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歌识美人（娱乐圈）》作者：镜飞 文案： 一场车祸之后，四十八线小明星苗昱发现自己的世界观突然裂了。 为什么别人明明一句话没说，他却能听见对方在唱歌？？？ 号称健身狂魔的视后吃着沙拉，苗昱却听见她高唱：“火锅我最爱，麻辣辣辣辣辣辣！” 苗昱：“你清醒一点……” 爆红的钢铁直男人设小鲜肉正在回答有关理想女友的提问，苗昱却听见他在哼：“I'm gay,I’m hella gay……” 苗昱：“……暴露了啊喂！！！” 而外界盛传脾气巨差毛病巨多，令人闻风丧胆的影帝叶净之，心里天天播放的居然是巨好听的纯音乐？？ 苗昱：“我好像恋爱了o(*////▽////*)q” 众人：叶净之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他架子大脾气差啊！你清醒一点！！ 苗昱：你们胡说什么，他明明是个小甜甜!（戴上滤镜）谁都不要干预朕精准的判断.jpg 冷艳高贵（伪）脾气差（真）大美人攻X能听到人心声的真·阳光灿烂十八线受 轻松向甜文，欢迎收藏~~本文无原型，请勿代入三次元，谢谢！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娱乐圈 异能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苗昱，叶净之 ┃ 配角：栾刚、颜竞等 ┃ 其它：甜文 一句话简介：他用沙雕异能攻略高冷影帝 立意：一位年轻演员意外获得异能后不断奋斗，寻求突破，最终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励志故事 第1章 “师傅，咱们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南门啊？” 苗昱坐在出租车后座，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急得额头冒汗。早知道就不贪早上那十分钟的觉了，谁能知道生物钟一向准时的他一睁眼就是九点二十了呢？眼看前面还堵得水泄不通，苗昱心里拔凉拔凉的。 十点活动开始，现在都九点三十多了，他离主办地点还有十公里。身为娱乐圈边缘挣扎的一个二十四岁老萌新，经纪人好不容易给苗昱争取了一个站台机会挣点糊口钱，眼看也是要泡汤了。苗昱绝望地把手机拿起来想看个时间，孰料这货忽然铃声大作，吓得驾驶座的司机肩膀一哆嗦。 “喂，栾哥？”苗昱接起电话，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脸上已经迅速切换了灿烂的营业笑容：“不好意思栾哥，我真堵在路上了，现在还在东门……” 然而电话那头，经纪人栾刚愤怒的咆哮已经冲出了耳机话筒：“苗昱！你昨天怎么答应我的，你以为你是叶净之吗？这个月的第一个活动你就迟到，西北风就那么好喝？” 他要是叶净之，还用得着自己坐出租往主办地点跑吗……苗昱在心中暗自腹诽，嘴上连连道歉，终于哄得经纪人忿忿挂断了电话。 说来也巧，窗外正好就是一个叶净之全脸大特写的LED巨屏，刚被经纪人精准打击了的苗昱戴着有色眼镜，试图对着这张冷淡又高贵的特写横挑鼻子竖挑眼，可惜挑来挑去愣是挑不出一个错处，人家就是能长得这么恰到好处。 最气人的是叶净之不仅长得帅，演技也好，作为非科班出身，却在出道就引起满座哗然的天赋型演员，叶净之第一部 戏就拿了新人奖，之后好戏接连不断，去年以25岁的“稚龄”二提金凤奖最佳男演员，最后水到渠成地拿下了影帝。 就算全圈都知道叶净之脾气暴躁心高气傲，还老爱给人看脸色，那又怎么样？这个圈子里人人都长着一双富贵眼睛，叶净之现在是天悦的最大的一棵摇钱树，更何况天赋、演技、容貌甚至家世，人家没有一样短板，甚至样样拔尖，难怪栾刚看着眼红。说实话，谁不眼红呢？ 而且说实话，栾刚对他真算不错的。苗昱是科班出身，大学毕业以专业第一、毕业大戏男主的身份，早早和天悦签了约。相比很多毕业就变北漂的同学，他这去处俨然已是令人艳羡，但是在他闷头在公司待了三年之后，这点优势也都消失不见了。 天悦是业内巨头之一，公司里大牌不少关系户更多，苗昱这种无钱无势被作为潜力股签进来的，能演到个电视剧里的小角色还是因为他长得好。 苗昱一直没混出头，能给栾刚的提成自然更少，但是栾刚还是一直尽心尽力地给他找剧本拉资源，这个月他还没开张，栾刚好不容易给他拉了个商业站台，现在又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情绪失控也属正常。 苗昱心有戚戚焉地宽慰了自己一下，又抬头去看前面排的长龙，极目远眺了一下，发现前面的车已经开始动起来了，“长龙”终于有了解散的趋势，激动道：“师傅！！动了动了，快走！” 前座的司机肩膀又哆嗦了一下，这次抬手使劲搓了把脸，慢吞吞地挂挡起步。苗昱见状狐疑道：“师傅，您刚才不是睡着了吧？” 司机清了清饱经烟酒熏陶的沙哑嗓子，呵呵一笑：“嗨，那怎么可能，我老姜是开车二十年的老司机了，开夜车开到四五点眼睛都不眨的。我刚是不敢相信这上班时间前面路能通，擦眼睛呢！您放心，只要前面不堵，十点十分，我保准把您送到！” 苗昱听着他信心十足的保证，心里总觉得有点七上八下，但想着能早点到也是好事，前面的流程稍微耽搁点，说不定也就能赶上了。想起自己也许到了就要立刻上台，他也无心再跟司机聊天，对着前置摄像头紧急处理自己满头乱翘的头毛。就算现在没条件打理得帅气又精神，至少也得看起来随意又潮流！ 他整理了一会儿，竭力让自己从“狮子头”变成了“凌乱美”，对着摄像头里的自己满意一笑，突然手机再一次铃声大作，惊得司机的油门又是一抖，苗昱跟着车的惯性猛地往前一扑，好歹是没摔到地上，可惜打理了半天的“凌乱美”算是又前功尽弃了。 苗昱无语得不行，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喂，栾哥，我听着呢。” 电话那头传来栾刚中气十足的声音：“我刚和主办方说你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但是因为重视他们的活动，轻伤不下火线，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很感动，同意把你的环节往后调，你十点二十到了直接候场就行，今天早上没吃饭吧？正好上台前给我表现得憔悴点，脸色苍白点！！不许穿帮！” 苗昱感动得内牛满面：“好好好，谢谢栾哥，我现在已经到了附近的那个……卧槽师傅你醒醒啊” 他一直埋头打电话，准备和栾刚汇报地点时才发现前方司机的脑袋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歪到一边了，现在正有节奏地呈小鸡啄米状摇晃，间或还能听到轻微的呼噜声——他竟然已经睡着不知道多久了！ 苗昱惊得魂飞魄散，又不敢用力摇晃司机，崩溃地大叫道：“师傅你快醒醒！前面是弯道啊啊啊啊啊啊——我们要撞上护栏了——” 眼看护栏越来越近，苗昱护住脑袋，这时司机肩膀猛地一耸，大梦初醒般地踩了一脚刹车——然而已经晚了。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车里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喂？喂？我去苗昱你没事吧？听得见我说话吗？你不是真出车祸了吧？喂？喂喂喂？” 苗昱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不如让自己经纪人转行去算命吧，这一发即中的乌鸦嘴简直绝了…… 脑袋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疼痛，就像被人将脑子从内到外切开了一样，苗昱疼得想嗷嗷叫，然而现实里他只是微弱地呻/吟了几声，想抬手抱住头缩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连手指都酸痛得动不了，只能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床边埋着一个剃了板寸头的脑袋，呼噜呼噜睡得正香，全身僵硬的苗昱只能用力咳嗽几声企图将对方吵醒——哎哟不行了扯得胸口又疼起来了。结果该吵醒的人没有吵醒，门倒是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白大褂。 苗昱睁着眼睛渴望地看着医生，张嘴想问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却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完全说不出来。 医生好心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边，把睡梦正酣的栾刚拍醒：“你没什么事了，除了中度脑震荡以外就是全身有些软组织挫伤，不过你晕过去了两天，到今天才醒这件事我们暂时没有找到原因。好在既然已经醒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做一次检查重新确认一下。” 苗昱感激地点点头，虽然医生的长相很平凡，但是现在在他眼中这就是白衣天使的化身!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总觉得钞票一天比一天难赚……”①耳边突然响起一段音乐声，苗昱纳闷是谁在唱歌，好像声音还挺熟悉的，正在凝神细听企图辨别方向，栾刚的大头就扑到了他面前。 “你终于醒了！这两天可把我着急坏了……”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给苗昱喂水，苗昱总算是能说话了，闻言艰难地白了他一眼：“毕竟借……借你吉言。” 栾刚讪讪一笑，强行转移话题：“对了，你那个站台没事，没取消。主办方说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重视他们活动的明星，感动坏了，让你下次活动的时候再去。” 虽然这个乌龙事故令人无语，但好歹结局是好的，至少没赔了夫人又折兵。苗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那个司机师傅呢？” 医生过来给他做检查，闻言道：“司机没事，他是疲劳驾驶，就撞破了头，当天下午就出院了。” 得到官方答复的苗昱松了口气，配合医生动作做检查，一动起来发现自己全身都痛，结果做着做着又听见了有人在唱歌。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陌生的城市何处有我的期盼，挥别了家乡的伙伴，现在的我更觉得孤单……”①到底是谁在唱歌？！ 这个歌声还特么四面环绕，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来源，苗昱转来转去也没找到是唱歌的人，反而被医生呵斥了一句“别动！” 嗯？！苗昱一瞬间福至心灵，这不就是医生的声音嘛！ 他恳切地对医生道：“医生，你是不是手机响了？你的手机铃声真有特色，和你自己的声音好像啊，是你自己录的歌吗？” 医生的动作停下了，旁边一直手指如飞发短信的栾刚也惊骇欲绝地看了过来。 苗昱被这两个人看得一头雾水，弱弱道：“怎……怎么了？我觉得还挺好听的，就是歌有点老了。” 病房里沉寂了几秒，医生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冷静地率先开口道：“我手机没在身上，也没听到什么唱歌的声音。” 栾刚保持着惊骇欲绝的眼神看着苗昱，举手附议：“我也什么都没听到，这里明明很安静！” 苗昱真切地感到背后一阵凉意直窜头顶——不会吧，就是出了个车祸昏迷了两天，难道我这么快就变成神经病了？ 第2章 神奇的是，等医生和栾刚都说完，刚才还萦绕耳边的医生的歌声就消失了。 苗昱被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幻听吓得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医生倒是很镇定地告诉他脑震荡的后遗症包括幻听这一项，让苗昱心里的大石略微放下了一些。 可恨的是医生走了以后，栾刚一会儿就跑来摸一下他的头，偶尔还用关爱智障的同情眼神看他，让苗昱心头一阵无名火起。等再一次被栾刚轻抚狗头之后，苗昱用目光射去两道怒焰，栾刚终于发现了他的杀人眼神，讪讪一笑：“唉，我这不是怕你中度脑震荡了头不舒服嘛。都是为了关心你啊，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苗昱瞪着他，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咧了咧嘴，大概狰狞程度超出了栾刚的预期，导致对方立马一屁股坐了回去。 “祝你平安，啊，祝你平安……”① 栾刚荒腔走板的歌声突然在耳边响起，苗昱心里一悚，他眼看着栾刚坐回去开始刷手机的，从头到尾栾刚就没张过嘴，这魔性的歌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他突然又幻听了？ 而且这幻听简直不能再真实，栾刚是F城的人，念“an”发音的字都带点口音，他幻听的栾刚的歌声甚至还具备这个特点，难道说他对栾刚已经念念不忘谙熟在心到连幻听也要注重细节了？ 苗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果断pass了这个可能性，这个幻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好了！ “你现在已经可以出院了，可以在家休息几天，注意要饮食清淡，这段时间都不要剧烈运动。” 苗昱信服地连连点头，虽然这几天他还是不时出现幻听症状，不过他已经学会了闭嘴_(:з”∠)_。现在该检查的也检查完了，没有任何异常，他现在也吃得下睡得香，想来休息几天也就差不多了。 \\\“为了过上好日子，心力憔悴，赚钱辛苦活得好累……\\\②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不就是认真听了一下医嘱吗，为什么又开始幻听医生唱歌了！苗昱撞墙的心都有了，而且这首歌的歌词谜之三俗洗脑，苗昱不知不觉嘴里就跟着念起了歌词：“心力憔悴，赚钱辛苦活得好累……”②“谁不累呢？”医生听见了，顺口道：“你们这个职业还算轻松又高薪的了，我们才累。收入低，回家还要养老婆孩子，唉，赚钱难呐……” 苗昱想起上次自己的幻听，鬼使神差道：“所以您最近比较烦？”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医生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最近是比较烦躁，如果之前有态度不太好的时候，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都是希望你早点恢复健康出院的。” 苗昱忙道没有没有，谢谢医生，表情却变得有些疑惑起来。 回家的路上，苗昱一直保持着这种若有所思的状态，偶尔转过头来看栾刚几眼，每当栾刚准备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又转回去了。 栾刚戴着耳机看着视频，总觉得他怪怪的，但是一想到苗昱车祸的事情，他又觉得有种没来由的心虚，不好开口去问。这时苗昱突然道：“！#￥……%！” 栾刚戴着耳机，只看到他嘴巴开合了几下，便把耳机摘下来问：“你刚说什么？” 苗昱凉凉道：“我问你是不是又新追了一个K国的少女天团。” 栾刚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他戴着耳机就是在听这个女团的歌，因为天悦的老板对K国人有点意见，在K国娱乐业搞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天悦也几乎不和K国方面合作，更别提现在，所以栾刚身为一个爱好大长腿的女团忠实粉丝一直都是做的地下深柜粉，骤然被苗昱一戳破吧，他还有点虚。 因为我听到你在唱什么“kisssykissyhoneyhoney”的少女歌，你的大叔嗓音唱这种歌真的很辣耳朵！！ 苗昱倒在后座上无力地捂住了眼睛，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这周都不会给你安排工作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栾刚把他送到门口，交代道：“下周一再到公司报道吧，你上次演的那个男五虽然戏份不多，还是有一点关注度，最近有一个广告在谈了，下周来说不定会有好消息。” 苗昱点头应了，毕竟刚出院，他也累了，正好打算在家休息几天。而且他对自己这个幻听这个问题有点疑问，正好趁这几天时间好好把这个事情搞清楚，要不然下次再进医院估计就要看精神科了…… 第一天，在家休息一天，无“幻听”迹象出现。 第二天，继续躺平，在家里看了看最近大热的综艺节目，仍未出现任何“幻听”迹象。 第三天，因为接到了当时在U大表演系最关照他的班主任于老师的电话，隐形宅男苗昱不得不从家里出去了。 “苗昱，你今天有时间吗？”电话那边，他的老师于乐英有些不好意思，但语气十分恳切：“你这一届的学弟学妹在排这学期的期末大戏《休兵之战》，但是我感觉效果不太好。这出戏的表演，你是我见过的学生里面最出色的，我想请你回来示范一下，你看你有时间吗？” 苗昱在家躺了两天，早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当年的恩师开口，哪还有不去的道理，立马道：“好，于老师，我收拾一下就来。现在彩排还是在学生剧院吗？” “对。苗昱，太谢谢你了！”于乐英十分欣慰：“那我们下午两点剧院见！” 在爽快地答应老师之后，挂了电话的苗昱却有点发愁。离他上次演《休兵之战》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紧急复习一下台词还来得及吗？ 不管来不来得及，反正现在他这只鸭子已经要被赶上架了。苗昱提前到了半个小时，于乐英还没到，穿着戏服的男女主角倒是都已经到场了，正拿着本子熟悉台词。 看到他出现在舞台边以后，女演员还好，只是有一眼没一眼地好奇地打量苗昱，男演员显然就有些不爽了，脸色发黑，眼神不善，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攥剧本的手用力得发白。苗昱看着他们努力摆出的成熟姿态和青涩的面容，有点忍俊不禁，悄悄低下头把笑意咽了回去。 “苗昱，你来得这么早？”于乐英终于赶到了，令苗昱惊讶的是她身后紧跟着乌泱乌泱涌进了一大群学生，有穿着戏服的，有没穿戏服的，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恩师，连招呼都忘了打。 于乐英笑吟吟道：“我跟他们说了一下，大家都对你的才华很感兴趣，所以这一届表演系的学生差不多都来了。苗昱，你可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老师说这位师兄演的《休兵之战》是最好的，而且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苗昱\\\’这个名字？” “他长得很帅啊，咱们这届的都没这个水平的，要演得好早该红了。咱们不会被于老师忽悠了吧。” “啊我想起来了！像上次苹果卫视黄金档播出的男五是他吧，演得挺好的，就是造型很一般。” 底下的学弟学妹的窃窃私语都被苗昱听在耳中，他心里一动，随便挑了一个说话的女生凝神看去，果然过了几秒钟，“幻听”再次出现了，是一个轻快的女声。 “不红的艺人，每天烦恼，交了房租，还剩多少？本来想演男一号，却只能演男六号……”③苗昱眉角抽搐，他换了一个另一边的一个男生来看。同样过了几秒钟，“幻听”响起，这次变成了一个有点嘶哑的男声。 “我知道我是一个已经过气的歌手，直到了光辉岁月慢慢黯淡的时候……”④够了，你们这群孩子都在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满头黑线的苗昱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了台下的于乐英，他的恩师露出了鼓励的微笑。 “相信自己，你将赢得胜利创造奇迹，相信自己，梦想在你手中，这是你的天地……”⑤属于老师的柔和歌声，带着一种鼓舞人心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首歌是于老师以前经常唱的，但是现在在这样的环境听到，却给了苗昱无尽的信心和勇气。 他去后台换上了戏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平静地迈了出去。 《休兵之战》是一出著名的话剧，讲的是古代楚国名臣司马元在楚赵两国之间周旋，意图休止战争，最后发现赵国狼子野心，战争无可避免，故回国力劝生性懦弱的楚王出兵讨伐隔壁来势汹汹的赵国的故事，而当年的苗昱扮演的就是司马元。 这个人物的塑造并不算复杂，但前后三个阶段心态变化较大，想要在变化中演绎得生动而不割裂并非易事，今天苗昱需要表演的就是第二幕——司马元与赵王谈判。 之前饰演司马元的大三学生程钧在于乐英的要求下改演赵王，作为2019级公认的最优秀的学生，程钧眼看着苗昱穿着属于他的戏服气定神闲地站在对面，心里顿生一股被轻视的怒火。他脸上的怒色反而更贴近赵王这个角色的设定，程钧带着轻蔑的表情冷冷道：“司马卿，你有何话与孤说？” “陛下，前来拜见您的路上，我看见赵国疆域辽阔，百姓耕种奔忙，现在是您休养生息的好时候，赵国何以要在边境屯兵呢？” 在苗昱说台词的时候，程钧一直观察他，想借着自己对司马元这个角色的熟悉挑出苗昱的不足，不知不觉中却被苗昱的表演吸引了。 他发现苗昱的每一个形体都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于激昂，却也不是十分平静。他的语气疑惑中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面对赵王的神情却是真诚又希冀的，这才是司马元，一个不惧战，却真诚地期待战争不要发生的和平主义者！ 程钧不觉被他的戏带动，接着他的话傲然道：“我赵国练兵是为抵御边境的蛮族，与你一个楚国臣子有何相干？”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被苗昱完全压制了，不禁脸色一黑，苗昱这才说了一句台词，他就已经开始跟着对方的步调走了？！ 第3章 程钧在心里如何捶胸顿足苗昱不知道，随着戏剧节奏的逐渐推进，他的表演也跟着渐入佳境。台下开始还有观众窃窃私语，现在也不知不觉变得安静起来，如今已静得落针可闻。 “大王的美意，司马元已尽知。”他行了个大礼，向赵王拜别：“此番多谢大王款待，与您的谈话，让在下这等无知鄙陋之人受益匪浅……” 程钧坐在上首，看着苗昱大大方方地给他行了个拜礼，他本来应该借机感到得意，可苗昱的表演太真实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司马元站在他面前，一边向他行着大礼，一边却实实在在地表现出了内心对他的不屑。 司马元嘴里的溢美之词越是浮华，就显得他眼神中的讽色越是尖利，可偏偏他扮演的贪婪狂妄的赵王什么也看不出来，反而因为司马元毫不走心且暗藏讽刺的吹捧重赏了他，把这个心腹大患平安送回了国。苗昱这个大礼拜下去，程钧一点暗爽的感觉都没有，相反，他简直要憋屈炸了！ 大礼行完，苗昱讽笑一声，洒然离去，戏服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长身玉立，气度卓然。舞台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眉眼弯起一个令人心折的弧度，即便是讽刺的笑容，也显得他整个人闪闪发亮。舞台的光追着他的脚步逐渐远去，除了前排有个女生轻轻吸了口气，台下并无人言语。 这一幕演完，剧场鸦雀无声，于乐英第一个叫了声“好！”，起立鼓掌，旁边的学生才如梦初醒般跟着开始鼓掌。苗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台下鞠躬谢幕。他转头看见演赵王的男生像个气鼓鼓的小青蛙一样站在旁边，顿时又有点想笑了。 奇怪的“幻听”从车祸以后就以强势的存在感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根据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只要他集中精神凝视某个人几秒，就能听见这个人开始唱歌。具体会唱什么歌不确定，目前苗昱猜测唱歌的内容是根据这人当前心里的想法决定的，从栾刚这个例子来看，语音语调也和本人唱歌时很相似。 在“幻听”出现以后，苗昱除了在医院就是在家休息，还没有正式演过戏。今天正好于乐英给他打电话，对他而言正好也是一个机会，在一个不是特别正式但又需要入戏的场合来试着演戏，看看幻听是否会在表演时出现，造成比较大的影响。 不幸的是，他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幻听”真的出现了！ 这一场主要就是赵王和司马元的对手戏，苗昱在表演的时候是无法回避去看赵王的演员的，“幻听”正好出现在他说完一句台词的时候。 “你的悠然自得，我却束手无策，我的心痛，竟是你的快乐……”①什么鬼这也太哀怨了吧！小朋友你醒醒我只是来给你做个示范，并没有要抢你的角色啊！为什么连备胎神曲都唱起来了！ 好在苗昱心理准备比较充分，并且对司马元的台词很熟悉，才没在音乐响起的时候当场失态笑场，即便如此，他也顿了一秒才说出台词，背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差点就因为这个坑爹“幻听”当场在恩师和一群学弟学妹面前出丑了…… 苗昱心里为自己捏了把汗，若无其事地接着往下演。在表演这一幕戏中的过程中，小学弟的歌单来回切换了好几次，演到司马元拜别秦王的时候，苗昱已经听到小学弟开始高唱“一看到你我就想到过去就立刻让我血冲到脑子里去我的心里只会永远地恨你”②，幸亏他及时拜了下去，不然就当众笑场了……就做一个示范而已，真的有必要那么生气吗？ 现在看到这位学弟黑着脸，苗昱除了想笑无法升起任何其余的情绪。于乐英却激动得双眼发亮，提起声音问：“程钧，你这次扮演赵王和苗昱演完了这场戏，等于通过另一个角度来审视了司马元，现在你对司马元这个角色现在有更深的体会了吗？” 程钧脸色还是有点臭，不情不愿地承认道：“我之前演司马元的时候，把司马元个性里的几种特质分割开了。” “你意识到了问题，这是进步的第一步。”于乐英赞道：“我之前就跟你提过，你演司马元的时候，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太平面，在面见赵王，司马元的情绪应该是逐渐递进的，从开头的真诚劝谏，再到中间的灰心失望，最后才是表面吹嘘赵王，实则嘲讽愤懑。你演绎的司马元时候，从开头对赵王就是质问的口气，失去了情绪逐渐变化的那个过程，其实对于司马元这个人物的塑造是很不利的。” 苗昱在一旁静静听着，当年的于老师也是这么耐心地给他讲戏，而眼前的程钧虽然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却仍然专注地听着老师的点评。 见于乐英点评完了，旁边的学生一窝蜂地围了上来，兴奋地围着他开始提问：“师兄师兄，你当时演这个拿的什么成绩呀？” “师兄师兄，你签的哪个公司？” “师兄，你在校期间是不是成绩很好啊？” “苗师兄，你都演过什么戏？” 问他问题的大部分都是女生，一个个眼睛闪闪发亮，强劲的攻势让苗昱有些吃不消，于乐英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隔开人群：“好了，今天的示范就到这里。我还有事要找你们苗师兄谈，你们就散了吧。” 得了老师的话，这群女孩子才算不再纠缠，苗昱正打算去后台把衣服换了，眼角的余光看到刚才对戏的小学弟已经神速换好了衣服，混在人群中悄悄往外溜，心中暗笑不已。 于乐英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程钧，你在下周一的彩排之前，把今天的感想写一下，再重新写一个司马元的人物小传，感想不能少于一千，人物小传不能少于三千，下周一之前发到我的邮箱，我要检查的。” 程钧的背影僵硬了，半晌才转过身来，一边用眼刀凌迟苗昱，一边咬牙切齿地答到：“知道了老师！” 苗昱接收到小学弟愤怒的眼刀的同时，也在耳边听到了小学弟的歌声：“我是恶梦，天天都可骚扰你，与你遇着在路途，你莫退避；我是愤怒，分分钟可烧死你，几多虚假的好汉，都睇不起……”③看来小学弟是把账都记到他头上了，苗昱苦中作乐地想：好了，至少通过一只愤怒的学弟，我现在确定了这个“幻听”大概不是普通的幻听，而是好像可以听到人用歌声表达的当下心里的情绪？ 等苗昱从后台换完衣服出来，台下的人都走了，他曾经的班主任于乐英却还依然坐在那里，她看苗昱的目光依然和当年看那个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男孩一样包容，看得苗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走下舞台，坐到了于乐英身边。 于乐英笑道：“眼看毕业就第三年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后悔当年没有留下来演话剧吗？” 当年苗昱毕业的时候，于乐英出于对爱徒的爱重，曾经提出过介绍苗昱进入一个著名的话剧院。那个话剧院是国家著名的剧院之一，早在建国时期就已经建立起来，堪称历史悠久，声名远扬，有的是科班学生挤破脑袋想进。当时的苗昱还没有找到毕业的去处，但在思虑再三之后，却还是在感谢恩师的厚爱之后，拒绝了她的好意。 苗昱闻言笑了。于乐英很高兴地看到，她这个弟子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灿烂又坚定，她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答案。 “没有。”苗昱抱歉地对她笑了笑，神情却十分坦然：“于老师，我现在的想法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可能是因为我还年轻，还不太成熟，还是更想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喜欢演话剧，但更喜欢演电视剧和电影，喜欢在一段时间内彻底进入一个角色，和他建立微妙的联系的过程。虽然现在的机会不多，但我每一个都很珍惜，每一个都全力以赴地去做了，所以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于乐英笑道：“现在圈子里的风气浮躁，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怕你熬不过开头的这段日子，反而走了弯路，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你是个好苗子，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苗昱，你还年轻，男演员的演艺生命是很长的，只要沉住气，好好充实自己，厚积薄发，总有出头之日。” 踏着夕阳的余晖，苗昱走在回家的路上。血红的残阳正以不可挽回之势被天际线一点一点吞没，天边已经铺满锦缎般艳丽的彩霞，苗昱却无心赏景，一颗心忽上忽下。于乐英的话语一直在他的心头回响：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他离那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到底还有多远呢？ 第4章 虽然不知道一鸣惊人的机会在哪里，但苗昱敢肯定，肯定不是在此时此地！ 作为一个38线小明星，能接到一个品质尚可的糖果品牌代言，本来是件值得庆贺的事——但是在广告棚里直接穿成一个超大号糖果实在让他没法高兴起来！ 光穿上这身泡沫海绵服都花了整整半小时，走路还自带唐老鸭式左摇右摆特效，合作的演员全都不超过七岁，二十四岁的苗昱站在里面感觉自己就是个大号超龄老儿童，身心备受创伤。 好在小演员们看到大糖果版的苗昱很兴奋，拍摄工作进行得比预想中快，好容易拍完了一场，导演大发慈悲道：“好了，休息半小时。那个谁你的海绵服先别脱了，要不然待会耽误拍摄进度。” 苗昱本来也没打算脱，穿脱各去二十分钟，他的休息时间也就告吹了。广告里和他搭戏的小女孩同情地看着他，从演出服的口袋里掏呀掏，掏出来一把糖：“哥哥吃吗？” 苗昱谢过，摸了摸她扎着羊角辫的小脑瓜，接过来看发现是品牌方出的糖果：“哪来的糖？” 小姑娘指了指远处当道具的糖果大箱子：“那里面放的，导演叔叔说随便吃，但是妈妈说不能吃多了，所以就给哥哥你吃吧，而且哥哥你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哦，你吃了糖会变得更大吗？” 苗昱默了两秒，拆开一个糖塞到嘴里，然后作恶狠狠状轻轻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我吃了糖不会变大，但是会变得很凶！这个叫同类相残，学到了吗？” 小姑娘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跑了。 苗昱拿着这把无处安放的糖，找遍全身，最后把它放到了糖果服肚皮前面的一个迷你小口袋里。就做了这么几个动作，他已经热得满头大汗，因为这个棚实在是太热了！虽然是冬天，但是棚里因为有小朋友，空调打得足，还有各种大灯照着，再加上身上那套保暖效果一级棒的海绵糖果服，苗昱觉得他没现场中暑已经是很幸运了。 要是继续在这坐下去，估计化妆老师待会得重新给他上一遍妆，苗昱于是艰难地站起来，准备走到棚外没空调的地方去凉快一下。 棚外的温度对大型糖果人苗昱来说就友好许多。他倚靠在墙上，深深舒了口气，下定决心要等休息时间到了再回去。 不远处的另一个摄影棚也在拍摄，相对他们这边拍摄的棚，这个棚显然就要大气豪华得多，里面还有一个小游泳池，应该是用来拍一些需要在水下的广告的。 这个棚因为大，而且灯光相对分散，温度就比苗昱他们那个摄影棚低得多，现在应该是拍摄完成了，工作人员在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苗昱却注意到近处有个椅子上坐了个人，浑身都在湿淋淋地往下滴水，旁边蹲着一个人焦急地说着什么。 苗昱看这人的脸依稀觉得眼熟，便凝神看了一下他的脸，想认出这到底是谁，结果耳边突然响起的歌声声音大到差点把他吓得一哆嗦。 “Sugar！Yes,plea色，Won\'tyoueandputitdownonme……”①苗昱顿感迷惑，虽然他英语不好，但是这首著名单曲他也是听过的，尤其是mv创意匠心独具，如果理解没错的话，应该是描述甜蜜爱情的意思，但是看椅子上那个人病恹恹的状态也能看出来他显然并不是那个意思。还是说他搞错了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幻听”能力的用法？ 苗昱不知不觉往前走了两步，他认出来那是谁了！那是现在圈内炙手可热的一线，名声和脾气一样大的新晋影帝叶净之！ 走近一些之后，苗昱发现歌声越来越清楚了，他看见叶净之的姿势是几乎靠坐在椅子上的，显然身体已经使不上力，加上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这几个症状再加上他听到的歌词，苗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颜竞蹲在叶净之的椅子旁边。他早看出叶净之今天脸色不好，结果到了摄影棚发现要下水，他心里就是一咯噔。果然上来之后叶净之就有些站不住了，但这位祖宗平时性格我行我素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不爱说话，病了更是不肯开口，颜竞在旁边问了他半天，他抿着嘴唇无论如何都不吭声，一向自认是自认没什么事情办不成的颜竞也拿他没办法了。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听起来像是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的奇怪脚步声。颜竞转头正要喝斥来人让他走开，目光却对上了一个穿着海绵服的糖果大玩偶。 ？？？ 颜竞看这张脸有些眼熟，认出他大概也是天悦的艺人，只是应该不红，因为他叫不出名字。不等始料未及的颜竞开口拒绝，这个年轻人在他滑稽的糖果服里面掏啊掏，掏出一把糖，诚恳地道：“我看叶老师这个症状特别像是低血糖了，补充点糖分应该会好一些。” 颜竞看了他一眼，没接过去，只问叶净之：“净之，你是不是低血糖了？现在要吃糖吗？” 就算动作幅度不大，两人也都看见叶净之点了头。心下终于松了口气，颜竞迅速从年轻人手里接过糖让叶净之吃了下去，才有心跟他说话：“这次多谢你了。请问你是？” “我是隔壁摄影棚拍糖果广告的。”苗昱指了指背后的摄影棚，自然地笑道。他脸上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心里偷偷放下一块大石。 他通过叶净之的“歌声”，捕获到了“sugar”作为关键词，但因为能力的局限，并不知道在叶净之的语境里这个“sugar”到底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歌词里的意思。但看到叶净之脸色惨白，额头冒汗，看起来全身乏力，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sugar”可能就是字面上的上的意思，叶净之是低血糖犯了需要糖！ 虽然这个猜测在得到当事人的肯定前无法证实，但是眼看着当事人都这样了，作为有可能是唯一碰巧听到真相的人，苗昱实在是无法置之不理。他摸了摸自己肚皮前面那个滑稽的小口袋里的糖果，费力地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结果是他猜对了！ 不仅帮上了忙，还进一步确认了自己这个奇妙的能力，苗昱觉得自己赚大了，眼看叶净之脸色恢复了一些，他就乐滋滋地准备离开，颜竞问他名字他也果断没交代，甚至连同是天悦艺人这件事都没说。 倒不是苗昱施恩不忘报，主要是叶净之眼看着恢复了一些，却也没有回答旁边他经纪人的嘘寒问暖，只是间或点头或者摇头，显然是心情不虞，苗昱自然识趣，不敢久留。 也许大牌就是不一样？苗昱还真没见过哪个艺人对着自己的经纪人还是这个态度，也没见过业内著名的金牌经纪人颜竞这么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过叶净之长得是真好看啊。 哪怕是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一脸恹恹的不想和人说话的表情，脸上全是汗水，妆脱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湿淋淋的没有任何造型可言，身上还只披了个纯白的浴巾，叶净之看起来也还是精致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苗昱甚至私心里觉得他不带妆更好看，因为带上了一点人味儿，给人的感觉不是那么高冷不近人情，闭着眼睛抿着嘴唇时，看起来反而带着点孩子气的天真，让人没来由地心软。 当然，颜值滤镜带来的心软在走近之后就消失殆尽了。倒不是说走近以后叶净之就不好看了，事实上近距离的叶净之杀伤力还要更大，但是苗昱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脾气。 说实话，这个圈子里长得好看的人多了，但是脾气好的人却是真少，苗昱自认就算是真脾气好的，所以他看人反而更看重一个人的性格和人品。 这个圈子里的大部分人会在镜头前装作脾气很好的样子，毕竟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是这个圈子里大家都默认的游戏规则，但是偶尔也有人不照常理出牌的——比如叶净之，他在镜头前镜头后都是一个样，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以后也都不上去碰钉子了。 苗昱也是不敢去碰钉子的那一个，因此在和颜竞客套了几句之后，他就借口还要赶拍摄左摇右摆地离去了——说实话，今天这身装备也是他不想跟颜竞多说的原因，苗昱觉得他的心智还没有坚强到可以穿着糖果海绵服去跟公司大佬作自我介绍的程度…… 当天的拍摄在回到摄影棚之后很快顺利结束了，在脱下糖果海绵服的时候，苗昱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看着旁边面露遗憾的羊角辫小姑娘，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这么喜欢这身衣服的话，我去帮你跟厂家要一身？” 小姑娘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两条辫子甩来甩去差点甩成杀伤性武器，苗昱举手投降：“好了，谢谢你的糖，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小姑娘仰着头，甜甜地问：“什么大用场呀？你拿去给漂亮的大姐姐吃了？” 现在的小孩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这么古灵精怪？苗昱被她噎得哑口无言，小姑娘倒是潇洒地跟他挥手拜拜了，留下苗昱思绪被她一路带跑偏，叶净之怎么也不能算是漂亮的大姐姐吧，大哥哥倒是能算，不过就是脾气太差…… 啊呸！想太远了，赶紧停下。苗昱紧急给自己叫了停，不过从某方面来讲，自从叶净之出道，他就发现自己特别吃这款长相。按当下追星女孩的说法，他算是叶净之的颜粉；但是从性格方面来说，他对叶净之这样的人实在是敬谢不敏，大概算是个性格黑？ 第5章 当然，粉黑属性其实也并不重要。毕竟圈子就这么大，喜欢谁讨厌谁表现在脸上的也很少，大多数人只求面子上过得去，更进一步的，就卖卖人设发几张照片炒炒友情，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当然,叶净之又是一个例外——就没见过他喜欢谁。 这位神仙虽然年纪轻轻就站稳一线，但从不接受访谈，不上戏时曝光率很低。他这样的性格自然是粉多黑也多，偶尔发条日常微博，都是粉丝和黑在下面掐架，哪怕恶意黑他的微博被点到最赞，他也从没在意过，甚至不会删除，风雨不动安如山。别的不说，就宠辱不惊这点，苗昱是很佩服叶净之的。 他点开自己的微博看了一眼，六十几万粉，在现在动辄流量爆炸的微博来说是个妥妥的透明，连网红的平均水平都达不到，而且至少95%都是僵尸粉。 当然，他发博也不算特别多，只是偶尔觉得有趣的日常会发出来，评论也总是寥寥无几。零星会有几个粉丝在底下叽叽喳喳求自拍，多喊几次他也就放张照片意思意思，看到底下开心得像过年，也会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四十八线小明星的日常不就是这样吗？ 他自得其乐地想着，这头，栾刚却从门口冲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剧本，跑得满脸通红，两只眼睛简直要射出高光，一路直冲到苗昱面前，把手里攥着的东西重重摔到桌上，高声道：“苗昱！你要红了！” 他这嗑high了的模样把苗昱吓着了，赶紧把剧本摸过来握到自己手里，安抚他道：“你先别急啊，有话慢慢说。”心里打了个突，莫不是自己多年不红，终于把经纪人给逼疯了？ “你拿什么眼神看我呢？”栾刚用力拍了他脑袋一下，嫌弃道：“我没疯！今天颜哥来找我了，就叶净之的经纪人颜竞，你知道他吧？他说最近有一个经典的武侠IP要重启了，班底不错，主演大咖，虽然不是天悦主投，但是因为角色多，选角的范围也广，有一个男三的角色正在找人，你知道是哪个IP吗？” “是《天山剑录》！” 一直表示情绪稳定的苗昱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两只眼睛闪闪发亮。栾刚心里暗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好歹共事也三年了，栾刚对苗昱也算知根知底，念书那会儿的苗昱是个武侠爱好者，尤其喜欢边塞客的小说。可惜这位大家早年因病去世，留下的经典作品不多，《天山剑录》就是其中的一部。 《天山剑录》男三云既白在原著里也算是一个亮眼的角色，亦正亦邪，洒脱不羁，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一个真正的侠客。 云既白在原著里出场的频率不算很高，存在感却很强，在好几个事件里都起到了关键作用，对于苗昱这种小明星来说，能在一个中等制作的电视剧里拿到云既白这样的角色，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这馅饼还正好砸到他脸上，平白无故，哪来的这样的好事？。 他故作严肃地板起脸道：“你赶紧老实交代，你到底什么时候和颜哥搭上关系的？” 今天颜竞找到他，说起《天山剑录》的事情，栾刚是真的诧异。颜竞虽然只带叶净之，但和他栾刚只有一个苗昱能带可不是一个概念的事情，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叶净之已经定下了马上要演《风雨江山》，今天突然找到他说《天山剑录》的男三号这个角色，显然是知道他手底下有苗昱这个人。 一般经纪人还会忌讳这种事，但是栾刚其实丝毫不担心颜竞盯上他手里的人——苗昱资质的确不错，但颜竞这样的经纪人想签谁不行，何必来撬毫无名气的苗昱呢？因此没带半分猜忌，只余诧异。 颜竞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微微一笑：“你手底下这个小朋友上次帮了净之和我的忙，当时太匆忙了，没来得及谢他，这次也只是帮他要了一个试镜的机会，你回去带个话吧。” 栾刚赶紧应下，强压下了满腹疑惑，直到见到苗昱，才终于得以提出这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事情就是这样。”苗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只隐去了自己听到了叶净之心音的那一段。栾刚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颜竞愿意出手帮忙的原因，夸了苗昱一番后赶紧道：“人情都是用过就没了，这次对你而言是个真正的好机会，如果试镜成功，那就是你走向大众的第一步。我知道你看过《天山剑录》的小说，但是电视剧肯定会有所改编，你好好读一下剧本，试镜就在两天后，一定要好好演！” 苗昱点点头：“你放心。” 剩下的两天里，苗昱闭门不出，专心研究剧本。颜竞拿到的剧本自然是完整的剧本，出于对小说的热爱，苗昱到手的第一时间先把剧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翻完之后，掩卷沉思。 怎么好像对原著的改编有点大呢？ 《天山剑录》这本小说是男主视角，如果要用一句话讲出来，那就是一个生在天山，长在天山的剑侠因为一封匿名血书而下山，介入到波谲云诡的江湖事中，从而逐渐揭开江湖中二十年前的一宗悬案的面纱的故事。 故事环环相扣，剧情精彩纷呈，在苗昱心中虽然算不上边塞客最成功的作品，却也是经典之一。但是现在从剧本来看，这已经改得不像是一部剧情武侠剧，而像是一部古装偶像剧？ 边塞客的剧情和人设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天山剑录》的原著女主叶十二是一个戴着面纱的神医，和一般小说里的面纱女主角不同，叶十二的长相千真万确是十分普通，戴着面纱只是为了让人误解她漂亮。 但是这本书的男主角叶天山却是根骨极佳，天纵奇才，自从叶十二救了他的命，就对叶十二一往情深。他原本无名无姓，爱上叶十二之后，就以叶为姓，以故乡天山为名。在看《天山剑录》的时候，苗昱是十分欣赏叶十二和叶天山这对情侣的，因为他们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叶十二容貌普通，脾气古怪，但秉性善良真挚，妙手仁心；叶天山虽然长相英俊，但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淳朴天然，不以相貌为意，只看中“真诚”二字，才会对叶十二一见倾心。 这两人的爱情超越世间俗见，更无正邪之分，是作者边塞客对江湖中一些囿于成见的顽固之人的辛辣讽刺，也是本书的亮点之一。然而苗昱现在看着剧本中貌如天仙、美丽善良的女神医叶十二，只想捂脸问一句：“美女你谁？” 女主人设魔改，戏份大幅增加，用脚也能想出来如果不是关系户，那肯定是来了大咖。好在原著底子在那，就算改动了一些，整体主线还算精彩，只是主角人设没保住，配角人设自然也跑偏，比如苗昱要试镜的云既白就和另一个角色融合了，虽然名字还是这个，但是人设就从原著里亦正亦邪的逍遥侠客变成了背负秘密的苦逼角色，虽然戏份还增加了一些，在苗昱看来却已经失去了原著里最亮眼的角色特质。 苗昱看了一眼手机，栾刚把班底阵容都发了过来。苗昱仔细看了一下，和他相比，这些人都是闪亮的招牌，主编剧是老牌编剧汪振。 这么说起来，改成这样也不奇怪，汪振应该是女主角带进来的编剧，擅长的并不是武侠剧本，这次的改编要说改的剧情还算合情合理，可见功底还是有的，但是原著的最可贵的反抗精神和灵气却已经消失殆尽，不得不说是件憾事。 这个班底里面最令他奇怪的是导演宗彦明。这个导演不算著名，但是边塞客的铁粉都知道他，因为他上一部作品就是边塞客的经典著作之一《边塞之风》。当时启用的是全新人阵容，但因为剧情还原的同时还做到了改编精彩，主要演员虽然不著名，但都符合原著气质，最终变成业内人士津津乐道的以小博大的佳话。 然而现在的《天山剑录》剧本，显然是经过各方拉锯之后的一个四不像，对于现下的苗昱而言，这依然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但是等他看完剧本，就感觉这个饼没有他想象中这么香了。对他尚且如此，号称热爱边塞客每一部作品的宗彦明会不知道吗？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苗昱依然认认真真地做好了准备，利用这两天时间背下了云既白戏份里的所有台词。说实话，如果不是苗昱是边塞客的忠实粉丝，反复读过《天山剑录》的原著小说，就剧本本身而言，这版《天山剑录》绝对也说得上是个好剧本，云既白这个角色更是比他以前饰演的那些边缘角色有挑战性得多。 只可惜这版的《天山剑录》并非他心中真正的《天山剑录》，而他所要去饰演的这个云既白，也并不是他心中真正的云既白。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谁又能事事如意？对于他而言，云既白这个角色已经是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他都会全力争取。 “下一个，苗昱！” 苗昱挺直肩背，无视了周围人聚集到他身上的目光，平静地走了进去。 第6章 虽然苗昱以前并没有太多试镜的经验，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何况这次准备十分充足。因此站到《天山剑录》的试镜现场时，苗昱也没有太紧张，镇定自若地做了自我介绍，就准备等着导演给场景来表演。 导演宗彦明坐在正中间，他是个身材偏瘦的中年人，五官端正却长得偏集中，眉毛粗黑，眉间两道皱纹，显然是时常皱眉所致，一看就是不好亲近的人。苗昱看见宗彦明看了旁边的中年男人一眼，这男人长得有些面熟，苗昱回忆了一下，应该就是主编剧汪振。 汪振并没有理会宗彦明的眼神，神情冷漠，不动如山，宗彦明则抿直唇线，面露不愉。就这几个眼神交错的瞬间，苗昱敏感地察觉到了现场的微妙的气氛，他甚至都没多犹豫，立刻选择了盯着宗彦明看了几秒，果然听到了导演唱歌的声音：歌声倒是没什么出奇之处，苗昱凝神细听的是他唱的歌词。他这个听见他人心里唱歌的能力虽然和《X战警》中X教授一眼看穿人心的水平不能比，甚至大部分时候还有点搞笑，但是像这种时候，偶尔也能派上用场。 “做真实的自己，不必更改，穿过乌云看见未来；做真实的自己，不必更改，你永远是我所青睐……”（1） 做真实的自己，不必更改？ 苗昱捕捉到了疑似的关键词，再想起之前读剧本时发现的宗彦明执导和汪振魔改原著剧情的矛盾之处，顿时灵光一现—— 这时，宗彦明冷着脸开口道：“三号，我给你两个场景，你可以从中挑选一个。第一个场景是云既白在枯藤山庄出场；第二个场景是云既白向叶十二表明心迹。你选一个来演吧。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进行选择和准备，三分钟后开始。小唐，计时。” 他说话时的口气并不重，但这句话一出，现场顿时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站在最边上的年轻人抹了把头上的汗，讷讷应了声“是”，拿起手机开始计时。 这次竟然不是导演指定场景来表演？苗昱之前试镜经验不多，从来没遇到过可以选择场景表演的试镜，这个选择是否本身就是一个考验？ 平心而论，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表明心迹的感情戏的确是更容易展现演技的戏份，也更有利于试镜。 但是作为原著的书粉，苗昱知道原著里的云既白和女主叶十二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上的交集，而汪振改编的剧本为了给女主加戏和推动剧情，把云既白和原著里暗恋叶十二的一个角色进行了融合，从而彻底改变了云既白的人设，让他从一个逍遥侠客变成了一个背负秘密不敢和女主表明心迹的虐心角色，虽然人设还是不错，但和原著大相径庭。 而云既白在枯藤山庄的出场，则是这个角色在原著里最吸粉的场景之一。在他出现前，枯藤山庄气氛诡谲，正邪两派为了瓜分利益，竟然选择了不约而同地推锅给为了救人而昏迷倒地的男主叶天山。 云既白的出场则狠狠搅了一波浑水，几句话就揭开了这群所谓的江湖名宿的真面目，救醒了叶天山后扬长而去。这一幕经典的出场戏在剧本改编里，因为云既白的身份变成了邪道打入正道的探子而失色不少，换言之，原著的云既白在枯藤山庄的表现是真名士自风流；而改编后的云既白就变成了有立场的人佯装潇洒自如，变得略显造作了。 苗昱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做出了他的选择。 宗彦明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个被他给了两个场景的演员。 这个演员的外形非常好，而且是试镜的人选中最适合云既白这个人设的——无论是原著人设还是剧本改编后的人设，云既白都属于英俊潇洒的类型。只是一个人的潇洒是自然天成，一个是伪装出来的。 关于剧本改人设的事情，宗彦明和汪振的冲突不是第一次。最开始投资方找到宗彦明的时候，承诺的是按原著剧情改编，原本的编剧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然而剧本改编还没完成，投资方为了保本找到了电视剧圈的一线女星郑嘉薇。郑嘉薇进组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带上她的御用编剧汪振，于是《天山剑录》的主编剧就这么换了。等宗彦明看到改编之后的剧本时，大势已去，他也难以再力挽狂澜了。 宗彦明去找资方谈过剧本的问题，资方的意思是，虽然原著的确不错，但其实他们也认为汪振改出来的剧本更符合当下观众的口味。 “现在都是看颜值的年代，观众怎么可能喜欢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主角呢？再说嘉薇长得这么漂亮，硬要她演平凡的人设，观众现在也不吃这一套了。宗导，现在剧本都出来了，之前改编的剧本我们也看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觉得这个版本的剧本更商业化，也更容易达到我们的预期利润。嘉薇一签合同，我们立马拿到了两个品牌的植入软广，谁跟钱过不去呢？宗导，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宗彦明拂袖而去，从那一刻起，他知道《天山剑录》的电视剧和原著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是配角的选择上，资方给予了他比较大的选择权，因此关于云既白的人设，他也有一些想法，也曾经和汪振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汪振表现得非常不配合。 “宗导，不是我不尊重你，但是《天山剑录》这个剧本，嘉薇和资方都已经看过了，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很满意，男主角那边也觉得合适。现在要动，等于大家又要重新来过，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词你听说过吗？ 只改主要配角也不行，云既白这个人设就是作为女主的爱慕者存在的！女主角作为美貌善良的女神医，主要配角中没有一个她的爱慕者像话吗？而且云既白这个设定改动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嘉薇也是同意的。宗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宗彦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不想赞同！如果说其他的剧情已经无力挽回，云既白因为他这个人物本身的特殊性，和主线剧情关联不大，让他恢复原本的人设只要把他的原著剧情和硬跟他融合的那个角色的剧情拆开就行了，因为这两个角色本来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是汪振硬把那个爱慕女主的角色写成了云既白的假身份！ 他想改，汪振却坚决不同意，宗彦明猜测背后多半有郑嘉薇的意思在里面，但还不想妥协，因此在云既白这个角色的试镜前，他和汪振就再次发生了摩擦。 其实宗彦明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硬杠有什么意义，可能就是身为边塞客的粉丝，有一种不服输的心理吧。明明原著逻辑已经严丝合缝，剧情环环相扣，就算女主的演员长得漂亮和原著设定不符，但是扮丑的女演员也不在少数，为什么一定在原著剧情上大动手脚，甚至篡改好好的原著角色来抬轿呢？ 宗彦明从业这么多年，见过的起起落落多了去了，心里很清楚戏份根本不能决定一个人物的出彩程度，相反如果做到剧情精彩，节奏把控得好，人设出彩，演技到位，只要有几场重头戏，人物就能在观众心里留下深刻印象，就算戏份不多，但当时间流逝，观众最终能记住的也是令他印象最深的那个人。 以宗彦明的角度来看，与其追求戏份，不如挑个好角色好好演，本来《天山剑录》的女主叶十二就是一个戏份足、人设好而且足够特别的好角色，现在被汪振这么一改，反倒流于俗套。既然女主崩人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就想保住云既白的人设，因此和汪振反复拉锯,不肯妥协。 现在的气氛之所以这么奇怪，就是因为第一个试镜者在宗彦明的要求下演的是云既白的出场镜头；第二个试镜者在汪振的强烈要求下演的是云既白向叶十二表白的场景；而第三个试镜者进来之前，汪振要求继续演表白场景，宗彦明当时没说话，心里却很失望，想着如果候选都是这个水平的，这云既白长得就不符合人设，还不如就按汪振的来演算了。 结果三号进来，宗彦明见他眉眼灵动，长身玉立，顿觉很有原著云既白的气质，就把目光转向汪振，想要征求他的意见，汪振不为所动，宗彦明干脆直接开口，把两个场景抛出去让演员自己选。 听天由命吧，他想，演员怎么选，那么走向就是怎么样的。如果演员选出场，而且演得漂亮，那么他就抗争到底；如果演员选表白戏份，那就按汪振改过的戏份来吧，反正也是他自己选的。 这时，宗彦明听见眼前的年轻人抬起头来。相比之前谦虚低调的自我介绍，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微妙的改变，目光清澄，眉眼飞扬，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原著中云既白的模样。 “宗导，我可以提前开始吗？我已经准备好了。我选云既白在枯藤山庄的出场场景。” 第7章 无论是从自己的私心来看，还是从导演的想法来看，苗昱都更倾向于第一个场景。因此他根本没有在选择场景上多纠结，只是稍微构思了一下，三分钟没到，心里就有了谱，为免夜长梦多，直接向导演提出了提前表演的请求。宗彦明顿时神色一正，道：“那就开始吧。” “好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各位前辈，你们看我是神是鬼呢？” 青年的脸原本是十分英俊讨喜的，但此刻他出现在此地，对其余人来说却有如恶鬼一般。他脸上的笑容灿烂，语气却极尽嘲讽：“一群往日口口声声‘正邪不相容’的江湖名宿，现在为了一点金银财宝，不仅正邪不分家，还狼狈为奸，要杀自己的救命恩人灭口。没想到今日路过山庄避雨，还能旁观到这样一场好戏，实在是精彩至极！” 仿佛对面有人说了什么话，似乎说到了他的痛处，他随手做了一个丢暗器的动作，露出了一个懒洋洋的笑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令人背后生寒：“你这样的人，不配提起我的剑。”一句话说得寒气森森。 似乎又有人说了什么，他眼睛直直地看着某个方向，片刻后哼了一声，睨了对方一眼，勾起嘴角。 “你管我从哪里来，往哪里去？这个人我云既白要了，他的生死从此和你们没有干系。”青年右手从头至尾都呈握剑姿势，食指轻轻晃动，似乎在拨弄那个并不存在的剑穗，斜站着的动作看似松垮，却显然是一个回护的姿势。 四下无人说话，云既白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左至右，逐个打量过去，手腕一翻，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现在滚，我放你们全须全尾的出去。再过一炷香时间，你们猜我还会不会发这样的慈悲？” 这句台词说完，停了几秒，青年就收了表情，向主创团队鞠了个躬，道：“我的表演结束了，谢谢各位老师。” 宗彦明这才回过神来，心下对他的表现十分惊异。他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制片人，两人目光交错，都是惊讶之色。一个在圈里悄无声息的新人，竟然有这样的实力？诚然，苗昱的演技离老戏骨还有一些差距，但是在电视剧圈的年轻男演员里，几乎可以竞争前三。 虽然外表气质有所加成，但是苗昱实实在在地把云既白演活了！ 云既白这个角色，出场时是标准的亦正亦邪，说他好吧，他出手就用暗器割了人的舌头，因为那个人辱没了他的剑；说他坏吧，他却在关键时刻保护了昏迷不醒的叶天山。 因为他特殊的身世，他放纵不羁却又愤世嫉俗，他厌恶这些表里不一的江湖人，却又因为身世被动涉入了迷局，而能保护他、安慰他的，只有他娘的遗物，也就是他的碧水长剑。 苗昱所饰演的云既白很好地展现了初出场的云既白的状态，爽朗的外表下掩藏的是冷漠和阴郁，有侠义心肠，却又戾气满满，再加上台词扎实，情绪到位，他演的时候虽然没穿戏服，但是宗彦明感觉站在那里的就是云既白，而不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然而真正打动宗彦明的，是这个演员从头到尾都保持了一手握剑的状态，云既白在这世间最珍爱之物就是他母亲临死前交给他的碧水长剑，这个人物特点在剧本里没有明确的文字表述，只隐藏在只字片语里，但显然他认真地钻研过剧本，把握住了人物的一个重要特性。 他甚至还自己加了一个拨弄剑穗的动作，这是宗彦明最想击节赞叹的一点！这个演员显然很明白应该用怎样的肢体语言来表达情绪和塑造人物，剧本里只在一处地方提到过，碧水长剑上已显陈旧的剑穗也是由云既白的母亲亲手编织，这个动作加上去之后，既流露出一种洒脱散漫，又暗示了当时云既白的心绪。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设计出这样的肢体语言来帮助塑造人物，说明了他不仅对剧本了如指掌，还很有天赋！ 这样的年纪，演技台词样样扎实，再加上一些表演的小习惯，宗彦明已是心中有数，却还是问道：“你是哪个学校的？” 苗昱老老实实答道：“我是U大表演系2016级的学生。” 宗彦明微微点了点头，果不其然。他和制片人对视了一下，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右边的汪振，汪振冷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宗彦明心下暗笑，脸上却没露声色，直接对苗昱道：“好，就是你了，明天来试装吧，具体时间地点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 苗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在他反应快，立刻道：“好的，谢谢宗导！” 作为最后一个试镜的，苗昱走出去的时候人都散了。没有围观压力的苗昱开心得蹦了起来，对自己喊了一声“yes!”，结果转头就发现一个人站在背后，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妈呀，叶净之！ 他站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今天打扮得十分简单，穿了件米白色羽绒服加认不出牌子但看起来很舒服的黑裤子，是平时极为少见的休闲写意，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应该是私下行程。 苗昱赶紧站定了，他也不知道对方还认不认得自己，刚才自己乐得一蹦三尺高的场景倒是被看见了，心里一阵打鼓。叶净之倒是没说什么，冲他点了点头就走了。 苗昱吃惊地看着他的背影：所以叶净之还认得我？？？而且还和我打招呼？！ 本来就因为试镜成功心花怒放的苗昱更开心了，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栾刚拨电话汇报情况：“喂，栾哥，我跟你说，叶净之和我打招呼了！” 栾刚：“？？？你不是去试镜了吗？” “啊我去！”苗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我是想说这个角色试镜成功了！” 电话那头的栾刚也高兴起来：“我就知道你能行！好了，现在其他的事情也要准备起来，有通知你什么时候去试装吗？” “导演说是明天让我来，但是具体时间地点没说。”兴奋劲儿一过，苗昱困得眼皮直打架：“栾哥，我跟期末考似的准备了两天，你让我回去先睡一觉吧，我脸上的黑眼圈都要成精了，明天试装怎么办啊。” 栾刚这才想起来苗昱前不久才出了车祸，忙道：“是我考虑不周，你回家好好休息。我这里收到通知会告诉你的，你明天按时去试装就行。” 苗昱点了点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现在困得要命，严重怀疑就算睡到明天也补不齐自己缺的觉…… “哇，苗苗，你这个皮肤太棒了吧！” 化妆师赵莉莉捧着苗昱的脸看来看去，看得苗昱脸都红了。他对自己的脸平时没啥概念，反正小生路线的男演员没一个丑的，经常有人夸他资质好，他就当说自己演技不错了。 圈内这两年风行各种微调医美甚至全脸大动的全套整容，他统统没参与过，不过皮肤好确实是天生的，苗昱天生就白，肤色均匀通透，因此一旦熬夜，出现的黑眼圈就显得格外明显。 “莉莉姐，能不能别叫这个外号了。”苗昱难为情地道：“这个听起来像在叫女孩子……” “你这是性别歧视，男孩子怎么不能叫苗苗了？”赵莉莉手底下动作利索，但嘴上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顺口扣了顶大帽子。苗昱轻轻叹了口气，彻底放弃挣扎，闭上眼睛任她在自己脸上动作。 “好啦！” 赵莉莉拍了他一下，抱着双臂在旁边看自己的作品。苗昱睁开双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他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他原本的五官属于俊秀讨喜的类型，眼睛是典型的笑眼，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有感染力，但是赵莉莉在眉形上做出了突破，让眉毛更加上扬，再在其他位置稍作修饰和突出，现在镜子里的青年就是一个剑眉星目的侠客。 苗昱试着在镜子里露出了一个云既白标志性的笑容，镜中人不羁中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容使得五官显得飞扬恣意。旁边的赵莉莉捧着脸发出了赞叹：“哇，苗苗，你太帅了！” 苗昱本来还想再看一会儿，被她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了。正好这时场务小唐冒了个头进来：“莉莉姐，刘老师问你……” 他看到苗昱也向他看了过来，竟然卡了壳，赵莉莉噗嗤一笑，戏谑地看向苗昱：你看，姐姐技术好吧？ 定妆照的拍摄相当顺利。 对于定妆来说，只要演员颜值到位，服化道起的都是锦上添花的作用，云既白这个角色二者兼具，拍摄自然前所未有的顺利。苗昱在拍摄结束后跑到摄像机前面去看了一眼，效果不错。 负责官微的女孩儿正在现场收集素材，她看到云既白的造型之后十分惊叹，咔咔咔按快门拍了好多张，说是要等造型公布了以后作为花絮照发布出来：“安啦，你颜值这么高不需要怎么修图的，过两天就可以发出来了！” 苗昱跟她聊了几句，见没有他什么事情，就准备离开。预计的定妆都已经拍完了，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收拾东西，苗昱正要出去，突然看见投资方找的制片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用力拍了几下手：“都停一停！别急着收，现场还有点事没忙完。” 苗昱见还没收工就站住了，虽然他只是个配角，但万一剧组需要时找不着人也是很麻烦的。反正也是排在最后一个拍的，等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一会儿，便暂时先站到一边。制片人把整组工作人员叫停后四下扫视了一圈，看到苗昱站在一旁，便皱眉向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整个定妆照摄制组都不明就里地原地站着，苗昱也一样，却见制片人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过来，礼貌地对他道：“苗先生，您今天的拍摄已经结束了。” 苗昱再不懂事也能听出来这是让他走了，忙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 年轻人冲他笑了笑，苗昱总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奇怪，说冒犯吧也没有，说客套吧也不像。一边琢磨一边往外走，心里纳闷这个剧组怎么做点事还神神秘秘的……走廊有人匆匆忙忙地迎面冲过来，苗昱正好在走神，躲闪不及，两人撞了个正着。 两人都没注意看路，因此这一下撞得不轻，对面那人揉着肩膀怒道：“你长没长眼睛啊！” 这脾气真臭！苗昱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人，皮肤太差坑太多；眼睛太小像没睡醒；脸太长像马成精了。组合起来勉强说得上差强人意，但是不符合死颜控苗昱的审美标准，于是苗昱决定不给他美人待遇，不咸不淡道：“反正你长了，你不也没看见吗？” 那人气得噎住：“你不认识我是谁？敢这么和我说话？” 这经典套路，苗昱都要被他逗笑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像我这样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也不是你得罪得起的！” 这个老套的冷笑话把苗昱自己也逗笑了，冲他耸耸肩，苗昱施施然走了。刚才不小心听到这人心音简直辣耳朵，全是“%*（%*&”的各式脏话，唱得也难听，苗昱懒得和这种人计较，心情很好地离去了。 第8章 定妆照拍完之后一个星期，苗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天山剑录》的片方一直没有联系他签合同。 虽然拍试装的时候，摄制组向他解释了因为他试镜晚，时间赶，但是定妆时间是早就定下了，其他演员都空出了档期，所以必须先拍定妆再签合同，当时苗昱也表示了理解。但是现在都过去两天了，如果时间真的有摄制组说的这么赶，那么现在不应该赶紧签合同准备进组了吗？为什么到现在都毫无动静？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愿意相信，思来想去，只给栾刚打了个电话，让他有消息赶紧通知自己。 栾刚这两天也是着急上火。毕竟在圈子里多混了几年，他的嗅觉自然比苗昱要敏锐。定妆照拍完三天了，《天山剑录》的官方微博还没有动静，他这边也没有接到任何通知，栾刚就开始联系主投公司茂群娱乐的人。 茂群那边的表态很含糊，意思是他们这边还在筹划开机的事情，苗昱的合同可以等他进组之后再签。就不说娱乐圈的惯例是怎么样的，在当今法治社会，待遇薪酬一律不谈，仅凭含糊不清的口头承诺，有几个员工会到承诺的岗位去上班？ 无非就是仗着苗昱咖位低没后台，而他这个经纪人同样只是个小人物，这个机会对他们来说很珍贵，就算片方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他们也没办法咬牙说不演了。 苗昱对这些内情不太清楚，栾刚也根本没告诉他。作为演员，苗昱已经把能做的做到了最好，剩下的事情就该是他这个经纪人来烦恼了。 而到了拍完定妆的一个星期后，就连苗昱也发现不对劲了。栾刚安抚了他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最后一次拨了茂群娱乐联系人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从昨天起就一直这样，栾刚气得想砸手机，但又想起这是去年苗昱拿了男五的片酬以后给他买的，又控制住了自己的麒麟臂。 其实他并不是傻子，如果说前几天还心存侥幸的话，从昨天开始，栾刚就知道这个角色肯定已经花落别人家了。虽然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说难得糊涂，凡是都要寻根究底，别人会觉得你“不识趣”。 但是栾刚不甘心!如果不问个明白，他觉得没法和自己交代，也没法和付出了这么多努力的苗昱交代！ 所以他鼓起勇气站到了颜竞的办公室门口。 颜竞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栾刚有点神经质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确认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不妥，才敢上前敲门。 不能怨他胆小，如果颜竞只是个经纪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这样紧张。但要命的是颜竞不仅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还是股东之一，坊间都传他至少占有天悦5%的股份，这一点才是他和叶净之都在公司地位超然的原因。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来这一趟可能会给颜竞造成不好的印象，毕竟颜竞帮着苗昱拿到了一个他本来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试镜机会，已经把那点人情还得干干净净，现在角色丢了还要回头再找别人，就显得太得寸进尺。但是苗昱这个角色丢得不明不白也是事实，栾刚一咬牙，觉得就算是龙潭虎穴，今天也要咬牙闯了！ “进来。” 栾刚推门进去，当即大惊失色，吓得差点当场退出去——颜竞的办公室当然不是龙潭虎穴，可是比龙潭虎穴要可怕多了！ 叶净之怎么会坐在里面！ 要知道这位爷在，就算外面下刀子，栾刚也绝不迈进来一个脚趾头！ 外面的人只知道叶净之不给媒体面子，买谁的账纯看心情，但是天悦内部的人都知道，这可是年会的时候天悦老总辛柏轩让发言都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大神，要知道当时他的地位和现下相差甚远，甚至连影帝奖还没拿！ 其后全场噤若寒蝉，连最会活跃气氛的女主持都不敢说话，辛柏轩最后尴尬地笑了笑，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事后竟然也没拿叶净之开刀。大家都是聪明人，从那之后公司里从一线到一百零八线，没有一个敢得罪叶净之的。 叶净之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手机，他一句话都没说，却有种不容人忽视的存在感，当他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栾刚差点夺路而逃，直到颜竞问他“是不是上次那个角色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他才短暂地找回了理智。 “……事情就是这样。”栾刚尴尬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表述了一遍，强调道：“颜哥，我能保证苗昱的人品，被换角这事，肯定不是他的错。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从头到尾都一头雾水，茂群那边的人现在已经不接我的电话了。” 颜竞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栾刚现在也顾不上为什么叶净之在场了，恳切地道：“颜哥，我来找您没有别的意思，换就换了，我认倒霉，但是我就是想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我没办法和我的艺人交代。来找您是我自己的想法，苗昱连他被换了都还不知道……您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都能理解，这只是我单方面的请求。” 颜竞听完没说话，手里的笔在指尖转来转去。一想到叶净之还旁听了全程，栾刚越等越紧张，一颗心七上八下。忽地，那支转得他眼花缭乱的笔停下了。 “茂群娱乐的联系人是谁？” 栾刚愣了一秒，手忙脚乱地翻出了那个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颜竞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直接拨了一个电话，点了免提。 “喂，颜总，什么事惊动了您的大驾？” “明人不说暗话，陆海，你们公司《天山剑录》这个项目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幺蛾子不少啊。” 那头立刻叫苦连天：“颜总啊，您是不知道，《天山剑录》这个项目真的，一波三折啊！本来请到了郑嘉薇和宗彦明，我们觉得很有希望，结果嘉薇带来的编剧汪振和宗导不和，说是要改一个什么人的戏，俩人折腾了老长时间都不消停，我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好不容易演员选好了，定妆也拍完了，我们汪总突然说他的侄儿想演这部戏，还指定了了一个角色，我也是个打工仔，除了把他也带去试装，还有什么办法？” “到现在为止，恐怕已经不仅仅是试装了吧？”颜竞眯起眼睛，轻飘飘地道：“你们这个项目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就这么放置下去，现在肯定已经启动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颜总，您怎么突然过问起这事儿来了？” 颜竞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你们汪总侄儿顶下来的那个角色的演员是我推荐过去试镜的，小许没跟你说？” 那头又不说话了，好像是把话筒捂住了，隐约听到了骂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接起电话：“颜总，这事我真不知道，您早说这是您看中的人，我们肯定给他安排个好去处，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们最近还有个网剧的新项目正在筹备，我看这小伙子资质挺好的，还有个男二号没定，不如让他去这个？” “万一不管是不是我看中的人，他都是天悦的人。”颜竞冷笑一声：“你们一声不吭地把天悦的人换掉了，后续我们的人连句准话都问不到，看来是本事大了。既然你们是这个态度，那我手上这个项目的合作也不必谈了，就这样吧。” 那头一下急了，声音都变大了：“诶，颜总，有事好商……” 那头还在急慌慌地嚷嚷，这头颜竞已经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栾刚突然有点尴尬，颜竞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道：“公司之间的合作和你们这件事没有关系，不要把自己上升到太高的高度。” 听了他明确的表态，栾刚的表情反而放松了下来，正如颜竞所说，公司之间的合作是件大事，跟他们这种小人物之间的摩擦肯定是没关系的。 现在知道了原因，他反而陷入了新的惆怅：这要怎么跟苗昱说啊？之前虽然没签约，但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也没想过出差错，栾刚已经把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工作都给他推了，现在硬生生空出四个月的档期，这该怎么办？ 栾刚谢过颜竞，愁眉苦脸地告辞了。 颜竞埋头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务，叶净之是不管事的，所以他的事情就更多了，正工作得热火朝天，叶净之突然道：“真的……没关系吗？” 颜竞还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净之在说什么，冷笑道：“怎么可能没关系？茂群这几年赚了点儿钱，可把他牛逼坏了，都定下了的角色，换了天悦的人连招呼都不带打一个，事后连句话都没有，他是看不起苗昱还是看不起天悦？ 这样的态度还谈什么合作，又不缺他一个投资的。让他一边去吧，我到时候会和辛总说这个事的。至于苗昱，辛总自然会给他机会。” 颜竞对辛柏轩还是相当了解的，这事的处理百分之百是茂群的问题，而且还是最要命的态度问题。辛柏轩为人性格强势，这事在他看来不是在羞辱苗昱，而是在羞辱他，茂群想加入那个项目的事是妥妥告吹了。而苗昱自然会得到比这次更好的机会，因为辛柏轩肯定要证明，天悦的人不需要茂群来捧，而茂群这次的选择是大错特错。 颜竞自觉这事已经解决得很妥当，这时，叶净之用平淡的语气抛出了一个惊雷：“他演祝清光，你觉得……怎么样？” 第9章 颜竞失声道：“《风雨江山》的男二号祝清光？你确定吗？” 《风雨江山》就是接下来叶净之要进的组，这个剧是历史大剧，今年公司的重点项目之一，从导演、编剧、摄影再到美术指导等等，无一不是圈里的响当当的人物，当时公布班底的时候，外界都笑传天悦拉了个电影班底来拍电视剧。 这部电影的男一早在立项时就定了叶净之，其余人选也早早确定，结果到了还有一个月就要开拍的时候，男二号的演员在拍另一部戏时坠马摔伤，腰椎骨折，要恢复到行动无碍至少要三个月。演员的档期、场地时间等都是早早定好了的，时间不等人，男二的团队反应也比较迅速，在和医院反复确认伤势恢复期后，就和剧组解除了合同。 这件事情因为来得猝不及防，造成的影响不小。虽然演员阵容还没对外官宣，但是正因为天悦对这部戏的野心很大，是奔着收视口碑双丰收的目标去的，所有的衣服找历史学家确认好了当时的形制，提前量了演员的尺寸量身定制的，几个主角的重要服装的刺绣都是手工，现在演员来不了了，首要问题就是做好的服装怎么办？ 重新做浪费人力物力财力，最关键的是赶不上开机；但如果不重新做，几个主要角色同框的时候看起来就太奇怪了，这也绝非精益求精的导演团队能接受的。最后导演团队和辛柏轩合计了一下，做了个决定。 衣服不重做了，直接重新选人！ 圈子里人多得是，原本的男二号身高180，体重65公斤，体型匀称，这个体型的男演员在圈里不少，总能找得出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人来吧？ 事实上还真没那么好找。选角导演忙活了几天下来，发现合适的人选不是没有，但是要不然没档期，要不然不愿意演配角，要不然不愿意接古装剧……找了一圈下来，只找出了三个人能来试镜，试镜时间就在下周一。 “你的意思是，给他一个祝清光的试镜名额？”颜竞道：“但是祝清光这个角色现在的服装都准备好了，他必须得穿得上定制的衣服才行啊。”他说着说着还笑了：“上次见到他，他穿了个玩偶海绵服，腰围就有一米二吧，完全无法判断体型和身高啊。” “他可以。”叶净之肯定地道：“我见过他，在光耀大厦。体型差不多。” 颜竞闻言点点头。出于专业素养，他没有多问，直接打电话给选角导演，让他看一下苗昱的身高体重是否适合祝清光的服装，适合的话可以把他加入试镜名单。选角导演就是天悦的固定班底之一，二话没说就去了。 栾刚从颜竞办公室里出来，就在纠结怎么告诉苗昱这件事。刚才在颜竞的办公室里，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可是怎么对苗昱开口呢？说你没做错任何事，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背景雄厚的天降关系户？他正犹豫着想要拨通给苗昱的电话，就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苗昱来电。 接通之后，苗昱问：“栾哥，《天山剑录》的事情有消息了吗？剧组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栾刚咽了口唾沫，像怕惊动到什么一般，小声道：“角色换人了……” 他听到那头苗昱轻轻吸了口气，陷入了沉默，忙道：“这件事和你的表现其实没关系！”说出来这句话反而觉得怪怪的，然而栾刚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刚刚拜托颜哥去问了，是片方不守信用，他们主投公司茂群娱乐的汪总的侄子看中了云既白这个角色，指名要演，制片人直接就带着去试装了……” 苗昱听到那边栾刚艰难地道：“不怪你，是后来的人后台太硬……” “就算试镜上云既白这个角色的人是比你名气大的人，一样会被顶掉，你不要想太多，机会还是有的。” 挂断电话以后，栾刚的话语还不断在苗昱脑海中回响。也许栾刚说得对，如果来的是二线、三线、甚至任何一个比他红的演员，可能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是他们得到这个结果的过程却绝不是一样的！ 原本定妆都拍好了的角色无故被换，一个星期过去了，时间不可谓不充足，被换掉的当事人本人却没收到过任何消息。栾刚虽然没说他的遭遇，但是苗昱是能想象到的，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一直叮嘱他人情用过就完了的栾刚会去找颜竞打听消息吗？ 这说明栾刚甚至都联系不上剧组的人！ 如果换成叶净之，换成任何一个二线演员、三线演员，或者任何一个线上稍微有些存在感的演员，他们会是这种肆无忌惮的态度吗？他们敢吗？ 他想起来试装那天制片人的奇怪表现。明明当天的所有拍摄已经完成了，制片人却突然到了现场，让摄制组的人原地待命；看见他还等在原地却皱了眉，派了那个小哥礼貌地请他离开，他懵懵懂懂地走了，当时还觉得小哥的表情有些奇怪，现在想起来，那是一个很明显的怜悯表情。 在走廊上撞上那个人应该就是顶掉他角色的人吧，当时那个人问“你不知道我是谁？”，苗昱还觉得他是个傻子，现在看起来，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苗昱想着想着竟然笑了起来，他甚至笑出了眼泪，如果现在有人路过，应该会被他哈哈大笑的样子吓到。苗昱觉得自己真是好笑极了，抬手捂住眼睛，能感觉到有滚烫的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他心里甚至觉得有些奇怪，我是在哭吗？有什么好哭的呢？我是因为失去了这个角色而悲伤吗？ 不，不是的。失去了这个角色，他只是觉得很遗憾，但是真正让他觉得难过的，是之前付出的努力被人无视，被资本毫不费力地取代。难道这些努力就一文不值吗？就因为他不红，他甚至连一句像样的通知都不配收到吗？ 苗昱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如果当年真的去演了话剧，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不公？该付出的努力，他从来没有懈怠过，可是为什么几年以来都还是原地踏步？ 苗昱等自己情绪平复了一些，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人通红的眼眶，他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不断积累，继续努力，不能这么容易就心态崩，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打败。 车祸以前，他只是个小演员；车祸以后，他变成了一个有着奇怪能力的小演员，而这个奇怪的能力虽然经常不靠谱，却给他带来了第一个机会。有一就有二，总有一天，他会成长到这些人无法仰望的地方，让他们都知道自己现在的选择是错的！ 苗昱给自己灌完鸡汤，把脸上的狼藉重新打理干净，然后去客厅打开自己的收藏，准备挑一部心爱的老电影来研究一下，这是他的业余爱好之一。岂料电影刚刚开始五分钟，栾刚的电话就又来了。 这时候还能有什么事？苗昱接通了电脑，纳闷道：“栾哥？你有事找我？” “苗昱，不要再为茂群那个项目生气了！”这头的栾刚兴奋得觉得自己的大脑要过热了：“多亏了他们不讲信用，你可能要因祸得福了！快，你最近的体重是多少？” “啊，我最近没称……”听到那头陷入了暗藏杀机的沉默，苗昱忙补救道：“胖是没胖！你等等，秤是现成的，我去称一下。” “刚脱了鞋称的，64.5公斤，”苗昱站在体重计上研究自己的体重：“好像比之前还瘦了两斤。不过栾哥，你问这个干什么？先说好，我不代言减肥用品，你千万别接这样的广告啊！” 栾刚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想多了，你哪来的广告？最近找到我的都只有开价一点点的微商，我早都推了。不说了，你赶紧的收拾一下出门，到公司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苗昱云里雾里地答应下来，开始庆幸自己刚才情绪不算特别失控，要是变成肿泡眼，他就要戴着墨镜去见栾刚了…… 栾刚坐在颜竞的办公室里，放下手机，忐忑地道：“颜哥，苗昱真的能参加《风雨江山》的试镜吗？” 颜竞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怎么，你不相信我？” 栾刚哪里敢质疑他，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一个中等制作的《天山剑录》男三都有公司老总的侄子空降进组，《风雨江山》这样的大投资剧的男二，虽然说是临时找人救场，但肯定也不缺愿意来的人，苗昱一个小透明真的能选上吗？ 大概是他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颜竞直接道：“让苗昱去试镜，是净之的意思。净之看到过他试镜《天山剑录》，觉得他表现不错，才跟我提了要让苗昱参与《风雨江山》的试镜。所以你大可放心，如果苗昱等会来了，道具的服装在他身上合身，他就是下周一《风雨江山》试镜的正式人选之一，最终的选角由导演决定。到时候谁能演得最接近导演的预期，他就能拿到祝清光这个角色。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栾刚如释重负，虽然不知道叶净之是什么时候看到的苗昱试镜，但是既然得到了叶净之推荐，又由颜竞亲口保证会进行公平角逐，这样的机会自然是比《天山剑录》要好得多。而且《风雨江山》下下周就要开机，需要的档期正好也是四个月，和苗昱空出来的档期正好合上！如果不是茂群的做法实在令人恶心，栾刚几乎都要感谢《天山剑录》这个剧组换掉了苗昱，没有这番波折，哪来的这个机会？ 现在就等苗昱来试道具服了，祝清光这个角色因为临时换人，道具却不能换，导致每个试镜的演员都必须先试穿定做好的道具服装，明显不合身的就会直接出局，才导致能参与试镜最后只有三个人。苗昱能不能成为第四个，就要看他的试穿效果了。 第10章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句诗用在现在这个情境上真是无比贴切。苗昱现在穿着祝清光的道具服，内心由衷地感叹。这身衣服就像是为他做的一般，在他身上从头到脚都无比合身，从肩宽、衣袖到、后背到下摆，竟没有一处不服帖。 苗昱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古装的自己，感觉如在梦中一般，一天之内骤然经历了两次变故，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旁边的选角导演张力倒是兴奋起来——终于又找到了第四个人选！ 导演对之前定的三个人不是特别满意，觉得一个年龄偏大不符合人设，另外两个长相和祝清光不太符。其实张力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因为要卡道具服这一关，任是他手眼通天，能找的人也被卡掉了许多，不得不降低要求。这次这个人是颜竞找来的，张力本来以为是个关系户，结果一看人家穿上戏服的效果，还是不得不佩服颜竞的眼光。 张力绕着苗昱上下左右看了无数次，再让他做了几个动作，心下十分满意，向颜竞点了点头。颜竞会意，把剧本递给苗昱：“下周一八点到东城大厦试镜，好好准备。” 苗昱赶紧接过剧本，这个剧本比之前拿到的《天山剑录》的剧本要重得多，显然戏份台词更多，但是给他的准备时间只有四天。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拿到这样的机会，只是准备时间短一点而已，放在两周以前，苗昱想都不敢想自己能拿到《风雨江山》男五以上的任何角色。还有什么可说的？拼了！ “陛下，臣以为……” “你不必多言，朕意已决。”年轻的燕文帝负手道：“程云昌罪不可赦，当诛。” 他的语气中带着帝王对生命的无情和冷漠，字字坚定，但说出“诛”这个字时，背后的对手戏演员看不到，镜头的地方却能看到他眼中晶莹闪烁。 《风雨江山》的导演施春皓两眼烁烁地盯着这场戏。 今天的试镜叶净之也来了，虽然他在圈内是各种意义上的大名鼎鼎，但是从施春皓本人和他打交道的经历来说，叶净之绝不是那种很难相处的演员。 比如今天，为了试叶净之的状态，也为了试一下男二号和男一号之间对手戏的合拍程度，施春皓试着要求让叶净之配合来试镜的演员搭戏。 反复演一场戏是很浪费演员状态的，何况是给其他人配戏，很多咖位不如叶净之的二线演员都不会同意导演的这个要求，施春皓本来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叶净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但是，怎么说呢，施春皓现在后悔了！ 叶净之的确是很好，但是有点太好了，试镜的演员接不住啊！ 施春皓捂住了头，他觉得额角突突跳着疼。叶净之本人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从第一个演到后半段开始就有意收敛，但是他收了，对方也接不住…… 他挑的这场戏是君臣对峙的戏。《风雨江山》里，燕文帝是君，祝清光是臣。这两人在历史上是著名的君臣相得的典范，燕文帝景辰少年时仓促登基，初上位时国家正逢内忧外患，内廷朝纲混乱，外有外虏压境。 燕文帝没有被压力打垮，他提拔了被燕厉帝杀死的舅舅家的小儿子祝清光，以铁血手段迅速对内政的蠹虫进行了清理，而后亲征北方异族，大胜而归。 此后数十年，景辰和祝清光这对君臣进行了无数次配合，完成了多次杀人不见血的政治斗争和改革，使得国家吏治清明，百姓安居。虽然也有过意见相左的时候，但据史书记载，“君臣未曾相疑”。 祝清光是燕文帝一生中最合拍的政治伙伴，根据历史学家根据残存的史料分析，君臣二人之所以能达成史上少见的“君臣不疑”，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二人有着共同的政治理想，所以祝清光的演员可以表现出臣对君的恭敬，但绝不能太过弱势。因此施春皓挑试镜戏的时候特地挑了一场君臣意见相左的对峙戏，这才能选出合适的演员。 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叶净之本身演技就相对强势，再加上扮演的又是上位者的角色，即便他有意收着演，这几个试镜的演员还是不同程度地表现出了气场的畏缩。 施春皓苦恼地捧住了大脸。 现在在演的这个年纪比较大的略好一些，但是也没能完全地展现出祝清光的情绪。事实上去年剧本来看，祝清光在离场时仍不赞同燕文帝的决定，但是这个演员表现得好像是祝清光被燕文帝说服了，这就让施春皓感到一丝违和——还是被影响了，情绪表达不够准确。 下一个就是最后一个了，要还是不行那可怎么办哟。 施春皓示意让试镜演员到一旁休息，那个演员也不是第一次试镜了，闻言露出失望之色。 叶净之神情平静，浑然不像连着帮配了三场戏的人，施春皓问他：“要休息一下吗？” 叶净之摇了摇头。 施春皓心下有些感慨，能拿影帝的演员果然专业素养还是够的，于是摆手道：“下一个！” 苗昱甫一入场，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这次的试镜和上次《天山剑录》的试镜不同，从他们到达现场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试镜的片段内容，进去就直接开演。苗昱凝视着导演的动向，果然坐在中间的导演轻轻点头，示意开始。 燕文帝猛地转身，将手中之物重重砸到地上：“荒唐！朕如此信任程家，没想到程云昌才是国库真正的硕鼠!” 他虽然脸庞极力维持着平静，但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肩背紧绷，胸膛起伏，显然正处于盛怒之中。 祝清光眼中也出现遗憾之色，但他并不畏惧盛怒中的皇帝，冷静地指出：“陛下，臣理解您的心情。但是程太傅尸骨未寒，程云昌从前也是您的心腹之臣，现在处置程云昌，恐怕于您的威名不利……” 随着他的冷静阐述，皇帝的浓眉渐渐聚起，冷冷地逼视祝清光：“你也要为程云昌说话？” 身为君王，生杀予夺的大权赋予了燕文帝极大的压迫感，但是祝清光却并未被他的强势压倒，深深稽首后，大胆地直视回去：“臣不敢。” 君臣对视，正如当年初识一般，虽然一人跪着，一人站着，却有一种奇异的张力和剑拔弩张感，祝清光屏气凝神，抿直嘴角，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燕文帝见状态度反而缓和了一些，冷哼一声道：“你说说看。” 祝清光肩背绷得笔直，额上也冒出细汗，显然并不是不紧张，但是他的态度却出乎意料地坚定，在燕文帝尖锐的目光中俯首道：“臣以为，程云昌该杀，但不应该在此时杀。” “程家素有清名，在文臣中向来一呼百应，程老大人又曾是您的太傅。程太傅去世后，程云昌已扶灵回乡守孝。百善孝为先，陛下若在此时处置他，恐难以封住文臣悠悠之口……” 年轻的皇帝陷入了思索，祝清光恳切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陛下，臣以为……” “你不必多言，朕意已决。”燕武帝显然已经做了决定，负手道：“程家当族。” “族”字说出时，年轻的燕武帝目光出现了一丝茫然，仿佛回忆起了当年老师严厉而又不失慈爱的谆谆教诲，作为师兄的程云昌从宫外偷偷给他捎来的一个糖人……时间过去，他们都变了。 这段戏结束了，现场却鸦雀无声，直到施春皓回过神来，叫了一声“卡！”，现场那种莫名的气氛才被打破，逐渐开始有人说话。 施春皓站了起来：“好，就是你了！” 他心下大定，还好最后一个选角没掉链子，这才是他心目中的祝清光！作为燕文帝的臣子，祝清光对帝王有着天然的臣服和忠诚；但是作为拥有着共同理想的政治伙伴，祝清光同样敢于对燕文帝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里面的分寸其实很难把握，而燕文帝的演员叶净之又演技强悍，对手戏演员稍不注意就会被叶净之带着走，在戏里就会显得过于弱势，体现不出那种燕文帝和祝清光之间的那种张力。 不可否认，苗昱的演技和台词在叶净之面前都略显青涩，但他对于祝清光对于燕文帝的态度把握得非常好！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饰演燕文帝的叶净之的每一个情绪变化，无论从肢体语言上，还是从脸上的微表情上，都很好地做出了应对。 虽然对于一向高标准严要求的施春皓来说，苗昱“演”的痕迹对来说还略显明显，但这都只是表演习惯上的问题，在拍戏时可以慢慢改造，至少现在，苗昱接得住叶净之的戏，并且演出了他想要的感觉，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目前来看，在试镜的四个人里面，苗昱的外貌条件也是最出色的，虽然略有些偏年轻，但祝清光出场时年仅十七岁，不打算换演员的情况下，苗昱反而是最合适的人选。 施春皓上上下下打量着苗昱，心里越看越满意。殊不知他看中的人选也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总是担心自己这个奇怪的能力掉链子，但这次却是帮上大忙了！ 想到这里，苗昱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对面面色沉静的叶净之，他发现自己不仅看不懂对面那个人，连自己的能力都开始不明白了…… 第11章 为什么说这个奇怪的能力帮上了大忙？ 苗昱虽然自认天赋不错，但是在试镜前四天，他才拿到了剧本，再加上《风雨江山》是古装正剧，剧本里有多处文言台词，在短暂的准备时间里，除了熟悉台词外，苗昱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史料，加深对祝清光这个人物的了解。他对祝清光的印象，除了以前学历史时一些只字片语的印象外，就全来自于剧本台词建立的初步印象。 这显然对试镜不利，但是关键时刻，苗昱想起来栾刚向他转达的话 “要演出导演心目中的祝清光。” 眼看时间已经来不及，苗昱心一横，决定再次试一试自己那个不靠谱的能力，听一听导演的心音。时间有限，他只能兵行险着。 要命的是，这次的试镜还是即时开始的，这意味着苗昱在听到导演的心音之后只有很短的时间进行思考，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施春皓导演唱歌不算好听，咬字却字正腔圆没有口音，趁着开始前的几秒，苗昱顺利地听到了导演的心音，并且迅速捕捉到了歌词。 “势均力敌才叫战斗，希望呢，你们是像样的对手……”①“势均力敌”？“像样的对手”？ 考虑到这是一场君臣对峙的戏码，苗昱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连对手戏是叶净之给他配这件事顾不上紧张了。 直到叶净之抛出了他的第一句台词，秀出了强烈的存在感和压迫感。 苗昱一瞬间福至心灵！这是一场君臣对峙的戏，而导演要的，正是燕文帝和祝清光君臣之间各执一词的那种势均力敌的对撞感带来的冲击力！ 苗昱立刻就知道怎么演了，他开始有意识地注意不被叶净之的戏带着走，并且设计了一些肢体语言，来表达祝清光在帝王带来的极大压力下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的态度。 不得不说，在这场对戏中，苗昱感受到了叶净之演技的强大表现力，他的每一个情绪都给得非常精准，甚至有意无意给苗昱留出了应对的余裕，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尽职尽责的配戏演员。 苗昱虽然已经竭力表现自己的气场，甚至他都已经感觉到自己有些“演”，情绪的流露已经不那么自然了，却仍然感觉输了一筹，而叶净之的应对却是游刃有余——他并没有尽全力。他依然牢牢把握了整场戏的节奏，苗昱所做到的，只是及时配合了他给出的情绪，并且做出了恰当的反应。 演完这场戏，苗昱对叶净之的能力心服口服，但内心也不禁感到了一丝疑惑。从叶净之给他配戏的表现来看，对方显然看起来脾气和他平时听说的不太一样。当时演戏的时候，因为二人目光相对，苗昱无法避免地直视了叶净之几秒，听到了他的心音。 怎么说呢？太奇怪了。自从获得这个能力以来，尽管苗昱已经尽力避免，甚至连门都不太爱出了，但是他这个听到别人心里唱歌的能力是被动技，只要专心看对方几秒就会听到，自己也无法屏蔽，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其实已经听到了不少人的心音。 大家的歌唱水平如何暂且另当别论，苗昱仔细分辨过，有的人的心音会有嘈杂不定的杂音，就如同播放不畅的音响，让人听得难受；有的人的心音则主要是唱歌的声音，杂音比较小，不管歌声如何，听起来都比较稳定，包括苗昱最开始听到的栾刚和医生都在此列。 但是苗昱从未听到有人的心音没有歌词，只有纯音乐的——而且还非常好听！叶净之的心音是苗昱听到的杂音最小的一个，小到接近没有，也是因此，虽然在对戏时叶净之的演技给苗昱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但是他的心音却没有给苗昱造成任何影响。否则在当时的高压状态下，如果听到了极为嘈杂或者特别令人出戏的音乐，苗昱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保持住演戏的状态。 可这也是最令苗昱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虽然实验的样本不多，但是苗昱也简单地比较过，心音嘈杂的人，至少对方当时的情绪状态都不甚稳定，并且多半脾气暴躁；而心音杂音小的人，情绪相对稳定，看起来都精神状态良好。可是按照叶净之在圈里的高冷大魔王人设，他的心音不该是这样的啊？ 苗昱看着叶净之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疑惑。是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误解，还是所有人都对叶净之有误解？ 叶净之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苗昱打了个寒噤，赶紧低下头来。 果然还是对自己的能力有误解吧……明明亲眼见过他对自己的大佬经纪人也是那个态度了，不应该因为颜就产生不该有的幻想。具备演员的专业素质只能说明叶净之拿的那个金凤奖影帝是实至名归，但是如果企图通过一个自己都不甚了解的能力去擅自揣摩一个演员的性格，那就实在是过于妄自尊大了。 拿到了祝清光这个角色，让没见过世面的小演员苗昱和经纪人栾刚没出息地乐了好几天。签完合同送苗昱回家的路上，栾刚还来回摩挲着装着合同的档案袋，深情款款的模样让苗昱一阵恶寒。 “1月初就是开机的日子，在那之前会先抽出一天拍定妆。这段时间没给你安排什么工作，一定要在家里把角色吃透了。”栾刚临走前不厌其烦地叮嘱苗昱：“这个角色的意义我想我也不用再重申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好好准备！” 栾刚自从苗昱接到这个角色就陷入了焦虑的保姆状态，类似这样的话最近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关键是在苗昱眼中他还总是自带类似“听妈妈的话，别让他受伤”②之类颠三倒四苦口婆心的bgm，让苗昱觉得既感动又好笑。 和栾刚说话这一会儿，眼看着熟悉的伴奏又开始响起，苗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赶紧把他推出去：“放心吧，我知道了！” 送走了栾刚，苗昱松了口气，刚觉得耳根子能暂时清净一段时间，正欲合上大门，栾刚的脑袋突然又在门和门框的缝隙中冒了出来，还露出了一个有点欠揍的笑容：“对了，《天山剑录》剧组最近闹出了点幺蛾子，他们都是自找的，你可千万别下场！这些天你的首要任务还是准备《风雨江山》，祝清光一定要演好！！知道了吗？” 苗昱点点头，手握门框，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栾刚敏感地意识到些许杀机，脖子一缩，大门“砰”地一声贴着他的鼻子合上！ 栾刚摸着自己的鼻子，心知自己这两天是有点过分，仍是悻悻道：“臭小子，越来越没礼貌了。” 总算送走了这些天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的栾刚，苗昱松了口气，拿起剧本开始逐字逐句地认真读起来。之前因为准备时间太短，他这个剧本读得堪称是虎头蛇尾，现在才有时间好好研究。 台灯下，暖黄色的灯光投在青年清隽的面孔上，他浓密的眼睫略带困倦地眨了眨，在灯下投出一小片好看的阴影。他手中翻书的动作未停，只是这书，不知不觉已被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苗昱指尖划过剧本的封底，他花了一周的时间，仔细研读了《风雨江山》的原作，再结合起来重新看了一遍剧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叶净之会选择《风雨江山》这部电视剧作为自己拿完影帝的第一部 作品，而天悦又对《风雨江山》有这么强的信心，并且不惜下血本投资——这部剧本实在是不愧精心打磨之名，而凡是有野心的演员，也绝不会愿意错过《风雨江山》中的燕文帝景辰这样的好角色！ 在苗昱不算太长的演艺生涯里，他从来没有拿到过这种品质的剧本。此时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为自己当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后怕了一下——现在回想起来起来，当时他对祝清光这个角色的理解实在是很浅薄，如果不是靠着听心音的异能第一时间了解了导演的意图，苗昱不敢保证自己能演出当时的效果，是否能像这次一样顺利拿下角色也是两说。 这样看起来，其实车祸以后意外获得的这个能听见人心里歌声的能力虽然平时看起来很脱线，但是善加利用的话，关键时刻还是能起到很大作用。 但事实上，他对自己的能力还很不了解——比如叶净之的纯音乐心音是怎么回事？有的人心音里的杂音为什么那么大，而叶净之心音里的杂音又为什么那么小？如果心音指代的是人当时心里的想法，那么杂音又代表了什么？ 问题实在太多了，苗昱觉得凭自己的脑子大概要很长时间才能搞明白，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打算去求助任何人，因为他既不想被当成疯子，又不想被当成怪物。反正出院的时候该做的检查都做了，科学都检查不出来的东西，旁人能给的帮助肯定也不多，还不如自己一边用一边慢慢摸索。 习惯了自由散漫的苗昱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轻忽地使用一个自己都不了解的能力这件事情究竟隐藏着多大的危机。现在的他决定暂时休息一下，于是像一条咸鱼一样摊着肚皮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悄悄咪咪地点开了微博。 ——反正栾刚只是不让他下场，又没不让他围观。看谁的热闹不是热闹呢？ 第12章 微博上已经有热情的瓜农引导大家前往正确的瓜田，苗昱好奇地点进去了第一站——《天山剑录》的官方微博。 原来昨天晚上正是《天山剑录》官方微博放出定妆照的时候，为了提升关注度，之前还官博预热了很长时间，还特地买了热搜推荐位，成功在微博上吸引了一部分路人的关注度。 边塞客原本是国内武侠四大家之一，虽然因为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太多的作品，但是因为作品本身水平极高，在武侠文坛依旧地位超然，去世二十年，作品依然一版再版，在国内人群中受众非常广泛，还培养了一群忠诚度极高的粉丝。 《天山剑录》虽然不是边塞客最具代表性的巅峰之作，但因为边塞客的文风和剧情人设都极具个人风格，虽然小说本身水平很高，但是改编难度大；如果要改变成电视剧的话，需要增添许多原著略写的支线，非常考验编剧水平，导致边塞客改编作品水平参差不齐，神展开、崩人设、甚至直接换了原著男女主这种事也是屡见不鲜。 因此每次提到要改编边塞客的作品，除非是少数在圈内有口皆碑的导演执导，否则书粉都是一副心脏病要发作的的状态。而《天山剑录》的导演宗彦明，就是少数被书粉信任的导演。 正因为如此，早在确定演员前，茂群娱乐就信心满满地公布了《天山剑录》的制作班底，并且打出了《边塞之风》原班人马诚意制作的招牌。因为导演宗彦明和原本的编剧都有过成功改编《边塞之风》的经历，这次又有了茂群娱乐的注资，《天山剑录》的书粉在制作班底公布后对电视剧寄予了极高的期待。 听说要公布演员阵容和定妆照，最积极宣传预热的也是这批忠诚的粉丝，而最开始一直积极在微博发布《天山剑录》电视剧有关信息的导演宗彦明反而毫无动静，原定的在微博上po出过剧本改编进度的编剧也是一声不吱。有敏感的粉丝在导演和原编剧微博下评论质疑，两人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在大部分粉丝翘首以盼，小部分粉丝惴惴不安，大量对这个IP有所了解的路人的期待下，昨天晚上七点，《天山剑录》官方微博发布了演员阵容。 首先发布的是女主叶十二的定妆照，@了演员郑嘉薇。看到定妆照的一瞬间，书粉的心理防线崩塌了。 “实名辱骂茂群娱乐！你们有病吗！原著不下二十个地方盖章女主容貌普通！！一点都不美，连清秀佳人都算不上的那种普通！好几个剧情都是用容貌梗展开的，这么重要的设定你们说改就改，不识字吗！找了漂亮女演员你还可劲往美里打扮，穿得这么精美娇艳，你以为是拍古偶吗！” “叶十二是一个神医！而且是游历天下为人治病解忧的女神医！设计这么繁复精美的造型，还插满头的珠翠，你们考虑过原著人设吗？！” “原著叶十二毁了。顺便我实名diss郑嘉薇，这位女演员从出道开始就不愿意扮丑惹，去年演夏皇后的时候农妇出场眼妆都刷得bulingbuling，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贵妇下田体验生活呢。叶十二出来是这个造型绝对有她的一份份功劳。” “你们这些人有毒吧，不就一张定妆照，能看得出来什么，导演怎么拍还不知道，为什么盖章改人设了？” “郑嘉薇是要转型吗，不是一向都是古偶大女主剧吗，怎么突然演传统武侠了？如果是要转型，那不该把造型做这样啊，不说是边塞客的作品我还以为还是古偶呢，一个个锦衣玉服的真的是在拍武侠剧嘛……” “嘉薇这张超美！大家不要和黑子计较，多刷美图把黑评顶下去，粉丝们期待郑嘉薇饰演的《天山剑录》女主叶十二~” 郑嘉薇原本就人红是非多，再加上是第一个公布定妆的，还有和原著形象不符这个掐点，迎面吸引了一大部分书粉和路人的火力，粉丝在评论底下一边辩解还要控评，忙得不亦乐乎，直接导致了后面公布的无功无过的男主、男二、女二都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浪，静悄悄地过去了。 茂群官方本来就意识到了叶十二的人设变化肯定会引起书粉反弹，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剧烈，不过好在郑嘉薇粉丝够多，虽然还是没控住评，不过好歹形成了争议局面，没败坏口碑。本来以为剩下的角色可以都这样静悄悄地过去，结果到了男三云既白这里……粉丝和路人都炸裂了。 粉丝：你给我找这么丑的云既白？？？ “我今天要把最脏的脏话送给《天山剑录》的剧组和导演，宗彦明实在太让我失望了！还说是喜欢边塞客每一部作品的铁粉，这是云既白啊云既白！！你tm找这么丑的一个玩意儿跟我说是云既白？？？这是云既白的照夜白成精吧！” “草泥马，看到美女叶十二我都没骂，毕竟美丽不是她的罪过，但是这尼玛原著盖章比男主都帅的帅哥，你找个这么挫的来演就过分了吧？！p这么狠都能看到脸上的坑！这人到底谁啊，这么难看的演员我要是见过，我肯定印象深刻……” “mmp本粉心中最理想的云既白长得可是叶净之的脸啊原著盖章武林中最英俊的帅哥！我云哥少年时穷得只剩一把剑，衣着落拓得像乞丐的时候路过青楼还满楼红袖招呢！要长这样倒贴钱人家小姐姐都不带理的好吗！本云既□□实名辱骂选角导演！” “别的都不说了，换人！！换人！！换人！！重要的话说三遍，请傻逼茂群换人！” “说实话云既白原著算是男三，能理解剧组找不到大咖来演，但是也拜托茂群考虑一下人设吧，透明你不能选个好看点吗？明明宗彦明拍《边塞之风》的时候选的透明就都很好看啊！” 路人：哇，长成这样也能演戏？ “虽然不是很理解书粉的愤怒，不过谁能来告诉我，为什么演员长成这样还能演戏啊？而且本八卦爱好者以前没见过这个人诶，为什么他一出道就能演男三？” “看完这个人的照片，我揽镜自照了一下，觉得我也能出道了，决定起个艺名叫血枫·德古拉·阿斯特罗斯·诸葛玄夜，不知道宗导愿不愿意考虑一下我？我不挑角色，演男十也行！！” “哇，如果说这个角色原著中盖章是最帅的话，我好像真的可以理解书粉的崩溃心情，不过本吃瓜路更好奇这个人是怎么拿到这个角色的惹，长成这样茂群还让他演大帅哥，肯定后台关系很硬吧？” “这个名字我没听过诶，去搜了一下果然是个新人。emmmmmm新人演男三本来不奇怪，但是长成这样的新人演大帅哥人设的男三就很奇怪了……” “他姓汪，和茂群娱乐的老总一个姓诶，捧好我的瓜等大佬解说。” “不是大佬，不过有个不大不小的料，我听说原来选的云既白不是这个，是另一个演员，宗彦明选的，好像长得还挺好看的。结果定妆都拍好了，莫名其妙就被换成现在这个了，听说是高层下令直接换的，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这条爆料消息一出，书粉和路人都炸了。书粉正在气头上，正是要找人发泄的时候，爆料一出，他们根本没质疑真实性直接对准茂群娱乐开喷；路人一看有瓜可吃，纷纷呼朋引伴叫来吃瓜，没多久郑嘉薇那处的火力就被吸引到这来了，这个演员又没有粉丝帮忙挽尊，没多久评论区就被书粉骂人的评论和吃瓜群众占座的评论占领了。 茂群的人见势不好，立刻开始删博，首先删的就是那条爆料的评论和猜测演员和茂群娱乐老总有关系的相关评论。可惜处理效果不太理想，他们的删博选择性太强，反而显得更做贼心虚，本来还有一部分半信半疑的人，在官博开始疯狂删评以后也对云既白的演员靠后台上位确信无疑：“啧啧啧，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宗彦明不宣传贵剧了，导演亲自选的角色，定妆都拍好了还换人，真有你们的。” “换就换吧，还换个这么丑的，我是书粉我也炸。” \“醒醒吧，这么硬的后台，没上位演男主就算很给书粉面子了。\” “你别说，这位马脸精就算去演叶天山也比演云既白更符合人设惹，毕竟叶天山原著说长得‘勉强算的上英俊’，云既白才是盖章过的大帅哥，男主角那长相演叶天山明显超标了，这位演云既白又差得远，换换好得多。” “楼上的云既□□快闭嘴吧，亏我还帮你撕，叶天山虽然不是什么著名美男，但也是端正英俊，这个人尖嘴猴腮的哪有叶天山的气质？叶天山粉对现在的演员很满意，抱走叶天山了，以下勿提。” 评论里不能聊，大家就在转发里各抒己见，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了云既白演员和茂群娱乐老总是叔侄的实锤！这就和爆料对上了，众人哗然。 书粉不依不饶要求换回原来的演员，路人则脑洞大开，换角疑云愈演愈烈。终于，茂群娱乐坐不住，用《天山剑录》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则声明，大意是本剧所有演员都是通过公平公正的手段正大光明选拔的，不存在中途换角一说，质疑选角过程有不正当操作存在的都是造谣和污蔑，保留追究造谣者法律责任的权利。 然而这则声明并没有起到什么澄清作用，毕竟叔侄关系是实锤，板上钉钉的关系户上位，就算没有换角，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啊。吃瓜群众在这则声明的评论下面尽情讽刺了茂群娱乐一通，正准备散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13章 前期书粉无论怎么cue都无动于衷的宗彦明静悄悄地下场点了个赞。 虽然路人吃完了瓜准备散场，但是对于落差感极大的书粉而言，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们在微博@制作团队，@原编剧，@美术和造型团队，企图拯救自己心爱的原作人物。 边塞客的小说受众广泛，低龄粉丝也不多，因此大部分书粉虽然愤怒，但是保持了理智，一味谩骂的是少数，大部分冷静下来之后就开始给官方认真提意见。而宗彦明点赞的微博就是一个资深书粉、《天山剑录》小说贴吧的吧主“深林碧水”的发言。 “茂群娱乐前期请了宗彦明为首的靠谱团队的时候，我们《天山剑录》书粉是很相信茂群是有意好好拍的，《天山剑录》贴吧还整理了很多小建议给编剧团队。但是这样的选角和造型，以及空降一个和角色人设天差地别的关系户，这的确让我们很难接受。 书粉向官方刷换角甚至自掏腰包买头条，不是真的想要和茂群娱乐官方一争长短，把剧做好是书粉和官方的一致心愿，也希望茂群官方可以适当考虑书粉的想法。 这次的定妆，叶十二和云既白的选角和原著的差别是最大的。但是说句大俗话，长相普通的人设美女演，没有问题；大帅哥人设丑男演，真的不行！ 不作为《天山剑录》的书粉，仅仅作为一个普通的电视观众，这也是我的真实心声，云既白的演员其他的不做评论，但是即便他有整容般的演技，也确实不符合云既白的人设，希望官方慎重考虑。@宗彦明@编剧浩东@茂群娱乐@天山剑录电视剧官方微博”，后面附上了原著叶十二的外貌描写和定妆照，以及原著云既白的外貌描写和定妆照。 从《天山剑录》原著贴吧的书粉因为贴吧吧主“深林碧水”是小说和作者边塞客的真爱粉，多年来一直坚持组织线上线下活动，一直非常有组织性，在“深林碧水”发出这条长微博之后，就都统一转发这条微博，“深林碧水”本人则为这条微博购买了头条，成功地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这条微博发得非常聪明，贴了演员的定妆照大图，然后把原著的外貌描写用红色小字P在对应的五官旁，叶十二过美，云既白过丑的问题就一目了然了。再加上“深林碧水”的话的确句句在理，大批路人被这对比笑得不能自理，很快就达到了万转。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来看这条博！！笑死了！！” “妈呀！！这图谁做的，嘲讽力max！在郑嘉薇的欧式大双眼皮旁边打个箭头“她眼睛虽狭长，却是单眼皮”，然后在小嘴巴旁边打个箭头‘她嘴巴轮廓是好看的，却稍嫌有些阔了’，这么一看郑嘉薇简直跟女主是反着长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我觉得这个书粉说得挺在理的，如果一部电视剧的女主真的跟原著描写的那么难看的话，我肯定也追不下去，美女演普通人设至少不会让人不能接受。不过我觉得既然算关键人设的话，可以稍微画得不那么精美，不那么强调大眼睛小嘴巴这样，跟原著反着来做造型也是让人不太明白……” “我的天呐，你们竟然还在认真讨论郑嘉薇，她根本不是重点好吗！！请灯光师把重点打到后面这位先生身上！我真实的爆笑！” “哈哈哈哈你们快来看啊，演员的三角眼旁边一个箭头\\\‘他的眼睛是含着情的冰湖，温柔又冰冷’，然后在塌鼻子旁边箭头\\\’鼻梁高挺\\\‘，嘴旁边拉一个‘薄薄的不笑也似在笑的嘴唇\\\‘，我现在相信这个角是原著第一大帅哥了，他的外貌描写比女主都多啊几乎每一处五官都有专门的描写吹颜！选了这个关系户，书粉真的很惨了……” “我不该边喝水边看这条微博的，书粉真的很努力了……不过还是请书粉赔偿我的旺仔牛奶！！” 这条微博热转没多久，宗彦明就点了赞。 “卧槽！原po快看，宗彦明赞你了！！” “导演赞了这是几个意思，所以说他也赞同po主的意见但是做不了主吗？？” “哇，关系户真可怕，我还以为导演在剧组都是话语权很足的……所以换角果然是真的吧，宗彦明看上的那个演员被换掉了。” 一见导演下场，之前散去的吃瓜路人又纷纷涌了回来，而这时，另一个人的回复把这个事件推向了最高峰：@编剧浩东回复深林碧水：我很赞同你的观点，但我现在已经不是《天山剑录》的编剧了，剧情走向和我无关。 这个编剧成功改编过两部边塞客的作品，也写过反响不错的武侠剧本，在武侠圈子和边塞客粉丝圈子都很有名气，当时书粉之所以这么期待《天山剑录》的真人化，也是因为公布的班底有宗彦明和浩东的强强联合，现在编剧竟然被换了？？ “@茂群娱乐，请解释一下为什么官宣过并且已经开始进行改编工作的编剧会被换掉？” “为什么突然换编剧啊？难道又要魔改剧情？” “不要啊啊啊啊啊已经有美女叶十二和丑逼云既白了，还想怎么魔改啊现在当作这剧不存在还来得及吗？” 眼看舆论发酵，茂群娱乐开始疯狂撤热搜，不仅撤了“编剧浩东”“宗彦明”“天山剑录换角”这几个词的热搜，连“电视剧天山剑录”这个剧的热搜都直接下了，打定主意准备装死。苗昱上线这会正好赶上了末班车，刚看到了一个“天山剑录换角”的热搜，一眨眼就不见了。 他直接手动输入了这个话题，果然一点进去就看到了网友指路的吃瓜现场，这个网友还很贴心地一一艾特了出来。苗昱顺着指路刚点进去天山剑录电视剧的官博，就差点手贱误点了关注，沉思片刻之后果断切了个微博小号，不怕手滑，放心吃瓜！ 顺着指路看了一圈下来，苗昱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茂群不想承认换角的事情，天悦作为一个大公司更不会主动跳出来表示自己的艺人被换了，因此苗昱的马甲还没暴露——虽然这个换角事件最近热度很大，但是苗昱真心不希望通过这件事情被大众认识。通过这种事情来的关注度来得快，去得更快，路人的同情都是很廉价的，最后被打上一个“被换角的倒霉蛋”标签更是得不偿失。 发现自己仍然置身事外让苗昱备感轻松，所以说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呢，虽然在天悦一直没能出头，不过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天悦的公关水平就显得非常可贵了。打定主意摸会儿鱼的苗昱在微博上愉快地吃了几个其他的瓜，正准备退出的时候，首页突然刷出来了一条新闻。 “叶净之出席活动黑脸离场新科影帝再耍大牌？” 苗昱吃了一惊，虽然叶净之在业内一向以脾气不好闻名，但是通过最近几次不多的接触，苗昱隐隐有点感觉，叶净之性格并不像圈内风传的那样恶劣，圈里的人对他的一些说法明显有些妖魔化了。他点进去这条微博查看详情，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这条微博一看就是为了吸引观众热点看图说话的，微博里说叶净之在出席活动的时候，面对记者的提问再度黑脸，随后经纪人表示拒绝回答问题，叶净之直接拂袖离场。 随后列举了几次叶净之拒绝回答问题或者离场的例子，总结叶净之果然是名不虚传，无论什么样的场合都照耍大牌无误，获得影帝称号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性格实在惹人讨厌，缺乏一个演员应当具备的谦虚心态，即便颜值高演技好也是令人反感。 这则新闻的口吻极具煽动性，一看就是为了炒热点来的，因为根据他放的图片内容根本就不足以得出上述的结论！ 图片内容前几张是拍的叶净之正常出席活动的图，看起来状态很好。然后就是叶净之离场，显然现场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因为采访的记者席显得非常混乱，而叶净之是被保安和颜竞隔开记者带走的。身为天悦艺人，苗昱一眼认出这也不是活动，而是天悦一个电影的首映会，叶净之应该是作为嘉宾去帮站台的。 苗昱点开评论区，果然热评几乎全是喷叶净之的：“娱乐圈里最看不惯的就是叶净之了，脾气差人品差，不知道为什么还老有导演找他拍戏，和这种阴晴不定的人合作不觉得心烦吗？” “动不动就甩脸色的人真的很讨厌了，叶净之这种做法完全都不像娱乐圈的艺人，作为明星被采访、被提问到很尖锐的问题不都是寻常事吗，这都是你应该承受的啊，动不动就发脾气让大家都下不来台是个什么操作？” “本尴尬症患者实名diss叶净之这样的人惹，一想到当时现场的尴尬场景简直是我这种尴尬症患者的地狱了，为什么情商这么低的人还能出道啊，就因为他演技好吗？” “一想到叶净之这种人还能拿影帝，不禁为国内娱乐圈的发展感到担忧。” “虽然不关注娱乐圈，不过也老是刷到这个人各种场合黑脸的新闻，居然到现在还没滚出娱乐圈？” 偶尔也有一两个路人粉或者叶净之粉丝辩解：“楼上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演技好就是很重要啊！而且净之怎么了，说他脾气的也就算了，跟人品有什么关系？合作过的导演都是夸他的，慈善都是真金白银做的，没出道之前还是儿童福利院的义工，这也能黑人品？” “什么时候发脾气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他发脾气了？就上面那张离场的图就盖章他发脾气了，你们在现场吗键盘侠先生？” 在根深蒂固的路人观感中，为叶净之辩解的统统都被打成脑残粉群起而攻之，很快消失在一片恶评中。苗昱越看越生气，果断右键点击举报，举报理由“造谣滋事”。根本没有证据的胡乱推测也能引起这些人的攻击，苗昱认真替叶净之感到生气。 他去微博搜了一下叶净之出席这个活动的图片和新闻，本意是围观一下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顺便看看新鲜的黑西装叶净之，结果看着看着反而发现了一点不对：开头叶净之站台时看起来状态良好，精神气色俱佳，没摆什么姿势甚至没什么表情，就这么站在台上就夺目得要命；但是到离场的时候，虽然因为匆忙，只有一个记者拍到一张离得比较近的照片，苗昱也能看出来叶净之眉头紧蹙，脸色苍白，看起来不像是发脾气，倒更像是身体不舒服。 和叶净之有过几次接触以后，苗昱反正是坚决不相信这种自带立场的煽动性新闻对他的负面描述了。虽然接触不深，苗昱也觉得叶净之绝不是圈子里那种被妖魔化过的脾气奇怪的人。看他这个症状，难道是低血糖又犯了？ 第14章 深沉的寒夜里，年轻的燕文帝景辰穿着寝衣，身上随意披了件大氅，坐在案前，听着面前的臣子神色激昂地慷慨陈词，眉心微拢，目光停在奏折上，似在思考着什么。 此时，合拢的大门突然被人重重推开，一个发髻凌乱的少女不顾身后太监和侍卫的低声叱喝，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对门外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境况不管不顾，冲到案前，盈盈的目光对上燕文帝，哭喊道：“二哥，我不嫁！求你不要把我嫁去蛮族！” 她几乎说得上是衣衫不整了，脚上只穿着罗袜，凌乱的发丝散在她脸上，又被她源源不断涌出的热泪打湿，狼狈地贴在脸上。“静芷以后再也不给二哥捣乱了，静芷知道错了……”她伤心地抽噎着，乞求着一直疼爱她的兄长的乞怜：“二哥！！皇兄！静芷求您了！” 慷慨激昂的臣子在突如其来的变故前失语，年轻的帝王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这场戏正演到精彩的部分，场外的导演施春皓却眉头一皱，冷冷地大叫了一声“卡”！ 正在戏中的三个人都停了下来。饰演静芷公主的女演员夏可雯是个刚满16岁的小演员，一听导演叫了“卡”，脸上就露出了忐忑的表情。果然，施春皓脸色黑沉沉的，挥手示意她过去，没多久，满怀怒火的呵斥声就响了起来。 “该哭的时候就哭！！”施春皓怒气勃发：“前面说你哭得不好，你倒行，这次哭都不给我哭了？脸上的是什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是眼药水？！你不知道真哭和假哭的感染力差别有多大吗？夏可雯，这场戏的戏肉在谁身上你不知道？？你有哪怕一点演员的素养吗？？” 刚才的静芷公主是不是真哭不知道，夏可雯这次是真哭了，拼命向火冒三丈的导演施春皓鞠躬道歉，施春皓恨铁不成钢地点了她两下，拿着剧本又跟她说了起来。 被留在原地的两个男演员没说什么，演深夜奏对臣子的男三号潘晓和起身揉着膝盖，借机活动了一下全身，露出了一个有点痛苦的表情。潘晓和的助理神色紧张地上前，蹲着帮他按了一下膝盖，场务赶紧上去问潘晓和有没有什么问题，潘晓和笑了笑说了句什么，场务的神色放松下来，感激地退到了一边。 坐在案前的叶净之脸色都冻得有些发青了，他和穿戴整齐的潘晓和可不一样，剧情里设定燕文帝起得匆忙，大氅就是随意一披，身上大半地方都只有一件单薄的寝衣。 剧组拍摄的场地可不真像皇帝的宫殿一下不分时辰地烧着地龙，现在天黑了，室内温度只有0度左右，夏可雯这场戏一直NG，她被卡了多久，叶净之就被冻了多久，现在正捧着一杯助理端的热水小口喝着。他身边的剧组工作人员都噤若寒蝉，走路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都轻手轻脚的，生怕触了这位外界盛传脾气不佳的影帝的霉头。 施春皓和夏可雯交代了一番，看了下场地的情况，叫道：“休息五分钟，五分钟后准时开拍！” 早就化好了妆候场的苗昱于是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拍摄进度已经推迟了四十分钟了，还要再等多久？ 夏可雯眼圈发红地回来了，拿着剧本还在抽泣，潘晓和见状便走过去嘘寒问暖。苗昱看着那里看似十分亲热的两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却听见背后有人悄声道：“你看，潘晓和人真是好，这个夏可雯演成这样，拖进度拖得我都看不下去了，一点都不在状态，潘晓和还肯去安慰她。” “就是啊，”另一人轻快地接茬：“潘晓和不是圈里出了名的脾气好吗，对粉丝也超暖的，我这次真的被他圈粉啦！年纪大一点儿就知道了，还是脾气好的男人最重要，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就是！”有人赞同地附和道：“喏，你看上头坐着那个，人家小姑娘哭成那样，一点表示也没有，看起来脸上冷冰冰的，心里不知道怎么在骂人呢。这种男人，就算长得好看又拿了影帝也不会是好老公的，不知道他的粉丝都喜欢他什么。” 苗昱转头看了一下，原来一群是演宫女的小姑娘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地说话，一个个说话听起来挺成熟的，看起来最大的大概也不超过20岁，直到苗昱转过来，好像才发现他在这里一样，“啊”了一声作鸟兽散。 苗昱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道，真是一群小姑娘，一个个好像看透世情一样，你们知道真正心里骂人的是谁吗？ 从夏晓雯NG第一场开始，在圈内号称人如其名，脾气温和的潘晓和的心音就已经开始骂人了！ 因为候场无聊，苗昱从一开始就围观了他们这场戏的拍摄，他仔细琢磨着每个人的演法，因此也听到了每个主演的心音。 第一场潘晓和演奏对的时候，心音是很普通的音乐，声音也不大，苗昱什么歌词也没听见，按照苗昱对自己异能的判断，猜测是当时的情绪波动不明显。但是这场戏的关键人物夏可雯一进来，苗昱就知道这场戏要遭。 “想哭哭不出来，我的心里真的好悲哀，曾经为你流的眼泪，滴滴落在我的心里……”①夏可雯这个心音很大，大到差点把苗昱吓得站起来！ 根据苗昱对自己的这个听歌异能的猜测，声音越大的，情绪波动越明显，夏可雯这个可以说是她自己已经很着急了。果然她刚开始演就被火眼金睛的导演施春皓喊了cut，施春皓责怪她情绪不到位，苗昱倒觉得她是差点戏感，否则不至于这么着急还哭不出来。 果然，后面夏可雯表现一场不如一场。潘晓和虽然脸上平静，但是从夏可雯演第二场开始，他的心音放的就是各种问候他人女性亲属的脏话歌曲大集合了，而且声音大杂音大，苗昱听得都辣耳朵，只能尽量不看他。 夏可雯呢，则还在心里高唱哭不出来，而且音量越来越大，从苗昱这听到的已经到了“卡拉OK放声高歌”级别的了，实在是耳朵疼的不行，苗昱只好把目光投向端坐在上位的叶净之。 叶净之神情冷淡却平静，然而即便夏可雯失误连连，他的心音却和之前苗昱和他对戏时一样，一直是悦耳的纯音乐。苗昱看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竟然奇异地看出了一点平和的味道，心道自己一定是解读错了。 就算叶净之不是传说中的暴躁魔王，但是也绝不可能是他听出来这样吧！纯音乐这个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他干脆谁也不看了，移开目光去看自己早就烂熟于心的剧本。结果无意中抬头，却看到潘晓和带着一脸温和的微笑，在角落里和夏可雯说了什么，小姑娘信服地连连点头，还给他鞠了一躬。 “最假的是眼泪，最真的看不见……”② 从角落里回去后，夏可雯心里的歌就变成了这个，紧接着她就终于演出来了静芷公主的哭戏，还哭得满脸眼泪。苗昱还在纳闷潘晓和是不是暗中点拨了夏可雯什么，顺便质疑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果然有问题，害得自己差点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就看见施春皓脸色阴沉地喊了cut，然后再次把夏可雯叫了过去说了眼药水的事情。 所以能力是没错的，只是他当时没听懂！ 苗昱恍然大悟，再次去看潘晓和，脸上挂着温和笑容跟场务和助理说话的潘晓和心音还在疯狂骂人，而且歌都已经变了：“他们都是傻X，都是傻X，整天只会装X，他们都是傻X，都是傻X……”③再看向面无表情地坐在案前，冻得嘴唇发白，裹着助理带来的绿色军大衣喝着热水，心音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不想感受，寒冷的感觉，不想体会，刺骨的滋味，谁想离开这温暖的棉被……”的叶净之，苗昱简直差点被逗得笑出声来——不是，你俩谁才是影帝啊 苗昱简直有点佩服潘晓和了，心里把片场的人都骂遍了，那温和的笑容还跟长在他脸上一样，夏可雯来了，他还上前去安慰，爱岗敬业的程度简直堪称卖人设界的楷模。两人状似亲热地说着话，心里却是在互相对骂，夏可雯显然是知道自己上了潘晓和的当，潘晓和显然也对夏可雯连眼药水都滴不好的业务水平很有意见。 夏可雯：“陷害之下被迫深陷入了泥沼，赶快去找个教堂试试祈祷，我的声腔实验室塞满了600个低音炮，I'mKillerMotherf**ker……”④潘晓和：“傻逼为何不滚，不用打招呼不需要你resp……”⑤苗昱看得心里微妙得不行，他以前一向只管自己，虽然知道圈里大家都时兴卖人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凭借能力见到这样的精分现场还是头一次，就连夏可雯一个16岁的小姑娘都表现出了杰出的精分能力，这时还听到这些什么都不懂的群演小姑娘在背后叽叽喳喳地瞎点评，苗昱脸上的黑线捋下来都够织件毛衣了！ 最让他黑线的是，如果不是车祸后突然出现了这个能力，对于现场的状况，他和小姑娘们的理解应该会是差不多的……苗昱一边修补自己破碎的世界观，一边开始认真反省过去的自己是不是太甜了，在别人眼里，他不会就是个二愣子吧？ 第15章 且不说苗昱如何风中凌乱，施春皓把夏可雯拉过去教育了一通之后，她终于奇迹般地找回了状态。五分钟休息完，剧组重新开拍，夏可雯这次终于找准了感觉，一条就过了。 全组的人都松了口气，白白多候场了一个多小时的苗昱看了下表，还好现在才十点，他差点以为今晚要拍到凌晨了。 夏可雯和潘晓和身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苗昱也站起身来准备开始自己的拍摄。他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戏服，却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苗昱讶然看去，眼前的年轻女孩眼里含着泪水，轻轻说了声“对不起”，就捂着脸跑开了，匆忙中苗昱只看到她手上有一片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到了。 苗昱诧异地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他记得这个女孩好像姓袁，是潘晓和身边的助理之一，平时为人有些畏缩，虽然《风雨江山》这个剧组整体气氛很好，也少见她在剧组跟人说笑，存在感不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虽然看着可怜，但是又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再加上开拍前栾刚再三叮嘱他闲事少管，苗昱只好将疑惑压在心底，赶紧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开始。 接下来要拍的这场戏是苗昱和叶净之的对手戏。大意就是燕文帝和祝清光夜谈，为的是祝清光打伤承恩侯世子的事情，并将祝清光从身边的近臣调去了工部。外人皆以为燕文帝因此事厌恶了祝清光，但祝清光和燕文帝二人却就此事的处理达成了默契。 “参见陛下。” 祝清光从门外进来，坦然跪下来参拜。燕文帝并不叫起，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明耀，”他终于开口道，“你知道朕为何深夜宣你进宫？” 祝清光看着年轻的帝王幽深的目光，背上悄悄浮起一层冷汗。这个表弟是他从小看大的，但仿佛一夜之间，他已经成为一位深不可测的，真正的皇帝了。 “cut！” 施春皓叫了停，叶净之和苗昱同时向他看去，苗昱心里暗叫不好，果然施春皓皱着眉头对他道：“苗昱，你注意一下情绪，祝清光这个时候并不觉得他自己做错了事情，态度应该是坦然的，只是面对燕文帝，对于皇权有本能的敬重和恐惧，你要把握好中间的分寸。” 苗昱感到面上一阵烧红，他刚才的确是被叶净之的戏带跑了，“燕文帝”的深沉中带着一丝怒火，对方的情绪如此表现得清晰，苗昱的感受是最直观的，不自觉地作出了相应的反应，反而偏离了祝清光这个人物。他近几年以来几乎没有犯过这种新手村级别的错误了，此时只感到有些羞惭，重重点了点头：“导演，我知道了。” “好，那回到你的原位置准备……ACTION！” 这次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苗昱很快适应了叶净之的节奏，这次他不仅牢牢把握住了祝清光的角色情绪，甚至抽出了一些余裕来观察叶净之的表演。 叶净之的确是天赋型的演员。“燕文帝”的情绪切换非常自然，苗昱看过他以前的电影，叶净之本身是那种在非常会利用微表情来表达情绪的演员，但是在小荧幕上显然不适用这样的表现方式，苗昱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表演方式进行了一些调整。 …… “承恩侯世子强抢民妇，事后勾结承天县令，杀人灭口，其余违背律法之事，更是桩桩件件，不胜枚举。百姓苦之久矣，臣既知此事，实在无法视而不见。”祝清光言辞恳切，他现在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还不太懂得朝中局势微妙的平衡，即便看出了燕文帝的不悦，仍然按自己的心意直言不讳。 燕文帝重重将笔掷到他面前，怒道：“可承恩侯是手握兵权、世袭罔替的一等公！” …… “承恩侯世子一事，朕对你今日的处理非常失望。”燕文帝执笔在奏章上写了几个字，随即停下，在祝清光忐忑的目光下，他平静地道：“你既然觉得天子近臣的职位不能胜任，那明日就去工部报道吧。” 多么精彩的表现！如果不是苗昱自己就是对手戏演员，他简直愿意现在就给叶净之鼓掌！他的语气是失望中带着一丝厌烦的，神色却很平静，眼中甚至带着一丝轻松顽皮的笑意，配着燕文帝华丽的皇帝常服，让他看起来高贵中带着少年帝王的意气风发，光华凛凛，令人不敢逼视。 他给出的情绪这么到位，并且没有丝毫压制苗昱的意思，苗昱心里淌过一丝感激，对手戏是叶净之这样的演员的确帮助入戏。 祝清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眼中一瞬间绽放出明亮的光彩，看着皇帝冷淡的眉目，祝清光抿了抿唇，重重俯身下拜，语气低沉落寞：“臣……遵旨。” 燕文帝就知道他懂了，他极小幅度地扬了扬眉，祝清光笑着冲表弟拱了拱手，神色一整，满脸黯然地转身离去了。 “cut！” 苗昱演下来，自觉这场表现不错，果然施春皓两眼放光，大赞道：“非常好！”又转头对他道：“苗昱这场表现非常好，演出了火花，你之后要争取保持这个状态啊。” 从刚才起就感觉仿佛有人在看自己，四下环视后那种被注视感却又消失了，苗昱心里有些纳闷，闻言连忙感谢导演。他是真心实意的，电视剧圈里像施春皓这种高标准严要求的导演并不多，苗昱很感谢他对自己的指点。 施春皓心情好多了，毕竟这场戏只拍了两条就过了，被夏可雯耽搁的时间又拯救回来一些。又想起来叶净之，对他道：“净之也是，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面对导演的关心，叶净之只是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什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开拍这段时间以来众人都习惯了他的风格，是以没什么人露出异色。 今天的拍摄到这场戏就结束了，没有助理帮忙，等光棍小演员苗昱把道具服什么的换掉，出来剧组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和还没走的几个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冒着小雪慢悠悠地往剧组下榻的旅馆走去。 夜深了，路边连商铺都关了门，街上一片寂静。远近无人，小小的雪花从天上飘落，白茫茫的大地上只有路灯暖黄的光照着，竟显出一点静谧的温馨。 路上既没人也没车，苗昱权当自己是来赏雪景漫步的，步伐十分悠闲，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听到了路灯下传来的叫声。 “咪……” 苗昱远远地看见路灯底下有个盒子，还有疑似小动物的喵喵叫，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这是什么天气，竟然把小动物遗弃在这里？ 路灯底下摆着一个鞋盒，下面铺着几张报纸，底下垫了一张毛巾，上面还团着一张毛巾。苗昱试着伸手过去，上面的毛巾底下就探出了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两只黑的，一只三花的，都很亲人，苗昱伸手过去摸。他们一点不躲，还信任地用小脑袋过来蹭苗昱的手指，叫的声音又软又甜。 看这个样子不是野猫，应该是谁家的母猫生了崽，主人不想要了才丢在这里的。苗昱看三只小猫咪都很有活力，一点不像被冻到了的样子，若有所思地去摸了一下三只小猫咪身子下面的毛巾。果然，毛巾是热的，苗昱在毛巾里翻了一下，翻出了两个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的暖宝宝。 看鞋盒周围堆的积雪，猫的主人显然是放到这里有一阵了，这个暖宝宝和毛巾应该是其他人放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把猫咪们带走。 苗昱有点发愁，他自己还住在宾馆里，又没有助理帮忙照顾，这三个小东西捡回去今晚还能照顾，明天白天又怎么办？ 三只不知愁的小猫咪天真无邪地用乳牙磨着他的手指，不时发出咪/咪的叫唤，吮吸他的指尖，显然是饿了。看着怀里那三双蒙着层蓝膜的满怀信任的大眼睛，苗昱叹了口气，决定先把猫抱回去再说。 那个好心人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好在暖宝宝和毛巾都是现成的，不用担心在走的路上把小猫冻到，还是先抱走再说吧。 刚抱着鞋盒站起身来，一直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自远处开来了一辆车，苗昱心里隐隐有种预感，猜测可能是刚才那个好心人回来了。他停了下来，看着那辆黑色的车慢慢朝这个方向开了过来，最后毫无悬念地停在了他面前。 这辆看起来就很豪华的车将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他绝对想象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面孔。 那双眼尾修长的眼睛一露出来，冷清的目光就像扫到了苗昱的心里一样，苗昱心里一突，立刻认出了他是谁。他万万没想到这人会出现在这里，结结巴巴道：“叶……叶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第16章 叶净之一言不发，只冲他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示意了下他手里的鞋盒。 苗昱震惊了：“这暖宝宝和毛巾是您放的？” 叶净之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只在看到苗昱怀里的三只小猫时变得柔和些许，听着它们软绵绵的叫声，他唇角微勾，指了指副驾驶座，示意苗昱上车。 苗昱直到坐到副驾驶位置上都还处在魂游天外的状态，直到鞋盒里的三只小东西感受到温暖的空气，纷纷好奇地从毛巾下面钻了出来，还企图爬出鞋盒，攀在鞋盒边缘用自己微凉的小肉垫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轻轻把他们一只一只地放回去。正在开车的叶净之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道：“背后。” 椅子太宽了，苗昱一下没坐到头，叶净之提醒了他才伸手去摸了一下，发现背后还有一口袋的东西，苗昱一只手抱着鞋盒，一只手艰难地翻了一下，发现有湿巾、羊奶粉之类的小猫用的东西，不禁惊诧地看向旁边的叶净之——竟然还真是他！ 这可真不像是传说中的叶净之的作风啊！还是说影帝他就是比起人来说就是更加喜欢猫一些？ 叶净之似是没有感受到苗昱的打量，目不斜视。他的坏脾气人尽皆知，苗昱也不敢一直使劲盯着他看，便转开目光去看外面的雪。 之前盐粒儿般洒落的小雪似乎变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中落下，轻盈地化进白茫茫的地上。苗昱不禁产生了一丝庆幸，幸好叶净之发现得及时，否则在这样的天气里，这三只没断奶的小猫仔估计熬不到他来了。 苗昱看着远方，忽然看见一个黑影从车前方飞快窜过，脱口道：“小心！” 叶净之显然也看见了，猛踩了一脚刹车，即便这辆车的减震性能极好，但刹车踩得太急，加上雪天路滑，苗昱上车的时候因为太过震惊又忘了系安全带，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倒，怀里抱着的鞋盒险些脱手。 他心里大急，却因为整个人在重心不稳，腾不出手去抱猫。这时，身边伸过来一只手，以不容置疑之势稳稳地托住了鞋盒；鞋盒里的小猫咪丝毫没意识到刚才的危险，软绵绵地冲着手的主人“咪呜咪呜”叫了起来。 那只苍白又洁净的手把鞋盒接了过来，苗昱连忙起身坐好，正想把鞋盒接过来，却发现叶净之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在苗昱和叶净之短暂的接触时间里，不演戏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多，偶尔候场时也是拿着剧本在看，从不与人搭话。说话时更是言简意赅，能用两个字表达的绝不多说一句话，剧组里的人从而更默认了他傲慢冷淡脾气大不爱理人的人设，无事时绕着他走，有事时经过他身边，更是连脚步都要放轻。 因为特殊能力的缘故，苗昱倒不这么觉得，但偶尔在对戏的时候看到场边一个人坐着的叶净之，也感觉他像是个用雪雕出来的人，总之不像是在现实中存在的人。现在叶净之露出这样的表情，倒是让苗昱有点不知所措起来——难道是刚才猫没抱好，他不高兴了？ 叶净之见他没明白，指了指他背后，脑子短路的苗昱伸手去摸，只摸到一袋猫奶粉，只好懵逼地看回去。叶净之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干脆探了身子过来，把苗昱遗忘多时的安全带拽了出来。 ！ 苗昱这才反应过来，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赶紧接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叶净之等他把安全带系好了，才发动了油门，车子继续缓缓向前开去。 苗昱把鞋盒里的小猫端到怀里抱好，大概是因为外面的雪夜太寂静，而车里的空气又太温暖了吧，他想起刚才叶净之过来拉安全带时凑近的深邃的五官轮廓，鬼使神差道：“谢谢。” 他用余光留意着叶净之的反应，叶净之却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苗昱心里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涌上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剧组下榻的酒店很快就到了，叶净之在门口停好了车，苗昱还没来得及下车，就看到叶净之的助理方嘉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来，打开了他这边的车门。 “叶哥！” “……” 苗昱和他面面相觑，方嘉呆滞，苗昱尴尬，此时，鞋盒里的小猫咪不甘寂寞地长长“喵”了一声。这声猫叫猛地惊醒了方嘉，那边的叶净之已经伸手从苗昱位置背后拿过了一堆奶猫用品，开门下车了。 傻坐在位置上的苗昱也赶紧抱着猫下车，方嘉转到叶净之那边，一路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叶哥，叶哥你去哪了呀，拍完戏你说让我先回去，我就先回来了，结果等了一个小时都没等到你，打电话你手机还关机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把目光转向苗昱，然后声音逐渐变小。苗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们这时已经走到了酒店电梯口，方嘉手快按了电梯，苗昱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和叶净之并不住在同一层，顿时觉得手里的鞋盒有些烫手了起来。 叶净之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养？” 苗昱看着鞋盒里挤挤挨挨，亲密地拱在一起的的三只小脑袋，险些冲口而出“我养！”，可惜他的理智很快回笼，这三只小猫还没断奶，一天要喂好几顿，三只猫还总得要人看着，他白天拍戏一拍就是一天，哪来的时间养猫？ 他为难道：“我养不了……”他想把猫递给叶净之，想起《风雨江山》这部戏眼前这一位才是一番大男主，只会比他更忙，又哪有时间养猫？一时手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僵在空中好不尴尬。 这时，一双手把他手里的鞋盒接了过去，苗昱惊讶地抬眼看去，却是叶净之淡淡道：“我来吧。”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两手空空的苗昱率先走进电梯，看着叶净之一手端着鞋盒，一手轻轻抚摸着奶猫们的脑袋，摸得三只猫都舒服地眯起眼睛，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同样被这一幕惊呆的还有叶净之的助理方嘉，直到电梯到了苗昱住的七层打开了门，他才反应过来给苗昱让了个位置方便他出去。 苗昱恋恋不舍地看着叶净之怀里的三只小家伙，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地放得有些慢。叶净之看了他一眼，突然道：“猫给方嘉。” 被点到名的方嘉愣了一秒，多年的经验让他迅速明白了叶净之的言下之意：“嗯，猫养在我这，苗先生要看猫的话可以过来。” 苗昱忙应了声“好”，看叶净之把装着猫的鞋盒递到方嘉怀里，冲他点了点头。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那个即便站着也能透出一股矜贵冷淡劲儿的人影，和他不知不觉追随而去的目光。 良久，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小心肝——妈呀，叶净之这人开挂了吧！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别人的心音都是唱歌，他竟然大部分时候的心音都是纯音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决心回头一定要在人群中取样调查一下，茫茫人海中，总不可能就他叶净之一人特殊？ 就这样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加快的心跳节拍不知不觉地恢复了原来的节奏，苗昱回到房间，迅速搞定洗漱，蒙头大睡去也。最好别去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与其花痴影帝的颜，还不如先把自己的异能摸清楚再说，不如改天想办法去做个随机调查？ 下了雄心壮志要取样调查的苗昱发现他真是想多了。就以现在拍戏的强度和导演施春皓的高标准严要求来看，至少在《风雨江山》这部戏的拍摄时间内，他是不可能有时间去搞什么异能人群取样调查的。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前的这个演员已经NG三遍了，苗昱是没看出对方演的有什么问题，但是施春皓却始终不满意，刚刚又叫停了一次。 这就是为什么每天会拍到深夜的原因啊，导演！苗昱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看着对面的中年男演员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实在心里有些疑惑。这个叫范洪生的男演员不算出名，但经常在电视机前看黄金档的阿姨绝对对他脸熟，能够一口叫出他某个角色的名字。 范洪生是在很多电视剧里出现的配角，经常演的都是什么女二号的爸爸，男主角的上司之类戏份不多的角色，这样的演员就算不红，也绝对不会丢饭碗，虽然说不上老戏骨，但演技也是饱经磨炼的，为什么施春皓会反复来磨他这场戏？ 满腹疑惑的苗昱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了远处一脸烦躁地盯着摄像机的导演施春皓，过了几秒，他脸上的表情变了。 第17章 范洪生心里十分沮丧。他已经好几年没像今天这样NG过了，作为一个有多年演戏经验的人，范洪生能感觉到导演施春皓不是故意在为难他，但是问题到底出在哪他也没说，演了几遍都过不了，范洪生就很头痛了。 明明自己演得没有问题，对手戏的演员也表现很正常啊？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投向了对面演男二号祝清光的年轻人，他记得这个年轻人好像叫苗昱，年纪轻轻的，演技不错，却看见苗昱正在往导演的方向看，然后带着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范洪生：“？？？” “范洪生，苗昱，你们这里再拍一次！！” 施春皓在摄像机的位置又叫了一声，范洪生这时也顾不上对面的年轻人古怪的表情了，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再次开拍。 “祝大人此言何意？”他露出恼怒的表情，对着眼前的年轻人道：“老夫任工部侍郎多年，虽无多少政绩可言，但一向行得端，坐得正，自问无愧于心，祝大人今日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年轻人不慌不忙地露出了温和的微笑：“郭大人放心。下官并没有质疑您的意思。三江镇大坝坍塌一事，自有大理寺着专人跟踪追查，与下官无甚干系。只是大坝坍塌已成事实，眼看丰水季要到了，填补一事已是刻不容缓……” 说到“大理寺”三字时，他的语气变得轻柔又危险。而范洪生所扮演郭志则明显浑身一僵，显然是有些心虚。他看向祝清光，面前着绯色官服的青年看他的眼神兴味中带着挑衅，郭志心里打鼓——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 他面上还要强装无事，背过身去佯怒道：“这是自然！本官自然知道与尚书大人商议此事，你区区一个主事，还是不要操心这么多的好！” 祝清光意态悠闲地冲他拱了拱手，自自然然地笑道：“下官也只是忧心三江镇的情况，如一时说话间又不当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郭志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导演喊了声“cut”，范洪生停了下来，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这一遍好歹是拍完了，到底算不算是过了？ 施春皓没说话，站在摄像机前反复看拍的这一段。范洪生心知这一遍多半还有问题，心里有些丧气，目光触到面前穿着绯色官服的青年，更徒生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之感。 有些年没见到这样的年轻演员了，以往也搭过不少小年轻，不是台词都记不住，就是演技过于浮夸，表情做得要脱框，倒是衬托得他的演技超凡脱俗，让他不禁也有些自傲起来。这回难得遇到过一个长得好又年轻的，一开始还以为也是个带资进组的小鲜肉，结果一搭戏才知道人家是真材实料。 这是他第二次和苗昱搭戏，结果人家没出岔子，倒是他的原因频频NG，范洪生难免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时，范洪生看见苗昱走了过来，悄悄跟他说了一句话。 “范老师……” 范洪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时，施春皓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苗昱，范洪生！你们这里再来一遍！” …… 绯色官服的青年定定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容看起来如此温良，眼中却满是兴味和挑衅。范洪生扮演的郭志心里打鼓，他想起刚才苗昱悄悄跟他说的话，心里决定试试，在背过身去时，在特写镜头跟着转过来、苗昱扮演的祝清光看不到的位置加了个看向祝清光的阴狠眼神，然后再讲接下来的台词。 这一场戏很快结束，想起来刚才没和导演商量就听了苗昱这个年轻人的建议，范洪生心里有些没底，再看到施春皓喊了cut以后就一瞬不瞬地盯着摄像机，他就更心慌了，心里说不上的后悔：就算苗昱演技不错，也是个愣头青，怎么自己连导演都没问就跟着他的意见来演了呢…… 谁曾想施春皓对着摄像机的回放使劲拍了下手掌，干脆利落地断喝了一声：“好！” 范洪生被他这一嗓子惊得差点魂飞天外，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施春皓一把拍在背上：“老范，真不愧是老演员啊，我这段总觉得哪有点不对劲，但是总是说不上来，所以让你俩多拍了几遍。就差你这次这眼神！表达得真好！” “这里郭志虽然有内心戏，但是剧本描述上表现得还不太明显，后面的陷害戏份总感觉来得太突兀，和前面清廉正直的形象接不上。”施春皓拍着范洪生的肩膀给他解释:\\\”你这加一个眼神戏，郭志的画皮一下就揭下来了，真是恰到好处！真不愧是表演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范洪生被施春皓夸得老脸都要红了，有心要辩解这点子不是自己的，施春皓却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自说自话地夸了他一通后，心情很好地去准备下一组镜头去了。范洪生看着从这一遍导演叫了cut以后就像未卜先知一样走到了一旁，此刻正淡定微笑充当透明人的苗昱，终于忍不住问道：“小苗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拍完倒数第二遍，范洪生正是十分沮丧的时候，苗昱悄悄走过来对他说了一句话，道：“范老师，要是这遍待会还要重拍，您能不能听我一句？就郭志转身的那个位置，您加一个表达郭志当时情绪的眼神戏，咱们再来一遍试试？” 范洪生当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他和苗昱已经照着剧本来了好几遍了，导演一直点范洪生的名让两人重来，但又没提出问题具体在哪，范洪生按着剧本的写法，在能变换的范围内换了几种表演和表达的方式，但是导演一直不过也不是个办法啊！ 范洪生一咬牙一跺脚，不管了，剑走偏锋，这次就这么办吧！结果按苗昱说的演完一遍，竟然正中施春皓心意，导演心花怒放，这场戏就这么顺利地过了。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范洪生真的很好奇，导演都没提出来的问题，苗昱是怎么知道的？ 苗昱笑了笑，打了个哈哈把好奇的范洪生糊弄了过去，还能是怎么知道的？自然是听导演的心音听到的。 演倒数第二遍之前，他就看了一下当时正满脸烦躁地盯着摄像机看回放的导演施春皓，g到了一首这样的曲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快要把我心撕裂……”①听完导演的心音，苗昱这一场是带着满头的问号演完的。根据苗昱之前几次使用异能的经验，尤其是在叶净之身上试验的那一次，他知道自己这个能力是不能通过歌词的上下语境和意境来判断的，一般捕捉对方的真实意思，就要靠当前的歌词。 整句话指向不是特别明确的歌词一般就有一个关键词可以用来捕捉对方的真实意思。而导演施春皓这首曲子的关键词指向很明显了，应该是“我不知道”。结合之前导演数次喊cut的表现，也就是说导演自己也不知道这场戏具体的问题在哪，只能通过反复重拍来找问题。 这一遍苗昱演的时候就不像之前一样只顾着演，他也着重观察了一下对手戏演员范洪生的表现。这次演完，苗昱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按照剧本的走向，他和范洪生的表演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问题不在演员身上，还能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施春皓盯着镜头，皱着眉头不说话，双手抱在胸前。苗昱好歹也在他手下也拍了一个多月的戏了，心知这一遍多半还要重拍，抓紧时间盯着他看了一下，果然，这次的施春皓唱的歌变了：“难道你看不到他的坏，他给你的并不是真爱……”②歌词的表达能力是很有限的，苗昱忽略了不着调的后半句，直接将上半句作为了关键词——“看不到他的坏”？联想了一下范洪生演的郭志这个角色，苗昱福至心灵地理解了导演的意思。 为了做足准备，苗昱早在开拍之前就看完了剧本，还补了原著小说，对和祝清光相关的角色走向他心里都是门清的。范洪生演的郭志这个角色开头表现得清廉正直，刚正不阿，但是实际上却是一条十足的蛀虫，平时为了彰显自己的文人风骨，平日身上的衣服都带补丁，但最后抄家的时候，却发现他家里的地砖敲开泥灰，里面都是金子！ 苗昱和范洪生演的这里，正是燕文帝怀疑此事问题出在工部，祝清光奉旨调查，和前面一直表现得十分正直的郭志发生的初次交锋，此后郭志为了消灭疑似知情的祝清光几次下手陷害，却被心如明镜的燕文帝一一化解，这里就是郭志第一次露出马脚的地方。 而剧本里此处除了描述了一个郭志心虚的肢体语言以外，并没有明显的暗示提示郭志是反派，然而剧本往后不久就是郭志下手的戏份。演员对后面的走向都心如明镜，但是观众是不知情的，前面表现得这样隐晦，到后面看到郭志突然下手，自然会觉得突兀。 导演就是导演，确实是纵观全局。想通了这个关节以后，苗昱顿觉心服口服，眼看着施春皓还在看回放，他转头去找了陷入沮丧的范洪生。果然，范洪生加了那个眼神特写，施春皓就觉得对了味儿！ 心里的小人儿开始狂喜乱舞，苗昱却静静站在一旁，露出了一个深藏功（zhuang）与名（bi）的微笑。 第18章 这一场戏拍完，上午就没有他的戏了。苗昱看了眼时间，现在有点不早不晚，他犹豫要不要回宾馆休息一会儿，结果目光在场内逡巡了一圈，在场边叶净之的黑色房车旁看到了方嘉。 因为叶净之声名在外，房车附近几乎没有什么剧组的工作人员出没，清场工作十分到位。苗昱见状也有些犹豫，但是想起三只小猫咪，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方哥。” 他先凑上去打了个招呼，方嘉看见他，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是你啊。你有什么事找叶哥吗？” “不是不是！”苗昱惊了一下，连忙否认道：“我是想问一下那三只小猫的事情。” 方嘉想起那天早上他是和叶净之从一辆车上下来的，脸上的表情更柔和了一些，甚至还笑了起来：“那不还是找叶哥么！” 他朝房车开着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道：“喏，都在叶哥那里呢，我去跟他说一声吧。” 苗昱有点怂，干笑了一下：“那、那还是算了吧，我就是想看看……”却没料方嘉动作这么快，竟然已经走到房车里去了！ 苗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后悔。方嘉却从房车里走了出来，冲他笑道：“猫就在这儿，你来看吧。” 苗昱是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展开……他走进叶净之房间的时候都还有点脚步虚浮，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竟然胆敢踏进了叶净之的房车，路边捡到一窝小猫而已为什么后续的走向会变得如此玄幻！等苗昱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自觉地在沙发上坐下了。 然而沙发对面的场景让他更是怀疑自己在做梦。 拿着奶瓶喂猫的这个人是令圈内人噤若寒蝉、唯恐说错一句话的叶净之吗？ 苗昱使劲眨了下眼睛，对面那个人依然意态闲闲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奶瓶，一手虚拖着小猫的头，耐心地给它喂奶。小黑猫粉色的小舌头都伸出来了，吧唧吧唧吸得很带劲，他凤目中流露出爱怜的笑意，手里稳稳地托着猫咪的小身子，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得要命。 苗昱觉得自己俨然已经化身蒙克那幅《呐喊》中的人物形象了。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叶净之！ 苗昱敢保证，就刚才，从他这个角度拍张照片发到微博上，十个人有九个人会怀疑这不是有人故意COS的叶净之，还有一个人会觉得叶净之被魂穿了。 等证实了这是真的叶净之，苗昱保守估计叶净之的黑里面一百个至少会有八十个会现场转粉，十几个抹不过面子的会偷偷开个小号，剩下的那几个，大概就是胜过粉丝的真爱黑了。 苗昱在脑子里胡思乱想，叶净之这里已经喂完了两只猫，面带疑问地看了过来。苗昱解读了一下这位惜字如金的大神的表情，大意就是：你不是过来看猫的吗？ 苗昱顿时有点坐不住了，他本意是过来问一下方嘉猫是不是在宾馆，他能不能去看看，谁知道为什么就稀里糊涂地踏进了叶净之的房车里，现在只得尴尬地笑道：“叨扰您了叶老师，我本来是想来问问方哥小猫怎么样了，没想到猫就在您这……” 叶净之了然地点了点头，把手里最后一只小猫咪放回他们的猫窝里。苗昱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动作，盯着窝里那三只小可爱的粉肉垫和毛肚皮，感觉手痒得不行，超想撸猫！！ 叶净之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地把猫窝从沙发上拿了起来，递给苗昱。苗昱简直不敢相信他这么善解人意，但是接过去的动作却没有分毫犹豫。 因为猫咪实在是太可爱了！ 三只小猫咪在窝里还不老实，互相舔来舔去，有时候一个把另一个挤到了，还会摔得四脚朝天，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和小肉垫。苗昱被萌得不行，伸出一根手指去逗他们，小猫咪们果然上当，以为有吃的，小肚皮都鼓鼓的了，还争着抢着过来舔他的手指头。 苗昱趁机撸到了他们的暖融融的猫肚皮，小猫咪有点不乐意，四爪朝天地用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推着他，让苗昱进一步尝到了被小肉垫拍手的幸福感！ 