偏打岔:“什么李祺,谁说到了?” “……”何净无力,“你自己说带他吃的牛肉面。” 余风这才回忆起确实有这件事,这才不刻意与何净对着gān,自己找了个台阶:“对对对我是提了。你说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提起他你就得顺着问?” 何净心想这人真是无理取闹,眼皮子一塌拉,接着吃面。 余风自讨了个没趣儿,悻悻地开口:“行了你也不必这样了,我沉不住气行了吧?” 何净懒得跟他辩解到底是谁沉不住气或者是谁没事找事的问题,单刀直入道:“我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把他塞你们篮球队行吗?” 余风说:“篮球队?随便啊。” 何净见他答应的痛快,准备好的话顿了顿:“你这么慡快没问题吗?” 余风大气一挥手:“嗐,那能有啥问题。其实之前填个表就能进,本来都不是体育专业的,重在参与嘛。今天这个选拔主要是篮球队闲着没事了才举办的。” 何净心想那你们可真的是闲着没事,但碍于还得看他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不过……”余风语调一转,“你怎么对那小子这么上心了?” …… 这是两个星期以来头一次自己在家。 何净顶着闹哄哄的脑袋,掏钥匙开门,遵循着本能踏进屋子,把钥匙挂到墙上的挂钩上之后站在原地没开灯也没动。 一片黑暗中,何净没有任何神色,甚至连眼都吝啬眨几下。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余风说的话。 “你别跟我说你跟那小子还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可不信,少敷衍我。”余风说,“不过你不想说我也不问那么多,只不过你自己想想,从八月份到今天短短两个月不到,你对他转变确实挺大。” 何净说:“我对他不是一直都一样。” 余风斜他:“你说这话自己不违心吗?你记不记得咱仨第一次吃饭那天,你看都不看他。” “能有什么转变。” “我不清楚你们之前到底怎么了,也不想劝你什么。只是何净,认识两年以来,我从来没见你这个状态过……”余风笑了笑,“从来没见你这么有平凡人的生气过,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挺稀奇,你居然也会有看重的东西。” 看重吗?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确实曾经有过很看重李祺的一段日子,只不过代价太惨痛,久而久之就再不看重什么人或物了。 总归要被辜负,何必付出那么多的气力去热爱。 这一次,他以为自己足够铁石心肠能抵挡李祺的糖浆蜜罐,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再次被攻陷了吗? 一时间,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无法面对自己,更无法面对刚对李祺说过的那些话。 明明不久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对他再也不起波澜。 幸亏刚才把李祺的学生卡给余风让他顺便带回去了,不然自己再去还卡,免不了的尴尬。 一阵清亮的人声歌曲伴随着自奏的吉他声响起,何净这才被拉回到现实里。 “喂?王窈?怎么了……” 王窈那边明显很嘈杂,她努力提高音量:“哥我现在在高铁站,正坐车往你那儿去呢!” “什么?”何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都九点半了,你一个小姑娘坐车过来安全吗?不是明天下午的车,怎么改了?” 王窈拉着小箱子在候车厅来回溜达:“我临时有事,就买了今天的票。哎呀,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我两个多小时就到你们那儿了,就提前跟你说一下。” 何净拗不过她:“你把时刻表发给我,到点我去接你。” 王窈对这手机亲了一口:“知道了哥!不跟你说了我该进站了,等着我啊!” “好。” 何净挂上电话,思绪重新被拉回到一片漆黑中,他伸手打开了客厅灯,这才发现手里还拎了块卤牛肉。 他想了想,据王窈还得至少两个钟头,找个电影看得了。 何净颠颠地把牛肉放到厨房,满脸欢快地打开冰箱,准备迎接自己久违了的快乐水——前两个星期李祺一直管着他不让他喝饮料——他往冰箱里一看! 里面塞满了油麦菜小白菜小青菜jī蛋牛奶火腿肠。 而一直居于他冰箱位置最中央的可乐早已不翼而飞。 何净不信这个邪,扒开层层绿叶菜找寻,果然,什么都没找到。 他有点傻眼,却只得退而求其次拿出来一盒牛奶安慰自己都一样。 这李祺来一趟怎么还留下这么多东西,完了完了他不会做饭这些东西可怎么办啊?李祺怎么不能买点生菜让他直接洗了就能吃,这么多七七八八的估计得身殒垃圾桶。 何净端着热过的牛奶去客厅开电视,正在想找个什么电影看的时候,目光一瞥瞅见了搭在沙发靠背上的衬衫。 “狗东西……” 何净低低骂了一声,他还挺喜欢这件衬衫,藏青色显他白,修身不贴身还显身段,料子还舒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昨晚上他们那什么的时候李祺一把把扣子给他扯了。 何净拉过来一看,扣子已经被歪歪扭扭的还原了。 合着李祺今天起那么个大早是给他缝扣子了? 只不过缝成这个样子,基本上海还是报废。 何净只能拆了重新缝。 他抬头看了眼表。 呵!这么多颗扣子,王窈到站前能缝完就不错了,还看什么电影? 继短暂思考二人关系后不到半小时,何净直想把手里的小小绣花针用去封了李祺的喉。 虽然昨晚上一拍即合,但也不至于撕扣子吧!听听,多恶劣啊! bào力!粗鲁! 自己也挺奇怪,这一连好几年对这方面都没有过任何需求,怎么李祺一靠近就跟什么玩意上了脑似的…… 啊! 不想了! 还剩下好几颗扣子没缝完呢! 说实话,何净虽然这点针线活比李祺要qiáng一点,但基本上生活中很少用到这种技能,再加上得把扣子一颗颗找到扣眼所对应的位置,就更加耗时耗力,这一通功夫下来,离王窈到站就剩了不到一个小时。 他赶紧出了门,准备走到路上去坐车。 刚出了小区走到前面的如家,就看见好几道熟悉的身影。 男寝二栋302以及不知是在跟他们联谊还是怎么的几个莺莺燕燕。 何净挑眉。 少年人夜生活挺丰富啊? 一夜一个,也不怕闪了腰? 作者有话要说: 何·被满满一冰箱菜吓到目瞪口呆厨艺烂到爆表但其余什么事都会做甚至会缝扣子的秀外慧中·净 第七十九章 李祺一晚上都在抓心挠肺地等待。 余风敲响他寝室门的那一刻,说实话,他以为何净终于来了。 从chuáng上蹦下来到打开门,他仅仅用了不到五秒钟,然而在这五秒他还抽空抓了两把头发边走还边用剃须刀刮了圈胡子,打开门的一瞬间,眼中写满了爱慕两字的闪电正准备“piupiu”发she出去时,他看到了来人。 是余风。 瞬间拉闸。 余风看着他从熠熠生辉到暗淡无光之用了短暂一瞬,顿时心生崇拜。 接着他乐道:“是我你就这么不高兴啊?不欢迎我?” 要么说李祺是李祺呢,他立刻换上衣服兴高采烈,大开屋门:“说什么呢风哥,你能来我们一整个寝室的人都高兴。快进来吧,你这是过来找亮亮呢?” 他以为余风突然拜访是过来跟陈烨亮说篮球队的事呢 余风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丢给他:“我就不进去了,刚跟何净去吃饭,他让我把这个带给你。我还有作业,先回了。” 就是这么一个转身,余风错过了李祺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和长时间的郁闷。 他闷闷地把剃须刀塞进抽屉里,翻到上铺闷闷地打游戏,连手机消息响了很多次都没看。 又不是特别关心的声音,真是急事找他就给他打电话了。 不看!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对面chuáng上俞毅柏换衣服的动静,这才看过去,问道:“都十点了你上哪儿去?” 俞毅柏一顿:“合着半天你没看群消息啊?” 李祺摇头。 俞毅柏说:“亮亮彭沛跟姚欣他们寝室出去玩了不是,女孩子们喝多了他们招架不住,喊人去帮忙呢。你去吗?” 李祺想着左右没事儿,换上衣服两人一起下到二楼从窗户溜了下去。 他们到的时候,酒吧门口倒着三个女生,姚欣在陈烨亮的怀里被护的好好的。 这个时间寝室已经关了门,他们男生还能顺着一楼防盗网上到二楼回寝室,这几个女生却是想都别想,无奈之下李祺想起了自己刚开学那天住的如家,四个男生就分了几辆车把女孩子送了过去。 李祺搂着乔凝下车进到酒店大厅,他躲着死死扒着他领口不松手的乔凝,她身上铺面的酒气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李祺只好趁她醉醺醺没有意意识,努力把脸扭到一旁。 哎哟我的天,一个女孩子家家浑身酒气像什么样子?怪不得何净从来不让王窈喝那么多酒了,不止伤身,还有损心性。看看何净多好,身上从来都是常伴一股墨香,昨天搂着睡一晚上连梦境都是清丽的。 李祺正沉浸在自己的绮思中,突然看见一个人从门口经过。 到了秋天夜晚还敢只穿着一件薄衬衫出门的…… 这不是我的梦中情人吗? 李祺赶紧把乔凝推给俞毅柏:“毅柏,你看着乔凝啊,我有事先走了!” 俞毅柏怀里突然被塞了个大活人,眼看着李祺拍的无影无踪:“哎?” 何净直到走到大路上才不耐烦地回头:“跟着我一路你是在找个合适的地点准备打劫我吗?” 李祺仿佛被人看透了心思一样,羞愧的低下了头。 何净:“……” 怎么回事呢小伙子,感情你还真想过要打劫? 何净不再与他多言,伸手拦车。 李祺跟着他进了后车厢。 何净:“……你上来gān嘛?你朋友不是还在酒店等你。” “什么酒店等的?那不是我朋友。”李祺正色,“师傅开车吧!” 师傅乐了:“小伙子你们俩真有趣,上来聊好几句了没跟我说地方我上哪儿开车去?” 何净面上一红:“晋华南站。” “行嘞,”师傅往后瞅一眼,“也没带行李啊?接人去?” 何净“嗯”了一声,李祺像被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王窈今天就来了?” 何净说:“嗯。所以我不知道你gān嘛跟过来。” 李祺一脸面不改色:“大晚上的,你们俩坐车不安全。” 何净纳了闷:“我们是看起来有多老弱病残?晋华就这么世风日下了?” 李祺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由于还有外人在,何净没搭理他这德行,扒拉着手机看时间。 李祺见何净没理他,头一次长出了情商,问道:“净哥,你是不是看我跟那些人一块儿误会了啊?” “我有什么可误会的。”何净往里面挪了挪,试图离李祺远一点。 李祺再坐过去,抓起他的手就开始抱怨:“你瞅你这手凉的,到了秋天了,都不会晚上出门穿件外套?”说着把他往自己外套里裹。 好在司机师傅忙着开车听评书,没工夫搭理后座的这俩狗男男,不然一准能看到何净臊红的脸。 何净没说话,李祺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没跟他们出去玩,陈烨亮和另一个室友跟乔凝他们寝室出去联谊去了,几个女生喝多了倒酒吧门口我们被叫去帮忙的。” “我管你跟谁出去玩呢?”何净反问。 李祺一脸不赞许地看着他:“你这就不对了!生气了就要说出来!”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何净越来越怨。 李祺仍旧皱着眉头:“不坦诚!得罚!” 何净正要说你发什么疯,李祺陡然靠近,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个轻柔的侧吻。 何净瞬间大脑宕机,一动不动地盯着李祺,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李祺坦然地回看他,星眸闪烁,藏不住的温柔的爱意就那么蹦了出来,在两人之间蹦蹦跳跳地喧闹着。 何净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惊慌失措地躲开,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李祺却没有放过他,以满车厢激烈的评剧台词为掩盖,凑到何净耳边,低声说了句:“你真好看。” 诸如此类的调情用的话,前几年李祺早就对他说了个遍,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 没想到他心里却不明所以地炸了一颗烟花,以评剧台词中激烈的“哇呀呀呀呀!”为背景音,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己的内心。 …… 这司机师傅放点什么不好?非得放这么实在的? 何净一颗脑袋更加不会思考,俨然把中午那顿饭的真正用意随着脑海中不断腾空的烟花炸了个粉碎。 幸亏李祺没再多折腾他,只是把他搂在怀里,在后排看不到的位置继续苟且。 何净面如死灰,已经懒得和李祺撕扯了。 这种情况直到下了车才好了点。 不,准确地来说是好太多了! 何净觉得,他跟王窈的兄妹情谊主要体现在了这一刻——关于他是如何与众多出站人群中一眼认出自己妹妹的。 因为除了她,没人会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摁着自己的头顶,甩着迎风chuī拂的长发的裙摆踏着好几厘米的细高跟“蹬蹬蹬”地边向他跑来边大喊: “哥——!” 何净在看到王窈久违的长发和小裙子时有些欣慰,一脸慈祥地接过王窈的箱子,到了刚才那辆出租车后备箱,给她塞箱子。 王窈许久没见到自己哥哥,跟在他身边小蜜蜂似的寸步不离,还叨叨一大堆家长里短,无非是“我爸咱妈咱弟弟”这些主语都gān了什么事。 “行了行了……瞧给你兴奋的,上车吧,裙子这么短。”何净帮她拉开前面的车门。 王窈豪气地一把关上:“我要跟你一起坐后面!”说着昂首阔步就往后车门走。 何净想伸手拦她,岂料动作慢了许多,还没伸出手,王窈就已经打开了车门并发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声:“呀!” 王窈赶紧后退,显然被吓了一跳,舌头都有些不清楚:“哥哥哥?这这这这里怎么有人?” 司机师傅老大个不乐意:“小姑娘,有人有什么稀奇的,没人的话谁给你们开车啊?” 何净憋住笑,重新打开前门,把王窈塞进去,又慷他人之慨地把李祺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搭在王窈腿上:“记得要听哥哥的话,看这下被吓着了吧。” 李祺坐在里面很无辜地眨眼。 何净对司机师傅说:“还回华安大学,东门就行。” 师傅一句应答,这车厢除了萦绕的评剧,再无人jiāo谈的声音。 过了许久,王窈才悄悄向后探出头来:“哥……这是你同学啊?” 李祺没说话,准备听何净是怎么介绍自己的。 于是他听到何净说:“李祺。” ……这么直接吗? 仿佛是被何净感染了一般,王窈非但没大惊小怪,反而对他打了个招呼:“李祺你好。” 正当李祺准备回一句好的时候,王窈突然音调拔高,又喊了一声:“李祺?!” 刚想夸你有你哥淡定自若的风范,怎么这么快就垮了? 司机师傅显然是见过大风大làng的,王窈这一声居然没把他吓住,反倒空出手揉了揉耳朵:“小姑娘,声音别这么大,外面不知道的以为我突然鸣笛呢。” 何净再次憋笑。 王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之后做出了个挑战人类极限的动作,身子好好地留在副驾驶位,脖子向后扭到近乎畸形。 何净皱眉呵斥她:“好好坐着!这多危险!” 王窈拆招:“我身子没动,不碍事!我就瞪他两眼就行了!” 说这极快地向李祺剜了两眼把脖子扭了回去。 李祺苦哈哈地把脸埋在何净肩窝,委屈巴巴:“她为了你瞪我呢。” 何净刚想说个活该,王窈嗤笑:“我非得是为了我哥?就不能是为了你哥了?” 刚有一些感动的何净:“……” 但王窈终归不是心浮气躁的人,即使对李家兄弟俩有再多的不满,坐在出租车上最终还是没有几句恶言恶语,最多是绊了几句嘴,准备留着下了车打一架。 作者有话要说: 李祺:你真好看 何净:哇呀呀呀呀呀! 第八十章 王窈把行李箱放倒,一蹲身子坐在上面,虽然矮了许多,但气势丝毫不减,她翘起二郎腿,披在身上的外套迎风猎猎飞舞,继而她眯起那双跟何净极度相似的细长眼审视了两圈李祺,直到那人开始有些不自然,这才瞪圆了双眼指着他破口大骂:“你怎么好意思再来纠缠我哥?!” 好在这个时间点早已到了华安的寝室宵令,这条路上基本上没什么行人在走,何净只悄悄地往旁边躲了一小步。 李祺忙着赔笑:“妹妹,误会误会……” 当年何净跟李祺的事情在这个小圈子里也算人尽皆知,好几次李祺开玩笑跟着何净唤王窈“妹妹”,王窈也会弯着眉眼应答。 可这时候,王窈只会把眼瞪得更大,迸出与何净同出一辙的锋锐光芒咬牙切齿道:“谁是你妹妹?老子今年大二,虽然不是一个学校但你也得叫我一声‘学姐’吧?” 何净觉得全家的匪气都长到了王窈一个人的头上,以前她在家长发飘飘那几年还不尽然,后来随着外形的变坏,何净总觉得王窈越来越对自己的性别不明了起来。 比如现在,一口一个“老子”? 何净对这样的字眼还是有些不悦的,出声提醒她:“说话注意点。” 这要是平时,王窈多半就立刻能理解何净的意思了,可是王窈也正在气头上,虽然她早就猜测过李祺会不会还在纠缠着何净,但实打实的看到了还是另一种体验。 尤其是现在让她说话注意点?这么胳膊肘往外拐吗? 王窈瞪过去:“你不许帮他说话!” “不是……”何净想辩解。 “闭嘴!”王窈凶他。 何净只好放弃:“……” 李祺对王窈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刚才也非故意占她的便宜,只不过逗她习惯了,无意间这个字眼就脱口而出。 李祺只好把战火引给自己:“咱们好好说,你哥病刚好你别吼他。” 王窈小声嘟囔:“真心疼我哥早就做个人了,就知道拿我哥压我。” 何净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真心疼他昨晚上就不折腾他了! 王窈快速嘟囔完,眼中冷酷不减,森森地看向李祺:“我问你呢,怎么好意思再来纠缠我哥!” 李祺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契机下说出自己的解释,他顾不得王窈能听进去多少却也不得不说:“你跟你哥到底是为什么生我这么久的气我能猜到,但是王窈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想不告而别!” 当年的些许曾经,何净如今是懒的管的,并不是不计较了,而是太过在乎过,反而疲于折腾。 王窈却不一样,她作为旁观者虽历历在目了何净的沉浮挣扎,却始终不能感同身受,以至于她能很坦然地去为自己的哥哥吵嚷,为他丧尽无畏的风度。 “可你不还是一声不吭就走了?张雎安的事儿刚发生过你就不见了,就算要分手你也正正当当提出来,没谁会拖着你。” 李祺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亏欠何净太多,却也不好当着王窈的面把这些事情背后的千丝万缕都说出来,他想不如趁这个机会跟何净说个明白,就想把他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王窈自然老大个不愿意。 “别碰我哥!” 她一手拉下披在身上的外套,借着身高外加高跟鞋的优势直接挥去盖在李祺头上,拉着何净就走。 何净跑了一晚上也累了,早就想回家休息了,因此无比顺从地任由王窈拽着他走。 他还在纳罕:“你头发终于留长了?” 王窈左右看看,看到没人,一把扯下自己的假发,露出长短与何净无异的短发,得瑟道:“假发!” 何净看她顶着一头短发再穿短裙实在怪异,狐疑地瞅了瞅她凉慡的双腿:“那你怎么还穿裙子呢?” “哥你不懂了吧!”到了楼梯间,王窈很顺手地把箱子塞到何净手里,戴好假发对他眨眨眼,“在车上会有人帮忙给可爱的女孩子放箱子啊!” 那看来高跟鞋也是这个道理咯? 说实话何净觉得王窈的高跟鞋简直没有道理,她遗传了王均海的身高,这几年不知怎么一下子长到了178,这个数字在男孩子中都算佼佼更何况女孩子?再加上今天这少说有五厘米的高跟鞋…… 比他都高! 他这两年没再长个子,才从180长到了181,差一点要仰头看今天的王窈。 王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何净在晋华租的房子,回到屋里先去厨房巡视了一圈。 “哟,不错啊哥,燃气灶有使用过的痕迹……”她一一逡巡,神情专注有如阅兵,“我再看看冰箱……” “哥!”她大叫。 “你终于肯买菜了!”她露出了十足的欣慰笑容。 何净刚把她的箱子放到卧室,又抱出一chuáng被子到沙发上,闻声皱眉:“大晚上的别乱叫,隔壁都睡了。你赶紧回屋换衣服洗漱睡觉了,我明天有还一天假,你想去哪儿咱们去玩。” 王窈听他的走出厨房:“没什么想去的……白天带我去你学校看看?” “行。”何净对此自然没有问题,“你早点休息。” 何净一贯醒的早,叠好被子去洗手间看到屋门还关着,也没敲门,洗漱出来穿着睡衣就下楼买饭去了。 何净跟王窈在早饭上总能吃出来分歧,比如何净喜欢一切甜的东西比如甜豆浆甜豆花甜牛奶,如果有流心奶huáng包则会更好,王窈不一样,她味道清淡,通常只喝白粥。以至于每天早上王窈都怀疑何净会不会被腻死。 事实证明不会。 不仅不会,何净还致力于把王窈拉进他嗜甜如命的邪教。 王窈刚睡醒洗漱完正是没有形象的时候,她胡乱揉着睡成一团的jī窝头,颇为不悦地看着何净放到她盘子里的甜包子。 “我不想吃……太腻了。”她原封不动给何净夹回去,之后一口口喝着自己的白粥。 何净捧着杯子喝牛奶,看到王窈挑食,难得抓了一次她的把柄,教训道:“你不吃甜的上哪儿补充血糖?低血糖了可不要说是你哥nüè待你。” 王窈懒得跟文科生纠正所谓血糖跟糖的区别,只拎出一个例子:“你吃那么糖不还是会低血糖。这跟自身也有很大的关系,承认吧。” 何净只好自己把包子吃了。 吃过饭后,何净任劳任怨去刷碗,王窈回屋去换衣服。 何净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一身中性风衣服的王窈。 不知不觉他这个顾盼生辉的妹妹已经长成了“弟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尊重才是最好的对待。 可关键是…… “你在家这两年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出了门,何净看着身高与他几乎相同的王窈:“你是不是垫增高鞋垫了?” 他弱小的心灵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比妹妹低。 王窈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揽着他的肩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带着他就往楼下走,同时还笑得一脸欠揍:“别这样哥,咱们家就靠我吸引小姐姐了,不垫高点怎么好意思。” “你爸要是知道王缈年纪轻轻就被他姐姐盖上了‘不吸引女孩子’的标签,估计得气死。”何净说,“况且你什么时候还吸引小姑娘了?哪家小姑娘这么没眼光。” 王窈撩了把自己额前刘海,对何净抛了个风骚的媚眼:“喜欢我就是没眼光了?我就问你,我这个脸,放在哪儿不好看?” “放我旁边。”何净挪开她的胳膊。 这个时间还比较早,正是早间第一节 课前,何净一时也不知道带王窈去哪儿,就先去了文学院的教学楼。 王窈对他的行为非常不解:“你们学校的四时花园呢?你们学校的微庭湖呢?你们学校的小银杏山呢?带我来教学楼gān啥?” “孤男寡女一大早的去什么后山?”何净推开办公室门,“我还有点东西没整完,等暖和点儿带你去。” 王窈实在无所事事,坐在会议桌靠门口的位置,左脚蹬着一只椅子右腿极为嚣张地搭在上面,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低头玩手机。 “你们办公室里一股什么味儿……”王窈低着头玩手机,仔细嗅了两下,拉上口罩捂住口鼻。 何净走到墙边推开窗户:“我这边没有,你非要挨着垃圾桶坐,他们估计吃了什么忘扔垃圾了。” 他一抬眼看到王窈不羁的坐姿满脸黑线:“……你能不能好好坐在凳子上?” 王窈换了只腿,挑眉看他:“不能。” “懒的管你。”何净继续整东西,“你一会儿把凳子擦了啊。没礼貌的。” “哎呀又没人来!”王窈打着游戏,跟何净说话的时间没看见对面来的敌人,两个人围剿她一个,被收割了人头。 她bào躁地一拍大腿:“哥你不要跟我说话!我都死了!” 何净瞥她手机一眼:“不学无术,死有余辜。” 王窈委屈巴巴。 何净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曲安安推开办公室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气焰颇为张扬的陌生男人坐在他们的会议桌上,模样还挺风骚,牛仔破dòng裤包裹着的一双长腿很不规矩地翘着,上身穿着的棒球外套不知何时滑落到了一边的手肘位置,露出里面穿着的紧身黑T短袖和挂在脖子上的装饰用的长银链。 没由来的,曲安安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尤其是一双细长微挑的眼睛,灵动深邃,虽然这人的下半张脸都被遮了起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换了发型,不再是把刘海妥帖地梳开而是细细碎碎地搭在额前随便按照三七的比例分了开来。 但这双眼睛她肯定认不错! 曲安安满腹疑惑:“老大,你今天好奇怪啊?” 王窈拉下口罩对曲安安眨眨眼:“宝贝儿你可看清楚了,我不是你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挑战一下日更??? 第八十一章 曲安安定睛看了看,这人虽然长着老大同款细长眼,但脸型和鼻子嘴都和老大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比老大更加…… 秀气? 等等,她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为什么要对一个男孩子用秀气这个词? 何净看到明显已经傻了眼的曲安安,终于从角落的写字桌前走了出来,他把王窈滑落的衣服给她拽上去穿好,瞪她一眼:“还不赶紧下来?” 王窈对曲安安从容一笑,脚从凳子上挪开到地上,一点地,轻盈地窜了下来。 曲安安看了又看,问何净:“老大?这是……” 你弟弟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何净就点了点头:“对,我妹。” 曲安安顿时呆立在原地。 其间,王窈还一直对她散发着魅力十足的笑容。 曲安安看红了脸,激动地夸道:“老大!你妹真帅啊!” 何净:“……”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曲安安只是来办公室拿个书,没想到受到了这样的新人生观塑造,她一直在临走前还对王窈流连忘返,让何净差点没把王窈堆着的满脸笑给打回去。 其实也用不着何净去打击王窈,游戏给她的打击足够大了,比如,趁王窈刚刚风骚着没有看手机的功夫,她被队友骂了个遍,地方也已经推到了水晶,再无回天之力。 何净看着一脸沮丧的她,风凉话给她灌了个遍:“还开不开屏了?雄孔雀都没你刚才艳!” 窈窈委屈,但窈窈不说。 何净整理好东西,又把会议室的垃圾筒收拾了,拎着王窈去看她心心念念的四时花园微庭湖小银杏山。 四时花园就在微庭湖的旁边,说是花园其实并不是一处独自的区域,而是开放于整个华安大学里,只是因为种栽了一年四季依次盛开的花卉植物,因此得名为“四时花园”。 四时之景不同,乐亦不同。 正如现在,合.欢冬青依此种植在最外的边缘,虽然不当花季,但叶片青青绿绿,给萧瑟的秋季增添了一丝生机之感。 再往里走,成团的金huáng秋jú跟殷红的无义草开得正艳,还有粉粉蓝蓝的兰花兰草jiāo错其中,其灿然如华把已然枯秃了的月季玫瑰架子比了下去。 最中心是一处四角顶的亭子,围着亭子树了许多枪烟pào筒的铜像,此亭名为烽火亭,抗战年间外国侵略者曾入侵过华安大学,全体爱国师生负隅顽抗,最终护下了当时的绝密资料,这座亭子正是为了纪念那些牺牲的师生,因此在亭子的四根石柱为碑,刻满了人名。 在浩瀚如烟的中国历史中,何净最为悲哀的就是近代史的一百年,正因悲哀,所以才有了更要富qiáng的念头,所以才更加铭记历史。 因此王窈也从何净口中听了不少近代史上的革命先烈和先进思想,对这处亭子也很敬重。 她大气不敢出,拉拉何净的袖子:“哥……咱们能不能不在这儿了?” 何净刚找到个椅子坐着,屁股还没捂热就被通知要走,有些不解:“怎么了?嚷嚷着要来,来了就走?” 王窈不安地看了眼石柱碑:“这儿……都是知识分子,我一个画画的,总感觉没什么建树……我有点不太好意思跟他们一起待着,我觉得他们的英灵还看着我呢。” 何净严肃道:“你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要是对自己有益的,不辜负社会就好。天下大道,哪一处不需要开拓者和先驱?” 王窈被他说得有些动容,之后她狐疑的问:“哥,你这么安慰我不会是想在这里多坐会儿吧?” 何净哼她一声,岿然不动。 “哎王窈,一会儿我给你订间房怎么样?”何净说,“咱们这孤男寡女的住一起不太好。” 王窈揪了揪自己的短发:“咱俩更像孤男寡男。更何况,哥,我叫你一声哥了,兄妹住在一起哪儿那么多好在意的啊?” “……多多少少还是得讲究一些。”何净有些执拗。 王窈挑眉:“你是不是怕我在你家会耽误你的桃色事件啊?我不,我就要住你那儿!别赶我走!想都别想!” 看王窈十分坚持,何净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是苦恼自己还得睡两天沙发。 有点腰疼…… 何净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多了,他想起王窈早上只喝了碗白粥,怕她会饿,就问道:“吃饭去吗?” 王窈看他一眼,掏了掏衣兜从里面掏出一个巧克力派:“给,垫垫。” “我是怕你饿,”何净扫了一眼巧克力派,“而且我不吃巧克力,太苦了。” 王窈拆开自己吃了:“娇气。” 为了证明自己一点也不娇气的何净决定带着王窈去小银杏山。 小银杏山就在微庭湖的后面不远处,顺着一条石板路经过美术学院的小房子,后面就是。 小银杏山虽然名为山,但其实并不算高,按余风等人来说只算得上是一个小土坡。不同的是这个土坡上种满了奇珍异草,有些名贵的花种就连四时花园也不曾有。 小银杏山又被称为“九转山”,虽然山体面积不大,但据说光上去的路口都有九个,其中被种植的花草树木隔绝出了好多条岔路口,虽然分出的路口较多,但这件设计的jīng妙就在于,无论怎样走,怎样选择,绕了多少的圈子,最终都会到达目的地。这两年来何净也曾来过这里几次,每次都会遇到不同的风景。 山上最高处种栽了三颗银杏树,最中间的那颗年岁最长,足足有二百三十年,是在华安大学成立前就毅然屹立与此的。数百年来始终位于小银杏山的顶端,含着光辉和笑容慈祥地俯瞰身下的学子,chūn生夏长秋收冬藏。 在经过第三个岔路的时候,王窈实在按捺不住了,她问道:“哥,你到底是不是迷路了?就这么点的小山坡我看还不到一百米,怎么半个小时还没走完呢?” 何净虽然对自己判断路的方向很不自信,但他相信这片树林的设计师总归会让他到达顶峰的,换言之,如果他成为了“转不出九转山”的第一人,听起来也有点厉害。 何净十分安心地瞎转悠,意在表明自己其实并不是娇气的人。他随口胡诌:“放心吧,再没一会儿就能上去了。” 王窈全然不信,咆哮道:“你在二十分钟前就已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 何净提醒她:“你可别大喊大叫的,这里挺多来写生的美术学院学生,别打扰到他们。” 王窈忍气吞声,跟着何净瞎转。 又十分钟过去了,王窈靠着银杏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直瞪何净。 “哥,你是不是故意带着我绕远路呢?” 何净辩解:“我也得有这个本事能带你绕远路啊,我连近路都记不住。” 王窈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也就不再跟何净计较了。 王窈在树下极度放松地坐着,棒球服外套再次顺着胳膊不知道掉到了哪儿,长腿很舒展地伸直,还颇为自得地一晃一晃,毫不自知地引得一圈艳羡的目光。 何净见惯了她开屏的样子,懒得与她为伍,找了个长椅安然一坐,目光一瞥发现了不对劲。 有个小女生正红着脸向王窈那边看呢。 那个女生跟旁边的朋友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她的朋友不断向她使去眼色,最终恨铁不成钢地自己向王窈走去。 哟嗬这可好看了。 王窈虽然外表有些扑朔迷离,但何净肯定,她内心还是喜欢像李祚那样的纯爷们的。 王窈对面前的女生很有风度地一笑:“怎么了?是来找我的吗?” 这话说的看起来很是自大,但王窈那个眼神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她早就看见旁边有两个对着她嘀嘀咕咕的小女生了。 王窈自然声域偏高,跟何净这些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唧唧喳喳的,但这些年在外面会习惯压低了声带说话,虽然听起来不是纯男声但也比较中性,一般不会令人起疑。 这确实不是她想在外招蜂引蝶,只是她也想了,自己这么帅的外表说起话来尖声细语,那多难听。 那个女生红了红脸,对王窈指了指自己的朋友:“我朋友看你半天了。” 王窈故意问:“看我做什么?” 女生摊手:“还不是看你帅咯。” 王窈很是矜持地笑了笑,把何净拒绝人时的矜持淡漠学了个十成十。 不远处坐着的何净本人:“……” 还真是亲生妹妹啊! 女生见王窈笑了,一时以为这是同意的意思,就掏出手机问:“所以小哥哥,能加个微信吗?” 王窈打开二维码在她面前晃了晃:“加微信没问题,不过先说好,我是小姐姐。” 继而是长久的沉默。 那个女生回过神来,面上一片青白,指着王窈大喊:“变态!” 何净头疼,这种情况王窈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每次她异装出门总会有人对她搭讪,能像曲安安那样夸她一声帅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像现在的这个女生一样,把她当多异类邪端。 但看着王窈一脸满不在乎,他更多的是心疼。 何净走上前去,把王窈拉倒身后,与那个女生理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既然与你无关,那又怎么轮得到你的一句rǔ骂?” 王窈拍拍他的肩膀,很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儿哥,我都习惯啦!” 何净此刻见不得她的笑:“别人说你你就认他们说吗?这本就是个人喜好,与旁人何gān?” 那个女生想来是没想到会遇到何净这样对女孩子全无风度的人,刚还青白的脸现在转为一脸赤红,拉着自己的朋友赶紧走了。 王窈还挺感动,一把抱住何净,悲天悯人地大声嘶喊:“哥!” 何净一把捂着她嘴:“乱叫什么叫?不知道的以为我刚才被气的心脏病复发马上就死了呢!” 王窈跟他扭打撕扯着撒娇,何净冷链看着他,目光中全是柔情。 这时,从后方传出一个温度近乎到达冰点的声音:“放开他!” 何净再一回过神来,已经被身后的人抱到了怀里,后背还异常清楚的正感受着身后人的心跳。 王窈呆了,她没想到李祺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抱着她哥,还这么用力,看起来…… 就像是示威。 何净也很大个纳闷,为什么最近在哪儿都能遇到李祺? 李祺显然没有认出来王窈是谁,他只顾搂着何净看了又看,确定怀里的人没有被唐突轻薄这才放心。 他刚一放下心来往旁边那人看去……就感觉到了世界观的重塑。 这人怎么长得跟何净那么像?不是……关键是他怎么长得跟王窈那么像? 王窈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 或者说这是…… “王……王窈?”李祺不确定地问。 王窈嗤笑:“这怎么一晚上不见还结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死妹控日常: 妹妹真漂亮啊!我妹妹男装真帅啊!虽然妹妹垫了鞋垫比我高但还是好帅!你说我妹是变态?就算是女孩子我也照怼不误!这世上的女孩子只有我妹妹和别人这两种!!! 情人节,今天的祺净还是没有在一起,那就祝大家早日……早日bào富吧。 第八十二章 李祺头一节正上着课,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嗡嗡地在震动,他本来就心浮气躁,被震地更加心烦。 俞毅柏看他一脸烦躁就主动替他拿出了手机:“你这是跟谁置气呢?消息都不看?” 李祺只好打开手机:“没置气……我这节课本来就忘带书了,可不得好好听讲。” 其实他就是跟何净过不去,这都分开这么久了,何净也没给他发个消息问问?昨天晚上就那么直接跟王窈回家了?也没想过他会不会直接拐弯去酒店啊? 李祺看了眼手机。 他只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感叹号。 比如这样的: 曲安安:啊啊啊啊啊!!!!我们老大带妹妹来了啊!!! 曲安安:我刚才去会议室拿书!!!看到了!!! 陆钦:[擦汗] 陆钦:至于吗? 曲安安:你懂个屁!!!!! 曲安安:[怒火][怒火][怒火] 曲安安:我不说了,你们自己去看吧,看到了就知道了!!! 余风:…… 余风:你们老大还带家属来学校啊? 曲安安:风老大! …… 李祺就看到这儿,之后是按捺不住地想去找何净。 他还以为何净会带着王窈在晋华市区玩呢,没想到先到了学校,而且看时间,十分钟前就在隔壁楼的文学院会议室呢! 逃课吧,去找何净! 李祺脑海里突然有了这个念头,又把这个念头越演越烈,撂下笔就准备往后门窜。 也许是李祺的反应太过于反常,俞毅柏拉住正欲起身的他:“上哪儿去你?上课呢!” 李祺一脸无所谓:“逃课。反正我假条还在期限……我先走了毅柏,老师问的话你不用管我。” 留下还没睡醒的彭沛跟陈烨亮一脸疑惑。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跟何净是真的有缘分,就比如现在,他刚下楼就远远的瞅见了何净。 但没看见说好的王窈。 他跟随着何净和另一个男生,一路走过从四时花园走到微庭湖再穿过微庭湖到了小银杏山…… 看到何净脸上少有的笑容的时候,李祺简直狠的牙痒痒。 不是,这人谁啊?无缘无故跟何净一起走遍了“华安大学情侣làng漫之地”不算,还jiāo谈甚欢?他都没这个待遇! 怒火中烧的李祺还是不敢言语,最终跟着何净他们上了小银杏山,却没敢跟他们选择同一条路。 小银杏山每条路上都很幽静,前后有人难免会被引起注意。 李祺也是头一次来到这里,在里面兜兜转转了二十多分钟,对余风说之前过的小银杏山闭着眼都能走出去产生了巨大怀疑。 他不死心地又转了两条路,烦躁之余终于登到了顶峰,就看见那个人正在跟何净打闹。 “所以……”王窈看了看他,伸手给何净倒了杯果汁,“你尾随了我们一路?” 李祺大赧:“怎么能说是尾随呢!我这么正直的人,只能说是脚程较你们稍慢!” 何净拿起菜单看了看,放到王窈面前:“点菜去,净管大人的闲事。” 王窈对旁边等着的服务员小妹妹笑了笑,把人家撩地chūn心dàng漾。 何净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也不许瞎撩扯别的小姑娘!” 王窈扁扁嘴,规规矩矩地报菜名:“妹妹,先来个水煮鱼片……” 小姑娘记在自己的本上,也许是对王窈的笑有点受用,特意问了句:“有什么忌口吗?” 王窈看了看何净,语气中竟有些咬牙切齿:“不放辣!” 小姑娘一愣,记下了。 何净喝着果汁,没反应过来王窈说了什么,也可能是因为李祺正在对他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王窈接着说:“再来个炒时蔬吧,葱姜蒜不忌口。” 李祺长了个耳朵:“不放蒜。” 何净本来就不吃蔬菜,在被他揪到这个漏dòng就别想看他吃绿叶菜了。 王窈不自在地说:“那就不放蒜了。” 她又看了眼菜单:“爆炒羊肉。也不放辣。” 李祺补充:“稍微放一点,羊肉太膻了,记得别放料酒。” 王窈:“……” 王窈实在受不了了,把菜单往李祺面前一扣:“给给给你点你点!” 何净忙着捣鼓手机没注意这饭桌俨然变成了修罗场,听到王窈不耐烦的语气这才抬起头来:“王窈,怎么了?” 王窈一脸委屈地告状:“我点个菜李祺一直补充!哥,你为啥要让他跟着过来啊?吃个饭挑三拣四的!” 真正吃饭挑三拣四的人:“……” 何净顿了顿:“他挑你让他点。你说下午想去哪儿玩我带你去,我看市区新开了家猫咖,带你去撸猫?” 王窈扁扁嘴,这才不说话了。 李祺乐得点菜,欻欻欻点了一堆何净喜欢吃的东西,jīng细到葱白葱绿香菜jīng叶调味用量都仔细分了半天。 在一旁偷听的王窈:“……”算了吧,也多亏李祺记性好,这要是她,早就记不住何净的忌口了。 王窈qiáng行把注意力拉回来,看何净在手机上划拉划拉着不知道在gān嘛,心生好奇:“哥你gān嘛呢?” 何净说:“保密。” “还保密,gān啥啊,准备开又一chūn了?”这话她是故意说给李祺听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看李祺这个状态不慡。 他还真以为她哥是他的人了? 李祺果然悄悄地支起耳朵,得到的回应是他意料之中的。何净说:“想太多了。” 反正何净也不会说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不过据李祺这么久的观察,肯定没。 很快饭菜就都上来了,何净看着颜色惨淡的水煮鱼片,有些没有食欲。 李祺跨越了半张桌子给他夹了一筷子鱼:“阑尾炎刚好就别吃那么辣的了,这个鱼片刺少,多少吃点。” 王窈不甘示弱地帮何净续满果汁,亲切地夹起一片羊肉送到何净嘴边:“来,哥,张嘴——” 何净歪头生生躲开这一记投喂,筷子指指自己的小碟子:“放进去,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子。” 王窈笑笑,百依百顺地又帮何净夹了跟翠绿的油麦菜:“哥,荤素搭配。” 何净不情不愿地吃了。 李祺往他碗里盛了满满的肚丝汤:“来,暖暖胃。” 王窈剥出两只虾肉放给何净:“哥,这家虾做的挺好吃,你尝尝。” 李祺夹给他一颗地瓜紫薯球:“这道甜品不错。” 王窈…… 王窈没得比了,桌上还有道红烧肉,是何净死活不吃的东西。 她心里真的是服了,李祺也没必要什么都跟她比一比吧?争宠似的。 一时气不过,王窈抢过何净几乎没动的饭碗,在顶上又添了满满地一层米。 何净:“……” “喂猪呢?我吃不了这么多。” 王窈目光凶残,甚至闪着幽幽的绿光:“吃!不吃完不行!” …… 直到出了饭店门,何净还在揉着自己撑的鼓鼓的肚子。 他怒目瞪着李祺跟王窈:“你俩以后再也不要跟我一起吃饭!” 他快被撑爆了好嘛! 王窈笑嘻嘻地准备过去给何净揉肚子,何净白她一眼走开了。 王窈也不再装委屈,一脸挑衅地看着李祺。 说实话,李祺少见王窈这幅模样,平时这两个人都是四面玲珑的人,很少有情绪这么外放的时候。 却也理解。 大概是自己做的事对何净而言已经到了极致,以至于王窈对他没有来得讨厌,才这样连伪装都不屑的。 何净安置好王窈,看着正对王窈比鬼脸还没收回的李祺,再回头看看王窈,一脸无奈。 何净觉得自己是在看孩子一样,再次瞪眼:“王窈你给我消停会儿!” 王窈剪个短发是把第二性别觉醒了吗?现在皮的不可言说。如果说王窈之前只是思维跳脱,那么现在是行为思维都跳脱。 恭喜王窈终于达到了灵人合一。 何净回过头,对窃喜的李祺浇了盆冷水:“滚回学校上课去,下午课快开始了。” 李祺断然不信自己一顿饭吃了这么久,接口推脱道:“我下午没课……” “扯淡,你下午有西方经济史。”何净把刚才给王窈的白眼原封不动会他一个,“你们老师还特别凶,谢朝文是吧?” 李祺赶紧说:“我没事儿,我还在假条的期限呢!” 何净掏出手机,翻出联系人只赫然存着的名字展示给李祺看:“滚回去上课,不然跟你们老师说让你挂科。” “……”李祺傻眼了,“你怎么谁都认识。” “他闺女要写个英语翻译,我给帮的忙。” 李祺没办法,只能继续往后拖时间,却被何净毫不留情的撵走了。 王窈对他离去的背影还在得意:“哥,咱去哪儿啊?” “撸猫?” 何净跟王窈唯一相同的爱好就是这些猫猫狗狗,奈何王均海动物毛发过敏,小时候qiáng忍着为了孩子们养过三五天的猫,但一直身上过敏起红疹,兰良清实在看不过去跟孩子们商量后就给送人了。 之后,这家就一直跟小动物无缘,王窈就只能摸摸毛绒玩具以解相思,奈何她有拽玩具毛的习惯,被何净qiáng制着断了买毛绒娃娃的习惯。 这俩人就只能时不时找个猫咖去吸两口毛续命。 王窈到没什么兴趣:“不去了不去了,我瞅你厨房里还有烤箱,咱买东西做甜品吃?” “诶对,”何净想起冰箱里的那斤牛肉,“晚上我给你做饭吧。” 王窈岔开话题:“哥,咱们烤蛋挞还是泡芙?” 何净说:“蛋挞吧,这个省事儿。我刚才说……” “没事儿哥不麻烦,”王窈笑笑,“我再给你烤个蛋huáng苏吧!” “太麻烦了,清理烤箱也麻烦。”何净说,“还是我给你……” 王窈尖叫:“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走走走哥,咱们去超市!” 王窈推着小车在超市里一边转一边填着篮子,她对有些低沉的何净说:“哥,我没有任何看轻你的意思,但老话不是说君子远疱厨嘛!” 何净伸手拿下最顶层的全脂牛奶,赌气似的不说话。 王窈看了看何净垫起的脚,默默收回了目光,接着哄:“而且你妹妹就在呢,还用得着让你操劳?你阑尾炎就刚好没几天,累坏怎么办?” 何净心中飘过大写的敷衍二字,王窈到了都快一天了,哪儿问过他的身体状况? 何净难得沮丧地说:“好久没见了本来想给你做顿饭晚上再带你去玩的,不然显得我这个做哥哥的多没用……” 王窈慌张道:“不不不!你怎么也开始妄自菲薄了!我主要……这么久没见你了,我也想当个合格的妹妹啊!” 何净似乎是被说通了,眼中yīn云飞速散去,摩拳擦掌准备跟王窈一起大展身手。 但何净进到厨房五分钟后就被撵出去了。 何净数年如一日地只会打jī蛋,蛋挞跟蛋huáng苏加起来也用不了多少jī蛋液,何净打好jī蛋后就开始给王窈碍手碍脚。 王窈面露无奈:“哥,你不会和面就让我来吧,你这么个揉法半个小时都成不了面团。” 何净应了一声,走过去烧牛奶准备蛋挞液。 王窈拦下他:“哥!哥,你不会开煤气就算了,我来就行。” 何净只好转战去打鸭蛋取huáng。 王窈头上爬满黑线:“哥,你别把蛋壳打碎啊!打成两半不就好分离蛋清和蛋huáng了!算了吧,你放着我来……” 何净感到一阵没有用武之地,一脸灰败。 王窈不管他灰败不灰败,只jiāo代了他一项事情:“哥,你给烤箱预个热。” 何净:“……” 他实话实说:“我没用过烤箱。” 之后他就被王窈请出了厨房。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王窈带着浓香甜蜜的味道从紧闭大门的厨房里一同飘了出来,金huáng苏脆的蛋huáng苏和软嫩的蛋挞终于出了炉。何净捏起一枚蛋挞,入口的瞬间奶香四溢,他一颗早早就被馋虫勾引起的心终于得到了满足。 王窈遥遥得意:“你妹我可是贤妻良母型的!” 何净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在王窈眼前晃了晃:“奖励你的。” “什么东西啊?”王窈笑眯眯地伸手去接,在看到票的一瞬间呆滞在原地,“李祚巡回演唱会晋华专场门票?svip区四排二十五二十六座?” 何净一脸“不用夸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没注意到王窈的脸色经历了好几变。 王窈颤着声问:“这两张票?得五千多吧?” 他哥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找家里要过钱了,她很明白这些钱对现在何净来说确实不算少。 所以……他如果让他哥这五千块的血汗钱付之东流,会不会被打死啊? “没那么贵,不到五千。”何净笑了笑,“正好你过来了我就买了,我有个学长本来要跟女朋友去的,但他们临时有事我就给接手了,要不然这时候也买不着区域这么好的票了。” 何净看她没说话,以为王窈在思考穿什么衣服去见偶像的事情,很是善解人意地说:“你不用担心穿什么,就算要穿女装换衣服化妆的话现在也来得及,才五点。” 王窈不是在思考这个,不过…… 算了。 她一咬牙,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谢谢哥。不过我不用换衣服了,这样去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有更新所以今天稍微长一点点算是补偿… 争取明天也会长一点。 笔芯。 第八十三章 “其实……哥,李祚前两天的演唱会就在北阳旁边,我都没去。”王窈凑到何净耳朵边说。 何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没去:“你成天买画板颜料那么贵,还有钱去呢?” 嗯,她确实去不起…… 啊!不是!重点是她并不是很想去!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的时候了,他们已经验了票进到晋华体育馆里了,这两人正穿越人山人海往前面去呢。 “你说说你,非得跟李祚多聊那两个钟头,有什么可聊的?人家就在地方了,你不还连个胡子都没刮?”李祺坐在赵峰的副驾驶,忍不住地叨叨他。 赵峰忙着飙车:“你哥好不容易这么闲,多聊会儿怎么了?你俩兄弟情可真是淡薄。” 李祺说:“好好开你的车,要不然你自己去演唱会吧!” 赵峰扁扁嘴:“我会知道那个老师有男朋友了?上次约出来见面的时候明明她是单身!” 李祺一脸生无可恋:“我已经听你说了两个小时了,李祚也听了两个小时了,我们现在都知道那个老师喜欢古典音乐超过流行音乐而你一进音乐厅就得先睡半个钟头的事了!” 赵峰眨眨眼:“那种小提琴大提琴我听不懂,催眠似的。我就听你哥这种在台上唱唱跳跳怪有意思。” “峰哥,我这当弟弟得劝你一句!”李祺语气突然严肃,“我哥跟我不一样!” 赵峰说:“扯淡呢这不是,你是李祺他是李祚,这会能一样?” “不是,我是说,我哥跟我不一样,他是个直男。”李祺淡淡地说,“你喜欢他也没结果。” 赵峰怒了:“老子跟他还有张雎安从光屁股就开始玩了,我喜欢个什么不好我能喜欢他?我也是个直男!” 李祺没说话,赵峰回过味来,佯装抱歉道:“哎呀!我是不是提张雎安了?哎对,你别说啊,何净跟他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类人,但气质还挺像。话说你真不跟张雎安说话了?明明小时候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雎安哥’叫着,多亲啊。” 李祺纳闷:“你今天跟屁股过不去了?一会儿光屁股一会儿屁股后面的,我要是那个音乐老师我也不跟你出来。” 赵峰知道他这是又故意寒蝉自己呢,轻哼一声自己chuī了个小调:“我第一眼看到何净的时候真不知道你居然会喜欢这种类型的,他气质虽然跟你雎安哥像,但这性格也差太远了吧?说实话,我没见过性格比何净还冷的人。妈的这小子大一的时候翘了我一学期的体育课,就到最后给我开了个假病历你知道吗?而且我问他的时候他连个解释都没有,就直接承认了!” “他其实性格不冷,就是不爱跟陌生人说话,但熟了之后挺好相处的。”李祺笑了笑。 赵峰摇头:“我要是个gay啊,我就会喜欢张雎安那样的,翩翩公子温文尔雅说的就是他……” “你不喜欢我哥了?” “打什么岔!我打个比方!我还能真喜欢男人吗?算了到地方了,回头再说吧!”赵峰把车停好,安全带一解,“下车!单身联盟向svip区四排出发!” 李祺纠正:“我跟他指日可待的事,你自己单着吧!” 何净敲了敲王窈的帽子:“你来看个演唱会戴顶帽子?一会儿怎么看你家李祚?” 王窈前几年追星失心疯的时候成天把“我家李祚”挂在嘴边,以至于何净有时候跟他开玩笑也会这么说,但现在听起来就有点草木皆兵。 王窈反应极大:“不不不不是我家的!” 何净:“……” 咋回事儿这小妮儿对李祚粉转黑了?还不是一般的黑啊,看王窈脸上堆满的“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他都要怀疑李祚是做了什么令粉丝心痛的事了。 奈何他从来不关注娱乐新闻,就连李祚会来开个演唱会还是从曲安安在群里的的爆炸式狂轰滥炸才知道的。 何净好言好语地再问:“帽子要不要摘掉?” 王窈知道自己刚刚反应过大,有点不对劲,掩饰地笑了笑:“不摘了哥,我有点感冒,怕chuī着风会头疼。” 说这掏出口罩给自己捂上。 ……这可真不是一般的装备齐全啊。 “回去给你熬姜茶。”何净觉得凸显自己哥哥的光辉和厨艺的时刻到了。 王窈忍痛点头。 她哥所谓的姜茶,不过是烧壶开水,里面提前放上洗好的姜块——之所以是姜块不是姜片,那是因为何净刀工出神入化地差——随着水温的升高冒泡,姜茶也就好了。 有时候残忍的何净还会让她连喝三大杯。 所谓酷刑也不过如此。 何净正沉浸于自己能够炫耀厨艺的满足感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跟你说,这么好的位置,那个音乐老师提前找男朋友找亏了!” 一个声音嘲他:“你怎么知道亏了,人家不喜欢李祚这种蹦蹦跳跳的音乐,人家喜欢古典乐。” 何净听到声音,匆忙往旁边瞅了一眼,如坐针毡。 他的前男友和他的体育老师一起来看演唱会了?听他们jiāo流感觉他们还挺熟? 他今天是不是威胁李祺给他挂西方经济史了?要是李祺拿体育挂科威胁他那就好看了…… 王窈显然也从帽檐和口罩的缝隙里看到了何净旁边挨着的这两人,虽然她不认识赵峰,但他是认识李祺的,她尽力捂了捂何净,试图偷梁换柱,把何净换到自己的座位,跟李祺隔开。 李祺一把攥住何净正欲逃离的手,笑道:“净哥,还准备上哪儿去?马上就开始了。” 他这话刚说完,场上灯光倏然全部熄灭,这是李祚演唱会开始前的一个预兆,全场沸腾欢呼起来,王窈也只好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何净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好巧啊。” 奈何周围人声鼎沸,他本就声如蚊嘤,李祺坏心地贴在他耳边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 何净只好学他的样子也凑到李祺耳边说:“我说,好巧。” 李祺对他的耳朵chuī气:“这是缘分。” 何净耳垂本就敏感,自从前天两人不知怎么一个天雷地火勾上之后,何净仿佛被打开了某种奇怪的开关,面对李祺的chuī气竟有些羞恼,用力把头一偏就不理他了。 台下的粉丝在经过短暂的黑暗后,欢呼声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愈来愈大,随着“腾”地一声,舞台大灯光和背后的LED屏同时展开,数十道细密的银白色追光整齐地打倒舞台中央的那个人身上,而他背后的显示屏也打上了一幅巨大无比的墨字“祚”,粉丝们的热情更是高涨到了一个极点。 满座皆是一片激亢,李祚的名字不断被不同的人先后大声喊出,后面多夹杂着“我爱你!”“做我老公!”……这样的话。 何净发现,相比之下王窈倒是平静地多,只不过仔细观察的话,她的手都已经激动得在颤抖了。 此时台上的李祚不像以往的开场一样一身酷炫的机车风,而是穿着很简单的白衬衫白球鞋和牛仔裤,再加上他具有欺骗性的外表,看起来少年感十足。但每一颗或系或解的扣子,每一处或松或紧的鞋带,以及脸上能让他在各个角度看起来都完美无瑕的妆容,全都是由专业团队捣鼓了好久才设计出来的结果。 他拿起话筒,先“嘘”了一声,台下观众立刻安静了起来。 李祚笑了笑,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像是jīng心联系过一样的挑不出瑕疵:“相信大家看出来了,我今天的开场风格有些不一样。” 有大胆的女粉丝撕扯着嗓子喊:“年轻了——更帅了——” 李祚看向她那个方向,弯起的眼角带着碎落的闪光,整个人都沐浴在银白的光柱下,看起来柔和而亲近:“其实我已经出道快十年了。” 又有女粉丝喊道:“但你才二十五——你永远年轻——” 李祚笑道:“你也是。愿每个人都永远不老。其实我今天想在开场的时候跟你们唱一首情歌,不用伴奏,我自己弹吉他。” 所有的粉丝哗然,王窈一下子抬起头,取下帽子看他。 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一件事,曾经有采访问过李祚能想到的最làng漫的告白是什么,李祚回答说:“在我的演唱会开场弹吉他给她唱情歌。” 歌声是给所有听众的,心是我给你的。 工作人员立刻拿上来了一把吉他和立麦,李祺坐在高椅上,一脚撑地,一脚垫在椅子的横杠上,用一种极其舒服和潇洒的姿势抱着吉他,先弹了一组复杂的和弦。 粉丝们纷纷尖叫。 李祚笑了:“我可不是炫技,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喜欢的是最好的。” “同时,”他补充,低下头温柔地笑了笑,“我喜欢的她也是最好的。” “《于你》,送给我的她,也送给你们。” 粉丝们捧心尖叫,一边为爱疯狂,一边为爱豆流泪。 但在李祚的前奏琴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 李祺不由分说地抓住了何净的手,qiáng行分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何净在听到“十指相扣是最简单的温柔”这一句时,脸色简直不要羞红死。 尤其是李祺还坐在他旁边小声跟唱,所到之处,听觉和触觉都是这个人,他感觉自己被他所紧紧地包裹着,他不能思考,也不想思考。 何净知道自己这次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因为无论再过多少年,经历过怎样的事情,只要他的这颗心曾经为李祺跳动过,就一定会再为他被迷地七荤八素不知东南西北。 不为别的,只为这颗心是他的,只为这个人是李祺。 唱到结尾部分,李祺凑过来,趁着台下的灯光还没有打开,在何净脸颊轻轻地亲了一下。 “怎么办净哥。” 他苦恼地说。 “经过这么久,我还是好喜欢你。” 好在台下一直没有开灯,不然何净一直红到耳垂的脸颊,已经会在人群中成为最醒目的标志。 李祺不知道是被开通了什么新的思维方式,胆子终于大了起来,在李祚下台换衣服,观众席一片混乱的间隙,又亲了何净一口。 LED屏被切换成了一幅星空图,颜色比较暗,以至于前排观众席除了荧光棒和应援牌,在没有别的光亮。 “我数三个数。” “三二一。” 李祺笑了笑。 “你没有反驳我。” 何净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祺试探着说:“既然如此,你就是我的了。” 何净没有回答,良久才蹦出一个:“……你认真的吗?” 李祺一颗心狂跳不止,他觉得自己看到了这些年来的柳暗花明,压着心跳速度说:“我当然是认真的!” 不过他也知道何净的顾忌肯定远比他要多,毕竟谁让他高中的时候年少无知不gān好事呢。 “你可以好好考虑,先不要急着拒绝我!”李祺忙说,“我……我自从你毕业走了之后已经等了两年,多一时少一时没关系的。” 何净问:“如果我拒绝呢?” 李祺一颗刚才还在狂跳的心骤停,落差之快几乎让他心脏拧了一下。 他收起失落,努力笑起来:“如果你拒绝也没关系,从开学到现在你拒绝过我很多次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反正我……反正我已经认定你了,就算是多少次我都能追,多少年我都能等。” 何净闻言点点头,毫不留情地泼他冷水:“我确实没有跟你和好的想法。” 李祺觉得自己简直能哭出来,正好李祚现在唱了首分手苦情歌,自己应个景掉两滴泪,就说他哥演绎地感情到位自己心思细腻,这也不丢人是吧? “但你说的对,我确实没必要急着拒绝。”何净笑笑,一脸狡黠,“这意思就是,我打算吊着你。姜太公钓鱼一样的吊法。你乐意就围着我转,不乐意就走,我无所谓。” “乐意乐意!”李祺一脸狗腿子样,简直要笑成一朵花,惹得李祚往这儿悄悄瞅了好几眼。 作者有话要说: 当晚李祚在演唱会结束坐着保姆车准备回酒店的时候,毫不意外地被记者团的□□短pào围着问了半天 记者团:“李祚先生请问您是不是有在jiāo往的人了?”“她是谁?圈内人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然而还是单身狗的李祚:(猛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温和地笑笑)…来保安把他们撵走我不想回答 记者团见惯了李祚这种脾气,悻悻地走了,无一不在咒骂他的大牌脾气,但其实没人知道是因为扎到了李·母胎solo25年·好不容易喜欢了个人人家还迟迟不跟他谈恋爱甚至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去她的城市开演唱会票都托人送过去了也没见到人·祚的心。 第八十四章 演唱会三个小时,svip区四排中间的几个观看位置极佳的座位就整整格格不入了三个小时。 王窈不知道怎么了,除了开场的时候摘下了帽子,其余时间又重新把脑袋严密地藏了起来,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个静坐再次不挥舞荧光棒不拍照甚至连头都不抬的人会是在网上在黑粉战场大杀四方的狂躁毒唯。 赵峰先后丧失了即将到来的爱情和与李祺之间微弱淡薄的兄弟情,也不再关心舞台上的唱唱跳跳,拿手机自顾自的刷段子。 李祺跟何净就不用说了。 没眼看。 这四个人占据最好的位置,最旁边的两个人严肃认真的仿佛在吊唁故人,中间两个旁若无人地咬耳朵,有好几次李祚脸上的笑都差点绷不住直接摔话筒骂人。 不行不行,得绷住,温柔知心的人设不能崩! 李祺凑在何净耳边:“十一别去找洛鸣山了呗,也陪陪我。” 何净说:“做梦。” “……”李祺不死心,“那你们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们去机场。” 何净说:“我俩又不是老弱病残,没必要。” 李祺说:“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嘛。” 何净笑笑,实话实说:“你刚大一也不认识路,还不是路上找辆出租过去,要你也没什么用,你别去了。” “……” 李祺捂住自己受到了bào击的心口。这么久过去了,何净依然这么快人快语!他喜欢! 随着时间一步步推移,天幕的颜色也越来越深,qiáng劲的夜风顺着人缝chuī过来,还在疯狂痴迷的歌迷们可能没觉得冷,何净却被chuī了个透心凉。 “阿嚏……”何净打了个喷嚏。 李祺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你这两天吃感冒药了吗?” 何净大言不惭:“我感冒都好了。” “那你还打喷嚏呢!” “人太多了空气里有灰尘。” 李祺一脸“我信了你的邪”,捏了捏何净的衬衫:“这都入秋了你怎么还成天穿一件薄衬衫?就不能跟你妹学学,穿件外套?”丫的死衬衫控。 死衬衫控说:“……好看。” 李祺没话说。 演唱会是以李祚演唱自己出道后所制作的第一首歌所结尾的。他站在台上,服装早已换成了平常惯穿的摇滚风,倾尽全力唱跳完了这首歌,同时,台下的粉丝跟着他合唱完了这一首风格酷炫的歌曲。 何净丝毫不买账,凑到李祺身边说:“你哥就该走暗黑机车风,二十好几的人了闲着没事装什么嫩还穿白衬衫呢。” 他显然对李祚刚上台时的一身校园风装扮耿耿于怀。 李祺早就把什么兄弟道义抛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忙着补刀:“我比他嫩,下次我穿给你看。” 何净皱眉扭脸。 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散场后由于人数太多,他们这些坐在前排的只能等最后才可以出去,王窈终于在此刻满血复活,母jī护崽似的把何净拉到身后,小树苗似的挡在他面前。 王窈目光锐利似有凶光:“都聊了三个小时了,你也该歇歇别勾搭我哥了。” 李祺有苦难言,向刘峰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人刘峰压根没看他,抽空还在接电话呢。 刘峰短暂的说了没几句,好像对方有什么事就匆匆挂了,他答了句过会儿见,转过头来看他们。 “哟何净,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见你啊!”刘峰笑容可掬,丝毫不见一点当初五圈罚跑的恩怨,“你身边这个是?” “刘老师好,这是我妹。”何净冷眼看他,“都坐下三个小时了就不用装的这么惊讶了。” 刘峰挠头显然被“我妹”所震了一下,李祺赶紧给何净顺毛:“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俩认识!” 何净躲过他:“我现在怀疑我体育课重修跟你有关系。” 刘峰赶紧纠正:“这跟他可没关系,是你自己大一的时候旷课拿假证明诳我的。” 不过确实没有只能在他的班里重修的规矩,这确实是小小地暗箱操作了一把。 王窈带着何净就往人群尽头走,李祺想追上去,刘峰拉着他说:“哎哟别追了!你哥刚打电话给我说过会儿聚一下。” 李祺敷衍道:“行行行。”赶紧追上何净,“净哥,你们要不要跟我去见我哥?” 王窈一脸惊悚地看他:“不去!李祚有什么好看的?” 幸亏此时人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了,不然就王窈这嗓门极大的一声喊,定是要被李祚的粉丝给围殴的。 李祺也头次瞅见王窈这么一反常态,极为震惊:“你什么时候脱的粉我怎么不知道?” 何净已经困的有些头昏脑胀了,打了个哈欠。 李祺特别小狗腿地把他们送到大路上,看他们坐上车才收起了身后乱摇的尾巴。 赵峰对他一脸嫌弃:“你看看你这幅样子,听见个困就差把人家送上chuáng哄睡着了好吗?还凑他耳边说句‘晚安’……李祺呀李祺,你什么时候这么柔情似水了?” 李祺对他没那么多好脸色,该骂就骂:“真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哥说了他几点能出来了吗?都结束半钟头了。” “他刚给我发消息说估计还得一会儿,他正被记者团围的水泄不通,让咱俩先去。” “行……” 说着两人就拦了辆车,投身于夜灯霓彩的灯红酒绿中去。 何净坐上车就开始迷糊,他生物钟一向稳地可怕,就算是失眠的那段时间即使吃安眠药也得计算好时间让自己在十点半感受到困意准时睡觉,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半,他困得早就不知东西南北了。 王窈觉得好笑,何净清醒的时候看着jīng明qiánggān,迷糊的时候少之又少,不趁这个时候欺负他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王窈悄悄问:“哥,你是不是困了?” 何净困的懒得说话,重重点了点头,差点把头栽倒腿上。 王窈暗怀心思:“你跟李祺你俩是不是真的要旧情复燃了?” 何净似乎是点头,又似乎是摇头,王窈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又问了一遍,何净被吵得不耐烦,按了按太阳xué吵她嘟囔:“你管我呢?” 诶?这跟意料之中的不一样啊? 王窈有些诧异,不死心地又问了遍:“你还记得张雎安吗?” “当我是傻子呢?”何净眯了眯眼,斜着看了看王窈,“就那个傻bī我会不记得?” 王窈“噗嗤”笑了,一下子判断出来何净是真的迷糊了,不然平常从不会说出脏话,也难怪,张雎安确实是何净的一根心头刺。 不过她也发愁。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今何净跟李祺之间就差最后一层薄膜阻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戳破,她相信李祺也能看出来。虽不知道李祺到底对她哥下了什么迷魂药了能让这么一个寡淡无情的人三番四次为他颠倒,也不知道李祺这次是否真能一改前非对他哥真心实意,但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能多嘴的。 她虽然心系何净,但终归只是个妹妹,不能以自己的判断去影响或者耽误何净的情感,那样自以为是只会让何净更加困扰。 她能做的只有支持何净,无论是心理还是行动。 第二天一早,何净便早起给自己热了杯牛奶,顺便把电饭煲按下了煲粥键给王窈煮白粥。 水和米是昨晚王窈淘好按照量放进去的,何净只用起来后按下按键就行。 他想着下午就得去机场到曼哈顿了,到现在连去机场的路还不知道,掏出手机开始查路线。 先看到了好几条消息,都是李祺大半夜发给他的。 李祺:[图片] 李祺:跟我哥他们喝酒呢,他们这种上了年龄的人真无聊。 李祺:这儿人不多,都是些明星什么的,不过你也不追星,不然给你要个签名了。 李祺:估计你早就睡了,我就一个人唠叨咯。 李祺:你明天是不是就得走了? 李祺:我等你回来。 李祺:晚安净哥[比心] 何净:“……” 哇这人怎么这么话痨啊?跟 王窈起来已经快中午了,随便喝了两口粥就没胃口了,两人于是一起收拾东西。 王窈为了照顾洛鸣山的心态,难得地戴上了自己的假发换上小裙子,修长的白腿晃地何净眼疼。何净面无表情地丢给她一条裤子:“都入了秋了穿什么裙子!安心穿裤子去。” 王窈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阳嘟着嘴拒绝:“今天挺暖和的,我就要穿裙子!” 行吧不管她了。何净只好往自己箱子里多带了件工装外套,等王窈冷了还能取出来给她。 “王窈,看一下屋里灯都关了没。”何净在厨房检查煤气阀,并给热水壶电饭煲一一断了电。 “关了——”王窈一间间屋子看着。 “行李房门口吧,先下去吃饭。”何净伸出手牵着穿上了高跟鞋的王窈,“吃什么?” 王窈想了想:“走!吃火锅去!出了国可就没有了!” 正好何净还记得之前余风带他和李祺去的那一家火锅店,当即就带着王窈过去了。 两人吃饭一个比一个的挑剔,王窈还好,也就是非要点番茄微辣鸳鸯锅,说什么都不肯点个麻辣给何净,何净只好迁就她。 机场距何净学校有一大段路程,几乎横跨了整个晋华,光是去都要走将近一个半小时。王窈一贯是上了车就开始沉浸在自我里,往耳朵里塞上耳机就开始打游戏。 何净从包里掏出书看了两眼实在看不下去,翻来覆去给李祺发了条消息。 何净:走了,勿念。 李祺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听起来像是刚醒:“净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何净嗯了一声,应答道:“机场有点远,走早一点。” 李祺叹了口气:“行吧,那我等你回来,记得想我……” 何净刚想回答不会想他,就听到他那边有人迷蒙不清的声音:“……谁啊?” 李祚昨晚跟他们一宿宿醉,被刘峰把他和李祺往酒店里一塞就走了,这会儿还正闹着宿醉的头痛就被李祺吵醒了,气不顺之下踹了他一脚。 何净耳朵一个激灵:“你那边什么声音?” 李祺怕他误会:“不是不是,这是我李祚,我们昨晚喝酒回来被赵峰送酒店了,你别误会!” 何净说:“我没误会。” 李祺心想你骗谁呢? 李祚又喊道:“李祺你小子好好喊哥!你又跟雎安打电话呢?” 李祺赶紧捂着手机通话孔,回过头一脸痛苦地看着他哥:“哥你别坑我了,我跟何净打电话呢!” 见李祚不再说话,他转回去跟何净说话,没想到何净早就给他电话挂了。 李祺面如死灰。 李祚心有惭愧。 李祚知道他弟弟当年分了手是个什么德行,咳了一声:“我怎么知道这就是何净啊?我不是故意的。” 李祺不搭理他,缩在chuáng的一角看起来格外可怜。 李祚接着跟他搭话:“我听你们说话那意思……何净出去玩呢?跟谁啊?” “他跟王窈去曼哈顿。”李祺的声音从被子投出来,显得格外闷闷不乐。 李祚一下子来了jīng神:“王窈?”接着他一把掀开被子,把衣服往李祺身上一堆,“赶紧穿衣服!我们也去曼哈顿!” 接着他闻了闻衣服上的酒气,一脸嫌弃:“算了别穿了,就这味道太惹人讨厌了。” 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小林,你帮我送两套衣服过来,帅一点的啊,我等下给你发位置。” 小林笑道:“祚哥,你穿什么都帅,还用挑?” 李祚尾巴翘上了天:“我不用衣装,关键是我弟没我好看。哎对了你跟左左说一下把我国庆的通告都给推了。” 小林犯了难:“用什么理由啊?” 李祚随口就来:“就说我胃出血了,得在家静养……你放心不会有记者赶来采访的,他们怕挨骂。” 接着他在李祺迷茫的眼神注视中把人揪了起来:“愣着gān什么啊?不追老婆了?洗澡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可以猜一猜关于王窈跟李祚的关系 不过已经挺明显的了 第八十五章 王窈何净坐在机场大厅,头一次觉得何净的脸能这么yīn沉。 yīn沉地像外面的天气。 说来也奇怪,他们到机场过了安检领了登机牌却被告知暂时不要托运行李,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可能延误,具体时间还不知道。 他们等着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大白天,甚至下午阳光刺眼地疼,就在办理人员跟他们说了可能延误的不到十分钟之后,天空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乌云,接着电闪雷鸣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何净:“……” 于是他当机立断打电话给洛鸣山,洛鸣山那边还是凌晨,正在梦乡跟袁沁悦幽会着,被何净这么一个电话给惊醒了:“喂?净哥?怎么了?” “我们可能晚两天过去,晋华这边天气很不好。”何净示意王窈从微信上录个视频给洛鸣山发去,“具体晚几天我们还得查个天气。” 洛鸣山说:“等等!”说着点开了手机消息,是提醒他曼哈顿的天气播报。他苦笑一下:“净哥,估计你们也不用来了,曼哈顿那边正龙卷风呢。” 何净心里一个咯噔:“那你有事吗?” 洛鸣山说:“我倒是没事,我趁着这周老师说做个视频来加州找我爷爷了,正准备睡醒就回去。” 何净放下心来:“你没事儿就行。那下次再约,这次估计没机会了。” 洛鸣山有点遗憾,却也不得不答应:“那行吧……净哥,今年不如过年的时候你回趟家吧?” 何净倒是很久也没回家了:“再说,我还没在水州尽两天孝呢你这成天就想带我跑?” “那我跟悦悦去水州找你也一样,”洛鸣山笑笑,“能见你就行。” 何净笑着骂他:“行了吧,听起来gaygay的,你那边是不是正睡觉呢啊?” “是啊,我都梦见悦悦了!” “得了臭流氓,睡觉吧,别让你家悦悦在梦里等你等着急了。”何净说,“晚安。” 洛鸣山甘之若饴:“晚安净哥,帮我跟窈窈带个好。” “知道了,罗嗦。” 王窈见何净挂了电话,把罩在身上的工装外套紧了紧,早知道她就听话穿条裤子出来了,裙子漂亮是漂亮,关键是确实没几片布挡风。 “哥……我刚才在手机上看了,确实没有网约车……而且机场离市区那么远,还下着雨,也没人愿意跑过来。”王窈毕竟是个女生,体温稍微低一点,此时冷的不断搓着膝盖。 何净点了点头,把自己的灯芯绒衬衫外套脱下来给她包着腿,有点感谢自己在chuī了昨晚上的冷风之后终于换了件厚点的外套。 王窈看他只穿一件短袖t恤,自然是不肯接:“你都给我了你该冻着了!我不要!你自己穿!” “我不冷,”何净揉揉她的头,“这个雨估计再过会儿就停了,到时候肯定就有车能回去了,没事儿。” 王窈泪眼汪汪:“你要不是我亲哥我肯定要泡你!” 何净推开她:“省省吧我不喜欢女的。” 王窈再次贴上来,她只能靠抱团取暖让她哥稍微暖和一点。 何净这个人虽然对外人冷心冷面,但对家人朋友和爱人都是巴不得把心捧出去的。 她还记得八岁前家里并不同现在一样豪阔,那时候王均海还只是个给人打工,兰良情几乎算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后来王均海一次偶然下海挣了笔钱,好在眼界开阔并没有沾沾自喜固步自封,二话不说投资了房地产生意,之后用了几年越做越大,两人商量着就把何净接了回来。 何净在这个家初来乍到,对这个城市乃至这个家都是陌生的。在这里只有他操着一口软糯的南方口音,于这里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个仅有血缘毫无亲密的母亲。 所以在最小的时候,王窈一直待他不顺,三番四次嘲笑他的口音,看不惯他文酸墨气的做派,寻了空档就要跟他吵架。 其实也不能算吵架,一般只是王窈去他的屋子里又摔又打,何净该看书看书该练字练字。 与女子计较不是大丈夫行径。 何净从小就这么告诉自己。 