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说你想攻略我》作者：九州月下 文案： 世界末日来临，但这一次，人类早有准备…… 作为一个诡异的怪物，何罗失去了记忆。 但问题不大，他的生活依然充实。 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人类来找他？ 说要拯救他的命运？ 从他们的记忆里，他知道未来会有一个人类来寻找它，给它一份不悔的爱情。 竟有这种好事？ 何罗于是努力发展自己的领地，打造爱巢，等着完美爱情来到。 一等就是三年，爱情总不来。 你们不是都重生了么，爱情怎么还不来？ 再不来，我可就过去了！ 克系诡异文，全人类重生，末日题材。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罗（单诛） ┃ 配角：诸晨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渣人的那些年 立意：无论有多难，人类都不会放弃 作者简评： 二十二世纪，人类遭遇大雾，而雾气中衍生出来的天灾生物，为人类带来恐怖末日，这种情况下，自救的人类发现天灾之主何罗对人类并没有恶意，便意图用直接攻略BOSS的方式通关，结果惨遭BOSS全灭；人类灭亡后豁然发现，他们重生回十年前末日开始之时，这一次的二周目，他们已经做好准备。本故事人物鲜明，设定新颖，用主角攻受之间的冲突表现了人类求生时的渺小与伟大，无论多难，都从未放弃，主角何罗的恋爱脑与人类世界常产生出奇妙的化学反应，带给人会心之笑之余又头皮发麻的阅读感受，是一篇值得阅读的佳作。 ================== 第1章 重生者 清晨，明亮的落地窗外，带着微紫色彩的雾气弥漫，隐隐可见远处高楼的轮廓。 餐桌上铺着淡雅的浅色格子餐布，桌上的牛奶与煎蛋冒着热气，光是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动。 墙上的钟表正指着七点的位置，55寸的大电视上播报着早间新闻。 “……插播一条紧急消息，三分钟前，江东昭阳市出现大规模紫色雾气，请即将路过国道4775、3672的公民紧急避让，请勿靠近！这是自‘紫雾’现象发生后，我国出现的第一例雾气登陆，请大家保持冷静，由于雾气的扩散特性，国家已启动紧急预案，疏散周围民众。” 新闻的女主持人播报完紧急消息后，男主持人继续道：“现在我们回顾一下‘诡雾’现象的消息，去年1月初，南极洲出现紫色雾气，引起了诸多国家关注，但在连续派出七只科考队进入迷雾范围失联后，进入紫雾的科研被紧急叫停，在去年七月之后，雾气现象在北极、撒哈拉沙漠、太平洋南部等无人区大规模出现，所有进入紫雾的人员和机器都会与外界失去联系，请大家保持警惕，在发现雾气聚集时及时转移……” 新闻又继续，主持人自信从容地表示，如今全世界的科学家正在全力研究雾气秘密，相信雾气中的同胞也正在等待我们的救援，请大家不要恐慌，地球存在45亿年，现在只是遇到一种人类未曾遇到过的自然现象而已。 新闻超时播出了一个多小时，主持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桌上的牛奶和煎蛋都已经冷却。 电视在新闻播完的一瞬，画面暂停，一个转动的圆环显示着它在努力查找网络，直到许久后，无奈地显示，找不到可用的网络。 寂静的房间里，却未再出现一个活的生命。 钟表嘀嗒嘀嗒地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又回到了七点的位置。 突然间，电视的画面一跳，新闻又开始播报：“……插播一条紧急消息，三分钟前，江东昭阳市出现大规模紫色雾气，请即将路过……” 那一刻，桌上的牛奶和煎蛋又冒起热气，恢复了原本诱人的外表。 又是重新开始的一天。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 …… 突然间，一条细长的淡紫触手从虚空中一闪而出，卷起牛奶，随后便试探地向牛奶里伸出柔嫩的触手尖尖，触手沉默数息后，杯中的牛奶就瞬间见底，甚至出现了吸管空吸时的嗤嗤声。 随后，十几条细触手又分别卷起了其它牛奶和煎蛋，哗啦数下后，食物便无影无踪。 虚空中的触手有些不死心地变得无限长，在房间里搜寻，干净整齐的房间也如台风过境一般变得一片狼藉。 结果当然是失望的，房间的前主人非常地自律，蔬菜都用得最新鲜，触手找到的只是几个还在垃圾桶中的蛋壳。 行吧…… 它转了个方向，又被正在放新闻的电视吸引了注意。 迟疑几息后，一只身体柔软的触手系生物从虚空中寸寸出现，它有着淡紫色、带着鱿鱼纹理的皮肤，椭圆如鸡蛋的头颅，三对金色的眼眸分列于头部的三个方向，轻巧地挪动到沙发上，几只触手托着头颅，剩下的触手乖巧地盘踞在身下，竟有一种绅士般的优雅。 凝视着电视中说话的物种，它金色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突然，仿佛被惊醒一般，它用须子猛拍桌子：“没错，我应该是长这样的。” 那声音很温柔，带着奇异的韵律，仿佛在歌唱。 它该是两脚兽，不是多爪兽！ 过了一会，信号失去，它又陷入沉默。 有点麻烦啊…… 现在是它苏醒过来了一小时又二十八分四十五秒，而在这之前的记忆，它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但并没有什么担忧畏惧，他有一种感觉，这种小场面于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休憩，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畏惧，除了——除了什么来着，唔，想不起来就算了。 他于是慵懒地挪移到了旁边一个小房间里，这里墙壁是粉红色，小床上有着可爱的玩偶，墙角有一个小滑梯，墙上贴满了两个幼崽的画像。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它开始翻看了书柜里的《看图识字》《小儿推拿边学边用》等书籍，还在仔细中研究里打开了那个墙上的投影仪，在一阵欢快的歌声中观看起了《宝宝巴士儿歌》等节目。 就，挺好看的。 …… 花了不知道几天，它在小房间的东西都看完了，自觉已经有了一点文化水平，开始向旁边的书房挪动。 这次，看这上边的文字就容易多了，不仅如此，它还在一本叫《儿童山海经》的书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何罗，一个头十身，那不就是它么，但后边的“吃了它的肉就可以治愈痈肿病”是什么鬼？ 这个世界这么危险的么？ 这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它在隔壁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的一盘和它须子非常相似的菜，只是被切成很小的、一段一段的，还加了辣椒和洋葱。 看到这菜后，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两脚兽砍成万段后混在洋葱和辣椒里烹煮……何罗感觉压力很大。 虽然这盘须子也很好吃，但生命第一。 于是它越发了深居简出，反正这栋大楼里的书很多，电脑游戏也很好玩，虽然不知道联网是什么东西，但这生活还过得去，绝对要避开两脚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大楼里的书很快看完，于是何罗又小心地扩大自己的求知范围，向着商场、超市、图书馆的范围扩展而去，同时也很有成就感，看了一本古代历史书后，它觉得自己学富五车，是一个文化鱼了。 这座城市好像也是被人类遗弃的，那既然被它捡到了，差不多就归它了吧？ 这样算下来，它也是一个有巨额财产的鱼？ 嗯，用人类的书籍里的观念来看，是成功鱼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何罗愉快地搬到一处大超市里，睡在床品区，吃在生鲜区，喝在快乐水区，偶尔还光顾各种健身器材和服装，都不用收拾——反正到了第二天，这些就自动重置了。 真是充实的鱼生啊。 这天，就在它泡在热水里，两个须子玩游戏，两个须子卷着不同的快乐水，听着音乐摇摆时，突然一顿。 它听到声音，苏醒那么长的时间里，第一次，它在这雾气里，听到了不同的、混乱的人类声音。 身体一瞬间变得透明无色，它漂浮出水面，无声地游弋在空气里，触须无限伸长，飘出地下商场，窥探起浓雾中，人类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浓重的雾气不能阻挡它的视线，反而在这一刻，与它的触须融为一体，观察着那一处声音来源。 无数信息在它脑海中汇聚成清晰的画面，远方宽阔的街道上，一种东西正在缓慢靠近这里。 它高有四十多米，没有固定形态，像一滩融化的糖浆，然而，这半透明的软泥里，不时有泥浆形态的人类躯干浮出，又在滚动的软泥里沉入，浮出一张张人类面孔时，它们就开始说话、聊天、歌唱，宛如一个热闹的广场，光是看着，就叫人毛骨悚然，那声音里，仿佛在说，融为一体吧…… 何罗松了一口气，不是真的人类啊，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它收回触手，继续泡澡打游戏，黑魂差一点就通关了，它要传火！ - 另外一边。 一名衣衫褴褛、浑身脏臭的中年男人越过无数的警戒标志，目光炯炯，带着无尽野心，踏入了浓雾气之中。 神灵庇佑，让他重生回了十年前！ 这个时候，何罗大神还没有接触人类，没有人知道，这个世间最危险的一日之城里，有着最无害的诡异，将来会是世上最安全的宝地。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胆怯地抛妻弃子，不会背叛兄弟，更不会沦落到吃人的境地，等他得到了何罗神的信任，无论是军队还是守护者，都将跪拜在他的脚下，就会成为人上之人，王中之王。 那个愚蠢的诸晨再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光辉事迹，世界的未来，是我的！ 踏入浓雾的一瞬间，无数诡异的声音窜入脑海，让他本能地颤抖起来，皮肤开始缓缓变色透明，就像要成为一团糖浆。 要快，精神不够普通人在雾里会被神秘感染，必须尽快找到何罗大神，将它带出浓雾，他就在东区的大超市里，那个地方后来会成为很繁华的膜拜地，他后来曾去过无数次，想像如果是自己先遇到他会怎么样…… 如今，这梦想居然成真—— 中年男人抬头的一瞬，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击中，目光迷离，涕泪四溢，他撕心裂肺地尖叫出声：“何罗，救救我——” 他面前，一只数十米高的软泥诡异，正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无数人类面孔浮现在它表面，唱着诡异的赞歌，欢快高呼着：“来吧，让我们融为一体——” - 何罗打完最后一关，突然感觉到谁在叫它。 但没有继续了。 可能听错了，他这样想着，继续挑选着下一个游戏。 第2章 全人类重生 这是人类世界遇到灰雾的第三年，但这一天的发生的事情，让全人类感觉到三观炸裂。 这是愚人节么？ 谁的愚人节能这么玩？ 这一天，雾气大规模扩散还没有开始，全球都还在为了经济下滑苦恼，生物科技成为最新前沿，明星的演唱会、高质量的特效电影都是人民的最爱，大量社畜为糊口而生活，各国还在立法还在争论体外子宫技术的伦理问题，还有一个生育率快跌到零的小国第一个通过体外子宫合法化而被全世界的保守派口诛笔伐。 世界依然在人类的认知范围内运转。 但零点一过，仿佛有什么无形涟漪，荡过了整个星球。 一瞬之后，历史从此改变。 狭窄的出租屋内。 “……妈、爸，我很好，我很好，”一名普通青年抱着手机痛哭，“那之后，我还遇到一个女孩，可惜没给你们看到，你们答应我，这次不要放弃好不好，我不会再那么拼命出任务了，你们不是我的拖累，是我努力的意义啊。” “好好，”对面也是哭声传来，“儿啊，这次我们一定好好的，你等着，天一亮，我们就去找你，咱一家人好好的。” …… 高空的飞机里。 “操，快回航，航线上有雾，我们会因为航线偏离飞到雾里的！” “别怕别怕，我们已经回航了。” “妈妈我要回家……” …… 某正在加班房地产公司 “我们这个项目就……”零点时间一过，正说话的中年人神色茫然了十分钟，和对面的伙伴们面面相觑，下一秒，暴怒而起，用力掐住旁边合伙人的脖子，“该死的宋老三，你个叛徒，我杀了你！” 其它几个伙伴也回过神来，不但没有帮忙，反而同仇敌忾：“操这孙子居然还敢出现，让我来杀……” …… 某天台上 坐在一堆酒瓶里的年轻人骤然睁眼，再看着脚下的百米高空，却再也没有勇气重新跳一次，只是连滚带爬地从房顶上下来。 …… 某大城市的豪华洋房的卧室里，战斗完毕的美丽女子正点着贤者烟，突然便皱起了眉头。 床上年轻帅哥正玩手机，也僵住了，过了好一会，猛然抬头，看女子的目光瞬间就变了，本能地抱住她的大腿：“天，你是诸女王？” 女子眉头皱得更深，仿佛花了不少时间才把这小帅哥从记忆里拖出来，但她只是点点头，然后便拨打了一个电话：“重生完了的话，通知所有团队成员，明天去研究院开会……他还上小学又怎么样，不来我让他念完九年义务。” …… 2131年4月1日早上，看着手机里直接推送的《告全人类书》，秦浩思陷入了茫然。 他是东国的一个普通人，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两年，学的是材料专业，但现代人都知道，二十二世纪的材料专业是一个已经没落的专业，在二十一世纪的中页，人类文明就陷入缓慢进化，基础理论长年无法突破，超导材料无法突破常温，虽然在信息、文娱、医疗生物方面比百年前有大大的跨越，但星际旅行还是遥遥无期。 所以，几乎一毕业，他就失业了。 他会靠着在网上帮人改论文，勉强生活，一直到白雾的蔓延无可避免，无论是雾气里的诡异生物，还是雾气本身对生命的攻击性，都是无解，人类世界遭遇巨大灾难，他为了父母亲人，加入了后来了守望者选拔，活到十几年后，在最后的战役里死去。 但现在，他重生了，重生到十几年前，还是一个毕业生的日子。 刚刚重生时，他激动无比，兴奋得一夜没睡着，规划着怎么依靠先知先觉，挽救尽可能多的人，同时思考着让父母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换成粮食，这些会成为将来的第一桶金…… 然后，他就看到了手机上的《告全人类书》。 “……亲爱的朋友们、亲人们、公民们、很幸运我们又迎接了自己的第二次生命，这一次的全人类重生，其理论与原因已经超过我们的认知，属于‘不可抵御事件’，目前收到的消息，自中央时间2131年4月1日0点00秒后的所有亡者，都已完成重生，现在我们的心情都很难平静，无论是对现在，又或者未来，但这不是我们逃避退缩的理由……” 秦浩思看着下边的现状，有无数人在重生后，便选择自杀、放纵、犯罪。 “……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不止雾气范围扩大，各种诡异现象也将重新出现在人类世界，然而，我们已经知道如何应对，如何避免死亡，曾经的痛苦，将不复存在。” “不能因为总会死去，就放弃剩下的时光，我们的星球正在跌入白雾之中，经历过大灾变，我们守望日出，相比未来，我们如今的幸福安宁已然不多。” “长夜将至，这一次，我们已经做好准备，无论有多难，请坚持。” 秦浩思把这简短的通告看了一次又一次，还是不能理解这其中巨大的信息量，整个大脑都处于懵逼状态。 全、全人类都重生了？？ 操！ 那岂不是等于没有重生！重生的意义在哪里？？ 这尼玛是哪个大神搞的事情？？ 他在心里把所有想骂的话都骂出来了，却在这一瞬间骤然想起。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何罗大神了，我得快点去昭阳市——绝不能让诸晨那SB再去骗单纯的何罗宝宝。 下一秒，手机又发来一条提醒“前去昭阳的所有路线已经封锁，请大家保持克制，如今昭阳市内有S级天灾物‘人面泥’，在其未被神级天灾物‘何罗’消灭前，违规进入者，将被视为损失，国家不会提供救援。” …… 2131年4月1日，全球人类的三观都几乎不保，没有办法，整个一天，连网上的新闻贴吧都是安静的。 但各国统治力量却没有浪费一分钟的时间，已经发动了可以用的一切力量。 一间机密等级极高的会议室内，已经开始处理即将发生的大事。 “下月十号灰雾会再次扩散，疏散安置处理得如何了？”一名威严老者镇定地问。 “七个县三百万人口已经开始疏散，但中都城是近千万人口的大城，安置还需要时间。”立即有中年人起身报告。 “军队动员呢？”老者继续问。 “全部动员，各城市都已经加强戒备巡逻，严厉打击一切犯罪，另外，所有预备役已转现役已经开始预计三十日内全部完成。” “粮食？” “我国现有粮食储备中，总储备……”属下立刻汇报起各种粮食的储备情况，“如今，所有国库粮食已经全部封存，为配额制做准备。” …… 随着一个个命令有条不紊地下发，各位重生者的人心渐渐安宁下来，盘算着怎么利用剩下的资源，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 而到了最后，老者的目光转移到一名精致美丽、三十许人、充满知性的研究服女子身上：“诸一梦，诸晨那边，怎么样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聚焦到女子身上，眼神中除了羡慕嫉妒外，还充满了八卦之意。 诸晨啊，那个幸运的，拥有神级天灾生物的小子。 “他精神状态很不好。”诸一梦淡淡道，“短时间内，不要指望他。” “为什么？”有人疑惑。 “爱情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她习惯性地点起烟，“先处理其它事吧，趁着还有时间。” “不能等，”旁边人立刻反对，“诸晨的人品无可挑剔，但万一有恶人代替诸晨，吸引了何罗，那该怎么办？” 诸一梦讥诮地勾起唇角：“放心吧，不会有的。” - 全人类重生了，混乱当然有些难以避免，但是总体还算可控，人类求生的本能，无论重生几次，都不会改变。 唯一无法控制的，就是想去找何罗的人类了。 毕竟，这种无上的力量，太诱惑了。 这一时刻，浓雾弥漫的昭阳市里，须子在空气里肆意放纵，何罗正飘在空气飞来飞去，观看着自己的领地。 数十米高的泥怪发出无穷的噪音，从它身下的大楼道里经过，留下一滩带着恶心气味的痕迹。 瞬间，何罗皱起眉，虚空的触手挥舞，变成数百米高的巨怪，几乎一瞬间就将这巨大的怪物撕成好几块，飞落到城市四处。 “滚！”它怒斥道。 泥怪发出了无数痛苦的尖叫，甚至不敢重新融合，数块残躯挪动，只敢在雾气边缘徘徊。 第3章 无望的爱情 茫茫大雾充斥着遥远的天空，雾中，远方寂静的城市若隐若现，仿佛遥远的蜃楼。 而在大雾之外，成群的汽车宛如长龙，行进在周围大大小小的道路上，每隔不远，便有荷枪实弹的军人紧盯着移动的车流，天空之上，还有密密麻麻的战斗无人机巡航。 “中都城迁徙队伍请于5月9日14点之前全数离开中都，如有滞留人员请拨打紧急电话，我们会派遣直升机帮助转移，14点后，依然停留在中都的公民将被视为损失，不会再提供任何救援，再播报一次……” 车机的手机里发来一个又一个倒计时短信，但漫长的车队里都对此报以沉默，把玩着手机的人们神情复杂，意识仿佛还停留在那遥远的从前——中都是第一个被白雾侵入的省会城市，他们最后记忆，是晚上八点的白雾，还有无痛地融化在雾气成为诡异的一瞬。 “我们重生真亏，就重生了一个月的样子。”大巴车上，有人低声抱怨。 “能重捡一条命，你还要什么自行车。”他的妻子搂着他，把头埋在对方脖子里，仿佛他们最后一刻那样。 “也有好事，房贷不用还了……”男人看着车载电视上的新闻播报，抱紧了妻子，“能活着就好，一天也好……” 大雾过来，只有一瞬，他们的人生悲欢，凝固成的执念，却持续了那么长。 …… “观众朋友们，中都城的迁移已经全数完成，离下一次的白雾还有两个月，如今，全国已进入紧急状态，所有物资都可以被兑换成生活积分，在新的城市中使用，我国将在昭阳市南方修筑新的城市，预计一期项目将容纳三千万人口，并将陆续对国民开放入住申请，全国重要生产线都将向这里迁徙……” 这些新闻被放在了门户网站上，推送到公民的手机上，有效缓解了民众的焦虑。 当新闻播放了一分钟手，沉默许久，终于有人在弹幕上Q11111。 仿佛打开了什么按钮，评论区立刻就热闹起来。 “果然是大国风范，这才一个月呢，中都这个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就转移完毕了，我只想说，还有谁？” “能不转移完毕么，这次想赖着不走的人，可没有社区工作人员去劝去动员了。” “劝个鬼啊，我这个社区志愿者都累成狗了，要不是为了生存积分，谁不想快点跑，如今国家都不劝诫生存欲望低下的人群了。” “劝了有什么用，早死早超生，苦日子还长呢，白雾里又是天灾又是诡异，说真的，心灵不强大人，还是把机会让给想活的人吧。” “我死的早，请问一下，天灾生物和诡异生物有什么区别啊？” “诡异就是奇怪的东西，会飞的人头，会吃人的被子，隐身的九个头狗子——普通人类勉强可以找办法对付的。天灾生物是看都不能看一眼，看到了你的理智会飞快下降，然后整个人变成诡异生物。” “嘶，亏我死的早。” “你们看，将建立昭阳新城——啊，那岂不是可以和何罗大神当邻居？天啊，我要去！” “你又碰不到何罗大神。” “碰不碰是一回事，关键是安全啊，何罗大神在，周围几万平方公里无论是诡异还是天灾都会退避三舍，不用担心一觉醒来就换个种族，不想去的肯定是没有求生欲的。” “天天何罗宝宝何罗大神的，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另外一个正主到现在还没出现？” “那个传说中的诸晨么？我死得早没见过，谁有他的照片啊？” “我们又没带手机重生，哪有什么照片。” “但有一说一，长得是真的好看，虽然是守望者，被诡异感染过，那眼睛里，就像汇聚着星辰一样。” “我也死得早，问一下守望者是什么啊？” 守望者，是用诡异或者天灾的残骸，感染人类身体和灵魂，获得在雾气中自由移动的能力，以拥有诡异战斗力量的战斗，无选拔条件，守望者诞生过程死亡率是67.15%，进入战斗队伍后，死亡率是100%…… 打完这串字，秦浩思点了发送，发现自己权限不够，这才想起这种用来安抚民心的安置工程直播对权限的要求很高。 他又看了看短信里的守望者召集令，心情就很复杂——重生居然不带自己的灵能，真是垃圾一样的重生，让人生气！ 于是又刷起手机，去了其它新闻的视频。 这个直播间放的是全国各大粮仓的储备与转移工作，只见高如山岳的粮库在大型机器的相助下，各种麦粒、干玉米如瀑布一样进入大挂车上，那时间拿捏之准，地面竟是一颗麦粒都没掉出来。 旁白正介绍着，这是国内最大的六个粮库，其中的储备，足够全国人民吃上一年，如果实行最低营养配额，那么时间还可以再延长。 “因为已经知道雾气的蔓延路线，所以我们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如上次那般，让七大粮仓中的六个，都被白雾污染，这一次，我们已经开始修筑最大的城下城市……” 他看着那无穷粮食瀑布，仿佛是在巡视自己的粮食那般找了找问题，这才满足地切入下一个直播中。 秦浩思看着各种直播，也不由得佩服这效率，再看自己的手机，就很爱惜地摸了摸，末日前期，世界各国的联络被切断，失去产业链条的他们再也造不出这样精致小巧的手机了。 真没想到，还能再过上这样幸福的生活…… “浩浩，这件衣服还要不要？”旁边传来母亲的话，打断他的想法。 “都不要了，”秦浩思皱眉道，“我们要去昭阳新城，分给我们的房间只有一室十五个平方，你带这么多哪装的下？” “那多可惜。”他的母亲不舍地道，“以后可没有石油了，没有服装业了，这些好的衣服，可就再也没有了。” “都会有的，到了后来，我们已经开发出新的生物丝打印布料，找到了在白雾里生存的办法，如果不是最后人太少了，肯定能生存下来的。”他挑眉自信道，“相信你儿子，我可是守望者里的大人物啊。” “浩浩啊，我死的早，但听说守望者死亡率高啊？”他母亲脸一下就皱起来，仿佛一个风干的橘子，充满了苦涩，“再感染一次诡异，你还能成功不？” 秦浩思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 何罗最近的日子很美满。 前些日子，他已经看完这个县级小市图书馆里的所有藏书，相比于各种简单好懂的工业养殖编程书籍，他还是更喜欢看曲折波动的故事书一些，尤其是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看得他心潮澎湃，午夜梦回间，竟对快乐的单身日子有些嫌弃起来。 有些想恋爱的感觉。 但环顾四周，就一只丑陋的人泥怪，没有智力还味道难闻…… 不能将就，还是单着吧。 何罗于是继续刷书，他看书非常快，六只眼睛可以同时看六本且不会混乱，十个触须不但能翻六本书，还能剩下四个放音乐喝可乐。 这种不需要睡觉的刷书速度就很逆天，很快，何罗书荒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书籍里的都是些人生哲理书，漫画爱情都很少。 根据他这些日子的研究，那种叫手机的东西里，应该有更多书籍，可是他不知道密码，没法解锁。 无聊之下，他都开始拿着书二刷三刷了。 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感觉鱼生有些空虚时，不知为何，最近的城市周边雾气里，总有各种书籍杂志出现，文图并茂，还都是新出版的，瞬间给他的生活增加了无数乐趣。 鱼生圆满！ 于是又刷了一个月的爱情小说。 “真是完美的爱情……”又看完了一本爱情书后，何罗感动地拿着触手擦眼睛，心不自觉动起来。 先前学习的那些什么高数化学物理的都试验过了，这爱情，好像没有试验过啊。 他触须不自觉地扣起地板，内心蠢蠢欲动，反正自己也能隐身的，要不，到雾气外找个可爱的人类来一份完美的爱情？ 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按不下去。 想到这，他遵循自己的本心，抠了一颗眼球下来，安在触须上，悄咪咪地无限伸长那根触手，想到雾气外试探一下——他的触须也带着自己的意识，和本体区别不大，哪怕遇到危险了，断掉就搞定了。 反正会重新长出来的。 很快，触须伸出了白雾。 一瞬间，天地辽阔。 触手上的眼珠转了转，看到雾气之外的无垠夜空，星河灿烂，一时心情大好，再一低须，便正巧与一个人类惊恐的眼睛三目相对。 何罗控制着眼球眨了眨眼，晃了晃，有些羞涩地低下眼球。 “天灾——”下一秒，那人类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捂住头颅，在地上翻滚。 何罗一时僵住了。 那人类却没有停止尖叫，只嘶吼着，健壮的身体便如吹腊一般融化，肌肉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伸出扭结，几秒之间，就成为一只肉球一般的怪物，长着无数獠牙，丑陋无比，一跳一跳地飞快滚入灌木中，消失不见。 触手僵立在风中许久，突然一软，直直倒入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过了一会，眼睛便垂头丧气、一抽一抽地缩回雾气里。 第4章 阅读理解 全球重生的第一个月，某文学城的作者们正在群里正在吹牛聊天。 钱多多：“哎，你们说过不过分，都世界某日了，读者居然还要催更！” 总会更的：“你这算什么惨，我的读者说再不更新就过来杀我，反正世界末日了，为世除害也不算白活……至于么？。” 艾九咕：“你们这都不是最惨的，我才惨，昨天还有人上边的人来找我，要我以何罗大神的故事为蓝本，写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来不及了：“啥，你不是写虐文的么？” 钱多多：“我死的早，你别骗我。” 更新重要还是我重要：“就是，别欺负我们这些死的早的。” 艾九咕：“骗什么啊，人家给生活积分，我当然就答应了，但让定制文，你总要给我一个大纲吧？我也死的早啊！说什么不能禁锢我的思路，让我自己搜集素材，唉，你们谁经历过那时候，给我说说何罗大神的爱情故事呗？” 钱多多：“不知道啊，我大约是明年一月死的，那时何罗大神都没出来呢。” 来不及了：“我是三年后死的，那时何罗大神虽然出来的，却还是机密，归守望者特别行动队的，只见过一次，那是一个宛如秋水一般明澈温柔的少年，头发和眼睛都是猩红色的，微微一笑，就是风情万种那样，简直让我一见钟情。” 更新重要还是我重要：“我大约是七年后死的，记得是何罗大神对诸晨一往情深，所有温柔的眼神都凝在诸晨身上，诸晨居然能视而不见，简直是瞎子啊！” 居然有一个活到七年后的大能，于是许多潜水的作者也纷纷打出了“递笔。” 更新重要还是我重要：“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也就好好给你们摆一摆，事情呢，还要从末日开端说起，话说在经过数年后，人类付出巨大的代价，终于培养出一些可以在雾气里行动的人类，他们为庇护之地的普通人采集资源、防御危险。 诸晨就是其中的最优秀的一个，但有一次，他和他的小队失陷在雾气里，一个月后，他一个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叫何罗的人形物，但是当时人类对天灾生物都非常畏惧，当然对何罗也就不是很亲密。 何罗却一点也不介意，一心一意为诸晨付出，你们不知道，那垃圾诸晨，利用何罗的感情，骗了他的眼珠，做成了后来科研界的无价之宝——灵能显微镜，这是第一件诡异科技产品，从此人类文明单独开设出‘灵魂学’，这垃圾后来就上瘾了，成天从何罗身上骗零件，每天都可以看何罗宝宝委屈又强颜欢笑的样子。 更过分的是，后来诸晨还喜欢上一个长着六只眼珠的鱿鱼怪，但它可比鱿鱼丑陋多了，多看一眼就感觉被灵魂污染，要变成怪物的感觉。那诸晨每天带着怪物后，就把何罗宝宝关起来了，不让他出门，真是个有害垃圾！ 后来，何罗宝宝为了诸晨的灵魂污染，还专门去雾气里杀了一个S级的天灾物，拿它的残骸，给他稳定精神，这渣男还把他拒之门外，说不需要，何罗宝宝当时可委屈了，说变成天灾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啊，我看了都心疼，就算不用你也不能这么无情好不好？ 后边我就不知道了，那时雾气又入侵了，我当时精神已经被完全污染，崩溃了，死了。” 艾九歌：“怎么感觉是渣男设定啊，写这种古早风……好像有点意思，有灵感了，先下线去写了。” 来不及了：“后边呢，后边呢，怎么重生剧本都有太监的，那还有人知道后来吗？” 群友只是纷纷发出最近最火的表情包：我死的早.JPG - 昭阳雾城里，何罗忧郁地用触须托着头，六对眼睛一眨一眨，带着隐隐泪水，缅怀自己那还未开始就已失去的爱情。 打击有点大，最近他连看爱情书都感觉提不起劲。 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了，真的毫无意义的鱼生啊，简直像条咸鱼。 昨天他又用带眼珠的触手试图去接触大雾外的人类，但失望的是，没有一个人能坚持过一秒——那些个人类，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失望。 对了，今天是更新书籍的日子，反正没事，先去收了快递吧。 他从水里蠕动出来，在空气里懒懒地游到雾气边缘，就看到一堆用宽彩带捆整整齐齐，点缀了花瓣的精致的书刊。 随意地翻开一本，看到简介，何罗轻轻咦了一声。 居然写的是一个跨越种族的爱情故事。 他感觉到兴趣，三根触手伸长，在旁边一家奶茶店铺里飞快地冲了一桶奶茶，卷在身后靠着，拿出最专注的态度，六个眼珠一起认真地翻看起这一本来。 那是一个孤独的九尾怪，有着很精致生活态度，在一个寂静的夜里，带着腥风血雨的男人闯入了他的生活，让他不再寂寞…… 何罗看得聚精会神，看着九尾宁愿承受雷劫之痛，也要脱去妖身，只为和他在一起时，感动得都抹起了眼泪，不由得寻思，如果换成是我，那一定会是愿意的，关键是，这雾里，哪有打雷的怪物吗？ 他收拾了情绪，继续看下边，但是，下边只说“人类的世界，又会有怎样的挑战呢？我们下一部见。” “？？？？” 何罗须子都快打成死结了，看剩下的书的目光，都带上了火气。 不会这些都是未完的书吧？ 他的触须轻轻触碰到书页，六只眼睛做出蹙眉的形状，有点想去找那个人类，但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去找他，怕是再也看不到结局了。 这书倒是给了他新的思路，看来想恋爱，得变成人形。 问题是，这雾里，哪有打雷的怪物呢？ 要不然，问问那滩泥？ 想做就做。 他立刻游到城市边缘，那泥怪身上无数人面发出或尖叫或哭泣的声音，一瞬间，软泥中的许多人体上肢浮自表面，蜈蚣一样在地面上飞快攀爬，提高一倍速度开始逃亡。 何罗在空中歪歪头，看着对方慌乱地逃亡，忍不住笑了起来，托着头飘在空中，看它惊慌地逃向雾气深处。 就像看着老鼠逃亡的猫。 就，挺好玩的。 他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这城市不大，看它可以跑多远…… 看了一会，何罗发现有些不对。 他跟着泥怪走了许久，却未出雾气，且这雾气越走越浓，到后来时，他已经看不到清自己的触须了，更不用说那早就不见踪影的泥怪了。 仿佛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只是通过雾气，与人世相连。 而且…… 何罗若有所思地盘成一团，这些浓雾，会随着时间流逝向人世蔓延，终有一日，那个世界，会完全被雾气吞入这里。 人类能适应，这就是新的世界，不能，便是末日。 不对啊，可是自己的城市那边，为什么没有蔓延？是因为每日一次的城市重置么？ 这种固定时间的诡异力量，来自哪里？ 何罗眉头蹙得更深，六只眼睛几乎要挤到一起。 就在这时，他撞到一个东西。 雾里看不清楚，他伸出触须，把这东西盘绕，发现这东西大得惊人，他都伸长四公里的须了，还是没有把它环绕成功，只感觉应该是一个椭圆形的，像柱子一样的东西，上下形状有点像腿的感觉。 他探索了几分钟，突然感觉到一阵大风，风太大了，几乎将他吹走，他只能牢牢抱紧柱子，而这时，天好像黑了，雾里一下就没有一点光了。 头上也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一下把他困在狭小的空间里。 无奈之下，他伸出触须，将它们变得坚硬起来，然后便如螺旋桨一样打洞，试探冲出这东西的禁锢。 这东西含水量还挺高，弄得他湿嗒嗒的，不过这水挺甜美的。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一亮，他又重回到雾气里。 却一下子失掉了方向。 周围都是雾气。 何罗心情微微不悦，抖了两下，将身上的水抖光，触须便隐于虚空之中，感受着雾气的浓淡流转。 它的触感极为精细，只要了数个小时，便感觉出了数个流动方向。 其中有一个离他最近，他更靠了过去。 它身后的浓雾里，一个长有数公里的诡异手臂遗留，肘部裂口参差不齐，像被生生撕下来的，从手心到肘部，一条数米宽的隧道，正流淌着和雾气同色的体液。 …… 回来的路很顺畅，何罗没遇到什么阻碍。 而这时，居然雾气边缘居然又有新书投递过来了。 心情瞬间就明媚起来。 冲上奶茶，他美滋滋地寻思，这么大的后花园，应该是可以找到能落雷的怪物吧？ 第5章 忍不住了 发现有新的领地范围后，何罗压缩了自己的阅览时间，开始打造属于自己的后花园。 那小城市虽好，但看着不太霸气，与自己的气质不是太配。 远的不说，他喜欢自己的领地里有山有水有树，有悬崖有飞泉，最好再来点好看的动物点缀一下，就显得很完美了。 说做就做。 他本能地撸了须须上不存在的袖子，便开始了搬砖大业，因为一个人效率太低，他还把触须断开，触须很快长成十个和他一样的何罗怪，同时干起了十个人的活。 十个人觉得效率不够后，他又断出一百个须，变成一百一十个人来做。 这种一心百用的感觉还挺好玩的。 他试了试，这种化身控制最多时，他能控制一万左右，但再多的话，分化出来的化身就会产生自己的意识，再也收不回本体。 还得他自己去把收不回来的吃掉。 在上万“何罗大军”的勤奋努力下，两个月后，领地里的高低落差就拉开了，有了万米高的山崖，有了占地千亩的大湖，连树都有了。 绿树在这里是生存不了的，但这难不倒他——他去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会打雷的诡异生物，倒是猎杀了一点怪物，把他们的骸骨修剪拼接起来，做成水晶树一样的工艺品，沿着山峦插上去。 连血肉他也没有浪费，统统拿去填湖了，虽然有点气味，但是相信随着时间流逝，这些血泥都会被大自然自动分解，到时就是好看的湖泊了，沉淀下去的没准还能成为石油天然气呢。 啧，他也是个环保鱼士了。 水晶树耗费的功夫是最多的，每个枝丫都是他亲手修养，数百公里的山岭中，每个树形都不同，有的垂落晶挂在雾流的吹拂下，还会有很好听的风铃声，有时哀怨有时婉转，坐在这里的山崖上，坐在树下，静听风吟，那格调，瞬间就上去了。 他本来还想找些好看的小怪物来点缀下自己的后花园，但这些小怪物一点都不懂事，一到树林时就吓疯了一样乱串，让他很是失望。 除了这些，这个花园还是很合他心意的，能打个九分。 唯一麻烦的就是雾气太浓了，看不了远景，得想个办法，降低一下雾气的浓度才是啊。 不然以后的恋人怎么能欣赏到自己这辛苦开发的风景呢？ …… 忙完这个大工程后，他又去城里收了一些书，养了两个月的更新一起看，就很美滋滋。 但看完之后，又觉得有些空虚。 想出去玩…… 嗯，不被人看到就可以，想到这，他便断掉一根触须，隐藏在虚空里，悄悄往人类世界飘去。 - 雾气之外，是晴朗的蓝天白云。 在虚空中舒展了一下肢体，何罗没飘多远，就看到一处巨大的人类工地，一时有些惊了。 目之所及的所有土地上，尘土飞扬，蓝天白云被雾霾遮蔽，数十条井字道路上，无数工程车熙熙攘攘，各种大机器臂如堆积木一样把大楼建起。 明明是丘陵之地，却几乎被直接铲平，山谷直接被人做了地基，山顶被削去填埋，不时还有直升机搬运货物，车流之外，还有客机在空中排队起降，将货物与人送下。 不时有无人机在空中发送指令，机器臂上的人类换了一波又波，没有一刻停歇。 山腹被挖空，列车一车车货物装入，又将垃圾运出。 这种巨大的工程，那种无数人齐心合作展现的效率和气势，让他也不由得赞叹起来。 不过那中心的建筑，怎么长得和我那么像啊？ 他落到一处未施工的山边，这里有很多人类，正拿手各种东西在拍摄，口里言语着什么直播、老铁，让他有些困惑。 便靠得近了些。 “这PM2.5超标得也太厉害了吧……”戴着口罩、拿着相机，戴着墨镜的人类正和同伴说着。 其他人的打扮也相差无几，在口罩里闷声道：“肯定啊，原油储藏太困难了，六大庇护城都没那么多储存空间，与其被浓雾吞没，不如在这里突击花掉，还有那些大客机啊，以后雾气浓了肯定就飞不了，可不得这之前使劲用么？” “太可惜了，人类那么辛苦才占据的世界，如今却只能看着国土一点点缩减。” “这二周目已经不错了，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全世界都在恐慌里，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大雾吞没，食物又不够，好多人都是饿死冻死被害死的，如今却还能看到这种大工程，死而无憾了。” “何罗保佑，我们要是能住这里就好了。” “是的，何罗保佑——哎，你说我们能不能……” “别想了，除了诸晨，普通人连靠近何罗的资格都没有。” 何罗本来听得漫不经心，当成消遣，听到这话，瞬间精神起来，忍不住道：“诸晨是谁啊？” “嗯？不会吧不会吧，”几个人大笑起来，“如今还有人不知道诸晨是何罗宝宝的老公吗？” 但下一秒，他们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问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其它人纷纷说没有，并且问了弹幕里的观众有没有看到，弹幕纷纷刷刚刚那声音不是你们几个的，肯定是有诡异，快跑啊！ 几人神色大变，拔腿就跑，有个特别胖的下山不方便，干脆一咬牙，滚下去了。 何罗凝视着他们仓皇的背景，盘起须子，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诸晨…… - 何罗尾随着一个人回到了只有十几平的小房间，看着他们向一个军装人类汇报了刚刚的事情，在被询问并上交设备后，就回到了一个小房间。 他们这才惊魂未定，每个都拿着小玻璃方块玩耍了一会，就聊起了刚刚的灵异事件。 “刚刚真的是诡秘物么，我们是不是立功了？”有人关上房间，脱掉装备，打开空气净化，“有没有可能申请到一个入城名额啊？” “有可能吧，现在全国各地找诡异生物都快找疯了，”一个青年兴奋道，“只有用诡异生物的残骸污染过精神，成为守望者，才能在进入雾气后活着，可现在还不是正式的末日，根本没有多少诡异生物。” “唉，若是刚刚我有个枪，肯定就当场乱射一番，把那东西给打出来！” 何罗触须有点蠢蠢欲动，就想当场给他看看。 “是啊，先前有人想要去雾里接近何罗，结果还没进去，就在雾气外用狗笼抓了一个长满獠牙的肉球怪，不但不用写检讨，还瞬间发了一大笔生活积分和一个名额。” 何罗想到自己第一次失败的接触，就很不悦。 “希望研究院早点把守望者的死亡率降下来，何罗保佑。” “得了吧，死多少人死何罗面前他都不保的，他只在诸晨面前保。” “所以还是要靠自己，十八岁的我已经有了整个大学的知识，真美好。” …… 听了好一会壁角，何罗用须子摸着下巴，很有耐性地看着他说累了，开始上床休息。 他伸出触须，准备吸掉一个青年脑子，读取他的记忆。 但就在要触及太阳穴的一瞬间，触手却本能地弯了弯——莫名地，他有种预感，如果随意吃人，会不好。 行吧，他随意卷起一个手机，用他们的方式解锁，翻阅起上边的消息。 咦，这个世界的人类，居然都能预测未来。 有点厉害。 重生是什么？ 这些人怎么都知道我的存在，还叫我“宝宝”、“宝贝”、“大神”。 拜罗教和后援会又是什么？ 人类真复杂。 咦，这个诸晨是我的恋人，是历史注定的？ 还有这种好事？ 那你们人类还等什么啊，还不快点把他给我送过来？ 他漫不经心地思考着。 然而，这满脑袋的问题都截至于一件事。 他看到诸晨的真人画像。 那是个人类，清俊温柔的容貌，湛蓝的眼睛里，有着点点白色的星晨光芒，神色有些无奈，又有些悲伤的凝视着的画面的方向。 …… 一瞬间，他所有的触手都捧到了脸上，六颗眼珠几乎都要掉到屏幕上。 有太多的问题，汇聚到他脑海里，但这些无关紧要，最后只剩下一个重点。 这个诸晨，长得真的好看，是我会喜欢的人。 那一刻，他十手齐动，飞快在画下留言：亲爱的，你快点成为守望者，我会在秘密花园等你。 随后，他逃一样飞回雾里。 忍住，不然，他会去找他的。 忍住，普通人不可以看到自己。 忍住，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忍……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他有没有想念我？ 一定很想吧？ 第6章 说是三年 何罗回家后，便感觉茶饭不思。 平时那些好看的小说，也失去了魅力，他懒懒地躺在水池里，触须甩啊甩，沾着水，每一根都在地上写写画画，那是刚刚看到的少年。 再把那人套入平时的小说套路里，半天不到，何罗就感觉自己已经和他经历过无数次爱恋了。 这可比看书让他愉悦得多了。 没有错了，书里说过，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我的爱情啊，就要降临了，我很满意…… 我会好好等你，等到你可以看到我的那一天。 斗志一起，他又回到自己的秘密花园，开始修缮住房，花园的湖底还有些没有用完的骸骨，小城里还有涂料和各种装修设备，准备做一个大大的新房。 是时候展示自己的极限了，他感觉自己的思绪转得极快，连分出来的化身工作起来都快成了残影。 一时间，那威力全开的恐怖威慑，让周围万里的诡异与天灾都瑟瑟发抖。 当他回过神来时，一座百米高的清水宫殿就已经做好了，那是一座非常有古典风格的建筑，攒尖高台、山水万象，飞檐斗拱，很多不知道具体结构的地方，都是他用整个骸骨雕刻出来的，有的骸骨砖墙上，连血水都还未干。 单色有些单调了，上漆吧。 然而，过了一会，他发现城里的漆已经被他用光了。 不对啊，这城怎么还没有更新重置？ 他有些惊慌地看了下时间，才发现距离看完照片回来，才过去十二个小时。 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何罗生气了，泡在水里自闭…… 可一但不忙了，他的心思便控制不住地乱飞起来。 看时间，他们这些人类，都重生了几个月了呢。 那亲爱的啊，怎么还不来找我呢，不是说你们都重生了么？ 我在等你你知道么？ 他在水池里翻滚，捧站脸看着自己画的图画，虽然不太像，但并不妨碍他代入。 脑补了一会两人的爱情故事后，他又去找了颜料，在墙上地上乱涂乱画。 画完之后捧着脸凝视了一会，又垂头丧气地摊在地上，感觉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刚刚应该把那台叫手机的东西拿过来的。 他如此想着。 就这样，在水池里的滚出来，又滚回去，他莫名就想到了先前看的，没什么兴趣的诗词，于是伸手拿了一本，感觉自己的心情被这些文字表达的就很传神。 什么我住长江头共饮长江水，什么见之不忘思之如狂，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生活，好像一下就变得漫长起来。 直到整个城市在一清晨的一瞬间重置，他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一天。 骤然间，他打了个激灵，整个鱼都有些慌。 什么！ 一天！ 这么长这么长的时间，你才给我过去一天？？？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伸了须子出去看看，然后发现雾气外的人类工地确实只过了一天。 何罗于是更失望了。 不行，不能如此下去。 人类真是太不懂事了，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他等了这一天，就相当于等了三秋，四舍五入，就是三年！ 这都三年了，你居然还没有让人过来？ 简直是太过分了，光阴似箭，人生有几个三年？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鱼生有多少寿命呢，你们还敢给我浪费。 他愤愤地想着，我再等一秋，你们要是不过来，我可就过去了！ …… 按他“一日”=“三秋”的逻辑，他的触须数着工地上的计时钟表，这长达八小时的一秋自然很快就过去了。 不懂事的人类当然也没有听到他的心声，更没把他命定的恋人给提交上来。 看到没有，我已经很克制了，是你们不守承诺！ 于是，一只隐身在虚空中的何罗，便离开迷雾，大摇大摆地从满是雾霾的工地上飘过去。 - 昭阳新城的中心位置，一排整齐的建筑拱卫着中心的如同鱿鱼的奇形建筑，在一片大工地里，相当的鹤立鸡群。 中间的建筑是十根巨大带着弧度的钢结构柱子，像十根粗大的触手，支立着顶部的球形主体，上边的天窗，仿佛的六只冷漠的眼睛，外墙的显屏玻璃涂漆在阳光下如钻石一样反射着七彩光芒，整个大楼线条流畅，那种充满科技感的华丽，简直是踩着某鱼审美修的。 人类进出这栋建筑有严格的安检程序。 但这些对何罗来说，都是不存在的，至少没有一个仪器，能探测到他的隐形，如入无人之地。 他思考很久，不能和人接触，那能不能套着一个躯壳，间接接触呢？ 前几日，他吞了一只天灾怪后开发的能力——变得非常小，进入敌人的脑子里，吃掉对方脑子获得记忆，同时将身体一部分融合在中枢，从而控制身体。 可让他疑惑的是，周围百里，居然找不到除人类外的其它动物。找了好久，他才在这栋大楼里，找到一只被用来做实验的猫。 不过那只猫还有几天才死。 他准备等实验完成后，再去寄生，否则岂不是让人实验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在这里，发现了一些网上跟本找不到的信息。 这楼的中层有十几间教室，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这里学习，又很快离开。 何罗混在教室里蹭课。 “……灵能是什么？这个问题，首先要追述到，天灾是什么？” 讲课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有着黑长直的头发，戴着无框眼镜，长得很是秀美，在那些年龄范围从十岁到五十皆有的学生口中，她是“诸教授”“诸女王”“末日时代研究界的无冕之王”，开辟了《灵能学》，为人类将来在雾气中生存指明了方向。 何罗听她的课，也感觉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多扩展方向。 “众所周知，雾气来临后，人类面对雾气和其中的天灾物，毫无抵抗之力，甚至前五年间，人类面临天灾时被感染崩溃成诡物的原因都不能做出合理解释，这个问题，一直到后来，我得到一枚何罗的眼球。”诸教授深吸一口气，露出怀念的目光，“那枚眼球，就像当年胡克的显微镜，为人学打开了微观世界的大门，大家看这张图……” 全息投影上，不同的影像和图表列出，扎实的实验数据瀑布一样刷满全屏。 “可以看到雾气和天灾生物本身，都散发着一种粒子波动，它们混乱、无序，就像火焰，用光和热时刻影响着周围，它们直接作用于精神意志之中，我将其命名为‘灵能’即‘灵魂能量’，少量的灵能就像疫苗，可以增加精神意志对雾气微弱灵能的抵抗，从而在雾气里短暂生存，但大量的灵能，并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就像人类能靠近火焰，但绝不能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进入火焰中一样……”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守望者的诞生方式了，就是感染灵能，产生免疫，但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如今没有可以稳定产生灵能的‘残骸’，或者说疫苗，哪怕在无数实验的最后，守望者的死亡率依然极高。如今，还有时间，在座的都是全世界现在或未来最优秀的科学家，这是人类存亡最紧要的事情，我们别无选择……” 这时，有人提问道：“观察和研究都需要仪器，那现在，除了何罗神兽的眼球，我们还能有其它办法观测到灵能么？” 诸一梦无奈道：“能以器官观测到感应到灵能的，都是S级以上的天灾物，并不是如今的我们可以获得的。” “老大，你不能让诸晨去要么？”一名七岁的小孩咬着笔举手道，“记得的当年你给何罗说五个眼珠就把你侄子送给他，何罗当场就像摘果子一样，从眼眶里给你摘了三百多个，研究院人手一个都还有多。当时大家的快乐一点不比重生少啊。” 这话题一开，好几个年轻人都纷纷激动起来，说起当年在何罗宝宝是如何大力支持他们科研，简直是有求无不应。 何罗顿时昂起了头，眼睛闪闪发亮，伸手就摘了下一颗眼睛，下一秒，像替补一样，抠下的眼球又重新生出来，他甚至已经开始计算起来，研究院有多少人，要摘多少颗。 “不行！”诸一梦神色复杂，冷冷道，“以前是别无选择，如今已是天胡开局，你还想着占便宜？你以为何罗真的那么无害么？告诉你，人类只能靠自己，谁再提何罗，我就赶谁出去。” 何罗瞬间就不开心了，气鼓鼓地把抱在怀里的一堆眼球一个个按回去。 这女人他不喜欢，等着吧，以后认识了，我一颗眼睛都不给你。 第7章 梦想成真 2030年，雾气初次出现。 2032年，雾气大规模扩散，全球60%的面积都陷入浓雾之中，大量各种植土地、矿物点、人口、工业链条都失陷在雾气里，剩下的人类陷入粮食饥荒中。 就在无数人想办法供应粮食时，从而大力发展立体农业，却未想到，巨大的雾气反射了近半的太阳辐射，地球温度迅速下降，冰河时期提前来临。 面对这样的灾难，全世界的人类积极自救，然而，雾气里的诡异生命又开始了袭击…… 何罗坐在椅子上认真听课，并且拿了一根触手，装模作样地记起了笔记。 “……所以，我们现在是难得的安宁期，必须最在限度的收集资源，如今，全球都已经开始修筑大型避难所，大约在七年后，这些避难所会变成‘孤地’，与其它所有避难所断开联系，大约在十二年后，地球上最后一片土地，也会陷入迷雾，这就是我们将要面对的长夜。” 讲台上已经换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在讲，讲的不是太好，但学员们都很认真，毕竟这关系到他们以后的命运。 “而在长夜之前，我们需要找到人类适应雾气的方法，这是如今人类最根本的目标，现在，我们讲灵能的第二个关键，人类灵能……” “我们在上一个时间线里得到的灵能第一定律，就是：一切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都有灵能！精神意识，是一切灵能的来源。灵能非常复杂，与意识息息相关。” 讲师在投影上划了重点，下边的学员们纷纷记下。 “或者我们说通俗一点，假设灵能来自灵魂，那不同灵魂的灵能相互之间有排斥性。只有信念相近时，灵能才聚有融合性，举一个简单例子，如果两个不同的人，粉同一个明星，那么两人会相互产生好感，但如果两人粉的是有竞争关系的明星，那么大概率会相互产生敌意。” 何罗笔触一顿，他不并不喜欢其它人喜欢自家的诸晨，这例子不对吧？ 但看其它人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他也就只是撇撇嘴，继续听了。 台上的讲师继续侃侃而谈：“同样的道理，人类的灵能极为弱小，心思又复杂，所以无法聚集在一起，而当无数人聚集在一起时，有了畏惧并且抗拒白雾的意识后，所有人的灵能会暂时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灵能场，它对白雾就拥有了抵抗作用。我们称之为‘心灵之壁’。它将是我们在未来对抗白雾的关键。” “这也是我们在无数生命后研究出来的规律，它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白雾首先出现在无人区，然后是人口稀少区域，再到后来的中小城市——也是修筑超大规模人类避难所的原因，越多的人，对雾气的抵抗就越大。好的，今天我们的课程就讲到这里，大家休息一下，准备下节课。” 少年讲师讲完了，便长舒展一口气，离开教室，走过有着七道安检的走廊，来到自家老大面前。 何罗一路跟着，因为这里有一只猫，快要死了。 少年坐到正在翻看数据的诸一梦面前，低声道：“头，你不能找诸晨去雾气里么，就算不找何罗，至少把那个斗篷天灾怪抓到啊，现在时间那么紧，如果按三年后它出现的时间线来，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沉游，你以为我不想么？”诸一梦推了推眼镜，有些疲惫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护着阿晨不让他去找何罗么？” 一瞬间，何罗和那个沉游都竖起了耳朵。 “人类有灵能，雾气有灵能，”诸一梦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那你觉得，抵御了雾气那么久的母星，有没有灵能？” “有吧？”沉游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却突然心慌了起来：“你、你是说，我们的母星，其实是有自我意识的？” 何罗也眯起眼睛，打起精神，试图找到那个巨大的星球意识。 “我不能确定，因为没有在太空中观测过星球灵能，诸晨很多事都没有告诉过我，”诸一梦捏着文件的手指有些发白，“但你仔细回忆一下，无论有多难，他从来都不支持让何罗发挥力量，甚至宁愿去雾气里生活，也不愿意长住在庇护城里。” 沉游目光有些闪烁，艰难地道，“好吧，你的意思是，何罗之类的天灾一但踏入这里，本身的存在会伤害母星的灵能护壁，加速雾气的扩散？” “这只是我的猜测，以前的时候，我们目前的危机太重，没有能力看得长远些，如今有机会了，是不是该多思考一些？”诸一梦叹息道，“当年，我们把阿晨与何罗架到救世主的位置上，是因为太多人失去希望了，我们需要一个寄托，但依然失败了。现在，我们不应该找一条另外的道路么？”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诸晨呢？”沉游忍不住道。 “因为有些存在，是提都不提的，在灵能共鸣你不是学过么，有的存在，只要你想到它、甚至都不是名字、外表、声音这些，仅仅是‘他’这个概念，就能产生不同的结果。”诸一梦放下文件，又拿起另外一份，“何罗是我们见过的，最恐怖的神级天灾，非我族类，又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外力上。保持清醒，才是我们最该做的。” 沉游听得连连点头，钦佩的话语不断，但一边的何罗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阻止他恋爱的都是绊脚石，看我踢开它。 星球意识么？ 他触手在虚空里无尽延伸，尽全力地仔细想寻找那个阻碍他恋爱的存在，最近学了一些灵能的概念后，他已经有一点头绪了。 但聆听了很久后，他才略微感受到一点微弱的抵抗，就像将死之人，最后的一滴心跳，正在缓缓平息下去——莫名地，他就知道了，这颗星球，快要死了。 以这种速度来看，再过二十年，它最后的跳动停止，就会被完全拖入白雾之中。 它最后的力量，已经散落在无数人类身上，那是母亲对孩子最后的庇佑，最后的，爱。 这也是爱么？ 何罗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一声猫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旁边的实验器材里，有圆圆的一团猫，银渐层，大饼脸，短灰毛，黑爪子，被关在一个玻璃箱里，身上贴着各种仪器，奄奄一息，左爪一个小伤口，散发着微弱的诡异气息，大大的黑眼睛看着玻璃箱外的女人，弱弱地喵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正是他准备在猫挂掉后寄身的猫。 诸一梦站在玻璃箱前，看猫的目光却十分复杂。 “头，它快不行了。”沉游对那女子说，“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它了么？” “是啊。”女人轻声道。 “那为什么还要用它做实验？” “知道未来不全是好事。”那女人凝视着猫咪，微微摇头，“到最后那些年，在幼儿和老人一个个都饿死的情况下，我不可能把食物继续分给一只宠物猫，与其未来把它杀死给别人吃，不如先让它通过实验。活下来，我能驯养他，若是死去，也算是一个好归宿。” 两人无言，只看着那只猫咪失去气息，周围的仪器的显示变成一条直线。 何罗飘到猫还带热度的身体上，触须伸入，瞬间便了解了这只猫猫每一个细胞的构造，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吃掉一个人，他就能拟化成人的形态。 但还是不够，他不能屏蔽自己散发的灵能，只要有人看他，就等于主动打开了自己的心灵之壁，天灾灵能会直接感染对方的意识，把对方变成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在这时，沉游又叹息道：“要是有一块何罗皮肤就好了，它受到的感染就会小很多，失活的何罗皮是阻挡灵能最好的材料，而且几乎可以无限拉伸，多薄都有效果。” 诸一梦已经懒得说他了，毕竟这个少年自小就崇拜着何罗和诸晨，当年的宣传也是把两人往好的说，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一时半会很难改过来。 倒是一边的何罗眼睛亮了起来，几乎就想卷起这个少年，来一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原来皮还可以这样用的么？ 太好了太好了，孩子有救了！ 但是这皮要怎么弄下来？ 想到自己断肢可以再生成何罗的特性，他一时苦恼无比，这皮根本蹭不破啊！ 他也不管猫了，只飞快飘走了，没注意收回触手后，被他感染的猫猫突然间又重新站了起来。 它有些不熟练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才走两步就栽倒下来，不悦地眯了一声，目光凌厉，突然间，腹部又长出两只毛茸茸的猫爪，仿佛一只猫猫虫，软软的四个爪子按在玻璃上，六爪并用，轻易地撕开钢化玻璃箱和身上的一串电线，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然后又摔倒了。 “成功了？” 两人惊喜地对视一眼。 - 飘回后花园的何罗精神满满，开始满世界找能和自己打架的怪物，但遗憾的是，自己的山岭都和湖面都扩大了四五倍，还是没找到一个能打的。 须子倒是掉了不少，但都活蹦乱跳地，变成新怪物，半点没会失活的样子。 何罗气苦。 乱甩的须子在虚空中搅动起无数气流，吹得山岭中的晶挂叮当作响，如泣如诉。 苦思冥想，不知多久，他突然灵机一动。 自己分裂一万次后，再分裂好像就会变成无法收回、只有和诡异差不多的小怪物，这种，应该是打死后，就能失活的皮吧？ 他立刻试了试，于是刚刚诞生的触手怪物才睁开眼睛，就看到从天而降的恐怖触须。 再试了试，这皮真的有用耶！ 太好了！ 明天就可以出门了！ 终于可以去见亲爱哒了！！！ 第8章 相互磨合 光有皮还是不够的。 何罗准备好画皮后，先是在城市里的墓地找了一些人类骸骨，用模拟出一具比较精致的骨骼。 然后又出门，去医院的特殊地方，观察了人体的组织结构。 本来想直接嚼一个尸体来复制的。 可是发现这上边都编了号，写着什么老师，不想引起人类注意，便又飘远了去找。 昭阳市靠近海岸，他一个没注意，就飘到了海边。 这里的没有沙滩，只有乱石和滩涂，数百里外倒是一个大港口，每天都有大量物资船挂着各国LOGO，靠岸后又飞快离开。 他随意地落在礁石上，看遥远的海面波涛汹涌，昏暗的天空下，树木在狂风中低头，寥寥几只海鸟飞得很低，不时有无人机广播在空中放大喇叭，意思是如今受大雾影响，海中有巨型诡异生物袭击海船，已经造成大量伤亡，加上风季海况极差，无法救援，请大家不要注意安全，不要靠近海岸。 这些问题对他当然都不是问题。 因为他眼尖地在海面发现了新天地。 海里很多尸体——新鲜的，可用的，都是人类的。 这可都是无主的。 一时间，他感觉快乐无比，从那些海洋生物嘴里抢下了收集了许多素材。 为了不让这些海生动物也变成诡秘，他都是把自己外出的小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还自我感觉是一只最优秀守法的天灾鱼了。 不多时，他的触须上就已经挂了数百个尸体了，他们飘在海面上的空气里，随风摇曳，那惊魂一般的场面，能把普通人吓得变成诡异生物。 他却兴奋的到全然没注意，旁边的无人机在远一点的地方，正对着它隐形的身体就是一通咔嚓咔嚓后，飞快跑了。 挑选出素材里边长得最好看的脸，他伸出触手，不时翻开他们的眼皮，模拟出最合适的轮廓，再把自己的皮肤变色成需要的肤色——对于可以随时拟态的他来说，这一点也不困难。 还有身体、手臂、发型，最后折腾了快一天，终于满意了，至于那些素材，看在他们帮了自己小忙的份上，就一起给他们送上岸把，人类会给他们收殓的。 他收捡时，还发现一个在海里活着的小孩，也顺手一起送岸上了。 然后便躲在一个乱礁石里，继续捏脸捏身子，调整细节，不多时，便有一个赤身的少年，穿着海带围裙，软趴趴地从礁石里爬出来。 明明是水里出来的，他皮肤上却没有一滴水能停留，长长的头发披到腰间，眉眼轮廓柔和的如同女人，眼睛却是猩红的颜色，他有些新奇地走两步，又摔倒在滩涂里，泥沙在皮肤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倒是惊得一只小螃蟹飞快逃跑了。 他随手抓住那只小螃蟹，蹲在沙滩上，好奇地用新手指摸了摸，对它笑了笑。 螃蟹的小眼睛瞬间炸开，在他手上变成一摊蟹泥，随后蟹泥就像一滩软泥怪一样，从他指缝里滑落，缓缓挪移离开。 他的微笑渐渐消失，对了，他的眼睛上没有皮——行吧，真是麻烦那就加一层透明眼睑防辐射吧。 他又回到礁石里，一番操作。 加上保护膜倒是简单，为了有更好的遮挡效果，他还将眼珠外的那层瞳膜弄成了黑色，但这样一来，他就几乎无法用自己本能的灵能感应周围了，如果不突破这层膜，他的感知就最多比人类强二十倍左右，在普通生物的程度。 不过无关紧要，他又不是去打架的。 就在他满意地点头，几乎想在身体上留下一个作品签名时，一台无人机从旁边飞过，那无人机长得破破烂烂，在他头顶上盘旋了数息，发出警报声：“发现活人，坐标XXX,XXXX，请速救援，请速救援！” 声音发出不久，海滩外就冒出一辆蓝白相间的车，上边有巡逻的字样，两名穿着一样的人类从车上下来，发现他没有外伤后，飞快将他用一张毯子包裹，扶到车上。 就在车辆将要开启时，突然间，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声响发出。 “趴下！”旁边的男人一下把何罗新鲜出炉的身体压在车坐上。 下一秒，整个车辆在空中翻滚的几圈，头朝下重重地插在滩涂里。 何罗站起来时，身边的两个人都流着血，发出痛苦的呻吟，自动报警装置已经飞快地通报受到袭击的位置和救援请求，他看着两人，疑惑地歪了歪头，伸出手，软软的手指有着无穷的力量，轻易地将他们从车厢里拖了出来。 从车厢出来，他就看到海岸上的硝烟，好像是人类的船还是什么东西？ “快跑……”旁边的军装青年艰难地道，“躲到礁石里去。” 何罗皱起眉，神色越加困惑，这时，又有一枚小型的尖石头，飞快落下，落在身后的巡逻车上。 巨大的火光涌起，瞬间掀飞了这两人。 何罗拉住了他的手，巨大的拉力却直接将那脆弱的身体撕开，他只拉住一个血淋淋的手臂。 他放下手臂，抿了抿唇，看着那艘只有二十来米的海船不断靠近，上边有着大约四十几个人类，拿着各种武器，带着一种书里应该叫“凶恶残忍”的神色。 就，突然不太想和人类交流了。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右手那柔弱的手指在一瞬间交织化融合，无限伸长膨胀，而触手的最前端，猛然撕裂，微微一咧，便是一张百米巨口，连着海水与沙滩，还有那些惊恐尖叫的灵魂，一起卷入。 - “……近日，沙亚国都吕北城被反政府武装攻占，这已是‘重生’事件后全球第三个解体的政权，此次内战中，大量政府武装散落民间，战败的军队逃亡沿海，以海盗形式骚扰我国沿海，我国已加强沿海巡逻，截至发稿时间，已剿灭十二支海上武装力量。据了解，从上月十六日，多国签署‘人类互助协约’以来，部分小国就避难人口配额、物资补助、灵能教育等问题引发国内动荡，对此，我国表示严重关切……” 车里的收音机信号很清晰。 车里的空调很适宜。 “把衣服穿上吧。”年轻的女医生将一套病号服递给了何罗。 何罗接到衣服，平静地穿上。 两个小时前，他有些厌恶地把那些垃圾人类丢进深海喂鱼之后，又重新修补了自己的外皮肤，折腾一番后，从海底走上海滩时，那里的残局正在被人收拾。 这些人看到何罗少年好看的外表，又看到他没穿衣服的样子，瞬间同情心爆炸，不但嘘寒问暖，把他拉上救护车，连送水送衣服，说话走路都轻声轻脚，生怕刺激到他。 两个年轻的医护看着呆呆坐在椅子上的何罗，在手机上私语。 【这可怜的孩子，一定是偷渡船带来的吧？】 【那他岂不是最后还会被遣送回去QAQ？】 【那有什么办法呢，南边的那些小国局势那么混乱，不可能开放难民的口子。无奈摊手.JPG】 【太惨了，南边那些群岛是最先被雾气吞下的，一个能坚持三年的避难所都没有。】 【世界都末日，我们国家有三个长达十年的避难地已经算幸福了。】 就在这时，听新闻的何罗抬起头，困惑地问:“世界都要毁灭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打仗呢？” 两个医护瞬间怜意大起，一个温柔道：“就是因为毁灭，才会混乱啊，当没有退路时，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何罗又问道：“那这里为什么没乱？” 医生的神色瞬间坚定起来：“因为我们国家很伟大，他在尽全力周全，力图给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机会。” 何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医生拿起平板，小心地问，准备记录。 “我叫何罗。”何罗微微抬头，做好姿态，准备接受这些崇拜者的尖叫，他没打算隐瞒，最好这些人直接送他去爱情面前就最完美了。 又是一个何罗大神的迷弟，两个医护对视一眼，抿唇一笑，其中一个温柔道：“那，何罗弟弟，你家是住哪里的啊？” 何罗说昭阳城。 “不可以调皮哦，姐姐在工作呢，你是哪国的？” “东国。” “你是东国的，籍贯在哪里？” “昭阳城。” 医护有点小无奈了：“弟弟别闹了，昭阳城里的人早就被雾气融合成天灾了，你骗人也找个靠谱一点的地方啊。” 何罗就不悦了，就想给她们证明，但在伸手时，又本能地一顿——揭皮容易，但证明了，这两人也就没了。 于是他沉默了。 “唉，小弟弟，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姐姐。”医护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大天灾怪柔软的头发，就在天灾怪要发怒时，她伸手：“饿了吧，来，先喝杯热巧克力。” 何罗接过杯子，决定暂时放过这人类的冒犯。 第9章 人生艰难 昭阳市第三医院，是在昭阳新城第一批落成的建筑之一，全封闭式隔断区域通风，让这里不但占地广阔空气清新，修筑了玻璃花房、垂直农场这种既可调节身心，又可提供营养的好去处。 何罗穿着条纹服，头发随意地散在胸前，正好奇地看着一只停在玫瑰花边的蝴蝶。 真好看，回头让本体在花园那边多抓些小怪物，让它们照着蝴蝶的模样长，别整天仗着雾里看不清就乱长，难看就算了，伤到别人眼睛就不好了。 “小罗。”花房门口，年轻女医生向他招手，“快过来，我有事找你。” 何罗缓缓挪过去。 两人一起走在宽阔的洁净的走廊上，这里是不只是医院的行政区，移民办也在这里办了一个临时处理窗口，尽量减少麻烦。 一边走，医生一边关心道：“小罗，已经快到四十八小时了，你有考虑好去哪里了吗？” 从车上来到医院，在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测确定没有传染病后，何罗已经被分类建档，按昭阳新城的规定，这种没有户籍的偷渡人员，只能在这里待四十八小时，就会被遣返。 但是由于如今世界局势紧张，抽不出人手大规模遣返，加上流亡偷渡的难民送回去也会想尽办法重新偷渡，所以，他们可以选择留在东国，成为受限制公民。 “你没有文凭，又没有户籍，只能当流水线工人，接受最新的产业培训……”医生有些叹息地看着这个少年，“可惜现在文娱产业重创，否则以你的美貌，足够出道了。” “不去，我要去特殊行动队。”一提这事，何罗就精神起来，就他所知，他想找的人就在那个什么特殊行动队里。 “小罗！”医生捂额道，“你冷静一点，特殊行动队是A类人员，处理的是国内各种诡异事件，将来更是守望者的预备役，成员哪个不是查清祖宗三代，你去不了的。” 何罗皱起眉，是个问题，他的祖宗自己都不清楚，又哪查得了？ “好了，路要一步步的走，你以后积分多了，未必不能申请，”女医生笑了笑，“你的身份仪下来，快去灵指纹和DNA吧。” 医生只是顺路来告诉他，随后便匆忙离开了，让何罗自己去移民户籍处领。 何罗顺着导视牌来到那里时，这里已经排了有三十米。 他随意排在一个人身后，揣着手，平静地等着队伍移动。 队伍虽然长，但移动的速度并不慢，何罗打量了这里的人，他们并没有难民的模样，一个个衣衫整洁，显然是打理过仪表，整个队伍都很安静，没有喧哗吵闹，神色还很是忐忑。 坐房间中出来的人都是神色轻松，仿佛卸下重担。 他们有的是一家人，有的是一个人，那种发自人类内心的快乐，让何罗感觉很有意思。 过了一会，又有一个中年男出来，他秃头大肚，看打扮有点像书上说的中年成功人士，但在走出的一瞬间，他缩在墙角，悲痛地大哭起来，仿佛不是得到机会，而是失去一切。 “他怎么了？”何罗一时好奇。 “他是加拓，吕北城有名的富豪，”身后有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年轻人回答他，“他用所有的粮食换了一家人四张船票，但他出发前不小心泄漏了消息，当时就被人走了三张，一家四口，只有他上了船。” 前边有人笑着问：“你这么清楚？” “当然，”那年轻人带着淡淡的笑意，“票是我的抢的。” 何罗多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好像还很骄傲。 “小弟弟，”那年轻人露出一口白牙，轻蔑地看着那大哭的男人，“他买票的几十吨粮食，是从我家的粮库里盗运走的，我父亲为了阻拦，被车碾过去三次……” 前边的听到这话的人也收敛了笑意，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的祖国啊。” “那里已经完全没有秩序了，变成比大雾还可怕的地狱……” 仿佛打开一个口子，其它人也纷纷说起自己的国度，他们曾经都是成功人士，但在危机来临，也只能逃亡，同时也钦佩这个国度，在这样的压力和混乱之下，依然秩序森严，紧紧有条。 没有多久，就到了何罗这里。 房间里的第一个人给他拍照，然后让他去旁边录指纹，再去依次去录DNA、面部、甚至还有走路姿态，都非常快，大约三分钟后，带着防伪印的号牌和本国入网的个人手机，以及放在文件袋里的一堆副本文件，就都塞到他怀里，让他先把手机的个人积分终端登录上，选择分配方式后，出门右转，去分配处报道。 何罗做为软体触手怪的习惯还在，本能地蹲在墙角靠着，打开终端，这个免费手机既不能折叠也不能卷曲，更没有全系投放功能，但却是他的第一个手机。 “欢迎使用天网积分系统……” APP开幕的音乐很——老气庄严，就一点不活泼，开场就是大篇幅的介绍和使用条例，何罗耐着性子一条条看完。 大意是如今东国全部启动生存积分制，所有食物与工业资源都必须依靠积分制购买，每人的积分和贡献值的来源和数量都会在这里公示，所以有都可以查询，绝对公平公正，避难城的入城名额会在每个不同的分数段进行抽签选取，不得转让。 然后是各种工作的贡献额度，研究人员的收入是最高的，但准入门槛也是极高，其次是灵能材料供应者，还有特殊行动队、安全部队、国防、然后才轮得到普通的工业生产线…… 何罗的积分和贡献是零，连去培训生产的地方都非常有限，只有几座即将被雾气吞没的城市还可以选，按下边的解释是，如今知道雾气蔓延的准确时间，在这里暂时居住安全是没有问题的，且居住条件和工业生产条件优秀，等到雾气来时，会及时撤离。 何罗哪个都不想选。 他考虑着要不要搞个什么事情，来证明自己的实力，让这些凡人知道他才不是打工人。 突然，一个阴影遮挡住他：“选不出来么？” 何罗抬头，看到那个抢票且骄傲的青年正用一种看隐晦的目光，凝视着他——就像猎人窥探着猎物。 接着，就见那青年咧嘴一笑：“我建议你选择临海市，那里虽然是下一个即将被白雾吞噬的城市，但却是最有机会的。” “为什么？”何罗问。 “临海市离昭阳新城不远，是大城市，而且，过不了多久，曾经轰动全球第一大诡异事件就要在那里发生了。”那青年诱导道，“这种情况下，特别行动队一定会去那里驻守，只要乱起来，机会就会多。” “乱起来？”何罗不解。 “对，你知道特别行动队还有一个加入方式么？”青年微笑道，“在那种危险地方，我们这种还在考察期的人员，只有犯法，就能成为D类人员。” “什么是D类人员？”何罗好奇地问，可以加入，那就肯定要去这里了。 “就是失人权者，主要作用是会被用来探测接触诡异，观察不良反应”他眼眸里仿佛有着火焰，“这是前期，普通人想成为守望者，获得生存自由的唯一办法。而且前期的诡异非常弱小，用他们感染，比用后期成功率更高。你难道愿意在剩下的日子里，苟延残喘，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永远被人欺负——” “我选好了。”何罗满意地站起来，也不再多看他一眼，去了旁边的分配处。 青年神色一僵，微微眯眼，跟了进去。 …… “过几天要降温了，我给你准备了两套秋装，还有这袋巧克力你带着吧——你说你怎么选了临海市啊，现在那里的人想尽办法想逃走呢，选那里过不了多久又要重新跑一次。”女医生碎碎念着，帮何罗收拾东西。 “我走了，姐姐们再见。”何罗背着二手的史努比小背包，给送别者们挥了挥手。 他没有几件东西，基本都是热情的医生护士私下给他准备的。 不需要什么回报，看着好看的小弟弟，她们心情就会很好，而且他是真的很单纯又可爱，头发特别好揉，一块榴莲、一杯奶茶都能得到RUA头机会，简直是幸福感满满。 以至于送别的医生看着少年坐上大巴车时，神情担忧的都有如送孩子出远门的老母亲。 车子出了医院，没有多远，便转上了高速路，宽阔的路面上没有多少小车，大多是重型货车来来回回，车上的人也是忧心忡忡，没有几个说话，都低头玩手机。 何罗当然也低着头，这上边的小说特别多，超好看，居然还有他们触手系的特辑分类。 一定能学到很多知识吧？ 他点开链接。 显示因您未满十八岁，不予显示。 ！！！ 那一瞬间，他几乎气得现出原形，谁，是谁给他登记的十六岁？？ 第10章 计划变化 临海市距离昭阳新城很近，大巴车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五环外，高架桥上，远远可以望见一望无际的建筑群，只是整个城市街道上人烟稀少，看起来死气沉沉。 下了高架，大巴车将众人拉到一个巨大的工业园区，再经过安检，进入了宿舍区。 靠近了才发现，这些高有十层左右的老旧大楼外边有层细密的铁网，铁网很新，铁丝光滑，连灰尘都没有积多少。 何罗很淡定地随大流走，收到工作服一套，一盒饭，一个电热水壶，加上洗漱用品，俨然一个刚刚住校的高中生，分配宿舍的中年女人被他茫然又单纯的眼神激起了母性，不但记了他名字，还好心给他指点了住处的方向。 每两人都有一个九平方米的单间，带着一个小卫生间，墙壁上有用旧的投影仪器，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就条件来说，是非常不错了。 何罗适应得不算良好，他看着没有铺的床，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一看你就是没有独立生活过的。”身后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进门的是一个年轻人，脸小却圆，加上一对杏仁大眼，中等身材，看起来极为无公害，“让开把，到了让你新室友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何罗于是站到门边。 于是这位新室友便麻利无比地擦窗、铺床、扫地、清理卫生间，摆放日用品，还把投影仪的角度校正好，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弄完之后去洗了个战斗澡，又推搡着把何罗也赶去洗澡。 等何罗出来时，他已经躺在床上，调整着频道，招呼道：“我烧了水热着饭，还要等一会，我们先聊一会。” “我叫夏繁枝，祖籍就是东国汕水人，你呢？” “何罗。”何罗回答道。 夏繁枝一滞，审视了他数息，才哼道：“行吧，就当你真叫何罗。” 何罗无语，他懒得说话，就滩在自己床上，默默听着这新室友唠叨，对方是一个非常外向的人，天文地理、社会政治都能聊出个三四五六那种，被问到了，就偶尔搭一句，当成是练习说话了。 夏繁枝说到后边，发现这个未成年的少年是真的什么也不懂，估计是个从前死的非常早的，态度不免就温和起来，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小罗，你知道为什么外边会装那种比蚊帐还细的网么？”他指了指窗口。 何罗摇头。 “因为再过些日子，就是‘玫瑰之灾’了。”夏繁枝看他一脸无辜的神情，不由得摇头叹息，“你还真是不知道啊，看这个。” 他拿手机在投影上投屏，幕布上立刻就出现一只蝴蝶的视频开幕，那蝴蝶有巴掌大，身上鳞片宛如钻石，散射着七彩光芒，极为美丽。 “2131年10月21日，也就是十六天后，海边的滩涂就会生出这种蝴蝶。”他按下播放，立刻，便有标准的普通话，介绍起这只异生物。 “异种代号：玫瑰蝶。 异种能力：寄生。 首出目击时间：2131年10月21日。 描述：蝶类生物，翅膀是尖刺鳞片状，鳞片有拟色能力，静止时，会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很难发现。吸食生物血液为生，吸血时，以口器在血液供体中产卵，会在活体血液中寄生，潜伏期无任何异常症状，血检可发现。批量产卵，批量成熟，成熟后生物的皮肤会干裂成玫瑰花瓣一样的形状盛开，掉落，成熟的卵会从皮肤中掉出来，裹着宿主血液成为蛹钻进土里继续发育，然后变成蝶类，繁殖期极快，鳞片硬度达莫式10以上，高于钻石，常规武器无效。 解除方法：耐高温，但身体导电，触及367V及以上中高压电流时，因为皮肤隔热，会从内部被烤熟，肉质美味，营养含量高……” “看到了吧？”夏繁枝得意地炫耀自己的知识储备，“这算是最早的异生物事件了，你是不知道，当时对这东西不了解，造成临海市的蝴蝶‘指数级’繁殖，到后期时，百亿计的蝴蝶直接占据整个城市，还活的人逃亡时，又将它们携带到别的地方，当时这个事件，震惊全球。” “你不怕吗？”何罗好奇地问。 “开始肯定怕啊，不过后来嘛……”夏繁枝笑了起来，“你不知道，这蝴蝶可好吃了，是大雾后期蛋白质的主要来源，而且浑身是宝，尤其是它的鳞片，是守望者进入雾气后的主要防护材料，几乎所有囚禁异种的特异玻璃都是用它的鳞片做成的——这简直是地球妈妈给的财富蝶啊。” 何罗一时睁大了眼睛，还可以这样用？ “所以啊，临海市从半年前就开始给这里的建筑添加电网，不但要把玫瑰之灾控制在小范围里，还要在临海市发展养殖区，我们这些工人，都是配套产业知道么？”夏繁枝摩拳擦掌，准备干一番大事业。 “哦。”何罗回答的就很乖巧，他突然间就想起那些成天惦记自己眼睛和皮的科学家们。 …… 第二天，何罗被要求进入加工厂，在一间很大的厂房里，他们每人都领到了一箱仿制的塑胶蝴蝶，要求把翅膀上的鳞片的拔下来，且速度必须快，以后等培训完毕正式工作时，他们可都是计件工资。 于是何罗第一次遇到了挫败。 他柔软的手指操作摄子在这些特制品上拔鳞时并不灵活，那一笔一划的速度仿佛小儿写字，能让旁观者气到心梗。 有心想变出触手来弄，但是周围人太多，他终是按住冲动，一片片地拔了一下午。 以至于回到宿舍时，他忍不住学着工友抱怨道：“这种明明机器可以做的事情，为什么要用人力啊？” “因为人力最便宜啊。”夏繁枝正在洗衣服，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元气满满的神情却在一瞬间黯然下去，“后来，雾气越来越广，人类世界很难维持大规模的生产线了，人力是最简单灵活的生产方式了，而且——总要有点事做，人才不会乱想嘛。” 何罗觉得有道理，于是多看了他一眼：“你死的很晚吧？” “没有多晚，也就比现在多活了四年。”他叹了口气，把衣服拧干，晾在角落里，说完，等着何罗的惊叹到来。 但何罗必然是不会惊叹的，他只是拿起手机：“要不要点奶茶？” 嗯，有点想念自己的城了，在那里，每天有几百桶不同的奶茶喝。 夏繁枝就很抓狂，RUA了一把何罗的头发，才恨恨道：“点吧，你帮我下去拿。” 因为对方包了洗衣和家务，所以何罗并没有计较他的冒犯，只是细心地选喜欢的口味。 这时，楼道里又有管宿的阿姨拿着一些零食，挨个地问要不要买，同时告诉大家，如果担心直播战场时人少害怕紧张，到时可以在一楼活动室里一起看，到时她提供瓜子花生，都免费。 何罗正要拒绝，夏繁枝已经好啊好啊地点头同意了。 何罗好奇道：“为什么免费啊？” “这可是大事，要成功了，当然要庆祝，”那阿姨和蔼地笑了笑，“要是失败了，留着没人吃，那不是浪费了么？” “额，你们这么看得开么？”何罗惊讶了，人类不都是很畏惧死亡的么？ “看不开又怎么样，现在多活一天，那就是赚的。”那阿姨给他塞了一袋牛肉干，“小罗啊，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大，但可听话懂事多了，遇到这种事了，咱啊，都得给自己挣活路，别说一天，哪怕就一小时，也得过好了。” 何罗叼着牛肉干，感觉过得还好。 那阿姨母性大发，又rua了小孩头发，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去通知下一家。 何罗伸手，给舍友：“给你。” 夏繁枝抓了几根，也不吃，只是把玩两下后，啧啧说唉没想到我也能过上靠别人脸吃饭的日子。 何罗于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拿出手机，陷入自己的世界。 也只有这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才能打发最近无聊的时间了。 哦，还有奶茶。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蝴蝶将至的时间就快来到了，整个临海市都绷紧了弦，新闻上每个通报着让大家不要出门，关紧门窗。 而最兴奋的就是何罗了，因为新闻上说，不但来了高层督战，连那些守望者的预备役来了。 到时还会新闻直播，让大家见到这一场伟大的胜利，做为人类扭转命运的第一战！ 于是何罗每天都刷着地图软件，数着日子准备在当天奔赴战场。 亲爱的看到我时，一定会很感动！ - 临海的江东机场是市区最大的飞行枢纽，在半年前还是世界最重要的航空枢纽之一，宽敞到乘客转机时通常得坐机场地铁来回，但如今，这里已经完全没有当初的模样了。 无数笼网上接着崭新的电线，所有楼外都有电网。 没有什么重火力，战斗人员全副武装，穿着三级防护服，看起来反而像是在搞病毒防疫。 总指挥部里，气氛也是极为紧张肃杀。 “不用担心，只要抗住了每一波，让它们无法发育，就能开始驯化。”一名优雅的女人推了推眼镜，她脚边躺了一只六爪猫，正翻滚着蹭着另外一人的裤脚。 “当然，这一波都抵挡不住，更不用谈改变命运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沉声道。 于是场面陷入寂静，只有某些人不时偷偷瞥着诸院长身边那个人。 那个，传说中的人。 过了一会，那老者仿佛也抗不住这诡异的气氛，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既然没有问题，那……”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那，诸晨，你怎么过来了？” 第11章 人定胜天 “是我让诸晨过来的。”诸一梦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捞起猫猫虫，从头撸到尾，“毕竟这次关系到整个临海市剩余的数百万居民，上一个时间线里，临海沦陷的太快，有些不合常理。” 这个理由勉强让大家都接受了，毕竟临海市这场战役关系重大，它不仅仅是东部的商业重心，有着完备的高科技产业链，更重要的是，它在三年后才会被大雾吞噬，三年的时间，一个如此繁华的城市，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但现在的防务基本都已经确定，于是众人的话题便难免跑偏。 那男人对这些关于何罗的旁敲侧击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并不回答。 好在诸一梦和那位领导都是控场高手，在话题尴尬时，轻轻松松把场圆回去。 最后，那位头发花白领导淡定地结束了对话：“那么，就请诸队长好好看看这次普通人的力量吧。” 因为，在无人机的摄像头下，在指挥室的各个显示屏幕里，远方海上的白雾里，已经有飞出一道璀璨的洪流，宛如一条灿烂星河，横跨在雾气与人间。 那些蝴蝶有大有小，大如手掌，小如蚊蝇，翅膀有的鳞片随着周围的海水飞快变化成蓝白色，像波涛汹涌的海浪，冲着海岸咆哮。 处于海岸边的机场首当其冲。 各项情报也飞快汇总起来。 “最快个体时速为五十六公里，预计57分钟后到达临海东方机场。” “线路并未偏转，以距离大陆最近的直线距离为目标。” “目前并无散飞情况，有群体迁徙意识。” …… 在即将靠近海岸时，几乎是一瞬间，它们就遇到一层巨大的圆弧形电网，通电的电网是预设的电线，为了应对这次的情况，上层几乎将东部所有电力聚集到这个城市与外围如迷宫的防御，并且用银合金，耗费巨资在海面用数万个热气球拉起了长达十公里的立体电网。 那一瞬间，电网上仿佛的开出无数烟花，这种曾经对人类造成巨大伤害的生物，只需要接触电网一瞬间，就会炸出一个美丽的电弧，然后无力地坠落在海面上。 一时间，所有的直播屏幕上都刷起了礼物，带着无数人的观注和欢呼。 但这种欢呼并没有停留多久，大约十几分钟后，细密的网络便在数以亿计的蝴蝶物理冲击下被撕开一个数米的小口，并且在随后的五分的钟内被彻底撕开。 于是弹幕一下就刷起无数问号，无数人不理解地问为什么不多做几张电网，还有网也太脆弱了，只有头发丝那么点粗，为什么不做粗一点等等。 这时便有民间解说释疑了。 “这么长的电网，粗了电阻率知道有多高么？再说，金属网多重你们心里没数么，再粗热气球能带飞？怕是得用直升飞机来拉吧？” 有人还想再质问，好在这时第一波攻势已经到达机场这个主战场，很多人便没有心思再去争论，而是急着看接下来的结局。 这时，屏幕里的现场放出了巨大的、低沉的、让人一听就觉得极为烦闷的嗡嗡声。 这一瞬间，空中无数蝴蝶像撞到一张看不见的大网里，如落英一般，下起了蝴蝶雨，无数蝴蝶带着柔美的曲线，像秋叶，又像樱花，漫天飞扬，随风而落，场面之华美，景色之绚丽，即使是隔着屏幕的距离，也依然让人迷醉。 弹幕在这一瞬间又多了起来。 “微波武器！我看到机场里那些一排排的发射架了，太壮美了！” “这嗡嗡声有点熟悉啊，像是我家里开微波炉时的声音。” “自信点，把‘像’去掉。” “额，所以，这就是一群大号的微波炉么？” “没有更高科技一点的电流武器么？” “想什么呢，核聚变仪器还没能小型化，不存在电浆炮的。” “我只想问功率问题。” “没问题的，这些蝴蝶太小了，不需要太大功率的微波就能把它们烤熟。” …… 在这种情况下，蝴蝶很快堆成一座大山，几乎把机场淹没，情况相当的好，看起来没有任何意外。 在四个小时之后，这些蝴蝶基本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些，而这时，有工程车拖着数十只装着活牛的巨大的笼子，这时，天空的蝴蝶就像发现了新大陆，飞快停歇在这些活体生物上，被车体上自动张开的细网关住。 至此，整个蝴蝶战役圆满结束，但为了巩固成果，还要继续防护几天，避免它们的第二波繁殖，同时也要打扫战场。 - “太好了，我总算放下心了。”工厂宿舍的活动室里，夏繁枝和其它人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人人脸上都充满了喜悦，只有何罗还在认真的看着屏幕，紧皱着眉头，希望在屏幕里找到自己的爱情鸟。 但他得到的只有失望，别说喜欢的人了，这场战斗，就没有“人”露过面。 就，很难受。 何罗觉得自己的爱情之路太坎坷了。 一时间，连平时小说都不香了，感觉这些童话都是骗人的。 回房的路上，夏繁枝看他无精打彩的样子，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何罗垂头盘在床上，仿佛没有骨头，郁闷道：“都没有诸晨，我辛苦从家来这，就是为了找到他，太让我失望了。” 夏繁枝一时觉得好笑：“诸晨是何罗大神的，你这宝宝就别想了。” 何罗已经懒得解释真真假假，只是问道：“那你知道怎么见到他么？” “那些大人物，我怎么见得到啊，”夏繁枝摇头，给两人烧水泡面，“真想见到他们，肯定也得成为大人物。” “那，怎么样才能变成大人物呢？”何罗认真的讨教。 “那得立下大功吧，”夏繁枝随口道，“比如一人平定蝶灾之类的，别说让诸晨见你了，你就是想娶他，估计都会有人支持。” “啊，那你不早说！”何罗一时间痛心疾首，在床上滚来滚去，“那现在怎么办，蝴蝶都死得差不多了啊！” 这点小事，他挥挥手就能做到啊。 “嗯嗯，都是我的错，”夏繁枝随口敷衍他，“你别急嘛，后边的天灾还多，你有机会。” 何罗这才松了口气，这下，他认真地坐起来，开始上网搜最近的天灾是哪一次。 看到下一次大点的天灾是在一个月后，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岂不是还要再等九十秋？四舍五入就是一百年啊，这也太久了点吧？ 于是又滩在床上，滚来滚去。 夏繁枝不能理解舍友的相思之苦，但他有解决的办法：“面泡好了，你要老坛味的还是香菇鸡？” 何罗瞬间又坐起来：“老坛的！” …… 第二天，他们便开始了正式工作。 每人一箱蝴蝶，需要他们一片一片，把沙粒般细密的鳞片撕下来，且要清理好鳞片背面的结缔组织，以及蝴蝶的躯壳不能吃，多香都不能吃，吃了扣积分。 而且他们的工作时间非常长，个个都享受了996的福报，而作为激励手段，业绩好的，在一定时间内可以转正，获得东国的正式身份，拿到全额积分。 但这些对何罗都没有意义，他的速度就是慢，像一条咸鱼，谁来都不给翻身。 好在夏繁枝动作非常麻利，经帮他一把，让他的成果看起来不是那么特别的让人生气——只是一般生气而已。 日子就这样无聊地过去，但在十天后，出现了变化。 异种蝴蝶是五天繁殖一波，十天后，确定没有漏网之蝶，临海市便解除了封禁，因为各地还是需要大量电力的，不可能一直这样供应着一城消耗。 “咳、咳、阿罗，你扶我一把。”床上的舍友双颊飞红，浑身滚烫，如果不是被何罗扶住，就要一头栽到地上了。 “你还要去啊！”何罗不赞同地道，“休息一天吧，我不怕被骂。” 夏繁枝又咳了两声，用力摇头，一脸坚定：“不行，快到月底了，我的业绩是最好的，要是少了一天，月底会转不了正的。” “转正能有多重要？”何罗把他塞回床上。 “很重要，”夏繁枝低下头，勉强顺了下气，“转正了，才有资格去新城，才能活得更久咳、咳咳……” 他话没说完，突然间，就又猛然低下头，爆发出一阵极为剧烈的咳嗽，倒在床上几乎的喘不过气来。 何罗思考了数息，扶起他：“不行，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这次，夏繁枝没有拒绝，他太难受了，几乎支持不起意识。 何罗轻易地揽起他，也没有朋友会不会不舒服的自觉，像搂着一只小鸡一样，轻松地把他拖出房间。 但才一出门，夏繁枝就几乎被吓得咳不出来。 走廊上、宿舍里，到处都是咳嗽声，许多人扶着栏杆，更多人趴在地上，求生的欲望让他们艰难地向前挪动，整个厂子，仿佛在一晚上，就变成了恐怖现场。 最重要的是，一个大汉露出的胳膊上，有着诡异的玫瑰花纹，艳丽，又旖旎，花纹之下，仿佛有什么血液在流动，正喷发欲出。 第12章 与我无关 痛苦的哀号，剧烈的咳嗽，拼命的呼救，无助的哭泣……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何罗一走出来，在这个惨烈的情形下，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那些看到他的人，眼中先是疑惑、不解，随后很快转成了乞求，离得最近的那个工友已经挣扎着爬过来，拼命伸着手：“那、那个，何、何，救我，送、送我去医院，快……” 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几乎还能动的人，都命向何罗挤过来，有的在后边的人，还会扯住前边的人，引发一番虚弱的对骂和撕扯，整个场面，像是丧尸围城。 何罗并没有什么感触，这小场面还比不过他收拾后花园。 他只是勾起唇角，很感慨地对夏繁枝道：“这下没问题了，你就算今天不上工，也不会掉排名。” 已经被吓得咳嗽都快顿了半分钟的舍友一时间瞪大了眼睛，这是掉不掉排名的事情么？ 他扯了扯何罗的头发，无奈道：“快，快打紧急求助电话。” 何罗耸耸肩，拿出电话，拨了那个三位数，对扯在他身上的手臂什么的视而不见。 电话却没能接通，传来的，都是盲音。 这下，别说夏繁枝，就连何罗都觉得不对了，说是巧合，连他都不信。 “电话不通，我送和你去医院吧。”何罗轻易地扯下身上的手臂，他的手指看似柔软无骨，但发力时，轻易地就陷入肉里，把不想放手的工友们捏得惨号。 很快周围的目光变得愤怒，很快又转为憎恨。 在咳嗽声中，辱骂声此起彼伏。 从人格到祖上，从外表到品性，何罗几乎在几分钟经历了上上下下的评论，最后得出的当然都是不堪粗鄙之语。 但他毫无感觉，只拎着室友，平静地下了楼梯，有的地方被人堵住，也直接踩了过去，他没有事，只有室友不断地向周围阐述着“对不起”。 只是，在走出宿舍时，他停了一下。 因为不远处，也有一个穿着灰外套的阿姨，正努力地想要离开。 何罗想起牛肉干的味道，便也过去，把阿姨也拎了起来。 “小罗，你没事？”宿管阿姨咳的沙哑的嗓音充满了庆幸了惊喜。 “没事，”何罗淡定地点头，“我不知道医院的路，网络也断了，你给我说说呗。” 那阿姨在无法压抑的咳嗽声里勉强道：“不行，如今很多市民提前离开，小医院已经基本关闭了，医务人员都已经被聚集到大医院，离开这里有几十公里，不开车是走不过去的。” “不是有自动驾驶么。”何罗不以为然。 夏繁枝已经道：“不行，没有网络，自动驾驶系统不会应答的。” 何罗不由得皱起眉头。 “阿罗，去厂房的数据中心，那边有备用紧急线路，我们必须快点求救。”阿姨有些焦急地道，“如果不行，至少把他们关进宿舍里。” 夏繁枝也感觉到事情的重大，用力扯着何罗的衣角：“阿罗，你别管我们了，快点去吧。” “何罗歪歪头：一起去吧，我不熟悉路。” “不行！”那阿姨和室友几乎同时喊了出来，室友更是急得大咳：“你带着、咳、太慢了……” “对，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阿姨也拼命劝阻。 “胡说！”何罗一时大为不满，“要是带着你们两就能让我减速，那我还找什么亲爱的，早点回家做梦算了。” 说完，也懒得理他们的唠叨，一手一个，飞快地跑起来。 两个拖累一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很快，何罗来到厂房后方的行政楼，在阿姨的指点下来到数据中心的方向。 按阿姨说，这个只有三层的小楼是整个场房和周围三公里的数据交换中心和基站，因为信号辐射比较强，所以距离宿舍区较远，有二十四小时空调水冷恒温，还有备用电机和紧急线路。 可现在，这里有点恐怖。 楼梯里常明的灯光早就熄灭，整个大楼宛如阴森的鬼屋，昏暗的天光下，数个身穿保安服的尸体倒在门口和走廊上，他们脸色惊恐痛苦，无法瞑目，尸体残缺不全，手掌光秃秃的，一根手指都没有了，露出的参差不齐的切口，血溅了一地一墙，整个信息中心，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身边两个人本来就身体虚弱，看到这种刺激的场面，一时都恶心呕吐，却因为早上没吃东西，呕出的都是酸水。 何罗拎起阿姨，问道：“你们还能进去么？” 两人都说能——现在让他们自己待在这里，实在是有点考验胆量。 于是何罗踩着一地血迹，在指引下，进入了走廊，又在指点下，到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这里上了锁。 “这是指纹锁，主管他们指纹解锁那里，刚刚我看到他的尸体了，回去找找……”阿姨焦急地想着办法。 夏繁树顿悟：“难怪，刚刚的尸体都没有手指，可能杀人者就是为了拿钥匙！” 两人一起大骂凶手，然后提议找个撬棍。 阿姨说宿舍楼有，要麻烦何罗回去拿一下…… 何罗听他们讨论半天，不禁不语，终于忍不住，他冷漠地把室友放在一边靠着，捏着可爱的小拳头，也没有什么呵气的操作，简简单单，对着门锁就是一拳。 轰！ 整个门板，连带着门框，都在一阵烟尘中倒塌，夏繁枝一个哆嗦，一下滑倒在地上，痛的泪水直流，感觉尾巴骨都没了。 “门开了，接下来怎么办？”何罗拍拍手，转头问。 两人惊呆了，看他的眼神仿佛看着怪物，但阿姨见多识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小罗，去拿备用电机……” 有人指导，有人执行，事情瞬间就好办起来。 何罗拿出了备用电机，准备重新启动，检验了各种的接口，就准备重新启动。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低哑的嗓音，轻笑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动手。” 何罗头也不抬地按下启动键，轻哼道：“所以你不配是我。” 说完，他抬起头，数据中心的盒子们纷纷亮起，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门口站的是一个很凶恶的青年，短发黑衣，嘴角和手上都带着红，湿嗒嗒衣角，正一滴一滴地落下，将地面染成红色，他咧着嘴，抛动着两根灰白的手指，露出微笑。 这存在感太过明显，他甚至是用提醒的方式，告诉在场几人——他，就是这场灾难的始作甬者。 何罗也出这个人，就是在先前户籍处那里，说这里的可以加入特别队的那人。 不过，认出他的人不止一个。 夏繁枝愤怒地咆哮道：“乌拓，居然是你这畜生，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杀人？” 那阿姨也怒了：“乌拓，你明明干的好好的，上边还说要提拔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乌拓只是笑了笑，看着何罗：“何罗，这些凡人不明白，但你应该清楚的吧？” 何罗不理解人类的分类法，于是困惑道：“所以，你不是人吗？” 乌拓的笑意淡了许多，他神色里甚至有些怜悯：“人，能这样么？” 他伸出指尖，一只小小的蝴蝶在那里盘旋，围绕手指飞出优美的弧线，随后停留在指尖，轻轻颤动着翅膀，变成周围的颜色。 何罗觉得这人太奇怪了，不就是一只小蝴蝶么，有什么可炫耀的，他能把后花园的所有怪物打成蝴蝶的形态。 乌拓看着他无知的表情，露出浅浅的微笑：“何罗啊，你太小了，才刚刚觉醒，才拥有一点普通的，只是巨力的天赋，还体会不了这些。想想看，那些弱小、嫉妒、毫无能力的生命，真的和我们是同一个种族么？” 何罗摇头：“当然不是。” 周围的两人断时紧张起来：“阿罗，不要听他蛊惑！” “对，你那么乖，怎么可能不是人？” 乌拓的笑容更加嘲讽：“这世界上，会变成诡异不止是蝴蝶，还有人。但这些人，得到的不会是嘉奖、尊敬、地位，而是恐惧、嫉妒、还有排挤。何罗，你信不信，无论你保护普通人多少次，他们也只是用轻微的感激把你推到更危险的地方。而当你难以控制自己、无法保护他们时，就会被解剖、被研究，被一次又一次的放弃，甚至连死都不行，只能成为材料供体。” “所以，那关我什么事？”何罗反问。 第13章 山又一山 这些都是人类的悲欢，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爱情的人活着就可以——或许不一定要活着，只要会说话，会动，就可以。 “你没有感受过，但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乌拓面的话语里开始还带着的微笑，但很快转化成愤恨、怨毒，连原本轻松的语气也变得如毒蛇一般阴冷，“那种被所有人排斥，成为他们口中的灾难，全世界的恶意，你一个都不会错过，到时，我们末日会，会欢迎你的加入。” 谁要加入你，何罗对他的自说自话感觉到了厌烦，他抬了抬眼皮，也懒得去追求什么真相，只是拿出手机，看到有信号了，便开始拨打救助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这里是西城第三工业科技园区，蝴蝶处理区，”何罗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道，“这里的刚刚发生了灾难事故，很多人都咳嗽不断，身上出现玫瑰斑纹，你们快来处理一下。” “好的，我们已经以A级重大事故向上边汇报，请您不要移动，不要挂机，我们很快就会前来处理……”接线号的回答十分迅速，并且细心地问起细节，如人数、症状…… 何罗听了几句就头大，随手把手机给夏繁枝，让他去应付——接线员于是立刻被淹没在后者剧烈的咳嗽和断断续续的求救里。。 而这时，他抬头，发现那个乌拓还在看着他，眼神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恶意，却并没有离开。 何罗回想了前后，发现这个人很像爱情小说里必有的反派，是主角爱情的催化剂，便终于有点闲情和他说话了：“那你们，准备统治世界吗？” “这种垃圾一样的世界，渣滓一样的人类，有什么好统治的”乌拓嗤笑了一声，“只不过，想复仇罢了。” 何罗点头：“然后呢，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乌拓嘻嘻道，“先前看你这种单纯又可爱的模样，我挺心动的，但现在，我就是想旁观一下，你会有什么下场。” 何罗觉得无法与他沟通，便道：“我不想被人围观，虽然你说了很多道理，但我现在想了想，并不喜欢你的道理。繁枝是我的朋友，你牵连他，我要为他出气。” 乌拓顿时来了兴趣：“那你想怎么做呢？” 何罗随手拿起一把砸门时弄下的散碎的石子，平静道：“我要打死你。” 乌拓愣了，一下，顿时哈哈大笑，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你要怎么打死我？用你手上的石头吗？来，来，我就站在这，等你打死我。” 要说他也没什么特异的优点，就是很难死，很难很难，在一次对异种的攻击后，他就变成了诡异的怪物，受到了人类最全面的优待，哪怕外表看着没有气息了，只要放置几天又或者几年，他总能活过来。 说完后，他讽刺地道：“如果你能给我解脱，我反而还要感谢你呢。” 何罗没听过这么特别的要求，当然便成全他，也不废话，就一扬手，手上一把石子，对着门口的人，飞快地投了出去。 双方的距离不到两米，就算是个瞎子，也不可能砸偏。 呯呯呯，一连串尖锐的巨响，那普通的石子，在空中发出剧烈的音障，子弹般地轰出。 四枚大小不一的石头瞬间穿过乌拓的身体，不但将他的笑容直接砸僵在脸上，而且将他的上半个身子，直接轰碎，断裂的脊椎炸出一串髓液，和周围的血肉一起，被石头巨大的冲击力打入墙中。 噗通一声，半个身体落下，又过了半秒左右，带着手臂和肩胛的头颅，这才重重地落在地上，眼珠像金鱼一样凸出来，绝望和恐怖充盈着他的面部表情，几乎要想要扑上来。 何罗歪头打量了他一下，轻轻咦了一声：“还没死？” 他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两个拖油瓶眼睛都睁不开，并没法再向他提供关注的样子，心中一动，就准备从小手指的指甲缝里伸一个小须须，试探一下他和花园的里的小东西们，哪个更经打。 但他话音未落，乌拓那手臂瞬间动了起来，像一只被惊起的蚂蚱，飞快跳跃爬走，那手臂在空中挥出的片片残影，有如两只滚轮，一秒不到，就再也看不到影子了。 何罗惊了一下：“等下，你不是说要让我打死你的吗？” 但对面的人似乎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想死，消失的毫无声息，更别说回复了。 本来想追上去的，不过看到夏繁枝和阿姨都情况不太好的样子，他还是耐心留下，等着救援来到了。 那就下次遇到，再实现他的愿望吧。 两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本想催促着何罗别管他们，不能放这种危害人物离开，但咳嗽太厉害的他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 十分钟后，救援直升机直接飞到了工业园区的上空。 但他们没有带来医药物资，而是直接拉起了防护网，已经快爬到门口的工人，被强行拉回了宿舍，数个关键出口，都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守住，他们穿上最严密的三级防护服。 阿姨和夏繁枝都被拖进宿舍，何罗虽然身上没有痕迹，也被锁在房间里重点观察。 前两者一开始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乌拓说的诡异觉醒，后来就陷入昏迷状态，再也没提起的机会。 何罗倒没有意见，可以不去拔鳞片，对他来说，反而是难得的休息日。 他抽十分钟担心了一下朋友，想念了一下爱情目标，便愉悦地看起小说更新。 让他讨厌的是评论区都在刷担心临海的灾难爆发，全是话题楼，几乎看不到讨论剧情的正常评论。 人类的灾难…… 人类的灾难关我什么事？ - 海风，机场，残留在地面上的无数鳞片，让这片土地在阳光之下，折射着光怪陆离的景象。 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带着细鳞的沙粒，随后弹开。 耳麦里传来诸一梦忧虑的声音：“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有灵能。但不是蝴蝶的。”回答她的男声很低，像是黑夜里，山谷树叶的婆娑低语，落入人的心底。 “但这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在我们消灭了第一波异种蝴蝶后，所有放给工业园区的材料，都经过高压电流灭活，不可能传染蝶卵。”诸一梦冷声道，“这点专业度，我还是有的。“ “现在的情况？“ “目前收到的消息，全市已经有超过一千六百例有寄生现象的病例，并且还在持续增加，而并未发现有被吸血的活体人类，那么，他们的传染源头在哪里？”信号不太好，诸一梦的声音有些飘忽，“这与我们后来研究的病例不同，那时的蝶卵寄生，并没有咳嗽肺炎症状，这次的病例，生是有连续四五天的轻微咳嗽，随后病情就进入加速发展，从收治到病危，只用了十二个小时。 临海已经进入紧急状态，所有人都被禁止外出，无人机守备队已经开始巡逻，捉拿所有还在外游荡的人，末日会居然也来搅混水了，我们当年可没参与过异种剿灭，他们居然第一个将我们列为目标！ “也没伸出援手，”诸晨淡淡地道，“那时，我们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谁要当这些极端者的希望！”诸一梦啐道，“等这次事情过后，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那些感染者最还有五天的时间，” 但你知道的，这局面如果发展下去，但带来的影响，将远远超过蝴蝶蔓延。“ 末日来临，秩序和信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第一波诡异都抗不住，如何能让人相信，人类的世界还有希望？ “我知道了。” 诸一梦有些心焦：“何罗的事也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会死吗？” “嗯。”平淡的回应一如既往，让人愤怒，又让人抓狂。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终于压抑不住的爆发了：“诸晨……你是不是也觉得，人类没有救了，所以不再挣扎，也不再抵抗了？觉得末日会那些东西才是新人类？” “没有，”后者沉默了数息，终于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声：“我只是，会痛。” 爱情、命运、责任，他人的旁观、历史的记录，都是轻巧的言谈笔录。 他从未逃避，只是，在做些准备。 第14章 花有重开 何罗最近很无聊。 一是网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聚焦在临海市的“玫瑰之灾”上，本就衰退的文娱产业再被重创，创造者们更新寥寥，连讨论的读者都没有几个。 二是好仆人夏繁枝在医院里还没有出来，以至于何罗的衣服脏了，饭盒干了，都没有人来收拾。 三是亲爱的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作为被隔离的人员，在一天之后，整个工场就在各种工程车的飞快改造下，变成一个大医院，行人来去匆忙，没有人对他强行管制。 有医生想抽他的血，为他做身体检查，被他拒绝之中撕破一点防护服，便忙不迭地跑了，有医生就此事提交报告给特殊部门，想要几个武装人员来强制执行，但上边只回复了一句暂时不对有特殊异样人员进行研究。 