他和小猫咪们玩儿得忘乎所以，过了半天，看周围摆设不对，才想起来自己还坐在叶净之的房车里，顿时头皮一紧。 苗昱悄悄抬眼看了一下，叶净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剧本看得聚精会神。长睫低垂，从苗昱的角度，只能看到用心做了许多笔记的剧本和堪称完美的侧面轮廓。他再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多看了几秒，等耳边流泻出极悦耳的钢琴声时，他的目光已经流连到了那人放在剧本上的指尖。 车内暖融融的，暖黄的灯光照在叶净之身上，只让他身上那种无形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苗昱看得心口一窒，意识到自己似乎过界了。 他一时有些心慌意乱，咳嗽了一声。叶净之闻言抬眼看过来，目光流露出一丝疑问。 苗昱把猫窝放到一边，局促地站起来道：“叶老师，打扰您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我待会还有点事……” 叶净之闻弦歌而知雅意，竟然还站起身来送他，苗昱忙道不用送了，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车。方嘉还在车旁边打电话，看起来业务十分繁忙，见他下来，还抽空冲他点了点头，苗昱冲他笑了笑，屁股着火似的匆匆离去了。 等走出去好远，苗昱才懊悔得恨不得以头抢地——今天这一系列反应就没一件事做对了的！稀里糊涂地上了叶净之的车，又没头没脑地下来了。叶净之对他的态度更是好得离奇，到底是圈内众人都对叶净之的脾气有误解，还是他苗昱特别投这位大神的脾气？ 虽然一直都在天悦这家公司旗下，但是叶净之和苗昱地位天差地别，在叶净之低血糖事件之前，他们可以说是毫无交集，但是苗昱也没脸大到都演了祝清光还觉得叶净之会记着自己那几个糖的人情。 苗昱这人别的不说，心特别大。在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他决定放弃思考了，反正他两手空空，又没什么可供叶净之图谋的，他怕什么？这么光棍地一想，苗昱心里顿时放松下来，溜溜达达地散步散回片场了。 对于一个心大的人来说，几天时间足够他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苗昱现在愁的是另一件事。 明人不说暗话，他想和叶净之对戏！ 作为和燕文帝忠心不二的臣子，苗昱演的祝清光的戏里80%的对手戏是有叶净之出现的，其中60%都是他和叶净之的单独对手戏。前面因为拍摄顺序的原因，和叶净之的单独对手戏还不多，但是最近的安排连着几天都是他和叶净之的二人转，和对手戏演员的0交流就让苗昱有点坐立难安了。 这部剧的女一号，饰演燕文帝发妻甄皇后的女主角孟晴柔早在一周之前就知道这事了，那几天天天高兴得跟吃了蜜似的，还老看着苗昱发笑。 苗昱被她笑得浑身发寒，终于忍不住找上去问：“孟姐，到底是要出什么事了，你能跟我通个气儿吗，我死也做个明白鬼？” 您这天天心里放“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①也不是个事儿啊！ 苗昱和孟晴柔剧里虽然没什么对手戏，但是孟晴柔性格豪爽，为人随和，虽然是一线花旦却没什么架子，苗昱在剧组待了这么些天，和她也算熟悉，是以心里没底还敢直接找她去问。 谁料孟晴柔手一拍，乐道：“就等你来问了！” “我和叶大神的对手戏暂时告一段落了，之后好些日子都是你们俩的二人转啦！”她乐滋滋地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苗昱至今耳边还回响着孟晴柔喜悦中略带幸灾乐祸的话语：“前几天问了一下施导，没想到获得这样的好消息，结果暗示了你几天你都不来问，我都担心你不能和我一样提前分享这段喜悦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苗昱嘴里开始发苦，讲真，不能怪孟晴柔幸灾乐祸，和叶净之演对手戏是《风雨江山》剧组里演员最害怕的一件事。 要说演戏，《风雨江山》的主要演员是施春皓一手选出来的，都是会演戏的。但是叶净之这样的出道五年就拿了金凤奖影帝的天赋型选手，放整个圈里都是顶尖的，本身其他演员和他对戏就有压力，更何况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叶净之的脾气太著名了，著名到没有人敢和他对戏。但是他本身又实力强入戏快，所以一旦正式开拍，经常会有演员跟不上他的节奏导致重拍，在剧组刚开机的阶段尤其如此。 但就连导演施春皓，也没和叶净之提出过这方面的要求。开拍前的剧本讨论会、开拍后不合意的镜头反复重拍，叶净之从没含糊过。现在演员们自己不敢跟叶净之对戏，他总不能开个会去鼓励大家吧？ 所以《风雨江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在开拍之前，大家一般都会互相对戏，但是都默契地跳过了男主…… 于是苗昱失意体前屈了。 第19章 现在轮到苗昱要和叶净之拍大量的对手戏了，他就难免头疼起来。连拿过视后的孟晴柔在没做足准备的时候直接上都露过怯，苗昱不想这样的惨剧发生在自己身上。想了想前几天看到的叶净之喂猫的场景，再想到自己看叶净之的时候几乎只能听到杂音很少的柔和纯音乐，苗昱早已心里隐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叶净之这个人和圈内圈外的绝大部分人脑洞的人设根！本！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会让这么多人、甚至包括最开始的苗昱自己都产生这样的误解，这也是苗昱最想不通的一件事情。如果叶净之本人真的不是这样，那之前的事情又为什么会发生呢？ 苗昱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剧本。管他的，豁出去了！ 叶净之就坐在片场给演员开辟的休息区里。他们拍戏的这个影视城是以前修的，虽然建筑设计和还原程度都还算不错，但美中不足的占地面积不广，表现除了正常拍戏以外，能留给剧组的空间不算太多。因此哪怕是叶净之这样的演员，也没有他单独的休息室，而是给演员们搭了个简单的棚作为休息区。 尽管休息区的位置不是很多，但是叶净之自带清场效果。苗昱去的时候，正看见他独自坐在角落里，四周依旧无人落座，而相反，离他两三米远的其他位置几乎都被坐满了。 叶净之就像毫无所觉一样，静静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周围过来休息的演员有低声对戏的，有闭目小憩的，有坐在一起聊天的，唯有叶净之所在的地方一片冷寂，他坐在那里，静静翻阅着剧本，寂静得像是一棵长在深山里的冬日的松柏。 苗昱莫名地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抬脚就往休息区里走。走到棚门口，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诶，满座了！” 苗昱低头，见是一个络腮胡大汉，脸上带着一丝调笑：“小哥，你看，里面没位置了。” 苗昱看了他一眼，认出这是剧里的一个男配，资历多少也有点，咖位连范洪生也不如，至少苗昱还叫不出他的名字。他不想理这人，欲再往里进，络腮胡的手却一动不动。苗昱心知这人有心找事，冷冷道：“里面不是还有三张空桌子吗？” 络腮胡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视，咧嘴笑道：“叶魔王搁那坐着呢，你倒是去啊？” 苗昱看着他拦在那里的手，扬了扬下巴。络腮胡见状悻悻把手收了回来，口中还在小声哔哔：“你去啊？你敢吗？” 苗昱甚至懒得给这种没事找事的人一个眼神，直直向叶净之的位置走去。络腮胡见他还真往叶净之的位置去了，惊得瞪大了他原本不大的眼睛，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悄悄打开了手机的相机。 要是能拍到叶魔王对这家伙发火，再私下卖给狗仔，他可就赚大了！ 苗昱却没管他在干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叶净之的桌子旁边，低声问道：“叶老师，我能在这坐一下吗？” 叶净之翻剧本的手顿了一下，像是没料到会有人过来，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苗昱却能看出他目带惊诧，沉默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苗昱于是顺理成章地坐下了。 叶净之看他浑不在意身边的环境，打开剧本就开始翻，犹豫了片刻道：“猫……在方嘉那。” 苗昱停下了翻剧本的手，莫名其妙道：“我不是来看猫的啊，我是来找叶老师你对戏的。”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前几天还阴差阳错地跑到人家房车里去看了猫，顿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在叶净之并没有对他的说法产生什么异议，反而像没听明白似的重复了一遍：“对戏？” 看他这个反应，原本还挺有信心的苗昱突然有点心里没底，弱弱道：“对、对啊，叶老师，我们从明天开始会有不少对手戏，我有点没底，就想找您对对戏，就想问问您……” 叶净之闻言点了点头，翻开了剧本，直截了当道：“哪场？” ……同不同意。苗昱把下半句咽了回去，哗啦啦翻到他觉得最难的一场 “这场。” 这是燕文帝和祝清光三十多岁的时期，时年燕文帝派大军出征北蛮，祝清光执掌户部，君臣二人为国库钱粮愁得不行。正在商议时，前线传来八百里急报，燕文帝让祝清光念来听。 军报寥寥不到百字，祝清光念到诛杀了西北蛮族首领时，二人皆是大喜；到后面得知是之前嫁去北蛮的静芷公主悄悄泄露了蛮族的战略部署，二人陷入沉默，燕文帝说要赏赐静芷公主，祝清光则神情复杂，一言不发；军报最后提及公主在蛮族首领的帐中悬梁自尽，留下遗言愿埋骨草原，祝清光悲恸不已，殚精竭虑多日、乍逢大喜大悲的燕文帝却咳出一口鲜血。 静芷公主就是之前频频NG的夏可雯饰演的角色，她在电视剧中是燕文帝年少时最疼爱的小妹妹，祝清光的第一个慕少艾之人。她在剧中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角色，在宫中无忧无虑地度过了童年之后，因北蛮派人求亲，因为燕文帝初登基的几年国力衰弱，先帝子息不丰，作为唯一适龄的公主，静芷公主年仅16岁就被嫁去了蛮族。 后来她再出现，就是燕文帝派大军出征北蛮的时候。静芷公主嫁给了蛮族的首领，却并不受宠，多年无子，得知大燕要攻打北蛮，心中万分煎熬。 此时，出征的将领派人联系上了她出嫁时带的丫鬟，在来人的说服下，静芷公主作为蛮族的主母，就此开始给大燕偷偷传递消息。北蛮被内外夹击，最后自然战败，静芷公主的丈夫在帐中自尽。 自尽前，她一向认为并不爱她的蛮族丈夫却杀了身边最宠爱的妾，划花了脸，让她穿着妾室的衣服逃走。静芷公主眼见着丈夫死后，他手下的将领四处搜寻她，直到看到穿着她的衣服的妾室尸体才作罢，心中悲喜交集，最终在帐中悬梁自尽，留下遗言愿与丈夫同葬草原。 燕文帝原本准备在战后接回妹妹，祝清光心中也暗暗期待着，因此当静芷公主的死讯传来时，他们都措手不及。燕文帝的身体自此次吐血后更是急转直下，最终四十余岁就去世了。 这场戏虽然台词不多，但是情绪变换极大，大喜大悲起落多次，而且间隔时间很短，因此演员的表演难度是很大的。苗昱从看剧本的时候就知道难演，等发现是叶净之和他单独对这场戏的时候，就更觉亚历山大。他还拿着剧本在琢磨怎么演，却听见一道清越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哦？不知战事如何，明耀，你念来听听。” 苗昱震惊地扭头去看，这位神仙竟然这么快就入了戏，他现在说话的声线略有变化，是燕文帝的嗓音，但和之前演少年燕文帝时的声线相比，有略低沉了一些，显是考虑到角色年纪变化的原因。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精准的把握，苗昱都要给跪了！幸好他来之前已经好好把这段戏看了几遍，否则这是一对戏就先出丑的节奏啊！ 他沉下气息，念道：“回禀陛下，北蛮首领拉尔图已伏诛……”随后失声道：“拉尔图死了？” 短短五个字，又惊又喜的情绪展露无遗，可见扎实的台词功底。叶净之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接道：“北征一年余，这是收到的最大的好消息。拉尔图死了，那静芷那丫头怎么样了？你继续。” “静芷公主……殉。” 祝清光顿了片刻，念出这行字后，倏然沉默下来。燕文帝脱口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语气平静至极，仿佛根本没听清楚这句话一样。祝清光却缄口不言，燕文帝显是有些生气了，语气加重，显得有些森然：“再念一遍！” 祝清光依然沉默。两人静了片刻，燕文帝长长喘了口气，咳嗽了几声，嗓音沙哑：“接着念。” 这一段情绪的转换极其自然精妙，要不是表演没结束，苗昱都想问他怎么演的了，紧接着道：“公主遗命，请陛下允准，与拉尔图同葬草原。” 这里剧本中燕文帝摔了个茶盏，苗昱注意到叶净之的手在这时候抖了一下，心里一瞬有些诧异：对个戏也要这么入戏吗？随即又变成了肃然起敬，看这个工作态度，要不然人家年纪轻轻拿影帝呢？ “臣恳请皇上……” 叶净之惊讶地看了苗昱一眼，他这个哽咽情绪把握得很准，超出了叶净之对他的预期。这里燕文帝已经没有台词了，只有吐血的戏份，他便也没再说话，把剧本放了下来。 苗昱却没急着走，在剧本上画了几个圈，小声和叶净之讨论起来。今天这么难得的机会，叶净之态度这么温和，不趁这时问个够本怎么行？ 第20章 叶净之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很耐心地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苗昱获益匪浅，在自己的剧本上不停地写写画画。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叶净之对人物的把握非常准确，最关键的是，他能几乎分毫不差地把自己心中的人物表现出来，这更像是一种天生的灵性。 苗昱这次就向他请教了关于一些情绪的表现的问题，叶净之的回答相比学校老师教给他的，是一种另辟蹊径的方式。他的指点很简单，说得上是言简意赅，但是苗昱却感觉到自己隐隐约约地触碰到了之前自己的某个界限。 他埋头刷刷写个不停，叶净之却指出了他写的地方的一处谬误。苗昱连忙划掉重写，目光稍抬，却看到眼前的那截白净的指尖已经冻得有些发红了。 苗昱心里一动——-是了，叶净之是坐在休息棚的角落处。 苗昱停止了继续书写。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休息棚十分简陋，只有中间的位置有一台看起来就很旧的柜式空调，艰难地散发着为数不多的暖气，这点热气的辐射区域不大，真正能感受到的大概也就是空调周围的两三个桌子。 像叶净之这个位置，就几乎感受不到热量，相反，因为坐在棚的边缘，外面的寒风灌进来时，这个位置是最冷的。 苗昱抬起头，叶净之脸上依旧冷冷的，他“盛名在外”，不认识的人大概就被这样的表情吓跑了，然而苗昱和他近距离接触也有好几次了，渐渐好像能捕捉到一些眼前人的情绪。比如现在，他从这张看似神情冷峻的俊秀至极的面孔上，准确地读出了疑惑的表情。 还有依然很宁静的纯音乐的心音伴奏，只可惜苗昱还是辨别不出曲子是什么，只是觉得好听。看着对方微微发红的指尖，苗昱轻轻地问道：“您为什么不到中间去坐呢？” 演艺圈看似前卫，实则是个特别分尊卑的地方，举个例子，以叶净之的地位，就算这个休息棚已经满员，只要他走进这个休息棚，坐在中间位置的那个人肯定会自己站起来让出位置，孟晴柔进来也是一样的效果。 所以叶净之一定是自己选择了这个不起眼的、最冷的角落。 听到他的问题，叶净之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大约是有些惊讶。他的目光极快地在身边的几个空桌边停留了一瞬，如果不是苗昱一直盯着他，大约就会错过这个微不可的停顿。他听见叶净之淡淡道：“这里……空气好。” 苗昱心里却是已经清楚真正的原因了。 叶净之却没多说哪怕一句话，纤长的指尖在苗昱的剧本上点了点，苗昱连忙拿道了声抱歉，提笔继续刷刷写起来，心里却不知不觉变得一片温软。 虽然看起来像是长在冰山上的、荆棘里的玫瑰花，高冷又不可接近，然而眼前这个人，大概是他在这个圈子里见过的，最温柔的一个人了。 而从苗昱走进叶净之身边那片禁区开始，休息区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众人好像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什么。络腮胡悄悄举起手机，等着抓拍圈内著名的叶魔王暴怒赶人的场面。 刚才那个小子实在是不会来事，络腮胡冯庆忿忿想道，冯庆当年是在这个影视城里混出来的，认识的人不少，在这拍戏一向很吃得开。 这个演员休息棚因为设备很一般，除了少数在等戏的，其他有名有姓的演员一般不太会进来休息，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冯庆和他手下的群演占据大部分位置，如果里面位置快满了，后来的人又没什么名气，冯庆一般就会拦一下，要包烟再放进去。他这样干了挺久了，因为还算有分寸，也没什么人出头揭露这事。谁料今天遇到一个不买账的硬点子。 冯庆也不是不认识苗昱。这个组的男二号是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这件事开机的第一天全组就都已经知道了。他最开始以为这个新人能顺利进组，肯定是关系户，观察了一段时间，见苗昱连个助理都没有，又觉得不像。 看到苗昱一个没名没姓的新人，年纪轻轻就进了这种大制作剧组演男二，冯庆心里难免有些酸溜溜的。不就是长得好看么，说不定还是整的呢，这年头，只要长得好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管自己叫演员了！ 冯庆心里酸了好些天，哪想今天他坐在休息棚门口，正好就看见苗昱往里走。冯庆四面环顾了一下，见除了叶魔王身边一个空位都没有了，暗道天助我也，伸手就把苗昱拦了。 谁料苗昱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冯庆举着手机，见苗昱果真被他激得往叶魔王的方向去了，摸着自己的络腮胡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 嘿嘿，就等你丢脸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冯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真tm脸疼！ 那个人不仅走进了叶魔王的禁区，还跟他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在看到苗昱毫不犹豫地踏进叶魔王的禁区的时候，棚里的人就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正在做的事，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屏气凝神等大事发生的状态。等苗昱在叶净之身边坐下，开始小声说话，这片地方就更是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人人面面相觑。偶尔互相看一眼，都难免露出噤若寒蝉的忌惮表情。 冯庆举着手机的手举得发僵了，也没拍到他想拍的大场面，怎么看那两个人都在进行和谐的对话。放到别人身上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当对话对象是叶魔王的时候这件事情顿时就变得非常奇怪啊？！ 他困惑地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心里纳闷——奇了怪了，难道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特别合叶魔王这位大佬的眼缘？ 尽管如此，冯庆也一直兢兢业业地盯着那边，比起虚无缥缈的合眼缘，他还是更相信叶净之的脾气，毕竟这位大佬出道以来，从未让各路吃瓜群众失望过！ 果然，没过一会儿，冯庆就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场景。 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合理怀疑眼中含泪？ 叶净之眉头紧锁，表情十分严厉，疑似正在训斥对方？ 这才是正常流程，果然叶魔王的人设并没有崩→得出这个结论的冯庆顿时感到一种诡异的心安（？），瞄准多时的手机摄像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冯庆“咔嚓”一声，捕捉到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仔细看了下照片里两人的表情，冯庆非常明智地决定见好就收，趁着棚里的人注意力都在角落“禁区”处，他拿着手机悄悄地溜了出去。 冯庆固然只是只小虾米，然而一只蝴蝶的翅膀都足以掀起飓风，又何况在风声鹤唳人人都期待着搞一个大新闻的娱乐圈呢？ 在苗昱和叶净之都没发现的角落里，一场舆论的风暴悄悄发酵起来了。 【树洞】因为喜欢的演员去当了影视城的群众演员，结果却发现…… 如题，因为特别喜欢某个演员，lz在知道他的剧组在影视城招大量群演的时候特地去应聘了群演。演员是谁lz不想解码，他在圈里反正名声不算太好那种，但是演技贼棒，lz本来也不喜欢他的，但是大屏幕上看过那张脸，他投过来的那个眼神，lz就爱上他了！ 咳咳，扯远了，总之lz就去了他的剧组当群演。lz运气比较好，可能也因为身材什么的正合适吧嘿嘿嘿，还摸到过好几次就在他身边当人肉背景板的好机会，唉，怎么说呢，真人比大荧幕上好看多了，而且真的演技贼棒，lz简直现场看到简直移不开眼的那种，而且别看平时脾气不好，演戏的时候耐心特别好！他自己几乎都是一条过，可是如果别人连累他一条条NG个不停的话他也很配合，而且每一遍都很稳定。 唉，总之他看起来真的特别好，lz这段时间觉得全世界都对他有误解，有种被虐粉了的感觉，差点死心塌地地入他的坑。要不是今天突然发生了这件事，lz都准备鼓起勇气去找他要签名要合影了…… 结果今天在棚里休息的时候，大家都不敢靠近他在的位置，lz就悄悄等在一边，想趁棚里没什么人的时候过去要个签名合影一条龙（lz现在很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气），结果看到剧里演男二号的演员居然朝他坐的位置走过去了，lz就坐下了，想等他们说完。 之前看起来好像两个人气氛还挺好的，lz也没多想，因为平时从来没人敢靠近他嘛，lz当时还感到谜之欣慰，然后棚里的大家其实也都一直悄悄咪咪地注意他们的动向。结果后来lz忽然觉得他们俩表情特别不对劲！ 男二号的演员感觉好像都哭了，然后lz喜欢的这个演员还表情特别严厉地在跟人家说话，感觉在喝斥人家一样，当时给我的观感特别不好。大家这时候都很怂，怕被无差别扩散嘛，都在往外走，lz鼓起勇气坚持了一会儿，后来男二号演员走了，他还换了个位置坐，好像嫌弃人家坐过的位置一样。 现在lz觉得特别心塞，业务能力方面lz真的还是很佩服他的，颜也真的是我好的这一口，但是这个脾气……脾气真的，太凶了吧！ 第21章 1l:太长不看，lz要黑谁直说？ 2L：大哥戾气不要这么大嘛，我看lz真的是来树洞的，这不是都没解码吗？ 3L:哇，你们真的觉得lz没解码？我感觉lz在裸奔 4L:排楼上，看不出来的可以鉴定是空降，l这个人太具代表性了，lz这贴属于我坛周经之一，这时我只想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5L：四哥我来帮你补充——又疯了一个，拖下去！ 6L：早就盖章过了嘛，粉这位黑这位都很正常，粉有粉的理由，黑也有黑的理由，没什么好吵架的。 7L：等等，你们这就默认lz说的是真的了嘛，lz连锤都没有，你们就开始内涵了？ 8L：对哦，这才想起锤，不过如果真的是楼里说的那个人的话，我感觉这种事情不能再正常了8，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比这严重得多的也不是没有……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楼里才涛起来的，不过惯例找lz要个锤。 9l：要锤1，lz顺便也爆爆料啊。 10l：排楼上所有 11L：就我一个人觉得，就这位平时的表现来说，我觉得他对男二的态度还挺温和的嘛…… 12L：态度温和1，没在男二坐下来的时候当场拂袖而去就已经非常给面子了13L：卧槽，10、11这两层是叶净之粉反装忠吧，意思是他这样子算是挺给面子的了？你们的意思是他没当场宝掀桌子骂人就还挺给面子了？呵呵，那祝你们天天都被给面子咯14L：哇，13哥你胆子怎么这么肥，竟然说了YOUKNOWWHO的名字，不知道在我坛他的名字有玄学吗？除了粉之外提他大名会丢钱包的！你也算对得起你的楼层数了 15L：回13哥，XXX风格的确就是这样。采访问到不想回答的问题，聪明的就打个哈哈，傻的就直接闭嘴不说话，这位就是瞪着你发送死亡射线然后直接离场惹，令人无妇ck可说16L：弱弱地排一下ls，不过他一般都是直接离场，倒是没见他骂过人，所以今天这事大家都在等上锤，虽然这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不过也能当个西洋景看了17L：你们这些人太没意思了，特殊待遇什么的不就是用来萌CP的吗，脾气糟糕高冷影帝X名利心强想上位受，dm文开头有木有？ 18L：诶，我好这口，不过没锤=没糖啊，lz快出来上锤！ 19L：ls腐女真tm烦，你们怎么什么事都能萌个CP？ 20L：mjd你坛不多的叶净之粉，ls萌CP的收收脑洞，天亮了该醒了。lz有锤就上锤，上了锤躺平任嘲；没锤随便黑人就祝你出门掉钱包走路都摔跤！ 21L：咦，叫大名了，应该是真粉。原来我坛还有叶净之的粉啊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22L：什么鬼，叶净之不是出名的粉多黑多吗，我朋友圈微博某乎都见过他的粉丝，就连公司里还有人把他设成壁纸呢，你坛还不能有他的粉了？ 23L：又见空降，这个空降应该是一个贴都没看过就开始回帖了吧，胆子真大。 24L：这个贴空降真的多，XXX果然还是我坛流量，他的贴每次都能钓出来一群稀奇古怪的玩意儿25L：唉，你们这些坏花。我就友情科普一下，22哥抬头看我坛名字，虽然现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卦都在聊，但是我们最开始来开坛是XXX黑惹，不过现在大概很多人都忘记了 26l：我还记得 27：记得1，我可是开荒食人花~ …… 53L：lz怎么发了个首楼以后就消失了？所以果然还是编造的8…… 54L：lz一直在，只是很犹豫上锤的话就等于解码了，lz虽然心情很复杂，但还是觉得爱比较多，不想解码让他被楼里人参惹。 55L:谁会人参他啊，大家不都默认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吗==而且lz你不出来否认，那不就说明我们本来就解码了吗，你不上锤只代表你心虚哟~ 56L：lz，如果你真的不想解码，主楼就不该说那么清楚。你这打的本身就是个透明码，前10层里面有8层都解码了，你看我们人参他了吗？这位脾气大是公认的，多你这个锤不多，少你这个锤也不少，毕竟前段时间才刚爆出来一个大新闻他给自家公司的电影站台还直接离场了嘛，你这才哪到哪？ 57L：ls1，lz不用杞人忧天了，没人会人参他，倒是你再不上锤就该人参你了。 58L：排惹，lz再不上锤玩弄我的感情，我就要实名人参公鸡祝你出门200码了。 59L：哇，刚进来，你们都进行到辱骂lz这一步了？捧起我的瓜！ 60L：lz到底说不说了，真是来撩我们的？不会是什么料也不肯给，剧组派来的水军炒热度的吧？ 61L：喂先说好，你们随意辱骂lz，不要攻击施春皓惹，他还没有这么low。 62L：反正说来说去就是lz最贱了，树洞bt逼死强迫症让人点进来，主楼打个透明码就差没直接说名字了，大家觉得是假的准备散了，又表示自己有锤死活不上锤，真是个死戏精，看自己被人骂很开心吗？ 63L：戏精1，lz就这么欠这点回复？那骂你200楼你收着吗？ 64l：卧槽，为什么你们都知道是谁？？ 65L：空降滚，鉴于这楼lz比你还傻X就不多骂你了，补补课再来看帖。 66L：服了服了，你们别骂了，lz上锤来了。不要再说我不上锤了，锤在这你们自己看，反正lz真是满失望的。照片.jpg 67l：哇哦……lz居然真的有锤！！ 68L：啧啧啧，这表情看起来真的好严厉==不过他们手底下那个白色的东东是啥，是剧本的话，确定不是在对戏吗？ 69L：emmmmm这位果然人设不崩，顺便ls空降摔断腿，知道你哪里暴露了吗？魔王拍过这么多部戏了，从来不和人对戏的好吗？和他合作过的影后和男二都专门提过这件事惹70L:69哥威武！！整层楼就你一个人叫出了youknowwho的真正的……外号！ 71L：就排一下威武的69哥，可怜的男二估计是拿着剧本想去套近乎然后被赶走了吧，真滴惨72L：有什么可惨的，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自己是个透明还敢去跟魔王套近乎，被赶走也是活该，科科…… 292L：所以就是叶魔王日常事例1，有什么可涛的，散了吧 293L:叶魔王真的，除了脾气感觉哪里都好，lz不也说了吗拍戏时候都很敬业，但是私下就真的……话说回来到底什么样的家庭环境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啊，虽然家庭背景不清楚，但从他的出道作品来看应该算得上是背景雄厚吧，这是小时候多熊才会教成现在这样？ 294L：对，都是公众人物了还敢这么随心所欲的真是很难得，不过我也不喜欢这样的emmmmm294L：打住打住，293、294的话题是我坛日经，具体曾经探讨过好几个高楼，地址指路→地址1，顺着找就行，这楼就涛到这吧，免得回头又被删帖了。 ————————————本楼已封———————————— 燕文帝披衣坐在书房，案前灯影微微摇动，他像是看入了神一般，看着那片影子沉默不语。祝清光默然跪坐在下首案旁，他是世家子弟出身，向来仪态极佳，此时笔直的脊背却显出一种僵硬。 燕文帝面色十分苍白，隐带病容，良久方轻声道：“明耀，拟诏吧。” 祝清光依言提笔，和往日下笔千言的状态不同，这一次，他落笔的每个步骤都非常慢，甚至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饱蘸墨汁的笔在他手中显得有些不稳，最终重重杵在明黄色的绢上，留下一个显眼的墨点。 青年终于维持不住他的情绪，他搁下了笔，两三步就走到了皇帝案前，叩首道：“臣请陛下三思！” 关于三思什么，祝清光并没有多说，只是拜伏的身形有些抖动，他久久没有抬头，语声哽咽地重新道：“臣请陛下三思！” 上首的君王身形消瘦，他沉默了良久，最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深沉的叹息。 “cut！” 施春皓喊了cut，对着镜头把这场戏过了一遍，接着道：“这段非常好！净之这段演得太棒了，苗昱，你这段时间状态也不错，要保持住这个水平。” 苗昱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被发现的笑容，这场戏又是一遍过！他兴奋的视线投到正往身上披厚外套的叶净之身上，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苗昱嘴角上翘的弧度就变得更大了。 在叶净之的指点下，苗昱自觉突破了一个以前的瓶颈，具体表现在这段时间他的状态极佳，如果对方演员没出什么岔子，他几乎可以做到一遍就过。施春皓对他的态度更是春风拂面，深觉自己眼光独到，挖掘出了一个好苗子。 今天苗昱的戏就到这里为止了，叶净之倒是还有一场。苗昱在回酒店还是不回中间纠结了三秒，最后果断决定了先不回去了，在片场好好观摩一下叶净之的戏。 虽然天气依旧十分寒冷，但是今天的阳光很好。苗昱眯着眼睛看着头上碧蓝如洗的天空，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肩背，阳光晒得他浑身暖洋洋的，拿着刚才孟晴柔的助理给买的奶茶，苗昱满足地吸了一大口！ 对苗昱来说，这原本应该是一个非常安逸闲适的下午。 第22章 然而，这份闲适很快就被他的经纪人栾刚的来电给打破了。 看着来电显示，苗昱觉得有些纳闷。自己经纪人生怕他这部戏状态不好，浪费了大好机会，开拍之后只来过一次检阅他的状态，发现他表现良好之后就满意地走了，怕打扰他演戏，平时白天几乎都不会给他来电，最多就是发个微信，今天竟然大白天的来电话了？ “喂，栾哥，怎么了……” “苗昱！”栾刚语声焦急，音量却很小，苗昱不得不走到一个更安静的角落去接听，他听见栾刚说：“你这边方便说话吗？” 苗昱环顾了一下四周，应道：“挺方便的，栾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苗昱能听出来栾刚的语气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他原本以为会是《天山剑录》剧组爆出了他才是原本的云既白选角这样的事情，毕竟在他这样的十八线又没什么黑点的小咖这里，最大的麻烦也就不过如此了。谁料栾刚下一句问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栾刚小声问道：“你在剧组里和叶净之相处得怎么样？” 苗昱差点被他这个郑重其事的问法噎住，按下心中的一点怪异，他答道：“挺、挺好的啊？他人真的挺好的，我觉得以前对他有点误会。” 他这句话刚出口，就听见那头的栾刚吸了口气，接着，栾刚换了个更小心翼翼的口气，还把声线压得更低了：“苗昱，你现在身边有别的人吗？如果不方便说话，你先挂了，我夜里再给你打过来。” “啊？没有别的人在我旁边啊？”疑惑地问出口以后，苗昱突然明白了栾刚的意思，失笑道：“栾哥，我现在真是一个人站着，没别的人，我说的话都是我的本意。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听出他口气中的轻松和笑意，栾刚非倒没觉得轻松，反而语气变得更沉重起来，问道：“你最近有和叶净之私下接触过吗？他的态度怎么样？” 苗昱回想了一下，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和叶净之在演员棚里对戏了，犹疑道：“的确是有一次，我去找他对了戏，他态度真的很温和，而且还教了我很多技巧。我觉得叶哥真的人很好了！” 栾刚紧张道：“你们是不是在一个休息的棚子里对的戏？” 苗昱心里一咯噔：“是，你怎么知道的？” 得到了他的肯定答复，栾刚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道：“算了，你也别问了，好好拍戏，最近这两天别看新闻了，我来解决这个事儿。” 苗昱莫名其妙地放下电话，栾刚越是不告诉他，他越是心里好奇，而且栾刚怎么知道他们那天是在棚里对的戏？ 他看了一眼远处穿着戏服，披着大衣在看剧本的叶净之，心里涌起一阵不安，索性无视了栾刚的嘱咐，掏出手机刷微博。 微博热搜榜第一：#叶净之片场霸凌新人男二号# 苗昱瞬间就斯巴达了：？？？？谁？你们说谁被霸凌了？？？ 他点进这个热搜，看到有个营销号发了个新闻，评论都有一万多条了：娱乐大表哥：叶净之脾气再升级片场骂哭男二号演员？ 众所周知，咱们的新科影帝叶净之脾气惊人，红毯离场、记者会全程冷场也不是第一次，在片场也一向高冷，和他合作过的多个演员都暗示过他不和其他演员来往。不过之前从来没传出过他骂人的新闻，今天有人给表哥爆料，说叶净之在片场把男二号演员骂哭了，表哥还有点不敢置信，不过爆料人甩出实锤，表哥不信也不行，没想到一段时间不发新闻，叶影帝脾气再度升级，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把男二号的演员给骂哭了！实锤面前，各位表弟表妹，你们怎么看？ 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啊！ 苗昱满脑门子官司，忍着气把所谓的“实锤”照片点开。这不就是他那天和叶净之一起对戏的场景吗！抓拍得恰到好处，正好拍到了他演的祝清光不肯重复静芷公主死讯，叶净之演的燕文帝怒斥他的场景，因为他们俩都对剧本很熟悉，所以现场对戏的时候都没照着剧本念台词，而是直接面对面演的，看起来倒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这显然又是一次看图说话，苗昱简直醉了，他算是知道叶净之这脾气大的盛名是怎么来的了，这些人怎么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往人家头上砸黑锅啊！ 苗昱黑着脸点开了评论，舆论的走向更加清奇： “为什么叶净之出现这样的新闻我一点都不感到惊奇呢？”（29312赞） 楼中楼里面全都是各种排队，“+1”“+2”“+10086”。 “叶净之这种脾气就没人能治治他吗？都想抵制他的电影了。”（20238赞） 这个楼里的回复不一，楼中楼里的最赞是“虽然很讨厌他本人，但是我真是很喜欢叶净之的电影，演技长相都是一流，演过的角色包括反派都个个是我心头爱，但是就是本人这个性格实在是饭不上（躺平表情）”（21879赞），倒是比这一层本身的点赞更高。然后层主回复道楼中楼道：“懂了懂了，看你们这样我就知道为什么叶净之为什么口碑这么差票房还总是这么高了==” “emmmm就我一个人注意到叶净之周围都没人敢坐吗，其他地方都坐满了。”（18929赞） 真是娱乐圈毒瘤，为什么脾气这么差还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18273赞） 底下的回复都是“明星架子太大了吧，真的有点过分”“混得风生水起大概因为他长得帅演技又好”“除了脾气差没有别的黑点，但是脾气是真的差”之类的回复，让人分不出是粉是黑。 “什么！叶净之骂人了！！我心目中的高冷美人攻怎么能骂人呢，人设崩了（捂脸）”（17267赞） 高冷美人攻又是什么鬼？？！！ “只有我关心为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能演《风雨江山》的男二号？”（13648赞） 终于说到他头上了，苗昱虎躯一震，这个评论看得尤为仔细。里面的回复还好都算中规中矩，最赞是“指路微博@苗苗苗昱，看简介你就懂了，天悦的戏天悦的演员上，自产自销。”“所以他和叶净之还是一个公司咯？真的惨，这么看回公司还要继续被霸凌。” 苗昱都要给这群怜爱他的热心网友跪了，霸凌什么的都不存在的，你们醒醒！ “你们都只从这张照片里看出来片场霸凌吗？然鹅我眼中只看到了两个帅哥之前火花四射的互动和张力！”（9398赞） 这条评论下面的回复大部分都让苗昱看不懂，类似于什么“高冷攻X委屈巴巴受超好吃嘿嘿嘿”“我觉得属性可以是暴躁攻X心机受咦嘻嘻嘻嘻”，感觉都阴阳怪气的。 他退出这条新闻再刷了一下带话题的人，几乎都是骂叶净之的，苗昱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被别有用心的人当枪使来黑叶净之了。往下翻了翻，苗昱发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 他自己的名字爬上了热搜，并且正在逐渐上升。 苗昱点开自己的微博，之前几个月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微博，现在粉丝已经涨了三万多，最近发的一条日常微博评论也从几十个变成了一千多个，热评几乎都是“哎呀，感谢叶某某让我发现了一个新宝藏，这个小哥哥长得好帅！”“摸摸，小哥哥不哭，我也被人欺凌过，能体会你的感受。欺人者自有天收，你以后一定能红的！” 这莫名其妙涨起来的关注度反而让苗昱浑身不得劲，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编造的！他不稀罕这样艹起来的热度，更不愿意用这种踩着叶净之的方式为人所知。 但是这个事情的进展已经很明显了，知道当天真正发生了什么事的只有两个人，而叶净之是唯一的受害者，而苗昱是唯一的受益人。除了自己的经纪人栾刚，会相信这件事情不是出于他的策划吗？ 他一点都没有自己开始有热度了的欣喜感，反而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而且一想到一件事情，苗昱就觉得心慌。 叶净之知道这件事吗？ 他有颜竞这么神通广大的经纪人，连栾刚都知道了的事，颜竞肯定早就告诉他了吧。他怎么看待这件事？给了他《风雨江山》这个机会的颜竞又怎么看待这件事，会不会觉得他倒打一耙？ 叶净之会觉得自己那天去找他对戏是早有计划下的别有用心吗？他这么好，不仅帮忙对了戏，甚至还指点了演戏的技巧，结果却被人利用拍了有意误导的照片，被网友认为是片场欺凌，他会对苗昱感到多么失望？他会伤心吗？ 一想到这里，苗昱就觉得自己心里像被荆棘裹满了，那些无形的、绵密的小刺扎得他心里阵阵生疼，连手里的奶茶能带来的都只有无尽的苦涩。 难道就任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吗？ 苗昱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当然不能！！ 第23章 罗昕点着鼠标，气呼呼地刷着微博。旁边的QQ群消息提醒响个不停，她理也不理。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从电脑旁边拖过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却仍是没能浇熄熊熊燃烧的怒火，于是伸手粗暴地“啪”一声直接关了显示器。 气死了，真的气死了！ 她是叶净之第一部 戏上映之前就喜欢他的粉丝了，也算是五六年的老粉，因缘际会还见过叶净之好几次。 说实话，粉叶净之真是件容易的事，躺着就粉了，资源不需要操心，演技不需要操心，奖项不用操心，但就是这个口碑问题，身为叶净之粉丝后援会的几个大粉之一，罗昕真是愁白了头啊。 敢不敢！！敢不敢微博上一个月没有叶净之的负面热搜！你们这么黑他良心不会痛吗！ 罗昕在叶净之的第一部 电影的定妆照流出时就对他一见钟情。这是哪来的神仙少年啊，也太好看了吧！ 就这么一眼入坑，后来还跑到剧组探班过，通过神通广大的搜集信息能力给叶净之接过机，他们几个老粉都知道叶净之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和本人有过直接接触之后，罗昕简单粗暴地盖章，媒体上的通稿泰半都是看图说话！！ 他从来不收粉丝除了手工作品以外的礼物，在机场见到粉丝也并不高冷，每次都叮嘱她们注意安全，还经常悄悄让自己的助理给她们买水。虽然多次联系罗昕管理的后援会让粉丝不要接机，但是真的遇到粉丝接机的时候，他从来没露出过不快的表情。 在叶净之提出不要接机之前，罗昕也去过机场几次，但是自从有一次叶净之推拒粉丝送的贵价礼物被媒体拍到图，配上“新晋流量叶净之机场黑脸拒收礼物大步走伤透粉丝心”这种狗屁不通的标题之后，罗昕就再也不把媒体写的这些垃圾玩意儿当回事了。 但是即便这是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的事情，但是每次遇到，罗昕还是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 气呼呼地又灌了一瓶水下去，罗昕深吸了几口气，点开了QQ群发了个表情。一群人看到她出现了，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叽叽喳喳发了一堆消息：“欣欣大大，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那个娱乐大表哥评论都破万了，热评完全控不住……” “看他们这么说叶神我都气死了！但是去反驳就被说脑残粉，见到实锤都不认。拜托那么糊的照片算什么实锤啊！” “他们那个表情真的不像现实中说话的表情，我觉得是在对戏啊” “新粉不要说话了，叶神从来不和人对戏的……从这个方向说不靠谱真的，换个说法吧。” “就是那个透明在碰瓷！哪有这么巧的事，mmp就是这人专门找人找角度拍的吧，真算是费尽心机了，以为踩着叶神上位就能红了？亏他还是天悦的人，就应该让颜哥搞死他！！” 罗昕看话题都偏了，赶紧在群里发言：“不要在咱们群里讨论这么low的人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控评。对戏不要说了，如果和官方说法不一致就尴尬了，就说画面很模糊，看图说话等于传谣，具体请等官方辟谣。大意就是这样，本来这个照片就隔得很远画面不算太清楚，先按这个方向说吧。” “好的欣欣大大，立刻执行命令！” “我要开我的47个马甲控评去了，就不信不能把我们自己的人赞上热搜！” “路路的‘照片模糊，没有视频，所谓的实锤其实全是营销号脑补的一面之词，不值得采信，希望大家谨慎评论’那条已经上热评了，先集中力量赞这条，把热评的负面顶下去吧！” 罗昕也切了几个马甲号去赞这条热评，等切完最后一个马甲号点赞，她实在是越想越气，跑到那个企图踩着她爱豆上位的演员微博下去留了个言。 “害人者自有天收，别以为这样就能红，踩着别人的口碑上位是会遭报应的！” 然而这个时候，罗昕愤怒的对象却已经站到她的爱豆面前。 苗昱是在叶净之拍完戏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他的房车这边来的。叶净之刚拍完一场沐浴的暧昧戏，这时一头黑发湿漉漉的，旁边一个助理在替他穿衣服，方嘉正拿着毛巾帮他擦。见苗昱走过来，一向对他十分客气的方嘉皱起眉头，表情有些难看，苗昱心里便是一咯噔。 这是都知道了。而且还误会了！！ 苗昱心里面的小人已经开始汪汪大哭满地打滚了，但是表面上还要维持镇定，他也不敢多看方嘉，干脆直接转向叶净之，忐忑道：“叶老师，其实我有点事想跟您说……” 方嘉在一旁咳了一声，旁边的助理立刻道：“我们叶哥今天……” 话音未落，叶净之一抬手，那边就聪明地住了口。 这时，叶净之却转身踏上了房车。苗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断下沉，却听见前方传来淡淡一句：“上来说吧。” 苗昱赶忙应了一声，在方嘉和另一个助理震惊的眼神里跟着叶净之飞快地上了车。 直到在自己上次的位置坐定，苗昱仍然处于一种坐立不安的状态，甚至他心里比上次还要紧张。按说他只要把事情解释清楚就行了，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急切和惶恐从何而来，上次他还敢在叶净之看剧本的时候悄悄听他的心音，这回他连头都不敢抬了，虽然明知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是却仍然因为害他被骂，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羞愧。 尽管明白这种状态只会加深他人的误解，但苗昱却发现自己的确难以启齿。他其实不算是不擅交际的类型，但是这时脑海里常用的词汇都忘得干干净净，只好缩手缩脚地在沙发上乖乖坐好，等着叶净之先开口。 因此，当一只乖乖躺在猫窝里，摊着四只粉嫩的小肉垫，正在呼呼大睡的黑色小猫咪递到他面前的时候，苗昱的大脑彻底停摆了。 他下意识地把猫接过来，终于抬起头，呆滞地盯着叶净之。 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知道叶净之怎么理解的他的意思，总之肯定不是苗昱想要表达的意思，他道：“其他……都送养了。” “它叫警长。” 他说话还是那么言简意赅，苗昱却还是懂了他的意思，这只叫“警长”的小黑猫现在已经被他收养了。看着小黑猫四爪朝天的傻乎乎的酣甜睡相，苗昱心里一阵柔软，但是……但是他今天真不是来看猫的啊每次到叶净之的房车里都会变成大型吸猫现场算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个乌龙，苗昱心中那些堵在胸口的沉重感倒是不翼而飞了，他深吸了口气，把装着小猫的猫窝放到一旁，提气道：“是这样的……” 叶净之擦着头发，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按苗昱的解读，他这就是在问：你不是来看猫的吗？难道还要再说什么？ 这时的他整个人看起来太生活，太随性，也太不像大众认知中的那个叶净之了。 深黑的头发还是湿的，水珠贴在脸上，发型甚至还有点乱糟糟的，但是因为长相实在过硬，他看起来并不邋遢，甚至显出一种隐隐的性感。苗昱相信这时候如果有人抓拍了他一张照片，发布出去也会让人觉得他在拍硬照大片。 颜控苗昱差点被闪瞎，嘴上还坚强地说道：“我是想跟您解释一下微博上的事情。” 说话间，他是一直看着叶净之的，自然也能听到他的心音。在这之前，叶净之的心音和往常一样，是十分平和的纯音乐，苗昱一边提起微博上的事情，一边不错眼地看着他，企图揣摩他的反应，却见叶净之心音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没有出现人愤怒时普遍会出现的杂音！ 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波澜不惊地道：“你说吧。” 叶净之的反应实在是太平静了，苗昱听到的他的心音又只有纯音乐，实在是拿不准他怎么想的，便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中间再三向叶净之道歉，说明了一下自己也是刚刚得知这件事，问叶净之有没有什么需要他配合的说明或者公关，他会完全配合。 苗昱的言辞句句发自内心，说得十分恳切，然而叶净之听完之后却什么也没说，半晌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苗昱看来，无论对人对猫，事实上叶净之私下一向表现得十分温和，无论是影后还是群众演员几乎堪称是一视同仁。然而此时这个满含高傲不屑意味的笑容，却再一次颠覆了叶净之在他心中的印象。 叶净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道：“你不必道歉。” 苗昱困惑地看着他。 他见苗昱没明白他的意思，唇角微勾，话语中略带了一丝笑意：“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这还是叶净之第一次在苗昱顿感自己的文化素养受到了挑战！！好像每个字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甚至还想掏出手机万度一下_(:з”∠)_。 叶净之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竟笑了一下，却不再多说，微微颔首，示意送客。 苗昱不仅不想走，甚至想伸出尔康手表示请他用自己能听懂的话再说一遍！！当然面对已经开始自顾自看剧本，一个眼神都不给他的叶净之，他是不敢这么做的，于是只好带着满头问号懵逼地下了车。 第24章 在被方嘉和另一个男助理满面狐疑又略带敬佩（？）的目光目送之后，苗昱终于走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迅速点开了万度。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意思是人说的话多，往往会使自己陷入困境，还不如保持虚静沉默，把话留在心里。出自《老子》第五章。 搜出来这句话的苗昱真的要跪了！！ 后悔当年没多读书啊，现在连男神说的话都看不懂了！QAQ话虽如此，但是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苗昱就明白了叶净之的意思。这个人虽然不像不熟悉的人以为的一样脾气糟糕，但并非没有傲骨。叶净之根本不在意那些无聊的、甚至恶意的媒体编的瞎话，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他也没打算就此回应什么。从他堪称安适的反应来看，他这样做也不是第一次了。联想到他微博底下那些用不实新闻来攻击他的言论他也是从来没有搭理过，全靠粉丝孜孜不倦控评顶下去，苗昱真心服气了…… 好在叶净之从来没有误会他什么。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质疑过自己，但是苗昱真心感谢他的信任。明明是好心帮忙，却因此被泼脏水，叶净之不仅没有归罪于苗昱，更没有因此借此迁怒咖位比他小得多的苗昱——这是圈内绝大多数人会做的事，也正因如此，苗昱更觉得叶净之的品行难能可贵。 因此，即便已经上门道歉，苦主也表示了不需要他做什么，苗昱却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即便力量微薄，也还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思来想去，他拨出了一个电话。 接到这个电话号码来电的时候，颜竞是有些惊讶的。 他看着坐在对面一脸局促尴尬的栾刚，再看看自己手机上那个来电显示，面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有意思，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难为的是不仅经纪人有趣，连他带的艺人更有趣！ 他看了一眼栾刚，接起电话：“喂，我是颜竞。” “颜哥，我是苗苗苗昱……”那头的苗昱一开口就结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真有点怵颜竞，对上颜竞比对上叶净之更紧张，哪怕隔着一条电话线也紧张！一张嘴就发现自己吓得说都不会话了，简直懊恼得想抽自己嘴巴。 颜竞没绷住，噗嗤笑了：“你在喵什么，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对着我卖萌？” 苗昱忙道：“不不不不是的！我是跟您解释一下今天微博热搜的事情，因为那天的照片让叶老师被诬蔑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颜竞漫不经心道：“你不用专程来向我解释，这个热搜是怎么来的，我已经很清楚了。如果真是你做的，你现在应该没心情来给我打电话了。” 他的语气听来没什么异样，苗昱却头皮一麻，听出来背后的冷意。他听见那头颜竞慢慢地道：“我现在反而比较好奇，你和净之那天到底是怎么对戏的？” 颜竞对此还真不太清楚。因为叶净之体质特殊，加上在公司地位超然，他在公司是有一个专门的公关团队的。“叶净之片场霸凌”这个热搜刚刚出现，负责督导微博动向的公关人员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热搜还没来得及撤下来，热度就已经上去了，颜竞只好和叶净之联系，询问当天的事情，结果叶净之只简单答复了三个字：“在对戏。” 颜竞险些憋出内伤来。 祖宗，你什么时候有了在剧组和人对戏的情况？之前也不是没跟你去过剧组，从来没人敢来和你对戏啊你怎么就和苗昱对上戏了？ 话虽如此，颜竞还是相信以叶净之的品行是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的，片场霸凌更是无稽之谈。但是要命的是，营销号里发出来的那张图的角度还真看不到剧本的踪影！本身之前就有多个演员侧面证明过自家这位从不和人对戏，照片上如果看不到剧本的话，如果用这个理由发澄清声明，也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事实，反而会认为是他们在找借口洗白。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有时候发自内心的真话没人相信，精心伪造的谎言却能被很多人奉若圭臬。颜竞正为公关的方向伤脑筋，苗昱的电话就来了。 他于是问苗昱：“你们那天到底怎么对的戏？” 苗昱于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对戏那段戏的内容，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表情，以及当天叶净之对他的指点都老实交代了，到底该怎么公关，颜竞心里才算有了谱。苗昱说完还要道歉，颜竞忙道：“打住打住，不用说了，没什么可道歉的，你拍你的戏吧，不要影响状态拖累《风雨江山》的进度。如果后续需要你配合，我会让人联系你的。” 得到了颜竞的准信，苗昱这才算放心下来。 身为专业的经纪人，还是业内有口皆碑的那种，苗昱相信颜竞是一定能把后续处理好的。叶净之也许可以毫不在意，但是针对这种影响形象的不实新闻，经纪团队当然应该给他做好后续的澄清和处理。而且这样的话，他也总算能为叶净之做点什么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苗昱总算睡了个安心觉，第二天打起精神去了片场。 一到片场，苗昱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是他和叶净之的对手戏，要求的是六点就要到场，苗昱化完妆，把自己的一切收拾停当也才八点钟，剧组还在布景。见还没开始，他就把剧本拿出来继续熟悉。 施春皓的剧组一向规矩严格，因此一向是演员比剧组先准备好。如果布景打光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演员还不能立即上场的话，施春皓就会大发雷霆，因此在有倒霉蛋踩过这个雷以后，剧组再没演员敢去触导演的霉头。苗昱也是照常在场边等待，但是今天他就始终感觉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 “噫，平时看着是个不争不抢埋头演戏的，到头来还是想踩着叶净之上位。我看这个圈子就没一个干净人！”这是剧组的一个场务。 “嗨，也不能怪他。谁让叶净之出了名的脾气坏，就算他是有意为之，那叶净之要性格稍微好点，也不能入这个套啊！”这是剧组的一个打光师。 “即便是这样，那这人心机也是挺深的了。”另一个人道：“你看，今天谁还敢跟他说话呀。而且叶魔王这样的人，能吃他的哑巴亏？听说今天上午有他和叶净之的对手戏，且等着吧，我看是有好戏看了！” “哇，不会发生剧组斗殴事件吧？”这位大姐，你虽然说得好像很担心的样子，但语气是不是过于兴奋了？ 苗昱黑线了一下，这群人不知道是真没法发现他们议论的本人就坐在附近，还是因为他咖太小所以不在意被他旁听全程。 如果是昨天听到这些话，说不定他还在真会因为这事扰乱心绪，进而影响到演戏的状态。不过在和叶净之和颜竞都沟通过以后，他早就稳定了心态，现在这些流言蜚语已经完全无法动摇他了。 叶净之这样强大的人，甚至能容忍全世界对他的非议和误解。苗昱虽然不能保证自己能拥有这样的心境，但是不把别人背后说的闲话放在心上的能力还是有的。 用偶像给自己打气之后，苗昱觉得心情更好了一些。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他和女二号姜甜甜一起演完对手戏，等下了戏，和他一向还算熟络的姜甜甜像怕沾上病菌一样飞速走开几米远的时候，苗昱的心情就有点美妙不起来了。 就连导演施春皓，看他的眼神也是充满欲言又止。等苗昱和往常一样，走到导演镜头前去看自己这一条的拍摄效果，就连施春皓也忍不住对他说了句：“苗昱……其实以你的资质，《风雨江山》播完就能火了，还是走正道更适合你这样的演员。” 苗昱顿时心里一阵无名火起。 他知道施春皓这是为自己好，对于导演而言，这是怕看好的年轻演员走上歪路的好心点拨。 但是为什么就是没人肯相信他呢？ 《风雨江山》拍了也有两个多月了，祝清光的戏份演了一大半，苗昱自认为自己的表现没有什么差错，对于演戏这份工作更可以称得上是兢兢业业，为什么就没有人肯相信他真的只想老实演戏，没想着要靠这种恶意炒作走红呢？ 苗昱没去辩解，他知道辩解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只好忍着气对施春皓强笑道：“我知道了，谢谢导演的教诲。” 施春皓拍了拍他的肩膀，苗昱勉强微笑了一下，也不想冲着无关的人生气，便独自坐到一旁，瞪着剧本两眼放空，模拟自己内心的小人疯狂上蹿下跳咣咣搞破坏。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来来去去的人看他的眼光多少有些异样，苗昱简直想闭目塞听，他这时候意识到自己和叶净之的差距真的很大，比如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马上就要炸 突然，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杂音都消失了。苗昱觉得身边前所未有的寂静。 他心里有些不安，抬起头来，却见是穿着一身浅蓝色皇帝常服的叶净之在众目睽睽之下，搬了个与他的形象毫不相符的亮黄色的剧组特备廉价塑料凳子过来，然后在他面前坐下了。 四周变得格外安静，苗昱能感觉到整个剧组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角落，甚至连气氛都显得有些凝滞。连导演施春皓都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不过脸上的表情显出些许担忧。 叶净之看起来还是和平时一样一脸高冷，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看苗昱。他只是拿出了剧本，冷淡地道：“对戏吗？” 世界寂静了，苗昱却看着那个就连坐在廉价的塑料凳子上低着头看剧本，也能显出一种高贵冷淡劲儿的俊秀侧影，心脏狂跳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躁动和雀跃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路转粉的感觉？？？？？！ 第25章 苗昱捂着怦怦直跳的小心脏，呆滞了片刻，直到叶净之投来疑问的眼神，他才赶忙道：“对对对！” 大神送上门，不对不是人！ 他打开剧本，和叶净之确认了一下，两人放下剧本，同时进入了状态。 远处，剧组的众人正满地找刚才跌下来的眼镜。施春皓连手头的进度都搁置了，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那头看，过了半晌，推了推旁边的主摄影师：“老刘，你看他们这是在干嘛？” 他刚才心脏都差点吓停跳了，要不是叶净之搬的是一张没啥杀伤力的塑料凳子，他老人家就要冲上去用老胳膊老腿拦住叶净之顺便让苗昱快跑了，毕竟剧组不能出现流血事件啊！ 剧组所有人不管什么心态，都对那边的状况保持了高度关注，结果谁也没想到，叶净之过去以后居然直接坐下了？ 都以为叶净之是要拿着凳子过去砸人的人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两人非但没有发生冲突的迹象，叶净之过去好像还是先跟苗昱搭话那个！随后俩人就翻开剧本开始对戏了……等着好戏看的剧组成员们一边大失所望，一边吃惊到失语——等等，这走向不对啊！ “叶净之竟然和人对戏了？他不是从来不和人对戏吗？” “对呀，上次还听影后还说他不和人对戏呢，而且他难道不是刚被那个苗昱阴了吗？” “你们傻还是叶净之傻呀，真要是被苗昱坑了，叶净之还能主动跑去找他？你们醒醒好伐，叶净之才是影帝，他是被人胁迫的主吗？” “可是这次的热搜难道不是捧苗昱踩叶净之吗？就算不是被苗昱坑了，那叶净之也确实是倒了霉呀，他不动手都是好的了，还跑去和这人说话不是很奇怪吗？” “难道是叶净之有什么把柄在这个苗昱手里？” 七嘴八舌的讨论突然停了下来，说出这句话的女孩紧张地瞪着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都停止了八卦看着自己。 随后，几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来：“闭嘴吧你！” 女孩闭了嘴，众人悻悻地散了，原地一个涂着大红唇的三十来岁的女人吸了口烟，悠悠吐出一股白雾：“现在的孩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那位是什么人？谁敢拿他的把柄？” 施春皓皱着眉头，往那边叶净之和苗昱在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翻开剧本，招手把在看热闹的主编剧张开元叫过来：“诶，老张，你来看看，这俩小子对的是不是这场戏？” 对戏是看出来了，对的是哪一场张开元还真没注意。张开元悄悄抹了一把汗，凑到施春皓处看了一眼施春皓指的地方，好在是自己写的，立刻反应过来了，肯定道：“就是这场燕文帝和祝清光联手设计那场！” 施春皓毕竟是导演，心思细腻一些，他对张开元道：“你看，他俩对戏都不用看剧本，表情也入戏，我怀疑网上那个照片，也是他俩在对戏时候的抓拍。” 张开元在旁边围观了半天，围观了二人神态和动作的变化，心里也肯定了这个说法，嘴上道：“还真有可能，唉，还是你心细，我都没联想到那去。” 你还没联想到那去，你是看热闹去了吧！施春皓白了旁边这个八卦老年一眼，俨然忘记自己之前也围观了半天，伸手拍了一下主摄影刘汉亭：“老刘你愣着干啥，拍一张啊！记得把旁边的剧本也拍出来！” 刘汉亭出于职业习惯，迅速选了个角度，按施春皓的要求咔嚓拍了一张，拍完才想起来问：“施导，咱们拍这个干什么？” 施春皓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这几个沉迷八卦忘了正事的老哥们，头痛道：“叶净之片场霸凌都在热搜挂一夜了，你们觉得那是他一个人的丑闻吗？这个所谓的‘霸凌’是从我们《风雨江山》剧组搞出来的，要真有这事，难道就不是我们剧组的责任了？” “涉及到演员的我不管，但是影响到这部剧，不行！老刘你再看看照片，他俩还没对完，刚才那张要是不行你就多拍几张，让管官博的找个合适的机会发出去，最好配合叶净之工作室的节奏，效果更好一点。颜竞那小子我还能不知道，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何况叶净之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放心，他不会放着这事不管的。我们剧组也要澄清！” 刘汉亭连忙应了，他有点汗颜，刚才忙着看热闹去了，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施春皓的预料是正确的。当日下午，“叶净之片场霸凌”的热搜就从热搜榜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热搜：“叶净之对戏”。 热搜首页第一条自然是叶净之工作室。工作室直接打了#叶净之对戏#这个tag，发了一条口气严肃的声明，大意就是最近网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关于叶净之的不实言论，但是片场霸凌这件事是完完全全不存在的，当时的照片是叶净之在和剧组演员对戏，如果再有人恶意传谣将负法律责任，后面附了一张盖章的律师函。 刚发出来的那会儿，评论里都是跟风而来的网友冷嘲热讽：“有钱真好，挂了一天几百万热度的热搜说撤就撤了惹【doge】” “叶净之？？和人对戏？？你以为我第一天知道叶净之这个人吗？” “工作室这个解释真是不走心得令人震惊，拜托编个谎也好好编好吗，吃瓜群众又不是傻的，叶净之什么时候和人对过戏？影后都说他从来不和人对戏，这个小演员的咖是比影后还大，还能劳驾叶净之这种脾气的人去和他对戏？” “emmmmm工作室这解释一言难尽，我本来是路人，这个声明出之前我还是站叶净之的，倒不是他粉丝，单纯觉得这种心高气傲的高冷男反而干不出这样的事儿，而且那个娱乐大表哥一直满嘴造谣，我也觉得他的话不可信。现在工作室这么一反应，反倒给人感觉娱乐大表哥爆的料都是真的？” …… 出现在热搜首页推荐第二条的就是一个叫“八卦小王子”的娱乐营销号。这个营销号一向以身份神秘、爆料准闻名。他平时不轻易发微博，但是由于消息准确，又不随意出现，看上去似乎又从不发那种一看就是明星工作室官方搞出来作宣传的文案广告，平时也不求转发点赞，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个标准的娱乐圈业内人士。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许多八卦网友对他的消息十分信任，这个号也渐渐积攒了数百万粉丝。 今天，在叶净之工作室发表了声明后不久，这个八卦小王子竟然同时打了两个tag，一个是#叶净之片场霸凌#，一个是#叶净之对戏#，他在头条文章里这样说道：“据我所知，叶净之在圈子里是相当特立独行的一个人，这点也表现在他的脾气上。但以我跟他的几次接触而言，你要说他高冷不理人，我是相信的，之前和他合作过的演员也提到过这一点。但是你要说他片场霸凌吧……说实话，不是为他洗白，我还真觉得他这个人干不出这样的事。所以在看到这个热搜的时候，我就感觉很奇怪。 ‘实锤’照片我也看了，说实话，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不过小王子出手总要给大家一点不一样嘛，铛铛铛，你们看！画了红圈的照片.jpg这是神通广大的小王子找到的另一张现场照片！来，看画红圈的位置，叶净之手放着的地方，这里就很明显了吧？看到桌上那两个剧本了吗？是不是很震惊？小王子比你们还要震惊，为什么叶净之竟然在和人对戏，这世界怎么了？这还是以前那个被同组演员开玩笑控诉入戏太快不给别人对戏机会的叶净之吗？ 反正新的锤已经给你们了。小王子还要消化一下，你们慢慢玩，我匿了……” “卧槽，八卦小王子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有新锤？！” “哇，我感觉那两个册子真的是剧本诶，你看那个苗昱的手还放在那里，叶净之的眼睛看的也是那个方向。而且这张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正常啊！” “呃，这么一看真的好有说服力的样子。所以问题来了，叶净之为什么要和这个人对戏？” “讲真，前几天我就说过了，叶净之这个人设讨厌谁肯定是直接走开了，你看他对厌烦的媒体提问就是这样的了，靠骂人把对方骂哭实在不像他能干出来的事，说是那个谁谁谁做的我觉得都可信一点。” 当然，偶尔也有不和谐的评论出现。 “切，我看八卦小王子就是卖号了吧，和平时的风格完全不符，这么明显的叶净之洗白文还能看？” “呕，无脑洗白，还是洗白的叶净之这种性格恶劣的渣渣，取关不谢！” 无需其他处理，八卦小王子的粉丝已经群起而攻之：“小王子的文风一直都是这个风格的，什么叫做卖号啊喂？铁粉一眼就认出来了好吗！如果这么不走心得洗白也叫洗白，你确定叶净之工作室愿意付这个公关费？” “取关就取关，还打个招呼，你以为你是谁啊？少给自己找存在感，要不是看你太傻比了，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你。” 苗昱刷着微博目瞪口呆，什么都不用说了，就可惜颜竞没搞个直播，否则一定要给他刷个大火箭再狂刷弹幕66666666。 第26章 其实现在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在这个娱乐自媒体时代，明星的工作室出的所谓“官方声明”，其实已经失去了可信度，无论说的是真是假，都会被网友百般挑剔，就算是真话，几个“坚守观点”的质疑转发或者评论出来，可信度也会下降一大截。到现在，质疑所谓的“官方声明”已经变成了一部分人某种意义上的习惯，好像不这样做，就显示不出他们的清醒聪明。 相对而言，这部分网友们更愿意相信他们自己选择关注的一些大V营销号的观点，本来立场混沌、将信将疑的一些人在经过大V看似有理有据的分析之后就会迅速站队，节奏一带起来，后续的舆论风向也就跟着变了。 而现在，颜竞干脆选择了自己来带这个节奏，而出现这个走向，就证明他的策略成功了。 苗昱心里十分佩服。他本来一直就在关注这件事的动向，现在舆论终于开始渐渐往正常的方向扭转，他心里十分欣慰，同时也开始有点焦虑起来：既然这种声明都出了，我果然还是应该出面说明一下比较好吧？虽然是个透明，可我毕竟是当事人，但是什么时候下场比较合适呢？颜竞当时不是说必要的时候会联系我吗，颜总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啊啊啊啊啊 苗昱握着手机焦灼地等了半天，结果颜竞的电话没接到，反而在首页刷出了另一个东西。 剧组的声明也出来了！ 这个声明比较简短，没说什么别的，只说了“剧组演员关系和谐，不存在片场霸凌问题，放出的照片是剧组演员在演员休息棚里面对戏的照片，部分营销号的描述纯属造谣，剧组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云云。重点是后面放了几张叶净之和苗昱两个人手按在剧本上对戏的照片！ 苗昱：？？？？？ 这不就是今天他和叶净之在角落的地方对戏的照片吗？不是你们什么时候拍的？竟然还精修了，还模糊了背景？导演你们还是人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当时笑得这么开心？？ 苗昱手指在那几张照片之间划来划去。这几张照片应该就是在他和叶净之对戏时抓拍的，第一张是他们俩翻开剧本在确认台词，这一张苗昱和叶净之挨得是最近的，只是两人各自的目光都在自己的剧本上，苗昱指着剧本在说着什么，叶净之微微颔首，神色淡然。 第二张就完全能看出戏来，这就是两人在对戏了。叶净之的脸上完全是属于燕文帝的表情，唇边微微勾起一点冰冷的笑意，眼神像一把刀一样锋利，加上他身上精美的深蓝色皇帝常服，更显出高贵冷淡又深沉难测的气质，实在是帅得让人心口一窒。 苗昱发现自己对叶净之这个表情毫无印象，大概是因为这段演得太入戏了。坐在燕文帝对面的祝清光脸上是诡秘的笑容，乍一看温和无害，眼里却全是机谋，纤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正在和燕文帝说着自己的计划。 这张照片的张力和冲击力是最明显的，尤其两人身上都是戏服，如果不是镜头的剧里稍嫌远了一些，拍出来的效果妥妥就是剧照的水平。 第三张和第四张是苗昱一时口快，把文言文台词说错了，笑场时的连拍。他自己说出来就意识到自己舌头打结了，把XXX说成了XXX，于是当场笑崩，直接倒在了桌子上。第三张是苗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表情尴尬，然而叶净之还维持着入戏的表情，看起来谜之喜感；第四张是苗昱已经直接笑倒了，叶净之淡漠的脸上显出有些无奈，还有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这几张照片各有特色，但是共同的特点就是非常鲜活真实，一看就是抓拍到的。苗昱都要捂脸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错台词还笑场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的，身为一个细节狂魔，出现这种失误他一般都是直接推翻重来的好吗！亏他在那笑了这么久，叶净之竟然也没生他的气，这个场景还被官博拍下来了！！ ==虽然有点丢人，但毕竟是他和偶像的头一次合照。苗昱带着￣口￣｜｜的表情把所有的照片都存下来，又反复欣赏了一下，才有心情来看官博下面的评论。 这次官博下的画风和平常不太一样，有点谜。 “哇！第二张是什么神仙照片！！我tm嗑爆！” “施导这个天然腐果然又拍了一部这样的剧！！maya吹爆叶净之的颜太好看了！！对手戏是男二吗也好帅啊啊啊啊！” “笑场那个就是之前传被霸凌的那个演员？天哪之前没注意长相，现在看这个小哥哥颜值好高啊，笑起来眼睛还是弯弯的，看得我都心动了(*/ω\\*)” “哇哦，所以之前娱乐大表哥那里拍的真的是在对戏，演的是君臣？你以为我关心的是这个吗？科科，八卦算什么，我只想说！三分钟内！我要知道贵剧什么时候放片花！！提前入股这对美颜CP！” “等等所以叶净之真的和人对戏了？？？！哇那宣岚是怎么回事，宣影后可是亲自盖章过叶净之从来不和人对戏的！” “后面那两张是笑场了吗，一个笑场一个看着，看起来好萌啊，我想吃rps有人和我一起吗（超小声哔哔）” “以前没看过叶净之的电影，结果第二张和第四张突然g到了演技和他的苏……第二张冷笑苏的我想流鼻血，笑场那两张又无奈又带点笑意的表情真tm苏爆了！！” “举手同样想吃rps……这几张看起来就是抓拍的吧，两个人表现得很自然很随意，能g到是真的关系不错了。两个好看的人就算是兄弟情我也吃啊！” “话说回来剧组这招真的很高诶，本来来的时候还想骂骂剧组说不作为看着霸凌的，但是这几张照片一出那个霸凌论真的说不下去了，怎么看怎么不像。” …… 苗昱看得一头雾水，cp他就懂，rps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且为什么他和叶净之会是cp？ 总感觉好像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的样子，苗昱手指空悬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去搜索。 苗昱从自己首页戳出去看了一下，剧组官博这一条声明因为这几张照片，热度极高转发飞快，无形中反而变成了最有力的辟谣，舆论的整体风向已经完全扭转了。他想起颜竞当时跟他说如果后续需要配合会找人联系他，但是到现在仍未接到电话，看来颜竞觉得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出来说明什么了。 苗昱又回自己的微博看了看，底下已经有几千条评论了，其中不乏说叶净之公关强，怜爱他被人欺负了还不能表态的，还有他自己的粉丝在微博底下心疼的。他想了想，还是点开微博输入框，往里打了几行字，顺手点了“发表”。直到做完这件事，他才觉得自己心里放下一块大石，于是愉快地点开了某站的萌宠视频开始云吸宠物。 美滋滋地吸了一会儿，他突然接到了栾刚打来的电话。那头栾刚的声音阴森森的：“颜哥跟我说现在舆论形势不错，为了你的公众形象着想，让你不用就这件事说明什么了，他应该没有联系你吧，我也没有，你为什么要发这条微博？你知道你微博底下现在都是在骂你的吗？” 苗昱沉默不语，栾刚多少也猜到了他的心思，既生气又无奈，骂了他一句：“我一直觉得我自己是个傻子，没想到你才是真傻子！”说罢忿忿挂了电话。苗昱听着那头的忙音，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栾刚为什么骂他。现在本来形势一片大好，舆论的风向已经彻底扭转，苗昱出不出面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而且因为这件事，他的热度涨了不少，路人认知度也上去了，如果说这件事对叶净之来说影响是由负转正，那么毫无疑问，苗昱是获利最大的人，甚至可以说这个事件的红利其实是被他一个人吃了。因为叶净之本人无意追究，颜竞也默认了这一点，因此到最后并没有要他出面。 因为这个时候他出来声明，对他本人而言是有害无益的。叶净之的粉丝会觉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而他自己之前吸的那批相信他真的被霸凌了的怜爱粉则会觉得他没骨气，都这样了还要抱叶净之的大腿。苗昱不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他就是做不到坐吃这波吸叶净之血得来的红利，他不愿意这样！ 回头去跟栾刚道个歉吧。苗昱又叹了口气，点开首页看了看自己刚发的那条微博。 “就简单跟大家说一下，片场霸凌什么的是不存在的事，我当时是在和@叶净之叶老师对戏，会出现那样的表情都是跟着戏里的情绪来的，对戏的过程中叶老师教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他。” 点开评论一看，底下的回复果然都以负面为主。 “emmmm果然还是来了，这些明星啊，仿佛不抱大腿会死一样。” “这几天真情实感地心疼了一下这位小哥哥，现在突然觉得打脸？不管霸凌存不存在，反正我是要取关了。” “打脸+1，拿了热度又跟苦主道歉，两头得益美滋滋，看着长得挺帅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本来都转粉了，现在说不上来的心情复杂，其实不说话就好了啊，干嘛现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觉得怪怪的。” “哇，这就是爱啊今天新萌了这对CP，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糖了，甜甜甜！继续嗑！！” …… 苗昱看了一下自己的评论，不禁觉得头大，只能说他本人比大家想象的戏少，而大家想象的他本人又比实际戏多，这就是脑补的害处！ 他本来准备下了，结果正要退出app的时候突然发现刚清过的评论和艾特突然暴增，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第27章 其实什么事也没有……毛线啊怎么会什么事也没有！ 苗昱已经作土拨鼠尖叫状了，为什么叶净之突然转发了这条微博！和自己这个小透明不一样，他可是真正的腥风血雨体质啊 苗昱颤巍巍地点进了那条转发，叶净之并没有多说什么，微博的风格和他本人一样简洁：“@叶净之：不客气。//苗昱：就简单跟大家说一下，片场霸凌什么的是不存在的事，我当时是在和@叶净之叶老师对戏，会出现那样的表情都是跟着戏里的情绪来的，对戏的过程中叶老师教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他。” 叶净之这条微博一出，之前那些diss苗昱的评论瞬间被压了下去，评论转发简直都换了一种风格：“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看到了什么！” “天啦！奔走相告！叶净之转发别人的微博啦！” “哇，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近我觉得叶净之天天都在崩人设？” “好想知道他和这个苗昱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感觉每次崩人设都和他有关惹，静悄悄捧起我的瓜，想吃。” “？？所以这个人不是又一个蹭热度的吗，天惹，我不会骂了我蒸煮的真·朋友吧，现在去删评还来得及吗……” “啧啧啧，又是一场联合炒作+公关，我就知道，都是一个公司的怎么会撕起来，顶多就像这样，私底下撕完一轮又手拉手装好朋友，贵圈所谓友情和撕逼都大抵如此。” “啊啊啊啊啊又是糖！还是叶净之发的糖！姐妹们嗑起来啊他们超级甜！” “我现在觉得我自己敲有眼光，每次都能入股正确的cp！！虽然现在这个cp才起家，不过我有预感以后一定会大红的！毕竟人设带感有都长得这么好看TVT” 叶净之的知名度不是苗昱能比的，他这一转发，不管是夸的还是嘲的全都冲着他一个人去了。苗昱这边的火力自然也就减小了许多，他点进叶净之的主页，心里有点五味杂陈，本意是想帮这个人说话来着，他真不在意自己会收到什么样的评论，结果又是这个人出来给自己解围了。 叶净之真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啊。对休息棚里的群演是如此，对自己也是如此。一想到自己之前还是他的性格黑，苗昱就觉得……嗯，真香！ 他怎么能像大部分人一样，仅仅凭外界的言论就去判定一个人呢？ 第二天在片场，叶净之仍是和往常一样，穿着戏服，披了件羽绒服外套，一个人坐在远处看剧本。 苗昱现在对他的冷淡脸已经适应良好，事实上，他觉得这就是叶净之的常规表情。如果说大部分人的常规表情都是无表情，那么叶净之的常规表情就是冷淡脸，难怪会给人留下生人勿近的印象。 反正已经被黑抱大腿了，现在去道个谢也没什么吧。苗昱这样想着，在众人看似无意却暗含八卦的眼神包围中，走到叶净之身边的小板凳上坐下了。 叶净之转头看他：“？” 苗昱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要说其实叶净之也就是转发了他一条微博，虽然客观上的确起到了帮忙的作用，但是苗昱并无法主观确定他是不是为了帮自己解围才转发的，要是擅自道谢，是不是显得有点太自作多情？ 他平时也不是这么患得患失的，但是每次在叶净之面前，每次叶净之那双眼睛一看过来，苗昱总有种无处藏身的感觉。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叶净之眼看苗昱那张俊俏的脸慢慢浮起一层红晕，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不知为何早已冰封的心湖突然起了一丝波澜。从未有过的感觉令他有些不习惯，见苗昱没话要说，就只轻轻点了点头算打招呼，低下头继续去看剧本。 就算他突然走过来，叶净之也并没有赶他走的意思。苗昱突然觉得一阵奇异的愉悦，对方平和的态度令他焦灼不安的心像夏日流过一道清泉般奇异的静了下来，他于是也翻开剧本，慢慢地看了起来。 旁边的孟晴柔和施春皓等人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于是等叶净之准备开拍和孟晴柔的戏份，苗昱就在一旁看着，孟晴柔幽幽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这表情苗昱没能解读，于是悄悄听了一下她的心音。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① 苗昱跪了。 他想摇着孟晴柔的肩膀，让孟晴柔像尔康答应紫薇一样答应他：住脑！请住脑！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苗昱完成了《风雨江山》为期四个月的拍摄，顺利杀青了。 最后一场戏拍摄完成后，在导演施春皓的带头下，剧组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杀青仪式。 这个杀青仪式完全是一个惊喜，施春皓喊完cut，苗昱还有点懵，他知道这是他在《风雨江山》的最后一场戏，但是……就这么结束了吗？ 主演团队里，苗昱是第一个杀青的，之前没看到人离开过，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他心里空落落的。除了中间闹出来的那个乌龙，在他待过的剧组里，《风雨江山》剧组不仅是制作最大的，也是最敬业最走心的一个剧组，整体氛围很好，大牌演员们起都没有欺压群演或者耍大牌滥用替身等行径，虽然肯定有业内大导施春皓压阵的原因，但从某方面来讲，也说明了演员们的专业素质是过硬的。是以临到杀青时，苗昱心里不但没有结束的欢喜，反而升起了一种沉甸甸的不舍。 从这部戏杀青后，他又到哪个时候才能有和潘晓和、孟晴柔……和叶净之的合作机会呢？ 被这种不舍的情绪深深缠绕，苗昱在原地愣愣地站着，直到对戏的画着太后妆的孟晴柔大喊了一声：“surpri色！”并对着他洒了一大捧花瓣，粉色花瓣在身边纷纷扬扬落下时，他才回过神来。 毕业以来拍了三年戏了，这还是第一部 戏杀青后有人为他举办杀青仪式，苗昱一时心里又酸又热，感动到不行。有一个年轻的剧务小姑娘走过来，红着脸给他递了一束花，小声说了句：“杀青快乐。” 苗昱措手不及地接过花，只来得及对她鞠了个躬，在场的剧组人就开始一个个走到他身边对他说话。 孟晴柔给了他一个拥抱，带着大姐头的爽朗笑容，她笑着说：“小苗苗，你是个很好的演员，杀青快乐！” 然后是姜甜甜，自从那个“霸凌事件”后，这个妹子见他就总有些别别扭扭的，小声说了句“杀青快乐”之后就走到了他身后。 然后是夏可雯、潘晓和、范洪生…… 杀青前的这最后一场，正是一场群戏，因此在场的演员很多。摄像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对准了这边，随着在剧组一起共事许久的演员一个一个上来跟他说话，然后走到他身后，苗昱眼眶也开始渐渐泛红了。 也许这里面的很多人并不是真心的，但那又怎么样呢？真心人本就不多，有一两个，他已经很满足，何况在场真心祝福他的人并不在少数。 这是他入行以来的第一个杀青仪式，他一定会永远记住这一刻。 施春皓走了过来，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子，祝清光演得很好，下一部有合适的角色，我还找你。你可不许松劲儿，给我走歪路啊！”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许多演员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施春皓在剧组里是真的教了苗昱不少东西，现在还给出了这样的承诺，可见的确是很看好苗昱了。 听出他的好意，苗昱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眶，他觉得嗓子都有点被堵住了，说不出话，只知道连连点头，施春皓见他这个样子，反倒笑了起来：“愣头小子，这才哪到哪，坚持下去，你以后的机会多着呢！” 说着又是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记，笑着走到了他身后。苗昱被这一下拍得眼泪都憋回去了，轻轻吸了口气，考虑到施春皓就在他身后，忍着没去揉。他自以为不甚明显地活动了肩关节一会儿，看已经有一会儿没人过来了，再看前面的总摄影师已经准备开始拍照，心里闪过一丝遗憾。 虽然有一点奢望，不过这个一向不参与集体活动的人，果然还是没有来啊…… 这时，低着头的苗昱看到了一双属于燕文帝的皂色靴子停在了自己面前。 他心里一动，无法判断自己此刻的情绪不知是惊是喜，或者是惊喜交加，只是下意识地猛地抬起头来！ 那张极其俊美，却又冷淡平静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面前。虽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是老样子，苗昱却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几许柔和和暖意。两人对视了片刻，叶净之开口道，沉稳地道：“继续加油。” 这句话让苗昱顿生一股豪气，为了以后还能和叶净之合作，他也要继续努力加油！！ 他凝视着叶净之的眼睛，斩钉截铁地答道：“我会的。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您！” 叶净之帮过他的又何止一次，但直到今天为止，他才终于能够借这个机会当面道谢。叶净之顿了一下，一如既往地点了点头，走到了他身后。 在他背后，苗昱的表情却从刚才的惊喜和感动，渐渐变得……囧了起来。 第28章 难得听见叶净之的心音不是纯音乐，然而这又是什么路线？ “回家——哦，回家啊啊——” 为什么心音突然变成了这么忧愁的思乡歌曲！影帝你醒醒，身为大男主剧中的那个大男主，你必然会是最晚杀青的那一个啊！ 虽然也叶净之唱歌真的很好听，但是难得在他心里听到纯音乐以外的歌曲的苗昱还是忍不住在叶净之走到他背后之后露出了一个有点囧的表情，表情控制全面崩塌。总摄影师老刘在前面大声喊道：“苗昱，你干嘛呢！大家陪你拍杀青照，到时候照片还发官博呢！不许摆怪相！” 感受到背后来自施春皓的杀人视线，苗昱一惊，连忙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了最开心的笑容。好在刚才叶净之那一下消耗了他的情绪，现在泪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可以放心大胆地做表情不怕丢脸啦！ 他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叶净之站在他身后，施春皓搭着他的肩，孟晴柔摆出了一个可爱的搞怪动作，伴随着老刘的宝贝相机咔嚓一声响，苗昱在《风雨江山》的所有拍摄彻底结束了。 众人开始纷纷散去，只剩下几个主要演员在场，施春皓做了个手势拦了一下，几个主演便默契地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施春皓道：“眼看苗昱都杀青了，你们几个也快了。这部戏我对大家要求都很严格，你们都辛苦了，没在背后偷偷骂我吧？” 苗昱看出他在开玩笑，笑而不语，叶净之还是不说话，姜甜甜和孟晴柔却有点急了，施春皓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说说。就算你们在背后骂我，我也不会降低要求的！大家这部戏都表现得很好，今天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吃个饭，顺便就当给苗昱送行，你们看怎么样？” 他征询的目光主要看的是叶净之。 于是苗昱孟晴柔等人的期盼的目光也都转向了叶净之。他们想宰导演很久了，今晚一定要吃个痛快才对得起自己这几个月来的NG啊！而且看施导这个样子，叶净之不去，搞不好这顿饭都告吹了，这怎么行？！ 因为自身体质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压力的叶净之，面对几双PIKAPIKA的卡x兰大眼睛：“……” 他最后还是点了头。 施春皓眉开眼笑道：“好，那就这么定了，今晚就在木棉的蓝包间！” 木棉餐厅是他们拍戏的这个影视城里名气最大的一家高档餐厅，见施春皓要在那个地方请客，众人欢呼雀跃大叫好好好：“谢谢施导！” 吃饭，尤其是在饭局上吃饭这种事，其实各人有各人的风格。 孟晴柔性格爽朗，毫无疑问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派，上桌没一会儿，桌上的人除了叶净之被她挨个碰了一圈儿。姜甜甜是专注减肥派，虽然桌上全是好菜，苗昱却注意到她只有一道白灼菜心动了几筷子，其余时候几乎都在和孟晴柔、施春皓等人碰杯。苗昱本人是闷头吃饭派，除了酒敬到他面前的时候不含糊，其余时候都在埋头苦吃，只要好吃，他的筷子就总能延伸过去，无分贵贱，好吃就行，反正长不胖！ 孟晴柔虽然也不算是易胖体质，但看到苗昱这么毫无顾忌的生猛吃法也震惊了，中间逮着机会灌了苗昱好几回。苗昱却完全没在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后把自认算是海量的孟晴柔都喝得颊上生晕了，他还一脸没心没肺和孟晴柔推杯换盏。孟晴柔熬了几轮，最后不可置信道：“你你你……苗苗，你都不会醉的吗？” 苗昱冲她露出了一个有点腼腆的笑容：“我是对酒不太敏感的体质。” 孟晴柔这才知道自己对着个千杯不醉的人灌了半天，气得脸上更红了，转头去和张开元拼酒，再也不理他了！ 而叶净之虽然来了，但并没有人敢和他谈笑，更没人敢灌他。除了和导演碰了几杯以外，他一直沉默地自斟自饮，苗昱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几乎也不吃什么东西，只偶尔动几筷子，也看不出来什么喜好。酒桌上觥筹交错，大家欢声笑语，这是红尘中的热闹。他却不是红尘中的人，一个人端着杯子，静静地喝酒，除了面上浮了一层浅浅的红，看不出一点属于凡人的情绪。 苗昱看他这样，反而觉得有些难受，但见他喝了不少，也不想拿酒去敬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却见叶净之突然起身出去了。 席上张开元和孟晴柔几人正是喝得热闹的时候，叶净之在酒桌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除了苗昱，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席。 苗昱本来也没当回事，直到张开元他们又闹到他这来，苗昱又陪他们喝完一轮，张开元有点醉了：“唉，人老了，不行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就跟小苗你一样，白酒二斤起，啤酒不限量。现在人到中年，白酒一斤下去就有点上头了……” 苗昱笑道：“哪能和您比，您是海量。” “嗨，别瞎客气，量大量小我还不知道吗！”张开元摆了摆手：“唉，真有点上头了，我得去洗个脸。” 他说着就起身去了，孟晴柔见他有些醉意，怕出什么事，赶紧给苗昱使了个眼色。苗昱会意，跟着张开元就出去了，见他状态还行，步子还是稳的，健步如飞地径直走去了洗手间，这才算放了心。 他在洗手间门口等张开元出来，忽然想起叶净之刚才也出去了，再看了看时间，心里就开始有点七上八下的了。 刚才叶净之出去时，苗昱就觉得他有点酒意，只是平时没看他喝过，不知道具体酒量如何。再加上他又没吃什么东西，空腹喝酒最容易醉，见现在还没回来，苗昱就有点担心他是喝多出事了。 他往厕所里张望了一下，张开元正好开门出来，见他在这里，忙道：“我真没醉，小苗，你回去吧，我洗个脸就回来！” 苗昱见他虽然脸上发红，但是神智清醒，就应了一声离去了。刚才那一下他已经看得很清楚，厕所里只有张开元一个人，因此更急着去找叶净之的去向。虽然之前红毯上叶净之有过无故离场的事故，但是苗昱总觉得他这次应该不会是就这样走了。饭店就这么大，他决定还是先找找再说。 找了二十分钟还没找到人的苗昱不得不承认，木棉餐厅还真是挺大的。 苗昱本来方向感就不算很好，木棉餐厅面积不小，地形还有些复杂，他险些走迷了路，转了半天，才在另一个厅的角落的一根柱子旁边看到了一个高挑修长的背影，背对着他，面向窗外的夜色。 苗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担心的情绪占了上风，于是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他走近到还差几步，就听到叶净之其实是在和人打电话：“我……不想、和……和他们、再……” 苗昱只听到了这一句，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电光石火间，他只来得及反应自己可能侵犯了人家的私人领域，连忙掉头就走。因为转身太急，他还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没摔，就更加快了步伐，跟火烧屁股一般飞快地走掉了。 他边走心里还十分后悔：虽然叶净之人很好，但是人家吃饭中途出去一趟就是很正常的事，实在是担心人家，看见人家没事就该回来了，你走过去干嘛！也不知道叶净之发现没有，会不会觉得他是在偷听他讲电话…… 有意无意的，后悔和焦虑的情绪就盖过了刚才听到的某些异常。 苗昱回到酒桌上，孟晴柔一眼就瞅见他回来了，拉着他非要再喝：“苗苗，让你跟着张编出去一趟，你怎么还一去不复返了？快来快来，你走了这么久，至少也要罚三杯……” 她有点喝高了，开始胡搅蛮缠，苗昱本来都认命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却看她越说声音越小，盯着门口眼神飘忽，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回头一看，正是叶净之从门口走了进来！ 孟晴柔有点僵住了，都是从外面回来，她就算酒意上头，也不敢去闹叶净之的酒。苗昱见状，连忙满上了自己这杯，痛快地一口闷掉，然后以空杯示意自己已经喝了，算是给了她个台阶下。 孟晴柔承了他的情，笑道：“这回就放过你了！” 她赶紧坐下，也不敢再去闹人，这段插曲让她已经有点迷糊的大脑意识到自己是真有点喝高了，于是开始埋头吃菜，安静地缩成了一只鹌鹑。 少了孟晴柔的闹腾，苗昱总算得到了片刻清净。他看见叶净之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继续自斟自饮，和出去之前没什么两样，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刚才走到了不该去的地方，心里松了口气。后半程，被这件事情困扰的他吃得心不在焉，再也找不到饭局开头那种浑然忘我的态度了。 席上气氛极好，一行人一直吃到夜里十点多，才纷纷散场。席上的人大多喝得东倒西歪，好在请客的施春皓早料到了这一点，早早叫了人来接。苗昱眼看着这些喝多了的一一被自己的助理或者司机带走，才算放下心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明天他就得搭飞机回公司了，东西还什么都没收拾，好在栾刚给他买的是下午的票，还能好好睡一觉。 这样想着的苗昱打着呵欠，准备回房间洗洗睡，这时，一个高挑的人影在他面前出现了。 “苗昱。” 这是那个人头一次叫他的名字，苗昱却只感到了某种沉重坠在心头，他听见那个人道：“谈谈吗？” 第29章 苗昱还能怎么办呢？ 他自然只能认命地同意。 叶净之带着他进了电梯,他脸上依然和往常一样平静，甚至过于平静了，以至于苗昱全然读不出他的情绪。试了一下听他的心音,能听见的依然是纯音乐,却变成了起伏激烈的交响曲。苗昱虽然大学时学过音乐鉴赏的课程，但却对古典音乐了解不多,因此完全无法通过旋律来判断他的心绪，只好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后,心里的小人狂拍自己的脑袋：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多管闲事，现在翻车了吧！ 叶净之戴苗昱熟练地拐了几个弯,就到了一个苗昱之前从没来过的地方。咖位不同，楼层不同，见到的风景就不同，至少在这个酒店里，苗昱住的那一层就没有这种相对隐蔽的休息区。 叶净之将苗昱带到一张角落的桌子边坐下,桌上甚至还有准备好的热茶，叶净之拿了两个杯子过来,给苗昱倒了一杯，苗昱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心里更是惶惶不安——不会是要被灭口了吧…… 两人对坐,苗昱有点紧张地握着杯子,叶净之喝了口茶，眼睛盯着桌面,却并没有说话。 苗昱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颤巍巍地猜测了一下，难道这是让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意思？斟酌了片刻,他在胸中拼凑了一下勇气，紧张地道：“叶叶叶老师！其实我我我刚才只……” 又这样了！ 苗昱想以头抢地，他特别紧张的时候就有点容易结巴，小时候在孤儿院老师教说话时落下的毛病，已经好了很多年了，大学时台词课年年拿第一可以作证，但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之前给颜竞面前就脑子缺弦了一次，把自己的名字念成了“苗苗苗昱”，今天在高深莫测的叶净之面前一紧张又结巴了！天知道他试镜的时候都从来没这样过！ 苗昱光顾着懊恼自己舌头打结的事情去了，却没注意在他说话的时候，叶净之的手突然握紧了茶杯，他用了极大的力气，白皙纤长的手指用力到发白，那个可怜的水杯被他捏得吱吱作响。 苗昱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叶净之突兀地打断了他，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的语速很慢，苗昱却听出了他语气的凝重，紧张得绷直了背，直到叶净之问了一个近乎无厘头的问题。 叶净之问：“苗昱，你口吃吗？” 他表现得十分肃然，苗昱心都被他高高地提起来了，听到了他这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句。他疑问地看向叶净之，叶净之直直地盯着他，显然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苗昱只好老实答道：“不口吃啊。就是小时候一旦紧张会有一点点结巴，但是已经好了很多年了，就是特别紧张的时候会……” 他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了，为什么叶净之会郑重地问他这个问题？叶净之打的那个电话，他听见叶净之说的那句话到底哪里有些奇怪？ 苗昱惊骇地抬起头看叶净之。 对方用冷静到几乎无机质的目光回视他，俊美的面容上透出一种不知经历了多少无可奈何的折磨后的淡然和平静。 苗昱听见叶净之用一种堪称轻描淡写的口吻，平静地对他抛出了一道可以轰动整个娱乐圈的炸雷。他说：“我口吃。” 苗昱根本不能相信这件事！他下意识地道：“可是您演戏的时候从来不会……” 叶净之看他惊得瞪得圆圆的眼睛，心里忽然柔软了一瞬。他听多了这样的问题，平时已经十分厌烦，今夜却破天荒地回答了面前的青年：“那不一样。” 口吃是是语言障碍的一种表现形式之一，具体的成因非常复杂，在每个人身上表现出来的都不一样，而且从叶净之的表现来看，他的口吃可能是心因性的，那么有这样的表现就更不奇怪了。 苗昱回想了一下，的确发现了平时叶净之和圈里其他人的很多的不同之处。比如圈内人都知道他从不接受当面访谈，只接受书面的访谈；叶净之平时惜字如金，苗昱在剧组里和他就算接触很多的人了，也从来没听他多说过几句话，除了演戏，其他时候他向来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再比如叶净之在红毯是也从不接受采访…… 叶净之这个人身上的矛盾之处似乎都得到了解答，之前的一切迷惑都仿佛有了合理的解释，但是苗昱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但以苗昱对这种口吃这种病症的粗浅了解而言，即便如此，叶净之这种也不算是非常严重的口吃。真的严重的口吃患者是连很短的一句话都难以顺畅说完的，而叶净之显然还没到这种程度。如果说他长期保持的是现在这种状态的话，那红毯离场这种情况是完全可以不必发生的。叶净之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打造成现在这种人设啊！ 苗昱并没有问出口，但是叶净之是多聪明的人啊。他问苗昱：“你能……保密吗？” 平时也许听不出来，但是在知道叶净之这个毛病以后，苗昱就立刻感觉到了他平时说话时的一些技巧。他一定有一个非常专业的医生，不断地引导他往良性的方向改善。他平时本来说话的时候就不多，通过比较慢的语速和自己控制的语言节奏，使自己说话更加接近正常人的语言停顿，在看过他平时演戏的时候长篇大论地记诵台词的人，根本不会想到他竟然有这个毛病！ 苗昱突然明白，眼前这个静静坐在这里的人，一定经过了非常漫长的治疗，并且付出了非比寻常的努力，才能在他面前、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如此从容的模样。 他重重点了点头：“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本来是想过来看看您是不是没事……” 叶净之却没在意他的解释，甚至还笑了笑。苗昱看到他这个笑容，心里猛地揪痛了一下，叶净之却再看他，目光放空，慢慢地道：“其实口吃，只是语言障碍的……表现之一。” 苗昱这次是真的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苗昱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他回到房间就再也没睡着过，翻来覆去都是叶净之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神情看起来毫无波澜，苗昱却感受到了深藏其中的无奈和挣扎。 他是过了多久，才能变得今天这样平静又淡然的样子呢？ 叶净之并没有对苗昱多说什么，至于他毛病的由来，更是只字未提，只是提出希望苗昱能够保密。苗昱自然一口答应，事实上，哪怕叶净之不这么说，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只是知道了这些事之后，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叶净之这个人。 本质上，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吧？ 虽然苗昱知道了他的秘密，但毕竟只是个十八线小演员，还和他在同一家公司。叶净之如果想威胁他，让他不敢开口，甚至不需要什么功夫，跟他的经纪人颜竞说一句就行了。这样做其实反而是圈内人最会选择的方法，因为这种方法是最保险的。 叶净之却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他是在雪夜里，给纸箱的一窝小猫咪垫上暖宝宝的那个人；是在演员休息棚里，自己一个人安然地坐在角落最冷的位置的那个人；是毫无架子地指点自己演戏，在自己被剧组所有人怀疑时主动来找他对戏的那个人；是在自己被网友质疑时，在微博上帮自己解围的那个人。 他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但是这样的叶净之，却因为一种无法轻易克服的疾病，被所有的人误解。 叶净之没有提到过，苗昱当然也就不知道叶净之为什么没有对外公布他的病情，但是到现在，他能流畅地和人交谈，顺利地演戏，一定是付出过难以想象的努力吧？ 虽然并没有人了解他的困难，虽然大家都认为他高傲又难接近，脾气差还不近人情，但是这样的叶净之，却依靠自己的努力，拿下了史上最年轻的金凤奖影帝。苗昱之前只觉得他天赋异禀，但是现在却觉得，叶净之这个人的毅力，一定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而他心理的强大程度，也一定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难怪之前那件事，网上黑成这样，叶净之却始终波澜不惊，苗昱提起这件事时，他的心音甚至毫无变动。大概外界的流言蜚语，早已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苗昱之前就对他无论如何被骂，都能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态度十分佩服，现在知道真相，心里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整夜辗转反侧，只在飞机起飞时眯了一会儿，等下飞机栾刚接到他时，顿时大惊失色：“我去，这是怎么了，你们拍戏这么辛苦的吗？” 苗昱看见他才醒过神来，见栾刚一副惊骇欲绝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地掏出手机，开前置看了一下。 卧槽，摄像头里的这个熊猫是谁？！ 栾刚悄悄抹了把汗，道：“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来着，没想到你先给了我个惊吓。算了，今天先送你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到公司再说吧。” 苗昱还沉浸在变成熊猫的打击中，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他现在脑子里除了想睡觉，已经加载不上什么其他内容了，这着实不是个谈工作的好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说吧，净之现在表现出的症状都是他心因性言语障碍的表现，具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会在后文慢慢揭晓。关于这一点的伏笔的话，如果回顾前文，就会发现拍戏以外，净之本人很少说话，说话基本不超过五个字，没有长句，而且稍微长点的话他是分开了讲的，就是在为这里做铺垫，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这个就不喜欢他了…… 平时说话口吃，但是演戏不影响甚至台词很好，这个也是真实存在的，现实中的演员就有这样的情况，当时也是查了资料才这么写的，当然我查的资料也有可能不准确，但本文的设定就是这样了。前面预告的就是这个剧情，如果有不能接受的小天使，我也能理解。给大家挨个么么啾=3 第30章 苗昱到家以后倒头就睡,连着睡了十几个小时，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到公司去跟栾刚报道。 直到见到栾刚,他才隐约想起昨天栾刚告诉他有惊喜来着。昨天实在太困了,又因为叶净之的事情，苗昱的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问道：“栾哥,你昨天不是说有惊喜吗？什么惊喜啊？” 栾刚上下打量他一下，叹了口气：“……” 苗昱莫名其妙地看了一下自己，没什么问题啊？ 他走到旁边落地镜去照了一下,因为今天除了去见栾刚没什么别的安排，他出门就穿了简单的白T恤，外面套了个剪裁简单的黑色棉服，配了条最常穿的休闲蓝牛仔裤，这就是在他身上最常见的搭配了。就算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级别的艺人,也不是天天都穿着华伦x奴这类的衣服。君不见叶净之这个等级的明星，在剧组也常套着军绿色大棉袄取暖吗？ 苗昱这个十八线演员就更没有包袱了,虽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情况，但因为收入不高，苗昱自己买衣服也都是国内的一些小牌子,栾刚之前也没说过他这方面的问题啊？ 苗昱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这身没啥问题，可惜就是黑眼圈太重,一晚上的休息没能恢复过来。而且他个人体质是这样，黑眼圈是真的黑眼“圈”，不仅出现在眼下,眼睑上也有一道明显的黑影，没休息好的时候显得格外黑，今天还算好了不少，如果说昨天是真的达到了熊猫级别，那今天顶多也就个烟熏妆的水平吧 其实他今天这身穿得休闲，配上黑眼圈还有那么点颓废的文艺味道，栾刚却看着他只是发愁：“本来想跟你说的惊喜是，《蓝采》想找你拍个封面，虽然只算是二线刊中的二线刊，但他们很有诚意，给了你个人的单封。而且这期摄影师找的乔洲，圈内算是比较有名的摄影师了，虽然是个神经刀，但是我特地给你定了个少年主题，本来想着这个主题你肯定能轻松拿下不至于拍坏了，但是你现在这个眼圈……我定的是明天就要拍摄啊！” 栾刚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难怪他昨天说惊喜变惊吓……苗昱摸了摸鼻子，乐观地道：“多抹点遮瑕，应该能遮得住吧？” 因为要拍杂志，栾刚向公司争取了一下，大概因为拍完《风雨江山》之后苗昱的地位的确有了提升，要了很久都没有的助理终于到到位了，虽然也是个进公司不到一个月的彻头彻尾纯新人，但是总比没有好。 小新人孟平握着拳头，信誓旦旦道：“栾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苗哥的！” 栾刚看了看他，知道这估计也是个缺心眼，于是强调道：“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行了，不要多话，你的明白？” 孟平答应得响亮又清脆，栾刚才放心让苗昱带着他去了蓝采的拍摄场地。 第一次拍杂志，别说还真有点紧张。苗昱带着孟平到了拍摄地，自报了家门，就被人带到了一个拍摄场地，里面人倒是有不少，可惜都是在各忙各的，工作节奏看起来很快，苗昱也不好去打扰，就站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方。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摄影棚并没有特别光鲜亮丽，角落还散放着一些鲜花、羽毛、彩带之类的器材，也不知道今天有哪些东西会用到苗昱自己身上。 孟平比他还要新奇，两人在棚里打量个不停，很快就引起了人的注意。 一个很瘦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过来，他看上去三十多岁，半长的头发乱糟糟地扎着，长相一般，眼睛细长，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了两人一眼，他先对孟平道：“你就那个是来拍少年主题的？” 孟平无措地转向另一边的苗昱，苗昱意识到他这个人可能就是摄影师，连忙走过来道：“你好，我是……” 这人顺着孟平的动作把目光转向苗昱，毫不注意苗昱在说什么，他打量了一下苗昱，眯起眼睛，语气不善地道：“不是说不要化妆，素颜来吗？你这眼影怎么回事，烟熏妆没卸干净？”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苗昱被这话一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看见对面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才弱弱道：“呃，这是黑眼圈，我真的没化妆……” 男人明显被噎了一下，他停顿了片刻，才若无其事地道：“你好，我是今天负责给你拍摄的摄影师，我叫乔洲。” 苗昱忍着笑，做完了刚才被打断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苗昱。” 乔洲看起来是个利索的人，简单的介绍后，他绕着苗昱走来走去地看了几圈，直接切入正题：“苗昱，你这个黑眼圈是天生的吗？” “不是不是，”苗昱连忙否认：“要是天生的那还得了！我是前天刚从剧组杀青回来，休息得不太好，我这个体质就是这样的，一熬夜黑眼圈就会特别明显。会影响拍摄吗？” 苗昱还真有点担心会影响拍摄，他皮肤白，黑眼圈在脸上就会特别明显，谁知乔洲听见他黑眼圈不是天生的，还露出了些许遗憾之色。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苗昱，皮肤特别白，而且质地干净；头发很黑，碎发看起来只简单地打理过，但看起来已经足够有造型感；黑眼圈是很严重，但是并没有眼袋，所以不显得憔悴，反而显出一种颓废的气质，但因为整体气质略偏青涩，所以看起来反而很清爽，丝毫没有油腻感；偏瘦，但却不是那种毫无力量感的类型，而且骨节清晰，看起来还是少年的样子，估计这就是让他拍少年主题的原因。 关键是，他有一张非常适合镜头的脸！ 额头饱满，眉骨高，鼻梁高挺，三个该高的地方都高得恰到好处，整个面部的立体感一下子就有了。眼睛有神，还十分明亮清澈，偏圆的眼睛轮廓显得有些无辜，但是笑起来应该是弯弯的笑眼，如果表情到位，就可正可邪；脸部线条流畅完美，下颌骨的形状堪称自然的精巧——下巴是尖的，却不是那种锥子脸的尖法，这样的脸，眼神一个轻微的变化，可能就会有不同的气质，乔洲已经开始想象从哪个角度拍最完美了。 这样的脸，用来拍一个区区的少年主题实在太浪费了！ 乔洲觉得自己那个策划依旧都没有找到合适模特的主题就非常适合他！对那个主题来说，苗昱那个黑眼圈简直堪称得天独厚啊！ 乔洲跃跃欲试，两眼灼灼地盯着苗昱：“苗昱，我觉得你今天不是特别适合拍少年主题，我有个策划了很久的主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我觉得你挺合适的，你敢试试吗？” 苗昱挠了挠头，按理来说不按说好的主题来拍，他心里本来应该是挺没底的，尤其是乔洲脸色很奇妙，用的还是“今天状态不适合”这样的形容。要换以前，苗昱肯定心里打鼓，以为乔洲对他有什么不满，不过现在嘛…… 对着一脸高深莫测，心里却疯狂放着“我是蝙蝠却不能飞，困在日复一日的街，无止尽的狩猎，仿佛一种天谴……”①，丝毫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暴露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主题的乔洲，苗昱觉得心音至少不会说谎，乔洲肯定是心里有谱的，就果断点了头：“那当然，今天是来拍摄的，我们一切听从杂志方的安排。” 乔洲的眼睛唰一下亮了，他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把苗昱往化妆间一推，跟化妆师噼里啪啦地交代了一通。然后走过去和一个穿着入时的年轻女人商量了片刻，接着迅速地打了几个电话，就走到场地中间啪啪拍了两下手：“大家都停下吧，我和主编联系过了，今天的主题已经改成了‘vampire’，所以场地按照暗黑风格重新打造一遍，快快快，把这些东西拆了，我们一起来！” 现场人员：……场地有监控吗？现在套麻袋打人还来得及吗？ 苗昱坐在化妆间，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入行这么多年了，就算再不习惯，到现在也不得不适应。化妆师一边化一边称赞他皮肤，苗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其实他是有点困，早上起得太早了，总感觉没睡足，脸上的黑眼圈就是明证。谁能想到黑眼圈还能给乔洲带来灵感，苗昱虽然听出乔洲是好意，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Vampire，就是吸血鬼，苗昱还从来没演过非人类角色呢，也不知道自己的扮相到底会怎么样，要是一个不好给化成了乡村杀马特，那可就是一生的污点了。 别说圈里面这样的还真不少，时尚圈是最勇于尝试的，明星有时候也想求新求变，拍出惊艳的封面。 娱乐圈里长得美的人多，在屏幕上似乎个个都好看，但是硬照是最考验人气质的。有的人时尚感好，表现力强，几乎能驾驭所有风格，还能拍出自己的特点，这种人中规中矩地拍好看，如果尝试新风格，就能拍出非常惊艳的封面。苗昱私自觉得叶净之就属于这类的，虽然叶净之出道以来就拍过一次封面，但那一封，就是那家杂志当年被业内评选的年度封面！ 反过来，有的人时尚感差，表现力更差，演戏的时候怎么拍都不成问题，拍硬照的时候从表情到肢体都特别僵硬，不管长得有多好看，拍出来都有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感，中规中矩地摆几个常用po色可能还不会有太大问题，一旦想在他们身上求新求变……那完了，这会变成杂志、摄影师和这位艺人一生的污点，盘点年度封面、摄影师作品、艺人硬照的时候一拿出来，总能让三方都脸上无光。 清新少年主题在苗昱这个年龄段的演员里就属于中规中矩的主题之一，就算拍不到特别出彩，怎么也不至于太难看。但是吸血鬼这种暗黑主题可就不一定了，尤其苗昱还是个没拍过硬照的封面新手。 “哇哦，我觉得这是我今年化得最满意的一个妆了。”化妆师满意地掰着苗昱的脸看了看，乐道：“快看！” 作者有话要说：①：《夜访吸血鬼》，五月天演唱，阿信填词，冠佑谱曲。我当年超喜欢这首歌阿信给填的词！ 这是爆肝出来的第二更！ 第31章 苗昱闻言,睁开眼睛，和镜中的自己来了个对视。 镜中的少年……怎么说呢，和他平时习惯看到的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大概是因为平时没化过这类暗黑系的妆容,他自己有点看不习惯。 以前从没怎么画过的眼线此时成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浓黑的颜色勾过眼角，将原本显得无辜的眼型勾出了邪恶和魅惑感。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画成了一个苍白的颜色,眉尾往上方挑起，显出一股邪肆的意味,配上精巧的下颌和花瓣似的、仿佛被鲜血浸润过的嘴唇，镜中的少年轻轻眨了眨眼睛，鸦色的浓密睫羽上下轻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和动人心魄的美丽。 化妆师为他这个无意的动作心跳都停了一拍，他自我感动地摸着自己的心口，几乎想要为自己打call“卧槽我觉得我简直是神仙化妆”，就看见镜中这个神秘又邪恶的吸血鬼少年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露出了一个有些呆滞的表情，然后抬起手想要挠头 刚刚在心里脑补的少年吸血鬼公爵的形象立刻哗啦啦地碎成渣渣,回到现实的化妆师尖叫起来：“不要动！不要动你的发型！！也不要动我画好的妆！” 苗昱的手于是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化妆师一路絮叨“不要动妆”“也不要抓头发”“保持装逼表情你超好看”的洗脑中，苗昱迎来了乔洲的验收。 “完美！” 乔洲来来回回绕着苗昱转了几圈，在给出了这样的评价后,他嘴里还念叨着：“让我想想穿哪件比较适合我想要的风格……” 他已经一手掌控了全场,服装师准备的衣服有很多件，无一例外都是黑暗靡丽风的,要以苗昱的眼光来看就觉得每一件都不是正常人穿的衣服——然而事实上蓝采的风格在时尚圈已经算是比较保守的了，拍杂志的穿什么的没有，什么都不穿的也多得是。苗昱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其实是因为在这之前根本没拍过杂志…… 他眼睁睁地看着乔洲拿起一件全是黑色羽毛的上衣，联想了自己穿上的效果，只脑补出一只邪魅的乌鸦精，带着一身冷汗回过神发现乔洲已经把这件衣服扔开了；再看乔洲拿起一件黑色薄纱透视装，薄到苗昱觉得自己如果穿这个出现在封面上大概会全身被打马赛克，不禁又是背后一凉。反复惊吓了几次之后，苗昱心一横，决定尝试自救——他勇敢地朝乔洲走了过去。 乔洲自从见了苗昱的妆，就对他分外的和颜悦色，苗昱还没说明来意，他就善解人意地道：“我看了半天，觉得哪件都不合适，你自己挑一下？” 苗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他二话不说，蹲下来就开始挑衣服，把“乌鸦精”和透视装丢开了以后，他又先后淘汰了几件画风很迷的衣服，乔洲捧着其中一件破洞到大腿根的苗昱眼中的“乞丐装”露出了很遗憾的表情，苗昱心中一凛，在剩下的衣服里面扫视了一遍，迅速选中了一件。 “就这件了！”苗昱果断道，这件是在他审美里最接近正常人衣服的一件，虽然正常人也不会穿背后有朵红色大花的风衣…… 乔洲眼中，这是一件完全不同的衣服。 他没想到苗昱竟然选择了这一件，这件衣服看似款式简单，其实极不好驾驭。虽然从前面看，这是一件带了少许刺绣的带高领的黑色大衣，但是背后的位置有一朵烈烈盛开的血红色彼岸花，和前面的红色彼岸花刺绣相辉映。 这其实是乔洲相当中意的一套衣服，但是如果穿衣服的人自身气质不足以驾驭的话，这件衣服不仅不利于表达主题，还会显得沉重土气，对于脖子短的人更是灾难。苗昱能hold住这个妆，但不一定能hold住这件衣服，所以乔洲就暂时排除了这件衣服，另选了一些更有特色、更突出的服装。 没想到一时兴起让苗昱自己来挑，他竟然挑中了这一套。 有趣！乔洲觉得自己再一次兴致高涨起来，没想到苗昱竟然在这方面独具慧眼，看来他果然有着不错的时尚感？这样一来，乔洲反而觉得越看苗昱越顺眼了，于是痛快地道：“没问题，你去试试吧！” 总算换好了，但是想到自己背后那朵花，苗昱总觉得别别扭扭的。不愿意让自己显得这么扭捏，苗昱扣好了高领上的最后一颗扣子——都穿成这样了，还是扣子扣高点比较有安全感。最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不让自己脸上出现什么奇怪的表情，苗昱挺直背脊，走出了更衣间。 乔洲见到他的一刻就吸了口气 想骂脏话了。这tm难道不就是他心目中的少年吸血鬼公爵！ 高领大衣一直扣到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脖子的地方却不显得局促，可见仪态挺直，脖子修长；衣领扣到下巴尖儿，反而让精致的下巴更加凸显，极红的嘴唇，极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与眉睫，甚至略显精神不济的恹恹神情，在他身上达成了奇妙的和谐，显出一种艳丽的颓靡。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衣，却又让这种艳丽显得凛然不可侵犯，背后那朵血红色的彼岸花，此时显得欲择人而噬，让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身上多出了一种隐秘的危险感。 太完美了！甚至不需要再多废话一个字！ 乔洲心花怒放，转头去看了一眼，场地已经按他的安排布置好了，立即扬声道：“准备一下！我们这里马上开拍！”晚一秒都是对这种完美状态的浪费！现在，立刻，马上就拍！ 苗昱：“？？？？” 什么，怎么回事？这就开始了？ “头，头再偏一点点！对，就这个角度，然后眼神看我……看我啊看镜头！” “你这么美，美，你这么美，美，你这么美，你这么美美美——”①“摆一个你觉得最舒服的姿态，舒展一下肢体，然后眼神看镜头！看我这边！！” “只有你，占据了视线，其他的，我都看不见——”①“活动一下，摆几个你觉得比较有力量感的姿势，姿态放自然。对，现在很好，继续……” 整整大半天，苗昱觉得自己就像个大型布偶一样被各种摆弄着，还不得不扭曲出各种奇怪的姿态，好在后来乔洲发现如果让他摆一个po色他就会显得有些僵硬，于是后面就改了拍摄方式，根据拍摄的需求让苗昱自己做动作发挥，然后再来捕捉他合适的表情和姿势。这样苗昱就习惯多了，果然后面的拍摄就很顺利。 乔洲从头到尾的拍摄都十分尽心，苗昱虽然不知道镜头里的片子效果怎么样，但是还是十分感激他的，只是拍摄时乔洲的心音实在是单曲循环，魔音灌耳！ 被他“美”了一脸的苗昱为了表情不崩，只能尽量争取不看他，但是拍杂志吧又不能不看镜头，苗昱只要稍微一把眼神挪开，乔洲这边就会一直喊他“看镜头！苗昱看镜头！”，然后苗昱又只能强作镇定地把脸转过去看镜头，但是看镜头把总不能避免看到掌镜的摄影师，只要多看几眼乔洲就又能“美”起来了，然后被美了一脸的苗昱又只能崩溃地把眼神移开，如此循环…… 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是成功地拍完了！ 苗昱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头乔洲说已经可以了，他连道具服大衣都没脱，就麻溜地跑去卸了妆——实在是有点适应不来这个眼线，还不如自己的纯天然黑眼圈看得亲切。 乔洲收了相机，拿着手机兴冲冲地过来要和苗昱合照，因为实在是喜欢苗昱这个吸血鬼公爵的造型，结果走过来发现苗昱妆都卸了，正拿着卸妆棉擦眼睛，大失所望：“怎么这么快就卸妆了？” 苗昱转头干笑了一下：“哈、哈哈，乔哥，不是说拍完了吗，我就先过来卸妆了……” “等一下！” 苗昱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乔洲，静了片刻，突然听到了熟悉的“美”又响了起来…… ……喂，不是吧，妆都卸了啊 卸完妆的苗昱被乔洲硬拉回去又拍了一张。 乔洲的团队都习惯了他的这个风格，他一直都是这样，找着一个喜欢的就会使劲拍个不停，不过能达到他的要求的一般都是专业的名模，倒少见他这么专心地反复拍一个演员。于是重新准备了打光，灵感迸发的乔洲跟苗昱大致形容了一下。 “我要一个表情不夸张的，你能表现出的最邪恶的笑容和眼神……” 有了前面的经验，苗昱很快进入了状态，他微微俯着身子，侧着头，在精准的打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暗，眼眶微黑，在明亮的半张脸里，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笑起来的眼角弯弯的，仿佛是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可是眼中的冷漠和邪恶让这个看似甜美温暖的笑容变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起来。 “太棒了！这是今天最棒的一张！” 乔洲看着摄影机大声赞叹，转头夸苗昱：“刚才那一张的状态进入得真快，而且感觉好准，就是我想要的样子！你天赋真的不错，第一次拍片，多拍几张下来找感觉就这么准了，非常好！下次有机会继续合作，我觉得适合你的主题还有很多……”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苗昱扭了扭有点僵硬的脖子，笑眯眯地应了，心道全靠心音提示了，等于对着卷子抄答案，能不准吗？ 这一次苗昱认真听他讲要求的时候，就听到了乔洲的心音。 “心放松摇摆，在你三百里之外，感觉饥饿难耐，需要你填满空白……”②在这样的心音伴奏下分分钟就找到了感觉，之前拍了那么久，和乔洲“美”了一下午当然也有关系！ 苗昱有泪只能往心里流，现在面对他毫不保留的夸奖，只能好累，但还是要保持围笑.jpg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美》，谱曲、作词、原创王力宏，现在也算是首老歌了？ ②：《杀手》，林俊杰谱曲并演唱，林秋离作词，当年很喜欢。 总算更完了，爆肝完毕，作者的肝已经不剩下了，明天更新停一天，谢谢大家！QAQ 第32章 拍摄结束后,乔洲还拉着苗昱加了微博和微信。等栾刚从孟平口中得知临时换了主题拍摄，都已经是第二天了。 “为什么临时换了主题？”栾刚揪着孟平问：“这个乔洲欺负苗昱是十八线吗？等《风雨江山》播了怎么也能进前十线了吧，没听说过莫欺少年穷吗？” 看见栾刚连袖子都撸起来了,孟平弱弱道：“我听了一下,乔老师一开始说苗哥眼睛是不是化了烟熏妆，然后苗哥说是素颜……然后乔老师就说苗哥今天这个状态不太适合校园主题,就给换了。” 栾刚：“……” 可能是看栾刚表情实在是一言难尽，孟平连忙补充道：“但是乔老师是很高兴地换的！说苗哥这个状态特别适合他构想的主题,然后重新搭现场换了个吸血鬼主题的来拍，化出来那个妆在苗哥脸上可好看了！” 栾刚把现场情况详细问了一遍，但是孟平也是个新人,过程中来回兜了几圈，都忘记了拍照片，离杂志这边出样片又还早，栾刚无可奈何，也只能罢了。 都是圈里混过的人,自然知道吸血鬼这种题材属于小众，栾刚心里默默祈祷苗昱的头一次封面可千万别变成什么黑历史的开端,对于一些艺人来说，一个二线单封拍得不好虽然在一段时间之内也许会会成为笑柄，但是他们也会有下一次的机会来给自己正名；但即便是大牌艺人,如果多次被证明时尚感不佳,即便依然当红，也很难再拿到优质的时尚资源。 何况对于苗昱这种小透明来说,二线封已经是依靠本身外形出色加上《风雨江山》的男二号角色才得来的机会，《蓝采》不仅是苗昱的封面首秀，也是他在时尚圈的第一次亮相,能拍得出彩当然是最好的，不功不过也算是完成任务，但是如果尝试小众题材变成笑柄被群嘲，时尚圈的嗅觉最为敏感，即便后面苗昱的咖位上去了，他后续也不会再有优质的时尚资源找上门了。 这次的杂志不仅仅意味着一封二线刊，也是苗昱进入时尚圈的一块敲门砖啊！在这样的情况下，苗昱竟然还答应乔洲从容易拍的清新少年主题换成不好驾驭的吸血鬼暗黑题材，乔洲倒是满足了他的拍摄欲，苗昱可怎么办？ 再次和孟平重申了“有事记得一定打电话通知”，训得孟平焉头耷脑的以后，栾刚决定再和毫无危机意识的苗昱谈谈。转头却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两眼放空地看着手机，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栾刚走过去拍了一下苗昱的背，狐疑道：“你在走什么神？” 苗昱被他的突然袭击吓得一激灵，把手机往下一扣，转头看到是他，才松了口气，道：“栾哥，有话好好说，你刚差点吓死我……” 栾刚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眯着眼睛，抱起双臂，怀疑道：“你怎么回事？最近魂不守舍的，这是谈恋爱了？” 苗昱吓得连连摆手：“没没没没没！” 他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副毛都炸起来的样子，栾刚本来只是顺口一诈，见他这个反应，反而更笃定了些，冷静道：“真谈了？是谁，孟晴柔还是姜甜甜？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夏可雯，人家还没成年，我跟你说你这样是要进去的……” 苗昱有理说不清，喊冤道：“没有，跟谁都没谈！我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他见栾刚注意力不在桌上，赶紧把手机顺了过来，迅速锁屏。 如果栾刚这个时候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看，就会发现他看的全都是各种关于语言障碍的资料。叶净之的事情这几天一直萦绕在苗昱心里，虽然知道以自己和叶净之的关系，肯定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他还总是无法不自觉地去注意这件事，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忍不住点开相关的资料和之前叶净之的一些现场视频…… 栾刚见苗昱又开始神游，暗暗决定不管是不是谈恋爱，都最好扼杀在摇篮里，不管孟晴柔还是姜甜甜，都不是苗昱适合的绯闻对象。 正好苗昱接了《风雨江山》之后，联系他的人也多了起来。尤其拍摄期间和杀青后施春皓对苗昱评价不错，业内闻风而动，栾刚手里也收到了几个本子。他决定今天回去就把自己收到的剧本好好筛一筛！ 熊孩子走神老不好，多半是闲的，多接点工作就没那个心思想东想西了。 栾刚说到做到，苗昱还没闲到一个星期，就接到栾刚的通知：“我把这段时间收到的剧本给你筛了几个出来，你赶紧选一下，差不多的就可以去跟人谈了。” 苗昱只捕捉到一个字：“筛？” 所以他现在已经有剧本可供筛选了？《风雨江山》的影响力真的有那么大吗？ “对，这段时间收到的本子比较多。”栾刚怕他自满，没对此多加描述，反而道：“不过都是一些小制作电视剧和网剧，我去掉了一些特别不靠谱的，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我看了一下，基本都是最近就要开机，你现在比之前好了不少，今后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有很长时间的空档了，你要适应现在的工作节奏。” 栾刚暗搓搓地冷笑一声，他当然是故意选的开机时间近的剧本！ 察觉到苗昱最近的异常以后，栾刚当然不可能让他一直这样下去，不管是恋爱中还是失恋了还是压根没捅破窗户纸，既然苗昱不愿意交代，那就让工作来分心吧。反正圈内没有因为劈腿分手的情侣多半都分手于工作忙！ 苗昱应下来，事实上他也觉得他这段时间有点不在状态。大概是因为知道了叶净之的秘密，苗昱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因为他老是控制不住去想叶净之的事。 叶净之是因为什么原因患上的语言障碍？又花了多长时间来让自己的话语节奏和正常人无异？为什么带着这样的毛病，他还要进入被群众拿着放大镜来观察缺点的娱乐圈做演员？在被所有人误解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为什么被人这样攻击却不选择解释？ 叶净之告诉了他一个秘密，但是通过这个秘密，苗昱却发现他有更多的秘密——这大概就是自己老是控制不住想其他的原因吧。 简单粗暴地把自己这段时间关于叶净之的众多思绪找了个原因，苗昱开始认真看手里的剧本了。和以前大部分都是三流剧的男三男四和二流剧的男五男六不同，现在他手里的剧本大多都是网剧的男一男二和一些制作不错的上星剧的男二男三了。 一部大制作电视剧的重要角色和一个重量级导演的认可真的很重要。苗昱在心里对自己说。 虽然栾刚好像给了他不少选择，但是苗昱看了一圈，觉得真正可以去接触的其实只有三个。但是这三个对他来说有点不好权衡。 三部一部是网剧的男一，一部是和《风雨江山》有些类似的历史剧男二，另一部是一个小制作的轻松爱情剧男主。 乍看似乎网剧不占优，但是据栾刚说，这部网剧是一部很有名气的国外电影改编的IP，是校园爱情题材，要从高中演到大学，苗昱现在这个年龄演这个还算合适，而且男主人设好，演这种剧会比较容易吸引年轻粉丝，提升人气。虽然是网剧，但是由于背靠财大气粗的视频网站，给的片酬相当不错，苗昱算了一下，这部戏演下来，他就能买他心中的梦中情车了！ 历史剧男二是古代一位名将的传记题材电视剧，男一号是一位中生代著名演员，苗昱演的虽然是男二，但是是敌国将领，这个角色人设不错，是电视剧根据史料原创的角色，和名将惺惺相惜，最终在名将被皇帝冤死之后举兵攻陷了朝内的大片城池。 虽然还是历史剧，但是和祝清光这个角色比倒不算是特别同质化。而且班底虽然不比十年难得一见的传说级阵容的《风雨江山》，但是投资级别已算不错，在这三部戏里算是班底最好的一部，片酬给得也是最高的，因此虽然栾刚不太想一次性给苗昱接两部古装，也把这部戏纳入了考虑范围之内。 第三部剧，就是小制作的都市爱情喜剧，这部剧胜在设定新颖，剧本不错，讲的是在一个公司里性情冷漠的女高管暗恋风流多情的男下属闹出的连环喜剧爱情故事，剧本的故事写得不错，内容诙谐幽默，最难得的是后期没崩，一直到结局都十分精彩，苗昱把剧本当小说看完了，觉得相当不错。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部剧投资相当小，小有名气的导演只拍过几部纪录片，编剧是新人，女主等阵容都没定，看着像是个草台班子，片酬开得也是最低的，大概只有历史剧的百分之三十，不到网剧的一半，唯一靠点谱的就是制片人了，在圈内算是有名的眼光好投资准，可惜他挂名制片实际不参与项目制作的事情发生得也不少，否则这个本子也不能兜兜转转最后递到苗昱这里来。 苗昱挑出来这三个本子，栾刚投以赞许的目光：“我当时选的也是这三个，其实对于你来说我觉得都很不错，但是这三部片的档期撞得死死的，所以肯定只能挑一部来演。你想好要选哪部了吗？” 苗昱也有点拿不定主意，这三部片都各有优劣，而且现在项目都还在筹备阶段，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已知的剧本，这种时候唯一能看的，大概就是主创团队对这部电视剧的态度了？ 苗昱头上的小灯泡“叮”一下亮了，他抬起头对栾刚道：“栾哥，我有个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坐一下午的车终于出差回来啦！今天看到有小天使给我推歌，才想起来我之前给大家推歌好像没推几天就不了了之了，真是不好意思……那就分享一下今天在车上听的歌吧，朴树的《生如夏花》，词曲都是他，朴树自己演唱的版本是另一个风格，不过我听的版本是《我不是药神》宣传曲的那个版本，有电影加成，听的时候就更感动了，配合mv观看风味更佳。不管是作话还是文的内容，如果起到了让大家扩充歌单的作用，作者也会很开心哒！ 然后补充一下更新问题，本文默认日更，不请假都是晚上22：00更新，如果要请假，我会在作话或者评论里提前说明的。谢谢理解~！ 另外，不如大家猜猜最后苗苗最后演了哪个剧本？ 第33章 “什么？”栾刚大惑不解：“你说你每个都想去面谈？” 苗昱点点头。 栾刚还以为是他以前没经历过这个选剧本的流程,跟他解释道：“这和以前不一样。这几个剧本已经是递到你手里的了，你接了，就可以直接签合同；你不接,他们才会去找别人。所以你看好哪个选哪个就行了,没必要当面去和那边的人谈。” 苗昱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合常理，但是不见面,怎么能听见对方的心音是什么，怎么知道那边人对这个角色或者说对这个剧的态度？就像栾刚说的,这三个剧本各有优劣，栾刚不知道哪个合适，他也不知道。 娱乐圈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只要有点名气的演员，手里多半都会过很多本子，他们也只能挑着演。 有的时候导演、演员、编剧各方面都是顶配，出来的成品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尽如人意，扑街都扑得惊天动地,全体主创都伤筋动骨好几年；有的时候导演不知名，演员也没名气,大家都没抱太大希望的项目，最后却出乎意料地爆了。 因此，对演员来说,除了演技,选剧本的眼光也是非常重要的。选对了剧本，过气的演员也能咸鱼翻身；选错了剧本,影响观众口碑，当红的演员也会大伤元气。 苗昱和栾刚正好都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但是现在递到苗昱手里的本子,对他而言都是比以前好得多的机会，他很珍惜，也希望能遇到一个像《风雨江山》剧组一样诚心诚意打造好作品的剧组。因此他想了想，决定和这三个剧本每个剧的联系人都见一见，至少能通过心音，知道制作方对这个角色和整个电视剧的态度吧？ 他怂恿栾刚：“我觉得三个剧本都挺好的，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挑，还不如都去面谈一下，一是显得有诚意，二是也能看看他们对这个剧的态度，稍微心里有个谱。好不容易才到了有剧本能选的地步，咱们总不能闭着眼抓阄吧？” 他说得有道理，栾刚也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眼光，他帮苗昱做个决定倒是简单，但是万一推掉的剧本后续爆了，苗昱的损失才是最大的。因此想了想，他也同意了苗昱的意见，挨个面谈吧。 最先见的是网剧的制作方。 这个校园网剧是视频网站制作的，因此来的是视频网站方的项目负责人。他是拿着改编剧本和原著小说过来的，看起来态度还算诚恳。 原著小说不长，苗昱在家的时候就看过了，为了改编成剧，剧本里添加了很多内容。苗昱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感觉改编还行，于是就和他聊了聊男主这个角色。 “我们这个剧虽然是女主视角，但是你不用担心男主的戏份问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制作人看起来挺年轻的，笑道：“这是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男主林深是唯一一个陪伴女主从高中到工作的人，他们的感情线有很完整的递进，你看在剧本里就都有很清晰的体现。” 苗昱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趁他说话的当口，用真诚的目光一脸信服地看着他，那边话音未落，他已经听见了这个制作人的心音。 “其实你是个傻瓜，笑着你说漏的话……”① 苗昱：“……” md，脸上笑容差点没绷住，感觉这个制作人演技比他都好，简直是活生生的双面人啊！ 苗昱把心音和他说的话对了对，心里大概就有了谱。那边正好吹嘘完了，正笑眯眯地问他：“苗先生，你还有什么想了解一下的吗？咱们提前沟通好，后续签约什么的也省事。” 苗昱礼貌地扯了扯嘴角：“赵哥，我没什么其他的疑问了，就提一句，这个戏我要拍多少场呢？” “你是七百多场，女主角有一千一百多场。”制作人没什么犹豫，顺口解释了一下：“这剧是女主视角，所以女主的戏份会多一些单独的戏份。” 这倒没什么奇怪的，为了让目标观众更有代入噶，青春爱情剧多半是从女主视角展开的，多出个三四百场并不算奇怪。但是苗昱问这个只是为了递进下一个问题。 他假装无意地问道：“那男二号的戏份是多少场？” 制作人的笑容微微一僵，打了个哈哈道：“苗先生，你演的是男主角，至于男二号的戏份，那是我们要和男二号演员洽谈的事情了，我们肯定是有理由保密的。” 一旁的栾刚听到这里也觉得不对了，他咳嗽了一声，狐疑道：“赵先生，我记得你们这部剧的男二号是你们飞鸟视频的自家人。不会我们这头签了合同，结果真拍的时候发现男二号戏份比男主角都多吧？” 制作人勉强笑道：“那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额头开始冒汗，再也找不回开头那个侃侃而谈的状态了，显得有些心神不定起来。 把这人送走以后，栾刚大力地拍了拍苗昱的肩膀，赞道：“可以啊苗昱，长进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想给男二号加戏的？” 现在圈子里骚操作太多了，为了捧红自家艺人，制作方可能会开价请来原作书粉呼声较高或者咖位较大的演员担任主角，然后给自家的配角疯狂加戏，主角稀里糊涂地就变成了给配角抬轿的垫脚石，戏份被剪，还因为名气更大要背锅。 这种事一般在正式播出之前都发现不了，圈里人虽然对这种手段有所耳闻，却防不胜防——你总不能永远都接熟悉班底的戏吧？ 栾刚现在也不敢觉得苗昱坚持要和人面谈时多此一举了。幸好发现了这个坑，否则男二本身就是飞鸟视频的人，如果给男二的戏份更多，播出剪辑权又都在飞鸟视频那边，最后播出的时候不一定会是什么效果！ 苗昱随口用剧本和原著对不上这个理由把栾刚糊弄过去了，这个事情给了他一点信心，也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些担忧——要是后面两个也都不靠谱，那该怎么办？估计就真得从矮子里面拔个高个儿了。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如果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这种情况就越容易发生。等送走第二个历史剧的联系人——投资方找来的副导演之后，苗昱开始有点担心了。 果然不应该高兴得太早…… 那个历史剧的副导演是个非常懂行的人，从头到尾的表现无可挑剔，作为导演，他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而且他对角色和项目的介绍非常有说服力，甚至给他们透露了一个非常可观的电视剧投资数额。 从角色的设置来看，他们给出的剧本非常有诚意，根据他的说法，虽然是男二，但是因为没有真实历史人物的限制，角色的人设比男一更加时髦，非常便于苗昱吸粉，并且除了男主和女主，戏份是最多的。 这个人甚至说服了栾刚。 今天送走那个副导演之后，栾刚和他商量，这部历史剧虽然和《风雨江山》的题材重了，但是人家本来就是因为他演了《风雨江山》才来找他的，而且本来也只是撞了题材，饰演的角色类型并不同，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不存在角色同质化的问题。 “我觉得你就接了这部吧。”栾刚分析道：“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部都是最好的选择了。片酬是最高的，戏份有保证，片方有诚意，班底也很不错。而且这种传记片基本上不会特别神展开，不容易崩啊。后面那一部虽然本子不错，但是班底毫无名气，谁知道会拍成什么样呢？” 说实话，如果没有听心音的能力，苗昱肯定也选这一部了。但是他偏偏能听见啊！ 说到角色设置、人设包括戏份的时候，苗昱都没听出什么异常的心音，结果在这个副导演主动向他们透露这部剧的投资规模的时候，苗昱听到他的心音变了。 “贪钱洗钱挪钱黑钱，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差钱……”②骤然听到这一句的苗昱惊得差点脸色都变了！ 他没忘记这个副导演是投资方派来的人，提起投资的时候出现这样的心音，还能是什么意思？ 苗昱只想到两种可能，一种是投资方的钱来路不正，一种是这部剧拍摄就是用来洗钱的。 不管是哪种，都是现在圈里的大忌，投资方的钱来路不正，那么随时有可能倒台撤资，那么到时候剧组也就只能在听到这个心音以后，苗昱下定决心，决不能和这部剧沾上哪怕一点关系。 不知情的栾刚在这件事上和苗昱意见相左，他的意思是苗昱应该现在就接下这部历史剧，之后的那部小成本喜剧就不用谈了，毕竟已经离开机已经没多久了，这部剧竟然连女主都没有敲定，这在栾刚看来已经是一个很不靠谱的表现了。 苗昱和栾刚谈了一下，最后死活让他同意了先不和这部签约，然后和这个浪漫喜剧这边再谈一谈。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是一个靠谱的剧组，只要不是特别坑，他都接还不行吗……钱多钱少都不重要了，起码不要违法犯罪啊！ 敲定了时间，这天，苗昱和栾刚见到了这部都市浪漫喜剧的导演孟晓烨——没错，得知他们想要谈谈再考虑接不接，孟晓烨就亲自来了。 见到孟晓烨的时候，看见这个穿着皮卡丘T恤，皮肤白净的年轻人走过来，苗昱和栾刚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电视剧的导演！栾刚还转头看了苗昱一眼，眼神很明显：这么年轻，靠谱吗？ 苗昱心里也有点打鼓，但是这部剧只要不太差，总比被明捧实贬和接洗钱电视剧强吧…… 这样想着，他就率先站起来和孟晓烨打了个招呼，结果孟晓烨脸都红了，特别客气地和两人一一握手，坐下来的时候甚至还有点不自在，扯着衣角，好像还有点紧张！ 苗昱怀疑他有点社交恐惧症，甚至都开始怀疑他不是真的导演了，结果一聊起来，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孟晓烨虽然有些不善言辞，但绝对是个用心的导演。苗昱甚至都不用心音来听他的心意，只要谈到剧本，孟晓烨就眼睛发亮，滔滔不绝起来。 “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仔细看过剧本，但是湛博扬是一个表面上风流多情，实际上因为一些过去的事情封闭内心的人。整部剧其实是女主角打动他的一个过程，因此这个角色，反差感是个重点。”孟晓烨眼神灼灼地道：“我和施导很熟，听过他对你的评价，我觉得你能够胜任这个角色！” 他的眼神过于直白热切，苗昱被盯得心里有点发毛，干脆也盯着他听了一下他的心音。 “我相信完美，我要更完美，把睡着的人全都叫醒……”③苗昱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除了男主这个角色以外，他还说了自己拿到剧本后的改编，对女主角这个角色的看法，准备怎么拍摄……中途栾刚几次想要打断他，苗昱都不动声色地制止了。直到孟晓烨说完，停下来开始喝水，苗昱才道：“孟导，您既然这么重视这部剧，甚至想要追求完美的效果，为什么要找我这个没名气的演员来演男主角呢？” 孟晓烨脸被他一句话就问红了，低下头赧然道：“在其他的方面已经投入了很多预算，演员上的经费就不太够了……而且施导给我看过一点《风雨江山》剪辑过的片花，我觉得你很好。” 他直白地道：“在我的经费预算里，你已经是远远超出我预期的演员了，苗昱。虽然是都市喜剧，但是湛博扬这个角色的表演难度其实并不小，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接下这个角色。” 送走孟晓烨以后，苗昱坚定地对栾刚道：“栾哥，我已经想好了，我接孟导这部剧。” 栾刚脸色并没有惊讶之色，显然早就知道了他的想法。但这次栾刚却没有按着苗昱的想法来，只是断然道：“我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是第一时间看到文的，那大家先看着吧，介绍歌名的备注作者现在正在补……然后今天调了一下排版，不知道大家看着感觉好点没有？ ①：《我是个傻瓜》，由颜小健和薛明媛共同演唱，词曲编曲颜小健。 ②：《给力钱钱钱》，词曲来自创作人馒头。 ③：《完美》，歌舞青春中文版插曲，歌手洋洋。 第34章 苗昱也不意外,栾刚在孟晓烨在谈的时候就一直眉头紧锁，想来并不看好他这部剧。而且孟晓烨太实诚，把自己的资金情况和演员情况都交代得差不多,和上一部历史剧比起来简直差太多了,栾刚怎么能答应！ 果然，栾刚就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您觉得这部剧人设新、剧本好，而且最难得是都市现代剧,所以愿意演，是不是？” 苗昱点点头，一脸“被你说中了”的表情,其实心里疯狂呐喊不是啊是因为这部剧它不洗钱啊栾哥，你知道反洗钱是我们每个公民的义务吗？？ 栾刚又没有他的能力，自然不知道苗昱在想什么，接着分析道：“别的先不说，苗昱,你要知道接剧是不能光看剧本的！” “这部剧第一大问题是演员阵容都没敲定，你率先签了,后续事情会怎么变化，你能保证吗？二是班底问题，这部剧现在唯一能看的只有剧本,导演不知名、编剧不知名、制片人虽然出名,但是观众根本不关注制片人是谁，我就问如果这部剧想上卫视播出,应该靠什么卖剧？” “你接那部历史剧，至少那部剧已经什么都到位了，男女主都是知名演员,主创班底过硬，起码不用担心卖剧的问题。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也是这部剧要靠谱得多吧，我反正建议你接这一部。” 苗昱觉得有点儿心累，他不能直说历史剧可能涉及洗钱的问题，只能曲线救国，于是道：“栾哥，我不想拍不仅仅是因为那边的剧本好，也是因为现在古装剧审查严，不好上星。《风雨江山》那是官方主推的国家级重点项目之一，不用担心上星问题，但是这部剧就不一定了，如果变成网剧或者被压几年，后续该怎么办？” 栾刚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 他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但是他对孟晓烨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好，总感觉他太年轻了，不谈到剧的时候又十分腼腆，不像个靠谱的导演，于是犹豫道：“你看那个孟导，你觉得可靠吗？” 苗昱其实觉得孟晓烨还行，至少对于这部剧要怎么拍，对男女主有什么要求，他都有很成熟的观点，但是之前没看过他的导演作品，苗昱也不敢下定论，只能不确定地道：“我听他说，觉得他还算比较有谱……” 两人僵持了片刻，苗昱突然灵光一现。 当时孟晓烨说过，找他是因为施春皓当时给他看过《风雨江山》的粗剪片花，那么他和施春皓应该关系很亲近才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问施春皓不就行了吗！ 苗昱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施春皓多半还在拍戏，于是道：“这样吧栾哥，咱们现在各执一词，不如等我问问施导，看看施导怎么说。他老人家在导演圈子里有口皆碑，既然能给孟导看片花，肯定对孟导比较了解。咱们听了施导的意见再决定，你看怎么样？” 栾刚点头同意，感慨道：“苗昱，总算见到你成熟的那天了，《风雨江山》不是白接的，吃点苦，你看你现在说话就比以前强多了。” “儿子一天天长大了，妈妈真的有话对你说，吃苦耐劳磨砺你的性格，学会坚强读懂人生快乐……”①苗昱听完他这句话，还没来得及感动两秒钟，就听到了栾刚这个谜之心音 不是，“妈妈”是谁，“儿子”是谁？ 苗昱满脸黑线，继之前的“听妈妈的话”以后，栾刚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再次崩塌了…… 到了晚上十点，苗昱估摸着施春皓应该差不多到了收工的时候，于是给他去了个电话。 “苗昱？”施春皓在那头惊喜地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杀青？” “啊？”苗昱表示自己真不知道这事，茫然道：“今天杀青吗？谁杀青？” 施春皓道：“整个剧组杀青啊，净之刚刚拍完最后一场戏。我以为你知道他杀青才打电话来的……他现在就在我旁边，你要跟他聊聊吗？” 因为在剧组后期的时候，他俩经常对戏，包括施春皓在内的一干剧组人员都认为苗昱和叶净之关系特别好。施春皓还没等他回答，就把电话递了出去，剧组现在很热闹，但是没几秒后声音就消失了，苗昱这边就只听到轻轻的呼吸声。 他就知道现在是叶净之在电话那头了。 刚才想问施春皓的问题，他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上次和叶净之见面又是在那样的一个情况下，苗昱根本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一时又是紧张又是尴尬。叶净之在那头静静地等他开口，没有挂断，也没有问他打电话来做什么，就只是这样安静地等着。 虽然根本没有见到面，但是苗昱却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他的心音一样，他此时的心音一定和平时一样，是非常平和静谧的轻音乐吧。这样想着，纷乱的思绪就逐渐被抚平了，苗昱镇定下来，问叶净之：“叶老师，警长还好吗？” 叶净之答道：“警长很好。又长大……一点点了，很调皮。” 苗昱想象那只小黑猫在叶净之的房车里上蹿下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变得更轻快。那头叶净之沉默了片刻，道：“上次的事，多谢你……替我保密。” “那是应该的！”苗昱急忙道：“本来当时我就不该过去，叶老师您没怪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叶净之没再多说，苗昱听见那头施春皓问：“说完了吗？那我来接吧，苗昱好像有什么事找我。” 之后一阵嘈杂，应该是叶净之把电话递了回去，施春皓接过电话，问：“哎，苗昱，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苗昱忽略了心头那阵莫名其妙的失落，赶紧道：“我这里收了一个剧本，然后和导演谈了一下……” 等和施春皓说完，苗昱不再犹豫，给栾刚发了个微信：孟导是在国外得过奖的导演，施导向他推荐的我，栾哥，咱们也别犹豫了，就接这部！ 那头的栾刚大概也一直在等他的消息，闻言直接回了个“OK”的表情，然后给苗昱发了几个赞的表情过来。 苗昱心头大定，事实上和施春皓打完电话以后，苗昱觉得这部剧的现有水平已经远远超出他自己的预期，毕竟他的预期底线是只要不接那部洗钱剧，其他只要不特别坑都行…… 当时和施春皓打电话的时候，他一提出孟晓烨的名字，施春皓就明白了：“你是说晓烨已经找过你了？这小子动作真快，估计真是急着开机呢吧。” 苗昱趁机道：“施导，孟导说您给他看过《风雨江山》的片花之后，他觉得我能胜任男主这个角色，所以来找的我……” 没想到那头施春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起来了：“嘿，这臭小子怎么把我的功劳全都归到他自己头上了！” 苗昱顿时懵逼，施春皓就给他解释了一下。原来孟晓烨是施春皓一个好友的徒弟，收到这个原创剧本之后爱不释手，立刻东奔西走地开始拉班底。 但是因为孟晓烨本身并不知名，他的老师又有心让弟子锻炼一下，声明不参与这个项目，孟晓烨就没拉到比较大的投资。 他对角色的要求又高，新人不要，演技差的不要；符合以上两点，但是长得一般的，他又说不符合男主湛博扬的人设，也不要，所以几个月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把他师父头疼得不行，于是扔到施春皓的剧组来打杂。 说是打杂，其实施春皓知道老友是想让他帮着想想办法。正好施春皓看完剧本，觉得自己手里有合适的人选，有心把苗昱推荐给他。 因为当时苗昱已经杀青离开，叶净之这头又快要杀青，拍摄计划紧锣密鼓，施春皓忙得恨不得把自己一劈两半，就把剪辑《风雨江山》初版片花的任务交给孟晓烨，给了他一堆素材，让他自己从里面物色。 结果不出所料，孟晓烨果然看中了苗昱，但是施春皓也没想到孟晓烨连问都没问他，直接就递了剧本跑去找苗昱本人了…… 施春皓在电话那头埋怨道：“年轻人做事就是莽撞，我也没想到，他都没跟我问问你的情况就直接跑去找你了。我本来还想跟你先说一下这个事，结果这两天杀青给忙忘了。” 说着又给孟晓烨说好话：“这部剧的剧本我也看了，晓烨这孩子有点不善言辞，嘴还特别直，上次他老师给他介绍了一个演员，别的都挺好的，就是长相稍微逊点。结果他上门去谈的时候直接说人家长相不符合人设，气得人家掉头就走了。但是他水平还是好的，去年拍了一个微电影，还拿了欧洲的一个什么奖，他老师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差点没给我烦死。” “虽然其他的演员还没完全定下，而且投资规模比较小，但是苗昱，我觉得你这个阶段的演员可以先不用追求投资和片酬，踏踏实实拍好剧，一步一步走稳是最好的。剧本我已经看完了，我觉得你和晓烨能碰撞出一个不错的效果，我是建议你演。” 施春皓这一席话一说完，苗昱再不犹豫，和栾刚通完气，他就联系了孟晓烨，直说愿意出演，随时可以签约。 孟晓烨估计也在等他的答复，回复了“！”三个感叹号，然后又迅速发了一条：明天我就带着合同过来！ 苗昱回了他一个笑脸，心里开始为自己下一部戏的导演担忧——这投资规模是多小哟，连签合同都要导演亲自跑，这么惨的吗？？ 无论如何，总算敲定了自己未来几个月的档期，苗昱心里总算放下一块大石，想起来刚才自己忘记告诉孟晓烨的一件事——挂电话前，施春皓咬牙切齿地说：“臭小子，他师父让他过来打杂，我这还有任务给他呢！片花还没给我剪完，先跑来给他自己的戏勾搭演员，看来是我给他的死线太宽松了。” 联想到施春皓的魔鬼工作风格，想来这两天应该就能见到《风雨江山》的第一版片花了，苗昱默（开）默（心）地为孟晓烨流下两行鳄鱼的眼泪——导演，请节哀…… 他点开微博，顺手关注了《风雨江山》的官博，准备等着片花放出。顺便又在微博热搜榜上转了一圈，把什么“XX男星携红衣女子回家疑似出轨”“A男星与B女星疑似分手”的瓜都吃完一圈，感叹了一下“我圈真乱”，准备回去自己的首页看看时，却意外发现了一条最新出现、并且正在火速往上攀升的热搜。 嗯？？ 这大半夜的，叶净之怎么又出现在热搜榜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儿子我想对你说》，歌手唐静，词蔡吉亭，曲蔡吉亭。 没有错，栾刚在我心里就属于鸡妈妈式的经纪人哈哈哈哈哈哈哈顺便跟大家说一下，本文没有原型哈，作者写的时候已经尽量避免和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撞上了，但是娱乐圈来来回回就那么些套路，只能说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昨天好多人都在说想叶老师了，今天就让叶老师出场啦！快夸我(～￣▽￣)～感谢巧克力拿铁扔了1个火箭炮 第35章 和叶净之的粉丝一样,苗昱现在对叶净之的热搜也有一种条件反射，一看见叶净之在热搜榜上，就头皮发麻,心口发紧,很害怕点开热搜又是一条负面新闻——很多追逐热度的媒体发现黑叶净之就能有热度，现在已经习惯时不时就找个根本不存在的黑点来黑他了。 他点开叶净之的这个热搜,意外地发现这竟然不是一个负面热搜，里面不是在夸,就是在讨论叶净之发的新微博！ 苗昱震惊了。 叶净之什么时候发的微博？就发了一条微博，竟然就上了热搜？ 果然，虽然是腥风血雨的招黑体质,但是大明星毕竟还是大明星啊。虽说无论是业内还是外界，都对叶净之的人设有很大误解，但是像他这种极具话题度的影帝级演员，在圈里还真是独一份。 点进热搜才知道叶净之发了微博的苗昱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一个合格的粉丝，滑到微博热门,他才看见叶净之发了一条微博：我的黑猫警长。（九张图片） 平时经常是在粉丝千呼万唤下才发一条简短的文字微博的叶净之，这次发了个图片九宫格！ 叶净之的图片里晒了一只小黑猫,大概才三四个月大，正处于最萌的年纪。而且这只小黑猫还是只乌云踏雪，四爪雪白,肉垫还是粉色的,和神秘的绿眼睛比起来简直是特别反！差！萌！ 前几张是警长睡觉的几张照片，照片中的小黑猫显然是非常信任拍照的人,傻乎乎地露着雪白的小肚皮，侧躺着伸出四只小爪子，近照拍得粉色的小肉垫鼓鼓的,让人特别想戳一戳。 后几张是小猫的脸正对着镜头的连拍，一张是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镜头，下一张里它就凑得更近了，大眼睛都快凑到镜头前了，还抬起爪子想要摸镜头。 最后一张连叶净之也出镜了，虽然是一张偷拍角度的他拍，里面警长正躺在叶净之怀里，露出雪白的毛茸茸肚皮，叶净之正在挠它的下巴，警长舒服得仰着头眯着眼睛，四爪摊开，隔着照片好像都能听见它在呼噜呼噜撒娇。 叶净之在这里虽然只贡献了一个侧影，但和他平时的给人的印象却完全不同。他只穿了一件款式很简单的毛衣，微微低着头抚摸怀中小猫咪，虽然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镜头，甚至只露出了半边侧脸，但是这样的叶净之显得特别……温柔。 底下的微博评论都炸掉了。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叶净之和猫！” “我勒个擦，我擦了三遍眼睛你们敢信？？最后那个侧影真的是叶净之吗，我感觉不是叶净之本叶了已经……这nm是叶净之啊我的天！他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我今天之前都是叶净之的路人黑……现在感觉我要转粉了，不敢相信我有一天会看叶净之看到心肝颤，不知道有没有人能体会到那种感觉，虽然前面的小猫咪真的很萌，但是我的点被最后一张的叶净之戳得死死的。虽然只有半张脸。但是这个藏在毛衣里的腰！！这个腿！！这个摸猫的手！温柔的苏感！！我晕古七！” “ls以前真的是黑吗，我怎么感觉比我这个粉都会夸？？” “不是，我是粉也震惊了，这不是叶神平时的画风啊？？这还是我们千呼万唤才出来给发几个字的高冷叶神吗？九宫格萌猫图是怎么肥四？最后一张撸猫皂片是怎么肥四？感觉我男神人设崩了……但是崩得我好喜欢啊啊啊啊！请多发几张！” 叶净之的微博下，陷入震惊的都还仅限于关注他动向的粉黑。但是这张照片一发出来，见热度飞涨，一些大V和营销号就开始跟风转载了，叶净之这个单人的名字就迅速地登上了热搜。 转发的几乎都是“看照片我觉得就一般般萌，看原po差点眼珠子吓掉了……”“什么叶净之养猫了？不是，我是不是被洗脑了，他在你圈不是止小儿夜啼的人设吗，大魔王也会养猫的吗？” 叶净之的单人热搜很快就下去了，转而，“叶净之猫”的热搜迅速登上了热搜第二，仅次于热度是“爆”的大家都喜闻乐见的“XX男星疑似出轨”。 苗昱这才算放下心来，注意到叶净之发微博的时间是晚上22:34，大概是他挂断电话的二十分钟以后。 是因为他问了，所以发了这条微博吗？ 这个显得念头仅仅闪过了一秒，就被苗昱自己打消了。身为有猫贵族，叶净之想什么时候晒猫都是他的自由，和自己这个十八线小明星的随口一问有什么关系？ 虽说如此，但是苗昱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大号有点敏感，他暂时是不敢动用了，就暗搓搓地切了小号，给叶净之点了个赞。 然后评论道：“超可爱！” 第二天，孟晓烨带着合同过来和苗昱签约。八九百场戏，五个月档期，身为男一号的片酬比之前演《风雨江山》的男二还要低，在孟晓烨看不见的地方，栾刚看着合同直叹气。 他道：“苗昱，这部戏是你自己要接的，如果后续不如你的期望，你可别怪我没有阻止过你啊。” 苗昱坚定地道：“放心吧栾哥，是好是坏，我自己承担。” 他迅速签完了合同，被施春皓鞭策起来的孟晓烨也不像之前一样滔滔不绝了，只说有事，签完了就带着合同匆匆告辞。 苗昱看他熬得眼眶青黑，猜他多半又被施春皓催了片花进度，也不敢多留他，就看这个今天穿着七龙珠T恤的年轻导演拿着合同，像火烧屁股一般地跑掉了。 在签约的时候，苗昱只知道孟晓烨赶时间，不知道他是那么赶时间。因此在晚上十点，在微博刷到《风雨江山》发布初版片花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不是，昨天杀青了，今天放的不该是杀青特辑吗？？这个初版片花怎么搞出来的？ 施导是人吗？ 孟导是人吗？ 施春皓和孟晓烨这两个人，一个有着神鬼莫测的催更能力，一个有着神鬼莫测的手速，在二者的双重作用之下，《风雨江山》的初版片花就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线了。 风雨江山电视剧官方微博： 久等了，愿不负期盼。（风雨江山电视剧上传的视频） 片花开头，是一个少年坐在案前，认真地批阅奏折。这时的配乐轻快活泼，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从门外悄悄探头进来，甜甜地道：“皇兄，我们在清荷园里放风筝，甄家姐姐也来啦！你快来！” 她说完就踢踢踏踏地跑了，少年皇帝顿了一瞬，饱蘸朱砂的笔在白纸上晕开一团红色的痕迹，他看着这团墨迹抿了抿唇，索性把笔放下，转身出去…… 画面一转，紧接着就是祝清光的出场。他坐在几前和已是青年的皇帝说话，片刻，两人同时提笔，写下一个“谢”字，而后相视一笑。 随后，便是燕文帝诛杀曾经的帝师程氏一族，再是公主出嫁，大军出征，燕文帝咳血，祝清光拟诏！一串重头场景快速切换，紧张的背景音乐跟着画面重重递进至高潮，随后戛然而止。 苗昱那一刻觉得心都被揪住了，直到画面闪出一行醒目的、占满屏幕的苍劲淋漓的草书——风雨江山。 这流畅的转场，前后极为和谐的，柔和的少年往事与成年后的恢弘场面的切换，这精准的踩点和教科书一般的抓人心的节奏！这真是孟晓烨本人剪的吗？ 如果真是的话，这样的水平，得奖也不奇怪。苗昱有种预感，他可能……捡到宝了。 顺手转发了一条，再反复重温了几遍片花，他才想起来看看官博下面的评论。 虽然没有提前预热，但是作为投资方的天悦大手笔地给“风雨江山发布首版片花”买了个第三固定推荐位，十点左右正是微博的流量高峰期，因此转发飞一样地扩散开来，评论也在不断增加：“啊啊啊熬历史粉真实哭泣！！叶净之的燕文帝就是我心中的景辰啊，我的大本命QAQ！幸好片花只播到了祝清光拟诏，没播驾崩，否则我真的要哭晕在厕所。” “我对这个祝清光超满意的！这个演员小哥哥是谁啊真的好帅！和燕文帝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张力啊啊啊啊就是我在历史课上脑补过很多次的奏对场景啊！” “我可能重点歪了，但是景祝的CP党呢！！你们快来看！这个相视而笑的样子啊啊啊啊我鼻血横流！我现场表演一个美到晕厥！” “这部剧投资很大吧，这里面除了祝清光几乎都是熟脸，而且战争场景看起来好真实，不会是实景拍摄吧，老烧钱了。你以为我会说太浪费了吗？我只想说现在雷剧太多了，这种精心制作的良心剧请多来一点！我们观众愿意看！” “妈耶，我是叶净之路人黑，但是也好想看这剧怎么办……上次看他在红毯离场觉得这人特没素质，但是一看剧真的又帅又苏，演技又这么棒，他要不是叶净之我就粉了……现在心里宛若精分现场。” 虽然转发里大家的反应多种多样，但是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好评。不过两个小时，这条片花已经转发过两万，点赞破三万，这给苗昱这个发博从来没超过一千转发的小演员极大的震撼。 他去自己的微博看了看，就这么短短的两小时的时间，他涨了近一万的粉丝，消息提示栏不断弹出新消息，苗昱看着自己的评论和@里面不断飞速增长的红色数字，觉得一阵眼晕。 观众都不是傻子。拍一部用心制作的好剧有多么重要？ 就是这么重要。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下一部剧。 