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听说狗也暗恋我 作者：拂月 文案 周灿每天晚上都会变成何昭昭家的狗。 某次他无意中发现何昭昭在给他写情书，于是便着了魔似的，每晚都借着狗的身份溜进人姑娘房里偷看。 这姑娘拿情书当日记写，几乎每天都给他写一封。 周灿看着看着，一颗少男心逐渐沦陷。 然后他天天盼着何昭昭给他递情书，但他等啊等，发现这小傻子打算拿暗恋当饭吃。 后来周灿忍不了了，勾着篮球当场截住来偷看他的何昭昭，打算逼她一把。 谁知何昭昭正和旁边男生喋喋不休讲垃圾话上头。 “就这？周灿这三步上篮还不如我。” 周灿：“？” - 何昭昭暗恋周灿许多年，她给自己这段感情史定义为一场无疾而终的单向暗恋。 后来没成想，她和周灿的这段既不是无疾而终，也不是单向暗恋。 - “多谢你如此精彩耀眼，做我平淡岁月里星辰。” ——《远辰》 ·双向暗恋/破镜重圆/慢热小学鸡日常向 ·排雷：有超级大反转慎入 ·无恶毒女配，轻松无虐小甜文 微博@晋江拂月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甜文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昭昭 ┃ 配角：周灿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暗恋对象变成我的狗怎么办？？ 立意：营造良好校园氛围，争做优秀五好少年 ======================== 第1章 P1 叫就叫呗 “周灿同学： 你好！ 我是你的小学兼初中、高中同学何昭昭，今天在操场上散步的时候看到你在打篮球。 天空很蓝，像是澄澈的海，偶尔有飞机经过，留下一串白色的小尾巴。 一节体育课四十分钟，有三架飞机划过，你进了五个球。 虽然有四个都是你威胁三班男生让着你的，但是你进球的样子真的还蛮帅。 我偷偷地躲在体育馆的露台上，你不经意间瞥了我一眼，吓得我心脏要差点飞出来，但我又期待你发现我，这种感觉真的很矛盾，而我却并不排斥。 下次我一定去给你送水。” 何昭昭慢悠悠地合上父亲送给自己练字用的墨水钢笔，将信纸摊平，用文具袋压着。 她看了眼粉红色信纸上整齐排列着的墨蓝色字迹，满意地哼着歌去卫生间洗漱。 何昭昭洗着脸，听到母亲沈望舒的声音从隔壁卧房处传来，嗓音优雅轻柔却不失威严。 “昭昭啊，妈妈今天逛街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套护肤品，放在客厅茶几上了，你去试一下看好不好用啊。” 何昭昭慵懒地从卫生间的小柜子上抽了张洗脸巾擦着脸，然后随手往垃圾桶里一丢，笑吟吟地回头说：“谢谢妈妈，让您破费啦！” 接着她就去客厅把护肤品提了过来，照着使用说明，对着镜子一样一样地涂抹均匀。 趁着何昭昭在卫生间的时候，一只黑色的小柴犬飞快地窜进她的房间里，然后纵身一跃，像只小煤球一样跳到椅子上。 因为腿短，它得借着椅子助力才能艰难地爬上书桌，最后蹦哒到书桌左侧那沓摞着的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昭昭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下的情书。 “饿了吗你在干嘛？” 何昭昭用双手轻拍着脸，推门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饿了吗用爪子踩着她的课本，漆黑的大眼睛盯着她的情书看，有种随时准备一爪子呼上去的运动趋势。 何昭昭心里一惊，二话不说将它从书桌上抱下来放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检查情书，发现墨水已经干了，而字迹并没有被它的爪子蹭花，这才松了口气。 她叉着腰拧过身去训饿了吗： “饿了吗你已经是只快一岁的成年公狗了，能不能稳重点啊？你要是敢把我情书踩烂，明天你的牛肉干我就都统统扔给隔壁煤团！” 饿了吗听后立刻老实坐正，毛茸茸的尖耳朵动了动，然后可怜巴巴地叫唤了一声。 煤团是隔壁邻居家的公柯基，大概是名字起得和饿了吗有一定的渊源，饿了吗莫名看它不顺眼，只要见了煤团准跟它掐架。 何昭昭有时晚上遛狗会偶遇隔壁邻居出来溜煤团，然后饿了吗就会像吃了炮仗一样冲着煤团狂嗷。 她都快怀疑饿了吗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了。 但她不相信一条公狗会有这样的觉悟。 何昭昭见饿了吗这副可怜巴巴弱小又无助的模样，心软了，将它从地上抄起来揽在怀里，本想揉揉它的脑袋，却被它侧了个身轻易躲掉。 然后饿了吗趁机从她身上跳了下来。 何昭昭看着它摇着一撅一撅的尾巴走远，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儿大不由娘。 饿了吗长大了，是条成年公狗了，已经不像小时候和她那么亲了。 何昭昭叹息了一声，回过身将情书拿起来小心地折了三折，装进一个深粉色的信封里，琢磨了一会，又从书柜上取了个精致的铁盒子下来，用与精致盒子不符的粗暴动作将盖子“嘭”地一声打开。 里面放着两沓她写给周灿的情书。 或者也不算是情书...... 因为何昭昭一般想到什么写什么，发现中午吃食堂跟他点了一样的菜这种屁大点事都要往里写。 与其说她写的是情书，还不如说是一堆书信版单恋日记。 所以写的东西没有过多的华丽辞藻和修饰，拿不出手。 她想着这大概就是她迟迟不递情书的原因。 何昭昭将信封整齐地摆在铁盒子里，盖上盖子后又把铁盒放回原位，然后坐回书桌前，从地上敞开躺着的书包里掏出《高考英语必备3500词》出来背单词。 何昭昭现在是高一下半学期，学习水平处于中上游，物理均分三十，化生地基本六十，数学英语偶尔超常发挥，只有语政史是提分科目。 万幸的是，何昭昭这一届刚好赶上文理分科的最后一届，不用纠结选科的问题。 还有三个月就要升高二分科了，何昭昭决定义无反顾地扔掉理化生奔向历史的必然选择——文科。 她背了大概二十来个单词，十一点多的时候把书一扔抓着手机就上了床。 墙上有母亲沈望舒送给她的宇航员小夜灯。 宇航员穿着纯白色的宇航服，脸上笼着洁净的光，双手呈环抱姿态，像是拥着月色而来。 她将头发往后一拨披在枕头上，把被子往脸上拉了拉，侧头看了眼小夜灯，然后笑着阖上了眼。 世界瞬间一片漆黑，安静得甚至能听到似有似无的电波的嗡嗡声。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何昭昭一把掀开被子，顾不得没穿睡裤，二话不说下床跑到书桌前从笔筒里随便抽了根笔出来，然后拉过草稿纸，借着小夜灯的光快速地记着什么，生怕自己忘了似的。 满满当当地记了半张A4纸，何昭昭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圆珠笔，又老老实实地钻回了被窝。 . 前一天晚上想东西想太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床。 何昭昭是拖延症晚期患者，她怕自己迟到，特意定了五个闹钟叫自己起床。 从六点半起，每五分钟一个闹钟，一直到六点五十。 但即便是这样，等何昭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七点了。 ——还是被饿了吗的砸门声吵醒的。 何昭昭差点被自己气背过气去。 她匆匆忙忙地穿好校服出卧室门，发现父母已经遛完狗出门上班了，他们给她留了早餐——两块三明治和一瓶草莓燕麦酸奶。 何昭昭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家离学校并不远，她用十分钟边逗狗边洗漱，又花了五分钟系鞋带整理衣服，总算是在七点十五分叼着三明治捧着草莓酸奶出了门。 西安已经步入四月，天气转暖，但小风一吹还是微凉。 何昭昭体质一般，怕冷，同学都穿上短袖了她还得穿条秋裤才刚好。 对于穿秋裤这件事，何昭昭的母亲沈望舒总是无比放心。 因为何昭昭同学永远不会让自己冻着，冬天她绝对是她们班里开始穿羽绒服和冬季校服的头阵。 即使何昭昭踏着阳光飞快地往学校奔，但还是刚好卡在七点半才准时赶到教学楼五楼。 她大口喘着粗气，脸颊因为爬楼梯的缘故微微有些泛红，左手里提着个保鲜袋，里面装着路上吃剩下的另一块馅料很足的三明治，右手捏着酸奶。 何昭昭从楼梯口看向走廊的最右侧，一眼望去班主任负着手站在班级门口，背影看上去仿佛地狱修罗，一头长发宛如美杜莎头上的毒蛇。 何昭昭顿了顿，反倒不急了。 反正迟都迟了，不如保持形象吧。 黑色的经典款匡威踩在灰色的地面上，慢悠悠的影子一半折上墙壁，肥大的蓝黑色校裤被她翻成了七分裤，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地。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柠檬香洗衣液味。 她微微偏了偏头，有些漫不经心往过走。 何昭昭平复着呼吸，不紧不慢地站定到老师身后。 班主任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面向她，双手仍然背在身后，翠绿色的外套刺得何昭昭的眼睛险些要睁不开。 “你又踩着点来？” 班主任发出的声音仿佛掐着嗓子般尖利，驱走了何昭昭最后一丝睡意。 “......” 何昭昭故作歉意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其实她到的刚刚好。 七点二十九分五十二秒。 班主任见她这副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乖样子，一肚子火发作不出来，遂无奈道：“进去吧……再有下次我可就要叫你家长了！” 这句话大概是何昭昭这学期听到的第三遍。 她随口说了句“谢谢老师”，然后重新抬起头，无所谓地走进班，哼着小曲儿跨上讲台，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在经过饮水机的时候突然冷不丁补了一嘴。 “叫就叫呗。” “扑哧——” 这时突然有一道短促的笑声传来，惊得何昭昭瞬间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她僵着脖子不敢抬头看，脑门冒了点汗出来，在脑中迅速回忆了一下班主任是否已经回办公室了，得到肯定的结论后，她松了口气，微皱着眉略微不爽地抬头看向声源处。 周灿正站在饮水机旁，弯腰撕着水桶外沿包裹着的蓝色塑料纸，手指修长白皙，动作间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似是准备换水。 他就那么边撕包装纸边好整以暇地侧头望着何昭昭，一双深褐色的眼里带着些痞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似的，憋着笑唇角上挑。 何昭昭一张老脸在四月天里红了个透。 第2章 P2 他梦见自己变成狗了 是周灿！ 何昭昭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手脚瞬间僵住了。 心跳如雷，喘不上气，大脑一片空白。 她突然有种被语文老师抽查背诵时的紧张感。 何昭昭尽量面不改色地加快步伐走下讲台，用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刻意挺直腰杆，直了直脖子，在心里小心计算着摆臂迈腿的幅度，生怕给周灿留下她仪态不好的印象。 何昭昭逃似的动作令周灿有一丝丝的不满。 “嘭——”地一声。 他用力将水桶摁进饮水机的圆槽里，力度带着自己没察觉出来的烦躁。 他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 她躲什么？ 周灿一口气顺不下来，蹙着眉回到座位上。 “呵，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 同桌张放忽然出声，边感慨着边把手里的言情小说翻了一页过去。 张放个头很高，剃着寸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个头几乎快到一米八五了。 当初就是因为他的身高是全班最高的，体育老师才选他当体育委员。 本来坐在窄小的座位里就显得有些憋屈，张放还把小说塞进了桌兜里，用及其别扭的姿势弓着腰看那露出半页多的宋体字，整个人几乎快要钻进桌兜里似的。 光看他那张荷尔蒙丰盛的脸，谁又能想到一堂堂重点班体育委员竟然上课公然偷看都市言情小说。 周灿回想起昨天晚上何昭昭还摸着他的脑袋给他喂牛肉干吃，今天就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周灿说。 张放头一次得到周灿的赞同，心神一荡刹不住了，想趁着早读前这段没老师监管的时间赶快给他讲一讲这本小说的剧情走向和槽点。 他刚蹦出一句：“我靠灿哥我跟你讲哦……” 周灿冷不丁用余光瞥到了那本小说的名字。 《恶魔总裁别吻我》 “好了你歇着吧。” 周灿立刻收回目光掏出物理一遍过做出一副要刷题的样子。 张放被他噎了一下，翻了个白眼，继续窝回去看小说了。 周灿将一遍过翻到今天要学的那一课，从桌兜里随手掏出来了个不知道是写什么的本子，郁闷地从背面撕了张纸下来当草稿纸，又将本子一把塞回桌兜里。 他盯着书上的标题“万有引力”四个大字，罕见地有点跑神。 于是他莫名其妙地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笔画的狗头。 狗脸还是笑着的。 又莫名其妙地回忆起了那一天。 . 高一下半学期开学返校那天，周灿早早就来了。 因为已经过了个寒假，周灿忘了自己上学期坐在哪个位置，就凭着记忆摸索着随便找了个位置坐。 那天阳光很好，同学们只陆续地来了两三个，一个月没见，大家一见面都跟见了亲家似的咋咋唬唬开始聊天。 周灿百无聊赖地用右胳膊撑着脑袋发呆，另一只手不经意地往桌兜里一搭，摸到了本书。 周灿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随手抽出来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愣住了。 这是他早早就扔了的初中英语笔记本。 周灿清楚地记得，他在上完了高中的第一堂英语课后，就已经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垃圾桶成精了还是笔记本成精了？ 就在这时，一道温声传来。 “周，周灿同学……这是我的位置，你的位置在那里……” 周灿正低着头翻自己的笔记本，一时间没回忆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他怔愣地抬起头，撞进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对方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瞳孔微缩了一下，像是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迅速错开了他的视线。 周灿这才对上了号。 这是他幼儿园兼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何昭昭。 周灿饶有兴味地拎起不知道还算不算是属于自己的笔记本，笑着在她面前晃了晃。 何昭昭呼吸一抖，连忙把指向旁边的食指收了回来，视线转移到笔记本上，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周灿吊儿郎当地放下本子，等待她的解释，也没打算给她让座位。 等了又等。 这姑娘半天憋出一句：“这不是我的本子。” 周灿：“……” 废话。 这肯定不是你的本子。 何昭昭红着脸嘴硬道：“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 “那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桌兜里呢何同学？”周灿好整以暇地撑着脑袋盯着她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窗外有飞机“轰隆”一声划过。 不知为何，最近飞机的轰鸣声显得格外刺耳。 何昭昭攥着手，视线不留痕迹地向左移了移。 “我不知道。” “大概是谁放错了吧。” 周灿撇了撇嘴，觉得没劲了，提溜着本子站了起来，随即把书包一拎，起身给她让出座位。 何昭昭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迅速坐下，然后无视周灿看向前方什么都没写的黑板，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周灿本来觉得何昭昭是一挺文静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么爱撒谎。 但他平时跟何昭昭没什么交集，便懒得搭理她。 他径直走向垃圾桶，一把将笔记本甩了进去。 脆弱的本子坠落在桶底，发出“嘭”的一声。 何昭昭抿着嘴唇从书包里掏出文具袋摆到桌边，将注意力放在身后，听到那道声音后，默默垂了垂眼帘，耳尖红得像是过年时吃过的凉拌猪耳。 他应该不知道是她拿了吧…… 对，他肯定没有发现。 趁着老师没来，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如潮水般收拢不住，险些要将教室掀翻。 同桌温喻主动找她聊起了寒假时发生的趣事，一个月不见，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她的发色很浅，眼睛笑成两轮弯月。 温喻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子，人如其名，温温柔柔地，两人有很多共同话题。 何昭昭一跟温喻聊起天来就刹不住车，直到班主任夏春华来了才依依不舍地闭了麦。 夏春华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在讲台上站了三十多年，身体早就大不如前。 她慢慢悠悠地推开了教室门，望着这帮瞬间安静下来却充满青春活力的孩子们，想着还是送完这一届再退休吧。 下午还约了医生看病，夏春华本来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但看着台下一脸茫然的孩子们，总担心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便站在讲台上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有的没的，最后才安排一组人打扫卫生，其余的人放学。 很幸运的是，何昭昭今天是值日生。 早上十点多的阳光像是金色蝴蝶，浮在教室的各个角落。 储物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塞着的篮球都被染上了金色。 教室里一片静谧、祥和，桌椅安安静静地伫立着，似乎是每个平凡的放学后。 何昭昭是扫地的，她故意磨蹭到最后，整个教室只剩下她和倒垃圾的同学。 她本打算顺理成章地说服倒垃圾的同学，让他把活交给她，但刚好那人要去上厕所。 于是何昭昭便趁着他去厕所的功夫，扔下扫把，飞快地从垃圾桶里将那本黑色硬皮笔记本捡了出来。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卫生纸，怜惜地擦了擦本子。 即使上面没有沾到任何污渍。 但何昭昭就是不愿意它被任何肮脏的东西玷污。 它应该像朝阳一样纯净。 老老实实地将本子擦完后，何昭昭哼着歌将它一股脑塞进沈望舒给她买的新书包里，发誓再也不把它带到学校里来了。 省得再让周灿发现。 等倒垃圾的张放回来了之后，何昭昭笑着对他说了句“辛苦你了”，便背着书包眉开眼笑地回了家。 何昭昭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下楼梯，周灿后脚就捏着手机从东边楼梯爬了上来，重新回到了教室里。 “张放你这孙子怎么不早点给我发微信呢？老子都走出校门了你才给我发？”周灿将手机大咧咧地塞进书包里，边说着边走到储物柜那里，“走，我陪你一起倒垃圾，回来再拿球。” 他说着将书包撇在最后一排的书桌上，然后绕到另一边帮张放抬起没盛多少垃圾的垃圾桶。 张放感天动地地喊了句：“好哥们！！” 然后发现周灿的表情有些僵。 “怎么了？”张放问。 周灿盯着垃圾桶里的垃圾看了半晌，然后慢慢悠悠地收回视线，挑了挑眉。 “没事。” 笔记本不见了。 . 周灿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事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今天的值日名单里有何昭昭。 鬼都知道是谁“拿走”的。 周灿跟在张放后面，七拐八拐地走进倒垃圾的小路上，眼睛瞥向一旁学校装样子建的生物温室，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何昭昭为什么要私藏他的破笔记本。 还是初中的笔记本。 想学习直接找他就行了啊。 难不成她有什么特殊癖好？？ 周灿是真的不懂。 倒完垃圾之后，趁着没有高年级男生跟他们抢场地，周灿和张放约着二班几个男生一起到空旷无人的篮球场上打了几把球。 几人打完球后又勾肩搭背地跑去学校旁边小区的黑/网/吧里花了十一块钱包时，于是周灿顺理成章地将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这天玩得很累，周灿晚上回到家脑袋一挨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他莫名其妙地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狗了。 第3章 P3 何昭昭竟然喜欢他 周灿一睁眼突然发现自己目前正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这里应该是谁家的客厅，但他从来没见过，并没有印象。 未知的事物让他感到有些慌张。 但周灿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先向四周打量了一圈。客厅很大，欧式的装修风格，看样子这家人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月光透过阳台的落地窗洒在身上，清澈又柔和，周灿忍不住舒展了下身体。 这梦属实有点真实。 身下软垫柔软的触感令周灿有种身处云端的感觉。 “饿了吗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儒雅随和啊？心情不好吗？” 熟悉的女声让周灿莫名心尖一颤，紧接着胳肢窝处便被一双温软的手覆了上来。 失重感令周灿更加摸不着头脑。 是他变轻了还是这姑娘力气太大了？ 周灿眨了眨眼睛，毫无反抗能力地被何昭昭一把抄起来摁在怀里，不经意之间低头一看，沉默了。 他的腿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毛？？ 这是狗腿吧？？ “饿了吗，你不理我是什么意思啊？”何昭昭轻拍着它的头，不满地说。 周灿闻声抬头一看。 何昭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近在咫尺。 “嗷呜！？” “你说什么呢饿宝？” 周灿：“……” 行。 他在梦里真变成狗了。 周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反正是梦，委屈就委屈这一次吧。 何昭昭又薅了把它圆溜溜的小脑袋，然后轻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耳朵，笑得弯起了眼睛。 周灿不满地叫唤了一声，两只爪子攥成小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他的屁股还被她的胳膊托着，拜托这也太羞耻了点吧？ 他试着挣了挣，何昭昭以为它不舒服，便松了力道，弯下腰，意思是让饿了吗自己跳下去。 周灿偏头看向地面，再度沉默。 好像有点高。 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摔断腿。 周灿扭过头看向何昭昭：“嗷呜。” 何昭昭：“？” 何昭昭：“怎么着？你不想下来？” 周灿：“嗷！” 何昭昭：“？” 周灿：“嗷嗷！” 何昭昭：“你别冲我吼，你说话！” 何昭昭：“哦你说不了话……” 何昭昭忽然间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于是无奈地蹲下身子，将饿了吗放到地上，准备回房间。 周灿蹭地一下就溜了。 何昭昭见它这幅样子，有点伤心，起身骂了句：“你个坏东西，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周灿蹲回软垫上理直气壮地瞪着她：“嗷呜！” 小黑豆柴的眼神凶狠又呆萌。 “渣男！” 何昭昭也瞪了他一眼，然后撂下话扭头回了房间。 家里似乎只有何昭昭一个人，电视没有打开，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客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周灿毕竟不是真狗，没心思乱蹦跶，只能窝在棉花糖似的垫子上直打哈欠。 他想着这时候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 真是年少不知手机贵，老来望窝空流泪。 周灿小憩了一会，起来后挠了挠头发现自己还在梦里，便起身往何昭昭刚才离开的方向溜达。 他走了两步才发觉自己用四条腿走路好像也没什么不习惯。 抱着探索的态度，周灿先去各个房间都参观了一遍，发现何昭昭的家是真的大。 她的卧室在中间那间，左边是她父母的卧室，右边似乎是客房，往里走还有间书房，整体的装修风格都很温馨。 周灿回忆起何昭昭平时在学校里的朴素的样子，真的看不出来她家境殷实。 虽然学校硬性规定同学们平时在校时都得穿统一老套的校服，但是有的人却会在内搭和鞋子上面下功夫。 有的富有一点的同学的鞋几乎每天都不重样，且样样是正品新款，校服秋季外套里搭的衣服也都是知名大牌的，恨不得把名牌logo贴在自己脸上似的。 而何昭昭倒是真的接地气，身上的东西没几件名牌，穿内搭也就是校服短袖，两件短袖轮着穿。 周灿对何昭昭的好感又莫名提回来了一点点。 可话又说回来，那她之前为什么还要捡他的笔记本啊！ 他在走廊里晃悠着，忽然想知道何昭昭现在在干什么，于是身子一扭拐进了何昭昭的卧室。 还没踏进门的时候，周灿迟疑了一下。 他想着他一个大老爷们，进女孩子的闺房是不是不太好。 但转念又一想，他现在是狗啊。 再说了这是在梦里。 如果有什么非礼勿视的画面他立刻闭眼出门就完事了。 做好了心里准备，周灿面红耳赤地进了门。 周灿本以为何昭昭会亲切地迎接他，没想到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伏在桌面上捏着根钢笔也不知道在闷头写些什么东西。 这机会不就来了。 周灿瞄到何昭昭放在暖气片旁边没有拉上拉链的书包，状作不经意地走过去，用爪子偷偷地扒拉开一点点。 黑色硬皮本子的封面瞬间映入眼帘。 周灿愣住了。 何昭昭果然“偷”了他的笔记本！ 何昭昭放下钢笔，目光惺忪地伸了个懒腰，余光中忽然闯入一道黑色的身影，皮毛黑得发亮，只有四肢是雪白的的。 她偏头一看，发现此刻饿了吗将头整个埋进书包里，只剩下身子待在外面，姿态有些搞笑，像个憨憨。 何昭昭怕它把自己的书本挠烂，起身走过去将它抱了起来，扔在离书包远的地方，温声细语地说：“饿宝，这个可不能动哦。” 周灿翻了个白眼，想着你还挺宝贝这本破笔记，心里却意外地有些舒坦。 收拾完饿了吗之后，何昭昭又回到书桌前拿起钢笔继续写着字。 周灿见她这幅认真的模样，以为她在学习，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学习资料，但苦于站立时的身高还不到桌子的一半，想放弃了。 转念又一想，狗应该能跳挺高的吧？ 周灿摩拳擦掌，准备一跃冲天。 后腿蹬地，前腿用力。 然后扑了个空，脸着地。 草。 周灿重新站起身子，平衡了一下，觉得是何昭昭家木地板太滑了的缘故，于是对着地板愤怒地“嗷”了一声。 何昭昭用余光看完了全过程，快笑死了。 她看着饿了吗对地板疯狂输出，像只小笨狐狸。 . 饿了吗是在两个月大的时候来到何昭昭家的。 它像黑夜中一颗孤寂的星，俯冲进了纷乱的尘世间。 那天何昭昭家的生意刚有起色，在她和父母吃了顿火锅后回家的路上，一只流浪土狗绊住了他们的脚步。 那只土狗很脏，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冲他们叫，似乎是要引着他们去什么地方。 父亲何隋那天心情很好，就随它去了，母女俩在原地等候。 十分钟之后，何隋抱回来一只小黑狗。 那只小黑狗看起来不大，奄奄一息的样子，两只黑眼珠子圆溜溜地泛着水光，眉头点着两挫白色的毛，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沈望舒本来是嫌麻烦不想养的，但何隋脑子一热说狗来富，养吧。 冲动会传染，沈望舒也一拍大腿，说既然有缘那就养吧。 何昭昭当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她已经想养狗想了很久了。 一条是养，两条也是养，他们本打算也把那只土狗收养了的，但那土狗发现他们同意收留小黑狗之后，就站在路灯下不动了，何昭昭叫它跟他们回家，它就一动不动地站着冲他们摇尾巴。 三人两狗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何隋说算了，这土狗八成是不想跟他们走。 他们就抱着没什么精神的小黑狗走了。 那只土狗之前冲着他们摇了很长时间的尾巴，见他们走了，便坐在原地，就着橘黄色的灯光，看了他们的背影很久很久。 一家三口当晚就带着小黑狗去了最近的宠物店。 宠物店的人给狗洗了个澡，一瞧，原来这狗不是浑身通黑，它的四肢是白色的，再一瞧，哟这狗还是只黑豆柴。 宠物店店长神色复杂地告诉他们：“你们赚了。” 三人险些把下巴笑脱臼。 万幸的是这只黑豆柴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饿虚脱了，给了它喂一盆狗粮之后就立刻满血复活，不认生地围着何昭昭的牛仔裤边乱咬。 何隋给它打了疫苗，买了一堆吃的玩的用的后，牵着它回了家。 这狗是真的不认生，进了家门就满屋子乱窜，逮着双拖鞋都能输出。 何隋之前养过狗，本来还担心它不适应新环境，没想到这狗适应得比人还快。 何昭昭当晚连发十几条空间说说庆祝他们家有狗了。 给饿了吗起名的过程十分迅速，何昭昭本来打算好好取个文艺点的名字，她想了十几个何隋都觉得叫起来不顺口。 她自暴自弃地说：“那就叫饿了吗吧，看它今天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何隋一拍大腿，说：“这个好，洋气顺口又好听！” 何昭昭：“……” 老祖宗说得没错，狗真的来富，自从饿了吗成为了家里的一员后，何昭昭家的事业越做越大，生意越来越好，再也不用为温饱问题担忧了。 . 何昭昭盯着面前已经快一岁的饿了吗看了一会，觉得好笑，起身将它拎起来抱进怀里，然后坐在椅子上圈着他继续写字。 周灿被少女身上的淡香味和温软的身躯包裹住，脸颊忍不住发红，庆幸还好现在自己是只狗，毛挺厚还是黑色的，看不出来脸红没红。 他的心脏像是被撒了包跳跳糖似的，蹦得他心慌。 周灿深呼吸了许多次才稳住了自己的心率，他扒着桌面，探头看着那张粉红色信纸上的字迹，看清了之后不由得一愣。 “周灿同学： 你好！ 我是何昭昭，我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到很抱歉，我不应该擅自偷走你扔掉的笔记本，但是请你原谅我，因为你的字实在是好看极了。 我知道你小学参加过书法兴趣班，很遗憾当时我并没有练字的觉悟，现在才幡然醒悟开始练字，希望写出来的字能像你的字一样飘逸、潇洒而又娟秀。 拿走你的笔记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似乎有了你的笔记本我就能离你更近一点…… 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来向你要，因为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会显得我造作而又智障，于是我就只能去翻垃圾桶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你对我说了从幼儿园到高中的第五次话，这是个好兆头。 希望下次换同桌的时候我的座位能离你近一点。 祝：万事胜意，身体安康。 喜欢你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何昭昭” 周灿忽然激动地嗷了一声。 其实他说的是“卧槽！！！”。 周灿像是被一道天雷劈烂了天灵盖似的，一个激灵从何昭昭怀里跳了出来，然后‘狗’不停蹄地奔出她的卧室。 心脏像在打鼓，太阳穴在狂跳，身体里所有正在运动着的器官都“嘟嘟嘟”地蹦得飞快。 周灿万万没想到，何昭昭竟然喜欢他？！ 第4章 P4 你是养了只狗吗 周灿又蹲回客厅的软垫上独自懵逼。 他盯着房顶上悬挂着的水晶灯，慢慢地消化着这个事实—— 何昭昭喜欢他。 周灿又转念一想，不对啊。 这不是在梦里吗？ 他松了口气，想着这个梦有点魔幻。 周灿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在垫子上百无聊赖地趴着，趴着趴着觉得没劲，不想做狗了，打算用暴力手段逼迫自己醒过来。 于是他伸出爪子轻轻地挠了自己一下。 没醒。 周灿想着可能是力道太小了，不足以让他醒过来，便又狠狠地甩头，左右摇晃，摇得跟疯狗似的还是没醒。 周灿自闭了，他想着他总不能去撞墙吧？ 他沉默地换了个姿势趴着，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何昭昭家奶茶色的沙发。 周灿忽然有个好主意。 他站起身迈着小短腿快步走向沙发，然后奋力一跃，跳了上去。 沙发的靠背是软的，撞了不疼，还有眩晕的效果，估计可以让他清醒过来。 周灿盯着沙发靠背，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把握好力道，神色坚定地助跑向前奔去。 “嘣——”地一声，柔软的沙发垫发出被撞击的闷声。 周灿脑子一晕，被弹开了。 他睁眼的第一时间就是看向自己的爪子。 ——毛还在。 周灿彻底放弃，决定随缘。 沙发垫子没有他的软垫软，于是他又跳下沙发回到了自己的软垫上。 刚趴了没一会，何昭昭便着急忙慌地从卧房里跑出来了。 “饿宝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撞什么沙发？”何昭昭跑过来将手机放在地上，一把抱起饿了吗，“饿宝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疯了？” 沈望舒刚给何昭昭发微信说，饿了吗在摇头晃脑，还去撞沙发了，让她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 家里平时没有人，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所以为了饿了吗特意装了监控，父母偶尔会看一眼确认饿了吗没出事，这不就刚好捕捉到了这一幕。 “嗷呜嗷呜！”周灿躁动不安地在她怀里扭动。 周灿：老子没疯！ 何昭昭摁住它：“你是不是一个狗太孤单了啊？没事没事，有时间我带你去隔壁，跟他们家柯基玩玩。” 周灿又嗷呜了几声。 周灿：有时间是不可能有时间的，这就是个梦而已，我劝你不要想太多。 何昭昭见饿了吗还是一副激动的样子，叹息了一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我带你去睡觉吧，再观察几天，你要还是这样的话我就带你去找兽医瞧瞧哦。” 周灿心里想这梦里的npc可真认真啊。 周灿懒得走路，就任由何昭昭抱着他了。 少女的怀抱总是很温软，周灿忍不住蹭了蹭她白皙的手臂。 何昭昭笑了：“咦，我看你又有状态了？” 周灿：…… 他嗷了几声，紧接着就被扔到了床上。 周灿看着躺在他身边的何昭昭，做梦都想不到她说的带他睡觉是这个意思。 ——和她睡同一张床。 周灿紧紧地闭着眼睛，有点想流鼻血。 何昭昭将灯关了，只留了个小夜灯，宇航员拥着月亮驱走黑暗，周灿依稀能看清她柔和的面庞。 何昭昭长相清秀，脸颊带着点婴儿肥，鼻梁不算特别挺拔，但一双鹿眼灿若星辰，唇形也生得好看，像是鲜嫩多汁的红樱桃。 少女动了动胳膊，将她的狗一把搂进自己怀里，闭着眼睛揉了揉。 “嗷呜——” 周灿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挣开溜掉。 何昭昭：“？” 周灿迅速跳下床，与何昭昭对视。 “饿宝，你变了。” 何昭昭用胳膊肘半撑着身子，看着饿了吗，有些懵。 周灿脸一红，扭头拔腿跑出了卧室。 何昭昭盯着它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儿大不由娘啊。” 周灿选择继续趴回自己的棉花糖狗窝。 跟何昭昭一起睡觉是真的有点刺激了。 他周灿即使在梦里变成狗，也是一名根正苗红的五好少年！ 不能做对不起女生的事！ 圆滚滚的黑色小柴犬趴在粉色的软垫上，整条狗还没有垫子的三分之一大，毛茸茸的小脑袋晃了晃，在对明天的期待中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周灿一睁眼，首先抬起胳膊看了眼。 没毛，五指修长。 “卧槽。” 周灿感天动地：“老子果然在做梦！” 他兴冲冲地洗漱完去了学校，看到何昭昭的那一刻，忍不住回忆起昨晚她给他写的信。 何昭昭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他身边走过，柚子味夹杂着洗衣液的清香，从她身上若有若无地传来，周灿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耳尖却忍不住泛起了红。 又忍不住回忆起少女温软的怀抱，周灿简直想挖条地洞钻进去。 他心不在焉地刷着物理题，想着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他就忘了。 这不过是个梦而已。 . 周灿再度进入梦乡前，特意向马克思祈祷不要再做梦了。 结果再一睁眼又看到了熟悉的粉色棉花糖软垫。 “……” 周灿自闭了。 这梦可能是个连续剧？ 在第三次睡着后又变成了何昭昭家的狗时，周灿明白了—— 这他妈可能不是梦。 有了这个猜测后，第二天周灿打算找何昭昭确认一下，但他一直没有行动，怕吓到人小姑娘。 他总不能说，何昭昭我好像每天晚上都会莫名其妙变成你家狗吧？ 而且他们之前还在同一张床上待过… 周灿想了一上午，上课的时候愣是盯着满黑板的板书发呆，什么都没听进去。 张放注意到了周灿的异样，心里得到了不少慰藉，他的同桌终于跌下神坛了。 天助何昭昭也，周三这天下午的第三节 班会课上，班主任说要重新排座位。 何昭昭对换同桌这件事又喜又忧，喜的是她有机会和周灿做同桌了，忧的是要和原同桌温喻分开。 温喻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说话柔声细语地，人好相处，学习也非常好。 温喻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何昭昭觉得自己的小性子在她那里被包容了不少，相处了一年，也有些舍不得。 班主任的排座位方式非常公平，她在纸条上将班里所有桌子的坐标都写了两次，一共写了五十二张纸条，然后给每个人抽，抽到相同数字的人就是同桌。 何昭昭抽到的是4-3，就是第四组第三排。 东西很快就移过来了，何昭昭正整理着书，听到一道略低沉浑厚的女声传来。 “你好，我是陈嘉映。” 何昭昭一愣，抬头看向女生。 这个女生给她留下的印象极深，虽然这一年里几乎没跟她说过话，但是把她放在人群里，何昭昭总是能一眼就瞧见她。 陈嘉映长了一张和声音并不相符的脸，如果单看她的相貌，会觉得她是像温喻那样安静的女生，但她的声音却听起来很英气。 何昭昭也笑着向她打了招呼。 “你好呀，我叫何昭昭。” 互相介绍完后，何昭昭便继续整理书本了。 她将自己的练习册、书本和作业本都分别按大小排列整齐，放进桌兜里，然后把用得次数很频繁的都垒在桌面上，堆在顺手的右侧。 现在是整理好了，但何昭昭很清楚自己的秉性，不到明天中午这些书全都得被她翻乱。 就在整理书的时候，她不小心把文具袋碰掉了，笔“哗啦”地一声全撒在地上，在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何昭昭正想弯腰去捡，面前就多了一双白皙的手。 这双手看起来有些眼熟。 何昭昭抬眼一瞥，发现是周灿。 “！” 何昭昭的脸瞬间通红，她连忙接过周灿递来的已经把笔都装好了的笔袋，小声道了几句谢。 周灿看着她躲闪的眼睛，牵了牵嘴角，忍住了笑，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说了句“没事”。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何昭昭憋笑的眼睛，于是脸上也忍不住沾上了笑意。 小姑娘个头小小地，马尾辫扎得老高，轻薄的刘海随着她微微低着的头轻垂下来，遮住了几分明快的目光。 像只得到了垂涎已久的胡萝卜的小兔子。 何昭昭这才发现周灿的座位就在前一排的右侧，她在后排左侧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 这个发现令何昭昭心花怒放。 她终于离周灿更近一点了！ 非常有缘分的是，这次周灿的同桌还是张放。 当张放搬着一摞言情小说出现在何昭昭的视线里时，她好像在那堆书里面看到了小姨的那本出版文。 何昭昭戳了戳前面张放的后背：“诶，体委，你那里是不是有本《红砂》啊？” 张放愣了一下，没想到何昭昭这样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女生会主动找他说话，他扭过头笑着说：“对啊，你要看吗，我借给你。” 何昭昭笑了笑，说：“谢谢啊，不用了，我家有十几本。” 张放：“？？” 何昭昭略嘚瑟地说：“这是我小姨写的哦。” “卧槽！真的假的？那你能让你小姨给我签个名不！她最近怎么不开新坑了啊？”张放扭过身子激动地问道。 何昭昭选择按顺序回答他的问题：“签名可以的，不过要等我小姨放假回国了我才能帮你。她最近不开坑了是因为她学业太忙，我小姨说她下本打算等写完了再开。” 张放立刻星星眼：“那她存了多少了？？” 何昭昭笑：“三千字。” 张放自闭了：“……” “昭妹啊，你看咱同学一场，有时间了能帮我催催稿不……她那本预收我是真滴想看！” 何昭昭笑着答应了。 “行，这事稳了，我何某人说到做到，争取在咱毕业前把这稿子催出来。” 她说完才意识到周灿就在旁边坐着，她这么说话似乎有些不太文雅。 于是她立刻给张放甩了个眼神让他转过去，然后笑着说：“您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咱们都是同学不要这么客气。” 张放：“……？？？” 周灿正刷着题，闻言忍不住嗤了一声，差点憋不住笑。 何昭昭没听到，在后面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她琢磨着她这么轻易把小姨卖了是不是不太好？ 但一来她没有让张放知道小姨是谁长什么样，二来还能收买张放的人心，让他欠个人情，以后有机会让他替她打探周灿的情报，这波稳赚不亏。 何昭昭心情大好，收拾完书后刚掏出数学学案出来准备做，就听到新同桌陈嘉映忽然问她：“你是养了只狗吗？” 何昭昭偏头看着她点了点头：“嗯，是只黑豆柴。” “哇，真的吗！那你家柴犬叫什么名字啊？”陈嘉映颇有兴致地问道，看样子估计是很喜欢狗。 何昭昭施施然一笑：“它叫饿了吗，不过‘吗’不是‘饿了么’的‘么’。” “啪”地一声，周灿手里自动铅笔的芯倏地断掉，直接崩在脸上。 第5章 P5 你笑什么啊 崩笔芯的声音很小，只有周灿自己能够听到，内心的惊涛骇浪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周灿盯着物理题目里的数字，脑子忽然转不过来了。 他听到何昭昭又对陈嘉映说：“这狗是真的憨，昨天晚上还把狗粮给打翻了，害得我妈清理了好久……” 周灿愣住，脑子一片混乱，索性合上了书。 这事确实是他干的。 所以……他没做梦。 他真的会在每天晚上睡着后变成何昭昭家的狗！ 周灿忽然有些恐慌，因为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点也不符合唯物主义。 但事实如此。 周灿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他发了会儿呆，又重新翻开物理一遍过，沉稳地刷了一页题，这才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少年，是应该见多识广一些。 周灿听着何昭昭还在给陈嘉映讲着饿了吗的趣事，猜测她可能还不知道她家的饿宝已经换了魂，就想着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以免吓到她。 至于那个破英语笔记本，她想要就给她吧，反正他也不用了。 最后就是何昭昭喜欢他这个事，周灿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之前也有过被女生塞情书的事情发生，但那些跟何昭昭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他每天晚上都要跟何昭昭接触，周灿并不能直接扔掉情书表示拒绝。 但其实他也没有拒绝的资格，因为何昭昭根本没给他递过情书。 那周灿就只好当做无事发生了。 度过了平静枯燥的一天，周灿打算在今天晚上做个实验——晚睡。 平常周灿的睡觉时间是十点半，而何昭昭是十二点钟。既然他总是在睡着之后才变成狗，那他晚睡一会不就能跟何昭昭的睡觉时间错开了吗？ 他变成狗之后直接趴在窝里一觉睡到天亮，压根不用跟她接触。 于是周灿决定今晚十二点再睡。 但天有不测风云，周灿本来在自己的卧室里边打着哈欠边刷数学题消磨时间，刚过了十点十分，母亲便敲门进来了。 “阿灿，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周灿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说：“我做会儿题，马上就去睡。” 母亲蹙了蹙眉，二话不说按着周灿的脑袋给他押上了床，严厉道：“熬夜对身体伤害很大的你知不知道，哪怕早起一点也不能熬夜，你现在就给我睡！” “知道了。”周灿抱着被子，耷拉着眼皮答道。 他本打算等母亲走了之后再爬起来，但是脑袋一沾枕头眼皮就合上了。周灿顽强地挣扎了几下，然后果断去找周公喝茶。 周灿再一睁眼，望着自己的爪子陷入了深深的自闭中。 他的自制力怎么就这么差？ 也许…… 周灿猜想着，可能不是他自制力差，而是跟变成狗有关系。 或许有某种力量强迫他在这个时间点睡觉变成狗。 周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开始默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何昭昭此时正在房间里写作业，今天是周五晚上，作业不多，她打算在今晚把作业写完，然后周末就能痛快地玩了。 何昭昭所在的七中并不是什么名校，当初选学校的时候，她的中考分数达不到五大名校的分数线，再加上那段时间何昭昭家里的条件也不怎么好，没办法掏钱让她在名校借读或者上国际部留学，就只好挑了个公立学校七中凑活上。 挑这个学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没学费，环境好。 西安好一点的学校大多是私立学校，一学期学费至少要七千往上，虽然七中环境只是外表好，教室里面其实破败不堪，但升学率还凑活，免学费，只用掏每学期的书本费，对何昭昭当时的家庭条件来说，这个学校可以说是最优选择。 近来何昭昭家里条件好了，沈望舒曾提议过要不要给她转学，给她找关系让她去好的名校借读，或者进名校国际部，将来出国留学。 但何昭昭都拒绝了，她对父母说反正她学习也不行，再者文科到哪都是一样的，还不如在熟悉的环境里待着，高二高三再努力努力。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舍不得周灿。 沈望舒和何隋想了几天，同意了。 他们夫妻俩一向尊重何昭昭的想法，而且他们也看得出来何昭昭不是学习的苗子，让她出国他们也不舍得，那不如让她开心就好，实在不行了再想办法。 至于周灿为什么学习好还进了七中，是因为中考的时候周灿那个考点不让开空调，他碰巧中暑了，才答出了和何昭昭一样的分出来，又因为种种原因，才选的七中。 虽然七中烂，但周灿在外面报的补习班都是顶尖的，所以他在学校的成绩非常不错，几乎每次都稳定在年级前三。 何昭昭只能看着第一名的周灿，手里拿着自己二十多名的成绩单望尘莫及。 她不管怎么努力都是这个分数，始终追不上他。 何昭昭就随缘了，学习这个东西强求不来。 这就像是谈恋爱，你对对方没感觉，这根本没法谈。 “昭昭啊，妈妈已经帮你把合同寄过去了，寄的顺丰，估计明天就能到。”沈望舒躺在床上，偏头对着另一个屋的何昭昭说。 何昭昭正抄着文言文，听到母亲的话，正想应一声，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妈妈，您帮我把名都签了吗？” 沈望舒笑了笑，说：“都签了，核对过了，还让你小姨帮忙看了一下，你就放心吧。” 何昭昭这才放下心来，一门心思扑在作业上面。 何昭昭家住在高层，夜里十分安静，月光稀稀疏疏地洒在木地板上，留下满室银辉。 周灿在客厅踱步了许久，这回他熟练掌握了跳跃的方法，轻轻松松地在‘饿了吗’的娱乐设施上上窜下跳。 周灿蹦哒了一会，玩累了。现在反正也没人理他，他本来打算就一觉睡到第二天，变回人了之后约张放去网吧打一上午游戏，然后下午去补习班上课。 但计划是好的，人总会因为现实而折腰。 周灿百无聊赖地跟个破球玩了半天，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何昭昭的卧室门口，盯着半掩着的房门犹豫。 他真的很想知道何昭昭今天又给他写了什么东西。 “哟，来了饿宝？”何昭昭率先发现了周灿，她眯着眼睛笑了下，然后跑过来将他提溜进怀里揉搓。 周灿被她揉得整张脸皱作一团，但心里意外地没有任何不适感。 他想着这何昭昭平时在学校里的状态怎么跟在家里时的大相径庭呢？ 在学校里就小心翼翼地，在家里就跟个小学鸡一样皮。 周灿也不是很懂。 见何昭昭还要像之前那样将他揽在怀里写字，周灿眼疾手快地立马跳出了她的怀抱，也没走，就在何昭昭脚边坐着。 他实在是觉得那个动作有些暧昧。 他一社会主义接班人不能占人女孩子的便宜。 卧室的大灯没开，何昭昭只开了她书桌上的那盏护眼写字灯，调成橘色的光，室内便一片昏黄。 何昭昭已经写完了作业，在给周灿写情书。 暖黄色的光浸在她光洁的脸上，一双黑眼睛显得更为清亮。 她手里握着根白色的钢笔，脊背挺得笔直，左手压着信纸，右手一笔一划地写着字，像是在写学籍档案似的那样认真。 周灿盯着她看了片刻，竟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何昭昭没有说话，周灿也没有发出什么叫声。 就这样维持了许久，何昭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笔盖合上，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扔下笔起身走向厕所洗漱。 信纸被她摊平在桌子上晾着，她怕墨迹没干一会儿叠起来会被蹭花。 周灿就趁着她在洗漱的时候迅速跃上书桌，偷看她写的情书。 “周灿同学： 你好！ 我还是何昭昭，很高兴成为你的斜后桌，看来我们的缘分真的很深，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在我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你的侧脸，之前没敢细致地观察你，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的鼻梁很好看，挺拔又秀气，这让我有点自卑，因为我的鼻梁和你的相差甚远。 今天下过小雨之后的天空很美，橘红的晚霞簇在天边，将楼房都映上了柿子般发亮的颜色，脏紫色的浓云团在晚霞旁，梦幻极了，可远处却是黑压压的乌云。 我很喜欢《给让·保罗·萨特的情书》中弗朗索瓦兹·萨冈写下的这样一句话—— 这个世界腐败，疯狂，没人性。 您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le siècle de la folie, inhumaine, la corruption. vous avez été sobre, doux, impeccable. 祝：万事胜意。 来自你的斜后桌：何昭昭” 何昭昭洗漱完回到屋里之后发现饿了吗趴在她的桌子上，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情书看，乖巧地像只小狮子。 暖光映在它的皮毛上，她的心里温暖极了。 何昭昭轻柔地抱起饿了吗，顺了顺它的毛，将它举起来跟自己平视。 她发现它竟然在笑。 眼睛眯得像是新月，卷翘的耳朵立在脑袋上像两根小天线似的，嘴角上扬，笑得很治愈。 何昭昭也忍不住跟着它笑。 “你笑什么啊。” 她揉了揉它软嫩的脸。 周灿笑着“嗷呜”了一声，仿佛挠在了她的心尖上。 第6章 P6 杀马特公主切 周六这天风和日丽，阳光一出，整个世界似乎都明亮了起来，空气中带着几分夏日的气息，炽烈的阳光铺满了整个房间。 何昭昭甚至都能闻出属于夏天的烧烤味。 周灿趴在他棉花般柔软的垫子上，满心欢喜地睁开眼，一双狗爪便映入眼帘。 “？” 周灿揉了揉眼睛，起身走了两步仔细确认了一遍，发现自己真的没变回来。 因为刚睡醒，周灿的脑子还是有点晕乎，他呆坐在垫子上仔细捋着思路，看样子大概已经习惯了生活带来的惊吓。 首先，现在他醒了还没变回来，证明之前的猜测可能是错误的，他并不是只有在“肉身”睡觉的时候会变成狗。 其次，如果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的肉身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综合一下这两个猜测，结合他变狗形态的时间和种种迹象，大概可以推出来他应该是会在贤者时间变成狗。 比如完成学习任务之后的娱乐时间，比如周末空闲的休息时间。 周灿琢磨着这个猜测八成是对的，也就不怎么虚了，安心地趴在软垫上享受阳光的沐浴。 变狗也没什么不好的，体验一把多姿多彩的狗生也挺爽的。 周灿在软垫上窝了一会，把一道睡觉前没想出来的物理题给攻克了，然后便无所事事起来。 他发了会呆，决定去看看何昭昭起来没有。 何昭昭父母房间的房门紧闭着，估计他们还没起。 周灿走到何昭昭的房间门口，非常谨慎绅士地先用爪子拍了拍门。 何昭昭慵懒地说了句：“进。” 周灿想着我倒是想进，您看这门我开得开不？ 于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轻轻“汪”了一声。 “咦？”何昭昭坐起身子，周灿听到有趿拉拖鞋的声音传来，“是饿宝来了？” 何昭昭边开门边小声嘀咕：“这饿了吗最近是喝了酒了？一会高冷一会热情的……” 门一打开，周灿就扑到何昭昭身上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叨叨下去。 被捂住嘴的何昭昭：“？？？” 她一把薅下它的肉爪子，惊恐道：“妈的，你成精了？捂嘴跟谁学的？” 周灿：“……” 他忘了他是狗了。 于是周灿立刻开始用爪子胡乱挥舞试图让何昭昭以为他是乱摸的。 何昭昭不是那种心太细的人，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惊讶了一下就抱着狗又折回床上继续窝着刷手机。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绣着蕾丝边的窗帘洒在少女的床上，暖洋洋地打了个滚，房间里是草莓沐浴露的香气，甜甜腻腻地。 周灿闲得无聊，就挨着她老实地坐着看她刷微博。 何昭昭正刷着微博，页面上忽然弹出来条微信消息。 摇星：合同寄了吗我的宝贝？ 何昭昭看到后笑了笑，回道：寄啦姐。 何昭昭：估计编辑周一就能收到合同录入了。 摇星：加油哦妹妹！你一定可以的！！ 何昭昭激动地薅了一把饿了吗的狗头，然后快速打着字：好嘞，谢谢星星姐！爱你哦:D . 其实何昭昭不仅是个普通中学的普通高中生，她还是晋江文学城的签约作者。 晋江文学城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网文平台。 要说她究竟为什么要在晋江写小说，这要从中考完的那个暑假说起。 何昭昭是一个脑洞如黑洞那么大的重度书瘾患者，她看过的小说少说几百本，多则成千上万，从言情小说到纪实文学，从校园总裁到科幻悬疑，何昭昭通吃。 但近几年市场同质化严重，那些套路她看得实在是太腻了，便萌生了自己写的想法。 何昭昭的小姨沈绚也是晋江文学城的签约作者，沈绚的专栏目前只有两本完结文。 第一本数据平平无奇，第二本《红砂》突然开了窍，她凭借独特的叙事角度和新奇的脑洞一跃而红，成为了晋江金榜的常驻户，连载期不到二十万字就签了实体出版。 完结后影视动漫广播剧版权一条龙卖了出去，直接晋升成为国内一线作者。 沈绚是学美术设计出身的，大二的时候已经拿到了外国某设计学院的offer，但是由于没有足够的资金留学，便放弃了这一打算。 《红砂》的爆红，给了她重拾梦想的经济基础。 沈绚最终凭借自己的稿费，自费去了国外，没要家里一分钱。 沈绚是何昭昭的目标，她觉得小姨实在是太酷了。 当然同样酷的也有她一头亮粉色的堪比巴啦啦小魔仙配置的杀马特公主切。 所以她率先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杀马特粉头小姨，让她帮忙出主意。 沈绚得知后当即表示同意，并且主动承担了说服何昭昭父母的责任。 何昭昭本以为父母那关会非常难过，没想到却异常容易。 沈绚挑了个吉时，将这件事告诉了沈望舒和何隋后，何隋首先表示支持。 他说写文章又不是什么不正经的爱好，总比抽烟喝酒烫头强。 何昭昭总觉得她爸在暗讽小姨的粉色头发。 沈望舒也同意了，但是有一点，何昭昭必须在保证学习成绩的前提下去做这件事，并且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把写文这件事坚持下去。 多亏了粉头小姨，何昭昭的文学之路走得莫名顺利。 那个暑假非常炎热，似乎打个生鸡蛋在地上都能立马熟了似的。 一家人去东北和杭州那边玩了一圈后回到家已经是八月份了。 何昭昭便是在八月份的时候开始动的笔。 沈绚那时刚好也没那么忙，她告诉何昭昭先不要着急开坑，你开了坑能保证日更吗？ 不能保证就先存稿，存稿就像是你离婚的时候跟人家争房子的底气一样，一定要够多。 何昭昭听了小姨的话，在笔记本上用两天时间把大纲手写出来了，人设她还拿捏不好，于是便先搁着。 何昭昭家里有台台式电脑，她便每天都在台式电脑上码字。 何昭昭之前从来没有写过文，不知道该怎么写，但她阅文无数啊，慢慢地也能找到感觉了。 她光开头就写了三四版才定了下来，开头顺下来后面就好写了许多，跟着大纲走就可以了。 摇星就是她在这段时间里认识的第一个作者，她也是写现代言情的，目前是大一学生，手上已经完结了一本，作收有一千多，从何昭昭的高度看，已经算是小神了。 她和摇星是在贴吧上认识的，稀里糊涂地就加微信成了朋友。 两人聊上了之后就整天约着拼字，何昭昭在摇星的带领下，用一个月时间删删减减码了六万字左右。 后来何昭昭就开学了，晴天霹雳的是——父母因为经济条件的原因，想让她住校，因为家离学校太远，又没有闲钱租房子。 何昭昭知道父母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没有异议，主动撂下了文章，住校的时候一心学习，周末回家了才偶尔码字。 何昭昭住校也只住了高一上半学期这几个月，刚好就在那段时间里，何昭昭父母的事业慢慢好了一点，就果断在何昭昭学校旁边租了套房，不让她住那个环境不好的宿舍了。 于是何昭昭刚考完试就做梦似的住进了现在这套租的房子里，也可以重新码字了。 停笔了一段时间，何昭昭的水平倒是提高了不少，寒假时不仅把前面写的那六万字精修了一遍，还又码了四万字，现在存稿一共十万。 开学的前几天，沈绚忽然戳她。 沈绚：我今天染完头一拍大腿忽然想起来我外甥女也在搞创作，特意来视察一下工作，存了多少字了宝贝？ 何昭昭：听了你的话没敢发，现在十万了。 沈绚：可以，发吧。 何昭昭：？？？ 沈绚：姨翻了翻黄历，今儿个适合动土，你现在赶快注册笔名，然后把前一万字发了，明天申签。 沈绚：知道什么叫申签吧？ 何昭昭：我知道！！就是申请签约嘛！我在碧水看新人攻略啦！！ 沈绚：可以，我外甥女终于长脑子了。 何昭昭：？？？？？？ 沈绚发了个熊猫头的表情包过来：笔名想好了吗？ 何昭昭：想好了。 沈绚：叫什么？ 何昭昭笑着打字：叫寄粥。 沈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绚：暗示我给你寄粥是吗？？ 何昭昭：……当然不是了小姨！！我给你说实话你别告诉我爸妈哦，因为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姓周…… 沈绚：卧槽你们高中生真是不得了了，何昭昭你还敢给我早恋了？ 何昭昭：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跟人家话都没说过几句。 沈绚：害，我可怜的昭昭宝贝，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的。 沈绚：不说这个了，需要我帮你推文吗？ 何昭昭立刻义正言辞地拒绝：不了！谢谢小姨，我想自己试试。 沈绚：可以，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一推你就涨个万八千的这多没意思，你想到时候你飞升了我微博一说这姑娘是我小外甥女，多爽！ 沈绚：加油我的宝贝你可不要给你美丽迷人的小姨丢人哦。 何昭昭又跟小姨聊了几句，然后就打开电脑登上了晋江的网页注册作者。 估计是因为没人愿意用这种沙雕笔名，她的笔名“寄粥”成功注册上了。 注册好笔名后，何昭昭点击了“发表新文”，输了文名进去，选好了分类和标签之后，将自己早就写好的文案贴了上去。 这时小姨忽然发来一条链接。 何昭昭不解地打开微信，还以为小姨被盗号了。 紧接着沈绚又发来一张图片。 何昭昭点开一看，原来是小姨帮她做的封面。 深蓝色的背景下，一轮新月立在云中，月亮旁围着颗圆润的星星，星星上写着“寄粥作品”。 