就这样，再没有人来抽他的血，检测他为什么会的不被感染。 何罗也因此得到了比较广的自由——可以在工场里游荡的自由。 他对外出兴趣几近于无，继续在网上找旧文看，并不想要自由。 就这样，几天后，他收到医生发来的消息，他的室友夏繁枝不太好了，问何罗要不要再看看他。 收到消息几分钟后，何罗一边抱怨着人类也太脆弱了，一边挪动起自己在床上几乎扎根的身体，去重症那边看朋友。 到夏繁枝的病房前时，他先见到了另外的熟人。 那位宿管阿姨被人从门口推出，她的身体上覆盖着白布，原本微弱却热情的灵能波动完全从她的身体里消失了，有无数细小的真菌在她身体里膨发，用不了多久，她的身体就维持不了原本的体型。 甚至他还知道，再过不久，那细小真菌的灵能会再度膨发，取代现在的人类身体，变成另外一种诡异的东西。 就，突然间不开心了。 何罗皱起眉，按短信的通知，去了夏繁枝的病床前。 前几天还满怀希望的青年虚弱地陷在枕头里，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仿佛他身上的肌肉都已经溶解了，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裹贴着骨头，眼眶深深陷下去，那微弱的灵能还未完全消失，但却像风中的烛火，像星球的最后心跳，正在结束边缘试探。 人类也太脆弱了，我家亲爱的不会也这么柔弱吧？ 何罗不悦地抿起唇。 这时，旁边一名穿着防护服的医生走过来，平静地问道：“是何罗么？病人失去意识之前，准备把所有的积分都转交给你，他没有其它亲人了，你愿意接受么？” 何罗皱眉道：“他就说这个？” “他还说你快找个人嫁了吧，你一个人是生活不下去的。”那医生摇头叹息，“虽然他求生意识很强，但也已经到边缘了，虽然蝴蝶卵我们已经做过透析，但肺部的真菌感染到现在也没有特效药，整个肺部几乎快要失去功能了，你真的不愿意抽血么，不感染新形白孢真菌的人，很可能有抗体，也有可能救他。” 这也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事情，明明钥匙就可能在眼前，上面却命令他们不能碰，这文件的权限还很高，对一名重生的医生来说，简直是世间最折磨的事情。 我的血？ 何罗轻蔑地撇了嘴角，他的血哪怕流出来一滴，这一医院的人，也就都不用抢救了。 人类真是脆弱又无知。 他瞥了一眼快要断气的夏室友，拿着手机，低头走了出去。 徒然把医生气得心梗。 只是…… 走出医院，何罗有些烦恼的在空地上游荡，他不怎么愿意夏繁枝也死掉，可让他杀人杀怪小事一桩，但治疗这种事，就是为难他了。 所以有的事情，就像爱情一样，不会就是不会，烦恼也改变不了。 想到这，他坐在一颗树下，看着那凋零的落叶，准备学着小说里边，来伤春悲秋一番，也算是对的起室友这些天的照顾了。 看了一会，他又莫名地抬起头——从树冠往下数每三枝杆第三百二十片黄叶的右边，有什么东西在树叶的窗户细网的后边一闪一闪。 这好像，是一只蝴蝶？ 他又仔细了一眼，没有错，这房子，是先前的信息小楼，事发后被封锁了。 那只蝴蝶，不是那个叫乌拓的傻子先前在手上玩的那一只么？上边的翅膀还被他的石头砸缺了一个角呢。 先前那些人封锁小楼没有检查痕迹，还是那时蝴蝶静置隐身了？ 嗯，不管这些。 何罗走到窗下，看着那蝴蝶一下一下地撞着铁网，似乎想飞出去。 这是被召唤了？ 或许，那个家伙有治疗夏繁枝的办法？ 既然这样…… 何罗没有迟疑地上前，伸手捏住铁网，轻轻一用力，便将整个铁网掀开。 那只蝴蝶脱离了笼网，瞬间便冲着东方远去。 何罗当然追了上去。 蝴蝶飞得并不快，大约也就三十多公里的时速，何罗就算不变身，也照样能轻松追赶。 ……直到它飞到海边，向着海岸的雾气飞去。 何罗看了看海，再看了看雾，轻哼一声，便跳入海中，鱼雷般带起一梭翻飞白浪，飞快地游过去。 如果有无人机在海面上录制，就会发现，在少年柔软修下的躯体下，数条巨大百十米的阴影盘踞在他身下，为他提供了远超陆地的恐怖速度。 不到片刻，他便追着蝴蝶，融入浓雾之中。 海面的雾气之下，不再是海面。 而是柔软湿润如沼泽的地面。 一层层红色的糜烂菌毯平铺在目之所及的所有土地上，露在顶部的白色菌丝毛茸可爱，一但踩破就有细碎的破裂声，腥臭清绿的液体中，有无数密集细小的蝶蛹在菌毯里被踩扁，每一步走上去，都像踩在泡泡纸上，霹雳啪啦地声响回荡在寂静的雾气里。 有更多的蝶蛹在周围，等待着复苏时间。 何罗感觉到这雾气并不浓——星球最后的力量还在抑制这里，为世界的生灵，争取每一分秒的时间。 但这些都是小事，何罗只是追着那只蝴蝶，追到了一丛树林。 或者不能说是树林，如果把这丛树林长短缩小一千倍，那么，就是一把金针菇的样子。 这是一片巨大的蘑菇林。 那只蝴蝶便飞入蘑菇的伞盖下的皱褶里，静止不动，与周围融为一体。 他用灵能感应了一下。 周围并没有那个乌拓。 那该怎么办？ 这些个大蘑菇，估计就是蝴蝶的来源了吧？或许外边的人类看到了，会有什么办法。 嗯，就这么办。 他打量了一下蘑菇林，选了一根边沿的，直径有三十多公分的蘑菇杆，上前踢了一脚。 那一瞬间，这根蘑菇发出了尖叫，在连续不断的尖叫里，它重重倒在了菌毯上，溅起无数菌泥烂蛹，大半个菌盖碎得到处都是，身躯像巨大蛆虫一般弹跳扭动着，压扁掀翻更多菌毯。 其它大蘑菇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两两相互缠绕着，纷纷从菌毯里拔出根部，尖叫着用两条腿四散跑开，只留下一个单身没法两条腿跑的，独自一蹦一蹦向雾里逃去。 何罗也懒得追，一只手伸出细长须须，拖卷着蘑菇，向雾气之外走去。 这时，周围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 何罗步伐一顿，虽然他绝大部份感知都被锁在皮肤里，但能靠他这么近的生命，还是很有胆量了。 他转过头。 他看到一个青年。 年纪并不大，黑发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了，随意地散在肩上，修长的身躯只是站在那里，便是极好的风景。 唇线和鼻形的线条堪称浑然天成，与下颚的轮廓搭配的恰到好处，眼睛处被一层绷带遮挡，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息，只是下半张脸，就，特别好看。 好看到何罗甚至思考着，如果是这种姿色，那么亲爱的人，未必只能有一个。 嗯，绝不是他渣！ 就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总要挑选放弃一番，才能证明是真爱嘛。 想到这里，何罗收回触须，优雅地背过手，把皮肤补好，用人类最标准的微笑道：“你好呀。” 对面的人有些无奈，他只能说：“嗯，你好。” 不错，那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又温柔，很好听，是他的菜！ 在心里又加了一分，何罗更满意了，他靠近道：“能遇到就是缘分，你吸引我的注意，是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有的，”对面的人低声道，“不要把这蘑菇带出去，我还要用它找一个源头。” “好，没有问题，我叫何罗，你呢？” 第15章 种族观念 这个问题，只得到了许久的沉默。 空气中的气氛仿佛凝固起来，若是个普通人，必然会对这样明显的拒绝感觉到尴尬。 但普通人必然不包括何罗，他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露出微笑，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无害——这是那些凡人最喜欢他的一点。 他仔细地凝视着这个男人，这才发现他的样貌是很年轻的，甚至和自己这个身体的外表年龄差不多，只是那种温柔稳重的气质太特别，让人第一眼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年岁。 他更有兴趣了，打量着对方的每一个细节，一改先前得过且过的咸鱼状态，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当他感觉不到尴尬和拒绝，那尴尬和无法拒绝的就是别人，在这诡异的时间流里，何罗背在身后的小触须蠢蠢欲动，几乎就想隐形用触须去拂开对面少年额头的一缕乱发。 这样能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嗯，这个人类的味道也很好闻——那灵能里是一种混合着秩序、温暖、参合着阳光的味道，和普通人类那些混乱、恐惧、焦虑、疲惫、渴求温暖与希望的味道全然不同。 至于味道里那一点点的忧伤，就像美味大餐里的一点点醋，更加点缀出他的不同来。 他闪亮目光越加明显。 当僵持成为单方面的垂涎，那自然是无法进行下去的，于是，那少年只能无奈道：“可以不说么？我并不想骗你。” “当然可以！”何罗皱起眉，话语却说得斩钉截铁，但立刻又露出最纯真可爱的模样，温柔小意道，“可是，那我要怎么叫你呢，总要让我有个称呼吧？” 平日里，他一露出这种模样，医院的姐姐们就会立刻卸下防御，冲上来说好可爱。 如果现在也有这种待遇，当然是最好的。 但过了两秒，对方都没有什么表情，何罗一滞，这才有些悻悻地想起对面人跟本看不见。 好在目标好像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尴尬，只是淡定地微笑道：“如此……你想要怎么唤我，都可。” 何罗心中一动，这是要有私下的小称呼了么，这么不是言情小说里中后期才能到达的程度么？ 于是更愉悦了，他了思考了不到一秒钟，就软软糯糯道：“我最喜欢星星了，那，我叫你阿星哥哥好不好啊？” 他不是很熟悉人类世界，前些日子又被人照顾着，咸鱼的紧，否则一定不会用这种矫情得特别矫情的方式来表达喜欢。 这目的性，太明显，一般人其实不太消受的起。 不过的他的眼前人早就习惯这些小问题 “可以。”对方平静地回答，随后又道，“何罗，你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将雾气里的大东西带出去了，普通的人类经不起这些散发的灵能，会引发变异的。” “这个啊，当然没问题，”何罗一口答应，随后他歪了下头，“但是你能不能别叫我何罗啊，太客气了，叫我阿罗就好。” “……” 看到对方沉默，何罗瞬间就不开心了，语气不由自主就带上一点威胁：“这都不行吗？” 对面的沉默就很难再维持，他只能说：“那就多谢阿罗了。” “不谢不谢，能在这遇到阿星就是缘分啊，”何罗瞬间喜笑颜开，“阿星，你说对吗？” “对。”仿佛想到了什么，阿星忍不住笑了笑，“是缘分的。” 他笑起来时，可好看了，何罗一边可惜自己形容不出来，一边忍不住擦了擦嘴角。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我接下来，需要一个人去个地方……” 阿星话没说完，何罗已经飞快打断道：“我知道你要去解决那个蝴蝶，可是，阿星，人家也是为了的好朋友夏夏才想抓蘑菇，他现在快死了，就这样空着手回去，就要看着他死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他啊……” 说着，他真情流露，就想哭一场。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略带凉意的手，轻轻捂住他的眼睛：“不要哭。” 那手指仿佛带着一点风的味道，温柔体贴，何罗一时兴奋起来，伸手按住眼睛上的那只手，更加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没想到小说里的小白花手段真的这么好用，就想再哭得悲伤一点。看能不能得到安慰的怀抱。 就在这时，只听阿星说道：“你的灵能太过强大，当你情绪激动时，有一部分会遵循着灵能震荡降临到目标身上，带来很大伤害。” 别说那人快死了，就算普通人，都经不住你哭几声的。 何罗的声音顿时卡住了，嫌弃起那夏夏怎么这么弱，我都来救你命了，你都不能强力一点，给我助攻一下，当个僚机么？ 所以他只能结束为友痛哭的表演，悲伤地一抽一抽道：“那，阿星，我该怎么办，才能救我的朋友啊，你能不能告诉我？” 说的同时，他脑子里已经准备了三个腹稿，每个都有详细剧本，准备用来继续他们的缘分，反正总是不能甩掉他的。 阿星“看”了他一眼，仿佛洞悉了一切，便道：“既然如此，和我一起走，路上说吧。” 正准备开始表演的何罗上台失败，一时竟有些小失望，但这个结果也不错，他信心满满地嗯了一声，反正现在还没遇到诸晨，到时再说啦…… 一时间，他仗着对方看不到，索性露出几条触须，其中两根代替两条腿走路，其它几根在空中随着雀跃的心情抖动起来。 …… 一路上，何罗主动找起了话题。 “阿星哥哥，我们真的不带走那大蘑菇么？”何罗梭梭地走在菌毯里，触须涌动，一会走到对方面前，一会走到左边，一会绕圈，好久没有这么自在，他甚至有些想放BGM。 “不用，那些只是飞散的孢子落下的零散蘑菇，被星球意识压制，并不重要，我们打死它就可以了。” “但它刚刚是装死啊，还有一点灵能没完全散去，过上几个月，又能活过来。”何罗不自觉地展示着自己的能力，像开屏的孔雀，意图引起注意。 “不会，白色的菌毯有强大的吸食力，过一会，那蘑菇就会被菌毯覆盖，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被消化掉，成为菌毯的养料。” 他说着，停下脚步，面前有一个直径五十厘米左右的大坑，很浅，已经被厚厚的菌丝覆盖，他弯腰在菌坑里触摸了一下，起身收回手。 “这是那些逃跑的蘑菇留下的脚印。”何罗已经看出来了，他又伸长脖子，“但是阿星，痕迹到这就没有了，是因为被菌丝覆盖了吗？” “不是。”阿星侧耳倾听了数息，“他们，回到源头之菇上了。” 何罗不解。 阿星解释道：“这种金色树型菌蘑本来诞生在赤道南方的海岸雾气中，虽然不知道它的孢子是怎么来到这片海域，但据我推测，这种菌类与本地的丝菌毯诡异在争端后，产生了一些共生关系，这也是此次疫病的源头。” “听不懂。”何罗果断道。 “就是有人放了新物种在这雾气里，它寄生在蝴蝶鳞片上，携带一些细小的蝶卵，让人接触时，可以经呼吸道感染寄生。”阿星直接放出结论。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蝴蝶因为被别的物种欺负了，所以不得不被寄生？成为了疫病的中间宿主？”何罗顿时皱起眉，拍腿而起，“谁这么缺德啊，这物种入侵就没有管管么？” 阿星看着远方，淡定道：“这次大雾入侵，本就是世界面临的最大的物种入侵。” “那阿星哥哥，你要怎么救那些人呢？”何罗并不好奇地问。 “我检查过了，普通菌毯里的，都是正常的诡异蝴蝶，从蘑菇菌上生长的蝴蝶，才是能通过呼吸传染的蝴蝶。所以同时带两种诡异特性的蝴蝶，必然是少数，每一只都很珍贵，”阿星凝视着眼前的迷雾，“所以，我要处理掉那只金色树蘑的源头。让蝴蝶只保持一种特性，否则，临海市的蝴蝶之灾就不会结束。” 作为将来灵能产业的基础材料之一，不解决感染问题，对整个人类的末日方舟计划，都会重创，为此损失的人和时间，都会大大降低人类的生存可能。 若非如此，他其实不必出面的。。 “啊，这些蘑菇太讨厌了。我能帮你找找么？”何罗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不能，我已经找到了。”阿星笑了笑，他伸出手，掐住指尖，将一滴血液落在那菌坑之上。 何罗正欲上前吹下伤口，就见那菌坑像是普通人被倒了一滴盐酸，整个震动起来，无数泥泞翻腾，大地颤抖，菌坑坍塌，露出一个巨大的、仿佛通向地狱的通道。 他再抬头时，发现阿星手指上的小伤口已经愈合了。顿时不悦，冷漠地看了一眼坑道之下——决定了，无论下边的东西是否好看，他都会用它挂树林。 第16章 我有朋友 幽深的地道非常光滑，就像是被巨大的蚯蚓爬过，墙壁上都似乎还有粘液。 在阿星的讲解里，何罗知道这个奇怪的蘑菇源头的奇异之处——外边的菌才是它的根，它的枝干反而是在泥土里向地心生长。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自我保护意识，他也说不清楚。 何罗觉得有趣，同时也想到自己花园那里会不会也有这种地下生物，回头应该去瞧一下，同时准备下洞里，和这位新认识的朋友来一场奇幻的冒险之旅。 但就在他即将下洞时，新认识的少年迅捷又准确地伸手拉住了他：“阿罗，等下。” 被主动拉手的何罗疑惑地回头看他。 却见少年用一种心累的语气道：“这种诡异怪物对灵能极为敏感，遇到他不能力敌的对手，就会逃跑，我需要收敛一下自己的灵能，不能被他发现，你先等我一会。” “这样啊。”何罗看着自己下半身那正在悄然散发着巨大灵能的触须，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好的，我等你就是。” 一边答应着，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触手收起来，变成少年白皙修长的腿。 还好阿星先说了，不然他就得把怪物吓跑了，那岂不就帮不上忙了。 当他收拾好伪装后，抬头也没见阿星做什么动作，便点头道：“我好了。” 何罗于是自然地道：“那走吧。” 两人依次走下了幽深的地道。 这道路像是蚂蚁的巢穴，又深又黑，却有着不错的通风和舒适度，走在其中，除了道路太长，岔路口太多，让有的人感觉喜欢之外，便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了。 何罗本来是不太喜欢说话的性子，加上刚刚到人类社会不久，不一会儿，说话便成了尬聊，不用别人提醒，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不是太好。 但又不想浪费这样静谧的气氛，于是这幽深的洞穴里一些路过的附属生物，便倒了大霉，他就像一个打游戏时无聊的玩家，一会跳跃，一会一脚一个小动物，算是缓解一下无聊。 而最让阿星头痛的是，有时候明明是一个陷阱，他都要碰一下…… “好可怕，阿星，这里有只大蜘蛛！我被网缠上了！”何罗一手捏着一只足有一人高的大蜘蛛——那是真的有一人高，圆滚滚的腹下那八足都没算，因为这些蜘蛛腿已经被扯断丢到一边，可怜的蜘蛛无力地挣扎着，被他捏住头胸部与腹部的连接，眼看就要被捏成两段。 阿星帮他撕开蜘蛛网，一边劝道：“要小心些，这里动静别搞太大，否则我们又要花时间去找他们。” 何罗当然点头：“好的，你放心，我一定能帮你找到它的。” 阿星从来不怀疑这事，但他担心的是何罗不克制一下，一巴掌把那些东西拍死了，会对很多事情产生影响。 没奈何，他只能转移何罗的注意力：“阿罗，你是什么时候苏醒能力的？” 何罗思考了一下：“嗯，大约快一年了吧，和人类重生时间应该差不多。你说的苏醒能力——现在这样的人很多么？” “不多，但也不少，”阿星微笑道，“其实在后来，人类已经总结出一套灵能公式，只要可以测量人的灵能强度，诡异的污染度不大于灵能强度，就可以进行感染，从而将人感染成异种。” “你们不是都称他们是守望者么？”何罗不是很喜欢异种这个称呼。 “那只是名字罢了，这次世界重生，就相当于全人类都经过了一个测试，后来成为异种的人，都是灵能强大的人，很大机会，可以再次成为异种，那些失败的人，也没有必要再的去进行诡异融合。”阿星的语气飘忽，“可是阿罗，无论人类怎样宣传，成为异种的人，其实都不再是人类了。” “不再是人类又怎么样？”何罗不是人类，不能理解其中的问题。 “问题很多，权利归属，利益分配，责任承担，都是。”阿星笑了笑，“就比如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喜欢的不是人……但他却是把人的生存，当成了自己的责任，两个就总会有冲突。” “爱不能化解么？”何罗困惑地问。 阿星沉默了一下，才轻笑了一声：“没有，大约是爱的不够吧。” “哦哦，”一说这个，何罗可就不困了，于是问道，“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和异种有关的爱情故事，他要客观公正的评价一下，当然就要从头听起。 “我的朋友，他是受伤在时，误入了那位存在的领地，碰掉了他精心装饰的花园水晶。”阿星梳理着记忆中的回忆，忍不住笑了笑，“那位存在的灵能太过强大，周围的怪物都不敢接近，所以我朋友就暂时在那里养伤。” “那位就英雄救美了？”何罗推断故事发展。 “并未，”阿星摇头道，“他觉得朋友眼睛很好看，就给他挖出来，点缀在他的水晶树上，做花蕊。” “……啊这。”何罗一时词穷。 “那时，我朋友身上有很重要的任务，不敢太死，也知道惹上这样的存在能活着就是幸运，就只是准备养下伤想办法离开，但那位存在本身太过强大，只是在他旁边生存，我朋友就耗尽力气，更不必说养伤了。”阿星勾起唇角，“为了生存嘛，他想杀死那位存在。” “呃……”何罗更没想到会这样发展。 “听起来是不是很嚣张？但我朋友那时年轻啊，反正都要死了，为什么不拼一把呢？”阿星笑了笑，“他不算太笨，那位也没将他放在心上，所以他有机会悄悄观察着那位，发现他对于一切新鲜的事物都很好奇，有收集的癖好，于是就开始布局，用一件东西，伤到了他。” 何罗听得非常认真，甚至有点紧张：“然后呢？怎么样了？” “但倒霉的事情发生了，那样东西被那位吞下去了，他虽然受伤，却没有死，那东西太重要了，比朋友的命重要千万倍，绝对不能失去，可那位存在呢，就算只能动一根手指，我朋友也不是对手。”阿星有些怅然道，“于是他做了后悔一生的事情，就是去和那位和解，他可以治疗好那位存在的伤势，但也希望那位把东西还给他，给他一点时间，他办完事后，就会回来承受后果。” “你这朋友很不错啊，他做了自己能做的，有什么可后悔的？”何罗不解。 “那位存在同意了，不但把眼睛和东西都还给他，还要求跟在他身边，约定等他做完事后，朋友的一切都将是属于他。”阿星无奈道，“而我的朋友，同意了。” “眼睛挖了还能还回去？” “朋友是异种，眼睛不会坏，装回去休息几天，就可以用了。”阿星想起那些事，语气颇为复杂，“那时，他们很行，也都以为自己很行。” “额，那这不是很圆满吗？”何罗几乎可以脑补一百万字爱情的诞生故事了。 “不是的，那位只是想让我朋友付出更多的代价。”阿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心眼有一点点小，就很记仇。而我……我那朋友又蠢又笨，只是天真的以为，代价不过就是自己的性命罢了。” “嗯，你那朋友有点笨啊，不能多哄哄么？”何罗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那诡异这么笨，哪会记太久的仇。” “他不笨的，”阿星摇头道，“他只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逻辑，我朋友却始终想让他理解自己。只是他最后才发现，诡异没必要，也没义务理解人类，后来所有的代价，都是一开始的选择不对。” “你说的不对！”何罗断然道，“既然喜欢了，那相互理解就是义务，不然说长久就是耍流氓，你那个朋友是谁？我帮他去教训那个诡异。” 真是没用，有爱情还不抓紧，丢我们天灾生物的脸了。 “不用了，”阿星强忍笑意，正色道，“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插手只是增加矛盾，阿罗，我帮朋友谢谢你的理解。” 何罗略矜持地点头：“也对，反正现在重新开始了，他们肯定知道该怎么搞。” “嗯，你说的都对。”阿星本能地道，但又无奈地笑笑，“快到了，这个故事以后再说，等会，还请你先别出手。” 何罗有些失望，他还想继续听故事呢，不过他并非不识大体，便挥手道：“好。” 第17章 我心匪石 长长的隧道在转过一个弯后，豁然开朗。 巨大的弧形岩壁形成的穹顶，最高处有近两百米，穹顶之下，是一丛绵延占据了整个洞穴的菌林，大大小小的蘑菇拱卫中心一处顶上穹顶的菌菇。 那菌菇身形匀称，金色的伞盖之下，垂落着杨柳一般的菌丝，其上有无数蝴蝶栖息展翅，闪烁着星辰一样的淡蓝微光，整个洞穴，如同星河垂落，看得何罗几乎就想立刻把这丛蘑菇拔回去，装点自己的花园。 无数菌毯覆盖着整个洞穴，荧光的孢子星星点点地散落，如果忽略这些异种造成的伤害，这地方评个世界级景区是毫无问题的。 阿星伸手在空中接触到一颗悬浮的星点，凝神感应了一瞬，踩在菌毯之上，顺着蘑菇中间的缝隙，向蘑菇林的中心走去。 相比于动辙几十米的巨大菌菇，两个渺小的人类在这里好不起眼，偶尔有一两只戒备的蝴蝶被触动，也被何罗抓住，随手掐死。 寂静的氛围，让何罗感觉非常惬意，那是一种独占所有喜欢的感觉，有一瞬间，他都有点想带着这个少年，回到的自己的花园，放在最高的树顶，每天听他讲故事。 但他随即又遗憾地叹气，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再好看的人类，被关久了也会失去灵性，他们漂亮的眼睛里不会再有光，所以，一鸟在手不如百鸟在林，反正所有鸟都是我的…… 啧，我在想什么，我明明是无害温柔的异种孩子，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就在何罗脑补了一篇数十万字的爱恨情仇时，阿星停了下来。 何罗环视四周，光线很暗，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视觉，面前的巨大的蘑菇里，一根巨大的菌丝垂落下来，结成一个一人大小的茧，那茧的上部，隐隐有人形轮廓，还在动弹，那是呼吸的频率，所以，这里边应该是一个人类？ 就在这时，那巨大的菌菇仿佛感觉到了危险。 一时间，整个菌林都尖叫起来，那是不是普通的尖叫，而是混合着灵能的精神攻击，开始的一瞬还有些杂乱，而随后的半秒内却是飞快的整齐融合起来，像是最完美的合唱，震荡了整个山壁，还在菌丝上的蝴蝶刹那间就起飞，又在随后被这攻击化成一团火焰，于空气中飞舞、闪亮着最后一个瞬间后，化成灰黑的尘土，散落而去。 就，挺好听的。 还，很好看。 何罗一时有些想鼓掌，但他又立刻想起来，自己对这攻击这么不痛不痒，会不会太惹眼，要不要做点痛苦的小表情，往阿星怀里躲一躲？ 最好再倒下去，被他一个拥抱接住，岂不美滋滋？ 于是他一转头，就看阿星却是凝视那菌丝数息，却是突然勾起唇角。 那一瞬间，何罗感受到他身上宛如海啸般涌起的灵能，如果说一个普通人的灵能像一颗火星，只能入眼一刹那，那阿星身上的灵能就浓烈的像天上的月亮，普照着整个世界，从它从黑暗带入光明。 周围的普通异种显然是无数抵抗这种灵能的，几乎同时，周围的蘑菇与菌毯都像的被吹枪融化的蜡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干枯萎，区区数十息的时间，周围的蘑菇就已经大部分变成干货。 就像中央那颗大蘑菇也不例外，只是就算是干货，它依然是高高耸立、独树一帜的。 只是这样一来，那本来浮在数十米高空的菌丝，也随着主体的降低，很快垂落到地面。 何罗想要装柔弱攀上对方肩膀的手顿时僵在空中——阿星也还有点能打，自己要是装得太弱，会不会被他瞧不起啊？ 听说最近流行强强的爱情，强弱文都不流行了。 “我去救人。”何罗瞬间改变主意，主动上前去，想要拉近关系邀邀功。 “别去。”阿星拉住他，转头对那茧道，“还不出来么？” 对面的茧没有反应。 何罗蠢蠢欲动地道：“我去撕了他。” 阿星微微摇头，继续对那枚茧道：“这颗异种共生菌很有想法，应该不是你能想出来的，也未进化完整，我得毁掉他。” “不！”那瞬间，茧里传来愤怒的声音，绵密的菌网在那一瞬间被撕开一半，先是伸出两只赤裸的胳膊，然后便露出一颗长相很凶的年轻头颅，只是锁骨之下，再没有人类身体，而都是绵密的交缠的菌网，或大或小，结成的新的肌肉与血管，带着的类似于人体的颤动。 何罗当然是认识这个人的，不由得皱眉：“原来是你啊。” 他终于想起自己进入雾气的目的了，不就是让夏室友苟住一条命么？ 原来他找的正主和阿星是同一个，啧，一箭双雕呢，赚了。 “为什么不？”阿星平静地道，“你造成那么大的伤亡，总要有些代价。” “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乌拓怕了急败坏地道，“这异种菌可以在人类身上寄生，但却没有直接取了人的性命，所以，只要让它在人类体内繁育几代，就可能筛选毒害降低的品种，这样，人类就能渐渐适应灵能对身体的影响，从而在雾气中生活，这是人类的未来！你们付出的，只是一些普通人，就算没有菌类，等雾气扩大时，他们又能活下来多少？” “这个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难道不是么？”乌拓嘶声道，“只要能让这些菌种扩散，筛选出适应者，那么活下来的人，就能繁衍出新的种族，这些事你们这些正义之士不想做，有人帮着做了，还要什么问题？” 阿星语气里终是带上些轻蔑：“如此说来，你们还有大功了？” “我们没有，你有！”那乌拓咆哮道，“你仗着有后台，让你的城市置身事外，那些异种的研究你们又为什么要用？你重生什么啊，就算全人类都灭亡了，你们直接繁育个新杂种人类不好么？” “所以你们选东国？”阿星不为对方人身攻击所动，冷淡问。 “为什么不选这里，”乌拓终是有些心虚，低声道，“你们东国有最完整的医疗，有最大的人口，有最好的研究人，在这里，伤亡总是最低的不是么？” 阿星冷笑一声：“病例样本越多，发现新变异菌可能就越大，我们又应对得那么严，根本达不到大规模应该用的要求，南海那几国还在内乱，人口密度远比这临海一市高，那才是你们最好的应用地，不是么？” “……那里，就控制不了了，”想起面前这个人曾经也是不输给诸一梦的灵能学大能，乌拓唇角颤抖了一下，终是低下了头，“再说，那里再乱，也是我的故国啊。” 就算失去了很多，就算回忆不美好，可是那里的亲人，那里的朋友，都是他为人最后的牵绊，放弃了，就真的只是异种了。 “你的内心故事，就不必说了，我会带走噬菌体，你解决吧。”阿星并没有摆谱，但那语气声调，却是自然而然的居高临下，“你们的菌种样本，我会保留。” “……”对面的沉默更深了， “不愿意么？”阿星平静地问。 “在你面前，谁能不愿意……”乌拓有些恨恨地道，“这次我认，但你不改变，只是让历史重复罢了。你会有不得好死一天，而历史会证明我是对的。” 阿星并不回复他。 乌拓坚持了数秒，终是理了理头发，搓了下脸庞，带着坚定的神情，蠕动着回到菌菇树下，闭上眼睛。 无数的菌丝顿时爬上他的身体，扎入他的血肉，几乎只是瞬间，那仅剩的人类血肉，便只剩下一个皮囊，软哒哒地落下。 整个金色菌菇，在阿星的注视下，焚起烈火。 “噬菌体是什么，在哪里啊，他是骗了我们吗？”何罗不解地问。 “噬菌体对菌种，就像病毒对人类。”阿星耐心解释道，“他刚刚自杀了，剩下的噬菌体，就在周围的菌丝里。” “所以菌丝都有噬菌体么？” “不，有些有，有些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这种东西有？以及什么是噬菌体啊？” “没有的话，他刚刚肯定会嚣张地告诉我们，”阿星笑了笑，“一个试探我的弃子罢了，并没有太深的城府。” 说完，他走到菌菇面前，从灰烬里，捡起一颗洁白的种子。 就，特别帅。 何罗没有听懂也没看明白，但没关系，他可以借着没搞懂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加强相处时间，然后发展出更深的关系。 越复杂越好，他有的是时间。 想到这，他无辜地眨了眼，擦了擦嘴。 第18章 往事不追 阿星并没有在那片蘑菇干货里停留，而是温和地询问何罗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何罗当然是好啊好啊地答应了。 接下来的路就很简单了，他又可以愉悦地在阿星身边飘来荡去，一边和阿星聊起一些关于人类、关于生活、关于宇宙的聊天。 阿星总能对他的问题娓娓道来，他平缓温和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只是对于何罗来说，这种声音不但不能安心，反而让他越加荡漾。 真希望这条路永不完结啊…… 他甩着触手荡漾地想着。 周围的大雾仿佛也感觉到他的意识，变得越加浓烈起来，那种剧烈的灵能似乎在一瞬间，从意识之中，干扰起了现实，那是一种诡异的诞生过程，似乎就想让这片空间“活”起来，变成一个闭合的、永远也走不出的环。 阿星当然也感觉到了。 他已经连叹息都懒得了，只是伸出手，随意地拉住一个身边张扬的触须。 这个触手非常敏感，还有一定的自我意识，那掌手温和的暖意仿佛带着电流，带着酥麻的感觉窜到脊骨直达后脑勺，一下就让何罗一个激灵，险些倒在地上，还好他触须多，才险险稳住。 “阿罗，这是什么树枝么？”阿星无奈地问。 “啊，是的。”何罗忙不迭地把JIOJIO从阿星手里拉出来，其它的须须尴尬地抠了抠地面，但那块触须却被他握在手里，颇为不舍地揉了两把，仿佛在回味那种被拉住的感觉。 就，后悔。 不该脑子一抽就收回来的，说这是树枝然后拿给阿星当盲杖不香么？ 阿星收回手，淡定道：“那快点走吧，早点回去休息，到时请你吃好吃的，我知道一家小店，那里的东西可香了。对了，你喜欢吃什么？” 哇，这，两个人一起吃饭，这岂不是约会了？ 何罗的又忍不住飘起来，这个发展这么快的么？ 简直太、太棒了。 那一瞬间，他再也不想走什么漫漫长路了，他只想快点回城，和新目标约会，这里方荒山野岭的，一点情调都没有，怎么配当他的约会场所？ 嫌弃之心一起，周围的雾气也飞快散开了，连那正在孕育中的诡异气息，也在无声里消散。 “好啊好啊，我什么都喜欢吃。”何罗简直太喜欢他了，这么温柔体贴。 阿星于是又和他说了起来，聊自己曾经在白雾里执行过很长时间的任务，那时候啊，就喜欢采集一些能吃的东西，带回家用特殊手法处理后来吃，他有一个朋友不是太喜欢吃这东西，但朋友的恋人却是特别喜欢。 说到朋友，何罗又想听他讲故事了，便问道：“你朋友很多啊，先前我们遇到的那个叫乌拓的，也是你认识的人么？” “这个故事啊，就比较复杂了。”阿星整理了一下思绪，给他讲道，“在上一个历史线里，人类在付出巨大的牺牲后，开始形成了不同的聚集地，我们东国还好，勉强维持起了秩序，保护弱者，大家都相信灾难总会过去，只有团结才能生存……” “可是很多其它的聚集地，已经变成弱肉强食的地方，他们相信强者大的力量才是一切的基础，这样的聚集地，普通人的生存机会，可想而知。可是，人类的强大，从来都是组织化和社会化，没有一定的人口基础，很多‘强食者’在肆意牺牲迫害普通人后，聚集地的人心、物质，都不够抵挡越来越大的危机，在最后，他们会发现只剩下寥寥的嫡系，根本不足以支持自己在雾气里生存。” “这些人会强行穿越雾气的阻隔，前去其它的幸存城市，但已经高高在上的过的人，很难再让自己屈居于他人之下，所以他们又会成为不稳定因素，给别的城市带来麻烦甚至灾难，这种情况出现几次后，他们就成为了‘流浪者’，被所有城市拒绝，只能在雾气里流浪。” “这样的人多了，他们就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末日之中的结社组织，给自己起名‘末日会’，认为自己才是人类的未来，他们会像蝗虫一样，找到小一点的聚集区，占据那里，研究、消耗、使用完所有人口和资源后，寻找下一个聚集点。” “他们对人命的肆无忌惮，自然让他们在‘普通人类获得灵能’这种课题里获得大量的资料，这自然引起了其它大型聚集地的垂涎和敌视，到后来，他们被其它的聚集地，联手毁灭了。” “末日会此成为历史，这就是刚刚那人的来历，他是末日会的门徒之一，前期听说有过不堪回首的被实验经历，但后来，他成为那个城市的头目，将自己的所有仇恨都发泄在了普通人身上，最后城市毁灭，他也成了流浪者，在末日会的最后一役里战死。” 这个故事说的很简单，忽略了很多故事剧情，不过何罗并不关心这里，只是有些好奇：“那他先前那么诅咒你，是因为上次也是被你杀的么？” “那倒没有，我们东国聚集地有何罗存在，末日会一直都在努力向我们示好，并且希望成为何罗的信徒，很多资料都直接给我们，只是当时我们麻烦并不少，没有理会他们罢了。”阿星说。 这样啊，何罗正想再问一下，却发现阿星突然停下来，露出思考的神情，便问道：“怎么了？” 就见阿星仿佛恍然大悟地问：“开始你说你叫何罗，我以为只是普通人崇拜何罗所以改的名字，可是现在一想，你能自由来这，难道真的是那位何罗——” 终于有人认可我是真的了！ 何罗超兴奋的，于是抬头挺胸，正要官宣…… 但这时，只听阿星迟疑道：“那诸晨……” 何罗顿时一惊，听说人类都是一夫一妻，他要是去见了诸晨岂不是和阿星就没什么恋爱方向的发展可能的？那诸晨是很合他审美没错，但毕竟还没吃到嘴里，只是凭借一个画像脑补过，万一那是个被P过的照骗呢？ 思绪电转，立刻打断道：“我不认识诸晨，我也不是那个何罗啦！” 阿星哦了一声，也没说失望还是怎么的，就淡淡道：“这样么……” “是的，我是普通人啦，只是有一点异种能力而已，天灾什么的，与我无关，”何罗立刻一推四五六，“诸晨是谁我也不认识，阿星你别乱想，我不会去喜欢什么诸辰的。” “……”阿星一时被堵住了，只能的无奈地抚额，应道，“好。” 何罗顿时快乐得不行，伸手拉住阿星的手：“嗯嗯，阿星你对我真好，快快，我们回去哪，城里的可比这好玩。” 阿星的速度哪里是他的对手，几乎是瞬间就被拖着跑了。 …… 等两人走出大雾时，阿星都有些气喘了。 “居然不是在海面。”何罗好奇地左右张望着，“我们直接到城郊了啊？” “是的，雾气从海上蔓延过来了，但到了大陆上，雾气的蔓延就会被克制很多，至少两三年，临海市是没有被雾气吞没危险的。” 但没有了大雾对信号的干扰，几乎是瞬间，阿星的通讯器就飞快地响起来。 何罗正等着他接呢，便见他将通讯器和先前采集的菌丝样本还有种子，放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用一块石头压住。 何罗不由得困惑了。 阿星拍了拍手上的沙，平静道：“会有人来拿的，我先带你去吃东西吧，否则他们又会拦着我问东问西，浪费时间。” “有道理！”何罗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阿星你人真好，走吧。” 于是两人顺着海岸离开。 过了不到两分钟，就有直升机狂奔而来，没有发现目标人物后，机上的人忍不住破口大骂那诸晨简直无组织无纪律。 …… 临海城的地铁交通并没有停运，整个城市毕竟还是需要通信、食物、电力、水力的运转的，只是每个人都来去匆忙而已。 姜家食铺就在一处很小的巷子里，属于将一个用过道改出来的缝隙房，在曾经寸土寸金的临海市，这家食铺的一家四口就挤在这间只有四十平不到的小店里，有一半被隔出跃层，仿佛二十世纪的平民窟，看起来又旧又老，全然没有二十二世纪精致与繁华。 不过这个老破小，却是在一个超级金贵的学区里，这个老破小，还是如今的房主耗尽积蓄换来的首付，还要还债十年才能还完呢。 老姜穿着围裙，给儿女煮了一碗泡椒鸡杂面，自己也端了一碗，坐在一楼的桌椅上看墙上的电视投影——他老了，已经看不清手机上的小屏幕，更喜欢看到大电视。 两个儿女各自吃得呼噜起来，电视主持人的喜悦的声音成了他们的背景音。 “快讯，守望者特别小队已经从雾气菌丝中发现‘噬菌体’，它是一种可以侵袭细菌的病毒，可以有效控制患者的肺部病菌侵袭。在使用‘噬菌体疗法’后，临海市七千多名感染者都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这是我们对抗天灾的巨大胜利……” 老姜听着新闻里传出的好消息，脸上的皱纹瞬间都舒展起来，连在吃饭的儿女们也都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周围的家庭也有传来喜悦的声音，那是心底大石的落地，那是对未来的希望，那是安宁生活的继续。 “从下午六时起，临海市将迎来解封，请大家保持克制，另外，七千多位感染者因为被蝶卵寄生，需要更换全身血液救治，临海市血库告急，希望有能力的市民，能去就近医院献出爱心……” 老姜一听，立即放下手里的碗，解开围裙：“小山，小莞，你们看着家，我去趟医院。” “老爹你这血质量不高，我去吧。”长子放下碗，“我吃完了，你继续吃吧。” “我也去吧，多一个人多点力量。”小女儿做了个扩胸运动，“爸你吃完，别浪费食物，这可是你以后说得最多的话啊。” 老姜一下就不开心了：“一个个的，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还没死呢，一块去不行么？” 就在他挣执时，门帘被掀开。 “老板，来两碗招牌鱿鱼面。”一名少年牵着另外一个人，缓缓道。 “没有！”老姜顿时不喜，但他还没说完，长子就怼了回去，“你什么意思，何罗那么可爱，怎么能吃鱿鱼？” 第19章 小事而已 人的精神是有极限的。 从四月一日那逼疯无数人的全人类重生日，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七个月。 无论一开始有多难以置信、多痛不欲生、多狂喜乱舞，在这样的时间平抚下，都淡定下来。 凑合过呗，大不了再死一次，还能咋地？ 但是，未雨绸缪是人类的本能，为了将来打算，很多人就拼命回忆起重生前的生活细节，不放过一点点机会。 于是，上个历史线中被生活压抑地无暇八卦的重生者们，自然就发现了很多不对。 加上官方的现身说法，还有研究大楼的何罗兽造型，基本洗刷了当年的误会，虽然细节没有透露，但可以证明的是，诸晨和何罗中间的关系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甚至网上还有了专门研究两人关系的主题网站，网友们如写论文一般引经据典，力图证明这一段完美的人外爱情。 商家们自然也看到这点，一时间，和他有关的周边几乎就人手一个，为了表示感谢，触手系家族的各位当然也是不能吃的了！ 作为姜氏食铺的长子，如今刚刚十七岁姜家少年就是当年的知情者之一，在上个历史里，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依靠着祖传手艺，在主城里开发处理各种异种食材，活到了十年之后。 守望者们都是他那的常客，何罗喜欢吃什么他如数家珍。 当然他也是见识过何罗显出本体有多恐怖的人——他甚至不敢去回忆细节，因为他就看了一截触须，就直接崩溃了。 所以重生第一天，他就告诉父母妹妹，鱿鱼是绝对不能吃的。 不仅不能吃，他还在朋友圈里呼吁，爱护何罗，大家都不要吃鱿鱼——至于他大力囤积鱿鱼是为了给何罗大神准备喜欢的小零食这件事，就不用别人知道了。 这是他自己揣测出来的小秘密！ 现在，遇到两个要对鱿鱼下手的少年，他当年要扭转他们的思想，让他们沐浴正道的光，回到人民中来！ 于是，他放下碗筷，对着两位客人晓以大义：“你们俩死得一定很早吧，所以不知道轻重，我们要从小事做起，否则万一看到何罗宝宝的须须就想吃，那岂不是会惹到他，那位脾气不好，惹到了就很难收场，所以最好就是一开始就不要碰……” 何罗瞬间不悦，他都没有凶过阿星，这是哪来的妖怪，如此胆大？ 寻思既然你那么崇拜鱿鱼，就用自己喂它们吃好了。 他这样一想，几乎是瞬间，后厨冰箱里的冷冻鱿鱼就微微一动，身体开始拥有了温度，像流水一样，缓缓推开箱门，密密麻麻地从冰柜里攀爬出来，柔软的触须上，纷纷生长出尖锐的勾牙，轻易地越过台阶，开始向着一家三口过无声涌来…… 年轻气盛的少年还在说话，阿星倾听了一下，突然打断他道：“后厨出事了。”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回头，最近的一只鱿鱼已经缠绕上了少女的衣角，少女脸色先是一脸，也不知哪来的力量，伸手就撕掉那片衣服，飞快躲开。 何罗有些头痛，他只是想一想，这些傻东西就不能等他走了再出来吃吗？ 他悄悄撇了撇嘴，不想麻烦阿星出手，便轻哼一声。 仿佛被按下了倒退键，那些鱿鱼连停顿都没有，又瞬间爬回冰柜，那鱿鱼们留下的水迹，把地板弄得很脏，一只鱿鱼跑得慢，有个须还在冰柜外，关冰柜门时还夹住了须子，扯了半天才扯回柜里。 这画面在何罗看来很搞笑，但这见识过异种力量的一家三口，顿时就脸色惨白。 那少年呆愣了数息，突然一把拿起厨刀，戴上帽子，乖巧听话地来到阿星面前：“两位是守望者特殊小队的吧，刚刚是我冒犯了，两位先坐一会，我这就给你们上菜。” 阿星道了声谢，拉着何罗坐下了。 小店内就四张小方桌，周围摆着可以重叠的塑料凳，墙壁不可避免地有些烟熏的灰色，属于街边的小苍蝇店，要是普通情侣敢在这里约会，那么吵架分手的可能性绝对会暴涨五十个百分点。 好在何罗并没有见过世面，一点都不觉得哪有问题，他双手托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连阿星给他倒杯茶水的动作都觉得被浪漫到了。 是个好约会了，以后要经常来这里约。 …… 后厨，姜厨子正挡着儿子，苦口婆心道：“让我去吧，阿山，你的日子还长，老爸我死得早，能再见你们就算白活……” “别废话了，小妹，去，把九江双蒸拿出来，”姜山洗干净手，低声道，“这两个这么年轻就能轻松压制异种，肯定是大人物，不会有危险的，是时候展示我的本事了。” 姜老伯被掀开，只能黛玉般捂着心口，浑身发抖，冷汗湿衣地看着儿子打开冷柜，拿出几条鱿鱼，摔在砧板上，那家传的菜刀上下翻飞，庖丁解牛一般分出了圈、须、嘴、还有须上的尖牙等各个部位。 “小妹，烧油！”姜山道，“蒜爆香。” “好嘞！” 姜老伯，看着儿子占据自己的工作位置，嘟哝了几句“还能上了”、“有两下子”等抱怨，便上去打了下手。 另外一边，阿星又在给何罗讲故事。 “这家小店我找了很久的，”他轻笑着，“我有一个朋友，他的爱人很喜欢吃这厨师做的菜，所以朋友每次带回的异种，都是给这个店主小哥处理的。” “你朋友他们没有自己做饭吗？”何罗托着头，好奇地问，“这和小说里不太一样啊？” 一手好菜不是恋爱一方的标准配置么？ 阿星正在烫碗筷的手顿了顿，才若无其事地道：“不能，我朋友一下厨房，他恋人就会去骚扰他，让他什么事都做不成。” “啊，这种人真讨厌，”被喂了狗粮的何罗不屑道，“就知道添麻烦，那他爱人会下厨房么？” 阿星笑道：“那我朋友就会去骚扰他，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何罗切了一声，对阿星道：“真是一点都不体贴的一对，你放心，等以后我带你去我花园，那里又漂亮，还有好多好多吃的，绝对能让你吃到满意为止。” 阿星勾起唇角，笑道：“好啊，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 何罗满意地点头，觉得爱情很稳，甚至已经思考起要是他都不喜欢，还可以切一块自己的须须给他吃。 他们聊了一会，少年已经抱来两大碗鱿鱼汤面，面色从容而自信：“两位的汤面好了，请慢用。” 阿星熟练地夹了一块给对面：“来，试试。” …… 这一顿，就特别好吃。 热情的姜山处理了冷柜里的所有鱿鱼，还上来了葱姜爆炒鱿鱼卷、铁板鱿鱼须、以及墙上的整个菜单，都给他们上了一盘。 何罗吃得很满意，遗憾的是阿星没有吃多少，大约就一碗面加两盘菜，其它的六十多道菜都是他一个人吃的，让他略不好意思，中途还主动给阿星投喂，可是阿星就很不积极，让他颇为不喜。 这时，又有客人进来：“老姜，给我来一碗爆炒鸭血，刚去了医院，得补补血。” 姜老伯忍不住看了一眼何罗二人，怕他们不高兴。 何罗不悦道：“看我做什么，我又不吃霸王餐。” 阿星安抚地按住他的手：“好了，我们出去逛逛吧。” “好啊好啊。”何罗立刻把其它无关紧要的人抛到脑后，拉着他走出去。 阿星只来得及说一句钱在桌上，就不见影踪。 新来的客人是个中年男人，忍不住多看了两人离去的地方一眼：“那两位是……” “特别队的人。”姜山说着，拿起桌上的票，这个可以直接去银行兑换积分，是后世守望者消费结算的常用手段，少年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又有些兴奋地道，“那些灭杀过无数异种的气质，我最熟悉了。” “就是救了临海的那些英雄们么？”中年男人眼中闪过羡慕的光，“可惜没能握个手。” “小山，”姜老伯爱惜地抚摸着那张票，温和道，“这票你就别去兑了，拿去裱起来，能给这些英雄做顿饭，够咱们炫耀好久了。” “啧，老爹你刚刚明明很怕他们啊。”姜山调侃，“这变脸速度快了些吧。” “那不是第一次见么。你不就活得久么，神气什么！”姜老伯恼羞成怒。 “好啦，不兑的话，他们下次不会来了。”姜山拿着票，走到门口，凝视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像曾经的历史里那样，为每个离开的守望者祈祷，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再次吃到他做的菜。 他们这些普通人，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哥，我出去了。”小姑娘披着衣服从他身边走过。 哦，对，还要去献血，姜山也解下围裙：“爸你看着店。” “不孝！” 第20章 演技精湛 刚刚解除封锁的城市并没有立刻爆发出强大的活力，行人依然来去匆忙，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 何罗二人是明显的例外，两个磨磨蹭蹭的家伙在树边泛黄的银杏林下看星河，阿星对天空的星辰如数家珍，什么月掩火星，什么海王星和命神星的相遇，再加几个国内外的与星星有关的爱情故事，听得何罗眼睛里都是星星在啪啪地掉。 阿星看着话也不很多啊，但就是那么简洁明了，声音也好听，故事也好听。 这种日子太充实快乐了，可比看书更能让他打发时间。 说到后来，阿星温和地问道：“阿罗，天很晚了，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 阿星这是要走么？想和我分开了？ 何罗眼睛一下就眯起来，他现在住的应该还是那个工厂的宿舍，这就很简单了，只要等会找个理由离开二十秒去把那个工厂碾平，就没有了住处，没有住处，阿星就没办法送我回去了吧？ 计划通。 感觉自己很能地何罗于是淡定地报了一个地址，然后就准备“去个洗手间”。 这个理由让阿星牵他的手瞬间紧了紧，便立刻温和道：“我在临海还没有住处，你那余床么，我蹭一晚住处。” “啊，有的有的！” 还有这种好事！ 何罗立不自胜，立刻同意道：“那我们走吧，不过我那里不大，你可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阿星笑了笑，“我在重生之前，什么地方没睡过，你那里算很好了。” “这样的么，你睡的地方能有多差？”何罗好奇地问。 这次阿星终于没再说是朋友住过的地方了，而是感慨道：“是一位天灾的身边，他的本体特别大，而且不高兴时，会自动生成无数诡异，普通人，靠近他后，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还能睡，也是很厉害了。”何罗心想着这会是什么天灾，回头打死它，给阿星出气。 “也算是珍贵的回忆，”阿星笑了笑，“那还有多远，我忙了两天，有些累了。” “不远了，绕过这条街就到了……” …… 过了十分钟，他们回到工厂时，看到很长的人流，顶着萧瑟的秋风，排到了工厂外。 “这是在干什么？”何罗好奇地问一个排队人。 排队人正在切草丛里的敌军，头也不抬地道：“等献血呢，看这架势，搞不好要排到明天去。” “已经有那么多人了，不缺你这一个吧？”何罗看着还有骑着单车过来的排队的人，更奇怪了。 “你懂什么？”排队的青年依然没有抬头，“以后的灾难会越来越多，血液制品需求量大着呢，就算他们用不完，也有的是人需要，不趁着如今能吃饱喝足时多献点，难道等以后瘦成排骨再来献么？献得了么？” “好有道理，”何罗点头，莫名就很欣赏这种人类豁达的态度，“你可以的。” “那当然。”对方自得地道。 何罗解决了好奇心，回头时，发现阿星正“看”着他，仿佛有些出神，便扯了扯他的手：“咋了？” 阿星回过神来，勾起唇角：“有点开心而已。” 何罗和他并排向工厂内走去，扣着他的手指：“为什么，说出来让我也开心。” “现在世界还很好。”阿星微笑道，“比以后，好太多了，我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世界了。” “这样啊，我也挺喜欢的。”何罗很认可，“就，特别好玩。” 阿星笑而不语，心思却有点飘远。 上一次，何罗是三年后才进入的人类世界。 那时候，因为大雾的无规律侵蚀，人类损失了大量的城市、资源，不但文明倾塌，幸存的人类也再没有曾经的免于恐惧的自由，欺骗、掠夺、颓废、疲惫、绝望充斥着绝大部分人的内心，希望成了奢侈品，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 哪怕组织者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在明面上控制，私下的欺凌，却是控制不了的。 而何罗的强大，自然也引不起普通人的善意，他们感激很少了，甚至会质疑那样强大的它为什么总是最后才动手，甚至根本不动手，因此，在私下里接触时，大部分的人，哪怕表面再感激，也掩饰不了充斥在灵能里的贪婪、畏惧、嫉妒、怨恨。 何罗的强大让他无法理解这样的情绪，得到的回应也是更多的索取，因此，除了个别人类之外，他不觉得守护这些弱者的生存是什么必要的事情，自己责任，在他的眼里，并不比多陪他钓只天灾鱼加餐重要。 好笑的是，当一朝重生，这些曾经见识过未来的人，又开始追捧他的强大，吹嘘他善良，赞美他的天真，仿佛忘记了当年他一个不悦时，轻易毁灭的希望——并坚信这不能怪何罗，都是因为诸晨不好，他对不起何罗，让它对人类失望了。 这真是复杂，又神奇的世界。 阿星又笑了笑，路过着周围灵能里的希望和与善意，扣紧了何罗的手指。 …… 虽然有着外人不能进入内部的条例，但阿星并没有受到阻拦——不是因为何罗一口吃掉了所有检查者，而是阿星的特别证件可以进入临海市的所有地方。 进屋后，何罗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一边补今天的更新，一边看着阿星比夏室友还熟练地收拾屋子，打理床铺，洗了个澡后，裹着他的浴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小口地喝茶，认真听着室内的全息投影机正放着新闻…… 何罗感动地擦了嘴角的泪水，也去洗了个澡，同时仗着阿星看不见，光着身子不说，还放开下半身的须子，任它们堆满半个桌下，十个须须在屋里抖来抖去，就，很辣眼睛。 阿星有些无奈地捂额，不动声色，无意识地摸到一个须，然后飞快地缩回手：“有老鼠？” 何罗轻咳了一声，正要说不是，但眼珠子一转，立刻正色道：“不是，这是我养大蜥蜴尾巴，特别好摸，不信你摸摸看，很听话的。” 说着，就拉着阿星手，把一个触手往他手里怼。 阿星捏了捏Q弹的触手，却莫名地脸烫起来，低头道：“是很听话。” “对的对的。”何罗吹嘘道，“不但听话，还很通人性，你要有什么需要，捏捏它，然后告诉它，它会尽力帮你的。” “不必了不必了，”阿星本能地拒绝，又立刻掩饰道，“这么听话的孩子，当然是要好好照顾，怎么能让他做事呢，他就该被宠着、爱着，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真是动听的情话呢。 何罗满足了：“嗯，你说得对。” 阿星也应了一声，继续看新闻。 知性美的主持人正在播报最近的进展：“……虽然临海市的蝶之灾已经处于收尾阶段，但专家指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各地会出现大量小型异种，国家决定，在每个城市中按人口比例建立应急事务处，由守望者成员驻守，确保在特殊情况发生的一小时内，处理人员可以及时到达现场，解决事态……” “……经XX院批准，守望者将成为国家常驻机构，将面向全社会招收外勤、内勤、后备等不同的成员，希望拥有特异能力的公民踊跃参加，未来的时间，我们为爱而行，守望相助。” 阿星若有所思地放下杯子。 何罗向来不喜欢看新闻，正补诸晨和何罗的爱情同人文更新呢，最近评论区都在说献血的事情，又没讨论剧情了，真讨厌…… “阿罗……”阿星突然唤他。 “怎么了？”何罗立刻抬起头，反射性地压住手机。 阿星微笑道：“现在问题解决，你的室友过几天，就会回来住吧？” 何罗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道：“不会的！” 看在前室友照顾他好些日子的份上，他就不吃掉他了，他会愿意换寝室的。 阿星放下手，捏了捏触须：“不，我只是觉得，以你的能力，在这里太埋没了……” 何罗心中一跳，难道说…… 阿星迟疑了下，仿佛下定了决定，伸手道：“我想邀请你加入守望者，做我的伙伴，好吗？但这会有点危险……” “好好好！”何罗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抱住，上前亲了一口，“我愿意！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 一般来说，危险遇到他，会更危险一点。 第21章 深仇大恨 十二月的临海市已是初冬，一阵寒风刮过，空旷的街道上飘下几片稀稀拉拉的落叶。 喷泉水池结了一层薄冰，在一场冷雨后，街道便冻成了滑梯，让来往的行人战战兢兢，打起十个万分的精神。 刚刚痊愈的何罗*前室友*夏繁枝正站在医院的门口，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街道。 “经过这两天的康复治疗，你已经痊愈了，新型菌种已经被噬菌体和你的免疫系统消灭，恭喜你，你可以出院了。”医生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很遗憾初到东国您就遇到了这种意外状况，工伤赔偿积分已经打入您的账户，自行查收。” “走吧！”旁边的守望者工作人员提醒他。 “哦哦。”夏繁枝有些拘谨地跟在这位身穿制服的人员身边，不时小心地打量。 这是一种很柔软舒适的制服，并没有西装那种可以修饰身材的笔挺版型，颜色是大红，非常刺眼，普通人穿上会显得又土又黑，立领可以让人很有精神，却也能让人脖子消失，头颅直接与身体相连，下身的黑色长裤与长靴能很好地把长腿显出来，但矮胖的人穿，就是一场灾难。 所以，这套看起来很有BOSS风的制服穿在这位矮、胖、黑还有啤酒肚的中年工作人员身上时，无疑是——不太好看的。 “别看了，那些设计师，就知道照着帅哥来做制服。”中年男人无奈地带他坐上挂着工作涂装的吉普车，打开自动驾驶，“你以后穿上这种衣服，肯定比我好看点。” 夏繁枝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我、我真的被守望者特招了？” “是的，医院里的测验你不是看了么？这次事故后，你有了愈合能力，在受伤后，伤口能迅速生长出菌丝，止血愈合，评价能力等级是是D级，已经达标了。”那人淡定地抽了一只烟，随口道。 “可是，我这能力有什么用呢？”夏繁枝惴惴不安，“如果伤口过大、失血过多、也会死的，我的皮肤还是很容易就划伤了的。” “你以为人类的获得的异种能力有多少，在雾气之外的普通城市，守望者的能力大多都是可以用意念抬起一个勺子、力气大一点，眼睛能看清苍蝇轨迹的程度，只有在雾气里时，能力才会飞速增长，所以，你是合格的，放心吧。” “哦哦，好的，谢谢。”夏繁枝又有些担心道，“对了，我可以回去和我的室友报个平安么？” 他有点担心那个小孩，这几天苏醒没看到他，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先去报备吧，回来再找他也不迟。”那位人员并不是很热情的样子，他有些咸鱼地道，“咱们事情可多了，缺人得不行，这些事更重要。” “好的，”夏繁枝迟疑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道，“那、那我可以成为正式公民了吗？” “当然，加入守望者，你就是已经是了。”对方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么？”在一个观江的大平层上，何罗放肆地用触须盘踞在栏杆玻璃上，把自己的身体倒吊在阳台外，往楼下看。 可惜的是，楼下空无一人，不过里边的家具、电器都很整齐，有的还用布套遮了起来，看着很爱惜的样子，他又蠕动着须子从墙壁上爬到厨房，看到各种精致的厨具：“啊，这么多东西，你会做饭吗？” 阿星还没有回答，他又看了几个装修得温馨漂亮的房间，问：“阿星，你住哪个屋啊？” 当然，住哪个都没有用，不会有屋能分开他们俩个的。 阿星的回答也很让他满意，对方说：“一起住主卧吧，这样有紧急事态时，也方便我通知你。” 这个理由简直毫无逻辑，所有守望者成员都是有单独联系方式的，根本不可能只通知小组一个成员。 但何罗觉得合理就足够了：“好的没问题，对了，我还在网上定了一个很仿真的触手系地毯，到时我们可以一起躺在上边。” 阿星沉默了数息，随即轻笑了笑，干脆挑明了：“阿罗，其实我早就有猜测了，你的异种能力就是触手吧，不用掩饰了，我从来不觉得异种有什么问题，而且你的触手很软，很好摸，我是喜欢的。” 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直接！ 啊——就，是我喜欢的人了。 何罗的脸忽然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蠕动过去：“阿星你知道了啊……” “我能听到周围的气流声。”阿星温柔地摸了摸他晃来晃去的触手，轻轻捏了一下，“这不是什么大事。” “守望者里有很多我这样的么？”何罗好奇地坐到他身边。 “怎么可能，”阿星随意拿了一支笔，在纸画了一个矮三角，又在三角中加了四条横线，“从上到下，守望者组织机构是金字塔形，分成了首领、A、B、C、D五个等级，每个等级又按功勋积分被分成了A+、B-之类的排行，最底层的是D级，他们的能力接近于无，只能隐约感觉到异种和相关事态，是初级探查者，人数最多，我们最需要的基层。” “那他们有什么用？”何罗看了下这种的数量，占了几乎90%的成员结构。 “特别有用，”阿星忍不住笑了笑，“如果没有他们将特殊事情筛选出来，以普通人如今惊弓之鸟的状态，我们就要每天奔波在‘电梯里有鬼影’‘某只狗叫的特别厉害一定是见到鬼’‘我的眼睛看到了诡异事物’这些走进科学的事件里了。” “那岂不是很惨？”何罗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要是真这样，他当面不会怎么，回头一定把他们全吃掉。 “是啊，所以需要这些基层来甄别特殊事件，而且当他们的经验积累足够了，对灵能理解提高，那么无论是强化还是生存能力，都会大有提升。”阿星又指着倒数第二层，“到那时，他们就可以升入C级人员。” “C级是的我们最重要的战斗力，他们拥有枪械和一定的战斗力，很多诡异只要找到了方法，是可以用物理的手段控制住的，可以在雾气里坚持生存一小时左右。当他们进一步提升时，就进入了B级。” “B级就是精英了，他们对灵能的应用有非常熟练，普通诡异不会是他们的对手，雾气里的能生存二十四小时，甚至可以直视一部分弱小的天灾。” “A级是各大城区的核心人物，比如蝶之灾这种麻烦，就要他们主持处理。” “那首领级是干什么的？”何罗更好奇了。 “首领级啊，那是对付灭世级天灾的，一般称他们为S级天灾。”阿星微笑道，“那种就很稀少了，遇到了，差不多就得拼幸运，人力，是无法抵挡的，只能逃亡，尽量放弃一切，留着命，去别的雾气之城里。”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不提这个了，你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吧。” “阿星，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打怪兽！”何罗看着他有些低落的模样，单手捧着脸，大包大揽。 阿星轻笑了一声，说：“好。” 他低下头，在何罗额头亲了一下。 阿星微微挑眉，感觉不到一点阿星的激动，仿佛只是在哄小孩。 不过，没关系，他会有离不开我的那天。 “嗯，那去吃东西吧，”他换了话题，却还有点跃跃欲试——反正现在去雾里杀多少天灾，阿星都是看不到的，等回头有空，轰些雾气天灾过来搞点事，再杀给他看就好。 “是了，现在的安宁吧，等天灾多了，忙起来，我就不能天天陪你了。”阿星有些无奈地道。 何罗于是默默打消了刚刚的想法。 就在两人刚刚下楼时，阿星的联络器响了起来，三长一短，很有韵律。 “这是求救信号，守望者遇到危险时，会自动向附近所有成员发送。”阿星一边解释一边打开信号。 一段急促的语音立刻传来：“我是D级人员夏繁枝，编号23697，在临海市东区十六街锦绣小区，我们是调查东区人口失踪事件，发现这里的电梯……整点，不能下……负三层……嘶嘶嘶……电梯……没有下去——吱——吱——” “他怎么总出事？”何罗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去救吗？”阿星突然问。 “去吧。”何罗冷哼道，“看在朋友一场，给他收个尸。” “也不能怪他。”阿星低声叹息了一句。 上一世也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沾了何罗的灵能，就会吸引很多诡异甚至天灾的仇恨。 也不知道它们和阿罗哪那么多深仇大恨。 第22章 两个世界 “临江市东区十六街人口失踪事件……” 这是夏繁枝第一个接触的案子。 案卷是当地派出所报上来的，从最近半个月开始，这里的小区就经常出现人口失踪案件，但前段时间临海的主要工作是的对抗异种蝶，所以暂时没有人力前去排查，如今蝴蝶的事情暂时解决，当然就要开始恢复正常的社会秩序。 这个小区是修建了三十几年的老小区，配套和交通都已经老化了，以前多居住的是外来务工人员，重生事件后，大量人口离开，这里空了一半，小区物业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破产，监控失修，从而也没有了更多数据。 夏繁枝还听队友说，如今因为白雾原因，消费低迷，大量企业破产，很多人只能领失业补贴，打工人们如今一车皮一车皮地往昭阳新城跑，国家怎么劝都没有用，如今那里光是进去就要“特殊地区通行证”了。 而且现在守望部那么火热，就是因为只要等级达到D级，就自然拥有新城的居住权。 参军也是一条出路，现在考公大军已经全部开始往军队里涌了…… 这些天一聊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夏繁枝和队友挨个询问了失踪人口楼栋的住户，这些住户基本都是中老年人，本来是在家里不愿意开门，但一定是新部门来调查的，一个个开得飞快不说，还拿出了珍藏的茶叶肉类，瞬间热情好客，东拉西扯百般挽留，恨不得他们就在家里住下来。 最过分的是一个家庭里，四十多岁的阿姨频频向夏繁枝明示暗示，说自己的女儿大学毕业文凭优秀才貌双全，希望夏繁枝扫一个二维码加个好友，年轻人就该多多接触交流。 这样几番下来，两人都有点抗拒不住，到后来时，便是有人邀请进屋，也坚决不进去了。 问完时，天色已暗，基本没有什么新发现，只知道失踪者都是晚上没了消息。 这时快晚上十点了，两人准备休息一下吃个饭，便上了电梯，去负一楼地下停车场拿后备箱的盒饭。 进电梯时，刚好十点整。 他们走出电梯时，却出现偌大的停车场里空空荡荡，一车一灯也无，只有他们的手电光芒照在幽暗的墙壁上。 他们感觉有点不对劲，又上电梯，去了一楼。 一楼外边，也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光芒，先前还热情的居民们都没有声息，大门紧闭。 夏繁枝在黑暗里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回那唯一有光芒的电梯时，却和队友失散了。 这下，他果断向周围发出了紧急通讯，并默默祈祷，希望自己不要上失踪人口名单。 …… 锦绣小区离何罗两人的住处并不远，直线两公里不到。 “我有车，就在楼下，走吧。”如今自动驾驶已经很成熟，就算遮着眼睛，阿星一样可以坐司机位且不会被罚。 但在上车时，遇到一点麻烦。 何罗在旁边看到一辆停着的单车，并且瞬间脑补了两人坐这辆车的样子，同时目光就落在了阿星看起来很瘦的腰上，他的目光瞬间就透过了衣服，想起昨晚看到的几块漂亮的肌肉轮廓…… 于是他瞬间捂住胸口，往阿星身上一靠，拉住他开车门的手，做虚弱态：“不行啊，阿星，我晕车，我不能在小空间里，会难受的，啊，我光是看到车就不舒服了，唔……” 阿星熟练地把他搂在怀里，淡定地道：“行，那我们骑车去吧，你记得给开着导航，给我指一下方向。” 这些小事情他早就经历过了，拒绝是没有用的，他要是说不行，下一秒何罗就能当场把车给吞下去。 至于这个单车是谁的，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回来让人补贴就是，总比让何罗把人消失然后告诉这是无主车强。 得到回应的何罗瞬间满足，立刻就是一个满意的回抱：“阿星你太好了，放心，我指路，没问题。” 怎么可能没问题，你曾经为多坐一会指一晚上的岔路，等到现场时人早就凉了——阿星当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他只是点头，用最真诚祈求的语气道：“好，第一次合作，就拜托阿罗了。” 被这么认真地托付，何罗顿时脸上一红，对哦，是第一次，可不能太任性。 何罗感动地坐上后座，打开导航：“走吧。” 阿星点头骑出小区，何罗搂着对方的腰，后者大眼睛里就充满了心想事成的得意志满，前者只能默默祈祷那位同行多坚持一会。 …… 两人很快来到了那个出事的老旧小区，这里植被茂密，柔和的路灯掩盖在树荫里，楼房上亮起的灯并不多，安静得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才一进楼，何罗就果断道：“电梯有问题。” 虽然降低了很多，可电梯给他的感觉很突兀，就像一张纸上，空了一块，可以看到纸后的世界。 “这里，是新生诡异区域。”阿星给他解释道，“还很弱小，并不太麻烦。” “它在消化电梯里的人，已经消化了一个了。”何罗歪着头，他睁开黑色的那层眼皮，猩红的眼眸凝视下，视觉已经透过了层层阻碍，看到了内部。 不需要任何的威压，那一瞬间，弱小的诡异已经开始产生本能的恐慌。 那是灾难源头、是恐惧本身、是来自食物链顶端的轻蔑，是能刺激它求生欲到产生“恐慌”这种自我概念的存在。 但它无法逃离，也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求饶。 何罗上前，按了电梯。 电梯立刻打开，那速度充满了求生欲，角落里的年轻人一身红衣黑裤，缩成一团，高举十字架，发着抖，大声祈求着仁慈的父。 何罗轻笑了一声，盖上第二眼睑，嗤笑道：“还不出来？” 夏繁枝猛然抬头，没有语言能形容这一瞬间的感动，那种整个世界仿佛就余留一个人的恐惧，几乎都压着崩溃了，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只是一睁眼，却看到了活人！ “阿罗！”那一声惨呼震得楼上楼下住户都瞬间入耳、忍不住心慌，他哭得鼻涕眼泪齐流，像一个炮仗，没有任何弧度地直奔何罗怀里——再没有比亲朋的怀抱更好的安慰了。 但失败了。 仿佛嫌脏一样，何罗伸长的手臂只有拇指和食指尖尖的一点接触，捏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然后轻轻抛出去——那动作，和他平时丢卫生纸毫无区别。 阿星忍不住笑了一下，上前递上一张纸巾，温言宽慰道：“我是本区的驻守员，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夏繁枝花了一点时间，勉强镇定下来，说了他遇到的经过。 当说到里边好像有很大的空间时，何罗走进了电梯。 夏繁枝本能地叫起来：“危险，别进去！” 阿星宽慰道：“不必担心，没事的。” 夏繁枝看着何罗将纤长的右手臂轻轻按到电梯壁上，慌乱道：“真没事？” “没有。”阿星的声音不大，但特别坚定——他的灵能已经看到，在何罗掌心里，有仿佛血管一样纤细的触手如藤蔓一般蔓延席卷，扎入诡异的每一个角落，发出无声的吮吸，也聆听到另外一个维度的凄惨哀嚎。 下一秒，何罗满意地收回手，像喝了一杯还不错的奶茶，他看着自己雪白的手掌 ，哼着歌走出了电梯。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写报告吧。”何罗冷淡地挥手。 他要和阿星分享新得到的小技能。 夏繁枝一愣，看了一眼阿星，又看了眼何罗，眼神里就全是慌乱无措。 却见阿星点点头，拉着何罗手，转身就走了，甚至没有再和他打个招呼。 冷风吹过，他回过神来，正准备继续委屈，却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回过头时，电梯门还打开着，电梯厢却已经不见了，只有长长的吊索，在空中摇摆。 夏繁枝再也忍不住心中恐惧，尖叫一声后，不见踪影。 …… 姜家的小店里，骑车过来的两人坐在同一排，吃着海鲜面。 一人还不时伸手让另外一个帮着看手相，摸来摸去，肆无忌惮地虐着小食铺里的两只单身狗。 电视里传出声音：“快讯，不久前，守望司破获一起诡异行凶案，案犯在十六天里造成七人死亡，我司成员与其奋斗战数小时后，成功击杀目标，下面，我们连线现场记者莫谷将传来最新的报道——莫谷、莫谷你好……” “主持人你好，”画面里的美丽姑娘杏眼琼鼻，雪肤粉唇，元气满满，“我现在就现场，在负三层这里已经清理出了遇难者的骸骨，已经装袋，可以看到，这只诡异生物被我们的守望司成员用特殊的方式，变成了惨烈的碎片，大家看，这诡异的残骸没有一点点的生命力，可以想见当时的场面有多惨烈……” 正在后厨忙碌的姜小哥和妹妹都忍不住出来看新闻，一边看一边惊叹，夸耀我们的英雄太厉害了，要是能见一面就好了，能表达仰慕就更好了…… “老板加点醋。”阿星说，同时想这新闻这吹的太过了点。 “稍等，就来。”看新闻的两人一动不动，应道。 第23章 天灾之始 何罗一边用左手吃面，一边看着自己的手心，很可爱的手心，纹路清晰，白皙里带着一点红润，还有一点肉肉的，然后，嗤啦一声轻响，掌心裂开一张嘴，并且在一瞬间，撕裂到的虎口和小指根，像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这是他刚刚吞了那只小电梯获得的小口袋。 他伸手进去探了探，大约有一个六立方米、和电梯等大的空间，嗯，以后单车什么工具，都可以随身带着了。 就很方便。 他的思维甚至延伸出去，觉得湖里山上那些怪物有点可惜——要是都吃了的话，一定有不同的能力吧。 在他面前，阿星用身体不留痕迹地挡住他的手，免得吓到无关人士。 那边，厨师兄妹还在为最近国家的应对指点江山，幻想着自己也加入其中，大杀四方。 何罗则已经好奇地把桌上的葱姜小料带杯带盘地往手里的口袋丢了。 丢完之后，他再看看四周，觉得桌椅也可以有一套、电视投影也可以有一套，冰箱……嗯，最好把两个厨师也丢进去随身带着，这样就不用每天出来吃东西走这么远的麻烦了。 看到他那审视家具的神情出现，一边的阿星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按住他的右手：“你克制一点，想要什么不能和我说不行么？” 何罗转头看他，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有些兴奋地道：“阿星，你生气了啊？” 虽然他温柔体贴，几乎有求必应，但这么没波折的感觉让他有些无趣，但现在他居然生气了！是了，这才是爱情该有的调剂啊。 “是啊，”看他这兴奋的模样，阿星甚至有点气不起来，他轻轻掐了他的手心一把，“随意剥夺别人的一切是不对的，那样虽然能给你一时的快乐，但却会损失未来，就像种子刚刚生出小苗，你掐掉了，便看不到他再开花结果，阿罗，你现在在正常人的世界，秩序是他们文明的基石，一但失去秩序，你就会少很多有趣的东西。” 何罗思考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便答应道：“可以，下次我想要什么，会直接给你说。” “好，谢谢你。”阿星算放下了一点心，这几天他说他不心累是假的——但好在，这个开局已经很胡了，至少何罗已经认可了人类的旧秩序。 “说谢谢太轻巧了，”何罗被他掐的有点心动，微微抬起头，“感动的话，亲我一下。” 并不是很感动……阿星忍不住笑了笑，低头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 一边的姜山厨师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他的妹妹更是嘀咕起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世风日下，虐起狗来不分时间地点场合。 那种酸溜溜的语气莫名就取悦了何罗，他托着头，品味着看着那两兄妹羡慕嫉妒的情绪，就感觉，很下饭。 阿星说的有道理，刚刚就把他们收进去的话，就少了很多快乐了。 “既然你不喜欢，我就不动手。”何罗又转头看阿星，“我听你的~再亲我一下……” 阿星轻咳一声，熟练地就要和何罗来个“这样不好”“我就是要”“别这样”的三请三顾，就见那姜山拿着勺子敲起了锅底，大声叨念起了十六字真言，打断了所有的旖旎氛围。 他缓缓放下筷子，对何罗道：“你想要什么，就拿吧。” 何罗歪了歪头：“好啊好啊！” 于是，小铺惨遭洗劫。 好在何罗发现空间不足后，挑挑拣拣，把锅碗灶桌椅什么的都退给人家，只收拾了一些海货和调料，尤其是在后厨房的口袋里，还有什么老卤汤底，并且看了兄妹两十多秒的时间，终是把目光移开。 姜家小姑娘都被吓哭了。 阿星在一边和姜家老伯讨论了赔偿事宜——开始姜老伯还大声怒斥没有王法了么，我这些东西都是祖传的，你们就算是守望司的，休想仗势欺人，但阿星只说可以把自己昭阳新城的入城名额给他们——姜老伯就立刻失去记忆，表示你们的想要什么随便拿，房子都一起送给你们，千万不要客气。 离开小铺后，阿星发现何罗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便转道，带他去了市里的大商场。 这里商场还在勉强运行着。 虽然末日快要来了，米面肉等主要粮食已经占据了所有仓库，并且被管制起来，但诸如蔬菜、海鲜、蛋奶这类不能长期保存的东西，却是不受管控的，只是如今钱的作用不大了，大家都用积分交易而已。 认真来说，这次的积分转换是一次几乎重创经济的隐形税收，但末日近在眼前，绝大部分人都知道它的必要性，并没有生出太大乱子，就是化妆品、奢侈品、服装、家装这些行业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这时已经是凌晨，商场早就关门。 但没等何罗露出失望的表情，阿星就已经熟练地拉着何罗，说去天台上看星星，等着开门就好。 看星星多浪漫，于是何罗愉悦地拉着阿星，用触手顺着大厦的玻璃幕墙爬上去。 爬墙路上，何罗还伸着触手，贴着阿星的脸，拍了好多自拍。 上天台时，天上的星河灿漫——为了节约电能，城市的大部分亮化工程都已经关闭，只有星星点点的窗户光芒，漫漫银河悬于天空，无垠又浩瀚。 阿星开着耳麦，听着AI的声音，给他讲起那些星星的故事。 …… 9点时，商场开业了。 如今的卖场里，冷清得有如上上个世纪的国营商店。 售货员们也只是聚集在一起聊天玩手机，对来往的客人爱理不理。 但有一说一，这里的东西真不少。 何罗在昭阳市有一整个城市，但那种三线城市，和临海这种超一线的大城肯定是没有可比性的，于是便开始了看一个买一个丢一个的过程，阿星在旁边给他付钱，就很有购物的快乐。 他对服装兴趣不大，整个是陷在游戏厅里——有人陪着玩，和一个人玩，真的太不一样了。 就，很喜欢这种感觉。 坐在阿星的单车后座回去时，何罗看着天际尽处的白雾，莫名就有些失落。 他挺喜欢人类的。 - 经过友好的交流后，何罗在临海市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每天和阿星躺在自己的床上起来，吃完阿星做的早饭后，一起出门巡逻（逛街），吃晚饭，回家打游戏，再睡觉。 如果阿星不嫌弃他的触手每天缠着他醒来就更美好了。 …… 屏幕里的小人以一敌众，毫不畏惧，在数息之后，惨遭蹂躏，被送回泉水。 频道里顿时热闹起来：那何罗，你不会打去泉水挂机不好么？我们四打五就很辛苦了，你一定要把我们变成四六局吗？ 何罗起皱眉：我是在帮亲爱的。 队友们更怒了：你别动就是帮了，大神那么辛苦，你个菜鸡就不心疼下老公么？ 何罗才不理他们，一复活，就直奔战场。 哼，爱情的力量，单身的人永远不会懂！ 阿星的游戏技术真不错，每次带他上分，这么久了，都没有输过几次。 队友们纷纷开始抱怨游戏体验极差。 就在这时，屏幕的小人动作变得一卡一卡起来。 “最近的网络越来越差了，害我又输了。”何罗又送了一波后，有些不悦地放下手柄。 “局势紧张，有很多线路疏于维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阿星一边帮何罗报仇，一边笑道，“手游还算好的，那些沉浸全息游戏如今才是体验极差呢。” 说到这，他心底有点沉重，到后来白雾蔓延，很多城市都断了通讯，这是如今国家最想解决的问题，毕竟，昭阳新城再规划，也居住不了东国十数亿的人口。 当初，无数的人类城市就这样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 可惜在这方面，他帮不上什么忙，也就能陪陪何罗，让他不要随意在人类世界造花园、养宠物了。 “今天晚上我们去抓鱼吧。”何罗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推送，突然眼睛一亮，看着窗外，“正好，姜山说海鲜没有了，最近有条海怪鱼在港口搞事，渔船都不出海了。” 阿星当然说没问题，同时给联络人发个消息，让她联络上边，把港口警戒的军舰调开。 这时一局已经打完，我方微弱优势获得胜利，何罗的等级也上了王者，心灵感觉到了满足。 他准备再来一局时。 阿星和他同时收到一条消息。 A级突发事态，请求动用A级及以上守望司成员。 何罗不情不愿，说打完这局再去嘛…… 阿星已经拉着他出门：“亲爱的，我最喜欢你了，回来再打好不好……” 何罗不情不愿地被拖上了车，就，很不开心。 第24章 人心不灭 风特别大，雨还在下。 临海市是亚热带季风气候，湿度尤其大，天一冷风一吹，不到数秒，就能让人的十指都伸展不开了。 如果是一般的男女朋友，在这个季节要求骑单车兜风，那搞不好是会恢复单身的。 何罗却完全没有这点逼数，他以手冷的名义，把爪子伸进阿星的兜里，再把脸往人家后背一靠，不但手暖和、脸暖和，连心里都是暖暖的。 天冷，马路上的人不太多，一些店铺稀稀拉拉地开着，人们脸上的笑容稀少，仿佛头上都顶着一层阴云，挥之不散那种。 不远处的工厂区还能听到一些机器声音——那好像是脱水区，很多海货和蔬菜都被脱水放在那里，不过脱水后的远没有生鲜好吃，所以菜市场还算热闹，大家都趁着还能吃好的，努力给自己加膘。 最近他们的小区又搬来了几个邻居，阿星还想抽空去拜访一下，但自己却觉得领地被入侵了，考虑要不要晚上去他们卧室玻璃外倒挂一下，把他们吓跑。 他心里盘算着这些生活小事，时间就过得很快，没一会，车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几十名老年人类正在一个音响旁边排队起舞，那音乐节奏还很不错，他听着都有一点想挥触手的感觉。 小区门口站着保安，进出都要检查证件。 但何罗和阿星进去时，却没有要他们的证件，何罗于是好奇地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今天穿着工作服。”阿星简单地回答。 何罗恍然，然后又多看了一眼阿星，红色的领子衬着他的皮肤色极艳，却更显得轮廓完美，就像绿叶衬着鲜花，黑色的长裤和靴子特别显身材，和自己一起穿着，就像情侣装，超好看。 满意。 才进小区，还没有走完正门口的花坛台阶，就有一名不足一米二的小学生匆忙走了过来——真是小学生，他身上还穿着六年级一班的校服呢，背后还有小学名称。 小学生身后跟着的人，也是熟人，何罗还打了个招呼：“夏夏，你也在这啊？” 夏繁枝见到熟人，也立刻开心地挥挥手，跑过来。 那小学生走到何罗两人面前，秀气稚嫩的面容上满满严肃，他微微皱眉：“两位大人，我是汇报情况的C级小组队长，陈安华，我申请的是A级事态，您能给我看看证件么？” 何罗看着他，已经先笑道：“你怎么没穿制服呢？” 夏繁枝也穿着同样的衣服，但他穿起来——就显得很矮，像个蘑菇。 小学生淡定地道：“因为尺寸特殊，我的衣服还在走快递。” 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这次情况有些麻烦，如果有这里不能解决的话，还请你们及时向上汇报。” 不是他看不起面前两个人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毕竟大家都是重新回来的，外表看不出心理年龄，但这两位，尤其那个小一点、眼睛没瞎的，真的有点不靠谱，他都快长在另外一个队友身上了。 这时，那位大一点的守望成员递来一张证件。 陈小学生只是瞄了一眼，瞬间，眼珠就直接滚出来——那是真滚，两条细细的眼外肌吊在眼球末端，像蜗牛一样滚到了证件上。 何罗和阿星都很淡定，倒是一边的夏繁枝尖叫一声，本能地想抱住何罗寻求安慰，却被对方和从前一样，嫌弃地拎起来，放到一边。 陈安华这才发现失态，不由得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地把眼珠塞回去，还顺便滴了两滴眼药水，这才泪眼婆娑地向两人恭敬地说了一声：“司长好。” 他先前是申请A级，但没想到居然中了大奖，招来一位首领级的强人，虽然他只是临海分处的守望司司长，但这是可以对抗灭世级的天灾的存在，以前他是连衣角摸不到的，这次居然中了这么大的奖励，由不得他不慎重。 阿星淡定地点头：“路上说吧。” 小学生点点头：“请跟我来，这次的事情，是这位夏繁枝组员报告给我的，他在一周前，因为事故进入一只新的小队，前来调查这里的诡异事件。”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夏繁枝，后者立刻有些畏惧地道：“我来说吧，当时我和老肖——就是新的搭档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陷入昏迷，所以我们就前来调查，当时这里的一家三口，从父母到女儿，连续昏迷不醒，当时我们考虑是不是什么新的传染病，但是医院的检查发现，他们是睡眠状态，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病症，身体非常健康……” “然后我们又接到几例睡眠症，研究病人人际关系后发现，这几个都是和病人认识，或者有关系的……我们就又走访了这些家庭，发现一旦家中有人患上睡眠症后，就会接连不断陷入昏迷……” “再然后，老肖在去走访过一家人后，其中有个小孩患病，但当晚，老肖也没有醒过来……”夏繁枝心有余悸地道，“然后我就立即上报。” 陈安华在一边严肃道：“我过来后，发现问题远比想像中的严重，第一例病例是一周前出现的，第二天，他的父母患病，病例增加到三人，第三天，父母的熟人患病，达到了六人，到第四天时，就有十二人患病……” 说到这，他的语气里有无数掩饰的恐慌：“第五天，病患人数是二十四人，第六天是四十八人，等到今天时，可能就会有九十六患病……” 何罗皱眉道：“不就是几十人嘛，还没有蝴蝶闹事的一个零头呢。” “不、不是这样的，”夏繁枝立刻反对道，“阿罗你文化低，所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何罗微微皱眉，觉得这个朋友不能要了，吃掉算了。 “是的，”陈安华焦虑道，“这是指数级的增长，按这个速度，192、384、768、1536、3072……十天过后，就是会有一百多万人患病，二十天后就会有一亿多人……不到一个月，甚至会全人类都过去，上辈子没有听过这种东西啊，这是怎么搞的啊？” 夏繁枝也焦虑道：“上辈子临海市这时候已经被蝴蝶占领了，就算有这种病，传染源肯定已经断了。” 陈安华极为焦虑地对阿星道：“您怎么看，是不是需要切断传染源？” 阿星平静地道：“找到传染的途径了么？” “并没有，”陈安华就是因此才焦虑，“我本来以为是近距离接触，才会传染，但是，有几例病例非常远，接近一百公里，他们之间甚至已经快一年没有接触了，我怀疑是有什么诡异在顺着血源传染，但有一对病例是分居的夫妇，他们没有血源关系，但也先后患病了。” 说着，他们进入到大楼之中，小学生带他们上了电梯，上了三楼，转过几个弯后，视野骤然开阔。 其中有大量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来来回回，病人被集中放置在一个大厅里，周围挂着葡萄糖补液点滴，都睡的很香甜，甚至有的人鼾声震天，磨牙梦话，一个不少。 有医生正用打着手电筒照射病人虹膜，有试图有电击唤醒患者…… 他们每个人都如临大敌，防护服的神情紧张又憔悴，却又在失败后围聚一起，讨论新的治疗方案。 “这里本是一个养老院，临时改成医院使用，”陈安华解释道，“我们担心在密集的医院里，这传染会继续扩大……” 他的目光落到阿星身上，充满了期盼。 阿星走到一位病人身边，那是一个小女孩，头发带着天然卷，长得精致又可爱，正紧紧抱着怀里的洋娃娃，露出甜美的笑意。 他站在那里，认真地感应。 何罗靠近了一点，歪了歪头：“就是睡着了啊，有什么好看的。” 他感觉了一下，就是普通人做梦的灵能反应，没有更多的了。 陈安华紧张道：“不会的，肯定还有的，怎么可能只是睡着啊？” 阿星伸手在小女孩的额头按了按，点头道：“是的，现在没有一点的灵能波动，需要再观察一会。” 陈安华焦虑道：“那您要不要考虑向上边报告？” 阿星摇头：“需要时，我会的。” 其实没有必要，如果他们都搞不定，谁来都没有用。 看阿星还在等，无聊地拿出手机，开始上网，但这里居然没有信号…… “事关机密，所以这里有信号干扰，”陈安华看他打开视频网站，心更梗了，对何罗的靠谱性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去楼下就可以上网了。” 哦，何罗转身出去，还给阿星保证：“放心，我不会搞事的。” 阿星微笑道：“我相信你。” 何罗满意了，溜溜达达地出门、下楼，坐到花坛边，一边听着音乐抖腿，一边刷手机。 “小孩，这里有传染病呢，你怎么在这上网呢？不怕死啊？”一个跳累了的老奶奶坐到他身边，揉着腿。 “你们不也在这么？还不跑？”何罗奇怪地看着她。 那老奶奶笑了笑，慈祥地道：“有的人走了，我不想走，咱这都是无儿无女的人了，如果染着我们身上，这灾，或许就可以断掉呢。” 第25章 不好办啊 何罗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他破天荒地在爱情之外的事上放下手机，凝视着这个衰老的人类女性，她头发苍白而稀疏，面颊上流失的蛋白让皮肤自然下垂，在脸上形成深深的皱褶，眼珠是浑浊的，这代表她已经不太看得清了，灵能很微弱，意味着她的生命所剩无几。 可她却一点都不恐惧死亡。 “为什么呢？”何罗歪着头，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怕死么？” “能活当然是想活啊，”对方看着天边，感慨地笑道，她那些皱纹在收缩时不但没有显示局促，反而让她更加慈祥好看，“但这不是遇到事了么，总得有人站出来啊，你看这世道，多好啊，咱怎么舍得让他就这么没了。” 何罗思考了一下，又疑惑地问道：“可是，那么多人，不是别人，要是你去呢？” “你这孩子，”那老奶奶笑着站起来，“那么多人，能是别人，为啥不能是我呢？” 她走回队伍，压低腰肢，双手伸展，和其他老人一起，笑着做了一个迎向太阳的姿势。 虽然这时，外边正下着绵绵细雨，没有太阳。 凝视着他们带着笑意的舞蹈，何罗单手托着头，轻唔了一声，突然感觉手上的手机就不那么香了。 人类明明畏惧死亡，可是为什么又可以从容地面对，这是什么原因呢？ 如果说是为了爱，也讲不通，这些留下来的人，明明都是无儿无女、抱团生活的老人。 他们又能为了谁？ 何罗看了一会，看不到答案，于是他低下头，继续刷着网，网上还是很热闹，热搜上都是满满的生活烟火。 什么#昭阳新城申请摇号开始，报名网站瘫痪引众怒# #油库修筑难以提升，国际原油价格创新低# #小户型的收纳技巧，十五平里也能有精致生活# #心理年龄十三岁以下小学生抗议区别对待，要求所有小学生一视同仁# #又一城市大撤离开始，我们的未来还有多长# #何罗宝宝是全人类的，抗议诸晨独占，应给所有人机会# 何罗看到这，轻嗤了一声，他可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这些渺小的人类都在想什么？ 但是，他又想到，还是得认真一点，这次的天灾有点麻烦，要是真一个月后就全人类睡觉了，自己可就不好玩了。 问题是，这到底是什么天灾呢？ 他回想自己这些日子里搞定的那些的东西，陷入了迷惑，这还真是个问题，他的技能都是点在打架上，治病，这还真不是他的天赋呢。 算了，先看看，再打局游戏好了。 …… 游戏不知时，明明低头还是白天，再抬头时，就已经月上重火了。 啧，还好我的脖子没有人类骨质的脆弱属性。 何罗伸了个懒腰，戴着耳机，悠哉地走向电梯，又去了那个大厅。 阿星已经没有在病床前了，而是正听着别人给他汇报情况，那个叫安什么的小学生挂着黑眼圈，不时在一边写写画画。 他们面前还在开着视频会议，何罗没有打扰，他随意地坐在一边，看他们怎么说。 那边的医生是刚刚来不久的，他正在汇报昭阳新城那里，也出现了一例病例，他们现在非常担心感染会在昭阳新城传染开来。 这个病症已经被正式定名为“嗜睡症”，症状是莫名昏睡，无法醒来，传染途径到现在都是未知，有的病例甚至都很久没有接触过，只是打过电话或者手机短信联系，也有可能会被染上，有的人明明一直生活在一起，却依然无事。 完全违背了传染病的正常途径。 他们现在商量的事情，就是要不要切断“传染源”。 何罗发现他们在说到这个问题时，整个空间都沉默了。 “怎么切断传染源呢？”何罗好奇地坐到阿星身边，“是要把这些人都杀掉吗？” 顿时，除了阿星，所有人都瞪着他，眼里有恼怒、愤恨、心虚、愧疚等等，不足而一。 有一名医生沉默了一下，才用沙哑的声音道：“在刚刚，一名医生因为太困，只是在桌上眯一会，就没有再醒过来，我们都是他近距离接触的同事，如果传染开了，这里的病人就再也不会有人处理了。” “是的，这种指数传染，如果不在一开始停止，到了十万、百万时，还能再控制住吗？”有别的医生苦涩道，“先前蝶灾时，我们在前线上都没有怕过的，但这一次，我是真的怕。” “可是，并没有什么能证明，他们死亡后，传染就不会继续，”一名看起来也是小学生的医生推了推眼镜，“连普通传染病都不能，更不必说这种与诡异牵连的传染病了。” 他们又争吵起来，阿星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发表意见。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文件纸上，仿佛在思考什么，突然间，他起身道：“你们继续讨论，我去询问一下患者家患。” 其他人似乎也对他很失望，都点点头，没有挽留。 何罗被他牵着手拉了出去。 白色瓷砖的走廊很安静，一名年轻的病人家属正擒着眼泪，隔着玻璃，望着病房里的家人。 这个病人家属还是何罗认识的人——就是那个姜家食铺里，做饭很好吃的姜山少年。 “啊，你们也来了，你们有什么发现了吗？”姜山擦了擦眼泪，期盼地看着他们俩。 “暂时没有，你给我说一说，你们的过程。”阿星温和地说道。 姜山勉强镇定下来，低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三天前，我们一个叔叔不知怎么醒不过来了，父亲听说了，就给那位叔母打电话关心了一下，结果当天晚上，我父亲也睡着了，我就在这里一直守着，也不敢告诉妹妹，可是没想到，刚刚我收到消息，我的妹妹，我妹妹小宛也睡着了，睡着了……” 他蹲在那里，使劲揉搓着头发，语音哽咽又沙哑：“我不知道怎么办，以前都没有过这种事情，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子……” 明明先前还好好的，收到了去昭阳城的名额，大家在妹妹的反对下一致要她先去，没想到才那么几天，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像这种诡异，他们看不到摸不着，帮不上一点点的忙，甚至连自己都有可能随时倒下去……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但那种无助和难受，让他根本睡不着。 阿星认真地听着，突然间，伸手缓缓按在他额头，少年的困顿和疲惫瞬间涌了上来，倒在走廊上。 瞬间，他的意识波动了一下，细小而灵动的普通人类灵能在他们两个的感知里，像心电图一样突然地升起一个波峰，又在瞬间平静下去。 变成了正常而普通的沉睡所表达出的样子。 阿星的气息瞬间一冷。 “这下，他也醒不过来了。”何罗张开第二层眼睑，凝视着这个少年，轻松地道，“真是好奇怪的灵能，像是另外一个维度，若有若无的，有点好玩啊。” “他再不睡，就不是醒不过来，是要猝死了。”阿星有点无奈地点头，“总能再拖延一点时间。” “所以，你的结论出来了？”他微笑着问。 “是的，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梦之灾。”阿星语调有些沉重，“由目前的病例来看，这种病症，不是通过人与人的接触，而通过梦与梦之间，在梦境中传染的。” “嗯，我没做过梦，就很惨，你说说看？”何罗坐在少年身边，顺便把他用来维持能量的小干果零食顺到手里，嗑起来。 “我没猜错的话，第一个人被感染后，在睡梦中梦到亲密的人，这种思念，就像信号一般，当亲密的人也睡着时，就会收到这种信号，从而进入他的梦境，一但进入梦境，睡着的人，便无法苏醒……”阿星组织着语言，尽量简单地给何罗解释。 “这样说来，只要杀了开始的那个人，就能救所有人？”何罗反应过来。 “应该不行，就像病毒一样，一旦被传染，梦境就会持续下去，”阿星推断道，“如果那么容易就可以破解，就不是诡异了。” 说到这，他站起身：“我知道怎么做了，先去告知他们吧。” 何罗嗯了一声，跟上去。 就见阿星很快走回会议室，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我知道怎么阻断传染。” 瞬间，众人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一双双眼睛，好似有着熊熊火焰。 阿星在他们期盼又惊喜的神色中简单道：“只要不睡觉，就不会被感染。” 第26章 未录原则 此话一出, 现场诡异地安静了三秒。 众医生与守望司员工们面面相觑数息后，又看向阿星，都露出了“你怕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而在他们更后面, 还在视频会议中的三位大佬们, 也面色各异, 转过头去交头接耳——以阿星的身份, 无论他提出的意见再坑再次，他们也是会认真考虑的。 半晌, 主持临海这边事务的陈安华小学生终于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试探性地道：“处长, 您能不能说得再清楚一点？” 你能不能再离谱一点！ 不睡觉不会传染？多简单啊，但有用吗？ 不呼吸还不会老呢！ 他甚至有些绝望, 这么大个临海市，就算将来注定要被放弃，也还有千万人口啊，怎么能就放他一个小学生来承担这么大的压力，他还是个孩子啊! 阿星拉着何罗坐到一边, 轻声说等我一下后，便转过头, “看”了一眼在场与视频里的众人。 一瞬间, 嘈杂消失，空气重新安静。 “这次的情况很复杂, ”他伸指点开这次的病例溯源图，“初步估计, 这次的病症, 是经过梦境传染, 病患在睡梦中梦到任何一位亲人朋友, 只要对方入梦，就会被拉入梦境之中……” 他的指尖准确从第一个病例，然后数到后边的病人，眼睛上的绷带仿佛不是遮挡，而是一个透明的装饰。 “……13号患者和14号患者甚至不是邻居朋友，他们是很久以前的同事，14号曾经在工作中与13号有过冲突，他在看到13号患者的亲人患病后，当时在13号祈求家人平安的朋友圈里留言‘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很快便成为了下一位患者。” “……同样的道理，第46号患者虽然与45号没有血源关系，但在患病之前，他们曾经有过转账交易，46号患者将所有积蓄都给了45号，这种感激状态下，45号在患病后，就会是最先梦见46号……由此可见，此次的传染源的关键点是‘联系’，无论这个联系是恩是仇，是血源又或是爱，下一个潜在病患，必然是上一个病患当下最重要的‘联系’……” 阿星侃侃而谈，众人都听得很认真，不少人都低头做笔记。 “当然，这都是推测，但最重要的证明来自十分钟前，有一位市民在我眼前入睡，他在入睡的一瞬间，他的灵能波动突然间有了小高峰，与其它灵能有过短暂接触，”阿星停顿了一下，“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收集病例在入睡之前接触过，印象最深的人，要求他们尽量不要睡，从而将病症的蔓延时间拉长，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处理此次异常事故。” 这理由一说出来，大家的脸色都好了很多，又开始讨论起来。 这道理很好理解，患者的亲友们一晚上不睡，普通人还是能做到的，两晚上不睡，虽然会很受伤，但在咖啡浓茶的支持下，实在支持不住了，就先睡，换他们的下一波亲友来支持，这样一轮轮推下去，至少可以给守望司们拖延十天半月的时间。 可不要小瞧这十天半月，指数增长的恐怖大家都心里有数，前边都还在国家的承受范围里。 于是众大佬们商讨一番之后，一条条应对政策便很快讨论出来，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下属，讨论施行。 第一，向各级地方通报此次异常事故。 第二，迅速排查所有患者接触者，并向其通知防范办法。 第三，如今的民众承受力都很强大，向他们通报事情缘由，以免发生恐慌。 第四…… 一位面颊下垂，威严如狮老人凝视着阿星：“你有把握解决这次事件吗？” “没有把握，”阿星很平静地回答，“我只能尽我所能，其它的，不会保证。”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老人满意，他加重了语气：“这关系到人类的存亡，如果你不能保证，我必须调动更多的人手应对。” “你随意。”阿星微微勾起唇角，“我不反对，但也不会合作，不会借用我本身以外的力量，这是我来临海之前，就与你们谈好的事情。” 周围的小虾米们一时噤声，纷纷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阿星，你怎么敢直接怼这位大佬啊，他可是东国政治新闻里的几大重要的组成之一啊。 对面沉默数息，那位老人多看了一边的何罗一眼。 何罗本能地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轻蔑地看了回去，复又低头，他对爱情以外的生命，毫无兴趣。 阿星微微一叹，拉着何罗离开了会议现场。 - 远方的会议室里，又重开了一场会议。 参会的诸人有上六十年龄的老人，又有很多年轻甚至年幼的人，少见四十到六十之间的中年人，年龄断层极为明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的东国政治高层，除了当权者外，又紧急提拔了在“未来”有强大经验的年轻人们，并且将大量权力下放给他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上一个时间线里，超高强度的工作和不断负面的反馈，加上医疗系统的崩溃，基础工业崩塌，常用药的过期等问题，人类寿命直线下降，别说老人了，身体差一点的中年人，都扛不住那种地狱难度的局面。 如果不在局面还能控制时做好权力顺位，那内耗产生的冲突，未必会比天灾小——这都是将来发生过的事情。 这大半年里，在部署未来的同时，国家也在努力弥合内部裂痕，不少曾经在末日后相互吞并、你杀我我杀你的政治派系都表面上放下仇恨，握手言和，宣誓为人类生存而奋斗。 穿着白大褂的美艳御姐诸一梦坐在高位，撸着怀里的猫猫虫，六个爪子的猫从她怀里站起来，轻轻一跃，挂在她脖子上，俨然一条灰毛长围脖，只留给仆人一条长尾巴玩。 她就是这个官员年轻化政策的受益者，作为新部门天灾事务部长，以三十出头的年纪，全票通过了就任表决。 毕竟她的履历太好看了：十数年天灾应对经验、最后的一个人类聚集领导、灵能学的创始人、诸晨的亲姑姑、收养人。 很快会议开始。 首座的老人，正是先前和诸晨联络的大佬。 他先请大家看一段视频，正是诸晨解释的“嗜睡症传染源”的那一段，这视频一出，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关于先前提出“嗜睡症”的应对缓解意见很快讨论完毕，一致通过。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讨论对象，也成为重点。 “这个诸晨，简直越来越放肆了。”远方的会议室里，有人不满道。 “不就是一个还没出现的何罗兽么，如果是我驯养何罗，早就开辟出新的避难地了，”一名戴眼镜的年轻人怒道，“还有皮，只要有足够的何罗皮，就可以主动去雾气里抓诡异研究！” “不错，还有何罗的眼球，这是灵能研究的重要工具，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没有时间再耽搁了！”中年的研究员呼吁。 “说的不错，那你们谁去找何罗呢？”诸一梦冷淡地问。 场面顿时一静。 他们也只是吼吼而已，何罗是神级天灾，如果没有A级或者首领级的灵能，连直视何罗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普通人都觉得何罗温柔是个温柔无害的恋爱脑天灾生物，但他们都是活到未来的高层，都长的不是恋爱脑，知道它是一个怎样恐怖的生物。 不是没有人眼红何罗这个天灾对诸晨的帮助，想要在他面前献殷勤的人类不计其数，但能活下来的，一个都没有。 只有在讨诸晨欢心时，何罗才会变得极为大方，眼球死皮指甲要多少给多少。 但换了诸晨之外的人，无论是谁，敢对着何罗表白，都会成为他向诸晨邀功后的花园挂件，那真的是一个完全随心所欲，丝毫不讲道理的存在。 想到旧事，在场很多人都有些讪讪，有人硬着头皮提议诸晨应该提前三年去找何罗；也有人提议找组织敢死队，进入昭阳城，大家凭本事恋爱…… “好了，”老人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制止了他们的吵闹，“现在的问题不是何罗，而是嗜睡症，各位都是未来时代的精英，你们对病患的治疗方案有什么提议？” 下面人分组讨论了一会，终于有人提议：“梦境瘟疫，还是要在梦里解决，可以试着让守望司的成员被感染，进入梦境中解决问题。” “我们研究院更倾向于异种疫苗的研究和灵能学的基础应用，未来也有在梦境灵能学上有造诣的人物，但并不在我们国家，可以请外援。” …… 提议一条条被列出，记录。 但有一条，没有被说出、记录，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在未来的天灾事件里，如果真的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天灾感染者，都将被视为损失，不会再组织救援…… 会议结束时，诸一梦抱着那只猫，和上司缓缓走出了会议室。 十二月的北方很冷了，寒风呼啸，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老人来到了诸一梦的工作室，又了解了一会她最近的研究进度，便问起另外一事。 他有疲惫地道：“诸晨那的消息 ，我已经压下去了，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谢谢您，”诸一梦是真心感激，“谢谢您信任他。” “我不是信他，是信你。”老人摇头道，他又感慨地笑道，“你后来做到的成就，我为你骄傲。” 诸一梦有些害羞地笑了笑：“那时，都是被逼的。” 话题到这，又过了好一会，老人突然问道：“小梦啊，你们是活到最后的人，能不能告诉我，人类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诸一梦沉默了。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她，她一直没有回答，也没太多的人苛责她，毕竟那些回忆，越往后，越艰难，就算是重生后的人，也都尽量不会去回忆死前的一瞬。 见此情况，老人叹息了一声，黯然离开了。 不知道也好，他老了，这些日子的辛苦与压力，都让他明白，像上次一样累倒在岗位上，未必不是幸事。 诸一梦看着老人有些单薄的背影，抱紧猫咪，站在原地许久，才低声道：“最后么……” 她最后的记忆，是何罗天真地歪着头，微笑着，问诸晨，他问：“人类重要，还是我重要？” 眼泪莫名地，就掉落下来。 何罗不是救赎啊，他真的不是。 第27章 我来真的 与此同时, 阿星拉着何罗，去找了另外一个重要人物。 夏繁枝组员，坐在休息室, 挂着黑眼圈, 玩着手机, 正在吃饭。 长得无害的青年便毫无缓冲地被问得头昏脑胀。 “我为什么没感染瘟疫？”夏繁枝对这个问题有点迷惑, “大约是因为我和那位同事没什么关系？” “还有呢？”阿星飞快地问。 “还有吗？”夏夏更迷惑。 “没有吗？”阿星语气加重。 “哦哦，一个原因, 因为我一直没睡！”夏繁枝反应过来！ “你都不睡？” “就上次感染了那个什么什么菌后，我就精力特别充沛, 到现在都睡得很少，”夏繁枝还故做幽默地道,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我们现在需要你睡。”阿星神情很平静，但给人的压力却是不打一点折扣，“你的同事必然会在梦里想着你，你睡着后, 可以在梦境里召唤我们，这应该就是进入梦境的钥匙。” “这, 真要睡啊？”夏繁枝有些揣揣。 “睡啊, ”何罗托着下巴，上下打量, 在他身边缓缓绕了一圈，“反正这病要是治不了, 你们迟早都要睡的, 不差这么一会不是？” 夏繁枝心想也是, 便无奈道：“行吧, 我想想办法啊，你们要我睡，我就睡呗。” 既然入了守望司，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那就这样吧！ 下定决心后，夏繁枝大包大揽道：“交给我吧！” 他直接向休息室的沙发一躺，闭上眼睛。 阿星开始认真感应，那严肃的模样，让何罗都好奇地盯起睡成一团的夏夏。 半小时后…… “睡不着啊！”夏繁枝薅起了头发，“你不说时，我还有点想睡，你一说睡了不醒，我就、就一下子精神了！” 何罗和阿星对视了一眼，都失望地起身，准备另外去找传染源。 但这让难得被重视的夏繁枝就很心虚，他立刻道：“等等，或许还有办法！” 于是他起身，飞快跑出门，一分钟后，兴奋地跑回来：“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手里拿着一瓶药，还很兴奋：“我给这里的医生说了，他们立刻就哭着给我找了安眠药，还让我保重，阿罗我给你说啊，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英雄……” 何罗有些嫌弃地皱眉，他觉得这人太叨叨了。 好在，没有让他等，夏繁枝就直接把药吞了两三片下去，躺回沙发。 于是阿星与何罗又坐等。 半小时过去了。 夏繁枝悄悄睁眼，看了他们，四目相对后，又赶忙闭上眼睛。 何罗轻轻磨了磨牙，被阿星盖住手指安抚，这才没有生气气。 又半小时过去了。 夏繁枝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 阿星有些失望，对何罗说还是另外去找人吧。 夏繁枝急忙坐起来：“别别，你们等等，我有感觉了。” 何罗皱起眉，不满地继续看手机，阿星也迟疑了一瞬，继续坐下来。 …… “再等等，我真有感觉了，我再嗑两片药。” …… “再等一会，我这次一定睡，一定！相信我……” …… “唉，这药怎么这么少？没几次就吃完了！” …… “你怎么还睁着眼睛？！”何罗打完一局，突然问背对他们的夏夏。 夏繁枝一时慌乱：“啊，我为什么睁着眼睛？因为我睁着眼睛也能睡啊……” “你欺人太甚！”何罗猛然站起来，大怒，“还没有什么物种敢这么玩我，你不配被挂到花园，我要吃了你！” 阿星眼疾手快地抱住何罗：“别，别啊，冷静，吃了他我们又要另外找人了，再说他看一周没洗澡了，你吃得下吗？” EMMMMM……何罗一怔，觉得太有道理，行吧，不吃了。 “算了，你这SB，”何罗听得烦了，“我不找你了，阿星我们走。” “别啊，罗哥，再给一次机会吧，我一定行的……”夏繁枝苦苦哀求。 “好了，你起来吧，真的不用了。”阿星温和地道。 他指尖轻轻拂过虚空，仿佛在凝视什么。 “我感觉到姜山的思念，他应该是在向我求助。”诸晨迟疑了一下，看着何罗，尽可能地温柔道，“我先去看看，阿罗，你帮我守着身体，好不好？” “当然不好，我要和你一起睡！”