孟晓烨给《风雨江山》的片花都交出了这样一份精彩的答卷，那么他自己导演的这部都市爱情剧，也能成为这样的一部好剧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各位，今天因为加班更晚了，我争取这两天熬夜存点稿子出来，更新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捉襟见肘了，没有存稿的工作狗日子真的很难过…… 第36章 被苗昱寄予厚望的孟晓烨浑然不像一个在开机前一个月还没找到女主的导演,他第二天带着一对浓黑的熊猫眼，上门给苗昱送了刚改过的最新一版剧本。 苗昱拿着剧本一脸懵逼，问他：“你上次不是说那个剧本是定版了的吗？” “反正女主还没定,我又稍微动了一下。”孟晓烨满不在乎地道：“我把男主的人设改了改,现在和你本人的气质更贴了，到时候出来效果会更好。” 苗昱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孟晓烨本人却还在哗哗翻剧本跟他说改动的部分，头都没抬一句,根本不在乎他的反应。 苗昱现在也明白他的性格了，孟晓烨本身不善言辞，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也没有要培养人际关系的意识。但是孟晓烨对自己的作品非常热情，从剪片花的成果来看，他的工作效率也很高。简而言之，他就是个性格内向的工作狂。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演好自己的角色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苗昱于是接过剧本,稳稳地道：“嗯，你放心,我会演出你想要的那个湛博扬的。” 孟晓烨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抓了抓自己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坦然地、毫无质疑地道：“嗯,我也觉得你做得到。” 苗昱还没来得及感动一秒,孟晓烨就补了一句道：“要不是施老头跟我推荐了你，我怎么可能给他打白工剪片花？！” 苗昱看着他一脸面瘫,还十分理直气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这部戏已经接下了，虽然并不看好,但出于责任心，在开机之前，栾刚也没再给苗昱接任何其他的工作，让他在家里专心准备这部女追男都市爱情剧《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拍摄。 苗昱把台词记得差不多，这段时间正着手分析湛博扬这个角色的人设，准备写个人物小传。 他这两天不仅自己思考，也和孟晓烨在微信上有过相关的讨论，两个人的观点是差不多的——湛博扬是一个很丰满的角色。 他外表风流多情，看似流连花丛，人人亲近，但其实从不和他人发生过多、过深的接触，甚至在女主聂宜第一次装醉进入他家之后，他还在毫不留情地对女主待过的地方进行了大清扫，是一个典型的外热内冷型人格。 就苗昱的表演经验来讲，外热内冷的人比外冷内热的人更难演。 虽然都市爱情剧的人物设定一向简单粗暴，走搞笑线的更是如此，但是《东边日出西边雨》这部剧同时兼顾了甜虐交加的感情线和让人啼笑皆非的剧情线，两者结合，对演员来说表演难度增大了，但是可看性和精彩程度也呈几何倍数上升。 孟晓烨改过剧本之后，湛博扬的人物设定和苗昱本人更加接近，他在重新温习剧本的时候有很明显的体会，一定程度上，这也降低了他的表演难度。 春末夏初的五月天，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微微有些灼人的暖意晒在脸上。苗昱戴着一副大框的平光眼镜，借着阳光在剧本上勾勾画画，明亮的光线把他的发梢染成一种温暖的金色。要是有人这时拍下一张照片，那大约就是许多少女心中曾经勾勒过的美好的学神少年的形象吧。 事实上除了选对了专业的大学时期，其余的学生时代都是以学渣身份出现在学校的苗昱毫无形象地耙了一把头发，伸手又记下了一条塑造人物的重点剧情，突然听见手机铃声响了。 看见上面突突跳跃的孟晓烨的名字，苗昱果断地接了：“喂，孟导？您找我有什么事？” “苗昱，是这样的，女主的问题差不多解决了，但是有个事情得跟你谈谈。” 孟晓烨在电话那头，语气显得略有些为难，苗昱心里顿时有点没底，便半开玩笑地试探道：“孟导，您直说吧，只要不是换角，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说到换角，他真是被之前那部《天山剑录》的换角风波给坑得心里阴影面积巨大，这次虽然签了合同，但是能让一向不会说客气话，崇尚有话直说的孟晓烨都说得这么曲里拐弯的事情，他还是不禁心里打鼓起来。 “怎么可能换角！”一说到这个事情，孟晓烨反应比苗昱还要激烈，他道：“但是还是涉及到了要重签合同的问题，是这样……” 当天稍晚，栾刚接到了一个苗昱的电话。 “喂，栾哥，我有个事情跟你说，”苗昱那头的口气轻描淡写的，结果却给栾刚放了个炸雷：“孟导说，《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女主定下来了，所以咱们签的那个合同，可能需要修改一下。” 作为同样被坑出心里阴影的倒霉蛋之一，栾刚第一反应也是大惊失色：“什么？找到了女主和你这边改合同有什么关系，不会把角色给你换了吧？” “没有没有。”苗昱汗道，他就想保持神秘感给栾刚个惊喜，没想到他的反应跟当时的自己一样一样的。 他干脆平铺直叙道：“是这样的，孟导那边有人帮他给牵了线，现在《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女主定下来了，是程夏冰。程夏冰不是视后么，要求所有宣传把她放在最前面，也就是一番女主，和当时咱们签的平番合同不一样了，所以孟导通知咱们可能要重新签一份……” 栾刚闻言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部戏也出了什么变故……等等，你说女主定了程夏冰？！” 苗昱心道：你总算注意到重点了！ 程夏冰何许人也？ 她是圈内著名的青衣女演员之一，出道很早，二十出头的时候走过花旦路线，拍过几部偶像剧。后来看反响不如她演的正剧，就果断地转型青衣了，结果大获成功！ 程夏冰拍了好几部脍炙人口的电视剧，部部收视破1，平均破2的也不是没有，产量不很高，但是口碑非常好，是去年刚刚凭一部题材比较沉重的年代正剧二封紫山茶视后，绝对是能扛剧的女演员。她担任女主的电视剧是各大卫视的宠儿，只要电视台看片之后认为质量稳得住，那就绝对会放在全年的最佳档期上。 想起之前自己还真情实感地担忧这部剧班底一般，没人能扛剧，劝苗昱别接，结果人家回头就找了程夏冰来当女主。虽然苗昱什么都没说，但是栾刚还是感到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无情地糊了一脸…… 毕竟是老江湖了，栾刚清了清嗓子，佯装无事发生过：“既然定了程夏冰，那平番肯定是不可能的，她要一番，那咱们重新签合同就是了。” 说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道：“等等苗昱，番位改了，你确定你的戏份没动吧？程夏冰之前接的电视剧可都是女主作为中心视角的——” “放心吧，我问过了。”苗昱宽慰他：“孟导说剧本已经定下了，程夏冰那边看过了觉得很满意，除了这一点之外没什么要改的。” 栾刚放下了心，都到这份上了还用说什么别的，直接重签一份合同不就行了。 苗昱这头挂完电话，唇边露出一抹微笑。果然，他的经纪人和他的看法是一样的。 事实上孟晓烨给他打电话时还有点拿不准，因为这涉及了一个现在现在业内很多演员非常重视的概念——番位的变动。 番位是一个从日本的娱乐圈普及过来的概念，也就是演员出现在宣传物料和电影中的排位次序。 事实上，虽然在圈外的概念普及来得较晚，但是番位在国产娱乐圈本身也是一个比较成熟的概念。早在一些早年的电视剧中，资历较深、咖位较大的演员即便出演的不是主角，但是在宣传和各种排位上也会排在演员中的首位。 然而近些年来，番位概念愈演愈烈，有的影视剧在宣传问题上出现过几次比较大的纠纷以后，现在片方通常会把宣传期番位直接写进合同。 而部分比较重视番位的演员在不能保证自己饰演的是“一番”角色的时候，即便剧本比较合意，也会认为出演这部剧会影响圈内对自己的咖位评定，在有其他选择的时候，会直接把这部剧推掉不再接洽。 孟晓烨之所以这么紧张，就是因为之前没想到会找到大咖女主，安排的男女主戏份相对平均，因此合同里定的就是平番，结果程夏冰意外接了戏，以她的咖位，提出一番要求合情合理，孟晓烨自然不能提出异议，但是苗昱这头合同已经签了，因此孟晓烨给他打电话时就显得比较紧张。 谁曾想苗昱一口就答应下来，孟晓烨当时还紧张地问苗昱需不需要和经纪人商量，苗昱信心满满地道：“没事，栾哥不会有意见的。” 孟晓烨得了他的准话，才放心下来，而苗昱这头给栾刚打完电话，果然不出所料，栾刚和他一样，根本不在意番位的更改。 苗昱和栾刚都是从各种酱油配角、N番男配熬出来的，直到得到《风雨江山》的男二号角色，才算摸到了主流资源的边，现在他的第一部 男主剧，还是一部投资不大的电视剧，意外找到了程夏冰这个级别的女主角，他怎么可能去在意区区的番位问题？ 栾刚拿着几份文件，准备按电梯去27楼，天悦毕竟是个大公司，重签合同在片方那边就是一句话的事，但在他这里总还是有一些流程要走。谁料电梯一打开，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栾刚赶紧恭敬地冲对方点了点头：“颜哥。” 颜竞穿了一身黑西装，闻言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才认出他是谁，道：“你是苗昱的经纪人吧？” 栾刚局促地点了点头，他也不是每天都能在电梯里遇见颜竞这样的高层的，每次看到都有点紧张。 颜竞看他这样有趣，正想笑了，突然想起来今天收到的消息：“说起苗昱，最近有个和他相关的事情。茂群娱乐之前拍的那个电视剧，明天应该就要出片花了。” 栾刚立刻反应过来，颜竞指的是之前那部坑了他和苗昱不浅的《天山剑录》。他知道颜竞这人是不会说废话的，《天山剑录》最开始是颜竞给苗昱推的试镜名额，定下了以后，却在定妆的时候因为茂群娱乐推关系户而被不明不白地搞掉了角色。这伤的当然不仅仅是苗昱的面子。 栾刚于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颜竞，等着他的下文。 颜竞慢悠悠道：“《风雨江山》和《天山剑录》的档期正好撞了，而天悦和茂群的合作项目已经告吹，他们很有可能拿这部和我们打对台。而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风雨江山》的官博明天‘刚好’也会放一个祝清光的个人片花……” 他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都是聪明人，点到这一步就够了。 这时，电梯正好“叮”的一声停在了27楼，栾刚对颜竞欠了欠身，斩钉截铁地说了句“谢谢颜哥”，便快步走出了电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加班了，本来说十一点写完，结果写得比想象中长了不少，结果更新还是晚了十几分钟……要不然和大家打个商量，本文更新时间直接改到十一点行吗？这样我加班的时候至少还能赶上，如果十点的话，稍微加两个小时班，十点前我就写不完了。日更这个频率是肯定是不会变的，大家有意见也可以提，我会根据实际的实施情况来考虑的，明天来定个准确时间。谢谢大家体谅作者这个加班狗，我的小天使天下第一棒！挨个么么啾=3=！！ 第37章 今天是《天山剑录》即将放出第一版片花的日子,制作方已经在微博预热了很久，早在一周以前，天山剑录电视剧的官方微博就会时不时地放几张精修剧照,然后每天倒数计时,发一些类似“离会动的‘叶氏夫妇’和大家见面还有三天~”来挑动粉丝的情绪。 林柏在电脑桌前坐了下来，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放在手边。 现在天气其实还不热,他喝冰水完全是担心自己到时候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作为《天山剑录》小说贴吧十几年的吧主，林柏早在中学时期,在他第一次在书店借阅到《天山剑录》时，就被里面精彩纷呈的故事和生动鲜活的人物深深吸引。一夜不眠看完了全套之后，林柏第二天一放学就去书店买了整套书的精装版。 叶天山的坦然赤诚,叶十二的善良随性，云既白的潇洒恣意，雨清荷的淡泊平和……边塞客的一大特长就是塑造人物，而这些充满反抗精神、对抗腐朽制度的年轻人和他们各具特色的高尚品格也确确实实对年少的林柏造成了深刻的影响，这些和其中影响最深的,就是书中那个亦正亦邪的剑客云既白。 对于《天山剑录》，林柏算是主角团全员粉丝,但是对他来说最特别的角色，毫无疑问，是云既白。 林柏自己的身世和云既白有一定的相似,当然,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他比活在你死我活的江湖的云既白要幸运得多。在书中，在帮助叶天山和叶十二打败了那只暗中操纵江湖的翻云覆雨手后,云既白选择了放下仇恨，和自己达成和解，完成了人物的升华。 书里,放弃了仇恨的云既白因为多年心魔一朝消散，身上兼具的两种内力竟然合二为一，混合成一股极大的力量，在在场的叶十二和叶天山的帮助下，他突破了自己所练心法的最后一层，一跃成为武林中武功最高的人——仅次于叶天山和叶十二夫妇习练的内功大招。 他是真的放下了，最终却解决了自己一直为之所苦的心魔，真正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这个人物的选择对林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让中二期一直被愤怒的情绪控制的他对自己当下的处境进行了第一次的深入思考，最后，这变成了他摆脱困境的契机之一，林柏最终原谅了自己的父亲，也彻底走出了那段灰暗的岁月。 虽然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但是林柏还是认为，《天山剑录》这本书最终改变了他的人生。 怀着这样的感情，林柏对《天山剑录》这部书，对云既白这个角色都有着极深的感情。即便已经工作多年，他也依旧愿意每天抽出一部分时间，兢兢业业地经营《天山剑录》的官方贴吧，坚持不懈地每年组织《天山剑录》书友会活动。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通过这部小说相识，甚至最后变成多年的老友，这一部分人很多都和林柏一样，事业成功，但心里仍然为这部书留有一片净土。 边塞客的小说改编，因为他的文风比较特殊，甚至早期的很多小说故事线都不算特别明朗，剧情不够丰满，因此改编难度也比较大，作为边塞客的书粉，林柏虽然很期待自己心爱的小说影视化，但却根本不敢报以很大的期望。直到宗彦明这个导演拍摄的《边塞之风》播出以后，在边塞客的书粉圈子里有了石破天惊的反响！ 这是第一个兼顾了边塞客的风格，并且同时有着完整的剧情线，并且还没有魔改原书人设的导演！ 这部电视剧以小博大，以极高的质量在一个并不被人看好的档期脱颖而出，拿到了一个亮眼的成绩，也让诸如林柏这样的边塞客的粉丝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因此当林柏得知宗彦明要翻拍《天山剑录》时，他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惊喜！ 在前期，林柏利用天山剑录贴吧吧主“深林碧水”的身份，和吧里一批有时间的热情吧友，为茂群娱乐的这部电视剧进行了大量有组织的预热，直到茂群娱乐公布了演员和第一批定妆照。 在看到郑嘉薇造型的那一刻，抱着热切期待的林柏眼前一黑了。 叶十二人设说崩就崩了，底下很快就骂成一片，林柏想了想，决定再观望一下，毕竟有宗彦明把关，就算有偏差也差不到特别远吧？ 等云既白的演员一出来，林柏咣叽一声，把自己花大价钱买的游戏鼠标砸了。 这nm是个什么糟心玩意儿啊亏宗彦明还说自己是边塞客的粉丝，边塞客的粉丝能让这货来演云既白？？？ 忍了半天的林柏忍不住了，他撸起袖子亲自下场，写了一篇关于《天山剑录》选角的小论文，然后利用工作中锻炼出的精湛的p图技术，在饰演云既白的男演员脸上对应的五官按照原著对云既白的描写，一一在旁边用小字标明，最后给自己这条微博买了个24小时的头条。 其实所写的文字都罢了，主要是这个男演员实在是丑得有些突出，配上原著云既白的外貌描写，对比感简直突出到更令人不忍直视！借着当夜“关系户上位换角”的热度，这条微博很快转发破了万转。 最后因为宗彦明给点了赞，加上原编剧自爆被换，新料爆出，激发了吃瓜群众的八卦热情，这条微博最后的转发直接达到了三万，云既白的关系户演员被去围观的吃瓜路人吓得删光了和叔叔相关的所有微博，而“天山剑录电视剧官方微博”这个号则被愤怒的书粉喷得直接删掉了云既白的官宣定妆照。 贴吧里有些年纪小的书友乐观地猜测，既然定妆照都删了，说不定电视剧已经换回了之前那个被换掉的演员呢？ 而仿佛如他们所猜想，之后的《天山剑录》剧组所出的物料几乎都没有云既白相关的照片。林柏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心里有数，既然茂群没有出相关的公告，那么换是不可能换的，只是不敢在明面上作妖了而已。 今天晚上八点就是放《天山剑录》第一版片花的日子了。林柏先给自己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冰水下去降火，才咬牙点开了官博放出的片花。 开头的特效还可以，调色也还算朴素，不失武侠剧的风范。林柏刚刚小松了口气，当女主一在镜头中出现，他一口水就呛住了。 妈耶！！ 女主叶十二头上这华丽精巧的头饰是什么！面纱上还有刺绣又是在搞什么鬼？！ 原著说叶十二的第一次出场是“荆钗裙布仍旧气度坦然，虽外表普通，却不失女神医的气度”，再看看郑嘉薇这张脸，这鲜艳明丽的衣着打扮，哪怕有一丝丝和原著沾边的吗？ 林柏气乐了，双手抱了起来，他倒要看看宗彦明能把这部剧拍成什么样。 好在男主叶天山身上并没有什么槽点，甚至因为男演员的演技不错，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原著叶天山的样子。但这不旦没有让林柏感到愉悦一些，反而觉得更心塞了——这说明了制作方明明有还原原著的能力，只是他们选择了不那么做！ 紧接着，“云既白”也出现了，他出场的第一个镜头就是挑眉一笑，镜头转到他正脸时，林柏差点忍不住对着张矫揉造作的脸一拳轰过去！ 能看出来宗彦明已经尽力了，这个角度大概也就是这个男演员的巅峰颜值了 可是怎么还是！那！么！丑！ 就如同林柏PS标注过的那张定妆照一样，这个演员从额头到下巴，就没有一处是和原著云既白沾边的！ 年纪太大，额头太低，眉眼相距大概有山海那么远，山根太矮，鼻头偏大，下颚骨发育不好，导致下半张脸特别宽，虽然能看出来造型师已经尽力挽救，甚至给他脸两边搞了个定妆照中没有的须须——然并卵，这就不是一张上镜的脸，丑还是辣么丑。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这张脸出现，并且报出“云既白”名号的那一刻，林柏还是感觉被九天玄雷劈了一遍。接下来倒没什么太多雷人的地方，宗彦明这部剧的其他地方保持了他《边塞之风》的水准，配角从演技到造型都十分还原原著，可惜他们表现得越好，林柏就感到越是愤懑。 如果这锅汤本身是一锅馊汤，那么直接倒掉就行了，就当这锅汤没端上来过。可是当你发现这锅汤本身色泽清澄，香气扑鼻，看起来好喝极了，可就是上面漂浮着两颗大大的老鼠屎的时候，你就会感觉越发的可惜，和无法抑制的愤怒！ 看完片花，林柏本来想像上次一样写点什么，但反而几度提笔，都觉得一阵无力，最终他选择长出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微博主页。 首页对这部剧已经骂成一片： “mmp，亏我还以为片方已经换了角色，结果还是这么没皮没脸！先前书粉诚恳地提了这么多意见，片方完全没有任何采纳！云既白的定妆删了，我还以为选角换了，妈的点开片花辣了我一脸……我不承认那个带着两根蟑螂须的东西是云既白！！” “叶十二那个装扮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嘉薇的势力就这么大？看定妆照我以为就是拍定妆，所以穿得比较精致，结果在雪山上的那个装扮一出来，要不是她自报了家门，我还以为是哪位武林世家的大小姐大驾光临呢！面纱上都要刺绣，你跟还我说这是嫌弃云既白穿得太讲究的叶十二？Hello？贵剧没考虑过后面的一系列台词和人设吗？？？” “郑嘉薇这个版本的叶十二我都能捏着鼻子接受，这个云既白什么意思？不打算解决了是吧？” “大家尽情笑我吧，我点开片花之前还抱着云既白能靠演技整容的希望……现在我是彻底放弃了。天台的风，有些喧嚣[拜拜][拜拜]” “我本来想说的话都被那个蟑螂精雷得说不出来了，就这样吧，大家当这剧没拍过吧[流泪][流泪]” “不开玩笑，今天坐了长途车回来有点儿难受，那个云既白回头挑眉咧嘴笑的时候……我真的吐了！！生理意义上！” “我在看片花的时候我妈路过了我的电脑，当时正好放到叶天山的戏份，我妈站住了；接着那个云既白出场，我妈就走了，走之前跟我说别看了，关了吧[捂脸][捂脸]” 林柏看着首页的一片鬼哭狼嚎，其实作为云既白的真爱粉，他现在比谁都心累，现在反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漫无目的地刷着微博，企图刷到一些沙雕视频和图片来缓解一下跌落谷底的心情。结果刷了一圈回来心情没多大改善，却突然发现自己的首页炸掉了——被一张图刷屏了。 也就是一张小图定妆照啊，林柏在首页滑动了一下，他现在对茂群娱乐这部剧是彻底失望了，看到疑似是茂群的云既白定妆，连大图都不想点开，省得辣到自己的眼睛，结果发现这张图不知道有什么魔力，把之前没看片花，甚至很久没发过微博的好友们都统统炸出来了！ “卧槽！这才是我的云既白啊！垃圾茂群还我云既白呜呜呜呜呜[流泪][流泪]” “茂群，现在把演员换回来算你有求生欲，否则我真的要给你们寄刀片了[微笑][滴血]这么合适的演员，为什么要换掉，你们说啊！” “左边你傻吗，换掉他当然是为了给茂群的老总汪健的侄子当垫背的啊，关系硬就是可以连定妆照一样换人，一样演得美滋滋。” “这个潇洒又邪气的微笑，这个带着笑意又轻蔑的眼神，这张年轻又好看的脸……这就是我的云既白啊，我脑补的云既白从书里走出来了，你们却把他换掉了！我要写信给茂群骂人了QUQ” “这个演员真的是好适合云既白啊……就这么一张定妆照，都能看出来比例很好，长身玉立的，而且身上有一股少年气和不服输的感觉，就算是一张不会动的定妆照，我都感觉到云既白的那种不羁中带着一丝邪性的气质了。定妆都能拍成这样，演技一定很棒吧，不比现在这个好一万倍吗！！垃圾茂群！！垃圾汪健” “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个小哥哥的造型就是完全贴原著的，蟑螂须什么的不存在的……所以现在的那个关系户脸上的那两根须须果然是为了遮丑用的吧！然而完全没遮住啊，你们有心搞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把人给我换回去！”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心中的云既白就是这个了，后续就算片方换人，我也不接受。就要这个！！听见了吗就要这个！！” “作为云既白粉，影视化消息出来之前，我就观望过，当时线上数得着的没看到过合适的，我就再也没关注过选角，因为我觉得肯定选不出合适的。后续的发展说实话，我也料到了，虽然很生气，但是也很庆幸之前没抱过希望，所以之前也没正经下过场。如果没让我看见过这个云既白，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无视这部剧，当做它没存在过。 为什么要让我在现在看到这部剧！！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人！为什么换掉他！！本云既白粉的心真的很痛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成功的影视化形象，就这么因为一个关系户破灭了，我意难平啊！真的意难平！” 看到自己首页的好友们纷纷下场，甚至连一个云既白的真爱粉朋友都真情实感地发了一大段话，林柏反而有些逆反心理起来——就一张定妆而已，至于吗？ 经过数次打击，林柏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死灰，反正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演员也不可能再换回来，以后不给这部剧任何热度就算了，再去辱骂茂群能有什么用？ 他顺手点开了这张定妆，决定看看这个被换掉的演员到底有什么值得自己的首页纷纷下场的。 然后 照片中的青年穿着和那个汪总侄子一样的衣服，也就是云既白在片花中出场的那套白底蓝边的服装。那个汪总侄子穿上，看起来有些拱肩缩背，加上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表情控制还不好，简直杀伤力翻倍。 但是这身衣服在这个人身上却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只一张定妆，就能看出来腰细腿长，整个人站在那里，肩背挺直，仪态极佳，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侠客的形象就这样出现了。 他抱着剑，嘴角斜斜勾起，眼角微弯，似含着温柔的笑意，眼神中却透出一丝邪气。他整个人的姿态和神情，活脱脱就是书里面那个潇洒不羁又心怀仇恨的少年侠客云既白！ 神态到位自然重要，但是林柏却注意到这个演员之所以能这么“云既白”的另一个原因——他长得非常好看，而且是接近原著云既白长相的那种好看！ 额头和眉骨的高得恰到好处，既显出了清晰的五官轮廓，又避免了过于深刻导致的凶相。他的鼻梁高挺，撑起了整个五官的基底，英气的剑眉更是武侠剧必备，最重要的有一双笑眼，笑起来时似乎温柔多情，但演员的眼神偏邪气，中和之下，反而达到了原著云既白的那种眉目含情而又似笑非笑的效果。 他的嘴唇被画得比较薄，斜斜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这样的五官，配着他抱剑而立的姿态，林柏反复看了几遍，多年来多次看原著形成的一个模糊形象被眼前这个抱着剑的潇洒剑客迅速替换——这简直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云既白！ 林柏把这张定妆照直接存进了手机里，反复看了一会儿，才心痛地想起来——卧槽，这已经不是他们的云既白了！ 这个演员被换掉了……换掉了……掉了……了…… 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的“心如死灰”“不给热度”的态度和对首页好友们居高临下的评判，林柏立刻点了一条最近的转发这张图的首页好友微博，愤怒地骂道：“垃圾茂群！给我把云既白换回来！换回来啊啊啊” 这章关于林柏的操作，感兴趣的可以回顾13章，当时有过侧面描写~~ 谢谢沉迷撸猫的小仙女扔的一个手榴弹和两个地雷(*╯3╰) 第38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开机在即,这天苗昱没做别的，在家埋头读了一天剧本。 程夏冰要出演他的首部男主剧，对苗昱而言虽然是个意外的大惊喜,但对方的视后身份也不可避免给他带来了压力。 他在家枯坐了一天,认认真真地写了几千字的人物分析和心得体会。正写到专注处，栾刚打了个电话过来,好像简单地叮嘱了几句。 苗昱当时的心思全在剧本上，当时正写到一个关键点,生怕忘了，胡乱啊啊恩恩应了几声就挂了。 他一直写到外面天色擦黑，肚子咕噜咕噜直叫,才想起来自己连午饭都没有吃，于是爬起来到冰箱里翻了一通——什么都没有，只有上个月囤下的一包酸辣豚骨面和两个鸡蛋。 在等面泡好的几分钟，无所事事的苗昱才想起来今天一天还没上过微博，于是登上微博去看了一眼。 刚一上去,就发现自己关注的风雨江山电视剧官方微博发了一版祝清光的个人片花：@电视剧风雨江山官方微博 清光明耀，照亮江山风雨。（电视剧风雨江山官方微博上传的视频） 苗昱从头到尾都关注着风雨江山的官方微博,前几天，这个官博就分别发了燕文帝和甄皇后的个人片花，苗昱就开始猜测会不会有祝清光的,结果今天果然就放出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看了一下。 祝清光这个角色和燕文帝不同。《风雨江山》是燕文帝的历史传记电视剧,所以是从燕文帝出生开始讲起，叶净之虽然也年轻,但也是从十八岁开始演的。 剧组选的燕文帝小演员总共有三个，演技都不错，但长相不算特别好看,尤其是扮演少年期的那个和叶净之差距实在是有点远，镜头一转，叶净之出场，对比明显到感觉画风都变了！结果到最后，转发最热门的梗都是什么“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劲爆！燕文帝赶在成年前突然整容！”这种乱七八糟的梗，不知道叶净之看到作何感想…… 祝清光却是从少年时期才开始出场，苗昱从祝清光少年意气的十七岁一直演到风烛残年的六十多岁，这样的割裂感更弱，对演员也更有优势。 十七岁的祝清光初出场是在皇宫的靶场里，旁边的一群贵族子弟在旁边玩闹嬉戏，穿了一件蓝衫的祝清光脸色沉静，像根本听不见旁边的喧闹一样，身段笔直，左手持弓，右手扣弦，沉着的目光看向靶心，用极为标准的姿势拉开弓弦，然后一连射出三箭！ 箭箭射中红心！ 脸上不带任何骄矜之色的祝清光眼神柔和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弓，这时，字幕在旁边用楷体打出了三个字：祝清光。 这便是他的出场了。 随后，便是街头逮捕盛气凌人的承恩侯世子，百姓纷纷叫好；被燕文帝发配去工部，查清郭志的底细；力劝燕文帝诛杀硕鼠程氏一族；为燕文帝拟遗诏等重点剧情的浮光掠影。 随着剧情的层层推进，一个祝清光的印象就在观众的心里初步建立了起来。最后的镜头，是四十岁的祝清光神情沉稳，健步如飞，穿着大红的朝服走进一座府邸，坐在席上的众人见他纷纷离座，齐齐拜见：“祝相！” 这个片花剪得真好！ 重点剧情都是一闪而过，快节奏的闪现勾得人心痒痒，剧情由缓到急，层层推进，部分的剧情还和前面叶净之的片花相呼应，节奏感和剧情线结合得非常完美。 苗昱看完，配了个表情转发，才想起来自己泡的酸辣豚骨面可能已经泡太久了，手机一丢就去拯救他的晚饭去了。等吃完饭，收拾完躺到床上，才又登上微博想看看粉丝和路人的评论。 他打开自己的微博，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一大堆评论和艾特。这倒是从《风雨江山》的第一版片花上线之后就出现过的情况，他没太放在心上，直到戳进自己微博底下的评论，他才是真的傻眼了：怎么回事？！《天山剑录》的朋友们你们跑错片场了吗？ 一个多小时过去，苗昱转发的这条微博评论已经七千多了，并且评论数还在不断上涨，就是前排评论的内容几乎和《风雨江山》都不怎么沾边：“啊啊啊啊啊这位小哥哥你终于出现了！！求你回去演云既白吧[流泪][流泪][流泪]我们书粉帮你撕茂群娱乐这帮垃圾！！” “不管，你才是我心目中的云既白[大哭][大哭]我不承认现在电视剧里的那个玩意儿是我心中那个潇洒不羁的剑客，我的年少初心，我的本命，他不长那个样子！” “我看这个《风雨江山》的片花了，这个演员明明长得好看又演技好啊！就因为一个关系户就换了，我不服[流泪][流泪]” “看到这个片花才知道演员已经进了别的组了，那张定妆照注定只能是一个念想了，我真的要实名辱骂采用关系户茂群娱乐了……” “我不听，我偏要勉强，我就要拿这部剧开头那个射箭的镜头脑补我的云既白！！不要叫醒我让我做会儿梦！！” “你们《天山剑录》就不能回你们自己的地盘发疯吗？你们醒醒，这是我们燕朝的一代贤相祝清光啊！这个小哥哥演的就是本祝清光粉心中的祝清光啊啊啊啊啊，开头就还原了列传里‘年少善射’的一幕，我感受到剧组的良心了！” “射箭时那个样子又沉静又稳重，射中了眉目间还有一点压不住的小傲气，呜呜呜这是我心中的少年祝清光啊！后面穿朝服是四十岁拜相的时候吧，已经气度卓然了，那种眉目沉稳的成熟风度不是祝相还能是谁……演员二十四岁演十七岁到四十岁都不违和，这个演技我是服气的。” “等等，原来我们苗就是《天山剑录》那个被顶掉的小可怜吗！呜呜呜呜本亲妈粉心痛！亏我当时还笑嘻嘻地吃了瓜[流泪][流泪]苗啊你也藏得太好了吧，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说的啊，我们粉丝都是最后知道的……” “天啊，我们苗终于有姓名了……平生第一次抢不上我们苗的热门，平时挤上了都没几个赞，今天挤都挤不上！今天起转我们苗的事业粉还有机会吗！！” 看到底下的几条粉丝回复，苗昱才算是回过神来 什么，《天山剑录》的换角风波今天爆出来了？ 去热搜上逛了一圈，苗昱发现今晚微博流量最大的也就是他了，三个热搜都和他有关！ 热搜第三“天山剑录换角”，热搜十一，“风雨江山苗昱”，热搜二十“苗昱云既白”。 戳进去“天山剑录换角”这个微博，里面不少大V都转载了，源头是一个著名的娱乐圈大V“影视观察者”，这个号经常爆影视剧相关的改编、选角和制作班底之类的消息，因为消息准，积攒了一批关注明星和作品改编动向的粉丝，他今天晚上先是发了这么一条微博：晚上吃饭的时候，在酒桌上意外发掘了一个已经被遗忘了的过气旧瓜，还附送实锤大礼包，有没有人想吃的？ 他的粉丝都是资深八卦er，没八卦还要自己到处挖，哪有有瓜不吃的道理，都在底下飞速评论“吃吃吃！”“快放快放！”“最喜欢有实锤的瓜啦！我已经买好菜，等你的料下酒！”“不上实锤大礼包，影哥出门掉钱包~” 见反响热烈，过了一会儿，“影视观察者”发了一条长微博配图：前段时间，边塞客的《天山剑录》改编了，这本来不是一件大事。但是在定妆照发布后的事情堪称经典，影哥觉得我的粉丝应该都还记得。如果有想不起来的，或者那几天没上微博，没赶上这场热闹的，给你们指路微博链接→@天山剑录电视剧官方微博，@super汪梁的微博，看这两条微博你们就能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神通广大的微博网友扒出了@super汪梁和茂群娱乐老总汪健的叔侄关系，当时还有人爆料说有一个定妆都拍好了的演员被换，茂群娱乐还借@天山剑录电视剧官方微博特意发布了一则辟谣声明说不存在换角一说，所有演员都是通过公平公正的手段正大光明选拔的，还要追究造谣网友的法律责任。 当时我就觉得，说不存在换角我还能信。但是我也看过《天山剑录》的原著，就汪健侄子那个样子，说是光明正大选拔去演的原著第一大帅哥云既白，我是真不信！后续一直没有换角的实锤，大家也就慢慢忘了这件事。 结果今天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意外听一个席上的朋友说起这件事，还看到了当时被换的云既白的演员的定妆。作为《天山剑录》的原著粉，影哥确实觉得很可惜，所以征得了这位朋友的同意后，决定把照片po出来。 （图片1）（图片2） 图1是原云既白演员的定妆，因为拍完就被换掉了，没修过图；图2是现在的汪总侄子的照片，精修定妆。 大家自行感受，我接着吃饭去了。” 没一会儿，影视观察者的微博评论就炸了： “卧槽，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看到换人实锤！影哥真牛逼，@茂群娱乐官方微博，贵公司脸疼不疼？” “哇，真滴实锤无误！！吃西瓜围观顺便火钳刘明。” “这前后颜值对比笑死我了，前面那个说是原著第一帅哥我是相信的，后面那个就233333333我只想心疼原著粉1秒。” “长辣么帅还是被换角，果然资本面前人人平等……不过娱乐圈都不看脸了这样真的好吗[捂脸][捂脸]” “前面那个让我眼前一亮，后面那个让我亮起来的世界又陷入了黑暗……影哥你就不能把图片顺序换一换吗！考虑过我们切换图片的时候的感受吗！” “我是《天山剑录》的原著粉丝，虽然我不是云既白的粉丝但是……emmmmm我决定友情去帮云既白/粉骂茂群了。” “我是云既白/粉，垃圾茂群请立即倒闭原地去世啊啊啊啊还我云既白！！” 这条一出，刚被电视剧片花刺激得走火入魔的《天山剑录》的书粉很快就转疯了，“天山剑录换角”蹭蹭爬上了热搜，等大家发现了这个被换掉的演员叫苗昱，最近正好还演了《风雨江山》时，“风雨江山苗昱”也爬上了热搜。 等苗昱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这件事情的热度在微博上已经发酵到了后期，莫名其妙喜提5万粉丝的苗昱看着热搜目瞪口呆了。 连《风雨江山》电视剧的官方微博发布的祝清光个人片花下面，都被闻风而来的吃瓜路人和《天山剑录》书粉刷满了评论：“慕名围观，发现这个演员长得还可以嘿，收下墙头。” “风雨江山是天悦投资的吧，这个演员正好也是天悦的，天山剑录的男三被换角，自家投资制作的电视剧就补给他一个男二，天悦真的不愧是大公司，霸气啊！脑补了一个励志故事！” “本天山剑录书粉对隔壁剧组实在太失望了，实名抵制茂群的天山剑录电视剧，我宁愿转头来看天悦的这部剧，看起来就制作精良得多，而且演技和颜值和隔壁剧组都高出一个平均值！” “书粉失望+1，抵制天山剑录电视剧+1，宁愿来看风雨江山+1，茂群根本没想用心做剧，那我们书粉也不愿意看这样的剧。” “我怎么觉得今晚这一串事情这么像营销呢，别说你们没感觉到，那边换角事件爆了，正好今天风雨江山这边就出这个演员的片花，有这么巧的事？” “其实我也觉得是营销，不过定妆照都出来了，被换角是实锤啊，都这么惨了人家借机宣传宣传新剧怎么了……而且风雨江山感觉真的是良心剧，我之前都没机会发现，今天才看到，如果做营销的都是这样的好剧，那我也愿意看他们营销。” “+1，上部剧定妆都拍了还惨被换角，都被爆出来了人家宣传新剧不行吗？茂群这么下作活该被天悦踩咯，没错我就是天山剑录的书粉，以后见茂群一次踩一次！” 栾刚刷着微博，茂群这下在网友心里的名声是彻底臭了，而茂群准备拿来和天悦打对台的《天山剑录》几乎也被提前判了死刑，被死死绑上“关系户上位”“魔改”的标签，并招致了大量原著粉的愤怒之后，事后这部剧只要开始宣传，就必定会被联想起这些黑料，如何能再与的《风雨江山》分庭抗礼？ 栾刚给颜竞发了个微信过去：颜哥，你是真厉害，这次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颜竞秒回：：）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班+卡文，所以更得比昨天还晚，所幸我没有食言在十二点前还是赶出来了……顺便说一下，本文的营销号都是我随便起的名字，现在微博上的营销号太多了，可能有时候名字会撞，大家不要在意，总感觉去搜一圈再起名我就起不出ID了。 看到好几个小天使都在问我副CP的事情，先说一下本文现在只定了叶X苗的主CP，副CP有没有还待定，就算有也不准备写明线，这章结尾是给36章的伏笔栓尾巴的，我是觉得可以正好形成一个完整的弧。 最近更新都很晚，谢谢小天使们依然爱我！！你们真的给我超多动力哒！给你们每个都大大的么么啾=3 第39章 微博上的热度一向是来得快,去得更快，等到苗昱正式进组开始拍摄的时候，微博早已被另外的热点覆盖,这件事情最终以苗昱微博喜提8万涨粉结束。 8万当然不可能全是粉丝,绝大多数都是吃瓜路，还有一部分《天山剑录》的书粉和一部分跟风嗑颜的颜粉,可能历史上祝清光的粉丝也是有的，总之属性比较复杂。不过最直观的体验就是——微博的回复真的变多了！ 比如今天,剧组的盒饭是红烧排骨+醋溜黄瓜+炒青菜，旁边还有翡翠饺子，苗昱随手一拍,配了个“今天的午饭”发到网上：“看起来不是很好吃的样子呢_(:з”∠)_” “苗苗日常直男拍照+1，明星里这么不会拍的也是少见了……” “但是手真的好看啊！看手指！prprpr” “日常求祝清光照片！！小哥哥放更多剧照好吗！” “想知道小哥哥这里除了定妆还有没有其他的云既白照片，我们云粉真的很可怜[可怜][对手指]” 苗昱扫了一眼评论区，就开始吃饭了。 拜程夏冰所赐，她刚签了合同,之前一直为资金发愁的孟晓烨一下子就迎来了几家公司的主动投资，资金问题一下就解决了。精益求精的孟晓烨顿时就把剧组的服化道水准统统升了级,就连盒饭的水平都上升了！ 苗昱塞了一个饺子进去，明明汁多味鲜，里面的三鲜虾仁也很弹牙,而且饺子的外皮也是翡翠样的,绿汪汪很晶莹，为什么会说看起来不好吃呢？ 他完全没意识到是自己的拍摄问题,愉快地开始了吃饭时光。 程夏冰坐得离他不远，就在办公桌的另一边，看苗昱两口一个饺子,吃得头也不抬，好奇道：“苗苗，饺子有这么好吃？” 苗昱闻言抬头：“啊？挺好吃的啊，夏冰姐你要不要试试，三鲜虾仁馅儿的！” 他一直在吃自己的饭，现在看到程夏冰那边，才发现她虽然拿了一盒剧组的盒饭，但却是放在一边的，一手拿着叉子，一手捧着一个比她的脸还大一圈的盒子。 苗昱有点惊奇，女演员吃小灶的不少见，但是捧这么大盒东西吃的真的少见。 苗昱还记得上部戏里孟晴柔和姜甜甜都在控制体重，姜甜甜脸型偏圆，稍微一胖就显脸大，因此控制体重格外严苛，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几乎不怎么动筷子，苗昱有次中午见她拿着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吞了，据她说这就算是一顿了。孟晴柔说自己算是放纵的，苗昱也只见过她在片场喝过一小碗粥。 程夏冰难道不怕长胖吗？ 程夏冰是个爽快人，见他好奇，把那个大盒子斜倾了一点给他看：“喏，想吃吗？我的小冰柜里还有一盒，想吃给你拿来。” 她这样一倒，苗昱就看见那个盒子看着大，其实很浅。里面花花绿绿的，颜色搭配得煞是漂亮，一眼看过去光能认出来的，就有鸡胸肉、玉米粒、虾仁、紫甘蓝等等，还有半个鸡蛋，可谓品类丰富，营养均衡。 和一般沙拉不一样的是，这里面没有任何沙拉酱汁可言，也就是纯白味的，虽然看着好看，苗昱还是觉得一阵寡淡，闻言摇头如拨浪鼓：“算了算了，谢谢夏冰姐。” 他端起自己的饺子继续吃，程夏冰看着她的饭盒，目光意味不明，拿着叉子幽幽道：“年轻人就是口味重，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食品保持原汁原味才是最美味的，要吃的就是那种天然的味道，拌沙拉酱还有什么意思？” 苗昱敬畏地看了一眼她手里那个花花绿绿的大盒子，赶紧往嘴里又塞了一个饺子：“夏冰姐，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啊。” 程夏冰手里拿着叉子，优雅地吃着蔬菜沙拉：“小朋友，你不懂。女人过了三十，还想在聚光灯下保持好状态，就要经常运动，健康饮食，好好休息。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吃这么多？我每晚健身两个小时，不吃身体就扛不住了。” 苗昱闻言悄悄打量了一下她。 程夏冰今年三十二岁，比苗昱大八岁，因为这部剧演的是女上司和男下属，所以这个年龄差倒不显得太夸张。 苗昱因为听孟晓烨说过，他最开始属意的女演员是二十七岁到三十岁，程夏冰其实超龄了一些，但是孟晓烨选择她不仅仅因为她咖位大，也是因为她状态保持得好。 刚才一听她每天健身两个小时，苗昱就懂了，为什么程夏冰不算特别漂亮，但看起来总是眼神明亮，精神奕奕。她看起来不像很多同龄女演员一样从面相上就透露着一种疲惫感，再加上没有大整过，脸不僵，面部肌肉走向自然，现在穿着女主段海茜的一身白色职业套装，配上精心描绘的妆容，倒显得容光焕发，明艳逼人。 难怪她看起来一点不显年龄，喜欢吃天然食品，又有运动的习惯，生活习惯得多健康啊！ 苗昱心里叹服，正要低头继续吃饭，突然听到了耳边响起了程夏冰的歌声。 他差点没反应过来，懵逼地又看了程夏冰一眼，视后正姿态优雅地叉起一块水煮鸡胸肉，小心地放进口中，神情享受，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苗昱却听到她在耳边唱得很大声：“火锅我最爱，麻辣辣辣辣辣辣！再加一点汁，麻辣辣辣辣辣辣辣！全往火锅里，下下下下下下下……”①这个歌声声音不小了，可见意愿是很迫切的，只是…… 这时再看程夏冰吃沙拉，苗昱就再不觉得她吃得香了，姿态优雅实则是不情不愿，神情慵懒更像是面带菜色……女演员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段总，您有什么事找我？” 走进办公室的青年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西装的剪裁十分贴身，衬出他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的好体型。 段海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眼前的青年发型收拾得很利落，眉似翠羽，目若朗星，肤色通透，嘴唇微抿。依旧是极为出挑的英俊，可他的神情肃然中透着一丝恭敬，是标准的面对上司的态度。 就在刚才，他还在门外对着安娜一口一个“娜娜姐”，笑得好看的眼睛都眯起来，昨天对门口的前台小妹也是春风拂面，他走开老远了小妹还红着脸。现在对着自己，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段总”。 段海茜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对他硬邦邦地砸出一句：“之前交给你的那个项目，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和对方公司谈好了，他们在走流程。”湛博扬纳闷她为什么一大早态度就这么差，问的问题也大失水准：“昨天晚上加班的时候给您看了企划案，您不是签字了吗？” “cut！” 旁边的导演大喊了一声，苗昱迅速地从戏里的状态挣脱出来，向摄像机后面的孟晓烨看去。 孟晓烨却没看他，当时镜头正推到离程夏冰很近的地方，这是一个特写，他皱着眉头看镜头，还没说话，程夏冰就主动道：“抱歉，导演，是我的问题，我这场感觉没找准，能不能再给我五分钟？” 她自己意识到了问题，孟晓烨自然不会让她下不来台，遂点头同意。 程夏冰苦恼地撑着头。 女上司追男下属的梗虽然和不同于从前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套路，但也不算是少见的搭配，刚才没找到感觉的原因是之前她只年龄和她差不多或者大许多的男星搭戏，像苗昱这种小了足足八岁的还是第一次。在她眼里，苗昱就是个小朋友。 今天是俩人首次搭对手戏，她扮演的段海茜对苗昱演的湛博扬暗恋已久，只是拉不下面子坦白，而湛博扬对段海茜也不是毫无感觉。 此时虽然是质问，但是也该有些暗流涌动的暧昧，演员互相之间要给出哪怕一个眼神，或者一个手部的小动作这样的反应，电视剧前的观众在看剧时才能感受到CP感。 苗昱扮演的湛博扬在进来的时候脚步就放慢了，虽然是公事公办的神情，但却悄悄在用余光看她，在她扮演的段海茜心情烦乱，问出不合理的问题的时候，一边迅速回答她的问题，一边还用担心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程夏冰感觉到了，但这段情绪却没接住。 虽然来之前知道苗昱演技还算不错，但是真一对戏，对方入戏的速度还是让她吃了一惊，再加上年龄差她心理没调整过来，一瞬间竟然就没跟上对方的情绪。苗昱的情绪给过来了，她还在自己的节奏里，特写推到脸上，两边接不上，孟晓烨自然对效果不满意。 她调整了一会儿，示意重新开始。 这一次，一开始，她就发现苗昱扮演的湛博扬状态有了一些改变。 等到演到刚才被导演叫停的那个场景，这种感觉就更直观了。 程夏冰突然感觉在他面前的，苗昱通过一些细微的神情变化，调整了人物的年龄感，湛博扬看起来比刚才更成熟了一些！ 对于演员来说，为了表演出不同年龄段的人物，他们在演不同年龄段人物的时候，会通过一些神态、表情和肢体的细微变化来表现各个年龄段的不同。有的演技差的演员不懂得表演的技巧，就会出现被观众吐槽的“只会瞪眼嘟嘴扮天真”这种情况，但是其实真正优秀的演员，通过自然的细微神态变化就能表现出这种年龄感，是不会采用出这种浮夸的表现方式的。 苗昱现在的表演就表示他已经掌握了这种表现方式，而导演没有叫停，说明他也默许了这种调整。 这种方法让苗昱本人和湛博扬这个人物明显地割裂开来，也更好地帮助了程夏冰入戏，程夏冰毕竟演技在线，又经验丰富，这次迅速接上了情绪，咬了咬唇，眼神几度变换，最后把脸扭到一边，咬牙道：“算了，你先出去吧。” 湛博扬竟然在原地站了几秒看着她，直到看到段海茜脊背像一根拉满了的弦一般，绷得笔直僵硬，才应了一声，走出了段海茜的办公室。 孟晓烨满意地喊了“cut”，然后对苗昱道：“这次你调整得很好，这样一来其实更有CP感，更适合你和夏冰的情况。剧本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作为演员能这么敏感的意识非常不错。” 孟晓烨虽然和他关系好，但是拍戏时向来要求严苛，这还是开拍以来头一次这么直白地夸他。苗昱都要被他夸得脸红了，听他道：“我是说真的，诶，你要不下部戏来给我当副导演吧？” 苗昱忙道：“别了别了，我戏还没演出个名堂来呢……” 话刚说到这，面前飞过来一瓶冰水，他一手接了，诧异地看过去，竟然是程夏冰走了过来。 “别了，我看不用等这部戏，等你上部戏播了，估计你的名堂就已经出来了。”视后此时毫无包袱，粗鲁地拧开手里的瓶子，向他示意了一下，抬头灌了一大口下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幸好你不是女演员……” 苗昱诧异了一下：“夏冰姐，你竟然知道我的上部戏？” 程夏冰进组前的功课做得再多，也不至于会仔细到他这个十八线演员上一部戏演了什么的程度吧？ 作者有话要说：①：《火锅爽》，歌手柳翰雅，填词、谱曲Dr.Moon。 这章写得有点艰难，不过终于把文案安排上了，就谢谢大家支持吧，么么哒。 第40章 程夏冰疑惑道：“咦,你不知道吗？是施导给我递的孟导的本子呀。他推荐我来演的。” 苗昱恍然大悟，程夏冰喝着水接着说道：“施导说，孟导的老师身体不好,拜托他帮忙找个合适的女演员。本来他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就在杀青的时候跟叶净之抱怨了一下，没想到叶净之就跟他说可以试试找我。” 竟然还有叶净之的关系？ 孟晓烨本来一直没参与他们的对话,闻言也纳闷道：“对，当时你经纪人联系我说愿意接戏的时候我都懵了……” 程夏冰近年来一直都走青衣路线,而且近年来演的都是女主中心的电视剧，所有人的戏份围着一个人转，主线从头贯穿至尾的那种,最开始孟晓烨找演员的时候还和施春皓碰过头，两人把名单碰过一遍，都没想过找她。 高标准严要求的结果，就是这剧一直都没找到女主，最后施春皓是怎么找到程夏冰让她接戏的,对孟晓烨来说一直是个谜。 这事尘埃落定之后，他还问过施春皓一次,那头施春皓还得意地说：“你这种青皮小子，怎么能理解我老人家的人脉！你给老孙带个话，他家的那瓶陈酿白酒给我记在账上,下次去他家我要喝的！” 这次听到程夏冰本人提起这件事,孟晓烨终于又想起来这个话题，结果却牵出了一个叶净之？ “唉,老孙那个徒弟哪是送来给我打下手的，这是送给我的大/麻烦吧！” 杀青宴上，施春皓对叶净之抱怨。 换作几个月前,他也不会这么对叶净之说掏心窝子的话。几个月前，他根本想都没想过用叶净之来当他的男主角！ 最开始这个项目找到施春皓的时候，他对《风雨江山》的剧本爱不释手，制作团队配置豪华，除了男主演敲定了是叶净之以外，他有其他演员的完全选择权，因此虽然对叶净之这个脾气顾忌再三，他最后还是接受了天悦的邀请，当时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几个月相处下来，叶净之作为男主角，实在是令人无法挑剔！ 施春皓不是特别关注叶净之在圈里的八卦，不知道叶净之的恶评来自哪，但是就他和叶净之的相处而言，叶净之是个完美的演员。 虽然是当之无愧的一线，年纪又轻，但是他一点不摆影帝的架子，也愿意一遍一遍地磨戏。站位配合什么的都是亲自上，从不用替身，在叶净之的带领下，《风雨江山》剧组这群演员没一个耍大牌的，都老老实实地拍到了杀青。 拍了几个月下来，施春皓对叶净之是满意至极，因此再不把圈子里的谣言当回事，对他吐苦水道：“……老孙就说了一句让我帮忙找演员，唉，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啊？” 施春皓自从接到这个事，头都大了，而且孙墨那老头不仅提了要求，还把人给他派过来了，美其名曰是给他打下手，实则是来催他的。施春皓把选了个苗昱，借机把孟晓烨踢去给他打工剪片花，但是女主到现在都没落定，他也替孟晓烨着急。 “圈里的女明星合适的少，这小子又跟他师父一样，眼光贼高。”施春皓头痛地扶住脑袋：“自从接到这个事儿，头都给我想秃了！好不容易选了个苗昱给他当男主角，女主角还没着没落……” 叶净之原本静静坐在一旁，听到施春皓说“头都秃了”，目光落到导演锃光瓦亮的头顶，唇角微翘。听到后面，才眼神微微一凝，问了句：“女主是……什么设定？” 施春皓简单描述了一下，期盼道：“小叶，难道你知道谁档期正合适？离标准差点也没关系，电视剧眼看要开机了，先定下来再说。” 叶净之沉默了片刻，纤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片刻后抛出一个名字：“试试，程夏冰？” 施春皓早已习惯了他惜字如金，听闻这个名字，讶然片刻，纳闷道：“程夏冰？她不是刚拿了视后，手里本子不少吧？而且她现在演的不都是女主核心的电视剧吗，能接这个？” 近年来，程夏冰的戏都以古装和年代戏居多，而且多数都从十几岁演到三四十，年龄跨度大，剧集篇幅长，人物设定庄重，剧情跌宕起伏。而《东边日出西边雨》是一部都市浪漫爱情喜剧，女主的人设虽然是霸道女总裁，却总有些脱线的成分，和外热内冷的男主碰撞出诸多笑料，而程夏冰从前从来没接过喜剧…… 叶净之却点了点头，道：“可以一试。” 虽然心里还是没底，但是有了向来不多话的叶净之的肯定答复，施春皓才联络了程夏冰的经纪人递了本子。结果没过两天，施春皓就得到了程夏冰方面的答复：愿意接，而且接受现在的片酬！ …… 程夏冰痛心疾首道：“其实我早想转型了！” “第一部 大女主戏，还觉得有点意思。四五部拍下来，观众看疲了，我也演疲了。”程夏冰抱怨道：“递到我手里的本子都是这样的，我尽量不挑那么相似的角色演，但是几部下来，虽然收视还可以，我自己也累了。而且我想演喜剧很久了，一直都没人给我递本子。这次看到剧本以后我就很喜欢，月月不让，我还是接了。” 她冲孟晓烨眨了眨眼，露出狡黠的微笑：“导演，我的喜剧天赋就可全得仰仗你来挖掘了。” 等这天的戏拍完，苗昱咸鱼般躺在酒店的床上，拿着手机刷微博。 他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心里像生长了一丛乱糟糟的杂草。今天从程夏冰处又听到了叶净之的名字，他就忍不住想看到一些叶净之的消息，可除却人人都能关注的微博以外，苗昱却没有任何能和叶净之联系的渠道。 虽然叶净之向施春皓推荐的是程夏冰，但是却等于又帮了苗昱一次。除了他们初次见面，叶净之低血糖的那一次是苗昱帮了他，剩下的几乎都是叶净之在帮苗昱了。 虽然久未提起，但是那些事情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在苗昱的心里，他们本来已经算是朋友了，苗昱原本有心在杀青时找叶净之加个微信，以后方便联系，然而意外来得猝不及防，被叶净之说出的那个秘密劈得如坠云雾之后，苗昱再也没想起那茬，带着熊猫眼精神恍惚地上了第二天的飞机。之后忙碌的工作来得猝不及防，自然也就断了联络。 那天打电话时，施春皓让叶净之接了电话，就是这两个月来苗昱唯一一次和叶净之的联系了。 在这段时间里，苗昱努力让自己沉浸在忙碌工作的快乐中，但像今天这样早早收工的情况下，他还是忍不住想起叶净之。 怎么会有这么妙的人呢？ 高傲又平和，冷淡又善良，看似违和的词汇组合在一起，却在他身上获得了奇妙的和谐。 苗昱觉得自己现在对叶净之也许不仅仅是对偶像的崇拜了，在知道叶净之的秘密之后，他还想了解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所以在见不到叶净之，也联系不上的时候，才会出现一种难得一见的失落和烦躁吧…… 他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了许多，最终在困意来临之时，借着模模糊糊的睡意，苗昱做了个决定。 都是意识已经趋向模糊的时候，酒意能壮胆，睡意同样也能！ 不知不觉给自己加了buff的苗昱点开微信，花了一分钟从天悦艺人的群聊里找出了叶净之的微信号，然后发了个好友申请过去。 如果后悔，那也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了…… 困意模糊的苗昱这样想着，把手机一丢，陷入了深眠。 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手机忘了关消息提醒。 深夜，苗昱被自己的微信消息提示震醒，心里一颤，想起自己睡前做的好事，顿时心跳如鼓。点亮屏幕，却看到是乔洲的微信一条条跳了出来。 “苗昱苗昱！睡了吗！” “快起来嗨啊给你拍照的样片出了！” “修完我觉得今年的最佳封面没有我简直天理不容，现在就在微博偷跑一张怎么样？” “不是吧，你睡这么早的吗？我还想让你自己先看看你的样片呢，你真的不看吗？” 看到这里的苗昱叹了口气，大哥诶，我明早六点要起来造型，现在都一点了，难不成还能是在装睡吗？ ……总感觉回复了今晚就睡不成了，反正微信也不会发送已读回执，不如还是明天早上化妆的时候再回吧。 简单粗暴地做了决定，却还是没有逃开心里的紧张感。 苗昱切出去看了一眼，微信里没有消息提醒“已添加xxx为好友”，不知道叶净之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没通过。 他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微信就是这点好了，添加上了会有消息提示，如果被拒绝了，却不会被发送XX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这种丢人现眼的消息。 深吸了一口气，明天还有工作，苗昱本来准备丢开一切烦恼接着再睡，但是见乔洲那个消息栏的新消息刷新个不停，犹豫了片刻，还是又点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反正你睡了，不管了，我先把这张照片先发出去了！” 乔洲丢了张照片过来，苗昱往下拉了一眼，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妈呀！哪来的杀人犯！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预留了充足的时间，然后我卡文了，对自己无妇ck可说，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白天带我猫去做了绝育，晚上码字的时候它超级温顺，一直趴在我大腿，一直被嫌弃的我简直受宠若惊……虽然自己猫是最可爱的，但是其实警长这样的乌云踏雪也是我的梦中情猫=v 第41章 深夜一点四十,杜青青带着并不浓厚的睡意躺在了床上，准备做完今天的日常——刷完微博再去睡。 这是她的习惯之一，作为一个颜狗,杜青青的微博日常就是关注各类欣赏范围内的帅哥美女,还有一些摄影师拍的美图美景，还有一些杂志的官博。每天睡着之前刷一遍微博是她的习惯之一,网红和摄影师都是夜猫子，杜青青几乎每晚都能刷出来一些美照美图作为睡前彩蛋,看完美人做个美梦，可以说是特别美滋滋。 今天杜青青刷了个剧，睡晚了。本来只是习惯性一刷,本以为一点多钟的时间已经刷不出什么新的东西，结果竟然还刷出来了新的一条。 @乔洲：这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乔洲嘛，著名的神经刀。 杜青青关注的都是圈内比较有名的摄影师，但是乔洲对她来说也是很特别的了——她曾经三次取关又四次关注过他！！ 哎呀这个江湖风拍得好看→关注→拍得什么鬼，哪来的乡村非主流→取关→咦这个色调撞得真美→关注,如此反复几次，杜青青终于深深记住了这个名字。 今晚又看见了这个名字,杜青青手指都停在了屏幕上，害怕看到什么雷人的东西晚上做噩梦。最终纠结了片刻，还是好奇心和期待超过了看到上次取关时看到的密恐图,她勇敢地下拉了一下,然后看到了图片。 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杜青青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双看似含笑的冰冷眼睛,她心里悚了一下，可是等拉下来看到全身之后，她就只想尖叫了 乔洲这张照片抓得太好了吧！！这是从哪里找到的邪恶气质的美少年啊啊啊！ 照片的颜色刻意被调成了黑白,虽然质感出色，但是比起硬照，这张照片更像是抓拍的。 而照片中的少年却丝毫不因这黑白而显得失色。他穿着一件高领的黑色大衣，背后的大朵彼岸花盛开得张扬肆意，虽然看不出色调，但是因为他回过头来的笑容，杜青青猜测花朵的颜色一定是血色。 他双手插在大衣里，好像一个身形挺秀的少年，本来正潇洒地向前走着，被人叫了名字后讶然地回过了头。 可回头的真是想象中的那个不染尘垢的美少年吗？ 回头的少年脸上并没有任何妆容，这也显得这张照片看起来更像抓拍。 他的脸被掩映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明亮的那半边，他形状美好的嘴唇微微翘着，看起来像是勾着一个明亮的微笑，甚至连眼睛也笑得微弯起来，这本应是一个让人心颤的灿烂微笑。 可少年眼神里的冰冷和嘴角透露出的冷漠彻底改变了这张照片的氛围。 那眼中的诡秘和邪恶是如此纯粹，微黑的眼眶加重了那种病态的疯狂感，让这个笑容看似灿烂的微笑透出了一股诡秘的气味。 像被那笑容里的深深恶意攫住了心脏，配上照片背后深不见底的黑暗背景，给人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这个少年就如同他背后的血色彼岸花一样，美丽而危险，引领着不知缘由的旅人一步步走进地狱。 杜青青着迷地反复看了几次，从那勾起冷漠笑意的嘴角再到风衣掩护下依然看得出很纤细的腰，再到笔直修长的双腿，内心只想啊啊啊啊尖叫。 多久！多久没看见乔洲出过这种暗黑系的图了！ 乔洲拍暗黑系的图是最适合的，就算对他这个神经刀而言，也从来没有过失手，但是这家伙坚决说不是谁都适合这风格，有团队花钱让他拍他都没拍过。没想到过了这两年，竟然又出了一套暗黑系的图！ 这个惊悚风好带感！ 杜青青立马去发图片的这微博留言：“乔洲大大！请问这是谁！是你从哪挖到的模特吗，镜头感怎么这么棒！” 回完这一条，杜青青切去热评看了一眼，几乎全都是赞叹和问模特是谁的：“天呐，睡前一刷，刷出了我脑补过的病娇美少年……这种变态感真的超好吃啊，想推倒(﹃)” “word妈，回过头这个眼神太带感了叭，这种觉得浑身发凉但是又忍不住被吸引的感觉太难耐了！” “到底化妆了没，看起来像是无妆，可是总感觉眼睛那块像是画过的，要不然为什么那么自然那么带感……自然的黑眼圈真的能够长成这样子吗！” “只有我还看出了一种尊贵感吗，这种诡秘邪恶又高傲的感觉，真像是一个黑化的小王子啊……自己脑了个设定，真好吃。” “……怎么都是说好看的，就我觉得这照片阴森森很像杀人犯？突然点开差点吓尿，大晚上的能不能行了，乔哥发点可爱妹子的笑颜图治愈一下吧。” “不好意思ls你就是一个人惹，如果是不能欣赏这种诡秘风的直男审美请不要说话靴靴” “排一个，你们直□□本领会不到这个邪异美少年的吸引力惹，不能g请闭嘴不要ky，谢谢合作。” …… 一向在评论区十分活跃的乔洲这次眼看着评论分分钟飚出数百条，深夜里转发迅速上千的盛况，却硬是没有回复任何一条评论，因为和有过约定，要由杂志官博首发这期的照片，所以吸血鬼公爵的照片——他的几张心爱之作今晚都不能偷跑，他只好放了这张临时加拍的照片提前嘚瑟一下。 看评论区都在花痴和打听，乔洲得意洋洋地发了条微博卖关子：@乔洲：这张照片只是花絮照之一哈，正片明天将在@XX官方微博放出，到时候公布模特，敬请关注~ “啊啊梆啊！乔大师！告诉我小哥哥微博号啊！” “这届网友朋友，乔洲是指望不上了，三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模特的所有资料。” 杜青青也是哀嚎的人之一，她还指望乔洲说了模特名字，她多看两张照片再睡呢，结果等到困意沉沉，眯着眼睛却看到乔洲发了条这样的微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机一丢就睡了。 md，他不说就算了，明天早上起来我自己找还不行吗？！ 苗昱昨晚被乔洲吵醒之后，又遭遇了没被叶净之通过微信好友申请的暴击，在沮丧和困意的双重debuff之下，倒是莫名睡了个好觉。 早上还要早起拍戏，六点钟闹钟在清晨一响，外面天都还是黑的，苗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哦，话说回来，昨晚乔洲好像还发了张照片，今天早上还说要回他来着…… ！ 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张杀人犯照片，苗昱的困意彻底消失了。 昨晚乔洲说什么来着？？ 他好像是说了要想偷跑一张发到微博上？！ 苗昱顿时头皮一麻，他昨晚太困了，乔洲说给他发了张照片，他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妈呀简直跟杀人犯一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把手机一扔去睡觉了。 想起那张看起来像个杀人犯的自己的“玉照”，苗昱战战兢兢地拿起了手机。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昨晚乔洲只是自嗨一下，没有真的把照片发出去，或者就算发了，也发的不是那张“杀人犯”…… “这张花絮照是我拍得最满意的一张！！你那天的黑眼圈真的是神来之笔，妙极了” “这个邪恶感和诡异感，觉得能风靡万千少女，我已经调好色了，现在就发微博，你就等着看吧！！” 苗昱心头那点可怜的希望小火苗摇曳了一下，然后被天降的一盆冰水“嗤”地浇灭了。 等着看吧。着看吧。看。吧。 等着看别人问“哪来的杀人犯”吗？ 苗昱闭了闭眼睛，捋了一把头发，硬着头皮点开了微博。虽然看起来很镇定，但是苗昱心中的小人已经躺平在地开始打滚了。 果然不应该因为乔洲的心音好像很懂的样子，就顺着他的想法改变了风格拍暗黑系……好好拍校园风不就稳稳当当的吗，苗昱觉得自己傻，真傻，难道没听说过世界上有种性格叫作迷之自信吗？！ 他打开自己的微博一看，满眼都是弹出来的新消息。知道乔洲那张照片发出去多半会造成这个效果，苗昱做好了被骂的心理准备，毕竟拍硬照能拍得像杀人犯的……他以前还真没见过。 结果随便点开一看，苗昱就被网友的热情糊了一脸：“给邪恶美少年小哥哥打卡。” “今天起变颜粉，苗苗加油！” “啊啊啊不是专业的模特都能拍这么带感！镜头表现力超强啊！让我来表白！” “科科，乔洲以为故意卖个关子我就翻不到模特微博了吗，凌晨打卡表明我的胜利！” …… 绝大多数反响都是正面的，虽然多少有些庆幸，苗昱也不禁有点怀疑人生。 难道大家都是真觉得那张照片好看吗？难道乔洲真的不是迷之自信？？ 苗昱默了片刻，决定还是先不去想这件事，反正目前来看花絮照反响不是差的（虽然他不太理解），剩下的拍都拍了，也没法再改变什么，不如听天由命吧。 眼看着已经六点二十了，再不赶去片场就真要迟到，苗昱往嘴里塞了片面包，手机一揣，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放在兜里的手机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刻，屏幕悄悄地亮了起来，闪出了一条微信的消息提醒：“叶净之通过了您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①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小剧场 苗昱（困惑地）：大家都说这张照片拍得好，难道乔洲当时的心音不是因为谜之自信？ 叶净之（笑眯眯）：大家都说乔洲拍得好看√，乔洲觉得自己拍得好看√，你觉得乔洲拍得像杀人犯……所以到底是谁对自己的审美谜之自信，你心里有数了么？ 苗昱（QAQ）：……我觉得你还是口吃的时候比较温柔。 ①：我也忘记微信通过好友申请是怎么提醒的了，就这么写了，大家就权当是这样的吧…… 今天也更晚了，写个小剧场补偿一下大家。都这个点了，应该很难有人追得上我的作息，也建议大家不要这样熬夜，不如还是早上起来看吧，就当我是早上更新的……我现在发现我实在是存不起稿子，也没有时间来存稿，所以一旦卡文更新时间不能保证，都是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更。所以现在也不敢再跟大家承诺更新时间了，大家就按自己的作息早上起来看吧，给你们每个都大大的么么啾=3 第42章 室内袅袅茶香漂浮,白色的水雾氤氲，模糊了对面那个挺秀的身影。 这是一间极具古典风范的茶室，室内陈设典雅,条纹乌木的家具摆放错落有致,透出一种庄重简洁的美感。墙上挂着一副大字“静思”，配上隔间那棵曲折遒劲的盆景松,更增添了房间中的一丝古意。 虽然身处这种堪称仙风道骨的环境，霍春雷的心里却跟有猫在抓一样。顾忌道这个环境,他也不好在里面来回踱步，焦躁的情绪发散不出去，又只能把视线投回到对面的人身上。 氤氲的水雾中,那个人低头翻着手上的书页，他的下颌显得有些秀气，但是肩颈的线条分割却显得利落又有力；脸上的五官虽然看不见，但是霍春雷不是第一次见他了，总能在心里描绘出那个堪称完美的轮廓。 真见到面,其实也就这一次，但是要怎么拍,用什么镜头，霍春雷已经在心里构思过一百个分镜了。 叶净之又仔细看了几页，确定是自己之前收到的那个剧本,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霍春雷,见对方已经低头开始刷起了手机，犹豫了片刻,才道：“韩春生，这个角色……定了吗？” 霍春雷见他问反派的角色，愣了片刻道：“没定,但是……” 他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了，心里暗暗叫苦。 这个剧本是他为叶净之量身打造的没错，可是男一号叶穹才是他为叶净之写的角色啊！ 至于反派韩春生，虽然目前他还没有想好要找哪个演员，但是在他心里，叶穹只能是叶净之。要是叶净之想演韩春生，那他的男主角叶穹怎么办？ 霍春雷欲要开口拒绝，又想起叶净之在圈里的传闻，怕他一生气会直接拂袖而去，那之后又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档期了，期待已久的霍春雷怎么还能再等？ 虽然圈内盛传叶净之脾气差，但是自从看过他在电影里的表演，想找他演戏的导演也是排着队的。霍春雷两年前看到叶净之的第一部 男主电影，就找到了久违的创作灵感，花了一年多时间亲自写了剧本，其间光推翻所有设定重来就是两次，更别提写好大纲部分之后的多次修修改改，直到叶净之的《风雨江山》拍完，才最终定了稿，把剧本发到了叶净之的经纪人邮箱里。 递出去的那一刻，霍春雷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一个没名气的新人导演，之前只拍过几部没上过院线的文艺片和剧情短片，连编剧都没找，自己闭关一年多写了个本子就直接递到了影帝那里，叶净之真的有机会看到他的剧本吗？会不会直接被经纪人在第一关就筛掉？ 一方面，他对自己用一年多的心血打磨的剧本又充满了自信，他急切地期盼着自己心目中男主角的首肯，就连做梦都梦到了叶净之答应了接戏，醒来哭笑不得，一摸嘴角都急出了一个血泡。 前期连更赶夜的撰写，中间心急如焚的等待都不提了，最后，他的剧本得到了叶净之的认可。 两个星期后，叶净之通过他的那个大牌经纪人联系了霍春雷，要求面谈。喜出望外的霍春雷满口答应，结果在茶室门口见到叶净之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竟然是叶净之一个人亲自和他来谈的？！ 对面的叶净之端起茶盏品了口茶，俊秀的眉目不易察觉地变得更舒展了一些。见霍春雷一直不说话，疑惑地补充了一句：“有问题吗？” 言下之意，连反派的演员定没定都不能说吗？ 霍春雷见他再次追问，为难地道：“是这样……韩春生的演员是没定，但是叶穹这个角色我是照着您写的，您要是不演叶穹，我真不知道该找谁来演了……” 叶净之眉心微皱，低头又读了一遍剧本末尾韩春生的那段戏，沉吟了片刻，合上了剧本。 霍春雷见状，心里更慌了，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剧本里的韩春生，设定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所以我预想的年纪要更轻一点，身高也比您要矮点才好。因为我设想中的韩春生和叶穹一开始必须要和对方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您的形象相对来说真的更适合叶穹一些……” 霍春雷心中的韩春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没上过大学，街边修自行车为生。 初出场时，韩春生是一个荏弱的形象，而叶穹看起来反而更像是一个欺负弱小的坏人。 那也就意味着韩春生要比叶穹矮上三到五公分，能演得出，或者自带荏弱的气质，而且有着少年人一般的身形。这样才能看起来和叶净之身高比较明显，而又有杀死成年男子的发难能力，不能过度矮瘦。以叶穹设定和叶净之一般高，一米八五的身高来说，韩春生至少也要有一米八零的身高才行。 而后面身份暴露之后，韩春生还要有种病态的疯狂感和残酷感，在霍春雷的心目中，合适的韩春生演员必须要演出韩春生那种天生的残忍冷酷和伪装的善良天真的对比感。一方面要演出白天那个不善言辞的修车少年，能让神探叶穹正面遇见仍然无法发现身份的精湛演技；一方面要演出夜晚那个连环杀手的冷漠癫狂，和对杀戮无法停止的沉迷。 在霍春雷最后一版剧本的设定里，韩春生天生就和人有所不同，从出生开始，他和其他人共情的能力就极低，也就是传说中天生连环杀人犯的胚子。 这是一个非常需要演技，但同时也非常讨巧的角色。人设很时髦，而且有很大的演技发挥空间，如果演员演技足够，出来的效果也是非常出彩的。 这的确是个好角色，霍春雷能理解叶净之想要演韩春生的想法，但是霍春雷决定死不松口，因为叶穹必须由叶净之来演！ 在这个剧本里，韩春生固然出彩，但是叶穹才是这部电影的定海神针！ 这个外表脾气不佳，实际善良中正的神探角色是整个剧本的主心骨，他串起了整个剧情，同时以决然无畏的勇气引导观众不停抽丝剥茧，追查A城的连环杀人案。追踪线索的过程困难重重，但这个出场给人印象不好的侦探却在此时显现了极大的耐心，在最后和连环杀手韩春生的对峙中，更是上演了邪与正的巅峰对决，最终亲手逮捕了韩春生。 如果说韩春生就像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橘子，那么叶穹无疑是一把蒙尘的好剑，唯有擦去上面那一层灰色的尘垢，才能看到他雪亮的、无法被污染的正义之心。 在霍春雷眼中，这个角色非叶净之莫属。 很多演员都不具备能压住整部戏的气场，但是叶净之绝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而霍春雷要的就是让观众信服他、追随他，最终彻底战胜韩春生代表的、披着伪善外皮的恶！ 他紧张地等待着叶净之的回答，心跳如鼓，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叶净之对韩春生以外的角色都不感兴趣……那他就、他就根据叶净之的意见再改一下剧本，总之叶穹必须让他来演！！这点不能让步！ “那就，准备签约吧。” 霍春雷听见叶净之这样说道。 他惊喜地抬起头，看见叶净之的表情平静无波，却冲着他点了点头：“我觉得，剧本很好。” 被心仪的演员当面肯定了自己亲手反复打磨的剧本，霍春雷瞬间沉浸在了喜悦中。叶净之笑了笑，慢慢道：“我看过……你拍的剧情短片，镜头语言，很好。” 霍春雷顿时两眼放光：“您看的是哪部？是《裁缝》吗？” 叶净之点了点头，霍春雷顿时激动起来，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直到叶净之手执茶壶，替他满了一杯茶，他才讷讷道：“谢、谢谢您，叶先生，愿意听我讲这些……” 《裁缝》是霍春雷拍得最满意的一部剧情短片，但是因为题材原因，在送选电影节的最后一课被淘汰出局，霍春雷郁郁良久，甚至一度想要退出导演圈子，直到在叶净之的那部电影中重新找到了灵感，才又从头开始撰写了一部剧本。 现在叶净之告诉他，他曾经看过《裁缝》，甚至觉得很好，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惊喜和感动。可霍春雷终究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只是不停地道：“谢谢……真的谢谢！” 见霍春雷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叶净之冲他点了点头，正欲起身离去，却忽然想起了霍春雷或许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于是拿出手机，准备给他发个短信，方便以后联系。 打开手机的这一刻，跳出来无数消息提醒。作为其实有点强迫症的人，叶净之其实是把能关的消息提醒都关了，但是类似短信这类的，作为一个不喜欢，也不太方便和人进行语音通话的人，关了实在是不方便和人联系，于是只好留着。 他抬头看了一眼霍春雷，见他还拿着剧本发怔，就顺势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短信消息，然后又点开自己的微信，准备一次性把消息都查收完。 等霍春雷回过神的时候，就看见叶净之看着手机，眉目中罕见地透露出一丝柔和，让那一向如同结了冰般的俊秀面容逐渐回暖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我了，睡了睡了，提前问候大家早上好呀(￣▽￣)以及叶老师本章可算是正式上线了，同时收获迷弟导演一只=v 本来还想再说点啥的，结果困得啥也想不起来了，熬夜使我秃头又健忘_(:з”∠)_还是明天想起来再说吧TVT 第43章 天空中灰蒙蒙的,室外大雨倾盆，连绵不断的雨线让远处的高楼大厦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只有玻璃上的水珠不断沿着雨势往下流,看得人心里也沉甸甸的。 苗昱站在窗前,再一次庆幸自己拍的是一个办公室爱情喜剧，需要出的外景不是特别多,目前导演安排的也是室内戏。 现在马上要拍的是一场群戏。 男主湛博扬拿下了一个项目，现在要对甲方展示项目的开展计划和预计实施效果,而爱慕女主段海茜的男二号贺萧正好是甲方的负责人之一，不仅中途打断他的演讲，更是针对湛博扬多番刁难,直指湛博扬的计划有问题，甚至以甲方负责人身份上升到湛博扬本人不负责任，要求更换项目负责人。 湛博扬准备拿出自己的预计实施效果图据理力争，却在自己电脑上发现做好的PPT被人改过了，一时间竟然无法展示出来。关键时刻,因为发高烧而没来参会的段海茜突然出现，为湛博扬解除了困局。 饰演男二号贺萧的是一个选秀出身的小鲜肉卢子阳,是投资商的人塞进来的。孟晓烨本来不想接受塞人，但是在程夏冰进组前，剧组的资金十分紧凑,再加上卢子阳那边的投资商出手大方,孟晓烨最后也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放了卢子阳进组。 苗昱对选秀节目了解不多,知道这个选秀节目是去年上的，主要是选素人唱歌，他关注了几期,发现晋级的都是长得好看的，也就没接着往下看了。 这个节目虽然是唱歌选秀，但是赛制新奇，再加上晋级的都是自带话题度的那几个，所以在去年的选秀节目里倒还是翻出了一些浪花，至少苗昱就还知道卢子阳是那个选秀里的第四名。 可惜选秀虽然有水花，但毕竟乐坛式微，节目播完没多久，热度就开始渐渐散去。像卢子阳这样的，虽然有些固定粉丝，人气也不够开个人演唱会的，也就被公司打发来演戏了。 想到这里，苗昱往四周看了一下，心里有点纳闷。 奇怪，听说卢子阳昨天就进组了，今天这场群戏应该就是他的第一场戏，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人？ 四面的场地都布置得差不多了，准备停当就要开拍。孟晓烨也意识到了问题，苗昱见他四面环顾了一下，问了一下旁边的副导演和场务，见纷纷摇头，就皱起眉头，给化妆组打了个电话过去。 化妆组的负责人很快出现，是个打扮干练的女人，染了一头耀眼的红发，此时为难地道：“孟导，卢子阳八点四十才来的，而且是自带的化妆师，现在还在化妆呢……” 孟晓烨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这时，一群人众星捧月地拱卫着一个年轻人出现了，这个阵仗，苗昱都不用猜了，这不是卢子阳还能是谁？ 走在人群中央的卢子阳神色高冷，等走到孟晓烨面前的时候，才露出了一个客气的笑容：“孟导，您好，我是卢子阳。今天因为我的化妆师起来晚了，所以晚到了一点点。我在剧组可以带我自己的化妆师吧？主要是我肤质特别敏感，怕剧组的化妆师不了解我的皮肤情况，到时候过敏就接不上戏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孟晓烨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卢子阳虽然不服从剧组安排，但毕竟还没开拍，也不能算真正的迟到。 孟晓烨就点了点头，直板板地道：“可以。你是第一次拍戏吧，之前有上过表演课程吗？” 卢子阳见他既没有说客套话，脸上也没个笑脸，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一些，再加上孟晓烨问的话直戳他的痛点，他顿了片刻，才勉强笑道：“没有，只拍过几个广告，广告的导演说我还算有天分……” “广告和电视剧的拍摄不一样。”孟晓烨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直接道：“广告拍摄是快速的，多次剪切的片段式的夸张表演，电视剧要求你至少要有连贯地塑造一个人物的能力……” 一边的副导演见卢子阳脸都要黑了，重重咳嗽了一声，孟晓烨才停止了长篇大论，勉为其难地道：“不过你有天分总比没天分好，咱们先拍一次试试吧。” 卢子阳经过这一次，脸上已经挤不出笑容了，只敷衍地勾了勾嘴角，跟着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action！” 开头是苗昱的独角戏，他要根据PPT的内容来讲解，而卢子阳饰演的贺萧则要在他讲解到中段的时候再打断他，因此苗昱还必须得把PPT讲上一段再说，为了拍摄的时候不出岔子，苗昱特地找道具组要了一份PPT熟悉了一下，现在开讲，倒是信心满满。 “大家好，我是湛博扬，今天由我来代表长风公司，为乐享soho公寓的设计来进行讲解……” 他信心满满，侃侃而谈，就和湛博扬本人一样准备充分，自然表现得十分流畅。 孟晓烨嘴角微翘，自从开拍以来，他从没有一天后悔过用没什么大名气的苗昱来做他的男一号。事实上，自从程夏冰接了剧，之前推了他本子的男演员有好几个回头找过他表示愿意重新考虑，甚至接受降薪，但是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看完风雨江山的素材，他相信苗昱能诠释好湛博扬这个角色，而现在，苗昱的表现显然也没有让他失望过！ 只要有他的戏，他一定是早早到场边候场；剧本烂熟于心，除了偶尔会因为一本正经地拍搞笑情节笑场，几乎没有过因为忘词导致的NG；拍摄过程中非常顺畅，和程夏冰的表演也显得很有火花，两人的戏几乎都是一条过，为孟晓烨节省了不知多少胶卷。 敬业的程度自然更不必说，像今天这种需要提前准备的戏，不需要孟晓烨提前和他打招呼，他会自己做好事前的一切准备，然后上场时，交出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 开拍没多久，孟晓烨就知道一向对演员要求严格的施春皓为什么愿意不遗余力地向他推荐苗昱。不用多说，还是回头打个电话给老师，让他准备好给施导的酒吧…… 但是当镜头转移到卢子阳扮演的贺萧脸上时，孟晓烨翘起的嘴角就瞬间放平了下来。 他提气，大喊了一声：“cut！” 还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苗昱停了下来，露出了有点懵逼的表情。孟晓烨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不是他的问题，走到卢子阳面前问道：“你知道贺萧现在应该表现的是什么样的情绪吗？” 卢子阳被他这一声“CUT”叫得还没回过神来，见孟晓烨走到了自己面前，才满脸无辜地道：“不是不满意的表情吗？” 孟晓烨皱起眉头。 卢子阳演技不好，但是很会说话。不满意这个词的用途很宽泛，可以用来表达很多类负面情绪，但是演戏恰恰是一个细微的活儿，要通过面部表情的表达，让观众明白这个演员表达出来的情绪。 孟晓烨刚才之所以叫停，是因为卢子阳的脸上只有一个很空白的皱眉表情，除了不满意以外，看不出其他的任何情绪。 但是就贺萧这个人物这场戏的背景而言，孟晓烨认为他主要表达的情绪不应该是不满意，而是对湛博扬这个人的不屑，和发现湛博扬果然上了他的当的窃喜，不满意只是他浮于表面，表现给周围的同事看的一种故作的姿态。 孟晓烨见他表情坦荡，不像是不清楚的样子，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和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卢子阳乖巧地道：“好的，导演，我按您说的来。” 孟晓烨这才点了点头，回到了镜头后面，重新叫了“Action”。 苗昱讲得口干舌燥，趁着孟晓烨和卢子阳讲戏的功夫，一气灌了半瓶水下去，才回到位置上。听孟晓烨又叫了一次开始，才赶紧站回原位，开始新一轮的侃侃而谈。 他演的自然是没啥问题，问题还是在卢子阳身上。 孟晓烨的眉毛都纠结成了一团，卢子阳的表情吧……怎么说呢，反正孟晓烨能理解广告片导演为什么说他有天分，他还是能够表现出一些情绪的，但问题是表现的方式不自然，“演”的痕迹太重，神情十分浮夸，放在广告片里不违和，放在电视剧里就十分打眼。 窃喜的嘴角不像计谋得逞的得意，倒像是偷了隔壁家阿婆的鸡蛋一样的嘚瑟。和周围同事讨论的时候，夸张的姿态也显得特别打眼，孟晓烨犹豫了几次要不要叫停，想了想还是算了，心想可能问题还不止这一个，等演完这一段看看台词再一起说吧。 而这边，苗昱在台上讲着讲着就有点奇怪了。按理说讲到这一页PPT，“贺萧”就该开口叫停，当众指责他的问题了，但是他这一页都快讲完了，下一页就是被改过的，现在还不能放出来。卢子阳再不接茬，这一遍就过不了了，也就是说他还得再讲一遍PPT…… 不想再接着喝水的苗昱也有点急了，念到倒数第二行的时候，他刻意放大了声音，卢子阳似乎终于g了他的意思，大声道：“湛先生，请停一下。” 台词气不足，没正经练过台词的演员多半有这毛病，不过电视剧可以配音，导演没喊停，苗昱便从善如流地继续道：“好的，贺先生，您有什么疑问吗？” “呃，我……你那个项目、嗯，我觉得长风的处理有些问题，那个，设计图的方案不合预期，我认为……” 苗昱脸上保持着属于湛博扬的微笑，礼貌地注视着他，卢子阳却结结巴巴地没法接着往下说台词了。 这里，早有准备的贺萧本来应该有一大段质疑湛博扬的台词，卢子阳虽然脸上还保持着一种盛气凌人的神情，姑且可以算作质疑，但是台词却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如果不是孟晓烨还没喊CUT，苗昱觉得自己多半要笑场了。 “选择了放弃，涂白了记忆，而解放了自己……”①多看了卢子阳几眼之后，耳边就突然响起了他大声唱着的这首歌，苗昱一瞬间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不是，敢情这位头次演戏的小鲜肉根本就“解放了自己，涂白了记忆”，也就说他全程放飞自我，根本就没记过台词？ 看着满面还保持着趾高气扬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着狗屁不通台词的选秀歌手卢子阳，再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放声高歌，余光中再看到远处的孟晓烨黑中隐隐泛着青的脸色…… 在孟晓烨怒气勃发地怒吼出一声“CUT”的那一刻，苗昱终于没忍住，他笑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忘记》，原唱、谱曲林俊杰，作词林秋离。略微调整了歌词的顺序，但还是引用的哈~ 今天赶在十二点之前更新啦！终于不用修仙的一天！我明天也争取跟今天一样早点更新，尽量调下作息，天天熬夜还是有点吃不消，小天使们你们也不要太晚睡了，熬到一两点真的不利于身体健康，还会像我一样变得很健忘，不利于工作和学习_(:з”∠)_ 第44章 苗昱实在是没忍住,孟晓烨一声“CUT”喊出来，他就笑得不能自已，虽然还记得蹲到地上背过身去,但卢子阳离他这么近,自然也能看见，脸色当场就不太好看了。 孟晓烨却不管他的脸色,上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没记台词吗？” 卢子阳看孟晓烨脸都黑了，心知是自己理亏,忙解释道：“我当然记了，但是……” 旁边的经纪人见势不对，抢上来,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对孟晓烨道：“孟导，是这样的，我们子阳前几天在开演唱会，昨天是上午才结束了粉丝见面会,晚上连夜赶到的，台词他肯定是提前记了的,只是这几天太忙，可能有点忘了……” “忘了？” 孟晓烨这次没再给卢子阳丝毫面子，他看了眼手机剧本,贺萧的台词这一大段字字是针对之前湛博扬的发言,至少有五六百字是他的个人秀，于是道：“如果提前背过,只是临时忘了，那记起来也容易。” 在卢子阳惊恐的眼神中，他冷冷道：“我给你五分钟,你重新熟悉一下台词，五分钟之后把这一段演一次，要是能过，咱们再接着拍。” 他的意思很明显，要是卢子阳背不下来，那今天也就不用接着拍了。 卢子阳把剧本翻出来看了一下，脸色变得瞬间纸一般苍白。 这么小的字体都能排出这么大一段，可见这段台词有多长，他只是来之前扫过几眼剧本，具体内容根本不熟，五分钟的时间，怎么可能背得下来！ 经纪人见状想开口解围，正要说话，孟晓烨手一抬：“是你演戏还是他演戏？” 卢子阳的经纪人看了一眼脸色严肃的孟晓烨，他也不是第一天入行的愣头青了，这时也不敢硬来，只好站到一边。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卢子阳头上的汗越冒越多，再加上脸色苍白，身形纤瘦，微微发抖如风中摇曳的一根细草。在场的人虽然都不敢帮他说话，脸上却露出了同情之色。 孟晓烨却不为所动，一言不发地盯着手表，片刻后道：“时间到了，卢子阳，你复述一下这段台词。” 卢子阳满头冒汗，苗昱在一旁瞅了他几眼，就听到了“我记不住就是记不住，我恍恍惚惚……我记不住就是记不住……”①，不禁默默叹了口气——按孟晓烨这脾气，今天卢子阳这戏肯定是拍不成了。 “嗯，湛先生，恕我无法苟同您的设计方案。从soho乐享这款公寓的目标人群而言，我觉得湛先生的设计走入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误区。呃……soho乐享是为了都市……嗯为了注重品质生活的都市青年制作的，呃、那个，我认为……” 果然，卢子阳就说对了开头两句，后面整段垮掉，说完前几句，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憋不出来！ 孟晓烨看他在那里磕磕巴巴，索性道：“算了，今天你的这场戏先不拍了。” 他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转头对副导道：“老唐，重新排一下，先给他留三天背台词，咱们先拍其他的。” 副导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卢子阳却不能同意，脸色都变了，急道：“导演，台词我真是背了的，刚才一下没记住，您再给我半个小时时间，我重新熟悉一下，这段肯定能拍好！” 他急得眼圈发红，秀气的眉目中满是焦灼之色，清透的声音带着些微的乞求，对上双手抱在胸前，脸色十分难看的孟晓烨，剧组的人虽然知道是他的错，但看他实在可怜，加上重新排戏就意味着道具等统统都要推翻重来，比现在拍麻烦要多得多，两相比较，他们的心眼就不知不觉偏到了卢子阳那边，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苗昱围观全程，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卢子阳脸上看起来十分可怜，连苗昱也不禁看了他几眼，结果耳边突然炸开一阵撕裂般的极其刺耳的杂音声响，他一时差点失态用手去捂耳朵，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是卢子阳的心音杂音太大，于是迅速挪开眼睛，等那阵杂音过去，才听见卢子阳的声音在耳边大唱：“到了现在，你还装什么装，自以为多风光，耍花腔，别太夸张……”②从心音来看，卢子阳并不觉得他自己处理错了，也不是看起来的那般楚楚可怜。相反，他觉得孟晓烨是在装模作样，故意给他找事。 周围鸦雀无声，孟晓烨面沉如水，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的反应，沉声道：“你们这是都觉得我得理不饶人？” 四下顿时静得落针可闻，可见这些天下来，剧组还没有人敢当面质疑导演的权威。 孟晓烨对卢子阳道：“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答得上来，我就给你这半个小时的时间，今天继续拍。” “贺萧对段海茜是什么感情？” 卢子阳迅速地接道：“我知道，他喜欢段海茜！” 虽然只在飞机上翻过几页剧本，但是经纪人接戏时是跟他说过的，他接的这个男二属于傲娇性格，一直喜欢女主，还搞了不少幼稚的事情，但是最后人设是升华了的，剧情后期会非常讨喜，所以接这个戏很划算。 孟晓烨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他为什么喜欢段海茜？” “呃……” 卢子阳被问得张口结舌，他早上起晚了，只来得及在吃早饭的时候把今天的戏匆匆扫了一遍，哪知道这么多东西？ 剧组的人也不是傻子，见他连这个问题都答不上来，也知道他前面说背过台词是在说谎了。 连剧本都没完整看过，人物的人设都不了解，怎么可能上来就能演？ 孟晓烨转头找了站在一旁的苗昱：“苗昱，你来说，贺萧为什么喜欢段海茜？” 苗昱看了一下孟晓烨，又看了一下眼眶红红的卢子阳，就多看了卢子阳那么一眼，耳边就响起了“任凭他们助纣为虐，我眼睛目空一切，江湖又吹来东风历史上新的一页……”③，顿时眉心一跳。 既然这仇恨都拉上了，那他还不如真就“助纣为虐”了。 他坦坦荡荡，照实答道：“贺萧喜欢段海茜，是大学时期就开始的暗恋，当时段海茜在隔壁的辩论队，他喜欢对方信心满满据理力争的样子，所以才特地进了现在的这个公司……” 苗昱这番话说得十分详尽，语气也平淡温和，卢子阳在一旁却越听脸色越白，经纪人在他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等苗昱说完，卢子阳走过来对孟晓烨鞠了一躬：“对不起导演，我这是第一次演戏，因为准备时间不足，认识也不够，所以准备得不够好。您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好好准备，回来好好拍。” 孟晓烨见他态度还算诚恳，点点头，卢子阳就带着他之前带来的那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片场。虽说是被赶回去重新背台词了，但是他们看起来还真不像打道回府的，倒走出了陪太子读书的气势。 孟晓烨见众人都看着卢子阳远去的方向，拍了拍手：“看什么呢，快，准备下一场了！苗昱，你也准备！” 苗昱满头问号，和剧组众人一起一头雾水地看向孟晓烨，唐禅作为副导演，率先提问：“导演，戏不是都换了吗，下一场拍什么啊？” 孟晓烨看了看表，突然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不明所以的众人跟着他转过去，穿着职业装，披着小西装的程夏冰出现在了转角。 她显然是刚从化妆间出来，看见剧组的人都有志一同地盯着她，第一反应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问题，发现都无异样，才懵逼道：“怎么了？都看我做什么？” 孟晓烨征询道：“夏冰，今天天公作美，我准备把之前说的那场大雨戏提前到今天拍，你今天能上吗？” 程夏冰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只考虑了一秒钟：“可以上，我OK。” 身为男性，并没有被导演征求意见的苗昱默默看了下外面依然倾盆的大雨和灰蒙蒙的天空，对导演所说的“天公作美”有了新的认知…… “cut！” 穿着雨衣也被淋得透湿的孟晓烨大声喊了声cut，这次是针对苗昱的。 “你喜欢的女人晕过去了，你要送她去医院！你的车停在那边的那个停车场，所以你要跑得快一点，急切一点！刚才那样太慢了，下一场一定要注意！” 哗啦啦的大雨像天地间倾盖下的一层半透明的幕布，导演的声音虽然很大，传过来已经很小了，好在勉强还能听出来是在说什么。 苗昱把怀里的程夏冰放下来，捋了一把脸上的水，抱歉道：“不好意思，夏冰姐，还要耽误你一次……” 这场戏是接的发高烧的段海茜帮湛博扬解围以后。贺萧计划失败，带着人忿忿离去，段海茜心神放松，就一声不吭地晕过去了，湛博扬冒着大雨抱着她跑到几十米外的停车场，开自己的车送她去医院的场景。 这是他们拍的第三场了，一次是雨太大了，苗昱没踩准位置，一次是摄像机出了问题，两次之后，要以一个优美的公主抱姿势抱着一个几十斤的大活人跑，脸上还得表现得举重若轻的苗昱体力就有点跟不上了，孟晓烨觉得他的动作表现得不够急切，让再来一次。 程夏冰也捋了一把自己湿透了的长发，看起来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我没事，累的是你，我反正保持不动就行了。” 苗昱不好意思冲她地笑了笑，借这短暂的空隙活动了一下全身，重点松了松酸痛的手臂，程夏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看似不经意地道：“累了吧？啊呀，我是不是太重了？” 她是长期锻炼着的人，看着瘦，其实真不轻，苗昱正想说“还好还好”，突然意识到这是一道送命题，忙道：“没有没有，你很轻！是我刚才不小心可能有点扭着了……” 程夏冰挑了挑眉，算是收下了这个答案。孟晓烨见他们休息得差不多，道：“好，我们再来一次！Action！” 这一次，苗昱使出了毕生之力，奋力一搏之下，终于完成了这场负重百米冲刺。等他把程夏冰放到座位上，他已经觉得胳膊不是他自己的了。 孟晓烨见他面露疲色，就问他和程夏冰还能不能坚持，不能的话就改天再拍车里和送医院这场戏。 苗昱想着反正现在湿都湿了，现在又还是“天公作美”，不如一次性拍完，省得后面接不上戏反而麻烦。 程夏冰正好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两人赶着拍完了这两段戏，虽然后面的拍摄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堪称是前所未有的顺利，但是最后收工的时候仍是天都要黑了。 回到室内，唐禅早已经安排了场务给大家都冲了一杯热腾腾的板蓝根：“今天辛苦你了，快喝吧，孟导说明天早上把你和夏冰都排在下午，上午你俩都不用来了。” 苗昱裹着一条大毛巾，正觉得有些全身发冷，咕嘟咕嘟一口气全灌下去了，才道：“谢谢唐导，不早了，您也快回去换身衣服吧。” 唐禅闻言，肉墩墩的脸上一双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却皱了起来：“苗昱，你是不是已经感冒了？我听你平时说话鼻音没这么重啊？” “啊，有吗？”苗昱自己倒没什么感觉，他现在就想回酒店好好洗个澡埋头睡一觉，而且他还在等叶净之通过他的好友申请呢，现在只着急想回去，于是跟唐禅摆摆手：“没事唐导，我年轻，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哈欠！” 作者有话要说：①：《记不住》，演唱李翊君，作曲、作词徐凤仪。 ②：《装》，歌手钟纯妍。 ③：《虎山行》，歌手gai，小胖，艾福杰尼，作词gai。 预警！今天的作话有一大段我的干巴巴小论文，不想看的朋友们现在点下一章还来得及！ 今天看到有人说苗苗是lo色r，靠走运获得了一个异能，虽然评论被我删了，但这里想还是说一下，我从来没觉得苗昱是lo色r，获得异能前也不是。获得异能前他是个凭自己的实力和努力兢兢业业工作的小演员，认真对待每个机会，也没有怨天尤人，大学时期成绩还是学校的专业第一，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讲，我觉得他的表现并不差，至少决不能被称为lo色r。 在我眼里，只有不发挥任何主观能动性，只会埋怨客观条件的困难，躺在原地不作为的才是真lo色r。虽然现在社会上好像很流行唯结果论的说法，但我本人其实并不赞同。我觉得脚踏实地，认真付出努力的人，即便最后没有获得广泛意义上的成功，甚至都没能摆脱原本的困境，在我眼里也绝不是lo色r。 上面可能说得有点乱，但都是我的真实想法，想了想还是发出来了，如果影响了大家的阅读体验，我很抱歉，明早起来可能会删掉。 说点开心的，叶老师上线读条中~ 第45章 回到宾馆,冲完一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苗昱把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发出了一声惬意的叹息。 如果能听到自己的心音的话,苗昱猜自己此刻一定在放声歌唱“老子明天不上班，不上班,巴适得板……”①被自己的无厘头逗笑了，苗昱这才摸出很久没看过的手机,小心翼翼地点开了微信。 微信里跳出很多条消息，苗昱急切地往下翻了一下，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看到的那条。 叶净之（1）：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一只只有四爪雪白的纯黑色小猫咪，和举起来像在和人打招呼一样的粉肉垫，苗昱一眼认出了叶净之的头像是警长！ 他点开头像，迅速存了图，看了一下时间才晚上八点多,思来想去，发了个文字表情过去。 苗昱：ヾ(′ω.)ノ叶老师,我是苗昱~ 他还在想要说什么，叶净之那边就迅速回了一条。 叶净之：我知道。 苗昱：“……” 论怎么一句话把天聊死，影帝叶净之倾情示范,你,值得拥有！ 苗昱挠了挠头，思考自己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好不容易加了微信,总不能两句就说完了吧？！ 缩在被窝里，苗昱正想问问开启和叶净之聊天的万能话题——警长的近况，却看见那边叶净之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叶净之：今天看到了你的杂志照片,拍得很好。 苗昱：щ(゜ロ゜щ)！ 叶净之竟然看到了他的照片？？ 是那张杀人犯照片吗？！还是勾了老长眼线风衣背后还有朵大花的那组照片？！ 苗昱惊恐地捧住了脸。 叶净之看到对面发过来的活灵活现的惊恐小表情，仿佛看到了眼前苗昱那张脸上出现同款表情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早已习惯了他人被敬而远之，习惯了被看似敬重实则厌恶畏惧地对待，但和苗昱在一起时，叶净之却总是感到一种难得的放松。 他有种感觉，苗昱看到的不是他身上那个影帝的标签，也不是被圈内人贴上的那个高傲冷漠的人设，而是普普通通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叶净之这个人。 自从因为不愿提起的那件事的后遗症进了娱乐圈，成了公众人物，暴露在聚光灯下，再因为几次突发情况被贴上了“脾气差”“耍大牌”甚至“退场王”的标签，叶净之已经习惯了被人戴上有色眼镜，用忌惮又厌恶的目光看着，但是苗昱…… 好像一开始也害怕过他，但是却主动来帮助了他。 叶净之向颜竞提议给苗昱《风雨江山》的试镜机会，也只是因为那一次苗昱来帮忙的情分。再加上茂群在《天山剑录》这件事上实在做得难看，叶净之虽然自问是个不问世事的脾气，可他当时正好在场，正好听到了来龙去脉，正好祝清光这个角色到当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三个正好，也就变成了苗昱的机缘。 后来因为警长，慢慢和他熟悉起来，苗昱就再也没用那些人的眼光看过他。两人的交集有意无意地变多了，叶净之带着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放任了这些交集，又顺其自然地帮了苗昱几次，然后发现，他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努力、勤奋、有天赋……还很可爱。 他切到微博，点开了被一个时尚大V转到自己首页的那组照片。 VK-fa侍on://诡秘，高贵，邪气，阴郁，还有无法被暗黑系妆容遮盖的英俊。摄影师和模特的相互成就，乔洲这一封真的稳。 @蓝采LANCER：#苗昱蓝采封面#@乔洲-摄影为@苗苗苗昱打造的暗黑王国。他是一代名臣祝清光，是道是无情却有情的风流浪子湛博扬……而今天，他是与世隔绝，寂寞又高贵的吸血鬼公爵。千年不变的，是公爵孤绝不死的心。 叶净之觉得几张都拍得不错，转了一张他觉得最好看的照片给苗昱，两人就这张照片又聊了一会儿。 苗昱原本不怎么吃自己这一套硬照的造型，结果叶净之夸了几句，他看着看着觉得……噫，好像也还行？ 事实证明，前面的“叶净之会把天聊死”完全是苗昱的误会！ 隔着屏幕的叶净之给了苗昱一种全新的感觉。 他还是话不多，但是也绝不会冷场。在没有结束聊天的意思之前，叶净之总是能很轻松地找到话题，用一种不易察觉的温和方式，引导苗昱不知不觉地说下去，不时点评几句，聊天的氛围倒是非常愉快。 可以想见，要是没有那该死的毛病，叶净之得是个多么受欢迎的人啊。 心中带着这样的遗憾和牵挂，聊着聊着，苗昱每次见到叶净之时都不自觉绷紧的那根弦也就松了，不知不觉间，他把今天在片场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叶净之。 虽然卢子阳今天在片场搞出的动静不小，虽然叶净之显然并不关注这个人的事儿，直接跳过了他这一茬，和苗昱道：“雨戏拍完容易感冒，你喝药了吗？” 苗昱从片场回来就觉得全身发冷，头晕目眩，洗过热水澡才好了一些。因为叶净之在和他说话，苗昱就一直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和他聊天，注意力分散了，倒没觉得有特别不舒服。这会叶净之一说，他才想起来摸了摸自己的体温，发现自己额头有点烫手了，可能真是有点发烧。 他给叶净之回了一句：下戏的时候副导他们让我喝了板蓝根，但是好像没防住，还是感冒了……我先起来给自己烧壶热水喝吧_(:з”∠)_ 他发完消息，挣扎着出了被窝，全靠两手撑着身体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这场感冒可能比想象的要更来势汹汹一些。 几年没感冒了，今天竟然一淋雨就中招…… 拍了拍痛得快裂开的头，苗昱坐在床边缓了一会儿，拿起酒店房间自备的电热水壶，准备去烧壶热水。带过来的旅行箱里好像还有以前放进去的感冒药，到时候冲着喝了睡一觉应该也就好了吧…… 烧上了水，苗昱蹲到自己的行李箱前翻了半天，才翻出来一板速效感冒药。看了一眼，还有六个月过期，应该还好，先将就吃吧。 心下一宽，苗昱想站起来去倒水，没想到刚一发力，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子里嗡嗡作响，面前的景象开始不断摇晃，苗昱心道不好，想叫人来帮忙，却发现自己现在无力得连嘴都张不开，一头栽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有点心有戚戚焉——如果晕到明天下午才有人来敲门，他不会给烧成个傻子吧…… 在他身后的床上，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跳出几条消息。 …… 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种浑身乏力，嗓子发干的感觉。 苗昱挣扎了片刻，等意识慢慢回笼，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竟然在酒店就这样晕过去了！ 当时那个姿势应该是个标准的扑街po色，现在却好好地躺着，手上还扎了针，应该是被送到医院了……难道是剧组有人发现了？ 一头雾水的苗昱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一片洁白，果然是被送到了医院。 床边还坐了个人，竟然是被栾刚送去培训，好多天不见的孟平，头还一点一点的，显然困极了正在打瞌睡。 孟平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他把自己送到医院来的吗？ 苗昱有些疑惑，有心提起嗓门把孟平叫醒，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几乎不能说话，只得重重咳嗽了一声。 孟平猛地一激灵，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茫然四顾了一下，发现苗昱正在病床上看着他，激动地扑到病床前：“苗哥！！你终于醒了！！” 他这久旱逢甘霖的表情可把苗昱吓了一跳，可惜他还是说不出话，只好又咳嗽了几声，孟平这次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去给他倒水喝。 苗昱刚灌下去半杯水，觉得嗓子好了许多，就看见栾刚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你可算醒了！”栾刚步伐稳健地从门口走进来，见苗昱醒了，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他：“现在好点了吗？你什么时候和那位那么熟的？昨晚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你可能出事了，心都差点给我吓出来！” “啊？？？”苗昱一脸懵逼，不就是他被送医院了吗，这事和叶净之有什么关系？ 栾刚满面狐疑地看了他半天，苗昱回以他茫然的眼神。没能从这傻孩子脸上看出任何东西，栾刚这才开始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十点多，在城南家中休息的栾刚接到了叶净之的电话，告诉他苗昱在剧组感冒了，现在可能失去了意识，问栾刚苗昱有没有带助理到片场去，有的话最好尽快去查看一下他的情况。 因为就是在公司所在的A城本地拍摄的时装剧，只是公司在城南，拍摄场地在城北，孟平又是一个刚入司的新人，需要参加新人培训，所以栾刚当时就和苗昱商量让他自己先进组，孟平等培训完了再来，反正同城很方便，有事苗昱联系栾刚就行。 苗昱之前拍了两三年的戏，从来没带过助理，对他来说其实没太大差别，于是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就和之前一样，一个人到片场去拍的戏。结果平时还好，一到生病的时候就显得分外凄凉。 栾刚摊了摊手：“我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往这赶，然后通知了孟平。但是城南城北隔得太远，等我赶到的时候，酒店前台说已经有人把你送到医院去了，给我留了个医院的地址，然后我又往医院赶。结果等我到的时候，病房里就只有护士在等着我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把你送过来的……应该是那位叫的人？” “你拍完《风雨江山》，就已经和叶净之这么熟了吗？他到底是怎么知道你病了的，你跟他提过？” 苗昱脑子里还有点晕，听他说完这一大串，还努力捋了一下——等等，所以是叶净之帮他通知的栾刚？？？ 他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还在和叶净之聊天，心里猛地一跳。 苗昱用没在输液的那只手撑着，努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急切道：“栾哥，麻烦把手机给我一下。” 栾刚看他挣扎着起来，连忙过来扶他，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虽然说护士说你没啥大事，但是你都晕过去了，能不能长点心……帮你给导演请好假了，导演很关心你，说他这边先拍程夏冰的戏，让你好好养病，把身体养好了再回去……喏，手机在这，你别动了，再动针跑了！” 苗昱也不知道心中这些激荡的情绪从何而来，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几乎是从栾刚手里夺过了自己的手机。 果不其然，解锁以后，他看到了一长串的微信消息提醒，和叶净之的五个未接来电。 叶净之：联系你助理，让你助理过来照顾你。 叶净之：你带助理了吗？ 叶净之：苗昱？ 叶净之：苗昱，你还好吗？ （两个未接来电） 叶净之：我已经通知你经纪人了。 （两个未接来电） 叶净之：我过来了。 （一个未接来电）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昨天对苗苗的鼓励，作者感觉也被鼓励到了，非常感动QAQ！！ 今天真不该写苗苗生病的，都还到我自己身上了，嗓子疼喉咙干，码字状态真的差，好几个小时就写这么点也是服了自己。发完这章就去休息了，明天还有重要的饭局，希望能好起来……大家夏天除了防中暑，还要注意空调病，空调不要开太久，以及真的不要熬夜早点睡觉！！每一条都没做到的反面教材躺平流泪.jpg 第46章 所有的消息都停在了“我过来了”这里。 那之后,叶净之没有再发过一条消息。 根据栾刚的说法，苗昱脑海中渐渐拼凑出了当时的情景。 想起自己当时说要去烧开水，后来晕过去了,自然没法再回消息。叶净之见他之后一直没回消息,就给他打电话，两次电话不接以后,叶净之猜到他出事了，就打电话通知了栾刚。之后又联系了他两次,见他始终不回，索性自己赶过来把昏迷过去的苗昱送到了医院。 他来去匆匆，把苗昱送到医院,确认无事后，没等到栾刚来就匆匆离去了。 这次已经不是帮忙的问题了，如果不是当时碰巧在和叶净之聊天，如果不是叶净之心细发现了，他不知还要在酒店的地板上躺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 他是这么温柔又细心的一个人啊。 想感谢叶净之，可是又能拿什么来感谢他呢？他真的需要自己的感谢吗？ 脑子里被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塞满,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涌上一阵暖流，那是一种苗昱十分陌生的感觉，好似十分甜蜜,却又能品尝到一丝酸涩。他拿着手机,一时怔住了。 “苗昱，苗昱？” 栾刚打断了他的思绪,还拿手在他面前晃，苗昱拦下他的手，无奈道：“刚刚在想事情,栾哥，怎么了？” “我看你表情不像是在想事情，倒像是在想……”栾刚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到底没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只道：“我下午约了人，现在得走了。孟平这段时间负责照顾你，如果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明白？” 最后半句话是对着孟平说的，见孟平点头如捣蒜，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抽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苗昱道：“哦，对了，你《蓝采》的封面昨天在网上已经发了，今天正式开卖。我本来找了几个大V来公关，但是发现可能多此一举了，这次时尚圈的评价普遍还不错。” 在苗昱面前，栾刚总是习惯说得更收敛一些。其实岂止还不错，事实上这次封面的评价完全超出了栾刚的预期！ 在知道杂志昨天会放出照片以后，栾刚就找了自己圈内的关系，公关了几个时尚圈影响力还不错的的大V，让他们帮忙在微博和微信公众号上夸一下苗昱这组照片，一方面是为了宣传，一方面也是为了控制一下舆论的走向。 毕竟掌镜的摄影师乔洲是圈内出了名的神经刀，拍过不少被人惊艳赞叹的经典封面，也拍过不少让模特被群嘲得抬不起头的奇葩照片。 之前一个二线演员找了乔洲来拍封面，两人意见相悖，最后得出的成果堪称中西结合，但结合得不伦不类，可以说从布景到人，都难看得触目惊心。这组照片直接让该演员沦为时尚圈的笑柄，乔洲也同样受到了影响。 那之后，很多大牌演员不敢找他拍，也是因为这样，苗昱这个不知名演员才能约到乔洲来拍摄。 栾刚联系这几个时尚大V还花了一番功夫，本来都差不多说好了，结果一说摄影师是乔洲，粉最多口碑最好的那几个就都打了退堂鼓。 栾刚还记得当时他去和人理论，那人跟他说：“哥，不是我不想帮你。我这个号经营起来也花了好几年，费了很多心血，两百万粉不是这么好攒的。你手下这个人第一次拍封面，就找了乔洲来拍，还是暗黑系的风格，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了，这就是一道送命题啊！哥，第一次拍封面就搞这种地狱级的难度给时尚圈的新人，还是你自己的人——你当时怎么想的？” 栾刚回了他一串省略号：“……” 这能怪他吗？！ 他能怎么想？去的时候还说是清新校园风，回来的时候就告诉他变成暗黑系了，作为经纪人，他还有冤无处诉呢，现在竟然还要背锅？！都怪苗昱这熊孩子，乔洲搞事就算了，不但不拒绝竟然还配合他搞事？？现在搞得他连应急预案都做不了，也是要了亲命了。 栾刚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初生牛犊不怕虎”，才默默咽下了想喷出来的这口凌霄血。 他和那几人谈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果是等照片出来了，只要拍得不是太差，都可以夸一下，不过需要栾刚这方自己出文案；如果效果实在是差得出奇，他们保证不下场转发添砖加瓦。 谈好了之后，那边的人还委婉地给了友情提醒：综合以上因素，根据他们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次的封面能拍得效果好的可能性非常小，相反砸锅的可能性极大，让栾刚提前做好公关准备，如果静悄悄地砸了还好，如果砸得惊天动地，那以后苗昱就算红了，也很难拿得到时尚圈的资源了。 话不好听，却是大实话，栾刚这头谢了，心里却难免有些忐忑。 直到当天上午，乔洲把修好的样片发给了栾刚。 说来好笑，栾刚当时确确实实是做了一会儿的心里建设才点开的乔洲发给他的图。不过点开第一张图一看，栾刚顿时心下大定。 没砸！ 好看！ 虽然妆容和造型都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但是苗昱神奇地hold住了，而且拍出来的效果还非常好！ 总共七张图，一张封面图，六张内页，堪称张张精品，没有一张失手。 封面图的那张是一张正面照，冷漠的少年公爵双手交握，精巧的下颌微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屏幕外的人。他的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讽意，唇角勾起的淡淡笑容，只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致命的魅力。 危险又迷人，高贵而冰冷。 栾刚看着屏幕里那个邪气中还带着一丝艳丽的吸血鬼公爵，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家那个二不叽叽平地走路都能摔跤的苗昱！ 话虽如此，但是苗昱具备出色的杂志表现力和时尚感可着实是个意外之喜。 要知道杂志表现力这种东西除了一些具备普适性的技巧以外，主要靠的就是天分。有天赋的人，即使是第一次拍封面也能做到惊艳；而没天赋的人，就算拍了很多次，结果还是一样的残酷。 别看圈内长得好看的人多，业内人眼中称得上好看的杂志封面可真不算多。 有的人在大荧幕小屏幕上都好看，但在杂志镜头前却显得畏畏缩缩；有的人肢体僵硬，镜头前绷得太紧，拍出来堪称从头尴尬到脚；有人平时看着好好地，总之拍出来却显得谜之土气。而有的人平时电视镜头看着长相很一般，拍硬照时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苗昱长相即便在娱乐圈，也算得上评分很高的，而这次的封面不但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他长相的优势，还展示了他极强的可塑性，栾刚看到封面的那一刻，就知道以后给苗昱牵线时尚方面的资源不会这么难了。 长得好看，又具备时尚感的男星圈内现在有一个算一个，不算很多。只是时尚圈最是跟红顶白，苗昱现在虽然比知名度比从前高了，但本质还是个透明演员，栾刚估计等《风雨江山》正式定档开播，他们就会纷纷上门了。 即便是那几个挑剔的大V，这组硬照也绝对达到了他们之前说的答应转发的水平。栾刚看完照片，就联系了人帮忙写文案，结果等蓝采官博那边发了图，没一会儿他微信消息就跳了起来。 Alec-潮流：哥！蓝采刚发的那组照片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组吗？？？ 这人就是跟栾刚说“送命题”的那个人，最开始听到乔洲名字就拒绝转发的也是他，栾刚想起来还有点没好气，回道：是啊，怎么了？ Alec-潮流：拍得这么好看你早说啊，我就不跟你叨逼叨那么多了！谁能想到你家那个小朋友能把送命题写成加分满分卷啊！哥你文案写好了吗？ 夸苗昱就等于夸他自己的眼光，栾刚得意一笑，手下不停：没啊（捂脸）这不是照片才刚出吗，而且文案要写好几组呢，你现在就着急要吗？ Alec-潮流：我着急啊，但是你别给我文案了！ Alec-潮流：他们能有我会吹吗！！我亲自来吹！！保证给你吹出五光十色的彩虹屁！ 奇了怪了，他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栾刚跑去他的大号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他这个号经营得还算用心，转发的和原创的微博风格还是很统一的，估计给了他文案他也会按着自己的风格改一遍，而且也是两百多万粉丝的大V号了，有固定的粉丝，日常微博也能有个几百万条的评论，偶尔还发发自拍。 栾刚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下他的自拍风格：给里给气的粉嫩糙汉风。 时尚圈里十男九gay，栾刚倒不觉得奇怪，突然灵机一动，用这人的微信里的信息搜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他的小号。 钢铁直男亚力克：蓝采新发的那个吸血鬼公爵照片！那个模特是哪来的小甜菜！pick他作为后宫之一了！ 29分钟前 栾刚：==果然是这么回事。 那边等着他回复，发了一堆催促的表情，栾刚答复道：好的，不过发之前请给我看一下。 alec-潮流：ok.jpg alec-潮流：真香.jpg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家晚了，本来想请假的，结果一看十一点了就没好意思跳票QUQ看到今天有朋友说了一下不合逻辑的地方，主要还是我笔力有限，之前也没太多的写作经验，再加上不是业内，很多东西都是猜着来的，如果有比我更了解这方面的朋友觉得我写得不对，那也是我的局限影响了人物。我本身也不具备科普的能力，所写的东西适用性仅存于这篇文，不过我觉得本文本质上就是个轻松向的甜饼文，大家看个开心就行吧~ 这里提前跟大家说一声，明天有事，可能（此处大写加粗）没法更新，如果更不了晚上十点之前会在文下挂请假条请假的，十点之前没放的话，就会有新鲜的叶老师掉落=v=！照例给大家挨个么么啾=3 第47章 栾刚交代完了事情就匆匆离去,留下孟平照顾苗昱。 苗昱在自己的手机上戳啊戳，他想对叶净之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感谢的话显得太轻,可是如果不说感谢,又还能再说点什么呢？ 苗昱自认平时虽然算不上是一个特别果断的人，但也鲜少有这样举棋不定的时刻。他拿着手机,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抓一样，总有种莫名的焦灼不安的感觉。 他在对话框里打下几行字,自己看了看，又一一删去，最后还是只发了一句报平安的消息过去。 苗昱：叶老师,我已经好多了，昨晚真是太感谢你了！ 这行字一发出去，苗昱就有点后悔了。 想来想去，结果发了一条最普通的，还有点干巴巴的…… 苗昱想撤回消息,但转念一想，如果叶净之已经看到了,留下一条撤回记录，岂不是显得更尴尬？ 等了几分钟，叶净之那边一直没有回复,苗昱反而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也说不上来心里的那种感觉是高兴还是失落。 这种患得患失、磨磨唧唧的情绪实在不适合他这个人，大概是由于今天太闲了,或者也可能是被偶像亲自送进医院的恍惚劲儿还没过，才会显得整个人状态这么飘忽。 苗昱决定还是想点工作的事情，栾刚临走之前告诉他之前乔洲给他拍的那期杂志今天开始正式发售,昨天埋头拍了一天雨戏的苗昱这才想起——除了素颜拍的“杀人犯”花絮照和叶净之昨晚转给他的一张照片，他还真没看过自己那组照片的成品！！ 想起在拍摄之前栾刚给他耳提面命过的“第一本杂志的重要性”，苗昱有点坐不住了。 《蓝采》的编辑部里，也有人和苗昱做着一样的事情。 陆汀用自己的笔记本刷着蓝采官博底下的评论，她是专门负责《蓝采》杂志的微博号运营的，大部分的微博文案也是由她负责编写，当然，她也要负责控制官博下的评论。 有粉丝能够控评的明星自然是再省事不过，但是如果没人帮控评，那么她也要注意删除一些不好的言论，以免给杂志造成负面的影响。 今天就要发预售链接了，如果有负面评论被顶到热门，需要尽快删除以免影响销量，不过这次陆汀倒没什么担心的，这次找的封面模特很有灵气，也适合乔洲的风格，拍出来的效果堪称雅俗共赏，时尚圈专业人士和网友都是一片叫好：“啊啊啊啊这不就是我青春期幻想过的那个吸血鬼小王子吗！！” “好喜欢这种风格，感觉近年这种暗黑系的封面都好少了，而且这个拍得特好看。” “封面这张高清大图一出来，那个眼神迫真无法形容……感觉要被他看得心跳停止了QUQ” “啊啊啊啊啊！我们苗！真的出息了！这套图也太好看了叭！” “什么时候开链接啊！我要买两本，一本用来舔颜一本用来收藏咦嘻嘻嘻嘻嘻” “这妖孽的腰，睥睨的眼神，还有这个又直又长的绝品小腿和脚踝骨……玛雅，污了，想推倒，想开车(ˉ﹃ˉ)” “绝妙的掌镜，和极具天赋的模特，在我这里，这就是乔洲的翻身之作了。预订今年的年度最佳封面之一。” …… 虽然能看出来这个叫苗昱的演员粉丝并不是特别多，但是得益于乔洲的发挥和他自身的天赋，出来的硬照成品质量确实高，网友和业内都是长着眼睛的，会有自己的判断，即使没有粉丝控评，热门的评论也都是夸奖的。 再看了一下转发量，陆汀对自己的上司，执行主编艾俪道：“艾俪姐，我看了一下，感觉这期热度挺高的，咱们的印量会不会有点少？” 艾俪看起来三十来岁，是个打扮干练的典型的职业女性，闻言垂下眼帘，显然是在沉思还没说话，另一边，一个刻意提高了的女性嗓音冷冷地道：“我看你们还是省省吧！” 陆汀抬眼看到来人，眉头就皱了起来：“左夏姐，你什么意思？” 来人比艾俪年轻一些，穿了个黑色的小礼服裙，此时正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挫着自己精心修剪的指甲，闻言头也不抬地道：“我是说，本来就是个没什么粉的小明星，三千的印量就差不多了，你们还怕不够卖的？既然选了他，你们也别妄想销量的问题了。” 陆汀开口想说话，却被左夏抬头一个锐利的眼神给憋了回去，听她接着对艾俪道：“当时我说不如让魏耿来上，好歹魏耿刚播完一部网剧，粉丝正是最鸡血的时候，这个时候让他拍杂志，收益是最大的，卖个七八千本不成问题。结果你不知道怎么说服了主编，把这个人推了上去。背地里没少拿钱吧？” 她本来嗓门就尖，加上语气刻薄，话又说得恶意，陆汀听见这话差点没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朝她扔过去。艾俪却按住她的肩膀，冷静地回击道：“你说的那个人我看过，镜头面前都是僵的，特写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跟画出来的一样，就这样的，你也敢叫他上杂志？” “主编自然是比较过，才选了我推上去的那个人。至于你为什么坚持推魏耿，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小鲜肉好吃么？” “你……”左夏气得张口结舌，踩着高跟鞋“蹬蹬”地走了，陆汀看着艾俪平静无波的侧脸，小声道：“艾俪姐，那我们印量的事情……” “印量暂时不变。”看着眼前女孩儿迷惑的眼神，艾俪心累地叹了口气：“没有粉丝加成，就算热度高也不一定卖得动，现在纸媒不是早些年那么好做了。先按三千的印量开售，你把链接先发出去吧。” 陆汀“哦”了一声，急急忙忙地坐到电脑前，把预售链接挂在了《蓝采》的官方微博上。 蓝采lancer官方微博： #苗昱第178期蓝采封面#与世隔绝的少年公爵，孤绝千年而未死的心。蓝采第178期现在正式发售啦！预售购买可获封面大图海报附赠，链接请戳→[预售]苗昱第178期蓝采封面【图片】 虽然艾俪一直不看好这本封面的销量，但是陆汀却有种感觉，这本封面销量应该会超出之前定的三千印量。 她刷了一下官博下面的评论，才发出去两分钟，评论瞬间有一百多条：“哦哦哦终于出了！这两天一直在守这本的预售，我要买买买。” “咦这本出链接了？竟然正好撞上，哈哈哈我要去买一本~” “冲鸭！我们苗苗的第一本杂志！！大家加油！” “哇，刚粉上就有杂志可以买！还是第一本杂志，感觉好有纪念意义。” “！ls提醒我了，我回去再拍几本，以后苗苗红了这可就是我们老粉的绝版杂志资源了诶嘿嘿嘿” 评论数据刷得飞快，与此相对的，是杂志剩余数量的不断减少。 陆汀紧盯着电脑，眼看着预售链接的转发量越来越高，X宝的杂志余量不断减少，在X宝蓝采的官方店，上架的数量就是当前的印量3000本，眼看半个小时就去了一大半，陆汀转头去找艾俪：“艾俪姐，现在刚发出去半个小时，咱们之前定的印量就去了一大半了，现在是不是该加了？” 艾俪点点头，眉眼间掩不住喜色：“你在这等我的消息，我去找主编。” 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主编钟凤玉的办公室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对钟凤玉来说就是允许进来的意思，因此艾俪就在门上象征性地敲了敲，走进办公室直截了当地道：“主编，关于178期印量的问题，我想跟您……” 她本来没料到钟凤玉办公室还有其他人，因此进来一见到左夏在旁边坐着，倒是吃了一惊。 左夏冲她皮笑肉不笑地抬了抬嘴角，艾俪眉心一蹙，钟凤玉却没时间理会她们之间的机锋，问道：“艾俪，你刚要说什么？” 她看起来保养得宜，皮肤白皙，五官端正，说不上特别好看，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加上手段不俗，杂志社上上下下对她都十分敬畏，是以她一提问，艾俪就恭敬地低下了头，道：“是这样的，主编，我是想跟您汇报一下178期的印量情况……” 她把当前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恳切地道：“我觉得我们现有的印量三千本远远没达到需求的饱和量，所以想跟您商量一下加印的事情，您看加多少比较好？” “本来想着给栾刚这小子一个面子，没想到倒是个意外之喜。”钟凤玉闻言笑了，对艾俪道：“你跟印厂那边说一下，咱们再追加七千的印量。” 艾俪立马应了下来，心里却十分震惊——七千？她本来准备追加三千就够了，五千封顶，钟凤玉现在要追加七千的量，会不会太多了？ 虽然心里惊讶，但是既然钟凤玉作为主编亲口下了决定，艾俪当然只能立即执行，她冲钟凤玉点了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就去联系印厂。” 她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一个脸色阵红阵白的左夏坐在钟凤玉面前。 钟凤玉好整以暇地问：“来，你接着说，你刚想说艾俪什么？” 看着她看似神色平和，实则面带威仪的面容，左夏心里都在以头抢地了——本来是来告艾俪收那个什么苗昱的公关钱的状的，还有她手下那个陆汀想擅自加印的事情，谁能想到走的不是艾俪，而是主编的关系？！至于加印的事情，艾俪都上门来找主编说不够卖，主编亲口发话加印七千本，还能告什么状？ 她连上吊的心都有了，钟凤玉早知道她在打什么小九九，收起笑容，冷冷道：“搞办公室斗争是无意义的，左夏，你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如果还摆不正，下次你就去负责去跑采访吧。” 左夏脸涨得通红，连声应是，逃也似的从钟凤玉办公室溜出去了。 陆汀捉急地刷着官微下面的评论，3000本竟然一个小时就卖光了！哪怕之前想到过销量可能超出预期，陆汀也没想到竟然能卖得这么快，现在官博下全是嗷嗷待哺的粉丝的呐喊：“卧槽，我来晚一步怎么就下架了？？官微你把剩下的吐出来！” “啊啊啊啊我就上了一节课，回来怎么就没了！！难道因为一节高数课，我就失去了我的小王子吗？我不要去报刊亭买，我要预售送的海报啊啊啊啊” “……不会真的只有3000本吧，我一本都还没买就下架了，你这是要我的命啊Orz” …… 艾俪还没回来，所以也给不了微博下粉丝们一个准话，即便被疯狂召唤，也只能躺平装死，陆汀索性把微博关了，一切等艾俪姐回来再说吧！ “怎么了？”颜竞看见叶净之脸色有些沉重，皱着眉头盯着手机：“谁惹你不高兴了？” 难道还真有这么不长眼的，敢惹他家这位祖宗？ 他远远地走过来，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微博界面，紧接着就被叶净之切开了。 微博上还能有什么事？ 颜竞想了想，难道是又有人在微博上黑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加班了，不过有赶在十二点前发出来嘿嘿嘿~ 第48章 颜竞于是半开玩笑地道：“你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他本来只是习惯性地没话找话,结果看了一眼叶净之，发现他眼下即使被妆盖住，也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讶然道：“真没睡好？” 他神色变得有点紧张起来,叶净之摇头道：“没有，昨晚有点事耽搁了,没怎么睡。” 颜竞道：“有什么事不能回来再做——我一个星期前就跟你说了，今天的广告要到C市来拍,咱们要赶个早班飞机来的。” 他话语间虽然带着埋怨，但毕竟还是关心叶净之，而且叶净之一向是个懂分寸的人,他说有事多半是真有事，于是抱怨了两句后，又道：“你事情办完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颜竞是知道叶净之，他这个人是从来不肯让自己的私事耽误工作行程的。上次在泳池旁边拍广告的时候，他其实早就身体不适,也硬撑着拍完上了岸才倒下，就那次之后,颜竞算是服气了，对叶净之千叮万嘱，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提前告诉他,“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叶净之简短地道：“没事,挺好的。” 他说完就低下头去继续看手机，颜竞就看他紧锁的眉头突然一松,然后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没过十秒钟，就干脆利落地锁了屏,把自己的手机递回给了颜竞。 颜竞：“？？？”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忽然间心情又好了？ 叶净之只是指了指在远处挥手的广告片导演，言简意赅道：“开拍了。” 他穿着一身极具复古风范的灰色格纹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精心打理的发型显得随意又英俊，双手插在裤袋里，向镜头走过去，有着一股风流写意的俊秀不羁。 这就是广告片中的那个眉目含情的，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贵公子的状态了。 颜竞一瞬间福至心灵，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叫了一声“净之！” 叶净之转过头来，露出大半张脸，属于贵公子的那个漫不经心的笑容还停在唇边，眼中自然流露的神色微讶，颜竞眼疾手快地连拍几张，随后挥手道：“没什么，你去吧。” 叶净之甚至连句话都没问，只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到广告片的导演处去了。 颜竞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和艺人），打开微信，直接把照片扔给了方嘉：“让小宣调个色，然后放到工作室的号上去。” 方嘉：哇！ 方嘉：我马上去！ 方嘉：老大真牛逼！ 苗昱在微博上转了一圈，发现虽然他自己不是太喜欢这样的风格，不过显然粉丝和网友的接受度显然比他大多了，所到之处见到的几乎都是好评。 不过对于销量来说，他还是没抱太大的希望。 作为一个非流量、非当红的纯演员，在上杂志的时候，苗昱就曾经估计过自己的销量，预计是在两三千本上下，杂志社定的印量应该也不会超过这个数，这还得是表现得比较出色的情况下。如果拍得难看，恐怕连这个量都不会有。 所以当栾刚说开预售的时候，苗昱还后知后觉地有点紧张。 ……不会卖不出去吧？ 虽然《蓝采》找了他来拍杂志，估计就不是冲着销量去的，但是要是只有个零零星星的几十本购买，好像还是有点丢人…… 因此，当他发现蓝采发了微博，表示“开始预售的三千本一小时内售空，追加预售的七千本已上架，将晚一周发货”时，苗昱是真的惊呆了。 栾刚真的没找人去给他冲销量吗？！ 自己粉丝后援会的那几个小丫头没搞什么集资吧？！ 不敢去问栾刚，苗昱就戳到自己粉丝后援会去看了一下，除了转评都比以前多了一些，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集资的迹象，最新一条是转发蓝采的预售链接官博，说“这是苗苗的第一本杂志，大家冲鸭！！”然后配了个表情包，按理说也算是正常？ 思绪还习惯性停留在从前的苗昱还没意识到，相比接拍《风雨江山》前，现在认识他的人已经比之前多得多了。 娱乐圈这个圈子非常神奇，对于有些人来说，人气的积攒能做到如一夜起高楼，一夜成名，享尽风光；而有的人则需要日积月累，一步步搭起坚实的地基，最后建起一座牢固的大厦。 如果没有可靠的作品和扎实的真才实学作为地基，根基不稳的高楼也是很容易倾覆的。相反，有了坚实的地基，牢固的大厦一旦有机会出现在世人眼前，就不会轻易被一点风雨摧折。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熬过了打地基的阶段，开始慢慢建起高楼，一向安贫乐道的苗昱发现销量已经超出杂志方的预期，心态就顿时变得很轻松了。 他顺手点去了微博的热门栏，准备看看新闻之类的分散一下注意力，省得自己老是胡思乱想，结果刚一切过去，目光就被热门栏最上面的一条微博吸引了。 叶净之工作室： 来自@格拉斯的贵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图片】 这是一个非常男友的角度。 照片中的青年背对着镜头，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一样，侧头往回看。 他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眼镜，微微扬着眉，带着笑意的眼中透出一丝诧异，仿佛在惊讶对方为什么在这里。唇角那朵轻松随意的笑容还没消失，灰色格纹西装让他看起来比例要命的棒，双手插在裤袋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风流意味的青年，看起来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苗昱盯着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和眼中淡淡的笑意，莫名其妙觉得心跳有点快。 点开评论，底下都是： “是我！！他看的是我！！” “楼上滚！！叶净之的女朋友前来认领我男票(ω)”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图！格拉斯真爸爸！每次审美造型都是一流的，不愧是眼镜中的劳斯X斯[跪倒]” “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么男友角度的图，格拉斯爸爸还有多少库存请一并放出来好吗！没有路透照也没有活动照可舔的我好饿，需要叶神的新鲜照片才能起来~” 叶净之工作室的回复：“鉴定这位小叶子没认真看行程了，这就是今天早上拍格拉斯广告新鲜出炉的照片！” “这张和平时给人的感觉也太不一样了吧……路粉感觉被直击心灵了，看起来完全就是另一个人啊呜呜呜呜我喜欢这个温柔可爱的小公子QAQ” 苗昱却注意到叶净之工作室的回复，他今天有行程？ 他立刻去搜了一下叶净之工作室之前发的行程图，果然，今天是有飞去C市拍格拉斯广告的行程的。苗昱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叶净之要乘坐的是大概是清早出发的那个航班。 难怪昨晚他走得那么急，栾刚甚至都不知道是谁送他到的医院…… 心里涌动的那股暖流，陡然变得又酸又热，烧得苗昱的眼眶也有些发酸了。他仔细地看着这张照片，虽然照片里的叶净之看起来状态很好，但是作为演员，苗昱知道，修过的图片并不能代表现场中人的状态。 被那种莫名的情绪冲击着，苗昱还是又转回到了微信的界面，叶净之还是没回他，但是现在的苗昱已经不在意了，他飞快地发过去两条消息：叶老师，昨晚肯定打扰您休息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您表达我的谢意。虽然这样说可能很可笑，但是，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吗？ 过了一会儿，叶净之回复了一条消息： 叶净之：没事就好。加油拍戏，不要生病。 苗昱盯着那条消息怔了片刻。 也是，作为一个十八线演员，现在的他能帮到叶净之什么呢？ 作为朋友，至少苗昱认为他和叶净之已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叶净之已经帮过他不知道多少回，而苗昱能回报的却不多，如果按照粉圈里的说法，叶净之这算是标准的“扶贫”。 作为被“扶贫”的“困难户”，苗昱发现叶净之说的其实是正是他最该做好的。现在不是该纠结怎样回报他的时候，而是最该做好自己的时候。 加油拍戏，好好工作，如果能提升人气，增加知名度，那能帮上叶净之的忙的可能性就更大。至于不要生病……这次生病就给叶净之添了麻烦，苗昱决心从今往后要听从健身狂魔程夏冰的建议，加强锻炼，一定要练得体！健！如！牛！ 同样是淋了半天的雨，程夏冰平安无事，苗昱却被淋到送医院，从这件事上，苗昱深刻体会到了健身的重要性。 因此，三天后，等程夏冰再到片场见到苗昱时，就看见一个精神百倍的苗昱拿着一个哑铃朝她走过来了。 暗自羡慕了一下年轻人就是恢复快，程夏冰笑道：“怎么，这是在医院里被打了鸡血？终于意识到健身的重要性了？” 可不是被打了鸡血！ 自觉被叶净之点醒了的苗昱现在精力满点，住院那几天穷极无聊，他甚至还把早就背通了的剧本再拿出来通读了一遍，现在感觉自己整体状态一级棒。 “你回来也好，导演终于不用怼着我一个人拍了。”这几天苗昱和卢子阳都来不了，变成了她一个人和其他人的独角戏，程夏冰甚觉无聊，好在从昨天起，卢子阳就回到了拍摄现场，今天苗昱终于也回来了。 程夏冰看着远处遮阳伞下面的那群人，冲苗昱使了个眼色：“喏，据说剧本都背熟了，昨天下午就回来了。据说还跑去找了导演，不过我还没和他对戏，不知道具体怎么样呢。” 卢子阳即便是坐在遮阳伞下，也依旧被一群人簇拥着，见苗昱和程夏冰看他，还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打招呼。 两人冲他笑了笑，此间，苗昱和卢子阳眼神短暂地交汇了片刻，程夏冰还接着在说：“希望他能表现得比上回强点，唉，我上次怎么这么寸呢，全程在化妆间，什么热闹也没看上……” 苗昱随口附和着她，表情却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卡文卡得好厉害，意外卡出了一串小剧场~我有没有很棒棒！ 无责任小剧场： 小剧场之一：关于男友视角 发完那张男友视角图，工作室账号下粉丝争相认领叶净之看的人是ta颜竞：醒醒吧姑娘们，男友视角可不一定是女友拍的，你们的男神他看的是我！！ 小剧场之二：关于阅读理解 叶净之：加油拍戏，不要生病。 苗昱：（一千字阅读理解）我现在XXXXX……男神希望我XXXX，所以我要XXXXXX（其实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的）叶净之：……（欲言又止） 小剧场之三：关于体健如牛 苗昱：为了符合男神的期望，我要锻炼得体健如牛！ 苗昱（叶净之）粉丝：原来叶神（我男神）审美是这样的=口 叶净之：……（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说过……） 第49章 “我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苗昱知道他应该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听到卢子阳的声音在耳边大声唱着这首儿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脸色变得有点奇怪。 这是什么玩意儿？ 心音通常是不会出错的,但是苗昱不明白卢子阳为什么会在他和程夏冰看过来的时候突然哼起这首歌。 难道他的“小秘密”和他或者程夏冰有什么关联？ 除了之前不幸笑场那一次，苗昱实在想不出自己和这个人还有什么关联,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上次他没忍住笑了场？ 苗昱揣测了一番，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卢子阳比他还小三岁,都有一个代沟的差距了，他并不是真的很关心这位朋友的“小秘密”。 今天首先就补拍的那天被NG掉的那场放PPT的戏。 虽然病假休息了三天，但是苗昱也早就准备很充分了。孟晓烨还问了问他要不要再熟悉一下PPT，苗昱摆手说不用，可以直接上。 重新演的这一次,就没人再掉链子了。 虽然卢子阳的演技还是略显浮夸，不过贺萧这个人物本身设定就偏夸张,他这样演问题不大，而且相比三天前，他对台词的熟悉程度有了跨越式的进步,虽然是回炉重造过一遍的效果,孟晓烨也还算满意，因此一遍就过了。 程夏冰因为之前卢子阳和苗昱都无法到场,被孟晓烨怼着拍了三天戏，今天两人回来，她的压力自然小了许多,今天就排了这一场，又遇到顺利的一条过，现在满面春风地准备收拾收拾回去休息了。 走之前，她悄悄地对苗昱道：“我看着这个卢子阳，总感觉他不像是个要好好做事的，不过现在看来还算安分。我今天先撤了，你自己小心点啦~” 苗昱想起之前几次听到的卢子阳的心音，的确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心里有了数，便笑着谢了她，心里感慨多几年的经验看来的确不一样，见惯圈里的套路，看人到底是准。 程夏冰却像能看穿人心一般斜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许说我老！！心里也不许！！” 苗昱：…… 你才是那个能听见别人心音的人吧喂！ 程夏冰走了，接下来就要拍苗昱和卢子阳的对手戏。 这是一场吃东西的戏。 湛博扬走到桌前坐下，贺萧坐在对面，双手抱胸，冷冷地逼视着他。 湛博扬看贺萧，只是一个比他小五岁的小朋友，看他一脸倔强，只觉得有些好笑，两人对视了片刻，湛博扬脸色轻松地在贺萧面前的位置坐下了。 他穿得考究，加上面容英俊，风度翩翩，走进来时，半个餐厅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走到贺萧处时，邻桌的两个年轻女孩还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贺萧顿感更加不爽，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看着湛博扬大声冷笑道：“哦，湛先生来得真快，不知道今天又是蹭的哪位夫人的车？” 旁边的从湛博扬坐下开始，一直没停过的窃窃私语声停止了。 湛博扬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没蹭，打车来的。” 贺萧曾经见过一个带着孩子的女同事顺路载了湛博扬一程，今天有意旧事重提，还特意提高了嗓音，就是为了让湛博扬下不来台。孰料湛博扬压根不当回事，神色轻松，挥手叫服务员：“点单。” 湛博扬点单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穿得十足绅士的服务员想把菜单递给贺萧，贺萧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服务员就善解人意地退下了。 “cut！” 孟晓烨没过来，在镜头后面道：“这场卢子阳发挥得还不错，下场争取保持这个状态。” 现场开始忙忙碌碌地准备道具之类的东西，染着贺萧标志性的黄发卷毛的卢子阳开心地说着“谢谢导演”，苗昱却有点嘴角抽搐。 发挥当然好了，因为怼我他真的很开心啊！ 坐下之前和卢子阳对视的那一眼，苗昱就听到了“气死你气死你，气得你脸色发青头发倒立~”，苗昱现在早就习惯了各种音乐在耳边随机播放，听到之后眉毛都没动一下，接着往下演演，果然卢子阳拍贺萧怼湛博扬时情绪十分饱满，这倒让苗昱确定了一件事，他的确对自己有意见。 “小秘密”如果是指这个的话，那卢子阳的段位未免也太低了？ 接下来的这场戏和上一场是连续的的，场景布置完后，下一场很快接着开拍。 眼看一切都正常发展中，卢子阳决定按计划执行。 从那天起他就看苗昱不顺眼了，在自己背不出台词的时候笑场也就算了，而且在导演他问自己答不上来的问题的时候，这人竟然还真的答了？！估计就和自家经纪人说的一样，小透明难得有个演主角的机会，就怕自己这个特出的男二号抢了他的风头。 靠演技艳压苗昱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卢子阳吃一堑长一智，来之前早就考察过今天的戏了，连要用的道具都一一看过，虽然不敢做得太明显，但是也可以给他点苦头吃了。 “action！” 贺萧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双手抱在胸前，质问湛博扬：“你看看你自己，除了一张脸还算过得去，其他的要才无才，要德无德，不仅风流花心没定性，还每天拈花惹草，你好意思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吗？” 卢子阳这段演得还挺快乐，这里贺萧是有意要让湛博扬难堪，一面言辞中故意贬低，无中生有，一面还把音量放大，旁边的围观群众的目光都悄悄地聚集过来。 除去就在身边的几个镜头，简直就跟真在餐厅差不多，卢子阳这里真实地代入了贺萧这个角色，就跟自己亲口在骂苗昱一样，倍儿爽！ 他自觉自己演得不错，对面苗昱演的湛博扬却依旧气定神闲，甚至还笑吟吟地道：“贺先生，2019年了，德才兼备貌美如花是过去皇帝选妃用的标准，请问您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要用这样的标准来评判我？” 说完还无辜地耸耸肩，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贺萧在对面气结，卢子阳演得也憋气，偏偏这时服务员走过来上菜，端给湛博扬一碗比他脸都大的分量扎实、汤料十足的牛肉面。 重头戏来了！ 卢子阳打起精神，接着往下演。 这里贺萧骂人、湛博扬吃面这一段，到时候都是加速镜头，所以他可以自由发挥。碍于旁边的摄像师，卢子阳嘴里把不带脏字的骂人的话都轮了一遍，说得神清气爽，湛博扬就在对面不紧不慢地吃面，看起来很香甜的样子，看得卢子阳没忍住悄悄吞了口水。 吃，你继续吃！比你脸都大的碗，我看你多吃几碗还能不能吃得这么香！ 湛博扬吃完面，喝着汤，礼貌地冲贺萧笑了笑，招手叫服务员：“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拿着账单走到桌边，念道：“承惠1128元，请问哪位结账？” 贺萧本来都拿出了钱包，闻言瞠目道：“多少钱？你们是黑店吗？一杯咖啡一碗面，1128？！开什么玩笑？！” 服务员语气平板道：“一杯蓝山咖啡双倍糖，118元；餐位费5元一人共计10元；顶级牛肉面一碗1000元，这是账单，请您过目。” 贺萧一把抢过账单和菜单对比，这里本来卢子阳本来该指着账单对服务员的演员说“一碗牛肉面卖一千？宰猪呢你们？！” 这里台词好笑，卢子阳原本就准备故意在这里笑场。 他知道孟晓烨是个精益求精的导演，如果他笑场了，整场戏肯定是要重拍，也就意味着苗昱还得再吃一次面。 卢子阳自己也知道NG次数太多，肯定会被怀疑，他打算NG三次就行，反正那个面的分量，正常人吃一份也就够够的了，NG三次让他吃三碗，应该足够让这个小透明知道他卢子阳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罪的。 于是卢子阳做了动作，念道：“一碗牛肉面卖一千？宰、宰猪呢哈哈哈哈哈……” 念到那里，他故意哈哈哈笑了场，为了表现自己真实的笑场效果，他学那天的苗昱把腰都笑弯了，却仍没听到孟晓烨喊cut，心里就是一突，难道戏还没垮？ 他想直起背来叫苗昱的名字，以便直接破坏气氛，却被人“啪”地一声重重一掌拍在背上，痛得差点痛呼出来，舌尖一顿，时机就被抢了。 苗昱用湛博扬的声线笑道：“贺小公子，您这德才兼备的有钱人既然都说了请吃饭，那肯定不会因为这区区的一千块就逃单的吧？” 卢子阳没想到苗昱竟敢动手，被他那一下巧劲拍得都痛懵了，气得直起身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你你……” 他本来想说“你竟然打我？！”，却被苗昱直接打断，抢先道：“听完贺小公子的一席话，我深感自身人性毁灭，道德沦丧，就先回去重修我的思想品德了。” 说完不等一脸懵逼和气愤的卢子阳反应过来，就转头对服务生道：“我先走了，请找这位先生结账。”说完示意了一下卢子阳，轻轻拍了拍愣在原地的服务生演员的肩膀，就潇洒地走到镜头外去了。 服务生反应过来，忙道：“先生，请您结账。” 结个屁啊！ 卢子阳“砰”地一下就把手里的菜单摔了。 他还没从自己不但失败还被苗昱反将一军的事情里走出来，正气得七窍生烟，就听到孟晓烨处大喊了一声：“CUT！” 终于听到想听的这一声大吼，卢子阳顿觉扬眉吐气，心里还暗自得意起来。 孟晓烨这样的导演，苗昱还敢擅自改他的戏，估计他这个孟晓烨曾经的爱将也能迎来他享受过的狂风暴雨套餐了…… 摄像机处，孟晓烨眉头紧锁地盯着镜头，突然道：“苗昱，卢子阳笑场之后的那个镜头，你是怎么想出来要这样即兴发挥的？” 苗昱笑了笑：“就是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还能接着演。导演，刚才那一段可以吗？不能的话咱们再来一条，你可以做个对比。” 卢子阳在旁边听着，悄悄撇嘴：切，这时候倒挺会卖乖的，估计是怕孟晓烨说他改戏改差了…… “不不不，不用重拍！你这段即兴抓住了人物的精髓，非常非常自然，我刚看了一下，感觉比剧本效果更有趣，就按这个来！” 孟晓烨对这段戏赞不绝口，一说起就兴奋，目光逡巡间，看到卢子阳在面前，还顺口提了一句：“卢子阳虽然笑场了，但是后面的情绪表现得还不错。哦对了，你下次多看几次台词，不要再笑场了，剧是原创喜剧，比这好笑的台词多了去了，这个等级的台词你就笑场，后面的戏还怎么演？” “虽然你演戏经验不多，不过还是尽量表现得更专业点……呃，我觉得你还是有天赋的，加油吧。” 可能看卢子阳脸色太难看了，孟晓烨说到最后又挽回了一点，不过最后这句话加了语气助词之后，听起来实在有点诚恳意味欠奉。 卢子阳：？？？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到现在，快困晕过去了，有虫明天再捉，么么哒大家(*╯3╰) 第50章 本来想坑苗昱,结果反而又被孟晓烨教育了，卢子阳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不是他的计划不好,只怪敌军太狡猾！ 他气哼哼地走到一边,斜了苗昱一眼又一眼，苗昱站在他前面,都能感到背后源源不断的的怨念光波。 上次笑场已经拉了仇恨，今天要再被卢子阳看出来,只怕积怨会更深，苗昱其实肚皮都快笑破了，脸上还强行绷住了若无其事的表情和孟晓烨讨论剧情。 现在的小朋友戏真是越来越多了,而且整人的手法也很清奇，苗昱早猜到卢子阳有可能打着什么坏主意，但是万万没想到他想的是这样的招？！ 他和卢子阳的第一场对手戏顺利拍完，只是无意中看了他一眼，就听见卢子阳心里在唱“只能走着瞧,反正现在还早……”①走着瞧？ 这么具有针对性的歌词，就和“小秘密”不一样了,苗昱自然就多长了个心眼。 今天他和卢子阳的对手戏就这两场，现在只剩一场，如果卢子阳要有什么动作,那也就是下场戏的事了。但是下一场戏苗昱也是提前看过的,本身是个搞笑情节，也不涉及什么武打或者冲突戏份,卢子阳演的贺萧主要负责嘴炮，最后还被湛博扬给怼回来了，这能动什么手脚？ 苗昱一时真没想到,想想也就算了，就跟卢子阳想的一样，走着看吧。 这场戏开场后，苗昱一直借戏观察卢子阳。 前面一直没看出什么异样，直到群众演员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上了他需要那吃的那碗面，苗昱实在是好奇卢子阳到底想怎么样，于是借着戏的机会悄悄听了他一下。 “吃，快吃啊，两斤焦枣半锅米饭和三斤烤地瓜，母猪撑死了……”②卢子阳这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歌？？ 魔性的歌声在耳边响起时，苗昱几乎忘了自己还在演戏，差点露出了黑人问号脸表情。 好在他现在经验丰富，好歹还是绷住了，虽然心里一言难尽，但是再找机会又听了一遍之后，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词。 “撑死了？” 看着面前这碗分量扎实的牛肉面，苗昱G到了。 剧情里有吃面的详细描写，难道卢子阳是想故意多NG几次，让他反复吃面撑死他？ ……倒真像是他这种人能想出来的办法。 这个整人方式虽然让人哭笑不得，但是苗昱也并不打算真的多吃几次。剧本里这碗面价值一千块，道具自然不能太寒碜，要是真让卢子阳的计划成功，搞不好他真的会吃面吃到吐。 有了警惕心，在吃面的过程中，苗昱就一直在观察卢子阳，却一直没等到他的动作，直到苗昱按剧情吃完面开始喝汤，才捕捉到了卢子阳的行动信号。 “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来吧，大声快乐地笑吧——”②苗昱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打算笑场ng！ 卢子阳这计划虽然幼稚，但是还真不好破解，毕竟笑场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有时候是因为台词好笑，有时是因为对手戏演员表演的原因，有时候甚至没什么原因突然就笑场了。如果卢子阳突然在他自己的台词里笑场，苗昱一旦没能及时挽回被破坏的台词和情绪，再吃一碗面就势在必行了。 而且卢子阳这计划选的时间点恶意比较大，他并不是在苗昱开始吃/开吃不久准备NG的，而是特意找了苗昱吃完以后的时间点，按这个道具面一碗的分量，两碗是苗昱的极限，三碗估计就撑不住了。 这要是被他成功一次，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鬼知道卢子阳到底打算NG几次？ 苗昱一边打定主意这场戏一定要一遍过，一边脑子里过了一下接下来的整段剧情和台词，在卢子阳说着台词突然哈哈哈哈笑起来，连腰都弯下去的时候，苗昱飞快地作出了反应。 趁着孟晓烨没喊停，演服务生的群演愣在原地，苗昱一边继续演自己的，把后面的台词提到前面来说，一边顺从自己的心意，往卢子阳背上“啪”地重重拍了一掌上去！ 卢子阳果然没反应过来，抬起头指着他的鼻子要骂人，苗昱却根本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出不符合剧情外的话，抢在他前面笑吟吟地把自己的台词说完，还在离场之前顺手推了推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呆的群演服务生，让他赶紧接下去，这场戏就顺利地结束了。 至于卢子阳一气之下摔菜单，那完全是一个符合贺萧人设的意外之喜。 果然下了戏后，虽然戏因为卢子阳笑场被改了，但是孟晓烨却意外地很满意。 他见卢子阳仿佛被他几句话说得有点焉巴巴的，还安慰道：“刚才说你有天赋是认真的，你头次拍戏，对于表演的一些模式和拍戏的手法不熟悉是正常的，但整体的表演还是有一些亮点的地方。” 卢子阳虽然计划失败了，但是见孟晓烨整体对他的表演满意，心里舒服了许多，脸色也好了一些，认真听孟晓烨分析道：“刚才那场戏，虽然苗昱改得很好，但是你接的也不错，而且反应很及时。比如刚才指着他的鼻子想骂骂不出的那里，还有最后摔菜单的那个动作，虽然是你即兴发挥，不过设计得很不错。” “这场开头，我还觉得你演得有点浮，后面就好多了。虽然是苗昱带动了你的情绪，不过你作为新人，能这么准确地表达情绪已经很不错了，我看你现在台词也熟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好好演吧。” 孟晓烨看完这段戏是真觉得卢子阳天赋不错，所以才认真跟他讲了这么多，怕之前批评他笑场打击了他的积极性，还特地重新表扬了他一次，谁知道他夸之前卢子阳脸色还好点，夸完之后，卢子阳的脸色居然比之前还难看了…… 并不明白他这个反应是为什么，孟晓烨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他本身也不是特别擅长和人交际，就拍拍卢子阳的肩膀，让剧组收拾收拾准备转场。 卢子阳独自站在原地思考人生，经过孟晓烨这一番真情鼓励，他现在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太适合演戏。 不如等这场戏拍完回去和公司商量一下，以后还是回去唱歌算了，实在不行转型上真人秀总行吧？ 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和孟晓烨一起误打误撞地联手改变了卢子阳的艺人生涯规划，苗昱见剧组转场，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卢子阳还站在原地两眼放空，犹豫是不是该提醒他，就见卢子阳突然露出了一个下决心的表情，然后用一个非常非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太大的打击我没有防御，心中的感觉好像破碎支离，太大的打击我真的伤不起……”④苗昱：黑人问号？？？ 无非是坑人没坑成而已，至于“破碎支离”吗？ 现在的年轻人心理都这么脆弱了吗？？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叶净之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然而窗外其实也并无什么风景可言，除了把玻璃都晒得微微发烫的酷烈阳光，就是楼底下看起来远而小的车水马龙，人间热闹，然而隔着加厚隔音玻璃的室内，他既感觉不到阳光，也听不到热闹，剩余的，只有这一片清凉的静寂。 他看得几乎出神了，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颜竞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叶净之站在窗前发怔，他眼神一缩，道：“净之，霍春雷那个电影的角色，你是确定了要演男主角叶穹是吧？” 叶净之回过头来，颜竞示意他坐到桌前，道：“刚才拿到的消息，乐霁的苏兴凡也很看好这个本子，准备把男二韩春生这个角色拿下给宋星宇冲奖。” 颜竞是知道叶净之一直想尝试一个纯反派角色的，拿到霍春雷剧本的时候，他就知道叶净之更感兴趣的可能会是韩春生这个角色，但是综合考虑，颜竞其实不希望叶净之演韩春生，好在剧本男主叶穹很明显就是为叶净之量身打造的，颜竞就同意了让叶净之先去和霍春雷谈，如果霍春雷没能说服叶净之演叶穹，颜竞就准备采取二号方案来制止他了。 好在霍春雷还是有两把刷子，靠诚意做通了叶净之的工作，颜竞的二号方案也没派上用场，同业公司乐霁倒是闻着味儿来了。 苏兴凡在乐霁和颜竞在天悦的地位差不多，带的宋星宇虽然地位不如叶净之，但也是圈里大热的一线演员。 宋星宇比叶净之小两岁，和叶净之不同的是，他是童星出道，十来岁就开始演戏，演技一直在水平线上。 童星大多转型困难，宋星宇好在是没有长残，而且受长相局限不大，本来一直在二线浮沉，成绩不好不坏，结果二十二岁那年靠一部古装IP剧大爆，一手收视率一手口碑，一夜飞升，然后顺理成章冲击电影圈。 他的经纪人苏兴凡眼光也毒，给他挑了几部不错的片子，让他在电影圈也迅速上位，一边还一年一部电视剧保持热度，现在宋星宇也是圈内的一线演员之一，离彻底站稳脚跟也就差一个奖了。 叶净之出道时，宋星宇刚刚大火，但是叶净之的资质是毋庸置疑的顶级，再加上天赋极其惊人，还背靠天悦，资源极好。宋星宇电影电视两头抓，叶净之却只拍电影，然而两年之后，圈内再提起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承认他们潜力惊人，将二人相提并论，却会把叶净之放到更前面。 等叶净之拿下史上最年轻的金凤奖影帝这个殊荣，两人更是彻底拉开了距离，现在圈内人再谈宋星宇，除非谈到年龄，否则不会再把他再和叶净之放到一起来说，因为已经不在同一个层面了。 但即便如此，宋星宇这个等级的演员手里也有大把的男主剧本可供挑选，苏兴凡是有多看好这个本子，竟然愿意让宋星宇演韩春生这个男二号反派来冲奖？ 这也是颜竞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①：《走着瞧》，演唱、作曲赖伟锋，词崔恕。 ②：《我家猪撑死了》，李金鹏。 ③：《真实表达》，演唱李慧珍，作词王涛，作曲方奇。 ④：《太大的打击》，作词、作曲、演唱吴新健。 第51章 这是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连窗帘都紧紧拉着，虽然空调虽然，却还是给人一种窒闷感,室内的气氛沉重又僵硬的气氛更是给这种感觉雪上加霜。 宋星宇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冷冷对着自己的经纪人苏兴凡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也不想再谈，这部电影我是不会签的。” 苏兴凡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脸色同样不好。 两人都不说话了，僵持了半晌，苏兴凡终于泄了气,无奈问道：“你之前只是说不愿意接，一直不肯说原因，今天这里总不会有其他人了，我是你的经纪人，你能不能直白地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他看着宋星宇依旧板着脸，连正眼也不看他,心里的火气直往上窜，想着不能和被捧昏了头的年轻人置气，才忍着气道：“霍春雷的那个本子你可能不太了解,但是我仔细看过,剧情很精彩。 我给你争取的那个角色虽然是反派，但是人设特别,时髦值超高，而且设定是他从小遭受家暴，这就是一个社会热点,到时候上映了讨论度肯定都在你身上。 这两年上面喜欢这种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虽然是犯罪题材，但是过审不难。现在圈内制作好的电影不少，但是精彩的剧情片可遇不可求，这么好的本子，叶净之都接了，你还嫌弃什么？” 宋星宇俊秀的面容上像蒙了一层乌云，看上去极其阴沉。 听到苏兴凡的最后一句话，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咬牙道：“你也知道叶净之接了？他比我晚出道这么多年，你现在要我去给他演男二，你知道圈里的那些人会怎么讥讽我吗？” 他们会说，‘宋星宇想拿奖都想疯了，放着男一不演跑去给叶净之提鞋’！我以后怎么做人？叶净之不就比我多拿了个影帝吗，那我比他还先出道这么多年呢！我放着手里这么多电影电视剧的男一剧本不演，凭什么跑去给他叶净之做配？ 他是拿了个影帝不假，但是我在电视剧这一块的影响力可比他强多了，电视观众有几个认识他的？他拍的施春皓那个《风雨江山》不是要上了吗，我的《鸿图霸业》定的档期正好和他撞了半段。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独占鳌头！” 苏兴凡闻言震惊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道：“你就因为嫌给叶净之作配丢脸，就不要这个本子了？” “你自己现在手上的几个本子，质量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好剧本少，一旦有了，圈里的演员都是抢着上。连叶净之演这个电影都是降了片酬的！我已经帮你联系过了霍春雷，什么都谈好了，只差签约，给你的价虽然不高，但比叶净之也不差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还管别人怎么想？别人能帮你拿奖吗？” 你离叶净之就差一个奖，但你知道这个奖有多难拿吗？圈子里有多少人一辈子也拿不到，你心里不清楚吗？韩春生这个角色，虽然不是男一号，但是和叶净之演的叶穹是黑和白的两面，可以说是男二，但是也可以说是反一，如果你表现好，咱们稍加运作，你可以和叶净之一起角逐影帝；退一万步说，如果你表现不如叶净之，也可以竞争最佳男配的奖项。 韩春生这个角色对你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这样的机会是真的不多。你仔细想一想，真的不要吗？” 苏兴凡劝说得苦口婆心，宋星宇的情况其实是有些尴尬的，停留在当下这个程度也有两三年了，虽然地位和曝光率都维持住了，但这几年眼看叶净之后来居上，宋星宇心态也开始逐渐失衡。 和宋星宇比起来，苏兴凡当然不是不着急，但是作为经纪人，他必须比艺人本人更冷静。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当然希望宋星宇能抓住。 宋星宇神色有些触动，犹豫片刻，却道：“……苏哥，你还是帮我推了吧，我不太想演这种纯反派，太限制以后的戏路了，而且对我本人的形象也不好。” 苏兴凡深深地盯着他，确认道：“你确定了，不后悔？” “不后悔。” 苏兴凡转身就出了房间：“既然你本人不愿意，那就算了。我现在就去和霍春雷联系。” 宋星宇目送他走出房间，心里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憋屈感。他喘着粗气，在房间里困兽般走来走去半天，最后发泄式的对着沙发狠狠踢了几脚。 这剧本就是再好！！他也决不去给叶净之提鞋！！ 时间流逝，转眼《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拍摄也进入了尾声。 这部剧的拍摄和《风雨江山》的模式完全不同，几个主演包括导演在内都是年轻人，剧组氛围十分轻松，唯一一个相对不太合群的，就是总端着人气偶像架子，来回有人簇拥，比视后程夏冰看起来腕儿还大的卢子阳了。 程夏冰私下对苗昱曾经说过：“其实我本来也觉得他怪怪的，但是拍了一段时间吧，发现其实就是个二愣子……” 联想到卢子阳曾经做过的事情，苗昱忍俊不禁。程夏冰这个评价倒是也不算错，不过卢子阳和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虽然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再作过什么妖，但是苗昱要是没有心音这个莫名的异能，上次就真被他坑了，卢子阳看起来也对上次的事情有些芥蒂，两人虽然对手戏不少，私下却没什么交集。 拍到后面，对戏的感觉出来了，程夏冰和苗昱的拍摄倒是越来越顺利，这部戏一路从初夏拍到深秋，终于也到了接近尾声的时候。 这天下了戏，苗昱回了酒店，习惯性地第一时间打开微信，果然看见叶净之回了他昨晚的消息，今天还发了一条问他。 叶净之：苗昱，你下部戏现在定了吗？ 他们自从加了微信以来，几乎每天都聊天，两人各有来回，苗昱居多，有时候是问问叶净之关于某场戏的看法，或者对于某类情绪的表达方式，有时候就是日常闲聊。叶净之发过来的几乎都是日常照片，当然，是除了他自己之外的日常照片。 一般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很喜欢自拍的，或者喜欢被其他人拍，高调的会在社交媒体上发自己的自拍或者美颜小视频，低调的也会发一发自己的背影什么的，具体圈内见明星的微博就知道了，不论是走硬汉但是还是软萌路线的，不发自己照片的实在是少数。 