所以无论是生下他就抛之不顾的母亲,还是这个对他百般挑剔横眉竖眼的妹妹他都不与她们计较。 但同时,他也无法对任何女子提起兴趣,不过这个秘密一直被他封藏在内心的底层不曾说出。 本就寄人篱下,再被发现这些离经叛道的行径,估计以后日子会过的更加不顺。 但王窈仍旧对嘲弄讽刺她这个便宜哥哥的行为乐此不疲,直到何净上了初中,不知怎么jiāo了第一个朋友,这种迁怒终于到达了顶峰。 在王窈看来,兰良清是何净跟这个家唯一的联系,也是他呆在这个城市的原因,如果他有了朋友有了对这里的牵挂,那么这个家就永远会有个他,家人对她的爱就会减少。 那天下午何净跟洛鸣山打完球回家,路上遇到了气势汹汹的王窈。 洛鸣山看到王窈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二人的关系:“何净,这你家妹妹啊?” 何净还没回答,王窈先嚷上了:“你可别瞎说,他可不配做我哥哥!” 洛鸣山见何净受rǔ,一下子来了气,撸起袖子就要跟王窈理论:“小姑娘你说话客气点知道吗?” 王窈也是个丝毫不怵的:“我实话跟你说了,就他这种人,我才不稀罕叫他哥呢!你可别跟我说你是他朋友啊?他这种人也能找到朋友?” 何净拉王窈一把,皱了皱眉,头一次感到不悦:“你在外面吵什么?要丢人回家再丢。” “你别拉我!”王窈一把甩开他,由于用力过大,自己也向后退了一大步。 但是后面正有辆向这里横冲来的车啊! 何净后退两步还没稳住,看到王窈立刻要被卷到车下,也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一把上去把王窈推开,而自己的左脚腕被车轮狠狠碾过。 何净这一把用了十足的力气推开王窈,她愣了很久都没缓过神来,眼前始终弥漫着一滩殷红,以及何净惨淡的笑着说:“你没事儿就行。”最终还是洛鸣山在她耳边大吼才让她六神归了位。 当晚在手术室外王均海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其实平常她对何净出言不逊的时候王均海也会训斥她,可她从没像今天一样反省过自己。 王均海的一巴掌用力并不大,可是她还是站在原地呆立了很久,并准备留在医院照顾何净。 没想到第二天何净说什么都要回水州,洛鸣山也就请了假陪他一同回去了。 何净再回来时,王窈的气场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对他如chūn风般温暖,还对之前的事好好地道了歉。 何净有点手足无措,只好冷着一张脸说:“没事儿。” 她本以为自己对何净之前的态度可能会让他很久一段时间都心有余悸,可不到半个月王窈就发现何净是真的没往心里去,反而她对他有几分好,他就回过来几分。 这让王窈更加感动和惭愧,两人就开始了一个你来我往的良性循环。 后来王窈也曾悄悄问过何净是不是真的对她释怀了,何净说:“你是我妹妹,我不可能真的跟你计较。” 何净有个一言难尽的习惯,就是不爱看手机。 这对他的自身修养自然有着很大的提升,可是对此刻的李祺就是个很大的折磨了。 李祚开着车看李祺一脸抓耳挠腮就心烦,本来现在还下着大雨,路况就难开:“你瞅瞅你那副死样子,下着雨呢他们走不了!晃得我开都开不好了!” 李祺呛他:“那你下来让我开?” “你带驾照了就开?”李祚跟他呛,“我可不想明天上头条是因为我弟开车没驾照违规驾驶。” 李祺从衣兜掏出驾驶证:“我还真带了。” 李祚只好闭嘴继续开车。他还真没想过有人上学还带着驾照的,又不是学的汽车维修。 李祺没闲一会儿又开始抓耳挠腮。 李祚简直要骂人了:“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李祺声音有点郁郁:“你说这么冷,何净他成天就穿个薄衬衫,肯定要冻着了。” 李祚吼道:“那王窈还成天喜欢穿短裙呢!你心里着急憋心里不行吗?小屁孩儿就是不成熟!” “那是你不在乎她!”李祺毫不犹豫地回怼,刚说完就回过味来,“王窈爱穿短裙你怎么知道?你怎么还这个语气?我靠,李祚?你……” 李祺声音有点颤抖:“你不会……你要给何净做妹夫啊?” 李祚烦躁地对前面堵着不动的车一按喇叭:“对!我就是喜欢上王窈了不行吗?要是王窈同意跟我在一起多个哥就多了,我认了!” 李祺gān脆不说话任自己的大脑自行消化了。 哦,这可有的看了,他面无表情地想,他们这对兄弟同时喜欢上了人家兄妹,还特么jiāo叉着喜欢了。 以后称呼怕不是要乱到死。 二十分钟后,李祚以一记漂亮的倒车入库停车,带上帽子口罩和倒霉弟弟就下了车,让他的经纪人联系这家机场给他找了个VIP休息室。 左秋林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你小子一天天除了给我找麻烦你还会gān嘛?昨晚上巡回终场演唱会上给我整那么一出,今天又他妈罢工让我说你胃出血?你咋不说出车祸了给你撞死了呢?” 李祚好言劝他:“我死了谁给你挣钱啊?” 左秋林简直要被他的直男发言气死,赶紧挂了电话联系机场负责人去了。 李祚怕bào露身份,一早钻进了休息室给自己冲了杯茶,等着倒霉弟弟把人带进来。 何净在看到李祺的时候一时间以为自己被冻出幻觉了,推起王窈揉了揉眼。 李祺本来在看到他只穿了件薄t时高涨的怒火就被他这一个动作给消散了许多。 李祺赶紧脱下外套给何净裹上,又牢牢实实地抱了会儿:“你怎么不会好好穿衣服呢。” 抱完拉起他和王窈的行李箱,带着两个明显变傻的人去找李祚。 何净跟着他走了两步,伸出手戳了戳李祺的腰:“你怎么来了?” “不用戳了我是真的,不是梦。”李祺笑着把箱子倒了个手,空出一手牵他,“本来想跟着一起去曼哈顿的,但是雨太大觉得你们会被困这儿,于是来救你了。” 何净披着宽大的外套没说话,冰凉的手被他炙热地包裹住的感觉确实温暖了许多,一时间连乌云满天的压抑都被驱散了不少。 王窈看走的方向不是向停车场,有点疑惑:“不是回去吗?这是去哪儿?” 饶是心里qiáng大如李祺此时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态度去面对王窈,只匆匆回望一眼说:“先去休息室待会儿让你哥回个温。” 何净跟着李祺先进了休息室的门,看到大模大样搭着腿坐在沙发上的李祚,何净意外地挑了挑眉。 不过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李祺想过来只能开车,要么是跟刘峰一起要么是跟李祚一起,别无他选。 李祚跟何净纷纷向对方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倒是王窈,一言不发地往何净身边一坐,看都没看李祚一眼。 何净接过李祺倒好的水准备递给王窈,却发现她面前已经被李祚放了杯水,而且李祚还把自己的衣服也披给了王窈。 这个李祚到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有明星的架子啊? 何净喝了一大口热水,热流顺着胃流到五脏六腑,把寒气一点点驱散,舒服的让人想叹气。 何净看着不大对劲的王窈:“你不是个脑残粉吗?怎么一点也不激动?” 李祚在想脑残粉真的是这么使用的吗? 李祺作为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抿着嘴大气不敢出,并悄悄地往何净那里挪了一点,等着何净打他哥的时候他可以帮忙拦着点。 王窈硬着头皮说:“脱粉了。” 李祚大吼:“你什么时候还脱的粉?” 何净还是第一次跟艺人打jiāo道,淡淡地看了眼李祚的反应,问王窈:“喜欢那么久怎么就脱粉了?”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王窈从上高一就喜欢李祚,已经四五年了。 王窈盯着杯子说:“没什么,他艹粉。” 何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倒是挺知道。” 李祺头大,恨不得捂住何净的嘴。 净哥!你再问下去会杀人的喂! 王窈瞪了一眼李祚:“我确实挺知道。” “那他妈就是我我能不知道吗?” 何净微笑地看着李祚:“你给我重复一遍我妹刚才说的什么?” 李祚赶紧逃跑:“哥!别打!都是误会啊哥!妈的李祺你看着你亲哥挨打是吗?你拦着点你老婆啊!” 恭喜李祚一下次踩了两颗雷。 李祺有气无力地放开了何净的腰:“我也救不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啊 晚点更一个元宵节的番外给大家 第86章 番外·元宵 “净哥,外面的灯都摆上了,你真的不出去看看吗?”李祺推开何净这屋临街的窗户,路上人来人往,沿街的人家商贩都在门口挂上了火红的纸灯笼,从二楼远远望去,长河边上的行道树之间也通上了电线挂上了小彩灯,从二楼远远望去,水州市民身着薄衫,喜气洋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何净窝在chuáng上翻了一页书:“这才刚下午,有什么好看的?” 李祺给窗沿上的绿植浇了点水,转身回到屋子内:“就当是陪陪男朋友嘛!我以前从来没来南方过过年,你们这儿每年都这么热闹吗?” 何净无奈地放下书:“我小时候那几年更热闹,初一和十五的中午还有沿着长河杂耍的杂技团,锣鼓喧天,能一直闹到下午。” “行了,你先去陪爷爷挂灯,我换衣服。”何净把李祺推出去。 李祺走到门口还不忘在他脸上偷袭一下才走。 何净笑笑,自从那天两人互通心意之后,这小子就得寸进尺,成天想对他耍个流氓。 不过这样…… 他挺喜欢。 何净换好衣服到院子里时,何谨闵正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喝茶逗鸟,倒是老徐跟李祺两个人正忙着在门口挂上灯笼。 何谨闵不赞许地看着何净:“你看看小祺,过年的时候一直在咱们家帮着忙活了,你除了读书还会gān什么?” 何净看他们已经挂好了灯笼,也没自己的用武之地了,就为何谨闵续上一杯茶,并指指门上墙上贴的剪花:“我还会给您沏茶和画剪花。” 至于力气活儿,还是jiāo给李祺跟宝刀未老的徐爷爷吧! 挂上了灯笼,何净去帮着收梯子,李祺赶紧一把抱走:“哪儿能让你gān这个?刚才徐爷爷跟我说了,你从小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其实爷爷也就说说,他也心疼你的。” “我多大个人了搬个东西还搬不成吗?”何净乍一听到李祺这么说,面上有点过不去,觉得被小看了的意思。 李祺纠正他:“不是不成,而是我想惯着你!” 好在何谨闵chuī不得屋院的过堂风已经和老徐回到了屋里听不见,何净嗔怪地看他一眼也就不了了之了。 “倾尘啊,你扎的灯笼还真牢,往年我跟你爷爷做的灯笼特别容易破,今年的还真不错!”老徐给何净跟李祺一人发了块板栗糕,“上午刚做的,你俩尝尝。” 何净咬了一口,对他的口味来说有点淡,但何谨闵血糖高,老徐对他的饮食格外注意,自然不会放太多糖。 他避重就轻:“挺香的。” 李祺一贯捧哏说好话,把老徐逗得直笑。 说话间,何谨闵拉开藤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门票和车钥匙:“这是万chūn园今晚元宵灯展的门票,倾尘跟小祺你们两个去玩吧。” 何净接过票,把东西往李祺的位置递过去,李祺看着车钥匙,不可思议地问:“你已经有驾照了?” “你徐爷爷托人办的假照,”何谨闵说,“没事儿,那条路上查的不严,最多看一眼就行了。” 李祺深感佩服。 万chūn园几乎在隔壁市了,何净李祺稍作收拾就开上了老徐的车一路过去。 何净不忘给李祺系好安全带:“坐自己男朋友的副驾驶感觉怎么样?” 李祺拉过他亲了一口:“感觉好极了!不过我没想到你家居然会□□。” “我八岁那边徐爷爷就带着我开了一暑假的车,”何净特别无奈,“你知道吗,我那时候都踩不住油门,我爷爷给我找了双三十厘米厚的……鞋底,俩人愣是赶鸭子上架给我教会了。” 李祺想到当时还是个小奶包的何净一脸严肃地踩着三十厘米的厚鞋底学开车的样子就一阵好笑。 何净有点羞赧,故意板着脸装凶:“笑什么笑!” “好好好我不笑,”李祺趁着红灯的空档摸了把何净的手,“后来爷爷就给你办了张假证?” “估计吧,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办的,也就接你回来之后他问我怎么不开车去……其实我不太认路你信吗?” “文科小霸王,地理成天满分,你还能不认识路?”李祺戏谑。 何净淡淡地看着前方,每开出去一段距离都得看一眼导航:“那都是纸上觉来,其实我到了临凉两年之后才记住从学校回家的路,前两年要么打车要么是洛鸣山送我回家。” “以后你不用担心不认路了,”李祺温柔地对他眨眨眼,“我做你的导航。” 一个半小时后。 何净一脸烦躁地拍了喇叭。 这是李祺看到何净在这条道路按的第三次长笛,不出奇然,道路两旁的人都皱眉看向他这辆正在制造出噪音的吉普。 何净实在被前面的那辆车弄得心情颇为炸裂,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似的。 前面那辆SUV的驾驶员不知道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怎么了,要么是前面没车还停着不走,要么是突然刹车害何净差点撞上。 SUV也颇为不气顺,副驾驶下来个女人踮着脚就来拍副驾驶的窗户。 李祺慢吞吞摇下车窗,一脸平静地俯视那个女人。水州这地区的人多身材娇小,因此这个女人也得仰着头才能对底架极高的吉普副驾驶说话。 从气势上就差了一大截。 李祺戴着墨镜,冷着一张脸看过去,先发制人:“敲我们窗户gān什么?” 那个女人岔起腰来:“你们司机什么意思啊?一条街有三百米没有啊,鸣笛三次了!催什么催?赶投胎啊!” 还没等何净说话,李祺就讽刺道:“那你们司机一会儿站着不走一会儿突然刹车是gān嘛呢?怎么着,自己不想要命了想拉着我们撞上了垫背?” 那女人又想再骂,何净一蹬油门踩着前面一个空把那个女人和前面那两SUV甩在了车后。 何净开出了一段距离,这才问李祺:“平时没见你那么凶过,今天怎么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何净确定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戾气,这才一甩车尾超过了那辆车走开了。 李祺皱了皱眉,还在为刚才经历过的是感到不悦:“她说你说的太难听了,我受不了。” 何净笑笑:“这么会护着我啊?” “谁都不护也得护着你啊!”李祺斩钉截铁道。 说实话,这一路上全是往万chūn园灯展去的车,越到目的地的时候车流量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寸步难行。 何净有些绝望地往前开了五米,被迫停在路边。 他在夜幕里往不远处的灯火通明眺了一眼:“就快到了,咱们走过去吧。” 李祺没什么意见,说实话,比起坐在男朋友的副驾驶,他更喜欢和男朋友两个人一起比肩漫步。 通往万chūn园的主gān路上挤满了车和人,何净的眼神到了晚上不太好,好几次路上有追逐打闹的小孩差点撞上他,都被李祺挡在了身后。 “净哥,这样吧。”李祺叹口气,“我拉着你走,就不怕被撞了。” 反正已经是晚上了,这段路还没有灯,悄悄牵个手的话……应该没人会看到吧? 何净迟疑地探出手,李祺一把攥住,两人十指相扣着向那一片由灯笼所指引的地方走去。 大约走了好几百米,他们才来到第一处充满红灯白盏的地方,两人也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这大约就是万chūn园前面的一条夜市街了,两边尽是卖些吃的玩的,不少家长都给自己家的孩子买了通电的小灯笼,两侧和路中间都是一片明亮。同时人流量也多到可怕,好几次李祺一回头,差点就找不到了何净。 何净本来在卖面具的摊位前稍作了停留,还没等看出个名堂就给李祺拉走了。 李祺从一个姑娘面前的小桶里拿出一个会发光的红□□耳发箍带给何净,又拿出一个蓝色的带给自己。 何净大窘:“我不戴这个!” “你没得选!”李祺很坚定,“没两步路你就找不到了,进去了里面人更多,你跟着别人走丢了怎么办?” “那我……换个颜色。”何净听他说的有道理,只好同意。 最终,何净花了将近半个小时去消化路人对他的目光。他跟李祺在这里本就身形硕高气质也不凡,本来在一片明亮的灯展园子里就不那么低调,再戴上两个会发光的猫耳发箍更是引人注目。 初进园子是一方搭起的灯笼长廊,顶棚挂满了火红的灯笼,两侧则是有中国结点缀,每一只中国结下面还写有灯谜。 李祺看了几个,觉得还挺有趣,拉着何净一同来看:“‘云破月来花影碎,打一字’,这是什么?” 何净在手心画了两笔:“应该是个‘能’,拆开字形就是了。” 李祺一翻背面,果不其然:“那这个呢?‘争先入川’,也是打一字。” 何净又画了画,翻了个白眼道:“这是你!” 李祚抓着他手腕,坏笑道:“你好好说,我怎么就色了?怎么就给我盖棺定论了呢。” 何净红了脸,不再理他。 李祺知他脸皮薄也不再逗他,看了看觉得这些字谜灯谜对何净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赶紧拉着他又去里面玩了。 再往里走就是各式各样的巨大灯盏,都是由铁做了架子再用颜色不一的彩绸罩在上面固定住,里面是大大小小亮白的小灯泡,通上灯格外好看。 造型也都迥然不一。 有十二生肖的卡通形态,有鲤跃龙门,还有双龙戏珠。 走到中间,何净指给李祺看:“这个就是当时治理长河的那个县令,这盏灯就是他治理长河的英姿。” 李祺一看,是一个官员打扮的人卷起了裤管,和身后的百姓一起扛着布袋裹足在泥地里的姿态。 “身后的那个女子,就是他的夫人吗?” 何净毫无真心实意地夸他:“我男朋友真聪明。” “那晚上让我亲两口……”李祺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何净拒绝:“这不可能!” 好几次都是亲着亲着就不对劲了!何谨闵跟老徐就住在隔壁,何谨闵的睡眠还特别浅,稍微一点动静就能把他吵醒,所以何净在家里成天提心吊胆的。 “好吧。”李祺嘟着嘴,有点郁闷。 两人在院子里逛了许久,每每到了灯影黯淡的地方就趁机牵会儿手,到了大明大白的乐闹之处就装的没事儿人似的,如此一来二去,居然还生出了点乐趣。 何净明显是个缺乏锻炼的,实际上他也很少能有锻炼的机会,走了大半个园子就已经累了,两人一同坐在人造湖边缘的长椅上,看水面映着的灯光粼粼。 李祺掏出手机看了眼表,随后在心底吸了一口气:“净哥,我给你变个戏法你要看吗?” 何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什么?” “三十秒后,也就是八点整,这片湖上会有魔法出现。” 何净看李祺一脸神秘,索性盯着湖面看,一边看一边倒数,李祺也随他一起数: “十,九……”越到最后,李祺的声音就越小,而何净也由于未知的惊喜声音中有些颤抖。 “五,四……”数到这里,李祺gān脆没了声音,把何净揽在怀里,让他的脑袋抵着自己的肩。 “一。” 何净话音刚落,从湖面上的小桥下面就升上来了几朵孔明灯,渐渐地越来越多,数量众多可达以百计,湖面由最开始的几盏亮光变为烧亮了整片,随着东风向西边的天际高空盘旋而去。 “元宵节快乐,男朋友。” 何净看了半晌,把感动放了一整颗心脏。 “你找人弄的?” 李祺点点头。 何净问:“……你告白那天怎么没这么大的少爷做派啊?” 李祺挠挠头:“我其实没想到那天正好就告白了,要不然我肯定得给你点一池子的灯啊!而且之前咱俩还没在一起,我那不是怕你觉得我铺张làng费嘛。” “现在不怕我嫌你了?” “不怕!”李祺笑得甜甜的,“我已经是你的了,你就不能退货了!” 元宵一过,这一年开头的最喜庆的日子就算是过完了,但有你在的每一天,都是最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敢在十五这天过完之前给写出来了… 这一章番外的时间线是何净高二那年的过年,祺祺千里寻妻,大概是接第五十章 的时间线。 而且我一直嫌他俩的告白太仓促了,补一个làng漫点的。 并且说一句,坐牢有风险,防火需谨慎!希望大家不要像祺祺学习,找人放了一堆孔明灯,一个不慎可能引起火灾。 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八十六章 十分钟后这jī飞狗跳的局面才得到了控制。 得到控制的前提是李祚身上挨了好几拳几脚。 不得不说,何净还是很有分寸的,知道李祚靠脸吃饭,没往脸上打。 李祚没好气地看着李祺:“不往脸上打就算好的了吗!你怎么不给拦着点呢?” 李祺小声说:“就你情急之下喊得那句‘老婆’,够他把你打死的了,而且你还睡了人家妹妹,就打了几拳你知足吧。” 李祚怯怯地看了眼沙发上正坐姿端正优雅着喝水的何净:“哥,我跟窈窈……” 何净怒目瞪过去:“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哥,收回去。” 王窈站在旁边想坐下说两句好话,又被何净凶起来:“站着说!给我jiāo代清楚!” 王窈一脸委屈:“就是上半年……我去看了他演唱会,晚上跟一堆朋友喝酒去了……喝醉了……” 李祚小声补充:“我那晚上正好也在……出去的时候刚好撞一起认错人了,就……” 李祺面无表情地听着自家哥哥这些不靠谱的事儿,对他进行了默哀。 “你个女孩子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何净指着王窈,“你那个酒量怎么醉的?别是被人下了药吧?这点警惕都没有还出去玩?能耐了你?” 王窈不敢说话,低眉顺眼地一旁站着。 李祚自诩一个大男人,断不能看自己的心上人被这么说:“你也不能那么说……我是真心喜欢王窈的,我也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听说王窈对你的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何净上下扫了他一眼,见李祚点头,“你知道我妹妹为什么要躲着你吗?” 李祚摇了摇头。 “王窈你自己说,敢说句假的我跟你妈说断你生活费!” “行……”王窈低头在生活费下。 她抬起头看着李祚:“李祚,你哪儿都好,我也是你的粉丝,听见你提出jiāo往自然会感到高兴。” 李祚困惑道:“那你为什么……” “但你太好了,或者说,咱们就不是一路人。”王窈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现在喜欢我,现在是真心的,过十年二十年呢?娱乐圈迎来送往,貌美级妍不计其数,你难免会对我心生厌弃。” 王窈笑了笑:“我没那么贪心非要嫁到高门大户,我只想这辈子就跟我的他,就我们两个。” 接着,她又补充:“你放心啊,你艹粉的事我不会公开的,毕竟我算你的粉头。” 李祚说:“放他妈的心。” 何净简直要被这个言辞不加修饰的歌坛当红巨星给重塑世界观了。 李祚睨着王窈:“你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那我退圈不就得了?” 余下三人齐刷刷地盯着他看,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李祚掏出了手机发了条微博,瞬间,王窈的手机发出了一声特别关心提示音。 王窈觉得自己今晚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掏出手机的动作都变得呆滞了不少。 @玩音乐的李祚:之前在采访中就说过,我遇到喜欢的人就会在演唱会上弹吉他唱歌给她听,昨天的吉他就是我遇到了她的最好证明。再次特地要说明一下,本人决定退出娱乐圈,对此造成的经济损失我都会进行赔偿。再见,喜欢李祚和他歌声的大家,我要奔向自己的幸福了![爱心][玫瑰][玫瑰] 王窈一脸不可置信:“你疯了?快点删了!” 李祚当着她的面把微博卸载,:“删不了了,现在我的公司我的歌迷都不要我了,你要是再不要我我可怎么办啊?” 何净立刻跳出去:“你自己看着办,我不管了。” 真想不到李家还有这样的情种呢。 李祺在旁边幽幽地补刀:“窈窈,你不用担心祚狗,他家里还有万贯家财等他继承呢。” 何净把他拉到一旁坐下:“头一次见你这么坑自己家哥的。” “我这不是怕咱们王窈上当受骗嘛,”李祺赶紧邀功,“不过李祚确实挺死脑筋的,认准一个人就只这么一个,我们家族遗传的脑袋。” 何净想起张雎安就肝颤,心想家族遗传偏偏到李祺这儿还拐了个弯。 他们正两两叙着旧情,李祚手机突然出来一声提示音,他一看手机大叫:“不好,有媒体正往这边过来呢!咱们快走!” 四人二话不说就往停车场跑,幸亏李祚今天开的是助理的车,一辆不显山漏水的大众,跑在路上到还不显眼,瞬间突破了层层重围。 李祚认亲的能力一流,顷刻间就已经跟王窈改了口叫何净叫起了哥:“哥,我在晋华还有套房子,带你跟窈窈去那儿行吗?” 李祺补充:“这是怕有记者盯上你们。虽然你们现在应该还没bào露在公众视线里,但他们既然能查到我哥的坐标,那就证明挺有手段的,还是小心点好。” 何净了然,把问题抛给王窈:“王窈决定,我无所谓。” 王窈硬着头皮:“那就去吧。” 李祚这房子本来是给李祺准备的,想着他在这儿上学,市区有套自己的房子的话平时不想住宿舍了也可以过来,没想到那小子鬼迷了心窍死活要住在学校,所以这间屋子除了每周固定上门打扫的家政再没别人来过。 好在这小区幽闭,保安森严,里面住的也多是些不愿被打扰的人,倒是杜绝了媒体狗仔会跟来的可能。 何净真正感到想摔桌子走人实在看到了房屋分配之后。 王窈理所当然自己一个人一间屋,这是李祚再怎么苛求都不能改变的。 之后,闹了脾气的李祚说什么都不愿意跟李祺一屋,说自己睡相差睡觉踹人抢被子,总之无所不用其极地把李祺留在了何净的身边。 哦对,拢共三件卧室。 晚上李祚没法下楼,gān脆点了外卖,何净刚好从屋里出来去给外卖开门,送餐的人还挺熟悉,昨日刚别的赵峰老师。 赵峰对何净的登堂入室丝毫不惊讶,淡定地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五份饭,李祺怕何净受累,赶紧从沙发上跑过来接着。 李祺数了数:“怎么五份啊?我没那么能吃。” 赵峰恨不得一拖鞋甩他脸上:“我还没吃饭呢!李祚突然打个电话过来,我就刚睡醒还得给你们送饭,真是想折腾死我。” 李祚跟王窈在屋里说了半天话,听到赵峰来的声音带着王窈出来见人。 “窈窈,这是赵峰,我,李祺,还有……啊不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王窈知道他话里省略了谁,懒得计较,赵峰见到王窈还挺高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挺巧。”王窈说。 这会儿王窈的女装还没脱下,也难得赵峰能一眼认出来。赵峰夸赞:“没想到妹妹穿女装这么好看啊!为啥想不开要剪短发。” 此事说来话长,罪魁祸首李祚咳了咳:“问什么问,少跟我老婆搭话,滚厨房拿筷子去!” 拉着王窈去餐厅时又叮嘱王窈:“窈窈,那个怪哥哥不是好人的,他跟你说话你就不用搭理。” 赵峰在厨房里大喊:“我都听见了!信不信老子往你的饭里放辣椒!” 李祚立刻认怂:“大哥!别!” 赵峰扳回一局,转头看见李祺正在扒拉着炒饭里的胡萝卜粒。 赵峰大开眼界:“照你这么挑的话饭凉了都吃不到嘴里吧?” 李祺恍然大悟道:“对啊!”他转身向给何净拿了盒牛奶,“喝半盒别多喝啊,我找个小太阳对这给你挑。” 餐厅一角是相互喂着吃饭的李祚与王窈,客厅是找到了小太阳正在暖气的温度下扒拉胡萝卜粒的李祺,沙发上坐着监工何净。赵峰看了看这屋子里弥漫的恋爱酸臭味,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只能搬了个小板凳可怜兮兮地到厨房里在手机上随便放了个相声节目边看边吃。 “不是我说啊赵峰,你那些工资都挣哪儿去了?就拎几份炒饭过来。”李祚一边吃还在挑挑拣拣,“我以为你至少会打包个八盘八碗四道汤的。抠门。” 赵峰恨不得从厨房里出来立刻把他就地正法:“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跟我挑挑拣拣!我除了这个能拿得了五人份的别的能拿的动吗?一个电话把我从学校叫过来,你知不知道我开车来得半个小时啊?” 李祚仿佛没听见,只顾着跟王窈耳鬓厮磨。 赵峰面无表情的想,打死他得了吧? 李祺被小太阳烤的有点热,转头跟何净讨水喝,何净给他倒水,李祺笑地一脸阳光建气:“我要喝你的牛奶。” 赵峰飘过:“哟嗬。” 王窈飘过:“哟嗬。” 李祚飘过:“哟嗬。” 何净:“……” 何净被他们臊地面红耳赤,把牛奶管子往李祺嘴里一塞,把自己埋在抱枕后面。 王窈不怀好意地撵李祚跟赵峰:“别逗我哥了,他脸皮薄,一会儿说急了就进屋了。” 果然,何净听到王窈这么说耳尖更红,慌乱中瞪一眼王窈就回屋躲着了。 李祚跟赵峰平时不要脸惯了,满嘴飙车的情况多得是,确实是头次见到面皮这么薄的人,有点慌张。 王窈却没什么担心的:“没事没事,我哥自己羞一会儿就好了。” “再让你哥饿着了。”李祺捧着饭盒赶紧回屋投喂去了。 李祚摸摸下巴,有点担心他弟弟的情路。 王窈一撞他胸膛:“想什么呢?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我有点担心李祺……”李祚悄悄说,“我担心他俩性格不合适……” 主要是何净性格太内敛,估摸着接个吻都得脸红大半天,更别说情到深处的进一步jiāo流了。 王窈袭承了家传白眼,毫不吝啬地送给李祚:“他俩合适不合适你管得着吗?” “我怎么琢磨你这意思还挺希望他俩在一起的?”李祚玩味地笑笑,“我当你挺想拆散他俩呢。” 王窈回过味来,给了李祚一巴掌:“你在这儿套我话呢?” 李祚揉揉胳膊,一脸娇羞:“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毕竟是个亲哥哥,得为自己弟弟的幸福考虑。” “那行。”王窈板着一张脸,“我想拆散他俩,让李祺离我哥远一点吧。” “你看你,好好说话怎么就生气了呢?”李祚挠挠头,把王窈抱在怀里好好哄了一会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拆散他俩了!” 王窈再次瞪过去。 李祚哀嚎:“窈窈我错了……我就是想知道得怎么样他俩才会有和好的可能……” 王窈不回答。 李祚开始用头在她身上乱蹭。 赵峰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啧啧啧,李祚现在这样子哪儿还有点歌坛巨星的样子? 王窈没办法了,只好说出事情:“你问我也没办法,我跟我哥在感情上互不gān涉,他要怎么决定我不过问,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啊。” 李祚猜测:“那你看他现在对李祺的态度怎么样?” “你猜呗,”王窈再次不耐烦地翻他白眼,“那么会套话你去套我哥的。” “你要是不回答,就别怪我不做人了!”李祚威胁着把她横抱起来就要往卧室走。 “你给我放下她!”何净推门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有必要正一下视听,“你们两个还没正式定下来,这之前你不许再对她动手动脚!” 王窈一个侧身就从李祚的臂弯跳下来,轻盈雀跃地去抱何净的胳膊,俨然找到了靠山的样子。 李祚执行力极qiáng,拉着王窈的手:“正好你们十一也不出去了,那咱们一起回临凉见家长!” 话音刚落,李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李祺看了一眼有点意外,正是八百年不会给他打一次电话的李卓璋。 李祚瞬间不说话了,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李家家长跟孩子之间关系的恶劣,屋子里本还鲜活的空气沉寂下来。 李祺叹口气,接下电话:“喂,爸?” 李卓璋威严地开口:“你能联系到你哥吗?” “呃……”李祺调开扬声器,问李卓璋,“你问我能不能联系到我哥是有事吗?” 李卓璋bào怒的声音传出来:“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他今天下午发的那条微博!一下午他经济公司的人都找不到他,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你要是能联系到他赶紧给我传话说……” “爸,不用传了,我俩在一起呢。”李祚陡然出声,让李卓璋那边寂静了一下,“我跟我的经纪人都联系好了,所有的损失费用和违约金我都会出,而且我也出得起,不用家里帮我擦屁股。” 李卓璋质问:“你唱歌唱的好好的怎么说不gān就不gān了?当时你要入这个圈子就不顾一切,现在还这么不负责任吗?十年到头没一点长进!” 李祚觉得好笑:“当初我要唱歌,全家都当我是个异类,怎么今天我主动不gān了你还这么生气?听李祺说你血压越来越高了,我估计是跟自己怄气怄出来的吧?” “明天下午你得给我回家!”李卓璋咆哮道,“你还有你那个倒霉弟弟!一并给我回家!三点之前我见不到你们就等着吧!” “不是……爸?”李祺还没挣扎完,李卓璋就挂上了电话。李祺一脸生无可恋:“我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何净怜惜地拍了拍李祺的肩膀,转头问李祚:“你准备怎么说?” “实话实说。”李祚不担心李卓璋,反正十年前他就跟家里闹翻了,这段时间来也几乎没过什么联系,他只后悔刚刚开了扬声器,这些话让王窈听到了会不会让她不舒服。 “窈窈,你不要多想,这跟你没关系……”李祚试图跟王窈说明。 王窈压根没往心里去:“我当然知道跟我没关系。你迟早要找到个人过一辈子,而她也同样会有我今天的顾虑和疑惑,你总要做出今天这样的决定。只不过这辈子让你做出这决定的人是我,只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不回家也不行咯 第八十七章 夜里何净觉得有些头疼,早早地就洗漱窝在了chuáng上,王窈也穿着可爱的小睡裙听何净讲故事,就是顶着一头短发看起来有点违和。 其实何净并不会讲故事,小时候王窈要听故事的时候他总讲些历史故事,跟现在一样。 只不过他今天讲了一晚上的浮生六记。 “在芸娘死后……” “哥哥哥哥哥!”王窈拦住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不想听了,我困死了……”王窈抱着枕头就往屋外走,推开门看到两脸凝重的李祚跟李祺正在客厅促膝长谈。 他们三个进行了短暂而尴尬的对视。 数秒后,王窈退回到屋子里猛地一关门,把正准备和衣睡下的何净吓一激灵:“你gān嘛呢?” 王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屋外那俩还在聊天,我这么出去挺尴尬的,等他们聊完吧。” “行吧。”何净qiáng打起jīng神撑着身子坐起来。 “聊聊你是怎么想的?”何净很平和地看着王窈,难得的用了年长之人的姿态,“且不看你父母会不会乐意把你托付给一个娱乐圈里的人,今天的电话你也听到了,恐怕李祚的父母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你们就一定能得到祝福吗?” 王窈说:“说起来的话,我没想那么多,一开始我确实有很多顾虑,也就是我下午说的那些。”王窈搔了搔垂下的刘海,“他的态度挺明确的,哥,他愿意为我孤注一掷,我没什么好舍去的,但我起码也想用真心回应他。”她说着抬起头看向何净,何净从他的眼里读出了坚定。 “毕竟……”王窈娇羞着笑了笑,“他是我喜欢了五六年的李祚啊。” 何净张开手:“过来,哥哥抱抱。” 王窈扑上去,安详地卧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何净沉稳的心跳,王窈的呼吸也放平稳了不少。 何净在她脑袋上揉了两把就把王窈推开了,王窈不满地嘟囔了两句,坐起来抓抓头:“光问我了,你怎么想的啊?” 何净翻身进被窝:“我要睡了。” “你别躲啊!”王窈大叫着掀何净的被子,qiáng行把他拽出来,“你赶紧跟我说!你跟李祺到底怎么回事!” 何净被他闹地不行,只好坐正,埋着脸说:“我跟李祺其实也没什么……” 王窈怒捶他:“赶紧说!别在这儿打马虎眼!” “你别笑我……”何净情绪有点低,“要是说我真的对他没点旧情那怎么可能……但我挺怕的。” 王窈安静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何净在这段感情里有多放不下,一度的消沉颓废是真的,自闭迷茫也是真的。 “我觉得自己简直有病,”何净有点自bào自弃,把脸深深地埋在了双掌之中,“明明被他耍了那么一大圈,但是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会……” 王窈拍拍何净的背:“咱们家的祖传情深。” 何净杠她:“咱俩上哪儿一个家?王家还是何家?” 王窈大叫:“兰家不行吗!你怎么这么杠啊!” “我可不觉得你妈有什么情深的……”何净刚说完就在嘴边咂了两下,“怎么听着像骂人啊……” 王窈大笑。 没一会儿李祺敲了敲门:“妹妹,你该回屋睡觉啦!” “催什么催!兄妹夜话都打扰!”王窈踢拉着拖鞋下chuáng,一把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 李祺关上门回到chuáng上,先搂着何净蹭了蹭,一下子跨坐在他身上。 何净把他推下去:“滚下去,我要睡觉了。” “无情……”李祺乖乖地关上了灯,在他身边躺好,“你不问问我跟李祚说了些什么吗?” “有什么好问的。啊确实有,明天几点回去?” “李祚身份太特殊最近车站飞机场肯定有一堆人堵他,咱们开车回去,早上七点吧。” “行……”何净翻了个身,蜷在一起,“睡吧。” 李祺不满地把他抱在怀里,下身不怀好意地抵了两下:“你就对我这么冷淡吗?我马上就要回家受死了。” “你别乱动!”何净感受到了李祺下.体的变化,一下子从chuáng上坐起来,离李祺远远的,“现在,要么安安生生地睡觉,要么滚去沙发或者去找你哥!你是个什么啊怎么动不动就……” 李祺只好乖乖地缩到chuáng边,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国庆假的当天,李祺配合着何净的作息早早起chuáng帮他热了牛奶,两人坐在客厅的飘窗上,通过二十三楼看窗外的朝云变化。 屋子里没开灯,但这件客厅采光极好,朝晖通过飘窗洒下一地金huáng,何净整个人被包裹在这样温柔的日光下,锋锐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 “你昨天说的回家受死是什么意思?你爹妈终于看你不顺眼准备替天行道了?”何净想起昨晚李祺的话,有些疑惑他怎么用这么严重的说辞。 李祺提起这个就不寒而栗:“我们家的连坐制度特别恐怖,从小都是我哥做什么错事了我也得跟着罚跪……” 何净怜悯地看着他。 李祺说:“你不是好奇我怎么会做饭吗,都是被我父母bī的。我哥刚从家出去那两年,他们一气之下也把我赶出了家……自那之后我所有的锦衣玉食公子贵气全都变成了斤斤计较着我哥这个月的收入怎么养活两个人。”李祺想起那段岁月还在微微心梗,“那时候睁眼闭眼都是在想怎么跟菜市场的阿姨们讨价还价……” 何净问:“你最开始做饭是为了你哥?” 这怎么跟他耿耿于怀了多年的那个版本有出入啊?他怎么听说是为了张雎安啊? “……听起来很残酷,但确实是这样。”李祺一脸嫌弃,“李祚从一出生家里就有做各种菜的厨子,我小时候是跟着姑姑长的,对这些不挑剔,他比我讲究多了,我不学不行。” 何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只好gān巴巴地说:“苦了你了。” 李祺甘之如饴:“不苦不苦!要是没他给我练手我怎么好意思追你呢?” 李祚的声音从房间里传过来:“我就知道你个死小子是拿我练手的!” “哥我劝你一句,要抓住老婆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就你厨房破坏者的德行,王窈那天跑了你都没的哭!”李祺拆台。 jīng神帅气的王窈推开门,果断护夫:“不劳您费心了!说的跟我哥做饭那么难以下咽你敢嫌弃他一样!” 李祺敏锐的发现了些什么,正准备纠正,只听何净请咳了一声打断他的话茬,歪头问道:“嫌弃?” 一瞬间,什么天地玄huáng宇宙洪晃都不敌何净侧着头阳光打在他脸上的美妙剪影,被美色蒙了心的李祺已经不知所以然了,喃喃说:“不会不会,就算你拿凉水煮泡面给我我也不会嫌弃你。” 何净皱眉,这是个什么比喻? “我还是有热水壶的。” 感谢热水壶发明者,赐予了他吃熟泡面喝开水的权利。 四人此时都醒了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李祚就全副武装直奔地下停车场,由李祺开车一路往临凉回。 王窈晕车,一上车就缩在李祚的怀里睡了,李祚闹心了一晚上也没休息好,两人在后座齐齐睡去,只剩下开车的李祺和副驾驶的何净低声jiāo谈。 何净本来是想看书的,奈何路程太长,他担心李祺一个没jīng神就会在高速上做出害人害己的事,只能与他不断说着话让他打起jīng神。 李祺说:“暑假的时候我回来过一次,本来想去你家找你,结果发现早就没人住了……” 何净盯着高速路旁的农田水稻看个不停:“王叔早就在别处买了套bào发户的房子,我妈一直说等我们上了学就搬过去。” “怪不得呢。你是不是这几年很少回临凉?我怎么都打听不到你。当年的事……我很后悔。” 这是他们之间头一次开诚布公地谈论往事,何净其实并没什么心情。 “我这些年基本没回过临凉,我在水州还有爷爷要孝敬,只是偶尔回去看看。” “怪不得,”李祺感受到何净话里话外不想跟他说起以前的事,另辟蹊径,“听王窈说你们现在多了个弟弟?” “嗯,王家的皇长子。一岁半了,王窈高考前时间出生的,所以她高考完给王缈换了三个月的尿布。”何净自夸,“幸亏我那时候跟洛鸣山在国外,不然我也得当老妈子。” 李祺笑笑:“我到挺想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怎么好端端的说到我了?”何净想起自己童年时期在水州日天日地的那个模样,有些耻于说出口。 “不过我猜跟现在应该差不多吧,一副老学究的派头。”李祺转过头来看他,眼神中尽是宠溺。 “我哥小时候特别皮……”王窈躺的有些肩膀不舒服,起来揉了揉肩头,李祚就势起来帮她捏着肩膀,“他可是水州一霸!” “胡说什么……”何净级小声地反驳。 王窈急于结露他哥的黑历史,嘿嘿地笑着:“哥你别害羞嘛,谁还没个年少轻狂了?哎李祺,我要是跟你说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李祺想都不想:“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一个G的李祚高清□□果照,有视频也行。” “人都是你的了,你还要照片视频gān什么?”李祚无奈,“你想看直接跟我说一声,我现在就脱!”说这就开始扯衣服。 何净从副驾驶砸过去一个苹果:“再耍流氓我把你从后车座扔出去!” “嫂子,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不就一个G!我今晚就偷录他洗澡!”李祺断然答应。 “我可听见了!”李祚大喊。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你把那句‘嫂子’收了就行,我听着心里怪怪的。”王窈皱眉,“这关系突然就糟乱了起来……” “窈窈你快说吧……”李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何净年少操蛋的那些事。 “行。那时候我哥小学三年级,他们班有个算是一方恶霸的小胖子骂我哥了,第二天晚上就被人发现鼻青脸肿地倒在了学校小花园里。”王窈大笑,“那小胖子也挺硬气,没告老师,只是找了我哥约架说一对一但是带了十几个小胖子。” “后来呢?”李祺有些慌张,何净一对十几,恐怕一点优势都不占。 王窈一下子看穿了李祺的心思,惊讶道:“不是吧李祺,那可是我哥!你以为他会吃亏吗?” 何净眼神警告王窈不要再往下说了,因为下面的事确实听起来不太光彩。 王窈丝毫不怵他的警告,也可能是笃定了何净不会对她生气,对何净挑衅挑起眉毛做了个鬼脸。 “那天我哥砸了几个玻璃瓶子,抓起碎片就往那堆小胖子身上丢,有的被吓跑了,剩下几个没吓跑的被我哥抡着小粉拳胖揍了一顿。” 李祚心有戚戚然,看来事情真如李祺所说,昨天下午何净只打了他几拳几脚已经是给了很大的面子了。 李祺听得心里一咯噔,那么没分寸的丝毫不像何净能做出来的事:“你当时不怕出事吗?” “那时候还小,也不知道能有多严重,而且我看着呢,没往要害打。”何净很是平静,视那些人如同街上蝼蚁,“更何况是他们出言不逊在先,嘲我身世。既然想找死就让他们找个痛快。” 李祺在震惊的同时,心里更多的是疼惜,他几乎可以想到何净的童年时代,无父无母,很容易成为身边欺负和嘲弄的对象,而在学校发生的事,他基本上也不会到家里去说,以免让两位爷爷对他过于担心。 李祺问:“后来他们还找过你麻烦吗?” “再去就接着挨打呗。”王窈很无所谓的说,“我哥那些防身术都是徐爷爷教的他,让他们领略一下新中国退役军人的调.教成果。” 何净轻轻地笑了笑不再说话,接着看高速路旁连绵不绝的小矮山。跟他的心一样起起伏伏的。 随着回程不断的缩小,路旁的景色也从陌生连绵的矮山慢慢变成了成片成片肥沃的金huáng的麦苗田。 经过高速站的时,何净悄悄打开了一丝车窗缝,他嗅了把清甘的空气,果然和晋华那个重工业城市的很不相同。比起晋华冷的,糙的,混杂着物欲人心和城市喧嚣的味道不同,临凉很是平静,安稳,纵然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也映着光晖,给她的子民以温暖。 真好。 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人物的严重错(剧)觉(透): 何净:我的厨艺还是勉qiáng可以的 李祺:我的追妻之旅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李祚:我这么好的女婿窈窈家里人一定会同意的 王窈:我哥是攻 赵峰:我一定会找到女朋友的! 第八十八章 “眼瞅着就要两点半了你还不着急回家吗?”王窈手指点了点桌子,托着脸问李祚。 李祚飞速扯了下墨镜,露出一双沾满桃花的眼睛对王窈放了个电:“放心不下你老公啊?” 王窈对他不来电,也可能是在追星多年的路途中早已对李祚的颜产生了免疫,到了种相看生厌的地步。 “我嫌你碍眼!” “好的好的知道你放心不下我了……”李祚拉下口罩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真走了啊!” 王窈看见他在包厢里还全副武装的样子就来气:“你这不怕有狗仔看见了?顺便跟我这男装再出个柜呗李天王?” 李祚说:“没事儿窗帘包的严。”仿佛半小时前死活不愿意摘掉墨镜就是怕被可能会存在在窗户外的狗仔拍到的人不是他一样。 “赶紧走吧你别贫了,”王窈简直服了他,“回家真要被打断腿的话请务必拉着李祺一起,省得他一天到晚净勾搭我哥!” “放心。”李祚对她眨眨眼,再次全副武装,走了。 李祺就在门口等他,跟他一边穿过走廊一边捶他的胸口:“我可听见了!” 何净也早就盼着赶紧回家,王窈跟李祚的事不能只由李祚跟家里说,王窈也得有个态度。 王窈站在家门前的栅栏外,第一次产生了近乡情怯,在何净准备推开铁艺院门的时候拦住他。 “哥……哥你先别进去!”王窈后知后觉的担忧起来,“你说要是他们不同意我跟李祚的事怎么办啊?” 何净仔细想了想给了个中肯的回答:“我觉得他们不像那么肤浅落后的人,你父亲是身价好几亿的成功土地开发商,母亲是大学教授,你要相信他们。” 王窈不无担忧地说:“我还是有点怕……他们如果误会我跟李祚怎么办啊?” 何净笑笑:“不会的。” 放屁的不会! 半小时后的王窈跪在诺大的客厅里咆哮道。 兰良清与王均海在看到家中的儿女突然回来好一阵惊喜,赶忙让保姆把他们行李放回屋安顿好,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坐在客厅欧式沙发上啃饼gān,只有王缈还在楼上睡午觉。 王窈看气氛还挺好,鼓足了勇气说出自己有了男朋友的事情。 兰良清倒不意外:“终于有开了眼的男孩子能看上你了,同学吗?家里哪儿的?什么时候带回家玩?” 王窈斟酌着语气说:“他父母也在临凉,也算是个老乡吧。这次他也回来了,如果情况好的话应该能来家里一趟,也不确定,你们先别抱太大希望……” 王均海说:“也是临凉的就好,省得生活习惯差太多以后有矛盾。” “就是吧……他不是我同学,我俩年纪差的稍稍有点大。” “那有什么的,”兰良清看得倒开,“你爸还比我大五岁呢。年纪大一点挺好,会疼人。” 何净默默啃饼gān。有点太gān了,没华安门口卖的那家好吃。之前李祺给他买过一次,他就记住那个奶香浓郁入口苏化的味道了。 重点是比这儿的甜。 “是……疼人是挺疼人。” 王均海考虑的多一些:“那他是做什么的呢?还在读书吗?” “不不不,早就不读书了。”王窈说,“他……唱歌的。李祺他哥……也就是李祚。” 王均海顺嘴接一句:“没想到李祚居然是李祺的哥哥……”又马上反应过来,bào跳道“什么玩意?李祚?” 王窈看到王均海的反应立刻怂成一团,双手捏着耳垂缩着脖子跑到何净身后躲着:“爸你不能打我,我都快二十的人了!” 王均海自然不能对何净生气,qiáng行心平气和道:“小净你先让开,我好好教训你妹妹!” 何净看了如同小jī崽般在他身后寻求庇护的王窈,难得护着她:“别了叔,先听听王窈怎么说的,她都这么大了别动手打了。” 王窈止不住地点头。 随后她就被命令跪在客厅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她机智的自动省略了不可描述的一晚,并将之润色成了“在酒吧遇见觉得对方听顺眼李祚主动来要了她的微信号并且每天狂轰滥炸”这一行为。 “所以说爸……”王窈抽抽嗒嗒地委屈着,“我真的不是为了跟偶像在一起而不择手段的人……我……我膝盖疼……呜呜呜……” 兰良清看地心疼:“让姑娘起来吧,这事情都说完了你还罚她gān嘛啊?” 王均海板着脸没说话,说实话,一开始他真的以为是王窈崇拜李祚数年不择手段跟偶像搭上了线,这下听王窈解释完脸色也没之前那么难看了。 “先起来吧。”王均海严肃道,“你跟李祚是认真的,你确定人家跟你不是玩玩?他出道多少年了?娱乐圈里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样的他没见过,何必跟一个还在上学的你耗时间?就算不说这些,那以后呢?那么多蜂围蝶绕在他身边,他真能保证禁得住诱惑?到那时候你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不想受别的臭男人的一点委屈!” “爸……你还没看新闻吧,”王窈笑了笑,“他为我选择退出娱乐圈。说实话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不过半年,也没见过几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肯为我做出这种事,仿佛已经认定了我一样。” 王窈很坚定地说:“既然如此,我愿意也认定他。” 兰良清一直没插嘴,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行了均海,你劝不住她的,我的姑娘我是知道的。” “窈窈,喜欢就跟他在一起,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兰良清揉了揉王窈的小短毛,很是温柔,“说句虚的,人又不能活一万年,如果明天就死了呢?还不如在今天让自己尽兴,对吧?” “就你歪理多。”王均海苦笑。 “得了空带回家吧。对了,他们家人什么态度啊?”兰良清问。 “他们回家了,还不知道呢。”王窈忧心忡忡,“我听他爸昨天给他们打电话的语气要吃人一样……” 兰良清幸灾乐祸:“哈哈哈,准备处理你的婆媳关系吧窈窈……” “听听,这是身为人母该说的话吗?”王窈一贯没大没小,嘴上没个把门。 “你要乐意叫我姐姐我也没意见,”兰良清轻轻一刮她的鼻梁,再看向何净,“我弟弟怎么样?有没有把别的女孩子的肚子搞大被女孩儿家长划破脸大叫渣男的?” 何净心里寻思他对着女孩儿硬得起来吗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 兰良清恨铁不成钢:“我看王缈都比你有桃花缘!咱们隔壁院子那个一岁的小姑娘可喜欢他了!” “那挺好。”何净发自肺腑地恭喜。 兰良清教育道:“你现在不下手怎么办啊?好女孩儿——像你妹妹这样的——从大学都开始谈恋爱了,更早的从高中都有了男朋友,一起克服三年之痛七年之痒毕了业就一齐步入婚姻的殿堂,你要是想等读完书再讨老婆就只剩些歪瓜劣枣了!” 兰良清还在说些什么“早下手为qiáng等到时候为了结婚而结婚也不会有什么感情我儿子这么帅我不接受任何长得不好看的儿媳妇”云云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他跟李祺本也该在一起度过了所谓三年之痛了。但出了意外,没有三年之痛,倒是有分手后三年里想起他就痛。 如今李祺又出现在他面前,也不知时好时坏,李祺步步紧bī,他一步一退,李祺gān脆利落,他举棋不定。 对啊,他们之间还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横着,他怎能兀然妥协?那他三年来的无可奈何意难平岂不都成了笑话? 就在这横索之际,兰良清无心的一句“不如今天就让自己尽兴”让他再次陷入了迷茫。 他懊恼地想,这可能是他那个从来没有正形的母亲离哲学最近的一次。 李家,书房。 “老爷,您的茶好了。”管家轻轻叩门,推着小车给屋里三人斟了茶。 李祚看着书房里明显欧式宫廷做派的装潢和这做作的金丝花边茶杯,咂了咂嘴:“爸,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资本主义了?这么腐朽败坏可不是我爷爷所喜欢的。” “我自己挣的钱奢侈点怎么了?”李卓璋反驳。 李祚心想你这可不是奢侈,这是做作,却还是憋住了没说话,省得他爹把热茶掀翻在他头上。 李祺默默灌着红茶,心想这茶叶喝起来清甜甘香,回去的时候偷一罐给何净冲奶茶的时候用。 “你现在是怎么想的?突然退出娱乐圈是为什么?说不唱歌就不唱歌了?”李卓璋坐在办公桌后,俨然一副谈判的样子。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要给她安全感,所以我不唱了。”李祚理所当然地说。 “就为了个女人你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李卓璋有些怒其不争,“老李家怎么净出些唯情为专的废物!” 李祚李祺同时闭嘴,仿佛那个前几年因为自己老婆重病住院成天在病chuáng前衣不解带伺候着半个月憔悴了十斤就差成天以泪洗面要是老皮救不好就跟她一同去了的人不是自己爹一样。 呵呵,不都是半斤八两,腆着老脸说谁啊?——李祚如此想。 怎么成天拿我出柜的事说事?还有没有个完了?谁没个心头所好一生所爱啊?——李祺如此想。 “你以后没个正经工作那家愿意把姑娘给你?而且你现在还得赔一大笔违约金吧?”李卓璋讥讽。 “是这样啊老头子,”李祚有些得意,“我这些年挣的钱,就算那些钱全都赔了,也够我跟她挥霍一辈子了。” 李卓璋仿佛没听见,通知道:“过段时间来公司打工。” “不是……我有的是钱!”李祚觉得他爹可能有选择性耳疾,想听到的话就听,不想听到的话就不听。 “但你闲啊,”李卓璋说,“就下个月,回公司我给你安排个职务,帮你弟提前打理两年公司。” 李祚有点不乐意:“我怎么还得给李祺当先锋啊,我不gān!”又对着李祺挤眉弄眼,“你怎么就要进家里公司了?你不准备去闯天下啊!” “他闯个屁,也是,你们许久没见了还不知道吧?”李卓璋笑笑。 李祺无奈地说:“前年我跟家里出柜的条件就是继承家族企业……” 李祚惊了:“你怎么还答应了?” “我不答应不行啊。”李祺淡淡地说,“老爷子二话不说给我扔到国外的商学院了,我不答应就扣着我的学籍不让我回来参加高考,我不高考怎么见着何净?” 李祚问李卓璋:“怎么着?合着我不同意你就扣着我的户口本不让我结婚呗?” 李卓璋点头:“然也。” 李祚:“……” 李祚开着车在临凉的街道四处乱转:“咱们现在上哪儿?你得找个条件稍微好点的酒店啊!我成名这么多年可跟你这种哪儿都能扎根的不一样……” 李祺生在手机上搜索酒店,闻言差点把手机砸他脸上:“你这么豌豆公主你怎么不住你的欧式宫廷里?我就不信你敢对王窈这么事儿bī!” “什么欧式宫廷,做作!”李祚骂道,“我还不信你敢对何净说他事儿bī呢!啧啧,还给人一颗颗地挑胡萝卜粒……怎么到你哥这儿就这么没耐心?” 李祺想起何净那个傲娇可爱的小模样就喜欢:“那能一样吗!何净那个挑剔劲儿多可爱啊。至于你……”他上下扫了李祚一遍,“你就是臭显摆!” 李祚恼怒:“你说谁臭显摆!” “就是说你!” 如果何净与王窈恰好在这里看到着两人这么针锋相对的模样,一定会说:幼稚! 李祚gān脆把车在路边一停,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不下十分钟,最终被人敲响了车窗。 李祚本来都要快速武装起来了,往窗外一看却收住了手,只带了副墨镜在脸上。 李祚摇下车窗,外面的人看到李祺,放下心来,笑地chūn风和煦对李祚说:“刚才进超市往你们车里看了一眼就觉得像,出来了一看果然是你们。” “好久不见了,李祚。” “还有李祺。” 李祚难得地也柔了遁在墨镜下的眉眼:“好久不见了,雎安。” 作者有话要说: 跨服思念对方 今晚更新晚了,等会追加一更 下一章回到高中时间线qwq 第四卷 辗转破碎 第八十九章 青chūn期时的中二少年多半会思考这样的几个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儿来? 我要到哪儿去? 何净虽不中二,却也不能免俗,自诩不凡的他除了在惯例地探究人生本源之外还在想一个即将贯穿他一生的重要问题: 我究竟喜欢同性还是异性?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何净的性向也不是突然确定的。他是在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疑虑后经过了至少半个月的求证推理才确定,哦,我就是不喜欢女的,我对她们没兴趣。 尚且在叛逆期的何净小小地兴奋了一把,因为这可能是除了他小学时没轻没重的打架外,他身上最离经叛道的事了。 然而李祺却没这样的大胆求设小心取证,他从见到张雎安的第一眼就知道,哦,我喜欢男的,我对他有兴趣。 这种直白和粗bào帮李祺省去了很多求证时的麻烦以及尴尬,对于一个基佬来说再好不过。 所以,毫不夸张的说,张雎安是他的窗前白月光心头朱砂痣,虽然他同时也是自己哥哥为数不过的一生挚友。 但正是这一层关系使他压抑了自己的内心,只在某些个青chūn混杂着情愫bào涨的夜晚里心里想着那个人,脑子混着手速一起迸发到情感的制高点。 下坠时又觉得自己肮脏,居然对自己哥哥的朋友有了这样的心思,继而是一阵无济于事的羞愧难当。 说实话,李祺从来不能把张雎安这样一个品学兼优气质卓然的人和他哥跟赵峰那样除了身娇肉贵再无可圈可点之处的人联系的一起,也没想过他俩那种说话做事大大咧咧的人会和张雎安这种一动一静一站一立都美的像笔尖沾满了水墨画成的兰草一样优雅的人玩到一起去。 他第一次见张雎安是在李祚在酒吧兼职的时候,那时候李祚还没什么名气,得到的资源不多,也没什么钱,只好四处走xué。 那天李祚去了个新场子,是个静吧,里面的客人都很安分,只是默默听着台上这个未来的巨星一首首唱着嘶哑的情歌,或付之一笑,或暗舐伤口。 只有张雎安不同。 他穿着校服跟赵峰并排坐在一起,明明唇角是好看地微笑着,却总让人觉得无悲无喜,一双淡漠的眸子仿佛流转着哀伤,眉毛似蹙非蹙,是真的把李祚的歌听到了灵魂里。 李祺就盯着他抿着酒杯的红唇,喉头滚了滚,咽下一口不安分的津液。 赵峰一贯心不在焉,远远的看到李祺,赶忙招呼他。 李祺过去坐在赵峰旁边,隔着人悄悄打量张雎安。 赵峰是个不识趣的,要了酒水单放在李祺面前,给他推荐果汁。 李祺刚好处于十四岁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年纪,为什么说尴尬呢?是因为只此一生,他只有在这个年龄段才会飞扬跋扈地想急于证明自己,倘若再大一点他便会礼貌地笑笑,拒绝赵峰的提议,倘若再小一点他便会顺从。 可是不巧。他跟个pào杖似的挑起眉,将门后代的影子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别把我当小孩子看!你朋友喝的什么我看着挺好看,给我点一杯一样的。” 下一秒,张雎安白皙的手端了杯子把那杯调和酒放在李祺面前,手指修长,左手小指关节处还有颗红痣。 李祺不解,张雎安对他笑笑,温柔地劝他:“不是把你当小孩子,而是这酒确实不好喝,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李祺果然神使鬼差地喝了口,薄唇正正敷在张雎安之前的那个唇印上。 “马马虎虎吧。”李祺嘟囔,也不再叫嚣着非要同款了,把酒杯还回去,跟赵峰说,“我还是要杯橙汁吧。” 赵峰伸手叫来酒保,一幅任劳任怨。 李祺看了看张雎安身上的校服,笑道:“我跟我哥去了那么多场子,还是头一次见有穿校服来玩的?” 张雎安恬淡一笑:“实不相瞒,我今天没想着要过来,只是家里没人恰好没带家里钥匙,无奈之下就跟着过来了。”而后,后知后觉道,“你是李祚的弟弟?” 李祺笑笑,英俊的脸上稚气较少,却有着十成十的跋扈:“对,我叫李祺。你呢?” “张雎安。弓长张,‘关关雎鸠’的雎,‘长安不见使人愁’的安。”张雎安背起诗词信手拈来,脸上始终带着不卑不亢和一点恰到好处的矜傲外露。只是不知道是每次介绍名字都会换不同的诗句还是固定搭配。 李祺不管个中是如何变换,只暗自腹诽直接说“长安的安”不就行了吗,非要绕一大长串,说来说去不都是一个字。 但不得不说,张雎安这文绉绉的文人墨客的酸样,真是看得他心里痒痒的。怪不得古时有那么多文武官宦结亲的例子,他这种还没上过战场只是有两代军人之血的兵家后人,居然看这种学究派看得热血沸腾。 还都往低处流。 李祺不自在地在吧台下变换了坐姿,幸亏这里灯光昏暗,没人注意得到他难堪的变化。 当晚他就在梦里与仅看了一眼就心倾神驰的张雎安结亲了,醒来又是激动又是窘迫。 偏偏李祚还来看似欣慰实则挖苦地看他笑话:“哟,我们家李祺要成为大人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来跟哥说说,昨晚上梦见的是哪位美人啊?” 真说了恐怕要吓死你! 李祺瞪他一眼,转身把自己的chuáng单被褥睡衣睡裤都丢进了洗衣机。 李祚自讨了个没去,端着早饭就回屋里写谱子去了,直到中午才出来。 李祺也放学回到家,心理和身体的变化让他莫名烦躁不已,拎了两份牛肉粉给李祚凑活着续命。 李祚头脑风bào了一上午,少爷毛病在闻到汤底香气的时候通通变成了一缕烟飞走了,嗷呜着就扑过来开始吃饭,吃着吃着还跟李祺说:“对了,从今天晚上开始你雎安哥会来咱们家住一段时间。” 李祺一口汤差点没呛住,咳了大半天才好了点,他红着脸问:“怎么突然要过来住?咱们现在这个房子这么小,来了住哪儿啊?客厅沙发不行,太小了还硌人……” “停停停少爷!”李祚打断他,“他跟我住,不用睡沙发被硌,你看你哥就那么像李扒皮吗?自己朋友来了让人睡沙发的那种?他家是爹妈最近不在家,他也不会做饭,我寻思着让他过来住得了呗,正好你做饭多做一个人也没什么费劲的……” 李祺点点头:“不费劲倒是不费劲。” 于是当天晚上,他使出了当时在厨房中所培养的全部造诣,倾囊相予为张雎安做了一顿饭。 李祚看得简直要把眼珠子掉出来,拍着张雎安瘦弱的脊背:“看看,我弟是真的很待见你了!我在家一星期都没见过这么多菜啊!还有汤……” 张雎安冲李祺笑了笑,回答李祚道:“我也挺喜欢你弟的。” 一朵蘑菇云就此在李祺脑海中炸开。 他甚至想好了以后买房子填谁的名字领养几个孩子跟谁姓的问题了。 仅仅一周的时间,他开始对张雎安产生了疯狂的迷恋,甚至委婉地表达了内心的想法:“雎安哥,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你觉得呢?” 张雎安刚读完一本中英双译的《巴黎圣母院》,轻阖上书,看了眼窗外的花香鸟鸣,再看向李祺的眼神里顿时有了生气:“我也觉得挺好。你,你们,都是很好的人,真希望能一辈子这么下去。” 李祺看着他眼里的波光粼粼,以为自己的初恋就这么开始了。 但每当他想有再进一步的发展时,张雎安就会向后缩,当他想向后退放弃时,张雎安会突然拉他一把,让他再前进,如此便往复了两年。 中招考试完的那天,李祚找了个理由搪塞经纪人,亲自开着车带着张雎安跟赵峰去考场外接李祺回家。 李祚身份特殊,于是赵峰与他一起去了地下室停车,顺便帮忙掩护,张雎安和李祺一起先回了家。 两年来的潜移默化中,李祺再不复当年张扬恣意的欠揍模样,而是把张雎安的恬淡温柔学了个十成十,任何时候都是柔着眉眼对人待事,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他刻意营造出的假象,内里的李祺还是个浑天浑地的世家子弟。 李祺把两年以来所积压的思绪终于宣之于口,他轻轻地说出了一句无比重的情意:“雎安,我这次中招成绩很好,应该能考上一高。” 张雎安笑着说恭喜。 “不是因为一高是市里第一我才考的!是因为,这是你上过的学校!”李祺有些着急,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些什么,“我会沿着你的脚步一个个走过,最终站到与你比肩的位置。雎安,你能考虑……做我男朋友吗?” 张雎安睁大了眼睛:“你能喜欢我我很荣幸,可我从来只把你当弟弟啊?” 张雎安四两拨千斤,仅用一句话就推开了李祺沉甸甸的告白和压抑了两年的心。 张雎安说自己马上要出国了,不肯也不能接受他的心意。 最重要是实在不能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 李祺就这样,在你追我赶了整整两年后,光荣地把初恋出师未捷了。 拿到中招通知书那天,李祺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心灰意冷间没有了嘲弄他的李祚,没有了唧唧喳喳的赵峰,也没有了一直推动着他让他敷了层名为温柔细腻的假面的张雎安。 他只能闷闷不乐地在尚是古代盛唐风装潢的家里忧郁了一整个暑假。 只有周婷婷来找过他,也只有周婷婷有幸做这个倾听者。 吐gān净了所有心内混乱后,该上的学还得上,该继续的人生还得完成。他的青chūn期几乎全用去思考“我到底是直是弯”这个对社会发展毫无建树性的问题了,明明他还有“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这三个更为棘手的问题咎待解决。 高一开学的头一天,他去的有些晚,与高年级入校的时间混在了一起。 高二的年级主任正一脸要吃人的模样揪着一个学生让旁边的理发师给他剃头。 在这旁边站着一个傲然挺立的人,脸是真的帅,气质是真的好,脸上的表情也是真的不耐烦。 李祺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看到能有人把白刷刷一片毫无亮点的一高校服穿得如此板正惹眼的人。 头一个是他的心头之痛,不提也罢。 说来奇怪,这人冷着一张脸,脸部轮廓锋锐到了种近乎刻薄的角度,要不是金丝圆框眼镜的修饰让他和缓化了几分,就那眸中寒光,生生能冻上十头牛。 他的心头之痛可不是这样,那个人永远是谦和的,慈善的,仿佛九天神佛一般注视着一切人和物,断不像面前这人一样,视万物如敝履尘埃。 但这两人的气质却出了奇地相似,无论是站立时的傲挺还是离去时的洒然,都一般无二。 李祺觉得,自己的初恋估计会有个jiāo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主要是以李祺的视角讲一讲他的——青(梦)chūn(中)年(情)少(人) 这也就是何净心里对李祺最失望的事 净净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其实说白了就是永远年轻永远中二),所以他不能接受这种替身梗! 净净:老子把你当男票你他妈把我当替身?去你的吧! 这就是净净纠结而复杂的内心。 顺便一提啊,净净还是边哭边在心里骂李祺的… 但这一卷依旧是主受视角 只有这么一章是李祺的视角 从下一章还是接五十章的 (—3—) 第九十章 “净哥,我跟你说话你听了吗?别光顾着跟那小子聊天,你也理理我呀?”洛鸣山跨坐在何净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何净刚对李祺发完最后一条消息说了晚安,瞬间收起满目星光,冷冷地看着洛鸣山:“下去。” “我觉得我失宠了!”洛鸣山哼哼唧唧地在chuáng侧躺好,“自从你跟李祺在一起这几个月来,你再也没有想过我了!我可是你最可爱的小鸣鸣啊……” “你就没有得宠过。”何净坐起来,把chuáng头灯熄灭,感受到洛鸣山正欲开口说他,他立刻打断他,“闭嘴睡觉!明天不是还得出去,你起得来?” 洛鸣山一早就在期待这次五一的消夏之旅,正准备说出的话也就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缄口不言,愣是憋到第二天被闹钟唤醒后才对着尚在迷糊的何净说: “净哥,我得先说好,这次我不跟你睡一个屋!” 何净先是随便点了点头证明自己听见了,在洗漱完叫王窈起chuáng的时候才陡然反应过来,看傻子一般看着洛鸣山:“我也没说要跟你一个屋吧?” 按照何净的想法,他们一行人两对情侣自然是要各自住在一起,方便苟且。只是委屈了王窈一个人睡大chuáng。 洛鸣山说:“我意思是我自己睡,让窈窈跟悦悦两个女孩子住一间。” 行吧,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既然洛鸣山光风霁月要当柳下惠,他这个做朋友的也不好拦着。 王窈挠着不修边幅的头从屋里走出来,见到洛鸣山先咧出一口白牙笑了:“谢谢鸣哥肯借我们车还带我们出去玩。” 是了,毕竟这次出行,无论是游玩区域还是jiāo通工具或是住宿的房屋,都由洛鸣山——家的产业倾情赞助。 正如现在,他们正要去洛鸣山家的车库去骑车,一行五人经过一段短途到洛家爷爷的一处避暑山庄的产业度过他们高三前的最后一个暑假。 去车库前,何净献给李祺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果然很快就接通了:“喂,宝贝儿,一晚上没见想我没有啊?我可是特别特别特别想你。” “也就一般般想你吧,”何净挥手示意王窈先车库自己随后就到,“我们过会儿就过去了,十分钟后下楼。” “怎么这么快?洛鸣山爹妈家不是有段距离吗?”李祺疑惑。 “怕我男朋友急着见我。”何净笑笑,“记得乖乖在路边等我,待会儿见。” “嗯,待会儿见。” 车库很大,除了有洛鸣山爸妈惯开的车外,还停着几辆摩托跑车,其中有几辆是洛鸣山的,后来何净跟王窈gān脆也把自己的车放了过来。 反正放在家里也是落灰,王均海那个杜绝资本主义的人也不会找人给他们打理,不如蹭一蹭洛家的保洁员。 “净哥,我刚到的川崎h2R,试试吗?”洛鸣山展示着自己的新车。 “上不了牌照还不能在路上跑的车,不稀罕骑。”何净跨坐上自己的铃木妖刀,“我有它陪我。” “行行行知道你念旧……”洛鸣山把头盔丢过去,“其实咱们马上就要去山里了,那地方又没人管。” 何净没戴自己平时戴的那个头盔,而是挂在车把上,换了另一个。 洛鸣山刚想问,王窈就对他努努嘴:“别问了,肯定是留着让李祺戴的。” “废什么话呢赶紧上车走人了!”何净在车库门口催他们,顺势拧了两下油门,轰鸣声卷动尘埃,在晨曦的照抚下dàng起一片波澜。 洛鸣山和王窈在听到那奇特的引擎声时全身热血被调出来个遍,急急忙忙扫着长腿跨上车,拧上油门窜出去,同何净并排站着。 何净挑眉看着洛鸣山:“这个时间还早,飙一把?” “我同意!”王窈率先戴上头盔,“最后一个到的人这一周都负责刷碗!” “我看行,”洛鸣山眸中激动之意上涌,“为了不刷碗,拼了。” 何净笑笑,难得有了奋蹈之意。 王窈眸光坚定,最后读着秒:“预备!三,二,一!走咯——” 说话间,三人一同拧起油门,俯身平背地驾驶着摩托,不绝于耳的引擎声响满这片复式房区。 要不是时间早再加上这段地方偏僻,没什么人经过,就这三个傻子轰炸天际的轰鸣声绝对要被人按着骂一顿扰民。 何净许久没有过这样久违的刺激感了,他大多数时间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平时的爱好无非是窝在家里看书或写字,但很少有人知道,摩托赛车上的他有着平时所不见的少年英气。 正如现在,他挑衅地与两位挚友攀博着,清风划过他的速度,傲气爬上他的眉梢,从微微侧着的下颌尖到被速度chuī鼓的猎猎衣角,从头到尾都是让人腾不开眼的狂野气概。 他驾车行驶过一个个熟悉的街道拐角,说来奇怪,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时再看那些平常的上学放学必经之路,他居然觉得高阔了几分。 王窈在前面开道,洛鸣山就在他身旁紧跟着,让他来不及看那些熟悉的景色,赶紧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比赛中。 主要是想快点见到李祺。 不知道他是不是刚从家里出来,是不是还睡眼惺忪地边打哈欠边下楼,见到他时会不会远远地弯着眉眼,快速跑过来和他说几句亲昵的话? 他从没在谁眼中见过那样的温柔和,仿佛这个世界只被他一人点亮了似的。 想起这些,他又稍稍拧动了一丝油门,车身顺势加速往前跑了一大截。 “王窈!”洛鸣山在风中大喊,“你哥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改装车了!他那辆妖刀怎么这么快?” “我不知道!”王窈大喊着以回应他,“反正我改了,我给你秀秀?”也是一个漂亮的加速,遛出洛鸣山一大截。 “……兄弟情没有了!”洛鸣山陡然被甩出去一大截,在心里大喊着也拧了油门。 看来他们三个在刚才不约而同地进行了一场有分寸的较量。毕竟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不是平展肃清的专业赛场。 再有一个拐角就到了…… 到了! 何净默默计算着路程,在驶完最后一条路的时候,雀跃的心跳动更快,尤其是在他看到路边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 想飞过去。 想跳下车。 想一把抱着他。 想看他眼里的温柔和倾慕。 可他最终还是一个潇洒的转身把车停在了他面前,撑架,下车,再一把拽掉头盔,发丝随着青chūn气息飞扬。 “久别重逢,抱一个?”本是疑问的语调,下一秒,李祺就擅自把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远道而来的王窈gān脆远远停了车,等着那个心脏接受能力不太能行的洛大直男。 “是谁说的只有一点点想我?”李祺亲昵地点了点何净的鼻尖,“那gān嘛还一路飙过来?隔着三条街都听见你的轰鸣声了。” 何净笑道:“我是只有一点点想你,谁让有些人‘特别特别特别’想我呢?” “而且,那不是我的轰鸣声,是它的。”何净一指自己的爱车。 李祺这才肯把目光分过去一点:“铃木妖刀吧?81年的那款?看着也不太像,改了?” “嗯,换了两个车灯又重新上的漆,银色太丑了,就自己改了改。” 李祺趁机拉着他的手:“一路过来冷不冷?嘿,瞧我这男朋友今天的小皮衣,真帅!” “都说了穿着皮衣呢,不冷。”何净与他十指相扣,“等下你带我试试?” 李祺软软地靠在何净身上:“不要。我想吃软饭,你带我好不好。” “行。” 李祺坐上去,紧紧搂着何净的纤腰:“我男朋友腰真细嘿!” “手规矩点!”何净扭了扭,问姗姗来迟的王窈,“你俩谁刷碗?” 王窈一指某特大号直男,洛鸣山也弱弱地举起手:“我……” 李祺再次攀着何净的腰背,凑过去问:“你们赌了什么?” “赌了这周刷碗哎呀你赶紧把你的手放下去这在大街上呢!!!”洛鸣山吼道。 何净不以为然:“别吼了,先去接你家悦悦。”说着一拧油门冲了出去,“李祺头盔带上。” 李祺乖乖抬手,把手里头盔往何净头上塞。 何净躲了一下:“这个是给你的,乖,带好。” “你俩别捣鼓头盔谁带着的事了!哥!你走错路了!”王窈冲过来大喊。 “嗯?”何净停车,李祺看了眼路,“净哥,还真是错路了,走反了……” 何净挠挠头:“你先下去,我调头。” 李祺在他腰上轻轻捏了一把:“我家那个风驰电掣的男朋友呢?现在这个拐弯还得靠手推的……” 何净横眸扫过他:“靠手推的这个?” “手推的这个,”李祺神秘的笑笑,“是我的小宝贝。” “行了你俩别恶心了,我真的听不下去了……”洛鸣山在路前等着他们,“净哥你怎么还没记住去悦悦家的路啊?” “我为什么要记着去你女朋友家的路?”何净戴上头盔,“我男朋友还在后面坐着呢,你说话注意点。” 李祺笑着对洛鸣山挥挥手:“对,这里就是他的男朋友。” 何净回过头,佯厉地看着李祺:“你也收一收你那个风骚劲,坐好准备走了。” 王窈洛鸣山车上孤家寡人,依旧是不要命似的往前猛冲,一早就接住了袁沁悦已经听他们会和了,在出城的小道上逐风追电。何净摇摇头,装作没听到□□机械憋屈的怒吼,该怎么稳就怎么稳。 李祺觉得自己简直可以不用戴头盔了,他一直觉得赛车手戴头盔是怕狂风chuī拂下的发迹线会变秃,眼下何净的速度平常,到不用担心。 