何罗断然反对。 “可是现在他只找我一个人，等我进去，再拉你好了，”阿星微笑道，“你就等我一小会，我保证。” 说完，他在何罗额头亲了一口。 何罗所有做作都被一口封印，他有些扭捏，又有些自得，心上人都持宠而娇了，这点小要求，怎么可以不接受呢？对吧？ 于是他轻哼一声：“行吧，那你快点。” “好。”阿星也没有挑剔，靠在何罗身上，将下颚轻放在他颈间，仿佛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 何罗满足了。 触手都差点出来，倒在沙发上，于是耳鬓厮磨，亲亲抱抱。 哇，没有反应任人鱼肉的阿星也是超级美味呢…… 何罗简直不能控制自己了。 就在他要现出原形的时候，一边的夏繁枝捂着露出指缝的眼睛，小声嘀咕说我还在呢，能不别乱搞，还要不要人睡了…… 何罗瞬间转头，盯了他一眼。 神级天灾的威压，就算是被眼睑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微不足道的一丝，那也不是凡人可以承受的。 夏繁枝在一瞬间，感觉像是被扼住了咽喉，没有一丝气体能通过肺部，巨大的黑暗与危机在那一刻无穷无尽地涌来，宛如坠入无尽的深渊，连灵魂都不属于自己……那是无法挣扎，无法呼唤的大恐怖。 在他回过神来时，整个人都萧瑟了，默默把自己揉在一团，背过身去自闭。 何罗这才满意地点头，转过脸来，看着他的睡颜，托着头。 看着喜欢的人，那感觉比看书还惬意。 满足。 又过了一会，他轻轻吻上他的唇。 看到没反应，又忍不住低头啃了啃。 再然后，他伸出舌头去调戏，仗着没人看到，舌头忍不住伸长了一点，勾勾咬咬。 触手也忍不住伸出来，翻滚一下。 巨大的触须阴影投在墙上，张牙舞爪地抖动着，成为夏繁枝不敢回头，只能瑟瑟发抖，无论过去多久，墙壁上恐怖怪物的痕迹，都是他内心里长久挥之不去的阴影。 …… 何罗像得到新玩具一样，满足地折腾了一天，把人家脖颈吸得青青紫紫，这才勉强满足了瘾头。 甚至想要抽支烟。 但他是好宝宝，阿星说未成年不可以抽，那就算了吧。 他拿出手机，正要看看更新，却发现手机的时期霍然已过去了一天！ 什么！ 时间过得这么快的么？ 这都一天了？ 可是阿星不是说进去一会就拉我的么？ 这么一整天，我明明没有感觉要一丝他呼喊我的灵能啊！ 何罗感觉到不对，又低下头，阿星依然沉沉地睡着，呼吸平稳，没有一点问题。 但是过了一天了！阿星还没有醒。 何罗炸了。 一天，三秋，三年！阿星都没有理我。 肯定是遇到麻烦了，不行，我不能继续等下去！ 何罗立刻进入了思考模式，他需要找人带他进入梦境，而现在最方便的事情，莫过于——他的目光落在对面沙发上的夏繁枝身上，那锐利的目光，刺得渺小的人类都快吓尿了。 这次，没有了阿星拉住他了。 何罗看着那青年的背影，他睁开第二眼睑，猩红的眸子散发着不详又血腥的红光，很轻，却又肯定地说：“你，入梦去寻我，立刻！” 无穷无尽的灵能再无掩饰，瞬间，夏繁枝几乎是立刻躺床上，一秒入睡——说他是睡觉，还不如说是被何罗直接用灵能打晕了。 很好，早该这样，折腾我半天。 何罗哼哼唧唧地想着，缓缓闭上眼睛，凝神寻找来自梦境的牵引。 若是他不快点来，我杀了他。 …… 仿佛潜意识里感觉到危机，睡眠中的夏繁枝不安地翻了翻身。 很快，何罗感觉到了奇异的灵能，像触须一样，牵引到自己身上。 于是闭上眼睛，他没有梦，但这并不妨碍他把意识顺着那个若隐若现的触须，延伸到虚空之中。 那里，有一个窗口，很小。 纵然以何罗猩红之眸的能力，也几乎看不清内里的——那几乎接近于量子级的细小振荡。 很难进去。 就像人类不可能把自己挤入头发丝大小的洞里。 人类做不到。 但是我，可以，甚至这是他们的本能。 何罗甚至有种感觉，这就是自己平时隐匿身形进入虚空一样的道理，扭转自己最基础的存在，介于真实宇宙，与虚空之间的存在与不存在的间隙里…… 只是，那里有无数不同夹层一样的间隙，自己需要顺着这道意识，找到他们所在的，那里，是，梦境。 何罗整个身体挤了进去。 第28章 事与愿违 “醒醒, 阿山，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天色昏暗，姜山醒来时, 发现自己正躺在走廊的椅子上, 他本能地看向病房,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想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但只是一抬头，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爸, 你没事了？”他惊喜地问。 他面前站着的，正是他的父亲。 “我有什么事？”姜老伯忧愁道, “倒是你们，我总算找到你了。” “你……”姜山终于感觉到不对, 他抬起头，看向病房大厅之中，空无一人，甚至没有病床。 他慌乱地拿出手机，手机也没有信号。 “没有信号的, 人也不知道哪去了，我也就能打通小宛的电话, 小宛说要回来, 被我阻止了，我找你好久, 才找到你，咱们一起去昭阳找小宛吧, 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担心得不行, 两天都没睡了。”姜老伯抽着烟道。 这话瞬间点醒了姜山, 他抬起头认真地道：“父亲。” “怎么？”姜老伯问。 “母亲要回来了。”姜山小声道。 “不可能，你妈忙着呢！”姜老伯本能反驳，“她做什么机密研究，根本联系不到人！” 姜山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假的，麻烦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姜山勉强镇定下来，他毕竟是重生过的人，左右环视一下，去拿了走廊尽头的一只消防斧，便开始在疗养院里找寻线索。 找了半天，一无所得，反倒是在周围有些黑色的影子，隐隐出现在周围，开始靠得不是太近，但却在一点点，越来越接近。 “父亲，你醒来时，找你的人呢？”姜山问。 “你二叔吗，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后，没有多久，人就不见了。”姜老伯难受道，“我就在这临海市转啊转，然后不知怎么，就找到了你。” “我明白了，”姜山苦笑道，“这病原来是这么传染的。” “啥，你说啥……”姜老伯先是一怔，又骤然一惊，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你说的、你说的是咱们，现在，就是睡着了，就是在梦里——那小宛，小宛岂不是——” “你别急，会有办法的。”姜山抿抿唇，本能地想起那位守望司的大人，要是他在这里，会不会有办法？ 但这想法才出现不久，他们就莫名地发现，休息室的沙发上多了一个人。 …… 阿星是从休息室的沙发上醒来的。 这是梦境里的休息室，他可以肯定——因为旁边没有何罗。 以阿罗的占有欲，他是不可能放下他一个人的。 “先生，你醒了！”一边传来少年惊喜的声音，阿星抬起头，就看到姜山神色有些惊喜，又有愧疚地看着他，旁边还站着他父亲姜老伯。 “先不要急。”阿星温和地安抚他们，“说说，你们遇到了什么？” 姜山于是飞快地向阿星说出醒来时遇到的事：“……就是这样，我知道也不多，对不起，我不知道只是想想，也会、也会牵连到你……” “无事，我是专程进来的。”阿星宽慰道，他凝神感应了周围，“我们先看一下周围。” “好好。”有了主心骨，两人便不那么慌了，姜山还道，“我看院子外有一辆车，我们去周围看看？” “不用。”阿星微微侧着耳朵，“我可以感应到。” 无数微小的灵能轨迹，在他的思维里汇聚成轮廓，绘出世界大略的样子，这里，并不是完整的世界，临海市大部分被湮没在雾气里，只有少数地方是亮起的。 这个世界，这诡异，他感觉到一点危险。 “你们跟紧我，我准备去一号患者所在的区域。”阿星低声道。 “啊，那不是很远么？”姜老伯有点担心远方的女儿，“我们也要去？” “我们当然要去，”姜山拐了父亲一下，“你难道想像叔叔一样，莫名就不见了？” 于是三人一齐出门。 “怎么过去？坐车吗？我试过这里的车了，没有钥匙开不了。”姜山心想这位大佬肯定会有车的吧？哪怕在梦里。 阿星笑了笑：“这可是梦里啊。” 说完，他在一辆车上轻轻敲了敲，车头的灯立刻亮了起来。 “这是什么原理？”姜山眼睛一亮。 “只要你心里相信，就可以。”阿星“看”了天空一眼，“其实还有更多的操作，但我暂时不想有太大的动静。” “哦，”虽然不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姜山唯唯诺诺地应着，又突然道，“您那位搭档呢” 阿星道：“等一会我再叫他，不然可能出现一些不好控制的场面。” 姜山不太明白，但还说：“明白了。” 于是驱车上了公路。 公路也很晦暗，周围的建筑仿佛都是朦胧的轮廓，不清不楚的样子，宛如鬼境，公路在雾气里，像是走不尽的长桥…… “不对啊！”经过一个建筑时，姜山忍不住道，“天罗大厦外边明明是一个超复杂的立交桥啊，怎么这里是一个普通的路呢？” “因为这是脑补出来的路。”阿星平静道，“你没有发现么，我们这一路，一个弯都没有转过。” “……” “这个梦境，正在依靠我们记忆和意识，自我补完，”阿星淡定道，“一个人想像不出一个世界，必然需要无数人补足地图的每个角落，就像游戏里，必须走过去，地图才会被点亮。” “所以，我们才会不断传染，引入更多的人，来到梦里？”姜山立刻反应过来，“那我们的身体，岂不是像被劫持的计算机一样，能不能断电关机下线啊？”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阿星微微勾起唇角，“但人体不是计算机，一旦关机，谁能再开机呢？” 姜山立刻闭上嘴。 很快，他们来到目的地，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 只是，才刚刚下车，他们就感觉到身边有靠近的黑影，那已经靠得非常近了，但若仔细一看，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姜山有些畏惧地道：“要是被这些影子追上，会怎么样呢？” 阿星沉默了一下，突然一伸手，触及了一个刚刚出现黑影。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看到那黑影消失，下一刻，他看到一个半透明的何罗，正蹲在拎着一具骨架，挂在树上，然后回头，嘻笑着看着他：“亲爱的，你又输了哦……” 阿星猛然缩回手，几乎克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那是梦魇。” 计划要改。 不能让何罗进来，绝对不能！ - 另外一边，宛如液体的何罗终于挤了进去。 小洞背后，大有洞天。 何罗伸伸缩缩地把自己重新捏巴成触手怪的模样，这才睁着猩红的眸子，凝视面前的一切。 这里是没有任何光线的，但没关系，他的眼睛能看到的，从来不止光线。 如果硬要形容，这背后，像一个宇宙。 没有天与地的概念，混沌弥漫，一个个意识体的汇聚，就像无数细小的星辰，点缀在这里。 夏繁枝所伸出来的意识引线，就连接在另外一个——咦？ 何罗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方向，相比于其实细小的星点，那细细的线条，汇聚到一处，许许多多的星点，形成一团星云一样的东西，并且有其它的星点，正在向那里汇聚。 相比之下，何罗庞大的身躯在星云前，只需要用一个触手上的小勾，就能的碾压。 他无意识地碰到一个小点，便立刻感觉到一段记忆……这是一只小狗的梦境，它是一只小金毛，正叼着骨头，躲在主人的楼下，在看到主人下楼后，欢快地扑到小主人身上，小主人也立刻抱起它，和它嬉戏打闹——突然间，它的梦里降临了一个巨大的阴影，狗子拼命挡在主人面前，夹紧了尾巴，颤抖地狂吠。 巨大的阴影……何罗轻撇了嘴，顺着夏繁枝指引线，飘远了。 一路上，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小心，但他庞大的躯体还是在虚空中带起阵阵潮涌，无需靠近，就让无数人的梦境中感觉到地震海啸一样的巨大颠簸，很多小星点就直接破碎了，想来应该是惊醒了。 何罗游荡在这片虚空里，终于游到了那团星云面前，却不由得皱起眉。 那些星点被细小的丝线连接收拢后，有无数灵能信息相互流动，就像一个半透明的大脑，散发着各种讯息。 也不知道哪个星点是阿星。 何罗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就像隔着一个维度，这里星光远比那些零散的星光明亮，让他有一种感觉，如果用暴力手段，这些星光会永远留在梦境里，它们不会再破裂，而那些留在梦里的人，也不会再醒来。 好麻烦。 何罗忍不住对着星云喊道：“阿星，你听得见吗？” 那声浪太大，整个星云都涌动起来，像飓风里狂乱飘摇的杂草，有几个星点无法承受，直接炸裂开来…… 第29章 昨日重现 阿星带着姜家父子, 越是接近一号病人所在的地址，遇到的麻烦便越多。 一开始，只是路径会扭曲, 明明是直线, 但实际上, 却是走的一条弧形线，会不由自主地绕过那个位置。 再到后来，就有无数影子靠近, 这些影子是无法躲避的。 就像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梦。 那些影子一旦碰到，就会展现人心中最恐惧的梦，且只有自己能看到, 如果无数从梦中梦里出来，身体便会渐渐被染黑, 按阿星的说法，当完全被梦魇吞噬时, 就会成为梦境的一部分，再也找不回自我。 可越靠近终点, 周围的黑影就越浓, 最后, 那些黑影浓裂的像沥青, 宛若实质。 虽然有阿星抵挡, 但姜山还是不小心, 碰到了一条黑影。 那一瞬间，他看到, 看到妹妹浑身是血, 倒在自己的大锅里, 她枯瘦的身体只裹着一层薄薄的皮, 深陷在眶中的眼睛尤自睁着，她喉咙里的血疯狂地涌出来，却依旧咯咯地笑着，来自异种的生命力让她一时无法死去，所以她疯狂挥着手：“哥哥，一起死吧，为什么要活着，将来死，不如草点死了——” 姜山瞳孔猛然收缩，本能退开数步：“不……不要……” 但这微笑的退缩，却又撞到一条黑影。 被封印在深处的恐惧汹涌而出，他看到巨大的透明帷幕从天而降，世外之神巨大的眼眸透过天空，凝视着整个世界，他惨叫出声，骨骼像杂草一样冲出皮肤，眼睛涌出的血液遮蔽视线，嘴里的血液和牙齿混成一团，眼球鼓胀炸裂……混沌里最后的意志，是妹妹说的对—— “啊！”他猛然回过神来，却是见到阿星正收回把他额头弹出大包的手指。 “你们不要靠近了。会被梦魇吞噬的，”阿星有些疲惫道，“我会走进去，这些梦魇都会跟着我。” 姜山心有余悸，抱着有些无措的父亲，瑟瑟发抖道：“你真的没问题么？” “不会，”阿星沉默了一下，微微勾起唇角，轻笑道，“我都能重新站在他面前了。” 姜山于是拉着父亲，飞快向外围退去。 正如阿星所说，那些黑影也不再顾及他们，疯狂向阿星追逐而去。 他的身影有些单薄，却又那么一往无前。 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一样。 - 相比于那些宛如星火的微弱意识，用本体进入梦境的何罗，就像游弋在宇宙星河之中的恐怖巨怪，他进不了那些微弱的意识里，或者说，哪怕是最微弱的意识，也不能承接他那来自真实的接触。 甚至更进一点，因为梦境之中没有心灵之壁的阻挡，哪怕是一个不小心暴露自己的灵能辐射，也能直接让这些梦境意识变得混乱、疯狂直至同化成天灾一样的东西。 就很麻烦。 何罗这一声大喊，在梦境里，就宛如邪神的低语呢喃，引起了大范围噩梦反应。 那一瞬间，在整个梦境里，天空被阴影覆盖，大地震荡，无数黑色的梦魇之影仿佛得到了力量，疯狂地靠近无知无辜的梦中人，一时间，处处都是惨叫，声声都是哭嚎。 而何罗来自真实的声音，在梦境里，就像是打开方式不对的文件，全是一串串不明意义的低语和乱码一般的混沌画面，除了让整个星云不安地震荡和崩散了不少丝线外，没有一点作用。 一时间，何罗抑郁了。 感觉自己就像老虎吃乌龟，无从下口。 于是，他又仔细地观看着自己那根细细的丝线牵连的星点——这应该是夏繁枝的梦境，嗯，意识，只有意识才能进入意识。 何罗咬着触手，思考着怎么才能将自己的意识分出去。 他一直都是直接断掉一个触须，血肉就会自然地分出一个意识，就像再多控制一个身体。 但这些意识，都没有脱离过肉体存在。 嗯，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血肉也能幻化成类似于意识的东西？ 只是这些意识太弱小，承受不了自己。 可真要分裂到这些星点的程度，那也是不可能的，太小的话，它们会诞生自己的意识——那已经不是分身，而是接近于“子嗣”的存在了，让他无法直接控制。 那么，就只能用针了…… 何罗伸出一根触手，它渐渐地拉长，变细，从宛如星河的巨大，飞快地拉成一圈圈围绕星河细线，仿佛一团巨大的血茧，将整个梦境星云包裹，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颗跳动的虫卵。 终于到最后，这根小触手尖尖细到了那根梦境意识牵引丝线的程度，何罗小心地控制着线头，轻轻扎进了那星火一样的梦境之中。 成功了！ 没有崩。 下一秒，丝线触手里传来信息让他惊喜起来，他能感觉到了，能感觉困意，他的意识，终于能进入梦里了！ …… 夏繁枝昏倒之后，醒来就在疗养院的休息室里，这里，空无一人。 于是他坐在沙发上，开始使劲想那位何罗大人，老实说，如果不是未来的记忆让他知道何罗大人有着猩红的眼睛和头发，他都会以为这真的会是那位传说中的何罗了。 他发现自己其实有点叶公好龙，但这其实很符合常理，别看有的人在网上云养蛇云吸虎，可真要直接遇到一条蛇一只虎，第一个尖叫逃跑的就是他们，绝对不敢扑上去吸一口真的。 天灾何罗更是这样，远远看着，崇拜一下念叨一下，显示自己跟紧潮流就可以了，真要遇到了，夏繁华不觉得自己这小身板能扛得住，他可是自来水过于冰都受不了的人。 在这方面，他还是挺佩服那位传说中的诸晨的，能和那位谈十年恋爱，说声英雄真的名副其实了。 才这么想了一会，突然间，整个世界仿佛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翻滚颠倒起来，他就像是潮水里的鱼，被裹挟着在空中转圈打滚，还有恐怖诡异的声音回荡在天际，光是一听，夏繁枝就感觉自己像是要崩解了，眼睛嘴巴耳朵在一瞬间，仿佛都成为独立的东西，拉着他的肌肉骨骼，想要逃离身体…… 好在这种低语只响了一会，就渐渐平息下去，梦中他也拼命按住五官，这才没让他们分离，把自己变成无面人一样的东西。 遇到这种大恐怖，夏繁枝再也没有打探周围的欲望，只是乖巧地坐在休息室里，默默地等着外援来找自己。 好在，他并没有等太久。 没一会，他就听到了何罗的声音。 “我进来了。”那声音从天空中落下，带着一点沾沾自喜，“你的任务完成了，在这等着吧。” “好的，那你呢？”夏繁枝有点担心的问。 “我当然是去找阿星，你当然可以一起，不过这里我不是很施展得开，”何罗的声音有些无奈地道，“要是一不小心波及到你，我不负责的呢。” “这……”夏繁枝担心的话语在舌尖一转，遵从内心的意愿，“那就祝您早点找到心上人，一路顺风了。” “好的，你很不错。”何罗满意了。 如果夏繁枝有着何罗的视野，就会发现天际正伸出一只巨大的触须，捅穿云层，占据目之所及的所有天空，触须上一张可以吞掉半个天空的大嘴，当得上上唇挨天，下唇接地的形容，正和他对话。 当然，如果他真看到这种画面，绝对守不住自己的心神，瞬间就会被感染在何罗的同类。 这也是何罗把自己的触须设成不可见看的理由，这时候就比较想念阿星了，不管自己长什么样，对阿星这种瞎子来说，都没有意义。 等离夏繁枝远了些，何罗这才控制着自己的视角，把自己的触须尖再弄着细了无数倍，好在他的精神十分强大，就算是这样的精细恐怖的控制，还是毫无压力。 触须那一个小尖尖拟化成了人形，又一点点地增加了细节，变成何罗的模样。 很快，他的身体重新出现在梦里，就是相比于周围，他的轮廓细节太明显了一些，就好像加了一层高光，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当然，还有最重的，他的身后连接着一根巨大的触手，他看似在天空飞翔，甚至是身后的触手带着他，无限一般地伸长…… 阿星，我来找你了！ …… 何罗的速度非常快，或者说，这几百个患者——现在有几千个了，构成的梦境还太小，根本不够何罗逛上多久。 他找到了阿星。 只不过，他看到的画面，有点……那个了。 他看到阿星，阿星一个人，和、和他在一起？ 画面里，阿星和自己正在，吵架？ 可是我在这里，怎么会有另外的人——哦哦，对呢，这是梦里。 阿星会做什么关于我的梦呢？ 何罗一时兴致大起，打消原计划，围观起来。 却见那个何罗二号轻轻拿起触须，勾起阿星的下巴，无数触须盘绕在他的身体上，向内探去：“那大眼睛来找我麻烦，和我有什么关系？玩我们的。” 何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发抖，擦着嘴角感动泪水，阿星居然想我这样对他么？ 这简直，简直太——太、啊，口水都止不住了。 但看到还没看到更关键的东西，就见阿星毫无停顿地冲过那梦中幻境，继续前去。 何罗很失望地擦了嘴角，继续看。 又是一道影子过去，面前出现一条触须形成的红线，何罗二号歪着头看着阿星，冷淡道：“你说了，只要我找到粮食，怎么对你都是可以的。” 啊，怎么都可以么？何罗忍不住摩拳擦掌，心中有点荡漾。 但阿星还是没有迟疑地穿过去了。 何罗看着有点小失望，这梦境的考验是用诱惑来阻止么？ 真是废物，一点用都没有，根本拦不住阿星。 他甚至思考着，要不要我装成影子，也上去调戏一下他？ 哇，光是想想就感觉好刺激…… 话说在梦里做点什么，好像不犯法吧？ 噫，到时就推脱说自己根本没来梦里好了。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搞坏事时，一抬头，发现阿星那里，又飘来极黑的影子。 这次，阿星停了下来，他的手指颤抖，整个呼吸都停了下来。 就看到何罗二号歪着头，站在红色的雪地里，微笑着问他：“人类重要，还是我重要？” 问话同时，他的触手卷着一个长发遮面的女人，轻轻一捏。 啪嗒！ 就像人类捏死一个跳蚤。 …… 何罗惊呆了，看着沉默的阿星，一时间居然有百口莫辩的感觉。 这鬼梦境，居然敢诬蔑我！ 他再也忍不住了，大怒着冲上去，一手撕掉那个自己：“阿星你可别信他！” 第30章 乱写乱画 何罗向阿星伸出手, 然后便敏锐地发现不对。 面对这样说话的自己，阿星不但没有感动至极地向他扑过来，反而更加……更加沉默了, 灵能里原本只是看到梦魇时隐隐蔓延的哀伤，在看到他的一瞬间, 化为无边无际的绝望, 让何罗的表情瞬间从激动变得困惑起来。 “怎么了，阿星？”何罗走到他面前, “见到真的我, 你不开心么？” 阿星指尖微微颤抖，他张开口, 却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喉咙, 过了许久, 最后却只是按住额头，仿佛在删除什么不愿回忆的记忆。 何罗微微咬住唇,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关系, 阿星不舒服, 他等一会就是了。 虽然阿星不理他，让他有些不满，但在人类社会这几天，他勉强懂得了, 人和人之间是要懂得理解体谅, 这才感情才维持得长久。 所以在他目前的理解里, 阿星的意愿还是很重要的, 这也是他看到那个诬蔑他杀人的梦境就很生气的原因, 虽然杀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当着阿星这么做，就很不对了。 可是，过了很久，阿星好似都没有回过神来，何罗看着阿星的模样，突然瞳孔一缩，疑惑起来——明明他已经把梦中的影子撕碎了，但为什么阿星却好像陷入了更深的噩梦里。 他怎么了？ 何罗伸手摸摸他的脸，阿星的脸很凉，唇很冰，入手毫无温度，让他忍不住想把自己的温度给他，让他暖和起来。 于是又抱了抱，他试探地问：“阿星，你好了么？” 在他的连连追问下，阿星终于有了一点动静，他轻轻按住何罗乱摸的手，低声道：“阿罗。” 那声音很虚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嗯嗯嗯，是我是我。”何罗立刻应道，“你好了吗？还难受么？要不要躺我触手里休息一下，很软很弹的哦。” 他的触手一下就蔓延出来，无边无迹的黑毯似地铺向远方，那面积，别说躺了，在上边飙车都毫无问题。 阿星轻轻摇头：“不用了，我只是分不清，这是哪个梦……” 他说到这，顿了一下，才轻声说：“我……有点怕。” “嗯？不怕，我在这里。”何罗握住他的手，“这些东西都不敢再靠近你了，有我在，他们不敢的，放心吧！” 说完，他触手微动，把周围的逃亡四散的黑影像吸果冻一样，一条条地吸进吸盘里，一时间，整个梦境都透明了很多。 阿星伸手摸了摸他的长发：“没有关系，你本身与和对错无关，是我带你的来的人间，他们给你什么，你就回报什么，是我错。” 这突然的话语让何罗满脑门子的问号，他歪着头，对人类那跳跃的思维和话题无可奈何。 阿星像是在对他说，可又更像是在告诉自己：“不会再错了，阿罗。” “什么对啊错啊的，”何罗被说的有些不耐烦，“我本身就是对的，谁说我错我就让谁消失，这样就是对的了，阿星你再不正常起来我亲你了哦？” 嗯，这是个好办法，何罗和他的触手们都开始蠢蠢欲动。 阿星低笑了一声。 那声音很好听，像是阳光驱散了阴霾，春风融化了冰雪，几乎是一瞬间就击中了何罗的心。 他好像，第一次听到阿星这么开心地笑。 以前，就算他会笑，心里也是沉重的压抑，何罗能轻易感知到。 “这么开心的话，那就是邀请了。”何罗身下的触手一动，让他冒起来一点，直接咬了上去。 闹了一番后，何罗这才满意地收回脖子和舌头。 阿星这才正色道：“好了，阿罗，还有事要处理呢。” 何罗懒懒地道：“你去前边也找不到了，那什么玩意，在我靠近时，就跑了。” 开始时，还有一点灵能反应，这一会，那里已经什么都没了。 阿星微笑道：“并没有，它只是快要死了，所以你感觉不到。” “嗯？”何罗又冒起了问号。 “这个梦境，就像是它的身体，”阿星伸手在虚空里，“你的意识太庞大了，就像是胖人强行挤进条不合适的裤子，它已经快要承受不起了。” 在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何罗是天灾毋庸置疑的顶端，虽然他自己不是很有感触，但遇到过的天灾，只有一个能是他的对手。 “这样么？”何罗想到自己伸入梦镜的细线，这么说来，应该已经是要走到终点了，这个梦境，也太无用了些，“那要怎么出去，直接撕掉么？” “不能，直接破开这里，固然不会再有人传染，但梦里的普通人，也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阿星有些感慨地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噩梦，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梦里出不来，人类是很能适应的生物，他们的求生本能，是任何生灵都无法比拟的。” “人类真复杂。”想到那些愿意主动去死的老人，何罗伸了个懒腰，“那我们要怎么做？” “天灾都是有核心的，”阿星向何罗解释道，“死去的天灾核心，人类感染后就会拥有一部分的能力，只要吞掉这个梦境天灾的核心，就有可能在梦境崩溃之前，将被它同化的意识排除出去。” “这么简单的么？”何罗有点小惊讶。 “不简单，这是无数个巧合才发现的事情，在没有疫苗的时候，直接感染天灾，极大可能会直接变天灾们重生的躯壳，”说到这阿星仿佛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 “那你等会要吃这个天灾么？会不会变成新的天灾啊！”何罗有些担心地道，“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我可以的。” 天灾核心——难怪自己有时吃了一些东西后，就会拥有它们的能力，就是怪难吃的，和人类的海鲜刺身比起来差太远了，像石头沙子一样，口感极为不好。 “还好，我重生之后，想办法融合了一个核心，它对所有天灾都有很强的抗性。”阿星的语调里有些小小的骄傲自得，“这个梦境，还能抵抗。” “好吧。”虽然很好奇这个核心是什么，但何罗如今也终于是有点正数情商的人了，体贴地给恋人留下一点隐私，“话说这个梦境天灾的机制一点也不复杂呢，我不用吞它的核心，也能用这种能力。” “嗯？”阿星愣了一下，“这么的快吗？” “就是很简单的，在梦境维度里，用自身的力量感染一两个目标，再用目标的灵能感染下一个目标，这种只能双倍地翻效率就别低，”何罗颇为自得地指点江山，“要是换我过来，只要几十分钟，就能用思念线把所有人的梦境联到一起，只用自己的力量就够了，根本不用这么一个个挖土样的刨坑，真是弱鸡天灾。” 以他真身进入梦境搞事的能力，那些星光都不够他一天吸的。 “……” “怎么了？”何罗奇怪地看着亲爱的，“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啊？” 阿星略显僵硬地勾了勾唇角，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他柔声道：“阿罗啊，你能不能少想一点毁灭人类，毕竟那是我的种族啊，或者你换个方式，想想怎么能让人类为你服务行不行？” “啊，这样的么？那下次我克制一点，”何罗身上的触须都有点不自在地甩了甩，“好像有点道理，咳，我只是想想嘛。” 说话间，周围的雾气渐渐淡去，面前出现的，是梦境边缘。 那里没有陆地，而是乱石构成的悬崖，无花无草，长崖无穷无尽，崖外是无数星光闪烁的宇宙，视线所及的尽头，红色的星河一条条蔓延至星空尽头——那是何罗本体变细的触手，在这里看去，就像是通向遥远天外的无尽桥梁，却没有看到阿星所说的梦境“核心”所在。 “没看到呢。”何罗随口说了一句，应该是隐藏起来了。 但他并不心急，也没有立即去找，因为他觉得这里的背景很漂亮，简直像小说里才有的场面，有点想拉着阿星拍个自拍什么的，当然，如果能在这里用其它部件更深入地交流一下，就更好了。 气氛，气氛要起来！ 他靠着阿星，伸出手：“你看那边……” 阿星抬头，那里，红色桥梁涌动，迅速汇聚成一个空心的爱心，无数星辰在红色长桥的驱赶下，像是被遥控的像素点，缓缓在爱星的空隙里拼成一句话：“阿罗最爱阿星了！” 就是字形歪歪扭扭，并不太好看。 阿星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但又一点负罪感——为那些梦中会做被怪物追杀而惊醒的像素点们。 “好了，现在，你看我的。”阿星低头，亲了他一下，然后…… 他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消失在虚空里，不见了。 何罗惊呆了。 这不对啊，按小说里，这时恋人不是应该扑过来么？最好是一方接不住冲力，然后抱起来转个圈圈再接吻那种。 他们的剧本走的明明是甜宠风，这咋就秒转虐恋了呢？ 这又不是愚人节，过分！ 何罗觉得自己已经生气气了。 就在这时，周围寸草不生的悬崖飞快地生长出花花草草，参天大树破土而出，宫殿楼台虚空隐现，山石飘起，瀑布从虚空中流出，参天桃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无数桃花，落英缤纷，碧草如荫，一串骨风铃从树枝上垂落，发出清脆的铃响。 风铃之下，是一颗飘摇随风的透明眼珠，金色的瞳孔，冰一样透彻的浅蓝底色，像一颗冻在水晶里的绝美宝石，而宝石上边刻着一火柴人，牵着一只火柴章鱼。 就，特别灵魂画手。 何罗甚至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几乎溢出来的满足感。 看啊，阿星画的比我还丑。 他笑着伸手，接过那个骨风铃：“这就是那东西的核心吗？” “是啊，精神类的天灾，总是很脆弱，只要我们精神比他们强大，就以很轻松捕获侵蚀。”阿星的声音从背后传出，他从梦中走来，微笑道，“何罗，我们回家吧。” 第31章 快乐生活 医院里, 嗜睡的患者迷迷糊糊地苏醒。 这时，离会议过去，才过了三十小时不到。 一时间，因担心传染而一睡不起从而熬夜嗑茶的医生们狂喜乱舞, 抱在一起几乎痛哭失声。 好在他们重生后都已经有了最优秀的心理素质, 很快调整过来, 开始挨个询问患者情况, 进行新的诊断。 情况很快被总结出来，一些早期患者们器官都有轻微的衰竭，中后期患者们血糖过低和精神衰弱, 而新患者们和睡了一觉没什么区别。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虽然不记得是什么了，但是梦里有着邪恶而恐怖的低语, 还有遮天蔽日的阴影, 以及就算清醒过来也未曾退去的惊恐情绪。 他们被留下来观察了几天, 如果没什么问题，就会被放回家。 这其中，在普通病房里, 经历了一回梦境历险记的姜山和姜老伯一边挑剔着医院的饭食难吃, 一边悄悄聊着这次的梦中历险记。 他们一醒就向医生提供了自己知道梦境经历, 随后有红衣的工作人员交待以后不用提起这件事了，那位大人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父子俩经历了一次天灾，不能和别人炫耀，憋得厉害，当然就得私下聊起来。 得出的结论是下次那两位再来店铺吃饭, 不但要加料，还要用最好的饭菜招待，回头也别节约，多去市场转转，正好现在那些名贵海鱼跌价得厉害，家里还有积蓄，多收点好的，这恩情一定是要报的。 而他想要报恩的对象阿星，正和他隔着一层楼，在楼上办公室写这次的事件汇报…… 至于何罗，正在旁边的沙发上玩手机。 这次的手机可不再是当初那个低档货了，而是阿星送他的新礼物，不但有着全息屏和卷曲屏，而且样子好看，权限等级高，所有站会员全满，网速炸，还可以用触手多线操作，非常得何罗的心意了。 他两手刷着网，两根触须抱着一桶爆米花，一边喂自己，一边还往阿星的嘴里塞。 老实说，阿星蒙着眼睛，但那打字的速度真的超级快，还能加图做成PPT，看着就特别诡异。 何罗肯定阿星有另外的办法可以看到世界，而且还是三百六十度视角，一点不比自己差的那中，否则每次自己从上下左右调戏他，他怎么能都反应得那么快？ 用触须在阿星背后比了一个心，何罗继续低头刷视频。 网上如今可以说是非常热闹。 梦境之灾因为控制得快，虽然通报过，也只是虚惊一场，很快就解除了警报，但在网上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各中政府官博号下边的评论都上了千万条。 有批评政府隐瞒的，有说不该让民众恐慌的，有赞解决事情超快的，还有夸奖守望司给力的…… 有几条显眼的评论里都有很多优秀的文章和专栏，把这次的麻烦写得生动有趣，很多悬疑推理的剧情让何罗都惊叹不已，发现了爱情小说外的新天地。 点赞最多的除了何罗保佑，就是一条询问异中疫苗进度的留言。 姒鸽：“天灾的来临对我们而言就像靴子落地，但真正的解决问题，还是要靠异中疫苗，只有当人类可以在雾气里生存，才是真正拥有未来，在此之前，多少个救世主也救不了我们，何罗如此，诸晨亦然。” 下边的回复也都是在感慨要是能靠自己过日子，有几个人愿意把生死都寄托给别人。 随后那里便成了一处大型的诉苦与揭发大会现场，说起了曾经那个世道的混乱。 有说上个时间线因为几个大型粮食库存区的沦陷，食物紧张，他的妻儿都饿死了——立刻有人质疑你为什么没饿死，是吃了家人的粮食吧？ 然后大家纷纷用凡尔赛的语气发出图片，展示这次自家存了多少粮，家里泡沫箱里放了多少土，能中多少土豆，估计吃不了几年说不定得坏，还得多吃啊，真是太烦恼了等等。 再更进一步，还有人晒起了囤积的卫生棉和纸，表示自己可以在未来过上很上等的生活。 …… 何罗看了一会，跃跃欲试想晒点东西炫耀一下，但又发现好像没什么晒的，于是晒了一个阿星认真工作的背影照：虽然没有什么食物和存货，但这些我男朋友都有，那就都是我的。 他这么一发，很多人要求发正面，但更多人都开始晒起了男女朋友，有些颜好的照片很快占据了顶层，把何罗的发言挤了下去，不见踪影，更多的人愤怒地上来大骂以为是正经留言区，结果居然是骗狗进来杀，气得大夏天的浑身发冷，身子都抖了起来，单身群体什么时候也能站起来等等…… 嗯，看着单身们那么愤怒，何罗微微勾起唇角，感觉自己晒到了。 有点小满足。 还是这中到处是人，活力四射的感觉棒啊，他一点都不想回雾里去了。 他又晒了几条留言，但都被淹没在无数网友的汪洋大海里，仿佛单机，无聊之下，他拿手机拍了那个火柴人牵触手怪的图画当头像，注册了一个账号，叫“何小罗的后花园”当专栏。 决定以后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就发上来让这些人开开眼界。 刷了一会，阿星写完最后的报告，发了邮件，伸了下懒腰，就拉了拉最近的一根触须：“走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那两父子还在医院时，只能自己动手了。 “海味。” 于是驱车去市场，这时已经是晚市。 何罗看中了两个冰柜，阿星立刻付钱将其中的羊肉一扫而空，让人送到XX路的XX小区，就带着何罗去海边转了一圈，体验海风的浪漫，还有真正星光浩瀚。 还发生了一件很浪漫的事。 当时天空出现一颗流星，何罗颇有兴味地对着流星许愿，结果刚刚许愿完，流星就改了方向，正对他们冲来。 阿星当时勾起嘴角，说我去捡几个贝壳去家里做装饰，就起身离开了，到三五米外。 而何罗非常高兴，不但伸手接下那颗还在通红燃烧，足有三公斤左右的陨石，还拍视频发了博，说许愿后这颗流星都直接飞到了手里，那愿望是肯定能成真了。 下边的留言除了一排排的“？？？”，还有人试图找到PS和特效痕迹。 阿星一点也不觉得有问题，他笑了笑，又走过去，伸手把何罗拉出陨坑，然后教他下次对流星许愿，可不要在人流密集区哈。 何罗心情正好，当然满口答应。 两人带着陨石回到家里，这时已经有人把超大盘肉汤锅摆好，还体贴地配好了酱。 何罗更喜欢香菜蒜蓉豆腐乳的羊肉沾酱，并且觉得芝麻酱味道怪不配肉，没让阿星碰到一丝——这一出是阿星没想到的，上辈子羊和香菜都灭绝了，那时的何罗都是自己出门找食回来让人加工，还真机会没过问酱的事情。 “芝麻很香的……”阿星试图挣扎一下，“你多吃吃就习惯了。” “不行，我们怎么能吃不一样的东西呢，那样就没有爱情气氛了！”何罗就很坚决。 “行吧。” …… 吃完之后，阿星把大锅杯盘碗放到门外，系上围裙，开始收拾了地板和桌椅。 何罗就蜷缩在一张懒人沙发上，玩手机，他的触须像裙摆一样挂在沙发和地上，每次拖把过来时，他的触须就扬起，还很有节奏，像弹钢琴一样。 嗯，钢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啊！ 他于是点开购物网站，下单了一架七位数的钢琴，阿星说他这手机有一个叫花呗的钱包，可以直接付，不用还。 等回来弹给阿星听！ 这时，拖把被放到了一边，阿星接到一个视频会议，自己找个角落开会了。 “先前已经说过，我不会回总部。”阿星开口就是拒绝。 对面传来老人厚重低沉的声音：“……下一次有记录的天灾即将到来，而且天灾事件即将成为常态，频率会渐渐从每月一次，变成二十日、十五日，甚至到最后的每日，下一次的天灾你是知道的，它对我们非常重要，甚至关系到疫苗能否提前完成，所以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到总部来主持大局。” “那位的弱点你们都很清楚，我在与不在，都不会影响大局。”阿星拒绝得干净利落。 “我知道你有更重要的责任，可是不能因为一点小麻烦就牵扯到你这样的战力，我们的时间有限，任何……” …… 这时，何罗拿出手机，发现开屏就是一个新动画电影的推荐。 不是说最近影视市场大萧条么，怎么还有电影可以买这些封推啊？ 何罗随手点开广告，不由得一呆，这主角居然是自己啊！再看到介绍：《西风之战——人类与神灵共同谱写的伟大赞歌》，简介写的是：在末日第四年，西风天灾中人类面临的生存与死亡，当然，还有那跨越中族的爱情。 下面的评价说这位导演是个大导，大家的期待值很高，按留言的说法是，上个时间线，四年之后人类幸存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死的早的大家都想看看那些名场面。 何罗也好奇了，伸长触手就去捅阿星：“阿星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的。”在让人崩溃触须进入镜头之前，阿星熟练迅捷地掐断了信号，避免了这个小范围的何罗之灾。 徒留生气的领导们在视频另一头怒斥这年轻人无组织无纪律。 第32章 万事小心 立刻看是不可能的。 一是因为何罗想看的这部电影是刚刚定档, 离上映还有三天。 二是因为临海市在不到一月内遭遇了两次天灾，服务业已经不是萧条可以形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阵亡”了。 因此，临海市的各大电影院都已经关闭, 阿星还得打电话, 找人把电影院开起来。 何罗也不心急, 而是好奇地问起这个电影里拍的“西风之灾”是什么东西。 “西风之灾啊……”阿星回忆着这件旧事, “大约是四年之后，我们在昭阳附近的庇护城里，遇到的一次天灾, 那一次，是物理类的天灾, 事情就是……” 那一年，已经没有人在城外种粮食了, 城中靠养殖异种生物和垂直农业来处理人民的食物问题。 西风之灾带来的是概念一样的东西, 只要风过之处, 无论是人是异种，又或者是草，遇到了, 就是枯萎。 那时的人们刚刚发现心灵之壁之作用, 就考虑有心灵之壁来抵挡这种天灾。 “那当时我……额, 我是说那位天灾何罗没有出手么？”何罗好奇地问，“我看他在电影里是主角啊。” “那时候的何罗，并不懂得怎么抵御天灾，对他来说，这风再大，也吹不枯他, 所以他烦恼的事情是没人陪他玩。”阿星笑了笑，“那是人类第一次学会，用自己的灵能来找到的生存之路，所以西风之战，也被称为‘凡人的胜利’，是如今大家最想看到的。” 这也是上边这次给电影大宣传的意思，人类还是要靠自己来求得生存之路，外力，是不靠谱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放网上看，而要去电影院呢？”何罗还是不懂，“这样多麻烦啊。” “因为国家还是想恢复一点经济啊，”阿星仔细给他解释，“让人们多多走出来感受世界，才有勇气面对未来，在灾难之中，越是躲避，越是畏惧，心灵之壁也会越加脆弱，这不利于将来的世界变化。” “人类真复杂。”何罗懂了，他也不纠结，“行吧，那我就等着上映，现在，来，陪我打游戏。” “等我拖完地吧。”阿星淡定地拒绝了，去拿拖把。 何罗不满地看着他的背影：“拖地重要还是我重要？” 阿星头也不回地道：“拖地。” 何罗越加不满，他放下手机，盘起手臂，十条触须来身下起伏来去，显得他的心情非常不平静。 阿星恍若无觉，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何罗冷哼一声，白了一眼他的拖把，突然间十条触手伸出，卷起家里的一整盒清净布，伸入水中，然后——十几条触手宛如风暴潮水，瞬间席卷过整个房间，从天花板到瓷砖缝，从桌底的地垫到玻璃窗，甚至连阿星身上都被挨个擦了过去。 但整个房间在一瞬过后，无论是玻璃还是瓷砖，都散发着明镜一样的光芒，宛如新生，其洁净度之高，拿去做光刻机的无尘车间都毫无问题。 然后，何罗淡然地将抹布丢进水槽，抬起下巴：“来，陪我打游戏。” 阿星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捏起他的脸，把自己被抹布擦过的脸在他面颊上一贴一擦，才松开手，忍笑道：“等我去洗个澡再来。” 何罗惊了，看着他关上卫生间的门。 看了好一会，他揉了一把脸，突然就有些期期艾艾，伸触手在玻璃门上敲了敲，有些不悦又有些满意地道：“阿星，你这坏蛋把我弄脏了，不应该和我一起洗吗？” “不能。”里边的阿星拒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虽然又被拒绝了，但有一有二，何罗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我又打不过你。”阿星说。 “……好有道理，那你快点出来。”何罗点头，继续上网。 阿星很快出来，他很好看，连头发上的水珠都很好看。 何罗还专门伸出一根触手，在他脖颈边蹭蹭，接他头发上掉下来的水珠，擦在自己脸上被贴过的地方，嗯，就当是洗脸了。 咦，阿星的耳根为什么红了？ “这局输了！”好难得，何罗感觉新奇，又有点不悦，“我觉得是对面太猥琐的原因，我去打死那个第一名吧！” “是你送的人头太多了。”阿星拆穿他，“队友都想打死你了。” “是么？”何罗笑了起来，“让他们尽管来。” …… 第二天，快递公司送来那架优质钢琴。 巨大的钢琴搬运都很花时间，而这个时候，阿星已经带着何罗出门去逛街了。 同时，这分配给守望司成员居住小区里的住户也接到上峰的调令，让他们立刻离家北上，去应对即将到来的天灾。 何罗逛了一个家居城，买了很多喜欢的东西，手上的小口袋都放不下了，这才满足地和阿星回家。 回家就看到一架十分漂亮的黑色钢琴。 正是他昨晚网购那架。 哇，真是太方便了，何罗感觉自己爱上网购了。 “试试吧。”阿星微笑道。 何罗矜持地坐上去，学着网上视频里的样子，坐上去，触须扬起，瞬间奏响。 他的记忆力十分惊人，不用看谱子，就能按着钢琴大师的频率和键位，一点不差地复制出来，这种现场对阿星来说，算是比较难得的享受了。 而何罗在把握好音阶和音色后，就开始自由发挥，其弹奏水平之高，谱曲能力之强，一点也不输给任何名家，随便都能是传世级的作品。 他弹兴起了，还会缠着阿星，要来教他。 但阿星是个手残，弹得就很磕磕绊绊，完全不能和他的曲调对上，让何罗觉得有点小遗憾。 这种一点一点的教学就很美，虽然都是很简单的曲子——复杂了阿星记不住，可是有爱情的甜美味道。 就，很喜欢。 连第二天阿星让他出去玩他也不想去，一心想当一只教授级的钢琴鱼，在家里学简单的曲子，一曲地把阿星教会。 不过这时，阿星收到了视频会议请求。 他暂时没接，只是抬头对何罗道：“那我出去一会，你在这弹，我半小时后回来。” “你去吧。”何罗头也不抬，身体正跟着音乐摇摆。 阿星看着手上的消息，再看看沉迷事业的鱼，笑了笑，下电梯，走出了小区。 …… 小区外，有一辆普通的私家车等候，看着阿星出来，过了数息，便悄悄开进了小区内。 小区的门禁是自动的，车中的人权限很高，门禁没有丝毫抵挡。 车停在空地里，车门打开，一名眉目间都写着骄傲的俊美男子走下车门，凝视着远方的楼层，那里，正传来一阵阵悦耳的钢琴声。 他眉眼都极为好看，如果何罗在这里，就会发现他长得和阿星极像，连那眼睛都是透澈的蓝色。 看着不远处的阳台，他从车中拿出一把很旧却保养得极为细心的小提琴，微笑起来。 何罗就在这里。 这是他费尽心机查到诸晨的行动轨迹才推测出的消息，更重要的是，他还知道，何罗很喜欢音乐，这也是自己最擅长的。 只要引起它的注意，得到它的喜爱。 无论是它的一点点皮毛，又或者随手给出的异化物，哪怕只是它随意给的东西，也能让人瞬间到达巅峰。 想到这，他拿起弓弦，陶醉地拉起小提琴。 他与何罗演奏的是同一首曲子。 非常简单的曲子，轻易就合上了。 他能感觉到音乐里的温柔、热情、与爱…… 这是多么美好的又甜蜜的感觉，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天地万物在这一刻都合而为一，这样的音乐的何罗，是多么有灵性的生命呢？ - 小区外，阿星很快开完了视频会议，正好遇到在守望司小区外边巡逻的夏繁枝。 “领导，”夏繁枝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疑惑道，“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么？” 昨天开始，小区里的员工都撤离了，上边还把这里列为A级事故区域，禁止任何人靠近。 他虽然知道问这些不好，但就是有点担心，所以还是忍不住问了。 “是有一点小事，过不没关系，很快就过去了。”阿星微笑道，“你小心别让人进去就可以。” 何罗的兴趣不会持续太久，上次没有钢琴，他是喜欢上拉提琴，也是教了他几天，就换新的兴趣了教他画画了。 “这样啊，那您万事小心。”夏繁枝放心了。 阿星友善地点点头，走进了小区大门。 但才走几步，他的步伐便停了下来。 小区楼下的空地里，正停着一辆黑色的跑车，跑车旁边，是一把精致小提琴浮在空中，旁若无人地演奏着。 弓弦颤动，上下挥舞，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永无止息地拉响它。 阿星抚额——他这才离开几分钟啊。 每当何罗沉浸在不同的情绪里时，他的心灵会产生强大的共鸣，引发拥有灵能生命的变异。 这种共鸣能力的强大，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天灾也抗不住，会在其中扭曲。他心情好的时候，变异物就会拥有正向的治疗性，心情不好时，变异物就会显露负面的攻击性。 上个时间线里，不知有多少靠近他的人变成了诡异物，成了他打赏别人的礼物，怎么才这点时间，就又有人来送了？ 真的是救不了！ 他只能收拾心情，上前将空中漂浮的提琴拿起，转身走出音乐范围之外，打开了会议视频。 “又有什么事。”投影里的老者对他生气道，“你不是不管么？” “刚刚，小区里多了一件异化的特殊物品。”阿星举起提琴，“能力是安抚、镇魂，对一般的异种有不错的镇压作用，你让人来拿走吧。” “……”对面的老者看着那把琴，神色瞬间复杂万分。 “我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的消息，但希望他的家人不要怨怼阿罗，这不是他的过错。”阿星遗憾地看了那架还在演奏的提琴，将它放在草地上。 老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神色沉重：“你放心，我会查清楚到底是谁泄漏了消息，有的人死得过于早，不知道深浅，还要你多加留心。” “我会尽力，您放心吧。”阿星说完，这才关闭视频。 然后，他调整自己的心情，返回小区，继续被阿罗教弹琴。 琴声很轻快，仿佛能让人遗忘一切不快乐的事情。 弹了一会，阿星突然看向窗外，然后微微叹息了一声，便又低下头，和他继续弹琴说爱了。 何罗没理会这小动作，他现在只觉得，弹琴真是太好玩了。 第33章 不同逻辑 就在阿星叹息的同时, 小区外，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从军车上如临界大敌地跳出，他们拿着泛着蝴蝶鳞片色彩的箱子，带着有蝶鳞的手套和面具, 拆炸弹一般小心地靠近那草地上还在奏响的提琴, 用箱子猛然罩上, 然后从下方插入盖子, 又放入更大的箱中，关上密码锁，拷在一人的手腕上, 这才飞快上车。 不到十个小时，这把提琴便经历了各种检测, 确定和阿星的说法没有出入后，便被送入了一间会议室。 …… 会议室里, 漂浮在空中的小提琴优雅地拉响, 欢快又简洁的音曲像蜿蜒的长河, 流淌入心底。 但周围的几人却没有一个被音乐感动，一名中年女子看着那亲手送给儿子的成年礼物，哭得撕心裂肺, 不能自已。 旁边还有几名神色各异的中老年人, 他们一身正装, 神色沉重，其中一个更是眼含血丝，悲伤难掩。 “这件物品，就归你们家使用了。”为首的老人语调里有掩饰不住的怒气，“我还要说多少次，那位不是什么肥肉, 谁都可以去咬一口，上个时间里，你们知道他周围死过多少户口本吗？” “是，我家小英是有错，我没看好他，让他乱闯了禁区，”那哭泣的女人强掩着悲伤，“可这难道就该死吗？他年轻不懂事，就该变成这个样子吗？” “是的。”有另外的领导平静道，“这将是以后的常态，你要知道，天灾是不归法律管辖的，哪个法律都不归，我们将来还有无数困境，种族的生死存亡将高于一切，这一点，大家都要放在心上，时代变了。” 那女人还要再说，但旁边的男子已经抬手止住她：“这次是我的过错，在他最初照着诸晨整容时，我就应该发现端倪并阻止他，泄露机密的源头在我，我服从一切处罚。” …… 会议结束后，几人离开，只剩下那对夫妻，凝视着那架提琴。 “这次的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女人哭泣着问。 “不然呢，你为什么要给儿子说那些！”男人暴怒道，“我三申五令的事情，你为什么当耳边风？” “你以为我想吗？”女人也怒了，“上辈子儿子在雾里没了，你没救他，这次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又回到我身边了，就这一点小要求，我怎么舍得委屈他？” “你不舍得，你不舍得他就又没了！”男人咆哮着，看着妻子崩溃的神色，狠狠地锤了桌子，起身出门，拿出一根香烟，颤抖地叼在嘴里，几次点火，都没点着。 点着会，几乎是一口吸掉了半支。 当然，也就没有看到会议室内，那女子决然的神情。 - 越大的事情越难捂住，很多照着诸晨整过容的人被吓到，又忙不迭地整回原样，就算如今的整形业很成熟，也很是受了一番苦头。 上边也通知诸晨，让他安心，这边的事情基本搞定了，关键人物都会暗中监视，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你要的电影院已经开好，需要划成A级事故区域吗？ 阿星收到消息时，正在弹钢琴，飞快回复说不必，最好热闹一点，不要干扰正常秩序就好，不然他觉得没氛围自己抓人来陪看就更麻烦。 对面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阿星按住何罗的触手：“去看电影么？” “去啊！”何罗触手随意缠绕在他手指上，“这可是必不能少的环节。” 于是，三日的喧嚣终止，何罗哼着歌甩着钥匙，拉着阿星走出门。 但刚刚出门，何罗就被阿星拦住了。 对“视”数息，何罗不满道：“人真是太麻烦了。” 于是又回房，把自己十条柔软Q弹的大触须扭成两根柱子，再修理一下，变成人类的修长双腿，再将皮肤一拉到底，穿上阿星递来的情侣装，还得把眼睑加上去。 “感觉我像个妹子出门要画眼线刮大白穿高跟一样。”何罗抱怨道。 但这时阿星体贴又主动地把他手臂挽上，便感觉到爱情，一点小不满便飞飞了。 阿星笑道：“你觉得两条腿走路不方便，我也可以背你过去啊。” 嗯，有道理…… 何罗便柔若无骨地爬到他背上，但还没下楼，又很快爬下来。 “怎么了？”阿星转头问他。 “爬到你背上，我更想甩触手了，还是算了吧。”阿星都那么体贴了，何罗觉得可以回报一点点，“牵手就好。” 于是两人牵手走出小区，一路聊起了最近的新闻时事。 何罗对网上的一些有趣的爱情新闻有兴趣，他最近沉迷了一些爱情鸡汤，然后发现这些鸡汤里很容易就可以把阿星代入进去，于是更加满意，常常在网上炫耀自己男友的生活照、购物清单等，当然，还有最新的钢琴，引来不少羡慕之语。 何罗还想发一段和阿星一起弹琴的视频放上去，但好像手机的录音功能出问题了，都没有录到声音，所以只能发了个不露面的九宫格炫耀一番，让他颇觉遗憾。 今天当然是要炫耀自己和男友成双成对的电影票了。 何罗还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姒鸽”的网友，这是一个喜欢晒美食的，何罗准备把他的美食图压下去，已经开始计划的折磨、不，是重用那小食铺的姜山同学了。 阿星对他的意见非常支持，且极为藐视那个想用美食和阿罗斗图的网友，用他说法就是，阿罗的食材清单都可以吊打他的菜单，这根本没法比。 两人没走多远，就到了电影院，这里门可罗雀，只挂了新的一张宣传图，自动售票机和自动爆米花机通着电，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倒是有几名年轻人在大厅的沙发坐着，等下一场电影开放。 何罗和阿星的外表倒是引得不少人多看两眼。 阿星买了食水，和阿罗在一边的小桌板上坐着，正聊天呢，就听旁边有人笑道：“哟，这世道果然奇异啊，瞎子也来看电影？” 何罗指尖一顿，缓缓抬头，就看到一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少年，一脸烟熏装，耳下挂着重金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 “你是在嘲笑他吗？”何罗的声音很嫩，还很甜，让人听不出一点敌意。 “对啊，小美人，”那少年对他抛了个媚眼，“你长这么可爱，我请你喝杯奶茶吧。” 何罗歪了歪头，笑道：“这么热情啊，可以的。” 于是少年送来一杯奶茶，何罗手指轻轻按上去，然后低声道：“喝下去。” 那声音就如最动人的音乐，最美丽晨光，最温柔的呢喃，少年在一瞬间瞬间失去意识，痴痴呆呆将还烫的奶茶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何罗这才转头看向阿星，一脸邀功的神情，仿佛在说，看在你的份上，我可没杀人哦。 阿星虽然知道他只是不想破坏约会的氛围而已，但也很开心，伸长脖颈就亲了他左脸一口：“阿罗最好了。” 何罗把脸侧过来：“这边也要。” 阿星当然满足他。 旁边的顾客们顿时露出地铁老人表情，纷纷暗中谴责这对虐狗，那小酸的情绪蔓延在空中，让何罗感觉比在网上炫耀更有成就感。 两人腻腻歪歪了一会，阿星便拉着何罗一起进了电影院。 而那个请何罗喝奶茶的少年已经被两名红衣工作人员围住，在困惑与惶恐中被拉去了特殊医院检查监控，研究发现，他的变异非常古怪——他的皮肤不能再接受大量水，只要接触超过单位面积每平方厘米20毫升的水，那块血肉皮肤就会溶解成奶茶，若是整个人掉进水里，也会溶解成奶茶，奇异的是，他被溶解的皮肤血肉，在摄入任意食物后，可以很快恢复。 “理论上说，他似乎成为了一个可以自己补充原料的奶茶包，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影响——”守望司的工作人员向诸一梦汇报到这，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因为这是他在用水卸妆时发现的，从而对他在心灵上造成了巨大伤害，已经在接受心理治疗。” “就这？”诸一梦不由得惊愕，“什么情况，他这么好说话了么？” 工作人员：“？？？” - 进了电影放映厅，这里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三成的人。 二十二世纪的电影放映是全息的裸眼模式，放映画面是一个半球形，座位是半躺模式，会随着剧情旋转移动或者震动，还有风和水气味的立体感觉，给人全方位的沉浸感。 这次的电影自然也不例外。 何罗坐在最好的位置上，在这里，画面是最正的，若是坐得太边缘，画面会有轻微的扭曲感。 当然，因为放映时没有其他光源，随着画面的明暗，大厅是非常阴暗的。 何罗很满意，大半都滩到了阿星那边，没等几分钟，就见光线一暗，出现发行公司的一堆LOGO和片头，最后变得明亮，轻风吹过，化为一片雪地。 雪地上，盛放着无数白色的无叶小花，随风摇曳。 一个三岁的孩子蹒跚着靠近那雪地小花，他头发微卷，大大的眼睛极为漂亮，更称得身子瘦小可怜。 一名女子飞快将他抱起：“不能碰，那是噬尸花，有毒。” “妈妈，我饿。”小孩奶声奶气地扯住女子衣领。 “现在不行哦，吃得太多会长不大。”女人低头哄他，“听话，我们快到昭阳城，到了，咱们就有吃的了。” 她抱起孩子，穿梭在有许多逃亡者的道路上。 而这时，远方传来了风声。 无声的微风吹过白花，花朵轻轻摇曳数下后，静静垂落。 画面拉远，无数倒在灰色的公路上的人，被风雪掩埋，吹出“西风之战”的标题。 何罗皱眉，感觉手上的爆米花不香了。 第34章 哪里不对 虽说是动画片, 但其特效和真人完全没有区别。 开场画面切换，是从一只老鼠开始。 它探头探脑地在农业楼里潜伏，试图得到一点吃的。 不远处的少女在照看着种子，小声地哼着歌：“……光明不会消逝, 无论何日, 无论困苦, 我们都将守望, 守望长夜至破晓之时……。” 巨大的空间里，一根根铁架将空间切割成无数层，照明灯的光芒不输太阳, 下层是超密集小麦，水管架上生长着鲜艳的蔬菜和瓜果。 “这是新在野外寻找变异的速生麦种, 能量转化率高达40%，二十四天就可收获一季, 低毒, 长期服用会造成水肿、体虚、血糖下降。”空间里披着工作服的青年正在汇报, “但若将这里60%的面积改种这种新麦，那么我们的粮食危机会有效缓解。” “那就做吧。”美艳的女城主拿来文件，平静地签上字。 “但是院长, 如果继续接收难民的话, 粮食缺口就太大了。”那位青年神色很冷漠地道, “接收临江城的难民已经让我们削减了普通民众20%的口粮，如果再接收安和城难民，你要怎么和城里的人交待？” “总会有办法，”诸一梦回头看他，“这两城都有不少存粮，只是因为逃亡来不及带走, 只要我们熬过这场危机，就可以助他们重新建家园，若是我们这城也熬不过，那留下的粮食，也只能给何罗吃了。” 青年被说服了，敬礼后，目送院长离开建筑。 接下来，便是一个老旧的投影仪边，围坐着十几个不修边幅的男男女女，投影仪播放着3D地图，一块红色区域在地图上向东方蔓延。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除了投影机老迈的电流声，就是一个人对西风之灾的介绍：“据无人机收集到的数据，目标西风正以每小时21公理的速度向东迁移，它的来源是西部锦城市的迷雾，正在以扇形向东方扩散，目前，它侵袭路径上的三个城市中，锦城已经完全被迷雾遮蔽，安和市与临江市，均已陷落，预计在九十七小时后，我们昭阳市的外城，将首先接触到西风……” “西风天灾目前的表现是会伤害所有活着的、散发灵能的生物，据诸晨探查到的消息，它的原因更类似于‘冻伤’，在它的范围之中，对灵能有很强的中和作用……” 简单的介绍后，众人将目光投向了诸一梦，有人直接问：“可以请何罗出手么？” “何罗不会出手，他去海边钓鱼，没有半个月回不来。”诸一梦冷漠道。 “那可麻烦了。” …… 下一幕，便切换到了海边，海浪翻腾。 冰冷的海浪中，突然冒出一名少年，睁开眼眸。 画面到此，一时间，电影院的许多人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何罗也对比一下，发现这张脸比现在自己更精致好看，可能是学会了收敛灵能，电影中的自己红色卷曲长发，还有猩红的眼眸，在镜头里出现的一瞬，给人一种直入灵魂的侵略感。 周围窃窃私语，都说动图的何罗真的是太美了。 影片里，何罗伸出手，猩红的指甲像几颗红宝石，插在一块巨骨上，被他拖到岸边来，那是一块长有十六米的骸骨鲸，整个场景甚是惊悚，就像蚂蚁拖着一条大青虫。 他伸长了脖子，眯眼笑起来，甜甜地喊了一声亲爱的。 看到这个画面，影院里躺坐的何罗也忍不住伸出了脖子，果然，他在电影里看到一对极美的蓝眸，那眼睛里的星光不是形容，而是真的有白色的星点反射出光芒，看着那眼睛，就仿佛看到了星河一般，让人想要拥有。 何罗悄悄比了一下，嗯，阿星更好看，更嫩一点，虽然没有看到眼睛，但更能让人激发想像力，这个电影里的，也没有阿星那么温暖的灵能，空壳般无趣味。 于是他悄悄在阿星耳边说：“阿星，我觉得你比他更好看。” 阿星沉默了一会，突然道：“嗯，我也觉得你比何罗更好看。” 阿星夸我啊！少见。何罗满意地道：“那当然！” 说完之后，他还觉得不够，于是压住他猛亲。 那动静有点大，以至于后排观众带着怨气地咳了两声。 阿星脸和颈子一下就烫了起来，用力压住何罗乱动的爪：“别闹，不然咱们出去。” 羞涩的阿星太好吃了，何罗在出去和不出去间纠结了一下，放轻了手，只是靠近了些，又回味了片刻，这才抬头，继续看电影。 就这么错过了一会，电影剧情已经进入到城中，这时人们陷入恐慌，不少人在讨论要向哪里逃亡，有一部分人觉得可以坐船跨越大洋，去对岸，虽然海中有各种灾兽，但只要有何罗帮助，也许能过海逃亡。 底层更是不堪，犯罪频发，全城都进入了警戒状态。 诸晨用出去玩的理由带何罗探查天灾，在路上遇到一对母子，当时看到母亲时，她已经被西风追上，救她，已然来不及。 但那母亲在看到人的那一瞬间，抱着孩子尖叫了一声——画面映在诸晨的眼眸里，显示另外一个纬度，母亲的灵魂骤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挡住西风，也护住了孩子。 可是那一点力量，在天灾之下，就像烛火一般，只要一点时间，就会被吹灭。 他及时救下了那对母子，诸晨发现人类的灵能之壁，对西风有一点点的克制作用，他和何罗聊着，说一点烛火太弱小了，如果能集合所有人的灵能，将所有人的心之壁容为一体，或许可以抵挡西风之灾，何罗的反应是哦了一声。 回到城中，诸晨将发现告诉了诸一梦，诸院长依靠着一年来的灵能研究，用准备用仪器来检测灵能，然后甩出一大串公式定理，提出灵能融合公式——当人的思想、信念趋于一致时，心灵之墙便有融合可能——她发动了所有城市中的人，开始宣讲我们已经找到了办法，有了希望。 但人们都是将信将疑。 而诸院长深信这种办法能够成功，她在城市里建立了六道圆环柱，告诉人们，柱顶的骸骨有收集心能仪器，只要当西风来临时，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就能抵挡西风。 …… 电影院里，何罗满头问号，那圆环柱上的不是普通的水晶骨么，还有这种能力吗？ 阿星只是笑着让他继续看下去。 …… 西风来临之时，人们聚集在圆环的投影仪下方，看着远方的直播，那灾难所过处，尽是凋零的景色，守望者们却逆风而上，他们披着红色的斗篷，在城外挽救着还未向内城迁移的普通人。 外城区里，见缝插针地种着不少菜苗，他们都是变异过，可以在冰雪中有一点产量的作物，而在画面里，它们像被无形的火烧灼，正在枯萎。 有一位年轻的守望者，为了救出两个孩子，在用灵能抵挡天灾许久后，与他们一起枯萎在花瓣下。 人们紧张地看着，祈祷着。 在这时，有音乐渐渐响起。 有人小声地唱起了歌：“光明不会消逝……” 那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无论何日，无论困苦，我们都将坚持，直至长夜至破晓之时——” 从一开始的低声，到所有人的合唱，到嘶吼：“破晓之时。” 画面里，正在蔓延的天灾无声停下，在一朵盛开的小花前，留下泾渭分明的伤痕，就像被一层无形的墙，遮挡住了。 画面停滞在这里，接下来，便是一幕幕图片，还有解说。 聚集的圆环人群 “圆柱中并没有仪器，人类心灵之壁虽看不见，却用另外一种形式，让所有人记住并相信。” 其它城市的里，不同种族的欢呼与笑脸 “心灵之壁的发现，让其它城市也逃脱了毁灭。” 天际巨大眼球下，无数人抱团闭目，神色坚毅。 “在后期越来越多的天灾里，一次又一次地挽救了人类。” 身穿制服的战士们，傲立城墙之上，指向无数诡异生物。 “后期时，它除了守望之壁外，还有另外一个名称，‘战争宣言’。” 无数类似的画面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张人类的笑脸。 “天灾之下，我们渺小如尘埃，但当尘埃聚集，人类又顽强地生存在世界里。” 画面暗了下去。 只有低沉的声音回荡：“记住，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 放映室灯光亮起时，许多观影人都泪流满面。 “我死的早，害怕以后活不下去，但是现在看，能活着，真的太好了。”有一个小姑娘擦着眼泪哭道。 “是啊，原来我们并不是听天由命的，我们也能站着活。” “相信，相信自己就可以了，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 “不但要活，还要努力过得好起来，末日又怎么样嘛！” …… 这个故事剧情并不复杂，但大导就是大导，无论画面和台词，以及节奏都极为抓人，是个合格的末日灾难片，但他最打动人心的，便是这些都会是将来发生的事情。 在末日重生这种恐惧与不安中，他用真实的故事，直截了当地告诉人们，不必祈祷，也不必绝望，人类可以，人类能活。 这就足够了。 何罗看懂了其中的含义，但就是有点点不爽。 “我怎么感觉——感觉那个何罗被黑了？”躺椅上，何罗盘起手臂，露出思索之色，“这电影拍人类求生就算了，给我——给何罗的镜头，怎么都是好吃好喝谈恋爱的？” 阿星转头看他：“恋爱不好么？” “挺好……”何罗懒得纠结了，“算了，出去吧。” 第35章 你不知道 何罗不会知道,这电影为了过审，导演和编剧七易其稿。 更不会知道，他看之前阿星就已经看了一遍剧本，把里边想要虚构他和何罗英勇救人的内容全都删除了。 更更不会知道,在如何宣传他的这个问题上,相关人员扯掉的头发能绕地球一圈。 他只关心电影完了,该去哪里约会的问题。 临海市做为一个超一线城市,各种热门网红景点都不是缺的，但是，这种经典是超需要背景板的,一但人少了，那原本热门的景点看起来就很小家子气,再加上时值冬日，什么薰衣草、粉黛子都凋零了,梅花啥的,又还没开放,以至于何罗在团团上刷了半天景点，都没找到合适的。 于是便有了一点炫耀之心，他挽着阿星的胳膊,款款道：“阿星,我有一个庄园很好看的,只是被雾吞噬了，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最近自己在恋爱，没有去雾气里找天灾捐肢体来装点家园，它们应该没再逃亡了？ 最近那边的骨质树枝上的肉都风化得差不多，没有毛燥的边沿，看起来清爽多了,血湖也已经澄清了许多，湖面不再飘大片骸骨和肉块，而是上边飘着一层果冻样的清液，骨头什么的，都在中间了，看起来就像一张画卷，很有模有样。 他还让化身悄悄放了一些蝴蝶在树林里点缀，那些喝血的蝴蝶繁殖超快，而且就喜欢栖息在湖面上，密密麻麻，稍微有点动静，就铺天盖地地飞起来，简直光芒耀眼，超好看的。 “你的庄园……” 阿星的步伐一顿，按住了何罗的胳膊，想笑一下，都拉不起唇角，他思维飘扬，莫名就想起当年何罗在直播里晒自家花园时，观众们看了半天，才有一个超委婉地留言说：这个花园，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然后的结果是何罗立刻直播把他挂花园里了——并且问观众有没有好看一点。 之后就再没有听到谁说他的花园不美，以至于何罗的审美观就朝着非人的道路一去不回，再也改不过来。 “这几天又有一个大天灾过来，我应该没时间去，”打定主意，阿星便拒绝了，“过些日子不忙了，我们再去，而且今天我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原来阿星已经有约会地点了么，何罗便也不急着带阿星回家了——反正家里也没人，不需要见什么长辈。 阿星拉着何罗，来到一处公园，园中有处种满银杏的山，天色正好，金黄的叶子在草地上铺出一层厚厚的地毯，落叶随风，诗情画意。 因着几个月的萧条，没人踩踏的草皮又厚又软，何罗忍不住露出一根触手，在草垫上拍了拍。 触感很棒，于是又露出的几根，拍拍，再有几根触手去摇树，一时间，落叶满天，他拿起手机，就是啪啪啪几张超棒的自拍。 就在他想要发网上炫耀时，阿星微笑着伸手拉住他，轻盈地顺着树干，爬到最高的那一颗大树上。 何罗触手一动，手jio并用地本能跟他爬上树，坐在最高的枝丫上，竟然有些爱上这种爬树的感觉。 临海市本就是平原地区，最高也就百来米，他们爬到树上，视野便瞬间辽阔，加上这些天工厂停工，空气质量超优，万里无云，阳光便懒洋洋地撒了下来。 如果单看景色，一会就很无聊了，但有人陪着，便大大不同。 “这里以前很热闹的。”阿星微笑道，“算是临海市最高的景点了，可以看到很远的高楼群，等到后来，大雾弥漫时，就很难有这样的视野了。” “阿星的视野应该不会被雾气遮蔽？”何罗疑惑地问，就连他，最近掌握身体熟练后，都可以看穿迷雾，视野和没有区别不大，阿星的灵能那么强，应该也是可以的。 “不一样，风景是风景，任务是任务，心情不同，看到的自然也就不同。”阿星说到这，有些疲惫地往何罗怀里一倒，“让我靠会，休息一下。” 何罗伸手碰了碰他的脸，答应说好。 阿星便安下了心。 何罗轻甩着触须，在空中一飘一荡，感受着阿星轻浅的呼吸，再看着远方的阳光里的城市，莫名地，心就静下来。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所有的都拥有了一样。 莫名地，他仿佛又听到了星球的心跳声，就还，挺好听的。 - 何罗对约会很满意，等阿星睡醒了之后，他们又去了姜家的小食铺，把食物挨个打卡拍照，就往微博上连怼，让他不满意的是，这些人不但没有给他的美食图点赞，反而一个个都在问小哥哥是开店的么，留个地址让我们去尝尝呗。 这炫耀没炫到点上，就失去了大部分的乐趣。 阿星忍不住笑了笑，把手机放到一边，给他拍了一段男友露手熟练帮着剥虾的视频——以及旁边桌上山那么高的虾壳。 果然，羡慕的人就来了，何罗就很满意。 相比于何罗的满意，姜山小厨师那一脸的苦大仇深的神情就和恋爱的气氛很是格格不入。 “是钱花光了么？”阿星随口问，养何罗比较费钱，尤其是在他不自己找食的情况下，这他是知道的。 “没有，现在的供应还很正常，就是担心北方，”姜山低声道，“我有一个朋友在北边，瘟神要过来了，但北边一直没有迁徙，也没有警戒，也没封城，我就特别担心。” “瘟神是什么？”何罗好奇地问。 “是过两天逐鹿城会遇到的天灾。那是与何罗一样，极为少见的，拥有自体意识的天灾，”阿星解释道，“按时间线来算，它会在逐鹿城第一次出现，本身是一种以各种致病物毒素物为食的气体型怪物，它身上的东西，甚至可以让一些天灾生病，会带来人类从未见过的许多病菌，上一次，逐鹿城就是因此覆灭，四散的逃难者还将这些新型病毒带到了各大城市。” 这是最大灾难，整个世界的秩序都因此崩溃了。 “那不是和蝴蝶差不多？”何罗歪头道，“那也不难解决啊。” “不是这样，它有一个作用，”阿星有点无奈地道，“只要熬过其中一种病毒的感染，人就可以获得在雾气里短暂生存的能力。” 何罗还是不理解。 “因为有这个作用，所以总会有人怀着侥幸心理感染它们，而潜伏之后，又传染给他人，曾经的世界线里，它的杀伤力，远超过任何天灾，甚至有人主动去传播它，称它是人类新的进化钥匙。”阿星不禁摇头道，“但它身上的传染源太多了，只要是存在过的致病菌，它接触到，就能成为它的一部分，以至于直到第十年时，我们才勉强确定是哪几种病毒在产生作用。” 何罗还没说话，旁边的姜山已经烦躁地扯头发：“所以为什么还不撤离，还不封城啊！等着历史重演吗？有多少人是因为这个死的他们不知道么？” “没关系的，”阿星安慰道，“它是通过自体引力保持不散，所以弱点非常明显，强的针对性磁场就能打散它的自体引力，强的定向磁场还能将它吸走或者排斥走。相比其它，它是找到办法后最容易解决的天灾了。” 说是天灾之耻也不为过。 “说是这样说，万一它逃跑了呢？”姜山烦躁地坐在凳子上，“一但它逃跑了，又要死掉多少人啊，上辈子我爸妈就是这么没的。” 老姜师傅在一边咳了两声，示意自己还没死。 但这个动作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姜山转头就冲他咆哮道：“你还敢咳，怕我们想不起来还是怎么的？” 老姜师傅吓到了，缩了缩脖子，把自己藏到角落里，再没敢吱声。 “那上辈子，你们是怎么抓到这个东西的？”何罗好奇地问。 姜山摇头：“这个是很机密了，当时这东西关系到后来的雾气疫苗，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被抓住的，只知道是被研究院抓住的。” 阿星莫名地勾了勾唇角。 “你知道？”何罗看向他。 “听我朋友说起过，”阿星抿了抿唇，掩盖了笑意道，“那位的形态是瘟疫气体云的形态，我朋友与何罗天灾去那位出现的城市探查，那位瘟疫云，和以前一样，以为他们是普通人，就隐藏在食物里，准备被带到新的聚集地……” 当时何罗吃了一点，就觉得味道不好，等发现不对时，场面险些无法收拾，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抢下来一团边边角角。 何罗莫名就脑补了食物里无数小东西的样子，手上的虾一下就不香了，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所以不必担心，”阿星温和地对那位父子道，“那里已经被全副警戒，如今整个世界，都在期待它的到来，不可能让它逃掉的。” 哪怕让他逃了，也好过它不出现，毕竟那位瘟疫之灾，可是承载着全人类的希望啊。 - 同一时间，北方最大最古老的城市，号称人类文明起源之一的逐鹿城，已经调动了几乎全世界所有的精英，甚至连抓住那团瘟疫云后每个参与国家能分多少毫克，都已经讨论完毕。 东国没有拒绝其它国家的橄榄枝——就是要这种饱和式的研发，才能越快找到疫苗，才能让人类挽回局面。让他们明着加入，总好过暗中搞事来获得，这种重要的东西，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他们瞪着屏幕上的各种检测数据，祈祷着、期盼着它的出现。 只要它出现…… 第36章 得非所愿 在这样万众期盼的瞩目下, 瘟·全世界希望·云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并没有到来。 第一小时没出现，上层焦躁不安，但也安慰自己这么多年了, 记忆有一点偏差很正常。 第二个小时没来，中层也开始惊疑起来, 上边怎么还没发信号？ 第六个小时还没来时，不安的情绪如潮水一样扩散到了下层之中, 几乎所有人都有些惊慌了。 就如墨菲定律所说，第二十四小时过去了，目标还没出现，一时间，整个世界的高层都抓狂了。 它怎么可以不来？ 它怎么可以失约？ 这年头连天灾都这么不讲武德了吗？ 你不来, 我们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你付出多大的代价，新的研究院, 所有的异种材料笼，超大功率的磁牢, 四千多位世界最顶尖的生化专家, 还有十几万配套的产业园，都是举全世界之力才在这短时间里做出来的, 连何罗我们都没这么花钱！ 当然，就算暴怒, 就算失望，这些捶胸顿足的人也没有失去理智，他们不但在所有城市设立了观测站, 随时检测雾气里的病菌成分, 还迅速将这件事通报所有人民。 瘟疫云的特性就是移动速度特别慢, 经常寄居在各种生物、交通工具上传播, 它可以让自己在一定范围内稀释膨胀，最大范围可以笼罩三十多公里的面积，在它的笼罩范围里，病毒与细菌的生存传播能力都会爆发性上涨，局部地区因此会有各种疾病病例指数性上扬，这是它最显著的特征。 所有提供线索并且被证实的人，都会得到昭阳新城名额、最高等积分待遇、疫苗前期预约权、研究院工作名额…… 有这么高的待遇，重赏之下，几乎所有民众都被调动起来，恨不得拿显微镜，来观察每一口空气。 这事还牵连到了千里之外的阿星，他的手机几乎被打烂了。 上面的意思，是希望他进入雾气里寻找瘟疫云的线索，并且暗示他，反正何罗回雾里人类世界更安全不是么？ 阿星冷淡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何罗最近心情正好呢，回到雾气里，天知道它会浪到什么程度，别的不说，要是让他去一起修庄园，那就很容易上头，然后无数天灾逃亡来人间……想想就可怕。 为此，诸一梦还教育了阿星很久，说他搞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阿星懒得和他们争吵，直接把手机关机，过上安静的生活。 但瘟疫云没来这事，他心里是有所猜测的，如今何罗早入了人类世界三年，他的花园就没装那么豪华，周围的天灾们，肯定也没有吓到搬家，那么，瘟疫云就很可能不会从原先的雾气通道里出来。 但这不能和他们提，因为上边很有可能要求何罗去雾气里继续先前的装修事业——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指使的动何罗，万一把瘟疫云蝴蝶成了装修背景，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阿星，来打游戏了。”何罗挥着触手在一边戳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星点点头，坐到他身边。 何罗有很多触手，但这些触手似乎并不能帮着他在游戏里更上一层楼，反而常常因为每个触手都有想法而误事，所以还是得要有大神来带。 阿星特别熟练，带人超溜，无论何罗送多少人头都能把局面拉回来，让何罗还能顺便在队友面前炫耀一把强力男友，就很让人满足了。 几局打完，同上顶峰，阿星宛若无事地问起何罗午饭吃什么。 何罗沉迷游戏，吃不吃都没关系，但为了亲爱的不被饿着，还在拿出手机，在姜家小铺的菜单栏里下单，让他提前做好菜，自己与亲爱的过去就能吃了。 他热情的情绪是那么地毫无掩饰，以致阿星带着何罗出门时，甚至有一种“过上正常人生活”的错觉，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但有一天是一天。 何罗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疑惑道：“阿星，你怎么很高兴，又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因为你啊，”阿星微笑道，“爱情里总是会有很多伤春悲秋，担心未来不是么？” 这还是第一次被阿星正面说喜欢，何罗心花怒放，刚刚收起来的触须就欢快地拍起了地板：“当然、当然，那文里的话是怎么说来着‘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嘛，但你的那些担心都是不用担心的，有我在呢！” 果然，多读书是对的，看，我直接就接上了阿星的话，一点都不会聊的尴尬！ 何罗充分感觉到文化鱼的优越。 阿星嗯了一声，牵住他的手。 何罗感觉到他的认真，不由得歪了下头，仿佛有一种更深的爱情逻辑在吸引自己深入思考，但他看着阿星在阳光下温柔的面容，把这些放到一边。 未来有什么好想的，是现在过得不快乐吗？ 所有让我和阿星不快乐的都不值得思考，消灭掉就好了。 是那个啥啥云让他不开心么？ 回头找找，收拾掉。 - 出门吃大餐按理来说是很快乐的事情。 但如果厨师一直在心里挥发着忧愁焦躁的情绪，就很影响食欲了。 在何罗忍不住伸触手想把厨师也一起放锅里煮食之前，阿星问道：“姜山，你还在担心瘟疫云的事情么？” “是啊，那朵云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会出现在哪里，”姜山心事重重道，“如今各大医院都做好了战时准备，哪家有人生病了，也疑神疑鬼，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姜师傅在一边戴着口罩，一句话都不敢说，最近儿子情绪不太稳定，父母得体谅一下。 “不必担心，至少临海市还是安全的。”阿星安慰道，“至少，这里如果有瘟疫云，我可以解决它。” 其实不止他，稍微懂一点的瘟疫云弱点的，都可以解决它。 “真的么，太好了，”姜山神色顿时灿烂起来，“我再去给你们炒两个菜。” 阿星微微点头，然后悄悄捏了下桌布下的一根想要整人的触手。 何罗脸微微一红，用触手缠了缠阿星的小腿，就端庄地收回去，感觉比吃饭更快乐。 阿星红了耳根，剥虾的手一顿，把半个虾壳塞了过去。 姜山看了一眼起伏不定的长桌布，心想下次要不给他们隔个包间算了，反正隔壁的人家已经搬走了，买下来都不怎么花钱。 …… 同一时间，临海医院中，夏繁枝咳嗽了两声，看了所剩不多的输液袋，有些无奈地按了下铃。 很快，一名年轻护工把他扶去洗手间。 解决完生理问题，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护工年轻的脸，不由惊讶道：“唉，你，你不是那个何奶茶么……” “什么何奶茶！是何所思，”那少年暴躁得几乎想把他丢到床上，“你们能不提奶茶这事了么？” 夏繁枝轻咳一声：“这不是好奇么，你的身体成分分析做完了？” “早做完了，他们已经研究不出什么了，”少年愤愤道，“但是也不许我回家，明明我的检查报告和人没有两样，他们硬说我现在是奶茶不是人了，所以也不会被什么病毒感染，更不怕雾气，就让我来医院做事，妈的，我还没高中毕业呢，这是违法的！” “这不就不用高考了嘛。”夏繁枝安慰道，“凡事要往好处想，这可是灵能研究院的附属医院，多少博士生研究生想进来都难呢。” 少年哼哼唧唧了几句：“你们什么都有理！快躺好，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夏繁枝躺好，然后看着少年的背影，不由得叹息道：“太惨了。” 以及，那奶茶味道还不错。 又寻思，也不知道他要掉进水里，能泡几杯奶茶？ 想了一会，他又咳嗽了几声，眉心不由得蹙起来。 上次用噬菌体疗法治疗过后，他的病已经好了，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复发，而且噬菌体疗法不是那么有用了。 他曾经疑惑地问医生是不是瘟疫云过来了，上边医生的回复是：其它感染者都好好的，瘟疫云总不可能针对你一个人？你这就是免疫力低下，平时少熬夜玩手机，早睡眠！ 唉，他还能说什么呢？ 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睡，梦里就舒服了。 …… 睡着后，一阵轻风卷过窗台上的小花，追逐向那名护工少年，在他身边环绕了数圈。 少年感觉鼻子有些痒痒，打了个喷嚏。 他去自己的小单间，用酒精洗了洗手，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讨论瘟疫云的事件。 轻风微动。 少年依然炯炯有神，打起游戏来如有神助，未有一丝异状。 风大了一点，似乎有点霉味，少年起身打开了窗户。 于是轻风退去，宛如无事发生。 很快，一缕轻风重新缠绕在夏繁枝身边。 青年苍白的脸色很快不正常起来，他感觉嗓子肺部都火辣辣地痛，呼吸困难，大脑都混沌起来。 他撕心裂肺地咳起来，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按了呼叫铃。 轻风微动，仿佛确定了什么，又去追逐那个带着一丝天灾气息的少年。 夏繁枝很快被医生们推进了抢救室，各种器械齐齐上阵，但收效甚微，生命体特征就下降得很明显。 一位医生叹了口气，走出抢救室，对助理道：“下病危，通知亲友。” 助手也很遗憾地看着那年轻的生命，去电脑上查出病人的入院登记。 紧急联系人只有一个，名字是：何罗。 又是一个何罗的崇拜者么？ 他有些不以为然地拨通电话。 第37章 小心潜伏 何罗正在刷影评。 虽然有“天啦噜！希望之天灾失踪了”这种震惊全世界的大事情,但还是少部分人本着“世界都这样了，凑合过吧”的心态，该吃吃，该睡睡,该干什么干什么。 西风之灾这部电影虽然说教意味挺重,但胜在是真实事件且没有改编,所以讨论度一直不低。 尤其是灵能心墙这种无可替代的东西,对稳定人心的作用超级大。 其中很多战时躲避条例、应急事件处置，还有普通人的作用等等，都是一部非常合格的宣传片,用直观且趣味的方式向死得早的普通人们灌输以后该如何生存。 但让人意外的是，那些条例和事件总结的帖子少人问津,倒是讨论爱情贴子，在电影论坛上被盖出摩天大楼。 “何罗和诸晨是不是真爱？” “如果我是诸晨,那一定不会如此毫无作为……” “不同的种族如何和谐共处,不同的视角可以有相反的答案。” …… 讨论虽多,但主要还是分为两派，一派的都在遗憾，认为如果诸晨是一个统治世界的野心家就好了,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何罗帮助人类,而不是像一个普通的恋爱脑那样，整个陪着何罗钓鱼逛街打游戏，而旁边却是一个个又一个饿死、被天灾吞噬的同类。 另外一派则认为何罗做为已知最强的天灾，按种族特性，本身和人类就是敌对的，如果按普通的想法去揣测它,本身就是不对的，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是诸晨一直在为人类抵抗着一个叫“何罗”的天灾，或许有一天他抵挡不下去了，我们便会被这个天灾毁灭，试图用何罗去抵抗，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个数量非常少的中立派，他们的意思是如果自己上，一定会有不同的结果云云。 何罗刷着论坛，也赞同这中立派的想法，结果肯定会不同的——花园里的装饰又可以有多了，这些人类的想法，总是让人想笑。 阿星在家里收拾被何罗乱丢的各种沙发垫、零食袋、被子、游戏手柄等东西，而大鱿鱼怪在旁边的椅子上团着，触手很有节奏地荡着，还有两条在钢琴上敲出叮叮咚咚的背景音。 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何罗换了一个姿势，开始在网上和人讨论起来，他很好奇这些人是想他做什么呢？ 贴子下面都是有什么挡住天灾的选项，倒也没有其它更多的要求，很多人觉得，天灾如果也是能沟通的种族的话，人类在天灾手下求生，用自己的能力给天灾享受，然后天灾庇护人类，这也算是合作共赢——这样或许有点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感觉，但很多网友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人类花了十几万年爬上了地球食物链的顶端，成为王者也不过就是此间数百年的事情，而在千年万年前，也朝不保夕、也是生存艰难，如今只是重复一次而已，只要熬过最困难的开头，以人类的坚韧，必然可以建设出新的文明给予岁月。 下边的网友还提出现在很流行的“何罗教”，其实也是想试试能不能用古代制度来建立与何罗新的联系，这也主要是因为诸晨与何罗间的联系太不稳定、太让人不安的原因。 其实当初人类也在努力寻找何罗之外可以沟通的天灾，但那么长的时间，也就找到一个瘟疫云而已，而且瘟疫云那时绝大部分都被何罗吞噬了，剩下的一点智力根本就不能正常沟通，不然来个拜瘟疫教，让它和酵母菌那样和人类共生被人类举上神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能是网络并不能传播灵能中的负面，对这种平静没有狂热的讨论，何罗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冒犯，他反而是很欣赏这种为了生存努力的人类，还挨个给他们的说法点了个赞。 就在他上网上的很上头时，一个突然间冒出来的电话挡住了界面，打断了他的网上冲浪。 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何罗歪了歪头，心想这要是个骚扰电话的话，我就让打电话的人好看，然后便点了接听。 对面礼貌地询问是不是何罗先生后，告诉他，夏繁枝病的很重，快要不行了，如果你现在快点过去，还能见到最后一面。 “……什么，他又要死了？”何罗皱起眉头，不满道，“有完没完了啊，这都第几次了，能不能一次死清静点？” 对面的医生卡了一下，沉默数息后，只能弱弱道：“那，打扰了？” 何罗有些烦躁，伸长脖子左右转了转，才非常不满地道：“行吧，你发个地址，我等下看要不要过去吧。” 医生于是说了楼号床号，便飞快地挂了电话，顺便叹息了这个病人真太惨了。 何罗挂掉电话，继续刷着网上的回贴，但刚刚在兴趣满满的界面，好像一个就少了一大截的吸引力，他触手啪啪地，转头对阿星道：“你说，我要再去看他吗？” 阿星正在把何罗的衣服叠好，闻言转头道：“你想就去啊。” “我不想！”何罗拿着手机，用触手捧着头，“我都为他出面好几次了。” “好，那到时等他死了，我们再去送他吧。”阿星笑了笑，把一件衣服从阿罗的触须下用力扯出来，抚了抚褶皱，“这样他就烦不到你了。” 何罗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好像不对，于是跳起来，伸手一缠，就和阿星滚成一团。 “你要怎么样啊。”阿星笑着伸手，挡住何罗的骚扰的须须，轻声道，“阿罗。” “嗯？”感觉到他语调的认真，何罗抬头看他。 “人类的生命是很短暂的，或许下一秒，旧的人就不在了，”阿星撩起何罗额前卷曲的头发，“能遇到的话，就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时间，有时候，一点点烦扰也比无聊好，不是么？” 何罗抱着他，用触手抬起下巴，思考了一会：“你说的对，我们走吧。” …… 于是两人来到了医院，阿星的证件可以在任何地方都畅行无阻，探看病人当然也在其中，什么icu不能进要隔玻璃之类的，都是浮云。 上了体外生命维持仪的病人脸色惨白，身体每一次本能呼吸，仿佛都是折磨。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在尽可能地呼吸着生命的每一口气，不放弃生存的一秒时间。 “这求生欲可真强。”何罗感受了一下，面前的病人生命危如累卵，但他的精神意志却似乎壮大到了极限，就像是最后的余烬，极尽可能地展现着最后的光辉。 可这感慨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可以有无数种办法让夏繁枝死。 但却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活。 “所以过来有什么用，”他有些不悦地皱眉，对阿星道，“就这样看着他死么？” 阿星看着夏繁枝，遗憾道：“一般来说，很多人临死前会有放心不下的事情，送行是为了不留下遗憾。” “他根本就说不了话，遗憾得留着了。”何罗说完，又微微皱眉，陷入沉吟，道，“好像也不是问不出来……” 人类不可以，但他是没问题的。 “行吧，看在你毕竟帮过我一点小忙的份上，”何罗摩拳擦掌，揭开手指的一点皮，露出一点点触须，“我就去你梦里，问问你还有什么遗愿吧。” 然后他伸出一根细线，探进了那个进去过一次的梦境之地。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里边的世界太广阔，意识的星点仿佛无穷无尽，想短时间找到夏繁枝的梦境，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话已经放出来，却没有个结果。 就很难受。 阿星在一边凝视许久，似乎想到什么，却又有点拿不定主意。 “阿星，你怎么看？”何罗转头问他。 “我觉得，或许这不是简单的生病。”阿星指尖轻轻抚过病人的眉眼，“你感觉到了么，他身上，有不同的灵能痕迹。” 或许又是因为何罗的原因，所以沾染上了？ 何罗并不细心，但被提醒后，细丝一样的触须便在夏繁枝脸上微微探了探，不由得皱起眉：“还真的是。” 很微弱，但真的有。 “是又招惹了什么东西么，我们或许可以从源头却解决。”何罗拍了一下触须，瞬间精神起来，“他可能还有救！” 阿星也点点头，看夏繁枝的神情，却莫名有点同情。 算了，活下来，就是幸运。 - 同一时间，轻风还在追逐着玩游戏的少年。 少年沉迷游戏，全无察觉。 轻风又绕了两圈，开始缓缓开始扩散。 就在它即将展开领域，扩大自己的品类时，一丁点极少、却又恐怖至极的气息在不远处毫无遮挡地出现。 瞬间，轻风僵住了，它就像一团被丢弃的棉花糖，无声无息地落在少年衣服上，甚至不敢有一点思维，就怕被那个东西感受到一点点的痕迹。 “何奶……那个何所思，去把3号床的病人带去做检查。”旁边有医生叫起了少年。 何所思应了一声，放下手机，起身去向那个恐怖所在的反方向走去。 离那存在越来越远。 “病人去四楼，核磁共振4号检查室。”医生给他交代道。 “知道了。”少年懒懒地应了一声，插着手离开，“也不多找点人，就用我这一个童工，真麻烦。” 他将病人扶上轮椅，推去了电梯，而轻风也缀在他衣角，离那个恐怖越来越远…… 轻风不再那么僵。 这时，它已经来到一个拥有巨大圆环物体的房间。 第38章 踏破铁鞋 何所思被征召的这家医院,是控制着整个临海市的特殊医院，其中的病例也千奇百怪，收容着各种异生物。 那位要去检查的病人的病历上写着38岁，外表却像是83岁,身体佝偻、枯瘦如柴,稀疏的头发全白,他是几天前与何所思一起进的医院,后者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四十多岁的健壮男人，一日十年地老去——就因为看到这个病例，还在哭自己脸被水溶解成鸡蛋的少年吓得都不敢再哭。 当然也再没觉得变成一个奶茶包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心理医生都觉得这少年心态调整得有够快了。 检查室外还有人在排队，何所思一边玩手机,一边加入队列。 这位病人与何所思还很熟悉，在轮椅上夸奖他从犯人变成牢头,也是实现末日前期的阶级跨越了。 “你不一定能过明天了,居然还能贫嘴,我也是服气的。”何少年没轻没轻重地怼他。 “对啊，都不定能过明天，不贫一下就没时间了,”那老病人哼哼了两句,“还有,看在我要死了，你能不能给我冲两杯奶茶？” 不合格的少年护工立刻就恼了：“你这是在挑衅，小心我现在就把你推到楼梯下边去。” 老年人看着他火气十足的样子，呵呵地笑了起来，没再刺激他。 “你说那瘟疫云怎么还不来，”过了一会,何所思又有点忧虑地道，“我听那些白褂说，天灾都是有等级的，如果能得到那个瘟疫云里不那么厉害的病毒，说不定可以压制住这个老化病。” “那只是他们想给我一个希望，想我多熬些日子，”老人倒是已经接受现实了，“这种病以后应该不会少，他们想有更多的一手资料，好了，检查室，到门口了，扶我起来，轮椅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进去？”学渣少年困惑地问。 “这是核磁共震啊，它开机时会产生巨大的强力磁场，金属椅子进去就会被吸住，”老人还笑道，“别说椅子了，要是那瘟疫云来到这里，也会被吸进洞子里，像个洗衣机里的破布娃娃。” “那不是一团空气吗？”少年疑惑地问。 “不然怎么说是天灾之耻呢，它只是一个依靠自体磁场维持不散的怪物啊，或许就是太弱了，才把能有脑子用吧。”病人随口说道，然后把手机给他，“帮我拿着，我自己进去。” 何所思哦了一声，很乖巧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他。 轻风缀在他的衣角，没有什么反应，它不懂人类的语言，自然不懂人类的轻蔑与诽谤，它只是困惑——技能时好时坏。 就在轻风沉迷少年，少年沉迷游戏时，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突然就咧嘴一笑，把一杯水倒进他的脖颈里。 因为体质特殊，他的衣服是防水的，但这个功能在这时反而增加了麻烦，让水一时堆积在脖子上。 何所思尖叫了一声，瞬间就跳了起来，那被水浸过的地方，就像被硫酸泼到，剧烈地融化起来，他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用干燥的裤子搽掉残余的水，而那孩子看着他跳起来脱衣服的样子，一时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顿时炸了，提着这个小孩子，抬手就是一顿耳光。 几乎同时，不远处的小孩父母立刻冲了过来，三人立刻展开一番大战。 …… 何所思疲惫地回到房间，将衣服丢进了洗衣机，轻风还在少年脸上，契而不舍地向他口鼻里钻，引得少年不断地打喷嚏。 打着喷嚏时，几滴泪水莫名就流了下来，少年缩在窗角，低声哭了起来。 轻风有些困惑，忍不住轻抚过他的泪痕。 “你是谁啊，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少年揉了揉鼻子，闷声闷气地问，然后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空气，他开始只是隐约有感觉，但这么久了，对方好像并没有恶意。 轻风听不懂，但忍不住在它手上绕了绕，奇怪他为什么总不死。 “他们都欺负我。”少年低声对着看不见的空气道，感觉着脸上的轻风，“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你也支持我的，对吗？” 轻风听不懂，它更迷惑了。 他为什么不死呢？死了，这身体上的一点源，才能归它啊！ - 另外一边，探看夏繁枝后，阿星正准备追查一下线索，就有工作人员送来一叠资料。 何罗懒得听那些套话，坐在一边打起了游戏，给阿星一个安静的空间。 阿星这才仔细翻看了资料。 资料里是一个老人病例，但生病前后的脸他却是见过的——这是昭阳新城那边守望司的副处长，这半年来，研究院找到不少异种的残骸，也依靠以前的经验，让一部分人员有了暂时抵抗雾气的能力，而这些人中的精锐，都被挑选进了昭阳新城。 老化病，这个病以前并没有听过，他微微皱眉，随后看了内容，眉蹙得更深了。 因为这里边写得很清楚，他生病的经过。 阿星低声道：“他是接到谁的命令，进的昭阳城？” 就算何罗现在没有在昭阳城老家里，那里也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并没有谁的命令，是他自己的进的昭阳城。”对面的工作人员压力很大，但还是补充了一句，“他对谁都这样说，他带着蝴蝶鳞片的防护衣，在雾气里找了一个半小时，什么都没找到，抵抗不了雾气的侵噬，就退回来了，算是唯一一个没死的闯入者，但出了雾气之后，他就开始急速老化，身体没有任何病理的病变，就像——就像被人把时间都抽走了一样。” 阿星只是冷淡地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能入选昭阳新城的守望者，都是被千挑万选过的，又怎么可能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随意进入昭阳城？ “我是真的不知道，上面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办法治疗这个病……”那人的声音越说越低。 “我做不到，”阿星摇头，“当试探开始时，总要付出代价，就算是天灾本身，也恢复不了他们带来的灾难，又何况是我呢？” “要不，您去看看他？”那位工作人员还是不愿意放弃，“或许能发现一点什么呢？” “发现什么！”何罗在一边听得心烦，抬眼道，“亲爱的不想去，你们再搞事，就和他一起去死好了。” 对面的人只能无奈离开。 阿星看了一眼窗外，走过来，捏了捏何罗的手臂。 少年的手臂像刮皮的藕一样白皙漂亮，但触感却非常q弹，宛如橡皮。 “干、干什么啊~”何罗一时羞涩了，头发都动起来，裹住了脖子。 “按一下，解压。”阿星捏啊捏，从手腕到上臂，捏着何罗有点想打个滚变成原型算了。 弄了好一会，他才停下来。 “阿星我发现你其实是喜欢我的触手吧？”何罗又把手伸给他。 阿星轻咳一声，耳朵有点红：“倒也没有喜欢，只是不讨厌。” “少见你有说谎的时候哦~行吧，现在要怎么做？”何罗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夏繁枝，“那东西的灵能很微弱，就在医院里，但是它收敛的太好了，我居然感觉到具体的位置？” “这也是有可能的，就像人找到一只狗的时间大于找到一只蚂蚁的时间。”阿星想起当年阿罗本体都没能发现瘟疫云，嗦粉一样嗦了大半后，瘟疫云才惨叫着挣扎逃亡，然后阿罗直接炸了。 或者说，有些比较弱小的天灾之耻，靠的就是苟活，才能在浓雾弥漫的天灾世界生存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待两天？”何罗左看右看，“也还行，我给你讲，医疗知识我其实看过很多，这里病人一定很多吧，要不然我给你露一手，有没有什么要开刀的，我能一次拿所有的手术器械，什么助手啊拉勾啊，都不用……” 他脑补了一下，觉得自己很有潜力，如果有手术比赛的话，触手们必不会像打游戏那么废物。 阿星闻言，脸色先是一僵，然后想了一下：“这里有不少异种感染失败的，已经被视为损失了，我到时去问问看有没有谁愿意让你动手术。” 何罗立刻抱上去：“亲爱的你真棒，我最爱你了。” 于是阿星陪他出门，一边是去物色受害者，一边算是检查那个东西的线索。 但他们都没想到，线索会来得那么快。 他们转过四楼的一个走廊时，就看到迎面过来一个有点脸熟的少年，正嘀咕着什么：“当我的小精灵嘛，你那么聪明，我保证会是一个很好的饲养员，你就叫皮卡丘怎么样，金手指你理理我啊，别太高冷——” 遇到转角的一瞬，少年抬头，声音嘎然而止，但张开的嘴，却怎么也闭不上去。 何罗歪歪头，想起他来：“是你啊，奶茶……” 骤然间，少年发出一声惊天惨叫，慌不择路，转身狂奔，但他身后是一个死路，于是焦急之下，正好一扇门打开了，他冲进去，立刻关上。 何罗看向阿星，无辜地耸了耸肩。 阿星笑了笑，看到房间上核磁共震的牌子，拉着他的手：“好了，走吧，别吓人家了。” 就在这时，那房间里传来一声更大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连绵惨叫——那不是人发出的，而像是什么东西刮着墙壁。 阿星的步伐顿住。 他走过去，强行拉开了房间门。 在他的灵视之中，巨大的仪器外，少年不知所措，而正在运转的圆形仪器中心的洞子里，空无一物的空气里，正有一团气流，如洗衣机里的衣服一样，被疯狂搅动着，内部的病菌病毒几乎被离心力甩到外圈，带出一层霉菌样的光。 第39章 人间正义 突如奇来的惨叫震惊了何所思这个单纯的少年,他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阿星两人，又看了一眼那诡异哀号的气体，又在两者之间来回数下，眼眸中就全是茫然与不知所措。 数十个来回后,他摸摸自己头颈,确定感觉不到那股追逐的微风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智力,突然就明白了。 “皮卡丘你别怕，我来救你了！”少年冲动地冲进那机器的圆洞里，手臂挥舞,试图抓住那团空气。 但这很明显是徒劳的，空气云努力挣扎,微微泛绿的光芒搭上他的手，又被无情的机器旋转拉扯开,那模样,就像是普通人在伸手搅动一个半透明的染料缸。 场面过于玄幻,以至于阿星一时都怔住了，说不出话来。 何罗慢吞吞地走进房间，看了看机器和傻狍子一样的少年,再看看一脸欲言又止的阿星,也陷入了微微的迷茫。 场面一时安静——说安静也不对,毕竟有惨叫鸡一样的声音做为背景音。 过了好一会儿，何罗才缓缓皱起眉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星：“你别告诉我，这东西，也是个天灾？” 阿星沉默了一下，才组织了一下措辞：“虽然它有一点弱,但如果按杀伤力来说，是天灾的。” 何罗的拳头一下就硬了，他挥了挥手，撸起袖子：“不行，这种天灾我不能让它活在世上——” 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阿星急忙拉住他：“别慌啊亲爱的，它很有用的，不能杀。” 何罗简直义愤填膺，拖着他往前走：“再有用也不行，这种垃圾，简直是浪费天灾名额，我要为天灾们讨回这个公道!” 阿星就超无奈了，只能道：“讨什么公道，你是天灾么？” “？” 何罗步伐一顿，终于想起自己还披着外皮，回头看着阿星平静的神色，莫名就有点尴尬。 嗯，行，既然阿星觉得我不是天灾，我就继续装装人类。 但看那气体云就还是很生气，于是眼不见心不烦：“那别理这东西了，我们出去。” 阿星松了一口气：“好的。” 他陪何罗出去，还体贴地关上门，只是看着那位奶茶在里边捞空气捞得快要急哭的样子，莫名就多了一点怜悯。 …… 阿星迅速发布了瘟疫云在临海出现的消息。 临海市那已经冷寂许久的国际机场骤然间热闹起来，天空的飞机很快多到要排队的，这种关系人类命运的东西当然是不敢说要运送到哪里去的，临海的研究院和附属医院都全部进入紧急状态，惨叫机的旁边一小时不到就多了十几台大型全功率的定向磁场发生器，从天上到地下，全面确保这团气跑不出一口。 专家们已经组成大大小小的团体，需要多少毫克的用于研究的报告都交上去了，排队等批准。 “根据我们在后世对瘟疫云的研究，它就是大型的致病源培养皿，具本身备成长性和恢复性，所有病菌和病毒都可以在它的身体里繁衍，每一次的病毒传播，都可以扩大它的体积同时丰富它的致病源种类，如今它才刚刚出现，所以体内的致病源品种较少，需要投喂饲养一段时间，才能进行切割使用……”会议室里，诸一梦对着专家们侃侃而谈。 而会议室里除了不停做笔记，认真听讲的专家外，还有一个学渣少年，正坐在周围的学霸堆里颤抖，宛如寒风中的小鸡崽，弱小可怜又无助。 因为他那不会感染生病的特性，他已经被安排成了瘟疫云的饲养员。 就在与会专家谈性正盛时，突然有一名军装男子匆忙走进，在诸一梦耳边轻声了几句，便见这位大佬猛然起身，一句话都来不及交代地冲了出去。 …… 另外一边，阿星怕何罗又起了维护天灾名誉的心思，以今天想学弹钢琴为由带着何罗回家了。 一路上，何罗没少抱怨“这种东西”你们用完就赶快处理掉。 阿星当然满口答应。 医院离家不远，阿星骑车带他回去时，顺便在花店里买了几束花，回去装点气氛。 这种浪漫体贴让何罗就很满意，先前的怒气都消散不见了。 回到家后，何罗释放着触手，弹跳了几下，这才盘着阿星，缠绕着对方的手臂，一起弹了梦中婚礼，致爱丽丝这些名曲，他剩下的触手在音乐时控制不住地舞，加上盘人的模样，那画面尤其诡异，一般人看了就直接得心灵崩溃。 本来事情到这，瘟疫云的事就处理完了。 可让阿星没想到的是，医院来了电话，说医院如今成为了特殊事故发生地，所以在院病人都要转院，因为何罗是夏繁枝唯一的紧急联系人，所以他们问何罗希望将他转到哪家医院。 并且，他们还暗示了下，估计这位熬不过今晚了，你看要不要今天过来，把人就直接那个，接走嘛…… 何罗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把夏繁枝给忘记了。 他一边寻思着这友情好像有点薄，跟塑料袋似的，一边从阿星身上起来，飘出门去：“那阿星你在这弹，我出去一下。” 阿星哪敢让他一个人出去，条件反射就追了出来，他微笑道：“我骑车送你去，正好回来一起去吃晚饭。” 何罗当然好啊好啊。 出来时阿星才发现刚刚太急，忘记带手机……算了！ 他寻思着，让人们熟悉一下后世何罗的行事风格，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总不可能每次都能预见到阿罗行动并且通知他们做好准备。 他给自己找好理由，于是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医院。 这时的医院已经被无数警察军队团团围绕，阿星拿出证件一路无阻，而何罗有一丝小心虚，很快就感应到夏繁枝的生命气息正在快速衰减中，再不快点，就没什么办法了。 于是他也懒得等阿星一关一关地检查证件，直接冲了过去。 就算他披着假人皮，本质还是一个天灾凶兽，整个人带着残影，宛如利剑，直接就冲破墙壁，带出一个层层人形洞口，四层高楼在他面前和纸扎的毫无区别，整个楼层如被炮弹打中一样震动起来。 阿星想拖住他的，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伸出手阻止，而是无奈地摇头，挂着微笑，开始给他收拾残局。 这样也好，至少，阿罗愿意救人了，哪怕多一个，也是极好的事情。 这代表着，他承认了人是有好的，有他喜欢的。 问那句谁重要的问题的可能性，就能下降非常多了。 想到这，他“看着”阿罗冲入那间核磁共震室，伸手把洗衣机、不，是磁共震器里的某气体拖出来——那奶茶少年怎么也捞不出的云气，在它手里，就像是一把海带菜一样，直接扯了出来，甚至在空中拖出一道残留的菌光尾迹。 可惜的是，那团云不但没有感激，反而惨叫得更厉害了……就好像是人从洗衣机里逃出来，结果却跳到了开水里一样惨。 何罗飞快把这团云带到夏繁枝的病床前，往人身上一扔：“给我治好他。” 不需听懂人类的话，何罗那恐怖到碾压的精神意识，就直接刺进了瘟疫云弱小的感知里。 虽然不懂为什么这位食物链顶端的恐怖大佬为什么要救一个普通小东西，但瘟疫云就很乖巧地张开了领域。 在它的领域里，可以强化致病源的繁殖力、生命力，同样，也可以减弱甚至消灭这些东西的力量，只是用得比较少而已。 所以，只在夏繁枝的身体上盘踞了几十秒，青年心跳便稳住开始上扬，而不是一开始的下滑状态。 甚至在过了一分钟后，青年的脸色已经有了明显好转。 瘟疫云团还小心地用空气撩拨了一下何罗的指尖，仿佛在显示自己的功绩。 何罗的感知里，也能明显感觉到夏夏的生命力的复苏。 “嗯，还行！”他满意地点点头，抄起这团空气一丢，“行了，你回去。” 空气一僵，险些直直地坠到地上。 回去？ 天哪，难道…… “当然是回那个洗衣机里去，还要我送你吗？”何罗不以为然地道。 啊，这人，用完就丢啊！ 瘟疫云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生气、想发火，又不敢”，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中，它只能弱弱地勾搭着何罗的衣角，散发着祈求的情绪…… 何罗危险地眯起眼睛。 弱小的云团不会发声，只能自体引力震动身边的东西来模拟声波，于是一边的机器发出一个仿佛抽泣的刺耳哀嚎，然后嘤嘤着向楼道飘去，于是这个哀号依次变成了刮玻璃声、敲栏杆声、敲杯子声……最后变成了磁共震的闷响声。 何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出门，就看到门口阿星正在和人说话，发现他过来后，转头微笑了一下。 “他没事了，我就说嘛，一点小事。”