但是叶净之就很奇怪，苗昱见他发过很多次照片，有在微博发的，也有发给他的，有雨过天晴的一道彩虹，有天边的火烧似的艳丽晚霞，有各式各样的警长，但是就是没见过他发自己的照片。 苗昱现在理解为什么叶净之的粉丝总是在他的微博底下嗷嗷叫要自拍了，换了他他也想嗷嗷叫啊！ 今天也想看到新鲜的叶净之，这有什么错！ 昨晚犹豫了好几次，总觉得好像把粉丝属性表现得太明显了，最终也没好意思开口要自拍，苗昱一边在心里嗷嗷叫，一边飞快打字回他：苗昱：没啊，栾哥倒是说过有几个剧本，但是我看了一下，没有特别喜欢的，栾哥就说等我回来再说。 叶净之：…… 回了一串省略号过去，叶净之轻轻舒了口气。 霍春雷的这部《追凶》，韩春生这个角色的着落，也算是一波三折。 虽然是彻头彻尾的反派，但是韩春生这个角色人生曲折，命途多舛，背景复杂，具备足够的厚度，演绎起来有难度，也有挑战性，对于演员来说，如果演得好，足以成为一个代表性的角色。 之前叶净之看了剧本之后自己想演，不过在见面之后，霍春雷说服了他，叶净之就签了男主角叶穹这个角色。 过了一段时间，叶净之就听颜竞说，韩春生这个角色十有八九是宋星宇的了。在见面之后，为了方便讨论角色，叶净之加了霍春雷的微信，这个消息也从霍春雷本人处得到了证实。 据霍春雷说，宋星宇的经纪人穆钧是自己找上来的，但是很会谈条件。除了跟角色有关的，他能让步的几乎都让步了。没想到什么都谈好了，就差签约这一步的时候，宋星宇本人竟然不愿意演！ 穆钧和霍春雷说明了情况，圈内这种事情本来就多，再加上本身没有合同约束，霍春雷也只好认了倒霉自己重新选人。 选角本身就是导演可以全权决定的，何况霍春雷自己就是主编剧。叶净之并没有插手其中的事情，只听霍春雷自己说还在选人，不料今天一早，霍春雷突然给他发来一张照片。 霍春雷：[照片] 霍春雷：净之，你看这个人怎么样？我觉得他这张照片就很有韩春生的气质！ 霍春雷：只是不知道他是模特还是演员，如果是模特的话就不用考虑了。 叶净之：…… 霍春雷：？？？ 叶净之情不自禁地发了一串省略号，因为照片上这个人他太熟悉了啊！ 这不就是苗昱吗？ 这张照片发出来的当天他就看到了，应该是苗昱拍的那组吸血鬼主题硬照的花絮照片。 这张照片特地调的黑白色，能看出来苗昱几乎没带妆，眼眶周围那一圈黑影应该是黑眼圈，但是因摄影师捕捉得好，苗昱的表情到位，之前看的时候，他还没接触《追凶》的剧本，现在这么一看，倒真是十分接近韩春生的人设。 外表美好的少年，回头间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掩映的表情半边灿烂，半边邪恶，诡异的反差给人一种种毛骨悚然感，黑白质感反而更突出五官，叶净之倒是理解了霍春雷此刻的激动，因为他也看出了韩春生的感觉。 虽然在霍春雷这里骤然看到苗昱的照片有点巧合般的好笑和奇怪，但是叶净之还是很快回复了霍春雷：叶净之：认识。他是天悦的演员，今年24岁。他是我上一部作品《风雨江山》的男二号。 霍春雷：！ 霍春雷：是施导那部戏吗？我这就去问施导！！ 叶净之知道施春皓是很看好苗昱的，猜也猜得到他会向霍春雷推荐苗昱，索性直接问到了苗昱这里。 在他的省略号之后，苗昱先是跟着发了个问号过来，然后问是不是有什么最近有什么事要找他？ 叶净之想了想，回复：不是事，是一部戏。 叶净之：苗昱，你对演反派感兴趣吗？ 苗昱一看到反派两个字就两眼放光，他出道这么久来，反派倒不是没演过，但是因为接到的本子不好，他演过的都是坏得很浮于表面，一点不走心的那种炮灰型反派，他想演个正儿八经的反派已经很久了！ 能让叶净之推荐的本子，总不会再是那种性格扁平的反派了吧？ 他迅速打字回复叶净之： 苗昱：想啊我想演反派很久了！ 苗昱：特别是那种坏得有理有据！从头坏到脚！不洗白的！！ 叶净之看他发过来的一大串感叹号，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兜兜转转，一波三折，韩春生这个角色竟然落到了他这里，这大概就是苗昱的缘分吧。 这个笑容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消隐，叶净之的手机就屏幕被来电显示占据了。 看到手机上出现的那个人名字，他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见电话依旧不屈不挠地响着，也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不打到他接是不会罢休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而沉稳的男声，。 “净之，听说你最近接了一部犯罪题材的电影？” 果然如此。 叶净之平静地道：“颜竞还是告诉你了。” 这甚至不是一个问句。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本来可以早点写完的，但是我的猫一直在捣乱、翻肚皮、蹭头和咕噜咕噜碰瓷我，没有气节的我就这样屈服了…… 第52章 那边的男人沉默了片刻,道：“净之……” 叶净之喉咙哽了一下，他抿了抿唇，说了下去：“这个本子,我已经接了。不会放弃。” 电话那头静得透露出一种沉重,叶净之继续道：“我……很喜欢叶穹，这个角色。” 他还想再说什么,电话那头的男声强硬地打断道：“我明白了，净之。但是你要知道,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也不需要……” “够了！” 叶净之猛地提高声音，他不再理会那边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直到一段时间后才平静下来，在此后，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打给了颜竞。 “合约都签了,我以为……”叶净之顿了顿，拿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手指轻轻按着自己的声带，接着道：“我以为，你不会……告诉他了。” 电话那边的颜竞苦笑了一声：“净之,我是你的经纪人,咱们合作有五年了。” “但是，明之是我的朋友,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当年他把你交到我手里，现在他问起你的事情，我不能不说。” “而且,你觉得我不说，他就不知道吗？” 那边的叶净之挂断了电话，颜竞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 这一家子都tm的什么事儿啊！ 他没告诉叶净之的是，事实上他并没有主动告诉叶明之叶净之接拍了一部犯罪片的事情，叶明之是从他自己的途径知道，然后打电话来兴师问罪的。 “我信你是我的朋友，才把净之交给你。颜竞，我很感谢你这些年对净之的帮助，但是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跟你说过净之的情况比较特殊，请你替他筛选掉那些涉嫌现实主义题材罪案的角色，除此以外怎样都好，只要他高兴。” “现在你倒好，你把一部犯罪片的剧本交到他手上！” 面对叶明之的勃勃怒气，颜竞只说了一句话：“明之，叶净之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独立的意志和想法，也该具备完全的选择权。从现在开始，我会完全履行作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的责任和义务，并且尊重我手下艺人的意志，但是，我不会再遵照你的要求来干涉净之的选择权了。” 叶明之在那头静了一阵，“啪”地挂断了电话，而颜竞只是对着手机笑了笑。 希望这个老朋友能早点想通吧。 苗昱听到能演反派的消息就一阵乱激动，回过神来，才想起来给叶净之发消息：苗昱：叶老师，你这有适合我的反派本子推荐么？ 叶净之的消息通常回得很快，这次苗昱发了消息，他却迟迟没有回复。 苗昱看着空白的消息界面，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有点忐忑了起来。 难道其实他只是顺口这么一问，并不是真的有合适的角色推荐？那自己刚才问的那句话会不会让他下不来台？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想找他要角色要资源的人？ 他久违地有点紧张起来。 他去做了点别的事情，眼睛却一直留意着手机的消息。叶净之过了好一阵子才回复他：叶净之：嗯，是有一个本子，不过不是我推荐的，是导演来问我你的消息。 叶净之：你还记得乔洲帮你拍的那张硬照花絮吗？ 苗昱：？？？ 苗昱：！我想起来了！ 苗昱：……我能问一句吗？那是个什么样的反派？杀人犯？ 叶净之：你怎么知道？ 叶净之：那的确是一个连环杀手的角色。 看那头叶净之发过来的问号，苗昱心情复杂地长叹了一口气。 当时看网友和叶净之都夸了那张照片，苗昱还一度怀疑了自己的审美。现在一看，妈呀，还是自己的判断最准确！ 因为这张照片都被导演看中演连环杀手了，果然乔洲还是给他拍出了杀人犯的气质吧 不过如果能靠一张照片而获得一个机会，那也是相当幸运的事情。一向觉得自己黑成非酋的苗昱想想又高兴起来，叶净之那边又道：叶净之：我只是提前问问你，导演到时候应该会亲自联系你的。 苗昱却在这一刻突然福至心灵。 如果叶净之自己不演，那导演都还没来联系栾刚，为什么他却先问了自己要不要演？ 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的小心脏突然加速跳动了起来。 苗昱：叶老师，这是电影还是电视剧？你也要演吗？ 苗昱：[突然兴奋.jpg] 正在若有所思，脸色有些凝重的叶净之看到他发过来的表情，心里微微一动。 他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慢悠悠地打了一行字：叶净之：你希望我演还是不演？ 问出这句话之后，叶净之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约都签了，一个问题又能改变什么？而问出这个问题的他又在期待着什么样的答复呢？ 苗昱看到叶净之提的这个问题，也只觉诧异，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就他对叶净之的了解来说，直接回答才是他的风格。 暂时被激昂的情绪主导了的苗昱没多想，手上如飞打字：苗昱：演！ 苗昱：没找到合适的表情包，希望感叹号的个数足以表达我的迫切心情！ 苗昱：不过上面只是我的希望，看叶神你自己的意愿和档期了…… 这边，叶净之看着手机上飞快刷出来的几条回复，哑然失笑。 虽然其实并没有期待收到什么样的回答，但是在这样的圈子里，这样的情形下，仍然有着这样一个人，满心欢喜地期盼着和自己合作一部电影。 他甚至都不知道题材，不知道人设，不知道班底和阵容，只因为自己自己模糊的说辞，就真真切切地为此开心。 在叶净之自己没注意到时，他唇角的微笑已经变得温暖又柔软，像春日里明净湖面上的涟漪一般，缓缓地在他脸上扩散开来。 叶净之：嗯，我也很期待和你的合作。 被自己的男神亲口认可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后果就是苗昱之后好几天都感觉自己走路是踩着棉花的！ 脸上还总是会露出莫名其妙的谜之微笑，好在并没有影响演戏，但是程夏冰对此很好奇，旁敲侧击问了他好几次，苗昱咬死了没说。 毕竟事情没有敲定，他谁也不能告诉，只能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偷着乐，程夏冰问了几次，见他始终不肯说，撇嘴道：“切，不说就不说，不就是那点风花雪月的事儿嘛，姐姐理解。” “诶，夏冰姐，这话可不能胡说。”听见她抱怨，苗昱再一次及时收住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要被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干什么了呢，我可以一直是只清香的单身狗！” 程夏冰不露痕迹瞄了一眼苗昱手中的剧组盒饭，看着对方碗里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她从自己面前的一大盒里选出来一块白惨惨的鸡胸肉用力咬下去，不屑道：“既然不是风花雪月的事，那肯定就是饼。这个圈子里来来回回就那么点儿事，姐姐我这么多年早混明白了，也就你们这些小年轻沉不住气……” 她还穿着戏服，披着剧末里段海茜烫的大波浪卷，妆容成熟中带着温柔，眉眼明丽，红唇微勾，连斜眼看过来的鄙夷眼神，都带着漫不经心的御姐风情。 苗昱和她对视了一眼，眉角抽搐了一下。 看了看自己旁边椅子上，剧组大姐看他瘦特地多给的那一盒盒饭，苗昱沉默了片刻，道：“那个，夏冰姐，刚发盒饭的大姐多给了我一盒盒饭，我没动过，你要不然尝点吧？你运动量这么大，吃两口不会胖的……” 程夏冰微微一僵，往他旁边椅子上看了看，随即坐直身子，白了他一眼：“知道你不想交代了，至于这么拙劣地转移话题吗？姐姐我不想吃垃圾食品，你看看这上面泛的油光，也就你们代谢高的小孩吃这种东西。一点都不健康……” 苗昱草草应了一声，内心含泪扶额。 其实我只是不想在吃饭的时候听你唱《铁窗泪》作为下饭的BGM啊我做错了什么！！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监狱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一步一个窝心头。”①听着耳边程夏冰的声音悲痛欲绝地唱着这首《铁窗泪》，苗昱端着盒饭，他实实在在地感到食不下咽了…… 程夏冰却还没消停，凑过来道：“苗昱，你让我好奇死了，快说说，到底是风花雪月还是饼？！快说！！” 为了不再听到《铁窗泪》，苗昱现在连正眼也不敢看她了，只能垂着眼睛无可奈何地道：“唉，没有风花雪月，也没有饼，我就是自己高兴一下，没什么别的事情，你别瞎猜啦。” “咦？你怎么不敢看我了？”程夏冰看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笑出了声：“哇，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小宝，我比你大八岁，我们这是七形的爱啊！”②“夏冰姐，你别玩了……”苗昱无奈地抬起头来，看见程夏冰反而正色起来，对他眨了眨眼睛：“好了，不逗你了，小朋友。不就是张风花雪月的饼么，你放心吃吧。替你加油！” 往本就不太平静地湖面砸了块石头，程夏冰扔了自己的沙拉盒子，起身婷婷袅袅地走开了。 一边被她那句“风花雪月的饼”扰乱了心绪，一边又再次听到了“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苗昱觉得再这么下去，程夏冰本人不会精分，他估计要先精分了！ 她不会真把自己的猜测当真相吧？脑洞太大，苗昱甚至都不能对她辟谣 饼就是饼，这还是叶净之告诉他的项目，到现在都没听说过女主到底是谁，还能和风花雪月扯上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饼，现在好像是一个粉圈常用语，就是指一个新的资源，好的香，坏的毒，比如xxx电影是个大毒饼这样的①：《铁窗泪》，歌手迟志强。 ②：来自于我在b站上看到的一个mv的梗，这里是程夏冰用来开玩笑的，这个mv一度在网上很火，没看过的可以去看看，指路av号14689949，我只看过P1的版本现在才写完的我，不敢相信明天一早我还要爬起来上班…… 第53章 伴随着吃饭时间必然响起来的《铁窗泪》和剧组演员们说说笑笑的插科打诨,苗昱很快迎来了《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杀青。 热热闹闹地杀青完，苗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倒头大睡了一天。 平心而论，《东边日出西边雨》不算是一个特别累的剧组,但起早贪黑也是常事。再加上看叶净之的意思,紧接着的《追凶》，恐怕很快也要开机；再加上《风雨江山》过段时间也要开播了,恐怕接下来这几个月有得忙，因此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果然,到家的第二天，栾刚就带着本子上门了。 他来敲门的时候，苗昱才刚睡醒,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地来给他开门。 栾刚一见他就恨铁不成钢道：“你能不能行了，一个年轻男明星，怎么一点儿偶像包袱也没有！” 栾刚对苗昱这一点一直十分怨念，进了门还在絮絮叨叨：“好歹现在也从四十八线进步到十八线了,等风雨江山播了，说不定都有狗仔在门口等着拍你呢,你要再这么下去，哪天穿着睡衣扔垃圾的照片被拍到就有你好看的了……” 苗昱一边连连的点头应付他，一边飞速地完成了洗漱,还简单地给头发打理了个造型,省得自己操心的经纪人再说下去。等他回到客厅，却看见栾刚不知从哪掏出来了一大叠剧本放在桌子上,顿时眉心一跳。 这得有七八个本子吧？ 苗昱心里有点打鼓——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导演的本子最后没递到栾刚这儿来？ 一想到可能失去这个机会，他心里就有点发慌,低头去看桌子上那一堆剧本的名字，想看有没有《追凶》——万一是栾刚把所有剧本都带过来了，没筛呢？ “傲娇王爷爱你在心口难开”——啥玩意儿这是，“娇怯美娇娘驯夫记”——这又是什么鬼，“凶鬼宿舍之恐怖魔眼”——哪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苗昱把桌子上那七八个剧本挨个读了一遍，不仅没有和《追凶》相关的，还都是一看名字就像很毒的网剧或者网络大电影，于是抬头用困惑脸盯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栾刚。 什么意思啊？ 栾刚脸上浮现了一种谜之愉悦的微笑，他把桌子一拍，自豪地道：“你看看这一桌子剧本，都是这段时间递给我，然后被我刷掉的！” 苗昱黑人问号：？？？ 栾刚看着他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唉，上个星期之前，我跟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上次不是递了几个本子给你吗，当时你不喜欢，其实我也不看好，但是你看我这次拿到的几个本子！你说上次我是不是已经很用心地从矮子里给你拔高个儿了？” 苗昱已经猜到了他肯定藏着压轴戏，于是点头如捣蒜。 “一直都没看到什么满意的剧本，我都愁不知道下一部该给你接什么。”栾刚叹了口气：“结果上周你那边快杀青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这个本子。” 他从背后拿出了一个精心装订好了的剧本，封面两个大字牢牢地吸引住了苗昱的目光。 是《追凶》！ 栾刚这头还在讲：“我已经看过剧本了，虽然给你的是反派角色，而且比较难演，但是角色的设置非常讨巧，到时候上映应该能激起一部分的社会讨论。本来稍微差一点的就是导演班底不太知名，但是现在这部戏已经有个大神接了，这些事情也不用你来操心。反正我觉得是可以接的，你可以自己看看本子再考虑一下。” 苗昱接过本子以后就已经盯着挪不开眼睛，栾刚见他目不转睛的样子，十分想笑：“不差这一会儿吧，你就不好奇是哪位大神接了这个电影吗？” 他还有点纳闷，好不容易卖了个关子，难道苗昱这小子一点都不好奇？ 苗昱随口道：“还能是谁，不就是叶……” “叶”字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不小心说出来了，果然栾刚立刻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叶什么？我这是和导演谈了以后，导演亲口告诉我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苗昱看着自己经纪人审视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觉得有点心虚，道：“就是，就是叶老师本人跟我说的……” “叶净之？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栾刚皱起眉头，疑惑地看了苗昱一眼：“叶净之这人人倒不坏，但是脾气不好，你和他来往的时候注意点，他家背景不小，就算以后疏远了，也千万别闹得太僵。” 他是下意识地嘱咐，苗昱却小声说了一句：“其实叶老师脾气挺好的……” 栾刚不敢置信地转头盯着苗昱。 叶净之脾气好？ 曾经亲眼看着叶净之让公司老总下不来台的栾刚呵呵一笑：“这话你也就是对着我说罢了，可千万别去和别人说……”恐怕要笑掉圈里人的大牙！ 不过苗昱冒出这么一句，说明他确实投了叶净之的缘，这倒不是件坏事。栾刚放下心来，再三叮嘱苗昱小心祸从口出，就把《追凶》的剧本留给他看，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剧本给带走了。 临走还嘱咐道：“你这几天不许熬夜啊！这个月25号有一个慈善晚宴的活动，风雨江山的主创都要去参加，你可千万保持好状态，这个晚宴关注度是很高的，再挂着黑眼圈去，万一出了黑图，那可就是你一辈子的黑历史了啊。” 苗昱和栾刚一样深知自己的黑眼圈体质，当然知道利害，点头答应。 时间转瞬就到了25号。 苗昱坐在公司给派的车上，说实话，如果说刚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安，那么在车上坐了这一个小时以后，他一点都不紧张了，只有一个感觉——饿！ 饿得前胸贴后背！ 栾刚不知哪来的人脉，给他借了一个不错的牌子的早秋礼服。 这件礼服的设计倒是合苗昱的心意，是最经典也是最不容易出错的黑西装+白衬衫+黑领带的搭配，只是大牌终究是大牌，这款礼服的设计十分修身，苗昱自己上身时都惊了一下——按平时穿的衣服来看，倒真没注意到腰有这么细，看来拍戏期间倒真是瘦了一些。 然而就算苗昱已经瘦了，这身衣服也是按着他现在的尺寸借的，穿上之后是刚刚好。如果苗昱要规规整整地扣好胸前和腰腹处的纽扣，那就意味着他一点都不能多吃。中午只吃了一个小面包，现在晚上七点多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场，苗昱现在是活活饿得失去紧张感了。 等下了车，到了休息室，他才算松了口气。休息室的桌子上有些水果零食，苗昱虽然饿得烧心，想吃点垫肚子的，但是考虑到待会要走红毯，到最后也只敢拿了个糖，就当给自己补充点能量。 刚把糖纸撕开，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穿着一身大红色长礼服裙的孟晴柔挽着穿着一件白色长裙的姜甜甜出现在了门口，两人言笑晏晏，显然关系不错，一进门看到苗昱在吃东西，还小小惊诧了下。 孟晴柔率先笑道：“苗苗，今天穿这么帅也不妨碍你吃啊？” 姜甜甜在后面抿嘴一笑。 他们《风雨江山》剧组待会要一起出现在红毯上，是以休息室都是挨着的，苗昱和姜甜甜是在角落上的这一间，孟晴柔和叶净之都是单独的一间。苗昱从到了这个休息室就没见到姜甜甜，还纳闷她上哪去了，没想到原来是去了孟晴柔的休息室。 坐下寒暄了一会儿，眼看着快六点五十了，孟晴柔起身道：“咱们也准备走吧，现在去找导演会合，应该时间差不多。”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走廊就遇上叶净之。 他今天穿了一身钴蓝色的西装，剪裁极服帖，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苗昱这才发现他确实是是实实在在比自己高出至少五公分的，从远处走过来，竟然还有些压迫感。 走在前面的孟晴柔和姜甜甜亲密地挽着手，合作了好几个月，二人见到他竟然还有些僵硬，尤其是姜甜甜，从肩到背都绷得笔直，两人草草和他打了个招呼，硬是把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踩出了风火轮的气势，光速地拐进了前方孟晴柔自己的休息室。 ？？？ 说好的去找导演呢？你们怎么自己溜了？ 苗昱有点懵逼，叶净之却已走到了他面前，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苗昱知道这就是他在和自己打招呼了，于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西装的颜色让叶净之整个人显得沉静又温柔，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苗昱却能看出来他神色十分平和，当熟悉的纯音乐像清泉一样在耳边流泻出来时，苗昱觉得他自从来到晚宴现场后总有些浮躁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 对于苗昱来说，叶净之简直人如其名，能让他的内心瞬间澄净又安宁。 两人甚至没说一句话，就自然而然地并肩向前走了。 在走廊尽头，施春皓、孟晴柔等人已经站在出口处，夏可雯正向他们挥手。在快走到出口时，苗昱悄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让叶净之走到了前面。 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红毯，也到了他们该出场的时候。是以叶净之一走过去，孟晴柔便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一红一蓝的颜色搭配十分醒目，身高差也恰到好处，看上去俨然是一对璧人。 叶净之却回头往慢吞吞走过来的苗昱看去。 与他同时，姜甜甜也一直在留意自己的搭档，见苗昱走过来，就伸出自己白生生的手臂，含蓄地冲他笑了笑。 苗昱伸手挽了上去，抬头就撞上叶净之深幽的目光，一时竟然有些慌张，于是下意识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这时，施春皓招呼了大家一声“到我们了”，率先向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说要早点下班，结果又是十点多才下班，再遇到卡文，第二更没攒得出来，对不起大家了。 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我觉得8月对我不太友好，每当我觉得工作比较闲，开坑更新的时候，到8月我就会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工作和码字难以平衡……卡文也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没时间思考走向，然后就写得更费力，花更长时间，白天精力更差，这几天对自己的状态挺不满意的。现在考虑明天停一停，我好调个作息，顺便好好捋一捋剧情，争取恢复成以前的22：00更新，再这样熬下去感觉我自己分分钟猝死了…… 这两周的更新都不太稳定，我真的尽力了，但是确实也没做好，后面尽量改善。提前祝大家七夕快乐，爱你们=3=！ 第54章 初冬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尤彩玉却觉得自己穿得有些太厚。她来得早，占了一个好位置，但付出的代价就是身边围满了想要拍照的记者,挤挤挨挨地站在一起。 尤彩玉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奋力拱在了最前头。但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身后的人群挤得密密匝匝,为了一个黄金位置，他们明争暗斗,暗流涌动，尤彩玉还心疼地听到了镜头碰撞的声音……这些每天真是钱多烧得慌了吧？！ 主持人还拿着话筒在絮絮叨叨，尤彩玉最后检查了一遍相机的状态,小心地把相机挂到自己的脖子上——这可是公物，她好几个月的工资，决不能在自己手里有什么闪失！ “现在，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以导演施春皓为首的风雨江山剧组！” 重头戏终于来了！ 尤彩玉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今天来之前，她的上司对她三令五申,一定要拍到叶净之的照片，越多越好，表情崩不崩都无所谓,只要能有他的照片,就是话题点！ 施春皓独自走在最前方，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景,一边自顾自地向前走，一边淡定地对着闪成一片白光的闪光灯挥手。 尤彩玉象征性地拍了几张照片，确定有一张施春皓正面对着镜头的图,她就开始对着远处走过来的叶净之和孟晴柔狂拍起来。 身边咔嚓咔嚓声响个不停，随着叶净之和孟晴柔逐渐走近，人群也开始慢慢地挪动，等叶净之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尤彩玉把相机从脖子上摘下来，像其他人一样极力往前探着身子，快门已经按到了手都发酸的地步。 见这里人多，虽然还没到主持人处，孟晴柔还是贴心地在这里略停了一下，挽着她的手的叶净之自然也停了下来。 一直没拍到叶净之正脸的尤彩玉简直想对孟晴柔高唱一首赞歌！她咔咔拍了好多叶净之个人和两人的合照，孟晴柔见后面的苗昱和姜甜甜已经赶上来了，便和叶净之继续往前走。 叶净之一动，镜头也跟着他跑，一群记者在后面挤来挤去，可怜身子探出去半边的尤彩玉完全稳不住自己的身形，在几番推搡以后，直直朝着前面扑倒下去！ 她被推出去的时候，叶净之和孟晴柔还没走远，孟晴柔的大红色礼服的长长裙摆还曳在尤彩玉面前，而后头的苗昱和姜甜甜正好走过来。 苗昱被闪光灯闪得几乎要看不清人脸了，对着镜头也只是礼节性地微笑，谁知走着走着竟然看到一个相机迎头朝着他飞过来！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想要躲开，电光石火间却听到有人尖叫了一声“我的相机！”，于是又往旁边一侧身子，险险在落地前捞住了那个可怜的、被抛飞出去的相机，自己却一个踉跄，身体重心往右偏，眼看就要摔倒。 苗昱眼看自己身形稳不住，反倒下意识抱紧了相机——反正都是要出糗了，不如保护好人民的资产——正是无可奈何之时，一只手伸了过来，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力度，稳稳地扶了他一把。 这救援来得十分及时，让苗昱一下子站稳了，也总算免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的窘境。 苗昱拿着相机，站直了身子，他想开口道声谢，可是面前这个救他于水火中的人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径直向前走去了。正如来时一样，他离开的脚步也没有半分停顿，甚至没有给苗昱说一句话的机会。 他的背影是深蓝色的，像一片温柔又沉静的海。 这边的尤彩玉正好摔在孟晴柔的裙子上，好在孟晴柔当时的动作幅度不大，而且走红毯的经验丰富，步伐十分稳健，没被她扯倒。在姜甜甜的帮助下，两人把尤彩玉扶了起来。尤彩玉甚至顾不上道谢，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左顾右盼地找方才从自己手里飞脱出去的相机 相机坏了大不了赔一个，要是这次没拿到叶净之的照片，那估计等回到报社她也就凉得差不多了…… 眼看着保安已经走过来了，尤彩玉还在四下张望，心急如焚。 “这是你的相机吗？” 这时响起的这个清越的声音，对尤彩玉而言与天籁无异。她一把从对方手里拿过相机，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见毫无损伤，才想起来跟对方道谢：“谢谢……”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忘记了自己要说的下半句。 眼前的青年面如冠玉，俊秀的眉目舒展开，此时正露出一个笑容，弯起来的眼角溢出平和的善意：“相机我刚才接住了，应该没摔坏。” 说完冲她点点头，转身去挽上了一个白裙子女孩的手，尤彩玉认出来这好像是新晋小花旦姜甜甜。 直到被保安带走，尤彩玉都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么帅的年轻男演员，圈里竟然还有她不认识的？！ 尤彩玉依稀记得风雨江山的阵容，当时爆出来时她还跟过，都是有名有姓的演员，这个不认识的小鲜肉，难道是姜甜甜的男朋友？ 经过尤彩玉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乌龙，风雨江山剧组历经波折，终于在主持人处胜利会师。 主持人在介绍时自然跳过了刚才的那段尴尬，对着施春皓和男女主角问了几个问题，三人回答的风格各不相同，孟晴柔猛打太极，叶净之言简意赅，施春皓滔滔不绝，三个人配合良好，顺利地完成了采访。苗昱和姜甜甜因为咖位不够，甚至没有被提问，全程在旁边做微笑摆件，等对着镜头合完影，就率先进入了晚宴的现场。 这次晚宴的规格还算不错，会场很大，而且最让苗昱感到放松的是他们剧组总共来了7个人，而这次的晚宴是圆桌式的，一桌也就8个人，也就是说他基本不用去应对太多陌生人了，对于苗昱这种不是特别会来事的人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布置场地的人十分细心，几人落座时发现背后都是贴好了名字的，他们这一组的座次，就是施春皓在中间，叶净之和孟晴柔分坐他左右，苗昱和姜甜甜分坐他们两人左右，再次夏可雯坐在苗昱旁边，潘晓和坐在姜甜甜旁边。 大部分人还没进场，内场现在倒是很清静。孟晴柔和潘晓和开始和施春皓唠嗑，00后夏可雯掏出手机打游戏，苗昱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场合，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等注意力回到桌上的时候，就发现大家都在各做各的事情。叶净之一如既往地不参与聊天，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苗昱脑海中莫名其妙地飘过去一行“娴静如姣花照水”的弹幕，心里把自己“呸呸呸”一通，等再回过神来看叶净之时，他就发现了一点异样。 虽然叶净之选了个不容易被他发现的方向，但是苗昱却注意到他的姿势有些奇怪，虽然被袖子遮着，却能看到他的右手是放在左手的腕关节处，不引人注意地按着，即便如此，那张俊美的脸上也没有出现一丝的波澜。 想到之前在快要摔倒时，正是叶净之注意到自己的情况过来扶的，他一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往地上摔的力道一定不小，叶净之却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他拉了起来，当时有可能就造成了扭伤。 苗昱心里担心，眼睛就忍不住一下一下地往叶净之的方向看，叶净之似乎毫无感觉，淡定地垂着眉睫，双眼放空，并不往苗昱的方向投来一个眼神。 苗昱见叶净之手一直放在桌下，料他是不想被人看到，因此也没有直接开口问。但是见看了他半天，叶净之也没有一丝反应，他又实在是担心，便仗着和叶净之位置相邻，凑过去悄悄道：“叶老师，你手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拉我的时候扭到了？” 叶净之却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听苗昱说话，也并不转过来看他，只淡淡抛出三个字：“没什么。” 怎么可能会没什么呢？ 苗昱看他手一直按在那个位置，那并不是一个自然的姿势，显然是因为不舒服才会如此。他这时又忧又急，想看看叶净之左手的关节到底伤得怎么样，就转向叶净之的方向，低声恳求道：“叶老师，如果伤了，那都是因为我伤的，你让我看看吧。要是真扭到了，我就去找主办方要云南白药，晚宴结束之前，至少你能舒服一点。要是还没好，我陪你上医院……” 叶净之这次终于动了，却只是垂下眼睛，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袖口。这样一来，扭伤的地方就被他遮得更严实了。苗昱看得眉头紧锁，恨不得把袖子给他拉开替他好好验验伤，叶净之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淡地道：“我没事。” 苗昱终于发现他的态度有些不对，第一反应就是想听听他的心音，可惜他和叶净之是邻座，叶净之的目光向前看，他这里能看到的就只有一个英俊的侧脸。双目不对视，苗昱这里就什么也听不见，只好冥思苦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惹了这位神仙不高兴。 明明在走廊时河上红毯的时候还很正常啊…… 这么一想，好像就是在他拉了自己一把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我放弃了。 我发现我不管什么时候开始写都会卡剧情，然后深夜才能想出来该怎么写，可能修仙就是我的宿命吧==今天直接修仙到天亮了，真是谜之体质…… 第55章 晚宴已经开始了,内场的摄影师都是主办方媒体的人。进到内场之后，就不用担心被拍到什么黑图，所以大家都放松下来,穿着露肩礼服的孟晴柔和姜甜甜都找主办方要了毯子,夏可雯也跑去和坐在其他桌的小姐妹攀谈，场内气氛轻松随意,唯有叶净之和苗昱这里，冷得宛如一片经久不化的冻原。 从苗昱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叶净之的一个侧脸，疑似受伤的左手放在桌下，一直没拿上来过,让苗昱十分着急；右手虽然在桌上，却也没见他吃什么东西，只是偶尔端起玻璃杯喝水。 叶净之英挺的眉宇微微皱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显然脸色不是太好，因为苗昱发现坐他正对面的孟晴柔一直都是侧着脸说话的,没有往他们这边看一眼，回避得十分刻意。 苗昱知道叶净之虽然一向话不多,但性子相当平和，这样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反常。他心里急得跟火烧一样，叶净之却浑不像个伤了手的人,淡定得不行,只是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左手被袖子遮着,也看不见具体的伤势，只能看见他把左手放在膝上，平放的姿势越发衬得指骨修长,肤色净白。 苗昱思来想去，酝酿了一会儿，刚想开口，余光就瞥见远处有个人端着酒杯，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苗昱直觉他是往这边来的，转头往那边看去，叶净之也随他转过头去，见到来人，眉头紧锁起来。 远处走过来的是一个男演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苗昱小时候就看过他的戏，认出这是圈内的一线男星宋星宇。 他来这里找谁？ 苗昱只觉得奇怪，宋星宇的咖位，他们这桌除了叶净之以外，最少都还差了一个身位。他是出道早，国民度高，但其实成绩并不如叶净之，叶净之出道前期，两人还并驾齐驱过一段时间，叶净之拿了影帝之后，就迅速拉开了距离。原本圈里这种成绩差不多的男演员经常会被同时提起，但这两年把他们一起提起的人也少了。 难道是想找导演施春皓来拉关系吗？ 不同于苗昱的想象，宋星宇左手拿着一瓶酒，右手端着酒杯，并没往施春皓的方向去，而是径直向叶净之走过来。 他长得讨喜，双眼皮，大眼睛，五官俊朗，看起来就是阳光小生的模样，走过来时大大方方地冲着席间众人一举杯，笑眯眯地示意自己是来找叶净之的，众人也就付之一笑。 这种圈内的交际很正常，只是直接来找叶净之的比较少见，但是谁知道他们背后是不是谈了什么合作呢？ 苗昱小时候看过宋星宇的剧，原本对他印象不错，但是刚才他是眼看着宋星宇走过来的，心音听到宋星宇唱着什么“找一个可以喝醉的理由，我的心留下的全是伤口”①，再看到他拿着酒瓶和酒杯，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宋星宇在叶净之身边站定，叶净之见他端着酒杯，一瞬不瞬盯着自己，便也起身拿了杯子站起来。 “叶哥，我前段时间听说你那部风雨江山的定档消息了，”宋星宇脸上带笑，口气却并不客气：“正好和我的鸿图霸业撞了后半段的档期，可真是缘分啊。” 他凑到叶净之面前，端起手里的玻璃高脚杯，脸上扬起一个略带挑衅的笑意：“你在葡萄台，我在苹果台，这么好的缘分，不来喝一杯吗？” 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苹果台和葡萄台差不多是国内最好的两个播放电视剧的卫视平台，其中苹果台的购剧审美更通俗一些，经常播放一些看似悬浮，实际上情节雷爽并且节奏紧凑的电视剧，虽然也因此在观众眼中的口碑一般，却培养了一批固定的收视群体，十年里大概有六七年能拿全国的收视冠军。 葡萄台审美则更偏向严肃，他们甚至很少播放古装剧，购剧口味偏向严肃的大制作年代正剧、制作时尚，讨论问题相对深刻的现代剧，在他们台经常出现的面孔多半都是程夏冰这样的青衣型女演员，虽然也有自己的收视人群，但也要曲高和寡一些，十年里大概有个两三年能拿到收视冠军。 总而言之，虽然葡萄台没有让苹果台一家独大，但是在竞争中却处于弱势，两个台时常互别苗头。现在两个台的开年大剧都是古装剧，一个是叶净之领衔，一个是宋星宇领衔，同是圈内一线小生，档期还撞了半段，显然是要打对台的节奏，因此电视剧还有几个月才播出，葡萄和苹果两家电视台显然都已经是磨刀霍霍的状态了。 叶净之眉毛微微一挑，唇角勾了一下，给了他一个潦草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应道：“哦，是吗？那可真是……太有缘了。” 宋星宇脸上的邪魅微笑就这样僵在了嘴边，叶净之明摆了不想多说，给自己倒了他杯中差不多分量的酒，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后，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倒过来展示了一下杯中已空，意思很明显：酒已经喝了，你也可以走了。 宋星宇本意是来嘚瑟一下，顺便示个威，却没想到叶净之根本不吃他那一套，碰了个软钉子。他恨恨地一口闷了杯中的酒，烈酒入喉，辛辣的感觉一激，他又想起了之前自己经纪人找他谈过的《追凶》和刚刚掉了的那个奢侈品代言，顿时脸色变得更难看。 他咬着牙，压低声音，凑到叶净之身边道：“叶净之，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枉你拿了个影帝还屈尊绛贵来演电视剧，真以为电视剧圈吃你这一套？风雨江山和鸿图霸业可是都去找过苹果台买剧的，只可惜人家苹果台对你没信心，退了风雨江山，买了鸿图霸业，转去求葡萄台买，葡萄台才收的。” “头回演电视剧就被退货，还在我面前拿影帝的架子？”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底气十足，又往自己杯里慢慢倒酒，满面潮红地讥讽道：“还有你接的那部犯罪片，一个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导演，班底配齐了吗，就找我来演你的杀人犯配角？叶净之，叶影帝，你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听我经纪人说，最后是找了你们公司的一个叫不上名字的谁谁谁来演那个角色。”说到这里，宋星宇的声音不知不觉放大，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一字字道：“你看，什么样的角色该找什么样的人，你们这不挺有自知之明的吗？” 叶净之听他在这里半醉半醒地嘲讽了自己半天，除了眉头微皱，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在自己的空杯子上反复敲打，见宋星宇停下来，他淡淡道：“你说完了？” 宋星宇最恨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在这个圈子里，谁不是汲汲营营，低头赔笑，为了电视剧能上星，电影能多点排片，再大牌的明星都能豁出面子去啦人脉，能出头的人都没一个是傻子。唯有这个叶净之，无论何时何地都端着一副冷淡的表情，记者问了不想答的问题，他能太极都不打一个，直接掉头走人！就这样的人，偏偏还混得风生水起，去年竟然还拿下了最难拿的金凤奖影帝！ 他凭什么？ 宋星宇一时怒从心起。他想起认识的人曾经提到过叶净之有些不胜酒力，脸上堆叠起亲热的笑容，手里却用力把叶净之的酒杯拽过来倒酒，见他一瞬间脸色都白了，心里更是洋洋得意，笑道：“来，叶哥，好歹是曾经差点接了一部电影的交情，咱们再喝一个，纪念一下这难得的缘分！” 叶净之是用左手拿的杯子，被他这么一拽，脸色都变了，正想开口推拒，却看到内场有摄影师对准这个方向，施春皓等人都还在桌上，而这是风雨江山的首次宣传。 他正在犹豫之际，身边却有人站了起来，笑吟吟地道：“宋星宇老师！您从小就是我的偶像，冒昧打扰一下，我能跟您喝一杯吗？” 宋星宇见叶净之脸色苍白，像是不敢喝酒的样子，被换代言的郁闷一扫而空，心里正是得意的时候，见有人扰了他的兴致，皱眉道：“你又是什么人？没看到我这正和叶哥说着话么？” 宋星宇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惊讶地扬了扬眉。 这是个一看就十分出挑的年轻人，俊秀夺目且不说，能坐在叶净之旁边，就算不红，也应该是天悦力捧的对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没见过。笑起来倒是挺好看的，这时站起来敬酒，宋星宇才发现对方竟然比自己还要略高一些。 这人话说得婉转，脸又长得好看，虽然行为有些急躁，但毕竟是出于对自己的崇拜，倒也不是不能原谅。 宋星宇刚刚对他升起了一分好感，就听见对面年轻人带着那让人心生好感的微笑，客客气气地道：“我就是演那个杀人犯配角的，叫不上名字的谁谁谁，我叫苗昱。多难得的缘分啊，宋老师，咱们喝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好像是近段时间更得比较早的一次了，还没睡的大家看完赶紧睡了哈，爱你们=3 第56章 这话一出,不光叶净之诧异地向苗昱看去，宋星宇嘴边那带着点得意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苗昱却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他脸上依然还带着礼貌又温和的微笑，站到叶净之和宋星宇之间。 不等宋星宇回过神来,苗昱用拿着杯子的手轻轻托了一下叶净之的左手,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然后自自然然地拿过了宋星宇手里的酒瓶,给自己满了一杯。 宋星宇直到被他拿走手里的酒，才反应过来,怒道：“你……” “我可是宋老师多年的粉丝。”苗昱也不等他说完，笑吟吟地抢先道：“今天看到宋老师，我有点过于激动,得说都不会话了，要是有哪儿说得不合适，您见谅。” 宋星宇眉头高高扬起，看了叶净之一眼，又看了苗昱一眼,怒极反笑：“呵，果然是一个公司,一部戏的搭档啊，项目还没开呢，这就勾连起来了！” 他嘴上说得难听,眼睛却瞥了一眼苗昱手中倒得满满的酒杯,心里暗自发笑。 看起来年纪还小，口气倒是真大啊。 他知道叶净之不胜酒力,也知道今天是《风雨江山》剧组的首次宣传，叶净之就算脾气不好，却也知道自己的口碑放在那里,如果不想第一次宣传就出现负面新闻，多半不能真正拒绝他的“好意”。他特地带了一瓶高度数的烈酒，就是为了灌叶净之来的。 宋星宇自诩自己酒量不错，平时一二斤白酒的量，喝这个也就大半瓶就会头晕目眩，脚底发软。面前这小白脸看着就不像能喝的，多大胆子敢来帮叶净之挡酒？ 宋星宇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今天想灌叶净之怕是难了，但是能把眼前这小白脸灌倒也是不错的。反正现在这俩明摆着沆瀣一气，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长长见识，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苗昱端着酒杯，微微侧头，冲着宋星宇露出一个懒洋洋的挑衅的微笑。 宋星宇此时倒冷静了下来，一边往自己酒杯里慢慢倒酒，一边道：“我过来之前和朋友已经喝了几杯，现在有点不胜酒力。不如这位……叫什么来着？哦哦，这位苗先生既然要敬我，那我可能就要少喝一点了。” 苗昱笑道：“我当然不能占宋老师便宜。这样，宋老师，我是诚心诚意敬您，咱们也不说虚的，我喝多少，您喝我的一半就行。” 此言一出，正中宋星宇下怀，他一边心中暗笑，一边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 有了苗昱这句话，他只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就停下了，姿态倒是很优雅，手里把着杯子，清澄的酒液在玻璃高脚杯中微微晃动。宋星宇正待把酒杯伸出去，装模作样地准备和苗昱碰个杯，苗昱便直接端起杯子，眉毛一挑，毫不作伪地仰头咕噜咕噜将整杯灌入喉中。 叶净之在苗昱站出来时，就眉头紧锁；见苗昱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整杯，便想立刻阻止他——他是喝了大半杯酒的，酒一入喉，就明白宋星宇是有备而来。 这酒太烈，他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上头，苗昱却想要喝这一杯满的？ 他原本要开口阻止，苗昱却暗地里悄悄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放心。叶净之还没来得及说话，苗昱一仰头就把一整杯酒灌下去了。 叶净之只好在旁边看着他，眉间满是忧虑，苗昱一杯下去却和没事人一样，对着宋星宇咧嘴一笑：“宋老师，我干了，您随意？” 他笑得明朗又灿烂，一双笑眼弯起来，看起来完完全全是一颗纯真无邪的小甜菜，宋星宇却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这人怎么回事？酒坛子转世的吗？ 这种酒虽然是以后劲儿大闻名，但是本身烈度高，像他和叶净之那种喝法可以谈谈后劲儿，但是像苗昱这种一大玻璃杯下去就不是后不后劲的问题了，要按宋星宇自己的量来估计，这一杯闷下去当场就该晕头转向了！ 他看了一下自己剩的半瓶酒，后背开始渗汗，苗昱还拿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他 “宋老师，您这一杯不干，我这下一杯可怎么敬呢？” 孟晴柔一边在桌上和施春皓闲聊，一边也注意着那边叶净之和宋星宇的动向。 宋星宇一开始是在和叶净之喝酒，从她这看，虽然看不出在说什么，但看起来气氛倒也融洽；结果一个没留神，她就发现苗昱站到了叶净之和宋星宇之间，三个人的气氛就开始有点微妙起来，她也才开始发觉可能有点不对劲。 叶净之和宋星宇都是电影圈的一线，除了一些经年不倒的大佬，他们就是站在圈内最顶层的一批人了。宋星宇虽然和叶净之相比差了一些，但在同龄人中也是一骑绝尘，这也是他和叶净之以前经常被人相提并论的原因。现在虽然这样说的人少了，圈内人都心知肚明，但是许多人的惯性思维中，他和叶净之也还是同一个层级的人。 一线的地位，不是她这个刚刚才从电视剧转向电影的电影圈新人能比的，所以她也不会去轻易参与他们的对话。苗昱这样的就更不必说了。 孟晴柔和苗昱合作了这么久，自觉对他还是比较了解，苗昱不是那种会主动去认识大咖拉关系的人，那么他突然站到叶净之和宋星宇那边去，就显得很奇怪了。 难道是有什么用意在？ 孟晴柔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苗昱仰头就是一整杯的架势有些吓人，实在觉得不妥，便端了自己的酒杯，想站起身来，却不料旁边的施春皓却先她一步，拿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往旁边走去。 孟晴柔：“？？？？” 导演这一出来得猝不及防，孟晴柔犹豫了片刻，还是和旁边一脸懵逼的姜甜甜轻声打了个招呼，端起杯子往那边走去。 施导和叶净之都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苗昱是个愣头青，这种未知情况，她还是在旁边看着保险一点，至少也好看着场子救个火…… “哟，小宋，有些日子不见，你看起来脸色真不错啊。” 孟晴柔刚走到那边，就听见施春皓笑呵呵地和宋星宇打招呼，听起来气氛倒还算和谐。结果抬眼一看，她就被这个阵势给吓着了。 叶净之根本没顾得上看她和施春皓，眉间满是担忧和怒意，眼睛一直看着苗昱，看起来不像是生气，倒更像是忧虑；施春皓虽然脸上笑着，脸色却不好，眼神锁在宋星宇手里的酒瓶上，孟晴柔眼看着他的嘴角慢慢下沉，心里就是一突，在片场这种状况看多了，这是导演要发怒的节奏！ 这时再看被人注目的宋星宇和苗昱，就更奇怪了。 一人之力拉了全场仇恨的宋星宇是偏偏是这里脸色最难看的一个人！ 孟晴柔看他脸涨得通红，眼睛都有些发直了，手里的半杯酒都像端不稳一样，一直在晃动，喉头滚上滚下，心里有点打鼓，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再看被叶净之担心地看着的苗昱，杯子里是空的，目光清明，脸色看起来比叶净之本人还好，简直不能更正常。 她有点搞不清楚了，这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老师，刚才敬了您最后一杯，我都干了，现在施导都来了，您真不给我这个面子呀？” 虽然气氛奇怪，苗昱倒像完全不受影响，把自己的空杯子倒过来给宋星宇展示了一下，脸上漾起一个堪称甜蜜的笑容，那表情看起来纯洁又无辜，孟晴柔从没见过他这样笑过，背后竟然还悄悄泛起一丝凉意。 宋星宇被四个人八只眼睛看着，嘴唇微微抽搐，手中酒杯里的清澈液体不断地晃来晃去，眼睛盯着叶净之和苗昱的方向，瞪得像要恨出血。 不明所以的孟晴柔正看得暗暗心惊，不知道他们前面打了多少机锋，就见宋星宇一咬牙，仰头把手里那半杯酒给灌了下去！孟晴柔正想感叹这还算个男人，就见没过几秒，他就捂住嘴，摇摇晃晃地往厕所的方向跑了几步，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就对着一个垃圾桶俯下身去 世界安静了。 其他桌的人都惊讶地往宋星宇的方向看去。 说实话，这种场合不喝酒是不可能的，但是喝成这样的实在是少见……尤其是这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谁谁谁，这是宋星宇啊！ 这可真是丢了大人了！ 会场的人对着宋星宇的方向窃窃私语起来，苗昱几人这里反倒没什么人注意了。见宋星宇被宴会的工作人员扶了出去，施春皓狐疑的目光在苗昱和叶净之之间打了个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净之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苗昱见他不说，也只好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清白无辜。 施春皓见两人不愿意说，不敢喷叶净之，只好忿忿地戳了一下苗昱的额头，说了声“小兔崽子”，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他比孟晴柔来得早一步，又久经风浪，对这个状况心里大概有个谱，庆幸幸好是宋星宇被苗昱放倒了，好歹是没出什么事。 孟晴柔暗暗一笑，冲二人眨了眨眼，举了一下杯，也回去自己的位置继续吃饭，剩下叶净之和苗昱面面相觑。 叶净之的目光在苗昱身上逡巡了片刻，伸手触了一下他的额头，又闪电般收了回来，问道：“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不高，音质也偏清冷，甚至连手也是凉的，摸到苗昱微微发热的脸上，带来一股难得的清凉之感。 苗昱却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关怀之意。 这个人就像冰山上的泉水一样，远远看着，只觉得清澈又冰冷，让人不敢接近，可是如果真的走近了，却能触摸到那是和外表不同的柔软和温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天就食言了，没赶上十二点Orz今天比起前天和昨天已经好多了，希望能继续慢慢恢复。大家也早点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看看我这个前车之鉴，你们真的别再熬夜啦！前几天耽误了更新，回头等完全恢复了，给大家在作话里放个福利小番外做补偿。爱你们(*╯3╰)！ 第57章 苗昱早知自己天生海量,喝了这些酒下去也没什么不适，只觉得比之前略感兴奋，忙道：“我没什么事,我的体质是这样,对酒精不太敏感。” 叶净之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见他站得稳稳的,神志清明，一边说话还一边冲自己讨好地笑,笑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弯弯的眼睛里都是灿烂明净的笑意，心中一跳,仓促地道：“没事就好。” 他说完回位置坐下了，苗昱却没忘记之前的事情，赶紧也跟着回去，在桌下悄悄拉住了他的袖子：“等等，叶老师,你让我先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是不是刚才拉我的时候伤到了？” 叶净之眉心蹙了起来，显然并不想给他看,但是态度显然不似刚才一样坚决，苗昱就试探着问：“我能看看吗？” 他在桌子下拉着叶净之的袖子，身体微微向前倾,就显得比叶净之矮了一头。这时仰着头看叶净之,无辜的眼睛眨巴眨巴，手里拉着的袖子还轻轻晃了晃,求恳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某种来讨食的大眼睛的小动物，看得人心都软了。 叶净之看着眼前的那一头蓬松的黑发和红红的耳朵，很想上手揉一揉,可惜这并不是一个好场合。他眼中出现了一丝遗憾之色，没开口答应，却伸手把自己的袖口挽了起来。 苗昱长到二十几岁了，除了演戏，这还是第一次低头跟人卖萌。做出来的那一刻只能说是头脑一热，等反应过来时，饶是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也差点老脸一红。 他自小没有什么关系特别亲近的长辈，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来，也甚少为别人的事情费心，几乎没有温言软语地求过别人什么事情，今天大概是喝多了宋星宇给的“假酒”头脑发热…… 见叶净之没什么反应，他就觉得更羞耻了，正是低着头觉得无地自容，脸颊如同火烧一般时，叶净之叹了口气，把袖子挽了起来，露出手腕，无奈地道：“看吧。” 苗昱顿时什么也顾不上想了，拉着他的手臂仔细观察起来。 眼前这一截手臂线条修长有力，皮肤白皙光洁，唯独手腕关节处明显肿起了一块，泛起一片红色，其余地方和脸上一般白，更显得这一处触目惊心。 苗昱之前料到叶净之多半扭伤了手，但见他脸色还好，猜测可能不算严重，现在见他关节处已经肿起一指多高，脸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一颤，脱口道：“你不疼吗？” 受伤的叶净之本人却很平静，甚至还轻轻动了动在苗昱手中的手腕，连语气都没有丝毫起伏：“没有脱臼，不算什么大事。” 苗昱真的急了，还想说什么，叶净之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这时，席间灯光蓦地灭了，聚光灯打到不远处的舞台上。 晚宴的流程开始了。 看着聚光灯下主持人光芒熠熠的脸，苗昱明白了叶净之的意思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饭局，他们是代表整个剧组来宣传《风雨江山》的。众人瞩目下，叶净之当然不能离开现场去给自己做处理，否则媒体上第二天就会发散出“叶净之晚宴再提前离场”的消息，而这样的新闻显然并不适合用来宣传作品。因此他当然只能佯装无事，至少在这里，只能如此。 在这无数人用来拉关系套人情的晚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台上去了，苗昱却完全失去了之前东张西望的兴致。 他心里却跟有只猫在抓一般，无论台上站着谁，在讲什么，他的眼睛总是不时就往叶净之的方向游移，然而手腕上肿了一指多高的叶净之本人反倒意态闲闲得令人发指。 如果说苗昱是因为机缘巧合，这才刚刚在圈里崭露头角，本身有分量的作品都还没播出，圈内的资源和品牌对他都还在观察阶段的话，那以叶净之的名气和地位，没人到他面前来套近乎拉人脉，那就是纯粹是因为他声名在外了。 但是晚宴中途这几个小时，旁人觥筹交错，场内酒酣耳热之际，苗昱就算没仔细观察，也看到了不少人衣着整齐地消失，再鬓发凌乱地出现，唯独他和叶净之所在的这块地方，从头到尾人烟稀少。到后来连施春皓也端着杯子喜笑颜开地去其他桌去找他的老哥们了，叶净之还坐在椅子上，受伤的左手安然地放在一边，用右手端着一杯冰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纵横的光影，笑容满面的人群，酒杯清脆的碰撞声之间，他和叶净之就像两个在戏台下的局外人。而在这期间，苗昱能从叶净之处听到的，从头到尾都是非常宁定的纯音乐的声音，他听不出曲名，只知道应该是一首钢琴曲。 那首像清泉一样潺潺地流淌，从叶净之的心中，静静地奔流至他的心房，让他被酒精激得微微燥热的神经都变得清凉舒适起来。 这是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角落，他悄悄地听见了叶净之心里的一支歌，也和他分享了同样的宁静与平和。这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说、却又切切实实存在的快乐。 他在这种愉悦中默默地沉浸了一小会儿，没过多久，场内的灯开始逐次亮起来，而那些衣衫不整的男女，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也打理好了自己精致的妆容，之前那种纸醉金迷的靡艳气氛悄然散去，苗昱意识到宴会已经进行到尾声了。 他旁边，叶净之轻轻握住自己受伤的手腕，也站起身来。 苗昱目光一路追着他的伤处，不知不觉也跟着站了起来，担忧地道：“叶老师，您这个伤，还是要去医院看吧？” 苗昱等了片刻，这句听上去很常规的话语却没有收到叶净之的回答，于是纳闷地看向他的脸。 叶净之看上去神色不虞，眉头皱得很紧，他脸上通常是没什么表情的，哪怕是之前宋星宇来敬他的酒，也没见叶净之脸色这么难看过。 他掀开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两三个小时没处理，那个伤处已经红成一片，衬在他光洁的手臂上，看起来就更糟糕了。叶净之抿了抿唇，这一刻，苗昱从他眼中读出了一种极少在他身上出现的、无法掩饰的烦躁。 即使按他自己所说，没有脱臼，这也是相当严重的扭伤了。不被疼痛所困扰，却为伤势眼中而烦躁——难道他是不想去医院？ 苗昱感到很困惑，当然，自从他获得了听心音的能力，他也很少再让自己陷入那种困惑的情绪里了——因此他直视了叶净之几秒，直接听了对方的心音。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都不去讲一声总不愿……”①鲜少从叶净之处获得的激烈情绪让苗昱浑身一震！ 苗昱吃了一惊，他突然发现，叶净之的心音表达的情绪，他的共情能力似乎格外地强，今晚表现得尤为明显。这次晚宴时，叶净之的心音表现为温柔平和的钢琴曲，他的心情也跟着平静舒缓；而此刻叶净之的心音听起来烦躁又厌恶，苗昱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有几秒钟也陷入了这样的情绪！ 之前他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影响了，但单纯以为是安静的纯音乐的对情绪的安抚作用，但单单因为两句歌词而陷入了同样的情绪，这显然超出了被音乐影响的范畴。 苗昱自从获得这个能力，主动被动听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兴高采烈喜出望外的心音听到暴躁愤怒强忍怒火的心音，听到过许许多多人情绪的高峰和低谷，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是能力异变了，还是这又是叶净之身上的另一个特殊之处？ 对于自己的能力，苗昱心里终于涌上一种迟来已久的惶惑不安。手指神经质地搓了两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急切地想随便找个人来试试自己的能力，却发现场内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身边只有叶净之还站在原地，正皱着眉，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 苗昱本来就有些心慌，被他这么一看，脊背都有点发凉：“叶……叶老师，怎么了？” 叶净之沉默了片刻，突然斩钉截铁道：“走吧，去医院。” 苗昱：？？？ 怎么回事？难道我刚才听到的那个“讨厌”的心音是幻觉？ 虽然莫名其妙，但眼见着叶净之开始往外走，苗昱也只好跟在他后面，犹豫着怎么找个借口和他一起去医院，也好知道他究竟伤得怎么样，就见前面的叶净之突然转过来看了他一眼，神色好像还有点忧虑，补了一句：“车在外面了，你和我一起去。” 苗昱楞了一下，应了声“好”，跟着上了车。叶净之跟司机交代了一句“去医院”，司机像没听懂一般，满脸诧异地看着他，叶净之加重语气，一字字道：“去。医。院。” 司机明显怔了一下，这才点头应是，忙不迭地发动了汽车。 车一发动，叶净之就开始闭目养神，苗昱直到车疾驰了好一会儿，才看着这人英挺的侧颜回过神来。 这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等他反应过来该给自己很可能还等在场外的司机打电话，手机里已经“叮叮叮”地一声传来了好几条信息。 鸡妈妈：司机刚跟我说，你和叶净之一起上医院了？ 鸡妈妈：还说你喝多了得去医院看看？ 鸡妈妈：你还能喝醉了？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鸡妈妈：你今晚是喝了现场的医用酒精？？喝了几瓶？？ 苗昱：…… 他耐心回给栾刚：不是，我今晚帮叶老师挡酒了，就灌了一瓶五十多度的吧，没醉。他可能是怕我喝多了？正好他也要去医院，就捎带上我一起去了。 栾刚继续耐心求解：“叶净之怎么又上医院了？有你帮他挡酒，他还能喝多了不成？” 苗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回道：“就红毯上那个记者闹的小事故，你直播应该看见了吧，当时叶老师拉了我一把，手腕扭伤了……” 栾刚那边静了一会儿，发来了一串省略号，接着道：你是说，你把叶净之弄伤了，然后你现在竟然还活着？天呐，我现在真的是在和活人发短信吗？？？ 苗昱满脸黑线，看了一下旁边叶净之的侧脸，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侧面，叶净之的眼睛平静地合着，往下看，是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还有线条极为流畅完美的下巴颏儿。叶净之的长相其实偏俊秀，只是平时气场如冰雪一般，让人不敢接近，和他的长相结合起来，混合成一种独特的气质。 但是在他闭目时，这种让人心悸的冷漠气质就消失不见了，以致于苗昱看着栾刚惊恐万状的短信，嘴角一阵抽搐，回道：栾哥，你想太多了，其实他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 鸡妈妈：好了，我不多说了，你和他交情好是好事，记住友情是一杯陈酿的美酒，朋友一生一起走…… 苗昱看他开始又开始发谜之教育小学生口气的心灵鸡汤，估计他是放心了，于是也不再回，学着旁边的叶净之闭眼假寐。他本来只想休息片刻，没想到今天来回折腾实在是累了，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少了苗昱打字的手机键盘的声音，车内一时陷入了沉寂，只余下轻缓的呼吸声。 车辆前方迎来了一个急弯，当一个温热的身躯以无可挽回的惯性砸到砸到叶净之身上时，他倏然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作者有话要说：①：《讨厌》，歌手胡芳芳，词邦见良一，曲温应鸿。 今天看见有很新的小天使来啦，本文更新问题的解释详见55章作者菌自己的评论，懒得去翻的话，简而言之就是作者前段时间熬夜更新熬出病了，所以这段时间降了更新频率，想减轻一些压力，慢慢恢复一下身体。 七死八活病了几天，又养了几天，今天好多了，争取从今天起更新复健！ 第58章 现在已是深夜,现在开的这条路，转弯的位置路灯昏暗，司机反应慢了半拍,这个弯就转得格外急。 料到后面会有比较大的震动,他忙道歉道：“二少，对不起！” 他抬眼往后视镜看去,只见他家少言寡语的二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料到车上的另一位客人应当是睡着了，他连忙点了点头，转回注意力专心开车,心里却有点犯嘀咕：车上这个人到底是谁，竟然能让从来不肯去医院的二少主动提出要上医院？ 他在叶家工作了多年，被调出来专为叶净之开车也有好几年了，两位少爷的脾性癖好都有耳闻。刚开始听到叶净之说要去医院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差点在二少面前丢了大人，心里就忍不住好奇起来。 后座的叶净之却并不关心他的想法,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睡得天昏地暗，整个身子都歪倒到他膝上的人。 柔软的黑发无序地搭在前额，显出两分符合他年龄的稚气。眉目清隽,认识他时,只觉看起来十分顺眼讨喜，仔细观察却发现能让人觉得“顺眼”的长相是很难得的,面前这个人其实五官极是秀丽，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像一束明亮却不耀眼的阳光,让人心生愉悦。 不知是不是环境令他感到安全，苗昱现下睡得十分放松，状态松弛，呼吸平稳。好在车的位置够宽，叶净之往旁边挪了挪，从旁边找了一个靠垫，单手吃力地让他枕上，中间动作变换数次，他还毫无知觉，睡得又沉又香。 叶净之给他腾出位置，看着他颊上已经睡出了两团红晕，不知不觉勾起了唇角。片刻后，他的目光便转向了对方蓬松柔软的黑发上。 “到了。” 被叶净之推醒的苗昱脑子还沉浸在睡梦中，呆呆地怔了片刻，才想起来前因后果——自己这是来陪叶净之看病的，没想到竟然在车上睡着了！ 看见叶净之坐在角落里，而自己脑袋下还垫了个靠枕，苗昱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叶净之已经戴好了自己的口罩，还顺手递给他一只：“戴上吧。” 苗昱道了声谢，一边跟着叶净之往医院里走，一边往自己脸上戴口罩。经过医院大门的时候，出于职业习惯，他瞄了一眼被玻璃映照出的自己的样子 卧槽？！ 这是谁头上顶了个鸟窝？！ 苗昱盯着玻璃照出来的那个满头乱发的自己，整个人都=口=了。 下午被造型师吹了一下午，精心打理的的发型，那个造型师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只要不乱来这个发型能保持到明天，晚宴结束时都几乎一丝不乱，怎么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就变成鸟窝了？！ 叶净之往医院里走了几步，发现苗昱没跟上，便转头去看他，见他正对着玻璃拼命整理头发，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被口罩遮住的大半张脸上显出一丝心虚的僵硬。 苗昱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见叶净之站在医院大厅驻足等他，明星的气质本来就十分突出，他站在大厅里，风度卓然得简直鹤立鸡群，虽然深夜的医院大厅已经没什么人了，但那寥寥无几的视线几乎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苗昱担心他被认出来，见状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边拉着他往急诊科的方向走，一边悄声问：“叶老师，我在车上的睡相很不好吧？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没有。”叶净之道，沉默了片刻，他又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苗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苦笑道：“唉，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都把头发睡成这样了，不知道在车上睡成了什么样子……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直接把我叫醒好了，省得影响你休息。” 叶净之却没应声，苗昱见他这样，反而越发觉得过意不去——都明摆着被自己影响了，为他面子着想还不承认，叶净之这人可真是，太实在了…… “嗯，骨头没什么事，给你开了消肿止痛的药，你回家可以再冰敷一下，两天之后改热敷。”戴着眼镜的医生拿着拍的片子，对着灯光观察后，又仔细看了叶净之的伤处：“我让护士给你包一下，最近这只手一定要避免用力，消肿后也要注意，不要发生二次扭伤。” 叶净之点点头，他从来了医院以后脸色就不太好看，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现在脸色都有点白了。 想到之前他刚受伤的时候都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苗昱隐约猜到这大约不是因为伤口疼痛的原因，但见他脸色如雪，在一边看着，总觉得有些心惊胆跳，现在见司机拿走了医生的诊断单去开药，就道：“叶老师，要不我们回车上等吧……” 叶净之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把他往前一推，按在了医生的凳子上。 苗昱：？？？ 医生：？？？ 叶净之面对着两双无辜又迷茫的眼睛，冷静道：“他也看病。” 医生看看叶净之，又看看苗昱，一脸“你们在说什么”的表情：“他要看什么？” 又转头问苗昱：“你得了什么病？” 苗昱也说不上来，又觉得不能当着医生的面拆叶净之的台，于是转头看叶净之，用眼神询问“我得了什么病”？ 叶净之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无奈地道：“酒。” “哦！！”苗昱恍然大悟，虽然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上医院的，还是配合地道：“我喝了一瓶五六十度的酒。” 叶净之补充了一句：“600毫升左右。”，苗昱跟着点了点头。 医生狐疑地打量了坐直了身子，打量了一下苗昱，觉得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喝多了酒的样子，为了保守起见，还是道：“喝了多久了？” 苗昱看了眼时间，想了想：“三个多小时了吧。” “都三个多小时了，如果真的酒精中毒，现在就该过去了。”医生顿时坐了回去，意兴阑珊道：“当时没事，现在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着还对脸色苍白的叶净之道：“我看他神志清明，脸色红润，看着比你健康多了，没必要看病。现在也不早了，你还是按他说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叶净之闻言点了点头，谢了医生，转头就脚底生风地往外走。 因为从前的一些原因，他是真的不喜欢医院，本来打算回家之后直接叫自家的私人医生到家里来做处理，但是晚宴结束后他看着苗昱状态好像不太对，想起他今天喝了这么多酒，总觉得让他一个人就这么回家不太放心，才带着苗昱一道来了医院。 现在医生亲口说了苗昱状态正常，叶净之放心之余，只想着要尽快离开医院。苗昱跟在他身后，见他一双长腿迈得飞快，心里不知为何，暗暗觉得有些好笑。 “快快快！让开让开！！” “没有心跳了——快，送进急救室！” 两人刚走到大厅，就撞见一群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急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路过，旁边跟着几个穿着便服的人，浑身都湿透了，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等等，从这个天气来看，还真有可能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毕竟现在已经不是挥汗如雨的夏天了。 医护人员路过时，苗昱无意中往担架上看了一眼，匆匆一眼间连脸都没看清，只看到一头湿乎乎的长长黑发凌乱地散在雪白的担架上，只能从头发的长度判断出应该是个女性。 这么看来，大概是溺水出了什么事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苗昱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转头去看叶净之，却发现叶净之不知何时已在原地站住了。 他面向担架抬走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着，僵直得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苗昱心头一跳，直觉这状态有点不对，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目光无意触及叶净之未被包扎的右手，发现平时那无比稳定的指尖，此刻竟然在微微颤抖。 这显然不太正常了。 刚才的动静引起了大厅内不少人的注意，叶净之这时站在大厅中央，即便戴了口罩，只露出额头和眼睛，以他的身高和气质，也一样是人群注目的焦点，更遑论还有另一个发光体苗昱站在他旁边。苗昱发现大厅里的人已经开始看着他俩窃窃私语，担心这样下去可能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就真麻烦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有什么事先上车再说。苗昱赶了两步，走到叶净之身边，用力握了一下他的右手，被那冰冷的温度惊了一下，担忧又急切地道：“叶老师？叶老师！我们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简直就是个大猪蹄子，只有熬夜才写得出更新……明天有更新的话会尽量赶在12点前，哭了 第59章 当担架上那个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满头湿淋淋黑发的女人迎面撞进他的眼帘之后，叶净之感到了那种久违的，让人透不过气的寒冷。 他站在原地,感觉脚上似乎缠上了看不见的海藻,将他牢牢地绑缚在原地，而一股冰冷的水流正从他的脚底慢慢升起,从脚踝，小腿,一路往上攀升，他感到胸腔一种溺水般的窒闷，所剩不多的清醒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却被这阴冷的寒意困住，这痛苦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无法逃脱。 地面上也是湿淋淋的，叶净之在口罩下急促地呼吸着，窒息感让他几乎想不顾一切地拉下口罩,然而所剩不多的清醒意志发出尖锐的警告，纠结和矛盾令痛苦加剧,他的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喘息变得越发沉重，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雨后的彩虹,开心的笑声，眼神怨毒的女人…… 为什么不是我？ 儿时的呐喊振聋发聩,穿透近二十年的时光，在叶净之的耳边炸响。 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手心冰凉,这时，一个暖热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握住了他的手。 叶净之被那个温度牵引着，跟着他一路往外走，幻觉、尖叫都开始离他远去，他恍惚的意识开始逐渐恢复，直到站到自己的车旁边，一只温暖的手“啪叽”一声贴到了他满是冷汗的额头上，才真正唤回了他的清明意志。 “奇怪，怎么浑身都这么凉，叫名字也不答应……难道是大晚上的在医院撞邪了？” 苗昱看着叶净之惨白的脸色，散乱的眼神，又摸了摸对方凉津津的额头，对自己二十几年来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产生了质疑——难道医院里真的有那种不干净的东西？ 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正好十二点半，换算成古代时间就是子时，传说中最容易见鬼的时间。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担架和急救车，见到救护车后突然表现诡异的叶净之，苗昱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不会是叶净之撞了邪，然后他还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带出来了吧…… 幸好及时把叶净之拖出了医院那个阴森森的环境，但是现在这个“叶净之”真的是平时的叶净之吗？ 苗昱思来想去，觉得不唯物的东西还是要用不唯物的方式对待，他摸了摸下巴，忽然心生一计，点开了千度搜索。 叶净之回过神来，看见苗昱背对着他，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东西。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片刻，正想张口，就见苗昱突然转过身来，两眼灼灼地盯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面前，把发着光的手机的屏幕往他面前一怼，喝道：“九丑之鬼，知汝姓名……” 念到一半，他突然卡壳了，停下来想了想也没能想起来，于是叶净之失（茫）焦（然）的目光下，他把手机转过来又看了一遍，中气十足地重新喝道：“九丑之鬼，知汝姓名。急须逮去，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 叶净之：？？？ 他突然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苗昱的脑回路，这又是来的哪一出？ 看着怼到自己眼前的，苗昱手机屏幕上的那张黄底红字的符咒，叶净之眨了眨眼睛，正想开口说话，苗昱见他没反应，似乎是有点失去了信心，于是把手机屏幕又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声道：“急……急急如律令？” 叶净之突然明白了。 对着那张符咒，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些窒息感和被水淹、没的幻觉都已经离他远去了，留在胸腔中的，只有一种久违的轻松和忍俊不禁的笑意。 含着那股笑意，他轻轻地叫了对方的名字：“苗昱。” 苗昱看着叶净之眼中重新恢复了神采，甚至眉梢眼角都带上了一股极为温柔舒展的笑意，让那原本已经十分俊丽的五官变得更为惊人。 苗昱认识他这些日子以来，即便知道他不是媒体口中那种冷酷暴君的人设，却也从未见过他这样柔软的神情，摸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小心脏，他将信将疑地道：“叶老师？” 叶净之看着眼前这个人紧张的小模样，几乎想要笑出声来了，这些年以来，他从未这么纯粹地开心笑过，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为了让人放心，竟然还要忍着笑说话，应道：“嗯？” 苗昱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叶净之半天，觉得自己刚才紧急千度的驱鬼措施应该是见效了，见叶净之还看着他，就试探性地问道：“叶老师，咱们刚刚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你还有印象吗？” 叶净之是被苗昱一路拉着出来的，当时眼前全是幻象，精神恍惚，等真正回过神来已经站到了停车的地方，于是诚实地道：“没印象了。” 妈呀，刚才他果然是被鬼附身了！！ 得了叶净之这句话，苗昱越发坚定了自己方才得出的结论。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远处，司机已经拿着药走了过来，见他两人站在车边，奇道：“少爷，苗先生，你们怎么不上车？” 叶净之没说话，苗昱顺口打了个哈哈，跟着叶净之的动作上了车。 司机一边发动车子往外开，一边问苗昱：“苗先生，你家在哪个方向？” 苗昱顺口答道：“就在城西的那个嘉园小区……” 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在自己的兜里摸钥匙，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出来，才想起来今天来参加晚宴，自己这身是向品牌方借的衣服！ 这套剪裁贴身的大牌西装除了没有任何能装东西的口袋，苗昱这才绝望地想起来，自己来的时候是把钱包和钥匙都放在车上了。 他当时走得匆忙没想起来，现在一起来的工作人员和司机都早走了，有他家钥匙的栾刚估计也睡得天昏地暗，现在跑到栾刚家门口去把他叫起来估计会被告扰民，思来想去，只剩下了露宿街头这个选项。 苗昱心里苦，一张脸都皱成一团，发愁自己下了车之后该怎么办，难道真靠玩手机度过漫漫长夜？ 司机见他迟迟没说详细的地址，往城西开了一会儿，问道：“苗先生，请问是嘉园小区的第几期？” 苗昱如梦初醒，答道：“哦，就在第五期，您往右拐就行。” 他往外看了一下，深夜不堵车，这么一会儿竟然就已经快到了，又不死心地把全身的口袋都掏了一遍，结果和之前一样——除了一个手机，他浑身上下什么也没有。 叶净之在旁边一直冷眼看着，见他在身上掏了一遍之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丧了下来，心中早有猜测，这时见司机打了右转向灯，苗昱还像一朵焉巴巴的蘑菇缩在后座的一侧，终于问道：“你是不是……没带钥匙？” 苗昱“诶”了一声，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来，两只眼睛闪着困惑的光：“这您也能看出来？” 这还看不出来也就不是叶净之了，叶净之也懒得解释，直接对司机道：“不用转了，直接去北城路。” 北城路的房子是叶净之最常住的一个住所，他向来注重个人隐私，即便是家人也不让轻易上门，司机给叶净之开车这么些年，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带人去北城路的房子。饶是经验老道，他也反应了半秒钟，随后一边心里暗暗吃惊，一边掉头往北城路开去。 苗昱回头从后窗玻璃看了眼逐渐远去的熟悉的街道，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叶净之冷清的侧脸，心里有点忐忑，小声道：“叶老师，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其实我等到早上去联系栾哥就行了……” 对他而言今晚着实是有些奇幻，先是红毯的小事故，再是叶净之伤了手，然后挡酒，医院撞邪，现在又是自己忘了拿钥匙，但他还真没做好要到叶净之家里住一晚的准备啊！ 叶净之侧头，意味不明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淡淡答道：“不麻烦。警长……也在家里。” 苗昱这才想起叶净之家里还有一只他和叶净之一起捡到的猫！想起当时经常跑来蹭他的那只黑色小猫咪，还有叶净之曾经发给过他的警长的照片，苗昱心里瞬间暖化了，那点犹豫不决瞬间不翼而飞。 “咪嗷——” 叶净之一打开门，苗昱就听见了一声拉长了的，撒娇般的软软的猫叫。 一只浑身漆黑，唯有四爪雪白的小猫咪站在门口，碧绿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尾巴高高翘着，见来了个生人，它几步就窜出了老远。苗昱看到它就走不动路了，很有耐心地蹲下身来，叫了一声它的名字：“警长？” 苗昱对它的印象还停留在只有他一个小臂长的小猫咪的模样，但眼前的警长显然已经比那个时候大了好几圈，显然被叶净之养得很好，现在除了肚皮有点圆，腿还有点短，已经初步有了威风凛凛的样子，现在正迈着优雅的猫步，小心翼翼地向苗昱靠近。 苗昱见它走近，主动把手伸出去，让它熟悉自己的气味。 警长湿润的小鼻子在苗昱的手边来来回回嗅了两圈，突然，它撒娇地“喵”了一声，翻身躺了下来，对着苗昱露出了自己雪白的小肚皮。 苗昱惊喜道：“天啊！它还记得我！” 他伸出手去撸了两把警长身上软绒绒的毛，然后一把把它抱了起来。在他怀里的猫咪没有露出丝毫挣扎的意味，还顺着苗昱撸它的力道顺势瘫倒在他怀里，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苗昱开心得不能自已，抱着警长翻来覆去地撸了半天，警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只好脾气的小猫咪，被他撸得不耐烦了也没伸爪子，只是拿自己软软的小肉垫一下一下推着他的脸，苗昱笑眯眯地对着它的猫脸猛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它从怀里逃走。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叶净之见他的注意力终于从猫身上移开，才道：“二楼的第一间卧室，是客房，你可以休息；里面的牙刷和毛巾，都是新的。” 苗昱这才想起叶净之还在旁边，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太忘情了，脸上发红，忙道：“好的，谢谢您叶老师。” 叶净之原本已经走到了楼梯处，闻言双眉一轩，回头道：“这么久了，为什么……还叫尊称？” 苗昱心道这题我会，不假思索地道：“因为您是我的偶像，我发自内心地敬重您！” 发自内心敬重的偶像，然后念着急急如律令，把网上搜来的黄符怼到对方脸上？ 以叶净之的定力和修养，听到这句话也不禁眉心抽搐了一下——今晚这是第二次被苗昱的逻辑打败了。这样想着，他唇边却泛起了一丝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苗昱，径自上了楼。 而后知后觉的苗昱，直到洗漱完毕，躺到柔软的床上，还在思考叶净之为什么突然提到了早就叫习惯了的称呼问题，不叫叶老师，那还能叫什么呢？ 像圈里人一样，当面叫叶神，背后偷偷叫叶魔王？还是像平时叫别人一样，叫叶哥？ 还是直接当面叫他的名字，净之？ 净之…… 苗昱在心里把各种叫法都反复模拟了两遍，最后发现除了自己叫惯了的“叶老师”，就是直呼其名是最顺口顺意。他的名字是真的好听啊，好听到苗昱只在心里悄悄地念了两遍，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今晚那张笑得眉眼都舒展开的，叫人看了一眼就铭刻在心的温柔面容，还咂摸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甜。 时间已经走到了深夜一点半，累了一天的苗昱已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然而在周五这个时间点，微博和论坛上都还有着一群修仙网友在孜孜不倦地刷新，一个博主在半小时前发出的一张照片，已经迅速有了几百条评论。 @舒心健康不生病：mmp，感冒反复一周了还不好，今天晚上又发烧了，还好医院离我家不远[捂脸]在医院待到深夜的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这两个大帅哥了！！虽然隔得远远的，两个小哥哥还都戴着口罩，但是光看眼睛就能感觉到超级帅了！！然后气场也超强！！我以前在机场见过那个lyz，感觉lyz还没他好看，如果帅哥是素人请立马出道谢谢！这里有图有真相，你们快来看啊啊啊啊啊 [图片][图片] 短短的140字不足以表达她的激动，发完微博，博主还意犹未尽地在评论里补充：@舒心健康不生病：你们看我拍的照片，他俩站在人群里完全是鹤立鸡群的效果，其实别人都是正常身高正常长相，但是这两个人实在是太突出了，那个高个帅哥瞥过来一眼我简直想当场昏迷，怎么有人能只露一双眼睛还这么好看的……矮一点的那个也超级好看，就是头发有点乱哈哈哈哈哈哈哈lyz是一个小鲜肉名字的缩写，作为出道不久的秀星，这位大名叫罗一泽的艺人粉丝一向作风剽悍，而且极其团结，战斗力强，很快就纠集成团摸了过来：“哪里来的素人也敢碰瓷我们小海，博主你是收钱来给网红炒作的？” “真好看就不会藏头露尾的了谢谢，说po主不是来帮艹热度的我都不信，虽然看着身材还不错，但是正常人会穿得这么西装笔挺地去看病？要脸的麻烦赶紧删，否则我们海家送你全家升天不谢。” “差点被骗了，还打了好言好语劝删，幸亏ls一语点醒梦中人，小海现在出道不久，是热度最高的时候，估计有心人早就盯上他了，网红想出道就指名点姓地踩，恶心死了，不要碧莲！” “po主全家死了，人品这么差祝你病一辈子也好不了。” “野鸡不要碰瓷凤凰！” 作者有话要说：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十二点前赶完了榜，感觉今天的我格外优秀！！ 上一章叶老师对苗苗的头发暗搓搓下了黑手，不过我没明着写出来，今天还特地cue了一下苗苗头发乱，昨天有看出来的吗233333 第60章 “po主可能不太了解罗一泽。长得特好看只是罗一泽的优势之一。超级爱豆选秀前三成绩出道！新播的网剧开播三天破2亿！橘子视频泡泡数量全网最高！既有人气又有实绩,你拿素人艳压确实是脸太大惹。” “#全世界最好的罗一泽#憋跟po主这种瞎子废话啦，多多宣传小海的新剧~橘子视频泡泡数量第一了解一下！网剧官宣微博转发破百万了解一下！” 罗一泽的粉丝群情激愤，很快就在po主的微博下刷了两三百条消息,让这条微博登上了一个小热门。 周五的午夜十二点,对于微博网友来说并不算晚，除了罗一泽的粉丝,渐渐也有了几个路人发表意见。 “哇，粉丝要不要这么疯,po主不就打了个缩写吗，又没指名道姓，你们干嘛非要对号入座？” “我觉得lyz真没这两个小哥哥好看怎么破？惨遭两个素人艳压真的还能继续□□豆吗哈哈哈哈哈哈” “顶着锅盖我也要说,俩小哥哥长得太好看了叭……我正在纠结他们看起来这么帅究竟是因为秋香效应还是真的帅度拔群？” “woc这头身比，这大长腿，lz到底在哪家医院啊我现在去偶遇还来得及吗？” “emmmm我是路人，两个帅哥看起来是挺帅的，可是隔得这么老远其实看不到很清楚的脸啊,而且点赞最高的那个粉丝说得有点道理，哪有大半夜西装革履跑医院去看病的？？真不是网红出道炒作吗？” “服了评论有些粉丝,你们用脑袋想想好吗，po主微博才七十几粉丝，哪家网红出道炒作不买几个大V转发？而且谁家炒作深夜发po啊？” 过了一阵,这位po主上线了,一看当下的情势，震惊地发了一条po：@舒心健康不生病：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刚开完药开始输液，上来发现全是消息，我这是被网络暴力了？话放在这,我就一个普通学生，没什么黑料你们随便扒，不惹事也不怕事，人身攻击全部回送给你们本人。我自己的微博我想说什么说什么，我就是觉得小哥哥们比罗一泽好看，倒是你们，粉一个明星粉成这样，疯了吧？[私信截图] po主挂了三张私信截图，前两张是罗一泽的粉丝疯狂辱骂她，咒她“全家暴毙”“病死医院”，第三张是一个微博小号发的“看到你微博认证是xxx学校的学生了，是不是觉得上个一本挺了不起的？我已经给你们学校的官博留言私信了，让你不要脸拉踩营销碰瓷小海，明天一早就给学校寄你的举报信不谢！” 她这条正面刚的微博一发，这次就真上了罗一泽的微博广场，粉丝见她竟然不认怂，在微博疯狂留言攻击她；路人见到人身攻击之后竟然还上升三次元，也觉得性质变了，开始转发批判罗一泽的粉丝。随着路人越来越多，渐渐出现了第三种声音：“诶，不是，你们真不觉得有个人看起来很眼熟吗？？矮点的那个看不出，高点的那个……你们真不觉得长得很像谁吗？” “虽然网络暴力确实不对，但是我觉得大家撕点有问题啊？po主拍得这么糊，我都觉得那个高个子长得像那个谁，如果真是那谁长得比罗一泽好看不是很正常吗？？抛开人设不说，这位一直是我心目中男演员巅峰颜值啊？” “天呐终于出现说这话的人了！！我一眼就觉得像那谁啊但是po主说是小哥哥我就懵逼？？？” “emmmm虽然年龄上好像可以叫那个谁‘小哥哥’，但是真的把那个名字和‘小哥哥’这个词联系起来我还是觉得极度违和==” “不用猜了，我去找了那谁今晚穿的衣服，实锤了。连另一位我也通过衣服认出来了。你们真是不合格又懒惰的吃瓜网友！” “怎么都是打哑谜的，你们烦不烦，关心一下生病还被人参的po主好吗？认出来是谁麻烦直接说，一直在那打哑谜不指名道姓，难道你们说的那谁是大魔王能把你们吃了？” “吃了不至于，大魔王是真的。圈内有几个人能被叫做大魔王，你们心里没点数？[查看图片]这个衣服的牌子那谁是代言人，今晚全球首穿，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现在我要勇敢呐喊出他的名字——叶净之！真是帅裂苍穹！！” “卧槽？！！叶净之？！” 几分钟后，那条晒出叶净之红毯照片，正式验明真身的微博就变成了热门转发，几分钟后，这条一语点醒梦中人的微博变成了转发第一。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实在太戏剧，当爆出来照片里的人是叶净之以后，这条微博的转发量迅速升级到了一个惊人的等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大家快来看啊‘网红’叶净之碰瓷选秀第三的爆红超级爱豆罗一泽啦！” “发出杠铃般的笑声，这位小鲜肉的粉丝嚣张跋扈，连打缩写的路人都不放过，结果今天撞上铁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口瓜从头吃到尾，我简直不是一个合格的八卦网友。我到现在都没想通，那个高个子怎么就会是叶净之呢[允悲][允悲]” “旁边的小哥哥是风雨江山的祝清光吧，也是大帅哥啊【照片】比罗一泽帅很多无误，想知道罗一泽粉现在什么感想？” “lyzf现在应该懵逼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笑死！谁能想到撕一个路人拍的‘网红’会撕到腥风血雨的影帝头上？！” “天啦，我现在疯狂想知道叶净之本人会是什么反应！！毕竟这位可不是一般的喜欢粉饰太平的一线明星，他不喜欢谁一般当面直接撕惹。罗一泽不会被叶净之撕碎吧哈哈哈哈哈，我现在超想吃他的瓜[doge]” 罗一泽粉丝之前对po主和对照片中‘网红’的疯狂攻击，都被网友们挖出来作为笑点集锦了，有反应很快的千万粉丝级别的营销号不顾夜深了，迅速跟随微博热点做了几张图出来：@一个普通的吃瓜群众：我的笑点被戳爆了，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见罗一泽的粉丝对叶净之说‘野鸡不要碰瓷凤凰’，‘素人丑逼越级碰瓷大帅哥’，‘网红整容脸手段下作拉踩高热度爱豆营销’，看热闹不嫌事大，我选了几张角度很相似的图，不如大家来感受一下谁是野鸡谁是凤凰，谁是丑逼谁是大帅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一泽粉丝留言截图】【罗一泽正面照拼叶净之正面照】【罗一泽侧面照拼叶净之侧面照】【罗一泽全身照拼叶净之全身照】【叶净之大特写】【罗一泽大特写】【罗一泽机场照配叶净之医院口罩照】这个营销号发出这条微博时，正值原po微博发酵至巅峰热度时，再加上这条微博自带矛盾点和笑点，角度切入犀利又对比鲜明，热度和转发一下子呈爆发式增长：“讲个笑话：叶净之是丑逼，罗一泽是大帅哥【二哈】” “叶净之的大特写眼神太杀了，老阿姨我都回忆起了我少女时期的美梦，翻下一张美梦变噩梦了，脸型鼻子眼睛都不说了，这一脸的玻尿酸算怎么回事？我也想对罗一泽粉丝说，丑逼不要碰瓷大帅哥！” “走开让我先笑！！选秀爱豆粉丝说以颜著称的金凤奖影帝‘野鸡碰瓷凤凰’，我快笑死了……” “po主选图真的很用心了，最大限度还原了那个被挂了的原po视角。今晚叶净之这张被偷拍的医院图也比罗一泽的精修机场图好看啊，你看这头身比和腿长，罗一泽把地板都p歪了也p不出来好吗！po主说得明明很对，可怜都打了缩写还被骂这么惨。” “所以关罗一泽什么事呢？我觉得他好惨啊哈哈哈哈哈” “左边你别说还真是，罗一泽真的很惨！你们造吗，我用一个追星软件同时关注了叶净之和罗一泽，叶净之昨晚到凌晨根本没上过微博，估计还不知道微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罗一泽昨晚就上线发了一张自拍就下了，结果从十二点多爆出那个人是叶净之开始，罗一泽已经上上下下微博十几次了，估计心里很方吧【允悲】” “方也是很正常的吧，换别人可能也就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这可是是叶净之！圈内出了名的大魔王，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暴脾气啊233333他一个小爱豆估计现在急到头秃了，请允许我做个悲伤的表情╮(╯▽╰)╭” “听起来真的很惨，然而现在我只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这样的滑稽事件在天天都是大戏的娱乐圈里也算不多见的，因此等网瘾患者苗昱清早醒来躺在床上刷微博时，就被刷出来的热门微博震惊了。 热搜第一的“叶净之碰瓷罗一泽”是怎么回事？？ 这前后顺序真的没反？ 苗昱一脸懵逼地点开自己早已是9999的评论和@，又去最早发微博晒了他俩照片的原po微博转了一圈，才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选秀节目前段时间挺火的，但是没想到年纪小的粉丝这么能撕。 苗昱一边爬起来洗漱，一边刷着微博，他现在也学乖了，下定决心决不在微博随便发言。 等苗昱在热门微博转完一圈，就发现其实已经没他什么事儿了——因为叶净之本人实在太腥风血雨了！ 叶净之这三个字本身已经是一个话题点，再加上罗一泽的粉丝搞的这个乌龙和叶净之的身份前后反转实在太惊人，虽然前面po主发的是他们两个人，但是到了反转层面，绝大多数网友的视线已经被叶净之吸引走了，注意到他的倒是少数。 他本身粉丝不算很多，@他的粉丝多半都是认出去医院的叶净之旁边的人是他，关心他是不是受伤生病了的；还有一部分就是叶净之的粉丝，看自己蒸煮一直不出现，就机智地跑到苗昱微博来问情况的。 苗昱看着看着就笑了。叶净之的粉丝都是一片赤诚之心，一心关注叶净之的情况，有特意跑来为上次骂他的事件道歉的，有小心翼翼问叶净之是不是生病了的，苗昱戳进随便点进几个粉丝的微博看了一下，笑得差点把牙膏给吞下去：“#世界上最好的叶净之#冲鸭！！粉上我叶神之后只要买电影票和代言就够了，从来没打过榜，谁能告诉我那个lyz家说的那个什么橘子视频泡泡是什么沙雕榜单【允悲】视频网站不是只看播放量吗？还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允悲】” 这是细心求证的数据粉。 “我宝是不是生病了【大哭】远远地看着好像脸色很苍白的样子，阿妈真滴心痛呜呜呜呜” 这是画风很好辨认的亲妈粉。 “我们叶神！就算戴了口罩也是帅度拔群！悄悄舔一下大长腿，路人拍的照片感觉真的感觉离生活特别特别近，再糊也比高光的精修图打动我，我看得心肝都颤了QUQ” 这是典型的颜粉。 “真的担心啊，叶神怎么去医院了？之前拍戏摔伤都没去的，这次怎么参加完晚宴还大晚上地赶去了啊？晚宴看着还好好的啊？难道是陪旁边的苗昱小哥哥去的？” 这应该是有些年头的老粉。 苗昱一边视奸着叶净之粉丝的微博，一边把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这才迈出房间。昨天睡得晚，今天醒得也晚，现在已经早上十点了，苗昱就准备等到和叶净之打个招呼就走，正好联系司机拿回昨天放在车上的一干物品。 没想到的是，刚一跨出房门，苗昱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饥肠辘辘的苗昱不知不觉地顺着香气一路往下走，等走到厨房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住了。 外界传闻不近人情的暴脾气影帝叶净之穿着一身平常的便服，随便系了个围裙，眼下正用他一贯的冷淡表情把一个溏心的煎蛋往外盛。 窗外的阳光并不耀眼，轻轻洒照在他俊秀的脸上，映出一个美梦一样的、近乎温柔的轮廓。 苗昱怔怔地站在厨房门口，他其实并不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心中的触动，只是觉得这一刻的场景，像是幼年时他曾经梦想过的生活的一个投影，以一种无可挽回之势，猛然撞进了他的心里。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时候的他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了心弦，一块无形的石头径直砸入了心湖，而那颗从小未曾被人深爱，只被天性的坚韧和乐观磨砺出来的赤诚滚烫的心，业已在不知不觉间，留下了那个人的剪影。 苗昱还站在那里发呆，叶净之却一眼看见了他。 没有问他一句多余的话，好像他一开始就在那里一样，叶净之极自然地问道：“单面，还是双面？” 苗昱就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天啦，不知不觉我写到六十章了，头一次写这么长，第一百章 的时候一定要庆祝一下！希望到时候大家还在呀(づ￣3￣)づ大家大概都发现我这段时间周末没更新了，因为最近有一场考试，周末都用来准备了，两天工作日恢复更新，不过可能都比较晚了，麻烦大家谅解一下。等9月过完我又是一条好汉！！ 第61章 苗昱帮忙盛了饭,叶净之给他煎了个外焦里嫩的单面太阳蛋，金灿灿的蛋液像要流出来一般，香气扑鼻,极勾人食欲,苗昱的眼神却只看着那边收拾锅碗的叶净之挺拔的背影。 桌上很快摆上了两碗白粥，一人一个煎蛋,还有一小碟咸菜，堪称十分简单的早餐。叶净之解了围裙往架子上一搭,走到桌边坐下，见苗昱眼神放空，盯着桌面,以为是他对早餐不满意，便解释了一句：“我会的菜……不多。” 苗昱见他垂下睫羽，英俊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忙道：“这已经很好了！” 天地良心，这可是叶净之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给他做的饭！别说叶净之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早餐,哪怕是他把蛋煎成了一块炭，苗昱也能面不改色地塞进去。 叶净之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他脸上表情向来少，苗昱听他的心音又多半只能听到纯音乐，这就让苗昱很难揣摩他的情绪。 担心他还在误会,苗昱冲他笑了笑：“是因为我很少有和人一起坐在家里吃早饭的经历,所以实在是有点开心，让您见笑了。” 叶净之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起来,见苗昱神情有些伤感，他并没就这件事情多问，只放缓了口气,温和地道：“快吃吧。” 两人各吃各的，席间气氛十分沉默，苗昱虽然知道一些人的讲究是食不言寝不语，但在这种家常的餐桌上一言不发实在不是他的习惯，再加上又实在好奇，吃了几口，便问叶净之：“叶老师，您知道昨晚微博上的事情了吗？” 他本来想问叶净之知不知道自己又上热搜了，又想起叶净之和一般的艺人不同，上热搜对他而言可算不上什么好事，于是堪堪把话咽了回去，换了一个问法。 对面的叶净之闻言却放下了筷子，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之前拍摄《风雨江山》时，微博漫天流言，叶净之也从不放在心上，他本人的态度就和他曾经和苗昱说过的一样，“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他不在意，无论外界如何狂风骤雨，他本人也不作回应。微博对他而言，并不是很多明星认为的一个大型的舆论阵地，只是一个和粉丝分享日常和宣传作品的平台。 昨夜来来回回发生了不少事，叶净之根本没有上微博的心情，安顿好苗昱，他吃了药就睡了，直到早上接到了颜竞的电话，才一脸懵逼地被告知自己登上了热搜。 颜竞当时在电话里笑得都不行了，断断续续地道：“净之，你知道现在热搜第一是什么吗，哈哈哈哈哈……” 叶净之被他从睡梦中吵醒，一听热搜，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见颜竞都要笑崩了，又不禁满头问号，最后无奈问道：“到底怎么了？” 颜竞道：“现在热搜第一，是‘叶净之碰瓷罗一泽’，热度已经到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净之实在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是哪里戳中了颜竞的笑点，如果这个“碰瓷”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那么有生之年他还真没想过自己会去碰瓷谁…… 他在记忆里努力搜索了一遍，实在没搜索出来被自己“碰瓷”的是哪号人物，而颜竞又在电话那头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只好等颜竞笑完一波之后真诚地发问：“罗一泽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句话一出，不知道又哪里招惹了颜竞，他这次真的笑得停不下来了，无可奈何的叶净之在电话这头等着他笑完，才听他说了这极其戏剧化的来龙去脉，那头颜竞还问：“我还正想问呢，你怎么肯去医院了？还是在晚宴结束之后和苗昱一起去的，昨天去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叶净之只好于是又把晚宴上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难怪啊，苗昱这孩子倒是挺上道的，知恩图报。宋星宇……哼，资质一般，脑子也不好使，也不知道穆钧当时是怎么看上他的。”冷冷嗤了宋星宇，又刺了一句穆钧的颜竞终于恢复了叶净之熟悉的风格，倒让他不知不觉中松了口气。 叶净之本来准备像往常一样挂了电话一切交由颜竞处理，却又听颜竞在那头笑道：“对了，昨晚罗一泽的经纪公司联系我来着，说这事不是他们炒的，主要是粉丝自发行为，让我跟你说说情来着。我看他们倒是努力控热度了，但是现在都‘爆’上去了，热度控不住，让我跟你讲讲和。” 本身也不存在迁怒，又有什么好讲和的？ 听颜竞说完罗一泽是个选秀出身的爱豆，叶净之心里就有数了，对方的粉丝正处于狂热期，攻击性比较强也不奇怪。 罗一泽这个人他就没认识过，虽然热搜那几个字是十分可笑，但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真正迁怒罗一泽本人，于是道：“我无所谓。” 颜竞在那头道：“我也觉得不算什么大事，现在正面的热度都在你身上，负面的是罗一泽的粉丝，我们的团队只要观察事件走向就好。你晚点可以发个微博解释一下去医院的事情，其他事情可以不用提，让罗一泽那边头痛去吧。” 叶净之“嗯”了一声，颜竞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之后也没再提昨晚的事，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事情如果到这里就结束了，虽然外界看戏看得十分开心，对一向不关心舆论的叶净之来说也是无关痛痒。然而他想了想，昨晚到底是让苗昱和自己一起去的医院，担心出现粉丝或者网友的误伤，叶净之想了想，到底点开了微博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十分后悔。 和几乎所有的艺人一样，叶净之偶尔也会去自己的粉丝超话看看粉丝的状态。但他平时并不是特别关注粉圈，对粉丝多少也没有概念，毕竟叶净之这个人，从第一部 电影起就是拿自己当招牌，并不依靠流量或某个单纯的数据拿资源。 团队受叶净之本人意志的影响，也并不强调圈粉虐粉固粉这老一套，因此他的粉丝日常都十分佛系，超话平时就是养老状态，偶尔发发图片聊聊天，除了有作品上的时候日常排名前五十不入，也没人当回事，粉丝和叶净之本人都平时都习惯了这种画风，所以今天一点进超话，叶净之就被画风突变的超话震住了。 “#世界上最好的叶净之#新的一天！让我们净之冲鸭！” “#叶净之1208风雨江山#科科，不就是打榜吗，居然被爱豆粉鄙视我们不会打榜！平时不和你们玩还以为我们真的人少吗？今天一定要达成超话碾压成就，小叶子们冲鸭！” “#叶净之#姐妹们，不要忘了橘子视频泡泡啊！冲冲冲让我们刷到第一！” “之前被别家说叶神是一骑绝尘的蒸煮和拖后腿的粉丝，现在真的感受到了[流泪]昨晚叶神被那谁碰瓷我竟然还是早上睡醒了才知道的，感觉自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粉丝[大哭]” “#叶净之1208风雨江山#我要被笑死了，你们怎么这么可爱啊！昨天被医院图突然帅一脸的路人进来友情帮打榜，加油，冲鸭！！” “报！我们的超话排名已经冲到第十啦！” “#世界上最好的叶净之#橘子视频泡泡麻烦主刷[视频链接]这部电影的哈，大家统一团结，今天的橘子视频泡泡，让我们帮叶神承包啦！” “#叶净之#啊啊啊啊这张照片是我的宝宝了！真的无敌可爱！[图片]我早就想在超话这么喊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了让我趁乱来一发！” …… 叶净之：？？？ 他有点懵了，出超话转了一圈，就看到“叶净之碰瓷罗一泽”这个热搜正以“爆”的热度稳稳挂在第一位。 虽然知道了，但看到这个热搜挂着自己的名字碰瓷一个他都不认识的人，叶净之还是觉得有点奇妙。他点进热搜看了看，一个营销号的整理的关于这件事的微博已经点赞数万，挂在热门第一页。专业的截图配红字解说倒让叶净之完完整整了解了来龙去脉，这个营销号后面还编辑了微博又放了后续，他就顺手戳开了。 @八卦我最强：后续来了来了！因为“错认网红被碰瓷罗一泽”事件，叶净之本人被罗一泽粉丝用“橘子视频泡泡”“超话第7”糊了一脸，现在叶净之粉丝已经开始帮橘子视频的叶净之电影刷视频泡泡和做超话数据了！！具体大家可以看截图，估计是想挽回一开始没看到图导致蒸煮被上了人参的气吧，罗一泽粉丝即将遭遇全方位吊打2333333 [粉丝超话图片][橘子视频泡泡排行榜图片] 底下评论又笑成了一团： “这个事情从发生开始就无比的沙雕，现在后续发展竟然也这么沙雕哈哈哈哈哈我要被叶净之的粉丝笑死了。” “超话就算了，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有几十亿票房实绩的影帝粉丝去做视频app的泡泡数据的，为什么感觉这么搞笑hhhhhh” “影帝粉表示电影票房实绩和代言成绩这种差距太远的我们都不比了，就你们拿出来吹的野鸡榜单也可以分分钟吊打你们！现在就想知道罗一泽粉丝现在到底什么感想[二哈]” “等等原来大魔王家之前一直不做数据的吗？我看截图很多人做得很努力的样子但是格式完全不对啊，有点蠢萌2333” “ls你对最年轻的金凤奖影帝有什么误解，他还有什么做数据的必要？jdl我是老八卦er了，叶净之就是出道晚，他凭电影横空出世之前，同期的小生还经常掐谁是颜值top互相battle得火热，等他有了存在感以后论坛里就再也没人讨论过这个问题了，颜值演技投票都是一骑绝尘233333除了脾气上是个定时/□□，基本粉他都是躺着粉的，工作室也不干预粉丝和后援会的事宜，叶净之粉也就是有电影上的时候勤快一点……” “好羡慕啊，要不是叶净之太血雨腥风了不敢粉他，其实我也想粉个这样的艺人……” …… 叶净之眉角微微一跳，难怪她们突然画风突变，竟然是因为这个。 粉丝的行为虽然有些滑稽，却也十分窝心，叶净之对此感想十分复杂，现在听苗昱提起，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只好以手扶额道：“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昨晚更的，结果拿手机写着写着睡着了，今天也差点写睡着……简直每天都是特困户！ 最近更新确实太不规律了，也不利于秃顶青年养生，想了想反正都是每周四更，还是采纳意见改成隔日更吧，大家周五见~ 第62章 苗昱见他表情有点古怪,说生气吧好像也说不上，说高兴吧也不像，当时没敢多问,趁着叶净之派司机开车送他回家,悄悄开着自己的小号去看了后续，顺便还摸到叶净之超话里去转了一圈,被真情实感一口一个“心疼我宝贝”亲妈粉们笑到不行，紧接着就兴致勃勃地关注了叶净之的超话,成为了超话粉丝中光荣的一员。 这事一想起来他就想笑，直到去栾刚家里拿回了钥匙，都还处于这个状态,被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疑心他谈恋爱的栾刚追着问了半天，刨根问底得苗昱想翻白眼。 “你昨晚不都看到了吗，我是陪叶老师去医院看手了！”苗昱没好气地捋了一下前额的头发，要不是昨晚那个po主拍到了照片，事情又阴差阳错地闹大了,再被栾刚这么问下去只怕他也要怀疑自己出去乱搞了：“然后没带钥匙，叶老师好心收留了我一晚——你拿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就跟你说叶老师人可好了,你又不信……” 被栾刚用那种“老实交代”的眼神看着，即便是苗昱问心无愧，背上也被看出了点汗,转头就往外走：“好了好了我走了,过两天追凶的剧本到了记得给我啊！妈！” 这一声叫得又响又脆，苗昱叫完以后拔腿就跑,等栾刚追出来，他早跑得没影了，只好站在门边运气。 “臭小子！” 皮这一下皮得挺开心,结果等真从栾刚手里拿到《追凶》的剧本，苗昱就觉得自己可能是遭报应了。 之前初稿他看过，但是现在霍春雷给栾刚的这版是最终的版本，按栾刚转述的霍春雷的说法，拍摄的时候也不会大动了，就按这样来拍。 但是照苗昱看到的剧本而言，霍春雷这次是进一步复杂化了韩春生这个角色，他的家庭背景、人格形成都有了一个更加完整的脉络，一个人物越丰满，其实给演员的难度是越大的，何况韩春生的角色性格和苗昱本人天差地别，想和一个天生具备反社会倾向的变态杀人狂共情，谈何容易？ 收到扩充人设和戏份的剧本，本来是该高兴的，但眼看即将开机，苗昱心里却悄悄升起了一种不确定感：韩春生这个角色，他真的能演出想要的效果吗？ “ng！” 苗昱的台词刚落地，那边的霍春雷就皱着眉头叫了停。 这已经是NG的第三次了，这个数字虽然远算不上夸张，但是苗昱却能感受到霍春雷对他的现在的状态并不满意，这才是最要命的。 开拍虽然没有几天，但是导演的风格从第一天就能很明确地看出来，霍春雷对整部戏的演员要求都非常严格。即便是叶净之，在他手下也时常有不能一遍过的时候，不过这位大佬通常不是因为演得不对，而是因为对于情绪的理解和表达和导演有误差。而霍春雷本人，是个非常严格而且精确的导演。 之所以用“精确”来形容他，是因为表演本身属于艺术类的行业，当演员在表演到某一段，出现灵感的闪光的时候，根据演员对角色理解的差异，就会呈现出和剧本上不同的表现，也就是一般说的“即兴发挥”。圈内的大部分导演是欣赏这种“即兴发挥”的，有时候还会出现借此对某段剧情产生新的灵感。 但是霍春雷就是完完全全不接纳这样的行为。 他对自己的剧本是堪称精心打磨，苗昱之前就听叶净之说过，霍春雷前后花了几年时间才完成了《追凶》的剧本，苗昱在拿到这个剧本时已经为剧情击节赞叹，但是到那时，他拿到的竟然还是初稿！ 等演员全定下来之后，霍春雷又把剧本重新修了一次，填充了不少细节进去，苗昱重新补完以后，确实是对霍春雷心服口服的——初版剧本还能说是剧本推着人往前走，等改出来这版剧本，就感觉个个人物都活了一般，从头到尾的逻辑顺序变得更加自然。 大概是因为反复修改多次才改出来现在的这个他满意的剧本，霍春雷在拍戏现场追求细节到近乎吹毛求疵。 这点不仅体现在道具等种种方面，也体现在对演员的要求上，在他的戏里，他要求演员必须全力为角色服务，苗昱觉得他甚至提前构想好了一些场景和台词的表现方式，如果演员的表演没能达到他的要求，或者对展现某种情绪的处理不符合他的心意，他就会直接要求从头来过。 即便面对的是他的男神叶净之这个级别的演员，霍春雷也是该重来的时候绝不含糊。叶净之倒还好，顶多是现场和他讨论自己的观点，事实上片场闹过的最严重的矛盾来自一个有点“即兴发挥”习惯的老戏骨，在一连被霍春雷叫停三次以后当场撂了挑子，和霍春雷大大争执了一番，最后霍春雷直接表态“要么按照我的剧本演，要么就别演”。 这本子有点经验的都能看出是好本子，虽然导演兼编剧脾气臭了点，但谁愿意便宜了别人？最后旁人找了个台阶，老戏骨就坡下驴，霍春雷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大家都心里有数，片场也没再发生过这种事了。 回想了一下霍春雷的风格，苗昱也难免有些紧张起来。他和旁边跟他对戏的，扮演隔壁邻居大姐的女演员道了声歉，轻轻吸了口气，走到了霍春雷的镜头前。 长相严肃的中年导演正一脸沉思地看着镜头，见苗昱走过来，他的神色还算缓和，苗昱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凑过去看了一下自己这段表演。 其实这段表演剧情很简单，就是韩春生从外面回来，在楼下遇到了住对门的邻居大姐。邻居大姐是知道他的成长过程的，一向对他照顾，手里拎着菜篮子就要分他一条鲜鱼，韩春生几番推拒无果，只好收了，对邻居大姐道了声谢，转头开门回了自己家。 非常生活化也很好表演的一个场景，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段韩春生的情绪其实是经历了几个变化的，虽然表面上温顺乖巧，但其实韩春生这时已经完成了他的第一起犯案，这时的他，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心理上的反社会，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杀人犯了。 在和邻居大姐的对话中，韩春生看上去还像外表一般温和胆小，但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嗜血兴奋—心生不耐—收鱼赶人—拿着死鱼回味犯案过程一系列情绪的递进，短短的几句对话间他要完成这一整套的情绪变换，其实难度很高。反复演了两遍之后，苗昱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点感觉，但是看霍春雷这个表情，似乎还达不到他最满意的效果。 苗昱跟着霍春雷看了两遍刚才演的那一段，他自我感觉是比前两段好了不少，但是霍春雷播放第二遍的时候，他也有了一点模糊的感觉，好像明白了霍春雷为什么会叫停，于是用恳切的目光注视着霍春雷，等着他提出自己的意见，下一遍一定能完美过！ 霍春雷把这段镜头又播了一遍，从口袋里掏了根烟点上，然后幽幽吐了口烟出来，像是决定了什么转头正要对苗昱说话，对上那双小狗一般热切的眼睛，反而噎了一下，话没说得出口。 苗昱和他对视几秒，突然听到一阵声音不算大的滋滋杂音，随后一个烟嗓在耳边沉重地唱道：“就这样吧算了吧，不要再犹豫了……就这样吧算了吧，不要再纠结了……” 苗昱：“？？？” 这首歌词的意思，饶是苗昱现在听人心音的经验丰富，也没能解读出来，他只好用懵逼脸对着霍春雷。 霍春雷这头叫了停又不动作，既不给演员讲戏，也不喊什么时候重新开始，现在片场工作人员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在他身上，霍春雷看着周围一双双迷茫的眼睛，重重吐了口烟，扬声喊道：“这场素材能用，不用再来一次了！我们准备下一场！” 听了他这一嗓子，苗昱彻底愣住了。 刚才那场戏虽然演得不功不过，但是很明显霍春雷并不满意，还打断了这场戏中途喊了“NG”，明摆着是准备重拍的。连苗昱自己多看两遍都能模模糊糊地看出一些问题，难道霍春雷心里会没杆秤？ 所以霍春雷刚才心音里唱的那首“就这样吧，算了吧”的那首歌，指的就是苗昱这场戏虽然还不满意，但就这么算了的意思？ 苗昱顿时感觉像有一团湿透了的棉花堵在了胸口，沉甸甸地有些气闷。霍春雷还在一边慢悠悠地抽着烟，习惯性地皱着眉头，眼神放空，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在他吐出第三个烟圈时，苗昱终于忍不住了，殷切地问道：“霍导，刚才那一段咱们能再来一遍吗？我一定表现得比之前好！” 演得没达到导演的期望值，NG几次之后最后被导演勉强放过去了，对一些演员来说可能是好事，对于苗昱来说可不是。因为这恰恰证明导演觉得你根本不具备演好那段戏的能力，反复NG也是白费功夫。苗昱自认还不到朽木不可雕的程度，所以反而宁愿霍春雷和他死磕。 霍春雷闻言转过来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个先不急。苗昱，关于你的情况，我现在有个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后面快睡着了，万万没想到周五也加班，害得我周五没更上新，晚了三个小时……不管我要强行周五！！毕竟我还没睡！ 今天看到我喜欢的深夜党太太也改成八点更了，不禁为自己感到羞愧。这更还是算在周五的哈，下一更周日。 发现我要写的内容还有好多好多，我要争取快点走剧情！！ 第63章 霍春雷往远处看了一下,见下一场戏还在改布景，离拍戏还有一会，便把苗昱带到一边,道：“是这样的,我跟几个朋友联系了一下，X省的监狱最近要搞一个大型的座谈会,我和他们沟通了一下，他们同意我们这边派人去旁听,我想让你去体验一下。” 苗昱：？？？ 联想到自己演的韩春生这个连环杀人犯角色，苗昱颤巍巍道：“是那种关押重刑犯的监狱吗？” 霍春雷沉吟片刻，道：“就是普通的监狱,但是也会有重刑犯参加。” 苗昱有些吃惊地看向霍春雷。 《追凶》作为一部犯罪片，就剧本而言，苗昱已经觉得尺度有些大了，好在剧本立意正，即便给最大反派韩春生树立了悲惨的人设,却也没有给他任何洗白的机会。男主角叶穹对韩春生的背景有所了解，曾经半带怜悯半带厌恶地问过他,是否使用因为童年父亲家暴，母亲自杀而导致了他人生的悲剧，韩春生却快意地承认了,他从小就喜欢鲜血,从捏死虫子，到虐待流浪动物,再到……谋杀了自己那个可悲的父亲，将他作为自己的第一个祭品。 他并不渴望温暖，也从未希求过爱,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生反社会人格。 这部片从剧本上就能看出来，好几个地方比较血腥，苗昱一直觉得之所以能通过备案就是因为站住了“三观正”，但是没想到貌不惊人，在圈内更是名不见经传的霍导竟也有着自己的人脉。 如果想要进到监狱取材或者参加监狱内举办的座谈会之类的活动，那显然必须要有政府方面比较过硬的关系，有渠道达成良好的沟通对接，机会自然是难能可贵的，不过霍春雷提出让他参加的意思是…… 他脸上露出些疑惑的神色，问道：“霍导，您是不是觉得我韩春生这个角色哪里演得不对？” 霍春雷微微摇头：“你演得很好，但恰恰是因为你演得好，所以我对你有了更高的期望。” 见苗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未有一丝不耐，霍春雷笑了笑：“我最近注意到，你把韩春生在人前和人后的两种状态分得很开，但这两种状态其实可以结合得更紧密，因为人后的韩春生才是真正的韩春生。 其实这倒是小节，我之所以让你参加座谈会，是因为觉得你演的韩春生有邪气，却差了点属于凶案杀手的戾气。这不能怪你，你这个年龄的男演员，能演到这个水平已经是难能可贵，至于缺失的这点气质，我觉得跟你的人生经验有关系，正好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才想着让你有机会在现实生活中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些凶杀犯。你觉得怎么样？” 苗昱被他这么一点拨，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他总觉得自己演的韩春生差了点什么，在霍春雷的镜头里也观察过，总觉得那点灵光一闪而逝，抓不到感觉，今天霍春雷倒是一句话给他点出来了，那就是“凶戾”！ 韩春生这个角色虽然意味着“恶”，但是他同时也具备凶恶暴戾的一面，恰恰和他本人少年般单薄荏弱的体型形成了反差，如果只有“邪”，这个人物的塑造方向就偏了。 霍春雷话虽不多，但指点的问题却十分准确。虽然参加监狱的座谈会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如果能对人物产生一些新的体会，增加经验的话，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何况导演亲自开口相邀？ 苗昱迫不及待地道：“好！导演，我们哪天去？” 霍春雷见他两眼发亮，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奕奕，一副恨不得立刻就去的小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监狱座谈会？” 苗昱点点头，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于是又眼巴巴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盒饭。 若不是早知道剧组的菜色是什么水平，还真以为他捧着一盒山珍海味呢…… 叶净之的助理方嘉正挨着往桌上摆餐盒，见苗昱一心只盯着自己的盒饭，心里正暗暗称奇，见叶净之看了他一眼，立刻脊背一凉，给苗昱递了一双筷子过去。 叶净之面前的餐食是方嘉单独给他定的。实话说，虽然圈内都传叶净之性格极差，但作为颜竞一手带出来，跟了叶净之好几年的助理，方嘉知道圈内的这些传闻没一个字是真的。说出来恐怕没人相信，可叶净之虽然性格冷淡，但在艺人里着实算是非常温和的。 不打骂助理，不对助理发火，不随便刁难人，平时出手大方，年终工作室福利一流……除了话太少，经常需要解读脸色判断需求以外，叶净之简直是个完美老板！ 除了叶净之本人以外，他们真正的直属上司颜竞对他们的要求也并不高，拿方嘉自己来说，颜竞最时常在他面前耳提面命的就是一定必须要保证叶净之的健康状况，因此来到《追凶》剧组以后，见剧组的盒饭卖相惨淡，叶净之胃口不开，就立刻在附近找了家合适的餐厅订了几个月的餐。 《追凶》投资不算大，钱都花在刀刃上，道具置景都是一流，餐食这类的就属于三流水平，方嘉觉得自己一直不算是十分讲究口腹之欲的人，跟着吃了两天，仍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开拍到如今也有好些天，别说叶净之，剧组里只要稍微有点咖的演员都没有吃这剧组盒饭的，现在再看苗昱手里仍捧着剧组的盒饭，他心里就只有佩服了。 苗昱接了筷子，冲方嘉道了声谢，便站起来道：“那叶老师，我就先走了？” 方嘉简直要为苗昱这耿直的逻辑跪了，扫了一眼一旁敛目不语的叶净之，忙道：“苗小哥，我订的餐食是三个人的，一起吃吧？” 苗昱一脸懵逼地“啊？”了一声， 今天天气冷了，他刚拍完了戏，身上还穿着带着血迹的脏戏服，正饥肠辘辘。本来随便找了个凳子就准备吃饭，没想到刚端着盒饭坐下，方嘉就说叶净之有事找他，苗昱就顺手把盒饭揣了过来。 方嘉引他到了车边就接了个电话走开了，苗昱端着自己的盒饭钻进叶净之的房车，那个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蓝色封皮，装订古朴的《道德经》随手翻阅，配上精致冰冷的五官和一身宽松的白衣，看上去像是即将羽化登仙 苗昱不知为何心跳一阵加速，一时也顾不上是否打扰他，脱口叫道：“叶老师？” 叶净之合上书页，向他投来平静中带着点疑问的目光，苗昱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再看他白衣黑发，白皙的手指放在书页上，即便是放松的姿态，也显出一种山水画般的风流写意，顿时觉得自己和他手里的这盒盒饭简直和这场景格格不入，下意识地往背后退了一步。 叶净之的房车内部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华丽，苗昱却能看出来里面的一桌一椅乃至杯盘，都不是便宜物件，他穿着灰扑扑的脏戏服，还端着一碗剧组的盒饭，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站。 叶净之瞧见他的动作，皱了皱眉，直起身子，指了指沙发对面示意：“坐。” 苗昱疯狂摆手：“不坐了不坐了叶老师，我这戏服滚了一上午了，特别脏。就站着跟您说吧，方哥说您有事找我？” 叶净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见他不动，眉心锁的愈深，坚持道：“坐下说。” 苗昱实在是推拒不了他，犹犹豫豫地落了座，他裤子上全是戏里沾上的血浆，一坐上去，那质地细腻的白色沙发上立刻染了层不太好看的红色出来，苗昱还企图拿纸巾擦一下，叶净之却毫不在意地道：“不用管它。上午的事，你和导演……谈过了吗？” 苗昱小小吃了一惊，叶净之上午分明在另一个组拍摄属于男主叶穹的场景，没想到消息却到得这么快。不过他是大咖，消息灵通也不奇怪，于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把上午的事说了一下。 说到角色的事，他越说越来精神，两眼放光地说了霍春雷给的意见，直到说完监狱座谈会的事情，他的肚子就“咕噜”一声响了起来，苗昱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能说了。 叶净之道：“监狱座谈会？” 苗昱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手里还捧着自己的午饭，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事说完了，应该是可以走了吧？ 从之前就一直在往桌上放东西的方嘉递了双筷子给他，苗昱道了声谢，跟叶净之打了招呼就准备走，方嘉却拦住他道：“苗小哥，我订的餐食是三个人的，一起吃吧？” 苗昱：？？？ 他看了一眼叶净之，叶净之点了点头，指了下沙发示意他坐，方嘉把他那盒早就冷掉的盒饭放到一边，重新搬了一套餐食过来，苗昱还没回过神，叶净之和方嘉都已经开始安静地吃饭了。 他们两人看起来都是十分理所当然的样子，寂静的空气中，唯有苗昱头顶的一丝懵逼仍在风中摇曳，最后也跟着吃了起来，虽然饭菜极为可口，但是这谜之沉默的气氛里，苗昱还是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餐显然是早就订好的，所以叶净之到底是叫他来问今天的事情的，还是来叫他吃饭的？ 作者有话要说：叶净之（无奈地）：所以你知道你前二十多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了吗？ 苗昱（耿直地）：可我要是找了女朋友，现在还怎么能找到你？ 叶净之：……（日常被前·直男的直球ko） 日常写着写着进度条慢了，明天如果能更新争取让两个主角双双入狱！十二点前更文计划大家请大家往事不要再提了，我已经放弃了，作为一个社畜真是痛并快乐着…… 第64章 苗昱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是对着叶净之的脸还容易走神。 明明拍《风雨江山》的时候,对手戏比现在更多，他还能在和对方对戏的时候理直气壮地欣赏叶净之那天赐的相貌，偏偏到了《追凶》,拍对手戏的时候还能沉浸到戏里,咬着牙针锋相对；等出了戏就简直不能再看叶净之的脸，不然不仅一会儿思绪就会飞到九霄云外,还会莫名其妙有种惶惶然的心悸感。 ……像之前那次在晚宴上悄悄凝视对方，和对方共享同一首宁静心曲的美妙片刻,自然也没再出现过。 苗昱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下意识地不愿意往深了想，可是心底的最深处,却似乎总有一种他从未尝试过的、甜蜜而危险的念想在试探。某天，在清空了思绪之后，把各种因素在脑海中一一列举了一下，他最终得出了结论。 ——大概还是因为叶净之演了“警”，而他却是那个“匪”,所以对着对方总会出现一种那种难以抗拒的心虚吧？ 这次穿着脏兮兮的戏服和叶净之一起吃饭，还弄脏了他价值不菲的纯白沙发,虽然是叶净之让坐的，苗昱也感到屁股下面的面料柔软的沙发像长了刺似的让他难受，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不知是不是巧合,苗昱的这份餐里倒几乎都是他喜欢的菜,可惜他没有欣赏的胃口。好不容易飞速扒拉完一顿饭，苗昱道了声谢,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叶净之的房车，还顺手捎走了那一盒被自己带来之后就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盒饭。 叶净之看着那个兔子一般从车上火速消失的背影，抿直了唇角。 方嘉从内间拎着一个篮子出来,篮子里的小黑猫两个粉嫩的爪子搭在边沿上，还悄悄探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绿色的大眼睛在房间里左顾右盼，看见叶净之后，它用娇嫩的嗓子软软地“咪”了一声。 “咦，苗小哥已经走了？” 叶净之不带情绪地应了一声，接过篮子把警长抱进怀里，轻轻摩挲它的小脑瓜。警长享受着主人的服务，舒服得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方嘉看叶净之低眉敛目地撸着猫，背脊上却悄悄升起一股凉意，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看了一眼对面沙发上那滩刺目的血浆红，轻声问：“叶哥，沙发上刚才染了颜色，我现在找人来清洗一下？” 叶净之摸着猫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眼睛，带着意味不明情绪的目光在对面的沙发上一闪而过，又移回怀里的小猫咪身上，沉默片刻，他道：“换了。” 方嘉连忙应下，立刻下车去打电话联系人换沙发，心里的弦却悄悄绷紧了 高危信号！ 老板现在很不开心！ 方嘉跟了叶净之有几年了，虽然波ss本人几年如一日的话少，但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对叶净之的情绪也能够有个大概的判断。 叶净之拒不接受采访或镜头前直接离场，引起媒体大规模负面新闻报道的事情，他也经历过几次，隐隐能意识到古怪，但是因为每次发生后颜竞都第一时间带叶净之离开，也就没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但是方嘉毕竟是专业的，跟着叶净之这几年下来，他也意识到了某个规律。 虽然一向少言寡语，但是除此之外，叶净之平时性格称得上温和，方嘉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堪称无欲无求。 但几乎每次叶净之这种“不回答问题”“不给面子”的事件发生之前，他的气压一定会很低——方嘉视之为“高危信号”。一旦出现这种信号，他就会绞尽脑汁避免让叶净之遇到可能会出事的情境。 颜竞很快意识到了他的敏锐，靠这个能耐，方嘉成为了叶净之身边收入最高的头号助理。 但是老板明明在苗昱来之前还很正常的，甚至让自己去订餐的时候，方嘉还觉得他好像心情不错？ 思绪不知不觉就跑去了奇怪的方向，方嘉往苗昱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被方嘉惦记上了的苗昱本人倒没注意到什么。从叶净之那里仓皇逃窜以后，他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思绪，回想了一遍见到叶净之之后的自己的表现，发现没一件事是做对的。 他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啪叽”一声拍得自己都疼了一下，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在意自己在叶净之面前的表现？ 叶净之是影帝没错，可他又没想依靠叶净之得到什么，何况叶净之现在已经是他的朋友了，以他的性格，又不会对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计较什么，所以他到底又在懊恼什么呢？ 心跳阵阵加速，背脊却一阵发寒，苗昱觉得自己触及到了一个他以前不明白的领域，也不敢往下想了。 本着胡思乱想都是因为太闲了的缘故，苗昱索性在下了戏以后匆匆赶回了酒店，就着霍春雷提的意见，把自己之前准备的角色小传推翻又重新写了一遍，细节加以细化，给韩春生这个人物捋出了一条完整清晰的变化线。 这一晚的挑灯夜战到天明直接导致他坐上霍春雷的车时脸色十分苍白，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霍春雷第一眼看到他，还以为他画了韩春生的黑化妆，诧异道：“小苗，咱们今天是去开座谈会的，又不是去做汇报演出，你怎么还带上妆了？” 苗昱本来正要上车，被他这么一说，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脸：“导演，我没化妆啊？” 见霍春雷盯着他看，苗昱才想起来之前拍《蓝采》时的乌龙，尴尬地笑道：“我黑眼圈是天生的……昨晚按您的说法重新钻了一下剧本，熬一晚上就这样了，我今晚早点睡，明天会好很多的。” “不用不用！”霍春雷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等拍到韩春生后期那几场戏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早睡！保持这个状态，到时候效果更好。” 想起上次《蓝采》的硬照也是挂着黑眼圈照的，苗昱忍不住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难道挂着黑眼圈的自己长得竟然长得不像一个好人吗？！ 脑海中徘徊着自己对自己的灵魂拷问，苗昱一边随口应着霍春雷的话，一边往车里钻，谁料刚进去就看到叶净之正靠着后座闭目养神。 他穿了件款式简单的薄毛衣配风衣，日常的打扮，素净的一张脸，全无防备的放松神色，让他看起来温暖又年轻。 本来以为他不来，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撞见的苗昱毫无心理准备，猛地一惊，差点直起身子，脑袋就重重磕上了车顶，疼得痛呼一声，脚下跟着一滑，竟然一头扑进了叶净之怀里！ 叶净之的怀抱是温热的。 他的气味很清新，淡淡的很好闻，却和他这个人一样透着一股凉凉的冷意。苗昱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可前排霍春雷的位置调整得比较靠后，后排的空间比较狭窄，他刚刚动了一下，就感觉到有一股温柔的力道拂过头皮，暖融融的热度在他刚才撞到的地方轻轻抚了一下。 一旁传来霍春雷关心的声音，问道：“没事吧？怎么突然摔了？” 叶净之道：“还好，没肿。” 他的手摸到头皮的一瞬间，苗昱只觉得一股热度直冲上脸颊，心跳如雷。他不敢再多贪恋一秒这怀抱片刻的温暖，忙爬了起来，对叶净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撞疼吧叶老师？” 叶净之摇摇头，苗昱才在他身旁坐下，霍春雷转过头来嘲笑道：“小苗，咱们今天就是去开个座谈会，不是真要蹲号子。怎么这还没出发，你就紧张上了？” 谁知道呢？ 苗昱都觉得叶净之身上是不是有针对自己的智商debuff，自从进《追凶》剧组以来，他对着叶净之就特别容易手足无措，然后就容易出差错，简直就跟中毒了一样！ 苗昱欲哭无泪地解释了一下，几人调侃了几句，车里的气氛倒是很轻松。 他们这趟出来堪称轻装简行，连司机都没带，开车的是负责给霍春雷润色剧本，添加一些剧情的编剧金阅。他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一路接着霍春雷的话茬说说笑笑，苗昱偶尔附和几句，叶净之继续闭目养神，竟然也达成了奇异的和谐。 车一路从剧组的郊外开到市区，又从市区拐向另一个郊区，见路边的风景越来越偏僻，接近原生态，霍春雷转头，严肃地对苗昱道：“小苗，我们参与这个座谈会，虽然主要是负责旁听，但我希望你也能对生活中的真实案例进行观察和体验。演员演戏本身就是一个进行艺术创作的过程，我觉得你很有天赋，但是我的观点是，创作最好是以一定程度上的经历来打底……” 苗昱从他转过来时就打起了精神，此时认真听完他的建议，点头应道：“我明白了，导演，您放心吧。” 他答复得很认真，因为霍春雷从转过来对他说话开始，苗昱直视着他的眼睛，就听见他的心音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只要你能坚持就能奔向美好前方……”①，虽然歌曲幼稚，但表达的意思十分直白，让苗昱十分触动。 这种合作体验的机会，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他明白霍春雷带他来参加这个座谈会是真心看好他，也是真心认为他能有更好的发挥。好在苗昱也有自己的底气——别的不说，体验和经历方面，自从获得了听心音的能力以后，他还真没担心过这方面的问题。 “到了。” 车停了下来。 苗昱往窗外望去，眼前这座建筑整体颜色呈灰黑色，透着一股不欲为人知的冷硬；高墙森严树立，铁制的大门紧闭，配上气派的门庭上苍劲有力的“一号监狱”四个大字，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和封闭感。 久违的危机神经在叫嚣，不知道为什么，这趟监狱之旅还没开始，苗昱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①：《好好学习》，歌手：南无乐队。 提前架上锅盖，准备搞事！ 第65章 虽说看起来门禁森严,但是霍春雷显然准备充分，他们在门口报上名字，门口守卫处早有交代,苗昱一行人也很顺利地被带了进去。 负责给他们引路的狱警小王是个长得很精神的,瘦瘦高高的年轻人。甫一接到他们，就热情地打招呼：“哎,你们就是今天要来座谈会取材的那个团队吧？我姓王，你们叫我小王就行。座谈会两点开始,在B区的大楼开，这里是A区，你们跟我走吧。” 虽然知道不能表现得太新奇,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苗昱还是忍不住边走边四下打量。 见他们都有些好奇，小王就一路走，一路给他们做一些不涉及到机密的简单介绍，事实上,现实中的监狱和苗昱平时在电视剧、电影里看到的并不一样。一号监狱看起来就纪律严明，戒备森严,就他们路过的情况来看，环境和设备不说很新，却也打理得很整洁。 他们一行四人,走成两排,导演霍春雷和编剧金阅负责跟小王的外交工作，叶净之和苗昱在后面一边跟着听解说,要不是这环境十分特殊，苗昱都感觉自己是来旅游的游客…… 他们按这个模式一路走进了一座外墙都刷成铁灰色的大楼里的一间办公室，小王口中的“主任”是个头发不太茂密,但啤酒肚不算特别突出的中年男人，见他们来了，热情地上来握手：“你们终于来了，准备工作我们已经做好了，这就是你们所有要参加座谈会的人员么？” 霍春雷确定地点了点头，转头向主任介绍带来的人。 “丁主任，这位是我们的编剧金阅，这位是我们的男主角叶……” 不需要他介绍，丁主任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叶、叶净之？！” 叶净之唇角上扬了一微米，表情柔和了一些，冲着丁主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丁主任看起来却有些神情恍惚，不过比他更恍惚的是带他们过来的狱警小王，他现在正死死地瞪着叶净之，像是要从叶净之身上看出金子来，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大概是不能相信自己带着叶净之走了将近一公里，竟然没把人认出来？！ 丁主任静了片刻，好像才想起来要接上了之前说的话：“既然人都到齐了……” 他说着，目光又忍不住在叶净之脸上溜了一圈，好似至今没接受一个大活人叶净之站到了自己面前，才又道：“现场已经就绪，那我们这就准备开始吧。”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外交担当霍春雷连忙左一句“谢谢您”，右一句“真是帮了大忙了”，一路上氛围堪称花团锦簇，很快就到了座谈会的现场。 说实话，对一个监狱而言，这个被称为“会场”的房间虽然陈设十分简朴，但至少空间够大，也足够整洁干净，虽然和想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但是却十分符合一号监狱的气质。 他们一行人虽然已经打扮得尽量低调，却究竟和犯人们不太一样，甫一走进房间，几十道夹杂着不明意图的目光便直直向他们看了过来。 犯人们坐得整整齐齐，一号监狱是男监，并没有女犯人，因此一眼看去全是一层光溜溜的青头皮，乍一看跟一群青皮冬瓜似的，视觉效果上颇有些搞笑。 但从进来这一刻起，苗昱就注意不到这些旁枝末节了。 一进入这个房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弦猛然绷紧，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苗昱突然感到自己的精神进入了一个高度紧张的戒备状态。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苗昱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分明底下的犯人们坐得规规矩矩，旁边的叶净之霍春雷等人神色如常，整体环境没有丝毫不对，但是苗昱就是觉得紧张！ 他很难清楚地描述自己的感觉，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和预知到山雨欲来，却无法逃脱的动物一样，明明知道非常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但对自己会遇见什么却一无所知。 他脸色变得十分苍白，额头沁出冷汗，丁主任正站在简陋的演讲台上，说着乏善可陈的开场白，苗昱看着他的嘴在张张合合，却听不进去哪怕一个字。 作为一个向来心大，也没有极为强烈的得失心的人，苗昱此前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压力感和紧张感，在会场里坐得越久，他越是觉得难受憋闷，但在现在这个场合，他显然不能随便起身出去，只能咬牙忍耐，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 叶净之低声道：“苗昱？你怎么了？” 从他们在会议室落座起，叶净之就觉得苗昱似乎有些不对。但想到他在来的路上还很正常，方才在外面还一路东张西望，便也没有多想。但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苗昱的确是不太对劲。 已是初冬季节，会议室并没有暖气，苗昱穿得也不算多，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背脊挺直得几乎僵硬，并不是平时自然的弧度。 叶净之看了讲台上的丁主任一眼，丁主任的开场词显然已经进入尾声，座谈会即将进入正题，他旁边的霍春雷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见苗昱拳头攥得死紧，叶净之顾不上多想，握了一下他的手，低声问了句苗昱的情况，孰料苗昱忽然转过头来，叶净之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种溺水的人忽然看见浮木的眼神，关切的视线直直对上苗昱求救的目光。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因为担忧，叶净之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问道：“苗昱？你还好吗？” 他感到苗昱攥紧的拳头松开了，只是温度依旧冰凉，便松开手，听见苗昱同样低声回道：“没事了，刚才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见叶净之皱着眉，半信半疑的样子，苗昱只好冲他无力地笑笑。 刚才差点虚脱是真的，现在缓解了许多也是真的。 苗昱看着叶净之那双含着担忧之色的眼睛，耳边听到的是他的声音正在唱着：“Iwon\'tsayyouarewrong，butyoukonwI\'llworrya波utyou”①，纯从音乐的角度而言，叶净之的歌声已经非常好听了，属于叶净之的低沉悦耳的男声在耳边轻轻唱着歌，而歌词带着的担忧是因为他。 听到歌声的这一瞬间，苗昱觉得自己被他拯救了。 叶净之即便是担忧，情绪有所起伏，心音也较其他人平和，苗昱在这种时候能听到他的心音，瞬间觉得压力感消减了许多，只是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紧张感，像一块大石似的沉甸甸地压在心底，让他十分难受。 舒缓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能力，那么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和压迫感，自然也是来自于能力。自从获得这个莫名其妙，好像还显得有点沙雕的能力之后，除了不分时间场合地点都会听到各种荒腔走板的歌声这一点有些令人烦恼，其他时候，似乎给苗昱带来的都是好处。 苗昱一向是个心大的人，这个能力本来就来得莫名其妙，像是从天而降，砸到他头上的，具体怎么用一开始也什么都不知道，全靠自己懵头懵脑地试验。他又不能告诉其他人，也找不到其他所谓“异能”的资料，只能凭自己的生活经验慢慢试，过去这段时间以来才算摸索到一点心得，但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 只是在他没有全神贯注凝视别人的时候，这个能力也就没什么存在感，体检报告出来也没什么问题，苗昱也就没太多担心，但是从今天这个情况来看，这个能力显然并不仅仅存在于他凝视别人的时候，在一些特殊的环境里同样会对他造成影响。 真的开始精神紧张，也就是在进入这个会议室之后。难道是这些囚犯的心音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这时，会议室里响起了整齐有力的掌声，苗昱也跟着拍了几下手掌，见丁主任下了台，又有一个犯人走上台去。 苗昱总觉得自己这个状况和这些囚犯应该脱不开关系，一开始，还谨慎地没去看这个犯人的眼睛，只听他说话，听见这个犯人上去先自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到底因为什么入狱，听到他说因为意外致人死亡，服刑三年，声音竟然还挺年轻的，才抬头看了一眼。 台上的是个年轻人，皮肤微黑，自述是在街上和人吵架推搡，推了那人一下，那人爬不起来，正好被一辆汽车撞死，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狱，然后阐述了犯罪之后自己的后悔情绪，如何归案，以及审判时的心情，在狱中自己的心路历程，感谢狱警帮忙改造，给予减刑机会，后面还有三个月就将减刑出狱等等，讲到后面还潸然泪下，说得十分情真意切。 苗昱这时感觉好了不少，就开始有些好奇，看见这个年轻人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就试着听了听他的心音。 耳边骤然响起了扯着白嗓还跑着调的歌声：“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去；回忆中的每个画面，都让人窒息……”②虽然不知道他和被他意外害死的那个人究竟有什么过节，但是听这个心音，应该是真心悔过了吧…… 苗昱默默目送着年轻人下讲台，紧接着又是另一个中年人站了上去，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台，苗昱虽然都认真听了他们讲话，但因为精力不济，没有个个都听心音。但是他听到的几个囚犯除了心音中的杂音比较大，有的甚至杂音胜过歌声以外，和常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也就渐渐产生了一丝疑虑。 那种高度紧张感和压力感真的是因为异能吗？如果是因为异能，又真的是因为眼前的这些囚犯吗？ 他心里暗暗打鼓，却得不出一个定论，直到一个个子中等，其貌不扬的中年囚犯走上了讲台，霍春雷对叶净之低声道：“你帮我跟小苗说一下，这就是我们这次来的主要观察对象，‘春城连环杀人案’的罪犯蔡彭春，这人再过不久就要执行死刑了，本来论罪名和恶劣程度是不该参与这次座谈的，但是对我们来说，再多影像资料都不如看见真人，所以和上面协商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这样的机会不多，你让他千万好好观察。” 叶净之点了点头，但是不需要他提醒，苗昱从蔡彭春走上讲台，就一眼认了出来。 给他带来那么严重的紧张感和压迫感的，就是眼前这个塌着肩膀，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①：《worrya波utyou》，歌手2amc露b，出自专辑《NowThatsWhatICallMusic34》。 ②：《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你》，原唱、填词、谱曲孙邦楠。 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看到这个公告，但是这里向大家诚挚地道歉。这段时间我身上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经历了生病-调岗-出差-生病，一度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怀疑自己不该写文，终于熬到了放假，十点多就码好了这一更，思来想去到现在才敢放上来。我正在追的作者太太同样是工作党，同样是点灯熬油大夜里更新，写得比我好多了，几百万字下来也都是日更不缀，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的确做得不好，我自己也觉得我问题真的很大，大家怎么骂我都是应该的，我都接受，给大家鞠躬。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和大部分人对杀人犯的想象不太一样,蔡彭春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事实上，他看起来和绝大部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中年男人一样——眼角处有深深的皱纹，嘴角下耷,皮肤焦黄,脸上透出一丝苦意，像直不起腰似的,身材有些佝偻，还卑微地皱缩着并不宽阔的肩膀。 如果不是这个人对苗昱来说,就像一个庞然大物一样散发着某种精神上的强烈的压迫感，给他带来极大的不适，苗昱绝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就十分失意的中年人就是著名的“春城连环杀人犯”,蔡彭春。 蔡彭春看起来和其他的犯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某些囚犯从身形上看起来更加畏缩，但他站到讲台上时，整个会议室的氛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凝固。像他这样的犯人是被单独关押的，但即便是消息封锁了的监狱里,犯人们也对他的累累罪行有所耳闻，并为之震慑 十七年来,犯案六起，用极为残忍的手段先后杀死七名妇女。当他落网时，全国为之震惊。 蔡彭春开始缓慢地说起他的犯案经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事实上,在来到这里之前，无论是这间会议室里的犯人们,还是狱警、甚至为他来到这里霍春雷苗昱等人都对他的经历了若指掌，但是当犯案者本人站在面前，用他沙哑平缓的声调说起这些事情时,几乎所有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混合着恶心和复杂的表情。 苗昱膝盖上放着个带来的笔记本，忍着压力感带来的晕眩和战栗，努力地观察着蔡彭春的一言一行，在笔记本上笔走龙蛇，潦草地记下一些只能自己看懂的笔记。不知道为什么，当蔡彭春讲完他的人生经历，说到他杀害第一名受害人的历程时，虽然他的语气声调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苗昱陡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苗昱抬头看了一眼蔡彭春，他看起来倒和上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唯一显得比较异常的是，即便在说到残忍的杀人经历，他的语气语调依然如念经一般平静缓慢。 底下的狱警，甚至部分犯人都露出了愤慨的表情，正奋笔疾书的霍春雷也面露不忍，苗昱一面觉得蔡彭春这人极其恶心，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观察他，只能试着从各个角度观察。 蔡彭春的姿态一直显得有些畏缩，包括在台上，他也一直是垂着眼皮说话的。 苗昱甚至觉得他说话的每个字的停顿都差不多，如果不是此人口中说的事情的确极其恐怖残忍，他的语言节奏几乎可以说是催人入眠的。 原本出于谨慎，他并不想和蔡彭春对视，但是在蔡彭春“忏悔”的过程中，苗昱越听越发现这人正如抓捕他的老警察所言，伪装能力和心理素质极其强大！ 在陈述犯案的过程中，这个男人几乎没有给出任何情绪，如果苗昱不听他的心音，恐怕根本无法得知他的真正想法，那么能从这个穷凶极恶的罪人身上捕捉到的信息，也仅仅是皮毛而已。 他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睛便一直不自觉地一直停留在蔡彭春身上。过了一阵，蔡彭春用像是意识到了他的目光一样，视线直直往这个方向投来。 和他对视的那一刻，苗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的神经末梢在疯狂地尖叫，额头青筋凸起，突突直跳。他鼓起勇气，没有移开目光。 蔡彭春的眼神应该怎样形容？ 冷酷，邪恶这种词语用在他身上显然太轻了，苗昱在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是一种冰冷，一种压抑着某种怪物般的欲望的深幽恶意。 紧接着，苗昱为自己的勇气付出了代价 他听到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心音。 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每一个人的心音都会有音乐的。 在和蔡彭春目光交汇的下一刻，伴随着极其刺耳的杂音，数个属于不同嗓音的女性的尖叫在苗昱耳边猛然炸响！！ 那是怎样疯狂而又凄烈的惨叫啊，除了能听出来是女声，苗昱根本无法辨认这是属于几个人的尖叫，他整个人的情绪在那一刻，被那惨叫中的极度恐慌和惊惧彻底攫取，从听到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了，本来还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大脑一片晕眩，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往地下软倒。 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感觉有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不断下滑的身体。、惨烈的尖叫，来自大脑深处的剧烈疼痛，随之而来的眼前昏黑，天旋地转……简直就像经历了一场噩梦一般。 苗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的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述。 苗昱感到一种难言的虚弱，虽然刚从昏迷中醒来，但却有一种读书时期熬夜复习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的那种精力被掏空的感觉，疲惫至极。他试着用力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力气倒是还在，只是精神上的那种虚脱和干涸感实在是令人难受。 他躺在床上，虽然意识清醒，大脑却有一种昏沉感，疲累得连眼珠子都不想转动，但想起当时在一号监狱的场景，心里还是有点急了起来——他当时一头晕过去了，后面叶净之他们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去听蔡彭春的心声了……现在想来那种压迫感多半是能力在给他自己预警，可惜他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以为顶多听到的杂音多一点，谁知道蔡彭春的心音里根本没有任何音乐！ 现在想来，那些女性的惨叫声，大概都来自被蔡彭春残杀的被害者吧——那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的哀鸣。 想到蔡彭春的心音，他感到一阵不寒而栗，这个人实在凶残变态至极，好在已经被捕归案，即将伏法，否则还不知道要残害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苗昱想到这里，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动作不大，却惊醒了在他床边一侧睡着了的那个人。 从醒来之后，苗昱的精神状态实在不佳，甚至没注意到自己隔得较远的那边床头还有个人睡着，直到对方坐起身来，才意识到身边有人，艰难地把沉重的头转过去。 那人虽然才睡醒，头发略显凌乱，眼神显得有些迷茫，神色倦怠，可他天生就是这样天妒人怨的人，这样的神态出现在他身上，也只显出一种让人心动的、懒洋洋的俊美，和平时的清静冷淡的样子十分不同，苗昱看得呼吸都暂停了一瞬，愣愣地道：“叶……叶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叶净之看了他一眼，好像还没回过神来，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睛，苗昱是真被他萌到了，苍白的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一个笑容，叶净之只是看着他，低声道：“你终于醒了。” 苗昱闻言吃了一惊，诧异道：“我睡了很久吗？”边说边动了动身子，但是想挣起来却发现头更晕了，不但没能坐起来，反而身体往病床上又是一沉。 叶净之点了点头，恰到好处地伸手扶了他一把：“已经……一天一夜了。” 苗昱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在想为什么会是叶净之在这里照顾自己，一时又在想自己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心里像长了一把乱蓬蓬的杂草一般烦躁不安，这时，却看见叶净之弯下腰，倾身往床边凑了过来。 那张俊美的面容向自己越凑越近，苗昱刚才还一地鸡毛的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不翼而飞，只眼睁睁地看着叶净之几乎凑到自己颊边，不知是不是幻觉，他甚至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略过耳侧，此时此刻，除了自己鼓噪的心跳声。他什么也听不到。 ——近乎呼吸相接的一秒钟转瞬即逝，苗昱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叶净之却仅仅是从他身边掠过，神色淡定地伸手按了他另一边床头的呼叫铃。 苗昱：“……” 这种被玩弄了感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想到自己刚才大气不敢出的样子，苗昱脸都憋红了，像个气球一样把脸藏进了被子里。 医生听到呼叫铃没多久便闻声过来，见苗昱醒了，松了口气：“既然醒了，就没什么大事。” 叶净之神色一松，医生又转头问苗昱感觉如何，苗昱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现在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医生沉吟了片刻，苗昱紧张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可能最好别动用能力，又忙移开了眼睛。 ——可是刚才看医生的眼睛明明已经有一阵了，为什么什么也没有听到？ ……不对，不止是医生。 苗昱回想起来，刚才叶净之在靠近他的时候，他也几乎全程看着叶净之的眼睛，当时好像也是四下十分安静，静得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意识到问题的那一刻，思绪好似停了几秒钟。 苗昱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这算什么，色迷心窍了吗？ 一眨不眨地看了叶净之那么久，直愣愣地瞧着对方越凑越近，却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那时候大概真是脑子一片空白了，竟然什么也没有想到，直到医生来了，才发现了最大的问题。 自己那个有点傻，有点可笑，曾经给他带来过许多欢乐和烦恼的能力…… 它好像……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即便在很久以后，苗昱也很难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心情。 看着医生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叶净之难掩担忧的神情，他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倏忽感到一种心酸的快乐；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热气球带上了天空，看见了前所未有的风景，而后这个气球猛然炸裂，徒留他从高空不断下坠，甚至无法开口呼救。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看完不要掀桌，终于还是把剧情推进到了这个部分，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早有预感。这一段写得很艰难，不过这个剧情是早就想好的了，前面也大概铺垫过几个人，心术不正/精神不稳定的人心音会有杂音，听的时候会吵得苗苗头痛，这个设定应该大家都有印象？其实平常人这写都是小打小闹，遇到蔡彭春这种人其实已经有预警了，苗苗为了角色还想硬刚就…… 虽然这个能力的表现形式比较沙雕，不过苗苗一直随便用不太上心本来也是他的问题之一，这毕竟是一个没人接触过的领域，年轻人心太大，顶着风险也要用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大家放心，这是转折点之一，能力并没有真的消失，苗苗很快会振作起来的，他的努力不会白费！ 第67章 苗昱魂游天外时,叶净之正认认真真听医生问：“……你们当时到底是在一个什么环境，你还有没有什么细节需要补充？” 哪里还需等到医生开口，这一天的场景在叶净之脑海里早已回溯数十次,说实话,在进到那间会议室之前，叶净之实在没看出苗昱身上有什么异常。 等进了会议室,才见他脸色发白，满头是汗。苗昱和他拍戏不是第一次了,身体一向不错，突然见他这样，叶净之有些放心不下。虽然后来看着松缓了一些,苗昱自己也说没事了，但叶净之见他始终脸色不好，一直留着心看他。 果然，等到蔡彭春上台，他发现苗昱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从蔡彭春上台起，苗昱的全副心神显然都在他身上。但是令叶净之觉得奇怪的是，苗昱对蔡彭春的态度，绝非仅仅是看一个被他观察的连环杀人犯的态度。