何昭昭瞧着这几个字，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现在，成为一名真正的作者了。 沈绚：封面我亲自操刀帮你搞定了，你把链接粘贴上去刷新一下就出来了。 沈绚：你看哪里不喜欢，我再改改。 何昭昭：谢谢小姨，我太喜欢了！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沈绚：好了坐下，正常操作，正常操作。 沈绚：然后你发表新章节申签就完事了，编辑会在一周之内回你的，注意看站内短信，我忙去了。 何昭昭又对小姨道了几句谢，然后首发了一万字后点了“我要签约”。 第二天，何昭昭的文可以被搜到了，立马多了五个收藏，估计是读者顺着标签找来的。 何昭昭因为这五个收藏开心地给父母、小姨和摇星都说了一遍。 第三天上午，何昭昭的信箱里悄无声息地躺了封私人短信。 何昭昭几乎每一个小时都要刷一下app，直到看到了那个小红点，点屏幕的手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何昭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 【签约申请】 尊敬的用户您好，您的签约申请已经通过，编辑茶奈Q/Q：xxxxxxxxxx，请尽快填写合同信息表，如有疑问请联系编辑。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昭昭扔了手机在客厅里先蹦跶了三圈，然后又捡起手机重复确认了五遍，最后跑到父母屋里对着准备去上班的沈望舒激动地说：“妈妈！我申签通过了！！” “真的？”沈望舒也被惊了一下。 何昭昭把手机递给她看。 沈望舒目不转睛地看完后笑意连连：“好，昭昭你真棒！妈妈为你骄傲！” 何昭昭笑得合不拢嘴。 沈望舒：“你现在赶快去把信息表一填，看看有什么需要妈妈帮忙的，我就顺便帮你去一办。” 何昭昭连忙扔下手机跑回房间趴在电脑上把信息表填了，发现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给沈望舒说了之后，她立刻就出门去帮何昭昭弄。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编辑茶奈用Q/Q告诉她合同已经寄出去了，让何昭昭收到后签完字再给她寄过去就可以了。 何昭昭恍恍惚惚地应了，有种不真实感。 她现在是签约作者了！ 那天何昭昭兴奋地连字都没码。 父亲何隋知道何昭昭成功签约了之后，大手一挥给她发了个红包，然后请她们娘俩吃了顿火锅。 就是在那天，何隋签了个大单，何昭昭收到了站短。 所以他们一致觉得饿了吗是家里的福星。 等合同的这段时间，何昭昭听从摇星小姐姐的话，没有着急日更，隔几天就定凌晨两点的闹钟起来蹭玄学发一章，现在舒舒服服地涨到了三十收。 玄学是一个特殊的榜单，每天凌晨两点手动更新就有机会蹭上，因为蹭上的几率比较小，所以称它为“玄学”。 何昭昭后来每回一想到自己那时候为了蹭上那个破玄学，天天晚上定一点五十九分的闹钟迷迷糊糊地起来手动更新就为自己感到心酸。 要不然怎么说作者既辛苦又脱发呢。 直到今天，何昭昭完美地把字数稳定在了两万。 何昭昭搂着狗，戳摇星商量：星星你说我改了状态之后怎么更比较好啊？ 摇星估计在锁小黑屋闭关码字，一时半会没出来回她消息。 半个小时后。 摇星：卧槽我用手机码，拿小黑屋锁了六千，还卡文了，然后我就把软件卸了出狱了哈哈哈哈哈哈！！ 摇星：这破软件真不行，压根就锁不住我！ 何昭昭：…… 摇星：更新要不你隔日更吧，留着点存稿到时候好上榜啊！ 摇星：谁又不喜欢手里有存稿呢TvT 摇星：听姐一句劝，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学我裸奔，姐现在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天天拿霸王当神仙水，就这我还凑不齐更新可把我愁坏了。 何昭昭：行，我知道了:D我作业写完了今天拼字不！ 摇星：刚好我更新还没写完，报时间还是报字数？ 何昭昭：拼时间吧。 摇星：半小时一报？ 何昭昭：行，溜了。 周灿在看到何昭昭开始聊天之后就溜了，他一五好少年他觉得他不能偷看人小姑娘的隐私。 于是他跟何昭昭的咸鱼抱枕玩得不亦乐乎。 周灿不受控制地跟抱枕干仗，脑子里想着他可能没救了。 这狗怎么这么笨？ 醒醒这他妈是假鱼！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也迈不开腿。 就在周灿像绿巨人一样和自己作斗争的时候，何昭昭突然“蹭”地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花一分钟洗漱完，然后端着热水重新进了屋。 周灿还在跟咸鱼抱枕你侬我侬。 就在他快把抱枕咬烂的时候，一双葱白的手覆到周灿的胸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抄起他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他扔到了门外。 最后“啪”地一声，门关了。 周灿的狗鼻子快被这个狠心的女人拍扁。 “呜嗷嗷，呜嗷呜！” 周灿：何昭昭，你好狠。 周灿扒在门外，听着房间里传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敲击键盘的声音，摸不着头脑。 他寻思着打游戏也用不着这么敲键盘吧？ 周灿用爪子挠了两下门，然后趴回垫子上继续蹲着做条废狗。 他们家连个能说话的蟑螂都没有。 周灿又自己跟自己玩了会儿，到了九点多的时候，何昭昭父母的房门开了。 沈望舒穿戴整齐轻敲着何昭昭的房门：“昭昭啊，醒了吗？” “醒了。” 何昭昭回答得倒是轻快，心情似是极好。 “那我去做早餐了，你过会儿出来吃。” “好的，谢谢妈妈！” 沈望舒听后脸上带着笑地进了厨房，边做着饭边哼唱《最炫民族风》。 周灿目瞪口呆地盯着沈望舒。 想不到沈伯母竟然好这口…… 不用沈望舒催，十分钟后何昭昭就主动趿拉着拖鞋出来坐到餐桌上了，何隋在洗手间听着民谣刮胡子。 周灿趴在客厅深紫色的地毯上，寻思着这家人的歌单差异比南北差异都大。 早饭不算麻烦，沈望舒把昨晚剩的米饭熬成了皮蛋瘦肉粥，顺便摊了几张煎饼切成片，旁边摆放着漂着辣椒油的蘸料。 周灿这个身高看不到餐桌上的光景，但狗鼻子灵，他闻着味就能猜出来他们早餐吃的什么。 周灿闻得口水直流。 沈望舒吃到一半才想起来饿了吗这个家庭成员还没吃早饭，她立刻搁下筷子进厨房给它煮了个鸡蛋，然后剥好掰成小块放到它的粉红色狗盆里，又往狗盆里加了点白开水。 他的骚粉色狗盆是两个大小一样的圆盆组合成的，现在左边放白水煮蛋右边盛水。 周灿盯着水煮蛋，一脸的嫌弃。 这跟他们吃的差距是真的大。 但是他的肚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叫声。 周灿一边嫌弃着自己一边活蹦乱跳地狂奔到他的狗盆前，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周灿本人是非常讨厌吃蛋黄的，但他现在是狗。 一来他没什么权利挑三拣四，二来他也没手把蛋黄挑出来。 做狗真的很烦恼，连食都挑不了。 他认命地狂啃他的鸡蛋，被蛋黄噎住了还得舔两口水。 真·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周灿嘴里快淡出鸟了。 但谁让他是狗呢！ 他一条狗无福消受带盐的东西。 周灿忽然感叹：我是周灿，我想为自己带盐。 “汪汪汪汪，嗷呜汪汪汪嗷嗷。” 周灿：…… 第7章 P7 他俩可真配啊 何昭昭在吃早饭的时候主动揽下了遛狗的任务，她想让父母休息休息，享受难得的周末。 周灿第一次当早上的狗，也是第一次被当狗遛。 他瞅着何昭昭手上拿着的荧光绿狗绳，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他充分发挥一条狗的主观能动性和自主选择性，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像一滩黑泥。 何昭昭坐在地上撑着狗绳，看着抗拒被拴的饿了吗，觉得它今天有点反常。 之前这条狗绳一拿出来，饿了吗就会撒欢地跑过来主动被拴，为了出去玩宁愿当一条任劳任怨的舔狗。 现在呢？ 这狗不想出去玩了。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何昭昭坚定了一会儿带着饿了吗去隔壁陈之南找他家煤团玩的这个想法。 陈之南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跟何昭昭都是七中的，只不过陈之南是高二，何昭昭是高一，而且陈之南选的是文科，所以何昭昭偶尔会去他家找他问题。 何昭昭深切地觉得“煤团”这个名字应该让饿宝叫，把“饿了吗”留给他们家柯基。现在是饿了吗天天黑得像个煤团，煤团天天吃得像头小黄猪。 之前饿了吗一看到陈之南家的煤团就跟人家粘在一起你咬我我咬你，何昭昭险些以为她家饿宝性别男爱好男，后来发现它并没有这个觉悟，跟煤团只是单纯的光屁股兄弟情而已。 带饿了吗去找煤团，大概能拯救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人设的它。 “饿宝乖，给我个面子呗，进来吧……” 何昭昭冲着饿了吗撑着狗绳，劝了第十遍。 周灿：…… 很烦。 见饿了吗还是僵住不动，何昭昭急了，抄起它的前腿就往狗绳里送。 周灿一条小奶狗的力量无法与当代女高中生抗衡，他见局面已经无可逆转，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她拴上。 狗绳勒在身上很不舒服，周灿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了，但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狗。 做狗可真难。 周灿身上套着狗绳，像是穿了件不合身的内衣一样难受。 今天天气一般，云层坠得很低，仿佛要掉下来似的。 周灿在前面走得很慢，偶尔有熟人经过身旁和何昭昭打招呼，周灿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被剥光了赤/裸在人们面前一样。 ——虽然他现在确实没穿衣服。 何昭昭边遛着狗边专心致志地背着单词，视线中忽然出现一枚圆滚滚毛茸茸的屁股，紧接着小腿就被柯基粘上了。 何昭昭已经习惯了这一幕，她抬了抬脚，发现煤团现在真的快吃成猪了，便放弃了赶走煤团的心思，仰起头对着跟在煤团身后的陈之南翻了个白眼。 “能不能给你家狗少吃点啊南哥。” 周灿完全是懵逼的，他在前面正垂头丧气地迈着短腿被迫营业，忽然喉头一紧，被命运死死地扼住了后颈皮。 他迅速回头一看，好嘛。 一陌生男子站在何昭昭身边谈笑风生，何昭昭对着他笑弯了眼，那只肥柯基在两人的空隙里趴着，左蹭蹭右蹭蹭仿佛在蹭它的男女主人。 两人一狗。 多么美好的一家三口。 周灿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在嗓子眼，二话不说就奔了过去。 他仰头望了一眼那个男的。 妈的，真高。 他现在作为一条幼犬，连人家的膝盖都够不到。 “昭昭姐和我们南南可真配啊！” 周灿：“？？” 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仿佛听到了懒羊羊的声音。 “饿哥，明天你几点出来玩啊，我们明天一起玩吧。” 周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四处寻找，发现声音出自那只肥柯基。 煤团懒懒地说：“饿哥你怎么不理我？” 周灿睨了他一眼，语气不爽：“请问你谁？” “我是你忠实可爱英俊善良聪明迷人的小弟煤团团啊饿哥！” “不好意思我的‘吗’不是饿了么的‘么’，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别贴。” 煤团睁着圆滚滚的星星眼，傻白甜地说道：“没关系饿哥，我的‘煤’也不是‘美团’的‘美’！” 周灿翻了个白眼走到何昭昭脚边，用尖耳朵蹭了蹭她的小腿，示意她赶快走。 可何昭昭就跟耳朵被封死了似的听不见，周灿蹭得他毛都快蹭脱了，她还是不为所动。 周灿被气得跳到一旁的人行道上，独自一狗孤苦伶仃地数着绿化带底下的蚂蚁。 “之南哥听说你在准备下个月的篮球比赛？”何昭昭期待地问道。 陈之南的篮球打得可是比周灿要好太多了！ “对啊。”陈之南温和地笑着，顿了片刻后又半开玩笑似的问，“是从你的小男朋友那里知道要有篮球比赛的？” 何昭昭脸颊瞬间爆红，有些不好意思了，留下一句“南哥我一会带饿宝去你家找煤团玩”就拎着饿了吗落荒而逃。 陈之南敛着丹凤眼，望着何昭昭的背影，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煤团在他脚边与蝴蝶玩得正欢。 . 何昭昭确实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下个月要举办校园篮球赛的，只不过那个人是张放，自从用小姨成功和张放套到近乎后，何昭昭就隔三差五地把话题扯到周灿身上。 张放这人没什么脑子，倒豆子似的就给她说了。 据说这次篮球赛是高一高二同时比，采用什么赛制何昭昭没搞清楚，反正就是每个年级每天四个班比，高一高二各占一半篮球场地，但是总决赛只跟自己年级的打。 学校一开始商量的是用午休时间比赛，但是考虑到同学们这样就没有午休影响下午的上课，又改成占用每天的最后一节课来比赛，代价是用体育课换。 这个消息让何昭昭兴奋了好几天。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周灿了！ 至于陈之南是怎么知道她喜欢周灿的，是因为她有次给他看手机视频的时候不小心让他瞧见了周灿的照片。 她左手拿着小红书，右手捏着狗绳，在小区里遛了会狗，又跟大爷大妈们唠了几句嗑瞎掰扯了一会儿猪肉涨价的事才往回走。 为了避免被陈之南妈妈热情地留下来吃午餐，何昭昭特意吃了午饭又码了三千字才牵着饿了吗去隔壁串门。 临走前她用电脑又看了一眼，收藏已经涨到三十五了，看来之前蹭的玄学管那么一点点屁用。 她眉开眼笑地牵着饿了吗出了家门。 但这一幕在周灿眼里就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他觉得何昭昭一定是因为要去见那个男的才这么兴奋的。 她喜欢的不是他吗？？ 周灿在心底发出咆哮声。 周灿不情不愿地被何昭昭拖去隔壁，又不情不愿地进了陈之南的家门，为了表示他的不满，他想着一会儿要不特意给他家客厅来一泡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泄愤。 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就算现在是条狗也要做一条文明的社会主义好狗。 不能让那个男的看笑话！ “阿姨好叔叔好，这是我妈妈做的蜜渍柠檬，我特意给送过来，有时间您们泡着喝，能美容养颜，减缓衰老。”何昭昭公式化地对陈之南的父母乖巧地说。 周灿无言翻了个白眼。 陈母和蔼地道了谢：“替我谢谢你妈妈，之南和团团都在卧室里呢，你带着饿了吗进屋吧。” 原来他是陈之南，周灿听过这号人物，张放天天跟他吹陈之南篮球打得多好，多讨女孩子喜欢。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周灿持续着翻白眼的动作进了陈之南的卧室，左右扫视了一圈，更气了。 这崽子的房间一尘不染，满墙的藏书被排列地整整齐齐，桌子上甚至还放着香薰和加湿器，活脱脱一酒店卧房。 真娘。 周灿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何昭昭先跟陈之南打了声招呼，然后说：“好了饿了吗，你去跟煤团玩吧。” 说完就掏出手机准备刷两眼微博。 周灿：“呜呜呜汪汪汪！” 老子不跟他玩！ 他刚吼完就发现何昭昭去找陈之南搭话了，她手里突然出现了本小红书，估计是去问他知识点了，于是周灿满脑子都是“何昭昭你这个渣女有题干嘛不问我”。 周灿觉得自己可太委屈了，不仅被迫被拴来这个娘炮家，还得被冷落在一旁做个孤独患者自我拉扯。 其实“渣女”何昭昭只是去找陈之南问快速背单词的方法了。 陈之南学习也特别好，英语每次都能在一百三以上，最差的一次考了一百一十五，活脱脱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当初也是因为被七中的虚假分数线和好环境迷了眼，又因为离家最近，才选的七中。 这边煤团不知何时扭着屁股趴在周灿身后，懒懒地说了句：“他俩可真配啊，大哥你说是不？” 周灿自己趴着懒得理他。 何昭昭似乎和陈之南聊得正欢，两个人聊了一会后又一起对着电脑有说有笑的，整的周灿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但究竟为什么不是个滋味，他左思右想想不出来。 煤团抱着个球在那边慢悠悠地啃着，像是个啃西瓜的圆脸百岁老人。 周灿越看它越觉得它像懒羊羊。 “喂，你看没看过《喜羊羊与灰太狼》？”周灿踢了它一下。 煤团迟钝地转过头用胳膊揉了揉腿：“什么羊，好吃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 周灿感叹果然人和狗区别太大了。 做一条高智商的狗怎么会这么孤独。 周灿在这一瞬间似乎跟爱因斯坦产生了共情。 周灿趴在地毯上继续窥视着书桌旁的两人，目光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灼热。 何昭昭正在跟陈之南一起看她喜欢的电竞战队的比赛，网突然卡了一下，陈之南要凑上前重启网络，就不小心蹭了一下她的肩膀。 周灿眼前一暗，太阳穴一热，噌地一下就蹿出去了。 “汪汪汪！” 别碰她。 除了两条狗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知道何昭昭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放心陈之南。 果然渣男配渣女。 何昭昭见饿了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蹿上来了，冷不丁被它吓了一跳，见它要扑向陈之南，怕它上头伤着他，连忙护在陈之南身前，厉声道：“饿了吗，别动，给我坐下！” 周灿见何昭昭竟然还挡在陈之南身前，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嗷”了一声就又回到原地一动不动地趴着了。 不知道还以为是被煤团附体了。 何昭昭着实被这臭崽子吓了一跳，她仿佛劫后余生般呼了口气，对陈之南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之南哥，让你吓着了。” 陈之南穿着一件纯白色t恤，布料看起来很柔软，他的打扮没有周灿那么花哨，没有昂贵的球鞋和球衣，有的只是虽然普通但是他穿起来却又不显俗气的t恤。 他笑着摸了摸何昭昭蓬松的发顶，温声道：“没事。” 何昭昭第一次被男生摸头，之前也有猥琐男同学要摸她头，但是都被她躲回去了，这次虽说也是摸头，但是何昭昭知道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然而不免还是脸红了，毕竟陈之南长得那么好看。 皮肤白皙细腻，一双凤眼温温柔柔地，仿佛能看透一切。 在一旁趴着的周灿看得眼睛都疼了，他心里不仅生气，甚至还有些难过和不平，正当他揣摩着自己这番心理的时候，懒羊羊本狗又在他身后幽幽道： “他俩可真配啊。” 周灿忍无可忍地吼了回去。 “汪汪嗷！” 配你妈。 第8章 P8 男人都是狗 周灿从此之后就一直不愿意再搭理何昭昭了，周天他变回人上了个补课班还是心情不妙，再次变成狗之后就直接躺客厅里睡觉，把何昭昭无视个彻底。 何昭昭被她的狗搞得非常迷惑，但其实周灿自己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非常迷惑。 何昭昭觉得她一五好少女干嘛要跟一条狗计较，就没心没肺地闭关码字了。 周灿见何昭昭也不理他，自个儿又很迷惑，索性直接睡觉。 周一早上周灿一睁眼发现自己变回人了，可他还是很郁闷，理了两天都没理出来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搭理何昭昭。 他把自己的头发狠狠地揉搓了一顿，然后决定随缘。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世间纷纷扰扰，只有学习与我相关。 他连念了十几句阿弥陀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在见到何昭昭的丸子头后又像点了炮仗似的乱窜了。 这天倒是个好天气，四月份的西安是一整年里最舒服的时节，太阳温煦却不炽烤，微风中带着三分微凉，气温恰到好处，是适合出去游玩的好季节。 这时候要是去丰裕口踏个青，去华山爬个山，哪怕是去曲江池旁边走走也是不错的。 可惜学生们只能枯坐在教室里盯着黑板背书。 刚放完周末收假的周一早上是最痛苦的，不仅刚收假心浮气躁，还得跑来跑去地换座位搬东西，每周都是如此。高一有九门课，课本又多又重，每周轮换座位总要大伤元气。 周灿已经移好了自己的书本，本来打算也帮何昭昭搬一下，因为他知道这姑娘肯定会踩点进班来不及搬东西，没成想走到她的原座位上却摸了个空，原来她的东西早就搬过来了。 陈嘉映见他疑惑，便帮何昭昭解释道：“昭昭上周五就把东西都搬过来了，因为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会迟到。” 周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转过身激情刷题。 生物是周灿理科里最薄弱的一门，因为生物不光考计算和逻辑，还要背一些概念理论之类的，所以每次答题周灿都很迷茫。 正边刷题边背着细胞分裂的知识点时，周灿的余光中忽然闪过一抹天蓝色。 这次周灿坐在教室最右边靠门的第一排，何昭昭坐在他的斜后方，于是就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背着橘红色书包的小姑娘头上揪了个蓬松的团子，拎着手里的肉片加馍和草莓味酸奶，做贼似的迅速钻进门框，然后从周灿和墙中间狭小的缝隙里飞快地挤过，最后还要从陈嘉映的背后经过才能顺利溜进自己座位上。 而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快速顺畅，快到连背着手在教室里巡查的班主任都毫无察觉。 何昭昭觉得自己有当特务的潜力，其实她也累得够呛，她迅速放下有刚到嫌疑的书包，随便掏出一本书假模假样地开始读。 边读着边用余光偷瞄班主任，手底下把夹馍塞进桌兜里，扒开塑料袋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叼几口。 这一套动作和她前面的张放倒是有些相似。 张放又看了本新文，叫《霸道追夫：强吻校草99式》。 周灿对此感到非常嫌弃，他甚至觉得这种书名真的不应该出现在二十一世纪。 张放却对这种狗血八点档总裁小说兴致勃勃，看到校草因为女主和别的男生说话，带着两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的眼神，勾起嗜血的薄唇，吃醋将女主冷酷地摁在墙上强吻，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男的醋性咋这么大……” “你说谁吃醋？” 周灿的声音阴测测地飘了过来，给张放吓得差点把小说打翻，“诶呦我靠我靠靠靠，吓死我了，我我我就说这文里的男主就因为女主跟别的男的说了句‘快交作业’都能吃醋，也太小心眼了吧！” 周灿：“……” 他沉默地愣了半天，道：“我觉得还好……” 张放：“？？？” 兄弟你怎么回事请说出你的故事。 面对张放脱口而出的疑惑，周灿突然端正坐好，面无表情地小声说：“老师来了。” 张放吓了一大跳，生怕班主任夏春华发现没收了他的宝贝，连忙将小说用肚子怼进桌兜，双手假模假样地翻动着数学课本，嘴里念念有词地背着《出师表》，手里还捏着根红笔。 他陶醉忘我地背了一会，连班主任的毛都没见着，回头一看发现夏春华早就回办公室吃早饭去了。 张放凭借自己多年看狗血八点档言情小说的经验，隐隐觉得周灿有点东西，但他没有证据。 八点要准时到操场上升旗，全班人一起挤着下楼，周灿鬼迷心窍地特意跟在何昭昭身后下的楼梯。 何昭昭还捧着她的夹馍，摆弄了一下自己特意叫食堂大叔添的一块钱的魔芋爽，看准时机将魔芋爽和肉片一同咬进嘴里，嚼完了跟陈嘉映说说笑笑地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头顶上毛茸茸的丸子随着她的笑声小幅度地晃动着，像是哆啦A梦圆滚滚的尾巴。 周灿手痒痒，真的真的想捏一把。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铺满整个操场，人造草坪上泛着金色的融光，主席台旁边蓝色的座椅看起来极其干净。 周灿漫不经心的跟在何昭昭身后，眼睛里盯着那个黑色丸子，怎么看怎么像狗不理包子。 冗长而又枯燥的升旗仪式很快就过去了，回教室的时候，周灿又跟在何昭昭身后盯着她的头发，而何昭昭正和陈嘉映沉迷讨论小说剧情，根本没注意到他。 拐进楼梯口的时候，周灿实在实在是顶不住了，他想着我就摸一下不过分吧，也谈不上非礼女同学吧。 于是，他凑到刚好离何昭昭很近的位置，轻轻抬手，手掌伸平，故作随意却又极其小心地，抚了一下她的丸子头，然后就如蜻蜓点水般迅速撤了手。 恰好偏过头看到的陈嘉映：“！！！？？？” 妈妈我磕的cp又双叒发糖了！ 陈嘉映其实早就知道何昭昭喜欢周灿了，其实根本不用她猜，就何昭昭看周灿那个眼神，傻子要是看不出来证明他不仅傻还瞎，但凡是长双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 她真的没有想到！ 周灿竟然也对何昭昭有意思！ 陈嘉映对此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虽然但是，她觉得周灿配不上她们昭昭。 虽然周灿有长得帅、学习好、话不多不少这些加分项，还有何昭昭单方面认为的篮球打得好实际上三步上篮还不如她的这些优点，但是她觉得这男的太渣了，即使她没见过他撩过哪个女生，但她就是觉得这男的绝对是个渣男！ 这年头哪个长得帅的男的不是海王？ 然而可爱女孩和帅气男孩的暗糖谁又不磕呢？ 但是这暗糖要是亮了陈嘉映绝对第一个提刀反对，势必守护全世界最好的昭昭。 看着他俩这状况，陈嘉映心里是又甜又担心，她真怕周灿给她搞一手峰回路转渣了她们昭昭。 但是何昭昭本人却毫无察觉自己的脑瓜子被人拍了，因为周灿为了掩饰自己的“恶劣行径”，故意从何昭昭右边故意挤到前面去，还用肩膀撞了一下她，然后扭过头笑着说了声：“抱歉。” 何昭昭整个人表演一手突然懵逼。 然后周灿不等何昭昭反应过来就直接三两步溜走。 这一招堪称釜底抽薪精巧绝伦。 当事人何某非但没有发现还异常激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呀！”何昭昭搂着陈嘉映狂摇，“嘉映他他他刚跟我说抱歉了！” 陈嘉映：“……” 陈嘉映：“恭喜恭喜。” 她也只能说恭喜了。 陈嘉映总不能说姐妹这狗男人刚才拍你头了哦。 . 今天上午两节物理课两节地理课，一班的各位就悠闲地把这两节睡觉课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正好遇上两位老师都是脾气好懒得管的性子，无法无天地倒在桌子上就地而眠。 六班的课跟他们一样，教室里直接人都没了，都翘了课跑到宽阔的操场上遛弯，操场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班是尖子班，七中最好的班之一，算是很给老师们面子了。 毕竟七中是公立学校，老师们教得好赖都吃的是死工资，很多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 尖子班的何昭昭和陈嘉映脸对着脸，胳膊肘挨着胳膊肘，睡得正香。 前排的张放光明正大地看起小说来，同桌周灿避免犯困，自己拿出辅导班发的作业默默刷题，偶尔瞄上一眼后排，为何昭昭分了半个心。 周灿虽说平时看着有那么一点点吊儿郎当，还带着点少年人的乖张，但在学习方面却丝毫不马虎。 他又趁老师不注意往后瞧了一眼，发现小姑娘又换了个姿势睡，于是自己转回头来叹了口气。 照这么睡下去，她这学期物理都别想及格了。 周灿有些无语，之前认为她是个乖学生是他的不对。 哪有乖学生天天踩着点到还老上课睡觉？ . 开学典礼被学校安排在下午两节课后的体育馆里了，体育馆就在食堂上面，于是何昭昭和陈嘉映顺便就去食堂买了几包魔芋爽和片片肠吃。 到体育馆要上好多台阶，刚好进了馆小零食也吃完了。 何昭昭吃得嘴角沾上一点红油，陈嘉映看到了掏出纸想给她擦，想了想，把纸递给她，说：“嘴边有油。” 何昭昭没心没肺地接过笑眯眯地说了句：“谢谢老板。” 陈嘉映被她可爱到心里直冒泡。 一进体育馆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排五颜六色的塑料椅子，但在何昭昭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周灿挺直的背影了。 何昭昭猛地揪了一下陈嘉映的袖子，等她回过头来，然后偷偷摸摸地说：“咱们往前坐坐吧？” 陈嘉映哪能不知道她其实是想坐在周灿后面呢？ 但她还是得说：“行，往前坐班主任看不到。” 然后何昭昭就拉着她跑到周灿后面光明正大地坐下了。 周灿刚好回过头来，正巧碰上何昭昭掏出校服口袋里熟悉也令他心碎的小红书。 “嗨。”何昭昭顺势笑着跟他打招呼。 周灿因为摸了何昭昭小丸子头积攒下来的好心情，在看到小红书之后散了个干净。 他心里攒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回过了头，假装没听到她打招呼。 他一看到小红书就想起来陈之南那个衣冠禽兽，而何昭昭居然看不出来！ 何昭昭以为周灿没听到她打招呼，有些失望地翻开了小红书，回忆着陈之南教的方法一言不发地背着知识点。 知识点背不进去，脑中一直在回忆着刚才的情形，她寻思着她的声音也不小啊，他怎么可能听不见呢？ 何昭昭觉得周灿肯定是讨厌自己了。 陈嘉映瞅着何昭昭这幅小模样，感觉有把无形的刀已经握在她手里了。 看，周灿果然是个渣男！ 被周灿无视了之后的两节课何昭昭都不怎么开心，光闷头做作业算题了，平时上自习课叽叽喳喳地跟陈嘉映边写作业边聊天的声音也没有了，周灿顿时有些不太习惯。 他微微扭过头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何昭昭。 小姑娘低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在作文本上写着语文作业，神态仿佛写情书时那样认真，就连丸子头都放下来了。 周灿突然就不忍心了，但是却又气不过那个不安好心的邻居。 他想找个机会跟何昭昭说句话，但是一放学她就立马收拾书包走人了，周灿只好作罢。 张放收起刚看完的《强吻校草99式》，单手拎起书包问周灿：“打球不？” “不去。”周灿也火速收拾书包溜了，临走前扔下一句“打球打球一天天的就知道打球。” 张放：“？” 难道我不是天天看小说吗？ . 何昭昭回到家之后收到编辑来的消息说状态已经改了，心里激动得不行，捧起手机火速打开app一看，积分果然涨了好多，收藏竟然涨到了五十。 于是何昭昭一看总字数才不到两万，情绪上头，火速更了一章。 更完之后她顺势看了一眼评论区，恰逢有一个读者评论 ——xx（男主）也太狗了吧！！ 何昭昭想到周灿，揪了揪头发，抱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回复 ——男人都是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第9章 P9 也太甜了吧 回复完之后何昭昭就扔下手机背语文文言文去了，当人在极度自闭和极度快乐的时候学习是非常有效率的，何昭昭不到十五分钟就把课文背过了，她自己又默写了两遍，觉得差不多了才把语文书收起来。 背完课文之后作业就全都做完了，何昭昭烦地不想码字也不想学习，于是拿起手机刷微博，打开热搜榜又没什么劲爆的新闻，余光一扫瞄到了自己的神秘小铁盒。 “唉。” 何昭昭叹了口气，起身把她的铁盒子取了下来，“砰”地一声打开，随意地扒拉了一下那些写过的情书，脑子一个冲动，从书柜里抽出一张蓝色的信纸铺在桌上就开始写。 闷头写了半张纸的时候，一道洪亮的“嗷呜”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何昭昭知道一定又是饿了吗在扒门了，她没什么心情地去给它开了门。 周灿瞬间就扑了进来，他这次变狗变得很早，其实早就在何昭昭门口溜达了两个来回，但见这小姑娘一直窝在房间里没出来，他就只好主动进来了。 周灿饰演的饿了吗故作没心没肺地跳到何昭昭腿上，装模作样地用前蹄子扒着桌边，神态谨慎地往桌子上一瞟。 好嘛…… 周灿就只瞄到一句 “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你不理我那我就不要喜欢你了。” 周灿：“……”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周灿忽然扭过身子，面对着突然放大一百倍的何昭昭的脸，忽然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反正他是黑毛的脸红了也没人看着，他故作淡定地用两只前爪子拍了拍何昭昭的脸颊。 “汪嗷呜……” 周灿：我只是…… “嗷呜汪汪。” 只是有点不爽。 何昭昭：“？？？” 呵，她何昭昭作为一个优秀的未来金榜常住户·小姨的接班人·畅销书女作家什么名面场没见过？ 何昭昭也用双手正式地捧起饿了吗的黑脸，用极其严肃的表情回道： “汪汪汪汪汪汪汪！” 周灿：“？” 周灿气得翻身下地只给何昭昭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屁股。 何昭昭忍不住感慨狗真是通人性啊，某乎编的故事诚不欺我。 . 第二天上午十五分钟大课间的时候，何昭昭睡了两节数学课起来肚子饿得直叫，她刚准备问陈嘉映去不去食堂，周灿见她一醒就立刻作出一幅即将要起身去拿篮球的动作，问张放：“打球不？” 张放正在看一本新的小说，叫《扑倒狗男人》，听到这熟悉的问句不禁傲娇了起来：“不去！一天天的就知道打球打球！” 周灿：“……” 他用手快速戳了一下张放，挤了挤眼睛。 张放作为他的机友加球友加饭友，这点暗示就代表他的福利来了。 张放立刻倒戈：“诶我去，去去去！” 于是，周灿就捧着篮球，故意大声说了句：“快去，一会儿篮球场没位儿了！” 临走前还瞄了眼何昭昭。 这小姑娘跟没听见似的正翻着兜找饭卡。 周灿叹息了一声，边下着楼梯边寻思着，不就是不喜欢了吗有什么的，大不了他再给追回来呗。 “嘉映，你去食堂吗？”何昭昭找到饭卡了，对她挥了挥手问道。 陈嘉映着了片片肠的瘾，又想吃了，二话不说立刻从文具袋里掏出饭卡，一个潇洒的转身，耳垂上戴的蜜桃耳饰晃悠了两下：“走着！” 两人从东边楼梯下去的，刚好路过篮球场，今天的天气倒也不错，温温的阳光带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味，就连冰冷的柱子都显得温和极了。 “周灿你他妈看球啊！”一道男声吸引了何昭昭的注意。 但是何昭昭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回过头去看他。 她寻思着反正周灿都讨厌她了，她何必还要上赶着让他讨厌。 于是她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往食堂走。 周灿这时候刚好进了个球，在一阵阵“卧槽”声中往何昭昭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人小姑娘理都没理他。 周灿叹息了一声，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对张放说：“不打了，饿了。” 张放翻了个白眼：“你他妈真的是女人的脸。” “什么女人的脸？” “说变就变啊。” “我请你吃夹馍。” 张放乐了，带着球跟上了周灿的脚步：“我要五块的肉丝肉片夹馍，再加上一块钱的素鸡。” 拨开食堂的塑料皮帘子，周灿踩着滑溜的地板满食堂找何昭昭的影子，最后发现这姑娘又去买片片肠了。 周灿便也进了小超市，跑到片片肠的架子前。 何昭昭今天特别想吃小零食，而且最后一节还是体育课，她就给自己囤了五包火鸡面味的。 她刚拿完，一抬头就看到了周灿那张充满朝气的脸。 她想翻个白眼，但是忍住了。 “好巧啊。”周灿笑着跟她打招呼。 何昭昭不争气地出了手汗。 还好是手汗没人看得出来。 刚打完球，少年微卷的发型乱糟糟地，像被风吹过似的，有几撮毛飞到了头顶上，露出浓密的眉毛，显得眼睛稍微有些圆，双眼皮不是很宽，有一点点内双，眼尾是上挑的。 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何昭昭，黑色的眼珠清澈透亮。 倒有些像饿宝的神态。 何昭昭飞快地错开了目光，心脏乱跳着，假装自己没看到没听到，迅速拉着陈嘉映去结账。 周灿皱了皱眉，心情不是很美妙。 这姑娘给他在这儿装小聋瞎呢？ 张放跟在周灿屁股后面“啧啧”了两声。 他似乎懂了些什么。 “为什么不理他？”陈嘉映边走出商店边整理着被何昭昭捏皱的袖子，疑惑地问。 何昭昭气鼓鼓地说：“他都不理我，我凭什么要理他！” 陈嘉映整理好袖子后手动点赞：“你说得对！” 然后何昭昭就去陪陈嘉映买肉片夹馍了。 没想到又碰到了周灿。 何昭昭暗道周灿真是阴魂不散，跟陈嘉映说她在队伍后面等她，就飞快地溜了。 “哟，又碰上了。”周灿才不会给何昭昭再次逃脱的机会，他把手里的饭卡丢给张放，然后懒散地走到何昭昭身边，“怎么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何昭昭一见躲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装傻充愣。 “那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我？”周灿笑着问。 何昭昭真的真的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狗男人，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我呢？ 很不巧，这个白眼被周灿看到了，虽然小姑娘翻的很隐晦。 “你看你又不回我了。”周灿感觉自己跟逗猫似的。 何昭昭脸颊泛红，忍无可忍：“你好烦啊你！” 说完便一把拉过正啃着夹馍走过来的陈嘉映飞快逃走。 周灿手插着校服口袋的兜，站在原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出了声来。 “啪啪啪——” 张放搁一旁咬着夹馍鼓掌。 “你鼓个屁？”周灿骂道。 张放又咬了一口夹馍：“恭喜灿哥情窦初开。” “信不信我让你坟头花开？”周灿故作生气地扬起拳头。 张放：“那哥你得给我买块好地，我想要个海底墓你看你能给我安排一下不？坟头上给我整点珊瑚啥的，我还要鲸鱼在我墓旁边给我二十四小时唱歌。” 周灿：“……” 周灿：“乖，梦里什么都有。” . “昭昭你咋回事？跑得我夹馍要泛出来了。”陈嘉映停下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何昭昭也气喘吁吁地：“周灿疯了他绝对疯了……” “他咋？他跟你表白了？” “？” 陈嘉映两口把夹馍啃完，扔掉塑料袋，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样子：“我知道你喜欢周灿。” 何昭昭惊了一下，和陈嘉映对视了一眼，忽然有那么一米米害羞：“哎呀不管了，反正反正就是他今天突然主动找我说话了！” 陈嘉映疑惑：“那不挺好？” “但是我昨天都决定我不要喜欢他了。” “所以我觉得他是渣男啊，你还是别跟喜欢他了。” “那不行。” 何昭昭摇了摇头，诚实地说：“我还是喜欢他。” 陈嘉映：“……”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回到教室后她们发现班主任夏春华在，吓了一跳，见她站在讲台上沉着脸问：“哪儿去了？不知道要上课？” 何昭昭想明明就没上课，但嘴里说：“上厕所去了。” 班主任看她们手里没拿吃的，没把柄抓，让她们赶快回到座位上去。 还好陈嘉映吃馍够快，不然就得去教室外站着了。 何昭昭发现周灿在座位上偷瞄了她一眼。 她边往座位走边继续假装没看见。 何昭昭真的想叹口气，但是叹了又会让别人觉得很负能量。 她真的搞不懂周灿这个男的了。 她坐下来从文具盒里掏出根中性笔，又拿起自己的小红书出来记背知识点。 下节是语文课，不是班主任的课，夏春华很快就走了。 趁着她走了但语文老师还没来的这段空隙里，班里再次热闹了起来，接水的接水，吃馍的吃馍，聊天的聊天。 何昭昭则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刷题，陈嘉映偷溜去厕所补口红了。 木桌板冰冰凉凉的，窗户没关严实，有风吹动奶油绿色的窗帘，翻出一片湛蓝的天空。 “啪”一声，有一颗粉红色的糖果突然落在何昭昭面前。 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斜前方那人。 只见周灿别扭地回过头，眼睛向下看着，眼尾的弧度勾得何昭昭的心脏直颤。 “你喜欢的草莓味。” 少年轻声说完，想抬眼看看她的表情，却无意中瞄到了她桌子上放着的小红书。 他低低地“哼”了一声，又别扭地回过头去。 刚回过头他就后悔了，他应该看完她的表情再转头的。 何昭昭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搞得很迷惑，她看向那颗粉嫩嫩的糖果，愣了三秒，拿起来将糖纸剥开，然后把糖放进嘴巴里。 何昭昭感觉自己后槽牙一闪。 也太甜了吧！ 第10章 P10 男追女隔座山 有句老话说的好，人生就是你怕什么来什么。 何昭昭果然在语文课上被点名抽背了。 为什么说怕抽背呢，因为顶着语文老师的死亡凝视和同学们戏谑的目光背课文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何昭昭心里是真的没底，因为她背文言文的能力实在是不太强。 于是她就被“幸运”地抽到了。 何昭昭挺喜欢语文老师的，语文老师章沁是个很漂亮而且很有知识底蕴的女人，但是她能当上年级组长就证明她还是非常严厉的。 顺利麻木地背完《出师表》第一段，她在第二段卡了壳。 一张嘴脑子就一片空白，跟醉酒断片了似的，何昭昭觉得她很熟悉很熟悉这段，字都蹦到嘴边了但就是死都跳不出来，她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逐渐变红。 陈嘉映用手掩着嘴，眼睛小心地盯着章沁，低声给她提醒道：“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宫中府中……宫、宫……” 后排的女生也一直在给她提醒。 “宫中府中，宫……”何昭昭红着脸，背了两句依稀能听到的，然后就彻底背不出来了。 她像是被火烤着的蚂蚁似的，怎么挣扎都没用。 周围的同学们已经在窃窃私语了，何昭昭低下了头，感觉所有人都仿佛在看她笑话一样，她最喜欢的语文老师可能也会觉得她是个不认真学习的学生了。 前方的周灿皱着眉头，想着这小姑娘脸皮那么薄，一会下课了该不会要哭吧？ 章沁瞪着漂亮的画着眼线的猫眼，心里有点失望，但还是平淡地说：“想不出来那你就站着吧，下一个周灿。” 周灿笑着挑了下眉，想着终于有机会了！ 他声音清朗明亮，带着些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 “老师我没背！” 何昭昭：“……” 章沁：“……” 你还搁这骄傲呢？ 章沁淡淡一笑，眼尾染上了几道细纹，声音温柔但语气并不那么温柔：“你好像很光荣？没背是吧？没背就给我把这篇课文抄十遍，明天上课前我亲自查！” 周灿骚情地挑了下眉：“好的。” 何昭昭才不信周灿没背，她听张放说过，周灿早都把高中必备六十四篇背得滚瓜烂熟了，所以何昭昭想着，他该不会是为了她吧…… “牛逼，灿哥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宣布你是抄课文冠军了。”张放手搭在桌兜里的小说上，小声幸灾乐祸道。 周灿“切”了一声：“闭嘴。” 他手揣着兜，捏着兜里剩下的草莓糖果，想着下课又有理由给她一块了。 而何昭昭自己幻想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瞎想了。 周灿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这样？大概是真的没有背过这篇吧。 语文老师倒是没罚何昭昭什么，只是让她下课背熟然后去办公室给她背一遍就可以了。 周灿就惨了，毕竟他还要抄十遍《出师表》。 最后一节体育课上课前，周灿去操场前又扔给何昭昭一块糖果。 “下午咱们一起去给老师背。” 何昭昭愣愣地说了句好。 何昭昭又想着他肯定只是找个伴而已，毕竟只有他们俩被罚。 下午上课前，前桌的周灿埋头苦抄《出师表》，何昭昭则撑着脑门打瞌睡等待上课。 “何昭昭。” 周灿吊儿郎当的声音劈得何昭昭一个激灵，她直起腰来，眼中带着疑惑。 他假笑了两声，漆黑的眼睛盯了她半晌，然后扔过来两三张活页纸，“帮我抄课文。” 何昭昭能是傻子吗？ “凭什么？”她问。 “我为了你才说我没背的，你不得补偿我一下？” 何昭昭被他的话烫得心窝子热乎乎的，她结巴了一下，说：“为、为了我？我告诉你，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 周灿明显愣了一下，可能是被她的的话惊了那么一下。 这貌似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常地跟他说话，以前都又害羞又结巴又小心的。 周灿有那么一点点开心，但是转念又想，不会是因为不喜欢他了所以才不紧张了吧？？ 这不行！！ “我那是发扬社会主义正能量，你想你个女同志一个人杵那里多尴尬，我这是为了解围。” 周灿决定小心行事，谨慎说话，认真做人。 原来是这样啊……… 何昭昭心里有些失落，没表现出来，默默地接过活页纸说了句“我帮你”，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开始默写《出师表》。 原来他真的不是为了帮她。 何昭昭觉得自己应该给自己颁个奖 ——年度最佳自作多情大赛一等奖 何昭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嘉映趴在桌子上睡得哈喇子直流，并未注意到她同桌的心理变化。 但是周灿看到了啊，他发现小姑娘竟然又不开心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再度了思索一下，掏出口袋里真的是最后一枚的草莓软糖，小心翼翼地把它推到桌子上，可怜兮兮地说：“给你的报酬。” “谁稀罕你的报酬！” 何昭昭突然就生气了，把糖一把塞进他手心里，然后继续拾起笔一言不发地低头默写《出师表》。 她留给周灿一个气鼓鼓的侧脸，露出白皙的脖颈，高马尾此刻蔫蔫地垂在后脑勺。 英语老师已经来开多媒体准备上课了，周灿讪讪地回过头从书包里翻着英语书。 这时听到旁边的张放突然来了一句：“哎呦呦我服了，果然果然，男追女隔座山啊！” 周灿被吓了一跳，怕后排的何昭昭听到，倏地情绪激动起来：“你他妈的，谁追她了？？老子不喜欢她好不好！” 张放抹了把寸头，挠了挠耳朵，悻悻地放下手里的《先婚后爱：追妻的999种方法》，一脸的困惑。 “？？？” “周灿同学，现在还没开始上课你就这么有激情了？看来是对英语课爱得深沉啊，老师看你这么激动，那就由你来背一下昨天留的背诵作业吧！英语书P35页课文最后一段。” 地中海英语老师顶着没剩下几根毛的光溜溜的头顶，拖着大板牙，像四处喷溅着口水，用奇怪但故作正式的腔调说道。 第一排的同学默默掏出卫生纸擦了一下被喷在胳膊上的口水，表情一脸嫌弃地跟她的同桌做口型。 被点到名的周灿：“……” 有一说一，高中所有必备篇目他去年就全部倒背如流了，还虚这个？ 周灿自信地放下翻找过的书包，课本都没掏出来看一眼，站起身就开始背，流利的口语听得全班同学叹为观止，仿佛在听英语电影原音，并且他背的一字不落语法全对。 地中海英语老师听得赞叹不已，等他的“得意门生”坐下后，带动全班同学鼓起掌来。 何昭昭叹息了一声，意思着鼓了鼓掌。 “周灿同学的英语水平可以说是咱们班里拔尖的了，他不仅英语成绩好，口语也是没有落下，平时一定是看了不少英文电影吧？我们大家都要向周灿同学学习……”他说到一半发现何昭昭还半趴在桌子上，气得吼道，“哎后排那个何什么，哦何昭昭，这才上课你怎么就趴下了？你给我坐起来！” 何昭昭不情不愿地坐起身子，盯着他直挺挺的后背和毛茸茸的后脑勺，心情不是很美妙。 他真的，太优秀了。 . 这天何昭昭帮周灿写了三遍《出师表》，早就已经把这篇课文背得熟得不能再熟了。 放学后天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只从厚重的云层里透出一点阳光，有点像十一十二月份的雾霾天，何昭昭望了一眼黑压压的窗外，没等周灿，自己一个人跑到办公室给语文老师背了课文。 章沁看她心情不好，等她背完课文后，从办公桌上的塑料袋里掏出来两个小橘子，笑嘻嘻地塞进她手里，说：“奖励你的。” 神态温柔地像是拿她当女儿一样。 何昭昭没舍得吃这个小橘子，她要回家抱着饿了吗一起吃，来缓解她糟糕的心情。 周灿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不见何昭昭人了，他回座位往后一看，小姑娘桌面上光秃秃的，一看就是直接放了他鸽子。 他坐下来，盯着自己桌面上的几张活页纸，脑子发懵。 五六点钟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阳光透过灰绿的窗帘打在米黄色的横纹纸上，映出属于少女特有的、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地写得极为工整。 教室里只剩下周灿一人了，他不由得想起来每晚掌着小台灯认认真真地给他写情书的少女。 心中一股异样的暖流滑过，心口处的血液于是沸腾了起来，仿佛就要迸溅到火红的落日上。 周灿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何昭昭，以饿了吗的身份。 他迅速将书本和作业本收进书包中，然后又把那几张活页纸工整地对折了一下，放到书包中间的夹层里，最后拎起书包飞快地冲出教室三步两步地下着楼梯。 阳光碎片落在少年的眉眼上，翻腾、跳跃，一如他赤诚而又热烈的心。 第11章 P11 我也想吃蛋糕 何昭昭一路上唉声叹气地回到家，发现爸妈都在家，但是看起来都有些忙碌，没有人搭理她。 就连饿了吗都自己猫在窝里睡觉不理她。 何昭昭本就心情不好，倒也没和爸爸妈妈打招呼，自己默默地回屋里待着去了。 撂下书包打开手机一看，嚯，收藏都涨到七十多了，她才总共发了不到两万字，估计等她更够三万的时候就能上榜了。 这点收藏的涨幅好歹给了她一点安慰，何昭昭放下手机，准备学习。 刚开学作业并不多，何昭昭掏出作业做了一个多小时就搞完了，但是周末要摸底考试啊，于是她又复习了一小会。 刚复习的差不多了准备玩手机的时候，她听到饿了吗用它的肉爪子扣了扣门。 那种细微的拍门声一听就是饿了吗的。 何昭昭起身去给它开门，却不小心把背后的书包弄翻在地上了，一个小橘子从书包里跳了出来滚到地上。 不知道为何，今晚饿了吗异常激动，闪电一般地蹿了进来，可能太激动了蒙圈了，跟无头苍蝇似的在卧室里瞎转了两个圈。它转够了圈一回头，发现何昭昭在捡东西，瞧她没注意到那个小橘子，周灿想了想，跑过去叼起橘子递到她脸边。 周灿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舔狗一样…… “哟可以啊，饿宝越来越有人样儿了。” 何昭昭欣慰地一把抄起饿了吗抱在怀里，把橘子拿出来，说：“这个橘子是语文老师给我的哦！一会我和你一起分着吃吧。” 周灿已经习惯被何昭昭动不动就搂在怀里了，他习惯性红了耳尖，奶呼呼地嗷呜了几声，像是在撒娇一样。 有一说一，当舔狗是真的快乐。 何昭昭拨着橘子，发觉饿了吗今天好像有点粘她，动不动就在她怀里左蹭蹭右蹭蹭，她觉着新奇，也就用脑壳蹭了蹭它。 饿了吗忽然就僵住了，把何昭昭吓了一跳，只见它用爪子捂了捂脸，似乎是害羞了。 何昭昭笑了个倒仰，想着这狗是真的越来越通人性了。 橘子酸甜的汁水在口中迸溅着，何昭昭翻出来一张橙色的信纸，掏出钢笔准备写信。 饿了吗用两只小爪子扒着书桌，神态极为认真地盯着。 “斜前桌同学： 你好，还是我何昭昭。 今天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一句话，觉得很好—— ‘零星的想你也凑成了银河’ 我深有感悟，我似乎每天都在想你。 上学的路上我会想，你是不是正跟你玩得好的男孩子一起骑车打闹着往学校去，冬天的时候你可能还会戴一条妈妈织的围巾，你把下巴埋在围巾里，耳朵和鼻尖红彤彤的，一笑就有雾气弥漫在脸边。 吃饭的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正在跟朋友一起端着餐盘打饭，顺便帮还没下课的朋友也打一份。 写作业的时候我会想，你可能又是随便拿一张草稿纸演算了，有时候还会用餐巾纸。 …… 想你的时候太多了，如果想你一次等于一颗星星的话，估计银河都要溢出来了。 我似乎真的很喜欢你，并且我没办法忘掉你，我承认我努力过了，但是很可惜。 很可惜我忘不掉你，很可惜我的自作多情。 在你眼里，我可能真的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同学罢了，你对待我倒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我和张放都没得比，他还能跟你说说别的，而我只能干瞪眼。 还有就是，请你不要再给我草莓软糖了！ 一来草莓软糖真的太甜了，我小的时候长过四颗蛀牙，破了好大的洞，医生还要把我的牙钻开才能把那个小棒补进去，我流了好多血，真的好疼。虽然我的蛀牙都掉了，但是你给我的糖真的好甜，像是有只草莓虫给我的牙来了一榔头那种感觉。 二来我真的是一个很自作多情的人，你给我一颗糖我能幻想一个月，每晚睡觉还带温习的那种。 所以如果你不喜欢我，请真的不要再让我误会了！ 唉，明天再见吧。” 周灿叹了口气，默默在心底说：“我其实是喜欢你的呀……” 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总不能直接把你约到小操场跟你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在何昭昭眼里，除了周灿变狗的时候，他们可能也就说了不到十句话而已，如果他这么快就表白了，何昭昭会怎么想啊？ 她肯定会觉得自己轻浮草率、是个人就撩。 倒还会起反效果。 所以周灿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让何昭昭相信他是很认真的喜欢上她的时机。 周灿希望，何昭昭不要那么早就放弃他。 他其实也真的真的很喜欢她。 只是。 她要等一等他。 . 第二天的体育课刚好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周灿决定稍微再主动一点，于是他跟做贼似的在上体育课之前往何昭昭的粉红色笔袋里放了张小纸条。 何昭昭和陈嘉映有上体育课之前去食堂买小零食的习惯，何昭昭这次照例边和她说笑着边把手塞进笔袋里摸饭卡。 结果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小纸条。 这个随意的作业本纸撕下来的敷衍的一角，她一看就断定这不是她的东西。 但是背面上写着“给hzz”。 何昭昭真的想不到谁会这么幼稚…… 她好奇地把纸条拆开，上面清秀的字迹倒是与粗糙的纸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体育课到篮球场来看我三步上篮:)”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 何昭昭红了脸，收起纸条偷摸往身旁看了一圈，发现没人看她才又把纸条仔细看了一遍。 这傻子……要不是她认识他的字迹，凭他这种不留名的纸条换别人早扔垃圾桶里了。 “嘿！”陈嘉映故意吓她了一下，“乐什么呢？赶紧去食堂啊！” “走走走。”何昭昭揽着她的胳膊下楼，“诶我跟你说我跟你说！周灿约我去看他三步上篮！” 陈嘉映愣了一下，一句即将脱口而出的“他三步上篮那么菜还约你去看”被她摁死在嘴里。 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哈哈哈哈那挺好，那你体育课一人去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何昭昭瞅她一眼，“唉说什么呢，我是这种见色忘友的人吗？你给我十分钟，他还能三步上篮一节课啊不得累死他？” 陈嘉映笑着说：“这还行，走着，我送你到篮球场去。” “你说着怎么跟要把我嫁出去了似的？” “唉儿大不由娘啊都知道喜欢男人了。” 操场上一片喧闹，阳光倾泻在女孩们的黑发上，蓝色的校服干净纯粹，青春大概就是这样了。 何昭昭和陈嘉映一路打打闹闹地前往篮球场，从操场的楼梯下去后，刚好能看到小篮球场绿色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篮球场看起来挺破的，班主任说这学期放暑假就要翻新了。 周灿就坐在篮筐底下，抱着个篮球，一身校服穿在他身上干净利落，似乎一个褶都没有。 他是这片苍老土地上唯一的一抹鲜活。 何昭昭觉得，周灿像是蹦进她世界里的一样。 “娘走了，你们聊着。” 何昭昭恍惚间回头一看，陈嘉映只给她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何昭昭无暇顾及好友，心底的喜悦像是奶茶破了个口子，往外滋滋地喷着，还冒着珍珠和椰果。 她端着手里的买的海绵蛋糕，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周灿！”何昭昭傻兮兮地问，“是你找我吗？” 周灿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写名字，他叹了口气一巴掌拍脑门上，无奈道：“不然呢？除了我还有哪个男的约你？” “你什么意思？你意思别的男的看不上我了呗？” “唉我可没这个意思，那是他们没眼光。”周灿撅了撅嘴，其实心里那张嘴已经咧到后脑勺了。 何昭昭：“……” 所以你意思你看上我了？？？ 何昭昭差点把蛋糕捏碎，想开口问，但是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算了。 周灿见她欲言又止，这个着急，一边担心进程太快，一边又想让她赶快开口他就顺理成章地承认。 结果，人小姑娘拎着蛋糕“啪”地一下坐到篮球架旁边的“观众席”台子上，掏出蛋糕捧着咬了一口，大爷地说：“好了，请这位同学开始你的表演吧。” 周灿：“……” 周灿认命地开始表演。 微风拂过后面寝室楼旁硕大的银杏树，金黄色的树叶随着温柔的风飘到空中。 何昭昭本是在看树，看着看着眼前就变成了周灿那双像是没睡醒似的眼。 他打球时也非常认真，虽然操场上除了他们没别人，虽然他一个球也没进，但是也许是风太温柔了，何昭昭边吃着夹心奶油蛋糕，边冲他笑了一下。 “啪嗒”一声，球掉了，主人仿佛被定住了似的没管，落单的篮球在空荡荡的场地上发出一连串的“扑通”声，最后偃旗息鼓，像是什么东西漏了气。 周灿愣愣地看着小姑娘抱着块奶油蛋糕，像只慵懒的小猫似的冲他笑，他脑子一抽，忽然喊她。 “何昭昭——” 何昭昭疑惑地看向他。 “那个……我也想吃蛋糕。” 第12章 P12 献花的少年 “三步上篮那么烂你还想吃蛋糕？进了几个球了？” 何昭昭满怀的期待落了空，翻了个白眼道。 虽然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但是她就是很失望。 周灿：“……” 到最后，整节体育课，周灿总算是进了一个球，虽然他感觉自己很丢人，但是，何昭昭终于慢慢开始怼他了，这个发现使他有些开心。 . 这周五周六是这学期第一次摸底考试，何昭昭有些紧张，考前做足了准备，把能复习的都复习到了。 文也不管了，存稿都丢进存稿箱里让它自己吐，一心扎在书海里什么都不顾，上课也不走神看周灿了。 但是，她还是考砸了。 摸底考试成绩出得很快，不到三天卷子就改出来了，然后班主任把排名单子一打印直接叫人贴在黑板旁边。 当何昭昭挤到黑板前看到自己排到班里第二十五名的时候，心里真的很难过，她以为自己可以冲进前二十的。 再抬头一看，第一又是周灿。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何昭昭叹息了一声，蔫蔫地回到了座位上趴着。 正值大课间，周围熙熙攘攘地，周灿买完夹馍回到座位上刚坐下，发现小姑娘似乎不太开心。 他站在原地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从兜里翻出自己刚买的曼妥思合集版彩虹味，然后把一整条新的都放在她面前。 “怎么了？” 周灿轻声地、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 何昭昭心情低落，没想搭理他。 “是不是没考好啊？” 何昭昭还是沉默。 半晌，她有些赌气地说：“对啊，哪有你好！” 周灿愣了两秒，听到她又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不知为何，看何昭昭这样，他心里也有些难过。 周灿现在终于明白了喜欢的真正定义。 看到她难过，他也会很难过，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献给她让她开心。 周灿想了半天，然后弯下腰凑到何昭昭耳边说：“不要担心，我帮你补习，月考一定能考好！” 何昭昭还是不开心，她继续趴着瓮翁地说：“谢谢你，但是我还是有点不开心，我要再冷静一下。” “好，记得吃糖。” 何昭昭：“……” . 摸底考试考完后，何昭昭的文就已经更到了三万字，摇星怕她忘了，在Q/Q上提醒了她一下申榜的事。 何昭昭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文嗷嗷待哺，她连忙登上晋江一看，嚯，都一百多收了，评论也有好几十条，数据她觉得不错。 她连忙先把榜申上了，然后一划拉评论发现有好几个忠实读者了，想着周末的时候把文下评论都回复一遍。 何昭昭真的很感谢这些可爱的读者，没有让她的处女作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她收起手机，望向窗外，一片雾茫茫的，想着快要下雨了吧。 然后就转头睡觉去了。 午觉睡起来收拾好直到出了电梯门，她才想起来哪里不对。 她忘记带伞了！ 何昭昭连忙看了眼天空，雨正憋着，还没落下来，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她就没管，先往学校去了。 