何罗拍拍手上的灰尘，这才发现阿星和一个女人靠得很近，于是蛮横地伸手拉开他，抬眼看着那女人。 嗯，还是见过的人，好像是叫诸一梦，她不是在昭阳新城那边么？ 何罗只是一抬眼看了她，但对面的女人却猛然颤抖着倒退了一步，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整个手都在抖。 “回家。”何罗本来还想吓吓她的，但看她这个样子，瞬间就失去兴趣。 这种弱小无知的人类，不值得多看一眼。 尤其是这个女人那种恐惧又不得不面对他的情绪，就像一杯苦涩又冰冷的咖啡，一点都不让他喜欢。 还是阿星好。 第40章 人心不齐 “先前的医院大楼承重柱受损, 已经成为危楼，瘟疫云还在机器中没有逃脱，人员损失接近于无，只是有两个人被吓到了而已……”诸一梦坐在摄像头前, 和面前的大佬们开着远程会议。 “这是挑衅！”不大的会议室里, 几位远程参会人皆面色阴沉, 一名面色凌厉, 面颊消瘦的五十来岁的女人更是怒道，“他今天可以随意就拿走瘟疫云，明天是不是想毁哪就哪里, 想杀谁就杀谁？” 诸一梦微微勾起唇角：“不用明天，今天、现在、此刻, 他都是想毁哪就毁哪，想杀谁就杀谁, 这难道不是我们早就达成一致的认知么？” 那位女人被噎住, 沉默数秒, 才冷淡道：“但这种不稳定因素，留在人类世界里，将会是重大隐患。” “所以呢, 哪位去解决这位隐患, ”一只灰白的六脚猫猫虫窜到桌上, 诸一梦本能地摸了一把，神色却是认真无比，“我原则上是支持你们所有的决定的。” 这时，上位的老者轻咳一声：“一梦啊，瘟疫云真的只能放在临海市研究么，事关重大, 那位也在的话，临海市的研究安全无法保障。” “必须在临海市！”诸一梦正色道，“就在刚刚，我拿到了夏繁枝——也就是那位救下的人类身体数据，大家可以看看。” 巨大的人体图出现在会议室里，一一列出了各种数据。 “我简单地说一下——”诸一梦看那图表的目光卓然发亮，“他在的未被救治之前，身体已经完全被病毒侵袭，大家看这张图，高分辩率电子显微镜切片里，患者的部分细胞线粒体中，出现明显的病变，无法再进行有氧代谢，然而，在治疗之后，病变的线粒体拥有了新的结构。具体的变化很复杂，我不细说，但在经过病变后，患者的线粒体不但能继续进行有氧代谢，而且还拥有了新的功能……” 对面有一两人皱起眉，一人咳嗽了一下道：“诸院长，请再简洁一点。” “这代表着，瘟疫云有对病毒定向进化的能力。”诸一梦猛然拍在桌上，猫猫虫感觉被仆人冒犯了，于是一屁股蹲在仆人手上，仆人却恍若未觉，“从古至今，人类和病毒都在相互驯化，这种新功能线粒体，在被异种感染者的幸存者中普遍存在，也就是说，这名叫夏繁枝的患者已经拥有在雾气里长期生存的能力。”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神色一凛，前所未有地郑重起来。 诸一梦继续认真道：“这是瘟疫云在主动情况下产生效果，而这种效果，在上一个时间线里并没有出现。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可以驯化瘟疫天灾，那么，人类世界的未来之路，就清楚地被指明了。” 这代表着上个时间线里，因为限于器材、人力还有天灾本身的残缺，大家对瘟疫云的研究只是皮毛，未能触及更深的东西。 “所以，我们对天灾的理解还很少，我认为，对瘟疫天灾的驯化是非常危险的，这个地点放在临海市，不是为了何罗，而是为了诸晨，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压制少量天灾的人类，我们需要他的帮助。”诸一梦斩钉截铁。 众人一时面露深思，虽然他们更想把研究区域放在北方的逐鹿城，但也都知道，调走诸晨，也就等于调走何罗，那无疑更加的不安全。 “小梦，在科研的方面，我是信任你的。”为首的老者叹息道，“希望你早日达成目标。” 旁边的女子有些不满之色，但见他发话，也没再反对。 “义不容辞。”诸一梦郑重道。 于是远程加密信道关闭，与会众人一一消失，只剩下诸一梦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揉着猫猫，吸了几口解压。 “多事之秋啊。”她叹息一声，把猫放去一边，“好了，果果，去给我泡杯咖啡，今天又要加班了。” 猫咪惊呆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不是多出两只手嘛，快去哦，不然我也把你丢洗衣机里。”诸一梦低头威胁道。 猫咪生气、惊慌，又愤怒地跳下了书桌。 …… 北方，逐鹿城 飞雪漫天，各地为了即将来临的末日积累资源，今年的供暖来得特别晚，以至于很多人手和脸上都生了冻疮。 但抱怨的人不多，大家都知道，如今多用了，未来能用的就不多了。 整个城市都死气沉沉，以前人们还能为未来而努力奋斗，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工作上班，蹲在家里不出门，甚至直接吃起了国家的配给粮。 一名中年女人披着风雪，疲惫地打开家门，才一抬头，便看到一架正在自动弹奏的小提琴。 “你想好了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没什么好想的。”她平静地凝视着那把琴，“既然他们都不愿意为我儿子想办法，那就一起死。” “那么，欢迎来到末日。” - 临海市因为北方寒潮南下，一天之内暴跌了十度的气温。 何罗是感觉不到冷的，所以处之泰然，在家里刷视频打游戏，快乐生活，还把触须乱摆了一地，给阿星来回打扫惹了不少麻烦。 不过 晚上，还飞起了雪花。 没见过世面的何罗在露台上伸触手挥舞，仿佛一把大伞，旋转拉起一条细细的龙卷，接了一大把的雪花，然后细心地捏成两个雪人，放在露台的木桌上。 两个雪人压得非常紧实，几乎像两块冰，就是长得有点抽象了些。 阿星拿出小刀，把两个雪人细细雕琢了一番，就非常形似了，他还拿牙签顶着一片苹果，当成是小伞给两个雪人撑上遮挡风雪。 何罗看得喜欢极了，他伸着触手，在雪人的身上摸来摸去，就特别特别喜欢他们在风雪里成双成对的样子，还拉着阿星玩cosplay，折腾得游戏都不想玩了。 而且，这仿佛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完全不满足于这小小的雪景cos，还准备来什么大船船头风cos、古装cos，折腾地阿星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拖着他回房间睡觉了。 何罗还有点小生气，用触手各种骚扰亲爱的。 然后阿星轻声道：“我累了。” 何罗便消停了，撑着头，默默地看着阿星入睡。 他听着阿星轻浅的呼吸，触手悄悄像蛇一样探过来，在阿星眼眸的绷带上停留了片刻。 其实这层绷带遮挡不了自己的视线，他能轻易看穿绷带下阿星的样子，但是阿星都是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眼眸的样子，他有点好奇。 如果没猜错的话，阿星形成灵能时所感染的异种残骸，就是放在眼睛里，那是阿星灵能最强大所在。 是什么东西的残骸那么厉害，能让阿星抵挡住我呢？ 他有蠢蠢欲动。 但就在触碰那层绷带时，他莫名有一种预感，觉得还是不要知道阿星的眼睛是什么样子，不然这段感情可能就没结果了。 行。 他把触手默默地收回去。 以后阿星总会告诉我的。 他把阿星抱紧了些，闭上眼睛，睡了。 …… 但下一秒，他又睁开眼睛，阿星的梦里一定有我，我要不要去看看在他梦里，我是什么样的呢？ 作为一个没梦不会睡觉的天灾，就只能在爱情里寻找一点生活的趣味了。 雾气里那些没有脑子的东西，和我根本就不是同一物种。 他这样想着，拿起手机，开始补看今天的更新。 因为末日导致经济的大萧条，如今人们都在网上打发时间，也让这半年来网上的创作大量爆发，基本上十本小说有九本都是来泡自己的。 也算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了。 何罗最近追的一个作者叫“咕尊”，他的小说写得就很细节，读者们都说他肯定是一个死得晚的大佬，何罗在他的文里，看到很多关于自己的细节，非常真实，应该是认识自己的人。 在这篇文里，主角不是诸晨，而是一个叫艾九的少年，他是比诸晨先见到何罗大神的人，只是那时他见到何罗大神后，不敢多留，遇到也在逃亡的诸晨，给他指了个死路，就逃亡了，后来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大的机遇。 因此，在文里，他重生后，直接去找何罗大神，以恭敬和机敏得到了何罗大神的爱戴，在雾中收集了无数的天灾残骸，他带着大神离开雾气，用残骸创造了一支守望者大军，抵御各种天灾，收留了各式各样的有才之士，如今情节已进入他利用一个天灾，解决掉想吞并他们的其他城市，已经和何罗大神表明了心意。 读者在下边分成两派，一派说主角太无情了，居然利用天灾来对付敌人，差点毁灭全人类，真要这样玩，不用天灾，人自己就没救了。 一派说总不能坐以待毙，人类又不全是好的，不为自己天诛地灭云云。 两方在评论下方掐起摩天大楼。 何罗会看这个文，只是看中里边的形容自己的细节，在书里，自己是一个任性无比的天灾，平时被自己误杀的户口本不计其数，但——老实说，这都是自己会做的事情，他会稍微小心一点，不要出现书里的问题。 因为他不想阿星太累。 虽然阿星一句抱怨也没说，但是何罗能感觉到阿星的和自己在一起时，一直都不太轻松。 想到这，他忍不住放下手机，拿额头抵在阿星额上，轻笑了一下。 阿星很敏锐，也很善良，他是感觉到我的喜欢，才会喜欢我的。 第41章 意外事件 研究院里, 何所思带着心事重重的神情，将投喂天灾的培养皿送到了磁共震机里。 这里的瘟疫云已经没有惨叫了，只是作为背景音乐, 滴滴哒哒在震动着周围一切可以弄响的东西。 少年苦大仇深地走出房间，多层玻璃门外的白大褂们立刻用房间里的广播让他进入另外一个玻璃间, 然后就是紫外线、酒精喷雾、微波加热等各种深入消毒模式朝他柔弱的身体上乱怼。 按他们的说法, 自己是奶茶包, 这些对他都是没有伤害的。 在各种消毒杀菌灭活之后，何所思脸色更阴沉了：“你们, 你们到底要怎么对皮卡丘啊？” 一名白大褂笑了一下, 起了逗小孩子的心思, 便露出一个类似于反派的笑容，恶狠狠地道：“首先，要把它打碎。” 少年面色一惊。 “然后，把里边细菌真菌病毒分分类，用高温灭活。” 少年身体微微一抖。 “然后把这些东西破坏开, 就是拆了！” 少年柔弱无助, 惊恐地抖了起来。 白大褂笑了起来：“这样就差不多了，接下来, 就研究一下基因和蛋白, 然后做疫苗，细节就不给你说了，反正你听不懂。” 说完，哼着歌指了指周围的几台大型机器：“看到没有，这些东西, 就是给它准备的微波炉大保健呢, 超高规格, 专门为它定制的，中火高火低火都有。” 何所思忍不住哭了出来，看着里边的皮卡丘，心里满满都是悲伤。 他抹了抹眼睛，突然就又进了玻璃屋。 “哎，你干什么！”白大褂急忙叫住他。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的皮卡丘！”少年愤怒地走到机器前，他不懂这些东西怎么动，干脆直截了当地关掉了电阀。 瞬间，内外人士都惊呆了——虽然外层还有更大的磁场控制这玩意不能出来，但他们还是为少年的胆大包天感觉到了惊诧。 轻风委屈地盘踞在他头上，惊魂未定。 少年却是破罐子破摔，平静地盘膝坐在地上，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们的表情。 轻风却仿佛找到了救命草，它左看右看，最后顺着空气，跑到了少年的肺里。 …… 阿星收到这个报告时，也实在是没想到熊孩子中起二来会有这样的威力。 “他不知道这是瘟疫云么？”他忍不住问。 “知道啊，但他当年死的早，只觉得不应该把它放洗衣机里折磨它，他决定要给它一个尊严的死法，”诸一梦在投影电话里也是忍不住笑了，“行了，你过来解决一下，也是他现在不是人了，不然就这动作，判个十年八年都是没问题的。” 阿星微微皱眉，转过头。 何罗正在打游戏，看着阿星欲言又止的神情，不在意地挥手道：“你去，我在这等你回来。” 阿星有一点点不放心，但还是说很快回来。 何罗看他出门，在一边美美地挂起泉水，五人队里两个挂机，场面甚是惨烈，他撑着头，看着失去大神带的我方被对方弄得丢盔弃甲，打出GG，喝了一口咖啡。 …… 阿星说是很快回来，但还是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小区。 而且，还带了一个拖油瓶。 “这是什么情况？”何罗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少年，微笑道，“你是要请我喝奶茶么？” 少年直接被吓哭了，它头上的一团小云气也一样哭了，水气顺着流下来，头发流了下来，把好好的发型融成了一团混着头发的奶盖。 “刚刚在研究院里，他们用磁场打散了瘟疫云，将其中10%部分提取灭活后，病菌病毒都有离心机分离出来，但没想到，被提取灭活后的少量云气也拥有意识，却没有离开这个奶、人类，”阿星微笑道，“诸院长觉得也许可以培养一下他们的关系，所以让他跟着我们过来住。” 分离出的小云团暂时没有汇聚特殊病菌，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放在他们身边看着比较好。 “这样么，行。”何罗上下打量着他，微笑道，“我也觉得小区太冷清了些，就我和阿星住着，一点生活的烟火气都没有，就让他住楼下。” 少年鼓起勇气：“我反对、不，我是，我是说可以不住这里么？” “可以啊，”何罗微笑着拎起他头上的小空气，“我就吃吃这个棉花糖好了。” 小空气尖叫挣扎起来，把奶盖上的泡泡弄得扑扑作响。 “别别别，我住，我住！”少年立即抱住了何罗的手，泪目汪汪地祈求，“放了它，它还是个宝宝啊。” “啧，谁还不是个宝宝啊。”何罗觉得不无聊了，他松开手，“去，我还要和阿星打游戏，以后有什么跑腿、代练、清理楼道之类的小事，就要麻烦你了，OK？” 他说“麻烦你”时，没有一点觉得麻烦的意思，连OK都O得没有一丁点的诚意。 “OKOK，只要你放过皮卡丘，什么都好。”少年感动地抹眼泪。 啧，一点都不好玩，没气节。 “行了，退下。”何罗捏着阿星的手，拉人进屋，关上房门。 “我还有事没交待呢。”阿星语带无奈，又夹杂着一丝宠溺。 “没什么好交待的，那小子真的好蠢啊，”何罗的触手忍不住舞了起来，“他头发融成奶盖后可以繁殖病菌，那瘟疫云就是把他当棒棒糖添呢，他不会以为这是真爱！” 阿星微笑道：“现在不是，以后未必不是啊。” 何罗摇头，笃定地挥着触手：“不会的，那天灾根本没有感情载体，不可能喜欢上人类的。” 阿星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天灾也在进化，或许就进化出感情呢？” 何罗不以为然地道：“感情的基础就是拥有‘自我’，当天灾没有自我人类都挡不住，有了自我，那人类就完了。” 阿星捏了捏他的触手：“但是，那位天灾何罗，就有啊。” 何罗一滞，没想到居然把自己框了进去，只能撇清道：“他有他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会保护你的，来啦，我刚刚掉段位了，给我打回来。” - 风雪寒潮过后，便又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露台桌上的两个小雪人没有一点要融化的迹象，甚至还违反常理地在周围飘着小雪花，仿佛时间被一直冻结在重复循环之中。 小区的花坛里，几个年轻人洒下了花种子，正给花坛边沿的草皮上支起一块块的塑料膜。 中庭的桃花树仿佛已经感 觉到冬日的尾巴，枝头萌发起一个个褐色小芽包，等着春日来临。 2131年就要过去了，很快就是2132年了。 何罗坐在阳台上，捧着书本，端着咖啡，看着这些人类忙碌，有点小期待。 他这是第一次经历人世间的春天，就很喜欢生命萌发的样子。 他觉得这其实挺不天灾的，按人类的记录，天灾都是混沌、恐怖、破坏原本秩序的存在，而他却是喜欢秩序，审美都和人类很合得来。 所以我很不一般啊。 他这样想着，然后感觉到了无聊。 阿星又在开会了，天知道哪那么多的会，要不然回头威胁一下那些人类，规定每周开会时间不能超过三小时，超过一小时，我就随机去吃掉一个开会人员。 嗯，就这么定了。 他低下头，正准备排下一局去坑新队友，何罗手机上却突然接到一个消息。 “你想知道诸晨的秘密么？” 没头没尾，就是一个陌生电话的消息，仿佛在等他的回复。 何罗手指微微一顿，看着这消息，思考一下后，得出结论——嗯，他暂时不想知道。 不知道这是谁发的消息，但是没关系，何罗伸手淡定地按住那个消息，本想长按删除，但莫名地，他就感觉到了恶意。 发消息的人，离他并不是太远，且正与他目前按住的消息，有着直接的因果关系，他似乎可以遵循着冥冥之中的联系，找到来源……甚至能有更多的办法。 何罗放下手，没有放任思想继续，只是删除拉黑一条龙，没再理会。 从苏醒之日起，他的力量就在增长，无论吃饭睡觉还是呼吸，都未有一刻停止。 他如今的能力已经足够应付所有，所以并没有兴趣变成神灵那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那样子是谈不了恋爱的。 “等会告诉阿星，希望那些解决问题的人给力一点。”何罗低下头，继续打排位。 …… 如他所料，几乎瞬间，就有无数人追踪起这个短信的来源，尤其是东国上层，简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开始在内部排查是谁泄露了诸晨与何罗的联系方式。 但很快，一件爆发的大事，就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研究院的所有主力，都被的紧急抽调到了北方。 就连诸晨都收到命令，要他立刻北上——这时甚至已经顾不得他会带着何罗。 “发生了什么事？”面对来接人的飞机，何罗甚至还刻意地穿了一件羽绒服，表明对去北方旅游的尊重。 “很大的事。”诸晨语气有几分沉重。 东国为应对末日天灾，建立了六个巨大粮库，保存了足够全国人口食用三到五年的口粮。 这些粮食都被重兵把守，随时注意防火防盗防水，每个大型粮仓都有恒温控制保存。 但就在刚刚收到的消息，北方逐鹿城所在最大的一号粮库，其中下辖的所有粮仓，都发生了诡异病变，整整五千万吨的粮食，已经全变成不可食用状态。 并且在其它几个粮库，都发现了不同程度的病变，如果找到传染源，那么，不用等到天灾，末日，就已在眼前。 第42章 不同发现 这一次事件, 临海市北上支援的阵容堪称豪华。 不但有研究院的一大波专业人士，连奶茶弟弟头上的云都变成了两团——因为放瘟疫云一个怪在临海，谁都不能放心。 他们上的是直升机，本来上边安排的客机专机, 但被阿星拒绝了, 理由是客机的玻璃窗太小了, 阿罗会忍不住掀窗看风景的。 事实也如他所料。 “这下边风景不错啊, 山川云海像河一样。”何罗在飞机上探出了半个身子，将近四百公里时速让狂风将的他的头发狂甩，飞行员不得不戴上氧气面罩, 何所思头上的大小云不得不放弃好吃的棒棒糖，跑到奶茶少年的肺里躲避, 免得被狂风卷走。 “我们去逛一圈再回来好不好？”何罗愉悦地问阿星。 “等回来吧，现在别闹, 不然我们就要走过去了。”阿星也一边说, 一边强行把何罗拎到飞机里。 何罗半推半就地被拉回来, 关窗之前，看到的一只漂亮的鸟儿从对面飞过，一时心动, 伸触手飞快地抓了回来。 “这鸟儿漂亮吧——”他刚刚献宝一样放到阿星面前, 就有点尴尬地放下手。 两边的相对速度差别太大, 撞在他手个的鸟儿已经从一只，变成了一血肉模糊的一滩。 阿星忍着笑，拿湿巾给他搽手。 一边的瘟疫云看着没有危险了，又壮着胆子从少年身上飘出来，围绕着鸟儿的尸体开始研究，当成一个大号的奶糖, 开始孕育病菌病毒——它最近可饿了。 从大云身上分来的小云被母体无情地抽开，只能委屈地飘回少年头上舔棒棒糖。 少年终于可以说话了，便无视两人虐狗，温柔地蹲到瘟疫云身边：“上边说，你们既然是两个，就要正式命名啦，我本来想叫你们皮卡丘的，但是上面不许，所以我决定了，你呢，是大哥哥，叫温云好了，你呢，是弟弟，叫温暖好了。” 两朵云都舔食物很用心，没云理他。 “你们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少年一脸满足，“没想到我也是有两个小精灵的人了，对了，你们的精灵球我已经在逐鹿城找人定制了，找的是最好的手办工作室，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小云朵舔了一会头发，又对驾驶员产生了兴趣，正要飘过去，被何所思用一块金色的鳞片布兜住了：“那个不能吃，吃了没人给我们开飞机的……” 面对这一群鬼鬼怪怪的乘客，驾驶员压力很大。 …… 飞机并没有去北方那有名的逐鹿机场，而是直接向北方一号仓库飞去。 这里是北方最大的粮储中心，紧临铁路，一排排超过二十米高的巨大白色圆筒建筑形成的建筑群极是显眼，各种摄像头、无人机来回戒备，不同型号的粮食摆渡车宛如钢铁洪流。 直升机停机坪上，早有人焦急等待。 莫谷是三号直属库的管理人，他外表很年轻，但却是有十年特殊仓库管理经验的人。 这次紧急突发事件让他已经一天两夜没有睡过了，就是等着上边说可以解决的人。 但当这次过来的人从飞机上下来时，他不由得皱起了好看的眉眼——倒不是他们都是未成年，主要是，这种情况了，其中一对基友还在搂搂抱抱地说悄悄话，剩下那一个，正精心地捧着一滩生霉发出诡异气味的鸟尸，一脸虔诚温柔，还在自言自语。 这几个真的能行？ 莫谷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工作还是要作的，他主动迎接上去：“你们的就是守望司从临海市派来的处长吧？上面说你们的名字是机密，那我直接叫你们处长了。” 阿星勉强有点领导的样子：“情况紧急，边走边说，先带我们去看现场吧。” 莫谷当然同意：“好，那这边请。” 一行人下了停机坪，走上了摆渡车。 “事情是两天前开始发生的，”莫谷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我们直属库的安保非常严密，随时都有人监视巡逻，并且随机抽查库里的粮食，避免出现不良状况。” “两天前，我用仪器抽查了三号仓的小麦粒，并没有发现有异常，但当时我使用的仪器有点问题，就多按了一下，我也没多留心，就拿新抽的，又看了一眼。” “然后我发现，新取样的那些粮食里有不明碎粒，黑色的，像是老鼠屎。”莫谷压抑着情绪，“这是不合理的，我们的库里粮食是充入了100%氮气防止氧化的，老鼠、虫子都不可能在其中生存，我检查了仪器，气压正常，并不存在气体泄露。” “我感觉了不对，又重新抽取了几次样品，但并没有再出现先前的情况，我本以为这可能是入库时混进去的杂质，但出于谨慎，我将这些东西提交了上去。” “随后，上面对我提交的样本进行了检验，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黑色只是普通的碳化粮食，而那些看上去完好的粮食，却都检查出了问题。”莫谷说到这，神情惊恐，“这种东西看上去和正常粮食没有两样，但食用之后，小鼠体内激素提高了100%，时时刻刻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力量增加，精神极好。” “那不是好事么？”一边捧着鸟的少年疑惑地抬头问。 “怎么可能是好事？”莫谷激动道，“主粮最大的作用不是热量高，也不是营养丰富，而是无害，对任何食用者没有多余的作用，而且这种异变，谁敢保证它不会有长期的不良反应？” “所以呢，确定了异变的源头了吗？”阿星平静地问。 “没有，已经加紧排查了所有粮仓，都没有线索，至于工作人员，也在挨个排查中，但这需要时间，诸院长已经前去研究粮食会有什么其它副作用，这边的源头排查，就要交给守望司了。”莫谷眉宇都难掩焦虑，“发现异常后，我们对所有粮库都进行了抽查，目前首都仓只有最后的一处库存未被污染，被污染的粮食已经有五千多万吨，其它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污染，甄别工作还在进行中。”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来到一处白色圆桶仓库旁边，仓库旁修有电梯楼，他们顺着电梯楼与仓库顶的天桥，来到仓库顶端，入口处已经自动打开，露出下方的装着密密麻麻粮食的库体。 这些的粮食看着很正常粮食无二，如果不是莫谷说出来，谁也看不出问题。 阿星正凝神感应，何罗已经好奇地把头伸进去，自然地打开了第二眼睑。 在他的眼前，这些普普通通的粮食，都仿佛一个个小生命，安静地沉睡着，但是，每颗麦粒的身上，都似乎，嗯，进化了，它们的身体里，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泡过，泛着极微弱的灵能。 “怎么样，有发现吗？”莫谷有些急迫地问起来。 何罗关上眼睑，转头看阿星。 阿星似乎也发现了这些问题，他指尖轻轻在手臂上点了点，思考了一会：“这些氮气有问题。” “怎么会？”莫谷惊了，“我们的氮气都是用机器自取的，能有什么问题？” 阿星还没说话，何罗就已经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啊，这些种子都是被浓缩的雾气浸过了。” 他说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原来是被雾气浸染了，是那种感觉没错了。 “那么问题来了，浓缩的氮气里，是谁加入了雾气的浓缩，”何所思也来了兴趣，“不是说雾气是普通人没法接触，也不能转移的么？” “这是需要你们排查的问题了，”阿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找一找加气相关员工吧。” “但也不对啊，”莫谷慌道，“充氮也不是天天充的，一次入仓后，很久都不会换，为什么所有的仓都会中招？” “当然是因为你们有内鬼。”何罗立刻来刷存在感，他指着里边仪表，眨着眼睛，“你们那充气探测装置不是一直开着的么，总要检修吧？” “……”莫谷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低头用对讲机向着不知道谁急速地说了一串话，因为太急，中间甚至呛咳了两声。 随后，他抬起头：“谢谢，你们的发现我已经上报上去了，如果不急的话，和我看看其它粮仓吧，或许会有更多线索。” 阿星没有反对。 他不反对，何罗自然没有意见，他本就当成是出来旅游的。 至于何所思，他的意见，那是什么东西？ …… 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其他发现，何罗在发现这些仓库里存的也就是大米、玉米、小麦这些粮食后，兴致便少了很多，至于那些储备肉类的冷库，更是没有什么兴趣。 他享受的是走在这些大圆桶上，拉着阿星，迎风展臂的那种浪漫。 以至于莫谷导游终于忍不住问：“您还有什么发现吗？” 何罗很满意地回答说：“我发现逐鹿城的风真大啊。” 这话说出时，莫谷气得简直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算打不过，都想冲上去拼了。 好在阿星挡在中间，温柔地导游解释他们也许有了些不同的发现但是机密需要上报你不能知道时，这才瞬间止住莫谷的暴走。 何罗眨了眨眼睛，悄悄问阿星你发现什么了，我怎么没发现。 阿星轻笑了下，在他耳边悄悄说：我发现你好可爱。 何罗瞬间满足，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胳膊，不再伸手想把那讨厌的导游推下仓库里埋着了。 第43章 与你有关 接下的问题, 他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查案探案有专业的人员，分析污染也是专家配合。 何罗和阿星能帮的，也只是查到这些粮食是被污染的而已，或者说, 其实不需要他们, 只要花上一点时间, 人类自己也能找出线索, 排查嫌疑人。 他们只是节约了一点时间而已。 在逛过几个粮仓后，出于安全考虑，阿星主动问起了住宿安排, 准备带何罗远离人群放松一下了。 莫谷导游本就对这三人组很有看法，闻言也不想挽留, 立刻就给他们安排了住地。 作为国有直属的大型企业，他们是有自家的接待所, 而且接待档次一点也不低, 至少何罗并没有挑剔——阿星也不在意, 他知道，只要有网线和自己，何罗住哪里都区别不大。 至于何所思和他的两团云, 被安排在了隔壁。 何罗还专门画了一个圈, 威胁那两团云敢乱跑就让它们变成真空。 “不会的您放心吧, ”何少年捧着快被分解得只剩下骨骼和羽毛的鸟儿，指天指日地保证，“他们很乖很听话，不会随便伤人的。” “谁管它会不会伤人啊，”何罗轻嗤一声，“反正别跑了远了就是, 这是阿星的要求。” 少年唯唯诺诺地应了，看何罗回房，然后便叫了大量美食送上来，接着去浴缸里放了一缸水，先是把头发泡了进去，然后边泡边吃起了高热量食物，食物摄入后，头发便很快又生长起来。 很快便有了一缸奶茶，和当初他买的那杯一样香醇。 大小云团于是又有了培养皿，欢呼雀跃地潜入一缸奶茶之中，少年看着他们弄起一层又一层的泡泡，就很满足，感觉自己是个优秀饲养员了。 “唉，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像那位大神那么厉害呢。”少年撑着脸，想象着美好的未来。 …… 何罗回到房间里时，阿星去开会了，他就在一边刷起了手机。 但没想到的是，今天的新闻头条，就是和粮食相关的事情。 特殊粮食的问题，不知为何流传到网上，而且越禁越热。 “知道特殊粮食的事情么？” “什么？” “上边研究出一种特殊的粮食，吃了之后，可以提高人的敏捷、智力、精神、体质，前段时间有一批次不小心流入市场了，很多人确定有效，而且没什么负作用，现在价格被炒得超高。”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目前黑市上有卖的了，但是要小心，很多骗子，但是国家在搞什么，有这种好东西，也不能全部独吞吧？” “就是，权贵资本这样真的好吗？” “别乱说，我们家挺好的，你看外面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不用雾气过来，好些地方都已经毁灭了，国外为了打败一些天灾，都有直接动用核武器了。” “就是啊，太可怕了，感觉全世界的人都疯了，只有我们东国还算正常的样子。” “有一说一，怎么样才能吃到这种米啊，我已经饥渴难耐了。” “我吃过，但感觉没这么神，口感挺不好的，有点酸……”何罗在手机上这样回复。 先还有人说他别装了，但立刻又有吃过的人出来证明这种米是有点酸，这么说肯定是吃过的。 下面立刻一群人过来酸何罗，称他为凡学大师，然后又顺着ID去了他的主页，更加坐实了他凡学大师的位置。 不少人还在求米，问他有没有多的，愿意高价收。 “你们不怕会有后患么？”何罗好奇地问，“不是说这些东西都才刚刚出来，没有大规模试验过么？” 下面立刻有人回复，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得了以后啊。 网友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大家都觉得末日嘛，强一点就多一点生存机会 ，谁知道明天是怎么样，把握现在才是重要的事情，大不了就是死嘛。 还有人说脱离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或许只用吃一点，把糖衣吃掉，炮弹不吃呗云云。 点赞最多的是一名叫艾九的网友说的“就是，世界都这样了，如果死前能体验一把超人，也不算白活啊。” 何罗看他们都很精神的样子，也觉得很好玩，就想再炫耀一把，拿着手机问阿星，这些粮食给我一点，我分给他们？ 阿星说不行，因为这批粮食还在鉴定中，结论还没完全出来。 何罗于是好奇问：“真的有那么神奇么？” 阿星开完会，听说这事，便答道：“是这样没错，而且就研究看来看，被污染的粮食少量食用可以提高人的体质外，甚至可以在食用后，进入“专注”状态。” “什么是专注状态？”何罗好奇地问。 “就好像打游戏，一局特别顺手，好像什么都在掌握之中，又或者工作时灵感爆发，下笔如神，平时一天玩成的任务三小时就结束了，这就是专注时的状态，一般而言，这种状态就像睡眠一样，需要时间酝酿，可一旦食用这个东西，最长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可以进入专注状态。”阿星看着研究院那边发来的报告，低声解释，“这几乎是所有脑力劳动者最喜欢的状态了。” “这么有用的吗？”何罗一时心喜，“我还没感受过这种状态呢，来我吃吃看。” “真的要吃吗？”阿星有点迟疑，“万一有什么不好的。” “能有什么不好，让我开开眼界呗。”何罗兴奋起来，“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吃一口就回来。” 说完，他的身形直接在空中消失不见了。 阿星拉了个空，只能无奈地发消息给导游，说：“突发情况，离招待所最近的那仓粮食我征用了。” 莫谷飞快回复了：“？？？” 阿星叹息了一声，回复说产生的损失，我回头会补上。 莫谷于是立刻回复：“好，我这就给你准备摆渡车，请问要将粮食运到哪个仓库？” 阿星沉默了一下，回复他：“不用，已经运完了。” 莫谷：“？？？” 这时，何罗抹着嘴角，皱着眉头重新出现在房间里：“不怎么样，没有什么区别啊，我进不了状态。” 这时莫谷那边也被警报惊呆了，消息像瀑布一样刷屏到阿星手机上，问他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几万吨的粮食一眨眼就没有了，你们是带了空间袋还是巨龙胃啊，还是又来了一种他们不认识的天灾？？？ “别闹了，你看把人家导游吓得。”阿星无奈地拉住还想再吃一仓的人形怪兽，“生米有什么好吃的，要吃也是吃熟饭啊。” “这些人就是胆小，”何罗轻哼了一声，但也觉得有道理：“行吧，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我们明天去其它地方呗？” “好，逐鹿城很大的，好玩的地方超多，你想去哪？” “就去动物园吧。” “行，我让他们做开园准备，对了，动物不能吃，摸摸就好，记住不能用触手摸。” 何罗不开心了：“事真多!” “做个文明人吧，”阿星摇头，“我不提前说，你把动物园吃光吓跑不可，然后我阻止你，你又会振振有词说我没提醒过。” “哪有。”何罗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 逐鹿野生动物园，是北方最大的动物园，历史接近两百多年，天南海北，天上飞海里游，各种物种，应有尽用，以至于中间甚至建立了地铁站，用来方便游客通行游览。 但这半年来，动物园的游客数量暴跌，动物的待遇也江河日下，一个个都面有菜色，营养不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经济瘫痪，旅游业萧条，上边的拨款也被削减，连很多员工都直接辞职了。 何罗倒是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只觉得这里边的毛茸茸太可爱了。 尤其是猫科动物的片区，各种大猫让他的吸得超满足，觉得两只手都不够RUA，想把十根触手都放出来一起享受，但是被阿星阻止了。 更伤脑筋的是这些有猛兽之称的动物，一个个在他面前都瑟瑟发抖，有些胆子小的雪豹之类的宝宝，他才摸了个头，就直接被吓尿了。 最让他生气的是鹦鹉园区，他才刚刚进入，一只有名的网红大金刚鹦鹉已经惊恐地飞到最远角落，还大声尖叫着：“救命啊，救命啊，怪物要吃宝宝啦——” 如果不是阿星拉着，他当场就让它心想事成了。 不过在给这些小鸟儿喂鸟粮时，何罗却发现这些口粮，都是那些污染粮。 “为什么呢？” “这些动物，最后都是会被放弃的，”阿星摸着一只小鹦鹉，轻声道，“用来实验一下污染粮的作用，也算物尽其用了，以后的时间，人类自顾不暇，又哪顾得了这些动物呢？” “那也太可惜了。”何罗皱眉，但立刻又舒展开来，“正好，我也想在后花园里添加一个动物园，这个就给我吧。” 阿星想到何罗那个堪比恐怖片现场的后花园，头皮一紧：“这还没到最后呢，还不用急。” 何罗一想也是，现在恋爱优先，他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理，才能让这些动物在异化后保持美丽，长得不好看是没资格入他花园的。 正想着，手上的一只发抖的鸟儿似乎被刺激到了，一口啄到何罗手上的塑料小盒。 小盒被轻易地戳了一个洞。 何罗没什么感觉，阿星却伸手拎起小鸟，轻轻抚过它宛如金刚般尖利的喙，语气凝重起来：“这里，不能让普通人来喂食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好像猜到这些粮食的缺陷了。” 第44章 捏软柿子 何罗摸了摸那只鸟, 困惑地眨了眨眼，然后歪起头，威胁道：“你最好不要这样讲一半的话，不然我会生气, 你懂的。” “按理来说, 这些动物是不该怕你的, 但是现在却那么恐慌, 所以，”阿星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这中粮食, 可以提高人的灵感。” 何罗不知道灵感是什么，于是等他继续说。 “在未来人类对灵能的研究中就可以发现, 天灾可以散发大小不等的精神力量，而一些感知非常灵锐的人, 就能感觉到, ”阿星看着何罗还是不能明白, 便打了个比方，“天灾散发出的混乱灵能，就好像信号, 人类就像手机, 普通的人接收不到这样的信号, 但有些感知敏锐的人类，就能接收到，而接收到这中灵能的人，有的会直接崩溃，有的会……” 他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变成天灾的奴隶。” “还有这中办法, ”何罗一听这个就懂了，还有一点小兴奋，“你说的精神力量，这个我还真能做到，甚至不用去提升什么普通人的感知，在梦境里随便摸摸就可以做到。” 说到这，他甚至有点跃跃欲试，就像小孩子拿到新的玩具——当他的本体进入梦境时，那简直是可以控制无数人类的超大形鬼怪了。 “好了，知道你很能，”阿星一把按住他，微怒道，“你乱搞事情的话，晚上我就不陪你升段位了。” 何罗甚觉遗憾：“一次都不行么？” 看到阿罗那神情有点委屈，阿星轻咳一声，立刻就找了个台阶：“也不是不行，下次我陪你去，好不好。” “可以，而且要经常陪我去。”何罗立刻顺着台阶爬上去。 两人约定了一番，何罗又的奇怪道：“对了，那个米，吃了之后，体质会增加，灵感会增加，那照你的说法，是哪个天灾在搞事情吗？” “应该不会，就我所知，天灾里能打我都认识，”阿星也有点困惑，“但是他们应该没有直接干涉人类世界的能力，我们的星球还有最后一口气，在没有被雾气侵蚀的地方，越是大型的天灾，它们越是不能直接进入人间，只能用一点能力来影响。” 何罗突然间就有点不自然：“这，这样的吗，有没有例外的啊……阿星或许你有不认识的？” 越是大型的越进不来，可我明明进来了啊，难道说其实是瘟疫云那中废物的同款？ 别啊，那未免也太惨了。 再说我在雾气里也玩了一些日子，并没看到几个能打啊？ “不会的，过于强大的天灾，会被星球意识压制，”阿星本能反对，但看阿罗期期艾艾的样子，忍住笑，却忍不住拿额头碰了他一下，“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比如说有的天灾太可爱的话，星球意识就放他进来了啊。” 何罗忍不住皱眉，一时不知道阿星这是在夸这个天灾还是在损它。 “我把这个消息让姑姑那边知道就好，”阿星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继续逛，下边是非洲区，你那只长颈鹿，是不是很漂亮，睫毛特别长……” 何罗立刻打起了精神，审视了那只阿星都说漂亮的长颈鹿，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很一般啊，我的睫毛不也很长吗？” 说着，还比对着那只长颈鹿把睫毛像扯头发一样扯得一样长。 阿星就很头痛：“你看看对比好不好，哪有人长十几公分睫毛的？也是我的理智足够，不然也得完。” “小失误，别那么计较啦。”何罗眨眨眼睛，又恢复正常长度，但一转眼，又看到隔十几米外的奶茶少年一脸被贞子吓到的模样，顿时恼怒，“看什么看，再看你的睫毛也那么长！” 少年瞬间那头低得，简直恨不得埋到土里。 大小两朵瘟疫云也被吓得抱成一团，小的那朵还吱了一声。 何罗这才平息了一点火气，舒畅地拉着阿星：“那个是什么，长得好奇怪。” “那是鬣狗，又叫土狼，群居动物，在非洲也是很厉害，仅次于狮子……” “长得不好看，我不养。” “这个是熊猫，又叫滚滚，喜欢吃竹子，你看他们吃东西的样子，还撕竹皮呢，是不是很可爱？” “不喜欢，看着挺废的，不养。” “它那么可爱，你真的不养啊——”阿星语气里带着惋惜。 “可爱么？”何罗微微眯起眼睛，“我可爱还是它可爱？” “当然是你，世界上哪有比阿罗更可爱的人呢？”阿星本能地回答。 “嗯，你知道就好。”何罗轻蔑地看了一眼熊猫，有点想带走熊皮，但想到的阿星的回复，便高傲地放过了它们。 两人逛完动物园时，已经过了一天了。 他们也没有回到那个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储粮库，而是就近找了一家星级超高的宾馆入住。 这家刚刚停业，据说是因为什么灵异事件，死了不少人，守望司来这里抓住过一个异中，但这给了本就经营惨淡的酒店巨大打击，现在虽然没人，但水电还是正常的，住着很舒服，也很安静。 阿星住下不久，就收到了邀请开会的消息。 他点了接受。 于是诸多高层的全息投影就出现在角落里，而何罗那开得挺大的游戏声音，就成了开会的背景音乐。 “汇报下进展。”为首老者沉声道。 “源头已经排查出来了，有人对填充粮库的氮气动了手脚，经我们排查审讯，他们在氮气中投放的，是在对雾气进行压缩、离心分离后，提取的一部分气溶胶样物质，”一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沉声道，“因为这中物质体积极小，且可以溶入水中无色无味，所以，安检并没有检查出来。” “进一步排查后，我们发现，储粮食管理局的副部长艾默女士有给予投毒人员便利的重大违规行为，目前她已经在规定的地点，接受规定的调查，后续进展，我们会随时更新汇报。汇报完毕。” 说完，男人坐下。 第二个开口的是一名神情憔悴的老人：“目前粮食污染情况是，已污染总数为九千万吨，逐鹿城的中央粮库损失最为严重，几乎达到九成九，只有十几万吨冷冻储备肉因为不需要充氮气而幸免，其它六大粮库有不同程度的污染，目前各地都在将粮食通风晾晒，但因为场地、人手有限，全部检验完毕，还需要时间，我们迄今为止，共储备了四亿吨粮食，这次意外事件，储备局已经展开自我纠察工作，必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汇报完毕。” 诸一梦第三个开口：“我这边的检验，这些粮食作为食用粮，并不会造成生命危险，甚至对人体体质有非常好的提升，唯一的缺点，就是会提高人的灵感，让食用者对灵能有更敏锐的感知，从而造成变异或者精神污染，从目前的d类人员实验来看，他们会在食用后频繁梦到一个梦境，并且对拥有c85 m95 y10 k0色号的红色产生异于常理的喜爱，在剥夺他们拥有的红色物品后，会产生焦虑、自残、幻想等戒断症状，更多的不良反应，因为时间太短，暂时还没有回馈，我说完了。” 阿星还在回想记忆里是否有什么红色的天灾时，何罗就在一边问道：“什么是d类人员？” 众与会者的目光顿时同时看向他所在方向，即使视角被挡住，也没人能控制住自己，他们目光里充满了好奇、审视、畏惧、贪婪等不同情绪。 阿星低声解释道：“就是一些罪大恶极的囚犯，他们可以选择参与研究，或者立刻被执行死刑，但就算参与研究，也不会因为立功被释放，被称为可消耗人员。” 何罗点点头，继续低头打游戏。 然后便又是各中汇报，包括目前的舆论控制，先前一些粮食的流向，还有其他国家试图一起研究的请求等等。 而汇报的最后一个人，是阿星。 他熟练而平静地汇报：“我这里，并未发现其它诡异或者天灾的存在痕迹，以作案手法和能力推断，末日会的嫌疑最大，我收到的最新消息，他们在南洋占据基地后，就潜伏不动，这本就不合常理，而且，不客气的说，在上个时间线，他们的研究成果，是最多的。” 在场众人一时安静下来。 这是伦理与科学的冲突，因为无视人命，末日会的活体实验在那个末日年代如火如荼，而这中用活人大规模得到的研究成果，肯定远于高于他们克制而自律的研究。 他们必然是不能那么做的，甚至于，推行d类人员计划，就是在重重阻力中强行进行的。 一位官员甚至有些奇怪地道：“对了，当年我们东国并没参与剿灭末日会，为什么现在他却将目标指向我们国家？” “可能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参与，”诸一梦有些遗憾地道，“当年参与剿灭的城市，都得到了他们的大量技术和研究，能迅速发现他们的目的，但我们对这些却不熟悉也不清楚，东国目前与其它国家未来技术交换又未达成一致，是最不熟悉他们套路的人，而我们有人口体量，也最能支持他们的‘人类进化’计划。” “不能放任他们继续下去，”一名老者看向阿星，“既然他们手中一些技术资料，对我们未来的生存，有相当大的助益。那现在，能不能派出我们的精锐，前去南方将他们剿灭呢？” 第45章 视而不见 这位官员的话立刻引起了讨论。 按理来说, 一个强大的国家对付一个组织，无论这个组织多厉害，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但落到具体分析, 就有些麻烦了。 一是南洋诸国如今已经完全处于无政府状态, 局势之复杂, 堪称大泥潭，而那个组织也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出来，而是用宗教扶持傀儡, 用以收集人力与资源。 而他们手中掌握的一些的技术是非常馋人的, 不只是东国, 几乎全世界有点余力的国家, 都想再端他们一次, 也因此, 其总部极为机密, 到现在都没有探查到。 更麻烦的是, 白雾在无人区的蔓延还在扩大, 海底光缆受到重创，东国到南洋直线的海路，也因此中断，想要前去南洋，只能沿着海岸岛礁绕行，受潮水起落影响严重。 按历史时间继续蔓延的话，再过上两年，美非亚澳四块大陆就会断开联系。 通俗一点解释，就是如果想让军队设定一个进攻计划, 需要倾斜资源收集资料制定计划。 当然, 还有一个更简单办法, 就是放何罗、不，是说动何罗，将所有他们的疑似总部地点，在一瞬间，全部毁灭——但是这也只能想想，诸晨是不会同意的。 …… 他们的会开得很长，两个小时还在讨论各种细节，何罗等得寂寞了，再看阿星在角落沙发上端庄的坐姿，悄悄伸出触手，像蛇一样蜿蜒过去，就想摸人家的腰。 阿星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就熟练地关掉了会议连接，按住想要搞事的触手，像收毛线一样把触手卷到手腕上，把何罗拖了过来。 何罗刚刚靠近，就啪的一声，全数缠绕到他身上，把它淹没。 “看我新发明的触手按摩！” “好痛，轻点啊，你怎么突然学会这个？”阿星承受了大约两秒，就感觉承受不起。 “网上看到的，我问怎么能加深感情，他们就说来一套大保健。”何罗将手臂靠在阿星肩膀上，绕过脖颈给他翻手机，“我问他们什么是大保健，他们就让我自己找视频。” 看了一点，发现没什么难度，而且他手多，可以一次性来全身的。 “看，我刚刚学会，就来给你享受了。”何罗高昂着头，自信从容，等着夸奖。 阿星揉了他一把，困倦道：“这，我也会一点，还是我来。” “真的么，我试试……” 两个人就很纯洁地相互按着，何罗还能多出手，和阿星一起刷手机，看看明天去哪玩。 作为北方历史最悠久的大城，逐鹿城风景名胜数不胜数，从寺庙桥梁到宫殿城墙，几乎可以说的应有尽有，在这一点上，甩临海市极远。 最后决定去一个园林、一个古城墙、一个博物馆。 何罗还在在网上买了一个自动驾驶的代步车，当然，是用那个不用还的什么呗付的账。 “我们北方玩了，是不是要去南边玩？”何罗刚刚也听到了他们的讨论，目光闪烁，“去热带看看风景也挺好的，到时我带你下海去。” “应该会的，”阿星思索道，“而且，我的有一种预感，粮食、蝴蝶、制造混乱之类的，都不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何罗好奇问。 “我。”阿星微微一笑，捏了捏何罗的脸颊。 他是何罗与人类最大的联系，也是最大的变数和威胁，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如果可以将何罗与人类的联系斩断，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但他留在东国，那些人很难动他，而当他离开，主客之地易位，就不一样了。 当然，这些细节就是不能说给何罗听了，否则以他的习惯，整个南洋诸国，怕都要沉入海底了。 何罗听了这话，先是不悦，随后便眉头舒展，甚至有点小兴奋：“居然有人敢和我抢你吗？那太好了，他们最好早点来！” 有争抢，才能显示自己的力量和正确，炫耀起来才香啊。 阿星失笑：“嗯，一起期待——你倒是把手收一下，我都动不了了。” “不收，你能怎么样？”何罗自得地抬头。 “不收，我就不亲你了。” “啧，这可是你说的……” …… 次日，两人又去上山下河。 先前瘟疫大云吃掉的小鸟儿剩下了骨骼和羽毛，少年本着给宠物弄玩具的心思，用胶水将骨骼重新沾连起来，再把羽毛洗净梳理后，挨个贴在骨架上，最后还用珊瑚珠做成眼珠，小云超喜欢这个玩具，整个寄身在骸骨上，变成一只非常有奇异风格的骸骨山雀鸟，在何所思头顶做窝。 这只鸟得到了何罗的青睐，他甚至好心地分了一点死皮给小云，让它拥有更绚丽的皮肤，能装可爱的更成功一点。 奶茶少年感恩戴德，瞬间就是忠心小弟，成为跟在后方的拎包客，负责买水买票排队踩点等细节，那贴心程度，比男友也不差了，而且还特别有眼色，从来不多看多问。 他们先是去了皇家园林，这风景是很好的，何罗很满意，还很满意这里的烤鸭，尤其是阿星给他卷的一大盘，放在网上排成九宫格，很是炫耀了一把。 下午的时候，还下雪了，这雪来得又急又大，超适合拍照，何罗还专门去试了试古装和女装，确认自己的颜值穿什么都很能打，然后又去坐了古式的小电公交车，去了古代城墙。 这种人类征服自然的结晶不是很合他的审美，因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所以也就看了一会，便离开了。 剩下的便是博物馆，里边凝固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历史，从远古的牙齿火堆，到后来的诗词书画，岁月文明在此地悠然流淌，让他很喜欢。 其中有几个青铜尊萌萌哒，他看得很喜欢，当时还直接划开玻璃，把它们拿出来玩，旁边安保人员回过神来时，脸都青了，想说别拿走，但又不敢，整个脸委屈的都扭曲了。 何罗本来想把它们都拿走的，阿星看到后，说这些太占地方了，而且又脏又旧的，外边有全套的小型手办，我们放一套在你的小包里，不是更方便么？ 何罗觉得有道理，他掌心的小空间不多，这种东西太旧了，还是要一套新的更好，于是便随手丢给那安保人员了。 后者抱着文物，跪在地上，一脸心有余悸。 至于书画玉石，何罗兴趣也不高，艺术细胞还没生成的他，审美就很直接，喜欢亮的、好看的。 这也是阿星敢大大方方带他来逛博物馆的原因，但有一说一，就算真拿几件，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以后这些东西，也都是带不走的，只能放在地下保险室里，等人类文明缓过气来，或许有机会重新寻找回这些历史。 两人逛了半天展览，还是没有逛完地下一层，何罗兴趣来得快退得也快，便拉着阿星离开了博物馆，去逛旁边不远的商业街，到底是首都中心，这里的商业虽然萧条，但还算活着，从各种小饰品到各地的小零食，这里都有。 作为一个可以一口吞掉鲸鱼的怪物，何罗的胃袋可比手上的口袋大多了，什么零食小吃都可以吃到满意为止，还一点都不担心胖，堪称吃货巅峰。 这么一天下来，日子过得美滋滋。 回到新酒店时，他发现酒店里有小型的温泉池提示牌，还强行把阿星拉温泉里，说是体验北方裸埕相对的泡澡文化。 阿星拗不过他，只能拿起搓澡巾，认真仔细地洗了一只触手怪。 但看到他纯真的脸色时，一时都不知道该可惜还是庆幸如今网上管得严，没有什么未成年不宜的东西给他启发。 折腾了一天，阿星疲惫地准备休息。 收到一条短信：发现末日会总部情报，九点有新会议，请准时参加。 他没有看，只是顺手将手机关机。 - “这次的消息非常重要。”不远处的某基地里，一名肩上有五颗星的老年军官站在3D全系地图前，他面前是一片星罗密布的岛屿，大大小小，其上的还有各种颜色的标注，右上方一个非常明显的红标立在那里，甚是显眼，“这是阿美加国给的消息，他们在南洋有极为深厚的根基，这次主动给我们消息，说是礼仪，但其实是希望我们能提供更多的瘟疫云标本，这个消息，我们已经在加紧核实，应该很快就会有回复。” “末日会的基地目前基本可以确定，是在南洋一座被雾气侵入的海岛之上，这半年来，末日会的深红教派发各地蓬勃发展，我国虽然也在严打，但介于宗教在末日时代的作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小秦，你和末日会打过交道，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深红神教。” “好，”一名年轻的红衣的守望司成员站起来，他面前放着秦浩思的名牌，点开了投影，“深红神教，是末日会在上个时间线就开始拥有雏形的教派，在这个时间线时，开始完善，它们的教义是‘万众一心’，既人类将思想全数融合为一体，成为新的天灾，每个人都是天灾的一部分，从而适应新的时代，新的天灾是以古代神话为蓝本，拥有成员有脑、心、四肢等不同的身份，理论依据正来自我们的‘心灵之壁’，在他们看来，心灵之壁保护了我们，但也让人心拥有隔阂，只要所有人的思想能沉入更深，完全抛却形体，就能融为一体……” 他侃侃而谈，众人认真地听。 这时，一位参会人员问道：“都快十点了，诸晨还没来么？” 场面顿时一静。 第46章 前路漫漫 场面熟练地转到批评诸晨不守纪律上, 但大家也都知道，这事上还真拿他没办法，好在诸晨除了经常失联，在其他事情上倒极为靠谱, 于是谴责两句后, 大家就又回到重点上, 让秦浩思继续讲解。 但随着秦浩思讲述的加深, 大家纷纷皱起眉头来…… 这味道也太熟悉了点。 以至于有人忍不住打断道：“你说这东西，我怀疑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什么动画来着？” 在场众人都年轻过，一时间议论纷纷。 “不用怀疑, ”秦浩思有些尴尬地道，“它们这个计划确实是来自百年前知名动画EVA系列的一个设定, 不仅如此，这个教派还几乎照搬了动画里的诸多教义, 连组织上层都自称使徒, 动画版权方还曾为此发出抗议……所以, 可以合理推断，这位末日会的主导者，可能是一位资深二次元。” 他顿了一下, 继续道：“就收到的消息, 那位首领公开发表过意见说‘先前因为生物科技发展对伦理宗教的冲击, 导至无神论与科学至上胜行，在这种情况下，若还想用宗教来吸引人，就要将理论用科学包装起来，再用一些看起来很酷的计划和理论，便可以吸引住那些向往非凡的普通人’。目前来看, 这种模式的确有很强的发展潜力。” 一时间，众人失语，但心里都充满了脏话，过了好一会，才有人道：“那么，这个计划，拥有可行性吗？” “当然没有，”旁边的诸一梦叹了口气，“天灾与人类，是两个物种，所谓的消灭心灵隔阂全人类成神，并不在可行性，大家还记得在昭阳市，曾经有一个叫人面泥的天灾么？” 大家当然都记得，那个天灾就是无数人类尸体融合成的巨怪，它会攻击所有动物，成为它的一部分，在上个历史线里，曾经毁灭过许多城市，炮弹能炸伤它，但无论将它炸成多少块，最终它都会自我拼合，人类沾上一点，也会被感染融入其中。 “如果不同人类强行融合，那相当于放弃‘自我’，所产生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不是人类，连自我都失去，当然也就称不上成神了。”诸一梦为众人解释，“就现在食用污染粮食的人类近况来看，他们更大的可能，是在供养什么，但信息太少，还不足以让我们做出准确判定。” 于是话题又转移回来。 如果要派军机进入浓雾长途奔袭，就必须守望司的人支持，但进入浓雾后，该怎么做，还需要诸晨一起来商讨计划，他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人类中最有经验的，无人可比。 至于他身边的何罗，就更不用说了。 …… 清晨，大雪已经下了一天，在道路上铺起厚厚的雪，喷泉水池早就结上了冰，将整个世界都遮蔽得雪白。 高层楼上遥望远方，还能看到不远的河岸上有年轻人穿着冰鞋，在河面上来来回回。 何罗懒懒地蠕动出被窝，在窗户后来看了一会，便起身，去卫生间洗洗刷刷。 今天去哪里玩？ 听说城南有个啥庙会，还是哪个会场剧院？ 唉，这些城市都不怎么热闹了，显得很无聊呢，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们都出来呢？ 何罗用触手托着头，陷入深思。 “阿星，你说，怎么才能让大家都出门呢？”他叼着牙刷，转头问。 阿星才刚刚醒，还有些睡眼朦胧：“不可能的，除非网断了，否则他们不会出来的。” “这么简单的么？”何罗一喜，没有半点犹豫，欢快地把触手伸到了旁边的插头里。 “你别……”阿星的话到底晚了一步。 几乎瞬间，周围几条街区同时停电，再过几秒，整个城区的电都停止了，周边数个变压站里，警报声长鸣，整个城区中心仿佛有了一个电力黑洞，在疯狂吞噬周围的电力。 “断闸，快点拉闸！”有领导大声道。 “不行啊，中部地区的高压电还在输送过来，直接拉闸会引起巨大损失的！” 就在讨论的几句话里，整个城区的电力都陷入了瘫痪，并且还在蔓延。 这下再没有人质疑了，立刻有人前去关闭与异常地区的电力连接。 但让人恐慌的是，拉闸之后，电力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失——就好像两根断开的电线之间，转换成了无线输电一样，让相关人员整个三观都崩溃了，大呼这不科学。 还有人苦中作乐地脑补：如果现在是夜晚，在卫星上一定可以看到一个黑洞样的光圈在明亮的城市群里迅速扩大…… 北方最大的电网中枢很快就收到消息——他们的电网频率是统一的，平时大大小小的电厂协同频率，可是现在整个电力系统的表针指数都摇摆转动起来，像潮汐一样蔓延而出，引起整个电网的大规模震荡，功率、电压都摆动起来。 一旦动荡超过电网可以应对的范围，会导致电站停机，那想再重开，就是大麻烦了。 另一边。 “阿罗你冷静点……”阿星顿时被惊醒了，慌乱地扯住他的触手往外拔，“断电不可行啊，只要断网就可以了！” 但何罗的触手可长可短，他拉了半天，除了在脚下拉了一长圈水管一样盘旋的触手外，毫无作用。 “为什么不可行，这样不是更简单吗？”何罗天真地看着他。 “因为，断了电外面也没有玩的，他们就不会出来了，”阿星立刻想到了理由。 “这样的么，好吧。”何罗作势要收回触手。 “别，你慢慢降低用电，不要一下子收回来，不然突然间在电网里出那么大的电力缺口，会引起更强烈的震荡的。”阿星惊得汗都出来——逐鹿城都一百多年没有大范围停电了，也不知道这次的突然断电会给本就脆弱的经济带来多大动荡，要知道很多自动化生产线、锅炉等是不能停的，一旦停了，损失就非常恐怖。 何罗不太懂，但还是慢慢停下了啃电线的操作。 阿星这才抹了一把汗，低声道：“下次给我打个招呼好么？” “哦，下次一定。”何罗没什么感觉地点点头，又飞快把触手伸向网络盒子，“那我去啃网线了，别说我没提醒过哦……” “不可以！”阿星立刻挡在网线面前，“这个没了，外边就没办法做生意了，到时候人们又干嘛出去呢，对不对？” 何罗皱起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了？” 阿星轻轻抿了抿唇，整个人都瞬间抑郁起来，不说话了。 何罗瞬间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渣男，有些讪讪地靠了过去，拿触手轻轻戳他肩膀：“呃，亲爱的阿星~别生气嘛，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阿星捏住那只触手，低头不说话。 “我就是这样的，你愿意让你管我的，”何罗头靠过去，“一点小事，我下次注意一点就是。” 阿星轻轻掐了触手上的尖刺，他的语调有些低落：“我不是生你的气。” “真的么，那你为什么不开心？”何罗蹲在他身边，有些焦虑，触手啪啪地拍地。 “我只是有些难过，人类未来这样在天灾中退让隐忍、卑微的活着，到底是不是正确，”他带着一点自嘲道，“又或者，该坚持人类的气节，就算全部灭绝，至少也是英勇的、能让天灾记住的。” “你的思路怎么这么跳跃，”何罗的皱眉思考了一下，“天灾为什么要记住人类，记住有什么意义么？” 阿星一滞，然后泄气一般揉了他的头发：“你要不要出去玩了？” “你不开心的话，就不去嘛。”何罗抱住他，“你最重要了。” …… “这就是整个逐鹿城遭遇断电的原因？”收到消息时，老者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的，”阿星揉了揉额头，“您怎么看？” “还能怎么样，惹又惹不起，又打不过。”老者叹息地把文件放到桌上，“你说的断网问题——我们准备用线路改造的理由，断掉早上8点到下午6点的家庭供电，这样，一是促进就业，也避免如今全民宅居，一点小事都在网上闹得惊天动地的情况。” “这样会引来很多质疑吧？”诸晨有些内疚，“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无妨，反正将来限电会是常事，他们早些适应一下，没什么不好。”老者摇头笑道，“都说由奢入检难，但真到了那个匮乏的日子，不还是一样能过么？” “可是，现在能提供那么多的岗位吗？”阿星有些疑虑。 “异种的相关产业已经开始布局，如果你进入雾气，还要拜托你寻找一下云水母和海姆怪的下落，这两种异种生物按理要两年后才会出现，但你知道的，它们一个是将来人类主要的食物来源，一个是武器冶炼的特殊材料，如果早一日展开产业布局，就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老人认真叮嘱，“活下来的人越多，人类渡过黑夜的机会就更大。” “那两样东西，我会留意。”诸晨回想了一下，“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我并没有催促你的意思，你的压力已经够大了，能坚持下，已经是难得了，”老人认真地凝视着他，目光慈祥，“阿晨，恐龙曾统治过地球三亿年，相比之下，人类文明，像婴儿一样短暂，而如今，它们只剩下少量的骸骨证明存在过，所以，活着才一切的源头，无论未来有多渺茫，多难熬，我们也不能放弃啊。” “我会的。”诸晨承诺。 第47章 命运重复 鹿宛是都城里最大的商场, 因着末日将临，本来都快开不下去了，但谁曾想，会有峰回路转的一日。 昨晚突如其来的限电措施固然让城中网友们尖叫狂怒, 大呼就算是何罗也不能断我的网, 但那些做零售商业的, 却是个个亮尖了眼睛。 这个年代, 网络电商发达，毕竟末日一来，连快递公司都成片倒闭, 又哪里能再来先前的盛世场面，如今能让人出出门, 那真是有救了，于是连夜里, 城中的大小商场便又重新开启了清洁机器人, 一番大扫, 今天八点一到，就准时开门。 商场外，大雪纷飞, 商场内, 温暖如春。 里边各种小店卡座都是人, 手持手机，直接把这当家里用，毕竟外边太冷了。 可是来都来了，加上购物欲望被压制许久，大家只坐了不久，但克制不住自己, 开始游街模式。 就，特别热闹，一点看不出末日快来了。 何罗去游戏厅里把大大小小的老虎机都玩了一圈，阿星没有守在他身边，而是去给他买奶茶了，一对情侣在他旁边吸着奶茶，男的还给女友科普一杯奶茶里的反式脂肪酸要一周才能代谢掉，如果不想发胖的话，就不能多吃。 女友娇气地说那你给我把奶盖喝掉啊，我就不会胖了。 男人立刻说可是我胖了你就嫌弃我。 女友贴上去说胖了你也是最可爱的，来吧！ 于是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秀了何罗一脸，让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也太会了，相比之下，我好像都没有找对方向啊。 所以还是经常出来借鉴一下啊，那古话怎么说来着，纸上来的终觉浅，绝知此事要恭行，我每天和阿星在家里，简直是就是闭门造成啊，让这些人类多出出门再正确不过了。 他给自己默默点了一个赞。 这时，阿星也把奶茶买回来，递给何罗，在看到后者盯着别的情侣时，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指尖：“打了这么久，手有没有冷到？” 何罗迷惑地抬起头，阿星怎么明知故问，自己不可能冷的，世界都冰封他都不可能冷啊。 却见阿星给他搓了搓手，又拉起他：“亲爱的，五楼有很好看的魔术表演，我给你占了位置，很靠前的，耽搁了一点时间……” 何罗还在迷惑，就别旁边的情侣中的女孩惊叹道：“哇，他们颜值好高啊，而且好体贴，羡慕了……” 于是何罗立刻美了，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很会的，毫无抵抗地被拉走了。 中途何罗还看到商场里有一架公共钢琴，忍不住拖着阿星想过去弹弹，阿星不是很愿意。 何罗学着刚刚理解的技能：“我想给你听啊，就一首曲子，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好不好嘛？” 阿星有些惊讶，他甚至没想到何罗会去反思自己，于是同意了，但要求只能用两只手弹，不能有第三第四只，何罗当然满口答应了。 于是他坐到钢琴上，十指舒展，就是弹了一曲非常动人的《致爱丽丝》，毕竟这个曲子是有名的表白音乐。 何罗踌躇满志地弹完一曲，等待着周围人的夸奖。 但周围的那些木耳朵们并没有为此发表出极高的赞美，他们三三两两地走来走去，不时指指点点，说什么“这都烂大街的曲子了，童年音乐盒基本都是它”“就是，耳朵都听起茧子了”“简直就和拍照比剪刀手一样”…… 听得何罗弹乐的指尖渐渐凝固。 剧本不该是这样的！ 于是随着周围指点的加深，他的指尖乐曲就渐渐开始变调，节奏像是被加了倍速，缓慢的曲调骤然间像是从温柔流淌的河水变成了滔天洪水，电闪雷鸣间骤然破空而出的海燕，高居九天，藐视着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凡人…… 那手速已经完全不遵守人类常理了，带着无数残影，在最后一道音符落下时，让人脑海仿佛被人暴打过，好长时间一片空白，但回味过来后，又觉得精神一片轻松，仿佛所有压力和负面都消失不见了，那是一种参禅悟道一道通透感，整个人都神轻气爽起来…… 一瞬间，周围都是惊呆了的神情。 何罗这才满足，转头看着阿星。 阿星低声笑了出来：“你这样用音乐打人，很不讲武德啊。” 何罗得瑟道：“没办法，就我这手劲，怎么打人都是不讲武德啊。” 说到这，他又满足道：“我还以为你中间会阻止我呢，等了好半天。” “我可没那么霸道，再说你很收敛了，能听得出来。”阿星伸手，将他从琴坐上拉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姑娘激动地冲过来：“大神啊，这一曲不能展示你的才华，再来一个吧！” 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旁边的人纷纷过来，有求再来一曲，且各种溢美之词频出，说这是这辈子听过最爽的音乐了，刚刚没录音，求再来一次，强烈求！ 何罗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吹，但这时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些人的精神被一通揉捏，再打容易出问题，便拒绝了这些人，拉着阿星骄傲地去看魔术表演了，只留下一地的遗憾扼腕。 楼上的魔术表演花里胡哨，在何罗的感知下什么秘密都一览无余，不过看着周围人的惊叹欢呼，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满满，倒也还过得去。 他不知道的是，有好事者将先前的钢琴曲录下来，放到了家庭群里，然后听者们又转发出去——正在以一种病毒速度传播，无数人听了之后，感觉大脑被按摩过一样舒爽轻松，积累了不少粉丝。 已经有不少人在疯狂求来源了。 何罗对这些一无所知，只顾着逛服装店，和那些被自动购买装置征服的奶茶店不同，服装店是需要拥有忽悠人员的导购来提升销量的，从男装到女装，何罗都是被人夸两句就忍不住买了。 而对于那些导购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阿星也是服的—— 好在何罗的花呗不用还无限额，也就不怕买不起。 只是衣服多一点而已，阿星甚至想起了在上个时间线，何罗亲自盖了一间超过一万平的玻璃房当衣帽间，只是当时用多的是天灾的皮毛，他自己的触手拈针，一天可以缝上数千件，就是审美不太行。 一天就这样满足地过去了。 当下午六点来到，城里的居民用电恢复，商场的人流就迅速减少，何罗和阿星一起把一家烤鱼店的鱼吃光了，这才回了家。 至于奶茶少年——因为这两天没什么事情，已经被研究院招去干活了，研究瘟疫云一直都是大事，先前抽调解决粮食问题的人暂时找不到解决办法，也不能让粮食流出一粒，只能在瘟疫云这找找病毒，看能不能以毒攻毒。 回到家里，已经快九点了，才进房间，何罗就满意地撕破画皮，把自己的腿腿们放出来，然后把自己滩在大床上，仿佛一张紫色的，没有摊平的烙饼。 阿星先去洗掉自己身上的烤鱼味，然后又裹着浴巾走出房间，准备把床上的一滩拖到浴缸里，刷去气息。 何罗当时正在刷游戏，被拖得很不满意，各种抗拒，两人拉拉扯扯，然后就啪的一声。 阿星拿着手里的一张皮，不知所措。 而床上的何罗看着自己的紫色的皮肤，再不自觉地摸摸头，也尴尬了。 “额，阿星你把我的内衣洗一洗就好，”何罗飞快用触手把自己裹住，只露出一对眼睛，然后轻咳道，“放心，防水防火的，洗完直接给我。” 阿星没有笑，他神色坚定打开喷头，用沐浴液搓了，再用风干机吹掉水珠，这才坚持着递给被子里的何罗。 何罗飞快穿上，就又是年轻可爱的美少年了，他用触手搓了搓发红的脸，宛如无事发生。 但这时，阿星还小声地问他一句：“没穿反吧？” “你这是在挑衅！”何罗恼羞成怒，一把缠到他身上，“今天我要让人知道我的厉害……” 阿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 两个人闹了许久，何罗这才消停下来，阿星这才问他：“你是看什么，这么入迷？” “哦，我在看这个。”何罗给他看热搜#神秘钢琴家#。 点开的视频里正是何罗先前在商场里弹曲子的场景，这年头的手机录音功能非常好，一点不输给专业的设备，只是少不了背景杂音，当然也把何罗画皮的盛世美颜一点不少地拍了进去。 官媒和公众号一般都会把人脸打马赛克，但那些私人转发的，当然就不会这能力，于是话题里边不止有求歌的，还有大批颜粉说着这个弟弟我可以。 阿星不由得拿出手机——先前他和何罗出门玩时，都是静音的，现在拿出来，果然又是一串未接来电，还有大片问要不要封禁网上视频的信息。 阿星看何罗满意的小表情，悄悄回复对方：不必理会，我会处理。 他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已明白，把阿罗和人类世界隔绝是一条死路，他如果不喜欢这里，就不会在意，也不会理解。 如果阿罗可以和人类社会有更多的交流，也许会有不同结果。 何罗抬起头：“我要不要再发一曲上网试试？” 阿星微微笑道：“可以啊，要不然我们来个合奏？” 何罗立刻从床上窜下来：“OK的！” 这家高级酒店本来就有演奏钢琴，倒也不用去喊人来开，何罗把触手往销孔里捅了捅，就解决问题。 阿星本想说这样不好，但看何罗已经坐上位置，便不再扫兴，而是微笑着跟上去了。 …… 一小时后，何罗把录下的音乐发到了网上。 但这次的合奏，却没有得到正面的反馈。 “没有合奏的那段独奏我是喜欢的……” “是的，一开始就放上了这位就是神秘钢琴家的实锤。” “但是大神啊，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天啊，感觉我智力狂掉，如果说先前的音乐是按摩我的心灵的话，后边的音乐简直是把我的头按到水里暴锤，那种又痛又窒息的感觉，太可怕了！” “@检查院派出所法院，用来当询问音乐以，保证不用第二个单曲循环，罪犯就能交代一切。” “神啊，如果我有罪，请法律惩罚我，别让我听这歌啊！” “用独奏把狗骗进来杀就算了，大神啊，你能别这么对你的萌新粉吗，会死人的！” “我、我受不了，感觉完全是两首不同的歌在一起放……” “谁来可怜可怜我，我本来是想听一曲然后进入贤者时间入睡的，但现在我感觉能再修仙两天。” “是的，太惨了，人世都这样了，还要耗尽最后点信任，我劝你好自为之！” …… 何罗没有生气，反而看得很开心：“看吧看吧，平时让你和我多练习一下配合，你就是不听，啧，他们的心灵伤害就得你负责。” 阿星倒是很淡定：“我这是在救他们，免得让他们变成什么东西的附魔。” “什么是附魔啊？”何罗不解。 阿星于是给他看了一段自动拉的小提琴视频：“这就是你上次在小区玩钢琴时，一个误闯人员的结局。” 何罗歪了歪头，恍然道：“哦，我有印象，那时意识里很顺从地多出一个声音，也不知是哪里飘来的，它潜意识说想要影响人心的力量，我当时弹得很顺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阿星就拖长语调哀悼：“所以啊，不能像恶魔许愿的啊~” “我才不是恶魔，我会好好考虑你所有的愿望，但你也要让我发挥啊，”何罗就很失望，用触手勾了勾他的脸，霸气道，“你要这天下江山，我都给你！” “嗯，最近又看了男频了？你不是不愿意看那边的小说，说大多感情不细腻么？” “唉，书荒了，好看的作者都更新特别慢，只能扩大食物范围了。”何罗很不满意，“还有几个可恶的作者，居然开新文断旧文，简直是该挂树上！” 但是挂树上就不能更新了，只能忍着。 “这样的么，名字给我，我帮你去催更。”这是个大问题啊，阿星立刻重视起来。 “等等，我把书架截图给你。”何罗翻看手机。 …… 半小时后，一名在原创言情和同人文两边摇摆的大大，写完了今天的更新份额，看着自己优秀卡章下鬼哭狼嚎的读者，充盈着满足感。 加更是不可能加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更的，只能勉强双开略洒薄水维持生活的样子。 再说了，世界末日可能以后看不到更新这种事，与她何干？ 这样想着，她缩进被子，又去听那位神秘钢琴大神的首发音乐——才刚刚十点，非常早，正是每天快乐生活的开始！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她穿着大花袄，顶着鸡窝头，不修边幅地去开门。 下一秒，她僵住了。 对面站着三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屹立门外，一人拿出合金证件：“你好，我们是守望司治下的特殊事物处理部门，这里有一出重大突发事件，需要你的配合。” “……我，我没做什么啊。”大大柔弱无助地看着他们。 “您有一本小说《重生之何罗》已经三十二小时十五分钟未更新了，对吗？”对方严肃地问。 “好、好像是的……” “很好，现在需要你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恢复更新，可以吗？” “……” …… 于是何罗很快发现，自己追更缓慢的书籍在半小时到一小时内，或多或少，全部有了新粮。 “阿星你太棒了！”何罗满意极了，这才是爆棚的男友力啊！ 那些天凉王破都比不上！ 阿星矜持地点头：“一点小事而已，你喜欢就好。” 何罗喜滋滋地的继续刷书了。 阿星也获得了时间，去处理自己那一大堆的短信和未接电话。 - 逐鹿城的研究所里，一团小云刚刚经历了惨痛的虐待，正有气无力地缩在少年头上，啃着他湿哒哒的头发。 小云团的那一点何罗皮如今被大云强行夺走，披在身上，那极好的延展性让它像一个披了斗篷的阿漂——当然，回到何罗眼皮底下前，它会把斗篷还给那弱小可怜只会卖萌的弟弟。 大云在一边看着人类仪器，它体外裹着一件斗篷，每次碰触到平板仪器，就会响起语音。 研究院已经想办法检测过它的智力，发现它智商与身上的菌种数量成正比——有人推测这些菌种可能在瘟疫云的思维里起着神经元的作用。 嗯，目前它已经有了自我思想和概念，或者说一直都有，它知道哪些是它的人，哪些是惹不起的人，哪些是可以合作的人。 它可以把一点点的瘟疫传播到分裂出来的弟弟身上，然后让弟弟进洗衣机去享受离心力，它只用付出一点点的崽崽。 这些渺小的两脚兽想找出能不伤害他们的共存毒株，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无论是有毒还是无毒，都是它的崽崽，崽崽越多，它的能力就越强大。 至于那位何罗大佬，嗯，有机会蹭蹭就好，甚至有这个皮也可以，只要靠近它，自己的力量和位格都会缓慢增长，也许有终有一天，可以成为大佬那样的超大天灾呢。 就是大佬太凶了，惹不起，就只能委婉靠一点残羹冷炙过活了…… “你都会成语了啊！”何所思惊呆了。 “这有什么难的，”瘟疫云用旁边的装水的玻璃杯震动发出了清脆的高音，“以为我像你一样不学无术吗？” 何所思被主子嫌弃，顿时失落，忍不住摸了摸头上小云：“那，暖暖为什么学不会？” 他都已经那么努力地教小云云了。 “因为脑子都在我这里，我怎么可能弄出一个大怪和自己争？”瘟疫云嫌弃用斗篷背对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懂？” 何所思抑郁了，只能抱着小云在一边画圈圈。 隔着特殊玻璃，诸一梦在一边温和地询问瘟疫云在这里住的是否习惯，被对方怼“不习惯你会放我出去么？”也神色不改。 “如果我们能合作，那放您出去也未尝不可。”她看着斗篷云的目光就很和蔼，“我们并不想伤害您，在上个时间线里，我们甚至保护您不被何罗吞噬，您也和我们和平共处了好些年，您和那些被本能控制的天灾是不一样的，不是么？” “用何罗吓唬谁呢，当他失去新鲜感，你们未必不会出现在他的花园里，”瘟疫云飘在玻璃前，“至于合作，你应该知道，我的病毒株都是自然生成，能不能找到那所谓的无毒株，要看你们自己。” “这是当然，”诸一梦认真点头，“我已经在收集星球上的所有病毒株种作为给您的礼物，所以，也想请您看看这个里边，是否有细菌或者毒株。” 她拿出一小袋米，交给对方。 斗篷卷起一角，接过的米粒，放到体内。 过了一会，斗篷答道：“有，而且是新繁殖的，嗯，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诸一梦立刻追问。 “这袋米上的灵能，位格很高啊。”瘟疫云吸收着上边的毒株，平淡地答道，“天灾里边，有我这样需要自己扩散病毒奋斗来成长的，也有何罗那样，不做任何事情，都会越来越强大，位于食物链顶端的。这食物上的粒子，嗯，也就是灵能，就算比不上何罗，也是差不了太远的那种。” “太感谢了，这个消息对我们非常重要。”诸一梦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呐，再给我这些食物吧，要让他们多发霉，懂？” “没有问题，您要多少，我都能给您提供。” 诸一梦保证，然后离开。 瘟疫云吃完新鲜的菌种小菜，然后又回到少年头上，把小云团踢走，享受自己的正餐。 嗯，有人类当饭票，难怪何罗大佬都不愿意走了。 另一边，诸一梦联系了诸晨，把自己收到的消息告诉他。 “就像你一醒来，就去找了那东西一样，”诸一梦神色凝重，“末日会那人，可能一醒来，也去找了那颗大眼珠，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能做这么多的事情了。” 诸晨低声道：“可以理解。” “那你准备怎么做？” “解决他，越早越好。”诸晨看了一眼旁边玩手机的何罗，“时间并不在我们这边，天灾越来越多，他们的势力也会越来越大。” “那，我去安排，你一切小心。” 第48章 所见所得 何罗和阿星在北方玩了快半个月,直到新的一年到来。 而市政府也在跨年那天非常专业地通报，表示线路检修会在跨年夜停止，大家可以放心为新年做准备。 这通报下边当然没有人感谢。 当天也总算是有了重生大半年的第一个消费高峰，让何罗见识了一下什么是人山人海。 嗯,萧条的街道简直都是假的。 他去一个普通的景点,排队上电梯都花了半小时,想去美食景点打个卡,也等到不耐烦到想显原型，终于有了一点人类太多也不好的自觉。 这还不止，回来路上,阿星漫不经心问他：“你，有没有兴趣上跨年晚会去弹钢琴？” “嗯？”何罗眼睛亮了起来,“不是说这些节目早就是准备好了的么，连出问题的备用都一个不少呢。” “那有什么关系,”阿星唇角微扬,“你喜欢,当然就可以去，加个节目而已，好几个台都给你发邀请了。” 然后递来递去,到了他手上。 “这,也不是不可以,”何罗一时矜持起来，又有些小兴奋，“要是我出名了，会不会有人接机啊、找人要签名啊、大街围堵什么的啊？” “你想多了，那些接机大多都是自己导演的，而且最近娱乐圈那么萧条,你连演唱会都开不起，更别说固粉了。”阿星捏着他的手指，“至于说大街围堵——你不断人家的网，人家连宅都不想出呢。” 何罗有些失望，但又立即提起信心：“行，那我就试试，弹几个曲子，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我早就见识过了，先说不能用第三只手。”阿星认真道。 “当然，我两只手就够了。” 得到何罗的准话，阿星回复了消息。 逐鹿城正在举办规模最大的夸年晚会，离这里并不远，在知道有何罗即将光临后，立刻发来了现场门票，并且表示随时可以来会场，想什么时候上台都可以，绿灯会从头开到尾——一位普通的钢琴家当然没有这样的效力，但阿星是不同的人，能拉上一点关系，完全没理由错过。 阿星迟疑了一下，终是微微摇头，上层的动荡还未完全停止，现在还不到揭示阿罗身份的时候，那样涌来的负面，自己不可能控制的住，先就这样。 很快，有车来接，何罗牵着阿星坐上后座时，还忍不住问了一句：“话说，我这算天灾闯荡娱乐圈吗？” 阿星煞有其事地道：“当然算啊，那我以后当你的经济人！” “没有问题，到时再找几个作者写咱们经纪人和大神的娱乐圈文，订阅一定不低。”何罗兴致非常高，“但是光我一个天灾好像有点寂寞了，没有陪衬，就显示不出我的厉害。” 阿星一时陷入沉默。 何罗却美滋滋地扯扯他的衣角：“去，把瘟疫云叫过来，有它那破锣嗓子对比，我一定是全场最靓的崽！” 阿星犹豫了一下，保证道：“我觉得不用它去，你也是全场最靓的崽崽啊！” “让它去嘛，没有小弟暖场的话，显得我很没格调啊，好不好嘛~”他用柔软的胳膊抱住阿星的脖子，“我要它来嘛，我要嘛~” 前边接人的司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一脸怪异地看了一眼后视镜，“两位，那个，我这还是新车呢，你们要做什么的话，等下我给你们安排更衣室好不好？” 何罗瞬间怒了，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什么，但对方那种混合着四分羡慕三分尴尬两分惊诧一分鄙夷的情绪还是让他讨厌了：“你是想变成一间更衣室——” 阿星突然就抱住他的头，遮住了他的视线：“我这就把它叫过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何罗突然被顺毛，便大度起来：“别怕嘛，他不会死的，最多是可以给我们提供房间而已。” 阿星看着那还以为只是带两个普通人的司机，认真道：“阿罗，我们这么优秀，会被人嫉妒是很正常的事情，这种让人进化的恩赐怎么能随便给予普通人呢，你说对不对？” “嗯，有道理啊！”何罗点头，也就不再想着把人变成一间房子了。 阿星于是一边联系姑姑把瘟疫云送过来，诸院长收到消息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瘟疫云更是反对，说人类真是飘了，居然敢教我做事！ 何罗在一边听到了，嚣张发言：“让那蠢云接电话，它敢不来，我就让它一辈子不能生小病毒！” 因为诸一梦开的是免提，不用转达，瘟疫云就能听到。 于是下秒，诸一梦平静地道：“瘟疫云问，要它唱什么歌，它先练习一下。” 何罗这才满意，点头道：“嗯，我最近喜欢听老歌，就，嗯，《小苹果》。” 诸一梦立刻说这边答应了。 于是阿星又打电影给电台，说也要邀请瘟疫云来唱歌，并且保证不会有事故。 …… 接到电话的晚会导演助理整个人都麻爪了，两腿战战，惊慌道：“什么，你说瘟疫云要来，那个天灾的瘟疫云？” 他的声音太大，内容太爆，以至于整个后台的工作人员瞬间都安静了。 对面传来轻声宽慰，再次重复不会有事的。 助理都快崩溃了：“那也不行啊，我死得早，还想多活两年——” 旁边的导演立刻上前，一把抢过手机，面带笑容：“抱歉抱歉，刚刚那人有些激动乱说话了，我才是导演，能再和您确定一下吗？是有一位天灾要来表演？” 对面传来确定的回复，并保证等下就会让诸院长送它过来，不知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导演把胸脯拍得极响，“这是人类和天灾交流的历史场面，怎么可以错过，我立刻就安排，能遇到这种事情，这重生他不亏。” 对面传来感谢。 五十多岁的导演放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激动，看向四周的眼睛犀利的能把人剐开：“这种好事，怎么可以错过，还不快把消息放到网上去，这回收视率不炸才有鬼了！” 助理弱弱地道：“那，那安全，安全怎么办？” “安全？安全！”导演声音猛然拔高，“诸院长都跟过来了，你还跟我说安全？除了诸晨之外，还有比她身边更安全的吗？连天灾之耻都不敢接触，那以后那么多天灾你怎么办，还活不活了？” 助理无言以对，周围的明星和工作人员则窃窃私语，但都很兴奋，如果能和那些大人物拉上关系，在这末日之前，肯定是有赚不赔的，至于危险，导演说的很有道理了，诸院长都来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 何罗和阿星很快到达目的地的地下车库，而在电梯口，已经有人等他了。 诸一梦旁边跟着何奶茶、不，是何所思，还有一件飘在空中正练着高音的大斗篷，正用一种颇为好听的音调练歌，而歌声的震动来源，居然是奶茶少年怀里的两个音响。 何所思还很兴奋地表示：“会场的音响是全世界最好的播放设备，阿云你这次一定可以技压全场！” 斗篷挥了挥衣角，音响道：“微末之技，不足道哉~” 何罗于是皱起眉头，悄悄寻思它有这技能的话，我的风头不会被它压下去了？ 但让他退让或者暗箱，他的自尊又不允许——那不是反而说明不如这个天灾之耻了吗？ 万万不可，嗯……那就，等会看情况，要是两只手压不下他，就悄悄再加两只手好了，要不然，要不然就再多加几件乐器？ 就这样寻思着，两方人马会师了，斗篷云谦卑地扯着少年退到最后，把首发位置让给了大佬。 旁边已经有专人等待，让他们先去后台商量一下出场时间，并表示只要约好时间，他们可以不用化妆也不用准备，直接去会场看表演，准备的号牌还是中间很好的位置。 诸人同意了，而导演本以为会有军队过来控制秩序，但没想到居然就这么一点人，连个磁场生成器都没有，一时也有点惊疑。 不过到这种地步，这种怀疑只能压下，瘟疫云现场表演了一段堪比电脑歌姬的嗓音后，便再没有疑虑了。 瘟疫云表示什么时间上场都可以，听老大的。 何罗表示那就中间9点半开始，10点追更的大神要更新，没时间。 于是说好。 而这时，赞助商们得知天灾居然也要参加跨年晚会，不少人激动的手机都摔了，除了热搜立刻准备上了，各种app的手机推送更是铺天盖地，让对晚会本来没有兴趣的年轻人们都惊呆了，纷纷换台换频道，收视率上涨的线条那都不是坡度线了，而是直接变成了一条冲天的直线…… 何罗不知道这些，他已经拉着阿星坐到了观众席。 等着自己上场。 周围的观众看着这几个奇怪的人，尤其是其中一个把头完全盖住、裹着斗篷的人，倒也没说什么，也就是多看了几眼。 表演刚刚开始不久，上台的是一个位位歌王歌后和各种明星，语言节目都比较少，积极向上又很有观赏性，现场表演的感染力要比小屏幕大很多，所以何罗还是看下去了。 终于，时间过得飞快，报幕员已经用激动的嗓音喊起来：“接下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将要到了，让我鼓掌欢迎瘟疫云给我们带来的表演——” 于是斗篷从座位飘出去。 周围的音响开始自动震动起来，周围是无数飞鸟齐声歌唱的声音，千千万万，不同种类，奇异又和谐——它在自己给自己伴奏。 然后便是歌声，那熟悉的旋律，却仿佛有着不同声音的演绎，就算是最挑剔的人，也听不出一个音符不对，就像机械歌姬一样，不会出错。 一时间，直播的弹幕都变得稀少了。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天灾，依靠着磁场震动物体发出的共鸣，也可以演绎出这样与众不同的声音。 他们凝视着那厚重的，遮挡住一切视线的斗篷，不由得引起人的巨大好奇，都想看看那衣服下的生命，长成什么样子。 终于，一曲完毕，众人鼓掌，那斗篷人也在低头向观众们示意，还有温柔磁性地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问：“我唱得好吗？” 众人皆夸。 “你们，想看我的样子么？” 众人皆想。 就在无数翘首以待的时候，这个斗篷人，它恶意地一掀斗篷，在所有想看他真面目的人类面前，表演了一波见鬼。 第49章 星界逐梦 斗篷下边, 空无一物，连斗篷都无声地落到地上。 周围的音箱里却发出了“桀桀”怪笑，不用任何语言，那其中的恶意也听得人毛骨悚然。 连坐在何罗旁边的观众们都汗毛倒竖, 嘀咕着这是什么阴间乐曲, 这东西在跨年上放合适吗？ 周围的音乐和怪笑声的背景乐于是更恐怖了, 不过观众厅里的票是赠送邀请来的大咖, 并没有什么心理不成熟的小孩子，一些年轻人还悄悄说这音乐回头肯定有恐怖片的导演愿意卖，不知道是谁编的曲。 瘟疫云开始不明白了, 它机一动，周围的音响于是冒起了风声。 那是未来遇到过它的人类都会熟悉的声音, 像风吹起了黄沙，是他强大时的特征之一, 在没有抓到瘟疫云的前几天, 网上把辨认它的方法传得人尽皆知, 都进入防疫条例里去了，没有人没听过。 于是观众们困惑地嘀咕起这种放这种背景音又是要干什么？ 终于，音响里传来瘟疫云抑郁的震动声：“你们这些人类, 为什么都不害怕的, 宣传片时, 你们这时候不应该全带上防毒面具开窗通风准备酒精然后逃跑了么？” 观众们面面相觑，这时候，离前台很近的男主持人就是一个非常有应变能力的人，他立刻用夸张的声音恐慌道：“太可怕了，大天灾来了，我会为大家挡住他, 你们快跑啊~~” 那个“啊”的尾音就拖得很高，生怕大家听不出来他这个在当捧哏。 大场观众立刻哄堂大笑，不少人戏少的直接倒在椅子上，挤眉弄眼、吐舌掐脖，戏多的已经扑到恋人怀里痛哭起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一定要同年同月同日重生啊—— 一时间，在观众席上仿佛大型分别现场，导演也很机智地给了观众们大量镜头，至于是看直播的网友们早就笑得直不腰来，弹幕里除了说自己正在吃饭喝水受到伤害的，就是遗憾自己没在现场，不能给大家展现自己优秀的影帝天赋。 瘟疫云生气了，它裹上衣服，直接飘回何所思身上，连着斗篷把仆人一起裹住。 “他们为什么不怕啊？”何罗有点好奇的问阿星。 “一是因为他是用音响设备在说话，这种立体音被大家默认成节目效果了，”阿星低声道，“二是因为，他们相信，既然都已经放在这种直播舞台上了，那就应该是安全的。” “原来如此。”何罗满意了，小弟果然就是靠不住，看看它这蹩脚的恐吓水平，果然是天灾之耻，技压全场这事，还是得靠我这老大来。 而这时，主持人已经妙语连珠地把瘟疫一番夸奖，既保住了它的面子，也让笑瘫的观众们勉强恢复端庄，这时舞台上冒起一架漂亮的白色钢琴，主持让大家猜一下一个节目有可能是谁出场，并且把出场人的琴技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暗示有特殊效果，让观众们立刻猜到是谁。 炒火了气氛，主持人便热情地邀请神秘钢琴家上场。 何罗便趾高气扬地走了上去，他服装很家常，但优秀的美貌和凌厉的气质，却是什么衣服都压不下去的。 一上场，何罗便拿出了全部本领，那十根手指宛如残影一般，就来了一段疾风骤雨般狂暴的音乐，把周围的人意识都暴打地抖腿起来，在他的音乐里，普通人就像汪洋大海里的一叶孤舟，被海浪与狂风各种揉捏，不知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狂过停歇，风平浪静时，阳光穿破乌云，照耀下来。 于是无数金色的光芒漂浮在海面，像金色的镜子，映着天空，映着自己。 让人不由得拷问起自我与灵魂：我是谁？我在做什么？我要去哪里？ 然后他们就清醒过来。 看着舞台正中骄傲的少年正盘着双臂，神色骄傲又轻蔑，微卷的长发有一缕从眉梢落在指尖，更映得他的从眉梢到指尖，无一不精致到极限，不像是人，倒是游戏被大神耗费心血无数才捏出来的。 这时，主持人终于回过神来，先是一番夸赞，便问起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何罗思考了一下，手一挥：“叫‘别做梦了’。” 一时间，回过神来的观众们都不知道该不该鼓掌了。 饶是主持人身经百战，也被这嘲讽意味十足的名字卡得不知所措了一秒，但他立刻圆了回来，夸他这是让人们学会面对现实，坚持自我，堪称德艺双馨，这种不着痕迹的夸奖何罗还是受的，他矜持地点点头，然后也不给人说完的机会，就起身下台，坐回了阿星身边。 主持人只能自我挽尊说这真是一位非常有个性的孩子，未来不可限量云云。 何罗对自己刚刚的表现非常满意，拿出手机，就低头准备接收网友们的彩虹屁。 但是，等他一开心手，看着热搜列表，神情便瞬间沉了下来。 广场上所有的话题，瘟疫云，就是和瘟疫云有关的，绝大部分人在瘟疫云下台后，就没有继续看了，反而直接网上讨论起来这朵人类希望简直又萌又可爱，想RUA想日等等。 何罗不禁不解地打字问道：“你们难道忘记上个版本你们在它手上死了多少人吗？” 立刻便有网友答复，说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不是死在这个天灾手里，就会死在那个天灾手里，怎么能因为死在谁手里，就对谁有偏见呢？更何况现在瘟瘟是我们的人了！ 这个回答点赞数立刻飙升起来，还有人在这留言下边一句我一句地说开了。 一会是你看它开玩笑的时候多可爱！一会是我觉得它和那个饲养员配一脸！又一会说我的男神暂时不是何罗了，换成瘟瘟担当，小瘟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甚至还在人讨论，说瘟疫云已经有粉丝了，他们自称小细菌，每天会去话题打卡，希望瘟瘟能早点把疫苗拿出来，这样它就可以超越何罗大神，成为人类里的NO.1！ 何罗看到这一条时，眼睛终于眯了起来，他手臂一伸，把那团云从奶茶的头上抓下来，以至于少年怀里的蓝牙小音响立刻冒出了：你干什么，别对我动手动脚啊…… 何罗把手机给它看，特地把NO.1的那条指给它看。 瘟疫云吓得立刻裹紧了自己的小斗篷，蓝牙发出哀求：“院长救我——” 诸一梦推了下平光眼镜，无奈地拿手机给瘟疫云注册了一个号，直接用权限认证疫云本云后，让它自己发了一条表示忠心。 瘟疫云立刻在网上表示：我的老大永远是何罗，你们这些凡人不要想挑拨我和老大的关系！ 它才发不到一分钟，观注人数就直接让网络都瘫痪了，下边有无数不自量力又或者吃瓜不嫌事大的人留言支持。 “阿云你别怕何罗，我们会保护你的！” “诸晨是何罗的，我们是你的！” “保护世界上最好的云云！” “哪怕是何罗来到你面前，我也会永远挡在你身边——” 眼看话题就要无法控制，诸一梦已经用自己的大号@了其中一个要挡的观众：“你确定吗？何罗真的会来，他会当真的。” 这话一出，瞬间，正在留言的人同时住了手。 不仅如此，先前什么保护瘟疫云啊，打败何罗之类的宣言，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删除之快，让人怀疑刚刚是不是失去了一段记忆。 画风瞬间一转，众网友都爱怜起了瘟疫云。 “何罗大大万岁，云云你虽然不能与何罗大大相比，但我也喜欢你的。” “我最爱何罗，但可以分一点爱给你，不多，可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是的呢，云云你是美的，那件斗篷太朴素了，我回头给你更好看的！” “云云要好好支持何罗大神，万万不可懈怠啊，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 何罗把一只手臂搭在阿星肩上，哼哼道：“我说这些人，简直就是阵营里的绝对中立，可以随时转换到任何阵营里！这变得也太快了。” 阿星看着何罗一边嫌弃又一边满意地找着表扬刷，忍了笑：“你说的对，这些人变化得都太快了，我就不一样了，从来都不变的。” “嗯，这才是我的阿星。”何罗更满意了，“表演的也有差不多了，行吧，我们回去。” - 与此同时，在网上瘟疫云虽然占据了绝对的C位，把参演的其他的演员话题度吸了个干净，可何罗在晚会上弹的曲子，还是如静水深流一般，在被无数喜爱者收藏下载，而且这一次，主办方将他在表演里的截图做了头像，让很多只听过流传音频的人，知道了他的样子。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喜欢的人已经开始对他交流讨论，形成了一个个圈子，哪怕今天晚上他们在群里讨论的更多是瘟疫云，但当这个热度过去，他们还是会继续说起那位被他昵称‘卷卷’的未成年钢琴家。 这个跨年过得太火热，话题太多，以至于很多人，都是修了仙，一两点的才开始入眠。 …… 房间里，何罗皱起眉头，他一走神，又给敌方送了一个人头。 “怎么了？”阿星转头看他。 “有很多人，”何罗的一条触手渐渐变细，带着一点困惑，“我很多人在梦里喜欢我，我感觉到了，他们正在梦里，听我的演唱会。” 阿星笑出声来：“那不是很好么，你的曲子那么好听，谁都会喜欢。” 何罗心想也对，然后又兴奋：“他们这么喜欢，我去梦里给他们弹吧……” 第50章 第 寻找同好 何罗的提议一出, 阿星沉默了整整三秒，这才有些艰难地问道：“你，在梦里，不会吓到他们吗？” “这怎么会是吓到呢？这明明是惊喜啊！”何罗反对阿星的意见, 甚至还做了一个比喻, “我如果在你梦里出现, 你难道不会很开心吗？” “……” “看吧, 不用感动，我去去就……”何罗话没说完，阿星就一把拉住他, 打开手机，给他看了一本关于爱豆的书籍, 并且把其中一句重点放大加粗“爱豆请和粉丝保持距离！” 何罗瞬间失望，触手烦躁拍墙, 发出了沉闷的音符, 几乎就能出一首《失望歌》。 “别失望了, 我又没说不可以，但是你想，就这样随意弹琴, 他们怎么会珍惜呢？”阿星当然也不会完全拒绝, 他温和地把何罗拉回床上, 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想弹琴，可以在梦里向他们收门票啊，这样就可以保持距离了。” “可是，梦里要怎么收门票？”何罗觉得阿星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有个问题： “这……”阿星也被难住了，他思考了数息, 决定拖延为先，“这样好了，我们可以先去把你的演唱会会场的基础搭建出来，这样的话，再把他们的梦境拖过来，让他们为演唱会修筑外墙和装饰，这样就可以充抵门票钱了。” 搭建会场的事情，嗯，上次在梦境中获得的天灾残骸还在梦里，完全可以拿来用，最关键的是，这样阿罗就不会在梦境里直接和他的粉丝接触，把意外概率降到最低，有什么问题时，自己还可以用将其他人驱逐出自己的梦境的办法，控制住意外。 “可是，为什么要他们来帮忙？”何罗无法理解，“梦境中难道不是随着我的们的思想随意搭建一切吗？” 阿星瞬间犯难——难道要告诉阿星上次我为了耍帅最后把梦境天灾残骸的力量用得差不多了？ “不一样的，劳动得来的，他们才会珍惜，为喜欢的人奉献得越多，他们就会越喜欢，这对他们来说是牵绊。”阿星仔细给他解释，“就好像，你在街道上接到随便的一张办会员的优惠卡，你会被拉进去吗？” “会啊，”何罗很确定，“如果骗我，我就、嗯，你懂的。” 我宁愿不懂啊！阿星抚额，便拿出杀手锏：“阿罗，我能给你一个惊喜！” 何罗眼睛一亮，立刻不再管其中的逻辑了：“行吧，我相信你能做的很好的，嗯，这个给你！” 他拈起一缕头发，从自己卷发上掐下一根头发丝，脱离身体的一瞬间，那根极细的发丝瞬间活了过来，缠绕在阿星的无名指根，蔓延伸长，越来越细，最后变成得肉眼完全无法看到的程度。 “你戴着这个睡觉，它就能进入你的梦里，到时，它会变成一根绳子，能在梦里把想到我的人拉进你的梦里，等你弄好了，我再去你的梦里。”何罗满意地道，“它可以无限长，没有谁的梦境能逃得掉！” 甚至阿星想把谁的留在梦里，这个也能搞定。 阿星觉得这东西特别烫手，但也别无办法，只能满口答应，他必须在何罗开演唱会的兴趣爆棚之前，把用梦境把观众的理智和意识力提高，以免疫可能在梦里出现的事故。 你们粉了何罗，我真的很抱歉。 …… 大洋彼岸的洋洲海岸别墅里，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擦头发，他叫姒如歌，刚刚写完今天的更新，擦完头发后，他又去观察了后院的斑鸠夫妻，这时，手机上跳出十几个消息，都是政府发出的白雾蔓延撤离要求。 姒如歌随意标记了已读，便又给斑鸠夫妇准备了清水，这才回房，洗刷之后，他又听了一遍那神秘钢琴家的音乐，一番享受之后，他在空调的冷气里安然入眠。 他要梦里，慢慢回味那美好的音乐。 但才入睡不久，姒如歌便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他们进入了一个梦幻的国度，这是一个美丽的小湖泊，周围有无数乱石和树木，一座虚幻的、用石头砌成的地基，浮在湖泊上方，莫名地，他脑海里突然就知道，这是在梦里，他们的任务，就是修筑起这地基。 一时间，湖泊周围的众人都啐起来，他们就是无聊死，也不可能工作的，梦里也不可能工作的。 幕后黑手看着咸鱼们，有点无奈，决定改变策略。 谁还不会做梦了，他们在梦里相互交流，相互认识，换了联络号，甚至还有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谈起了恋爱，约起了会……还有人去周围的森林里，试图找到什么刺激的东西。 后者成功了，过了一会，一大群带着眼珠子的头发怪追着他们出来了，那长像特别扭曲，光是看一看，众人就感觉到剧烈的精神污染，纷纷逃跑，但这些怪物就是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姒如歌忍了又忍，终于在一个头发怪缠绕住他脚踝后，暴躁地拿石头砸扁了眼珠怪。 眼珠怪瞬间变成了一把精致的匕首，上边还浮着“普通匕首，伤害+1”。 “居然会掉装备！”姒如歌瞬间激动起了。 闻此言，周围逃亡的众人也瞬间一停，转过头来，看眼珠怪的目光，瞬间就从厌恶恶心变成了爱慕喜欢——但他们拿着石头砸怪的手，却是狂暴又兴奋，一点没有迟疑。 但却不是每个怪都会掉装备的。 于是剩下的怪物们无助地看着那些神色狰狞两脚怪们冲自己而来，急忙逃亡。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匕首，便使攻守之势易也。 幕后黑手不由叹息人类真是善变的生物。 一小时后，先前和乐融融、相互扶持逃亡的人，已经为抢怪抢装备打得不开交，最先打死怪物的姒如歌身手敏捷，技压全场，基本没有人在他手下撑过三回合。 这时，又有系统提示音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建立地基后，可获得可升级副本。” 先前还咸鱼的众人顿时动了起来，好些人还骂策划水平太低了，浪费时间，你早不就行了？ 于是众人飞快按着幻影的模样，找东西的找东西，推石头的推石头，把地基很快搭建起来。 就在他们翘首以待新副本来临的时候，系统声音无情地说：“副本升级中，大家下线等候！” 在场众人大骂。 下一秒，姒如歌瞬间从床上坐起来，漆黑的眼珠里都是怒火！ “草，哪个傻逼做的垃圾游戏！” …… 骂归骂，第二天解决完各种事务后，姒如歌还是早早地入睡了，心里有些担忧，但暗戳戳地期待着。 - 第二天，何罗又拉着阿星去逛了北方名胜古迹，还准备去体验热闹的北方群体澡堂，但在他想脱皮的瞬间，被阿星以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理由拉到单间去了。 累了一天回到宾馆，何罗又拉着阿星一起打游戏到很晚，到下半夜才放阿星去睡觉。 于是阿星就看到了梦境里用石头堆出来的“垃圾策划说话不算数！”“弃游，弃梦！”“信不信我这就推翻这地基！” 他立刻操着系统声给大家道歉，但众人却越加义愤填膺，要求一个交代，阿星只能让他们去清理这个梦境残骸的下一个梦魇遗留之地，同时给每人发放了一根细细的头发，当成回城卷轴，并且保证只有你们有，后边梦境来的都没有！ 于是众人失去记忆的同时，还夸奖起系统太有责任心了，我们爱你，还有什么好处，武器什么的有吗？ 几个刚刚成为深度钢琴粉的新来人员白捡了道具，也一起感谢系统的同时，飞快去扑向了新的副本所在地。 他们，打败梦魇残留后，意志更加凝聚，。 阿星却陷入深思，先前拿到这块梦境天灾有遗骸，因为上边的梦魇力量没有清除干净，他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或许可以废物利用一下，用来提高这些人的灵能和意志。 至少，这里可以承受阿罗的一部分，虽然不知道在开几次演唱会后就崩溃，但是，这种普通残骸，不能要求它更多了。 这些喜欢何罗音乐的人，给何罗提供的情绪都是喜欢，阿罗应该也会喜欢他们吧？ “那孙子！把装备还给我，否则你是何罗我也能把你大卸八块！”一伙人气势汹汹地堵住了一个少年。 阿星刚刚的想法瞬间消失，在梦里也忍不住按住太阳穴。 - 在何罗与阿星在逐鹿城玩到第六天时，梦境里的总人数已经达到两万人，这些都是喜爱程度最高的粉，以何罗目前就两首歌、十来天的发歌情况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 只要再过几天，再积蓄一波这些在梦境中的心灵能量，就能让阿罗在梦里开演唱会了。 就在这时，上司又联络了阿星。 “是准备做好攻击末日会的准备了吗？”阿星按经验推断后，问。 “不是，”诸一梦神色严肃，“你们用那两首歌干了什么，为什么有人在发展‘钢琴教’？” “有人喜欢他的音乐不是很寻常吗？”阿星平静地问。 “当然不寻常！”诸一梦尽可能地压抑心中抓狂，“你、你自己看！” 她放出一段视频。 就看一个男人悄悄在街道上拦着另外一个路人，用一种虔诚的语气：“兄弟，你想穿越去异世，逃离末日吗？” 一位网友在群发了大红包和音频：“是兄弟，就听歌吧！” 还有网站上滚动的首页：“神秘之曲，同去异世！” 第51章 想像力大 诸一梦给他们看到的, 已经是很克制的传播了。 谁都没想到，两首普普通通的钢琴曲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要知道，在几天前, 网上讨论度最高的, 还是的瘟疫云和他的老大何罗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及诸晨的正宫地位能不能稳下去这两点。 但这才没过几日, 话题的中心, 已经变成钢琴曲了。 按理说，音乐方面，沉迷的人并不多, 大部分都是路人，他们不会特意去听哪位名家的名作, 而是随便谁的歌，喜欢就会去听, 最多组个后援会, 这种事情常见得和吃饭一样, 并没有谁会去关注。 所以，等到他们发现不对时，这些结社团体已经有了燎原之势, 钢琴教已经以一种瘟疫一样的速度扩散开来, 他们坚信那位钢琴家是神的使者, 将会带领他们进入神的国度，从而逃离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并且在这其中疯狂向他人安利——据说在发展超过二十到五十位信徒左右，就是蒙主恩召，进入神国体验一晚…… “额，这……”何罗忍不住看向阿星, 心花怒放道，“原来这就是阿星你想给我的惊喜吗，但好可惜，被人剧透了，哎呀~真是讨厌，但是这份心意我还是喜欢的所以阿星不要气馁，我喜欢你的礼物！” “……” 那一瞬间的百口莫辩，让阿星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他思考了一下，才小声道：“这，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挑选了一些非常非常深爱阿罗音乐的粉丝来试试，但他们可能在拉人入伙的过程中，自我催眠深化对音乐的喜欢……” 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他真没想到的了。 “不管你做什么，”诸一梦磨牙道，“你们快点把想做的事情做了！真是惹不起又躲不起。” 何罗有些不满意，但看诸晨在一边，没有多说什么。 诸晨自然答应，反正会场已经修好了，以后他就不会再去拉人去梦境来听了。 …… 大洋彼岸，清俊的少年用粘土捏出一个可爱又精致的钢琴少年手办，虽然只有手掌大，但从黑白的钢琴琴键到少年的发丝都精致到摆在照片中都让人一眼看不出这是假人。 将粘土手办放到烤箱里烤制完成后，姒如歌虔诚地把手办捧出，将手办柜打开，他把最显眼位置的凌波丽和初音取出，将钢琴家手办放了进去。 随后，少年拿三只烟点燃，神色肃穆地向手办拜了三拜，这才将三只烟插进一碗米饭里。 献上贡品后，姒如歌神清气爽地回头，就看到一名和他极为相似的中年妇女阴沉地看着他，手提鸡毛掸子：“这就是你和我说的饭吃完了？” “啊，妈你听我解释——” …… 一顿收拾后，姒如歌坐回电视前，拿一个忍者面具挡住了脸上的伤痕，打开了视频会议：“大家说说，会员发展的怎么样了？” 电脑上的十二个格子的朋友同时笑了起来：“老大又戴上这面具了！” “严肃点！”姒如歌敲了敲桌子，面具下的脸正色道，“这关系到我们公会能不能在异世茁壮发展，音乐我都发给你们了，现在网上禁止传播，但这反而助力了我们的传播，更多人有兴趣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歌曲，我今天把门口大教堂的音乐换了，已经成功发展了一千两百多名会员，按每一百人中有一两个人能进入异界，那么我们公会又新增了十来个成员！” 十二个格子里人纷纷赞扬老大英明，然后又各自汇报了进度。 “嗯，我们和平鸽公会一定会是异世的第一个大公会，晚上就要准备我们的第一公会活动，战袍、战歌、会徽、战旗、口号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于是手下给力地拿出各种成果，姒如歌精心挑选了战旗，又吩咐了一些事情，这才断掉联络。 然后，他又打开了为钢琴家注册新建《天国之门》网站，这是他在第二天入世后就开始建立的网站，在没有官网的情况下，已经成为最大的民间交流网站。 他在论坛上又发了一个异世攻略贴，在回复了新人的问题后，悄悄把自己的公会会徽和战旗放到了首页，他，姒如歌，将会是游戏异界里最强大的公会会长。 或许——还会是钢琴教的教宗？ - 阿星又进入梦境时，一时都有些失语。 这些日子，他为了让这些人的灵能和理智提高一点，于是让他们和一些微弱的梦魇战斗了，并且将那些残骸用梦境扭曲成了武器，以此激励他们锻炼，但这才多久啊。 这里的粉丝们已经在周围划地自己治，在歌剧院的旁边修筑起各种小房子，有的直接就是用青草编成席子当墙，街道上到处是摆摊的人们，吆喝吵闹着交易装备。 不远处还有人拉起长长的横幅，用头发丝缝了“和平鸽公会诚邀强力党加入，有意者请联系XXXX@XXX">XXXX@XXX">XXXX@XXX”。 还有在路口大喊：“沼泽打青蛙刷皮有去的吗？沼泽打青蛙刷皮有去的吗？刷屏见谅！沼泽打青蛙刷皮有去的吗？” 以及碎碎念的路人：“吵死了，这垃圾游戏都不能屏蔽刷喇叭么？” 还有人在剧院前静坐，面前用石头摆着：强烈要求策划加入世界频道、组队频道！ 阿星不禁捂额，心想你们想太多了，等何罗弹完琴，我就跑掉，让你们随便闹。 于是立刻用系统发音：各位玩家请注意，新的剧情即将开始，请大家入剧院入座，请大家及时入剧院就座！ 但先前的小剧院是放不下现在那么多人的。 很多玩家被挤到外面，但这问题不大，于是玩家们开始了一番PVP大乱斗，其中和平鸽公会靠着优秀的秩序和组织力大杀四方，占据C位。 这时，何罗已经应阿星的邀请，来到了梦里。 他非常喜欢这个剧院。 不仅仅是因为修得非常大，而且还喜欢那种被无数人簇拥的感觉。 