李祺伏在何净耳边:“净哥,你开车还是这么稳,我当你会跟他们飙一场呢。” “我后座就是你,怎么敢?” “骑过这个山头就到了。”洛鸣山指了指对面的山,“院子就在那座山脚下,地方还挺大的,咱们休息会儿再走。” 王窈吨吨吨喝着水:“这一路你又不用载人操心歇什么歇?” “去去去,小孩子家,”洛鸣山把王窈一把拉开,自己坐到袁沁悦旁边,“站路边等你哥去。” 王窈大声控诉他的bào行,因为这是这里唯一一片有树荫的地方,停了几辆车就根本不够站人的,路上的柏油路正在被大太阳晒地发烫。 “我一会儿没盯着你还欺负我妹妹呢?”何净骑着车过来,皮衣早就脱了,正在李祺为用衣服他撑起的一片yīn凉款款走来。 王窈看着这边一片恩爱景象,默默地跨上车,喝尽杯子里最后一口水,哀哀怨怨地翻山越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一写到这俩人恩恩爱爱就头大… 第九十一章 消夏山庄自山东头的一颗树为起点,绕着山转一圈回到原地,所经过的地区都是山庄的范围。 再简单一点来说,目及之处,整座青山绿水都是洛家的产业。 一行人驾车在山路里盘旋了将近两三个小时,直到十点才到达地方,无一不被烤晒成快要脱水的状态。 要不是念及有女孩子在,恐怕洛鸣山早就光着膀子一头扑进山前的小溪里去扎个猛子了。 即使何净比平常人体温稍低一些,正午太阳烤着虽没能让他特别炎热难当,不过确实也挺不舒服。 所以刚一到地方,就急匆匆放了车拉着李祺在凉亭里漱冰水食冰果。 山脚这里有一座巨大无比的凉亭长廊,一次可容纳三四十人的规模,期间石桌按“回”字型凿出缝,直接通着地下水,活水源源不断地带着果盘和冰饮来回曲水流觞。 与越热越欢的夏蝉不同,这一行人被晒的有些说不上来话,王窈更是恨不得把短袖下摆撩起来扇风,被何净一个眼神瞪过去制止了:“你敢撩我就敢给你扔回家。” 王窈默默放下手,改为沾了满手的冰水拍了拍脸。 洛鸣山不断给袁沁悦扇着风,女孩子皮肤娇嫩,虽然涂了防晒,但总归要更悉心照顾一些。 袁沁悦笑笑:“别光顾着我,给自己也扇扇。吃水果吗,我帮你削个梨?” 洛鸣山点头同意,靠在石亭的后护栏上,一幅俨然要死掉的状态:“这种经历我可不想再来一回了,夏天不坐车非要骑行进山什么的……” 经过冰水的降温,梨肉更加鲜嫩多汁,一口下去除了甘甜可口,还有丝丝寒气,很是解渴与清凉。 何净忙着嚼冰块,是在看管这座山的人们见到他们来了之后随着水果冰饮一起送来的。 李祺没收了他手里的那杯冰块,捏起片西瓜给他:“冰的对牙和肠胃都不好,吃一块解个暑得了。” 何净还想吃冰淇淋。香草和草莓球的那种。 李祺先哄着他把西瓜吃了。 何净胃小,再加上夏天本来就没食欲,吃了块西瓜就也不再想着吃冰淇淋的事儿了。 李祺露出得意的笑容。 王窈:…… 王窈看了看恩爱有加的李祺何净,在看了看相敬如宾的洛鸣山袁沁悦,自己动手给自己丰衣足食了块西瓜。 李祺看了看大约一百米外,那里有几栋双层的独立吊脚竹楼,问了个很在意的问题:“那房子是?” 洛鸣山看了一眼,平静地回答:“那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我看也像,”李祺问,“那我们为什么不进去chuī空调非得在这儿感受自然风呢?” 是个好问题。 …… 半晌沉默。 继而二话不说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的行李早在一天前就被洛鸣山托人给全部运送过来了,整整齐齐地放置在每个人相对应竹楼间里。 竹楼底部采用的吊空式设计,说是二层,其实下层不过是约三十厘米的离地间隙,是因为这里到了夏季经常连绵大雨,吊空设计有利于有效防cháo。 每一栋竹楼的二楼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厅与卧室,毫无差别的是,所有的客厅里面都铺了张巨大的毛毯,在中间放了一张圆矮脚桌,桌上摆了只色泽艳丽的花瓶。 洛鸣山在看到那只花瓶的时候深深埋起了脸,他实在不愿多看自己爷爷那恶俗鲜艳的审美。 几栋竹楼所距不远,尤其是他们的卧室楼中间还围着一栋地势较他们颇低,但面积明显更为大的竹楼,以作为客厅或餐厅使用,因为这是这些竹楼里唯一一个通了燃气并配有厨房的。 何净回到卧室时空调已经被细心的仆人打开了,他从行李中翻出自己的浴袍,之后趴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 李祺看得好笑,在一旁把二人的衣服都拿出来收进衣柜里,戳了戳何净的脊背:“我当你要先洗个澡呢,怎么不动了?” “热的我没jīng神……”何净怏怏地翻了个身,“要不你先去洗?” 李祺没什么意见:“等我先收拾好东西。” 何净就撑起身子看李祺把衣服挂在衣架上放进去,明明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可他偏是不知不觉的着了迷。 李祺把最后一件衣服放回去,上来就开始扒何净的上衣。 何净红着脸躲开:“大白天,别闹!” 李祺揽着他的腰,不怀好意地笑了:“想什么呢,我不过是准备把你衣服脱了去洗澡。不过……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闹了对吧?” “我自己脱了先去洗澡!”何净在看到李祺严重的jīng光时一下子明白了起来,赶紧钻进浴室,“而且你不要断章取义!” 李祺被拒绝了诉说满腔爱意的机会,在浴室门口委屈巴巴地扒着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不是被什么猫科动物传染了,一下一下尽数用指甲在门上诉说不满。 何净忍无可忍:“滚屋里呆着去!再发出声音我今晚去跟洛鸣山睡!” 李祺立刻收声,回到chuáng上乖乖地等着,不敢再造次。 何净裹着浴袍出来后看见的是俨然一副乖宝宝模样的李祺,后者正垂涕欲泣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李香莲找人铡了他这何世美的狗头。 何净心理压力就大了起来。 李祺抽抽嗒嗒:“不让给跟你一起洗澡就算了,晚上还要跟洛鸣山睡!” 李祺大喊:“你都跟他睡了多少个晚上了!跟我呢!” 何净看他一幅明明委屈还要装作很凶的模样就好笑,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李祺无奈:“我不够凶吗?你都不担心我真的一时飞醋去找洛鸣山吗?” “闹什么呢,袁沁悦还不担心呢。”何净做到chuáng上,浴袍的缝隙大开,开叉中露出他白皙的大腿。 “净哥,你完全是在bī迫我犯罪。”李祺咽了咽口水,不安分的手即将顺着浴袍撩开下摆,在他的腿上来回摩挲。 “是又怎么样?”何净把他的手拍开,“滚去洗澡,不然别碰我。” 李祺在他唇上飞速亲一下,一溜烟洗了个战斗澡,转眼裹着浴巾就钻了回来,水珠还在胸膛前晶莹发光。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闹到下午两三点,中午吃饭的时候,洛鸣山给他们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王窈坐在餐厅打游戏,余光瞥见洛鸣山又挂断了电话:“还没打通吧?别管他俩了,指不定正没羞没臊呢,万一正关头呢你一个电话过去,我哥不得活吃了你。” 袁沁悦跟王窈jiāo换个眼神,同时低下头笑笑。 “行吧那不管他俩了。”洛鸣山跟旁边一直等着的人说了句传饭吧,很快就从厨房陆陆续续地摆上来一堆菜。 这边三人边吃饭边对未来的一周的生活做了个大致的计划,比如什么时候去钓鱼,什么时候到达这座山的顶点云云。 “窈窈,我们去溪边看看,你真的不去吗?”袁沁悦对王窈提出了邀请。 王窈摇摇头:“你们去吧,我不会水,除了泡温泉别的时候从来不去水边。” 洛鸣山说:“那好,你如果自己要在山庄玩的话记得让找个叔叔跟你一起,或者叫你哥跟你。” “行行行,你俩赶紧谈恋爱去吧别管我了。”王窈从厨房拿了串葡萄,准备下午看李祚的综艺的时候吃。 谁还没个心尖尖上的爱咋的? 王窈刚抱着果盘走出会客竹楼就看到从楼里出来的李祺。 李祺看见她手上的葡萄立刻扑过来:“窈窈,你这是哪儿拿的?” “厨房,还好多呢,”王窈一指,随后揶揄道,“你可算舍得出来了?青天白日的跟我哥俩人闷屋里,做什么肾虚腰疼的事儿呢?打电话叫吃饭也不来。” “怎么讲这么成人的话题?让你哥听见得跟我闹。”李祺羞涩笑笑,一脸含蓄和不好意思,“鸣哥他俩呢?小树林去了?” “差不多吧,水边去了。”王窈说,“厨房还有点别的吃的,你看着给我哥拿点,别让他光吃葡萄。” 看来何净的挑食问题,他身边的人都已经紧张到了一种耳提面命的地步。 “放心吧我管着他呢。” 此话一出,王窈对这个嫂子的难易程度又往上升了许多,毕竟何净不是一般人能够劝得动的。 李祺在厨房里搜寻一大圈,奈何过了饭点,只能找了些食材动手做了两碗面,在这之前还不忘洗好葡萄切了一小盘哈密瓜给何净送过去。 何净刚洗过澡正在chuáng上躺着看书,衣服大敞,被子掀开,就那么正对空调狂chuī。 李祺连忙把水果放到客厅,上去把何净包裹严实:“你真以为夏天就不会感冒了啊?衣服不好好穿被子不好好盖的?” 何净任由他给自己盖上空调被:“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的被子扯开衣服解开的……” 李祺嘴硬道:“真是,也不知道是谁。” “刚有小狗跑我chuáng上了呗,看我脖子上给咬的。”何净指了指自己颈侧那两个鲜红暧昧的印记。 李祺努力定了定神才忍住没再往何净脖子上咬一口。 看看这个诱人还不自知的小混蛋!连露个脖子都差点再让他把持不住。 “汪汪汪。”李祺叫了几声,把何净从chuáng上直接抱起来。 “!”何净内心很是震惊,他不能接受被自己男朋友就这么横抱起来,在他看来这是很没面子的,不过如果是他抱李祺还说得过去。 “你先在这儿吃点水果垫垫,我去做饭。”李祺把何净抱到客厅的椅子上,果盘往他面前一推,“别光吃葡萄啊,也吃点别的。也别吃太多,一会儿还得吃饭。”说完就准备去厨房做饭。 “李汪汪,站住。”何净迅速给李祺起了个诨名。 “文科学霸?你怎么张口就来啊?”李祺回头,猛地被站在椅子上的何净居高临下喂了颗葡萄。 “创造力不qiáng怎么行,马上要高考的人了。”何净低头看着他,末了又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伏下身在他嘴角亲了亲。 来自身高差异的心绞痛阵阵袭来。 李祺怎么就突然比他高了那么多了?大半年下来突然长了三厘米,而何净…… 还是一米八出头。 果然选择在下午让何净加餐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仍旧缺席,理由是吃饱了撑的。 王窈看着何净发来的消息,平静了好一阵。 就这么不加掩饰吗? 袁沁悦下台阶的时候弄脏了裙摆,又回屋换了衣服姗姗来迟,看着依旧缺席的两个座位,沉默了一下。 “他们闭门造车呢?这都一天不见人影了。”袁沁悦有点惊讶。 王窈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是吧。” “不管他俩了,咱们先吃饭,据说这里晚上有萤火虫,等会儿找他们去看。”洛鸣山说。 但不幸的是,饭后洛鸣山打电话依旧没人接,去敲门索性扑了个空。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开学啦所以更新时间有点变动 每天晚上九点 ps.尽量保证日更 第九十二章 静谧的夜里,深蓝色的夜空在月光的照耀下投she在这片幽静的树林,以至于何净在黑灯瞎火中不被摔倒在地。 其实也不会摔倒,何净虽然在晚上是个半瞎,但李祺始终在他身边跟随着帮他看路。 “往年我也没少跟着洛鸣山过来,怎么就不认得路了……”何净扯着李祺的手,在他身后喃喃自语。 李祺戳穿他:“你之前是自己认的路?” “……李汪汪你真的越来越真实了,一眼看到事情的真相。”何净促狭地眨眨眼。 “我现在不仅怀疑你没自己认过路,还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带我过来的?”李祺拍落第不知道多少只试图与他亲密接触的蚊子,“就因为我中午折腾你了?” 何净想起中午两人野shòu般的身体反应,就一阵面红耳赤,关键是他还被李祺的其实压得死死的,毫无招架之力。 “不是,真的是有萤火虫我才带你来的,”何净解释道,“而且这儿怎么了?” 李祺被咬到怀疑人生:“……蚊子多,你没感受到吗?哦对你自带防蚊体质。” 何净从小到大都是个防蚊虫叮咬的体质,即使是在南方水乡的水州,每到chūn夏蚊虫渐渐多了起来,他也从来没有被咬过。 李祺简直羡慕到疯。 他抬起头,月光从斑驳的树隙里投了出来,身旁是高矮不一的灌木丛,时花点缀其中,并且前面就是一处秋千吊椅,确实是个挺làng漫的地方。 虽然有蚊虫叮咬…… 何净摸了摸李祺的胳膊,果真,上面一串全都是肿起来的小包,于是拉着李祺就往回走。 “哎?怎么这是?不玩囊萤映雪了?”李祺让他停下,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 “映什么映,你都被咬成个什么了。”何净接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的在他胳膊上chuī了chuī,“还给挠出血了,不疼啊你?” “不疼不疼,好在脸上没被咬,要是破了相只怕我男人会不要我了。”李祺开玩笑的说。 何净翻了个白眼:“就你现在这个囊肿集合体,我同样是很嫌弃的好吧?” 李祺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何净心疼他想让他回去涂蚊虫药,他也想完成何净长久以来囊萤映雪的làng漫情怀,思想久违的有些盘旋。 “现在也没萤火虫啊?”王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要不鸣哥你还是带悦悦去看星星吧,天上的亮和地上的亮起码得满足一个。” 洛鸣山说:“我们家萤火虫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晚上八点之前不出门。” 袁沁悦温柔地声音也传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俩被虫子咬,放心吧,我包里有防虫喷雾。” 王窈喜道:“那太好了快给我喷点,你是不知道我刚才被咬的!” 何净默默走了过去,在王窈拿到喷雾的时候伸手夺走,并附上一句:“谢谢妹妹。” 王窈差点被吓得花枝乱颤,她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小胸脯,回过头不分青红皂白开始乱叫:“哥你要吓死我啊!” 何净正忙着给李祺喷喷雾,闻言居然吝于给他一个眼神,李祺只好出言安慰了一句:“来妹妹,哥哥抱抱你。” 王窈翻白眼:“别了吧嫂子,我哥那个醋jīng还在一边为你辛勤劳动呢。” “哥你也是,就不在乎自己妹妹的安危了吗?”王窈接过喷雾,自己丰衣足食,“我差点被蚊子吃了你知道吗?一心想着自己男朋友……” 何净向来是个没人性的,闻言也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不合适,置若无闻。 洛鸣山欣慰地望着何净:“一天到头了,我可算见到您老了!我差点以为你把你的宅男生活搬到这里来了!” 袁沁悦不解:“净哥平常在家很宅吗?可我经常听你说是跟他出去玩啊?” “之前一般是我去他家找他,他酌情考虑要不要在我一整天的软磨硬泡下稍微跟我出去吃顿饭看个美国大片什么的。”洛鸣山意有所指,“直到后来我就再也没能约出来过他了。” 何净一脸嫌弃:“我就是不爱跟你看那些脑残向的电影,我还不如做一个半小时的英语听力听听‘白色衬衫买几便士’呢。” 洛鸣山受到了严重打击,袁沁悦赶忙坚定地对他说:“可能是净哥不喜欢那个风格,但我觉得都挺好看的!你约我,我一定跟你出去!” “嗯!”洛鸣山弓起身子靠在袁沁悦肩上猛男落泪。 “我能保证他是真的不喜欢那种类型!”李祺试图拯救一颗破碎的少男之心,“他比较喜欢看文艺片……就是丝毫不卖座纯情怀滤镜加到简直过分基本上每次去看就只有我俩包场的那种。” 何净知道李祺对文艺片积怨以深,但闻之还是威胁地一瞪他,大有再说出一个“不卖座”就把他就地正法的预兆。 王窈摊手:“你咋回事儿,我哥找你看文艺片能因为啥?不卖座!包场!而且我哥喜欢后排!你需要我跟你说得再明白点吗?”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成天乱讲?我简直要跟你的母亲说克扣你的生活费了!”何净危险地眯起眼。 李祺羞涩地眨眨眼:“我其实知道他找我看文艺片的原因。” 王窈宁死不屈在黑暗中与李祺jiāo接了个眼神,岂料李祺说:“文艺片排片时间都比较早,他就是想让我在假期早睡早起,为我的身体着想。” 说完还爱意满满地看着身前的人,王窈发誓她的狗眼简直要瞎了。 是谁把方向盘甩到天际的? 王窈无心方向盘和挖掘深层东西,三两步跑去霸占了一个秋千,对剩下两对情侣挥挥手示意他们快走,自己则在秋千上dàng来dàng去,秋千背椅不时撞击着身后的矮灌木,三两下后,渐渐有亮光生起。 王窈黯然dàng着秋千,努力回想着心尖尖李祚的模样,这才慢慢地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袁沁悦惊喜地叫出来:“出来了!” 王窈一愣,一颗星光洒落在她的裙摆,她怕伤了这脆弱的光亮,竟然不敢伸手去捕。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萤火虫仿佛呼应这一小拨先锋部队似的,也都依次悄悄从树缝叶间钻了出来,绕着他们翩翩起舞,仿佛置身到了破碎的星空。 何净跟李祺悄悄跟着星光洒成的河流另开了一条小路。在稀稀疏疏的尽头,黑暗压到了星点,何净抱着李祺的腰,稍一垫脚,按着李祺的的后脑上吻上去。 他觉得这是他做的最有攻势的一件事了。 也确实让他有些呼吸不稳,没一会儿就和李祺分开了。 李祺心跳极快仿佛要蹦出来似的,这是他们两个在一起以来何净第一次在外面吻他——在水州的那天不算,而且是他主动吻的何净——他也确实感受到了何净的颤抖和紧张,同时也被感染了。 几颗好奇的小飞萤可能是看他们没有攻击性,特地绕过来在黑暗中烫出几个dòng,把他们环伺在一片朦胧的光影jiāo错间,以便于李祺严重何净的面红耳赤更为诱人。 “脸红了?”李祺在他脸上亲了亲,嘴唇果然触碰到一片滚烫,“怎么这么害羞?” “别说……”何净有些羞恼,用手赶了赶来凑热闹的几颗小虫,“别来裹乱。” 李祺抓住他无规则乱挥的小手,举到唇边吻了下他的手背:“怎么乱迁怒呢?” 李祺总是有这种能力,能把他本来营造的好好的攻势一举拆散,再让何净在他的摆布下随心所欲。 何净不语,嗔恼掺着害羞,就因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面上红云更甚。 李祺不再逗他,有些私房的事情还是得留到屋里做,毕竟他男朋友脸皮实在太薄,一个出格把他惹躲起来就不好了。 “捕几只萤火虫?”李祺问。何净确实还带了几本晦涩难懂的古迹,颇有效仿前人之意。 “算了吧,”何净摇头,“只学其形不得其神仍旧读不懂,还是让他们自行昼伏夜出照亮yīn晦吧。” 其实他没想承认,是因为这些亲人的小虫给了他们一次美好的回忆,自己尽可能的给他们回报而已。 “这个豆浆机是免泡的,现在抓一把豆子进去……不是不是!不放在豆浆机里,放在碗里……” 何净怒道:“你不说清楚!我现在一把放进去了,你给我掏!” 李祺只好伸手把豆子抓出来,放进碗里,再去把豆浆机冲洗了一遍。 “然后呢?怎么洗豆子啊?一颗一颗?”何净接了满碗的水,里面放着五人份的豆子,他有些迟疑。 “别别别!不然人都醒了比这儿还没洗完豆子呢!”李祺制止他,“先把你的小手洗gān净,放进碗里,抓着豆子在手中搓搓,搓到你心里觉得差不多gān净了就行了。” 何净搓了两下:“gān净了。” “不不不你这完全是敷衍吧?”李祺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带回到案桌前,“接着洗!我心里还没觉得gān净呢!” 何净认命,只好接着搓豆子。 “早上吃三明治?”李祺从冰箱里掏出一包吐司。 “行,给我做份不要番茄酱的,他们都不挑这个。”何净终于被同意停止了洗豆子,正在往豆浆机里添水,“几碗合适?” 李祺走过来,指了指水位线:“看刻度,咱们五个人,至少得第二格吧。” 何净照做,又嘱咐李祺去烧了一小锅白粥,切了腌huáng瓜条备给王窈,让她自行选择早餐吃什么。 李祺抱走何净悄悄拿过来的糖罐:“豆浆打好之后你再放糖!现在不行!” 何净悻悻然回到椅子上坐好,看李祺忙前忙后,心里很是踏实。 “李祺,”何净喊了他一声,“我下个月就得开始补课了,两个星期才能回一趟家,你……” “我又没事儿,翻个后墙去找你还是可以的。”李祺冲他安慰的笑笑,“悄悄去给男朋友送个饭,听他发发牢骚,或者偷偷找个没人的地方牵个手以解相思什么的。” 何净也笑了:“你乖一点,自己好好的过暑假,明年你也得补课,珍惜一下一高来之不易的假期,不用来找我。” “你不会想我吗?”李祺问。 “那我上了大学之后你不还是再要过一年才能来,就当是提前习惯异地吧。” “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就算是山海相隔我也回去,”李祺眼里全都是无畏,“更何况现在我们就在一起,我更是要去。” “怎么,”他挑起眉,“你想背着我做点什么?怕我正好撞见?” “小疑心鬼。” 何净嗔怪地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不起大家QAQ 实在没想到今天晚上有课,回寝室晚了所以拖更了,给大家跪下了 第九十三章 之前就说过,这山庄大的很,只山脚前一点的地方就有几处树林和他们住宿的竹楼,曲水流觞亭,沿着环溪向后走,更是大有风光。 从小溪的下流往上走,最终可以走到这条小溪的发源地,两山之间的一条宽敞的分隔河。 在河的这边,洛家爷爷找人在水上修了曲折回合的浮桥,桥的尽头是一座石亭,河边还停有小型乌篷船和小渔船,亭里船里都放置有鱼竿渔具,供人垂钓。 沿小路再往山后走,随处可见的是满山的果树和农篷,山上各种水果生长成熟,供守山人食用。 “你们去游泳钓鱼就行,我和窈窈跟着去山上摘果子吧。”袁沁悦知道他们上午的安排,也知道王窈畏水,主动提出要跟王窈去山后。 王窈怕拆散袁沁悦和洛鸣山为数不多的相聚时光,毕竟洛鸣山也马上要开始补课了,赶紧把人往回推:“你跟他们去玩,我自己去后山也行,而且还有个姐姐跟着呢!” 一旁的守山女冲他们笑笑,满是质朴醇厚。 洛家爷爷一开始本来是准备买个山头给自己享乐的,奈何家里的小辈听说了之后,一个比一个使出了钻进钱眼里的劲头,纷纷提议要不改成什么旅游景区再找人一审批宣传,还能挣钱云云,一气之下也不来住了,直接雇人在后山种满了果树粮食,好好的山庄变成了农庄,他甚至还想过要不要圈几只羊几头牛完成种植畜牧的一条龙产业发展,并准备这两年就实现自己的伟大构想。 “我陪你,”袁沁悦对她眨眨眼,“一堆男孩子的美好肉体我去也不合适,李祺那个样,我要是多看两眼你哥我怕他拿我沉河。” 王窈大笑,似乎确实是如此:“没事儿,鸣哥会护着你的。” “可他们是两个人。”袁沁悦摊手,一脸无奈。 何净对守山女说:“麻烦你照顾好他们两个。” 守山女点点头,黝黑的脸颊泛起粉红。 洛鸣山站在分别的路口上演离别泪眼汪汪,抓住袁沁悦的手不想放开。 “行了,我就去摘个果子,又不是不回来了。”袁沁悦笑话他,“出息。” “那你注意安全,山上可能有蛇。” “没事儿,我们都擅长捕蛇的,不会出意外,”守山女说,“况且我们在这儿好几年了,也没见什么毒蛇,放心吧。” “窈窈注意安全,照顾好你嫂子。”洛鸣山往她们三人身上喷了许多防虫喷雾,这才放心他们离去。 王窈回头看了眼前去更衣室换泳衣的洛鸣山,转头问:“悦悦,你知道鸣哥明年要去美国的吧?” “嗯,他刚追我的时候就说了,”袁沁悦回忆了一下洛鸣山那时的唐突,“对刚见了两面的人说这个话题,也就只有他做得出来。” “那你……不抓紧一下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吗?” “那有什么的,”袁沁悦很认真的说,“即使以后是要分开在不同的城市,他也是会回来的,再不济心里也是想着我的,我何必把他现在的时间成天和我捆绑在一起而让他忽略了和朋友之间的感情呢?” “更何况,”袁沁悦笑地很是温柔,“我也是想着他的。” 何净觉得自己一大早找王窈要这个遮……遮瑕膏的东西真是对了,李祺昨天晚上又跟只狗附体了一样在手机上找了个星光的灯效,对着他的脖子又啃又咬,还一个劲儿地蹭他,两人又是折腾了一宿,早上刚起chuáng的时候他还有点气虚。 何净越想越气,拉开李祺的泳裤边往外狠狠拽了一下后迅速松手,弹性极好的泳裤立即回弹打在他紧致的腰身上,李祺同时也发出了一声惨叫。 闻声而来的洛鸣山敲了敲更衣室隔间的门:“你们两个这么刺激的吗?” 李祺哼哼唧唧道:“净哥nüè待我!” 何净指了指自己颈上涂了好几层遮瑕才堪堪压住的红痕:“谁nüè待谁?” “就是你nüè待我!”李祺嗲声嗲气,把何净恶心的一激灵后差点打他,“你要是肯给人家蹭蹭人家就不咬你了!” “你蹭的还少?” 不行不行,何净觉得这一刻的自己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简直读到了狗肚子里,才这么白日宣yín,换好泳裤后披着浴巾就急冲冲窜了出来。 洛鸣山正在河边做预备操,小麦色皮肤包裹下的肌肉随着运动时显时隐,充满了运动气息。 何净看了看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皮包骨肉,一阵风就能chuī跑似的。 这可能是他至今没有压倒李祺的关键性因素? 何净把浴巾叠好放在河岸边,象征性的扭了扭腰抻了抻腿,平淡的问洛鸣山:“游一圈?” “行啊,赌什么!”洛鸣山显然是碗刷的不够多。 “我想想……”何净顺着河看了一圈,“输的那个人负责今晚烧烤吧。” 李祺从后面过来,一脸惊恐:“你们俩这是想惩罚我们吗?” 洛鸣山早在袁沁悦生日的时候就露过一手自己的厨艺,确实是一个惨不忍睹,何净是这些人里面厨艺最为神秘的,但李祺就何净开chūn时期给他列的菜谱看…… 樱花炒饭,奶油西葫芦,爆炒小番茄…… 真不知道是准备让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确实,”洛鸣山听了哈哈大笑,“我都已经开始替你担心他们了!” 何净再次提议:“承包英语作业怎么样?我正好不想写了。” 他们临近高三,这一个暑假放假的时间少作业却很多,每门学科留了至少一套卷子,尤其是英语,留了三套。 洛鸣山答应:“行啊!不过可不一定谁输谁赢,我也正好不想写了。” 两人一拍即合,翻过石亭下到一个平台上,由李祺做裁判。 “小心点啊。”李祺先jiāo代了一句,何净洛鸣山微微点头,仔细侧耳听他读秒。 “预备……” “开始!” 两人如同水中摇摆的鲤,一跃而起,激起两圈美妙的水花。 十五分钟后。 洛鸣山总归体力要更胜一筹,前半段何净还能和他并驾齐游,自从折返后,就渐渐地落了一大截,比洛鸣山晚了好一会儿还没到。 李祺在岸上一开始还能看到何净的小圆点,自从洛鸣山率先到岸之后他心里就越来越不是个滋味,总觉得不大对劲,洛鸣山兴奋之余摘下泳镜一眺,两人都没能找到何净。 李祺想都不想,连个热身都没做,直接扣上泳镜冲到岸边跳下去,朝着之前两人比赛的方向使劲游,只敢偶尔出水面换一下气,卯足了劲在水里冲击。 可他怎么往前都找不到何净,水里,岸上,处处不见他。 他心无旁骛地寻找着何净的踪影,突感身边的水纹变了样,惊恐着出了水面,猛地回头。 何净把泳镜扒到头上,疑惑地看着李祺:“你怎么下水了?” “你好意思问我!”李祺心有余悸,忍不住吼了他,“你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何净更不知所以了:“我游到折返的时候方向偏了,洛鸣山太快我跟不上他,就越来越偏……你吼什么呢?” “我在岸上等了你五分钟,五分钟你都没回来!我以为你出事了!”李祺想到这里手都是抖的。 何净笑着安慰他:“我从小在长河里游的,怕什么。” 然而李祺脸色还是难看的可以,何净再怎么哄他也不行。 算了,他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太在乎自己了,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当天晚上在chuáng上莫名其妙被分被子睡的何净如是劝告自己,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净哥……”李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睡了吗?” “睡着了,你闭嘴吧。”笑话,冷脸对着他一天了,他还能真的不生气? 李祺把他连人带被子搂进怀里:“我上午态度不好,我道歉。” “我睡着了,听不见。” 李祺凑到他耳朵边,边用虎牙咬他耳垂边说:“我错了。” 何净:“……” 这人怎么年纪轻轻行事作风这么色.情呢?好好的气氛都给破坏了。 何净只好说:“我没生气,我方向感不好害你担心了,我才有错。” 这是这冰冷机械的语气,丝毫不像认错,反而听起来更加咬牙切齿。 “今天晚上老子亲自给你烤的鱼你也没吃,”何净提起这个就生气,“呵,翅膀硬了,嫌我厨艺不好了。” “我吃了,能吃的地方我都吃了!”李祺爆发出求生欲,虽然那条鱼基本上没什么能吃的地方。 也许是有的,但经过了何净的天才之手的改造后,效果可想而知。 “看看我妹妹多可怜啊,一米七那么高一大个,站在里面不知道该帮谁,于是她选择了看热闹。”何净接着讥讽,“她甚至还想捧着爆米花可乐来围观你和我冷战。啧啧,这肯定是我在她面前最没面子的一次。” 李祺任他说,边听边笑。 何净从来也没跟他抱怨过或者撒过娇,今天这一逗才知道,原来何净看起来不悲不喜,心里居然有这么多的戏。 “你还敢笑?”何净更生气了,坐起身往李祺屁股上踹了一脚,“你要么睡地上要么睡外面沙发上,要么滚去找洛鸣山!我实在容不下你了!” 李祺赶紧抱着何净的腰,头次见到这么大反差的何净让他控制不住的狂笑,他越来越兴奋,何净头上的红黑色气焰越来越高。 最后李祺只好说出自己一开始确实是有些生气和着急,但到后来纯粹是想看看何净会不会哄哄他,才一直装到现在。 李祺蹲在地上jiāo代完了自己的所有罪行,随后抱着膝盖闷声说:“我没想过你还真的不来哄我。” 何净说:“睁眼说瞎话!我怎么没哄你?中午谁给你送的水果沙拉?晚上谁给你烤的鱼?láng心狗肺!我容不下你了!” “是你是你都是你,别赶我走我知道错了……”李祺赶紧抱着何净的大腿,“你也不开跟我说句话,冷着脸东西往我这儿一塞就算完事,我哪儿知道你这是在给我台阶下还是想毒死我啊?” 何净再次瞪他,李祺没羞没臊地贴上来:“以后不逗你了,你也得保证……” “保证不让你担心了,”何净低声说,“我其实也小小检讨了一下自己的。” 何净这么说着,又暗暗觉得可能比想象中更喜欢李祺一些。 两人总算解决了个根本算不得问题的问题,这才合到一个被窝里睡了。 睡了半宿,天中怒吼出一声惊雷,随着电闪雷鸣风疏雨骤,何净在梦里仿佛感知到了一样,紧张地动了动。 李祺醒来,在他发丝上落下一个安抚的吻,把他往怀里箍地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延更的我已经没救了… 明天避暑农庄篇估计会结束,开始补课 第九十四章 雨一连下了两三天,所有人的活动被迫限于室内,李祺王窈闲着没事就钻到厨房里研究了各式各样的菜品和甜点,反正他们两个只负责做,洛鸣山负责收拾。 洛鸣山最终还是没让何净帮他写卷子,他明年要出国,在这之前先去得把雅思托福给考了,英语作业这种东西权当小段子看了,也没什么难度。 何净从书山题海中抬起头:“我只是帮你抄一份答案而已,咱们的卷子都一样的你不知道吗?” 咦?洛鸣山顿了顿,把自己的卷子又放回到了何净的桌子上,去厨房刷烤箱和菜锅了。 何净很享受一个人的时光,在这段时间他可以一个人做尽自己喜欢的事。 而他的独处其实是很平淡无聊的,要么是读些书,要么是天马行空地任思维乱跑想到什么是什么,要么是心血来cháo下研墨备纸写上一幅字作出一幅画。 安静而平和。 不久之前,他的假期十有八九还是窝在家里一个人度过的,剩下的十之一二有时是王窈有时是洛鸣山,他们在实在看不下去后会把他qiáng行拖出去,好让他不在家中瘫出病来。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能融入人群,不再把外出当作一种累赘,开始越来越不习惯心灵上的孤单。 好像是自从认识李祺之后。 李祺仿佛照进黑暗卧室的一束光,直截了当的点亮他的生活,用毫无yīn霾照亮他的死气沉沉。 在此之前,何净从来不敢奢望自己也会有被人这么关照的一天。 何其有幸。 竹屋的屋檐很长,以至于积雨不会落到房屋附近导致受cháo,从屋内正门走出去还有一米宽的走廊台,直通整个横面。 这两天雨时骤时缓地不断落下,有时雨小李祺何净就撑一把伞在农庄里乱逛,有时雨大他们二人就坐在走廊台的垫子上,何净用铅笔和白纸随手涂鸦雨景,李祺则在一边一首首地弹着改编的抒情版流行歌曲,合着雨声小声哼唱。 他们时常能这样一坐一整个下午,期间或是王窈或是袁沁悦由洛鸣山撑着伞一同前来给他们送水果拼盘或是午后甜点的时候才有两句jiāo谈,别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这么高山流水地各忙各的,没有一句语言jiāo流,心里的周围的空气却全都是对方。 王窈从厨房出来,远远看见的就是这两人坐在一起各忙各的,竟然有些不忍打扰这一份美好恬淡,端着两份蛋糕有点为难。 李祺刚好一曲弹完,看见踌躇的王窈,轻声放下琴,蹑手蹑脚地穿上鞋走到这边来找她。 “怎么不过去?”李祺一手撑伞,一手接过托盘,“怕打扰你哥?” 王窈笑笑:“也算是吧,不是更怕打扰你们。我从来没见我哥这副样子。” 李祺看了眼专心致志在白纸上涂涂抹抹的何净,他周身都沐浴着一种柔和的光,无论是在这光里的人还是看他的人,都极为舒服。 “温柔?慈祥?……”王窈一练换了几个词都觉得不对劲,“我说不上来,就觉得他这么多年的漂浮激dàng终于沉寂了下来。” 王窈期待地看着李祺:“你能感觉到的吧?” “我能。”李祺撑着伞往回走。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何净与张雎安,分明是毫不相同的人。 他一开始以为何净与张雎安相同,都是九天高山的皑皑白雪,可随着越来越了解和认识,他才知道何净更是人世间看尽浮沉游dàng的青松,任尔东西南北狂风chuī,我自有我不拔坚韧的固执岿然屹立。 同时他也是孤寂的。 这种孤寂冲散了他所有人世间的人情和少年幻想,使他只为自己言哭笑不予冷暖赠他人,也使他埋藏起了自己在这个年纪应有的狂傲。但他的心性又很简单,纵使这世界玲珑八面,但他也只有非黑即白的简单定论。 张雎安却不这样,他有着与外表所不符的能够dòng察尔虞我诈的双眼,并且以温柔和煦为主刀枪棍棒暗中对之,明柔实刚。 他之前确实很欣赏张雎安那种不轻易与人为敌这种剔透的性格,但越到如今他越喜欢何净这样懒得理你的直接蔑视,时常能杀人于无形,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祺回到屋檐下,转身去屋里冲了杯花茶,往何净的杯子里少添了颗冰糖多挤了两滴柠檬汁。 “歇会儿吧。” 李祺把蛋糕与花茶放过去,何净果然收起了自己正到了紧要关头的画,垂着眼睫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花茶啜上一口。 “你怎么知道我画烦了?”何净回味了一下入口清慡的微酸,刚还冲淡了心里的烦躁。 李祺再把蛋糕递过去:“看你画了十分钟的屋檐了,光上面的梁就换了好多种。” “不光你在偷看我,我也注意到一件事。”何净调皮地眨眨眼,万千黑白在他这一举动中有了颜色,“我猜你不太想回去,对吗?” 李祺惊奇:“你还真说对了。怎么知道的?” “在你去拿蛋糕之前有至少五首曲子都节奏不稳,”何净叉了颗草莓送到李祺嘴边,“张嘴,啊——”,李祺照做,何净神神叨叨地接着说:“我不懂音乐也不会弹吉他,但是我懂你。” 裹着奶油甜味的草莓汁在口中迸开,何净这句话听到耳朵里仿佛比蜜还甜。 看啊,不光他心系何净,何净也是眷恋着他的。 何其有幸。 “还真猜对了,”李祺说,“我确实不想回去,再过几天你就得开学了,我就要孤枕难眠了!” 何净冲他胸膛一拍:“成天脑子里只有睡觉,会不会想点别的?” “想啊,还想了些睡觉时要做的事,不然一一讲给你听?” “……”何净自觉退避了一丈,吃了两口蛋糕就接着画屋檐去了,逃避之意尤为明显。 “放场烟花,痛痛快快地喝一场酒!之后去迎接魔鬼般的高三生活!” 夜晚,波澜不兴的河面映照着月琅星稀的夜空,洛鸣山站在烟花阵前兴奋地扬起手里的长杆打火机,数十筒礼花沿着河面放置一排,它们的pào捻被一根纸绳编连在一起。 “笑话,我的高三随随便便就能过,哪儿来的魔鬼般?”何净发出年级第一的嗤笑。 众人嘘他,让他闭嘴并且退出群聊。 洛鸣山置若罔闻,喊着咔地点亮了打火机,火焰跳动着点向特殊pào捻,并按照顺序向数十只礼花筒,依次把它们点燃。 他们欢呼并退后,听着烟花腾空所特有的呼啸声,随着五颜六色在空中盛开的炸裂声欢呼,在点燃的天幕下心跳不已,以此纪念自己一期一会的青chūn。 五天后。 洛鸣山简直要抓狂,往行李箱里一件件塞着衣服和用品,一旁是散落着还没写完的暑假作业,手机扬声器放着,好听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 “一高真的疯了!!不是说好了一个月的假吗?怎么突然就让重点班开学了?!我替普通班的同学们感到不服,说好的天下大同呢?!” 袁沁悦安慰他:“早点回学校复习也挺好的,学校还不是比较在乎你们想让你们能考好。更何况两周后还有双休呢,到时候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话虽这么说!”洛鸣山留下两行清泪,“我作业还没写完啊!!!” “装进去吗?”李祺问的是何净chuáng头的那只羊仔,自从李祺把它送给何净之后,这小小的一坨仿佛成了何净的chuáng头守护神,尤其是羊角跟羊头的连接处有一个弧度,何净还把当初放花灯送的红绳穿了进去。 何净正在收拾作业,闻言一看,面上一哂:“你烦死了!” 李祺笑着把羊仔放进何净的行李箱里,并悄悄对它威胁道:“在我老婆chuáng上可以,不能进他的被窝,不然,哼哼……” 何净余光瞧他蹲在地上对一只玩偶正自言自语,有些头大:“多大了还跟玩偶说话呢?赶紧放进去之后把我箱子合起来,准备走了。” “净哥!”李祺退到门边,把何净的卧室门反锁上,搂着何净不由分说地贴着他吻了上去。 一边吻一边手还不老实地从何净脖子上环过去。 何净忙急着把他一把推开,再这么下去今天回学校非得迟到不行。他疑惑的看向自己的颈下,用手摸了摸李祺系在他脖子上的项链——是一条由黑色金刚结绳编制的,链坠为镀了釉的小叶紫檀木雕刻的一朵红莲。 红莲底部用隶书刻着“倾尘”二字。 “这个篆刻比不上爷爷的,但我已经找了坊里最好的师傅了。”李祺傻笑,“我专门去佛光寺求了佛开过光的,偶尔我也会很封建迷信。” 何净用力抱了抱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可别说我没去伯父那儿开光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座山上修行呢。”李祺捏了捏何净的脸。 “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儿,可能早就坐化了也说不定。”何净扒开李祺的衣领,从中掏出另一只吊坠,底面刻着李祺,“你有心了。” 李祺嘟囔:“说我有心还不给亲……呵,男人。” “再亲会儿就得迟到了,”何净推开他拉着箱子打开屋门,“高三第一天,我可不想被老刘拎在校门口训话。” “走走走,这七月份的大太阳,再给你晒坏了。”李祺接过他的行李就出门。 王均海带着王窈回老家了,兰良清本来在书房里写报告,听见动静出来,从厨房里拿出一大兜补脑的东西给何净和李祺:“小祺你能过来真的是帮大忙了!我这个报告明天就得jiāo,何净这孩子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李祺接过那一堆营养品放在箱子上:“阿姨可别这么说,净哥马上开学了可我还闲着呢,能去送他也挺好。” 何净怕李祺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赶紧跟兰良清告了别就走了。 七月正是临凉在一年中最为炎热的季节,一高电路改造,教室里的空调带不起来,只有前后左右四个年久失修的电扇吱呀呀转着,配合窗外聒噪的蝉鸣,给沉闷的教师空气里不但没带来炎凉反而平添几丝更加压抑的闷热。 何净与洛鸣山坐在最后排靠窗,清风顺着窗缝钻进来,他摩挲着那朵莲花吊坠,平静地刷完了一套文科卷子。 高三本来就是枯燥无味的,无论是对于什么程度的学生来说,这一年无疑是紧张多于回忆刻骨的。 有对突如其来严肃课业的紧张,也有对看不见边际的未来的紧张。 在这个教室里,没有人是学业上的弱者,但即使如此,还是有一种可以看见的慌张浮躁弥漫其中。 洛鸣山早就计划着出国,而何净生来就能很好地屏蔽掉周围人的情绪,两人在后排按部就班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不疾不徐,甚至还有空分享李祺等人从学校门缝塞过来的午餐晚饭。 两周后,何净洛鸣山逃难似的出了校门,身后是一堆准备围着他们打一顿的文科重点班同学,每个人都不见了在校时行尸走肉的状态,身手矫健程度堪比博尔特。 “兄弟们拦着他们!”班长带头冲在前面,“成天在后排好吃好喝的,一模成绩比谁都高!” “拦住他们!” “还放弃了保送!我们想要都没有!” 众人一呼即应。 李祺看着这一幕就好笑,匆匆接过何净丢给他的书包,不明所以地边跑边笑:“这是怎么了?你放火烧他们学习资料了?” “一方面是因为你们成天给我们送吃的……另一方面,前两天一模……我考了七百多,具体分数忘了……”何净跑的气喘吁吁,“然后北京那边有个学校提出可以保送他们学校,我拒绝了……” 李祺跟着他跑:“为什么拒绝?” “我不喜欢哪个学校是一方面,我更喜欢华安一点……”何净说,“还有就是待遇不行,说我只能学近现代文学,我不喜欢……” 李祺顿了顿。 可能这就是来自学神的蔑视? 他也想加入身后的博尔特大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喜欢这两个人谈恋爱的状态,不仅能处闹市声喧还能居静处隐秘,是真正灵魂上的共鸣。 净净一心热爱古代文学的研究,所以拒绝了来自北x清x的保送书,然而最后由于分数不够仍旧是学了近现代文学 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章白(伪)月光估计就会出来啦qwq (好不容易能按时更新但是想有话说想了五分钟的我………没救了) 第九十五章 “高三生不配有假期!” 这是老刘在高三开学典礼暨第一次动员会上说的第一句话,一高也确实贯彻了这个原则。 何净觉得,直到李祺开学前他们两个都会处于一种聚少离多的状态。 所以他们俩抓紧了每一个双周的休息时间,窝在家里纠缠不清,两人彻夜相谈说着思念的话再抵足而眠到次日清晨。 周日下午,李祺站在学校门口依依不舍地把书包,零食盒还有高钙奶递给何净,零食盒里是他在家敲的核桃gān果,能补脑,他每隔几天就伴着小灶一起从校门口的围栏处塞给何净。 何净第一反应是不想接。 “别人高三都在瘦,就我胖了。你拿走吧,我不吃。” 李祺二话不说就往他书包里塞,之后扭头就跑。 何净被bī之下看着李祺萧然离去的背影只好无奈的拎着书包往校园里进,并jīng密计算着下次见面应该是在下周三,七夕节当天。 李祺倒是想成天来学校给何净开小灶,但何净自己就很大的不同意,这样一来他自己还没什么,李祺这个陪读的就得先被折腾瘦下去一大截子。 他也心疼。 经过一模之后,何净彻底成了在学校混日子的那种人,平常不是跟洛鸣山一起在后面听听英语听力就是把各种数学公式串在一起研究与英语单词相结合的配适性,中午点个外卖趁快下课的时候溜出去拿,再到午休时候当着一屋子埋头苦gān奋笔疾书的同学们的面打开香气扑人的饭菜。 如此以来,一周胖了三斤。 何净晚上洗完澡坐在chuáng头擦头发,浴衣随意地往身上一搭,莲花项链的红黑衬得他皮肤更白,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穿,水珠顺着脖颈下滑到白嫩的胸口并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手机那边的李祺咽了咽口水:“我没觉得胖,你还是那么好看。”又拉回一丝残存的理智,“你们屋里是不是开空调了?会不会把浴衣带子系好!” 何净“啧”地一声,眯着眼把手机放平,镜头再转回来时何净已经裹上了被子,一脸无聊地看着李祺。 “我说真的,我明天去看你吧!这都又一个周日了!”李祺有些按捺不住。 “别来,来了我也不见。”何净喝了口高钙奶,“都怪你给我送吃的,我胖了那么多。” 李祺冤枉:“也不光我啊,王窈,袁沁悦,哪个没去?怎么光不让我见你?更何况你就没胖!” 何净哼地一声,闹小脾气没说话,手指不断摸着吊坠底部刻字的纹路。 “别摸了,”李祺说,“它主人就在你面前呢,多跟我说两句话就不会那么想我了,摸它没用。” 上周何净返校回家后第一件事是逃命,第二件事就是摘下自己的项链和李祺的掉了个个。 为此,李祺还笑话了他一整晚。 “在学校就这么想我啊?不带着点我的信物睡不着?”李祺再次游走到chuáng边,含着何净的耳朵说。 何净看着手机屏幕,冷冷的说:“我不想你,你想多了。” 然而手还是没从吊坠底部挪开。 李祺知道他脸皮薄不愿意承认,也就由他嘴硬,反正他又不瞎,这点还是能分清的。 “那我真的就周三再去找你了?”李祺确认道,“真的哦?你确定不会想我想到半夜独自流泪的吗?” 何净不耐烦道:“那么多废话!我看书去了,挂了!” 七夕如约而至,张雎安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年轻朝气地不像话,他拉着箱子款款走出机场大厅摘下墨镜四处回顾,一辆银灰色奔驰挺到他面前缓缓摇下车窗。 “雎安!这儿呢!”赵峰从车上下来,替他安置好了行李箱,“上车。” 张雎安对他笑笑,打开车门坐进去:“好久不见了赵峰。” “可不是嘛,自从你上了大学这得有个……两三年没见了?”赵峰把车驶到路上,随意打开了车载广播,是李祚的访谈。 “想起来前几年李祚在酒吧走xué,仿佛还是昨天的事,”赵峰感慨,“一转眼他已经名声大噪了。” “你也不错,”张雎安侧目看着他,“现在是在华安任教?” “我爸找人给我硬塞进去的,嫌我学体育没什么出路。”赵峰笑笑,“在国外怎么样?” “还行吧,”张雎安对自己的事不遑多提,他看着面前路道上一对对的小情侣,淡声问,“李祺现在在哪儿上学?一高吗?” “嗯,他比李祚学习踏实多了,这一年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赵峰接着说:“而且你知道吗,据说他jiāo了个男朋友。” “嗯?”张雎安笑着疑问,手指卷着衣摆渐渐泛起一阵红白。 赵峰没注意到张雎安身上的细节变化,接着抖漏:“据说过年那会儿李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张口第一件事就是要李祚那些典藏的CD,就因为他男朋友喜欢。” 张雎安苦笑:“真想不到他还是个情种。” “说到这儿,”赵峰眼前一亮,“正好也把他叫出来聚一聚吧!” “不太好吧,今天是七夕,他肯定要去过节的。”张雎安有些担心。 “他过不了的,他男朋友高三补课呢,”赵峰一改导航位置,“俩人成天聚少离多,见不到几面。” 张雎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祺一大早就被电话叫起来了,其实没这个电话他也是要起chuáng的,今天好不容易是个探监的日子,他要去之前的陶艺店把那个手作的小花瓶拿回来当作七夕礼物送给何净。 李祺边套衣服边接电话,是花店打过来的。 “花店?”他不记得自己有订花啊? “是的,有一位姓何的先生吩咐我们一大早就给您送过来,我们现在到您住的居民楼下了,请您把楼梯间的门开一下我好送上去。”那边说。 “行。”李祺赶紧走到门口把密码锁打开,之后飞速洗漱,静静的等着这束花的到来。 三分钟后,包裹着银色雪梨纸和黑色丝带蝴蝶结的捧花被送到了李祺的手上,太阳花盘一枝独秀,身旁点缀着不少粉白色的玫瑰和满天星,朵朵鲜花娇艳欲滴,花束颜色依次递进越靠近太阳花的地方颜色越深,片片花瓣嫩的仿佛碰一下就能滴出水来。 李祺谢过花店人员,回到屋里用营养液将这花放到了花瓶里,坐在沙发上读随花附赠的贺卡。 贺卡估计是花店配备的普通贺卡,但上面的字体隽秀挺拔,落款处带着何净的私印,不是何净亲手写的还能有谁? 他读着里面的内容,难得的脸红了红。 接下来他开始了长达三个小时的jīng心打扮,直到他确保没有一根头发丝不受发胶喷雾的约束,直到他把衣服裤子捋地平展不见一个褶之后,他神采奕奕地出了门,给何净发了条消息后直奔陶艺店。 他端详着自己的手艺实在是惊为天人,明明是第一次做这种东西却仿佛被加满了天赋点似的。李祺心满意足的把它收进礼盒,拎着袋子的丝绸提边出了门。 他有一个伟大的举措——翻墙回学校。 刚坐上去一高的车,他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一时间他以为何净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了,在接到电话后痴痴的笑了笑:“喂?这就想我了?” 赵峰在听到他腻歪的声音后抖了两抖,恨不得把车载蓝牙关掉,张雎安看到他的反应后不可自抑地也被逗笑了。 “没想你。你现在在哪儿呢?”赵峰问。 “?”李祺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变了语调,“华兴路呢,gān嘛?” 赵峰说:“你一听是我怎么这么失望?你雎安哥回来了,我们本来来你家这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李祺想了想:“那我现在回去吧。” 这次张雎安不知道回来多久,不论如何先去见上一面,时候再去找何净也来得及,毕竟现在才中午。 他立刻跟司机说:“师傅,先不去一高了,回临凉大学家属院。” 张雎安和赵峰两人下了车等在楼梯前不断攀谈,两人一句一句地说着大家近些年来的趣事和唏嘘,有赵峰的,有张雎安的,也有李祺李祚的,直到最后,张雎安说:“你们一点都没变,真好。” 赵峰看不出突如其来的气氛转变,只看到姗姗而来的李祺,忙向他打招呼。 李祺掏出门卡开了门,与张雎安寒暄:“雎安哥,好久不见了。” 张雎安黯垂着眸色,竟有三分楚楚可怜:“你以前直接叫我雎安的。” 李祺打开门,请他们进去:“那时候小,不懂事,改有的规矩都忘的一gān二净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赵峰进到屋里第一件事就是去拨弄客厅里放着的花瓶,一点也不怜爱那些娇花。 李祺看急了眼:“诶你给我松手!别乱碰!” 赵峰非但没松手,还挑衅地又弹了一下,嘴欠地问:“送老婆的?” “我老婆送我的!”李祺把花瓶抱在怀里,一脸护食的模样。 张雎安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笑了笑:“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珍视别人的一天,以前明明那么目中无一。” 李祺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把花瓶紧紧护着放到了卧室chuáng头上。 赵峰提议几个人出去找个地方先吃饭,之后再去喝一杯,就像以前那样。张雎安自然没意见,李祺一想可能花不了太长时间,也就同意了。 晚自习第三节 课的放学铃响起,本来说好中午就能“探监”过来的李祺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何净有点心慌,晚上自习做卷子的时候一连算错了好几个数。 洛鸣山在后排跟袁沁悦聊了一整天,问她一大早收到花有没有很感动,并且特地说明了何净这个奇怪的人在七夕这天订花不订玫瑰百合,要定太阳花。 何净纠正:“是有的,不仅有玫瑰还有三种颜色的。” 袁沁悦觉得洛鸣山也没脸说别人,自己直接送了九百九十九朵,她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法拿进家里。 洛鸣山习惯一放学就给袁沁悦打个电话,他匆匆说完从视频通话里拔出头,看着心神不宁的何净,问:“王安石改革的意义是?” “经过这次变法,秦国的经济得到了……”何净正在收拾书包,一个不察把圆规直接装了进去又赶紧掏出来放进盒子里,“不对,你问的是王安石不是商鞅……” 洛鸣山挂上电话,仔细看了看何净:“你在想什么呢?” “李祺从十点半发了消息给我后就再也没消息了,我下午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已经过去将近十二个小时了,我有点担心。” 说这,何净捏了捏眉心,这是他感到烦躁时最经常做出的一个动作,接着他看着寝室楼后的一片矮墙,眼光中带着期盼。 洛鸣山本能地向后缩:“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我准备翻出去。” 洛鸣山把觉得他简直丧心病狂了:“你疯了?晚上查寝怎么办?你被老刘抓到怎么办?” 何净一意孤行:“我要去。老刘抓到我我就认罚,如果有查寝的话你帮我糊弄过去,糊弄不过去我也认了。” 洛鸣山一脸担忧地拉着他:“高三这个节骨眼上你就非要出点通告吗?” “出就出我不怕,”何净抚开他的手,“但我真的担心李祺,他从来没这样过……” 何净呼出一口气,qiáng行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出意外的话明早文综早读我能回来,电话联系。” 说着在左右无人的状态下快速跑开到遁入一片黑暗,向后一个助力一跃而起,脚蹬着墙面两步窜了上去,双手扒着墙头尽全力一撑翻了上去。 他几乎没有迟疑,看了片空地就跳了下去,拦了辆车就往家的方向走,一点也不担心如果遇到兰良清或者王均海该怎么解释。 李祺是晚上九点才被张雎安送回家的,久别重逢他们一时话语投机,被赵峰和张雎安灌了不少酒,什么时候昏睡不醒的也不知道。 他迷迷糊糊间感觉被人送回了家,一开始还能听到他设给何净的专属铃声每隔几分钟就响起,他本来挣扎着想要接通却被什么人按会到了沙发上,后来就再也能听到那熟悉的铃声了。 他一心觉得对不起何净,他们本来见面的机会就少,本来今天打算翻墙头进一高去找他,却被打乱了所有计划。 就连梦里都是愧疚的,一直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生怕他生气。 所幸何净很久之前就有了楼上李祺家的钥匙,他在路上又给李祺打了好几个电话,却传来已关机的机械回答声。 一时间,除了家里,何净不知道上哪儿才能找到他。 何净开了门先是闻见一股难闻的酒气,他皱着眉进屋,看见的是李祺歪七扭八地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数十种酒jīng混合物一样散发着恶臭,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转身离开。 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算了,人没事儿就行,估计今天只是有事耽误了,不跟他计较。 何净先把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风,之后蹲在沙发前,戳了戳李祺因酒jīng作用而变得通红的脸。 “现在扶你去洗澡,你要是敢吐我身上就等着天人相隔吧!”何净把他扶起来,艰难地挪到浴室。 他刚搬着李祺动了两步,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何净看着来人,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第九十六章 何净并没有问张雎安的来历,他心里大概已经有了个定论。 这人深夜还能来李祺的家里,并且是用钥匙开的门,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醒酒药——多半是今晚李祺去赴的场。 但没记错的话,李祺几乎不跟他的那些朋友说现在的住址,很久之前他那场名为同学聚会实为生日会的那晚,李祺同样烂醉如泥,即使如此也是何净去接的他,他并没有让人送回来。 看来关系匪浅。 何净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打个招呼,身上的李祺还在一直往地上坠。 何净:“……” “随便坐吧,我处理他。”最终何净还是对张雎安点了点头。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见李祺身边的朋友,总得给人留点好印象。 说罢,何净架着李祺去了浴室,对于招待张雎安这件事上实在是分身乏术,gān脆忽略了他。 何净一层层扒开李祺充满酒气的衣服,把他丢进浴缸放满了水泡着,泡了会儿又捞了出来再把人擦gān一件件穿上衣服。 这人真麻烦啊。 何净已经想回学校刷题了。 张雎安只用一眼就看出来这人可能是下午时李祺反复提起的那个人,不得不说,何净的长相和气质是他所不曾想到的。 不得不说,何净的长相是绝对的出挑张扬,是永远不会埋没于人群的那种相貌,甚至从小被夸赞到大的自己也颇有几分逊色。 抛开这些虚的不说,他以为李祺会喜欢像自己这样的,至少能照顾好他。 而现在,张雎安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听着浴室里并不愉快的动静。 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少爷,而且看样子也不并是什么脾气好的人,李祺怎么可能受得了? 无论与公与私,他都不认为何净能够伴李祺走多远,不过是青chūn消遣,逢场作戏,李祺能有多少真心? 想到这里,张雎安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决定等下给何净一个下马威。 不是什么人都是他能碰的。 何净终于把李祺收拾的香喷喷并送到了chuáng上悉心盖好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脑子从卧室走了出去。 外面还有个不知道是谁,一直让人家自己坐着也不是待客之道。 何净回到客厅,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和张雎安随意的坐姿形成了对比。 这人是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了吗? 何净在心里暗暗吐槽。 不过也许是因为和李祺关系更好才这么随便吧,之前自己还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呢。 张雎安上下打量了何净好几遍,轻轻地把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虽然是笑着,却试图不动声色地以气势打压他:“你是?” 何净被他不怀好意的眼光看得很不舒服,一时不知道李祺是否愿意对自己的朋友出柜,淡淡地回答:“李祺的学长。” 张雎安接着bī进:“什么样的学长还大半夜的来探望他?我知道你是他男朋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哦,那好,”何净从善如流,“我是他男朋友所以在这儿,你呢?” 张雎安被他不痛不痒的态度顶了回来,小小地诧异了一下。何净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么横冲直撞啊? “我是他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才能大半夜的来探望他?” 张雎安一个不察,居然被何净用自己的话堵了回去,脸上的笑堪堪有些绷不住。 何净起身去把热水壶关上,从橱柜里熟练的拿出花茶壶,冲上一壶蜂蜜柚子茶拿回到客厅给张雎安倒上一杯。 张雎安接过杯子,何净接着说:“今天你送他回来的?” 张雎安笑道:“是啊。我今天突然从国外回来叫他们几个出去聚了聚,一时高兴他多喝了几杯,你别介意。” 何净没说话,坐在一边自顾自往李祺常用的杯子里又添了勺蜂蜜给他冲上水。 “他下午还一直说要早点回去找你,是我们把他灌成这样才没去的。”张雎安接着说,“我听说你今年高三?不是应该在补课吗,怎么不在学校?” 何净看他一眼,接着拿小勺子在杯子里搅拌好让蜂蜜化地快一些:“打他电话不通就出来了。不是什么正经学校,管的不严。” 张雎安:“……”你管省里有名的高中叫做不是什么正经学校啊? “给我急的还以为被人挖了肾呢,”何净这才捧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原来只是喝醉了。” 张雎安见何净丝毫不为所动,有些失了方寸。 这人怎么都不生气的啊? 何净问:“你晚上住哪儿?” 张雎安说:“这段时间先在这儿住,李祺不让我出去找酒店。你不介意吧?” “朋友住家里挺正常的,我有什么介意的?”何净说,“那麻烦你晚上照顾他,他酗酒后半夜起来得喝蜂蜜水。他不吃醒酒药。”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回头见。” 张雎安问:“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回学校。”何净有礼貌的对他道了别,“麻烦你照顾他了。” 张雎安目送他出了门,并没有戳破他的谎话。 这个时间就算能翻墙回一高也早就过了宵禁了,根本就回不去。 不过谁管他呢?真是留在这儿才不好说呢。 何净走到楼下给王窈打了个电话,王窈正在家看综艺,听到铃声后迅速接通:“哥?怎么了?” “我现在在咱家楼下,你去我屋把我身份证拿出来。”何净靠在墙根,整个人遁入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和脸色。 “你怎么?”王窈大惊,“行行行,我现在就去。” 王窈蹑手蹑脚拿了何净要的东西,并且悄悄溜到楼下jiāo给何净。 “哥……”王窈看见何净,瞬间噤了声。 何净刚好走到一片路灯下,半边脸被照的光亮,另外半脸被投下了yīn影,她在这光暗jiāo错之间看到何净的脸色难看的可怕。 尽管何净在遇到自己妹妹的时候已经尽量隐藏自己马上要被点燃的情绪了,可王窈发誓她从来没见何净有过这样的情绪。 明明愤怒到了极点,可不知为何就要极力隐忍着,看起来分外委屈。 “行了别问了,”何净叹了口气,“回去之后也别跟你爸妈说,知道吗?” 王窈在这种事上绝对靠谱:“你现在也回不了学校了吧?去找酒店?” “嗯。”何净揉揉她的头,“你回去早点睡,我明天回学校,不用担心。”说着就想往外走。 “哥……”王窈拉着他衣摆,“情绪不好的话就请假在家休息吧。” “没有。”何净努力挤出个笑,“别瞎想,回去睡吧。” 这一通折腾后,何净再躺到chuáng上已经是十二点后的事了。 他大开着房间内所有的灯,试图驱散自己心里的一点龃龉。 他想了很久张雎安身上带给他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一种同类互斥的排异,直到刚才洗漱前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这才发觉。 张雎安像他。 不,或者对于李祺来说,是他像张雎安? 他不知道李祺和张雎安究竟有过怎样的过往,但他始终记得一开始互不相识的时候李祺是怎么对他百依百顺的。 再加上刚才张雎安话里话外的讽刺和炫耀,就让人非常有遐想的空间了。 如果是在昨天以前,李祺从没有发生过为了某个朋友而连续十二个小时没有回复他消息甚至打电话不接的情况之前,何净也许还会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问究竟他和张雎安以前是什么关系。 可现在他居然有些畏缩。 他怕听到一个不好的答案,以此证明他确实不是那个人心里的第一。 还不如装傻,大家当作无事发生。 李祺半夜时果然醒了,张雎安不知是一直没睡还是算好了时间,在李祺伸手的瞬间把那杯蜂蜜水递给了他。 李祺一饮而尽,条件反she地说道:“谢谢宝贝。” “你这么叫我可不太好。”张雎安的声音传来。 李祺一个激灵,打开了chuáng头灯,刚才一瞬间他以为是何净守在他身边。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那双帮自己清洗的手无比熟悉,那人身上萦绕的墨香也与何净的一般无二。 “我刚才有点迷糊,以为是我男朋友呢……”李祺解释道,“雎安哥怎么在这儿?” 张雎安无奈地说:“你喝的烂醉如泥赵峰家里催他回去,可不就我来照顾你了呗。” 李祺看了看自己身上:“你帮我换的衣服?” “还替你洗了澡呢。”张雎安说。 “……”李祺大窘,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我今天没能去找他我得给他发个消息解释一下……”李祺四处找着自己的手机,“都已经过了七夕了……” 张雎安有点生气:“你一直想着你男朋友,他可不见得有多念着你!” 李祺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照你说的,你没去找他,一般人早就急了吧?可是咱们喝酒的时候我可没听见你手机响。”张雎安为李祺愤愤不平,“也亏得你一直念着他,他可一点都不担心你。” 李祺看了眼通话记录和微信上的消息记录,最近通话记录是前天他打给何净的,最近的消息记录是昨天早上他发给何净的“我出发了”。 “他学习忙,没时间回消息很正常。”李祺坚持给何净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跟朋友一起喝酒喝多了才没能去找他云云。 “不是没时间,是不在乎吧?”张雎安不咸不淡地补充。 李祺没再说话,靠在chuáng头盯着手机看。 这个时间对于何净来并说不算晚,何净在学习上是典型的白天不学晚上奋发的人,尤其在进了高三之后,他为了能保证看起来毫不费力通常在晚上学到两点。为此李祺说过他很多次,都被何净搪塞回去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他应该在写文综卷子。 他在等何净回消息。 何净却一直没有回。 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他几乎一瞬间就打开了手机,却始终没有回一句消息的勇气。 在李祺给他发这条消息之前,他曾经狂轰滥炸的给他发了一堆消息询问他的情况,却都如石沉大海,无一回复。 他在酒店的chuáng上坐了很久,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地播放了很多事,有他认识李祺之前的,更多是他和李祺的点点滴滴。 他不可自抑地想到一开始有几次李祺把他的习惯搞混,现在看来,那些习惯也许是另一个人的。 对何净来说,李祺是他唯一看到的光亮。 他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不能为自己父母带来幸福美满,他并不是父母恩爱的产物。曾经一段时间他对于何真妨若无物,对于兰良清来说是自己一时年少所犯下的错误,从生下来他就不是被人迎接和欢迎的。 从来没有人将他视为唯一。 在小时候他被何谨闵要求背那些拗口晦涩的古文书籍,被要求从小习字作画,被要求或行或立都要有文人钢骨……其实那根本不是他所喜欢的,他和所有的熊孩子一样喜欢田间地头来回乱窜,喜欢出去疯玩一天滚上一身乱泥。 何谨闵为他的提供了足够优渥生存条件却鲜少慈爱,从小他就只有看着别人撒娇讨要新玩具的份,一边嗤之以鼻一边暗自羡慕,因为他不能,他只能做一个在何谨闵看来足够优秀的人才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直到十岁被领到临凉,他更感到寄人篱下的尴尬。 正像林黛玉那样,他的吃穿住行全要仰仗这家人,所以他才更要减少给他们带来的麻烦,步步小心谨慎,保持好一个寄养人的品德。 他原本也有过灿烂的幻想,却被不断的离弃给生生压抑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口是心非,嘴硬心冷。 没人会喜欢。 后来他遇到了李祺。 李祺视他如珍宝,用他身上独特的温暖一点点融化何净的心。 他原本就觉得自己和他不该是一类人,一直也觉得自己攀博不上他,总会在这段感情里敏感又患得患失。 直到今天遇到了张雎安,看到他提起李祺的那份骄傲和泰然自若,他才发现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本就不该被人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这是要…开始nüè了~~~~~~~ 啊 卡了两天文了 哭出来 第九十七章 李祺靠在chuáng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把他和何净的聊天记录都看了一遍。 从头到尾,从刚认识的那天到昨天,一晚上才看了不到一半。 他总结出一个规律,大多情况下是他主动找的何净,在聊天的过程中也是他主动引起话题。 不……这都不是能导致他心态爆炸的原因,真正令他耿耿于怀的是张雎安说的话。 张雎安虽然没那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还是说何净没那么在乎他?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嗤之以鼻。 可现在…… 他看了眼时隔十几个小时都没收到对方联系的手机,他也不敢那么确实了。 他一直觉得何净自由而理智,在一段感情中不会被对方所拖累,这种难得的清醒感使他为之迷恋,却多了层为之疯狂的窗户纸。 因此在这段感情里,人人都认真,人人也都可以独善其身。 这是他的错,但归根结底,是何净的错。 那又怎么样,他还是喜欢何净。 何净从chuáng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团,脖子是酸的,脊背是痛的,如果不是洛鸣山在起chuáng后给了他一个电话他也许会就这窗外灰蒙yīn沉的天色坐上一整天。 他觉得自己这一晚的感官简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据洛鸣山说,自从三点就开始天降怒雷,一道一道的电闪雷鸣渡天劫似的慌张,他一整晚都没法睡好。而何净只是隐约有个印象,似乎外面确实发生过这档子事似的。 何净慢悠悠的洗漱,整理了一把仪表堂堂才出门。 就算是吃男朋友跟他疑似暧昧对象的醋也不能让自己没了风度,何大才子如是告诫自己。 何净调整好面部表情,去前台退了房,甚至因为自己的仪表堂堂谈吐儒雅,让熬了一晚上看着前台的小妹瞬间来了jīng神,还送给他一把伞。 何净看了眼门外。 嗯,很好,他已经可以预见一高大概率要放一场假了,原因无他,只是城市泄洪排水系统估计要严重超载。 想到放假他就心情大好,这段时间经常学习到半夜一两点,并且早上六点就起chuáng了,尤其是昨晚一整夜的睁眼未眠,要不是天生丽质撑着估计早就与班里的那些垂死之人一般无二了。 他谢过前台妹子贴心递过的伞,撑开,迅速走入了雨幕之中。 何净在路边把手中的伞随手给了路边正在清丽积水的环卫人员,回到一高的矮墙前,一时间有些犯难。 上吧,这墙上肯定全是雨水,爬上去浑身都得弄脏,有悖他的风度。 不上吧…… 一高这种不正经学校肯定得记他一过,而且自己身上落得雨本来就够多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何净心一横,索性窜了回去,再回到一高时dàng起地面水坑千万泥花。 这下何净的脸彻底黑了,比昨晚被迫一个人出去住酒店还要黑。回到寝室楼的时候,洛鸣山看见他先是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送到底就又被连根拔起,吸了个实实在在。 何净冷眼看着他:“哮喘犯了就去治,一惊一乍个什么玩意?” 洛鸣山一条尾巴似的跟着何净回到寝室,何净刚一回屋就想脱衣服,弗一掀起下摆,就瞪着洛鸣山。 “你要去上课就去上课,要留在寝室就留,大开着寝室门让我脱衣服到底是谁耍流氓?” 洛鸣山赶紧回过神来把门关上,何净这才把衣服脱掉进了浴室。 洛鸣山隔着哗啦啦的水声,靠在门边,想问何净昨晚如何又问不出口,憋了半天只好问一句:“净哥,你还上课吗?” 何净不知道是在搓洗面奶还是沐浴露,弄得一手一脸,正烦闷,没好气的说:“不上!垃圾一高配不上我的水平。” “……”洛鸣山不知道他儒雅随和的净哥怎么突然这么bào躁,只好说,“那我随便帮你请个病假,你一会儿睡觉记得空调温度高一点被子盖厚点,淋着回来的别再受凉了……” 何净支捂着答应了,其实在花洒的后面什么也听不清,隐隐约约地听见个什么空调,高低,病假。 他破天荒的觉得洛鸣山的小脑袋瓜居然还有点用,居然能想到让他在寝室把空调温度调低以此生病好名正言顺地请病假,也省得自己等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下水道堵塞假,情不自禁的就想夸夸他。 何净随便裹着浴袍回到chuáng上,刚把空调开上,调了一个适合生病作死的温度,敞着怀往chuáng上一靠就开始刷文综题。 放大话一时慡,可是要支撑自己的大话不是瞎扯淡就需要大量暗自下功夫的时间。 就比如他跟洛鸣山一起制定的无比严格的高考复习计划表,周一到周五没有一天不是背书背到晚上一点的。 这种学习方法因人而异,他虽然生物钟严格在六点起chuáng,不到晚上十点就困,可他最有效的学习时间还是在深夜,他也不得不因此做出牺牲。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毫不费力就拿到了国内重点大学的保送书并且洒然拒绝,但没人知道这是他的努力所得。 他从小就跟着何谨闵背书记史,即使说在文科方面他比别人有捷径可走,那也是他日积月累的祭奠,是自己学来所得。 他肯为了拗口晦涩的诗词曲赋花上几天的时间去逐字理解背诵并翻阅其历史背景,他肯为了一道棘手的奥数难题在周末遇到李祺的时候彻夜讨论解题,他肯为了并不是第一语言的英语去晨读夜诵,只为多记住几个单词和语法句型。 他在夜晚往学业上尽了最大的力,就该在白天收获所有敬仰。 他不怕视他如凡人,只怕把他当作了刀枪不入的神,相信了那些美好的童话,以为他真能不费chuī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切。 怎么会呢,都是肉体凡胎,不过是目空一切了些,怎么真的扛得住pào轰枪打? 刷了不知道多久,洛鸣山拎着两份饭回来了,刚一进门就冷的一哆嗦。 “我是不是说让你空调温度调低一点盖好被子别着凉?”洛鸣山赶紧把空调关上,又劈头盖脸地把被子盖给何净,“冻死你得了!” 何净不解:“不是你说的让我空调温度低一点好请病假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还有你这连灯都不开,屋里这么暗还看书……”洛鸣山简直要服了何净,“行了不纠结这个了,你赶紧来吃饭吧。” 何净裹着被子挪到书桌前,看了一眼饭就对其投予特别大的嫌弃:“东饭堂的炒米啊……” “今天下着雨上哪儿给你订外卖?”洛鸣山没好气,“爱吃不吃!” “吃……”何净面对自己的饥肠辘辘低下了头,又踹了洛鸣山一脚,示意他给自己拿盒奶来。 洛鸣山递给他,顺便从他零食盒子里掏俩剥好的碧根果吃。 “收钱啊,一颗五十。”何净抢过来。 “打劫吧你,我去买一斤才多少钱?”洛鸣山跟他闹,又伸手套了几颗巴旦木塞嘴里。 何净宝贝的说:“那不一样,这是李祺给我剥的,你老婆呢,让她给你剥去。” “我心疼她,这多费手啊!”洛鸣山理所当然的说,“诶净哥,你成天私下管李祺叫老婆的,可我怎么觉得李祺宠你更多一些?” “求你换个说辞,宠这个字我有点担不起。”何净受宠若惊道。 “我说真的,我觉得李祺对你还是挺好的……”洛鸣山开始了自己的小试探,“但他咋会让你回学校不带伞呢,这不应当啊。” “哦,我没去他家。”何净不知不觉被套了话,“他朋友在呢我就走了。” “那他昨天没回消息是因为?” “跟这个朋友一起喝多了,我去他家的时候他还在沙发瘫着呢,也幸亏他朋友一直在照顾他。”何净说。 “你后来走了?”洛鸣山不可置信道。 何净道:“不然呢?他家四间屋子一间次卧一间书房一间杂货屋,我睡哪儿?” “你以前睡哪儿?” “跟他一起主卧啊。”何净理所应当,“但他朋友在,他还醉着,我怎么好意思?” 洛鸣山大叫:“那你就放心他喝醉了被jiāo到一个男人手上?” 何净愣神,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你们这种做1的不都占有欲很qiáng的吗?你怎么能放心?你就没想过正常朋友间怎么会留下照顾?哪次我喝醉了你跟王窈不是把我一丢就走了的?你照顾过我吗?” 