蔡彭春还没开始讲述自己的恶行，他已经咬着牙，脸色惨白，呼吸剧烈，像是仅仅用目光就撕开了讲台上的罪人那张懦弱老实的外皮，看见了蔡彭春心里的那只丑陋的怪物。 叶净之始终觉得苗昱看起来有些异常，几次想说话，都被苗昱心无旁骛的样子阻了回去。 等到苗昱脸色雪白，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因为一些往事，一向努力不往回看，也从不言悔的叶净之，终于又久违地品尝到了那种熟悉的、苦涩的悔意。 在被苗昱的目光锁定良久以后，蔡彭春抬起眼皮，沉沉地和苗昱对视了一眼，叶净之同样看到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那个眼神，叶净之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从那一刻开始他觉得，但凡能被表演出来的，都不是真正的邪恶。 但即便如此，那也仅仅是一个眼神而已！ 和大惑不解的医生一样，叶净之也不明白，为什么苗昱只是和蔡彭春对视了几秒，就突然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一手捂着头，甚至还没来得及从椅子上站起来，就一声不吭地倒下去了。 叶净之一直注意着他，在他倒地之前及时扶住，喊了几声之后发现苗昱完全失去了意识，就知道事态严重，好在监狱方面反应也快，找了辆车风风火火载了他们一行四人去医院，多方牵线才促成的这个座谈会自然也就草草收场。 仔细回忆了当天的情况，叶净之对着医生摇了摇头，示意的确是没什么要补充的。 医生拿着病历单，眉头紧锁：“不应该啊……”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神思不属的苗昱，道：“根据病人的病况显示，我们的、推断是受到了巨大噪音的干扰和刺激导致晕厥，病人耳膜也有轻微损伤，刚才本人所诉头痛、头晕症状也和诊断相符。但根据当时在场人员的描述，你们只是听了一个杀人犯的忏悔报告而已。除非那个杀人犯拿着巨型扩音喇叭对着他耳边大喊，否则不可能出现这个结果。” 叶净之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但仍是摇头否认了医生这个荒谬的推测。 医生虽然不太关注娱乐圈，但叶净之是他少数对得上号的明星，难得见他露出这么接地气的表情，便顺口宽慰道：“从医这么多年，乱七八糟的病例我见得多了，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没查出问题就是好事。” 叶净之抿了抿唇，接受了医生的好意，道：“谢谢。” 等苗昱回过神来，医生早已离去，病房里只有一个叶净之。 他打扮得十分低调，衣着简单，发型妆容都未打理。一般的明星在这个状态下都会戴个黑超墨镜加大口罩保持形象，一方面避人耳目，一方面避免流出一些素颜崩图，致使被拍到以后塑造的形象幻灭。 然而叶净之是谁？ 他向来不是个普通的明星，此时也坦然得不得了，未做任何矫饰，和医生说话时也坦荡自然，此时正站在饮水机旁倒水，看起来和一般照顾病人的家属并没有什么两样。 苗昱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滤镜格外深厚，就算叶净之只给他一个背影，苗昱也觉得这个背影看起来格外高挑修长。在现实里看，叶净之是有些瘦了，但极为优秀的比例和骨架让他能撑起任何衣服，即便只是倒个水，都如同芝兰玉树一般姿态优雅。 奇怪的是，哪怕听不见叶净之的心音，只看他站在那里，苗昱也同样能感受到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安宁和平和。 如果说叶净之在旁人眼中的标签是“冷”和“凶”，那么在苗昱这里，叶净之给他的感觉，是一种难能可贵的“静”。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叶净之身上，倒好了水的叶净之却端着水杯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苗昱的目光诚惶诚恐地围着他转悠，叶净之却只是极其自然地俯身调整了他床的角度，再轻轻将他扶坐起来，一杯温水递到唇边。 苗昱受宠若惊地接过，像喝圣水一般，轻轻呷了一口，是正好适口的温度。 从他手里端过来的水好像都格外甜美，苗昱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等他抬起眼睛，叶净之已经在床边坐下了，正在翻阅一本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书。 就这样随意坐着，他也是意态闲闲，风度卓然的姿态。阳光洒在书页上，他低垂着眼睫，这个侧影美好得苗昱几乎不想破坏，最终却还是开口唤了一声：“……叶老师。” 叶净之抬起头，随意地应了一声：“嗯？” 在和他的目光正面对视的那一刹那，苗昱觉得自己的呼吸静止了。 眼前这个不带妆，没有造型的叶净之，毫无疑问显出了他的俊美是来自天然的好底子，而非网上一些黑仗着网上几乎找不到他的童年照，就信口开河说他的五官全是整的。素颜的叶净之仍旧皮肤净白，眼下虽显出了微微的黑影，面色略显倦怠，却还是美得极其惹眼，虽然失去了妆容修饰，看起来并没有他饰演的青年燕文帝和叶穹一般引人注目，但这最接近真实的样子，却格外触动他的心弦。 苗昱近乎心醉神迷地直视着叶净之投向他的，略带疑问的目光，除了中学时代有过朦胧好感的同桌，他从没有认真喜欢过谁，但此刻却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 他完了。 如果这种强烈的悸动，汹涌的感情还不是喜欢的话，那他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再爱上另一个人了。 “怎么了？” 叶净之又问，眼睛里带上了一点担忧的情绪，苗昱这才意识到自己盯了人家半天不说话，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叶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醒来起他就想问了，在这照顾他的可能是护工，可能是他的助理，也可能是栾刚，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叶净之啊 叶净之沉默片刻，云淡风轻道：“我也有些……身体不适，正好留下来，做了个检查。” 他说这话时正好垂下眼睛，声音也很轻，不像平时说话的口气，苗昱本来将信将疑，但听说他身体不适，顾不得自己还在头痛，倾身问：“那你身体没事吧？” 叶净之摇了摇头。 苗昱这才放下心来，发现自己刚才一时忘情，竟然攥住了叶净之的手，顿时脸上一阵飞红，像被烫了似的把手放开了。 叶净之像是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只看了他一眼，又问：“你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苗昱道：“好多了。” 虽然是为了让叶净之放心，但是苗昱说的还真不是假话。 刚醒来的时候，他还觉得脑子一片昏乱，头颅某处有种说不上来的疼痛，神智游离，状态极差；但和叶净之待了这么一会儿，虽然已经听不见心音了，但他还是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头也不这么疼了，不知道是因为环境安静，还是他的心静了。 叶净之闻言就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是鲜少在叶净之脸上出现的真切欢悦，虽然十分短促，但苗昱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见到的那一瞬，真是云开雨霁一般，眼前蒙了一层灰似的世界，便也像被这点笑意洗得明亮干净。 以叶净之这样的地位，这样的家世，苗昱在刚刚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的一刻，就知道有些不切实际的希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可就在刚才，他忽然觉得，自己能喜欢上叶净之这么好的人，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足够令他感到快乐了。 苗昱振作起精神，给霍春雷去了个电话报平安。 霍春雷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导演，体现在苗昱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一直只问苗昱的身体恢复情况，只字未提那个花了大力气筹备又草草结束的座谈会，反倒安慰道：“你们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顾惜身体。我当时不知道蔡彭春给你的影响会这么大，好在你醒了，总算没出大事。” 苗昱听出他的关心，心下感动又熨帖，又生怕耽误了剧组的进度，表示明天就能回来拍戏，霍春雷忙阻拦道：“剧组这头我安排好了，这两天都没你的戏，医生批准你出院了再说。” 苗昱感激地应了，该说的都说了，两人至此无话，苗昱出于礼貌，等着霍春雷先挂，但霍春雷那头沉吟不语，却一直没挂电话，气氛渐渐变得诡异起来。苗昱觉得有些不对，正要问导演是不是还有话要说，霍春雷在电话那头突然道：“……苗昱，净之在你旁边吗？” 苗昱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净之，他手里还捧着书，闻言眸光微动，抬头看过来。苗昱和他对了个眼神，答道：“在的。” 叶净之伸手接过话筒，苗昱只听见那头的霍春雷好像很急切，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叶净之语气倒是很平静，认真应了几声才挂断了电话。 苗昱隐隐感到了一些波澜，却不了解叶净之和霍春雷之间的机锋，叶净之也没有透露什么的意思，把手机还给他以后就继续静静看他的书。 他现实里的确话极少，苗昱从前只以为他高傲冷漠，但无意中触碰到真相之后，面对现实里叶净之的惜字如金，再想起从前他的心音那种里像大海一样的温柔沉静，就只剩下坠在心头的、酸胀的感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了这个情节，写好了好几天，修修改改才发出来，这个版本也不满意的，但是再不发就发不出来了…… 第68章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苗昱一听就能听出来，肯定是栾刚来了。 栾刚看起来风尘仆仆，外面已经是接近零度的天气了,他还是一身夏天的打扮,外面随便裹了个军大衣，胡子都没来得及刮,脚步如风地卷进病房，看见苗昱好好地坐在病床上,方才松了口气。 “我这刚把家里得二老送去新西兰旅游，就听说你这事，吓得我刚出机场就又赶回来了。到底怎么回……咦,这位是？” 栾刚进门就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苗昱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人，说着说着话突然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顺口就问了一句。结果等那人收起书本冲他点点头，权当打了个招呼,栾刚顿时把剩下话都咽回去了，还差点咬到舌头。 叶净之见状也不多说,径自收了自己的书，拿了一副医用口罩戴上，自自然然地出去了。他的背影高挑清瘦,手上还抱着一本书,背影看起来几乎像是一个来探病的大学生。 不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为什么会有叶净之？！ 百思不得其解的栾刚转头看苗昱。 苗昱：（ovo） 栾刚捂脸叹了口气，算了，这也是个指望不上的。他双手抱胸,坐到刚才叶净之的位置上，严肃地道：“好了，你一样一样说吧。” 苗昱：？？？ 栾刚最关心的还是他的身体，这倒还好，苗昱知道自己回来以后肯定人人都要问他，但要是说真话，大家肯定觉得他疯了，于是随便找了个低血糖的借口遮掩过去了，反正圈子里过劳和低血糖的人不少，拍着拍着戏晕过去也是有的。 栾刚果然也信了，确信他已经没事了以后，语重心长地叮嘱了半天，苗昱一一应了，栾刚紧接着就问：“既然你晕了这事和叶净之没有关系，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追凶》不是他的大男主剧吗，难道他不用拍戏？” 苗昱解释道：“叶老师说他也有身体不舒服，要做检查，应该只有今天正好在医院吧？” 栾刚联想起之前拿到的祝清光这个角色、“片场霸凌”事件，还有去医院被拍上热搜的事件，单个看好像都挺合理，现在串起来一想，怎么都觉得有点惊心动魄。这要是换个人，他一定斩钉截铁地下定论这人对自家孩子图谋不轨，但是 但是那可是叶净之啊 他上上下下看了一下自家的傻孩子，才是有的，貌，他作为经济人也能拍着胸脯说比很多当红的都好看，但以叶净之的相貌、地位、家世，尤其是最最要命的生/熟人都难以揣测的变幻莫测的性格，“叶净之对苗昱有某方面的企图”这个结论怎么看怎么让人难以置信啊！ 看了看一脸纯（呆）洁（萌）的苗昱，栾刚扶着额头叹了口气，道：“算了，后续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出院了回剧组安心拍戏，这次这个事不会影响你拍戏的状态吧？” 虽然头还在痛，但是话还是能听清楚的，苗昱连忙摇了摇头。事实上蔡彭春这件事虽然狠狠给了他一个教训，但也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对于人物的塑造，他已经隐隐有全新的想法，只是具体的演绎方式恐怕还要真到了片场才能找到感觉。 栾刚见状心里也有了底，嘱咐了几句之后，接了几个电话就匆匆离去了。 送走栾刚以后，苗昱感到身体已经被掏空，生无可恋地缩成一个球，裹紧自己的小被子，把自己卷成热乎乎的一团。 一向神经大条的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感到十分怅然：虽然以往的二十几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是得而复失的感觉，却也让他感到一阵失落。 他觉得心里有点空，卷紧了已经很暖和的被子，却还是感到阵阵凉意在往他的被窝里钻。 此时已是深冬，苗昱一向体质不错，冬天的时候从来手脚都是暖的，然而大概生病的人和平常不能比，他的头一阵一阵地疼，被窝里的热度也跟传递不到身上似的，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此刻强烈需求的是一个酣甜的好觉，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 苗昱只好又从枕边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乱七八糟弹出来一堆消息，大部分都是大学同学群闲聊。见私聊没炸，苗昱竟然还有点庆幸——幸好自己是个小透明，没被媒体整天跟着，再加上剧组反应及时，住院的事情没被爆出去，否则一醒过来被舆论轰炸，再依次回复一轮来自朋友的关怀，估计会身心俱疲得想躺下再晕几天。 横竖无所事事，他把微信里的消息一一点开看了一遍，在逗比的同学群里存了几张图，工作群里看了几则消息，勉强打发了二十分钟时间，等未读消息再次变成“0”，他又禁不住沉沉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 顺手按灭了手机屏幕，苗昱准备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晴强行入睡，就见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是微信的消息提醒。 可能又是同学群里的聊天打屁，或者公司群里老板又发了个红包，但是…… 苗昱犹豫片刻，手机已经自动解锁跳到了聊天界面。 叶净之：微信链接——缓解头痛的六个小妙招，一分钟止痛，曹操看到都羡慕哭了！ 苗昱看到这个标题差点笑出声，叶净之是被穿越了吗？还无比顺手地回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苗昱：黑人问号.jpg？ 叶净之：如果还在头痛的话，可以参考一下那个链接里的方法。 苗昱心里蓦地一暖，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蔓延开来，他忽然有点眼眶发酸，默默打字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苗昱头一次对叶净之说话没带敬语，然而他甚至根本没发现。 屏幕上的对话状态从“对方正在输入中”来回跳动了几次，他紧紧盯着屏幕，心跳不自觉加速了，却不知道自己是在期盼着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叶净之：白天的时候医生说过，你要多注意。 当时医生说话的时候苗昱自己一直在走神，没想到反而是捧着书的叶净之好好听了，晚上还来提醒他。这关心来得温暖又熨帖，苗昱知道叶净之人好，但也从未想过他是这么细心的人，于是回道：好的，谢谢关心~ 叶净之回了他一个警长的表情包，小黑猫眯着眼睛睡得昏天黑地，底下配的“晚安”看起来倒是十分贴切。 从刚才那个公众号范文体的文章链接出现以后，叶净之发什么苗昱都不觉得奇怪了，熟练地回了个晚安表情包，他心满意足地埋进了被子里。 被窝里暖烘烘的，刚刚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凉意已经不翼而飞，苗昱只觉得困意绵绵，很快就安心睡着了。 片场里，两个年轻人正在一旁交头接耳，一边还在不着痕迹地互相推搡。 “导演告诉你的，你去说。” “但是今天跟他这块区域的是你啊！” 两人唇枪舌战一番，最终一个年轻人塌下肩膀，横了旁边的人一眼，粗暴地夺过那人怀里的毛巾，咬牙走到那个又黑又脏的池子旁边去，深吸了口气，才站到了叶净之身边。 他虽然心里有点虚，眼睛却不自觉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影帝 眼前这位据称脾气暴躁的影帝刚刚在接近零度的天气下了两次水，现在脸都冻得白里发青，助理给他裹了一条大浴巾，再在外面披了一件厚羽绒服，即便这样也丝毫不显得臃肿。 他看起来确实是很冷了，头发都滴着水，只是看着手机的微信界面露出一丝笑意，看起来有种春水乍破的柔和感，十分动人心弦。 这要是被粉丝看到，估计能当场晕过去，社畜场务却无心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象，只想着要是趁着这位大爷心情好，也许自己不会被迁怒呢？只是眼看叶净之冻得面青唇白的样子，自己大概也逃不脱一场狂风暴雨。 他上前和助理对了个眼神，在对方“什么鬼”“不是吧”“完蛋了”的惨烈表情中，视死如归地低声道：“叶叶、叶老师，导演说水下的镜头可、可能还要再补两个，问您……您还需要再休息会儿吗？或者换、换动作替身来？” 一开口他就想自打嘴巴，一紧张就犯结巴的老毛病竟然又犯了，还是在叶净之的眼前犯的，真是要了老命了。想起从前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他悄悄缩了下肩膀，手指紧紧贴着裤缝，摆出了一个标准的低头听训的姿势，却没有听到任何鄙薄和讥讽的言论，四周静悄悄的。 ……竟然还有点不习惯这个气氛。 他悄悄看了一眼叶净之，这位公认难相处的影帝听到以后竟然很淡定，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似的，用冻得发红的手把乌黑的头发往后一捋，点头道：知道了。” 现在虽称不上滴水成冰，气温也已经接近零下了，叶净之站起身来就开始脱羽绒服，场务见他没有用替身的意思，正要拔腿去跟导演汇报，就见旁边的助理满面难色地道：“叶哥，你都下去三次了，现在就补两个镜头，要不还是……”\‘叶净之没说话，只淡淡扫过去一眼，助理便立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对他的决定置喙。 无辜的池鱼场务站在一旁，也被这眼神一慑，明白他主意已定，赶紧溜去汇报导演。 霍春雷倒不意外叶净之的决定，站起来和他遥遥对了个眼神，见一切准备就绪，叶净之已经又站到了池子旁边，像是十分无奈似的重重叹了口气，扬起嗓门道：“准备——Action！” 场务站在他旁边，看叶净之毫不犹豫就跳进了远处那个黑乎乎的池子里，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哆嗦。 做演员也真是不容易，虽然赚得多，但是这么脏的池子，这么冷的天气，还得翻来覆去地往里跳。叶净之这个影帝也不是白拿的，这样的条件下竟然还一句怨言都没有，一个替身都没找，从那张脸上还真看不出是这么个硬派人。 他正在心里暗暗佩服，却看见霍春雷盯着现场，拳头都攥紧了，嘴里还喃喃道：“祖宗诶，可千万别病了……唉，都告诉过他回来就要拍下水的戏，而且今天开始要降温的……昨天那么暖和，怎么就是不肯回来拍戏呢？今天赶着夜场来遭这样的罪，唉！” 被他这么一说，场务也想起来这场水下的戏确实是前两天就该拍的，但因为主演叶净之两天都不在剧组，这才往后延了，硬是拖到了这场急速降温的寒潮来临的时候。 想也知道导演这话不是等着他来接的，年轻的场务往自己冰凉的手心呵了口气，又使劲搓了搓，心里不以为然：傻子都知道要找个暖和天下水，看叶净之这大冷天亲力亲为的样子，也不是耍大牌的人，昨天要能来肯定也就来了，不能来不就说明人家确实是有急事走不开吗？ 看霍春雷眼睛都不眨地往那个方向看，他还撇了撇嘴：看起来这么担心人家，也没说就降低要求拿其他镜头将就用啊……啊，整张脸都在水下了，看着都冷，这也太惨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xxx粉，看追凶剧组的声明，大魔王不会是谈恋爱了8 1l:？？？？怎么肥四！ 2L：？？？大哥是香港记者吗，为什么跑得这么快3l:xxx黑，所以锤呢？！ 4l:xxx路黑，所以锤呢？！ 5l：xxx路粉，所以锤呢？！ 6L：ls好烦，你们是复读机吗，这有什么值得出声明的，又是哪个nbcs的剧组在炒作了 7l：为什么到这层了还没有锤？！ 8L：哇，6l是哪里来的nc空降，bt都不是缩写啊这都认不出来？！他的戏还用得着炒吗，他本人话题还不够多？ 9L：8l想太多了，我敢担保6l那位空降小傻x根本不知道bt指的是谁惹，否则怎么会以为《追凶》是nbcs的剧组10L：这是我头一次不想怼空降，lz这个小贱人是个该死的标题党啊啊啊啊啊啊11L：不是，你们重点错了吧，剧组出声明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啊？！我去看了这个声明，不是怼私生的吗？ 12L：是私生拍到了大魔王的什么劲爆照片？！ 13L：ls想多了吧，要真是的话那不该是叶净之工作室出声明吗，为什么会是剧组先出声明……而且剧组说明里谴责的是被拍了涉及泄露剧情的照片啊。 14L：8012年了，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换个能看图的手机15l：剧组声明.jpg 16L：仔细看了一下，好像是哈，13L的食人花说得对 17L：所以不就是被拍到了路透图吗，只是剧组大惊小怪出了个声明而已，这和大魔王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吗？ 18l：lz太坏了，就是故意来炸鱼的吧 19L：叶净之粉，来晚了，标题造谣我申删了，ballball你们不要张口就来了，要点脸吧20L：我坛巨冤，ls粉丝姐姐看看，我们明明都在让lz上锤来着，我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脑黑你们那个谁谁谁的坛了 21l：因为怕被祥瑞（捂嘴） 22L：明明是我坛特有封建迷信谢谢，一个黑不能提起名字的男人 23L：我坛那谁谁粉丝只需要叫出大名就能作为自证，xxx的体质真的迷…… 53L：看我翻到了什么好东西！！我找到xxx那张路透了，食人花们姐姐们看吗？！ 54L：咦你们怎么又在讨论封建迷信了，说好的xxx黑坛呢，你们都是深柜粉吧。 55l:53l上图！！ 56l：快上图！ 57l：图呢？？？？ 58L：卧槽，怎么突然炸了这么多层。不知道剧组说的是不是这张，不过本来扩散得就不算大，剧组提出控告之后确实全网删图了，我只找到了这一张：叶净之湿淋淋路透.jpg 59l：卧槽！！ 60l：woc，就一个侧面我也被这笑容杀死了 61L：我去，我是转路的前路黑，就我的关注点在这么冷的天他还下水吗？真的nb不解释62L：ls真是前路黑吗，mjd我是前zqsg黑后来转粉一个小花就爬墙了的，当年黑他的时候也知道他的敬业态度没得嘲的，能自己上的都自己上，好像业内导演啥的也不少爱他的。嘲都是嘲他脾气不好，去什么活动同期都离他三尺以上距离之类的，尤其几次直接离场……好吧虽然我脱黑了，但还是emmmm63L：我不算喜欢他，但是颜真是太对胃口了，打湿了没妆反而美貌度++++++，这哪来的神仙啊64L：我理解lz为啥说他谈恋爱了，这应该不是剧照是路透吧，他拿着手机在笑啊角色见过不少但叶净之本人真的很少笑的吧！ 65L：科科，冰山脸走红毯了解一下？所以XXX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啊，对着手机也能笑得这么温柔，可惜看不清楚界面66L：万万没想到他还能有这种堪称春风拂面的表情，所以他到底在看啥啊，好奇 67l：捂心口 68L：md，真好看，不是我蒸煮我也要说，ylq里也是顶级颜了啊 69L：手机内容也能拍到那就不是私生是助理了，说到底还是没锤猜测，散了吧 70l:没锤猜测就不能猜一猜了吗， 71L：你们怎么阴魂不散的啊！他是个人好吗，不是你们心中的人设，高兴就会笑啊，人之常情懂吗！对面可能是家人朋友也可能是他的猫，反正不会是你们这些阴沟里YY他恶意揣测他的人！关心你们自己的蒸煮不好吗，不要再挂他了！ 72l：叶净之粉今天也是这么暴躁1/1 73L：港道理我理解他们，我要粉到这么一个xfxy的蒸煮我也暴躁…… 74L：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他手机对面的那个人是谁啊 75L:想起他那次发的九宫格，估计真是猫吧…… 76L:有的人看起来高贵冷艳，其实背地里是个猫奴？这人设，磕了 红字：[该贴因违反版规已被锁定，请版友们遵守论坛规则，正常和谐互动！] 论坛体小剧场已补，本次小剧场时间线和正文基本同步，根据事件及灵感不定期在作话里进行放送。今天肝不完字数了，明天更新，谢谢大家支持。 第69章 在栾刚的紧密盯梢下,经过两天的休息，苗昱在医生的许可下精神饱满地出院了。 养病的期间，伴随着头部偶尔出现的神经性的抽痛,苗昱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能力竟然也有了不明显的恢复！ 只是使用起来就发现,无论是能力的强度和耐用程度，都远不如之前那段时间。 就拿栾刚来举例子,之前他只要凝神注视一下栾刚，就能听见很清晰的栾刚的心音；但现在的话,必须凝神注视栾刚十秒钟以上，才能听见栾刚的心音，而且声音时大时小,加上栾刚荒腔走板的歌声，多听几次就吵得他一阵头疼，他也没敢再多尝试。 说得上因祸得福的是，在这个条件下，那种无意中倾听到人心音,反而对自己造成困扰的情况也就彻底消失了。 苗昱猜测这个能力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恢复，当然,现在谈后悔与否就没意思了。当时乍着胆子去听蔡彭春的心音，其实他也猜到了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只是没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苗昱向来是个乐天派,再加上听到蔡彭春的心音之后,他发现自己之前对韩春生这个角色的认识确实还不够深刻——这种不足不仅仅是表演技巧的问题，也出自于人生的阅历和经验的缺失,所以除了演员本人的了解和体会，也很难通过其他的方式补足。 苗昱知道这就是导演霍春雷坚持想让他去实地观察一下蔡彭春的原因，而他虽然最后倒下了,但自觉没有辜负导演的期待——他尽最大的努力做到了。 这两天栾刚紧盯着他，除了每天能看两个小时剧本，栾刚连电视都不让他开，手机就更别提了，强调他要遵医嘱“安心静养”。 苗昱就在这清心寡欲的环境里认真思考了一下韩春生这个角色的心理，虽然没时间重新写个角色小传，但应该怎么表演、在何种场景该有怎样的应对，甚至之前的一些镜头，当时的表演还能够怎样优化，他都在心里一一预演了数次，可谓烂熟于胸。 所以当栾刚送他回到片场的时候，他不但没有之前的挫败感，还隐隐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 来吧！ 这次，他要塑造一个只有他能演得出来的韩春生！ 天色黑沉沉的，还下着雨，少年却显然并不在意这个。他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衬衣，推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满不在乎地在雨中慢慢走着。 阴沉的天色掩去了阳光，而过长的刘海甚至遮住了他的大半眼睛，从远处看，他也就是一个个子稍高一些的普通男孩子。 而当镜头拉近，雨水滴滴答答地从他的额发间落下，流过他线条流畅的下颌，他连眼睛都没抬起来，嘴角微微抿着，便显出一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冷漠和不耐。 他将自行车推进了一条逼仄的小巷，路边的老妇人正颤颤巍巍地剥着毛豆，远远见他走过来，眯着浑浊的眼睛看了好一阵，才叫道：“春伢子……是春伢子不？” 少年隐藏在刘海下的眉头微微一扬，似乎有些不悦，唇边却瞬间打叠起了一个温顺的笑容，语气轻快地道：“是我，张奶奶，怎么了？” “有个男的，今天下午来找你……穿得挺好的，个子高高的，说要找你问点事情。春伢子，你爸爸不是个好东西，你可千万别跟他学，啊？ 老人显然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话语颠三倒四，少年看似语气温和地应和着她的话语，手指却无规律地在自行车的车把上不断敲打，显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急躁。直到老人絮絮叨叨地说完，又心满意足地重新坐下，剥起她身边的一小堆毛豆，才礼貌地道了一声谢，继续推着这辆不是嘎吱作响的自行车走向小巷深处。 他清瘦的身影逐渐远去，但先前那种近乎怡然自得的感觉却从他身上消失，细看步伐竟然显得有些仓促。 “cut！” 直到苗昱彻底走出了布景，导演霍春雷才意犹未尽地叫了停。 “非常好，刚刚这场戏是你进组以来拍得最贴近剧本里的韩春生的一场！” 霍春雷一向不走圆滑路线，是个爱恨分明的导演。苗昱之前演得不合他心意，他曾不留情面地当面指出，而现在成功地找到了感觉，他也绝不吝惜自己的赞赏：“你之前休息了几天，我本来都做好了花点时间给你找状态的准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状态。我本来很后悔那天带你去了一号监狱，但现在看来，你是不虚此行？” 无需听心音，从霍春雷喜气洋洋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苗昱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算是迈过了“韩春生”的这个坎，唇角勾出灿烂的笑容：“嗯，那天确实收获不小，我很感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没想到最后竟然因为身体的原因，还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真的很抱歉！” 他字字真心实意，霍春雷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也是圈内见多了世面的人，自然能看出眼前的年轻人的诚恳真挚。 身体原因是不可抗力，何况追凶的拍摄任务有多繁重，他这个导演是很清楚的。他本来也没多迁怒苗昱，只是为自己一片好心反而耽搁了拍摄任务，多少有点为此心烦，到今天见了苗昱态度真诚，为他收拾烂摊子的最后的一点芥蒂也消去了，只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不用谢我，要是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演韩春生，那就是我该谢你了！” 旁边的张老太太的女演员也慢慢走了过来，她走到霍春雷的旁边，征得霍春雷的同意后，看了一下方才拍摄片段的回放。霍春雷对她十分敬重，客气地问：“丁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苗昱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身板，等着她的评价。 这位六十余岁的女演员名叫丁凤菊，虽然名字听上去好像十分普通，但她的人生经历却绝不普通。 她年轻时是圈内著名的美人，只是当时文艺环境特殊，再加上本人性格称得上是特立独行，虽然出演了多部电影，但结婚后与爱人琴瑟和鸣，说隐退便隐退了，没赶上国内影视发展的黄金期，渐渐不为人所知。 后来爱人因病去世，她独自孀居多年，加上年纪大了，几乎没有人再想起她，她却又重新出演了一部名叫《爱情》的电影，这部电影在票房上没有太多建树，但是由于极高的艺术性和她近乎完美的演出，口碑极佳，各大电影节上博得满堂彩，这位五十余岁的女演员也借此拿下多个影后，在圈内博得了极高的声望。 苗昱也看过那部电影，因此对她十分尊重，何况丁凤菊挑戏一向贵精不贵多，以眼光毒辣著称，她能友情出演张老太太这个戏份不太多的线索角色，一是说明《追凶》的剧本的确精良，二来也证明了霍春雷的确是交游广阔。 她安静地看完了这个片段，直起身，见霍春雷和苗昱都不自觉地紧盯着她，似乎在等待一个评价，不禁失笑：“我觉得很好。春雷，当年《裁缝》的时候，我就夸过你的镜头语言，现在更好了，确实很有力量。” 霍春雷登时笑了，苗昱正略感失落，就见丁凤菊正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她虽然看得仔细，但气质平和端庄，并没让苗昱产生任何不适，反而让他暗暗惊叹——丁凤菊本人虽然眼角满布皱纹，目光却仍旧清澈，可见张老太太的浑浊眼神纯粹是表演出来的，这种顶级演员对自己身体每一个部位的精妙的掌控和利用，实在是令人惊叹。 丁凤菊看了苗昱半天，唇边漾起一抹笑意，却转脸对霍春雷道：“看来我前面夸你还夸少了，能挖到这样的好苗子，春雷，你眼力确实不错。” 被她这么一夸，霍春雷脸上笑意扩大，乐得见牙不见眼，用力揽了一下苗昱的肩膀，得意道：“那可不，就一张照片，我就认准了苗昱就是我的韩春生！” 苗昱早在大学上课时就仔细赏鉴过《爱情》这部影片，当时便对丁凤菊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在第一次对戏时就得到丁凤菊的赞赏，他的激动不亚于一个学生得到了诺贝尔奖得主的夸奖，激动得两颊发红，心怦怦直跳，心情激荡得几乎说不出话。 丁凤菊用一种老人特有的慈和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小粉丝，问：“你今年多大了？哦，才二十五岁。” 她语重心长地道：“男演员的演艺生命很长，年轻人要有点耐心，一步一步把路走扎实，什么时候出头都不算晚。” 虽然说的都是教诲的话，但她态度温和，苗昱觉得她比起前辈，更像学校里的老师，不觉连连点头，丁凤菊见状，冲二人笑了笑，便走到一旁休息去了。 霍春雷见她走远了，方对苗昱道：“丁老师虽然眼光高，但是个热心人，又一向惜才。苗昱，你踏实点，演戏这部戏，好演员的机会总归会越来越多的。” 苗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重重点头：“嗯，导演，我会尽全力的！” 霍春雷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的布景还在搭，苗昱就借着空隙和导演探讨了一下对角色的想法，霍春雷还给苗昱看了他错过的那两天拍摄的戏份，棚内一时气氛十分和谐。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来人脚步凌乱，步伐踏得又重又响，他还没跑到，深觉被/干扰了的霍春雷便皱起眉头，扬起嗓门斥道：“急急忙忙的怎么回事？！稳重点，别把设备碰翻了！” 过来的人是个小伙子，眉眼长得还算精神，只是一路跑得飞快，满脸是汗，闻言赶紧站住了，气喘吁吁地汇报道：“那个，导、导演，是这样的，叶、叶老师那边的方哥让我过来问您一下，说待会叶老师那场戏能不能推到明天再拍，说是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霍春雷脱口道：“怎么回事？” 他说出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被盖住了，转脸一看，旁边的苗昱已经站起来了，急得脸色发白，刚才他的声音应该就是被苗昱的声音盖住了，而苗昱甚至没注意到霍春雷在看他，焦急地追问来汇报的这个场务：“什么叫情况不好，他怎么了？” 霍春雷：“？？？” 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才是这里最该关心叶净之身体状况的人吗？苗昱的表现让霍春雷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从对叶净之的关心程度来看，自己身为本剧导演和（自认）业内叶净之头号迷弟的身份和苗昱一比都堪称失格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虽然晚了两个多小时，但好歹我是肝完了……我会继续努力复健的！ 第70章 来人为难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叶老师的助理赶过来说的，说他现在在发高烧，恐怕今天不能拍了……” 霍春雷顿足道：“唉,我就知道！” 他转头对副导演道：“我记得今天老崔也在,这样，你把段七的戏调到前面来,先别耽误进度。我先去看看情况，一会儿就回来。” 副导演连忙应声而去,霍春雷对苗昱道：“你再熟悉一下接下来的戏份，我先过去看看净之。” 苗昱从听见叶净之病了那一刻起就心乱如麻，根本没听见霍春雷在说什么,见他出去了，紧跟着就往外走。 霍春雷顶着一脑门子官司，边走边飞速大脑风暴——如果叶净之今天不能拍，接下来的戏份究竟该怎么排？苗昱晕倒是个意外，耽误了几天戏份倒不太影响,韩春生的戏无非晚几天再拍，但是叶净之演的方嘉才是电影的核心和灵魂人物,而且人红档期紧，最重要的是如果到时候档期真的超了，他就得去跟叶净之的经纪人&圈内著名大魔王颜竞去谈！时！间！ 想到这里他就头皮发麻。 霍春雷虽然开着脑洞,但脚下速度并没有放慢,这时，他发现有个人已经迅速地越过他,跑到了前面，一会儿就冲进了叶净之拍摄的另一个棚里不见人影了。 霍春雷：？！？！ 苗昱急匆匆地赶去了叶净之所在的那个摄影棚。 他是一路跑过来的，跑到现场时还在喘气,然而这个摄影棚和他想象的兵荒马乱的场景并不一样，所有的工作人员、甚至还有围观的群演全都屏气凝神，静静注视着中间的人。 叶净之竟然还在拍摄！ 关于圈中的未解之谜——叶净之其人，苗昱不说了解了十分，也有个六七分了，见到他正常在拍戏，并没觉得轻松，反而心悬得更高了。四下环顾了半天，找了个摄像机拍不到却离他很近的角落，静悄悄站到一旁。 “……凶器到底会在哪里呢？” “第一位受害人的遗体是在从月见湖边发现的，胸口处致命伤，数刀毙命，从受害者的伤口来看，凶手作案时的情绪起伏极大，而且当时凶手的手法很粗糙，在死者身体上刻下的符号笔法也很生涩。到第二个受害人时，过去了半年，同样是胸口处的致命伤，凶手这次对伤口的处理就干净了许多……他在进步！” 苗昱本来还在担心叶净之的身体情况，但是看着看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灼热起来。 他看过整个剧本，这里是叶净之饰演的叶穹的一段高能推理，台词篇幅长、专业词汇多，难度大，即便是苗昱这样的台词小能手，看这段时都有点发憷，看剧本那会儿，还暗自庆幸了一下自己还好演的是凶手，不用负责告诉观众推理过程。 虽然剧本很精彩，但是看叶净之表演的时候，和干巴巴的看剧本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莹白的大灯冷光打在他脸上，那双形状极美的眼睛闪耀着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光芒，像孩童的目光一般，清澈又灼灼发亮。 这时叶穹已经是两天三夜没睡觉的状态，他是在将要睡下的时候突然灵光乍现，在睡衣外裹了件风衣就匆匆赶来了存放证物的实验室，此时脚下汲着一双拖鞋，衣服穿得乱七八糟，乱糟糟的头发还带着水汽，下巴冒出几点胡茬，眼下一片青黑，神色却丝毫不见疲倦，随着他抽丝剥茧的层层推理，凶手的真面目也渐渐浮现。 苗昱眼尖地发现他几乎没带妆，不知道是摄影指导提的还是导演的要求。 即便如此，他看起来也透着一股颓废的性感，苗昱现在觉得霍春雷真是该死的正确！这个角色不愧是他为叶净之写的，除了叶净之以外，没有人能把握住那种颓废又迷人，矛盾又复杂的微妙平衡。 叶穹这个角色先抑后扬，对应着韩春生这个角色先扬后抑，开头方嘉的人设并不讨喜，唯有叶净之这样的人，才能扛得住开头角色对演员颜值的糟蹋，从而直观感受叶穹的魅力，不至于完全把心偏到韩春生那边去。 “磨他来演这个剧本是对的，哪怕为他再多等几年也不亏……”苗昱听到身边有人喃喃道：“一般的演员需要角色赋予他们魅力，而顶级的演员能让角色变得更有魅力！叶净之就是这样的演员，他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好得多！” 苗昱视线像被吸在了叶净之身上，但是他根本不需要转头去看，也能听出来旁边是导演的声音。这是一个一镜到底的镜头，苗昱到的时候才刚刚开始。这种镜头对演员的素质要求很高，但是从走位、灯光到精彩至极的演绎，叶净之从头到尾完成得如同行云流水，给了旁观者一种酣畅淋漓的感受。 苗昱完全理解霍春雷这种“赚大了”的感受，他甚至想，要是我是导演，我能比他吹得更猛！ 这场戏的时间不短，但在听到“cut”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意犹未尽，甚至不由自主地在想：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苗昱虽然也看得心潮澎湃，但大部分心神还系在他病了这事上，见这场戏完了，连忙过去看他的情况，却见叶净之忽然闭上眼睛，皱眉扶住了头，身体摇晃了两下，倏然倒了下去。 苗昱见状往前冲了一步，正好接住他，只是他迈得太急，去势不减，叶净之又毕竟是个一米八多的男人，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来得及用自己的身体当了肉垫，和叶净之一同摔在地下。 围观的人都不由自主“哎哟”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上来帮忙，苗昱这一下摔得不轻，眩晕了片刻，见叶净之还无知无觉地倒在他胸口处，急忙伸手去探他额头。 触手就是滚烫的，额头一片温热的汗意，苗昱急得上火，对上来扶他的人道：“快，快送他去医院！他在发高烧！” 片场已经有人地打了急救电话，叶净之的助理方嘉来迟一步，也急得满头汗，听见他们要送叶净之去医院，犹豫着道：“叶哥说了，他不去医院，拍完这场就回去休息。” 苗昱这下摔得浑身都疼，好不容易被众人扶坐起来，一手还紧紧搂着叶净之的肩膀，闻言瞪大眼睛道：“他都晕过去了！” 方嘉看了他一眼，向来沉稳的脸上现出为难之色。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生病了该送医院。但事实上叶净之自己都预料到了拍完这场可能会不太好！ 老板都提前打过招呼说不去医院了，不仅驳回了所有人的意见，还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让拍完给他冰敷退烧。在叶净之的工作室，他有绝对的威信，一向说一不二。 工作室的员工凡是待得久点的，都知道叶净之其人平时只要不碰到雷点，就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但是医院就是他本人的雷点之一，他对去医院极为抗拒，之前有个助理就是这么被他开掉的。 这种情况下，方嘉还真是左右为难，不送怕老板凉了，送了吧，老板醒了恐怕他就凉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叶净之，他老板看起来完全失去意识了，不像平时一言不发，一个眼神过去就把工作室一群小姑娘吓得半死的样子，汗湿的额发顺服地垂在额头上，看起来就像是个纯洁无辜的大学生。 他半躺在一个人怀里，这应该就是他老板最近异乎寻常地关注的一个小演员，长得倒是很出挑，这时急得眼眶泛红，紧紧咬着嘴唇，明亮的大眼睛灼灼地盯着他，带着急切和责备之意。方嘉就知道刚才最着急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他了。 ……然而你又不会为此丢工作。 方嘉忧愁地为自己叹了口气，决定无视老板的要求，以他的身体为重，正准备帮着苗昱去把老板扶起来，目光下移时，却倏然开口道：“诶，你……” 苗昱全没听到他的话，眼睛紧盯着远处跟着场务小哥跑过来的一群白大褂，提醒方嘉道：“快！救护车来了！” 直到叶净之被送进急诊室，苗昱高高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这时才发现那一下摔得不轻，他现在浑身都疼，倚靠在墙上的时候还不自觉倒吸了口凉气。 站他旁边的护士闻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他袖口处，眼神一凝，严肃地道：“哎，你先别走，过来把那儿包一下先。” 苗昱没明白她在说什么，见她盯着自己，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才瞧见自己手臂处擦伤了一大块，拍戏穿得白衬衫手肘处已经被染红了一片。 苗昱：！ 坏了，这可是属于“韩春生”的衣服！ “这么大半天了，你就一点没觉得疼？” 想起刚才苗昱脸上的懵逼表情，方嘉不可思议地道。 苗昱还在看对面病房，闻言才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伤臂。 他本来皮肤就白，白皙的手肘处被酒精棉球一擦，拂去血迹后下面的大片鲜红擦伤看起来简直触目惊心，闻言竟然还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冲方嘉笑了笑。 方嘉简直惊呆了。早在和苗昱一起扶波ss的时候，他就发现他衣服带血，几次想提醒，却发现对方都置若罔闻，又见苗昱穿的是戏服，想道他演的是反派，就以为是道具服自带的血迹，自己纯属大惊小怪。不料反而是路过的护士注意到了，那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伤口是真的！ 这种程度的关心是绝对装不出来的，想起以前他还觉得这就是一个来抱波ss大腿的，方嘉顿时感觉自己脸有点疼。 眼见着苗昱自己手上还包着，还在认真问护士自家老板的情况，他不禁对苗昱肃然起敬，同时油然而生一股要被抢工作的危机感，恨不得对苗昱大喊一声：放着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继续。 第71章 月色澄澈如水,把清光洒向整片大地，让寂静的长夜变得更加宁静深幽。 苗昱坐在病床边，怔怔看着窗外的明月,他发现这个月自己好像和医院格外有缘,短短时间竟然已经来两回了，想着后面的戏怎么办,韩春生怎样才能演更好，叶净之什么时候才能醒…… 总之,他好像必须得在自己的脑子里填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才能避免一直去看着叶净之的脸。 虽然他觉得这张脸没人能看得够，但毕竟这样是不对的。 方嘉回去拿叶净之的东西了,毕竟来得匆忙，病房里只有他和叶净之两个人。临走方嘉看着他欲言又止好几次，苗昱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那么点奇怪，心里不是不犯嘀咕。但是不愿意让叶净之一个人留在冷冰冰的医院的心理压倒了一切，于是他还是留了下来。 手机“叮”地一声响,苗昱打开一看，是执行导演给他发的消息。 这部电影毫无疑问的男一号叶净之病倒惊动了他的经纪人颜竞,这部电影的制片不巧正好也是他。一直贵人事忙的颜制片下午就出现在了兵荒马乱的片场，简单利索地了解了当下情况之后，决定以叶净之的身体为第一要务,三天之内不排叶净之的戏,如果三天之后没好就继续顺延。 执行导演通知苗昱的原因是最近这几天正在拍摄叶穹和韩春生对峙的关键戏份，他这几天的戏几乎都是和叶净之绑定在一起的,叶净之病了，颜竞和导演碰了头，为了不影响这一段戏份和后续的情绪递进,索性把他的戏份也给延后了。 执行导演周方和苗昱共事了一段时间了，两人关系不错。苗昱四十八线出身，以前演男五六七八的时候也没少帮人打光拉威亚什么的，早习惯了给人帮忙，周方是个仔细人，两人一来二去得就混熟了，这回给苗昱发短信时就提醒他：“颜总为了迁就叶净之的同时不耽误进度，亲自和各个公司联系调整了档期，把配角的戏都提到前面拍了。但没有提你的戏，恐怕你的档期也要跟着顺延下去，中间这段时间又空出来了，你这段时间停得尴尬，如果后头有安排的话，恐怕不太好办。” “剧组刚刚才开完会传达的消息，谁也没想到能遇见这事。你先别着急啊，先和你的经纪人商量一下再说吧。” 苗昱看了看手机，静悄悄的，没收到栾刚的任何消息。他见过颜竞只区区几句话就解决他和栾刚的难题，自然知道对方的能量和手段，既然连其他公司的人都协调好了，那栾刚那里肯定早就说通了。 他一点都不像周方以为的那样，正在为这段尴尬的档期忧烦。 能空出几天陪叶净之养病，那简直求之不得好吗？ 叶净之即使病中也睡得不沉，似乎被短信的声音惊扰，眉心微皱，身体轻轻动了一下。苗昱忙把手机关了静音，起身去看他手上输液的针头，见没歪，才松了口气。 没有淡漠的眼神和生人勿近的疏冷气场矫饰，病床上的叶净之，就非常接近苗昱心目中的样子了。 他平时脸色比常人苍白，这时烧得脸上发红，衬着一如既往的俊美五官，比平时更为惹眼，皱着眉的样子流露出几分烦躁不安的孩子气。苗昱心底一阵柔软，顿感被激发出了自己都没感受过的“父爱”，不愿再让他难受，便呵热了手掌，轻轻捂住了他被点滴灌得冷冰冰的那只右手。 叶净之的手比他大一些，指节修长，筋骨分明，是属于男性的那种很好看的手，只是现在摸着像一块冰一样。苗昱小心地避开他手上的针头，悄悄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时刻警惕着他醒来，以便在第一时间挪开自己的手，以免造成自己趁人之危的误会。 ……虽然好像也的确是趁人之危了。 天边月虽然不敢肖想，但在他身体不适时尽力捂一捂手，好像也不算怎么过分吧？ 苗昱一开始还有点厚颜占人便宜的紧张，等夜越来越深，开始眼皮打架，困意深沉，搓热手心再捂上去的动作好像也变得机械起来了，正是坐着都要睡着之际，他听见叶净之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不……不，不要过去！” 苗昱惊得睡意全无，直直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抽回手，叶净之反手便握住了他的右手。 按理说他不但是个病人，意识也不清醒，但这时用的力气竟然极大，好死不死握到了苗昱之前擦伤的地方。苗昱被他用这力道握着手腕，竟然完全无法挣脱，手臂剧痛之时，还眼睁睁看着他手上的针头歪到了不知哪处，细管里已经开始回血，握着他的那只手上也迅速肿起了一个大包。 叶净之显然已经被魇住了，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但语句凌乱含混，苗昱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似乎除了中文和英文，还有他听不懂的语言，又痛又急之下，挣扎着用左手去够了床头的呼叫铃。 等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已经是半小时过后的事了。 对面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三点四十五，过来重新扎针的护士脸上也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倦。 她拿着针比了半天，好容易才在叶净之的右手上重新找了个位置扎进去，苗昱看着病床上无知无觉任人摆布的叶净之，想起他平时深藏在冰面下的，对所有人的温柔，心里泛起一阵轻柔绵密的疼痛。 无论叶净之隐藏的是什么，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个痛苦的秘密。 护士来去匆匆，苗昱顺势坐回之前的位置，指尖小心地触上叶净之手上的那块淤青。 之前从来没喜欢过别人，倒不觉得平日里自己的生活缺少些什么，然而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就发现自己能为他做的太少了。 叶净之睫毛颤动了几下，忽然睁开了眼睛。 苗昱在演戏时向来很嫌弃废话台词，比如最经典的“不知当讲不当讲”和“你醒了”一类的，当不当讲自己没点数吗？醒没醒你自己看不见吗？ 但是真轮到自己时，才发现有时台词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比如此时此刻，他手还放在叶净之手上，对方却根本不像电视上似的还动动手指来提醒他，就这样睁开眼睛，忽然就醒了。 苗昱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叶老师……你醒了？” 说出来他就想把舌头咬了。 好在叶净之显然没注意他的尴尬。他似乎是身体还有些不适，略显迷茫的目光在病房中转了一圈，挪到苗昱身上，最后落到苗昱停在他打着输液针的那只手背的手上。 苗昱连忙把爪子撒开。 叶净之目光一凝，苗昱看着他脸色逐渐降温，感到一阵做贼心虚，后知后觉地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不就摸了一下手吗，也不是故意摸的，不至于这么生气吧……还是他就是天生不喜欢人靠近？ 苗昱这头还在脑补叶净之变脸的一百零八个原因，叶净之却没管那么多，见他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便问道：“手，怎么伤的？” 苗昱：？！ 原来是虚惊一场，所以人啊，就不能给自己加太多戏。 丝毫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更危险的苗昱于是笑了笑，满不在乎地道：“没事，就今天拍戏的时候蹭了一下。” 叶净之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没再继续问下去。 叶净之向来不喜欢有太多人跟在身边，这次因为就在A市本地拍戏，拍《追凶》就只带了方嘉一个助理，等回了片场，除了要向颜竞大魔王汇报工作，还要处理叶净之相关的一堆杂物，一宿没睡，忙得脚打后脑勺，等他挂着两个大黑眼圈回到医院，已经天光大亮了。 他来时在走廊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打算跟苗昱道个谢。他离开时匆匆忙忙，一时竟然找不到护工，只好拜托苗昱帮他照看一下叶净之，好在苗昱十分热心，一口答应下来，省去不少麻烦。 转了一圈没看到苗昱，方嘉只当他过了一夜回家去了，他找医生问好了波ss的情况，向那头的大魔王依样画葫芦复述过去。 颜竞在片场忙得抽不开身，霍春雷闷头拍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制片人，焦头烂额之际拖着颜竞死活不让他走，颜竞分身乏术，只好远程对叶净之的情况保持高度专注，百忙之中迅速扔过来一条指示：拍张照片，让我看看他本人的情况。 方嘉回了个“OK”的表情过去，轻手轻脚走到了叶净之的病房门口。 考虑到老板一向浅眠，有过很多次血泪经验的他决定使用多年练就的静音开门大法打开房门，就站在门口悄悄拍一张就行。 轻轻拧下把手，门和门框之间的间隙逐渐变宽，更宽……直到能站下一个人，方嘉停下动作，满意地站到这个给自己预留的绝佳位置，举起手机 卧槽，难道一夜过去他的手机就坏了吗？ 不然如何解释摄像头里出现的这个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第72章 作为叶净之的贴身助理,方嘉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发言权的。 例如叶净之其实没有外面人以为的这么可怕，这几乎是他身边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至于为什么外面的人不知道？废话，说了也没人信不说,要到处都知道了,以叶净之的名气地位，还不知道有多少往上贴的呢。 话虽如此,他们对叶净之还是心存敬畏的。这位老板看似寡言少语，但是极有主意,一件事情只要他发了话，便是圈内闻风丧胆的魔鬼经纪人颜竞也没有更改的余地。背景深厚就更不用提了，方嘉来得算早的,也算是老实的，不老实的，例如以为叶净之不管事，借他之名狐假虎威的，谈项目要钱吃回扣的,被叶净之开了之后，都在业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一些叶净之本人不会说,但身边人必须注意到的雷区，更比如生性爱洁，不喜人多,能不进医院就不进医院之类的小习惯。但圈内明星平日里生活在聚光灯下,能被人看到的生活都必须谨言慎行，背地里稀奇古怪的癖好多了去了,还有吃着吃着饭听说食材不是来自产自某片海域下一秒就掀桌子的呢，叶净之这都只是毛毛雨。 别的都好说，叶净之最能贯彻到底的一个习惯,除了不进医院，就是生人勿近。事实上，熟人能近他身的也不多。这也是方嘉昨天没敢请专人来看他的原因。 事实上，在他本人提前说过不去医院的情形下，如果不是苗昱坚持，在请示顶头上司颜竞之前，方嘉都害怕自己前脚把叶净之送进医院，后脚就丢掉了自己的饭碗。昨晚跟颜竞汇报这事的时候他都心肝颤，强调了是苗昱坚持要带叶净之去医院的，孰料电话那头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哦？真有意思。” 方嘉：？？？ 好吧，天塌了有大佬顶着，有什么好怕的？！ 鼓起勇气的方嘉就这样来到了医院，谁料在病房里还能看见这样的一幕？ 他在外面当然找不到苗昱了，苗昱现在就在叶净之的病床边上！ 他老板身后垫了个枕头，正靠在床边看一本不知道哪里来的杂志、这人向来自带冰冷高洁的气质，一本三无杂志都硬生生被他读出了世界名著的架势，看起来脸色似乎比昨天好了一些，但仍是略带病容。 苗昱趴在他床边睡着了，手底下垫的那一团烟灰色的不明物体方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他昨天带到医院的，叶净之的大衣外套吗！ 这件衣服质地柔软，剪裁却修身挺括，是某个品牌的限量款，就算是叶净之这种不容易看出喜好的人，这件衣服的出镜频率也说得上频繁。这件价格是方嘉大半年工资的昂贵大衣恐怕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它会被人团成这种惨不忍睹的样子，还给人当枕头睡吧…… 他推门时，正好看见苗昱动了一下，身上披的毯子滑落半截。而他看似在认真看书，一丝目光都没分过来的老板就在下一秒伸手过来，自然而然地把毯子又拉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的视线甚至还停留在杂志上，没有多看这边一眼。 悄悄咪咪推门进来的方嘉目睹了全程，应颜竞的要求，他还傻乎乎地举着手机准备拍个照，看到这一幕，他大脑全线短路，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地按下快门 “咔嚓。” 妈耶！ 什么是寒冰地狱，现在他所在的位置就是寒冰地狱！ 看着叶净之投来的前所未有的冰冷眼神，方嘉怂了，举起手机，结结巴巴地道：“叶叶叶叶哥，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什么，颜哥现在在片场过不来，让让让我给他拍个照片，他想亲眼确认一下你的状况……” 叶净之闻言点点头，态度缓和下来，只道：“刚才的删了。” 方嘉一边删照片一边疯狂点头，等那一阵无形的压力终于消失，才悄悄抹去了刚才被锁定的一瞬间额上冒出的汗水，硬着头皮道：“那叶哥，现在能拍张照片给颜哥发过去吗？” “……”叶净之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方嘉竟然在他眼中读到些许无语的意味，只好举着手机尴尬地笑了笑。 叶净之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吵醒床边的人，方嘉会意，心中疯狂尖叫的同时，当着叶净之的面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还特意在拍照时换了个角度，避免让苗昱入镜。 颜竞那边应该一直在等他的消息，看到照片之后，秒回了一条：“？？？” 这是什么意思？ 方嘉觉得自己简直枉为下属，一点都不懂得猜测直属领导的心思，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自暴自弃几秒，叶净之的手机就开始疯狂振动起来。 他接起来，颜竞直截了当地道：“现在这么早，你怎么没在休息？” 叶净之压低声音，平淡地道：“晕够了，不想睡。” 颜竞心里有数了，闻言一笑，也不多说：“看来恢复得不错，那我就给你排时间了。空了记得给你哥回个电话。” 两人三言两语就挂了电话，留下一个方嘉，没听懂大佬之间的机锋，还得看着苗昱一无所知的恬静睡脸，心里咕噜咕噜冒柠檬汁儿 老板，说好的不喜欢身边有人呢！ 陪去了两次医院都只能在病房门外的椅子上打瞌睡的方嘉第一次在叶净之身上感受到了双标。 老板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没有感情的演戏机器了！ 脸色古怪地在两人中间打量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笑。 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苗昱从浓重的睡意中挣扎着醒来，眼皮被压了太久，睁开时视线一片模糊，脖子也疼，以至于他眨了好几下眼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了。 他轻轻活动着被自己枕麻的手臂，一时竟然没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地，直到转动脖子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正在倒水的高挑背影，才想起来自己是来照顾病人的…… 叶净之这间病房是方嘉订的这家私人医院最好的套间，环境相当不错，苗昱面朝的方向正好就是一个光线明亮的大阳台，因此，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显然已是夕阳的余晖。 苗昱顿时一阵脸红，羞愧地对着那个背影道：“叶老师！我醒了，真不好意思，我……” 叶净之并没有答话，只是端着两杯水回到病床边坐下，若无其事地递了苗昱一杯。 前来照顾病患却睡过去一整个白天的苗昱原本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在叶净之平静温和的目光里，那些不自在的情绪渐渐就这样不翼而飞了。苗昱端着水杯小口啜饮，不知不觉，怦怦乱跳的心脏就安分了下来。 虽然没有得到一句回应，但是苗昱却知道对方并没有把他这件糗事放在心上，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也无声无息地包容了他很多毛躁的行为一样。 从失去能力以来，一直有种怅然若失感的苗昱发现自己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真正的平静。 即便从此以后都失去能力，可是获得了和叶净之这个级别的演员一起演戏的机会，在崭露头角之后，苗昱有信心自己能够越走越好。而最幸运的是，他认识了真正的叶净之。 他是藏在冰山下的暖流，是永远不会宣之于口的温柔。 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些天萦绕不去的失落和烦躁都平复了不少，甚至有种头脑为之一清的感觉。 苗昱直觉感到自己的状态也许又改变了，但现在他谨慎了许多，之前作死的后果遗毒到现在，他现在实在不敢再乱来了。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看向叶净之，好在对方的脸色比起昨晚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虽然还是略显苍白，但至少不是毫无血色了，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叶净之见他盯着自己不放，便问：“怎么了？” 他久未开口，骤然一说话，苗昱心里还一咯噔，忙道：“就想看看您好点了吗。” 叶净之皱了皱眉，淡淡道：“明天……就能回去了。” 苗昱见他似乎兴致不高，担心他误会了，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催您回去拍戏的意思！就是担心您的身体，希望您能早点康复，怕您再不舒服，我……” 我会心疼啊！ 他急于解释，差点把心里话冲口而出，好在他心里把喜欢叶净之这事当最高机密，见势不对赶紧闭嘴，及时避免了自己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叶净之却像毫无所觉似的，追问道：“你怎么？” 苗昱悚然看了他一眼，几乎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可惜他现在听不到心音，也不敢冒险去看叶净之的眼睛，见叶净之还接着往下问，心一横道：“我怕您如果经常晕倒，那可能是因为有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 病房内骤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苗昱说完这话，简直不敢再往叶净之那里看一眼，此时此刻，两人间的沉默不再让他觉得舒服宁定，而是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紧接着，他听见叶净之用一种平静到古怪的语气慢慢道：“所以，你平时喜欢用敬语……是因为？” 他没有说完，苗昱却像刚才一样迅速g到了他的潜台词。 所以你平时对我用敬语对我“您”来“您”去，不是尊重我是前辈，而是觉得我比较老的意思？ 苗昱吸了口气，看向他乌黑的眼睛，那平时淡如清水的眼神，这时也被他看出了一些意蕴不明的意味，让他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毫无疑问，这是一道送命题。 第73章 苗昱正是词穷之际,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瘦的人影快步走了进来。 苗昱喜出望外：得救了！ 来人衣冠楚楚，五官端正,唯一出奇的地方是眼睛细长,有点像狐狸，却在挺直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细边框的银色眼镜,于是那点自然的笑意都变成了冷冰冰的注视，俨然一副商业精英的架势。 只是他两手空空,似乎并没有来探望病人的自觉，一进来便抱着手臂，对唯一的病人兴师问罪：“净之,你进组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他语气并不重，神情也是似笑非笑的，倒看不出来十分不悦的模样，但病房里本来说得上轻松的氛围却瞬间沉凝下来。 叶净之脸色微动，似乎有话要说,最后却欲言又止，只垂下眼睛道：“抱歉。” 来人自然是叶净之病倒事件的最大受害人颜制片。 两人一坐一立,都沉默不语，割裂开两个完全不同的气场，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苗昱一看就知道这是神仙打架,他这等凡人还是避让的好,索性找了个借口溜出去，等他捧着杯果汁开开心心地吸溜着回来,就正好在门外听见颜竞冷飕飕地扔了一句：“……我管不着，只是有花堪折直须折……”‘他笑眯眯地边说边往外走，正面撞上苗昱,还游刃有余地冲他笑了笑，眼睛都弯起来，那穿透银色边框眼镜的视线分外意味深长，让苗昱莫名有种被人用X光扫描了一遍的感觉。 他一头雾水地进了房间，见叶净之靠在病床上，一手撑着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痛。 苗昱关心道：“叶老师，您还好吧？” 叶净之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他这次也用了尊称，本来还怕叶净之再问他，可颜竞走了之后，他似乎变得更安静了，之前的话题也不再提起，苗昱一边暗搓搓地松了口气，一边又隐隐感觉到了一些失落，好像自己和这个人的距离又变远了。 这略带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方嘉过来，他是早习惯了叶净之沉默寡言的，一边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样样铺开，一边自来熟地和苗昱聊天扯闲篇。 见苗昱有些魂不守舍，他便关心地道：“昨天真是麻烦你了，苗哥，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今天颜哥指定了我守在医院，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苗昱刚想说不用，他可以留下来帮忙，却见叶净之赞同地点了点头，轻声对他道：“昨天……多谢你。” 同样地，不需要他说出来，苗昱这次也看懂了他的意思 你先回去吧。 那一瞬间，他的心就像被一根针扎了一样，迅速地、尖锐地痛了一下。 一向心大的苗昱被这痛感刺得顿了一下，怔了片刻，才狼狈地挤出一个笑容：“啊，哈哈哈哈，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那什么，那我就先走了，不留在这给你们添麻烦了。” 叶净之敛目不语，方嘉却一脸真诚道：“别这么说，昨天多亏了你……” 苗昱大概知道方嘉要说什么，连声说着“不用不用”“应该的应该的”，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他走得特别急，连方嘉在后面拼命叫他留他吃饭都没听到，方嘉只好把都拿出来的第三个人的碗筷又放回去，心里暗暗纳闷。 叶净之默然地看着他动作，昨晚给苗昱搭过的毯子还放早旁边，上面还扔着移到苗昱穿来医院的那件“韩春生”的戏服，他下午睡醒了嫌医院热，只穿了件贴身T裹羽绒服，这件又是灰又是血的衬衣就被他丢到一边了。 叶净之的目光便久久停留在袖口那块刺目的红上，像看不见脏似的，还伸手轻轻触了一下那干结的血渍。 方嘉见状，便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走到医院，要不是护士叫他，他都没发现自己手上有伤。叶哥，我觉得苗小哥人是真挺好的……” 叶净之“嗯”了一声。 习惯了说十句话被老板应一句的方嘉此时如何震惊感动不提，想起自己的戏服没拿跑回来却惨遭当面发卡的苗昱内心的复杂情绪已经具现化成了表情，=口=地浮现在了脸上！ 话音未落，话里的主角就出现在门口，哪怕是夸赞，方嘉也尴尬了一秒。苗昱总归是个害怕尴尬的人，见状勉强笑道：“不好意思，我走出医院才想起我的戏服没拿……” 叶净之把那件脏兮兮的衬衫递给他，苗昱双手接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叶净之面前忽然变得局促起来，这次连招呼都没再打一个，便像火烧屁股一般地走了。 又一次喊他留下吃饭，并又一次惨遭无视的方嘉终于看出了点异样，打定主意闭紧嘴巴，在BOSS开口问话前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直到摆餐具的时候发现床边柜上还有一瓶喝得只剩半杯的果汁，他正准备拿走，叶净之的目光忽然看了过来。 方嘉以为是他的，便问：“您还喝吗？” 叶净之的目光凝注了一秒，恍若无事般移开了眼睛，轻轻道：“扔掉吧。” …… 对于感情，其实苗昱还真没有太多了解。 没有家人夸赞，上学期间虽然有过女同学表白，但因为没有特别的感觉都被他谢绝了，大学时没有基础，艺考完全是老师看他好看+有灵气，刷脸进的，入学时是中等偏下水平。大学四年全靠自己努力奋起直追，终于演了毕业大戏的男主角，签了大公司，沉寂几年又有了冒头的希望…… 算是比较平淡无奇的人生，如果硬要往电视剧里归类，那就勉强能算个励志剧。 没有感情线的那种！ 他长到这个年纪，才有了第一个心动的人，却是个高不可及的对象。苗昱从小就心大，接受现实很快，很快就设想并接受了一直单箭头下去的可能性，行为主旨也很简单，“对他好”就完了，只图自己在付出时的快乐，不奢望什么回报。 所以，当他发现其实自己并不被那个人需要时，虽然知道这很正常，心里却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失落。 他在温柔的夕阳暮色中慢慢走着，习惯性地想要自己慢慢消化那些低沉的情绪，这时，栾刚的电话终于姗姗来迟。 苗昱以为他要问叶净之的事，谁料栾刚一个字都没提，只紧张地问道：“你没上微博吧？” “没啊，”苗昱一头雾水：“这不是叶老师病了吗，难道这事微博上都知道了？” 栾刚一听他的反应就知道还蒙着呢，瞬间后悔给他打电话了，只好道：“那倒没有。” 不知为何，苗昱反倒松了口气，随即想到栾刚刚才的语气，黑线道：“那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我又被人黑了把？” “……呵呵。也不算吧，总之你先别上微博了，我怕你手滑招黑，这事我们不发言最好。”栾刚干巴巴笑了笑，火速挂断了电话。 作为经纪人，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苗昱眼见着这还没红呢，称得上主演的电视剧一部都还没播，近期的热度除了和叶净之有关的，也就《蓝采》的封面意外拍得不错，一组图转了几万，连带着杂志也卖了几千本，这也值得眼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你快来看！” “[图片][图片][图片]” “幸好我当时没答应拍他，否则现在就是圈里的笑柄了[大笑]” “别躲在里面不开门我知道你在家.jpg” 苗昱因为心情烦闷，难得听了栾刚的话，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又莫名其妙被黑了，但是此时此刻也的确提不起兴趣去微博上围观。 他的手机却不如他所愿一直在他兜里嗡嗡振动个不停，苗昱烦不胜烦，一时恶向胆边生，抄起手机就想把微信的消息设置给改了，顺便连提醒也一起关掉。 可等真的戳开微信，看到自己的聊天置顶，他又犹豫片刻，指尖在屏幕上来回划了几下，最后决定作罢。 他索性点开了那个还在不停弹消息的对话框。 “哇，你不会真的在拍戏吧……” “你们片场的消息也太闭塞，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来跟你分享快乐了[坏笑]” “如果你看到这张还不回，我就相信你是真的在拍戏[图片]” 这时的室外亮度还比较高，苗昱看乔洲在微信给他刷屏发消息，正准备回复，眼前就陡然跳出一张乌漆墨黑的照片，差点以为乔洲是来逗他的。想想乔洲倒也不至于这么无聊，才把手机亮度调到最高，戳了大图才勉强看到一张人脸。 这什么玩意儿啊，是乌鸦成精了还是煤炭长腿了？ 苗昱上拉了一下，乔洲说得倒是没错，这组照片里这张算是最夸张的，其他几张至少看起来不是被喷过墨的黑漆漆效果，不过这显然也是一组拍得很失败的硬照。就苗昱这样的业余人士，评论不出什么肢体或者表情方面的高级词汇，唯一的观感就是：丑。 他几乎要被这努力凹的乌鸦精造型逗笑了，顺手回了个“黑人问号.jpg” 乔洲受到了鼓舞：“你果然在！”’ “看看他的效果，有没有觉得我对你是真爱【坏笑】” 其实我也没觉得上次的照片比他好看多少…… 苗昱有点心虚地捧场：“[撒花.jpg][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 好在乔洲并不在意他的敷衍，还在得意：“所以拿钱砸我也是没用的，我这个人拍照全靠灵感~” “说实话，这个造型倒是不算过分，质感也是有的，要是换你来拍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效果。可惜模特……emmm，摄影师水平不如我，但是尽力了。” 苗昱：“[不了不了.jpg][我觉得布星.jpg]” “大佬，谁来也hold不住这个造型，不要搞我了，而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捂脸]” “怎么和你没关系了？”乔洲发过来一条语音，一边说还一边在笑，苗昱勉强在杠铃般的笑声中捕捉到了有用信息：“没关系你怎么上的热搜？” 苗昱：“？？？” 他这次没再发表情包，因为他自己脸上已经浮现了这个经典表情。 这又是什么沙雕热搜？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努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才子词人、明悠silva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才子词人10瓶；小生是只蚊子精3瓶；小吉2瓶；Patch·Sprite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打开微博,简直是一片欢乐的海洋，热搜第三就是“苏渐鸿悦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maya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笑的硬照！” “今天工作遇到了傻逼客户，我气哭了,结果同事给我发了这个照片9连,鼻涕泡都给我笑出来了，所以我的形象损失费有人赔吗【笑哭】” “怎么想的会搞这么个造型啊,拍的时候没觉得不对吗？小苏明明长得挺好看的，路好气死了！” “我看说拍的是贵族暗黑风,吸血鬼主题，造型师是对吸血鬼有什么误解吗，我看着更像是来了大姨妈的煤炭精啊哈哈哈啊哈哈！” “吸血鬼主题？不可能吧,吸血鬼主题明明很好看啊，前几个月我首页刷到过一组，好绝，超漂亮的！” “表情包已经做好了，喜欢的姐妹楼中楼收一下。我美吗.jpg,让我放肆起舞.jpg，天下的乌鸦一般黑.jpg,这是我近期收过的最适合做表情包的一组图！” “团队sl，造型做成这样就不该往下拍，我苏就是太乖了,这样也肯配合拍摄。他这么信任团队,结果你们就这样对他？拍得不好还要放出来给人笑，造型师和摄影师都给我出来挨打！” “dbq我可能是个假路好,你们都很生气吗，可是我觉得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苏渐鸿坐在公司给他的休息室，精致漂亮的小脸儿都黑成炭了,对旁边的经纪人怒目而视：“我早说那个造型不行！你非说特立独行才能出位，现在不仅出位，都出圈了！全微博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你看我发自拍底下都是哈哈哈的了！” 苏渐鸿是演大爆偶像剧的男二爆出来的，属于时下吃香的偏阴柔的美貌长相，以演温柔多情的富家公子见长，在线上活跃了几年，拍了不少人气剧，也积攒了一些粉丝，但终于还是遇到了这类艺人的普遍难题——转型困难。 他和经纪人都积极在向转型努力，这次拍暗黑系的硬照，也算是一次小小尝试。之前乔洲拍的那组照片，在圈内小火了一把，他经纪人刘衡看过以后就指着封面说：“我觉得咱们也能来一组这样的！你的气质更适合这个风格，到时候还能做个对比营销，也算在转型上迈出一步。” 苏渐鸿在这方面一向是听经纪人的，他很关注自己的粉圈，这组图是实实在在转出圈了的，自己很多粉丝都转发赞叹，他看了也有些眼红，明明模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因此等悦时来和刘衡约合作的时候，他们就指定了这次的主题——吸血鬼，还特意要了靡丽黑暗的风格。 乔洲拍的那组苗昱的暗黑风硬照是一组横空出世的经典作品，《悦时》方面自然也是知道的，听闻了他们的要求，闻弦歌而知雅意地帮忙联系了乔洲。 乔洲倒没直接拒绝，只问了要拍的是谁，又翻了下他们发过去的苏渐鸿的几组照片，就果断推了：“不行，这张脸换个风格能拍，苗昱那个感觉他拍不出来。” 乔洲虽然是个水平不稳定的神经刀，但毕竟也是有自己工作室的独立摄影师，他自己不愿意拍，《悦时》的人还真强迫不了他，规劝无果之后只得告诉苏渐鸿团队乔洲不接这单，刘衡虽恼乔洲不识抬举，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好让《悦时》这边另找了摄影师。 换来的摄影师对苏渐鸿的长相十分满意，听了《悦时》的要求以后欣然应允，还设计了主题和造型，虽然造型出来，刘衡和苏渐鸿心里都是一哆嗦，可是看摄影师信心满满，再加上圈里拍杂志的时候夸张的造型本来也是层出不穷的，时尚圈的审美本来就比一般人要前卫得多。 抱着这样的心态，苏渐鸿硬着头皮拍完了这套照片。 可是谁也没想到最后出来会是这么个效果！ 这套照片的样片一出来，苏渐鸿一看这黑漆漆的成品，差点没原地去世！他和经纪人刘衡三令五申，坚决不同意拿这套照片上封面。但《悦时》这边却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刘衡磨破嘴皮子往后拖了一期，但是在这期间《悦时》却没能找到合适的照片来配合已经做好的排版，《悦时》的主编亲自找了刘衡的顶头上司：“我们能配合的都配合了，事已至此，总不能让我们杂志这期开天窗吧？” 开天窗自然是不可能的，虽然苏渐鸿做梦都想。 《悦时》虽然只是个二线刊，但所属的时尚集团费尚却是个庞然大物，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杂志集团，手底下不乏一线刊物，在时尚圈更是树大根深，别说苏渐鸿，他们公司的一姐也开罪不起。 “既然这组片子的质量不好，那就做反向营销。”刘衡的上司是个眉眼清秀的女人，穿了一身淡雅的衣裙，头发随意一挽，除去神色略显疲惫，俨然气质女神。她却娴熟地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道：“《悦时》的态度摆在这了，照片也是苏苏自己拍的，现在横竖都要上，盖是盖不住了，不如掀点水花起来。” 刘衡毕恭毕敬地道：“好的林总，我明白了。” 两方谈妥，《悦时》如期出了封面。《悦时》的官博好歹也是百万数量级的大V，何况这组照片实在是画风清奇，根本不需要营销，第一波热度就带起来了。 时尚界的微博大V不少，嘴巴最毒的也是他们。这组照片致敬的是谁的风格，业内人士心里门儿清，有个向来胆大妄为不怕被喷的直接转发了《悦时》的原博，冷飕飕地嘲了一句：“惹，真是东施效颦。” 苏渐鸿的粉丝大概有三分之一看到照片就傻眼了，三分之一费尽心思写控评文案彩虹屁，顺便在评论区贴苏渐鸿别的美图暗示路人“我哥真的不长那样你们快来看！”，剩下的三分之一，大部分坚持审美底线，保持缄默；最顽固的一小撮则死咬“我哥哥是仙子你们凡人不许说他丑”的原则，严格管控评论转发，誓死不准任何人嘴里让“丑”字和苏渐鸿沾边，否则就发动猛攻直到对方删博为止。 这群粉丝一看这条微博不仅讥讽苏渐鸿，还内涵他模仿别人，瞬间炸了，冲着这个博主就是一顿臭骂：“你这SB骂谁呢？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懂时尚的人麻烦闭嘴好么，一张嘴就暴露你没见识的本质可还行？” “呵，po主就是苏黑吧，麻烦不要冒充时尚界人士，《悦时》主编盖章的高级脸，文案可是一直在夸我苏苏的时尚感！” “有锤上锤，内涵nm呢？” …… 这个po主向来有话直说，见自己的主页已然被苏渐鸿的粉丝攻陷，自己的粉丝更是毫无还手之力，简直气乐了，一连怼回去好几条，第一条晒了自己时尚领域的相关设计奖项，配字“你也配和我谈时尚？”；第二条发了个自己参加各类时尚活动的邀请函九宫格；苏渐鸿粉丝见从专业角度怼不赢，立刻调转风向说他“无锤诬陷苏渐鸿模仿别人”，还把他挂到了反黑站，引来了更多粉丝围攻。 这下这位po主是真生气了，沉寂了十来分钟以后，直接发了一条：“知道为什么东施效颦显得这么可笑吗？因为对比出真相啊[微笑]@乔洲work” 他直接把苏渐鸿这套拍的这一套和几个月前自己看到的另一套照片组合了起来。 正因为对后者印象深刻，所以他看到苏渐鸿的这一套才觉得既视感很严重，紧接着就想起来了，再看苏渐鸿就觉得分外好笑，这才转发了悦时这条狗屎雕花的官宣封面文案嘲讽。 这一套一看就是效仿乔洲那套拍的，关键摄影师还不是乔洲，业界向来看不起这样的效仿，他觉得自己没点名道姓就算给苏渐鸿留面子了呢，结果粉丝还不识好歹，他可就没打算再留余地了，直接贴了相似角度的对比图，艾特了乔洲本人。 九宫格除了中间一张是空白，其余八张都是苏渐鸿和苗昱的对比照，po色相似，布景也差得不太多，只有妆容和拍摄选取的光线有一定的差距，但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沙雕网友们向来有着善于发现沙雕的慧眼，表现在这个po主先前和苏渐鸿粉丝唇枪舌战的微博无人问津，这一条一发，转发量和阅读量却开始火速上升，粉丝们缺乏底气的反驳很快被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里。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是什么宝藏对比图，你们快来看！” “妈耶.jpg，以前觉得苏渐鸿长得还挺好看的，这么一比怎么显得这么磕碜呢？”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这个妆真的让我感觉我瞎了，盲人摸象.jpg” “emmm怎么说呢，我还挺喜欢苏渐鸿的，但是如果对比的这组照片先拍的话，那就真的有点微妙啊……尤其摄影师都不是一个人，这种能算致敬吗？” “路人，要说像也不是完全一样，但是即视感的确很明显，怎么说呢，感觉是想打个擦边球？” “全程重复哈哈哈-舔屏-哈哈哈-舔屏，来回四次之后我有点累……” “哇感谢po主！垃圾微博信息流杀我，上次首页惊鸿一瞥后头这个小哥哥，转眼就不见了，死活找不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了，感动cry” 在这种信息流时代，一条多人转发评论微博的热度发酵是很快的，“苏渐鸿悦时”和“苗昱吸血鬼”都很快被顶上了热搜，不过苏渐鸿毕竟知名度高得多，再加上这组照片实在令人印象深刻，又是新鲜出炉，因此牢牢霸占热搜前三的位置，阅读量上亿；苗昱这条热度就低得多，最高也只到热搜12，已撸涨涨跌跌，只有一些粉丝在下面发图卖安利。 栾刚在苗昱刚上热搜时就发现了，他本来可以借这个顺势做一波营销，但是又顾虑到这个热度等于是踩着苏渐鸿的脸上去的，苏渐鸿的热搜最热的那条微博已经挂上了苗昱的脸，网友评价一面倒，再做营销恐怕反而引人反感……况且苏渐鸿公司的老板林蔚也是营销的行家，要真做了这个营销，搞不好就一头撞枪口上了，还是别下水的好。 于是他给苗昱打了个电话，特意警告他不要掺和这事，谁知自家傻儿子还不知道这事呢……栾刚心累地叹了口气，吩咐新来的助手小陶随时盯着网上的风向，自己接着埋头审剧本——苗昱眼看着就有起来的意思了，不少有押宝心理的商家已经开始联系栾刚，剧本也纷至沓来，虽然目前都是试探性的接触，远没有达到能给出的最好条件，但这已经是栾刚见过最好的局面了！ 说他老派也好，这点虚拟的网络热度在他看来远远没有一个可靠的作品来得重要。 同一时间的不同地点，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的男人正站在片场，他很少说话，但是在他的死亡注视下，从演员到工作人员都噤若寒蝉，颜竞看起来近乎是享受这一状态的，以至于他接起电话时唇角还有一丝笑意。 “难得接到你的电话啊。” “既然没打算折花，为什么还这么关心人家小朋友啊？” “你放心，他经纪人挺有脑子的。既然没作反应，那也就不需要我出手了。” “你是关心则乱了吧？” 听见那头传来的的忙音，很久没被人挂过电话的颜竞反倒笑了起来。 “啧，送上门的机会都没捡啊……”五官秀致的女人捋了一把垂到鬓边的长发，见头发已经散了，索性把头上的簪子摘下来，重新挽了个松松的髻。 刘衡跟她日久，知道现在不是插话的时候，在一旁安静得像只鹌鹑，果然林蔚一边挽着头发轻描淡写地道：“既然他们没上钩，那后续的稿子就不要发了。你把底下的人沟通好，尽量控制好转发和评论的走向，笑都笑了，这么高的阅读量也得有点转换率才行啊。你看着差不多的时候让苏苏把那条微博发出去，自己把握时机。” 刘衡连忙应了声“好”出去，临走时还恭恭敬敬地给她带上了门。林蔚往后一靠，放松地倚到椅背上，又给自己点了支烟。 “以为颜竞没空管事，没想到这小明星和团队倒是挺聪明的。” “饵都丢出去了，鱼没上钩，倒是我失算了……呵。”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下担心我自己没写明白。没看明白的看这里！ 其实就是苏渐鸿想蹭苗苗那套出圈照片的红利然后来了一波模仿，结果模仿失败拍成沙雕，想不发但是杂志这边协调不了，于是最后老板拍板发出去了。然后有时尚圈的大v嘲讽苏东施效颦，被粉丝围攻，于是直接晒了对比图，结果因为对比效果过于明（好）显（笑）转出圈上了热搜，我们苗也蹭上去一个。本来这个时候栾刚作为经纪人应该利用这个热搜顺势搞一波拉踩，把柄都是对面送上来的，完成一波炒作，结果栾刚担心过犹不及+顾忌对面的老板林蔚的营销能力没上当。叶老师也看到了，关心则乱给颜竞打了个电话，颜竞表示栾刚操作正确不需要我出手，顺便笑叶老师关心则乱被叶老师挂了电话。镜头转到林蔚这边，其实他们就等着苗苗这边顺势搞拉踩，引起路人反感顺便虐粉，最后再让苏渐鸿出来发条微博显得宽容大度拉好感，也准备好了相应的营销稿子，以为颜竞没空管事小明星着急热度能成功，结果没想到饵都抛出去了对面没上这个当，就是这样。 希望大家不要觉得苗苗傻呀，他就是一心演戏，空出来的心思也就悄悄肖想一下叶老师，本质演员而已，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钟离柒w、梅子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吉、腊肉泥15瓶；是钟离柒w9瓶；梅子5瓶；水曜日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为什么我名字后边挂了个吸血鬼？” 苗昱指尖如飞,噼里啪啦在手机键盘上敲字：“明明苏渐鸿名字后面跟的都是杂志名字啊！” 这热搜挂的，乍一看还以为把他本人开除出人类籍了呢，苗昱怎么看怎么别扭。 “哈哈哈,他倒想跟吸血鬼呢,你也不看他拍出来的跟吸血鬼能沾上边吗？”乔洲那头回得飞快，配了个老娘不想跟你say的表情包,无情嘲讽道：“要我看他团队挺聪明的了，这热搜的词肯定是换过的,你想要是热搜第一挂了个‘苏渐鸿丑’或者‘苏渐鸿崩了’，这还能看吗？” 苗昱转念一想，果然如此,心里倒是刷新了对乔洲的印象——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拘小节，这圈子里的弯弯绕到底还是比他懂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更丧了_(:з”∠)_ 他回了个为你点赞.jpg过去，本来以为万用的表情包大法可以结束这场营销教学，没想到乔洲这人是越夸越来劲，飞快回道：“你看吧,机灵点的话，待会等这个热搜往下掉的时候苏渐鸿肯定会发条微博自黑的,这波路人好感要收割了才算完。” 适当的自黑至今仍是博取路人好感的利器，可惜苗昱和他的经纪人都不擅长卖人设，只好用==的表情回了个“为宁鼓掌”的表情包,乔洲没再回,但是不知为什么，苗昱总感觉自己已经想象出了他叉腰大笑的反派形象…… 医院离片场不远也不近,等苗昱回到片场，天早已黑了，但剧组的工作仍未结束,但没有一样和他有关。 他远远地望去，拍摄的地方一片灯火通明，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他却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一般，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其实苗昱是一个特别不乐意让自己闲着的人。 这里的“闲”，不是指没有工作的闲，而是大脑一片空白，无事可做的空洞感。 没事干的时候他会打扫房间，洗些衣服，家务都做完的时候他会打开微博刷无聊的网络段子，或者看萌宠视频；当微博也刷不出来新鲜事的时候，他会开始回响最近的一个剧本和角色——他不能停下。 停下对他来说，意味着“无”，意味着他会陷入一种他不习惯，也不舒服的情绪，会让他变得很不“苗昱”，正如此时此刻，当那种不被需要的失落感消失的时候，像一片黑影一样无声无息侵蚀过来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空洞和孤独。 他看着远处随着演员的动作而不断移动的灯火，一个人默默站了一会儿，脚底无意识地轻轻踢着一块儿其实并不存在的石子，半晌才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有点儿可笑，于是也真的笑出来了。 微信的提醒就是在这时突然响起来的。 苗昱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手一滑还差点把手机摔下去，急急忙忙划开消息栏一看，熟悉的风景头像旁边标了一个红红的1。 叶净之：你到了吗？ 灰暗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人一句关心的话语，就像一束灿烂至极的阳光瞬间驱散了乌云，苗昱精神一振，飞速回复道：“还没！” 病房里，叶净之倚在床头，看着他的回复，眉头皱了起来。 被叶净之这么一提醒，苗昱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在这里原地徘徊了好一阵了，有这时间他干点啥不好！他心下一阵懊恼，加快脚步往回走，还没到酒店，叶净之的电话已经拨了过来。 “怎么还没回去？” 叶净之自来话少，声音却是没得说的，他本音清越，念台词的时候还能根据语气切换不同的声线，这次病了，嗓音有些沙哑，隔着电话传过来却有一种难言的性感，仿佛能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喁喁低语，一句话就把苗昱的耳根说红了。 “因为天气挺好的，所以在外面多逛了一会儿。”苗昱随口找了个借口，一边加快脚步道：“我马上就到酒店啦！！叶老师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苗昱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何来天气好一说？叶净之却没有拆穿这个简单到有点可笑的谎言，抿了抿唇，应了一声才道：“天黑了，剧组附近……比较偏僻，你早回去。” 苗昱听他声音就知道他多半好转不大，连忙道：“我就到了！叶老师，你嗓子不好就别说话了，我改天再过来看你！” 叶净之应了一声，却没挂电话。苗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但听见电话那头平稳的呼吸声，意识到气氛似乎变得有些暧昧，却仍旧不想先挂断电话，两人于是沉默下来。静了片刻，叶净之道：“这两天……辛苦你了。早点休息。” 听上去只是两句客气话，苗昱却有一种感觉——他是真心这么说的。他虽然生性活泼，但到这时候却觉得自己嘴拙，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重重答应了一声，道：“嗯，我会的！” 叶净之一通来电，驱走了苗昱心头久未有过的犹豫纠结，回了宾馆之后一夜好梦，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天刚破晓，他一看时间，才六点，竟然一点困意也没有了，索性起床从头开始读剧本。 看过叶净之的表演以后，他对自己演戏的方式也有了一些感悟。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怎么拍到他和叶净之的对手戏，但仅仅通过观摩叶净之对叶穹这个角色的呈现，他就难以抑制地对将要到来的对手戏感到兴奋。一边读剧本，一边在脑内不断模拟自己和叶净之对戏的情节。 把几场重头戏顺着想了一遍下来，他在剧本上圈圈点点，做了几处笔记，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晚上没舒展开的关节，这才发现自己有点饿了，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多。 看着被自己画得花花绿绿的剧本，苗昱心里难得升起了一点成就感，于是拿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片，想了想又做了个虚化保护剧本的内容，配了张窗外熹微的晨光图，发了条微博/朋友圈：奋斗的一天【耶】【耶】【耶】朋友圈主要是发给他的鸡妈妈式经纪人栾刚看的，表明自己有在认真工作，这一点苗昱纯属无师自通，与社会上无数与他同龄挣扎在职场的社畜达成了心灵上的一致。 他发完就下楼吃早饭去了，接到叶净之的电话时，嘴里正塞得鼓鼓的，听到那边叶净之问：“你昨晚没睡吗？”都只能嗯嗯呜呜，连个“没”字都挤不出来，好容易喝了两大口鲜奶把那面包咽下去了，才意识到听筒那边已经沉默良久。 苗昱忙道：“那个什么，叶老师，我没……” 与此同时，叶净之道：“昨天，我不是……”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都等着对方的下文，这安静未免显得有些好笑，但却弥漫着淡淡的、两个人都不太习惯的一种温馨。 苗昱昨天那点纠结早不知道飞哪去了，知道他向来寡言，习惯听多于说，于是也不等着叶净之说话，只笑道：“叶老师，我没熬夜，只是昨天睡得好，所以起得早看了会剧本。” 说着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便问：“您吃早餐了吗？酒店附近有家特别好吃的灌汤包，又清淡又鲜，我正要去买。给您带一份过来吧？” 叶净之那边静了片刻：“……没吃。那就，谢谢你了。” “没关系的！”能为他做点事苗昱简直开心得不行，一跃从床上蹦下来，弯起的大眼睛满溢笑意，开开心心地挂了电话：“我一会儿就过来！” 那边，叶净之把手机放下，常年冰封的唇角，也不知不觉挂上了一抹微笑。那笑容在他脸上简直宛如吹起冰湖涟漪的春风，原本轮廓完美如同雕塑的面容仿佛活了过来，动人心魄之极。 他旁边的助理方嘉跟了他好几年，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端着手里的x和豆浆看直了眼。旁边却有个不买账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讥道：“没吃？你是在跟小朋友说你没吃早饭吗？净之啊净之，我真是重新认识你了，我以前以为你们叶家只有明之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主，没想到你也……” 叶净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这些年下来，颜竞多少知道他的脾气，根本不怵他，只慢悠悠地踱过来，端走叶净之面前的餐盒。 “唉，我一大清早就带着早饭来看你，没想到不仅多此一举，还要遭人嫌弃……” 他假模假样地哀叹了几句，看叶净之抿着嘴唇不说话，脸上装出一副哀怨表情，心里已经笑得打跌——经过这次，他对苗昱好感大增。 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年来，终于有人能让叶净之吃瘪了！ 颜竞作为叶净之沉默式应对方式的最大受害者，虽然知道他的毛病，但是也时常被他噎得够呛，再加上叶净之话少人冷，自认长袖善舞的颜竞竟然抓不到他的一丝破绽，苗昱的出现，却似乎被他抓住机会，打破了叶净之的不败金身。 ……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没有破绽的人，也不会有快乐可言，这些年来，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叶净之露出这么轻松的表情呢。 等苗昱带着那家驰名老字号的灌汤包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方嘉坐在一角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转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颜竞还站在病床边和叶净之说话，神色微妙似乎略带揶揄，见他进来，“哟”了一声，笑得像个狐狸一样；而叶净之看起来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神色却不像以往一样波澜不惊，仔细一看似乎脸色还有点儿发黑？ 他看见颜竞的时候就暗叫糟糕——他没料到颜竞这个在拍摄现场日理万机的制片人会过来，除了自己那份，汤包只带了叶净之和方嘉两个人的，当即决定假装自己吃过了，把自己的早饭让出来：“颜哥叶老师方哥你们早啊！我带了早饭过来，有很好吃的灌汤包！！” 方嘉的目光在颜竞和叶净之之间游移了一下，干干笑道：“那个，我们……” 没等他的话出口，颜竞几步过来，拍了拍方嘉的肩，笑道：“谢谢你啊小苗，可惜我和方嘉有点事，要马上出去，你这份留给净之吧，一·夜·没吃东西，我看他有点·饿·了，说不定能吃下去两份……” 说着冲难得露出无语表情的叶净之眨了眨眼睛，带着还不太明白状况的方嘉一溜烟似的出去了，他走得太快，只出门时和两人挥了挥手，苗昱没反应过来，他人影已经没了。 第76章 苗昱看着被颜竞顺手带上的房门,略显失望地喃喃道：“啊，我还带了方哥的早餐呢……” 病床上的叶净之眼睛不自觉地往他手里拎的灌汤包看，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苗昱给买早餐的时候唯恐不够吃,一屉四个的灌汤包他买了三屉带过来,还买了三大杯新打的浓稠豆浆，买好了特地打车赶过来,现在还在包装袋里腾腾地散发着热气。 苗昱见他盯着包子，以为他是等饿了,三下五除二帮他把餐桌架好，不好意思地笑道：“早知道就早点去买了，我去那会人已经很多了,排了一会儿队才买上，叶老师你饿了就快吃吧。” 听见颜竞说叶净之多半饿了，他还把原来给方嘉准备的那一屉放到了对方桌上。其实他自己也很饿了，昨晚吃得不多，今天醒得又早,起来还进行了一番脑力劳动，排队那会闻着早餐店的香气他肚子就在咕噜咕噜叫了,现在看叶净之开始吃了，也美滋滋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 糟糕，低估了自己的食量,灌汤包吃完,豆浆喝了一半，才将将半饱…… 苗昱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没吃饭之前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饿啊，吃完才发现自己还能再吃一顿可实在太尴尬了。 叶净之还在细嚼慢咽，他吃东西的样子也十分优雅,只是动作很慢，苗昱已经吃完了自己的一屉，他的还剩下两个，豆浆更是几乎没动。见苗昱在盯着他吃，他眨了眨眼，把苗昱放在他面前的第二屉往苗昱的方向轻轻一推。 苗昱：“……” 叶净之不着痕迹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胃：“你吃吧，我已经、快要……饱了。” 苗昱脸上一红，他是真没吃饱，见状也不和叶净之客气了，把原本准备给方嘉的那一份也风卷残云地解决掉了。 等吃完收拾桌子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暗恋对象面前真是没有一点点包袱，就这样暴露了自己的食量是对方两倍的事实…… 虽然大部分人在叶净之面前都显得过于战战兢兢，但是在意识到对方并非传闻中的高冷暴戾男神以后，他好像又过于放飞自我了一点？？？ “灌汤包很好吃。”苗昱正在反思自己时，叶净之突然道：“谢谢。” 仿佛在舌尖盘桓过数百次一般，他这两句话说得十分流畅，听不出半点磕绊。 苗昱忙摆手道：“不用谢，能为您做点事我就很开心了！” “……为什么？” 叶净之沉默了片刻，当苗昱以为这段对话在这里停顿的时候，他突然问道。 苗昱抬眼向叶净之看去，他看起来像往常一样，那张堪称完美的面容上神色沉静，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眼神却是很温和的，带着一点认真的困惑。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苗昱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起来。 因为你真的很好，因为我喜欢你啊。 失去了听心音的能力，听不到叶净之问出这句话时究竟在想什么，苗昱感到有些惋惜。 不过这样也好，即便被他这样看着，也不会觉得太紧张了，总算能够神情自若地说谎：“因为您真的帮了我很多忙……不管是带我对戏还是在微博上帮我说话，还有生病那一次，如果不是您我搞不好都凉了，哈哈哈哈！” “不要胡说。”叶净之骤然神色严厉起来，苗昱倒没当回事，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 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时候看起来还有点傻乎乎，眼睛里细碎的光芒好像要溢出来一样，明亮又灿烂，每次看到他这样笑，都宛如春风拂面，旁观者好像也从中分得了一点微薄的快乐。 叶净之看着他笑，下意识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怕我？” 因为一些从前的事和口吃的毛病，叶净之素来不怎么同人交际，在学校时就是独来独往。等进了演艺圈，他对自己的定义也仅仅只是一个喜欢演戏的演员。 刚入圈不久他就红了，其后发生过几次记者恶意提问致使他语言障碍当场发作的意外事件，直接导致他在媒体界被打造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大魔王人设，那段时间关于他的恶意谣言满天飞，颜竞扶着额头说他是自己带过的最难公关的艺人，最后甚至惊动兄长叶明之亲自下场才平息了这个事件，但也让他变成了媒体界的“不可说”。 但即便如此，他的态度就跟之前对苗昱说过的一样，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他并不在意别人给他加上的诸多人设，网络上的闲言碎语更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至于旁人对他的误解，以至于他在剧组仿佛自带结界，那就更好了，没有人会知道他是一个语言障碍患者，他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叶净之早就习惯了被人敬而远之，颜竞有时候调侃他像剧组里的伏地魔一样，私下聊天都没人敢提起他的名字，他也一笑置之。 因此苗昱出现时，的的确确是惊讶了他。 虽然一开始也能看出来苗昱面对他的紧张，但叶净之并不在意这一点——对他人怀有成见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越过成见的人并不多。 苗昱做到了，所以即便在叶净之眼中，他也成为了一个特别的人。 因此，在被苗昱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老毛病之后，他也没有告诉颜竞，采用这个圈子习惯的手段来解决，而是直接选择了对待朋友的方式，把对方约出来坦然相告。 而事实证明，他选对了，苗昱没有让他失望。这不仅仅是保守秘密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叶净之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病人，苗昱也从来没有用对待病人的目光看待过他。 为什么他和别人不一样？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桓了许久，今天他终于问了出来。 苗昱却怔了一下，在他看来，叶净之这个问题提得十分突然，但他看起来很认真，很疑惑，疑惑得苗昱觉得有点心疼了。 明明是这么好，这么温柔的人，到底经历过多少冷遇，才会让他为别人不怕他这件事感到很困惑呢？ “因为你人很好。”没经过任何思考，苗昱的答案就这样脱口而出，这是他的第一反应：“我从来没觉得你可怕过，叶老师。” 不假思索的回答显得真挚又诚恳，这下倒是换叶净之愣住了。苗昱甚至看见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又像是没有理解苗昱在说什么一样。 过了片刻，才看见叶净之的唇角慢慢勾了起来，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睛带了笑意，近乎璀璨的笑容出现在那张脸上，如同春水乍破，又像是冰湖下的暖流骤然冲破了冰层。 苗昱不是没有见他笑过，甚至哈哈大笑的时候也有，但那是燕文帝，是叶穹，是他饰演的角色。 而叶净之本人，即便有过接近笑起来的时候，也是很轻微的。 和外人的臆测相反，他的情绪波动很微小，在苗昱还能听见心音时，大部分时候，他的心音总是平和的纯音乐曲目，硬要形容的话，也许就是一条在冰川下静静流淌的河流，哪怕狂风吹过，树木摇动，但河流还是河流，它只是流淌。 然而此时此刻，冰川融化，那目光里的笑意和温柔让苗昱觉得自己几乎要融化在里面了，脑中一片空白，只听见叶净之慢慢地说：“既然不怕，就不要再叫……老师了。嗯？” 那句低沉的，还带着些许鼻音的“嗯”彻底杀死了苗昱为数不多的理智，他下意识地点着头，但是停转的大脑却不能做出相应的回答，起码过去十几秒，才想起来回答：“啊？” “不怕我的话，就不要……再用敬称了。”叶净之敛了笑意，正色道：“我开始以为，你是怕我……才叫老师的。” “我没有！”苗昱回过神来，反驳道：“我是因为敬重您才这么叫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十八线透明，而你叶净之是25岁就拿了奖的金凤奖影帝啊 等说出口，苗昱才发现他这是第一次把叶净之的话给顶了回去，还没等他觉得不妥，叶净之便道：“那更不必了。” 苗昱一脸问号，什么意思，他已经努力不表现出喜欢了，现在连敬重都不让了？？？ “敬重，是对前辈的。”叶净之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道：“你，是我的朋友。” 看着他用有点严肃的表情认认真真地跟自己掰一个称呼，苗昱被他萌得差点捂住心口：妈呀，这也太可爱了！ 他用力憋住笑容，用同样正经的表情，严肃地冲叶净之敬了个礼：“好的，服从上级安排！” 叶净之：“……？” 他用表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难得看到他有点郁闷的表情，苗昱感觉自己从前戴的影帝滤镜咔嚓一下碎了，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摸到了真实的叶净之的冰山一角，暗搓搓憋笑憋到肚子痛——太可爱了，这可是叶净之啊，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叶净之以为他没听懂，还在认真思索要怎么表述才能让苗昱理解自己的意思，唇线抿得直直的，不知道的人大概又该以为他在生气，但现在滤镜破了，不需要心音，苗昱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净之。” 本意是想逗逗他，结果当真的叫出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突然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叶老师：既然不怕，就不要叫老师了。 苗苗：那要叫什么？叫老公？ 叶老师：(////v/////)你懂就好 顺便当你觉得一个人很帅/很好/很厉害，你可能只是有点喜欢他，当你觉得他很可爱那你就真的完蛋了！感情线终于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第77章 “……你第二次动手杀的那个男人只有37岁,是两个孩子的父亲，靠自己一个人的工资独自抚养他9岁的儿子和7岁的女儿。是什么动机让你决定杀他？” 在韩春生狭小破旧的房子里面，一盏昏黄的灯光下,叶穹和韩春生面对面地坐着。叶穹坐在背光那面,他穿了件黑色的风衣，整个人简直要融进暗色的背景里。加之被案子熬得面容消瘦,神色憔悴，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湛湛有神,深刻的五官在昏暗的背景下，竟然显出些许悚然的意味。 韩春生却坐在向光处，身上只裹了一件不太合身的白衬衫。他本来年纪就小,暖色的灯光照耀下，气质更纯澈稚嫩，他的五官本就十分清秀，闻言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绽开了一个极为讨喜的笑容：“你在说什么呀叶警官？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那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认识啊。” 叶穹紧盯着他,眼神宛如鹰隼一般咄咄逼人，牢牢锁住眼前的猎物。韩春生却并不畏惧他锐利的目光，暖黄的灯光里,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见叶穹盯着他不放，还歪头笑了笑,看起来放松又俏皮。 “cut！” 这段对峙实在过于精彩，以致导演霍春雷在镜头停顿了十几秒以后才舍得喊cut，苗昱立马跳起来抱住自己取暖,助理给他披上保暖专用的军大衣，再看叶净之早就被方嘉裹好了，正捧着保温杯慢吞吞地喝热水。 ……看起来有点像老干部。 苗昱再一次惋惜自己失去了读心音的能力，他敢担保叶净之这时候的心音不会是纯音乐！他对叶净之改观最大的那一次就夏可雯不停NG的时候，现场所有人的心音都在骂人，只有他没生气，一边一遍遍稳定输出保质保量的表演，一边独自在心里唱想念温暖大棉被的歌…… 一想起这事他就觉得可爱又好笑，再看一眼桌子对面的叶净之，突然“噗”地笑出了声。 叶净之：“？” 他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问，苗昱却边笑边摆手，示意与他无关，等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睛认真看过来的时候，苗昱已经收起了笑容，指了指不远处：“霍导好像在叫我们。” 霍春雷正红光满面地朝他俩招手，他已经把刚刚那一段戏在镜头里看了反复好几遍，此时堪称心花怒放！ 对一个亲自打磨了五年剧本的导演来说，哪还有比主演完全演活了他心目中的人物更完美的事呢？ “你俩这劲儿，太足了，数这个！”霍春雷冲他俩来回比大拇指，又坐在镜头前，把最后那一段对峙反复播放，然后用力拍了一下苗昱的肩膀：“叶老师就不说了，比我想象中的叶穹更像叶穹，苗昱，来你快看，你这一段真是进步太大了！” 这段是他设想中最精彩的片段之一，亲眼看到两个演员呈现出现在的绝佳效果，他激动得不能自已，看两人是越看越顺眼，一边说话，无处安放的右手一边在苗昱背上拍来拍去，还想和叶净之再说点什么，一转脸却看见叶净之的目光正好落在他放在苗昱背上的手上。 霍春雷下意识地把手放了下来，却突然忘了自己刚才想说啥，挠了挠头，继续指着镜头问苗昱：“就这，这个偏头的动作，你怎么想出来的？” 原本剧本里的设计，这里应该是韩春生无视叶穹的逼视，气定神闲地往椅背一靠，笑着和叶净之说话。但苗昱在表演的过程中把肢体动作进行了改动，身体没动，只歪头冲叶穹笑了一下，反而更让人心里直冒凉气。 在这种极具张力的紧张氛围下，他演出了韩春生的那种源于本性，从头至尾毫无悔过的，天真的邪恶。 苗昱转向叶净之，正好撞进一双看着他的深沉眼眸，下意识笑了一下，冲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真的是叶老师给得好。” 这话是真不假。 在医院养病的那两三天，苗昱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就过来和叶净之对台词，也分享了一些自己对于韩春生这个角色的一些感想，虽然听蔡彭春的心音那一次着实不是一次好经历，但无法否认的是，那一次经历的确加深了他对韩春生这个角色的了解。 恶即是恶，并非所有人、每一次的作恶都是有理有据的，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天生的怪物。 韩春生就是这样的一个怪物。 这个故事其实是从一件家暴案开始的，而韩春生就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家暴受害者，街头巷尾都知道他的父亲韩力平时是个老实人，就好那一口老白干，喝了酒就喜欢打人，以前是打老婆，没几年老婆跑了，就打他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子，一边打一边骂怪物，好似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一般。 韩春生十三岁那年，韩力不知怎么的，夜里喝多了酒，失足栽进了河里，过了很多天才从下游的某个地段漂起来。 这件事当时上了新闻，报社给身形瘦弱的少年做了个简短的采访，在当时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涟漪，看了新闻的人顶多啐一句恶有恶报，一个有家暴倾向的醉汉的生死能有多么值得关心？ 韩春生靠着政府和邻里的接济平平安安地长大了，而没过几年，一起看似普通的抢劫杀人案之后，一个落魄的警探叶穹出现在小城，人们被告知——他们这座城市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 最开始，并没有人相信叶穹，直到曾发生过的三起命案被串联起来，三名受害者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被利器从背后捅伤流血致死，浑身财物都被匪徒搜刮一空，因为案子间隔的相对长，小城警力有限，调查能力也落后，如果不是叶穹在偶然注意到这个事件，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发现受害者的冤屈。 叶穹一开始的出现就像一个反面人物，他憔悴，急躁，脾气不好，而韩春生则恰恰相反，他看起来成长得很好，健康又温和，脸上总挂着讨喜的笑容，甚至有耐心和老糊涂的阿婆聊天唠嗑，如果不是后来追查到了韩力的死上，辨别力惊人的叶穹也会被他瞒骗过去。 他们就像光和暗的两面，随着剧情的变化，光暗逐渐逆转，所有人才发现，看似孤僻冷漠的叶穹，身上闪耀着的才是人性的光辉，而开头看起来温柔讨喜的少年韩春生，才是那个被兽性主导的魔鬼。 电影的明线是叶穹和韩春生的互相试探和对峙，暗线则是舆论对叶穹和韩春生的不断解读和逆转，从最开始的叶穹污蔑无辜少年韩春生，到案件的部分真相厘清后，舆论开始探讨韩春生被家暴后是否存在精神障碍，他未成年时期的犯罪是否受到畸形的家庭环境影响，再到真相大白，韩春生怀着某种激动的心情，坦承了他所有的犯罪事实。 从小就缺乏共情能力是真的，被家暴也是真的；父亲落水而死是真的，但是是被他推下去的。 韩春生从小就非常享受看见活物被放血然后垂死挣扎的样子，小到一只老鼠，一条鱼，大到个子比他还要高的成年男性，十三岁时无人发现的弑父使他开了窍，他平时靠杀鱼，杀鸡，杀一些没有人会关心的小动物来满足私欲，当压抑得不能再压抑的时候，他就开始从人群中物色自己的猎物。 他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非常轻描淡写，在他的笔录里，每一个受害人的样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但他的口吻却极为冷静克制，只在描述到受害人惨状的时候，他的神情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从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悔恨，在叶穹提起受害人家属用来试探他的反应时，也没有一分动容，如果叶穹问到他感兴趣的问题，他甚至还会笑出来，只是到这时候再也没有人会觉得他可爱讨喜，这纯稚笑容背后藏起来的淋漓鲜血，只让他们觉得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专业的心理检测团队也出示了他们的报告，得出的结果是，韩春生没有任何心理疾病。 没有精神分裂，没有抑郁，没有多重人格。 在他身上存在的，仿佛就是与生俱来的恶。 至此两条线合一，情势完全逆转，叶穹还是像从前一样，冷漠暴躁，不好亲近，穿着一件半永久黑色长风衣，但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眼中的光芒熠熠；而韩春生，也还是像他的从前一样，面容清秀，除了穿着囚服，哪怕在步入法庭时，那张脸上都还挂着温和的微笑。 剧本中韩春生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他听见当庭宣读他死刑的判决书。 叶穹站在旁听席，远远向他看去，而韩春生回过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在对台词的这两天，苗昱和叶净之一起把剧情顺了好几遍，尤其是几场重头戏，要怎么表演才能呈现最好的效果，他们花了不少功夫打磨。苗昱自觉对人物的理解，和一些表演细节上的填充自己都前进了一大步。 至于叶净之，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的练习，苗昱甚至感觉到了他还在进步。 到他这个程度的演员，想要再前进一步是很难的，但是叶净之当前的水平，显然还不是他的上限。伴随着他的调整，苗昱能感觉到自己越贴近韩春生这个角色，和他搭起来就越舒服，这证明叶净之对叶穹的理解比他还要更高一筹。 经历几番挫折以后，苗昱自己提升不小，也越发意识到叶净之简直是个完美的对手戏演员——他似乎永远准确，而在有默契的情况下，他总能给到对面最舒服的节奏，这时只要对面接得住他，就会出现演技的高光时刻。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苗昱一再感叹，总觉得对面这个钻石辅助来带自己这个白银选手有点太浪费了，又惋惜迄今为止竟然因为一些无谓的误解导致竟然没人发掘出他这个技能，叶净之却只是唇角勾了勾，对此未置可否。 那头，苗昱笑着冲他扬了扬下巴，还对霍春雷示意，叶净之对着那眉飞色舞的小眼神，眼中不自觉带出些许笑意，慢慢地道：“是你自己，演得好。” 霍春雷站在他俩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刚才的激动之情忽然不翼而飞，摸了摸锃亮的头顶，感到一丝心塞……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的剧中剧，剧情都是我胡编的，如果有问题那就是我逻辑死，大家不要太在意！！ 第78章 某种程度上,苗昱觉得自己更习惯进组期间的生活。 因为前些日子他和叶净之接连病倒，颜竞和霍春雷商量以后把两个人的戏份都挪到后面来集中拍摄，这段时间几乎都是他和叶净之的对手戏。这部分的戏份拍摄难度大,强度也高,苗昱和叶净之都是每天六点就到剧组化妆，一直到晚上十点以后才能收工。 但是这样几天下来,他反而觉得生活变规律了，每天什么都不用想,只想着戏和角色，心无旁骛地投入表演，演完之后还能和叶净之这样的神级对手不断复盘,互相探讨，对于热爱表演（还喜欢演戏对象）的人来说，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 苗昱简直已经沉浸在这种神仙日子里了，因此等今天下了戏，看着栾刚带着一身旅途劳顿的风尘站在面前的时候,他是实实在在地惊了一下。 “栾哥？”他讶然道：“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栾刚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苗昱被他看的一脸问号，栾刚也没说什么，拽了他一把：“我听霍导说上午的戏已经拍完了,走吧,我带你出去打个牙祭。剧组盒饭也该吃腻了吧？” 他雷厉风行惯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苗昱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路拉着往外走，只来得及回头往叶净之的方向看了一眼。叶净之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接,苗昱只来得及潦草地挥挥手，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明白。 “你干嘛呢？”栾刚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明明没人在看他们这个方向。 苗昱摸了摸鼻子，傻笑两声蒙混过去，没作回答。 这影视城附近不是特别繁华，但吃饭的地方还是有几处的，栾刚一边开车一边张望哪里有环境不错的火锅店，苗昱往右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指了指：“那家！那家店做的特别好吃！” 栾刚把着方向盘，抽空瞅了一眼那个角落，质疑道：“你确定吗？那家店连招牌都没有……你下午还拍戏呢，别整个食物中毒，你现在的档期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苗昱一拍胸脯，信誓旦旦：“信我！” 栾刚带着疑虑的心情走进了这家小店，等踏进来才发现别有洞天。虽然外表不起眼，但里面的装潢意外的干净整洁，环境十分清幽。外面虽然没有招牌，跨进店门却能看到一个匾额，写着“陶然居”三个大字，笔锋潇洒不羁。 栾刚摸了摸钱包，眼神复杂地瞥了身旁的苗昱一眼：这臭小子，原来还真是冲着打牙祭来敲竹杠的！ 但一想到苗昱前段时间都折腾进医院了，又禁不住心一软：算了，孩子这部戏拍得不容易，看在这份上，被他宰一顿就宰一顿吧。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等笑容可亲的服务员端上菜单来时，栾刚倒没有太惊讶，倒是接过菜单的苗昱，看着动辄四位数的标价大惊失色：“怎么这么贵？！” 嗯？？？栾刚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睛一眯：“你没来过这吗？” 训练有素的服务员站在他俩中间的位置，连笑容的弧度都没有改变，语声甜美道：“客人，我们店里的标价今年以内都没有变动过噢，您刚才提到过的那几道菜都是本店的招牌菜，要按这个下单吗？” 已经习惯靠微薄片酬和公司保底工资凑合过的苗昱已经魂魄出窍，栾刚忙道：“就按刚才的来吧。” 等服务员收了菜单出去，看着苗昱一脸看破红尘的模样，栾刚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刚才还熟门熟路找过来的吗，结果你自己没来过？” 苗昱点点头，他有点恍惚。 他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好久没吃过剧组的盒饭了。 想了想好像是因为总是一起演戏，下来之后也一直在探讨哪个地方不错、哪个地方还能再改进，因为外面很冷，所以但凡下了戏就会回到叶净之的房车里，再过一阵，方嘉就会带着香喷喷的外卖进来了。 苗昱一开始不习惯，但是方嘉每次带回来的都有他的份，一开口推拒，叶净之就会拿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方嘉就会打圆场说不吃也是浪费了，一到这个时候苗昱就只能缴械投降。 因为时间排得特别紧的时候，苗昱也见过叶净之吃剧组的盒饭，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喜好，但是碗里的饭菜都少得特别规律，动过的量也很少，这样两三天下来脸都能再瘦一圈，方嘉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给他带外卖。 当然，最主要的是方嘉曾经在私下找过苗昱，直言叶净之胃口不好，苗昱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能稍微多吃一点，所以每次只要苗昱在场他都会叫上苗昱的份。到了这种程度的好意实在无法推拒，这半个多月以来，苗昱也逐渐习惯了和叶净之一起吃饭，这个陶然居，就是他经常从包装袋上看到的店名。 叶净之和苗昱都很喜欢这家店的口味，苗昱还特地问过这家店的地址，方嘉道：“位置不太好找，在上次剧组聚餐那条街的拐角，门外没有招牌，匾额挂在店里边，只有外面一左一右摆了两个石狮子稍微醒目一点……” 苗昱把这些特征默默记在心里，准备等这最忙的这段时间过了，找个下戏早的时间请叶净之和霍春雷到陶然居来吃饭。没想到正好栾刚来了，庙宇想着正好可以过来先现场踩个点，于是在路上找了一路，直到看见方嘉说的那两个石狮子，才把栾刚带了过来。 谁知道这家店这么贵！ 随便一道菜就是四位数往上，苗昱想了想自己这些天吃过的东西，然后悲痛地发现，他大概已经把自己这部戏的片酬吃了一小半了…… 栾刚听完来龙去脉倒没有太惊讶，只感叹：“没想到你真能和叶净之合得来，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苗昱斜过去一道怨念的目光：“第一，净之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第二，栾哥，作为我的经纪人，你能不能不要当面内涵我？” 听到他对叶净之的称呼，栾刚眉毛一挑，没再多说什么，等服务员开门进来上完菜，苗昱提起筷子准备开吃时，才敲了敲桌子：“还说不傻，就知道吃！你觉得我过来就是请你吃饭来的？” 苗昱从早上六点以后就没吃过东西，不仅如此还受了一波刺激，现在心态已经崩成了这么贵不全部消灭就是犯罪，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我知道你肯定有事，这不是一直在等你说吗……” 栾刚看着他吃得头也不抬的小模样，恨铁不成钢地伸手过去，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就问你，你还记得你拍的《风雨江山》吗？这么大制作的剧，你还是男二号，今晚就要播出了，你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苗昱：ovo！ 他也不是完全没上过心，上周还想起来有这事，想着拉上叶净之看首播，但是因为最近剧组赶进度，赶他和叶净之的对手戏赶得天昏地暗，他之后就再也想不起来这茬儿了，再加上…… “紧张也没用啊，”苗昱把栾刚的筷子拨回去，又把面前的菜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尝尝，这个竹荪汤可好喝了——哎哟别敲了，不是，栾哥，拍都拍完了，现在紧张也没用啊！” 栾刚何尝不知道没用，他就是看着破孩子不上心的样子来气，又开始老调重弹：“紧张是没用，能做的也得做一点！你看看你都断网多久了，苏渐鸿那事虽然我让你别吭气，也没让你告别微博啊，你看看你有多久没更新了？上周《风雨江山》的官博发了剧情版片花，你那会要是转发营个业多少也是点热度，唉，这事也是我给疏忽了，前天想起要开播才发现你微博草都二尺高了……” 完了，鸡妈妈模式开启了。 苗昱痛苦地扶住了脑袋。 “……知道了知道了，今天下午有我的个人短片花，我记住了，我会转发宣传的！” “记住就好。”好不容易关闭了鸡妈妈叮嘱的洗脑模式，栾刚一边喝水润嗓，一边感叹道：“要我说你这点吧，和叶净之也挺像的，演完就撒手。《风雨江山》好歹也是他的第一部 电视剧作品，还是一番大男主剧，我看了一下他个人就只转发过一条官博发的他的照片。” 这点苗昱倒是完全理解，他甚至能猜得到叶净之的想法大概和他差不多——演员只负责演戏。 对真正的演员来说，把自己的形象和某个角色捆绑起来才是大忌。何况燕文帝和祝清光都是历史上存在过的惊才绝艳的人物，史料已经勾勒出了他们大致的框架，演员所能做的只是细节的填充，在这个框架限定的范围内进行再创作，等剧拍完以后，当然要迅速完成切割。毕竟历史人物的高光是来自于他们本人波澜壮阔的人生，如果演员自己也沉迷于这种不属于自己的光环的话，以后还怎么塑造更好的角色？ 嗯？？？ 嗑到了，原来他和男神还存在着这样的相似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1-1902:51:44~2019-11-2002:0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简简单单7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在那一刻,向来热爱网上冲浪吃瓜的苗昱福至心灵了一把 这种强行抠糖也要嗑的心态，不就是传说中的CP粉吗？ ……不过全网唯一的叶苗cpf的身份听起来也太卑微。 栾刚挥泪结账以后把他送回了片场，叶净之远远看到苗昱回来,举手示意了一下,还指了指手上的剧本。 苗昱见状三步并做两步飞快跑了过去，栾刚慢了一拍,徒然伸出了尔康手也没来得及抓住他，还和叶净之对视了一下,而叶净之甚至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待遇堪称空前，毕竟栾刚在天悦工作这么多年,偶遇他本人和看见他偶遇别人的次数都不少，就没见过这位神仙和谁打过招呼，下意识打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冲那边客客气气地微笑了一下。 看见随着自家那个傻儿子越走越近，叶净之目光转回他身上,神情愈见柔和，栾刚叹了口气,油然而生一种儿大不由爹的感受，正待慨叹之际，忽然发现如果把苗昱算成儿子,那刚才自己岂不是“母凭子贵”？？？ 苗昱和叶净之说了几句话,想起栾刚还在后面，转头一看,见他一脸五雷轰顶的表情，纳闷道：“栾哥？你这是怎么了？” 栾刚抹了一把脸，佯装镇定道：“没事,你们聊，我先走了。” 苗昱有点困惑，但很快又被叶净之拉走了注意力，两人言简意赅地把明天要拍的两段戏拉了一遍，苗昱才想起来说《风雨江山》的事情。 “叶哥，今晚《风雨江山》在葡萄台首播，你要看吗？” 叶净之看了他一眼，淡如清水的目光掠过那盛满期待的大眼睛，沉吟了片刻，道：“……看吧。” 他的助理方嘉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看了苗昱一眼，又看了叶净之一眼，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逡巡。 叶净之神情毫无波动，只向他投去淡淡一瞥，方嘉就不敢再盯了，往后退了一步，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一棵屹立在此处的观赏植物。 方嘉的位置在苗昱的视觉盲区，所以对这点机锋毫无察觉，闻言高兴地道：“那太好了，难得下午没我们的戏，今晚一起看吧？” 叶净之看着他笑得弯弯的眼角，修长的指尖动了一下，又倏然握紧，面上却若无其事，只点头道：“好。” 虽然叶净之和苗昱，都因为把全副精力放在《追凶》身上而没有过多的关注舆论，但事实上，从一周前发了长片花起，《风雨江山》这部剧就已经很有关注度了。 叶净之作为最年轻的金凤奖影帝，又有顶级的长相，虽然因为性格原因，粉多黑也多，但也造成了他腥风血雨的体质，做什么都很有关注度，还有一批不喜欢他的性格却很喜欢他的戏的路人，《风雨江山》又是天悦年度最大的项目之一，是以官博的长片花一发出来，虽然主演叶净之本人并没有转发宣传，但也迅速登上了热搜。 唐琪就是在刷微博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这个热搜。 “风雨江山片花” emmm好像有点眼熟，看名字好像又是一部古装正剧，怎么最近播的古装正剧那么多的吗？ 唐琪是个古装剧爱好者，也算半个历史粉，虽然对历史的了解没有精确到几品官该穿什么色的官服的程度，但是历朝历代比较知名的皇帝的生平总算清楚。每当出一部看上去比较靠谱的古装剧，她总会去看看。 因为热衷于追剧吐槽，加上她不管是夸是嘲，都逻辑清晰，能说得头头是道，几年微博号经营下来，也有了几十万粉丝，本来新出了一部剧的片花，正该是她鸡血前去鉴好坏的时候，从微博的艾特数量来看，她的粉丝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但唐琪此时却有些意兴阑珊。 原因正是她的前爱豆，宋星宇主演的一部剧，苹果台正在热播的《鸿图霸业》。 宋星宇是童星出道，戏是从小演到大的，唐琪同他年龄相仿，可以说是看着自家爱豆长大的粉丝，从小就对荧幕上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很有好感，十几岁的时候对宋星宇演的名将，少年时期的石破云一见钟情，也是因为他才变成了半个历史粉，可以说是很长情的粉丝了。 虽然宋星宇近几年的发展明显进入了瓶颈，但颜值还是在的，再加上少年石破云的确是唐琪一见钟情的白月光，因此还是一直保持着对他的关注。 去年得知他要拍《鸿图霸业》这部剧，演的还是文朝的开国皇帝江越，唐琪差点高兴得原地飞升。 江越是历史上唐琪最喜欢的帝王之一，作为开国皇帝，雄才大略是自然是必备条件，文成帝江越在历史上还是出了名的知人善任，和他麾下的开国功臣君臣相得，通过巧妙果断的政治手段顺利回收了军权。 在他在位期间，文朝吏治清明，民心安定，国库充盈，他是史上有名的明君之一。历史上记载他的外貌亦是英挺峻拔，作为要扮演的角色，可以说是人设好得不能再好。 当时的官宣微博一出来，唐琪就兴奋得不能自已。 官宣当时发的图，男主是宋星宇，女主张淡月，是新生代小花之一，扮演他的结发妻子陈皇后。 其实这个选角，当时唐琪是有点犯嘀咕的，原因无他，陈皇后和文成帝的故事是民间美谈之一，当年是高门贵女屈身下嫁穷小子。文成帝求亲时，身为太守之女的陈皇后已有二十三岁，比江越整整大出五岁，但两人成亲之后，却十分恩爱和谐，还曾被国家卫视做过一期节目，调侃为“史上最强姐弟恋”。 但是从演员年龄来看，扮演陈皇后的张淡月比宋星宇还小了整五岁，当时官方放出的定妆照上，也看不出姐弟恋的影子。不过好歹男帅女美，再加上宋星宇童星出身，路人好感度高，口碑还是稳住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唐琪对这部电视剧还是抱着很大期待的，毕竟张淡月人长得漂亮，虽然年纪轻，但可以通过化妆和造型来弥补，而且毕竟要从二十岁演到五十多岁，开头这点年龄差倒也不算什么。 这部剧真正让唐琪开始怀疑人生的，是播出之后的事。 和很多的历史剧一样，这剧第一集 是倒叙，宋星宇演的文成帝满头白发，坐在高台，万民跪拜，看起来倒是颇为大气磅礴，算是有个很正的开头。然而从第二集开始，唐琪就和所有人一样大跌眼镜。 给文成帝安排了一个和陈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的青梅竹马白月光是什么操作？ 他难道不是从少年时就有怜贫惜民的仁心和平定天下的雄心壮志，娶了陈皇后有了初步的政治资本之后就开始一心一意搞事业了吗？又不是他的败家玄孙陈哀帝，怎么可能有时间玩红白玫瑰替身情缘这一套？ 这位和陈皇后顶着一张脸的青梅竹马不出意外地早早死了，江越伤心欲绝，数年后见到陈皇后一见钟情，决意求娶，唐琪对这个梗简直无力吐槽，虽然狗血言情剧都喜欢玩这个梗，但用这个梗来衡量陈皇帝和陈皇后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太肤浅了。 略微了解一点历史的都知道，陈皇后作为多年不愿出嫁的太守之女，一眼看中的是少年陈皇帝的政治才华，而陈皇帝也是真心敬佩陈皇后不输男儿的聪明才智，从史书上能看出来这对夫妇性格投契，志同道合，陈皇后堪称历史上的女权代表之一。 一部打着历史正剧旗号的电视剧，仅仅因为陈皇后在陈皇帝的少年时期演员无法出场，就硬加上这么一段狗血剧情，把这种古代夫妻间难有的互相尊重，彼此欣赏的感情掰成所谓的白月光替身，实在是格局太小，也太肤浅了。 前五集一播，这个剧的口碑就开始一路往下走，唐琪作为文成帝江越和宋星宇的双担，对这剧实在也夸不出口，要说这是大男主剧吧，的确也是大男主剧，宋星宇件件衣服都好看，造型也帅，但是你要说他演的是文成帝，唐琪是真开不了这个口。 虽然打着历史正剧的幌子，但是实质上，这就是个言情剧。 对于陈皇帝史上非常单纯的感情线，编剧选择了大胆假设，不仅编出了青梅竹马和陈皇后，还勇于性转，把陈皇帝身边一个历史上记载不多，在一场战役中牺牲的亲信将领给变成了女扮男装的女将军，白月光与红玫瑰争奇斗艳，看得电视机前的观众一愣一愣的。 等播到二十集，这位“女将军”在替皇帝挡下一刀，在他怀中撒手人寰的时候，唐琪的心态终于彻底崩了。 剧中的文成帝除了名字和文成帝一样，其实和历史上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了。 宋星宇演的这个“江越”，面对感情优柔寡断，搞事业的时候为了突出他的霸气，又显得过于独断专行。剧组的资金好像也用在了奇怪的地方，虽然服化十分华丽，但是战场的相关镜头简直假得不能再假，大场面几乎都靠五毛特效完成，几场史上记载的惨烈战役都被拍成了儿戏。 如果作为言情剧或者修罗场的爱好者，大概会对这部剧产生兴趣，但是对于抱着历史正剧的期待来看剧的唐琪这类观众，不仅对电视剧大失所望，还会觉得自己喜欢的历史人物遭遇了污名化。作为顶着历史人物名字的所谓历史剧，过多的感情戏对人物的塑造不仅没有帮助，反而使得人物的人设变化无常。 这部剧接档的是苹果台平均收视破1的一部剧，再加上播前的宣传到位，首播的时候收视率1.5，堪称形势一片大好，苹果台还特地发了微博庆祝，结果二十集播下来，平均收视已经跌到1.1左右，虽然也说得上不错，但是离苹果台对这部剧的预期已经有了一定的差距。 至于舆论，唐琪平时微博上互关的几个历史博主对这部剧已经骂翻天了。 其实言情剧倒不算什么，顶着历史人物名字戏说历史，甚至借古讽今的电视剧也不少见，但通常在宣传和播出的时候都会强调是戏说视角，而《鸿图霸业》这部剧从立项起的对外宣传就高举历史正剧的大旗，结果拍成一部乱七八糟的古装偶像剧，唐琪首页已经有博主讽刺道：“我看《鸿图霸业》这部剧应该直接改个名字叫《爱我还是她》。” 唐琪作为双担其实是最难过的，关键是身为大男主宋星宇的粉丝，她知道这部剧还是宋星宇的公司作为主资方，演陈皇后的张淡月也是他们公司力推的新人小花，宋星宇作为公司的一哥，对于剧本应该是有发言权的，但他选择了接受这个剧本。 甚至在播出前的采访中，宋星宇还多次提到“我觉得我演出了我理解里的这个人物”，这让唐琪彻底意识到，自己多年来喜欢的这个演员已经不是当年初见时的样子了。演了整整六十集的电视剧，但对自己饰演的历史人物的原型全然不了解，这俨然已经是在唐琪的底线上蹦迪。 想到这里，唐琪又是一阵心酸，恋爱脑版文成帝和曾经的白月光少年将军石破云在她脑海里来回切换，来回七个大字反复循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眼一闭，心一横，脱粉了。看在当年的石破天滤镜上，不回踩是最后的温柔。 这几天一直沉浸在脱粉的悲伤里，本来准备好要写的鸿图霸业彩虹屁长文可以不用写了，再一刷微博，艾特都要炸了，唐琪纳闷起来：这是怎么了，自己首页这些人都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送番外请开作话。 周末临时有事又鸽了一次真是十分抱歉（五体投地），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都会尽量更新的，补个番外给大家，另外文中拍的戏都是架空历史，至于剧情就都是我自己编的，和现实没有关联哈，烦请不要对号入座~ 论坛体番外（时间线与正文不一致，就随便看看）：啊深夜发疯！我对不起我蒸煮！我有罪！ 首楼rt！ 我明明应该讨厌他的！ 可是他好可爱啊 1L：？？？？lz疯了吧，你看看你标题和你的主楼，逻辑在哪？ 2L：嗯，lz说说，你蒸煮是谁，他又是谁，我仿佛看到了瓜的影踪3l：搬下我的小板凳，lz快说，我要吃瓜 …… 12L：靠，我就深夜发个疯鹅已，怎么这么多人还没睡啊…… 13l：没睡，lz快讲 14L：排了，lz快说，三点了不要浪费我的睡觉时间 …… 18L：讲讲就讲讲吧我也不吐不快，你们不要解码。总之就是lz有蒸煮，非常喜欢的那种，虽然他是招黑体质不过lz不在乎这些细节反正我又不和他结婚，人好看戏好看就行。前段时间lz蒸煮因为一件事情被黑了，起因是因为另一个人，lz从那以后就很讨厌他，感觉特别白莲还倒贴我蒸煮。然后最近他们合作的那个戏播了，还有片花，还有花絮……我竟然kdl！我还觉得那个小白莲特别可爱！我对不起我蒸煮！可是md真的好可爱啊，看花絮私下巨他妈可爱，我甚至觉得我蒸煮也是那么想的，反正眼神就HU*Y&&*)UHUT&*&}{#UUI 19L:额……lz冷静，不要脸滚键盘，我怕你乱码待会把楼给刷爆了20L：好烦啊，为什么不給解码，我也想知道到底有多可爱21L：过来人劝一句，喜欢对家可，嗑rps真的不可 22L：排一句ls，喜欢对家没什么对不起蒸煮的，大不了开个小号一起花钱，嗑rps真的不可，这才是对不起你蒸煮！记住拉郎CP天打雷劈，磕了rps你搞不好最后不仅爬墙还要回踩你蒸煮，而且cpf最爱扶贫，看你这架势到时候变受妈吸血回踩一条龙你蒸煮这才叫个惨惹。 23L：这他妈不就是我前蒸煮被人拉了cp以后的悲惨历程，现在已经糊得没边儿了，22哥字字血泪真言，lz要听劝啊…… 40L：靠，22哥，我的理智觉得你说得很对，可是我的情感已经疯狂上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俩真的好萌啊我蒸煮我知道！！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看人眼神这么温柔！小白莲看起来也很喜欢我蒸煮的亚子！！看他的眼里全都是小星星啊！ps小白莲不能算我蒸煮对家，他还够不上，我蒸煮实绩yjjcOK？ 41l：我竟看不懂lz这边吹边踩的画风 42L：lz看着像rps粉了，竟然还在维护你蒸煮的地位，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cpf中的攻粉？？ 43L：没有没有没有！我还没有变成cpf！！我还在挣扎！可是真的好好嗑啊这眼神我螺旋飞天了JIOJ@PQJE_I他笑起来怎么这么可爱我心都化了真的一点都不小白莲啊呜呜呜呜像个小苹果一样可爱的香香的155555551以后不叫他小白莲了 44l：散了吧，我就是22l，lz的确没救了 45L：lz的蒸煮真可怜，本来就是招黑体质，现在又失去了一个宝贵的wf46L：靠，我解码了，lz麻烦脱了我家粉皮扶贫去好吧，麻溜的不要脏了我蒸煮的地儿，嗑cp也请换号谢谢47L：rtm这也能被解码，匿名论坛也不让我鸡叫吗，我以为这个论坛没有我家粉了，我去删帖 48L：这真是只有自家人才能解的码吧，我反正真的没看出来49L：什么神奇的粉群竟然能在这种贴里面对暗号 50L：lz憋走啊真人cp有暗号吗！我也想看嗑你私信发我个安利行不行! 51L：不要想了，冷的要死，我蒸煮不是cp体质，目前全网只有我kdl，找我姐妹卖安利都卖不出去，我已经看透了你们这些叶公好龙的人类，我要删帖了，让我独自在北极圈冻死算惹，反正都rps到最后都sjd，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年be谁怕谁【本贴已删除】 注释：rps：realpersonslash真人cp kdl：磕到了 yjjc：一骑绝尘 wf：唯粉，唯某人的粉丝 sjd：是假的，对应szd（是真的）感谢在2019-11-2002:06:10~2019-11-2503:3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望仔不喝牛奶7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水果糖不甜：社畜自闭几天回来了,首页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疑问表情三连】唐琪试探性地发了个微博，现在首页全是啊啊啊啊啊，她都怀疑自己微博出了bug,退出重进一次,竟然还是这样，大下午的微博首页仿佛一个关满一千只尖叫鸡的小屋子,看得唐琪对着“啊”字差点犯了密集恐惧症。 “糖糖快去看！新出的《风雨江山》片花！我说不出话来了只想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祝清光，呜呜呜呜感觉像我喜欢的历史人物从书里走出来了一样,脸和气质都好好啊【咆哮】【流泪】” “叶净之牛逼！我大燕文帝牛逼！” “呜呜呜呜我终于看到了一部拍出了燕朝气象的历史剧，糖糖快去看吧，真的不亏【流泪】我现在看着我的pad边看边哭边打字！” “片花而已,我开头也鸡叫了一下，不过现在比较冷静了，等正片播了再说。” “说起来，鸿图霸业的片花也是像模像样的，谁知道播出来是这么个鬼样子,你们还是冷静冷静千万别太上头啊==” “我现在就亮预言家牌，把话放在这,有叶版燕文帝和苗版祝清光在这，风雨江山绝对不可能差到哪里去，搞不好神剧预订。后续有差错欢迎回来打脸！ “怎么办,我的期待值真的上去了,后续如果崩了我可能会哭的(╥╯^╰╥)” “强烈赞同预言家姐妹！！我还就不信了，0202年了,我大燕朝还不配有一部好剧吗？？？” …… 首页众说纷纭，但显然都给了这个新鲜出炉的片花极高的评价，唐琪是已经被鸿图霸业这一波虚假安利搞得差点有了“历史正剧”ptsd,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犹豫，一边好奇，一边已经颤颤巍巍地点开了视频。 开头并没有像一般的历史剧一样，出现一个语音深沉的旁白，画面也不像大部分正剧一样灰蒙蒙的，蓝天白云，碧草如茵，少女奔跑在草地上，环佩叮当，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边笑边喊：“二哥，二哥！你快过来啊！看我的纸鸢飞得多高！” 镜头慢慢拉近，两个少年相视一笑，玄衣少年看了蓝衣少年一眼，故意咳了一声道：“静芷这丫头叫人呢，你还不去？” 蓝衣少年脸颊微微发红，看了一眼远处无忧无虑的女孩，故作镇定道：“表兄，她明明叫的是你。” 玄衣少年左右看看，恨铁不成钢地在蓝衣少年背上重重拍了一记：“明耀啊明耀……我看你就是个呆子！” 骤然间，一道隆隆的惊雷骤然划破天空，蓝天碧草转眼消逝，宽大的龙床上，已然鬓发微白的帝王猛然坐起。 他怔了片刻，脑中闪过几个画面，随即意兴阑珊地挥退了跪了一地的宫人，披衣起身。 窗外风雨大作，雷声隆隆，黑暗的天空中，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四个苍劲淋漓的大字——-风雨江山。 随即片花节奏猛然拉快，几个少年嬉戏，文帝新婚，夫妻同饮合X酒，祝清光被燕文帝“贬”去工部，静芷公主远嫁边塞，大军压境，将士厮杀，燕文帝的大儿子在前线的硝烟中诞生，起名为景平，意为天下太平。 总共三分钟的片花，剧情却十分饱满充实，硬件上，能看出来场景几乎都是实景拍摄，背景道具都古朴典雅；软件上，凡是出镜的演员，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没有一个让人感觉明显演技掉线或者出戏的，唐琪眼睛不错地盯到结尾黑屏出来，心中的震撼之情汹涌澎湃。 仅凭这个最终片花，《风雨江山》就已经把《鸿图霸业》吊打一百个来回了。 一个合格的片花必须剪出全剧最精彩的片段，剧出于种种原因可以不好看，但连片花都不吸引人的那绝对是烂剧无疑。《鸿图霸业》的片花倒也不是不好看，唐琪当时对宋星宇有滤镜在，只是作为历史粉，片花里一些毛病比如女主疑似一人分饰二角，服制和朝代明显不符这类问题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再看那个历史正剧的旗号，心里难免有点犯嘀咕。不过作为粉丝，还是一个微博号有几十万粉的追剧博主，她当时还是配了期待播出的文案转发。 现在看到《风雨江山》的片花，她才知道原来真正期待一部剧上映是这样的心情。 唐琪摸了一下自己怦怦乱跳的小心脏，把片花进度条拉到开头，强抑着激动看了一遍之后，又手速飞快地截了许多图，拼了几个长图九宫格。 她本来还想配上一顿狂风骤雨般的彩虹屁，看了看自己的截图又觉得完全不必，直接配字道：\“随手截图，大家自行感受。 我说不出话，只想流泪。\“ 唐琪的粉丝：？？？阿糖你被鸿图霸业虐疯了？ 路人：“？？？这是啥？” 作为墙头众多，数十万粉的追剧博主，唐琪的传播速度还是很快的，再加上语焉不详的文案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路人不自觉地就戳进了九宫格的缩略图。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叶净之负手站在案前的截图。 无可挑剔的五官带来的冲击力自不必提，但更引人注目的却是他的眼神，灼灼有光，仿佛天地山河都尽在他胸中。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君王，眉眼中的神采飞扬，让那极俊丽的面容变得鲜活生动，却又兼具着帝王的逼人威势，给人画龙点睛之感。 再往下滑，便能看到一位青衣的大臣。他似乎品级不高，站在群臣末位，全场的目光却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却丝毫不惧，俊秀面容上带着笑意，眼角微弯，却隐隐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大自信，牢牢把控住全场气氛。 这两张图一看就是剧情截图，但因为摄影角度选得极具美感，画面中的人物气质展露无遗，有眼力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部好剧。而看颜的人则毫无疑问直接被截图征服，就在微博评论底下追着问：“什么电影啊？这个皇帝是叶净之吧？？我好lb，这是他啥时候演的啊，我怎么没看过？还有底下那个演员我怎么不认识？有被帅到！” “免鉴定叶净之黑，丫每部剧我都看过，这个肯定是新的，估计就之前拍的古装剧吧。看着还行【哼】” “？ls认真是黑？我叶净之路好都不知道他啥时候拍的电视剧。” “hello？？没人能告诉我叶净之下面那张图的小帅哥是谁吗？” “淦，本来说鸿图霸业之后我今年都不想看‘历史剧’了，怎么又横空杀出来叶净之，我是看还是不看啊……” “我不管了，看图5阿糖截的空镜，我要看剧！看这布景和摄像的水平，我拿来砍柴也不错啊。” “555555终于有美人来演我的燕文帝和祝清光了，这对历史cp糖可多了，就是因为没有高颜值的年轻演员来演，cp都没几个人嗑，嗑糖还要翻史书就很卑微……冲扮相我也要追剧，实在ooc我自己剪个历史向的mv还不行吗？” …… 经过一周有节奏的片花预热和粉丝市场良好的反响，在叶净之和苗昱都无暇上网的间隙里，他俩的网络热度不知不觉高了起来，尤其苗昱，剧还没播，粉丝已经涨了好几万，还都是活粉。 苗昱本来就没有成型的团队，栾刚忙着处理手头的一摊子事儿，《风雨江山》的上线运作又是颜竞一手操控，品质营销做得轻车熟路，等莫名其妙又被递了几个合作意向到手里，栾刚才想起来去看苗昱的个人微博，结果发现苗昱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沉迷拍戏，微博的草都长了二尺高，底下一群新粉旧粉饿得嗷嗷直叫。 想起苗昱之前还病了一场，他到底有点放心不下，微信虽然时常叮嘱，到底见不着真人，索性跑到剧组来看看苗昱的状况。 眼下见苗昱小脸红润，眼睛放光，精神良好，显然还和叶净之关系搞得不错，他倒放心了不少，叶净之虽然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但是同公司的都知道他向来都是当场发作，不爱背后伤人，虽然他也搞不清自家闷头拍戏的傻小子到底哪里投了叶净之的缘，但能和大佬搞好关系总归不是坏事。 栾刚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苗昱从他那听了一耳朵发微博的事情，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已经习惯微博只有那二三十万粉，评论几十条了，任由微博长草也不是第一次，毕竟大号不能网上冲浪。 好在剧播出前要预热他是知道的，不过以前演的顶多男四男五，宣发任务没落到他头上过，多少还缺乏一点营业意识，于是决定今晚看首播时补上。 霍导是知道他们电视剧今晚首播的，还特地让他俩收了个早班。这部剧拍得有多用心，投资有多大，苗昱心里是有数的，以往能保持的平静心态也绷不住了，草草吃了个晚饭，上微博去逛了一圈，毫不意外地发现风雨江山和叶净之都上了热搜。 剧的热搜还算中立，苗昱大致浏览了一下，期待的居多，因为相似背景的《鸿图霸业》全面垮掉而唱衰的也不少。 叶净之的热搜就完全不能看了，他本就路人缘一般，全靠演技好撑住口碑，这次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批莫名其妙的路人跑出来吐槽他，苗昱看着实在糟心，一看离开播还有半个小时，索性先去洗澡。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 叶净之眉心微蹙，挂断了电话。 离开播只有十分钟了，约好要一起看首播的苗昱却一直没回微信，叶净之拨他的电话也没接。电话那头响着嘟嘟的忙音，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叶净之踌躇片刻，还是起身披了衣服出门。 苗昱刚洗完澡就听见有人敲门，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手忙脚乱地套了一件浴袍，直到手放到门把手上，才想起来是在酒店里，于是问道：“你好，哪位？” 外面响起一个极好听的声音，与这冷清的嗓音不符的是，来者很有礼貌地自报了大名：“叶净之。” 苗昱：“！” 他赶紧打开大门，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因为演的是一位颓废神探，叶净之特意留长了头发，此时显然已经洗过，柔顺地垂在脸颊两边，加上随意披上的外套，此时此刻，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在他身上几乎消失不见了。 苗昱比叶净之矮四公分，穿着酒店的拖鞋，傻乎乎地抬头看他。 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两颊带着被热气蒸腾出来的潮红，像桃子一样微微泛粉。即便自己不请自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防范，清澈的大眼睛里带着一点不明所以的迷茫。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他漂亮的下颌线一路下滑，滑过形状优美的脖颈，滑到胸前的锁骨处…… 叶净之突兀地收回了目光。 苗昱却没察觉到什么不对，还侧身把他让进来，叶净之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为什么没接到电话了，只举了举手机示意，苗昱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洗澡去了，什么也没听见。” 他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有点赧然地道：“就在我这看吗？” 房间有点小，还有点乱……电视也挺小的，自己住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叶净之往这一坐，他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叶净之唇角微勾，道：“我房间的电视……也是一样的。” “啊？” 像听见了什么大新闻一样，苗昱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1-2503:31:38~2020-04-2602:5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甩你一脸莫莫哒12瓶；腊肉泥、浮生10瓶；惰天使、asthik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在《风雨江山》的剧组,叶净之和苗昱住的不是一层。 虽没去过他的房间，但偶尔听助理说起，苗昱也知道叶净之和孟晴柔几个名气比较大的艺人住的是VIP套房,隐私性和房间条件都好一些,毕竟他俩一个影帝一个视后。 圈内这样的名利场最是阶级分明，别说叶净之这样的了,苗昱以前跑龙套的剧组，二线演员吵着要住总统套房的也不少见。 《风雨江山》的剧组显然整体比较有钱,给演员安排的也是非常不错的酒店，就苗昱个人而言，算是住过最好的。相比,《追凶》剧组因为拍摄场地就选在相对偏僻的位置，取景也以破屋漏瓦的小巷为主，为了拍摄方便，定的酒店也相对简陋许多。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追凶》剧组缺钱。 这点苗昱倒是清楚，组里除了叶净之,几乎没有叫得上名字的演员（包括苗昱本人），必要的时候工作人员还要充群演节省经费……不过他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就连叶净之本人,也是降薪出演。 苗昱看他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一个非常低的数字，惊得张开了嘴。 因为语言障碍的原因,叶净之语速很慢，但苗昱听他说话的神情，和听一般人说话没有任何区别,也不会流露出除了话语内容以外的其他神情，这让叶净之觉得很自在。 当然，叶净之也不会知道，苗昱的确从不介意他说话的语速。 叶净之说话慢，他可以耐心地盯着那张脸赏心悦目的脸多看一会儿，即便多等一阵会听到心音，绝大多数时候，那音乐也平静温柔，让他出院以来大脑偶尔神经性的抽痛也舒缓不少。 今晚的心音甚至还有些欢悦，苗昱不知不觉也跟着心情雀跃起来，不知不觉更放松了一些：“这对你来说和免费也差不多了吧！” 叶净之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抿着唇微微一笑。 “这是颜竞，能接受的，最低价。” 苗昱一想到那寒光闪闪的金丝眼镜，想到颜竞咬牙的样子，便觉得背后一凉。他不怵叶净之，却总觉得颜竞十分可怕，尤其是对方最近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时候，亮着的电视上跳出的四个墨色大字同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开始了！” 《风雨江山》的节奏十分抓人，剧情开始处，两鬓霜白的帝王让好友替自己拟遗诏，两人谈起少年时期，镜头慢慢拉远，画面逐渐变得明亮，一幅壮丽的历史画卷就此展开。 苗昱不是没看过自己演的剧，但都是在视频网站开弹幕看，便于观察观众的评价，和别人一起在电视上看首播还是第一次。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镜头前的燕文帝，电视上的这个人完全无法使他联系到叶净之本人，熟悉的面容变得满目风霜，眼神却依然沉稳坚毅，俨然帝王气象。而他自己演的祝清光也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原来在观众的视角里，我是这样的。 第一集 ，除了开头的倒叙有成年的叶净之和祝清光的惊鸿一瞥，其余都是少年演员的戏份。苗昱看影视作品一直有边看边点评的习惯，一个人看时偶尔还会自言自语，这次看着看着，便不自觉道：“这个咬字的重音，是不是……” “嗯。”叶净之竟然附和道：“如果落在……‘我们’，这个地方，处理会，好一些。” 苗昱拍掌道：“我也这么想！” 他突然反应过来，讶然向叶净之看去，那人却十分淡定，拿外套当垫子，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仿佛刚才说话的人并不在这里一般。 苗昱不知不觉变得更放松了一些，也不觉得自己自言自语奇怪了，两人边看边说，不知不觉便看完了一集。 “我觉得这个开头不错。”苗昱看着片尾曲字幕总结。 只花了一集的内容，便把燕文帝幼年时期的朝廷格局讲得清清楚楚，就算对这段时期的历史背景不甚了解的观众，也能轻易看懂剧情，这样老少咸宜的开头对历史剧而言算是相当接地气的。 “嗯。”叶净之应了一声，看了眼他亮闪闪的眼睛，言简意赅地道：“头发。” “OvO！！”经他提醒才想起来自己没吹头发，趁着广告时间，苗昱用酒店自带的吹风机草草把头发吹干了。 他的发质更偏干燥一些，又没怎么打理，吹完乱蓬蓬地炸了一头，像只毛茸茸的小刺猬。 电视上片头曲已经开播了，苗昱浑然不觉地顶着炸毛，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叶净之的眼睛被软软的头毛吸引，不自觉地往小刺猬头上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苗昱有点疑惑的目光跟了过来，叶净之恍若无事，将目光转开，只是放在膝上的左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右手。 第二集主要是少年时期的故事，没有苗昱和叶净之出场，但是剧情紧凑，详略得当，再加上当时少年组和他们成年组的剧情是分开拍摄的，两人其实也是第一次看，竟也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片尾曲响起，苗昱才反应过来今天的剧情已经结束了。 “我觉得咱们这部剧的开头不错啊！” “嗯。” “小演员演得比我想象中好。” “嗯。” “剪辑也很棒，就是不知道收视率怎么样。” “嗯……” “你其实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吧？” “嗯？” 两人齐齐转头，四目相对。 苗昱的眼神略带怀疑，叶净之则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只微妙地停顿了片刻，才道：“在听。” 苗昱：……行吧。 他以为叶净之在担心收视率的问题，毕竟这是他的第一部 电视剧，还宽慰道：“我今天看了一下，在咱们前面播的那部剧平均收视破1了，咱们这个开头收视应该不错的。” 叶净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起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大衣披上，他素来寡言，此时也没多说什么。苗昱看着他将大衣穿好，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袖和衣领，心下逐渐升起一丝不舍。 其实熟悉了之后，和叶净之相处真的很轻松。 看似高冷的人，其实性格非常简单。他情绪波动很小，几乎不生气，虽然旁人听起来也许很可笑，但是几个月相处下来，苗昱的确从来不担心会激怒他；对演戏是发自真心的热爱，也并不拒绝和人交流一些自己的体验；虽然很少有机会被人发现，但其实对人对事相当体贴。 他甚至还很喜欢小动物，会在雪天为暂时无法带走的路边小猫留下暖宝宝，再自己开车回来接，只是他从来不会说出来，这一面也几乎不会有人看到。 想着想着，他的心开始发酸发胀，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而此时叶净之已经穿好了大衣，虽然只是出门到酒店的不同层，他却穿得十分规整，连围巾都戴好，这时向苗昱点点头，示意他要走了。 深灰色的围巾把脸盖住半张，一点都不冷淡了，还显得有点萌。 虽然心里在默默吐槽，身体却很诚实的苗昱跳下沙发，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门边替他开门。 叶净之讶然挑了下眉：“不必……” 苗昱坚持地替他开了门，叶净之见状只好从善如流。 他的大衣面料十分柔软，在侧身走过时，轻轻掠过苗昱的掌心。 好像被一阵春风拂过了心田，苗昱握着门把的手倏然握紧了。 擦肩而过时，叶净之轻轻说了句“明天见”。他的神情温和，黑发垂顺在平直的肩线上，脸上还带着一点没有消去的笑意。 等那片衣角从门外彻底消失，苗昱也不知怎么想的，鼓起勇气道：“明天……” “明天也一起追剧吗？” 苗昱觉得自己心跳如雷，脸上也有点发烫，赶在自己彻底脸红之前，他忙道：“我想看看从观众的角度一集一集地看整部剧是什么样的感觉，一起看的话还可以讨论一下……” 苗昱紧张状态下也容易结巴，这次好不容易说顺了，两只手都攥了起来。 没有任何犹豫地，叶净之说：“好。” 苗昱一下子笑了，那是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笑意从他弯弯的眼睛里满溢出来，叶净之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瞬，道：“回去吧。太冷了。” 说着冲他挥了挥手，苗昱满口应了，关上门开心得扑到床上打了个滚，绯红的脸颊埋在被子里，无声地替自己喊了句“yes！” 走廊里，叶净之看着那扇关上的房门，垂下眼睛。 他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 第82章 “你的第一部 电视剧的首播,你就不想知道收视吗？” 叶净之十分淡定：“早晚……能看到。” “我看你哥都比你着急。”颜竞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今晚刚播完，明之就给我打电话，问你为什么第二集 没出场。” 谁都不能想象他接到叶明之电话时的无语。 第二集燕文帝才14岁,一团孩气,饰演成年版燕文帝的叶净之难道还能从天而降吗？？？ “……”叶净之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保持沉默。 颜竞被这尴尬的沉默逗乐了,嗤了一声：“我看你们兄弟俩最好还是找个时间好好谈谈，这话我跟明之也说了。我老夹在你们两兄弟算怎么回事？” 叶净之没接话,颜竞听见电话那头静悄悄，倒也习惯了，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跟你这慢性子卖什么关子，到最后也只有我一个人上火。” 叶净之笑了笑，颜竞接着道：“咱们今晚运气不错，《甜甜蜜蜜》大结局的实时收视1.85，创了葡萄台近期的收视新高,《风雨江山》接档，第一集 最高点1.35,第二集升到1.5了，说明观众反响不错。” 虽然以颜竞为首的团队都很看好《风雨江山》的质量，但市场的反馈谁也不能预料,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大投资的项目最后血本无归了。 作为一部货真价实的历史剧,《风雨江山》剧长56集，前面6集都是幼年组和少年组的戏份,重量级的主演都没出场，这对整部剧的收视和话题度也是一定的考验。虽然现在只播了两集，但第一集 接档《甜甜蜜蜜》大结局时稳住了,没跌太多，第二集不降反升，这就是个好兆头。 事实上，除了话题，《风雨江山》在网络上也是话题度满点。 “祝清光小时候的这个演员长得也太？？？” “【疑惑.jpg】还好吧，脸圆了点，也挺可爱的呀。” “淦啊，我冲着古装美男叶净之来的，怎么前面就闪了一个中年老叶的画面？！虽然也是美男子但是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味儿啊？还我黑衣大美人！” “本叶祝粉磕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中年叶祝是我要的那种老夫老夫风味了，后面接上小竹马剧情官方也太会了呜呜呜！我带着微博大号实名入股！” “看小孩看了两集了，空虚，乏味，无聊，想流泪，虽然前面闪的俩帅哥戏份有两分钟吗，我枯萎了（剧很好看，还是会追的，不是纯颜粉，别骂了）” “祝清光的演员还挺帅的，惊鸿一瞥还有点惊艳呢，想入股。” “小景辰的演员和叶净之长得还有点像？是个漂亮小孩，选角导演加鸡腿~” “剧情还是挺紧凑，虽然都是小孩emmm……ps陈太后演员真是漂亮又有心计，太符合我心里对她的印象了。还是不认识的演员，施春皓老导演眼光还是不一样。” “太漂亮了，but我是说剪辑。宫斗政斗两条线看似无干，但又被陈氏串联起来，另一边是一无所知的少年心事，这种衔接和切换，作为上帝视角的观众真是太享受了。