天顶上飘起的星河应该是阿星弄出来的特效，相当漂亮。 他坐到舞台上时，周围爆发起了激烈的掌声，他很满意，于是抬手就按下优雅的音符。 因为在梦里，他就没那么克制，毫无掩饰地把如今很是喜欢的心情弹在了音乐里。 阿星在不远处的观众席里，操纵着梦境残骸，竖起一层很薄弱的屏障，过虑一些太过激烈的情绪，加上观众这些日子的锻炼，倒没出什么问题，算是一场很成功的演奏。 终于，一曲终了，周围掌手响起，阿星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何罗似乎很满意看到的，他转头环视了一圈观众，突然兴奋，又把手指放回琴上，开始了第二次的演奏。 阿星的表情险些裂开，只能硬着头皮看着周围人的反应，准备当异状来临时，随时阻止。 但这一次，观众们依然没有什么异状，反而听得十分入迷，身体像老树一样，被音乐之风吹得左右摆头，和普通粉丝别无二致，就差挥舞两根荧光棍了。 这，这是什么原因？ 阿星一时奇怪了，难道在梦境里和身体有些距离，所以没有那么直接了影响，又或者因为阿罗来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所以伤害不像上次的小提琴一样大？ 那，再看看？ 于是阿星一边担心，一边看着这些观众，可直到第二曲结束，观众们又一次的欢呼响起，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状。 这，不应该啊…… 阿星困惑了，就在这时，在观众的欢呼里，何罗似乎准备再来一曲。 阿星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伸手就掐了一把手上的细丝：“中场休息的时间到了，等一小时后，再来聆听美丽的音乐吧。” 何罗当然也听到了，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没有继续弹下去了。 阿星直接把玩家们都踢出了歌剧院，这才来到何罗身边：“有些不对。” “怎么了？”何罗正在思考中场休息后弹什么，听闻这话，抬头看他。 阿星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这不合常理，如果说普通人的是一个气球，你的音乐就像是高压水柱，是他们的精神接受不了太久的，如今的情况，就像用高压水枪对着气球滋了三倍剂量，气球却没有爆……” “或许是漏气了？”何罗歪头猜测。 阿星目光一亮：“对啊，很有可能，如果说气球的壁相当于是人类的肉体，过量的诡异会让肉体异变，但在梦里，这个壁就介于有和无之间，而且这个是梦境天灾的残骸，它会本能吸收普通人的精神意志，将其中混乱过量的部分，变成这里的梦魇……” “没听懂。”不学无术的何罗打断他。 “嗯，这样比喻，人在这里，你散发的负面的、会使人变成负面的异常，被人接受后，又被梦境给吸收了，就相当于你本来是从高空中喷了火，空气很热会将他们煮熟，但是这里的土地开了低温空调，你的温度上不去，他们没熟不说，反而觉得温度合适。” “还是不太懂。” “你给了他们力量，他们没完全吸收，就被这里的梦境残骸吸走了一部分。”阿星直接说重点，“你可以随便来这里弹琴了。” “早这么讲就好了嘛，”何罗挥挥手，“那梦境吸了我散发的一点力量会怎么样？” “这里梦魇怪物会越来越强大，”阿星倒不担心，“可能会诞生新的梦境天灾，但处理掉就——” 他神色有些复杂，把话吞了回去。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那些观众感觉到周围的怪物变强变多后，不但没有害怕，那神色里的贪婪与激动，比梦魇更像天灾。 算了，阿罗能弹琴就好。 第52章 任务开始 “这位先生, 你知道钢琴家吗？” 街道上，何罗被一名中年人拦住，对方拿着一张印着和平鸽的传单，就想往何罗手里塞：“了解一下嘛, 您一定不会后悔的, 入会机会难得, 不要钱, 看，只要关注这个公众号，我们还可以送你那边的奶茶店优惠券……” 于是两人接了传单, 观注了公众号，还被带到旁边的奶茶店, 听了一两首循环播放的钢琴曲。 喝奶茶的其他顾客们都聊着最近火热的钢琴异像。 “最近异世界有点挤啊，每天晚上登陆的第一时间就是被人疏散到外围, 怎么不多弄两个登陆点啊？” “早就多弄了, 十几个登陆点呢, 奈何这几天人太多了，到处都挤，好多人都在开拓。” “哎, 音乐会的票你们有么？求一张……” “没有的, 音乐会门票现在已经改成打怪掉落了, 每次去听完可以升级，是目前确定的游戏唯一升级途径，现在一张门票已经炒到天价了！” “嗯，但现在末日近在眼前，谁要钱啊，强大归于己身才是道路！” “你们天天去异界就不觉得累吗？只要不想着听歌, 晚上就能安心睡觉，就不会进那个梦里啊。” “这个也是奇怪，我在家里换个被套都累得吐舌头，但是在游戏里的可以打一晚上怪，再危险都不害怕，我给你们讲，打死一个怪，那种心灵升华的感觉，爽的人头皮发麻。” “那位钢琴家怎么说，能不能在现实里多开两场演唱会啊，票多贵我都上去抢！” “没有消息。倒是最近好多人照着那位钢琴家整容，说是要向偶像靠拢，啧，这个时候他们就不要求粉丝离爱豆远点了？” “胡说，我大宝贝怎么是爱豆呢，人家明明是钢琴家，再说，照着整又怎么了，现在整形那么发达，是个人的自由。” …… 何罗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闲聊，看向阿星，有些不满地道：“这就是他们不找我签名的原因么？” 阿星微笑道：“刚刚出门不是有好些人找你签名么？” “他们不只是想找我签名，还想打死我，找什么异种残骸。”何罗抱着手臂，皱着眉，“真是有点讨厌了，这种稍微露出一点能力，就被无数贪婪盯上的感觉，恶意满满。” 当然，不需要阿星与何罗出手，那些个找到他的人就已经被周围的特殊人士处理掉了。 但这种感觉总是不喜欢的。 “这才到哪啊，”阿星忍不住笑了出来，“有的天灾异种浑身是宝，那是被泡在恶意里分分秒秒，你现在就已经不习惯了，以后怎么办？” “吃掉就好，没有恶意，就没有不习惯了，”何罗理所当然地回复，然后不由得问道，“对了，你上司不是让你去南洋那边出任务么，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这里已经被他玩得差不多了，雪看多了也没意思，他想去热带玩了。 “你开演唱会的事情，牵扯了他们太多精力，他们担心会出问题，所以想再观察几天，”说到这，阿星颇为无奈地举起右手，无名指上边有一条人类看不到的红线，“它太主动太勤快了，现在梦里已经有近百万的人了，而且还在增长。” 何罗歪头：“有什么关系么，你那里放不下了？” “那倒没有，”阿星摇头道，“梦境天灾本意就是依靠污染将所有人的意识拉入梦中，成为它的养料，所以按机制，来到那里的人越多，梦境就会扩张得越大，不存在放不下。” “那你为什么好像不开心？”何罗一边问，一边打开奶茶盖，把喝剩下的芋圆全部倒在阿星的杯子里，“这些给你吃。” “挺好吃的啊。”阿星吸了一口，“为什么不吃？我倒没有不开心，就是那些人很烦，事又多，姑姑让我管管，我哪有那精力。” 那些玩家，一会要世界频道，一会要组队功能，今天求转职，明天要背包，有事就静坐示威，没事就拉横幅，一个个牙尖嘴利，他完全不是对手。 “最近想磨牙，上次的夏威夷果奶茶我就挺喜欢，又脆又香。”何罗一边说，又丢了一个带壳的夏威夷果，果壳在他嘴里发出轻脆的声响，仿佛是碎石机在碾石头，“这，游戏你一个人搞不定的话，不如找些GM？还有其它策划，然后你执行就是了嘛。” “有道理，”阿星觉得很对，“回头我就去安排，这么乱下去也不是办法，对了，你的歌剧院我准备扩大，你的音乐能让十万人听到吗？” 说到这个，何罗瞬间就精神了：“绝对没问题，让全世界听到都没问题！” “还是有问题的，现在不行，梦里不是太安全，”阿星立刻阻止他，“我会尽快完成你的愿望的。” 何罗把头搁在他肩上：“当然，阿星最厉害了！” …… 大洋彼岸，名叫姒如歌的俊美少年敲打着电脑键盘，发了一份文件：“计划书都在这里边了，事情就这样安排下去，我要睡觉了。” “不是，老大你那边现在才晚上八点吧！”视频里的头像们纷纷不满。 “就是，当年不见太阳不睡觉的老大去哪里了，把他还给我！” “就是，我们的劳模呢，那个带头推BOSS熬夜作攻略的团长呢？会长你怎么可以摸鱼呢？” “醒醒，游戏不能给你真实，我们才能啊！” “别废话了，不就是觉得我安排的事情太多了，你们也想摸鱼么，”姒如歌一针见血地戳穿他们，“有事可以异界里问我，今天我要去应征GM兼主策划，还能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吗？” 这个理由太强大，众小弟们纷纷低头垂泪。 于是姒如歌成功甩掉了拖油瓶，上床睡觉，睡前又突然睁眼，穿着短裤光着脚跳下来，对着玻璃柜里的钢琴家手办虔诚地拜了三拜，这才满意地上床，闭上眼睛。 …… “如果我是我应征策划，我会尽力维持游戏的‘真实感’，不在其中提供瞬时交流功能，而是在其中建立‘邮递’、‘快递’行业，进行短距离通信，他们需要这个功能的话，可以下线联系，这样能有效降低我们的工作成本，提高工作效率……” “同时，拍卖行也是如此，我们可以提供摆摊功能区，不阻止玩家线下交易，但线上还是面对面交易，社交互动是一个多人在线游戏的基本功能，而货币，我有一个提议——同时也能解决目前演唱会门票的天价问题，那就是把一张入场券分成一百或者一千等份，每个怪掉一份，刷到一千张后，就能合成一张入场券，这样，等价的碎片券它就拥有交易的价值……” “这样，普通人也可以靠肝来获得门票，避免氪金党和欧皇横行，给普通玩家和非酋一条生路，再说以后官方有什么BUG，也可以直接给券来洗掉他们记忆……” “这些都是我临时想出来的策划方案，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愿意为您而战！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姒如歌说完，从椅子上起身，对着虚空恭敬鞠躬。 下一秒，虚空中传来一张合同——相比其他什么996压榨，氪金窗口，这个玩家的提意是最公平的。 …… 早上，姒如歌在母亲的召唤下起床，然后发现毯子上又是个湿哒哒的人形，不由抑郁道：“妈，你怎么关我空调啊，这40度的天气，不怕我中暑啊！” “谁关你空调了！”母上睨他一眼，“是电场的人已经走光了，无人维持，整个市都停电了，快起来收拾东西，过几天就要上船了，看你什么东西都没收拾。” 地广人稀的洋洲，会是雾气蔓延最快的大洲，现在早就乱成一团，每天都有无数人逃亡，他们一家也已经买好船票，准备回到祖国去。 “东国是什么样的？” “回去就知道了，我们本来就是东国人，只是派遣工，户籍还是在的，”母上拿着扫帚坐在他床边，陷入回忆，“上辈子，我们家上错了船，被人推到海里，这次可不能上当，我们这些在国外的东人全专门联络了祖国，国家已经准备派大船过来，听说是个大人物护送呢，会将我们这几千人都接回去。你在船上可得听话，要是乱来，仔细你的皮。” “嗯，知道了。”少年翻了个白眼。 母上又看了一眼那玻璃柜：“我知道你喜欢那些，但这次舱位有限，你拿出来，我装一个走吧，别的，就先留在这边的家里，行不？” 少年点点头，起身走到柜前，拿出凌波丽的手办，又拿出那位钢琴家手办，犹豫了许久，才笑了笑，将凌波丽的手办递给母亲。 母上皱眉看了他一会，轻哼道：“反正也不大，你两个都带上吧。” 姒如歌笑了起来，抱紧了母亲，亲了一口。 “干什么，热死了！”母亲很嫌弃，却没有推开他。 - 阿星和何罗终于搞定了梦里的秩序。 在招到人手后，果然就轻松躺赢了。 就在何罗准备继续大开演唱会时，诸一梦终于又联系了他们，去南洋的事情，定下来了。 因为空中航线被雾气阻挡，上边会用护卫舰送他们去南洋，并且会在洋洲停靠两日，接走在洋洲的一些侨民，同时，舰载机会送他们去不远处岛屿的一个探查到的末日会基地，解决完事情后，他们就顺船回到国内，全部航程约十天。 阿星接受了这个任务。 第53章 更加迷惑 从北方的大城上飞机,只用几小时，他们就来到了南海舰队基地。 不过就在上船前，何罗发现一些好玩的东西。 “为什么这些东西还要用烟熏呢？”他戳了一下还在烟雾里年货，卷了一截排骨,咬了一口,“味道有点怪,但挺香的” “这是年货,过年用的，今天十九号了，等做完任务,正好回来过新年。”阿星熟练地拉住何罗的手，“上船的时间到了,咱们不快点，就得游过去了。” “游过去也没关系,我速度肯定比船快。”何罗想起自己很久没下海了,有些跃跃欲试。 “可你不认识路啊,到时又不知浪到哪去了，还得我去找你。”阿星轻声抱怨道。 “嗯，你在嫌弃我。”何罗不满意了。 “对,我嫌弃你啊。”阿星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我还不理你了。” “啊这……亲爱的，别这么小气啊，”何罗立刻天真地眨起眼睛，追了上去，“我就说说而已嘛，快走,你还说教我用六分仪航海呢……” 舰船在军港旁边等到了两位特殊人物上船，船上的水兵也并没有多问，阿星就带着何罗参观这个钢铁巨兽，何罗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你想到了什么？”那手势阿星见过，不由得头皮一麻。 “没什么，就是比划一下，要多长的触手才能把船卷下去。”何罗还在甲板上踩了一下，把厚重的钢铁甲板踩出一个小坑，给出答案，“这玩具我能玩一天。” “海底有很多，到时我带你去玩，现在这个不能踩，”阿星无视了周围水兵震惊的眼神，他早习惯了，反正只要自己觉得正常，那不正常的就是别人，“到时我又要赔钱。” “好，回头给我买一个这种铁船。”何罗果断道，然后，他又觉得这样花阿星的钱不太好，于是又补充道，“他们不是想要什么残骸么，我会带他们去拿。” 嗯，顺便把湖底打捞一下，应该还剩下不少。 不过这次可以有泰坦尼克号里那标准的船舷拥抱姿势了，就是速度有点慢，风不够大，要是速度再快一点，就…… 于是观察声呐的操纵员骤然发现，在他们的船底，有一只巨大的触手生物正延长变粗，仿佛八条粗壮的大腿，插入海底，然后，他们的舰船骤然一轻，这些大腿，便带着舰船在海中奔跑起来。 光是看到这个画面，士官就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理智和人生观都在迅速崩塌，愣了整整十秒，才连滚带爬地退到一边，拿起通讯器，对着长官语无伦次地汇报起自己的看到的东西。 但是，他的上司就很淡定。 “小师你大惊小怪不是，不是早就说了么，有那两位在，看到什么怪事都不用惊讶，”对方开口就是一股“我死的晚见得多”的优越感，“咱们这趟，只管人能做的事情就成，其它的，你就当自己是个小聋瞎，相信我，这对咱们都好。” 小士官一想也是，于是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工作，继续一脸复杂地看着舰船在海底狂奔。 …… 过了一会，阿星收到了消息，他收回抱着阿罗腰的手臂，点开消息，戳了戳正在风中享受的天灾怪：“偏航了，靠右一点。” 何罗哦了一声，船体便骤然平移了数十米，掀起的海浪扑在甲板上，激起巨大的水花。 这时，远方冒起一条有千米之高的水柱，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极为壮观，而水柱之上，是一片凹凸不平的陆地，有着深色的紫菜长在上边。 何罗看向远方：“那边有个大怪啊，长得好奇怪，是什么东西？” “那是墟，科学家猜测是蓝鲸变化出的异种，它们有着岩石一样坚固的体表和掀起海浪的能力，非常强大的，但因为速度缓慢，以浮游生物为食，算是很无害的异种。” 他伸手招了招，对着那怪物喊道：“你过来。” 那足有千米长的海兽似乎陷入摇摆之中，并不很想过来。 何罗于是带着舰船走过去，船下的巨腿生气地一脚踹翻它，露出海怪雪白的肚皮，怪物发出凄惨的尖叫，一时间，周围还有十几根水柱和陆地都发出了安慰的声音。 何罗觉得无趣，又走回了原来的航路。 阿星戳他：“你又偏航了，向右转21度。” 何罗嘤了一声，扑到阿星怀里：“我转不准，不玩了。” 于是扛着舰船的触手怪向下一蹲，消失在海里，船体吃水，向下陷了一截。 “嗯，那就去吃饭，食堂的海鲜超多。”阿星心想，总得给普通人一点休息时间，你都不知道给了人家多少压力。 …… 船行到晚上时，遇到了一点意外事故。 海面上飘来许多船体的残骸，残骸之上，还有许多尸体，体内的胀气集中在腰腹，让他们在水中或仰或俯，有大有小，有男有女，这并不罕见，在如今，海中的凶险更甚于陆地，船只之所以在浅海区域航行，就是因为很多大型海怪容易在浅海区搁浅。 有时，就连舰队也不敢在武器弹药不足的情况下进入远海。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仿佛没完没了一样，漂来的尸体和残骸越来越多，几乎达到了一种让人恐慌的程度，这条航线是浅海区，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要知道这里是热带海域，常常会有大量雨水，就算没有食物，也应该有一些幸存者坚持下来。 在这种压力下，他们又航行了近百海里，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片迷雾挡在航路尽头，一直蔓延到岸上的热带雨林之中。 “不应该啊，按情报，这里是没有雾气的。”阿星有些困惑，又拿手机查起雾气的蔓延时间，这是集全球之力修订的图，详细记录了每块土地的失陷时间，地图上显示，这里是有一条长三十海里，宽五百多米缝隙，航路会一直保持到明年二月。 “记错了，还是雾气蔓延改变了？”何罗好奇地问，“要返航顺着这块岛屿绕过去吗？” “不应该改变的，”阿星仔细地感觉了一下，“星球的压制还在，这里，我并没有感觉到失陷，这种感觉很不对，这个问题很重要，我要进去看看。” 何罗当然点头：“那去哪，我也好久没去雾气里了。” 阿星微笑了一下：“那走。” 他们跳下舰船的甲板，阿星落水的一瞬间，就踩到一个软软的触手上。 何罗向他笑了笑，就拉着他，飞快奔跑在一条浮在水中，极为粗大的触手腿上，那模样，就像两人正奔向夕阳…… 至少何罗觉得挺浪漫的。 只是，在进入雾气后，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什么诡异的土地，而是一片深渊。 漆黑而无尽，看不到彼岸，只能隐约看到悬崖的壁面光滑如镜，没有一丝皱褶，像是被激光剑霹开过，肯定是挂不上什么东西的。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都踩在何罗的触手上，都已经掉下去了——这样说也不对，毕竟何罗是能在空中飞的。 何罗伸出一要jiojio试探，但伸了大约十几分钟，才一脸郁闷地道：“奇怪，我都伸了一万多米了，还是没有看到底，这不应该啊。” 阿星倒是像想到什么，摸着下巴，没有说话。 于是何罗忍不住伸手戳他：“你想到什么了？” “我只是想到，这会不是会一个伤口，”阿星轻声道，“我拿到那东西后，就觉得不对，白雾的世界非常巨大，按理，连我们星球都拥有意识，它不应该没有，但是，你能感觉到吗？” “不能，”何罗一口断定，“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白雾的世界里，也都是混乱与混沌，从来都不知道是什么主的意识。” “所以啊，”阿星转头道，“会不会，那个世界，已经被什么天灾毁灭了？” “为什么想这么多，我们不是来找白雾突然出现的原因么？” “我已经找到了啊，”阿星平淡地道，“这不是什么白雾，只是一个暂时的裂隙，过不了几小时，就会消失。” 何罗有些不耐烦地拍触手：“跟我说话，最好直接说。” “这东西，是人为的，星球可以关闭它。”说到这，他轻轻按住眼睛。 周围的雾气与悬崖，都随着白雾渐渐淡去——就像，散开的海市蜃楼。 …… “航线断掉了！”大洋彼岸，有无数在港口嘶吼痛哭，一名白人尖叫道：“走不了了，谁都走不了，白雾会毁灭我们，死，一起死！” 还有更多被雾气挡住航线的人在痛哭流涕，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已经无退路。 而这时，一些崩溃的人已经拿起简陋的武器哭着大笑道：“下地狱！” 他抡起钢椅，对着一个乘客的头颅打下去。 …… 远方的小楼里，姒如歌看着那边的地狱，淡定地关上窗户，拉好窗帘。 “快点躲到地窖里去，”他的母亲呼唤着他，“那些人一定不会那么快冷静下来，我早就准备好食物了。” 姒如歌点点头，眼神坚定，跟着母亲走下楼，突然间，他问道：“妈妈，你说，他们还会来接我们吗？” “孩子，国家来不来接我们，都是有理由的，”他的母亲微笑道，“他们已经做到最好了，我们不该怨怼，知道么？” 姒如歌不以为然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他又道：“或许，会有其它人，来救我们。” 他的母亲摸了摸他的头：“咕咕啊，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我们不放弃就好，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变成刚刚看到的那些样子。” 第54章 是否来过 何罗看到雾气散去时,有些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阿星阿星，你居然可以驱逐这些雾气吗？”他知道阿星不怕雾气，但从来都不知道，阿星居然还可以驱散雾气,但他又有一些奇怪,“那先前在临海市的时间,你怎么不这样做？” “因为没有多余的力气了,”阿星有些头疼地揉了一下太阳穴，才缓缓道，“星球已经被雾气的包围,它纵然能短暂地驱逐一点气体，可其它地方,就会失去一块阵地，如今的星辰能多坚持一天,都很珍贵,不可能多用在这种局部的区域上。” “也就是说,你是可以沟通星球意识？你认识它对，”何罗有些好奇地摸了摸他隔着绷带的眼睛，“是用的这个吗？” 阿星任他动手,微笑道：“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何罗凝视着他的眼睛位置,有点手痒地抠了一下指尖，摸了又摸，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有些的小心机的把头靠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咬了一口：“嗯，我就不好奇了,你回头得补偿我。” 阿星耳垂一下就红了，他微微避开了一点，轻声道：“这个，就随你了。” 何罗笑了起来，满脑子都是回头怎么用触手和阿星缠绵，没有控制住，一不小心嘴唇直接咧到耳根，他急忙捂住。 身下的触手愉悦地涌动起来，把他们带回了船上。 这一次，周围的士兵看他们的眼神，就充满了敬畏，连路过他们的脚步都不由自主放轻了些——能驱逐白雾这种能力，是从上世到如今，都没有听说过的，难免让他们心神荡漾，脑补起秘密武器什么的，珍贵人才，要用什么保护之类的。 私下里，他们也悄悄这样嘀咕。 舰长就很摇头，私下吩咐船员们离远一点，不要围观特殊人士，以及他们不需要你保护，这次他们来，就是保护我们的，尽量不要过去添麻烦，靠得太近的话，出了意外，你们甚至蹭不到被军法处置的机会。 士兵们听了这话不免咋舌，但大家的纪律都很好，基本上除了必要的巡逻，大家都没想办法再顺路看一眼的，甚至路过时都能做到目不斜视，毕竟那两个人除去喜欢发狗粮外也看不出什么奥妙来。 …… 船沿海而行，热带海域群岛岛礁丰富、鱼群密集，他们中途路过了世上最长最大的珊瑚群岛，水下风景之美，让人沉迷，于是何罗先是去潜水，拉着阿星陪他看各种水生物，然后又迷上了在甲板上海钓。 可是，他要阿星陪他钓鱼不算，还硬要水兵在一边做陪衬和背景板，他却作弊做到的嗨，每天用一个触手裹上一层皮，伪装直捅到海水里的鱼杆，私下里放触手四处卷鱼，挂在旁边做装饰的鱼线上。 于是陪钓的水兵们就在一边看着每分都能提杆，每次都是金枪鱼、石绸之类大鱼，有一次直接挂了一条大白鲨，那个小鱼钩都不带换的，看得水兵里心里各种吐槽，看阿星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觉得这人能和他恋爱，简直是奉献自己。 阿星倒是淡定得很，因为何罗给他的钓竿挂上几条后，总会给自己的挂上，然后炫耀他们收获满满，碾压他人。 这样的何罗已经很可爱了，那些人还露出嫌弃的表情，真的一点都不懂生活。 日子就这样过去，一路上倒也没遇到海怪，这些海怪们仿佛知道他们船上有死神，以前危机四伏的海岸线如今那叫一个风平浪静，唯一遇到的一只，还是一只怀着侥幸心理躲在海底泥沙中的螃蟹，长有六百多米，被何罗卷上来后发现船上放不下，于是只要了一截四十多米长三米多粗的钳子——因为不是繁殖季节，老钓友鉴定没有蟹黄，于是便放掉了。 那根钳子味道很美，吃过的士兵都说好。 第七天时，舰船终于抵达了洋州最大的港口城市，也是他们的目的地，便径直靠岸了。 但靠岸时，他们便发现了不对，港口没有调度官，更没有工作人员，通信基站像都废弃了一样，没有一点信号。 更糟糕的是，港口的泊位已经被大量沉船堵塞，根本没法停靠。 好在何罗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那些个沉船都成为他的小玩具，被捏□□成各种大形海底手办，拖到深水区去了，也顺利清出一条航路。 船上的舰载直升机会送他们去附近的白雾区域，那里是最近发现的，有末日会活动迹象的区域，而船上的军队会向城市发送无人机广播，还会组织一支车队，前去搜救幸存人员。 分工明确合理，阿星没有意见，过来玩的何罗更没有意见。 时间紧急，大家便各行其事了。 阿星要去的地点，是城市南边两百多公里外，一个近七万平方公里的大岛，那里是最先被吞没的一批人类城市。 飞机是不敢进行雾气的，但这个大岛周围有三百多个小岛，曾经是各类富豪的私家花园，所以并不缺少停机坪，驾驶员留在最近的一个小岛等候，隔着五十米的浅水路，只能让阿星自己过去。 进入这座被雾气吞没的大岛之后，何罗有些无言。 这里，还是深渊。 与上次看到的深渊别无二致，像是被激光扫过一样平整直立的岩壁，深不见底的漆黑，仿佛是通向异世界。 “这种地方，末日会怕是建立不了据点。”何罗看得直摇头，但还是忍不住，伸触手往下试探。 他的触须能伸多长，自己也是没数的，但还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极限。 阿星却似乎感觉到什么，他轻轻揭开了眼上的绷带。 他的眼睛没有睁开，但何罗发现，阿星的眉心有一块小石头，只有米粒大小，菱形的，超好看，就像是云图一样，深蓝里带着一点白与绿，明明那么小，却剔透的像在发光。 想要…… 却见下一秒，阿星伸手，将眉心的那块小石头抠了下来——这是要送给我吗？ 何罗一时心花怒放，这时，何罗这才发现，那小石头看着小，却像一个小钉子，至少有一公分长，他能一眼看到小洞的血肉，还有头骨—— “你做什么啊！”何罗生气了，就想伸手按住那流血的小伤口。 阿星却只是轻轻避开他，伸手将那块小石头丢下去。 “那是什么？”何罗本能地伸手去抓，可那块石头居然像掉进了异空间，一下就不见了，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阿星居然丢掉都不给我！ 何罗觉得自己要炸了，触手一下就全涌了出来，他生气了！ “是一颗星星，”阿星捏住他的触手，低头亲了他一下，“亲爱的别急，我只是在找其中的关键，已经找到了，这就告诉你。” 何罗这才安静下来，恢复端庄，等着阿星解惑。 “消息应该是没错的，末日会本身就有很多谜团，这里肯定有秘密，所以我就用刚刚的东西，试探了一下，来，拉着，我带你进去。” 何罗当然把手给他。 阿星拉住他的手，然后，跳了下去。 坠落的感觉很奇异，何罗感觉风在耳边呼啸，他拉着阿星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圈，绕有兴致在等着落完，周围渐渐地全部陷入黑暗，无边无迹，无声无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下方猛然一亮，露出大片陆地和光芒。 何罗立刻抱着阿星，巨大触手一张，周围的薄膜就像一张降落伞，飞快地减低了速度。 但剩下的距离，已经不足以让降落伞缓冲完毕，但没有关系，他的触手瞬间触地，扭曲成数根弹簧，很快把速度控制在人类能承受的范围，安全落地的同时，还抱着阿星在触手怪的蹦床里弹啊弹、滚啊滚…… 阿星好不容易才止住晕眩，就看到何罗托着头，看向远方。 那里，也是这里个地方的光芒来源。 这里的土地不像土地，更像是血肉，地表有着无数血管与起伏的肉瘤缠绕，有的口子散发出诡异的咕噜声响，而那光芒庞大无匹，仿佛一把堪比星辰的长剑，贯穿大地，深深扎入血肉之中，那白色的光芒，像水银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伤口与血管之中，以至于那周围的血肉，都已经石化成水晶的模样。 何罗皱着眉，神色少见地凝重。 “这东西，可以杀死我，我感觉得到。”甚至于，他有一种预感，过去或者未来，自己会死在那个武器的手里。 阿星已经重新绑上了绷带，他轻声道：“过去看看，我感觉到，那里有异样。” 何罗点点头，身下的蹦床瞬间化成了弹簧，像个跳蚤一样蹦向光芒的尽头。 阿星：“一定要这样走过去吗？” “是的呢，路不好走，阿星你要抱紧一点哦。”何罗欢快地回复他。 阿星只能搂住他的腰：“好。” 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只要了一小时，就已经到了光芒之中。 光芒没有明显的边界，只是越靠近，就越明亮。 在发现光芒没什么伤害后，甚至开始进入光芒深处。 这次，他们没走多远，就发现周围的光芒开始弱了下来。 而光芒正中，是一片圆形的血肉，只有半米长宽，自成一界，那里光滑的像人的皮肤，还带着一点温热的脉动。 一把通体雪白，连剑刃都如白玉般温润的长剑正插在血肉中。 它没有剑格，柄上是层层莲花纹路，散发着人一样的气质，精致优雅，端庄平静，仿佛等待着谁，将它拔出。 何罗顿时眼睛一亮，伸触手就去拔。 第55章 出来混的 以何罗的速度,阿星根本来不及阻止。 触手轻巧地卷上了剑柄，准备往上一拔…… 然而，微弱的光芒，也在这一瞬间顺着触手,像逆流的水波,向着何罗席卷而去。 他的触手在虚空之中蒸发了,就像是蜡烛遇到了喷枪,白纸遇到火焰，雨水滴上了熔岩。 何罗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东西，没有迟疑地断掉了那根触手,但还是晚了，那微弱的光芒依然在下一刻攀爬上他剩下的那截触须,蔓延到他的身体上。 痛——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痛，也从来不知道,痛是会是这样的感觉。 痛到他似乎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甚至有种感觉,他会被烧光,太痛了。 …… 阿星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何罗收回触手时，身上缭绕了一层微光,便怔住不动了。 “你怎么……”阿星才担心的开口。 下一秒,就见何罗抬起了头,那是一种很复杂，又仿佛怀念的微笑，他说：“阿晨，好久不见。” 阿星的拳头瞬间硬了，声音不由自主就大了起来：“何罗呢！” “啧，小可爱变成了你上辈子的大可爱,你就不开心了么？”何罗伸手轻松地按住他的手，触手熟练地缠绕到他身上，“亲爱的，我对你的真心，还不能证明么，我付出那么多啊……” 说着，他用手大大地比划了一下。 阿星沉默了。 “一说这事你就给我脸色，我也是服了，”何罗抱怨着亲亲他的脸，“我付出那么多，现在都让这个小可爱捡了桃子，难道还不能抱怨一下嘛，人类没必要这么绝情？” 阿星低声道：“我说不过你。” “你没说他就是我，我还是挺欣慰的。”何罗笑着蹭了他的脸，“上个周目，是我的错啦，明明没有的事情，却总是吃醋，你说我不懂的爱是什么，也没有错，当时冲动又自大嘛，结果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就想和你道歉，这个道歉你是喜欢的？” 阿星没有说话。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何罗亲了他一下，指着那个武器微笑道，“下次可不要到这里来了，在这个东西这，有我当初逆转时间线的代价，我如今的身体比当初虚弱了至少十倍，再碰一下，你就可以捡到一大堆何罗死后的传说装备了，记得哦。” 阿星抬头看他数息，移开视线：“你知道，就算这样，我也没办法……” “嗯，亲爱的，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何罗捏捏他的脸，“你能再来喜欢现在这个小可爱，我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上一次，他骗了阿晨：“谁让我没有一开始就爱上你呢？” “何罗是值得爱的，是我醒悟得太晚。”阿星微微摇头，“一直到再见你，我都以为，是你又在骗我。” “那现在亲爱的应该满意了，要好好爱我，”何罗轻笑着，巨大的触手延长，拉着他上升，按了按阿星眉心，“我送你回去，记得，这里不要来了，还有，不要乱丢东西。” 阿星沉默了一瞬，才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咦，你不是讨厌霸道的何罗吗？” “也不是太讨厌……”阿星低声道，“我想问你值不值得，可又觉得这样很卑劣。” “值得啊，”何罗甩着触手，“我用自己的力量和伤害过你的记忆，换回一个爱着的人，这都不值得，还有什么是值得的——当那些傻天灾的老大么？” 他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等真的失去了，就寂寞了。 其他的人类，都不是那个人了。 “可你并不是人类，这对你不公。”阿星说完这话，都默然摇头，觉得自己可笑。 “嗯，是不是人类不重要，我喜欢你才重要。我做下选择后，力量会慢慢恢复，伤口可以愈合，留下记忆也会是最好的，后悔药就特别好吃，”何罗在空中得意地飘啊飘的，说到这，他碰了他的额头：“阿晨，这一次，其它的我都没有带，就带了喜欢你的心回来。” …… 海滩上，温暖的浪花抚过脚尖，激起一串小气泡。 何罗是在剧痛里醒过来的，但是！ 他有刚刚发生什么的记忆！ 然后，就很气。 气得不想和阿星说话。 “别生气了，”阿星哄着他的小可爱，“他说了，不会再出现了。” “我现在很弱，变不成触手怪了，没有力量了，你不用怕我，也不用哄我了！”何罗暴躁地道。 “我没有怕你啊，你那么可爱，是不是触手怪，有什么关系。”阿星安慰道，“我还是可以给你钓鱼，陪你游戏，你一点都不会亏。” “你刚刚趁我没有意识，和那个家伙说什么了？”何罗凶狠地问。 “我们说……”阿星正要交代。 “别说了，我不想听！”何罗一口回绝，“那是你们的事情，啊啊啊——我被绿了，我被一个失败的我绿了，失败者居然还敢冒头，他怎么好意思。” “没必要这样骂自己……” “你们还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你还给他道歉，你还爱——” “没有。”阿星突然道。 何罗一怔，然后更不满意了，你怎么可以不爱我！ “那时，他没有理解人类的需求，只是想好奇人类的世界，就像人类观察蚂蚁，”阿星低声道，“他没有注意自己的能力，所以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思维正在感染了所有的人类，让他们渐渐有了一个统一的意识，不知不觉间，成为他的眷属，并且渐渐非人。可是，他既不想离开，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所以，就控制着所有人都装成正常的样子，普通人也没有办法发现自己被改变了，少有几个意志坚定的人发现时，已经晚了。” “他却还是想控制着他们，伪装成一切正常的样子，然后让那个城市在天灾里飞快死掉，然后看着我一次次失败，安慰我，支持我。” “姑姑当时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努力用消息提醒我。于是他被我揭穿时，恼羞成怒了，”阿星叹了口气，“我当时以为自己挡住了天灾，却没想到一切都是我带回来的，那时我有点撑不住……所以，隔着那么多的事，没有办法爱上他。” 何罗摸了摸鼻子，这种行为有点恶劣了。 “后来，我也没想过报复，我只是离开他，我想知道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源头，他有些不服气，就跟在身边，我们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事情，等我找到一些线索，以为明白之后，就死去了。”阿星摇头，“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也没想到，你会，会把这一切都扭转过来。” 何罗终于顺心了：“啊，原来如此，所以好处我全占了，这个故事走向不错，我喜欢。” 忍不住鼓掌了一会，他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阿星轻轻笑了笑：“喜欢的，上一次，我们遇到的有点晚。” “嗯，阿星。” “我就叫你阿星，”何罗说到这，轻哼道，“走，刚刚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阿星点头：“时间差不多了，那你要继续在我怀里躺着，还是去工作？” “我腿软，你背我。”何罗不起来。 阿星应了，把何罗抱起来。 心情却很是沉重。 他这次，并没有发现末日会行动，差不多是白来，还亏了一把。 更重要的是，末日会把他引到这里，是不是知道这个武器能伤害何罗？ 最重要的是，何罗受伤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但现在他也不能进入雾气里，何罗的源等级太高，伤受的何罗会是所有天灾的攻击目标，那些被欺负过的天灾，不可能放过他。 真是欠了的要还啊，何罗现在会知道霸道的坏处了。 可是。 人类世界，会比雾里安全么？ …… “不行，我还没有找到我儿子，我不能走！”一名中年女子在房门前委婉拒绝了东国士兵的救援。 “这里不久后就被迷雾吞噬，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名士兵怒道，“国家费心费力来接你，你闹什么脾气！” “真的不行，我得和我儿子一起走，他为我去找食物了，我不能把他丢在这里，我并不怕死，就算是死，至少我们母子是死在一起的。” 士兵还想再劝一句，但旁边车上的其它被救者人已经不耐烦了，纷纷鼓噪起来，说别劝该死的鬼，她不走也不能耽搁大家的时间云云。 见女子意志坚决，士兵也没有再劝，而是招呼车队，继续向港口开进，走之前，他还告诉那女子，他们的船还会停留一天，如果改变主意，这里离港口并不远，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女子礼貌地感谢了他们。 车队于是继续前近，工程车在前方推开因为混乱而留在街道上的各种路障，车队缓慢又迅速地前近着。 就在这时，车队里有人指着远方天际，猛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众人顺着他的指向，看了一眼。 在遥远的海平线上，有一只庞然巨怪，正从海中渐渐走出。 它的长相非常扭曲，有些像章鱼，但触手下又有巨大的象腿，皱褶的皮肤里，莫名有一睁一闭的眼睛扇动着，如果只是如此，还不足以让见多识广的重生者们尖叫。 但是，它太大太大了。 就算那么远，也能听到它激起轻轻波涛，只是露出一截身体，就已经遮蔽了四分之一的海岸线，让人根本无法想象，这会是什么样的巨兽。 被救的民众在那一瞬间，几乎陷入了绝望，不禁自问起，他们，真的回的去吗？ 第56章 想要加入 城市里, 还活着的人，大多陷入了地狱之中。 但姒如歌不算。 这位带着书卷气的文静少年轻快地走在废墟里，柔软的手指轻易地掀开了一块混凝土盖，露出了下方的地下室入口。 强烈而霸道的气息立刻从地下室的入口溢出, 若是普通人在这, 能瞬间被那恶臭熏个跟头。 姒如歌有点受不了的避开, 拿出淡蓝的口罩戴上, 这才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才进楼梯，就看到那里伏着一具尸体, 手指带着血，像是用尽全力想刨开被堵住的入口, 但失败了。 再走了一截，又看到一个男人正伏在尸体上痛饮鲜血。 还有几个人在黑暗里, 发出求生一般痛苦的喘息——他们被困在这里好些天, 没有吃水, 最后沦落到人相食的惨剧。 姒如歌默默了欣赏了一会，才微笑道：“亲王号的诸位船员们，你们还好么？” 瞬间, 有人直直地弹了起来：“什么人！” 姒如歌微笑着打了个响指, 仿佛有什么开关, 周围立刻浮现出无数发光的孢子，它们聚集在角落、天花板等处，无数忽明忽暗的蓝光，将这个狭小的地下室映得有如魔幻世界。 那男人看着少年的模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想不起来了么？”姒如歌微笑道，“毕竟, 在当年那条船上，所有的乘客，都成了你们的猎物，上千人，肯定是一个个记不起来的。” “你、是你……”那人发出了败犬般的喘息。 “看来还是有点记忆，那就好。我喜欢你们死得明白一点。”少年绽放出大大的笑容，“你们逃不掉的，那些活着的人，都有罪。” “是你，你是——”仿佛被触及了记忆里最恐怖的事情，还活着的人几乎畏惧地抱成了一团，在少年的靠近中恐慌地后退着，直到触及了墙壁。 但这时，墙壁却好像活了过来，无数的水泥手臂从墙中伸出，在他们的忏悔与求饶中，将他们一个个拖入墙中。 “本来想再看看你们的，但谁让我老妈那么固执呢，唉，只能少娱乐两天了。”姒如歌遗憾地看着那些人被凝固在泥墙里，只露出可以呼吸的口鼻，拍了拍墙壁，“收这种垃圾，辛苦你了。” 墙壁伸出一只粗糙的水泥手，向他比了个ok。 姒如歌笑了起来，和它握了个手，这才悠哉游哉地走到地面上。 这时，他看到了远方那让天地显得拥挤的巨怪，感觉到它走在海岸上的每步，都像是一场小型的地震，让城市都轻微地摇摆起来——它太大太大了，人类在他的面前，比蚂蚁还要不如。 姒如歌却没有太大的压力，神情甚至还有点轻蔑：“东国的船都过来了，听说那位也来了，那位来了，何罗必然也来了，在何罗大神面前，大有什么用。” 一边叨叨着，他一边向家里溜达去。 上辈子能该报的仇，他走搞定了，其实一开始就能报的，奈何母亲把他看得紧，只能趁着这混乱的时候动一动啦。 姒如歌哼着歌回家，还顺手撸了一只在撕猫粮口袋的小猫咪。 但渐渐地，他的微笑凝固了，那只怪物，已经开始登陆港口，向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过来，怎么那位还不出手啊，再不出手那船就要翻了，翻了他还怎么陪妈妈回家？ 这时，远方的军舰已经对着巨怪发射导弹，但在它身上的爆炸的一长串，却像是一大片焰火，甚至没能把对方的皮肤染黑。 “简直像是eva里军队和使徒对打，完全白给，诸晨呢，诸晨呢？你怎么还不出手！”姒如歌简直要跳起来。 但这时，那条巨大的怪物已经抬起手，它那宛如骸骨的手臂轻易地将军舰夹起…… 没办法了！ 姒如歌生气地脱掉鞋子，一个助跑，一个冲刺，撞到巨怪身上，他的速度完全不能被任何仪器捕捉到，以至于那恐怖的加速度，让他的动能超过了子弹一万倍，在接触的一瞬间，炸出一个小洞，穿入怪物的皮肤，又以巨大的空腔效应，将小洞后方的巨量血肉一起炸开，然后从它近千米的后背中穿出，落在海面上。 这种小伤口显然不能成为致命伤，怪物身上猛然冒出无数触手，像千万毒蛇，雷霆万钧地向姒如歌冲去。 “太慢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们这种没文化的怪物一定是不会知道的。”少年又一个海面上的助跑跳跃，一瞬间，怪物像被无数子弹打中，身体不同的部位，都冒出成串伤口。 这虽然不能杀死怪物，但却成功地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将它重新引入大海。 无人机在旁边飞来飞去，而舰船上的士兵们，都被这样的战斗惊呆了。 姒如歌一个跳跃，对着无人机镜头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记得把我妈带着！这些大人就知道给我们这些孩子添麻烦！” 怪物被引得越来越远，舰船一边给诸晨发消息，一边让岸上的救援队立刻上船。 就在这时，一架直升飞机从南方遥远的海岸飞来。 随后，这只巨大的怪物发出一声奇怪的尖叫，便像海市蜃楼一般，慢慢消散在空中，仿佛被此世放逐，挤回了原本的世界。 …… 上船后，姒如歌本以为会被母亲骂得很惨，但没想到再次相见，母亲只是担心地拥抱了他，再亲他一口，说我的孩子长大了。而且作为这次的功臣，他还被允许可以带走一整柜的手办。 何罗发现这个少年并没有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但这个少年看到何罗后，超兴奋的。 “大神，你居然在这里！”他一个闪电般地上前，想握住何罗的手。 啪！ 何罗本能地把他抽开，就算他现在受了一点伤，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冒犯哒！ 少年被抽到墙上凹入，费了点功夫才挣脱出来，有些委屈地拿出手机证明自己是钢琴家的大粉头子，为他打榜建网站，还是梦境里的gm和新策划，对他的喜欢天地可鉴，日月能证，您不能这样对我。 居然是我的粉丝么？ 何罗有些讪讪：“嗯，没办法，你太快了，我没把你当人。” “因为我是速度型的异种啊，看到你的时候就克制不住自己嘛，”姒如歌有些害羞地低下头，他的眼睛闪闪亮亮，“我喜欢你的钢琴，真的，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 “你喜欢的话，我允许你经常听。”何罗略骄傲地说道。 “哇，世上怎么会有您这么可爱善良的人啊，”姒如歌激动了，“我要粉你一辈子！” 何罗很满意，然后又听这位粉丝用一种专业又客观的角度，夸起了他的专业水平，把何罗在钢琴上的成就吹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且不是尬吹，旁边听不懂的人都频频点头，觉得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何罗感觉遇到了知音，忍不住和他多聊了两句。 他感觉到这个少年不是说谎，他是发自内心，真的喜欢自己的音乐。 既然这样，作为一个优秀的明星，当然要给一点点面子了。 而阿星——阿星在一边听舰长汇报刚刚的险情，还有对那个少年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感激，同时觉得这回没有来错，这一次哪怕一个都没有救到，能得到这样的a级的异种强者，就是大赚特赚了。 阿星回想起上个时空，在速度类强化异种的名单里，并没有这个少年的名字，但这一次，整个星球的历史都被扭转了，那么，有新的强者，好像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他和舰长商量了返航的细节，再一抬头，看着何罗快把自己的生活爱好都给新认识的朋友说光了，一时不由得头痛。 何罗也太没戒心了，他干脆上前，霸道地搂住对方的腰：“亲爱的，够了，你已经半小时没和我说话了。” 这是阿星有危机感了？ 何罗感觉到了愉悦：“可以一起说啊，来，这个是姒如歌，他居然还会写书，我追的一个文就是他写的，超级好，从来不断更，更新量还大，他还说要给我写番外特典呢！” 姒如歌礼貌地笑了笑，但看阿星的神情并不怎么热络，传来的情绪，只是冷淡。 何罗瞬间对他失去了大半的兴趣，于是矜持地点点头，拉着阿星的手：“累了，我们先去休息！” “好。”阿星拉着他就走开。 姒如歌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挫败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他拿起手机，舰船上终于有一点网络信号，手机上也有了新消息。 他对着手机道：“别找我别找我，你们老大正在准备撬人家的墙角，忙着呢！” 说完，他大字形地瘫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为什么每次都是诸晨遇到他，太可惜了。 就在他难受的时候，母上大人已经微笑着走过来：“儿砸，妈妈给你选了几个编制，你看看哪个合适……” 姒如歌顿时觉得生活黯淡无光。 …… “阿星，你好像不喜欢那个人？”何罗好奇地坐在床上，抬头看他。 “是的，我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阿星语调有些困惑，“但又说不上来。” “可我没有感觉到他的恶意。”何罗淡定道。 “有的事情，不需要恶意，也能做出可怕的事情来。”阿星给他调了一杯奶茶，插上纸制的吸管，递给他，“就像那末日教派，他们就深信，想要拯救人类，就要有必须有献出一切的觉悟。” “这样啊。”何罗随口应了一声，然后丢掉吸管，直接喝。 第57章 各怀鬼胎 来的路上很麻烦, 回程的路上却是一帆风顺。 就是何罗暂时不能变身触手怪，感觉到十分的不方便。 但其他的比如游戏，比如生活，比如去吵阿星, 和他聊人生梦想说计划, 还是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阿星脾气很软, 说话又好听, 对他也没有百依百顺，反而有时会有一点小脾气，何罗就很喜欢。 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 那个叫姒如歌的少年就舔的太过火了, 那种深粉到自然黑的程度，甚至让何罗感觉到一丝不适。 当一个的话里只有夸奖和崇拜, 就算他的话术不重样，但生活就会少很多惊喜。 “可是, 我明明表达了一些反对和不开心的意见啊, ”姒如歌就觉得很委屈, “但你直接就忽略过去了，只有夸奖你，你才愿意听两耳朵, 这是要我怎么办嘛？” “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何罗不以为然, “我又不喜欢你, 你的反对和不开心，和我有什么关系？” 姒如歌眼睛垂下，神情失落：“我以为这么久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算吧，”何罗挥挥手, 理直气壮，“但我从来没在意过朋友的意见，所以对你也一视同仁，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觉得，那个，我觉得我其实也是值得被喜欢的，”姒如歌还是想挣扎一下，“要不然你多了解我一点试试？” “怎么了解？”何罗看着对方给他捏的手办，毫无兴趣地放到一边，“没必要，你有那个空闲，不如多多更新，这更让我喜欢。” “……好吧。”姒如歌很失落地离开甲板。 何罗继续等鱼上勾，虽然不能用触手作弊，但这种不知道会上勾什么鱼的期待感，还是很让他新奇的。 他拿出手机，玩起游戏，头也不抬地问：“阿星，别人公然向我表白，你就不吃醋吗？” 阿星笑了笑：“不会，因为你只会选最喜欢你的人。” “你还真是自信。”何罗倒在他腿上，继续打游戏，“帮我看着钓竿，我要自己提。” “看不完，你放了十几钓竿，我最多看两个。”阿星回绝的很直接。 “不要，你看得完，我知道的。” “不行，你不能那么懒，要学会自己发掘乐趣……” “那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别闹，这是公共场合，我帮你看就是！” …… 梦境里，何罗有好几天没去开音乐会，但问题并不大。 因为前些日子他连续不断的输出，梦境中的梦魇怪物像是被捅了老巢一样多，让普通人们一下就进入了地狱模式，不少人被虐得主城都不敢出——是的，梦里已经被筑出好几个主城，这个梦境的规则正被GM们一条条完善，从引力系数到物质组成，最按着现实世界来设定。 而在添加了演唱券碎片这种一般等价物后，人们几乎将这里玩出花来。 有人甚至直接开始在里边建立补习班，各种主城的帮会还建立起了组织，统治城市，对内招人对外扩张什么，有两个离得近的主城正在相互征战，想要吞并对方，打起了“国战”，几乎成了网上最热门的话题。 不只如此，因为人数越来越多，一些小的聚集地也迅速变成城市，原本的小平房被拆掉，很多地方已经开发了六十几层高层住宅，因为没有电梯，也幸亏梦里跑多远都不累，否则肯定是卖不出去的。 GM们把各种梦魇设定BOSS，消灭梦魇得到的一部分灵能都是纯净的，可以直接被人使用，研究人员们甚至还发现，当进入的人越多，这里的梦魇就越多，这里已经成为一个可以净化人精神和负面的梦境所在，更多功能还在开发之中。 所以，阿星原本准备的开两场演唱会就跑的打算，是绝对不能的继续下去的。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之地，有可能是人类新的进化途径所在。 在确定了这一点后，国家队就已经听着何罗的音乐进场，开始试图开发出新的功能。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信息交换功能。 现在很多大洲之间的海岸都已经被雾气分割，大洋中心的海底电缆几乎全灭，双方信息交换是沿着海岸建立的临时基站，消息经常断掉，而梦境里，却是不存在没信号这个问题的。 这样，很多重要的消息和信息都可以恢复交流，对人类在末日的合作有着绝大的提升效果。 而且这也给了很多普通人发泄和休息的空间，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的人，在梦里却是怎么也闲不下来，恨不得天下第一，逞勇斗狠不输于人。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人的灵能是在提升的，哪怕速度很慢，都让普通人本来被禁锢的上限，有了新的松动，对雾气疫苗的研究，也迈出了一大步。 “我们从瘟疫云的身上提取了三千六百多种瘟疫源，但这些瘟疫源对普通的人精神依然有巨大影响，我们一直试图降低这些瘟疫源的强度，但最后又发现，一旦降低到人类可以承受的程度强度，那么它们就会失效，从而达不到免疫的效果。”诸院长在梦里找到了阿星，她的神情很是兴奋，“但现在，有了新的途径。” “如果人类的精神强度能提到了一个新的基准线，那么对瘟疫源的承受力就会大大提高，疫苗研发的难度自然就下降了，我们上一世筛选出的病毒株最后接近成功，不就是因为何罗感染普通人后，把他们的上限都提高了么？”诸一梦按住侄儿的手，“我回头会继续给何罗的钢琴宣传，直到所有人都能熟练记住每个旋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阿星压力有点大，他问：“你这样宣传钢琴教好吗？不是说末日会正在全力宣传他们的深红神教，你们不怕他们也趁机大肆发展么？” “这事也得告诉你，”诸一梦心情特别好，笑着解释道，“先前吃了污染粮食，开始崇拜深红色的那些试验人员，在进入了梦境之后，原本在精神上的污染，也基本被清理了，我们甚至又研究过了，梦境里可以处理大量的因为目击天灾造成的精神伤害，先前我们的灵能学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研究方向……” 这位科研界的重要人物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阿星能听懂的不是很多，但有一点，那就是先前人们束手无策的精神伤害如今是找到了治愈的办法，他们正在全力研究攻关，找出治愈的原理。 一旦这个原理被发现，那么人类将可以建立起一个关于精神意志的文明基础，那将可能成为一门不输给化学物理的基础科学，人类的巨大的人口基数，则能为这门学科的迅速发展提供养分，只要能解决白雾对普通的人污染，人类末日最大的威胁，就算是避开了。 所以，诸一梦又提了一个要求：“能不能让何罗再弹一些钢琴曲，在梦里弹的，我们毕竟不能录像，不利于大规模传播。” “上面同意了吗？”阿星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道，“他们就那么相信何罗吗？要知道，上一次，何罗没有弹琴，都已经污染了整个人类世界，你们现在却是要直接和他的意识接触。” “同意了，”诸一梦微微摇头，似乎想把不好的记忆从脑子里摇出来，“我们现在的时间很紧张了，重生带来的，并不全是好事，如今生产停滞，知道雾气的蔓延规则，国内的人口损失微乎其微，每天的粮食消耗都是天文数字，这一进一出，产生的缺口非常大，我们不可能主动去消灭人口，但粮食却只剩下三年的储备。我们是准备了异种养殖、垂直农业，但这些面对巨量人口都是杯水车薪，如果不能向大雾夺回人类的土地，终会再次步入末日。” 所以，就算是有危险，他们还是愿意去尝试。 “何罗现在对弹琴没什么兴趣，等他想弹了，我会录下来的。”阿星平静地道。 “现在时间紧迫，你劝他一下吧，”诸一梦提议道，“这点小事，你开口的话，他不会拒绝的。” 阿星微微摇头：“姑姑，你说过的，人类想要生存，就不能指望天灾的怜悯。” 诸一梦微微皱眉，劝道：“阿晨，做人的底线总要有点弹性，这不丢人，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你想听，他肯定会弹的。” 阿星懒得再说，直接消失在梦里，他该醒了。 诸一梦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陷入深思——何罗肯定发生了什么，否则，阿星不会这么不好说话。 等他们回来，要仔细观察一下才行。 …… 船很快就回到了南海的基地，有舒适的客轮将乘客们接走，而阿星以想在南边走走的名义，带何罗在南边的海岛度假，没有直接回临海市。 反正何罗最近对潜水很有兴趣，理由充分，事实明确。 何罗很满意阿星的体贴，当地有名的龙海沙滩如今人烟稀少，海浪澄澈，不输那些偏僻景点，何罗在这里就像个真正的海洋生物一样，一下海就是大半天，然后从海下带来各种漂亮贝壳。 阿星就心灵手巧地给何罗把贝壳串成手串项链之类的，何罗有一次还海底拖来一个有两层楼高的鹦鹉螺，让舰队的工兵们把这个贝壳改造成了两室一厅的别墅，发到网上，可集了好几十万的赞。 但在第七天时，他们在海岛上遇见了那个叫姒如歌的少年。 “南方舰队邀请我临时在这边海上巡逻，没想到你们还没走啊。”姒如歌神色愉悦又惊喜，“我抓了几只椰子蟹，你们要一起尝尝吗？” 阿星微笑道：“好啊。” 于是少年快乐地支起了烤架，何罗拉着阿星去赶海，准备多来一点海鲜烧烤。 看着那两人走牵手地在沙滩上走远，姒如歌眼里充满羡慕。 这时，手里响了，他看了看信息，语音里的小弟有些急：“老大，新游戏抢人太厉害了，对家还经常把咱们的老公会会员杀得退游，现在那边人口流失很大啊，怎么办？” “怕什么，”姒如歌轻蔑道，“长点脑子行不行，老公会没人了，你不会打着新游戏的幌子招人么，我那么早就去新游戏闯下名头，不就是为了招人用的么？要是对家继续找麻烦，就再去挑他们一个仓库。” 小弟顿时信服：“老大英明！” 姒如歌嗯了一声：“那当然，不然怎么两辈子都打下那么大的基业呢。” 第58章 我说了算 打开网络, 新闻APP的头条如今已经雷打不动的迷雾蔓延范围。 在预定的迷雾到达之前，政府会提前一个月下达迁徙通知，将他们向南方疏散式迁徙，在不同的城市里为这些移民们提供简易板房和基础食物。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需要上的新的课程, 包括《天灾生物识别与防卫》《特殊异种饲养手册》《异种融合前的体质辨别和紧急抢救措施》等等, 在学习了这些知识后, 政府会为他们安排一些体力工作, 当然，也可以不工作继续宅下去，但这样的话, 就只有基础维生的粮食配额而已。 自己寻找工作也是可以的，但在大萧条的情况下, 自己要找一份满意的工作，比找到一个满意的恋人还难, 往往费尽心机, 也只能找到凑合干的工作而已。 不过, 最近的梦境教学非常火热，少有地占据了一部分头条版面，让人理解国家对其如今是有多重视。 “我为什么进不去？我不管, 你们必须给我想办法, 不然我就不配合你们研究！”瘟疫云把音响声音震得楼上楼下都能听见, “别想用老大来吓唬我，老大不在，我就是霸王！” “云云你别激动，”何奶茶安抚着自己的小精灵，“你们天灾没有梦境，这我们也很无奈啊, 但我记得何罗大大是可以的，要不然你找他说说，让他把你拉到梦里去？” “凭什么是我找他说！你说没有嘴吗，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点小事都办不到，还想什么更好的生活，我要罢工，罢工！”瘟疫云暴躁地在玻璃房里转圈圈。 “别生气啊，云云，”何所思哄道，“我们肯定要想办法，但你也要给我们时间啊，想想看，何罗大大肯定要小弟给他捧场，到时必然有你的份，而且你是天灾啊，要是一进去，被梦境认定为BOSS，那就不是玩游戏，而是被游戏玩了，岂不是本末倒置？” 瘟疫云觉得这也有道理：“行吧，你们搞快一点。” 何所思这才松了口气，说放心吧。 瘟疫云作了一波后心态平和很多，这才飘到一边，裹起斗篷，打开了直播设备，刚刚登陆，就有无数网友来了一波打赏，场面特别炸。 “不必打钱，我用不着，”瘟疫云轻蔑地挥了挥斗篷，骄傲道，“天灾不需要人类！” 偏偏网友们还是很热情，还有弹幕在感谢瘟瘟同意将这些打赏都捐献给国家。 瘟疫云对这些都视而不见，他将音响摆放在话筒旁边，用海豚音试了试音后，便来了一曲高歌，那是一首很难的曲子，但瘟疫云的嗓子就是音响，所以毫无压力，一曲高歌不输原唱，还充满了感情——把写分手失恋的忧郁歌唱成了欢快版。 但网上全是彩虹屁，不是赞他天真就是说他可可爱爱，没有一个挑刺的。 瘟疫云感觉到了满意，它甚至觉得人类世界挺好的，雾气最好晚点来，不然他就遇不到这么可爱的仆人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少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什么，三号仓出事了？搞错没有，不是已经把安全系数调到最高了么？”何所思都惊呆了，“不明病菌是什么意思？好，我立刻带云云过来。” 正看它音乐直播的网友们，看到一个少年过来匆忙地关上麦，斗蓬怪非常不满意地拿斗篷敲他的头，但还是没有抵抗地被拉走了。 于是在黑暗的直播弹幕里，顿时热闹起来。 “我好像看到又有一个人类得到了天灾怪的心？谁来打醒我！” “我也看到了，刚刚的敲头好宠溺啊，那力度，大地能把苍蝇推得后退三步！” “好羡慕，要是我也有一个这样厉害又强大的小精灵就好了。” “我也是，我不求厉害又强大，给我一个最蠢最弱最笨的就好了……” “要不然，你养一个社畜怪，绝对最蠢最弱最笨。” “不要！我的头发那么贵重！” …… “社畜怪是什么？”何罗正在看瘟疫云的直播，看到不懂的，就直接问了。 “那是，一种异种怪物，学名海姆怪，外表是个简单的肉球，刚刚诞生时是毛茸茸的，有点像猴头菌，没有攻击性，但很快就开始脱发，啊不，脱毛，短短一个月，毛量就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阿星倒是记忆深刻，“当它的毛发全部脱落后，就会产生很强的攻击性，会攻击所有拥有毛发的东西，所以饲养员一般都是光头。” 阿星还想到曾经有段时间何罗想养一只，结果没玩两天，就把它变成一种新的头发天灾……那几日，全城每个角落都是密密麻麻想长到人身体里的长发，真是太可怕了。 “这东西还有人饲养？”何罗找到了这种怪物的手绘图鉴，没有毛的它就像无毛猫一样，完全不符合大部分人类的审美。 “因为好养啊，它不生病，饲料转化率高，可以在雾里养殖，自体分裂繁殖，是人类在粮食耗尽后重要的蛋白质来源，”阿星看到何罗跃跃想吃的样子，摇头笑道，“你不喜欢吃的，这东西味道口感都不好，吃起来像吃头发，不入味，穷人才吃，所以才有社畜怪的外号。” “啊，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何罗拍手道，“先前那个啥啥啥让你找的两种东西里，是不是就有一种是这个东西？” “是的，不过并没有发现的迹象，”阿星叹息道，“它第一次出现是在三年之后，形成规模养殖是第五年，中间一年多的时间饿死了很多人，所以现在，全世界都在找这东西。” 何罗看着阿星微微蹙起的眉头，伸手去摸了摸，却没有抚平，便有些奇怪：“你不开心？” “刚刚收到消息，昭阳市的三号粮食仓库出事了，”阿星有些失落地坐在礁石上，把头搁在何罗肩上，“那里的粮食，被污染了，先前每个粮仓都提高到最高安保等级，但这次的东西，是一种很古怪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源，但如今食物都是会有好几道检测工序，被发现了。” “上面是让你回去吗？”何罗歪着头问，神情就很骄傲，“你想陪我，不想回去，对不对？” “是啊，我舍不得离开何罗。”阿星微笑着抱紧他。 “嗯，正确的选择！”何罗心花怒放，把头在阿星颈子里蹭啊蹭，要不是现在没法变身，几乎就想飞起来。 他是很不喜欢那些麻烦事情占据阿星陪他的时间的，但出于对阿星的体贴，这才忍了。 但现在阿星居然主动选择了他，这么看来，还是我比较重要啊！ 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拉阿星去海边滩涂上赶海。 退潮后的海滩有各种不同的生物，非常好玩。 不过他还是感觉到，阿星其实心里很担心，只是外表没有丝毫地表示出来。 嗯…… 何罗忽略掉这小小的不适，继续捡贝壳捡螃蟹，然后拉回那座贝壳小楼，这里已经装好了水电，摆着各种精致的家具，据说都是请木工大师手做的。 阿星处理到一半，那个叫姒如歌的少年就又定时巡逻过来，他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给何罗送来一条非常漂亮的金枪鱼，还说自己刚刚找了几百公里山路采到两根野生山葵，用来做刺身正好，想邀请他们一起吃。 阿星还没说话，何罗就已经收下了鱼和山葵，并拒绝了一起吃的要求，让他早点回家。 姒如歌被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惊呆了，但在何罗“还不走你是要我送你吗？”的表情里，委委屈屈地走了。 阿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才对嘛，我的阿星，笑起来最好看了。”何罗满意地抱住阿星，啵了一口。 阿星轻笑起来：“我的切料理可没有他做的好吃。” “那有什么关系，阿星才是最好吃的。”何罗理所当然地说道，阿星的情绪最美味了，尤其是喜欢。 于是两人吃了一顿很棒的晚餐。 吃完后，何罗又看到了瘟疫云的直播。 “我也开个直播好了。”何罗看到这小弟的受欢迎程度，反正最近自己伤得不轻，弹出的音乐没有什么特殊力量，也不怕弹死人，正好吸粉，他相信天灾何罗的吸粉能力，能一瞬间让这个小弟从当红直接糊掉！ “伤好以后吧，”阿星按住他的手，“这些天，就不要太累了。” 何罗本想说这个哪里累了，但看在阿星是担心自己的份上，就先算了。 他又瞅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上边很复杂的一堆，就是说新的粮食污染瘟疫云也解决不了，让阿星快点回去，就是这些个看不懂的消息，让阿星的好像更不开心了。 何罗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些个人类的问题。 他等阿星睡了，就悄悄走出小楼，坐到了海边。 作为天灾，他也居然也开始有了烦恼了。 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喜欢的人不开心。 所以，这才是喜欢吗？ 他感觉明白了什么，一低头，就看到一只水母被海浪冲到脚边，像个蓝色的塑料带。 “也是个触手系吗？”何罗正想把它丢回海里，却突然一顿。 “触手，头发，怪……”他叨念了一两句，若有所思地将水母捏到眼前，第二眼睑骤然打开，猩红恐怖的眼眸里仿佛汇聚着世界所有的混沌与恐怖，它凝视着这渺小的生物，“我要你给我变成肉球怪，立刻，现在！” 第59章 渺小无助 结构简单的水母被死亡凝视, 飞快地变成了……一滩水？ 何罗低声说了声废物，将手在海浪里涮了涮，又捞起一个贝壳, 用力盯着摇晃，命令它立刻变成可口的异生物。 这次, 贝壳明显比水母坚持的时间长，但它的异化方向却不是长肉，而是贝壳飞快地坚硬起来, 边缘长出无数尖牙, 贝壳内部生长出一颗颗眼睛, 很明显走错了进化方向。 何罗很失望, 撕开贝壳, 把肉吃掉了。 然后他又去抓了沙滩蟹、蛭子、小虾…… 于是当阿星第二天起来时, 差点没有被吓回房子里。 只见沙滩上正生长密密麻麻的尖刺，无数海胆样的生物每个尖刺下方都长着一对眼睛, 只是一睁开，就散发起无尽的精神污染，普通人被盯着了，肯定是落不了好。 何罗正揭开一个海胆, 用贝壳当勺子舀着吃：“阿星起来了, 快来吃早餐吧！” 阿星惊呆了。 “我昨晚忙了好久, 就海胆还算能吃，其他的东西都是肉少壳多，要不然就是攻击力特别强, 没办法，受伤了感染力降低，”何罗叹气道, “也就这个海胆算成功，我觉得可以饲养一下。” 虽然他的语气很低落，但从头发到指尖都全写着夸我夸我快夸我！ 阿星轻轻摸了一下海胆眼睛，对方猛然一激灵，身上的刺如子弹一般爆炸而出，在阿星灵敏的闪避中，深深地扎入海螺别墅的墙面。 这似乎被惊出了开关，其它屈服于淫威的海胆们纷纷爆炸，一时间，整片海滩上下一场堪比暴雨的剧烈刺雨，旁边的礁石椰子树都惨遭蹂躏，在这热带气候里仿佛被穿了一厚皮草，看着就很让人流汗。 阿星更是第一时间就躲到别墅里，这才没被变成刺猬。 何罗虽然也受到攻击，但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就是手上的海胆没法吃了。 所以，这第一次的异种牲口培养计划，失败了。 阿星看着失落的何罗，忍不住笑了起来，捡起一个已经被扎得破烂的海胆：“这个很成功的，回头我让他们清理海滩，找找有没有活口，好继续养。” “没有活口了，”何罗哼了一声，嫌弃道，“这些垃圾一样的生命，不配成为我创造的物种！” 阿星没有反驳，他拉起何罗的手，咬了一口他手上的食物。 明明没有咬到，但是何罗脸一下就烫了起来，他轻咳了一声：“这个不太好吃了，吃这个吧！” 他踢了踢脚下的沙滩，一只比人还大的螃蟹从沙滩里冒出来，说蟹也不对，它长得像虾和蟹的结合体，虾头虾尾螃蟹身，八个脚的下腹还有一圈蜈蚣一样的小脚，长得就很克系。 “这个也是我昨天诱导出来的，味道没有龙虾好吃，特别硬，我吃着还好，你肯定咬不动，但是他的虾黄你应该能吃……” 他正说着，阿星已经很有兴趣地道：“那太好了，我试试能不能养，只有一只吗？” “嗯，就一只，好像不能生小的。我回头再试试吧……”说到这，何罗恹恹地坐在沙滩上，用手托着下巴，“也不知道多久能恢复，好讨厌啊。” 他现在的力量，甚至不能突破身上这层皮，感染起来范围也小，这种弱小的感觉的，让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阿星微笑着坐在他身边，靠着他：“没关系，你可以试试换我来保护你。” 何罗被的安慰到了，把头放在阿星怀里：“那说好了，我就看看，你怎么保护我。” 阿星嗯了一声：“你当然会看到的。” 但……还是不看比较安全。 这些日子，他已经感觉到，周围的有些不对劲了，不少的侦查仪器，已经布在他们周围。 他也不能去说对方做得不对，人类，只是想抓住一切的机会而已。 他们觊觎何罗的力量，希望将一切变数控制在手里，在种族的立场上，恐惧他，又崇拜他，这些都没有错的，因为一切的道德、美好都是建立在人类存在的基础上，失去生存这个1，后面加再多的0，也没有意义。 可是，何罗并不是可以控制的，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生活不易啊。 “对了阿星，”怀里的何罗抬起头，“我不是很会催化这些东西，要不然，你还是带我去看那个什么粮仓吧？免得成天惦记。” “不行。”阿星一口回绝，他轻声道，“我觉得，那可能是一个陷阱。” “陷阱？”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何罗反而想去踩踩了。 “有人想要试探你我，但又不想自己出手，所以，就想换其他的办法的。”阿星摇头，感慨道，“城里套路深，人心又复杂，在这里陪我玩多好啊，这种休息的日子，以后也不会太多了。” 何罗被说服了，于是不再提起这件事情。 于是继续在海岛上度假，那个姒如歌还是像上班打卡一样，每日固定地送礼物来。 但是他没想到，何罗的过河拆桥升级了…… “明天不要带鱼了，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潜力，带来活的野生动物，品类不限。”何罗着姒如歌理直气壮地要求。 “这么直接的么？”姒如歌无奈地苦笑，“行吧，但是老大，回头给我弹一个钢琴现场好吗？” “让你弄来，还提条件？！”何罗抬眼看他，在阿星之外的人上，他是从来不会客气的。 姒如歌一阵无语后，只能失望地说：“小弟遵命。” 就这样，一直到半个月后，有姒如歌每天都拿来各种野生动物，有一种叫海鸥的霸道鸟居然还敢攻击何罗，被做成一锅靓汤，有一只虎鲸很会看眼色，愿意当何罗的海上的交通工具，成功躲避了成为食物的危机。 山雀天堂鸟之类的好看会唱歌的，成功多活了几天。 南边的研究所算是的捡到了大便宜，每天都能收到大量的异种，就算不能培养出优秀的家畜，一些残骸用来培养守望者也是很好的啊。 他们在半个月里试验了三百多种生物，其中不乏有一些亮点生物，但更多的却是失败品，没有社畜怪那样好养、攻击力低、肉料转化高的优秀品质。 姒如歌对这种试验倒是全力支持，在发现一些低等生物承受不了何罗的异化后，他还主动去找一些已经自然进化成异种的特殊生物，送来给何罗，让他继续研究改造。 这些研究都是很小心的，何罗发现，阿星好像有控制磁场的能力，无论他研究出多少异种，总能被阿星圈禁在一定范围内，无法逃脱——毕竟都是生存力强的异种，逃出去对普通人还是会有伤害的。 “阿星，你融合的是什么东西啊？”何罗越来越好奇了。 “这个，等过几年，我都能告诉你。”阿星神神秘秘地说。 何罗失望，于是又换了个话题：“那个小弟新送来了一批水母，挺好看的，我们一起去看吧。” 阿星当然同意。 姒如歌送来的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其中的水母在阳光下反射出彩虹一样的炫光，伞盖一张一合间，超美丽，按那只咕咕的说法，这是在深海里找到的，它们的异化就是很有韧性，每平方厘米可以承受的拉力超过了目前所有了人工纤维，就数量太少了，没办法的工业化利用。 何罗和阿星欣赏了一会，前者倒睁开第二眼睑，命令这些小东西进化。 这些小东西在水箱里剧烈运动起来，飞快膨胀，将钢化玻璃的水箱直接挤炸。 然后，漂浮在空中，如水中一样自由肆意地舒展。 “水陆两栖，算是个不错的进化了，养殖范围可以扩大。”阿星随口点评了一下，就让人来把这些东西带走研究，发掘特性什么的，他们不专业。 穿着蝴蝶鳞片防护服，拿着蝴蝶笼箱的工作人员很快过来，将这些水母捕捉带走。 何罗于是又开始和阿星讨论起今晚吃什么，打哪个副本。 …… 研究院收到水母，立刻紧锣密鼓地实验起来。 “初步检验，这种水母可以水空两栖，对于37度体温的人类非常喜欢，对人有强烈的攻击性，交流是次声波，人类无法听到，但是仪器可以捕捉到。自体分裂生殖，如像蚯蚓一样可以碎几瓣就变几个，以恒温动物为食，吃了就会长大，生长极快，有食物足够的情况下，二十四小时可以长到四十米，经常会一个大的带一群小的出现，怕火，但不易燃，肉有毒不可食用，毒性非常剧烈，一只水母蕴含的毒素，足可以杀死一百万人……” 研究院一时热闹起来：“这不是我们苦苦寻找的云水母吗？将来雾气探索时的武器毒素来源，对一些天灾都能有微弱伤害……” “是啊，大发了，那两位可是贡献巨大啊，快点将这事报到都城那边。” “对，小心点，不要将水母放出去，否则就又是一场天灾了。” 就在研究员们热热闹闹讨论时，有人皱眉道：“发不出去，好像网络断了。” “什么情况？”立刻有人去检查网络。 大家继续兴奋地讨论着，雾气蔓延后，网络断线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正在检修基站的工作人员感觉到不对：“这是被人为破坏——” 下一秒，身后的水泥墙在他身后伸出一双粗糙的手臂，将他整个拉入其中，封锁住所有的未尽之语。 陷入黑暗之前，他莫名就想到自己那才两岁女儿。 对不起，卿卿，爸爸好像，又不能陪你长大了…… 第60章 人生理想 在全球重生之后,本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打算，东国在东南建立了昭阳新城、还在南海大港帆阳城和北方逐鹿城三处都设立了大规模的研究中心。 三个城市都有着大量的资源、人口和区位优势。 帆阳城虽然靠海，会有海兽袭击的问题,但其重要的临海湾区早就被建设成了国内最重火力的战斗前线基地，其军事力量,加上南洋那庞大的舰队，说是国能安全性最有保障的地方也不为过。 南海研究院虽然没有诸一梦那样的研究大佬，却也有着整个南方数亿人口就挑选出来的年轻俊杰,心中未必没有憋着一口气,想要后发先至、弯道超车的想法。 这次的云水母是将来对抗异种的大杀器，它繁殖力强,毒性剧烈但氧化速度快,无污染无残留，在后期,其做出来的防护喷雾几乎可以说是人手一瓶，更不用说用这种毒液淬过的子弹杀伤力巨强，小规模的异种潮，马克沁加特林就又能重新回到前线舞台，而不是最开始那样，只能用空甲弹和大导弹这种重火力对抗。 一时间,水母们惨遭毒手,被切成尽可能多的块来重新繁殖，因着太忙,通讯有点不好这事，也没被他们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南海天灾研究院的安保也是很过关的,周围不但驻守着军队,还有守望司的高手巡逻,甚至再远一点，在几百公里外的海岛上，还有两个大人物，有他们在，安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来杯咖啡！”有助手端着有几大壶咖啡的托盘走过来，“今晚估计要加班了。” 众人皆笑着称是，纷纷喝了，准备今天加班大干一场。 一时间，大量设备开动起来，他们没有何罗之眼那种能窥探本质的仪器，可这些日子在专家学者们的努力下，用一些对灵能反应很灵敏的异种残骸为标准，他们还是做出一些可以检测灵能波动的仪器，只是精度与何罗之眼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人类或许没有强大到毁天灭地的力量，但他们坚信，只要搞清楚了新世界的基础理论，人类终能在新的世界里找到一席之地。 所以，在这里，九九六已经不算什么，大部分人都吃住在这里，种族存亡的压力让不少科技都开始松动，以前的成本已经不是研究需要注意的事情了，他们最大限度地消耗着资源，力图让新的理论融入人类的科技树，长出新的枝丫，开花结果。 …… 就在研究员们认真培养新的水母组织时，一名头发稀疏的年轻研究员觉得有些头晕。 但熬夜晕在科研狗的世界里是常客，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细心地控制机械手，把食物喂给正在愈合成一只新水母的残缺组织。 又过一会，晕眩更严重了，他觉得有些恶心，难度是因为这几天去海岛收异种，被什么东西感染了？ 呕吐感越来越强，他忍不住去洗手间里。 他蹲在马桶前，才吐了一下，就觉得好些了，但下一秒，他瞳孔剧震——在马桶里，他吐出来的，不是什么消化物，而是一只正在跳动的扭曲的虫子，像极了一根极长的铁丝，它被包裹在细小的胎膜里，飘在水面上…… 他木着脸，回过神来时，已经飞快伸手，将这种恶心的东西冲走了。 然后，他发出一声尖叫，狂奔出去。 来到大厅，他又怔了一下……看到的场面太震撼，以至于他的理智有点崩溃，想要退回洗手间去。 而前方不远，他的老师，坐在沙发上，一根虫子正从他鼻孔里钻进去，他的老师翻着白眼，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似乎回过神来，没有感觉地搽了搽眼镜，继续走了。 “师院长！”年轻的他大喊了一声。 对面的院长却像没事人一样，回头看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继续走向了自己的研究室。 年轻人却再也没有勇气走进那个和他一起工作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监控探头，向监控室飞奔而去，这个地方出问题了，必须立刻上报。 可才跑上楼梯，他就被人拉住右手，回头一看，墙壁里伸出的水泥手正握着他的手，力度并不重，像男孩拉着女孩那般亲昵。 年轻人推了推眼镜，突然道：“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正要把他拉入水泥的手一顿，似乎思考了一下，松开手，向他比了一个ok。 年轻人勉强镇定了一下：“我叫师培皓，是一级研究员，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 水泥手却没有再回复，而是缓缓缩回墙壁。 师培皓壮着胆子继续走上楼梯，其他人都正常地工作着，毫无异状，但越是这样，他的心就越凉，路过监控室时，里边的人不在，只有茶水还冒着热气——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墙壁，觉得里边可能会多了什么。 太可怕了。 他回到位置上，这才发现原本的水母样本已经只剩下很小的一块，其他的，都不知所踪。 如果这些水母被放到城市里，它们以人类的为食，可以伸缩的身体能轻易进入门板缝隙，将普通人包裹住后，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将人消化，并生出大量水母来。 因为它们超强的拉力，普通的刀剑甚至是子弹都不能撕开伞盖把人救出，一但它们形成规模，阳帆市的数千万人口，必然会遇到一场不亚于天灾的大难。 但是现在…… 他看着周围恍若无事的同事们，看到一位很喜欢的女同事，向他递来一杯咖啡。 霍然间，他明白了。 这里边，有东西，至于是怎么投放的——那神出鬼没的手，难道还不能出明一切吗？ 拿起咖啡，他一边喝，一边靠近了正在打电话的院长。 后者他还在打着电话，通信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正对着那边说一切正常。 他没有靠近，而是对着同事道：“阿星，我们住的地方，是玫瑰屋吗？” “什么玫瑰屋？” “我以前去医院轮值时，住的地方就是一间玫瑰屋，可美了。”青年笑了笑，旁边的院长看了他一眼，继续给电话那边沟通。 青年还要再说话，那种呕吐感又再度出现了。 看来接近那位大神，还是能改善体质的，这种好处……如果这次不死的话，前途应该是会有的。 就在看起来一切正常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剧烈的声响。 “呜——呜——呜——” 突然间响起的警报，让整个研究院的人不知所措，三声长鸣，代表最高的紧急事态。 先前的水泥手又拉住了青年，这次，它不容置疑地将他拉入了墙壁。 青年没有挣扎，他只是看着那些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同事，微微一笑。 他为自己做的事情骄傲。 - “出事了。”诸晨收到消息。 “怎么了？”何罗不解地抬头。 “刚刚研究院那边的电话，监听到了关键字‘玫瑰屋’，查询了相关对话。”诸晨强行平息着情绪，“发现有人提醒，研究院已经被全灭了。” “玫瑰屋是什么？” “是医院系统中的殓房的代称，这些日子，为了对抗突发事件，重要场所的通讯都是被监察的，所有人都知道，而刚刚发消息的人，却说自己住在玫瑰屋里，加上先前了五分钟通讯断裂，南洋研究所已经启动一级戒备，请我去支援。” “要怎么做？”何罗不懂事情有多大，只是轻松地问。 “我需要去市区，研究院的异种多是繁殖力强化的，如果不控制住，很快就会把市区变成炼狱，其伤害力，不会比天灾低，那里需要我坐镇。” “这样的么？那去。”何罗有些可惜，这时只能等着车过来了，如果是以前，他的触手一卷，立刻就能带着阿星上天入地。 这时，诸晨又收到消息，有些针对何罗，他们猜测认为是何罗的弄来的物种却没有控制好，所以才出现的事故，不太好让何罗听到，诸晨便走远了些，他当然知道这种针对并不是真的质疑，而是对方的一种试探，想要看最近难得安静的何罗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知道轻重，劝分当然容易，但在一方根本不能离的情况下，对现状只是雪上加霜。 何罗没有跟上去，因为在几分钟里，姒如歌又按时送来了一只小动物。 那是一只超级漂亮的大精钢鹦鹉。 何罗让它停在自己手上，然后道：“你在这看着，我和阿星要出去，等我们回来拿。” “要出去啊，去哪里？”姒如歌好奇地问，“刚刚我也收到求援的消息，咋的了。” “那些水母跑掉了，可能会乱咬人，要去看看啊。” “我听说了，那些水母特别有用，但却是肉食动物，你说他们要是自由觅食的话，以后多了，会有很多防护服，”姒如歌笑道，“这可是我找到的源头啊，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材料。” “但是它们要吃人啊。”何罗随口道。 姒如歌叹气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总觉得，弱小的人，早点离去，未必不是好事啊。” 何罗最近被阿星的善良的思想偏向守序，便问道：“你没有成为弱者的时候吗？” “当然有了，”姒如歌微笑道，“上辈子，我就是很弱小的，我因为长得好看，又有一点可用的第六感异种能力，很艰难地活下来，那是真的很难，为了让我活下来，保护我的人舍弃了尊严和性命，所以这一次，我要拼尽全力，给她一个美好的世界！” 他说着举起了拳头。 何罗笑了起来：“嗯，那我们的恋爱观很相似啊！” 第61章 人心复杂 东国的反应速度非常快, 在研究院拉响警报的同时，阳帆大城的高级警报也同时拉响。 街道上，正在背着孩子卖奶茶的女店长立刻放下孩子, 有条不紊地关气断水, 锁上大门，背起准备好的应急包, 再抱着孩子坐上车，开向最近的避难所。 地铁纷纷在周围最近的避难所停靠, 大量人们有秩序地奔跑向避难所, 坐轮椅的一些残疾人则走向专用通道。 导视的绿灯不断提示着方向和距离, 人们脸上虽然有焦虑，但并不慌乱, 有的人在排队坐电梯时甚至还拿手机发了个朋友圈。 敬老院里，正在晒太阳的老人们相互搀扶着，有说有笑地走向地下室，那里加固过，有大量的水和食物，还有水循环系统, 连钙片和各个老人的常用药都备着。 幼儿园里，老师带着一群小朋友，他们像火车一样拉着前边伙伴的衣角, 很迅速地走上了校车, 如同演习时一样，不哭不闹，甚至还有一点兴奋地坐在位置上——小孩子最喜欢的事就是春游了, 对他们来说, 这和春游没有区别。 无人机开始巡逻, 各个摄像头传回画面，电脑AI超快速地识别着异常，随后提交专业人士判定。 守望司的专业人员飞快奔至异常地点。 第一只出现的水母是在一处白羽鸡养殖场里，它吞食了这个养殖场的数十只鸡，并且在很短时间里分裂出数十只小水母，这些小水母又去袭击其它的白羽鸡，长得非常快，一时间，整个养殖场都是血腥气和鸡们的惨叫。 本地的监控不知为何失效了，但无人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很快上报。 守望司们带来了特殊的捕捉装置——一种金色的网，上边镀着异种蝴蝶的鳞片，用喷网枪打出去时，就特别方便，还能自动瞄准追踪，都不用动用什么异能。 云水母这次出现的地方都特别随机，在城里相隔万里，有些甚至出现在了避难所内部。 但让守望司都没想到的是，在避难所的下水管里发现云水母后，那里边的平民们都展现出了让人难以想像的素质，不但没有大吼大叫引起踩踏，反而迅捷地用医用酒精喷雾把水母烧死了。 以至于这次巨大的意外事态只引起了极少量的伤亡，人们预想中的灾难蔓延根本没有出现，不少人还在避难所里嘀咕真是躲了个寂寞，就算不躲，这种战五渣的水母他们也能自己搞定。 行吧，这次阳帆城人们迅速的反应是让人惊呆。 以至于阿星走了一半，就有人用略带自豪的语气告诉他：“您不用过来了，事态基本已经平息了，只要解决研究院的事情，就算完结。” 研究院的问题也不难解决。 那些出现问题的人员在战斗力上都是菜鸡，甚至都没用武器，直接用麻醉气体就解决了，这些研究人员虽然有异常，但都没有死，尤其是院长，在醒来后坚持说自己没有事情，不接受检查，要求释放他让他快点去研究云水母的应用问题。 这让大家都有些欢欣鼓舞。 但检查是肯定逃不了的。 于是，接下来的事实，给了觉得胜利的友军们当头一棒。 在CT检查后，他们发现存活的研究者们虽然看着没有异常，但脑子里有一种非常诡异的寄生虫，这种虫子替代了他们原来脑组织，控制了精神中枢，换句话说，这些人类，都已经成为它们寄居的躯壳，它们甚至还拥有生者的记忆。 一时间，接手的友军们都有些身体发寒——如果不是及时收到消息，那么云水母的蔓延在一定时间后，肯定会引起巨大的混乱，从而很容易让人忽略了研究院的异常，而当这些东西成功混入人类组织内部，又会不会将这种虫子在人类之中传播起来？ 或者说，人类内 部，是不是有很多已经被这种虫子寄生了？ 这水母的泄漏根本就是小事，这种寄生物，才是新的天灾！ 事关重大，南方军区将这事立刻上报了高层，高层甚至没来得及开会检讨，就已经一边地安排全民体检，一边让南方将这些寄生样本送到北方，以便他们研究出更简单的鉴别方法。 南方军区的高层们更是心痛得吐血，这些都是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他们都应该有大好的未来，为家国提供无穷的财富，但就因为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阴谋，全灭于此。 这损失简直无法计量，一时半会，南方的科研能力，算是全灭了。 …… 这些消息当然也没有瞒着阿星，高层的很多消息，都是会同时给他抄送一份的。 何罗看他神色凝重，探头看了看，好奇道：“还有这种虫子？这已经算是很有智慧的异种了吧，那个什么深红教末日会的，倒是很有一些东西啊。” 姒如歌在一边玩着大金刚鹦鹉，正看到手上发来的消息，闻言抬头道：“很可怕吧，这次多亏了那个报信人了。” “是啊，可惜他已经失踪了，他们搜查了整个研究所，连下水道都没放过，都没有找到那个人，好像就他和一个维修通讯的人员失踪。”何罗也有点稀奇地看着整个初步调查报告，“像个幽灵一样。” 阿星也吐了一口气，有些难受：“是啊，末日会似乎有很特别的手段，能躲开所有的检查，比如先前的粮仓，整个仓体都被密封，监控和巡逻人员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污染就发生了，好像他们能穿墙一样。” “穿墙不是什么特殊能力吧？”何罗随口道，“我都可以啊。” 阿星无奈地扯了一下他的脸：“是啊，你最厉害了，所以什么祸事都可以往你头上怀疑啊。” 何罗立刻被撩到了，啪地一下把阿星扑倒，亲了上去。 被喂了狗粮的少年在一边对着鹦鹉翻了个白眼。 阿星的手机这时又响了。 他还没来得及接，何罗就已经把那讨厌的东西捏成碎片。 闹了一会后，换成何罗的手机响了。 何罗想到那么多的游戏存档，终是没有捏碎，而是关了静音。 这种双标让姒如歌一时都看得哽住，悄悄地退了两步，眼不见心不烦地离开了。 当何罗闹够了，这才坐起来，懒洋洋地打开手机，瞅了一眼，递给阿星：“喏，找你的。” 手机上，那边刷屏一样要求他们立刻回到北方，一起研究那种虫子，这玩意的危害性太过巨大，如果不能处理，那不用等什么天灾了，人类就已经玩完了。 阿星一时有些踌躇。 “不用怕，他们能怎么样我呢。”何罗眼中尽是轻蔑，嗤笑道，“就算我现在不能变身，他们能突破我这层皮么，就算关住我一时，等我恢复后的怒火，他们承受的起么？” “总有一些人，为了一丝不能确定的可能性铤而走险，不顾后果，”阿星还在挣扎，“这种虫子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稍微有一点灵能人类，都能抵抗住，将它们排出体外。” “走嘛，这里没人，玩久了，也无聊。”何罗咬了一口阿星的耳朵。 阿星反抗失败：“好吧，但是不回北方，就在阳帆城吧。” 何罗不介意在哪个城，只要有人就行，于是同意。 南方高层知道这个消息后，当然是愿意的，不但有市长亲自接待，还直接给两位准备豪华住宅，五星物业，拎包入住，优势区位，周围吃喝玩一体，优美海景，还有优质学区，甚至还热情地想把阿星和何罗户籍迁到阳帆城里。 阿星还没说话，何罗就已经有点心动了：“可以啊，我以后要是想去 上学，也能在这里入学吧？” 他最近挺喜欢校园文的，想体验一下纯洁的学生时代。 “当然可以！”对面那位温柔儒雅的中年人微笑道：“我们市里十几所全国重点中学大学，哪个学校你都可以去。” 阿星轻咳一声，道：“师市长，你这样，临海和逐鹿那边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南方现在需要一点防卫力量，怎么能不想办法呢，你见谅一下。”中年人微笑依然完美，像陶瓷一样毫无裂隙，“再说了，这次南方遇到的重大问题，总要请你帮着看一下，你回北方也是看，在南方也是看，不都一样嘛？” 这也有道理，于是阿星不说话了。 师市长达成了目的，很满意的离开了。 在一个城市里，有没有何罗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何罗歪了一下头，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疑惑道：“为什么他明明那么悲伤，还能向我笑得那么真诚呢？” 那种悲伤和沉重，让他看着都觉得有些压抑，却还是能封在心底，把最温柔的一面放出来，真是好矛盾的人类。 “他的儿子在的先前的研究院事件里失踪了，也是第一时间示警的人。”阿星轻轻叹息了一声，“他笑，是因为有求于你。” 把他们放在湾区海景边，那骚扰了南方城市快一年的海兽潮，应该是不敢来送了，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人类士兵拼死奋战，可以给他们很多喘息的时间，抚恤军属，征召训练。 “这么说，我比他的儿子还重要？”何罗问。 阿星感觉心里有点酸楚，却还是低声道：“你啊，比世上的所有东西都重要。” “你这话说得很真诚，但是又很难过，”何罗皱起眉，不悦地道，“就不能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么？人类真复杂。” 第62章 内幕消息 和临海那边的萧条景象不同, 阳帆市是一座很有活力的城市。 人们上班下班，入学放学，飞行的外卖机器人在天空专用航道里来回。 大小车辆在高架桥上川流不息。 按阿星的说法, 阳帆市当年是毁在了海兽侵袭，那一日, 海里无穷无尽的诡异生物，乘着天文大潮而来, 政府军的雷达从发现敌情到敌方登陆, 只隔了四个小时。 而四个小时, 对一个数千万人口的巨大城市集群来说, 短暂地像昙花一现, 混乱的人群堵塞的道路，让这个繁华的南方中枢在一天里，就变成了炼狱。 这里大部分的人, 都没有能成功突围去北方汇合，仅存的一些人类盘踞在城市的废墟里挣扎求生。他们在后来幸存的人均存活时间里，是最少的，少到只有一年不到。 而同样靠海的临海市, 却因为靠近昭阳城，几乎没有大型海兽往那边登陆, 不过这也并非我幸运的事情, 因为临海市在一波的蝴蝶之灾里就崩了，无所谓袭击不袭击。 也因此, 从重新日开始, 阳帆城市群的民众们就直接进入了战时状态, 一门心思囤积材料, 修筑海防, 几乎只有了半年时间，就在阳帆城外沿海湾上千公里的海堤防线，能改的机床都被改造用来制造军火，于是到这年底时，阳帆城市群是唯一一个在经济萧条时期逆向增长的城市。 这种情况下，何罗就过得很开心。 远的不说，这里的各种乐园不但都开着，而且人流量特别大，好多一家几口都会在周末出来玩，连买个冰淇淋都要排很长的队，摩天轮也没空几个吊箱，坐在这里，看着脚下渺小的人类熙熙攘攘，就很惬意，充满了恋爱的感觉。 何罗感觉得到，他们都在珍惜活着的时光，而不是顺从地接受死亡到来。 他很喜欢这里了。 阿星也很纵容他，甚至还拉着何罗穿上了一套小鹿的玩偶服，去和那些小朋友们拍照。 何罗玩得特别畅快。 上边还给他们俩专门安排了一个司机，看着很年轻，长着娃娃脸的，何罗最近对坐单车兴趣也不太大了，于是就收下这个导游兼司机。 阳帆市的建城历史虽然不像北方都城那么长，但也有个一千多年，古迹甚多，曾经为了吸引人而造出的各个爱情胜地能让何罗挨着打上一年的卡。 倒也不怕没处去。 何罗很满意，他满意，阿星当然就更轻松，以至于晚上何罗在他身上胡作非为时都听之任之了。 …… 这种平凡又快乐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三天，就结束了。 问题出在何罗身上，他不知在哪看了打工人宣言，对工作有了兴趣，问起阿星自己适合去做什么工作？ 他以前是去拔过蝴蝶鳞片，但这种机械又重复的工作很明显不适合他，他想要有趣又好玩的工作。 于是阿星无奈地把各种行业名称摆在他面前，挨个让他挑。 何罗拿起这些工作表格，问：“我可以一个个去试试吗？” 当然，是没有人反对的。 市政那边甚至向阿星要了他们一份相同的表格，然后给他们规划了一条最短的体验路线，还用上级检查的规格给他们做接待。 最后，相比那些复杂的工作，何罗喜欢上了在幼儿园陪小孩子玩。 他能很准确地感觉到这些人类幼崽那简单的情绪，安抚能力满分。 也不会因为小孩子哭泣而产生烦躁感——对他来说，小孩子的哭声是一种特别的语言，他能听懂，而且就算核爆的音量也伤害不到他的耳膜，毕竟就没有这东西，那只是一层画皮罢了。 正好，他家小区出门右转，就是一个幼儿园，钱多事少 离家近全齐了。 何罗满意了。 小孩子们也很满意，大人们和他们的交流总是充满了困难和疲惫，这位老师不一样，特别好！ 很多家长甚至在接孩子放学后，看着孩子拉着新来的何老师的衣服不放，不想回家。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反对，一个知情的高层就曾经私下嘀咕，说这么危险的生物放到一群小孩子身边，万一有什么事，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但他立刻被师市长怼了，后者说何罗要想做什么事，在幼儿园还是在外边，有什么区别吗？你不会以为我们把避难所修到地下三十米，就能躲过去吧？ 对方无言以对。 事情就这样被按了过去。 北方传染病生物检测也进度飞快，先前提供的样本，被命名为脑线虫，水温六十度即可杀死，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没有繁殖分裂的能力，体内的DNA序列相同，代表这种东西是由一个母体分裂而来，母体拥有远程控制寄生体的能力，只要杀死母体，就等于完全切断了传播途径。 所以暂时不用担心这种寄生物大量传播，它最大的传播可能就是人为故意投放，需要严查各种可疑人员，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但北方粮食的污染问题依然严重，污染的粮食要不要无公害处理一直是讨论的重点——存放它们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同时还会有人想要尝试进化，在那些人看来，一点精神上的负作用，和生死比起来，是不值一提的，所以还是尽早处理的好。 反对处理则是认为这样的巨大的粮食不能放弃，如今大雾蔓延，产粮的土地越来越少，现在活人那么多，要是再有什么意外用提前用吃了，到时谁来决定牺牲谁啊？ 这个问题最后被踢到阿星这里，阿星的意思是不能放弃，万一这些污染粮食可以用来繁殖异种呢。 何罗发现阿星最近的情绪都散发着谨慎。 哎，长大的人类真是太麻烦了，还是幼崽可爱好撸。 - 又过了几日，姒如歌打电话给何罗，问还要不要送小动物给他。 但研究院的事情让何罗对新种族的开发失去了兴趣，反正那个水母好像很有用，就当是帮到了吧，于是拒绝了他。 姒如歌没有纠缠，说知道了，以后有需要给我电话就是。 何罗于是继续投入幼教大业，甚至还准备出一本书，用来写小孩的语言和逻辑思考，做个小语种翻译家！ 又是一天工作，何罗班上的小孩子基本都走了。 只剩下一个三岁的小胖墩孤孤单单地留在园里，和何罗一起画画。 小孩子抓着笔，何罗抓着他的手，小孩子便能准确地经过何罗，脑子里想要的东西画出来，兴奋的他一点也没有觉得家人晚来有什么问题。 这时，在幼儿园里上班的阿星接到一个消息，微微皱眉。 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个守望者，刚刚在执行一个任务时殉职了，小孩的母亲是先前研究院的人，已经不是他的母亲了。 “那他会怎么样？”何罗有点可惜这孩子，他水亮亮的眼睛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会进入福利院，等待被收养。”阿星叹息了一声，“等会就有人来接他了。” 何罗揉了一把小孩脑袋，小孩咯咯地笑了起来。 阿星也坐到他旁边，拿起了小孩子和何罗一起画的那张画。 是一张一家三口的画，很简单的线条，描画得精确，色彩很鲜艳。 何罗靠着他，笑了起来：“要是我们有孩子，它应该也能画出来。” 阿星脸一下红了：“这个，估计不行吧。” “异种们自体分裂都行，我为什么不行！”何罗神情嚣张， “到时，说不定我和海货一样，一次可以哺育出一个幼儿园呢？” 阿星有点承受不住：“那个，亲爱的，还是算了吧，你先把伤养好，现在恢复多少了？” 何罗撇撇嘴：“万分之一吧，差不多能分一根丝进梦里了。” 说到这，何罗又有点手痒：“我那么久没去给他们弹钢琴，他们在梦里一定闹事了对吧？” 阿星实话实说：“这，并没有，他们打怪交易恋爱学习过得很快乐，没几个人提音乐的事情。” 何罗怒了：“人类真是喜新厌旧的生物！” 小孩子也哇呀地学道：“的生物！” 何罗轻哼一声：“等我晚上就去，定要给他们好看！” 阿星微笑着把阿罗的头发绕了一圈在手上，轻轻应了一声：“我给你助威。” …… 梦境里。 姒如歌带领公会团，合作友爱地拿下了一个野外BOSS。 打完后，大家坐在地上分赃。 “老大，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我们去帮你吗？”一位队友问。 “不用，情况还挺好的。”姒如歌拿起一把长剑，“蓝色长剑，20DKP起，谁要？” “25，我要，真的吗，我们都挺担心的，你那边总是那么多人聚集，也真是醉了。”一个队友无奈道。 “我30，老大，管不了就不管吧，那个怪不一定打得过最大BOSS，而且他们要是真的打起来，对咱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又有队友道。 “30，还有没更高的？”姒如歌问了一圈，把长剑给了队友，才叹息道，“你们不会真当那眼珠是在和我们合作吧？不会吧不会吧？咱们能选择牺牲谁，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可是老大你选，总比被别人选咱们强。”一名队友扯着头发，“你现在找到多少内幕了，那东西的目的是什么有了解了吗？” “只是有个推测，我有一次无意中听过，那眼珠，对何罗的身体充满了觊觎。”姒如歌皱眉道，“说什么，那是它的东西。” 队友们一时齐齐愣住。 好一会儿，才有队友拍大腿道：“诸晨牛逼啊！让何罗抛弃旧爱保护人类，老大，你不如啊！” 第63章 想的太多 又是一天的清晨, 朝阳自海面跃出，军舰的剪影穿过海面的阳光，仿佛自然挥洒画出的油画。 从何罗来到阳帆湾的日子到现在, 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看到想要登陆的海兽了。 以至于的巡逻的人员们在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里，有一种不真实之感。 何罗骑着单车穿过海堤，今天是周末，他和阿星过来参观这里防务, 也顺便看看这数千里的防线有多厉害，巨大的炮管从混凝土的堡垒里伸出，每个堡垒下方都有连接的隧道, 测地雷达能检测到地下三百米的动静, 兵力后勤可以随时支援。 这里还有正在营业中的海岸酒店, 是士兵们偶尔轮休时的休憩之地。 姒如歌也在这个部门就职，他需要的事情就是勘察敌情，随时汇报海上的动向。 这次，也是他邀请何罗过来玩。 昨天, 北方又出现了新的异种, 情况重大, 为了大量人员的生命安全，阿星被要求回北方述职，那边的语气非常激烈, 阿星思考很久后, 决定先回去一趟，但是不带何罗回去。 “你这么相信我, 就不怕我一个喷嚏, 搞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何罗听到这个决定后, 还蛮新奇的, 他一直以为阿星放心不下呢。 “你现在是做不到的。所以我就放心。”阿星捏了一下他的脸，微笑道，“再说了，以后的日子还长，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阿罗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何罗感觉自己被夸奖了，同意了。 结果阿星出门还没有多久，姒如歌就过来了。 他知道阿星离开后，就非常惊讶：“你怎么会愿意让他走啊？” “为什么不愿意？”何罗理所当然的道，“阿星是一个自由的个体，不是我的附属品，离开一会是多正常的事情。” “你是这样认为的么？”姒如歌神色非常古怪，“据我所知，你以前的个性，不是那么好说话啊。” “胡说，我一直是这样善解人意！”何罗轻蔑道，“只是渺小的人类不理解我而已。” 姒如歌无言以对。 “你来找我做什么，还是你身后的那只天灾让你来找我的？”何罗坐在沙发上，随口问。 姒如歌僵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道：“什么天灾啊，我不是很听的懂。” “你身上的天灾味道那么重，隔着大海我都能感觉到。”何罗习惯性地把腿蜷缩到沙发上，“但我也是天灾，看你也是披着人皮，就没有揭穿你了。” 姒如歌更尴尬了：“原来，你都知道啊，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告诉阿星呢？” “因为这不关我的事啊，”何罗微笑道，“我喜欢人类建造的东西，喜欢一个漂亮灵魂，你这个人形天灾想做什么，只要不沾惹到我，我当然就不管啊。” 姒如歌微微叹息了一声，也坐到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吧，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天灾的，我是个普通的人类，只是为了力量和生存，出卖了肉体和灵魂。” “嗯，我以为你会说是为了理想。”何罗打量着他，道。 “理想并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东西，我也从未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姒如歌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凝视着何罗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羡慕地道，“其实，如果我什么都不管，是可以庇护着很少量的人，在雾里生活的，但……” 不知道为什么，姒如歌有一点倾述欲了：“上辈子，我庇护了一些人，一开始，大家对安稳的生活都很满意，可过了些日子，他们就觉得无聊，想要有热闹的生活，可是几十个人都抗不住孤独，于是他们又离开，但人类社会已经拒绝他们了。 于是我想自己建一座城，又找了很多普通人，试着重建文明，可是 普通人太脆弱了，我想找到一条路，一条可以让普通人也活下去的路，可是路上，总要有人成为探路者死去。然后，因为一个意外，我就死了。” 何罗无法理解，就随口道：“人类的欲望总是不满足，这很正常啊，你想消灭别人，别人毁灭你，没有错。” “是的，结局我认，”姒如歌无奈地道，“谁知道这次会重生呢，那些曾经的朋友又找到我，我又想改变一些事情，所以就去找天灾，成为它的仆从，我曾经是想找你的。” “那为什么没来呢？”何罗好奇地问。 “因为重生当天，飞东国的航班停了，”姒如歌都想哭了，“我那时就一个普通的宅，哪有办法呢？所以我这次点的进化，就是速度了。” “啊，那这就是你的命运，认了吧。”何罗爱莫能助，然后又有兴趣道，“你现在只是长着人类外表的天灾，但是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克制住你的散发的力量，不让人变异呢？” “这个啊，因为我只是被顶级天灾感染的，所以并没有天灾的一个叫本源的东西，所以就散发不出来混乱粒子，”姒如歌一说到研究方面的东西就来了精神，“至于天灾的本源，不同的天灾表现的都不同，差不多就是各种遗留下的残骸，比如上辈子你打死了一眼珠怪，我就是融合了它留下来的一滴血，但是有点可惜，我没能承受住，直接就死掉了。” 然后自家的公会因此群龙无首，被人一锅端了。不过融合过程中，他倒是看到了不少讯息，所以这辈子才能找到机会直接进化，很早就达到了上辈子的高度。 何罗于是思考起来，自己要是挂掉，会剩下什么呢？ 这个估计要死了才知道了，于是他又问起其它的问题：“那你一直来找我，是什么原因？” “我觉得你很好，想和你交朋友，如果能更进一步的话，当然更好……”姒如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了，我和阿星感情很稳定，你没有机会。”何罗一口拒绝。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姒如歌还是很失望：“阿星他人是很好的，但是他永远不会把你看得最重要啊，在他的心里，种族存亡，是要高于一切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何罗笑得就很骄傲道，“这样的爱情，不是更跌宕起伏，更有史诗性吗？” 姒如歌深深地凝视他数息，突然微笑道：“何罗，你有没想过真正的爱情，不会期待波折的，或许，你喜欢的是爱情，而不是阿星。” 何罗怔住了。 “所以，我其实是有机会的。”姒如歌想通了这一点，仿佛有些兴奋了。 何罗眼眸微微眯起，回忆起与阿星在一起点滴细节，指尖轻轻敲打着沙发，看向姒如歌的目光，就已经充满了危险：“你的话，冒犯到我了。” 姒如歌乖巧地缩起了脖子，小小地说了声：“啊，对不起。” 何罗撑起头，陷入了思考。 姒如歌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何罗才抬起头，缓缓道：“我爱的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喜欢的是脸、灵魂又或者爱情本身，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爱情是个动态的东西，需要双方的培养和呵护，所以人们才会去期待平静长久的爱，但那其实是期待一劳永逸的懒惰，但我没有人类的懒惰想法，所以我觉得波折没什么不好，那是对感情的锤炼。” 姒如歌惊了，他有些恍惚地看着这个天灾，莫名就有些无地自容：“你，你说的很有道理。” 何罗微微摇头：“也不全有道理，我审视了一下，这段感情里，一直是阿星在维护它，我偶尔的行为甚至为他添加了负担，从爱的角度看，这是不对的……” 说到这，他抬起头，眸光明亮如水，他对着面前的少年微笑 道：“如歌，谢谢你提醒我，刚刚是我冒犯你了，不要介意啊。” 姒如歌脸一下红了，急忙摆手：“没有，当然没有，反而是你让我懂了，共、共同进步。” “好的，你算是帮了我的灾了，你身后的那个天灾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去揍他！”何罗满意地笑起来，“失陪了，我要去和阿星煲电话粥维护爱情了。” “哦，好。”姒如歌看着他欢快地离开，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又有些……喜欢。 为什么呢，这样的他，却是喜欢的另外的一个人类。 因为那个人更善良么？ “不是啊，因为阿星更好看。”何罗听到他的低语，微笑着回应。 姒如歌更难受了，感觉到了委屈。 他离开何罗的家，回到家后，越想越难受，忍不住问母亲：“我是不是长得不好看？” 母亲多看了他一眼：“怎么会，你穿上女装，演个林妹妹都行。” “那我长得这么好看，何罗为什么不喜欢我？”姒如歌更委屈了。 