路上边走着她还在想，没事的，指不定就是阴天不会下雨呢。 然后，上着下午第二节 语文课的时候，“哐啷”一声闷雷过后，大雨倾盆而下，边下着还又打了几个响雷。 何昭昭被吓了一跳，然后趁着老师在写板书，望着窗外很是惆怅。 没带伞可咋整…… 这股惆怅一直蔓延到自习课上周灿给何昭昭讲数学题，他发现何昭昭心不在焉地，就问她怎么了。 何昭昭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我没带伞，我爸妈也不在家，没人给我送伞……” “傻啊？你不会借吗？” “你才傻呢！谁给我借啊……陈嘉映这富婆车接车送，哪需要伞啊。” 周灿用中性笔轻轻地敲了下她的头，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啊。” 何昭昭顿了一下，脸爆红：“你你你带了几把伞？” “一把。” “那……” “你是真的蠢啊，我送你回家不就行了。” 何昭昭当场受到惊吓。 周灿送她回家？？？ 何昭昭想来句国骂，但是她忍住了。 出于女孩子的矜持，何昭昭点了点头默认。 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于是这节自习课就变得格外地漫长，何昭昭老是忍不住溜神偷看周灿。 周灿和陈嘉映在自习课上换了座位，其实也是何昭昭怂恿的，名义上是为了讲题方便，其实就是何昭昭偷看更方便了。 身边总是飘来若有若无的薄荷味，何昭昭猜测应该是薄荷糖的味道。 周灿好像真的很爱吃糖，何昭昭回忆了一下，发现周灿好像老是给她糖吃。 但其实何昭昭没真正吃几颗，因为她的牙是真的疼，周灿还老给她软糖吃，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就每次都收下了，然后就带回家放到那个放情书用的铁盒子里，现在已经攒了很多了。 何昭昭逐渐怀疑周灿他家是卖糖的，并且给她的都是卖不出去的糖。 “给你橘子味的。” 周灿又来了。 何昭昭：“……” 她假装没听见，就着下课铃声说：“诶呀下课啦，我们赶快收拾书包吧一会雨更大了。” 周灿直接把糖塞进她书包里了，还是一整包的Q/Q糖。 何昭昭：“……” 哈喽，您有事吗？ 何昭昭觉得人生真的太难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一个转弯：“我觉得硬糖更好吃啊，你不觉得吗？我觉得就那个…嗯…棒棒糖就很好吃。” “好，那我下次给你带硬糖。” 何昭昭：“……” “其实倒也不必天天给我送糖哈哈哈哈……” 周灿以为何昭昭是不好意思了，于是说：“没事的，你吃就完事了。” 何昭昭：“……” 行吧。 谁让是你送的。 两人收拾好书包一同下了楼，周灿本要去车棚里取自行车，一想下那么大雨他是找虐吗还骑车回家，于是就决定先送何昭昭，然后他再坐公交车回家。 从学校到家的这段路是砖块路，有的已经松了的砖块会积水，不小心一踩裤脚就全部湿掉，所以这条路一到下雨就会变得异常凶险。 何昭昭跟地里埋着地雷似的，一看到松砖块她就绕开，她一绕开，给何昭昭打伞的周灿就也得绕开，但周灿并没有不耐烦，他甚至还觉得这样就会让时间变得慢下来。 而且何昭昭躲砖块的时候真的很像怕被炖的小鸡崽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路边的不知名小野花上沾着大自然的馈赠，娇嫩芬芳，少年撑着伞，仔细嗅着空气中少女身上特有的草莓味，似乎要把它藏进记忆里。 走着走着，快到家门口了，雨也差不多停了。 周灿收起伞的一瞬间，天边粉紫色的晚霞瞬间映入眼帘。 何昭昭无法形容晚霞的美，云团像披着圣光似的在天边冲他们招着手，而旁边，月亮早已经偷偷露出清晰的脸来，温温柔柔地埋在云中。 世间的一切都温柔极了。 “何昭昭。” 她听到身后的少年轻声叫她。 何昭昭闻声转过身来，只见周灿拿着一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折来的不知名的花，单手递了过来，道：“送你。” 何昭昭看着他打着把墨绿色的伞站在那里，墨绿色衬得他皮肤白皙极了，因为冷风的缘故，好看的眼尾和鼻尖都红彤彤地，像是某种大型犬。 身后的晚霞都黯然失色甘愿做他的背景，少年清风朗月般，眉眼中带着笑，还有些许的属于少年人的不羁。 这样一个灿烂的大男孩，折了花，要献给她。 何昭昭仿佛在做梦一般，恍恍惚惚地忘了伸手去接。 见何昭昭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周灿又提醒道：“愣着干嘛？接啊！” 何昭昭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接了过来。 然后周灿向何昭昭欢快地道了别，只身前往车站去等车了。 何昭昭拿着花回了家，给这朵淡粉色的野花特地找了个奶瓶子插上，还灌了点水滋润着它，把“花瓶”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于是何昭昭每次看到这朵花都想去拿瓶奶喝。 当晚何昭昭在情书里这样写道： “那天晚霞很美，微风也温柔极了，你为我献花的那一刻，我就明白 ——有生之年我可能再也忘不掉那个为我献过花的少年了。” 第13章 P13 月考之战 为了月考能考个好成绩，何昭昭给自己定了个复习计划，每天都打卡复习，文因为存稿够多了也天天在日更着，暂时没时间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周灿也是每天雷打不动地给她糖吃，甚至偶尔有的时候不骑车了还会顺路送她回家。 何昭昭在这时候都会抓紧时间让他给她讲数学题。 周灿觉得何昭昭属实是太认真了一些，因为她连基本的每天一封的情书都不给他写了，所以周灿感觉自己被忽视了。 于是他说：“何昭昭，明天我打球你去给我送水吧。” 何昭昭边翻着书边拒绝了她：“不，我要复习。” 周灿：“……” 已经到四月中下旬了，月考时间很快就定了下来，还好学校很仁慈，把时间定在了五一假期之前，一天考三门，一共考三天，最后那天下午的英语考完直接就放假了。 何昭昭一看距离考试的时间也就剩一周多，更加紧张了起来，天天废寝忘食，就差通宵复习了。 何昭昭的父母沈望舒和何隋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沈望舒天天给女儿做好吃的，每天不重样而且营养又健康，何隋则是偶尔让女儿放松一下。 那么何隋的放松方式是什么呢？ 是听民谣。 于是何昭昭每隔两三天就得被她的粗犷西北老父亲拉去，接受小清新民谣的洗礼，歌是挺好听的，但总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当人一旦投入到某种事情上时，时间就变得快了许多，日子一晃就到了考试前的最后一周。 这一周何昭昭她们组的座位换到了第三组，刚好和第二组挨着，而且何昭昭坐在陈嘉映右边，又刚好和第二组的挨着。 于是便和班里的“差生”李询做起了邻居。 说是差生只是因为李询的成绩差而已，何昭昭并不觉得一个人的成绩就代表一个人的全部。 成绩好的学生有心眼坏的，成绩差的学生也有心地善良的。 一个人成绩的好坏只能证明他这方面的天赋，仅此而已。 李询就是那个成绩差但是人还不错的废话之王。 但他还是很有眼色的，看何昭昭在学习的时候就绝对不打扰她，但是一旦何昭昭闲下来，李询就跟得了什么不讲废话就难受得要死的怪病一样，开始对何昭昭实施自己的buff属性。 “唉，何昭昭你说你天天这么学习你累不累啊？”李询边吃辣条边问她。 何昭昭一直觉得李询这人挺有意思的，接话道：“累啊能不累吗，我要但凡游戏打得好点我也不学习了。” “那你干嘛？” “打电竞去啊！当一名lpl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优秀知名电竞女选手。” “卧槽！”李询激动了一下，“这不他妈不就就巧了吗！我也想打电竞！你打什么啊你可别告诉我你打开心消消乐。” “联盟王者吃鸡，欢乐斗地主，蛇蛇争霸，我何某样样都可以。” 李询服了，何昭昭是他此生见到的第一个打英雄联盟的活的女的，还这么能说。 “我日他星星个香蕉皮皮虾红心火龙果，你太屌了，你竟然打联盟，你啥段位啊？哪个区的？” “电一……我太菜，不敢打排位……” 何昭昭就也光寒暑假的时候玩一玩，倒也没玩多久。 当初选这个区也是为了能偶遇她喜欢的选手，没想到电一如此水深火热，就更不敢打排位了。 李询还是瑞斯拜，“害，我不管，你在我眼里就是未来电竞女选手了，昭姐，不行昭爷，以后小弟就跟着你混了！大哥你带我争霸什么vd啊emg啊拿他妈个世界冠军回来！” 李询越说越激动，一不留神还喊了个“德玛西亚”出来。 但凡是个人有张嘴，他能不爱口嗨吗？ 何昭昭也跟着莫名燃了起来，“没错，胜利是属于我们lpl的！CN.NO1！” “草，昭爷还是牛，我意思月考完咱去网吧开黑吧，还有翔哥林狗他们一起。” 这两人也是他们班的男生，只不过平时跟她们没什么交集。 陈嘉映也加入了战斗：“去网吧？我也要去！带带我！” 她倒是不玩这些，一心只有守望先锋。 “行，陈姐哪能不带，咱七中高一一班争霸网吧！” 整个无比中二的沙雕场面被周灿一句话带入了正轨。 三人怕吵到其他人，聊天声音很小，前面刚才正沉迷刷题的周灿并未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写完作业一扭头就发现几个人聊得正火热。 而周灿只注意到了他喜欢的女孩和别的男的聊得很火热。 换做谁谁不生气？？ 你都没跟我聊得这么嗨过你凭什么和别的狗男人聊那么开心？ 于是周灿就憋不住了，恶狠狠地扭头对何昭昭说：“何昭昭你作业做完了吗你还想不想月考考好了！” 何昭昭：“……” 何昭昭心虚地低下头，默默刷题了。 其他两人也默默回去各玩各的了，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周灿又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但这么多人在也不好缓和气氛。 然后又上体育课了，何昭昭和陈嘉映一向是那种一上体育课就早早下去坐着的主，周灿也没抓住人。 他郁闷地快要暴毙了，于是决定翘了体育课在教室学习。 世界纷纷扰扰，只有学习是我的解药。 何昭昭和陈嘉映这次的计划是体育课晒半节课的太阳然后就上来背书。 上楼的时候陈嘉映去厕所了，何昭昭就准备先回教室里背古文。 每次上体育课班里门都会阖上，因为有时候教学主任会路过，进来抓那些翘体育课学习的同学下去上体育课。 虽然高中的体育课老师都让自由活动，但是它好歹也算节课，那亲爱的主任就得管了。 何昭昭没多想，伸手将绛红色的廉价防盗门推开了。 门“吱呀——”地一声，教室里的光景倾泻了出来。 何昭昭下意识看向自己座位那处，呼吸猛地滞住。 窗外阳光大好，洒在牛油果绿色的窗帘上，暖洋洋的，而她喜欢的男孩子坐在他的座位上，微侧着身子，脸上挂着淡笑。 在她旁边，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女孩子，长发及腰，面容艳丽明媚极了，鼻梁比她高，鼻翼也比她好看秀气，眼睛比她大，眼皮比她双，还涂着与皮肤相配的口红。 那个女孩在她的角度看与周灿离得极近，两人的相处看起来像是偶像剧一般。 何昭昭认识她，她叫陈盈，是年级第二。 而周灿，是年级第一。 就好像，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何昭昭小心谨慎的喜欢，在她面前仿佛不值一提一样，卑微地连蝼蚁都不如。 何昭昭的心脏此刻像是曼妥思被抛在柠檬味的可乐里一般，冒着酸涩的气泡，仿佛当场就要炸掉。 教室里非常安静，大家都在认真钻研，没有人注意到门为什么打开了，门槛上站的人又为什么僵住不动。 大门又被缓缓地阖上了。 教室内的周灿刚投入地给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同学讲完题，一回过头来被她那张猩红的红唇吓得心头一跳，发现她好像故意离得很近，便冷淡道：“我讲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陈嘉映从厕所里甩着手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小姑娘失魂落魄地靠在门边的墙壁上，眼圈微红，好像快哭了一样。 不太好的样子。 “怎么了？”陈嘉映连忙走上前去小心地问道。 何昭昭忽然就很想哭，她磕磕绊绊地说：“嘉映，我不想学习了……我想下去晒太阳。” 那表情就像是不晒太阳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陈嘉映连忙答应下来。 两人挽着手来到了操场中心坐下，阳光将绿茵照得暖洋洋地，但是何昭昭却无暇顾及这好春光。 “我好差劲啊嘉映……”何昭昭抱着膝盖沮丧地说，“我配不上他。” 陈嘉映连忙反驳道：“才不是呢，明明是他配不上你！” 那个狗男人才配不上这么可爱的昭昭！ “你说那狗男人是不是欺负你了！”陈嘉映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架势，“还是他喜欢上别人了你跟我说，老娘去干翻他让他知道我们昭昭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何昭昭拉住她，叹了口气说：“唉，嘉映，算了，我们还是赶快来复习下出师表吧。” 陈嘉映：“……” 女人心，海底针。 也对，为了渣男不值得，还是学习吧。 何昭昭化悲愤为学习的动力，对周灿实施了单方面的冷暴力，她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她真的不是太想搭理周灿。 周灿给她糖，她当没看见。 周灿跟她说话，她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周灿倒也没多想，只是以为何昭昭可能是生理期心情不好。 情书断更了，周灿就当是她学习忙没来得及写。 周灿怎么也想不到，何昭昭其实是因为他给别的女生亲近讲题才不愿意搭理他的。 就在何昭昭这样的忙碌中，月考之战悄然打响了。 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太紧张，但是月考前一天晚上她还是有一些轻微失眠。 第一天的语文、政治和历史何昭昭都正常发挥，本来也是她的强项，她没有太担心。 难就难在第二天和第三天的数物化生地上了。 最后一天考的是物化，那天的天气很阴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大雨倾盆似的。 何昭昭的物理会答的可能还不到全卷的二分之一，化学也是尽力在写，但是她猜结果肯定是差强人意了。 背着小书包出了校门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网吧之约，何昭昭连忙给妈妈打电话说她今天要去同学家玩可能要晚点回来，沈望舒没问她考得怎么样，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好好玩一顿不要想别的，出门记得带伞之类的。 何昭昭应下了，准备回家换身衣服就去黑/网/吧赴约。 第14章 P14 捧着手机笑开了花 何昭昭回到家的时候饿了吗正在睡觉，她赶时间，换了身普通的卫衣牛仔裤就连忙出了门。 他们约在何昭昭家旁边的小区门口集合，因为那个黑网吧就在那个小区的某一栋楼上。 黑网吧一般比较隐蔽，开在居民楼里，客户都是些因为未成年没办法去正规网吧上网的学生们。 于是当何昭昭跟李询陈嘉映一起进了网吧之后才发现，现在上网的都是一帮小学生…… 他们疯狂地操控着鼠标键盘，杀红了眼，脖子上的红领巾还在空中飘扬。 “杀杀杀杀！！” “奈斯！！干他！！” “一波一波一波一波……” 几人：“……” 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的对手或者队友是什么人。 他有可能是小学生，有可能孙子都抱俩了。 房子很小，刚好空出来一排机子，他们就去坐了，李询另外几个同学有事来不了，就只有他们三个打。 李询在电一也有小号，为了能一起打他得用电一的号，但是他那个号还在新手教程，于是何昭昭就先去开了一把。 陈嘉映不想打联盟，自己去玩守望先锋了。 何昭昭偏头看了眼她的屏，眼晕。 一入联盟深似海，从此时间是路人。 几个人一打游戏就给打上头了，也没看表。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 周灿变成狗之后，本以为何昭昭可能跟她爸妈出去吃火锅了，但是一想，不对劲。 昨天晚上听墙角的时候，明明听到她爸爸妈妈商量着今天晚上得加班赶业绩了，不然就在公司睡下得了。 她妈妈说本来还想带何昭昭出去吃火锅，但是实在挤不出时间。 她爸爸一开始说让她到公司来，后面她妈妈又觉得公司太无聊还不如让她待家里。 那么，如果她爸爸妈妈没时间带她出去，何昭昭又不在他们公司，她现在在哪里？？ 周灿吓出一身冷汗。 之前看过的种种电影新闻统统浮在眼前。 他不敢想象何昭昭那么矮那么瘦力气那么小，跟小鸡崽似的，要是真遇上坏人了该怎么办？ 她跑步也不行啊！ 窗外漆黑一片，妖风怒号着盘旋在城市上空，黄豆大的雨滴砸得人生疼，快进入夏天了，就连雨都这样激烈。 周灿在客厅里一圈一圈地打转，心里着急但是别无他法。 他现在只是一条什么都做不了的狗，他甚至连给她父母打电话和报警都做不到。 四五点放学到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了，周灿实在实在是觉得有些离谱，之前何昭昭从来没出去这么久过。 心里的不安像水波一样一圈一圈地扩大，他想着，如果何昭昭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伤害她的人千刀万剐。 周灿向门口跑去，他想着他站起来应该能勾到门把手把门开开。 没想到他只是轻轻一推就把门推开了。 走的时候没关好门。 新鲜而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周灿窜到门外，把门轻轻阂上没有关到底。 狗鼻子很灵的。 周灿寻到何昭昭去学校的路，仔细地闻着周边的一草一木，试图找到何昭昭的气味。 可惜雨太大了，倾盆大雨浇在周灿狗身上和地面上，空气中尽是些雨腥气，周灿被雨打得睁不开眼。 一个闷雷接一个闷雷地轰着，周灿忽然萌生出一种绝望的感觉。 他蔫不唧唧地蹲在何昭昭家门口的墨绿色邮筒旁，脑中一片混乱。 这里是他们时常分别的地方。 有个醉汉拎着啤酒瓶摇摇晃晃地走过，看到周灿时忽然顿住了脚步。 “呦呵，这小狗崽子模样不错啊……炖狗肉应该不犯法吧……” 听到他的话，周灿心里一颤，发疯了似的往楼道里跑。 醉汉没想到它反应这么快，追了两步追不上，骂骂咧咧地走了。 周灿难受极了，身上湿得不行，心里也不舒坦，时间被拉得漫长而又痛苦，他焦虑地在家门口等待着，也不知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这边，三人打得正上头着，跟小学生没什么两样。 “卧槽上啊！！！” “一波了，冲冲冲给我冲！！” “我们是冠军啊啊啊！！” 场面一度比lpl夺冠现场还要激烈。 于是就十一点了。 何昭昭打得头疼脑子疼手抖胳膊酸，哑着嗓子跟他们说：“我不行了。” 陈嘉映也说：“我也不行了，我快头晕了。” 而李询他是饿得不行了。 几人拿上伞出了门，李询家就在这个小区，陈嘉映和何昭昭家分别在不远的旁边两个小区。 三人在岔道口互相道了个别就赶快回家了。 雨是真的很大，何昭昭举着伞都有点吃力，但是茫茫大雨中，不知何时道路旁边的铁栅栏上绕着不少小粉花，而蜗牛也探出了壳，在属于它们的世界里缓慢地消磨着时光。 何昭昭心情很好地进了楼道，出了电梯开始掏钥匙，拐过一个拐角，一道熟悉的身影令她吓了一跳。 “卧槽是饿宝？”何昭昭连忙跑了过去，吓了一跳，“你怎么出来了啊？” 周灿一跃而起扑到她身上，忍不住红了眼眶。 鬼知道他刚才看到她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有多庆幸。 “诶等等等你身上怎么是湿的？” 何昭昭有那么一点点嫌弃地把它扒拉下来，没注意到它发红的眼眶。 而周灿被她身上厚重的烟味呛得打了个喷嚏。 她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两人各自抱着疑惑进了家门，何昭昭手速飞快地先给自己点了个外卖，然后连忙抱着饿了吗进了厕所，拿毛巾擦了擦后给它吹干。 “饿宝我给你说，我今儿可玩美了，李询那个半吊子的锤石是真的猛，他一钩子过去直接把人拉我脸上让我输出，我小炮一套行云流水七进七出上上下下左右左右qwer直接整了个四杀出来，我觉得我可以去emg青训了！” 周灿：“……” 原来你他妈这么晚回来是为了去和别的男人打游戏？？ 心里就没点abcd数吗？这么晚了？ 周灿气得直跺脚。 白让他担惊受怕这么久了！ 然后何昭昭就像渣女一样撂下他走了，因为她点的烧烤外卖到了。 周灿又生气又想笑。 这姑娘心是真的大。 他跳下洗漱台，跑出厕所跟上何昭昭。 “啪嗒”一声，门被迅速打开了一角，憨厚老实的外卖大叔雨衣上还滴着水，他把一袋子烧烤交给何昭昭的时候顺便嘱咐了一句“小姑娘一个人在家记得锁好门哦”，何昭昭笑着对他说：“叔叔，下雨天不好意思让您跑一趟了，路上小心啊。” 大叔笑着对她说了句“晚安”然后迅速走了，何昭昭等他走了才关上门，自个享受自己的烧烤。 何昭昭打开电视机准备边看电影边吃，她在厨房找出印着小粉花的盘子，将烤串都摆在上面，然后又找出星星玻璃杯把奶啤倒了进去。 还冒着油汁的烤牛肉串鲜嫩入味，烤牛筋有嚼劲但是不怎么塞牙，烤鸭肠筋道爽滑，蒜沫茄子、烤金针菇和烤土豆片吃得何昭昭心中的满足感爆棚，再一杯奶啤下肚解腻。 今天晚上有些放纵了。 何昭昭洗漱完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一看表，已经两点半了。 饿了吗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陪她到两点半，此时正躺在她身边将自己蜷成一团，身上的毛软乎乎的。 不知不觉间，它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何昭昭总算是迎来了她的五一小长假。 一觉醒来已经十一点了，何昭昭神清气爽地洗漱完走出厕所，沈望舒就立刻招呼她先吃杯麦片垫垫肚子，一会出去吃火锅。 何昭昭应下了，心情十分好。 何昭昭拿出水果麦片，加了沈望舒热好的甜牛奶，边吃边回复读者的评论。 因为有榜和摇星大佬夹子的加成，所以收藏涨得奇快，何昭昭目前为止已经涨到三百多到v线了。 她对这本文的数据非常满意，已经打算好下一个榜就入v了。 正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一道微信消息闪了何昭昭的眼睛。 周灿：明天出来玩吗？ 何昭昭：“！” 这是周灿迄今为止第一次约她！ 何昭昭激动地差点把麦片碗打翻。 周灿竟然会主动约她！！ 何昭昭连忙打字回复：好啊:D 刚回复完，那个午后暧/昧的场面又插叙进脑中。 何昭昭心里又酸又甜，于是回复道：你……不和别人一起吗？ 言外之意就是为什么不找那个谁。 周灿知道这次有些太主动了，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再谨慎下去了，再小心翼翼地这么搞何昭昭早晚有一天得被抢走。 要不是因为今天他要补课，他今天就得把何昭昭约出来看电影，明天再去别的地方玩。 他回复道：我就想跟你，不行？ 何昭昭：！！ “啊啊啊啊卧槽！”何昭昭忍不住爆粗，“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脸，哆哆嗦嗦地回了个：好滴…… 周灿在那边捧着手机笑开了花。 看来进度条拉快了她也能接受嘛。 第15章 P15 又多个电灯泡 周灿本打算跟何昭昭直接约在商场门口见面，后来一想，要是能跟她一起坐公交车去，不就能多相处一会了吗？ 于是周灿回道：那明天上午九点在你家楼下见面。 何昭昭：好滴。 何昭昭退出Q/Q，盯着自己的手机愣了好几秒。 她明天就要和周灿一起出去玩了。 她又迅速给陈嘉映发消息：嘉映你知道吗！！周灿约我去看电影！！！！ 何昭昭：我的春天来了！ 陈嘉映过了一会回复道：可以可以，姐妹奥力给 陈嘉映：对了昭，你记得涂点口红啊，约会呢好歹拾掇拾掇 陈嘉映：之前我不是教你了吗，你看着弄弄 何昭昭：得嘞陈总，谢谢老板！ 何昭昭：你说我穿啥去啊……短袖牛仔裤运动鞋？ 陈嘉映：反正我提醒你商场里应该会有点凉，你差不多一件单衣一件外套就行 何昭昭：陈总您就是我何某的再生父母:D 陈嘉映：行了你赶紧给爷收拾去吧，我这马上喷他q了88 何昭昭放下手机，视线刚好触及到沈望舒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沈望舒说女孩子一定要拥有一支口红，然后就当生日礼物送了她一支。 这不刚好就派上用场了。 何昭昭挑了两个小时的衣服，为了头发不油又去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忙活完已经十点多了。 她怕明天早上起不来，早早就躺床上开始睡觉。 .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光洒在柳条上，像是揉碎了的繁星。九点多的西安早就醒了，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已经买好这三天要吃的菜，拎着红色的购物袋在砖红边框白色内芯的站牌旁等车来。 何昭昭攥着针织薄款外套的衣角，紧张兮兮地往车站走去。 周灿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何昭昭远远地看过去，只见喜欢的少年穿了件深蓝色卫衣，配了条九分牛仔裤和一双匡威蓝色高帮帆布鞋。 巧了，何昭昭今天也同样穿了九分牛仔裤和匡威高帮，只不过她的鞋是姜黄色的。 她忍不住想，四舍五入这就是情侣装啊。 “早上好。”等何昭昭走过来，周灿先打了声招呼。 何昭昭也回道：“早上好，吃早饭了吗？” 金色的阳光透过树梢浮在何昭昭脸上，衬得她肌肤胜雪，唇红齿白。 周灿说：“没吃。” 其实他吃过了。 于是何昭昭说：“刚好我也没吃，走，咱去旁边的早餐街先吃一顿，我请客！” 何昭昭家楼下就有一条早餐街，西安地道的各种早餐应有尽有。 门口是豆腐脑、胡辣汤、油条、小笼包和油炸菜饼，往里走一点是汉堡、鸡排、生煎包，最里面是臊子面、水盆羊肉和泡馍。 不仅是早餐街，中午各家就会换上中饭，例如盖饭、大盘鸡、炸酱面之类的。 何昭昭特别想吃豆腐脑，眼睛一个劲儿地往豆腐脑摊子上瞟，周灿低头盯着她后脑勺一甩一甩的高马尾，垂着眼笑着问她：“吃豆腐脑吗？” “吃。”何昭昭立马回头找了个小凳子坐下，动作一气呵成。 周灿笑着跟过去坐到她对面。 西安的早餐摊通常都是露天摆几条长桌子，然后两边铺几把小凳子，非常接地气。 “你吃豆腐脑还是胡辣汤啊？要油条油饼吗？”何昭昭边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上边问他。 “一碗豆腐脑就可以了。” 于是何昭昭起身跑到老板跟前说：“老板，要两碗豆腐脑，然后再拿一根油条，谢谢老板。” “一共12。” “好的，我微信给您。” 扫完钱后何昭昭又道了声谢才回到座位上。 与周灿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十几秒后，气氛稍微有点尴尬，于是周灿说：“要不我们看看电影票？” “好啊。” 两人一早就定了看最近爆火的《复仇者联盟3》，所以周灿只用看时间就可以了。 “订十点十五的吗？” “可以，我们来得及。” 然后周灿就直接订了票，选了最后一排的座位。 何昭昭想着她不能白占周灿的便宜，说要把票钱给他又很没面子，于是说：“那一会零食和饮料我来付吧。” 周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本来想说他出就行了，但是怕她过意不去自己晚上又琢磨半天，只好说：“没事，我们不用这么客气。” 何昭昭想多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客气是指他俩是普通同学的关系，还是更进一步的关系？ 她有点激动，脸逐渐变得有些红，何昭昭怀疑她再说话又要开始结巴了。 还好这时老板端着两碗豆腐脑和油条走了过来。 何昭昭赶紧端过她那份豆腐脑，借着雾蒙蒙的热气挡住自己的脸。 一整块豆腐脑上面撒了葱花、木耳丝、榨菜还有别的小丁丁和调料，何昭昭嗜辣，拿过桌上放的辣椒油舀了一勺浇在上面，香气顿时变得更加浓郁。 何昭昭用塑料小勺子将软糯的豆腐脑弄碎了一些，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到一半将油条撕成小块泡到豆腐脑里，就着汤吃，有滋有味，堪比人间至味。 周灿一遍吃豆腐脑一遍偷瞄着何昭昭，她吃东西时像只小猫一样，很有规矩，看起来也很乖。 他忍不住想顺顺她的毛。 要是他们在一起了就好了。 周灿第一百零八次感慨道。 接着他又一百零九次地劝自己不要急，慢慢来。 周灿怀疑自己要憋死了。 何昭昭低头喝着汤，察觉到了周灿的目光，心里一惊。 她是不是吃太多了。 “那个，我平时其实吃不了这么多哈哈哈……”何昭昭抬起头尬笑了两声，神色不自然道，“就是昨晚没吃晚饭今天早上就有那么一点点饿……” 周灿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哦，是吗？” 你昨天晚上吃了一整份正新鸡排还有一整碗纯菜砂锅这我可知道。 “哈哈哈，是的是的。”何昭昭趁机转移话题，“你吃完了？那咱们赶快走吧。” 周灿觉得她有点可爱，像只干了坏事遮遮掩掩的小猫。 两人到了电影院之后，周灿去取票，何昭昭去买饮料和爆米花。 两人在检票口会合，然后一同往里走。 爆米花这种体积大的东西由周灿抱着，院里黑灯瞎火，何昭昭一时间有点看不太见，也忘了有手机这茬，闷头摸索着上台阶。 周灿在前头带路，何昭昭跟着他身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周灿反应敏捷，一把给她扶住了。 何昭昭脱了外套，里面是件牛油果绿的t恤，周灿这一抓直接抓住人胳膊肘子了。 周灿耳尖一红，说：“我扶着你吧？” “嗯。” 何昭昭也红着脸小声地应了一声。 黑暗中，两人各藏心事，一个脸颊通红，一个耳尖微热，缓慢地上着台阶。 每上一级，周灿抓着何昭昭胳膊的那只手就好像更湿热了一些，像带着股电流一般，丝丝麻麻地一路烧进心窝。 周灿忽然后悔选在最后一排，但又有些庆幸，这样他就能多扶着她一会了。 找到座位坐下后，电影刚好开场。 周灿把爆米花放在两人中间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何昭昭看了一会电影，有些嘴馋，便慢悠悠地抬起左手伸进桶里抓着。 刚要把手拿出来，周灿的手伸进去了。 “！” 何昭昭捏住的爆米花“啪”一声掉了回去。 周灿也懵了，按照套路他应该直接握住她的手。 但是，周灿没有。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手撤了回来。 何昭昭也迅速将手抽了回来，屏幕上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何昭昭羞地想把脸盖住。 这谁顶得住啊。 周灿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想着要不豁出去了直接告白就完事了。 左思右想前思后想，算了，再瞻望瞻望。 两个人都各怀心思地看了两个小时，忽然，“噔”地一声四周大亮，电影散场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着—— 电影票白瞎了，什么都没看进去。 爆米花刚好吃得差不多了，何昭昭就把空桶带走准备丢掉。 两人刚出了影厅大门，忽然听到熟悉的一嗓子：“灿哥！昭妹！” 周灿回头一看，心中一凉，是张放。 “哎哟好巧我刚看完我女神的电影。”张放走过来打量着他俩，暧/昧地挑了挑眉毛，“你俩这是……约会呢？” 何昭昭立刻反驳道：“没没没，别瞎说，诶你女神谁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张放立刻被带跑：“林胜意啊！听过没？她可好看了！” 周灿：“……” 事已至此，无话可说。 “走吧，吃饭去。”周灿面无表情地从两人之间穿了过去，先走一步。 张放跟在周灿后面喋喋不休：“灿哥咱吃什么啊？火锅？烤肉？披萨？肯某基？” 周灿扭头瞪了他一眼：“你给老子闭嘴。” 何昭昭在一旁看热闹，捂着嘴想笑。 周灿生气的样子太像哈士奇了。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何昭昭掏出来一看，陈嘉映给她发了条消息。 陈嘉映：电影看完了吗？ 陈嘉映：我刚在万达旁边上完网 陈嘉映：一起吃个饭？ 何昭昭于是问周灿：“周灿，嘉映也在附近，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周灿眼前一黑，说：“行。” 得，又多个电灯泡。 第16章 P16 我同意这门亲事 最终几人合计起来一商量，决定那就吃海底捞吧。 四个人AA，要了三个锅底，一个牛油麻辣一个番茄一个菌汤，点了不少肉，最后吃完了平摊下来一个人要不了多少钱。 周灿晚上还约了人打篮球，本来打算吃完饭要回家了，但何昭昭想和陈嘉映再逛一会。 何昭昭本来没想留他，出于礼貌就意思了一下：“劳动节商城打折，能捞一点是一点。” 陈嘉映不屑地看着周灿：“就你那烂球技，有什么可打的？” 周灿：“……” 看在何昭昭的面子上，他不跟她计较:) 张放也逮着空损周灿：“害，总算有个明白人，要不是人学习好，我早骂他了，就他内球技真是烂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周灿瞪了张放一眼，正准备怼回去，张放又偷偷摸摸给何昭昭来了一句：“其实他联盟打得也菜，拿德玛进龙坑转了一圈不小心把龙抢了这事也能吹一年……诶诶诶我错了哥您别捏我您龙抢得太有技术了！” 何昭昭一看，周灿正“按摩”着他的肩膀。 但他的耳朵红却得像是煮熟的虾仁。 何昭昭忍不住小声嘲讽了一句：“牛逼。” 周灿自从变成狗之后耳朵越来越尖，他听到后气得更加用力地给他“按摩”。 “你到底来不来啊，不来我和昭昭可走了。”陈嘉映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 周灿凉飕飕地看了她一眼，说：“来。” 何昭昭惊讶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周灿竟然会答应。 之前初中毕业的时候班长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大家原本定的计划是先一起吃个饭，然后再去周围活动。 当时周灿也来了，他和同学们一起吃完了饭，大家本来打算一起去商场里的大玩家打游戏，或者在附近逛逛之类的，结果周灿说他嫌麻烦，就不去玩了。 本来何昭昭以为这是个借口，结果同学们说他是真的嫌麻烦。 初中嫌麻烦高中就不嫌麻烦了？ 何昭昭寻思着人果然是会变的。 四个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一家饰品店门口，何昭昭瞅见了一个小铃铛，对陈嘉映说：“嘉映，陪我去看看那个小铃铛。” “你买铃铛干什么？”陈嘉映被她拉进饰品店里，疑惑地问。 何昭昭拿起银色的小铃铛左右打量了一下，走到收银台处付款：“给我们家饿宝带啊，你不觉得这个很配它吗？” 在门口站着等她们的周灿：“……” 我觉得一点都不配。 陈嘉映：“怎么说，假装它是圣诞麋鹿？脖子上拴个铃铛？” 何昭昭：“……多可爱。” 然后何昭昭直到回家身上都带着这么个铃铛，“叮铃叮铃”响了一路，周灿被吵得都有点幻听。 一想到变成狗之后还得被拴上这么个玩意，周灿心凉了半截。 果不其然，周灿一回到自己家卧室里就迅速变成了饿了吗。 正好躺在何昭昭怀里的周灿：“……” 只见何昭昭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夺命银铃，笑着对周灿说：“来，饿宝啊，姐姐给你带上这个铃铛，从今以后你就是圣诞限定了。” 周灿：“？” 你这两幅面孔变得好像有点快。 周灿虽然一点也不想带，但他现在是条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傻狗，他只能认命。 然后何昭昭就顺利地把铃铛给周灿拴上了。 何昭昭见她家饿了吗半闭着眼，前蹄大张着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笑眯眯地来了一句：“真好。” 周灿：“……” 他无可奈何地翻了个身，眼睛刚好瞟到最底层书柜里的书，只见第一本书的书名是《我的麋鹿小姐》。 然后，何昭昭抽出这本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周灿继续生无可恋地趴着。 这像话吗？ 为什么不是男友？ 窗外夕阳滚烫，余晖洒满人间，有只长得像《山海经》中一只名为青鸟的鸟在窗台上蹦来蹦去，扑棱着翅膀，像是即将要在这里筑窝。 当晚，何昭昭在信中写道—— “周灿同学，我觉得你似乎有点喜欢我，但这只是我的猜测。” . 永远不要质疑高中老师的改卷速度，劳动节收假后，成绩、排名全出来了。早读上完之后，老师让班长把成绩表贴在了墙上。 一下早读，众人一窝蜂涌地到讲台上挤着去看自己的排名。 看完后，有人开怀大笑，有人黯然伤神。 而何昭昭拉着陈嘉映跑到英语课代表那里借成绩表。 班里的人都忘了成绩单一般会有两份，一份贴在墙上，一份留给各科课代表统计分数。 而一般最先拿到手的就是英语课代表。 陈嘉映先看到了自己的成绩，平平凡凡三四十名，还是老样子，便漫不经心地嚼着嘴里的口香糖等何昭昭。 何昭昭紧接着也顺着找自己的名字，就看到自己的排名竟然排到了二十七，马上就要跌出前三十了。 她有些懵，立刻去看各科分数。 果然是数学和理科拉了分。 她的数学竟然没有及格！ 何昭昭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入谷底，心里面飘忽不定，手心浸着些许薄汗。 她又去看了眼第一名，果然又是周灿。 “上课了上课了，吵吵嚯嚯地像什么样子！”数学老师拿着教辅进了门，用书敲了敲桌子，全秃的头顶泛着些教室白炽灯管的反光。 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比秃头指数，数学老师还能略胜一筹。 何昭昭被陈嘉映拉着，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座位上。 数学老师已经翻开课本准备讲课了，何昭昭因为糟糕的成绩仍然心不在焉。 数学老师是个中年老教师，姓汪，带着点特有陕西口音，教的是数学，却爱好写诗，常常拿出自己写的诗念给同学们听，有次还特意打开自己写诗的文档给同学们看。 于是大家亲切地称呼他为——汪爷爷。 因为口音的问题，他会把“的”念成“哒”。 这给他憨厚的外表平添了几分可爱，所以大家慢慢地就都会模仿他的口音了。 许是察觉到了同学们低落的心情，汪爷爷忽然扔下粉笔慢悠悠地开口： “同学们啊，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了，有哒人考哒很不理想，不该出错哒题都出错了。题并不难，都是平常讲过哒题，至于你为什么做错，也该自己好好反思下。我们高二就要分科了，一进入高二，就离高三不远了，就离高考不远了！现在努力还是有机会哒……” 何昭昭没听进去，撑着头盯着周灿的侧脸看。 他的侧脸有种很干净的感觉，像是艺术家用刻刀精心雕刻过一般。 何昭昭忽然想，努力没用的。 努力是比不上天赋的。 傻子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成为爱因斯坦，就像她再怎么努力也够不到周灿。 下了课后，何昭昭听到周围有同学在小声议论。 “唉，你们知道吗？这次年纪第一是周灿，年纪第二又是陈盈！” “卧槽，真的假的？又是这样？都多少次了？我寻思这是小说里的情节吧？” “对啊，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两个人惺惺相惜，神仙眷侣。” “听说陈盈她家很有钱诶，你们没注意过吗？她的鞋都是限量款的，手机是iphoneX，就连背的书包都是北极狐的……” 何昭昭放下手中的笔，心里突然像是被人碾过一脚那样难受。 对啊，陈盈这种学习好、长相好、家境又好的人才配得上周灿。 何昭昭双臂交叠着，将头埋了进去，闷闷不乐地胡思乱想着。 周灿上完厕所回来，见何昭昭像是在睡觉，但他猜她应该心情不好，因为这次他留心看了下她的排名，比上次的排名退后了几位。 他琢磨了一下，从校服口袋里摸索了片刻，又翻出来一块糖。 这次不是软糖了，是阿尔卑斯原味的硬糖，好像是过年的时候家里买的，没吃完，周灿就给顺手装兜里了。 周灿把糖悄悄地放在何昭昭的桌子上，阿尔卑斯糖离她毛茸茸的头发只有几厘米远。 周灿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双臂交叠在何昭昭桌子上，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只不过何昭昭在埋着脑袋睡觉。 周灿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很想摸一摸她的头发。 这时陈嘉映提着菜夹馍走了过来，周灿立刻弯腰假装在地上捡东西。 谁知陈嘉映只是把菜夹馍放到桌子上，紧接着就去厕所了。 但是这时周灿也不好意思再盯着何昭昭看了，于是便转过身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做起了英语完形填空。 何昭昭后面的几个女生又开始嘀嘀咕咕了起来： “你们刚有没有看见周灿在看何昭昭啊？” “看到了！我怀疑周灿早就喜欢何昭昭了，之前我看到过好几次他给昭昭送糖！” “我也看到过！还有还有！何昭昭老是去看他打球，明明周大学霸球打得那么烂她还去看……如果这都不算爱～” “我觉得昭昭和周灿也挺配的啊，而且两厢情愿，昭昭多可爱啊，也就是成绩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周灿那个脑子。” “挺好挺好，我同意这门亲事。” 几个女生议论地热火朝天，而当事人何昭昭早已经睡得天昏地暗，浑然不知。 第17章 P17 石头剪刀布 周灿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何昭昭带着个猫耳，脚上拴着那天买的铃铛，一把将他推到墙上，她低着头，姣好的面容靠得越来越近。 “叮铃——” 周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结束了这个猝不及防的梦。 他回忆起梦中的画面，脸颊止不住地发热。 . 周灿来到学校时，何昭昭果然还没到。 他趁着周围没人，将书包里给她买的草莓燕麦酸奶掏出来偷偷放到她桌子上，然后转过身去一本正经地刷着数学题。 “老师来没？” 何昭昭偷偷摸摸的声音传来，周灿抬头一看，她背着红色的小书包正跟第一排靠门口坐着的同学使眼色。 那同学见是她，戏谑道：“哟，昭爷又迟到！夏春华这会儿人还在食堂吃饭呢你快进来。” 多亏了李询这张嘴，现在全班人都知道她这个威猛的外号了。 还好周灿目前应该还不知道，要不然有这么个外号谁跟她谈恋爱啊。 何昭昭这才光明正大地迈进教室，路过男同学的时候拍了他一把：“什么昭爷昭爷，你们怎么最近都这么叫，人家一小姑娘被你叫成什么了。” 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周灿在看她，顿了顿后温柔地说：“没事我一向是很亲和的，随便叫随便叫哈哈……” 同学：“……” 何昭昭把自己的小书包刚放下，旁边的李询就“噗呲”了一声，示意何昭昭。 “昭爷，你看没看昨天晚上微博官宣，有个女选手要进lpl，长得还挺好看的。”李询小声对何昭昭说。 何昭昭掏出文具袋，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你瞅瞅我这黑眼圈，刷了一晚上微博刷出来的。我给你说那个女选手叫吕宋，是跟另一个人一起加入的，据说我们宋姐跟他是同学。你看宋姐韩服OB没，她一手轮子妈一挑三直接给整活了，太强了……” 李询还是不太相信女选手：“你说女选手能行吗？就那些解说啊主持人一个个不都是花瓶，我咋不太相信。” 何昭昭拧开酸奶盖，乜了他一眼：“你看着，我宋姐夏季赛第一把必MVP，她拿不了我何某倒立吃辣条！”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何昭昭，李询你们在聊什么呢？”班主任阎王一般盯着俩人看，“上个早读有那么多话要聊？” “我俩讨论历史题呢老师。”李询推了推眼镜假装自己是乖孩子。 何昭昭撇了一眼李询的历史书，立马接茬：“对啊老师，我觉得这个不可能是渡江战役，他非说是渡江战役，这不我俩正辩论呢……” 班主任这才和颜悦色了起来，对班里的同学说：“虽然有问题及时讨论是好事，但是尽量还是要放到下课，早读也是门课，讨论声影响了别人就不好了。” 何昭昭推了下旁边睡成死猪的陈嘉映，见她立刻醒了，这才松了口气。 班主任走了之后何昭昭盯着她的背影灵光一闪，想起来自己数学作业还没写完。 她连忙问身旁的两个患难同胞：“数学作业写了吗数学作业写了吗？” 李询：“我已经进黑名单了，我可以不交。” 陈嘉映：“我已经疏通好关系了，我也可以不交弋?。” 何昭昭叹息了一声，又看向前排的张放，发现他又在看小说，明白也没希望。 于是她只好用中性笔屁股戳了戳周灿的背，小声问：“你数学作业写了吗？” 听了她和李询陈嘉映唠了半天嗑的周灿心想，这会想起他了？ “没写。” 他撂下这句话就留给她一个撒谎的背影。 何昭昭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哪根筋又抽风了”，又扭头问后面的几个同学借。 最后还好借到了作业，何昭昭总算是利用早读时间把数学作业抄完了。 大课间的时候，因为昨天通宵吃瓜，何昭昭困得实在是不行了，把饭卡也不知道塞给谁说了声“帮我带个夹馍”便低下头开始补觉。 迷迷糊糊地睡了十几分钟，何昭昭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准备拿出水杯喝口水，一抬头就发现周灿拎着夹馍慢悠悠地回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何昭昭没喝水，又倒在桌子上继续开始睡。 而周灿没发现她其实半醒了，把夹馍轻轻地放在她桌子上，又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下她的头。 何昭昭：“？” 这下何昭昭是彻底被吓醒了，她想她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起身对他吼一句“你为什么要摸我头你是不是喜欢我”，但又觉得此行为太不文雅了。 想了片刻，她决定装死。 周灿以为她睡着了，那她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 下午第二节 课后眼操做到最后一节的时候，何昭昭做的半梦半醒间，身旁的李询撞了撞她的胳膊肘，直接将她撞醒了。 “石头剪刀布，来不来。” 李询跟个傻子一样小声对她说。 何昭昭无奈地继续装模作样地揉着眼睛：“不来，你无不无聊。” “你是不是不敢？昭爷你这不行啊太怂了。”李询开始激她。 何昭昭是什么人，她最受不了别人激她，二话不说就抽了只手放到桌下：“来，你说谁不敢！”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何昭昭，李询！又是你们两个！”班主任一踏进班里就发现他俩的小动作，气得有些无语，“还玩石头剪刀布？高一的人了还这么幼稚，眼操都不好好做？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班主任话音刚落，班里有人偷偷地笑出声来，陈嘉映也笑了几声，偷偷瞥了一眼，见何昭昭满脸通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你俩是什么小学鸡吗？” 何昭昭：“……” 李询：“……” 何昭昭觉得丢人，不想在班里多待，边起身边拍了下李询的肩膀：“走啊，都怪你跟我玩什么石头剪刀布。” 她没敢看周灿，径直走出教室。 李询跟在他身后也哭笑不得地出了门。 这时刚好眼操音乐结束了，周灿放下手，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仿佛扎了根刺般不舒服。 过了五六分钟，他看到何昭昭先沉着脸回了教室，开始从书包里翻书。 陈嘉映问她：“班主任怎么说的？” “她让我们停课，都快下课了玩个石头剪刀布有必要停课吗？还是英语课……” 陈嘉映安抚地拍了拍她：“唉，班主任这年龄大了估计更年期，间歇性发疯，那你这是打算出去听课？” “对啊，这节上新课得记笔记，我不想落下。” 陈嘉映叹息了一声，逮着旁边的李询骂道：“你这傻逼好好的带着我们昭昭玩什么石头剪刀布？草都怪你我跟你说。” 李询抛了个潇洒的媚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你不懂，这是我们电竞人独特的比赛。” “……” 何昭昭懒得理他，抱着英语书和英语笔记准备去走廊。 这时周灿刚好从门外进来，看到她了，微微顿了一下就与她擦身而过。 何昭昭觉得自己丢死人了。 周灿肯定也觉得她是傻逼。 何昭昭站在走廊把东西放在窗台上，李询也空着手出来了，看到何昭昭笑了下：“昭爷，咱这是为电竞事业做贡献了，你带着书多没面子。” “李询都怪你，你给老子滚。”何昭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时刚好上课铃响了，李询真的滚了，滚去跟灯玩的不亦乐乎。 具体怎么不亦乐乎，就是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跳着够房顶上的吊灯。 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快乐。 男人至死是少年。 何昭昭无语地看着他，深深地怀疑他是个智障。 她拿着笔记本转过身，开始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黑板记笔记。 李询这智障儿童一个人觉得无聊，又开始过来骚扰她：“哎呦昭爷都停课了你还学什么学，费不费劲？一会进去了找谁借个笔记一补不就行了？” 何昭昭也觉得费劲，想了想把笔收进笔袋里。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然后她就靠着墙壁盯着楼梯口发呆，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栏杆上，打了个旋，迸出别样的光彩。 李询够了会灯，跳累了，也站在她身边跟着她一起发呆。 教室里的同学们正在声情并茂地朗读课文，何昭昭忽然听到李询说：“昭爷，我真的很喜欢打联盟，真的很喜欢那种。” 何昭昭愣了一下，偏过头看向这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高大男孩。 只听他又说：“我在德玛西亚的号其实已经上过王者了，当时有一个战队要我，让我去试训，我没敢去……” “为什么不敢去？”何昭昭问。 “我怕如果我去了他们要我，那我就得辍学，我不敢辍学。” “你不去怎么知道他们要不要你呢？” “我……” 何昭昭透过对面班级门上的小窗户，盯着他们班的黑板报看。 “李询，你要弄清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有游戏天赋，却把宝贵的这几年浪费在不喜欢的学习上，等你高考完就已经晚了。” 李询沉默了一会，他说：“昭爷，我想去试试。” 何昭昭偏过头笑着看他：“你加油啊。” 李询感动了一下，只听她又说：“你走之前给我签几张名，等你火了我就一张五百卖了，咱俩五五开，绝对稳赚不赔！” 李询：“……” 第18章 P18 南哥太强了 自从“石头剪刀布”事件后，周灿连续吃了两天的醋，何昭昭就跟没感觉到一样，该跟李询聊天还是继续聊，该跟别的男生玩还是继续玩，好像根本没发现他这两天都没有主动跟她说话。 何昭昭是真的没发现，毕竟周灿之前也确实跟她不太熟。最近倒是熟了这么一点，何昭昭把它归功于他们是前后桌，坐得近。 所以是她命太好了。 但是周灿本人以为自己跟何昭昭的关系就差捅破层窗户纸了。 其实这层窗户纸挺厚的。 周灿听着身后几人的笑声，咬了咬牙暗自决定要给何昭昭一个深刻的教训。 于是他戳了戳张放的胳膊肘子，张放以为老师来了，吓得人一哆嗦，连忙把《霸道少爷别吻我》迅速塞进桌兜，抬起头寻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老师来。 他气得怒视周灿。 周灿头一次这么和颜悦色地对他说：“放放，这不是快篮球比赛了吗？下节体育课你帮我从二班和四班找个男生来练球，一定要有牌面地叫，这是我们的战术。” 二班四班刚好也是体育课。 这主意怎么听怎么奇怪，但是张放信了。 剃着寸头的张放雄赳赳气昂昂地拍了拍胸脯，颇有使命感地说：“灿哥，包在我身上！” 体育课的时候几乎全班都来看他们练球了，体育老师手里拎着个哨子，倚在篮球场门口远远地看着他们，悠闲地吹着断断续续的口哨。 当七中的高中体育老师确实是够悠闲的了，其次就是美术老师。 张放真的给他叫来一堆男生，几人也都认识，正在商量着一会该怎么练。 篮球架下摆着一堆陌生的书包，他们几个也没管，继续商量着。 何昭昭拿着串丸子，挽着陈嘉映的手来到了篮球场，想看看周灿怎么练。 李询跟在她俩后边想着，该怎么说服他爸妈去打电竞。 三人到了篮球场上发现似乎有人在干架，所有人都围着那些人，他们分成了两拨人，个子都差不多高，于是三人就上去凑了个热闹。 周灿穿着他喜欢的万年不变的球衣，抱着个篮球站在那里，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面庞明媚张扬，似乎有无尽的活力。 跟他对峙的男生老老实实地套着一身校服，疏冷温润，就连头发丝都是一丝不苟的。 “陈之南！” 何昭昭见到熟人，激动了一下，忍不住冲他招手。 她很少在学校里见到陈之南，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在食堂碰见。 他们这一届很幸运地赶上了教育减负，教育局统一要求不许周内加课和周末补课，所以高一五点多就放学了，一周还有个双休。 但高二高三还是照常。 即使她和陈之南住在一个小区还是邻居，他们也没办法同时放学一起回家。 何昭昭把手里的一袋子零食交给陈嘉映，自己连忙跑了过来。 周灿听到何昭昭先叫的陈之南，顿时冷了脸色。 陈之南是何等人物，一看何昭昭这小姑娘叫了他名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对面这男孩就瞬间板起脸来，立马回忆起来上次不小心看到的那张照片。 就他啊。 看起来小姑娘不是单恋。 陈之南拽了拽领口，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何昭昭对这场暗流涌动全然不知，叼着香喷喷的丸子走过来问陈之南：“你们这节也是体育课？” 陈之南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声：“嗯。” “你们怎么啦？”她又问。 周灿先发制人，冷声开口：“他们非说我们抢了他们的场地。” 语气听起来有点委委屈屈地。 少年人血气方刚，受不得一点委屈，身后的高二学长和二班的两个男生已经开始互骂了，何昭昭向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了一堆书包，便问陈之南：“南哥，你们是用书包占的位？” 陈之南说：“我们上课要点完名才能自由活动，我们就在课前提前把书包放在这里占位子了。” 他身后的另一个男生说：“高二没几节体育课，而且我们就占这么个角落，能不能让我们一下啊小同学？” 张放戳了戳周灿，让他拿主意，周灿盯着陈之南这张小白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挑衅地说：“不如我们solo一下，谁赢了这场地就归谁，如何？” “不行！”局外人何昭昭打断了他，发现自己有些尴尬，又寻了个主意圆场道，“我看咱们年级的占了三个场地，一共就四个，不如我们给他们留一个吧。我认识六班那个队长的女朋友，他们没几个人，还是逃课出来的。我去跟他们说一下，让你们一起练，可以吗？” 周灿被何昭昭气得没脾气了，懒得理他们，自己走到一旁蹲着生闷气。 哼，她还挺护犊子。 其实何昭昭护的是周灿，她想着就周灿那个破球技怎么跟陈之南比啊，还不得输得屁滚尿流？ 输得赛前没自信了可不行。 她走到对面跟那个队长说了一声，队长一看那堆人里有周灿，立马点头同意。 何昭昭松了口气，回来告诉他们：“他同意了。” 张放忍不住嘴贫：“昭爷威武！” 他还想说句什么，被周灿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陈之南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走到周灿身边，跟他并排蹲在一起，讨好似的轻声问他：“这样行吗？” 周灿噘着嘴别别扭扭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是不痛快。 何昭昭盯着手里拿的木签子上仅剩的两个丸子，咽了咽口水，一咬牙一跺脚递到周灿面前：“请你吃两个丸子，别不开心了。” 周灿夺过丸子，瞥了她一眼，不客气地两口吃掉，看得何昭昭肉疼。 她都是一个丸子分三口吃进去的！ 周灿也太暴殄天物了！ 周灿满意地欣赏了一下她隐忍却不发的表情，咽下口中的丸子，心情瞬间通畅，傻笑两声站起来一把拍上张放的背：“走着！” 陈之南沉默地看着两人的互动，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落寞。 远处的体育老师也嗅出了这边的□□味，正想出马解决纠纷，发现球场已经其乐融融了，就又清闲地倚了回去。 何昭昭本来是在看周灿打的，少年一双眼睛敏锐清澈，皮肤白皙，手长脚长地，似乎是为打篮球量身定制的身形。 可惜就是天赋不怎么好。 她算是第一次敢这么光明正大地盯着周灿，看他浓密的眉，漆黑的眼，微红的唇。 看久了都有点不认识这张脸。 “南哥太强了！” “卧槽！” “……” 旁边激烈的叫好声传来，何昭昭忍不住偷看了一眼，看傻眼了。 陈之南进了一个球。 打着打着，又进了？！ 对于何昭昭这种篮球白痴来看，只要是能进球就是很厉害的了。 那边的陈之南隔着好远又投进了个三分球，何昭昭看惊了，忍不住叫了声“卧槽”，跟着一起鼓起掌来。 “太强了！！” 陈之南还是表情淡淡地，仿佛进球的不是他自己。 有些人生来就是有天赋，不管旁人怎么努力，都是刻意，最后落得一句虽然努力但是没有天赋，一句话轻飘飘地判了死刑。 感情也是这样。 周灿本来在尽力地练球，一开始发现何昭昭盯着他看，有点不自在，后来忘记了她的视线，好不容易进了一个球，满心喜悦地回过头寻找何昭昭，发现小姑娘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盯着陈之南两眼放光。 即使周灿一直知道，她对陈之南的只是一种崇拜。 但是周灿的喜欢很自私，他希望何昭昭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人。 像是她给他写的情书那样，那种状态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正午的太阳很烈，关中平原属于季风气候，夏季高温多雨，太阳烤在身上甚至有些刺疼。 周灿落魄地垂眼站在原地，面前忽然出现一瓶矿泉水，瓶身还流着水雾，一看就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 周灿惊喜地一抬眼，正想接过来道谢，发现来人不是何昭昭，动作倏地僵在原地。 这是那天体育课他给她讲题，故意凑他很近的陈盈。 周灿看她扯着血淋淋的嘴唇对他微笑，眼睛是奇怪的蓝色，瞪得很大，大波浪在背上披着。 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学校不是不让披着头发吗？ “周同学，给你的。”陈盈用娇娇柔柔的声音对周灿说。 这时何昭昭竟也在陈盈背后盯着他，目光灼灼。 一幅“你敢接我就跟你绝交”的表情。 余光中小姑娘眼睛瞪得溜圆，像只快要发火的小猫。 叫好声混着热浪一阵阵地传来。 “卧槽南哥66666！” “太强了七中篮球一哥啊！” “拜托，不是吧不是吧，七中的女生居然有人不喜欢陈之南？” 周灿想起何昭昭刚才看向陈之南时的那个眼神，心中微乱。 空中飞机的轰鸣声划破蓝天，留下震耳欲聋的尾音。 “谢谢。” 周灿面无表情地接过陈盈手中的矿泉水，当着所有人的面拧开瓶盖，仰头将水往喉咙里灌。 第19章 P19 给你道歉 陈盈惊喜地盯着周灿, 不敢相信他竟然接过了自己递的水。 本来她只是打算碰碰运气在他面前混个脸熟而已。 周灿几乎是接过水的瞬间就后悔了，他边仰头喝着水边垂眼看向何昭昭，发现小姑娘气得攥紧了拳头, 眉头紧锁，然后面无表情地扭头离开了。 他心里一着急, 立刻停下喝水的动作, 把瓶盖拧上然后将水还给陈盈。 周灿扔下一句“谢谢”就迅速往何昭昭的方向追了过去。 陈盈看着周灿急切的背影, 一句“不客气啦”飘散在五月的微风中。 她站在原地看向手中的矿泉水，心中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秀发如墨被风拂动, 十五六岁的少女心事, 最终化为夏日篮球场上的一声叹息。 矿泉水瓶身上还滴着水珠，夏蝉还在树干上不间断地鸣叫，所有人的青春仍在继续。 . 周灿把事情搞砸了。 他本来是计划好故意让何昭昭吃醋的。 周灿知道别的班有女生喜欢他, 就故意让张放去叫人。 果然有人来给他递水了，他也确实成功让何昭昭吃醋了。 但是他忘了何昭昭是乌龟型人格。 周灿蹲在女厕所门口的绿化带台阶上, 烦躁地用手揉着头发。 要是何昭昭以为他喜欢那个女生怎么办？ 她不会不喜欢他了吧…… 在何昭昭和陈嘉映进女厕所的十分钟内，周灿已经想了五版道歉方式了，但是她们还在厕所里密谈。 “咦灿哥你蹲女厕所门口干嘛？”张放甩着手从男厕所走了出来, 看到周灿, 吓了一跳, 故意道，“刚你进了球人突然没了，我还以为你去上厕所了……” “闭嘴。”周灿不耐烦地低着头冲他喊, “忙着呢。” “忙着蹲女厕所？” 张放调侃了一句, 接收到对方的白眼后，识趣地火速溜走。 何昭昭几乎是跟着张放后脚出来的，看到厕所门口蹲着的周灿, 差点就吓出国骂了。 此时郁闷地也不想装软妹了，她没好气地问他：“你在这里蹲着干嘛？” “给你道歉。” 周灿老老实实地站起身子，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 “有什么好道歉的？不就是喝了瓶水吗？”何昭昭冷飕飕地说。 “反正我不管，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下午微机课你还跟我坐一起吗？” 周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期待。 何昭昭挽着陈嘉映往食堂走去，无语道：“我们有那么熟吗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坐？