这里不带名字吐槽一下某剧，服化还行，演员也不错，就是鬼才编剧，狗屎剪辑，” “ls+1，就是这个感觉，历史专业表示就像在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对着大部头想象那个年代，这剧追了，希望后续别像某剧一样让我失望。” 虽然并非全是褒奖，但有人讨论就是好现象。 苗昱美滋滋地在网上转了一圈，虽然提到他的并不多，但是这已经是他关注度最高的一部作品了。他微博小号首页关注的不少博主竟然都在看《风雨江山》，还有一个竟然转发了一篇长文。习惯了无论是剧还是角色都泯然众人的苗昱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才播两集的剧竟然有人认真写小论文 他点进去看了，发现这个叫“水果糖不甜”的博主根据第一集 他和叶净之的一分钟戏份里他的服制，已经推断出了大概的年份和两人的年龄，还把前两集陈太后等主要配角的妆容与燕朝贵族女性当时的流行讲解了一遍，这种门槛不高，讲解风趣的简单科普吸引了不少博主的注意力，苗昱看到的这个就是他首页的一个萌宠博主转发说：“涨姿势了。” 这位“水果糖不甜”简直是拿着显微镜在看剧，虽然指出了一些小缺点，但也说多半是为了影视作品的美感作出的合理改编，其他时候几乎都是一边科普一边感慨，几度赞剧还原度高、场景道具制作精美。 如果说普通观众看完今天的两集的评价是“好看”“能追”，那么这篇转到苗昱小号的首页，发出一小时已经近万转发的带剧科普博一出，即便是不那么了解历史的观众，也会意识到这是一部历史向的“精品剧”。 “降了……竟然又降了！” 狠狠地把手边的东西砸向地面，却没听到想要的破裂声，无辜被选中的玻璃杯在地毯上弹了一下，默默滚到了一边。 扔东西的人看起来却更生气了，俊朗的面孔因为横眉立目而显得有些扭曲。 电话那头的人静了一瞬，语气变得更小心了一些：“宋哥，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起码实时数据看，咱们的跌幅也不是特别明显……” “还要有多明显！”宋星宇咆哮道：“今天《风雨江山》也播了，他们的第二集 收视是升的！” 发脾气的人正是《鸿图霸业》的男主角宋星宇。 他是毋庸置疑的电视剧圈一线男星，当时出演《鸿图霸业》，班底雄厚，领域内的专业人士都很看好，卖剧时葡萄台和苹果台都出了诚意十足的价格，圈内人纷纷感叹“不愧是一线大咖”。 宋星宇为此自鸣得意了许久，尤其后来他还知道了葡萄台因为被苹果台抢去了《鸿图霸业》，内部开了好几次会，最后台长拍板，冒险选择了《风雨江山》和《鸿图霸业》打对台。 叶净之就算拿了金凤奖影帝又怎么样？ 华国特色，电影圈和电视剧圈的一线几乎不重叠，还有好几个封神的电影演员在电视剧领域翻车的前车之鉴。 这几年来，亏过不少钱的电视台也不敢像之前一样因为电影演员的名气盲目买剧了。 尤其是叶净之这种首次触电电视剧的电影演员，也算是“高危”人选，显然没有宋星宇这种自带收视底盘的电视剧一线演员吃香。 遑论在平台上，虽然都是一线平台，苹果台也一直比葡萄台强出一个身位。因此即便知道《鸿图霸业》剧情略显薄弱，但对于《鸿图霸业》将在收视上秒杀《风雨江山》这件事，苹果台和宋星宇都有着充足的信心。 但没想到观众并不买账，《鸿图霸业》播出以来，虽然开头收视不错，但因为越往后剧情逐渐偏离史实，角色人设崩塌，收视在十几集左右达到高点以后，竟然一路呈下跌趋势。而在叶净之的《风雨江山》开播这天，《鸿图霸业》的实时收视跌出了一个更明显的曲线。 “那才刚开播，后续怎么样还不知道呢。”那头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语带深意地道：“……宋哥，咱们不能自乱阵脚。” 听到这话，宋星宇平静了一些，脚尖不再神经质地抖动。他一时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也不急着挂，耐心地等着他的答复。 沉默了良久，宋星宇哼了一声：“明天见一面，有事当面说吧。” 人在倒霉的时候，好像喝凉水都会塞牙。但是遇到幸运的时候吧，好像做什么都很顺利。 苗昱觉得现在自己就处于这个超幸运的阶段。 最近《追凶》的拍摄非常顺利，叶净之一如既往输出稳定，而他终于抓准了饰演韩春生的那股“劲儿”，每一个微表情的变化，乃至肢体动作的拿捏，他心里忽然就有了个“度”，怎么演才能刚刚好。 心里有了谱，人物自然就立起来了。 “cut！” 这几天和叶净之的戏几乎都是一条过。 听到喊卡，苗昱紧绷的神色舒缓下来，龇牙咧嘴地活动着面部肌肉——韩春生这里的眼神和表情都是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一直蓄力，一个长镜头下来苗昱脸都要僵了。 叶净之则从懒人沙发里慢慢站了起来。 这场戏的场景非常悠闲，叶穹性格惫懒，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这场戏里叶穹就是一直躺在沙发上的，两人暗暗用言语交锋，叶穹逐步试探，韩春生见招拆招的同时，这种被怀疑的感觉极大地刺激了他，令他血液沸腾，足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一段台词不多，没有却要营造出一种微妙的对峙氛围。虽然演了两场就过了，却极消耗演员的精力，苗昱揉脸一面是放松面部肌肉，一面也是想让自己尽快出戏，叶净之却只是站起来，拿了个皮筋把垂到面颊前的长发随意一束。 他个子高挑，站起来后犹显得身量挺拔，头发扎起来，便露出流畅的下颌线，鼻梁高挺，眉眼似画，随手扎的发型竟也有种艺术家的潇洒。 就在这一瞬间，那个懒洋洋的、好像永远站不直似的侦探叶穹的影子就从他身上彻底消失了。 平淡的目光扫过来，落到像个苗昱脸上，便露出了冰消雪融似的笑意。 不同于那晚的炸毛刺猬，此时此刻的苗昱让他想起了另一种可爱的小生物。 作者有话要说： 针对标题简介写的论坛体小番外，已经初步具备了粉丝心态，并开始吃代餐的叶老师~ 树洞：黑蒸煮崩人设了，可我觉得我房子塌了 …… dbq，主楼我本来该说点什么，可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黑的那个人今天人设崩了。 我为什么会有一种房子塌了的感觉…… lz心情真的好复杂 1l：？lz这是哪来的蛇精病 2L：这个论坛黑来黑去的不就那几个人，今天谁人设崩了？ 3l：最烦lz这种吞吞吐吐有话不说清楚的 4l：快来个人解码啊啊啊啊好奇心爆棚 5L：等等，你们看清楚，黑蒸煮啊？黑都能塌房子？你怕不是在忠装反 …… 30L：竟然直接靠好奇心水到了30L，我最喜欢吃塌房子的瓜了，能不能先告诉我塌的是哪家啊 31l：靠，我好像解码了 32L：我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tmd，我明明是他的黑，也有种人设崩塌房子塌了的感觉 33l：马上要上热搜了吧…… …… 60L：你们好烦，我发誓我不是空降但是为什么我完全看不懂你们打的哑谜61L:靠，不会又是泥潭的食人花解解吧，和叶粉解解一样神奇的生物，永远看不懂他们玩什么梗 62l：淦，谢谢ls提醒，我解码了！ 63L：md，我做了什么孽又进了这群神经病的楼，走了走了 64L：我就说食人花解解都是忠装反，没见过哪家黑会因为黑蒸煮塌房子的65L：。日，你们解了我的码还要骂我忠装反，我这辈子也不会当叶净之的粉OK？？？那我干脆解码给你们看咯，很简单，就 叶净之关注了海獭波t。 66l：蛤？ 67L：dbq，海獭是什么，是什么特殊的暗号吗 68L：ls有发帖的功夫不能去看看吗【网页链接】，就是很普通的海獭，还会搓脸呢，我…… 69l：缓缓打出一个问号.jpg 70l:萌宠博主叶净之？ 71l：海獭揉脸.jpg 72l:海獭痴呆.jpg 73l：海獭傻妇妇.gif 74L:靠啊，我海獭ptsd了，你们能不能别放图了！ …… 194l：黑人问号.jpg 195L：这到底有什么好讨论的，肯定是被盗号了啊，你们能不能别发表情包了 196l：tnnd，到底为什么是海獭，我崩了 197l：我问天问大地.jpg 198l：我只想问我自己.jpg 199l：不如问问神奇的海螺吧.jpg 200l：你们能不能别发图了.jpg 【本帖因图片过多，无法加载，请坛友合理利用论坛资源！】 第83章 苗昱手还惯性地在脸上揉了两下,见叶净之笑了，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两人不知不觉就凑在一起说起话来。 霍春雷目睹了这个过程,眼神示意自己旁边的摄像师拍一下，到时候可以作为难得的花絮发出来,“戏里对峙戏外好友”，多好的正向宣传！ 但事实上两人说的却和《追凶》这部戏没什么关系。 风雨江山已经播了近两周了,因为剧情紧凑，制作精良，网络热度和收视率都在节节攀升,今晚就会达到首个剧情的小高潮——静芷公主深夜求见兄长燕文帝，请求兄长不要派她前去和亲。 这场戏是整部剧前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燕文帝登基未久，因国力积弱，不得不派自己最亲近的妹妹静芷公主和亲。 而苗昱饰演的名臣祝清光,则对公主有着含而未表的隐晦爱慕。 为了这段单向的感情线，苗昱特地做过功课。《风雨江山》的改编大多有历史依据,这段改编就来源于祝清光为静芷公主撰写的哀恸欲绝的悼文引起的，一种由来已久的历史猜想。 自然，和燕文帝景辰和祝清光从小一起长大的静芷公主的远嫁,也意味着《风雨江山》这部剧中,色泽最为明亮灿烂的部分——少年时期的彻底结束。 在节奏紧凑的电视剧里，各类情节都环环相扣,这个小高潮前后铺垫了近十集，除了受尽宠爱，天真活泼的静芷公主本人,所有人都明白，她的远嫁势在必行。 这样的对比显得尤为讽刺。因此前期拍摄时，导演施春皓就十分重视静芷公主深夜求见燕文帝的那段戏份，而实际拍摄时，正巧在现场等戏的苗昱，对此也是印象深刻 无论是心里用马赛克狂骂频频ng的静芷公主扮演者夏可雯，其实却在圈内以好脾气出名的好好先生潘晓和；还是哭不出来的时候在心里绝望求救，后来发现潘晓和出了馊主意，就开始在心里用rap疯狂diss对方的知名乖乖女夏可雯；以及……现场唯一无辜的吃瓜群众，被连累了一起NG多次也没生气（但没人相信），在心中默默思念棉被的暴躁影帝叶净之。 说实话，得到了能力这么久，那一次是苗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圈子里，以及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苗昱和叶净之正是在讨论这场戏，《风雨江山》现在热度很高，昨晚剧情的断点十分巧妙，像钩子似的挠着观众的心。 虽然都知道历史的结果不会改变，但不少观众依然为之心心念念，今晚的戏份还没播出，“静芷和亲”已经遥遥挂在了热搜的四十几位。 《风雨江山》中，成年版燕文帝和祝清光的上线契机正是静芷出嫁一事，前期被公主圈粉的网友为此颇多怨念。 苗昱这两天上网冲浪经常看到各种被P的表情包比如“你哥叫你出来和亲.jpg”“醒醒，该和亲了.jpg”“劝你和亲的微笑.jpg”。 各类梗层出不穷，苗昱窥屏看得乐不可支，还分享给叶净之一起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达成了“分享叶净之的表情包给本人看”这个壮举。 “还没播都这样了，不知道播完这些人会有什么反应……”苗昱抹了一下笑出来的眼泪，有点哭笑不得。 叶净之眉目淡然，并不在意网友拿他玩梗，只道：“无妨。” 他从不因这些小事生气，苗昱是很清楚的，但看见网友反应这么大，也有些好奇，问：“那拍这场戏的时候，你怎么想的呢？” 苗昱原本指望叶净之从表演的学术角度出发，像往常一样认真给他剖析一番燕文帝的角色心理，互相交流彼此心得，也是他俩相处的一个习惯之一，不料叶净之看了他一眼，眼中微微带笑，苗昱被秒了一下，却见那形状优美的唇间道：“赶紧拍完，冷。” 苗昱：“？” 是我没说清楚吗？ 他有点疑惑地看向叶净之，对方笑而不语，起身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施施然走开了。 苗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却悄悄红了。 果然，当夜，在剧情小高.潮的加持下，《风雨江山》的实时收视达到了开播以来的最高峰，最高突破了1.75，最显而易见的就是苗昱洗漱完拿小号冲浪的时候，在热搜上刷到了三个剧的热搜，其中两个都在前排高位。 “静芷出嫁”挂到了热搜第四，“辰光夜谈”在第七，都有关今晚的戏份。 燕文帝景辰和祝清光夜谈，为的就是静芷出嫁之事。 静芷公主虽然不是与燕文帝一母所生，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燕文帝心中并不愿意让从小看大的妹妹远嫁塞外和亲，但他上位未久，国力积弱，群臣议论中权衡再三，确是无奈之举。 当夜燕文帝同祝清光说是夜谈，其实两人都明白事情也无可转圜，君臣两人几次欲言又止。 这里的台词设计的只有寥寥几句，五六分钟的戏份里，大多数时候只靠肢体语言和眼神来表达情绪。 好在两个演员的表演配合良好，收放适度，配上bgm的烘托，完全表达出了两个人纠结痛苦和无奈的情绪。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苗昱和叶净之看完还点评了一下，属于难得的、两人都对自己的表演比较满意的段落。 热搜里能看到的观众言论也很激烈。 “其实前面很生气的，到这里突然就心酸了，燕文帝的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跪了]” “虽然知道有苦衷但还是觉得好讨厌！帅也讨厌！” “害，没啥好洗的，嫁妹妹和亲就是我辰帝的一大黑点惹……但是我看这里还是哭了，心疼呜呜呜呜” “啊明耀这里眼泪都要滚出来了QAQ然后脸侧到了文帝看不到的方向，我天” “文帝这里也闪避祝清光眼神了，唉我想到开头的戏份了，他明明知道祝清光喜欢公主的！” “本来挺生气，看到文帝和祝清光的脸突然忘了刚才想骂什么了，md，这就是颜狗的宿命吗【捂脸】” “他们只是悲伤难过而已，静芷公主才是真正付出了一生的代价……上周追更追得太难受了，想知道后续，我就去补了公主相关的历史，太惨了太惨了，现在想起来都要替静芷流眼泪。虽然不到三十岁就死了，但是她的人生真的很传奇……燕文帝固然是明君，但是看静芷的经历就知道了，身份再高的女人在古代都是身不由己的工具人，所以某种意义上我好像也理解她最后的选择，唉【大哭】【大哭】” “层主别哭，未必最后是历史走向【狗头】你看隔壁鸿图霸业，搞不好公主最后是个he呢【狗头】” “……辱风雨江山了，除了台是隔壁，其他哪里都是壁壁壁壁壁，求不要相提并论” …… 看到吐槽鸿图霸业的风雨江山剧粉，苗昱终于忍不住笑了。 想起当时酒会上宋星宇满怀恶意的样子，还拿鸿图霸业的平台羞辱叶净之，这样目光短浅、心思浮躁的人，得到这个结果似乎也并不奇怪。 自作自受而已，苗昱并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 等他想起来切到大号带热搜tag发了几张剧照，才发现自己今晚一晚上就涨了十几万微博粉丝，连这个例行的宣传微博现在都有人抢前排了，分分钟评论过千。 “抓住宝藏小哥哥！年轻演技好我竟然之前不认识！” “好喜欢君臣戏，希望剩下的剧情里有更多” “扔出精灵球，捕捉祝清光！” “前排了吗我的前排安排上了吗” “这张好帅啊！爱了，苗苗以后多发图吖” “喜欢你的祝清光，小哥哥以后走花路呀~” …… 和老粉截然不同的画风和积极留言的热情让他吓了一跳，眼看艾特数、评论和私信数量都飞速上涨，迟来好几年，苗昱终于有了一种身为艺人的实感。 不过今夜是祝清光比较有存在感的第一场戏，又是和主角燕文帝的两人戏份，关注度比较高也正常。苗昱以前还经常回复评论，这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微博评论还有翻都翻不过来的时候，只好挑着回复了几条。 第一次在微博里翻到这么多彩虹屁，苗昱乐了一会儿，发现大号刷久了容易飘上天，觉得还是拿小号看观众repo比较来劲，能随便偷叶净之的表情包，还不怕手滑点赞。 他的小号之前什么都没有，纯吃瓜看戏，偶尔抒发一下心情，上线并不多。最近为了窥屏风雨江山的评价又捡起来了，除了之前关注的吃瓜号，还新关注了叶净之和风雨江山的超话。 超话里自然是被剧情刷屏，观众的反馈都差不多，燕文帝和静芷公主那段戏剧情更激烈，冲击力更强；和祝清光那段戏则表演更细腻，氛围更动人。 讨论人数大致为五五之分，而在表演上，叶净之和苗昱得到的赞许是最多的。 吹着头发的苗昱开心得举着吹风原地蹦了一下，甩了自己一脸的水也乐得笑嘻嘻。 他从不因为怀才不遇而自怨自艾，但谁不希望自己能红呢？ 除了观众的追捧，红还意味着能有更多富有挑战性的角色和制作精良的项目。 即便像苗昱这种对粉丝追捧需求不大的演员，只要有艺术追求，想要得到好角色，在当下的环境下都希望自己能被更多人看到，而现在，虽然仅仅是个开始，但至少开始走向良性循环了，这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当下的网络世界进展是十二倍速，等苗昱从超话里退出来，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他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的微博首页里，一部分嗅觉灵敏的营销号已经开始发他的履历表来搞个人安利了…… 但是错漏百出是怎么回事啊摔！ 苗昱首页刷到的一个发他的营销号，除了毕业院校写对了，其他几乎都是错的。 他是跑了几年的龙套没错，但是好歹也是有名有姓有尊严（？）的龙套！ p1的苗疆祭司造型是有点粗糙，说是演的野人就勉强认了，用p3的白大褂医生硬套雪山圣子，管p5的辫子头喊烈火魔尊（苗昱：实际上那部戏演的是寒风魔尊……算了），这位大哥，你有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半天还是说一下，关于公主的有关剧情，文中提到的拍摄这一段的内容在14章，静芷公主的最终命运在19章，想知道的可以直接回顾，这个剧情早就定了，和最近的热播剧没有关系，怕万一有人产生联想我就先说一下，没有碰瓷的意思Orz感谢在2020-04-2603:18:59~2020-05-1301:5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孽哪里跑10瓶；asthik5瓶；两百个大汉在心中、简简单单75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不用想,评论底下也全是吐槽： “你们营销号挣钱也有点底线吧，狗屁不通的文案也发？” “p3给爷看乐了，穿马褂的都未必是王八,穿白衣服他就是圣子了？你家圣子穿个白大褂还戴眼镜的？” “有一说一小哥还挺帅的,可能是赞助费没给够吧【狗头】” 苗昱==，说买营销的怕不是傻子,哪家买营销能买成这样的？ 不过他也懒得辩解，营销号都是什么有流量发什么,这搞不好就是特地写出来赚流量的。 等首页的几个吃瓜大号前后脚更新之后，他的注意力更是完全被带跑了。 专注吃瓜勿扰：“卧槽！吃到一个巨瓜，今夜我无心睡眠” 我是瓜田一只猹：“睡不着了,确实有个大料，很大，可能需要求证一下” 王婆这瓜不卖：“别问了，是私人关系的瓜，这事不罕见但是发生在瓜主身上就太nm罕见了,据悉来源可靠。” 这几个都是流量很大的营销号，个个都是数百万粉丝,苗昱吃瓜日久，这个阵仗的爆料还很少见到，不禁也开始跟着营销号下的回复猜想了起来：“瓜主是男是女？” “你们今晚几个号说的料是不是同一个哇？” “好烦这种吊胃口的,哪怕说个周三见呢？” 还有粉丝惴惴不安的： “好担心啊,不会是我家房子塌了吧？” “王婆说是私人关系，但是瓜主罕见,可见是洁身自好说不定口碑很好的瓜主呢” “靠，我也担心是我家房子了，我总觉得我家弟弟最近谈恋爱了……” “md,你们这些狗营销号才不会睡不着觉呢，真正会担心得睡不着觉的都是我这种每天都在害怕塌房子的女人，哭辽” “？妹妹，每天都在担心塌的房子那是地基有问题，赶紧收拾收拾搬家要紧！” 苗昱虽然没怎么经历过腥风血雨，瓜却没少吃，一看这个阵势，便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要么有人被拍到实锤，要么就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生造新闻。 两种他都见过，但是不知道这次遭殃的是哪位大咖 光看如今这营销号出动的架势，也知道不会爆出个十八线收场。 苗昱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之前的高兴劲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心神不宁地滚了好一阵才睡着。 第二天正好还是清早的戏，苗昱五点就爬起来化妆，好容易做好了妆发，困得不行不行的，趁着场地布置的当口，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打瞌睡。 他一边犯困，一边还记着不能倚靠到别的地方弄乱妆发，坐在小板凳上，头一点一点的如小鸡啄米，忽然额头一阵温热，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 叶净之站在他面前，正弯着腰，一声不吭地用手背试探他的体温。 他穿着叶穹标志性的黑风衣，妆发也已经打理齐全，只是他本人神态实在与叶穹差别明显，哪怕苗昱困得发晕也不会错认。 苗昱困得泪汪汪的，也不敢揉眼睛，只好使劲眨了几下眼，小声问道：“要开始了吗？” 叶净之摇了摇头，问道：“你没睡好？” 苗昱小小打了个哈欠，恹恹地点点头，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自嘲道：“邹姐说我今晚要是再接再厉，明天也不用给我打遮瑕了，可以直接空运到竹省去演国宝。” 叶净之看他焉巴巴的小模样，唇角微微一勾，索性在他旁边坐下：“睡吧。开始了……我叫你。” 自能听到叶净之的心音起，苗昱就总觉得他身上有种深海一般深邃安宁的力量，摸不透，看不清，却总是能让他感到一种难得的平静。 即便是坐在塑料小板凳上拿着剧本看，也像株亭亭的静荷一般，叫人心神安定。 苗昱不想说话，只看着他，没一会儿，耳边就响起潺潺的钢琴乐曲声。 心中那点睡眠不佳的燥意渐渐远去，而困意渐浓，不知不觉便低下头，呼吸逐渐变得平缓起来。 他们都没有留意到，远处有一双小心窥伺的眼睛，以及紧接着的快门按动的喀嚓声。 数天后。 “最近爆料的那个一线男星a，是不是……” “嘘！” “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A那个脾气，合作过那么多美女都看不上，会看上那个谁……啊，他过来了！” 苗昱狐疑地看着几个年轻的群演一哄而散。 从昨天起就有点奇怪，老是有人看着他窃窃私语，苗昱做人一向坦荡，又与人为善，还真没想出来有什么事情值得人在背后说闲话的，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听心音能力恢复了一些，但苗昱也不敢跟以前似的随便用，万一又遇到一个杂音大的，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他只好佯装镇定，像往常一样走到叶净之的位置旁边，准备等他回来提前过一下台词。 这在《追凶》的片场并不稀奇，但今天苗昱一靠近叶净之的休息位，就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集中到了他身上，远处的人交头接耳的频率也明显变高了。 苗昱更疑惑了，如果说《风雨江山》里他和叶净之对个戏还要被众人惊叹一番，到了《追凶》这个组，大家都知道他和叶净之走得近，不应该为此啧啧称奇才对？ 他纳闷地往叶净之的方向看去，远处，常年被当作话题中心的男人神色淡然，正和霍春雷交谈。 一向神出鬼没的制片人颜竞今天也在场，鼻梁上架着一副新的银丝眼镜，神色轻松，唇边挂着的微笑和他这个人一样神秘莫测，令人无法看透。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栾刚的影响，苗昱对着颜竞总有点发憷，但看他们仨和平的讨论氛围，显然也没有什么异常。 唯一显得不太对劲的只有方嘉，目光游移，不自觉地在他身上和叶净之之间逡巡，好似有些欲言又止。 苗昱忍不住问道：“方哥，到底怎么了？” 远处，颜竞往某个方向扫了一眼，笑眯眯地道：“净之，你看，你那个绯闻‘小男朋友’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霍春雷差点喷茶，差点没握住自己手里的中老年保温杯。 叶净之警告地睨了颜竞一眼：“不要胡说。” 霍春雷：“哦……哈哈哈哈哈，颜总真爱开玩笑！” 颜竞笑了笑，也不否认，只道：“这事不难解决，不过确实不像是苏兴凡的风格。他背地里阴惯了，不该这么急，也没有这么蠢。” 苏兴凡是宋星宇的经纪人，颜竞和他这些年也没少打对台，彼此的风格都很了解。 叶净之眉头蹙了起来。 这个绯闻一出来，他和颜竞就知道多半是宋星宇团队干的。无他，宋星宇这人气量不大，眼界却高，去年叶净之拿奖以后，他就十分不平，这半年来更是和叶净之数次发生冲突。 《追凶》选角是一次，酒会冲突又是一次，宋星宇都忍住了没发作，无非是想着在《鸿图霸业》和《风雨江山》打对台的时候，从自己擅长的电视剧领域找回场子。 孰料在苹果台播的《鸿图霸业》开播时高歌猛进，随着剧情推进，竟眼见着后续乏力，收视逐渐下滑；平台还弱一线的葡萄台却靠《风雨江山》稳住了收视，虽然起点不算亮眼，后续收视却稳定攀升。两条稳定的曲线画出来，无需业内人士分析，念过初中的人就能看出来，《风雨江山》的收视超过《鸿图霸业》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叶净之不是轻狂的人，宋星宇这样的人从未在他眼里，挑衅更是视若无物。颜竞更不爱搞苏兴凡擅长的那套拉踩营销，《风雨江山》口碑立住以后，孰优孰劣，观众心中自有定论。 但在宋星宇看来，这跟照着他的脸当面抽也没有区别了。 宋星宇团队会折腾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这样直白粗劣，的确不像是苏兴凡的手笔。 颜竞压着嘴角的笑意，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就这点手段……” 而这边，方嘉说得含含糊糊，苗昱却很快反应过来了，他也没再追问方嘉，火速掏出手机翻出小号。 果然，那群几天前人为营造了“有大瓜”氛围的吃瓜号这一两天开始陆陆续续联动爆料。 我是瓜田一只猹：“别骂了，大瓜爆给你们，圈内真·一线男星，公认很难亲近的男星A其实是gay，还和同公司的十八线发展了不可告人的关系，A给资源很大方，十八线直接飞升，从龙套角色直接演到大投资上星剧男二噢~” 王婆这瓜不卖：“A的确和同公司艺人在谈，所以之前有人爆他们关系不好，A还亲自出来打脸。据说是包养关系转正，这点真不是很确定，你们随便吃。” 影视聚焦窗：“别问了，那些遮遮掩掩的瓜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某位看起来脾气很臭其实也脾气很臭的影帝真的搞基，还搞了不止一个。别看他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其实很会出去钓小男生的，现在这个多半也是这么钓的，不过因为给资源大方又不好得罪，历任都没爆他的料而已。对合作女星态度很差也是这个原因【摊手】” 专注吃瓜勿扰：“别再发私信问了！总之就是卖pg上位拿资源咯，实在不明白的就看看谁空降大资源、飞升最明显，前后对比一下不就懂了，现在是影视寒冬，十八线进组都难，就他牛逼？” 苗昱：“啊？？？” 他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四分震惊，三分无语，两分好笑，还有一分仿佛被道破什么的蜜汁心虚。 想起前几天他还跟着这些营销号猜来猜去，这特么才是真·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吧？！ 而且这故事编得未免有些离谱了，要不是指向性实在明显，苗昱身为主角之一自己都不敢相信 编故事就算了，怎么还一人编一个版本呢？ 他和叶净之这不可告人的关系，到底是霸道金主强制爱，还是风流影帝骗男孩，or心机十八线倒贴卖肉上位，你们倒是统一一个说法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说什么了，爱大家！ 第85章 这些吃瓜号下面都是一群热衷八卦的网友,前些日子还在唧唧歪歪没有新料也没有大咖，现在一听涉及一线男星，立马竖起耳朵摩拳擦掌开始热情解码。 “脾气很差的影帝哈哈哈哈哈,指向性真是一点都不明显。” “说到脾气不好,不好接近什么的我真的脑子里只有那一个人，主要这个圈里四处逢源的人太多了,台面上就这么不给人面子的还真就这一位。” “嚯，说得跟什么好品质一样,还给他草起高冷人设来了？最讨厌这种故作清高的人，结果还是个海王，人设崩了吧？” “我这瓜怎么吃得糊里糊涂的,他到底是包养了男二，还是养了个鱼塘正巧捞上了男二，还是男二为了资源倒贴？” “合并同类项+提取关键字，可以得出结论：他俩有一腿。” “虽然怎么在一起的各执一词，但是在一起这算是锤了吧？起码各路消息都肯定。” “srds,都是单身艺人，搞个基也是人家自由恋爱吧……” “三观裂了,叶净之是gay？？我在追风雨江山啊woc，有点无法直视了，这剧还怎么追啊” “弱弱+1,本来和皇后的感情戏看得挺得劲,看到是gay真是一点代入感都没有了。” “不瞒你们说，我到现在都不相信。” “我终于翻到了和我一样的姐妹！叶净之真的长了一张对全世界不感兴趣的脸,他难道不该是无性恋吗【迷惑】【迷惑】”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虽然营销号一人一个口径,但当网络舆论营造出了一种“这两个人就是在谈恋爱”的氛围之后，绝大部分人都会深信不疑，最后哪怕当事人出来辩白，也起不了太大的用处。 因为人总是不自觉地相信自己看到的所谓“真相”。 苗昱先还觉得荒谬可笑，看着看着也笑不出来了 他意识到营销号嘴里的不同说法，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策略，因为这样，讨论的网友就会不知不觉按照他们的思路去展开讨论，逐渐深入，然后得出一个南辕北辙的结论——但他们会认为这就是“真相”！ 苗昱越看眉头皱得越死，到最后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家最近看他的眼神都这么一言难尽了：要不是他就是当事人本人，他也会相信自己真的把叶净之泡到手了 就比如已经有人煞有介事地用之前营销号发的履历展开分析：“关于今天的热点新闻，我也谈谈我的看法。本来想写个长篇分析，结果这个苗昱糊得我差点做不出履历表。好在现在有营销号帮忙考古，我也查了查资料，拉了个时间线。 虽然不太靠谱，但也能看出来，这个苗昱一年前还在电视剧里打酱油，然后突然就资源飞升了。 话不多说，放几张图你们感受一下 【少年祭司.jpg】→【寒风魔尊.jpg】→【祝清光高清特写.jpg】不是我要阴谋论，你们看看这个服化道的差距，简直是从神农架野人突然进化到了封建社会，这科学吗【疑问】这三个剧前后只差了一年多，中间也没见他爆红过，然后突然就有了风雨江山男二这样的资源。 顺便，在搜风雨江山的时候，我还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随便贴两张：【叶净之苗昱片场对戏.jpg】【叶净之澄清微博.jpg】还有粉丝今天投稿的新片路透【追凶路透图.jpg】叶净之什么人设，我的粉丝应该不需要科普吧。本着严谨的态度，我也不把话说死了，要么他抱上了叶净之的大腿，要么他抓住了叶净之的把柄，你们选吧【摊手】【摊手】” 苗昱看分析都看得满脸黑线，结果底下的评论展开更超出了他的预计：“我擦，有点甜是怎么回事，嗑到了” “那个路透有点东西，我的gaydar告诉我至少是友达以上的关系” “我可以！！我居然搞到真的耽美了！” “我可以+1，单方面宣布帅哥和帅哥有恋爱权。” “平胸而论，前两P这么乱七八糟的妆发也能看出来挺好看的呢，第三P更是帅得风清月朗的，喜欢” “其实能看出来资质不错啊，几年都红不了可见确实是没背景，卖身就演了大制作男二，还撑住了口碑。这种人就是缺个机会，娱乐圈真是资本为王啊……有点唏嘘。” “有一说一，被叶净之这种级别的帅哥的包养总比找个秃头胖子金主好多了，换我我就愿意。” “看看P3，看看人家的眉眼五官和比例，不长成这样你能钓到叶净之这样的金主？？给你浇壶开水冷静一下【狗头】” “有无姐妹推包养文代餐？” …… 大概是近几年社会越来越开放了，舆论的反应好像没有想象的那样坏，但问题是他们脑补的都不是事实啊 而且连追凶的路透图都有，还是专拍他俩的，说明片场里也有人在悄悄盯着他俩给营销号爆料，苗昱一想到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当素材给营销号投稿造谣，简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做了这些年的糊咖小明星，骤然被当作公众人物的感觉实在是很难适应。 突然，身边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停了下来，好像世界也变得安静。 苗昱抬头看见，叶净之正朝这里走过来。 他看起来那么平静，径直走向苗昱，众人投向这里的目光似乎掀不起他心湖的半点漪澜。 苗昱却有些不自在起来，叶净之只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转向了一边的方嘉。 方嘉顿时坐不住了，紧张地站了起来，两手不自觉背到背后，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 叶净之却并没有开口，只轻轻侧头示意了一下。 方嘉如蒙大赦，应了一声，火速往房车的方向去了。 苗昱赶紧把手机收了，脸上有些尴尬：“网上……” 叶净之道：“不用担心。” 他自自然然地坐下，就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苗昱都能感受到远处近处的目光都在暗暗注视着他们。 在知道有人暗中窥探以后，这种被人明里暗里关注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只能尽力无视，把注意力转移到对话上。 叶净之的眼底像深潭一样平静，他的眼神很温柔，透着一种苗昱甚至觉得有点陌生的坚定和沉静。 他轻轻地说：“清者自清，不会有事的。” 苗昱被这安抚的目光看得都有点羞愧了。 叶净之也许觉得他事业刚有点起色就被传了同性绯闻，一定很受打击…… 好吧，也不是完全没有打击，但是这个‘清者自清’更是一记暴击啊 毕竟……其实也没有没那么清。至少他主观上还是很想泡到叶老师的…… 苗昱沮丧地垮下了肩膀。 叶净之看着身边垂着头，缩着背，好像连软软的头发都透出不开心的青年。 如果是一只小动物，现在大概已经缩成一团，连耳朵都耷拉下去了吧。 他忍住去揉一把那蓬松头发的冲动，指尖不自觉地敲打了片刻，最后下定决心，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对话那头堪称秒回，还打出了一长串的问号。 这种毫无信息量的答复，叶净之没回，当然，对方要的也不是他的回复。在输入状态变幻数次后，才又发了三个字：“知道了！” 那个果断的叹号，看起来甚至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决心意味。 而开始被狂轰滥炸的苗昱，已经陷入了新一轮的自闭。 栾刚估计是已经忙得脚不沾地，所以除了几条嘱咐的微信以外还没跟他通电话，苗昱赶紧把手机开了个勿扰模式，但即便如此，他的微信的消息提醒也已经震得停不下来了。 苗昱只好一律躺平装死不回。 当看到自己的亲班主任也发微信来问这个事情的时候，苗昱终于意识到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会性死亡的感觉…… 他惆怅地抹了把脸，企图打起精神措辞，给老师解释一下这个事情，突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知道被人有意无意盯着的情况下，苗昱现在对肢体接触都有些过敏，脊背抖了一下，立刻挺直了，猛地侧头看向来人的方向。 叶净之好似也被他的反应惊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将手收了回去，解释道：“很快……会好的。” 苗昱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叶净之还没来得及解释，手机铃声大作，只好接起电话。 那头的颜竞慢悠悠地道：“我记得以前有人跟我说，‘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颜竞第一次这句话还听得一头雾水，偏叶净之也不是肯解释的性子，为了撑住自己的人设，他也不能直说没听懂，还是等离开以后特地查了下千度才算明白。 叶净之神色淡定，不作回答。 颜竞似乎早有预料，也不等他接话，笑着道：“薛总说你找了他，我是真吓着了。你不是一向看不上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现在竟然也知道要让人闭嘴？” 叶净之道：“我无所谓。” 言下之意，就是有人有所谓了。 颜竞心中暗笑不已，嘴上却叹息道：“你前几年要是肯这样，我这个救火队员也好当得多。” 就冲这一点，颜竞对苗昱的好感就十分坚固。 叶净之沉默了片刻：“……谢谢。” 远处的颜竞手机都差点惊掉了！ 五年以来，这是叶净之头一次直白地对他表达感谢。 作为叶明之的挚友，颜竞是知道叶净之身上那个秘密的。虽然这几年来一直尽心尽力，但叶净之同他也一直保持着似友非友的微妙关系。 在他眼里，叶净之从小就是个很特别的孩子。 他并不是没有感情，但更多的时候，他的喜怒哀乐好像都被冰封住了，情绪波动浅淡得像个假人。 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却明显地感觉到，叶净之整个人都逐渐变得鲜活起来。 他的目光远远转向另一个人身上，眯着眼睛笑了笑。 除了某些急昏头出昏招的人，这对所有人来说，也许都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修修改改很久，来晚了一点，不好意思感谢在2020-05-1400:38:41~2020-05-1718:2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thik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大新闻诶！” “什么大新闻？叶净之跟人搞基那个吗？” “嗨,你这都几天前的谣言了，早都辟谣了。当时传的时候我就不信，叶净之那个性冷淡脸像是能搞基的吗？” “哎呀你知道我没有你追八卦那么及时的嘛。到底是什么大新闻呀？快说快说,别吊我胃口了,心痒痒的。” “宋星宇呀，他惹上官司了！他老东家说要告他呢！” “等等,我怎么几天没上微博感觉世界都变了，等我去补补课再说……” 后来叶净之问颜竞：“你怎么说动苏兴凡的？” 颜竞笑了一下：“你非要我说这么俗的话吗？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件事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但是颜竞运作得当，又有辛柏轩的亲自关照,解决得倒是出乎意料的容易。 在全网预热，那些只爱听信无锤八卦的网友几乎都认定了叶净之和苗昱有一腿的情况下，最早出来发声的，是在圈内德高望重的施春皓。 他写了一篇长微博来解释《风雨江山》这部戏开机的种种艰难。 他写道：“……前期筹备种种艰难，在找到净之来演男主角之后,我觉得都是值得的。但是没有想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只等官宣的时候，我们之前选好的\‘祝清光\’突然因为快要杀青的一部戏，坠马伤到腰椎,三个月内都不能起身。 前面已经提到过,《风雨江山》投资颇巨，筹备时间长久,等确定演员后，服装组已经将量身定制的衣服一一制作完毕，制作流程长达数月。结果演员受伤始料未及,说来可笑，我们只能本末倒置，为衣服量身选合适的演员。 得天之幸，我们找到了苗昱。 现在把后期二次试镜的视频公布出来，我确认，在这个范围内，苗昱就是我认为最适合的演员。” 他紧接着就在微博公布了苗昱当时试镜祝清光的视频。 《风雨江山》原本就是施春皓的得意之作，虽然前期费了一番功夫，还经历突然换角等波折，但播出之后口碑节节攀升。正是大好形势，就遇到这种针对男一号和男二号的恶意造谣，最气人的是说叶净之直接保送苗昱上的戏，这气质是造谣叶净之，这不也是败他的口碑吗！ 作为电视剧圈为数不多的有节操名导，别说叶净之了，就是辛柏轩这种级别的老总推的人，入不了他的眼，那也是上不了戏的！ 更别说苗昱后续担主那部戏和叶净之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施春皓亲自向老朋友的弟子推荐的。 这绯闻一传到他耳朵里，施春皓就坐不住了，《风雨江山》是他近年来最看重的作品，到处都好评一片，果然就有人忍不住来搞事。他心里窝着火，就是颜竞不联系他，他也是要说的。 他赞同颜竞的说法，既然要澄清，那就一次性说清楚了。于是后面他把《东边日出西边雨》的事情也提了一下，省得网友展开乱七八糟的联想，还在后面灌了一波鸡汤：“其实更想告诉大家的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只要不断努力充实完善自己，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你的优秀总会被人发掘，总会在更高处闪光。” 他的微博画风一直都端正严肃，偶尔与人分享生活，也是中老年人的风格。这次这篇长文写得真情实感，而且句句都是他的心里话，虚伪和诚恳，其实网友也是能看出来的。 长文发出来的时候，就跟上了“施春皓发文”的热搜，很多人本来是抱着质疑的态度来的，结果施春皓的长文时间线拉得清清楚楚，措辞诚恳，语出肺腑，当下就有不少人动摇了：“看完这篇文我居然有点感动，尤其是最后一段，有点泪目” “其实我觉得施导说的是真的，换角的事情我都搜到新闻了，当时没有官宣就是低调处理的，通稿不多” “我是zlr粉，别的不知道，但是去年的确是因为腰椎的伤黄了一部谈好的戏。但是我们底层粉不知道是施导的《风雨江山》啊[[大哭]lr快把身体养好吧QAQ” “靠衣服选演员，就nm离谱，我不相信” “我也觉得有点离谱，但我信施导，施导一直是业内良心导演，虽然收视有高有低，但是这些年出品的都是好剧。” “+1，而且施导也确实喜欢扶助有才华的新人，很多年前就帮过我蒸煮，要不是我蒸煮在访谈里提到，我也不会知道的。很感恩。” “这不是正证明这个苗昱背景深厚吗？能让施春皓这样的大佬特地给他写篇长文洗白，说不定卖身卖到更高层去了【生病】【恶心】” 施春皓根本没理会评论底下这些回复，在他看来这些网友的回复大部分都是没价值的——静芷和亲的那几集还有人跑到他的微博底下来骂他无良导演的呢，合着他拍的不是历史剧似的，静芷公主和亲都一千多年了，这事能怪得着他吗？ 等施春皓按照和颜竞商定的，放出苗昱等人和叶净之对戏试镜的视频，就连怒骂他帮忙洗白的网友都销声匿迹了：“我觉得按衣服选人这个事是真的，你看他们参与试镜的三个人的身高体型都差不多，而且他们试的是同一套戏服。” “施导放的这个好有说服力，我觉得苗昱还真是最合适的选择……年龄身段演技，他都是最好最合适的。” “风雨江山剧粉，我代入想象了一下，还真没法想象另外几个人的祝清光，感谢施导慧眼识人！” “我发现叶净之真是稳定输出，几个试镜片段不管对手接得怎么样，他这里一点都没带敷衍的。” “对啊，我看这个视频，叶净之每遍都是认真演的。不管他们关系怎么样，起码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没对苗昱故意放水吧。” “我就好奇了，他真的脾气差吗，就这里看我觉得好敬业啊。这种试镜他应该可以不用来吧，结果还是每个都认真演认真对。尤其他输出稳定，对面的对比就更明显了，我都能看出来只有苗昱接住了他的戏！” “srds，我这刚嗑上的新鲜热乎的耽美rps，糖还没塞进嘴里就被证伪了……猛虎落露i” 虽然网友们反应不一，但是从网友的反应不难看出来，施春皓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只是这样一来，所谓的小明星抱大腿上位的隐私瓜就变成了十八线奋斗的励志故事，网友们吃着吃着瓜变味了，热情消退，意兴阑珊。 他们反而对别的事情升起了兴趣。 比如风雨江山的服装真的有那么讲究吗？ 这群吃瓜网友把“水果糖不甜”开播时写的服制的微博又翻出来看了一遍，发现它还真是考究！ “啧啧，看陈皇后这身衣服，好贵气。” “苗昱这一身深蓝色的好好看！穿着又显瘦又高挑，一点也看不出不是给他量身做的衣服啊……” “废话，能被我们看出来他就选不上了，你没听施导说吗，tali剧组是衣服挑人，不是人挑衣服。” “施春皓说好多衣服是手工绣的，叶净之这件冕服的刺绣确实好精细哎。” “其实吸引我追剧的主要是剧情，不过这么一看确实服化道确实提升质感，和俊男美女一样养眼。” “别的剧组给主演比着做衣服，风雨江山剧组给做好的衣服选角，笑死我了” “#风雨江山给衣服选妃#” 这一波不仅让《风雨江山》做了一波品质营销，连带着苗昱的知名度也往上提了一个档次，可谓是祸兮福所倚。 栾刚给苗昱发了一个他的大名的搜索数据过来，苗昱看着那个陡然上升的曲线，不由吃了一惊。 这才是真的抱了叶净之的大腿吧！ 还是被影帝对家按头抱的，牛还是宋星宇牛啊。 苗昱和栾刚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感叹。 宋星宇本人可就没有那么轻松的心情了。 叶净之和风雨江山的热搜没按计划挂上去，#乐霁拟起诉宋星宇#的词条，却在几天后以惊人的速度升上了热搜第一。 阔朗的房间里，名贵的装饰品被砸碎了一地。 宋星宇头发蓬乱，胡乱套了身衣服，攥着手机，如困兽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一直不停地重复拨打同一个号码，却因对方通话忙被挂断。听着没有感情的机械音，他的脚步越来越焦躁，连脚背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划伤都没有察觉。 在他把手机也扔出去之前，电话终于接通了。 那头的语气非常冷淡：“你找我有什么事？” “苏兴凡！”宋星宇失控地咆哮：“你是我的经纪人，为什么要背叛我？！” 苏兴凡的语气沉沉，显得有些疲倦：“星宇，我们合作也快十年了，你觉得我的行为叫背叛吗？那你和挽星的邓扬背地里的勾当，你又管它叫什么？” 宋星宇惊住了：“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苏兴凡倒被他问笑了：“你真觉得天下有不透风的墙？这次你贸然去搞叶净之，动作这么大，你真觉得乐霁没有一点人脉，不知道这事是谁干的？ 我倒想问问，乐霁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背地里跳到挽星去？是我没有给你做好策划，使你的事业停滞不前吗？《鸿图霸业》的时候我有没有劝过你不要改剧本？我有没有试图给你改戏路，让你尝试一些新角色……” 宋星宇顿时火上心头，愤怒地打断了他：“你还好意思提改戏路？凭什么我改戏路就要去给叶净之提鞋？ 你不就是觉得我不如叶净之吗，他不就运气好拿了个金凤奖？除了奖运好，哪里比我强？邓扬和挽星至少答应给我一部量身定制的电影男一号，乐霁最近一次给我谈的还是叶净之电影的反派，我呸！” 苏兴凡沉默了一阵，最后道：“你既然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最后，告你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夏总，起诉你是夏总的决定，你找我也没用。” 言下之意，宋星宇如果想谈赔偿金，那就找乐霁的掌权人夏康谈吧。 暴躁如宋星宇，听到夏康的名字也怂了。 他是童星出身，童星在观众面前要转变为成年演员，总有段尴尬的转化期，夏康当时很看好他，一力将他签回乐霁力捧，还找了手下最得力的经纪人苏兴凡来带他。即便他现在觉得乐霁对他不上心了，也不得不说夏康对他确实有过知遇之恩。 他哑了火，那头的苏兴凡显然也无意和他多谈，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虽然那部电影的合作，已经签好了初步的意向约，但是邓扬在乐霁发出律师函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他了，显然不打算替他支付这笔违约金。 而以夏康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也不可能容忍他继续留在乐霁。 宋星宇几乎要站不住了，勉强撑住沙发，往上一倒。 他知道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打电话求夏康，找邓扬，联系挽星的老总，紧急找人公关…… 但是他什么也不想做。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就会落到今天这一步呢？ 作者有话要说：emmm，宋星宇的想法不代表作者态度，不过现实里这种永远都不认为自己有错的人就太多了。 今晚jj抽了，差点更新不了，多点了几次发表，如果后续抽出什么多的章节请注意先别点啊……就更新了这一章。 以及今天字数终于破30万啦，我在82章的作话里放了一个论坛体小番外，把简介接上了，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免费哒！ 谢谢所有还在坑里的朋友！感谢在2020-05-1718:27:46~2020-05-1901: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thik20瓶；耒无鸢10瓶；简简单单75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全世界都知道娱乐圈的水深不见底。在这个圈子里,成功的人在水面上鲜花着锦，满目风光，失败的人却只会默默沉入水底,连个气泡都不会留下。 曾经煊赫一时的宋星宇沦为后者时,自然也不会例外。 在《风雨江山》的一路高歌猛进中，宋星宇一手策划的绯闻事件,最终变成了这部热剧的一个无关痛痒的花边新闻。就连他自己后续吃官司的消息，在紧接着的全民热议《风雨江山》的热潮中,也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而《风雨江山》的收视成绩，则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 收视率最高破3，平均收视率破2,毋庸置疑，在所有人眼中，《风雨江山》都是近年来最成功的历史剧。 而难能可贵的是，除了一鸣惊人的收视率，《风雨江山》的网络热度也饱受认可。 从第一个剧情小高.潮开始,几乎每个关键剧情，都会得到网友的激情讨论。 无论是将前朝政治把控得得心应手的天才政治家燕文帝,还是和帝王合作无间，共同完成政治理想的千古名相祝清光，抑或是温柔端方,却将后宫打理得和谐安定的甄皇后,还是家国难两全，最终选择自缢的静芷公主,每一个人都从史书中变得鲜活。 他们的一举一动，一笑一泪，出场退场,都牵动着观众的心。 演员的表现是最直观的，这部戏以后，几个主要演员都不同程度地涨粉了。变化最明显的大概就是苗昱，本来只有三四十万粉丝，骤然变身百万大V。 苗昱开播的时候连个超话都没有，和粉丝互动都是在微博评论里聊聊，结果剧都没播完，他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也有了后援会和超话？！ “苗苗营个业吧！！” “粉丝破百万也没有福利吗嘤嘤嘤嘤” “第一次粉这么佛的演员，我已经从绽放到到凋零到佛系，现在平心静气得下一秒就可以出家为尼【。” 以前看心情发的微博，已经完全满足不了这批刚入坑的寂寞粉丝了。但电视剧热播的这段时间，《追凶》里苗昱的戏份也正到紧要关头，并没有心思经营微博。栾刚倒是问过苗昱要不要把微博账号密码给他代发，苗昱想了想也拒绝了。 他总觉得把社交账号交出去，自己在互联网上好像就只剩下一个贴着标签的壳了。 蒸煮闷头拍戏不营业，刚入坑的寂寞粉丝就没事干，只能在互联网各个角落捕捉苗昱出道几年来留下的各种痕迹，渐渐地他们也不喊寂寞空虚了，相反，整个超话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这都要被黑抱大腿上位，就差没从小兵乙起步了！好歹也是科班出身，毕业就进的大公司呢” “哈哈哈哈哈快看这个寒风魔尊的造型，笑死我了！头上这个是鸡毛吗，居然还涂银色的死亡眼影！” “杀马特才是真绝色，都来看我们的叛逆青年花衬衫小哥（是的他甚至不配有姓名，片尾字幕叫花衬衫），头上顶的这团头发感觉可以拿来孵蛋了哈哈哈哈哈哈” “哪里比得上我们露出白大腿的苗疆大祭司，感觉下一秒就能跳起草裙舞了，他每次一本正经地说话我都笑fly【捂脸】” “真是认真跑了好多龙套啊我们小苗……” “从出场到狗带都逻辑死的一个反派，我们苗演得还挺走心，骗了我两滴眼泪” 这考古恨不得翻遍他打过的所有酱油，苗昱都已经没眼看了，栾刚还饶有兴致地翻着超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都是你自己演的角色吗？” 这段时间栾刚嘴角就没下来过，心情实在是好得飞起。 苗昱在《追凶》的戏份顺利杀青，《风雨江山》里也表现亮眼，观众买账，这些日子以来，不断有各种访谈、直播和综艺的邀约，至于时尚活动之类的邀请就更多了，栾刚甚至有了机会从众多的资源里精挑细选。 虽然他有信心苗昱早晚会红，但是这一步能如此顺利，也多亏了祝清光这个角色的东风。 当然，其实最让栾刚惊喜的，还是《风雨江山》这部剧的成功改编，引起了主流的积极反馈。 在IP时代，启用以历史为基底的原创剧本是非常需要勇气的。毕竟以历史为基础，整部剧的走向就已经差不多确定了，而要怎么把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拍出新意，而又不过分偏离人物本身的形象，本身就是个很有挑战性的难题。 作为电视圈名导施春皓的大计划，《风雨江山》早在筹备期间，栾刚就有所耳闻。最早他只是想替苗昱在里面争取个小角色，后来发现和《天山剑录》撞了，也就作罢了，谁成想后来还能有这样一番奇遇？ 其实纵观全程，《风雨江山》这部剧的成功绝非偶然。 《风雨江山》的剧本，经过施春皓带领的编剧团队数年精心打磨，节奏紧凑，起伏跌宕，而作为蓝本的文帝朝，原本就是整个燕朝的高光时段。 燕文帝本人原本就是历史上的一代英主，在位期间，前朝与以祝清光为首的贤臣君臣相得，虽然早期略显艰难，但到了执政中后期，政治清平，百姓富庶；后宫又与发妻恩爱和睦，除了四十多岁英年早逝略显遗憾以外，算是非常适合进行影视改编的一位帝王。 《风雨江山》的改编，着重于燕文帝中青年的时段，质感精美，适度的改编和剧情的添加都十分得当，报审时就很顺利，到播出时，还得到了不少历史圈专业人士的褒奖。 随着剧的热度逐渐上升，网络讨论度一翻再翻，连文帝朝的历史科普向的书销量都上了新高，算是带来了正向的影响，也逐渐有主流媒体开始发稿分析：“《风雨江山》火了？我们重新发现历史剧的魅力” “从《鸿图霸业》到《风雨江山》——论观众审美的回归” “《风雨江山》掀起收视热潮，精品历史剧怎么打好群众基础？” …… 主流媒体的认可，可以带来持久的热度，而且也对打造正面形象有帮助。 栾刚挑挑选选，给苗昱挑了几个合适的通告，其中一个就是国家台的访谈节目。 他对苗昱解释道：“电视访谈节目同质化太多，重复这类曝光会给观众疲劳感，我觉得上这一个就够了。近几年除了几个部委亲自筹拍的影视剧，《风雨江山》剧组是第一个被邀请的，这个节目是一定要去的。” 苗昱分得清轻重，自然点头答应，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忙问：“是请的主创团队吗？可是我记得……” “你从来没去过访谈节目。”颜竞把拟邀的纸页推到叶净之面前，盯着他道：“其实这是个机会。” 叶净之皱眉道：“我的毛病……你是知道的。” 虽然是录播的访谈节目，可是国家台的背景决定了这显然是一个不容出错的场合。 饶是颜竞，也露出了为难之色：“净之，你得明白，这个邀请其实并不仅仅是一个节目的意思。” 对于懂行的人来说，这个其实更像是一个主流认可的信号，而且对面诚意十足，能上这个节目做访谈，算是给出了相当高的规格。 叶净之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颜竞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道：“净之，其实这几个月来，我们都感觉得到，你的情况是有好转的。我说这是个机会并不仅仅是对剧，我的确觉得，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 “这个节目的主持人是傅东山，他的水平你是知道的，而且所有流程都会很正式。”颜竞诚恳地道：“我真的觉得你可以考虑。台本和流程我都可以谈，但不作为经纪人，哪怕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你能迈出这一步。”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访谈节目，但是对向来吝于向公众展现自己的真实面貌，甚至从没上过电视节目的叶净之来说，其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变。 叶净之垂下眼睛，看着眼前的纸页，手指不自觉地交握起来。他没有说话。 颜竞见状又叹了口气：“你也不用这么急着决定。明天之前答复我就行。” 苗昱直到回了家，钻进自己的房间，才算松了口气。 戏是拍完了，生活的节奏想要回到从前却很难。 他花了一段时间来适应微博上到处都出现自己的名字，以前逛的吃瓜论坛上出现一些关于他的奇奇怪怪的爆料，出门得带上口罩的日子。虽然这段时间热度不错，但是为了心理状态考虑，栾刚给了他一段休息时间用来抽离角色，没有跑太多通告。 《追凶》杀青已经一周多了，因为后期戏份的调整，苗昱和叶净之是真正坚守到最后的。 单说表演难度，《追凶》是远大于《风雨江山》的，但是表演得酣畅淋漓，抽离起来也更困难些。苗昱不算是完全的体验派演员，但是韩春生这个角色给人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韩春生的疯狂程度随着电影的时间线逐渐递进，到最后几乎失去理智。每次表演，苗昱都必须拿出120分的状态。即便像苗昱这样心宽的人，杀青之后也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即使到现在，点开《追凶》的杀青照，底下的评论都是：“这不是我认识的苗苗……” “弱弱地说这个真的是杀青照吗，我怎么瞅着像剧照” “合影的叶神脸上的笑容感觉有点痞痞的，还有旁边苗苗，这个眼神看起来好病啊，kswl！我真的好奇苗苗这个角色到底是什么人设，君臣相得的戏份我还没看够你们就要相爱相杀了吗【跪了】【跪了】” “有一说一，苗昱的眼神怪瘆人的，看得我心里发慌” “好想知道人设和剧情，剧组是保密局出身吗，现在一点风都不漏，撒泼打滚求人设啊呜呜呜呜” 苗昱默默捂脸。 拍到后来，其实他也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太对，但想着便于入戏贴近角色，没有刻意尝试改变状态。结果就出现了这个神色阴郁的杀青照，叶净之看了照片直接来问他：“最近有没有……出现过，情绪突然低落，做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 “有、有一点。”苗昱缩了一下。 他很久没有见过叶净之这样的脸色了，神情严肃，面若冰霜，深潭一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得苗昱心虚之情油然而生，急忙补充道：“只是偶尔！” 叶净之并没接受这个辩解，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苗昱小声道：“我想着这样入戏快，更容易贴近韩春生的角色人设……” 叶净之叹了口气，：“演员之前，你先是人。最重要的，是要先保证，自己生理，和心理的健康。” 除了说台词以外，能听出来生活里他很少说这样的长句，断句显得不太自然，衬着他近乎严厉的神色，显得有点反差萌。 苗昱却一点没觉得可笑，他能从中听出对方真诚的关心之意，老老实实地点头道：“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叶净之犹豫了片刻，问他：“需要……心理医生么？” 苗昱想了想，拒绝了：“我觉得我自己能调整过来。” 叶净之这才作罢，但这些天来，也一直在询问他恢复的近况。 放松心态休息是最好的良药，《追凶》杀青后，苗昱一直休息到现在。叶净之还给他推荐了几本书，他都认真看了。当有意脱离那个环境和角色之后，恢复也就是个时间问题，渐渐地，连那些血腥的噩梦也离他远去了。 而这些日子里，萦绕他心间的，其实是那天留下来的另一个疑问。 苗昱打开手机音乐app的听歌识曲，凭着记忆又把那段旋律哼唱了一遍。 app界面的加载小圆圈努力地转了半天，没有识别出任何歌曲。 这已经是苗昱尝试过的第n个app了，却依然识别不出他听到的旋律。 那天叶净之叮嘱他时，他无意中从对方的心音里听到了一首很特别的曲子。这和叶净之往常的心音里的纯音乐不一样，是有歌词的。 当时苗昱的能力还没完全恢复，听到的心音有些模糊。他只觉得好听，却连歌词是什么语言都没听出来。这几天独处时不知道为什么，又总是想起这段旋律。 本来还想着用是否听歌识曲识别出来，现在也可以宣告失败。 苗昱原本只是因为歌好听所以想找出来，现在已经产生了自我怀疑，究竟是他自己唱歌跑调，还是这原本就是首不为人知的小众歌曲？ 而且这首歌还很有可能不是英文的，所以问题来了 叶净之到底懂几门语言？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520快乐，笔芯~感谢在2020-05-1901:05:31~2020-05-2023:0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耒无鸢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苗昱正在考虑,为了接近男神是不是应该奋起多学习一门语言，叶净之便发来消息，问他今天情况如何。 苗昱如实回答：“已经很多天不做噩梦了,最近精神挺好的,觉得已经差不多好了：） 叶净之道：“那就好。”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苗昱隐隐感觉到叶净之好像有什么心事,想起今天栾刚说的那个节目，便问他：“净之,东山对谈那个节目，你去吗？” 栾刚说这个节目请了《风雨江山》的主创团队，苗昱第一反应就是奇怪,因为叶净之是从来不上节目的。 不仅如此，他也不接受视频采访。媒体自然颇有微词，从前苗昱和别人一样，觉得他是性格古怪，暴躁孤僻,所以团队不敢让他上节目，后来知道叶净之语言障碍这个毛病,才算明白过来。 叶净之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你觉得呢？” 苗昱本来觉得保险为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录制现场出了变故，再强大的公关团队也很难瞒住,何况叶净之向来都是不去节目的，这个节目不上也不奇怪。 但以叶净之的性格，既然他问出来了,苗昱想，那多半是有些意动的。 毕竟东山对谈的确是个好节目。 节目本身背靠国家直属电视台，主持傅东山A大毕业，是国内名嘴，学历硬情商高。他的主持风格能雅能谐，临场应变能力极强。傅东山这几年主要主持大型的国家级活动，东山访谈是他早年起一直做到现在的节目，近年来邀请的嘉宾除了少数几部红色背景的影视剧主创，几乎都是各界名人新星。 《风雨江山》剧组能上这个节目，说明电视剧的确带来了正面的社会反响，相对的，这对剧和演员也能起到正向宣传的作用。 苗昱犹豫片刻，试探着道：“要不然，试试？” 国家台的演播厅风格很开阔，整体色调呈灰蓝色，显得稳重大气，虽然只是一个访谈节目的演播厅，但圆形的设计使得大厅面积充裕，容纳了相当多的观众，也不显得逼仄，总体看起来和之前见过的其他台演播厅风格差异还是很明显。 离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但观众位置上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这个节目没有彩排，他们只在后台和傅东山见了一面，对了下流程。想到里面还有互动环节，苗昱有点不安，悄悄看了不远处正在看台本的叶净之一眼。 他那天说完跟叶净之说完要试试，本来还在后面想了一大串言辞，大意大约是服从心意就好，结果还没打到一半，叶净之便回了个“好。” ？？？这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答复是怎么回事？ 不该有个纠结考虑的流程吗？ 苗昱：“诶？？？等等？？？” 等到了演播厅他都觉得没回过神来_(:△”∠)_ 现在真站到国家台的演播厅了，叶净之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苗昱的心反倒悬起来了，生怕出了岔子，只好努力打起精神，心道万一叶净之撑不住了，他一定要接住，不能让他踏出去的第一步就失败！ 他在台上狂做心理建设，以为自己看起来很冷静沉稳，却被人看出了端倪。 坐在前排观众席里的唐琪捅了捅旁边的同伴，小声道：“我怎么瞅着苗苗有点紧张？” 同伴也在看台上的人，闻言摸着下巴道：“是啊，为什么一脸视死如归的亚子？”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汇的一刻，心灵相通的二人脑中飞过无数脑洞，悄悄凑在一起道：“是不是第一次和npy上节目所以紧张了？” “我也觉得我也觉得！啊啊啊啊太可爱了，你为我打破惯例一起上节目，我因为和你一起上节目紧张到变形，萌死我了！” 唐琪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辰光粉，在剧刚开播那段时间，还能把持得住只嗑剧cp。虽然演员极合心意，造型服化也一流，但作为一个追过星翻过车的半历史粉，在开始阶段，唐琪还是艰难地保住了只嗑二次元的原则。 但是好死不死，叶净之和苗昱在剧播的期间居然传了一次全民吃瓜级别的男男绯闻。 其他剧粉：天崩地裂，日月无光，他们一定是假的！ 以唐琪为代表的一小撮剧粉：嗑死我了嗑死我了，他们一定是真的！ 唐琪在绯闻爆出后 即便后来施春皓出来说了话，两人的公司也表示了会起诉所有造谣的营销号，但是在不为人知的暗处，已经有一个地下组织悄悄成型了。 “呜呜呜花絮也太甜惹tvt” “我的cp好真啊，你看叶神看苗苗的眼神……不要告诉我眼神糖遍地都是，我都粉叶神好多年了，真的没见过他这样看谁，而且这是花絮不是在戏里啊啊啊啊啊啊” “叶苗szd，都是绿的，你看他们连姓氏都这么配！！” “呸呸呸，绿什么绿，搞cp怎么能绿【狗头】” “不敢喊szd，毕竟都辟谣了，我就嗑一天算一天，哪天公开女友我也含泪祝福【快哭了】” 毕竟曾经闹过绯闻，CP一方又是著名的腥风血雨体质，唐琪开着小号，混迹在这一小群人中，打着厚码圈地自萌地磕了一段时间，但毕竟是百万粉丝的大V，某天突然通过人脉惊闻叶净之和苗昱要一起上东山访谈？！ 自己悄悄萌的糖多粮少的北极圈CP要同框了，这谁能忍得住？ 虽然告知消息的内部人士一再提醒唐琪不要消息外泄，唐琪最后还是没忍住告诉了一起嗑CP的闺蜜，搞到两张票来到了节目现场。 虽然目前为止没看到cp双方有什么互动，但他们站在一个台上，就已经足够唐琪和闺蜜展开脑洞了。 灯光暗了又亮，一片欢呼声中，穿着一身黑西装的傅东山笑容满面地走到台前。 “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欢迎来到东山访谈！” 底下立刻配合地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傅东山四面环顾，欢呼声接连不断，他笑道：“谢谢大家这么赏脸，我知道你们今天都是冲着嘉宾来的……” 观众哄笑起来，也有傅东山的忠实粉丝冲他喊“为你来的”，他笑着扬了下眉表示感谢，接着道：“我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和嗓子了，最近刚完结了一部非常精彩的历史剧，我也是这部剧的忠实粉丝，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风雨江山》的主创团队上台！” 以唐琪和闺蜜为代表的剧粉和主演粉丝们立刻配合地尖叫起来。 唐琪坐在前排，看见以导演施春皓为首，叶净之、孟晴柔、苗昱和夏可雯几位主演两两并排出场，虽然俱都面带微笑，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肢体接触。 唐琪和闺蜜小声交谈：“孟晴柔看起来真的和叶神不熟诶。” “夏可雯和苗苗也是，剧照诚不欺我，果然是拍戏就是他俩走得最近！” 出场后，众人各自做了简单的介绍，按在后台商量的，施春皓、叶净之、苗昱坐了一张沙发，孟晴柔和夏可雯坐了一张沙发，傅东山则在他们对面落座。 按台本的安排，作为重头戏的第一part，比较深入的问题都是针对导演施春皓和幕后工作人员的，包括为什么选择了这段历史，筹备过程中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波折，演员相对而言都是陪衬，在提到剧本和改编问题时，还请出了编剧和剧组的历史顾问。 其实从前期的报导上能看出来，主流媒体对于《风雨江山》最赞许之处，是很好地把控了历史还原程度和剧情精彩程度的平衡，使得它作为历史剧吸引了很多非这类剧的观众，普及了历史知识，还在不同的观众层次里都获得了极佳的口碑——不了解历史纯追剧的观众觉得剧好看，而了解历史的观众则觉得还原到位。 这段专业性的探讨较多，能看出来傅东山做足了功课，提出了很多有价值的问题。施春皓不是第一次上这个节目了，现场的人里，他是唯一一个与傅东山相熟的，不知不觉就被傅东山掏出了不少消息。 这一段演员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机会，涉及到学术的历史部分还显得有些艰涩，苗昱分心看了一下四周，叶净之连姿势都没动过，应是十分专注，孟晴柔听得也还算专心，年仅十六岁的夏可雯就显得有些坐不住了。 她动了两下，苗昱的角度正好能瞥到她的方向，便转过去看了一眼，两人目光甫一对上，苗昱就听到了她的心音。 “我很不耐烦，没有错……我应该热泪盈眶，却总是坐立不安，该怎么说shutup，才算得上婉转……”①苗昱：……知道你真的很不耐烦了，简直是在当众唱K！ 音量之大，骤一听见，他表情都差点崩了，赶紧稍微动了一下，目不斜视，免得再听到奇怪的心音。 专心听了就能发现些趣味，尤其他对《风雨江山》的幕后故事了解也主要来自于施春皓的长微博，而在现场，在傅东山的循循善诱下，施春皓透露了许多他不知道的幕后消息，到最后总结了一下，说：“决定了要做这个剧之后，有两个人可以说是‘救’了我。” “第一个是净之。净之之前没演过电视剧，所以立项的时候我根本没敢往他那想。历史剧这几年形势不好，口碑好的收视差，收视好的，顶多算是‘戏说’历史。兜兜转转，心仪的演员找不到，投资也不到我理想的数目，本来以为剧都要开不起来了，还是净之从别的渠道看到了剧本，主动联系了我。” “定了净之以后，投资、赞助都来了，整部剧这才算是转起来了。”施春皓感慨地看向叶净之，现场观众自发鼓起掌来，主持人傅东山也露出惊讶之色，顺势将话题带到了叶净之身上上：“看施导的意思，《风雨江山》前期并不是个好项目，净之，你当时又为什么会看中这部剧呢？” 叶净之沉吟了一下，在现场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镇定地道：“剧本好，施导也好。” 他言简意赅，傅东山都惊了一下，施春皓却捧场地大笑起来，现场气氛一片其乐融融。只有苗昱默默松了口气，淡定挥去背后自己默默起的冷汗。 唐琪及闺蜜：“啊啊啊啊叶神说话苗苗盯得死死的！眼珠都不转！！npy发言要不要这么捧场！” 施春皓接着道：“第二救就是苗昱了。前面也说过，因为临时换人，服装来不及重做，但我们剧组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手工的，风格和别的燕朝剧画风差异，很大靠衣服选人，是无奈中的无奈之策。苗昱来的时候，我已经选无可选，感觉都要绝望了。结果他和净之对的那段戏，两个人非常有张力，我当时就觉得我心里的祝清光就是他了！” 观众席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苗昱被施春皓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往叶净之处顾盼了一下，撞进一段含笑的目光。 太杀了！ 苗昱不自觉地呼吸一滞，脸瞬间红了，再也不敢转过去，只盯着自己的膝盖，留下红通通的耳朵对着叶净之的方向。 施春皓还当他被夸得害羞了，不由笑了起来，拍着苗昱的背问观众道：“你们心里的祝清光是他吗？” 以傅东山为首的观众齐声喊道：“是！” 施春皓无语道：“你跟着捣什么乱？” 傅东山手一摊，无辜道：“我难道就不算观众了吗？” 在和谐的气氛中，访谈顺利过渡到了节目的第二个part，也就是苗昱在看完台本之后最担心的：互动环节。 作者有话要说：①：《不耐烦》，演唱谢霆锋，曲作谢霆锋，词作施人诚。 点进来之前还有人记得夏可雯吗？唯一一个每次心音都是唱K级的人物！ 每次写她的心音都觉得很欢乐，不愧是本文唯一卡拉OK担当！ 跟大家说声抱歉，本来说了昨天更新的，结果昨天这章硬是没写完，就……我没睡都算昨天吧Orz反正都写到凌晨了，就干脆放了存稿箱，今天早上九点发，蹭点曝光量。如果效果好的话，以后就大概都是九点钟更新~ 因为改了封面所以很开心，变成话痨了嘿嘿嘿，谢谢大家~ 感谢在2020-05-2023:00:31~2020-05-2504:2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thik20瓶；腊肉泥19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为了增加趣味性,东山对谈的互动环节是通过抽签决定的。 按这次的分组，施春皓不参与，主创团队四人是女生一组,男生一组,两两分组抽签，然后一起完成互动。 在台上抽签的时候当然是随机的,但是私底下后台对流程的时候，节目组会提前询问好嘉宾能接受的互动内容,签筒里的选项都是绝对安全的。 女士优先，孟晴柔和夏可雯先抽，两人头碰头地打开签文一看,指令是“合唱一曲”，顿时神色都轻松起来。 演艺圈不会唱歌的人是少数，再说专业演员唱歌就算不好也没人会指责业务能力，再不济播出时修个音，谁还不是个“神仙歌喉”？ 叶净之和苗昱后抽,走到签筒前时，叶净之让了一步,示意让苗昱抽。 苗昱又是摇头又是使眼色，强烈表示拒绝！ 他最知道自己是个非酋，非到什么程度呢,微博抽奖从来不中就算了,最可悲的是玩抽卡游戏甚至拿不到非酋成就，每次得到奖励的前一刻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冷板凳ssr,重复数次怒而退游之后他就拒绝这种看脸的游戏了。 抽签这种当然也拒绝！ 他像签筒烫手似的，退了老大一步，叶净之只好上前抽了签。 他展开一看,眉心微蹙，苗昱心想叶净之总不能也脸黑吧？不由凑上前来看。 这一看就眼前一黑了，这个签上写着四个大字，“快问快答”。 问答题算是这些安全选项里相对棘手的了，傅东山来给观众解释了一下这个“快问快答”的环节：大屏幕上随机闪现观众座位号，由嘉宾喊停，抽出三位观众；抽中的观众从问题箱中抽出一个问题，问题中将指定嘉宾中某一方回答，另一方则指出答案的对错，都必须在三秒内完成，不然将会遭受喷气惩罚。 这个节目一看互动性就强，观众闻言欢呼一片，个个眼睛闪闪发亮。 傅东山继续煽风点火：“这个环节在我们这可是著名的双人项目，平时抽到的都是荧幕情侣和夫妻档，”说着手一摊，对台上众人揶揄道：“没想到今天是分的闺蜜组和兄弟组，可惜可惜。” 孟晴柔和夏可雯闻言对视了一下，各自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其实东山对谈的节目组对流程时提出过剧中情侣组/兄妹组的建议，孟晴柔和夏可雯都坚决表示自己想和对方组队。 她俩其实远远算不上闺蜜，但是如果要因此和叶净之分在一组，她们自然就是异父异母的姐妹了！ 而台下，唐琪和闺蜜激动得两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努力克制不要尖叫出声。 这次来得不要太划算！各种头接耳小动作，刚才两人互相谦让抽签就已经嗑得头晕眼花，谁能想到还有这种互动环节的幸福时刻呢？ “这次节目真的来得太值了。” “幸好你搞到了票，不然我觉得我会错失掉一个亿！” 互动环节按抽签顺序来，孟晴柔和夏可雯先合唱《风雨江山》的一首插曲。 苗昱替叶净之为随机性极大的互动问答悬着心，又不敢看“闺蜜组”深情演唱，怕听到夏可雯的唱K二重奏，只能佯装无事地偷看叶净之。 某人的神情一如既往，苗昱已经习惯了，叶净之的常态表情=外人看来高冷淡漠拒人千里之外，熟悉的人就知道其实只是平静无波，看起来毫无紧张感。 不过抽到这个签还能这么淡定，难道这人真的毫无紧张感？ 在家静养这一段时间，苗昱自觉听心音这个异能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叶净之这淡定脸着实好奇到了他，不禁盯着多看了几眼，叶净之也很快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疑惑地回视。 眼神对上的那一刻，苗昱听到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在哼唱。 “紧张，情绪追不上我的想法；慌张，真相搭不上我的方向；我要去哪，要去哪，我不知道，不知道……” 苗昱：“噗！” 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很面无表情，镇定自若，其实心里有点紧张还有点慌张，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此刻起，苗昱对叶净之最后残留的那点高冷影帝滤镜也破灭了，就像打破了一个玻璃隔层一般，他从未如此真实地感觉到，真正的叶净之是如此的鲜活地存在着。 而且这一面真是意外地可爱啊。 仗着镜头都集中在前方合唱上，苗昱独自忍笑忍到内伤，坐在旁边的叶净之不明所以，用眼神缓缓打出很多个“？” 苗昱悄悄摆手，示意没事，只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问答中如果出现意外，一定要尽力接住他。 叶净之战胜了自己上了节目，迈出了敞开心扉的第一步，那作为现场唯一知道他的秘密，更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的人，当然要竭尽全力地保证他这一步踏踏实实地走出去。 待“闺蜜组”演唱完毕，傅东山照例夸了几句，就cue叶净之和苗昱站到了台前。 观众对这个问答环节极为期待，立马躁动起来，傅东山见状笑道：“看来大家都很期待，那我也不啰嗦了，请兄弟组的两位嘉宾站到各自的位置上，观众朋友们请看大屏幕。” 两人依言站到1号位和2号位，屏幕上以极快的速度随机闪动在场观众的座位号，观众们一眼不错地紧盯屏幕，傅东山趁机问两人谁来喊停。 苗昱和叶净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之色，最后苗昱心一横：“我来吧！” 他背对着屏幕，喊了声停，傅东山按屏幕上的号码念道：“068号。” 观众们开始四处寻找，很快，一个穿着浅绿色T恤衫的女孩子满面惊喜地站了起来。 工作人员把问题箱递给了她，女孩子摸索了一番，抽出一个纸团，展开念道：“请2号嘉宾回答，聊天时用过对方的表情包吗？” 1号嘉宾是叶净之，2号嘉宾是苗昱，快问快答的限制时间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余地，苗昱不假思索道：“用过。”叶净之也立刻道：“对。” 这下不需要煽动，连观众带主创都一片哗然！ 孟晴柔吃惊地下意识掩住口，夏可雯惊得连表情控制都忘了，瞪得眼珠差点脱框，施春皓猛地坐直了身子，就连见过大场面的主持人傅东山都眉毛一扬，难以自制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他反应很快，立刻追问道：“我能问问二位，发的都是什么样的表情包吗？” 苗昱不给人问叶净之的机会，立刻道：“这个怨我，因为当时播到静芷公主和亲时，网上太多叶老师的表情包了，我给他看过几个，主要就是网友P的那些……” 可惜他虽然抢先答了，傅东山却不会忘了cue叶净之：“那净之印象最深的是哪个？” 这话一出，除了苗昱以外的全场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就连旁边的现场导演都杀鸡抹脖子地给傅东山打手势，生怕台上祖宗掉头就走了，这期节目还怎么往下录？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叶净之沉吟片刻，竟然答了：“那个……劝你和亲的微笑吧。” 现场一片哗然，随即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这个问题很好地调动了观众的气氛，主要是太颠覆大家心目中的印象了——竟然有人敢给叶净之发他自己的表情包，叶净之竟然还真选出了印象最深的那一个！ 这是何等作死的勇气！ 虽然傅东山之后也怂了，没再追着往下问选这个的原因，但是观众已经彻底被激活了。 在空前热烈的气氛中，苗昱再一次叫了停。 这次抽了152号，在旁边人的催促下，站起来一个满脸不敢置信的男生，都站起来了，还一下一下回头确认自己的座位号码。 傅东山笑了：“小伙子别看了，就是你！” 男孩一下挠着头笑了，也不紧张了，大大方方伸手去摸问题箱，然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念道：“请1号嘉宾回答，2号嘉宾有没有微博小号？” 叶净之毫不犹豫：“有。” 苗昱瞠目结舌：“？？？” 他惊到没来得及回答判断的对错，等被冷气喷了一脸才算醒豁过来。 傅东山看热闹不嫌事大：“看苗昱这个表情，我个人觉得净之应该是答对了？观众们想听苗昱的正确答案吗？” 观众齐声道：“想！” 全场几百双眼睛看着苗昱，苗昱自知刚才的反应已然暴露无遗，无力地道：“是对的……” 观众席热烈欢呼，傅东山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犹豫着要不要追问，最后为了现场效果，无视了现场导演的强烈抗议，选择追问：“我觉得你们俩应该没有提前沟通过这件事，那净之是怎么知道的呢？” 苗昱暗叫不好，也顾不上叶净之怎么知道自己有微博小号，正要帮忙抢答，叶净之笑着瞥了他一眼，道：“因为他知道得……实在太多了。” 苗昱不想给傅东山追问的机会，故意垂头丧气道：“那可能就是我发了太多沙雕表情包，暴露了我自己吧……” 他想来想去也不觉得叶净之有理由扒掉自己毫无关联的小号马甲，因此说的也是自己猜的真实原因。再转念一想，业内能有几个艺人敢拿大号冲浪的，喜欢看微博的有小号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叶净之估计就是这么推断的吧。 他自觉想通了，放下心来，才发现观众席中已经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傅东山也是满脸笑意，估计提前没有预计到能有这么好的现场效果，笑眯眯地开始抽第三位观众。 在观众席中，唐琪和闺蜜已经随着大流掐着大腿尖叫了无数次！ 太甜了太甜了，他们俩一定是真的！ “就算嗑友情也是zhui甜的！敢问除了苗苗还有谁敢给叶神发表情包！” “叶神说知道得太多了那个表情也太宠了吧！！苏死我了！” “我觉得等节目播了，我们cp肯定要爆了，后续还有合作，我好幸福呜呜呜呜” “对啊对啊，要不是现在在现场我真想和你抱头痛哭呜呜呜呜” 从互动环节开始后，观众席一直很热闹，两人悄悄话说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注意旁边已经渐渐安静下来，还有人在小声提醒。 直到话筒递到了面前，唐琪才带着一脸姨母笑抬起头来，正对上一个举着话筒的傅东山，甚至还给了她一个亲切的微笑。 唐琪懵了。 倒是闺蜜先一步回过神来，看了一下座位号，开始推她：“琪琪你快站起来！！抽到你了！” 唐琪看着大屏幕上的007号座位号，又看了一下自己背后的号码，愣愣地站了起来。工作人员递上提问箱，她魂飞天外地摸了一个，毫无灵魂地念道：“请2号嘉宾回答，1号嘉宾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傅东山补充道：“见海报那种不算啊。” 苗昱怎么都不会忘那天的事，就光穿那个可笑的泡沫海绵服都够他记一辈子的，何况他还穿着这衣服见了叶净之 他斩钉截铁道：“是在一个广告棚！” 他自觉答得再正确不过，叶净之却犹豫了片刻，喷冷气的机器毫不留情，立刻大力喷了他一脸。 现场又一次静得落针可闻，气氛都要凝固了，苗昱倒是知道叶净之是不会生气的，很有信心地看着那边。 果然，烟雾散去，叶净之只是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并没有作出众人想象中的勃然大怒、拂袖离去之类的狗血场景。现场氛围也不知不觉松弛下来，傅东山松了口气，问道：“净之没有回答，是不记得了，还是有不同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悬而未决的统统留到下章解答！ 第90章 叶净之停顿了一下。 苗昱本来也随着众人,茫然地看着他，见他仿佛有些犹豫，指尖在话筒上轻轻敲打。 台下的观众逐渐有些躁动,傅东山脸上依然稳稳当当地挂着微笑,向叶净之确认了一，语带征询：“净之？” 苗昱忽然明白了！ 不需要听心音,福至心灵的苗昱知道叶净之在顾忌什么，自自然然地拿起话筒笑着接茬道：“这样,叶老师，你提醒我一下，我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叶净之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苗昱却看出来他身体放松了一些。 他转头看着苗昱，眼神中甚至带了些许笑意，眼中的那片深潭，此刻更像是一泓温柔的湖水。他只说了两个字：“北风。” 苗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 像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苗昱在那一瞬间回想起了当时的所有细节！ 当年苗昱才刚刚大三。 他所在的学校当时准备组织一场话剧汇演，汇演上将用全新的学生阵容排演多部话剧的经典段落。 这个话剧汇演是学校当年最看重的活动,校长亲自出面发函，邀请了诸多知名校友，当日嘉宾名单星光熠熠。 所有学生都对这场汇演虎视眈眈：如果能够参与汇演,并且表现出色,被嘉宾们看在眼里，毕业之后还用发愁无戏可拍,毕业即失业吗？ 因此，为这事，全校的学生都为汇演的名额争破了头,简直说得上是手段尽出。 苗昱原本没打算去抢这全校都盯着的香饽饽，直到他听说他最喜欢的话剧《北风》也在这次汇演之列，并且将要重排最经典的一幕。 《北风》由名家著作改编，是国内最出名的经典话剧之一，在话剧界的地位不需要多说。苗昱与《北风》的缘分，来自于大一时第一次拿了奖学金，班主任于乐英为了鼓励他，给了他一票难求的国家话剧团排演的《北风》的内部票。 作为一个之前并没有太多艺术功底的大一学生，苗昱当时对舞台表演的理解还比较浅薄，《北风》作为一场高质量的话剧表演，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极其震撼的印象。记忆中尤为深刻的段落，也就是这次要复排的、站在不同立场的众人各自控诉的那一幕。 苗昱至今都记得那个饰演明家独子明庆平的演员，在进行悲愤的控诉之后吞枪自杀的场景。他控诉这个古老的家族加诸于他的种种枷锁，控诉他被杀死的宠物，控诉他被迫害的爱情，控诉所有的一切！但在绝望的控诉中，又不难感受到他的挣扎和懦弱。 明庆平的自杀，将这部剧的节奏推向了最高.潮。 这个角色和《北风》一起，成为苗昱对表演的艺术启蒙，也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虽然明知竞争激烈，但因为实在想要挑战一下明庆平这个充满矛盾的角色，苗昱做了很多准备，鼓起勇气参与了《北风》的选角。 可惜事不从人愿，在最后的角逐中，苗昱被一个大四的学长击败，失去了这次机会。 于乐英也是当日的评委之一，她事后找过苗昱，遗憾地表示：“其实你和英帆的表现各有千秋，我们评委内部也争论了很多次，但是英帆毕竟已经大四了。他一直很想进入国家话剧团，所以……” 她也说不下去了，其实演员的评选，不通过现场的表现来评断，反而基于别的原因来选择，这原本就违背了表演这项艺术的初衷。对苗昱来说，这更是不公平的。 苗昱看着恩师脸上的愧疚的神色，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于老师，我能问问吗，您投的谁的票？” 于乐英道：“我当然投的你!但……” 苗昱打断了她的下半句，笑嘻嘻地道：“对我来说，这就够了。我没什么可遗憾的。” 话虽如此，汇演那天，他还是没去。 说不遗憾当然是假的。 国家话剧团的全程指导，强大的舞美，万众瞩目的舞台，星光熠熠的观众席，还有自己最想挑战的角色，怎么可能不遗憾呢？ 但毕竟事已至此，苗昱总不能再给已经全力为自己争取过的恩师增加心理负担，只能装出不在意的模样。 还好，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他早已学会掩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习惯于不给别人添麻烦。 汇演那天，苗昱把于乐英给的前排票转赠给了同学，独自一人去了学校里废弃已久的老剧场。 这个老剧场是二三十年前的，因为设备早就跟不上，早在苗昱入学以前，就已经没再启用过。这些年也没拆除，主要用于排练一些学生们自己写的练手剧本，甚至学生们自己组的地下乐团演出，一度是U大的学生天堂。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老剧场越发破旧，也就渐渐没什么人来了。 在U大话剧汇演的大日子，更是全校学生都集中在礼堂那片范围内，不能上台表演的，也不会放过趁机交际的机会，这里自然变成了苗昱的小天地。 这些天没人来，老剧场连电都断了，除了舞台处敞亮一些，连观众席都黑乎乎的。 不过这对苗昱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这是他的独角戏。 他原本只是念着台词，可偌大的剧场，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响。他不自觉地越说越投入，越说越响亮。那些台词他早已经烂熟于心，就连表演，也在一次次的打磨中逐渐水到渠成。 “父亲！您还记得小白吗？您见过它吗？ 它那么小，那么白，眼珠黑溜溜的，从来不怕人，见到人就会摇尾巴。我是那么喜欢它，背着您悄悄地养，可是养了不到一周，您就把它带走啦。 二十年了，我没敢问过。我现在想问问您，第二天您让周姑姑端过来的那碗汤，它是我的小白吗？” 苗昱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这时候，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表演。 此时此刻，他就是明庆平，是那个性格懦弱，资质平庸，在父亲严厉的看管下怯生生长大的小孩。在明家这个规矩森严的大院里，他什么也不能留住，连一只不小心跑进来的小狗，也会被作为一个错误，变成一碗热腾腾的狗肉汤盛到案上。 他痛苦，挣扎，矛盾，破碎，却不敢反抗，不敢逃脱。直到他喜欢的女孩子在明家的井里直挺挺地被捞起来，他才爆发出这一段歇斯底里的控诉。 然而二十多年来积攒的勇气，也只够他拾起那把帮助他的好心人留下的遗物，塞进嘴里，在沉闷的爆裂声中，获得最后的平静。 没有舞美，没有灯光，也没有枪响的配音，苗昱对着空空的场地演完了这一大段独白，在“明庆平”倒下的那一刻，他觉得精疲力竭，躺在地上，眼泪流了满脸。 强烈的情绪爆发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放空，苗昱望着空空的舞台上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这眼泪是为自己而流，还是为明庆平而流。 就在此时，空寂的剧场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孤独的掌声。 苗昱愣住了。 怔了片刻，他突然大声说：“谢谢你！” 唯一的观众没有回答。 苗昱用力擦了一下眼泪，又接着问：“我演得好吗？” 这次有了回应，那位观众说：“很好。” 苗昱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又开始流下来了。 这个模样实在太狼狈，他没有起身去寻找那个人，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只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当眼前一片黑暗，苗昱就觉得安全，好像回到了从未拥有过的母亲的怀抱里。他渐渐不再笑了，蜷缩起来，发出并不明显的颤抖和小声的哽咽。 这时，他听见有人从远处渐渐走近，走到他身边，什么也没说，停留了一下，又静静地走开了。 等他从情绪的崩溃中缓和过来，老剧场里早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放在他身边的那方浅蓝色的手帕，证明了这一切不是他的错觉。 在这场近乎发泄的表演里，他不是一个人，有一位沉默而温柔的观众同样肯定了他的演出。 苗昱至今还留着那方蓝色的手帕，他不知道那是谁，只作为一段珍贵的回忆留存。回想起那一天，他只觉得感激，为了那位观众对他的肯定，也为了那个人默默离去为他保留的尊严。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过，那个人会是叶净之！ 巨大的惊讶和喜悦在他的心中迸发，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眶发红，那位沉默的观众的影子与叶净之的形象逐渐重叠，竟然没有丝毫违和。 傅东山何等人精，看见苗昱的神情，就猜到了中间必有故事，连忙打岔道：“这么说来，苗昱是认同了净之的说法，也就是你答错了？” 苗昱说不出话来，只连连点头，傅东山坏笑一声，苗昱面前的答题台顿冒出一阵冷气，猝不及防地喷了他一脸! 观众哄堂大笑，苗昱原本眼眶都要湿了，被这冷气一喷，跟叶净之似的使劲眨了几下眼睛，那点泪意便消失了。 他感激地看了傅东山一眼，对方恍若未觉，总结道：“看来《风雨江山》这次能合作，也是两位演员的缘分使然。因为时间关系，我们的互动环节今天就到这里！” 底下观众发出遗憾的叹息，好在大多数人眼里，这次节目已经大大值回票价，没能听到的故事也不是特别可惜了。最抓心挠肝的大概就是作为cp粉又抽到这个问题的唐琪，闺蜜只好不断安慰她：“唉，你得这么想，抽到这个问题，你听到了两个答案，还嘘到了叶神，让他爆出了苗苗自己都不知道的初见场景，已经是赚翻了！咱们做人要懂得知足……” 后面的都是一些谈感想的常规流程，唐琪和闺蜜带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强自压抑着要螺旋飞天的情绪跟完了这个对于cp粉来说过于高能的节目，互相扶持着离开了录制现场。 《风雨江山》爆成这样，夏可雯和孟晴柔自然有和施春皓继续合作的意向，因此录制结束后下了台，就一人一边，强行架着施春皓去她们的休息室喝茶了。走廊里只剩下叶净之和苗昱，苗昱走在叶净之后面，默默看着那个高挑的背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到了休息室。 苗昱此刻的心情大概没有人能够体会。 节目后半程，他的心思都飘在空中，满脑子都是当年自己演的那场独角戏，和唯一的那位观众。 说来奇怪，在叶净之提到这件事情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可能是他；但是当叶净之说完以后，他虽然惊诧，但竟然也不觉得奇怪。 叶净之的确也是这样一个沉默又温柔的人。 说来实在有幸，在多年以前，在他还从来不曾拥有过听人心音的能力的时候，原来他就已经见到过这个人温柔的一面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波动，忍不住开口道：“净之……” 作者有话要说：说来惭愧，埋了这么久的线今天才有机会放出来…… 在成为小太阳，遇到叶老师之前，苗苗也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成长呢。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没有一见钟情，天雷勾地火，甚至苗苗都没有看到叶老师的脸，可是他们俩的缘分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我觉得这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感谢在2020-05-2703:25:23~2020-05-2801:5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thik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嗯？” 叶净之倒了杯水给他,态度自然之极，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一个对苗昱意义重大的秘密。 苗昱见他神色平静坦然，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松了口气,交握的双手也放开了。他试探着问道：“那个，净之,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叶净之十分淡然：“一开始。” 苗昱瞠目道：“那你怎么不说？” 叶净之纳闷：“你……没问过。” 那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啊！ 苗昱气闷地倒回沙发。 他也知道这事肯定不能怪叶净之没告诉他。 难不成要叶净之当面对他大谈，我曾经在U大的老剧场里看你演完一场独角戏,看你哭成一团，还是那个给你留下了一方手帕擦眼泪的好心人？ 以叶净之的涵养，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不会刻意隐瞒,但也绝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苗昱一想到自己整个人情绪崩溃的样子已经被叶净之从头到尾围观过一次，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像是涌动着一股岩浆，热得滚烫，又灼烧得他心里直发慌。 好在叶净之的平静让他觉得舒缓了很多,见到对方这个知无不言的态度，苗昱想了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 叶净之不假思索：“没有。”随即诧异地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苗昱自嘲地笑了一下：“本来就挺傻的。我在那里表演，是因为选‘明庆平’的时候输在了最后一步，为了那口气才没去看汇演,自己找舞台演了一遍。现在想想白白错过汇演,还挺可惜的。这是我们U大的百年校庆呢……” 叶净之道：“我觉得很好。如果不是真的很好，我也不会,看到最后。” 说这话时，他一直看着苗昱，语气非常认真。苗昱心跳得要感觉已经要蹦出体外了,脸上发烫，根本不敢直视他，低着头小声地说：“谢谢。你当时的肯定对我真的很重要……” 回想起当日的情况，他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猛地抬起头来，脱口道：“不对，那天百年校庆，汇演这么强的阵容，你既然来了U大，为什么会在老剧场里？而且你怎么去得比我还要早？” 老剧场后门常年上锁，前门很沉重，又经锈蚀，推开时声音很刺耳，即便苗昱投入在表演中，也不可能完全听不到声音。叶净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观众席，唯一的可能性是他来得比苗昱还要早。 苗昱当年也对观众的身份进行过猜测，当时想着那个时间还在老剧场的人，多半是校内哪个要来悄悄排练的乐团成员。谁知道竟然根本不是学校里的人！ 那天会出现在学校的人，自然是来看汇演的。可为什么他又独自出现在了老剧场？ 叶净之垂下眼睫，陷入了沉默。 他没有表情，苗昱反而有些心慌，暗怪自己太一根筋又口无遮拦，连忙补救：“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想说可以不用……” 叶净之却舒了一口气，像放下了什么似的，温和地道：“没事的。” 那天他本来的确是去看汇演的。 那一年，他刚刚拍完自己的第一部 电影，合作的导演一力赞他是天纵之资，杀青宴时说他有时候对爆发戏略有欠缺，建议他可以多看话剧表演，可能有利于他更进一步。 当时正好U大百年校庆兼话剧汇演宣传火热，叶净之有了些兴趣，便找颜竞要了张票前去观摩。 叶净之拍第一部 电影是国外的文艺片的导演的作品，国内毫无宣传，叶净之作为新人主演就更没人关注了，是以拍完戏也没有什么人知道他。 叶净之本人也对这种场合没有什么概念，权当是去看演出，拿着颜竞给的内场前排票便径直去了。 ……结果毫无准备地遭遇了围攻。 他的外貌条件实在过分出众，哪怕在U大这种美女遍地走美男多如狗的地方，也极为引人注目。颜竞给他拿的vip票，附近座位又多是国内的导演和经纪，以为他是U大的学生，围上来就是一顿询问，什么年级系别签公司与否。 叶净之被围得猝不及防！ 他早年的病情比如今严重得多，除了语言障碍，还伴随有中度焦虑。当时情急之下，只觉天旋地转，心跳如雷，脑中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用力推开包围的人，迅速逃离被人包围的汇演现场。 他头晕目眩，一路避着人多的地方走，不知怎么七拐八拐便拐到了老剧场周围。见门没挂锁，又四下僻静无人，便推门进去找了个角落休息，缓解焦虑的症状。谁知没过一会，又有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叶净之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离开。没多久，就看到那人站上□□自开始演出，见演的是《北风》，他便留下了。 叶净之读过北风的原著，对明庆平自杀的那个段落印象深刻。在他眼里，苗昱的表演略显青涩，但情绪的渐进和爆发给人的感觉非常真实，无论是隐忍的语调，颤抖的肢体，甚至直视虚空中的“父亲”的期盼又痛恨的眼神，都非常到位，而且极具感染力。 到最后的死亡场景，在台上演员的身体重重砸到地面上的时候，叶净之确信他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演出。可这样的学生竟然没站到汇演的舞台上，叶净之感到有些诧异。 再到对方躺在台上迟迟没有起来的时候，叶净之就觉得有些不妙，担心台上的这位演员出现意外，他差点都要拨通急救电话了——直到听到台上逐渐响起的啜泣声。 叶净之无意对别人的生活妄加揣测，但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为这个人做些什么。 后来的事情在叶净之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帮上了什么忙，只是记住了那场精彩的演出。 再见到苗昱，对方没再提起过这件事，他当然不会让对方想起那段伤心的记忆。他本来不打算再提起这件旧事，结果却在综艺台上被问到初见的时候，被敏锐的主持人发现了端倪。 私下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段地说话，叶净之说得有点吃力，眼神没有聚焦，像是陷入了回忆。 苗昱第一次听他直面描述自己的病状，虽然没说到原因上，但既然伴随过焦虑症，那必然不是天生的语言障碍，而是由于后天的遭遇产生的。 他不忍心再问下去了，只替他觉得难过，忍不住将手覆上叶净之的手，真挚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是我真的很感谢当时在那的人是……”你。 “净之，车在外面等你半天了，你怎么还没……” 门突然被打开了，颜竞探了个头进来，神色有些不耐。 门开的一瞬间，苗昱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原本张嘴想解释点什么，但是对上颜竞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整个人从脸到脖子都变成了粉红色。 颜竞忍着笑：“抱歉抱歉，你们继续聊，我应该敲门的。” 他说着就要退出去，苗昱连忙道：“不不不不我也要走了！”他转过身朝叶净之鞠了个躬，飞快地说了句“我先走了”，就慌不择路地从把着门的颜竞背后硬挤了出去。 颜竞对上叶净之的眼神：“……” 拉手还好，鞠个躬是什么意思，遗体告别么？ 他举起手，无辜道：“这不能怪我啊，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我，我只好进来找你了。” 叶净之瞄了一眼手机，颜竞又把手一摊：“而且往常谁敢来你的休息室啊，我就没敲门，谁知道你俩在里面手都拉上了……” 叶净之沉默了片刻，道：“不要胡说。” 颜竞夸张地瞠目，故作惊讶：“眼见为实，虽然人跑了，难道你不想负责不成？” 自苗昱走后，叶净之脸色便转冷，此时面向颜竞，无奈地道：“别再说了，我的情况，你不知道么？” “什么情况？”颜竞故作不知。 叶净之便不说话了。 颜竞深吸了口气，叶净之虽然少言寡语，但大部分时候都很温和，但极少数的时候，就会像现在一样，给人一种在对着石头说话的感觉。 以颜竞的涵养，也不禁抬高了声音：“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净之，你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你当时还小，除了那个疯子，没有人觉得你有错！” “可是死去的人，不会再拥有，第二次机会了。” 叶净之语气平平，面无表情，颜竞却从他的脸上读到一股极冷的寒意。 他静了片刻，道：“那苗昱怎么说？你敢说他在你心里不是特别的？” 叶净之沉默不语，休息室里的气氛跌入了冰点。 门外响起了一个怯怯的敲门声，颜竞没好气道：“进来！” 门开了，方嘉站在门口，见房间里两人氛围凝固得跟被冻住了一样，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小声道：“那个，颜哥，司机问大概还有多久……” 颜竞冷笑道：“我是早就准备好了，至于有些人要多久才打算走出来，我也不知道。” 他说完就拉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方嘉极少见他这么生气，恨不得缩到墙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结结巴巴地对叶净之道：“那那那，叶哥，我我我我在门口等你，等等等你好了再出来吧……” 说完忙不迭把门带上了，生怕被殃及池鱼。 叶净之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往后退了一步，倚靠在沙发上，轻声道：“B色MenschenhabenkeineLieder.（恶人永无宁日·德）”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的求生欲时间 1.叶神无犯罪记录 2.叶神无白月光 别的不能透了，再透就要透出剧情了感谢在2020-05-2801:57:36~2020-05-3022:3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城南旧事30瓶；asthik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国家台的电视节目,正常情况下的录制和播出周期都非常快。 苗昱当天想起自己和叶净之鞠了个躬就跑了，还有颜竞在门口的一脸心知肚明的微笑，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明明当时只是真心想安慰一下叶净之的,结果颜竞来了直接跑路不是坐实了心虚吗！ 苗昱现在一想起来这事就砰砰撞床。 他只能极力安慰自己,看事后叶净之的反应，显然是没有产生什么误会的,至于颜竞……这位大波ss平日在公司也不是走严肃路线的，还曾经笑眯眯地吓哭了好几个犯事的小艺人,他爱开点什么玩笑，那就开吧。 反正苗昱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得开！ 反正问就是打死不认，哪怕叶净之本人来问,他也不认。 因为繁忙的工作，忐忑不安的情绪都没来得及多撑一天，第二天苗昱就毫无准备地被栾刚带去《蓝采》拍杂志了。 这次的拍摄就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差异。 上次的摄影师是乔洲，这次也还是他，但是整个场地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次的棚比上次要敞亮得多,工作人员也显而易见地变多了，如果说上次是小作坊,这次怎么也有了米其林的质感。 苗昱有点震惊地环视了一圈，用胳膊肘捣了捣栾刚，小声道：“你上次不是说《蓝采》是二线刊吗？怎么这次这么大的排场？” 栾刚抱着双臂,闻言笑了笑：“蓝采一直都有这个排场,只是看他们拍的是谁罢了。” 苗昱上次是他找了自己的人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拉到了蓝采的资源给苗昱刷脸,这次是苗昱凭借《风雨江山》小爆了一把，《蓝采》的主编亲自邀请他再拍一期封面，这待遇能一样么？ 这次的拍摄主题是花冠少年,配色和道具都是非常清爽的颜色，乔洲也没再嚷着换风格了，顺顺利利地拍摄完毕。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感觉连出片都比上次多些，拍完还被带去认认真真地做了个文字访谈，录了几个口播，最后还被拉去和主编钟凤玉见了一面。 全程social，出来之后苗昱晕头转向地问栾刚：“怎么这次流程这么复杂？” 栾刚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你红了。” 被拉着拍了一天的苗昱这才感觉到后知后觉的震撼。 原来红和不红竟然存在这么大的差别…… 栾刚顺口道：“你也别想多了，钟凤玉就是提前押个宝，反正你之前也上过《蓝采》，现在你红了他索性再来邀请你一次，给后面观望的其他杂志打个样。” 苗昱想起今天折腾了一天，默默往旁边瑟缩了一下：“观望？后面还来？” 栾刚见他一脸不情愿，毫不留情地敲他一记爆栗：“你不想拍？别人想要的都没有呢！”停了一会儿又道：“这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先看看你《蓝采》这本的销量如何吧。你现在这个程度，后续也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 苗昱备感不适应，但也只好先答应了一声。 他知道栾刚都是为他好。 按现在的圈内的规矩，年轻演员没背景没人气就接不到好戏，这点他从前感受已经很深切。今天的差别待遇更叫他意识到了圈子里的人的现实程度，好在他心里最亲近的人，无论是栾刚还是叶净之，对他的态度都从未改变过。 这些日子，苗昱成功地被工作麻痹了，忙得没什么心思去想别的，直到转眼间《东山对谈》官宣了《风雨江山》主创那期，“叶净之东山对谈”这个词条瞬间冲上了热一，他才想起来节目马上就要播了。 说来叶净之的腥风血雨人设依然不崩，只是官宣了一个访谈节目，微博上的路人和粉丝就一起疯了，热烈讨论，疯狂转发，甚至节目还没播就提前battle了起来：“震撼我全家，@东山对谈官微，你跟我说这期嘉宾是谁？？？” “垂死病中惊坐起，我的皇帝哥哥上节目了？” “啊啊啊啊苗苗！我们苗终于有节目上了，还是国家台，老母亲落泪” “啊啊啊啊我终于可以看到在电视上看到叶神本神而不是角色了吗！感天动地！” “md，国家台的面子就是不一样，不上节目的人也能给你拉来，问就是国家台面子牛逼。” “啊啊啊叶苗！同框！终于不止有电视剧的花絮CP嗑了，想知道真人关系到底咋样QAQ” “我劝CPF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叶净之这人真的很冷，我路好他很多年了，感觉对谁都是那样，不要被角色关系影响了……当年演《许多愁》的时候，我还嗑过角色CP，戴角色滤镜觉得舒辰和他情深似海，男帅女美天造地设，结果舒辰电影上映时接受的第一个采访就说她和叶净之私下说的话不超过三句==” “层主能不能不要把叶神说得像没有心的人，他人很好的，对粉丝也很好，只是和人交往有分寸感而已，这是个人社交习惯的问题，本来在路人眼里就已经把他妖魔化了，路粉还给他造这种人设，太扎心了吧……” “拜托，早几年发布会现场当着上百个镜头掉头走人的不是你叶吗，这两年直接不参加发布会了而已，现在拿对人有距离感来洗白？以为网友是七秒记忆吗？” “妈耶，这就是叶净之粉的粉丝滤镜吗，我们路人和你们认识的不是一个叶净之？” “胡说八道，这能叫粉丝滤镜？这明明是天文望远镜！” …… 在叶净之粉黑的战斗中，别说苗昱，连施春皓等人都在争端中完全隐形了。东山对谈的官微被这出奇的网络热度惊到，匆匆忙忙剪了好几个花絮出来稳住kpi，两头网友也不负所望地打架打得更厉害：“你看这个镜头，三秒钟，施春皓都没看叶净之一眼，他们一定矛盾很深！” “什么，竟然不是男一女一和男二女二一组，震撼我全家，这关系是搞得多僵啊……” 各执一词的网友在疯狂掰头，嘉宾的粉丝就只剩担忧了。苗昱小号在之前刷叶净之超话时，阴差阳错地加了个叶净之的粉丝群，此时人心惶惶，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真的很害怕这个节目播出，我承受不起下一个黑热搜了，为什么几个花絮就能艹出这么大的风浪啊QAQ” “因为你叶神自带腥风血雨体质，出道这么多年第一次上节目，黑子和粉丝和路人都盯着呢。” “玻璃心就好好养着吧，他的体质，哪个热搜不是黑热搜，再被嘲我们也要努力澄清，起码不能让人给他安不存在的黑料。” …… 花絮吵得这么厉害，《东山对谈》的官微毕竟是国家台背景，怕带了不好的垃圾营销节奏，也不敢再蹭热度，于是在网友的激情催花絮下反而不肯再放物料，开始持续装死，反而起到了饥饿营销的作用。 “md，想撕逼官博都不给机会，加起来一分多钟的花絮，论坛截图都抠烂了，能来点新鲜的吗？” “不想撕了，来压注吧，我开了个投票有人想康康吗？” 只需要点一下，不需要留言，这个投票出乎意料的有热度！ “全体组面和心不和”选项2.1w票；“ukw以一当十冷处理全组”选项6.5w票；“互为小团体互相排挤”4.3w票，“这是一个和谐剧组你们敢信”选项只有可怜的2000票…… 在这种七嘴八舌的争议氛围中，无数人守着电视机，等来了《东山对谈》的播出。 当晚，一个半小时的节目播出完毕后，蹿升最快的热搜是“东山对谈打脸”。 “淦，有毒吧，东山对谈给我看哭了可还行？抹完眼泪才想起爷是去看撕逼大戏的啊！” “无语子，怎么走的感人路线，另外叶净之和苗昱感觉很有故事。” “我怎么觉得叶净之在我这的人设崩了，他既没有抢话也没有耍大牌不答问题，说话竟然还很温柔，到底是他变了还是我戴上文帝滤镜了？” “投票的时候一二三都想投来着，斟酌再三随大流跟了个2，现在就是后悔，太打脸了，阴谋论不可取，我的脸好痛TVT” “第一次正面看到施春皓导演说给衣服选角的事情，笑死我了，苗昱也是真运气好。” “我们苗苗是运气与实力并重啦……虽然衣服作为第一要素的确刷掉了不少人，可面试的也不止他一个，比他名气大的也有，是试镜出色才上的呢【跪了】” “我真的嗑到了，现在就想知道叶苗的初遇到底是哪里！@叶净之请不要爆料爆一半！我今晚睡不着了。” “整理了一个叶苗糖点合集，是的看我ID我就是那个做投票的！在美人和cp感面前我我我无耻地叛变了，请问我们叶苗有人嗑吗？” “我是看出来了，不管他们剧组是不是表现出来这样，反正叶和苗是真的关系好……” 而节目播出前愁云惨雾的叶净之粉丝群，现在已经喜气洋洋起来：“《风雨江山》这个组真好，唯一一个拍完没被黑上热搜的组！” “叶神性格好好哦我觉得，节目里一点都没架子又不抢话，我就知道他一直人这么好的呜呜呜都是外面的人黑他！” “……倒也不必，叶神早年脾气倔的时候还是给过不少媒体没脸的，那些人最记仇，所以一直黑他到现在。其实他现在也早就过了那个年少轻狂的时期了，就是这些掌握话语权的媒体老是带头带节奏洗脑，网友就跟着喊口号，没劲透了。” “现在看全网都被他啪啪打脸，就很开心，再也不是以前出来一次被黑一次哭着刷热搜的时候了。” “老粉姐姐说得对，其实叶神被黑和不被黑咱们起到的作用都不大，主要看他自己的心情，我觉得至少和风雨江山的主创合作他是愉快的，这就很好了。” “+1，咱们这个群能说吗，我觉得他和苗昱关系挺好的，苗昱也挺有眼色的叶神不说话的时候帮忙打圆场也好几次。” “不嗑cp就行，我也觉得他和苗昱关系不错，微博上帮苗昱还说过话呢。这次看节目才知道原来更早以前就见过，那就不奇怪了。”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叶神是没有什么人设可言的，别人硬加给他的人设都只是很片面的理解，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最喜欢的也就是他这一点。我曾经是个很懦弱的人，后来希望自己像他一样努力，也像他一样不惧外界的风言风语，现在也获得了一点点微小的成功。” 苗昱看粉丝发言竟然看得有些感动，他把没提到自己的部分截了个图，播出前愁云惨雾的一张和播出后欢天喜地的一张，一起发给了叶净之。 这些日子虽然也照常聊天，但苗昱总觉得叶净之好像心情不好，像是有什么沉重的心事。 叶净之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但苗昱自觉已对他有些了解，即便听不到心音，也能从字里行间发现一些端倪。他不知道叶净之在纠结什么，但总想让他开心一点。 他自己的喜欢，自己不敢说出来，可如果叶净之能看到这里的一群人在认认真真地喜欢他，为他的每一步真情实感地担忧，哪怕口碑有一点逆转，也发自内心的高兴，这种真诚的感情，应该能让他开心一些吧？ 叶净之却久久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苗昱看了一眼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这不是他的风格，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值得他这样反复措辞。 过了一会，页面上跳出一条回复。 叶净之说：“苗昱，如果你发现我远远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苗昱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见页面上那条回复消失了。叶净之撤回了那条消息，重新发了一句：“我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好。” 然后就不说话了。 苗昱：“……” 这是在做什么？ 苗昱又懵逼又生气——刚才撤回的那句话他都看到了！ 什么叫“你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你明明比她们想象中的好多了！ 而且什么叫“你想象中的那样？” 谁告诉你我想象过了！ 我是通过你的心音认识你的，再没有什么能比心音真实了，连环杀人犯的心音我都听过，你！就！是！天！下！第！一！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3022:30:47~2020-06-0202:0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腊肉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thik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既然叶净之已经撤回了，苗昱想起他之前发作过的焦虑症，就不忍心直接问了。 他斟酌了片刻,回复：“为什么会这么想？她们说的品质,难道你没有吗？” 叶净之答道：“不是那个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苗昱被他搞得心里直痒痒，但又不能直接问出来,只好借粉丝的事继续道：“我觉得粉丝既然喜欢你，那对你的喜爱都是很真诚的。不要贸然说自己不值得的话,粉丝如果知道了会难过的。” 不止是粉丝，如果知道你这样看待自己，真心喜欢你的人都会难过的。 叶净之没有说话。 在叶净之没有说出内心深处的想法的意愿时,苗昱不想就这个事情和他深谈。他自己就深知，不知真相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也不愿意和叶净之这样客套，索性不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找叶净之要了警长的照片打岔给岔过去了。 之后苗昱就忙得连网聊的时间都没了！ 在确定他心理健康身体倍儿棒以后,栾刚报复式地给他安排了一堆通告，苗昱跑得脚不沾地,提出抗议，立马被栾刚顶了回来：“你还不知道呢，你那部男主剧《东边日出西边雨》,借了程夏冰的东风,现在卖给了葡萄台，据说是十点档。因为《心斗》审查过不了,葡萄台紧急拿这部剧填档，下个月就要上了！让你跑跑宣传你还抱怨起来了，这个时候不刷脸,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苗昱无可奈何，只好应了，从此开启了连轴转的大忙人生活。 他跑的行程一个接一个，完全失去了冲浪的时间，身边唯一会关注网络舆情的栾刚也不会轻易拿网上掀起的水花来惊动他，因此他连自己的杂志发售都不知道。 事实上，3万实体杂志在半小时内迅速卖空，作为一个刚刚才崭露头角的年轻演员，这个销量相当亮眼！ 叶净之只是看了一眼关于这个销量的粉丝小论文，便翻开了手中的杂志。 这期的杂志拍摄相当成功。 头戴粉色花冠的少年，穿着希腊风的白色长袍，通过一面镜子，好奇地看着整个世界。 整个画面虽然缀满繁花，但由于布局得当，丝毫不显得繁琐，反而映衬得少年的气质纯净无暇。他唇边的笑容纯真又灿烂，弯弯的笑眼眯起来，使他的快乐和无邪都极具感染力。 这色调极其明亮干净，是一般人很难hold住的质感，可封面里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站在其中却显得毫不违和。他像是初生的神子，明朗、高洁，又有种未经世事的好奇。 消瘦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个充满生命力的灿烂笑脸。 他往后翻了几页，这套图的成片质量很高，每一张都很有特点，在叶净之眼里，他几乎都能看到画面。 拿着花冠大笑的苗昱，伸手触摸镜子的苗昱，迷茫地看着天空的苗昱…… 摄像师很有心，这套图显然是讲述了一个好奇的神子初次降临人间的故事。 最后一张图，是神子捧着花环，递给了镜头外的“人”。 这时的神子不再笑了，眼神温柔又悲悯。他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也看进了叶净之心里。 叶净之停下了。 他扪心自问，你想拿走他的花环吗？ 而苗昱本昱却忙得根本没空去了解自己杂志的销量是个什么水平。 事实上，作为一个小红的新演员，杂志卖了三万本，数百万的销售额，业内对这个成绩是挺看好的。这说明苗昱《风雨江山》里吸引的这批粉丝有一定的购买力。 但是苗昱现在很怨念！ 栾刚告诉他，他之所以有这么多通告可以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风雨江山》的一番男主叶净之曝光率太低！ 除了《东山对谈》请到过他一次，别的无论是电视节目还是网络节目他都不上。据《蓝采》的主编钟凤玉说，圈里的几本一线杂志也约过他好几次，但是都被他的经纪人推了。 《风雨江山》作为近期唯一一部大热剧，讨论度和观众认可度都爆棚，想要这个热度的节目可不少，但是无奈请不到男主叶净之，女主孟晴柔也在拍戏中，近期很少露面，瞄准苗昱的节目自然就多了。 苗昱今天又接了一轮采访，问的问题还是大同小异，想到明天还得再做个直播，坐车回家的路上，他郁闷地问栾刚：“你老说我需要曝光，这样真的不会曝光过度吗？我觉得我今天回答了快两百个问题，其中一百个问题都差不多！” 栾刚心情很好，苗昱稳定来活，意味着他终于摆脱了失业的担忧：“刚红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你得多给观众机会，认识你，了解你，不同的节目受众是不一样的，总会有新鲜的人看见，每个节目都会看的只有你的粉丝，粉丝看你怎么会嫌烦呢？” 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苗昱又被说服了。 等回家躺到床上，不知道是不是栾刚下午给他端了杯又苦又酸的冰美式消肿的缘故，本来应该很累，结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苗昱辗转反侧半天，最后从床上一坐而起，怨念地给叶净之发微信。 “净之，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黑眼圈幽灵怨念脸.jpg” 两点多了，他其实没指望叶净之会回复，没想到马上就见到那边“正在输入中”，叶净之问：“怎么了？” 苗昱惊恐.jpg：“你怎么还没睡？” 他知道叶净之是很典型的早睡早起作息，很少熬夜。 叶净之说：“有点事。你最近不是很忙？怎么还不睡？” 苗昱幽幽地发了一个凝视的怨念表情：“你多上节目，我就没有那么多通告跑了……我的羊毛都要被栾哥薅秃了QAQ” 叶净之：“……” 叶净之犹豫了一下，回道：“其实……是因为我要出国了。” 苗昱：“大惊失色.jpg” 苗昱：“长住了吗？之后都不回来了吗？” 他脑中一片空白，除了这个什么也问不出，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自己是难过还是伤心，抑或兼而有之…… 好在叶净之很快否认了：“没有，出国是为了去办别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 苗昱很想很想问，但是每次到这个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追着问就像在逼迫叶净之一样。而这样的追问，他大概已经经历得够多了。 苗昱不想变成这种人中的一个。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住了，只问叶净之：“什么时候走？” 叶净之说：“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 苗昱算了算，他早上十点要在棚里录一个网综，如果录制顺利，动作快点是来得及的。 他连忙问：“我能去送你吗？” 叶净之打了一个“不用”，又删去。又打了一行字，又删去，最终决定再放纵自己一次，回道：“好。” “woooo！！上道具！” 这个网综叫《大咖艺起来》，是个近期比较流行的搞笑类网综，录制的氛围十分轻松，摄制棚里一片欢声笑语。 几个主mc不算大咖，但都是熟人，一边聊天一边采访，夹带几个游戏环节，综艺效果相当不错。刚才众人起哄，正是因为马上要进入这个节目的固定环节：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在哪里的规则都差不多，唯一的差别是在《大咖艺起来》中，大冒险的规则是随机的，比如这次就是提供四种盖起来的食物，如果不愿意回答真心话，就要选择一种吃掉；反之，如果七个问题问完，嘉宾没有选择大冒险，那么主持人就得完成本次的大冒险，按这次的规则，四个MC必须每人吃掉一份食物。 苗昱看着面前的四个盖得严严实实的食物罐，感觉没一个好相与的，心里悄悄替自己捏了把汗。 好在他实在没什么秘密，题板上的问题上了一个又一个，他都对答如流：“对《大咖艺起来》有什么印象？” “好看轻松幽默！” “你最不堪回首的荧幕形象！” 苗昱面容凝固了半秒：“苗疆大祭司……” 背后的投影仪适时放映了苗昱扮演的野人版大祭司形象，不必故意凹笑点，几个MC已经开始爆笑。 “24小时内联系过的最后一位艺人朋友是谁？” 苗昱根本没过脑子：“叶净之！” MC们面面相觑：“哇哦——”“叶净之诶——”“我听过最厉害的答案了——” “合作对象里你符合你择偶标准的是哪一位？” 这个问题不愧排在最后一个，实在刁钻难答，但是最可怕的是苗昱心中立刻浮现出了答案！他不假思索地举起双手投降：“大冒险，我选大冒险！” “哇哦！！”几个MC开始吹口哨起哄，这个节目的特点之一就是吵吵嚷嚷，苗昱上之前特地抽时间看了一两期做准备，因此十分稳得住，面上八风不动。 主咖的女MC，著名的网综主持林佳艺凑近他，笑眯眯地道：“一般这么果断不肯回答的，心里肯定是有人选的哟~” 苗昱最近已经被栾刚叮嘱过无数次，此时求生欲极强，立马道：“不不不，我最近合作的都是大美人，演技好人品佳，走到哪里都追捧无数，哪里轮得到我来说择偶标准！” 女主持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算是放过了他。 苗昱双手合十以谢她不刨根问底之恩，谁知转眼另外几个MC就把另一张桌子推了过来，开心地道：“苗昱小朋友惜败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是大冒险环节！” 苗昱前面问题回答得飞快，他们都以为己方要输了，谁知苗昱功亏一篑，竟然倒在最后一个问题上，免去了他们一人吃一份黑暗料理的痛苦，自然喜上眉梢。 虽然综艺效果是必做的，但是看别人遭殃总比自己遭殃快乐吧？ 苗昱面带犹疑，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四个食物罐。 不必吃的MC们心态就很轻松了，个个面带微笑，两眼发亮地盯着看。 苗昱悄悄抬起眼睛，企图获取一些信息。 林佳艺笑道：“苗苗，我们脸上可没写着答案，你看食物罐也比看我们靠谱呀？” 苗昱笑了笑，挨个对视了主持一眼，想听心音，结果四个人扫过去，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地唱着同一首歌：“逍遥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呀~” “天天就爱穷开心呀~” “逍遥的魂儿啊假不正经啊~” “嘻哈哈我们穷开心~”① 苗昱：……好了，知道您四位是真开心了，也知道您四位是真关系好了。 非酋体质选哪个都一样，苗昱放弃了从主持人心音里听到答案，视死如归地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哇！恭喜苗昱选中了我们的双倍辣火烈鸟面！！” 苗昱：“！” 主持人揭开盖子，里面是一小碗拌着双倍辣椒酱的火烈鸟面，苗昱算是能吃辣的，大学的时候这个面很火，他买了一包来吃，结果吃一口就呛出泪了，眼泪汪汪地喝了三杯牛奶解辣。现在这个双倍辣酱，即便只有两口的量，也…… 可能是他看起来太愁云惨雾了，林佳艺难得大发善心，举手叫了个暂停，小声道：“你受不了这个吗？那要不我们把这段重录一遍，你重新选一个？这四个里面还有苦瓜芥末汁、柠檬辣椒汁、鲱鱼罐头……” ……听起来只有柠檬辣椒汁略好一点，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苗昱犹豫了一下，问：“现在几点了？” 林佳艺扫了一眼手表，道：“十二点半了。” 苗昱果断道：“谢谢林姐，不过不用了。” 小艺人着急赶通告也不奇怪，林佳艺也没多问，只打了个响指，示意录制继续，苗昱则端起了那碗火鸡面，深吸了一口气 叶净之坐在机场的VIP休息室，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时钟指针指向一点四十。 苗昱十几分钟前给他发了微信，表示他已经打车过来了，让叶净之稍微等他一会儿。 叶净之在这里已经坐了很久，不过无所谓，他可以再多等一阵。毕竟昨晚苗昱说要来送机以后，他已经拒绝了叶明之给他安排的专机，深夜又重新下单，买了一张下午三点飞的机票。 其实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期待了，至少在回国之前都不应该；但却又忍不住地期待着什么。 叶净之望向远处机场入口的方向，很快发现了一个身形高挑，穿着浅色衣服的人。叶净之站了起来，向休息室出口走去，那个人好像一眼就看见了他，快步向他跑过来。 叶净之远远见苗昱遮得严严实实，戴着口罩，心知他现在不比从前，已然是曝光率很高的公众人物，于是趁还没类似代拍的人注意到他，三步并作两步，带他走到僻静的位置。 直到转过身来和他说话，才看到他眼框发红，眼睛也亮亮的，像流过泪的样子，顿时心口一窒，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他的沉默已经是常态了，苗昱倒是很习惯，抬头道：“昨天忘了问了，净之，你是去哪个国家啊？” 他的嗓子都有点哑了。 叶净之心里越发沉重，抿了抿唇，道：“英国。” 苗昱若有所思，垂下眼睛，叶净之看着他微湿的眼睫，艰难地补充道：“有别的事情……可能，需要去，几个月。” 几个月，听起来也不是很长。苗昱做好了心理准备，打起精神，玩笑道：“那你事办完了记得早点回来，带特产别忘了我！” 他本来还想说什么，一看远处的时钟，都快两点了，忙道：“你快去安检吧，晚了登机该迟了！” 他抬眼急切地看着人的时候，红红的眼眶就更明显了，叶净之顿了片刻，应道：“……我会的。” 他俯下身，在苗昱毫无准备时轻轻拥抱了一下他。 苗昱猝不及防，被拥入一个温暖的、带着雪松清冷香味的怀抱，非常紧密，却一触即分。 这是一个非常有分寸感的临行拥抱，苗昱却瞬间心跳如雷，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愣愣地想：这趟送机好像不亏……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飞速冲进了机场厕所，摘下口罩仔细观察。 妈呀，幸好戴了口罩！ 他盯着镜子里自己分外丰润红艳的嘴唇，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刚才送机的时候没把口罩摘下来。 《大咖艺起来》里那碗双倍辣酱的火烈鸟面，辣得他眼泪横飞，嘴都辣肿了，和刚做完丰唇手术没有两样。 他又赶着来送叶净之，没来得及做解辣的措施，在来的路上生理性的眼泪流个不停。苗昱擦了一路，力图不被叶净之看出端倪，但嘴唇实在遮不住，为了避免出糗，只好戴了个口罩。结果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也嘶哑了，话也没敢多说。 好在叶净之没发现什么。 ……应该是没发现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的歌应该很眼熟吧？ ①：《穷开心》，填词、谱曲、原唱，都是花儿乐队，主唱大张伟。 略带纠结要不要换个文名，看了看晋江现在的榜单，好像不流行我这种风格了感谢在2020-06-0202:07:07~2020-06-0502:3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thik、陶渊明10瓶；小生是只蚊子精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春天来临,万物新生。 深冬里属于《风雨江山》的那波热度还未完全消散，而新一轮的热剧已经开始了激烈的竞争。 究竟谁是下一轮的爆款预订？ “姐弟恋真香kswlkswl！” “《东边日出西边雨》，真的绝了,好好看！高冷御姐上司强撩年下小鲜肉,快吃我一记安利！” “看什么姐弟恋，绿茶对白莲它不香吗！《恶毒女配爱上我》,绿茶女主X白莲男主，女主外茶内狠,男主目前看还是一朵弱不禁风小白莲，还是古装！先婚后爱它不香吗！” “小投资剧都走开好吗，都看过来看过来,杨月灵主演的一番古装大女主剧《锦绣芳华》三天后开播！男主潘晓和，整体颜值超高，阵容豪华，服化道精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你们不要打了.jpg,看起来今年春天是不用担心剧荒了23333” 虽然这里只是一群自来水网友在一条营销号的总结安利博下的友善掰头，但倒也不失为当下存在竞争关系的几部电视剧的缩影。 虽然不是大热的档期,但由于寒假档刚播完一部大爆剧，接下来的剧难免都起了一些心思，葡萄台以外的其他电视台为了今年的KPI更是手段齐出,百花争艳。 《东边日出西边雨》作为一个十点档的电视剧,其实最开始所有人都没当回事，开局的收视率也并不高。 程夏冰虽然是视后,虽然收视成绩都还不错，但之前演的都是民国或者古代的以女主一人为中心、身边各色男角色环绕的女主电视剧，民国类的尤其多,角色设定也偏苦情。她自己深为这个人设所苦，但是和所有的类型剧主角一样，她到手的剧本能看得过去的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没有一个演员愿意被定义，因此在程夏冰也一直在努力寻求改变，当拿到《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剧本的时候，她就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这是市面上比较少见的姐弟恋设定，而值得一提的是，程夏冰看完了剧本，女主作为一个成功的事业女性的人设没有崩过！ 虽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下属男主，但从来没有在工作上对男主假公济私，男主作为职场新人犯的错误，她绝不容情，但在教导男主时她也同样不遗余力。但除去这一面，她私下对男主又有非常少女心的一面，有很多内心戏具现化的戏份，表面上冷艳高贵，内心却喜笑颜开，在无意中拒绝男主的邀约时还会郁闷得失意体前屈，实在是非常可爱诙谐的一个角色。 因为所工作的企业不允许办公室恋爱，在两人正式确定关系后，女主作为自认相对成熟的一方，主动提出了离职。但在当天找大波ss面谈时，却意外发现男主先一步递交了辞职申请。 女主找男主谈心，看似风流花心的男主却沉着地表示女主在这个公司根基已深，没有必要因为他再从头来过…… 程夏冰很有看剧本的眼光，虽然经纪团队并不支持程夏冰演这个中小成本的制作剧，但是程夏冰很有把握，这个剧本是符合当前的多样化的市场需求的！ 找到程夏冰时，导演曾经坦诚说过男主已经定了。团队看不上这个剧也有一部分男主的原因，程夏冰助理更直言“这不就是一个no波dy”。程夏冰看了看男主的履历，说了句“等《风雨江山》播完就不是了。” 助理自然不敢反驳，诺诺地把头低下了。 导演孟晓烨的名字虽然不太熟悉，却是业内德高望重的前辈导演施春皓介绍过来的，程夏冰接之前也找人打听了，这位导演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在国外的先锋电影节拿过几个不错的奖项，是国内著名导演孙庆国的弟子。 国内导演老带新是很常见的，有这样背景的新导演和不错的本子，程夏冰也愿意尝试，何况还能结下孙庆国和施春皓的人缘，何乐而不为呢？ 自己的工作室，自然是老板发话一言九鼎，程夏冰就这样接了《东边日出西边雨》。事实证明她的确没看错苗昱，当《风雨江山》播了以后，一群业内人士纷纷向程夏冰打听苗昱的时候，她心里就只有暗笑了。 至于播出时间又是个意外。虽然苗昱因为《风雨江山》小爆了，但是电视台的播出时间是定好了的，结果好死不死，原本定了档的民国谍战剧《心斗》因为审核不过，竟然没拿到上星证，葡萄台急着拿剧填档，成本小、又不怎么需要做后期的《东边日出西边雨》就这样匆匆忙忙地上了。 上得是真匆忙，提前了半个月通知，片花都只剪了一版，官博匆匆搭了一个，就这样草草上映了。 剧卖出去了，艺人也无法替电视剧安排档期，虽然很无奈，但程夏冰和苗昱也只能接受了现实，在开播前两天匆匆上了个葡萄台的节目宣传剧。 这个节目当时除了粉丝当时也没多少人看，事后却被剧粉和新入手的粉丝挖出来乐了个够。没别的，就因为本来上这个节目的是《心斗》剧组，结果临时换成了程夏冰和苗昱以后，因为两个剧的风格完全不同，环节却没来得及调换，程夏冰和苗昱几个月没见，又是半生不熟的关系，这个节目上得是一脸懵逼：“哈哈哈哈，乐死我了，这个‘暗藏心术’到底和咱们东边剧有啥关系，看两位主创蒙蔽的脸就知道了” “最好笑的难道不是猜心游戏吗？笑死我了，程夏冰和苗昱看着也没有那么不熟啊，怎么俩人一点默契都没有！” “对方拍戏期间最爱吃的是什么，俩人同时写完亮题板，程夏冰写的翡翠饺子，苗昱写的火锅……” “哈哈哈哈哈真的，这里我眼泪都笑出来了！程夏冰可委屈了问苗昱说她啥时候吃火锅了，她那段时间为了保持体脂明明天天吃蔬菜沙拉来着。苗昱也很委屈，说我觉得你天天都在吃火锅……程夏冰然后突然露出一个被说中痛处的表情，我笑出鹅叫hhhhhh” “是的是的！那里到最后主持人都笑了，问程夏冰是不是下了戏回去偷偷煮火锅，我冰姐那个想反驳又无力的表情，我哈哈哈哈哈哈” “谁懂我的心情，两位演员演技太好了。我本来都要嗑上真人了，结果补的第一个物料就是那个节目【捂脸】我苗昱也太憨了吧那个耿直的表情23333我感觉夏冰姐好几次拳头硬了硬了” “给女孩子留点面子嘛哈哈哈哈哈！真的主持人在说夏冰减肥辛苦，夏冰姐说不辛苦很享受这种掌控自己体脂的感觉，而且沙拉餐很大一份也可以吃得很满足，苗苗虽然极力隐藏但是他的表情比主持人都还要微妙hhhhh！节目组也很坏还放他的特写！” “我其实现在都好奇《心斗》到底是一部什么剧，难道没有感情线吗，节目组为他们设置的栏目没有一点感情向的额，搞得我们小甜剧的第一个宣发全是互相猜忌揭短考验默契，搞得男女主的友谊差点就此中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我真的没有笑你们相信我！” 显而易见的，这个电视剧开播没有一点水花，收视以0.7开局，相对程夏冰的以往成绩，这个开播收视可算惨淡。 两家粉丝对剧的态度因此也截然不同，程家粉丝以事业粉居多，一看开播收视就眼前一黑，一片凄风苦雨:“嘤嘤嘤姐姐空档大半年了这部剧不会一来就要扑吧” “为什么不演拿手的大女主呢这部剧播了对家黑心莲肯定又要笑我们姐姐收视不行了1555551” “作法能让收视涨吗，信女愿二十天不喝奶茶，收视给我涨起来啊啊啊——” 苗昱粉丝却从一堆粗制滥造的角色里骤然被打一剂强心针，精神抖擞起来：“啊新鲜苗苗！西装苗！” “啊啊啊正装帅哥我可以！果然我们苗苗底子好，现代装古代装都是一样好看。” “555555博扬怎么好风流的亚子，出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却跟三四个女配抛了媚眼！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观众表示有意见.jpg” …… 剧甫一播出，前几天并不怎么火，收视不怎么景气便罢了，圈里最不缺的就是一些有心八卦的群众，这一八卦，就八卦出了一点问题：男二号，选秀出身的流量爱豆卢子阳没有宣传过这个电视剧。 《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前期宣传包括上节目，男一女一女二都上过相关的宣传，唯独男二卢子阳没有过。 他的微博就像没有参演过这部剧一样，正常更新，发广告，发自己的精修图，有心人搜了一下卢子阳的微博，和《东边日出西边雨》相关的，只有开拍时的一条官宣微博，除此以外就像没有参演过这部剧一样，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这显然就是和剧组有矛盾了，而娱乐圈最不缺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卢子阳在一次商业活动的群访中就被好事的记者直接提问到了这个问题：“卢子阳，你参演的电视剧《东边日出西边雨》现在正在葡萄台热播中，请问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对这部剧进行过宣传呢？能否稍微回应一下这个问题？” 除了听到“热播”时扯了一下嘴角，卢子阳没有对这个问题进行回应，只看了一眼一侧的经纪人，活动方反应也迅速，很快请走了这位不懂事的记者。 后台。 “我怎么了？不宣传也是我的错？！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破剧组怎么对我的！”卢子阳烦躁地坐在沙发上，目光转向一侧。 经纪人无奈地站在另一边：“子阳，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这部剧咱们的合作不愉快，但这毕竟是你的第一部 剧啊。这个宣传也不用你发，你让平时负责编辑这些广告博的小欧上去发一下就行了。之前提醒过你，没人问也就算了，这次都有人问了，不补上就有点太难看了。最近粉丝也在问，你就当意思意思营个业罢了。” 卢子阳翻了个白眼，往沙发上一瘫：“难看又怎么样？你看最近这部剧的收视了吗？1都破不了的电视剧，它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本来就是个小投资电视剧，那个导演装模作样的，那个苗昱更是！什么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人，笑我演得不好，他也配？”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大家都不赞同改文名吗，实不相瞒我连新的文名都想好了，比如《他用沙雕技能攻略影帝》或者类似的，我看了看热门的文，好像都是这样比较容易吸引眼球……糊糊的作者糊糊的文，猛虎落泪.jpg虽然都是凌晨码的更新，但是都是整点发，就是想蹭点玄学的曝光度，希望多点人能看到，所以想着换个这种标题会不会多吸引点读者进来，结果没想到大家还挺喜欢现在这个名字的感谢在2020-06-0502:38:15~2020-06-0801:5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学生刀刀学生9瓶；asthik5瓶；一念棋2瓶；简简单单75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卢子阳装死状：“我的微博我做主,我不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经纪人头痛地扶额：“群访那会这么多人，肯定会有视频流出来的……” “对呀！都播了三天了,视频流出来我才发宣传,显得我怕了他们似的。”卢子阳猛地坐起来，眼睛一瞪,失声道：“那我不就被他们道德绑架了吗？！” “……道德绑架不是这么用的。” “差不多的，就这么个意思吧。”卢子阳一摆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部扑街剧而已，理他们做什么？” 最后卢子阳也没发这条宣传的微博，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局势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最开始是有几个看剧的号发了《东边日出西边雨》男女主对话的一个小片段安利这部剧。 男女主两人加完班，在一家日料店吃饭。 当时已经是深夜了，两人点了餐，段海茜跑去上厕所，湛博扬独自在桌边,老板为难地走出来，解释道米饭只剩一人份的,还给他看了看空空的锅底，其他的主食也没有了。 忙了一天，饥肠辘辘的湛博扬可怜巴巴地道：“您这还有什么别的吗？没在菜单上的也行,能填饱肚子就行。” 老板一拍脑门：“还真有！冰箱里有昨天剩的米饭,我准备今天拿来做蛋炒饭当夜宵的。你要的话可以给你炒一份。” 那真是意外之喜，湛博扬欣然同意,新鲜的米饭就留给段海茜了。 结果吃饭时，段海茜突发奇想地试探湛博扬：“湛博扬，你喜欢吃什么饭？” 大口往嘴里塞着炒饭的湛博扬被问住了：“海茜姐,你什么意思？” 段海茜的收入是湛博扬的三倍，其实她本意是试探湛博扬能否接受吃软饭，于是接着问：“就是米饭，你喜欢软糯的还是硬点的，有嚼劲的？” 这蛋炒饭炒得粒粒金黄，蛋液均匀地包裹着米饭，散发出浓香的气味，湛博扬一心被美食占据，根本没注意段海茜的表情，舀起一勺蛋炒饭，虔诚地道：“我喜欢蛋炒饭这样的，最好是昨晚剩下的，软软的米饭，被蛋液包裹，炒出带点酥酥的、有嚼劲的口感……” 湛博扬神情陶醉，段海茜大惊失色。 湛博扬：蛋炒饭真好吃！ 段海茜：这是喜欢软饭硬吃啊！ 沙雕网友爱沙雕，这个两分多钟的片段一播出，马上就被看剧的观众截出来共赏：\“笑死我了，女主你擦亮眼，男主不仅喜欢软饭硬吃他还要吃剩饭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男主完全没看出来女主的意思！” “md，硬了，拳头硬了，男主就像我那个完全听不懂我暗示的男朋友，人间真实【生气】” “男主深情感叹，女主脸色大变，笑死我算了哈哈哈哈” “这什么神奇的误会，女主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dbq虽然有点傻但真的好好笑啊hhhhhh” 这条微博转发了当天晚上就转发了2.2万，剧组趁势营销，带上了一个热搜“湛博扬软饭硬吃”，很快就被好奇的网友顶上了热搜第十。 “我倒要看看时哪个渣男软饭硬吃……诶？？” “哈哈哈这是哪个剧啊，好像有点意思，我要追了！” …… 《东边日出西边雨》就这样头一次出圈了。 苗昱对此是懵逼的，但是网络热度的上升走势明显，第二天微博底下就有很多《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剧粉前来打卡。 “滴，熬夜补剧打卡。” “啊啊啊啊博扬！博扬你好帅啊” “心疼博扬，博扬真的只是表面中央空调而已……看起来这么风流都是因为年少时受过欺凌，博扬你好难啊【大哭】” “ls的刚看了第九集 吧，冷静一下，下一集就甜回来啦！本剧虐不过两集23333” …… 几天过后，程夏冰刷了下今天的热搜，似笑非笑地瞅着旁边的人，喝了口手里的冰美式：“我没看错苗昱，这剧一播，他是真红了。” 她身边正是当时说苗昱是“no波dy”，力主程夏冰推了这部戏去接另一部民国大女主戏的助理经纪，闻言摇头笑了笑：“还是您眼光好，我看走眼了。” “其实你说得也没错，”程夏冰客观点评：“你看现在网络数据我和苗昱的差距，这种恋爱主打的都市轻喜剧，显然是男主的热度高。” 虽然这剧是女主的主视角，程夏冰的戏比苗昱还多一百多场，但是网络数据来看的确是苗昱表现更佳。别的不说，营销号是最了解网友心思的，她关注的营销号发湛博扬和苗昱的单人频率就远远多于段海茜和她自己。 “嗨，您就别磕碜我了，”助理脸都涨红了：“收视都破1了，实绩拿了还拓宽了戏路，您稳赚不亏，何必再取笑我……” 程夏冰笑倒，助理虽然眼光不行，但很了解她，别说这个剧目前走势往上，就当前的收获，对程夏冰来说已是稳赚不赔。 助理见她心情不错，见机道：“最近很多您的和苗昱的双人通告，还有封面邀约，您看是不是和他们商量一下……” 程夏冰明白她的意思，现在剧cp正火热，苗昱的网络热度又比她高一些，程夏冰的大众知名度又更高，助理这是在问是否需要适量进行一些CP运作互利共赢。 当然，这种运作是可以单向运作的，不过多半这种单面运作最后往往和另一方的关系搞得十分尴尬。助理提出和对方团队商量，是揣摩着程夏冰的心意来的。 程夏冰咬着吸管沉吟了片刻，最后道：“通告和杂志挑一下，质量不错的可以和他们打个商量，别的就不用问了。”她想了想苗昱经纪人给他规划的路线，扬眉道：“苗昱现在挺稳的，他经纪人有意让他走更远的路，不会搞这种短期高风险投资的。” 何况，就她当时拍戏时的观察，苗昱估计是心里有人。 也不知道那个风花雪月的饼，被他拿下了没？ 《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收视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虽然开局不利，但收视的走势非常好，第一周播完的平均收视是0.8，等到第二周开播，已经能稳定保持在破1的水平，这实际已经达到了葡萄台的收视期望，更别说连片前片后的广告价格都高了不少。 在网上有了热度以后，虽然收视率没有明显的增长幅度，但是网播量和讨论度却是直线上升的，追剧的剧粉也逐渐变多，一旦出现高能的剧情都会很快出现在热搜上。 这部剧篇幅不长，剧情紧凑，整体都是围着女主段海茜和男主湛博扬展开的，其余支线虽然也有男二贺萧和女二宫楚楚的感情线，但是同样紧随主线剧情，整体节奏明快。 但随着贺萧正式上线，戏份逐渐变多，剧粉的疑惑也渐渐浮上了水面：“这个贺萧还挺帅的，就是演技一般，有无人知道他是谁？” “我搜了一下度娘，卢子阳，好像在哪个选秀里听过这个名字？” “去看了一下，最近这两集有他的高光戏份啊，这都不宣传，头铁” “认证是西峦文化签约艺人，某届选秀的第四名，但是微博里找不到参演这部戏的踪迹，仿佛无关人士……有点谜。” “有瓜？如果是和剧方闹矛盾，剧里他的戏份没有剪辑痕迹，单独的和楚楚的感情线也没有被咔嚓呀？” “十四集他的戏份占半集呢，剧方对他有意见不会这么上的，但是现在看来，剧方对他没意见，他对剧方有没有意见就不知道了【emm】” 随着类似的质疑越来越多，卢子阳的经纪公司和舆情团队自然也注意到了相应的问题。 办公室布局阔朗，陈设奢华，位于写字楼的高层。夕阳的光线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原本是视野极好的景色，却因为办公室的气氛过于冷凝，无人欣赏。 经纪人垂首站着，卢子阳夹着尾巴坐在离办公桌最远的沙发角落里。 坐在上首的男人冷哼一声道：“丧眉耷眼的做什么？不是挺能吗？” 卢子阳不服气，抬起头来还想争辩，被经纪人猛地一个眼刀过去，讪讪地闭上嘴。 “陈雨，你使什么眼色？让他说。” 卢子阳见状，委屈地道：“东边日出西边雨这个剧从头到尾就拍得不愉快……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孟导，拍戏的时候就跟我过不去，差点删了我的戏，那个苗昱就更过分了，在我忘词的时候故意笑话我！” 卢子阳的经纪人陈雨见势不妙，补充道：“子阳那段时间热度高，公司给了很多通告，他的确没太多时间来准备贺萧这个角色，这又是他的第一部 戏。孟晓烨导演也年轻，气性大，可能就有点意见……” 坐在老板椅上的正是西峦的老总林如松，他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横眉怒目：“既然知道是第一部 戏，那就应该珍惜机会！第一部戏就拒绝宣传，后面谁还敢找你合作？如果嫌通告太多没时间准备演戏，想要通告的人有的是！” “你微博一直没发《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宣传，也是因为有情绪？” 面对自己的大波ss，卢子阳是真怂了，不敢再强辩，喏喏点头应是。 陈雨更是不敢抬头，按理他是该制止卢子阳的，但是因为他和卢子阳一样对这部剧判断失误，以为剧无声无息扑街了，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卢子阳0宣传这件事，才导致了卢子阳当前面临的舆论失控。谁能想到播至中段，这部戏竟然出乎意料地爆了呢？ 林如松办事一向圆滑，饶是他也没想到手下能签到这般蠢人，沉默片刻，无语地道：“以后遇到这种有情绪的事情，可以先告诉我……” 卢子阳两眼发亮地看着大波ss，陈雨却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脸色煞白。 “想接戏的人有的是，西峦有潜力的新人不少，向来僧多粥少，”林如松神色平淡，看着眼睛逐渐睁大，满面不可置信的卢子阳道：“既然不珍惜机会，那就别演了。” 陈雨急得上前几步想解释，意识到不妥，又连忙停下，恳切地道：“林总，子阳年纪小，才刚出道，这次是我也看走眼了……” “那你就负责把屁股擦干净。”林如松冷冷地道：“他年纪还小，你干经纪多少年了，能出这样的岔子？” 陈雨被说得一阵羞惭，垂下头不敢说话。 卢子阳早被吓傻了，他从小十几岁就参加选秀，一次性成功出道，年少成名，向来任意妄为，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太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看林如松这样，不敢再张嘴胡说八道，更不敢提起之前自己可能得罪了苗昱这件事，低头缩成一只鹌鹑。 他正在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林如松却突然道：“卢子阳，你知道你该做什么了吗？” 卢子阳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陈雨，陈雨刚被敲打完，如何敢在林如松面前再玩猫腻，眼观鼻鼻观心。卢子阳求助失败，颤颤巍巍地把目光转向林如松：“我……我发个微博道歉行吗？” 林如松：“……” 他突然怀疑起了自己当时怎么同意把卢子阳签下来的！ 林如松被他蠢到头痛，对卢子阳道：“你，从这里出去以后，就把微博的账号密码交给陈雨，以后由他来打理你的微博，以后凡是公开的社交媒体都这么办，懂？” 卢子阳如何敢不应，点头如捣蒜。 他长相说得上清爽英俊，林如松看着却只觉得伤眼，转头对陈雨道：“你应该不用我再吩咐了吧？管好他的嘴。你要是再管不住他，你们俩以后都不用干了。” 陈雨脸色惨白，低头应是，带着卢子阳脚步匆匆地从林如松的办公室出去了。 不久之后，卢子阳的微博“卢子阳Nico”悄无声息地转发了一条《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官微的微博。 官微今天发的是播出的第十七集 和十八集的预告，卢子阳饰演的贺萧只出现了一句台词，一个镜头，其他主要都是男女主全力合作中互撩的情节。 卢子阳粉丝：“？？？” 因为蒸煮不宣传，他们都默契地当这部剧不存在，为什么现在这部剧又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首页上？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卢子阳粉丝只好在微博底下亲亲抱抱了一通，发现卢子阳默默转发了预告的剧粉就更懵了，回过神来之后又好气又好笑——剧不火的时候我们当自来水到处卖安利的时候你不吭气，现在剧火了跑出来摘果子可还行？ “这大概就是恐龙级别的反射神经吧，可能我留完言他也要三天才能意识到我在说什么【doge】” “干啥啥不行，坐享其成第一名！【拇指】【嘻嘻】” “这么一看官博是真大气，居然现在还留着他的镜头没剪。” “剧不火的时候宁装缩头乌龟，剧火的时候宁又跑出来蹭热度，请问宁这是什么心态【疑问】” “确定不是嘲讽么23333宫楚楚在预告里的镜头都比他多，他只有一个镜头和一句‘滚！’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被火速点到前排的评论说出了各大网友的心声：“我真的不明白，既然没和剧方有矛盾为啥最开始不宣传，既然都不宣传了为什么又半路开始宣传，这到底是什么迷惑操作？” 东边日出西边雨本来就是当下最爆的一部剧，不明真相的网友们翻遍了卢子阳的微博企图找到他们认为的真相，而默默观测着流量的舆情团队，则在卢子阳的微博访问量达到最高峰的时候发出了一条长微博。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有点忙，更新不太及时，大家见谅，我尽量周末再写一点！以及非常感谢大家对文名的热情讨论，还有帮我起名字的小天使，你们真是太可爱啦！我决定连载的时候先不改文名了，尊重一路追到这里的可爱的读者朋友们，谢谢你们没有放弃这篇文！至于新来的朋友，这篇文近期几乎没有曝光，我也不知道大家从哪里看到的，但感谢订阅支持给我增加了一点信心！总之谢谢所有支持这篇文的读者朋友~ 感谢在2020-06-0801:57:24~2020-06-1201:0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槿20瓶；朝朝是今昭、asthik5瓶；奥斯顿4瓶；简简单单75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这篇长微博写得可谓是言辞诚恳,情真意切。 卢子阳在长微博里，先是感慨了一下自己拍戏时期的心路历程，接第一部 戏期间的通告繁忙,第一次演戏的新奇,还有一场戏拍多条的艰辛，最后勇敢承认自己这是首次触电演戏,演技还不成熟，但是因为自小就是完美主义者,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总觉得自己在剧中的表现不达标，存在逃避心理。 但是经过身边人的劝解,网友也有意见，他进行了深刻反思，最后决定勇敢面对，就像剧中贺萧对宫楚楚说的一样，“就算不完美也会有人爱你的,你要学会接纳自己的不完美。”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篇是卢子阳用来解释自己开始对《东边日出西边雨》0宣传的公关文，但因为看起来确实十分真诚,也有很多人被他的这段诚恳的剖析打动：“其实这样我能理解他诶，我也是完美主义者，有时候觉得自己完成得不好的作品和很久以前的黑历史我就想当做没看见过……” “+11111,我朋友拿着我中学写的诗来问我,我就说不知道不是我写的，我不是这种酸酸的文艺青年23333” “我觉得我被他说服了,而且我真的好喜欢贺萧这个角色，尤其是他写的贺萧说的那句话‘接纳自己的不完美’，好温柔呜呜呜呜” “虽然演技一般,但是他确实有努力去理解贺萧这个角色的内核，选秀追起的老粉就知道，我们子阳宝贝都是在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努力的TVT” “而且他勇于承认自己的演技不好，这点太拉好感了！有多少演员演得稀烂还倒打一耙怪观众不懂他的表演方式，我呸【白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把自己的槽吐了，让你们无槽可吐？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怎么说，我还是觉得他是跟红顶白给自己找借口挽尊，前期0宣传当没演过，等火了以后又跳出来主动认领角色的台词，感觉很微妙……” “他自己演的台词，他自己不能说？都解释清楚了还要发散展开，不就是拿着洗脑包硬黑吗，点进去看果然是男主头像的高贵剧粉，你们这么干就没意思了嗷~” …… 虽然仍有小小争议，但当前的网友都喜欢有话直说的艺人，卢子阳的这番自我剖析反而给他拉满同情分，之前群嘲他的网络风评开始逐渐好转，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有机会参与进了《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宣传！ 在天悦大厦的工作室里，栾刚扔给苗昱一张通告单，说：“前段时间那个直播的事情有点变化，你再看看还去不去了。” 苗昱大致扫了一眼，本来想吐槽一下满满当当的排期，被栾刚一说，留意了一下直播的名单，这就吃了一惊：“是我看错了吗？为什么卢子阳也去这个公益直播？” 栾刚眼不见为净地嚼着口香糖：“你out了，他的微博现在都被《东边日出西边雨》刷屏了。” “啊？”苗昱愣住了，他最近太忙了，闲下来也就有空和叶净之聊聊微信的时间，但叶净之不知道在忙什么，时常不按时回。苗昱自己也忙成陀螺转个不停，艰难维持着这种打电报式的聊天频率，和高速发展的互联网流行完全呈脱节状态。 实不相瞒，他现在还停留在栾刚吐槽卢子阳不宣传自己的剧，并评价对方“愚不可及”的阶段…… 栾刚见他一脸茫然，没好气道：“你去他微博看看就知道了。” 苗昱依言点到卢子阳微博界面一看，立时瞠目： 怎么变成了贺萧个人博了！！ 一天起码两三条《东边日出西边雨》的相关宣传，点赞，转发，也全是贺萧角色相关的产出，剧出的每个预告，只要有贺萧的戏份，那就是必转，那叫一个心意昭昭！ 随手戳进一个评论，都能看到卢子阳的粉丝在感动地评论：“萧阳CP是真的！” “自从想通了，子阳天天都翻牌贺萧有关的产出，第一个角色对他真的很不一样吧。” 知道内情的苗昱：……行叭。 他又无语，又觉得有点好笑：“他怎么突然又变成这样了？” 栾刚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的，剧火了呗！现在破1的剧能有多少，演都演了，这热度他能不要？” 他一是实在看不上卢子阳的行为，二来也知道拍戏的期间卢子阳对苗昱态度不好，对这人实在没有好感。至于卢子阳发的那条长微博，搞过公关的人谁还能看不出来中间的那点套路？ 苗昱还真没把卢子阳当回事，当初在东边剧组卢子阳企图骗他ng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不太聪明，拍完戏更是把他抛到脑后，要不是栾刚前些日子吐槽卢子阳不宣传剧，他早把这人忘了，这时便打圆场：“算了算了，不就是个傻子，何必为他生气。” 栾刚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苗昱：“……栾哥，你什么意思。” 栾刚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他悻悻把苗昱递过来的通告单扔到一边，嘟囔道：“算了，就是个草人设的傻哔，早晚有他崩人设倒霉的一天。” 他难得说脏话，倒让苗昱都投去了好奇的目光，栾刚都没和卢子阳正面见过，竟然对他厌恶至此？ 栾刚看懂他的意思，凉凉地道：“不是我对他的意见大，你等同框那天看吧，他对你的意见只怕更大，不然他接这个双人直播干嘛？” 到了直播那天，坐在即将开始，却气氛僵硬的直播间里，苗昱心道姜还是老的辣，栾刚说得果然不假。 他们即将参与的直播是个公益类的直播，由专门的直播平台赞助，请时下比较红的明星直播一段时间，粉丝观看直播产生的所有打赏等资金全额捐献给经过审核的公益项目。 苗昱当时看见是公益类的直播，没多想就接了，没想到后来卢子阳也加入了这个项目。直播方为了蹭正在热播的《东边日出西边雨》的热度，索性搞成了双人直播。 栾刚对此只想骂娘，直播方来问他意见时，说的是卢子阳方已经同意改成双人直播，只要捐款链接是单人的就行，现在就等他们团队的意见。明明是苗昱先接的直播，现在却搞得他们骑虎难下。 直播方改双人直播无非想蹭剧的热度，卢子阳那边是什么心思却很明白。 这种涉及到捐赠的直播本身就比较敏感，一般都是各播各的，主办方单人直播变双人是毫无疑问的骚操作，卢子阳率先答应下来，显然是底气十足，信心满满要压苗昱一头。 何况他们答应了，就把压力转嫁到了苗昱的团队身上。栾刚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气得七窍生烟，只好来问苗昱本人的意见。孰料苗昱听完却没当回事，笑着劝道：“栾哥，你想多了。能做公益是好事，没必要算计来算计去。如果为这个就不去，不就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了？” 何况这还是个失学儿童的捐助，当年他读书的时候，如果不是国家的优惠政策和这些做公益的好心人，苗昱一个孤儿院出身的学生，怎么上得起艺术类的大学？ 毕业还完助学贷款，自己收入能够糊口之后，苗昱也经常尽绵薄之力，捐赠可靠的公益项目。现在能利用公众人物的知名度多做点什么，苗昱并不把对面这些细枝末节的小心思看在眼里。 栾刚确实也不建议为此推掉直播，一来得罪直播方，二来容易传出不好合作的名声。但被对方坑得明明白白，这事实在憋屈，难免有些气不过。 转头却注意到苗昱浑然不放在心上，不禁盯着他，若有所思道：“……这事也能心宽，我看你格局倒是大了不少。” 苗昱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确是心态变好了。 比起生气，他确实更看不上对方拿公益算计人的心思，决定直播当天专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就算最后金额比不过被嘲，他自问尽了全力，也能做到坦然无愧，不介意别人怎么说。这种低头做事，不理闲言碎语的作风，似乎的确是受到了某个人的影响？ 还有二十来分钟就要开播了，直播栏目的化妆师来替他做最后的妆容检查，看来看去，只稍微上手修饰了眉毛，一边修一边赞道：“苗苗，你眉形生得真好，不修也好看的。” 卢子阳坐在一边玩手机，闻言响亮地嗤了一声。 化妆师顿时尴尬了，手足无措地在两人间看了几眼，卢子阳没好气道：“怎么，只有男主角要检查妆容，我就用不着吗？” 化妆师连声道歉，匆匆走到卢子阳面前，细细端详他的妆后，小心翼翼地问：“我能给您补点高光吗？” 卢子阳下巴一扬。 他还用眼角的余光得意地瞟着苗昱，心道：男主角又怎么样？照样是个糊咖，一会直播也不知道有几个粉看呢。 拍戏时，他厌烦苗昱总是压他一头，明明当时还是个不知道导演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人，剧组倒好像人人都喜欢他，导演孟晓烨更是对他赞不绝口。卢子阳原本只是因为拍戏时的事烦他，后来看了几集《风雨江山》，心态就又变了。 叶净之男主，施春皓执导，这么好的班底和阵容，不羡慕嫉妒是不可能的。 卢子阳还总是忍不住想，如果这个资源能落到他头上，他一定能比苗昱表现得更好！ 最起码他不会像苗昱一样，让“祝清光”这个角色比自己本人都爆。卢子阳想起自己妈妈看《东边日出西边雨》时还指着湛博扬问“这是不是祝清光”就觉得苗昱简直是浪费机会……这么好的资源，凭他也配？ 卢子阳想到这里，又酸溜溜地瞥了苗昱一眼，只见苗昱只盯着手机不断打字，不知道和谁聊天。 ……算了，这种角色比人红的糊咖，还能有什么人脉？ 这次直播，主办方提出改成双人直播时，陈雨本来不想答应。 一是骚操作确实得罪人，二是怕和苗昱同框时卢子阳捅出什么篓子。最后卢子阳反复承诺会好好表现，加上双人直播的确热度更高，让卢子阳向所有人展示流量和人气后，有利于替他拿到商务资源。 那次开完三人小会后，林如松虽然没多说什么，分到陈雨手上的资源却逐渐变少。陈雨有心让卢子阳表现一二，考虑再三，才接了这个通告。 卢子阳也的确没打算在直播中搞事，毕竟直播观看人数多，数个前车之鉴显示直播中作妖是很快就会被艹上热搜骂出圈的。但是直播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对人气的展示十分直观，卢子阳来这次直播只有一个目的：让苗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知道什么叫做腥风血雨的铁！血！流！量！ 这次的直播捐款数额没设目标值，但是会做成进度条模式在直播期间全程展示，一想到苗昱这个糊比的捐款额会被自己全程吊打，他就爽到不能自已。 卢子阳丝毫不知道自己眼里的糊比正在疯狂打字质问对面他做梦都想合作的影帝：“净之，你那边都三点了，怎么还没休息？！” 叶净之回道：“今天不困……” 苗昱回了他一个猫咪问号的表情包，心里总有点担忧。 自从叶净之去了F国，苗昱从聊天里也能感觉得出他的作息不像从前那般固定，如果说刚去在倒时差也就罢了，这都去了快一个月了，叶净之还经常在F国深夜时分回复消息。为这，苗昱换算时差都算成了习惯，几次劝他早点休息无果，这次一看又是三点多没睡，就有点急了。 现在再看这行省略号，总觉得透着点心虚。 苗昱想了想，难道叶净之知道他今天有直播？ ……总觉得不太可能，而且问出来就实在显得太自恋了！ 工作人员进来调试设备，眼看直播就要开始，他也不好一直拿着手机，只好匆匆叮嘱了一句“我马上开始工作了，你快睡吧”，就准备上播。 卢子阳还在挑剔妆容：“你这个高光怎么打的，补了还不如不补……” 他一心冲着艳压苗昱来的，既然要压那当然要从颜值到人气全方位碾压，怎么能在妆容上再矮一头？ 化妆师眼瞅着都要哭了，他还是不太满意，苗昱也看不下去了，正想说话，卢子阳见直播的主持人进来了，脸色一变，想起之前自己和陈雨的承诺，便神色和煦地道：“我觉得可以了，谢谢你啊。” 化妆师木了一下，没懂他这个翻脸如翻书的操作，卢子阳已经站起来和主持人寒暄，苗昱借机冲她使了个眼色，化妆师恍然大悟，迅速收拾东西溜了。 主持人察觉到暗流汹涌，不过这些事他见得多了，早就习惯了这些弯弯绕。和两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就客气地道：“那二位，咱们这就准备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用担心感情线啦，叶神出国并不是为了苗苗发展事业下线，而是为了推动剧情和感情线。别的不多剧透，接着看就懂~ 其实出国算是一个标志性是件来着，意味着本文现在在进入收尾阶段啦。按目前的写作进度，下月应该就能完结。说这个是为了让大家放心，但不要因此养肥我啊啊啊啊啊有人看文才有写作动力啊挨个么么啾！ 感谢在2020-06-1201:06:28~2020-06-1401:1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简简单单7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两人自然答应。苗昱客气一笑,卢子阳也笑容可掬，让开中间的位置，主持人愣了一下,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您二位坐就行，我不入镜,就在旁边cue下流程。” 卢子阳又让苗昱。 苗昱心道他真是变了，却不入座,也站在一旁让他，主持人笑容微僵，忙道：“二位入座吧,我们调好了位置，坐哪边都是一样的。” 苗昱打眼一看，果然两边离直播设备的距离一模一样，这才按主持人的催促入座。苗昱坐了离自己近的左边，落座时却发现旁边的卢子阳悄悄白了他一眼。 