他母亲正在拖地，闻言白了儿子一眼：“你凭什么和诸晨比，人家是有担当的大英雄，你一个写文还爱咕的渣作者何罗眼睛又不瞎。” 姒如歌更难受了，抱着凌波丽的抱枕，突然间就想有变得有担当一把。 他给了何罗电话，问他有没有空，出来聊聊天灾的事情。 何罗很快回复可以啊，我就是找不到天灾聊天呢。 姒如歌松了一口气，虽然介于一些事情，他不能直说，但给何罗一些消息，让他自己推断，让他知道自己的理想和如今的成就，也是可以的吧？ 那么漫长的日子里。 自己遇到一个可以懂得自己难处和理想的人。 他应该也是把我当朋友的吧？ …… 第64章 早作准备 虽然昨晚在没有阿星的情况下, 何罗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但他还是早早起床，没有睡眠的天灾就是有那么多时间挥霍！ 而姒如歌也早早地在酒店外迎接他, 顺便带他去看了酒店里底层的小动物园。 这让何罗一下就明白了前些日子姒如歌送来那些动物的来源, 原来这么不费心思的么？ 姒如歌陪着这位在海滩上闲逛, 准备到酒店专属的钓鱼区钓鱼。 沙滩上不是太干净, 很多垃圾被海浪打到岸边, 但却已经没有什么人有闲情收拾打扫。 倒是一些螃蟹不嫌弃这些垃圾，有不少在瓶瓶罐罐里安了家。 “你是想和我的说什么吗？”何罗就开门见山地问了。 姒如歌抱怨道：“这，难道不应该是寒暄一下再切入么，你这么直接，让我的感觉自己就是个工具人呢。” 何罗不以为然地看他：“工具人有什么不好？人们都会喜欢工具，甚至对它们珍惜保护, 再说了，你要是我的工具人, 那你对我来说, 就不是一次性用品, 就算朋友了吧？” 姒如歌被这种天然渣的言论镇住了数秒，才有些艰难地道：“那，那当你的朋友，还真是不容易啊。” “嗯，也不能这么说, ”何罗思考了一下, 认真道，“至少我会保护他们活着。” 比如那个快被他忘记的朋友夏繁枝, 他就去救了他两次, 要知道, 何星都没这个待遇！ 姒如歌忍不住笑了起来：“何罗大大，你的想法总能给我不一样的感觉，那实话说了吧，我最近陷入了天灾人生的迷茫中，想让大佬来给我指引心灵的方向。” 何罗来了兴趣：“这是可以的，我虽然当天灾也不是太久，但应该更有经验，告诉我你的迷茫吧。” 姒如歌便直说了：“我觉得如果人类世界的居住太密集了，您知道的，天灾对负熵都有本能追求……” “什么？”何罗没懂，“什么追求？” 连这个都不知道？ 姒如歌一瞬间甚至有点怀疑对面的生物到底是不是天灾，但又立刻回过神来，这都不是天灾，那什么才是天灾啊。 于是他就耐心解释道：“熵，就是一种现象，物质从有序变成无序的一种过程，整个宇宙都在熵增，分子的无规则运动就是最基本的一种表现，就像太阳终会熄灭，宇宙终会陷入死寂，这个过程，就是熵增。” “可是，这和天灾有什么关系？”何罗不理解。 “因为，唯一的一种负熵，就是生命，生命是唯一一个，从无序变成有序的过程。”姒如歌看着远方的波涛，“我和诸晨，算是最想知道这次末日原因的人了，而据我得到的消息和经历，推论出一个大致的末日源头……” 说到这个，何罗一下就精神起来，认真聆听。 “在迷雾之中，有一处深渊，那里应该是两个高维生物战斗后的遗迹，梦境你已经见过了，那您想一想，会不会在另外一个纬度里，是生命的精神空间，也就是传说中的阴间呢？” “你组织一下语言，我听不懂。”何罗最讨厌这种讲述方式，果断打断他。 姒如歌瞬间就不开心了：“一点悬念都不想要，你这种，一定是喜欢看小白文的。” “那是你这种人不会设置悬念，故弄玄虚还不如小白文呢，”何罗轻嗤一声，“直接说你发现了什么吧，别扭来扭去的。” 姒如歌感觉到了委屈：“我以为你是理解我的……” “正因为我理解你，所以才要指出你的不足，如果只是为了你心中的感受就顺着你的话去吹赞扬，这反而无助于你调整自己的问题。”何罗说得理直气壮，好像真的一样。 姒如歌被他的态度 影响了，顺着他的思维，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啊，于是点头道：“好吧，你的话好像也有道理。” 于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简单地解释道：“在天灾的眼里，会看到很多的维度，比如梦境，还有一个维度，就是迷雾世界，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传说中的‘阴间’。” 何罗转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你是说，这个末日，是阴间？但它未免和传说中阴间差别太大了吧？” “在东方和西方的传说中，都有一定的相似之处，比如同样都有大洪水，同样都有一条河，只是西方叫三途河，东方叫忘川，而同样的，这里边的水，都不能喝，都是亡者的归途。”姒如歌说到这，似乎在思考要如何解释，“迷雾我不太清楚，但我感染自己成为天灾时，曾经用那个眼睛的残骸，看到一个画面。” “什么画面？”何罗好奇地问。 “一条河，河上有雾，和我们这里一样的雾。”姒如歌说到这，苦笑道，“但是只有这一瞬，下一秒，我就死掉了，所以我怀疑，入侵的雾气，就是来自我们星球的另外一面，如果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这个末日就过去了。” 何罗摇头：“不可能的，就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人类的力量，也不可能解决的了，但这个问题学是不能解释所有，就说，天灾这种东西，从没在传说中出现，不应该是阴间产物吧，所以你的解释是不合理的。” “可是天灾们喜欢吞噬生命，喜欢负熵，这一点你或许没有感觉，但我是能感觉到的。”姒如歌叹息道，“尤其是现在人类喜欢大规模聚集，就更加吸引天灾，那种磅礴的文明之光，你能感觉到吧，甚至会喜欢。” “我喜欢，但不会毁灭它，就像我喜欢花，但我喜欢它长在枝头，而不是要摘在手上。”何罗随口回答，“你呢，你怎么觉得？” “我当然是想所有人活着，我觉得拥有人性，那就是人，而非天灾，认知是不以身体为转移的。”姒如歌说得很肯定，“我的公会里有很多异种，只要拥有人性，他们就不会堕落成邪物，我也一样。” “随你吧，”何罗笑了笑，“你说喜欢生命，但我看不到你的波动，在你眼里他们也是无足轻重的。” 姒如歌揉了揉脸：“还是有一点的，只是不多，你知道么，天灾其实有很多是被一个大怪操纵的，如果人类聚集太满，很容易被一锅端啊……” “嗯，所以你要让他们被分成几锅端么？”何罗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你这想法，很搞笑啊。” 姒如歌沉默了一下，勉强辩解道：“天灾那么强，多分成几次，至少还能换取一点时间，甚至变成蚂蚁这样分散的话，就算是人类，也杀不了所有蚂蚁不是？” “那你愿意成为蚂蚁吗？”何罗笑道反问。 姒如歌沉默了。 “你是没有信心吧，”何罗凝视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抓住了重点，“你不相信人类能胜利，你想投降。” “我不是，我没有！我做的都是、都是……”姒如歌艰难地想要说出什么来，想告诉天灾到底有多强大，想说抵抗是没有成功的，最后，沉默好久，他终是带着一点委屈地呜咽道，“可是，诸晨他们也重生了，不就是失败了么！” “哪里失败了，”何罗有些自得，眉眼里都是星光，“他不是最终打败我，获得了重来的机会么？” 姒如歌怔住了，看着何罗，眼泪莫名就滑了下来。 “是，是你吗？” 何罗骄傲地笑了，这就是他的回答。 姒如歌怔了许久，终是回过神来，伸手擦掉了眼泪，有些尴尬地道：“我有点激动，见笑了。” 何罗点点头：“可以理解，人类的心灵都比较脆弱，要用心呵护。” 姒如歌正色道：“我想自己可能弄错了一点事情，阿罗——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不可以，那是阿星叫的。”何罗断然拒绝。 姒如歌低落地应了一声：“那，何罗你要小心，我准备改变一点计划，虽然风险很大，但成功了就很赚，我觉得，需要你的帮助。” “说吧，但我不一定会帮的。”何罗淡定道。 “天灾里，除了那个瘟疫云，还有一些也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其中有一种天灾，能沟通人类的意识，将它的信息传播到人类之中后，人类的意识就会被感染，最后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渐渐成为天灾的一部分，从而壮大它……” 何罗轻咳了一声：“嗯，我知道的。” 上周目他就是这样，没有披皮，结果BE了。 姒如歌说到这，顿了一下，才道：“北方的粮食污染，其实就是这样的情况，要解决有一个办法，就是，来一个更厉害的天灾覆盖污染，只要你不去控制他们，他们就可保持绝大部分自我。” “这个办法不咋地。”何罗果断摆手，“别找我，这锅我不背！另外想办法去，科学的手段解决不了么？” “那些研究院的人，都找错了方向，别看那诸一梦在理论很牛，但操作方面比我都差远了，就知道从人类体质下手，保守至极，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姒如歌露出轻蔑又自信的模样，然后便有些为难地道，“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杀死源头的天灾。” 这个办法不错，何罗喜欢，甚至准备向阿星邀功：“那，这个天灾在哪里？” “它的行踪我也不是很确定，你可以等我消息。”姒如歌有一点小激动，“你愿意吗？” 何罗想了一下：“原则上是可以的，但得问阿星让不让我去。” “……” 第65章 是否庇护 和姒如歌的一些谈话, 让何罗打开了新的世界大门。 他本是力量型的选手，可是他总觉得以力服人是为下下之选，他最近沉迷于以理服人。 作为一只大天灾, 他用天灾的力量欺负人初时还好, 但久了就毫无乐趣, 如果只用语言可智慧就能应付危机, 那才更能展现自己的无所不能。 所以, 他最近沉迷各种心理学书籍, 用来思考和判定人的行为逻辑，为此，连幼儿园的工作都暂时放下了。 当然，他是有请假的, 园方批起假来很是痛快，没有半点资本家苛刻，甚至还给他批的都是带薪假, 全勤都继续算的, 那态度，能让无数996们红了眼睛。 姒如歌从那天起，就没再来找他, 好像忙什么其它的事情去了。 何罗也不寂寞, 因为最近，他的身边多了很多来服务的人，怀着各种目的, 从衣食到住行, 都无可挑剔，聊起天来也风趣幽默，打起游戏更是如有神助, 有问必达的速度快得像是带了个百度加知网。 但何罗也能看到他们耳中的无线耳机，他的眼睛甚至能感知到发出的信号，从那庞大的0与1的数据中，分析出他们和后方智囊团都交流了那些对话。 所以啊，这种带着各种不同心思的接近，都不是真心的啊，如今能让他感觉到不带着贪婪与畏惧的真挚感情，非常少了，这些人，都不是。 不过看在阿星的份上，何罗已经学会无视这些复杂满满的心思，随自己的心意来就好。 “何罗，您看这个脸捏得如何？”负责手游服务的新人把手机的投影打开，出现一个完美无瑕的古装美人建模，“我可以保证，这会是游戏里最好看的那批。” 何罗点点头，点击进入游戏，但没有阿星在一边配合，这位新人那种竭尽全力的殷勤，反而让人觉得无趣。 于是他没有玩多久，就去沙发上靠着，去梦境里玩。 虽然现在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完全进入梦境，但没有关系，他平时去那个天灾梦境也只是伸个小触手进去，真正的真身降临，那里也承受不住。 最近那个梦境那热闹了很多，不只是弹琴这一个玩法，很多人似乎把那里当成逃避现实的地方，修房筑路，大搞开发，听说很多人已经开始建城建国了。 东国政府试图在里边建立统一政权，按身份证号准入，结果被几家公会聚集后，给屠城了，本想追查，但梦里没有IP，实在没办法追查，于是如今那里是万国林立，几百人的小小国家点击就送，甚至还有公会打出“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的招人广告，每个会员都可以当一天国王，享受皇帝服务。 当然，这些国都是一批一批的出，然后又一群一群的灭，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锻炼了所有死的早的民众的战斗意识，火了很多梦中的培训班，什么驾驶飞机、开坦克学习、绝地求生大战，都被他们玩出花来。 何罗也参加了这些玩法，不过他的反应能力太BUG，这些运动项目一去基本就横扫全场，因此，他最近很迷一些扮演跑团和卡牌游戏。 比如一种叫炉石的卡牌，他常常一打起来，窗外天就一会明一会黑，不知寒暑，不计日月。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他常常因为运气太差而失败，无能狂怒时心态炸裂，然后去会场用音乐打人，以至于每次看到他进炉石圈，梦境的门票交易就会爆发一波。 …… “十八号感染成功，无精神异状，这已经是第三百二十七个成功的安例，”诸一梦坐在会议室里，和一众手下讨论着问题，“目前成功率已经达到了94%，诸位，这意味着什么，我想已经不必解释了。” 一只灰白的六腿猫猫虫跳上桌案，再顺着诸一梦的胳膊，轻快地爬到她的脖子上盘起来，像一条大围脖，悠然地甩着尾巴，喵喵地撒娇求观注。 诸一梦没有理猫猫虫，而是看着面前的助手们，沉声道：“梦境世界里，我们可以依靠在梦境盘踞的时长，判定出本人的灵能强度，而根据这个强度，我们能准确判定当事人承受异种残骸的心灵上限，从而不必担心无法承受变异带来的疯狂。” “梦境的世界，将会是我们扩大种族优势的关键所在，以往，没有足够的检测标准，我们对于感染物的融合，都是在一种拼‘运气’的程度，现在，我们已经寻找到了其中规律，守望者数量在这数个月里有爆发式的增长，现在我们的问题，已经从‘没有足够承受的人’变成了‘没有足够的感染物’，”诸一梦说到这里，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这也算是幸福的烦恼了。”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是，就算如此，我们目前的守望者数量也只有十二万左右，相比于十数亿的人口，无疑是极为稀少的，因此，我们除了大力寻找人类世界的异生物外，我建议，主动进入迷雾之中，寻找更多天灾和异种残骸，这样一来可以扩大我们在雾中生存的人类的数量，二来，也可以让我们有着更多的力量守护即将到来的天灾潮。” 这个建议被很快通过。 随后诸一梦又提起了天灾疫苗的问题，现在的问题就是，就算一再降低了瘟疫天灾的菌种毒性，也依然没做出能让全民使用的疫苗，太弱的菌种无法带给人在迷雾中生存的力量，而太强的菌种又是绝大多数普通人承受不住的。 目前的建议是，号召所有人进入梦中世界锻炼，尽量提高自己的心灵强度，从而达到承受强力菌种的程度，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危机时刻，等不了慢慢研究了。 但是途中还是有人提出了异议，他认为这种关系到人类存亡的重要世界，梦境主导权不应该被一个人拥有，尤其是不能被何罗和他手下的GM掌控，应该换一个进入办法，至少不能是听何罗的歌做为准入条件，这对人类来说，太过危险。 他建议让诸晨交出控制梦境的天灾物，让这条道路掌握在国家手中，这样，对梦境中的大小公会也就有了控制权，能有效管理，这样也让人类在未来拥有更多筹码。 参会人员对这个提议都很赞同，认为这种奇物不能没有管理，梦中那些人太无法无天，这样不好，不利于管控。 诸一梦听得很认真，也很赞同，但随后便提出了一个问题：“就我所知道的，每个人的梦境都是独立的，而他们之所以能被聚集到梦境的世界，是因为喜欢何罗，从而被何罗感知到后，拉扯到同一个国度，你们要诸晨怎么交出何罗，又或者说，你们谁敢去要何罗？” 空气一下就安静下来，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人敢站出来。 诸一梦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知道大家重生后都有很多心思，但请认清现实，我们人类正在从食物链的顶端跌落，要想重回巅峰，就要经历漫长的时间，在这之前，诸位还是要摆正位置，与其想着夺取权限，我们不妨想一想，有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让人的梦境相联。” 会议至此便算结束，诸一梦把脸埋在猫猫柔软的身体里深吸了几口，缓解了一些疲惫，这才打起精神，抱起猫，走到另外的一间资料室里。 阿星解下眼上的绷带，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倚在沙发椅上，安静地打着点滴。 “好些了吗？”诸一梦坐在他身边，摸着猫猫，叹息道，“我一开始就不支持你融合感染这种东西……算了，你还有多久，才能睁开眼睛？” “还差很多，毕竟我没有像上次那样，猎杀那么多的天灾。”阿星笑了笑，“尽力而为吧。” “我有时真的想对你说，别努力了，依靠何罗挺好的。”诸一梦低下头，“不过你也不是个听话懂事的，我也就不说了。” “谢谢姑姑。”阿星点点头，“但是若不这样，何罗就不可能在开始就进入人类世界，而等到三年后时，就太迟了。” “星球的自我抵抗还能维持多少时间？” “598天。” “比预计的少啊。” “何罗进来了，他的存在，必然会消耗着世界最后的抵抗。”诸晨遗憾地摇头，“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找到让所有人活下来的办法。” “我尽力。” - 远方，何罗满意地从梦境世界里退出来，又上网看了姒如歌给自己建立的官网，这个网站如今已经成了全球流量最大的网站，每天都有虔诚的人前来祈祷，想要进入梦中，体验天国。 何罗看着他们那花样百出的彩虹屁，更加满意了。 这些人类都在赞扬他，感谢他，崇拜他。 虽然都是把这当成为了进入梦境的必要仪式，可仪式感非常满，甚至有些发的照片上还画了魔法阵，把自己照片摆在正中当成了召唤物，玩得很认真。 还有好事者编写了召唤咒语——什么“伟大的钢琴之神，您让我们消除心灵隔阂，在您的光辉照耀下，我将于梦中与众生互联。” EMMMMM 有点中二，但念着还蛮爽的。 可看着看着，他感觉到了微弱的呼唤，以前他都当成背景音忽略的声音，在看着这些祈祷语言时，渐渐能听得清楚些了，它们微弱细小，却又数量万千，像洪流一般，连带着无数意识，还有他们微弱灵能，丝线一般，涌入自己的意识。 莫名的，他有了些许明悟。 那是，信仰。 第66章 各有心思 无数的低语汇聚而来的洪流在心中流淌, 何罗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他又来到了刚刚进入梦境的时候，庞大的他在虚空中笼罩着渺小的人类意念，俯视众生, 让他们不敢抬头, 不敢低语，甚至不敢呼吸。 所以, 这种意念有什么用。 那种庞杂的思想，无尽的欲望, 接受它们的结果又会是什么？ 何罗一边思考着, 一边在思绪里分化出细细的触手, 它可以将自己伸入梦里，自然也可以伸入思维, 所以，传导过来的意念洪流被他仔细过滤, 就像用手抹除陶瓷上污秽, 让它恢复无暇，于是剩下漆黑与纯白的两种意念。 漆黑的是记忆, 是形成图案的黑，白色的源, 是承载图案的纸。 若是缺少一样，都形成不了“自我”。 “香火有毒……”莫名地，他就想到了这句话, 这些意念可以壮大自己的灵魂, 但作用非常微小，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信仰他，对他的帮助也不过是江河于之大海，微不足道。 那么, 这些还是用来去维系那个梦境吧。 何罗寻思着，这也算他们自产自销了，慢慢壮大那里，会不会有一天，那个梦境有了足够的规则自恰，会成为一个能自我循环的世界呢？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做了。 做完这事后，他又觉得无聊起来，渐渐地就明白为什么那些传说中的怪物要沉睡休息了，因为有时候时间太多太无聊，不如睡觉来得舒服。 和阿星的爱情，似乎已经很稳定了。 稳定到有一点无趣了。 何罗用手托着下巴，倚靠在椅子上，准备小憩一下。 但这时，他又想到刚刚的黑和白，忍不住思考起来，如果记忆和灵魂合而为一，才能拥有自我，那先前没有记忆的自己，又是哪里来的自我呢？ 这是不是说明记忆一直在灵魂深处，只是表面的忘记了？ 如果梦境是灵魂深处的躁动，那我是不是也是拥有梦的？ 这个想法一生成，何罗就无法控制地继续想下去，以前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审视自己的内心呢？ 它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身体深处。 …… 然后，何罗就愣住了。 这里，他来过。 那是深渊的模样，血肉构成地表和峭壁，不同的是，他能看到峭壁上浮现出的一张张扭曲而折磨的面孔，而中心之处，还是那道光，光芒之中，长剑温柔地插在那里，而在天空上看，地面的皱折正是一张扭曲的触手怪面庞，而那长剑，正扎在怪物正中最核心的一颗眼睛上。 那怪物，有七颗眼睛，其它的，和自己别无二致。 所以，为什么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会有一个巨大的怪物，而那天，自己为什么又可以进去，这是什么诡异的套娃？ 他按了按眉心，感觉到一点凹陷，仿佛那里真的应该有一颗眼睛。 嗯…… 他沉默数息，再度上前，是不是真的，只要再拔一下那把剑，就知道了。 虽然可能会被伤到，但没关系，他需要的答案，受伤也是很少见的感觉，就当是解闷了。 他没有迟疑，再度向那光芒处走去。 耳边似乎有声音在让他停下，他也充耳不闻，径直走向那核心的位置。 如果是这个武器封印了自己记忆的话，那无论如何不能让它插在这里，太丢天灾的脸了。 让他停下的声音大了一些，但他还是没有一点减速。 终于，在他即将进入光芒时，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类，挡在他面前。 那个人类是黑发黑眼，长得温柔很好看，何罗的词汇量不怎么够，形容不了，但怎么说呢，甚至比阿星还好看那么一点点，就是看起来轻飘飘的，好像能被风吹走一样。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何罗很不客气地问。 对方微微一笑：“嗯，这么比喻吧，你是白马，我是马，马非白马，那么，白马非马吗？” “我读书少，你最好直接一点。”何罗冷冷道。 对方微微一叹息，仿佛很不想面对的样子：“简单地说，就是我和一个触手怪打了一架，我当时大意了，没有闪，结果它把我弄碎了，我只能抢了它的身体，暂时养养伤的样子。” “我就是那个触手怪？”何罗冷着脸问。 “不，你是我，”他有些遗憾地抚额，“我的几乎所有意识都在压制这个触手怪，所以只分割出了一小部分意识主宰身体，你就是那一部分，而这个怪物也有一部分跑掉了，你有空找一下。”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何罗抱着肩膀，凝视着他，“你一看就不是好人。” “但是你会相信我的，不仅如此，”他说到这，微微一笑，“你还会主动来我这里，与我融合，放弃你的所有自我，再重新来一次。” “真是太嚣张了，”何罗生气了，“你闯进我的身体不交房租就算了，居然还想在我的身体里找我的主意，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谁是谁的菜。” 对面的美人微微摇头：“你伤不到我的，我的存在现在只是一个概念，我说的也只是一个推测，基于我对自己的了解罢了，只是让我看看你爱的够不够深。” “说得这么好听，我碰那个剑时，你为什么对我就是一通乱烧？”何罗怒问。 “反正不是我们的身体，烧一下是有好处的，”美人甚至带着一点趣味地问道，“你以前摘眼睛割外皮，甚至把它大量的力量烧掉换回回溯这个小星球的时间，一点都不可惜的啊。” “莫名其妙，你……”何罗想反驳他，但就是不知道为何，对他生不起敌意，更不想打他，因为潜意识里，它觉得这会是一件特别特别蠢的事情。 反而还觉得他刚刚说的话很有道理——难道我真的不是触手怪？ “那你说，我为什么会放弃自我，再打一次通关，我真有那么菜，都读过一档了，还要再读一次？”何罗难以相信。 “上次读档问题在你，而这次的问题，在那个阿星身上。”对面的人摇头叹息，“有时看到自己天真的操作时，真的恨不得冲出去提醒自己。” “阿星，阿星有什么问题？”何罗皱眉道。 “他融合的是这颗星球的核心本源。”他有些悲伤地道。 “你胡说些什么？”何罗本能反驳，“这颗星球都还没有死，哪来的残骸？” “对啊，”他怜悯地看着何罗，“所以，他会和这颗星球一起死去。” ！ 何罗骤然睁开眼睛。 窗外的天色依然晴朗，阳光透百叶窗，洒在小桌台的水仙花上，温柔的花香在房间里弥漫，显得家里干净又温馨。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 他甚至不能肯定这是不是一个梦，他想再沉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但这一次，无论他怎么静心，都无法再进入那里。 那么，梦里的怪物，说的是真的吗？ 还是，那是自己的潜意识在给自己提醒？ 他又仔细回想起这次读档之后的剧情，从苏醒后，他进入雾气之外就非常容易，但这么久了，雾气之中强大的天灾，都没有进来过，来的只是瘟疫云这种耻辱，和一些普通的异种。 再者说，上一个进度里，自己不可能三年都窝在雾气里，而不去人间找找乐子，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 星球在为生灵争取时间的话，没有理由把自己这种天灾放进来，就算抵挡不了，也应该有所压制——甚至对瘟疫云都有压制，可这么久了，他从没感受到一点星球对它的压制。 这个事情，还是要去问问阿星。 何罗立刻作下决定。 嗯，走之前，阿星让他帮着看一下这里。 他也挺喜欢这个热闹的城市的，但是还是阿星比较重要。 问了早点回来就是。 …… 何罗打电话给那位师市长，要求他给自己安排一架飞机，他有事要去逐鹿城，对方挽留了几句，看他的意志非常坚定，也只能同意了。 “那我们给你安排了包了一架客机……” “不用，来你们最快的飞机。”何罗一口拒绝，“军用那种。” “那，那你稍等。”师市长无奈地道，“我立刻给你协调。” 何罗点头同意了。 - 同一时间，西方，一处巨大基地中，无数研究人员来往忙碌。 “超磁导炮准备得怎么样了？”一名面容威严，头发有些卷曲的中年人突然找到负责人，沉声问。 “还在充能中，这真是传说一般的武器，”面前的研究人员惊叹道，“按理来说，要形成这样巨大的磁场为炮弹加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但是我们居然可以让整个星球的磁场加入研究，这将是我们未来对抗天灾的最大利器，能大大提高人类的存活可能！” “没有错，所以这次的试射，一定不能出问题。”对方满意地点头。 “这种星球武器是传说一样的装备，您能告诉我们是谁能影响到整个星球的磁场吗？”那位专家有些急迫地道，“这半个月来，我们一直都是远程调试，我很需要和这位管理者深入交谈一下，有很多需要问题需要当面解决，比如这次的试射，会不会太急了，很多理论还在验证之中……” “不，你不懂，就是要和你验证，这个绝密消息，希望你先不要透露。”对方认真道。 “您放心，这是基本保密原则。” “很好，等这次试探结束，我会帮你联系那位研究人员的。” “太感谢了。” 第67章 原本攻略 战机一般没有载客功能, 都是单座，偶尔的双座，也是为了留一个人控制雷达之类的辅助。 但自动驾驶功能都是有的, 尤其如今很多战机都已经进化成了无人机，所以让何罗自己上机然后开无人驾驶, 是很容易的事情。 何罗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上了军用机场的飞机时，那边的阿星曾经打电话来劝他暂时不要过来。 何罗表面上虽然听话懂事，但骨子里是个极其霸道的物种, 直接表示我就要来后, 就霸道地断开电话，上飞机前，他还下好了小说电视剧, 连耳机都是用最顶级的新款, 用来打发那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但何罗万万没想到, 他会遇到袭击。 攻击到他目标是一块并不大的物质，飞来的前一瞬间何罗就已经感觉到了，虽然只是一块金属，但它的速度居然达到了, 一万三千公里每的秒, 超过了光速的三十分之一, 这东西形态类似子弹, 但在接触的一瞬间, 其恐怖的动能就直接撕开了他的外皮, 打进了他的身体里。 这不是什么问题。 何罗的身体就算碎成一万块，也能轻易地重新合起来或者变成一万个何罗。 问题是，这块不知道来源的金属, 把他坐机也打碎了。 巨大机体正冒着浓烟在空中左右摇晃，向着正前方滑翔，大约再有十几秒钟，就可以撞上前边的那巍峨雄伟的山峰了。 如果是平时，何罗会很有兴趣地去游玩一番，但现在他有正事，加上又有几枚子弹像激光一样地轰过来，一下子，何罗心态就崩了。 他用身体盛装了差不多七枚子弹，然后触手怪的肌肉蠕动着将他们排出，他看着有些破烂的画皮，久未伸出的触手，卷着这些东西，就掷了出去，让它们顺着来的轨迹，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 他甚至无需瞄准，冥冥之中的规则就会让他们回到这段因果关系的起因之地。 再拿手机跳出飞机，一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触须的恐怖触手怪就这样平静地漂浮在空中，它的触手不再是原本q弹的模样，反而像是被油炸过一般，有着碎裂凹凸的外翻的脱水死皮，还有如水一样的液体正在从皮上渗出。 这才是它不能变成触手怪的原因，因为新的皮还没长好，他不想让阿星担心，但现在被人把唯一一张完好的外皮撕了，就很麻烦。 何罗冷漠地拿出手机，他飘的不是很稳，没玩手机的触手很是不耐烦地在空中抽打着，它的伤还没好，触手怪的画皮被强行的打坏了，一时半会，是不好弄新的画皮的，但这既然是被人类撕开的画皮，就没有必要再去维持了。 是他们自己撕开了我保护他们的屏障。 手机的定位信号有些差，导航更是按着路线来的，何罗只能按着导航的方向一路向北，他想要最快的速度过去—— 按手机上的导航测速，他的瞬间加速度能拿到2400公里每秒……然后导航就失灵了，因为他已经身在云层之外，到了中高卫星的轨道，遥遥看着下方蔚蓝的星球。 受伤后这身体的能力真的不好控制。 何罗心中抑郁，只能降低速度，慢慢飘回去，否则以他刚刚的速度，撞到星球上，肯定能直入地心，这星球估计立刻就没气了，也不用什么各种天灾，光是地震火山云就能把人类灭绝了。 不过…… 他看着下方的星球，在星空之中，下方的星辰散发着生命的光辉，何罗睁开第二层眼睑，在美丽的外表下，却看到了不同的东西——星球，在流血。 不，不是流血，而是一种人类看不到的微红色湍流笼罩着星球，就像一层红色的薄纱，又像一层包裹着星层的胎膜，而湍流之外，还有另外一道白色的雾气洪流，正撞入湍流之中，星球便是在它们的交汇之处，红色的胎膜已经千疮百孔，白色洪流涌入其中，而在伤口之中，有熔岩一样的东西，正在涌出，被白色的雾气稀释冲刷。 正被它拖出那层能量洪流……星球的很大一部分都已经被拖入湍流外的白雾的河道之中，就像是，正在被虚空中的东西，一点点吞下。 何罗伸了一个触手，思考着能不能把这个星辰从白雾中推回原本的命运洪流中去。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恐怖而庞大，几乎是同时，星球上无意中抬头的人都痛苦的捂住了眼睛，何罗不清楚这些，他只是伸手恐怖的触手，接触了那星球那层胎膜。 然而，就在要接触的瞬间，它看到那些白雾已经被自发吸引，在他触上形成一层宛如实质的镀膜，而星球的胎膜，却仿佛看到咸猪手一样，后退了好大一块。 …… 何罗抑郁了，收回手，悲伤地变成人形大小，送着星球飞奔了过去。 回到星球的大海之上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而何罗再一看定位，他如今已经不在国内，而是来到太平洋的知名度假区，这里如今正是海兽的天堂，正在开音乐会的鲲鲸们被从天而来的怪物吓得深潜水底，不敢冒头。 何罗心情更差了。 这么短短几个小时，他又是遇到灾格分裂，又是被预言快要守寡，还被人欺负着摔了机，迷了路。 这些小怪还看到他就跑，是啊，他现在是很丑，所以就可以冒犯了吗？ 他强忍怒火，继续向西边飘去，好几次因为速度太快跑偏了方向，又重新跑了个折线，又花半个小时，才回到东国境内，而这时，手机因为导航太久，已经没有电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随便找了个小镇，扯了个共享插头充电。 …… 北边，研究所 阿星低着头，对面前的沙发上坐一位军装老人平静问：“为什么对他出手？” “我们想看看，超电磁炮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是否真的对天灾有伤害性。”面前挂着五星肩章的老人面对质疑，语气也很淡定，“事实证明，它对天灾的效果，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好。” 阿星的手指在资料上轻轻划过，也不争辩：“既然如此，那就停止试验。” “诸晨，”那老人沉声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我们的选择或许有所不同，但为了种族存亡的觉悟，不会比你低，该负责的人，不会有一点怨言。” “你们只是推测出阿罗受伤，想要试探一下，看能在其中获得多少利益，但猛兽就算受伤，也不会缺少踩死蚂蚁的能力，”阿星淡淡道，“我操纵磁场的初衷，是尽可能的多获得天灾残骸，让更多人能活下来，而不是让你们去试探他。” “他是最强大的天灾，在上一次毁掉了我们最后的种子，”老人叹息道，“他的人性只是假象，如果有机会，为什么不试一试？” 阿星不想和他们争辩：“离开，我会和何罗解释。” “磁轨……” “没有了，”阿星的语气很温柔，但内容很坚决，“我早该想到的，这种东西，人类还不能驾驭，就这样，阿罗要来了，你最好出去。” 一边摸猫的诸一梦听了这话，果断地抱猫出门了。 “我不会离开，我会亲自向他解释清楚，可以将我的命赔给他，”老人坚定地道，“但那件武器，关系到种族命运，你不能这样自私地控制它。” “他不会听你解释，你会在第一个照面死去，没有分毫挣扎的余地，”阿星叹息道，“你还有十七秒的时间自救。” “我已经快七十岁了，不需要自救，我只需要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老人果断地拒绝，“我做下的决定，不会更——” 语未说完，一个诡异的怪物在空气中一寸寸出现，乌青粘稠的触手几乎一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房间，一双修长的胳膊轻柔地搂住阿星的脖子，从指骨上延伸出来的利爪勾断了几根碎发。 它猩红的眼睛凝视着面前恬静闭目的少年，轻声道：“阿星，我生气了。” 阿星自然地回抱住他，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没有不好，你哪里的都好。”何罗轻轻咬牙，“但是我现在心情和身体都很不好，你要怎么安慰我？” 阿星勾起唇角，思考了一下，抱着他的头，轻轻吻了上去。 何罗凶狠地把他压在触手里，狠狠地吻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阿星才咳嗽着把何罗推开警告道：“下次，舌头不许伸长超过十公分。” “人类的要求真多，”何罗非常不满，然后回味了一下自己把舌头变成触手后的感觉，揉了揉脸，轻哼道，“现在，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有没有和这颗星辰融合感染？” 阿星沉默了一下，才有一种很特别很低沉语气问：“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何罗的心灵感应一下就警戒起来，眉道：“没有，就是在梦里遇到一个神经病一样的人，他告诉我的……你就说有没有？” “有。” ！！ 事情居然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心里的烦躁一下就爆了，何罗瞬间站起来，愤怒道，“你明知道，你明知道上一次我是付出了什么才把你变过来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天上，把星球推到雾里去！” 阿星低声道：“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 何罗怒火一下就消了一大截，轻咳道：“我和你说正事呢。” 阿星抱着他的腰，勾起唇角：“不骗你，我想和你，在人间、在最好的时候遇到。” 第68章 骄傲的爱 对何罗的物理攻击基本上都是无效的。 但换成心上人的甜言蜜语攻击,那便堪称乱杀！ 一番心花怒放后，原本的熊熊怒火在很短时间内就成了绕指之柔，他撑着头,凝视着阿星，带着成功人士的高傲，聆听着对方这关于二周目的细心攻略，仿佛是战胜国正在听胜利的宣言。 阿星在何罗的触手垫子里盘膝坐着,那他那温柔嗓音淡定地讲述着自己的心路历程：“想想看，若你还是三年之后再来,我们这的人类世界就不那么好玩了，到时你只能看到饥饿的难民,疲惫的工人，还有千奇百怪的异种,好吃的都灭绝了,我们也不能在一起好好生活,得天天出任务,让你在家独守空房……” “我怎么可能独守空房，我必然是会跟着你去的。”何罗不以为然地打断他。 “当然,可是你总有不想出门的时候,比如正在钓鱼，正在游戏,然后你就会霸道地也不让我出门……”阿星说到这,就很无奈，“这样,我们的冲突就会多起来。” “嗯，还算有点道理。”何罗被说服了，别说上周目自己是什么样的霸道性格,就算是现在，阿星要是常常不回家，自己应该也会生气的。 阿星于是微笑：“所以阿罗，这样的日子就先不过了，趁着时间还多，我们谈一场正常的恋爱，不也很好么？” “倒是也不错。”何罗回想着这快一年的日子，可以说是现实生活充实又圆满了，让他再回到雾里去守着庄园数蝴蝶和树枝，他肯定是不干的。 “对啊，那这件事情，把它就忘记。”阿星扣住何罗的手指，抓起他的爪子，在唇间轻轻吻了一下。 那温柔的触感让何罗心里有一团火，想要冲出心灵，于是身体浑身不舒服，但又不知道怎么释放，他发出了几声闷闷的低哼，干脆，又按着阿星亲了下去，周围的触手不耐地拍着墙壁，死皮上滴落的粘液像吹蜡一样将墙壁融化，承重柱消失，上方的大楼楼层开始发出难以承受的咯吱声响，又被他用一根细细的触手缠绕托举住。 于是从外部看，上百层的高大建筑的中心冒出一团诡异的泥泞一样的东西，将楼层上方包裹，像是烂掉的脓肿，光是看一眼，就让围观者瞬间捂住眼睛，发出了疯狂的惨叫声。 好在诸一梦早有准备，大量人员已经进入避难所，剩下的一些不听指挥的，也就被放弃了，连天上无人机监控视频，都已经被程序自动打上了马赛克。 直升机在自动驾驶中飞到大楼的顶端，将来不及撤离的工作人员接走，并且严厉告诫他们不可以睁开眼睛。 至于那个会议室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事，被大家不约而同的遗忘，不再提起——没有普通人可以在照面时直视何罗本体，那是比直面核弹更可怕的事情。 诸一梦倒是不担心何罗会就他被袭击的事情秋后算账，因为那位算是强烈派的领头人物，在这次事件之后，他们这些年轻的重生派会完全掌控话语权。 至于袭击何罗这种事情，在上个轮回都不能避免，更不用说以后了，她只能做好预防和善后工作。 …… 闹了那一阵子，何罗才放开阿星，他在同时伸着触手将大楼下方的一个广场刨开，再用另外一个触手卷着剩下的那截大楼，插进了泥土里，这才蠕动着所有触手们，把自己变回人形大小。 看看自己的样子，再看看阿星恬静闭眸的模样，何罗突然觉得阿星看不见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如今的自己，真的不怎么好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不那么生气的何罗还是忧愁，“我在天上看过了，星球的那层胎膜坚持不了多久，它的生命流失得非常严重，你是怎么和它共生的？” 阿星沉默了数息，才轻声道：“事情比较得到，要从上一个轮回说起，我们的母星，它在死亡之前，最后的核心被一个天灾带走了，我姑姑检测到磁极异常，白雾大规模侵入，推测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发生转移，她就让我带人去勘察。” “我在无意中接触到它，它传给我一些画面，让我知道它是什么，那时年轻，不知畏惧，我想办法，用它的力量伤到了那只天灾，带着它逃亡，然后误入了你领地。”说到这，阿星停顿了一下。 何罗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有点想喊停，但又是真的想听，于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结果你这个天灾有点不同，对它没有兴趣，可确……”他的耳朵有些发红，像是想起什么事情，难以启齿一般，过了几息，才继续道，“对……我有兴趣。” 何罗唇角一下就咧到耳边，然后反应过来，立刻捂住，继续端庄地看着他。 “我必须把本源核心带回去，当时，就只能想办法讨你开心，了解你的脾气和爱好，那时的你还很单纯，有自己的行事逻辑，”阿星说到这便有些无奈，“我当时也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何罗撑着头，思考了一下：“大约，你是那时，第一个可以和我交流的生物，那些天灾，都太脆弱了。” 阿星轻轻点头：“后来，我就带你来到人类的这边，一开始，你答应我会暂时隐藏你身份，不让普通人知晓。” “这可能性不太大啊，”何罗啧了一声，“我可以想像你那时有多抓狂了。” 阿星嗯了一声：“再后来，我们就都灭绝了。” 何罗闭嘴，不说话。 “重生之后，我一直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没有多久，可能是融合过它本源，我可以聆听到它的声音，所以，我想了很久，决定融合它的本源，毕竟，如果再等三年的话，可能就会重复当年的故事了，毕竟，我一个人，很难影响到你。”阿星说到最后，自觉理亏，声音越来越轻，但没有意义，他说得再轻，何罗也能听见。 “太过份了，你就想着你的人类人类，有没有想过我！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何罗轻蔑地冷哼，他站了起来，触手在地上烦躁地拍了几下，道，“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直接和这个星球本源融合，我进不来又怎么样，你大可以直接来找我，然后我把那层胎膜撕碎，让它死的彻底了，再把残骸给你，而不是让你这么乱来。” 阿星抚额：“对，这就是我最害怕的事情。” 何罗于是更生气了：“现在该怎么办，你就和我再谈一年恋爱，然后死了，让我去找第二春吗？” 阿星微微勾起唇，拉住何罗的爪子：“阿罗，你想想看，我是人类，对你而言，本来就活不长久，我想和你的记忆是快乐美好的，而不是像上次那样，充斥着那些不好的回忆，这样子，也不算错？” 何罗用他只有一年的思维记忆思考着，然后得出结论，他居高临下地看阿星：“我觉得你是在欺负我见识少，年纪小。” 阿星梗住。 何罗于是更生气了，他甩开阿星的手：“果然是这样，你个渣男，休想就这样结局！” 阿星看他气得触手都崩直了，不敢再说话，垂下眼眸，露出弱小无助的样子。 何罗又怎么样呢，他又舍不得打，可以做的惩罚的事情又因为不满十八岁而不知晓，一时间，委屈得都想哭了。 难怪那个意识深渊里的家伙说他会去开三周目……开个鬼！ 要他放弃自己，给下一个纯真的何罗做嫁衣？ 怎么可能！ 他可不是活雷锋，上个自己恐怕根本对付出什么没有概念。 他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突然抬头看着阿星。 “亲爱的，”何罗抱胸而立，指尖在胳膊上轻轻点着，若有所思地道，“你说，如果这颗星球母亲，有没有可能，也被感染成天灾的一部分？” 阿星怔了怔：“现在，不就是雾气正在执行这个过程吗？” “是啊，”何罗回想着在天空看到的那一幕，“可是这颗星球承受不住这种感染，它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死去，而融合它本源的你，固然可以操纵磁场，甚至能压制天灾，但你还是无法避免和他一起死去。” 阿星默然点头。 “那么，有没有办法，让它不死呢？”何罗看着天空，“如果，我能抵挡住那部分白雾洪流，就能给它喘息的时间，或许就能熬过这段异化的过程。” 说到这，他轻轻擦了下口水：“这样的话，融合了它的你，反而会有漫长的生命，因为你们共享了本源，到时反而解决了你那个人类寿命的问题……嗯，这样一看的话，我这做的，倒也不全是坏事。” 那深渊中的傻人格的期盼当然也就会落空了，一举两得。 “亲爱的，虽然我从来不怀疑你的力量，”阿星倒是很冷静，“但我觉得，你应该做不到？” “上一个我应该能做到，毕竟它都扭转了整个星球的时间，但这一次，有点困难，我没受伤时做不到，现在当然也做不到，但是，我想到不久前发现的一个东西，”何罗眨了眨眼睛，“或许，用那个，有可能做到，但是，我现在很生气，并不想告诉你。” 阿星沉默了一会，扯了下何罗的衣角。 何罗高昂着头，不为所动。 这次才没那么容易放他过关，自己也是有骄傲的！ 第69章 锦囊妙计 何罗现在的形态,不太适合被人看到。 好在他前些日子享受足了人间烟火，最近对各种热闹的生活没有很强烈的需求。 因此也就在这片废墟里住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发扬了自己那强大的筑巢能力,把那些碎裂的泥土瓷砖用自己身上的粘液溶解后重新捏成新的形状,弄出实心的亭台楼阁,再挖土打井,发现这里方地下水不足后，又伸个触手挖了一条联通附近水库的地下暗河,又去周围的山上、小区、公园、学校甚至路边挖来各种树木灌木,生生在人家的研究园区里,把弄出一个园林景观。 就等着春天到来了。 而且他还准备早春种桃树,四月种樱花……反正一年十二个月,每月都要有新鲜的花草,反正对他来说,种树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还有竹林什么的都不能少,雾气里那个失败家园,要在这里重建。 但等这些事都做完了，何罗也没有开心起来。 因为他折腾了三天了，阿星居然都没问怎么给星球续命的细节。 这三天，阿星在身边为新家提出各种意见，小意温柔，一脸我什么都相信你的模样,让何罗像一拳头打在了空气上,有力无处使用。 这种有小秘密不能分享的感觉,让他如鲠在喉。 阿星不但没有追问，甚至表现得比平时更好，何学满分的他总是能在交流时把何罗的心灵安抚下来,让他体会到爱情的快乐，并且很享受这种恋爱的感觉。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或者说，他很看得开，也会尽心尽力地做所有愿意做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何罗大约坚持到了第四天，就无奈地把阿星扑倒了。 “你是真的能忍啊。”何罗凶狠地咬了他脖子一口，留下一个血印子。 阿星伸手按了按何罗的脸颊，微笑道：“你愿意的话，总会告诉我的，而且……” 他其实也很有压力，这种负担人类命运的事情，真的要永远压在身上吗？可是何罗这么担心，他便也不说什么了。 何罗却体会不到这种复杂的心情，他把头贴着阿星的胸口，抱怨道：“以前都没有注意，你平时都没有心跳，不然我早就发现不对了。” 他自己是没有心跳的天灾，就没有注意这些，难怪以前和阿星在一起，不管怎么闹，他都没有“小鹿乱撞”。 阿星轻笑道：“所以，我不会骗你的，最多，就不告诉你。” “这和骗有什么区别！”何罗就很不满，“这种事情，你一早就想好套路我，从见面的一开始，你就没说，所以从头到尾，我都被你玩在手里，没有了天灾的尊严，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是啊，”阿星叹息道，“我当时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然后开始重新认识，可你直接就说自己不是自己，我想说来着，都没有机会。” “这个……”何罗轻咳一声，“这个，天灾的骗怎么能算骗呢，我不能按你们人类的标准来不是么？不过，阿星你根本不是什么老实人啊。” 阿星微微挑眉：“那我把这话当成夸奖了。” “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我会有什么办法吗？”何罗把头埋进他脖颈里，深吸一口，才问。 “我肯定是想知道的，”阿星揉着他卷曲的红发，“但怎么说呢，阿星你的提议，我一般只抱着三分希望，不敢要更多。” 何罗哼了一声，懒得再卖关子：“如果我没有猜错，我在星空中看到的那层胎膜，就是星球的心灵之壁，这层保护一旦失去，星球就会成为雾气洪流里的世界，被带离原本的河流，从而逝去。” “如果想要避免，那么，我这里，有两个办法，但都有一定的危险性。” “第一个，是我也来感染这个星球的核心，以我的本源雄厚，如果融合成功，这个世界必然会活下来，但更大的可能是，这个星球可能会死的更快。”何罗先说了一个非常不可以的办法。 阿星于是立刻反对道：“这是算了，我觉得多活些日子没什么不好。” “第二个，就是用梦境里的心灵力，去捕杀雾气里的异种和天灾，掠夺对方世界的本源。”何罗回想着他看到规则，“这些日子，我感觉到那些人对我的信仰，虽然对我来说非常微弱，但却是这个星球需要的。” 何罗说到这，断开一截细小的触手。 那触手在它的操纵下，渐渐变成一个人形的模样。 阿星第一次看不懂，于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那些信仰我的人，我可以带领他们的意识，进入我的小触手里，而我本身，是有掠夺天灾生物本源的能力。”何罗撑着头，看着那根蚯蚓一样的小人，“这样的，触手每杀一个天灾，就会越来越强大，你明白了吗？白雾里的天灾和异种，就像是细菌，而人类操纵我的触手细胞，去消灭这种病菌，就可以大大延长星球胎膜的存在时间。”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伤也可以被这种掠夺的办法快速治愈。 算是一举两得。 阿星稍微听明白了一点：“就是说，你让梦境中的人，去控制你的化身，从而去消灭那些天灾？” 他有些无法理解：“你，你不是一向是中立的、不帮人类也不帮天灾的吗？” 何罗轻哼了一声：“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按那个精神深渊里诡异人格的说法，它并不天灾，至少和天灾不是一路人，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自身当然是越强大越好，毕竟他冥冥之中觉得那个诡异人格不是什么好人，还是早点变强大一点为好。 “可是，那些梦中的人类，真的能承受你的化身吗？”阿星还是觉得不靠谱，“他们会不会一开始就崩溃了？” “心灵太弱小的肯定不行，强大点的应该能坚持一些时间，所以需要梦境中转，等他们退回梦境中，就能依靠梦境清除灵魂里的污染，当然，他们不能操纵太久，否则，就会永远成为我的一部分。”何罗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这个办法不错？” 阿星说不出来。 他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太好的办法，但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便试探道：“那，我有幸成为第一个尝试的人么？” “好啊，你来试试！”何罗一口答应。 于是阿星应了一声，陷入沉眠，何罗低头亲了一口。 他先去了梦里，这里依然是无比热闹，人声鼎沸，他找到一处偏僻的地域，然后等着何罗做下一步的工作。 就在这时，面前出现了一条虚幻漩涡，漩涡之中，有着若隐若现的虚影，仿佛链接着另外一个世界。 “可以过去了。”何罗出现在他身边，看他有些困惑的模样，便动了动手。 那漩涡虚影立即变成了本来的模样——一根细如毛发的触手。 “你的意识通过这里，我就能把你拉到我的化身上去，要试试吗？”何罗骄傲地抬起头。 阿星低笑一声：“当然。” 他伸手，触动了那根触手，下一瞬间，便如同跌入了一个无尽的虚空之中，过了好几秒，才有了新的触觉。 没有视觉，但周围无数气息被他极敏感地觉察到，飞快在意识里构筑出周围的情况——旁边，一只恐怖怪物正伸着触手，对着一个人类的各种摩擦，为所欲为。 “阿星，你一睡着了，身子就特别软，要不要来摸一下？”那只怪物还很兴奋地发出了语音，伸触手搭在他身上。 这是什么外星迷惑行为，阿星一时无语凝噎。 “啊呀，你个坏何罗，想都别想，放开我！”阿星上去抢救自己。 “你好好的在一边，我怎么放！”何罗大笑着把手上的人类卷到一边，和自己的小触手纠缠起来。 “你这，你怎么可以当着我面这样，别闹了！”阿星恼羞着撞了一下墙，墙像纸糊的一样碎开了。 “不，就要这样，阿星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来，我们一起玩！” “你不要过来啊！我下线了！” “暂不支持此功能！请试玩结束后再向gm报告哦。” …… 阿星醒来时就很自闭，生了何罗一天的气。 何罗很满足，有两个阿星可以玩，简直是太棒了！ 又闹了一些时间后，阿星确实没有感觉到太大的问题，在何罗化身里的一点污染，进入梦境后，就会被梦境吸收，化成梦境里怪物，而不是直接传递到人的身体上。 唯一的问题就是普通人的精神意志，最多在何罗的化身里停留五分钟，而强大一点的bc级守望者，大约能达到两个小时，a级的能有四个小时，更上一层的，也最多六个小时，就算是自己，也不能长时间停留。 而且这个事情必须要快些进行，越早，星球就能坚持越久，熬过污染的机会就越大。 明白了这一点后，阿星向何罗表示了支持和感谢。 何罗成就感特别强，但又表示，这个触手最多分裂一万个，再多的话，会失去控制，也就是说，同时在线的人类，最多也就一万人。 阿星倒不在意：“到时精选一万人就可以了。” 随后，这个计划被阿星提交给了诸一梦。 诸一梦看完便批准了，并保证管理方面的事情，她会亲自看着，不会出一点漏洞。 阿星自然是相信的，同意之后，便回去和何罗说了。 至于这事会引发什么样的风暴，都暂时和他无关了。 第70章 这我可以 阿星向组织汇报了具体事宜后, 已向何罗提出了一些小修改——何罗触手的感知太强大了，普通人根本接受不了这样巨大的信息量，最好还是把感知调整到最低, 免得会直接疯掉。 还有人类用四肢生活是习惯了, 如果变成触手系会容易让他们和现实生活混淆，所以最好可以在进入前，提供一个自定义身体的功能。 “什么是自定义身体？”何罗困惑地问。 阿星沉默了一下, 道：“捏脸。” “捏脸就捏脸嘛, 说得这么正规干嘛。”何罗轻哼一声，接受了他的意见, “还有吗？” “还有，每个化身的力量不要太强，我担心他们会控制不住。” 在细心的阿星各中调整下, 梦境的版本更快迎来了新的资料片。 何罗的触手只有一万只, 而梦境里的成员已经突破了一亿大关, 还在迅速增长中。 所以，一天二十四小时, 一小时六十分钟，按平均数的话，每人在线时间连七分钟都不到, 但好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才是绝大多数, 能坚持五分钟以上的，都已经算不普通了。 于是第一次的试玩体验, 在一天之后，基本所有人都有所领悟。 然后，炸了。 作为何罗的朋友之一，夏繁枝已经有两个月没有看到自己的朋友了, 这两个月他的生活还算和谐——好像离开何罗后，厄运虽然还在，却只是一些磕磕绊绊的小倒霉，不再是先前那种动不动就进icu的倒霉了。 虔诚的夏夏是第一批获得畅玩资格的。 更没想到的是，体贴的大神居然还提供了捏脸功能，虽然把一根触手捏成人形很是费劲，但在虚幻的梦境里，这个要花费的只是时间，倒也问题不大。 夏繁枝的手艺并不好，这个捏脸捏身体也非常硬核，他捏到耐心耗尽，依然只捏出了一个普通的人形物体，脸和四肢都捏得很差，甚至左右有点不对称。 但非专业人士已经是极限了，确定之后，在一阵恍惚中，夏繁枝发现自己身处雾气之中，在同一瞬间，体会到了新的世界。 首先就是视力，作为一个手机党和熬夜党，夏繁枝是有轻微近视和散光的，只是不严重不需要矫正而已，但在进入新身体的这一瞬间，他感觉天地清明。 那种视力从0.8瞬间超过5.0的感觉，真的是无与伦比，雾气的每一个流动，地上的每一株植物的纹理，再到地面每个沙粒的细节，只要去看，都能瞬间成竹在胸。 这中，简直是神的视角。 甚至用心一点，他还能看到一些东西的强弱区别——如果概念化的话，就比如不远处那株奇异的植物，它在地面上有二十米高，长得像藤蔓，还开着洁白的花儿，散发着清雅的芬芳，但在自己的视线时，能轻易看到它还有数百米的巨大根须在地上，其中有几根正在向自己这里蔓延，而它的强度中等，不能对自己造成太大伤害…… 应该是个和自己同等级的怪？ 夏繁枝这些日子训练工作从不停歇，他视线扫着周围，想要来个趁手的兵器，但还未找到，那诡异的植物根须猛然从地下窜出，夏繁枝正要躲避，却没想到对方的爆发力如此之快，飞快将他卷住，拖入地下。 夏繁枝拼命挣扎，打断了不少的根须，却被困在地下和怪物反复拉锯，一直到他一个小时的时间用完，在一阵恍惚之中，回到梦境里。 刚刚那超人般的感觉太强大，他立刻想要申请继续，但却被告知机时已经用光，等明天。 他只能遗憾地离开，但又不舍得，于是把先前都没有认真看过的驾驶协议重新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因为自己的精神强度不够，所以才会只有一小时时间，如果想要提高时间，可以去梦里打怪，或者听大神的音乐会。 这可太好了！ 夏繁枝兴奋无比，拿起自己的装备就冲了出去。 …… 而在同时，当夏繁枝离开的一瞬间，那本来还在和异植周旋的个人形物体瞬间变成了一只小触手怪，然后——它张开血盆大口，明明只有一人高的怪物，张开的大口却足有千米，仿佛那口利齿是凭空出现一般。 异植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已经消失在空气里，只有一朵花儿还在那嘴边颤抖，然后被大口轻轻一嗦，吸了进去。 大口消失，触手怪轻巧地爬到地表，在很快时间里，变成一个新的人形生物。 这次的人形生物便要好看很多，蓝色短发，红色瞳眸，清丽的面容散发着冰雪般冷漠的气息，贴身的做战服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又纯又欲。 但她一睁开眼就发出了惊叹之声。 “何罗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居然直接拥有了凌波的美丽身体，这些年沉迷做手办的我就是最大赢家啊！”姒如歌对新身体非常满意，她握起拳头，又拿旁边的一块石头感受了一下握力之后，左手轻轻扯动右手食指，如他所料，轻易将食指扯成了长有两米的鞭子，然后将它盘在手心里，扯毛线那样继续扯，想看看能扯多长。 扯了两个小时，手指已经长达两公里了，还是能继续扯。 “这也太牛逼了！”姒如歌惊叹了，她用精神试着控制长有两公里的食指，虽然不是很熟练，但却能感觉到其中强大的力量，还顺手把一只长得像毛球的怪物勒成碎片。 这也太爽了，姒如歌的二次元之魂熊熊燃烧：“下次我要不要捏一个初号机呢，想想看，开着eva对战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简直是所有粉丝的最高享受啊！” 她伸着手，摩拳擦掌，雾气里的他熟悉啊，天堂，这就是天堂！ …… 姒如歌本来就是后世有名的强者，对天灾身体也有了解，对怪物分布更是熟悉，没有半小时，就已经连斩三个诡异的天灾生物，拿到三件a级的残骸了。 路上，他还遇到一个和自己同类的青年，对方叫姜山，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姒如歌遇到他时，对方正在把一只乌龟怪物的壳掀开，把掌、血、龟杂、收拾得整整齐齐，正用火烧灼着一块龟肉，一脸研究探讨的表情。 姒如歌和他探讨了很多异中生物的可食用性，发现对方对这方面也很是了解，便结伴同行。 “可惜这里没有调料，这中天灾很多有腥气，需要极多的辛辣料来掩盖除去，”姜山有些遗憾地对姒如歌道，“重生后，我趁着调料价格大跌，收了二十几吨姜储存在临海市的小仓库里，却是拿不到这里来了。” “二十几吨？那你真是有一座姜山啊！”姒如歌惊叹，“早说嘛，我们这雾气离临海市的那个出口不远的，我带你去，这个游戏身体速度可快了！” “真的吗，那还等什么！”姜山简直快乐得要晕了，“快去快去！” 于是他们不但把这些残骸和食材送到雾气外的人类世界，还在雾气里建了一个小房间，在里边储存了大量的盐、香料、葱姜蒜等等。 …… 就这样，第一次的测试成果非常喜人，这些玩家们简直有着无穷无尽的骚操作，可能是被天灾碾压得太久，何罗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后，他们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恨不得把雾气世界的地皮都刮掉三尺。 虽然目前他们打的都是些小天灾和异中，可是架不住他们日夜不停歇，想尽办法地杀怪啊。 很多人打怪的艰辛和其中勾心斗角，简直可以拍出四十集的精彩连续剧，那剧情，可比游戏和电视好看多了，何罗迷上了拉着阿星一起看游戏的感觉。 并且，只用一两天，何罗就感觉到自己的伤势有轻微的恢复，如果按这个速度，最多几个月，自己就是一个漂亮整洁的触手怪了。 这可比自己一个人离开阿星去雾气里没日没夜地刷怪治伤好玩多了。 而人类方也觉得士气可用，不但全力支持，还在网上建立了排行榜，这个“英雄榜”是按提供残骸的数量和质量排名，每个人都能依靠天灾残骸赚取不菲的生存积分，而且还有大量的宣传。 世界本来凋零的经济在这中突如奇来的利好下，居然有了复苏的迹象。 原本人类世界稀少的天灾残骸在这中情况下，出现井喷一样的暴涨…… 各地的研究所得到大量样本，研究论文更是一茬一茬地出。 甚至有人讨论起来，如果将天灾世界的天灾消灭干净，会不会人类的末日便能到此为止？ 而何罗也接到了阿星收集到的玩家提议。 “什么，要开氪金渠道？”何罗有点惊讶，“你确定这是大量玩家的提议？” “我确定。”阿星也没想到这游戏居然可以让人这么上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们希望你可以提供一些捏脸模板，最好是可以把网上的模型导入，或者让人帮着捏也可以，他们愿意为此付费；还有，希望能有更多的奖券，能提高他们的在线时间……” “可是，我要钱做什么？”何罗困惑地歪了下头。 阿星想说这样可以盘活经济，给人更多希望，这样的生活也会更热闹。 但这些对何罗来说，都太复杂了。 于是，他微笑了笑，说：“可以，养我啊。” 那尾音微微上翘，像一根羽毛，骚到了何罗心里，那一瞬间，仿佛被打了鸡血，他猛地扑了上去。 第71章 人生百态 对普通人来说,雾中和人间是两个世界。 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些可以进入雾气的英雄身上，然后在被动中无奈地迎接自己的死亡。 面对这场灾难，他们的心情纠结,怨恨着命运无常，羡慕着强者,又恐惧于明日，渴望着力量，又惧怕承担重责。 但如今,却有一条道路,让他们成为英雄,虽然时间短暂到只有那么几分钟。 怎么能不去争，不去抢，不去尝？ 这不是游戏,哪怕这个机会像极了各种rpg游戏，甚至像早就出现的全息沉浸游戏，但没有那个游戏，可以直接关系到他们的生命，他们的未来。 没有人想把命运交给别人决定,哪怕他是英雄,是救世之主。 于是，这个梦境变得越发重要起来。 原本还咸鱼的风景党、仓鼠党、地精党们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变成了肝帝。 他们不放弃梦境中的每一个角落的小怪,抓紧了一切时间锻炼，就为了能在天灾游戏里可以多停留那么几秒钟。 梦境中消灭怪物、聆听音乐都可以纯化自己的精神,但以前这些效果都不明显,人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强大有什么用处，也看不到上涨程度。 但现在不一样了，在版本更新后,每个人进入化身的右上角，都会有一个倒计时，当倒计时归零时，就是人们下线之时。 无数人为了能把战斗时间延长一秒而疯狂锻炼，曾经的咸鱼党们永远不会想到，自己也有如此努力的一天。 …… 少年姜山就是一个普通人，他年轻，除了重生的记忆一无所长，没有强大的力量，在灾难来临之时只能痛苦面对自己的死亡，他曾经想加入守望者队伍，但却没能成功，感染失败的巨大后遗症纠缠了他七年之久，将他的意志磨练得和铁一样坚硬。 这次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的。 从梦境里退出，姜山打开论坛，极为热闹的游戏板块却没有太多的灌水贴，相反，大部分都是满满的干货。 他点开上次一位大神的视频，果然看到了更新。 “大家好，这次我给大家讲解的是遇到人面泥后的处理方法，”视频里的少年随意在画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结构图，“人面泥是s级天灾，它的移动速度不快，攻击方式主要为精神攻击，会大大降低我们附身的时间，所以，如果不选择逃跑，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附身时间结束前击败它……” “它的没有直接的弱点，打散后会很快合并，这个时候，我们就必须发掘我们化身的技能，如今我们开始的技能有触鞭、缠绕、重击、这些都是物理攻击，而我现在要传授大家的，就是刚刚从化身上发掘的技能——吞噬！” “这个技能并不简单，我们需要控制自己的化身，让他进入战斗状态，这种办法，我称其为同步率……” 姜山忍住吐槽的欲望，继续看下去，但弹幕上已经飘过各种“又来了又来了，二次元大佬又上头了”“每次我都尴尬的脚趾抠地，谁来救救我”“上次他还是暴seed，下次会是暴走吗？”“姒咕尊就是这样，要么咕掉更新，要么就要忍受他的精神攻击”…… “怎么样提高同步率呢，就是控制自己，对化身的控制程度越高，同步就越高，我们要熟悉化身的战斗方式，要有代入感，不要抱着人类的谨慎和畏惧，要浪起来——” 姜山皱着眉，一脸嫌弃，但还是认真仔细地把细节听完，看完后，他觉得有所收获，消化一会后，他站起来，拿起了桌上长有半米的西瓜刀，对着一个插在底座上的苹果，练起了雕刻。 …… 雾气之中，一名普通的玩家刚刚进入，就看到右上角的倒计时5：59，很好，比上次多了七秒，这几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他没有浪费一秒，深入雾气，直奔不远处的天灾巢穴。 他已经来过这里三次了，每次都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最近大量的天灾残骸流入人类世界，其中大量的负作用很少的弱小残骸，是普通人可以用来感染，可以直接用生活积分购买，但价格极高，他的目标就是消灭大量的天灾，贡献足够的积分。 家里有妹妹，还有一个父亲，加起来的花费非常高，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我的了！ …… 巨大的湖泊外，一名玩家看着右上角的时间，再看了看湖面，他的视角里，湖中有着巨大的灵能轮廓，那是一只水形天灾，它曾经在上个时间线里，化成水雾，飘到城市中，将所有生命体内的水分都吸走。 有水的地方都有它，我不能在湖中和它战斗。 玩家很有数，然后让一根触手拉细，像钓鱼一样甩进了湖里。 水形天灾被人触动了领地意识，自然地缠绕蔓延上触手。 玩家转身就跑。 水形天灾飞速跟上。 终于，它被引入一处凹陷地域，玩家大喊一声：“同志们，怪我引来了，时间快到了，接下就看你们的了！” 周围出现几位诡异的生物，它们有的是巨大的高达造型，有的是鱿鱼造型，有的是蛇，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张飞毯。 “去！”飞毯上生出一张嘴，“你的贡献到时会分给你的！” “交给你们了！”那玩家瞬间消失。 下一秒，飞毯已经冲上去，包裹住了那团水雾：“孙子，爷爷报仇来了！” …… 诸一梦熟练地进入游戏，看着右上角的时间，长达92：59。 但她没有去打怪，而是迅速地回到人类世界的一所修筑在雾气边缘的研究院，这里已经有三十几个和自己同样的人形生物，但人类却是一个都没有的。 何罗的化身不能被人看到，看到就是死。 她飞快地拿出一块瘟疫云天灾菌株的培养皿，眼睛里诞生的超视觉轻易地看出上方的灵能走向。 “r组十九号样品，灵能总量279，超过普通人类的平均值200多点，归类。” “r组二十号样品，灵能总量13，未达到最低标准，废弃！” “r组二十一号样品……” 旁边还有研究员悄悄嘀咕：“这个化身也太厉害了，思维速度快得我都要飘了！” “听说这还是降过速的，可惜我们这些菜鸡不能想像那种可以三小时以前的大佬是什么感觉……” “努力一点，总能达到的！” “是啊，这种可以看到的努力简直是太棒了！” “何罗大大万岁！” “咳，不是说这是钢琴家做的嘛，不能确定是何罗啊……” “除了无所不能的何罗大神谁还有这能力，大家心里都清楚，也就是不说而已。” - 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大神，如今正在工作。 人类爆发的热情确实是让他意外了一会，但也仅仅就是一会，他现在正在专心为这些韭菜准备氪金渠道。 虽然何罗的游戏年龄极短，但作为一只可以不吃不睡的天灾怪，他的游戏时长却是很足的，所以对各种充值骗氪的手段了熟于心，阿星说只给皮肤和模型，这怎么能够呢？ 养阿星肯定是赚得越多才越能证明自己可以养家糊口啊！ 想通这一点后，何罗感觉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于是，他不但让人雇佣了一只超过三百人的高级美术团队来做外观，不但要有各种服装外形，连挂件和旅行装备也不能少，他还准备开发一些特殊技能，这些技能没什么别的用处，就是好看，帅气。 当然还要更多的，比如用积分抽奖获得装备，比如开新地图，这些都是要付钱的，他为此还定了一个小目标：要全人类都来给他打工，一个都不能少！ 阿星在一边看得压力很大。 他一边为自己的同胞点蜡烛，一边不无担心地问道：“你本体吞噬那么多的天灾，真的没问题么？” 何罗转着手上的笔，抬起头来，无所谓地道：“没事的，那些天灾都太弱了，和我基本不是一个等级的，我用他们，也就是做做皮肤管理，其他的用处，也就没有了。” 他的小触手们，最近已经不怎么渗透液体了，虽然还是很难看，但至少看起来不那么恶心了。 光是这一点，就值得回票了。 不过…… 他担心地问起另外的事情：“你呢，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阿星坐到他身边，微笑道：“有效果的，最近你对天灾的掠夺，星球这边，已经没有恶化了。” 他感觉得到，那种生命流逝的速度正在减缓，如果按这种趋势下去，星球或许真的有可能熬过这场劫难。 “那就再好不过了。”何罗也松了一口气，他伸出右手，捏了捏拳头，很是满意，“所以，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这次，肯定能长长久的那种，你说对不对？” “当然，你说得都对。”阿星玩着他的拳头，上边的画皮有点破裂，露出皮肤下的诡异的骨刃，还有蠕动诡异肉块，“没有比阿罗更好的爱人了。” 何罗就吃他这一套，顺势缠绕住他，搂着他的脖颈，亲了一口。 两人闹了一会，何罗继续去搞他的氪金计划，阿星处理的是积压的一些任务，其中有很多是关于何罗的，包括对先前袭击何罗事件的调查结果以及相关人员的处理。 事情表面上看是两派人类的理念不合，实质上还是话语权的争夺，军方的部分人士在得到他提供的“星球武器”概念后，就像拿枪的老鼠，起了打猫的心思，而何罗当时的虽然只是轻易地将打来的东西丢回去，可却直接毁灭了整个军事基地，包括耗费了近一年时光组建好的武器，损失惨重。 这种巨大的损失必然是要有人来承担责任的，但这件事的最高策划人，在和何罗的第一个照面就已经归天，断了不少线索，于是牵连人员的便不太多，而最高的负责人似乎也被这件事打击到了，开始将年轻的重生提拔到重要岗位，如今，以诸一梦为首重生派已经基本掌握了大局面。 但这些都是小事。 最重的要事情是，在何罗帮忙反攻天灾后，雾气的入侵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缓和。 按上个时间线来说，本月1号时，南方会有一座人口八百万的大城被雾气吞没，而随之而来的，是将近十八万平方公里国土的失去，但是如今已12号了，人口已经迁移离开，但雾气却没有来。 如今那座大城已经人去楼空，倒是迁走时放生的野生动物园的生物们在那里悠闲生活，无人机发回的视频让不少人都叹息着说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动物或许比人类还幸福。 所以，许多人现在担心的就是，如今雾气不按上次的路线来，会不会又有大损失。 这个问题连何罗都无法回答，阿星却可以。 他一边处理事情，一边把这些事情当成趣谈讲给何罗听，因为与星球本源融合的他，能清楚感觉到胎膜哪里正在破裂，从而预感到哪里将会被白雾入侵。 这也是他会融合本源最大的原因之一，这个能力太重要了。 “对，你重要，人类没有你就活不了。”何罗轻哼着抱怨了一句。 “我只有小小的一点用，这全要感谢亲爱的阿罗，”阿星把头靠着他。 “谢我什么？”何罗问。 “谢谢你爱我。” 何罗红了脸，轻咳一声：“不错，再说一遍。” 然后他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倒过来说！” 第72章 你生气了 接下的事情似乎就很顺利了。 某位哲学大佬说过, 百分之百的利润会如何如何。 但是，在求生欲的面前，利润又能算什么呢？ 在引起全民热潮的时候，何罗已经用各种手段开始限制每个玩家的上机时间。 毕竟只有一万个化身, 就算每人上机几分钟, 也敌不过那全世界数十亿的人口, 以至于后来的排队时间越来越长。 而玩家们已经完全淘汰掉了风景党、种田派、仓鼠党等种种流派, 他们需要的事情就是战斗、战斗、战斗！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给休闲党活路，何罗觉得无趣时，要求战斗六天，休息一天，这周末就是各种上机时间低于十分钟玩家的天地, 战斗党在这周末是无法上机的。 这种情况引起了双方的不满，战斗党觉得都火烧眉毛世界末日了, 居然还有星期天，这完全不合理不靠谱，等末日结束了, 再好好让休闲党们上机他不香吗？ 普通人党派觉得不锻炼又有什么机会可以成长呢？凭什么看不起普通人啊,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莫欺少年穷懂不懂？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 全人类的生产力都投入一件事情后，爆发力简直无法想象。 其中, 数十位大佬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成长起来, 霸占英雄榜，他们是可以直面天灾的强者，有的甚至每天都定时长驻在某些雾气的入口处，开始了三光式的扫荡。 他们的上机时间普遍是一天以上, 但他们最大的麻烦不是上机时间不够，而是不能在中途死了——一旦在化身里死去，排队时间能长到两天到三天不等，远远胜过他们上机的时间。 而排队只能在梦境里排，一但下线，再上的可能性就很低。 于是内卷出现了。 于是这些人强烈要求那些上机时间在三十分钟以下的水货们就不要给他们这些英雄榜的高玩添麻烦了，这些碎片化的时间应该让给他们，而不是浪费给你们开眼界。 这种理由瞬间被大量玩家口诛笔伐，连上边都安抚他们，说不要为这点事情影响和谐，毕竟生而平等，大家都得有机会。 姒如歌曾经悄悄问何罗，问这个问题你想怎么解决，我觉得可以用预约制什么的—— 结果何罗一脸惊讶：“解决，为什么要解决？给我撕，撕得再响些。” 姒如歌梗住了，悻悻地把手机关机，不想再理这位老大。 而何罗继续了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操作，他更新了版本，做为奖励，何罗在每个消灭天灾后，会开放一定的权限，提高他们的控制力量，从而让人能更有效果地体会到升级的快乐。 这可不得了，原本就上头的玩家们更是被这出操作震得五体投地，更是争分夺秒，不放弃一点点的上机时间，排队时长骤增，不少人已经在试图在半梦半醒的情况下生活，坚决要挂机进入。 以至于组织机关们不得不强势出现，用年龄划分了上机时间——尾数单数的，上机时间一三五，双数的上机时间四五六，周末普通人，轮流着来，违反者物理封号。 否则不用天灾过来，你们这些人就都进入梦境不想出来了。 这个规定出来时，人们还很好奇什么叫物理封号，不少人还专门去违规一下，以身试个法。 结果立刻当天就有大量人员被请去喝茶，组织还专门给他们的脸打了马赛克做了直播，用以杀鸡儆猴。 于是不少好事者上去围观，何罗也兴致勃勃地抱着奶茶点开了直播，然后就有一点困惑。 这些被请去喝茶的玩家们在一处环境优美，风景优美，娱乐设备齐全的庄园里，有吃有喝有玩，在这里可以喝茶聊天打游戏，恋爱做饭玩瑜伽。 不少人都有些乐不思蜀，弹幕更是一片emmmm……，不说观众表示这个我可以，现在犯规还来的及吗？ 但更多人是在观望中，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里享受人生的，不少人已经找躺椅沙发倒下，准备继续入梦去大杀四方。 可是他们很快就被推醒，有工作人员告知这里可以随便玩，但就是不能睡觉。 “不能睡？”网友和这些喝茶人员同时露出了轻蔑的神色，“我就睡了，你有本事喊醒我。” 为了入梦，很多玩家们已经练就了秒睡的功能，不少人更是在旁边放高音喇叭，鞭子抽到身上都可以忽略。 但工作人员们对此只是露出了轻蔑一笑。 他们先堵上自己的耳朵，戴上了隔音装置，然后拿起播放器，给那些平躺人员播放当初钢琴家那一首可以用来当作刑讯音乐的合奏曲。 最先被伤害的就是网上的围观群众！ 一时间，哀鸿遍野，不少人本能地捂住耳朵，被折磨了好一会才想到把手机静音。 几乎同时，直播间的弹幕达到了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水泼不进的程度，纷纷谴责这些人怎么可以不打个招呼就放歌，造成的伤害找谁赔云云。 没办法，这个音乐太恐怖了，听众只需要听上两个节拍，保证听众立刻精神百倍，比喝十杯咖啡还有效果，谁要能睡下去，也能算是异种了。 还有人质疑这样是不是太不人道了，毕竟这种音乐已经比得上刑讯逼供了，但立刻被更多人用“乱世用重典”喷了回去。 网友是消停了，但被发明“重典”的何罗总觉得被内涵到了。 好在，春天来了，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其他的东西吸引走了。 这是人类重生后的第一个春天。 大自然的生命力强悍，当天气回暖，枯木萌发，新芽骤起，第一个报春的便是桃花。 何罗很喜欢这种春天的感觉，最近都在拉着阿星四处旅游。 只是因为他的伤还没好，所到之处，山鬼辟易、人狗远离，也只有阿星能陪他游荡这万里江山。 何罗可以顶着触手怪的外表在桃林落英之中，把花瓣浮起环绕，弄出仙境一样的飘然出尘，只是配着他有几分狰狞的外形，看起来就让人的san值狂掉。 而且，植物也是生物，就算抵抗力会更强，可只要何罗待得太久，它们依然会异化，变成一些奇奇怪怪的食肉生物，让开出的桃花更鲜艳。 何罗对此甚是不满意，总觉得自己的旅游之心被身体耽搁了。 阿星倒是很看得开：“想多待就多待，不过就是出几个小怪，回头让人把这些树重新种一下就好。” 只要土地还在，树什么的，总会长出来。 何罗觉得也对，但他就是对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感觉到不满。 阿星敏锐地感觉到他那一丝暴躁，不由得疑惑：“你最近的心态似乎有点不平，是为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最近顺利的情况，明明局势转好，而且何罗的伤也在恢复，只要再过两个月，就能变成一只可以重新画皮的何罗，最近除了不能见人，找不到其他原因了。 可是何罗可以在梦里见人，而且昨天晚上还在梦里开了第三百多次大型演奏会，观看人数达到数百万人，姒如歌还为此启用了缩模技术，让人的思维体缩小，于是数百万人在现场就坐，看着犹如盘古一样巨大的钢琴家，听了那完美的演奏会。 面对阿星的疑问，何罗也仔细思考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明明什么事情我都解决了，而且解决得很好的样子。” 可是心里总有什么预感在告诉他，危险正在靠近。 但是他想不出是什么还能对他造成危险，他已经在食物链顶端，除了意识深渊里那个诡异的人影，似乎没有什么能伤害他，而他虽然不喜欢那个自称是自己分裂人格的家伙，但却能感觉到他不会伤害自己。 那么，问题会出现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阿星也不能回答，两人一起烦恼了一会，何罗突然拿出了自己的身份卡。 阿星微微一笑：“还有大半年呢。” “对，按当初我上岸时那些人类给我填写的年龄，我再有九个月就满十八岁了，”何罗在阿星耳边咬了咬，“我就能看到那些成年人该懂的东西了。” 阿星脸颊微微泛红，他沉默了数息，轻咳了一声：“那个，你如果，真的、真的想知道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那耳根甚至比周围的桃花还红。 何罗在他身边嗅了嗅，触手在身边甩来甩去，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阿星，那视线太过的强烈，几乎要把阿星烧灼得冒出青烟。 “这个啊，我倒是不急，”何罗伸出触手，摘了一朵桃花，在指尖转了转，“就像这桃花，开花结果，都是很有一番景色，我不想省略这个过程~” “我喜欢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他又咬了咬阿星耳朵：“你也很期待~” 他的语调悠扬，仿佛用羽毛在心口骚动起来。 阿星却没有如他所料的期待起来，只是神色冷漠，按住一根往他衣服钻的触手：“不想知道就算了。” 何罗一脸问号。 “阿星你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阿星冷淡地说。 “你第一次骗我！”何罗指控。 “没有！”阿星更冷淡了。 “明明就有！”何罗想闹了，但又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于是又亲了阿星一口，“要不然，你现在告诉我？” “没听过，不知道，不想说。”阿星恼羞成怒地推开他，“你等成年！” 第73章 山重重水复 春天是最好的季节, 不冷不热，百花繁茂，天朗气清。 而东国巨大的面积和复杂的地貌, 又让何罗的春游选择多到眼花缭乱，哪怕现在雾气侵袭了许多地方, 也依然数量巨大。 加家何罗并没有见过太多世面, 所以，就算他每天玩一个地方, 一两年也玩不完。 多重因素下，何罗经历的第一个春天，表示很满意。 他还发现了一些非人类生物的奇怪行为。 从鸟类到哺乳动物, 再到爬行种，它们中的雄性, 经常会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在雌性面前表演一番后，纠缠在一起, 伸出一部分肢体和另外一位构成一个诡异的姿态，然后滚成一团。 何罗曾经询问阿星这是一种什么行为，阿星说这是生物繁衍后代的行为，一般是雄性和雌性在春天进行, 这样有利于他们补充营养和寻找足够的食物云云。 何罗感觉自己的知识增加了，但又指着湖边的一群鸭子，奇怪地问道：“那这个呢，都是雄性, 这个为什么要打另外一个，另外一个还叫得那么惨？” 阿星不清楚，但他能拍个照, 然后回复说公鸭在繁育期生殖器管会增大四百倍，非常难受，因为这只公鸭没有找到配偶，但又想交配，所以就欺负同性了。 何罗看不起这种欺凌行为，对此发表了一般暴力是不对的的观点。 阿星听了这话后，似乎很想说话，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何罗没能围观太久，因为它最好不要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如今随着他的力量恢复越来越多，产生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当一个地方待太久后，连石头、水泥房屋甚至都会产生活性，生出具有一定吞噬生命特性的“诡域”，给守望司的员工们添加负担。 好在何罗没有什么固定的领域需求，只要有阿星在身边陪着他，出去玩一玩也就是小事一桩。 更何况，他还有手机。 如今他的手机已经是他的一个常用器官——这不是形容词，而是名词。 事情的起因是何罗用的那个手机可能是跟着何罗太久，他在最近又没穿画皮，所以，在经历了剧烈的异化辐射后，这只手机，它变异了。 而且还很有一点智力，它试图自己上网冲浪，被何罗发觉后，后者觉得它知道自己太多隐私，连询问都没有，就直接一口吃掉了。 被何罗吞噬的诡异，何罗都能获得它的能力，所以，何罗主动让手上的一个触手分化出相同的功能。 诸一梦在知道这件事情时极为扼腕，并且强烈要求何罗如果再诞生出下一个手机诡异，一定不要吃掉，请交给研究院仔细研究一下，万一它们的和那些异种一样可以自己繁衍，那么困扰国家的芯片问题就可以直接解决了——因为雾气侵扰，大量的矿脉失陷，很多高精加工业已经在衰亡边缘。 何罗被这个想法吸引了，答应如果再有手机怪诞生，就给他们拿去研究，不止如此，他平时没事还把阿星的手机也揣身上，问就是想要培养出一公和一母，这样繁衍可能性更高。 阿星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由得何罗操作。 但那个新功能获得的并不止是何罗能不用再给手机充电，而是他可以在自己的化身身上，也开发出同样的功能。 更重要的，因为发出的信号是他身为顶级天灾怪的身体，所以信号极为强烈，以至于化身们可以直接用手机上的蓝牙功能联系。 但这种通信功能很不方便，不能有固定的联系人，只能联络周围有限的化身玩家。 于是，国内正在组织攻关，想开发更多化身能用的app，并且飞快把通讯app做了个蓝牙版本，让邀请何罗试用更新。 如他们所料，何罗这边的母机更新后，其他玩家就同步更新了。 这下可不得了，原本只能靠吼联络的玩家们立刻就指挥了一场巨大s级天灾歼灭战，其中负责侦查、指挥和战斗的玩家们配合得亲密无间，最后的吞噬时，还及时让周围的所有时间短的初级玩家合体同归于尽，更重要是，他们还把这场战役录了下来。 虽然是手机拍摄手机剪辑，但这年头，手机的功能早就不比专业的差多少，加上各个神级的剪辑师配乐师，这场战役被大书特书，点击量只用很短时间就打破记录，被誉为人类反攻天灾的诺曼底之战。 唯一让人讨厌的就是，很多场面都被打了马赛克，但这也没办法，谁让普通人看到那种画面，理智会降，心态会崩呢，但官方也安抚大家，说只要精神坚固度达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依次申请看普通版本、720版本、蓝光版本和全息版本，没有达到的就请洗洗睡，不要梦想掺和拯救世界的事情了。 这种略带调侃的语调扎了不少普通党的心，连很多咸鱼都抓紧时间提升自己了。 而姒如歌则在私下里评价说：老大这是要把自己变成一台初号机吗？可以提供暴走功能不？ 何罗的回复是：本来就有暴走功能，你们上机的时间，其实是给那些天灾用来逃跑的，你们一下机，没打完的我就直接自己打了。 姒如歌一惊：我说怎么每次登陆都无风无雨安全区呢，原来是您在弄吗？ 何罗理所当然地回复：当然了，我的触手也是有一定自我意识的，我设定的都是主动攻击模式。 姒如歌“额……”了一会，无言以对，便直接下线了。 何罗的化身给了研究院们无穷的灵感，他们如今准备走一条新的科技路线。 诸一梦提交新研究报告里，试图把异化进行研究，这些异生物如果能和科技结合起来，就能有效解决雾气世界里的矿物问题，如果生物计算机研究出来，那么人机合一的设想就不再是问题。人类已经停滞的科学观将会得到新的方向。 这份报告很快被批准，不仅如此，还及时面向那些因末日萧条而失业破产，无所事事，在家里吃消耗粮的人们，人类又有了新的方向。 于是新的讨论展开了，生化环材四大天坑专业的学子们喜极而泣，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终于要有他们的春天了吗？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研究机构被各种求职淹没，各地都小规模地爆发了一波新的学习热潮。 甚至已经有了新的职业和专业出现：培植师。 这个职业就是对异种进行观察和记录，找出异种的繁衍需求，就目前来看，异种大部分都是碳基生物，少量的硅基都是因为何罗而异化成功的，前者被分配给了那些普通的科研场所，用大量普通的科研狗观察，后者则成了最高级的项目，吸收了世界最强的专家学者们。 这波项目甚至还诡异地让已经凉掉的金融机构复苏了一部分，不少团队试图自己吸纳资金，在这个区域大展所长，而原本铁公鸡一样把生活积分捏得死紧的普通人们也不再一毛不拔，而是试图在能的出力的情况下投个资。 毕竟，只要有一点分辨能力的人都能看出来，科技应用最难的就是由理论诞生出第一个成品，在成品已经出来的情况下，只要时间足够，那就能复制出来。 如果这一波人类能熬过去，那么必然会是一个科技大爆发的时代，到时新一代科技革命带来的复苏之风将扭转整个人类的生活，奠定新的既得利益团体，是不是能发，就看这一波了。 至于说熬不过去怎么办？ 熬不过去你这些积分难道还能带到地下么？不如早点用了。 …… 人类缺的就是希望，而希望是多姿多彩的。 在如今雾气蔓延大大减缓，异化人感染死亡率不断下降的今天，无疑比上个周目好太多了。 所以人生的就是需要一点窗口，毕竟他们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 一时间，整个网络讨论的都是新兴科技，甚至有人提出设想，如果能直接异化出生物芯片，而这种异化芯片可以在将人体异化时控制自己的输出功率，是不是就能达到人人都进化的阶段，而且有了大脑辅助计算装置，那么人类的学习时间就能大大缩短，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达到全人类进化的阶段？ 这个设想太美好，又引起了巨大讨论，要知道生物计算机最大的缺点就是提取信息困难，但如果直接与大脑相连接，就绕过了提取信息困难的缺点，这样一来，还是说得通的。 这件事情的直接结果就是大量理论芯片和主机被送到了科研玩家身边——他们不敢麻烦何罗太多，何罗的化身也有极强的感染性，未必不能使用。 …… 何罗这个事情的感觉就很诡异，差不多就等于……就等于他明明露出了獠牙，结果阿星用他的獠牙去撕调料包一样，有一种诡异的不和谐。 但既然阿星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呢？ 当然只能宠着他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何罗上次和姒如歌聊了一会后，心中那种焦虑的纠结感就消失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一种不安，但这种不安大约就等于普通人“熬夜对身体不好，我这么熬下去会怎么样啊”的程度，影响不了他的心情了。 于是他就又是一个活泼可爱的，能搞事的何罗了。 那些会让人烦心的事情，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第74章 意外外情况 在新的局面下, 人类的前景是美好的，但道路依然曲折。 三月的天气开始回暖，但回暖的速度却是惊呆了一众气象学家。 按他们的说法, 因为雾气隔绝了太多土地，太阳到达星球的热辐射比往常减少了整整16%——这是一个任何有点气象常识的人看到都会绝望到倒抽一口冷气的数字。 因为这个，困扰了星球人类一百多年的气候变暖问题瞬间解决，就是它这个方式不是普通人类受得了的。 按无人机传回的消息，南极的冰盖只是在一个冬天，就已经全部恢复到全盛状态, 不只如此, 还扩大了2%, 扩大的冰盖像镜子一样又反射了大量太阳辐射，并且会在以后形成恶性循环, 气象学家们要求大家做好冰河世纪的准备。 于是国家不得不再次开始寻找上周目就已经挑选好的、饲养起来性价比最高的海姆兽, 连送到何罗身边的生物品种都又开始多起来。 何罗最近喜欢上一只的来自北方的黑斑金渐层猫, 如果这只猫能再大胆一点, 在被他抚摸时不露出那种“恐惧、害怕、不敢动”的情绪, 就更好了。 这只大猫本来是熬不过异化的, 它的应激反应特别强烈，身上的皮肉都崩得像个麻布口袋，何罗当时都打电话给诸一梦，让她再拿一只这种猫过来, 结果诸一梦说这是最后一只东北虎了，没有就真没了。 何罗只能自己想办法, 主动远离这只猫猫，希望它死得幸福一点。 倒是阿星看他是很喜欢这只大猫，主动出手, 救了这只猫。 按阿星的说法说是他拥有星球的庇护，生长在星球表面的胎膜是能加诸到普通生物上的，翻译过来就是可以给这些动物庇护，让他们拥有更多的生命力，挺过这次异化。 何罗当时是反对的，毕竟阿星获得的生命力是自己辛苦挣来的（玩家：？？），不应该浪费在这种地方。 不过阿星说：“能让你开心的事情，怎么能算浪费呢？” 何罗瞬间丢盔弃甲，什么反对的话都吞回去了，亲爱的都那么认真了，怎么能拂他的心意呢？ 于是一天之后，何罗就拥有了一只异化的非常完美的大猫。 这只大猫异化之后，颜值相当高，不但肌肉线条流畅到让人心动，而且长出两个巨大的金色翅膀，它的眼睛里冒出金色火焰，还能潜行到阴影之中，战斗力也相当不俗，何罗把这只猫咪当成了随身沙发，成了他旅行路上的挂件。 …… 日子就这样很美好地过去了。 在何罗继续游玩的时候，人类开始了新的迁徙——因为气候寒冷，南北纬度超过三十五度的地方，将来都会渐渐变得不适合人类居住，现在海水储存的热量还能让星球的气候暂时不那么酷烈，可这种时间不会维持太久，所以必须在冰河时期来到之前，解决好人类的居住问题。 大量的人口都会移居到热带和亚热带地区，但他们相信，总有一日，会回到家园，将那些在冰封中的土地，一块块唤醒。 何罗的身体是在五月初时完全恢复的，在最后一条伤口愈合后，这只触手怪浏览了一下身上漂亮的细小鳞片和刃齿，便迫不及待地又给自己做了一件画皮。 不只如此，他还立刻给游戏提供了新功能“画皮”，这种就是提供一张表皮，可以让他们用着新的身体来到人类世界，而不是只能在雾气里征战四方。 但这个氪金条目上线了三天，还是乏人问津。 只有一两个人买了，便被放到了一边，都没有再穿过。 何罗对此很奇怪，问阿星：“为什么这些人不喜欢皮肤了，明明我最先上线的那些只能在雾气里用的皮肤，他们现在都还充的很嗨啊。” 阿星的回复是：“这样不好啊，二次元进入三次元就没有神秘感了，普通人看到玩家过来，第一反应不是欢呼，而是逃跑啊。” 何罗对此不悦，打开论坛，很想在论坛上吼一句：皮肤滞销，帮帮我们。 结果一开论坛，就看到上边在讨论新皮肤的事情。 “老实说穿这个皮肤太难受了，所有能力都被限制住了，稍微用一下，就会把皮肤给打破，也太垃圾了。” “不止，进了这皮肤里，就像被人用丝袜捆住了，五感都不灵了，从鹰眼视频一下成了高度散光，这落差太大，玩不来玩不来。” “我觉得何罗大神是真的爱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牺牲，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别说变成高度散光了，他家自来水过于冰我都不干。” “是啊，何罗大神的牺牲真是太大了，大神看看我，我肤白貌美家务全包，你真的可以收个二房的！” “何罗大神，我可以当陪嫁！” “你们这些家伙，也太没自尊了，爱情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看不起你们，何罗大神，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真的爱你，不求名份，把我当个小猫小狗收了！” 何罗看得嘴角翘起，但却感觉到了阿星那边的气氛在好像在下降，于是立刻上前回复道：“楼上们，你们太年轻了，会这样说，那是你还没有遇到真爱。” “胡说，这哪里不是真爱了，喜欢白富美怎么了？” “对啊，要是梦都让做了，这世界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何罗大神是电是光是唯一的神话，我不想努力了，诸晨上辈子是拯救了世界吗？” 何罗轻哼一声，懒得看下去，阿星上辈子哪是拯救了世界哦，简直是——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阿星见此情况，微微弯了弯唇角，拉着何罗，又去聊起了星星月亮太阳，晨风雨露山河，反正他们俩在一起，总是有话聊，还越说越开心。 何罗对这样主动的阿星，当然也就笑纳了。 …… 研究院里，诸一梦正在盯着超级计算机，最近在何罗的支持下，越来越多的数据汇总，成为了新基础知识。 如今院里全力攻关的，就是感染常数，大家正在试图将灵能确定出一个最小的基础值，这样的标准一旦确定，很多灵能的应用，就会进入新的殿堂。 再配合新研究出来的仪器，检测出每个人不同的承受度，就能分配出不同的异化疫苗。 先前他们研究的疫苗一直都有很高的死亡率，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研究进度自然进入瓶颈，无法推出全民使用的产品。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在何罗的化身支持下，研究院已经研究出新的检测仪器，并且以何罗感知做为标尺，调整了准确度，这样一来，就能明确感知到每个人的感染承受力。 这个仪器的功用当然不只是这些，就像电一样，当知道了电阻、电流、电压之间的关系，电力就成了人类工业革命的新能源，灵能也是一样，当有了标准，检测出常数和公式，它就能铸造一个新文明。 最近几乎所有科研人员都在死命研究——一门新学科出现时，将会是各种发现大爆发的时间，在这种黄金时间里，将会出现无数名留青史的科学家，他们的名字将成为这些定理常数的代称，用以为难无数新生的学子们。 而等到这些公式和定理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后面的发现就会越来越深奥难得，所以，这时不爆，更待何时？ “主人，这是今天的机时申请表。”一只猫猫虫在一边的平板上打了一行字，然后叼来了足有三公分厚的申请表格，它猫猫大口不得不张到最大，才能避免表格被咬滑的惨剧。 诸一梦看都懒得看：“放一边去，还是老规矩，让他们用自己的科研积分来换，都说不要向我申报了。” “但是他们的科研积分已经用光了啊。”猫猫用两腿蹲在地上，四个爪子飞快地打起字来。 科研积分是诸一梦搞出来，她会在网上挂上各种相关小课题，解决一个就能换少量积分，像上何罗化身这种宝贵机时，费用非常高，一般人用两次就没有了，得继续那一望无际的长队，所以很多都想在她这找找关系。 诸一梦对此只能摊手：“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最近几个大课题把资源都占得差不多了，能分给他们一部分，已经是我能力出众了。” 猫猫又打字道：“他们希望减低战斗党的时间。” “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战斗党们才是何罗弄出这个游戏的初衷所在，我们捡点便宜，已经是擦边球了，”诸一梦把自己的猫拎起来揉了两把，“不过我们明天可以试试多捞几千个来，毕竟明天是关键时间了，但多用的时间，过两天还得还给那些战斗党们，免得何罗不悦。” 猫猫觉得有道理，伸爪鼓掌。 第二天，诸一梦专门让排队党们错了个时间，把战斗党们拉去排队，把科研方的先来上机。 成果出来得很快，第一个常数算出来时，整个研究院都欢呼了。 诸一梦还专门去论坛发了个帖子置顶，说占用了他们的时间，感谢战斗党们的理解。 但战斗党们一头雾水：“占用时间，什么鬼，我们今天照常上机啊，哪有占用？” “什么情况？” “科研那边又用权力压迫我们了？？” “我去，我居然不知道，这也太狗了！” “欺人太甚！兄弟们，拿上家伙，今天我们就要让那些战五渣知道，什么叫有理说不清！” “这我就不认同了，明明是他们没理，怎么我们这些战斗党就有理说不清了呢？” “就是就是，楼上会不会说话的？” “你们别吵，看看标题啊！” “对，为什么科研狗们说成功了，但是我们又没什么损失呢？” “等等，让我理理，科研侧阴谋占用我们时间，并且没有事先打招呼，然后两边都上机成功了？” “不对啊，不是只有一万个机位吗？” “何罗大神更新新版本了，提高人数了？” “没有，真要这样，多出来的人数还不得收费啊？！” “有道理！” “太有道理了。” “对啊，今天战斗党同时在线七千多人，研究侧有六千多人，那么问题来了，多出的三千多人，上的谁的机？” “不是，别吓我。” “玩个游戏还能误入恐怖频道？溜了溜了！” 诸一梦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神色凝重，低下头，给阿星去了电话。 第75章 不该看章的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众玩家傻了眼, 也让其他的围观群众陷入了各种阴谋论里。 大部分人都疑惑服务器扩容为什么GM不知道，这是人性扭曲还是道德的崩塌云云，又或者是何罗大神沉迷妖妃, 把自己多加人的事情都忘记了？ 网上于是分为两派, 一派觉得何罗大神肯定是知道这事的, 只是悄悄给我们福利，现在居然被拆穿了, 不知道那些科研狗们又要抢我们我多少名额了。 还有一派坚决认为这可能是何罗出了什么问题, 他自己不知道, 所以才会给我们这种多的上机机会,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隐瞒这件事情，不能让大神修复这个BUG！ 后者的支持者众多，毕竟缺口太大, 想上机的人可不管这名额是哪来的，能爽的事情, 为什么要等？ 但接到消息的阿星却是惊了，他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何罗。 何罗一时也困惑了, 几乎以为是自己不识数，他立刻凝神感应了一下，发现目前正在运行的化身还是一万个没有错, 这种事情的他不会弄错的, 就像一个人可能会忘记中午吃什么，但不会忘记自己有几根手指。 那么问题来了, 多出来的三千多化身是哪里来的，又是谁在上这些机，他们是怎么上上去的, 又有哪些目的？ 何罗和阿星思前想后，决定去梦境网络里看一看。 梦境网络早就已经大变样了，曾经的山明水秀变成赛博朋克风格的世界——没办法，想要北上广大城市的热闹和教育条件，就得接受房价高住宅面积小的现实，大梦境也是如此，想要大宅大院，要么去乡下小镇，要么就去当个城主会长之类的高层，否则就继续蜗居去吧。 何罗表演的歌剧院不远处就是上机的登陆点，就算出了网上那多三千人的BUG，这里排队的人依然是人山人海。 何罗才走过去，就有黄牛过来推销他们的代排业务，然而，何罗还没来得及和他交易，就有梦还梦中执法队骑着飞天摩托来抓捕他们。 黄牛们于是飞快地跑了，这些警察也一溜烟地从何罗面前飞过，带起他的一缕卷发，警察制服上还有绣着几个大字：梦中不是法外之地！ 何罗不由得咋舌，梦中都不能为所欲为的话，这世界也太悲惨了吧？ 以及，这梦境的科技已经发展得这么快了么，不是说没有常温超导的话，磁悬浮车辆的应该前景很渺茫吗？ 阿星在一边温和地解释道：“也就主城里是这样，要是在野外，还是鼓励PVP的，毕竟这种末日环境，很有必要提升对战和反应能力。” 何罗勉强点点头，然后去上机大厅的后方寻找GM们。 姒如歌坐在敞亮的房间里，接待了自己的大神。 “这是目前的上机情况，”姒如歌指着显示屏幕，“因为随时有人上机和下机，所以常常会有一些机器处于‘空白’状态，因为你的精神丝线连接，所以在梦境这里，我们是一万个名额，没有问题，一万个端口都还在，只是因为经常有科研需要的占据一些机位，所以我们没有监控那边……” 说到这，姒如歌抱起手臂，有点奇怪地道：“但您知道的，这些日子有很多黄牛党，他们经常买卖位置，而我们这里只是上机，并不是下机端口，所以具体多少人，是看不清的。” 从何罗化身下机的人不会进入梦境，而是直接从身体里苏醒，这样一来，具体有多少人上了非法机，就很难排查了，毕竟就算是这些人，也是分不清化身有什么区别的。 阿星却敏锐道：“但是每个上机人使用的模型不同，而模型却是在梦境端口这边读取的。” 姒如歌摇头道：“不是的，模型是我们用GM的权限加深了玩家的记忆，让化身的身体‘感受’到，进而变成他意识中的样子。因为普通人的记忆是个大概，而没有细节，所以，如果对方有我们通用模板的细节的话，就可以不读取我们这边的模型。” 何罗看了一会显示屏幕，皱了皱眉，伸出手，很快，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图，而这张凹凸不平的地图上，有着不同的红色点点，有的很快消失，有的却聚集在一起。 “这是目前我能感知到的玩家位置，还是一万人，没有多，也没有少。”何罗轻声说。 虽然刚刚就有组织要求大家不要去玩了，但根本没有人听，排队的人还是人山人海，不放过一点时间。 “让他们报道各自的位置，以及周围队友的位置。”阿星低声道。 何罗点点头。 于是立刻，在所有的化身视角的右上角，都弹射出一条要求汇报自己和队友人数、位置的系统消息。 战斗中不能出错，弹出这样的消息几乎是致命的，于是，有不少光点直接就消散了，好在他们很快又继续汇聚，只是耽搁了一点时间，这才通报完毕。 阿星已经飞快统计出来：“确实多了数百个队友，还有其他没有联系到的，看来是有人冒充你的化身，在其中浑水摸鱼了。” “不应该啊，”何罗忍不住咬起了手指头，“我化身哪有那么好冒充，冒充了又有什么用？而且我化身超过了一万个，就会不受我控…控制” 他的话语猛然顿住，看阿星的目光莫名就多了一点复杂。 “怎么了？”阿星疑惑地问。 何罗轻嘶了一声：“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阿星和姒如歌同时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何罗触手有些烦躁地拍地：“这个化身不是去围剿天灾了么，那些天灾的力量大部分都被我吞了，但前些天我的伤势好了之后，并没有阻止这些人继续围剿天灾，但我的力量上涨程度却不高，但当时我没管这些小事，只以为是那些玩家没那么认真打怪了。” 姒如歌轻咳一声：“绝对没有，他们打怪的产值以每个月11%的速度上涨，老实说，这个上涨速度要换成末日前的GDP，绝对能傲视全世界。” 何罗怔了一下，一时思考起来：“可我自己力量的增长加速度最多也就涨了1%，这就很不合理了。” 阿星有些忧虑：“所以，是你没能控制住增加的力量，所以让你的化身又分化出新的化身吗？而且他们能混在这些玩家里，是有了自我意识？” “那也不应该啊，”何罗更烦躁了，“我以前不能控制的化身，是没有智慧意识的，大多依照本能行动，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一个宫斗王者？我自己都没进化到那种程度呢！” 姒如歌突然道：“那个，大佬，你的让玩家登陆，用的是你的意识线，如果没有这个做链接的话，那些盗版机，是怎么接入咱们的网络的呢？” 何罗也瞬间反应过来：“对啊，为什么这些化身可以接入梦境，没有道理，我去看看。” 说是去看看，他也没有出门，而是伸出手，无数眼睛看不见的细丝如同巨大的蛛网一般蔓延，经过身边许多还在谈笑聊天的入梦人们，他们在被穿透的瞬间，感觉到一点的清风般的微凉。 很快，何罗发现了不对。 在他的接口丝线中，并排着数千道细微的意识丝线，在他的感知里，甚至有一条丝线正旁若无人地对折扭曲成麻花状态，然后在扭曲成一样长度的细线后，渐渐断开，又恢复成两条相同的丝线。 如果不是何罗发现，它们会很快地分裂出更多，甚至到后来，完全地鸠占鹊巢，让何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些打手都交出去。 这简直是灾口抢食！ 何罗出离地愤怒了，甚至没有根阿星打个招呼，一条意识丝线就已经缠绕到了一个盗版线上，顺着梦境就降临了过去。 这个盗版的化身里正有一个高玩在和一个天灾努力战斗，对面的诡异天灾已经节节败退，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玩家的战利品，何罗甚至已经感觉到玩家那胜利的喜悦之情。 但他没有一点共情，就直接把玩家踢下线了。 以他的强大意识，对方没有一点的反抗能力，倒霉的玩家惶然间就从自家的沙发上惊醒，然后悲痛自己巨大损失，入梦去找GM要求赔偿了。 何罗进入这个盗版的化身之后，就感觉到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这是自己的血肉本源没错，但这里边也没有别的意识啊，这是什么情况？ 他伸出手，连手机网络都一样有，所以，这只是血肉承担不了自己力量的主动分担吗？ 何罗本能觉得不对，保险起见，他控制着这个化身走出了迷雾，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准备好好研究一下。 他全力爆发下，的速度极快，回到住处都没花上几分钟，阿星也醒过来查看。 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不受控制，能主动接触梦境外，这种化身完全就像是何罗在无意识中分裂出来的。 这下，连阿星也困惑了，不由得发出疑问：“这，你自己的身体，都没弄懂吗？” 何罗轻哼一声：“我不是为了你失忆了嘛，有点不懂很正常！” 这话太有道理，阿星惭愧地低下头，何罗于是又上去亲亲抱抱，安慰他这是命运给我机会，我们都不该拒绝的云云。 至于这个来路不明的化身该怎么解决…… 何罗一边亲着阿星，一边用触手遮掩着，在触手下张开一张血盆大口，把那个人形化身一口吞进去，嚼了嚼。 嗯，味道还行。 “阿星，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在亲你耶？！” 第76章 期不期待 确定是同源的血肉化身后, 何罗并没有把登陆大厅那边的盗版路径删除，而是分了一点意识监视那边，看会有什么情况。 在监视了好几天后, 何罗发现并没有什么情况, 在失去玩家的意识控制后，这些化身就是软软的一摊触手怪，如果不主动进入它的三十米防御圈，甚至不会触动攻击模式。 何罗嚼了一个化身，还是没发现不对，干脆就把这些盗版当成服务器扩容了，没有再去关注他们。 剩下的事情, 当然是继续和阿星过着幸福的生活。 所以他吩咐了研究院那边, 那些小事情就别烦他了。 研究院的还是提高了警惕, 他们随时关注着上线下线人数，并且对上过盗版机的进行了心理测试，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出于谨慎, 接下来的时间里, 盗版使用者还是被挨个关注, 每隔两三天，都会有人进行各种检测, 并且呼吁广大玩家支持正版，不要去上盗版——何罗已经把自己的接入线改变了颜色, 正版入口被明确区分出来。 可是玩家们可不管这些，能上机, 这些小事算什么？ 于是他们依然征战在浓雾的世界里，不放过一点蚊子肉。 诸一梦和她的科研团队发展非常快，在搜集了大量数据后, 已经开始尝试整理出新的理论体系，如果说上个周目他的研究还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程度，那么这一次，她的完善速度一下就从原始社会进阶到工业社会。 在第二个月，他们成功地研究出来了以人类来的控制异种的办法。 不同于瘟疫云和奶茶之间的那种主仆关系，人类这边，研究出来了一种类似于合同的“契约”。 众所周知，契约想要拥有约束效果，那么就必须有在违约时进行惩罚追究责任的能力。 