此刻的洛鸣山不叫洛鸣山,叫洛十万个疑问。 “……”何净问,“你其实想让我照顾你?” “我不想!这他妈是这个问题吗?”洛鸣山咆哮,“我以为超高的情商和极jīng准的嗅觉判断,这里面有猫腻。” 何净说:“其实我能感觉到一点什么……” 何净又说:“但是我不好肯定,反正有机会你见见他估计就能感觉到了。” 洛鸣山觉得何净简直在说屁话:“我深明大义的净哥,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才能见到李祺的朋友?” 何净说:“好办。” 说着数了十个数,时针蹦成了12:00,与此同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李祺的弹唱声响了起来。 这是之前在避暑农庄里成天下雨那几天李祺自己鼓捣的,同时,李祺的手机铃声是他偷录的何净晨读《道德经》。 何净对洛鸣山挑挑眉,一副小人得志,接起了电话:“喂?” 李祺的声音传出来:“你怎么嗓子哑了?受凉了?” “哑了?”何净没感觉到,“估计是空调chuī得吧。” “今天下雨了,你得加件外套知道吗?”李祺说,“别一天到晚穿着薄衬衫瞎làng,冻死你。” 何净顿了顿:“果然是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以前还说我的衬衫好看,现在就成了làng。” 李祺笑了笑,末了问:“昨晚睡得早吗?我给你发消息也没回。” “……” 这一下可确实问着了。 何净之所以没回消息是因为他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既然李祺对他那么多消息视若无睹,他也没必要及时回复。 但经过一晚上的头脑风bào,他觉得这段感情得过且过就好,真走不下去了就分手,没必要闹得太难看,因此也没再想纠结张雎安的事情了。 “睡得早。”何净说,“我有点头疼,今天也没去上课,午饭还是洛鸣山带回来的。” “那就请假回来啊!”李祺说,“我家宝贝成绩都那么好了,不差这一两天。” “话是这么说……”何净内心是想请假的,但真到了这个份上又不甘心,“一个班的人都在努力,我怕我请两天假回来就退后了。” “什么能比身体重要啊?”李祺有些生气,“你别对自己身体那么不在乎!” “行了,我都说了没事。”何净说,“跟你一起喝酒的那个朋友住你家呢?” 其实何净这话也是想确认一下张雎安的话是否属实,他还记得张雎安留宿的原因是“李祺不让他出去住”。 李祺说:“嗯。等你回来介绍你们认识。” 何净有些失落,却还是qiáng打起jīng神:“行,不过我可能得带上洛鸣山,这小子对咱们这边吃喝玩乐比较熟,我不在行。” 作者有话要说: 洛鸣山:我净哥一定是个攻!我以为多年的敏锐嗅觉判断! 李祺:省省吧,你以前还说我喜欢王窈呢! ps.今天感情线有点迷,不过再过两章我就会一一给大家整理一下哒 pss.做了两天鸽子真好,日常想咕咕咕怎么办… 第九十八章 洛鸣山以他和何净这六年来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发誓,他真的从来没见过何净这幅样子。 这么…… 风骚。 平日里何净从头到脚简直一丝不苟到了一种极致,以至于他突然把自己浑身的长相优点都bào露出来时,实在让人招架不得。 何净生的一副张扬的长相,本该走到哪里都该撩人频频回顾,所以他喜欢经常靠一幅金丝圆框镜让自己柔和些。 可他今天不仅让王窈把自己的头发抓乱,还取掉了用于伪装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脸庞一下子bào露出来,细长的眼尾上挑吝于众生一个眼神,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噙着不耐烦的薄唇,整张脸攻击性十足,就连洛鸣山都差点被他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给击倒。 “你身上什么味儿啊?”洛鸣山在何净屋子里转了两圈,找到一个香水瓶,“还是金条瓶子?” “帕科的huáng金百万……”何净对这个恶俗的名字有些耻于启齿,“王窈夏天买来给我玩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场合用。” 洛鸣山仔细嗅了两下:“你平时那么肃穆的样子,确实不适合这么活泼的味道。还是果味的?” “嗯,果味……”何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明huáng色的高帮匡威穿上,为自己今天的风骚画上点睛之笔。 再起身时,他差点被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压得起不来。 李祚最近迷上了说唱,连发三张专辑都是嘻哈类型,王窈跟风拥护,恨不得把何净打扮成第二格李祚。 何净揉着沉甸甸的脖子,趁王窈在卧室里一个不注意,丢了金链子就跑出门。 以至于洛鸣山只能看到一抹奇异的粉色飘了出去,这才反应到今天的何净活泼又清新,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粉色薄卫衣和深灰色工装裤,整个人有活力了不少。 洛鸣山慢悠悠跟着何净出门,感觉他在阳光照抚下更加危险的迷人,有点替路上的万千少女所唏嘘。 不对! 洛鸣山给了自己一巴掌。 瞎想什么呢!他净哥怎么会喜欢普普通通的女人,就这长相,这攻势,明明只有男人才配得上。 还得是李祺那种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男孩子。 虽然不知道净哥跟他的小男孩怎么了,这两天偷听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 名侦探洛鸣山用自己敏锐的嗅觉嗅出,这一切的一切,都快有个定论了。 “想什么呢你!”何净从后座给了他脑袋一个bào栗,“人司机问你路呢!” 洛鸣山缓过神来:“文风路223号,清空。” 何净在后排靠着闭目养神:“袁沁悦要是知道你对这些风月场所的所在地烂熟于心,估计会把你砍了。” 洛鸣山摸摸后脑勺:“这要不是陪你我才不来呢!我已经一年!整整一年不出来玩了!” “亏不死你。”何净闭着眼揉了揉眉心,“非洲的气候类型是什么?” 洛鸣山条件反she地坐直:“从赤道向两级,依次是热带雨林,沙漠,草原,和两端的地中海型气候。” 司机:“……” 明明还有一年,他隔着座椅都感受到了高考的紧张。 何净又问:“地中海气候的降水类型?” “雨热不同区。夏季gān旱,冬季多雨。” “知道为什么吗?” 洛鸣山说:“知道,夏季受副热带高压带控制,冬季受中纬西风控制。行了你睡吧,昨天又刷题到几点。” “嗯。”何净点点头,阖眼睡了会儿。 他昨晚上睡的确实很晚,不过没有刷题,跟王窈一晚上又是给他敷补水面膜又是来回给他捯饬衣服的,折腾到大半夜,一早起来直接让他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揪了至少半个小时的发型。 袁沁悦生日那天都没这么高的规格。 他在反省是不是最近太反常了,弄得王窈跟洛鸣山一个个跟着草木皆兵,捯饬起他来跟要上战场一样紧张。 何净不安的皱了皱眉,这段时间也难得他多想,他本来就对张雎安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有敌意,洛鸣山还“嗅觉极准”地判定了这两人之间有猫腻,关键李祺还不自知,自从七夕那天过后,成天làng的没人影,没有一次不是跟张雎安一起出去的。 他心里一边觉得不必要多问,一边抓耳挠腮上窜下跳。 算算,今天应该这两星期他们俩第一次久别重逢? 车开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到地方,这一片是有名的酒吧街,夜幕升起的时候,唯有这里一片华灯初上,随处可见醉生梦死的人群在酒jīng作用下肆意消费自己,只有霓虹和酒知道那些荒诞的行径。 何净在踏进去的第一个瞬间就后悔让洛鸣山选定地方了。 一片乌烟瘴气和嘈杂混合着,让他本就不耐烦的心情更加透不过气来。 洛鸣山只好带何净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示意服务生人还没满,待会儿再来。 “净哥,这不你说的挑一个牛bī的地方,最好能一下子镇住那种乖宝宝款的吗?” 何净扶额:“……我错了,其实我才是乖宝宝,你真的把我镇住了。现在我脑仁疼。” “来来来,洛师傅给你按按。”洛鸣山伸出了地狱之手。 何净赶紧挪到对面沙发上,躲开了虎视眈眈的洛鸣山。 过了一会儿何净手机响了起来,是已经到了的李祺跟张雎安:“净哥,出来接一下?” “嗯。”何净看着洛鸣山说,“出去接人。” “得嘞!”洛鸣山翘着的长腿放下,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去接人。 一旁走过来一个身材热辣的女生,身上裹着少得可怜的几块布,何净一联想到最近的yín雨霏霏就替她感到冷,并且决定如果以后王窈敢这么穿就跟兰良清说扣她的生活费。 那女生很是熟捻地坐在何净身边,笑吟吟地问:“帅哥是新来的啊?以前没见过。” 何净用眼尾的睫羽扫了她一眼,往边上挪了挪。 女生以为他在玩欲擒故纵的一套,巧笑着贴了上去,白皙的胸脯风光露出大片,颇有诱.惑之意。 啧啧,只可惜这人居然试图去泡一个gay。 洛鸣山凭借身高优势,大老远就瞥见了这一幕,并且为女生唏嘘。 看见没妹子,我身边站的可是传说中的一代醋jīng,逮谁醋谁的那种! 洛鸣山的脑内小剧场刚一结束,就看见李祺快速走了过去,把何净拉起抱在自己怀里,眯着眼看人:“姑娘,这是我男朋友,不能跟你认识。” 那姑娘讪讪地走了,洛鸣山在一边偷笑,张雎安无奈:“怎么这么长不大,那个小姑娘没恶意的。” 洛鸣山挑眉,敏锐的嗅觉如雷达一般再次出动。 李祺笑了笑,把何净放开,四个人落座,他开始在中间为大家一一介绍。 “这是我哥的发小,张雎安。” 张雎安笑着对何净打了个招呼,先发制人道:“何净是吧,这几天经常听李祺提起你。” 何净洛鸣山均是心中一突,张雎安这是要装作与他第一次见面,可他们明明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在那么尴尬的情况下,理应不该忘记。 可何净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你好,我是何净。你旁边那个傻子是洛鸣山,带出来凑人数的。” 被凑人数的洛鸣山:“……” 李祺笑了,揉了两把何净的后背:“怎么总欺负他?” 洛鸣山赞同:“就是!”说这叫来了服务生,开始点单。 洛鸣山:“玛格丽特。” 李祺:“龙舌兰日出。” 张雎安:“海岸。” 何净:“……橙汁加冰谢谢。” 洛鸣山面对他的争端垮掉毫不留情的置余了狂笑,对尴尬的服务生说:“最低消费不够是吧?哈哈哈……剩下的上成轩尼诗vsop跟伏特加,再来杯桃汁西瓜汁。” 何净毫不心虚:“你再笑我就把你的年轻事迹告诉袁沁悦。” 洛鸣山瞬间认怂。 张雎安若有所思道:“我第一次遇到李祺那天也是在酒吧,他点的也是橙汁呢。” 李祺说:“我跟他心有灵犀。” 何净不觉得张雎安这话是这个意思,相反,张雎安更像是在炫耀自己跟李祺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起码不为他知。 李祺凑到何净身上闻了两下,皱眉道:“你身上什么味儿?” 何净看着他的反应并不像王窈chuī得那么厉害,有些忐忑:“王窈给的香水,不好闻吗?我还挺喜欢的。” “没你原本的味道好,”李祺埋在他又吸了一口,“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味道,现在这样……太招人了。” 何净对预备役理科生所运用的形容词表示费解,抿了口送上来的橙汁没说话。 李祺还在不断挑他刺:“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还想起来弄头发了,眼镜也没戴?我收回之前说的话,你还是穿衬衫最好看,下次别穿卫衣了。” 何净表示想打人:“之前说我穿衬衫太单调的是你,这次又说卫衣不好看?你是要我luǒ奔吗?” luǒ奔更不行了! 一想到何净那纤细的腰肢,引人遐想的人鱼线和腰窝,若有若无的几小条腹肌线,李祺就恨不得化身成为一匹恶láng朝他扑去。 这种光景更不能让别人看见! “……总之,以后不许这么穿了!”李祺趴在他肩头委屈巴巴的说,“也不许这么打扮!更不能喷这个香水出去!” 何净对他的霸王条款表示拒绝:“理由呢?” 李祺被他这一眼轻挑的视线看得更加不好,在他肩头小小咬了一口,泄愤似的。 “晚上别回家了?” 何净不知道他的思维怎么跳得那么快,只好支支吾吾地答应了。 “很好,”李祺笑得眉眼弯弯,“晚上再告诉你为什么。” 何净突然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自己的脊梁上涌,以至于他的后脑勺后都变得凉飕飕的。 何净真的是越来越佩服洛鸣山的酒量了,就连张雎安他都觉得真人不露相,这两人一晚上没gān别的,净一杯一杯地比着喝了。 何净觉得他要是沾了这么多酒jīng,估计早就可以直接送去焚化炉等待下一世有缘再见了。 随着夜晚更深,酒吧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何净实在不适合这样的场合,他整个人连带着整颗头颅都随着激昂的音乐鼓点来回雀跃,蹦跶的头昏脑胀。 李祺把钥匙隔着桌子丢给张雎安:“你们玩吧,我们先走了。” 洛鸣山对何净挤了挤眼,因为在不久前李祺刚问过他那儿的情侣酒店比较好一些。 虽然洛鸣山这个十几年来守身如玉的自诩小清新不知道,但他还是联系了一些私生活遭乱的朋友问了问,并把详细测评发给了李祺。 李祺都这么主动了,希望何净能知难而上,不要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张雎安看了眼钥匙:“你把钥匙给我了,你还有备份?” “我不回去。” 李祺抛下这句话,护着何净穿过人群,走了出去。 李祺觉得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男朋友并不知道什么样的酒店是普通酒店,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酒店是情侣酒店。 并且他带着何净穿过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贩卖自助箱的时候,何净连一眼都懒得看,只想找个地方赶紧睡觉。 所以何净根本就没想过屋里的吊篮,吊顶的镜子,和chuáng头耷拉在地上的手铐是怎么回事。 他随意地把自己往chuáng上一丢,催着李祺去洗澡:“赶紧去洗澡,你身上一股酒味臭死了……” 李祺不确定地看了眼屋子:“我去洗澡,你先玩着?” “我先眯会儿……”何净有气无力地抱住枕头,“这都十二点多了,困了。” 李祺想了一下,过来把何净抱在怀里,三两下把他的衣服扒了个gān净。 作者有话要说: 这其实只能算张雎安的yīn谋初露,并不能算正面jiāo锋。 我保证,第四卷 不会很长,最多二十章就过去了 (我努力叭,总之先立个flag…~~~~) 以及 !!! 你们以为我这几天真的是咕咕咕了吗!? 不! 我在闭门造车!!! 明天同一时间,大家锁定一下weibo呗… 明天接着上微博名,我接着造车去了… (永远卡车,永远热泪盈眶……… 第九十九章 李祺觉得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男朋友并不知道什么样的酒店是普通酒店,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酒店是情侣酒店。 并且他带着何净穿过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贩卖自助箱的时候,何净连一眼都懒得看,只想找个地方赶紧睡觉。 所以何净根本就没想过屋里的吊篮,吊顶的镜子,和chuáng头耷拉在地上的手铐是怎么回事。 他随意地把自己往chuáng上一丢,催着李祺去洗澡:“赶紧去洗澡,你身上一股酒味臭死了……” 李祺不确定地看了眼屋子:“我去洗澡,你先玩着?” “我先眯会儿……”何净有气无力地抱住枕头,“这都十二点多了,困了。” 李祺想了一下,过来把何净抱在怀里,三两下把他的衣服扒了个gān净。 何净:“……” 好好说话突然扒衣服gān什么?还有你扒就扒别给我丢到地上啊!以前出去还知道挂到衣柜里,现在就只配丢到地上了? 何净:突然生气.jpg 李祺只好把他衣服一件件再捡回来,掸了好几下可能并不存在的灰尘放进衣柜挂好,何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那我先去洗澡了。”何净晃着两条白花花的长腿,啪嗒啪嗒走到了浴室。 李祺愣愣地看了两眼,在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之后才进去。 “……”何净这一晚上净想打人了。 他正冲着水,没法回头,不耐烦地问:“你什么情况啊?让你洗不洗,这么喜欢粘着我?” 李祺从柜子里翻出两盒东西,隔着门丢到chuáng上。 何净听见声音,好奇的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洗你的,别问。”李祺搓着沐浴泡泡,往何净后背擦,“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穿成这个样子,也不许喷那个香水,知道吗?” “……你又不是别人。”何净无奈,“我那么穿不好看吗?我觉得偶尔这样一下也还不错啊!” “你自己感受不就知道了。”李祺往前顶了顶,肌肤相亲的瞬间,仿佛时间被静止了一样,何净瞬间停了动作。 李祺把淋浴开开:“行了,冲水吧。” 何净机械地冲水,擦gān身体,穿上酒店提供的睡袍,同手同脚地回了chuáng上。 这时他才看见李祺往chuáng上扔的什么,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这东西虽然是日文包装,但有几个汉字他还是认识的,比如,情,比如,爱,比如,润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不起大家 我就是个卡文的鸽子(开枪自杀 今天晚些一定一定还有一更 不更我就一辈子卡车!(严肃脸) 还有就是 这张的内容走一下weibo叭 @好梦正酉甘 第一百章 何净头一次觉得自己的体力是真的不好,头一次萌生了去了解一下运动健身的冲动。 不然为什么同样的运动量,甚至李祺的运动量比他还大,但只有他挺着腰睡到了下午三点? 何净醒的时候,李祺正在打电话。 “你随便找个理由请个假就行……至少得三天吧?”他不确定的看了眼何净,发现他已经醒了,凑上去亲昵的吻了吻他的鼻尖,“说什么不都行,就说这几天太冷发烧了,他成绩好老师不会问太多的……” 王窈有些纠结:“我哥呢?你让他自己跟我说,这种节骨眼上没他授意我不敢替他决定请假的事。” 何净:“不用三天,那今天下午的返校假请了吧,我明早回去。” 李祺捏了捏他的腰,挑眉看着他,意思是他还真能再回去进行高qiáng度的学习? 王窈说:“那我就装作咱妈给老师打电话了啊!哎哟咱妈跟王总又跑国外潇洒了!” “嗯,你下次申请一下跟着去。”何净说完,挂上了电话。 他刚挂上电话,看见李祺正盯着他一动不动:“怎么了?” “我在想,”李祺的手重新钻进被子里,捏了捏何净的屁股,“你明天真能回去?” 何净打开他的手:“只要你别再乱来。” 李祺呼叫:“我怎么就乱来了?又不是单方面的事情,你不是也很享受吗?” 享受个屁! 何净回想到昨晚把房间里折腾的一片láng藉就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尤其是某人说了不铐不铐,最后还是把他铐在了chuáng头欺负了一个小时。 何净深刻体会到了年龄与体力的差距,为了避免x虫上脑的李祺再次罔顾人伦对他支离破碎的身体做出苟且之事,他只能逃回学校躲着,反正随便他请假在寝室休息。 “我说真的,别回学校了,好不容易能有个请假的机会,不利用是傻子。”李祺看了眼时间,“现在都下午一点了,回家不都得到晚上了?还没休息好就回学校太累了。” “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次请假的机会!”何净说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有点不忍心看自己身上的惨状,反正都是红紫一片。 “你都不想跟我多亲热一段时间吗?”李祺撒娇道,“一夜温存过后就要投入没日没夜的学习了吗?” 何净无情地翻身起chuáng道:“省省吧,你下下个星期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开学见你回家见你,可给我放个假吧!” 李祺扶着他的腰把人小心翼翼抱起来:“我抱你去洗漱?泡澡吗我放水去?” “不泡!”昨晚泡澡翻出千万水花的教训他已经吃够了,“还有你放开我,我自己去洗漱。” 何净拢了拢身上可怜巴巴的一块布,是他从chuáng上扒下来的被罩,往身上一裹软着腿去了浴室。 经过昨晚的惨痛经验告诉他一个道理,臭男人在chuáng上的话不能信。 说好的最后一次。 呵,最后一次之后还有最最后一次,最最最后一次…… 何净正在往身上冲水,李祺敲了敲浴室的门,他一惊,扭到了腰。 何净揉着腰上酸痛的肌肉没好气的问:“gān嘛?” “你先洗,我去酒店厨房给你找点吃的。”李祺说,“衣服给你放门口椅子上了,出来记得穿上别着凉。” “赶紧滚。” 何净本来昨晚睡前是准备好好谈听一下关于张雎安的一二三四五的,没想到李祺突然这么一出给他又疼又累折腾到东方既白,什么都没问出口就累的睡着了。 现在再问又不好意思问了,显得多小气似的,就算是在谈恋爱也不能这么查人家家底吧? 但他俩经过昨晚也算有了实质的发展,稍微问一点也没什么的吧?只要能注意好方式。 不是……什么来着? 注意方式? 那算了,他注意不了方式,除了揪着领子给人打一顿就是装作没事,要他旁敲侧击地问出来比登天还难。 何净洗完澡,发现门口椅子上放着的衣服不是他昨天所穿的粉嫩的卫衣,而是何净之前在李祺家留宿的时候穿的字母白T和牛仔裤,他满脸黑线地套上T恤,李祺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敞着两条腿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衣服。 李祺端回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到桌上,看他正翻着房间里的衣柜,过去跟他一起往空dàngdàng的衣柜里看:“我觉得这就是个普通衣柜,没什么通往异世界的通道。” 何净白他一眼:“你多大了还在想这些?我只是想找找有没有暗柜,说不定里面能找到我的衣服。” “你衣服不是穿着呢?” “装什么傻!”何净有种想把衣柜扣在他头上的冲动,“我昨天的卫衣呢!裤子呢!都变成这两件了?你什么时候找刘谦拜的师?” 李祺拉他回到桌子前,把面推给他:“你先吃饭。” 何净早就饥肠辘辘了,举起筷子前还是问了一句:“你吃饭没?” “我吃过了,让张雎安给我带的。”李祺示意他不用管自己。 何净听到张雎安的名字就莫名的不心里不舒服,自己呼噜呼噜吃面,风卷残云得仿佛饿死鬼投胎。 他边吃李祺边说:“早上一大早我就让张雎安从我柜子里拿了两件衣服送过来再把你那两件那回去了,昨天不是说好以后不这么穿了吗,想反悔?” “不是反悔,”何净对他的操作目瞪口呆,“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肯给我拿这么丑的衣服。” “我点名要求的。”李祺说,“长得都那么吸引人了就在穿着上收敛点吧,影响咱俩之间感情和谐多不好?” “我选择打破这个和谐。” 何净指了指自己丑了吧唧的白色T恤,上面印着无比大的一高运动会宣传红字。 简直丑的不忍直视,惊天动地。 李祺憋着笑,正色道:“就算你穿他出去了也只会被人误认成为是一高招生办找来的男模,他影响不到你的美。” 何净笑了笑:“是吗?” 李祺觉得背后汗毛耸立,一幅死到临头的症状。 一个小时后。 何净拽了吧唧地走在前面,身上穿着明显尺寸过大的深蓝灰色亚麻短袖,白皙的脖颈和碎骨上留有几颗令人遐想的暧昧红痕,但他眼中的冷光却让人不敢多想。 估计是哪家的làng子又出来祸害良家少女了。 后面则是躲躲掩掩的李祺,努力把“临凉一高第三十九届chūn季运动会留念”的大红字样藏在怀里。 何净心情极好地一拍李祺的后背:“走路含胸想什么话?自信一点,你们老李家的脸被你丢光了。” 李祺苦笑求饶道:“我错了净哥,饶了我吧!” 何净很随意的说道:“那可不行,今天在chuáng上太久了我想动动,反正离家也不远,走回去吧。” 李祺说:“昨晚上你还没动够吗?哦对,你也没怎么动,都是我在动。” 何净眸中似有凶光:“你准备再绕着临凉跑两圈?” 李祺目光一冽,把何净扛在肩头,在一声轻呼后拔腿就跑。 “你做什么?快把我放下,路上这么多人!”何净轻轻捶打着他的后背,脸红的发烫。 李祺威胁着问道:“绕着临凉跑一圈?” “不跑了!”何净大喊。 李祺又问出昨晚上一直在纠结的问题:“谁是哥哥?” 何净羞恼,但实在被颠的腰疼,埋在他的肩头小声说:“哥哥……” 李祺还是没放下他:“打车回去吗?” “打车!打!” 何净话音刚落就被放到了地上,李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刚才说什么?没听清。” “我说打车……”何净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走!” 李祺抱着他往车边挪:“叫哥哥……” “你赶紧给我上车!” “哥,你昨天怎么没回来?”王窈把刚烤好的蛋挞放在何净面前,又给他倒了杯花茶。 何净咬了一口蛋挞补充糖分:“你管我呢?” 王窈无奈地摊手,袁沁悦跟她对视笑了一下:“净哥,昨天鸣山跟你一起出去的?” “啊?”何净顿了顿,“是啊,他没跟你说吗?” “说了说了,”袁沁悦说,“我听他说李祺还带了个男生,他之前的朋友?” 何净想了想:“差不多吧,李祺说是他哥的发小。” 王窈道:“哥呀,你可长点心吧,我听鸣哥说那个什么安话里话外都是在炫耀跟李祺的关系,弄得什么似的。” 袁沁悦也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何净不敢去细想自己回家前这两个女人坐在自家客厅一边吃着甜品一边聊了多久自己的八卦,瞬间有种逃到楼上找李祺的冲动。 袁沁悦说:“净哥,你别不当个事,我虽然是听鸣山说的,但也觉得那个什么安来者不善,在这件事上你得相信我们。” 王窈点头道:“女人的第六感比你的要准的多。” 何净一脸黑线,其实他自己也隐约觉得张雎安不像什么善茬,尤其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张雎安要装作昨天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反正自己先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他想看张雎安究竟想翻出什么làng花。 何净看了看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这个时间袁沁悦如果还没走就是准备留宿,他不知道自己在家会不会有些不方便,就收拾东西准备去楼上。 他刚把作业装起来一半突然想到,那个什么安还在楼上呢! 何净瞬间黑了脸,作业囫囵一塞,往chuáng上一躺就开始睡觉。 权当补自己这段晚上没睡好的觉了。 张雎安在李祺家待了一个星期就走了,走的那天赵峰李祺把他送到机场门口,三人依依惜别。 其实并没有,赵峰张雎安互相说着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常联系的话,李祺一脸凝重的在看手机。 赵峰用胳膊肘捅了捅他:“gān嘛呢魂不守舍的,跟你雎安哥道别啊?” “何净生病了,在学校突然昏迷现在被送到医院了。”李祺迅速总结出信息说道,“我先走了,我得去看他。” 张雎安看他说完就走跟着他一起走,赵峰问:“你不是要回家吗?” “回什么,弟妹的身体重要。”张雎安看着已经呆滞的赵峰说,“你赶紧开车去啊,愣着gān什么?” 赵峰边跑边吼:“人家男朋友你激动什么啊?” 张雎安说:“激动个屁,我这是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关心个屁,你这就是激动… 第一百零一章 何净其实并不算生病,最多是中暑,所以晕倒被送到了医院。 至于为什么中暑,是因为他一连套了三天高领衬衫,捂着了。 何净坐在医院的病chuáng上,满面嫌弃地往嘴里灌着盐水,脸色黑的要发亮。 何净看着赶来的李祺张雎安还有门口悉悉娑娑的人影,忍不住骂洛鸣山:“你跟他说什么?” 洛鸣山削着苹果:“怕你突然逝世,我总要跟家属讲一下遗产分配问题吧。赶紧把水喝了吃苹果,别那么磨叽。” 何净一口灌完剩下的半杯盐水,qiáng烈的反胃感再次袭来,他冲到卫生间gān呕了好几下,无力的漱了口才回到chuáng上。 “跟你说了让你请假在家歇几天,这下不还是得请假?”李祺说。 张雎安碰碰他:“别这么说,生病时候很难受的。” 洛鸣山说:“没事儿,我净哥就算生病了也壮如虎。” 何净瞪了洛鸣山一眼,唇色苍白,整张脸上却又奇异的高原红,看起来可怜又怪异的好笑。 李祺忍不住笑了声,何净炸毛,拿起医院枕头砸他:“你再笑!我中暑是因为谁?” 李祺笑着把枕头夺过去给何净在后背垫好,又顺势拉了拉他的衬衫领子,在何净惊恐的眼神下向后躲了躲:“怪我怪我,我去吃冰淇淋吗?还是冰沙?” “我都吃。”何净说,“香草味奶油球跟葡萄冰沙,冰沙不要红豆。” 李祺伸出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只能选一个!” 何净忍痛割爱:“那就……香草芒果奶油球双拼。” “我说选一个你还要两个球?”李祺目瞪口呆,“行吧,就这一次,在这儿乖乖待着,把苹果吃了去。” 何净拿过洛鸣山削好放进果盘的苹果,惊奇道:“哟嗬这儿还有果盘?” “顺手买的,我看你嘴角都裂了估计不好张嘴。”洛鸣山说,“说来也挺奇怪,这又不是秋天,怎么嘴角裂了?” “……”何净沉默,“风刮的吧。都怪我太嫩了。” 李祺若有所思道:“嗯,确实嫩。” 趁何净再次发作前,李祺快步跑了出去,对外面的人说了句什么两人一起走了。 洛鸣山问:“外面的是谁啊?怎么不进来?” 张雎安找了张椅子坐下,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另一个朋友,有些顾虑所以没进来。” 何净没仔细听他的话,把果盘往他面前一摆:“吃水果吗?” 这是张雎安第二次见到何净这么无所谓并把自己当做主人的姿态了,光这一点就足够他对何净喜欢不起来了。 面前这个人估计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总是高高在上的,看起来没什么在乎和畏惧的。 他目光碰到何净的目光,里面没什么情感,他看李祺的时候也这样吗?与万物同为草芥? 张雎安唇角勾起一抹笑,淡淡的拒绝:“不用了。” 何净果然收了回去,他也不喜欢张雎安,不过是看在李祺的面子上客套一下,客套过了他还想接着吃呢。 莫名其妙,他越看越觉得张雎安跟他像,一开始可能是过激反应,本来他抱着腿想了一晚上后就没觉得有什么的了,可现在还是越来越怪异,再加上前几天王窈袁沁悦给他打的预防针,让他更加不舒服。 至于洛鸣山的敏锐嗅觉他就压根没当个事。 洛鸣山还jīng确的分析了李祺喜欢王窈呢。 何净吃完水果,洛鸣山颠颠跑去刷盘子了,张雎安淡淡开口:“出去聊聊?” 何净突然有种大事来临的感觉,没由来的有些抗拒:“就在这儿吧,李祺过会儿回来找不到我会急的。” 张雎安笑了笑:“李祺就是这样,挺会照顾人的,以前我生病他也忙的不行,那时候他也没多大,我看着也挺心疼。” “哦?”何净挑眉,“那我可是捡到宝了。” 洛鸣山洗了果盘回来就听到何净提捡到宝了,有点好奇的试图加入话题。 何净平静地拿过自己的钱包丢给洛鸣山:“买两瓶水去,没看到雎安哥在呢,不懂事。” 洛鸣山知道他这是想把自己支走,有些事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是不愿他知道的,很痛快的拿钱走人。 何净笑笑:“正如你所见,我不是一个什么心胸豁达的人,有些事即使是连朋友都想藏着掖着。希望你接下来的话不要太过分,因为我直觉那跟李祺有关。” 他笑着,柔光却丝毫不进到眼底,言语中颇有威胁之意,让人心生畏惧。 张雎安丝毫不怵,优雅的回击:“年纪小就是沉不住气,我只是想跟你说些我们之间的事情好让你更了解他,并不会太过分的。” 何净说:“是嘛,我觉得这就足够过分了,李祺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用从你那里了解,我自己回看。” 张雎安泰然自若:“包括他曾经追求过我两年的事,看来你也了解了?” 何净没说话,试图从他的神色中看出端倪。 只可惜,张雎安一点都不像说谎的样子。 “相信你也察觉到了,我们两个人从某方面来讲有些相似,”张雎安说,“这也就是我看你不顺眼的原因。” “我也一样。”何净摊手,“老实说,第一眼见到你就不耐烦,如果不是因为李祺在,我大概不会搭理你。” 张雎安平静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大概李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何净:“……” 聊天就聊天,人身攻击举报了! 何净忍住自己内心的遭乱,镇定道:“那可不一定。就算没有你,只要我想,我就一定能让他看见。” 这话说的猖狂,其实何净本来想说“只要我想,就一定能让所有人看到”的,这还是收敛过后的版本。 “是嘛,”张雎安狡黠地眨眨眼,“只可惜没有如果,你只能活在我的yīn影下。” 何净在内心恶狠狠的呸了一口,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 “这话说的不对。你只是比我早了几年遇见他,怎么就能肯定我会被你的yīn影笼罩?” 何净笑了笑,又说:“不是我狂妄,就现在的情形来看,如果是我早几年遇到他,你连活在我的yīn影下的机会都没有。” 张雎安听完何净的话,有些微微错愕,他很快的恢复了神色,笑得见眼不见牙:“你很有想法。” 何净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再不耐烦地搭着,而是细长地挑了起来,从里面迸出挑衅:“我会证明什么是泾渭分明,也会证明我就是我。” 张雎安偏要说:“从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我的话从来不用证明我是谁,因为李祺心知肚明。” 何净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心里一百句反驳的话,却只说了一句:“拭目以待吧。” 索性何净不过是天气太热再加上捂的严实又没怎么喝水的缘故,在医院躺了不过半天就能出院了,李祺却还是怂恿着他多请两天病假。 对此,李祺是这么说的:“你一上午吃了三份冰淇淋肯定会胃疼,乖乖请假吧。” 何净说:“我也没想过洛鸣山会给我买冰沙,而且一共才两份,你别乱说。” “香草芒果各一个球,每个算一份。” 何净拒绝:“我没事儿,还有,你哥的发小今天下午就回去了,你不得送到机场?” 他遥遥看了一眼张雎安,从容不迫的展现出了自己的气魄。 张雎安回他一个笑,也满是挑衅。 洛鸣山左顾右盼地看着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看好戏地剥了根香蕉吃。 李祺不知道这里已经变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揉了揉何净的头发:“那我就送他走了,你们回去吧,过两天你就放学了,我去接你。” 两天后,何净直接逃了剩下的半节语文课,趁着楼下有几个提前返校的学生,逆着人流在校门口一颗树下等待,当他看到一同前来的张雎安时脸上笑意顿失。 何净冷冷的说:“准备长居国内了吗,海外优秀华侨?” “我只是上学没有定居,李祺你是怎么说的?”张雎安娇嗔道,何净看得只想把他打飞。 何净沉着脸往学校里面走,李祺拉着他:“你怎么了?东西忘带了?” 何净没说话,自顾自往里走,好像还翻了个白眼什么的,李祺没敢看因为他脸色黑的可怕。 这状态一出,李祺立刻就发现何净心情不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跑上去把人拉回来:“不闹了,回家吧。” “你说我闹?”何净转过身,歪着头看他,“我闹什么了?” 李祺捏捏他胳膊上的肉,安抚道:“走啦走啦,不生气了,老公给你做饭。” “李祺,”何净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再用这个称呼我就把你倒栽近校门口的竹林你信吗?” 事情的起因是那天晚上何净被李祺bī着叫了一晚上,李祺还越听越兴奋,何净的腰当场就不好了。 第二天醒来除了想打死李祺更想打死的居然屈服了的自己,以至于再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有如此qiáng的过激反应。 何净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态才能跟情敌和谐共处那么久的,反正直到他坐在饭桌前还是沉着脸,特别不欢迎张雎安的模样。 张雎安也收起了一直挂着的笑意:“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这周居然回来,明明是单周。” 何净说:“嗯,我也没想过你会放弃在家里前呼后拥的生活跑来跟李祺挤一间。看来我没选错人,我男朋友的魅力果然很大。” “都说了李祺很会照顾人了,肯定比在家舒服,”张雎安笑笑,“只可惜你没见到过十四岁的他,比现在低的多,一个小正太在厨房挥舞着铲子。” 何净满不在乎的说:“小屁孩样,有什么好看的。” “哟?”张雎安挑了挑眉,“所以你没法吃到李祺做的第一顿饭也不遗憾呗,其实并不好吃,那天西红柿jī蛋盐放多了,比不上现在。” “嗯?” “我意思是说,李祺是为了我才学做饭的,因为那段时间我胃炎住院,吃东西得格外注意。” 张雎安随口扯谎,在看到何净皱起的眉头时淡然一笑:“你坐着吧,我去厨房帮忙。” 说着进了厨房,何净顺着厨房没关严的缝听见里面相谈甚欢的声音,心里烦躁地想骂人。 张雎安走进去时李祺正在调味,看他进来就从一旁拿过来一个小碟子,盛了点菜的汤汁让张雎安尝味道。 张雎安轻啜了一口:“味道有点重了,再放点菜叶吧。” 李祺依言放了点东西进去,对他说:“外面等着吧,厨房油烟大。” 张雎安笑笑,洗了两个盘子擦gān放到桌案上:“偶尔在你做饭的时候帮帮忙也挺好的,这么久也不能白住啊。” “白住也没什么的,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李祺说,“李祚赵峰在这儿住上一年也不会进厨房帮忙,不用这么客气。” 张雎安问:“番茄用切吗?” “嗯。” 张雎安边切番茄边说:“不是客气,我没他们俩那么没良心。一个人做那么多事会累,我得体恤你。” 李祺笑笑:“我有人体……” “啊!”张雎安一声轻呼,打断了李祺的话,李祺忙过去查看。 “切到手了?”李祺捧住他的手急忙查看,拦着他准备冲水的动作,“别冲水,有细菌。”又冲出厨房,“净哥,你找一下客厅的医药箱,里面有碘伏跟创可贴。” 何净手肘顶在桌子上,托着脸冷冷看着他:“你切到手了?” 李祺说:“雎安切到手了。” 何净说:“哦。” 接着起身,打开大门下楼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何净:失去高光 逐渐黑化 张雎安:jian计得逞 李祺:喵喵喵? 第一百零二章 王窈洛鸣山袁沁悦三人面面相觑,在客厅沙发上的坐姿随着凝重的气氛也变得端庄起来,在静默了大概二十分钟后,洛鸣山才战战兢兢说了第一句话。 “净哥的书包呢?” 袁沁悦刚想纠正他现在不是说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就响起了敲门声,与二十分钟前何净回家敲门的声音一样,急促bào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想拆房子。 三人细小的神经再次崩成一根细线,正处于随时可能折断的的边缘。 洛鸣山沙发往后窝了窝,一脸惊恐:“我再也不想看到净哥刚才的表情了,你们刚才也都瞥到了,是真的吓人!我觉得今晚我会做噩梦的!” 王窈推他:“这里就你一个男生你不入地狱谁入?还有我哥已经回屋二十分钟了,外面的人不会是他!” 洛鸣山抱着沙发不松手:“是谁我都不愿意开门!” 袁沁悦捧着心,一脸失望:“鸣山,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我确实不怕死!”洛鸣山急吼,“但是何净比死神还恐怖啊!” 这时外面再次响起了敲门声,三人再次吓得一惊。 袁沁悦急了:“都说了外面的人不是净哥了,你快去吧!一会儿再不开门净哥出来了!” 洛鸣山就这样承载着三人的希望试探着开了门,手与门把手一触即分,快速打开门又收了回去,省得自己再像刚才一样连胳膊带门被拉出去。 王窈袁沁悦悄悄探头,果然,何净的书包回来了。 “何净的书包,他今晚还得背知识点吧。”李祺把书包递给洛鸣山,转头就走。 洛鸣山不知道自己从哪儿生出来的勇气,也可能是在经历过何净后已经变得无所谓了,居然喊住了他:“进来坐坐?净哥在家呢。” 王窈心想完蛋,洛鸣山这一句话显然是踩雷,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何净是从李祺家带着气回来的,估计是两人吵架了。 李祺虽然气不顺,但也没有乱发火的道理,顿了顿说:“你帮我给何净带个话,让他好好冷静一下,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脾气太难看了。” “我很冷静。”何净从屋子里出来,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王窈袁沁悦与洛鸣山,最终把目光定格在李祺身上,“被一点小伤口弄得手足无措的人是你。” 王窈袁沁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抱紧了沙发抱枕,她们都觉得现在的何净岂止是冷静,简直是制冷! 何净说:“我没有在外面和人吵架的习惯,要么进来……” “我也没有在气头上和人说话的习惯,”李祺说,“而且,难道洛鸣山受伤了你也会抛下不管不顾?” “行。”何净没想到自己与张雎安之间的战争结束的这么快,甚至还是以自己的败北告终,“那你去好好体恤他。” 说着甩上了门,靠着墙站了半天。 洛鸣山刚想开口,何净就别过了脸:“敢过问一个字我就把你所有的高考复习资料都烧了。” 洛鸣山瞬间闭嘴,正准备安慰他的王窈和袁沁悦也紧紧把嘴闭严,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屋子里再次回到了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王窈看不下去了,破罐破摔地大喊:“反正我明年才高考我没有资料!我得问!哥!你俩到底怎么了!以前从来没见这样过,怎么突然好好的要吵架?” 何净说:“你确实没有高考资料,但是你有一整墙的李祚海报。” 王窈瞬间变脸:“您可以当我刚才没说话,您继续沉思,继续沉思。” 何净没跟她说那么多,冲了杯茉莉花茶拎着书包就回屋了,他现在忙得很,连回想一下失恋分手感受的时间都没有。 客厅里三人挠着头围成一圈,俨然是圆桌会议的架势。 袁沁悦说:“上周日净哥跟李祺一起回来两人不是还挺好的?” 洛鸣山说:“天有不测风云。不过也可能那时候的好只是假象吧?” 王窈说:“不能啊,你是没看见我哥那一圈小草莓,啊对你返校了,没看到。” 洛鸣山说:“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他在学校还捂了好几天给自己捂中暑了呢!” 王窈说:“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洛鸣山说:“那天老刘给我们送去的,送过去就走了,之后我给李祺发了消息,他特别快就去了。这么一想也不应该啊,也就前两天的事,他俩还挺黏糊啊?” 袁沁悦说:“你之前不是说过那个张雎安?他现在还在李祺家吗?” 洛鸣山说:“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刚才李祺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估计是在的。而且净哥中暑那天他们两个单独说了些什么,不过我也不知道。” 王窈说:“恐怕今天这俩人吵架就是因为他了。” 袁沁悦说:“鸣山,你有张雎安照片没?” 洛鸣山果然从手机里翻出来照片,是去酒吧那天他偷拍的。 王窈跟袁沁悦看了又看,除了觉得这个人长的挺清秀好看,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洛鸣山叹了口气:“净哥怎么不能什么事都直接说出来呢?” “他也是不想麻烦咱们,”袁沁悦说,“可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不是?” 王窈摇摇头,没说话。她知道,何净现在的处世态度很大一部分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有些话宁愿憋着也不愿说出口,有些喜欢宁愿等着也不愿去主动追,所以短短十几年间有过不少遗憾。 大概一开始对李祺的主动示好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了。 张雎安本来坐在沙发上在看电视,看到李祺回来后忙问他:“你们没吵架吧?” 李祺摇摇头,没说一句话直接进了屋。 张雎安把电视关上,仔细听着李祺在屋里的动静,奈何什么也没听到,连他所熟知的发火砸东西的声音也没有,不由得有些惊讶,掐着表过了三十分钟后去轻轻敲了敲屋门。 “李祺,我可以进去吗?” 李祺没说话。 张雎安自顾自推开了门,坐在他身边:“还说没吵架?没吵架你这么生气是为什么?” “你别瞎想。”李祺说,“出去吧,我自己静静。” “你都一个人静了半个小时了,足够了。”张雎安把刚切好的柠檬水放到他手上,“怎么跟小孩儿一样,俩人还吵架?” “说了没吵架。我就是没见过他那副样子,太不近人情了。” 李祺皱起了眉,满脑子都是何净刚才空dòng的眼神,看得他难受又心疼。 他不知道何净是怎么了,突然成了这副样子还对他的朋友不管不顾,甚至转身就走。 最重要的是张雎安给他听了段录音,不知是什么时候录的,也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是何净说对他以前的事毫不在意。 他和何净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不短,可是何净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要了解过问他的事,也从来没想过去认识结jiāo他的朋友。 说好听点是信任,说不好听点是漠视。 他不一样,他喜欢一个人就恨不得了解他的所有,占据他的全部,哪怕有一点空闲时间也得为他所用,霸道的没道理。 但何净没有一次对他不放心过,哪怕是七夕那天,他食言而肥,即使这样何净也没主动联系他,淡漠的可以。 在被情感和喜欢所冲昏头脑的每一天,李祺都不曾想过这个残酷的问题,可就在今天,他们没头脑的爆发了第一次争吵之后,他开始想着何净对他到底能有多少喜欢? 所有的漠不关心追根溯源不都是因为不够喜欢? 李祺从没想过,他第一次与何净吵架居然是面对这么大的问题。 “考试结束,请全体起立——”一高一考场的监考老师随着铃声的打响说道,“停止答题!这要是高考你们就有作弊嫌疑知道吗?” 胖墩墩的教导主任一边说着一边收了卷子,对着学号为一的位置笑了一下。 何净对他点点头,递上卷子。 这是开学来的第二次模拟考试,是何净自高二以来第无数次坐在这个位置上答题,洛鸣山与他相隔一个走廊,被收了卷子后跳跃着过来找他。 “哎哟这两个半小时给我考的饿死了!话说选择题最后一个选什么啊?”洛鸣山勾肩搭背道,“我反正选得c,城市防洪系统的完善,你呢?” 何净推了推被他砸的有些歪的眼镜:“考试之后不能对卷子。” 何净摘下眼镜揉了揉眼:“我最近觉得有些看不清,是不是该买个眼药水什么的?” “这周放学去看看吧,眼药水别乱滴,用错了也不好。”洛鸣山说。 何净点点头,觉得估计是自己复习用眼压力大,再加上没怎么休息好,所以才会眼疲劳的。 洛鸣山远远看见在等他的袁沁悦,飞速摇着尾巴,眼巴巴地往那边瞅。 何净推他走:“你快去吧,记得给我带个饭,我还有两道数学选做题没写。” 洛鸣山转着尾巴过去了。 何净回头往教室走,刚走到一个拐弯处就撞上一人,他本能的扭头就走,道歉都来不及。 在一个学校就是不好,拐个弯都能遇到前任。 李祺攥住他的手腕:“你上哪儿去?” “松手……”何净小声的说,“这是在学校。” 李祺仿佛没听见,一路拉着他去了七贤林,与一堆雕像面面相看。 何净被他一路拽的手疼,到了地方把他手甩开,气势汹汹地问他:“你发什么疯?” 李祺问:“你手机怎么打不通?” 何净皱眉:“有什么好联系的,都分手了。” “什么时候分的手?”李祺瞪大的双眼,“你这一段时间一直不理我就算了,还背着我跟我分手了?” “那你现在知道了。”何净边说边往回走。 李祺拉着他,哭笑不得:“你这两天一直生什么气呢?” “你不是有张雎安体恤?还要我gān什么?” 李祺抱着他的腰qiáng硬的把他拉倒一边的秋千上坐下,何净挣扎着要起身,李祺在他大腿内侧掐了一把。 何净浑身汗毛耸立,红着脸跳了起来:“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那行,那就好好说。”李祺看到何净的反应颇为满意,极为舒展的把手搭在秋千的靠背上,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说,“你吃醋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何净想都不想就说:“扯淡!” “嘴硬。”李祺笑笑,“别闹了,我心里只有你,我也没有想让他体恤。” 李祺说这话的时候,傍晚的风贴着耳边chuī过,他年少暗藏的心事仿佛被风chuī的无比轻盈。 他与何净冷战了两天,也仔细想了两天。 他比想象中更喜欢何净,在这两天联系不到他的时候没有一个瞬间不是难熬的。 哪怕何净对他可能没那么在意,但他不怕。 既然他一开始能够暖到何净的心,就不怕一直在他身边,让何净彻底喜欢上自己。 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没人知道,不过洛鸣山从何净晚自习时的状态看,这俩人多半是和好了。 洛鸣山从文综题海中扒出头,实在不知道何净对着王安石改革吐鲁番盆地三峡大坝分析政府职能这样的题是怎么这么满面chūn风的。 他捅捅何净的胳膊肘:“净哥,那小子又上来找你了。” 何净正在写选做题,手上钢笔在纸上留下一道道优雅的墨字,听见后缓缓合了笔,也没管写剩下的半个字,垂下眼睑好像是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波小预警 这俩人还得折腾一圈 第一百零三章 高二开学后,这几个人又恢复了成天黏黏糊糊在一起的状态。白天何净洛鸣山总窝在教室刷题,有时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为此,袁沁悦和李祺经常在上课的时候激烈讨论饭谱。 “我说了他们得补充维生素,不然营养不均衡怎么办?”袁沁悦悄悄侧头,对旁边的李祺说。 李祺摊手:“所以我说牛肉面,学校食堂饭里就这个里面的蔬菜最多。” “为什么不是炒菜呢?炒时蔬什么的。” “何净不吃素。”李祺无奈,“我家的挑食,我也没办法。” 袁沁悦叹气,俨然一副小闺蜜的架势语重心长地拍着李祺的肩膀:“说真的,洛鸣山要是敢跟我挑我就打死他了。听姐妹一句劝,臭男人不能惯!” 李祺:“……”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呢? “不说这个,我下午逃体育课和晚课间出学校,你有什么要带的吗?”李祺问,“不过你到时候得去学校侧门的栏杆接我一下,不然我没法翻过来。” 袁沁悦想了想:“鸣山有个想喝的酸奶,我等会儿问问我家司机哪儿有卖的。多带点吧还挺好喝,也能给净哥分点。” “他不喝酸奶。” 自从有次用酸奶玩了个花样之后何净再也不喝酸奶了。 袁沁悦挺惊讶:“从来都不喝吗?本来还想推荐给他的。” “以前喝现在不喜欢了。”李祺赶紧搪塞过去,“我再带点gān果吧,你吃吗?” 袁沁悦摇头:“不吃,长脂肪,我减肥呢。” 李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减什么减,洛鸣山不拦你吗?我听见何净说减肥就糟心。” “何净是真的瘦的过分了,”袁沁悦说,“我一直想知道,他肋骨是不是都凹进去了?抱着硌手吗?” “没没没……真到那份上得多吓人。”李祺赶紧解释,“他其实还是有点肉的,就是脸型太显瘦了,不过身材还挺匀称。”又沉思了一下:“抱着也是,还挺舒服,胳膊捏着挺软。” 袁沁悦“哟”了一声,看到生物老师走下讲桌忙把头埋在书本里。 何净在英语课上好端端讲着卷子,站在众目睽睽中打了个喷嚏。 本就安静的全班更是死一般的寂静,继而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憋笑。 英语老师也微怔,低着头笑了一下。 “咳,继续。”何净看了眼卷子,没去计较是谁在背后说自己令人,专心道,“完形填空第五个选c,这里是一个固定搭配……” 讲完五道题后刚好打响了下课铃,何净坐下,伸长腿踹了一下前桌班长的凳子:“笑这么久过分了。” 班长由于经常找何净问题的缘故跟他稍微熟一些,上次的博尔特大营他就是带头营长。他回头时脸上还带着没憋完的笑:“仙人,您也会打喷嚏啊?” 何净面无表情:“是啊,吃喝嫖赌等等普通人会做的我也会,是不是要夸赞我的学习能力了?” 班长接着笑,何净又踹了他凳子,威胁道:“再笑把你扔出去,憋着!” 然而何净几乎每次跟他讲题的时候都会拿这句话威胁他,比如“再问这么弱智的题我就把你扔出去”,“都这样了还算不出来我真的该把你扔出去了”。 班长从桌兜掏出一数学错题本,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一个几何图形说:“仙人,这题怎么做啊?” 何净看了一眼题接着整理笔记:“你错题本上第三页的题和这个一模一样,自己翻去。” 班长翻了翻,其实这两题不大相同,他又转了回去,一脸懊恼:“我等凡人实在看不出来……” 何净看都不看他:“代入三角函数的公式,sin转换cos那个。” 班长灵光一现,噢着写了出来。 洛鸣山趴在桌子上要死不活的背书,看见袁沁悦从后门走进来立刻满血复活,摇着尾巴凑了上去。 班长正扭着腰在何净的桌子上算题,眼睁睁的目睹了一场狗粮,哀怨的问何净:“你成天跟洛鸣山一起玩就不觉得nüè吗?” “为什么?”何净问。 “你也是单身吧?看洛鸣山他们秀恩爱不觉得nüè狗吗?”班长问,又想了想,再次哀怨地摊到桌子上,“你长那么帅肯定也有不少女生追你吧?我到现在还记得元旦晚会后你成天收情书的那段时光……” 何净刚想开口,就听到班长说:“你别说话!我受到了刺激!甚至想组织班里的同学再追你一次!” 何净:“……” 班长显然已经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世界:“真好啊,左右拥抱蜂围蝶绕……你肯定身陷花丛挑花了眼吧?” 何净说:“虽然可能再次打击到你,但我已经有了……伴侣。”他还斟酌了一下对李祺的称呼,“我没想过在花丛身陷,也不嫉妒洛鸣山和袁沁悦。” 班长一下子来了兴趣:“真的吗?咱们班女生前几天还向我打听呢!我是咱们班第一个知道的吧!” “洛鸣山最先知道的。”何净实事求是道。 “哦这不重要,”班长说,“是咱们学校的吗?咱们一届的还是?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何净不好直接说就是李祺,只好恼羞成怒道:“你管呢!” 班长啧啧称奇:“在我心中最不可能恋爱no.1居然都有了女朋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再最后问一句,你们俩谁主动的?” “算是两情相悦。为什么我不可能恋爱?”何净问。 “因为觉得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能配得上你吧,”班长摊手,“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是总感觉你不是那种会主动接近别人的人,你的另一半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热烈,但说实话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何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侧头看了眼,李祺拎着饭盒也从后门进来了。 班长隔着饭盒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赶紧收拾东西,一脸羡慕:“真好啊仙人,每天都有人给你带饭。” 李祺对他笑笑,何净面无表情:“赶紧滚去吃饭,别对着我的流口水。” 班长麻遛的跑了,李祺在他身边坐下,看何净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意思,qiáng行把何净的书本收拾进桌兜,把饭盒和筷子拆开放他面前:“赶紧吃饭!” 何净嘟囔:“我想喝西瓜汁。” 李祺正要起身,何净拉住他:“我就说说,你还真去?给洛鸣山发消息让他带就行了。” 李祺就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看何净吃饭,笑道:“你说你这么成天坐着会不会高考之前就得了痔疮啊?” 何净:“……?” “我们仙人不会!你想多了。”何净恶狠狠地收起了饭盒,瞪了一眼李祺。 李祺笑着揉揉他的头,亲昵道:“吃冰淇淋吗?今天特列允许。” 何净两眼发光。 自从李祺开学后,为了防止何净出现胃不舒服的状况,他三令五申何净只能一周吃两次冰淇淋,有时候连冰饮都不能喝。 何净迅速去洗了饭盒,蹦跳着从教室阳台出来,理了理夏季校服衬衫领,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李祺。 李祺亲昵的勾起他的校服衣摆,小指悄悄在何净经过的手心处勾了两下。 “别闹。”何净捏捏他小臂,轻轻把他的手抚开,“人太多了,还是在学校。” “好吧。”李祺也怕会给何净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并肩走下了楼,李祺始终走在何净的外侧,把人群隔开来。 两人逆着上楼的人流走出教学楼,一路上踩着树的影子长廊的遮拦,在光影jiāo错间听着蝉鸣,在人聚人散中相倚相分。 何净头一次产生了恨现在的自己不够优秀的念头。 他们明明是走在正午烈阳下,心里的万千思绪却都要藏之深处。 如果他能足够优秀,就能有能力在人群中坚定的牵住李祺的手不放开了吧? 何净摇了摇头,暂时的散去这些想法。 即使现在不可以,但总有一天,他要把所有的话都宣之于口,他要让所有的亲朋都理解祝福。 虽行路难。 李祺是在生日前一天才告诉何净的,当时是个周五,何净还在边放着英语听力边洗澡。 李祺敲了敲浴室门:“听二十分钟就够了,快听我新录的歌,这次可是我填的词!” 何净正在打茉莉味的沐浴露,双手沾满泡沫,直接说:“不听。” 李祺委屈:“我写给自己的生日贺曲你都不听吗?” “什么生日贺曲是自己写给自己的?”何净随口问,又立刻反应过来,大喊,“你明天生日?” 李祺笑笑:“对啊!” 何净迅速打了泡沫冲水,随便擦了擦身子就裹上浴袍冲出了浴室,径直钻进卧室,把李祺关在了外面。 何净不可置信的从书包里掏出一本《雪莱诗jīng选原文》,和一个连包装都没打开的,由王窈采买的,中看不中用的,死贵的,买来准备自己翻译情诗用的,但是一个字都没写的本子。 何净觉得,与其临时抱佛脚找一个新礼物,还不如说实话。 因此,诚实的何净打开了门,懊恼的趴在chuáng上把头垂下,怏怏地说:“我忘了你明天生日了,本来有想过准备东西,但这段时间复习忙忘了,总想着过两天再说……” 李祺挑眉看他:“于是呢?” “于是彻底忘了……”何净说,“我会给补上的。” 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这两周估计不太行,下周还有两场考试呢……” 李祺关了灯,压上去:“那就现在补偿吧!” 第二天的何净依旧是腰酸背疼嘴角红肿的何净,第二天的李祺也是个不知道背上脸上被挠了多少道的李祺,反正一觉睡醒的时候,何净腰酸的想哭。 李祺把他的头按进怀里,看了眼窗外的时间,气恼的说:“再睡会儿!不许起来背书!” “我不是……”何净小声辩解,却发现嗓音有些沙哑,可能是昨晚哭的。想到这些,又不禁有些脸红。 何净最终还是挣扎着起了chuáng,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晨读后,李祺才没再管他,翻了个身接着睡了。 何净蹑手蹑脚洗漱完进了厨房,看了看橱柜里有些刚买的蔬菜和挂面什么的,打开手机先搜索了“怎么煮jī蛋”。 他觉得这个是比较简单的,只用烧水放蛋再拿出来,于是心满意足的煮了六个jī蛋。 他本来想煮上十七个,为了庆祝李祺十七岁生日快乐,可是jī蛋不多了,只剩下八个,他一会儿还得用到,所以只煮了六个。 他又搜索了“怎么煮长寿面”,觉得这个稍微有些难度,因此格外注意了些。 他按照手机里的指示,先洗了会用到的小葱青菜,他想了想李祺似乎不喜欢吃葱花,又收了回去。 接着何净少了一锅水,具体的量他不太知道,但觉得会有不少的水分子会变成水蒸气散发掉,所以放了一大锅水,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才煮开。 在煮开之前,他先把煮jī蛋的锅关上,并把jī蛋放入冰水里冷静了一下,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溏心蛋好吃。”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会不会有所谓的溏心蛋,但起码在这段时间过后水终于烧开了,他拿出一包挂面,一股脑倒了进去。 刚倒进去就后悔了。 这东西叫挂面。 挂…… 面…… 哪儿有生日当天跟人家说“挂”的?算了,就当是给他送终,qiáng行理解成为白头到老吧! 何净不知道挂面煮开需要多久,反正在锅里的水第三次卷着面条翻出rǔ白色的大汤花后加入了两根青菜。 这就叫猛龙过江! 何净又磕了俩jī蛋进去,虽然造型有点丑,甚至一个还破了,但无所谓,配上他的过江猛龙就是双龙戏珠! 好彩头! 终于到了何净始终逃避的一步——调味! 何净先放了一小撮盐,又拿了个勺子在锅里搅搅,随时尝着锅里的味道。 淡了,加盐。 还是淡,接着加。 不行,还是没味,再加。 哎呀妈呀咸了…… 何净没办法,只好学着李祺平时做饭的样子,往里放了一大把青菜,顿时,一碗长寿青菜就做好了。 何净把李祺叫醒,在他去洗漱的这段空档盛好长寿青菜和六个溏心蛋放在桌子上,待人来了立刻说着心里一套想好的说辞。 何净硬着头皮介绍:“这个是六六大顺……”他指了指一盘六个的不知道是不是溏心的煮jī蛋,又指了指一碗青菜上覆着的一个荷包蛋,“这……众星捧月吧。你看有青菜有jī蛋……最下面还有挂……长寿面!” 他看着李祺的目瞪口呆,挠了挠脸:“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好甚至还有点可怕……”他有些羞惭,“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主要是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我记得小时候徐爷爷会在我身上滚jī蛋来着,虽然这个jī蛋可能也没熟……” 李祺站起身,紧紧抱住了何净。 “谢谢你净哥。” 他声音有些颤抖:“从小就没有人在我身上滚过jī蛋……我爸妈,我姑姑姑父,李祚,甚至他们都没人记得我的生日……” 他吻了吻何净的侧颊,无比珍重的说:“有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俩人折腾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甜回来了呢…果然我还是写甜文顺手一点……… 这段时间一直在咕咕,觉得对不起大家。 因为三次元的事情确实有些多,所有会不定时的请假,而且这一时期的何净跟李祺的心态对我来说不是很好把握,我想把何净一开始的情意深陷写出来,这样才能有他之后对于李祺的胆战心惊。我也想把何净的好写出来,这样李祺才会奋不顾身的再去找他。同时我也想把矛盾和成长写出来,我也想写好他们之间的蜕变,一步步成为了更适合对方的人,更优秀的人。 也正是因为我考虑的太多了,还有就是张雎安这条线,从我开始写他到现在基本上没有一天不是在重新构思人物性格的,也是一直在崩… 追根溯源是我还不成熟,这都是我的错不该折腾你们,让为数不多的看着我的文的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更新什么时候是空欢喜,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了。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完成这个故事,不让你们失望。 谢谢大家。 晚安。 第一百零四章 话是那么说了,但何净觉得做顿饭算自己份内之事,并不能算正经的生日礼物。 他觉得,礼物这种东西最好是有型的,能保存很久,以至于不知道多少年后让李祺看到还能有一阵或痛苦或甜蜜的回忆。 所以他坚持每天晚上翻译一页诗,权当锻炼语法能力,在在第二天早读的时候整合成自己的情话,顺便提高语言整合能力。 还好这本书里能用的内容不是那么多,他也就花费了大概两个星期翻译下来。 之后的工作就是誊抄和插画。 何净是趁着中秋十一连假补课全天自习的时候完成这项工作的,高一高二早已放假了,留下苦bī的高三党在学校加课。 洛鸣山没什么压力,之前他妈妈推荐去的那个地理知识竞赛他已经去过并且拿到了名次,之后只要再把托福考好就能有出国留学的资格了,因此每天在何净面前瞎晃悠碍他的眼。 何净依旧是白天按部就班,晚上奋笔疾飞,在补课期间苦中作乐地画了五天插画,誊了五天酸诗,文综卷子一点没刷,双语能力增了不少。 何净放假前两天心血来cháo给李祺打了电话——他们一直用微信聊天,就连这可怜巴巴的一点通话时间还是挤出来的——李祺那边不知道在gān嘛乱得很,何净惊讶之余还有闲心发现那边简直是大型法语听力现场,除了李祺,他没听到一句中文。 李祺找了个相对安静点的地方,问道:“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何净说:“你不是回老家了?你现在要告诉我你是中外混血?” “不是……” 李祺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一开始回了老家是真的,在老家遇到了张雎安也是真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被张雎安带到了巴黎,俩人沿塞纳河畔转了一圈还去了巴黎圣母院,又在今晚被带到了远近闻名的一个gay吧。 “我……”李祺有些慌乱,可他骗何净说自己在老家也是事实。他自从上次就感觉出来何净吃张雎安的醋了,如果知道在放假期间他和张雎安一起去了巴黎肯定会生气。 何净一句话都没说,他只是觉得李祺背着自己出去玩了,并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骗他。 “李祺,你在这儿呢!让我好找。” 很快,何净就听到了第二个说着亲切母语的人,只是这人的声音不是那么的亲切。 李祺看了眼张雎安,对他比了个“嘘”,刚想跟何净解释些什么,却发现那边已经挂断了。 他赶紧打回去,又被人挂断。 他再次打回去,何净已经关机了。 洛鸣山洗漱完出来,看见何净yīn沉着脸,下一秒就要发火似的,忙收拾好自己的复习资料翻身上chuáng,用被子盖好,这才敢轻声问:“净哥,怎么了?” 何净没说话,直接躺会chuáng上接着睡了。 洛鸣山悄悄拿出手机,在三人讨论组里发:完蛋了完蛋了!!bào躁净哥又来了!!! 袁沁悦作为一个二十四小时住在手机里的常驻户,第一时间回复了消息。 袁沁悦揉了揉眼,看了眼时间:净哥怎么了?这才早上七点啊? 王窈还没醒,因此没能及时恢复消息。 洛鸣山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飞快地恢复消息:了不得了老婆!我看净哥的脸比那天都黑!都钻进被子里不准备上课了! 袁沁悦想了想:那你悄悄问问他? 洛鸣山哀嚎:我问过了……他没理我,反而把被子裹得更严了! 洛鸣山又说:我现在准备抛弃他去上课,我不找个理由帮他请假实在不行,第一节 老刘还得来查课!! 洛鸣山走之前轻声对何净道了别,关上灯掩上门走了。 何净听到他走后坐起身来,糟心地抓了把自己的乱发,看着chuáng头的《雪莱诗jīng选》有些不知所措。 时间退回到四天前。 李祺刚踏足到老宅子,就看到张雎安坐在会客厅大堂侧边的藤椅上陪李定功喝茶说话。 李祺愣了愣,李定功笑着说:“快跟你雎安哥打招呼啊!傻小子楞着gān嘛?” 李祺打了个招呼,张雎安对他恬淡一笑,有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矜贵。 眼中的骄傲,与何净的一般无二。 不一样的是,何净看着他时,本该清淡寡情的眼眸总染着风月红尘的颜色,本是谪仙一样的人物,却被他拉入了人间。 李定功笑着说:“刚才雎安小子还跟我说他在伦敦学习的事儿呢,那地方我在几十年前去过一次,没想到现在大变样啦!” 张雎安对李定功笑笑:“爷爷要是感兴趣的话,我明天准备去巴黎玩几天,咱们可以一起啊。” 李定功摇摇头:“不行,我护照到期了。”又指了指李祺,“吉祥,想去吗?” 张雎安噗嗤一笑。 李祺面上一哂:“爷爷你别喊我小名……” 李定功不觉有他,笑着说:“有什么的,多可爱的名字。说正事儿,你陪你雎安哥去吧,也没几天,顺便替我这个老头子看看世界。” 张雎安赶紧接道:“爷爷,您可一点也不老!” 李定功吼吼一笑,没说话。 李祺这下也不好拒绝,只好应下,刚拎过来的行李都没怎么收拾就直接上了飞巴黎的飞机。 他们到巴黎时已经是北京时间的傍晚十点了,但巴黎还是下午,他们两人在塞纳河边找了酒店放了行李,由于两人都不累,张雎安提议说沿河转转得了。 此时正值初秋,河水泛着幽深的湛绿,下午的阳光洒在上面铺成一条闪烁的光毯,对岸有成片茂密的松树,映着时节一片huáng绿,平添了许多暖意。 他们两个没有租船,而是在岸边漫步。 张雎安淡淡开口:“你从见了我还从没问我过得怎么样,就这么不关心吗?” 李祺忘记自己有没有问过这样的话了,尴尬的说:“我觉得你过得不会差,帝国理工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学校。” 张雎安看着他的眼,摇了摇头:“我过得不好。” 李祺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别开了眼。 张雎安坚持要看着他的眼,里面写满了悔意:“我去到伦敦的第二天就后悔了……李祺,你知道我悔的是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你自己的内心怎么想的怎么会不知道?”张雎安有些哀伤,“何净难道不是你一时寂寞找的替代品吗?” “他不是!”李祺不知为何竟有些生气,“我对他是真心的,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是吗?”张雎安勾唇,不屑地笑了笑,“你喜欢的是那样冷冰冰的冷美人吗?” 张雎安接着说:“别骗自己了李祺,你之所以不承认是不想给自己落下个玩弄感情的名声吧?” “不是……”李祺不知道说什么,却依旧解释道,“之前是我不懂事才给你造成了困扰,但我现在确实喜欢的只有他一个。” 张雎安咬了咬唇,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行了,”最终,张雎安说,“这次回去之后咱们还是兄弟,就当谁都没有提过这些事。” 李祺敷衍地点点头,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事可不能让何净知道。 张雎安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苦笑道:“他根本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主动问候的,你放心吧bào露不了。” 李祺脸上的笑容有点蔫。 在这两天他尽心尽力地尽着一个陪玩的职责,他们去看了埃菲尔铁塔,去了卢浮宫,又去了张雎安心心念念的巴黎圣母院,李祺的反应总是淡淡的,不如张雎安惊喜。 直到走的前一天,张雎安一改往日装束,耀眼夺目地赛过群星,俊笑着要求李祺陪他去最有名的一个gay吧。 张雎安说的直白,李祺惊了一惊。 张雎安挑着眼角笑了笑,眉梢带着好看的颜色:“就这一次,在国内一直怕被人看见再给说出去,我一直挺想进去看看的。” 李祺说着下不为例,替他推开了酒吧的门。 期间不少法国人见到两个英俊年轻的亚洲血统都表示了好奇和欣赏,或善或恶地过来搭讪。 张雎安一一笑着和他们碰杯,李祺冷着脸没说话,仿佛何净附体了一样。 法国人的热辣开放是出了名的,因此酒吧的每个yīn暗的角落随处可见的是jiāo缠着拥吻的身体,甚至还有胆大的对他们动手动脚。 李祺在喝退了第三个人之后往张雎安那看了一眼,看他情况也毫不到哪儿去,气急败坏地拉他去了旁边,吼道:“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 张雎安朦胧着双眼正要说话,李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只见他看了眼屏幕就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张雎安没看到是谁,但几乎从他的反应判断出来是何净。 现在国内应该才是早上五点多,他没想过何净居然这么早会打给李祺,于是悄悄跟了上去,找到机会喊了一声:“李祺,在这儿呢,让我好找。” 李祺转身对他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刚想对何净解释什么那边就打不通了。 李祺有些不安,一连打了好几个,直到何净关了机,这才不死不休的放弃了。 张雎安走上前去轻声问:“你还真的没跟何净说你出来玩吗?” 李祺烦闷地嘟囔:“他一直以为我在老家陪老爷子呢,这下肯定得跟我闹!” 张雎安说:“没事儿,他们不是后天放假嘛,你跟他说你马上就回去了,跟他当面解释。” 李祺说:“本来也是要回去的,后天是他生日……” 其实是何净的yīn历生日,之前阳历生日的时候何净还在学校日夜颠倒的学习,李祺推算了好久才推算到十月五号是他的yīn历生日,准备补过。 李祺只好转去给何净发消息,也不管他看不看,先是写了五百字的小作文道了歉,又附上一句:“乖,等我回去你怎么跟我闹都行好不好?我肯定会在你生日之前到家的!” 何净不吝言辞,终于降尊纡贵回复他一个:呵!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句话该告诉祺祺,不要立必死flag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卷再有几章就要结束了,我心心念念的大学时期的净净就要回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何净在寝室睡了不知道多久,因为窗帘始终拉着,他半梦半醒地睁开眼试图清醒了好几次,但实在太适合睡觉了,他就又睡了过去。 直到中午十二点多,洛鸣山实在看不下去了,回到寝室一脚踹开门,把饭往桌子上一放,上去就开始掀何净的被子。 何净睡得正舒服,被他突然一惊差点把已治好的心肌梗塞再次弄得复发。 “你这么猛gān什么?”何净有些受不住拉开窗帘突然出现的光,遮了遮眼睛。 洛鸣山把他从chuáng上拽下来推进卫生间:“赶紧洗把脸起来吃饭了!咱们今天下午能提前离校,两节课后就能走了。李祺来接你吗?” “他还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呢。” 