苗昱一头雾水：“？”又怎么了？ 看到卢子阳的屁股不情不愿地落到右边的凳子上,苗昱恍然想起栾刚从前给他科普过，排座位时有个左为尊的规矩,在人多又没有座签的时候，要把最左边的位子让给咖位大或者前辈。 但这次的直播总共就俩人，两边距离都是一样的,就一左一右的两把椅子,这难道还要排个番位吗？！ ……看来本次的番位学紧急小测又失败了，苗昱替自己心累了一秒。 主持人看这俩人终于坐下了,小小松了口气，他也看出来这两人关系实在不咋地，只暗暗祈祷这两位祖宗等开始直播以后可千万别出幺蛾子。 他一边远程点开直播软件,一边中气十足地对着镜头微笑：“大家好，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这里是红豆直播，今天我们的主题是为春天慈善基金会推出的‘幼芽’项目募集爱心，为此，我们邀请了两位重磅嘉宾，最近热播的《东边日出西边雨》的两位主创——” “开始了开始了！” “现在还在暖场阶段，按照前几次直播的惯例，应该10分钟以后就会放出链接，我们争取一次性把对面打退！” 卢子阳官方粉丝一群的群主谭菲菲语气严肃，像发号施令的将军一样，严格地对群里的粉丝布置任务，发布命令，她们这次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保证卢子阳的捐款进度条全程压制苗昱那边的，最好是保持相当程度的差距。 这个群是卢子阳的核心粉丝群之一，入群审核很严格，有氪金数目、首页卢子阳单人的微博条数、账号只能主推卢子阳等多项要求，还要定期重新审核资格，不符合条件的一律踢出去。 卢子阳本人也在这个微博群里面，虽然他几乎不在这个群里说话，但在这个巨大的推动力下，谭菲菲像经营事业一样认真地经营着这个群。 这次直播粉丝是有数的，月初的行程图里面有，而且他们还有自己在团队内部的消息来源，结果官宣一看是双人直播，粉丝都闹起来了：“团队傻逼吗！搞什么双人直播，明摆着被人吸血啊！” “双人直播搞就搞了，不开单链你现在就给我死【微笑】别耽误了我儿子【微笑】” “话放这了，没有单链你休想从阳光姐姐兜里掏出一个子儿【嘻嘻】” …… 直到后来官方后援会出来说明是捐款单链，粉丝才算放下心来，开始为自己爱豆筹谋打算：“这个直播从头到尾都是显示捐款金额的，还有进度条，这个数据必须艹起来啊。” “+10086，孩子的排面必须要有，不然子阳多没面子啊” “金主爸爸也会看这种数据吧，我看了一下排名，第一名是时玉江，两百多万，人家是老牌流量，咱们就算不能赶超，也不好差得太多。” 谭菲菲作为后援会皮下之一，也和官方的工作人员有联系，沟通了之后得知团队的确非常重视本次的数据，幼芽又是知名的可靠公益项目，于是和粉群里的几个大粉商量了一下，思虑再三，定了两百万这个数据。 谭菲菲又发了几个公告，强调这次公益项目捐款的重要性，多次动员超话里的散粉。私下也在战斗粉小群里说：“这次是和《东边日出西边雨》的苗昱一起直播，子阳对这部戏的态度，前期你们也看出来了，多半在拍戏的时候受过委屈。那咱们就更要替子阳撑起面子，打对面一个落花流水才行！” “我就觉得子阳受过他的气，一直以来一点互动也没有，微博也没互关。” “早就想撕他了，剧粉总护着，看得气死，这次正好是打脸的好机会，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流量！” “别废话，就是干！让他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 “而且是在几万人面前丢人现眼哦嘻嘻嘻嘻嘻” 粉群内部达成了共识，铆着一股劲儿要赢，自然氪金积极。为了控制节奏，谭菲菲还设定了几个节点，第一个节点是100万，这个最好在开链接时以最快速度达到，吓退对面的气势；然后在十五分钟、三十分钟、结束前的节点分别冲140万、180万、200万，通过大粉的微博账号，在开播前几天就把这个数据要求扩散出去。 谭菲菲家境富裕，对她的经济管得也宽松，虽然还是大学生，但是因为愿意氪金，打投积极，很快就成为了圈内大粉，这次她自己也准备了5000块来冲这个数据。 她看着秒表，默默倒数：三、二、一、冲！ 粉丝众多，为了任务又都盯着这一个时间，链接都差点被挤瘫，谭菲菲看页面都刷不动，不急反喜：看这个情况，至少第一次的任务目标不用操心了！ 群里纷纷问：“你挤进去了吗？” “没呢，我动都动不了！” “盯着直播数据的报个数呢” “这个进度条是实时更新的，现在是93万，可以稍微缓一下了，都招呼一下！” “慢了慢了，慢下来了，这次组织还是很成功的~赞美菲菲姐！” “弹幕也别停下，刷起来呀，我看剧粉比想象的多，开头子阳都要不开心了，你们别光顾着花钱，把蒸煮忘了【笑cry】” “哎呀，打过了苗昱他肯定会开心了，多有排面呀，再看苗昱那个进度条我都替他可怜哈哈哈哈哈” “emmm谁让他要来双人直播自取其辱的，活该咯【摊手】” 卢子阳开头的确是不太开心。 开头没开链接的热场时间，两人纷纷给粉丝打招呼问好，也有不少粉丝表白，卢子阳一心要比，便注意到问候苗昱的人比他想象中多，问候“湛博扬”的更是在前面几乎刷屏，相比起来，表白卢子阳本人的粉丝很多，但是表白“贺萧”的，倒是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少。 卢子阳是冲着全方位无差别吊打来的，人又藏不住心事，当下笑容就有点僵了。好在后来他的粉丝反应过来了，开始狂刷表白，几乎占住了整个屏幕，看见那些苗昱的粉丝只能“夹缝求生”，卢子阳心情就开始好了。 这期间，他状似无意地看了苗昱好几眼，却见苗昱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眼睛都弯起来了，也不知道在乐什么，总之一点也看不出不高兴的样子。 故作镇定罢了，等前面显示屏开始实时展出捐款金额和具象化的进度条，他还能笑得这么淡定？ 卢子阳还就不信了。 等热场环节结束，主持人宣布筹款正式开始，卢子阳抬起头，信心满满地准备验收自己的成果。 果不其然，属于他的那根筹款金额进度条像离弦的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 苗昱的捐款金额竟然也比卢子阳想象的好一些，他的粉丝显然没有专门组织过，但是捐款的金额数竟然也在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徐徐攀升，很快达到了五十万的金额，当然，比起他那个一骑绝尘的进度条，苗昱的进度条比他的短了将近一半，显得逊色许多。 卢子阳心中暗爽不已，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苗昱却没有关注他的成果，专心地做着直播，认认真真地念着弹幕上飘过的大额打赏人的名字，挨个道谢，间或回答一些问题。 主持人这时候自然要出来夸奖，他对着大屏幕，用激动的语气实时播报信息：“哇，我们两位嘉宾的粉丝真的非常热心公益，阿峰在这里代表‘幼芽’项目的各位受捐人，感谢大家的鼎力支持！现在捐款链接开启已有十五分钟，卢子阳老师的粉丝公益基金已经达到103万元，捐款人数15776人，苗昱老师的粉丝公益基金达到57万元，捐款人数13657人……咦？？？” 他忽然张口结舌地看着前方大屏幕，停止了播报。 而此时的弹幕已经被刷屏了。 “啊啊啊啊啊！惊天大逆转！” “卧槽卧槽卧槽！100万！哪位大佬捐了100万！” “……有点蛇精病，有这个钱不能单独捐吗，点这种粉丝链接干嘛” “有的人好酸哦，人家用这个链接捐说明是粉丝，人家大佬粉丝愿意通过这个链接捐怎么了？人家的钱怎么花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哇苗昱的链接瞬间160万了……” “超过卢子阳好大一截诶！” “dbq，我数了好几遍0，我好没出息……” “我好没出息+11111，我也想拥有这种一掷千金的快乐呀155551” 这个数字一出，别说卢子阳的粉丝作何感想，连苗昱的粉丝懵了。 链接一开，无论是否愿意，已经变成了两边相对battle的形势。 苗昱的粉丝就像苗昱之前看到的一样，都是一群又佛又沙雕的剧粉，《风雨江山》播了以后，新粉来了不少，苗昱的后援会皮下还是在之前的佛系老粉，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专注苗昱本人。 苗昱拍戏低调，专注苗昱还能做什么？老粉负责佛，新粉负责沙雕，他们就默默补点以前的老资源，发发苗昱的表情包。这次卢子阳的事情，虽然苗昱粉丝也不喜欢双人直播的形式，但是主办方后面说过征求了艺人本人的意见，他们也没多说什么了。 其实卢子阳那边的心思，聪明点的粉丝不管哪家都看得很明白，就是冲着踩苗昱去的。苗昱的粉丝本来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坐以待毙躺平挨打，双人直播的消息出来那天，他们在群里商量要不要也提前调动一下粉丝群体，设一个高点的目标金额大家集资努力冲一冲，不巧被窥屏的苗昱助理看到。 苗昱一看竟然想搞集资，惊得立马深夜在群里发了段语音，大意是公益只在心意，不看金额，请大家量力而行，另外非法集资不可取千万别搞！ 还没正是成气候的（非法）集资之心被提前打消气焰，蒸煮发了话，群里笑了一顿也就过去了。但没有集资的结果，就是直播时果不其然就被压着打，苗昱的粉丝本来都不忍心看直播，埋头捐款点链接发弹幕，结果看着看着直播，发现苗昱似乎是真的没被影响到：“本来很难过的，结果看苗苗一直在笑，心情都变好了QAQ” “姐妹别难过啦，尽力而为就好，追星的意义最终还是要回落到过好自己的生活鸭~” “苗苗说得对，公益的意义在于你的心意，只要尽了自己的心意，点滴之情也有重要的意义。苗苗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卢子阳好讨厌，脸上的得意遮都遮不住，而且干嘛一直看苗苗那边，他就不能专注他自己吗【生气】” “别理他啦，我们看苗苗就好，苗苗也在看弹幕感谢，咱们别吵架多表白呀~” “问点剧相关的问题也可以啦，弹幕好没营养，咱们苗都变成复读机了23333” 本来一群佛系粉还在互相安慰，结果直播间的界面突然空降了一个金灿灿的特别弹幕，然后观察数据的粉丝震惊地发现刚才那个还在闲庭信步般前进的进度条，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骤然往前突进了一大段，并把卢子阳的进度条遥遥甩在了身后！ “卧槽卧槽，是不是我眼花了啊” “你没眼花，那个进度条我看着涨的，嗖地一下就飞到前面去了！” “这位叫‘清净无为’的大佬有人认识吗？在我们群吗？” “笑死我了快看卢子阳表情！” “我没数错！一百万啊七个零啊我的妈呀！！” “这个id，感觉有点年代感了哈哈哈哈哈” “是富婆粉吧，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富婆粉吧【柠檬】【柠檬】” “论别人的量力而行和我的量力而行……” “不要比较辣！前面苗苗不是说过了吗，点滴都是心意，富婆姐姐肯定也是为了支持苗苗和公益项目啦！” “富婆姐姐在群里吗！还缺女儿吗上过大学那种！打滚求包养！”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猜，“富婆”是谁？ 写到三点多发现一天掉了6个收藏，虽然是进入收尾阶段了但也是刚开始收，但并不是现在就结尾啊555555大家先别着急走啊！ 只是计划在7月完结，7月底也是7月_(:△”∠)_大纲没有砍，如果要砍我上个月就砍了，你们看目前的更新质量也没有下降吧QAQ……然后叶老师的秘密到时候都会依次揭露，前面埋的坑都会填上，大家不用担心，完结以后也会有番外，到时候会征求意见看大家想看什么样的番外。 然后会开新的，到本文完结再放预收，本脑洞怪现在不是很确定下篇是什么，但前提是玩命存够稿不再发生本文这样的悲剧，至少日三到完结Orz说来说去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不要现在就取消收藏啊啊啊 感谢在2020-06-1401:14:44~2020-06-1503:2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简简单单7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苗昱粉丝的懵逼心情自不必说,弹幕里也瞬间被这100万吸走了眼球，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没出息地跟着数了一遍零以后，他也惊住了,心里隐约有个猜想,但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去问，大额捐赠人会有自动生成的特效弹幕,苗昱一紧张，结结巴巴地念道：“谢、谢谢清净无为网友捐赠的一百万公益金……” 卢子阳瞪着那个一百万的金灿灿的特效,眼睛都直了，嘴角绷紧，差点脱口说出“不可能”,好险咬住舌尖憋住了——谁都能质疑，他要是直接在这里说出来自己的质疑，恐怕他也要马上跟着上热搜了！ 主持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一百万！！一百万RMB！！谢谢这位名叫‘清净无为’的网友的慷慨解囊！这是小峰直播间开播以来收到的最大额的捐赠！” 谭菲菲等人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空降的一百万捐赠金，他们那个粉丝群沉默了将近三分钟，过了一阵才开始七嘴八舌地问：“菲菲大佬,我们怎么办啊？”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链接里捐100万的，真的假的啊？” “如果是假的那就是联合直播方作假了,至于吗……” “主要现在怎么办啊，你们看进度条差老多了，阳阳肯定会不开心的” “如果超不过别说让对面丢人了,这不就变成了咱们丢人了吗……”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别说了！少在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OK？子阳是顶流，有我们这么多人呢,对面就一个壕粉，怕什么？” 一个公益捐赠就能出手一百万，直接达到他们一半目标值的壕粉,自家真的能与之相较吗？ 谭菲菲越看越心烦意乱，最后一狠心一咬牙，在群里发了个艾特所有人的公告：“冲！去你们的小群里都喊一下，全力冲！现在就别管节奏不节奏的了，先把金额超过去再说，咱们有200万的目标，先冲到目标值啊！” 这种流量的军事化管理的粉群，传递消息是很快的。很快，卢子阳的进度条就奋起直追，但是现在整个直播间，连卢子阳本人都没在关注他自己的进度条，因为“清净无为”再次出现了！ 此时苗昱的进度条仍然遥遥领先，但显然“清净无为”并不是冲着捐款金额来的，很顺手地又刷了几个“宇宙飞船”，这是整个直播间最贵的礼物，一个9999RMB。 他一个一个扔着宇宙飞船，弹幕已经从最开始的“6666”“围观大佬”，逐渐变成了“热搜前来观光”，“听说这个直播间有人捐了100万？”。 现在连主持人都不说话了，就默默看着“清净无为”刷了10个宇宙飞船，然后又补了一个10块钱的“小橘灯”。 弹幕里飞过一串“？？？” “小橘灯不符合画风啊？” “大佬你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我懂了，大佬是不是有点强迫症！” “10个9999就是99990，补一个10块的小橘灯正好100000整，看我说得对不对！如果我说对了会有大佬包养我吗【可怜】” “清净无为”刷完小橘灯就从弹幕里消失了，只有旁边金灿灿的“赞助榜”top1留下了他的名字。 直播间都没人说话了，三个人都盯着那个金灿灿的ID，最后苗昱最先回过神，颤颤巍巍地说：“感、感谢清净无为网友对‘幼芽’项目的支持……” 主持人也反应过来，开始继续播报，卢子阳心里又羞又气，企图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开始专注直播，但总忍不住去看自己的进度条，现在开播已经近三十分钟，苗昱的链接在这个清净无为的助攻下已经直奔210万，数字变化飞快，而他的链接还在190多万徘徊，一点一点地艰难攀升着。 而这时，“清净无为”这位大佬的ID，已经很不清净无为地冲上了热搜。 这时正是周末接近中午的时候，微博流量最高的时段之一，骤然一个火速上升的，没带“荐”字的热搜，很多冲浪人士的第一反应就是：有瓜！点开它！ 手快的网友已经截出来了“清净无为”捐款的那一瞬间苗昱进度条坐火箭的视频，以及随后苗昱、卢子阳、主持人三人的reaction，还带了话题配字：#清净无为##清净无为大有作为#都来给我看！10s处进度条变化的那一瞬间你们一定要看这三个人的反应，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围观网友好奇地戳进来，然后开始转发惊叹和哈哈哈哈：“淦首页都来给我看这个视频！！短短一分钟到处都是亮点！” “笑死我了苗昱，一个被粉丝行为惊吓到的蒸煮，吓得念感谢词都结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每秒都是戏，卢子阳的表情也太微妙了哈哈哈哈看出了表情管理的努力” “这么一看主持人还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一开始也瞪直了眼睛不过还好反应过来了233333感谢捐赠人的时候说得还挺好挺诚恳的” “你们为什么都在笑这三个人，就不能代入一下自己吗！我是他们我也呆掉了啊，有人在直播捐款里捐了一百万啊！不是一万也不是十万，是一百万啊！他一个人捐的啊！” “对不起，这个我来不了，我没有一百万，也没有会捐一百万的粉丝【柠檬】【柠檬】” “没有代入感+1，只想默默仰望大佬” “有无直播间指路，这个直播还在播吗？？？我一定要去看看哈哈哈哈哈哈” 有热搜助攻，这个直播的观看人数达到新高，直奔30万人次去了。围观路人逐渐变多，苗昱很快调整好心态继续直播，卢子阳也注意到观看人数，开始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直播间虽然气氛微妙，两人互动也不多，但是好歹维持住了表面的和平。 但是随着路人开始说话，弹幕里粉丝已经控不住场了，前来围观的网友一个个都是显微镜+脑洞十级学者，已经纷纷开始了宫心计的分析：“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怎么觉得卢子阳气得鼻子都歪了（。” “不高兴也正常吧，我从开头开始看的，最开始卢子阳一路领先的，结果对面空降百万大佬，这谁能想到啊！” “他俩关系一般吧，我有在追剧，苗昱演的湛博扬和卢子阳演的贺萧对手戏不少的，但是我看了一下他们微博一点互动也没有，甚至没有互关。” “没有互关也不能说明关系不好吧，这不是都坐在一起直播了，万一人家加了微信只是不在微博联系呢” “+1，叶净之和苗昱关系好吧，也没有微博互关啊” “kdl，所以说苗昱和叶净之&苗昱和卢子阳都是背后加微信的关系吗，他是娱乐圈交际花人设吗？？” “？？？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ls这哪来的cp脑逻辑：(莫造谣OK？” “一群傻b，坐在一起直播恰恰表示关系不好，你们看看进度条再看看卢子阳的脸色，卢子阳那脸都黑得能蘸墨了！” “是啊，这种直播展示进度条，平时哪有一起播的，卢子阳人气这么高，肯定奔着吊打苗昱来的呀” “结果没想到对面有大佬壕粉，被反吊打了哈哈哈哈哈” 随着时间推移，苗昱的捐赠进度条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但是依然领先卢子阳30万有余，卢子阳粉显然已经竭尽全力，即便有心再冲的，对于顶端的百万大佬“清净无为”也产生了一丝畏惧，不知道他到底离开了直播间没有，万一再砸个石破天惊的数额怎么办？ 捐赠金涨不动了，弹幕又讨论得七嘴八舌，苗昱看得有点尴尬，卢子阳更是表情僵硬。 主持人敏锐地意识到不妥，从天而降的“清净无为”改变了整个直播的节奏，当下的弹幕关心的重点和观看人数也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好在主办方事前考虑到双人直播的特殊性，有安排一个备用的互动环节，主持人连忙出去跟红豆直播的主办方说了几句，很快又拿着一块题板进来。 他小声和卢子阳和苗昱商量了几句，意思是现在人多，但是弹幕气氛不是很好，主办的意思是能否开启一个互动环节，增加一下直播的趣味性。 苗昱倒无所谓，卢子阳现在是巴不得直播赶紧结束，但是现在的时长没播够，他也不可能提前离开，那么退而求其次能转移发那些阴阳怪气的弹幕的网友的注意力也好！ 他生怕苗昱不同意，急着答应下来，苗昱原本就无可无不可，更不想看网友对“清净无为”的身份展开的乱七八糟的揣度，于是也应了，主持人便道：“好了，现在捐赠链接正式关闭，我们进入直播间的最后一个环节，互动福利！” 捐赠链接一关闭，两边粉丝自然偃旗息鼓，有一部分吃瓜群众离开了直播间，但更多的人选择留下来，看看他们到底要怎么互动。 主持人拿出两块贴着纸条遮住问题的题板，道：“大家都知道，本次直播间的两位嘉宾主演的电视剧《东边日出西边雨》正在葡萄台热播中，那我们也准备了剧相关的一些趣味小问答，来请两位嘉宾为我们答疑解惑。” 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规则，就是两人互相撕题板上的问题让另一方回答；如果答不上，那么抽题的一方就可以从受罚方手里的题板背面的惩罚项目里选一个随机选一个——当然，惩罚项目也都是贴着纸条的项目。 这个规则很简单，苗昱和卢子阳都很快表示了解，然后各自拿着题板开始。 主持人便问：“由二位嘉宾谁先开始呢？” 卢子阳咧开一个有些夸张的微笑：“苗昱老师年长一些，就由他先来吧。” 这话放在年轻就是本钱的娱乐圈自然是不太好听的，不过苗昱早习惯了卢子阳阴阳怪气，这时也不多说什么，微笑着回应道：“那就多谢小·卢老师了。” 既然卢子阳愿意自降辈分，那也无所谓啊╮(╯_╰)╭卢子阳脸色微微发青，只是这次好歹忍住了没打嘴仗，免得再被人看出来，苗昱便揭开了卢子阳拿着的题板，念道：“请说出对方拍戏时的一件趣事。” 苗昱：“……” 他记得的只有卢子阳要素过多的忘词和NG，哦，还有故意NG，这算趣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你们都变了，不是以前的小可爱了，有一口一个小叶的，有忘了净之全名的，还有已经忘了他的剧情线的，把文案上令人闻风丧胆恶名可止小儿夜啼的冷酷暴躁（误）影帝放在哪里！请尊称我们的百万大佬清净无为一声叶总好吗！（手动多带几个狗头） 以及日更选手困得眼睛睁不开，这章实在写不到清净无为出场了，明天再说，谢谢大家~ 第99章 卢子阳显然有些紧张,眼睛不转地盯着他，苗昱也没打算趁机揭短——直播还播着呢，这话要是说出去,就等于在几十万人面前盖章《东边日出西边雨》的男主男二不和了,对他的个人形象也有损害。 苗昱于是想了想，道：“有一场我们俩的对手戏,那场戏真的非常好笑，拍着拍着就笑场了,结果导演没关机，居然就顺着演下去了……然后最后出来效果还不错，全场都笑翻了,希望大家也会喜欢！” 那场戏卢子阳印象深刻，他讨厌苗昱的一大原因之一就是这件事！ 之前他忘词，苗昱笑了，他自觉十分下不来台，本计划借一场戏让苗昱吃个瘪,结果不知怎的竟然被苗昱看出来了。最后他装笑场，还被苗昱拍了一下,厚颜无耻地顺着演了下去……导演不仅没关机，最后居然也没斥责苗昱改戏！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卢子阳深以为耻，听到他还提起这场戏当作“片场趣事”,气得脸都差点歪了,却顾忌到来之前陈雨对自己的叮嘱，还要勉强装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尬笑道：“呵呵，哈哈，是挺好笑的,请大家一定记得准时收看。” 主持人眼见不妙，忙打了个圆场，各捧一句：“两位嘉宾真是太敬业了，到现在也不忘宣传，啊哈哈哈——” “啊，好尬啊，我尴尬到脚趾抠出两室一厅……” “两位真的很努力在营业了，实在合不来就算了吧【捂脸】【笑cry】” “我觉得主持人最可怜了，夹在两人中间不停打圆场2333” “是啊，现在又不是几十年前，干嘛面上非要装得花团锦簇的，合不来就撕嘛” “打起来打起来！” 苗昱觉得很冤枉，他自觉已经给卢子阳留足了面子，甚至都没直说是卢子阳笑的场，没想到卢子阳还是一副不爽的样子，甚至又开始在心里高唱“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搞得苗昱好险没露出一张黑人问号脸？ 可惜卢子阳再怒火中烧，也没蠢到在上百万观众的直播间里当众甩脸色，只能挂着一脸弧度精准的画皮般的微笑，凑近苗昱的题板，随手用力撕下了一个问题的纸条。 “请念出对方在剧中的一句经典台词或口头禅。” 卢子阳瞪着题板，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问题——他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倒霉，竟然抽中这种剧情相关的题！ 他拍戏的时候连自己的台词都不记得，怎么可能记得苗昱的台词和口头禅！ 如果不是很确信关于双人直播的安排，红豆直播是先来问的自己的意见，他都怀疑苗昱和红豆直播串通好了来给他难看的——看看他来到这个倒霉的直播间之后都遭遇了些什么啊！ 他盯着题板不说话，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渐渐地，弹幕里的观众都开始疑惑：“最近剧里湛博扬的金句很多啊，随便说一个不就行了。 “对啊，我只刷一遍都记得，他竟然不知道吗？” “我们博扬的金句小王子不是吹的，要不然能上那么多次热搜吗【doge】” “而且湛博扬的口头禅不就是那个吗，段海茜恨得要死那个23333” “关键卢子阳不是天天追剧吗，自从发完那个长微博以后，微博转发官博很勤啊，预告什么的都转发的，这都记不住？” “烦死某些人阴谋论了，拍戏都是去年的事儿了，过去了那么久，不记得对手演员的台词不是很正常吗？看剧也可能比较专注自己的戏份啊，只能说问题太难” “+1，纯路人，记得住自己的台词就行了，非要让演员也记住别人的台词，太脸大了吧” 主持人见卢子阳没有回答，努力找了个台阶，道：“可能是经典台词太多了，子阳有点无法抉择……” 卢子阳连忙就坡下驴，笑着道：“其实是这样，我刚才回忆的时候，发现我能记住的湛博扬的金句都是怼贺萧的，我自己说出来，不就变成自己怼自己了吗……所以想了想还是没说，哈哈哈哈哈哈！” 湛博扬和贺萧在剧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情敌关系，两人见面就是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他这个理由说出来，倒是人人都信了，甚至还打动了不少围观群众。 “啊，有点感动到，子阳好喜欢贺萧这个角色哦，即便在直播的时候也要维护贺萧，不愿意怼他……” “因为贺萧就是很有魅力啊！傲娇总裁可爱鬼！” “阳萧szd，zdszd” 苗昱心里倒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拆台不是他的习惯，是以在卢子阳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时候，他并没说话，只是在卢子阳提到湛博扬的时候冲着镜头扬眉笑了笑。 “awsl！” “55555这一瞬间不就是我们风流恣意的博扬本扬吗！博扬麻麻爱你！！” “啊啊啊啊我真的被杀到了！！有没有人截图啊！” 卢子阳这时也顾不上苗昱了，只暗暗庆幸自己还好反应快保住了人设。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没答上，必须要由苗昱在自己的题板背后抽一个惩罚的题目，心里不由又暗暗绷紧了弦，紧张地盯着苗昱。 苗昱无奈地拿起题板，翻过面将背面对着镜头，眼观鼻鼻观心坚决不看卢子阳：他已经要被颠来倒去唱个不听的“你好毒”给洗脑了，每到这时候就好希望自己的异能能出一个一键屏蔽功能啊…… 从歌声里也能听出来卢子阳对他十分不信任，苗昱索性将题板一递，道：“来，你亲自选吧。” 主持人在旁边炒热气氛，夸张道：“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兄弟情吗！苗苗主动将抽取惩罚机会的资格留给了子阳！” 虽然题板都是遮着的，但是卢子阳的确不太信任苗昱，眼看苗昱把板子递给他，他脸色倒是稍微好看了一点，目光在题板上上下逡巡了半天，最后毅然决然地指向了中间的题目：“这个！” 他把题目上的纸条撕下来，喃喃念道：“请以持题板人为搭档，表演《东边日出西边雨》中的深情表白片段。” 他念出来的那一瞬间，弹幕就炸锅了。 “哇！四舍五入卢子阳要对苗昱告白啦！！” “不四舍五入，也是贺萧要对湛博扬表白呀” “天啊情敌变情人梗我的最爱，原剧我只能偷偷嗑，原来直播还有这样的粮，我何德何能见到这一幕【大哭】” “言情剧里嗑男一男二的cp也太苦了吧，心疼” “段海茜快来呀，你的两个cp对象要骑自行车跑了！” “快演快演！我纯粹想看热闹，搓手手” 苗昱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有些意外，好在这种段落里，他就是一个工具人，只要配合卢子阳就行了，于是干脆地退开一步，放下题板准备开始，却发现卢子阳还站在原地，不仅没准备表演，眼神还有些躲闪。 这次不用听心音，苗昱就已经g了。 ……不是吧大哥，又来？？？ 这次主持人没有救场，因为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屏幕和直播人数上。 《东边日出西边雨》这个剧现在的确热，男一男二同框直播即将上演表白，这个互动环节显然牢牢抓住了观众的心，直播间迎来了继“清净无为”一掷千金之后的第二个流量高峰，主持人看着弹幕欢天喜地地道：“观众们实在是非常热情，看来大家都很期待看到这精彩的一幕哦，请问两位嘉宾准备好了吗？” 他转向卢子阳，卢子阳冲他难看地笑了一下：“那个，贺萧剧里是对段海茜表白的……” “对呀，”主持人有些纳闷，他也追了剧：“前天刚播到贺萧向段海茜表白那集啊，应该不会涉及到剧透吧？” 当时他们设计环节和问题的时候专门找了几个内部的剧粉，确认所有的问答和惩罚都不会涉及到未播出部分的剧情，看到卢子阳的表情，他也有些困惑了：难道贺萧后面还有向其他人表白的情节吗？ 想到这里，他急忙补充道：“那可能是问题的指代不太清楚，子阳，你就按前天播的那个演就行，后面的精彩我想观众朋友们肯定想留着看剧的时候再欣赏！” 卢子阳不作声了，却依然没给出准备表演的反应。 苗昱知道卢子阳估计根本没看剧，也记不住表白的台词，主持人和观众却一无所知，见卢子阳一直不演，也有些奇怪起来，承担着cue流程重担的主持人只好问道：“子阳是不好意思了吗？” 卢子阳尴尬地笑了：“不好意思，确实没做好准备，对着苗老师的脸，好像有点说不出那个台词……” 听到这个答案，主持人的表情都要僵住了，他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只好试探着问：“要不然，您就试着说一句试试？直播间的观众都翘首以盼……” 他的意思也很简单，是观众胃口都吊起来了，怎么都得意思意思吧，不然怎么收场？ 在卢子阳和主持人交涉的期间，苗昱一直在旁边专心地盯着水杯里的茶叶看，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打定主意不掺和。 流程是必走的，最后卢子阳勉强答应了主持人演几句，在他们商量好转过来身的时候，苗昱极其自然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仿佛刚才他并没有置身事外。 弹幕里的显微镜十级观众已经笑飞了： “我要被苗昱笑死了，刚才那几分钟他仿佛在做茶叶占卜” “我都想问问他是不是上过霍格沃茨的占卜课了，盯着水杯里的茶叶浮浮沉沉，眼睛都不转的啊！” “镜头没敢往卢子阳那边转，就推他的大特写，我发现确实是好看，愣神儿也好看” “说起来卢子阳到底在和主持人搞什么py交易啊，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主持过来了，应该要开始了！” 主持人过来解释道：“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一切从简，台词也压缩一下，接下来有请子阳和苗苗为我们带来的表演！” 苗昱在这一段里其实只有一句台词，就是开头段海茜问了一句：“贺总，策划案交了N遍了，您每次提的都是上次没有的新细节，这次该改的都改了，您又不给答复……请问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交终稿？” 段海茜对贺萧说话向来都是公事公办，对方虽然是甲方，但年纪到底比她小几岁，她说话时不自觉就带上一点略带压迫感的语气。 演到这，贺萧下一步就该直接顶回去。结果卢子阳前面在他说话时一直作沉思状低头，等他的台词一说完，便突然抬头，饱含深情地道：“海茜，我喜欢你！” 苗昱：“？？？” hello？ 这跨越未免太突然了！ 贺萧在原剧有很鲜明的性格特征，他是个性格很傲娇的人。段海茜要压他，他就要嘴硬地加倍压回去，只有在对方拂袖离去时，他才会服软，露出让人心软的一面。 这个嘴硬心软的属性只要不在生活里遇到，二次元是非常讨人喜欢的，贺萧人气也因此非常高，因此卢子阳这段戏一跳过去，不止苗昱懵圈，弹幕也炸了：“怎么回事啊，就算简化版也没有跳到直接表白这一幕的演法吧！！” “不是，主持人说时间关系，可是时间难道不是卢子阳和主持人在那嘀嘀咕咕不演耽搁的吗” “是啊，前面还说对着苗昱演不出来，我不明白有什么演不出来的，无实物人家都能演，对着大活人反而演不出来你逗我呢？” “对着男演员表白和对着女演员表白能一样吗？弹幕里有些人能不能讲点道理，对新人演员不要这么大恶意” “苗昱前面那段带得很好啊，神态活活就是段海茜，这还不能带入戏就别怪对手演员了吧” “艹啊，我看得好难受，贺萧人设都崩了！” “人设崩+1，贺萧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对方怼了他以后马上表白的，段海茜这里明明原剧他马上就怼回去了，怼到段海茜走人才追上去表白的！” “苗昱都瞳孔地震了，他也没想到吧……这到底在干嘛啊？” 苗昱的确是吓了一跳，但卢子阳很显然和主持人已经达成了默契，他一“表白”结束，主持人便立刻道：“感谢两位嘉宾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身为《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剧粉，阿峰我真的有被打动到，不知道有没有打动到屏幕前的你呢？” 他说完显然没打算等回答，对屏幕前狂刷过去的一大排“没有”视而不见，卢子阳从演完以后就满脸黑气地坐在一边，这个互动环节显然是安排翻车了。眼见实时直播观众流出量逐渐变大，时刻观察着数据的工作人员忙在镜头外悄悄给主持人打手势，主持人看到这个代表“准备结束”的手势，抬头看了眼时间，长舒了一口气。 时长终于够了，终于要得救了！ 今天虽然是他的直播间观看量达到巅峰的一天，但也是他本人得到最大挑战的一天！ 以后双人直播的活儿，说什么也不接了！ 暗暗抹去一把辛酸泪的主持人连忙堆起笑容，三言两语说了几句结束语，提到了两人的公益直播捐赠金额时，还特地又感谢了“清净无为”对“幼芽”项目的支持，卢子阳被说得神情僵硬，眼神不善。 虽然这个直播奇葩事儿不少，但是苗昱从头到尾都心态很平和，到最后离场时还笑着和弹幕前的粉丝道别，鞠躬感谢。卢子阳一个直播翻车了好几回，心情低落，简直不想再多一秒钟和苗昱站在同一个空间里，只潦草地挥了挥手，就从另一边匆匆离场了。 直播关闭前还有观众在说：“追了整场直播，震撼完了以后就觉得苗昱性格好好哦，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感觉。” “+1，好喜欢这种稳定的性格，开头落后也笑眯眯的不生气，后面反超了也没有得意忘形” “反衬得某人从头到尾都显得很没有风度，嗯” 苗昱倒没太关注自己收获的这波路人好感。他太想知道清净无为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了，下播卸了妆就急匆匆地往外走。他腿长，走路极快，都快要走出去了，却后面有个脚步声疾步跟上。苗昱回头一看，竟然是主持人阿峰。 主持人显然是急着过来的，手里还拿着《东边日出西边雨》官博的物料照片，苗昱只好停下：“你好，是还有什么事吗？” 阿峰挠了挠头，笑了，这个生活化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年轻不少：“就是想找您要几个签名。”他一边拿着手里的物料照片一边解释：“我追《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时候，我妈妈看见了，说很喜欢您演的《风雨江山》，所以想帮家里人要几张您的签名。” 苗昱恍然大悟，索性站在原地给他签名，看见底下有风雨江山的照片，索性连《风雨江山》的物料也拿过来签了。阿峰十分高兴，感谢连连，苗昱反倒不好意思了：“举手之劳的事情。” 阿峰耸了耸肩：“卢子阳老师就拒绝我了。” 苗昱顿时尴尬了——签个名本来就是一抬手的事情，他是真没想到这也能拉踩到卢子阳！ 实在没话可说，只好埋头签名。等苗昱签完风雨江山的物料，递还阿峰时，发现阿峰手里还有好几张叶净之的照片，最上面是一张燕文帝的帝王冕服定妆照，便顺口道：“我也觉得这套衣服最好看。” 阿峰眼睛一亮：“我也觉得！叶净之演的燕文帝太帅了，这套天子冕服的照片真的很帅，可惜出镜的集数不多……” 他说着说着有点惆怅起来：“唉，可惜我见到叶净之老师的希望太渺茫了，他几乎不签名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叶净之老师的签名照。” 苗昱心情有点微妙，默默想：其实你和他的距离倒没有你想的那么远，比如今天说不定就在同一个直播间，你还把他的网络ID念了好几遍…… 看阿峰拿着叶净之的照片，一副很失落的样子，苗昱有点于心不忍，想了想道：“如果下次见到叶老师，我可以帮你问问，能不能帮忙签一下。” 阿峰猛地一抬头，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他刚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叶净之出道多年来公众唯一知道的朋友啊 他把手里的所有照片都递给苗昱，真诚地道：“如果见到叶净之老师，请代为转达我作为影迷的喜爱，这些照片签一张就行，剩下都送你了，苗老师！” 他步伐轻快地离去了，留下苗昱拿着一沓叶净之的照片站在原地，有点懵逼。 ……好吧，阿峰品位不错，每张都还挺好看的呢=v 直到和外面蹲点的粉丝打完招呼，坐到车上，苗昱才定下心神，开始给叶净之发微信。 “睡了吗？” “‘清净无为’是你吗？” “怎么捐了那么多？” 叶净之没有回复，苗昱有点惆怅地往椅背后一靠，猜他多半是睡了。毕竟英国那边，天已经快亮了。 这时候，手机却忽然振动起来，苗昱有种无意识的预感，接起电话，那边“喂”了一声，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像山泉流淌一样冷澈的声音。 那边没有再说话，苗昱也静了片刻。 电话两头静得只有呼吸声，过了一会儿，苗昱轻轻地问：“那个，是你吗？” 那边没说话，听筒里传来的，只有轻微的气流变化，苗昱就知道这是他在笑了。 他又问：“怎么……这么多？我没想争输赢的。” 心脏加速跳动着，苗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出了这个问题。 叶净之的声音里笑意更加明显：“我知道。但我一直有在，做这种捐助。” 所以这次只是正巧通过他的粉丝链接捐了吗？ 苗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松了口气，又好像有种隐隐的失落感。他还没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却听见那边的人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地接着道：“而且，我也是苗老师的……忠实粉丝。”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着写着字数爆了，又答应了一定要扒了清净无为的马甲，只好两章并作一章，申请休息一天！ 今天还正好是99章，那就祝我们叶苗999999999吧~ 第100章 苗昱一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 他握着手机,脸颊发烫，大脑一片空白，片刻后才勉强找回舌头和嘴的反应,魂不守舍地回：“哦……那很好啊……” 栾刚忽然从前座回头,警觉地道：“苗昱，你跟谁说话呢？” 苗昱这才想起来栾刚还在车里,这下彻底醒了，拿开手机应道：“一个朋友。” 他和栾刚说话的时候,叶净之一直安静地听着，苗昱醒过神来，才想起来他那边天都快亮了：“不对啊,英国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叶净之没说话，却又笑了。苗昱也意识到自己前言不搭后语，而且叶净之如果睡了，这会谁来为他答疑解惑？ 他脸上又发烫了,含含糊糊地道：“你别理我，你刚才那么一说,我高兴得有点儿糊涂了。” 苗昱捂着脸道：“你别逗我了，而且明明我才是你粉丝！” 叶净之却道：“你微博，可不是……这么说的。” 苗昱：“？” 他正满脸疑惑,栾刚却忽然惊恐地回头道：“苗昱,你干什么了？叶净之为什么忽然关注你了？” 苗昱：“？？？”他怀疑栾刚是叶净之派来的捧哏吧！ 所以这个粉丝，是字面意思？ 苗昱也顾不上电话了,戴上耳机，迅速把微博点开，火速回关了叶净之。 然后他果断地说：“好了,现在是互粉了！” 叶净之：“……” 不知道为什么，苗昱隐约意识到，这对话的画风好像彻底跑偏了…… 栾刚在前座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苗昱思考了片刻，最后破罐破摔道：“算了，你还是快睡觉去吧，记得喝点热牛奶，助眠舒缓疲劳……” 挂断电话时，苗昱隐约听见叶净之都笑出声了，这对他本人来讲和铁树开花也差不多。 苗昱回顾了一下自己刚才和叶净之的对话，自己也感到无语至极，只想以头抢地，却听见前座幽幽道：“你和谁聊天呢？语气跟个渣男一样。” 幽暗的车内，苗昱冷不丁和栾刚来了个对视，对面目光炯炯：“电话那边是谁？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 苗昱想起栾刚以前三令五申谈恋爱必须告知经纪人，并且列举了圈内一二三四个前车之鉴，不禁背后一凉，怕又被他拉住来一通爱的教育，不禁虎躯一震，如实交代：“电话那边是叶净之……” 后面两个问题没有回答，他觉得答完第一个问题应该就够了。 栾刚早就准备好了一系列说辞，不管苗昱和电话那头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他觉得十分可疑），都要再次强调艺人和经纪人实时沟通的重要性。结果苗昱把那个人的名字一说出来，栾刚不仅把满腹的说辞都吞了回去，反而开始质疑自己得出的结论的正确性。 这不科学啊，栾刚想，难道是我的雷达失误了？ 我儿子，渣男，叶净之，谈恋爱，这四个词汇在他脑海里反复徘徊，就是无法组成一个有逻辑的句子，最后不禁一时语塞：“……” 苗昱善解人意地道：“没事，栾哥，如果以后我真的谈恋爱了，一定会如实汇报的。”大话反正可以说说，反正真搞到叶净之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栾刚沉默了片刻，弱弱地道：“如果对象是叶净之的话，要不然你还是别说了……哈哈，我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看似异想天开的可能性，不知为什么，从蹦出来开始就在栾刚的脑海里盘桓不去，栾刚使劲摇了摇头，决定抛去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说正经事：“你那个直播进热搜前三了，你知道吗？” 苗昱老老实实地摇头。 栾刚唏嘘道：“也不知道是你的哪位土豪粉丝，一口气砸了个一百万进去，这比买个热搜位的宣传力度强多了……” 苗昱眼观鼻鼻观心，叶净之虽然自己跟他说了，但栾刚没问他，他就装作不知道。总不能主动掉了叶净之的马甲吧？ 栾刚又接着感叹：“唉，要不是我知道我没这个宣发费，我也怀疑这个是我找人买来炒作的……” 苗昱：“……这就不必了吧！” 栾刚斜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最近剧热度一直在涨，你和卢子阳又一直有不和传闻。红豆这个时候找你们俩做双人直播，直播的打赏都捐出去了，等于倒贴钱做直播，他图什么？” “难道不是图剧的热度？”苗昱纳闷。 “剧的热度只是一方面。”自家儿子还能咋办，栾刚叹了口气，耐心教导：“博眼球才是重点！你别拿节目的思路来揣摩直播平台，他们图的不是口碑，是直接的流量！” 苗昱恍然大悟。 他和卢子阳还在互相敷衍，企图维持表面和平，直播平台是希望他们直接打起来！ 就算本人不打起来，粉丝打起来也是好的，要不然搞什么单链呢？ 如果苗昱推了双人直播，那就坐实了不实传闻，还能炒一波看点；如果他没推，直播时直观展现苗昱这个男主的人气不如男二，那么无论是直播时互相打压还是后续引发的粉丝争端都能成为看点。 结果谁也没想到，苗昱根本不在乎这个，甚至提前叫停了有胜负心的粉丝。事没能挑起来，最后反倒是苗昱这边突然神兵天降了一个捐了一百万的大佬，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眼球，最后还靠这个甚至还冲到了热搜第二！ 直播时上热搜，平台的热度自不必说，这个公益直播最后的观看人数一骑绝尘，把红豆直播的平台当家主播都甩出老远，苗昱通过这个直播收获的好感度自不必说。 栾刚拿出手机给他看：“你看看这热度，完了这么久，现在还挂在热搜上呢。” 这是一个流量比较大的营销号，苗昱的小号也有在关注，他凑近看了一下：“怎么吵起来了？” 栾刚一耸肩：“我自己都觉得是有人帮我炒作的，总不能不让别人怀疑吧？” 苗昱无语地点开小号，刷了一下微博热搜，果然就看到有不少卢子阳家的粉丝在各大报导这个事营销号底下说苗昱暗箱操作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在粉丝链接捐100万啊，#苗昱造假#这个tag你们怎么不带呢【嘻嘻】” “我家帅哥美强惨罢了，好心做公益还要被糊咖拉踩QAQ” “今天这个直播谁受益一眼就看得到哈，ygjj不说不代表这事过去了，七位数级别的造假被举报会有什么样的处理结果呢【微笑】” “谁背地里勾结平台拉踩合作对象谁自己心里有数，奉劝有些人不要小人得志，小心一个实锤出来砸死你” “团队five，平台无耻，合作对象作妖，可帅哥是无辜的【流泪】【流泪】” 卢子阳的粉丝很快控评控到了前排，但是底下也有一些持不同意见的人：“‘幼芽’是优质的公益项目啊，每次都会出捐款明细的，现在什么锤都没有，倒也不至于说捐款造假吧” “如果真的是蓄意炒作，愿意拿100万出来炒作捐款的人，我倒觉得可以多炒作点，比拿这钱买热搜强多了【摊手】”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如果卢子阳的粉丝觉得不可信，不如把红豆直播拉出来遛遛啊啊【眼神暗示.jpg】” 苗昱越看越无语，最后把手机还给栾刚，道：“算了，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哪来的钱给自己砸一百万冲这个业绩啊！” 栾刚把手机拿回来，随意翻了两下，显得无所畏惧：“别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你和卢子阳这之后也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了。剧还要播一周多，先把手上的通告跑完再说……嗯？？”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突然顿了一下，苗昱正一脸疑问，就见栾刚转过来，一脸匪夷所思地道：“卢子阳那边有粉丝说马上放你和红豆直播暗箱操作的实锤，你干什么了？” 苗昱莫名其妙地道：“我比窦娥都冤啊……我干什么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阵，苗昱突然想起自己和阿峰在接近出口的相遇，犹豫道：“难道是因为这个？”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下，栾刚也无语了，他本来还有心要教育一下苗昱，但听完觉得这事孩子实在没啥错处，这原本也只是人和人之前再普通不过的一次正常交流。 苗昱把照片掏出来，弱弱道：“我觉得阿峰不是故意的，他让我帮忙找净之签的签名照还在我这呢……”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这又不能当做证据。”栾刚看着那叠照片，叹了口气：“我先让你助理去群里问问，你这边有没有粉丝拍到比较清楚的视频，顺便联系一下平台和主持人准备澄清。今天看来是消停不了了，你这几天也辛苦了，我先送你先回去休息吧，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了。” 这些天要说也足够奔波劳碌的，每天也只有躺在床上的几个小时算作休息。好不容易今天有了半天闲暇，躺在自家的床上，苗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怎么也g不到卢子阳及其粉丝七拐八弯的脑回路，但也可能正是因为这种“总有奸人要害我”的甩锅思路，他们才没有“清净无为”这样的忠实粉丝吧。 苗昱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脸上发热，小狗似的在被子里滚了一会儿，忍不住再次掏出手机，无视了栾刚的谆谆教诲，开始用小号上网冲浪。 其实不光是网友，连他自己都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清奇的角度，能把他和阿峰的几句正常交流，拍出“暗箱操作”实锤的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我自己，第100章 达成！争取明天打完卢子阳副本！ 其实写到这里，除了杀人犯，我觉得这文里没有什么真正的坏人，宋星宇和卢子阳在我的设定里其实都有过闪光的一面，宋星宇塑造过好角色，卢子阳也曾经真心对待过粉丝，只是心态崩了，就难免行差踏错，最后一条道走到黑就回不了头了。希望世界上像苗苗一样努力积极的人多一点！ 第101章 发出“暗箱操作石锤”的是卢子阳的一个二十多万粉的大粉“拥抱太阳”,直播刚结束时，她还发了微博安慰沮丧的卢子阳粉丝，说输了就是输了,《东边日出西边雨》还在播,要继续打起精神支持贺萧之类的话。 结果直播结束了快半小时之后，她突然态度大变。 先是发了一堆问号“？？？？？”,然后开始@红豆直播，说“如果是堂堂正正地输了,阳光姐姐无话可说，但是这种公益项目，决不允许背地里搞暗箱操作,弄虚作假！!！” 卢子阳粉丝一看就炸锅了！ 因为这个粉丝本身就是经常出现在公开行程拍照的站姐，之所以粉丝量大，就是因为出图又快又好看。这次直播前也出了卢子阳的上班图，卢子阳还心情很好地冲着镜头打招呼，因此散粉都知道她这次也去了。 他们本来就对这次直播的效果和结果都不太满意,现在一看这个在现场的粉丝半小时内态度判若两人，立刻就怀疑直播有猫腻！ “@红豆直播,滚出来给个解释” “@拥抱太阳姐姐有锤吗？” “dei，有锤就日，我们是有素质的粉丝,不能随便开炮,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无锤我也想日直播方，就觉得有猫腻惹,百万捐款巨佬，还有一群人在那舔，也不动脑子想想吗？” 这位大粉先没回应,只发了一句“无锤不日，视频在传”。 直播本来就因为热搜涌进来不少路人，眼见直播完了卢子阳粉丝一直没散场，说有猫腻，除了翘首以盼的卢子阳粉，吃瓜路和营销号也开始实时追踪进度。 直播的热搜结束后降到了二十几位，但还没掉出去，有个数百万粉丝的营销号“闲聊组八卦圣地”的总结上了热搜的精选：“红豆的公益直播百万大佬的瓜大家都吃了吧，但是事情还没完，虽然直播以苗昱领先卢子阳近30万结束，但是卢子阳的一位在现场的粉丝说直播有猫腻，并且拍到了石锤，视频已经在上传了！买定离手，到底是哪家作妖，你又支持哪一方呢？” 选项1苗昱方暗箱操作属实，百万大佬是和直播平台联手炒作选项2卢子阳方不肯服输，栽赃苗昱保住流量男星的称号选项3其他（评论见） 在等卢子阳这个粉丝的视频锤出来以前，这个投票迅速获得了近10万的投票量，其中认为暗箱操作的占60%，认为不肯服输的占25%，评论见的占15%。 原因很简单，百万大佬事件横空出世，实在像是和直播平台串通好了的，而卢子阳粉信誓旦旦拍到了实锤，是故意栽赃的可能性就不大。 选项3除了大开脑洞的路人，出乎意料地还有两家粉丝，卢子阳粉丝认为卢子阳的直播表现差也和直播方有关，故意设置环节捧苗昱踩卢子阳，在里面抱头痛哭成一片，都说“哥哥太惨了”。 苗昱的粉丝则是一脸懵逼，众所周知苗昱的团队人数都不超过一只手，活动的造型师之类的都是外聘，非常典型的小成本运营团队，整日都是埋头干活，直播前还特地让粉丝不要集资，哪来的资本暗箱操作？ 在这群人的翘首以盼下，“拥抱太阳”的实锤姗姗来迟。 她直接放出了一个视频，配字也很直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搞投票的营销号直接把这个视频链接编辑进了投票的那条微博，苗昱戳进去正好看到，顺着链接就去围观自己的“实锤”了。 视频的开头是保安在说“卢子阳进了地下车库，别拍了”，这个站姐准备关镜头，画面显示比较摇晃。紧接着，旁边人似乎看到了什么，说：“诶，那个往外走的是不是卢子阳？” 站姐镜头还没关，连忙又举起来，瞄准后发现是苗昱，失望道：“这个是苗昱啦……” 她似乎不准备拍苗昱，画面又晃了几下，显然是拍摄的人又要收起相机，却突然“咦”了一声，重新架起镜头，这下画面彻底稳固了。 画面清晰地拍摄到，有人追上了快步往外走的苗昱，看妆发和服饰，能很容易认出来是刚才直播间的主持人。两人聊了一会，主持手里拿了一叠纸状的东西，还递了几张给苗昱。 苗昱接过来就开始写，两人边写边聊，脸上都是笑容。苗昱签完后，把几张纸递还给主持人，却没立即离去，接着又聊了几句后，他竟然把主持人手里的其他纸状物拿了过来，两人一起看了一会，最后苗昱居然把主持人手上的所有东西都拿走了？ 两人氛围愉快地告别，主持人笑得满脸开花，苗昱拿着那叠纸状物边走边看，边看还边笑，步伐轻快，看起来心情极佳。 因为隔得太远，拍不到那叠纸状物到底是什么，画面的最后，是拍摄者骂了声“草，太过分了”，粗暴地用力关上了镜头。 “视频看完了，我现在骂苗昱死【马】玩意儿没问题吧【嘻嘻】背地里和贱比主持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嘻嘻】” “@苗苗苗昱出来解释，或者出来跟卢子阳道歉，不然就和红豆直播这个狗币平台一起去死吧【开心】” “这……怎么看起来的确是像有py交易的样子【跪了】” “我还是觉得可疑，什么样的地下交易会在这种光天化日的情况下进行啊！” “我就默默看苗昱粉丝洗地，这不明摆着的暗箱交易？？？”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和平台串通，那和主持人有勾当总是实锤了吧，难怪这个主持总是为难我们子阳，我呸” “穷人乍富说的大概就是苗昱这样的了，粉没有几个，骚操作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位“拥抱太阳”的热评底下全是卢子阳粉丝关于苗昱本人和从未谋面的家人的辱骂，不过苗昱从小无亲无故，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被人指摘，长到这个年纪，他早就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也已经不是那个上个热搜就会忐忑不安的小透明了。 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滑了一下链接，回到了营销号的页面。 流量大的营销号下面，路人会多一些，评论也相对理性。 “emmmm，我有种预感，他们的确是在做什么事情，但是应该不是卢子阳粉丝想象的那个” “路人弱弱排一下，怎么说，我觉得卢子阳粉丝真的脑补多了……首先是这个主持人追的苗昱，第二我觉得苗昱像在给主持人签名啊？不过我也没搞懂最后把主持人的东西都拿走什么操作，爱豆收礼物？” “有一说一谁收礼物收一叠纸啊？别告诉我是主持人写的信233333” “视频来看的确很可疑，但是我的常识告诉我没有人会在这种地方谈底下交易【捂脸】” “我不是卢子阳粉丝，但是我现在的确很想知道苗昱和主持人到底在干嘛！为什么走了以后苗昱还拿着那叠东西边走边看边笑啊，感觉还有点甜呢【笑cry】” “只有我站卢子阳吗？不管是收买了主持还是串通了直播方，卢子阳都是受害者啊，看着有点可怜” …… 视频出来之后，改票的人也不少，暗箱操作的选项降到40%，栽赃的选项降到10%，其他可能性的选项增长到了50%。分析这种视频可以说是一些网友最爱干的事了，纷纷下场激情讨论。 苗昱看得有些无奈。 栾刚之前叮嘱他，让他不要出来发言是对的。 这种时候他出场只会助长两边粉丝的情绪，当年被挂上叶净之的新闻的时候他还不懂，现在已经明白了，能否扭转舆论的关键，是栾刚那边能否找到其他视角的视频。 这事麻烦的是，阿峰是红豆直播的当家主持人之一，这也是卢子阳粉丝剑指红豆直播的主要原因。 虽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是看卢子阳粉丝不依不饶的架势，阿峰自己出来澄清恐怕也没什么用。 红豆直播的最新一条直播预告下，卢子阳的粉丝已经刷了一万多条要说法的评论，官博无奈之下关闭了微博的评论，粉丝又继续转发，显然是准备不要到说法不罢休。 至于阿峰本人的微博，就更是不能看了，但苗昱翻到阿峰的微博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的确是看《东边日出西边雨》，但是竟然转发贺萧的内容更多，而且微博也只关注了卢子阳和程夏冰，没有关注自己。 他来要签名时说明了是妈妈想要签名，看来是实话。 因为他虽然看了剧，但是和苗昱还真没多大关系，因为他站的不是湛博扬X段海茜这对CP，而是段海茜X贺萧的CP粉！！ 苗昱回想起当时抽到互动的环节，黑线了一下，心道难怪阿峰当时这么兴奋——虽然是苗昱cos的段海茜，但是对与剧中越播粮越少的邪教CP粉阿峰来说，那也是难得的CP发糖时刻啊 再想起最后阿峰说没拿到卢子阳签名时遗憾的模样，也就不奇怪了。 苗昱这下算是解了惑，也对这事失去了兴趣，他回首页刷了一圈，没有什么新鲜的消息，今天的娱乐圈甚至没有什么新八卦，导致他的这个热搜还一直挂在前面，还从20几名回升了一点。 苗昱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希望热搜能在叶净之醒来之前降下去。虽然不知道叶净之最近在忙什么，但从休息时间来看，一定不轻松，苗昱不想让叶净之看到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英国某处庄园里，叶净之默默按灭了手机的屏幕。 英国的天空常年都是灰色的，很少有阳光明媚的时候，即便天已经亮了，房间里的光线也不明显，配上典雅的装修风格，呈现出一种颓靡阴暗的美感。 叶净之躺在床上，第无数次闭上眼睛，最终却毫无睡意，索性从床上起身，站到落地窗前，静静看窗外的风景。 英国这个庄园是他成年后用自己的钱买下的。他的那对父母，成年前没有管过他，成年后对他的事务更无权发言。叶明之倒是强烈反对过，但是叶净之根本没听他的。 这个庄园和当年那个庄园很像，甚至花园的风格都和那里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回忆里得那个花园阳光灿烂，各色鲜花繁盛，天空像镜子一样明净，而这里只有铅灰色的天空，花园里种的是红玫瑰，这个季节大多已经凋谢，深色的土壤上满地落红，有种滴血般的靡艳。 叶净之出神地看着那火一般灿烂的颜色。 也许明之说的是对的，他不该回来…… 可是如果连这里都不敢来，他又怎么能有勇气面对当年那个地方呢？ 手机响了一声，应该是来了消息，叶净之没有打开。 然后手机又响了一声。 叶净之拿起手机，准备关成静音，紧接着电话就来了。 叶净之：“……”行吧。 微信是颜竞发的，电话是叶明之打的，接起来，叶明之就直截了当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净之沉默了片刻：“看情况。” 叶明之一听就急了：“乔舒亚昨天就走了，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做什么？” 叶净之表情变得有些冷淡：“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怎么会跟我说……”叶明之无可奈何地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乔舒亚是跟你修的闭口禅，每次问他他都说这是你的个人隐私，什么都不会告诉我的。他只告诉我他昨天已经离开庄园了。” 叶净之神色柔和了一些，叶明之还在唠叨，说国内有好剧本，也有不错的团队，实在不行他可以自己投资，再给辛柏轩打个招呼，给叶净之拉一个班子…… 叶净之打断他道：“不用了，哥哥。我觉得……我还需要，再想一想。” 正在说话的叶明之突兀地停止了，他在电话那头的呼吸变得急促，片刻后，他压住语声的颤抖，尽力平静地问：“你还要想什么呢，净之？” 叶净之看着庄园里那片血色的玫瑰花，没有回应，兀自挂断了电话。 未读消息显示了好多条，叶净之想了想，点开看了一下。 颜竞这个爱看热闹的人果然发了一堆无效信息： “睡了吗？” “往年往公益项目捐款都要匿名的人，现在竟然也会直播捐款了？” “你小朋友上热搜了哦？” “要不要帮忙找红豆的人出来澄清？” “你不求我我是不会出手的.jpg” “不要装死起来嗨.jpg” 叶净之看得无语，只回了三个字：“你疯了？” 颜竞立马逮住他：“你果然没睡！” 看到他发的，又回击道：“没你疯，一掷千金就为博美人一笑。”又发一个yoooo的斜眼坏笑表情。 颜竞的舆情监控团队是一流的，叶净之早知道瞒不过他，也懒得再否认：“反正都是要捐的。” 颜竞想想也有道理，叶净之这些年不知道捐了多少钱出去了，就是一直都匿名捐，哪怕带网络ID的捐款，也是第一次公开捐赠。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道：“净之，你看看，你贡献了多少第一次给小朋友啊……” 叶净之：“？” 颜竞痛心疾首：“这都不追，你活着是就为了做慈善吗？” 叶净之回他冷冰冰的两个字：“对啊。” 回完这句，他已经意兴阑珊，正要关了对话，那头颜竞已经自悔失言，追着道：“苗昱那个热搜，要帮忙吗？” 叶净之犹豫了片刻，正要回复，发现苗昱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强势地占据了整个聊天页面。 他点开看了一下，唇角久违地微微上扬，这便回复颜竞：“不必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一天也，修修改改，结果卢子阳的副本没写完……但是等写完再更就没法日更了，明天还有！【真诚脸】最后那个不是我写的bug，微信的强提醒功能，真的很强！不想错过任何一条消息的可以试试！ 感谢在2020-06-1901:15:16~2020-06-2023:2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猜猜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苗昱看着自己发给叶净之的消息,自己也笑倒在床上——不知道叶净之醒来看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心情。 网络事件的发酵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瞬息万变。 阿峰忙完苗昱和卢子阳的那个双人直播之后，紧接着还有另一个直播节目,卢子阳的一小部分粉丝跟着追去了他的另一个直播,结果他在看弹幕的时候发现许多小号辱骂自己的言论，还带上了苗昱。 他很是莫名其妙,等节目完了出来上网才知道这件事。 他下了直播就赶紧联系苗昱，再三道歉,说是自己一时心急，没选对要签名的地方，才引起了误会。苗昱倒没把这当什么大事,还宽慰他现在粉圈封闭，遇事容易情绪过激是正常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阿峰感动不已，但也再三向他保证，说他一定会尽快澄清这个问题,不让苗昱受太多打扰。 苗昱心里还在纳闷，栾刚这里找其他角度的拍摄镜头还找得焦头烂额的,当时在场的又只有他和阿峰两个人，阿峰又如何确定他这边能澄清？ 苗昱还有点担心，怕他贸然发个声明会挨骂,毕竟卢子阳粉丝那边有视频作证,这件事要澄清，恐怕也得有正面证据出来——虽然事实有点囧,但毕竟是堂堂正正的事，没什么可避讳的。 “拥抱太阳”这个视频发出来一个小时后，也就是阿峰给苗昱打电话不久,红豆直播也发了说明，大意即我司未与任何机构或个人私下协议过，网传“暗箱操作”一说纯属子虚乌有，捐款金额也是和“幼芽”项目签过相应协约，公益链接的金额由“幼芽”项目直接接收，不会经过红豆直播；直播收入的打赏金额，红豆直播也会按公示额全额捐赠，税金产生的差额由红豆直播进行填补。 如果后续再有关于这方面的造谣，红豆直播平台将不再容情，直接取证提告。 红豆直播携手幼芽做公益，是整个平台今年的大动作之一，参与的明星远不止卢子阳和苗昱，一方面打响知名度，一方面也是为了转型。 为了这个重点项目，平台考察了多个公益基金，看中了“幼芽”多年来的口碑后，谈了很长时间才确认的合作，现在眼看粉丝之间的争执即将上升到对公益项目的质疑，自然要立刻出来澄清。 “幼芽”项目的官博转发了这条微博，补充说公益链接的捐赠的确是直达“幼芽”的公共账户，捐赠金额已经使用了一部分，最近会有明确的明细公示。 这个澄清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即便是卢子阳的粉丝，看完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何况“幼芽”很快就转发背书，作为一直兢兢业业做公益，公信力极高的公益项目的代表，网友看完已经纷纷表示：“我瞅着不像翻车了啊，红豆直播这个声明出得不错，又快又清楚” “没翻车+1，希望以后各家明星粉丝不要胡乱攀咬好吧，我之前不了解真相，还真以为‘幼芽’也出问题了，又难过又伤心，还惋惜了一下我投进去的几百块钱……” “红豆这个公益链接平台不经手转移还不错啊，很透明，而且平台还自己贴税，走心了” “好感度+1000，之前还不知道，这么看起码有认真在做公益。粉丝追责也长点心吧。” 卢子阳的粉丝并不肯善罢甘休，因为“拥抱太阳”拍到的视频，他们坚持阿峰和苗昱一定存在地下交易，在阿峰的微博下和红豆直播的澄清博下继续要求给个说法：“卢子阳粉丝的诉求本来就不是上升直播平台啊，捐款我们也捐了，我们当然是希望平台的捐赠流程没有问题的！红豆这个澄清虽然说清楚了捐赠的问题，但是他们那个主持才是被拍到实锤的人好不好！怎么光说捐赠不说那个主持的问题，这不就是心虚吗？” “哈哈哈，粉丝没有上升平台？我就笑笑，合着之前说苗昱通过主持勾结平台暗箱操作假捐款的人不是你们？哦，现在幼芽出来证明捐款是真的，你们的说辞又变了？” “捐款的事情说清楚了，现在来说说主持人的事情。你们的签约主持人到底有没有恰烂钱，出来走两步呢，说说清楚呢？” “卢子阳粉丝没有追责平台的意思，现在捐款项目说清楚了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但是主持人的问题确实客观存在，不管是真是假，我觉得红豆有理由出来给个说法，毕竟主持是你们的签约主持@红豆陈岳峰@红豆直播” 这时候围观群众已经看出来了些许异样，有人提出异议道：“你们艾特的这个陈岳峰要是是这次直播的主持，我看着他不像是苗昱的粉丝啊……” 点进去阿峰的微博，他的确追着《东边日出西边雨》，但是转发的都是段海茜&贺萧的相关片段，甚至还有cp视频，微博里就没有苗昱这个男主什么事儿。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主持人不会是卢子阳粉丝吧，然后故意叫住苗昱让他跳进黄河洗不清啊哈哈啊哈哈” “谁也不站，就一个冲着百万大佬去看直播的路人，我摸着良心说，我觉得直播的时候主持人够给卢子阳面子的了。” “+1，我觉得粉丝也别太跳了，万一打脸怎么办。本剧粉看直播的时候觉得卢子阳的人设崩得碎碎的，他根本不了解贺萧，几次提到剧情有关的问题都是打太极糊弄过去的，苗昱拿到的可都是差不多的问题，他就答得很好，这也要怨主持吗？” 除了一些乱开脑洞的，其实热搜里大部分人提的都是比较理性的想法，但粉丝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听不进去了。 苗昱一直关注着这个热搜，阿峰给他打完电话后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红豆直播直接放了一个监控视频。 苗昱一看那个直播的封面就惊到了：那个直播的高清摄像头居然就在他们头顶！！ 他当时路过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那不是出直播大厅的正门，而是一个不太起眼的侧门，安排艺人从那边出就是为了避免粉丝拥堵，正常情况下，从那个出口进出的人也不多。 这个位置虽然是公开的场合，但是谁能想到头顶上还有个摄像头啊 苗昱点开视频，眼前一黑： 这个摄像头怎么还是高清的，虽然没有纤毫必现，但是该拍的都拍到了，包括阿峰手里那叠被人高度怀疑的“纸状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苗昱：…… 他直接给阿峰打了个电话过去：“你说澄清，不会是因为你知道那个地方顶上有个摄像头吧？？？” 阿峰带着歉意道：“对不起，苗老师，我一开始找你签名的时候真不知道……后来同事提醒我，我才知道原来那个门口就是我们的‘自证清白’门……” 苗昱蒙圈了：“怎么个意思呢？什么叫‘自证清白’门？” 阿峰给他科普了一下，原来这个门自从变成明星出入门之后，就有一部分消息灵通的粉丝长期蹲在这里，除了比较有数的远距离拍照的站姐，还有一部分贴身跟明星的私生粉，红豆直播的安保人员好几次抓到想要直接扑到明星身上或者蒙混成工作人员偷溜进去的私生了，为此闹过不少纠纷。 “上次有个小明星的粉丝，看到他像发了疯一样的往上扑，最后还是被我们工作人员拉开的，结果转头就去派出所报警，说我们工作人员借机殴打她。因为她被推开时一直踢打工作人员，导致最后自己的膝盖擦伤，最后我们工作人员还去接受了批评教育，赔了几百块钱……从那以后，那个出口的位置就装上摄像头了。我们老板说省得有理说不清。” 苗昱听得一脸黑线，原来装摄像头竟然也是粉丝捅出的篓子！ 阿峰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领导找我谈话，我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了，还说摄像头应该都拍到了，我能不能自己澄清一下，结果没想到他征得您经纪人的同意之后，直接让官号发了视频……” 也不奇怪，苗昱想，红豆直播的高层眼看着自己重金投入的公益项目被质疑造假，无辜的员工被攻击辱骂，没有情绪才奇怪了。 这个监控视频放出来，应该就是为了直接让胡乱展开造谣的卢子阳粉丝直接闭嘴的。 苗昱忍着羞耻把视频点开看了一下，这个顶端视角看不太清两人的表情，但是把过程录得十分完整，虽然不能清楚地拍到阿峰拿的到底是谁的图，也能看到他手里拿的是照片类的东西和一支笔，苗昱接过图和笔是为了签名。 从他被阿峰叫住，到阿峰拿出照片请他签名，再到苗昱凑过去和阿峰一起看他手里的另一叠照片，再到两人聊了几句，阿峰喜笑颜开地把那叠照片交给苗昱，苗昱拿着照片脚步轻快地离开。 这个视频和“拥抱太阳”的视频一对照，就能看出来的确是角度不同产生的误会了。 吃瓜的网友已经笑抽了： “我要笑死了，签名和被签名的关系，这就是传说中的地下交易吗哈哈哈哈哈” “难怪苗昱本人和主持人本人都不出来解释，这误差简直太大了吧哈哈哈哈哈要不是有监控谁信啊！” “前面的图，苗昱签名了，应该能看出来是苗昱本人的照片，都是剧照。我看出来还有祝清光的，红衣官袍这张也是我的最爱！”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仔细看前面和后面，那叠照片和苗昱这叠，主持人是分开拿的，苗昱签完了还凑过去和主持一起看那叠照片，主持后来就把这叠照片送给他了，看起来特别高兴。你们确定这是他本人的照片吗？” “草（一种植物），所以地下交易确实是存在的，只是卢子阳粉丝想偏了233333” “不是我开地图炮，我觉得有的粉丝那种‘全世界都要害我哥哥’的心态真的要不得，如果能理性对待这个事情或者私下想别的办法求证，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啊！” 监控视频一经放出，卢子阳的粉丝很快就不吭声了，包括首个发声的“拥抱太阳”，在发现事情不对之后，也立即删除了视频。 当然，网友的视线也没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因为他们更关心这个爆出来的后续，以及这个视频中以照片形式出现的第三人：“我从视频里面截到图了，快来看！！这个人很好认啊哈哈哈哈哈！” “+1，黑乎乎的应该是那套纯黑冕服，我找了一下，你们看这张图的黑白分界的部分和视频对得上。” “……淦，的确好认，但是苗昱为什么把他的照片拿走了。” “你没看过那期东山对谈？他们是很多年前就见过的朋友啊！叶净之亲口盖章的！” “我把监控视频和卢子阳粉丝放的视频对照了一下，捋出逻辑来了，就是苗昱签完了之后看到主持还有叶净之的照片，俩人一起欣赏（别问我俩男的为什么要一起欣赏另一个男的的照片，我不知道【狗头】），主持可能说没有叶净之的签名，苗昱就说找叶净之帮他签，所以最后主持给了照片特开心地走了” “我觉得ls说得对，有既视感了，这不就是我和我的追星小姐妹面基的时候交换爱豆物料的表情吗【捂脸】那个凑一起看照片的亚子，很真实了” “你们别光看监控，回去再看一下卢子阳粉丝的那个视频，那个看不到照片，但是有表情，真的太好笑了，无论是主持乐颠儿地走了还是苗昱边走边看爱豆物料都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网友的扒皮能力是一流的，很快就有人截了对比图下来，苗昱看着那张他捧着照片边走边看边笑的图，鬼使神差地存了下来，发给了叶净之。 苗昱：公开处刑.jpg 苗昱：我是粉丝这件事应该不需要再证明了吧！ 苗昱：看在我为此上了个热搜的份上，净之，你把这打照片签了吧QAQ直播的热搜下去了，但是“地下交易式追星”又变成了新词条。 这个就是不带任何负面的新闻了，一个直播两次热度，苗昱觉得是无妄之灾，栾刚来看可就是赚翻了，只是他高兴，自然就有人不高兴了。 “红豆直播直接找了我，说之后和我们公司的直播合作取消，我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个事情。陈雨，你长本事了？” 林如松坐在上首，深邃的眉眼都是怒意。 陈雨低着头，试图解释：“这个是粉丝自发的行为，我们知道的第一时间已经联系过发视频的粉丝，但是她不愿意删除……” “我对你很失望，陈雨。” 林如松冷冷地直视着他：“我平时事忙，没多过问你们的工作细节，但是谁是职粉谁不是，我是知道的。那个‘拥抱太阳’我正好见过，去年公司年会，她来了吧？” 陈雨蓦然抬头，震惊地看着林如松。 林如松哼了一声：“拿你骗卢子阳那套来骗我就不必了，他是个草包，我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简介不出来了，但是我想应该有人猜到了这个不是粉丝的自发行为？感谢在2020-06-2023:20:37~2020-06-2202:1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权萌萌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陈雨收敛了神情,林如松看着他，痛心道：“故意煽动粉丝搅风搅雨，你不知道这事会得罪红豆吗？除了卢子阳,我们后续和红豆还有一系列的合作,好几个小艺人还在谈直播。红豆现在直接中断了和我们公司的后续合作，你让这群人怎么办？” 陈雨看着林如松失望的眼神,嘴巴张合了几下，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肩膀垮了下来，无力地道：“我当时也只看到她拍的那个视频，我以为……” “你在不确定对方是否能翻盘的情况下,就动手了。”林如松捏了捏鼻梁，显得十分疲惫：“而且是明确知道会得罪平台的情况下还这么做，除了愚蠢，我没有办法用其他词汇来形容你的行为。” 陈雨沉默了片刻，低头道：“我很抱歉,林总。” “你的抱歉不该说给我听。”林如松很是灰心：“你觉得红豆会认为这是你的个人行为，还是我们公司为了挽回颜面和制造后续热度的恶意策划？” “红豆选择了直接和我们公司中断合作,说明他们内部已经有了定论。” 陈雨心里有如油煎，他知道和红豆的合作是事关整个公司后续发展方向的大事，林如松这人,看起来怒火中烧时其实还好,如果显得云淡风轻了，那才真是大事不妙。这说明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不打算再留余地了。 果然，不等他再辩解什么，林如松直接道：“陈雨,你跟我办事多年，知道我这个人向来赏罚分明，现在你断了公司一条路子，我总得给丢了资源的人一个交代。” 陈雨低头道：“……林总，我明白的。” 卢子阳坐在休息室里，一脸烦躁地拿着平板翻网友在红豆直播的视频下的评论。 看见陈雨从门外走进来，他充满希望地道：“陈雨，林总怎么说？” 陈雨神色踌躇，卢子阳见状，还道：“唉，就算林总生气，我也认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个视频谁看到都会误会呀！再说也未必是误会，只是这次他下了血本，没被抓到马脚罢了……就苗昱这种性格单调无趣的糊咖，怎么可能吸得到捐款都能氪一百万的壕粉，嗤。” 陈雨艰难地张了张口，卢子阳心里有点没底了，试探着道：“……难道要让我们去道歉？红豆直播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吧，我又没有说过他们弄虚作假！有误会他说清楚不就好了，他们直播搞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难看，我还没追究他们的责任呢……” 他还要抱怨，陈雨打断他道：“不用去红豆道歉。” 卢子阳眼睛一亮，正要得意地说话，却听见陈雨接着道：“我们公司和红豆直播的合作已经中断了，道歉也没用。” 卢子阳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 他并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至少他知道自家公司和红豆直播有战略合作意向，这次直播搞成双人直播，也是红豆直播给出的诚意之一。这次直播之前，陈雨告诉过他必须好好表现，因为如果直播效果好的话，后续可能会有系列节目的资源。 但现在说合作中断是什么意思？他的节目也黄了吗？ “不可能啊……”卢子阳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喃喃道，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转头说：“红豆直播连节目的策划PPT都给我看过了！”明明都是在计划内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这么终止合作呢！ “这是林总亲口说的。”陈雨没有给他留下残存的希望，打断道：“因为这次的事情，波及到了红豆直播和幼芽这个项目合作的公益口碑，红豆觉得我们利用直播恶意炒作，没有合作诚意，已经中断了和我们公司的合作。不仅仅是节目，连萧云他们几个之后准备安排的直播也取消了。” 卢子阳张口结舌，他现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最开始“拥抱太阳”把视频发给他，问要不要发出去的时候，他被这‘私下交易’的场景气昏了头，没想到这么多就让对方发出去了，根本没意识到影响会这么大。 想到横眉立目的林如松的样子，卢子阳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胆怯，小声问陈雨：“林总怎么说？你没告诉他是我……的吧？” “拥抱太阳”去年年会时加了他的微信，这次拍到视频也是直接发的他，卢子阳看到就让她发出去给自己要说法了，陈雨知道时已经晚了一步。 陈雨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这个自己眼看着从选秀里一步步走出来的男孩，此时正眼神热切地看着他，期待他给出一个自己想要的答复。 他想起当年挑选新人的情景，按资质，卢子阳在里面不是最出挑的，但是林如松推过来的那群新人里，陈雨选了他，因为觉得他看起来最执着坚定。 现在看来，他早就变了，而一直停留在原地的自己，才是一叶障目的那个人。 片刻后，他轻声说：“没有。但是林总去年年会的时候见过她，知道她是我们的人。” 卢子阳吓得脸都白了，陈雨接着道：“我说是我让她发的，林总相信了。” 卢子阳整个人都往后一倒，捂着心口道：“吓我一跳。”他说完才想起来背了锅的陈雨还在面前，又尴尬地道：“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林总怎么说的？” 陈雨默默看着他作态，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非常平静，他说：“林总说了，我搞断了红豆直播这条路子，让萧云他们丢了资源，得给个交代。萧云他们一直没有专门的艺人经纪，今后就由我来带他们，收拾我自己整出来的烂摊子。” 卢子阳简直不敢相信，瞪大眼睛道：“等等，林总把你调走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陈雨虽然不是公司里最强的经纪人，也在业内经营多年，人脉广，路子宽，而且这两年陈雨的确说得上处处为他考虑，在公司的掌权人林如松面前也有面子，没少为他争取资源。现在陈雨走了，等于斩断了他的臂膀，之后谁来带他？ 卢子阳好歹咽下了最后那句话没说出来——这是折腾陈雨吗，这明明是折腾他啊！ 陈雨却显得很平静：“这是林总的安排。林总说以后梁哥带你，之后你的行程安排就由梁哥来定，我之前的计划就都作废了。” 卢子阳觉得简直匪夷所思，站起来大声道：“什么意思啊，公司里谁不知道梁成杰得了病，他都歇了多久了，谁到他手里不是闲得长草，他第一个带的丁萱，今年都生二胎了！” 这和直接雪藏他有什么区别？ “这你得去问林总。”陈雨疲倦地揉了下眉心：“子阳，我该说的都说过，能做的都做了，工作上的交接，我会和梁哥沟通，至于今后的安排，你得问梁哥，我也做不了主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笑了：“哦，其实我也没做过你的主。”他低头按了两下手机，道：“梁哥的电话发给你了，你自己和他联系吧，我走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什么也没拿，两手空空地离开了卢子阳的休息室。 开什么玩笑？陈雨就这么走了吗？ 卢子阳下意识地跟到门口，看陈雨走得头也不回，愣愣地盯着背影看了半天，才手忙脚乱地翻出了自己新经纪人的电话拨过去。 “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卢子阳含混地骂了一句，转头给陈雨发微信：“电话是对的吗？梁成杰怎么不接？” 陈雨没再回过他的消息。 “近一点，再近一点！” “苗昱老师，你的手要再往下一点，这样拍出来太不自然了！” 苗昱别别扭扭地又换了一个姿势，把紧搂在程夏冰细腰间的手往下挪了不到一厘米，抬头期期艾艾地问：“够了吗？” 摄影师：“……算了，你们先休息会，找找感觉吧。” 苗昱如蒙大赦，赶紧松开程夏冰，退开一大步站到一边。 这是之前定好的双人刊拍摄行程，得益于《东边日出西边雨》的CP热度，苗昱和程夏冰受邀拍摄《rella》的6月刊封面，这也是苗昱的第一本一线刊。 《rella》的主要受众群体是高薪的都市金领人群，追求时尚，审美现代，因此拍摄选取的是轻熟都市风，整体的风格也十分接近《东边日出西边雨》这部电视剧，两人要扮演一对欢喜冤家式的搞笑情侣，因此也不可避免地要产生许多亲密的肢体接触。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程夏冰能做到把苗昱当块布景板式的公事公办，每当要表现出超越普通程度的亲密接触时，苗昱却怎么都有点不自然。 程夏冰抱臂站在一边，玩笑道：“拍个杂志而已，难道是我吓着你了？” 苗昱果断地摇了摇头，程夏冰今天穿了件剪裁得体的大牌红裙，勾勒出她玲珑的线条，整体妆容艳丽又不夸张，很提气色，显得漂亮又年轻，还极具段海茜的那股说一不二的御姐范儿，不仅不吓人，还可以说是十分吸睛。 “那你怎么看见我跟洪水猛兽一样？”程夏冰表情戏谑，眼睛在他身上反复逡巡：“对象管得严？” “没没没！”苗昱头和手一起摇动，疯狂否认：“没人管我！就是没这么和人拍过杂志，有点不习惯。” 程夏冰面上未置可否，看着他僵硬的肢体动作，心里默默道：男人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程夏冰：近墨者黑，苗啊，你也学坏了苗昱：？？？ 叶净之：？？？感谢在2020-06-2202:12:59~2020-06-2402:1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芷清、耒无鸢、飞镜10瓶；asthik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这个杂志的摄影师业内都管他叫阿齐,之前拍过程夏冰，这是第一次拍苗昱。 他喜欢乔洲的风格，苗昱之前的两本封面拍得都很成功,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在他眼里,苗昱算是非常有潜力和镜头感的新生代之一。 因此，在得知要拍苗昱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这是件难事，甚至拍之前还在心里小小雀跃了一下。 谁知一拍照……他觉得自己镜头前的和乔洲拍的都不是一个人！ 程夏冰很稳定地发挥了她的水平,在阿齐看来，程夏冰的优势是肢体动作非常舒展，能表达出情绪和一些意象,但是眼神略显空洞，缺乏故事感。他以前看苗昱的时候，就觉得苗昱是少见的，眼睛里有故事的演员，但是现在…… 整个人僵硬成一块木头,就算眼睛里的故事能写出一部红楼梦，那也没有任何卵用啊！ 阿齐默默从镜头前移开视线,看着面前的两人。 这是个非常热辣的姿势，程夏冰穿着高跟，修饰出裙下露出的美好的腿部线条,一手揽着苗昱的肩膀,另一只手拽着苗昱的领带，一腿屈起,顶在苗昱腿间，对着镜头露出骄傲的微笑。 双人刊的拍摄方式能很好地弥补程夏冰眼神方面的缺点，但是她的搭档就显得非常局促。 苗昱像一棵树一般站在程夏冰旁边。 其实他的面部表情完全达到了阿齐的要求,眼神深幽，唇角微勾，虽然是受制于人的姿态，却显出几分暗藏心计的邪气。 这本来应该是非常有张力的一张照片，但全身就…… 除了脸，苗昱从手到脚都显得非常僵硬，因为姿势要求，他的手必须托着程夏冰的胯部。 他本来之前是虚托着的，后来阿齐拍了几张觉得效果不好，征得程夏冰同意后，让他把手直接贴上去，而且手的姿势要带情绪，要用力，才能表现出暗地里隐藏的掌控欲，凸显出照片的张力。 程夏冰见惯了风浪，不以为意，招呼他直接上手，自然得跟喝水吃饭一样，苗昱却不自在极了。 又一次被叫停后，程夏冰也无奈了，面带愁容地道：“苗啊，本来只用摸一次，你瞅瞅都拍了多少遍了，再不过该有人说你故意吃你姐我的豆腐了==” 苗昱急了：“我没！”他嘴张了几次，看程夏冰眼神不善，最后垂头丧气地道歉：“对不起冰姐，我确实太紧张了，而且那个po色我真的有点……” 这个封面原本要表现的就是西装制服下的性张力，因此两人的动作都极具攻击性和暗示性，苗昱手一摆上去道程夏冰腰上，心里的不自在就让他僵了一半儿，整个人等程夏冰的腿再顶到他的胯上，他脑子就紧张成一团了。 程夏冰退开一步，用难以形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苗昱：“？” 程夏冰的眼睛在他身上扫射了一圈，不可置信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是圈子里的最后一个童子鸡/吧？” 苗昱：“……”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这沉默的意义不言自明，程夏冰眼神复杂地重新审视了他一边，最后咳嗽了一声：“咳，算了，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嘴角可疑地抽动着，又道：“我看你拍戏也挺熟练的，实在不行你就当在拍戏吧，或者你哪怕把我看成你心里那位呢，早拍完早轻松啊！” 苗昱看了看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颤颤巍巍道：“谢、谢谢了……” 一来他也不敢，二来就算他想吃代餐，也存在性别隔离啊 虽然如此，程夏冰这一顿操作猛如虎，确实打消了苗昱不少顾虑，拍摄时也显而易见地放轻松了许多，体验最明显的就是阿齐，在他的镜头里，这次叫停以后，苗昱终于从一棵树又重新进化成人了！ 很有镜头感，肢体不僵硬，眼神有故事，最关键的是，恢复了状态的苗昱总能g到他的想法，随时调整自己的姿态，这点真的太难得了！ “你不曾发觉，你总是用右手牵着我……”① 和心音共处日久，苗昱已经习惯了提取关键字，听到阿齐的心音，就很熟练地把原本拉着程夏冰手腕的手往下挪了一下，牵住了手。 程夏冰一边维持着面上的完美微笑，嘴里的吐槽却比谁都扎心：“还学会主动反应了，你这见效比脑白金都快啊？” 苗昱一边极力用深沉目光锁定镜头，一边听着阿齐的心音不断调整自己的动作，嘴上还得艰难地回应：“早拍完早轻松，这不是你说的吗？” 他也不敢说他已经把自己和程夏冰都当成了两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模特，反正阿齐那边要什么效果他照办就行了，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水，不起波澜，尴尬的情绪也就离他远去了。 当然还是有很尴尬的时候，比如目光放到旁边的场地工作人员身上时，突然听到“色xy波y，色tmefree”之类的歌曲的时候，他能被尴尬得一阵头皮发麻。 磕磕绊绊总算完成了人物，当最后一个po色摆完，主摄影阿齐说OK的时候，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苗昱双手合十向程夏冰道谢，程夏冰豪迈地两手一挥：“不客气！” 等他们换回自己的衣服，阿齐把程夏冰和苗昱叫住，拿起拍立得，拍了几张两人的合影。 完成了拍摄的二人心情不错，程夏冰今天穿的是工装裤，姿态很放松，双手斜插在口袋里，看着镜头平静微笑，苗昱就更简单了，穿了件浅绿色的T恤和牛仔裤，清爽得像个大学生，笑着对镜头比了个V。 最后告别时，程夏冰当着两边团队的面，半开玩笑道：“本来还说剧现在热度不错，接到了好多双人的邀约，还说要不要和你们商量一下来着，今天这趟拍下来，算了算了。” 栾刚显得有些心动，他没有要炒CP的意思，但是如果有好节目的话，增加曝光率也是好的，最近没收到什么好本子，等《追凶》再上了，苗昱手头就没存货了。 苗昱这样的新面孔，曝光率不嫌多，因此不顾苗昱在旁边杀鸡抹脖子的眼神攻击，他和程夏冰的经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苗昱木然地杵在原地，程夏冰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你姐姐我不喜欢初哥。” 再次遭遇会心一击的苗昱只好冲她狰狞地微笑了一下。 阿齐把照片在手上攒了几天，等到《东边日出西边雨》播到大结局那天晚上，精心挑了一张，放到了微博上。 阿齐-rec：拍摄顺利【捂嘴】【拍立得.jpg】 《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剧情从头到尾没崩过，整体节奏明快不拖沓，男女主感情上彻底互通心意，事业上也各自达到新高度，cp转甜，就迎来了大结局。 电视剧的结局收视率冲到了1.9，可惜没破2，但是平均收视率也有1.57，评分破8.3，在都市剧里也是相当亮眼的成绩，算得上口碑收视双丰收。 导演孟晓烨一战成名，女主程夏冰也终于摆脱了民国剧小天后的称号，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收益最大的还是男主角苗昱。 这种新鲜面孔的现代偶像剧是最吸粉的，等到播完的时候，苗昱开播时的400万微博粉丝直接飙升到破千万，虽然苗昱总觉得这个数目有惯性泄洪的微博的官方注水，但是转赞评的飙升就是不可忽略的了。 播完之后他随便发条日常微博的评论，一小时内的回复数量就能破两万，微博提示满9999很多次以后，他终于把非关注的转赞评全都关了。 其实大多都是播完《风雨江山》之后经历过的事情，大部分苗昱都能适应。 但是最让他感到惶恐的，还是剧播到后期以后，他和程夏冰的CP粉变多了，还给自己CP起个名字叫“夏虫昱冰”。 苗昱：大可不必，谢谢！ 其实当时播完《风雨江山》后，他和叶净之也有一些CP粉，当时他看待这对CP的观感是新奇中夹带着兴奋，偶尔还去某大型同性交友网站刷刷产出；但是等到程夏冰和自己有了CP粉，甚至还无意中刷到拿着拍戏时的花絮，解读他一个无心的的动作就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的粉丝，苗昱就有点不自在了。 他和程夏冰在拍完杂志后对对方的态度更默契了，只点赞转发剧有关的微博，大部分时候各自宣传，但因为剧里湛博扬和段海茜实在是甜蜜恩爱，心意相通的理想伴侣，看剧的人又多，“夏虫昱冰”这对CP竟呈愈演愈烈之势。 等阿齐这张拍立得发出来，CP粉更是一顿金蛇狂舞：“啊啊啊啊啊是我的夏虫昱冰！” “天啊太有cp感太配了8！” “俊男美女，天生一对【赞】” “怎么有种女A男O的感觉【笑cry】冰姐气场好强，然后苗苗这张拍得软又乖妈妈亲亲！” “啊啊啊啊好期待这套封面！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我要买十份收藏！” CP粉反馈十分热烈，这份售后来得恰到好处，又正值《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完结时刻，很快，竟然把夏虫昱冰这个CP名也顶上了热搜。 对此，苗昱第一反应是无言以对，一看现在的时间正是伦敦的下午，又升起一股忧虑 远在大洋彼岸的叶净之……会看见吗？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加班=没放假，争取今天（我睡前）再来一更程夏冰是助攻之一，别对她有情绪啊~感谢在2020-06-2402:12:24~2020-06-2704:0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thik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事实上,无论叶净之想不想看到，都有人想方设法地让他看到。 “看到热搜第十了没？” “夏虫昱冰截图.jpg” “苗昱现在的CP热度高着呢，当时让你赶紧上,你不信,现在墙角岌岌可危，你急了吗？” 颜竞还在给他不停地发消息,叶净之垂下眼睛，点击他的头像,毫不留情地把此人扔进黑名单里，换得了片刻清净。 叶净之站在落地窗前，楼下的玫瑰花园依然满地芬芳,在雾沉沉的天空下肆意地盛开着，是叶净之视野里唯一的一点亮色。 这血色的花朵，正因为不被打扰，才能盛放得如此艳丽。 叶净之停在窗前，他已经想了很多天,却依然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在铅灰色的天空下，阴沉沉的深海里,他已经一个人沉浮了许多年，从前不配拥有的东西，难道过二十年就配吗？ 在这个庄园里,花园里只有花,没有别的，可是叶净之午夜梦回,还时常能看到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透着死气的惨白面庞，和女人绝望悲哭的声音。 “吉米,我的小吉米……” 他的心理医生乔舒亚临走前对他说，叶，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帮到你什么了，是你自己选择了困在这里。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理性，都在劝他放下，说“你没有错”，可叶净之每夜惊梦醒来，都会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他心里不断地叩问。 “你真的无罪吗？” 叶净之感到背后漫上一阵凉意，他索性打开微博，直接点开了那个“夏虫昱冰”的热搜。 热搜的热门微博就是杂志的摄影师发的一张拍立得，在拍立得的特有的模糊感中，照片的气氛显得格外温馨。 这显然不是一张工作照，照片里，两个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苗昱站在程夏冰旁边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比了一个V字，笑得很灿烂。 这个热搜里能看到粉丝都很激动，CP粉高喊“kswl”的，用苗昱做头像的粉丝表白的，还有路人感叹好配的，总之都和苗昱息息相关。 苗昱付出过的努力终于被越来越多的人看见，他的事业也正节节上升，他值得，也即将拥有更好的生活。 叶净之专心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随后打开了另一个app，犹豫了片刻，点击了“确认取消”。 颜竞见叶净之不回复，决定不逗他了，说正经事，便又发了一条“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发过去，显示红色的感叹号：“您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颜竞：“……” 自己竟然被叶净之拉黑了，和叶净之竟然也会拉黑人，这两个问句开始在他脑中飞速盘旋起来，一时竟然不知道是哪个比较稀奇。 颜竞有些无奈，他倒也不是这么想惹人烦，但是叶净之一直留在英国也不是个事儿啊，不拿苗昱勾着他，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光是叶明之也要把他烦死了。 他索性也点进去夏虫昱冰这个热搜看了看，突然，他有了个主意。 “颜总，您找我？” 没过一会儿，栾刚的脑袋从门口冒了进来。 栾刚确实有点纳闷，颜竞找他是要做什么。 虽然苗昱这下是真红了，但是他和苗昱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半个体户的生活，除了《风雨江山》，苗昱还真没有享受到过什么公司级别的资源，连带栾刚都没怎么见过颜竞。 虽然资源给得不多，但是自由度也大，栾刚最喜欢天悦的就是这一点。原本以为公司真的要让苗昱野蛮生长了，又被颜竞叫来，他还有点小忐忑。 颜竞和颜悦色道：“进来吧，有点事儿和你聊。” 栾刚左顾右盼了一下，小步挪进来，端坐在颜竞办公桌前。 颜竞哭笑不得：“不用这么紧张。” 栾刚拘谨地道：“颜总，您还是直接说有什么事儿吧。” 颜竞见他这样，也不再为难他，直截了当道：“是这样。昨晚程夏冰和苗昱不是上了个热搜吗？我有个想法……” 苗昱不可置信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起来：“什么意思？我和程夏冰一起上综艺？” 栾刚明显也很兴奋，眼睛都比平时睁大了一倍：“是啊！你知道‘梦想研究室’吧，苹果台的上星综艺！” 岂止听过，苗昱还看过呢，这算是全民向的大热综艺了。 “梦想研究室”是国内的一档热门综艺，所谓的“梦想研究”，主要是满足向节目组写信的粉丝的愿望，这个听起来很平凡，大部分时候的确也的是走的温情路线，但刺激的是，一季以内会夹带1-2期的整蛊节目，节目组会冒充粉丝提出一些刁钻古怪的要求来整蛊明星，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以制造节目的亮点。 这个节目的录制是全程直播的，但是嘉宾在录制之前不会知道自己录的这一期节目是常规节目还是被整蛊的特别节目，节目组开始直播以前也不会提前预告，这也是节目的亮点之一，类似于人性考验。 这次“梦想研究室”邀请苗昱和程夏冰作为这一期的嘉宾去参加节目，显然也是看在《东边日出西边雨》的面子上。 苗昱犹豫了一下，推脱道：“万一遇到整蛊节目怎么办……” 栾刚诧异地看着他：“整蛊就整蛊呗，整蛊节目反而更有看点！你知道‘梦想研究室’整蛊节目的直播回放率比非整蛊节目高50%以上吗？电视上播出的时候，收视率也是一季里面的巅峰，我还巴不得是整蛊节目呢。” 苗昱无语：“……你就这么想看我被整？” 栾刚更疑惑了，他不明白苗昱为什么这么抗拒：“你不是看过‘梦想研究室’吗？他们的整蛊不会太过分的，最后还要上星呢，一般都是人性测试，你这种过马路捡到十块钱都恨不得交给警/察叔叔的人还怕这个？” 苗昱无言以对，只好开始构思下一个借口，栾刚见他不答话，回想起上次自己和程夏冰经纪人交换联系方式时苗昱那副天塌了的样子，狐疑道：“你是不想和程夏冰合作？” 苗昱两手一摊：“主要是昨天不是都上热搜了吗，剧都播完了，我想着CP也差不多该解绑了？” 栾刚恨铁不成钢道：“又没让你俩卖CP！现在正是你和程夏冰两人热度最高的时候，一起上节目话题度是最高的。至于CP，你上‘梦想研究室’盖章你俩是姐弟也没关系啊，程夏冰那边不会有意见的，他们也没有炒真人CP的意思。” “程夏冰那边已经同意了？”苗昱问。 “那是当然，你以为呢？”栾刚白了他一眼：“那边早就答应了，而且有没有你，这个节目她都会去的。现在行业不如之前热了，上星综艺总是好资源，何况‘梦想研究室’这么热门又容易出圈的综艺，你不去有的是人想去。” 苗昱松了口气，闻言纳闷道：“既然不是程夏冰牵的头，那这个综艺资源从哪来的？你什么时候拿到了苹果台的关系？” 栾刚道：“我哪来的这个能耐？我正要告诉你，这个节目最好是上，因为这个资源是颜总那里下来的，推了你后面会更难拿到公司的资源。” 苗昱脑海里立时浮现出颜竞那张笑眯眯的狐狸脸，还有那从银丝眼镜下射出的仿佛能看穿人心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资源是颜竞推的，他就本能地觉得这事有猫腻。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苗昱虽然不太情愿，也只好道：“好吧……” 他看了一眼栾刚，突然敏捷地往后退了一步。栾刚一个爆栗落空，忿忿地道：“臭小子反应还挺快，‘梦想研究室’你还不想上，挺膨胀啊？” 苗昱举手投降：“没有的事！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而这边，拉黑了颜竞的叶净之好不容易得到了片刻清净，没多过久，就又看到熟悉的来电显示。 他无奈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几次想挂掉，最后还是接了：“什么事？” “你竟然还会拉黑人？”颜竞听起来完全没当回事，还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调侃：“我就当是见世面了，记得把我放出来，不然我要告状了。” “……你有事就说。”也许是在没有阳光的城市待太久了，叶净之竟然久违地感到一阵烦躁，心里像是烧了一把暗火，无处可寻，但就是无法平静。 他知道自己的心乱了。 颜竞像是什么也没听出来，若无其事地另起了话头：“跟你说正事，你现在还在庄园吗？” 叶净之看着楼下花园的风景，冷冰冰地睁眼说瞎话：“不在。” “哈，那正好！”这个回答正中颜竞下怀，不由笑着道：“你把庄园借出来我用一下呗，有个节目要用场地。他们给租金，而且承诺不会破坏庄园的的设备，一切都走正规流程。” 叶净之沉默了片刻：“你到底……要做什么？” 颜竞无辜道：“我没想做什么啊，就是人家想要个海外节目的拍摄地，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场地，我做个人情帮他们问问你。你不答应我就让他们另外再找，也不是什么大事。” 叶净之一听他的口气，就知道多半在酝酿什么阴谋，只强调道：“庄园可以借，但我不上镜。” “你就是庄园主人的身份，你的地盘，谁敢强迫你上镜？”颜竞失笑，轻快地道：“你这么说就是答应了？那我就去给人家答复了，要签合同的，不会让你吃亏。” 叶净之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颜竞看着通话记录笑了笑，伸了个懒腰，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作者有话要说：捡到十块钱要交警察叔叔的是小苗苗时期发生的事，如果有想看的后面可能会作为小剧场出现，今天实在是来不及写了。 第106章 既然答应上节目了,好好表现就是应当的。 苗昱知道要录制这期“梦想研究室”时，离上节目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在赶通告之余紧急挤了些时间出来预习补了这一季的前几期,却发现基本等于白费功夫。 “梦想研究室”这个节目最大的卖点——随机性,对于要参与的嘉宾而言简直是无解之难题。 正式录制那天，苗昱和程夏冰信心满满地坐上节目组的车,两人在车上还在商量要怎么样完成任务。 “不能崩，如果是整蛊节目最重要的就是一定不能心态不能崩！！”程夏冰信誓旦旦道：“我已经在随身听里提前预备好大悲咒了,一旦要崩了我就到镜头外去复读大悲咒，我一定行的！” 她双手握在胸前为自己打气，苗昱只看了她一眼,就听到一个女声rap在耳边不停地“我真的不行，真的不行真的不行，首先我要在这里告诉你们我不行！”①苗昱：“……” 程夏冰注意到他的视线，警惕地转头道：“你看我干嘛？” 苗昱挤出一个柔弱的笑容：“没，只是对你强大的心态感到敬佩……”以及视后真的没有白给。 队友看来是指望不上了,还是自求多福吧。 一路上打了诸多腹稿，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下车发现被直接拉到机场时，两人都是一脸懵逼。 这里还没有开始直播，只是摄像团队带着设备在拍摄素材,唯一知道此行去向的节目导演一脸坏笑：“大家好这里是梦想研究室！今天我们有两位重磅来宾,让我们欢迎《东边日出西边雨》的两位主创，程夏冰和苗昱！” “重磅嘉宾当然要配重磅的心愿,我们这次抽中了一位海外粉丝来完成心愿，现在就要踏上我们的旅途了！” 什么旅途，要旅去哪,虽然护照早就办下来了但是说出国就出国难道不需要签证吗？ 苗昱和程夏冰二脸迷茫，面面相觑，稀里糊涂地坐上了飞英国的飞机，节目组才透露他们早就联系办理好了旅游签证，策划出这个节目的年轻导演还拍拍苗昱的肩膀说：“放心跟着我们走就行了！” 苗昱：……你们这种做法谁能放心啊！ 上来就被节目组迎面一套组合拳，一头雾水地到英国时，已经是明月高悬的深夜。 节目组还有些许良心，早就订好了酒店，说先休息，第二天再开始录制。 苗昱从头到尾就没搞明白过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有心理准备这个节目组的套路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但是直接整出国这个场面倒也是第一次见。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觉得一身骨头都要散架了，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消息，才想起来他和叶净之已经没有时差了！ 他点开叶净之那个警长的头像盯着看。 现在是英国时间的凌晨一点多，虽然知道按对方近些日子的作息，很有可能没有休息，但是苗昱也不想在这个时间发消息让他睡得更晚。 而且他和叶净之也有一周多没有联系了。 相比之前，叶净之最近回复消息的频率变得更低，苗昱问过他是不是有事忙，叶净之语焉不详，苗昱便没有追着问，但是总觉得两人的距离比之前远了。 他有大胆猜测过是不是因为夏虫昱冰这个CP，但又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有心想解释一下吧，不仅没找到机会，反而又和程夏冰一起上了个综艺。 ……希望这期节目结束能让这对CP的CP粉认识到他和程夏冰只有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怀着美好的期待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向来好眠的苗昱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好一阵才算睡着了。 节目组约定第二天英国时间九点在酒店外集合，十点就开始直播，苗昱睡得晚起得早，时差也没太倒过来，虽然准时到了，却是一脸睡眼惺忪，困意未消地对着镜头给观众打招呼：“大家早上好……” “苗苗早上好！” “？为什么是早上好，都下午六点了” “他看起来真的好困啊哈哈哈哈哈” “嗯？怎么走过路过的都是老外，这期不在国内？玩这么大的吗？” “卧槽，ls不说我真的没发现，好像是哎” “难怪苗苗说早上好，是不是时差没倒过来，心疼” “哈啊哈哈哈程夏冰站得离镜头好远，好像在打哈欠” “夏虫昱冰我来了！！” 节目组导演解释道：“大家好，本期因为抽中了海外的粉丝，正好节目一直想做一期海外特别版，所以我们现在在英国！那我们现在就向幸运粉丝的所在地出发吧！” 说时迟那时快，苗昱和程夏冰就这样被节目组带上了车，在车上，苗昱终于忍不住问：“现在可以问了吗，你们既然海外游都搞出来了，那这次的粉丝心愿到底是什么？” 导演方乐乐是个还没满三十岁的九零后，圆圆的脸架着一副圆圆的眼镜，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毛，看起来显得更加年轻，这时就用自带无辜感的圆眼睛盯着程夏冰，一脸诚恳地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次的心愿是总策划抽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就是和偶像共同完成一顿美好的晚餐……” 苗昱和程夏冰将信将疑地瞧着他，导演拍着胸脯道：“我保证！起码我拿到的任务卡就是这样！” 且不论苗昱和程夏冰相不相信，反正弹幕里的粉丝是已经笑起来了：“哈哈哈哈哈他们不会真的相信乐乐吧，这可是我们梦研的大魔王啊hhhhh” “我赌这期是整蛊节目，乐乐的嘴，骗人的鬼” “啊，我第一次为了苗苗追直播，感觉有点小兴奋！” “害，我这个老节目粉也挺喜欢苗昱的，希望他hold住” “如果真的是整蛊节目，让荧幕CP上真的不会崩盘吗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没事，剧已经播完了！而且夏虫昱冰szd！” 汽车一路悠悠向前，几人一路闲聊，看似岁月静好，而弹幕里则开始展望如果是整蛊节目，两人后续会遭遇怎样的整蛊手段，聊得热火朝天，直到汽车驶向的方向越来越偏，程夏冰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越开越偏了，你不会把我们扔在荒郊野岭自己回城吧？” 被导演带偏了注意力的苗昱闻言才开始环顾四周，这么一看也发现了问题，这周围已经很明显远离城区了，这不会真是整蛊的一部分吧？ 苗昱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带来的背包，里面还有他的现金和手机，到时候如果真的被半路赶下车，总不至于身无分文流落街头。 方乐乐无语道：“我们哪有这么变态……” 这次别说苗昱两人不信，连弹幕都纷纷吐槽起来：“你们明明就有！” “你们还能更变态！” “搂包姿势好评，看起来是补了节目的2333” 不过一想到叶净之也在英国，苗昱忽然觉得真被扔下车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可惜录制期间不能玩手机，他只好抱紧自己的包，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 附近的车流的确是越来越少，当视线内的最后一辆车也在眼前消失，苗昱发现眼前的路变得越来越宽，周围甚至开始出现雕像和显然经过修剪的形状优美的绿植，苗昱忍不住问：“导演，我们不会误入什么贵族的私人区域了吧……” 导演也显得有点紧张，还掏出地址看了一下：“没错啊，应该就是这里……” “虽然我穷，但是我看过电视剧，这一看就是庄园啊，怎么可能在这有粉丝！” 程夏冰斩钉截铁道：“你就是在驴我们吧，这期肯定是整蛊节目对不对！” 就算真的是，也不能在现在就暴露啊！“梦想研究室”开播以来何曾有过这样的先例！ 眼看要垮，方乐乐急得脑门冒汗：“那个粉丝的通信地址就是这啊，总策划给我的信！” 前面绕过弯就是这个庄园的大门，现在司机也不敢往前开了，停下车后，几人面面相觑，弹幕里也开始议论纷纷：“真的假的，乐乐演的吧？” “我觉得不像，乐乐看着真急了呢，而且这么早就揭露是整蛊，史无前例啊……” “苗昱和程夏冰才懵逼吧哈哈哈哈，俩人一来就出国，然后就被拉到荒郊野岭了” “我都看懵了，这期到底啥操作啊，总策划以前不都是和乐乐一头坑嘉宾的吗，这次连乐乐也坑了吗？” “有点方，他们可能还是得下去看看吧，毕竟不是国内，这要擅闯私人领域被抓起来怎么办？” 节目组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本着“来都来了”这个人间至理，苗昱和程夏冰两位嘉宾被派去打头阵，摄制组跟在后面拍摄。 出乎预料，庄园的门口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那些驱逐他们的警卫，反而是衣着规整的女仆站在周边欢迎他们的到来。 程夏冰和面带微笑的女仆礼貌地交谈了几句，把方乐乐拉到旁边：“她说今天的庄园是租给你们的，你们节目组现在这么有钱了？” 方乐乐也懵逼了：“我们要用场地之前的确都会先联系签合同啊保险什么的，但这块流程不是我在负责啊……我不知道我们租到庄园了？” 程夏冰向他投去怜悯的眼神：“……其实这个节目整蛊的不是我们，是你吧。” 方乐乐：草（一种植物），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回想起这一季开始的时候总导演曾经暗示过他，说因为点子太多，整蛊过多，他已经成了节目粉中的大魔王，“早晚把你‘杀’了祭天，才能平民愤”。 倒也不必如此吧！他悲愤地想。 在程夏冰找方乐乐谈人生的间隙，苗昱盯着这个庄园的建筑反复看来看去，怎么看都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种惊鸿一瞥的熟悉感极难捕捉，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得放弃，那头节目组已经和女仆商量好了，按女仆说的路，驱车直达庄园的主建筑所在的位置。 这庄园给人视觉效果十分震撼，建筑排列相对松散，却丝毫不显得杂乱，主体建筑是非常典型的巴洛克式风格，精美的外观极为引人注目，线条带有强烈的浪漫主义色彩，显然是设计者天才灵感闪现的作品。 除却主建筑外，庄园的占地比苗昱想象的还要广阔一些，放眼望去，是一片赏心悦目的，层次感极强的大片绿色，郁郁葱葱的灌木排布错落有致，还有远处平整宽阔的马场…… 这无需滤镜修饰的美景让摄制组格外兴奋，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开始了多角度的拍摄，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得目不暇接：“壕无人性，如果真的有粉丝，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粉丝” “不太可能是粉丝吧，难不成这次是之前总导演承诺的祭天……把乐乐和苗苗一波带走！” “惊了，我看到马了！！啊好想去溜一圈！” “这风光太美了，住在里面是什么神仙日子啊，我想去旅游” “快醒醒，私人庄园闲人勿入，除非你也像节目组一样租一天2333” “这个建筑也太好看了叭55555本在逃公主想回家了，这就是我梦想中的城堡” “镜头转得我眼睛都看不过来，这就是壕的生活吗，我也想住在这样的庄园里面TVT” “一个英式庄园必须有一个英国管家，啊，我已经看见他了！” 一位穿着规规矩矩的三件套的绅士正等在庭院的门口，他头发花白，眼神温和，苗昱猜测他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物；程夏冰作为英语担当，企图上前和他交流，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会说汉语！ “日安，各位，我是约翰。”这位生着典型西方人面孔的管家用几乎不带口音的汉语邀请道：“请进吧，一楼的大厅、后院的马场、网球场在不破坏的前提下，可以供你们随意使用。其余的合同条款已经写明，出于谨慎，请允许我再重复一次，请不要闯入二楼和后面的花园，那是属于主人的私人空间。” 他的话语礼貌中带着疏离，口气却十分温和，还沉浸在震撼中的一行人懵懵懂懂地点头应是，还是方乐乐率先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位老先生，我们不是过来游玩的！请问是您写信邀请的我们节目组吗？” 老管家投来疑惑的目光：“抱歉，但我只接到了允许租用场地，录制节目的许可？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老管家的中文十分标准，因此这下连摄制组都停下了拍摄田园风光，一群人面面相觑。 苗昱转向方乐乐，艰难地道：“所以，这是连那位粉丝……都不存在的意思……吗？” 空气凝固了好几秒，方乐乐简直想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总导演和总策划一顿夺命连环call，可惜直播镜头还在继续，在一群把他当作大魔王的老观众面前，他绝不能就此认输！ 庄园的主人到现在都没现身过，还提出了不能见面的要求，搞不好就是串通好了总导演他们搞鬼的一环！ 方乐乐凭借自己多年的整蛊经验判断，这位神秘的庄园主（土）人（豪）一定就是破局的关键。 在老管家并不冷漠，却莫名慑人的视线下，方乐乐在心里默默喊了几次“我是大魔王”给自己打气，而后挺起单薄的胸脯，鼓足勇气道：“您好，我想我们的沟通可能出现了失误，请问我能见见庄园的主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①：《我真的不行》，歌手Lil_Kaj，专辑辣鸡（没有骂人的意思，这是他的专辑名！） 以及这章关于庄园的描述，都是没有去过庄园的作者，努力补了一些资料写的，可能还是皇帝拿着金扁担式的想象，如果有bug大家见谅 第107章 老管家闻言神色一肃,温和地拒绝道：“我的主人提前说过，不希望受到打扰。” 又一条路被堵死，方乐乐也急了,也顾不上之前考虑的导演不应该过多上镜的事情,翻出准备拿来当道具的粉丝来信：“您能看懂吗？我们是收到这封来信的邀请才来到这里的，我想知道是不是沟通的流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 老管家拿着信看了一会儿,面色不变，镇定自若地递还给他：“抱歉,我的中文功底还没到能看懂这种手写体的地步。” 众人：“……”那您拿着看了半天做什么呢！ 方乐乐心里把总导演和总策划翻出来锤了又锤，无可奈何地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认怂,忽然发现他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部节目嘉宾才有的赞助商配的手机。 淦，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苗昱原本一直在关心地看着这边，眼见他翻出了一部和自己拿到的一模样的赞助商手机，补过好几期节目的他瞬间秒懂，忍笑道：“你要不然看看任务是不是在里面？“方乐乐怒气冲冲地打开手机开始翻看,但是直播里的弹幕已经不给面子地笑成一片：”啊哈哈哈，乐乐呀,终日打雁也被雁啄了眼，你也有今天！第一次看到任务不发到嘉宾手机上的，就nm离谱““xswl难怪这期节目一直给乐乐镜头,他原来是第三个嘉宾啊啊哈哈哈哈！””可以,整蛊整到外景导演头上，我喜欢！” \“tqltql,我本来不是这个节目的忠实观众，听说直播要播一天本来我都怂了，结果津津有味地看到现在哈哈哈哈哈哈！\” 程夏冰走到老管家面前,用纯熟的英语开始和他聊起来，试图打探一些信息，苗昱见方乐乐一副马上要升天的样子，心生同情，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方乐乐愤怒地把手机举给他看：“没头没尾的，你看看这什么玩意！我怀疑他们疯了！” 苗昱接过来一看，手机的短信箱空空的，只有一个陌生的号码发布了一条任务信息：”梦想研究室“主线任务：高塔上的魔王 任务1、孤独的魔王孤独地生存在高塔上，请让勇者踏出关键性的一步，揭开魔王的庐山真面目！ 苗昱：”……你是不是收到诈骗短信了。“这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 方乐乐道：“我也觉得！” 他把专用手机凑到镜头前吐槽：“我只知道高塔上有公主，从来没听说过高塔上的魔王，这魔改的什么□□啊！” 苗昱幽幽地补充道：“魔王不肯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emmm，其实我感觉还挺公主的。” 方乐乐：”……“无力吐槽。 这时，程夏冰结束了和管家的对话，朝这边走过来，方乐乐忙把手机递给她：”有没有什么新信息，我们集思广益？“程夏冰面色凝重地道：“这个管家态度很好，但是嘴挺紧的，我套了半天也没套出什么有效的消息，我试探了一下，他只强调不让去楼上，不让去花园。” 苗昱灵光一闪，转向方乐乐：“庄园的楼上，算不算高塔？而且用魔王不用公主，按正常思路的话，说明是男的。庄园主人是男的吗？” 后半句问的是程夏冰，她很快也想到了，确认道：“是男的！所以我们的任务，第一步是要先见到魔王吧？” 她又仔细看了看人物的后半句，笑嘻嘻地退开一步：“说了是勇者去，那应该不是我了吧。” 方乐乐和苗昱面面相觑：”……“ 路都被堵死了，管家还在这看着，总不能不顾老人家的阻拦硬闯。这眼看着就是条死路啊！ 见势不妙，方乐乐立刻斩钉截铁地对苗昱道：“你是嘉宾，我就是个外景导演，勇者肯定是你！” 苗昱：“？？？为什么是我？短信明明发给你的！”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太极，程夏冰连带着一众弹幕网友在旁吃瓜：“夏冰：我就静静看你们甩锅” “节目组也真是的，为什么高塔上是魔王不是公主啊哈哈哈哈，本来还想玩长发公主的梗的” “大概就是苗昱说的，高塔上的魔王=住在楼上的庄园主，庄园主是男的吧，怎么能公主” “怎么不能公主，女的都能帅出天际，男的也可以做自己的女王【狗头】” “？前面的，你的发言很危险，给我速速停止泥塑！！” “这场面让我想起那个古早广告了，你的益X？不，是你的益X！” 两人互相推了半天，方乐乐打死不去，最后苗昱实在受不了这么干耗着，索性认输：“行吧，我去就我去。” 老管家还等在大厅处，等着他们商量好了要去哪里拍摄之后带他们过去。 作为唯一的突破口和拦路虎，苗昱早在知道任务的时候就试图读老管家的心音，结果遗憾地发现这位老人的心音是英文歌，而且还是那种带口音的英文歌，他听不懂歌词，就无法获得有效信息，也就理解不了具体的意思。 心音用不上，苗昱就只能硬着头皮再试试了别的方法了，好在这位老人耐心很好，在经过程夏冰和方乐乐的车轮战之后，对待苗昱依然很有耐心。 苗昱问他：“请问庄园还有没有其他比较高的建筑？” 老管家摇头道：“如果想拍高处的风景，那你们就来错地方了。庄园最高的建筑就在这里，但先生要求过，你们不能去一楼以上的地方。” 试探失败了，苗昱只好确认道：“好的，那如果我们想在大厅拍一点素材，可以自由活动吗？” 老管家他也不傻，自然看出来眼前这组人想见先生，但主人交代过的事情，他怎么能让这些人乱来。见他们大约是放弃了，松了口气，点头道：“悉随尊便。” “他竟然还会说成语！”围观了过程的方乐乐忿忿道：“我刚才拿信给他看的时候，他肯定也是懂装不懂吧！” “就算是，人家也是按主人的话办事。”苗昱道：“靠管家松口应该没啥希望了，倒不如想想用什么办法把‘魔王’引下来。” “管家不是说楼下我们都可以自由活动吗？”程夏冰道：“找找有没有能引起楼上注意的东西？” 楼下这个大厅出乎意料地大，方乐乐跟着苗昱和程夏冰兵分两路，各带着一个摄影师瞎转悠，程夏冰在前厅发现了一架钢琴，苗昱和方乐乐寻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出来，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程夏冰说：“实在不行我就弹钢琴吧，之前演那个民国剧的时候还学过一点，弹个简单的曲子还行。” 听她一讲，苗昱眼前一亮：“啊，我想起来了！我还带了个乐器！” 程夏冰和他一道上的节目组的贼船，闻言狐疑道：“你带什么乐器了，我怎么没看见？” 方乐乐只顾着高兴：“快拿出来拿出来，你和夏冰到时候可以合奏一曲啊！” 苗昱于是去翻包，镜头都聚焦到他身上，弹幕里一片欢腾：“kswlkswl，这种琴箫合奏笑傲江湖的感觉！夏虫昱冰szd！” “好奇，苗昱背的这个包也不大啊，能放啥乐器？” “搞不好真是箫呢，能从背包里带出来的乐器也不多吧？” “埙也有可能，反正肯定不占位置。” 在众人和弹幕观众热切期待的目光之下，苗昱从自己的背包里掏了几下，摸出来一个东西，程夏冰和方乐乐最先看到，一见之下，同时陷入了沉默。 程夏冰：“……倒也确实是个乐器。” 方乐乐：“这里为什么会有唢呐？！” 苗昱莫名其妙道：“会吹唢呐很奇怪吗？我高中还是民乐团的呢！” 他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唢呐是跟着院长学的，本来也没当回事，高中那会儿就知道有用了，加入民乐团之后有演出还有几百块钱的补贴，生活费又省下一笔。 方乐乐伸出大拇指：“够强，但是你是走哪都带着唢呐吗？” 苗昱不好意思地道：“那倒也没有，但是你们不是经常把嘉宾扔在奇怪的地方吗……”考虑到必要的时候甚至可能需要卖艺求生他才带出来的！ 方乐乐被噎得一时失语，苗昱转头看程夏冰：“夏冰姐还需要合奏吗？简单的曲子我应该都能吹。” 程夏冰看了看唢呐，摇头道：“……算了，我还是独美吧。” 而网络上的观众，之前猜乐器的和喊琴箫合奏的都陷入了谜之沉默，弹幕上默契地飘过一排排省略号：“……” “夏虫昱冰be实锤。” “那可是乐器流氓啊哈哈哈谁敢和他合作！” 三人商量了一下表演顺序，当然，其实也就是走了个过场，毕竟苗昱也同意不要一开始就上唢呐这种杀伤性武器，就说先让程夏冰弹首曲子试试。 虽然之前都是说着玩，但是当程夏冰坐到钢琴前面的时候，苗昱就知道她说弹得一般是句谦辞。 程夏冰弹了一首《梦中的婚礼》，她虽然不是专业出身，可这首曲子却弹得很好，曲调柔婉，充满感情，有一种娓娓道来的叙述感，带着一种温暖的味道。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挥洒，连管家也走了过来，欣赏了片刻，感叹道：“这架钢琴已经很久没有人弹过了。她弹得很好听。” 方乐乐眼睛发亮地盯着他，在他眼中这显然等于激活了npc，就等着老管家发布任务了，谁料老人家只是站在这里驻足欣赏，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 苗昱转过头去，看着楼梯所在的方向，那里空空的，并没有人停留。 一曲终了，老管家带头鼓起掌来，程夏冰单手提起裙摆，落落大方地行了个致谢礼，期待地问众人：“有动静吗？” 方乐乐遗憾地摇摇头。 程夏冰叹了口气：“唉，看来还是得勇士出马才行。” 于是，众人把目光投向苗昱手里的唢呐。 苗昱看老管家站在旁边，又有点犹豫起来，拿着唢呐向他示意道：“我可以吗？” 老管家也来了兴致，指着唢呐道：“当然！这是中国的传统乐器吗，我听说中国的民乐都非常高雅……” 苗昱摸了摸鼻子，方乐乐尴尬地道：“呃，其实也不全是……”一边打眼色示意苗昱赶紧开始。 苗昱好久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了，乍一来还有点紧张，问方乐乐：“吹什么啊？” 方乐乐吹鼻子瞪眼：“你问我？肯定是什么来劲吹什么呀，把那位姗姗来迟的魔王大人吹出来就靠你了！” 苗昱犹豫了片刻，道：“好吧……” 他拿起唢呐，那一刻的声音震慑了所有人 那首歌过于耳熟能详，以至于方乐乐不自觉地开口哼道：“大河向东流呀，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呀——”①他反应过来，正要闭嘴，摄像团队的大哥们已经非常配合地开始：“嘿~嘿~参北斗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方乐乐：“……” 他转过去瞪着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摄像师。 老管家在旁边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面露惊愕，显然这传统乐器和他想象中的“中国民乐”有相当大的出入。 弹幕里的网友也已经笑得人仰马翻： “我的天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作证，好汉歌真的有这样的魔力！” “上头了上头了，看这英式庄园和好汉歌的混搭，有点当年看伏黛的那股劲儿了” “笑死我了，唢呐的声儿一出来管家那个瞳孔地震啊，我脸都笑酸了” “卧槽卧槽好像有脚步声！” 只有那个始终对着楼梯口的那个镜头拍到了那个身影。 苗昱一曲终了，见众人还沉浸在涤荡灵魂的余味中，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抬头看去，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众人也终于从大开大阖的音乐中惊醒，连带着镜头，齐齐往台阶上看去。 那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魔王”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单薄的风衣外套套在他身上，显得极为挺拔俊秀，却也能见得他瘦得像个纸片人。 正午的阳光从另一头的窗棂里斜斜照进来，淡金色的光芒洒落在他脸上，衬得那五官如画，不似凡尘中人。 或是阳光有些刺目，使他低垂下眉睫。 垂目的那一刻，淡然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又轻巧地收回到浓密的眼睫里。那一刻，苗昱听到自己身边的摄像大哥抽了口气，由衷地说了一声：“卧槽……” 苗昱却只忧心地看着他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比出国之前更加锋利的下颌线。 他比之前瘦得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担心最近写得太正经了，让大家忘记了本文的主旨是快乐的沙雕【狗头】以及恭贺叶老师100章后首次真身出场！ 第108章 因为镜头的原因,其实弹幕里的网友比在场的人更早看到楼梯上的人影。 “woc这出场” “所以魔王真的可以被唢呐召唤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嗯？！看不清脸不过这不像魔王啊，大美人气质我prprpr” “这光太会打了，脸我都看不清,看起来好纤细一个,的确很有气质，就氛围美人吧” “看起来不像素人,节目组是不是找了个小糊豆来做npc？” 正是议论纷纷时，苗昱的好汉歌吹完了,楼梯上的人也开始往下走。 “淦，动起来更有气质了，快让我看清楚脸,不是丑比我就入手” “……” “？？？” “颤抖地发问，我看到的是我想象的那个人吗？” “服了，我知道为什么节目设置是魔王不是公主了，这位大佬不是魔王谁是啊……” “太好看了叭美人，我为什么以前不看他的戏！” “抬眼的那一刻我被颜值鲨死了,说氛围美人的给我出来挨打！” “淦，为什么打我,氛围的确是美人啊！五官是大大大美人！！这矛盾吗！！”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知道黑料也能为他眼瞎的程度，怎么能这么好看wocccccccc” “靠，这不是叶净之吗！！这里为什么会有叶净之！” 最后一句弹幕虽然没被在场的人看到,但无疑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程夏冰和方乐乐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就连他们身边摄像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叶净之到底是不是节目组设置好的流程，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单纯被他们引出来的……如果是后者,请问他们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庄园吗，急，在线等。 看上去最冷静的必然是苗昱无疑,他放下手里的唢呐，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净之，你怎么在这里？” 管家神色赧然地向叶净之鞠了一躬：“抱歉，先生，因为我的个人爱好，打扰到您了。” 叶净之冲他摇摇头，径直走下楼梯，对苗昱道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这是我的庄园。” 主人都出面认领了，方乐乐这个外景导演再怎么怂，也得出头了，他鼓起勇气走上前问：“叶叶叶叶老师，请问我们节目之前和您签的协议里面……” 他问到一半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怎么问，难道问节目组到底有没有找过叶净之或者有没有给过人家出场费吗？ 这怎么说得出口，他看见叶净之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都有点腿肚子转筋！ 叶净之显然领会了他的意思，否认道：“只签了一份，场地租用合同。” 方乐乐整个人往下一垮，被程夏冰猛地提溜住，两人惊疑地用眼神交谈：你们节目组竟然敢整蛊到叶净之头上，你们疯了？ 是他们疯了！我和你们一样也被蒙在鼓里啊！ 苗昱从看到叶净之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自己肯定钻进了颜竞的圈套，估计程夏冰和方乐乐都是被连累的，颜竞只是想找个理由把他送到叶净之这里来。 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还要套上“梦想研究室”这个幌子呢？ 苗昱看着叶净之消瘦的面容，直觉其中一定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里，方乐乐本来还沉浸在“被自家总导演送进火坑”“节目要垮了怎么办”“我要死了”的多重绝望里，忽然，勾引他惊动叶净之的万恶之源，那个节目组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虽然这显然又是自家节目组的诡计，但是已经入瓮的他们显然只能跟着节目组的思路走下去了，不然真·大魔王都被他们放出来了，是能说弄回去就弄回去那么简单的吗？ 还有几万人在看节目直播，总不能半中间垮掉吧！ 想到这里，他只好示意镜头过来，咬牙点开了短信。 那几行黑体字怎么看怎么可恶：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在你们齐心协力的奋斗下，终于组成了一个优秀的团队。恭喜你们完成了任务1，并成功解锁任务2！ 任务2：魔王的野餐 刚从高塔上被释放的魔王想尝试一次完美的野餐！请自行探索庄园的地图，收集可用的食材，和魔王一起解锁一段美味的野餐之旅吧！ 分支任务1（魔王的花圃） 一顿完美的野餐怎么能没有鲜花装点，请踏入魔王的禁地，采摘美丽的鲜花作为野餐的点缀！ 分支任务2（魔王的美食） 在魔王的庄园里，有许多新鲜的食材，请收集食材，做成美味的食物，完成一顿美妙的野餐吧！ 特别附注：真正的任务细节一旦被魔王知晓，则算作任务失败，遭遇更加可怕的整蛊！ 方乐乐转头，颤颤巍巍地看了一眼叶净之。 狗比节目组出的什么狗比难题啊，就这位，看起来都要得道成仙了，他看起来像很想吃野餐的样子吗！ 而且统共就三个人，被内涵成臭皮匠也就算了，前面夸他们齐心协力，现在就要搞个分支任务，任务内容还不能被叶净之本人知道，这不是强迫他们在叶净之的雷区疯狂蹦迪吗，这是人干的事？ 他在看的时候，弹幕也在感叹： “哇，看起来有点难诶” “老管家不是说花园不让他人踏入吗，这能完成？” “我怎么感觉节目组一直在叶净之的雷点上疯狂舞动23333” “本来就是啊，最开始他不是不想出来吗，结果被苗昱一个唢呐强制激活哈哈哈哈” “心疼大美人哈哈哈哈可是我还是觉得好好笑怎么办” “自己作死就会怂，但是看别人作死好开心哦”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任务的关键点在禁地身上，可能因为是‘禁地’吧，一般这种禁地不都是关键地图” “乐乐君这个魔王在真·大魔王面前显得好无力哈哈哈哈” “叶净之：出场费给了吗？这是另外的价钱！” 方乐乐百般无奈之下，打了个响指，把在一边愣神的程夏冰叫过来一起出主意：“我已经晕了，还是你来看看这个任务吧。” 程夏冰看了一会儿，面露难色，摸着下巴道：“这有点难做啊……尤其是花园那个，看起来像是关键任务，但是最开始叶神不让进肯定是有原因的，万一涉及到人家的隐私怎么办？” 方乐乐灵光一现：“这样，不是有两个任务吗，咱们又只有三个人，反正都要分头，不如……” 他向程夏冰使了个眼色，程夏冰心领神会，作西子捧心状：“也是，我觉得关键的任务还是要交给勇者去做，毕竟我只是一个娇弱的公主……” 两人在背后悄悄击了个掌，就这样决定了任务的分配。 弹幕纷纷吐槽道： “可怜的苗苗就这样被决定了命运吗！” “夏虫昱冰这次是真的be了hhhh，程夏冰卖队友卖得也太快了吧！” “我一直就觉得他俩不是情侣啊，看花絮就觉得是哥俩好” “程夏冰看看你胳膊上的肱二头肌！微博著名健身博主你在这给我装什么娇弱23333” “程夏冰刚才还把方乐乐提溜住了，现在就开始装病弱美人hhhhh” “笑死我了，为了规避叶净之他们俩真的很努力” “诶其实我觉得叶净之脾气还好啊，被唢呐召唤出来以后感觉也没有生气的亚子” “？？？甩给前面一个微博链接，自行补课不谢！” 程夏冰和方乐乐在商量任务的时候，一无所知的苗昱还在和叶净之说话。 既然只签了场地租用协议，那么叶净之肯定不知道自己也变成了整蛊环节中的任务内容。出于直觉，苗昱也没有告诉他，只说了自己怎么来到的英国，叶净之皱起眉头：“颜竞……” 总觉得那个人又在打什么奇怪的主意了。 叶净之道：“你们接下来……是要做什么？” 苗昱摇摇头，道：“一开始只是说收到了粉丝来信，地址是这里，然后粉丝心愿是要和我们共进晚餐……” 想到这里，他忽然露出了奇异的表情。 叶净之：“……” 他看了程夏冰一眼，斩钉截铁地道：“我没写过信！” 苗昱跟着他将目光转过去，见程夏冰和方乐乐都拿着手机，盯着这边神色微妙，不知道为什么，汗毛一竖，道：“他们好像收到了任务……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他走到方乐乐身边，见方乐乐和程夏冰都神情闪烁，便把手机接过来自己看任务，程夏冰清了清嗓子，道：“咳，苗苗啊，这次两个任务得分头进行，我和乐乐都觉得第二个任务比较辛苦，需要两个人，不如就由我们俩去收集食材吧……” 苗昱看了一眼那两个支线任务，他也意识到关键点估计就是“魔王的花圃”这个任务，花圃是前面老管家对他们说的不能去的地方之一，现在任务里也强调那里是“禁地”。 苗昱本能地意识到，这可能才是颜竞把他送过来的真实原因。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想让其他人牵涉进来，程夏冰和方乐乐的分配正合他意，于是他痛快地道：“好吧，就这么办。” 程夏冰和方乐乐本来有点心虚，还做好了说破嘴皮软硬兼施求他答应的准备，现在见他这么爽快，感动得不能自已，方乐乐更是握着他的手道：“苗昱同志，组织是不会忘记你作出的贡献的！” 苗昱：“？？？”为什么突然这样，简直莫名其妙！ 程夏冰知道他和叶净之是朋友，好心提醒道：“苗苗，你要记住不能告诉叶神真正的任务内容啊，不然我们整个任务都凉了，后续肯定会被节目组往死里整的！”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一行人靠苗昱的唢呐在街头卖艺攒路费的情景，一想到可能还要被摄像机全程记录直播下来，就默默打了个哆嗦。 苗昱点头道：“我知道了。” 弹幕里也被他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打动，纷纷道：“本直男都被打动了，苗昱真是条汉子！” “他好淡定啊，难道他和叶净之关系真那么好吗” “就算关系好，那种不愿意被别人踏足的私人领域也不是能随便去的吧，而且苗昱还不能告诉叶净之这是他的任务” “考验关系的时刻到了” “他也太有信心了吧，我总觉得他会被打脸……” “我的夏虫昱冰真的be了呜呜呜呜夏冰啊你怎么就不肯和苗苗一组呢！” “我看苗昱能和叶净之二人世界还挺开心的hhhhh前面的不如入手这对cp叭” 苗昱不知道自己的CP粉已经泪流成河，还有不少人为他担心，直接走回到了叶净之的身边去。叶净之之前正和管家交代了一些什么，见他过来，诧异地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苗昱笑道：“没什么，他们想借你的地方吃顿野餐，但是食材得他们自己准备，作为节目播出的素材，你看可以吗？” 叶净之丝毫没有犹豫：“当然可以，他们本来就有，今天的使用权。” 老管家笑着欠身：“庄园后面有专门的用来种菜的地方，我可以带他们去完成这部分的工作。” 叶净之见程夏冰和方乐乐欢天喜地地带着老管家离去，只留下苗昱在这里，眼神流露出一丝疑惑：“？”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不用做任务吗？ 苗昱仰起脸，神色坦然地笑道：“我也有任务，是探索庄园，但是我觉得我自己可能做不了……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6666666” “他居然把任务内容改了！！” “这种不算违规吗，我不明白” “肯定不算啊，你看前面的短信说的是不能告诉魔王真正的任务细节，苗昱的任务是去花圃摘花，但是他告诉叶净之要探索庄园，那花圃肯定也包括在内，但是探索庄园不是真正的任务内容，所以不算他违规！” “不仅如此还把主动权还给叶净之本人了哦，就不知道如果叶净之绕开花园这个地图的话他要怎么破解，有点好奇了” “？？？没了解过苗昱，他反应这么快的嘛！！” “苗苗粉弱弱举手，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苗还有这么聪明的一天【捂脸】” “+10086，看了今天的节目感觉我是个假粉，我也不知道他还会吹唢呐啊” “有点想粉了，好有趣哦，感觉是个宝藏男孩” “卧槽啊你们看那边直播，程夏冰和方乐乐两个傻子被管家带过去挖土豆了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快乐沙雕，以及本章实力论证了，我们苗只是憨，并不是真的傻【大声】感谢在2020-07-0301:20:07~2020-07-0420:5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sthik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叶净之看着面前那张溢满灿烂笑意的脸,他看起来很高兴，眉眼弯弯的，笑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他的手徒劳地握了一下又松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最后抿了抿唇，简单地应道：“好。” 成功了！ 苗昱开心得原地蹦了一下,这次叶净之没忍住，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头顶,道：“跟我来吧。” 弹幕已经被这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等等，这也太快了！” “？？？他就这么答应了吗？这不是我认知里的叶净之……” “我觉得程夏冰和方乐乐亏了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直播地址2,他们现在好辛苦地在挖土” “我也……emmm我知道他俩是朋友但是？？？” “还摸头，摸头诶，男人的头是能随便给人摸的吗？” “他俩一个摸得很自然，一个被摸的很坦然” “是的，只有我们这群单身狗在这友邦惊诧==” 弹幕里的网友吱哇乱叫的时候,苗昱已经开开心心地跟着叶净之开始在庄园闲逛了，叶净之还问他：“你想先去哪？” 苗昱不接招,反问他：“你觉得呢？” 叶净之索性先带他在城堡里转了一圈。摄像师跟在后面，他也没带苗昱去自己的房间，苗昱就在二楼看了一下,就被他带去了三楼。 “这是观景最好的位置。”叶净之对他说。 苗昱毫无形象地趴在三楼的栏杆上往下看,这个视角能把大厅和二楼的景色看到大部分。 在苗昱眼里，这个城堡内部的审美是相当统一的。墙面上有着曲线缠绕的秀丽花纹,整体的装饰柔软纤巧，充满了浪漫的想象力，是很典型的洛可可式风格。说实话,不太符合他对叶净之的认识，但是又奇异地和他身上高贵疏离的那部分契合。 经典的西式风格建筑让苗昱看得有些入迷，身子还想再往前探，被叶净之在背后轻轻拽了一下，轻斥道：“注意安全。” 苗昱这才回过神，转头冲他不好意思地微笑。 本想开口提醒的摄像师紧紧闭住了嘴，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工具人。 “还有更好看的。”叶净之看他趴在栏杆上，始终觉得不太安全，索性招手示意他跟上。 苗昱跟在他身后，走过曲折的回廊，一路好奇地左看右看，不知不觉拐进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像他路过的其他房间一样，有繁复的装饰和风格靡丽的挂画，相反十分明净阔朗，一走进去，就觉得空气分外清新，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定睛一看，房间里竟然有一个延伸出去的观景台！ 苗昱“哇”了一声，就要过去，又被叶净之拽了一下，提醒道：“这里很高，别伸出去。” 苗昱乖乖应了句是，径直朝着观景台扑了过去。 因为机位的限制，弹幕里的网友景没怎么赏到，反而感觉被秀了一脸：“woc这个城堡好大气好漂亮！” “kswlkswl，他们怎么会这么甜！” “可惜不能亲身到场，感觉我们看到城堡景色和苗苗看到的应该差了不少，人眼才是最好的摄像机啊” “我立马从夏虫昱冰叛变，叶苗也太甜了，他们相处的氛围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啊！” “看到叶净之拽苗昱那一下我都叫出声来了！他好温柔啊……” “至少对苗昱是真的很温柔，说话的语气也轻轻的呜呜呜呜呜我想转叶净之女友粉了，大美人看我一眼叭” “ls你怕不是在想peach” “可惜气场太强了，感觉摄像师不怎么敢拍他，几乎没有正脸看，我流泪了” “毕竟没给出场费，谅解一下hhhhh” 而苗昱眼中此时看到的，则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眼前是一片辽阔的绿色，深深浅浅，层层叠叠，浅绿色的草坪，深绿色的灌木，高低错落有致，放眼望去，是满眼灿烂的乡野风光。 往左看，能看到马儿悠闲地在草场吃草，远处还看到有一片农田，有农人弯腰劳作——等等，那两个农人的衣服好似十分眼熟。 苗昱定睛一看，这埋头苦干的人应该是程夏冰和方乐乐吧！旁边还有扛着摄像机拍摄的，可以确认是节目组的摄像师无疑！ 苗昱想笑，又不好笑得太明显，只好忍着笑把目光撇开，朝右边看去。 一片艳丽的红色映入眼底。 苗昱心头一跳，意识到这应该就是那个花圃。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企图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这个花园除了里面只有玫瑰这一种花以外，看起来委实没有什么异样。 叶净之见他不动了，也走过去，站到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想看花？” 他穿得很宽松，和苗昱并排站在一起的时候，苗昱不得不再次意识到他是真瘦多了。明明手还露在外面，袖管却显得空空的，外面的风吹过来，他的风衣也随之摆动，仿佛要随风归去。 苗昱心里涌上一股不自知的酸涩，忍不住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叶净之的目光跟过来，俊丽的眉目舒展出一点笑意：“嗯？” 那目光凝注在苗昱脸上的时候，苗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停跳了，结结巴巴地道：“可、可以吗？” 叶净之点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来。 可怜的摄像师留恋地向窗外看了一眼，跟着苗昱出去了。 他根本没有机会拍到窗外的风景，那个观景台设计得刚好能容纳两人，但是苗昱过去的时候，他目测了一下，自己扛机器过去拍够呛，只能等苗昱回来了之后再拍；等叶净之也过去，他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只好怨念地调整镜头，认真拍他俩的互动，誓要做到毫无遗漏。 正如蝴蝶扇动的翅膀能引起一场遥远的风暴，这个摄影师此时也并不知道，自己无意的决定引发了网络上怎样的狂潮。 “卧槽，叶苗真的不是真的吗，这也太真了？” “好奇怪，他俩没有什么亲密的互动，但感觉比我上一对嗑的rps还要真？” “唉，嗑多了rps，我本来都不信眼神糖了，但是他们俩给人的感觉在真的不一样，真的，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那种” “叶净之看苗昱的眼神真的杀我……也没什么表情，眉毛稍微动一下，但是看起来就好温柔哎【大哭】” “我总觉得我今天是来到了平行世界，认识了一个假叶净之，反正不是我认知里的那个金凤奖影帝==” “我发现叶净之虽然有点太瘦了，但是比苗昱又正好高几公分，他俩kiss一定很合适” “前面的这展望笑死我了，虽然人家关系不错，但也不用这样yy吧，有点恶心” “？？我说句帅哥接吻哪里恶心了，你是女友粉扎你心了？” “你们别吵了，花圃啊，花圃！！还有人记得任务吗他们要去花园了！” “qswl，摄影师five，我光看到苗苗在那看来看去了，结果我啥也没看到！花园也没有！” “行了行了，要不是苗苗召唤出‘魔王大人’，咱们连高层视角都没有更别提花圃了，别吵了，美景伴美人它不香吗？” 弹幕里的小小纷争，苗昱既看不到，也不关心，从看到叶净之以后，他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叶净之身上。 但有一点他觉得特别奇怪，自从庄园里见到叶净之以来，他几乎听不见对方的心音了。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又失灵，可是悄悄试了好几个人，发现只有叶净之他是听不到的。 虽然搞不懂是为什么，但是苗昱直觉地认为，这不是个好兆头。 在又一次失败以后，他心事重重地跟在叶净之后面走着，几乎无心欣赏路边的景色，渐渐落后了几步的位置。叶净之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转头问他：“怎么了？” 苗昱不想让他担心，迅速打起精神，露出笑容：“没有，我在想野餐的事情。” 他拽了下叶净之的袖子，小声道：“净之，你能和我们一起去野餐吗？” 叶净之原本有些犹豫，苗昱用央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一起去吧，难得今天天气这么棒，而且乐乐和夏冰姐更熟，我好尴尬的呀……” 他的眼睛又大又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瞳看过来的时候，像只可爱的小狗一样纯净无辜，叶净之被那直勾勾的眼神暴击，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拒绝他，原本不愿参与的野餐，也只好点头答应加入：“……好。” 摄像师落后他们几步，苗昱又从城堡出来以后就摘了麦，这里只拍到他俩对话的情景，什么声音也没有，弹幕里的网友现在已经无心景色，只顾着着急：“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怎么没有声音，摄像师不能走近点吗！” “苗苗除非专门对着镜头说话，不然都录不到了，他是不是把麦摘了啊” “难道是因为要去‘禁地’吗，呜呜呜我们不配听他们说话” “kswl，他居然去拽叶净之的袖子！全网唯一一个敢拽叶净之袖子的艺人！” “他们是在说什么啊，叶净之虽然没笑但是表情好宠的亚子，我酸了呜呜呜呜” “我的温柔只给你一个人，写成小说我都嫌玛丽苏，没想到会发生在真人身上，我好柠檬啊” “我真的变叶神女友粉了，我发现他走路说话的神态都好苏啊55555” “那我就是苗苗的男友粉！苗苗真的好可爱，开心还会蹦一下，抬头看人的时候都能想象那个亮晶晶的眼神了！都怪摄像不争气【狗头】” 苗昱小小地雀跃了一下，抬头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花圃门口。 这个花园的木门做得非常漂亮，花缠着叶绕在门上，互相辉映显得十分精致，苗昱竟然有点分不清真假，伸手去摸了一下。 “是真花。”叶净之哭笑不得地道：“别摸了，扎手。” 苗昱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加快脚步，跟在叶净之身后走进了花园。 这个花园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过，里面的花木都修建得漂亮又精神。正常情况下，只有一种花的花圃会显得比较单调，但这里大概因为颜色搭配得当的原因，竟然没显得太有违和感，举目之处，都是艳丽的玫瑰红色。 苗昱的目光迅速在花园里逡巡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小心地用余光偷瞄叶净之，发现叶净之出神地盯着花园中央的那丛生得格外高大的玫瑰花，却并没有往前走的意思。 眼见着叶净之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苗昱决定再试一次，他把目光转向叶净之，试着再次听取他的心音。 大概是英文的原因，歌词他还是听不清，但是这个旋律他非常熟悉，闭目感受了一下，苗昱很快判断出了曲子，紧接着又听到了自己最熟悉的段落：“……aouchhesoundofsilence.”①寂静之声？ 苗昱努力联想了一下，却始终无法对应上这首歌和叶净之心音的意义，难道是花园能让他得到平静？ 还是说是这个花园使他连心音都寂静了，所以自己在外面才听不到心音？ 苗昱头脑风暴了半天，还是得不出结论，直到再也听不见声音，才无奈地睁开眼睛，发现叶净之已经不再看那株玫瑰，而是看着他问：“头痛？” 苗昱连忙道：“没有。” 叶净之道：“这个花园，不止眼前这么大。你可以往左边走，那里有条小径，风景不错。” 苗昱往左边看去，果然花木掩映之处，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他正欲转身过去，却见叶净之站在原地，顿时顿住脚步，问：“你不去吗？” 叶净之摇了摇头。 他没有说为什么，苗昱也不问，只往回倒了一步，站回他身边，笑眯眯地道：“那我也不去啦，走得太累了。” 叶净之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正要说什么，苗昱就笑嘻嘻地对一旁的摄像师道：“大哥，打个商量，刚才观景台您不是没拍到吗，不如现在去拍花园吧，不然这么美的风景怪可惜的。” 摄像师：“？？？” 苗昱又转头问叶净之：“这样可以吗？” 叶净之虽然不知道苗昱想做什么，但既然都让摄像师进来了，拍摄自然是无伤大雅的，便点头答应下来。 势单力孤的摄像师还一脸懵逼，但见主人家作出了安排，更迫于作出安排的人是叶净之，完全起不了反抗之心，只好委委屈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弹幕哀嚎一片： “啊啊啊啊不要！伸出尔康手！” “呜呜呜之前不让我们听，现在看也不让看了” “苗苗怎么肥四！你居然开始套路摄影师，你不是妈妈以前那个乖仔了吗QAQ” “这么明目张胆地要求二人世界吗！让我们也康康啊！” “算了算了，人家的地盘……我们看看风景也不错TVT” “呜呜呜我们看直播的观众怎么这么虐！！之前想看景色看不到，现在想看人又不让看，说好的观众是上帝呢555555” “观众是上帝，叶净之是魔王啊！你还想做叶净之的主？真是反了你了【狗头】” 无论观众们有多么不情愿，也只能看着两人从他们的视线中逐渐远去。等摄像师走得看不见人影，叶净之才问道：“为什么不去？” 他知道苗昱刚才说的只是个借口。 苗昱似模似样地叹口气：“因为你没有去啊……” 叶净之静了片刻，失笑道：“这是我的花园。”言下之意，他已经看了无数遍，不想去难道不是很正常。 苗昱悄悄撇嘴，如果不是能听见心音，大概还会真会被这个人骗过去。 这一年下来，他已经逐渐摸到了叶净之的脾气，如果有什么事，说出来多半是为了别人。假如是自己感到不适，他反而什么都不会说，而且仅从他外面的表现来看，是一定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这些年下来，大概是演技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哪怕苗昱自认对叶净之已经十分熟悉，也不得不承认，仅从叶净之的神色言语间，很难判断出他真实的情绪。 想要猜度他的心思，不能看他说什么，要从他做的事情来反推。 比如现在，以苗昱对他的了解，正常情况下，按叶净之的脾气，既然带人进了花园，绝不会让人独自在花园里瞎转悠，既然不愿意去，就一定有他的原因。 但叶净之不问，他决不会寻根究底，只笑着答道：“但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听到回答那一瞬，饶是叶净之，也不禁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苗苗真不傻，苗苗真的会 谢在2020-07-0420:59:57~2020-07-0520:3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thik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0-07-0420:59:57~2020-07-0520:3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thik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叶净之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一潭死水般的日子。 多年以来,他已经很习惯独自生活，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有意无意地和兄长、友人都保持着距离,极力在思考和放空来寻求内心的平静。 从有口难言到无话可说,其实也没有经历很长的时间，他慢慢地通过这个心源性的疾病,和整个世界割裂开来，叶净之一度觉得,他不需要，也不想被人理解。 可是直到苗昱出现，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在一年以前,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动容。 可是到今天，看着眼前这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他无法昧着良心说自己没有丝毫触动。 苗昱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吓着他了，轻轻拍了他一下,故作轻松地打岔道：“而且没有主人的允许，我也不方便摘花呀。” 叶净之回过神来,专注地看着他：“你想摘花？” 苗昱被他直勾勾地看着，竟然忍不住挪开了眼神：“嗯，想摘几朵花,到时候放在野餐布上好看一点。” 叶净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苗昱恍然间觉得那目光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一红,叶净之却恍若无事地道：“走吧，我带你去。” 苗昱注意到叶净之没带他往刚才那株高大的玫瑰丛那里去，而是带他拐去了另一个方向。他默默记在心里,没有开口询问，任凭叶净之将他带到了花园的另一面。 转过一个拐角，苗昱的眼睛亮了起来。 原来这个花园里别有洞天，眼前的花园和方才所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风光！ 虽然依旧只有玫瑰装点，但风格却不比外面的风格一般浓艳靡丽，玫瑰的颜色也五彩缤纷，具有英式乡村特色的清新活泼的气息，虽已将近入夏，却仍给人春意满园之感，让苗昱觉得如沐春风。 外间的花园虽美，不知为何，却给苗昱一种沉重压抑之感，初看虽美，看久了却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而叶净之带他来的这个隐蔽的角落，却让他觉得景色宜人，心旷神怡，之前胸中那股沉闷之感也一扫而空。 这一角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深处还有打造精巧的白色桌椅，叶净之直接把他带到前面坐下，苗昱震惊地发现桌上竟然还摆着一壶茶！ 他指着那个精致的陶瓷小茶壶，迷惑地道：“这是什么时候端上来的？” 叶净之看他一脸“这不可能”的神情，忍笑道：“管家，从另一个入口拿的。” 苗昱懵逼地坐下来，看叶净之不急不缓给他倒茶。 细长的手指轻巧地执着壶，这茶壶在他手中，倒显得价值加倍。苗昱看那橙红的茶汤缓缓注入杯中，风清日暖，美人在侧，不知不觉，心里便平静了下来。 叶净之把茶杯推到他面前，笑道：“管家的英式红茶，试试。” 苗昱品了一口，奇道：“有点特别……” 叶净之含笑点头：“这是约翰的得意之作。” 苗昱仍在悄悄地观察他，但很奇怪，叶净之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显然变得轻松了很多，苗昱隐隐感觉到，他可能和自己一样，其实并不喜欢外面那个红玫瑰园的风格。 外面的玫瑰太红了，鲜血一样刺目，乍看惊艳，看久了却有种透不过气的憋闷感。 但是叶净之不仅是花园的主人，他还是整个庄园的主人。苗昱仅仅是旁观，也知道他在庄园里说一不二，如果真的不喜欢，恐怕直接将花园夷为平地，也没人敢说什么。那为什么还要派人精心打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花园，又为什么时常前来呢？ 对苗昱来说，这个花园实在是每个角落都透着诡异。 他猜测这里面多半有一段令人讳莫如深的往事。但叶净之不提，他就不问，只默默听着叶净之的心音。果然，叶净之的心音已经重新变回了愉悦的纯音乐，轻快的音符回荡在苗昱耳边，让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抱着茶杯小口啜饮，心满意足地笑弯了眼角，叶净之看着他的笑容，慢慢地道：“你猜猜这里……叫什么名字？” 苗昱认真想了一下，奈何实在没什么想象力，猜到：“……呃，玫瑰园？” 叶净之笑了，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答案逗笑的，一字字道：“我管这里叫，一角春光。” 就像你一样，是独属于我的一角春光。 他垂下眼睫，静静微笑起来。 苗昱却没意识到什么，端着茶杯傻乎乎地道：“哇，我觉得和这里很搭！” 与心上人静坐春庭，共赏美景，哪怕没有心意相通，也是件难得的乐事。两人茶都喝完了，享受着美好午后的苗昱才想起来自己还要摘花，忙问：“这里的花能摘吗？” 叶净之失笑：“特地带你过来。” 苗昱便没再和他客气，在这个角落里转来转去，按自己喜欢的胡乱摘了一些，凑成一束五彩缤纷的玫瑰，叶净之看了一眼，道：“还是要……搭配些红色的好。” 这里什么都有，却没有外面的红玫瑰，要摘只能出去。苗昱捧着花，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叶净之会意地摸了摸他的头，两人转身出去，正好在拐角处遇到神情疲惫的摄像师。 摄像师看到苗昱，竟然瞬间热泪盈眶：“苗老师！终于找到你了！” 苗昱惊了一下：“怎么了？” 摄像师看着他身后神情冷淡的叶净之，有苦难言，只能默默咽下一把辛酸泪——哪有他这么惨，直播还开着嘉宾就半途消失了的摄像啊！ 被嫌多余打发去拍花园就算了，这个花园还特别大，他转了半天也没转出去，不知道怎么走到这个拐角，正好装上苗昱，可不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的。 何止是他，一路被迫跟着摄影师看风景的弹幕网友也跟着哭出声：“呜呜呜呜终于见到他俩的人影了” “我要玫瑰花ptsd了1555551” “为什么他们可以二人世界得如此光明正大啊摔！” “我酸了我酸了我变成一只柠檬精” “为什么不让我围观帅哥谈恋爱，哭了” “诶苗昱拿的花怎么回事？好像和园子里的不一样？” “对啊！我们明明看了一路的红玫瑰，他手里怎么有那么多颜色的花？” “我知道了，魔王肯定给他开后门了！” “对比某两人那头，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哈哈哈哈” “阿嚏！”方乐乐重重打了个喷嚏。 程夏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好心问道：“你是不是感冒了？” 方乐乐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注意自己手上的泥沾到了脸上：“没有吧，我觉得是背地里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该不会是苗苗吧？”程夏冰扶着腰无声狂笑，她是真的直不起腰了，但不是笑的，纯粹是因为在地里刨土豆累的。 “有可能……”方乐乐捂着鼻子表示很郁闷：“但是为啥只骂我一个，明明是我们俩狼狈为奸……” “呸，说什么呢你！”程夏冰一个爆栗敲到他头上：“我们明明是合作共赢，你想去叶净之的花园？” 方乐乐脸都白了，头摇得像拨浪鼓。 程夏冰白了他一眼：“那不就得了，土豆一篮子你挖满了吗？” “姐，你也太强了……”方乐乐把只装了一半的篮子一搁，站起来活动身体：“我实在不行了，腰酸背痛，而且为什么一直在挖土豆啊！哪怕摘点别的菜呢？” “你以为你现在在哪，这是英国！”程夏冰也累了，嘴里不放过吐槽方乐乐，自己也站直了扭动身体，还用镜头照了照自己汗淋淋的沾着泥土的脸，叹了口气。 “唉，亏我今天特地穿了裙子，我的形象啊……” 她再看了一眼方乐乐，这人的卖相更是惨不忍睹：老管家友情提供的白毛巾被他扎在了头上，穿的白T恤也被他蹭得满是灰尘和泥巴印儿，裤子和鞋子更是沾满泥土，站在田野里简直不要更接地气，一点也看不出一小时前那个小潮男的气质了。 方乐乐对自己的形象一无所知，还咧着小白牙嘿嘿笑，程夏冰上下打量他一眼，怜悯地道：“你要不要找管家要根红腰带。” 方乐乐纳闷：“为啥？我这个裤子挺紧的，不用腰带。” 程夏冰拍了拍他，顺便把手上的灰蹭到他身上：“没事，不懂就算了，等回国我赞助你一个腰鼓。” 方乐乐还没反应过来，还在看他们这边直播的弹幕网友直接笑飞了：“哈哈哈哈g到了，有内味儿了” “程夏冰！你礼貌吗！哈哈哈哈哈哈” “谁让傻乐乐把毛巾扎头上的，这样一看的确充满了陕北味儿” “笑起来更傻了，还散发着泥土的芬芳hhhhh” “啊，这对cp更甜的亚子，我从夏虫昱冰横跳过来了” “ls醒醒，明明两对都是塑料姐弟情啊哈哈哈哈哈！” “那边跑去过二人世界的狗男男麻烦锁死好吗（咬牙切齿）” “+11111让我们健身博主独自美丽叭！” “这俩还以为苗苗在水深火热中，结果苗苗和叶神谈情说爱摘花热聊，不要太悠闲hhhhh” “谁让他俩以为自己占了便宜省了事的！真是俩傻子233333” “有一说一，那可是魔王啊，也不是其他人能拿下的，换了他俩估计无限期冷场死循环吧……” “玩梗啦就是玩个梗！不知道他俩看到苗苗带着花散着步过来什么感受惹23333” 这位网友的嘴大概真是开过光的，说苗昱，苗昱还真就带着叶净之溜溜达达地过来了。 他和叶净之边走边聊，怀里抱着一捧玫瑰，显得十分轻松悠闲，埋头苦干的程夏冰擦汗时，远远看见了一对人影，捅了捅旁边的方乐乐：“诶，你看，那个抱着花的是苗昱吗？” 方乐乐依言看去，肩膀一缩，倒吸了口凉气：“妈呀，还真是，他怎么在这？” “重点是这个吗？”程夏冰横了他一眼：“重点是他已经摘到花了，咱们俩的土豆还没挖完！” 方乐乐：“……” 他忍不住吐槽道：“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呢，这两个任务也差太远了……” 他看了看自己：“你看看咱俩挖个土豆，挖得自己都跟个土豆似的。苗昱做的可是叶净之的关键任务，他怎么还能和叶净之聊得眉开眼笑的？” 而且怎么会有人能和叶净之聊天还能聊得眉开眼笑的？ 程夏冰神色复杂地看了那头一眼，又用力敲了他一下：“少管人家的事，挖你的土豆吧！” 方乐乐不敢说话，但是捂着头很委屈：这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他俩被苗昱的进度刺激到，干活干得越发卖力，等苗昱走到他俩跟前的时候，那个巨大的篮子终于被土豆装满了。 苗昱也被两人的卖相震惊到：“一个多小时不见，你们怎么这样了？！” 爆发完小宇宙的方乐乐累得小狗似的呼哧呼哧喘着气，顾不上说话，程夏冰不愧是健身博主，看起来比他还从容一点，扬了扬下巴道：“喏，就这筐土豆给闹的。” 她的视线停留在苗昱怀中的玫瑰上，故作惊讶地道：“你摘到花了？” 苗昱开心地把花举起来：“是呀，任务完成了！咱们可以吃野餐了！” 程夏冰和方乐乐都松了口气，也是，他们从早上出发以后就没吃过东西，这眼看着都下午了，一行人都饥肠辘辘。总算完成任务能吃饭，那可真是太好了！ 程夏冰灌了口水，苗昱紧接着兴奋地道：“净之也和我们一起吃，大家准备一下，一起去野餐吧！” 程夏冰：“噗——咳咳咳咳咳！” 方乐乐：“……” 凑，累了一下午，他们都忘了野餐也是个任务，还得和魔王一起用了！ 第111章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程夏冰喝口水都给喷出来了” “别说他们俩了，我在这啥也没干，光看他们挖了半天土豆,差点以为在看《每日农经》,早都忘了这茬了【捂脸】” \“ls说每日农经的，笑死我你能继承我的蚂蚁X呗吗\” “叶净之到底是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形象啊,怎么连程夏冰都怕她？” “腥风血雨，一线长红,背景深厚，高傲冷酷，和他合作过的人除了苗昱有不怕他的吗？” “……mjd平时不追星,我觉得你上面说的和我今天看到的都不是一个人” “不懂就问，叶净之平时上过综艺节目吗？我觉得大家可能都对他有误解” “+1，今天看直播就觉得虽然话少，看着不好接近，但对人什么的都很礼貌温柔啊” “……你们真是傻白甜得令人心疼” “虽然但是,综艺也是有人设的” “但是叶净之这次明明也是整蛊对象，并不是节目特意邀请的嘉宾啊？你们的意思是节目组造假骗流量咯” “对叶净之不发表评论,但是梦研追了好几季直播了，一直以无台本为卖点，翻车也不是没有过,这要是有台本你们让翻车的这些人怎么看” “啧,居然掐起来了，腥风血雨叶净之名不虚传” 弹幕里聊着聊着就开始有□□味,但是镜头前的嘉宾们却是一无所知的，叶净之反应极快，把苗昱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才险险避开被程夏冰喷一身，纳闷道：“怎么了你？” 程夏冰好歹是个女明星，一时失态还被直播镜头拍到，差点钻进地缝里，拿毛巾捂着脸道：“……不好意思，呛了。” 方乐乐作为外景导演，还要负责节目流程，此时已经魂飞天外，就差没就地安息。 叶净之见状，也猜到了原因，蹙了下眉，转头对在场唯一显得还有思维能力的苗昱道：“我忽然想起，我还……” 千钧一发之际，方乐乐忽然发挥了他的一世智商，敏锐地意识到了叶净之的推拒之意，用幻影似的身法冲到他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握住叶净之的手，情真意切道：“大佬！请您和我们一起野餐吧！！” 话还没说完的叶净之：“？？？” 苗昱嘴角的笑容突然僵硬，努力装作很自然的样子，一把拂开他的手，拉住叶净之热情地道：“对啊，人多热闹，一起去野餐吧！” “哈哈哈哈哈傻乐乐真是翻脸如翻书” “讲道理，他们想完成任务必须叫上叶净之去才行” “＋10086，叶净之不去我就不看了，我真是听说他上了直播才来看的” “横竖我没见过世面，我还真的好奇叶净之吃饭啥样呢23333” “没人注意到叶净之很体贴吗，看大家反应好大他都准备说不去了” \“啊，我看到了的！