跟你的陈盈妹妹去坐吧！” 何昭昭是真气着了。 要说周灿喝个水，确实也没什么错。 她就是觉得有点委屈。 明明是她一开始怕他们彻底没场地了帮他解决的场地问题，周灿还不高兴了，她还要拿她的宝贝丸子去哄他，然后他扭头就去喝了别的女生的水。 而且周灿肯定看到她了，那还要喝陈盈的水！？ 真应了陈嘉映说的，周灿就是渣男！ 何昭昭走出两步发现周灿还停在原地，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一脸费解地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奇怪地问她：“谁是陈盈？” 何昭昭气了个倒仰。 “你装什么犊子！” 每次排名都跟在他名字后面，他能不知道谁是陈盈？ 何昭昭拉着陈嘉映扭头就走。 陈嘉映幸灾乐祸地回过头对他比了个口型： “渣男。” 周灿冤得原地跺脚。 他到底为什么要想这个馊主意啊！！ . 何昭昭果然又不理他了，微机课没像之前那样跟他坐了，这次和陈嘉映一起玩森林冰火人玩得不亦乐乎。 周灿只能沦落到和张放一起玩4399小游戏里的盗版穿越火线。 何昭昭后来也没有搭理他，看见他就当做没看见似的，也不像之前那样又脸红又结巴了。 周灿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周五匆匆过去，接下来就是周末休息。 因为上周放了个五一假，这周末一天学校要补课，一天补课班要补课，周灿根本没有多少贤者时间变狗。 最重要的是，他唯一变成狗的周天晚上，何昭昭不知道在干什么，连房门都没有迈出来过，他用爪子敲门她也不开，她妈妈叫她吃饭，她都说自己不饿不吃了。 周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周一早上升旗。 阳光倾泻万里，一排一排的学生整齐地在操场上站立着，大部分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主席台上是程序化的格式，先是升国旗，然后是汇报上周总结和下周工作，最后是冗长又枯燥的校长讲话，音响声震得大家耳朵发疼。 周灿因为第三次脱离队伍被班主任拎着耳朵骂了一顿不长眼睛，张放作证他有斜视的毛病。 其实周灿是在偷偷看何昭昭，他发现她人有点打晃。 何昭昭昨晚迷上本小说，饭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干，看到凌晨四点把一整本干完了，人生头一次看到日出，然后今天早上光荣迟到，还忘了带沈望舒给她准备的早饭青椒肉丝夹馍。 说实话，何昭昭现在虽然不饿，但是整个人都是虚浮的状态。 太阳不嫌累地辐射着热量，怕晒的同学脸色通红地用手遮挡着阳光，就这样，手背都烤得发烫。 只有何昭昭的面色是越来越苍白的，她隐约知道自己快低血糖了。 身体逐渐变得乏力站不住，两耳开始耳鸣起来，像是有气泡水灌进了耳中，整个世界都变得恍惚，何昭昭甚至有些想吐。 这时候她应该蹲下来保持体力，但何昭昭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 现在蹲下来岂不是全校都能看见。 于是何昭昭死咬着唇强迫自己硬撑着，好歹等解散了再倒。 然而体育老师不知忽然抽什么风，硬要一个班一个班地解散，高一要留在最后才能走。 何昭昭真的顶不住了，回过头对陈嘉映虚弱地说了一句：“嘉映，我有点低血糖。” 陈嘉映被她面无血色的小脸惊到，刚想喊老师，听到主席台上那位拿着话筒的喊：“高一一班解散！” 何昭昭立刻就蹲了下来，整个人微微颤抖。 周围不熟的同学顿时四散开，后面男生堆里跑出来个周灿，“嗖”地一下就焦急地出现在何昭昭面前。 陈嘉映不禁分神感叹：这速度不练田径可惜了。 “你怎么样？”周灿蹲下身来搂着何昭昭，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嘴唇和小脸担忧地问道。 何昭昭如实回答，不忘嘴贫：“如你所见，不太好。” “我之前给你的糖呢？算了你肯定放家了……”周灿从口袋里掏出给何昭昭带的今日份阿尔卑斯，拨开糖纸将糖塞进她嘴里，“是硬糖，不会牙疼，吃完就能缓过来了。” 周灿又老妈子地念叨道：“我每天给你带糖就是因为怕你低血糖，你还都不吃，现在果然低血糖了吧？” 何昭昭连连摆手：“别说了，我头晕。” 周灿无奈地叹了口气，半蹲着帮她挡着阳光，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对陈嘉映说：“一会我给你饭卡，你帮她买个夹馍，咱们医务室见，她就是因为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没吃饭，吃了东西就没事了。” 陈嘉映愣在原地。 这位兄台，请问您怎么知道她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没吃饭？ 不过目前情况严峻，陈嘉映这个脑子一时半会想不了那么多，接过周灿的饭卡后就是满脑子的“要给何昭昭带早饭”，瞬间将这个疑惑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何昭昭目前的状态，也想不了太多。 周灿看她这样一时半会没办法上课，他让何昭昭在这里坐一会，拽住一个同学让他帮忙给班主任请了假。 然后他回过头像提溜小鸡崽似的抱起何昭昭，大步流星地奔向医务室。 周灿抱她的姿势不是多美观，一路上许多人都好奇地向他们致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何昭昭缓过一点劲来，想着周灿还算五分之一个风云人物，揪了揪他的衣领子，小声说：“你能不能抱我抱得好看一点啊？” 周灿：“……” 现在这姑娘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于是周灿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抱得美观了些。 上课铃声倏地响起，掀起一阵喧嚣，然后校园中彻底安静了下来。 初中部传来阵阵读书声，有风划过，带动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何昭昭迷迷糊糊间抬头看向周灿光洁的下颌，身后是深浅纯度不一的绿色和洒满阳光的小道，她忽然觉得此情此景美好得像梦一样。 七中的医务室四舍五入就是个摆设，在旁边给教育局做样子的志学楼一层，大部分学生甚至都不知道还有医务室的存在。 这里面卖的药价格是外面的一倍，所以知道的人也不愿意去医务室白掏钱。 而周灿带何昭昭去医务室仅仅是想让她休息一下。 周灿抱着何昭昭在医务室门口停下，满头大汗，甚至有些气喘吁吁。 何昭昭从周灿身上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麻烦你了……不过我很重吗？” 何昭昭并不胖，一米六的身高，腿细胳膊细，骨架又小，周灿当狗的时候发现何昭昭每次吃饭都要剩一小半吃不完，饭量在他看来还不如他的三分之一。 但是周灿戏谑地看着她，捶了捶腰，故意道：“唉，还行吧。” 何昭昭脸色爆红，轻飘飘地捶了他一拳。 “我只有九十多斤诶！嫌我重你就去抱你的陈盈吧！” 后半句话就是赌气了。 何昭昭不等他回答便扭头推开医务室的门，独自往进走。 医务室空无一人，估计校医早就翘班溜了。 周灿跟在她身后走进医务室，疑惑地回忆着这个名字，这是他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陌生名字了。 周灿坐到医务室里的小床上，靠着何昭昭，问道：“陈盈究竟是谁啊？” 他听她提好多次了。 “呵，她是谁你能不知道？”何昭昭剜他一眼，“给你送水那位呗。” 第20章 P20 怀疑你有点喜欢我 “就她啊？”周灿平平淡淡地说。 何昭昭：“什么叫就她啊？” “你吃醋了吗？”周灿忽然看向她, 背着光，面容模糊不清，“上次体育课她来问题是不是被你看到了？” 何昭昭手里捏着医务室窗帘的布角, 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是啊, 确实吃醋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凭什么吃醋。 现在他和她只是同学关系, 周灿想和谁玩想和谁暧/昧都与她无关，是她僭越了。 窗外夏蝉聒噪得厉害, 隔壁图书室老师聊天的声音清清浅浅地传来。 何昭昭有一瞬间想着, 就这样吧，将自己嫉妒的影子清清楚楚、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 见她低头不语，周灿怕她这小脑袋瓜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连忙说： “所以我这不是来给你道歉啦，体育课那次是场误会, 她没意识到靠我太近，后来我把她扒拉开了你是不是没看到啊？这次的事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周灿并没有说, 他觉得体育课那次是陈盈故意的。 他想着再怎么说陈盈也是个女孩子, 而且故不故意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何昭昭怔住了, 抬眼看向他。 少年清隽的眼里写满了认真，老老实实的样子像是在做着什么很重要的承诺似的。 “但是以后你要来给我送水！”周灿说。 何昭昭一口答应了下来。 然而又忍不住想着，这算什么？ 但见周灿专注地看着她, 眼睛愣是被他瞪成了双眼皮, 他的眉弓很高，眼窝脂肪少，有时早上起来也是“欧式大双”, 何昭昭被他的眼皮逗得想笑。 周灿也知道她在笑自己的眼皮，便揉了揉眼睛，跟她一起低声笑着，微卷的黑发被窗外时不时刮进来的微风吹得有些乱。 何昭昭伸手将他被吹乱的头发拨了拨，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她看着周灿漆黑的眼睛，一双眼里蕴藏着万家灯火般，何昭昭长舒一口气。 就将命运交给这个夏天吧。 . 晚上放学回家后，何昭昭的父母还在公司加班，她简单地热了一下中午剩的饭菜，然后给自己点了一点点的外卖。 她点的是红茶玛奇朵加椰果。 饿了吗一直在她脚边老老实实地坐着，偶尔还要蹭两下她的小腿肚子。 何昭昭悠闲地边看着综艺边吸奶茶。 作业已经在学校自习课上连抄带写赶完了，所以今晚所有的时间都属于自己。 何昭昭把综艺看完后，抱着饿了吗回到房间，掏出已经快被她遗忘了的信纸出来。 周灿搓了搓手，有点小期待。 何昭昭将柠檬黄色的信纸用文具袋压着，然后给钢笔上好墨水，怀里搂着饿了吗。 她薅了一把它圆滚滚的黑毛后脑勺，开始缓缓地写着情书。 她在信中这样写道： “周灿同学： 你好呀！ 不知为何，最近我们的来往密切了起来，你每天都雷打不动地给我送糖，时不时也凑过来说几句闲话。 说到送糖的事，直到上周我才明白过来你给我糖的目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有低血糖的毛病，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发现的，但是我很感谢你，希望有机会能亲口跟你说一声谢谢。 现在的我们也许是朋友了，这比我想象中的结果要好太多，如今我们这两条平行线总算有了交点。 我们会在微机课上一起玩皇帝成长计划，比赛谁一节课生的孩子多。 最后每次都是你赢，因为你居然还会背着我偷偷理政，只有我为了生孩子天天沉迷于后宫，最后的结局不是肾亏早死就是被宦官夺权。 我们甚至还产生了默契。 今天上语文课时，老师讲了个笑话，全班人都在笑，而你回头笑着看向了我。 那时你的眼睛像是星月般璀璨，我会怀疑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 你也许像我一样是个胆小鬼，不好意思明说。 明天就是篮球赛了，希望你能心想事成，得到你心心念念的第一名。 来自你的后桌：何昭昭” . 翌日又是个烈日当空的艳阳天，何昭昭光是在教室里坐着，看向窗外的路面都觉得身上烧得慌。 去年有一条证明西安热的视频爆火，一人打了个生鸡蛋在西安的某处地面上，结果鸡蛋熟了。 现在五月份都是这个情况，何昭昭寻思着到了七八月估计能直接在地面上烧烤了。 她想着一会要下去给他们买点冰水，以防有人中暑。 即将上场的周灿倒是有些罕见地心不在焉，上着课都能走神，他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 何昭昭还是睡得正香。 最后一节体育课前是自习课，大家都有点兴奋。 张放作为小道传言的积极传播者，一本正经地将手里的小说合上，转过身子对着大家，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诶，你们知道吗？咱们马上就要去研学了！” 李询作为废话之王立刻接茬：“你听谁说的？” “我听五班人说的，他们班主任不是钟旭阳吗，估计说的小道消息有准。”张放扒拉了一下周灿，示意他加入群聊。 周灿懒懒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着头边走神边盯着今天的数学作业。 何昭昭对这种不用学习的活动比较感兴趣，激动地说：“钟旭阳有说是什么时候去吗？他说的话应该没准了，要是篮球赛之后立马就是研学，那咱们有点爽吧！” 钟旭阳可以说是七中年纪最小但是学历最高的老师，国内某知名师范大学毕业的，最后来了七中这个二流学校里的鸡头学校教政治。 他目前是吊车尾班级之一的五班班主任，同时兼任五班和一班的政治老师，可以说是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 但是提前养老是要付出代价的，作为七中最年轻的老师，和一帮平均年龄五十多的大龄教师共事，办公室打扫卫生、跑腿这种杂活理所应当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老教师们一边亲切地称呼他为“小钟”，一边说小钟你帮我个忙吧。 当然这种杂活跑多了也是有好处的，指不定到时候就可以接任马上要晋升副校长的教导主任，毕竟那些教师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当教导主任。 钟旭阳带的班是五班，所以全年级的人一致认为五班人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陈嘉映问了最关键的问题：“那我们是研几天的学啊？你听说了吗？” 她问的是张放。 何昭昭对她说：“那天打球的那个陈之南你还记得吗？他之前告诉我历届好像都是研学两天一晚，住的两人间。” 周灿听到陈之南的名字，从他的比赛计划里回过神来，留神听他们讲废话。 何昭昭怎么就跟陈之南聊过这么多？ 周灿吃醋地想着。 “我丢那么好！”陈嘉映激动地捏了捏何昭昭的胳膊，说，“昭，到时候咱俩住一个房间吧！” 一般这种分房间的活动最怕被单独剩下，何昭昭立马答应：“好，不过……” 她看了眼周灿，然后用眼神示意陈嘉映。 陈嘉映立马心领神会，无可奈何地摆摆手说：“行吧行吧，到时候坐大巴车你俩坐一起，我和张放坐，你俩这种事自习课上干得还少吗？” 张放一听要和陈嘉映坐一起，顶嘴道：“怎么就咱俩要坐一起了？我和李询坐一块儿打王者不行吗？” 陈嘉映听后将嘴里叼着的棒棒糖两口嚼碎，把绿色的小塑料棍拿出来指着张放，吊儿郎当地说：“我手里有最新的几期《花火》和《飞言情》，还有几本《飞魔幻》，你想好再说话。” 张放立刻蔫了，一傻大个被陈嘉映吊得死死地。 “我就是说说，又不是真的不跟你坐。” 陈嘉映挑了下眉，得意洋洋地迎上何昭昭审视的目光，内心稳如老狗。 何昭昭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陈嘉映不会看上张放了吧？ 但又觉得不对劲，陈嘉映这种有点爷们性格的女生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天天看言情小说的男生？ 何昭昭看着陈嘉映戴着美瞳的大眼睛，将这个猜测压在心底，等有机会了再八卦一下。 于是一节自习课就这么被大家浪费在聊天上了，周灿除了跟何昭昭在一起的时候话稍微多一点，跟别的同学基本上话很少，就没参与聊天。 下楼也是大家一起你推我搡着下的，那边陈嘉映动不动就敲一下张放的头，张放没脑子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抱头逃窜。 这边周灿跟陈嘉映时不时说上几句话，岁月静好地并肩下着楼梯。 后面李询跟着班里几个男生三五成群，讨论着联盟新版本的天赋改动，时不时插上两句电竞选手的事。 同学们一窝蜂地赶到被铁网围着的篮球场地，周灿他们男生开始热身，女生们则冲去食堂买零食买水，校园里像是被无形的火把点燃了，气氛一时间热闹了起来。 今天是和三班的打比赛，热身是大家一起在操场上进行的。 三班有个男生叫赵元辰，成绩基本上也是年级前五的水平，但是从未超越过周灿。 那个男生在热身的时候一直盯着周灿看，周灿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右眼皮直跳。 何昭昭买完水回来的时候他们比赛已经快开始了，体育老师拿着个小旗子，脖子上挂着个小哨，站到场上。 何昭昭和陈嘉映两人抬着一箱矿泉水，站到一班这边，特意挑了个周灿一眼能看到的地方站着。 “滴——”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 第21章 P21 我不是他女朋友 七中的篮球赛是学校给准备的球衣, 一个班荧光橙色一个班荧光黄色，一班这边选了橙色，还好找些。 个高且瘦的那个有点自来卷的男生就是周灿了。 何昭昭站在观众席, 手里攥着自己的白色保温杯，紧张地寻找球场上那个荧光橘色的身影, 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周灿的球技虽说确实不怎么好, 但是勉强还算能看。这边周灿先突出重围进了一球, 赢得了一片迷妹的叫好声。 周灿进球后回过头看向何昭昭，小姑娘激动地与他对视, 眼里有光似的。 旁边周灿的迷妹们又是一片尖叫, 何昭昭没忍住，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索性没有人看到。 周灿看得直想笑, 回过头却恰好对上赵元辰一双晦暗的眼。 周灿没想太多，又扭头看了眼何昭昭便继续投入战斗中。 这边何昭昭正拆着那提矿泉水的包装, 没人带剪刀，她只好找到温喻这个哆啦A梦借了指甲刀过来。 温喻是全班出了名的百宝箱，她的包里什么都带, 大家想借什么首先都会去找她。 何昭昭买的这提水是给别的男同学们买的, 她给周灿买的是橙子味的美年达, 因为他爱喝这个。 有人为了拥抱喜欢的人去抱了全班同学，有人为了给喜欢的人送水去买了所有人的水。 但是留给喜欢的人的那份，总是不一样的。 陈嘉映同样也在为张放捏把汗, 她还是叼着根棒棒糖, 看着张放头上戴的黑色发带，觉得好装逼一男的。 张放是这伙男生里个最高的，人比周灿稍微壮实一些, 其实球技也一般，但是胜在有身高优势，抢球很厉害，胳膊一抬对面就够不着了，只能盯着张放手里的篮球干蹦跶。 周灿每每看到张放的骚操作无不感叹一声牛逼，想让自己再长高点。 三班男生个子都不高，一班凭借身高优势又连拿几球，看得大家一愣一愣地。 于是三班人开始急了。 赵元辰和他们班队长对视了一眼，然后他半弯着腰，仔细地盯着周灿看。 周灿毫无察觉。 太阳仍然炙烤着绿茵场，男生们早已汗流浃背打湿了荧光球衣，球又来到了周灿手上。 周灿运着球，躲避几个三班男生来到筐前，正准备抬手投出，身旁一只手不知何时悄然出现。 周灿只觉胳膊上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可是球已经在手中，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来不及看手臂究竟如何，眼中只有砖红色的篮球，和近在咫尺的篮筐。 周灿忍痛举着球奋力一跃。 “嘭——”一声，篮球砸板，正好击中四边形的一个角，紧接着反弹了一下，稳稳落入筐中。 进球的喜悦被胳膊上剧烈的疼痛取而代之。 直到看着球落到地面后，周灿这才看向自己的伤口，很长的一道口子，从右手手腕直到关节处，旁边还有几道短一点的挠痕，沙疼沙疼地，往外渗着血。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敏锐地看向一旁的赵元辰。 赵元辰木着脸，没什么表情，手却在无人注意的地方缩了缩。 张放被周灿那道口子吓得快晕血了，连忙举手示意体育老师吹哨暂停比赛。 体育老师也被吓一跳，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后立刻吹哨，然后跑到周灿这边查看情况。 观众席的何昭昭发现一堆人围着周灿，心中咯噔一下，不等身旁的陈嘉映反应过来，便像旋风一般地跑到球场上，手里还攥着她贴满了贴纸的保温杯。 “怎么了怎么了？” 何昭昭挤到周灿面前焦急地问道。 体育老师也问周灿：“你这是被谁挠的？” 周灿盯着自己胳膊上几道血淋淋的挠痕，顿了一下，然后抬着头看向老师，说：“我不知道……当时来不及注意到是谁，可能他也是不小心的。” 赵元辰本来正躲在众人身后，微微颤抖着身子，控制不住地后悔自己挠了周灿。 如果周灿给老师说了他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被同学们排挤啊？ 体育老师问是谁挠的后，赵元辰甚至想偷偷溜走了。 他紧张地等待着周灿的审判，在心里祈祷着他没有看到。 直到听到周灿说不知道，赵元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颤颤巍巍地抬眼想看看情况，却对上了张放那双阴狠的双眼。 他被吓得心脏一缩，又迅速低下了头。 “你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看到是谁伤的周灿同学？此事事关重大，希望大家如实回答！”体育老师皱了皱眉头，想着要是找不出来罪魁祸首，该如何跟周灿的班主任和家长交代啊。 张放死死盯着赵元辰，正想开口报告老师，却被周灿拉住了衣角。 他看懂了周灿的眼神。 周灿并不想让他告诉老师。 张放瞪了周灿一眼，气得扭头站在树下，不想管他了。 何昭昭没有任何表态，只是沉默地攥着周灿受伤的那只胳膊，心疼地盯着他的伤口看。 四周鸦雀无声，天气本就炎热，周灿疼得直冒汗。 他说：“老师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那个同学肯定也不故意的，没必要追究责任了。” 何昭昭也帮腔道：“老师我们先带他去医务室看看吧。” 体育老师还在瞪着大家，听到他的话后松了口气，然后担忧地对周灿说：“那让他们带着你去医务室包扎一下，让你们班的替补队员上，一会比赛完了我会跟你们班夏老师说的。” “好，谢谢老师。”周灿回答完后便拉着何昭昭走了。 何昭昭被他拉走之前还没忘他那瓶美年达。 两人都没想到他们又再次来到了医务室，校医竟然也在。 校医是个中年男人，操着一口不是那么标准的普通话，问周灿：“你这四怎么嘞？” 何昭昭帮他回答：“打篮球被人挠了，有点严重，您看要不要消毒包扎一下？” “哟，这四你小女朋友是不啦，啧啧好甜蜜哟。” 校医拉过周灿的手臂看了一眼，有些不着调地说道，“这人四多恨你噻，挠得这么重啊？现在我给你涂点碘伏消个毒包扎一下，记得这周每天都要消两次毒吼，注意尽量不要沾到水，洗澡的时候拿个塑料袋包上，实在不行就别洗了，饮食清淡一点，让你小女朋友帮你写写作业啦什么的。” 何昭昭：“……” 她和周灿对视了一眼，然后对这个吊儿郎当的校医说：“我……不是他女朋友。” 校医“啧啧”两声，推了推眼镜，荒唐地又说：“没四没四，我看着也快了，小伙子加油噻！” 他说着还对周灿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周灿坐在凳子上，被他用碘伏消着毒，偷偷看了眼脸颊红成熟螃蟹壳颜色的小姑娘，咯咯笑了两声，然后对不着调的校医说：“好的好的。” 何昭昭：“……” 第22章 P22 她还真是受男生欢迎哈 校医很快就给周灿消好毒包扎上了, 因为他的伤口很长，害怕大热天给他捂发炎了，就只好给他的小臂上缠了几块医用纱布防止感染。 两人出了医务室后, 正好赶上中午放学，便打算直接去食堂吃饭。 路上何昭昭问他：“你知道是谁挠了你吧？” 周灿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是三班的赵元辰。” “为什么不给老师说？” 何昭昭攥紧保温杯, 把手里的美年达递给他, 想到他现在胳膊受伤没办法开瓶盖，又从他手里抽回来拧开了递给他。 周灿享受着何昭昭的照顾, 心情十分美妙地接过橙子味美年达喝了一口, 冰冰凉凉的美年达下肚，整个人都仿佛畅快了不少，周灿像小学生一样“哈”了一声, 然后开口：“因为我要做个好人。” 何昭昭：“？” “什么叫好人呢？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周灿像只哈士奇似的蹦跶了两下，不好好走路, 举着美年达说，“反正就算是我给老师说了我的伤也好不了，旁边又没监控, 指不定他一口咬死没挠老师还不相信, 况且如果因为这点小伤就让他背了个处分, 那未免有点太不饶人了些。” “所以，我就不追究他的责任啦。”周灿没心没肺地看着何昭昭，漆黑的眼睛湿漉漉地。 何昭昭很想摸一摸他的头发, 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周灿愣愣地让她摸完, 耳尖微微泛红，却面不改色地说：“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善良迷倒了？” “……” 何昭昭：“那倒没有, 我何某只是觉得你这人有点缺心眼。” “那你还不是喜欢我喜欢得要死。”周灿戏谑地搭着她的肩膀，自恋地说。 何昭昭脸微微发红，快一步走到台阶上掀开食堂的帘子，硬邦邦地扔下一句“我才不喜欢你呢”。 周灿看着她的背影笑弯了腰。 何昭昭走进食堂里瞧见乌央乌央的一堆人正在油泼面窗口排着队，她想到陈嘉映今天应该会去吃臊子面，便在面食窗口的队伍中仔细寻找她。 周灿懒洋洋地跟在她身后，掐指一算今天这小姑娘估计要跟他一块吃了。 何昭昭在各个窗口找了陈嘉映半天，都没找见她，于是又在就餐处看了看，果然发现这女人正和张放面对面坐着，两人有种相谈甚欢的样子。 何昭昭吓得一个倒退，差点踩了周灿的脚。 “我丢，周灿你看那里是不是陈嘉映和张放？”何昭昭指着他俩，一脸惊诧。 周灿抱着胳膊瞧了一眼，淡定道：“确实。” “所以你识相点，不要打扰我兄弟了。”周灿用左手拎着何昭昭的校服长袖，将她拽到米饭窗口排队，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周某只好舍身相陪了。” “切，谁稀罕。” 何昭昭翻了个白眼，抱着手排队。 此刻食堂熙熙攘攘，有些初中生早已经吃完饭，一手举着鸡腿，一手端着食堂三块五的粉冲奶茶，油光满面的小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几个男生打闹着从何昭昭和周灿身边走过，走出社会人的步伐。 “哟这不是昭爷吗？” 李询双手插着兜，吊儿郎当地对何昭昭打了声招呼。 何昭昭扭头，正准备跟他say嗨。 李询身后跟着的四个男生忽然齐刷刷地站立，精神抖擞地对着何昭昭敬了个礼。 “昭爷好！” 何昭昭：“？” “干什么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何昭昭吓得一个趔趄，被身后的周灿扶了一把。 四周人听到动静，纷纷好奇地回过头想看看究竟谁是这位“爷”。 食堂大妈也耐不住好奇，手里握着打饭的勺子，偏过头发现一小丫头片子后，“啧”了两声，利落地抖掉勺子里不小心带起来的两块肉，把菜盛进餐盘里。 站在窗口前的小哥眼睁睁地看着大妈抖掉的肉，心里拔凉拔凉。 几个男生还在嬉皮笑脸，周灿不悦，拧眉瞪了他们一眼。 李询有被周灿的眼神杀到，缩了下脖子，给他的小兄弟们比了个快溜的手势。 几个大男生又齐刷刷地喊了句“昭爷再见”，这才心满意足地溜了。 何昭昭懵逼地看着他们嚣张的背影，一脸疑惑地回头看向周灿，主动交代：“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周灿黑着脸，阴阳怪气道：“你昭爷倒是名扬四海，是我周某人配不上了。” 这人说完“哼”了一声，便扭头老老实实地继续排队，还盯着前面那人的背，仿佛要将人瞪出两个窟窿。 何昭昭心想，她回头一定要去找李询这个王八羔子算账。 何昭昭照例打了两个菜，周灿打了三个菜，居然还点了玉米粒。 两人端着餐盘就近坐了下来，何昭昭讨好地为周大少爷递上筷子，嘻嘻一笑，说：“周公子，您慢用。” 周灿瞥了她一眼，又哼一声，接过筷子准备吃饭。 他右手没办法用筷子，只好用左手，夹了半天土豆丝都夹不上来。 何昭昭看得着急，一把抢过他的筷子帮他把土豆丝夹米饭上，又想起他还是夹不起来啊，于是夹着土豆丝喂到他嘴边，嘴里无意识地说着：“啊——” 周灿：“……” 喂小孩呢？ 他老老实实地张嘴将土豆丝吃下，余光瞟到自己打的玉米粒，于是故意说：“我要吃玉米。” 何昭昭哪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呢？ “吃屁吧你！” 她扔下筷子，跑到卖胡辣汤的窗口找阿姨要了个塑料勺子，然后气冲冲地回过来把勺子扔给他，“自己吃！” 周灿只好勉强用勺子吃完了午饭。 . 下午又有节体育课，周灿胳膊有伤没办法练球，便跟何昭昭一起待在教室里上自习。 张放跟着一帮男生勾肩搭背地冲出去练球了，赶到下节课上课前杀了回来。 周灿待张放坐下后，问他：“你球呢？” 张放一拍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球没了。 “哎呦！我球忘球场上了！” “我课间要下去买东西，顺便帮你捞回来。” 周灿边用左手将何昭昭的饭卡揣进兜里边说。 张放对他拱了拱手，用张飞的语气道：“您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周灿：“……” 课间的时候何昭昭又和陈嘉映对着脑袋睡觉，陈嘉映嘴里甚至还在叼着根棒棒糖。 周灿带着篮球和何昭昭要买的东西回来了，他看都没看张放一眼，把球直接丢在他身上，正在抄作业的张放被球砸得惨叫出声，揉着脑袋抬头一看。 他的周大哥正小心翼翼地把夹馍和辣条轻轻地放在何昭昭桌子上，蹑手蹑脚地生怕吵到她，紧接着便装作无事发生地端坐在座位上，艰难地用左手写着字。 目睹了全过程的张放揉着脑袋：“……” 这？过分了吧？？ 何昭昭一醒来刚好饿了，中午被周灿弄的饭都没吃完，最后一节是雷打不动的自习课，她便无所顾忌地拿起夹馍飞快地啃着。 旁边的李询看着她的辣条，馋得慌：“昭爷，这咱们兄弟一场，我有话直说了，小弟馋你的辣条。” 何昭昭把手里的印度飞饼递给他，大手一挥：“自己撕哈。” 李询于是撕开了包装，辣条的香气顿时充盈了整个班里。 李询的同桌问到味了，夸张道：“哇，是辣条的香气!” 何昭昭再次大手一挥：“哎呦都是兄弟客气啥，随便吃。” 他同桌就不客气地又拿了一片走，旁边的邻桌也想吃，于是辣条又传到了那个男同学手中。 最后何昭昭可怜兮兮的一包辣条被从教室这头传到了教室最那头，一帮男的一边喊着“昭爷大气”一边撕着辣条吃得不亦乐乎。 最后的最后，他们给何昭昭传回来个空袋子。 何昭昭：“？”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辣条袋子，瞪了那帮男生一眼，无奈道：“你们还真是够可以，给我把空袋子传回来了？” 众人：“物归原主嘛。” 何昭昭：“……”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在她前面又偷听了全过程的周灿气得后槽牙痒痒。 她还真是受男生欢迎哈。 第23章 P23 你知道我们昭爷认识谁吗 第一天的赛程基本结束, 一班赢了三班，二班赢了四班，六班赢了五班。 六班是篮球打得最好的班, 而一班是凭借身高取胜。 五班班主任钟旭阳是一个很亲民的好领导，得知自己班输了的消息, 充分发挥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为五班的所有人都买了饮料和小零食, 在班会课上分发。 一班作为五班的嫡系亲属班，当然是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大家气得眼都红了, 然而班主任夏春华仿佛无事发生般，继续朝九晚五迟到早退，上课摸鱼下课唠嗑, 小日子过得十分舒畅。 第二天是高二年级比赛，没高一事了, 刚好明天一班上午最后一节课夏春华又要去医院检查，让大家上自习，就有人提议明天翘课去看高二比赛。 班里几个海王女生已经在讨论如何给陈之南送水了。 周灿瞥了眼何昭昭, 见她低着头在仔细抄作业, 一幅不为所动的样子, 于是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课间时何昭昭想起昨晚陈之南给她发的微信，他想让她明天去看他打球，何昭昭同意了, 但关键的是要给周灿汇报一声。 她便若无其事地用中性笔的笔屁股戳了戳周灿的校服。 周灿回过头来, 以为她又想叫他给她带夹馍。 只听何昭昭说：“周灿，之南哥昨天晚上叫我去看他打球，所以我明天自习课要去看南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 周灿侧过头，看着墙壁上贴的励志标语，顿时面如菜色。 [不能等待，成功送给主动者] “我才不去。” 周灿扔下硬邦邦的一句话，又扭回头去继续刷题去了。 何昭昭啃着中性笔头，盯着周灿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早就料到这位小学鸡肯定要别扭了，但是就算他闹别扭，她也得去看之南哥比赛啊。 是兄弟就要讲义气！ 这边周灿的兄弟张放同学在男厕所邂逅了“挠人一哥”赵元辰，挠人一哥是一班人赐予赵元辰的“美称”。 虽然赵元辰是趁乱挠得周灿，但是张放和另外两个眼尖的兄弟看到了啊。 嘴长在身上除了吃饭，那就是用来说话的。 当天下午全班同学就都知道赵元辰做的好事了。 一班人是极其护短的，男生们负责嘴赵元辰的过往，女生们负责骂赵元辰的全家，整个班内跟开水沸腾了一样，把自习课生生上成了体育课，可当事人周灿还老僧入定地坐在座位上刷着题。 路过的人无不直呼一句“内行”。 张放在洗手台处弯着腰洗手，透过镜子看向赵元辰那张黝黑的脸，按下洗手液，嘲讽了一句：“哟，我们好学生也翘自习课上厕所啊，小心让薛主任看到了把你归为坏学生的行列。” 张放说完顿了一下，又气死人不偿命地补了一句。 “还好灿哥没来，害，要是他来了还没办法叫你好学生了。” 这句话剑走偏锋，直刺赵元辰隐秘的自尊心。 赵元辰脸色顿时不好了，他瞪着张放，似是在忍。 张放可不吃他这一套。 笑话，被他几个眼神就瞪怕了，他白长一米八五的个子？ 张放继续补刀：“今天这套九阴白骨爪倒是使得不错，指甲一定留了很久吧？” 赵元辰窝在洗拖把的池子旁，仰头死死地瞪着张放。 “下次跟六班也记得使这招哈，我们灿哥是大人有大量懒得跟你这种小人一般见识，嫌浪费他学习和谈恋爱的时间，教做人这种事就留给六班兄弟们干了，到时候弟弟你记得跟六班老大哥们多学几个把式，别就只出挠人的阴招了，上不得台面。” 张放这张损嘴一开启就停不下来，拿出看过的所有小说中毒舌男主的看家损人本领出来口吐芬芳。 赵元辰倒也是能忍，还是站着屁都不放一个，就阴阴地死盯着张放。 张放继续逼逼：“哦对了，你知道我们昭爷认识谁吗？六班那个染头了的队长知道吗？那是我们昭爷拜过把子的兄弟，认我们昭昭当亲妹妹的，他不仅是留级生还是转学过来的，你猜他为什么转学？因为他在原学校捅了人……懂我意思吧，你就逮着他挠，他会好好对你的哦。” 张放暧/昧地对他抛了个媚眼，赵元辰害怕地缩了下脖子。 那个女生好像跟周灿关系很好，估计是社会上的。 赵元辰心里打着鼓，怕她真找社会人来报复他。 张放仔细欣赏着赵元辰这幅胆战心惊的样子，想着还是搬出昭爷的名头管用。 他从何昭昭那里得到了灵感，忽然灵机一动，阴恻恻地扯了扯唇，低声说：“听说你在追陈盈是吧……” 这句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赵元辰黑着脸，大步走上来一拳往张放脸上抡。 张放暗骂声“卧槽”，立刻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但是故意闪了一下，让他把自己的脸颊这里擦红了一小片。 戏演完了，紧接着便是张放的操作时刻。 他利用大长腿优势直接一脚蹬上赵元辰的肚子，将他踢到角落里，然后一掌拍到他肩膀上逼他蹲下来。 赵元辰抱着头，以为张放要打他。 但是张放又不是傻逼，真把他打狠了那不就是校园暴力吗？ 虽然是他先暴力周灿的，但是如果赵元辰这逼受伤更严重，那大家肯定会同情他去。 所以张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兜里掏出来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小硬片，用锋利的那一角比着赵元辰的胳膊肘子，然后拉过来在周灿同样的地方狠狠地划了一道。 张放把握着力度，伤口看起来跟周灿那个样子差不多。 他欣赏了一下赵元辰这幅狼狈样子，说：“现在知道我兄弟当时有多疼了吧？” 接着张放对着帘子后面的厕所处吹了声口哨，跟周灿他们几个男的学的，用吊儿郎当的姿态喊了声：“出来吧。” 赵元辰愣住，看到一个身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录音状态的手机。 “啪嗒——”一声，厕所单间门自然合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从我说‘你喜欢陈盈’那句开始录的，这录音可以证明是你先动的手哦，如果你要是告诉老师或者报警，我都可以说我是正当防卫，我咬死了就是你负全责，劝你识相一点。” 张放接过李询手里的手机，微笑着观赏他脸色惨白、直冒冷汗的样子，觉得这人是真的又怂人又烂。 这种窝囊废还真不敢反咬他们一口，毕竟他们手里还有好几个人证，能证明是他故意挠的周灿，而现在厕所只有他们三个人，赵元辰是单枪匹马。 总之就是你可以小赚，但我永远不亏。 张放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扭头出了厕所门。 李询因为他黑化太慢蹲了半天厕所，此刻一肚子气，路过赵元辰时还蹬了他一脚。 “就你这弟弟样，就别想跟人家周灿五五开了吧？兄弟，人家根本不鸟你。” . 张放痛快地回到教室时正好赶上何昭昭起身去接热水。 何昭昭见他颧骨那里有点红，没怎么在意，拎着自己的保温杯走到饮水机前接了大半杯子开水，接完才想起来下午第一节 课的时候没盖盖子，保温杯里飞了只小虫子进去。 这水就白接了，她得去厕所把水倒了。 何昭昭怕有老师来查岗，出门的时候左右打探了一下，发现没有老师在附近巡逻，这才敢端着杯子出去。 教学楼一层有两个厕所，一二三班合用一个，四五六班合用一个。 何昭昭刚踏出教室门，恰好碰上赵元辰从男厕所出来，失魂落魄地迎着何昭昭的面走来。 她自己回忆了一下，确定赵元辰就是这个人，然后看了眼保温杯里有些烫的热水，起了些心思。 这水并不会把人烫出泡或者烫伤，只会让人觉得疼一下而已。 何昭昭坏笑了一下，然后装作不认识赵元辰的样子淡定地走着。 赵元辰并没有注意到她。 两人的距离到最近的时候，何昭昭找准时机故意绊了一下，将保温杯里滚烫的热水“不小心”泼到了赵元辰身上。 “啊！” 赵元辰被烫到了，心情本就不通畅，发现泼他的是女生，正准备逮着她出口恶气。 他抬头一看，对上何昭昭那双眼，忽然想起张放那句“你知道我们昭爷认识谁吗？六班队长都认我们昭昭当亲妹妹的”。 赵元辰忽然打了个哆嗦，佝偻着腰扔下一句“对不起”便仓皇逃走。 何昭昭愣愣地举着杯子站在原地。 “就这？” 第24章 P24 我喜欢狗 何昭昭回到班里时和张放那是一样地神清气爽。 她又接了杯温水回到座位上坐下后, 李询见她一副满面春光的样子，奇怪地问她：“昭爷，你这去趟厕所怎么还整容光焕发了？怎么着茅坑里有宝贝？” 何昭昭喝了口水, 将杯子讲究地放在桌子左上角，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你不懂, 姐姐我刚才给你灿哥报仇雪恨了。” “呦, 怎么报的？说来听听。”李询撑着胳膊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前面时刻关注何昭昭最新动向的周灿也停下验算的动作, 屏气凝神地等着。 “我泼了他一身热水，怎么样？牛逼不。”何昭昭嘚瑟地说, 准备接受大家赞美的目光。 周灿倒是心里一暖, 正准备回过头跟她说话，李询突然嗤了一声：“就这？” 何昭昭：“怎么就就这了？” “我和张店长那才是真正给灿哥报仇了好不兄弟！”李询欠欠地说。 张店长是一班这群无聊得要死的男生给张放起的外号，因为张放每次换座位都得搬着一堆言情小说, 颇有种书店店长的架势。 李询生动形象地把张放的壮举描绘出来：“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我们掐指一算, 算到了赵元辰这个逼会出现在厕所，就提前把人清了，腾出场子办事, 然后我们制定了计谋, 我躲在厕所里录音, 他出拳出力……” 何昭昭及时打断了满嘴跑火车的李询，说：“直接说结果。” “结果就是赵元辰这孙子的胳膊也被店长划了一道，然后还被店长蹬了肚子, 不过店长倒是把他心态说崩了呀, 我看他半天没缓过神来。” 何昭昭忍不住拍了下张放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牛逼啊兄弟，你是这个。” 张放却没什么表示, 看了眼周灿之后便回过头去，似乎是在赌气。 何昭昭也看出来了，她坐回座位上，蹑手蹑脚地掏出书包夹层里给周灿准备的创可贴，然后偷偷戳了一下周灿的后背，把创可贴从桌子底下递过去，示意他接着。 周灿会意，接过创可贴，嬉皮笑脸地对张放说：“张放，今天是我太孬了，谢谢你为我出气啊。” 张放因为没脑子，所以也没什么脾气，周灿说一句和好的话他就接了。 “对，你就是太孬了！哼，以后你再这么孬出门别说你是我儿子。” 周灿连忙把创可贴递过去，说：“这样，回头我请大家吃饭，谢谢大家为我出气，明天早上我请你吃肉片夹馍。” 张放立刻喜笑颜开：“好兄弟！够义气！” 何昭昭：“……” 小学鸡真是凑一窝了。 放学后何昭昭和周灿一起走出校门时，何昭昭忽然问他：“周灿，你当时不给老师说，是不是因为你知道这么折磨赵元辰更恶心？” 赵元辰挠了他大家心里都清楚，周灿还不怪罪他，给自己立了个白莲花人设，更加凸显出赵元辰的恶心，直接引发大家对周灿的同情，然后所有人都会明里暗里地排挤赵元辰。 要是周灿真给老师说了，指不定有的爱嚼舌根的还得说一句周灿做得过了，挠一下都得让人背个处分。 这装白莲花的方法倒是比打报告更损。 经过一番联想后，何昭昭瞬间对周灿刮目相看。 “还是灿哥牛逼，何某甘拜下风，我那还是有些小儿科了。” 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的周灿：“……” 她又知道了？ . 陈之南他们班的球赛是上午最后一句课，高一一班的同学们已经准备好了瓜子可乐，在上课前就自觉翘课去篮球场。 班里只剩下几个天天只知道死学习的书呆子，加上还不是太呆的周灿。 何昭昭早就和陈嘉映、张放他们一起下楼快乐观赛了。 此时还没打上课铃，周灿盯着眼前淡绿色作文格子，脑子里一片混乱。 其实现在班里很安静，大家都在老老实实地干着自己的事情，牛油果绿色的窗帘被班主任勒令绑了起来，窗外的春光便除去遮挡倾洒在一张张课桌上。 可是周灿还是觉得自己心里很浮躁，他回过头看了眼后排空无一人的座位，何昭昭几乎不怎么离手的保温杯此刻静默地伫立着。 周灿回过头挠了挠头发。 上课铃倏地打响，像是开启了周灿心中的某个开关。 他站起身，拿起何昭昭留下的保温杯，像阵风似的跑出教室，似与夏日微风撞了个满怀。 何昭昭刚一到场上陈之南就注意到她了，跟旁边人说了几句话便朝着何昭昭的方向走来。 陈之南长相比周灿更令人惊艳一些，澄澈的丹凤眼，挺拔的鼻梁显得整个人干净极了，若是放在古代，陈之南也得是长安第一公子这种级别的。 “昭昭，你来了。” 陈之南笑着走来，何昭昭身后的几个女生都看得有些出神。 何昭昭也笑着打了声招呼，忽然想起来什么，还不忘提醒道：“南哥你打球的时候小心被挠啊，我同学就是被人暗算了，都被挠出血了。” 陈之南笑着说好，心里自然知道她说的就是周灿。 他抬眼正想再说些什么，只见不远处周灿怀里抱着个保温杯往这个方向跑得飞快。 保温杯上贴着许多可爱的贴纸，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东西。 陈之南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温柔地对何昭昭说：“我去准备啦。” “好的，南哥加油哦！” 何昭昭激动地给他加了把油。 陈之南想着此刻他应该是开心的，但是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少年满怀心事，奔赴他的战场。 “何昭昭，你忘拿保温杯了！”周灿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将保温杯递给她，笑得像是饿了吗一样，憨憨地。 何昭昭踮起脚弹了下他的额头，无奈地接过：“你是笨蛋吗？今天天气这么热，中午我肯定不喝热水了啊，今天想喝可乐了。” 周灿：“……” 前几天天气也不凉快，怎么也不见你放下你的保温杯？ “嗷，我知道了！”何昭昭突然指着他恍然大悟地说，“你就是想来看南哥打球了对吧？真够可以的，怕掉面子所以打着送杯子的名义来看他！” 周灿再度无语：“……” 他捂上她的嘴，不耐烦地把她的头转向球场：“开始了，快看球赛吧你。” 何昭昭扒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开始装委屈：“好啊你周灿，咱俩熟了你就暴露真面目了，原来你竟是……” “姑奶奶，我一会请你喝食堂兑水的可乐，饶了我吧。” 周灿说不过她，迅速战术性求饶。 这时周围一片叫好声传来，何昭昭赶快看向陈之南，果然是他进了第一球。 众人眼睛还没跟上，篮球就落地了。 何昭昭忍不住赞叹一句：“南哥，永远滴神！” 周灿撅了噘嘴，心里不爽，但目光还是紧盯着陈之南。 陈之南的个子也不低，但是他比所有人都要灵活，常常都是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球传走了。 如果说看周灿打球是紧张，那么看陈之南打球就是爽了。 陈之南一路进球跟喝水似的，到最后甚至对方都已经放弃了，有的人全场都是跟着跑一跑，球都摸不着。 这场比赛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结束了。 何昭昭不懂球，但全场三分之二的球都是陈之南进的，她就觉得老厉害了。 何况陈之南这种级别的，光是坐着不动都够帅，一打球简直把场子都能点燃，一群女生争先恐后地给他送水递湿巾打伞。 周灿看到何昭昭略显花痴的眼神，不爽地阴阳怪气道：“哼，刚才你家南哥一进球就往你这里瞟哦。” “什么鬼？你别乱说好不好，那肯定是无意识的啊。”何昭昭连忙反驳，将他的小心思扼杀在摇篮里。 周灿想，才不是无意识的呢，是下意识。 进了球的瞬间都是第一时间看向喜欢的人啊。 “说，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周灿忽然攥着她的秋季校服长袖的袖口使劲甩，何昭昭只能往回缩手，周灿这小学鸡甩着甩着半只袖子都攥在他手里了，何昭昭被她弄得像只鹌鹑。 何昭昭气疯了，这狼狈样子真的丢人，她抬脚踩上周灿的经典款匡威，待他没反应过来时眼疾手快地抢回自己的袖子。 “谁都不喜欢，我喜欢狗！” 第25章 P25 他再等陈之南就要偷家了 周灿被她踩了心爱的鞋, 倒是没那么在意，他怕何昭昭用力抽袖子抽猛了失去平衡，连忙用手抓着她的胳膊, 防止她摔倒。 过了会周灿回过神来想着，四舍五入他就是狗, 所以何昭昭喜欢他！ 在体育老师宣布陈之南他们班获胜后, 几乎是瞬间, 所有手里攥着矿泉水的女生都围了上去，争先恐后地给陈之南递水, 场面仿佛明星在接受记者采访, 矿泉水就是记者们递过来的话筒。 陈之南倒也没想到这些女生这么热情，他边用湿巾擦着脸边往何昭昭的方向看去，只见周灿扯着她的袖子, 何昭昭一边往回拽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 少女比这个夏天还要明媚生动。 陈之南擦汗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收回目光, 穿过人群大步走开。 女生们发出一阵阵叹息。 陈之南的好友发现他独自离开，连忙追了上去，满腹疑惑：“哎, 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正在和周灿打闹的何昭昭倒是没发现陈之南已经离开了, 她还在跟周灿拌嘴。 “周灿你真的很小学鸡诶, 我六年级就不搞这种甩袖子的恶作剧了！” “你六年级还在玩这种恶作剧？呵，那时候我都拿了奥数一等奖了。” “好了，你要么闭嘴要么吃屎。” “咱俩一会去吃一样的饭, 那你也吃屎。” “……” . 这天是周三, 下午例行有班会课。 以前初中的时候，班会课基本上就是班主任老师总结工作和骂人，剩下的时间用来写作业。 上高中第一节 班会课的时候, 班主任夏春华说自己以前带的班每次班会评选都是第一名，起初何昭昭众人觉得她又在例行吹牛了，可当她后来说以后班会课每人都要参与时，大家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夏春华的“开放式班会课”要求每个桌子轮一次，也就是两人做一次班会。 这人要求还很多，要题材新颖、内容丰富、形式多样。 大家直呼无语。 这周班会是周灿和张放他们俩做，其实差不多是张放自己做的PPT，周灿只负责收集素材就可以了。 倒也不是张放偷懒，是他嫌弃周灿的审美。 周灿的第一版做得跟阴间PPT似的，张放看后连忙说我来。 周灿本人并不觉得自己审美有问题，他还以为是他哪里别的地方做的不够完美。 张放的审美倒是比他好了那么一点，两人的PPT差不多将就能看。 这天上午刚好赶上夏春华去医院，下午年级组长又来说夏春华要在家休息来不了，班会课给她拍几张照片过去就可以了。 周灿和张放激动地像是中了五百万。 不用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台上念PPT了，也不用被夏春华叨叨了！ 真到了班会课上，张放非常随意地站在讲台上说：“我们把准备好的视频给大家放完，然后咱看电影吧。” 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好！” 底下还夹杂着几句男生的调侃。 “店长牛逼！” “张店长，永远滴神！” 两人的班会主题本来是校园暴力，就找了个《悲伤逆流成河》里的短片放，短片并不长，大概十分钟就放完了，但是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高中生活就是只要有视频放就很快乐，语文老师有时也会给他们隔三差五地放电影，周四上午有两节语文课连着上，老师基本上就会给他们放两节课的电影，电影都是根据语文课本里的文章改编的。 语文老师说，看电影更能帮助大家理解课文。 不知道为什么，也确实一班的语文成绩是最好的。 放完《悲伤逆流成河》后，班里的“网管”掏出自己的宝贝U盘，给大家放了《复仇者联盟2》。 何昭昭和周灿两个漫威迷其实早就看过了，但是全班同学一起看电影总归还是和自己看电影有区别。 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下午的天气有些阴沉，为了营造气氛，大家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关了灯，整个教室便一片昏暗。 同学们静悄悄地抬着脑袋看向大屏幕，你挨着我我靠着你，屏幕流下来的白光渗在大家朝气蓬勃的脸上，照在大家的眼镜上，让人忽然有种想让时间停下的冲动。 很多年后，再回忆起高中时代，第一个跳进脑海里的就是这幅画面了。 何昭昭和陈嘉映上班会课前又去买了很多小零食，最近火鸡面味的片片肠停产了，周灿吐槽是她俩把厂家吃停产的。 没有片片肠两人只好再去发掘新的小零食，于是她们又迷上了周黑鸭味的脆藕片，是甜辣味的，吃起来脆脆的很清口，就是也非常辣。 何昭昭作为夹馍爱好者，发明了肉片夹馍新的打开方式，肉片加酸辣味魔芋爽加周黑鸭味藕片夹馍，五块钱，让你回味一个早上。 她们不仅买了小零食，还买了超市那个印度飞饼的辣条。 何昭昭算是一班带货女王，继上次给那帮男的分了辣条后，教室里每天都回荡着那股味，一堆人把超市的辣条买到缺货，这周阿姨又进了好几箱子印度飞饼，她俩才得以买到。 但带货女王何某的三层夹馍之所以没有引起夹馍热，是因为这帮男生都懒得自己动手夹，直接五块的肉丝肉片完事。 对此，跟风三层夹馍的陈嘉映表示，是他们没有福气。 班会课后的自习没有老师管，高一本来过得就像养老，大家索性直接把电影看完了然后快乐放学。 今天没有几节正儿八经的课，所以作业也并不多，何昭昭回到家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作业写完了，闲的没事干，就抽出张信纸出来写。 周灿今天变狗也够早，在客厅里打了两个滚就跑到何昭昭卧室里去了，正好碰到她开始写情书。 周灿盯着何昭昭的腿，计算好跳跃的距离，然后再度发挥自己的表演才能，“唰”一下蹦到何昭昭腿上，趴着脑袋偷看。 何昭昭被饿了吗蹬得腿疼了一下，她皱着眉拍了拍它圆滚滚的后脑勺，让它往下趴一趴。 饿了吗最近又长胖了，这么一大坨抱在怀里，把她捂得有些热。 周灿听话地往下低了低头，倒是有些看不见，便想着等她写完再来看。 何昭昭扣上笔帽的那一刹那，周灿瞬间抬起头来，待瞅清她写了什么后，脸瞬间被气绿了。 “陈之南今天打球真的令我刮目相看，他比你打得要好太多啦，他好像我看过小说里的男主，而且性格也比你好，所以周灿同学你不能再这么幼稚了！ 不过你虽然比不上南哥，但是你勇气可嘉。 我还记得你那天说要和南哥solo，南哥其实给你留反悔的机会了诶，所以我才阻止你跟他比的……” 周灿看到这里气吐了，这不是给他写的情书吗，怎么满篇的陈之南！ 他气呼呼地从何昭昭身上跳下来，跑到客厅里趴在软垫上生闷气。 他又想起那个标语来。 [不能等待，成功送给主动者] 周灿暗暗告诉自己要主动。 他再等陈之南就要偷家了！ 第26章 P26 你欺负何昭昭问过我了吗 各年级的篮球赛都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下周就是决赛了，可是周灿的胳膊还是没好，天天威胁何昭昭帮他消毒擦药。 周灿这个伤一天最少要涂两次药, 每次他都以给她说数学作业答案为由，要挟何昭昭帮他上药。 何昭昭一开始是好心, 才牺牲自己的课间睡觉时间帮他上药, 后来周灿故意在物理课下课后, 在她最困的时候让她上药，何昭昭就火了, 把棉签和药水一股脑扔进张放怀里, 不耐烦道：“以后你给他上！” 周灿委委屈屈：“好啊何昭昭，你果然更爱你自己！” 何昭昭：“……滚蛋。” 说完后她就立刻趴下与周公进行商业会谈。 然后何昭昭是被周灿杀猪般的惨叫声吵醒的。 早上的阳光有些微弱，但还是透过层层遮拦来到了几人的课桌上。 何昭昭抬起头, 黑着脸一字一顿地问前面两人：“你、们、在、干、嘛？” 刚上完神仙的物理课，就不能好好让人睡个觉？ 周灿可怜兮兮地回过头, 给她看自己血呲拉忽的伤口：“昭昭你看，张放这人下手好重哦！” “灿狗你够可以的，老子一用棉签给你涂上去你就嚎, 你算什么男人？”张放扔下棉签撂挑子不干了。 何昭昭慢悠悠地抬眼看了下他的伤口, 接过张放扔下的棉签, 无奈道：“周灿啊周灿，你休想骗我，之前我每次给你上药你的伤口也是这么红。” 周灿不说话, 直接转过身将胳膊搭在何昭昭桌子上, 然后用眼神暗示她给他上药。 何昭昭也是没办法了，揉了揉眼睛，接过张放递来的药水, 然后将周灿的袖子拉到最高，换了根新的棉签沾上药水，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着。 周灿垂着眼看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何昭昭额前有些碎发，像是婴儿的毛发般柔软细嫩，唇形像樱桃，上嘴唇略薄，一双鹿眼晶莹明澈，双眼皮浅淡不是特别明显。 张放在一旁看了半晌，沉默无言地掏出桌兜里没看完的小说出来看。 受伤的总是他。 何昭昭给周灿上完药后陈嘉映从外面回来了，情绪不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待她坐下后，何昭昭连忙问她：“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张放也立刻扔下小说转过身来。 “还能有谁，逼王呗。”陈嘉映气得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舒了口气，“他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听说的，知道我会画画，非叫我画板报，说什么‘既然你会画画就奉献一下吧’，我真是吐了我从小学二年级开始一直画板报到初三，每次都要占用我的自习时间和放学时间，这次我才不要画！” 班长是班里公认的逼王，此人身形肥硕，长相显老，还不爱洗澡，不仅爱打压别人抬高自己，还爱在老师们面前装逼。 班主任夏春华其实已经偷偷架空他的权力，怕班长伤心，每次都悄摸给另一个男同学派任务，而班长还以为自己深受器重，天天拿着虎符就想当皇帝，对着大家吆五喝六。 逼王是何昭昭见到的第一个能被全班不论男生女生都讨厌的人。 “画不画是你自己的事，他还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何昭昭知道这逼王班长肯定还说了什么气死人的话。 陈嘉映一回忆起来就恨不得找人揍死班长：“这逼说什么‘自己明明会画画还不画板报，真够自私的’，他说完我立马骂了句傻逼走人，他什么东西啊以为自己是大太监？天天讨好班主任，对待我们在这里装起来了？真够无语的，从今天开始我陈嘉映和这个逼势不两立。” 陈嘉映真的是想起逼王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就想骂人。 何昭昭云淡风轻地说：“姐，现在我们班三分之二的人都跟他势不两立了，剩下那三分之一没有跟他交流过的人，也被他的装逼行为尬得天天骂他傻逼。” “我们章沁才是最吊的，这逼每次语文课上想装逼都能被章沁怼回去，有次你请假，逼王语文课上一直在底下逼逼叨叨，章沁气得瞪着眼指着他说‘你要说就给我出去说’，逼王立马怂了。” 陈嘉映数落着那些逼王翻车图鉴，何昭昭也想起来了件事。 “那次章沁读逼王作文你记得不？章沁原话‘就你肚子里这点墨水，不要想着在语文老师面前卖弄，大家都不要学这个作文，满篇的词藻堆砌，毫无逻辑可言，这种作文高考里都是最低档位’，她不是没说是谁的吗，但咱全班人都知道说的是谁，我笑得头皮发麻哈哈哈哈哈。” 班长此时正坐在最角落处，看着他们一堆人热火朝天地聊着。 张放也立马加入进来，声音极轻：“卧槽是在说逼王不？我有个问题疑惑了很久了！你们女生都闻不到他身上的臭味吗？” 陈嘉映恍然大悟：“那臭味原来是他的？我还以为是你俩谁的，我一直都不太好意思说。” 周灿＆张放：“……” 辱同学了。 周灿尽管知道这样说坏话不好，但是这都是事实，也忍不住回头说：“别再误会咱班其他人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张放他们几个还没跟他撕破脸的，都明里暗里提醒他好多回。” “我真是服了，原来是他，怎么会有人那么臭啊感觉还不是脚臭。”何昭昭略带嫌弃地跟周灿对视一眼。 何昭昭真的是也烦死了，每天上课其实都能闻到一股浓烈呛鼻的臭味，她一直以为是垃圾桶味，没想到居然是逼王！ 周灿悄咪咪地说：“二班那个威龙不是跟他一个宿舍吗，后来直接被他熏退宿了，走之前还在他床上扔了纸条，让他勤洗脚。” 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逼王可以说是全班人公敌，李询这一听到他们在开小会讨论逼王，立马俯身加入进来，一幅正儿八经的严肃样子。 “卧槽是逼王吧！这逼还追着我们跟我们讨论联盟，这他妈估计就玩过王者，给我们说主宰怎么怎么，我们都无语……” 李询想起什么来，看了眼周灿，又对何昭昭说：“哦对了昭爷，这逼还嘴过你，他说你一个女的肯定没玩过联盟还天天说，我们弟兄几个把他骂跑了，老子说‘你他妈赶紧滚，联盟里没主宰你他妈都不知道，还嘴我昭爷，那是老子一起进过网吧的兄弟’，后来二虎见他一次瞪他一次，他现在也不敢招惹我们。” 周灿听到他说过何昭昭，立马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冷飕飕地说了声：“无语。” 何昭昭也翻了个白眼，翘着二郎腿，说了句：“无语。” 李询这人热血中二少年，从张放那里补完陈嘉映的课后立马一拍桌子，气愤填膺道：“陈姐，这逼居然当面嘴你！要我们给你报仇不，咱拉个讨论组喷死他。” “唉不用不用，我本来就被夏春华盯上了，要是逼王去夏春华那里告我黑状，我不得被叫家长了，咱还是低调行事。” 陈嘉映摆手拒绝了李询，也是不想让他们为她冒险，得罪了班长确实也挺不好的。 也许是这几人说逼王说得太多了，接下来第二节 课后跑操的时候，逼王就转移目标针对上了何昭昭。 逼王作为班长，每次跑操都要作为领操员跟在班级右侧管理队形，而何昭昭的站位，好死不死就在逼王旁边。 今天跑操的时候，逼王老爱往何昭昭这边挤，何昭昭后来瞪了他一眼，他才不挤了。 后来逼王就转变策略，喊她对齐。 “何昭昭，往前。” “何昭昭，整排就你没有对齐。” “何昭昭，跑快点。” “……” 何昭昭身旁脾气好的温喻都被逼王弄烦了，小声对何昭昭说：“他在找你茬。” 逼王每提醒何昭昭一次，周灿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一点，他紧攥着拳头，看着逼王离何昭昭那么近还故意碰她，周灿真的想冲出去揍他。 张放撞了撞他的胳膊，提醒道：“班主任在，下操了再说。” 何昭昭自己也是有脾气的，逼王是本来就是她这辈子第一个讨厌的人，还故意针对她，何昭昭被他烦得越来越生气，板着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在逼王喊下装逼的“一、二、三、四”后，何昭昭的情绪爆发了。 “你能不能离远点喊，吵死了！” 何昭昭还小声补了句“傻逼”。 周灿虽然在男生队里，但自然也听到了何昭昭的声音，气得也跟着骂了句“傻逼”。 张放和李询还有其他几个玩得好的男生都在他旁边，也跟着念叨了句国骂。 逼王确实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他不敢欺负陈嘉映，她确实不好惹，但是何昭昭看起来软绵绵的，好欺负啊。 可是电竞女孩有哪个是软妹。 有也是装出来的软妹。 何昭昭碍于班主任在，不敢直接当面问候他祖宗，后来逼王不敢招惹她了，她就想着骂都骂了就这样吧。 下操后，何昭昭例行去找周灿想跟他一起回教室，周灿皱着眉对她说了句：“你先回去。” 他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冷，在看到何昭昭垮下来的小脸后有求生欲地又补了一句：“我帮你解决一下。” 