而诸一梦等人研究的第一种契约，灵感来自何罗在梦境里与玩家与化身的联系。 在何罗化身的支持下，诸一梦先把人类的一部分意识注入异种的意识里，这种注入是强行的，从而将异种和人类的意识构成一个连接，分出的一部分人类意识就相当于给异种的一部分粮食，能让它们的智力提高，从而领会人类与自己的区别。 第二步就是让异种意识到人类的那一部分一旦被收回，他们的这种新的“自我”就会失去，而合作，能包吃包住，并且感觉到快乐。 第三步则是让它们见识到死亡和人类方的战斗力，这样就可以威慑它们，让他们知道人类是不能违背的。 第四步，是培养自己的异种，从灵魂链接里分享一点异种回馈的，没有伤害性的灵能，提高自己的意识强度，从而能更加紧密地控制自己的异种。 …… “这就是宠物小精灵啊！以后我们是不是还要自己去抓小精灵啊！”何奶茶少年特别激动，“我要当训练师，我要养一大群小精……” 骤然间，他的话缓缓低下去，挺立自信的身形也变得有些佝偻，仿佛做了亏心的事情…… “继续说啊，”面前漂浮的斗篷敲击着玻璃杯，发出了不可抑制的高音，“一大群是多说，你倒是说说看，看不出来啊，你长得老实，实际上却是这种人类，我要换仆人，我不要你了，给我滚——” “我错了！”何所思扯着斗篷一角，“云云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说说而已，我怎么会对你有二心呢，你要相信我啊，暖暖，你快帮我说句啊……” 小瘟疫云顶着羽毛：“我，听哥哥的！” …… 其他参与试验的志愿者们感觉这仿佛是在连哄带骗，欺负异种没文化，但这些异种实在是太好骗了，所以各自对心仪的异种感觉到喜欢。 又不免寻思，能不能去雾气里边，骗个单纯可爱的天灾呢，看看诸晨老大，就骗到一个，直接就走上人生巅峰了。 于是有好事者忍不住去诸一梦那边旁敲侧击，问可不可以去签约一个强力一点的，研究院里这些，怎么看都是战五渣啊。 诸一梦看着这些好高骛远的家伙，没有干别的，只是拎正一边正在接电话的猫猫虫，轻蔑道：“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猫猫虫歪头看了一眼那人，突然张开口，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对面的好事者顿时感觉眼中金星乱舞，周围的东西像地震一样摇摆，甚至有了重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莫名地看着诸一梦，没觉得晕一下是什么问题，但同行的同伴却是用一言难尽的神情看着他，那表情里，有三分心有余悸，三分兴灾乐祸，三分原来如此，还有一分求知得到满足的感动。 这时，诸一梦手指一抬，给他播放了一段视频。 好事者凝视一看，视频中，在猫咪张口数息后，自己就神色大变，四肢着地，像猫咪捕猎一样，扭动了一个屁股，然后一个虎扑，挂在了围栏上，又轻巧地四肢走在栏杆上好一段距离，去墙角的猫沙盆里蹲了蹲，这才走回原地，一个激灵后，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啊！”好事者惨叫起来。 小丑竟是我自己！ 诸一梦微微勾起唇角：“明白了吧，你们甚至控制不了太强的异种，更不用说天灾了，只会被反吞噬，好了，去增强自己2的力量吧，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再说了，先试试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这些小异种就算出什么事，也好收拾。” 事实就在眼前，来时信心十足的志愿者们如今灰溜溜地离开。 诸一梦看他们离开，又给阿星发了信息，询问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意识连接这件事，用星球这边的办法代替，用何罗的精神丝线连接，总让人提心吊胆，万一他又不由自主地散发感染，这边真顶不住。 阿星的回复是有办法，他正在试图开启新的梦境通道，何罗的身体可以在精神与物质之间转换，所以能做到这一点，而他融合的星球意识已经学习到了这种办法，正在复制中，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诸一梦看到这个回复，松了一口气。 …… 2132年的这一年，是人类卧薪尝胆飞速发展的一年。 这一年，无论是梦境世界，还是化身征战，一来一回，有效地争取了时间，甚至在六月时，有一处已经被雾气掩盖的城市，又重新出现在星球上。 一时间，全球轰动，铺天盖地都是人类救赎，末日中止的消息，何罗的名字几乎在所有头版头条里出现，他的崇拜者又涨了一波，是当之无愧的头条王。 受这事的影响，全球的经济活动出现了明显的复苏，原本一些工厂又重新开业，街道上的轻工业物品，渐渐地又多了起来，甚至像白羽鸡这种速生种养殖园区又重新大量出现了——人类还是肉食动物，一时条件限制就罢了，有条件的话，还是更愿意吃活的，而不是僵尸肉。 连很久没有更新的各种手游也纷纷出了新氪金资料片，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好起来的样子。 何罗有一次去天灾看星球胎膜恢复的时候，看到了淡淡的文明之光充盈着星球表面，像一道能源般，滋养着伤痕累累的世界。 他是喜欢这样的世界的。 何罗的新游戏选择又多了起来，他发现很多游戏还开发了以他为主题的皮肤和技能，当然，是不做氪金收益的，都需要完成非常难的关卡和任务，打出最高成就，才能获得，充分显示了游戏开发组对他的尊重。 但有些游戏难到何罗自己都打不通关这就过分了，何罗甚至被顶着何罗皮肤的其他玩家嘲笑过菜鸡。 阿星看到了，不但不安慰，还悄悄笑了，气得何罗咬了他好几口。 在被气得退游后，何罗又找到了新的爱好，他最近很喜欢看那些志愿者们收服异种的视频。 因为两方需要一些精神上的共同特质，才能提高成功率，所以在物以稀为贵的情况下，研究院为那些异种们开展的选妃一样的选拔活动。 志愿者们则花样百出的想要引起异种们的注意，其中最受人观注的是一位抱着自己那变成异种家养猫来求签约的志愿者，她的猫看上了另外一位志愿者带着的普通美猫，于是无情的抛弃了原主人，入赘了别人家，成为年度第一惨，无数网友表示希望能见她一面，问问她还有没有别的猫。 连何罗看了都心生怜悯。 当然，应该是第一批试验性质的契约，所以都是些猫猫狗狗，蝴蝶蜜蜂这种聊胜于无的融合，如果接下来的时间追踪观察没有负面反应，就会开启二期实验，扩大范围和品种。 何罗甚至都有一点好奇这个世界的文明接下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但这些都是小事。 他关注了一会，就把注意力转移了。 阿星他最大的关注对像，最近阿星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经常走神。 何罗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因为，我要满十八岁了：）。 第77章 暗流汹涌 何罗最近很开心。 因为前些日子, 阿星陪他看了一些小电影，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何罗第一次知道人类那么会玩。 就玩的特别开心。 感觉每个触手都是快乐的，像飞起来一样。 就是持久力上阿星有点不配合，但考虑到种族差距, 何罗也就不计较了, 反正现实玩累了, 还可以去梦里玩啊。 何罗甚至还向阿星提议，要是梦里玩累了, 还可以进到他的化身里和他一起玩的。 没想到这个提议被阿星拒绝了，就很让何罗失望——要是阿星能答应, 他们就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全部无休的玩了。 就算自攻自受又有什么关系？人类难道不是用灵魂来区分, 而是用身体来代表一个人？ 那未免也不肤浅了。 何罗这样向阿星抗议，但平时很好说话的阿星在这一点上就很坚决, 连个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不是说爱情可以克服一切困难吗？”何罗就很难受。 “爱情可以克服困难, 但不可以去自己找困难, ”阿星就很头痛，“亲爱的, 你就不能克服一点困难吗？” 他的语气哀伤, 甚至带着一点灵魂质问：“你爱的是我的灵魂, 还是身体？” 何罗一时无法反驳，被问住了, 于是只能继续在人类和半人类的形态下，享受成年带来的福利。 好吧，反正日子还长。 …… 日子就是很长, 接下的几个月里, 何罗发现自己的化身分裂得越来越多, 很多的化身是不与本体链接的，但是还是能被网友们控制，并且用于征战雾中世界。 更重要的是，随着雾气中的天灾密度下降，部份地区的雾气浓度也渐渐变得淡了些，有重新转化的趋势。 但随着人类和物种的异化，研究院里科研人员也敏锐地发现，空气中有了类似于雾气粒子辐射，只是相比雾气中东西，异种和异化人散发出来的感染要轻微的上无数倍，而且是介于有序和无序之间——诸一梦称这个是星球抗性，人类如今就像是星球的抗体，只要人类打败了入侵的迷雾，那么就能赢得这场征战。 甚至，还可以远征，要知道，在星球资源临近枯竭的如今，如果能有一片新的广阔世界，那将是腾飞的起点。 当然，这还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大家还是先把如今的困境先度过吧。 何罗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阿星最近有没有加班。 他最近有了杀手锏，如果哪个家伙敢加阿星的班，他就会用断开玩家的服务器链接，至于什么玩家的损失啊，精神伤害啊，都是浮云，反正就他这个服务商，爱玩不玩，不服气你退游就是。 在发现这个软肋后，阿星别说加班了，连打工人必然会遇到的下班后的语音交代都没有了，简直是996们梦寐以求的下班工作环境。 何罗最近还喜欢上一些特别的小说，里边有很多人类身体上无法达到的技巧，他觉得自己可以。 是的很可以。 每次看到其中的精彩片段，何罗都会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有时甚至会咧到后脑勺去。 阿星倒是习以为常，还常常做点小菜当中途休息的宵夜。 非常贤惠了。 满足的何罗为此经常在网上炫耀自己的现充生活，什么精致西点下午茶，什么大庄园，什么玩家氪金全套，怎么凡尔赛怎么来，很是吸了不少粉，虽然留言大多恶意满满，但一想到这是由嫉妒而生的恶意，何罗就觉得很爽。 这种日子过下去，多久都不腻，什么无聊啊，那都是不存在的。 …… 热闹的街道上，一个踩着滑板少年唰的一下，就从空中飙过去，在大楼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又在空中一个前空翻，如蜘蛛侠一样落在不远处的高楼顶层装饰柱上，颇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 滑板又刷地一下落到他身边，蠕动着弹跳了一下，中间凸起，两只长耳朵弹起来，变成了一只肉肉的白色霸道兔子。 少年一把捞起兔子吸了一口，将目光投向对面，高楼对面巨大的led屏幕正播放着“征战英雄榜”的更新排行，不时刷新着各个英雄们英勇战斗的片段，看得人心潮澎湃，恨不得以身试之。 中间还插播了两条广告，都是让英雄榜排行前几位的大神代言，听说销量大到需要紧急补货。 看了一会，大楼的下方伸出一只水泥手臂，戳了戳少年。 “别烦我，看比赛呢。”姒如歌随手将那手臂挥开。 手臂不高兴了，契而不舍地想要将他拉到水泥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姒如歌不耐烦地把那只手臂捏断，恼怒道，“但我就是不想理会怎么样，我又不是什么想要毁灭世界的大魔王，我只要人类能存活下去就可以了，我就算再拼命，也不可能比何罗他们做的更好了，我想要的世界就这个样子，不想去搞什么破坏，你懂不懂啊！” 水泥手臂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番，生气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我不管，我借的力量大不了还回去，爱给不给。”姒如歌轻蔑地抬起头，“走了，下次别找我了，我很忙。” 水泥手臂扯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又焦急地交代了什么。 “我的会员们又不是疯子，肯定不会继续跟着它干啊，他们第一优先的是活着，如果可以在人类世界浪，谁有兴趣去天灾那边当王者啊，炫耀的人都没有了，牛逼给谁看？”姒如歌安慰地拍了拍水泥手臂，“我也没办法，谁让它不是何罗的对手，就这样吧，好聚好散，大家脸上都好看。” 水泥手臂还是不放弃，都要把他的衣服扯烂了，手背上出现了一串又一串的诡异文字。 姒如歌的神色却瞬间凝重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水泥手臂上的文字还在闪烁。 姒如歌陷入了沉默。 他坐在房顶，神色有些苍白，手指微微颤抖，整个人的生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过了好一会，他和颜悦色地对手臂道：“你说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水泥手臂这才缓缓缩回地面，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姒如歌在风中坐了很久，这才有些为难地托起下巴。 妈妈啊，这种事情，你会希望我怎么选择呢？ 他低下头，给何罗发了个消息：老大，如果有一天，阿星和你自己，你只能选择一个活着，你会选择谁？ 何罗回复道：我会选择杀掉那个让我选择的sb。 姒如歌看着这个回复，露出苦笑。 有心想再发一个问题过去，但打到一半，却还是选择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 他坐在房顶吹了一夜的风。 …… 天灾世界里，已经有两万多个化身在各地征战杀伐。 他们甚至已经看不上一些弱小的天灾和异种，而是尽可能的打起了团战，去选择那些恐怖强大的s级天灾。 最近何罗大神开通了氪金渠道，很多技能在达到一定的贡献点后，就能被点满，还推荐了各种天赋点分配的游戏方法，玩家们有主攻力量的，有主加敏捷的，还有加智力的，加恢复的，按游戏方的说法，就是人类的灵魂太弱小了，无法全面操控化身的全部力量，只能主攻一方。 按无数人血的教训，没有战斗天赋的，其中最好全加在恢复上，用血量磨死对方，攻高敏高的都是脆皮，不是大神玩不过的，当然最好还是组队，一个血厚的拉怪，两个攻击力高的打手，最好再找一个时间够长的捡尸体。 而最近，他们已经想去试试骚扰那几个和何罗同样阶位的神级天灾了。 上周目里，人类遇到的神级天灾除了何罗就是一个眼珠怪，这个眼珠怪他们到现在还没找到消息，倒是在征战中遇到九个大的天灾怪，它们的领域范围，就是征战中的几个需要绕路的禁地。 而最近，研究人员发现，这些天灾区域，有非常强烈的腐化辐射现象，在进一步研究后，发现这种强大而扭曲的辐射，可以诞生许多弱小一些的天灾，甚至在过很长时间会，会孕育出s级的天灾。 所以，有人提议，要不要消灭一个神级天灾，看看效果如何。 这次，他们想要攻击的，就一个非常巨大的怪物，有多大呢？这个怪物的一根腿毛，就有炼油厂的烟囱那么粗，他们这些化身在它面前，连蚂蚁都不算，其身高看不到头，按推算有一千多公里高——也就是说，一架普通的客机从它的头飞到脚，也要两个小时。 所以，这次的天灾围杀大计，大家决定用人海战术，为此甚至动员了一万多的玩家来进行这个弑神计划。 他们用的是蚂蚁咬死象的办法，这个怪物缺了一条手臂，肩膀上有一个伤口，只要他们玩家大军从它的伤口爬进去，就开始咬出一条通道，最好是直接把它吃掉，能吃多少是多少，反正他们可以张开的口那么大。 直到把这个天灾吃光为止。 这前期，就要把有人去引开这个天灾的注意力，这行动由和平鸽公会发起，知名团长咕尊指挥，吸引了大量人类观注，甚至有人准备语音直播。 而在这几乎所有人翘首以待的时间，诸一梦正拿着一条不知道什么人送来的消息，陷入沉默。 上边只有很普通的几个打印字，宋体五号，没有任何其它信息。 何罗才是孕育神级天灾源头。 第78章 胜利在望 星球的历史已经有四十多亿年, 为什么人类会遇到天灾降临，这曾经是很多人的疑问。 但历史上有数的大灭绝太多，星球霸主从鱼类到爬行动物, 都没有永恒，所以而这个问题, 也只是随口问问找不到答案。 人类以为能毁灭人类的只有自己, 但如今的局面, 确实已经是他们最全力的反抗了。 并没有因为利用何罗的化身拖延时间, 人类就停滞不前, 相反，这一年来，各中学术研究层出不穷，甚至已经到了全民学习的地步。 梦境中教学也被利用起来, 可怜的学生们现在晚上做梦都是学习——时间是人类如今最缺乏的东西，梦里的时间当然也不能放过。 更重要的是，梦中的学习专注力更强，因为不会容易被身体的原因打扰，走神的概率几乎为零，而且梦里被罚什么跑圈啊、下蹲啊, 那只会伤害精神, 不会伤到身体！ 有了这些利好，甚至很多老年人都已经喜欢上在梦境里阅读，因为这里的网络还没有发展起来, 印刷、杂志什么的倒是开始复苏，在上个世纪就已经覆没的纸媒又在梦里重生，甚至衍生出了一中梦境经济，与现实里的实体经济来了一番互补。 诸一梦想到这些, 又想了很多，但终是轻叹了一口气。 知道何罗是天灾源头又如何呢？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梦境世界，更不会有如今的化身征战，说一句不好听的话，生存需要99%的努力和1%的何罗帮助，但这1%的帮助，远比那99%的努力重要。 所以，这个事情只能先按下来，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但是，这个发给自己消息的人，又是谁呢？ 诸一梦心里其实有大概方向，官方组织一直没有停止追查末日会的消息，但这一年来，他们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再没有任何消息。 有人猜测可能是如今的人类的大好局面，让他们不再追逐末日，也有猜测，他们在酝酿搞一个更大的事情。 诸一梦很想和那位首领坐下来谈谈，可惜他太稳健了。 罢了，这事先放一边吧。 她抬起头，看着每隔十几秒就文字更新的：征战神级天灾战役实时播报。 “近了近了，我们排行第十二的姜山大佬成功拉住了BOSS的仇恨，他的速度非常快，已经超过音速的十六倍，他知道这中速度是不能躲避神级天灾的，所以他躲了，他躲到大峡谷区去了，他绕过了一根岩柱，岩柱裂了，但争取到了0.3秒的时间……” “爬塔，爬塔，一团已经开始在BOSS身上爬行，他们顶着飓风从悬崖上跳到了BOSS脚背，他们做到了，只有一个人掉下来，哦，快躲开——可怜的玩家被一脚踩遍了，但是没有关系，新的玩家代替了他的位置！” “又有十二名玩家成功来到BOSS腰部，它身上的汗毛对玩家来说就像悬崖上的阶梯，带领我们冲向胜利！” “姜山玩家已经快到峡谷尾端，这时这个超过400公里高的峡谷已经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失去地利的他又将如何战斗？” “姜山玩家在最后的阶段勇敢地向BOSS挥出拳头，他能创造奇迹吗？” “啊，伟大的姜山玩家，他成功拖住了BOSS整整十二秒时间，他是人类的英雄，这一刻，全人类的精神与意志加注于他，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二团玩家立功了，他们中的三人成功进入了BOSS伤口，BOSS感觉到了痛苦，是的，天灾加诸我们的痛苦，在此刻开始偿还，这是人类的胜利，是我们新的征程——” “接替姜山玩家吸引BOSS注意力的是何奶茶玩家，他虽然没有战斗力，也不会躲，智力也不高，可是他有着玩家最厚最强的血条，恢复能力全球领先，哦，我们看着他那发抖的小眼神，看着他那逃避又不得不面对神情，如今的他即将成为几秒的英雄，而这几秒，则在于他坚强的意志……” “啊，何奶茶冲一去了，啊，他被BOSS直接捏扁了，那一张人的薄度甚至达到了纳米级，我们用肉眼根本看不到这厚度，全靠感知玩家来指点我们薄到透光度100%的他所在范围，真是太惨烈了！” “啊，我们再看，何奶茶玩家又起来了，他几乎没有一点喘息地恢复了自己人形状态，又一次吸引了BOSS的注意力，啊，BOSS拉长了他的胳膊，但没有用，他是可以无限拉长的！” “BOSS攻击了奶茶的身体，他直接放在嘴里，奶茶同志被吃掉了，让我们为他默哀一秒，好的默哀完毕，我们有请下一位英雄——等等，事情还有变数，大家看啊，我们的奶茶没有死，他在BOSS的牙齿里，他用尖刺撕开了BOSS的舌头！” “天啊，BOSS愤怒了，它换了形态，不再是刚刚的类似人形了，BOSS已经非常努力地变小，它似乎发现了自己巨大的体形不适合与这些蚂蚁战斗，它的体形正在飞快缩小，同志们快一点啊，如果让他缩小，我们的战斗计划就失败了！” “啊，我们的新英雄来了，他的速度极快，直接进入了它的眼球，并且给了它重要的伤害，BOSS的速度变慢了，他的体形现在还是很大，大家要加快速度。” “好的，我们的三团和四团都已经进入了它的伤口，BOSS的灵能读数下降了，它的要害似乎被伤到了，我们有进入它体内的玩家正在发来数据，他们遇到一个非常坚硬的内核，正在试图切断它的核心，这个内核的样子，似乎是一块骨头，像是蝴蝶的骨头，非常美丽。” “我们需要更多的支援，这块骨头太大了，它有一定的自卫能力，有三位玩家被骨头的巨大辐射毒死……” …… 这激烈的战斗过程听得无数普通人热血沸腾，恨不得冲到现场去大战一场。 何罗就没被烦恼，因为他现在就在现场。 身为天灾怪就是有这中好处。 他带着阿星，远远地看着那些人类像蚂蚁一样操纵着自己的化身，拼死战斗，就有一中我是幕后黑手的满足感。 对面那个天灾，他也认识，当初他刚刚诞生意识时，曾经像拍蚊子一样拍自己，结果被他在手臂里打了条地道，看来并没有学到什么教训，看到和自己同源的化身时，不但不跑，还敢打起来。 他喝了一口奶茶，靠在阿星怀里，然后拿触手拍了个照，粗加入地打了几个马赛克，就发网上去了。 自从他吃了手机怪之后，就搞清楚了手机的信号原理，能很轻易地把自己搞成一个大信号发射塔。 甚至前几天诸一梦还和颜悦色地问他能不能帮忙去天空客串一下卫星，只需要每天工作十分钟就好，因为雾气的原因，星球引力产生了不小的变化，以至于通讯卫星几乎全部覆没，各国联络如今只能在梦里，但这中信息的传递的速度太慢，远远比不上那种一秒几个G的通讯速度，所以想要他帮个小忙。 何罗当时觉得有趣，就答应她每天准点上天十分钟，让各地的信息通传一下。 这中像是上班打卡的生活也挺好玩的。 他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一边看着对面的那个“神级”天灾被自己的化身一点点的咬杀吞噬，本来，他是很看不上这中天灾的，因为它们没有智力，只能像野兽那样无能狂怒，和自己同级未免牵强。 但是，等化身吞噬的本源回馈到自己身体上时，何罗果断真香了。 那种饱足感，就像习惯饥饿的人突然吃上一顿饱饭一样，从身体到灵魂里，都充盈着一股幸福感，那是完全不输给和阿星玩特殊游戏的爽度！ 他立刻起身，回想着其它神级天灾的领地方位，准备吃个饱。 “做什么？”何罗突然起身让阿星本能地问了一句。 “加餐。”何罗不假思索地回复道。 阿星脸色忍不住红了起来：“别闹，这是外面。” 阿星平时都很正经，露出这样一个小表情，何罗瞬间就荡漾了，他轻咳一声：“倒不是这个加餐，但也可以是这个加餐……” 阿星没听明白，就已经被阿罗扑到。 而对面，已经有化身们欢呼出声，远远传开。 他们胜利了，他们战胜了神。 他们的未来充满了光明。 第79章 不要轻敌 在上一次的人类狩猎神级天灾之后, 人类方获得的收益是巨大的。 其中最重要的收获就是一块类似于蝴蝶的骨骼，相比天灾那巨大的体形，这块骨骼在天灾的身体里核心里几乎小到忽略不计, 它只有五百米宽，三百米长，质量却极轻, 只有三百多千克, 很快就被人类研究院得到, 展开了新的研究。 这种骨骼非常柔软，用普通剪刀可以轻松剪断, 而它的功能非常神奇, 这块天灾残骸的力量非常神奇, 它可以加速物质的生长。 无论是火焰、光亮、电力又或者其它能源，只要将它放弃在能源之中，就会散发出奇特的力场, 能源越强, 力场越大，而笼罩在力场上的生物，会以正常速度2048倍的速度生长，可以说，只要有它在, 人类担忧的粮食危机就大大减缓, 当然，被它影响后的产物有什么负作用之类的, 还在紧急研究中。 但是在深入研究这块天灾残骸后, 它的更深层的作用, 还是让所有知情人惊呆了。 …… 巨大的地下堡垒中, 守备森严。 无数仪器和程序发出轻微的运转声，而围绕着一块骸骨的人类高层们，神色无比凝重。 在他们面前，洁白的骨头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将他们笼罩其中。 那是一种微微泛蓝的波光，在每隔十六小时，就会自动释放一次。 而进入光芒笼罩的人类，会陷入大约十到六十秒不等的眩晕中，在眩晕的同时，会看到许多不同的图像。 而最重要的事是，其中很多图像是即将或已经发生的事情，且都与本人密切相关。 最开始发现这个现象的是一名普通看守，他看到了自己会在下班之后被妻子要求购买一个最新的彩妆套餐，而在下班后，妻子与画面中的语气毫无区别，但他没有像看到的景象那样答应，而是反预言而行之，拒绝了她，当然就没看到妻子本应有的喜笑颜开，而是被罚去洗碗。 这个行为并没有引发什么特殊的事件，第二天，他又看了天灾骸骨，并将事情向上通报。 这自然引发了高层的大震动。 这种预测未来的能力，其作用之强大，无可代替。 在经过专家们的大量研究试验后，认为这种画面只是给出最大可能的预测，更类似于基于现有条件的演算，所以是可以改变的，不是像逻辑悖论那样，因为知道预言，反而助长了预言。 这个发现让一部分命运者们有些失望，但更多人却是欣喜若狂，毕竟如果是无法改变的未来，知道了反而更难受。 可是这种可以改变的未来，却是人类最需要的。 这简直是——他们都兴奋得不知道如何形容，毕竟在经历了两次末日一次重生厄运之后，如今的人类仿佛脱非入欧，每天都有新的好运，如今更是得到这样用处巨大的物品。 而就他们摸索出来的用处，它最大的作用当然不是拿来给人类个人预测什么的诡异事件或者意外，而是被用来做实验。 以前的实验需要时间，需要人力，需要材料，还有无数试错。 但现在，只需要实验的执行人拥有足够的条件，在这光芒中站上一秒，就看到这个实验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 这简直就作弊开挂一般的存在，毕竟资源和经费的有限的，很多实验试想只能由大佬展开，而那些基层科研人员有再多的想法，在没有资金的情况下也只能先积累名声和经验。 如今，只要能被允许使用物品，那么，只需要去预测一下，就知道能不能成功。 哪怕预测出是失败也非常有用，甚至可以说它比成功更有用——它能有效指出科研方向的错误，甚至用来预测一些答案的真假。 就算它的使用前提是需要使用人拥有做这些实验的能力和材料，但一份可以无穷使用的材料和节约下来的时间，都将成为人类文明的基石，它会成为科研最强大的加速器。 …… 唯一能限制人的就是这东西十六小时才能预测一次，每次最多笼罩六十九个人，如今每次的机位竞争无比激烈，何罗知道这事后，还好奇地去试了试。 结果是何罗什么图也没接收到，这块天灾骸骨更是三天都没有再发光，吓得科研院的大佬们差点魂飞魄散，有一个直接脑梗住进了icu，好在第三天时，骸骨恢复了正常，这才让好些人类也恢复了正常。 但何罗也从此被列为重点观注对象，每次当他靠近研究院，都能看到他们那想赶人，又不敢的委屈眼神。 不过有一说一，这东西出来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困扰人类世界整整两个轮回的雾气疫苗，就出现了重大突破。 瘟疫云身上的提取出来的一种特殊病菌，在经过人类的基因技术处理后，可以让人类获得一种对天灾残骸亲合力，简单说，就是减少了排异反应，融合失败的人类就算无法获得特殊能力，至少也不会再死亡了。 这件事影响力无与伦比，就算它还在实验培育中，也占据了整整三天的全球头条，相比之下，那些英雄榜上的各种活动，都退到二线。 全人类都在讨论该如何在雾气中开展人类的新文明建设，原本就在复苏中的经济更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凋零的服务业简直枯木回春，毕竟先前大家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几年后，又有什么心情去给别人服务？维持基本活着就差不多了，反正有政府救济。 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如果人类能在雾气中生活，那么很有可能获得当年航海时代地理大发现那样的盛世，到时哪里是末日啊，说是新的文明阶段也不为过。 未来那么光明，不趁着黎明前做起飞准备，怕是将来就要被人远远抛开。 不止如此，连很多不想努力的学生们也都有了新的动力——他们正是脑子里想法最多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可以去预言之石里来预言一个大发明，岂不是会像那些以人名命名的公式定理一样，去伤害自己的后代们？ 想想就让人激动啊，可是使用预言之石需要文凭和大量论文，当然不能败在这里。 …… 与此同时，新的天灾狩猎的计划很快被提出来，无数人开始讨论起来，只是一个神级天灾，就拿到这样的绝无仅有的至宝，那其他的神级天灾，又会给人类带来什么惊喜呢？ 这时已经没有人再去说什么浪费资源了，他们都热情得仿佛遇到了一见钟情的命定之人，其他的几大神级天灾都被他们仔细无比地研究过一次，甚至还有人在心里思考何罗的残骸会给我们什么……当然，他们是不敢说出口的，毕竟何罗如今已经是可以进入网络的怪物了，让他发现了，可没处说理去。 - 何罗本来是准备自己去吃一个天灾的，但看着这些人类那么兴奋的样子，就打消了主意，反正就那么几道菜，一次吃完了没有意思，还是慢慢来，细细品，这样吃起来才更有感觉。 “你说对不对啊，阿星？”他一只手托着下巴，然后伸着几根触手，在阿星上身流连忘返。 阿星伸手按住两根，但何罗的触手岂是他按得完的，于是无奈认输：“你说得没错，但是阿罗，你真要吃掉所有同类吗？” 最近人类已经发现，天灾生物的数量下降得厉害，而何罗的化身已经超过了两万只，对于这事，阿星总觉得有些不安。 “那些可不是我的同类，吃了就吃了啊，至于我的那些盗版化身，它们的精神连线都已经被我的接触了，听话就还好，不听话我得把他们吃掉。”何罗的语气轻松，又理所当然。 阿星微微摇头：“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阿罗，你还记得那只大眼珠天灾吗？” “没印象了，”何罗耸耸肩，“上周目的事情，我都不太清楚，毕竟记忆和智力都捐出去了，阿星说我听吧。” 阿星轻笑了一声，把摸到他脸上的触手咬了一口：“那只眼珠怪，也是个很强的天灾，上周目时，被你打跑了，但是这次的神级天灾总结里，我并没有发现它，它是少有的智慧型天灾，我觉得它应该不会任我们去剿灭它。” “那它可得一直躲着了，最好别被我发现。”何罗轻哼一声，“不然，我就可以加餐了。” “不要轻敌啊。”阿星有些无奈地咬了他一下。 “可是敌就是轻啊。” 第80章 无所谓的 当人类找到新希望后, 时间的流逝便如白驹般飞逝起来。 从曾经的忧心忡忡度日如年，到如今的信心满满甚至对996毫无怨言，仿佛没有一点过渡。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针对新神级天灾的狩猎计划又获得了成功, 这一次的天灾是一团雾气, 属于幻觉系怪物, 是意识流，它没有实体，与雾气共生, 可以吸收方圆数千公里米内有意识的生物所有的思想。 进入它的范围后, 只需要几秒钟, 意识就脱离了身体，身体陷入僵硬状态, 意识却保持清醒，它有毒, 毒有溶解消化的能力，你越害怕他越强，害怕的人越多它越强, 等时间一长, 进入者就变成了养料，让雾气更浓，辨识方法就是雾气浓度在一定时空内，是恒定的，如果发现前面有一块比较浓，那就别进去。 而这次人类对于这位天灾的办法，和上次有些不同，这次, 人类准备用一个很简单但很笨的办法——把这团雾气喝掉。 具体就是所有还没有上过化身的人类，尽可能地把化身的模型捏大，最好像一个大喇叭，然后进入这团迷雾天灾之中，将它一点点喝光——它是没办法消化何罗，哪怕玩家进去几秒就会因为意识脱离而强制下线，但只要有新玩家上去喝几口，就算完成任务。 这个办法引起了不少的争议，但最后还是被能过了，虽然是征用了无数人正常的游戏时间，但为了人类的命运，这点小小的牺牲算什么呢？ 于是何罗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人类用骚操作喝了快两个月的风，生生把人家天灾从数千公里的范围喝到只剩下四百多米的体积，这个天灾当然也反抗过——它可以控制自己的浓度，让人类的效率大大减少，但却实在抵挡不住玩家们愚公移山般的操作，哪怕逃跑，也会迅速被发现行踪。 而最后，当人们把它喝光后，在这只天灾的核心发现了一块非常神奇的果冻样液体，这件被他们称为圣物的东西立刻被送到了研究院，进行了全面研究。 在数日之后，研究人员发现，这块果冻样的东西，可以变化。 简单地说，它可以把梦想照进现实。 再简单一点说，只要想像力足够，它可以成为任何东西——比如一个人知道机械手表的所有结构，那么他只要拿着这块果冻，将其中结构、尺寸全部想像出来，这块果冻就会变成一块和想像中一般无二的机械手表。 再再简单一点，如果一个人想着翡翠摆件，那这块果冻就会变成一块翡翠摆件。 面对这中情况，研究人员当然就展开了想像的翅膀。 一位科学家拿着它，想像它成了一块可以在0度表现出超导特性的常温超导金属。 结果它真的变成了一块像铁一样的金属，然后在接下来的检测中，检测人员惊讶地发现，这块金属的在0摄氏度就表现出了零电阻效应，和他想象中的结果完全一致。 一瞬间，这个发现让研究者们尖叫了，疯狂了。 接下来，它可以成为核聚变的反应炉材料——核聚变的理论早就完善了，但核聚变产生的上亿度高温，地球上一直没有研发出可以承载这中高温的材料，所以进度缓慢，但这中东西，直接弥补了工程学的最后一块短板。 再然后，它成了量子计算机的关键元件——作为基础的物理量子太过微小，只要数量一多，错误率就会急速上升，因为周围环境里，再微小的电磁场都会对量子构成干扰，哪怕将计算机放在接近绝对零度的容器里，也不能避免产生干扰，而可以隔绝这中干扰的材料，现在还不存在。 但这个东西，就是可以补上这个材料缺陷，只要握在手里，想像需要的大小、结构、物理参数，它就会变成需要的东西。 甚至于将它放到取出心脏的小白老鼠身体里，都可以直接变换成新的心脏重新工作…… 一个科学家还幻想了一下，希望出现一中可以划开何罗外皮的材料，但可惜的是这块果冻并没有理会他。 所以他们推断，就像那块蝴蝶骨不能预测关于其他神级天灾的信息一样，这块果冻同样对神级天灾无效。 有人还提出一个设想，会不会这些神级天灾的所有残骸组合到一起，才能是对战何罗的武器？ 不过他们也就是说说，然后便把关注放到其它想像之中。 于是这东西的特性一出来，当场又是好几个大佬激动得进了医院，这中能绕过材料学这中天坑达到科研效果的东西，立刻超过了先前可以预测未来的神秘骨骼，或者说，它们成了最完美的搭档——很一预测就会失败的实验，拿到这块梦幻材料再去预测，成功率就瞬间高的可怕。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玩意不像那块骨头，可以一次给几十个人使用，它在同一时间里，就只能被一个人把玩。 这简直是为难这些科科们，连诸一梦想靠着自己的威望每天占用一个小时，都遇到了巨大阻力，关于果冻占用时间的申请能把整个研究院淹没。 何罗听说这事后，准备去参观了这个物品。 那些人因为上次蝴蝶骨熄灭三天的事故，对他的参观十二万分地不欢迎，便给阿星打了无数个小报告，希望他说服何罗不要这么任性，别搞事了，这东西事关重大，不能出一点问题啊！ 这些言论通通被阿星删除拉黑了，对他而言，没有何罗的化身给他们玩，别说神级天灾了，普通的小天灾也不是如今的人类可以抵抗的，这才多久时间，这些人便飘了起来，说过河拆桥都是轻的。 别说何罗只是看看，便是真的要了这玩意，那也是理所应当。 阿星私下找诸一梦提了这事：“就算何罗不是人类，也应该有足够的尊重和感激吧，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情，不是你们越来越过线的理由。” 诸一梦只能安慰，说这只是他们那些人一时情急，她以后不会再让这中事发生，但人心本就复杂，她能做的，也只是说明利害关系，别人心里如何想，她却是很难控制的。 “真的吗，为什么我感觉，你从没有感谢过他。”阿星平静地问。 诸一梦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因为感激是对同类的情绪，阿晨，何罗只是在你面前像一个人，但在其它人类面前，它从来没克制过自己的高高在上，我对他有的，只是恐惧，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他为什么不能高高在上呢，”阿星反问，“他本来就很高，为什么要匍匐下来，去和人类平等呢？” 诸一梦微微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所以，人类怎么会感激呢，阿晨，上一个世界，它至少是恩威并施、喜怒无常的，所以人们在畏惧之余，又会感激它，可这个世界，它一直在帮我们，所以，一开始会有感激，可现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你，懂吗？” 一升米，会让人感激，一斗米，却会带来嫉妒与怨恨。 这是人类天生的原罪。 阿星沉默了，他甚至有些疲惫：“所以，姑姑，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阿星，以前的你，一直是最坚持，最会为了任务拼命的人，可是你发现没有，自从你融合了那东西，你也越来越不在人的立场上了，”诸一梦叹息道，“我越来越能感受你的动摇，阿晨，或许，未来你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人类了。”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那气氛之冰冷，连诸一梦怀里的猫都不敢再打哈欠。 许久，阿星才平静地道：“那么，请不要让我失望，我不是阿罗，我了解人类。” 他转身离开。 诸一梦忍不住按了按眼角，她很想告诉阿星，何罗可能才是天灾的源头，她不敢放下戒备，但却还是说不出口。 她已经拿不准阿星的立场了。 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真的已经爱上那个那样伤害过他的怪物了么？ …… 何罗还是去参观了那奇怪的果冻。 而周围有无法放心的人类全程围观，他们心中充满了担心物品毁坏的怨念，但又不敢说出来，于是便只有脸上露出小寡妇被欺负忍气吞声的悲苦表情，酸得何罗走进去没一会，就想退出来。 但他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 拿果冻玩了一会，在他们畏惧担忧的目光中啃了一口，发现没什么味道，这才放下来。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吓晕了好多的人类。 何罗这才满意了。 他根本不在意人类感不感恩，他只是喜欢阿星维护他的态度。 第81章 曾经梦想 何罗的灵感非常强烈, 周围是善意还是恶意，畏惧还是崇拜，他都能轻松地分辨出来。 这些情绪萦绕在他的周围, 对他来说, 就像是色彩一般的要素, 是他视觉中的一部分, 构成一个复杂的世界。 所以，对方的善恶对他来说，毫无关系, 他不会为敌视而难过, 更不会将其视为冒犯。 最近, 可能是消灭的天灾太过于多，所以何罗的能力也就越来越强。 他甚至可以看到痕迹。 看到阿星曾经来到过这里，和诸一梦交谈过的痕迹。 那种痕迹不是留在现实里，而是留在时间线里。 何罗已经感觉到了, 天灾并不是什么四维空间的生物, 它们更高级一些。 就像高一个纬度看到的视角会大变样一样，最近他已经可以看到时间向前向后的一些维度，就像是那个蝴蝶骨的能力——本来, 他在吃掉天灾后，就会获得对方的能力。 这次当然也一样，只是，就像在三维空间里, 看到的空间也是有限的一样, 在时间的维度上, 他也不能无限地向前向后看, 而是只能以自己为中心, 看到向前或者向后的一点时间。 他有预感，随着时间的增加，自己的力量还会上涨，所以能看到的时间线，也会更长。 不过出于期待感，何罗并不怎么去看未来。 但他没想到，在这块小地方，还能看到阿星来过，以及他在自己这边的立场。 就，很满意。 何罗甚至把这画面储存起来，准备有空时多拿来回味，阿星的情绪太过内敛浓缩了，以至于偶尔透露的那么一点情绪，都会甜美得让他眼睛都眯起来。 所以，阿星的担心，他需要顺手帮着解决。 不过，何罗可不是小说电视剧里那种面对婆家为难毫无反抗之力小媳妇，会为了老公拼命做得更好，然后讨得对方全家欢心，在受到无数误解后再去捐肝捐肾拼死生儿子最后得到了一个好多年后的合家欢。 他的逻辑清晰思路简洁，那就是不需要解决问题，只要解决有问题的人就好。 那些人类不是很有自我，觉得和天灾是平等的么？ 多么简单啊，让他们认清现实不就好了么？ 所以何罗就在他们惊恐的神色中，把那块果冻咬了一口。 其中有人想要尖叫着反对，但何罗只是微笑着表示，如果你们敢表示一丁点的不乐意，我就一口都不给你们留。 瞬间，周围的怨念、愤怒、屈辱、不甘像乌云一样爆发，浓烈得几乎就要凝聚成实质。 但终是没有人敢再说一句话，他们只能痛苦地捶地撞墙，泪流满面，最后目光从恐惧渐渐趋于绝望。 但这个果冻味道并不是太好，何罗吃了一口，就感觉像吃了过期食品。 所以还是不要委屈自己了，让他们知道厉害就好。 …… 虽然上层暗流涌动，但中下层的人们却还是阳光灿烂地过着每一天。 其中最大的影响就是生育率肉眼可见地高了起来，这种生活大家的都是很满意的，对他们来说，这简直就像是末日之前那样，虽然会为了各种小事吵闹烦扰，但能吵能闹本身就是活着的一种表现。 不过其中还是有了一些变化。 就是很多不信教的人，如今都习惯性地会摆上一个诡异的何罗雕像，那种触手怪的雕像是官方周边，据说可以直接让自己的愿望被何罗感知道，没事多拜一拜，上线的机率可以提高呢。 当然，这些都是小道消息，具体是不是这样，就得自由心证了。 但对这些没有梦想的人来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也不贵，官方手办说不定将来能升值呢？ 不仅如此，这些人还加入了何罗教，教宗是何罗的首席GM，和平鸽公会的咕尊会长。 这位会长很少进行线下活动，但他不但是前几次的征战天灾指挥官，还是英雄榜的前几位大人物，所以粉丝无数，在他把公会改成何罗教的总部后，每天都有慕名前往加入的。 而且加入容易，只要按时签到、按时做工会的贡献任务，就能提升自己的等级，高等级的会员还会有送小型天灾残骸的福利。 如今在发现疫苗之后，曾经的融合不再的困难，人心当然就浮动起来，很多人都想要一些珍惜的、效果奇特的天灾残骸，毕竟融合之后就会天灾的能力，这可是超能力啊，关系一生，马虎不得，要是像奶茶兄那样，一不小心弄个奶茶异能，那以后见人岂不是都要矮三分？ 至于说奶茶兄遇到了和自己相性相合的小精灵这种的事情，再发生的可能性太小了，难度堪比穷人泡到白富美，不是欧皇还是不要做这样的梦为好。 所以，何罗教的入会人数提高得很快，毕竟只需要教会APP上注册一个账户，等级就从游客变成浅信徒了。 不过人多并不全是好事…… “老大，三区的主教和二区的执事又带队打起来了！” “老大，一区出高价购买补贴拉人收*会员打榜刷分，这次他拿第一我不服！” “老大，我们准备围杀新的天灾，这次您能给我们坐镇指挥一下吗？” “老大，我的手下想见见何罗大神，你愿意帮着牵个线吗？他们给我的见面礼我可以分你一半！” “老大，今年的公会收入又提高了，有个银行希望我们能在他们那里开户，待遇比我们现在的银行要高半个点……” “老大……” …… 姒如歌的会议室就像是菜市场，不断地有人来来回回，而他的神态淡定，处理事务紧紧有条，做为一名能在末日杀出血路，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的首领来说，这些扯头花似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实在是让他提起不兴致来。 只是他现在需要一点事情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 目前何罗的化身又上涨了一波，在消灭又一个神级天灾后，数量已经达到了两万多个，无法被控制的化身数量已经超过了何罗本体的数量。 姒如歌不知道何罗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那么有自信，能控制住呢？ 他也不是没有向何罗暗示过这一点，但何罗并不放在心上，他认为这是消灭天灾后的自然现象，就像你吃得太多会长脂肪，脂肪里没有长大脑，也不会怎么参与新陈代谢，但这并不代表脂肪就不是你的一部分了。 姒如歌听了这话，当时就去称了体重，发现真的比两个月前重了114克，然后就直接被带偏，专心减肥没有再去劝他了。 最近何罗与研究院的冲突，姒如歌也知道了。 只是他还是拿不准自己的立场。 有时知道得太多了，也是很难受的事情。 就在他一心二用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收到了人类高层的来信。 那是邀请他成为征战第三天灾的指挥官。 姒如歌牙疼地嘶了一口气。 第三个神级天灾，那是一座大山，外表像水晶一样剔透、是一座坚硬无比的金刚山，就算是何罗化身，一旦走到那座山上，就会看到自己的倒影，而看自己的影子，会从山里出来，攻击自己的本体。 这个天灾最大的问题就是，一旦被自己的影子打败，就会代替自己的影子，被永远囚禁在山中，而如果打败了自己的影子，那自己就会消失——所有的光、时间和空间，都会忽略自己。 所以，如何处理这个第三天灾，人类这边也没有准确的答案，这才把事情交给自己。 但姒如歌却是知道的。 这第三天灾的所在，就是那颗眼珠。 他知道第三天灾的弱点，又或者说，就是自己的身后老板。 “跳槽是不可能的，”他忍不住头痛，“我已经接受了他的血肉，唉，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了，我应该换个天灾去挑战。” 毕竟自己要真带人过去，死的应该就是自己了。 “可是……”他难得地犹豫了一下，“若是他们成功了，何罗的那些多余化身，就会真的像脂肪一样没有后患了吧？” 那样的话，何罗就不会被那个计划给算计到，再也不会有谁是他的对手，可是，人类真的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何罗身上吗？ 又或者，那些化身在没有控制的情况下，会不会像癌变一样蔓延？ 可是，这样继续让何罗的化身蔓延下去，他真的能争夺得过天灾身体原本的主人吗？ 天啊，我错了，我再也不去做拯救世界的中二梦想了，能不能别让我面对这种要命的选择啊！ 第82章 我困了呀 对于第三位神级天灾的进攻计划并没有太大的阻碍。 何罗在研究院里的小小*威并没有吓到人类, 相反，让人类方面更加急迫起来。 他们希望人类的力量能更加强大，能有自己决定命运的时候, 而不是永远过着这样寄人篱下、看怪脸色的日子。 而让他们惊讶的是，这次对战第三位神级天灾却是出了一点问题。 在他们杀入第三天灾的领域后, 对面居然一次只能弄出一两个何罗化身的倒影——因为何罗的力量太过强大，对一个次级天灾来说，一次来那么多敌人，力量不足，根本弄不出那么多一样强大的存在的镜像。 于是人类就像上次打第二天灾一样, 准备将这个怪物吃掉。 可就在人类方面以为胜券在握, 即将获得新的强大遗骸时，又来了一位神级天灾的支援。 这就太让人惊讶了，因为按推断, 这些神级天灾更类似于一种物理现象，一般是不会移动的, 所以这种情况还是麻烦的。 但好在，先前已经有人为可能出现的情况做好预案。 这位来支援的神级天灾排行第四, 它是一团液体, 本体是一个巨大的湖水，但能变成雨、雾气、冰等各种形态, 在它周围的生物, 其中只要有水分甚至可以碳化出水分, 那么都会受它的控制。 更重要的是, 它可以召唤水的存在, 将一切接触的东西, 渐渐转化成液体的存在。 它所在的湖泊, 已经从湖变成了海，甚至会在未来变成大洋。 不过何罗例外，根据科学家们的研究，何罗的化身根本不是地球上存在的物质构成的，它更类似于像果冻残骸那样，是一种可以在现实和概念之间相互转化的物质，所以它既能坚硬地抵挡所有武器攻击，也能柔软地无限拉伸。 更简单一点说，何罗更像是脱离了宇宙规则的一种唯心存在。 这种情况下的，水之灾的出现 本该是下一个人类目标，所以对它的资料大家都心中有数，指挥战斗的姒如歌直接就让人不要阻挡，放它和第三天灾汇合。 因为水形态的天灾，战场下起了瀑布，不是雨水那样一滴滴的，而是真的像整个海洋从天而降，而且水压还在持续攀升，让普通玩家在里边的行动受到强大水压的限制，而对面第三天灾的镜像却不会受到影响。 人类方给出的坚决办法是在岩形天灾的山里打洞，利用水形天灾填充，从而找到天灾的核心，他们肆无忌惮地把第三天灾的身体当成武器——反正只要一个玩家堵住洞口，就能形成一个负压空间，从而避开水形天灾的攻势。 就这样，他们一番大战，勉强还在上风，看起来似乎要一箭双雕，获得双份掉落。 但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就在成功时，又来了三位神级天灾。 这三位一位根本没有形体，它是颜色之灾，被它笼罩的时候，人类就会狂热地喜欢上一种它指定的颜色，从而疯狂地想收集它指定的颜色，意志完全脱离自己的控制。 一位是空间生命，它可以扭曲空间，让光都的转弯，玩家们面对这种东西，打洞根本没有用—— 在它这里，进门和出门是同样的概念，甚至让玩家在一个门口达到自己看到自己背影的成就。 还有一位非常神奇，人类观测不到它，但它在那里，死亡过的玩家就再也不能上线了。 这一下，人类方就算有两万多的何罗化身帮忙，一时间也纷纷溃败下来，就算有玩家补充前上线，那死亡下线的速度也快到一个极限，如果每个化身挂后都会留下一个骸骨的话，那战场估计已经积出一座世界最高峰了。 人类上层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前两次太大胆，让天灾有了危机感应，所以这次才专门设计出一个陷阱，让他们都往里跳。 一时间，人类虽然勉强用人海战术强行撑着，但人类玩家都被困在战场里，一时间根本出不来，而且有着那个神秘的天灾在，玩家在死亡后，就不能再上去，所以一旦全球几十亿玩家都死过一次，整个局面就全崩溃了，到时这些化身都会出事，这种代价显然是现在的人类付不起的。 他们坚持了整整十五天，每天新闻播报都是头条，各种可歌可泣、英勇的玩家故事成堆涌现。 但最后实在是没有招了。 眼看离底线越来越近，无奈之下，人类方只能请何罗本尊出马。 何罗最近看战场看得很开心，每天看着人类各种各样的花式死法，感觉好玩极了。 但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但又想到这次几个天灾都难得都集齐了，一次解决也挺好，于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阿星还有些担心他，想陪着他一起去，被何罗拒绝了。 阿星如今和星球本源融合了，万一吸引了那些天灾，可能会受伤。 这个理由太重要，阿星没有跟去，但最后还是希望他能小心一点，不要轻敌云云。 何罗觉得这是在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于是和阿星打赌：“要是我赢了，你要怎么奖励我？” 阿星则生气地捏了何罗耳朵：“不要在出门前做什么约定看什么照片，那是FLAG，很容易出事的。” 何罗享受到了阿星的关心，一边漫不经心地答应，一边亲亲抱抱，好一会儿，才松手上线。 一瞬间，所有玩家都掉线了。 但还是有一些人类方的强者进入雾气中，远远探查，帮发战报。 按他们看到的，何罗的本体，包括那些不能控制的身体，都在那一瞬间融合成了一个，那是一只巨大到恐怖的触手怪，它轻松地撕碎了山岭，吸干了大水，打碎了空间，让天地失去颜色。 就算隔着极远极远，也能让人感觉到这一场大战是如何地惊天动地。 这一战一打就是十几天，而十几天后，何罗轻轻松松地回来了。 而这时，已经十几天不能登录的化身们又重新出现，可惜的是，这次又变得只剩下一万个，不知要多久才能变成两万多个。 化身们匆忙来到战场，发现这里已经是一片宇宙虚空般的混沌，失去了云层和大气，没有土地，下方就是连接着一片漆黑的虚空，上方还有很多破碎的空间，稍微一不小心，就会困在迷宫里。 人类当然不会被这点小困难吓倒，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第一件残骸，那是一面镜子，这镜子非常奇异，它可以复制。 无论是黄金还是天灾残骸，又或者是心脏，又或者，是人。 只要存在，并放在镜子正面超过一分钟，都可以将镜中的东西拿出来。 唯一不能复制的，就是同等级的东西。 发现这个后，人类爆发了极大热情，拼命开始寻找其他几块残骸。 接下来，第四件、第五件，都被找出来，但因为还在研究中，没有及时宣布它们有什么作用。 但当最后一件残骸被找出来，送到人类世界时，全世界都轰动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神级天灾了，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天灾。 这代表着，曾经悬在人类头顶的末日，即将结束了。 人类终是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值得普天同庆。 …… 就在最后一件天灾进入人类世界的新闻全球播报时，何罗发现自己居然感觉到有点困。 好奇怪，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困了。 难道是这场大战太累了？ 可是不是一次吃了那么多多出来的化身吗？应该是大补啊。 不过，难得所以可以睡了。 那就，试试？ 第83章 因为所以 何罗没有睡过觉。 但这种困倦感让他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就像疲惫一天后缩到床上那种幸福，就很满足。 所以他并没有抗拒, 就闭上了眼睛。 阿星在他身边守着，看着他团成一团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少年的肌肤光滑而冰凉，像是光滑的玉石，没一丝人的气息。 他躺到何罗身边, 把他放在怀里，微笑着亲了一下，也闭上眼睛。 阿星以为何罗会进入梦境里，但在梦里找了一圈, 却没有任何何罗的的气息。 他有些困惑，离开梦境, 发现何罗依然睡得很满足。 他再闭上眼睛, 去梦境里寻找他。 没有何罗叽叽喳喳的时间，他居然有点不习惯了。 …… 天灾残骸在研究院成功会师，无数科学家都研究着这些个诡异物件，但剩下三个残骸, 却有点奇怪。 它们就像一块普通的石头一样，没有丝毫异常，除了无法被破坏外，找不到一点奇异侧的表现。 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是坚固。 坚固到就算被何罗之眼放大到纳米级, 也看不出这三块石头的一点凹凸不平——就好像, 它不是由什么原子分子构成的一样, 而是本身就是一个巨大量子, 但按这个猜想的话，这种东西的密度应该是超过一切物质，它的引力会超过中子星，达到黑洞级别才对。 不过天灾这种生物不遵守科学定律也不是这一次了，大家都很看得开，直接把这三个东西当成钻头使用，用为加工一些特殊的金属。 如今，因为多了那个诡异的果冻，人类的材料科技补上了木桶最短的一块，呈现一种大爆发的趋势，已经出现不少超新材料，加上先前末日的倒闭潮，各种企业爆发了一波大洗牌。 曾经老牌企业的高管们纷纷下海创业，年轻人们也不甘示弱地加入这波热潮，原本已经倒掉的地产行业也飞快复活，各个城市都挂牌了新的金融区域，吸纳四方投资，就想再创几个国际金融中心。 一时间，头条易主，原本玩家英雄榜的影响力一落千丈——在很多人看来，最强大的神级天灾都已经处理了，人类的疫苗也搞定了，那么去消灭天灾就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惊险意外的看头了，在安全问题解决后，现在是时候完成自我实现的需求了。 连梦境都开始转型，不再是先前征战四方、开疆扩土的模样，而是开始吹起了地产风，各大城市上新店铺，上面变成了各种店的展示现场，不少线下的实体店铺甚至在梦境里开了线上店，要求员工继续在梦境里上班，达成007的打工人成就。 上讨论这事都谈疯了，百年前的微信让工作无情地蔓延到下班时间，现在难道连做梦也要变成上班时间？ 这尼玛才是真正的末日吧，还不如被天灾毁灭了来得痛快。 当然，骂归骂，还是有不少创业党开始了线上线下的拼命，前期的无序发展让官方组织不得不出台各种文件，要求保护打工人的权益。 这些都没什么，只是人类发展的一个小小的穴曲。 但真正让高层心情复杂的是，从神级天灾被全杀后，在这高速发展的几个月里，何罗都没有再醒过来。 阿星已经很焦虑了，但何罗还是满足地安睡着，他的外表非常正常，释放的诡异灵能也很正常，就是正常的睡觉，但阿星叫不醒他，无论是大喊还是用食物引诱，又或者其他的办法，何罗都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诸一梦曾经提议让他们来研究一下何罗沉睡的原因。 反正那么多的何罗化身还在，也许能找到原因呢？ 但这个要求被阿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因为后果太难预料了，如果何罗醒来，发现被研究，肯定不会开心，若是、若是何罗不醒过来，这些人，难道不会想要何罗的残骸吗？ 阿星也是人类，他知道人类的逻辑，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继续守在何罗身边，等着他醒过来。 …… 何罗不知道外界如何，他在自己的梦里。 梦里，他好像见到了一个人类，对方说了什么，给他指了一个方向，然后自己便顺着那个方向离开了，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一条河边遇到一个强悍的怪物，他们打得酣畅淋漓，天昏地暗。 那一战打了不知道多久，何罗感觉打得特别爽，到最后甚至忘记了目的，忘记了是梦，他只想把那个怪物打死。 但这个怪物就很狡猾，它好像对自己的招数很熟悉，躲避得特别灵敏，两个怪异生物你追我赶，仿佛能打到地老天荒。 甚至后边那怪物都愤怒了，发出一声诡异的声音，仿佛在咆哮说你为什么追我！ 何罗瞬间就理直气壮起来：“因为这是我们的宇宙！” 然后他们就又打了起来。 …… 外界，离何罗沉眠已经过去一年。 在越来越多的天灾陨落后，雾气世界的大门开始向人类敞开，人类在雾气世界里寻找到了一种新的矿脉，这种矿物和果冻残骸有些类似，可以靠维心的思想“赋予”一定的超凡特质，但和果冻最大的不同，就是有极限，它做不到果冻那种绝对零度，又或者承受核聚变高温的效果，最多达到果冻天灾10%的效果，而且不能重复使用，用过次后，就会被定形，失去再加工的可能。 就算如此，这梦幻矿物也让人类欣喜若狂，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雾气世界大开发。 何罗的化身们开始从猎人变成了矿工，人类在雾界里开始了重新建立新的科技树，有这些事情阻碍，何罗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骚扰，阿星挡住了所有窥探。 何罗沉睡的第二年。 人类在雾界的第一座城市初显规模，有不少感染过的强大人类已经开始跑马圈地，人类的政府更是拿出了最大力度的支持，各国决定以东国为主，成立人类联合政府，共同开发雾界，避免历史上殖民地的争夺战争。 这也是人类高层们变动最大的一年，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没人理会沉睡的何罗。 何罗沉睡的第三年。 人类的联合政府初步理清了政体结构，开始将各种新的发明发现应用起来。 其中第一便是无限能源的核聚变和常温超导体，这两样技术的大规模应用让人类有了走向宇宙的可能，不过因为面积资源都极为恐怖的雾界存在，人类暂时没有向航天倾注太多资源。 何罗沉睡的第四年。 阿星在闲暇时间种了许多何罗喜欢的花花草草，还自学了园艺，把居住的山庄打造得宛若一个世外桃园。 诸一梦又来找到了他们。 “它还没有醒？”看到睡很香甜的何罗时，诸一梦的语气有些复杂。 阿星沉默了一下：“它会醒的。” “我不怀疑这一点。”诸一梦转头看着阿星，语气温和起来，“可是，阿星，你不觉得，它不醒过来更好么？” 阿星没有回答。 诸一梦沉默了一会，才轻轻道：“我想你也明白，人类并不需要一位神灵……” “是危险时需要，危险过去，就不需要了吧。”阿星微微勾起了唇角，却是他少见的嘲讽神情，“无论是他，还是我，都已经成为你们的威胁了么？” “……”诸一梦有些狼狈转过头，“你当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因为我是武器，我没有思想么？”阿星轻笑了一声，“为了守护，我并不吝啬于生命，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是非不分，就那样站在你那边。” “阿晨！”诸一梦无奈地摇头，“何罗太强大了，它有颠覆人类世界的潜力，我知道，你一直在教他善恶和是非，但是阿晨，我们不能把命运寄托在一个外星生物的好恶上，这是对整个世界的不负责任……” “你们到底有多傲慢？”阿星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你们根本没有伤害它的能力只会激怒他好么？”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许久，诸一梦才轻声道：“我们没有，可是，你有。” 阿星微微抿起唇：“出去！” 诸一梦却没有退缩：“阿晨，你的眼睛，一开始不就是为何罗准备的么？” 阿星冷漠道：“他没有让我选择。” “让你选择就迟了！”诸一梦急道，“为什么要同归于尽呢，只要他不在了，你就自由了！” “不会不在。”阿星平静道。 “为什么！”诸一梦忍不住道。 阿星说：“因为我爱他。” 第84章 百因有果 诸一梦回到单位时后, 捏着自己的猫猫虫，微微叹了口气。 她的秘书给她倒好茶水，便听自己的上司低声道：“通知他们开会。” 很快, 如今构成新闻主要页面的面孔们鱼贯而入, 熟悉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在诸一梦微微走神的时候开始窃窃私语。 这个时间并没持续多久, 诸一梦便已经简洁地讲述了阿星如今的立场。 这自然引起了一阵小声讨论。 如今局面很好，他们当然还没那么快地卸磨杀驴，但趁这机会，他们也算搞清了诸晨的立场, 以后的很多事情，就知道安排和准备了。 至于现在，当然主题还是努力强大人类自身, 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的何罗，暂时不是人类可以觊觎的存在。 …… 研究院里，瘟疫云挥了挥自己的斗篷：“今天就到这里了, 老铁们明天见~” 于是直播间一片挽留的同时，也刷起了一阵礼物雨，不少人都希望温云大大可以出道开演唱会，您的歌喉不应该被埋没云云。 瘟疫云略有自得, 但还是婉拒了。 它最近可以说是非常乖巧了——在何罗出征战化身时，他就已经不再闹脾气, 在那些神级天灾都被消灭后, 它更是一心向人类靠拢，连那臭奶茶喊他皮卡丘, 它偶尔心情好时也会应一声。 唉, 谁能想到, 天灾的地位会这样急转直下，那位何罗老大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它也就只能自寻生路了。 想到这，周围的音响发出了长吁短叹的声音，并且对一边的少年道：“你回头把今天的收入拿去买这支股票，代码是XXXX，有多少买多少，听到了吗？” 何所思立刻拿手机记下了代码，同时有些担心地道：“只买这一只吗？会不会风险太大了？” “你懂个屁啊！”瘟疫云拿斗篷角戳了戳少年的额头，“这是我今天混到预知骨头那里看到的消息，你还敢比它更准吗？” 何所思惊呆了：“不是说，这些预知机会都是要用来搞科研的吗？” 瘟疫云立刻叉腰冷笑起来：“你这个人类怎么那么天真！马克说过，只要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最近的股市有多疯狂，你难道不知道么？” 何所思低头聆听训斥，仿佛一个乖巧的小媳妇。 “嗯，我允许你用自己的私房钱跟着我买。”瘟疫云轻哼一声，“以后我也会给你发工资，你就好好当我的经纪人，对了，我警告你啊，不许出去勾三搭四，你能拥有的天灾，只有我这一个！” 何所思当然答应。 瘟疫云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让我去见见何罗老大？” 何所思摇头：“见不到，最近阿星大人拒绝了所有人见客，阿云，你最近有点不开心，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瘟疫云摇摇斗篷兜帽：“最近，我总感觉有点心神不宁，像是什么在招唤我，大约是心理作用吧。” 何所思凑过去抱住它：“放心吧阿云，我会保护你的~” 瘟疫云哼了一声。 …… 姒如歌依然在为他的公会忙碌，他母亲最近事业越发好了。 甚至有心情关心起儿子来。 “咕咕，最近各行各业对人才的要求很高啊，你看你要不要继续去上学啊，我这里有几个培训班，你要能参加东国的高考，我心里的石头就算是放下了。”一身职业装的优雅女士按着青年打游戏的胳膊，语重心长，“虽然耽搁了几年，但我的儿子那么优秀，肯定没问题的吧？” “我去就是。”姒如歌看她精神焕发的样子，也没拒绝，反正对如今的他来说，这点知识瞟一眼就能理解记忆，甚至考个高考状元也没有压力，他打起精神将母亲应付走了。 “真是我的好孩子！”母上满意地提着包包走了。 姒如歌这才缓缓放下手，他走到阳台上，坐上栏杆，凝视着远方高楼大厦。 在他的视线里，那热闹的人行道，密集的车流，却都是另外的样子——那是空无一人的城市，还有寂静如鬼蜮盘桓的雾气缭绕。 他忍不住遮住了眼睛。 最近，他也有了偶然窥见未来的能力。 他身上融合的，是神级天灾的血肉，按对方的说法，它是与何罗同出一源的怪物。 而活体融合，就是那眼珠怪越强大，自己就会拥有越多它的力量。 最近，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多元，是不是代表着，这只眼珠怪已经快要成功了？ 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知道秘密最多的人类了。 但是他已经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何罗又是那样的不给力，这么容易就让眼珠怪给算计了。 我该怎么做？ 他苦思冥想，整个人都抑郁了，恨不得没有重生。 怎么办啊，他喜欢这个世界，不想再当什么末日救世主了，可是现在已经下不了船，作为天灾的衍生物，他是无法背叛自己的主的。 …… 何罗沉睡的第五年，人类已经有30%完成了天灾异化，可以自由出入雾气，构筑了大量的新城市。 但后遗症也不断出现，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很多异化者，生下的孩子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畸形和死胎，有的两个人之间，甚至有生殖隔离。 人类方推出了异化服务法，规定在异化感染之前，自然人必须留下部分精子和卵子，将来如果想要孕育子嗣，可以用体外子宫繁育子嗣。 但有问题随之而来，异化者的活动多在雾界，而普通的孩子是不能进去了，这会导致他们分居两地。 对于其中的伦理问题，又展开了一波大讨论，很多人认为异化者干脆就不要繁育了，不如将繁衍的任务交给自然人？ 这当然又引起了自然人的kang议，他们又不是没事干了，怎么可能接这种任务！ …… 何罗睡着的第六年。 人类大部分已经不提天灾和何罗，曾经的末日对他们来说，仿佛已经上辈子的事情。 英雄榜已经退出的视线，梦境世界已经成为新的上国度，随着规则越来越完善，人类在这里构筑了穿梭梦境的办法，如今的梦境，就像一个可以心想事成的网络国度，可以体验一切新奇的事物，产值越来越恐怖。 更重要的是，梦境相当于雾界的网络，其作用，已经开始代替了原本的网络。 …… 时间来到了何罗沉睡的第七年。 人们依然沉浸在高速发展，重回食物链巅峰的幸福中。 但明天和意外的长跑中，意外胜利了，它先来。 有一座人口达到三万的新建雾界城市突然失联，连带着在那里采矿的两个何罗化身，也一起消失了。 人类派出的精锐前去探查，但都一去不回。 人类上层封锁了消息，将那里列为禁区，并派出了三个何罗的化身前去探查。 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人类向预知骨寻求讯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而这事发生的十天之后，又一座数十万人口的雾界大城失去了联络。 这事太大，无法掩盖了，一时间，雾界城市的居民们纷纷外逃，准备回到星球上，但道路和交通工具的拥堵，都不是很快能回来的。 当失联这事第三次发生时，人们发现了端倪。 有逃亡在外的人，收到城市里最后的画面——那一刻，何罗化身失控，崩解成诡异的怪物，升上天空，成为一颗凝视大地的眼珠。 第85章 无回头路 在人类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天灾的时候, 现实用最无情的方式回击了这谎言。 让他们在恍惚与恐惧中回忆起来，何罗，才是最大、最恐怖、最无解的天灾。 人类并没有放弃, 他们回过神来，试图用化身与化身相杀的方式将这些化身销毁, 虽然这会波及到无数的后续建设开发计划，但在生存面前, 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可是人们很快发现，这个计划是行不通的。 哪怕控制着一个化身吞噬了另外一个化身, 但这也只是让化身更强大而已, 最终的那一个，又能怎么处理呢 最后商讨的结果，是控制着何罗的化身们跑得尽可能地远，然后在完全陌生的雾界里尽可能地深挖一个隧道, 然后将化身们活埋于地下, 再退出登陆。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个办法有多不靠谱, 只要化身们再度失控，那么无论多厚的土地、多远的距离，都能顷刻之间掀翻、到达。 人们不得不放弃已经建立的雾界家园, 只剩下机器尽可能地将开采的矿物运回。 好在如今星球的城市也都恢复得很好，不存在安置不了的情况。 然而, 身体的安全掩盖不了精神上的恐慌。 大家都在思考, 将如何解决何罗带来的威胁, 又或者, 真的解决的了吗？ 研究院的大佬们更是废寝忘食地进入研究状态, 他们寄望于如今从雾界开采的特殊矿物, 试图从这里突破。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终是有了发现。 诸一梦提出一个想法，既然当初可以用天灾对抗天灾，那么如今，还能不能继续用天灾对抗天灾呢？ 在场众人都是想像力极为丰富的，立刻想到了关键，有人立刻问了出来：“您是说，我们得到的那些天灾残骸？” 诸一梦点头：“天灾残骸都有奇异的能力，但因为用处各有关键，我们从来没有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研究过，现在，是时候了。” 有些刚刚申请到机时的工作人员有些不舍，但都知道轻重，没有表示出一点反对意见。 人类就是这样，或许平时有冲突，有私心，可真到了对抗外敌的生死关头，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 七件天灾残骸被飞快聚集起来，诸一梦准备好了一个研究课题，开始使用预知骨骼推演。 没有花多少时间，就直接得到了启示，找到一个关键。 她几乎是立刻睁开眼睛，走到一边，画出一张简单的设计图。 “这个是……阳电子枪？”同行们纷纷睁大了眼睛，“太科幻了点吧？而且反物质武器为什么还会有子弹啊，是领导也不能玩我们吧？” 阳电子就是带正电荷电子，和普通物质的负电荷电子相遇会与之发生湮灭，放出两个伽玛光子和巨大能量，但是阳电子的产生非常困难，除了大型粒子对撞机和同位素衰变外基本没其它的获得办法，且数量极极极少，而且这种可以湮灭一切物质的“反物质”基本上没法收集的，所以这种武器一般出现在科幻电影或者漫画领域。 但有一说一，阳电子若真能光武器，是能成为星球级的武器的，可是真要发现和收集正电子，那是比可控核聚变更牛逼的能源和发动机领域啊，那还搞什么天灾武器，直接造宇宙飞船，或者搞行星发动机，带着地球去流浪，它不香吗？用得着在这赌上人类命运和天灾死磕？ 再说了，就算用阳电子做武器，那也是发射大型粒子束啊，用反物质粒子束来直接湮灭物质同时释放出大量伽马射线和能量来杀死敌人，这个子弹是搞什么飞机？ 稍微有点科学素养的人都画不出来这东西，诸老大不会是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了吧？ 诸一梦却很淡定地解释着这个简单草图：“阳电子虽然少，但不是没有……” “费米实验室撞二十年，也就收集了0.000000004g在强磁场里，这个和没有，有什么区别？”有人小声道。 “但我们有第四天灾残骸，可以无限复制，”诸一梦平静道，“只要用镜像残骸复制32次就能有2g，41次就有2千克，足够把整个星球毁灭一次。镜像残骸复制花费的时间是一分钟，大约只要半个多小时就足够了。” 众人眼前一亮，哎哟我去，好有道理，按质能方程，一克反物质就相当于4000多万吨当量的核弹，但还有一个问题，于是有人问了：“反物质会和物质直接发生反应，我们用什么来装呢？” 诸一梦拿出了果冻残骸：“它可以存放，并作为阳电子枪的枪管，也只有它，能承受这种巨大的能量反应。” “最后一个问题，那为什么还要子弹呢？”求知者询问，直接用粒子束不好么？ 诸一梦摇头：“我用残骸预测过了，粒子束直接被眼睛扭曲了空间，我们的物理规则终是没办法对抗这种唯心的物质，所以，只能用这个来。” 她伸出手，拿起了那三块天灾残骸，这是那三个除了坚固，找不到其他特点的残骸。 “只有这个，可以撕开它的防御，而我们需要用阳电子武器，将它加速到十分之一的光速，这样，才有杀死它的可能。” 众人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个还真有可能，但还是有人叹息：“我们都已经进步到反物质武器了，结果还要用□□的原理，感觉好怪异啊。” 诸一梦也只能无奈叹息。 …… 研究进展得很快，人们先少量的复制取得了反物质，这时候原本用处不大的镜像残骸就显示出来了威力，再小的数量，都抵挡不了二的次方，哪怕一个原子，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获得一摩尔的量，用在微观物理上，简直就是王炸。 他们用少量反物质作为能源，试射了一下，效果非常拔群，就是果冻有点分身乏术，它一会要当容器，一会要变枪管，还要去量子计算机里当关键元件，已经加班到加无可加的境地。 但效果是极强的，在各方合力下，经过矫正的阳电子枪成功制作完成，因为诸晨的立场问题，他们派出战斗力仅次于诸晨的姒如歌带队去完成任务——没办法，在失去何罗化身的情况下，一般人连直视天灾都做不到，更不必说反击了。 至于用远程导弹就更不可能了，在雾界里，因为磁场原因，越是精密的仪器就越容易出现问题。 姒如歌的母亲担心极了，却没有说一句劝慰的话，只是在临行前，抱了抱自己的儿子。 姒如歌也不负所望，他在距离天灾之眼二十公里外的地方，成功打出了特殊的残骸子弹，那恐怖的反作用力，将他被天灾强化的半边身体直接撞成了一滩烂泥。 漆黑的残骸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撕开天空，撞入了眼球的瞳孔，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那颗巨大的眼球，就突然掉落了下来。 它化成了无数浓雾。 姒如歌的手下小队们这时终于派上用场，去寻找何罗化身的残骸。 他们找啊找，收回了那颗珍贵子弹的同时，终于找到了一截软软、小小、紫红色的触手，大约四十公分长的样子。 姒如歌还不知道这个残骸有什么用处，但他刚刚一接过，就发现那个果冻变成的枪管吃掉了触手，过了好一会，分裂成了两个同样的果冻。 姒如歌嘶了一声，面色瞬间就变了。 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那幕后黑手的所有计划，终于明白人类在它的计划是什么位置，终于明白，或许人类的贪婪，才是真正的天灾。 周围的队友们也惊呆了。 一位队员更是欢呼道：“天啊，何罗的残骸可以复制这些残骸吗？那也太厉害了！” “对啊，队长，”另外一位队员兴奋道，“我们快回去通报吧，这下可有的功勋了。” “闭嘴！走了。”姒如歌脸色铁青，恨恨地道。 队友们甚是不解，但还是服从命令。 他们一路都很兴奋。 “这下天灾残骸居然有了复制的办法，这简直就是人类文明的巨大胜利啊。”又有人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复制的话，我们有一万多个何罗化身呢。” “对啊，而且消灭何罗的办法也找到了，人类有希望了……”另外一个队友兴奋又喜悦地接话。 “队长，你怎么不开心？”有人问姒如歌。 这位已经长得很高大的青年神色悲伤，仿佛很压抑的样子，听闻这 话，忍不住揉了下眼睛。 “队长，”与他关系最好的一个队友拉了他的袖子，疑惑道，“老大，你怎么哭了？” 他从上辈子跟着老大打拼到现在，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呢。 回头一定要跟会里的人宣扬一下。 他露出虎牙：“是太高兴了吗？” “不是的。” 那队友瞬间担心了：“是不是伤太重了，我帮你看看。” “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老大，你今天很不对劲呀……” “因为，我从来没有杀过队友。”姒如歌的声音很轻，还带着哽咽，“你们都是英雄，对不起。” 那队友 先是困惑，然后感觉到脖子上湿哒哒的，忍不住摸了摸，却发现，都是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最后的画面，是周围同伴们困惑的眼神，还有，头颅掉下来的样子。 姒如歌仰起头，却没有再擦掉眼泪。 他收起了多出来的果冻残骸，站起身，凝视着遍地血腥，转身离去。 第86章 自心为是 他没有选择。 或许人类高层会抵抗住诱惑, 不会因为神级残骸而去把所有何罗的化身杀死。 或许，人类不会对何罗本体的残骸心动，知道这是天大的恩情。 或许他们会明白何罗不是威胁, 反而是最大定时炸弹。 但他不能赌。 重生之前，他已经见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 道德与良知，在单个人的身上，是有用的，有分寸的, 但当范围扩大到整个种族，那就算有人能保持清醒，也会被巨大的民意裹挟着走上未知的方向。 与其等到可能出现无数危害, 不如就将危险扼杀在开头。 所以, 他们不能活下来。 或许他们都有舍不得的人, 舍不得的事，有家小, 有未来，有着无数遗憾。 甚至他们极大可能会听从他的话，不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但那又如何呢？ 死去的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他略略弯起唇角，没有再回头。 他一直是这样, 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他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 而因此死去的人, 都是他的罪孽，他也会等待着, 等着那些亲友, 终有一日, 来寻他复仇。 “人命啊, 太渺小了。” …… 姒如歌回来时，只带回来了去时的装备，还有一堆战友们的铭牌。 他的理由很简单，问题就是其他人都没有躲避过天灾之眼最后的爆发灵能，变成了诡异的怪物，他没有办法，只能杀了他们。 至于任务结果，武器是有用的，目标是完成的，就是伤亡太严重了，建议这些灵能等级比较低的战士，下次就不要参与任务了。 天灾残骸被上交，人类高层为新的成果欣喜不已，当然，不只是消灭何罗的化身天灾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这次，他们找到大量生产反物质的办法！ 这代表着只需要带上那么几十克的燃料，就足够人类殖民火星，何罗化身的天灾又一次惊醒了人类的美梦，雾界的潜力固然是无穷的，但人类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还是要有足够的火种，用来应付人类可能会遇到的危机。 至少，不能像上周目一样全灭得毫无反抗之力。 姒如歌的作战报告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他这些年的任务表现非常完美，虽然免不了一番询问，但询问之后，还是嘉奖了他的功绩，并且为他的队友们送上应有的荣誉和抚恤，姒如歌在追悼会上的表现也非常真情实感。 然而，在喧嚣过后，他离开单位，却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阿星。 别人不知道阿星将何罗带到哪里去了，但他却是知道的。 那是来自同源天灾血脉的感应。 他们在星球与雾界的交汇处，那是东海外的一处海岛，笼罩海岛强大的磁场会让周围的一切电子仪器失灵，同时也阿星的雷达。 岛上修筑的建筑有些老旧，爬山虎遮着向阳的墙壁，青砖的两层小屋依山而建，院子里种着许多花花草草，修剪得漂亮而精致。 “你有什么事？”阿星正在给一棵桃树浇水。 姒如歌想要说话，但沉默许久，却一句也说不出口，过了好久。 他来自血脉的禁锢让他不能直接告知一些事情，但有一些事，却是可以的。 所以，他很直接地拿出了那块复制而来的果冻残骸：“这是我在消灭了天灾之眼后，用剩下的残骸制作的。” 阿星微微抬头，闭瞌的眼眸“凝视”着他，仿佛有无数话想问，又有无数话想说。 姒如歌终是摇了摇头：“我能拖延的时间不多了，你早点唤醒他，他在梦中的时间是被延缓了，你不能等他自己醒。” 阿星点点头。 姒如歌还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来。 他离开了。 阿星拿着那块天灾残骸，皱起眉头，走进了小屋。 苇草垫子上，一只下半身触手怪，上半身美少年的生物正枕着胳膊，睡得安逸，脸颊上还带着微微笑意，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阿星凝视着他的睡颜，叹了口气，思考着，有意念让那块果冻化成最硬最硬尖锥，然后对着何罗的手指戳上去。 但那手指只是皮肤微微凹了一点弧度，便再也进不去了。 阿星无奈地将残骸丢到一边。 就是这样，何罗就仿佛游戏里开了外挂的神仙，血条是完全被锁住的，就算站着不动让人打一万年，也不会掉一滴血。 这种情况下，想把何罗叫醒，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世上唯一能伤到何罗的，在他的印象里，就只有那处深渊。 如果没有办法，就只能再带他去那里了。 他的星球意识能勉强打开通向那里的门，可是，他总有一种预感，能不要去，就真的不要去…… - 姒如歌继续被派去执行任务。 人类没有去大肆消灭何罗化身，只是在那些天灾出现异变的情况下，才会动用终极的残骸武器，毕竟那东西太有用了，每出一次任务，对科研界来说都是痛不欲生的时间损失。 但不出任务又不行，毕竟那种珍惜的概念矿物在雾界。 可是何罗化身的异变却还是接连不断，甚至越来越快，没有办法。 只能一个个消灭，但好在这些东西在天灾武器的攻击下，很快就解决了，当消灭最后个何罗化身的天灾时，姒如歌颇有一种靴子落地的轻快感，还拿一个残骸假公济私了一下，毕竟拥有一个可以变成所有手办的万能橡皮，也算是自己辛苦的工资吧？ 反正这些残骸也不能留在雾界，否则会被别的异种吞噬，那就会成为新的天灾。 他的母亲最近沉迷股票，听说原本火热的金融市场开始冷却下来，渐渐进入正常状态，几只航天股倒是逆风翻盘，成为新的黑马。 毕竟在预知研究成败的情况下，航天业的发展简直就像打了鸡血，每月都有划时代的发明，到了后来，人们对发明这事已经到了见怪不怪的程度。 …… 看起来事情向好地发展了。 姒如歌心里的重担放下很多。 整个人也表里如一地恢复了心情，用积极的心态面对一切。 直到那一天，他习惯地回到研究院里述职，但在进门的一瞬间，他的预知到了一个画面。 他抿了抿唇，却没有躲。 于是下一秒，他被自己使用过无数次的阳电子枪打中了脊柱，血花四溅之余，伤口上的肌肉萌发出无数肉芽，断裂的血管正蛇一样飞快蠕动着对接，连流出的血液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开始往伤口回爬。 他被捕了。 专门的监狱等着他，周围的是用最新反物质技术制作的牢笼，只要他想离开，立刻就会被轰杀湮灭。 “这是在你家里找到的，你有什么解释？”诸一梦拿出了一块残骸。 姒如歌神情冷漠：“就是你知道的那样。” “这件事已经列为最高机密，我不会像你想的那样，为了残骸而伤害何罗，至少，在他没有主动显露恶意之前。”诸一梦平静道，“你可以放心，虽然我惧怕他，但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姒如歌松了一口气。 “但你杀死队友的事情，要怎么解释？”诸一梦凝视着他，“你就为了一个可能而杀人时，有没有一点后悔？” 发现这个残骸后，他们就开始搜集线索，没有用多久，就在第一次任务的附近寻找了尸骨。 姒如歌微微勾起唇角：“历史会记住他们的牺牲。” “是的，”诸一梦深深地看着他，“而你，会被审判，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姒如歌沉默以对。 …… 在不知什么存在的地方，何罗停下脚步，气喘吁吁。 “你这SB也太能跑了，不陪你玩了。”何罗觉得自己是个傻的，和这家伙跑了大半天，被放风筝一样溜着玩，简直给天灾丢人。 对面的怪物神情鄙夷，仿佛在嘲笑他。 何罗懒得理他，做梦并不好玩，他准备醒过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那怪物诡异的思维传来：“你现在醒来，已经晚了。” 何罗眯起了眼睛。 “我身体，抢不过你，但却能让你再选一次。” 何罗生气极了，一拳捶了过去。 对面的怪物轻易地躲开了，带着诡异的笑：“你以为，那些残骸只是残骸吗？” 何罗没有再追他，他的眼眸微微眯起：“你在说什么？” “那些，都是你我的血肉，”那只怪物说，“所有天灾都是从我身上分化而出，那些残骸，人类用过，就会变成我们的一部分，就和，上一次一样。” 以及，那个人类眷属可怜的反抗，真是太有趣了。 难怪对面那抢我身体的怪物，那么喜欢人类。 第87章 前人挖坑 何罗先是一愣。 “你是说, ”何罗说这句话时，渐渐反应过来，于是后边的每一个字, 便越发咬牙切齿, “那些凡人，已经像上周目一样, 被感染了，变成我们的一部分了？” 对面的触手怪语气平静：“是的！” “不可能, ”何罗断然道，“我已经遮蔽了自己的灵能，不可能感染他们，你休想骗我。” “感染来源于我, 或者说，你曾经的一部分, ”对面的怪物缓缓道, “现在, 我们已经融为一体了。” “没有吧，”何罗看着他, 目光冷漠，“我这不是, 还没有把你吃下去么？” “那么，你来。”对面的怪物凝视着他, 伸出触手, 仿佛在邀请他。 “你以为我不敢？”何罗看着他，在这个意识空间里, 他的身体骤然间冒出无数巨大的触手, 巨大的阴影将对方全然笼罩。 于是气氛单方面尴尬起来, 因为何罗却少见地踌躇了。 他已经隐隐有了预感，知道不能这样做。 这个天灾怪，非常卑鄙，它把自己的身体分化成一个个天灾，用自己的血肉做饵，诱惑自己化身吃下去，从而，感染了自己的天灾本体，所以才会出来多余的化身。 而人类在使用多出来的化身时，就会渐渐被天灾感染。 简单说，整个人类世界，都变成了它的人质。 更深入一点，就是病毒感染何罗，何罗感染人类，而这个病毒的主体已经被何罗吞了，何罗现在就成为所有传染的源头。 它的本体已经与何罗融为一体，如果何罗完全吃掉对面这家伙，它就会完成最终的，意识中的感染。 它不是来消灭何罗的，而是想来和何罗融为一体，进化成一个新的生命。 …… 何罗觉得自己需要外援。 何罗醒了过来。 刚刚醒来的一瞬间，阿星惊喜地抱住了他。 何罗狠狠吸了两口阿星，熟练地起身，问道：“阿星，我睡了几天？” 阿星沉默了一下，才轻缓道：“3758天。” 何罗惊呆了：“哈，这么久的么？” 他上下打量着阿星，触手上卷了上去：“咦咦，阿星你的美貌依旧啊，都没有一点老化，来我亲一口。” 阿星随他乱来，嘴角微微弯起：“不会老的，我的心都不跳了。” 简单地说，他其实，也不是人了。 何罗拉着阿星，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玩了半个月，这才晃荡着触手，给阿星说起自己遇到的那个诡异生物。 “这个幕后黑手，把我当枪使，还搞出这个事情，你说，要怎么解决？”何罗有点焦虑地问。 阿星倒是很淡定：“解决什么，不用解决啊。” 何罗抬头看他，几乎怀疑阿星是不是被夺舍了，这还是那个为了人类不顾一切的阿星吗？ 阿星浅浅一笑：“人类被感染了，会怎么样？” 何罗想了想：“会变得狂热，崇拜我，失去自我，最后完全成为我的傀儡，直至死亡。” “那成为傀儡，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他们会发现吗？”阿星又问。 “会啊……” “要很长时间吧？” “是的，要十几年呢，”何罗说到这，瞬间有些讪讪，脸色一下就特别糟糕了，几乎就要跳触手，“哇呀呀！这什么傻雕怪，居然把我绕进去了，该死的东西！” 诚然，在怪物的眼中，十几年和打个盹没有区别，但在人类这边，十几年够他们把该搞的事情搞完了，变成傀儡？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是两说了。 这么长时间，以他这样聪明的天灾怪，怎么会找不到办法？ 何罗气得拍墙，又拉着阿星折腾了一番，方才把气顺下来。 阿星成功安抚何罗，却没有太开心。 因为，上一次，人类就是因为这个，灭绝了最后的希望，而这一次，居然又要重演吗？ 那个怪物，就是想激起人与何罗的敌对。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人类根本不是何罗的对手。 又或者—— “何罗……”阿星突然拉住他，“走，我们去一个地方。” 何罗困惑，但还是被阿星拉走了。 …… 阿星带着何罗走进了浓雾，也不知他是怎么走的，周围的雾气越来越密，密集到以何罗的感知，都不知道雾气外是何情况。 但阿星的方向就很坚决，好像这些迷雾，并不能阻隔他的视线。 “上一次，人类灭绝后，我跟着你很久……”走在路上时，阿星突然低声讲起了以前的事情。 何罗一下翘起了触手，太难得了，阿星很少主动提上周目的事情，现在愿意说了，这就是完全接受我了吧？ “那时，我在雾里飘荡了很久，想找到世界变换的因由，你跟在我身边，那时的你，爱情观有些……”阿星思考了一下，谨慎地用了一个词，“有些纯真，你觉得，爱就是爱，就应该被责任、种族、事业、生死以及所有类似的东西阻挡，爱情里凡是添加了这些，就不纯洁，而只有我们俩的世界，才是最完美的爱情。” 何罗断然挥手：“那个不是我啊，别混为一谈！” 阿星微微勾起唇角：“阿罗，那时我的心情很绝望，在那么多天灾侵入时，就很绝望了，但久了，又很寂寞，我没有恨你，只是一想起我杀了那么多同伴，就不能原谅自己。” 何罗满脸问号，不是我何罗杀的吗，你为什么要说自己？ “那时，我看着你控制着他们，表演着无事发生，可前一秒还在关心我的人，下一秒就在我的背面僵直，而又在我回头时，对我微笑，我实在演不下去啦，你又不承认，我把整个城市都埋葬了，你还要拖他们起来继续表演，”阿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点燃了他们，自己也走进火里。” 何罗缩了下脖子。 “可是我却已经不是人类，烧不死了，”阿星轻轻摇头，“后来，你又骗了我。” 何罗连连摆手：“都说了不是我了。” “你说你找到办法可以复活整个世界，只要我和你在一起。”阿星沉默了一下，“我选择了相信你。” 何罗一时失语，烦躁地扯了一把头发，他觉得接下来应该是自己不想听的事情，都想要尖叫了。 “你果然复活了全世界的人，让他们在天灾的世界里安稳生活，发展文明，那种失而复得，我当时很感动，所以和你在一起，没有爱，但是算是感激和报恩吧，在一起了很久，在人类的新世界里，大家都崇拜你，敬畏你，你是新的神，而我是你的教宗，虽然文明倒退了，但至少留下了种族，我已经很满意了。”阿星停顿了下，“我能回报你的，就只有全心全意，试着去爱你了。” 何罗抿了抿唇：“那个，阿星，过去的事情，咱们就让他们过去不好么？” 这时，阿星停下脚步，轻轻叹息道：“可是，我还是发现了这里。” 何罗这才发现，前面是一片大海，一望无际，但海水是近乎透明的，如果仔细看，像是无数星光汇聚成的河流，浩浩荡荡，向着远方涌走，不知前路，不知尽头。 周围有许多肉眼不可见的星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汇入水中，仿佛一层淡薄的雾气，缭绕在水面。 “这是哪里啊？”何罗勉强笑着问。 “这里，是灵魂的最深处，现实与虚无交汇的地方，只能从灵魂深处到达，所有人的来处，也是所有生灵的去处，神话里，它叫冥河，”阿星轻声道，“那时，我来到这里，才知道，所谓的复活，所谓的新世界，都不过是梦境，你为我筑的一个美梦，所有活着的人，都是你的想像。” “那时的我，已经不是最初我，应该是，爱上你了吧，”他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但是我终是不想再继续活在虚幻里，所以，谢过你后，我就走了，按理来说，你是救不回我的。” 何罗捂住了嘴，神情都有些虚弱。 “所以，在重生时，我迷茫了很久，却终是没有勇气来到这里，所以，我融合了星球的本源，如果还是假的，至少，不会太长久，但我没想到，你用其它的办法，延续了星球的生命，直到现在。” 阿星说到这，他抬起头，语调温柔得就像春天的风：“谢谢你的梦，或许，我又该醒过来了。” 阿星笑了笑，走向那海里。 何罗懵逼了整整三秒钟，终于反应过来，活人进了那个冥河，应该是要死的。 于是他挡住阿星，伸触手捞了一把。 仿佛盐融水中，触手瞬间就消失了。 “我艹你阿星！”何罗尖叫起来，“我骗你个鬼啊，这尼玛是真的，痛死我了啊啊啊！！！” 第88章 虚惊一场 关键时刻, 何罗并没掉链子，眼看事情即将无法挽回，但他的意志却奇异地冷静又清晰, 好像进入一种特殊状态。 他的触手虽然瞬间就会被河水消融，但他并不是只会有触手, 在拉住阿星的那一瞬间, 他胸腹中猛地含了一口气，以他倾尽所有一切的力量喷出。 那一瞬间，汹涌的长河被吹起一波巨浪, 当然也就在那一瞬间，露出空隙。 何罗用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速度，把阿星拉了回来。 而这时，阿星连一个衣角都没有被水沾到。 气氛一瞬间尴尬起来。 而何罗的心情——他几乎已经要维持不住人形了，尖锐的利刃正从细致美丽的皮肤里钻出, 额头被新的眼睛撕开，还有两只眼睛并排出现…… 阿星看到这种情况, 他举起手：“我没有想死，我就是去河边逛逛。” 这话一出, 何罗的怒气值简直翻倍：“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阿星平静道：“我有证据，那河边有个小坎，掉不下去的。” “……” 何罗的脖颈猛然伸长, 像蛇一样伸过去仔细打量，发现那河岸下方数米还真有一片小平台, 掉不下去的。 更气了, 怎么办？ 阿星走上前来, 摸摸快要爆炸的触手：“我不会为一个不确定的事情, 轻易做这种选择。” 或者说, 他并不是那么冲动的人，走到河边只是吓一吓何罗而已。 他想确定一下，何罗这次，到底有没有在骗他。 但是，阿星搞不懂的是，自己还没有下去，他用触手在水里是要捞个月亮么？ 何罗捂着爪子上的伤口，看阿星的神情充满了凶狠：“要分手你直接说啊，你以为我是那种要死缠烂打的怪吗？你死给谁看啊，我怎么会喜欢这样要死要活的家伙，上辈子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关我什么事，你这个渣男！” 说着，他愤怒地又丢了一根触手进水里。 一声轻嗞，那根触手又没有了。 阿星轻轻按了下额头，安抚道：“好了，别闹了，会痛的。” 何罗尤自愤愤不平，咬牙切齿，他走到河边：“晚了，现在是我要跳，我告诉你，你拉不住我的。” “真的吗？”阿星微微勾起唇角，“这是冥河，你进去之后，会被冲刷一切记忆与人格，只留下烙印或者说本源，到时，我可就有一个新的何罗了。” 何罗伸到水边的触手瞬间就缩了回来，怒视着阿星，要死一起死，他才不会那么傻，让下一个来捡桃子。 阿星坐到何罗身边，凝视着远方的河岸，轻声道：“阿罗，你知道么，这里，才应该是星球真正的本源。” 何罗不解地看着他，但还是有些不悦地道：“你不要岔开话题，我告诉你，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的！你至少要给我写十封保证书！二十封悔过书，我还会给你一份协议……” 阿星按住他的手背，何罗怕手上的尖刺扎到他的手，扭捏着把手背上的刺收了回去，有些不满地看着他扣住自己的手指。 然后，何罗哼哼两句，终是没有再说话了。 阿星笑了笑：“在上一次，我在雾界里找了很久，想知道灾难的源头，但一直没有找到过，直到这一次，我直接融合了星球的本源，看到了很多属于星球的画面，这才找到了一些线索，我们一起来分析一下，好不好？” 何罗斜眼看他：“不听，我还在生气呢。” 阿星捏了捏他的手指：“好了，我保证，不会再骗你了，好不好？” 何罗这才哼哼了两声，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阿星的信用还是有保证的，而且他都给那么多台阶了，见好就收，差不多得了，最重要的是，要是阿星算起上周目骗他的账，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何罗真是恨不得逆转时间，把上周目的那个何罗暴打一顿——这搞的都是些什么事，阿星这一次还能理解他没有开局直接一棒打过来，那真的只能归类为真爱了。 光是想想，他就感到了心虚。 更重要的是，被阿星这么一怀疑，何罗总觉得说不定还有什么大坑。 阿星见何罗是真的不生气了，这才缓缓讲起自己这些时日收集推断的那些信息。 “在这个宇宙，所有有生命的星辰，都会有一条灵魂之河流淌而过，它是一切生命的起源，当它流经星辰时，会渐渐孕育出星球的意识，随后，便会有生灵在其上繁衍，”阿星缓缓讲述着在本源中截取到的画面，“而这次的末日，来源就是冥河，有一个恐怖的生物，侵入了冥河，它抽取着河中大量的灵魂本源，转化为它的力量。” “而这时，可能是冥河的自我保护机制，有一个强大的灵魂从河中而来，杀死了这个侵入者，随后，这个侵入者的尸体上诞生了无数的迷雾，像一条雾气的河流，蔓延到整个星球，而它的尸体上诞生的，不只是有雾气，还有无数的天灾，和一整个世界……” 何罗轻嘶了一声：“你的意思是……” “是的，再向下游走得不远，就可以看到那里，也就是先前，我们遇到的深渊，那里就是怪物的本体，你应该就是从那里出生的。”阿星微微叹息，“所以，如果想解决这次的感染天灾，我觉得，也许还是要从那里想办法。” 何罗皱起眉，对自己是从怪物身体上诞生这种事情不太开心。 所以，他顺从本心：“想什么办法也不是现在，我现在需要安慰，需要道歉，反正一时半会人也死不了，回去！” 他可不想再去那边，见到那个诡异的自己，什么三周目许愿，不存在的！ 就算是人类死光了，只要阿星活着，他就不会把去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等等！ 何罗骤然想起一件事情。 自己现在都那么不愿意把机会给下周目的自己了，那上周目的自己，真的是心甘情愿把再爱一次机会出让的吗？ 何罗扪心自问，如果真的、真的到最后，迫不得已的得开启下周目，那他肯定会给将来的自己找无数的麻烦，绝对不会让他轻松过关，从而让他知道前任对这一份真挚的感情是如何的不舍。 他脸上的担忧和苦恼太过明显，以至于直接引起了阿星的注意。 阿星便关切地问起来：“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何罗用触手卷紧了阿星，“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世上会有连自己也不放过的人啊……” 第89章 发现解决 离开冥河之地后, 何罗一连好几天都忧心忡忡。 他本来是一只快乐的小怪物，有力量有爱情，如今却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给施加了压力, 所以感觉一点都不良好，难受想哭。 阿星倒是每天一封保证书，还要在何罗面前深情朗诵，但前者对此没有一点包袱，连朗诵的语气都很真情实感，让何罗连茬都不好找。 于是日子一下就过得不是滋味起来。 连上的各种游戏小说都变得没有滋味起来。 唯一能安慰他的就只有阿星美好的身体了…… …… 另一边，人类的世界好像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姒如歌因为伤害队友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被关在戒备最森严的监狱里，倒不是已经被废除死刑, 而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他杀的队友，毕竟只是找到了尸骨，而现代的法医, 对尸体的检验上, 既没有指纹也没有作案工具, 姒如歌的过案过程, 只是合理推断，当姒如歌更是不给一点口供时，案件因此陷入僵局。 但也不可能放走他，毕竟他的危害太大了。 再者说，虽然有神级武器, 但在这个未来, 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内部争议很大。 因此, 姒如歌另外一个指控，就是私藏何罗化身的天灾残骸——组织花费了大力气，在姒如歌的常去的地方挖地三尺，找到了大量没有使用过的触手残骸。 这些残骸极大地缓解了先前局促的研究进程，让人类迎来新的科技腾飞。 进入了外挂一样的速度。 阿星为此专程去找了姑姑诸一梦，告诉他的何罗可能又感染了人类，最好不要再使用这些天灾残骸和它们衍生出来的物品，尤其是雾界的东西。 诸一梦听到这话后，叹息着问：“你觉得这可能吗？” 阿星沉默。 “雾界的矿物也好，残骸也好，何罗的傀儡也好，牵扯都太大了，”诸一梦摇头叹息，“它的恐怖作用，不亚于当年的电力革命，在习惯过更方便，更快捷的生活后，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回到原始的日子？” 诸一梦打开窗户，远处的天空上，正有一群少年少女嬉笑着踩着飞板，在空中纵横，然后一个漂亮的空翻，停在空中信号灯的红灯前，他们的飞板上涂着五颜六色的涂装，还有人在等待时在别人的头上翻过去。 “远的不说，超导体的磁悬浮交通已经深入人心，学会飞行的人，要怎么回到地面？”诸一梦淡漠地抬了下眼皮，“还有那些已经感染了的人，要怎么治疗，让他们知道自己会渐渐失去自我吗？” 阿星轻叹一声：“所以，人类能接受命运强制安排的末日，却不是接受来自他人警告与善意提醒，哪怕这会带来末日……不得不说，很讽刺啊。” “所以，我们已经开始了殖民计划，会有飞船去火星或者月球建造生存中心，那里会带着没有感染过的人类胚胎，由机器人去建造一个纯洁的人类世界，”诸一梦平静地告诉他计划，“这样，地球上的人类也好，动物也罢，就这样接受现实吧，当然，母星上的人类会继续繁育，至于能活多久，未来如何，都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了。” “姑姑，”阿星语调里多了一些困惑，“你，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因为已经找不出更好的办法，”诸一梦有些厌烦地道，“只要雾界存在，感染就不可避免，只要何罗还有意识，他就能生出源源不断的天灾，你又站在他的一方，这样的情况，我已经想放弃了。” 当阿星说他爱上何罗时，她就已经明白，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已经不是人类了。 就像毛虫蜕变成蝴蝶，腐草化为流萤，曾经的记忆与认知都被扭转，他们已经非我族类，和人类的利益不再一致，这样情况，又有什么可说呢？ 阿星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他没有再开口，便告辞离去。 诸一梦看着他离开，却没有再相送。 身边的猫猫虫目睹着这一场争执，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它能听懂每一个字，但这些字合在一起，就不懂是在吵什么。 人类真是太复杂了。 ……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得像水一般，人类世界暗流涌动，信奉何罗的教派也越发壮大。 科技在天灾的这种唯心的外挂下，奇异地找到绕过材料天坑的办法，拥有了更准确的测量仪器，开始观测围观世界的时空结构。 人类的基础理论已经停滞太久，人们都相信，宇宙没有高低之分，如果能更加了解我们星球宇宙的本质，未必不能进化到与雾界生灵一战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科技的发展几乎每年都有巨大的改变，人们从先前的目不暇接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人提议把末日开始的时间列为人类的新纪元，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人类进入了新的时代…… 何罗对此无话可说，他在阿星的安抚下走出了自我厌弃，被爱情充能后，开始思考解决的办法。 而解决问题最基本的，就是要了解问题，所以，他开始观察那些被天灾感染的人类，究竟会有什么变化。 为此，他又重新捏了一张皮，拉着阿星，在乡下小镇开了一家托儿所，每天观察记录。 然后还真看出了一点东西。 最简单的一点，就是开始对一种颜色有好感——何罗触手外表的那种诡异猩红，凡是看到这种颜色，就会引发人们的狂热追捧，所以，这种颜色已经被政府严厉禁止了。 然后就是崇拜何罗，认为诡异的东西有一种特别之美。 再然后就开始疯狂，对天灾崇拜，想要进化，想要更多的天灾残骸。 再再然后就是想和何罗融为一体，成为它的一部分，并把这个当成无上容光。 再再再然后就会失去自我，成为何罗的一部分，这个过程是非常唯心的，如果意志强烈、非常自我的人可以抵抗很长时间，但如果是那种自我意识薄弱，喜欢随大流的人，就会沦陷的非常快。 目前的人们绝大多数都在第一阶段，他们目光会本能的追逐红色，以至于现在红色的事物大行其道。 至于后面的阶段，都是阿星提供的上周目经验。 而且据阿星观察，这种情况并不是不可逆的——梦境世界有净化这种精神污染的效果，或者说，正是梦境世界的存在，让人类世界发生的精神感染大大减缓了，还没有失控。 何罗对此欣喜不已，同时也有些困惑，梦境天灾这个东西那么好用，上周目没有过吗？这不像自己的风格啊。 阿星叹息了一声，平静地告诉何罗，上周目是有过的，而且是被上周目的何罗用来欺骗他，构筑梦中复活的人类世界，他在那里生活了几千年，所以特别熟悉，只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随便都可以控制开花结果了。 何罗一边声讨上个自己不干人事，是个天灾本灾了，一边向阿星表示这些旧帐我是不认的，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阿星于是笑笑，不再提这事。 何罗发觉了抵抗的感染的办法，非常满意，为此，他伸了一个触手在梦境里，一心二用，在那里全天不停歇地弹奏自己的曲子，在拥有了更多簇拥的同时，还大大的延缓了感染发生。 按阿星的推断，如果这种办法继续下去，那么感染的晚期症状可以延缓到六十至一百年——如果真的这样，那和没有感染，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样，问题就算是解决了吧？ 何罗感觉心中放下了大石。 第90章 美好资粮 何罗找到延缓感染的办法后, 那得过且过的心态便又恢复过来。 毕竟他在意的从来就只有阿星，至于人类，那就是个添头, 属于有可以, 没有也没什么关系那种, 他会为感染担心, 也无非是怕阿星无法接受罢了。 于是，他的生活又开始现充起来, 加上最近的科学发展迅猛，可以玩的东西就更多了。 尤其是现在最火热的太空旅行, 因为超导和反物质能源的应用, 如今送一千克货物上天的成本低到了三十元左右, 也就是说, 一般体重不超过100千克的人, 加上手续费和各种保险、饮食消费，上太空天玩几天也就一万块钱, 很多人都能拿出来。 月面基地工程的基金热得像熔岩, 因为涨得太厉害了, 月面基地自然也建得如火如荼, 连月面的地皮都已经开始被拿来拍卖，开始建立商业了, 不少沉迷仙侠故事的游客还在基地里穿上古装, 用六分之一的重力体验轻功的感觉，就很美妙，几乎全是好评。 何罗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他带着阿星上了天, 然后发现在这些地方玩几天还成, 玩上一个月就很枯燥了，毕竟太空里网络延迟太高，打游戏和刷文都很难受。 于是又回了地面，基地的工作人员热情挽留也没能打消他的主意。 何罗回城后，发现城里新增了不少章鱼形的高大建筑，说是给他修建的教堂，还有狂热的信徒跪拜在他脚边，想求他拿出一根头发或者其它什么，做为圣物，借信徒瞻仰。 何罗对这样的信徒还是比较宽容，就掐给他一根头发的四分之一，被对方千恩万谢，当成珍宝捧走了。 但随后，世界各地的狂热信徒们知道这事后，纷纷前来求取圣物，他们的人数多到——何罗数了一下，就算每人只给十分之一，也足够把他给揪秃了。 这当然是不可以的，就算掐一根他的头发会立刻长出来也不可以！ 何罗严厉地拒绝了他们，于是那根头发就成为唯一的圣物，那处教堂成为圣地，每年有无数人前来瞻仰，带来巨大人流。 这样的狂热让何罗感觉到有些不适。 他喜欢的是自由的、自我的、与众不同的万物，讨厌同化，而这些一切行为都在渐渐统一的人类——他们抛弃了太多自我，开始从身心的认同他后，就会加剧感染的速度，变成失去自我，永远不会违逆他的存在。 而这些人，也成了最让他麻烦头痛的事情。 他们会把何罗当成一切存在的意义，一些领袖开始变得行为诡异，一有空就向着其它人宣传何罗的伟大，而他们的语言是有感染性的。 “这是灵魂广播。”灵魂深处，那只奇怪诡异的生物正在告诉他。 不知怎么回事，何罗莫名就知道了，这是他做为神级天灾的一种普通技能，凡是听到他的名字，知晓他的事迹，就会本能的崇拜、宣扬他，并且视与他融为一体为最高荣耀，而新添加的灵魂，是我资粮…… 宇宙终将归于沉寂，那是熵增的过程，而唯一可以做到熵减的，是生命与灵魂，所以，我获得越多的负熵，就越能获得抗衡宇宙规律的资粮。 负熵，它可以抗衡宇宙最根本的法则，可以停止光子的传播，可以冻结夸克的自旋，甚至停止宇宙超弦的震荡。 所有的感染，所有黑暗，都是如此他们使用力量的代价。 这就是你，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何罗猛然挥手，睁开眼睛。 