我心软软，美人垂下眼睛的时候觉得好心疼的说\” “前面的笑死我了，叶净之轮得到你来心疼？” “科科，阴阳怪气谁不会啊，不让人心疼？我看苗昱可心疼了” “苗苗也太好笑了吧，把方乐乐的手拍开，他是不是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啊哈哈哈哈啊哈” “他酸了他酸了他酸了！哈哈哈哈哈” 好不容易定下一起野餐，方乐乐松了口气，管家约翰听闻叶净之也要参与野餐，亲自带人拿走了他们挖的那一篮子土豆，满面笑容地道：“厨房正好在准备今天的晚餐，请交给我们吧。” 老管家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热情态度倒惊了方乐乐一跳，受宠若惊道：“谢、谢谢您……” 程夏冰也悄悄对苗昱道：“你看，还是抱上了大腿好，不然靠咱们，光做饭可能要等明年才能吃上。” 苗昱其实是想反驳的，因为不仅他会做饭，叶净之也会，但是想了想，说出来大概更惊世骇俗，于是闭上嘴，敷衍地点点头。 几人在叶净之的带领下，顺利地找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地作为野餐用地，铺上老管家准备的野餐布，还找来了专业的烧烤架，似模似样地忙碌起来。 方乐乐正要戴上手套串肉，就发现自己的节目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方乐乐：…… 这不祥的预感。 他默默挪得离叶净之更远，点开短信出来看，看见短信写道：任务3： 魔王的咒语 恭喜你们分别完成了两条支线任务，挑战任务2成功！现在，我们将进入任务的最后一环，从跨入庄园的时刻起，你们就已经身中诅咒，请引诱魔王，说出魔王的咒语为你们解咒，方能在野餐后顺利离开庄园！向着目标努力吧！ 咒语的内容只有五个字，请引导魔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口说出“我哪里错了”这五个字，方法不限，一旦魔王知晓内情，游戏提前结束，玩家将受到节目组的严·重·惩罚。 方乐乐心如死灰：“……” 他不该以为节目组会让他们好好吃顿饭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和叶净之吃饭已经很挑战胆量了，现在在人家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得骗人家口令，这口令还是，“我错什么了”，也就是说他们还得先说叶净之错了？ 叶净之平时什么样不提，就光看今天，人家作为庄园主人义务提供了多项便利（甚至还义务出镜）了，作为被招待的人，他们怎么好意思冲上去指责人家，节目组不知道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吗！ 方乐乐感到一阵窒息，背对着镜头咬牙切齿地做了多番心理建设，好不容易觉得自己鼓起了一点勇气，背后仿佛也燃烧起了熊熊的斗志之光，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往前一踉跄，那股微薄的斗志瞬间泄光了。 他一脸衰样地转头，苗昱道：“你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方乐乐仿佛见到了救星，这里和叶净之关系最好的就是苗昱了，他猜测最终这个任务的完成恐怕还是要落到苗昱头上，连忙紧紧握住他的手道：“你总算来了！我跟你说，我刚才收到了新任务……” 他三句并作两句地把任务描述了一遍，指望苗昱出主意，苗昱却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转头就走了，留下方乐乐独自懵逼。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大家一起出主意吗？他怎么走了？ 程夏冰左右看了看，走到他身边来，直截了当地道：“是不是接到新任务了？” 方乐乐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程夏冰白了他一眼：“你和苗昱刚才跟演电视剧似的就差没抱到一块，叶神刚才一直盯着你们呢……” 方乐乐连忙回头去看，被程夏冰照头拍了一下：“你生怕人家发现不了是不是？手机拿来！” 她二话不说夺过手机，等看完脸都青了，嘴唇抽动了两下，不知道咽下去什么难听的话，最后还是没忍住冲着镜头翻了个白眼：“拜托，你们什么节目组啊，出的任务怎么一个比一个得罪人！” 她把任务手机放到镜头前，网友也开始替他们发愁：“啊这……” “我想不出一个不得罪叶净之然后让他说出这话的理由诶” “节目组这次整蛊是不是挺over的，有点担心这次嘉宾的生命安全【。” “‘我哪里错了’的上一句不就是指责你哪里哪里错了吗？再一想到对象是叶净之……” “关键‘我错哪儿了’这话还挺有□□味儿的你们不觉得” “我觉得我的感觉没错，节目组就是有人想惹叶净之生气惹，今天出的题目一直在他雷点蹦迪” “这个属于夹带私货吗（小小声），其实我觉得叶净之今天真的表现不错” “dei，虽然以暴脾气谁的面子都不给闻名，我意外发现他今天谁都挺给面子的，尤其苗昱【。” “kswlkswl” “现在好像看不到夏虫昱冰的cpf蹦了哈哈哈哈哈” “莫问，莫管，已be不谢” 程夏冰和方乐乐道：“你不是里面最有经验的吗，倒是想想办法呀？” 方乐乐无奈地道：“我是有整人的经验，没有被整的经验！我之前在这个节目里还被叫‘大魔王’呢，你看我像被整的人吗！” 程夏冰毫不给面子：“今天‘魔王’都换人了，你能不能别提昔日之勇，总得有个初步的方案吧？” 方乐乐道：“我还真想了一个，你看不如这样……” 他附在程夏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程夏冰听得连连点头，赞道：“你还有点聪明劲儿嘛。” 她是行动力很强的人，听完方乐乐的计划，转头就去找苗昱准备实施了。 苗昱此刻也正在琢磨“我哪里错了”这句话，如果他感受没错的话，今天的一系列任务，其实都是颜竞给他的提示，希望他能了解叶净之的心结所在，但是这提示也有如雾里看花一般模糊，直到这句口令出来，苗昱方觉得摸到了点端倪。 颜竞希望叶净之亲口说出“我哪里错了”，这显然是对“我错了”的一句反驳，苗昱推断叶净之曾经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而这件事，大概率和花园有关系。 ……其实还是不太明白，但是总算是沾点儿边了。 苗昱正在自我安慰地想着，突然被人拍了下肩，惊得整个人都颤了一下，突然袭击的程夏冰笑道：“还在想主意呢？” 虽然和队友们想的肯定不太一样，但也算是在想主意了，苗昱点点头，程夏冰道：“方乐乐出了个主意，我也觉得不错，但需要你配合。” 苗昱道：“你说。” 程夏冰小声说了一下，苗昱皱眉道：“……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程夏冰叹气道：“你要是有主意，想想别的办法也行，主要是我们想不出别的招了。” 苗昱沉默了片刻，只好道：“那我试试。” 他走到叶净之身边去，叶净之低着头，戴着手套，很认真地穿着肉和青椒，苗昱也不说话，在他身边坐下，也接过来开始穿。 两人看似专心致志地干着各自的活儿，程夏冰见上场的机会到了，走过去道：“叶、叶老师……” 叶净之：“？” 程夏冰也没想到自己怂得刚开口就磕巴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叶老师，你穿错了。” 叶净之眨了下眼睛，程夏冰发现他的确是演技一流，根本没说话，但是满脸都写着很明显的疑惑：哪错了？ 他还真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烧烤料，没发现哪里有问题，这不就是最简单的青椒肉串吗？ 方乐乐见状，带着一脸笑得像哭似的表情走过来帮腔：“那个什么，是错了……” 苗昱闻言停下，转头看了一眼，忍着心虚，咳了一声，强行道：“净之，是错了。” 叶净之：“……？”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呀大家，因为工作的原因，更新晚了两天，然后有的读者朋友关于前期情节的吐槽，我也看了。说实话，这是我第一个长篇文，前期对于情节和人设的把握都不是很成熟，后面也反思过这个问题，但是因为实在太忙了，也没来得及修改，文章完结之前应该会找机会再改的，谢谢大家！ 还有想起来忘记祝高考的朋友们考试顺利了！现在高考也结束好几天了，那就祝大家出高分吧，这一届的大家都太不容易了，但是好时光难得，你值得拥有一个开心的夏天！ 第112章 现场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弹幕里的网友还在紧张发言：“怎么办怎么办好紧张” “maya，我尴尬症都要犯了” “emmm其实如果是我我肯定会很生气的，莫名其妙被说错了,而且还是明摆着哄我的情况……” “默默+1,我有点担心他们了，叶净之真的发火的话他们怎么下得来台啊” “刺激了,第一次看这种真人直播，你们平时都玩这么大的吗” “那倒也没有,这期各方面都例外，我们老观众也不知道为啥” “虽然不太好意思，但还看得挺来劲的” “我就希望待会如果真出事了直播别关掉。” “呸呸呸,前面别乌鸦嘴，我还等着看热闹呢！” “叶净之怎么一直不说话，我心跳都加速了！” 叶净之沉默了一阵，在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盯着自己的情况下，慢慢地拿起手中的签子。 方乐乐要紧张得喘不过气了,程夏冰捂着心口，只有苗昱隐隐觉得叶净之要说的应该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果然,叶净之问：“那应该是，怎么穿？” 方乐乐整个人往下一瘫，这次没有程夏冰扶住他,因为程夏冰自己也蹲下了,估计都觉得真的失败了，只有苗昱忍着笑,努力往正确的方向带：“你没觉得你之前穿得有错？” 叶净之原本已经把签子放下了，说实话，像他这样的人,拿着签子串肉真是十分违和，现在把装备放下，那股唬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味儿又出来了。 听见苗昱的话，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从善如流道：“我错哪里了？” 苗昱还没来得及答话，意识到任务完成了的方乐乐一下乐得从地上蹦了起来，开心地和旁边的程夏冰抱在了一起！ 苗昱：这种莫名吃了狗粮的感觉…… 方乐乐和程夏冰乐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叶净之唇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苗昱就知道他多半是猜到了，情急之下，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认真道：“你没错。是我们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才一直说你错了……” 叶净之唇边的笑意消失了。 他轻轻把手从苗昱手中抽出来，平静地道：“这次没错，与前事无干。” 苗昱被他震住，叶净之却没再多说什么，只轻声道：“你手脏了。” 苗昱一看，原来是他刚才一时情急，扑到叶净之身边时，没注意到他旁边的鲜肉溢出的血水沾到了手上，叶净之取了张手帕出来，替他细细擦干，又显得温柔极了。 苗昱看他低垂的眉目，认真替自己擦拭指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眼眶也微微发酸，睫羽颤动几下，也顾不得远处的直播镜头，只低声问道：“净之……你想说出来么？” 叶净之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只仔细完成了手上的动作，平静地道：“擦干净了。” 他要放开苗昱的手，却被苗昱一把抓住，叶净之诧异地抬头，对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他的心头颤了一下。 而苗昱的眼睛却慢慢睁大了，叶净之的眼睛很黑，乌沉沉的眼睛对上他时，这一次，他听见了一曲奇怪的歌。 “仁慈的父我已坠入，看不见罪的国度，请原谅我的自负。没人能说没人可说，好难承受，荣耀的背后刻着一道孤独。”①不需要叶净之再说，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答案，但作为一个向来处事坦荡的人，他却不明白，既然已经感到难以承受，为什么却不能说出来呢？ 是对他不够信任，还是有对镜头的顾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的眼神过于直白，叶净之被他凝视了一阵，也招架不住，只别开视线，语气平淡道：“知道这件事，对你没有好处。” 这句话没有丝毫中断，语意决绝，可见他是早已想好了的。叶净之说完，便率先移开了目光，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苗昱心里虽很想替他解开这个心结，却也知道这不是一日之功，今天已经有了进展，最好不要操之过急。 可是理智虽然这么想，情感上却很难不觉得泄气。他索性也专注地面对着烤肉架，不分神去想别的事，以免变得更心浮气躁，毕竟摄像机还开着呢。 他却不知道这段微妙的互动已经被摄像机完整地记录下来，弹幕里的网友已经完全转移不了视线：“卧槽卧槽这就是在谈恋爱吧！” “我不行了kswlkswl，叶净之给他擦手！不对，叶净之竟然会给人擦手！” “而且他擦得好仔细哦55555比我男票对我好多了，狗男人只会甩我一张抹布TVT” “我觉得我认错人了，叶净之是不是被人给穿了啊，这个温柔暖男是谁，word天，我不认识他！” “呜呜呜呜我今天失恋了，叶神你开心就好不用管我呜呜呜呜呜” “苗昱那双眼睛看人的眼神也太内什么了，我的个天，像狗勾一样明亮纯净的眼神，这谁忍心拒绝” “对对对对我也觉得！抬起头看人的样子好热情诚挚，好犬系，我的爱” “啊叶净之说什么了，感觉气氛一下子就冷下来了” “emmmm，说实话我觉得这才是我理解中的叶净之惹” “噫，所以原版叶净之穿回来了吗？啊，苗苗看起来好失落噢，想摸摸他的脑袋” “你们这些人不要这么认真地搞穿越设定好不好！我们这是科学社会了！” “可是气氛真的变了啊，好微妙哦” “啧，一看就是一群牡丹，这明摆着小情侣吵架好不咯” 弹幕里聊得热火朝天，还叽叽喳喳各执一词，现实里的程夏冰和方乐乐却是啥也不知道，毕竟和叶净之不熟，又有点怵他，索性远离了烧烤架，专心致志架了个火堆来烤土豆——老管家中途还给他们上了炸鱼薯条，据方乐乐说口感挺正宗的，程夏冰却接受不了，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和方乐乐在一边倒腾了半天，被弹幕戏称为“农耕世家”，等忙活完半天，带着寥寥几个卖相不错的烤土豆回来时，向被装得满满的碗盘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一会儿就烤了这么多！” 苗昱被她一嗓子惊得回过神来，下意识道：“啊，有吗？” 说完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他和叶净之竟然烤了整整三个大盘子的肉！ 再看离得最远的那个盘子，盘中滴落的肉油已经有些凝固，却还放得满满当当，可见谁的心思都没放在吃上。 程夏冰不可置信道：“烤了那么多，还这么香，你们一口都没动吗？”她还把自己烤的土豆往身后藏了一下，苗昱和叶净之这效率一对比，她的土豆已经羞于见人了。 苗昱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光顾着烤了，没想起来吃……” 程夏冰又往一旁看了看，叶净之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停下来动作，安静地看着这边。 她立马没有多余的话了，说来说去他俩的猫腻又关她什么事，立马耳观鼻鼻观心，扔下自己的土豆就走了，顺手还拉了一把傻呵呵拿着炸鱼薯条往这走的方乐乐。 方乐乐被她拉到一边，才纳闷地问：“我给苗带点吃的，你拉我干嘛？” “你是不会读空气吗？”程夏冰轻抚了一下他的狗头，不屑道：“别过去，之后你会感谢我的。” 方乐乐虽然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见苗昱心事重重，不像是有胃口欣赏英式美食的时候，只好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摸过去端了盘无人问津的烤肉，和程夏冰坐到一边大嚼起来。 “怎么回事啊，好好的1V3任务怎么变成2V2了？” “我们的勇者是叛变了吗，一直和魔王坐在一起……” “可奇怪的是他俩也不怎么说话啊23333” “想起我爸妈吵架那几天了，啊同样的氛围同样的窒息” “我要换台了，去那边看美食节目了” “魔王大人是被用过就扔了吗23333为什么说完咒语就没人搭理他了” “瞎了吗，苗苗理他了，你看看他这个态度” “拜托能不能别这么同步，蒸煮闹别扭你们也闹别扭，沙雕一点不好吗” “怎么搞得跟父母离婚了似的23333就追个直播而已，不要这么真情实感啦！” “对呀，rps嗑来嗑去都是假的，不要太当真了，起码叶苗盖章过真朋友” “闹别扭不正证明是真朋友，叶净之这种人不会在镜头面前装的” 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一直持续到苗昱清空了自己面前的烧烤架——叶净之那边不再递新的过来了，这边的烤完自然也就没有了。 苗昱低头看了一眼烧烤架，叶净之便道：“足够了，吃吧。” 苗昱不想说话，却也不愿意虐待空空的肚皮，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吃了几口，才发现叶净之把那盘已经凉了肉的放在架上温着，自己却一口不动，不禁脱口道：“你……你怎么不吃？” 叶净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口道：“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苗昱他们上午就到了，一直忙活这忙活那，到现在大下午才吃上了第一顿饭。叶净之从房中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苗昱的视线范围里，除了下午那杯红茶，一样是什么都没吃过。 苗昱看着他的侧背，正好能看见他肩膀的骨头凸显出来，锋利地支撑着肩线，非常好的线条感，但在苗昱看来实在十分扎眼。 他心里紧了一下，问：“你平时在这边，也这样不吃东西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在国内一起拍戏的时候，尤其是《追凶》的后期，他经常和叶净之一起吃饭，知道他生活习惯非常规律，三餐定时，而且吃得并不少。苗昱自己不是容易长胖的体质，几乎没有刻意管过嘴，在男星里面也算能放开吃的，但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叶净之虽然长了一张小鸟胃的脸，但竟然比他能吃！ 再看他现在这样，显然并不正常。 叶净之并没看他，只道：“不是经常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苗昱心里有点发寒，到这时，刚才的那些挫败感都被他抛开了，他端起盘子，主动坐到叶净之旁边，撑起一个笑脸：“真的不吃吗？可我觉得我烤得好香，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 他坐过来时，叶净之就眉毛一挑，显然有些疑惑他为什么忽然心情变好了，待他说完，倒真露出了一点感兴趣的神情，在苗昱亮晶晶的眼神中，小心地试了一下。 “很好吃。” 他眉目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苗昱被晃得心旌摇曳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递给他一个程夏冰刚才带过来的烤土豆：“光吃那个可能有点咸，可以配点这个。” 叶净之道：“你吃吧。” 他摸了一下苗昱的头，站起身来道：“我让约翰……送点喝的过来。” 苗昱很熟悉叶净之这种模式，这对他来说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苗昱看着他轻飘飘地站起来，心里忧急交加，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颜竞找了个借口把他从国内骗过来了，叶净之现在看着着实不太正常，演叶穹时，为了保证私家侦探的体格，不显得过于瘦弱，他的体型还称得上是精壮，现在就完全是消瘦了，苗昱目测他比当时瘦了至少二十斤。 苗昱再想起那个开满血红色玫瑰的花园，现在总觉得有些心惊。虽然不知道之前叶净之要来到这里的原因，但苗昱总觉得，再留在这里，对他本人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工作有点忙，更新攒了好几天，希望周末不加班，我就能复健成功！ 第113章 他顾虑着镜头,最后没在镜头面前提，但是最后直播结束，将离开庄园时,到底还是没忍住把叶净之拉到一边，问：“净之,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苗昱没有多问他究竟留在英国做什么，现在时间紧张,他只想确定最关键的问题。 叶净之想起之前自己取消的那张机票,顿了片刻,道：“……再过一阵子吧。” 苗昱心往下一沉，他不愿表现在脸上，只眨了下眼睛，低下头,遗憾地道：“这样啊……” 叶净之不疑有他,见他显得有些落寞，便赶着问：“你有事情？” 苗昱忙抬起头,略显勉强地露出一个笑：“不是什么大事,这个月20号是我生日,本来想约你来我家吃个蛋糕……其实也没什么。” 叶净之知道苗昱从小就是孤儿，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心中颤动了一下，立刻道：“……20号么？我会来的。” 苗昱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嵌进了两颗亮闪闪的星星,过了一阵，又迟疑地眨巴一下：“你不要勉强，没空的话，蛋糕哪年都可以吃的。” 叶净之摇了摇头,道：“不会。” 苗昱高兴得蹦了起来，踮起脚使劲抱了他一下：“好，那一言为定，我会提前定好蛋糕的！” 他这一下抱得突如其来，又十分用力，把自己整个塞进了叶净之怀里。叶净之反倒有些措手不及，只感到一团温暖的东西撞进自己怀中，虽只有短短几秒，却像得到了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的拥抱一般慰藉，只来得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看他眼睛亮亮地还在说些什么，其实什么也没听清楚，只点头道：“好。” 苗昱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人，得到许诺之后特别开心。因为再次相见就在眼前，离别也显得并不艰难，跟着大部队离去时，还笑容灿烂和叶净之挥手道别：“国内见！” 叶净之便也向他挥了挥手，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浅淡微笑。 但是这一切，都被还没关闭的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卧槽卧槽有人截图吗！大帅哥笑了！” “awsl这是一个怎样春风拂面的笑容，明明是大美人！大美人！！” “xsl你们这也能吵起来，我叶神又美又帅不OK吗？” “？？？？我看见了什么，下一秒这边的直播就关了，我还没来得及截图啊！” “？？怎么没有回放，我是第一次追节目” “废话，这个节目后面还要播的，怎么可能给回放，录屏出来都会被秒删，不信你试试【。” “真的吗，我不信，这可是叶净之诶，他们舍得剪？” “真的，上次某个流量家不信邪在超话传录屏，后来流出的部分被节目删得干干净净，变成背景板，惨” “……我看最惨的是我，我看苗苗走了，刚关了录屏就看到镜头最后一刻捕捉的神之微笑” “真假，你们没见叶净之笑过吗，他演了这么多电影” “叶净之本人还真没见过这么笑的，我怎么没截图啊呜呜呜呜” “我还是继续舔苗苗吧，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我真的好喜欢这种笑眼的男孩子” “其实各有千秋，不过叶净之笑起来的确太稀少了，苗苗每次笑我心都化了” “嗯嗯，真的就是特别灿烂的小太阳！是我的小太阳！” “……前面的姐妹还是拔刀吧！” 等坐上节目组的保姆车，直播彻底结束，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各自用自己的办法休息，无人交谈。 苗昱也闭着眼睛假寐，心里却还在思索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一个孤儿有生日吗？ 也许有的会有，但是苗昱是真没有。 苗昱他们的孤儿院虽然一直受政府资助，但毕竟是僧多粥少，苗昱这样的健康男婴是少数，还有不少生病的残疾小孩。虽然院长尽了最大努力让他们吃饱穿暖读上书，但更多的很难保证。 早年的时候条件不好，六一儿童节就是他们所有小孩的生日，12岁以下的小朋友会在那天分一个蛋糕，能分得一口就是很开心的事情。等过了十二岁，不参与集体生日，苗昱也没再认真过过生日。 等签了公司以后，分到栾刚手下，栾刚倒是问过苗昱，他老实说了以后，栾刚沉默了很久，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问过这个问题，但那之后就经常让他到家里吃饭，还邀请过苗昱回他家过年。 虽然苗昱习惯了不打扰别人，都没去过，可是他还是很感谢栾刚。 这次为了让叶净之回国，他就随口把自己的生日定在了6月20号，至少听起来还挺吉利的，想想以后就照着这个过也不错。 在飞机上上就别提多累了，苗昱睡了一路，等飞机落地，苗昱打开手机，发现收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叶净之问他有没有平安落地的，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苗昱换算了一下，又是伦敦时间一点多，心里一阵发愁，但是还是迅速回复：已经安全落地了：） 苗昱盯了一会儿，见叶净之没再回复，猜他可能是睡了，总算放心一些。 因为节目组这次自己也入了套，因此他们这次飞回来的航班都是临时定的，虽然匆忙，但好歹没被围住一顿拍，苗昱对此已是心满意足，和程夏冰与节目组诸人一一道过别，直到钻进自己眼熟的车里，他才算放松下来。 孰料来接他的不止他的助理，苗昱一进来就发现栾刚正稳如泰山地坐在副驾的位置上。 苗昱：“！”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苗裔现在一看到栾刚就想到暗无天日的工作，脊背一阵发凉，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刚一下飞机就告诉他今天还有活儿吧？社畜也不带这么压榨啊！ 他战战兢兢道：“栾哥，这一大早的，不用劳动你老人家来接我吧？” 栾刚转过头，见他一脸看见周扒皮的样子，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不是来给你派活儿的，有点事找你谈。” “可是我刚下飞机，时差都没倒过来……”苗昱一见他这个笑容就觉得必然有事，立刻打了个大呵欠，眼角挤出一点逼真的泪光：“我困得要死了，有什么事明天谈吧QAQ” 栾刚最清楚自己手下的艺人是什么演技水平，根本不吃他这套：“谈完当然会让你好好休息，而且我看你黑眼圈都没有，应该也没有那么缺觉吧。” 苗昱擦眼睛的手一僵，只好默默放下，这个该死的黑眼圈体质真是把他的睡眠质量暴露无遗…… 栾刚则对驾驶座上的助理道：“开车吧，直接回苗昱家。” 苗昱只好破罐破摔地往后座上一躺，其实栾刚要问什么，他自己心里已经有数了。 栾刚全程面色冷峻，苗昱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好不容易到了家，他像屁股着火似的冲向厨房：“栾哥，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你给我回来。”栾刚淡淡道：“别跑了，跑了这回你跑得过下回？” 苗昱悻悻地顿住步子，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坐在栾刚对面。 栾刚问：“看来你已经猜到我想问什么了，但是为了提升你的心理压力，迫使你给我老实交代，我还是当面对着你再说一遍。你和叶净之，到底怎么回事？” 苗昱一边飞速盘算自己暴露在直播镜头下的行为，一边发挥毕生演技，迷茫地挠了下头：“没怎么回事啊，就……直播里你不都看见了，我们是朋友啊。” “你是热血少年漫的男主角吗，就拿朋友糊弄我？”栾刚和他合作多年，丝毫不吃他这套，抱起双臂：“演完风雨江山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后来越想越奇怪，现在可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叶净之你也敢招惹？” “我没……”苗昱觉得自己太冤枉了，单相思也能叫招惹吗，这也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啊！ “你趁早歇了心思。” 苗昱心里凉了半截，张嘴想要辩解自己从来没奢望过能和叶净之在一起，现在难道单相思也犯法吗？ 他又急又气，难得想怼回去，却见栾刚斩钉截铁地一挥手：“你要搞清楚，和叶净之炒cp是没有出路的！就算想要解绑夏虫昱冰这个cp，也不能去和叶净之捆绑啊！他这种人的行事风格，根本无法以正常的逻辑来揣度，况且以他的行业地位，就算现在对你态度不错，后面一句话就能把你打入深渊，就算现在的关注度很高，但你也要想想后续的风险。你现在正值上升期，势头正好，这样不划算的……” 栾刚这番话说得苦口婆心，苗昱原本要出口的话在听到他第一句的时候就硬吞了回去，现在瞪着大眼睛纯洁无辜地聆听他的谆谆教诲，真挚的眼神看得栾刚逐渐停止了自己长篇大论的发挥，狐疑道：“你这么盯着我干嘛？刚才不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苗昱脸上绽开灿烂的微笑：“因为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所以觉得我的废话没必要再说了。” 栾刚脑中飞速闪过以前和面前这个小屁孩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画面，果真再让人头疼的小孩也有成长的那一天，就像他以前从来只会担心苗昱不会营业，没想到转眼他还能借叶净之的关系不着痕迹地解绑自己其他的cp，甚至差点走上歪路，幸好自己明察秋毫，及时叫停…… “我知道了知道了，不会铤而走险跑去炒CP的，栾哥你放心吧。” 送栾刚出门时，苗昱不厌其烦地向他保证，直到目送他上了电梯，才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栾刚为什么会误解到那个份上，但是自己的暗恋没有被当面戳穿，也算是保留了最后的底裤。 栾刚对叶净之的判断，他当然一个字都不赞同，但是他如果辩解，只会招来栾刚更多的怀疑，在现在这个单相思的阶段，实在没必要给自己苦逼的经纪人带来更多压力。 其实，关于自己是不是单相思，苗昱去完英国之后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确信了。 但是叶净之的心，就像他大多数时候的心音一样，是冰下的泉流，是沉默的湖水，是平静，却无法看到底的深潭。 即便苗昱已经比所有人走得更近，但很多时候，苗昱总觉得，他和叶净之还是隔着一道什么，至于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隔阂或许是一条江河，也或许是一条小溪，但总之，叶净之总是一个人站在对岸的。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或许有些自大，但是苗昱想做那个渡河的人。 第114章 花瓣热帖： 【机场沙雕新闻后续,康康火眼金睛lz在照片里发现了谁！】“就是热搜上那个‘为了留住女朋友的飞机起飞谎称自己身上带炸/药被带走’的机场沙雕男的新闻，lz无意间戳放大的时候发现左下角有个戴墨镜的男的好像很帅的亚子，然后仔细放大一看感觉好眼熟啊这个鼻梁的侧面和熟悉的下颚线……你们看出来了吗” “？？？这特么看出来什么,你不截出来我都没发现这里还站了个人” “都花成这样了能认出来？孙悟空上大号说话” “顶锅盖说辨识度高的人真能看出来，我觉得我看出来了” “你们放大了图片拿远了看,是挺像内个谁的” “我用我5.3的视力瞪着照片看了半天也认不出来这是谁，太糊了吧,这个像素把我爸放上去估计拍出来的效果也一样” “噗嗤,ls吹啥呢,你爹要有这个轮廓和线条，现在出道也不迟，左转披荆斩棘的叔叔组报名吧” …… “你们打什么哑谜呢，能不能直接说,到底谁啊” “lz是哪家糊比团队派来的水军,连社会新闻的热度也要蹭吗” “额，我也看出来了,要是我和lz想的是一个人他应该不至于蹭社会新闻热度,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晕,吃个饭回来我变成水军了，找了张类似角度的图编辑到主楼,你们看像不像”（lz更新加黑） …… “？？？” “！” “草，怎会是你！” “哈哈哈哈哈那个说糊比炒作怎么删了,你也脸疼吗（笑哭）” “叶净之居然也在机场？” “这么一看确实是他,怎么瘦了这么多，N牌这么挑身材的衣服在他身上都打晃” “这是回国了吧。我朋友是他粉丝，说他几乎每年都出国休息一两个月。” “淦，有钱真好！” “出国,暴瘦，回国。emmm，我有种不好的想法……” “ls的意思……他嗑药？” “无锤造谣biss，在英国这种地方待俩月你能不瘦？” “英国啊，我懂了哈哈哈哈” 网络时代，各个平台联动飞快，很快，#围观群众叶净之#这个词条就上了热搜，颜竞还是看到微博热搜才知道自己召唤了不下十次的人居然就这么静悄悄地飞回来了。 “净之？？”颜竞紧急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热搜上，昨天机场那个人是你吗？” 叶净之顿了一下，困惑地问：“……为什么会上热搜？” 颜竞又好气又好笑：“社会新闻拍到你了，当时抓捕那个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 电话那头陷入了好一阵可疑的沉默。 叶净之无奈地解释道：“当时正好路过。” 事实上看到有警察和记者的时候他就已经尽力躲避镜头了，原本以为站得足够边缘，没想到不仅被拍到，竟然还能被认出来。 猜测被证实，颜竞竭力忍着笑：“既然回来了就是好事。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用工作室微博帮你发声明的。” 他说着挂断电话，这乌龙原本增加了他的工作量，但因为实在很好笑，他不仅没生气，反而拨了个电话给另一个人。 电话响了好几声，没有人接，他不以为意，随手挂断电话，在一个群里发了个红包，附带一条消息：“热1那个围观群众就是你们老板，准备几个诙谐一点的说明文案，二十分钟内发我审。” 这条消息在一溜“谢谢老板”的表情包后出现，群里顿时画风一整，又刷出一连串的“收到”。 等他去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回来，准备验收成果时，刚才没打通的那个电话已经拨了回来。 他嘴角不自觉露出点笑意，接起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冷静的男声：“喂，我刚在开会，怎么了？” 颜竞施施然道：“你知道你弟已经从英国飞回来了吗？” 电话那头的叶明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他神色一瞬间亮了，举手示意一旁的秘书噤声，追问道：“是你把他叫回来的？” “你觉得呢？”颜竞啧了一声：“净之的脾气，你该比我清楚吧。但我能猜到是谁。” “他肯回来就是好事。”叶明之松了口气，沉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考虑安排的。” （剩下的内容赠送在有话说免费，麻烦屏蔽了有话说的读者朋友开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丝毫不知道自己办成了一件什么大事的苗昱刚刚按栾刚发给他的链接，转发了一条微博，宣传他和程夏冰拍的一本双人杂志封面——也是他的第一本一线杂志。虽然是女刊，但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这本杂志是在他和程夏冰从英国回来没两天就拍的，整个拍摄过程十分欢乐，原因是他和程夏冰一见到对方的脸就想起那天在节目里的傻样，忍不住就要哈哈大笑，配合营造杂志方要求的轻松甜蜜的风格自然是非常轻松，半天就完成了拍摄。 收工的时候摄影师感叹：“你们到底是去上了综艺还是去拍了喜剧电影，这次拍摄，我光剪你们哈哈大笑可能就能剪出十个花絮！” 程夏冰捂着脸道：“……等你看了就知道了。” 苗昱早从心音里听出来这个摄影师是他和程夏冰的cp粉，心道：等看完了，估计这CP滤镜也该碎得差不多了…… 今天杂志官方终于放了宣传图，苗昱转发之后，微博评论下面果然都是：“怎么办，现在看到他俩的脸就想笑【笑cry】” “真人虽然很好笑，可是拍杂志又好甜，kswlkswl” “拽领带这张我好喜欢，段海茜好A湛博扬好宠55555” “比起正片更想看花絮，两个逗比” “我只能把他俩当湛博扬和段海茜，夏虫昱冰滤镜已经彻底破碎了【捂脸】” “我们夕阳夫妇不好吗！这是属于我们夕阳的售后！” 苗昱发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个效果，倒没有很在意，反正杂志拍都拍了，后续的销量也不是他能决定的。正要下线的时候，突然发现热搜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围观群众叶净之# 他点进去一看，热门上是叶净之工作室转发了一个新闻号，哭笑不得地解释叶净之回国时不小心路过警察抓捕制造恐慌的案犯现场，特地躲到了一边结果还是被入镜了，希望不要引起过多的社会关注。 微博下已经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因为这个新闻本身就很沙雕，叶净之不慎入镜，反而让这个新闻变得更好笑了：“记者：没有一个帅哥可以逃离我的镜头！” “叶净之：失算了.jpg” “换个明星我都觉得没这么好笑，可当这个人是叶净之那可就真是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仔细看真的很小心缩在角落里了，可是还是被镜头捕捉到hhhhh” “监控视频里出现会动的了！指路链接！快来笑！” 苗昱也跟着过去看了一下，那个网友截出来了官方放出的监控视频的一部分，其实就两三秒，叶净之出现的时候警方的抓捕已经结束，他看了一眼记者的镜头，默默走到一边，显然并非有心引起注意，整个过程被监控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来。 一个加上放慢镜头还不到十秒的视频，播放量已经超过五百万，可见热度不虚。 “发现了，难怪合作过的导演都喜欢他，真的自带故事感。” “真的存在帅哥气场吧，他就站在那感觉就很突出，被认出来也不奇怪” “awsl，走那几步我都脑补出一个故事了” “明星就是明星啊，监控视频里这种角度都感觉他比一般人优越好多” …… 苗昱边看边不自觉笑起来，难得叶净之上一个前排非负面的热搜，他把那个几秒钟的视频导下来，用手机的软件稍微拉了下速度线，配了一个酷炫狂拽的bgm，发给叶净之。 叶净之很快回过来一串省略号。 苗昱连忙补救：“可是真的走得很帅！！” 叶净之对此未作评价，回复他：“嗯，你新拍的杂志也很好看。” 苗昱：“……” 苗昱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次微博转发的和程夏冰拍的“高甜情侣大片”，后背升起一阵凉意。 怎么办，这好像又是一道送命题。 “哦，哈哈哈，因为和夏冰姐很熟嘛，半天拍完就散了！” 打完这句话苗昱都觉得尴尬，总觉得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好在叶净之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再多说什么，反而问他：“下周就是……你生日了，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苗昱想了半天。 他向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前几年虽然不红，但是只要有戏拍，收入就不会太低，何况他有栾刚，还能接到广告站台之类的工作，又没有置装费之类的需求，除了每年定期汇一笔钱给孤儿院之外没有什么大笔开销，生活其实相当宽裕。 现在叶净之问他想要什么，他还真想不出来，于是笑嘻嘻地道：“过生日嘛，有个蛋糕就行，我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啦！” 叶净之沉吟了片刻，又问：“想去哪里玩？” 苗昱挠了挠头，他意识到叶净之可能和他的想法不太一样，弱弱地道：“这，前后都有工作，其实也去不了哪里，我想的就是在家吃个蛋糕就好……” 连生日的日期都是随口定的，苗昱真没想当成什么大日子来过，只是他直觉叶净之在庄园的状态太差了，并不像是在度假，心里总是不安，所以找这个借口把他骗回来，叶净之却显然看得很郑重，让他一下子就有些心虚了。 叶净之沉默了一会，平静地道：“好，我知道了。” 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隔着电话，苗昱也没法根据心音猜测什么，只是自己却一阵心虚起来——他不会生气了吧？ 感谢在2020-10-0822:22:44~2020-12-2301:4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嘀嗒嘀嗒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转眼到了他生日的当天,叶净之约好了中午就到，他的陋舍终于要迎来第一位重要的客人。 出于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苗昱早早就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又一大早起来查漏补缺，他实在没有什么过生日的经验,事实上跟叶净之要了个蛋糕以后他已经黔驴技穷，其余的也只好等叶净之来了以后随机应变。 拿着抹布,他再一次查看了自己从未如此光鲜亮丽过的桌面和窗台 应该可以接受检阅了！ 苗昱满意地点点头。 等他在他的窝里转到第二遍,门外的门铃声终于响起,苗昱急匆匆地跑过去，打开门正想说话，却忽然愣住了。 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叶净之已经穿得足够低调，一身普普通通的T恤外套,和路边的年轻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但他那种萧疏孤拔的气质却是完全无法掩盖的,只是站在那里，也有种极其强烈的存在感,只是手里提着的白色小箱子,又破坏了这种冷漠的氛围。 那俊美至极的面容在见到苗昱时流露出淡淡笑意,更显得春风化雨一般，叶净之点头向他打了个招呼,饶是苗昱早习惯了他在人形自走探照灯似的美貌，这时也不禁眼前一亮,连忙将他迎了进来。 叶净之一进门就瞩目了一下苗昱给他准备的猫爪拖鞋。 拖鞋后面是中规中矩的灰色,前面却做成了猫咪脚掌的形状，毛茸茸的很是可爱。见他停下，夹带私货的苗昱心里开始打鼓，正准备拿出备选的拖鞋,犹豫了片刻的叶净之却面不改色地换上了。 苗昱小人在心里捧着脸蛋欢呼了一声！ 踩着猫咪肉垫的叶净之若无其事地走进来，把手里的小箱子放到桌上。苗昱猜测这大概是他的礼物，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叶净之没说话，示意他打开，苗昱走近了才发现这竟然是个小冰箱。他打开冰箱门，发现里面是一个六寸大小的蛋糕。 这蛋糕没有花哨的裱花装饰，形状却很漂亮，浅咖色的蛋糕上浇了一层颜色纯正的巧克力浆，使表面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颜色，打开的一瞬间，仿佛就闻到一股巧克力的香甜气味。 苗昱的注意力却在蛋糕表层的字上，那字体很熟悉，即便写在蛋糕上也潇洒漂亮，他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祝苗昱二十七岁生日快乐……” 总共就那么几个字，苗昱却愣愣地看了半天。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却没有抬头，目光停留在冰箱盖上，像是忍耐着什么似的问：“字……是你写的吗？” 叶净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抚了一下他肩膀：“是。蛋糕……是我做的。” 苗昱惊讶地抬起了头，这次没来得及遮掩，露出了有些发红的眼眶。 叶净之摸了摸他的头，浅浅笑了笑：“巧克力冰淇淋。” 苗昱手抖了一下，心里一阵酸涩，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叶净之的眼睛，怕自己过于失态，指尖却在这个白色的冰箱上不住滑动，好一会才稳住声音道：“你怎么知道的？” 说起来有些可笑，但是巧克力冰淇淋蛋糕是苗昱小时候最大的梦想之一。 当时他已经快初中毕业了，早就过了集体生日能分到蛋糕的年纪。 苗昱当时在孤儿院已经是大孩子，有吃的也多让着年纪小的，即便喜欢吃甜食，也不会提出生日蛋糕这种不必要的需求。 习惯忍耐以后，苗昱一度以为自己并不贪口腹之欲，直到有一次某位同学生日，家人把蛋糕订到了学校。大方的同学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分了一小块，苗昱也分到了。 他珍惜地挖了一小勺，那种入口即化的，甜蜜中带着些许苦涩的口感在舌尖漾开的的滋味，苗昱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他舍不得就这样吃完，就把蛋糕放进桌洞，想等放学了再慢慢品尝。 结果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想把蛋糕取出来，才发现蛋糕早就化了。 原本精美的雕花，变成了软塌塌的不明固液混合体。他呆呆地看着，不明白是为什么，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同学凑近了一看：“原来冰淇淋蛋糕化了是这样的……噫，这卖相真恶心。” 他一手拿着扫把，一手端起了那个小盘子：“我帮你扔了吧，桌子你自己收拾？” 苗昱看着那个盘子，怔怔地应了一声，把手里的勺子放到盘子里，又拿了抹布慢吞吞地收拾被融化的蛋糕弄脏的地方。 那天，他花了很大功夫才把被蛋糕弄脏的桌子和书本清理干净。这件事他谁也没说过，也没再提起，只在后来写新年愿望的时候默默地写上了“巧克力冰淇淋蛋糕”，然后扔进了愿望箱。 后来有了经济能力，苗昱也给自己买过蛋糕，却不是巧克力冰淇淋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件事，直到今天叶净之带着这个蛋糕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假装并不在意。 他其实很介意没有人送过他生日蛋糕，很希望有人能记得他的生日。 他也很渴望得到独一无二的关怀，不是给所有小孩子的，而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叶净之摸了摸他的头，动作很轻，像在抚摸一只小动物。他没有直接回答苗昱的问题，而是打开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 苗昱看见老院长的脸出现在屏幕前，今年太忙了，他还没来得及回去探望老院长，不过老人和以往一样很有精神，对着镜头笑眯眯地道：“小昱，生日快乐！” “你是最懂事的孩子，几乎没让我操过心。早年院里经费吃紧，你们这些大孩子，连单独的生日都没过过，我心里是很过意不去的……好在现在你有了事业，有了这么好的朋友，以后还会有属于你的家人，老天会宽待你这样的好孩子的。”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拍了拍手，镜头转向门外，呼啦啦跑进来一大群孩子。 领头的女孩是苗昱上高中时经常带着玩的小朋友，小名叫悦悦，天生一只眼睛残疾，性格却很倔强，这时脸上却带着真心的笑容，带着一群小朋友，对着镜头大声喊道：“苗昱哥哥，生日快乐！” 苗昱眼中涌上一股热意，鼻子也开始发酸，里面有的孩子他认识，有的孩子他不认识，但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微笑，围在老院长身边，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真诚的祝福。 老院长对孩子们说了什么，孩子们应声而动，给老院长身边留出了一个空位，老人对着镜头笑着招了招手：“孩子，你也过来。” 苗昱看着镜头晃了晃，掌镜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下了镜头，走到老院长身边坐下。 他的出现又引发了孩子们的一阵小骚动，很快又平息下来，最后由悦悦带头，众人齐声道：“祝苗昱（哥哥）生日快乐！” 最后还来了一阵热烈鼓掌，那个人显然并不适应这种热闹的氛围，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无比端正，看着居然有些局促，但也跟着认认真真说了祝福，对着镜头露出微笑。 视频很快结束，苗昱却捧着手机舍不得放下，直到有液体滴到手机屏幕上，他才如梦初醒般擦了擦屏幕，又用力擦了擦眼睛。 他此时的心情无比复杂——明明只是随口说了一个生日当借口，甚至自己也并不在乎这件事，可却有人将他的生日这样放在心上，他一时竟不知道作何反应，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叶净之越是真诚，他越是愧疚。 他的眼睛也不听话，像个开了闸就关不上的水龙头，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个不停。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这样丢人，让他又是懊恼，又是丧气。 叶净之却不让他拿袖子再擦，握住他的手肘，强递了纸巾过来。苗昱这才抬起头看他，眼圈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只有眼神犹豫躲闪，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叶净之不知道他有什么复杂的心事，却体贴地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沉默了一会儿，见苗昱始终没有开口，便道：“想吃蛋糕吗？” 苗昱心里十分煎熬，他觉得自己骗了叶净之，可看着对方为自己精心准备的蛋糕和祝福，又不知从何开口。嘴唇张合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只好艰难地点了点头。 叶净之便把蛋糕从冰箱里取了出来，他甚至还带了蜡烛和打火机，苗昱看着叶净之像变魔术似的把东西逐渐摆出来，不禁有些想笑，眼睛却是一阵发涩。 哭过以后眼眶好像会变得格外浅，叶净之地点个蜡烛的功夫，他又想哭了。 叶净之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冲他笑了笑：“这个蛋糕……很容易走形，只能点一根。可以吗？” 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笑得也格外多，苗昱已经说不出话，拼命点头，在叶净之的示意下，默默走到蛋糕前，双手合十，诚心许愿。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愿望： 无论叶净之被什么困扰着，苗昱都希望他能解开心结，长命百岁，健康无忧。 对着那点烛光，他忐忑地想：这是我攒了二十七年的唯一一个生日愿望，希望老天实现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虽然没啥经验，但苗昱相信自己诚意十足。他睁开眼睛，一鼓作气，用力吹灭了眼前的蜡烛。 一定会实现的！带着这种莫名的信心，他高兴地朝叶净之看去，那人这时正看着他，虽然并没有在笑，但眼中那种柔和的意味十分明显，像一汪洒满明净阳光的深泉。 两人目光相对，不过几秒，苗昱便听见了叶净之的心音。 意外地，并不是纯音乐的曲子，而是属于叶净之的嗓音——低沉悦耳的男声正在心里轻轻地给他唱着生日快乐歌。 简单的旋律和他的声音一样温柔，像春日的清溪，潺潺流进苗昱的心里。 其实苗昱能听见叶净之心里唱歌的次数非常少，但不得不说，在他听过的诸多心音里，叶净之的声音也一样是出类拔萃的，因为音色极好，而且杂音极少，在苗昱心烦意乱时听到，甚至还能安抚他的情绪。 而在这个时候，叶净之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心音里的歌声却让之前还能撑住的苗昱一瞬间破防了。 叶净之祝福他生日的心意越是诚挚，他越是惴惴，此时此刻，在温柔的歌声中，在对方平和的目光里，苗昱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他原本不想打断这么好的氛围，但现在不说，以后恐怕更难开口。所幸苗昱向来是个坦荡的人，此时借着胸中那股勇气，索性直接道：“净之，对不起，其实……”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有点感慨，再次感谢所有还在看文的朋友。这是第一次写长篇文，虽然基本设定没变过，但因为种种原因和开头好像已经大不一样，具体的可能要等完结才能总结，但恐怕这篇文没能给你们带来很好的阅读体验，总之真的很抱歉。感谢在2020-12-2301:45:15~2020-12-2903:0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维她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苗昱连肩膀都不自觉颤抖起来,叶净之眼神有些诧异，却依然伸手扶住他，耐心地等他说完。 “其实……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终于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苗昱感到一阵轻松。 他向来不是一个擅于说谎的人，何况对象是叶净之。 叶净之却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惊讶,甚至手依然稳稳地扶在他肩上。苗昱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听见他的心音,只低着头急促地解释道：“你去过童心了,我不知道老院长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没有具体的出生日期……因为不能确定我生在六月还是七月具体的哪一天。 我们这样的孩子都是统一在六一儿童节过生日的，连身份证上也是6月1号。我当时只是太希望你回来了……对不起！” 明明是这些年早就习惯了的事，说着说着竟然又觉得眼睛酸涩起来。 苗昱吸了口气，用力咬着嘴唇,企图忍住那该死的眼泪,不让它流出来，使整个场面变得更加难堪。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叶净之会有任何反应的准备,狂风骤雨也好,失望斥责也罢,可是搂在肩上的那个温柔的力道没有松开他，仍然安慰地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 苗昱茫然地抬起头,那一瞬间，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眼泪已经在他脸上肆意流淌,只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睛。 叶净之看他的眼神流淌着令人心醉的暖意，苗昱没有任何抵抗力地沉溺其中。被那柔和的目光凝注时，他会有种自己也是被眼前人珍而重之、放在心上的错觉。 叶净之只问他：“你希望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苗昱说不出话,只知道用力点头。 怎么会不希望呢？这是第一次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认认真真地，只为他一个人庆祝了生日。就连苗昱自己都遗忘的少年时的心愿，也被人珍重地拾起，跨过十几年的光阴送到他手上。 “那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生日。”叶净之斩钉截铁地说。 “那明年、后年……”苗昱急切地道：“不，以后的今天，也可以一起过吗？” 他期盼的眼神亮闪闪的，如果视线有温度，叶净之会觉得自己已经被烫伤了。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近乎狼狈地答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这是一个承诺。 而说出这句话时，叶净之觉得自己一贯稳定的心跳猛然变得剧烈起来，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又难以自制地惶恐。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心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紧，从幼年时期起就一直盘踞在他心里的幽灵，似乎又重新苏醒过来，在他耳边絮絮低语：你是一个罪人。 你背负着一条无辜的生命，毁灭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你值得拥有这样的幸福吗？ 不，你根本不配！ 那声音像一把重锤一样，一字一字用力砸在他的胸膛，叶净之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口处的衣服，他感到无法呼吸，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开始剧烈地抽气。 不、不要，至少不要是现在，不要在今天这个日子…… 叶净之绝望地想着，但身体的反应根本不受控制，他能做的只有尽力蜷缩起来，让自己失控的样子不要显得太过丑陋难堪。 而在苗昱眼中，这一切的发生只能说是猝不及防。 在叶净之答应的时候，他那么开心，可是脸上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发现他开始变得不对劲，仅仅一瞬间的功夫，那个曾经让他觉得无法企及的人跌坐下去，开始剧烈地抽气和颤抖，而苗昱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能用力抱紧他，在他耳边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净之，净之！” “你还好吗？哪里难受？” “会好的，没事了，我在。” “我会一直在这里……” 叶净之虽然很瘦，力气却大得可怕，苗昱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他无意识的挣扎，感受到那躯体不受控制的战栗时，他一阵鼻酸，泪水无法控制地滚滚落下，却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只能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这么多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熬过来的吗？ 在知道叶净之的语言障碍是心因性的之后，苗昱有特意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对比较常见的心理疾病的症状有一些粗浅的了解，叶净之现在是非常典型的焦虑症惊恐发作的症状。 这对患者本人来说是非常痛苦的，因为他无法控制这种症状的发作，甚至找不到特别的起因，苗昱虽然之前有过猜测，但亲眼目睹之后，依然心痛得无以复加。 像叶净之适才安抚他一样，他把手放在叶净之背上轻轻拍着，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但摸到那消瘦的背脊上过于明显的骨骼的那一刻，苗昱努力克制的情绪崩塌了 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猛烈地刺痛起来。 绝大部分人以为叶净之冷漠强硬，目中无人；少部分人知道他谦虚谨慎，兢兢业业；极少的人知道他性格温柔，细心体贴，从不给人难堪。 而苗昱，经历了所有的阶段，终于触及到了他内心最深处。 但此时此刻，他却无法为此感到一丝欣喜，只觉得被一种绵长的痛感攫住了呼吸。 在冷言冷语的讥刺中，铺天盖地的误解下，无尽的恶意揣测中，叶净之挺直脊梁，背负着这些痛苦，认真地、强大地、温柔地活着。 苗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竭力抱紧他，试图给他一些温暖和安慰。 叶净之一度失去了意识。 但是在意识恢复的那一刻，惭愧、羞耻、懊丧，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最后交织成熟悉的、无法逃脱的痛苦。 ——今天是苗昱的生日。 他以为自己准备好了惊喜，能让这个日子变得足够特别，值得纪念。 叶净之本以为方才的自己已经到达了地狱的底层，但是当意识到是自己亲手搞砸了苗昱的第一个生日，一种全新的痛苦将他淹没了。 直到有人轻轻拂开他脸上被汗水浸湿的黑发，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角，叶净之顿时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体力耗尽，完全虚脱，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直到这时候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四肢紧紧交缠的姿势，苗昱的手还垫在他脑后，两人此时正鼻尖对着鼻尖，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中都是一般的惊愕。 “对对对对对不起！” 情难自已的一时冲动被抓了个正着，苗昱生怕叶净之觉得不适，用尽全身力气后撤，却因为两个人缠得太紧而失效；他又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身上起来，又怕自己一旦挣开叶净之会摔，于是连挣扎也变得束手束脚。 他已经满脸通红，尴尬得眼睛不敢再落到叶净之身上，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他被一个不容置疑的力道压制住了。 不知不觉落到下风，被压在地上的苗昱懵懵懂懂地抬起眼睛。 他看到一双深黑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在叶净之眼中看到强烈的占有欲，还有一些他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落入深渊的人抓紧了安全绳。 微凉的薄唇越来越近，最终覆到他的唇上。 在他靠近的整个过程中，苗昱震惊得完全失去了反应，直愣愣地瞪着大眼睛，直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吻上他的唇，他才傻乎乎地张嘴想要说什么，叶净之却一举占据了主动权，长驱直入，纤长的手指盖住了他的眼睛。 苗昱被这股强势的温柔蛊惑了，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到叶净之最后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宣告了这个吻的结束，他的眼前重见光明，才反应过来开始激烈地喘息。 他们俩看起来都很狼狈，叶净之脸色苍白，之前那场发作让他的头发都汗湿了，黑发贴在瘦削的脸颊上，显出锋利的轮廓。 苗昱害怕他发作中伤到自己，几乎全程都抱着他，整个人也快累到虚脱，当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结束以后，两个人却像是都被安慰到了，之前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甜蜜起来。 两人坐在地上，四目相对，都想说些什么，又被烫到一样，同时移开目光，异口同声地道：“对不起，我……” 意识到对方和自己说了一样的话，又同时道：“那你先……” 苗昱扑哧一声笑了，得知叶净之和自己一样紧张，他心里最后的那点尴尬也消失了，于是摸了摸鼻子，坦然地道：“算了，你先说。” 叶净之的心理斗争显然要更复杂一些，他停顿了片刻，最后垂首道：“对不起，你的生日……被我搞砸了。” 苗昱懵了。 “啊？？？” 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顾不上别的，他索性直接坐到叶净之面前，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不能这么说。这是我出生以来过得最好的一个生日，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叶净之一看便能明白，他字字出于真心。 就在这一瞬间，他作出了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搞了个小抽奖，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新气象！感谢在2020-12-2903:06:35~2021-01-0123:5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简简单单755瓶；维她命、屁桃可乐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而苗昱还在说着：“你是我遇见过最好的人,净之。” 他此言发自真心，叶净之却像听见了什么惊人之语，猛地坐直了身子。 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方才的那种诚挚的欣悦逐渐褪去，像从洒满阳光的海面重新被拖入海底,他的目光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沉默了片刻后,他慢慢地说：“不,你不明白。”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苗昱决定不再接受他的托词——叶净之的状态已经很差了，他不能再任凭事态再往坏的方向下去。 哪怕能起到一点点作用也好！ 他往前挪了一下，用力抓住叶净之冷得像冰一样的手掌，用自己温暖的手紧扣住他的掌心。 “那你能告诉我吗？” “不是有句老话,说‘如果分享痛苦,痛苦会减半；如果分享快乐，快乐会加倍’。” 他握着叶净之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嘴唇轻轻在那指尖吻了一下。 “说出来吧,别小看我啊。” 叶净之的目光一直低垂着，直到指尖触碰到柔软的嘴唇,被苗昱亲吻过的那只手颤动了一下。 他终于抬起头来，和苗昱目光相接。 像是那个落在指尖的吻给了他勇气似的,叶净之这次终于没有率先移开眼睛,而是坦诚地和苗昱四目相对。 苗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在叶净之开口的时候，他终于听见了对方的的心音。 “这是我一直以来，无法启齿的秘密。” 与此同时,苗昱耳边响起了一个属于幼童的尖叫声！ 那一刻，苗昱如坠深渊。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听见尖叫是什么时候。 那是拍摄《追凶》时，他扮演了外表荏弱，内心阴暗的反社会连环杀人犯韩春生，但因为始终演绎不出导演霍春雷想要的那种纯洁外皮隐藏的极恶的对比感，他陷入了一段时间的瓶颈。霍春雷征得他的同意后，带着他和男主角叶净之参加了X省监狱的座谈会。 那次座谈会上，杀害了六名妇女的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蔡彭春上台作了报告。 苗昱至今仍然记得他的脸。 蔡彭春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肢体语言，都显得平凡无奇，甚至畏畏缩缩，总是低着头，缩着背，仅从他的外表来看，无法看出任何杀人犯的征兆。 从外表观察显然无效，为了完成“韩春生”这个外白内黑的人物，即便直觉一再发出警告，苗昱依然壮着胆子去听了蔡彭春的心音。 事实证明，无论看起来多么无害，盲目使用连自己都不完全了解的异能，出差错的概率同样是很大的。 苗昱对蔡彭春的心音记忆犹新：在那个罪人平静无波的叙述下，他的心音里却是歇斯底里的、不同嗓音的女人的尖叫。 连同蔡彭春心音中驳杂的奇怪的杂音，那个心音的音量和炸裂的程度在第一时间内就震蒙了苗昱的大脑，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事后整整昏睡了三天。 等醒来之后，连心音这个异能也消失了一段时间，甚至后来的使用也有些时灵时不灵。 能力还好不好使先不说，遭遇这一次翻车以后，苗昱也不敢像以前似的依赖这个异能，谁都敢听一下试试了。 苗昱以为那次的经历已经被他留在了记忆的深处，但是这次在叶净之的心音中听到孩童的尖叫声时，他立刻回忆起那天的痛苦！ 叶净之的心音相比蔡彭春的，杂音几乎没有，尖叫声也小许多，苗昱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被震到失去意识，但即便如此，他也开始头痛欲裂。 无论这个心音代表着什么，苗昱对叶净之都完全信任，但心音却不能听下去了，不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晕过去，苗昱都不敢想叶净之会想到什么。 苦于听心音是直视即发动的被动技能，苗昱不敢再继续看叶净之的眼睛，只能移开目光，试图忽略那剧烈的疼痛。 但这痛楚不是想无视就不存在的，那感觉就像有人拿了根铁签子在他的脑仁里一通乱搅，每一根神经都在抽痛，苗昱忍痛忍得脸色发白，嘴唇几乎咬破，等这尖锐的刺痛逐渐消弭，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栽到了叶净之怀里。 叶净之轻轻按着他的头，眼神很复杂，似乎是温柔，又似乎是某种释然，苗昱不敢多看，只觉得心仿佛被揪住了一般，高高悬了起来。 见他睁开眼睛，叶净之停下动作，问：“好些了吗？” 苗昱连忙坐起来：“好了，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头有点疼……” “你该休息了。”叶净之这次直接打断了他，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 苗昱有点懵了，他试图起身：“不，不是，我没事了，就刚才——” 叶净之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需要休息。生日快乐，睡吧。” 这是他第二次打断苗昱。 叶净之其人，和冷冰冰的外表堪称截然相反，性格温柔，兼之修养极好，苗昱此前从未有过这种在他面前一句话都没机会说完的体验，一时有些懵逼。 叶净之拿过沙发上的薄毯，把苗昱严严实实地裹好，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快睡吧。” 这一系列动作虽然很轻柔，却强势得不容反驳，苗昱根本反应不及，只来得及在叶净之将要起身时用力拽住他：“净之，别走——你不能这样！我们刚才说好了的！” 叶净之原本就还没站稳，被他这一拽，直接摔倒在沙发上，苗昱眼疾手快，索性把叶净之一起裹进来，用热乎乎的身体贴近他，小声道：“说吧，我准备好了。” 叶净之叹了口气，苗昱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直到他开始慢慢讲述，苗昱才发现叶净之的手都被他忍痛时抓出了指痕，叶净之本人却毫无所觉，好像灵魂已经游走到了未知的地方。 在他机械的描述中，苗昱描绘出了一个成长在海外庄园的、孤独的小男孩的影子。 父母、兄长的存在都被他一笔带过，在幼年时期的叶净之记忆里，留下浓墨重彩的，是一个名叫尤塔的女管家。 从叶净之出生起，他就长在那座庄园。 叶净之的父母是两个大家族的旁支结合，各自从先辈处继承了丰厚的资产，又不似嫡系有继承家业的压力，生下叶净之以后，能约束这两人的老一辈也逐渐撒手人寰，这对不成器的夫妇一拍即合，开始各自逍遥快活。 兄长叶明之被送到管制严格的寄宿男校念书，很少能回家，父母更是一年也难得见到一面，叶净之的抚养被直接扔给尤塔——这个长着一双蓝眼睛的，严谨又温柔的女人。 尤塔比叶净之的母亲还大几岁，深受这对夫妇的信任。 她原本在自己的孩子出生后就要离开庄园，是叶净之的外祖父深知女儿脾性，将年幼的叶净之托付给她，请她照顾叶净之直到入学。 作为叶净之的祖父亲自挑选过的人，她本身也有顶级的学历，通晓英、法、德语和中文，最开始的确承担起了照顾和教养叶净之的责任。 原本一切都按正常的轨迹发展着，直到叶净之六岁，不到一年便要入学，尤塔的丈夫却因病住院，她的儿子因此无人照顾。在征得了叶净之母亲的同意后，她将自己的儿子接到了庄园。 尤塔的身体不适宜生育，又笃信宗教，不接纳人工受孕的方式。她的儿子是她和丈夫结婚多年以来艰难诞下的唯一的孩子，尤塔给他起名叫“西奥多”，希腊语里的意思是“上帝的礼物”。 西奥多是一个羞涩内向的孩子，头发是姜黄色的，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第一次见面时，尤塔带着他走进叶净之的书房，他穿着小皮鞋，打着领结，结结巴巴地和叶净之打了个招呼。 庄园里和叶净之年龄相仿的孩子很少见，从有记忆以来，他就只有尤塔和家庭教师的陪伴。 西奥多比叶净之还小一岁，虽然天生口齿不太利索，性格却很好相处。他来到庄园以后，很快就变成了叶净之的好朋友，两个孩子同入同出，几乎形影不离。 尤塔掌管着整个庄园的事务，将两个孩子都照料得很好，事事一视同仁，只除了课业。 尤塔对西奥多的功课几乎不做要求，对叶净之的要求却非常高。仅从语言这一门课来说，叶净之需要同时学习德语、英语、中文，但西奥多只需要会说英语就够了——尤塔甚至没有要求他学习她的母语！ 如果叶净之不能流畅地背完一整首十四行诗，就会被罚更多的功课，但西奥多连拗口的长句都念得磕磕绊绊，尤塔却说“没关系”。 年幼的叶净之非常羡慕，但是尤塔告诉他，西奥多和你不一样，你应该对自己有要求，因为你姓“叶”。 叶净之的一举一动，尤塔都有严格的标准，不能做出任何“失礼”的事情，不能玩沙子，不能爬树，连放肆大笑都是不被允许的。 在这种近乎窒息的约束下，年幼的叶净之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排解压力。 尤塔对花粉过敏，庄园里的花园对她来说是一个禁地，叶净之非常想独自待一会儿的时候，就会跑到花园里去。 那里有一年四季都会盛开的花朵，时刻散发着芬芳；有流动不息的喷泉和水池，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喷泉能折射出美丽的彩虹；还有秋千，和花匠叔叔偷渡进来的一小堆白沙，是属于叶净之的自由的小天地。 在每天的休息时间里，叶净之很喜欢跑到花园里去，对尤塔的说法是“喜欢赏花”，但很多时候他只是跑到花园里玩秋千、堆沙堡，将此视为难得的喘息时间。 作为玩伴，西奥多很快就发现了叶净之的秘密。 西奥多是乖孩子，对妈妈尤塔言听计从，即使是休息时间，也是和尤塔在一起的时间的居多，因此最开始他追问的时候，叶净之并没有告诉他。 直到后来某一天，叶净之无意中发现西奥多在衣袋里偷偷藏了一朵花。 他把西奥多拉到一边，斥责道：“你疯了？快扔掉，你会过敏的！” 西奥多也很惊慌，他颤抖着握紧了手里的玫瑰花，央求道：“不、不要告诉妈妈……” 叶净之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尤塔曾经告诉他，西奥多和她一样对花粉严重过敏。他当时几乎都想叫医生了，却发现西奥多站得好好的，丝毫没有过敏的迹象。 “其实我和爸爸一样，都不是过敏体质，可是妈妈她……不让我去花园。”西奥多垂头丧气地从衣袋里把玫瑰花掏出来，颜色艳丽的花朵已经被体温焐得焉巴巴的：“这是我，在篱笆上偷偷摘的，对不起。” 尤塔的确很少让西奥多离开她的视线，她把西奥多当成眼珠子似的疼爱，却没想到即使是像西奥多一样怯懦的小男孩，也有着向往自由的天性。 “我也想去、花园玩。”西奥多低着头，看着自己锃亮的小皮鞋：“可是妈妈说，我不能。” 同样生活在高压下的叶净之能够理解西奥多的痛苦。 确认西奥多确实不会花粉过敏以后，他找了一天，趁尤塔不在的时候，带着西奥多偷偷溜去了花园，两个人在里面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回。 说到这里时，叶净之停了下来，他脸色苍白，连额角都开始冒汗，苗昱心疼地握紧他的手，他似乎也毫无所觉，只是慢慢地道：“那是错误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srds，虽然我自己觉得写得挺明白了，但还是再强调一下，西奥多不是白月光，我本人恐非cp对象的白月光，只是五六岁的小朋友的友情而已。另外故事已经开始收尾了！ 感谢在2021-01-0123:59:43~2021-01-0316:3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沨真的不行60瓶；asthik10瓶；jeudizzz6瓶；小吉5瓶；简简单单75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苗昱根据他的描述,很快在心底勾勒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不难感受到，虽然叶净之从小就是个性格稳重的孩子，但与现在沉默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显然大不相同。 苗昱一想到小小的叶净之在花园里偷偷荡秋千、堆沙堡，就有种心口酸软的感觉。 他感觉咽喉处有些干涩,手却轻轻抚摸着叶净之的脊背，试图给予一些微不足道的慰藉。 “我们去了好几次,直到……” 叶净之声音有些低哑,苗昱一边专心地听着,另一只手却伸过去，悄悄扣住了他的手心。 那是一个天气非常好的日子。 正值春天，连阴雨连绵的英国天气似乎都给了春光一点面子，让庄园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雨已经下了很长一段时间,叶净之便也一直没找到借口去花园,西奥多私下已经和他说了好几次想去玩沙子，他也只能无奈地说：“等天气放晴。” 那天早上一起来便阳光灿烂,连天空都是蔚蓝色,西奥多在课上就已经沉不住气了,动来动去，还一个劲给叶净之打眼色。 叶净之也只是个孩子,见天气难得晴好，心里也活动起来,只是他比西奥多强些,脸上还能强装镇定。 好不容易上完了课，两个孩子心急如焚地等到了午后的休息时间。叶净之听到尤塔吩咐女仆放热水，猜她多半是要沐浴，悄悄冲西奥多眨了下眼睛。 西奥多眼睛一亮,很快接收到叶净之的信号，两人一前一后从城堡里溜了出来，一头扎进了快乐的小天地。 阳光下的花园分外美丽。 正是玫瑰满园的时节，细碎的阳光洒落在饱满的花苞上，给花瓣镀上一层美丽的金色；洁白的沙子像雪一样干净，堆在喷泉的池子边；而喷泉是这一处角落里最耀眼的景色，西奥多和叶净之站在一起，看着雪白的水花喷向高处，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线。 “彩虹！”西奥多指着那道光芒，惊喜得叫出了声。 “只是简单的折射原理而已。”叶净之冷静地说，但是目光却停留在了那道彩虹上，久久不能移开。 “它真美。原来、这就是彩虹……”西奥多由衷地说，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凝视了许久，转头对叶净之磕磕绊绊地道：“谢谢你、愿意带我来这里，净之。” 年幼的叶净之笑了笑，没有把西奥多这句话放在心上，但是那天之后，西奥多的这句话却变成了叶净之午夜梦回时的徘徊不去的梦魇。 英国的春天总是阴雨连绵，今天的过去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上这样的好天气。趁着风和日丽，叶净之和西奥多决定多玩一会儿。 ——他们商量了一个大计划，想要堆出整个城堡的雏形！ 两个小孩于是忙忙碌碌地开始了。 而对两个在庄园里长大的小男孩来说，这不仅仅是玩耍，而是极具意义的创作。更熟悉地形的叶净之还画了一张草图，两人对着草图认真讨论了一阵，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简单地分配了任务：西奥多先运水和沙子，叶净之负责打好“地基”。 在尤塔严厉而又精心的培养下，叶净之虽然只有六岁，专注力却很强，他照着草图认认真真地打了一个地基，丝毫没有留意到时间的流逝，等发现手边已经没有西奥多和好的沙子，才开始四处张望。 他四下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西奥多的人影。但西奥多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是不会不打招呼突然跑到其他地方去的。 叶净之站起身来，喊了一声：“西奥多——” 周遭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叶净之有些心急起来，西奥多难道在和他玩捉迷藏吗？ 他走到秋千后面的树丛处，想把西奥多找出来，却没发现他留下的任何痕迹。直到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折射出彩虹的那道喷泉的水柱，隔着那道水幕，叶净之隐约瞥到了一点棕色。 那好像是西奥多今天穿的衣服的颜色。 “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喷泉挡住了叶净之的视线，他以为西奥多去玩水了，绕过水幕才看到那个场景。 西奥多脸朝下，整个身子浮在水面上，已经完全不动了。 那一瞬间，叶净之的大脑一片空白。 说到这个场景时，叶净之的讲述停了下来。他用手抵住心口，开始剧烈地喘息，呼吸的频率又急又快，苗昱这次反应很快，立刻翻出一个纸袋罩住他的口鼻，一边伏在他耳边不断地呼唤他的神志：“净之，净之，没事了，这不是你的错……” 罩住他时，苗昱才发现自己的手也颤抖个不停。直到叶净之的呼吸速度逐渐放缓，揪心的喘息声渐渐停息，苗昱那神经质的颤抖才才停了下来，一度像鼓点般狂躁的心跳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今天这个生日过得太惊心动魄，意想不到的冲击来得太急，冰淇淋蛋糕、老院长、悦悦、叶净之的秘密…… 苗昱低下头，凝视着叶净之的面容，那面颊上满是汗水，浓黑的眉毛紧锁着，黑发贴在脸侧，衬着苍白的脸色和近乎无色的嘴唇，显得十分憔悴，却依然有种出尘绝俗的味道。 苗昱用毛巾给他擦了擦，因为清瘦，叶净之面部的轮廓更加明显，但这轮廓头一次不再让他感到心旌摇曳，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喉头哽塞，指尖在叶净之眼下的青黑处隔空点了点，却没有上手触摸。 原来这就是他背负的秘密，也是苗昱听到那孩童尖叫的心音的原因。 在知道这件事以后，他意识到了这和他曾经听到过的蔡彭春的心音的根本差别。 蔡彭春曾经虐杀过六位妇女，当他在台上面无表情地朗读自己的悔过时书，那低下的头颅，畏缩的脊背似乎在表现着他的忏悔，但他抬头的那一刻，苗昱听到的心音却是几位受害者歇斯底里的惨叫。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真心忏悔。 那毫无起伏的音调背后，是他在不断地回味着施暴的那一刻受害者的惨状，苗昱听到的心音才会是那样的绝望。 而西奥多的逝去无声无息，苗昱听到的尖叫声显然并非来源于他。 这是小叶净之的声音，是那个不满七岁的孩子看到玩伴尸体时，极度惊惧悲伤的情绪酝酿出的哀鸣。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那一刻，苗昱的心口一阵刺痛，好像被一把利刃扎穿了。 而且他有种预感，叶净之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西奥多去世以后，尤塔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叶净之为什么会出现语言障碍，还伴随严重的焦虑症状？ 苗昱知道这和尤塔一定有关系，但是叶净之的状态太差，不能再让他回忆下去了。 苗昱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被子，匆匆走进自己的房间。他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震个不停，再这样就该吵醒叶净之了。 虽然知道房门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但接通电话时，他仍然压低了声音：“喂？” 电话那头的是他的助理孟平，声音极为激动，也表现在了音量上：“天呐，苗哥！你终于接电话了！” 苗昱小声道：“怎么了，有急事？我可能来不了，之前跟栾哥说了，我今天有事别找我啊……” 孟平道：“栾哥开会呢，让我先给你说，苗哥，《风雨江山》提名牡丹奖了！你入围了男配名单！！” 他乐得像中了五百万似的喜气洋洋，苗昱却丢了魂似的，甚至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提名了牡丹奖？” “是啊！”孟平简直像用了扩音喇叭，苗昱觉得一整层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我跟你说苗哥，《风雨江山》绝对是本届牡丹奖最大赢家，剧、导演、编剧、男主、男配、摄影什么的都有提名，我数了一下大概六七项吧，颜总说我们相关团队全！员！加！薪！” 最后四个字被他念出了抑扬顿挫的声调，苗昱可算知道为什么连孟平都这么高兴了。 事实上，在得知提名的那一刻，连他自己都感到久违的惊喜。 牡丹奖是国内最具知名度的奖项之一，在国内电视剧三大奖中排名第一，在行业内的认可度也是最高的，是绝对的主流奖项。 苗昱以往演的戏别说角色了，连电视剧提名都摸不上。 《风雨江山》是他演的第一部 正经作品，第一次演上男二号，虽然花了很大精力来揣摩角色，拍摄时也很辛苦，但是在看到成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果然，《风雨江山》一举拉高了葡萄台的收视，获得了观众和口碑的双重肯定。 虽然知道这部电视剧在奖项上一定会有所斩获，但是当知道自己饰演的祝清光同样被主流奖项认可时，即便只是提名，也让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何况刚才听孟平说，叶净之也拿到了视帝的提名！ 《风雨江山》是叶净之拍的第一部 电视剧，而众所周知，因为设备和播出方式的不同，电视剧和电影的表演模式是不能照搬的，否则哪怕是在大荧幕上演技备受认可的演员，也可能被电视剧观众诟病演技。 现在看来，即使是第一次演电视剧，叶净之身上也没有出现这种常见的“水土不服”的症状，从这一点上，自己也有过从电视转电影经验的苗昱实在是心服口服。 他自己是科班出身，作为天赋不错的优等生，经历了整个大学全方位的综合学习和老师们精心培养，尚且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来适应这种转变，叶净之这样的，大约就是天生的演员？ 总之，这不仅是他的，也是叶净之的头一个电视剧奖项提名！ 苗昱精神振奋起来，匆匆忙忙和孟平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想要告诉叶净之这个好消息。 “净之！你知道吗，你……”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感谢大家不离不弃吧，等工作没那么忙了就给大家写论坛体番外，放在作者有话说，章节名会提醒大家的，到时候请不要屏蔽我QAQ 第119章 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苗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沙发上空荡荡的，连苗昱之前给他搭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他走了。 苗昱咬住嘴唇，刚才那些因叶净之而生的欢喜,好像一瞬间也从他的心里飞走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沙发边，用习惯的姿势窝起来,把头埋进膝盖里，比起失落,他心里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无力感。 即便让叶净之说出来了,他真的有帮上什么忙吗？ 心里的念头纷乱复杂,但是来来往往，都是关于那一个人的。 “滋——” 苗昱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坐了多久，直到厨房突然传来了菜下锅的声音，与此同时,鼻尖也嗅到了浓浓的香气！ 苗昱甚至听到自己那个运转不甚灵便的抽油烟机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 他像忽然惊醒一样,从沙发上跳下来，咚咚几步冲到了厨房处。 叶净之手里还拿着锅铲,听见他急匆匆的脚步声,诧异地回过头来。 ——苗昱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出一股食物的香味，叶净之系着他当时打折买的小黄鸡围裙,拿着锅铲，认认真真地在他设施简陋的小厨房里做菜。 哪怕多年之后,他依然能分毫不差地描摹出那一幕。 氤氲的白雾里,弥漫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香气。叶净之高挑的身影就站在那里，身上系着苗昱买的小黄鸡围裙，穿着他的猫咪拖鞋，就这样随意地回过头来,俊丽的眉目间，诧异的神色慢慢变成了一种不赞同的意味。 “把鞋穿上。”叶净之垂下眼睛，简洁地说。 苗昱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着急，竟然是光着脚跑过来的。 但唯独这次，他没有按照叶净之说的做。 苗昱就这样光着脚走进了厨房。他一言不发地从身后抱住了叶净之的腰，把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脊背上。 说实话，叶净之现在的体态算不上健康。他有些过于消瘦了，苗昱抱着他的时候感受很明显，叶净之的腰间空荡荡的，突出的脊骨有些硌人，可是这都不重要。 苗昱眼眶发热，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意，像是在风雪中独行了许久的旅人突然看见了一盏熟悉的灯光，苗昱在这一刻意识到，他不再是一个孤儿。 他有家了。 这个崭新的念头像春日的第一朵落花，只是轻轻落下，便荡开他心湖的波纹，为他带来了整个春天。 叶净之不知所措地拿着锅铲，他感到有一点温热打湿了他的衣衫，紧紧搂住他的双手好像也在轻轻颤抖。 那点微不足道的温度好像烫伤了他的心，叶净之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任由苗昱用力拥抱着他，直到电饭锅“叮”地响了一声，苗昱才抬起头来。 他先是不想起来，后来就变成不好意思了，索性像只鸵鸟一样埋在叶净之的衣服里——他从来不担心叶净之会笑他，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一定会包容他，包容他所有的行为和想法。 果然，哪怕他的脸红得跟柿子一样，连直视叶净之都不敢，叶净之也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拿两只手捧住苗昱的脸，轻轻拂去了他脸上残余的泪痕，然后温柔地说：“去吃饭吧。” 苗昱就这样晕晕乎乎地被他打发到客厅去了，直到坐到餐桌前，看叶净之给他娴熟地给他切好蛋糕放到面前，他还没回过神来。 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如果他对全国最疯狂的狗仔说叶净之穿着小黄鸡围裙，蹬着猫咪拖鞋在他家里给他做了一顿饭，对方应该都会直接送他去精神病医院；医生听完这一段，估计也会给他开个妄想症的处方。 但是这一切竟然就在他眼前发生了！ 苗昱脑子里一会闪过刚才的场景，一会闪过自己去精神病院的念头，他现在怀疑连自己的异能都是一个梦。 那可是叶净之！ 堂堂的金凤奖影帝，自带冷酷属性的高岭之花，永远在所有社交软件投票中霸占男星颜值top1，每在公众面前出现一次就能掀起腥风血雨，让无数人对他又爱又恨的真·大美人。 现在想起这些定语，简直恍如隔世一般，和眼前用皮筋扎着头发，拿着勺子盛汤的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大美人见他神思不属，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担心地问：“怎么了？” 苗昱恍惚地道：“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 叶净之忍俊不禁，拿汤勺柄轻轻敲了敲他的头，又递给他盛好的汤碗：“吃吧。” 苗昱接过汤碗，只喝了一口，便立即睁大眼睛，拿手遮住了额头。 叶净之纳闷道：“不好喝？” 苗昱摇摇头，叶净之只好自己喝了一口。他料理的过程没问题，结果也很完美，品尝了一下，也只觉得汤鲜味美，恰到好处，看苗昱的反应就觉得更奇怪了。 苗昱扑哧一声笑了，把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是太好喝了！快看看我眉毛鲜掉了没！” 叶净之这次是真的被他皮得笑了，苗昱虽然是有意逗他开心，却也是第一次见他笑成这样，眼睛弯起来，脸都埋进臂弯里，明亮灿烂的笑容把他心里满腔滚烫的爱意都滋润得柔软起来。 叶净之的手艺的确没得说，不止做菜一流，他做的巧克力冰淇淋蛋糕口味亦是绝佳，甜中带着微苦，入口即化，浓浓的巧克力风味在口腔中留下悠长的余香，比苗昱以前自己买的的蛋糕也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苗昱拿着勺子感叹：“净之……你怎么做什么都那么厉害？” 叶净之笑而不语。 与此同时，天悦的办公大厦里，三下谨慎的敲门声后，颜竞的办公室探入一个脑袋。 颜竞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银丝眼镜，问：“什么事？” 门一打开，他已经听到了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些人多半又在喝下午茶。 叶净之的团队就是这么轻松，老板放假，员工也跟着休息，这些日子叶净之不露面，他团队这十几个人上班光顾着吃吃喝喝了，脸都圆了一圈。 门口是最近闲得发毛的方嘉，看见顶头上司颜竞，他还是有点发憷，但身负外面同事的重托，不想来也得来。 他颤颤巍巍地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那个，颜总，这是小王在欧洲度蜜月带回来的巧克力……”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感到颜竞身边的气场开始低迷，连脸色都隐隐有些发青。 正常情况下，这是山雨欲来的征兆 可是这不就是一盒无辜的的巧克力吗？ 方嘉心里发出悲惨的哀鸣，闪着寒光的镜片让他看不见颜竞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略显僵硬的嘴角：“不必了，谢谢。” “牡丹奖的颁奖典礼，你会去吗？” 在把提名的好消息告诉叶净之后，苗昱略带期待地问。 虽然是电视剧三大奖之一，但是牡丹奖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特点，那就是不到场，不给奖。 准确地说，就是去了的也不一定得奖，但是不去的一定没有奖！ 更任性的是，他不会像有的奖项一样提前透露风声给有潜力的候选人，即便已经决定了奖项花落谁家，也不会暗示获奖人一定要前往，但如果获奖人确定不出席颁奖典礼，那么在颁奖的当天，他的名字就会从得奖名单上被无情划掉。 若干年前，就有过某位德高望重的影帝，因为一些契机，时隔多年再次回归电视剧。当年又正好遇上视帝小年，当时提名名单的时候，业内便纷纷感叹，除了他以外，这个名单上的其他人的表现根本没有一战之力，撑不起“视帝”这个名号。 这个奖项毫无疑问该是他的。 影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在收到牡丹奖的邀请函时，他以行程紧张为由拒绝了出席颁奖典礼。 他觉得自己拿奖是板上钉钉，但是牡丹奖的主办方的头比铁板还硬！ 当天晚上，视帝奖颁发时，颁奖人打开信封，脸色愕然地宣布，当届视帝奖项空置。 是的，就是宁可空着也不给他的意思。 这个突发事件之后，牡丹奖颁奖典礼收视直接破4，并且在之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业内舆论分为两派，起初绝大部分指责牡丹奖主办方此举过于强势，因为演员的个人行为干扰艺术奖项的归属；少部分觉得影帝就是知道得奖才不去的，对奖项的态度过于傲慢。 最后实在吵得厉害，又扒出来影帝的行程单，颁奖礼当天下午他其实并没有行程，最后闹得一地鸡毛，两边的声誉都受到影响，可谓两败俱伤。 但此事也让业内所有人意识到了牡丹奖这个雷打不动的规则，再加上它的评选规则和投票确实相对公平，奖项含金量摆在这里，最后虽然每年都因为这个规则引人诟病，但到颁奖典礼这天，只要上了提名名单的，几乎都会出现在现场。每一次牡丹奖的颁奖典礼都堪称星光璀璨。 换作其他人，苗昱这个问题都不需要问，这事还有不去的？ 叶净之还真有可能。 他早年主演的一部文艺电影《逐日》就曾经提名过一个B级电影节奖项，那个奖项和牡丹奖有着同样不成文的规定。 虽然当时国内都觉得他得奖的几率不高，但由于作为这个奖项当年最年轻的提名者，国内媒体依然进行了大量的报道。 最后这个电影节因为掺杂了一些对国内不利的政治元素，这部电影唯一拿到提名的叶净之直接没去参加这个电影节，虽然奖项后续也的确花落别家，但是后来一直传出小道消息，说那一届的影帝投票，本来叶净之占的是压倒性的票数。 以他的性格和地位而言，好像还真不会特别在乎“视帝”这种头衔的加冕。 叶净之看着他，眸光闪动了一下，几乎要露出一个微笑来。他正要回答，手机却忽然急速振动起来。 叶净之点开手机信息，是兄长叶明之发来的消息，言简意赅。 “尤塔病危。” “已保外就医。” “她一定要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考虑了很久的走向，攻略大魔王的最后一个副本，目标五章内完结！感谢在2021-01-1323:57:32~2021-01-2702:0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不是二货54瓶；asthik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那一瞬间,许多回忆从叶净之的脑海中掠过。 发髻高高束起，永远衣冠整齐的女管家，抚摸自己额头时温柔的力道,蔚蓝如海的眼睛，看见西奥多的尸体后状如疯虎的悲号…… 苗昱注意到他一瞬间的神色变化,关心地问：“怎么了？” 叶净之低声道：“我可能，要回德国一趟。尤塔病危了。” 苗昱一惊：“什么时候走？” 叶净之轻轻按了按自己额角：“就这一两天吧。尤塔得了癌症……已经很久了。” 他并不避讳什么,把叶明之发来的短信给苗昱看。 苗昱虽然之前听叶净之提到过兄长,但也是第一次看到叶明之的名字出现在眼前。不过他关注的重点不是尤塔的病情,而是她现在处于保外就医的状态。 保外就医，意味着尤塔本来应该在坐牢！ 在叶净之的描述的那个故事里，尤塔在故事的结尾处失去了她的独子西奥多。但西奥多的死是一个意外，即便在非常重视儿童权益保护的德国,尤塔也不至于因此入狱。 ——除非她在之后还做了别的,足够被认定为犯罪的事情。而且罪行严重到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仍旧刑期未满,直到病重时才申请了保外就医。 她对叶净之曾经做过什么？ 想到叶净之可能曾经遭受过的事情,苗昱感到心里一阵发寒。 叶净之的目光有些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没有注意到苗昱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 苗昱面上不动声色,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唤回他的注意力,见叶净之的眼神重新凝注到自己身上,才轻声道：“净之，我和你一起去吧？” 虽然叶净之的描述里几乎从未提过尤塔的不好，但是苗昱已经起了疑心，再加上叶净之上次在庄园的状态就已经非常差,这次苗昱好歹用生日的事情把叶净之骗回来了，他怎么可能让叶净之再独自出国面对尤塔？ 叶净之看着苗昱。 苗昱的眼睛又大又黑，像警长的眼睛一样明亮清澈，充满信任和期待。那只温暖的手贴着他的，五指缓慢而又坚定地扣进他的掌心。 这让叶净之意识到苗昱的决心。他信任他，迫切地渴望了解关于他的一切，并且不会轻易放弃他。 叶净之定定看着苗昱，忽然把他用力拥进怀里，那力道大得让苗昱几乎无法呼吸，苗昱却什么也没说，依赖地把下巴放到他的肩膀上，在叶净之耳边小声道：“不管是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苗昱原本还在担心之后的工作，因为栾刚之前已经和他说过接下来的几个行程，孰料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栾刚一顿痛批的准备，却被叶净之拦住——他先给颜竞打了个电话。 叶净之每次给颜竞打电话都十分淡定，这次也只是简要地解释了一下要回英国的事情。其实除了定下给剧组的宣传期和进组拍戏，其余时候他的行程向来飘忽，要去哪里也只是给颜竞打个招呼而已。 但即使如此，在得知他因为尤塔的事要再次回到英国去的时候，即便隔着电话，苗昱还是听到了颜竞在电话那头激烈反对的态度。 说实话，即便现在还不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仅就叶净之近期的状态而言，苗昱也不认为叶净之去见尤塔是个好主意。但是现在尤塔已经不久于人世，与其等尤塔死后变成叶净之一块永远的心病，那还不如冒险尝试破而后立。 至少这次他能陪在叶净之身边，心音这个能力多半也能派上用场。 不过据叶净之的说法，尤塔虽然也会中文，但母语是德语和英语，她的心音能不能听清楚，对苗昱来说还是未知数…… 苗昱默默扶住了额头，他现在感到了一点迟来的语言压力。 “嗯，知道……他和我一起。你帮我……” 苗昱走了这一会儿神，只来得及听到几个字，叶净之便挂断了电话，想来多半是颜竞妥协了。说来颜竞虽然也是天悦的高层，栾刚的顶头波ss，但好像在叶净之面前也很难拗得过他。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紧张道：“你告诉颜哥我要和你一起去了？” “嗯。”叶净之应道：“放心，颜竞会安排好的。” 颜竞的确是给安排好了，但问题就是，他安排得太好了！ 苗昱做好了被兴师问罪的准备，但是栾刚的电话打过来，第一句话就把苗昱给问懵了。 “你到底怎么得罪颜总了？” 苗昱不知道他这个结论从何而来，只好鹦鹉学舌：“啊？我怎么得罪他了？” 栾刚急了：“你现在来问我？你所有的行程都被推后了，颜总亲自联系的合作方！你不会是得罪了叶净之吧？还是得罪了颜总？颜总还叫我来谈事，我现在就在他办公室里等着他回来，你总得让我有个底吧？” 叶净之：？ 正躺在叶净之怀里的苗昱抬头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道：“栾哥，你别担心了，我没得罪净之，没得罪颜总，也没被雪藏，行程推迟是因为我要去办点私事……” “你逗我呢？”栾刚根本不信他的：“你的私事轮得到颜竞出马来推迟行程？你以为你是叶净之啊？” 苗昱：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是叶净之现在真就躺在我旁边…… 苗昱左右为难，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叶净之，叶净之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口型：说吧。 “的确是和净之一起去，我得陪他出国一趟。”苗昱尽量说得语句平实，免得过于刺激栾刚情绪：“所以颜总出面，帮我把可能耽误的工作都延了……” 栾刚不假思索道：“你逗我呢，叶净之要出国，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他女……”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忽然陷入了沉默。 苗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跟着沉默。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叶净之这时起身，轻轻接过了苗昱的电话，道：“栾先生。” 栾刚以为苗昱又跟他皮，下意识道：“你又跟我这装什……” 这句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了这是谁，于是举着电话石化了。 在一旁停着的苗昱默默捂住了脸，半晌才听见栾刚磕磕巴巴地道：“叶叶、叶先生，你好。” “我和苗昱……的确在一起了。我有些私事，需要他陪我……回德国一趟。” 叶净之语气很平和，栾刚在电话那头却连呼吸声都消失了！苗昱担心把人被吓出个三长两短，对着电话喂了几声，就听见那边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暴咳，像是被呛了个半死。 栾刚的声音又虚弱地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苗、苗昱在哪，我要和苗昱说话……” 叶净之有些不解，把电话交还苗昱，苗昱只来得及喂了一声，栾刚便小警觉地道：“叶净之是不是在你旁边？我要单独跟你说话！” 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怎么倒像是他被叶净之绑架了似的…… 苗昱刚要起身，叶净之却抓住他的手，做了一个闭嘴拉拉链的动作，眼睛漆漆地看着苗昱，苗昱一下子被他萌到心软，色令智昏地又重新坐下了。 栾刚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被逼的？别急，咱们现在是法制社会……” 不怨他多想，虽然叶净之从来没有欺男霸女的传闻，但以他的名气和在天悦的地位，不说说一不二，也没什么他办不成的事。苗昱这么一个刚从十八线挣出头的新人，恐怕更是不敢。 苗昱连忙打断他：“没有的事！我是自愿的……呸，我也被带跑偏了，我和净之是正常谈恋爱！”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脸上开始有些发烫，隐约有种不真实感，叶净之在他掌心握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一双含笑的眼睛。 栾刚沉默了一阵，像是在消化这个事实。 苗昱静静地等着他，孰料下一秒栾刚声音简直要炸出话筒了：“苗昱，你疯了！叶净之你也敢招惹！你知道一旦爆出来后果会是什么样吗，你知道会有多大的舆论压力在你头上吗？叶净之是什么背景，你……啊，颜总，您什么时候来的……” 电话被挂断了。 苗昱被栾刚的音量输出直接震懵，耳朵嗡嗡的，还没回过神来，太阳穴已经有一双微凉的手替他轻轻按着，叶净之在他耳边轻声说：“不会的。” 也不知叶净之上哪里学来的手法，苗昱太阳穴被他按得麻酥酥的，舒服极了，好不容易找回神智，艰难挤出一句：“什么？” 叶净之的手从他的太阳穴放了下来，揽住苗昱的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像只大猫一样把苗昱整个人圈进他的领地。 苗昱悄悄地微笑起来。 他之前只是有点感觉，今天算是彻底发现了叶净之新的一面，原来他是很喜欢和人亲密接触的。 就窝在沙发上这一会儿，两人几乎都是贴在一起的，苗昱对他这一面感到很新奇，但更多的是乐在其中——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叶净之，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领域。 就在此时，叶净之在他耳边认真地道：“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苗昱笑了，叶净之的性格从来没变过。和苗昱还不熟的时候，他就能用微博大号为他说话，哪怕两人从来没在一起过，苗昱也不担心叶净之会把自己推出去顶雷。 他笑着转过头去，正要说什么，却对上叶净之超乎寻常的、坚定的眼神。 他继续道：“我会保护你。” 苗昱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相信你。” 他们第二天就飞去了德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德国剧情，解除净之最后的心结，争取节前完结。有想要的番外可以提一提建议了朋友们！感谢在2021-01-2702:06:18~2021-01-2901:0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镜38瓶；jeudizzz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苗昱和叶净之自然是一道走的,上飞机之前，还迎来了非常豪华的送机队伍——叶明之、颜竞和栾刚。 这是苗昱第一次见到叶明之。 神奇的是，叶明之给他的第一感觉,和叶净之并不是最像的，反而和颜竞有些相似。虽然他不戴眼镜,却同样有着冷酷的精英气质。 叶明之个子和叶净之差不多高，长相虽然也很出挑,较叶净之仍逊色不少。修眉俊目的俊朗五官,伴随严肃的气质,显得更有压迫感。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和颜竞一起走过来的时候，极为惹眼，苗昱终于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一些见到叶净之家人的紧张。 叶明之的态度却非常客气,一走近,他就率先和苗昱打了招呼，几乎全程都在感谢他,对叶净之的手一直放在苗昱身上这件事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看起来接受态度良好。 反而叶净之只是和哥哥点了点头,并没有加入他和苗昱的对话，虽然看得出态度很亲近,话语却不多。 等叶明之和苗昱寒暄完毕，开始聊天气的时候,他才把苗昱往身边一带,简要地向颜竞和叶明之介绍道：“我男朋友，苗昱。” 颜竞闻言便笑了起来，冲叶净之戏谑地扬眉，看得出来很高兴；叶明之则显得有些惊讶,但显然有所准备，很快反应过来，和苗昱郑重地握了手，重新介绍了自己，从头到尾都彬彬有礼。 一来就没抢上和苗昱说话的栾刚，也是唯一瞳孔地震的那一个。 他把苗昱捞到了一边去，然后对他进行了痛心疾首的灵魂拷问：“你怎么想的，怎么会和叶净之谈恋爱啊！” 在栾刚的角度看，叶净之的个人条件是极其出众没错，外貌身家无一不是顶级，但是那个脾气，如果他俩真的决定发展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栾刚最害怕成真的噩梦就会变成某天苗昱和叶净之真人快打被拍到上新闻…… 这点上苗昱已经看透了，他和栾刚看到的叶净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他现在和栾刚说什么估计都用处不大，只好斩钉截铁地道：“你不懂，他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他就是很好！净之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说这句话时，他不自觉地看向叶净之所在的方向。那个人原本只是抱臂站着，却忽然毫无理由地看了过来，和苗昱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苗昱和叶净之隔得很远，甚至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但这一瞬间，他确认叶净之在唇边勾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于是也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目睹全过程的栾刚：完了，完了.jpg 他的视角只能看到苗昱说着说着话就往叶净之的方向看，然后就莫名其妙笑起来了！ 这仅仅是谈上恋爱了吗！这简直是泥足深陷了啊！ 还“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栾刚差点没被这句话呛死——你找全娱乐圈评评理，这话谁信！这跟唐僧说白骨精“柔弱不能自理”有啥区别！得戴多厚的滤镜才能说出这么不讲道理的话啊！ 他在脑中过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顿时浑身一寒，抓着苗昱问了一个问题。 直到上了飞机，苗昱还显得状态有些奇怪，时不时就露出一个忍笑的表情。 叶净之上飞机时原本还有些心事重重，他原本无意干涉栾刚和苗昱的对话，但在苗昱又一次忍不住笑出来的时候，他不禁问道：“栾刚，和你说了……什么？”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苗昱彻底忍不住了，他擦了一下艰难忍笑憋出来的眼泪，附在他耳边悄悄道：“栾哥怀疑我们飞去德国只是个幌子，其实真实目的是去荷兰注册……噗哈哈哈哈！” 叶净之的眉毛高高扬了起来，他也有些惊讶，苗昱这个经纪人的思路可真是够广的。 苗昱还给叶净之学他否认以后，栾刚将信将疑的神态：“栾哥说，\‘一看你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还能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下连叶净之也笑了，随后，他的表情逐渐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苗昱先前盯着他笑了半天，不觉间耳边就响起了叶净之的心音，是一首有些耳熟的钢琴曲。 他总觉得这个旋律有些熟悉，回忆了半天，竟然是之前程夏冰在叶净之弹过的那首曲子的曲调。 那首曲子叫什么来着？ 苗昱回忆了半天当天的场景，才想起了开始之前程夏冰对这首曲子的介绍 《梦中的婚礼》！ 苗昱给叶净之讲这件事纯粹是为了让叶净之开心点，丝毫没有急着结婚的意思，忙对叶净之道：“我说这个不是催婚的意思……” 叶净之一怔，低声道：“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他的眼睫低垂下去，嘴唇抿起，显出有些伤感的情态。 苗昱急了，不觉凑得更近：“我没有不想结婚！我是说我刚才说栾哥这事，不是急着催你结婚的意思……”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小，一瞬间脸上滚烫，差点从面颊红到脖子。 再看叶净之，那双深邃的眼睛中，不觉已盈满笑意，苗昱一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索性生气地凑上去，用力亲了一口。 两人玩笑了一阵，苗昱回想起上飞机前的情景，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叶净之：“明之大哥和颜哥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叶净之摇了摇头，神情也有些疑惑：“他们一起长大，一直关系很好的。” 关系好么？苗昱之前没见过叶明之，但是从今天他和颜竞的相处看，总觉得气氛有些僵硬。两人虽然待他都很和气，互相却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栾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工具人。 今天来送机时，颜竞主动说要捎上他，开车的却是另一位大神 苗昱不认得他，栾刚却不可能不认得，叶明之也是天悦的高层董事之一，事实上除了娱乐业，他在金融业也相当有名，是著名的投资圣手。 栾刚在刚进公司，还是个给别人打下手的小助理的时候就见过他了，栾刚见他从颜竞的办公室出来，还以为是刚签约的年轻艺人，当时带他的经纪人对叶明之却十分客气，然后告诉满目茫然的他，这是天悦公司董事级别的高层！ 栾刚从此就记住了这个名字，也因此对不久后就进公司，空降到颜竞手下，成为他唯一艺人的叶净之十分忌惮。 但栾刚对叶明之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颜竞叫上他一起去送机时，他也以为是颜竞的司机开车，轻车熟路地打开副驾车门，准备让上司坐后座，谁知他打开车门居然看到叶明之的脸！ 叶明之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栾刚连忙识相地关上副驾车门，灰溜溜钻进后座，稍后，便见到颜竞打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栾刚生无可恋地坐在后座，前面的两位大神一句话也没有，气氛冷得他几乎错觉自己身在南极。谁知道等苗昱他们上了飞机，颜竞还微笑着对他道：“你回公司么？” 栾刚看清他眼里的威胁，欲哭无泪道：“回，我回公司……” 如果说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身在南极，返程时大概就已经飞向太空了——不仅气氛更冰冻，甚至压抑得无！法！妇！吸！ 等到了公司，栾刚以此生说过的最快语速迅速向两人道别，然后迅速逃离了现场。 等栾刚下了车，颜竞准备去开车门时，叶明之薄唇微抿，拽住了他：“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颜竞也不去拉车门了，转头对他冷笑：“叶明之，你抢在前面，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现在问我想说什么？” 叶明之浓眉微蹙：“我以前答应过净之，替他关注尤塔的消息。他信任我，这也是我对他的承诺。而且如果尤塔就这么死了，反而会变成净之一辈子的心结，我不能……” 颜竞冷冷地打断了他：“那个疯子本来就该死！净之现在会是这个样子，都是拜她所赐。你不会还顾念着她小时候待你那点亲情吧？” 叶明之怒极反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当人哥哥的？” 气氛已经冷得惊人，但是在场的两个都不是会顾忌对方情绪的人，颜竞根本不在意他的脸色，讥讽道：“那谁知道呢，我按净之的意思给他接部犯罪题材的电影，有人还要兴师问罪。现在让净之去见罪魁祸首，你倒是一副有理的样子了？” 叶明之沉默了一阵，终于艰难地说：“对不起，但是……” 颜竞这次终于打开了车门，下车前，他背对着车内冷冰冰地道：“你不需要和我解释什么，一切等净之回国再说吧。” 叶明之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抿紧了嘴唇。 抵达德国那个小城时，已经是当地的晚上。 叶净之从飞机落地起就变得很沉默，从机场一路回到他们在当地的庄园时，他也几乎没有说话。车上静悄悄的，连苗昱忧心忡忡地握住他的手，他都反应了片刻才回握回去。 苗昱开始担心让他来德国是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到进入庄园时，苗昱向窗外看去，即使已经入夜，也能看出这个庄园的风光极其美丽，但叶净之的视线几乎都停留在车内，他有些担心，小声问道：“是这里吗？” 叶净之知道他在问这里是否是他童年的那个庄园，摇了摇头，含糊地道：“那之后……那个庄园已经出售了。” 苗昱的心情这才放松了一些。 虽然不在同个庄园，但不知是不是这片熟悉的土地让他想起了往事，叶净之的情绪始终很低落。 苗昱向来是个心事少的人，见他这样，也担忧起来，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早早爬起来，叶净之却比他还早。 苗昱刚走到扶手边，就看到叶净之站在大厅内，背对着门外的灿烂阳光，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过于清瘦的身影站在阳光的背面，像将要散去的晨雾一样美好又虚幻，苗昱站在原地看了几秒，心弦颤动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地匆匆跑下阶梯，扑进他怀里。 叶净之反而匆忙的样子吓了一跳，叮嘱他：“下楼要小心。怎么这么急？” 苗昱不肯回答，只是用力抱紧他的腰。 他刚才听见了叶净之的心音。虽然脸上在微笑，可是苗昱心音里是那个熟悉的，幼年的叶净之的尖叫声。 一直到进入尤塔特殊的看护病房前，苗昱都拉着叶净之的手。 他想让叶净之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用一个人面对。 直到走到病房门口，叶净之才放开了他的手，道：“我去了。” 苗昱却很坚持，拽住他的衣袖，恳求道：“让我和你一起进去。只在门口也行，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虽然苗昱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听懂尤塔的心音，但他总得尝试一下。对于叶净之独自面对尤塔这件事，他总有不好的预感。 叶净之犹豫了片刻，最终点头应允。 苗昱随他走进了病房。 病房很宽敞，但不知是不是苗昱的心理原因，他总觉得里面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浅绿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阳光。头顶的灯光虽然明亮，却是惨白色的，让整个病房的色调显得愈发冰冷，明明是夏天，却让人骨子里渗出一股寒意。 苗昱停留在门边，看叶净之一步步走近床榻上的女人。 她非常瘦，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脸色苍白，看得出深受病痛折磨。苗昱注意到她的眉心有一道皱纹，显然，她是一个经常皱眉的人。 即便已经病容憔悴，她铺在枕上的沙金色头发依然是整齐的。苗昱几乎已经在心里勾勒出了叶净之描绘过的那个每天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对人的要求精确到严苛的女管家的形象。 叶净之走到她床边的脚步近乎无声无息，但她依然准确地在他站定时睁开了眼睛。 她钴蓝色的眼珠定定地凝视着叶净之，然后闪动了两下。 叶净之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她。 尤塔却忽然挣扎起来，她病骨支离，虚弱得连起身都困难，叶净之像一尊石像一样，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伸手扶她一把。苗昱几乎都有些惊讶了，这绝不是他的作风！ 尤塔终于艰难地坐了起来，她瘦得凹进去眼眶中滚落出大滴的泪水，双手用力攥住叶净之的衣袖，用英语喊道：“吉米，我的小吉米，你终于肯来看看妈妈了……” 她连声音都已经沙哑了，却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叶净之，像是抓住她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这是任何一个人看到都足以眼眶泛红的感人场景，苗昱站在一旁，却觉得遍体生寒。 他记得叶净之和他说过，吉米是尤塔给西奥多起的小名。 她的小吉米早已死去，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赶了一下，1月完结应该是做不到了。颜竞和明之的故事正文里不会再讲了，前面其实有铺垫，不过很隐晦，大家估计都没看出来，但是写到这里我觉得必须要点一下了，就酱~感谢在2021-01-2901:02:42~2021-01-3023: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thik、甩你一脸莫莫哒10瓶；ado3瓶；橙子伞中仙、简简单单75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叶净之慢慢弯下身子,单膝跪在她床前。 他用英语很慢很慢地喊了一声：“mama。” 叶净之的姿势让尤塔更方便靠近他，瘦骨嶙峋的女人激动得近乎失神，一边颠来倒去地叫着“jimmy”“mybaby波y”,一边颤颤巍巍地支起身子，枯瘦的手指慢慢凑近叶净之的脸,神态近乎癫狂。 叶净之从叫了他一声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任由尤塔喃喃自语,甚至抚摸他的脸颊,场面诡异得让苗昱背上寒毛直竖。 从进这个房间开始，苗昱就一直试图捕捉尤塔的心音，可惜，她的心音一直是含混不清的德语,这门语言对苗昱来说和听天书差不多,苗昱虽然没有放弃尝试，但却无法从中获得什么有效的信息。 “吉米,吉米,你怎么不回应妈妈？” 尤塔越凑越近,双手捧着叶净之的脸，一声声地呼唤着：“吉米,我的宝贝，你的眼睛……” 她的眼神如此爱怜,又如此哀伤,苗昱即便只是旁观，心中也不禁漫起一股悲意，直到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他失声叫道：“小心！” 尤塔原本抚摸叶净之脸颊的手，突然转变了方向,用力向他的眼睛抓去！ 她的动作突如其来，叶净之却比她更快一步，尤塔的手一动，他就反应迅速地往后一仰，一只手紧紧抓住她想行凶的那只手，让她动弹不得。 再看尤塔，这次突然袭击似乎耗尽了她的体力，她喘着粗气，喉间发出奇怪的气声，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深凹的眼眶中，两只眼睛亮得可怕，像燃着熊熊的火光。 她没有分出一丁点注意力给苗昱，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叶净之，然后竟然笑了起来。 叶净之还握着她的手腕，他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用英文道：“抱歉，我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孩子了。 尤塔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盯着叶净之一直发笑，笑得苗昱觉得毛骨悚然，笑得她身上监测心率的仪器开始滴滴作响，很快，一群医务人员冲进病房，把叶净之和苗昱请了出去。 他们去了休息室。 叶净之看起来若无其事，还给苗昱倒热咖啡，苗昱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直到那股苦涩的香味充斥在口鼻，才觉得之前那种浑身发寒的感觉好了一些。 他舒了一口气，一边慢慢啜饮咖啡，一边抬起眼睛，想要悄悄观察叶净之的状态。 叶净之垂着眼睛，抿了一口咖啡，他看起来平静得有些异常。 他的表现根本不像是刚刚遭遇了一个癌症病人的拼死一击，或者说，在发生的当时，他就已经显得太熟练了，像是对她的疯狂早有预料。 苗昱心里飘过去无数猜想，七上八下的挠着他的心，原本很想问些什么，眼睛却不知怎么，突然落在叶净之的手上。 他正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搅拌棒，匀速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苗昱却眼尖地注意到他的指尖微微发抖，从他平静的神色来看，这更像是一种不自觉的反应。 苗昱心里猛然揪了一下，原本想要问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伸出手，轻轻覆在叶净之的握着杯子的手上。 叶净之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如梦初醒般抬起眼睛，和苗昱对视了一眼。 苗昱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像是一片荧荧的星海，盛满爱意与温柔。 叶净之却像被那目光烫伤了，他的眼神很快移开，却不自觉握紧了苗昱的手。他的手非常凉，给苗昱冲的那杯热咖啡似乎丝毫没有温暖到他自己。 苗昱注意到他的目光空落落的，像是不自觉地寻找着什么，心里涌上一阵说不出来的酸楚。 他轻轻地说：“净之，你想谈谈吗？” 叶净之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摇头。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苗昱见他呆呆的样子，心里有如刀绞一般，鼻尖发酸。他甚至有点没来由地恨上了这个地方，当然，更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从踏进这个医院的那一刻，叶净之没有一刻是安宁的，连多年以来极力保持的那种可贵的平静，在来到这里以后也被彻底打破。 叶净之的沉默格外漫长，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苗昱才听到他艰难地说：“我给你讲过，我和西奥多的故事。” 苗昱点点头，叶净之上次讲到，他是在水池中发现了西奥多，而那时他已经不再呼吸了。 他没有描述西奥多的死因，但苗昱先入为主地以为西奥多的死因是在喷泉池中失足溺水，但即便如此，他也并不觉得那是叶净之的错。 当时花园里只有两个小孩，加起来不到十三岁，这是谁都不希望发生的意外。如果一定要从中找出责任人，那也不应该是不到七岁的叶净之——这是监护人的失职。 叶净之看向他，目光流露出一种深刻的悲哀。他语速很慢，像是对：“但他……并非死于溺水。” 苗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虽然叶净之发现西奥多时，他面部已经沉在水下，但是最后尸检时，法医得出的结论是西奥多死于先天性心脏病。 西奥多没有骗叶净之，他的确没有和母亲一样严重的花粉过敏症，他身上的疾病遗传自他的父亲，他们父子都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 叶净之后来在脑中复刻过无数次当时的情景。 西奥多是在水池边心脏病突发昏迷，失去意识后跌入水中去世。法医检查时，发现他肺中并没有很多积水，说明在溺水前，他就已经停止呼吸了。 按尤塔的说法，西奥多知道自己的病，本来是随身带药的，但是因为要和叶净之去花园里玩沙子，他们在出发前特地换了衣服，西奥多没有带上他的药。 这是很多个巧合导致的不幸，但是所有痛苦，只能由活着的人来承担。 叶净之在那之后生了一场大病，他在医院住了很久，错过了西奥多的葬礼。叶净之的母亲特地飞回来出席。 尤塔哭得两眼通红，形容枯槁，叶净之的母亲劝她休养一段时间，她却紧紧握着叶母的手，说：“我想继续在这里，因为看见净之，就好像看见了我的小吉米……” 叶母和尤塔相识多年，对她十分信任，加上天性热衷享受，追求浪漫，心思从未放在叶净之和叶明之两兄弟身上，叶父性格更是浪荡，他们二人一拍即合，也是一般的管生不管养，叶净之的外公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将叶净之入学前的教养托付给尤塔。 叶父从头到尾没回来过，叶母对尤塔一向满意，又心系还在等她继续度假的情夫，于是痛快地答应了尤塔的请求，在葬礼结束后匆匆见了叶净之一面，就飞回了地球的另一边——她向来不喜欢英国阴雨连绵的气候。 而等叶净之出院的时候，尤塔一如既往地站在庄园门口。她瘦了许多，看起来变得有些苍老，但是发髻依旧一丝不苟，仪容整洁。 这是叶净之在那天之后第一次见到尤塔，住院这些日子里，对西奥多和尤塔的愧疚早在叶净之心中长成一团疯草，他想要向尤塔道歉，可是那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出口之后，他竟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尤塔反而笑了，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那不是你的错。” 叶净之鼻子一酸，几乎要哭，他听很多人说过这句话，可是这句话由尤塔说出来的意思是不一样的。 他攥紧尤塔的袖子，想要说出他的抱歉、愧疚和不安，但一抬头看到她的眼神，又把话咽了下去。 叶净之突然反应过来，尤塔刚才对他说的是英语。可自从他开始学习德语，尤塔一直都是用德语和他对话的。 摸头这种亲密的动作就更别提了，尤塔对他很好，但是严厉多于亲密，叶净之五岁之后，她就再也没摸过他的头了。 这种奇怪的事情在叶净之回到庄园以后经常发生。 从前他在书房看书的时候，除了休息时间，尤塔从来不会进来打扰他。但这次回来以后，尤塔经常在他学习的时候进来嘘寒问暖，给他亲自端来牛奶，叶净之谢过她，喝的时候却发现牛奶竟然加了糖。 ——叶净之喝任何东西都不加糖，这是整个庄园的人都知道的事。甜甜的牛奶是西奥多喜欢的口味。 叶净之看着尤塔热切的眼神，没有多说什么，默默把牛奶喝完了。 他以为只要忍耐一些时间，一切都会变好，谁知道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是叶净之回到庄园的第二个星期。 那天他已经准备休息，正要关灯，却听到敲门声。他去开门，却见尤塔穿着睡衣站在门外，笑容满面地要进来。 叶净之觉得有些异样，往后退了一步，手按在门把上：“尤塔，我要睡了……你有什么事吗？” 尤塔的笑容消失了，她皱起眉，用不赞同的表情看着叶净之：“宝贝，你怎么能直呼妈妈的名字呢？” 叶净之愣住了，他觉得尤塔好像不太正常，却不知道怎么做，只好呐呐地喊她的名字，企图唤回她的理智：“尤塔……” 那一瞬间，尤塔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净之，眼神变得非常恐怖，森冷得像一条看着猎物的巨蛇。 她定定地瞧着叶净之，说：“叫妈妈。” 叶净之只是看着她，却没有开口。他的眼眶中慢慢盈满了泪水。 尤塔的眼神变得更冷了，她蹲下身，一只手按住叶净之的脖子，用嘶哑的德语说：“叫妈妈！” 叶净之的喉管被她按住，几乎无法呼吸，他意识到如果不按尤塔的意思来，她也许真的会掐死他，只好从喉间艰难地挤出：“ma……mama。” 尤塔的手松开了，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她凑过来在叶净之的颊侧亲了一下，用英语说：“乖孩子。” 叶净之捂着喉咙，退开几步，惊惧地看着她。 尤塔的表情变得哀伤起来。她的面容不再冷硬，甚至很快泪如雨下，叶净之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样子，不知所措地伸出手，想帮她擦泪，却被她一把攥住。 尤塔换回德语，握着叶净之的手，用沙哑的声音哀求：“净之，对不起，我只是太想吉米了……你是吉米最好的朋友，你能帮帮我吗？” “我看见你，就好像看见我的小吉米，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想念西奥多……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叶净之看着那双流泪的蓝眼睛，想起浮在水面上的西奥多，那个不会再回来的小伙伴，想起自己的母亲在病床前一边打电话，漫不经心地交代他出院后要继续听尤塔的话，想起尤塔看着西奥多的无限温柔的眼神，鬼使神差地，他抱住了尤塔的脖子，在她耳边用英语小声喊了一句：“妈妈。” 叶净之原本以为一切会慢慢好转，但是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岂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能预料得准的？ 尤塔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白天的时候，在其他人面前，尤塔表现得极其正常，晚上的事情是他们俩共同的秘密。 她每天晚上都来找叶净之，最开始她只是看着叶净之，让他叫几声妈妈，不打扰他做自己的事情；慢慢地，她让叶净之学着西奥多的口气念诗给她听。 这对叶净之来说本来很简单，莎士比亚最有名的那几首诗他烂熟于胸，张口便道：“‘shalliparhee……’” “不对！”尤塔脸色一变，打断了他。她从怀中掏出一本东西，递到他面前。 叶净之认出那是西奥多抄写的作业，字迹歪歪扭扭的，写的正是叶净之刚才背的那首son18。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困惑地看着尤塔。 “我能记得……” 尤塔脸上慈爱的表情慢慢变得冷酷，她沉沉地说：“不，宝贝，你不记得。” 叶净之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敢再说话了，只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尤塔见状又笑了起来，她若无其事地把本子塞到叶净之手上，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吉米，你连念都念不流畅，记得吗？来，给妈妈读一遍。” 她脸上挂着笑容，眼神却是冷的，看得叶净之有些害怕，他只好模仿着西奥多的口吻，磕磕巴巴地念了一遍。 尤塔笑得更开心了，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凑在他耳边说：“乖，吉米，妈妈爱你。” 叶净之意识到，尤塔是真的病了，可是游戏已经开始，他不知道该如何叫停。 尤塔每天晚上都来找他，要求他用西奥多的语气和她说话，强调西奥多的每个语气、表情、动作，叶净之原本一一照办，直到某天上课时，家庭教师教了他一首新的十四行诗，他念的时候，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模仿西奥多，停下来调整了许多次，也无法流畅地把诗念完。 “净之，这不是你的正常水平。你怎么了？” 面对老师的质问，叶净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天晚上，尤塔来找他时，让他接着念诗，叶净之捧着西奥多的作业本，连手都在发抖。 “尤塔，我不能再……我最近连说话都……” 尤塔漫不经心地歪着头看着他，甚至还笑了。 “那不是很好吗，宝贝？” 叶净之惊愕地看着她，他突然意识到尤塔的想法，她的确希望他活成西奥多的样子。 她不止是想让叶净之模仿西奥多，而是希望他变成另一个西奥多。 叶净之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近乎崩溃，但在这里，他孤立无援，只能祈求尤塔结束这个畸形的游戏，让一切回到正轨。 尤塔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厉害，连眼泪都流了下来，叶净之僵直地站在原地，听见她轻声说：“净之，你想这样就结束吗？” 直到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叶净之才知道，西奥多死后，他的父亲很快也接受不了打击去世了，在他住院的那半个多月里，尤塔送走了她的儿子和丈夫。 “他本来已经等到了合适的心脏，上个月就可以接受手术了。是你！是你毁了这一切！是你你让我失去了儿子，又失去了丈夫！” 叶净之看着尤塔的眼睛，她的眼白里爬满血丝，显然夜夜无法安眠，她看起来痛苦癫狂，就像一个疯子。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见尤塔逐渐变得平静，最后擦干眼泪，在他耳边轻声说：“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时至今日，叶净之回想起那个场景时，尤塔嘶哑的、平静的嗓音，依然在他脑中回响。 “B色MenschenhabenkeineLieder（恶人永无宁日·德）。”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这句话前文出现过，以及人物行为不代表作者观点（求生欲满满） 我本来打算123章就完结，但是下章真的写不完剧情，争取125完结【流泪】 第123章 正如尤塔所说,这件事到这里绝没有结束。但是叶净之停在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叙述的语气从头到尾都平静轻缓，但是苗昱却听得毛骨悚然,尤塔的扭曲远远超出他的预料。这件事给她带来的伤害的确难以言喻，可是叶净之作为一个七岁的幼童,他连自己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消化，又怎么能作为尤塔宣泄痛苦的出口呢？ 而且,从苗昱听过尤塔心音的角度看,他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叶净之的描述里,不止一次提到尤塔病了，苗昱却并不这么认为。 但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叶净之现在的情绪太差了。 苗昱再一次在心里庆幸，还好在这之前他们就互通了心意,还好这次坚持陪他来了。一想到叶净之可能会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发呆,或者要孤零零地面对尤塔，他就觉得一阵难受。 门外响起笃笃的敲门声,苗昱起身去开门,发现门外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医生,穿着白大褂，进门就叽里咕噜地对苗昱说了一长串话。 听着像是德语,苗昱对此一窍不通，转头迷茫地求助叶净之。 叶净之回过神来,走到他身边去,还摸了摸他的头，开始和医生交流起来。 苗昱站在一边，他连一个词都听不懂，感觉就是在听天书,这种完全无法参与交流的感觉实在不好，他神色渐渐有些郁闷。 叶净之一直有一部分注意力留在他身上，见状便像撸猫似的，不着痕迹地捋着他的脊背，好像连语速都加快了。 苗昱只能判断出两人的交流还算平和，临走时，医生的目光还在他们二人之间逡巡了一下，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叶净之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冲他点了点头。 苗昱纳闷道：“他是谁，来做什么的？” “他是尤塔的主治医生，莱赫。我之前约好了……要见他，谈谈尤塔的病情。”叶净之眉头皱了起来，显得有些懊恼：“我忘记了，他才过来找我。” 苗昱安抚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他反而觉得有些心疼。 叶净之向来言出必行，从不放人鸽子，连在片场拍戏时，也从来都是提前到，从没让人等过他。现在竟然到连提前和人约好的事情都会忘记，可见已经恍惚到了什么程度。 苗昱不愿看他自责，转移话题道：“那尤塔现在情况怎么样？” 叶净之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侧过脸，道：“不太好，所有的药物，对她都不起作用了。现在只开镇痛药，大概就是……这一两天的时间。出于人道主义，他们才，转达了她……临终前的请求。” 苗昱对尤塔印象很差，之前刚见到她抱着叶净之时，还由衷地觉得同情，在听叶净之说了他小时候的事情之后，便唯余唏嘘和厌恶，即使听说她命不久矣，心中也没有丝毫波动。 叶净之神色却怔怔的，低声道：“莱赫说，他们抢救尤塔时，她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即便是苗昱，此时心里也产生了些许犹疑，他对尤塔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尤塔叫的是叶净之吗？还是早已离开她的西奥多？ 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叶净之看着他道：“叫的是‘我’。” 苗昱担忧地问：“你还想再去见她吗？” 叶净之的神情变得莫测起来。从苗昱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光看那绷紧的下颌线，便能感受到他此时内心的纠结。 苗昱思考了片刻，最终选择凑近叶净之，在那紧抿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叶净之猝不及防，但他的表情松弛了一些，看着苗昱的目光也变得温柔。 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光清澈，叶净之纷乱的思绪被拂去，看见苗昱说：“去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叶净之沉默地看着苗昱，忽然按住他的后脑，侧头用力吻了回去。 叶净之性情一向平和温柔，但这个吻却异乎寻常地激烈，苗昱被他亲得晕头转向，两人亲密地鼻尖贴着鼻尖时，苗昱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说：“谢谢。” 不过隔了几个小时，再见到尤塔时，她显得更加虚弱。瘦得只剩层皮的脸上罩着氧气罩，她艰难地呼吸着，整个人似乎已经陷进了雪白的病床里。对叶净之的最后一击似乎消耗了她的所有力气，她现在甚至没办法坐起来了。 叶净之沉默地在她床头坐下，苗昱犹豫了一下，停在床尾，没有走得更近。 叶净之走过去时，苗昱握了一下他的手，似乎正是这一下，让苗昱进入了尤塔的视线。苗昱注意到，从那时候起，她的目光就停留在他身上了。 尤塔吸了口气，氧气罩上泛起白雾，她侧过头，示意叶净之将氧气罩摘下，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看着苗昱。叶净之照办之后，她咳嗽了两声，用德语道：“他是谁？” 叶净之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起来，他平静地答道：“我的爱人。” 苗昱一个字也没听明白，但从两人的情态，也能判断出来在说他，也冲尤塔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没有笑，因为这气氛已经足够诡异了。尤塔看起来像完全不记得自己几个小时前刚刚袭击过叶净之，叶净之也表现得似乎无事发生，三个人里，好像只有他记得那堪称凶残的一幕，这难道不奇怪吗？ 尤塔的眼睛在叶净之和苗昱之间来回看了几圈，又突兀地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用中文对叶净之道：“他知道你干过的好事吗？” 苗昱听见她的语气便觉得不适，没等叶净之回答，便冷冷道：“我只对您的行迹略有耳闻。” 尤塔笑得更开心了，她的神情逐渐又变得恍惚起来，眼神也不再清明，像苗昱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像个神智昏聩的疯女人。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却依旧抓着叶净之的手不肯放开，口中喃喃念着西奥多的名字，叶净之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把手抽出来。 苗昱的脸色却彻底冷了下来，他现在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尤塔从来没有把叶净之当成西奥多。她没有一刻把叶净之错认成她的儿子！ 尤塔心音大部分是德语，他听不懂，但是之前他之所以判断出尤塔的行为有异，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看起来并不清醒，叶净之单膝跪在她床边安抚她。 苗昱总觉得不太放心，一直听着她的心音，试图捕捉一些信息，果然，在她发动袭击之前，苗昱听见她心音变了，变成了熟悉的尖叫声。 苗昱瞬间就认出来了那个声音！ 他在叶净之说起西奥多的时候也听见过，甚至曾因此心痛如绞，头痛欲裂。 那是属于幼年的叶净之的尖叫声！ 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怎么会在幻觉中看见自己心爱的儿子的时候，心音里响起另一个孩童的惨叫呢？ 第一次听见时，苗昱虽然觉得古怪，但不敢确定，但此时此刻，看着神色迷茫又渴望，好像把叶净之当成救命稻草，心音中却不断回响着幼年时期叶净之的尖叫的尤塔，他心底头一次燃起了怒火。 苗昱转向叶净之，努力保持语气的平和，一字一字地说：“净之，放开她。” 叶净之有些疑惑，但他对苗昱足够信任，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也选择了听从。尤塔用尽全力想抓住他，但毕竟已很虚弱，即便用力得五指已成爪状，仍被叶净之轻而易举地将手抽了出来。 她哀哀地叫着，眼角泛出泪光：“吉米、吉米……” 这场面堪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苗昱却表现出一种不合常理的冷酷，冷冷地对她道：“不用装了。” 即便在叶净之的描述中感受过尤塔的反复无常，作为一个专业演员，苗昱依然对她的情绪转变能力感到毛骨悚然——就在这一瞬间，悲痛欲绝的神情从她脸上蒸发了。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冷箭，猝不及防地射向苗昱。 苗昱分毫不动，叶净之却从她的神情中明白过来，向来平静无波的面容，难得地露出了惊愕之色。 这惊愕似乎取悦了她，尤塔又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 她的脸上甚至泛起了奇异的红晕，眼睛也亮得可怕，看起来有种诡异的亢奋。她盯着苗昱，眼神流露出一丝欣赏：“你倒是比看起来要聪明一些。” 苗昱简直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厌恶地撇开视线。 叶净之从苗昱揭穿她的一刻起便保持着沉默，最后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尤塔根本不答，空茫的视线转移到他脸上，来回打量了一番，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笑嘻嘻地问：“你为什么不哭？” “哦，你长大了，过了装成吉米认妈妈的年纪了。” “你现在是演员么？可你从小演戏就很差，没有一秒像我的宝贝。” “为什么不说话？” “说句话让我听听，我现在快死了，就算你学得不像，我也没法打你了。” “我最讨厌你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真欠打。” 寥寥数语中隐藏的真相像过电一般，激得苗昱大脑一片空白。愤怒和心痛几乎要烧毁他的心，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病床上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脱口道：“你既然觉得他不像西奥多，为什么要假装认错？为什么要一直抓着他不放？” 尤塔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变得狰狞起来，她喘着气，用最大的声音道：“因为他——不能——忘记！” 喊出这句话之后，她似乎被击溃了最后的屏障，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眼角流出泪水：“吉米，我可怜的吉米……等我死了，没有人会记得他，他会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任何痕迹……” 她说到最后，又变成含混的德语，连声音也逐渐微弱下去。苗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又是痛恨，又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失去了心爱的儿子，让她变得偏执又扭曲，竟然疯魔到想要把活着的人，强行塑造成死去的人的样子，妄图以这样的方式，留下儿子在世间的最后的痕迹。 这一次，她似乎真的已经神智不清，苗昱再次听到了她的心音，是她在轻轻哼唱着一段简单舒缓的旋律。 她快要死了。 叶净之从那之后便一直沉默着，像雕像一般站在一旁，看着尤塔质问他，说出他血淋淋的童年；又看着苗昱问出他的疑惑，看着尤□□溃哭泣，脸色灰败，眼神逐渐失焦。 苗昱的角度是侧对他的，看不到他的眼神，也听不到他的心音，心里正暗自担忧时，却见叶净之在床前蹲下，再次握住了尤塔的手。 尤塔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光艰难地转向他。 叶净之平静地说：“有生之年，我不会忘记西奥多。我会祭奠他。但我永远也不会变成西奥多。” 这句话说得流畅自然，再也没有任何磕绊。 尤塔的目光在那一刻变得极其复杂，苗昱很难描述那个眼神，是像是混杂了厌恶，愧疚和悲伤，但很快，那目光也逐渐消散了，她的瞳仁逐渐放大，失去焦距，呼吸也渐渐变得轻不可闻。 叶净之站起身，用德语说了一句什么，站到了一边。 原来目睹一个人的死亡，是这样的感觉。 尤塔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她的心音也归于静寂。 苗昱看着护士进来给她盖上白布，很难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并不全是快意，也并不全是痛恨，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听听自己此时的心音是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叶净之还有些怔怔的，直到走到病房外，苗昱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他才回过神道：“什么？” 苗昱哼了一段简单的旋律，问：“你听过这首歌吗？” 叶净之对这首旋律很熟悉，苗昱只哼唱了一小段，他就露出恍然的神色，只是显得有些诧异。 “你怎么知道这首歌？” 苗昱没有回答，只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歌曲。 叶净之的目光变得悠远，他侧过头，向病房的方向看去：“这是尤塔很喜欢的一首曲子。她以前把这首歌当摇篮曲，我和西奥多都经常听。” 苗昱沉默了片刻，问：“你会唱吗？” 叶净之没有作答，拉着他的手往医院外走去，向着阳光的方向，两个人的背影渐渐拉长、重叠，长长的走廊中，只留下轻浅的、悦耳的歌声。 “JederMenschhatSorgen每个人都会有所担忧 jede射rzhatstein每颗心都有尘封往事 habdochkeineangstmehr然而已不再害怕 dasmussjztnichtmehr色in现在不必再害怕 findeinhauchfrieden放轻松 las色inbisschenlos平静地呼吸 摸rgengeswer明天让一切继续 SchlafjztinmeinemScho”此时请在我怀里睡去”①作者有话要说：文末引用的歌曲是《Schlaflied》，歌手Kate&Ben，这首歌很好听，向大家推荐！ 第124章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电视剧《风雨江山》剧组！毫无疑问，这是最近一年来的最火剧集，在播出期间获得了最高收视破3,平均收视率破2的好成绩，并且网站评分到今天为止已经达到9.0分,是公认叫好又叫座的佳作……” 苗昱和叶净之一周以前刚从德国飞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牡丹奖的现场,以往都只有在手机屏幕前围观星光熠熠的典礼现场,现在自己成为其中的一员,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好在牡丹奖都是以剧组为单位走红毯的，叶净之一直在他身边，有他在,苗昱的心态就好多了。 送走尤塔以后,叶净之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见他心结解开，苗昱心里放心不少,即使一下飞机就被栾刚拉走忙成陀螺,都能干得精神头十足。 这次出席牡丹奖,对苗昱来说都算是忙里偷闲，这还是他回国以来见到叶净之的第一面！ 第一次出席这种大场合,他很是好奇，还在一边候场时,就不时和叶净之嘀嘀咕咕,叶净之耐心地听着，对他的每一句话都给出回应，浑然不觉这场面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 男一号和男二号亲密无间，女一号和女二号自然而然也就统一战线。孟晴柔和夏可雯站在一起,《风雨江山》剧组从开拍以来的传统助长了她们的友谊，两人约好一起走红毯，一个穿了黑西装，一个穿了白礼服裙，显得极为登对。 牡丹奖的官方直播间已经笑成一片：“哈哈哈哈哈，难道这就是鸳鸳相抱何时了！” “鸯在一边看热闹【doge】” “说起来之前上东山对谈的时候就是这个搭配了23333” “辰光真是剧里剧外都rio，kswl” “我们雨过天晴不rio吗！今天还是情侣装！” “只有施导落单了hhhhh” 等主持人开始念他们的串词，将要正式走上红毯时，眼看着□□短炮对准他们开始闪个不停，苗昱容易过去的紧张劲儿又上来了。他今天穿的是最经典也是最不容易出错的款式，白衬衫黑西装，是借的意大利的一个高端奢牌。 其实栾刚告诉他的时候苗昱还震惊了一下，栾刚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要对你自己红了有点意识！借一套衣服才到哪，现在在谈的是合作！他家现在还没代言人，先宣个品牌挚友，按他家pr的口风，你要能拿下牡丹奖，代言都是稳的……” 大概是一直都在埋头拍戏的缘故，苗昱还真没太关注这些待遇问题，但是圈内人对这一年的飞跃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是《风雨江山》这部首次担任主创的戏的表现，还是《东边日出西边雨》中首次担主的成绩，都是十分亮眼的，而且资源转化率惊人，再加上后续《追凶》这部电影的储备，苗昱在短短两年以内，已经从十八线透明一跃成为了同辈小生中的有力竞争者。 毕竟国内虽然没有获奖的年龄歧视，但这一代年轻演员中，能谈“演技”二字的堪称寥寥，在苗昱之前，更是连拿过牡丹奖提名的都没有。所以如果这次拿下牡丹奖，即使是男配，也足以让他在同辈男演员中领先一个身位。 对于苗昱跃升的速度，在场感觉最明显的，其实是孟晴柔。 拍摄《风雨江山》那会，孟晴柔和苗昱对手戏不算多，但因为性格开朗，她和苗昱当时关系不错。 但作为视后，她也只是把苗昱当成一个来救场的小透明而已，唯一比较惊讶的是他和叶净之竟然能走得近。没想到就一年多的功夫，苗昱演了程夏冰的男主，叶净之的电影，也就一转眼的功夫，就甩开了同龄的男演员，走到了让她必须刮目相看的地步。 看媒体的态度就更直观了，喊苗昱名字的比喊她名字的还要多。 过了一阵子，苗昱自己也奇怪了，他一边走一边悄悄问叶净之：“怎么喊我名字的比喊你的还多？” 叶净之看他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忍俊不禁，小声答道：“因为他们不敢。” 苗昱：“！”沐浴在温柔大美人的春风下太久了，完全忘了他家这位还有个大魔王人设呢！ 他心里很无语，但是面对媒体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只好把背挺得更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品牌和剧组掉了链子。 其实他对自己的今天的卖相并不是很有信心，哪怕在休息室里叶净之从口头到心音都在夸他很帅很好看，但在这点上，苗昱并不太相信他的褒奖。他自己的时尚敏锐度就不用说了，在德国那会，他有天心血来潮，穿着红T恤配绿短裤都得到叶净之“好看”的评价，连心音都是“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①，估计就算穿背心裤衩，叶净之也不会打击他的自信说难看的。 但事实上，从他和叶净之同时出现在红毯镜头里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就已经集中到了他们身上。 这是何等养眼的一幕！ 苗昱这一套是非常经典的白加黑搭配，西装剪裁很修身，勾勒出来他接近完美的比例，宽肩窄腰长腿显露无疑，配上他俊秀的脸干净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他胸前的那个雏鹰胸针搭配得堪称画龙点睛，振翅欲飞的姿态显得极为鲜活，给这套经典的搭配增添不少活力，又似乎显露了对今晚奖项角逐的一丝野心。几乎从他露面的那一刻起，记者就开狂拍照片，准备拍高清大图拿回去当做今晚的正面典型盘点。 这次的牡丹奖红毯作为苗昱的大型颁奖礼首秀，无疑是一个完美的开局。 虽然自己没有丝毫意识，但这样的苗昱站在今晚任何一个明星身边，都可以夺走对方绝大部分的关注，但他身边站着叶净之，便只起到了相得益彰的效果。 叶净之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条纹西装，是一个大牌的高定，剪裁质地都是一流。在叶净之这个人身上，任何打扮都无法夺走他容貌本身的光辉。 虽然还是很瘦，但他的骨架是极好的，穿上西装就是行走的衣架子，擅于观察的人甚至发现他气质变得更好了，眉宇间显出一种云开雾散的清朗。虽然神情还是淡淡的，却不似从前那般让人心生畏惧，不自觉地产生距离感。 这样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在红毯上，所有镜头都不自觉地对准了他们，效果堪称万众瞩目，直播间里更是刷满尖叫：“啊！太养眼了！我的目光无法离开他们！” “卧槽我本来在看另一个机位，室友突然发出鸡叫我就火速切过来了，现在我们在一起尖叫！” “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啊啊啊啊，苗苗今天也太好看了吧！” “提前给他俩奠定红毯最佳” “洗眼了洗眼了，他俩一出来我觉得红毯的平均质量都变高了” “这个组的人好会穿，我本来以为前面百合组黑白配已经很绝了，这俩一出来把我人都帅醒了！” “路人，苗昱也太帅了8，他好适合穿西装” “确实帅，他衣服是C牌的超季我认出来了，那个胸针怎么没找到同款” “叶净之红毯限定粉又被美貌秒晕了，他怎么一年比一年好看，年年都是巅峰期让不让别人活了” “大帅哥多拿奖！多走红毯！上次金凤奖也是好看得我死去活来呜呜呜呜” “XX粉别拿红毯打光挽尊了，就是你哥哥长得丑，康康人家真帅哥同样灯光下的效果捏” “噗，黑粉硬拿我哥和叶净之比颜我也没办法，粉丝都不敢这么吹hhhh” “丑人粉撕逼guna，不要破坏我们看帅哥的心情，两个大帅哥比前面出来的妖魔鬼怪好看多了靴靴” 弹幕上掀起的风浪两人是感受不到的，能感受到的只有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叶净之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苗昱却像个机器人一样左转右转转了好几圈才算被前排的媒体放过，开始接受主持人的采访——女主持的话筒先递给了叶净之，叶净之却摇头婉拒，让出了采访位置。 苗昱接过话筒，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前排响起一阵整齐的惊呼，女主持人拿着话筒的手都僵硬了一瞬，叶净之却只是冲他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笑了。 美男计果然永不过时！苗昱认命地接过话筒，女主持愣了一下才把话筒交还给他，开始一一提问自己准备好的问题。苗昱大体上都有所准备，对答如流，问戏就说真实感受，问奖项归属的看法就八卦六十四掌一顿打太极，原本以为要结束了，主持人却来了个突然袭击：“啊，我们直播间里有好多网友说你的胸针非常漂亮，在求同款，？” 苗昱下意识看了叶净之一眼，摸了摸鼻子，抱歉地笑了：“啊……这个是朋友送的，我没问过。” 主持人自然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去向，这要是别的明星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但是问到这一位，她可不敢冲上去打听，只好装聋作哑放他们入场。 等走到内场，远离□□短炮，苗昱才悄悄问：“这个胸针很贵吗？” 叶净之挑出来说配他这套西装的时候，苗昱并没多想，他以为和他的衣服一样是借来的，结束以后还要回去，直到连神通广大的网友都在问品牌，才意识到可能是叶净之本人的私藏。 叶净之看了一眼那个说得上是古董的胸针，只笑了笑，没有回答，反问道：“好看吗？” 他走在前面，个子又高一些，苗昱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忙道：“好看啊，但如果很贵你该早点告诉我……” 那个雏鹰生动又鲜活，振翅欲飞的姿态苗昱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但作为自己打工挣过学费的孩子，毕竟不比戴着千万珠宝还能气定神闲的女明星，早知道这个胸针可能几十上百万，他一定会更小心的。 叶净之明白他的意思，也没告诉他这个小物件现在流出去得按他估计的美金来计价，只默默走在前面，等苗昱要入座时，才在他耳边轻声道：“放心吧，不会有我贵了。” 他眼睛里溢满笑意，言下之意，连我都是你的，何必考虑胸针？ 苗昱被这猝不及防的直球闹了一个大红脸，后面的预备时间基本一直魂游天外，直到典礼开始，都还默默拿手背贴着脸，企图降下温度来，之前一直悬在心尖的紧张感也不翼而飞。 颁奖时严肃的场合，《风雨江山》整个组的人都坐在一起，施春皓坐在他们和孟晴柔、夏可雯中间，每个人都是一脸认真严肃地看着台上的盛况。 《风雨江山》从提名上来看，毫无疑问是本次的大赢家，总计有最佳剧本、最佳电视剧、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服装设计、最佳导演、七项提名，现在唯一怕的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毕竟也不止一部电视剧上演过提名满当当，最终却颗粒无收的惨剧，比如刚刚最佳服装设计就已经花落别家。 男配角奖会比男主角奖早很多，按照颁奖流程，很快就要进入到颁奖环节。随着时间流逝，苗昱反而变得有些紧张。 来到这里之前，他其实没有特别强的得失心，就像栾刚安慰他的说法“能提就行”。可当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听着恢弘的颁奖音乐，看着台上的人捧着奖杯欢笑流泪，苗昱意识到，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容易满足。荣誉是其次的，他更强烈地期盼着自己的表演得到专业上的肯定。 台上这个舞蹈节目结束以后，苗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了舞台。 没想到会是她来颁这个奖 叶净之和苗昱对视了一眼，那是《追凶》里面和他们俩都有对手戏的前辈级女演员丁凤菊，这位前辈功底扎实，为人谦和，在拍摄时给他们俩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和她一起上台的是上一届的最佳男配角张建，两人上台寒暄了几句，背后的大屏幕上便开始闪现各个提名人的表演片段，苗昱选的是祝清光给燕文帝拟遗诏的段落。 当时演的时候觉得尽全力了，现在看似乎又还是有些不足。附近的镜头已经转向了他的方向，估计其他的提名人也是如此。镜头扫到的人都知道此时可能有数百万人关注着直播，纷纷对着镜头露出笑容，苗昱实在是紧张，虽然脸上还是面带微笑，双手不自觉地交握起来。 镜头在叶净之处停留了片刻，叶净之只在它过来时微微一颔首，目光便又落在苗昱身上。 丁凤菊拆开信封，眉间露出些许笑意：“这位获奖者，我也很喜欢。获得本届牡丹奖最佳男配角的是苗昱，《风雨江山》中的祝清光，恭喜！” 苗昱虽然觉得自己有机会，但当名字真的被念出来，依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惊喜，他站起身，第一件事是猛地拥抱了旁边的叶净之一下，在众人惊异（悚）的眼光中，脚步生风地步上了舞台。 接过奖杯那一刻的心情很难形容，但毫无疑问是欣喜居多，苗昱事先有准备领奖词，但是当真的站到话筒前，他还是沉吟了片刻，才道：“感谢牡丹奖给予我的鼓励，感谢《风雨江山》的主创团队，尤其是施导、净之给我的鼓励，感谢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当提到爱时，苗昱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悠远，和台下的叶净之遥遥相视。叶净之没有在笑，眼神却充满暖意，含着无限的期许与温柔。 这个镜头在颁奖礼结束后，和叶净之获得视帝奖时看着台下的眼神被一起截录下来。叶净之的领奖词只有简单的两声“谢谢”，但说第二句时，但他看着台下的眼神却让看直播的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个眼神被镜头忠实地记录下来，绝大部分网友在这一刻都相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正因为如此，当晚的热搜，虽然金花奖是最大赢家，但热度最高的既不是#叶净之牡丹奖最佳男主角#，也不是#苗昱牡丹奖最佳男配角#，甚至不是#风雨江山七提六中#，而是一个名叫#叶净之苗昱神仙友情#的热搜。 热门微博是他们的CP粉“水果糖不甜”，她率先带上了#叶净之苗昱神仙友情#的tag，表示自己已经被这种真挚的友情打动和升华了，她现在认为不应该用CP脑来看待他们的一举一动抠糖，而是要衷心地祝愿他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在颁奖礼结束后终于有心思刷手机，高高兴兴点开热搜的苗昱：(⊙_⊙)？？？ 这届cp粉怎么回事？ 苗昱一路往下翻，看到最后已经变成了黑人问号脸，叶净之见他神色奇怪，问：“怎么了？” 苗昱收起手机，哭笑不得地给叶净之转述。CP女孩的脑回路，叶净之同样无法理解，不过苗昱念到最后，他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摸摸他的头道：“听重点就好。” 苗昱：“重点？” 他一时还没转过弯来，叶净之从苗昱手中抽走手机，捧着他的脸落下一个吻，把最后一句话交融在彼此的呼吸里。 “祝我们……天长地久。” 作者有话要说：熬了一个通宵，完结了！因为三次元工作很难协调，自己心态上也存在懈怠，这本拉了很长的战线，到现在才完结，再次跟大家道歉。 番外会有的，目前暂定有论坛体番外、平行世界无异能if线番外，可能会写的有明之和颜竞的番外，会交代一些哥哥视角的叙事。大家有别的建议也可以尽管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