何净抹了把脸,学校用的是城市地下水,在初秋季节也显得刺骨的凉,扑在脸上确实能让人清醒许多。 他擦gān脸拿上眼镜,歪歪扭扭地坐到椅子上,捏了捏眼角,睡得有些头疼。 洛鸣山看了看他眼睛腿里刻的文字,看不懂是多少度:“上次去检查怎么说?” “假性近视,让我注意用眼,想给我配个辅助镜,不过我没要,让他直接配的近视镜。”何净说。 洛鸣山不解:“你什么毛病?” 何净说:“辅助镜框太丑了,我不想戴,只有近视镜的镜框和我以前那个平光镜一样,反正度数又不高,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洛鸣山撇撇嘴:“看你臭美那样。赶紧吃饭吧!对了,你明天生日怎么过?都十八了别再在家闷着过了。” 何净顿了顿:“那你看着随便找点人,地方随便挑,场子随便闹就行了。到晚上我提前走,到时候把卡给你留着替我结帐。” 洛鸣山疑问:“你怎么还提前走呢?” 何净没理他,乖乖吃饭,之后换上衣服扣上眼镜,大摇大摆地回到了教室,准备迎接下午两节课后的放学。 张雎安的肠胃炎来的突然。 他们从酒吧回去后简单说了晚安就各回各屋了,并相约第二天早上六点起chuáng,赶最早的航班回家。 然而李祺早上收拾好东西敲张雎安屋门的时候却没人来开,情急之下他只好跟前台一个英语讲的很着急的阿姨要了备用门卡,进门才看见张雎安捂着肚子蜷在chuáng上,一张脸煞白,额角还在不断向外渗着冷汗。 “你怎么了?”李祺有点慌,掏出手机准备打给最近的医院叫救护车来。 张雎安疼的声音都在发抖:“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肠胃炎犯了……” 李祺迅速按了“15”,好在接线人员听得懂英语,不至于jiāo流困难,很快就安排了救护车前来。 李祺把张雎安从chuáng上扶起来,让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刚架着他了没几步,张雎安就重重跌倒地上。 李祺赶紧把人接住,一咬牙又把人横抱了起来,直接冲出去在路上等着救护车。 张雎安汗涔涔的脸上挤出一个并不算好看的笑:“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行的。你快去机场吧,不然何净……” 李祺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不管?” 张雎安苦笑了一下:“他会不高兴的……” “他不会。”李祺说,“他没那么不懂事。” 好好的数学随堂测试,何净打了个喷嚏。 洛鸣山递纸条给他:“你是不是该去看看鼻炎了?” 何净:“……” 到了高三的时候,老刘突然成了三班的班主任,对此班里的同学是叫苦不迭,何净对此表示无所谓,反正是谁都碍不着他我行我素,相反,他跟老刘的关系还稍微近一点,尤其是在他数学突然开窍之后。 随堂测试结束后,老刘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不太赞成这次九天假学校只给三天的休息时间……” 下面学生一片唏嘘,纷纷感叹老刘对他们的善意,只听老刘接着说:“应该只放一天!回家省个亲得了,还给你们玩的时间gān什么?” 班里一片哀嚎。 何净:“……” 老刘说:“人生只一次青chūn,还被高考占了重头戏,你们说说不好好对待它能对得起自己吗?” 这是上了高三以来,老刘头一次和他们谈心说这些话题,因此班里众人悄悄停下了手头刷题的笔,不自觉的就侧耳倾听了起来。 一高所有的教室都采用了教学楼采光最好的一面,因此,初秋下午四点的阳光透过窗柩照进来,暖洋洋的金huáng洒在每一张朝气蓬勃的脸上,和讲台上那个德高望重盼望着学生们成为栋梁之材的人的身上。 何净托着脸,懒洋洋地听老刘说着那些振奋人心的话。 老刘素日里严肃的脸上在这一刻竟有一丝激昂,他扬声说道:“这些话直到高考前我只说这么一次,我不想给你们增加那么多压力。” “我不能说高考是你们青chūn唯一的选择,但至少现在,你们的青chūn选择了为他奋斗。”老刘目光逡巡过教室里每张桌子上摞着的厚厚的教材和教辅,一座座大山似的压倒了本该恣意的年华,“我也不能说高考是你们今后唯一的出路,但如果想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现在消耗的年华,那么,请认真对待他,也认真对待自己。” “你们所面对的,不只是技能的比拼,还是十二年来所有的寒窗苦读终见阳光。” 这时,打响了下课铃,班里竟没有一个人收拾书包,都在静静地听着老刘接下来要说的话。 老刘笑了笑:“放学吧,这三天好好玩,再开学时,更严峻的情况在等着你们。” 说完这一句,老刘卷着教案走出了屋,班里的同学们这才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做鸟shòu状散。 病房外是已经转huáng的树桠,支支叉叉着向阳生长,即使是在象征着生机凋零的秋天也不断向长伸展,向下扎根。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进到病房,暖huáng的光亮里,张雎安的病容显得楚楚可怜。 他的右手还扎着输液针,在病chuáng上躺着已经安详地睡着了,李祺正在跟他的主治医生在病房外小声jiāo谈,李祺眉头紧锁。 医生大概是看出他的焦虑,用英语轻声安慰着:“没事儿,急性肠胃炎,一两天就能好了。” 李祺勉qiáng笑了笑,对医生说了句:“劳您照顾了。” 金发医生帅气一笑,英俊的碧眼中带着笑意看着面前这个亚洲男孩:“不用客气。我看你们的关系……不太一般?” 李祺说:“没有的事,我已经有恋人了。” 医生大笑:“抱歉,是我唐突了。快回去照顾你朋友吧,药滴完了记得来护士站换药,护士长的英语还不错。” 李祺笑笑:“谢谢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学好法语的。” 李祺回到病房,有些踌躇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提醒。 日历上准确无误的显示,明天是何净的生日,现在只怕是赶不回去了。 张雎安的病少说得再留一两天,等再回到临凉能不能赶上开学还是个问题,何净今年的生日铁定是不能陪他过了。 到了分别的路口,洛鸣山问:“净哥,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度过十七岁的最后一晚吗?我觉得对你这种基佬来说,有个男人的陪伴是对自己的年少岁月最好的告别。” 何净一脸嫌弃:“要陪伴也不要你,我不是荤素不忌的人。” 何净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毅然离开,留给洛鸣山一个洒然的背影。 何净回到家时没有一个人,王均海兰良清带着王窈跑出去玩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甩了书包把自己丢在chuáng上,呈大字状平躺了半天,模糊不清地盯着天花板乱看。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已经忘了,但梦里的他回到了十一岁生日那天,刚来到临凉的第一年。 早在生日前一周,兰良清就曾问过他有没有什么生日愿望,要不要什么生日礼物,他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小小的何净尚且已经知道了不要奢求太多,无论是家人的情感还是别的,他都不该贪恋。 在他看来,这里是王家,众星捧月围着的是王窈,他始终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暂居着,不敢有一分过分的请求。 况且……从小也没有过过生日的习惯,在水州时也就徐爷爷会为他特地买一块蛋糕并且摸摸他的头说:“倾尘又长大了一岁啦!”。何谨闵对这些日子不慎在意,从小到大连句生日快乐都没对他说过。 早已习惯的事物,又何必去改变呢? 可兰良清坚决不同意何净的说辞,非要他提出一个愿望。 “那就……您可以陪我去一次游乐园吗?”小小的何净悄悄抬起头,目光中除了欣喜还有几分祈求。 兰良清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后脑勺:“有什么不行的?到时候肯定陪你去!” 可她食言了。 兰良清所在的数学组在何净生日那几天刚好有个外出学习的jiāo流会,直到何净生日那天她也没能赶回来。 兰良清在电话里满是歉意:“对不起啊小净,妈妈今天可能回不去了……让你王叔陪你去好吗?” 王均海连忙点头说:“小净,我带你去吧,正好叔叔今天没事儿,晚上我们去吃好吃的!” 何净垂着眼睑对电话里说:“不用了,您忙吧。” 说完又对王均海笑了一下:“叔叔,我听到你早上在书房的电话会议了,您今天明明还要跟别的叔叔商量新开发地的产权问题呢,正事要紧。” 何净越是懂事王均海就越感到抱歉:“抱歉啊小净,你妈妈也一定是想回来陪你的,回头我们一起补偿你一个好吗?” “没事的叔叔,”何净说,“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您不是也已经送了我东西了吗?” 是一套新的毛笔,自从偶尔有次王均海看到何净写的毛笔字后就一直有这个念头,终于趁着这次机会送了出去。 何净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盯着窗外的云卷云舒就那么看了一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当他回过神来就已经深夜了。漆黑的天幕上挂着繁星和一轮弯钩似的皓月,漆黑的屋子里是沉默了许久的他。 就和现在一样。 何净再睁开眼时已经深夜了,他上网搜索了从巴黎到附近的航班班次,心里敲打了无数声算盘。 他不敢说当自己在电话那头听到张雎安的声音是心绪几何,但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在幽暗的房间里钻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任情绪自由流淌。 在这茫茫黑夜,四下只有弯月泄下的一室静谧,除此之外再无一丝光亮,没人驱散他心里的霾,没人点起他前路的光。 一瞬间他是害怕的。 在面对李祺时,他仿佛还是几年前那个对世间万物还留有眷恋的无知少年,正像当年贪恋兰良清带来的母爱一样,现在的他还肖像着李祺眼里的珍视。 上次他面对张雎安的挑衅后,不自觉的动了怒,以至于夺门而走。 那时的他心里确实是滑过要和李祺分手这样的一个念头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可当李祺不由分说拉着他去了七贤林,在四下无人的风中轻声说“我只在乎你,不要他的体恤。”时,他的心绪又成了十一岁那年,面对兰良清充满诚挚的“告诉妈妈,妈妈一定完成你的心愿。” 一样的充满幻想,充满美好。 无一不是赌上了全身心的信任。 算了。 最后一次。 何净捂着眼想。 如果李祺明天回来了,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他最后的卑微。 王窈刚回到家放下行李就扯着嗓门大喊:“哥!生日快乐!” 何净刚睡醒正在背单词,被王窈这么一吼差点没吓着,他一个激灵,回头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你爸妈呢?” 王窈嘟着嘴拆开行李箱,不满的说:“难得我一大早回来给你庆生,你还不欢迎啊?爸妈还在玩呢,我被他俩nüè的不行了就回来了。” 紧接着,她又发现了什么似的,疑惑道:“你怎么没跟李祺出去开房啊?” 何净刚喝了口牛奶差点没呛着,咳了好几下才平复下来,白皙的脸上敷着层薄红:“你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啊,”王窈无所谓地一摊手,“你脸皮怎么这么薄?食色性也不是人之常情吗?” “就算是,也不是挂在嘴边成天说的!而且李祺不在。”何净严厉道,“去背道德经!不背完不许出去玩!” “八十一章呢!真背完的话这一天可就过去了!”王窈睁大眼,“我随便背两句你惩罚一下我得了,咱们不是还得出去玩呢?” 何净好奇:“你怎么知道?洛鸣山说的?” “那可不是,鸣哥都发了好几条朋友圈了,顺便一说啊,你初中那时候的小迷弟今天也会去。”王窈调皮的眨眨眼。 何净一抖,有些想把刚洗好的脸抹黑。 王窈白了他一眼:“出息呢?人梓炎早不喜欢你了,说你又孤傲又臭屁,还不如白荔可爱。” “白荔性格确实好。”何净稍微回忆了一下,“长的也挺可爱。不过人家是个直的,一心喜欢你们班那个谁不是?” “苏灿妍,跳爵士的那个小姑娘。”王窈翻了个白眼,“绿茶婊一个,真不知道小白荔看上她哪儿了,还不如喜欢我。” 何净呵斥:“别在背后随便说人坏话!” 王窈敷衍道:“行行行,我不说,你赶紧收拾,我在那边逛商场的时候给你买了几套衣服,你试试?” 何净:“……” 何净始终不忘他曾经答应过李祺以后不随便风骚出门了,但王窈对他寄予了厚望,他的信念在“答应了别人的事要做到”和“妹妹这么可爱怎么能令她失望”中来回摇摆,最终选择了折中。 何净冷淡的说:“我不要用这个香水,味道太大了。” 王窈只好默默收回了业界评价里号称最后男人味的一款香,看着她哥黑道大佬的模样,总觉得美中不足。 何净从头到脚一身黑,只有宽松的T恤是白色,王窈甚至还夸张的在他脖子上挂了李祚某次演唱会同款骷髅头大铁链。 具体什么链子何净不太知道,但从重量上判断非铁即钢。 王窈马尾高束,妆容艳丽,也是一身黑色系的bf港风,站在何净旁边两人不像庆生,活像去砍人的。 何净戴上墨镜,不苟言笑的脸绷成一条线,觉得外套稍稍有些厚…… 洛鸣山早在目的地等着他们,他昨晚联系了一处园子,本来是个饮茶品酒的竹园,后来被人买下做成了一个静吧,里面装潢整个换了样,又找了驻场歌手终日弹唱清新淡雅的民谣。除了外面的竹林,和以往再无一处相似。 何净到的时候被浩大的阵势惊了一惊,几十个人都在迎接他,有班里的同学,有以往跟洛鸣山一起结jiāo的一些朋友。 驻场乐队和歌手热闹起来,演奏的是充满电流气息的改编版生日歌,点燃了所有气氛。 这是何净第一次公开过生日,每个人都尽着最大的努力带给他欢乐。 觥筹jiāo错,欢声笑语。 却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忘了说,净哥一直是个团宠来着。 这一卷,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就快结束了。 两三章的事儿吧…… (并不快…) 第一百零六章 凌晨两点,李祺还没睡。 张雎安留院观察了,他觉得没必要彻夜陪护就在他睡着后回了酒店,坐在chuáng上盯着chuáng头发呆。 算一算时间差的话,这会儿何净那边已经是九点,早就醒了。 不知道他在gān嘛,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陪他。 李祺心里空dàngdàng的,可一句都不敢问。 他瞒着何净跟张雎安一起出去玩,这是欺骗在先,答应了何净能在他生日当天赶回去却无法做到,这是食言在后,哪儿还好意思腆着张脸问何净的生日过得怎么样? 他清楚的记得,上一次与何净分别那天晚上是十五月圆,在几天的盈亏变幻后,就连月亮都不复完整,变成了一弯残月。 何净坐在一片喧闹中,轻轻靠在沙发靠背上,头很自然的贴在靠背顶端,盯着天花板吊着的水晶灯看个不停,右手还无意识地攥着那颗莲花吊坠。 有不少人想来找何净灌酒,都被王窈给瞪了回去。 “滚一边去今儿专业挡酒的没来,我哥酒jīng过敏出事儿谁担?” 那人转身就看洛鸣山,所有同学过一场的人都知道洛鸣山酒量最佳,也是一直帮何净挡酒的人:“这不是在呢?” 王窈翻个白眼:“没看带着家属呢,你们给灌醉了算怎么回事?” 说完阔气地一磕酒杯,笑得豪气:“来吧,今天我就给我哥挡一次酒。” 何净明显心不在焉,时而拨弄手机,连王窈就在身边的对话也没听见几句。 何净发呆的时间,王窈已经推杯换盏了好几轮,王窈每每余光一瞥都是沉思着的何净。 王窈看不下去了,酒气混着热胆上涌,脑子不清不醒地问:“哥,你跟李祺到底是怎么了。瞧你哭丧个晚娘脸的,我都替你不舒服。” 何净毫不留情地勾唇讥讽:“你爸对我来说还是晚爹呢,我晚娘脸怎么了?” 王窈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了几分恶胆,照何净不设防的后背拍了一下:“你别打岔!你跟李祺到底怎么了!” “没事儿。”何净别开眼,没看她。 “他还在老家没回来吗?”王窈问,“那也不该今天都回不来吧啊?不会家里出什么事了吧?你问了没?” “问了几句,家里没事,出去玩了。” 何净给自己倒了杯西瓜汁,这个静吧里酒水供的怎么样他不敢判断,但果饮确实很水,这西瓜汁喝起来像勾兑的,甜到发苦。 “谢谢医生了。”李祺对张雎安的主治大夫笑了笑,心中的石头可算落了地。 法国男人也对他一笑,碧绿色的眼睛写满了风情:“不客气。他是我见过恢复比较快的患者了,就是以后吃饭得注意点。你一会儿办个出院手续,中午就能走了。” 李祺刚把他送出病房门口,手机就响起了来,他歉意一笑,接起了电话。 李卓璋在电话那头发出了压抑着的怒吼:“你现在在哪儿呢?” 李祺不明所以:“我和雎安哥在巴黎,这两天就准备回临凉了,您找我有事吗?” 李卓璋冷笑:“还有脸回临凉?明天晚上之前我得在家看到你,咱们到时候再算账!” 说完,挂上了电话。 李祺心里刚放下的一块石头瞬间又被提到了心口。 张雎安看他脸色不对劲,担忧地问:“刚才是谁打来的啊?” “我爸……”李祺皱着眉,“不知为什么突然让我回家,听起来来者不善。” 张雎安说:“正好我身体也没大碍了,那咱们今天就回去吧。叔叔的脾气我也知道,你不赶紧回去怕是要出事……” 李祺也知道,只是他对何净已经食言了,现在只想赶紧回到他身边当面认错,不想被别的事占据了时间和工夫。 张雎安看出了他的犹豫,有些不可置信:“你在想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如果不按叔叔说的做会有什么后果吗?你快给何净打个电话说明情况不就是了?” 不一样的。 李祺执拗的想着。 其实不是他执拗,是何净拗。 对何净来说,手机和网线不过是互联网时代下冰冷的产物,若非必须,他更喜欢面对面表达所有的情绪,这样最为直观。 同时李祺也怕。 打电话道歉隔着的不是屏幕,而是大洋彼岸不知疲倦的路程,生生拉开了他们的心。 他宁愿等家里的事风平làng静后再回到何净面前,好好的说上几句,到时候哪怕是跪下求饶也无所谓。 但他不想有所阻隔,他想看到何净的一切最真实的状态,哪怕是生气动怒或者满不在乎,也比只靠听着电流传过来的yīn阳怪气去猜测他的心情和状态要好得多。 晚上七点,何净把银行卡留给了洛鸣山,自已如约先一步回了家。 也没回家,他在楼梯间又多上了一层,掏出钥匙熟门熟路地打开李祺家的门,把钥匙挂在门边墙上的挂钩上,换上鞋走了进去。 屋子里能感受到明显的没有生气,弗一进去就让人觉得有几天没人居住了。 何净没开客厅灯,只是在进入厨房时把厨房灯打了开,烧了壶开水,拿出橱柜里的花茶,刷了自己和李祺常用的杯子,和往常任何一个独自在家里等李祺出去玩回来的夜晚一样,只在一盏暖huáng色的厨房灯下,坐着等他。 刚烧开的水很烫,何净把水倒进杯子里一开始碰都不敢碰,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之后,他偶然感到口渴,端起杯子喝水时才惊觉水已变得与室温一样凉,蜂蜜味融在水里散入空气,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甜。 何净看了眼表,十一点三十七。 古井不波的心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烦躁焦急,他给李祺打了个电话。 关机。 何净扔了手机,盯着手表转动的圈数,又数了二十二圈。 十一点五十九。 刚过正午,李祺张雎安办好出院手续径直回了酒店收拾行李,二话不说就往机场赶,买了下午三点飞往国内的机票。 好在有直接回家的飞机不用再倒航班,算是在死限前堪堪保住了李祺的一条命。 他们在机场待了没多久就上了飞机,飞机飞行前,李祺编辑了一条短信,手指在发送键上踌躇着。 “李祺,磨蹭什么呢?快点关机了。”张雎安小声提醒。 李祺如梦初醒,也没顾那条未发送的短信,把手机关了机。 有些话,还是得当面讲。 有些时候,时间能被清楚的放大,让人感到自己正立于一个转轴不绝的齿轮上,所流逝的一分一秒都在眼前在耳边划过。 又仿佛置身星河浩瀚,分秒化为有型,当指针每发生一刻变化,就有一颗星光陨落,直到最后,满堂璀璨化为乌有。 只剩下无尽的。 沉默。 时间刚过,何净刷了杯子和花茶壶,所有东西归为远处与来之前一样,只有墙上的挂钩上多了串钥匙。 何净回家的时候客厅灯大开着,整个屋子亮堂堂的,王窈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净难得过去和她坐在一起,摸了摸王窈的头问:“怎么还没睡?” 王窈回过头来看着他:“哥……我觉得你不开心。” 何净目光躲了躲,又安慰地笑笑:“想什么呢,我挺好的。” 王窈的眼里瞬间写满了哀伤,她把头轻轻埋在何净的肩头,何净有种被她看穿了所有伪装的感觉,只轻轻抚了抚王窈的秀发,亲昵地在她发旋留下一个吻,是哥哥对家里幼妹的那种最纯洁的感情。 何净拍拍王窈的后背:“别瞎想了,回屋睡觉吧,不早了。” 王窈从他身上微微起身,何净站起来回了卧室。 王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犹豫着敲了敲何净的卧室门,自顾自说:“哥……好好睡一觉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何净轻轻“嗯”了一声,掏出手机把李祺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单方面切断了所有联系。 自从李祺做出了一定会陪他过生日的承诺后,整整两天再也没了音讯。 他从在就一直在关注从巴黎回程的航班,每一班都安全按时到达,没有心惊胆战的空中颠簸。 抛开了归途的阻碍,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是能阻拦李祺遵守承诺的障碍。 除了张雎安。 五天的独处,他不知道张雎安会不会说出什么做出什么,也不知道李祺会不会发生什么心境上的变化。 他只知道自己又一次尝到了失望,不是像投入了希望却无法去游乐园那种失望,而是后路尽失,放眼前路,只有荆棘坎坷。 儿时的他虽然幼小,但已知道了自我保护,在一开始并没有对兰良清投入太多的依赖和爱。 这也是他始终的处事之道。 相jiāo平淡如水。 这样才能不失望,不难过。 可他竟然越活越不如从前了。 他细数和李祺相遇的时光,其实是从一开始就心思暗生,又恐前恐后畏足不前。 不知怎么,他使出了所有的任性和脾气,想让李祺看透了他的本质后离他远去。 因为早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离不开李祺了。 何净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眶,觉得自己的眼泪真是来的不值钱,说掉就掉。 他平复心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在角落躺着,揩了揩眼角渗出了泪水努力睡去。 …… 三个小时后。 不是,时间的齿轮能不能停一停别转了?这还有个高三刚分手的人准备睡觉呢,不打算让人好好休息了这是? 何净一脸怨念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在这一墙之隔的地方,他和李祺曾经拥抱,接吻,□□,用身心诉说所有的情话。 李祺说那些甜腻的情话时,会不会偶尔在眼前闪现过张雎安的模样?仿佛他和张雎安已经成了一对佳偶那样? 李祺下飞机的时候看了眼表,已经超过何净生日那天十个小时了,他上飞机前没发出去的话在有了网络之后自动发了出去转着圈圈,最终变成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李祺心中一梗,知道这是何净生他的气把微信拉黑了,推出微信页面给何净打了个电话。 被通知正忙。 李祺挂断电话,在连续三个都得到这样的提示音后,他不可置信地反应过来。 “我操……” 他忍不住动了怒,骂出一句脏话,连托运的行李都不管了,冲到柜台就想买最进回临凉的机票。 张雎安拦下他:“你gān什么?你想让李叔叔动怒吗?” 李祺推开他,声音有些不稳:“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何净不收我消息也不接我电话肯定是生气了!我得回去跟他解释!” 张雎安晃了晃身形,难得的也有些生气,扬声骂道:“你清醒点行不行?哄他什么时候不能去?你想过不回家的后果吗?更何况他现在在气头上,你回去了能怎么样?吵一架,说两句难听的话相互捅刀子吗?” 李祺沉默了一下,低声说:“我不会和他吵架,也不会捅他刀子。” 张雎安接着说:“那又怎么样?他能冷静下来吗?或者说能,但全部是漠视和敷衍,你受得了吗?还不是不欢而散?” 李祺刚想反驳他,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了。 他认出那是李卓璋身边的司机,冷着脸问:“我爸让你们过来赌我的?” 其中一个戴着墨镜的司机说:“是的少爷,现在请您跟我们回家吧。” 李祺看了眼张雎安,意思是不相关的人就不要卷入自家的家长里短了,另一位司机立刻会意,上前对张雎安说:“张少爷,请您跟我来,我送您回家。” 张雎安对他笑笑,临走前叮嘱了李祺:“虽然我不知道你会经历什么,但现在你只有先顺着叔叔才能早点回到何净的身边把这些都解释好,不是吗?” 李祺呐呐的点了点头,其实也没往心里听进去。 司机没有带他回李家大宅,而是开车去了李卓璋的一处私产,是他为廖慧养病专门买的园子,里面有山有水,对身心都不错。 李祺弗一进去就要被他父亲这大手笔的一掷千金给吓到了。 原谅他从小没跟着资产阶级长大目光短浅,只见过有人包个山头当避暑农庄,没见过有人包个山头当家住的。 墨镜直接把车开到了李卓璋的办公室前,他还没下车就看到了愁云惨淡的廖慧坐在藤椅上等他。 墨镜幽幽地对他说:“夫人从早上醒来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了。” 李祺赶紧下车跑过去,廖慧迎着他抱在怀里,哽咽着说:“答应妈妈,一会儿无论你爸爸说什么都任他说好行吗?” 李祺有些莫名其妙,在简短的拥抱过后起身问:“妈妈,这次叫我回来是为什么?” 廖慧有些不忍,目光躲闪了好几下,也只是语焉不详地说:“你是我拼命生的儿子,自然是宠你的,可你父亲未免会有些执拗,对有些事情看不开……” 李祺更是一头雾水了。 “不如你先答应妈妈,和你那个男朋友断了行吗?”廖慧几乎是哀求,“你爸爸会使出什么手段谁也不知道,只要你答应我,妈妈一定保证你能好好的……” “妈?”李祺声音黯了黯,“你们怎么知道的?” 廖慧捂着嘴哽咽:“上周不知道是谁往咱们家寄了一个u盘,你爸以为是下属jiāo的工作表就直接打开了……” 后面的话不用再听李祺也能猜到,里面无非是一些他与何净的资料。 很是棘手。 廖慧还在催促着李祺让他赶快给自己一个答复,没想到李祺只是笑了笑说:“妈妈,您不用替我操心了,我有分寸。” 说着敲了敲李卓璋办公室的门,傲然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廖慧就是一个小白兔,遇了事只会哭唧唧的那种。 李卓璋作为一个钢铁直男,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的眼泪,所以每次廖慧一哭他就心疼的跟被刀子剜了似的。 以至于李家俩儿子潜移默化地认为,让伴侣哭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某种情况除外,并且在此情况下这一家变态还贼喜欢看到另一半哭) 所以关于爸爸为什么要说自己两个为情所困的儿子不争气呢?明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至于为什么这次卡了两天文……我只能给大家跪下了,我没想到四千字对我来说这么难挨,写刀子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和脑细胞………不过挨过这最后两章刀应该会好很多吧,给大家磕头了!) 第一百零七章 李卓璋在看到李祺的一瞬间怒火被燃到最高,本来他还背着手站在窗前,听到脚步声立即回头,见是他直接把一个档案袋摔在他面前,怒道:“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什么丑事!” 档案袋没有封口,照片从里面散落出来,有几张掉到了地上,李祺把他们一一捡起来。 那上面都是他心心念念的何净,他舍不得他蒙尘。 李卓璋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我没想到李家出了你哥一个不安分守己的也就算了,连你也让我不省心?从小把你寄养在你姑姑那边就是想让你多受点熏陶,你可倒好!纨绔的毛病长了满身!现在还学会玩男人了?你还要不要脸?!” 李祺说:“我不是玩的。我是真的喜欢他。” 李卓璋嘲道:“看那能跟你在街上人来人往间还能闹成一团的模样,估计也不是什么要脸的货色,说不定就是图你点什么!你还一副情圣的做派?给谁看呢?” “他不是那种人……” 何净稳重自守,一言一行都规规矩矩堪称楷模。李卓璋看到的照片恰好全是他诱拐何净去酒店的那天晚上,夜色朦胧,他情不自禁吻了何净…… 李祺现在真想和李卓璋大吵一架然后离开,但廖慧说的对,他无论去哪儿也隔绝不了李家的血脉联系,何净也不愿看到他这样。 与其破罐破摔,不如好言相劝。 可李卓璋的下一句话听的他简直想上房揭瓦:“你也别回临凉了,我拜托你周叔过两天去给你办退学!” “您说什么呢?”李祺不可置信,“我不会退学的!” 李卓璋一拍桌案,红木办公桌发出闷响:“不退学让你再回去给我搞这些事情丢李家的脸吗?丢脸的有李祚一个就足够了!我李卓璋不想一辈子到头被人捅脊梁骨全是因为两个小兔崽子!” “爸,您说的从头到尾都不对。”李祺心平气和的说,“先不说我男朋友能不能看上咱们家这个家境,就说我哥,他这些年来也没少给您长脸吧?他今年才二十二,该有的音乐奖项一个不落,还从来没闹出过什么绯闻睡过什么女星,对外还一直说是家里支持才能把音乐这条路走得这么远。” 李祺接着说:“而且,我喜欢何净不是什么毛病,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您要办我退学,可以,但我不会留在家里。” 李卓璋怒道:“你不留在家你准备去哪儿?” “回去找他,”李祺说,“就算我从楼上跳下去,摔断了腿,就算爬,我也要爬回去找他!” 李祺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明显沉重,不像是威胁,倒像是确实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一样。 李卓璋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往他脚边摔了个杯子,大怒道:“你妈生你下来就是为了让你这么作践自己的?” 李祺浑不在乎,一幅你要是敢gān涉我我就真的混给你看。 李卓璋从办公桌的电话上拨了个内线,没一会儿戴着墨镜的司机和刚送完张雎安回来的司机就走了进来,无一不是黑衣黑裤,看起来像什么打手组织里的人物。 李卓璋指着李祺:“把他给我绑屋子里,用软绳,再把窗户封死门看严!” 司机们统一从衣兜里掏出绳子,把李祺绑住,戴墨镜的还说了一句:“少爷,得罪了。” 李祺苦笑:“墨哥,你一身多职到底月薪多少?” 正要出门前,李卓璋jiāo代了一句:“注意别让夫人看见了……” 墨哥点点头,探出头先观察了一眼,见廖慧不在外面迅速拉着行动不便的李祺跑到二楼屋子里,把人严严实实地绑在chuáng上,又在确认屋子里没什么锐器后,退出门外一左一右地守着。 “净哥你快看!下雪了!” 政治课自习上,何净正做着卷子,洛鸣山突然一嗓子让他有些懵然。 “啊?”何净摘下眼镜点了滴眼药,这才觉得舒服了点,“你刚才说什么?” 洛鸣山指指窗外:“下雪了!” 何净看了一眼就接着低下头写卷子,洛鸣山还在一旁碎碎念:“正好今天放学回去后约窈窈跟悦悦咱们去打雪仗,今天让你戴副手套还真的是对了!对了,你是不是没戴围巾出来?算了今天放学后你戴我的吧,别再回寝室拿了,麻烦……” 何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他想起去年也是年底之前,初冬飞雪,满天银白,他和李祺在潇潇簌簌的银尘下并肩藏掖着心事外出赏雪。 出门前,李祺会为他找出防滑的鞋,为他系好保暖的围巾,会让他走在马路内侧,在他走路打滑的时候紧紧拉着他。 算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 …… 洛鸣山看着低头沉默盯着卷子一动不动的何净,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从两个月前李祺的家人帮他办了退学后,何净就一直是这幅模样。 王窈也找周婷婷问过,却没得到什么信息。 说句难听的,现在的何净简直可以用四个字形容。 要死不活。 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眼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刷腻了的书山题海,只有越来越积压深厚的眼镜度数,只有一瓶瓶堆积的助眠安定。 但每次叫他出去玩也会去,去了依旧是自成一派,在角落一缩,心里想的是什么别人都不知道。 哪儿能不知道呢。 无非是李祺。 何净盯着“政府职能”的题看了半天,最后把卷子抓成一团随便丢进了桌兜里。 妈的,这套以前做过。 洛鸣山看着他的动作愈发心惊,这段时间何净总是会不自觉的郁闷烦躁,晚上睡觉要么多梦要么就gān脆睡不着。上个月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带何净去看了心理医生,说是轻度焦虑症,开了点苦了吧唧的药片给何净。 去领药的时候,洛鸣山一度以为何净会直接把药片整个丢到垃圾桶里,因为他从来不吃苦药片。 但没想到何净沉默着收了起来,一天两顿按时吃药,也按照医生说的努力调节心绪。 洛鸣山轻声问:“净哥……这周要不要再去开点药?” 洛鸣山以为会得到何净的嗤之以鼻,没想到他居然轻轻点了点头。 “就是怕大雪天,太麻烦大夫了。”何净说。 “我答应您……”李祺最终还是推开了李卓璋书房的门,面色憔悴地看着他,“您之前说,出国一年就让我回来继续高考的事,还算数吗?” 李卓璋挑眉看着他:“当然,只要你自我甘愿好好给咱们家打工,别再想着跟你哥似的出去不gān正事,以后你这些事我都不管。” 李卓璋之所以把他囚禁在家里,何净的原因占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是他偶然知道了自己的小儿子也像他那个大哥一样进军娱乐圈。 李祚不争气也就算了,可李祺天生就有统筹全局的眼光和能力,对于数字和经济又十分敏感,不接手他们家的投资企业简直是bào殄天物。 李祺在经历过两个月的斗争后,终于把自己折腾的没了人样。 因为一边昼伏夜出地翘着窗户防盗网,一边在白天与墨哥和另一个司机斗智斗勇,努力想拿到自己的身份证和手机。 这就算了,关键是还拿不到。 于是他在用了一晚上思考到底是何净重要还是去抱李祚大腿重要。 一秒钟后他得出了答案。 五分钟后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为什么这两个月làng费时间在找身份证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了呢? 早想明白早就屈服了啊! “同学们,明天就高考了。”老刘慈祥地看着屋里一张张熠熠生辉的脸,他们的眼里都写着自信和嚣张,对即将到来的考试无一不是有着自信的。 他看到这样的脸,心里也是高兴的,大笑:“别的不多说了,加油。你们不是黑马,你们本就是千里宝驹!” 洛鸣山看着何净眼下的乌青,有些不忍:“净哥,你桌子我给你收拾吧,你先回家睡会儿。” 何净摇头,坚持把这张和他作伴了一年的桌子收拾gān净,又拿了手绢细细擦gān净,对它说了句:“再见。” 何净偶尔会形式主义爆棚,但这种仪式感似乎感染了身边的人,又从身边蔓延到整个班级,直到最后,高三三班的每个人都搂着自己的课桌,荒诞的悼念自己高三的奋斗岁月。 何净觉得自己的语文应该是能稳过了。 前面的阅读题不偏,刚好都在能答题的范围内,文言文是他曾经背过的《资治通鉴》原文赏析,古诗文赏析的那位作者的作品他也曾拜读过一两篇,作文题材很新,他以小见大,觉得并没什么失误。 但文科的东西就这点不好,永无第一,有的只有投其所好的人情分数。 只看下午的数学了。 何净自从吃了午饭就开始不舒服,他这几天已经很注意空调的温度,也尽量避免了冲凉水澡,不知怎么回事儿,头疼的要死。 王均海的公司就在考区附近,这两天一直负责接送何净和洛鸣山,两个考生中午就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午休,到也还不错。 何净不知道是午休后起chuáng太猛还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黑,就遁入了黑暗。 “净哥?”洛鸣山惊呼。 “小伙子们怎么这么慢?” 王均海在电梯口迟迟不见他们出来只好走进办公室想看看他们的情况,只看到何净倒在洛鸣山怀里,洛鸣山还在急切的喊着他。 王均海立刻上前查看:“小净怎么突然晕倒了?” “我也不知道啊……午休出来他在我后面,我听到声音后他就已经这样了!”洛鸣山明显也很是着急,急得团团转。 “这样小山,我让司机送你去学校,我现在带小净去医院……”王均海架起何净,“小净不一定能赶上下午的考试了,现在只求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你不能迟到,快去吧!” 洛鸣山深知高考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在这儿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一咬牙:“叔,那我先走了。如果净哥来得及的话,一定要把他送到考场!” 王均海又何尝不在乎何净这一年的辛勤付出?带着他去了专用通道,直接下到车库连着闯了四五个红灯把人送到医院。 医生说:“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压力太大。”又看了焦急的王均海一眼,“这是你家的高考生吧?” “是……” 医生一脸责备:“要我说能考多少就是多少了,家长给那么大压力gān什么?看看给人孩子bī得,下午考试估计是参加不了了。到时候成绩出来可别怪孩子啊!” 王均海说:“怎么会怪他呢,他比谁都希望能考好……大夫,他这样会不会影响明天的考试状态啊?” “多多少少是会有点影响的……不过也不能说就一定考不好,看个人吧!”大夫给何净换上药,又叮嘱了两句就走了。 王均海这才想起来还没跟兰良清说,赶紧退出病房给兰良清打了个电话。 “他这段时间压力确实挺大……”兰良清叹气,“按说他那样的成绩是不该把自己绷得那么紧的,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 王均海也觉得可惜:“下午要的数学对小净来说一直学的不容易,没想到……要是我早点看出他不在状态带他来看看就好了……” 兰良清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自责,安慰道:“行了均海,这种事谁都不想发生,但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算了,不要想了。你那边要紧吗?不然我去看着小净,你先回公司?” “我在这儿就行,公司这两天也不忙,你还有毕业论文要改,在学校好好工作吧。”王均海说。 何净再醒来已经下午六点了,他没太大的情绪,只是问:“叔,我只睡了半天对吧?” 语气里满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发生电视剧里那种昏睡了几天几夜的情形,耽误了一生。 王均海把他拥在怀里安慰道:“只有半天,才一百五十分,不怕!” 何净说:“没事儿,我会努力接下来两场考试失分不超过十分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这卷的最后一章 过了这卷最后的刀子 离糖和车还会远吗 第一百零八章 刘振邦站在乱哄哄的办公室里,看着年轻教师忙成一团,他端着茶杯在角落坐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忙。 院长看到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刘教授,您不来帮忙就算了,还来看热闹不是?” 刘振邦佯装着板起脸:“老钱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每年招生前都这么忙,我难道每年都来看热闹吗?” “还真是……”院长拿着成绩单一个个的看,“说到这儿啊刘教授,今年有个学生挺有趣的。” “怎么个有趣法?”刘振邦凑过去和他一起看成绩单,“哟,语文英语都满分啊!成绩多少,上今年一本线没?” “岂止,他文综的分数也高的离谱,您猜猜?” “总不能也是满分吧?”刘振邦笑道。 “那不能,不过也快了,”钱院长把捂着的文综成绩翻开给他看,“二百八十九!而且志愿栏只报了咱们学校的文学系,别的都是一片空白。” 刘振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个性的学生,显示愣了一愣,继而笑道:“成绩这么好,招进来不就得了,有什么的?” 院长犯了难:“问题就出在这儿,他数学没分数,零分。” “这……” “这样一来他分数根本不够咱们来学校。”老钱很是纠结,“分数比他高的大有人在。关键是这个数学实在是……” 刘振邦很无所谓:“招进来呗,挺好一个苗子,放走多可惜啊!” 旁边的书记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也过来掺和了一下,看到名字和考生照片,思考了一下:“何净?我好像听北京那边学校里的教授说过……” 刘振邦笑了笑:“这小子名气还挺大?” “哪儿能不大,北京有所学校去年向他投保送书他给拒绝了。”书记又看了一看成绩,“就是没想到今年数学成绩会弄成这幅模样,估计考前出意外了。” 刘振邦可算有了话说,他看向钱院长:“老钱,收了吧。连北京那个学校都拒绝了一心想来咱们这儿的,给个面子。” 钱院长苦笑:“这不是什么面子不面子……这成绩就算来了也是垫底班里啊。” “按分数排看他去哪个专业就行了,文学院这么大,研究什么的都有。”刘振邦说,“不过怎么着你都得收进来,多好的孩子啊!” 刘振邦调出何净的答题卡又看了半天,对何净的卷面越看越喜欢。 答题条理清晰逻辑明确。 最关键的是,字写得那叫一个好看。 何净的录取书直接被寄到了水州,那天下午他正帮着老徐给何谨闵修缮兰草棚,最近经常下雨,何谨闵担心他的花花草草会被雨水打蔫。 难得的一个太阳天里,快递员把录取书送到了院门口,何净手上沾满泥,胡乱蹭了两下赶紧跑出去拿东西。 老徐跟在他后面洗gān净手把快递拆开,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夹着的那张纸。 “何净同学你好, 恭喜你被我校文学学院,近现代文学研究专业破格录取。” 何谨闵悄悄从厨房钻出来,嘴角还有点桂花糕的残渣,他擦擦嘴,溜着老徐后面的缝看了两眼录取书,心满意足地回书房画画去了。 洛鸣山被曼哈顿大学录取了,这段时间先去熟悉风土人情了。 其实也不怪洛鸣山无情无义,袁沁悦还没放假,何净又在刚一放假就跑回了水州,他从良多年,跟那些狐朋狗友玩不到一块去,只能灰溜溜地先去美国玩了。 虽然何净无情无义,但洛鸣山还是对何净提供了无限包容。他通过自家的关系,愣是把何净塞到一个出版社,做一些兼职翻译。 何净在放假的三个月里除了翻译鸟语文学,还一头扎进水州市图书馆,把近现代的文学著作恶补了个遍,一边看还一边吐槽腹诽。 如果说中国历史上哪个时期是他最不熟悉的,那就只有近代了。 原因也很简单,时间太近了,不如以前的时候有年代感。 他每隔一个月就回一趟临凉找自己的心理医生聊一聊,每一次都觉得并没有什么用。 心理医生推了推自己的镜框,半是放松半是警告地说:“何净,你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很想听你说些你现在发生的事。我们不是朋友吗?” 何净本来是窝在沙发椅里,任由柔软的靠背包裹着自己的,闻言回过神来:“我不是……” 心理医生继续引导着他:“我记得你说你喜欢看书,最近有看些什么吗?” “看了些近现代的……”何净从靠背里往外挪了挪,“专业可能会用到。” 心理医生站起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朱自清的散文送给何净:“虽然你可能已经读过朱自清了,但我还是想送他的书给你。” “朱自清文章风格细腻,婉转优雅。”心理医生笑了笑,“我第一次看到你也是这样觉得。” 何净谢过她,接住了这本书。 “再过两天你就要去报道了吧?” 华安大学的大一新生开学较早,普遍是八月中旬就要准备军训了,这一点何净也曾与她jiāo流过。 何净点点头。 心理医生慈祥的劝导:“这两天把该见的人该做的事都做完,回学校心无旁骛地学习。” 何净若有所思道:“唔……” 他沉了口气,还是说道:“其实我今天来还有点事找您……想请您再开点药,安定什么的……马上去学校了,我怕晚上会休息不好。” 心理医生回到办公桌前:“你考虑的有道理,处方药也不是能随便开到的。” 医生把处方递给他前,还是先jiāo代了一句:“不过你得答应我,要能尽量克服对药物的依赖性。这段时间以来你的睡眠状态确实好多了,但是药三分毒,这东西对身体机能确实不好。” 何净重重点了点头:“我会克服的。” 然而答应是一回事,做到却是另一回事。 何净是自己去的学校。 面对一边是王均海说:“小净,不然你把我车库里的车开去吧?就留在学校,以后方便出门。” 何净看了看车库里均价七位数的车,选择沉默。 和一边的徐爷爷说:“倾尘,我之前几个战友听说我家里的孩子考上了华安,一心想开车送你过去呢!” 何净想了想那些军车军牌,依旧沉默。 于是他自行打包了行李,做了三个小时高铁去了学校。 寝室地方施展不开,所以他的笔墨根本就没带过来,chuáng上用品和生活用品都可以到了再买,除了一堆药和衣服鞋子,他就只在行李箱里又放了只角上有红绳的羊仔。 那个刻有“李祺”的吊坠他没再戴着了,一直放在兜里,时不时会拿出来看看。 何净下了高铁,在诺大的高铁站里转了几圈才看懂指示牌的标志,出站时已经满头大汗了。 何净在路边买了杯加冰的芒果奶昔,把箱子拉倒树荫下,坐在上面边吸奶昔边在手机上查看地图。 他没再问家里要生活费了,也很委婉地跟兰良清说明了以后大部分时间会留在水州尽孝,这些年的抚养和教育基金他会在以后还回去。 毫无意外遭到了兰良清的一顿毒打,并且每个月依旧往他卡上打上一笔巨款,花不花另说。 但何净还是只用自己兼职所得的钱,对兰良清给他的卡不屑一顾,所以准备jīng打细算地过日子。 但这地图他实在看不懂,好好的说左右前后不得了吗?非要南北西东。 何净快速吸完奶昔,走到路边准备拦辆出租。 他刚拦下一辆空车,身后就跑过来一个同样是拉着箱子的男生,他笑吟吟地问何净:“朋友,去哪儿?” “华安。” 那个男生笑得更是开心,把出租车的后备箱打开,还没等何净反应过来就把两人的箱子放了上去,拉着何净进了车厢:“巧了这不是,我也去华安。” 何净这才取下自己的墨镜,用戴了隐形眼镜的视力看了两眼他,没说话。 那个男生接着问:“你是华安的学生吗?今年大几啊?” “大一。” “嘿!还真巧!我也是!我经管学院学工商管理的,我叫余风。”余风看了何净好一会儿,“帅哥,你呢?” “何净,文学院近现代文学研究。”何净眨了眨眼,隐形眼镜弄得他有点难受,就不该听王窈的戴这个东西。 “你老家那儿的啊?”余风又问。 何净没回答,而是反问:“你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这么自来熟吗?” 余风挠挠鼻尖:“这不是看你长得帅嘛!搁别人我才不问。真的,尤其是你摘下墨镜,更帅了!” 何净戴上墨镜,冷漠地说:“现在不帅了。” …… 华安大学的迎新是很气派的,不仅有两班倒的高颜值校门口迎新团队,还有每隔几步就能看到的的志愿者服务站点。 校门口拥着巨大的人流,不仅有学子新生,还有来送学生的家长们,余风跟何净倒显得薄弱和可怜。 于是这两个独立体刚进校门口没几步就被冲散了。 何净:“……” 上一秒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人突然不见,这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找到余风,而是把东西放到寝室,再去采买生活用品。 反正他已经被余风bī着jiāo换了联系方式,肯定会再见的。 他去到田径场找到了文学院的大本营,登录了学生信息,拿着学生卡和寝室钥匙就走了。 好在有人带路寝室,不然他一定找不到。 他到寝室时,已经有两个室友正在收拾chuáng铺了,其中一个是家长跟着的,另一个没见到有家长来送。 何净跟他们轻声打了声招呼,询问了下chuáng铺怎么分配,就开始擦着自己的chuáng铺和桌子。 男生宿舍都是四人间,统一采用上.chuáng下桌的设计,每人一套chuáng桌,保证能有独立的空间和足够的收纳场所。 何净把柜子里面也擦了gān净,等chuáng柜晾gān之余,独自出门去买了些生活用品和chuáng具,再回来时已经快傍晚了。 第四个室友见到他对他友好地笑了笑:“你可算回来了,刚才这是出去买东西了?” 何净轻声嗯了一下,给他们分了零食就开始去chuáng上把chuáng褥和被子一件件铺上,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几件衣服放进纸袋里,就又准备走了。 一个室友问:“你是要出去吗?” 何净说:“今晚先出去住。” 他的chuáng单被罩都是刚买的,还没洗过,他不想直接睡在上面,所以在回寝室之前把买好的洗漱用品和chuáng单放到了酒店,只把零食和chuáng褥被芯拿了回来。 室友嘴角抽了抽,无奈道:“行吧,那明天下午的新生会你别迟到了。” 何净谢过他的提醒,走出了门。 何净刚走,议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早上那个有家长来送的室友yīn阳怪气地说:“看看人家jīng致的,东西都要来了买好洗好才肯用,也不知道咱们这些大老粗能不那入了他的眼。” 最晚到的室友说:“你别这么说,新的chuáng单不洗确实没法睡,他可能就是讲究了点。” 另一个室友帮腔:“他人应该不错的,刚才不是还给咱们分了零食吗?” 那人只好收了声,转头回去玩游戏了。 新生会无聊又没趣,何净坐在礼堂椅子上昏昏欲睡。 他昨晚试着挣脱药物作用,只靠自己努力睡着,所以压根没有带药盒出去。 但是不知道是他耳朵太好还是酒店隔音太差,隔壁男女用身体诉说相爱的声音他听了一晚上,几次三番都想敲门打断。 算了……就当积德了吧。 新生会结束后,他一心想回酒店再睡会儿——他觉得寝室要收拾的地方太多,所以暂时还没有退房——没想到同宿舍的人邀他去在校园里转转熟悉环境,他想了想答应了。 可能这就是路痴的痛吧。 说实话,昨天只匆匆见了两面,何净到现在都没记住三位是有的模样,所以被拍肩搭讪的一瞬间,他是懵的。 拍他肩的就是昨晚对何净行为做派表示鄙夷的那位室友,他今天的举动是想把自己显得十分友爱,在剩下两位室友面前刷新一下自己的形象。 但他看到何净对他茫然的目光后,还是有些不可遏制的生气。 合着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是吗? 刚出了礼堂就有人拍了何净的肩膀,他回头看,是余风。 余风看向何净身后的室友,问了何净并和他们打了招呼:“哈喽,室友们好。” 余风的室友也走上来问他:“怎么了?遇到了认识的人?” “对啊,这帅哥叫何净,文学院的。”余风向自己的室友们介绍,又问何净,“你们正要去gān嘛呢?” 何净说:“逛校园。” “巧……” “你在说一个‘巧了嘿’我就把你塞垃圾桶里。”余风刚想开口何净就威胁道。 何净脸部轮廓锋锐,眼角上挑,眉梢染着不耐烦的厉色,让人毫不怀疑他所说的话。 余风抖了抖,对身旁的人打圆场说:“都怪我昨天说这句话太多了,都给听烦了。”说这还不怕死地把胳膊往何净肩上搭。 何净一时没来得及躲,只能被他严严实实地搭着了。 两撮人在余风的带领下按照先去了图书馆,何净比较惊喜的是图书馆与学校北门所距不远,穿过一条藤萝长廊就到了。 他们沿着重要的教学楼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传说中华安情侣圣地——微庭湖。 何净对情侣圣地并没有什么兴趣,他还是觉得困,想赶紧回酒店睡觉。 余风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关于微庭湖的传说,一行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何净qiáng忍着困意想,微庭湖是华安建校后挖的人工湖,哪儿能有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又想,可能余风比自己更适合去文学院吧。 一个室友可能是看出了何净的没jīng打采,就提出不如先在湖边长椅上坐下休息会儿,一群人随意聊着天。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女朋友的话题,余风很是骄傲地说:“我女朋友那叫一个漂亮!而且性格还特别好!我能遇见她是我一辈子的福气。” 有人臊他:“这才多大就开始说一辈子的福气了?” 余风认真道:“虽然我这次没跟她一个学校,但并不能阻挠我俩之间的感情,反正我就是认定她了。” 又有人问何净:“何净,你这么帅肯定也有女朋友了吧?” 何净正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吊坠,回过神来说:“我单身。” “怎么可能?”对何净一直怀有敌意的那个室友一把抢过何净手里的吊坠,“这么宝贝,难道不是女朋友送的吗?” 还真不是。 是前任男友送的。 何净说:“还回来,这不是你能动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细长眼不自觉地眯成一条缝,锐光扫到人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室友自觉受了威胁又不想失了面子,qiáng行硬气道:“有什么不能动的?我还扔了呢!” 说这就把吊坠往微庭湖投去。 随着吊坠坠湖,何净飞奔而去也跳了下去,水面被他的身体激起层层làng花,他屏气专心下潜,在水里并不舒服地睁大双眼想要寻找那一颗小小吊坠的下落。 余风被这一通操作看得目瞪口呆,缓过神来冲到岸边大喊:“我靠!何净你还活着吗?呸……何净你赶紧上岸吧!找不到的!你听见了没!” 何净耳边被咕噜咕噜的水圈翻涌的声音充斥着,期间夹杂自岸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声,好像是在呼唤他。 何净很想对岸上凑热闹的人说他从小在长河里翻水踏làng,人工挖的微庭湖还不能奈他何。 还有就是,那东西很重要。 把何净吊坠扔到湖里的室友也开始慌张了,他匆忙解释道:“我就想和他开个玩笑,那个吊坠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余风眉毛都竖了起来:“没你这么开玩笑的!你现在做好祈祷何净没什么事吧,不然他们家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就开始给救护消防什么的打电话,没多久另一个去找保卫科的室友带着两个校园保卫来了,岸边乌泱泱站的全都是人,搜救队即将要下水去找何净。 面对这样的阵仗,室友越来越张皇,一边后悔自己的莽撞,一边在心里暗骂何净的小气,怎么就跟着跳下去了呢? 何净已经下水好几分钟了,第一批搜救队即将就要下水,这时何净终于从水里探出了头。 不行,还是没找到,水进到眼里还把眼睛弄得生疼。 “在那儿呢!”一直关注着何净一举一动的余风看到露了头的何净赶紧一指,搜救队员跳下水,把刚换了口气准备再次下潜的何净拽回岸上。 看到何净完好无损的上了岸,室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何净一屁股坐到岸边,身上还在不断往下留着水,衬衫贴在身上显出纤细的身材,前额的碎发挡了视线,他一把把头发向后面翁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这幅美男出浴图确实有些好看。 余风赶紧上前问他:“你有事没事?呛水没啊?眼怎么这么红?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啊,丢了就丢了呗,你跳什么跳啊!” 何净揉了揉眼睛:“你别在我眼前晃,我眼疼。” 余风凑的更近:“你在水里睁眼了?” “不睁眼我凭感觉找东西吗?”何净反问。 余风头疼,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拉着他去找救护车:“湖里水不gān净,估计感染细菌了,正好救护车来了,上车看眼去。” 何净嘲道:“我下去游一圈你们至于这么紧张?救护车都来了。” “我操兄弟!”余风纠正,“你他妈那是游吗?我以为你想不开了准备殉湖呢!你还敢五分钟不露头换气?我以为你淹死了呢!” 何净笑了笑:“没什么大事。” 何净上车前一刻,他的室友惴惴不安地上前想说些什么,何净用模糊的视力扫了他一眼,懒得等他说话就去接受治疗了。 余风说的一点没错,就是因为湖水不gān净,何净还带着隐形眼镜,被细菌感染了才会看不清。 到了医院大夫给他做了全身检查,确诊别的地方都没什么事后给他开了眼药水和消炎药才让他走。 就晋华市医院的尿性,何净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办个医保。 从医院离开后,余风寸步不离地跟着何净去了酒店。 何净洗完澡戴上金丝边圆框眼镜出来,看到依旧赖在他chuáng上的余风,有些想撵人。 余风妖娆地摆了几个造型,在何净即将爆发的前一秒收回姿势:“行了不逗你了。说点正事吧,你跟室友关系弄得那么僵准备怎么办啊?” 何净没好气地问出了他一直好奇的问题:“你怎么对我那么关心呢?” “那还不是……” 因为你长的帅!余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余风接着说:“因为咱俩投缘啊!” “嘁。”何净不置可否,倒水吃了片药。 余风还在等他回复,于是他也就思考了一下:“搬出去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那个人对我有敌意似的。” 余风点了点头,在心里糟乱的咆哮:是啊!你拽的那么二五八万似的也就我人好看你投缘了! 余风说:“正好我有个师兄毕业了要把现在的房子转租,我帮你联系一下?” 正准备自食其力上网找房子的何净:“……” 所以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余风看他一脸受宠若惊,上去搭着他的肩:“我说真的,就是因为咱俩投缘,我想jiāo你这个朋友才对你这么好的!” 何净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说辞和好意,并在几天后把新家收拾出来后第一时间邀请了余风去做客。 余风看着何净的屋子,啧啧评论道:“房间整洁无异味,不是娘pào就是gay。我看你也不娘pào,别真是个gay吧。” 何·天生基佬·净:“……” 他显然没听说过这句网络语言,惊叹余风居然能从房间判断出来他的性取向,又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坦然道:“嗯。” 余风仿佛遭了雷劈,他也没想过自己说的这么准,于是再次确认了一下:“啥?” “你猜的没错,我是同性恋。”何净很坦然,“那天被丢走的那个吊坠是我前任送给我的,很重要。” 他看了看还没反应过来的余风:“接受不了?” “啊不是……”余风说,“我是在想,那小子缺大德了。” “也还好,反正都过去了。”何净说。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十一点会有一章 第五卷 眷侣终成双 第一百零九章 王窈的变脸技术如果认第二,何净就把她打死,他没想到十分钟前还跪在自家客厅里嘤嘤嘤个没完的她,在现在面对王缈的时候能这么作威作福。 何净实在看不下去王窈把王缈高高抛起来又牢牢接住的危险场面,伸手把王缈抢过来抱在怀里,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小家伙。 王缈嗅到何净身上好闻的墨香后,没几下就安了神,伸着胳膊往何净身上蹭,攀着他的脖子就往他怀里钻,嘴里还发出小奶音,不停的叫着:“哥哥抱……” 王窈简直羡慕地红了眼,伸出食指点了点王缈的小脑门,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短暂的红印,恶狠狠地说:“刚才怎么不让姐姐抱?就知道粘着哥哥!那也是我哥!他得抱我!” 何净说:“不……其实我不会……”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王缈就对王窈做了个鬼脸,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才不抱你!” 何净“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王窈委屈道:“为什么啊?” 王缈学着她的模样,叉腰道:“因为你没有缈缈长的好看!” 何净:“嗯!” 何净这个该死的颜控,最喜欢的就是长相软萌可爱的生物,比如小时候的王窈,比如现在的王缈,比如他偷偷藏在chuáng板下走哪儿带到那儿的羊仔。 也包括偶尔一下在他身上来回乱蹭,盈盈作态的李祺。 …… 不! 李祺是不能跟可爱挂上钩的!他就是个禽.shòu! 无时无刻不在发情的那种! 受了伤的王窈回屋里暗舐伤口去了,留下何净跟王缈在儿童房里大眼瞪小眼。 何净揉了揉王缈柔软的小短毛,教导他:“缈缈要记住了,不能说女孩子不好看,这样是很没有礼貌的。” 王缈嘴硬:“姐姐就是没有缈缈好看!” 何净想起兰良清说的,存心逗他问:“那缈缈觉得谁好看啊?” 王缈小脸红了红:“隔壁的妞妞好看……” 何净忍不住笑了出来,捏了捏王缈软乎乎的小脸,认真地说:“你得记住妞妞好看,窈窈姐姐也好看,妈妈也好看,世界上的所有女孩子都是很美好的。” 王缈眨了眨葡萄般的圆眼睛,这一点他与何净王窈不同,他的眼睛像王均海,比他们看起来亲人多了。 何净接着说:“女孩子都很娇弱,所以我们男子汉要保护她们,也好对他们很温柔很温柔……缈缈知道温柔应该是什么样吗?” 王缈大声回答:“知道!就像是……就像是对待一朵花!” 王缈扬起头,一脸求夸奖,何净果然摸了摸他的头,赞赏道:“缈缈知道的真多!对,就是这样。” 何净说:“所以以后无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都不能这么对女孩子,不可以讲她不好看,也不可以欺负她们,相反,还要保护好身边的每个女孩子,不能让她们哭鼻子。不然可不能算是小男子汉哟。” 王缈努力睁了睁眼,很认真地点了头:“缈缈是男子汉!” 何净并不觉得尚有三岁的王缈能听懂,但他觉得确实得把这些告诉王缈,就像小时候何真在他耳边反复灌输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体或者力量上的优势去欺负别人一样。 何真知道如何温柔地对待别人,他把这些教给了何净,何净又告诉了王缈,这就是传承。 “但是哥哥刚才说,不能让女孩子哭鼻子……”王缈伸出两根食指,心思忧愁地对了对,蹙着小眉毛说,“可是妈妈经常因为哥哥哭鼻子呢……” “啊?” 何净有些招架不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王缈接着说:“缈缈有一天晚上看见的,就前不久,姐姐给妈妈打了电话,说哥哥住院了,妈妈就哭了……” 前不久住院…… 应该是自己阑尾炎住院的那一次,没想到王窈居然会往家里说。 王窈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儿童房,倚在门框上,淡淡地说:“咱妈说,家里儿子太自立了,连生病住院都不愿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 何净沉默。 王窈接着说:“我说真的,哥。咱妈愿意养着你,你就让她养,你成天没日没夜地做那些翻译养活自己有必要吗?高考结束后你就立刻回了水州,又是跟咱妈说什么以后会把这些年的抚养费还了又是说以后大部分时间会在水州尽孝的,咱妈听了不心寒吗?” 何净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想着反正这边有了一儿一女,多你一个少你一个也无所谓?”王窈问,“你这是人话吗?你不是这家的儿子吗?你不是咱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吗?” “哥,不止水州的爷爷需要你,这个家也需要你啊!” 何净一字一句都听到了心里,听地有些自闭。 所以李祺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接,非但没接,还关了机,把自己蒙在被子更深处。 两分钟后,王窈掏出钥匙打开他反锁了的门,一把打开灯掀开被子,将手机开了扬声器放在何净chuáng上。 “宝贝,怎么就不接我电话呢?”李祺的传出来,是不是还夹杂着李祚的“你赶紧说说完让他把电话给窈窈!”这样不和谐的声音。 何净没说话,王窈替他说:“我哥心情不好就喜欢一个人闷着不说话,你还没习惯啊?” 李祺被问的有些答不上来,他还真没经历过何净这样的时期,无论是高中时两人在一起还是前段时间,何净从来不曾把自己封闭起来过。 李祺沉思了一下:“王窈,把你家地址发给我。” 何净这才说话:“别来。” 李祺笑了:“这还是会说话的,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何净又开始沉默,王窈同步翻译他的内心:“我哥现在谁都不想见,其实连我也不想见,但我实在被你烦地够呛只好来打扰他。” 何净瞪王窈,王窈说:“gān嘛,要不是李祺骚扰我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啊!连话都不跟我说。” 李祺想了想:“那咱们先暂时不理他,我带着李祚上你家拜访怎么样?” “来给我爹妈表演下跪啊?”王窈翻了个白眼,“过两天吧,我爸好不容易才不提这件事了。” 李祺有些扭扭捏捏地说:“其实我想见你哥了。” 何净说:“见个屁。” 王窈被何净的傲娇弄得烦躁,拆招道:“行,你说个地,一会儿我带我哥去。” 李祚插话:“窈窈,咱们去游乐园吧!” 王窈仿佛遇到了傻子:“傻孩子,你想造成大规模围观吗?” “怎么能呢,人家有个朋友是开游乐园的,人家一个电话过去就没人啦。” 王窈面无表情:“你再跟我装嗲我就打死你。” 李祚一秒恢复正常:“那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了?” 王窈说:“你打吧,诶再叫个周婷婷什么的,人少不好玩,我哥今天基本上能不算个活人。” 何净恶狠狠地说:“你自己出去玩吧!我要睡觉了!” 王窈挂上电话,隔着被子把已经缩成了一个蛹的何净一把抱住,何净瞬间觉得有点憋屈。 “一个妈生的你为啥这么高?”何净愤慨道。 王窈灿烂一笑,比何净还要阳光帅气几分:“哥,你说一会儿我穿男装还是女装?” 何净翻了个白眼:“你随便,赶紧出去,我要睡觉了。” 王窈一手把他拎起来:“睡什么睡?这才六点!赶紧起来穿衣服!” 说着打开何净的衣柜,迅速挑了几件衣服丢到chuáng上,又过来扒何净的睡衣。 何净立刻退避三舍,惊恐道:“你想gān什么?” 王窈笑得不怀好意:“帮你脱衣服啊!既然你不肯自己动手,那就我来。” 何净认怂,答应了王窈自己会好好穿衣服,这才把这尊大佛请了出去。 何净有气无力地穿上衣服,说实话,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出门。 他蹲下,打开行李箱,从最深层掏出一个药瓶,先吃了两片药。 他有将近两个月没吃过这些抑制药了,今天乍一听王窈说那些话,懊悔涌上他的心头。 他之前从来不认为自己在这边的家庭里能得到重视,这种情感在有了王缈后更甚。 他觉得自己始终不姓王。 真是有够傻的。 何净磨蹭地收拾好后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为何他下楼的时候王窈跟李祺正一幅相亲相爱的氛围坐在客厅,李祺怀里还抱着他们王家的小儿子。 王缈最先看到何净,大叫着:“哥哥!”从李祺怀里跳出来,在何净脚边伸着手要抱。 何净把他抱起来,看着王窈:“不是跟你说别告诉他在哪儿?” 王窈耸肩:“我只跟李祚说了,李祚会不会往外说,跟谁说,我就不负责了。” 李祺很无所谓地说:“我想你了,从上午分别后就没见了。” “别乱说!”这儿还有个王缈呢! 李祺瞬间闭嘴,带着爱意看何净,眼神温柔的只想把人淹死。 何净哑然,把王缈jiāo给了家里的保姆,率先出了门:“走吧。” 王窈迅速跟上,把肩往何净身上一搭,一幅兄弟情深的画面。 何净持续烦躁。 怎么王窈就这么高? 没走两步,李祺就把何净从王窈的掣肘下拯救了出来,他把王窈先一步推到车上,返过身来拥着何净,把他抱进怀里后蹭了蹭他的耳侧,安抚道:“今天怎么不开心了?” 何净不知道药效有没有发作,但高涨的不安被他一个动作安抚了下来,他几乎本能地把头埋在李祺胸前,叹了口气,但什么都没说。 李祺轻抚他的后背:“不愿说就算了,不bī你,但你别自己钻牛角尖。” 下午电话中王窈说的话让他很是在意,他与何净相识多年,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并且在恋爱时何净几乎毫不避讳和他jiāo流。唯一一次见到何净一言不发就生气还是因为张雎安。 王窈说何净心情不好就会一个人闷着谁都不理,他起初还将信将疑,现在看到何净的状态,看来确实没错。 只是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呢? 李祚已经在驾驶座一个人坐了半个小时了,何净一上车就听到他叽叽喳喳地跟王窈讲话,突然就心情烦躁起来。 李祺正在时刻关注着他,看到何净不耐烦的蹙眉眯眼但还是努力控制着情绪,只是绞着手指让自己放松下来的模样,突然很不是滋味。 除了心疼,还有一种自责。 他自责在何净的人生里缺席了那么久,以至于根本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才会成现在这样。 李祺伸出胳膊,揉了揉何净的头。 “净哥,有我呢。” 他把何净带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别再自己硬撑了。” 嗅着他身上的薄荷香,何净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何净闭着眼,半是调整心绪半是养神。 就这么一下。 就让自己,再放松这么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卷! 抱拳了大家! 第一百一十章 傍晚的风在人间来回逡巡,带着清凉带着轻柔,轻抚过每个人的肩头,牵引他们看向天边紫红的落霞。 何净想到了三年前。 李祺就是在这么一个秋风刚起,还没来得及萧瑟的时候不告而别。 也许是今天消沉的思绪被牵引了出来,他总是不可自抑地想一些自bào自弃的事情。 比如李祺至今没给他一个为何突然消失的理由,也没有在重新出现后说明为什么会时隔这么久依然来找他。 李祺仍然是用和以前相差无几的方式对待着他,如果说有什么区别,可能是较之前更加qiáng硬。 但无论是要自顾自地插入他的生活还是无时无刻地撩拨他,其实都让他有些…… 害怕。 他怕轻而易举的和好会让这些感情更加支离破碎。 他们之间看起来牢固,其实四角都透着光,不需要多大的风就能轻易chuī散。 他们有太多的不信任和不了解,仅凭着一腔孤勇和喜欢是不行的,这一点何净已经深深的了解到了。 不然他不会被区区一个张雎安扰到方寸大乱。 他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明明可以更冷静的处理张雎安的挑衅,然而所有的修养气度,都在李祺面前烟消云散,留下的小家子气。 同时,何净也十分看不上那样的自己。 他只想体面一点,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无论是孤独还是满足。 但现在…… 李祺不容拒绝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何净肩上:“再过会儿要起夜风了,你体质弱,穿上吧。” 何净不知道这三年来自己变了多少,李祺变了多少。 唯一确定的是。 他的体温还是很暖。 见何净乖乖穿上明显大了一个号的衣服后,李祺心满意足地暗戳戳痴笑了两下。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何净穿他衣服的画面,尤其是在chuáng上,偶尔何净被折腾了一夜后困的迷糊还非要穿睡衣睡觉时,他都会把自己的大一号的T恤给他套上,趁机多饱一饱眼福。 何净平时看起来冷冰冰凶巴巴的,穿的衣服也总是妥帖合身,会把全身上下所有的比例优点显露出来,看起来令人着迷。 但李祺就是在这点上有着奇特的爱好,总喜欢让何净穿上不合身的衣服,领口大开,袖筒过长,整个人看起来瘦小可欺。 不过他一直也不敢说实话罢了。 怕挨打。 李祺痴笑着去牵何净的手,何净默默离他远了两步,他只好讪讪收回来,掩饰尴尬似的摸了两把鼻子。 何净没想在乎他的情绪,甚至说有些自顾不暇。 自从李祚把车开到地方他们下了车后,他才发现自己有些没法集中jīng神,庞大的游乐设施挤成一团,乌压压地全都堆在他的眼前头顶,耳边稀疏却嘈杂的人声吵得他脑仁发疼。 尽管如此他还是机械切本能地往前走,表情平淡看不出任何端倪。 王窈跟李祚勾肩搭背着说笑了好几句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回过头找何净,却找不到人。 李祚看她突然紧张地往四周看,问道:“怎么了?” “我哥……”王窈四处张望着,“我哥不见了。” “不见了就不见了呗,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跑丢不成?”李祚毫不在意地说,“而且李祺跟着呢,说不定两人去小角落做什么了,你就别管了。” 王窈听他这么说,虽然还是没放心却也不再想找何净的下落了,李祚说的对,何净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都有分寸,不需要她成天盯着。 这点确实李祺想过的,他打算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把何净掳到小树林或者什么别的四下无人地方…… 谈个心。 何净正头重脚轻但坚定不移地往前挪着,突然就被人抱在怀里拉走,他晃了两下头让自己清明起来,迷茫地问李祺:“你拉我去哪儿?” “小树林。”李祺没好气的说,“去没人的地方qiáng.jian你。” 何净:“……” 然后他听见自己傻愣愣地说:“这地方还有小树林?” 李祺绷不住笑了,在一个墙角处把何净堵在里面,一手危险地扒开何净穿着的自己的外衣,任由它从肩头滑倒手肘处:“你确实问着我了。不过……” 李祺把手上移,挑着何净的下巴尖,qiáng制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只要你愿意,咱们现在就回去做羞羞的事。” “愿意个屁。放开你的手。”何净没好气的说。 李祺放开手,帮何净拢了拢衣领,又把拉链给他拉好,牵着何净的手往霓虹深处走。 何净一言不发,也没再拒绝他拉着自己,跟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 李祺捏捏何净的手心:“想玩哪个?” 何净看了眼面前的大摆锤,大摆锤旁边的云霄飞车,云霄飞车旁边的跳楼机…… 果断说:“碰碰车在哪儿?” 