何昭昭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也坏心肠地没有阻拦，笑嘻嘻地说了句“加油哦”就牵着陈嘉映的手上了楼。 李询和张放还有几个男生早就跟在夏春华身边把她支开了，逼王走得很慢，姿势奇奇怪怪又装逼地独自往回走着。 周灿大步流星地跟上，然后一把拎住他的后颈处的领口强迫他停下，绕到他前面，冷淡地说：“你欺负何昭昭问过我了吗？” 第27章 P27 最近我送你回家吧 逼王呆滞住, 没想到何昭昭居然跟周灿攀上关系了，他正琢磨着两人的关系，只听周灿略带低沉的声音传来：“我跟何昭昭的关系你大可给班主任打小报告, 上周班主任私下让我帮何昭昭辅导学习，我答应了, 我想就不必你再多嘴了吧。” 逼王顶多一米七, 周灿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双手叉着腰，眼底微凉, 嘴上狠狠地威胁道：“以后你最好离她远点, 否则……我周灿要想当这个班长的话，你猜班主任会不会给我？” 这话可是扎了逼王的心了，他这个班长就是从周灿手里捡漏来的, 一开始班主任是想让周灿当班长的，因为他学习好, 各方面业务能力也不错，但是周灿以耽误学习为由拒绝了班主任。 而逼王学习几乎是班里倒数，人缘差劲业务能力也不行, 最后是以拍马屁的方式取得了班长的职位。 夏春华其实也就是本着这孩子爱干活才让他当班长的, 从此办公室除了小钟, 就是逼王去干活了。 逼王被周灿威胁着，一句话都不敢说，知道这次是真的把周灿给得罪了。 周灿能拿捏住这种人的性格, 知道把人吓唬住了, 懒洋洋地扔下一句“大班长，以后好好做个人吧”便扬长而去。 班长仍然驻足在原地，看着少年意气风发的背影, 心中无比艳羡。 他何尝不想当这样的人？ 学习好，家世好，上到班主任下到同学没有不喜欢周灿的，男生跟周灿关系好，女生也处处维护周灿，每次下课时他都有偷偷看着他们。 周灿他们那一窝总是班里最热闹的，他们时而带来零食一起嘻嘻哈哈地分着吃，时而放学后一起掏出手机打王者吃鸡，就连其中一人刷微博刷到好笑的都要叫大家一起围着一部手机看。 他们像是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一开始只有那四人玩得最好，后来又加入了李询和其他一堆男生。 班长落寞地想着，他们才是青春的模样。 而他只能躲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身边仿佛有层屏障一般，被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班长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微风吹拂，春光明媚。 周灿给逼王施完压后哼着小曲拐进楼道，被几个埋伏在楼道里的狗吓了一跳。 张放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戏谑道：“怎么样，替我们昭妹报完仇了？” “去。”周灿嫌弃地扒拉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昭妹是你叫的？” 李询：“卧槽灿哥真滴虎，现在都敢这么光明正大了！” 周灿留给他们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先一步两步两步地上着楼梯。 几个男生也玩心大起，跟在他后面要比谁上楼梯上得快。 还好现在楼梯上的人不多，但被他们掠过的同学还是会送给他们一句玩笑话“有毛病”。 周灿一上来发现何昭昭已经不气了，正心大地在座位上吃印度飞饼。 他走过去点了下她的额头，说：“我给你报仇啦！” 何昭昭捂住额头，翻了个白眼，继续撕着辣条吃，含含糊糊地说了句：“知道啦。” 几个男生也紧随其后地跟了上来，像一堆嗷嗷待哺的小鸡崽一样，叽叽喳喳地凑过来抢何昭昭为数不多的辣条。 “昭爷昭爷求投喂！” “昭妹给我，这小子上次吃了你两片！” “昭，看咱兄弟一场，赏咱一片吧。” “……” 何昭昭无奈地把袋子递给他们，说：“你们分吧。” 李询笑嘻嘻地接过来拿了一片：“好的昭爷。” “二虎你别抢！” “店长你能不能给我分一半啊，凭什么你拿一整片……” “李狗也拿了一整片！” 陈嘉映见状，叹息了一声，从桌兜里掏出自己的存粮，不肯撒手地递给这群小学鸡：“唉，你们要是不够也把我这包拿去吧。” 众人见状立刻围成一圈，异口同声地喊道：“陈姐牛逼！” 陈嘉映立刻松手：“……” 周灿是这群男的里唯独没有抢到何昭昭辣条的心碎男孩，他委屈巴巴地坐到自己座位上，面对着何昭昭，说：“昭昭，我都没有……” 何昭昭一看到他这幅样子就头疼，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头子，大手一挥：“明天姐给你带夹馍！” 周灿这才满意地挑了挑眉。 夏春华一来到教室就发现没人学习，不过一想到现在还没上课，就只是咳嗽了两声示意大家回到座位上去。 众人如惊弓之鸟，迅速逃回座位。 “我是来说件事的，最近就在学校旁边那条没路灯也没有监控的小道上，咱们学校有位同学被学校附近的小混混捅伤了，我记得受伤的同学好像是高二四班的同学，唉年龄大了记不清了，反正现在还在医院呢……” 话音刚落，班里开始躁动了起来，有人早就听说了这件事，给周围人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有人则是因为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近距离发生在身边的危险，惊恐万分，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前排的张放也在给周灿传播一些小道消息。 “都安静！我话还没说完呢。虽然是高二同学出了意外，因为他们要上晚自习，但是这个嫌疑人现在还没有抓到，这个特殊时期，学校呢希望大家晚上尽量结伴回家，最好是家长能来接一下。然后手机最近我就不严查了，都把电充满，如果出了意外一定要立刻打电话给家长或者老师。” “最后呢，希望同学们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三年。” 同学们鸦雀无声，大家还都有点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班主任刚才说的嫌疑人还没有抓到。 班主任最后又撂下一句“好了上自习吧”便拿着手机走了。 张放立刻转过头对着何昭昭和陈嘉映说：“据小道消息说，那个学长看到的捅他的是个中年男人，还是个光头，咱们最近一定要离光头远一点啊！” 话音刚落，英语老师顶着光洁的脑壳走了进来：“同学们这节课咱们上英语。” 何昭昭看着英语老师说：“这是个光头，要不咱现在立马出去？” 张放：“……” 周灿思索了一节课，都在想那个光头的事，他想着何昭昭他们家那条路虽然不是那条小胡同，但也是有监控死角的，万一她有危险怎么办？ 他左思右想，被自己脑补得有点害怕。 下课后，何昭昭正叠着刚发的六张英语卷子，折好自己的后顺便也起身拿过周灿的来整理。 周灿忽然转过身来，极为严肃道：“何昭昭，最近我送你回家吧。” 第28章 P28 这三步上篮还不如我 何昭昭愣了一下, 然后发现周灿说的是夏春华刚说的那件事，又低下头接着给他整理英语卷子：“人家那是高二的，他们是因为上晚自习才回去那么晚, 咱五六点就放学了，五月份这时候还是大白天的, 能出什么事？” “不行, 你没听班主任说吗, 万一那人是个疯子在放学路上见人就砍怎么办？” 何昭昭：“……” 这人怎么比她妈还操心。 周灿“啧”了一声，攥住何昭昭的手腕, 坚持道：“不行, 我必须送你回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好好好，那你送吧。”何昭昭只好妥协, 她忽然放下卷子，抱着胳膊仔细打量起周灿来, 认真地说，“周灿，你现在真的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的了。” 周灿翻了个白眼, 故意说：“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好。” 何昭昭：“……” 何昭昭其实一点也不想让周灿送她回家。 平时放学后, 何昭昭都会拉着陈嘉映去学校旁边那条小吃街买零食和小吃, 两人得吃一会才各回各家。 这要是周灿送她回家了，她肯定没办法去小吃街。 一来周灿这人好像不怎么爱吃这些不干净的垃圾食品，连辣条他都得跟她撕一半吃才行。 二来周灿这学习人还得学习呢, 她怎么好意思让清北苗子陪她去吃小吃！ 三来要是让周灿知道她吃得多, 这得多丢人…… 所以何昭昭为了自己的小吃，要与周灿抗争到底。 .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班主任允许参加篮球赛的男生利用自习课的时间去练习。 于是张放起身收拾着书包, 准备下去练球。 何昭昭正埋头抄着作业，一看见张放的动作，忽然灵光一现，大喝一声：“哎呀张放啊！” 她想想不对，应该叫周灿，于是站起身有些尴尬地拍了拍周灿的肩膀。 “周灿啊，你看你这胳膊都一周了，我看着快结痂了，估计打球也没问题。我意思要不今天你跟着张放去练练球吧，下周你就能参加决赛了。” 周灿放下笔，有些心动，他自身愈合能力很快，现在确实不疼了。 他正想说好，又听何昭昭说：“今天你们可以多练会，明天再送我回家也行啊。” 张放插嘴：“明天周六。” 何昭昭：“……” 今天周五，那更要去小吃街好好吃一顿了！ 周灿隐隐察觉出何昭昭的意图，但是张放一句“快走别在这耽误时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何昭昭满意地看着周灿收拾书包离去，想着张放真是她的好兄弟。 “嘉映，我今天想吃麻辣烫，还有老爷爷家的玫瑰冰粉！” 陈嘉映笑着说好。 周五的放学后是一周里最快乐的时候，作业交给周末两天，现在只需要放松就可以了。 七中门口绿树成荫，都是些有年岁的老树了，枝叶满堂荫蔽着这个教书育人之地。 夏日漫漫，两旁的道路上有着轻轻浅浅的碎影，像是满天星。 何昭昭和陈嘉映悠哉地走在树荫下，一人手里攥着根从食堂里买来的可爱多。 小超市很赶时髦，进的可爱多都是最新口味的。 何昭昭攥着草莓味的咬来咬去，脚上穿着阿迪新款小白鞋，鞋带被她换成了嫩粉色。 陈嘉映拿着海盐味的，大口大口啃着，冰淇淋滴到GUCCI短袖上了也不自知。 然后两个富家女说笑着，扭头拐进了那条极具烟火气的小巷子里。 七中篮球场上，男生们挥汗如雨，为荣誉点燃热血。 万木葱茏，骄阳似火，夏蝉轻鸣。 夏天到了。 . 这周一直接就进入了半决赛，一班、六班、五班、二班四个班两两对抗，周三时获胜的两组再进行决赛。 一班一致认为六班最后会获胜，所以大家的对策就是——快乐第一，比赛第二。 于是周灿在打五班的最后一场被换上来了。 五班班主任钟旭阳在一班跟别的班打时跑来给一班加油，这会轮到一班和自己班打了，光为自己班加油倒是有点尴尬，索性给场上所有球员都买了水和巧克力。 何昭昭也是跑来给周灿加油的，周灿上场之前那些人打球她也没什么心思看，于是就拉着陈嘉映跟一堆男的聊八卦，最后又扯到英雄联盟，聊着聊着就上头了。 周灿还没上场，此刻眼睛看着赛场，心情有些激动。 上周他就想好了，这周要在一个特殊的时刻跟何昭昭袒露心意，眼下这不刚好是这个时刻。 如果这最后一场他们赢了，不就相当于一班是全校第二了吗，他还是最后一场的，多么有纪念意义的时刻。 周灿昨天晚上就筹划好了，要是今天赢了，他就直接在球场上拦住何昭昭，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他喜欢她。 何昭昭脸皮薄，周围肯定有人起哄，到时候她还能拒绝他不成？ 然后周灿就满心欢喜地上场了，开始前，周灿还看了眼何昭昭，给了她一个坚定地眼神。 周灿自认为很帅，可他后来没看到何昭昭跟李询他们笑作一团。 何昭昭捂着肚子狂笑：“这周灿眼睛抽筋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李询补刀：“灿狗可能觉得自己很帅。” 陈嘉映继续补刀：“这表情也曾出现在我上小学的弟弟脸上。” 今天大家本来都以为周灿会carry全场，没想到张放突然站出来了。 张放今天也不知道是打了鸡血还是怎么着，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拿下不少球。 一班的各位直呼店长牛逼。 陈嘉映虽然看不懂比赛，但看得眼睛都直了，张放每进一个球她就喊一声“牛逼”。 场面越来越激烈，钟旭阳喊得嗓子都哑了，讲课也没讲成这样过。 最后一球落在周灿手上，如果这一球进了，一班就是第二。 周灿上周在陈之南那里学到了不少，反应速度也得到了提升。 他把握好离篮筐的距离，一个三步上篮，五班的没挡住。 球进了！ 哨声随即响起。 一班的大喊：“我们赢了！！” 一帮穿着荧光黄色球衣的队员们激动地抱在一起，也跟着大家一起瞎喊。 五班和一班关系好，同学们也跟着喊：“一班赢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夺冠场面。 何昭昭和陈嘉映本来也兴高采烈地跟着大家一起喊，李询忽然星星眼地扯了把何昭昭，来了句：“你看没看到你家灿哥刚那个三步上篮，诶呀妈老帅了！” 周灿此刻冷静下来撒开手准备去和何昭昭表白了，正准备走，张放让他把球带到器材室去，他一会要去厕所。 周灿应下，用左胳膊勾着篮球，直直地走向何昭昭。 小姑娘背对着他，头上扎着马尾，发圈上是一个草莓挂坠。 周灿盯着她白皙的脖颈，正准备拍一下她的肩膀吓她。 这时忽然听到何昭昭明媚的声音传来。 “就这？这也帅？周灿这三步上篮还不如我啊？” 第29章 P29 永远不会分开的那种 何昭昭根本没有发现周灿在她身后盯着她, 自顾自地又说：“你没看见他刚才第一步跨太大，第二步还打了个磕绊啊？不过好歹是球进了，过程的瑕疵可以忽略嘛……” 她说着说着, 李询忽然挤了挤眼睛，疯狂给她使起眼色来。 何昭昭是什么人, 她瞬间就猜出来是周灿来了, 于是立马改口。 “额……但我那是体育中考, 考试那肯定不能和赛场上比啊你说对吧？赛场上那么多人拦着，不可能把动作做完美哈, 我们灿灿做得已经很好了！值得表扬！” 周灿：“……” 发现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回应, 何昭昭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吹：“可是李询你没觉得周灿明明是投篮之后最帅吗？进球之后那灿哥笑得是个阳光明媚、意气风发啊……” 周灿这才黑着脸使劲戳了戳她的肩膀头子。 但还是一言不发。 何昭昭苦着脸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低着头一副虚心认错的样子。 周灿抱着球，冷哼一声。 “何昭昭, 晚了！” 接着他就扭头而走。 何昭昭哭丧着脸，拧过身子使劲戳了下李询, 无奈道：“李狗都怪你！这下我完蛋了。” 李询贱兮兮地补刀：“让你泼我冷水，看，这下把我们灿哥得罪了吧！” 他补完刀也跟在周灿屁股后面走了, 徒留何昭昭一个人留在原地苦苦思索怎么讨好周灿。 这事也确实是她做得不对, 人家周灿这么辛辛苦苦地拿下一球, 她还在人家背后嘴他。 确实是不应该啊不应该。 何昭昭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接下来的半天都在哄周灿。 中午食堂里周灿不和她吃没关系，下午有微机课。 何昭昭像往常一样搬着小板凳坐在周灿旁边的机位上, 笑吟吟地偏过头看着周灿, 说：“灿哥，咱们继续玩皇帝成长计划吧？” 周灿本来是冷着脸听微机老师讲怎么做EXCEL表格的，听到何昭昭的称呼, 面色稍微消融。 这丫头终于肯叫他亲昵一些了。 何昭昭叫别人都很亲切，不是李总就是店长就是狗哥，一到他这里就是全名，其实周灿都介意很久了。 但周灿还是绷着脸说：“不玩，老师在控制电脑，玩不了。” “你唬谁呢周灿。” 何昭昭二话不说就侧过身子在他键盘上戳了两下，屏幕变成了桌面的样子，她冲着他扬了扬眉，像是只偷吃到肉的小狐狸。 小狐狸笑嘻嘻地说：“现在好啦周灿，快跟我比赛吧，还剩二十多分钟就要下课了。” 窗外的柳树枝叶繁动，一片明媚的嫩绿色倾泻进来。 周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无奈地打开浏览器的搜索栏打字。 余光瞟到某只小狐狸得逞后狡黠的笑容，周灿忽然觉得何昭昭叫他全名也挺好的。 两人继续在游戏里比生孩子，很弱智的小学生游戏，但是两人玩得很起劲，使旁边的陈嘉映再次翻了无数个白眼。 可陈嘉映在玩森林冰火人。 这次何昭昭是很认真地在玩，也关注政事了，一边忙活朝堂上的事一边生孩子，结果被宰相夺了权，她一共生了五十个孩子。 而周灿那边还没死，还在源源不断地生着孩子。 也是怪了，周灿真的很会玩这个皇帝成长计划，他每次都可以活到微机课下课。 何昭昭驾崩了，不想再开一把，也懒得听微机课，就侧着脑袋抱着胳膊看他玩。 周灿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也难怪他学习好。 通过这几周的相处，何昭昭发现只要是周灿决定要做的事，他就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它做好，绝不会半途而废。 然而何昭昭不是半途而废就是在半途而废的路上。 “诶，那个女生，你看你自己屏幕啊。” 微机老师忽然站起身子指着何昭昭说。 全班男生都开始发出“哦”的怪声起哄，何昭昭脸瞬间红了。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微机老师，然后红着脸瞥了一眼周灿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界面，一本正经地说：“老师，我不会EXCEL求和，我在让周灿同学给我演示。” 微机老师也懒得管，只好说：“好吧。” 然后就放过她了。 对面的李询透过两台机子之间的空隙探出头来，坏笑着说：“昭爷，你们不是在生孩子吗？” 李询笑得眼睛都快挤没了。 “嘶，又乱说话。”何昭昭说，“我们这明明是公正公开的绿色比赛好吧？” 李询：“哦，生孩子大赛。” 何昭昭：“……我抽你。”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问向旁边无所事事的周灿：“你之前是不是说要请我们几个这周去吃饭？” “嗯，想吃什么？” 何昭昭被这句话撩得春心荡漾了一小下，然后对他说：“最近长藤鬼校不是来西安开了嘛，就是很火的那个鬼屋，之前还在咱学校发过小传单，他们家也有密室逃脱，不是很恐怖的那种，我想去玩密室逃脱！” “好，我都可以，你问问他们几个去不去。” 何昭昭立刻也从两台机子之间的空隙里问李询：“李总你去不？密室逃脱。” “去，团建活动必须得去。” 李询很爽快地答应了，陈嘉映突然拍了拍何昭昭，不爽地说：“诶何昭昭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吃醋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去不去！？” 何昭昭哭丧着脸认怂：“我错了我应该由近及远，那你去吗？” 陈嘉映傲娇地噘着嘴将头扭回去，仔细地盯着电脑屏幕，说：“看你表现。” 何昭昭知道这就是陈大小姐同意的意思了，然后开心地戳了戳周灿的胳膊示意他问问张放去不去。 两人现在默契度显著提升，周灿看一眼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张放一开始没说去，问了句陈嘉映去吗，后来沉思了几秒才说的要去。 于是密室逃脱小分队就这么组下来了，何昭昭定下心来，又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周灿的侧脸。 周同学老老实实地盯着屏幕，黑色的瞳孔被电脑屏幕照得有个小亮片，看起来水汪汪地，鼻梁的弧度很舒服，尖尖的鼻头微微有点红，可能是刚擤过鼻子。 “看够了吗？” 周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何昭昭脸皮子薄，偷看被发现后就迅速回头假装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只是爆红的脸颊出卖了她。 窗外柳叶微摇，周灿轻轻地牵了牵嘴角。 “你还生气吗？”何昭昭缓了一会，等脸颊不是那么烫了后试探地问他。 周灿若无其事地继续盯着微机室的老式大屁股电脑，头顶的风扇吱呀呀地转着，他没有回应。 不说话那就是还没原谅她。 何昭昭哭丧着脸，害怕周灿以后都不理她了。 她想了想，又问：“那今天下午你还送我回家吗？” 周灿点了点头：“嗯。” . 也许是快考试了，周灿接下来的几节课都听得无比认真，自习课上也自己老老实实地刷题做作业，几乎没怎么搭理她。 就连他们几个插科打诨开玩笑玩梗周灿都不旁听了。 何昭昭一下午都在盯着周灿的后背看，想叫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叫他自己又很难受。 她焦虑地喝了一下午水，跑了三趟厕所，总算是熬到了放学。 放学的时候她总有理由叫他了。 何昭昭从书桌侧面的挂钩上将书包取下来，然后边将文具袋塞进书包里边急切地对周灿说：“周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收拾好。” 周灿要带回家的作业不多，已经收拾好了，反倒是何昭昭荒废一下午，作业没怎么动，要带一堆书回家。 “我去外面等你。”周灿说。 何昭昭“哦”了一声，心中有些失落。 等何昭昭收拾完东西时一抬头，发现班里一半人都走光了，她害怕周灿没等她自己先走了，连忙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门，手里的保温杯都还没来得及放进书包侧兜里。 一班靠近楼梯口，出了教室门左边就是一大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晚霞和城市群。 晚霞柔和地浮在天边，橘红色与淡淡的粉色相融，仿佛是调色盘上混了色的水彩痕迹。 与此相对的是偏冷调的城市建筑，普蓝与橘红相对，冷暖相调，画面出奇地和谐，被窗户一裱像是大自然所绘制的油画。 何昭昭喜欢男孩子便是油画中的人了。 少年一身蓝白色相间的校服干净挺拔，漆黑的头发微卷而细软，耳廓有些尖，像是某种犬类的耳朵。 “周灿。” 何昭昭喊了一声。 只见她喜欢的男孩子回过头望向她，一双眼里纯粹明净，少年唇红齿白，忽然款款一笑。 这一定是最美好的夏天。 如果周灿是场梦，何昭昭希望她可以永远不要醒来。 周灿向她招了招手，看见她在发呆，憋着笑说：“愣着干嘛，快走啊。” 何昭昭后知后觉，快步跟上。 出了教学楼，何昭昭要先去陪周灿取车，自行车棚在食堂的东侧，走过去相当于横穿了校园。 一路上能遇见很多同学，但是没有老师，因为老师最多坚持到自习课上课就全都下班回家了。 两个人一路上走得很慢，有许多人纷纷侧目，弄得何昭昭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跟周灿说话。 周灿也没有说话。 虽然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也没有肢体动作，但是两个人之间倒是出奇地宁静。 出了校门后就是一条红砖绿树的小道，路边偶尔有车三三两两地划过。 两人慢慢悠悠地走着，周灿推着自行车，突然说：“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生气吗？” “不知道。”何昭昭偏头看向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感觉自己有点像捧哏。 “因为你今天耽误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周灿没有看何昭昭，而是将目光放到这条道路的尽头。 何昭昭忽然有些口渴，她单手掏出保温杯来喝了口水，然后说：“对不起，我当时并不知道你在我身后。” 何昭昭有一丝丝的委屈，但是也知道自己背后调侃周灿是不对的行为。 “你愿意告诉我对你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吗？”她问。 何昭昭边问着边试图将水杯塞进书包左侧的小口袋里，无奈胳膊太短，手也突然别住了，放了半天放不进去。 她正准备把书包放下来装水杯时，手中的保温杯忽然被人抽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周灿将她的保温杯重重地放进小口袋里。 “不愿意。”周灿说。 何昭昭被他的力道压得一个趔趄，猝不及防地狗脾气也上来了，炮语连珠地说：“不愿意就不愿意，耽误了你的事你可以回头再做，又不是来不及，干嘛要跟我闹别扭！” 周灿一时无言。 他好不容易提起来告白的勇气被她一句话打散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聚起来了。 这还不严重！ “何昭昭你……” “我什么？” “没什么。” “到底是什么你说啊！” “我都说了没什么了。” “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 “……” 这条路越往前走行人越少，大部分学生都拐到那边站牌去坐公交车了，小路上都是两人的斗嘴声。 她和周灿很奇怪，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就像小学生一样斗起嘴来，不像是吵架，只是这样抬杠很有意思。 他们又斗了会嘴，很快就到了何昭昭家楼下，这次左边墙上的盆栽变成了橙色的小碎花，整整齐齐地铺了满墙，看着极其舒适。 该就此别过了，何昭昭停下脚步面对着周灿，双手拉着自己的书包带，一只手将书包带子卷了卷又放开。 周灿屏气凝神地等着何昭昭发话，只见小姑娘扭扭捏捏，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有些难以开口似的。 何昭昭酱酱酿酿了半天，周灿拧着眉垂眼盯了她半天。 “周灿。” “嗯。” 小姑娘挠了挠头，红着脸小声说：“我们以后可以永远做朋友吗？” 周灿愣了一下。 “就是即使吵架闹别扭也永远不会分开的那种。” “好。” 这次周灿等她尾音刚落就迅速做出回应。 第30章 P30 可别再吃屎了 明天是高二年级的篮球半决赛。 何昭昭和妈妈关系很好, 每次回到家等沈望舒闲下来时都要和她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在饭桌上何昭昭有时也会讲，何隋一般都是默默地听, 听到有趣的地方时内敛地笑一笑。 今晚何昭昭照例在吃完饭时提了一嘴陈之南明天要半决赛，沈望舒和陈之南的妈妈关系极好, 再加上又是邻居, 一听到这个消息极为热情地说：“那闺女一会你去隔壁串个门, 给你之南哥哥加个油。我今天不是买了两盒御品轩的蛋黄酥回来吗，你去给他们家送一盒。” “啊, 妈, 这没必要吧？会不会有点尴尬……” 沈望舒看了眼正趴着吃水煮蛋的饿了吗，说：“尴尬什么，这不是有饿了吗, 你把它牵去就不尴尬了。” 一直默默窥屏的周灿：“……” “好吧。”何昭昭同意了。 周灿无语，怎么又要带他去陈之南家？ 他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 何昭昭就已经吃完饭拿着狗绳子在门口等饿了吗了。 周灿一点也不想和情敌见面，但他现在没有任何选择权。 然而他还是要坚守着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何昭昭觉得饿了吗一到晚上就很奇怪，怎么早上一把狗绳拿出来它就跟疯子似的要出去玩, 晚上看见狗绳就装作没看见？ 所以说, 狗的爱也会消失的？ 但是这次可由不得它。 何昭昭拿着狗绳笑得一脸和蔼可亲, 然后强制地把饿了吗套了进去。 “你最近长得好快啊饿宝，腿变长了呢！说起来你还有几个月就要过一岁生日了。”何昭昭自己碎碎念着，丝毫不顾饿了吗呆滞的表情, 她又扭头大声问厨房里洗碗的沈望舒, “妈，饿宝是十月生日吗？” “十月十号捡来的。” 沈望舒耐心地回答她，然后继续哼着歌洗碗。 最近的沈望舒歌单换了新的, 现在哼的是《火红的萨日朗》。 何昭昭应了一声，撸了把饿了吗的脑袋继续碎碎念。 “饿宝宝，一会我带你出去溜一圈拉个屎然后我们就去之南哥家哦，这次带你出去你要听话，不能再吃屎了，我听咱妈说她今天早上去溜你的时候你吃了口屎，这可不行，会生病的，所以明天我让妈给你吃点胡萝卜补补，可别再吃屎了。” 周·日常为饿了吗背锅·灿：“……” 要是让何昭昭知道他有的时候会变成饿了吗，这还不得冤死他。 然后何昭昭就提着御品轩的蛋黄酥，强拽着饿了吗出了门。 晚上遛狗有个好处就是小区里有摆摊的，何昭昭遛着遛着瞧见有卖无籽西瓜的，看着汁水饱满，个头又大，把何昭昭给看馋了，然后她牵着狗过去买了个西瓜，这才准备去陈之南他们家。 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何昭昭忽然想起来前几天有个视频是主人把西瓜放狗身上，于是她也决定效仿一下。 何昭昭自己乐得笑了几声，然后把一整个西瓜都放到饿了吗身上，倒也没敢全放，怕把狗压坏。 忽然被西瓜压在身上的周灿：“……”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人家放半块你直接整一个啊？ 周灿刚腹诽完，何昭昭把西瓜拿下来放到地上，自己捂着肚子笑得不亦乐乎。 她正笑着，电梯突然“叮”地一声，门开了，露出陈之南颀长的身形和清俊的眉眼。 何昭昭与陈之南对视了一眼，尴尬地逐渐收敛了嘴角。 陈之南猝不及防地对上少女明媚的笑眼，心脏震了震，然后他掩饰般地咳了两声，问道：“昭昭，你刚遛完狗回来吗？” “嗯，之南哥你去干嘛啊？我正好一会要去你家送蛋黄酥诶。”何昭昭轻快地用社交技巧反问。 听得周灿气得脚趾抓地。 两人叫得真亲切哈。 “我准备去便利店买红笔芯呢……” 陈之南话音刚落，何昭昭立刻热情地说：“我家有好多红笔芯，这样，我回家给你拿一盒过来，我妈给我批发了一箱子呢！” 陈之南本来想婉拒，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何昭昭于是进了电梯，感觉自己好乐于助人哦。 她正打算按下楼层键关电梯门，突然发现饿了吗还在门外蹲着不动，一脸委屈的表情。 “饿宝快进来，我们回家了。” 何昭昭叫它。 周灿噘着嘴直接坐下不动了。 何昭昭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出门把它抄起来抱在怀里，“哈哈哈哈抱歉啊南哥，我家饿了吗好像最近脑子有点问题。” 周灿怒极：“汪嗷汪呜汪汪汪！” 你脑子才有问题！ 陈之南笑着圆场：“估计是在外面玩得太累了。” 周灿窝在何昭昭怀里，搂着她细长的脖子，将脑袋歪向一边，噘着嘴谁也不理。 “你们家狗好可爱。”陈之南凑近了何昭昭一点，笑着摸了摸周灿的狗头。 白白净净的少年一身灰色运动装，声线微低，笑出来一个小酒窝。 何昭昭觉得这幅画面实在是赏心悦目，也不知道未来陈之南会找怎样的女朋友。 肯定是那种可爱粘人的小嫂子。 何昭昭没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周灿一直在仔细观察何昭昭的神态，见她突然笑了，醋坛子瞬间就打翻了，他气呼呼地将两只爪子放在何昭昭嘴上，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笑。 何昭昭快吐了，一把把它的狗爪子拍下来。 “饿了吗，你爪子真的很臭你知道吗！” 要不是在陈之南面前不好意思，她现在都想干呕两声。 从来没闻过狗爪子，居然他妈的这么臭。 何昭昭无语地抓过饿了吗的狗爪子借着电梯里的光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你今天也没踩屎啊，怎么这么臭。” 陈之南在旁边“噗嗤”笑出声来，周灿又气吐了，直接从何昭昭身上跳下来，自己去角落自闭画圈圈。 何昭昭也蛮尴尬，还好陈之南笑完就到二十楼了，没有让尴尬的气氛蔓延地那么浓烈。 她现在还是被饿了吗的脚臭熏得头有些晕。 何昭昭晕乎乎地对陈之南说：“南哥，我现在回家拿笔芯去，马上就来。” 陈之南应了声好，然后进了家门。 何昭昭回家把西瓜放下，然后拿着红笔芯和蛋黄酥敲开了陈之南家的门。 陈妈妈热情地迎接了她，两人客套了几句，何昭昭拿着红笔芯去找了陈之南。 她把红笔芯给了陈之南之后，他低声说了句谢谢。 何昭昭说：“不客气啦，南哥明天比赛加油哦！” “好。”陈之南攥着红笔芯说道。 一句脱口而出的“你明天会来看我比赛吗”被他压回喉咙里。 接着何昭昭就道别了，陈之南没有挽留，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她家的狗走之前还冲着他凶狠地叫了两声，陈之南无奈地笑笑，然后坐回椅子上，看着手中的红笔芯出神。 总感觉……还是太疏离了。 . 第二天何昭昭刚好在高二篮球赛那节课有语文课，不可能去看比赛，中午放学的时候从张放嘴里得知陈之南所在的班理所当然地赢了。 何昭昭本来想给陈之南发句恭喜，但是想想觉得太尴尬，就没发。 周三是高一的决赛，周灿没有上场，跟何昭昭在台下一起看着他们打。 一班的大家知道以六班的实力最后绝对能赢，也就不挣扎了，打得非常惬意，让六班顺顺利利地拿到了冠军。 七中对这场篮球赛的重视程度也就那样，当天比完后给六班的球员每人发了张一等奖奖状，然后让他们过几天听到广播提示去领奖，但是这个过几天就不知道具体是几天了。 还好大家也对七中发的奖品不抱什么希望，反正赢了就完事了。 经过上次在放学路上何昭昭主动与周灿进行和解后，周灿现在总算是不别扭了，两人继续天天嘻嘻哈哈地打闹玩笑。 唯一让何昭昭难过的就是因为周灿天天要送她回家，导致何昭昭已经两天没去小吃街了，馋得她天天心痒痒。 小吃街大部分小吃都是在学生下午放学时才出摊，所以中午的时候也吃不着。 何昭昭觉得如果她再吃不着学校门口的小吃她就要抑郁了，于是她准备制定一个摆脱周灿计划。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何昭昭问周灿：“今天天气那么热，要不你别送我了，咱俩在路上走着太热了，你骑车回家吧……骑车回家路上有风！” 何昭昭这破理由太扯，周灿一听就知道她这是有猫腻。 回忆起前天晚上何昭昭和陈之南那副模样，周灿猜她一定是打算悄悄去见陈之南。 “好啊，今天确实够热的，那你自己路上小心哦，明天我再送你回家。” 周灿假模假样地答应了下来，准备一会放学来个瓮中捉鳖。 何昭昭没想到周灿这么好骗，激动地在心里比了个耶。 感觉窗外的春光都更加明媚了些。 何昭昭本来打算给陈嘉映写小纸条让她放学后等她一起去吃小吃，结果人陈嘉映今晚要和她爸爸去什么晚宴，反正是何昭昭企及不到的高度。 何昭昭放学后只好背上小书包，只身前往小吃街。 周灿在收拾东西，让她先走，正好合了何昭昭的意。 放学后的小吃街是一天校园生活中最快乐的时刻，想要吃到最火爆的麻辣烫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校门才行，否则就会被挤得根本进不去，而且好吃的丸子之类的都会被抢光。 短而窄的小巷子人声鼎沸，有卖冷饮的小卖部，门口趴着两只纯白色的中华田园猫，有卖平价粉冲奶茶的小铺，也有卖炒面、关东煮、烤冷面、凉皮的小摊。 学生们样貌不同、身形不一，但都为了学校门口的小吃喜笑颜开。 这样的烟火之地远比干净整洁的餐厅要更让人有食欲。 何昭昭在冲向小吃街的路上就已经想好自己要吃什么了，她径直跑到卖麻辣烫的小推车前，熟练地拿起纸碗开始挑选。 阿姨亲切地跟她打招呼：“哟，小姑娘好久没见你了，今天来这么早啊？” “我一放学就立马来啦！阿姨我还要加一份土豆粉。”何昭昭笑着回答阿姨。 阿姨从锅里捞出一小勺土豆粉，熟练地下进锅里，然后何昭昭动作迅速地从装满汤汁的格子里拿着串。 魔芋、土豆片、撒尿牛丸、虾棒、龙虾丸、西蓝花…… 最后何昭昭足足拿了十二块钱的东西，刚好今天沈望舒和何隋要加班，何昭昭可以多吃一点，就当是晚饭了。 在等土豆粉熟的这段时间里，何昭昭给阿姨说她先去旁边买蟹棒，等会回来拿。 阿姨把签子上的食物都拨下来，然后将熟了的土豆粉挑进去，按照何昭昭以前的口味淋了两勺汤汁，撒上葱花、香菜和辣椒油，然后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摆到碗上，等着何昭昭来吃。 周灿看见何昭昭走进这条小巷子里时其实是有些迟疑的，他心想看着陈之南他家也不像是缺钱的，怎么会带她来这种不干净的地方吃东西。 然后周灿叹息了一声，认命地踏了进来。 现在人还不是太多，周灿一眼就看到了叼着蟹棒眼巴巴地守在炒酸奶摊前的何昭昭。 这模样跟巷子门口两只贪吃的小白猫也差不了多少。 何昭昭还专心致志地盯着她的炒酸奶，慢慢悠悠地品尝着熟透了的蟹棒。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那双熟悉的蓝色球鞋。 虽然鞋很眼熟，但何昭昭心想不可能，她放慢嚼着蟹棒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好巧啊。” 周灿皮笑肉不笑地说。 “卧槽咳咳咳咳咳咳咳——” 何昭昭被周灿这副阴间笑容吓得一个激灵，直接条件反射性地咬了一大口蟹棒，不仅咬到了舌尖，还呛到了嗓子眼，咳得说不出话来。 周灿无奈地拍着她的后背，想着他就这么可怕吗…… 还好何昭昭没和陈之南幽会，要不然他就一周不理何昭昭。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何昭昭擦掉生/理性泪水，红着眼睛气鼓鼓地问周灿。 周灿说：“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你这是有诈。” 何昭昭：“……” 她哼了一声，然后端起老爷爷做好的炒酸奶回到麻辣烫摊前。 何昭昭有点大舌头地说了句“谢谢阿姨”，然后端着自己那碗麻辣烫在最里面的小桌前坐了下来。 她也没管周灿。 周灿以为何昭昭是因为他跟踪她生气了，连忙坐到她对面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昭昭，我下次不会再跟踪你了……可是你来吃东西为什么要瞒着我啊？”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跟我一起来啊。” 何昭昭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第31章 P31 你下手轻点好不 何昭昭说完就后悔了, 她好像说得太直接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何昭昭也没办法了，只好吃了口麻辣烫等待周灿的下文。 很有嚼劲的龙虾丸蘸着芝麻酱, 带着一丝辣意，何昭昭被烫得吸了口气。 只听周灿说：“你都没问过我,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去！” “那好吧, 下次我问你一下, 然后我再自己来。”何昭昭眨了下眼，又嗦了口土豆粉, 快乐直冲天灵盖。 何昭昭此时真的觉得没有比麻辣烫更好吃的东西了。 麻辣烫就是最吊的。 何昭昭的态度另周灿非常不满意, 他说：“我以后都陪你来。” 何昭昭没拿这件事当回事，不以为然地说：“诶呦没事啊，不用你送我,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不是还要回家学习吗？” “我不放心你。”周灿别别扭扭地坐在小板凳上, 感觉坐在这种地方浑身不自在。 卖麻辣烫的阿姨嗑着瓜子看戏，寻思着这小伙可能就是小姑娘的男朋友。 般配。 何昭昭咬着海带结沉吟了一会，狠下心来说：“那以后我放学过来买了小吃咱俩再一块回去, 我在路上端着吃就成。” 端着吃是何昭昭最后的底线, 不能不吃。 “好。”周灿答应下来, 片刻后又迟疑地说，“你……” “又怎么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怎么大舌头了……” 何昭昭：“……” 很尴尬。 她无语地将撒尿牛丸狠狠地塞进嘴里，一口咬爆丸子, 口齿不清地骂道：“还不是因为你吓我我才把舌头咬了！正好咬在舌尖上！” 何昭昭现在吃麻辣烫都疼得不行, 但是疼也得吃。 周灿默了两秒，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何昭昭被气得舌头更疼了, 递给他五块钱，指了指前面的奶茶店说：“去，帮我跑个腿买杯珍珠奶茶算是赔罪了。” 周灿应下来，没接她的钱就起身去买了。 何昭昭想着那也行吧，反正一杯奶茶也没那么贵。 她边吃着自己的麻辣烫边看周灿，他站在一堆初中生中间，鹤立鸡群地，实在是扎眼。 很快周灿就拎着两杯饮品走过来了，他把何昭昭的珍珠奶茶从塑料袋里掏出来摆到她面前，然后贴心地用吸管扎开，接着就自顾自地喝起了手里给自己买的冰柠檬红茶。 周灿有被冰柠檬红茶惊艳到。 三块钱，大杯解暑又解渴，比维他柠檬茶还上瘾。 何昭昭边嗦着粉边时不时地抬眼看着周灿的神情，心里想着你小子果然栽了。 “周灿你要不要吃碗麻辣烫啊？贼好吃。”何昭昭笑吟吟地对周灿说。 周灿自控能力非常强，接受能力还仅限于好些天前吃的路边摊早餐豆腐脑，他义正言辞地摇摇头拒绝了：“我妈晚上都会做好饭等我。” 何昭昭失望地继续嗦粉，想着总有一天她得把周灿拉下神坛，享受享受人间至味。 . 第二天下午有节体育课，男生们篮球赛比完了闲得没事干，何昭昭陈嘉映又不想窝在教室里背书，几人就撺掇着下楼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何昭昭、陈嘉映、周灿、张放、李询五人坐在一起围成一个圈，本来说是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但是何昭昭突然提议：“要不我们玩抽条子吧！” 除了陈嘉映没人知道什么是抽条子，何昭昭解释道：“就是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抽对方胳膊一下，也就是抽二条。” 男生们来劲了，这跟他们玩得拍手差不多，比拍手稍微还能轻点。 然后大家就兴致勃勃地开始石头剪刀布，最后猜出来周灿是输的，剩下几人又从赢的人里面猜一个打周灿的。 命运选择让何昭昭来抽周灿。 何昭昭激动地摩拳擦掌，拽过周灿的胳膊肘子放到自己面前，然后撩了撩刘海，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先对着他的胳膊比划了一下，接着就听到空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啪——”，周灿的惨叫声随之传来。 李询最怕疼，闭着眼睛没敢看。 周灿捂着胳膊，疼得龇牙咧嘴：“何昭昭你好狠，别让我逮到机会抽你啊！” 何昭昭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笑得欠揍：“不是吧不是吧，就这还疼？明明抽得声音响了就不疼啊，对不对嘉映？” 陈嘉映立马附和：“对对对。” 周灿：“……” 周灿掀开捂着胳膊的手，发现小臂处浮现出两道红印子，欲哭无泪。 这就是女人吗？ 越喜欢下手越重。 周灿心想他要报复回来。 下一轮果然如他所愿，轮到他抽何昭昭了。 何昭昭也怕疼，再加上周灿这块头看起来手劲不小，她何某人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卖惨哭丧道：“灿哥啊，我今天请你喝冰柠檬红茶，你下手轻点吧好不，意思意思得了哈。” “刚才抽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意思意思？”周灿吹了吹额前虚无的刘海，非常幼稚地计较着。 何昭昭扒着他的胳膊说：“诶呦我觉得我们灿哥那不是牛逼嘛，我想着就我这劲不可能把你抽疼了……” 周灿垂眼看着她这副狐狸样，又气又想笑，她就仗着自己拿她没有办法。 他叹息一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然后拉过她的胳膊，敷衍地抽了一下。 何昭昭没想到周灿这种小学鸡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妥协了，她被他拉着胳膊，心脏狂跳，想着他俩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肆无忌惮了。 她抬眼看了眼周灿，正巧他也在看她，漆黑的眼睛里只有何昭昭一人，眼皮淡淡地折出道褶，让眼睛看起来更加清晰了些。 “卧槽周灿你就这？”张放忍不住了，“你这这这？” 周灿松开了何昭昭的手臂，欲盖弥彰地说：“第一次打没经验，脱手了。” 李询小声地跟陈嘉映补刀：“这也就张放信。” 张放真的信了，他想着这个抽条子还是有技巧的，周灿都能脱手，看来一会要好好抽。 坐在张放身旁听到他碎碎念的陈嘉映：“……” 下一轮又轮到周灿抽张放了，李询让周灿今天去买瓶冰红茶，指不定能中个再来一瓶。 张放在被抽之前信誓旦旦地想着周灿可能还没有掌握诀窍，估计跟抽何昭昭时是一样的力道。 直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啪——”声传来。 张放惊了，大家也惊了。 李询被吓出国骂：“卧了个槽，这周灿抽的还有回音？？” 何昭昭听着声音，跟着抖了一下，她怀疑周灿这小子绝对不是第一次玩。 以她多年抽条子的经验来看，这清脆的声音听着绝对是老手。 张放的痛觉来得迟缓且猛烈，惨叫声响彻云霄。 “嘶……周灿你妈！” 周灿笑得吊儿郎当。 后面大家又抽了几轮，抽得每个人都是遍体鳞伤小臂通红，陈嘉映被抽的次数最多，直呼不抽了再抽进医院了。 大家于是就停了手，趁着操场上没有隔壁的小学生出笼玩丢沙包，五人齐刷刷地躺下来欣赏天空。 快五点了，天空是偏粉色的，像是橘调的眼影晕在了云上，尽头处一片华彩万丈。 陈嘉映躺在何昭昭身边，用胳膊当做枕头垫在后脑勺底下，突然说：“你们有想过未来是什么样的吗？” 大家愣了片刻。 李询说：“我可能在赛场上大杀四方了吧。” 何昭昭嗤了一声，将周灿的校服外套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你爸妈还没同意呢吧？” 李询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会同意的。” 周灿望天，沉默不语。 何昭昭用余光扫了眼周灿，又收回目光，说：“未来啊……我们大家会永远在一起。” 空气中静默一瞬。 “嗯，会的。”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不会的，但还是笑着做出了回应。 哪怕前方路途崎岖，但他们还是选择在此刻做出承诺。 一个又一个不会实现的承诺，便是所有人的青春了。 “唉，突然这么伤感干嘛，走，咱一块儿去食堂买夹馍吃去。”张放忽然起身，吆喝着大家去食堂。 一个又一个的夹馍，也垒出了七中人的青春。 . 都是因为张放忽然说要吃夹馍，何昭昭没抗住诱惑也买了个肉片夹馍吃，导致她现在没有肚子再吃烤面筋了。 但是她今天答应周灿要请他喝冰柠檬红茶，所以还是得去小吃街溜一圈。 何昭昭买完后和周灿一人捧着一杯走在绿茵小道上，周灿推着自行车，车轱辘发出轻微的响声。 何昭昭吸着红茶拿铁，眼睛盯着地上映下来的树荫看个不停。 “昭昭，你打算选文科还是选理科啊？”周灿忽然问道。 七中的传统是高二一开学就分科，现在离选科也就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你呢？”何昭昭反问。 周灿抬起头看了眼天空，老老实实地说：“我应该会选理科，我妈说理科大学多，以后好就业。” 何昭昭垂着眼，一言不发地吸了一口红茶拿铁。 周灿又问：“你呢？” 何昭昭心里有些乱，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选理科，但还是说：“我还没有想好，到时候再看吧。” 这时刚好到了何昭昭家楼下，她赶快说了句“我先走了”，正打算抬脚落荒而逃。 身后有道声音突然叫住了她。 “昭昭？” 沈望舒没管女儿，只是惊讶地打量着何昭昭身边的男孩子。 第32章 P32 昭昭别看 何昭昭被突然从身后出现的沈望舒吓了一跳, 正打算给她解释周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姨好。”周灿却抢先一步乖巧地对沈望舒打了声招呼。 沈望舒胳膊上挎着迪奥的蒙田，一身黑色高定女士西装，像是刚处理完工作回来, 她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周灿，然后眉开眼笑地说：“诶你好你好, 这是你同班同学吧？” 她看向何昭昭。 何昭昭连忙回答：“对, 他就坐在我前面。” “不错, 挺帅一小伙。”沈望舒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形，“行了, 天也不早了, 你赶快回家吧，我们也回家了。” 周灿于是老老实实地对沈望舒说：“阿姨再见。” 沈望舒也笑着说了声再见，就准备进楼道了, 何昭昭跟在她后面走着，忽然有所感应般回了一下头。 只见周灿吊儿郎当地对她wink了一下。 何昭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沈望舒在前面走着, 轻轻地哼笑了一声。 这个点电梯上刚好没有人，两人进了电梯，沈望舒按下楼层沉吟片刻, 忽然对何昭昭说：“昭昭啊, 你是不是喜欢他？” 何昭昭惊诧, 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形，觉得自己也没有露馅啊。 正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时，沈望舒轻笑了一声, 打趣道：“你紧张什么, 喜欢就喜欢啊，有什么好扭捏的？你这点随你爸了，太怂。我对你早恋呢不支持也不反对, 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在不能耽误学习和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别的你都可以随意。” 何昭昭对沈望舒的二十一世纪先进观念叹为观止，一手拿着喝完了的饮料塑料杯子给她叭叭开始鼓掌。 “不过我俩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们就是朋友，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又补充道。 沈望舒拨了下披在肩上的长发，忽然戏谑地说：“我闺女眼光就是不错哈，这小伙长得还行。” “他学习也特别好呢！他回回都是我们年级第一，偶尔没发挥好也是第二第三呢。”何昭昭骄傲地给沈望舒介绍周灿，挑着眉噘着嘴，仿佛成绩好的人是她自己似的。 沈望舒闻言正了正色，道：“啧，那这可不行昭昭，咱们可不能耽误人家孩子学习啊，万一人家因为老跟你玩成绩下降了怎么办？” 何昭昭：“……” 真是亲妈。 “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我们玩的时候他基本上都不参与，这人整个一学习机器。” “那不错，这孩子可以。” 陈嘉映边夸赞着周灿边出了电梯，想着何昭昭这事可不能让何隋知道，得瞒着他，否则照她爸那个护犊子的脾气绝对得闹出家庭战争出来。 . 马上就要到六月份了，西安的雨水也变得多了起来。 这周从周五开始下雨，一直到周六都是阴雨绵绵，雨也不见得有多大，就是一直时不时地飘着几滴，乌云低低地压着，整座城市都有些昏沉。 周五的时候大家还在说，这场雨下完天气就要开始热起来了。 何昭昭和大家约好了周六去玩密室逃脱，下午三点在小寨地铁站集合，为了方便她就简单地穿了件宽松的白t和灰色束腿运动长裤，配一双经典款匡威高帮黑色帆布鞋。 她打着伞刚出了楼道门，雨忽然哗地一声倾盆浇下，掀起一阵凉风来，何昭昭忍不住抱了抱胳膊。 身边有个小屁孩没打伞，穿着背心大裤衩，脚上踩着塑料凉鞋，经过小区里一汪积水时激动地“啪”一下双脚跳进水坑里，溅起周遭一片浪花，浇了他一脸。 小孩咯咯地笑个不停，很快就跑远了。 同样被溅了一身水的何昭昭没怪他，看着他黑漆漆的后脑勺倒是有点怀念小学时干过的中二事。 何昭昭小学的时候也像这小屁孩似的，下雨天一个人走在放学路上，还偏不爱打伞，淋得满脸满身都是雨，然后幻想自己是电视剧女主角，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还珠格格里大雨天摔倒的小燕子，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和慕容云海分手的楚雨荨。 她摇了摇头笑了几声，然后走出小区往公交站走。 她住的这个地方附近没有地铁，得坐几站地才能到地铁口。 下了雨的长安城别有一番风味。 每年都有人说下雪之后的西安就变成了长安，何昭昭倒是觉得用不着等到下雪。 公交车上人少，何昭昭坐在后面的座位上，透过万花筒般的车窗看向外面光怪陆离的长安城。 雨中的沥青路面不再是灰蒙蒙的，漆黑又湿润的地面为大街小巷平添一份古朴的气质，周遭的树木也都变得格外清晰而深沉，似乎能暂时掩盖住这座都市浮沉的欲望。 肃穆的城墙，砖红的古楼，沉默却步伐匆匆的行人，这便是脱离了灯火辉煌和人声喧闹的长安城了。 何昭昭很爱踩点到，她刚好在三点零一分的时候和大家汇合上了，然后几人一起走出地铁站前往另一个商场，长藤鬼校开在赛格旁边的金沙国际里。 陈嘉映今天化了淡妆，心情格外好，挽着何昭昭的胳膊看见什么都想买。 下雨天来玩密室逃脱的人不多，前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小姐姐拿出一张宣传海报让大家挑选一个主题。 五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选择了感觉不是太恐怖的《小说家》，难度系数也稍微低一些，时长是一个小时。 小姐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后她温柔地对大家说：“你们先坐在那里坐一会吧，三点半的时候我会带你们进密室。” 说完后她又端来水和小零食摆到桌子上。 最里面有个古宅模样的门，门前的柱子上拴着一条小白狗，何昭昭和陈嘉映一起去撸了会狗。 小白狗是比熊，不认生，被何昭昭挠肚皮挠得直打滚，黑豆似的眼睛湿漉漉地。 何昭昭被可爱到了，对陈嘉映说：“比熊也太可爱了吧，这么小一只，我都不想养饿宝了，还是小狗更可爱！” 在一旁端着纸杯悠哉地喝着水的周灿：“……” 隐隐约约有被内涵到。 陈嘉映家里养了只边牧，长得老快，刚开学的时候给何昭昭发过照片，当时还是挺小一只。 昨天何昭昭进她空间里看时，发现她家的边牧已经长得可大一只，惊得何昭昭还在下面问她这是她家的边牧吗，她还以为是别人家的。 “我还是喜欢我家边牧，虽然没有别人的聪明，但是好乖哦。”陈嘉映一边撸着比熊一边说着。 “同学们，我们现在可以进密室啦，大家赶快去那边把随身物品存一下，手机钥匙等物品都不可以带哦。”小姐姐递给了周灿一把储物柜的钥匙，指着那边那排柜子让大家去存包。 把手机存了之后就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神秘感，大家都有点兴奋，这时旁边的鬼屋出来几个同龄人，各个都吓得嗷嗷叫，抱头鼠窜地夺门而出。 大家就开始紧张了。 小姐姐先带五人去了解说房，房间里有个投影仪，封面是血淋淋的三个大字——小说家。 何昭昭其实挺胆小的，感觉有点瘆得慌，便紧紧地搂住陈嘉映的胳膊。 陈嘉映胆子大，丝毫不慌，让人很有安全感。 小姐姐递给几人一人一张身份牌，说：“现在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张代表自己身份的牌，这张身份牌不能弄丢，逃脱出来是要归还的，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单线任务。” 何昭昭发现自己手里的牌上面写着“编辑”，感觉不像是主要人物，勉强可以接受。 “现在有一个主角人物是入殓师，你们让胆子最大的来当这个人，他的单线任务比较多一点。” 张放和李询默契地指着周灿，异口同声道：“周灿胆子大。” 何昭昭也指着周灿，坏笑着说：“让他来！” 周灿胆子确实比较大，只好接下了入殓师的身份牌。 接着小姐姐点开了屏幕上的影片，给大家介绍了前情提要。 小说家陆明城是名悬疑作家，在晋江文学城连载的悬疑小说莫名断更了许久，编辑也联系不到陆明城，眼看着就要解V了，于是编辑带着助手敲开了陆明城的家门，去一探究竟。 陈嘉映是何昭昭的助手，张放是小说家陆明城，李询是警察。 小姐姐给大家介绍完剧情和身份，把对讲机交给一直都处变不惊的周灿，然后带着几人进了密室。 起初是一条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小姐姐让大家跟着她往前走。 何昭昭没想到这个密室是这么黑的，她之前玩过全程亮灯的密室，没觉得多害怕，这次一盏灯都不留，也没有手电筒，倒让她开始害怕了。 男生除了周灿好像普遍胆子都比较小，李询和张放俩人互相搂着吱哇乱叫地跟在周灿屁股后面往前挪，引得周灿连连皱眉。 “啊啊啊啊啊姐姐一会能不能别来鬼吓我们啊求求你了！” “姐，只要你们不来吓我，我一定发空间朋友圈推荐这家密室，让大家都来！求求你了别吓我！” “好黑啊救命SOS！” 全程沉默不语处变不惊的周灿：“……” 何昭昭其实害怕得都说不出话来，死死地搂住陈嘉映的一条胳膊往前走着。 周灿本来是走在最前头的，但察觉到何昭昭一直没开口说话，想着她可能是害怕，便放慢脚步，等何昭昭过去后走在她的身后。 何昭昭能感觉到周灿在她身后走着，心里顿时有了些安全感，不那么害怕了。 小姐姐在一扇门面前停下了脚步，用钥匙打开了那扇大铁门，也不知道是怎么看清钥匙孔的。 这个房间里有几根蜡烛照亮，虽然看起来有些瘆人，但是好歹不是全黑，可以接受。 “好啦，你们开始逃脱吧，有事用对讲机，我们监控会随时看着大家。” 小姐姐说完就带上门走了。 密室里空气不太好，有些憋闷，但是整体装修风格很逼真。 这个密室有三间房，一间是类似于大厅的格局，是目前这间密室里占面积最大的，正中央放着一张木桌和凳子，桌上摆着一台台式电脑和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另外两间房房门都是锁着的，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一间是停尸房，一间是祠堂。 四周的台子上摆着假蜡烛，但是灯光很微弱。 “我感觉一会可能会突然关灯。”陈嘉映冷静地分析道，“以我这么多年玩密室的经验来看，绝对会有NPC突然来吓我们。” 何昭昭吓得又立刻搂住陈嘉映的手臂。 陈嘉映低着头对何昭昭说：“你跟在我后面啦，咱们先找线索，一会关灯了你就抱住我。” 何昭昭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嗯嗯。” 何昭昭刚答应完，突然一道阴恻恻的女声传来，吓得她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知道这是NPC的声音，但还是紧紧地攥住了陈嘉映的手。 “成明，你害了我，还装深情地为我化妆，你以为将我亲手送走我就会饶了你吗？呵，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将你电脑里的罪证公布于众，法网恢恢，你是逃不掉的！” 尖利又阴沉的女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像是《咒怨》里贞子的声音。 两个最胆小的人已经不行了。 张放和李询搂在一起：“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全场目前只有陈嘉映和周灿是最清醒的，何昭昭处于迷糊状态，两位胆小鬼组合已经快阵亡了。 “电脑上肯定有线索，我们先开电脑。”周灿冷静地走到电脑旁将主机的开关摁开。 等电脑开机后，一个红衣黑发脸惨白的女子照片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把何昭昭吓了一跳。 “啊啊啊啊啊有鬼！” 何昭昭没想到电脑一开机是个这壁纸，吓得脑子里有根弦瞬间断了，一蹦三尺高躲到陈嘉映身后抱住她紧闭着眼。 陈嘉映其实也被吓蒙了，但是她看的恐怖片多，懵了一下就回过了神来，倒也是没被吓到。 李询和张放没看到红衣女人的照片，因为他们早已经躲在角落里互相尖叫。 周灿不怕鬼，镇定地打开桌面上唯一的图片查看器，陈嘉映拿起电脑旁边的笔记本翻开仔细地寻找线索。 何昭昭缓过神来，从陈嘉映身后悄悄地探出头打量了一下四周。 “照片已经遮住了，不用怕。”周灿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顺便安抚着何昭昭的情绪。 何昭昭这才敢看向屏幕。 这张照片是晋江小说页面，似乎是小说家陆明城写的小说，第一张照片里的小说章节短短几十行字详细介绍了主角入殓师成明的作案过程，何昭昭看得目瞪口呆。 第二张是入殓师亲手为被害人化妆入殓，描写得极其诡异惊悚。 第三张是一张九行九列的数独表格，其中有五个格子被红色方框圈了出来。 “这五个格子估计就是这两扇门其中一扇的密码了。”周灿分析道。 数独交给周灿来解，何昭昭又看向陈嘉映手里的笔记本，笔记本第一页是吓人专用的红字“还我命来”，隐隐约约还是有点瘆人。 大着胆子脱离了那个角落的张放和李询刚过来准备贡献一点自己的力量，猝不及防地看到笔记本第一页的“还我命来”，吓得再次抱头鼠窜躲到角落里去。 “卧槽卧槽是血字啊啊啊啊！” “这是密室逃脱吗怎么这么吓人？！” “救命啊啊啊！” 何昭昭&陈嘉映&周灿：“……” 解密三人组继续解密，尖叫二人组继续在角落瑟瑟发抖。 陈嘉映面不改色地翻到第二页，第二页是手写的一行诗。 繁体字何昭昭看不太懂，陈嘉映给她解释是要把四个蜡烛同时转动到一个位置，机关才能启动。 然后陈嘉映和何昭昭就去研究蜡烛了，周灿则拿着笔记本和笔开始解电脑上的数独。 蜡烛是假的，里面有个小灯泡，蜡烛下面的底盘上有个不起眼的小三角符号被何昭昭看到了，她再往上面仔细寻找了一下，发现了“东西南北”四个字。 何昭昭激动地对大家说：“我猜这个是要按照方位将蜡烛转动到相应的东西南北位置，然后门就开了！” “先把密码锁解开吧，我把密码破出来了。”周灿盯着笔记本说，“密码是36489，看一下是哪个锁的密码。” 张放和李询现在缓过来了，就准备试一下离他们最近的密码锁，结果发现这个是个坏的。 李询说：“昭爷，应该是你们那边的锁，我们这边是个坏的。” “好。”何昭昭戳了戳陈嘉映，怂兮兮地说，“嘉映咱俩一块去试试，我害怕解完锁就有鬼了。” 陈嘉映应了一声，然后拉着何昭昭去解密码锁，周灿则是继续研究着电脑上前两页的小说内容。 何昭昭抱着陈嘉映的腰，紧紧地闭着眼睛，陈嘉映像是后背贴了个树袋熊一样艰难地抬着胳膊输密码。 只听“滴”地一声，密码锁上方亮了绿灯，但是陈嘉映推了推门发现门还是没有打开。 周灿说：“可能我们要转动蜡烛才能解锁下一个剧情。” 何昭昭松开了陈嘉映，跟在她后面一起转动蜡烛。 周灿也起身来到何昭昭和陈嘉映对面的蜡烛处，然后边研着蜡烛边对对面的胆小二人组说：“你们那边的两个蜡烛离得近，你们俩先一人守着一个。” “可是我们现在哪里是北边啊？我分不清了。”陈嘉映转着蜡烛问道。 一直发抖的张放小声说：“周灿那里是北，我这里是南，李询是东，你们俩是西。” 李询：“卧槽可以啊店长，我们店长站起来了！” 