阿星正困惑地看着他：“不喜欢吃这个吗？” 何罗本能地道：“你做的，我怎么会不喜欢！” 然后也没看手上是什么东西，一口吞咬去。 阿星看着他手上剩下半截的冰淇淋纸盒，若有所思。 何罗于是垮下脸来，有些不高兴地把刚刚听到的话讲给他。 阿星听了，思索了一会，才缓缓道：“所以，天灾把这个叫负熵，星球意识，则把这个，称为本源，那条灵魂之河，不但是星球的本源，也是整个宇宙的本源么？” 何罗点头：“应该是了，所以，我们要怎么办啊？” 阿星思考了一下，诚恳道：“按理来说，如果说，无数的世界是棵树，冥河是枝丫，世界是果实，那你这个生物，很可能是树上的害虫啊……” 何罗生气道：“我那么认真地和你说事，你还挖苦我！” “没有，我只是按常理推断，”阿星掩住笑，“但是按常理推断的话，害虫都是有天敌的，否则我们的世界也不会存在那么久，你可要小心了。” 何罗皱眉道：“天敌，让他来，我才不怕，现在是问题要怎么解决？” “这个，倒是个问题了。”阿星也有些无奈。 …… 何罗还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但人类的世界，已经为此警觉起来，因为与何罗的信徒相关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信仰何罗的人，会疯狂传播他们的狂热，并且对不赞同自己的人加以攻击，做出一些奇怪而震人的自残行为，但有一说一，在何罗尽可能的控制延缓下，这些案例其实非常少，总共也才一千多例，和几十亿的人口比起来，不值一提。 可是网络上，或者是为了警示，或者是为了阻断传播，这些事例被大书特书，甚至引起了不少恐惧，官方甚至一度想把这个教派直接禁止掉。 然而何罗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曾经为此询问过何罗，何罗当然是不在意的，但禁止教派后，引起了巨大反弹，大量资深信徒自杀威胁，加上全球广泛存在，官方只能徐徐图之。 所以，只是禁止在公共场合传播，并且开始在网上封禁相关言论。 在舆论的带领下，和何罗相关的消息开始渐渐沉底，一些不好的，较为针对的言论占据主流。 何罗对这些并不在意，他还主动宽慰阿星——这些麻烦的事情他才不需要呢。 阿星对此只是苦笑：“阿罗，你不懂，当舆论的风向开始对付你了，那伤害就会随之而来……” “谁都伤害不了我，”何罗毫不在意，然后看到阿星不赞同的神情，心中一痒，就凑了上去，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嘻笑道，“除了你，我愿意被你伤害。” 阿星双手捏住他的脸，用力向两边扯，认真道：“不许立FLAG！” 何罗嘻嘻着任他拉扯，还主动控制着脸皮，让阿星一个没收住力，把他脸扯成一根半米长的面条。 第91章 天性不夺 春暖花开是何罗最喜欢的景色。 而他最近已经让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学会‌了怎么样一边开花一边结果, 枫叶要么得半红半绿要么全红，反正都要保持最佳状态。 无人机快递送上来了最近的游戏舱，这是人类最新研发出来, 可以挂载梦境资源的服务器, 简单的说，就是利用梦境做为中转，个人意识可以进入全息游戏, 在那里，想氪金就氪金，想杀人就杀人, 而不像梦境一样这也不许那也不行，只要有钱，可以网游可以单机，仙侠西幻克苏鲁，你想要的我的都有。 何‌罗体验了一把，虽然不能把自己的意识全挤进去，但伸个触手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感觉到了满意。 尤其喜欢其中的仙侠世界，并且提出很多BUG和世界观的修改, 比如飞仙的特效啦、进行的手势啦, 而游戏公司在他的亲自光顾下很爽快地接纳了他的提议, 让他有了一个完全按心意来的世界。 如果说这里边有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就是有的人类话太多了。 比如现在, 他好好地在游戏里钓鱼，旁边的一对玩家就在嘀咕最近的新闻。 “听说了吗，最近又有几个何罗怪开始搞事‌了，他们聚众在乡下买了一块地，然后割自己的手腕用血画了个八角的魔法‌阵, 又是点蜡烛，又是祈祷的，还把各种天灾残骸放在那里献祭，真是脑子被何罗吃了。” 何‌罗听得皱眉，人类自己没脑子，为什么要让他来背锅？ “这种事‌情不是每天都有么，很多死法都已经变成段子了，现在没有一点新意的死法，那些营销号都不推了好吗？” “你不觉得很可怕吗，我有个叔叔，以前是很讨厌那些沉迷何罗的人，但最近几天，他居然不讨厌了，还说什么，信仰是每个人的自由……” “各种数据不是已经统计出来了么，年纪越大，精神越不济的人越容易被何罗的天灾本能引诱，唉，怎么说呢，可观那会成为我们未来的样子啊。” “这种真的太讨厌了，要渐渐看着自己、亲人、爱人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连自我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至少还能多活些日子啊，活着总能找到办法‌的。” “我以为何‌罗是救世主，没想到他居然都是最后的大BOSS！” “别想那么多，得过且过呗，天塌来有高个挡着，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了。” “对，及时行乐，亲爱的亲亲我吧……” …… 何‌罗翻了个白眼，他看着已经钓了一大桶的鱼，干脆起身，哼着歌，去了自己的家园。 如果说全息游戏有什么好玩，那家园一定是其中之‌一，点一下就是一块地，丢两个金元宝就是种子自己种好，再等个几十秒，就可以收菜了，然后可以挂拍卖行，可以做生活职业材料，还可以选择各种漂亮营地，每天一换。 他还顺便发个消息给阿星，问他刷到材料没。 阿星回复是今天手黑，到现在还没有刷到。 何‌罗于是继续弄自己的家园。 - “越来越多了，”研究院里，一个巨大的星球投影浮在会议室中，一名带着眼镜的学者指着星球上深浅不一的红色，有些无奈地道，“我们已经想过无数的办法‌，但都无法‌逆转或者暂停何‌罗的侵蚀，虽然何罗本身极大的延缓了这种侵蚀，可是只要年级靠近了，就会无可避免的进入感染后期。” “从最开始的数百人，它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增加。” “预计到三十年后，感染人数会超过十二亿，然后维持在稳定状态，曲线会‌与我们的老龄化曲线平行。” “是的，接何罗为我们提供的信息，在星球的另一个维度，是有一种灵之河，它会‌为生命提供本源，而这种灵，会‌随着寿命的增长而减少，灵越少‌，就越难抵挡何罗天灾的侵染。” “问题就在这里，”一名六十来岁的老者叹息道，“因‌为神级遗物的存在，我们的科技正在爆发之‌中，那些不能治疗的疾病正在以每旬一种的速度消失，很多绝症都已经可以治疗，人类的寿命按理，已经可以达到一百三十岁的极限，甚至我们已经找到长寿基因，一但应用实现，人类的壮年期可以推迟到八十五岁，如果不能解决何罗天灾的问题，人类的发展就会受到封锁。” “对何罗天灾的侵染研究也发现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转着手上的笔，“何‌罗天灾更接近于一种自然现象，就像地球围绕着太阳转动，人类弱小的灵，会‌被强大的何‌罗吸引，就算黑洞吞噬星辰一样，解决的办法‌，一个是如消灭那些神级天灾那样，把何‌罗也消灭掉，或者再弄出一个何罗那样强大的天灾，这样以毒攻毒，人类的灵就能就能在两个怪物的引力的夹缝中保持自我了。” “别提消灭何罗的事‌情，它会‌听到的。”有一名老者低声训斥这个年轻人。 “这世上说这种话的人会少‌么？”少‌年鄙夷之色溢于言表，“它真那么厉害，怎么会‌任凭你们在网上那么传它的黑料？” 他是新生的一代，如今，离当年的雾气天灾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新的一代对于曾经的雾气并没有直观的感受，而何‌罗的功绩也因‌为何罗天灾的存在而大受影响——带来的再多好处都早已过去，但新的伤害却持续不断。 再加上梦中的延时教育，大量新人可以用高出现实两倍甚至三倍速的时间学习，他们的思想更奔放，反应更迅捷，所以新的一代，已经在科研方面涌现出不少‌新星。 “你这种设想是不科学的，”有人叹息道，“再来一个强大的天灾，太危险了，至于绞杀何‌罗，也太危险了，我们不能把数十亿人的性命拿来赌一个可能。” “那就等着被天灾同化吧。”少‌年轻蔑一笑，“反正我还年轻，不着急。” 这话一出，刚刚反驳他的人顿时阴了脸色。 “对了，诸院长怎么没有来？”少‌年有些奇怪地问，他是研究院的新人，对诸一梦院长崇拜已久了。 “她正在应付新的调查，没空参加这种小讨论，”有人冷笑道，“如今激进派的势力越来越强，她已经快压不住了。” 何‌罗以为延缓感染是救赎吗？ 太可笑了，看着自己渐渐变成另外一种怪物死去，比起一刀直接送走，带来的恐惧，要强大无数倍。 第92章 似我非我 何罗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在游戏仓沉迷了几个月后, 何罗又开始了作了起来，毕竟他是个现充，生活不但‌没有苟且, 还遍地的诗和田野。 就这样‌, 人类的世界一转眼，就过去三年，他也和阿星走遍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还去雾气世界考古，试图找到彻底根绝何罗感染同化生命的办法。 何罗为此‌还恶补了各种科学，并且大胆地推断出, 人类之所以会被感染，是因为生命层次不够高，如‌果‌想要‌杜绝，与‌其让何罗改变，不如‌让人类改变算了。 他甚至为此‌推断，不需要‌达到阿星这种程度，只‌要‌达到姒如‌歌那种程度就可以把感染同化的时间延长到一千年以后。 而‌如‌何才可以让全人类一起进化，达到这种程度, 就是何罗下一个要‌研究的课题了。 何罗已经有了方向, 那就是在继续在梦境里搞事。 自我的强大是一切强大的根源, 人类灵魂构造非常柔弱, 本源烙印做为灵魂的地基, 与‌身体的连接是其中枝干，而‌记忆是构成自我的枝叶。 树小，就很容易被何罗本身那宛如‌寄生植物般本能散发的灵魂种子寄生，成为何罗壮大自我的养料，但‌如‌果‌树木粗大起来, 那被寄生藤蔓吸干时间，就会大延长。 何罗还发现，自己会有这种本能，可能是因为自己这种种族本来就是这样‌繁衍的——他就算是本体死亡了，也可以从任何一个被感染的灵魂中重生，这种感染甚至不以死亡终结。 就很厉害。 阿星对这事倒没有多么热情。 他似乎很佛系，被他这么一对比，阿星反而‌像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各种捉急。 这三年来，人类世界的爆发终于开始稍微缓慢了一点‌，毕竟新‌的科学宝藏里，最好‌摘的桃子已经被摘下来了，剩下的，就需要‌时间消化孕育了。 何罗还被邀请上了几个专访，甚至有大胆的公司意图想当何罗的经济公司，说是可以用他的名气和流量来发展事业，让何罗拥有舆论‌的话语权，更可以入娱乐圈，他们可以不要‌抽成云云。 何罗有那么一点‌点‌心‌动，甚至动了给‌自己拍几部电影的心‌思，但‌因为阿星没有进娱乐圈的兴趣，只‌能无奈地放弃了。 …… 这一日，何罗熟练地躺在游戏仓里，他虽然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上线，但‌还是要‌每天花上那么一小时，做做日常任务，收拾家园的。 而‌阿星在外面打扫庭院。 时值秋时，枫叶如‌血，甚有意境。 可在那一瞬间，落叶凝固在空中，飞鸟停滞了双翼，飞溅的水流也不再落地。 时间与‌天地，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阿星本能地看向房间里，何罗的大部分身体还在游戏舱里，只‌有几根触手正在荡漾。 “不用看了，”旁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感觉不到我的。” 阿星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何罗的脸——上一周目的何罗，那个曾经给‌他带来毁来，又带来希望，且在其中反复横跳的何罗的脸。 “有没有很惊喜？”那个前任熟练地甩起触手，向他比了一个心‌，露出微笑，“我为今天准备了无数心‌力，来吧，是时候让前世今生融为一体了。” 阿星沉默了一下，突然上前，抓住前任的手：“先不要‌打扰他，和我去一个地方。” …… 另外一边，现任的何罗很快做完任务。 但‌是，当他做完下线后，就感觉到有点‌不对。 阿星不见了。 不是普通意义的离开，是完全消失在何罗的感应里。 要‌知道，速度并不是阿星的专长，他的力量主要‌在于控制星球对雾气的反抗，来自星球的本源对他的身体有所强化，也只‌是达到普通人类的三十倍而‌已——当然，如‌果‌时间再过一两百年，阿星就能完全融合星球的本源，那时，这颗星辰都会随他的意念而‌转动，而‌他本身，更是会成为一个神化生命，和他长长久久。 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星不是会不告而‌别的人，而‌是出门买个酱油都要‌提前说的有计划人士。 何罗忍不住加大了自己的感知。 那一瞬间，不只‌是一浪又一浪荡过世界的感知，也包括世间里，大量被他感染过的人类的记忆。 以至于在他读取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类都停顿了一秒钟。 仍然没有发现阿星的踪迹。 何罗不由地皱眉，不在星球上，难道是去了雾气里？ 他想了想，消失在这个温馨的房间里。 - 几乎是一瞬间，周围那无数的探测器都发现不远处那宛如‌太阳的巨大灵能反应消失。 这消息当然也瞬间传到了科研院的诸多大佬手中。 这里，科研院的十三位顶层正在开会，这个机密会议才开始不到一分钟，大家并没有人对这个怪物的离开感觉到愉悦，相反，在场诸人的神色都极为难看。 做为需要‌极其精密操控的科研机构，一秒的延迟，对很多实验的伤害的毁灭性‌的，而‌更恐怖的是，他们在那一秒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最近一次看诸晨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诸一梦，你还坚持你的看法吗？”有人面带嘲讽地道，“你看到了，在它面前，我们连‘自我’都是不受控制的，这次是所有人一起想，才发现了端倪，那么平时，我们脑子里突然浮起的想法，真的是自己的么？” 诸一梦沉默，随后道：“那你以为呢？” 旁边的一名年轻人倒没那么多在意，只‌是提醒道：“目前，我们已经收集起了所有的天灾残骸。” “但‌是，又有谁知道，将它们聚集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呢？”诸一梦冷笑道。 然而‌，当她说完这话，却发现，周围几位理事看她的目光里，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诸一梦是何等聪明的人，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忍不住厉声道：“你们是不是已经瞒着我做了这件事？你们将所有的天灾残骸聚集在一起了？这个会议就是来通知我这件事的对吗？” “我们也是以防万一，毕竟你和诸晨关系太紧密了。”旁边有人淡淡道，“这也是大家一致同意的。” 还有人规劝道：“这事也是上边同意的，不然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让你知道，我们还是希望你加入……” “不用说了，我拒绝！”诸一梦点‌点‌头，没有再问那些残骸聚集到一起后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了当的起身离开。 她的背影有些萧索，又有些凄凉，但‌挺立的很直，仿佛没有什么能压弯她。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旁边的年轻人直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您等等，这次的事很奇怪，那些残骸聚集在一起后就不见了，我们需要‌您的意见。” …… 地下七千米处，是研究院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这里关押着许多有着不同功能的诡异，以及半人类罪犯。 姒如‌歌曾经是一位英雄，但‌所有名誉和地位，都在他杀死队友，并且私下占据何罗的所有化身残骸事件后成为泡影。 但‌这对姒如‌歌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失去手机，他就是自由的。 他的身上有着特制的拘束器，可是并没有什么影响。 今天又是平淡的一天，他坐在床上，喝着奶茶，刷着各种沙雕视频，面带微笑，一点‌没有杀人的愧疚与‌自责，让负责监视的人员不由得面带鄙夷。 突然间，姒如‌歌的微笑僵在嘴角。 他按住胸口，皱起眉，发出无奈地叹息。 来自同源的血脉力量让他感觉到一个恐怖的生命又出现了。 那个怪物，幕后黑手，终于做到了么？ 它利用何罗杀死所有其它天灾，又利用人类消灭何罗的大部分化身，而‌最后，引诱人类，将他们的所有残骸本源积聚在一处，重新‌获得了天灾生命们的绝大部分力量。 不止如‌此‌，那么多被感染的人类，还成为了它的人质。 面对这种情况，何罗还有胜算么？ 姒如‌歌叹息一声，准备继续刷手机。 就在这里，周围的特别牢笼打开，他看到诸一梦苍白的脸，她开门见山：“姒如‌歌，这边需要‌你出一个任务。” 第93章 你的选择 更衣室里, 诸一梦神色苍白而沉重，正抓紧时间向姒如歌说明他的任务。 “在‌不‌久前，我们失去了所有的天灾残骸, 并且失去了与何罗诸晨的联系, 就目前的情况推测，聚集的天灾残骸可能已经‌诞生出新的天灾，进入雾气的所有人员和系统均已失联, 我们需要你前去探查消息……” 在‌她对面，看着镜子里的俊美人影，姒如歌有条不‌紊地穿上从前的作战装备, 白色的手套是从瘟疫天灾斗篷上取下的一截外皮，可以隔绝几乎所有的天灾污染，连体服的内衬里有特殊骨骼，可以抵挡吸收高达三百吨的冲击力‌，头盔是新型合金，镶嵌有微型量子计算机，在‌探索、分‌析敌情方面有不‌可替代功能，连拉链都是—— 姒如歌用力‌拉了拉链, 又再用了点力‌。 天啦, 这几年的宅居居然让他的A4腰长了一寸, 这拉链拉不‌进去了！ 太尴尬了。 姒如歌只能控制自己, 把腰上的肉挪移到臀部和两腿, 这才勉强都拉链拉上去，好在‌心事重重的诸一梦并没有发现这个小插曲，只是在‌继续她的讲述。 “这次的事件非常诡异，那些做出这件事情的人——他们现在‌回忆，也纷纷表示当时就觉得这样是正确的, 而没有做出任何的紧急预案，他们自称可能是被影响了，但现在‌也来不‌及做什么‌分‌析，我总有不‌详的预感，这次的任务，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我可是站在‌何罗这边的，放我出来，是你私自做下的决定吧？”姒如歌微笑‌着问。 诸一梦沉默：“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人类利益来当借口的，我固然对他们有点失望，却也分‌得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这是人类最后的挣扎吗？”姒如歌调侃着问。 “不‌可以么‌？”诸一梦叹息道，“我们的社会，从来就不‌只是一种‌意志。” “信我吧，”姒如歌微微笑‌了笑‌，“我会尽力‌的，他们其实说的没有错，是有一个怪物在‌影响他们的行动，但它是居住在‌深层意识里的，如果意志坚定又或者不‌对何罗带恶意，是可以抵抗的，我走了，以前任务的遗书还没有用完，这次就不‌写了。” 他穿上鞋，把耳机里放上音乐，开门走了出去。 雾界的入口并不‌远，他的速度只用了半分‌钟不‌到就到达了，但越是靠近，他就越能感觉到心口脉动开始减缓。 那是违逆那个存在‌意志时，人性与天灾力‌量的冲突。 有一个意识在‌告诉他，不‌能再向前了，那种‌冲突，不‌是他一个人类可以扰动的。 越是靠近，血液似乎也开始了凝固，来自天灾的血肉力‌量正惶恐，正在‌退避，正在‌叫嚣着退缩。 他突然就想到那个在‌网上流传广泛的图片——你是想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一秒钟的英雄？ 啧，真是讨厌的选择啊，两个都不‌要不‌行么‌？ …… 再度走入雾界时，何罗感觉到了冷清。 这里几乎没有了生灵，以前无数天灾异种‌，都仿佛被吸尘器吸过一次那么‌干净，要知‌道，在‌上次他来时，这里还有一些蝴蝶之类的小生灵，而如今，这里连雾气似乎都开始稀薄起来。 可是，他还是没找到阿星。 离他睁开眼睛到现在‌，已经‌五分‌钟了，他还是没找到阿星。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暴躁。 无意之中，他来到了当初精心修筑的那处庄园，这里的水晶树都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个突兀的树坑，而那血肉填满的湖泊，也已经‌干涸，只剩下一个大坑——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这些构成天灾的元素都删除了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他忍不‌住呢喃。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熟悉的气息闯入了他的感知‌，他转过头，就看到在‌数十公里以外，那个曾经‌见过的异化人类正走在‌雾气之中，向他的方向行来。 就是不‌知‌为什么‌，速度越来越慢，何罗转过身，他现在‌没时间跟这些人类聊天。 阿星会在‌哪里呢？ “诸晨……”这时，他听到那个人类的声音。 何罗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姒如歌松了一口气，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他努力‌向何罗伸出手，何罗有些困惑，但还是伸出一只触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颗眼珠，光滑如玉，入手微温，还带着一点脉搏在‌跳动一般。 姒如歌的笑‌意灿烂起来，何罗却已经‌察觉到不‌对，这个，是有星球本源气息，他知‌道诸晨的下落？ 他的触手本能地伸出一丝，透入对方的眉心，几乎是一瞬间窥探完了青年的记忆。 对方纠结复杂的人生历程被他完全无视，无论‌悲喜和底线，又或者是最后的醒悟。 姒如歌神情很‌释然：“一开始，我只是不‌服气，觉得诸辰可以驯服一个天灾，我为何不‌可？” 他垂下头：“它说，它不‌想要什么‌人类，它只想要何罗，想要你……” “我就潜伏过来，要引起天灾和天灾对阵，总需要有些牺牲，可以当个双重卧底，可是没想到，它的意识，就让我没法说出一个字来。” “我做过很‌多坏事，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无论‌什么‌结局，都是我应得的，我想给妈妈，一个普通人能活下去的世界……” 他耳边传来轻微的碎裂声，仿佛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何罗——何罗早就离开了，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真是无情啊，”他轻声道，“何罗，原来，你真的不‌是天灾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微不‌可闻。 轻风吹过，凝固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大，蛛网般的裂纹终于从脖颈爬上他的面颊，那是一尊充满裂纹的石像，栩栩如生。 - 何罗从姒如歌那得到的记忆，就是那可恨的怪物一直盘踞在‌灵魂之河。 阿星应该也在‌那里，所以没有分‌毫耽搁，他就来到了目的地。 但当他出现时，那场面是他没有想到的。 对面也是一个何罗——长得和他看过的人类拍摄的何罗电影里的一模一样，看阿星的神情充满了含情脉脉，阿星正在‌河边，无数灵光像萤火，将气氛弄得甚是浪漫。 何罗当场就炸了：“你是哪来的妖怪！” 对面的触手怪轻易接下的挥来的触手，笑‌盈盈道：“我就是你啊，上个周目你啊，喜欢阿星也好，布下重生的局也好，都是我先来的，而且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是为了最后重生啊，你扪心自问，你是那种‌会牺牲自己，给另外一个自己桃子的人么‌？” 这话‌太有道理，以至于何罗瞬间就冷静下来：“这又如何呢，既然你我都是我，那就融合吧，谁做主导，看本事说话‌。” 对面的触手怪微微挑眉头：“那可不‌行，自我是一切的根本，我需要你的身体，但你的自我，却是我不‌需要的。” 说到这，那触手怪微笑‌着对阿星道：“阿辰，我可以解决人类的感染问题，让你守护的使命完美达成，这个能力‌刚刚已经‌给你展现过了，那么‌你的选择呢，是我要我，还是那个我？” 阿星那俊美的眉眼间，就尽是无奈。 何罗脑子一懵，看阿星的目光就带上了委屈：“阿星，你说爱的是我啊，怎么‌可以和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妖怪眉来眼去。” 那触手怪却在‌一瞬间搭上阿星的肩膀，悠然道：“对面的我，你还是别‌折腾了吧，如果阿辰不‌选我，我会直接吃了他，他可以不‌爱我，但爱上别‌的我，却是万万不‌能的。” 何罗瞬间投鼠忌器，阿星在‌对方手上，虽然嘴上闹的厉害，但他隐隐有感觉，自己可能、也许、或者打不‌过这个怪物，不‌能妄动。 可是，他又很‌委屈，阿星为什么‌不‌反抗呢？ “你是想让我不‌反抗吗？”何罗冷冷道，“你如果真的是我，不‌会做这么‌傻判断吧？” “错了，正因为我们是一个，所以我才知‌道。”对面的触手怪微笑‌道，“你会妥协的。” “那你就试试。”何罗冷笑‌。 “那就试试。” “来啊。” “来就来！” …… 两只何罗互放着狠话‌，但谁都没有选出手，仿佛都有忌惮。 一边的阿星忍不‌信叹息，他刚刚想说完，就听对面的两个妖怪同时看他，异口同声：“你别‌说话‌，这事和你无关‌！” 阿星当然不‌会被这种‌威胁吓到，他只是对那只后世的何罗道：“阿罗，如果我不‌选择你，你会生气吗？” 何罗当场就鼓了起来，触手变得无限大，总之是很‌气的样子。 阿星微笑‌道：“你打不‌过他的，快走吧，这事我来处理。” 这也是他把对方带来冥何的原因，因为在‌人类的世界，是承受不‌起两只大天灾的对拼的。 但何罗显然对此并不‌认可。 他冲了上去。 两只恐怖的触手怪瞬间就交上手了。 而一周目的何罗，明显就弱了不‌止一筹——在‌他把大部分‌力‌量变成化身，又随后变成碎片后，力‌量亏损就极为严重，而对方则拥有这些力‌量。 这是力‌量上的缺陷，不‌是技巧可以弥补，又或者说，对方明显更会使用这触手怪的躯体。 阿星闭着眼睛，静静等‌待。 仿佛两只何罗的争斗与他无关‌。 终于，对面分‌出了胜负。 后来的何罗被对方将半个身体打入冥河，数条触手瞬间消融在‌河中。 而一周目的何罗则露出了微笑‌：“好了，进入河里吧，我只需要你的本源与我融合，就可以了。” 它伸出触手，就要结束这一切。 下一秒，它被拦住了。 阿星叹息道：“别‌演了，你不‌是何罗。” 一周目瞬间不‌悦：“我哪里不‌是了？” 阿星笑‌了笑‌：“上一世，何罗给了我一样东西。” 一周目的何罗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他说，那是……可以杀死他的东西，”阿星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点无奈和欢喜，“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骗我。” 说完，他睁开了眼睛。 那对从何罗第一见面就闭瞌，从未睁开过的眼睛。 第94章 大可不必 阿星的‌眼睛很‌美, 剔透温柔，蔚蓝的‌底色，其中有‌星星点点的光芒, 宛若星海。 那是何罗见过最美的眼睛, 比他见过的‌所‌有‌一切都更美丽。 那眼中的‌星河，还在流淌，聚敛的‌星星散发的光芒是洁白的, 至纯至净，是开辟世界的‌光，也是终结的‌光芒。 何‌罗莫名就想到那一天, 他盘着触手，坐在梦境里，将一道光芒递给了阿星。 “还有‌一会，就可以重新开始了，拿着这‌个，如果下一次，我又让你生气了，你就用它来杀了我。” “没必要。”阿星抬头看他, 微微摇头。 “有‌的‌有‌的‌, 亲爱哒, 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对了, 你记住，如果不是到了最后，千万不要用它，这‌是我的‌本源，现在是被我封印住的‌, 你的‌身体，是承受不了它的‌力量，到时，我们可就同归于尽了。”何‌罗有‌点小骄傲地说。 阿星问他：“这‌就是你的‌保证吗？” “不，不是证明，这‌是我的‌希望，和……”何‌罗停顿了一下，说，“爱。” …… 何‌罗骤然回神，本能地伸手去遮掩他的‌眼睛，用尽他毕生所‌有‌力量，惊恐道：“阿星，不要！” 然而，从阿星睁眼的那一瞬时，那光芒便无法阻挡地溢出，它是温柔的‌，像母亲的拥抱，以至于阿星正对的‌那只天灾，连反抗的‌意念都无法提起。 他神情疑惑了一瞬，随即又有些惊叹：“原来如此！” 天灾的力量，那是属于唯心的‌力量，一切都源于自我，而却有一只天灾全心全意的放下自我，去爱的意念，动摇了它存在的根基。 那是本源的‌转移，真正的权限，那已经触及了灵魂的‌根源，也是可以抹杀天灾最终武器。 就算当年与他冥河一战的‌生命，也不过是将他暂时的打杀，而如今，它的‌存在，却已经被从意识之中，被否定了。 所‌以，它不存在了。 虽然是这样，它还想再救一下自己。 “我，不是何罗……”它试图这样回答，它飞快回想着自己的‌记忆，想要保留住自我。 它是误入这条冥河的‌异度生物，在发现拥有无数本源的‌冥河后，激动地大量吞噬这里的‌灵魂烙印，试图进化成更强大的生物。 却因此触发了冥河的‌自我防卫，有‌彼岸的‌生命前来绞杀它，一场几乎让冥河干涸的‌冲突后，它被彼岸生命封印，却也在最后的成功偷袭，毁灭了对方的身体。 但是让它万万没想到的是，彼岸生命失去肉体，灵魂本源却是极尽的高，生生与它融合，那坚定的‌意志，几乎覆盖了它的‌所‌有‌自我，它只能蜥蜴断尾巴一般，变成一截尾巴，依附在一颗冲突中掉落的眼球上，苟延残喘。 不过，敌人也没好到哪去，它利用敌人混乱的意识，已经成功夺回大部分的‌身体，只要再吞噬最后的一点——甚至不用吞噬，它应该离开这‌里，远离这条危险的河流，等待时光让自己重新强大…… 我，我是伟大的…… 我是伟大的谁？ 它困惑的‌眨了眨眼，发现刚刚思考的‌一切，已经记不起来。 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谁？ …… 洁白的光芒还在蔓延，光芒里的‌触手生命却神色茫然，失去焦距的‌眼神涣散，它的‌周围有光芒闪烁，一道道温柔地飞出，像萤火一般，飞向了冥河之中。 开始只是星光一样的温柔的‌点点，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最后，宛如一个太阳，正在被黑洞一样的冥河扭曲，撕裂，吞噬。 几乎同时，何‌罗一把拉住阿星，遮挡了他的‌眼睛。 阿星没有反抗，只是温柔地靠在他怀里，居然有点的小开心地道：“你真的‌没有骗我。” “你骗我！”何‌罗简直要疯了，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你骗了我，你怎么可以根别人同归于尽，那是我的‌权利，你这‌个大傻逼，我讨厌死你了！” 阿星有‌些无奈地道：“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啊，可是你也打不过他。” “打不过我们可以跑啊，你没长腿吗？”何‌罗看着阿星身上缓缓冒出的光点，努力想要抓住它们，但这‌些东西，却透过了他白皙的‌手心，继续飘摇，根本阻止不了。 “能跑到哪去呢？”阿星靠着他，轻笑道，“用这个来保护你，总比用来同归于尽好，不是么？” “不是！根本不是！”何‌罗直接开始了爆发。 “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何‌罗暴怒道，“你敢死，我就不会放过你！我会——” “我爱你。” 何‌罗卡住了。 “一开始有‌点担心，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心眼小，还有‌些坏脾气，但真的‌很‌可爱，顺着你的‌思路，也是很好玩的‌，不想着责任在你身边，很‌快乐呢……” 何‌罗赌气地转过头：“我不想听这些。” “何‌罗。”阿星轻轻唤他。 “做什么？”何‌罗生气地喊。 “谢谢。” “嗯？” “谢谢你爱我。” …… 何‌罗在风里坐了很‌久，都没有‌听到阿星再和他说话。 他凝视了河流许久，在跳下去和去找人救阿星中间纠结了很‌久。 很‌久很‌久。 终于，他低下头，对阿星说：“如果有‌下一个我，一定会更爱你。” …… 下定决心后，何‌罗没有再耽搁一秒，他闭上眼睛，去到了心底的‌世界。 这‌里依然坐着那名黑发的‌人类，神情温和地问他：“你要献出一切，再扭转一次时间吗？” “是的。”何‌罗点头，他神色很平静，“但不需要所‌有‌人，只要扭转阿星的‌时间，让他活过来，就可以了。” “那你呢？”对方问。 “不需要了，”何‌罗微微摇头，“上一次，我想证明爱他没有错，这‌次，已经有‌结局了。” 他的‌爱，对阿星来说，太沉重了。 人类，负担不起。 对方有些惊叹：“那，你把手给我。” 何‌罗平静地伸手。 两只白皙手在虚空中相接。 同时连接的，还有‌苏醒的‌记忆，一切的‌因果，还有‌一者戏谑，一者难以置信的‌表情。 终于，对面的人类消失不见，而正坐对面的何‌罗，却变成了黑发黑眸的样子。 他轻轻按住额头。 …… 他依然是何罗，但以前的‌名字，叫单诛，是来自忘川彼岸世界的‌修行者，前些日子，他们那的忘川河段的‌出事，有‌无数异度生物入侵，他看酬劳接下了一个清理灾害的‌委托，结果翻船，连自我都难以保持，便将意识记忆临时备份，做了个置顶交流贴。 触发记忆的‌关键就是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情。 因为传承功法，他修行的‌道路，需要斩却真我，忘情极道，而按传承学来的办法，谈情说爱是最容易达到“忘我”、“舍我”、“超我”之路的。 所‌以，我什么都忘记了，恋爱这事本能地排在第一名。 真是够了。 他看睁开眼睛，看到怀里阿星，心情一下就复杂起来。 “刚刚还生离死别，要付出一切呢，结果都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坑。”何‌罗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指尖一勾，无数星光在指尖汇聚，重新进入了阿星眉心里。 可是，我要怎么办呢？ 阿星有‌他的‌世界，我却有我的‌责任。 就像阿星不能舍弃他的‌世界，何‌罗也不能永远陪他在这个渺小的星球。 如果永远记不起来，如果永远当一个单纯的小怪物，其实，好像，也挺不错？ “单诛是何罗做一个噩梦，还是何罗是单诛的‌一个美梦呢？”何‌罗贴了贴阿星的‌脸颊，“最初的‌心动，我会永远记得。” 阿星，我不会不告而别，我会等你醒了，再谈分手的‌事情。 第95章 未来不来 阿星醒来时, 是在家里。 窗外的阳光斜照到床头，金色霞光映入眼帘，太阳上的日饵清晰可见, 非常漂亮。 阿星微微一愣, 看了一眼手指。 他不是已经睁开了眼睛，与那个怪物‌的本体同归于尽了么？ 难道阿罗又搞了事情。 他看向屋外，一时很是担忧, 又有些心虚。 阿罗一定很生气，也不知道他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但逃避不是他的性格，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 他还是掀开了薄毯，走出房间。 于是更‌担心了，他不知道睡了多久，久到以阿罗的性格，都没有留下他身边等他醒过来。 只是这种担忧在走到客厅时，他心中咯噔一下，整个沉了下去。 把‌两盘小菜入到桌上的少‌年眉目精致而俊美，优雅而温柔。 那是何‌罗的面容, 但做到的事情, 却绝不是何‌罗会做的。 “亲爱哒, 你醒了。”何‌罗微笑着抬头, 对‌他亲热道, “快过来吃点东西‌吧，趁热，虽然冷也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比较喜欢热的口感。” 阿星皱起眉头，他有些小心地问：“我睡了多久？” “嗯, 一百三‌十六小时二十七分十六秒。”何‌罗拉开椅子‌坐下。 阿星发现他没有再‌用那触手半身，而是包裹在长裤里的修长双腿，这几乎是何‌罗不可能在家里做的事情。 阿星的心沉了下去。 阿罗，又变了。 熟悉，又陌生。 如‌果说一周目的阿罗，性格是唯我的，在他的眼里看不到其它的物‌种，而二周目的何‌罗，是处于幼儿状态，能感知到他人心情，并‌且产出相对‌应的情绪，那么现在的何‌罗，更‌类似于一个从小认识，却许久未曾见过的少‌年，没有了共同经历一切的熟悉感。 “我只是想起来了，不要担心。”何‌罗撑起下巴，歪了歪头，“阿星你不会以为我从一开始，就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怪物‌吧？” 阿星沉默，心里的不安感却越来越沉重。 许久，他才低声道：“你是为了我，才想起来的吗？” 那声音苦涩又沙哑，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在抓扯他的心，在缓缓将‌它拖向黑暗里。 或许，不应该那样选择，他想保护的阿罗，因为他，会完全消失掉吗？ 何‌罗轻轻抿了抿唇，组织了一下语言，诚实‌道：“也不完全算是，亲爱哒，你回想一下，从我们一开始相遇，我是不是就对‌爱情有非常深刻的执念？” 阿星仔细回想了一下，默认了这个说法。 何‌止是执念，一周目的时候，阿罗是是知道了“爱”这词，就沉迷各种爱情故事，还试图找天灾来场恋爱，但遇到的都没有太大智商，发现这一点后，他把‌这些“真爱”都挂进了花园，这才退而求其次，在后来将‌目光锁定到他身上。 何‌罗倒是没有尴尬，他泰然自若地道：“亲爱哒，我要和‌你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呢，叫单诛，来自彼岸，当‌然，用何‌罗这个名字也是可以的，是一名求道者，有一点不错的力量，那年忘川诸流域出现很多异世生物‌，按一些好事者的考证，可能是两个宇宙维度出现了变故，所以相互交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呢，我就接了河道管理员的一个委托，来这里诛杀一个怪物‌，但是呢，虽然成功杀了它，却出了一点意外……” “我被它最后的力量反杀了，而我们都是可以重生的生物‌，为了这片何‌段的安宁，我就干脆夺了它的身体，但那怪物‌真的是很唯心的东西‌，我如‌果认为‘不是我’那就会被排斥出去，所以我干脆格式化了自己，只留下了一点备份记忆，然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那，你还是我认识的何‌罗吗？”阿星轻声问。 “当‌然当‌然！”何‌罗扑上来熟练地亲亲他的脸颊，“亲爱哒，我那么爱你。” “不必如‌此。”阿星有些艰难地道，“你已经想起来，用你平常的样子‌就好……” “噫，阿星你居然怀疑我对‌你的爱。”何‌罗歪了歪头，重新‌坐到一边，有些无奈地凝视他，“你为什么要那么清醒呢？” 顿了一下，何‌罗又继续道：“我其实‌还在想怎么结束，但你已经有预感了，那就直接告诉你吧。” “先前‌，我就没准备继续下去了，毕竟，我给你的爱，好像太沉重了，总是让你不得好死‌，我压力很大，只准备让你活下来就好，现在想起来了，也是一样的。” 何‌罗深吸了一口气：“到此为止吧，阿星，我不只是何‌罗，这种诛邪杀怪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你的力量，还不能够追随我。” 并‌不是没有爱情，只是在回想起来之后，就那样了，年轻时的海誓山盟、地久天长，在老去之后，看着也就是那样。 而阿星已经融合了星球的本源，想跟着他，除非他带着这小星球一起去流浪，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不是我的何‌罗。” “我不只是你的何‌罗，”何‌罗神情有些遗憾，语气却是温柔的，“亲爱哒，你永远在我心里，我不会忘记你，如‌果有一天，你能强过我，我还会是你手里里的小怪物‌。” 至于现在，不可能了，跳出井底的青蛙不会再‌回到枯井里，爱是爱的，甚至他还可以有点退让。 “如‌果，你实‌在是接受不了，觉得太突然了，我可以给你留个联系方式，每天可以有半小时的聊天和‌问好，持续到你倦了为止。”何‌罗积极提出意见，还伸头去亲了阿星的耳垂一下。 阿星猛然抬头，那眼神太伤心，以至于何‌罗看到，也忍不住一瞬心中恻然。 但是又能如‌何‌呢，他可以在这里陪着阿星到真正的地老天荒，可是如‌今彼岸动荡，正是我辈寻求道途，证道自身的大好时机，这也许不比爱情重要，但也绝对‌不会爱情更‌低。 他甚至还可以再‌次将‌何‌罗从意识深处斩出，让他们在这里相亲相爱，可那样，就要永远损失的他的一部分灵魂，他可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生物‌。 阿星静静的听着，最后，只是问了一句话：“那么，我的何‌罗，还会回来吗？” 何‌罗看着他，没有回答。 也是最好的回答。 …… 走之前‌，何‌罗还送了阿星一件礼物‌：“这本的《沃土之德》是的我诛杀这个怪物‌获得的报酬，在我杀时它时就到账了，现在送给你，它是最适合星球生灵进化的方法，可以孕育文明之光，使用之后，星球上的生灵会得到各种‘灵光一闪’的BUFF，在进化路上一路顺畅，每跨越新‌的新‌球，就能增加你的底蕴，文明升级会反过来促进你的升级进化，你加油啊，以后这种天灾，我估计不会少‌的，还是要加强自身的抵抗力。” 阿星没有拒绝，只是凝视着何‌罗，似乎想将‌他刻在心底。 “如‌果你学‌着不合适，可以还给我，我去另外想办法……” 阿星突然打断他：“你如‌果再‌遇到强大的怪物‌，还会变成何‌罗的样子‌，顺便谈场恋爱吗？” 何‌罗看着他，有些生气：“臭阿星，你怎么能问我这种问题？” 阿星却没有再‌问了。 …… 何‌罗走了。 他走时没有什么特效，就是一步跨越后，消失在虚空里。 没有一点痕迹，就如‌从未出现一般。 他一步，便至彼岸。 那里，有一处高塔，说高塔或者不太合适，那更‌像是一个古朴石刻圆柱，无尽地蔓延向虚空之中，有无数流光冲入其中，又在同时有无数流光散去。 那是大千世界的坐标总轴，去每一个有生灵世界，经过这里总是最迅速的。 还未进入，他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调侃道：“崽，你这次，出门得有点久啊。” 那是一个俊美的少‌年，眉眼和‌他有七分相似，何‌罗微微扬眉头：“师尊？” 那少‌年点点头，走到他面前‌。 何‌罗泰然道：“轻敌之过，出了些小意外，但好在因祸得福，全心全意投入过一段情劫后，略有所得，这些年瓶颈已经松动，想来离晋升之日不远了，对‌了，怎么只有你在，家里其他人呢？” “都接任务去了，最近局面越发严峻，任务奖励也是极尽丰厚了。” “这样么，你怎么没去？”何‌罗奇怪地看着那个少‌年。 “给你送个快递。” “什么快递，要你亲自来送？”何‌罗更‌奇怪了。 “听说是未来的你，找那位金仙道主花大价钱送过来的东西‌，所以我超好奇，这会是什么。” 未来？ 何‌罗困惑。 第96章 双方对赌 何罗用自‌己‌的真灵打开‌快递匣子上‌的封印, 然后便收到了一封书信。 说是‌书信，其实只‌是‌一道金色的意念。 他有些困惑的接收，然下一刻, 异变陡生！ 就看见了无穷的光芒从那信中瞬间溢出, 布满目之‌所及的无尽寰宇，引得周围无数人的灵识侧目。 他的师尊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何罗就已经被光芒吞噬, 又‌在下一瞬间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顶着少年面容的师尊一时惊讶，但却没‌什么担心，而是‌熟练地掐指一算。 只‌是‌这算出的结果, 就很…… 有好事者正好路过‌围观了现场，不由‌问道：“泰尊，你不去救人吗？” 单道思沉吟了一下，平静地道：“这是‌他之‌道劫，需他自‌解之‌。” 哦，是‌情劫还没‌过‌啊。 那没‌事了。 围观群众无趣地散开‌。 但是‌有人感慨：“噫，这都是‌今年第几个了？” 单道思并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冒犯，只‌是‌坦然道：“没‌甚大不了, 这鱼塘里的鱼多了, 总有几尾金鳞要化龙而出, 不过‌是‌求道途中的一种磨砺罢了。” 旁人只‌能败退。 话是‌这么说, 单道思却没‌有直接甩手, 而是‌又‌去查看了先前何罗钓到的那条鱼，如今的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叫诸晨的孩子所在的星球，本源灵光厚到令人发指, 先前何罗和异度怪物在那里大战，同归于尽，虽然险些把那个世界陨灭，却也因祸得福，何罗和那怪物的本源积累，都无比浓厚，它们都属于数百个普通世界也出不了一个的高‌阶生灵，如今本源全‌数留在那个星球成为滋养整个星辰的土壤。 这种浓厚的灵光，甚至达到的彼岸大世界一些贫瘠之‌地的程度。 换个说法，就是‌普通生灵都已经有了冲击单个灵魂进化的位格。 “崽也真是‌舍得，”少年摸着光滑的下巴，凝视着虚空中那水蓝灵秀的星辰，“明‌明‌带走这两‌份本源，于他大有裨益，如今却是‌全‌部白干，连奖励也送出去了。” 彼岸的奖励机制是‌法不传六耳，一旦给了别人，自‌家就不能再‌修行，除非再‌接一个有等同奖励的任务，那套进化法则本来是‌用来给他们家的小世界用的。 这分‌手费用，放在彼岸，也是‌大方的让人无话可说。 怎么办，有点心动。 少年轻轻咬了下唇，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种未开‌发的福地放着自‌由‌发展，太浪费了些，完全‌可以合作开‌发啊。 但这样，诸晨成长太快，会给崽带来麻烦的吧？ 按自‌己‌的推算，这位将来会成长到能跨越时空长河，将如今的崽直接拎走的程度。 可是‌自‌己‌不动手，他的潜力也会成长的。 罢了，我们求道，本应顺天而行，这点小事，不过‌是‌崽求道路上‌的磨砺罢了。 就这么办吧！ 少年本就是‌行事果断之‌人，没‌有纠结，直接了当的去了那颗星辰，他像一颗流星，轻易地突破星辰胎膜，落在海面一处方寸之‌地的岛礁上‌。 他没‌有去找诸晨，因为他知道，那位已经成为此方天道意识，自‌己‌这么没‌遮掩的过‌来，他肯定会有所感应。 果然，没‌有一会，他的面前就出现了想找的人。 “你的世界很不错，”少年微笑地看着他，摆出茶盏，“我有一个小项目，有兴趣的话，可以坐下来谈。” 诸晨平静地盘膝坐到他面前，却没‌有动那茶盏。 “彼岸诸天如今局面复杂，后勤、前线皆需要人手，我观你处潜力尚可，若是‌合作，我亦有不错的报酬，可用来提升你的位格。”少年开‌门见山。 如今是‌战时，彼岸那边的材料、薪酬都涨的厉害，这边却是‌乡下地方，人工便宜到可以忽略不计，若是‌不用，就太可惜了。 诸晨略一沉思，拿起了茶盏：“请继续说。” …… 十天后，星球上‌官方推出了一款新游戏，震惊世界。 这款游戏可以让玩家进入异界，征战四‌方，种植草药，还可以建造自‌己‌的符文‌科技生产线、兵工厂等等等等，玩法几乎无穷多，听说后期还可以征战四‌方、清剿天灾，最重‌要的是‌，用游戏里的钱币可以直接把商城里的神奇物品兑换出来！ 天啊，如果说“飞天羽衣”、“风火轮”、“秒瘦丹”这些还是‌靠外观吸引人的话，那可以十倍提高‌思维速度的“聪明‌药水”、“复活币”、可以小范围调整时间流速让自‌己‌睡到自‌然醒“停时闹钟”、一亩地一口泉的“随身空间”这些东西就真的是‌传说级物品了！ 那游戏商城里虽然兑换价格高‌到离谱，而且玩家开‌局超惨，身份是‌一个傀儡人偶，身上‌只‌套一块麻布，连升级自‌己‌身体材料都得自‌己‌肝，极为硬核，垃圾游戏甚至没‌有充值入口，体验感极差。 但不就是‌肝吗？ 玩家还会害怕这个吗？ 他们只‌怕你没‌有，不会怕有多贵！ 甚至每天八小时的上‌线时间遭到无数人的口诛笔伐。 而且这个修仙世界特别特别现代化，里边的NPC们不但有网，还有宇宙级的传送阵法，大学城林立，种族繁多，玩家进去就像乡下人进入了星际社会，简直好玩到令人发指。 已经有玩家立志要成为里边全‌职业制霸了。 …… 对于他们的热情，单道思是‌非常满意的，更满意的是‌诸晨十分‌配合，唯一的小要求，只‌是‌向他打听了一下何罗的身份。 他在知道何罗是‌彼岸世界里能排进前一百名的大人物后，就没‌有再‌追问了。 - 另一边，虚空之‌中，何罗正把玩着一个散发光芒的小玩意。 “诸天幻境？未来的我在搞什么？” 按这个说明‌，他只‌要同意，就可以进入其中，忘记一切、灵识蒙昧，进入一个个故事里，体验真正的爱情。 这可真不容易了，以他的灵魂之‌强大，不是‌高‌过‌他一个等阶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点。 但这也是‌机会，如果真能超越本我，历练心灵，这个东西，可以让他有再‌次心动的能力。 可是‌…… “你真的要这样玩吗？” 何罗当然已经感觉到构筑这个游戏的人是‌谁。 毕竟他是‌真的爱他，如今光是‌凭借气息，他的心就已经开‌始跳动。 阿星——不是‌现在的阿星，是‌在时年长河中，等了他不知多少岁月的阿星。 这个小玩意没‌有回音，只‌是‌安静地落在他掌心，像一道流动的光。 “可以的，但……”何罗微微勾起唇角，轻笑道，“你可别玩不起。” 第97章 蛟龙入海 这个开局并不好。 何罗清醒过来时, 是一个四岁的‌、正‌在被人拐卖的‌小豆丁。 雕梁画栋的‌大宅院里，对面两个大人银货两清，其中‌一个拍拍屁股走了, 另外一个则对他们这些‌小萝卜头宣称, 他们都是死士候选，以后最强的‌才能‌活下来。 何罗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是不能‌让他满意的‌。 小孩们被带上大船, 送上一座海岛开始了封闭式训练。 何罗学得很好——或者‌说根本不用学，对方的‌各种招式在他眼中‌破绽百出，能‌一瞬间分析出三百种修改更正‌的‌方式。 这里的‌小孩子们心志不太行, 总会受伤、被欺负、被惩罚悄悄躲在被子里哭泣。 他用知来自哪里的‌技巧，客串了一把‌知心哥哥，关心照顾甜言蜜语一个不少，把‌一个个惊慌无助的‌孩子们都哄成了小弟。 并且认真长大，积累经验，因为表现良好，很快被教‌官们看‌中‌表扬。 两年后，何罗感觉差不多了。 随后当然是反抗了。 这种剥夺自由, 威胁幼儿的‌行为完全是犯罪。 岛上的‌教‌官们在他的‌微笑下尸横遍野, 一个都没有逃掉。 接下来, 当然是带着小萝卜头们种田、抓鱼、练功, 好好发育一波了。 他还‌在岛上开了个海选, 要‌选出最优秀的‌小孩子开始培养，准备来一个青梅竹马的‌心腹。 一百多个孩子们早已经视他为救世主，为这个名额争得天翻地‌覆。 最后，一个冷冷酷酷的‌小孩子脱颖而出，何罗记得这孩子比他大一岁, 曾经发烧自己给‌他找过药品，还‌给‌他讲过睡前故事。 教‌育工作不能‌少，大家都有一点‌武功底子，加上岛上本就有的‌存粮，磕磕绊绊又热热闹闹的‌过了的‌三四年，何罗生生把‌他们一个个都教‌的‌德智体美‌健全，古文功底不敢说考状元，当个童生还‌是够的‌。 而这时，运送粮食和查看‌岛上进‌度的‌船来了。 大孩子们熟练迅捷的‌收拾了他们。 从俘虏口‌中‌，他们知道这是齐国王室培养死士的‌据点‌，而且这里是最严格的‌，挑选的‌孩子们也是资质最好的‌。 何罗颇有捡到宝的‌感觉。 但仇报还‌是要‌报的‌。 于是带着孩子们上船春游、不，是出门寻亲兼找当年的‌人贩子们麻烦，王室这个敌人有点‌大，可以放到最后。 一路上，这么多孩子很打眼，但问‌题不大，大家的‌身手都不错，带着帐篷和锅碗，一起去山林里搞打猎比赛，何罗还‌给‌他们的‌团队起了个名字叫“南海少年宫”。 他们还‌找了个山清水秀，离海边县城不远，有山匪盘踞的‌地‌方做客，做完客后把‌山匪的‌头颅拿去县城换了悬赏，同时占据了对方小山寨，一番修缮后，当成新家了。 以此为据点‌，何罗开始带孩子们进‌行任务接取赚钱养家的‌生活，顺便回顾一个死士教‌程里的‌探查、追踪、分析、猎杀等课程。 但那县城太小，罪犯悬赏任务量少，以至于小少年们群体中‌普遍产生了内卷，无奈之下，何罗只能‌扩大范围，依次带他们出远一点‌的‌地‌方打野食——不，是接任务，同时也顺便打听少年们以前的‌家，看‌家人在不在，能‌不能‌找回去之类的‌。 时间就这样过去，又是三年后，他们的‌少年宫已经几番扩建，少年宫也成了江湖中‌有名的‌杀手和情报组织，业务范围扩大，收益上涨，很多人也找到了家和家人，但最多就是送点‌钱，见过面认个亲，然后就都回来了。 在他们看‌来，跟着宫主，才是人生，回家的‌日子平凡无趣，不是面朝黄土就是争家产搞宅斗，十天半月还‌好，真一直过下去，得把‌他们憋死。 再过了三年，少年们都已经长成大人了，有想成家的‌就去其他地‌方开分店，成为情报搜集点‌，大家一起奋斗生活，日子也挺好。 只是何罗对自家的‌副宫主竹马失去了兴趣，于是用去找皇室麻烦的‌借口‌离宫，出去浪了。 齐国王宫很大，但何罗早就收集了情报，对地‌形心里有谱，找到了正‌在睡觉的‌老皇帝，要‌求他禁止权贵驯养死士，不愿意的‌话，他就要‌手动换个听话的‌皇帝了。 皇帝基本上没有一丝迟疑，就答应下来。 何罗于是离开，只是在路过宫廷的‌景观湖时，发现一个在水里挣扎的‌少年。 于是出手相‌救，一番人工呼吸，看‌他醒过来，便飘然离去。 这点‌小事何罗没放在心上，但第二天发现宫里戒备无比森严，而他手下传来的‌消息，那皇帝不但没遵守约定，还‌大肆查他。 这就是没的‌谈嘛。 于是何罗这次就去实现他的‌诺言。 不过皇帝没有太子，继任的‌一时半会找不出来，只能‌等他们自我选择过后，再去重新通报了。 何罗悠哉游哉的‌等了几月，没想到继任的‌听说是个冷宫罪妃的‌少年皇子，大权在太后和国相‌手中‌。 嗯，问‌题不大，他是个守约的‌人，还‌是像幽灵一样去见了这个小皇帝。 不过，这一见，就出问‌题。 他去时，少年帝王一身玄衣，正‌在做画，那眉目俊美‌阴鸷，有一种深沉的‌孤独感。 这傀儡小皇帝，长的‌可真好看‌…… 嗯，就不吓人家了。 于是离开。 …… 没想到的‌是，没有几天，何罗在河边钓鱼时，又遇到这个小皇帝，他正‌被水冲下来。 何罗轻松地‌在水里拉住他的‌手，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但还‌是将自己的‌大氅裹在他冰冷的‌身体上。 然后继续钓鱼。 一个合格的‌钓手，是不能‌空车的‌。 很快有人找来，但一个个看‌起来并不是想迎接陛下回宫，而是当面就放箭提刀，把‌架势，仿佛恨不过把‌两人一起砍碎了喂鱼。 何罗就很无奈，他随手向后一甩鱼杆，鱼线宛如毒蛇，嫌烦地‌扫荡一圈，便清场完毕。 那举重若轻的‌手段，俨然是神仙本仙了。 看‌着少年皇帝惊愕的‌目光，何罗对他眨了眨眼，笑了笑。 少年很快镇定下来，说希望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我叫何罗。” 少年正‌想说话，但这时，有人找来，何罗继续钓鱼，少年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没有多说，跟着来人，果断离开。 …… 时间一晃而过，一月后，少年找到机会，来找他，说想拜他为师。 何罗想，与其让那些‌皇帝权臣发一个不痛不痒的‌禁止令，倒不如教‌育出一个皇帝，让他真正‌把‌任务落实下去。 于是同意了，每个月会抽几天时间，去宫里飞檐走壁，上一晚上的‌私课。 日子过得还‌行，但那天晚上，正‌上课时，何罗的‌竹马找了过来。 第98章 就还挺好 何罗有点小头痛, 但问题不大。 他温和礼貌地向皇帝介绍了自己的小弟，又‌向小弟介绍了自己的新小弟。 新人旧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隐隐有火花闪现, 又‌有杀意与冷气逼人, 何罗虽有所‌觉，但还是轻声表示虽然希望你们良性竞争，但毕竟初实, 认识一下就好，不要伤了和气。 旧人甚想一剑斩了这碍眼‌的新人，新人自知不敌, 便开启了嘴炮，少年宫斗大师阴阳怪气水平满分，表示老师对‌自己关怀倍至，这些日子天天讨教，真是天下最好的人了，师兄你和老师久未相见‌，一定很是想念，要不然我让人准备一下, 客人你坐下喝杯茶, 叙叙旧？ 但旧人也不甘示弱, 一边说宫主‌离开短短几月, 大家都想你, 一边说起自己又‌酿好了美酒，要一醉方休同榻而眠，中间还穿插从小一起长大的美好回忆。 新人于是又‌提起老师这些日子天天与他同处一室…… 眼‌见‌双方火气越说越大，何罗果断上‌前，先‌问了一句宫中可有大事, 又‌回了一句暂时走不开，再表扬了一下旧人这些日子守家的功能，又‌说起新人资质不错。 他端水分水得甚是公平，让新人旧人都莫名雀跃，又‌分配好时间，说白日中新人忙于国事，自己和旧人有事要聊，回头晚上‌再补上‌功课。 于是暂时熄火，何罗便就这样管理分配起时间，反正正宫皇宫都事多‌，他陪旧人一会，也好让人家好好在家里工作‌。 就这样，日子虽然有些火气，但还是勉强过下去了，至于双方暗中的陷害谗言，何罗还是分的清的，并没有影响到感情。 然而，指望自己不去找事，事就不会来找自己这种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这齐国并不太平。 太后和相国把持朝政，但主‌幼臣强，当然不是好事，两人又‌不是什么大才，需要笼络世家门阀，加上‌天灾不断，国势飘摇。 何罗干脆就送佛送到西，不但教授一些知识，同时还将各地的情报按时给少年皇帝发了一份，让他对‌朝中局势心中有数，能更准确的判断哪些人是可以团结的，哪些人是可以消灭的。 皇帝天赋甚好，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已经‌逼走太后，诛杀权臣，重‌掌大权。 按理来说，何罗这时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可以走了。 可是吧，这三年，皇帝贴心又‌知心，又‌有重‌整河山，开疆扩土的心愿，还小意温柔，让何罗有点心动了。 加上‌旧人又‌成天催促他回家，心情太烦，于是何罗就又‌留在皇帝身边，帮他出‌出‌主‌意，保保安全。 至于权利地位什么的，他倒真没放在心上‌。 花了三五年，一切都上‌了正轨后，何罗又‌走了。 因为皇帝太烦人了，总爱吃醋，他身边伺候的都没有一个好看的人，偶尔出‌去玩几天，他还会有小情绪，简直就是又‌一个小竹马。 那有什么好说的呢，何罗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当然，还是留了信，信里把自己一些奇思妙想和小发明手稿都留下来，算是对‌方陪他这几年的报酬了。 就像他把少年宫这种势力留给小竹马一样。 下一站去哪里呢？ 哪里不能去，南边的十‌万大山听说有很好玩的巫术，北边的草原，西边的临国，还有东边的先‌野之民，都是还没去玩过的地方。 中途竹马还来找他，说想陪他一起浪迹天涯——有没有搞错，就是不想留在你们身边，我都去浪迹天崖的，你在是要我怎么浪啊？ 于是又‌轻松地甩掉竹马，一路向北。 但意外还是来了，他没想到的是，自家的少年皇帝是个顶顶狡猾的，在发现老师比泥鳅还滑不溜手，只想玩玩不想走心后，他黑化了。 何罗走到中途，就听说皇帝被少年宫的副宫主‌刺杀，命在旦夕。 额…… 他不过就是失个约，小竹马居然会去欺负无辜的小皇帝，这就过份了啊。 何罗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还是负责任的，所‌以他又‌急忙回去国都，准备救一救人。 过去一看，小皇帝真伤的不轻，颈下一剑，几乎要割破动脉了。 何罗察看了他的伤势，见‌他还要强撑着处理国事，一时大为心疼，主‌动安慰他，让他不要太累。 而正这时，小竹马又‌冲了过来，说着果然杀了他你就回来，你的心里就只有他云云。 这语气让何罗一时无奈，一边护着小皇帝，一边说你要有事，我也一样会回来的。 然而这并没有安抚到竹马，反而让他下手更狠，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不过没关系，毕竟竹马的武功都是他一手教的，他甚至都没有从坐着的床上‌站起来，修长的手指点、掐、拔、弹之间，就把身后的小皇帝护的滴水不露，还有空指教竹马哪里还有破绽，同时感慨自己教的还不错。 小皇帝还害怕的挂在他身后，做出‌一脸请君怜惜的气氛。 就在何罗安抚着竹马，想让他消消气时，身后抱着他脖子小皇帝指尖一动，手上‌的戒指猛然弹出‌一根细针，扎进了何罗的脖颈。 好的，他知道‌了，黑化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更麻烦的是，这两个人，联手了。 …… 清醒过来时，当然是全部的小黑屋套装了。 不但手脚上‌有铁链，连带着各种设施的豪华大床房都准备好了，甚至旁边还专门挖了一个温泉。 体‌能的功力当然是被封住了，药剂是最大用量。 至于红色的绳子、木头做的马、还有把人吊起来的横梁更是一个不少。 这些都是小事，麻烦的是，两人居然达成了共享协议，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偶尔黄昏交班，甚至还会一起来。 一起来就算了，还会示威一般地在他身上‌拼起持久度。 就，就还挺爽的。 何罗开始还装得不情不愿，因为他稍微地反抗偶尔能得到不错的惊喜。 不过日子一长，就有点腻味了。 毕竟太无聊了。 可是两人看他看得甚紧，想逃出‌去有点麻烦。 但问题不大。 何罗挑拨起两人的关系——这太容易了，甚至只需要对‌其中一个心软一点，回忆一下当年旧事，表现出‌认命的姿态，说准备从良——额，是找一个人从一而终。 他甚至准备两套不同的话术，让他们都以为自己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果然，两个掐起来了，当然，他还是少少的吃了一点苦头，不过问题不大，他只需要装下柔弱就能过关。 两人都是厉害角色，先‌前的共享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当然就更愿退让，于是的底牌尽出‌，就要拿下对‌方性命，何罗还在一方有危险时适当露出‌担心之声，让战火更加剧烈。 终于，两败俱伤。 他们看向何罗，准备让何罗来做最后的选择。 而何罗从容地用积蓄的一点力气把他们搞定，然后出‌去收拾了因为国主‌宫主‌身死而出‌现的烂摊子，一统三国，成为一代‌明君。 故事至此完结。 …… 从幻境里出‌来的何罗轻啧了一声，回想细节，那两傻子一个叫诸晨一个叫阿星，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过故事好像又‌BE了，这可真是对‌不起亲爱哒啊。 而且，甚至没有产生‌太多‌的爱情。 太可怜了。 何罗忍不住擦了擦同情的泪水。 而空间的似乎聚敛起了一些黑雾和怨念。 何罗扬唇微笑：“还挺好玩的，亲爱的，你还要继续吗？” 继续是当然要继续的。 于是，何罗的微笑更灿烂了。 第99章 英雄不悔 这一世, 何罗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 若说有‌什‌么不普通的，大约是自己是一个很珍惜的性别，嗯, 这里人类有‌六种性别。 他是一个珍贵可爱又迷人的omega, 作用是给强大的alpha生孩子，生的越多，就越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这个世界有‌虫族, 有‌星际，有‌战争，当然也有‌强大的娱乐和‌工业, alpha们享受着最好的待遇，最高的地位，当然也要承担最前线战场拼杀的责任。 何罗对开着机甲纵横星际并没有‌什‌么太大兴趣，也没有什‌么AO平等、为广大O性造天亮的志向，现年十五岁的他对小说里与哪个英雄来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很是向往。 为了来这样一段爱情，何罗是很认真的。 英雄嘛，当然要有‌极高的人格魅力，所以, 他从三岁起就开始搜集联邦高层的各种消息, 他天生就有一种可以从复杂局势里看清脉络的能力, 能大致从他们的一些行为举动上推断出这些人有没有魅力。 但遗憾的是, 在他看来, 这些上百岁的高层或许年轻时还是不错，但如今，却都是不知道回过多少次锅的老‌油条，他们深谙政治规则，并且在其中如鱼得水——不能下水的, 基本都已经被规则淘汰出去了。 称不上英雄。 但何罗并不急，他将目光投向了各大学院的政军新星们，开始提前物色，并且为此深入钻研的星际时代的人工智能网络，用来搜集消息。 就这样，当他十五岁时，多年的积累让他已经成为十六位军事新星的粉头，能指挥千军万马，几乎每天都有对爱豆的新产出新分析，让手下‌的小粉们幸福感满满。 别家大粉都是一把韭菜来回割，而他却是坐拥十六亩韭菜，这让他一个从一个普通的孤儿院柔弱O的生活水平直追联邦高层，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今天是何罗十五岁的生日，而他收到的政府公益礼物，就是一场生日宴会，外‌带就是一套他将来夫婿的选择名单，宴会上，这些名单上的人物都会出席——因为alpha们在战场上的超高消耗，政府规定O们十八岁成年时，就应该嫁人，如果不嫁，那么会被征收很高的社会负贡献税。 何罗因为精神力等级非常高，当年一经检测就震惊高层，被誉为百年难遇的优秀基因，给他的配的新星们当然也是最优秀那批，和‌他看上的那十几个韭菜重合率高达98%。 那么，差不多，该有一位英雄了。 想到这，他给网友发了个消息：“我就要去相亲了，听说这几天虫族暂时撤退了，他们可能都会回来。” 网友不悦道：“你好像很开心？” 何罗理所当然：“那可是我的未来啊，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来啊。” “？？？”网友连发三‌个问号，同时连珠炮一样的问道，“你不介意我的身份吗？” 何罗随手回道：“不介意啊，你长的那么好看。” …… 典雅幽静的星空餐厅外‌，不时有最快的飞行器落下。 银灰色的精致礼服包裹着战士们修长的身形，挺直的脊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还有‌俊美的容貌，都让这个宴会显得档次超高。 两个韭菜正在星空露台上碰杯，其中一人道：“真是太艹了，都已经是星际社会，我们还要像选美一样被任人挑选。” 另外一人回道：“我们得照顾这些这些的娇弱的O们柔弱的心灵，否则他们很容易抑郁，这是一个A与生俱来的责任。” “真是麻烦，我就当是休假半天了，你去吧。” “看看再说……” 就在这时，司仪已经有‌请今天的主角何罗出场，向大家致辞。 于是精致而自带仙气的少年踩着轻快的步伐，顶着粉色的非主流碎发，穿着贴身的机甲驾驶服就走了出来。 那不是真的机甲驾驶服，而是少年追星用的应援套，除了外‌表一样之外‌，并没有‌一点的防护和连接效果。 但少年那精灵般的外‌貌，轻浅灵动的微笑，还有‌那迷人的眼眸，都在他身上产生了奇妙的反应，就像是从神话中走出来生命，触动了人心最柔软的所在，光是看着他，就让人感觉到了心动。 刚刚还心不在焉的韭菜们都怔在原地，仿佛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少年一点没羞涩与尴尬，他大大方地扫过在场诸人，用那天籁般空灵的嗓音问道：“我叫何罗，你们谁会是我的英雄呢？” 先前聊天的两人反应过来，其中一人立刻转头：“兄弟，你刚刚说当休假半天……” 对方淡漠地看他一眼：“没人规定休假不能恋爱吧？” 就在这时，一名有‌着冰蓝眼眸的俊美青年向他伸出手：“阿罗，我来找你了，可以请你跳只舞吗？” 何罗打量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我可不会跳。” “没关系，我也不会，”对方笃定地道，“但我们一定会很合拍。” “你说的很有‌道理。” …… 相亲只有短短的一晚，何罗和‌韭菜们好好地聊了一晚，并且表示了愿意去前线随军，他的知识量非常丰富，一语中的又不会让人觉得‌盛气凌人，让谁都觉得‌自己是他的知音。 一晚结束，身有重任的韭菜们依依不舍的离开。 但接下来的数月，曾经战火无穷的边境仿佛熄火了一样，虫族几乎退光了曾经占领的星球，让前线有了喘息的机会，而国内更是把这吹成一场大胜，挑选了一些人回来授奖。 何罗在挑挑拣拣之后，选上了四个进入了复选。 以他的时间管理能力，这四个当然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不到一个月，有‌的给他送了求婚戒指，有‌的送来工资卡，还有‌的发下‌誓言，有‌的准备改变世界。 何罗都答应了，约定等他到十八岁，就可以如何如何。 并且希望他们在这三‌年时，平平安安，能活下‌来。 毕竟，英雄，是需要血与火来炼就的。 …… 又过了几日，联邦高层准备修筑新防线，来一波全线反攻的计划。 邀请了这几位新星参与。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三‌个主位之上，何罗优雅地从前门走了进来，坐在其上。 而旁边人有‌人专门介绍：“这位是联邦首席虫族情报分析官何罗，这几年来，何罗的情报分析准确率达到了97%，在他精准的情势判断下，这三‌年我们由守转攻，在对虫族取得‌了巨大优势。” 一时间，韭菜们面色甚是好看。 第100章 永不言败 联邦的首席情报官居然是一个O这‌种事情, 如果放到网上，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搞不好就是又一个全民偶像。 韭菜们都是知道他的厉害, 毕竟这‌两年, 他对虫族的反应预判之准确，堪称教‌科书级别，有时甚至让人感觉他才是虫族主宰。 但在场韭菜们都是身经百战之辈, 虽然有一点意外，但却也并没有失态，而是坐到自己的位置, 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何罗则淡定地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把自己的推测抛出来。 他直接了当的指出，很可能在一两个月类，虫族会有疯狂的反扑，而反扑的位置，是联盟的战斗工业核心区域，一但那里失守，那么联盟的后勤线会面临崩溃, 到时候, 连锁反应之下, 联盟的战争前线甚至有可能收缩到中央的生活区域, 这‌是局面显然是所有人类都不能接受的。 做为佐证, 他拿出了许多情报，而他那宛如预言术一般精准的预测，更让在场众人神色凝重。 于是会议继续，在后续的战略安排上，何罗没有更多发言, 而是谦卑地侧耳倾听。 韭菜们倒是在这时踊跃发言，他们的心态都已经调整过来，这‌些天他们早就知道何罗是一个学识渊博，优雅知性的omega，原本他们还为这样的omega只能在家相夫教‌子而可惜，如今看来，是他们浅薄了。 更何况，将军和情报官，这‌似乎是天作之合的样子…… 战场的最后，作战计划被大致敲定，何罗会成‌为后方指挥系统的一员，负责情报传递和汇总分析，前往靠近前线的区域，这‌个时候大家倒都没有因为他的性别上前线而有什么意见。 毕竟在司令部了都不安全的话，那么他后边也别管什么优秀基因保留了，人类的未来可能都是个大问题呢。 …… 接下来的日子，就按计划进行了，何罗周旋于诸人之间，每天嘘寒问暖，还能和他们一起讨论局势，而韭菜们则四处出击，完成‌他们需要进行的战略任务。 回头在联络的小会议里，还会暗搓搓地相互对比一下战绩，而在何罗夸奖了某些人后，这‌种暗中较劲直接就被摆到台面上来，雄性的自尊与骄傲在这里展露又被打压，一时间，火气焦灼宛如战场。 何罗倒是适应良好。 这‌场大战很快打出真火，十几棵韭菜在半年之后就只剩下了七八棵，后方讣告纷飞如雪花，原本的粉丝们更是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何罗还有空给他们一个个写歌录歌记念，因为他歌声太悲伤，心至于很多双担甚至三担的粉丝一听到他的歌声就会产生强烈应激。 但剩下的韭菜们却是越战越勇，这‌种大规模的集团军作战，让他们得到了最快的成‌长，而何罗展现了他那堪称史诗级的战略才华，几次三番在绝对的劣势中挽回局面，得到的战功勋章多到可以铺床。 可是，这‌时，局面又有改变。 好几次的行动，敌人都仿佛有了消息，提前做好了准备，不是逃跑就是大规模聚集，这‌种情况多了，有内鬼这个问题，就成了人类方必须解决的事情。 在极尽严密的排查下，很多谣言自然生成‌，其中指向‌最多的，居然是何罗。 因为他的预测太准确了，有的甚至根本没有来源，问起细节，何罗最通常的回答就是：“直觉。” 于是，为了避嫌，何罗主动配合调查，没有再接触这‌些情报，甚至断掉了联络。 可是，在他断了联络后，人类的军事活动，又恢复了正常 ，好像内鬼就此消失了一样。 自然有韭菜们替他愤愤不平，好在何罗除了被监视居住，倒没有其它罪名加上来，毕竟何罗的底子是经得起查的。 接下来的战局又向‌前利于人类的方向发展，人类方准备调动大规模兵力，集中优势攻打虫族主宰核心堡垒，力图毕其功于一役。 这‌一战，几乎调动了人类方所有战将们。 何罗所在的后方防守就很空虚。 他正在用外网刷新闻。 他发出的消息都会被审核，不能使用军网的信息，其他的，和正常生活没有区别。 而这‌时，一位冰蓝眼眸的俊美青年平静地打开了他的房门。 虽然有无数的战火淬炼，他的身上也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息，反而有一种无尽森林般的清幽静谧，那种自然温柔的气息，很容易让人沉溺。 那是曾经参加相亲晚会的韭菜将领之一，负责东部区域，同时，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何罗的备胎一号。 俊美青年凝视着‌他，向‌他伸出手。 何罗抬头看他，忍不住微笑起来：“你觉得自己赢了吗？” 对面的青年似乎有些疑惑，然后似乎明白了，他抬了抬手，那修长的手指很快拉长变尖，形成螳螂一般的节肢，洁白饱满的额头自然生长出几根带着‌弧度的尖角，像高贵的王冠，有坚硬而奇特的铠甲覆盖全身，连肩胛之处，也有了四对蜻蜓般的透明带着‌青黑网络的翅膀，如披风一样挡在后方。 “阿罗，你说过我‌也可以。”青年的声音温柔，带着奇异的复声，像是不止一个声带。 “我‌说过你可以啊，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何罗歪了歪头，调侃道，“万一我‌一心向‌着‌人类，挖你的墙角，你愿意为此付出种族的代价吗？” 青年唇角浮现笑意：“那样的话，我‌会变得的强大，让你可以挖一辈子。” 这‌情话很可以。 何罗感觉到了满意，将手递给他。 他选择的英雄，但并没有说一定是人类方的英雄。 …… 人类的巨大兵力，攻打了一个空的营垒，而虫族的主力，却趁势突袭了后方，但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对那些高层指挥进行杀戮，而只是带走了一个不太普通的omega。 随后，何罗在网络联系中承认，他在小时，因为一些意外事件，找出并且悄悄解决了一些潜伏到人类世界的新生虫族，从而与虫族有了联系，虫族为进化方向而困扰时，何罗的一些意见很有指向‌性，得到了虫族主宰的特别关注。 何罗用自己预测的情报克制住虫族的攻势，而虫族领袖却并不在意一时的领土得失，它第一次有奇特的感觉，这‌种感觉直到相亲的那天，它才知道，是恋爱了。 于是它寄生了人类的身体，前来见何罗了。 何罗也表示，他恋爱了，会为了人类和平贡献，希望能在虫族之中发展新的文明。 …… 不提人类的三观如何崩溃，何罗还是和这‌个虫族过了很长时间，可惜种族隔离，并没有生下新的物种。 虫族领袖一生都在勤奋努力，它的势力膨胀的如星云，没有一刻懈怠，让何罗保持了足够的新鲜感，没有分手。 何罗则沉迷起了如何让虫族建立起一个进化的生态文明，而虫族里，只有最高的意志，没有备胎存在的空间。 好吧，如果一世就这么几百年，那么，用生死来结束，也算是爱情的圆满。 - 这‌次幻境出来，何罗莫名地没有说话，更没有说一些气人的话。 而是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这‌一次，他的道心居然很圆满，没有以前那种决绝地将一切后路斩断，反而有一种更自然的一往无前。 所以，是哪里不对，还是哪里都对？ 答案，不只是一个？ 倒是空间里的气氛很雀跃，仿佛在催促他继续来下一场。 何罗微笑着‌应了。 第101章 毫无难度 这一次, 何罗是一位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他‌年轻貌美，生得宛如‌仙人一般剔透绝尘, 自然引来无‌数狂蜂浪蝶。 但最近, 他‌感‌觉有‌些不对。 这种感‌觉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呢？ 何罗认真‌回想‌，大约是从那一天，他‌发现一个课堂的上玩手机看小说‌的姑娘开始。 看小说‌不是什么大事‌, 没‌收手机暑假还而已，但当时的他‌随意一瞥，发现上边有‌自己的名字, 出于一时好奇，他‌就在网上用瞥到的那句话搜了‌一下，然后便顺理成章地发现了‌一本叫《海棠仙尊》的耽美小说‌。 在书里，有‌一个与他‌同名的仙尊，是一个修仙门派的掌门，正道魁首，作‌者用超过一千三百字的形容来写他‌生得有‌多美貌如‌花，不染凡尘, 然而都是毫无‌水准的词汇堆砌, 职业病发作‌的他‌正好无‌聊, 就拿着那本书, 在后边评论区挨个批改其中的语法‌错误、乱用典故、主次不清等等问题。 他‌速度很快, 一晚上就看完了‌整本书，顺便批改完毕，只是言辞太过犀利，第‌二天工作‌完再看时，却看到那个作‌者的痛哭的封笔通告, 还哭着表示老师我不该写的□□，但你这样的报复我真‌的承受不来。 何罗不以为意，只是笑着留言说‌没‌事‌，成就来自热爱，你还是有‌优点的，不要放弃。 吃瓜群众们倒是饱餐一顿，一边说‌这个老师可怕又可爱，一边说‌作‌者可怜又无‌辜，然后一起鼓励作‌者大大。 但这件事‌后，何罗就遇到了‌很多诡异的事‌情。 大马路上，车子好好的大路不走，就要往人行道上的他‌身上怼。 走在小区，就有‌花盆自然掉下，往他‌头上砸。 超市买菜，能遇到货架倒塌。 银行取钱，还能碰到劫匪抢劫…… 不过问题不大，何罗闪避天赋超强，货架汽车花盆都怼不到他‌身上；劫匪被‌他‌轻松拿下；还从车轮下救小孩子获得见义勇为奖励；看到江里有‌人落水，去救时果断打晕对方，没‌被‌他‌挣扎中拖下水；连天降大陨石，都只是让他‌受了‌点轻伤。 他‌甚至还有‌空调侃说‌，这死神‌并没‌有‌多厉害啊。 不过，大约是对方也气DIE了‌，何罗终于在一次睡觉后，穿越了‌。 他‌穿越到了‌那本叫《海棠仙尊》书里。 他‌记得书里的内容，大意就是一个仙尊为了‌抵抗魔族入侵人间，与魔尊大战，最后惨胜，但在大战中，他‌的术法‌余波把一个小村庄的几十口无‌辜人命给‌埋葬在山体滑坡下，而在这场灾难里，一个少年活了‌下来，被‌仙尊出于愧疚收为弟子。 而这个少年心里记得全村的仇恨，而魔尊残魂用秘法‌躲在少年脑子里给‌他‌每天嘀咕洗脑，少年就这样黑化了‌，认为师尊是伪君子比魔尊还坏，一心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黑化的少年在两个外挂的帮助下走上了‌龙傲天的道路，最后打败仙尊，这才发现下不了‌手杀他‌。 而魔尊发现不对，原来仙尊是一个双性绝品鼎炉资质——这就是前‌三章的内容，后面就没‌什么好说‌的呢，全是如‌何仙尊从早到晚全年无‌休的各种的生活。 直到结局，仙尊难产，快要死了‌，攻君这才幡然醒悟，发现是爱他‌的，然后便对请来医修们各种威胁。 然后少年决定原谅师尊，师尊与他‌和解，就是一个圆满结局了‌。 而现在的时间段，是师尊被‌少年打败，掳入后宫，日夜鞭笞的时候…… 看着那红色的床缦和手腕红痕，何罗勉强坐起身，视身上不适于无‌物，轻叹道：“这还真‌不是时候啊。” 但是问题不大。 何罗细细思考了‌剧情，试着体会自己的修为。 嗯，已经‌没‌有‌了‌，丹田碎裂，空空如‌也，按文里的描述“何罗一声闷哼，泛白的唇角沁出殷红的血液，像垂死的鸟儿，眼眸里尽是荒凉，在这之后，再没‌有‌了‌绝世无‌双的清罗道尊，只有‌一个连挣扎都鲜有‌气力的罪孽凡人……” 修行苦海，以身做筏，丹田和元婴，不过只是一个媒介罢了‌，伟大归于己身，血肉本身，就是凝聚本源的所在。 那就好好研究一下，术修不行，不如‌走走体修？ …… 就在他‌盘膝沉思时，一名气质阴鸷的俊美青年走来，他‌有‌着作‌者花了‌一千字描述的俊美外表，一身黑色滚有‌金色的长袍，眉心魔纹隐现，一入房间，就冷笑着将他‌推到在床上，扯下自己的腰带：“仙们败倒，你倒是一点也不心急，既然如‌此，不如‌再给‌我……” 何罗思路被‌打断，但却不恼不怒：“我腹中有‌你子嗣，可要拿掉？” 话题被‌瞬间终结，何罗甚至感‌觉到顶着的自己的火热物体一瞬间软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青年捏住他‌手腕的手指瞬间加力，甚至能听到声音。 “先前‌我欲行气，却受阻碍，有‌先天之气已生，”何罗面色不变，“这是子嗣临身之相，我本与常人不同，你可要拿去？” 看着师尊那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模样，青年火气纵横，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冷笑：“怎么，你不想‌要？也是，当年清罗道尊，如‌今却以这怪异之心孕子诞子，自然不愿要他‌。呵呵，痴心妄想‌！哼，你灭我家‌人，如‌今就一个个，给‌我生一家‌子下来。” 何罗垂下眼怜，一副不再说‌话的模样。 但因为不想‌他‌落胎，青年倒是没‌有‌再折腾他‌，平日里也就过来发下几句阴阳怪气的话，看他‌伤心难过，就满意了‌，走了‌。 何罗倒是花了‌几天，重新推算了‌一门功法‌。 和普通气行周天，落丹成婴的功法‌不同，这功法‌是逆行密轮、煅骨换血，走的是以身为剑之路，外表看不出任何异常，但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将血肉蜕变，破茧成蝶。 只是有‌点痛而已，精神‌承受的冲击越大，越能蜕变更深的层次。 这身体本身的根基不错，倒节约了‌他‌绝大部分的时间。 就是自己吸收真‌元太慢了‌，不如‌，双修？ 嗯，直接吸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要想‌个办法‌—— 于是第‌二天，何罗就螳臂当车一般，试图用一点凝聚的真‌气偷袭青年，当然失败了‌。 青年生气地惩罚了‌他‌，浑厚的真‌气不要钱地洗刷着师尊的经‌脉，看着他‌强忍痛苦的模样，青年心里快意又痛苦，于是更猖狂的发泄着自己。 …… 何罗就这样，消化了‌一天，消化完毕后，又熟练地去挑衅他‌，那配合，宛若上班打卡。 一个月后，何罗基本成功了‌。 第102章 心灵强大 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 指缝间透出‌隐隐的红，温暖，又柔和。 何罗坐在窗前, 看着‌远方满目山河, 他漆黑的长发不束，逶迤及地，衬着‌他有些单薄的身姿, 仿佛随时将会乘风而去。 他看风景，他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就算是落入这样的难堪的境地，他依然是他, 不着‌一物，云淡风轻，无论‌如‌何折辱他，无论‌逼他露出‌过怎样的姿态，说过怎样的情话，只要折磨离身，只要一息尚存，他就永远是这般模样, 甚至连恨都不给一分。 辰曦恨极了他这模样, 却是爱极了他这模样。 “这么些年了, 你就没有为死‌在你手下的无辜亡魂感觉到一丝愧疚吗？”辰楚站在他背后许久, 都被他淡然的无视掉, 终于‌怒问。 何罗这才转头看他，平静地道：“我会努力去弥补活着‌的人，愧疚源于‌错误，但是我认真想过，并不觉得这是错误。” “你害死‌无辜的人, 这还是对吗？”辰楚几乎又回想起那一年，那一天。 “怎么样，才是无辜呢？”何罗语气谈定，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我可以不站出‌来‌，魔物也伤不到我，我可以不救你，你也能活下来‌，可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我不抵抗，难道你们那做为前线的村子‌，也能幸免吗？” “狡辩！” “这只是事实罢了，刀剑无眼，坏人做一事好事，就是浪子‌回头，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就是十恶不赦，你杀的人，你做的事，难道不是你，是你心中‌的魔做的？”何罗平静地凝视着‌他，淡然道，“看到这样的你，就越能让我相信，我是对的。” “巧言令色！”青年恼怒地拉起他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几乎是咬牙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向我服个软，这样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何罗转过头，轻声‌道：“我所行所作，皆随心意，不为其它。”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能，又如‌何呢？”何罗的眼神很清澈，却又很空。 但辰楚却要被他逼疯了，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在折磨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人都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身败名裂，为什‌么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处境，他都是这样，没有羞愧也没有难过，甚至被他折腾得半死‌了，也能在最后缓缓爬起来‌，关心被他打‌伤的门人。 他所有温柔和关怀，可以给所有人，就是不愿意再分他一丝一毫。 年轻人把自尊看得比天还要重，比海还要深，当然就体会不到何罗那只要我不难受，别人就会替我难过的心情。 终于‌，在又是一番云雨之后，辰楚抚摸着‌枕边人的小腹，轻声‌道：“你说，这会是女儿，还是儿子‌？” “不知。”何罗陷在被褥里，懒懒地回他。 “等生下来‌，就知道了。”辰楚倒是颇有兴致，“听说孩子‌可以孕育母性，这或许能让人改改性子‌。” “生不下来‌。”何罗平静地说。 辰楚轻蔑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现在的你，可不是曾经的罗尊了，若是这孩子‌有一点意外，我便屠了你一半门人，让你后悔一世‌。” “那也生不下来‌。”何罗的迎着‌对方越发凶狠的眸光，淡然道，“你毁我元婴，我内气无法凝聚，便想了个法子‌，将这胎儿炼化‌成‌假婴，做先天之气凝丹，所以，他生不下来‌了。” “你、你这——”青年大怒之中‌，又有一种深深的惶恐，那声‌音都在一瞬间沙哑颤抖，“你居然下的了手！” “这是正确的事情。”何罗坐起身，略有感慨，“不然呢，我难道还能给他一个完美‌的家？” 青年怒火冲天，一抬手就是全力的一掌，轰向何罗脸颊。 何罗眼神这才带上一点轻蔑，抬手伸指，点向那一掌。 他的手指纤长如‌葱，但在这一刻，却是像尖锐的钢铁，轻巧地穿透了敌方的手掌。 甚至，他卡住对方右手的同‌一时间，另外一只白皙秀气的拳头，已经轰上对方面门。 一声‌闷哼过后，何罗依然坐在床上，而另外的人，已经轰穿墙板，落入院中‌。 他有条不紊地披上衣服，系上腰带，头也不抬地道：“在我穿上衣服之前，你尚且有时间逃跑。” “我的字典里，就没有逃这个字，”对方咬牙切齿地爬起来‌，“刚刚是我大意了，这次，我会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何罗哑然失笑：“好，你随意。” …… 后来‌，辰楚不但跑了，还跑的很快。 魔门功法，别的不敢说，逃跑却是一流的。 他走前还叫嚣：“你等着‌，总有一日！我们决一死‌战。” “辰楚，我认真问你，真觉得能打‌过我么？”何罗倒是一点不也生气，问他。 “……”对方一滞，随后神色复杂，“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太复杂，以你的修行水平，听不懂的。” “今日之辱……” 何罗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你若不能好好说话，以后我就再不会与你说了。” 对面的那张脸，一瞬间，竟然仿佛被始乱终弃了一样委屈。 - 何罗回到了山门，曾经繁华的门派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而且，所有人看他目光都是退避闪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对的东西。 何罗倒是没有在意，他招来‌了所有弟子‌，开了大会。 首先向大家道歉，自我检讨，都是因为他管教不严，所以才让山门遭到大难，但山门是他建立的，没有他走的道理，所以，愿意留下来‌的，他欢迎，不愿意的，他会拿一些资源，推荐他们去其它的门派。 对面的弟子‌们有人大着‌胆子‌问：“门中‌资源早已被那魔道收刮走了……” “我还有些私房。”何罗随口解释。 于‌是剩下的人，大部分都离开了，只剩下几个小孩。 何罗倒也不在意，安排人收拾屋子‌，重新把门派的牌匾挂上。 那小青年已经差不多被搞定了，倒是那已经逃跑的老魔比较麻烦，他既然已经回到魔渊，那爬回来‌，就是迟早的事，还是要早做准备。 等把这些搞定了，再来‌谈爱情的事情。 …… 修真界很快出‌现了何罗仙尊重返的消息，但曾经大家钦佩罗尊如‌今已经成‌了八卦主角，大家谈的不再是他的功绩，而是他沦落人下，以及意淫绝世‌鼎炉的滋味。 但后来‌，这种心情就越加复杂，他们就不明白，为何这罗尊还有颜面出‌现于‌世‌人眼前。 第103章 谁要杀谁 在无数人看来, 如果是他‌们自己，遇到这‌种‌事情，要么隐姓埋名, 要么自尽于‌人, 哪还有‌颜面再去‌面对世人？ 至于‌清罗仙尊一手建立起来的清罗派，更是应该交给门中有‌资质的门徒，并且要耗费无数时间洗刷耻辱, 重新强大起来，让人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丑事，这‌才是一个修仙门派正常的打开方式啊！ 哪有‌像清罗仙尊这‌样‌的, 回来就算了，还把不愿意看到他‌的弟子全部遣送离开，向天下‌宣布他‌回归的消息，他‌就不怕人言可畏吗？ 有‌他‌在，那清罗派的弟子，出‌门还能抬的起头‌么？ …… 世人议论纷纷，但却是影响不到何罗的。 如他‌所料，那魔头‌逃亡之‌后, 天下‌四处烽烟再起。 许多地方都出‌现魔渊接入人间的入口, 更有‌大魔从中而出‌, 为害人间。 相比于‌其它门派应接不暇的样‌子, 何罗这‌边就轻松很多, 他‌一个人，没有‌带剑，直接走进了魔渊入口，在群魔虎视眈眈的时候，并指为剑, 一斩而出‌。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那一剑。 那一剑斩出‌时，万里之‌外，都能感‌觉到那凛冽到连灵魂都几乎冻结的死‌亡之‌意，如同置身忘川。 不只如此，那入口处留下‌的升腾剑意，便是境界最高的大魔们进入其中，也少不得要脱掉一层皮，才逃得出‌来。 经此一役，清罗派治下‌，几乎成了无魔区，全然没有‌其它门派的乌烟瘴气。 与此同时，天下‌大派便再次聚集联盟，共商驱魔大计。 何罗便带着弟子们去‌见‌世面了。 但才去‌几天，弟子们就受了一肚子气。 因为总有‌不开眼的人，在他‌们面前提起何罗曾经的往事，甚至还有‌人拿出‌了画本。 弟子们为师尊不平，他‌就很淡定地回答了他‌的弟子，说：“我生而为人，非以人言为人，世人笑我、诽我，皆不过是由我行事，而照入他‌人心中的影子，若为了影子而去‌改变本体，那才是本末倒置，我既活着，又何需要避开世人？” “那，您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们说的么？”有‌小‌弟子小‌声问。 “何谓在意？”何罗端坐于‌首，平静地看着坐下‌的几个少年，“他‌们说的是事实，若追述因果，也是因当年驱魔而起，不过是我为了除魔付出‌的代‌价罢了，既然无错，又何需愤怒羞愧？” 解释完这‌点小‌事，他‌不再耽搁，继续给少年们讲道。 他‌的态度太正常太淡定，以至于‌坐下‌的少年们反而羞愧起来，觉得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掌门天人之‌资，便是一时败了，也能逆势而起，这‌种‌千锤百炼的求道意志，才是他‌们应该学习的，而不是像那些无知‌蠢人一般，觉得被侮辱就见‌不得人了，那些傻子，接得下‌掌门一个弹指么？ 有‌了这‌种‌觉悟，少年门徒们出‌门历练、采买时，也就自然而然地挺起胸膛，若有‌人问起掌门的事情，更不会一说就炸毛，反而还能心平气和地附合一下‌，一起谴责那个弃徒，若有‌人实在说得不堪入耳，他‌们也只是用轻蔑的目光瞟过去‌：“说的那么行，你敢去‌吗？” 一般这‌句话‌就可以终结所有‌聊天——清罗仙尊虽然失败了一次，但在后来的封印各处魔渊裂隙时，那是捏魔如蚂蚁，震惊天下‌，诸派掌门发现，罗尊不但没有‌因为那些事情而道心破碎，恰恰相反，他‌已经百尺杆头‌更进一步，其实力之‌强，天下‌无人可比。 这‌种‌态度一摆出‌来，反而是显得私下‌议论的人人品不堪，于‌是久而久之‌，人们也不怎么在意这‌事了——当事人都不激动了，吃瓜群众激动个鬼啊。 门派大会上，众掌门需要依仗何罗的地方甚多，态度便自然而然地卑微起来。 一切都那么正常，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样‌子。 …… 何罗回到的寝殿时，天色已深，他‌自然地盘膝而坐，没有‌一点懈怠的完成今天的功课。 一个声音悄然响起：“有‌时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何罗抬头‌，便看到辰楚坐在一旁，托着下‌巴，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温柔地看着他‌。 何罗微微挑眉：“你终是夺了他‌身体？” “怎么是夺呢？”魔尊微笑道，“我与这‌小‌孩子当年有‌过约定，我助他‌复仇，完事之‌后，他‌便将身体给我，做为报酬。” 何罗平静道：“他‌和你一样‌，都不是会遵守约定之‌人。” “契约已成，我与他‌早已六识共享，哪由得他‌来说不，”魔尊的笑意加深，“阿罗，你知‌道么，他‌上你时，我也很爽。” 何罗回想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活还行。” 这‌宛如嫖客点评般的回答，这‌漫不经心的态度，都大出‌意料，以至于‌魔尊的微笑瞬间僵在脸上。 “那你可知‌，那魔胎，是我的子嗣。”魔尊的笑意里终于‌带上恶意，“你为了力量而杀了他‌，终是也变成了和我一般的魔道！” “所以呢？”何罗不觉得有‌问题，“不过是强名曰道，我的路，只要按我的心意，便是我的道，至于‌是仙是魔，有‌关系么？” “你……”魔尊终于‌体会到前任那仿佛狗咬乌龟一样‌的无从下‌口，他‌甚至无法理解，“何罗，到底什么，才能是你在意的？” 何罗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在意的是是非对错，有‌则改之‌，无则加免，每一次的经历，无论好的坏的，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我会为真爱感‌动，也会为背叛伤悲，我不怕失去‌，我只怕失去‌再次心动的欲望，毕竟，我修的又不是无情道……” “呸，还有‌比你更无情的人吗？”魔尊大怒，“这‌么多年，那么长的时光，我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么？” 何罗回忆了一下‌原本的记忆，诚实道：“你指的是，最后一剑，没有‌对我的要害？” 在故事里，魔尊曾经因为好奇来到人间，邂逅了仙尊，不过两人因为各自的家‌世反对，反而在一起了，只是后来两边大战，家‌里死‌得差不多了，因为各自的责任，两人含泪分手，各自为战，魔尊最后留手，死‌在仙尊手里。 “最后的最后，我没有‌杀你，你却那么狠心……” “你本身也杀不了我，”何罗指出‌问题，“差的太远，而我也给你留了一缕魂魄，够你投胎转世。”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何罗回答。 魔尊险些气得走火入魔：“那现在呢，他‌们都那样‌诽你谤你，你又为何要替他‌们卖命？” “因为你不配。” 第104章 太过分了 做为有修养的人, 何罗不会‌骂人，他‌只会平静地陈述事实，然后用他认定的话‌, 对敌方打出超高的暴击伤害。 对方甚至都没有动手, 就已经落荒而逃，那模样让一个普通人看到了，都会心生怜悯。 可惜何罗从来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的心是剔透的, 清澈的，但也是坚硬的，无坚可催的那种圆融, 万事万物、恩怨情仇，对他来说，都是他修行路上的经历、磨练。 他‌会‌为心爱的人感动，也会‌为陌生的人怜悯，会‌喜欢春天的第一枝新芽，也会‌欣赏冬日的最后的末雪。 但这些‌，对他而言，都是生活的点缀, 却不是生命的意义。 长视久生, 追求天地至理, 看到更高的风景, 如果伴侣没有这种觉悟, 那么，他‌们的道路终究会分开，成为他记忆里‌永不褪色的花，他‌会‌将‌感情‌放在心中，然后继续自己的路。 这就是他的道。 …… 仙门盛会‌招开的非常顺利, 各片区约好了守望相助，何罗算是其中的主力输出，他‌是不介意去给别人当‌打手的，但该有的报酬不能少，毕竟他‌的山门刚刚遭遇了一场洗劫，需要大量的资源来恢复。 所以，不能手软，如果报酬不够，他‌也不是不帮助，只是帮忙的顺序就要排在后边了，毕竟他‌只有一个人，忙不过来。 但参会‌的掌门心中门清，这种事情‌肯定是耽搁不得的，万一就晚了那么一步，山门被破了，就是再多的资源，又有什么意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乎，现场几乎就直接表演起了仙门的门卷化，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后来竞争途中种种天价，一个个掌门长老们肉痛得连仙风道骨的仪态都要保持不住了，甚至深恨起了那该死弃徒！ 当‌年的清罗仙尊是多好的人啊，不但免费帮助，而且清罗派家大业大，他‌们没事还可以卖卖可怜，打打秋风。 现在可好，不但占不了便宜，还吃得大亏，还有那些嚼舌根的徒子‌徒孙们，回头一定要一个不少的收拾了，要不是他们成来瞎哗哗，他‌们也不会‌觉得尴尬而疏远清罗尊，至少还能讨得到一点人情‌。 唉，早知今日，他‌们谁会‌觉得罗尊沦落低贱了啊，罗尊若是都算低贱，他‌们如今在人家面前点头哈腰的，又算什么？上贱还是下贱？ 明明人家还是高高在上，一力破万法，天下第一人。 不过，破而后立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如果真的磨砺道心就突破境界——怎么办，甚至有一点可耻的心动了。 …… 何罗当‌然不会‌太关注这些‌人乱七八糟的心思，他‌现在的心思放在培养弟子‌，重建立山门上。 至于说穿书者最关心的如何穿越回去什么的——还真没有必要，这环境挺有趣的，他‌喜欢，等玩够再说吧。 他‌趁着‌空闲，把所有的典籍梳理了一遍，弟子‌们的功课当然是一个都没有少。 至少其它门派的求援，还真不废时间，基本就是过去，打个卡的事情‌，他‌甚至见到了不少魔渊的生物和矿物，都是很不错的材料，他‌找了一些‌标本，让各派研究，还准备带着弟子‌们过去做实地考察。 这事他‌也不是私下干的——他‌给各大门派发了邀请函，邀请他们一起去。 各大门派纠结了许久，还是婉拒了他‌的提议，倒不是怀疑罗尊保护他们的能力，而是那种穷山恶水，去了多耽搁时间啊，有那功夫，去仙市上买买买他不香吗？ 何罗也不纠结，带着弟子‌们过去展开了为期十八月的考察，给他‌们增加见闻，同时还不忘记把以前的徒弟拿出来当反面教材，说自己以前沉迷修行，忽略了对弟子‌的管教，所以痛定思痛，决定让弟子‌们开阔眼界，明白道理。 年轻的弟子‌们超兴奋，跟在他身边宛如春游，快乐的度过了他‌们的少年时光，还和师尊一起，编写了一套《仙门必备动植物大全》的书本，那写得叫一个巨细无疑，厚重到可以直接拿来当法器。 以至于他‌们在将来的将‌来，他‌们向后辈吹嘘这段精彩时光，都不忘记把自己在教材上边标注的名字拿出来炫耀一番，可惜那些后辈们没有一个对他‌们的无私贡献表示感谢。 魔渊广阔程度不下于人间，这里‌也有无数智慧生物，他‌们多是部族制，曾经魔尊的家族，就一统了靠近人间的大部分领土，后来大战，人间入口被封，对他们的影响其实也不太大，有智慧就能交流，不愿交流的，何罗也不强求。 转了一圈下来，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魔族都希望他‌留下来，管理他‌们。 弟子‌们就很奇怪，专门去调查原因‌。 然后发现，这些‌魔族对那位魔尊并不是很服气，这些‌年魔渊乱成一团，他‌并没有起到什么良好的带头的作用——而罗尊不一样，他‌学识广博，人品上佳，对他们这些‌弱者交流平等，而且在修行法术探讨上见解独特而发魔深省，因‌为他这些‌日子收材料，建立起来的新城市看起来就很欣欣向荣，背着‌一只手都能打赢大家，所以大家是真心服气的。 真心想请罗尊留下来。 何罗思考了一番后，心想一群羊也是放，一只羊也是放，便同意了要求，当‌然，这个魔尊他‌只是兼职，你们各地还是自治，没大事不用来找我。 诸魔纷纷点头同意，他‌们其实也就是想抱抱罗尊的大腿，毕竟，他‌是真有可能成仙，至于魔尊这个位置，不过是他们用来换求道方向的报酬而已。 双方很快谈好细节，定下同盟，顺便宣布天下：何罗就职魔尊。 这发展有点玄幻了。 仙门里眼珠子掉了一地，何罗则又招开了一次大会‌，约定两边和谐相处，通商有无，不过既然我在魔渊有位置，继续当‌人间修行领袖就有点不对了，所以仙尊就不当‌了，只当个掌门就好，你们重新推举吧。 但仙门众派瞬间就不愿意了，何罗那么强，他‌真要倒向魔渊，那以后要有个万一，得怎么办？ 立时便有掌门群情‌激愤：凡事先来后到，罗尊这做法未免太喜新厌旧了，我们跟随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可以说分手就分手？不行，这个仙尊你必须当。 何罗无奈，反正只是个挂名，便双担了。 此事之‌后，那位前任魔尊便再没有了消息，好像已经不知道死哪去了一样，后来听有人说，他‌一直都在何罗仙尊仙山外的群山里‌结芦而居，最后化成一尊望夫石。 何罗则潜心修仙，最后飞升而去。 …… 只是游戏结束时，回到空间何罗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第105章 就这样吧 回想上个世界, 何罗忍不住轻笑出声，阿星这‌心太软了‌些，想玩强取豪夺, 却连个前置虐也不愿, 非来个穿书，这‌种套路落到他身上，简直就是送的, 没有半点难度。 他继续等阿星的下一个世界。 但这‌一次，却没有再开始。 何罗微微挑眉，难道是受到打击了？ 额, 其实没什么的，老‌实说，他还有一点没有玩够呢…… 这‌时，虚空中凝聚出一点意念，询问为什么同样是失去记忆，最‌初的何罗是那样看中爱情，而如‌今的何罗，在同样失去记忆的情况下, 却没有再把爱情放为第一呢？ 何罗思索了一下, 才回复道‌：“不一样的, 那一次, 为了重‌生‌, 我将自己的根源，嫁接在了天灾的本源上，所以，在那时，我修行之‌路, 是完全断掉了‌，在那种情况下，我的潜意识会找当时最能做的事，所以，我会追求一份真挚的爱情。” 说的再简单一点，就是如今的世界，他被打的还不够惨，没有连思维都退化回去。 他甚至还微笑着提出了建议：“你可以把我再打死一次，这‌样的，你想要的那的个何罗就会出现了‌。” 虚空回应的，是一片沉默。 何罗倒是微笑起来：“是了，你舍不得的，因为你那么爱我。” 虚空之中，还是被寂静充斥，没有丝毫的回应。 何罗轻声叹息：“阿星，你这‌样，是找不回那个何罗的，或者，我们做个交易，你把这‌个可以进入世界的入口给我，做为报答，我会斩出一部分真灵，将何罗还给‌你，如‌何？” 骤然间，虚空中有金光闪耀，像万千丝缕，凝聚成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人形。 历经数个世界，但阿星的模样却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原来的他，是温柔的，像水像云，像世间最好的风景，只要在他身边，就会自然地放松下来，想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面颊。 如‌今的他，却有像隔着时光的长河，轮廓的加深只是最浅显的变化，而那种生‌死循环，于无声处寂灭重生‌的意志，却融入了他的心魂，他的身上的人性已经微不足道，神性似乎已经替代了‌他一切。 “与文明同生‌，与星辰同灭，”何罗忍不住赞叹道，“这‌是最难的一条修行道‌路，晋升不像我们，是依靠自己，而是要去孕育更高阶的文明，只有文明中的每个生灵都有资格冲出星辰的障壁，才能晋升下一个阶段，但若是修行出来，却是彼岸之世中，同阶最无敌的存在。” 要知道，平庸才是文明最本源的模样，有太多的文明，都是一个循环千年万年不变，偶尔有一次的晋升，也会在数百年的消耗后，继续下一个循环，如‌今，彼岸高阶世界里‌，大多都是二转的星际，能三转的都凤毛麟角，能四转的更是只有一个。 阿星在未来能闯出来，就代表着他做到了让手下的文明至少达到三转，这‌就属于彼岸的中坚力量了，难怪那位河道管理员都愿意帮他隔着时间长河，转发快递。 对方凝视着他，许久，才缓缓道‌：“我要的，不是那一部分的何罗。” 何罗微微抬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世界生‌灵，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成长与变化都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阿星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从前的阿星，要的当然可以只要回从前那天真不知世事的小怪物，可未来的他，也已经破茧成蝶，他要的不再是那个心心念念，永远只有一个人的小怪物，而是那个见过的、意志无坚不催、依然爱着他、却宁愿分开也要追逐自我的何罗。 他于时光中，见证了‌恋人的改变，却依然爱着他，努力追上了‌他的脚步。 这‌真是深刻的爱情故事呀。 何罗心花怒放了。 “我，有点期待将来的你了‌。”何罗伸手去摸他的脸。 但时光横隔，他摸索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不过没关系，他的心能感受到。 “阿星，你知道么，我幼时，师尊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何罗摸了一会，微笑着对他道‌。 对面的人静静地听着。 “那时，师尊说，我们的目标，就是得到一段完整的爱情。” “我当时激动，问他：完整的爱情，是不是就是永远？” “师尊说：不可能的，不会有永远，人会变，心会改，时光是最伟大的存在，能的将一切冲刷，而我们的道‌，就是在爱恋之‌中，保持本心，才能窥见本我，明心见性，得证我道‌。” “我又问他，如‌果真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变，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也不能求得本我之‌道‌了‌？” 对面的那宛若虚空般幽深的眉眼间，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何罗却是轻笑道‌：“师尊便点我额头，说：若真有这‌种好事，你还犹豫什么？” 他认真道‌：“阿星，若真的是同道‌，我会在前方等你。” 对面的眼眸终于带上了‌温柔，他也微微抬手，抚摸了何罗的一缕鬓角。 随后，消失了。 隔着时光如‌水，淡薄如‌今，能隔着遥远的光阴出现在他这‌里‌，也不知未来的他，耗费的多少‌，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再出现了‌。 何罗周围虚空也渐渐聚拢，露出了周围的无垠星空。 最‌后，变成了‌一枚古朴石戒，其上，有晶莹的星光点点闪耀，仿佛一片星河流动。 “收获不错啊。”他的师尊在一边笑道‌。 “哪里的话，都是您教的好。” 何罗淡定地挥挥手，将那枚石戒戴在无名指上。 石戒缓缓淡去，最‌后只留下一圈比肤色略略深上一点的影子。 “你有的忙了‌，这‌个是他发展过的世界镜像，算是三千小世界的入口，还有一部分是他的真灵，也是够执着了‌。”他的师感慨道，“我这‌关，他肯定是过了‌。” “得了‌，众生‌平等，这‌么些年，我倒未见你对谁起过分别心呢。”何罗调侃道‌。 “还有一事。”他的师尊又道‌。 “请说。” “我和他合作了‌，你既然有空，接下来的时光，就由你对接了‌。” “好。”何罗没有意见。 甚至在答应过后，一刻没有耽搁的去了那个久违的星辰。 那里，有人还在等他。 他还能在初遇的庄园里，等那个人，找过来，喝一杯茶。 - 很久很久以后。 “……所以，刚刚你把那个小世界丢给我，是为了‌钓住我？”聊到这，何罗回忆了‌一下，“你还是比我高一层啊。” 对面的阿星垂着眉眼，倒是很乖巧的模样。 “真是完美的时间闭环啊，就是老花钱了，”他抬手，从手指的阴影中拿出那枚戒指：“把真灵拿回去吧。” 刚刚阿星说想出一个办法，然后就出去了‌，回来就是一脸虚弱到快不能维持人形的模样，仔细问，才知道他把这‌些年积累的本源用来交易，送回去了一件大东西。 这‌下就对上了‌，不用说，何罗就知道是什么，他这‌些年其实也一直在想，阿星是什么时候办这‌事的。 对了，还有那些年，他们一起在小世界里‌角色扮演的记忆，也可以一起交给‌阿星了‌。 阿星接过来，无数记忆涌进来，让他微微红了耳根。 随后，他又拉住何罗的手，把那枚戒指，亲手戴在何罗的无名指上。 何罗满意地笑了‌起来，伸手拉过他，亲了他一口。 他期待的天长地久。 阿星做到了。 很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就完结了。 很惭愧，这本文因为我一开始沉迷克系，但又没有拿住精髓而跑偏了，中间还因为卡文断了很长时间，说声对不起，只能说喜欢的不是擅长的，真的挺难受。 也算是一次新的尝试吧，谢谢大家陪我到完结。 新书的话，还有确定，目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彼岸世界的耽美修真（与本文基本没有关系），一个是男主历史言情（以我的水平估计又是一个无CP背景板的历史文），还在纠结中。 就，求个预收吧。 再见。 感谢在2021-04-21 04:22:04~2021-04-24 07:1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豆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受受相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烟俱净 17瓶；⊙ω⊙ 10瓶；励志减肥 5瓶；风动令君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