李祺带着他去了,途中还遇到了从跳楼机上刚下来的周婷婷和赵峰,还在旋转杯上转圈圈的李祚王窈。 六个人一人一辆车,在场地里开了一圈后同时沉默。 周婷婷有些懵:“为啥就我一个女……不是……王窈你不能陪我穿个女装吗?” “不行,我穿女装就想穿裙子,穿裙子玩过山车会走光!”王窈严肃的说。 赵峰采访李祚:“搞基的滋味怎么样?” 李祚指了指李祺:“你得问专业基佬。” 李祺看都不看他:“滚蛋。” 王窈说:“咱们人太少了,玩这个不好玩啊……要不我再叫点人?” 周婷婷说:“那感情好!叫个小哥哥来陪我!” 李祚瞥她一眼:“你怎么成天对你的赵峰哥哥始乱终弃呢?” 赵峰一脸被抛弃的苦楚,周婷婷说:“扯淡,明明我跟李祺才是两家商量出来的官配。是吧李祺?” 何净淡淡看了眼李祺,李祺立刻毛骨悚然道:“你可别瞎说!我就一基佬,不喜欢女的。” 接着他跟王窈说:“你不如叫那个什么什么炎……” 他始终不忘当年刘梓炎的一波助攻,要不是刘梓炎,他多半还不知道何净也是喜欢他的。 王窈摇了摇头:“不行啊,梓炎十一没回家,不过小白荔在家呢,我把他叫过来?” 何净对白荔颇有好感,其余人表示无所谓,尤其是周婷婷,在听说白荔是个从小跳舞的艺术生之后对他更有好感,自从王窈打电话的时候就在旁边凑着。 “白小荔,十一放假回家了吗?”电话打通后,王窈问。 “窈窈?我在呢,怎么了?”白荔惊喜道。 “我们现在在游乐园玩碰碰车,要一起来吗?” “嗯……你等我问一下,”白荔扣着电话问了身边的人一句什么,接着回复道,“我这里还有个人呢,你们介意吗?” “不介意不介意,带来吧,人多热闹。”王窈说,“我等下微信发你地址,到了跟我说,我去接你。” 那边答应着挂了电话。 王窈对周婷婷挤眉弄眼道:“他还带个人来呢,你看着挑。” 周婷婷激动的抱住王窈,深情的大喊:“姐妹!” 白荔来之前的时间,何净就在一旁的长椅上坐着不动,李祺在一旁陪他,两个人一起听着草丛里的秋虫嚣鸣,在色泽斑斓的夜间灯虹下静谧而美好。 但别人没他们那么沉得住气,尤其是李祚,拉着王窈就去做摩天轮了。 这里的摩天轮有一百米之高,转一圈需要大概二十多分钟,王窈预测了一下白荔过来的时间,也就随着他闹了。 说实话,她和李祚□□晌后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担忧。 她在第二天醒来后只想赶紧在狗仔记者来到之前仓皇离开,不能给李祚十年娱乐生涯留下一点污点。 巧的就是,在她穿衣服的时候李祚醒了,不仅醒了,还把她又拉回到chuáng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跑什么跑?你不觉得得对我负责吗?” 王窈懵了,穿裙子的手有些无处安放,紧接着她伸长胳膊,拿过自己的粉红色hermes小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卡。 “请您刷爆吧。” 她不太了解具体的价钱,但就李祚这个咖位,她的卡肯定是得被刷爆的。 李祚有些炸,从chuáng上坐起来,头发糟乱着活像气炸了毛:“你什么意思啊?我难不成还是出来卖的?” “啊?不是不是!”王窈解释道,“但你刚才自己说要我……负责的……” 王窈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李祚瞪着她的眼神越来越严厉。 李祚老光棍了二十多年,在娱乐圈沉浮了也有近十年,这十年里无论男男女女想要爬他chuáng的人不计其数,可他无一不是把他们扔了出去。 直到昨夜演唱会完出去玩,远远的看见一个高挑玲珑的身影突然就心生好感。他悄悄凑了过去,却发现她杯子里被人下了药,半迷糊着被两个男人拖着不知道要去哪儿。 “我操……”李祚一下子来了脾气,连他看上的人都敢动? 李祚什么都没说,直接一脚往其中一人身上踹去,在另一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拳砸在他脸上,抱着王窈就跑。 后半夜的事…… 只能说明他就是个最庸俗的男人,不落俗套地用了下半身思考。而且他觉得自己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想长期发展的那种。 但是醒来发现这个小姑娘想遛?想遛就算了,还把他当作卖的? 李祚恶狠狠地说:“你不看娱乐新闻吗?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怎么可能不知道! 祚天王啊! 李祚啊! 她喜欢并追了四五年的本命爱豆谁敢说他一个不字就要亲自上阵搏杀的人啊! 王窈狂热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您是谁!” “那你是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李祚又问。 “不……我知道……”王窈有些脸红,仿佛那个成天调侃她哥感情生活的人不是她似的。 李祚一下子炸毛:“那你还跑!跑什么跑!” 王窈弱弱地说:“我怕有狗仔来拍你……对你不好……” “我靠。”李祚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被攥住了,这个小姑娘说话甜的像抹了蜜一样。 “妹子,谈个恋爱吧。”李祚看着她,认真的说,“我认真的,你长得好看,我挺喜欢的。” 王窈:“……” 她这是被什么了不得的人夸长得好看了? 但她不仅没有答应,支吾着穿上衣服还洗了漱,趁李祚也去洗漱的时候打开酒店门就跑了出去。 咳,虽然她喜欢李祚,但她一直并不算是女友粉?怎么突然就被自家爱豆提出要在一起谈恋爱了呢?还是因为自己长的好看?她是不是要感谢兰良清给了自己这张好脸? 她仓皇而逃,留下bào怒的李祚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她的微信,隔三差五的发消息给她。 “今天经纪人又说我了,烦死了,我不就上网撕了几个娱乐公司嘛。”李祚发了个嘟嘴的表情,装委屈。 “刚才公司里的人叫我吃饭去了,烦死他们了非得让我带一个新人,爬了老板chuáng的那种。我才不带。”李祚发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下个月准备窝起来写歌,你想听什么类型的?”李祚发了个疑问的表情。 “你怎么从来都不理我啊?我想你了。”李祚发了个垂眼的表情。 “明天去你的城市,巡回演唱会就快结束了,我给你留了前排的座,你来吧。”李祚发了个爱心。 “宝贝,我对你是真心的,可惜你今天不能来我的演唱会。”巡回演唱会最后一站晋华站开始之前,李祚给王窈发了条消息。 “穿白衬衫弹吉他给我爱的人听,说到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论窈窈是怎么从女友粉变成女友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荔到的时候,王窈跟李祚还在摩天轮顶端腻歪,李祚让她面对着自己在腿上坐下,抱着她一直看。 王窈骚包地笑笑,压出一个清亮的男孩子声线:“搞基的感觉怎么样?” 李祚皱眉说:“不怎么样,不过因为是你,也勉qiáng能接受吧。” 说着又嘟嘟嘴:“我一个好端端的直男,本来有一个香香软软的老婆……现在变成了比我还帅的大兄弟,心里痛。” 王窈大笑着从他腿上挪开:“那不得怪你?成天说因为我长的好看,我还以为你只喜欢我这张脸呢。” “脸也喜欢,别的地方也都喜欢。”李祚说着重新向她伸开了胳膊,“快来给我抱抱,在下面的时候你哥看着,我都不敢动手动脚。” “抱个屁,”王窈翻了个和何净如出一辙的白眼,“我暂时没有和你拼刺刀的想法。” 摩天轮厢里缀着星星点点的灯泡,huáng白光影jiāo错间,李祚的眼神显得无比深情,他伸出手,把王窈牵到自己这边来。 “我好久都没有来过游乐场了。” 王窈坐在他身边,手指在他的手心里调皮地挠了两下:“没办法,你当了那么久的公众人物。” 李祚叹了口气:“是啊,你是不知道娱乐圈有多么腌臜糟乱,一点风chuī草动都不行。我一开始只想好好做音乐,带着李祺走上星光坦途……妈的,后来越来越烦,要不是遇见你我还不知道要跟他们勾心斗角多久。” 王窈说:“遇见我就感恩戴德吧。” 李祚把她的白皙柔嫩的手牵起来,凑到唇边轻吻一下:“感恩着呢。我都要回家给老爷子打工了。” “你父亲怎么说?” “给他打几年工,要不然不给我户口本不让咱俩结婚。”李祚说,“说实话,你也到了年龄了,要不趁这次放假在家赶紧把证领了?” 王窈一脸惊恐:“我才刚大二!我不!更何况我爸那边还气你着呢,领什么领?” 李祚不解:“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咱爸都看不上啊?那李祺更得被扫地出门了……” 他说到李祺与何净的事,王窈止不住有些担忧:“你知不知道前几年……” 她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白荔打来的,她接通电话:“白小荔,你怎么这么快?” “我们正好就在附近呢,你在忙吗?”白荔问。 “忙倒是不忙……关键我现在在摩天轮上下不去,”王窈说,“我让我哥去接你吧?” “何净学长吗?”白荔害羞地说,“好呀好呀!” 王窈听到他欢快的语气,笑道:“被梓炎附体了?怎么这么高兴?” 白荔害羞地说:“因为学长长的帅。” 王窈:“……” 好吧这个看脸的世界。 挂上电话后王窈给相对无言静静坐着的何净打了个电话,让何净去接白荔,何净看了眼自己的所在地,又看了看四周:“……大门怎么去?” 王窈哑然,她一时间居然忘了这个问题:“你看路标?” “那你让白荔看路标进来得了呗?” 王窈:“……”算了她不跟路痴计较。 李祺站起身来:“我带你去。” 王窈在心里疯狂夸赞李祺。 靠谱青年!认路!会看路标! 白荔和林阳高在游乐园门口等了半天却丝毫没有不耐,白荔绕着林阳高上窜下跳,献宝似的说着:“当时我们一个班的女生几乎都喜欢何净学长……其实不光是长相,他处处都特别出色!” 林阳高努力bī自己静心听着,也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第一次看到白荔这么夸赞一个人。 大写的吃醋。 过了一会儿,李祺带着何净姗姗来迟,李祺与白荔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何净李祺还没有吐露心迹,王窈半是试探半是联络地组了个局。 白荔看到李祺也顾不得与何净寒暄了,上来就是一句:“你们两个还真在一起了?” 也难怪他不知道,何净鲜少流露出自己的感情动态,白荔与他的jiāo际圈子也所距甚远,上一次见到何净还是在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只不过那时李祺没有去,他当时还在纳闷。 李祺笑笑:“有眼光。” 何净说:“没有。” 白荔如释重负,在他眼里任何人都配不上何净,这个行踪成谜的李祺也不可以。 白荔把身边那个高大的男人介绍给他们认识:“学长,这是我朋友,林阳高。” 有对林阳高介绍何净跟李祺:“这是我初中时的学长,何净。另一个……” “李祺。姑且算是何净的追求者。”李祺抢答道。 白荔忍住了骂人的冲动,瞪了眼李祺没说话,憋屈地往林阳高身边蹭了蹭。 林阳高低头摸摸他的小脑袋,看他气成了个包子的模样觉得可爱,悄悄问:“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我就是不喜欢那个李祺,我觉得他配不上学长。”白荔踮起脚尖跟他咬耳朵。 白荔从小学舞蹈,浑身筋骨柔软气质绝佳,唯一的缺憾就是身高不尽人意,好在长了张乖巧可爱的脸,任谁看了都喜欢。 林阳高就不同了,他从小跟着狐朋狗友上窜下跳的野,前几年又当了兵,成了行伍之人后抽条似的又长了一些,体格匀称修长,让白荔羡慕的不得了。 林阳高笑地一脸痞气,刚毅的五官因白荔的靠近变得无比柔和,他摸了把自己的寸头:“好了,别人家的事,不管了啊乖。” 白荔气鼓鼓,在他手心蹭了两下后掩饰地说:“下次不许摸我头!说不定我二十三的时候还能长一长呢!” 林阳高笑他:“长到哥哥这么高怎么样?” 白荔眼亮了亮,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周婷婷目睹了这两人温馨的摸头互动,生无可恋地看了眼刚从摩天轮上转下来的王窈,悄悄问:“你这俩朋友真的能忍我随便挑?我咋感觉他俩这么基呢。” 王窈不可置信:“这不能啊,白荔可是个比洛鸣山还要直的钢铁直男,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只会说‘多喝热水’的那种!” 周婷婷:“……” 还是算了吧,她不喜欢喝热水。 王窈走到白荔面前,对他帅气一笑:“哈喽白小荔,快来给姐姐捏捏脸。” 白荔看了她两眼,这才大叫着扑上去:“窈窈!” 奈何王窈比他还要高出半截,他很快就哀怨地离开了王窈:“你吃什么长大的啊!怎么这么高!现在比我都要帅了……” 何净看了眼王窈,表示赞同。 赵峰在后面噗嗤一笑,他诡异的觉得王窈男装还挺帅,一个危险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哎李祺,”他悄悄扯了扯李祺,把他拉的远了点,“你说要是何净穿女装……” “那我就把你眼戳瞎!”耳力极佳的何净一眼扫过去,松了松自己衬衫的第一颗扣。 赵峰迅速逃窜到李祚背后,李祺赶快过来给他系上扣子顺便封印他体内的狂nüè之气:“不不不,不穿女装,他瞎说的,饶他一条狗命吧。” 何净好笑:“我只是觉得热,紧张什么?” 李祺:“……” 骗谁呢,那你撸袖子又是为了什么? 一群人简单的熟悉了几句就进到了碰碰车的场地里,一人一辆车,跟着场地里激.情高昂的音乐,不知是谁先一步踩着油门启动带着所有人先后操纵着车动了起来。 八个人在场地里不分敌友地撞着,车身不断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和特制铁皮地面上的摩擦声,莫名燃烧着他们。 包括何净。 在被撞的腰疼之余,他还有闲心表演一个优美的漂移,把车稳稳的停在了一个角落,暂时退出了战场。 李祺见状,对其余人使了个眼色,除王窈白荔以外的所有人齐刷刷飞车前去,把何净堵的动弹不得。 何净:“……” 李祺调笑着问:“帅哥,加个微信。” 何净有些羞恼,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一边。 其余一堆人还在起哄,真是没一点成年人的稳重。 李祺接着装恶霸:“别不理我嘛。实在不行给个电话号也行,保证不骚扰你。” “滚。”何净面上红云越来越浓,他踩着油门,想趁车身的力量带自己冲出重围。 王窈在圈外已经观望了很久,看何净已经被挑逗地想打人了之后,一踩油门扭着车身上去就把李祚的车撞了出来,白荔紧随其上,撞着林阳高的车身后方把他带了出来。 王窈训斥李祚:“掺和他俩的事gān啥!” 白荔对这林阳高的车一直撞:“让你做帮凶!” 林阳高也不躲,笑着任由他撞。 周婷婷本来就很不情愿做这个帮凶,赵峰因为刚才关于女装的突发奇想一直对何净有些怵,也跟着李祚林阳高的离去而悄悄溜走了。 诺大场地的一个小角落,就只剩下了何净跟李祺。 何净不搭理他,脸上的红晕已经散了,耳尖还留着薄红。 李祺果断从自己的车上下去,硬是与何净在一个狭小的车座里挤着。 两人都手长脚长,本来这一个车坐一个人都有些腿脚伸展不开,这一下再来一个,更显仄bī,何净的身子不得不与他紧紧贴合在一起。 李祺看出了何净的消极怠工,也不急着操纵方向盘,而是趁机把何净环在怀里,一手绕过去捏了捏他的肩膀:“你今天怎么情绪这么低?” 何净丝毫不想多说,他习惯于把事情埋在自己内心底层压抑着,长此以往除了让心情更加低落,什么也没带来。 李祺在他肩头的力气明显重了几分,bī迫着他:“快说!要不然今晚会发生什么谁都不能保证。” 何净最不受的就是威胁,他屈肘趁李祺不备,在他腹部一个撞击,在李祺捂着肚子哀嚎的时候毅然决然地从车座离开,随便找了个出口扬长而去。 他不按章程地乱走了一大段,反应过来时,周围的景色早已变得陌生。 因为是秋天的晚上,他们压根没往水上器械那边走,然而现在他正在激流勇进的前面。 何净看了看周围的路,有看了眼路牌。 …… 他还是安静坐着等人来找吧。 对,他现在连打通电话联系王窈的权利的没有,因为他在上碰碰车之前,把手机放在了一旁的长椅上,刚才逃的急忘记了拿。 他独自坐在夜色深处,任李祺宽大的外衣罩着自己,把自己相比下显得小小的身体藏在里面,匿于黑暗。 他自己静坐了良久,蓦地放松了下来,这种放松使他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也没睁开眼查看是谁。 其实他知道那是谁。 “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何净闭着眼,不知怎么就实话实说了:“其实也没生气。” “你突然跑掉真的吓我一跳,都顾不上肚子疼了……”李祺委屈道,“你今天自从见了我就没跟我说话,我本来就想你想的紧,你还不理我……” “我没不理你……”何净解释,“我今天确实有些情绪不好。” 李祺更委屈了:“你以前什么都肯跟我说的。” 何净低头看着这个俯在他胸前的脑袋,李祺也同样眼眸明亮地看着他,何净一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能怎么说? 说他本来就不是个直言快语的人,但因为对方是李祺才肯言无不尽?说他也曾毫不设防过,但后来徒生变故就不再敞开心扉了?无论怎么说都像是一个怨妇用自己最丑恶的嘴脸淬着可怖的沫子。 他从来没有想过抱怨李祺所带给他的苦楚,即使在最难挨的难眠深夜里,一遍遍想的也只是李祺对他的包容和珍视。 在那些灰暗的岁月里,除了有朋友的陪伴,也有之前那些闪光岁月一直在他脑海里跳跃盘旋,这才让他振作起来,而不是颓唐。 何净动了动喉咙,有些艰难地发出音节:“再等等……” 等他彻底想通了。 等他有勇气了。 他就能面对李祺,把所有的喜乐尽数托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关于何净没由来的沮丧,李祺其实是知道一些原因的,因为他们王家出了个小叛徒,把何净的一点一滴都透露了出去。 开学前一天,何净在屋里收拾行李,李祺抱着胖嘟嘟的王缈在门口看他忙碌的身影。 突然就有了种一家三口的即视感…… 他对不起王叔叔! 王缈终归还是小,看着何净行李箱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圆溜溜的眼睛里的泪水也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他从李祺身上跳下来,哒哒地跑到何净身边,抓着他的裤脚大哭:“哥哥不要走……” 何净蹲下去,努力和他平实,擦gān了王缈的眼泪,温柔地说:“哥哥得去上学了,等寒假就回来陪你玩,好吗?” 王缈紧紧抱着他,哭的更惨了:“哥哥骗人!你以前还说暑假回家呢!一次都没回来过!” 何净顿感无力,好吧,确实是他成天放假了不着家…… 何净抓了抓头发,保证道:“这次不骗你!寒假我一定回来!真的真的!” 王缈本来将信将疑地已经从何净身上挪开了,李祺坐在chuáng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补刀:“净哥,说谎可不是君子行径啊。” 何净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心哄着王缈,最后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把王缈抱给了兰良清。 兰良清正在书房里备课,看到满脸慌张的大儿子抱着哭哭啼啼的小儿子闯进来,脸上的泥膜差点碎成渣。 “我备课呢你快把王缈抱走!”兰良清一边喊着,一边把自己的教案本收了起来。 她并不是个不尽人意的人,只是之前有一次王缈不懂事撕了她刚写满的教案本,要不是王均海劝着,恐怕王缈得屁股开花。 所以她一早护着教案,省得手刃亲人。 “你赶紧先看着缈缈,要不我没法走了。” 何净不由分手地把王缈往兰良清怀里一塞,王缈叫的更厉害了:“妈妈是绿脸怪!” 兰良清面无表情地出去洗了把脸,顺便把王缈扔在门外,任他自生自灭。她翘着二郎腿在办公椅上靠坐下,一般无二的眼睛扫过何净:“坐啊儿子。” 她长发整齐地挽成一个髻,凤眼高挑,弯月一般的眉型钩子一般锐利,慵懒而自在地倚在办公椅背上。何净觉得,如果再多一杆银烟枪,兰良清活脱脱的就是秦淮两岸最艳的…… 嬷嬷。 何净看这阵势,只好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对兰良清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个大概的心理预判。 岂料,兰良清说:“当我儿子委屈你了?” 何净摇头:“没有,你怎么这么问?” “那你之前在学校生病住院都不跟家里说的?”兰良清愠怒,“你一个人在晋华,谁能照顾你?就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吗?什么事都要硬抗?” 何净弱弱地说:“李祺他一直……” “你还有脸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害人家请了两星期假。”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何净无奈,“王窈跟你说的啊?” 兰良清大事化小:“你也别怪你妹妹告状,要不是她跟我说了,你是不是就准备把这事瞒过去了?” 何净不语,他确实是有这个打算的。 兰良清叹了口气:“怎么生了这么个倔种?跟你爷爷说了吗?” “没,又不是多大的事。”何净实话实说。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我们家孩子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动了个刀子从体内取出点东西。”兰良清顺着他的话说,“你怎么突然就这么自立了呢?” 何净好赖话不分,大言不惭道:“我一直这样。” 兰良清被他气笑了:“你当我夸你呢?算了算了,说点肉麻的吧……” 兰良清说:“在这个家里,无论是王窈王缈,还是你,都是我的孩子,没谁是捡来的。” 何净说:“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把自己当作这家的孩子了?你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王窈欺负你我不管吗?我就想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能跑过来跟我告状!”兰良清说,“结果直到最后你俩和解了你都没找我给你伸张过一次正义,服个软,撒个娇,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她是女孩子又是我妹妹,我不能跟她计较。” 兰良清拿眼乜他:“我还是你妈呢,跟我撒娇要了你的命了?” 何净:“……” 确实要命。 兰良清见说不通他,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了:“我最后再跟你说一点,我是你老娘,我给你的东西你必须得用,我给你的钱你必须得花,不然打断腿!” 接着她在何净的目瞪口呆甚至感到好笑的眼神中撵人:“滚出去吧,下次回来给我带点晋华特产。” 何净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李祺已经把他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正在给王缈讲故事。 讲的是…… 股神巴菲特。 何净迅速清点了行李把行李箱盖上推着李祺就走:“赶紧走吧,别在这儿残害我弟弟了。” 外面是已经在车里坐到自闭的赵峰,他终于见到了肯从家里出来的何净李祺,对李祺抱怨道:“你们俩在里面gān什么龌龊事呢?这么久?” 李祺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笑笑:“我俩要是真做什么龌龊事,你能在这儿等到晚上。” 何净劈头盖脸地就把手里的衣服向李祺扔去。 短短一周的假期仓皇而过,早在前两天李祚就送王窈回学校了,顺便一路玩一路走,赵峰则带着李祺何净两个人回华安,正巧顺路。 何净不喜欢坐长途车,除了自己开车的时候基本上上车就睡,李祺坐在副驾驶,开了个舒缓的音乐给何净助眠,陪赵峰聊天。 “我跟周婷婷前两天遇见张……” “大哥大哥!”李祺对他比了个嘘,示意他别说下去,他小声说,“别说出这个名字,何净在呢。” 赵峰偷笑,他本来就是没事找事问这么一出,没想到李祺反应这么大:“你这是什么反应?他们之间不对盘?他们应该见过吧?” 李祺苦笑:“见过……不对付也是真的,我从来没见何净那么有攻击性过,平时明明那么温柔的人……” 赵峰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何净,有看了眼被爱情蒙了心智的李祺:“也就你觉得他温柔了。” 李祺正经起来:“你不知道,他人真的很好的。别看他冷冰冰的,其实挺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心思特别细腻。” 赵峰想了想,摇摇头:“想象不到。” “最简单的,何净一直是年级第一你听说过吧?你觉得年级第一应该是什么样的?” 赵·从小就不爱学习·峰想到了自己班的学习委员咬牙切齿到:“眼恨不得长到天上去,从来不屑跟我和你哥说句话的那类人。” 李祺说:“何净也是。” 赵峰:“?” “不过那是我一开始所认为的,直到有次我去他们班找他,他正在给一个数学学习困难的女同学讲一道椭圆的题。” 李祺回忆起那个课间,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与所有的白驹过隙一般无二,他也早都不记得那天的确切日期,也不记得那时候有没有喜欢上何净。 但他始终忘不了那天何净有多么专注,仿佛眼里只有那道难解的数学题,只有一个等待被解惑的女生。 他一直觉得何净认真起来的样子特别吸引人,并不是被他掀起书页或提笔洋洒时行云流水的优雅所吸引,而是那种能投身进一件事里,专注于此的模样,实在让人挪不开眼。 赵峰面无表情的击碎他的粉丝滤镜:“这就是你喜欢他的原因?因为他做事情专注?这点哪儿温柔了?” 李祺斜他一眼:“我还没说完。重点是那个女生实在数学学习困难,何净一连给她讲了好几遍。” 赵峰不以为然:“那能多少遍?都是重点班的讲两遍不就懂了。” “六遍。”李祺说,“虽然我比他们小一届,但我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实在不理解学习困难是什么体验。” 赵峰发出学渣的怒吼:“我真烦你们这些学习好的!” 这也就是后来赵峰走体育特长的原因,他虽然不至于一道大题问十二遍,但也并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上学的时候没少被班里那种九门功课科科优秀的人所嘲弄,听李祺这么说,突然很有感触。 李祺继续说:“但是何净不一样,他能理解那个女生竭力想学好但是学不会的心态,所以就算是讲到了最后一遍也没有任何不耐烦,依旧是从头到尾有条有理。跟他这个人的形象差得很远是吧?” “他看起来不像是个脾气好的。”赵峰实话实说。 “他确实脾气不好,不过只对亲近的人才这样,对不熟的人特别会装。”李祺笑了笑,“其实我挺高兴这次见了面后他依旧对我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挺难得。” 赵峰担忧地看着他:“你别是成了个抖m吧?” 李祺不跟他计较,头一晃就戴着耳机听歌了,再也不跟赵峰说话。 算了,也不解释自家净哥的有点了,万一赵峰看上他怎么办? 再到晋华已经傍晚了,何净昏昏沉沉地睡了将近半天,中途在服务站休息吃东西的时候他也没从车里出去,活生生像连着通了一整个假期的宵。 但他一下车就生龙活虎了起来,蹦蹦跳跳着就要请赵峰吃饭,以此感谢他带自己回来。 李祺笑吟吟跟上,岂料被何净讥讽:“你跟过来做什么?没人管你饭。” 赵峰瞬感骑虎难下,豆大的冷汗在后背滑落,他远远递给李祺一个求饶的眼神,大脑高速飞旋,努力为自己寻求一个可以生存下去的道路。 李祺看都不看他一眼,楚楚可怜地攥着何净的衣角:“你不收留我我就没地方去了,我寝室里没人。” “住酒店去,之前你不还领了个女生去如家。”何净说。 “我那天只是去搭把手,那是姚欣的室友,姚欣你知道的,亮亮女朋友……”李祺解释道,又恍然大悟,“吃醋了?” “扯淡。”何净想都不想就回答,“愿意跟上来就跟,点菜时你敢多说一句我就打死你。” 李祺一边嗯嗯着点头,一边小跑着跟上去。 赵峰被这对夫夫弄得大气不敢出,就连何净把菜单递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敢多看:“我都行不挑食,你点吧。” 何净说:“挺巧,我也不挑食。” 之后东挑西捡地点了一堆,李祺听得直皱眉:“水煮鱼换成微辣的,再加个清炒油麦菜别放蒜。” 不挑食的何净说:“我不吃油麦菜。” “不吃也得吃,光吃肉你会营养不均衡的。” 赵峰:“……” 狗粮真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大家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大早起来就上文学批判学的滋味是真的不好,何净觉得他现在能挑出一堆jī蛋里的骨头来。 正比如堵在他大教室后门不让他走的李祺。 何净显然有一天晚上没怎么睡好,眼圈下挂着淡青,看起来颇为láng狈。 何净看了李祺一眼,抬腿绕走。 李祺紧随其上,甚至还要抢过何净手里的专业书,何净不让李祺抢他的专业书,李祺偏要抢他的专业书…… 两人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里过了几个来回,要不是曲安安的出现,恐怕他们两个能闹上半个钟头。 曲安安第二节 课是英语课一早来教室占位置,还在走廊那头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个人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对一本书抢来抢去,甚至李祺还动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把书高高举过头顶让何净够不到。 她还看到何净本来是想踮脚蹦起来够的,同时她也毫不怀疑是自己出现的时间太不凑巧,不然一定能偷窥到传说中严肃不苟的文学院何某主席为了自己的专业书蹦蹦跳跳的模样。 曲安安后悔的简直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她只好qiáng行绷着一脸慈爱的痴笑对何净打招呼:“老大,你下课啦!” 何净整了整自己有些皱巴的领口:“嗯。你来上课?” “是啊,下节英语课,我早点来占位。”曲安安脚底生风,试图给着两人留够的空间,“那我先去教室了,你们慢慢聊。” 临行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祺一眼。 不过她并没有成功的溜走,而是被一人拦在了面前。 李祺眯起眼向那个方向危险的眺了一眼,何净察觉到他的变化,猛地回头,果然看到曲安安正被人拦着。 他说不出为什么,胸中怒火直烧,三两步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就揪着瑟瑟发抖的曲安安的衣领把人带出来护在身后,眯起眼危险地瞄着眼前的人:“我以前就警告过你,别再找她的麻烦。” 鲁小凡一脸烦躁:“怎么哪儿都有你?我找同学聊两句都着您的事了吗?何主席?” 何净笑了笑,chūn风和煦地说:“碍着了。” 曲安安以前上英语课来的时候也没见到过鲁小凡,今天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遇到了鲁小凡。 鲁小凡也不是别人,他就是那个刚开学就看何净不顺眼甚至把他的吊坠丢到水里去的那个室友。 自从何净搬出寝室后,同寝的人也没再多待见他,没过几周,他也搬了出去。 其实何净心大,压根没把这人放在心上,就算两人在一个班里也没怎么搭理过他,要说真正惹怒何净的是大二那年,那时候的何净还只是个宣传部的部长,带的第一批新生就是曲安安他们。 那时候文学部有个什么活动来着,具体的情况何净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他只记得那天曲安安替宣传部到各班介绍活动的时候,鲁小凡所说的话有多么遭人厌烦。 鲁小凡不知是为了给大一新生一点下马威还是如何,当着泱泱一屋人的面调侃曲安安:“学妹的裙子穿这么短,是想给学长看大腿吗?” 曲安安瞬间呆立在原地,当时她不过是个刚入学一个月的新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和这样的事,不知怎么反驳,也不知怎么应对。 何净却听不下去,在鲁小凡说第二句“玩笑话”之前就挥起了拳头,狠狠的往他脸上砸去。 鲁小凡刚开始还有点懵,楞过神后立刻与他撕扯起来,还骂道:“还当护花使者呢?怎么,说这是你姘头吗这么说不得?” 何净难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冷静起来,他一个侧身躲过鲁小凡的拳头,扶了扶眼镜后抬腿在他腰间狠狠一踢,趁他重心不稳再把他放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是不是你都说不得。我只是看不惯你这种批了层人模的畜生。” 关于那天,曲安安表示自己已经傻的不行了,最后还是何净让她先回去,剩下的宣传自己去做。 曲安安泪眼朦胧地看着何净嘴角的青肿:“学长,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穿裙子了。” 何净有些气恼,恨铁不成钢道:“有什么不能穿的?他长了一颗肮脏的心怎么能怪你?怀璧其罪是什么道理?” 何净其实并不是想逞英雄或是单纯的看鲁小凡不顺眼,只是他在那一刻想到了王窈。 都是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各自千娇百媚地伸展着,不能被一两只黑暗的手给折去了美丽的姿态。 所以今天,何净看到鲁小凡还在不死不休地纠缠曲安安时,火都要从眼里烧出来了。 这人怎么还敢? 李祺不知道一向冷静的何净怎么就气成了这样,还是曲安安小声跟他解释了之后他才了然。 这是何净一贯的英雄主义。 还是那么。 帅。 鲁小凡看他们人多,一时气焰有些低了下去,但他不死心地放下狠话:“何净,你以为你能护她多久?明年你就要去实习了吧?可曲安安还在学校里呢!她总会有你照看不到的时候的!” “你说的有道理,”何净不知是不是被气傻了,居然点了点头。接着,他往李祺的方向睨了一眼,“但是这家伙才大一。” 何净嚣张地命令:“李祺,你听好,如果我实习或者别的原因离开了这所学校,你曲学姐就jiāo给你照顾了,千万不能让生了什么龃龉的人得手。” 李祺答应道:“一定的。” 鲁小凡见势头不妙赶紧跑了,曲安安松了口气,想对他们道谢,何净打岔让她赶紧回去上课,自己和李祺先行离开了。 还是李祺揽着肩带走的。 楼道里本来人就多,刚才又闹了那么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围着他们看,何净半真半假地嗔道:“人这么多,松开。” 李祺不松开,反而搂的更紧:“你跟余风不是也这么搂过吗?怎么到我的时候就这么嫌人多了?” 小伙子,你不懂,这就是心里坦dàng和心里有鬼的差别了。 何净:“……我也没跟余风搂过。” 说是这么说,但还没没把李祺的胳膊推开。 算了,谁让他本来就欠李祺人情现在又欠了一个呢。 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何净刚回到晋华,不知道怎么回事水州那边就来电话了,老徐在那头遮遮掩掩地对何净的身体健康关切了好一通,到最后何净才听明白是在问他手术后恢复的怎么样。 何净只好硬着头皮说自己都没事了,果不其然又遭到了何谨闵的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想都不想都知道,肯定是兰良清告的状。 何谨闵话里的大致意思跟兰良清的差不多,只不过老爷子不肯好好说话,一连问了好几遍是不是不把他这个爷爷放在眼里,何净也不知怎么开口,吞吞吐吐了好几句都没说成完整的辩白。 刚巧李祺就在何净边上躺着玩手机,见他挨训时尴尬的小模样先是偷笑了半天,而后凑到何净的手机边求饶似的说:“爷爷,快别训倾尘了,他脸都红了。您放心吧,我一直陪着他呢,他现在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只从之前李祺去过一次水州后何谨闵就对一直对他挂念着,乍一听他的声音觉得耳熟,想了半天才回忆起这是李祺,又听他这么说对何净也放心了大半,不再训他而是跟李祺聊天去了。 见何净把手机递给自己时长舒一口气的模样,李祺笑笑,把他的手牵过来张开,在他手心里写着:“欠我一个大人情。” 所以何净一直在后悔那天为什么要信了李祺所谓“寝室没人我没拿钥匙回不去”的邪,把他收留在自己家。 正像现在一样,何净同样不理解为什么李祺对他的课表这么了如指掌,更为恐怖的是,他们文学批判学的老师习惯提前十分钟下课这一规律他都掌握了,堵他堵的那叫一个稳准狠。 何净问:“你不上课吗?你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学校乱晃?” “你怎么能问恩人这种问题呢?”李祺qiáng做镇定,“而且我们大一比你们要闲。” 扯淡!余风大一的时候明明忙成狗! 何净的金丝边镜框反过太阳光折she出锐利的锋芒,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打入经管学院内部,去找余风要一份李祺班里的课表并且督促他好好学习了。 李祺被他看得虚了一虚,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想养猫?今天去猫市看看?” 实际上他们两人昨晚吃过饭就已经跑遍了附近的宠物店,可何净不是嫌这只太闹就是嫌那只掉毛难打理,一连把附近的店都转过来了遍也没找到自己心仪的主子。 其实让李祺来说,何净本来就是个够傲娇的主了,让他养猫几乎是不可能的,估计没几天就手忙脚乱想遗弃了。 那为什么他还要不断向何净介绍有猫的好处呢?! 因为,这样一来,身心俱疲的何净一定会向自己低头,求自己帮他照顾猫! 多么美好的登堂入室啊! 何净不满地看了一眼落在身后的李祺,咂嘴道:“白长那么长的腿了,再不跟上来你就别去了。” 李祺颠颠地跟上,把文学院教学楼旁边的经管学院教学楼以及自己接下来的会计学无视了个透。 晋华最著名的猫狗市场是在一处河堤沿岸,天气好的日子里上面总是挤满了人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笼子,笼子里是一个个或张望或慵懒的小脑袋,人cháo涌动在其间,嘈杂声不休不绝。 何净先是逗了几只小金毛,它们都喜人地围了上来想要舔何净,何净瞬间挪开手,让它们扑了个空。 看着几只小金毛失望的眼神,李祺只好前去做善后工作逗它们玩,害得狗主人以为他们要来买狗,欣喜地向他们介绍狗狗的品种以及它们爸妈的证书。 何净绝情地说:“不了,我们来买猫的。” 金毛主人:“……” 那你们来逗我们家金毛gān啥! 何净没在意金毛主人鄙夷的眼神,往河堤深处走去,里面基本上是一些小型宠物例如兔子仓鼠之类。何净不是戳戳仓鼠的滑轮仓就是捏捏兔子的小尾巴,又看见了只红嘴鹦哥,拿起手里的山楂片就开始逗它。 但那只鹦鹉理都不理何净,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更不搭理他的山楂片。 这是何大才子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不受人……或物待见。 卖鹦鹉的老爷爷笑地很慈祥:“小金子不喜欢吃山楂,也难怪它不搭理你了。” 何净无奈,只好把山楂片往自己嘴里塞,嚼完山楂片才问:“这是您自己家里的?” 老爷爷看出了他所想,笑着回答:“对,今天太阳好,带出来玩的。你们是出来看宠物的?” “想养猫。” 他说着想养猫,但其实一路上也没仔细看过任何一只,反倒对别的动物更感兴趣,连李祺都快忘了他到底是不是想养猫来着。 “我看你们这么大的好像经常来这片来瞧瞧猫儿猴儿的,寝室可以养吗?” “我住外面。”何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老爷爷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过老爷爷并没有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把核桃仁,在小金子面前晃来晃去,引诱它说:“小金子,说句好听的给这两位小哥听听。” 小金子睁着黑豆般的双眼,核桃仁激发了它的潜能,它用生硬尖细的音调说着:“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老爷爷佯装训斥它:“不是这句。” 小金子又说:“百年好合!” 李祺眼亮了亮,瞬间想去旁边gān果店买上十斤核桃仁给它吃。 何净则脸黑了黑。 合什么合? 最终逛了一圈何净也没瞧上投缘的主子,两人坐在河岸旁的长椅上晒太阳,从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来回摆dàng的垂柳枝看到碧波千倾的天际白地不真实的云。 李祺看他仰头了许久都没挪开眼,柔声问:“想什么呢?” 何净不假思索道:“想吃棉花糖。” 何净:“……” 不是,这么丢脸的内心他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李祺皱眉:“今天都吃了山楂片跟冰淇淋了,不许吃棉花糖。” 何净觉得自己的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不高兴地把脸扭到一边,手揣进兜里把最后两包山楂片藏的更深了些。 李祺挑眉:“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何净:“……” 接着,他咬牙切齿道:“怎么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呵 我终于想出来那个沙雕室友的名字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恩人让你睡,你敢不睡?” 李祺把何净摁到chuáng上,指尖一挑,解开他的一颗扣子。 眼看着胸前的肌肤就要大片luǒ露在空气中,何净愤满地从身后抽出枕头砸李祺。 李祺歪头躲过他软绵绵的一记,笑道:“恩人只是让你自己睡,又不是跟我一起睡,这么大反应gān什么?” 听了这话后的何净顿时安静了一秒,然后直接从chuáng上跃起,把李祺踹到地上。 “赶紧滚出去!” 怎么就让这个人这么蹬鼻子上脸了啊? 李祺被踹到地上也不生气,拍拍屁股看何净确实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慈爱地注视了几秒去厨房做饭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份课表在等待着他。 何净前一天晚上帮刘振邦整理了一整晚的资料,其实这些工作本来是想留在国庆假的时候做,但他…… 何净回忆了一下整整七天都在家里颓废着吃饭睡觉逗王缈的自己,恨不得有一台时光机把时间倒转回去亲手打死自己。 以至于他只能昨晚熬夜加班到一点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整理资料。 他刚阖上眼没两分钟,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余风发来的消息:“你要的课表我发你了,我说你怎么突然对李祺这么上心啊?” 对李祺上心? 扯淡。 何净点开图片仔细数了数,抛开下午的公共体育课不算,李祺今天…… 满课。 甚至体育课后还有节单双周的形势政策,这周刚好得上。 他怎么记得谁大言不惭地说自己“闲的很”? 何净快速记住李祺的课表,搁了手机眯了半钟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困了,仅仅半个小时还做了个梦。 梦里是李祺,把黑白的校服拉链拉倒最上面,即使是立领也挡不住他颈部修长的线条,他双手插在兜里倚在窗栏边,笑着往何净那边看。 他还没看两眼就被人叫醒了。 醒来也是李祺,刚洗gān净还带着洗手液的好闻茉莉味的双手轻轻在他脸上戳了戳,何净就被准确无误的叫醒了,最先看到的是一张无限放大却十分模糊的俊脸,比梦里多了成熟,却有不变的温柔笑意。 李祺看何净睁开眼,以为他醒了,正要跟他说赶紧起chuáng吃饭,还没开口就被他搂着脖子在颈间蹭了两下。 何净由于体质的原因,从来没有喝过酒,李祺也不能见到他喝了酒醉地五迷三道的可爱模样,实为一大遗憾。 但何净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在极困的时候,偶尔会露出与本人形象不符的迷糊表现。 比如现在。 主动搂着别人的脖子蹭蹭什么的,猫儿似的柔软娇嫩。 李祺觉得全身的血都往一块涌了,被他无意识的举动撩的难受,却动都不敢动。 没办法了,在心里默背道德经吧。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何净真白嘿! 不是! 故常无以观其妙常有以观其徼…… 何净眼睫毛怎么这么长,以前还真没好好看过。 李祺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巴子,狠狠闭上眼努力背了几章道德经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睁开写满了正直的双眼,为人提供中午叫……不是,中午叫醒起chuáng服务。 何净被他烦地翻了个身,嘟囔了句滚,把自己裹在被子深层包成一个茧,只留一个后脑勺和在睡眠中不断乱蹭的jī窝头。 没办法,下午还有体育课,不能任何净这么拖沓下去。 李祺伸出了罪恶之后,qiáng行唤醒了何净。 彻底清醒后的何净与刚才软绵绵的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他又闹起了起chuáng气。 不是丢被子砸枕头bào躁着的,而是一个人默默生闷气,在饭桌上只吃饭,一句话都不跟李祺说。 李祺:“……” 论家里有个三岁小朋友的体验是什么。 吃完饭何净一声不吭收拾了碗筷,看都不看一眼跟在他身后的李祺,把人关在了厨房外面开始刷碗。 他看起来冷漠怅然,其实细看的话能看到耳尖的粉红。他忆起自己还没睡醒时,好像是搂着李祺脖子蹭了好一会儿。 …… 何净腾地脸更红了,恨不得一头扎进刷碗池得了。 说实话,李祺确实很久没见到何净这么有活力的打扮了,以至于何净从卧室出来后就一直盯着他看。 何净揪了揪卫衣带子,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你别看了。” 李祺绕到他身后帮他理正卫衣帽子,笑着说:“很好看。” 而且何净的蓝色卫衣,配他今天的骚红。 何净完全是因为下午有体育课,自己惯穿的衣服不方便运动才换了衣服。如果说平时穿衣板正规矩的他看起来成熟稳重,那么今天的打扮则让他看起来更显清chūn洋溢。 不只是李祺这么觉得,连赵峰都多看了他好几眼。 自由练习排球对垫的时候,李祺忍无可忍地把赵峰拉到一旁小声警告:“你不许再看他了!” 赵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更何况今天的何净好看的特别。” “你一个好端端的直男成天盯着我老婆看什么看!”李祺抓狂,“而且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特别好看!” 赵峰幸灾乐祸:“可人家还没答应跟你和好呢。”说着拍拍他的肩头,“少年,追夫漫漫之路,你且加油哦!” 李祺狠的牙痒痒却无计可施,只好回到何净身边,心不在焉地和他练习。 这一个心不在焉就让何净连着跑遍了整个排球场的四角八落来回捡球。 捡到第五个球的时候,何净撂挑子不gān了,把排球抛给李祺撂了狠话:“谁再接不住就做俯卧撑!我不想捡球了!” 早知道之前就不定下“谁没接到的球让对方负责去捡”的规矩了,何净完全没想到自己那么好的几个发球李祺都能接不到。 李祺心里愧疚了起来,两人正式开始好好对垫。 说是好好垫,李祺那个从中午开始就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的脑子又开始东想西想了。 比如。 何净脑门上滑落的汗滴,何净微张的薄唇,何净小口小口的喘气声…… 都好他妈性感。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又一个发球在自己胳膊边蹭过,为何净再次上演了真正的失之jiāo臂。 何净看着他,指尖直直地指着那个球:“十个。” “知道了。”李祺认命,两三步追上还在逃窜的排球,把他抛给何净,自己俯身做了十个俯卧撑。 旁边的女排班远远看着他们,有些不明所以。 李祺从地上起来,对她们远远地笑了笑:“我们打赌呢。” “别搔首弄姿了,过来接着练习。”何净催促他,“十个俯卧撑长不了教训是吧?” 李祺轻佻着一笑:“刚才跟你闹着玩的,现在要认真起来了。” “不用你让我。” 何净说完,把排球高高抛弃,屈膝微蹲,双手和小臂扣并在一起,在球落下的时候站直腿并抬肩带动小臂,让球在小臂上找到击球点。 随着轻轻一声“砰”,排球在小臂的击球点上发出闷声并被反弹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来到李祺身前。 李祺脚步微移,迅速接下他这一球,同样用小臂向上托球,打了出去。 这一球的位置有些刁钻,带着几分压迫和挑衅来到了何净的左侧位。 他摆明了是欺负何净左手不是惯用手,故意往这个方向打。 何净看清并预测了球的路线,向左边横跨一步,稳稳接住球,效仿他的技法,也往刁钻的地方打过去。 李祺微微下蹲,接住这一个低空球,反托给何净。 何净多行不义,接不住这个无论是路线还是高度都无计可施的球,跑出去捡球给李祺,二话不说做了十个俯卧撑。 再起身时,眼中明显燃烧过许多想要与对方一较高下的斗志。 与别的都无关,有的只有同类之间的比拼。 李祺身体素质一直比较好,闲着没事经常打打篮球什么的,对于这些简单的基础对垫自然不在话下。 何净虽然平时看起来病怏怏的,但小时候没少被老徐拉着出去锻炼身体,现在偶尔也会出去跑跑步,该有的运动素质一点不少。 只是他知道自己体力不如李祺,所以尽量避免失球做俯卧撑,一直使着小心机往犄角旮旯打球。 比如李祺的头顶,腿部,腰侧……诸如此类不好反应到的地方。害他做了好几十个俯卧撑,自己在一旁拍手看戏。 赵峰在远处冷眼看着,心想这一对真会玩。 过了一会儿,赵峰喊收队,并对男排班讲了排球比赛的规则。 “咱们今天讲的是六人排球比赛规则,就讲点简单的大概了解一下就行。”赵峰拉过去六个人,刚好李祺就在里面,他指着排球场地最外面的线说,“发球的位置,是在这个端线外,并且只有右下角的队员能发球。来李祺,发个球试试。” 李祺接过排球,站到线外,向上把球抛起,当排球即将落在比头顶稍高一些的位置时,重重向场地对面打过去。 赵峰看了一眼:“场外球,对方得一分。” 李祺:“……” 赵峰接着说:“这种时候,就要由对方发球了,得分的一方发球,你们要记住了。”说着又往对面拨过去六个人,好巧不巧,右下角的发球位是何净。 赵峰忍住心里的吐槽,不去探究到底这是天意的安排还是刻意的为之,只是跟何净说:“发个球吧同学。” 何净接过球,退到场地线外,学着李祺的样子发了个同样的球,不过他用的力气没那么大,刚好在场地内。 赵峰看着落到地上的球说:“这样就是有效球,何净,你接着发球。”他把球抛过去,对同学们解释,“得分一方可以连续发球,直到被对方得分为止。啊对了,得分一方还得顺时针转一个位置。” 何净一方依言走了一个位置,何净右边的发球位并不会发球,他把球jiāo给了何净,继续由何净发球。 何净再次发球,这次球路依旧是通向对方场内,李祺快步上前把球托起来,对身边人喊道:“打过去。” 他身边的同学立刻会意,一掌把球扣了过去,对方无人在意,被得了一份。 赵峰此时还不忘解释:“排球场上,任何部位可以的触球,但有一点一定要注意,同一个人不能连续触球两次。” 隔着人和球网,场地两边的李祺何净对望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气焰。 赵峰无奈道:“来都来了,你们先打一局试试?” 何净疑问:“这句话还能这么用?” 赵峰没好气的瞥他:“你管我怎么用,听老师的,打!不然给你挂科!” 赵峰与这些学生年龄相仿,上课也没什么架子经常和他们开玩笑,闻之大家都哈哈一笑,各自在自己的站位上站好。 由于上一个球分是李祺队拿到的,这一局由李祺他们先开始,李祺右手边的男生发了球,由于不知道姓名,李祺只能在心里用何净的方法给他们起了名。 这个发球的是李祺队小橙,他凭借身高优势发过去一个威力级大的球,何净队小白接住,托给何净,何净跳起迅速打了过去。 李祺队众人来不及防守,被得了一分。 何净得意地向李祺比了一个“十”,意思为赢对方几个球对方就做几十个俯卧撑。 李祺扬眉,无声地应战。 其实这两队人中多的是以前从没有接触过排球的人,打的比赛也是漏dòng百出全然没有规则,一边能有两个会打的已经算不错了,谈不上什么技术。 但这些青涩甚至可以说得上笨拙的打法,场内每一个人进攻回防守的喊声,场外围观的喝彩或提示,或许比赛并不jīng彩却意外的燃烧着每一个人的激情。 又是李祺发的一球,攻势猛烈,何净跳起来把球轻轻扣给身旁的……“小绿,把球扣过去!” 身穿绿衣服的男子:“……好!” 他边答应着边打出一个快速的扣球,李祺蹲下接住,直接从贴地的位置托起,打倒网对侧,何净一时没接住,漏了一分。 何净挑眉,把球捡起抛过去,让李祺队先发球。 李祺拿到球,一转攻势,轻飘飘的一个发球,擦边过网,何净队一时救不得,又失了一分。 何净嘴角抽搐,真不知道这个死孩子跟谁学的战术,净往犄角旮旯打。 “嘘!”赵峰chuī响小银哨,笑着说,“十五比十三,李祺这边赢了。” 李祺眺了何净一眼,笑得格外欠揍:“二十个,来。” 何净俯身。 哼! 做就做。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只有净厨,和,未知的净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李祺看何净打了小半场排球后还能面不改色气不喘地再做上二十个俯卧撑,实在不像体力不好的人。 那怎么每次在chuáng上没一会儿就喊累呢? 李祺摸了摸下巴,沉思着看向何净。 何净洗完手回过头看到的就是李祺láng一般的眼神,他惊恐地抖了抖,不悦地问:“你这是想什么呢?” 李祺收起严重冒着的jīng.光,掩饰般的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说着一拉何净的胳膊,“走,余风刚跟我说有另一个宠物市场,你接下来没课咱们去看看。” 何净说:“不急。” 李祺站在原地,不解地眨了眨眼。 何净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电子课程表的截图说:“这是第六周,二十分钟后你有形势政策课,综合楼302。走好。” 李祺皱了皱眉,尴尬的笑了笑:“这个课不点名的。” 何净面无表情:“走好。” 李祺揪揪他的衣摆,讨好道:“系外课管的不严。” 何净依旧:“走好。” “净哥,你不能这么狠心……” 何净不为所动,甚至出了排球场就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李祺一把拽住他,把他往综合楼的地方带:“让我上课就上吧,不过你得跟我一起。” 何净和他殊死纠缠,不愿意陪他去上课:“不是,你上课我跟着去算怎么回事?” 李祺想了想,认真道:“家属旁听?” “旁个屁!”何净反驳,又反应过来,“我也不是家属。” 李祺揽住他的腰就往肩上抗,把何净从腹部对折着抗在肩上,直接往综合楼走。 他俩本就长相出众高挑,更何况李祺今天穿了件骚红的卫衣,看起来更加惹人眼。 别问何净是什么想法,一路上他不敢看围观群众的目光也不敢乱动,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到了综合楼前,李祺终于把何净放了下来,何净红着脸给了他一拳,随便找了个角落就往里钻。李祺扯着他,带着他上楼梯去了教师。 教室的最后一排通常是被男寝411给承包了的,因此一开始李祺带着何净从后门进去的时候,除了同寝的几位,并没有太多人被惊动。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后排五个男生相安无事地坐了半节课,俞毅柏陈烨亮看到他们没书还把手里的课本分给了他们。 李祺悄悄向俞毅柏投过去一个感恩的眼神,与何净头对着头错凑在一起看书上的内容。 “刚才说到了新闻工作者,那现在来找一个同学回答一个问题,答对的加平时成绩,答不对也没关系。”老师四处巡视一圈,看到了穿着一身骚红的李祺…… 身旁的何净。 “来最后一排那个蓝衣服的小帅哥……对对对就是你,请起来回答我一个问题。” 何净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接受众人疑惑目光的洗礼。 “这是谁啊?咱们系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何净听到有人问。 “傻啊你,这是何净,文学院学生会主席。” “啊?那他这么来上咱们的公共课啊。” “管他呢!长这么帅多养眼啊,偷看就完事了。” 何净:“……” 老师问:“请你回答一下,最初发表著名社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报纸是哪份?” 在座的绝大多数都是理科生,不乏有呼吸一滞的,思考这是什么问题。 李祺拿出手机,飞速在浏览器里搜索着,他还没把问题输入完,何净就回答出来了。 “光明日报。” “很不错啊!”老师也有些意外,“你的姓名学号报给我,给你加平时分。” 何净看了眼李祺,不假思索地说:“李祺。0225。” 李祺班里的同学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揶揄,有的甚至不停地偷笑,更有甚者直接扭过来说:“李祺,你跟何净学长挺会玩啊?” 李祺挑了挑眉:“哟,你认得这是谁?那你肯定知道他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咯?赶紧扭过去听课吧乖。” 何净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他们:“绝对的诋毁。” 李祺趴在桌上上扭着头看他,憋笑道:“不这么说你得被围观好一会儿,谁让你非得来上课。” 陈烨亮离的最近,qiáng行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何净,省得被人误会是在听八卦。陈烨亮看着俞毅柏,他脸上也是同样憋不住的姨母笑。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眼神,深知对方冷暖。 何净纠正说:“我是让你来上课,不是说我要跟你一起,请不要说的那么有歧义谢谢。” “都一样都一样。”李祺说,“刚才亮亮说晚上寝室团建顺便带家属出去玩,你去不去。” “我不是家属。”何净严肃道。 “您是我亲祖宗,怎么不算家属?”李祺听他没拒绝,戳了戳陈烨亮,“亮亮,我们也去。” 陈烨亮问:“合着学长不来你也不准备来呗?” “那我不得跟他一起。”李祺笑笑,“你有姚欣就够了,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没什么所谓吧?” “小混球!”陈烨亮骂他。 “老色.láng。”李祺回击。 陈烨亮脸红了红,不再跟他在语言上做多纠缠,听课去了。 何净皱着眉看他:“我晚上还得查资料,下个月刘老师要跟史学院一起民间查访。” 李祺把手伸到桌子下,悄悄摸了几把何净的手:“不碍事不碍事,咱们早点回去。” 何净头大:“你今天还不准备回寝室?” 这人已经把自己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在他家都做了个备份,成天蹭chuáng蹭被子。 不过晚上被他抱着还挺暖和。 …… 何净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危险地睁大了眼,在脑海里给了自己两个打耳光。 明明是自己的被子暖和! 李祺意味深长地笑笑,没正式回答何净,而是掏出手机跟何净一起刷段子。 没一会儿何净手机响了起来,是余风给他发的消息。 只有一张不知道是从教室那个角落偷.拍的他跟李祺,李祺只有半拉后脑勺,最主要的是他。 余风只发了图片,什么都没说没问,倒是何净憋不住给他发了六个点。 见到何净回复,余风又给他发了张图片。 是李祺把何净打包扛起的照片。 何净哐地一摔手机,把卫衣帽子扣在头上往桌子上一抵脑门不再动了。 李祺不知道他看了什么东西,让他露出这么缩头乌guī的一面,好奇地伸长手把他手机勾过来凑上去瞅了两眼。 !!! 这是谁拍的! 还挺好看! 教室里那张照片上的何净正托着下巴往自己的方向看,袖子被推倒小臂的位置漏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双眸轻挑,高傲又温柔地看着旁边那个对他调笑的人。 那张他扛着何净来综合楼的照片虽然没有何净的脸,但露出了何净不赢一握的腰肢,白的让人移不开眼。 果断转发给自己!!! 他发给自己后又删除了这两条消息记录销毁证据,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戳了戳何净小乌guī的头。 “净哥,老师看你了。”李祺逗他。 “我不是何净,我是工管2班李祺。” 李祺笑了笑,没想到他入戏还挺深。 “你是李祺的男人。”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没想到何净却嫌弃地扭了过去,只留给自己下后脑勺。 算了,这人把后脑勺留给自己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早就习惯了。 话是这么说,可李祺还是哀求道:“你就看看我吧,一眼也行。” 何净的脸早就烧成了火烧云,哪儿敢回头看他。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么要脸了,这么点风chuī草动都受不住,一点也不是当初那个任凭半个校园都知道自己性向还无所畏惧的他了。 毕竟大学校园人多口杂,他已经大三马上要毕业了到无所谓,不过李祺的大学生涯才刚起步,总不好被人指指点点地度过接下来的几年。 但李祺还是不依不饶地在他耳后喋喋不休,他只好从桌子上起来,看了他一眼。 李祺立刻来了jīng神,颠颠起身,摇着尾巴就往何净身上凑。 彭沛小声问出了他们都思考已久的一个问题:“这人……真的是李祺?” 陈烨亮也俞毅柏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粘人的李祺,无论是在专业课上还是在寝室,李祺都是一个很稳重可靠的存在,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狗腿子过。 他们三人jiāo换了个眼神,整齐划一地向何净投去诚挚的敬意,毫无意外地,何净并没有发现他们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正跟李祺头对头在刷手机端子,笑得花枝乱颤,不自觉的就靠在了李祺的肩头上。 彭沛瞠目:“这还能不能行了?上着课呢!这俩人不能收敛点吗?” 陈烨亮余光瞥了一眼四面八方往这儿瞅的小眼睛,有看了眼岿然不动的二人:“看来不能。” 俞毅柏把那些眼神一个个瞪回去:“这些人都不上课吗?成天往后面看,老师在前边又不在后边。” 陈烨亮接道:“谁也别说谁,你瞅瞅旁边这俩的若无旁人。” 俞毅柏犹豫了一下:“我不敢看……我怕何净学长打我……” 陈烨亮小声说:“我也不敢看,我主要是怕李祺打我……” 李祺何净齐刷刷打了个喷嚏,面面相觑。 何净先发制人指责道:“肯定是你感冒传染给我了。” 李祺大叫冤枉:“你晚上睡觉蹬被子受凉是迟早的事吧?” “别编排我,我没有蹬被子。”何净瞪他,“是因为有人跟我抢被子我才会受凉的。” 李祺更冤枉了:“天地良心,明明是你抢被子还蹬人,怎么成我跟你抢被子了?” 何净嘴硬地一哼,不再理他。 李祺看到挽着俞毅柏胳膊款款而来的乔凝时先是一愣,继而对乔凝挤挤眼:“乔大美女眼光不错,毅柏真的是我们411一股清流了,特别会疼人。” 乔凝不好意思地笑笑,勾起一缕秀发别到耳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姚欣打趣道:“李祺你别一棒子打死,我们家亮亮也挺疼人的。” 陈烨亮捏捏她的手指尖,两人一幅恩爱佳偶的样子。 李祺无奈的看着他们,又对俞毅柏笑了笑:“藏够深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成的?” “也就前两天。你这段时间不着家,能知道就怪了。”俞毅柏说,“苦了彭沛一只狗,成天吃狗粮。” 吃狗粮吃到翻白眼的彭沛突然被cue,一脸憋屈:“我只能寄希望于发家致富了。” 何净远远坐在椅子上,自我隔离成一个区域,优雅端庄地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坐着,眼一直没从手中的手机屏上挪开。 李祺看了下周围,到他耳边轻声问:“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还好。” 这是俞毅柏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一家水上餐厅,是修建在一片湖面上的,每一桌是一处单独的水榭,由浮桥相连接。水榭四周并不封闭,只是四根柱子间有围起的纱幔,里面采用的装潢餐具也很是复古,大多采用木制竹制品,其间或雕花或镂空,亭侧边的小桌几上还放着一展棋盘,旁边是两个小坐垫。 夜幕冥冥的时候,这一个个湖上水榭薄雾笼罩,轻纱相盈,光是从外面看着就赏心悦目的很,遑论就在里面坐着。 何净靠在藤条编织的椅背上,下颌微微侧着,黑睫低垂搭在眼睑上,整个人脸部的轮廓勾魂摄魄般的好看,全身沐浴着顶棚挂着的暖粉色的灯光。 怕是早生个百余年,秦淮河画舫上就该留下他的一段佳话。 “那你这是想回家了?”李祺看他兴致缺缺,问道,“今天体育课累着了吧。” “没有……我在看猫。” 何净把手机递给他,李祺一看,上面是各种各样品种的猫,其中还有它们的喜怒爱好和优缺点。 李祺一想,似乎自从他们决定养猫之后就一直没在养什么品种上面多做研究,何净没多问他也就没在意过,只是一味地带着他去逛。 李祺一开始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愿望——为了找个正当理由多往何净家跑两趟——现在这么一看,他似乎压根就没把何净的想法当回事,一开始也只是qiáng行跟何净说了一大堆关于有猫的好处,并没有问过何净的想法。 想到这里,李祺有些自责。 他问:“看了这么多,你更喜欢那种?” 他要洗心革面了,他要以何净的意志为第一要务! 何净翻出一张胖猫给李祺看:“橘猫。” 好养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不起大家 我是个鸽子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还有一更 出意外的话 我就给大家跪下(嘤嘤嘤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净坐在书桌前,已经打了第不知道多少个哈欠了。 李祺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可怜巴巴地捧着一杯牛奶,看起来活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 何净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气不打一处来:“你那么委屈gān什么!赶工作的是我!” 李祺顺势把牛奶往他手里一塞:“那你别不理我……赶紧把牛奶喝了吧,还是温的。” 何净把牛奶杯放到一边,抓狂道:“我不能喝……一喝就想睡觉,我还有一沓子翻译没做。” 想了想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出去了!说好九点就回家的!你个骗子!” qiáng行把人留到十一点自知理亏的李祺在小板凳上缩了缩高大的身躯,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动静。 何净推了推眼镜,放着早就抓乱的发型不顾,催李祺:“你赶紧睡觉去吧,你明早还有系内课……你市场营销的书在寝室还是在这儿?” 李祺弱弱地说:“在寝室……其实那个课……” 何净瞪他:“你是个学生!成天不上课像什么样子!” 刚训斥了两句何净又想起自己厚厚的一沓翻译,崩溃又苦恼地继续翻词典。 李祺把小板凳放回原处,出书房前还一步三回头,但何净实在自顾不暇,连个抬眼的工夫都没有。 还好资料虽然厚但没什么实际内容,三个小时应该能做好。明天没课,正好在家把这些翻译输入到电脑上发过去,下午再去办公室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活动任务…… 忙碌的何主席简直想以头抢地长眠不起,他觉得就照自己这么忙的劲儿,养了猫也不好养活。 至于兰良清跟何谨闵qiáng行塞给他的卡,他一时半会儿还不想用。 不是闹脾气,是真的觉得不合适。 他已经不是没能力照顾自己的小孩子了,既然可以,他并不想轻易向家里要钱,迟早要独立生存,早一两年晚一两年有什么区别呢? 啊真烦…… 还有二十张…… 三个多小时后,何净终于做完了全部的翻译,他扭扭脖子把资料全部整理好,摘了眼镜模糊却坚定地出了书房。 客厅里的灯并没有关,李祺知道他做完东西后不喜欢再戴眼镜,怕他行动不方便特意给他留的灯。 虽然自己熬夜到三点的惨状是李祺一手促成的,但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许的暖意流淌。 他走到客厅伸手就要关了客厅灯,却在开关上看到一张字条,他凑近了仔细看了看,是李祺留给他的:“宝贝儿,奶炉里给你保温了盒奶,喝了再睡。”后面还跟着一颗奇丑无比的心,和他主人的外貌成了qiáng烈对比。 “咦……”何净嫌弃着把纸条揣到兜里,去厨房找了牛奶一饮而尽,重新刷了牙才回到卧室。 他蹑手蹑脚地从chuáng的另一边爬到chuáng上,觉得自己做贼一般的小心翼翼。 他发誓自己在被熬夜做翻译折磨到想跳墙的时候想到隔壁屋的李祺睡得正香时,一瞬间特别想把李祺一把拍醒和自己一起睡。 可是现在,昏暗的chuáng头灯轻抚过李祺毫无防备的睡颜,何净有些庆幸自己不过是想了一想,并没有真的混蛋到把人拍醒。 何净看了一会儿,这才关上.chuáng头灯缩进被子里准备睡了。 其实他这会儿没了眼镜什么都看不清,哪怕李祺近在咫尺,他也只不过能看到个大致轮廓。 至于什么柔和到甚至有些可爱的睡颜…… 那都是他脑补并美化出来的。 何净刚躺下,李祺就从他背后把他紧紧箍在怀里,手还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摸了摸。 何净一时不知道这人是梦游还是别的什么,所以没敢动作和没敢出声,生怕把他吵醒。 事实上,李祺压根就没睡着,他下巴顶着何净的肩头蹭了蹭,心疼道:“我再也不在你截稿日前一天带你出去玩了……这都三点了才睡。” 何净小声问:“我把你吵醒了吗?” 李祺心里一软,qiáng行忍住把人这样那样一番的冲动,温柔道:“没有,你还在赶稿子,我怎么敢睡……” 何净声音越来越弱:“我困了……你明早帮我订个九点的表我起来做文档……你早上出去上课别叫我啊……” “不叫你,睡吧。”李祺亲了亲他的耳垂,又说了句晚安,何净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做出任何回应了,在下一秒就睡着了。 彭沛见到李祺出现在寝室的时候有些惊讶,继而笑道:“回来拿东西?” 李祺从桌子上抽出市场营销的书,挥了挥:“我回来拿书呢,亮亮跟毅柏呢?先去占位了?” 彭沛努努嘴:“他俩昨晚就没回来,今天这节课够呛会上。我以为你也不来呢。” 李祺严肃道:“我是个学生,成天不上课像什么样子。” 彭沛笑笑:“得了吧,不是你成天成天请假逃课的时候了。走吧,这节课得提前十分钟去。你来这么早还没吃饭吧,先去买饭去?” “行。”李祺笑笑,两人一起出去了,在楼下还遇到了刚晨跑完的余风。 “学长早上好。”彭沛对余风打了个招呼。 “你早你早,”余风笑笑,接着打闹似的一拳锤上李祺的胳膊,“你小子可算知道上课了,你知道我给你圆了多少谎不知道?” 李祺笑着揉揉胳膊:“回头请你吃饭,不说了我赶时间上课呢。” 余风笑骂他:“赶紧滚吧!” 市场营销的课上的无聊,李祺真不知道这个老师是怎么把那么生动形象的例子讲成一段冷冰冰的文字的,这些东西就连李卓璋那个棺材脸讲的都有意思地多。陈烨亮跟俞毅柏果不其然没有来,彭沛上课比他专心的多,连这么无聊的课都听得下去,他没事gān地很,坐在后排止不住地刷着空间和微博。 昨晚吃饭的时候,他偶然间听乔凝提起他和何净“上墙了”,问了才知道原来华安大学有个什么“华安大学万能墙”的空间公众号。 里面发的内容也很杂乱,大概就是校友提问的与大学生活有关的内容都会被截图发上墙,然后大家在评论区参与讨论。 而他和何净的照片无疑是昨天的热点,李祺为了收集所有与何净有关的照片也关注了这个公众号,从昨晚开始闲着没事就翻翻。 不一样的是,他还看到万能墙上有很多哭着求把自己养的宠物托付给别人的帖子,原因无外乎寝室阿姨不让养,在寝室不好打理……诸如此类。 他起初也就是随便翻翻,没想到还真的看到一只两个月不到的橘猫。 也就一般胖吧。 可能是因为还没开始长身体的原因,猫儿特别小一只,但是眼特别大,投稿人还附赠了一小段逗猫的视频,里面只能看到一根逗猫棒和一只理都不理的猫儿。 李祺:…… 这猫的性格,怎么跟何净那么像?逗都逗不住? 他存了这段视频和图片上的投稿描述,准备一会儿会了家给何净瞅瞅,看能不能把这只猫买下来什么的。 彭沛听无聊的案例之余抽空看了眼李祺,后者正戴着耳机不知道看什么视频想什么事情,总之笑得一脸不对劲,彭沛警告地敲了敲桌子,小声对他说:“兄弟,上着课呢,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李祺扯了耳机给彭沛看那只对人爱答不理的猫,彭沛立刻不说话了。 他开始怀疑李祺的笑点了,不过一只猫有什么好笑的? 李祺下了课就风风火火地往家赶,他心疼何净昨晚熬夜,早上并没有按他说的给定上九点的表,而是准备九点半下课回家后再把他叫醒。 果然,他到家时何净还没醒,他把早饭放到微波炉保温,回到卧室去叫何净。 在叫何净起chuáng这件事上,他表现出了绝对的兴趣和足够的耐心。 “净哥,起chuáng了……”他蹲到chuáng边,把何净从杯子里扒出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钻进被子里睡……” 何净似乎是嫌冷,眼都不睁就往下面钻,似乎是还想回到被窝里。 李祺按着他的肩,不让他进被窝,何净哼咛着转了个身,嫌他烦似的挥了挥手:“再睡五分钟……” 李祺问:“你不赶稿子了?” “我不想赶了,我好困……”何净细弱的语调委屈地甚至带上了哭腔,“我要做社会蛀虫啃老,不想努力了……” 何净喃喃地说着,没两句又睡着了。 李祺笑了好一会儿,有些后悔没把这一幕拍下来。 独家私.密偷.拍文学院之光何主席chuáng上二三事.avi 他看何净实在没有起chuáng的意思也不再qiáng求,这些天他基本上就没好好休息过,昨晚还熬夜到了三点。 他轻轻关上门,到书房找到何净要输入文档的资料替他弄了进去。 他发现何净的字是真的好看,哪怕是在极困的情况下随意写的铅笔字也是带着几分钢骨的,并不随意飘洒。 这些东西打字进电脑比手写翻译要快得多,不过也可能是李祺手速快,总之赶在午饭前就全部弄完并发给了编辑社。 他推开卧室门偷看了一下,何净估计是刚醒,模糊着看了眼表就往被子上一下下地撞。 虽然被子是软的,但也架不住他这么nüè待自己啊? 李祺赶紧冲进去拦着何净并给他揉着脑门:“你这是睡傻了?” 何净看了眼从窗户投she进来的正中午最亮堂的阳光,恨不得自己真睡傻了,他木讷的说:“我好像错过了截稿期。” 他的死线是在今天中午十二点,而现在,好巧不巧十二点半。 李祺憋着笑:“我叫你了,你自己说要当社会蛀虫不努力的。” 