几人将蜡烛顺利转动到了相应的方位，陈嘉映转的最慢，她刚转到西，蜡烛突然“啪”地一声熄灭了，密室内再度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何昭昭没料到这么快就熄灯了，吓得一边尖叫一边抱住陈嘉映的后背，陈嘉映也被吓得“卧槽”了一声。 李询则在熄灯的一瞬间就快速跑到张放那里跟他抱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 整个密室里只有周灿是最冷静的。 这时另外两间密室的门忽然“啪”地一声打开，与此同时有盏灯忽然亮起，周灿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红衣女子。 周灿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是被吓得呼吸一抖。 他怕何昭昭又被吓到，来不及想太多，语速极快地对何昭昭说：“昭昭别看，NPC出来了！” 第33章 P33 偷偷落下一吻 何昭昭属于胆小却又叛逆这种类型的, 周灿不让她看她偏想看一眼。 于是她用手捂住眼睛，然后稍微松开了一点点，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处看向光源。 就这一眼, 何昭昭差点被红衣女鬼送走。 “草吓死我了。” 何昭昭不敢再看下去，又立刻窝到陈嘉映背后。 因为周灿刚才提示何昭昭了, 红衣女鬼故意凑近吼叫了一声吓唬他。 周灿本来以为自己胆子大不会被吓到, 然而面对这么一张惨白的鬼脸, 周灿还是被吓出来一声“卧槽”。 紧接着又有两个男性NPC从密室的暗门处疯狂涌出，三个鬼挨个对着几个人轮流吓了一遍。 于是满密室都是NPC的怪叫声和几人的“卧槽”声。 男性NPC的吼叫声音大, 还使劲提着灯笼往自己脸上照, 室内漆黑一片，何昭昭最怕这种场面，被吓得连“卧槽”都说不出来了, 一个劲的窝在陈嘉映怀里大声尖叫。 陈嘉映也怂了，转过身去搂着何昭昭不敢睁眼。 周灿看着何昭昭这副怂样, 想过去站在她旁边，但是他对这些NPC还是有点犯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昭昭像个鹌鹑一样埋在陈嘉映怀里。 接着密室里的灯又被熄灭了, 女鬼阴恻恻的声音再度飘了出来。 “成明, 你还记得你是如何为我入殓化妆的吗？快随我来, 再为我画一遍吧。” 话音刚落，灯又瞬间亮了。 李询忍不住吐槽：“这灯一会开一会关的，他们也不怕把灯泡憋了。” 周灿手里拿着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入殓师去停尸房给女鬼化妆, 其余人在大厅, 这个是入殓师的单线任务。” 五人闻言下意识地往停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估计女鬼就躺在棺材里。”陈嘉映看着停尸房中央摆着的棺材，也有点犯怵。 周灿于是说：“我去做单线任务, 你们在这里待着别动。” 他说完就只身往停尸房走去，停尸房里面开着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只有棺材的上方打着阴森森的绿光，棺材旁边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有一些化妆用品。 棺材里躺着刚才吓他们那个红衣女鬼，一动不动地，宛如死人一样。 周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这场面看着确实是怪渗人的。 张放说：“应该是得你给她化个妆，估计随便画一道就行了。” 周灿闻言拿起一支刷子沾了点粉，正准备往她脸上涂，听到何昭昭在外面扒着门给他鼓劲：“周灿你别害怕，我们都在外面，别慌！” 他笑了笑，然后用刷子往女鬼脸上刷了一下。 女鬼“哇呜”一声直直地坐起来，还冲周灿做了个鬼脸。 周灿挑了挑眉不为所动。 门外的何昭昭和张放一人抱着陈嘉映一只胳膊放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询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敢看。 接着灯又灭了，估计是故意让NPC退场用的，李询又骂了一句“没事老关什么灯”。 “成明，我会让他们找到你的作案证据，你是逃不掉的！” 提示音落下，灯随即被打开。 “接下来你们要找到开启下一个密室的机关。”工作人员在对讲机里提示道。 何昭昭忍不住问：“这怎么老给咱们提示？我上次玩的那个都不给提示的。” “估计是我们太笨了。”陈嘉映如是说。 停尸房估计也没有什么线索了，几人又前往祠堂。 祠堂里只有微弱的红色光，正中央摆着张黑白照片，估计是那个成明的老婆，但是照片前摆着的牌位上却写着“陆明城之妻”。 众人不免有些疑惑。 “那个女鬼叫的是成明，不是入殓师的名字吗？按说这个牌位上写的应该是成明之妻啊，为什么是小说家陆明城？”陈嘉映疑惑地问。 周灿回忆起刚才看到的那两页小说，猜测道：“电脑应该是陆明城的，他的小说主人公叫成明，有可能女鬼走的是小说里虚构的剧情。”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陆明城会不会就是成明！”何昭昭突然指着张放，“说，陆明城，你到底是谁！” 张放笑了两声陪她演：“呵呵，这都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就是七中的扛把子张放！” 何昭昭被逗得咯咯笑。 众人：“……” “幼稚。”周灿说，“快去找线索吧。” 祠堂的线索倒是不难找，墙壁上有幅山水画，周灿觉得画有问题，就在画上摸了半天，也不知道是摸到了哪个按钮，突然响起“啪嗒”的一声，紧接着停尸房旁边的门就开了。 何昭昭正在底下的柜子里翻找着，发现门开了，忍不住说了句“就这”。 然后几个人就放下手中的道具，进门走到下一个密室。 进门之后首先是一小片假竹林，然后才是下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应该是卧室之类的，卧室中间摆着一张正方形的桌子，桌子中央摆着一根立着的毛笔，底下铺着张很大的白纸。 工作人员又通过对讲机发话了：“现在大家要请笔仙，一人坐一个座位握住正中央的笔，念你们想知道的问题，纸上写着是和否，笔仙会选择正确的答案。” 何昭昭虽然看过整个系列的笔仙，但是放到现实也顶不住。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行，我不敢请，万一请来真的怎么办啊？要是还没送走，咱们全都得玩完。” 李询嗤了一声：“昭爷还怕这个？” “你敢请？”何昭昭翻了个白眼反问。 李询：“虽然我不敢，但是你不敢你就不是昭爷。” 何昭昭：“……” 张放直接跟对讲机说：“我们这边都不敢，要不你直接让我们来下一关吧。” 工作人员也无奈了，说：“那这样，你们挑一个问题问，我们直接给你们回答，然后再进入下一个环节。” “陆明城和成明是一个人吗？”周灿问道。 “是。”工作人员回答完后接着说，“好了，接下来小说家要躺到床上去，助手有单独的支线任务，你要在桌子旁边坐着不能动，其余人到门外竹林处等候。” “啊能不能找个人陪我，我一个躺在床上害怕。”张放看着那张阴森森的床瑟瑟发抖地说。 工作人员碰上这群胆小的也是没辙，只好再度妥协：“可以。” 张放点了李询陪他，理由是他是警察女鬼肯定不敢乱动，然后何昭昭就和周灿一起出了门在竹林处等着。 何昭昭扒着门看到他们都按指示做好了，小声猜测道：“一会他们肯定又要突然关灯吓我们，我现在得找个地方藏好。” 她环顾四周看了看，发现最右边墙根处有个类似于电箱的东西，旁边有个小角落正好够藏一个人。 “我去那边藏着。”何昭昭说着就自己跑过去窝着了，没良心地把周灿独自抛下。 周灿觉得不对劲，怎么瞅这个电箱怎么觉得奇怪。 “那不是电箱，估计里面有人。” “卧槽。”何昭昭被吓得瞬间弹出来，赶快跑到周灿左边扒着门，“应该不能藏个人吧……” 话音刚落，灯突然又熄灭了，这次一根蜡烛都没留，整间密室都是全黑的状态。 除了周灿其他几人立马开始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他妈灭了！！” “草别让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啊！”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姐姐别吓我，我下次真的会带人来！” “周灿周灿周灿周灿你在哪！” 门外只有周灿和何昭昭两人，此刻全黑的状态下何昭昭感觉自己找不到周灿在哪里，一个劲地叫着，其实周灿就在她旁边不远处。 何昭昭本来以为鬼应该在屋里吓他们，没想到鬼叫声真的从刚才她以为的那个电箱里传来了，声音还离她极近。 全黑状态下人本来就会生/理性地害怕，再加上何昭昭旁边的鬼嘶吼声音实在太大，她被吓懵了，后脑勺都开始泛麻，腿也止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何昭昭骂了几句国骂，然后跟着鬼瞎叫，喊得比鬼还凄凉。 周灿没忍住，捂了捂耳朵。 这时何昭昭突然感觉到有一条白花花的胳膊放在了她身前，本来心里就恐惧得不行，她还以为鬼出来吓她了，脑子里的某根弦瞬间断掉，她没忍住，尖叫着扭过头闭紧眼往周灿怀里扑。 “周灿你在哪！！！呜呜呜呜呜呜鬼出来了！” 周灿也没料到何昭昭会扑进他怀里，下巴猝不及防地被她的头顶磕了一下，心中小鹿乱撞。 黑暗中的五感被放得无限大，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草莓味传到鼻息间。 周灿肆无忌惮地无声笑着，将何昭昭抱得更紧了一些，一只手安抚性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覆在她的后脑勺上，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别怕，我在你身后呢。” 何昭昭脑子里只剩下害怕了，压根听不见周灿在说什么，她紧紧地搂着周灿的腰，被他护在怀里，闭着眼腿直打颤。 NPC还在兢兢业业地怪叫，周灿搂着怀里的小姑娘，唇瓣悄无声息地划过何昭昭的秀发。 十六岁的何昭昭并不知道，有人曾于黑暗中偷偷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 第34章 P34 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又是一阵连续“啊啊啊啊”的全员尖叫声, 有NPC的也有他们几个的，这次吓人的时间长，很久之后灯才再度亮了起来。 何昭昭已经基本上瘫在周灿怀里了, 亮灯后她足足愣了两分钟才缓过神来。 清醒过来后首先闻到的是一阵浅浅的薄荷味，何昭昭攥着周灿的衣服仔细看了两眼, 这才发觉她竟然抱住了周灿！ 何昭昭感觉自己再度受到了惊吓, 不用猜也知道她的脸肯定又红成猴屁股了。 她贪心地在周灿怀里又待了两秒, 然后松开搂在他腰上的手准备脱离他的怀抱。 然而她发现她挣不开，周灿把她抱得死死地。 何昭昭：“？” “卧槽你俩在干嘛？？”陈嘉映震惊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传了过来。 何昭昭头皮发麻, 轻轻地咳了一声, 然后尴尬地使了使劲推开周灿，眼神飘忽地转过身跟陈嘉映说：“那什么，就是不小心……” “她刚才害怕。” 周灿也红着耳朵解释, 但是唇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周灿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陈嘉映更生气了, 有种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鹅被猪拱了的感觉，她凶狠地瞪了一眼周灿，然后拉着何昭昭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后护着。 “走, 咱们进屋去找线索。” 说完她把何昭昭先推进屋里, 自己留下来无声地对周灿警告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周灿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甚至还在回味着刚才软乎乎的草莓味怀抱。 . 何昭昭在玩笔仙的那张桌子底下发现了一条绑成圈的麻绳，麻绳上有丝丝血迹，她突然回头问张放：“刚才那个小姐姐脖子上有勒痕吗？” 张放回忆了片刻, 答道：“我刚才太害怕了没注意, 不过好像是有的。” “那估计就是这样了。”何昭昭认真地说，“陆明城就是成明，他把真实发生的事写进了书里, 他们的作案方式都是一样的，所以说陆明城也杀了人，因为这个是陆明城的房子。但是书里有一部分是虚构的，估计是因为他对那个女人有愧，所以将自己写成了入殓师，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愧疚。” 周灿也赞同她的想法：“嗯，刚才他们让小说家躺在床上，女人去吓他，也就是说陆明城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杀的人，而女鬼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家伙，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把张放缉拿归案。”李询说。 工作人员的声音再度从周灿的对讲机中传了出来：“现在你们要做的是搜集小说家的作案证据，将证据放到墙角那张桌子的几个托盘上，然后就可以逃脱成功了。” 一共有三个托盘，何昭昭先将自己找到的绳子放了上去，陈嘉映又在床上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条染了血的毛巾。 最后一个证据是周灿在垃圾桶里找到的，一部假的模型手机。 几人把证据在托盘上放好后工作人员小姐姐就进来了，声音轻快地说：“恭喜大家逃脱成功。” 然后她带着五人离开了密室，在走廊上时顺便为他们说了这个故事的真相。 “《小说家》这个故事的真相其实是这样的，小说家顾明城因为某次和妻子的剧烈争吵后没有控制住情绪，失手将妻子杀害了。他本身就是个悬疑推理作家，冷静下来后抹掉了自己的作案证据，制造出妻子意外死的假象，警察和妻子的家人并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相，然后就将他妻子火化了。” 张放忍不住说：“这也有点离谱吧？还有这种事？” “现实比小说更戏剧哦。”何昭昭说。 小姐姐接着说：“后来这个陆明城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妻子，然后就有了这本以他和妻子为原型的小说。” “那结局呢？陆明城最后怎么样了？”陈嘉映抢着问道。 “陆明城最后忍受不了整日的愧疚与悔恨，自己去警察局自首了。” 李询说：“这也是活该。” 众人来到了前台处，小姐姐面带微笑地对大家说：“大家觉得今天的恐怖程度还可以吗？如果觉得可以的话要记得推荐给同学们来玩哦。” 接着几人就从储物柜里拿走了自己的东西，商量着一会要去赛格吃自助餐。 外面的雨还是下个不停。 . “保佑我抽中五级铭文啊拜托了！” 课间的时候，李询将手机放在桌兜里，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王者荣耀深情祈祷。 何昭昭偏过头看到他这幅模样，笑得跟个大鹅似的。 “怎么着啊我们未来的职业选手，上次章沁收的那台手机还没给你呢吧？” “害，没事，这学期结束了我就去跪下求她把手机给我。”李询看着自己抽出来的四级铭文，觉得也可以接受，“诶昭爷我给你说，我有可能高二就去打职业了，我爸妈已经快被我说服了，毕竟我这成绩是真的烂，肯定考不上什么大学。” “啊？真的吗？”何昭昭放下手里的夹馍，偏过头仔细地打量他，心中有些失落，“你高二就走啊？哎不对高二走都算晚的了……” 何昭昭感觉自己有点语无伦次，愣了半晌只好说：“想好去哪个队了吗？” “之前FKG的教练不是让我去青训我没去吗，我过几天再联系他问问，如果可以的话就去FKG了。”李询说。 话音刚落，何昭昭看到章沁的头顶从后门的玻璃上划过，她赶快隔着过道伸过手去戳了戳李询。 李询作为跟何昭昭同甘共苦过无数次的战友，非常默契地迅速将手机藏进了桌兜里。 下一秒章沁抱着语文书推门而入。 李询小心脏猛跳几下，然后趁着章沁低着头摆弄多媒体的时候，迅速对着何昭昭比了个大拇指。 “今天早读没有背过《琵琶行》的都主动站到后面去啊。”章沁低着头说了一句。 何昭昭、李询、陈嘉映非常自觉地拿起语文书和笔站到了教室最后面，和他们几个一起的还有一堆男生，十几个人排成一溜齐刷刷地杵在教室的后黑板前面。 周灿回过头瞪了一眼何昭昭，凉飕飕的眼神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何昭昭也理直气壮地盯了回去，好像是在说“我就是背不过你能拿我怎么办”。 章沁对教室后面站着的这一排人已经无奈了，让她觉得可惜的就是何昭昭和陈嘉映这两个女生，其他的男的背不过也就背不过吧，可是她们平常也挺认真的，这次还非要同流合污。 章沁实在是气不过，对着后面没好气地说：“何昭昭啊，还有陈嘉映，你们两个要努力啊，可别跟咱班这群男生同流合污，你看后面站的就你们两个女生，不觉得丢人吗？你们十几个要是今天还是背不过，这学期到期末的语文课就都站着吧！” 何昭昭最喜欢的老师就是章沁，而且她脸皮还薄，被批评了自然是红着脸尴尬得无地自容。 可是她是真的背不过《琵琶行》，这篇真的太难背了，不管她怎么死记硬背都背不下来。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所以何昭昭理直气壮地选择了放弃。 “背不过就是背不过，有什么丢人的？”陈嘉映小声地回了句嘴。 何昭昭觉得陈嘉映说得对，确实背不过。 这样想开了也就不觉得尴尬了。 站就站吧反正语文课也没多少节，还有不到俩月这学期就结束了，没事。 大家在后面罚站得很快乐，男生们一直用语文书挡在脸前玩梗说闲话，她们偶尔也插上几句话，一起憋笑一起躲老师，枯燥的阅读课倒是变得有趣多了。 夏天的风透过窗户渗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何昭昭每次都觉得只有在罚站的时候才能体会到青春的感觉，好像做这种打破常规的事能为青春增添很多色彩似的，让原本写满公式的苍白时光多了些生机勃勃。 何昭昭觉得自己可能到了叛逆的年纪。 下课后周灿把何昭昭叫去楼梯口谈话了。 周灿这人以后适合当老师，一严肃起来确实挺吓人的。 周灿瞪着她说：“为什么没有背过《琵琶行》？” “背不过。”何昭昭叛逆地回瞪着他，“凶什么凶，学习好了不起啊！” 周灿想让何昭昭好好学习，这样他们就能考到同一所大学去了。 他苦口婆心地说：“你就好好背吧，这是高考必备六十四篇里的，高考要考的！” 何昭昭觉得委屈了，带着脾气说：“我真的好好背了啊，但我就是背不过！” 周灿一时无言，两人陷入了僵持阶段。 窗外有风吹了进来，将何昭昭的刘海吹得有些乱，周灿想伸手给她拨一拨，却被何昭昭用手挡了回去，只听见她硬邦邦地说：“马上要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直到何昭昭红着眼眶从周灿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做得有些过了。 本来她早读没有背过《琵琶行》就心里不舒服，再加上语文课又被批评罚站，下了课他非但没有帮她甚至还跟着一起说了她。 周灿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他幡然醒悟过来后迅速跟着何昭昭后脚回到了教室，发现夏春华来说事情了，只好将安慰的话压下，先等班主任讲完。 “今天给咱们带来一个好消息啊，这周五学校组织大家去研学，一共两天，第一天上午去华清池观赏，下午去宝鸡太白山脚下参观农夫山泉基地，第二天去眉县张载祠参加拜师礼，周六下午回家，第一天的午餐大家自备，晚上住两人间，你们自由分配一下，研学费用是三百，大家在周四放学前交给班长。” 夏春华说完就拿着手机走了，班里顿时炸开锅来，有的开心得商量着研学的时候要住一起，有的吐槽学校乱收钱，甚至还能听到隔壁班有人激动地拍起了桌子。 何昭昭听到这个消息也激动了一下，不开心的事情瞬间被抛在脑后，她拉着陈嘉映说：“嘉映咱们晚上可以住在一起了！” “太好了！咱快乐通宵！”陈嘉映乐得笑弯了眼睛。 何昭昭正跟陈嘉映计划着她们晚上要干点什么，以及带什么吃的去研学，忽然觉得有人在用中性笔的笔屁股戳她胳膊。 她抬眼没好气地看向周灿，噘着嘴问道：“干嘛？” “研学的时候你还跟我一起坐大巴车吗？” 周灿可怜巴巴地看着何昭昭，目光湿漉漉地，像是她家那条天天乱拉屎的狗。 第35章 P35 谁跟你是情侣 何昭昭也不是真的在生周灿的气, 她就是不喜欢周灿说教她而已。 她别别扭扭了一下后说：“我何昭昭是言而有信的人，既然何某答应了你要和你一起坐，那自然是不会食言。” 陈嘉映敏感地察觉到了何昭昭和周灿之间的不对劲, 她抬眼气愤地瞪了一眼周灿，然后看向何昭昭, 厉声问：“周灿是不是欺负你了！” 何昭昭噘着嘴没有说话。 这在陈嘉映的眼里就等同于是默认了。 “草, 周灿你个渣男, 老娘今天非得揍你不行！”陈嘉映忽然起身，愤怒地攥着周灿的领子, 想把他提溜起来。 她陈嘉映护得好好的女鹅, 到了周灿这里就是天天被他欺负得不开心。 陈嘉映真的生气了。 何昭昭一看这场面心惊了一下，陈嘉映这是要来真的！ 要知道陈嘉映可是练过十年的跆拳道啊，初中的时候还拿过什么奖的冠军。 这周灿可真打不过陈嘉映。 周围有同学看了过来, 何昭昭连忙起身讪笑着拉过陈嘉映的手，说：“没事没事嘉映, 别激动，他没欺负我，就是想让我好好背书而已, 没事没事咱不跟这种好学生一般计较。” 周灿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何昭昭, 任由陈嘉映拽着领子, 装可怜似的。 “真的？”陈嘉映狐疑地看向何昭昭，又问，“那天密室里面他是不是趁机占你便宜了！要是真被占了你别害怕, 我陈嘉映给你讨回公道, 这帮欺负小姑娘的男的都不是好东西！” 何昭昭嘶了口气，组织着措辞，然后小声说：“其实是我占了他便宜……当时我太害怕了, 就……” 陈嘉映不放心，又确定了一遍：“真的？你可别不敢和我说啊。” “真的！” 何昭昭真诚地看向陈嘉映，希望她别揍周灿，否则不仅要被处分，还得赔医药费。 “好吧。”陈嘉映放开攥着领子的手，又不放心地指着他小声警告了一遍，“我警告你，不许对何昭昭做什么出格的事，你要是真欺负她了我绝对饶不了你！” 陈嘉映是真的不放心何昭昭，这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姑娘，脑子又不是那么灵光，要是真被欺负了估计都不敢说，她害怕她被伤害。 陈嘉映已经在心底认定了何昭昭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要保护的人。 周灿整理着校服领口，小声说：“我才舍不得欺负她呢。” 身边的张放抿着嘴，做出一副被狗粮噎到了的表情。 “你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收敛了哈。” 何昭昭见陈嘉映没事了，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郑重地对她说：“嘉映，谢谢你。” 陈嘉映见她这么可爱，立马笑了，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周灿看到这一幕，心里瞬间不爽。 这陈嘉映是不是做得太亲密了一点？？ 一想到何昭昭研学的时候还要跟她住一晚上，周灿更不舒服了。 “闻到了吗？”张放手里攥着小说，突然问。 周灿：“什么？” 张放贼贼地说：“好酸啊。” 周灿：“……” . 何昭昭有在日历上标注朋友生日的习惯，她把身边朋友的生日都记下来了，生怕自己忘了谁的生日。 晚上回家后，她在床上边刷着微博边数着研学的日子，隐约记得好像快到陈嘉映的生日了，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翻出自己的日历，发现陈嘉映的生日刚好在研学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周六。 何昭昭忽然激动起来，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于是她给张放、李询还有其他几个关系好的女生发了Q/Q，让他们研学那天晚上去她们房间给陈嘉映过生日。 何昭昭是最后一个通知的周灿，她想着陈嘉映这才恐吓完他，估计他不愿意来，但是怕周灿觉得他们在孤立他，还是得跟他说一声。 何昭昭：灿哥要不要来给嘉映过生日啊，研学那天晚上～ 何昭昭尽量让自己说话可爱一点，像个女生一样。 很奇怪的是周灿没有回复她，何昭昭想着他可能是在学习或者已经睡觉了，就没再打扰他。 何昭昭想了一晚上怎么给陈嘉映惊喜，又在某宝搜了一晚上的礼物，第二天盯着黑眼圈去上的学。 她刚一到校，周灿就立刻对她说：“我去。” 何昭昭熬一晚上夜脑子没转过弯来，想着这周灿一好学生怎么见面就骂人呢。 “咋骂人呢谁惹你了？” “……” 周灿看了看四周，发现陈嘉映还没来，再次说：“我说我去给她过生日。” “哦哦。”何昭昭这才反应过来，又帮陈嘉映说了几句好话，“那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哈，嘉映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怕我被欺负，你也知道她脾气急，别跟她计较哈。” 周灿自然知道陈嘉映没别的意思，说：“我知道，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何昭昭一脸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胸，比了个大拇指。 “是个爷们。” 周灿红着耳尖：“……” “那你昨晚为什么没回我消息？”何昭昭还是问了一句。 周灿说：“昨天晚上睡得早。” 其实是他当时正演着狗呢，根本不知道何昭昭给他发了消息。 何昭昭是因为昨晚通宵了根本没睡才能准时起床的，所以来的比以往早，陈嘉映过了十分钟才到。 陈嘉映今天提了一兜子零食过来，有她妈妈做的蛋挞，还有自己买的面包和辣条。 她一坐下就把蛋挞掏了出来给何昭昭分了一个，何昭昭已经习惯被陈嘉映投喂，顺势把书包里多带的一瓶草莓酸奶放到她桌角，两人谁都没说谢谢，仿佛已经理所应当。 陈嘉映今天带了六个蛋挞，给何昭昭分完后别别扭扭地示意她叫一下周灿，何昭昭心领神会，笑着戳了戳周灿的后背。 周灿转过头来，陈嘉映给他拿了个蛋挞，说：“我妈妈自己做的。” 周灿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听到陈嘉映又说：“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没问清楚就冲动了，我给你道个歉，对不起，希望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怕昭昭被欺负。” 周灿没想到陈嘉映性格这么爽快，也客气地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我没放在心上。” 周灿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本来就是他先凶了何昭昭，陈嘉映护犊心切这么对他也是理所当然。 何昭昭看着两人破冰，自然也很高兴，心满意足地啃着陈嘉映妈妈做的蛋挞继续背起了《琵琶行》。 蛋挞嫩滑不腻，挞皮酥脆香甜，再配上有燕麦和草莓果粒混合的浓稠酸奶，一上午都活力满满。 . 研学刚好撞上五月份的尾巴，盛夏的伊始，大家纷纷换上了轻薄的夏季校服和丝袜质地的校服长裤。 学校规定研学时必须全身着校服，以防有学生找不到队伍。 班里许多人都想趁着这次研学穿自己的衣服去，学校这一要求出来，大家只好再次穿上统一老土的夏季校服，在还没有脱离睡意的七点半没精打采地上了大巴车。 何昭昭也困得要死，她前一天晚上让沈望舒帮她订好了蛋糕，不能订冰淇淋蛋糕，只订了不容易坏的抹茶蛋糕。 那家蛋糕店是沈望舒朋友开的，可以提前上班帮她做。 两人七点就出发去蛋糕店了，何昭昭现在手里拎着蛋糕上大巴车，感觉自己走路都是飘的。 她怕陈嘉映看出来手里提的东西是蛋糕，特意换了购物袋提着，上车前给她说是带的第二天吃的零食。 何昭昭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怕蛋糕被她弄得变形，赶快把购物袋放在脚边靠着车壁。 陈嘉映坐在何昭昭前面，李询和二虎在何昭昭后面坐着，已经掏出了手机开始TIMI。 周灿因为去陪张放上厕所了，所以等全班人都上完了两人才姗姗来迟。 周灿今天穿了他刚刷过的空军一号，何昭昭刚好穿的是低帮的那双。 她等周灿坐下后看着他俩的鞋，心里想着好家伙这是情侣鞋啊。 周灿将书包抱在怀里，发现何昭昭在看自己的鞋，心中暗自窃喜。 他昨天晚上变成饿了吗的时候猜到了她要穿她那双空军一号，于是今天早上特意翻箱倒柜十分钟把自己这双也找了出来。 虽然是高帮的，但是勉勉强强都是空军一号嘛。 周灿笑得欠欠地：“哇哦，好巧啊我们是情侣鞋诶！” 何昭昭白了他一眼，红着脸说：“谁跟你是情侣。” 陈嘉映从座位上方递过来两块抹茶饼干，顺便站起来问：“你俩今天带的什么吃的？” “我跟张放在食堂买的泡面。”周灿说。 何昭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脚边的蛋糕，“我带的自热火锅和我妈妈做的炒米饭。” 陈嘉映跟她击了下掌，挑了挑眉仰着头说：“我带的是自热螺蛳粉哈哈哈哈哈！” “我靠灿狗，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张放倏地转过头来，表情一言难尽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如果那地方没热水，咱俩怎么泡面？” 周灿：“……” “没事你们吃我们的，我们带了好多零食！” 陈嘉映说完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大包魔芋爽撕开，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包。 李询和二虎在后排徜徉在王者峡谷里无法自拔。 夏春华懒得管这帮猴孩子们，自己在另一辆车上清闲地跟同事谝闲传。 开车前一班所有人跟疯了似的，毕竟是高中第一次团体户外活动，大家都兴奋得无法自拔，整辆车人声鼎沸，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菜市场。 车开了之后有导游上来，拿着话筒一个劲地给大家讲解历史，过了一会又让大家跟她互动。 一班的小朋友们就觉得没劲了，纷纷戴上墨镜拉下帽子进入睡眠状态。 周灿本来以为何昭昭也睡着了，偶然间瞟了一眼发现她紧闭着眼，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嘴唇也有些泛白。 他吓一跳，连忙凑过去轻声问她：“昭昭，怎么了？低血糖了吗？” “晕车。” 何昭昭艰难地抛出两个字，再度闭上了眼睛。 周灿不知道何昭昭居然还有晕车的毛病，因为他自己不晕车，所以也没带晕车贴晕车药什么的，此刻只能焦急地问前排的张放和陈嘉映：“你们带晕车药没？”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 “谁晕车？”陈嘉映往后排瞟了一眼，问道。 “何昭昭。” 陈嘉映连忙看向何昭昭，然后说：“昭昭你别看手机，戴上耳机听会歌就能好点，我去给你要晕车药。” 她说完就让前面的同学帮忙带话给温喻。 过了一会哆啦A梦就把晕车贴送了过来，告诉陈嘉映要贴在耳朵后面。 陈嘉映在前排够不着何昭昭，只好把晕车贴交给周灿，叮嘱地说：“你帮她贴在耳朵后面，麻烦了。” 周灿应下来，看了一眼说明书后轻声将何昭昭叫了起来，说要给她贴晕车贴。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小姑娘耳边的碎发，将圆形晕车贴背面的纸撕了下来，动作轻柔且专注地为何昭昭贴了上去。 大巴车正巧拐了个弯，何昭昭感觉自己头晕得更厉害了，脑袋里翻江倒海，耳朵微微发胀，口中泛酸。 这时有双大手将她的头摁到了他的肩上。 何昭昭睁起一只眼悄悄地看，周灿正小心地为她披上校服外套。 刺眼的朝阳透过车窗打了进来，将少年漆黑的瞳孔照成了深褐色，浓密的睫毛卷翘，眉眼沾着温柔，他抬起手掌，为喜欢的姑娘遮住讨厌的阳光。 第36章 P36 在座的有你喜欢的人吗 也许是陈嘉映说的方法管用, 又或许是晕车贴发挥了作用，何昭昭带着耳机睡了一会，醒来就觉得自己没事了。 何昭昭没有跟周灿提起靠在他肩上的事, 周灿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都默契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就是那位带着耳机的同学，请问你知不知道关于华清池的历史？” 女导游忽然拿着话筒走了过来, 问何昭昭, 问完还将话筒放在何昭昭的嘴边等她回答。 整辆车的人几乎都在睡觉, 只有逼王班长在跟导游攀谈。 何昭昭突然被点名，尴尬地挠了挠头, 虽然知道华清池的历史, 但是不是很想拿着话筒说。 她眨了眨眼，说：“不知道。” 导游已经习惯给自己找台阶下，闻言继续热情解说。 “我下面说的你们最好掏出笔来记一下, 听你们语文老师说等你们回去是要写八百字研学总结的。” 大家听到总结也就是掀了掀眼皮，没人搭理她。 现在某度这么方便, 谁还需要听你解说记笔记啊。 “唐朝的唐玄宗呢每年都会带着杨贵妃来华清宫过冬，白居易的《长恨歌》中就有写到‘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 始是新承恩泽时’……哎哎都醒醒别睡了, 马上就到华清池了, 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车！” 这下所有人才都清醒了过来，纷纷拿着学校发的矿泉水和手机下车。 何昭昭下车前从自己书包里掏出瓶防晒喷雾喷了喷，然后拍了下陈嘉映, 站起来拿着喷雾冲着她的脸也嗞了几下, 她正准备把防晒喷雾收进书包里，身旁还没走的周灿忽然戳了戳她的胳膊。 “我也要喷。” 何昭昭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机械性地往周灿脸上喷了喷。 “你一个男的喷这干嘛？娘们兮兮的。”张放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车, 看到这幅画面忍不住吐了句槽。 周灿很骄傲地舔了舔脸，扔下一句“管好你自己”。 张放：“……” 杀狗啦。 . 也许是到了研学旺季，华清宫门口停靠着许多辆大巴车，有穿着各式各样校服的学生成群结队地等待老师点名，有卖着千奇百怪纪念品的小贩大声吆喝。 场面十分热闹。 烈日炎炎下，雄伟壮丽的华清宫屹立在绿水青山旁，红白相间的琼楼玉宇倒映在碧波荡漾间，可谓是“绿树荫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何昭昭举起手机将美景记录下来。 可惜游玩的人太多，无法拍到景物原本的样子。 “昭昭，听说咱们等下还要去兵谏亭，咱俩去车上多取几瓶水吧。”陈嘉映突然拉住何昭昭说。 何昭昭疑惑地问道：“兵谏亭怎么了，为什么要取水？” “兵谏亭不是在骊山西边的绣岭上吗，咱们一会还得爬山啊，可不得多取几瓶水。” 何昭昭顿时头大，“还要爬山啊，能不爬吗？” “那肯定不行，学校不是说了吗，一切行动都要跟着集体，走吧一会该集合了咱快着点。” 陈嘉映说完就拎着她的抹茶绿色小包往大巴车的方向去。 陈嘉映爱抹茶的一切，不管是吃的用的，只要沾一点抹茶的边她都喜欢。 何昭昭认命地跟着陈嘉映一起上去又取了几瓶水，下了车让那几个男生一人多背了一瓶，自己也背着个小包，里面装着两瓶水、防晒衣和遮阳伞，还有一堆不是很重的小零食。 夏春华和章沁两人打着一把遮阳伞在空地处等着，导游在旁边举着小旗子，拿着大喇叭喊：“一班的集合了，一班的同学过来这边集合！” 周灿边往老师那里走着边问何昭昭：“你带遮阳伞了吗？” 何昭昭以为他要用，便将包里的遮阳伞掏出来递给他，谁知周灿将伞撑开罩在了两人头顶。 “啊这……”何昭昭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遮阳伞，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班主任，犹豫了一会，说，“这不太好吧？要不我和嘉映打一把伞，你去和张放撑一把？” 何昭昭怕被班主任看到，要是夏春华多想了，那他们彻底完蛋。 “我不要。”周灿很叛逆，“我就要和你打一把伞。” “这大庭广众的……” “怎么了又不是见不得人，咱们清清白白的还怕别人说？” 走到班主任跟前了，何昭昭紧张地瞄了她一眼，发现夏春华看到了他们却什么都没说。 何昭昭心想对啊，夏春华连班里的事都不管，哪来的闲心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放下心来，任由周灿撑着伞，然后站进队伍里插空钻进陈嘉映身边。 李询他们几个还在打王者，电竞人就是电竞人，走着路也要继续打。 导游直接领着大家进了华清宫。 一班占了个一，所以先进来参观，其余的班在外面等着。 本来进去之前都排着整齐的队伍，但是一进了门就自动解散了，五人小团体于是又凑到了一窝。 何昭昭进去的第一反应就是：“卧槽，好大！” 李询刚好打完一把，听到何昭昭俗气的形容词，摇着头补了一刀：“你怎么就跟章沁说的那种人一样，一看到美景就是‘好美’，多俗！” “那你倒是给我想个生动形象、升华主题的形容词啊？”何昭昭翻了个白眼。 李询拿着手机指着下面的坑，说：“你看这个坑，多有历史的厚重感和沉淀感，这一定不是普通的坑，是不是像兵马俑一样出土过什么文物啊？” 周灿说：“这是唐玄宗和杨贵妃沐浴的地方。” “卧槽，就这？” 李询看着下面的土坑一时失语，电视上的可不是这样。 旁边别的导游戴着小蜜蜂为游客们讲解：“下面我们看到的就是唐玄宗和杨贵妃沐浴的汤池，据说冬天这里的水是温热的……” 这个汤池确实看起来朴实无华，和外面精致宏伟的外表相差甚远。 何昭昭这么爱拍照的人对着这个长方形的土坑都有些无从下手。 这个大殿里面都是土蒙蒙的，确实没什么意思，于是何昭昭就跟着陈嘉映和周灿一起出了门去下一个地方。 接下来就是参观一些文物什么的，几人对这些也不怎么感兴趣，走马观花地遛完一圈提前到了集合的地方。 “唉，我还以为华清池多好玩呢，怪无聊的。”陈嘉映掏出手机刷着微博，嘴上抱怨了两句。 张放蹲在路边的台阶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说：“华清池好玩的是这儿的演出，估计今天是看不上了，我上次跟我爸妈来看丝绸之路的一个表演，好家伙那还有好几只真狼上台跑了一圈，狼走的时候直接从我面前擦过去的。” “七中就这尿性，意思意思让你看一圈得了，拍拍照片放到网站上撑个门面。再说了演出的票多贵啊，一个人怎么着不得六七十啊？让你看了演出他们得少捞不少钱。”李询说。 何昭昭也没想到期待已久的研学居然这么无聊，她掏出手机，跟着大家一起五排了一把。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期待了很久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后，其实也就那样。 都是期待感蒙上的滤镜。 快到中午了，太阳逐渐变得毒辣，就在这时候导游给大家说要去参观兵谏亭。 同学们难免有些怨言，有人说自己头晕爬不动山，有人想办法联系观光车偷懒，何昭昭这边大家人手一根可爱多啃着，非常悠闲地又开了一把娱乐模式。 “咱几个一会就爬一半待在半山腰上歇着得了，等他们下来了咱们再跟他们一起下，怎么样？”张放开始出馊主意。 何昭昭是半个老实孩子，提出质疑：“万一老师在山上点名怎么办？咱们不就凉了。” “你傻啊，他们发现咱不在肯定给咱打电话，我们就说你中暑走不动了，在半山腰陪着你。” 何昭昭立刻妥协：“这边有卖小吃的，咱们一会买点吃的再上去。” 几人制定好作战计划，然后悠哉悠哉地跟在队伍后面上着台阶，此时已经点完名了，他们几个特意落在最后，几个男生趁着前面领头的老师不注意，“蹭”地一下就蹿下去跑到小卖部买了五根烤肠还有水果上来。 何昭昭和陈嘉映意思意思挪了几步就不动了，在原地等他们。 老师们管得不是很严，并没有发现有五个人脱离了队伍。 游客一般不会选择在正晒的时候爬骊山，七中的学生过去了后面几乎没有多少人，道路空旷，空气里带着些清新的味道。 何昭昭鼻子灵光，忽然目光闪烁，指着上面对陈嘉映说：“嘉映，你信不信，上面估计有水，我闻到水味了！” 陈嘉映怎么可能信，但还是敷衍地捧场：“我信，绝对信。” 这个地方在刚起步的位置，男生们很快就带着吃的上来了，周灿把手里的烤肠递给何昭昭，还贴心地塞给她一张卫生纸。 五人排成一排边吃着鲜嫩多汁的烤肠边顺着小路往上走，透过树荫间看着华清宫一点一点地缩小，最终从视野中消失。 空灵的骊山上，五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少年少女不慌不忙地上着台阶，嬉笑声传遍整个山间。 这里有藏绿的树，普蓝的山，砖红的凉亭，还有五抹天蓝色的身影穿梭在其间。 几个人愣是把爬山过成了野餐，还好女孩们包里装了不少小零食，大家唠着磕吃着零食，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这里还真有个小瀑布样的景观，水流湍急直下，一凑近便觉得无比清凉。 陈嘉映惊呆，看着何昭昭说：“你这适合去搞刑侦啊，狗鼻子这么灵。” “一般一般，正常操作。”何昭昭骚情地对着她wink了一下。 周灿拧开手里的草莓酸奶瓶盖，面无表情地插到两人中间，让何昭昭的wink落了个空。 他把酸奶递给何昭昭，她没好气地接过。 今天到现在何昭昭跟周灿都没有多少互动，他要酸死了。 “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下来吧？”何昭昭提议，“这里凉快，我包里还有副扑克牌呢，咱们可以打扑克。” 李询说：“我看行，二虎刚在Q/Q上给我说这山能爬的就那么一小节，他们已经快到兵谏亭了，我让他帮咱打掩护。” 五人于是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席地而坐，小瀑布的凉气夹杂着丝丝的水雾，足以驱散所有燥热，他们就毫不吝惜地将校服外套垫在了屁股底下。 五人打了会牌，觉得无聊了，陈嘉映说还是玩真心话吧，抽牌谁第一个抽到红桃四就要被问，第二个抽到红桃四的就问第一个人。 周灿很不幸地第一个抽中了红桃四。 第二个抽到的李询贱笑着问他：“请问周灿同学，在座的有你喜欢的人吗？” 第37章 P37 我的手也出汗了 陈嘉映觉得李询这话白问, 难道还有人看不出来吗？ 只见周灿气定神闲地瞥了眼何昭昭，说：“有。” 李询“哟”地拖长音开始起哄，眼神在陈嘉映和何昭昭之间飘忽不定。 其余几人：“……” 原来真的有人没看出来。 这个环节很快就跳过去了, 下一轮是何昭昭率先抽到了红桃四，这次轮到张放问她。 张放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然后看了眼周灿, 问她：“能描述出来你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吗？” 何昭昭言简意赅, 看都没看周灿就脱口而出：“一副狗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嘉映和张放被她的回答笑弯了腰。 狗样的周灿：“……” 确实。 几人又玩了三轮真心话，李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忽然说：“他们快下来了, 咱们做好准备，待我一声令下咱们就混入其中。” 他们收拾好东西，将垃圾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然后在大石头后面的一个拐角处躲着。 七中的学生很快就下来了，五人找准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插了进去, 老师根本没有发现，悠哉悠哉地打着遮阳伞走在学生们中间。 从兵谏亭下来后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同学们本来以为学校会给安排一个类似食堂的地方, 没想到班主任直接给大家说：“大家就地解散, 别跑太远, 随便找个空地吃饭就行了，一点在这里集合。” 夏春华说完就跟着别的老师进了景点的餐馆里，留下同学们跟外校的人抢石凳子石桌子。 别的学校的比他们快了一步, 许多桌子都被占了, 何昭昭本来都打算就地泡她的自热火锅，张放忽然过来叫他们跟着他走。 几个人就跟在张放身后弯弯绕绕地拐进条小道里，在石子路上走了半天, 来到了几块巨石旁。 陈嘉映震惊地指着这几块大石头，难以置信地问张放：“这就是你找的吃饭的地方啊，你当我们是山顶洞人？” “诶呦你别着急嘛，走过去这不是有一排能坐人的地方吗，坐石头上多凉快！”张放边说着边绕到石头的另一边，指着坑说。 李询乐天派地拎着自己的书包爬上去坐下，将自己的凉皮掏了出来，说：“挺好挺好，跟野餐似的。” 何昭昭见状作罢，也背着小包坐在石头上，弄着自热火锅的料包。 最后大家真的在石头上把饭吃了，顺便躺了一会，虽然蜜蜂有点多，但是体验感还算不错。 坐在石头上边赏着池水边吃火锅，城里无法享受的乐趣。 吃完了饭下午去的是农夫山泉的基地，据说农夫山泉用的水都是什么太白山的泉水，讲解员噼里啪啦地讲了许多东西，还给七中的同学们一人送了一瓶带着像脉动一样吸嘴的新品水。 参观基地的过程很无聊，何昭昭他们五排了六七把才参观完，全程都是走马不观花。 到了晚上九点多学校才放大家进招待所，何昭昭带了一路的抹茶蛋糕索性还没坏。 要说七中的尿性，住的这个招待所确实还不错了，双床房还带衣柜桌子，就是地方是有点鸟不拉屎，荒郊野岭地周围什么都没有，别的都还不错。 何昭昭和陈嘉映进了房间先躺了一会，跟男生们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那边居然还一人带一台电脑，把何昭昭羡慕的，但是她们去男生房间玩就不太合适，只好赶快计划过生日的事了。 等老师查完寝，何昭昭先随便找了个理由把陈嘉映支到隔壁温喻的房间去，让她们拖住她，然后叫来几个男生帮她布置房间。 老师们都已经回去睡觉了，男生们溜上来轻而易举。 李询负责吹气球，张放负责摆零食，周灿负责点蜡烛。 把一切都准备好后，何昭昭给温喻发Q/Q让她放人。 陈嘉映在十一点准时推门进来，发现室内一片漆黑，便问道：“昭昭你已经睡了吗？诶呦隔壁缠着我聊了好久……” 突然冒出来的烛光吓了她一跳，陈嘉映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是在今天。 以前父母生意忙没时间给她过生日，都是保姆阿姨给她买蛋糕过，她没想到他们居然记得自己的生日。 陈嘉映瞬间红了眼眶，走过去跟他们一起唱生日歌。 唱完歌后，何昭昭笑着说：“嘉映快吹蜡烛吧！” 少女眨着一双鹿眼，神态俏皮。 陈嘉映看着她，郑重地将蜡烛吹灭。 这是她的十六岁，这是最好的十六岁。 燥热的夏夜里，无数的欢声笑语都被延绵的青山掩藏了，埋在回忆的最深处，无法触及且一碰就碎。 . 这群人玩到很晚，快三点了才各自回房间睡觉，何昭昭又跟陈嘉映躺在被窝里聊了好久，七点醒来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二天学校组织去眉县张载祠参加拜师礼。 这个张载祠也叫横渠书院，下了车首先看到门前立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上面刻的字看不懂，看起来气势恢宏。 走进院子发现里面整齐地摆着许多张小桌子，院中央立着张载像。 院里的东西太过气派，何昭昭拿着手机拍了半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陈嘉映拉进了小黑屋里。 陈嘉映塞给她一团黑黢黢的布料，何昭昭把手机放进包里，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汉服啊，一会要参加拜师礼，你赶快穿上。”陈嘉映找出袖子匆忙地套了进去。 何昭昭对着这件黑色汉服一头雾水，因为刚才没认真听那个导游讲怎么穿，她只好想着等陈嘉映穿完了让她帮她穿。 结果陈嘉映穿了半天，老师都进来催了她还没穿好。 何昭昭一看这不行啊，于是出了小厅找人求助。 刚好碰到已经穿好衣服来找她们的周灿，何昭昭看到他整齐的汉服，跟看到救星似的，连忙拉住他宽大的袖子，眉开眼笑地说：“灿哥啊，你帮我穿一下吧，我不会弄这个衣服。” 周灿眉目清秀，穿上汉服更是玉树临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外面阳光大好，如繁星般倾泻进长廊，映得何昭昭头发泛着金黄色的光，皮肤晶莹剔透。 周灿嘴碎地骂了句“笨蛋”，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汉服，帮她找到袖子和系带，背对着她说：“伸手。” 何昭昭心神微荡，忽然体会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滋味有多爽。 周灿帮她系好了胸前的系带，接下来还要绑腰上的那条红色腰带。 他觉得有些尴尬，就把腰带还给她，说：“腰带你就自己系吧，绑个蝴蝶结就行。” 何昭昭接过腰带往自己腰上绕了几圈，将腰带绕到腰后面绑，无奈手残，系了快五分钟都没系好。 周灿看不下去了，上手接过腰带，无奈地拍了下她的后脑勺，“你也太笨了吧！” “我哪有！我反着系很难系诶！” 周灿抬眼瞥了下何昭昭盈盈一握的细腰，然后飞速低头眼观鼻鼻观心，手上绕了几下就绑出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黑色红边的汉服衬得她肤如凝脂，何昭昭扎着个低马尾，红唇像是熟透了的樱桃。 “好了。”周灿对她说。 何昭昭满意地瞧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然后撸起宽大的袖子，没心没肺地说：“这袖子也太大了，一会可以在里面藏手机玩了！” 话音刚落，老师就叫他们去大厅参加拜师礼。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都在猜这拜师礼到底是什么，他们以为拜师礼很高大上，还要三叩九拜的那种。 没想到是全校学生都站在太阳地里听领导讲话，一种变相的升旗仪式。 何昭昭站得脚后跟泛酸，跟陈嘉映两个人连着袖子手牵手站着。 周灿看着两人连在一起的袖子，心里头泛酸。 “好，接下来请同学们对着老师行拜师礼，双手并拢，胳膊伸直举到齐眉处。” 学生们按照指令做了动作，台上喊话的老师又忽然没了下一步指令，于是大家就只好这样举着。 何昭昭胳膊已经举乏了，见旁边的周灿还站得笔直如松，胳膊丝毫不晃。 两人动作统一，何昭昭忍不住地想，这算不算是举案齐眉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像是多出个蜜罐子似的。 周灿垂眼看了看她，也忍不住笑了几声。 “接下来请大家对着恩师三鞠躬……” 等众人做完一连串的形式动作后，已经被晒得满头大汗了，何昭昭忘了喷防晒喷雾，被晒得两颊通红，手上出了许多细密的汗。 “怎么还不结束啊，我手上出了好多汗。” 她忍不住小声抱怨。 何昭昭正想撑着陈嘉映的肩膀偷偷活动下脚时，忽然有双手钻进她宽大的袖子里，找到她的手后轻轻地握了握。 “！” 何昭昭惊恐地看向身旁的罪魁祸首周灿，也忘了抽出手，只是震撼地问：“你干嘛？” “我的手也出汗了。”周灿红着耳朵，小声说。 何昭昭一时无言，这个骗子。 少年的手干净有力，掌心燥热却并不潮湿，手掌很大，几乎能包住她的手。 何昭昭的心脏没忍住，飞速跳动，像在火上烤着似的微微有些痉挛。 两人通过宽大的袖子牵着手，像是在偷偷私会一般。 第38章 P38 留着以后结婚用 何昭昭真的很紧张, 生怕被别人看到他俩在牵手。 过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她左右看了一圈其他人，然后小声对周灿说：“我知道你手也出汗了, 快松开吧。” 周灿这才心满意足地撒了手。 十一点十五分，冗长繁琐的拜师礼才正式结束。 七中的老师们带着几百号学生出了张载祠沿着街道走了十分钟, 到了一家餐馆内, 看餐馆的外表像是眉县的顶流酒店了, 同学们都很兴奋，想着七中总算是办了件人事。 这钱花的值了！ 结果众人陆续进了门, 看着最前面的新娘和新郎, 目瞪口呆地在一堆大爷大妈小朋友旁边坐下。 好家伙，吃的是婚宴啊。 “啊这什么情况，咱咋来吃婚宴了？”张放手足无措地拿着书包坐下, 被台上的司仪吵得捂着耳朵说。 李询淡定地吃着桌上的果盘，眼神往新娘子那边瞟, “估计七中订的是外包出去的婚宴吧，也真是绝了。” 何昭昭看着唯美的婚礼现场，抬眼看了下电子屏幕, 不合时宜地说：“王铁柱和陈二妞, 绝了。” 她向四处看了看, 没看到一个老师，不禁无语凝噎。 老师们这是又去别的地方吃好东西了。 陈嘉映没吃过这种婚宴，苦兮兮地说：“好惨啊, 我们居然来吃婚宴。” 台上的司仪突然说话了：“接下来是丢捧花的环节, 请在座的单身男女来到台前，接受新娘最美好的祝愿。” 七中的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开始拉着自己班的同学起哄。 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引来家属们纷纷侧目。 而一班这边当然是拉周灿出来当挡箭牌。 “灿哥冲冲冲，快上！” “灿狗害羞啥，给咱七中争光去！” 何昭昭也说：“周灿快去，沾沾喜气！” 周灿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何昭昭，无可奈何地起身跟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到台前面站着。 他打算就来走个流程。 “三、二、一！” 新娘子的捧花像颗炸弹一样直直地砸进周灿怀里。 动都没动一步的周灿：“？？？” “卧槽灿哥牛逼！” “天选之子！” “……” 于是周灿带着新娘子的祝福备受瞩目地回来了。 何昭昭趴在陈嘉映身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也太戏剧了！ 周灿看着小姑娘笑得面红耳赤地，倏地心生一计。 他奸笑了两声，然后将捧花送到何昭昭面前，红着耳尖说：“送你了。” 起哄声更大了。 “喔哦哦哦哦哦——” 何昭昭：“……” 她盯着周灿，眼神好像在说“真有你的”。 何昭昭爆红着脸，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硬邦邦地回嘴：“这捧花是给你的，送我干嘛？” 周灿笑着说：“留着以后结婚用。” “草。”何昭昭忍不住骂出声，这谁顶得住啊。 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们又开始起哄。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嫁给他！” “好家伙今天是两对新人啊！” 周灿还持续着递花的动作，何昭昭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着要赶快结束这个死亡场面。 于是她颤抖着手将粉色捧花接下。 粉色玫瑰和牡丹组成的花束，象征甜蜜的爱情。 远处有摄像师将这一幕定格在相机里。 红着脸的少年少女，起哄的朋友，还有窗外艳阳高照的晴天，这是他们的青春。 . 研学回来后，大家跟着盛夏的步伐正式踏进了六月，迎接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和文理分科。 何昭昭上次月考考得还不错，排名排到了全班第二十名，这对她来说是很大的进步。 在期末考试的前一个星期，班主任下发了分科统计表，夏春华说这是最后一次统计，不能再改了。 大家都有些战战兢兢，准备回去慎重选择。 陈嘉映在统计表上写好自己的名字，问何昭昭：“昭昭，你打算选文还是选理啊？” 何昭昭愣了一下，看着统计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已经决定选文了。”陈嘉映直接在文科那里潇洒地打了个对勾，然后仿签上父亲的名字，将统计表随手扔到桌兜里。 何昭昭仔细想了想，小声对她说：“我应该也选文。” “卧槽昭爷那咱一起称霸文科班！”李询戳了戳她，给她看自己在文科那里打的对勾。 他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周灿脸色难看地回过头来。 “你要选文？” 周灿有点不开心，劝她道：“你上次月考物理化学考得都还可以啊，可以选理。” “我、我不喜欢理科……” 何昭昭有些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她根本学不动理化生。 “可是……” “好了你就别逼她了，她又不跟你似的成绩那么好选文理都可以。”陈嘉映出声打断了周灿，帮何昭昭解围，“昭昭的文科成绩一向很好的，你看她这次政治还考了全班第二，理科属于拉她后腿的科目，她选了文科肯定能考个好的文科大学。” 周灿不知道说什么了，黑着脸回过头去，继续一言不发地刷题。 只是验算时列竖式画等号的声音变大了。 陈嘉映无语，拍了拍何昭昭小声安慰道：“没事，我给你说哦，人生是自己的，不能因为别人放弃自己的优势知道吗？” “嗯。”何昭昭勉强笑着回应她。 周灿因为何昭昭要选文科，心情持续低落，一想到以后上课不能回头看她了就浑身难受，放学回家的时候也闷闷不乐地。 何昭昭特意买了冰柠檬红茶来哄这只小学鸡。 她边吸着珍珠奶茶边看着身旁推着自行车的男孩子，哄小孩似的说：“诶呦别不开心了灿哥，以后分了科我们照样能一起玩，下了课我就去理科班找你，放学我们还是一起回，不是跟现在一样嘛。” “再说了，我们文理搭配，干活不累你说对不对。”何昭昭又说。 周灿还是闷着头不说话，噘着嘴踢开路上的小石子。 何昭昭急了，“你干嘛跟我闹脾气啊……你也知道我理科一直不行的，我选了文科指不定还能冲下一本，选了理科就彻底完蛋了。周灿，我们不一样啊。” 周灿耷拉着脑袋又沉默了一会，然后对她道歉：“抱歉昭昭，这次是我不对，但是你去了文科班也不能忘了我哦。” 周灿总怕何昭昭不在他身边就会跟别人跑了 毕竟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而且还是两年。 如果选了不一样的科，以后上大学指不定都不能在一所。 这么一比较，何昭昭就显得没心没肺地，一点也不担心他。 “怎么会呢！”何昭昭一把拍上他的肩膀，哥俩好地说，“以后还得你送我回家呢。” 周灿这才满意了，吸着何昭昭给他买的柠檬红茶继续往前走。 夕阳西下，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个影子紧紧地挨在一起，仿佛永远都不会分开。 . 期末的时间过得很快，何昭昭每天都在和各种题做斗争，上课也不再睡觉了，每节课都往太阳穴上涂清凉油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周灿还是老样子，每天埋头苦学，自制力极强。 在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七中的学生们迎来了高一的最后一场考试，还是照样考三天，每天考三科。 考完这场试就意味着大家要面临分别了，文科教室在教学楼最东边，理科教室在教学楼最西边，中间像是画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谁也不会轻易逾越。 但是对于准文科生来说，他们终于不用再学令人头秃的理化生了，算是脱离苦海。 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何昭昭考了班级第十九名，是一年里考得最好的一次。 有些东西似乎在随着时间逐渐发生变化。 期末考试完的第一个周末大家去聚了餐，吃饭的时候张放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小吃街要被整改了。 何昭昭和陈嘉映当场自闭。 也就是说以后都没有凉皮、肉夹馍、烤冷面和冰粉了！ 陈嘉映焦急地问：“什么时候拆啊？” “听六班的说这个月就要拆，上面说是影响市容。” 何昭昭悲伤地看着面前的烤肉，突然感觉烤肉都不香了。 她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冰可乐准备一饮而尽，周灿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你不能喝。” “为什么？” 何昭昭迷惑了，她寻思着周灿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她正想说那就让给你喝吧，周灿忽然凑到她耳边来了句：“你不是来大姨妈了吗，还喝凉的？” 何昭昭：“……” 对吼。 “不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灿愣了两秒，神情淡定地说：“上个月这个时候见你不舒服，我就猜你可能每个月都是这个时候来。” 其实是周灿在变狗的时候听到她让沈望舒帮忙买卫生巾了。 何昭昭信了他的鬼话，只好放下可乐继续吃烤肉。 陈嘉映跟张放忽然聊起联盟新出的英雄，何昭昭也兴奋地加入讨论，聊得正高兴的时候，何昭昭忽然发现他们把李询忘了。 今天李询的兴致好像一直不太高。 何昭昭以为李询是因为期末考试没有考好所以心情不好，便戳了戳他小声地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了，没事吧？” 谁知李询忽然放下手中的筷子，郑重地对大家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大家，我要去打电竞了。” 第39章 P39 你往北我往南 “卧槽？！” 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声。 这也太突然了！ 何昭昭吃完嘴里的金针菇, 连忙问：“那你爸爸妈妈同意了吗？” 李询加了一片烤五花肉沾上烤肉酱，然后夹进自己盘子里。 “他们同意了，所以我收拾收拾东西, 可能过几天就要去海城试训了。” “啊……”何昭昭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但觉得不能扫朋友的幸, 还是鼓励道, “李哥以后要加油啊, 努力打，你就是下一个李哥, 你就是咱LPL的未来！” 李询边吃着烤五花肉边瞥了她一眼, “别忘了咱的签名之约。” “忘不了忘不了，苟富贵勿相忘啊。”何昭昭说。 其他几个人还是有点没缓过神来，嘴里的东西甚至都忘了嚼。 张放摸了把头发, 喝了一大杯果啤，然后问他：“那你要办休学吧？” “对, 我妈已经给我办好了，夏春华也没说什么，就把我放走了, 估计是觉得我这烂泥真的扶不上墙。” 李询似乎有些失落。 周灿赶紧接上：“夏春华能懂什么啊？有些人确实是学习不行, 但是打游戏很厉害啊, 兄弟你绝对能打出成绩来，到时候拿个冠军让大家看看！” 大家又寒暄了几句，最后纷纷举杯祝他前程似锦。 人声鼎沸的饭店内, 五个青年在上高中以来的第一个夏天, 经历着人生中的一场重大离别。 可是夏天才刚刚开始。 . 高二开学一周后，小吃街正式拆除，从此以后七中的小吃街便活在了传说里。 学弟学妹们每次听到学长学姐们口中的非常有纪念意义的小吃街, 都觉得无比遗憾。 期末考试结束，张放突然约着大家又去那家烤肉店庆祝，说是有事情要说。 本来大家都有些不以为意，想着能有什么事情？ 直到张放说他要出去学体育了，不知道考完试还会不会留在七中学文化课，而且以后可能会去做运动员。 三人这才攥着筷子惊讶无比。 他们可能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张放了，甚至以后也说不定，理科班也就只剩下周灿一个人。 那天张放害羞地送给陈嘉映一件球衣，陈嘉映噘着嘴没好气地接过。 张放走后，何昭昭还是照例每天放学都去理科班找周灿一起回家，顺便在路上买两支冰激凌，一人叼着一支，慢慢悠悠地准备迎接冬天的到来。 高中生的日子过得平淡却充满欢乐，上课时偷偷聊天睡觉，下课时一起打闹玩笑，挨罚时绝不出卖队友一起罚站，自习课时全部溜到操场上遛弯。 身后是班主任的训斥声，耳边是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 时间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每个人只能向前走。 它冷漠无情地告诉你，别回头。 高二下学期，又是个酷暑难耐的夏天。 清明节放假前那天晚上，天气异常燥热，陈嘉映请大家去海底捞吃火锅。 何昭昭已经提前知道她也要去集训了，心情十分低落。 那天的全糖奶茶都没有让何昭昭开心一点。 三人要的麻辣锅底，吃得鼻涕眼泪狂流，一开始是被辣得受不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不觉得辣了眼泪还是一直流。 陈嘉映吃着吃着抬头忽然看着何昭昭，就那么红了眼眶，何昭昭知道陈嘉映为什么难过，也跟着一起陪哭。 陈嘉映的父母想让她出国学商，回国后好继承家业，可是她喜欢画画，就对抗家里义无反顾地要去杭州学美术。 她的父母拗不过她，只好妥协。 周灿看着两个女生哭成这个样子，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最后这顿火锅吃得一点也不是个滋味。 分别前，何昭昭又抱着陈嘉映互相哭了很久。 陈嘉映家里有车来接，周灿送何昭昭回家。 那天是个燥热的夏夜，蝉声聒噪，路边卖唱的中年男人不断发出难听的嘶吼声，唱的是赵雷的《少年锦时》。 周灿将何昭昭送到她家楼下，发现小姑娘还在掉眼泪，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从兜里掏出餐巾纸为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心脏像被只无形的大手悄然攥紧。 何昭昭抬头看着夜灯下的周灿，轻声呢喃，“周灿，我只有你了。” 周灿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声说：“还有我呢，没事的。” 何昭昭闻言哭着给了周灿一个草莓味的拥抱，熔化了整个夏天。 那时的周灿以为自己会跟何昭昭一起在放学的小路上走到毕业，甚至一起步入大学。 可是夏天明明刚到，他们竟然要说再见。 何昭昭的父母花钱找人想送她去西安更好的高中读一年，争取能考上好的大学，她同意了。 七中的文科班老师大部分马上就要退休了，于是到了高二就开始不认真教书，甚至有时直接让上自习，自己拿个保温杯闲闲地坐在讲台上玩手机。 何昭昭为了自己的未来，不得不同意。 答应完父母的何昭昭，当天在微信上给周灿发了一百遍对不起。 周灿过了很久才回了一句：没事。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何昭昭知道他肯定是不开心了，便积极地承诺道要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周灿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何昭昭主动邀请周灿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复仇者联盟4》。 两人嬉笑着进去，红着眼眶出来。 这是二〇一九年四月二十七日，美国队长老了，钢铁侠灰飞烟灭，何昭昭对周灿说了最后一次再见。 后来周灿去文科班找何昭昭，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课桌和她不小心遗留在桌子上的草莓橡皮擦。 前排的同学说，班主任下午就让人把何昭昭和陈嘉映的桌子移走。 周灿绷着脸进班拿走她的橡皮擦，回去藏在了文具袋的最深处。 夏天结束了，最后那条洒满余晖的小道上只剩下了周灿一人。 少年孑然一身，骑着自行车，身旁清风呼啸而过。 成长究竟是什么？ 是一场场无法扭转的分别。 . 编辑茶奈：我亲亲爱爱的昭大啊，这还有十分钟就到截稿时间了，您这稿子就是挤也该挤出来了吧？？ 晋江知名美女：[《我的犬系男友》（上）终稿.docx] 晋江知名美女：急什么急，这不是来了吗？ 晋江知名美女：你永远可以相信我昭某！ 编辑茶奈：感动到哭泣了QAQ，我们昭大就是最吊的！ 编辑茶奈：昭大既然这么棒，就赶快把作者简介和试阅也赶快交上来吧～ 晋江知名美女：突然想起来还有事886 编辑茶奈：…… 编辑茶奈：你给我回来！！ 晋江知名美女：[自动回复]您好，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情在忙，过会再和您联系，烦请您谅解。 编辑茶奈：哼，我现在要去看一遍你的稿子，别糊弄我！ 晋江知名美女：[自动回复]您好，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情在忙，过会再和您联系，烦请您谅解。 昏暗的房间内，女人心满意足地拨了拨自己红棕色的及腰卷发，拿过一旁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昭昭啊，过几天我回国，宝贝记得来接我哦，对了那天刚好是同学聚会，咱俩一起去呗。” 熟悉的女声从电话中传来，何昭昭轻笑了一声，应下后又反问道：“怎么着，陈总要回国发展了？” 陈嘉映似乎赶时间，在那头焦急地说：“对啊，我爸妈把国内这边的分公司交给我了，我这两年肯定是要暂时留在国内管理分公司，总公司这边的事我这才处理完，这样咱们回来再好好聊，我这边还有个会，先挂了哈！” 陈嘉映说完就挂了电话，何昭昭叹息一声将手机放下，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起身跑去旁边的杂物间，埋头找了半天。 最后翻出来一个很重的铁盒子。 “嘭”地一声，她将盖子猛地掀开。 里面装着一支钢笔，还有两沓五颜六色的情书。 何昭昭笑了笑，将最上面放着的那封情书拆开。 少女墨蓝色的字迹娟秀却不失遒劲，信纸中央似乎被不小心滴上了水渍，墨迹被晕得有些斑驳。 上面写着—— “周灿同学： 我是喜欢了你许多年的何昭昭，这是我为你写的最后一封情书，算是为我的青春暗恋画下最后一个句号。 今天我们最后一次到学校去领毕业证，我从张放嘴里得知你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而我却考到了海城，看来我们真的是无缘无分。 从今以后，你往北我往南。 祝你万事胜意，余生安好。” 何昭昭摩挲着信纸上字迹，回忆着那时幼稚的自己，不禁笑出声来。 电脑提示音突然响起。 编辑茶奈：我把结局看完了！ 编辑茶奈：你之前给我说这是以你自己为原型写的，真的假的？ 编辑茶奈：你和那个男生虽然没书里变成狗那么玄，但是你们之间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编辑茶奈：SOS我太遗憾了！ 晋江知名美女：你好吵。 晋江知名美女：这书确实是以我自己为原型的。 第40章 P40 我暗恋他十好几年了呢 何昭昭曾在自己的情书中写道：“如今我们这两条平行线总算是有了交点。” 但是事实上, 平行线的定义是同一平面内不相交的两条直线。 怎么可能会有交点呢？ 书里的赵朝颜和钟以灿是青梅竹马，书外的何昭昭和周灿只是青春里彼此擦肩而过的普通同学。 他们最多的交际也只是收发作业和抄作业的交情。 何昭昭觉得她和周灿除了“对不起”和“谢谢”，说的其他话大概都不超过十句。 她在书桌前叹了口气, 继续回复编辑。 晋江知名美女：原型是真的，但是大部分是编的。 编辑茶奈：那你跟现实中的“钟以灿”怎么样了？ 晋江知名美女：他在北京, 我在海城, 毫无交集, 就是这样。 编辑茶奈：心碎了，小说果然就是小说。 编辑茶奈：不聊了, 明天给你寄上一本的特签, 最迟这个月底都给我签完，下个月可能要开签售会，提前安排好时间, 过几天可能主办方那边就要发通知了。 晋江知名美女：收到。 何昭昭回复完后就关了电脑，起身收拾好东西出门去扔垃圾。 这个小区的垃圾桶在居民楼外面, 何昭昭提着垃圾边玩手机边等电梯。 “叮”一声，电梯门突然打开，里面站了个穿着运动装的清瘦男生, 因为他一开始低着头, 而且何昭昭没带眼镜, 所以她没看清他的脸。 “找找，别蹭。” 男生突然开口。 何昭昭这才发现他还牵着条狗，似乎是柴犬。 这条柴犬很小, 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 现在正撒欢似的蹭着何昭昭的小腿, 浑身毛茸茸地，跟一大坨芝麻糯丸子似的。 她往边靠了靠，避开柴犬, 男生牵着狗出了电梯，与她擦肩而过。 何昭昭拎着垃圾按下一层，在电梯门合上之前发现男生往左拐了。 她家刚好也在左边。 何昭昭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不记得旁边住着这么个邻居。 而且声音听起来还挺耳熟。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她遗忘在脑后，毕竟她撑死了也就能比鱼的记忆多个两三秒。 何昭昭踩点交稿了心情很愉悦，跟大学时候赶在老师点名之前刚好到教室似的，莫名激动。她哼着小曲出去扔了垃圾，然后顺便又去小区里溜达了一会。 . 一班同学聚会的地方订在海城一个很有名的饭店，据说是班里混得好的大佬请客。 何昭昭作为一位知名坐家，平时穿得最多的就是休闲装，为了这场同学聚会特意去买了条粉色小裙子。 她打车来到外滩，想着同学聚会估计来不了几个人。 毕竟在海城的同学统共就那么几个。 作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何昭昭还特意去偷偷翻了一下高中同学们的朋友圈，避免一会对不上名字，那可真就尴了个大尬。 她是天秤座的，平生最怕尴尬，别人尴尬她都难受，所以自己宁可麻烦一点都必须得避免尴尬。 何昭昭下了车刚走上台阶，看到右边迎面走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身居高位久了走路都是气势汹汹的，一看就不怎么好惹。 她身着红色露肩礼服，手里拎着爱马仕，见到了何昭昭，非常夸张地摘下纤细鼻梁上架着的墨镜，红唇轻启。 “卧槽！” 好一句国骂。 何昭昭：“……” 果然还是老样子。 女人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快步走过来，一把揽上何昭昭的肩膀，声音轻快又明媚，“昭爷，好久不见！你这红毛还挺个性。” “陈总，这么久没见，您老又漂亮了嘿！”何昭昭搂着她的腰跟她一起进到大厅。 俩人跟好哥俩似的搂着，前台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看着她俩的眼神有些惊悚。 陈嘉映对这种视线足够敏感，撩了撩头发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前台俩人不知为何脊背发紧，弱弱收回了视线。 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又拨了拨及腰大波浪，妩媚地捏着何昭昭柔嫩的小脸说：“小东西嘴真甜…这次我估计要在海城留很长时间，过两天找你喝酒，对了，可以叫上陈之南哦～” 她拉着尾音，说完还冲何昭昭抛了个媚眼。 何昭昭感觉她掐住她宝贝脸蛋的那只手现在是九阴白骨爪，她噎了一下，拉下她的爪子，跟着服务生边往包间走边无奈道：“三个月前你回来我就给你说了，之南哥只是碰巧那天来接我一下，我俩没什么。” “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人家陈之南一精英律师，待的律所还是海城前十的，从高中我就看出来他喜欢你了，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对象，到嘴边的肥羊你可别让他跑了哈！” 陈嘉映跟媒婆似的，勾着何昭昭的肩膀说了一堆，忽然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是不是还想着你的周灿呢！” “说什么疯话……我们根本不熟。” 何昭昭娇嗔地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包间的门。 门内人声鼎沸，其他人看到她们来了纷纷起身欢迎，陈嘉映识趣地闭上了嘴。 “哟这不是昭爷和陈姐吗？来来来快入座！” “我去，陈总居然来了。” “……” 有人热情相迎，有人心怀鬼胎。 因为是夏天，包间里的空调开得温度低，何昭昭起了层鸡皮疙瘩，先打量了一圈这帮同学。 一共就到了十来个人，有的男同学已经发福了，好几个抽着中华打扮成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女同学们都还是光鲜亮丽，岁月仿佛没在她们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何昭昭这才发现老熟人温喻和张放也在，便拉着陈嘉映跑到他们那边去坐着。 陈嘉映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周灿没来哦。” “他在北京吧。”何昭昭摸了摸耳钉，垂眼说。 张放经过了岁月的洗礼，比起十几岁的时候稍微圆润了一点，发际线更靠后了，其他的倒是老样子。 唯一变化大的是，他居然也他妈开始抽中华。 何昭昭现在对中华有点过敏。 “昭爷你们来了？”张放笑着扫了一眼陈嘉映，没事人一样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陈嘉映仿佛没跟张放暧昧过似的，压根就没往他那边看，自顾自地坐在何昭昭右边掏出手机处理工作。 神态一本正经，如果不是腿抖得跟纺织女工似的，陈嘉映一定是一个合格的总裁。 何昭昭一看这，行吧还是得她来热场。 她运用成年人基本俗套社交技能，简单地跟张放寒暄了几句，得知了他现在的状况。 张放因为身体素质不够达标，没当成运动员，最后考了西安的一个体校，现在跑来海城当高中体育老师，至于为什么跑来海城，何昭昭没敢问。 而且他已经找了对象，也是同一个学校的英语老师。 何昭昭闻言下意识看了眼陈嘉映，眼底带着些遗憾。 忽然也想来根华子了。 张放和陈嘉映彻底没戏。 “你呢，你现在干什么呢？” 张放弹了弹烟灰，夹着烟深吸了一口，视线透过白烟不留痕迹地偏了两公分，最后也顺势问了一嘴。 何昭昭诚实地说：“我中文系毕业的，现在干老本行，全职作家。” 张放忽然没有征兆地拿起手机，点了点头，让何昭昭还以为他打算结束谈话了，没想到他手上打着字，然后继续问道：“那……你现在有对象吗？” “没呢。” 现在是到了年纪还是怎么，都爱往对象上扯。 “哦——”张放应了一声，又问起李询在干嘛。 她觉得自己像访谈节目的嘉宾。 何昭昭给他说李询之前拿了两个国内赛的冠军，现在还在打电竞。 李询算是何昭昭在海城经常约着一起出去玩的朋友了，刚好他们基地离她租的房子很近，休赛期的时候他时间自由，没事了两人就约着一起去上网吃饭，日子过得倒是潇洒。 李询有时候还会叫上何昭昭喜欢的选手一起。 何昭昭没问起周灿，张放也就没主动提。 张放其实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何昭昭喜欢周灿，但是无奈周灿跟个榆木似的天天只知道学习，根本没在意人家小姑娘一颗芳心。 所以当时陈嘉映、李询和何昭昭他们三个人玩得好，张放和周灿玩得好。 他也爱跟何昭昭他们玩，但是周灿一般不参与进去。 带着金链子金戒指抽着华子的大佬看人差不多来齐了，夹着烟的大手一挥，叫服务员上菜。 趁着上菜前这段空隙，大佬组织大家一起拍张大合照，然后传到了聚会群里。 何昭昭和陈嘉映对这种合照行为见怪不怪，配合地假笑着。 张放骚情地保存下来，发了条朋友圈。 . 周灿本来在家里搜集科研项目的资料，这次是个国家的项目，干好了一切都水到渠成坐拥更多机会，所以他往这个项目可以说是投了十二分精力。 梯·子网速太慢，谷歌页面刚加载出来，手机提示音忽然响起。 周灿本能地向上弹了一下，然后立刻扔下便秘似刚加载出来的页面，似乎消息比资料更重要。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张放发来的微信。 张放：你猜我碰到谁了？ 周灿没时间跟他扯皮，回过去一个冷漠的问号：？ 张放半天没有回复，周灿等他期待的那个结果等得无比着急，也没心情再跟谷歌比谁先疯掉了。 他于是随手翻了下朋友圈消磨时间，刚好看到张放发的那张合照。 周灿正想点个赞滑过。 倏地看到合照里有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生，一头红棕色卷发，皮肤白皙，鼻子翘翘地，皮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一双鹿眼清澈明亮。 很奇怪，没点开大图，他都能一眼看到她。 周灿心脏微微收缩了一下，迅速把图片保存下来，又切换回对话框打着字问张放。 周灿：你们在同学聚会？ 张放过了三分钟后回复：嗯呐。 周灿：在哪？ 张放掐了烟，觉得这人有病。 张放：外滩这边这个饭店，一会吃完饭去旁边唱k。 张放：你问这个干嘛？你不是在北京吗？ 他还能打飞机过来？ 周灿这才想起来他之前只托张放问何昭昭的近况，忘了说他也来海城了。 周灿：我考研考到海城了，前天才到。 周灿：定位发给我。 他说完就放下手机快速换上衣服出门，电脑都忘了关。 . 何昭昭这边已经吃完了饭要去隔壁唱k了，她饭没吃几口，吸了一肚子二手烟，已经快要微醺。 她有预感今天肯定要喝酒，便对陈嘉映说：“一会我要是喝醉了你得送我回家。” “这还用说？” 陈嘉映提着包挽着她的胳膊，忽然说，“昭禾女士，前几天我听小员工说我们公司最近准备跟晋江编辑谈你的本子，提前祝贺你一下，到时候你要是想当编剧跟组，本小姐不介意给你开个后门。” 昭禾是何昭昭的笔名。 “操，真的假的！我的妈不是吧老娘要发财了！” 何昭昭大喜过望，惊讶地捂着嘴半天才反应过来。 陈嘉映倒是也没想到她第一反应不是当编剧见明星，是他妈发财。 这就是社畜吗。 陈嘉映是陈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旗下的陈氏影业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影视公司，翻拍的电影电视剧都是最贴合原著且制作良心的。 何昭昭从来没卖过影视版权，大喜过望对着包间里旁边立着的招财猫大笑三声，引得大佬以为她在祭拜。 当事人傻笑完，忽然笑着凑到陈嘉映耳边小声问，做贼似的。 “那能叫梁朝伟来演我男主不？” “……” “虽然他五六十了，但是我觉得演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完全谋稳忒呀。” “乖，梦里什么都有。” 陈嘉映摁着她的头推了回去。 大佬订的ktv理所当然是个大包间，桌上摆的果盘都是最高价位的。 何昭昭看着果盘里的车厘子，觉得自己二手烟没白吸。 她跟着陈嘉映来到稍微角落里的地方坐着，她们不喜欢唱歌，就先拉着几个人开始TIMI。 一把打完，大佬他们已经开酒了。 这就不得不喝。 按他们不知道哪个道上的话来说，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为了肚子里的十几个车厘子，她也得意思意思。 何昭昭其实不喜欢喝酒，正想着要不把车厘子吐出来的时候，身旁的陈嘉映轻车熟路地跟着大家干了一杯。 就这干酒的速度和架势，明年就得直接董事长。 她酱酱酿酿了好一会，屏住呼吸勉强喝了一半，还好大佬在劝别人的酒懒得理她，没看到她只干了一半。 何昭昭本来还想着她这酒量似乎进步了，现在还能再塞十个车厘子。 然而十几分钟之后她就开始晕乎，在王者峡谷里路都走不直。 张放这时举着酒杯过来坐到何昭昭身边唠嗑，手里没拿烟了，何昭昭有点上头，恍惚间又整了一杯下肚。 旁边众人在玩真心话，问到班里一个男生谈过几次恋爱。 男生有些害羞地说一次，大家开玩笑嘲讽他活在古代。 张放也喝得有点高，闻言大着舌头冲他们来了句：“一、一次可以了，看我昭爷，一次都没谈过……” 说完大家笑作一团，也不明白笑点到底在哪里。 陈嘉映用余光扫了张放一眼，随后收起手机，一言不发地喝着闷酒。 何昭昭此时正上头着，脸颊泛红，头脑发热，眼妆也脱得差不多了。 “谁说老子没有？” 何昭昭倏地站起身，反射弧被一杯半的酒愣是延长了五分钟。 大家都笑完了，她才歪歪扭扭地指着张放，“知道周灿吗，就你灿哥，我他妈暗恋他十好几年了呢！” 第41章 P41 你跟你男朋友挺好的吧 何昭昭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胡话把还清醒着的陈嘉映吓了一跳, 酒洒了大半。她迅速扭过头看向身边的何昭昭，见她还是一副神智不太清的样子，连忙腾出一只手把她摁进沙发里。 何昭昭被陈嘉映推了个踉跄, 又不甘心地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举着杯子高喊道：“暗恋也算谈恋爱！” 这架势赶上高三誓师大会了。 众人傻眼：“……” 陈嘉映半挡着脸, 替何昭昭尴尬得直接社会性死亡。 谁知张放沉默半晌, 从兜里掏出自己那盒中华, 抽了一根出来叼在嘴里，突然开口道：“这还挺巧……” “巧什么巧？” 张放捞过桌子上放着的打火机, 啪一声将烟点着。 “听说他也暗恋你……” “你放屁呢, 听谁说的？” “周灿本人啊，真的啊卧槽，上次我约他喝酒, 他亲口给我说他喜欢你！” 一直默默在旁边吃瓜的陈嘉映：“……” 看来他俩都喝高了。 何昭昭闻言又跌坐回沙发里，将头靠在陈嘉映的肩膀上, 像小动物似的蹭了蹭，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张放的醉话。 门外此刻忽然有脚步声响起，周灿猝不及防地推门而入, 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 只见周灿直勾勾地盯着红着脸的何昭昭, 目光灼灼。 旁边的女同学已经开始拍大腿了，何昭昭在她即将尖叫前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 周灿这张脸过了这么多年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跟吃了长生不老药似的, 眼珠漆黑, 鼻梁挺直，皮肤还比之前更白了一些。 像个精雕玉琢的一米八瓷娃娃。 偏偏这人身材比例也很好，头小肩宽腰细, 由于平时经常运动，并不显得瘦弱不堪，浑身透出一种健康的感觉。 五年了，周灿居然还是何昭昭喜欢的样子。 她偷瞄了一眼，实在是脸红得看不得，又故作淡定地偏过头看向一边。 何昭昭想着，这梦也太他妈让人躁动了。 周灿的到来让已经发福了的部分男同志羡慕地摸上自己的发顶。 大家可以说是如狼似虎地盯着他，垂涎欲滴。 “卧槽绯闻男主出现了，妈妈我是不是在做梦！” “啊这，说曹操曹操到，这也尼玛太神了点吧……” “还好他进来晚，要不然我真的替昭爷尴尬了。” “我已经尬得脚趾抓出三室一厅……” “……” 还是大佬会来事，他起身直接把场控住：“小周啊，迟到了吧，来来来必须自罚一杯！” 周灿对这场面也是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干了杯啤的，大佬立马对这白斩鸡刮目相看。两人又各自说了几句成年人的那些破烂客套话，周灿见把他们哄得差不多了，便随便捏了个借口过去找张放。 张放刚抽完一盒中华，身边突然坐下来个大个儿，他拧眉一看，嚯这大个儿原来是周灿。 他自然是喜上眉梢，醉熏熏地拉着周灿又喝了几杯啤的，还好周灿酒量好，喝完照样脸不红心不跳。 仰头喝酒的空隙，周灿偷偷打量了何昭昭好几眼。 她甚至没有看到自己。 这可不行。 周灿眸子暗了暗，沉吟片刻，单手抄起酒瓶将酒满上，然后端着酒杯起身，绕过张放来到何昭昭面前，模仿电影里那种情节俗套地来了句。 “好久不见。” 他沉声说着，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何昭昭，想从她表情中读出什么似的。 紧攥酒杯微微泛白的手出卖了他的紧张。 何昭昭刚才说完胡话后就一直半闭着眼睛，趴在陈嘉映肩上左蹭蹭右蹭蹭，像只慵懒又调皮的猫。 面前猝不及防地站了个大个儿，挡住了灯光。 一时的黑暗让何昭昭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她眯了眯眼，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周灿往前挪了一步，刺眼的灯光瞬间倾泻出来，何昭昭看了半晌才认出来站着的人是周灿。 “咦，这梦还带售后？”何昭昭傻兮兮地指着周灿，笑得像个二傻子，“这梦做得距离还怪远，咋把北京的那位都梦过来了……” 陈嘉映在一旁尴尬地脚趾快要扣出四室一厅。 周灿无语凝噎，转头问陈嘉映：“她喝了多少？” “三四杯吧。” 何昭昭也不知道哪根筋又犯抽了，噌地起身，眼睛亮晶晶地，泛着水光似的，用手对着周灿比了比，又摸了把自己的头顶，惊喜地说道：“你在梦里长高了一大截子诶！” 周灿看着她乱糟糟毛茸茸的头顶，无语凝噎。 “……” 虽然但是，她这样好可爱哦，像只小猫崽，还是小蓝猫。 周灿偷偷笑了一下。 “来来来，咱们灿哥好不容易来梦里一趟，喝酒！” 何昭昭说完端起玻璃台子上放着的酒杯，自顾自地跟周灿碰了一下杯，然后坐回沙发上盘起腿，将酒一饮而尽。 好家伙，也太彪了。 陈嘉映叹息一声，索性放弃了，让她喝吧，反正丢的也不是她的人。 周灿目光灼灼，顺势将酒干完。 酒过三巡，聚会结束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出了ktv，有的叫了滴滴先走一步，有的跑去停车场取车，有的换场继续下一轮。 陈嘉映本来是有司机的，但是想着大晚上的别让司机特意再来接她一趟了，就让他把车停在停车场，一会她自己开回家。 何昭昭迷迷糊糊地倚在陈嘉映身上，几乎把重心都交给她了，两人脚步不禁有些踉跄。 周灿走在她们身后，想扶着何昭昭，但是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 张放也喝了不少酒，然而可能练体育的下盘都比较稳，他即使喝多了脚步也是踏实的，周灿就没有管他。 海城的深夜也繁华无限，外面车水马龙，潮湿的气息氤氲在周遭，对于习惯了干燥的北方人来说，黏黏腻腻地很是不爽。 “张放，你才喝完呐！” 一个小个子女人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陈嘉映有所感应般，忍不住侧目看去。 只见张放惊喜地迎了上去，两人先是来了一个拥抱，然后张放熟练地将女生的小包接过来拎在自己手上，仿佛做过许多次一般。 “樱樱你怎么来了？” 赵樱樱娇笑着扑进张放怀里，有些害羞地小声说：“这不是担心你嘛，就过来看看。” 张放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以后这么晚了就不要出来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周灿听到这话，摸了摸鼻尖，下意识看了眼左前方的陈嘉映。 只见陈嘉映一手扶着何昭昭的肩膀，将她搂住，目光怔愣地盯着前方紧紧相拥的两人，仿佛要将张放的后背戳个窟窿出来。 张放的白T一尘不染，高大的身躯将怀中的女子挡得严严实实，仿佛怀中的是他的至宝一般。 陈嘉映盯得眼眶酸涩，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 周灿似是于心不忍，攥着拳头放到嘴边干咳了一声。 张放这才发觉他和赵樱樱腻味的时间似乎有些长，把大家晾在一边不太好，于是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将赵樱樱正式介绍给大家。 夜晚凉风一吹，何昭昭被周灿那声咳嗽声弄清醒了。 她脑子发紧，警铃大作，从陈嘉映怀里站直了身子，下意识看向面前的赵樱樱。 赵樱樱一身小碎花连衣裙，背着白色的马鞍包，温柔的长发披在身后，长相娇娇柔柔地，像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受过什么苦似的。 看一眼便能勾起所有人的保护欲。 原来张放好的是这口。 那陈嘉映完全没戏。 陈总一根手指就能把这娇花捏碎。 何昭昭对着赵樱樱友好地笑了笑，不差生地将手递了上去。 “你好啊，我是何昭昭，你是张放的……” 她故意留了个话把，等着赵樱樱来接。 周灿忍不住侧目看向何昭昭明媚的侧脸。 虽然她的眼妆花了，脸上也有些浮粉，但在微弱的灯光下却显得娇憨可爱。 何昭昭变得成熟了许多。 赵樱樱虽然是个没怎么经历过风雨的老师，但也不是傻子，她迅速回握何昭昭的手，顺势捡起话头，“我是张放的未婚妻。” 陈嘉映低垂着眼，不由得紧紧地攥了攥手。 何昭昭虽然现在反应有些迟钝，但还是一愣，下意识想看向陈嘉映，但是不想引起赵樱樱的怀疑，便忍住了动作。 “哦，原来是嫂子啊！没想到我们这伙居然是张放率先脱单，嫂子咱们回头一定要好好聚一聚，张放年轻的时候可做过不少糗事呢，到时候咱可得好好唠唠！” 何昭昭面不改色地客套着，心里想的却是要赶快结束这个死亡局面。 再不结束不是她死就是陈嘉映原地撂挑子不干。 虽然好像结果都是她死… 这边的陈嘉映心中酸涩不堪，手中的包带都被她捏得发了皱，一皱几百大洋就没了，她又连忙松手，还轻轻抚摸几下。 陈嘉映咬了咬唇，强迫自己摆出笑容，接着故作熟络地抬眼看向赵樱樱，柔声道：“嫂子，天色不早了，昭昭和灿哥喝得不少，我得赶快送他们回家，就先去取车了，回头有时间咱们再聚。” “好，回见。” 赵樱樱本就单纯，加上几人都是人精界的王者段位，戏演得炉火纯青，根本没起疑心，还举起手热情地跟她说拜拜。 张放要是没意识到什么他这么多年中华白抽了，他尴尬地不知道该干什么，身旁的赵樱樱用手肘捅了捅他，示意他说再见。 但张放竟然已经忘了该怎么说再见。 陈嘉映扭头准备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没走出两步，忽然后背一僵，又回头看向张放，露出笑容，说：“光顾着嫂子，倒是忘给你说再见了，拜拜了兄弟。” 这声兄弟喊得很用力，陈嘉映下颌都有些发抖。 张放点了点头，清清嗓子也对她说了句平常的再见。 只有何昭昭和周灿知道陈嘉映的再见是什么意思。 或许…张放也是这个意思。 这就不得而知了。 何昭昭看向陈嘉映挺直的背影，坚韧又有些孤寂，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张放和赵樱樱随后也和他们道了别，手挽着手说笑着向公交车站走去。 他们的出租屋在郊区，没有直达的地铁，还得倒车过去。 停车场似乎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何昭昭和周灿去路边等车，迟迟没等来陈嘉映，便在凉椅上闲闲地坐了下来。 她的脑子还是有些迷糊，直愣愣地盯着停车场的方向，困意上头。 周灿站在何昭昭身后，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想着这小姑娘还是老样子。 晚风温柔极了，像是有情人暧昧的低语。 何昭昭知晓周灿在她身后站着，思来想去觉得不说话有些尴尬，便回了下头，主动开口问道：“你……这些年在北京过得怎么样啊？” 她说完不禁小心眼地想着，这人还得等她先开口，实在是不够绅士。 其实不够绅士的当事人压根不好意思开口。 高中都憋了三年的人，这种情况当然是洒洒水啦。 周灿没想到何昭昭会主动跟他搭话，他压下心中的欣喜，插在裤兜里的手紧了紧，声音平淡地说：“都挺好的，上个月考研考到海城了，才来了这边。” 其实挺不好的，因为没有何昭昭。 虽然这么说有点中二，但确实是这样，没有她频繁出现在视线里，总觉得生活太无趣了。 周灿看了眼她耳朵上挂着的草莓耳饰，忽然没由来地说了句：“你跟你男朋友也挺好的吧？” 语气酸酸的。 “什么男朋友？”何昭昭怀疑自己听错了，扭过头诧异地看向他，“我没有男朋友啊？” 周灿不留痕迹地勾了勾唇角，心中压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轻飘飘地抛出一句：“抱歉哈，记错了。” 说完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何昭昭蹙着眉收回目光，不知道为何忽然来了气，也莫名其妙地反问道：“那你跟你女朋友也挺好的吧？” 周灿立刻回答，语速飞快，“我从来没谈过恋爱。” 他在心中给自己的反应打了个满分。 这下换何昭昭愣住了，她咽了咽口水，狐疑地看了眼周灿。 “是吗？我不信。” 第42章 P42 何昭昭，来日方长哦 周灿长着这么好看一张脸, 说没谈过恋爱属实有点点假。 虽然他浑身上下确实没有什么海王的气质。 周灿看出了何昭昭写在脸上的质疑，无奈地说：“真的！你不信可以问张放他们，还有我大学同学、室友……” 这说着感觉都快掏出手机给他同学打电话求证了, 何昭昭连忙说：“好好好，我信我信。” 周灿还是觉得何昭昭不信他, 有些不开心, 撅着嘴把情绪写在脸上, 跟个高中生似的。 “这么多年就没有女生跟你表白？” “有。” “……” “但是我都没同意。” 何昭昭想了想，周灿现在骗她也没什么意思, 再说他谈没谈过好像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便再度回过头去，结束话题。 张放和赵樱樱等的公交车来了，两人一前一后快速上了车, 方方正正的长方形大铁块慢慢悠悠地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莫名有些突兀。 何昭昭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跟着公交车, 心中竟控制不住地有些开心。 只要不是像张放那样让人彻底没戏了就行。 其他的爱咋咋地吧。 又等了五分钟左右，陈嘉映才开着劳斯莱斯姗姗来迟。 何昭昭坐进副驾驶，趁着进车的动作不留痕迹地打量了陈嘉映一眼。 陈嘉映眼眶微红, 假睫毛有些移位, 红唇倔强地紧紧抿着。 何昭昭心里微酸, 迅速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看向前方灯火辉煌的街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不知道谁啊？ 有些时候不需要多么真情实感的安慰, 做朋友的, 假装无事发生就足够了。 晚上下班了陪她找个酒吧痛快醉一顿，第二天醒来这事就得翻篇，海城是个快节奏城市, 感情也得跟上节奏。 毕竟什么都不能耽误工作。 陈嘉映这些年经历了很多。 陈嘉映本身就是海城人，陈家也是本地有名的大家。 她的母亲在她八岁那年就早早撒手人寰了，徒留她一人应对整个虎视眈眈的陈家人。 陈嘉映的父亲在她母亲死后就迫不及待地娶了续弦，可笑的是，续弦带来的七岁儿子竟是陈父的亲生血脉。 陈家是很传统的大家族，陈老爷子知道陈父那个孽子后，气得突发脑溢血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后来陈老爷子和老夫人逼着陈父签下协议，待陈嘉映二十二岁时就要将陈氏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让给她，并且逼着他立下遗嘱，未来将陈氏全部股份和三分之二的财产都留给陈嘉映，否则就不让小三和那个私生子进门。 陈父为了给续弦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得已答应了陈老爷子，心中对陈嘉映和她母亲本就有愧，倒也没什么异议。 陈老爷子和陈老夫人心疼小孙女，也立下遗嘱，将大部分股份和遗产都留给陈嘉映。 后来她上高中时陈家出现变动，陈老爷子为了不牵扯孙女，让陈嘉映在西安上完了高中。 十八岁的陈嘉映就早已被陈家磨平了所有棱角，最终她放弃了一直喜欢的画画，头也不回地出国学了商。 何昭昭小说里写她高三去学了画画，纯属瞎扯淡。 陈嘉映拼了命地学习和积累经验，这才能在大学毕业后稳稳地坐住了总裁的位子，可现在的她也是腹背受敌，哪怕出一丝的纰漏都会被揪住大做文章。 陈嘉映有的是钱，可是她根本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未来。 她喜欢张放，十六七岁的时候也曾想过要和他表露心意，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可是那不现实，因为陈嘉映迟早要找一个对她有帮助的人结婚，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是张放。 她就也别耽误人家了。 陈嘉映从小就清晰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从没走错过一步路。 夜色微凉，陈嘉映最终在一个离市里有段距离的小区门口停下，何昭昭偏头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神色正常，便明白她已经自我调节好了。 这就是陈氏集团执行总裁，别人调节最起码都得几天，她，二十分钟。 何昭昭又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她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作为陈嘉映的好朋友，何昭昭只希望她以后能够快快乐乐地就好了。 陈嘉映握着方向盘，笑着偏头对何昭昭说：“昭，我就不送你进家门了，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到家了给我发微信哦。” “再见了陈总，开车慢着点，到家也记得给我报备一声。” 何昭昭说完就下了车。 周灿紧随其后。 何昭昭这才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她诧异地回头盯着周灿问：“你下车干嘛？” 略带警惕的眼神刺伤了周同学的少男心。 “我住这里啊。”周灿似乎是早就料到一般，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说。 陈嘉映坐在车里，听着两人的对话差不多也猜了个七八分。 估计是李询那小子给周灿通风报信了。 没想到他俩还勾搭上了。 “行，那你们回去吧。”陈嘉映撂下这句话就迅速开车走了。 她点了根烟，打开车窗，在黑暗中慢慢吸着，在脑中梳理一会要讲的事情。 本来她今天为了这个装逼大会就耽误了个会没开，接下来这个可不想耽误。 张放的事，对她来说一根烟足以过去。 何昭昭租的房子离地铁口很近，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但是附近商场电影院大型超市什么都有，小区环境也不错，住着非常安逸。 门口的保安大爷看到两人，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何昭昭也热情回应，还飙了几句跟陈嘉映学来的海城话。 她边往单元楼走边问周灿：“你住几单元啊？” “六单元。” “那还挺巧，我也住六单元。” 周灿但笑不语。 可不吗。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何昭昭率先摁下楼层，见周灿迟迟没有动作，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哥们有问题。 直到周灿在何昭昭家对门停下脚步，她才反应过来。 忍不住大声问道：“你住我家对门？” 周灿掏出钥匙，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十秒钟后，似乎也有些惊讶地说：“没想到咱们居然是邻居。” 何昭昭：“……”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个演技就别出来丢人显眼了吧。 她想起来前几天遇到那个遛狗的邻居，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周灿来，心里没底地小声问：“你家是不是有条柴犬？” “嗯，不到一岁。” 何昭昭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操。 那天她没洗头！ 压垮当代女社畜的不是工作，是刚好遇到喜欢的人那天没有洗头。 她拿着钥匙麻利地开门进去，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周灿，像受惊的小鹿般，扔下句“那晚安了邻居”，便落荒而逃似的关了门。 周灿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大反应，也肯定体会不到她没洗头的绝望。 此刻他的脑海中那双漆黑的鹿眼仍然挥之不去。周灿在原地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看着对面紧闭的门，心情十分愉悦地说：“何昭昭，来日方长哦。” . 何昭昭进门后仍然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她意识到对门就住着周灿，总感觉他好像能看到她在干什么似的，微微有些不自在。 但转念又一想，反正她平常就宅在家里不出门，也没有多大几率碰到他，于是便放下心来。 那以后出门扔垃圾也不用特意洗头了。 何昭昭去洗漱间卸了妆，敷上价值不菲的面膜，从冰箱里拿出半块西瓜，边看着综艺边享受生活。 敷最贵的面膜，熬最猛的夜，讲究。 快到凌晨两点了她才倏地想起来自己忘了更新，便急匆匆地登上微博发了请假通知。 昭禾：抱歉各位老板，今天去参加同学聚会来不及码字，明天双更补上。 几乎是微博发出去的瞬间，便有人秒赞。 何昭昭看了眼那人的乱码id，没怎么放在心上，放下手机继续舀着西瓜窝在沙发上看综艺。 周灿给何昭昭点完赞后才想起来他还有好几章小说忘了看。 他一手擦着刚洗完的头发，一手拿着手机，悠哉悠哉地躺到床上打开晋江小说阅读app，点进《我的犬系男友》，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周灿边读边想着，好家伙，原来当时何昭昭这么喜欢他。 他怎么就怂了呢！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可惜。 “汪汪嗷呜——” 找找忽然跑进卧室，“嗖”地一下跳上床，往周灿怀里使劲蹭。 周灿摸了摸它的狗头，像正摸着何昭昭的头发似的，又轻轻拍了两下。 他叹息一声，想着他在何昭昭写的书里面都摸了她的头那么多回了，还不知道现实中什么时候可以摸上呢。 于是周灿揉狗头的力道又大了些。 找找被他摸烦了，头一拧躲过他的手又扭着屁股出了门。 . 何昭昭第二天照样睡到了上午十点多，她懒洋洋地洗漱完，又窝回沙发上刷了会微博，然后开始纠结中午该吃什么饭。 她最终点了新疆炒米粉。 点完外卖后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拿起旁边的小本子看了看，忽然灵感上头，迫不及待地坐下来洋洋洒洒地写下七百多字，写完正巧门铃响了。 何昭昭便趿拉着拖鞋，面上不施粉黛，头上戴着粉色猫耳朵洗脸发带，就这么气定神闲地开了门。 “您好何女士，您的外卖。” 外卖小哥将外卖递给何昭昭便迅速跑走了。 她刚准备关上门，此时对面的防盗门猝不及防地“啪”一声打开。 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何昭昭吓了一跳，怔愣地撞上周灿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 “早、早上好。” 何昭昭掩饰住尴尬的神色，迅速调整好表情跟他打了个招呼。 这也太巧了吧兄弟。 现在把门关上肯定不合适，还得客套几句。 周灿看着她手里拎的外卖，蹙了蹙眉，指着问她：“你中午就吃这个？” 何昭昭有些惊讶他为什么要问这个，是嫌弃她点外卖很low吗，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懒得做饭了，平时就偶尔点外卖吃，你才搬来不知道，咱们这里外卖可多了……” “我会做饭。”周灿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平常我都是自己做，要不你来我家吃饭？” 周灿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何昭昭满脑子的卧槽。 她连忙拒绝，想着一会炒米粉该坨了，纠结着措辞说：“不了不了，其实我也会做，就是比较懒，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吃饭了……拜拜啊。” 她说完冲周灿挥了挥手，然后就轻轻地将门关上了。 门外的周灿脑中还是她那对毛茸茸的猫耳朵，他站在原地挑了挑眉，心下有了主意。 门内的何昭昭红着脸，还是没有冷静下来。 这个周灿，实在是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结合昨天的表现来看，何昭昭忍不住怀疑他喜欢上她了？ 要不怎么“特意”跟她做邻居，还要给她做饭？ 可是还有一种可能——周灿是她妈派来监督她好好吃饭的！ 何昭昭抱着新疆炒米粉在玄关处站了许久，脑海中一片混乱，她尴尬地摸了把头上的发带，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心脏不要跳那么快，待冷静下来后才回到餐桌处。 那天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何昭昭在屋里吃着热腾腾的炒米粉，想着周灿现在变得属实有些难缠。 第43章 P43 是他来得太晚了 下午时雨小了些, 但还是淅淅沥沥地飘着。 何昭昭吃完了饭，将外卖盒子收拾好，又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 小茶几上摆着个玻璃碗, 里面盛着一颗颗圆滚滚的小葡萄，她闲适地靠在沙发上, 想着以后退休养老也就差不多是这么个状态了。 电影是罗伯·莱纳的《怦然心动》, 朱莉和布莱斯让她想起他们那时候, 也是这样，懵懵懂懂却一腔热血。 电影很温馨, 何昭昭躺在沙发上打着哈欠, 正迷迷糊糊地犯着困，编辑一条信息发来让她彻底清醒了。 编辑茶奈：明信片和特签都给你寄过去了，注意查收, 尽快签完哦～ 晋江知名美女：收到。 何昭昭叹息一声，想着这人啊一闲下来就有人来催了,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起来码字，门铃声忽然响起。 她疑惑地穿上拖鞋, 心生警惕, 透过猫眼看了眼外面。 只见周灿抱着一个大箱子在门外站着。 跟个快递小哥似的。 何昭昭虽然有些无奈, 但还是去给他开了门。 “怎么了？”何昭昭倚着门问道，整个人懒洋洋地没什么精神。 周灿穿着一身灰色睡衣，皮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他将手中的猕猴桃递给她, 说：“这是我妈从西安寄来的猕猴桃，我来给你送一箱。” 原来这就是邻居吗？ 还有这种好事。 何昭昭垂眼看着他怀里偌大的箱子，里面装满了一个一个的大猕猴桃, 一看就倍儿甜那种。她惊讶地微微张着嘴，想着他们居然有这么熟吗？ 这一箱大猕猴桃怎么着也得好几百块钱，就这么送给她了？ 按照常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婉拒。 可这是他们陕西的猕猴桃啊！ 谁能拒绝猕猴桃？ 没有人。 何昭昭非常开心地接受了周灿的猕猴桃，并且随口说了句“要不要来家里坐坐”。 “好啊。” 周灿微微一笑，不差生地穿着拖鞋顺势进了门。 何昭昭：“？” 客套一下居然当真了？ 但话是她说的，现在反悔也不合适，何昭昭只好放下那箱猕猴桃，关上门边往进走边问他：“你想喝什么啊？我家里只有茉莉花茶和可乐，你要是都不想喝，我就去给你倒杯凉白开。” “可乐就可以了。” 何昭昭于是去冰箱里拿出两罐百事可乐出来放到茶几上。 刚放下她才想起来周灿好像更喜欢可口的。 “抱歉哈，我比较喜欢喝百事的。” “没事，我都行。” 何昭昭疑惑地打量起他，想着人变化还挺大的，之前周灿非可口不喝，事儿的要死，现在就都行了？ 她忽然对他投向同情的目光，大家都是老社畜了。 周灿并不知道女主人跳跃的想法，他似乎刚出去了一趟，身上的睡衣带着些潮湿的气息。 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气氛有些尴尬，何昭昭于是顺口问：“你刚刚出去了啊？” “嗯，去买蟹柳，顺便取快递。” “哦。” 然后又没话说了。 何昭昭忽然对邀请他来家里坐坐这件事感到无比后悔。 这时何昭昭的电话忽然响起，她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陈之南。 她抬眼，视线飞快地掠过周灿，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喂，南哥。”何昭昭硬着头皮摁下接听键。 周灿拿着可乐罐的手一顿。 他自然是知道这号人物的。 之前高中的时候何昭昭十次翘课八次都是去看他打球。 虽然她是跟着全班女生一起去的，但是这件事周灿记仇了很久很久。 周灿盯着何昭昭蓬松的丸子头，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她居然跟陈之南还有联系？ 何昭昭在那里笑得正欢，“过几天去看比赛啊，好好好，我让李询帮咱们搞到内部票。” 周灿将可乐放到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引得何昭昭抬头看了眼。 难道是嫌她晾着他了？ 何昭昭赶紧对他说了个“抱歉”的口型。 “什么，你现在要来？！别啊南哥，这大下雨的，你刚下了班也怪累的，要不咱俩明天再去吃？” 何昭昭一听陈之南要来接她去他朋友新开的火锅店，连忙拒绝。 以往陈之南来接她都是直接进家门等她，因为她出门有些磨蹭，陈之南就会等她的时候顺便在她家里蹭蹭零食吃，还有她价值不菲的茉莉花茶。 李询和陈嘉映也都是这样，不知道是不是串通好的。 她的宝贝小零食每次都被吃掉好多。 这今天可不行，周灿在家呢，要是撞上了根本解释不清。 虽然她也搞不懂为什么害怕解释不清，但总之就是不能让他们撞上。 陈之南不是一般的善解人意，听到何昭昭这话立马就说：“那明天咱俩再约时间，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何昭昭说了几句道别的话，这才放下手机。 一抬头便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周灿如炬的目光，何昭昭缩了缩肩膀，莫名有些心虚。 “你男朋友？我记得你不是说你没男朋友吗？” 周灿语气不善，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何昭昭拿起可乐喝了一口，不以为意地说：“我确实没男朋友啊。” 她和陈之南只是关系走近了些，最多撑死了算得上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暧昧。 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陈之南凡事都会优先考虑她的感受，天冷了主动给她披衣服，天热了及时提醒她补防晒。 他知道她喜欢电竞，只要到了她喜欢那个战队重要比赛的时候，都会问她一句去不去看，只要她说去，立马买票带她去看，哪怕何昭昭早八辈子就看出来了他对游戏并不感冒。 陈之南知道她喜欢吃火锅，天天打着朋友的幌子带她去吃。 陈之南知道她喜欢喝奶茶，大杯少糖去冰从来没忘记过。 谁能拒绝的了这样的陈之南？ 冰砖都能给你捂化了。 这种清风朗月般的人，心细如发、无微不至又善解人意，偏偏还生得一副好相貌，说是谪仙都不为过。 周灿默了默，倏地站起身问她：“那你喜欢他吗？” 天花板上橘黄色的暖灯在他肩上落了一层光。 何昭昭捧着手中的可乐，抬眼望向这个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少年。 可乐太凉了些，刺得她心底有些冻得慌。 此刻周灿眼中带着阴翳，手攥成拳头放在身侧，神情有些受伤。 她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知道自己撒谎也没什么用，不如实话实说。 “一点点。” 周灿听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一瞬。 刚才下肚的冰可乐泛上来一丝腥甜，莫名其妙地，他有些胃痛，甚至想吐。 周灿从未想过，之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会有一点点喜欢别人。 是他来得太晚了吗？ 他心中酸痛万分，哑着嗓子说了句“我先回家了”，便落荒而逃。 何昭昭看着他仓促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一声。 手里的铁罐被她捂得水淋淋地。 这世间这么多痴痴缠缠，又怎么能是一句喜欢便能说得清的。 周灿来得太突然了，何昭昭已经习惯了没有周灿的生活。 如果他没有出现，她想在几年后她也许真的会跟陈之南在一起。 陈之南从高中到大学毕业，陪伴了整整她七年。 这七年不是一句喜欢不喜欢就能一笔带过的。 这种情感已经超过了友情和爱情，甚至比亲情分量更重。 何昭昭望着窗外阴沉的天。 “我是不是太绝情了？” 她问自己。 她究竟喜欢谁呢？ 晚上陈嘉映打来电话问她跟周灿怎么样了，何昭昭将所有经过都告诉了她。 陈嘉映听后在电话里叹息一声，“这些年周灿怎么样我不做评判，但是陈之南我是真的佩服，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要不是专业不对口，我早把你南哥连人带包裹都挖进陈氏了。” 何昭昭只是笑笑，这句话她听过太多回。 能让陈嘉映佩服的人不多，陈之南算是一个。 何昭昭从高中起便跟陈之南是邻居，眼见着他一路成绩优异扶摇直上，偏偏他还长相出众，虽然不是像明星那样特别俊俏的容貌，但唇红齿白放进人群里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高考完后，他的成绩本能报北京的某所排名前几的大学，但是不知道怎么想的，第一志愿填了海城的大学，虽说和北京的那个也差不了多少，但是总归排名差了几位。 陈之南去海城，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之前从对门小姑娘何昭昭嘴里套出来的那句“我将来想去海城，我最喜欢海城了”。 后来小姑娘果然考到海城了。 但是她却不开心，因为她喜欢的男孩考去了北京。 陈之南那时才知道她有喜欢的人。 但他没有放弃。 喜欢就喜欢呗，反正小姑娘是暗恋，四年不在一起待着多深的感情都能淡了。 于是大学时，陈之南宁可坐半个小时地铁也要带着小姑娘去吃好吃的，每逢考试周就主动帮她复习，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融化着这块坚冰。 何昭昭一开始拿他当邻居哥哥，后来自己瞧出点什么来了，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但是陈之南没挑破这层窗户纸，她就也没有义正辞严地拒绝他。 离开家的这五年，何昭昭的身边只有一个陈之南，从一而终。 可是现在周灿又出现了。 何昭昭在电话里跟陈嘉映聊了几句，然后看向窗外，听着陈嘉映说她家族那些事。 窗外一片阴沉，云层压得极低，像是渡劫时才会经历的景象。 仿佛随时会有闪电劈下来。 . 何昭昭本来以为周灿听到她上次那么说了，就不会再搭理她，没成想没过几天他又再次摁响了门铃。 当她打开门看到抱着狗的周灿时，心情有些复杂。 这哥还没死心啊？ “怎、怎么了灿哥？”何昭昭跟他怀里一脸懵逼的狗对视了一眼，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灿用漆黑的眼睛看向何昭昭，可怜巴巴地说：“我的找找要离开我了。” 何昭昭：“……”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是在内涵她吗？ 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 “说人话。”何昭昭无语，“狗到底怎么了。” 周灿摸了摸找找的头，看着它一脸呆滞的神情，狠下心来悲痛欲绝地再度开口：“它生病了！” 何昭昭：“……” 狗他妈发烧也能摸出来？？ 她看着这狗一副生龙活虎的神态，老觉得周灿是来挑事的，没好气地说：“有病就去治，找我干嘛，我又不是兽医。” “诶别关门。”周灿一手拦住何昭昭家的门，“我不知道附近的兽医医院在哪……” 何昭昭：“白度地图，你值得拥有。” 周灿：“……”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你能不能陪我去？”周灿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不是吗不是吗？” 何昭昭握着门把的手僵了僵，心中微窒。 她抬眼看向面前耍无赖的男人，他漆黑的眼睛湿漉漉地，像是某种大型犬。 半晌，她终于点头。 “好吧。” 第44章 P44 红着脸挣开他 何昭昭觉得自己脑子被门挤了。 她有病吗大晚上的陪周灿找医院？她又不养什么宠物, 哪能知道这个？ 最终两人还是靠着白度地图和出租车司机才找到的。 何昭昭一路上心情很复杂。 一路上找找都异常活跃，跟从来没坐过出租车似的，乖乖地扒着车窗左看看右看看, 毛茸茸的小脑斧摇成拨浪鼓，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何昭昭比它的主人周灿还要操心, 生怕这小傻狗把爪子或者头伸出去, 亲妈妈似的护着它的小狗爪。 周灿冷眼看着她们的互动, 有些后悔，因为何昭昭全程没有搭理他。 他居然有一天要跟狗争宠… 到了医院门前, 周灿将车费结了抱着狗准备进去, 何昭昭本想跟着，他却将她拦住。 “我去就行了，你在外面等着吧。”似乎是觉得有些牵强, 周灿又补充道，“里面猫猫狗狗的太多, 万一把你吓到或者挠一下就不好了。” “……” 静静地看着周灿演戏的何昭昭翻了个大白眼。 最终她牵了牵嘴角，决定看破不说破。 “那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哦。” 男人于是抱着怀里毛茸茸的小狗大步流星地往医院里走去, 步伐有些急促。 何昭昭双手插兜, 看着他的背影, 觉得周灿傻得有些可爱。 她想了想，如果换作陈之南，他肯定不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 实在是幼稚到家了。 周灿倒是还有些少年人的傻里傻气。 她在外面街道旁的凉椅上坐着, 百无聊赖地看着车来车往, 怅然间忽然收到了陈之南的微信。 陈之南：抱歉啊昭昭，明天律所里突然有事，最近这个案子比较难办, 恐怕咱们的约定要推一推了。 陈之南：不好意思[流泪] 何昭昭：没事南哥，回头咱有的是机会！ 何昭昭：那哥你注意身体哦[玫瑰] 刚回复完陈之南，周灿就抱着狗出来了。 上海下了两天的雨，湿气氤氲在四周，空气都是凉飕飕的。 何昭昭怕冷，穿着一件很薄的小西装外套，她慢慢踱步过去，揣着兜问他：“怎么样？” 周灿看着她那双圆溜溜的鹿眼，心中愧疚不已，又觉得难受至极。 他不甘心地想着，难道他真的没机会了吗？ “找找怎么样了，你说话啊？” 周灿这才回过神来，找了个借口说：“哦，兽医说它有点消化不良，没多大问题。” 何昭昭：“……” 骗鬼呢。 她无奈地看了眼周灿，又摸了摸找找的小狗头，说：“那咱们回去吧。” “等一下。” 周灿忽然语速极快地说：“昭昭，那个，这次谢谢你陪我，明天我请你来我家吃饭吧……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 何昭昭听着周灿语无伦次的话，心情十分复杂，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但看到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既然你那么想请我吃饭，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灿闻言似乎很开心，单手抱着找找，另一只手挠了挠头，耳尖泛红。 他想着，明天一定要征服何昭昭的胃！ 何昭昭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忽然问了句：“你几月生的？” “啊？我圣诞节那天。”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 果然是个弟弟。 虽然她只比他大两个月。 . 何昭昭这两天因为周灿和陈之南这两个男人，心情一度十分复杂，码出来的字都有点丧丧的。 于是她当机立断发微博请了三天的假。 何昭昭的读者粉丝们已经对她见怪不怪了，在下面清一色地给她留言：玩得开心:) 然后她心安理得地打了一晚上游戏，将周灿要请她吃饭这事完全抛到脑后。 第二天周灿似乎是早有预料般，早上九点多就给何昭昭发了微信。 周灿：起床了吗？ 何昭昭当然是不可能起床的。 她还赖在自己软乎乎的床上，将窗帘闭得紧紧地，戴着眼罩睡得正香。 周灿也识趣，没有再打扰何昭昭。 他本来想着做好早餐顺便给她送过来，蟹柳粥在电饭煲里马上都炖好了，结果照这样看早午饭一起吃得了，刚好粥还能炖得再软烂一点。 他从厨房出来，去书房忙自己的事去了。 何昭昭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十一点多的时候伸了个懒腰，看到微信后回了句“起来了”，然后哼着小曲收拾了一下准备去隔壁蹭饭。 也许是心情极好的缘故，何昭昭看什么都顺眼。 她穿着一身休闲装，趿拉着拖鞋摁响了周灿家的门铃。 门很快就打开了。 周灿也是一身休闲装，眉开眼笑地迎她进门。 何昭昭猝不及防地被周灿的笑容晃了眼，脸颊不禁红了红。 怎么感觉这人比高中的时候更帅了呢。 