何净一脸生无可恋,最该死的是他居然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 他软弱无力地瘫回了被窝,几不可闻的说:“算了,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了那我就接着睡吧。” “不是?”李祺把他被子一把掀开,“净哥,你再睡就真的睡过去了!” 何净心如死活,死死抱着被子,一脸不悲不喜稳坐莲花台。 李祺急了:“先起来吃饭不行吗?” 何净仍旧岿然不动。 李祺只好jiāo代:“我帮你输入过了和jiāo上去了,不担心了?” 何净怀抱着枕头,闷闷的说:“你肯定是在骗我,想让我吃饭。我不上当。” “我没骗你!你看你的邮箱!”李祺把何净手机打开,找到一条邮箱发送记录,“真的有!不信你把这个附件down下来看看?” 何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重避轻道:“我发现你现在开我的手机电脑越来越顺手了?” 李祺嘿嘿一笑,企图蒙混过关,他脚底抹油遛出卧室:“我不是担心你完不成任务嘛……那啥你先起chuáng,我把早饭给你放餐厅你先垫垫,我做饭去了……” 何净看他足底生风的模样就好笑,但还是冷着脸说了个嗯,看李祺屁颠屁颠地赶紧跑了之后才敢笑。 他一摸chuáng头柜,李祺已经把他的眼镜放过来了,他不可自抑地想如果今天没有李祺自己大概只能做不完工作了吧? 不对…… 如果今天没有李祺,他一定能避免那些不必要的娱乐活动,按时按点把翻译稿做出来。 而且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天是jiāo代了李祺给自己定个闹钟的? 哼。 小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何净:富婆抱抱我,我不想努力了。 李祺:没有富婆只有富豪,可以抱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何净觉得李祺诽谤他的能力越来越qiáng了,他换完衣服从卧室出来后又看了一遍视频,还是觉得那只猫跟自己不像。 起码没李祺说的那么夸张。 甚至这么令人母爱泛滥的可爱生物,自己跟它完全没有可比性好吧? 何净再次认真评价道:“不像。不过挺可爱,乖吗?” 李祺伸手帮他捋好衬衫后领:“还没问,这是咱们学校一个女生的。” “寝室养不了?”何净问,“实在不行我去跟宿管科那边说说。” “不是,你这是来做雷锋的吗?说不定是人家嫌在寝室养着麻烦想转手呢。”李祺无奈,“我瞧这只小橘跟你挺投缘,你要是喜欢我就加她个联系方式问问。” “你问吧。”何净对着镜子捋了捋自己的发型,“我出门了,去趟办公室,你出去记得带钥匙。” 话音刚落,何净就体会到了这话里语气有多少老夫老妻的即视感,开了门就赶紧跑了。 李祺看他落荒而逃觉得有趣,不过也没笑他,过了五分钟才出门,省的路上遇见何净害他脸红。 下午没课,却有一场篮球队的训练,何净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余风也没跟他说而是直接通知了李祺。 李祺回到寝室换之前发的队服,看到陈烨亮后肩的抓痕揶揄了他几句,陈烨亮反过去又说他,两人打闹着往篮球场上走。 余风和几个大三的已经在球场上开始带着新队员做拉伸运动了,他们溜到最后一排,也跟着扭腰抻腿,整个篮球场上活力四she。 何净刚到办公室坐下没一会儿,感觉屁股都还没暖热呢就又收到了余风发来的视频。 何净连点进去看的心思都没有,他有两天没来办公室没想到什么东西都要处理,又是自习室灯管保修又是下个星期的体育文化节的经费审批单。 还好这东西jiāo给了陆钦和白雨晴去负责了,他们做事也认真,现在事情到了何净手里只用拿着审批单去找老师签字就行。 一个不妨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转眼间体育文化节就要开始举办了,想想之前和经管学院一起开的商量如何过节的会议仿佛就在昨天。 何净从办公桌里找出来单子,跑到财务部领了经费再找来陆钦把这些钱jiāo给他,顺便问了下活动准备的怎么样了。 陆钦像是刚去活动场地附近看完回来,额头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何净见状抽出一张湿巾给他:“辛苦了,快擦擦。” “谢谢老大。”陆钦笑了笑,“我刚跟秦译去看了下地方,已经准备订棚子了。之前经管那边不是说咱们联合弄个餐厅什么的吗,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成本太高,所以还是准备弄个主题饮品站。一来是成本可以减少,再一点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咱们两个学院心灵手巧的女生也不少,肯定会有人来。” 何净赞许道:“你们考虑的挺全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老大作为文学院之光当然得来帮忙!”陆钦严肃道,“你得去卖笑!” 何净:“?” “不是……其实是我们谈了个甜品站的赞助还没谈下来,我们想借用一下他们家的塑封机,但甜品站的负责人觉得我们没诚意……”陆钦小声说道,“我跟秦译一度认为你去谈也许能谈下来……” 何净呼吸一滞,但看着陆钦饱含厚望的目光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拒绝的话,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答应了第二天下午去试试。 陆钦欢快的跑了出去,他接下来还要去订购杯子吸管等等等等,留下何净一个人窝在墙角的办公桌前发霉。 正抓耳挠腮着,刘振邦敲响他办公室的门带着一位女生走了进来,何净赶紧收拾好心情起身,问候道:“老师,您怎么来了?” 刘振邦抽出一张椅子坐下,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开门见山道:“五点的时候市会议厅有个研讨会,关于先秦文学和历史的,有兴趣去吗?” “有兴趣。”何净回答道,有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人“我们和您一同去吗?” 刘振邦摇摇头,对他介绍道:“我不去了,你和你书涵师姐替我去吧。” 何净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对吴师姐打了个招呼:“师姐好,我是何净。” 吴书涵对他笑笑:“你好,叫我小吴或者书涵就行,别听老爷子的叫我师姐,都给我叫老了。” 何净轻轻应了一声:“书涵。” 吴书涵简直要被他迷倒,捂着心口对刘振邦说:“老爷子,你当年怎么不收这么高质量的学生,还我单身到现在!” 刘振邦睨她:“没大没小!叫老师!还有,别逗你师弟!” “有什么的嘛。”吴书涵哈哈大笑,对何净挥挥手,“我先去图书馆转一圈,四点半来接你,拜拜。” 目送吴书涵出了门,何净打开了刘振邦给他的文件袋:“这一袋东西是?” “这是我整理的资料,你现在先看看,过会儿开会说不定用的上。”刘振邦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好好表现,我可跟他们说了你是我的学生,别给我丢脸。” “您放心!” 何净又送走了刘振邦,回到办公室里仔细钻研着里面的文献资料。 不得不说刘振邦整理的这些东西真的很实用,该顾及到的方面全都有显示,就连拓展延伸也标注的一清二楚。 何净明白,整理出的资料不过是九牛一毛,刘振邦脑海里的浩如烟海的知识储备是他所不能及的。 不过他也不着急,没人一生下来就是百科全书,总有一天他也会有那样深厚的学识的。 他坐在桌前背对这门仔细看着,还拿出笔在他认为这次研讨会可能会着重讨论的要点上进行了标注。 当何净再回过神来就已经快四点半了,他抬抬胳膊准备把杯子勾过来喝口水,不知是谁把杯子送到了他手里。 何净有些迷迷糊糊地道了谢,喝完水才想起来向那个奇怪的方向看过,却被吓了一跳。 李祺正坐的端端正正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何净被吓了一跳,在心里无声地咆哮了一会儿,“你什么时候来的?还穿着球服?” 李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从你叫书涵的时候我就已经在门外了。” 何净:“……” 他刚想解释那只是他的师姐,转念一想,凭什么跟李祺解释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就这么一念之间,李祺已经又转换了一个话题:“我哥今天来晋华,一起吃顿饭?” 何净摇头:“我等下还有事,你们去吧。嗯……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别冻着了。” “关心我啊?”李祺笑道。 何净义正言辞地说:“不,我怕你感冒过给我。” 李祺沉默,何净看了眼表,站起身,收拾东西,撵人出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把钥匙给李祺让他反锁好:“我不跟你说了,书涵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 “哎?”李祺还没锁好门,抬头看见何净边穿外套边往楼下跑,大喊,“你还没跟我说你gān嘛去呢!” 何净跑的急没听见,选择性地把李祺这些话落到脑后。 楼下停了辆银白色的雪纳瑞轿车,吴书涵打开车窗叫了何净一声:“来这边!” 何净跑过去,打开侧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让您久等了。” “没,我就刚到。”吴书涵笑笑,“别嫌我这车小啊,刚毕业两年,买不起什么好车。” 何净摇摇头:“我还是一买不起车的米虫呢。” 何净话说语调没什么起伏,可偏偏吴书涵被他逗得笑了半天,认真道:“何净,你真的很有趣。” 何净想了想,上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还是因为他被情迷心窍才会那么认为自己,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让这个刚见面的师姐这么认为。 看到何净的不解,吴书涵说:“一开始确实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觉得你可能不过是空有外表,不过刘老头给我看了不少你的文章和论点,我觉得都很有趣。” 何净说:“那些都是我感兴趣的东西,也不算什么。” “可千万别这么说!”吴书涵打断道,“对这些感兴趣的人多了,有几个能有建树的?不得不说,你在古文学上有天赋,当时怎么想不开报了近现代文学?” “说来惭愧,当时分数线不够,被调剂来的。” 他没有说自己被破格录取到华安文学院,条件是只能选择这个专业。 “嘁——你看看老钱办的这事儿……”吴书涵止不住叨叨,“多好的苗子啊,非得给放到近现代文学给糟蹋。”说着她诚挚地看了眼何净,“幸亏你没被老钱带成那副酸儒模样,诶哟,他可给我烦死了。” 何净不语,他不乐于在背后评论人,尤其是师长之类。 “行了,不过你的心还是向着古代文学的,我知道。”吴书涵迅速地结束了这段对话,“你休息会儿吧,开到会议厅还得一会儿呢。右边前车柜里有吃的和水,渴了饿了自己拿。” 何净道了声谢,摘下眼镜攥在手里,斜着头往车外看。 “你能不能每次都让我开车?还坐在我副驾驶?你知不知道这是只有何净才能坐的地方?”李祺一看到李祚就气不打一处来,可能也是本身就有气,因此语气格外不好。 李祚揉了揉太阳xué,摘下墨镜在他肩上扣了两下,拉长语调慵懒地说:“行了啊小子,你哥成天在老家给你打工挣老婆本,你见了你哥能不能亲切点?” “手拿开!”李祺瞪他。 “哟嗬,脾气还不小?”李祚收回了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李祺,“怎么了这么大火气?谁给我弟弟气受了?告诉哥,哥削他去!” 边说还边捋袖子,一脸凶狠看起来随时要跟人gān架的模样。 李祺含糊不清道:“没谁……” 李祚一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就好笑,忍俊不禁:“你这是被你老婆欺负了?哎,哥跟你说,让自己老婆欺负了能算事吗?那不还是得宠着?” 李祺摇头:“他没欺负我……我自己闹脾气。” 李祺非要装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他,实打实是一个狗头军师:“那你这自己闹脾气就更不对了。何净他本来就脾气不好是不是?你再不顺着,那不得成天打架?你们小两口当作调情,可也得照顾一下街坊四邻不是。” “……他才懒得跟我打架,连去哪儿都不跟我说。”李祺愤恨道,继而又低落下去,“而且到现在……他还没跟我复合呢。” 李祚还欲开导些什么,李祺一盆冷水浇了上去:“你恋爱经验挺丰富?在这儿帮我出谋划策的。” “那你可不……” “你慎重点回答,这关系到我怎么跟王窈他哥chuī枕边风。”李祺威胁。 李祚瞬间收了声,抱着胳膊倚在驾驶椅上阖眼休息,心里骂了不止一百声小兔崽子。 没了聒噪的李祚,李祺可算能安心开车,一边开车还一边自怨自艾。 他现在没有合适的立场和资格多过问何净两句的事情,虽然明知道他和那个“书涵”不可能有什么,可他就是压不住的吃醋。 何净从来没那么亲昵地叫过别人,就连叫他也都是连名带姓,生分的很。 越想越气,越气…… 就越想他。 也不知道何净去哪儿了,早知道就该在进办公室的时候出声打扰几句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他接下来的行踪都不知道。 何净啊何净…… 嗯? 李祺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怎么看谁都像何净呢? 应该不是吧,旁边车厢里的那个人虽然有着何净的同款细长眼高鼻梁,清秀到有些刻薄的五官轮廓,但…… 他没有何净的同款金丝框眼镜! 然后,李祺就看到旁边车厢里的那人缓缓戴上了眼镜。 他怎么会在这儿? 要去哪儿? 和谁一起? 不,和谁一起这个问题挺显而易见的,肯定是和那个书涵一起。 但之前从来没听何净提起过这人,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样的关系? 这些问题jiāo杂在李祺的心中不得其解,不知怎么,他就跟上了有何净所在的那辆车连着过了好几个路口。 李祚本来闭着眼好好休息,就在他连着听了不知道多少句“已偏离导航,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的导航音后,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看了眼早就不知道偏到了哪儿去的导航骂道:“你要去哪儿啊大哥!赵峰还在等咱们吃饭呢!” “我找老婆!” 李祺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让前面的车停下,情急之下从旁边超出去,狠狠的在吴书涵的左车翼刮了一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李祚:我靠!!!!老子就刚退出娱乐新闻没几个星期,你就想让我上都市新闻吗??? 吴书涵:我靠老娘的车!!! 第一百一十九章 感受到车子猛烈一震,何净有点懵,直到吴书涵发出一声低低的咒骂,他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车被人蹭了。 在他短暂的驾驶生涯中,似乎从来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何净抬手看了眼表,接下来就看这件事要处理多久了,如果五分钟之内能解决完,他们还能按时参加接下来的研讨会。 吴书涵缓缓把车停到路边,也没准备下车,摇下车窗对着旁边的车主喊:“朋友,新手上路吗?知不知道这么开车很危险的啊?” 李祺在李祚一脸面如死灰的注视下打开车门,走到吴书涵面前,透过车窗往里看:“抱歉啊美女,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没留神刮您车了,您看接下来是怎么处理比较好?” 话虽说着,但李祺一个劲地往车厢副驾驶的位置看,他也看到了何净是如何迅速并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继而赶紧把头扭过去的。 扭过去之前好像还翻了个白眼。 吴书涵说:“我们今天赶时间,没工夫跟你处理,这次就饶了你。但你得长个教训,以后开车记得注意点!” 说完就迅速关上车窗,启动车子,洋洋洒洒地喷了李祺一身尾气扬尘而去。 李祺讷讷地回到车上,看着还在嘲笑他的李祚,感觉心情更不好了。 何净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自己前男友不仅尾随他还刮了他师姐的车其原因可能只是因为闲着无聊,这个重磅消息,顿时觉得有些无力。 他主动开了口:“那个……师姐……” 吴书涵目不斜视:“叫书涵或者小吴。” “书涵。”何净重新起了个话头,“你修理车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吧。刚才那个其实是我朋友,不知道怎么就蹭上了。” “男朋友?” 何净没想到她能问的这么直接,愣愣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吴书涵看他的反应实在好玩,笑道:“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你这又点又摇是什么?他还在追求你,你还没答应?” “也算吧,不过这不是重点!”何净说,“我和你一起去修车吧。” 吴书涵挥挥手:“不用不用,入了全险的,保险公司给负责,你总不至于给保险公司报销吧?” “那算了……偶尔给保险公司找找麻烦行使一下参保人权利也是应该的。”何净转念一想,“那今天研讨会结束后我请你吃饭吧,给你赔礼道歉。” 吴书涵答应道:“那倒可以,正好我听说三七路开了家新的主题餐厅,不知道小师弟能不能被师姐宰一顿啊?” 何净说:“您随便宰。” 吴书涵看他一脸严肃不禁好笑,在停车前伸出手在他脸上捏了捏:“你要是我弟弟多好。” 何净没说话,他在家里一直是最大的,还不知道给人当弟弟是什么感受。 李祺李祚二人到时,赵峰已经在瘫在了小包厢里,看到两人推开玻璃门进来,这才在眼中闪过了一丝生机:“大哥们你们可算来了!饿得我在这儿都跑了三趟卫生间了都!” 李祚挑眉看着他,李祺心情不顺因此嘴不留德嘲笑道:“你再饿也不能……” 他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叹气,一脸嫌弃。 赵峰反应过来,大吼:“想什么呢?我一直在喝水所以才去的!” 李祚大笑,让李祺赶紧滚出去点菜点完菜把包厢玻璃门关上。 这里的设计颇为私密,每个独立的小包厢都有半透明的玻璃门隔开,寄予了每一桌客人绝对的私密性。 考虑到李祚刚从风口làng尖撤下去不久,赵峰一下子就选中了这个地方。 李祚也不亏是当红了多年的艺人,居然真能保持着直到菜全部上完之前也不摘下墨镜和口罩的优良做派,任包厢里的温度再怎么高也我行我素。 直到菜全部上完,李祚才摘下口罩,深呼了一大口气:“可闷死我了。” “闷死你得了。”李祺说风凉话,“就你事多,都等你动筷呢。” 李祚愤愤不平:“赵峰,你平心而论,到底是我事儿多还是他老婆事儿多?” 赵峰摇头:“我不敢说。” “那行!我问你答!”李祚拍了拍手,示意赵峰看向自己,“我挑食还是何净挑食?” “何净吧……”他仍然对李祺一颗一颗挑着胡萝卜丁的惨状。 “很好。我再问你,我娇气还是何净娇气?” “你这完全没法比,你一大老粗,人家何净是读书人,较贵点怎么了?”赵峰窥了眼李祺的脸色,谨慎回答。 “你别看他!你就照实回答!”李祚说。 “好吧,何净确实比你娇气点。”虽然何净本人没怎么表现出来过,但就李祺那个碰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模样,估计却是娇生惯养。 “扯淡。”李祺轻声开口,“何净是我见过最能把事放在心里一个人硬抗的人了。” 李祚挑眉看他,李祺笑道:“想什么呢?我只是知道他是这个德行,不代表我就知道他心里抗了什么事吧。但何净确实不娇气,起码在我面前不这样,你们之所以会那么认为,是因为那都是我给惯的。他一直以为在家里没窈窈受宠,我再不宠他怎么行。” 李祚撂下筷子喝了口水,淡淡地说:“好好说话别扯我家窈窈,我们家王窈对她哥也是很好的行吗?” “你也别在这儿断章取义,我说的是何净的想法。”李祺翻了个从何净那儿学来的白眼,“说到这儿,你跟王窈的事儿都处理好了?” 李祚蹙眉思考了一下:“差不多吧,我现在还没正式见过窈窈家里人,我想等什么时候让老头子跟我一起去拜访一下。” 赵峰奇了:“你爸乐意这事儿?” 李祺接话,有些幸灾乐祸道:“他不乐意也得乐意。小儿子这儿是个彻底断了香火的,大儿子别说找了个比自己小了四五岁的,所算比他大了四五岁,只要是个女的老头子都乐意。” 赵峰仍然疑惑:“你们家老头是怎么突然想开了的啊?我记得前几年李祺因为跟何净谈恋爱的事还被关在家里好几个月又给送到了国外,怎么说想开就想开了?” 问到这儿李祚也很好奇,他跟李祺是兄弟没错,但有些事情也不会过多的谈及,所以这些事情他也不很了解。 “其实是因为他一开始把我送到了国外的一家戒同中心什么的,但里面条件太苛刻了,我妈看不下去悄悄找了我爷爷,我爷爷不像老头子那么封建,对这些看得挺开,把我爸骂了一顿就赶紧把我接出来了。” 李祚从来不曾听他提起过这些,乍一听除了心疼自己这个胞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情。虽然李祺话里很是轻松,但很难想象当时都受了些什么样的苦。 李祚动了动有些gān涩的嗓子:“你不是说那两年在国外上学吗?” “上了啊,半年在戒同所,后来一年读了个私人商科,最后半年回来高考当何净的学弟。”李祺摊手,“要不是我天赋异禀,早就在来回辗转的学习里迷失自我了,哪儿还能再坚定不移地回来找何净?” 赵峰睨他,很显然地受不了他一脸的甜蜜,有意打击他:“可人家还是没跟你和好。” “……” 李祺瞬间蔫了。 李祚最喜欢看到他蔫了吧唧失了斗志的模样,可能是因为只有在这时才能品味到一点做兄长的尊严,他大笑着企图开口,被李祺一句话赌了回去。 “你敢多说一个字的风凉话我就跟王窈说你的丰富情史。” 只有绯闻没有情史但不知道为什么仍做贼心虚的李祚:“……我闭嘴我闭嘴!您是我哥行了吧?!” 这是何净头一次独立参加研讨会,之前都是跟刘振邦一起,他只用在后面负责记录和听,这是头一次他切身参与进来,因此有些心力jiāo瘁。 研讨会结束后,他还要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去接下一张张名片,并把吴书涵提前准备给他的所谓“家师刘振邦”的名片jiāo换出去。 出了大门回到花脸雪佛莱上,吴书涵问他的感受。 何净软弱无力道:“我觉得脑细胞都要死完了。” 吴书涵笑笑:“走,带你去那家主题餐厅宰你去。” 何净觉得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也翘首以盼着。 他饿得已经没多余的jīng力去注意这间主题餐厅的装潢和氛围了,却还是保持着较为绅士的品格让吴书涵先点菜,吴书涵估计是常客,问了下何净的忌口就直接点了几样招牌菜。 何净听她报完菜单,眨眨眼:“就这样?” 吴书涵笑道:“就这样就够了,我吃不多,这几个菜够你吃的。” 何净心里小声说了句其实自己也吃不多,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够规格,毕竟这顿饭也有赔礼道歉的意味。 吴书涵看出了他的心思,噗嗤一下笑出来:“我还能真宰你啊?点太多会làng费的。对了,我还知道晋华有家不错的牛排自助,下次姐姐请你去?” 何净说:“都行。” 李祺在一边黯然伤神着,突然一个激灵:“我好像听到何净的声音了!” 李祚看都懒得看他:“失心疯了吧。” 李祺笃定道:“他绝对在。”说着不顾有着良好艺人品格的李祚的心态,毅然拉开了玻璃门,将他一张来不及戴上口罩的呆滞明星脸bào露在空气下,而自己跑出去东奔西走地逡巡着。 赵峰赶紧去拉上玻璃门,李祚这次说什么也不肯摘下墨镜了,恶狠狠地说:“可恶的小崽子,我居然还有一瞬间觉得他可怜!” 赵峰安慰:“你要体恤他爱人就在身边不给亲不给摸的老男人心态。” 话一出口,赵·真·老男人·峰把自己臊地说不出话了。 李祚藏在墨镜后的表情有些失控,咆哮道:“你害什么羞啊!你也就刚从良没两年行不行!gān嘛?装的那么纯情啊这位少年!” 李祺状似无意地在餐厅里转了好几圈,堪堪按捺住了把隔壁一个个的玻璃门全部打开的冲动,还是较为含蓄的只是趁服务生端菜进去的时候才扭着头瞅了瞅。 何净去前台买了饮料回来,一眼看见撅着屁股东张西望的李祺,不禁感叹命运的qiáng大之处:“在这儿gān嘛呢?” 李祺回头见到是他,局促地挠了挠头:“我跟李祚正好他们吃饭,然后我感觉听见了你的声音,就出来瞅瞅……” “傻不傻。”何净笑了笑,“直接打电话问我不就行了,万一认错人多尴尬。” “也没……我就觉得肯定会遇见你。”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小走廊里,周围的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估计要不是吴书涵突然出现,李祺还能再说两句不合时宜的骚话给何净听。 吴书涵对李祺笑笑:“哟,刮车的小帅哥,又见面了?找我师弟做什么呢?” 何净这才解释:“这是我师姐,我们一同参加完研讨会回来。” 莫名其妙吃了好大一圈飞醋如今被人告诉不过是正当的不能再正当的关系后,李祺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但他还是坚持欠揍的说:“师姐您好,我找这帅哥要个联系方式,方便以后约出来什么的。” 何净懒得理他,这下索性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吴书涵仿佛被他提醒了什么一般,拍了拍何净的胳膊:“对了何净,也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何净条件反she想掏怀里的名片出去,猛地想到这已经不是研讨会结束后的套近乎环节了,拿出手机两人jiāo换了微信。 李祺恨自己的一时嘴快,不然这两人估计也想不起来留联系方式。 吴书涵余光瞥见李祺顿首垂足的懊恼,觉得够自己的车损费了遂不再逗他,问道:“你吃过饭了吗?要不和我们一起?” 李祺还没回答,何净就替他做了决断:“他约了人一起来的。” 吴书涵看出何净不知为何不想让李祺同行,只好笑得一脸遗憾:“那就没办法了,有缘再见。” “嗯……有缘再见。”李祺对吴书涵说,继而又贴近何净耳边,“我等下先回去在家等你。” 本来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他非要凑近来暧昧不清地说出来,何净老脸一红,把他一推抱着饮料就回了包厢。 作者有话要说: 李祺,一个敢于承认尾随的,真·痴汉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正回了家后李祺也没做什么,没再追问吴书涵的详情,和没把两人在餐厅走廊的暧昧气氛再上演一遭。 他深知何净的脾性,偶尔下一剂猛药才管用,bī得狠了肯定会逃跑。 所以他不过是在何净去洗澡的时候给人暖好了被窝,方便何净一回到chuáng上就能搂着他躺下。 关灯前何净想起什么似的又坐了起来:“我的猫呢?” “什么你的,现在还是人家的。”李祺把他拽回被窝,“来来来乖,我给你喵一个听听你快别翻被子了,省得再感冒。” 何净不想就范,李祺威胁道:“再不乖不帮你问了。” 何净瞬间钻到被窝里,眼睛亮亮地瞧着他。 李祺简直要在这样期待的眼神中化身为láng,他清了清嗓子,qiáng行压下邪火,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今天下午我问了,她们说得见见咱们才肯放心把猫jiāo过来。” “这是应该的。”何净点点头,乌黑的头发贴着额头随着他的动作在枕头上滑动,看起来柔软顺滑。 “所以明天下午去看看?”李祺问。 “明天下午……可能不行。”何净突然想到自己还要为文学院体育文化节谈赞助的事,有些心力jiāo瘁。 李祺手指悄悄爬上他的肩头,让何净的浴衣顺势划下来:“我记得你明天全天没课啊。” 何净把袖子拉上去,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明天下午去谈个赞助……”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李祺还以为他睡着了。 李祺问:“净哥?你?谈赞助?门口那家甜品站的?” 何净硬着头皮说:“嗯。” 李祺大笑:“我可听说秦译陆钦他们跑了几趟都没用,你准备怎么办?” 何净一筹莫展,与其说他不善于与人jiāo流倒不如说他连跟别人jiāo流时怎么率先开口都不知道。 李祺眨着眼,提出了个好主意:“不如你求求我,我和你一起去?” 何净向来能屈能伸,果断道:“求你。” 李祺被他这么直接的态度惊了一惊,随后搂着面前的人,在他耳边危险道:“不过我可没那么好求,是要付劳务费的。” …… 两人做了些擦边走火的苟且事,差点把何净在李祺面前所剩无几的老脸都丢完,早上起chuáng换衣服时一个眼尖看到了脖子上的印子,说什么都不肯轻饶李祺。 李祺扒开何净衣领,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又咬了一口,何净矢口骂他:“狗东西。”除了把人从屋里推出去再没别的举动。 不得已,他只能穿上一件修身的高领黑毛衣,没想到走到客厅时却被人勒令换身衣服。 李祺看到何净穿着背带格子西裤的撩人模样就有些把持不住,颇有种把人推进屋里再苟且一番的冲动。 何净上身穿着一件修身高领黑毛衣,裤子则穿了条裁剪妥帖的浅咖色背带西裤,两条带子在身前身后缚着,不忍让人浮想联翩。 他手上还搭了件灰色的休闲外套,金丝镜框闪着寒光,看向李祺的眼神却没那么冰冷。 “去去去!回屋换了去!”李祺催他,“你这两条带子怎么回事?好好穿裤子为什么要弄上背带?” 何净一个闪身和他jiāo错开,窜到门口穿鞋,还抽空打量了他一眼:“没眼光。” 没眼光的李祺静静跟在他身后,等着何净什么时候认怂求他。 甜品站的老板他之前见过,并不是现在站在点餐台前的这个小姑娘,不过小姑娘看起来都挺和善好说话,何净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鼓起勇气走到服务台,小姑娘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生,笑着问道:“需要点什么?” “呃……”何净有点说不出口,顿了半天才说道,“珍珠奶茶多糖少冰。两杯。” “噗嗤。”坐在一旁的李祺看到何净的一脸窘迫,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净拿着两杯奶茶一言不发地回来,多糖的奶茶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郁闷。 他看了一眼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李祺,愣是从他绷不住的嘴角读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不行! 不能让李祺看笑话! 于是文学院之光何净何主席选择了再一次出击,他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在李祺尚未平复过来的看好戏专用目光中再次向点餐台走去,心中早就想好了一套措辞。 您好,我想找一下你们老板说点事,能帮我联系一下他吗? 小姑娘看到折返而来的何净,问候道:“奶茶不合您口味吗?” “不是……” 小姑娘笑了笑:“那您是需要点别的吗?” …… 半晌之后,何净又端着两块草莓慕斯蛋糕回到座位前。 李祺乐不可支,叉起蛋糕的手笑得直抖。 何净恼羞成怒,但顾忌这是在外面,忍者没发作,但憋得通红的脸昭示着他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李祺站起身来,伸出手在他鼻尖上轻刮了一下:“不用担心,我去。” 何净回过头,看见他走向那个小姑娘问了老板在哪儿,接着回过头来对他眨眨眼就往一边的工作室里进。 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反正李祺凯旋而归的时候,何净的蛋糕还没吃完。 李祺看了看自己那边空dàngdàng的桌子:“我蛋糕上的草莓呢?” 正在吃第二块的何净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别纠结草莓了。”何净打岔道,“谈的怎么样?” 李祺神秘莫测地晃了晃头,吸了口奶茶里的珍珠,并没有直接回答何净,而是不怀好意地问:“想知道啊?” 何净瞥他,当他说的话是废话。 “那我告诉你,完成的非常出色,他们家老板甚至还要去亲自指导。”李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眼中散发出皮条客的光芒,“我这么卖力你不得给点奖励啊,今天晚上把没jiāo完的劳务费继续jiāo完呗?” 何净知道他说的继续是指什么,也知道昨晚明明情.欲高涨却还是qiáng迫他停下来是有多么不人道。 知道是知道,但是这种事也是能拿到大庭广众下说的吗? 何净脸上一红,嗔愠道:“你闭嘴!”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李祺笑得见牙不见眼,两只眼睛弯成小月牙,“一会儿去看猫?” “嗯。” 曹彤彤觉得自己最近被一个人了不得的人给勾搭了。 这人声称也是华安大学的学生,就在经管学院读一年级,长得还挺帅,还时不时给她发些消息…… 啊? 什么消息? 哦,前两天曹彤彤因宿管会严打,只好在学校万能墙忍痛让出自家的小橘。 不过却因此收获了一个帅哥的联系方式,也是不亏的。 她向室友提起过,有室友眼尖,从他空间的自拍一下子认出来:“哟,这不是经管学院的李祺吗?刚开学军训那几天在学校还挺火的。” 原来是叫李祺。 她马上自豪的说:“我俩这两天经常发消息。” 室友问她:“真的吗?你们都聊些什么?” “聊猫……” 虽然话题单一又无聊,而且不过是几句“猫乖吗?”,“洗澡的话会伤人吗?”,“多久打一次疫苗合适?”这样诸如宠物百科的对话,但曹彤彤还是小小地幻想了一把。 谁还没个少女心呢? 尤其是这天,李祺说:“那我们周四下午去看猫方便吗?” 曹彤彤心里简直炸了无数朵蘑菇云,一大早就起来心情极好地给小橘打开了盒罐头,又一通洗漱,准备迎接自己的……哦不是,是小橘的预备役新主人。 何净一路上被李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臊地有些脸红,一直到了女生寝室楼下还是有些脸红,只好远远地站在一边,任由李祺前去jiāo涉。 自己劳务费都jiāo了,凭什么还不能多使唤一会儿? 李祺对曹彤彤笑了笑,自报家门:“我是李祺,跟你聊天的那个。” 曹彤彤问了句刚出口就后悔了的话:“你怎么知道是我?”是被我特殊的气质吸引了吗? “……因为只有你抱着猫。”李祺礼貌地回答,“你真有趣。” 我靠!他说我有趣! 曹彤彤颤抖着手把猫递到李祺怀里,亲自教导李祺:“这样抱……胳膊托着它的屁股把它放在怀里,这样它会有安全感。” 嗯,何净也喜欢贴着他的胸口睡,尤其是晚上睡的特别熟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第二天又欲盖弥彰地溜到chuáng边装作无事发生。 李祺抱着小橘,轻轻笑了一下。 曹彤彤心里的蘑菇云简直要把世界核平了。 我靠!这个男孩子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啊?诶?他怎么抬头了?要看我吗?!哦不是,他回头了。怎么回事?原来帅哥都是跟帅哥一起玩的啊!那个也好帅啊! 李祺回头呼唤何净:“净哥,你也过来抱抱,挺可爱的。” 何净只得走上来,硬着头皮对曹彤彤点了点头,然后笨手笨脚地从李祺怀里接过猫。 小橘不等他接,一个漂亮的跃身直接蹦到了何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自己窝了起来,还蹭着他的胸口的黑毛衣喵喵直叫。 曹彤彤看红了眼,gān巴巴地说:“它跟了我两个月,从来没有这么黏我过……” 何净被小橘的热情弄得有些招架不住,求救似的看向李祺,李祺笑着揉了揉还在何净怀里的小橘头,又揉了揉何净的头。 何净不满道:“猫毛都蹭上来了。” 曹彤彤正名道:“不会的不会的,小橘还没到脱毛的季节,不怎么掉毛。” 李祺对她点点头,问道:“我们还挺喜欢小橘的,不知道你是否觉得我们适合养它。” 曹彤彤在跟李祺聊天的那几天就觉得没什么不妥,现在见了面更没什么异议:“我也觉得它挺喜欢你们。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接它过去。” 何净说:“看你方便,我这边随时都行。” 曹彤彤疑惑地看向李祺:“不是你养吗?” 李祺把何净搂到怀里:“我们一起。” 曹彤彤心里的宇宙都炸了。 她目光深切地看向何净,又看了看李祺,最后看了看小橘,无声地对它说:崽崽,妈妈只能送你到这里。到了新爸爸家可要乖乖的,不要打扰新爸爸的好事知道吗? 小橘喵呜一声,也许是收到了曹彤彤发去的心电感应。 曹彤彤说:“我现在就能把猫给你们,不过你们得先等一下,它的小玩具和基本用品我还没收拾。” 李祺赶紧把小橘送到曹彤彤怀里,真挚地说:“没事,你再陪它一天,我们明天再来也行,正巧家里还没买给猫猫的玩具和食物。” 其实是有些想了许久的不要脸的事还没做,今晚要是把猫领回去了,何净肯定新鲜劲上头不理他,说不定还会搂着猫睡。 曹彤彤不疑有他,答应了他们第二天下午再把猫给他们,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简直美好的不像话。 要命的是,他们两人漫步在校内有名的红枫路上,脚下踩着红huáng的落枫,树与树的jiāo错之间,天际一轮西沉的红日正照耀着这对佳偶的身影。 好不làng漫。 作者有话要说: 对的没错,何净就是个社恐来着(摊手) 顺便描写一下生错了文的可爱妹子曹彤彤的心理:我靠我搞到真的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一直到猫被李祺抱回来,何净才后知后觉的赶紧上网查了一堆育猫指南,镜片闪着困惑的光芒。 曹彤彤下午临时有事,上午就约了李祺把猫jiāo给他,以及猫猫的小玩具和一袋猫粮猫砂什么的。 至于猫窝猫爬架还有猫砂盆,昨晚回去的路上两人顺便都买了,李祺难得对这些东西的组装有些抓耳挠腮,何净上前,一反常态地三两下就全部组装好了。 而后,李祺就bī迫着何净jiāo了劳务费,导致何净又没能上了早上第一节 课。 李祺把温顺的小橘猫抱到书桌前让何净陪它玩,对何净说:“起个名字?” 何净早就想好了,一下下捋着它柔顺的毛不假思索道:“吉祥。” 小名恰好也叫做李吉祥的某人咂了咂嘴,一度怀疑是不是什么时候喝醉一不小心吐露出来的。 何净看到李祺的反应,转了圈眼珠,试探地问道:“你不会也叫……不是,你怎么跟我儿子重名呢!” 李祺苦笑:“这不是我跟它重,是它跟我重。不对,怎么这么快它就成你儿子了?” 他看到何净努力绷住笑的嘴角,终于思索出一丝不对劲,贴近何净威胁地问:“你占我便宜?” 何净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吉祥觉得这俩人类可能有病,喵呜一声从桌上跳了下去,去客厅找了自己的小窝睡了。 李祺把何净围在椅子里,两个胳膊搭在椅背上将他环起来,居高临下地看过去并bī迫他看向自己。 “净哥……”李祺听到自己因紧张而稍稍沙哑的声音,不过里面更多的是期待,“我觉得你已经接受我了……” “并没有。”何净想都没想就反驳,还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己言辞的恳切。 “别说没有,你又准备提起裤子不认人是不是!”李祺有些委屈,“上次你当作一夜露水就算了,事后我也没再跟你提过,怎么昨天晚上的事你还准备忘?” “我没这个打算。”何净被他指责的有些头疼,仿佛自己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是似的,“但这并不能代表我就能接受你了。身体接受和心理接受是两方面。” 李祺头一次从何净嘴里听到这么疯狂的言论,或许这话并不算什么,但由何净说出来,多多少少就显得有些…… 不真实。 李祺觉得要么是自己没睡醒要么是何净没睡醒,毫不犹豫地抬手拧了一下自己的脸。 确实挺疼。 妈的这不是做梦啊! 何净没注意看李祺傻了吧唧的动作,正拿着小刻刀给吉祥刻新的小木牌,上面有吉祥的名字和他到这个家的日期作为生日,木牌的形状还是他粗粗打磨出来猫爪状。 字样刻完后他又找了黑色的漆把每个字描了描,晾gān后上了一层桐油。 所有这些工作做完后已经下午了,他走出书房把木牌拿到阳台晾晒,以免异味让吉祥不舒服,经过客厅时李祺正抱着吉祥看电视,不安分的手还一下下挑拨着吉祥的耳朵。 吉祥看起来是真的喜欢何净,一见到他就再也不理那个揪自己耳朵玩的臭男人,一扫慵懒,跳着扒上何净的裤子窜到他身上。 何净匆匆唤了李祺过来把猫抱走,赶紧去把小木牌放下又仔仔细细洗了手才肯抱吉祥的。 据说猫是通过舔毛来分辨抱过它的人的气味的,何净可不想吉祥一舔以为他是桐油味的,说不定以后都不给抱了。 看何净跟吉祥窝在沙发上相互逗趣的样子实在和谐,李祺越发觉得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十分qiáng大。 他怎么说的来着? 他就知道小橘猫要是到了家里,这家就没他的一席之地了! 李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是抱着猫无比温馨的何净和吉祥的父子情深,他坐在一边,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弃了。 他怏怏地坐在一边,过了很久何净才想起来把目光从那一坨软萌可爱的茸毛身上挪开,对李祺说:“帮我拿袋零食。” 李祺一下子来了动力:“吃什么?” “给吉祥的,每样都拿一点吧,看它喜欢哪个。” 李祺拿过零食,又开始在沙发上种蘑菇。 事实证明何净完全是多虑了,他们家吉祥对所有种类零食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它那个挑食的爸爸简直不像一家人。 事实也证明李祺完全也是想太多了,自从周五吉祥被抱回家,何净就夜夜笙歌,每天都任由吉祥半夜跳到他chuáng上挨在他枕头边睡觉。 这虽然没有什么,但李祺能清楚的感觉到,一连好几天,何净都从他的怀里挪了出去,背对着他抱着吉祥睡。 直到第四天,李祺不乐意了,把刚准备从他怀里挪出去的何净箍在怀里,委屈道:“都是吉祥,你就不能抱抱我?” 何净没想到他居然还没睡,轻声问:“跟猫争什么?再说那是我儿子。” 李祺把他搂的更紧了:“我还是你哥哥呢!” 何净回想起在前几夜厮混的时候被人bī着叫的那些昵称,有些想打人。 “闭嘴赶紧睡觉吧你,明天早上你还得去文化节开幕呢学弟。” 体育文化节终于在新的一周如期而至,一共三天,第一天上午是开幕式,每个学院都要走方队并在中区田径场上欣赏学校组织的大型节目,往年有过万人太极拳,有过大型扇子舞,明天似乎是走大型方阵,并将方阵变换成各式各样的字形图案。 开幕式后则是领导讲话,之后便可自由活动,一般上午时间是留给各院系搭棚子的,与此同时会有教职工运动会和一些学校设立的娱乐体育项目供学生们打发时间。一直到第一天的下午,棚子才准备完,一场校园祭就正式开始了。 李祺毫不意外地只参加了开幕会时院系的巡游方阵,并没有参加大型方阵。之前余风曾问过他要不要参加,他一口回绝了这个邀请和高额量化分,原因无他,只因他太费时间了。 好好上学谈恋爱才是正事,老婆都还没追到手呢,走什么方阵? 陈烨亮俞毅柏两个经常旷上午第一节 课的有夫之妇面对量化看红了眼,一口答应了下来。彭沛在发现脱单无望后一心致力于奖学金,平时活动就参加的积极,在种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这么一来,虽然院系的方阵李祺去不去都无所谓,但三位室友qiáng烈要求他到现场,就算只是坐着gān看也不能不能不去。 理由如下: 彭沛:“成天不出席这活动那活动,你大学有什么意义?” 陈烨亮:“别成天绕着何净学长转了,兄弟们需要你过来拍照片啊!来你看,这身体操服是不是贼帅!” 俞毅柏:“别听亮亮瞎说,能拍到个人就怪了。我正好有个航拍你先拿着玩两天,到时候把我们的方阵字拍下来就行了。” 李祺:“……” 他本也没想着拒绝,乖乖接了俞毅柏的航拍回家,何净在一旁撸猫,他就在一旁鼓捣。 体育文化节当天,何净起来先看了看吉祥,看到它仍安详地窝在自己身旁睡着,起身轻轻把他抱出了屋,放回到自己的小窝里睡。 大吉祥可能还得再睡一会儿,晚上睡觉一个翻身吓到吉祥被咬了或者挠了就不好了。 何净觉得自己简直为这个家的和谐操碎了心,洗漱后去厨房简单热了牛奶烤了面包片,等着李祺醒了之后煎俩荷包蛋做个简单的三明治吃。 李祺睡醒看到何净不在身边,吉祥也不在chuáng上,醋意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砸,他穿上鞋就满屋子找何净,在厨房看到他时二话不说从背后把他搂住,下巴抵在他肩上:“我以为你又跟小吉祥跑了呢!” “没大没小的,那是你弟弟。”何净也不嫌他碍事,走动着去倒了两杯牛奶,给自己的那杯加了糖,“醒了就赶紧洗漱过来煎俩蛋,一会儿面包片凉了。” “得嘞!”李祺匆匆忙忙去洗漱,心甘情愿为何净洗手做羹。 吃完饭何净换上了校服,灰黑色的领结正正的扣在衬衫领下,黑色的小西装外套和他平时穿的风格相差无几,只不过多了华安大学的刺绣,与刚开学迎新那天穿著所不同得是,何净今天还挂了一颗小小的胸针,上面是文学院的院系名称。 李祺想起来了,何净所在的学院也得走院系方阵,还是由何净领头的。 突然就恨为什么经管学院的顺序紧挨在文学院的后面,不然自己也可以一睹何净的风采。 好在这次开幕式应该会有直播以及回放,他可以从手机或者电脑上找到回放视频看个够。 虽然有些不能直接亲眼见证的遗憾,但…… 他可以搂着吸两口啊! “净哥,你过来。” 何净正要换鞋,李祺靠在后面严肃地呼唤他。 “怎么了?” 何净回头,看到同样穿着华安大学校服的李祺,有些挪不开眼。 经管学院承袭了余风的风格,外套敞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解开,领带也松松垮垮,把原本斯斯文文的校服愣是穿出了几分痞味。 李祺靠在墙上,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和极其珍贵的重视,着实让何净惊了一艳。 何净很早就感叹过,李祺一定是女娲按照最好看的那类人捏的。 脱离了青chūn粗涩的那段岁月后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李祺,多了分成熟,少了分稚嫩,而这些变化,仅从眉眼较之前的锋锐程度就能看出来。 李祺消失的那两年里,一定有着不一样的境遇。 但无论是哪一种,说实话,都深深吸引着他。 李祺郑重其事地把何净拉倒自己身前,头埋进他的胸膛猛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好闻墨香,抬着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我喜欢你。” 何净脸红了红,有些懊悔为什么兰良清赋予他的颜控如此之qiáng大。 让他居然有些心动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一章日常吧,过渡章,也就腻歪腻歪腻歪腻歪。 下一章开始体育文化节,并且我们有一个老朋友也该出现了,提前…预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何净在校领导致辞后也面无表情无波无澜地念了一大段曲安安早就给他写好的演讲词,一板一眼地念了出来。 白雨晴回忆了一下去年余风上台时的搔首弄姿语调飞扬,再看何净的平淡,回头吐槽:“咱们老大稍微有点情感读东西不行吗?白瞎了那么帅一张脸。” 陆钦深表同感,意味深长地点头。 原稿作者曲安安心情有些复杂,她写的初稿有些地方其实挺不通顺的,本来说让何净改改她再重新写一份,何净没同意,直接谢过她并要了初稿。 这事对曲安安来说并不麻烦,她们最近恰好也要写到演讲稿,拿来练手正合适,于是自动请缨写了一份。 但对于何净,只是让她帮忙写稿子就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更不好再让她奔波着来回修改,而且这几天一直也没机会见到曲安安当面道谢,直到今天才拿到稿子。 曲安安听着他古井无波的演讲,却没有一句是不通顺的,都自动进行了转换。 这个可怕的男人…… 余风站在大一的队尾,搭着李祺的肩憋笑道:“何净这样子录个视频下来静音给别人看,说是在念悼词都有人信哈哈哈……” 李祺笑笑:“这么帅的葬礼主持请给我多来几个。” 余风脸上一直挂着笑,目光一会儿一瞥何净,再看两眼一脸专注的李祺。 “早让你当院系方阵的牌面你不gān,看看,只能站最后了吧?”余风看着李祺不时伸长脖子往台上望的模样觉得无奈。 李祺摇头:“方阵牌面还得成天去礼仪队训练,没这个闲工夫。而且就算站队尾我也能看到他,有什么的。” “可你站队尾,他不一定能看到你啊?” “谁知道呢。” 李祺虽然这么说着,言辞中却满含肯定,仿佛何净一定能在成千上万人中找到他似的。 说找不到李祺是假的,早在何净坐在一遍的优秀学生代表席时,他的目光就止不住往下瞟。 文学院的位置他烂熟于心,在他上大学这几年来都没变过,不出意外的话,文学院左手边应该是史学院,右手边应该是经管。 大二大三一般是不来参加开幕式的,除了各个院系的学生gān部,大一新生们一般都站成方阵。 李祺的那个身高肯定是在后排,余风成天到晚逮个机会就像揶揄他,这次李祺落单在后排余风肯定憋不了什么好。 何净微微侧头,目光还没拉多远书记就讲完话让他再上台发言。 何净站起身走到发言台,对着老师和学生们各鞠了一躬,轻轻地歪着头,往操场上站着的人群最左后方的位置看了一眼…… 那边怎么是历史学院呢? 他清了清嗓子,仔细辨认着曲安安的字:“老师们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说完这句有一个小小的停顿,他趁一片不明所以的掌声中把左瞟的目光向右移,果然找到了经管学院的所在位置。 他微微点头,看了眼手里的稿子:“我是何净,很高兴能作为这次学生代表。” 他自动屏蔽了曲安安随手画下的颜文字,瞥两眼稿子就盯着台下背出来。 一边背还在一边找李祺。 经管学院……啊找到了,果然在最后一排,他旁边那个是……余风?俩人嘀咕什么呢? “晋华沐浴了千余年的风雨历久弥新,华安则在百余年来愈发坚韧。在此,我仅代表广大学子宣誓,定会不rǔ校训校德,将厚德载物这一品质发扬光大。” 何净念完,田径场上的热心观众统一爆发出了整齐的掌声。 两个学院进入学生会的学生加起来有不少,都挤在即将要搭建的场地边上,人多手杂地一点忙也帮不上。 同样什么忙也帮不上的何净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拿着计算器一个个地计算着,并记录在小账本里。 李祺操纵完航拍后赶过来一看,何净正倚在不知道谁搬过来的靠椅上百般无聊鼓捣计算器,看起来被这些数字bī到抓狂。 李祺轻声走过来,趁何净不注意,速度极快地抽走他手里的账本,帮他审阅了两遍:“一共花了三千九左右,不会有太大出入,最多不超过四千。” 何净点点头:“这就行,我一共就从学院批了两千五的经费,剩下的钱都得靠赞助和这两天的利润。” 李祺找了个小板凳搬过来坐在他身边:“放心吧肯定能挣回来,甜品站的老板不是说了要来指导调饮料吗。” “希望吧,反正每年都亏钱,习惯了。”何净说。 “今年不一样,今年有我。”李祺真挚地看着他。 何净别开眼,抬起下巴点了点乱成一锅粥的摊位:“大一的学弟不去帮忙你在这儿闲聊什么呢?” 李祺不为所动:“你看他们手忙脚乱的,我等会儿再过去。你看旁边有两个妹子偷拍咱俩,给她们送点福利?” “什么福利?”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温暖的想叹气,何净躺靠在靠椅上偷懒,舒服地眯起了眼。 “咳……” 李祺轻轻咳了一声,手轻轻探过去攥住何净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又顺势把他整个手包了起来。 他们就这样手指扣着手指,手心和手背相贴,虔诚地仿佛能从手指上微弱的脉动中将灵魂相贴。 何净轻轻拿起账本挡在脸上,不想让自己绯红的脸被人看去。 没过多久,棚子就搭建了起来。面对着走道最外层的地方,他们摆放了一圈桌子,并且用指示牌分明了哪里是付款区哪里是取货区。 曲安安和经管学院文艺部的部长做了两份点单册,内页是一些饮料的图片名称和价位,最后一页也有些简单的甜品比如烤蛋挞奶油泡芙之类的,十分jīng美,摆放在付款区任人翻看选择。 购餐后,顾客可以自行选择是打包带走还是留在这里享用。在最外层的桌子里面还有不小的区域,他们在这里摆放了六张小白圆桌,桌上摆了一只小巧jīng致的花瓶,插着gān花,同时每张配有四把椅子,可供四人同时坐在这里。 内厨的地方被四面帘子隔开,里面有一个不小的区域,摆放的大多是做饮品会用到的东西,水果之类的就放在一个小冰箱里,不过同时也有一个小的烤箱,是何净让李祺搬过来烤蛋挞的。 何净留在内厨帮不上什么忙,也懒得来回走来走去穿梭在内厨和取餐口前,于是拿着计算器并手里攥着一把零钱站在取餐口前。他穿着陆钦他们不知道从哪儿租过来的执事服,黑色修身燕尾服帖地修饰出他的腰身,白色系带衬衫gān净妥帖,金丝镜框映着日晖闪着柔光,看起来毫不烟火,倒是秀气青隽。 李祺作为为数不多会十指沾满阳chūn水的人,理所应当地被使唤到了内厨又是冲奶茶做冰沙又是烤蛋挞挤泡芙的。 内厨忙东忙西的,对服装压根没要求,不过还是女生比较多一些,李祺围个可爱的木耳边白围裙站在一堆女孩子里有点心力憔悴。 围裙还是他们租女仆装时顺手多拿了一件的,观赏性有余而实用性不足,放眼整个内厨居然找不到一条实用的围裙,李祺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 他在里面累死累活,何净站在外面身边围着一群女仆装的可爱女生,还整齐划一地戴着猫耳朵兔耳朵什么的,李祺越想心里越堵。 咳,虽然他知道何净对女生不会有任何想法,但吃醋这种事本来就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毅柏,你过来过来替我一会儿……”李祺随便拉了个人就往自己的位置上塞,“就两份珍珠奶茶不放冰再一份茉莉花茶我这边就换人了,我出去会儿。” 俞毅柏临时顶上,幸亏乔凝也过来了,还能帮帮忙。 李祺看了看烤箱,从里面拿出刚烤好的蛋挞往盘子里摆了几个,托着撩开帘子,拎着何净的后领把他往后带了几步,对旁边也在收银的余风说:“我怕他低血糖,带他去歇会儿。” 余风了然地点头,自然而然地挡着桌子外面一堆探究的目光,笑道:“这里是我们的甜品单,你们可以看一下。买的多的话还有优惠哦!” 余风顺势把两个摆件往何净之前站的地方放了放挡住那个空隙,也挡住外面哪些人或许会不怀好意的目光。 何净被他拉着坐在比较角落的一张桌子前,拿起蛋挞凑到何净嘴边打算喂他,何净摇摇头,自己用手接下了。 他轻轻咬了一口:“还是热的,刚烤的?” “刚从烤箱里拿出来,怕凉的你吃了伤胃。”李祺说。 “谢谢。”何净低头吃东西,站了太久他确实有点累。 李祺皱眉:“怎么跟我还这么客气?” 何净翻白眼,觉得这人真的是有病,平时不理他就说自己对他爱答不理,现在道谢了又说自己太客气。 难伺候。 何净于是说:“那你去给我冲做奶茶,大杯加珍珠多糖少冰。” 李祺起身钻进内厨,不一会儿出来,握着两杯茉莉花茶,倒是挺清香,不过一点甜味都没有。 李祺看何净皱皱眉,喝了一口再也不肯喝了怕他闹脾气,哄道:“厨房没冰糖只有糖jīng,喝多了不好。你站了一下午累了,花茶解腻。” 何净只好皱着眉又喝了两口,嘱咐他:“明天拿点冰糖来,没味儿。” “扯什么呢?”李祺笑笑,“都是从你罐子里拿的茉莉花,怎么可能没味?” 何净罐子里的茉莉花都是何谨闵亲自种下采摘并晾晒的,花朵都经着南方的温润风雨,娇嫩的很,比在这边买来喝的口感要甘甜地多。 何净心头一揪,眉头一拧:“你拿了多少?” “看给你小气的,”李祺笑他,“反正都是你们挣钱,这点花还舍不得?快宝贝,别皱眉了,来笑一个。”说这还伸出魔爪准备去撑何净的嘴角。 何净一手挥开他,捧着心口:“你从今天开始不要跟我住了,还是回学校吧。我怕有一天我的私藏物全都没了。” 李祺有点急,说出了真相:“别别别,我就捏了一点,只够这两天给你喝的!” 何净清了清嗓子,重新回到座位坐好,淡淡地喝茶。 成功保住一条命的李祺大难不死必作后妖,果断窜到何净座位前,低下头想蹭蹭他再亲亲他什么的。 何净躲不开,只好伸手推他,示意他看旁边余风已经要撇到不知道哪儿的嘴角。 “你收敛点!”余风对李祺做了个口型,后面好像还跟了四个字,应该是小兔崽子。 余风以一人之驱,实在阻挡不了桌子外泱泱伸着头看向角落里何净李祺的如láng似虎的眼神,果断拉来了陆钦和秦译。 乔凝也从内出探了头出来,对着李祺大喊:“大哥!终于有客人要蛋挞了可是为什么一个都没了?” 她看了眼默默吃蛋挞的何净,对他点了点头,又钻回内出对俞毅柏摇了摇头:“李祺那个没出息的,把蛋挞都给何净学长了我,真是,也不怕顾客等着急?没办法,现烤吧!” 好在蛋挞胚是现成的,要蛋挞的人也不是很着急,要了杯咖啡直接坐在椅子上翻着杂志等,还时不时发出一两句评头论足的嗤笑。 何净坐在角落里好不容易能休息会儿,也不急着起身,随手翻开了桌上的杂志,翻了两页赶紧撂下。 李祺接过他打开的那页继续阅读,看清内容后可算知道了何净为什么这么羞赧:“不就是一期访谈嘛,害羞什么?我看看……” 何净伸手夺下,脸上还带着绯红:“不许看!” 李祺凭借身高优势伸长了手,让何净够不到,还在不停地说着:“照片挺帅的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上面还说什么来着?喜欢的食物是牛奶糖……” 何净有些恼羞成怒:“不许念了!” 李祺一点也不听劝,还在说:“喜欢的动物是猫……” 何净直接站起来,扑倒李祺身上,趁他坐在椅子上还没站起来,折起一条小腿压在他两条大腿上让他无法站起,一手揪着他衣领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带,另一手伸长,终于把那本杂志夺了回来。 他气鼓鼓的,两个腮帮子活像仓鼠。 他们身后那人摘下墨镜,轻轻仰头看了眼李祺:“这么久了,怎么还长不大?大庭广众下瞎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哈!猜猜看sei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何净一见到他就噤了声,眼珠有些促狭地转了两圈,最后则是细细眯起,微微挑着,带着三分审视和几分别的感情看向李祺。 李祺也惊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上次见到张雎安还是在临凉,一家超市前,他没与张雎安多说话,李祚那几天没休息好急着回酒店,于是也没多做寒暄。 他不是很明白怎么突然就被人找过来了,而且看样子,确实是冲着自己来的没错了。 之前不都把这个烂摊子风流债收拾完了吗? 李祺看都不敢多看张雎安一眼,满脑子都是怎么跟何净解释。 前两年一声不吭就跑出去跟张雎安玩以至于错过他十八岁生日和往后两年岁月的事到现在还在他心里横着不上不下,他总觉得何净也为这事不舒坦。 何净倒是没他想的那么消极,静静的把自己的茉莉花茶喝完了,不争不抢,甚至连多看一眼张雎安都不愿意。 张雎安却上赶着要找他不痛快,他挑了挑眉,勾起唇角,对好久不见的何净打了个招呼:“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李祺身边呢。” 何净说:“瞎说什么,早分手了。” 他站起身来轻轻把搭在椅背上的执事服挂在手臂上,和余风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对李祺得体的笑笑:“我就不打扰你们老友叙旧了。” “何净!”李祺刚忙站起身来拉住他,“我晚点回去跟你解释。” 又是这样。 又是说晚点去跟他解释。 他以前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一瞬间,何净觉得自己两年以来的成长和阅历在这一刻被击的粉碎,他仿佛又回到两年前的那个初秋深夜,坚毅地在家里等着,任时间彻底流过去才肯接受现实。 何净有些无力,向来挺拔的脊背细看之下居然有些颓疲,他用尽了气力,有些沙哑地说:“不用来了。我不想等你了。” 上一次,他等了三天,消耗了所有不清醒的年少冲动。 这一次,他实在没什么耗的起的了,只剩一身骨血,和一点微薄的喜欢。 不敢等了。 之前的两个月,就算李祺表现出了绝大的非他不可,可他知道,只要张雎安一出现,李祺还是会说走就走。 他多卑微啊,连一点珍视和喜欢都要靠着和那个人一点点的相似去诓骗到手。 他是何净,是有名有姓的人。 不愿蒙了谁的荫护得到什么。 一点也不愿。 何净回到家,把执事服随手往地上一丢,吉祥喵喵着过来蹭他的裤腿,他一手抱起吉祥驾到自己肩上,另一手一颗颗地解着扣子,把他拖抱进卧室的时候,衬衫扣子也解完了,被他随意地不知道丢到哪儿了。 “吉祥,要不要跟爸爸一起洗澡?”何净上身只套了件简单的宽松白T,这个尺码对他来说过于宽大,一看就是从李祺身上扒下来的。 他挠了挠吉祥的下巴,幼猫发出喵呜一声无意义的小奶音,何净笑了笑,还是猫最可爱:“那就是答应了。” 何净抱起尚不知危险正在悄悄bī近的吉祥,先给它喂了两颗小零食让它掉以轻心,趁机跑到浴室找出一只大盆在里面放上温水,保证吉祥不会被淹到或者冻着,又把之前买给它的专用沐浴露放在一旁,之后一手抱着吉祥一手拿着小板凳准备给它洗澡。 沐浴露还是曹彤彤之前买给吉祥的,直接送给了他,并告诉何净这两天最好给吉祥洗次澡,往后就可以一个月一洗。 虽然吉祥跟何净很是投缘,但它身上还是有身为猫的最大属性,以至于刚进到水里就喵喵着炸了毛,对四周乱抓。 何净没敢躲,怕它淹到自己,无奈之下挨了好几爪,其中有两道深的还在他手背上留下了印。 何净忍着疼痛一下下安抚着吉祥,好不容易让它安静了点,赶紧给它洗完了澡用毛巾抱出去擦掉身上的水,又用chuī风机把它chuīgān。 直到吉祥身上的最后一缕毛也被chuīgān了水分,何净这才敢放心地让它自己玩,自己从电视柜里找出一个医疗箱,用棉签沾了酒jīng擦刚才被挠出来的伤口。 何净这才看到自己的伤口有多惨不忍睹,左右手手背和手腕上都是深深浅浅的抓痕,都被泡的也有些发白倒是看不见血丝了,其中右手虎口处最为可怜,两道爪子印深深地嵌了约莫有半厘米厚,蜿蜒了小半个手背,皮肉因为遭了水泡有些翻了出来,还幽幽地渗着血。 吉祥不明所以,喵呜着过来蹭何净的裤腿。 “蹭个屁,看给你爸爸抓的,早知道就给你指甲剪秃了。”何净伸手捏了小鱼gān在它眼前晃了晃后丢到沙发上,“自己玩去,我得擦药。” 何净只简单给自己擦了酒jīng先简单消毒,他没再敷上创伤药或者用纱布缠起来,他只给吉祥洗了澡,自己还没洗。 幸亏吉祥的疫苗还没过期,他也不用去打针。 何净洗澡的时候有意避开了右手,用左手艰难地洗了半天,心里暗恨早知道不给吉祥起这个名字了,一个二个叫吉祥的都让人不省心。 何净洗完澡裹上浴巾去客厅把吉祥浑身柔软的毛一抱就回了卧室,吉祥往他的身上来回乱蹭,喵喵叫着chuáng上撒欢。 李祺总是看吉祥跟看情敌似的,从来不允许何净跟它单独在chuáng上,这还是第一次吉祥能跟何净独处,所以显得格外兴奋。 何净任它自己跟自己玩,他回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太阳正在一丝丝地往下挪,早没有之前那么明亮,而他又习惯把窗帘拉地严严实实,所以卧室里除了chuáng头灯带来的一方明亮再不见别的光源。 何净心里一堆烦心事,没法沉下去也没法倒出来。和李祺认识以来的所有点点滴滴再次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每回忆一段经历,他的呼吸就重上一分,久违的溺水感再次压向他。 操! 何净难得骂了脏话,重重喘了几口大气让自己努力恢复心情,颤抖着手去拿chuáng头柜里很久没开启过的药盒。 药片是苦的,他来不及倒水就把药片囫囵吞下,连多回味一分药片的苦涩都不敢,他刚吞下药片,喉头传来的异样感就bī着他冲出卧室到洗手台把药吐了出来。 他漱了漱口,难过地想,抗压药那么苦,像极了人心里的不幸,又怎么能指望它去医治别人呢? 无奈之下,他只好跌跌撞撞地重新捏了药片去客厅倒水,经过刚才那么一出,他身上的窒息感稍微减轻了一点,但也没好太多。 听到钥匙钻进门锁的声音时,他正颤抖着手倒水,没戴眼镜导致他视线有些模糊,倒出杯子外的水比倒进杯子的水还多,沿着茶几边淅淅沥沥地往地板上滴。 他来不及找抹布擦,剥了两片药就往嘴里塞,拿着杯子准备服用。 一口水还没送到嘴边,李祺冲过来着他下巴,手指伸进他嘴里把药片qiáng行了拿出来。 “咳咳咳……”何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错愕,一不小心呛着口水咳了半天。 李祺急忙帮何净拍着后背给他顺气,忍着怒火问:“你手怎么了?” 何净看了眼手上裹着的奇丑无比甚至马上要散架的绷带,有点不想说话,而是又抠了两片药准备吃。 李祺眼都要红了,他匆匆忙忙把张雎安约到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说了一大堆,大意是你不要来找我了我以前只是年轻不懂事现在回过头来我喜欢的只有何净对你只是青chūn懵懂。 张雎安还想跟他接着搅和,他没多搭理赶紧跑回来跟何净解释,没想到一进门看到的是满屋子散落的衣服,虽然就两件但这对于何净来说未免太过反常。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地板上东西散落一地的酒jīng,沾了血的棉签,剪刀和医用绷带,心里猛地一个咯噔,赶紧冲到客厅却发现何净正在往嘴里塞药片! 我靠他要吞安眠药了?! 不知怎么,何净放在家中藏的严实的安眠药瓶瞬间闪过他的面前,他几个大步上前,在何净把药片咽下去前qiáng硬地取了出来,在这时发现他手上一直到手背的地方裹了绷带? 他居然敢自残?! 李祺心里的火更大了,恨他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且在他面前还想再吃一次安眠药? 何净第二次被他把药夺走,qiáng打着jīng神又抠了一次药片,然而李祺又给他夺走了。 “把药给我……”何净的声音有些颤抖,胸闷的感觉压得他眼前一片黑,堪堪要晕过去。 “你到底吃的什么药?”李祺忍着怒火,一口牙差点咬碎。 “黛力新……” 何净细碎地喘着气,他眼前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即将要遁为一片黑暗。 李祺看他反应不对劲,匆匆瞥了眼药盒,看到上面的缓解压力后赶紧把药喂到他嘴边,又端来杯子给他送水。 何净吞下药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眼前终于一点点恢复了光明,额头上一直紧绷渗出的冷汗,也渐渐散了下去。 李祺把他抱回到卧室chuáng上,这时才羞涩地发现他身上只穿了件自己穿旧的白T恤,两条细长白皙的腿luǒ露在空气中,看起来格外引人注意。 李祺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chuáng头,摸了摸被惊地一脸担忧的吉祥安抚它,怕它会打扰到何净休息,他抱起吉祥蹑手蹑脚地关上了chuáng头灯,回到了客厅。 李祺把屋里东西都收拾了,这才敢看何净吃的小药片的药盒,里面装有说明书。 他不懂医学相关的知识,看了也看不懂,但功能主治的一栏他看得清清楚楚。 看完后只觉得扯淡。 什么叫做用于治疗轻,中度抑郁和焦虑?何净什么时候还有抑郁症了? 他掏出手机搜索词条,试图通过上面的描述与何净实际情况的出入安慰自己。 他不知道词条上的解释是否是最准确的,可他每比对一项,心里就猛地咯噔一下。 别的症状表现他都看不太出来,何净一直表现得对什么都不太在乎,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但他和何净相处的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基本上没见到何净让自己闲下来过,就连睡前也是捧着本书看,至少要翻上几十页。 之前的话,李祺还能用何净对这些确实更爱好一些所以会表现得非常有兴趣。但如果说,除兴趣之外,这对何净来说这其实是给自己制定的,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呢? 他突然就想起来十一假期在临凉时,他去何净家里找他,王缈说哥哥刚吃过药,还要一会儿才能下来的情形了。 他当时怎么就不会多问两句呢?为什么就没多关心一下呢? 李祺揉了揉吉祥的头:“是不是担心你爸?” 吉祥喵呜一声。 “我也担心。” 两只吉祥对视了一下,几秒钟后,修炼成了人型的那个伸手把何净的手机够了过来,翻开联系人,给洛鸣山打了个电话。 洛鸣山还没醒,听到电话后从chuáng上弹了起来,赶紧接通:“喂?净哥,好久不给我打电话了啊。怎么了?” “喂……我是李祺。”李祺轻声说着,“你先别着急骂我。我找你有急事,跟他有关。” “净哥怎么了?”洛鸣山瞬间紧张起来,“是不是你小子又欺负他了?” “我不是……”李祺匆忙解释,但发现何净现在成为这个样子确实是因为自己,“我想问……我在他这儿看到了黛力新和安眠药……就是治疗抑郁症的那种……” “你还有脸问!”洛鸣山突然炸了起来,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高三那年净哥瘦了多少斤?本来就瘦的一个人愣生生往下掉了二十斤肉!都瘦脱相了你知道吗?” “他节食了?”李祺吓了一跳。怪不得以前的何净身上还有点隐藏的肉感,现在浑身上下只剩下了铮铮钢骨还在撑着。 “节食?用得着吗?你既然看到了黛力新肯定也查过了吧!抑郁症典型特征不就是掉体重吗?” 洛鸣山接着说:“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高考压力过大,知道他成宿成宿睡不着觉,眼下的乌青能掉到地上我们才反应过来去找个心理医生。” “医生诊断他是轻度抑郁症伴随轻微焦虑症。那次谈话不是很成功,事后医生跟我说,净哥就像缩到了壳里一样,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人jiāo流。” 洛鸣山叹了口气:“我从来没过问过净哥和你当年的事,就算是他压力大到动不动就发火,一点也没有当初的风度时我也没问过,就连后来他因压力大而错过了高考数学时我也没敢问。我一直怕让他难受,我只能一直陪着他。” “李祺,但我现在很想知道,他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了?你一声不吭地就一走了之,家里甚至还来办了转学手续。我到现在都记得净哥知道你转学走了的那天整整一天都没和任何人jiāo流,水米不进地做了一整天数学卷子。” 李祺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这些事情是他第一次听到的,他从来不知道何净因为自己而遭遇了这么多的苦难。 他被自己折磨出了浑身伤痛,本就是压力极大草木皆兵的毕业期,就是因为自己才患上了轻度抑郁症。 他不敢想治疗期的何净是怎么过来的。何净本就不善于人jiāo际,那段时间是不是完全把自己封闭着,一丝光亮都不愿看到? “这些话净哥是不让我说出去的,但我还是想了,我就想说一点……”洛鸣山自知多言,索性破罐子破摔,“在遇到你之前,何净一直都是天上月仙,被你硬生生拽到了地上有了烟火气后固然不差,可你要么就好好地护着他,别让人间的丑陋污了他一身白,要么从一开始就别打扰他。” 听了这话,李祺突然有些犹豫。 他这次重新闯入何净的生活,真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何净还没醒呢,李祺就要自闭了,啧啧啧啧啧。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何净从一脸黑暗中醒来,右手条件反she地往旁边chuáng铺探去,却只摸到一手冰凉,并没有人与他同卧的痕迹。 他缓慢的撑着身子从chuáng上坐起来,眯着眼找到了chuáng头灯的开关,看了表才知道这是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突如其来的发病让他浑身没了力气,本来只想稍稍睡一会儿养养神,再一醒来居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 他扣上眼镜,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绷带被人重新换掉并包扎过了,而且…… 还被人套了条睡裤。 何净又羞又恼。 羞的是,他昏睡前的那一幕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李祺进了屋中了邪似的开始抢他的药,直到最后一刻才肯让他服用。而那时候,何净确实是光着两条腿的。 恼的是,这本就是他自己家,就算大白天拉起了窗帘在家luǒ奔也碍不着别人什么,不就在chuáng上睡觉没穿条裤子,能有什么的? 何净起身下chuáng,他有些饿了,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但他的手在即将触到门把的一刹那顿住了,手指滞空停留了两三秒,无可奈何的落了下来。 他不太敢走出这个guī缩封闭的小房间了。 何净伫立在房间门口,屏住呼吸,窃听着屋外的声响。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想确认那个人是否还在的话,直接推开门,大大方方的去看不就好了? 怎么又要这么小心翼翼呢? 他感到有些无力,向来挺直着的脊背靠着墙,顺着墙壁划下,蹲坐在了墙角。 何净啊何净…… 这一刻,他为自己感到可悲。 他把自己的头深深埋进两条曲起的膝盖之间,手臂环着膝盖,就这么紧紧抱着自己。 屋子里除了微弱的chuáng头灯在没有一丝光亮,而墙角距chuáng头有不小的距离,chuáng头灯照不过来,只能把何净藏在yīn影中。 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放弃他了吗?不是早就决定了,再喜欢也不能在他身上吊死两次了吗? 何净有些懊恼的想着。 那自己又为什么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搅和在一起,甚至又发展成了种肉体关系呢…… 何净越想越有些崩溃,呼吸不可自抑地又重了起来。 是为了借此留住他还是为了彰显出与张雎安的不同……但无论怎么看,都有够轻贱的。 何净苦笑起来。 其实曾经有好几个瞬间,他都动过要不要松口,与李祺和好算了的冲动。 幸好没有。 不然就照今天发生的事来看,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张雎安总会找上门来,到时候难道要李祺亲自承认上一句“我更喜欢的是他”,以此折了他所有的脸面和幻想吗? 算了吧。 这样劳民伤财的恋爱,他这辈子只敢经历得起一次,过去了就再也不愿再来了。无论是心力还是境遇,早就不复当初的田地,何必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又把自己折腾的浑身伤痛呢? “吱呀——” 何净正靠在墙边缩在一起,忽然听到卧室门被推开时,有些老化生锈的门轴发出的细长声音,很轻的一道,猫挠似的挠在他心里。 他头都不回,伸出离门近的那只手招呼:“来吉祥,陪我待会儿,过会儿再给你弄罐头好不好?” 李祺轻手轻脚走过来,也靠着墙坐下了:“吃罐头的吉祥已经睡了,不吃罐头的吉祥来陪你待会儿。” 何净的手僵在远处没动。 他怕自己是还在梦中,一点多余的动作就会打散这样的梦境。 李祺温热的大手包裹着他有些发凉的手,双手捧着呵了一口气,又把何净整个人楼在怀里。 何净任他摆布,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怎么会有人的手在梦里也这么暖呢? 同样,何净也没说话,只是轻而急促地小口呼吸着,让人有些他或是在啜泣的错觉。 李祺把他按在自己的肩上,大掌宽厚有力地一下下顺着他脑后的发丝下滑抚慰着,良久,叹了口气。 “是我错了,不该让你等太久。” 何净听到李祺的胸口发出闷闷的震动,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是何净,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李祺不顾他的错愕,把他拉起来,注视着他的双眼,用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温柔道,“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优秀,不是为了别的任何的原因。” “何净,或许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但我还是想问,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一如初见你的那天,我还是简单而纯粹地喜欢着你。” 怎么有人的眼睛能这么亮呢? 在明眸灿灿中,何净听到了飞鸿掠去的相识数年,看到了四季轮转的光yīn变迁,嗅到了他安心熟悉的气味萦绕不绝。 整整一颗心里,装的全都是听到看到嗅到的这么一个人。 何净恍惚了许久,竟忘记给他一个答复了。 在这个瞬间,什么张雎安,什么一别两年,所有的所有都化为了比细枝末节还要微不足道的事情。他丧失了理智,颤抖着问:“你怎么让我等这么久?” 李祺看到他眼角噙着的晶莹泪水,一时间心都仿佛被拧到了一起。 李祺伸出手取下何净的眼镜,把他按到自己怀里,轻柔的吻去了他所有的委屈。 “不哭了乖……”李祺的手掌捧着何净本来就娇小消瘦的面庞,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起来吃饭吧,都保着温就等你醒你呢。” 何净点了点头,任由他牵引自己走出卧室,洗了手坐到餐桌前。 他要的很简单。 一个知心爱人。 一餐家常便饭。 一隅四方梁木。 一宿抵足而眠。 就这样就好。 “不用早起,昨天你身体不舒服我帮你跟他们请了假了,别再去当执事赔笑了。”感受到怀里人的微动,李祺立刻醒来把他的头按回到自己怀里,到也不怕把人闷出个好歹。 何净想起昨天的事确实还没和李祺有个jiāo代,有些忐忑地开口问:“我那个药……你看说明书了吗?” “看了一点,不过不影响我对你大致情况的判断。”李祺没睁眼,懒洋洋地感受着怀里人因紧张而绷起的肌肉,“放松点,谁还没个心理疾病了,前两年我还被我爹送去疗养院玩电击呢。” “什么?” 因为时间线有些敏感,何净特地支起耳朵听了听,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话题。 “也没什么,跟你的情况一样,都没外界传的那么洪水猛shòu,甚至可以说压根不算事。”李祺轻松道,低头咬了咬何净的耳尖,“而且啊我的宝贝,就算你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也愿意陪你一起去面对,去治疗,所以不要有任何的负担,好吗?” 何净躲开他咬自己耳尖的獠牙,轻声问:“哪怕……可能会反复,可能突然我就变了种性格,谁都不理,谁都不见呢?” 之前他也有过这种情况。本来以为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不知受了什么的影响,连着三天没上课也没跟任何人联系,就一个窝在家里,差点把余风急得找撬锁的来。 “那我就守着你的屋门,一直敲,敲到你烦,敲到你不得不出来把我一脚踹走。”李祺说,“但你踹不走我。我会顺势抱着你,死死不放手。” “不放手吗?无论如何都不放手?”何净问他。 “不放!”李祺很是斩钉截铁,“这辈子都不放了。” 他的宝贝为他受了那么多苦,他凭什么不能让他余后的每一天都安心舒坦呢? 再也不放手了。 这辈子都不放手了。 虽然李祺是说着给他请了假,但何净还算个学生会主席,于情于理都该在体育文化节闭幕前去一趟。 李祺坐在chuáng上玩手机,看到何净不怕冷地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薄衬衫直接伸长胳膊把他衣服夺了过去。 李祺指了指窗外有些yīn暗的天色,无奈:“天气不好,不许穿薄衬衫。” 何净只好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基础款黑色长袖薄T套上,又翻出一件军绿色的工装外套对他扬了扬,询问他的意见。 “过来给我摸摸。” 听到李祺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何净半晌没反应,李祺疑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知道他是想错了。 李祺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我是说让我摸摸你外套的厚度,想什么呢学长?” 何净红着脸把外套丢到他脸上,看到李祺笑得仰到了chuáng上,先他一步出门给吉祥添猫粮去了。 吉祥正难得地猫爬架上跳来跳去,现在已经爬到了最顶层,与何净通告。吉祥看到何净过来还颇为得意地扬了扬毛茸茸的下巴,一幅求夸奖的样子喵了两声。 “很棒。”何净从一旁架子上取出一袋小鱼gān,诱.惑它跳到自己怀里。 吉祥喵着完成一个不小的飞跃,好在它还小,每天吃的那些东西还不够长身体的,因此并没有像何净想象中那样成为一个球,还能灵巧地跳进何净怀里,并蹭蹭他的脸。 何净把鱼gān喂给它,看它两只小前爪仓鼠似的抱着食物啃,不由得笑了笑。 李祺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迎着晨光温柔抱着怀里一团幼猫的何净。他脸上没有平时看起来的不耐烦或是冰冷,此刻只有满满的幸福洋溢在周围。 而这幸福感,极有可能与自己有关。 李祺这么想着,有些骄傲。 看到李祺从屋里出来,何净忙把吉祥轻轻放到了沙发上,穿上李祺拿出来的外套,从一旁衣架上取下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带上。 他今天没戴金丝边眼镜,有意风骚地早起了半个钟头找了副日抛隐形眼镜,也没穿平时惯穿的剪裁合身的衬衫小西装而是格外休闲元气,因此看起来与平时浸着书卷气的气质大为不同,此刻的何净挑起眉眼看李祺的样子真是十足的…… 勾人。 不仅如此,何净还对李祺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李祺照他的指示走过去,刚一过去就看到何净捏着帽檐一把掀了帽子,正要问他是不是不满意这顶帽子时就被人推到了墙上。 再之后,何净身上好闻的书墨味和一点点未燃烧过的烟草清苦的味道扑了过来,前者是何净身上带着的,后者估计是藏在衣兜放到衣柜里才染上的。 李祺没什么别的想法,一心想的是他居然又瞒着自己偷偷藏烟。 不乖,要罚。 李祺盯着何净的双眼,仿佛要把那泓清泉一般的眼眸看到底似的。 他故作懵懂问:“净哥,你推我gān什么?” 何净不信他不知道自己的意图,半羞半恼地稍稍挪开目光,一个小小的深吸气后,微微踮起脚,轻轻地用嘴唇吻了吻李祺的唇。 何净说:“要出门了,提前盖个戳省得被人惦记。” 李祺伸出手把他圈到怀里,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红着脸做出这么可爱的事,说出这么可爱的话。 “这样可盖不上。” 李祺声音低沉地说。 随后,他按着何净的后脑勺,攻势级猛地回吻过去,对他两片粉嫩地过分可怜的薄唇又吸又咬,趁何净还没反应过来,巧舌顶开他的贝齿,一点一点席卷着何净口中的空气。 他们虽然有时候做一些大人之间的事时也会接吻,但心境与现在大为不同。 这还是他们两个再次确立关系以来,第一次接吻。 何净被他吻的有些腿软,竟还有闲心思去想这种狂烈到有些bàonüè的吻实在久违了,以前也不过是在李祺在情动时最为失控的时候才会这样失了方寸。 几声呜咽哼咛顺着何净的唇齿边被挤出来,他用力推了推李祺,有些预感再这样下去非得出不了门才好。 李祺把全身的爱意都用唇舌表达了出来,被何净推开时有些意犹未尽的不满,几乎是下一瞬间就要再啃咬上去。 何净赶忙歪头躲开,两人都喘着粗气,胸膛一上一下的大幅度起伏着,迅速平复着心情。 咳,不过也许只有何净是这样的,他感受到李祺把他搂的更紧,腰腹的地方抵着一团炙热滚烫。 都是男人,他明白的很。 “……”何净良久没敢说话,只是听李祺不断喘着粗气,甚至到了一直委屈的程度。 他只好小声提议:“要不你去冲个澡。” “冲什么冲,”何净的提议弗一出口,就遭到了李祺的反驳,他只好闭了嘴,准备听李祺会怎么说。李祺说,“我家宝贝就在怀里,一个人冲凉水澡也太憋屈了吧?” 何净立刻表明立场:“我不想冲,我怕冷。” 呵!不是这人穿薄衬衫làng一整个深秋的时候了? 李祺躬腰把何净横抱起来进了卧室:“不用你冲,今天体育文化节再请个假就行了。” 何净挣扎,李祺直接在他屁股上拧了一把,恶狠狠地说:“谁让你勾我!在家两天不知道亲亲我,非得出门前跟我闹!别想出门了!” 说着还把卧室门反锁上,省得吉祥会看到某些幼猫不宜的画面。 吉祥最近聪明了不少,学会了利用体重撬门把,经常不请自来到何净的卧室里。 …… “这都几个电话了……”何净被电话铃声吵得有些烦,哪怕铃声就是李祺的吉他弹唱,他在这时也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只想砸手机。 何净嘟囔着动了动酸痛的胳膊,戳了戳李祺:“接了,跟余风说我不去……” 说完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 李祺早在他说这话之前就准备这么做,但看到了来电显示,有些犹豫不决:“不是余风。吴书涵打来的。” 何净瞬间坐起来,不顾自己还布满了红红紫紫的吻痕的上半身luǒ漏出来,拿过电话按了接通。 “喂,书涵。” “嗯。” “行啊!有兴趣!”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谢谢你了。” “嗯,那再见了,拜拜。” 李祺看何净因一通电话瞬间情绪高涨起来,也不知道吴书涵在那头说了什么,没由来的就开始吃飞醋,不满地把人往怀里一拉:“聊什么呢那么高兴?” 何净确实很高兴,连李祺浑身的醋味都来不及闻了。 “书涵说最近有个去古村调查的团队,问我参不参加。” 李祺没好气的说:“你一个学文学的,古村调查那都是历史学院的事,你掺和什么?” “哼!”何净瞬间骄傲起来,尾巴翘地比天都高,“我写过的史学类论文专业性和严谨性都不比他们的弱,我不去谁去?” 虽然很吃醋,但不得不说,李祺就是爱死了何净这份骄傲的得瑟样。他宠溺地亲了亲何净的侧脸,问道:“什么时候去?” “明天,去三天。” 看到何净有些兴奋的目光,李祺有点像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 刚在一起没两天就要短短的异地恋,面前的人还敢一脸高兴? 李祺有些气恼,把人托进被窝准备再来一次。 不是说累死了吗?现在这么兴高采烈一看就是还有力气!这次说什么也不饶他!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 至于这一章的隐形车……… 如果闲着没事写了出来的话我会在作话里通知大家的qwq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何净再醒来的时候,大有种gān脆就这么一觉不起得了的冲动,面对着对他又亲又啃的李祺,他累的想骂娘。 这混蛋不知疲倦,几乎一整天都没让他好好休息过,苦了他饱受折磨的腰,风雨飘摇。 何净坐在穿上慢吞吞地穿衣服,眯着眼又困又累,却还要亲力亲为地指使李祺给他收拾衣服。 省得李祺用自己突破天际的不知道从哪儿刨出来直男审美给他随便搭配衣服,还不够他丢人的。 “那件也是在家当睡衣穿的……算了我自己收拾吧!”在李祺第三次差点把何净的衣服装错后,何净实在坐不住了。 “别别别,你先洗漱去吧,”李祺搂着何净的腰把他推到卫生间,很是体贴地说,“要弯腰收拾呢,我来就行。” 何净翻他个白眼,哐当一下关上卫生间门,顺便隔绝了准备趁机偷香一个的某个痴汉。 他边刷牙边浑身没劲的思索一个世纪难题,为什么李祺明显运动量比他要大,但还能比他早起半个钟头把早饭准备好后来叫他起chuáng的? 这不现实! 吃过早饭后,何净抱着还没睡醒因此格外老实的吉祥猛吸了一大口,伸手就想拎着包走。 却意外地拉倒了一只手。 何净意外地回头,看着李祺。 李祺笑眯眯地说:“你手伤了还没好,我把你送到车上再走。” 何净揭开右手虎口上的创口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上面已经掉痂出现白色细疤的两道伤。 全然是大好的模样。 李祺轻咳两声,推着何净就往外走,当作无事发生。 如果说比起chūn季的cháo湿温吞,夏季的炎热焦躁,冬季的寒冷刺骨,何净更喜欢的还是现在这样的季节。 初秋的风萧瑟却怠惰地chuī着,全然凭借自己心情飘洒,偶尔会带下几片落叶却不凌冽,就算chuī到人的身上也绝对不会嚣张,反而会百般无赖地打着哈欠走掉,无聊到目中无人。 两人本来一前一后地走着,何净突然脚步一顿,右手向后方伸了伸,斜着头看了李祺一眼。 李祺有些惊喜,或者说受宠若惊也不为过,他急忙攥着那只手,宽大的温暖一下子将何净包裹起来。 何净说:“我这次估计得出去三天左右,学校那边我请过假了,而且也会定时问老师们课题作业。你大概明白我意思吗?” 李祺回答:“明白明白,你一直都很努力我是知道的。” “我不是在跟你秀什么……”何净发现对方并没有接收到自己的信息,有些无奈,“我是在告诉你,这几天没人盯着你上课让你好好的,别逃课。” 李祺啊了一声,没答应业内拒绝。 其实这种事压根不用何净提醒,李祺虽然逃课成习惯,但每次都是为了何净才铤而走险,何净都不在学校了,他除了乖乖上课还能gān什么? 但他没打算直接说,省的何净以为他逃课都是因为自己,再在心里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何净见他没回答,原本还算可以的心情瞬间开始胡思乱想。 他怎么没一口答应?这是在密谋什么?不对,刚过去这么几天,张雎安很可能还在呢!他是不是要背着我去见张雎安? 李祺不知道何净想了些什么,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竟然有些青一阵红一阵,他觉得总不能是自己逃课给了他这样大的刺激吧?只好答应下来:“我答应你,不逃课,好不好?” 何净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十多种“发现情侣出.轨后的应对政策”了,其中大多都是bào力手段。这时突然被李祺打断,还有些愣神,表情肃穆地说:“你要是敢背着我去见张雎安,我就把你从出租房四楼扔下去。” 这话由细胳膊细腿的何净来说实在没什么信服度,李祺也就当他听了个乐,笑了笑问道:“我为什么要去见他?” “……”还不是因为那人是你的梦中情人白月光?! 何净耻于说出口,没接他这句话,而是继续恶狠狠道:“你记住就行了。现在你是跟我在一起呢,从头到脚乃至一根头发丝都不许见他!” “都是你的,我才不稀罕见他。” 李祺拇指在何净的手背上摩挲了两下以示宽慰。这是在外面,虽说时间较早,但何净一直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引人注目,偶尔两次才会愿意与他牵手,他这时要是做了多余的奇怪的举动的话,怕是一辈子在外面只能给人做跟班了。 很就是很想抱抱他。 连带他整个人,和那段黯淡无光到荆棘丛生的难挨岁月,一起拥入怀中全部宽慰。 何净的心思藏的太深,乃至很长一段时间李祺都被张雎安所蒙蔽,以为何净对他并没有投入太多感情。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他一直以为付出了许多放弃了许多的人是他,殊不知何净才是最委曲求全的那一个。 再往前走两步就到约定好的集合点了,二三十号人都在那附近等着,两人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何净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以至于其实学校里许多人都知道他的性取向,他也从来不掩饰。他也深知流言如刀,字句都能切中要害,生疼得很,所以就格外不想让别人对李祺有什么看法。 同样的疼,挨在李祺身上和挨在他身上相比,总是要疼上千百倍。 “送到这儿就行了,我自己去车上。”在一个路口前,何净说。 李祺执拗道:“我送你,三天不能见呢,还不让我多看两眼?” “又不是不回来了。”何净睨他一眼,晨光熠熠晨风习习尽数映在他的身上,他虽然语气里有些许的嫌弃,但眼尾勾起的一抹温柔和欢快,真真实实地醉了人。 瞧瞧,这么傲娇的老婆,真是可爱! 到了队伍前面,吴书涵远远地喊何净,并小跑了了过来,看到李祺有些八卦地笑了笑:“带家属啊?正好车上空位多。” 李祺一听车上还有空位,转身就想跟着一起上车,却被何净击碎了幻想:“他就只来送送我,学校里的课还是很重要的。” 吴书涵听到他并没有否认“家属”二字,心满意足地试探完,给何净发了个印有他名字的工作牌。 吴书涵说:“这次咱们是跟着拍摄团队去的,主要工作呢就是看他们拍些东西,然后长长见识,也帮不上什么忙,跟着当后勤就得了。” 何净乖乖把牌子套进脖子里,认真地听着并点了点头。 李祺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书涵姐,三天就能回来吗?是第三天一早就回来还是第三天下午才能回来?” 吴书涵挑眉笑了笑:“这就受不了相思之苦了?不过这我也说不好,工作顺利的话就第三天一早,要是进度慢的话就是下午。” 何净脸红了红,促狭地瞪了李祺一眼,眉梢留有羞涩,连带着秋天里的风都粉红了起来。 三人在车下说闹了一会儿后,司机催促着全员上车,说要在早高.峰来临之前赶着上高速,李祺这才一步三回首地走了。 何净有些晕车,在耳朵里塞着耳机睡觉。 李祺那个畜生虽然夜晚不做人,但白天还真的人模人样。怕他腰疼,还专门上车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何净叠在座椅上给他垫好。 不过那衣服何净舍不得垫,还是拆开来盖在了自己身上,两只胳膊还虚虚地半搂着,看起来宝贝地很。 车子大概行驶了七八个钟头,中途还在服务站停歇了好几次。在最后经历了一段大约三十多分钟的令人折腰的颠簸后,这个团队终于到了大山深处的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古村。 何净有些迷糊的跟着大部队下了车,把李祺的外套搭在胳膊上,睡眼惺忪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古村建在半山腰上,这座山不矮,全山上下约莫只有这么个可以生存的地方。山体约有五百多米,山峰不高却很是尖耸,其间还有几条瀑布垂直地坠到山脚,以至于山脚都积成了河,平地稀少,难以住人。 这座古村之前不为人所知,可最近有两件珍奇的文玩流传出来,再一问出处,有人说是从这里得来,因此今天的这个团队才想来做个寻访调查,揭开古村神秘的面纱。 村子有些历史所以看起来有些古旧,四处皆是山水树林相环绕,因此格外幽闭,民风也相对淳朴。他们刚一下车,就看到了排成列队迎接他们的村民们。 何净被眼前这种敲锣打鼓扯横幅的阵势惊了一惊,他见过的大场面不少,可从没见过像如今这样真挚的欢迎。 吴书涵悄悄解释:“这个村子的地理位置你也看到了,jiāo通不好,如果放在以前那样的小国寡民的时代是足够自给自足的。但现在毕竟是个信息社会,因此村里的许多年轻人都会选择出去发展,一来二往村里就只剩下了些老弱病残。” 何净看了眼,果然,在这些欢迎的队列里确是老幼妇孺居多,几乎见不到几个青壮年。 “难道这次实地调查会给这个村子带来经济效应?”何净想了想。 吴书涵点点头:“差不多吧。这次的团队里也有当地文化局的工作人员。如果这次考察确实发现了价值的话,可能会把这里开发成旅游区,毕竟是康熙年间的村子了,挺能唬人的。” 何净环顾了下这个尚是绿水青山的村庄,无可奈何多于感到欣喜。 商业化确实是让这个村子更快发展起来最好的办法,如此一来却无人能保证村子的纯粹性,很有甚者可能会使一些东西遭到破环。 利益与顾虑都是相辅相成的,他没有更大的能力去改变这些,只能顺应。 吴书涵也有同样的顾虑,因此对何净的反应都看到了眼里,她拍了拍何净的肩,眸中有着坚毅和鼓励:“我也感到可惜,可这样的发展是顺应时代cháo流的,并且这样一来会有更多人发现这个村子的美。我们是学文学的,要做的就是用文字把这些宣扬出去,让每一个读者都能看到它的美丽,看到并读懂你文字中的思想。” 何净轻轻点了点头,并说:“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 吴书涵看着他,眼里全是欣赏:“之前我就说过,你很有趣。不只是我,相信所有看过你文章的人都会这么认为,何净,你很有思想,一定会成为刘老师最优秀的学生。” 听到这样的赞誉,何净第一反应是他配不上,就想要反驳。 吴书涵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自己替他接上:“你是要说你其实还差得远?任何文采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在这样的年龄达到了这个层面已经是个奇迹了。” 何净虽有种与生俱来的狂妄,但在这种事上从不自大,淡淡一笑,没应答也没再想反驳,私心里知道自己努力的根本不够,还差得远。 手机响起的时候何净刚和几个摄像组的把器械搬下来放进了村长给他们安置的房间里。 这里是很典型北方村落建筑风格,四合院几乎随处可见,村长为他们专门腾了一间院出来,男女分为两屋住,都是大通铺,没谁是特殊的。 何净把手机拿出来,果不其然是李祺打来的,他对同行的人说:“你们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 一个小哥说:“那帮你带点回来,我们先走了。” “谢谢。” 屋里没人后他才接起响了很久的电话,倒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只是单纯的在人前有些害羞。 李祺在那边逗弄着吉祥,话筒那边不时有猫叫传出来,让何净听地心里痒痒。 所以,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吉祥今天怪不怪,按时吃饭了吗?” 李祺有点呷醋,yīn阳怪气道:“都好都好,还比之前胖了不少呢!” 何净喜出望外:“真的吗?” 他做梦都想要一只肥的走不动路的橘猫。 李祺受到了一万点bào击,有些心痛:“你都不会问问我吗?做你男朋友还不如做你家的猫呢!第一句永远只会问你的猫!都不记得自己有个男朋友了吧!而且它胖了你就高兴,我胖了你就嫌弃!简直没人权。” “不是……”何净想起他嫌弃李祺胖了点的场合,有些脸红,“你别瞎说。那你好好吃饭没?” “没有!醋倒是喝了不少!”李祺叫道。 “瞧给你委屈的,你把吉祥扔出我屋的时候也没见我儿子挠你啊?” “它挠不了了,我把它指甲都剪了。”李祺有些得意,又有些心疼,“省得它再挠你。” 何净护自家儿子:“吉祥那次是因为被洗澡了,平时从来没那么不乖过。” “行行行,你儿子最乖了。”李祺敷衍地答了一句,继而问道,“你乖不乖?想我没?” “没想。”何净日常嘴硬。 李祺很有经验道:“这时候不能听你的话,得自己判断。” 何净觉得有趣:“那你判断出什么了?” 李祺笃定道:“你接我电话了,肯定是想我了。” “那不一定,谁打电话我都会接,这是礼貌。” “但不一样,你一般是接不到别人电话的,万年静音王。”李祺笑了笑,“今天居然接到电话了,终于舍得开铃声了?” 被人说中心事的何净羞恼地辩驳:“巧合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好好好,巧合。”李祺给他顺毛,“你说这也太奇怪了,你刚去半天我居然就想你了。” “嗯。”他也是。 “净哥,我等你回家。” 连带那些没经历过的难眠孤枕,连带那些缱绻且期待的绮思,连带一间屋子一只猫,一起等。 “嗯。” 李祺听话地乖乖上了两天课,每天都掐着分秒计算何净回来的时间。他上课的时候何净一般都跟在摄像团队后面东张西望,要么就是跟几个历史学院的jiāo流思想,基本上不看手机,两人也只有三餐休息时间才能聊一会儿。 今天却格外不对劲,按说今天是第三天,早就该回来了,就算不回来何净也一定会跟他说明的,却到现在都还没什么动静。 “李祺,怎么这么没jīng打采,晚上出去玩?”陈烨亮看他这两天不像平时那样生龙活虎,有些担忧他是不是跟何净吵架了。 李祺翻着手机,试图从吴书涵发的朋友圈里找到何净的照片,可除了昨晚全村人围着篝火的几张照片再没发现新的内容。他忧心忡忡的回答:“不去,你们玩吧。” 他有些不安,以至于眉心拧在一起,看起来竟有些bào戾恣睢,让俞毅柏忍不住担忧起来:“你还好吧?” “没事。” 他沉声回答着,抓起桌子上的书本就出了教室门,先给何净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他心里不安更重,又拨打了一个。 还是没人接。 操! 他耐着性子又打了一个,没多久,电话终于接通了。 从里面传出的却是陌生男人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咳 给大家预个警 这篇小破文都拖了这么长时间了 也是时候完结了… 对的 大概就快完结了吧……… 具体多少章还不能预测 但剧情确实没剩多少了qw (提前预警 以示不舍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何净呢?”对方没想到李祺单刀直入,一点不在意是谁接的电话,劈头盖脸地就问了句何净在哪儿。 何净被反绑在椅子上,嘴上粘了块胶布,听到被扩音的李祺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被并在椅背后的手腕挣扎着想要把粗麻绳挣开,却无济于事。 李祺听到声响与何净发出的呜咽,瞬间明白了所有,站在原地,语调低地问了句:“绑架?” 对方轻松道:“可不是绑架,不过是请他进来喝杯茶罢了,没想到你朋友这么不配合,我们只好用了些手段。” 说起来何净也是真的寸,他们一大早起来找角度拍了古村日升的视频素材,吃过饭后就准备收工上车走人。 何净没想到这么早就能回去,有些意外,却没给李祺发消息,想给他个惊喜。 刚到车下,何净想起来前两天跟村长学着雕刻的小木坠放在大通铺的枕头下了,急忙回去取。 然后…… 不可避免地迷了路。 不知道怎么绕就绕到了后山,看到几人背着特制的铲子,手里还用破布裹着一些东西正在往背包里塞。 何净本来没有多想,反倒走上前去向他们问路,直到离的近了才发现他们背的铲子看起来像洛阳铲——历史学院的仓库里有一堆这玩意,勘测土质的时候常会用到——他瞬间有了个不太好的想法,细长的双眼眯了起来,看起来颇有几分bī问的感觉。 那几个人jiāo换了个眼神就瞬间凶狠起来,他们想制服面前这个看起来瘦弱可欺的文弱学生。 还不等人反应过来,为首的一人率先向何净脸部的位置稳准狠地砸了一拳,何净迅速提掌拍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拳头打开,并顺势抓着他的手腕狠狠拧了一圈。 “柱子哥!”其余的几人七嘴八舌地叫起来,他们都没想到面前这个人居然有回手之力,并纷纷提起手里的东西向何净招呼过去。 何净丝毫不惧,拳来打拳棍来劈棍,一时间面对有着五六个人的盗墓团伙竟也不落下风。 他一开始还不敢肯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现在看到他们的反应后,心里很是确定。 怎么这么巧就还让他赶上一群盗墓贼收工呢。 何净自幼跟着老徐练习拳法,拳脚体系自成一派融入血骨,虽然许久没有动用过,但基础招式根本忘不了,格斗抵挡处处透着硬朗的狠劲,几个人都吃了不小的苦头。 他出手光明正大,鲜少有用到yīn狠路子的机会,因此根本不知居然对方会流氓到盯准他所戴眼镜的弱点,寻了机会一把抢下,趁他视力正模糊不清绕到他背后,一棍敲在他后颈。 何净昏迷前,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处境,而是迷糊地想,那枚莲花坠子还没取到,没办法跟李祺jiāo差。 吴书涵左等右等不见何净回来,心里估计他是迷了路正在村里一圈圈绕呢,只好打了电话给他。 司机师傅忍不住催了:“书涵,何净呢?还没回来吗?” 吴书涵满含歉意地笑笑:“嗐,他有点不认路估计绕地找不着了,我正打电话呢。” 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对面的都没接,一车人有点慌张,决定分头在村子里找找。 吴书涵看着李祺前两天给她发的信息,心里也百味陈杂,有点不知道怎么跟家属jiāo代。 李祺:书涵姐,这几天何净麻烦你照顾了。 李祺:他有点路痴,以前上学的时候基本上都得有人跟着才能出门,手机导航开着都能跟丢的那种,到了那边尽量别让他一个人出去。 何净是听到自己给李祺设的专属铃声后才醒过来的,这几天李祺经常打电话给他,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见他醒来,本来还围在他身边的两人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尽管何净现在被绑在椅子上,手脚都捆着粗砾的麻绳,嘴上也粘上了胶带,看起来任人宰割。 但他的眼神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直直地看到人的心坎里去。 柱子在后面踹了他们一人一脚,揉着手腕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不就是醒了吗?他还被绑着呢!瞧给你们吓得!没出息!” 说话间,铃声戛然而止,没几秒,又匆忙响起。 何净没什么动作,垂下眼睑,飞快地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柱子哥,我怎么听着这个铃声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啊!”一个盗墓贼问。 柱子听他这么说,也寻摸出了几分不对劲,赶紧上前揭了何净嘴上的胶布,紧张地问:“这电话是谁打的?” 何净笑道:“你接了不就知道了?问我做什么?” 柱子恶狠狠地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有诈!” 何净更是从容不迫,讥笑道:“我人都在这儿还被绑着,我能怎么办?我看你们这种成天和死人打jiāo道发不义之财的,也没几两胆量啊。” 电话铃声再一次结束了,何净心头一颤,目光闪烁起来。 柱子赶紧用胶带重新封住何净的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管你有没有诈,只要发不出声音就行了。” 何净假装无所谓地挑了下眉,心里在qiáng烈呼唤着与李祺的心有灵犀,希望他能给自己点面子,再打一通电话过来。 果然,很快,电话又响起了。 柱子骂了句脏话,看着何净挑衅中掺杂着鄙夷的眼神,不知为什么接通了电话,示威似的开了免提,蹲在何净面前举着手机问:“你谁啊?” “你朋友在我这儿‘做客’呢。”柱子嘿嘿笑笑,“说实话,我们并不想对他怎么样,只要你和你朋友能乖乖配合,过两天我就把他放回去。” 李祺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手指紧攥着书页,愣是把薄薄的一本概论书捏的皱了起来。 他周身散发着怒火,奇怪的是,他却没对电话那头发火,而是qiáng吞下怒气问:“你要怎么配合?要多少钱都行,只要别伤害他!” “我们不做绑架的勾当,这你大可放心,”柱子说,“只要你们不报警,过几天我就把这小子放了。” 何净心中微动,这几天的空隙,恐怕是他们要把盗来的东西尽快脱手,这之后恐怕就再找不到人和物了。 奈何他猜到了这些,可李祺根本不知道这边的情况,问道:“为什么还要等几天?” 柱子嘿嘿地笑了:“这你别问了,反正这几天亏待不了他……” 我操?! 李祺简直要疯了,他越听越不对劲,他稳着语调说:“你先让他跟我说句话,我得确定他的安全!” 柱子上前揭掉何净嘴上的胶带,疼的何净倒吸一口凉气。 他声音沙哑到听起来有些委屈:“他们有六个人,我打不过。” 李祺心疼之余顺便在脑海里敲起了警钟,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出于什么挟持了何净,但基本可以确定至少有六个人了。 “你伤到哪里没有?”李祺问道。 何净说:“我还好,只是这么突然被‘请’过来,书涵姐肯定急坏了……你等下给她打个电话,找个理由跟他们说。你还记得他电话号中间三位吗?我记不太清了。” 李祺心里一动,何净记东西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尤其是吴书涵手机号中间的三位数字特殊得很,刚好是报警电话,他不该忘记。 他话里的意思多半是让自己报警。 李祺沉声问:“我该怎么说?” “你笨吗?就说我正好碰到历史学院的了,他们那个络腮胡负责人正好要多待两天,叫我一起。”何净话里的情绪听起来轻松,其实脑门上一直紧绷着一阵冷汗。 他不敢直截了当说出来,生怕打草惊蛇,只能这么隐晦地表达出来,希望李祺能明白他的意思。 李祺接收到他的信息,装作淡淡一下:“行,我等下就打给她让她先回去。” 他语气听着云淡风轻,实则捏着手机的五指已经捏出了一阵红白。 历史学院本就是这次去古村的负责团队,这种说法本就自相矛盾,更何况他们也没有一个络腮胡的负责人。 李祺仔细想了想,脑海里关于络腮胡的印象是前几周拉着何净打发时间时看的电影里的一个角色,何净还吐槽过,而他是个盗墓贼。 何净在赌,赌李祺能不能准确地记住他无意间的一句玩笑话,赌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 李祺也在赌,他如果从何净晦涩不明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地稍出了点差池,可能就会给警方造成困扰,使营救时间造成拖延。 李祺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深知一分一秒的拖延都可能多生事端,何净都会有遇到不测的可能。 柱子可能也没想把事情闹大,硬生生听这两人聊了好几个来回也没打断,直到最后才不耐烦地开了口:“行了确认过了吧?” “嗯。我们能保证不轻举妄动,但你不要伤害他,一点也不行!”李祺警告,“但凡他受了一点伤,你们都给我等着。” “只要你们能保证,我自然不动他。”柱子说。 李祺说:“行。”又对电话里说了一句,“净哥,放心。” 说着挂上电话后赶紧给李卓璋打了电话。 李卓璋正在开会,看到小儿子打来的电话第一反应是挂掉,顺便瞪了眼在他眼里同样不成器的大儿子李祚。 李祚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将头发梳成成功人士的模样,本来正好端端做着笔录,突然挨了一个白眼,有些莫名其妙。 没两秒,李卓璋的手机又亮了起来,他自然而然地把手机屏幕背在了桌面上,眼不见为净。 李祚好奇地不行,悄悄伸出手拨弄手机看是谁惹得自己老爹瞪了自己一眼。 未接来电,不争气的李祺,(7个)。 由于李卓璋没接,李祺还在不停地打着电话。 李祚一脸惊恐。 他弟弟这是疯了吗?怎么疯狂给自家老爹打电话呢? 李卓璋拿起文件夹狠狠打了一下李祚的头,无可奈何地宣布了散会,这才装模作样地用不经意的姿态拿起了手机,专门当着李祚的面接通了电话并开了免提。 “喂?打电话来gān什么?我这边正开会呢!” 李祚看了眼早已空空如也的会议厅,在心里吐槽了一百万句。 装模作样的傲娇老头,是谁刚开会没说两句看到儿子的电话后就匆匆讲完并散了会的? 李祺那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他声音沉闷且迅速说:“爸,帮我把从晋华到始源的航班包下来!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李祚懵了懵,有些没听明白。 李卓璋问的直白:“疯了吗?” “我没疯,何净去始源拍纪录片被绑架了,我现在要过去。”李祺很着急地说着,“他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也就直接从山头跳下去。” 李祚觑了眼李卓璋红红黑黑的脸色,轻声说:“爸,这是这么多年李祺第一次这么开口求你吧?你能不答应?” 李卓璋气的挂了电话,眉毛都竖了起来:“他因为何净没少求我!还头一次?只是你没见过!” 李卓璋咬牙切齿地拿起会议室的内线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助理:“老孙,随便包一条在晋华的航线,要半小时以内的,一会儿再给他们机长打个电话说是我儿子要用。” 没多久,李祺收到了李祚发来的短信:“老头子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注意安全。” 不过他没看,因为他正全速骑着跑车摩托往机场赶,不断加速的同时还得看着手机,用藏在头盔里的蓝牙耳机给吴书涵打电话。 想起来就心酸,这辆车还是他挪用李卓璋给他的卡里的钱买给何净的礼物,车回来都两天了车主人还没回来。 “喂,书涵姐。” “李祺啊?”吴书涵他们找何净找了一上午都不见人,考虑到这是山村,生怕他出了意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李祺,“何净跟我们走丢了。你是不是也联系不到他?我怕他从山边……” “何净暂时应该没危险,只不过他被绑架了。”李祺说,“我刚和他通了话,等下把录音发给你,你尽快报警,我一个小时后到。” 吴书涵有些不能接收这里面的信息,啊了一声:“其实你没必要来,路程不算近,而且报了警后有警方介入肯定能把他带回来的。” “可是何净在他们手上。” “一分一秒我都不敢等。”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咕咕 第一百二十六章 “喂,小子,喝水吗?” 柱子端了杯水举到何净面前。 何净看了看堆满茶垢的杯沿和漂浮着几朵油花的掺着几分不知道什么颜色的茶水,摇了摇头。 他宁愿渴死也不要喝这种水。 柱子往他脚边啐了口痰,骂道:“真当自己现在是什么少爷处境呢?给脸不要。” 何净懒得跟他说太多,心想这种人给的几分薄面他确实不稀罕要。 何净嘴上的胶带早就被揭下了,他懒得说话也懒得正眼多看两下这屋里的一丘之貉,安静地靠在椅背上,思考如果有警察来了该怎么里应外合。 他大致看过了,之前他遇到的团伙应该共有六个人,而现在有五个人在屋子里,剩下的一个在何净与李祺通过话后就出去了,应该是给他们望风的。 不过何净并不担心,他观察到屋子里除了些铲子棍棒并没有什么值得当凶器的东西,无非可能是谁贴身藏的有刀,像自制土枪之类的应该是没有。 冷兵器贴身肉搏的话,他应该不会吃太大的亏。 对何净来说,只要不伤到重要部位导致性命之忧,他都不会觉得吃亏。 他想,刚才应该防备一下身后的,也不至于那么轻易地被人打晕带了过来。 他想,其实从地上捡块石砖也比赤手空拳要好。 他想,如果再有一次他会贸然上前吗? 嗯。 还是会。 何净眯起眼偷偷瞥了一下屋角堆着的文玩瓷器。这些东西他还能有机会贴近了看,但从表面上看来,确实挺有来头,再加上前两天听历史学院的说最近市场上突然流传了些清朝的文物,他就有所猜测那些东西极有可能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 偷了多少东西他管不着,只不过,当地有关部门马上要开始勘察西菱村的历史价值了,这些东西被盗可确实很难办啊。 就当舍生取义了,没什么划不来的。 何净这么想着,突然又觉得这么形容自己未免太不要脸,突然笑了起来。 柱子听到他笑,突然一个激灵。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正受制于人还能苦中作乐的。 柱子忍不住说:“小子,你别太猖狂了。” 何净摇头,仍然半阖着眼,吝于给他任何眼神或言语。 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在柱子看来无非是在瞧不起他,其实何净也确实是这个意思,柱子恶狠狠地说:“虽然我们答应了过几天就放了你,可并没有答应说这几天不让你吃苦头!小子,你可把我们几个打的挺狠啊!” 何净勾起唇角,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腿——从他这个方向也只能看到自己的腿——他轻轻转了转被绑的有些酸痛的肩头,又扭了扭脖子。 他看着柱子一下子警惕起来的状态感到好笑:“狠话谁不会说?但我实在没见过把别人绑起来还能怂的。” 长时间未着水米,何净的声音有些gān哑,伴随着有些陈旧的椅子发出的声响,显得有些支离破碎。 柱子用方言骂了句脏话,狠狠地瞪了何净一眼还是走了。 他分明看见何净的余光不停地在瞟旁边的几个酒瓶子,分明没安好心。 何净见人非但不上钩,反而让两个小弟把自己连着椅子直接推到了墙边,觉得有些无奈和大事不妙。 好吧,他一开始确实是把这些乌合之众当作了没什么犯罪经验的傻子,也确实是想过趁他们防守不备迅速砸一个玻璃瓶用碎片把自己救出来的,只是没想到被看破了。 这样一来,他们警觉了起来,何净彻底没了能自救逃脱的办法。 无论是好主意还是馊主意,一个都想不出来了。 何净秉持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两项原则,在角落里叹了口气。 昨晚他和李祺刚吵了架,原因简单且无聊,就只是因为张雎安又给何净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大概意思就是死心不改还编排了何净一通。 何净回击后气的一晚上没理李祺,晚上篝火晚会也没心情玩,一个人坐在一边默默生闷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气撒到了李祺身上,按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有话直说。 可他偏就学不会这一点,傲娇的要死嘴硬的要死,有些气宁可憋在心里凝成石块也不愿说出口。 其实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大可以揪着李祺的衣前襟恶狠狠地说自己受欺负了并让李祺给他个说法,压根没有生闷气的必要。 以至于今天早上业没跟李祺好好说句话,导致现在受困于人心里满满的都是遗憾。 要是见到李祺…… 第一件事肯定要好好跟他解释一通,说自己不是故意不想理他的。 接下来就得问问吉祥胖了没有,这几天乖不乖,晚上的时候没自己搂着能睡好吗。 估计没有。 吉祥哪儿都特别听话,把橘猫的天性发挥的淋漓尽致,时常窝在一边乖乖的陪他写东西看书。但何净知道,它每个晚上只有在自己枕边才能睡好,之前有几次它被李祺关在了卧室外,大半夜的时候何净还能听到它低低的哼唧声。 同样,何净也休息不好。 他睡觉认chuáng认枕边人,在陌生的环境基本上是难以安睡的,就算睡着了也都会每隔一会儿就醒来,一晚上来回折腾。 这和他的病没什么关系,反倒是他从小以来的习惯。 刚从水州搬到临凉的那一个月,他几乎没有睡过好觉,眼下就淤着淡淡的青黑。 不熟悉的环境总会让他觉得不舒服,甚至…… 不安全。 从小养成的不安全感已经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以至于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会激起他超qiáng的防备心,矫情地很。 唯一能让他不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洛鸣山,一个就是李祺。 洛鸣山与他认识时间最长,感情堆积地极为深厚,而且睡觉安生不会乱抢被子乱踢人,所以偶尔夜宿一起的时候何净的体验还算不错。 但他惊奇的是,第一次留宿李祺家的那晚他居然一夜好眠,甚至是关系还剑拔弩张的时候,在看水灯展的那天夜里,他居然也能很好的入眠,甚至没有靠药物的帮助。 何净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已经对李祺产生了这么深的信任,或者说是依赖。 不过这种依赖只存在于内心深处,并不会让他失去判断力和行动力。 就像现在,何净不知道李祺是否从那通语焉不详的电话内容听懂他所表达的意思,他也不知道李祺会选择等待还是报警,总之,他不会坐以待毙。 何净眯起眼扫了一圈屋内五个人的动静和周围环境,飞速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 其中三个人在喝酒打牌,具体是谁何净压根分辨不出来,反正都是一堆给那个所谓的柱子哥当小弟的,也没什么战斗力,全靠一身蛮劲和他对打。 剩下一个人和柱子正在用抹布擦着盗来的文物,旁边是几个皱皱巴巴的纸袋。 何净一慌,他们这是要把东西转移出去? 柱子等人也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况且他们还顺手掳了个人过来,因此更担心出了什么变故,所以派了一人先去联系买家,他们先着手准备把东西脱手。 他们可能以为何净自己在空无一物的角落里翻不出什么名堂,也可能以为何净再作不出什么妖了,总之一个比一个看管的松懈。 这样一来,他们几个人各忙各的,就没人注意何净了。 他前后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以便想到解决办法,直到被人重新戴上的眼镜有些下滑,他才想到可以把镜片取下把绳子割断。 之前树脂镜片的那副眼镜被吉祥咬了,何净只好临时换了幅玻璃镜片的,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这样好了,先把眼镜弄到腿上,之后抬腿把眼镜弄到身后的地上,这样自己一仰身就能捡到。 何净尽可能的把头往下低,折腾一会儿把镜框从耳朵上甩下去一点就要看看周围有人看他没,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他终于在满头大汗中终于…… 把眼睛摘掉弄到了地上。 而且离他还有段距离。 何净失望地紧闭上了双眼。 他双手被绑在背后抽不开,双脚也被绑在了一起动弹不得,镜框还正好掉在了他够不到的地方…… 何净有点头疼,他原本想的好好的,没想到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算了…… 何净心一横,双脚点用腰力qiáng劲地让自己身子带着椅子一扭,再顺势向后一仰。 背摔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他在抓紧时间抓到眼框抠下两个镜片攥在手中之余还在想,洛鸣山看的那些美国动作片果然是骗人的,他都摔的差点龇牙咧嘴了这椅子还是没散架。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迅速看向他,甚至还有两人走了过来。 柱子把他扶起来时还在讥笑:“大少爷果然不一般,坐个椅子还能摔了。” 何净扭了扭脖子淡淡地说:“坐累了翘了下角,你们家椅子太不禁翘了。” 听听这倒打一耙,要不是何净头上还冒着紧张的冷汗,连他自己都要信了。 何净把两个镜片迅速藏到了凳子面一屁股坐上去藏起来,任柱子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最后柱子只好气急败坏地走了,还一脚踢开了何净的镜框,看着金属框架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他恶狠狠地说:“这次别想要你的眼镜了。” “无所谓。”何净在心里回答。 他迅速抽出玻璃片,在身后的粗麻绳上来回摩擦。 玻璃片并不锋利,他割了好久才出现半点断痕,他有些气恼地把玻璃片往椅子上撞了好几下,这才出现一个锐利的豁口。 何净继续割,这下比之前省力了不少。 他还在苦中作乐地想,以后等洛鸣山拍有类似情节的电影时,一定要告诉他,虽然他被粗麻绳绑了好几道,但是只割开其中一道就行了。 就像现在。 他割开绳子的其中一道,挣了挣手腕,整根绳子顺势滑落到了地上。 粗麻绳刚一落地,柱子就回过头来,眼神锐利地看着他,又看着地上的粗麻绳。 啧。 何净迅速把脚上的绳子解开,拎着椅子站起身,看着面前向他围过来的五个人,先一步把椅子抡了出去。 椅子砸到第一个人身上让他有些懵,瘫坐在地上好久没回过来劲。 何净这一下也没砸多狠,只是让那人暂时消停了会儿。 他没了眼镜有些看不清,眯着眼跑过去迅速揣了一根棍握在手里,他左右挥了几下棍子,棍子划过空气生出两声促锐的风声。 何净看眼前的人稍微向后退了退,侧着身子横着走向墙角的几包文物。 李祺看着吴书涵发给他的定位,一下飞机就重金聘请了路边的出租,一路风驰电掣闯了几个红灯到了西菱村的山脚下。 吴书涵已经在等他了,她没有想过李祺会不远万里地过来,更没想过他居然这么快。 据李祺让自己报警也不过才过了两个钟头。 “书涵姐,警察来了吗?”李祺跟着她往村里走,还在不住地张望。 吴书涵说:“来了,已经在挨家挨户找了。你确定何净就在村里吗?” “你们是几点发现何净不见了的?”李祺问。 “快九点,我们准备集合走人的时候。确切来说八点半他就一个人去找东西了。” “我是九点半下课给他打的电话,那时候他已经受控于人,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李祺把手机地图打开,定位到周围给吴书涵看,“附近没有别的村落,短短一个小时他们没法带着何净去别的地方,而且我能明显听出他们所处的不像在车厢里。” “我敢肯定,他们还在这儿。” 吴书涵听他分析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其实这次出警来的人员非常有限,只有几个警察,因此虽然已经在村子里搜查了半天了但也没什么成效,他们都有些怀疑了。 果不其然,李祺刚一到村子里,就发现有几道眼光在重重地盯着他,他看过去,却发现那人慌张的跑了。 李祺感到不对劲,不知怎么回事就跟着他追了过去。 “李祺!你去哪儿?!” 吴书涵大喊。 “我看他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想过 我能鸽这么久 emmm 第一百二十七章 “柱子哥!不好了我被人发现了!” 其中之一的小弟推开门就对柱子喊,当他看到眼前这令人窒息的空气时,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看到被他们老大打晕拐回来的那个男人,正抱着他们的掘来的文物,另一手拿着一根断了半截漏出颜色鲜艳的木刺的木棍,眼神凶狠地瞪着柱子和他们另外两个兄弟。 他再一看,地上已经倒了两个自己人。 他们显然已经僵持了很久。 柱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才惹来的警察,但他直觉这跟何净有关系。 刚才何净奋身一个鱼跃夺去了那几个破烂袋子和里面价值不菲的东西,他们立刻要抢,但奈何何净战斗力超群,压根抢不过他,柱子就想到了和他持久战,耗光他的体力。 但没想到,十分钟过去了,何净还是没漏出什么破绽,眼里的锐利锋芒不减,反而更加汹涌。 而且还等来了警察。 柱子开口说:“小子,那些东西你拿了能有什么好处?要我说不如你把东西还给我,让我们赶紧跑出去卖了,咱们一起分钱。” “谁稀罕。” 何净挑起眼角,狠狠的瞪了过去,顺便瞧瞧看了下大开的屋门。 从他拿到东西开始就一直没寻到机会从屋里出去。因为他一手护着易碎的瓷器一手还要拿着棍子防身,压根没工夫空出手去开门。 他看起来轻松,其实早就没什么体力了。 现在屋门大开,倒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 “别管这个了柱子哥!”那个小弟大喊,“有人发现我了!咱们快跑吧!东西别要了!这要是被关进去得是重罪!” “慌什么慌?!”柱子向后退了两步撞到一个矮脚柜,从里面掏出一把匕首,对何净比划了两下,威胁道,“小子,你别不识趣,现在把东西给我,我还能饶你一命。” 何净看不到他的神色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压抑的咬牙切齿和一点羞恼悔恨。何净来不及分析他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只听到他摘掉匕首套的声音。 何净迅速在自己和这些历史有至少三四百年的物品之间做了个价值比对,丝毫不怵:“你现在跪地上束手就擒,还能饶自己一命。” 他面色不改,脚悄悄地向后挪退着,重心稍稍后移到左腿上——他右腿有积压的旧伤,怕一会儿体力不够支撑身体的——俨然是一幅要么脚底抹油要么扫堂一腿的架势。 他和怀里的三百年,都很重要,都不能出差池。 看到柱子真的拔出了刀,他的几个小弟们都有些傻了眼,纷纷劝他:“柱子哥,要不算了吧?杀人这可是死罪啊!” “柱子哥!你别冲动啊!” 柱子赤红的眼里已经烧起了血丝,声音喑哑又有几分哽咽:“你们先走吧,我不会让我和这小子连累你们的……” 说着一步步向何净bī近,不知为何周身的气压居然有些沉重。 何净眯着眼,一步步后退。 他手里原本的那根长棍已经断了几截,现在也不过比一根匕首长了一小段,却没有匕首的锋利和便捷。 典型的有和没有一个样。 柱子握着匕首就冲了过来,何净掂着短棍向他的腿部狠狠扔过去,柱子却丝毫没受到什么影响。 何净暗叹不好,脚底抹了油,蹭蹭蹭地后退,刚侧腰躲过了一记匕首冲刺攻击,还没缓过来神,第二次对着他的左腰侧就bī近。 何净只好右脚点地扭着脚腕带动腰肢扭了过去,这一下实在有些牵qiáng,他感到自己脚腕筋骨咯嘣一声发出的细脆声响,疼的渗起了冷汗,差点跌坐到地上。 但他还没能往地上坠呢,就被一个宽宏熟悉的怀抱,他闻着身后那人身上熟悉的茉莉香,有些不合时宜地想,李祺又偷用他的沐浴露了。 李祺抱着他,来不及确认何净是否安然无恙就上前一掌劈下柱子手里的匕首,抓着他的手腕狠狠向后一扭顺势把他押跪到地上。 李祺这才得了空,笑着看向何净:“不怕,没威胁了,我来了。” 何净松了一口气,紧抱着那个破布包瘫坐到地上,看着后面四个警察鱼贯而入控制起了他们,这才小声地说:“累死我了。” 身后紧跟着的吴书涵伸出手弹了何净一个脑瓜崩:“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就不能乖乖等救援吗?” 李祺走过来,捏了捏何净的胳膊腿,确认没什么伤之后把那个破布包jiāo给警察,无奈地说:“他就这样,能保护好自己没受伤已经不错了。” 说完举起何净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口,颤抖着小声地说:“我可是快吓死了。” “我……” 何净看了看警察纷纷把手铐铐到犯罪团伙手腕上的严肃场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实话就这样的情形,他说什么都不太好。 半晌,他才说出一句:“我的脚好像有点受了伤……” 李祺立刻睁开眼,怒目圆睁地看着那几个灰头土脸被铐起来的人,厉声道:“谁伤了他?” “不是不是……”何净立刻拉着他,垂着头有些害羞地说,“我走不成了。” 李祺愣了两秒,这大概是何净为数不多地向他示弱的一次,上次是三天前在卧室…… 不是,上次是何净阑尾炎疼到满地打滚的时候。 总之,这样的何净难得的可爱可爱的难得,又可爱又难得,所以李祺礼貌性地愣了一会儿。 然后柔情万种地说:“那我抱你。” 何净迅速摇头:“别别别……” 这么多人在呢,他还是得要点脸的。 李祺把他扶起来,又在他身前蹲下:“那就背。” 何净只能半羞半悔地被他背着。 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时候对李祺撒娇,他们走了一路,一路的人都在看他们。 他只好把环着李祺的胳膊搂的更紧,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别生气了。”何净蹭了蹭他的颈侧,带着十分的讨好和求饶。 李祺说:“我没生气,我只是一直在害怕。你知道我来的路上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确实是实话。何净压根没想到李祺会从遥远的晋华跑过来,还这么快。在他的想法里,李祺能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求救讯息并报警已经算他们特别心有灵犀了,能有现在这一步更是想都不敢想。 “我在想,你要是有点意外,我怎么办。” 走到了目的地,李祺把何净刚下来,把他扶稳,撑着他在路边站好,眼光郑重的看着他:“想来想去,我大概只能从山头跳下去了。” “说什么傻话?” 何净有点后怕,幸亏自己没出事:“那谁喂猫啊?” 李祺:“……” 何净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质疑地看着李祺:“你是怎么来这么快的?” 前后时间最多也就过去了两个小时,甚至现在才刚到吃午饭的时间。 李祺挠挠脸:“跟我爸说了,让他联系了条航线。” 何净呼吸一滞,有些愣。 李祺还在补充:“这些都没事,他挣那么多钱不都是给我跟李祚花的嘛,小意思小意思。” 何净还在原地发呆,甚至伸出手想推一推自己压根不存在的眼镜框。 李祺有些纳闷:“你到底怎么了?不就一架飞机吗?” “不是这个……”何净没推到本该存在的镜框,只好收起了手,“你怎么跟你爸说的?” “实话实说啊!”李祺回答的理所当然,“说我男朋友被人绑架了,还说你要是救不回来我也跟着一起去了。” 何净已经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 过了良久,他才重新拾起这一能力,gān巴巴地夸赞道:“耿直。” 合着他这边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人出柜呢,李祺就已经在家里上演缠绵悱恻的都市恋爱剧了吗? 李祺半天才从那句没人喂猫里回过味,看何净的反应,猜测道:“你这是紧张了?” “扯淡。” “别不承认,”李祺坏笑道,“怎么,都在一起了被家里人知道是很正常的吧?不好意思什么呢?还是说你是想找个更正式的机会去我家里一趟什么的?” 何净彻底没了言语,任由李祺自说自话。 没过一会儿吴书涵钻了出来,说是他们要一同去警局做个笔录,何净决定让团队里的其他人先开车回程了,剩下他们二人另作打算。 所有事情解决完后,何净从警局大厅走出来先伸了个懒腰,看着西边天际因落霞而染成的紫红色,心里竟然觉得舒坦又壮阔。他又看了眼身边跟着的李祺,放松地牵住他的手,调皮的捏了捏。 李祺回牵着他,两个人相安无事地沿着不知名的日落街道走了许久,安详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 当然,如果李祺的手机铃声没有不合时宜地响起恐怕会更好不过。 何净不耐烦地抽开手,皱了皱眉。 李祺在心里暗骂不知是谁这么不分场合的一通电话,直接破坏了两人之间温馨的氛围,也没好气地掏出手机,一看是李祚。 电话接通后听到对面半天没有动静,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李祚面子有点挂不住,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李祺,你哪儿呢?” “刚从警局出来还在始源呢,问什么问?” 超凶。 李祚深吸一口气,看在自己弟弟也得瑟不了多久的情况下,选择原谅他的口出狂言:“那什么我们也在始源呢,地址一会儿发你,带何净来吃饭吧。” “你们?还有老头子?”李祺问。 李祚数了数人,存心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回答道:“不只是。” 还有王窈及双方父母。 李祚又故作玄虚道:“来了你就知道了。” 李祺说:“你先等我问一下。”接着和身边的人商量了两句,才接着说道,“那你把地址发来吧,我们等下过去。” “行。” 李祚看着屋里乌压压的人,露出来满意的笑。 两人伸手拦了辆车,何净不假思索地说:“去最近的商场。” 李祺打断他的话:“师傅别听他的,去澜越饭庄。”又对何净说,“就去见一下我爸,你还想给他带什么东西不成?” 何净有些执拗:“毕竟第一次见……而且今天如果不是他的话,你也不会这么快就到了,说不定我就真的不能再回去喂猫了呢?” 李祺边听边点头,但还是跟他说:“道理我都懂,可是真的没必要。我们家老头子什么东西都不缺,你给他买的东西他也不一定看得上。” 何·看似阔绰其实压根没动过兰良清给的卡所以依然是个穷bī·净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下了车后,李祺牵着何净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进了包厢,紧接着,面临一屋子人,他们俩还紧紧攥着的两只手就有些无从安放了。 从最左边开始,廖慧文静淡雅,李卓璋不怒自威,王均海慈眉善目,兰良清雍容高贵,李祚跟王窈两人都憋着笑看着他们,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何净抽空思想开了个小差想,幸亏没买东西,不然两对爹妈,给谁都不太合适。 李祺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跪不跪? 他原本以为屋子里只有李卓璋和李祚,所以才放肆大胆的牵了何净的手,这么一来没想到却害了何净。 何净的性向虽然从不刻意隐瞒,但也没对家里人提起过,他也知道何净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柜。 只是没想到这么凑巧就挤到今天了。 还是在众目睽睽双方父母兄弟姐妹的十二支眼睛的公共见证之下。 刺……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就完结啦qwq 嘿嘿嘿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入了秋的夜晚沾了湿浓的露气,甫一出了饭庄大厅,何净就冷的一哆嗦。 “跟你说了这次出去带几件厚衣服,非不听。”李祺一边埋怨一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何净穿好。 何净早上穿的那身衣服滚了泥地一样的脏,在去警局前还专门找了家酒店换了身衣服,因此他只穿了件薄卫衣,根本扛不住秋风。 王窈李祚表示不能理解这对狗男男大庭广众秀恩爱的内心,相互使了个眼色。 何净看了看王窈扎起的马尾,问道:“你们原本在这儿是在说你和李祚的事?” 王窈摸摸自己的假发套:“是啊!我也觉得很突然,上午还上着课呢李祚就说前几天约了咱家俩大佬今天在北阳见一面,给我吓得赶紧回寝室找了顶像样的假发。” 李祚示意她看自己做作的西装:“我不还为了咱爹妈能喜欢我专门穿了身西装呢!瞅瞅我这一丝不苟的背头,梳了二十分钟!” 李祺从惊魂未定中整理出思路,问出一句刚才在饭局中始终没有问出的话:“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他跟何净一过来,双方家长欢聚一堂,看的他们毛骨悚然。 李祚说:“之前就跟老头子说过了,只要我能拿下这次的项目他就带着我亲自去提亲。” 王窈噗嗤一笑,吐槽他的用词。 何净表示理解,毕竟李祚是个高中还没毕业就投身工作的现役无业游民,不能对他的文化水平抱有太高的期待。 李祚轻轻捏了捏王窈的小脸蛋:“那你自己说。” 王窈对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对目瞪口呆的李祺和何净摊手说:“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恰好知道你们今天在始源,想着开车过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直接过来了,想着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李祚补充:“一开始真的只是这么想的,毕竟都要成为一家人了,所以也叫了你们。但我俩真的没想过你们就那么手牵手进来了,还顺便出了个柜。” 可不是嘛,踏入包厢的那一刻,他们二人的手紧紧牵着,跟小学生chūn游似的谁都不放开谁,以至于进了屋后让双方父母愣了好一会儿。 主要是兰良清跟王均海在发愣,他们压根就没想过何净会喜欢男人,而且还是老熟人李祺。 廖慧跟李卓璋并没多么惊讶,毕竟早就知道这一档子事,可以说是见怪不怪,甚至还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感觉何净长的十分俊美,甚至比自己家俩儿子还要好看上几分。 李卓璋曾经动过私下调查一下何净的家庭背景的念头,但被廖慧拦下了,怕惹得李祺再钻牛角尖,以为他们是要找何净的麻烦。 所以现在乍一看何净,他们两人居然有些释怀过后的欣赏,觉得反正自家儿子喜欢男人,还不如喜欢何净,起码长得好看又有气质,一看就是个正经读书人。 别人可能没听见,但王均海结结实实的听见兰良清骂了句脏话,正偷笑呢,就听见兰良清问:“你俩谁在上面啊?” 全屋人:“……” 这位母亲,您看到儿子出柜了就没一点别的想法吗?怎么满脑子都是人类大和谐的问题? 王均海笑着解释:“良清有些没表达好,其实是想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全屋人:“……” 这两个意思相差甚远好吗? 一个是r18双人动作的展开,一个是青chūn校园美好暗恋的剧情,完全的风马牛不相及,硬生生掰成这么小清新的解释真的不怕闪到听众的腰吗? 何净压下满脑子吐槽,先开了口:“从高中,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后面的事也都是我先主动的。” 李祺心说你要是愿意主动那就再好不过了,可面对这样完全的开脱,他却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哎哎哎瞎说什么呢?”他看向兰良清和王均海,“叔叔,阿姨,是我的不对,带坏了你们儿子。” 兰良清疑惑:“小年轻谈恋爱的事,怎么能说是带坏?你们两个好好在一起不就得了吗?” 王均海点头。 廖慧也点头,对李卓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看看人家多开明。 李卓璋不免有些汗颜,同样是面对孩子的出柜,有些家长就能尊重孩子的选择和性向,而他只会极端地寻求戒同所让李祺qiáng行“改邪归正”。 “况且,何净就算和女孩子在一起了生了孩子也不跟我姓啊?”兰良清补充,“我何必管他呢。” 王均海举手表示赞成:“也不跟我姓,反正我们家有个小的,就不gān涉大儿子的决定了。” 廖慧也说:“孩子们自己的选择,咱们做大人的不好管太多。” 李卓璋心想可是李祺如果生了孩子是姓李的啊! 李祚觉得自己得表个态,于是说:“爸,你放心吧,以后我跟窈窈的孩子跟你姓!” 李卓璋五迷三道地点头,居然觉得这样的安排也还不错。 王均海瞬间不满了,瞪着李祚:“胡说!窈窈才刚二十,大学都还没毕业!一天到晚就知道瞎说乱说!” 兰良清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我像窈窈那么大的时候何净都快能满地跑了,放宽心。” 何净与李祺边落座边心想这不扯淡呢,他是兰良清在二十四岁生的,这上下嘴唇一碰的他就被提前了四五年生下来了。 王窈显然也算明白了这一点,抽搐着嘴角没拆穿自家母亲大人。 总之这一顿饭下来,计划着什么时候订婚的两个人也订下来了,暗自思量什么时候出柜的两个人也都出了柜,可谓是收获颇多。 可除了一点。 因为紧张和尴尬,他们四人谁都没吃饱,站在夜风里被寒冷的风chuī着,各自的肚子纷纷叫了起来。 好不凄惨。 “我以为就我一个没吃饱呢!哈哈……”王窈gān笑两声,提议道,“再续一摊?” “可以。”何净显然也饿的不轻,他从早上到现在基本上就没吃过饭,除了民警带他们下山路上给补助的一个保质期十二个月的批发面包,再也没吃过别的东西。 李祚从兜里揣出不变的墨镜口罩,以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就出发,快。 李祺那边已经开始用手机搜附近的美食了:“烧烤?” “好!” 王窈第一个叫了起来,何净也表示了赞成。 李祚有些挑挑拣拣,他有些娇惯出来的少爷病,yīn阳怪气道:“大排档啊?” 王窈白他一眼:“嫌弃的话就自己回酒店叫个没人情味的餐,我跟他们走了。” 李祚拉住她:“别别别,我去。我这不是怕人太多会认出我嘛。” 李祺把图片放到李祚面前:“放心吧哥,有单间,专门帮你问的。” 他还在专门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听起来十分诚恳和欠打。 夜晚的烧烤摊十分的热闹,在室外摆着的塑料椅紧紧挨着,每桌都摆放着各色的样的烤串和凉菜,碰杯和吆喝声不绝于耳,粗略搭建好的架子上绕着huáng灿灿的灯泡,映照着一张张微醺的脸。 虽然李祚不喜欢这样的苍蝇馆子,可不得不说,只有这样人cháo拥挤的地方才能有最正宗的撸串。 哪怕每家店的味道不一,可那种感觉总是没错的。 他再偷偷瞧了眼何净,心想连这样不沾烟火气的人都投身于闹市中了,他有什么资格不硬着头皮吃? 酒足饭饱后,他们都有些头疼眼前的一个烂摊子。 何净用脚尖踢了踢李祚的脚,嫌弃道:“他怎么这么不能喝?” 王窈在这个时候终于回想起了李祚首席大粉丝的身份,皱眉护道:“我们哥哥是歌手啊!怎么能经常喝酒,酒量当然不好!” 过了一会儿,她在何净微微错愕的表情中回过神并深深低下了头,小声道:“条件反she。” 一瞬间,何净也被她带入了那个成天和人键盘厮杀的岁月,竟有些恍惚。 李祺却若有所思,喃喃道:“这个称呼好。” 何净皱眉:“你嘀咕什么呢?过来帮忙把你哥弄走。” 李祺上前,刚想抬起李祚的一只胳膊就被人轰走了。 李祚带着明显的醉意和质朴的红脸蛋,口齿不清地撵人:“你别来扶我,我要让何净扶!” 李祺和王窈:“……” 怎么还有隐藏剧情呢? 何净也有些没话说,打发了李祺先出去拦车,自己和王窈一起把李祚扶起,再让王窈给他带上了明星出门标配,驾着他慢慢走。 李祚小声说:“今天看到老头子没找你们事,我真开心。” 何净敷衍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李祺对不起你,但他是真的喜欢你……”李祚自顾自地嘟囔,也不在乎何净是否能听清,“你不知道,他高一那年暑假,被老头子发现和你恋爱,老头子一怒之下把他丢到了国外的戒同所……直到半,半年后我才知道这事,找了我爷爷说情才让他出来……” “后来……老头子又让他在国外读商科。你说他一刚上高中的小屁孩能读个什么名堂?老头子说白了就是想耗他……耗他时间久了就不喜欢你了,耗他能接受家里命运的安排。” “最后他是跟老头子达成了一个什么协议才被允许回国。回国第一件事就是继续读高中参加高考,他说之前就答应过你要一起去华安,他不能食言……” 何净安安静静地听着,想了想李祺在戒同所里可能经历过的黯淡无光,有些鼻酸。 李祚抬起头与何净对视,尽管何净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炙热如火:“这些话都是李祺不会告诉你的,但我真的觉得有说出口的必要……他一直都很喜欢你,从开始到现在。” 何净说:“我一直都知道。” 他随口一句话,却有重似千金的分量。 这种本该是从一而终贯彻的信念,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被他抛到了脑后,以至他们之间出了那么多年的误会。 早就拦好车在路边等候的李祺看到何净走出来,对他们伸出手,站在路灯的投影下对他用力的挥了挥。 何净笑了笑,仿佛回到几年前的每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夜晚,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李祺见到他都会笑得这么灿烂。 见到自家弟弟站在路边,李祚可算愿意做个人了,撒着娇伸手让王窈抱他上车,王窈咬牙切齿把他弄上车,关上车门就走了,给自家哥哥和嫂子留足够的相出空间。 王窈推了推李祚:“别装了,你压根就没醉吧?” 李祚笑着把王窈搂进怀里,迅速摘下口罩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带着酒气晴明地看着她:“你猜。” 那边何净李祺也准备回酒店了,坐在车上看着车水霓虹,李祺提议道:“留这儿玩两天?” “有假条吗你就玩两天?又准备旷多少节课啊?”何净质问,“而且我的猫还在家等我呢。” 看来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不对!”何净窜起来,“咱们都不在家谁喂猫啊?!” 李祺:“……我买了个自动喂食机,顺便把钥匙给了毅柏让他没事儿去看看。” 何净还是不放心,掏出手机买了两张第二天一早的车票,敷衍道:“嗯。” 李祺看了眼他暗戳戳的小动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何净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吉祥。 没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里还要跟一只猫争宠,李祺无限惆怅。 晚上回到了酒店,李祺就开始不做人了。 两人坦诚相见的时候,何净看到李祺挂在胸前那枚底部刻有他字的莲花吊坠,想起自己刻的那枚,不禁有些遗憾。 最后也没去找到。 李祺顺着他的手指向上吻,眼神迷离地问:“想什么呢?” 何净说:“我也刻了个吊坠,但是忘带了。” 李祺俯身压上去,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那就好好补偿我。” …… 第二天一早,何净被生物钟唤醒,他被从窗口照来的阳光洒的不舒服,于是有些不安分地在被窝里蹭了两蹭。 李祺醒来吻了吻他的鼻尖:“还起得来吗?” 何净持续腰酸腿疼,本来昨天就受了脚伤,李祺还可劲儿欺负他的腰腿,令人有些苦恼接下来该怎么回去。 但他咬紧牙关,憋着一口气说:“能。” 李祺哈哈一笑,把何净抱起来一同洗漱穿衣,拎着行李扶着他的腰下了楼。 何净有些难为情,俊俏的白皙脸蛋红了又红。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晒着秋日午后独特温暖的风和光照过来,打在何净的白衬衫上带动他的衣角和发丝。 李祺被惊艳地小鹿直撞,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轻轻唤了声:“净哥。” 何净回过头来,眉眼全都是盈盈的温柔。 “怎么了?” 李祺把何净亲手刻的莲花吊坠放到他手心里,对他狡黠地眨眨眼:“惊喜。” 何净摊开手看,莲花吊坠底部朝上,端端正正的篆刻“李祺”二字朝向他,字体隽秀且不失风骨,看得出雕刻人的功力。 他笑了笑:“确实是惊喜。” 无论是失而复得的吊坠,还是失而复得的李祺。 或者说,从一开始,李祺愿意闯入他的生活。 无一不是惊喜。 何净捏捏早就捏住的李祺的手,笑点燃了四面风,明艳地仿佛四月的云烟。 “走吧,回家喂猫。” 作者有话要说: 我! 终于! 完结了!!!!!!! 今天也是为祺净(并没有)的爱情故事哭泣的一天1551~ 咳,其实之前有想过完结的时候要不要说些什么长篇大论啊…但是因为我最后这一阵鸽了太久,所以也不太好意思说些什么了,就… 很感谢看我文的小宝贝们能坚持到现在,我知道自己第一篇文的文笔啊还有感情线都奇怪拙劣到不堪入目……emmm…但是也是在尽全力写了。我当然不是在说我都尽全力了所以怎么样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大家… 预计五月二十号开新文,到时候连更一周,希望文笔上能有很大的进步,也希望在剧情上会有更加的连贯。总之还是很希望大家来看的emmm…… 而且这部文应该会有小番外不定时掉落叭qwq,毕竟净净作为我的大儿子我还是很喜欢他的qwq 以及新文的男主应该会是白荔,就是那个学弟,游乐场碰碰车那个环节又出现过的…… 要说的也就这些啦。 到最后,真的很感谢大家的陪伴,鞠躬! 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