高中的时候他还带着一股子稚气，现在成熟了不少，让人感觉很稳重，却也不显死气沉沉。 何昭昭忍不住拿他和陈之南对比起来。 现在的陈之南倒显得有些沉寂，明明他高中时也是神采奕奕的少年，打球时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现在的他似乎很久没有打球了，久到那时积攒的光如今已经燃尽了大半。 何昭昭再度将目光放在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身上。 周灿一双眼灿若星辰，上挑的眼尾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如果眼睛再细长一些小一点便是凤眼了。 他眼中含笑，唇角微微勾着，有点自来卷的头发悄悄炸了毛。 周灿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味传入鼻息间，何昭昭与他对视半晌，心中微乱，连忙走进门抱起来迎客的找找转移注意力。 “诶呦找找现在没事啦，好乖哦小笨狗。” 找找现在还是很小一只，但是身上干干净净地，看起来像是被主人养得极好。 何昭昭忍不住用脸蹭了蹭它。 周灿看着何昭昭这副样子，控制不住地笑了两声，然后走进厨房将蟹柳粥端出来。 “你先喝点蟹柳粥垫垫肚子，我现在去做油泼面。” 何昭昭看向面前的蟹柳粥，感觉肚子似乎叫了几声。 她眼睛放光，但还是客气地说：“谢谢灿哥，没想到你还真会做饭啊。” 这话好像也不怎么客气，说得人其实也没经过大脑。 何昭昭此刻没心思想太多，用勺子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 蟹柳滑嫩鲜香，粥入味却不腻，有一点淡淡的海鲜味，但是姜末能去腥。 好家伙，这是个高手啊。 何昭昭这碗粥喝完立刻神清气爽，颠颠地跑进厨房帮周灿打下手，顺便说些好话。 “诶呀灿哥这粥是真不错，厉害厉害。”何昭昭顺着马屁往上拍，逐渐暴露油嘴滑舌的本性，“看来咱七中一哥不仅学习厉害，这厨艺也是不错啊！” 正在低头找辣椒面的周灿：“……” 一碗粥还喝上头了？ “所以你没事就来我家蹭蹭饭啊。” 周灿找到了辣椒面，边解开袋子边无奈地说。 何昭昭立刻接茬，不管他是不是客气话了，这么好吃的饭能蹭一顿是一顿。 “诶那必须那必须，以后你做啥好吃的了提前微信滴我一下，你放心，我绝不浪费你的好厨艺，而且吃完饭的碗我洗！” 周灿切着菜，身后跟这个小马屁精，他说一句何昭昭都能原地表演个单口相声。 他忍不住轻声发笑。 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不表白啊…… 周灿现在就是无比地后悔。 有个何昭昭，真的能为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 周灿做了油泼面，西安当地知名美食。 其实何昭昭不太喜欢吃油腻的，但耐不住周灿做得太香。 在周灿期待的目光下，何昭昭拿起筷子挑了一柱子吃。 “卧槽牛逼了！”何昭昭又吃了一口，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灿哥还是强！” 周灿抿着嘴轻笑几声，无奈道：“吃吧吃吧，吃完了你洗碗。” 何昭昭：“……” 现在撤回刚才说过的话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最终何昭昭一鼓作气洗完了所有碗，然后在周灿家又毫不客气地吃了会草莓才走。 走的时候找找跟在何昭昭后面，蹭着她的小腿肚子转圈，这是舍不得她走。 何昭昭被它可爱化了，再度抱起它又亲又摸的，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何昭昭走后，周灿坐回沙发上，看着没心没肺来回蹦跶的找找，叹息一声。 “你这小笨狗还有点用处。” 何昭昭总算是跟他不那么生疏了。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啊！ 周灿颓废地窝在沙发上，疯狂揉着自己炸了毛的头发，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 也许是今天看了太多遍周灿的脸，晚上何昭昭做梦还梦到他了。 梦里她回到了高中的时候，那是个炎热的午后，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地。 何昭昭睡完午觉起来从宿舍往教学楼走，太阳异常毒辣，这段距离还没有树遮挡。 热得她用手遮在额头上，不停地流着汗。 中途路过操场，碰到一帮男的在打篮球。 不知道为何她只能从中间的过道里走过去，于是何昭昭只好硬着头皮闯入那群热情洋溢的小伙子们中间。 何昭昭正生无可恋地走着，忽然听到身旁有个男生惊呼出声。 “小心——” 她猝不及防地抬头一看，好家伙，一个篮球照着她的脑门子就砸了过来。 何昭昭欲哭无泪，下意识闭眼抱头，正准备蹲下，忽然落入一个充满薄荷气息的怀抱中。 她有所感应地睁眼，只见周灿逆着光，动作凛冽地将球拦了下来，还顺势在身旁拍了拍。 地面上发出篮球清脆的响声。 何昭昭：“？” 是不是有些太戏剧了？？ 何昭昭本来处在上帝视角，满脑子都是吐槽弹幕，但莫名鬼迷心窍地开始细细打量起少年。 周灿还将她抱在怀里，仿佛慢动作定格一般。 她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周灿出了些细细密密的汗，将耳前的碎发打得微湿。 但即使是出了汗，少年身上还是清爽的薄荷味，仿佛能驱散所有燥热。 何昭昭仔细地看他清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微红的唇。 再一次感叹道真不愧是七中颜值扛把子啊。 身边有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传来，她连忙红着脸挣开他，低头说了声谢谢。 周灿只是抱着篮球看向她，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 何昭昭在梦里不禁心跳如雷。 第45章 P45 别来打扰我 然后梦就醒了。 何昭昭仰头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大口喘着粗气，察觉到自己呼吸有些不畅，疑惑地想着这做梦还有后遗症呢？ 结果她发现了缠在她脖子上的毛巾被。 “……” 看来睡觉也是有生命危险的。 她赶紧用手将毛巾被扒拉下来, 猛地呼吸了几口，这才缓过神来。 何昭昭给卧室里挑的窗帘是藕粉色的, 淡淡的灰调颜色很淡, 遮光性却很好。 窗外暖风吹拂, 将藕粉色布帘拨得上下起伏，像是海面上摇摇欲坠的船只。 何昭昭两眼放空地盯了会天花板, 随心所欲地支配着自己的时间赖在床上, 等到躺得腰有些酸了才抄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 她正准备坐起身来去卫生间洗漱，忽然收到了陈之南的微信。 陈之南：昭昭, 今天去吃火锅吗，我正好有时间。 何昭昭一惊, 立马打字回复道：好啊，我已经好久没去吃火锅了！ 陈之南：行，那我今天就不去家里坐了, 一会你十一点的时候收拾好下楼, 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何昭昭：好。 一想到过会就能吃到火锅, 何昭昭高兴地从床上蹦下来，脸没洗牙没刷先打开衣柜给自己挑起了衣服。 她本想今天穿件黑色小西装去，下面再搭一条A字裙, 但一想火锅那味熏到西装可不行, 就换成了最近比较流行的小背心，外面配一件薄外套。 凉快又成熟。 洗漱完后差不多都快十一点了，她怕自己会低血糖, 匆匆煎了个鸡蛋蘸着酱油吃下，刚穿上鞋准备出门的时候，周灿的微信消息又弹了出来。 周灿：中午我做咖喱牛肉饭，你来吃吗？ 何昭昭另一只手提鞋的动作倏地顿住，弯着腰站在原地一时无言：“……” 周灿好像把她昨天说的玩笑话当真了。 现在的人都是最怕别人当真，何昭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想逃避那个猜想。 她快速打字回复道：不了，今天和朋友一起出去吃火锅。 周灿：好的QAQ 何昭昭：…… 这是他哪里学来的骚表情。 何昭昭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也发了个“QAQ”过去。 周灿在那边看着这个表情，心情不是很美妙。 如果那个人他认识，何昭昭会直接说她跟谁一起吃饭。 现在她没说那人是谁，那就肯定不是陈嘉映和李询。 最有可能的就是陈之南了。 周灿盯着微信界面，心里有些焦躁，攥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他瘫在沙发上静坐了十分钟，越想越烦闷，于是换上休闲装出门，去超市买咖喱调料和牛肉，中午打算自己做咖喱牛肉饭吃。 周灿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刚好有个电梯才下去，他看着红色的数字叹息一声，只好等另一班。 他扭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想着今天真是干什么事情都不顺。 然而接下来还有更不顺的事。 周灿出了电梯，低着头刚打开手机，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南哥你怎么进来等我了”。 这魂牵梦绕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是何昭昭。 脑子告诉周灿不要抬头，抬了头更心碎。 但头还是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周灿在楼道内，何昭昭在楼道外，中间仿佛隔了道银河般那么遥远。 阳光很暖，却丝毫照不进楼道里。 他看着何昭昭笑靥如花地走向另一个男人，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红色的发丝拂过男人一丝不苟的西装。 周灿恍然发现两人的穿衣风格甚至都有些相仿。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视线定格在那个男人身上，只见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藏蓝色西装，刘海稍微有些长地弯曲着，他随手拨了拨挡眼的刘海，露出一双干净的丹凤眼，眼尾狭长仿佛毛笔笔锋。 何昭昭在他身旁显得小鸟依人，红棕色的卷发细嫩光滑，背影纤痩窈窕。 好一对璧人。 周灿垂眼看着自己的鞋尖，在原地待了一分钟，又毫不留恋地重新按了上楼的按键。 今天还是点外卖吧。 周灿盯着赤红色的冰冷数字心想。 . 何昭昭没想到陈之南会在楼道口等她，当她从楼道里缓缓走出来，抬眼看到那道清风霁月的身影时，她还小小地惊喜了一下。 陈之南身着一身西装，站在阳光里温柔地看着她笑。 何昭昭连忙跑过去打招呼，笑容像是路边偶然间绽开的不知名小花。 “南哥你怎么进来等我啦！” 陈之南笑着跟何昭昭并肩往外走，保持着克制又礼貌的距离，但是心里却被这一笑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动声色地从何昭昭身上移开目光，然后将手攥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咳。 前两天他从李询那里打探到消息，知道周灿来了。 但现在看何昭昭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被周灿的到来打破原本的生活轨迹。 陈之南偏头打量了眼何昭昭。 她的妆容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精致了。 陈之南又收回目光，心中若有所思。 火锅店离这里不算太远，陈之南开车过去没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陈之南先一步下了车，然后贴心地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门，将手护在车顶上以防何昭昭被撞到。 何昭昭早就对陈之南的一系列绅士行为习以为常，她客客气气地冲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拿着小包下车。 陈之南听到这声“谢谢”，眼神暗了一瞬，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跟在何昭昭身后往火锅店的方向走。 何昭昭没心没肺地嗅着空气里的火锅味，兴奋地对陈之南诉说着这几天遇到的有趣的事，还有下个月要去成都开签售会。 陈之南默默地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 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何昭昭在一旁喋喋不休，陈之南默默倾听。 但是两人谁也不觉得尴尬，仿佛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 陈之南绅士地为何昭昭拉开火锅店的门，何昭昭微笑着说了谢谢，然后跟在服务员身后来到早就订好的包间。 至于陈之南口中的火锅店朋友，何昭昭闭口不提，两人心里其实都门清根本没这回事。 陈之南在何昭昭对面落座，她看着他身上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暗自替他肉疼了一把。 “南哥，下次见我就别穿西装了吧，随便穿穿就行，我不挑的。” 她开玩笑似的说。 陈之南实在是每次见她都穿得太正式了。 怎么说呢，这样显得太有距离感。 周灿就不这样，他甚至直接穿睡衣就能敲开她家的门。 陈之南看着她，敛了敛眉眼，笑着说：“今天刚好见完当事人，下次我一定换身衣服来见你。” 何昭昭知道这就是个借口，他下次肯定还是这样，便无奈地挠了挠头发随他去了，手上拿起菜单开始点菜。 莫名地，她的心绪有些不宁。 大脑它不受控制地开始描绘出周灿那张脸，虽然周灿一点内什么的意思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何昭昭却忍不住思考起他和陈之南谁更适合的事了。 对于何昭昭来说，不管是从经济还是阅历来说，陈之南肯定是最优选择，但是吧，陈之南太克制了，甚至是有些客气，以至于两人的关系总是不远不近地，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感觉。 像是打游戏卡在了最后一个关卡，怎么也过不去，放弃却又太可惜。 周灿就不一样，他就很不客气。 连狗生病这种鬼话都能编出来骗她。 “昭昭，周灿现在是住在你家对面吗？” 陈之南突兀地开口。 何昭昭捏着菜单的手紧了紧，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打哈哈地回道：“对啊，真的好巧……” 尽管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不可能是巧合。 陈之南意味不明地叹息一声，说：“替我代他问声好，他是考到F大了吗？” “嗯……应该吧，我也没有问过。” “……” 气氛有些怪异，话题似乎终结了。 “你下个月去成都吗？” “对啊，编辑让我去签售会。” “那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吧？” “好啊，谢谢南哥！” “……” 虽然这顿火锅过程有些坎坷，但最后还是圆满结束，吃完火锅后何昭昭又拉着陈之南去旁边的咖啡店坐着唠了会嗑，回到小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陈之南将何昭昭送到了楼底下，夜色浓郁，路灯是温暖的。 何昭昭细细地看着陈之南，看他狭长的凤眼和浅薄的唇，心里毫无波澜。 他淡地像是这清冷的夜。 莫名地，何昭昭郑重地对着他说了声“再见”。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被揉散在晚风中，陈之南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他看着何昭昭扭过身往漆黑的楼道里走去，她走的很慢。 陈之南忽然想要留住她，可是想了半天都找不出一个理由。 他有些落寞地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律所的电话打来，他才恍然回神。 天边黑漆漆地，看不见月光。 陈之南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好，我这就来……” “叮”地一声。 电梯到了何昭昭所住的楼层，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往包里摸索着钥匙，摸了半天没有摸到。 这感觉是个恐怖片的开头，何昭昭莫名心里有些发毛。 已经走到家门口了，她正准备将包放到地上打着手电筒找，刚一蹲下来时忽然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何昭昭觉得不对劲，楼道里怎么会有烟味？ 她心中咯噔一下子，直觉被人尾随了，于是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扫向四周。 何昭昭呼吸微滞，缓缓将视线移到身旁。 …… 原来是周灿家没关门。 何昭昭刚松了口气，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怎么烟味是从周灿家里传出来的？ 她有些不放心，将包从地上拎起来，准备去周灿家看看是什么情况。 何昭昭蹑手蹑脚地将门推开，发现室内一片漆黑，越往进走烟味越重，空气中还夹杂着浓郁的酒味。 好家伙，怎么这么像凶案现场？ 她边在心里腹诽着，边轻轻将门阖上，“啪嗒”一声，关门声将沙发上的人惊醒了，他一下子直楞楞地坐了起来。 这还把何昭昭吓了一跳。 “周灿！是我……” 何昭昭怕他以为是坏人，连忙出声。 周灿听到她的声音，肩膀瞬间松弛，紧接着却又渐渐绷直了。 “你来干嘛？” 这语气还挺凶。 要不是他现在状态不对，照何昭昭的脾气，这还不得扭头就走？ 她面对漆黑的环境有些不安，正欲将灯打开，周灿却先一步叫住了她。 “别开灯！” 何昭昭动作僵了僵，正想反问，却听周灿又说：“没事你就走吧，别来打扰我。” 第46章 P46 我能抱一下你吗 这能忍？ 谁忍谁孙子！ “行行行, 你牛逼，我好心好意看看你人还在不在，还他妈成打扰你了？” 何昭昭这驴脾气噌一下就冒上来了, “我这就走，咱同学也别做了, 以后你的狗就是突然他妈的学猫叫了都别来敲你奶奶我的门！” 她说完扭头就要走, 周灿心里一怵, 还真怕她生气，他连忙把烟随手一掐, 起身拉住她说：“别走别走！哎呦我错了昭昭, 我刚是气话，你别走嘛！” 这有点撒娇的语气让何昭昭起了五十层鸡皮疙瘩，火气直接偃旗息鼓了。 “……内什么, 你能不能别这么喊我？” “那我喊你什么？” 周灿也没想到何昭昭的关注点这么偏。 空气静止了两秒。 “不如你喊我爸爸？” 何昭昭试探地说。 周灿气了个倒仰，想穿越回高中指着自己的鼻梁问问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何昭昭的…… 但是吧, 他还是没办法不喜欢她。 “你就喊一下呗！周同学？” “不喊。” “喊一下能咋？” “我不！” “你喊不喊？” “……” 何昭昭觉得他俩现在有病，很显然周灿也是这么觉得的。 突然周灿灵机一动，“你过来坐下跟我谈谈, 我就喊！” 周灿赌上了自己的尊严。 “能行。”何昭昭闻言满意地拎着小包包, 坐回他家单人沙发上。 周灿松了口气, 想起刚才没抽完的万宝路觉得可惜了，又拾起来重新点上。 “你还抽？把烟掐了！” 周灿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裤子点了。 何昭昭眉头一蹙，“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周灿静止了一瞬, 然后像个叛逆的小屁孩, 抬起右手猛吸了一大口烟，然后对着天花板吐了个不是很完美的烟圈。 何昭昭：“……” 他居然会吐烟圈，她都不会呢。 似乎是怕她真生气, 周灿叛逆完迅速把烟摁在烟灰缸里，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何昭昭突然觉得周灿神经不太对劲。 他该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他要是倒在这个房间里，这他妈传出去她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她还上有五十岁老母，下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拥有的小奶猫，她何昭昭可不能进去！ 何昭昭太阳穴突突地跳，她连忙轻声问道：“你你你，你怎么了？” 透过窗外微弱的光，何昭昭看到周灿藏匿在黑暗中的影子莫名僵了僵，他颓废地揉了把头发，自暴自弃地想着不如一锅端了吧。 周灿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小心翼翼地说了句：“你…内什么，你你你，没看出来吗？” 这个奇奇怪怪的晚上，大家好像都变结巴了。 “看看看出来什么？”何昭昭跟他妈来玩儿似的，黑暗中还模仿了一把尼古拉斯赵四。 周灿气得快脑溢血。 “老子在追你啊！” “哦……” “你还哦？你是不是还想来句就这啊？所以你能不能离那个陈之南远一点！” 空气又静止了。 何昭昭觉得自己肯定是小说他妈的写太多了，反射弧堪比某飘飘奶茶能绕地球三圈。 她这才反应过来。 “你在追我？？” 周灿被气得直接失语，他觉得自己差一步就能进icu。 何昭昭被震惊地直接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窗外的夏蝉百无聊赖地叫了几声。 “所以，何昭昭你给我个痛快，选陈之南还是选我。” 周灿把表白的话说出了一种即将英勇就义的感觉。 黑夜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找找湿漉漉的黑眼睛。 何昭昭正想开口说话，周灿又把她打断了。 “何昭昭，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 何昭昭：“……” 你看我开得了口？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了，大概从高一开始吧，我发现这个女生怎么这么眼熟，然后我的注意力就没办法从你身上移开了，但你老是跟别人玩得很好！” 周灿还把自己说生气了，何昭昭莫名心里发虚。 “你自己掰手指头算算，你天天跟李询混在一起打游戏看比赛不好好学习，这也就算了，后来你还天天管张放借小说看借作业抄这我也能忍，他学习也就比我差一点吧，但是你怎么还老翘课去看陈之南比赛啊？陈之南他有我帅吗，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的！” “虽然没到你这个程度，但是他长得也挺好看的啊……” 何昭昭忍不住为陈之南小声辩解了一下。 周灿瞬间挺直了腰杆，“你不要插话。说到哪了……哦对，更过分的是你后来还跟着陈之南考到海城去了，要不是我后来从张放那里看到你的小说，我他妈都不信你心里居然还有我！” “谁跟着他考到海城去的，我本来就想去海城好吗？” “你不是想去北京吗？” “谁他妈给你说的老子想去北京！” “你之前上语文课的时候给陈嘉映说你明年一定要去故宫看雪的……” 何昭昭气懵了，腾一下站了起来。 “所以你就以为我要考去北京？” 周灿就有点心虚，他摸了摸鼻尖，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全无。 “嗯啊。” 何昭昭跌坐回沙发上，心里百感交集，感觉老天爷跟她开了个玩笑。 “所以，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我？” 周灿跟小学生似的，殷切地追着何昭昭又问了一遍。 何昭昭叹息了一声，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感。 “首先呢，陈之南没有跟我表露过心意。其次呢，如果我真的喜欢陈之南，你觉得我会到现在还是单身？最后就是，如果我真的不喜欢你，你觉得我会坐在这里听你絮叨完，而不是在你说完第一句话就直接给你拒绝掉？” 讲道理，周灿现在有点大喜过望，半晌没说出话来。 何昭昭觉得这个氛围适合她点根烟，于是她拿起周灿刚才那根烟，掸了掸，又重新点燃。 猩红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着，仿佛往周灿的心脏上点了把火，烧得他浑身滚烫。 何昭昭就着周灿刚才挨过嘴的地方吸了一口，用不过肺的抽法在嘴里过了个味后吐了出来，又瞄了眼烟头，说：“你这烟抽的还挺浪费，剩大半根。” 周灿一颗少男心久久平静不下来，他忽然站起身走过来挤着何昭昭坐下，殷切地问：“那你是同意了吗？” “对啊，给你家找找当另一个铲屎官。” 何昭昭假装自己很淡定，实则把烟都捏皱了。 要不是冷静不下来她能抽起烟来吗？ 找找似乎被吵醒了，跑过来叫了两声。 周灿哆哆嗦嗦地说：“我能，抱一下你吗？” 何昭昭低低嗯了一声，二话不说把烟掐了。 单人沙发挤得要死，周灿毫不费力地覆下身来，将何昭昭牢牢地箍在怀里，嗅着她发丝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有若隐若现的草莓味，心脏上似乎有个不起眼的小窟窿眼儿，此刻被塞得满满地，能溢出来似的。 何昭昭将头埋在周灿怀里，莫名其妙地红了眼眶。 那根过了两个人的嘴却只被抽了一半的万宝路，最终被遗忘在角落里。 找找以为它是什么好东西，叼起来珍藏在自己的小窝里，然后守着它再度沉沉睡去。 那是一个很平凡的晚上，夏蝉按部就班地发出鸣叫声，有人重逢，有人相爱，有人在夜里看海。 . 陈嘉映现在真的在夜里看海。 七点多的外滩还是一片辉煌，华灯初上，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混着奢靡的欲望，将黄浦江打碎成一片片金色玻璃。 金碧辉煌的游轮时而发出轰鸣，仿佛在昭示所有不甘平凡的普通人——这里是海城。 “姐，我有点晕船了……” 小朝紧紧地提着陈嘉映价值不菲的爱马仕，另一只手扶着栏杆，面色苍白地看向正故作悠哉喝着酒的陈嘉映。 陈嘉映也晕。 她猛灌一口红酒，将从胃里泛上来的恶心劲死命压了下去。 小朝今年才刚二十岁，文凭不高，破天荒地被陈嘉映招进陈氏当她的助理。 她年纪小，遇事有些咋咋唬唬，又对陈嘉映说：“陈总，我真的坚持不了了……” “这是你上班第二天，想想你来海城是为了什么，就算吐出来也得给我咽回去！”陈嘉映额上直冒冷汗，但还是从容地掏出包里的气垫开始补妆。 “这个项目必须是我的。”陈嘉映坚定地盯着小镜子中的自己。 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眨了眨，目光掠过身后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她勾了勾红唇，“啪”一声将气垫合上。 陆秉，陆家唯一继承人，手里正死死地捏着这个项目，现在唯一能和他合作的只有陈氏，可陈氏不是陈嘉映一个人的陈氏。 如果让叶知谨拿到了这个项目，叶茜绝对会抓住机会狠狠踩她一脚。 现在陈老爷子和陈老夫人身子都不太行了，叶茜就是要等着他们下台，然后拔光陈嘉映的羽毛，借董事会的手直接除掉她。 可是叶茜不知道，陈嘉映不止有从她母亲那里继承来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还有陈老爷子、老夫人和她父亲手里加起来一共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一旦陈嘉映继承，她将是陈氏最大的股东。 况且这遗嘱还是板上钉钉的，无法修改。 陈嘉映虽然心里有底，但如果真的被叶氏母子踩到尘埃里，往后尽管继承了股份，也没办法坐稳这个位子。 所以陆秉这个项目她必须拿到。 陈嘉映看向身旁白着脸的小朝，蹙了蹙眉，对她说：“你去把裴嘉铭叫来，他过来了你就回房间歇着。” 小朝闻言一喜，扭头就想跑，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战战兢兢地看向陈嘉映，支吾道：“陈总，我还有机会吗？” 陈嘉映：“？” “你说什么呢？” “不会过了今晚我就不是你的人了吧……” 陈嘉映无语，红唇轻抿，食指戳了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你？工资都给你预支了一个月的，你还想不干了？” “太好了陈总，我这就去叫，保证完成任务！” 陈嘉映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地往人群里挤去，不由得提醒了一句：“小朝，抬头挺胸别驼背！” 小朝立刻将背挺得倍儿直。 “哟，陈总管得挺宽啊。” 一道陌生的男声传来，陈嘉映不由得一愣。 她下意识回头，撞进一双比她还风情的桃花眼中。 陆秉唇红齿白，肌肤胜雪，说是当红小鲜肉也不为过。 可惜没有小鲜肉有这么浓重的黑眼圈。 陆秉像是一件易碎却精美的高级古董。 “说话啊映映。” 古董再度开口。 陈嘉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皮发麻地说了句：“陆总好。” 第47章 P47 那么想要这个项目呀 陆秉被陈嘉映这副乖巧小鸡崽似的神情噎了一下, 他用怪异的神情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盯着他的助理，一本正经地问道：“我有那么吓人吗？” 小助理战战兢兢, 老实回答：“没、没有。” “那她为什么这么怕我？” 陆秉又猝不及防地看向陈嘉映，语气委委屈屈地。 很少有人这么打直球, 陈嘉映头皮再度一麻, 在小助理爱莫能助的眼神中突然灵光一现, “因为…您是我现实生活中见过最帅的人了，我这不是有点认生吗哈哈哈……” 她说完干笑两声, 觉得项目在跟她挥手说拜拜。 “哦, 真的吗？”陆秉似乎意外地有些惊喜，一副完全没听出来她在拍马屁的样子，“我记得你们陈氏影业不是签了很多明星吗？” 陈嘉映：“……” 他真的是陆秉本人？ 怎么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马屁都拍了一半了岂有放弃的道理, 陈嘉映立刻接茬，装作一副鄙夷的样子说。 “他们啊, 有的是微调过的，有的是上镜p出来的，您要是出道, 那肯定是艳压群芳……啊不对, 肯定是名扬四海！” 小助理唇角微微抽搐, 万万没想到小陈总一张嘴这么会说。 他隐隐预判到陆总会生气，因为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拍他马屁，通常都是扭头就走毫无当老板的风度可言。 小助理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想着可惜了小陈总一番良苦用心。 于是他偷摸瞟了陆秉一眼, 发现他老板竟然极为受用地牵了牵嘴角，眉目含笑。 小助理当场愣住：“？？？” 他又看向陈嘉映明艳的面庞，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跟她搞好关系, 指不定这就是未来老板娘了。 陆秉看着陈嘉映喋喋不休的樱桃唇，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 “那么想要这个项目呀？” 他戏谑开口，让陈嘉映还没拍出来的马屁瞬间憋了回去。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陈嘉映脑子转得快，立刻接茬：“对啊，那陆总您看我这么努力，就把这个项目给我呗？反正这活也只有陈氏能接手，您说对吧？给我您也放心，咱都是熟人，我肯定不让您失望……” 陆秉对她这套说辞似乎有些意外，不留痕迹地怔了怔，然后继续恢复面无表情，说：“还要看你表现。” 陈嘉映知道这事差不多就成了一半了，连忙想着道谢词，突然听到陆秉没由来地问了句：“开车来的？” 陈嘉映下意识看向小助理，迟疑了两秒，答道：“嗯……对。”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陆秉一商界天才，陈嘉映直觉他这人肯定没那么简单。 陆古董斜睨着小助理，一双桃花眼因为黑眼圈的缘故隐隐带着些压迫感，“车送去保修了吧？” 小助理：“？” 他想着停车场停着的那辆路虎揽胜，犹豫了两秒，果断道：“是的陆总，今天来的时候刹车忽然不太灵敏，我就擅自做主将车送去保修了……陈总，您要是开车来的，能不能顺路送一下我们陆总？” 陈嘉映：“？” 陆氏那么有钱一财团一辆多余的车都没有？ 骗鬼呢？打滴滴叫专车的钱总有吧？ “好啊，我乐意至极。” 陈嘉映微笑着说。 陆秉闻言似乎没怎么意外，“嗯”了一声就冷漠地绕过陈嘉映去找别的老总了。 人还挺威风，这时候倒是有老板样了。 陈嘉映抿了口红酒，暗地撇了撇嘴。 只有小助理的关注点不太一样，他在原地挠了挠头。 陆总好像刚才偷笑了？ 他又叹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想着自己肯定是累出幻觉了。 · 何昭昭答应了周灿之后，他就一直粘着她不放手，连她去上厕所周灿都得守在厕所门口。 生怕她跑了似的。 何昭昭对此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病？” 她洗了手从厕所出来，无奈地边甩手边问他。 周灿打开厕所门拿出一块毛巾，贴心地为何昭昭擦着手，“这不怕你反悔吗。” 他说得倒是轻描淡写，但是何昭昭却立马察觉到他没什么安全感。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 毕竟陈之南对他来说确实威胁极大。 何昭昭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将手抽出来捂住他的脸，认真地说：“我会跟陈之南说的。” 周灿半颗心着了地，寻思着他俩还挺有默契。 他极为受用地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何昭昭下意识将眼睛闭上，感受到落在眼睛上温热的一吻，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液中喧嚣。 她甚至能在脑中勾勒出周灿此刻的样子。 他永远热烈，永远明媚，永远朝阳一般。 这就是她喜欢了十几年的男孩。 何昭昭缓缓睁开眼睛，与他对视，她看向他澄澈的眼睛，少年淡淡一笑，将她搂紧了。 何昭昭并不知道，在那些羞于开口的岁月里，有个少年面上不动声色，余光中却尽是她。 索性一切还来得及。 · 陈嘉映今天还得开车，所以后面一直拿这个当借口没喝酒。 名利场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有个特点——喜欢在酒桌上仗势欺人。 尤其是欺负陈嘉映这种年轻漂亮的女人。 而且越是没有家族的暴发户越是如此。 就也不知道哪惯的臭毛病，大概就是穷嘚瑟，偏偏这种人你还奈何不了他。 陈嘉映早就习以为常，为了坐稳这个位置必须得应酬，应酬本来也算是谈项目的一种方式，所以她不得不学会喝酒。 那时的陈嘉映只有二十岁，已经逐渐开始接手陈氏，明白这一点后，她在朋友开的酒吧待了一周，把酒量硬喝出来了。 光鲜亮丽的背后必然是伤痕累累。 “哟，这不是小陈总吗？上次你一小姑娘给我喝趴下了，真是让我好丢面子啊哈哈！” 荣氏的暴发户捧着啤酒肚来了，这人是个笑面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每次陈嘉映遇上他都得吃瘪。 陈嘉映只好陪笑：“荣哥，这么巧你也在？可惜今天我没办法喝酒，陆总车坏了，我得送他回去，太可惜了……” 荣成富笑着打断了她，似乎有些不屑。 “呵，好家伙，小陈总现在为了躲酒什么牛都吹得出来啊！陆总还能沦落到让你送？妹妹你还是太年轻哟！” 陈嘉映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眼睛眯了眯，想着今天这酒不喝恐怕得得罪他了。 得罪这种口香糖可比丢了陆氏的项目还要麻烦，陈嘉映可没时间跟这暴发户玩阴的。 她叹息一声，想着这小朝还是不太行，叫个裴嘉铭叫得他妈局都快散场了。 陈嘉映觉得今天带小朝来就是个错误，本来就没见过世面，完了也挡不了酒，现在居然叫个人都叫不来，留她一个人对付这帮土鳖。 “喝吧妹妹。” 暴发户开始不耐烦了。 陈嘉映现在被这黏糊事搅得躁的慌，心里边火气也上来了，大不了陆秉问起来把这二百五抖落出来算了，都别活！ 喝他妈的！ 陈嘉映跟上断头台前喝的送行酒似的，手刚搭上杯子，身旁忽然传来淡淡的栀子花味。 紧接着陆秉清冷的声音传来：“荣总这是想让我们酒驾被抓进去？到时候你来保释？” 荣成富当场石化，他原本以为陈嘉映是唬他的。 “嗐，没有没有，哪能呢，我也就是跟小姑娘开开玩笑罢了！” “希望这种玩笑您以后掂量着开，我可不想在热搜上看到陈总酒驾被抓，那杯害她的酒是荣总劝的。” 这已经算是明示了，荣成富满是褶子的脸连忙赔笑着，肥肉抖了三抖。 “对对，陆总说的是，小姑娘是该少喝些酒，对身体不好。” 这陆秉也是奇了怪，怎么今天为了个陈嘉映跟他杠上了？ 但人家是陆秉。 荣成富自己找好了台阶下，陆秉懒得再说什么，捏着陈嘉映的胳膊扭头走了。 小助理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 这次应酬陆总居然说了这么多话！ 以前都是他当陆秉的嘴。 太奇怪了。 . 陈嘉映仍然不知道陆秉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该有的礼数得把它做到位了。 “这次谢谢陆总了，要不是您天神下凡，我这恐怕真得喝，我代表陈氏，对您的大恩大德实在是感激不尽，我这绵薄之力也实在是帮不上您什么忙，今天一定给您平平安安送到家！” 陆秉：“……” “希望你以后说人话。”陆秉冷淡地说，“下船。” 他说完刚好船靠岸了，便自顾自往出口走去。 陈嘉映看着他单薄的背影，下意识跟上。 她去停车场将自己那辆劳斯莱斯开了出来，停在陆秉身边。 陆秉在路灯下等她，冷色灯光清清冷冷地落下，他似乎有些倦了，半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映出一片浅浅的小阴影，眼底淡淡的青色看起来更加明显。 这个时候，陈嘉映才忽然意识到，商界传奇也只不过才二十二岁。 陆家的情况比陈家更为复杂，她很难想象到陆秉单薄的双肩上都背负着什么。 陆秉出生没多久双亲便出车祸而亡，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陆家是大家族，倒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亲戚。 “滴——” 陈嘉映按了下喇叭，提醒陆秉该上车了。 陆秉却纹丝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 陈嘉映意识到了，将那边车窗摇下来，无语地小声说：“陆大少爷能不能劳烦您自己打开车门上来啊？这里我不好下车，咱赶快走，一会交警过来贴条要罚钱的！” 她还真没想到陆秉屁事这么多。 陆秉：“……” 他似乎也无语到了，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钻了进来，还被车门磕了下头，他“嘶”了一声，然后赌气般重重地将车门甩上。 陈嘉映看着自己的车门，暗自肉疼。 “陈总还怕交警贴条？” 陆总很不屑。 陈嘉映一副他问了句废话的表情，飞快地启动车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陆总果然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上赶着给交通局捐款啊，不愧是大慈善家！” 陆秉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不开车。” 陈嘉映：“……” 她懒得再理他，专心致志地开车，车里坐着尊佛，可得安全送到西。 陆秉似乎喜欢清静，住的别墅快到郊区了，陈嘉映看着导航上巨长的一根蓝色线条，颈椎和屁股都隐隐作痛。 她偶然间瞥了眼陆秉，发现他已经合上了眼。 陈嘉映叹息一声，无奈地将空调调低了几度。 车内一片漆黑，车外灯火通明，陆秉贪婪地嗅着空气里淡淡的茉莉味，内心从未如此平静过。 猝不及防的一脚刹车险些快将陆秉甩了出去，他睁开眼蹙着眉看向身旁的陈嘉映，正欲开口，待看清她的神情后不由得一怔。 那是陆秉从来没见过的神情。 陈嘉映痴痴地望着窗外斜前方的两个背影，眼中晦暗不明。 第48章 P48 陪我睡觉 陆秉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攥住了。 他好像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什么, 心里说不上难过，却也谈不上高兴。 前方的交通灯一秒一秒地闪烁着，发出森森红光, 像是手术室上方的死亡倒计时。 陈嘉映大睁着眼睛，透过有些模糊的玻璃, 看向不远处的张放和赵樱樱。 他们正站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 一人手里拿着一把烤羊肉串, 后面的牌子上写着“开业大酬宾，满九十九减二十”。 周围的环境有些脏乱, 甚至连座位都没有, 但是两人就那么一起站着，吃得津津有味。 陈嘉映的眼前忽然一片荒芜。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们是这座城市里最不起眼的小人物，他们挣着几千块钱的工资, 住着几十平米的出租房，吃着廉价的路边摊。 可是他们活得比陈嘉映快乐。 他们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而她只是属于陈氏的一台工作机器，还有可能随时被赶下台。 回首她这前二十年，陈嘉映想, 她似乎什么也没留住。 红色数字一秒一秒地减少着, 空气慢慢变得有些稀薄。 她闭了闭眼, 然后收回目光，直视前方，突然轻声开口：“陆总, 您饿吗？” 陈嘉映觉得陆秉此刻肯定以为她精神不太正常, 可是话说都说了，也没办法再收回。 陆秉顿了顿，感到莫名其妙, 下意识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低声说：“饿了。” 想想也是，一晚上光喝酒应酬了，哪来得及吃晚饭。 “那您能陪我去吃路边摊吗？” 陈嘉映似乎又开心了起来，眼含笑意，像是高中生那样有些嘚瑟地说，“我请客！” 虽然陆秉看不上她请的客，但还是轻声应下，想着女人真是麻烦。 绿灯一亮，陈嘉映立刻哼着歌启动车子，仿佛刚才只是个小插曲。 陆秉双手交叠在腿上，整齐的高定西装一丝不苟，他侧目看向窗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却并未让身旁的女人察觉到。 车里车外是两个世界。 陈嘉映最终将车停在陆秉家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她从来没来过这边，只是老远就看到了红底白字的“张记砂锅”。 “陆总，能不能吃辣啊？”陈嘉映在路边的小桌旁坐下，看向没有一丝嫌弃神色的陆秉。 他仿佛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按照偶像剧套路来说，像他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难道不是一坐下来就应该掏出卫生纸开始擦椅子吗？ 陈嘉映觉得不对劲，他不符人设。 “不能。” 陆秉从小饮食就被合理控制，炸的、辣的、不健康的一切统统不能吃。 陈嘉映笑吟吟地对老板说：“两碗纯菜砂锅，都是微辣。” 老板热情应下。 陆秉：“……” 老板本来打算收摊了，突然来了两个客人，一个穿着晚礼服一个穿着西装，估计是忙工作忙得来不及吃饭，刚好今天还剩下不少菜，老板就都给他们放上了。 陈嘉映正用手机看何昭昭给她发的剧本，打量着陆秉越想越不对劲。 陆秉也回看她。 难不成他是等着自己给他擦桌子？ 陈嘉映严谨地想着。 于是她从手提包里迅速掏出卫生纸，开始一丝不苟地给陆秉擦着桌子。 陆秉：“？” 他一言难尽地看向陈嘉映，似乎是等个解释。 陈嘉映察觉到时机到了，连忙扔了卫生纸坐下来，用手撑着下巴问他：“陆总，你看我这又是送你回家又是请你吃饭还给你擦桌子的，项目的事……” “百分之五十了。” “什么？” “你已经拿下了百分之五十。” “那还有一半呢？你还想干什么？” “陪我睡觉。” “！” 陈嘉映直接吓得站了起来，一句国骂脱口而出，瞪着陆秉眼睛像铜铃。 他他妈是这种人啊？ 陆秉知道她误会了，咽了咽口水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就是单纯地陪我睡觉。” “啊也不是陪我睡觉，就是……” 陆秉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这句话从你们男人嘴里说出来就不单纯了。”陈嘉映仿佛看透了一切，又重新懒洋洋地说。 陆秉沉默良久，转了转手腕上的表，决定说出实情。 “你可能不相信，刚才在你车上，我第一次没有依靠安眠药睡着。” 陆秉淡淡地说着，眼底的黑眼圈似乎又浓了不少。 陈嘉映看着他柔柔弱弱的模样，竟莫名有些心疼。 他像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精美古董，却只能活在密不透风的保险柜里供人观赏。 “要我陪多久？” 她扶额，似乎有些头痛。 “一个月，你晚上十点过来，我睡着了你就能走，如果来不及回去，可以在楼下客房住，刚好我的别墅离你们陈氏不远，第二天上班方便。” 这不就是变相的同居了？ 陈嘉映一二十一世纪新新女性怎么能和陌生男人同居？ 但是—— “成交。” 陈嘉映咬咬牙一拍大腿，趁自己还没后悔迅速做了决定。 “但是我要求离你两米远，你要是敢干别的我立马给裴嘉铭发微信报警。” 她为了项目还是可以再忍耐一下的。 · 何昭昭的文已经停更一周多了。 她隐约觉得再这么拖下去她的微博会被爆破，但是打开文档还是毫无头绪。 自从上卷结束交了稿之后，她的《我的犬系男友》下卷迟迟未动笔。 编辑为此愁秃了头。 编辑茶奈：怎么还没更新？ 编辑茶奈：没灵感了？ 何昭昭窝在被窝里卑微打字回复道：没了QAQ 晋江知名美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 编辑茶奈：我看你朋友圈生活多姿多彩呢，怎么着？谈恋爱了顾不上写文了？ 编辑茶奈：昭大你可不能这样啊，一堆读者等着嗷嗷待哺呢！ 晋江知名美女：我错了QAQ 晋江知名美女：我是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写他们长大后的故事。 编辑那边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替何昭昭认真思考这件事。 过了很久，她才回复道：你不是有很多遗憾吗？ 编辑茶奈：如果巧合让一切都不留遗憾呢？ 编辑茶奈：大家就爱看这个。 何昭昭僵了僵身子，没有再回她了，她放下手机，脑海中忽然迸出许多画面。 今天的海城是个阴天，窗外灰蒙蒙地，像是苍生漠然的双眼。 何昭昭沏了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手边，将电脑摆在落地窗边的小茶几上，然后又搬来自己的懒人沙发坐下。 仪式感是何昭昭码字前必不可少的环节。 “赵朝颜和钟以灿在大一的寒假再次重逢，那是个暖洋洋的冬天……” 窗外飘了些小雨，淅淅沥沥地，总也下不够似的，南方连雨都是温柔的。 何昭昭看到周灿的微信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12:20] 灿狗：吃饭了吗？ 灿狗：我今天做了水煮肉片 [12:50] 灿狗：在忙吗？还是没起呢？ 然后周灿就没再发了，何昭昭怕他担心，连忙回复：刚才在码字不好意思哦，我现在就过来。 她发完这条消息后连忙合上电脑，简单收拾了一下，口红都来不及涂就素颜来到了周灿家门前。 敲他家门的时候何昭昭就有些后悔，她好歹应该涂个口红再来的。 “来啦。” 随着周灿声音的传来，防盗门应声打开。 周灿今天把自己收拾得挺精神，胡子刮了头发修了，就差出道了。 何昭昭进了门换上他给自己新买的拖鞋时还感慨：“今儿个什么好日子？怎么拾掇得这么利索？” 周灿灿烂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说：“我想请你去看电影，然后晚上咱们可以一起吃火锅！” 他好像很激动，像是等待春游的小学生。 周灿知道何昭昭此生最爱火锅，更重要的是可不能让她每次去吃火锅想到的都是陈之南。 哪曾想何昭昭拒绝了周灿，甚至拒绝了火锅。 她踱步到餐桌旁坐下，直接拿起筷子开始吃周灿热好的水煮肉片。 嘴里含糊不清道：“晚上我还得码字呢，去不了了，你这做得太好吃了吧……” 何昭昭是真的饿了，周灿的水煮肉片也是真的香。 周灿凭借厨艺在何昭昭心里的地位瞬间又上了一个台阶。 可是周灿有些失落，他闻言耷拉下脑袋，有些沮丧地说：“那好吧。”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又来精神了。 “你有灵感了？” 何昭昭往嘴里扒饭的动作都加了速，“有了，写出来你就知道了。” 周灿似乎还挺喜欢看她吃饭的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何昭昭一脸皮厚的人，被他看的脸颊通红。 何昭昭害臊地说：“别看了别看了！你一研究生，一天天这么闲的啊？” 周灿说：“当然不啊，我都是抽时间给你做饭的。” “我感恩戴德……对了——”何昭昭忽然有个主意，“你都不用去学校的吗？” 周灿说：“我今天晚上得去一趟，做实验。” “那我陪你一起吧。” “行。” 周灿刚答应下来，又忍不住问：“为什么陪我去学校可以，跟我一起吃火锅就不行？” “吃火锅比较耗时间。” “去学校不是更耗时间？” “给你说你也不懂，别问了哈灿灿。” 何昭昭说完撸了一把正扒着她大腿的找找，没心没肺地说：“你说咱俩怎么才谈恋爱第一天，就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了呢。” “老夫老妻才不会觉得吃火锅浪费时间。” 何昭昭不懂他的脑回路，懒得理他了。 从这天以后，跟何昭昭一起吃火锅成了周灿的执念。 第49章 P49 梦里有花 这个小区地铁坐五站直达F大,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何昭昭化了个淡妆随周灿出了门。 她一身碧绿色的长裙，掉成暗红色的长发披在肩上, 虽然是红配绿，但是色调看起来却很和谐。 说她是在读本科生也不为过。 周灿一路上都牵着何昭昭的手, 眼里的笑能溢出来似的。 F大要刷校园卡进, 周灿刷了卡, 然后带着何昭昭一起蹭了进去。 门卫大爷懒洋洋地摇着大蒲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专心致志地听着收音机。 现在是五点半左右, 学生们都下课了，成群结队地从教学楼里往出走，门口的共享单车瞬间就被一抢而空。 何昭昭突然说：“如果咱们考到一所大学了, 你会来追我吗？” 周灿牵着她的手，跟老大爷似的, “还用追吗？” “说的也是。” “何昭昭，要不咱们直接结婚吧！” “滚，你他妈疯了？” 何昭昭本来正欣赏着四周的植物还有建筑, 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把手一甩, 一脸惊恐地停下来, 甚至后退了一步。 周灿察觉到何昭昭反应的过激，不由得愣了一下，想说是开玩笑的, 可是想想又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开玩笑。 身旁传来两个男孩的议论声。 一个说：“现在的感情都是玩玩而已, 谁当真啊。” 另一个人说：“对啊对啊……现在还真是谁当真谁就输了。” 周灿又笑着去牵她，说：“走吧，刚才就是开玩笑, 不作数的。” 何昭昭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激，默契地将这事翻过去了。 “我今天不想码字了，一会咱们一起去吃火锅吧。” 周灿笑着说好，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周灿忙完实验已经是八点多了，两人最后去附近的商场吃了顿海底捞，再回到小区里已经是十点多。 像是大多数情侣那样，他们手牵着手并肩在夜里散步消食。 周灿忽然问何昭昭：“我能抽根烟吗？” 何昭昭斜睨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周灿又把他那盒万宝路硬红掏出来点了一根。 何昭昭是真的讨厌硬红，一股怪味。 “是不是想问我现在究竟还喜不喜欢你，是玩玩还是认真的？”何昭昭挽着他的胳膊，笑道。 周灿不是那么熟练地吸了一口，轻轻嗯了一声。 何昭昭说：“你这脑子是怎么考上研究生的。” 周灿疑惑地看着她。 只见何昭昭停住步子，抬起脚把烟夺了过来，然后继续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滤嘴上留下了清清浅浅的红色胭脂。 “不会抽就别浪费烟了。”何昭昭这样说，“硬红还难抽死了。” 周灿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是我第一盒烟。” 回应他的是沉默。 淡淡的烟草味飘散在空气中，还有无人区玫瑰的香水味。 何昭昭看着远处模糊的树影，终于开了口：“你猜，一个还没毕业几乎没多少收入的研究生和毕业没多久就成为海城知名律所月入几万的律师，我会选谁？” 周灿明白了。 他低声笑了几下，抽出何昭昭手中的烟，在旁边的石柱上按灭，然后随着自己那半盒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抽烟有害健康，从今天开始不许抽了。” 何昭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着万宝路是无辜的啊。 还好硬红难抽，扔了就扔了吧。 这个普通的晚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红色盒子的万宝路安安静静地躺在垃圾箱里，拥着长夜而眠。 . “所以，你们就这样在一起了？”陈嘉映攥着电话，不可置信地问何昭昭，“这脱单是不是也太突然了点？” 何昭昭坐在电脑前，将手机开成免提。 “我也觉得是有点突然，但是这东西就是水到渠成的嘛，总之就是很顺理成章地就在一起了。” “南哥怎么办？你没有跟他说吗？” “我明天不是要去成都嘛，他说要送我去高铁站，我就顺便给他说一下呗。” “哎呦可惜了陈之南一棵好苗子……我真的想不通，周灿就有那么大魅力吗，他只出现了不到一个月诶，陈之南可是陪了你七年！” 何昭昭默了默，说：“陈总，感情这事说不上来的，我给你打个比方，我跟南哥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总是觉得不太好意思跟他说太多废话，南哥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其实我对他真没那种感觉……但是我跟周灿一起吃饭，我随便跟他说什么废话都没事，我们两个就是都不说话，也不会尴尬，反正这玩意真的很玄。” “可是你跟陈之南很有默契。” “你跟他认识七八年你们也会很有默契，别拿这玩意当爱情啊妹妹，你要问问自己的心。” “行，我去问自己的心了，挂了挂了。” 陈嘉映刚放下手机，陆秉就打开密码锁进了门，她拘束地坐在沙发上，默默打开好友裴嘉铭的微信准备一有情况随时求助。 至于之前那个助理小朝，陈嘉映已经把她开了，虽然她不是叶知谨和叶茜的眼线，但是她也不需要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助理。 白拿陈嘉映一万多工资还什么都不会干，她还不如去找个便宜点的保姆，至少可以给她打扫卫生。 “映映，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陆秉看上去有些微醺，陈嘉映脑子里那根弦绷得死死地。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练过跆拳道，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点。 “能不能别这么叫啊？多大了陆总？” 话一出口，陈嘉映觉得好像有点完蛋。 但是转念一想，她能让陆秉睡着觉，这个供求关系就颠倒过来了，目前她算是占据主导地位。 陆秉脱下西装外套，问她：“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就陈总吧，不介意的话你叫我陈姐也行。” “那还是陈总吧……” 陈嘉映忽然从包里掏出一份协议，说：“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纷，我们还是得签个协议，这个是我找律师拟好的，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过来签一下。” 很奇怪，陈嘉映仿佛能做到哪里都是她的主场，即使在别人家都丝毫不露怯。 陆秉莫名欣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过来拿起协议仔细地翻看着。 陈嘉映此刻忽然觉得小说都是骗人的，真正像陆秉这样的霸道总裁不应该是看都不看直接签吗？ 果然还是她见识太少。 “协议没有问题，但是你干嘛这样看我？”陆秉签完字后抬起头，被陈嘉映质疑的眼神搞得莫名其妙。 陈嘉映说：“你这个人，很特别。” “谢谢你的赞美，但是现在是十点半，我该洗漱睡觉了。” 陆秉说着就往主卧走，陈嘉映跟在他屁股后面，说：“你不是平常睡不着吗，干嘛这么早上去躺着？” “这是我的作息规律。” “好家伙，还真是个老古董……” 陈嘉映小声吐槽。 陆秉听到了，笑了一下继续专心干自己的事情。 陈嘉映趴在沙发上跟裴嘉铭聊天。 裴嘉铭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会吃会喝会玩，脑子也不太好使，但是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这可能真是一种天赋。 至于陈嘉映是怎么认识裴嘉铭的，因为她练酒量的酒吧就是他开的，当时他不在场，陈嘉映摆着一副要喝死在那里的态度，把小店员吓得屁滚尿流地给他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人闹事。 裴嘉铭风风火火地赶来，最后成了陈嘉映的喝酒导师，陪她练了一周。 陈嘉映问他：你说陆秉是个什么人？ 裴嘉铭不带脑子的回了一句：人上人。 陈嘉映：…… 陈嘉映：懒得跟你废话886。 陈嘉映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何昭昭算一个，裴嘉铭勉为其难也算一个，但是何昭昭又不认识陆秉，她也没办法跟她说。 就很苦恼。 陈嘉映打开跟何昭昭的聊天界面，正想着措辞时，陆秉从卫生间探出头来，“来陪我睡觉。” 说罢就自顾自地往房间里走去。 陈嘉映在原地酱酱酿酿了一会，最终忐忑跟上。 陆秉的卧室装修得很有格调，和外面统一的风格，都是北欧简约风，朴素却不显单一，而且卧室还有黑胶唱片机，让陈嘉映觉得陆秉或许也是热爱生活的人。 陈嘉映的朋友圈里只有何昭昭的生活是最精致的，她有钱有闲，虽然房子是租的，但还是把它布置得很舒服，有很多有仪式感的小物件，比如香薰、杯垫之类的这些陈嘉映通常会忽视的东西。所以大家都爱去她家坐坐，顺便蹭一蹭她泡的冷萃咖啡和茶。 “你愣在门口干嘛？”陆秉已经躺在床上了，指了指身旁的懒人沙发，“给你准备好了，在这里坐着等我睡着就行。” 陈嘉映拿着手机，机器人一样地走过去坐下，和陆秉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下，看得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她忍无可忍道：“你睡觉不关灯的？” 陆秉忽闪了一下浓密似羽毛的睫毛，冷淡地说：“不关。” 陈嘉映起身面无表情地“啪”一声把台灯按灭。 陆秉：“……” 陈嘉映心想惯他的狗毛病！ 不关灯他睡不着她怎么走！ 她又坐回去百无聊赖地发了会呆，听着陆秉淡淡的呼吸声，总觉得自己离他很近很近。 明明之前还是要抬头仰望的人，现在却在她面前躺着，像普通人那样为失眠而苦恼。 真是越想越魔幻。 陈嘉映忽然蹑手蹑脚地跑了出去。 陆秉并没有睡着，他数到了第三百四十八只羊，听到陈嘉映出去的声音，心里有些失落。 陈嘉映很快就抱着电脑回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把电脑放到腿上，亮度调到最低，在黑暗中处理工作。 月光被灰色的窗帘挡在窗外，洋甘菊的淡香味氤氲在四周，和陆秉家里的栀子花味混合在一起。 他听着陈嘉映因为腿麻而发出的倒吸凉气的声音，做了一个充满花香的梦。 梦里有花，有陈嘉映。 第50章 P50 无人区玫瑰 当周灿得知马上要跟何昭昭分别三天后, 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刚在一起就要异地，他实在是舍不得。 何昭昭大爷式地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捏着根黑色水性笔, 正一丝不苟地在一摞白纸上签名。 周灿也坐在她身边，小媳妇似的负责在她签完一张后把纸抽出来放到一边。 “能不能别让陈之南送你啊？”周灿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半天, 憋不住了, 终于开口, “我送你不行吗？” 何昭昭埋头签名头也不抬，随口道：“我两个行李箱, 还有一大包带给摇星的好吃的, 你确定要让我跟你一起赶地铁？” 何昭昭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话说重了，但是她没有那个意思。 她手上的动作顿住，张了张嘴, 正打算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下，周灿却立马敲了敲她面前的纸, 另一只胳膊长臂猿似的伸到何昭昭肩膀上将她搂住，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没有嫌弃我的意思, 快签吧签完了晚上出去吃烤肉。” 何昭昭这才松了口气, 又回过头签名。 周灿也是跟何昭昭在一起之后才发现, 虽然她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她很敏感，敏感到心细如丝的程度。而且她抽烟抽得很凶, 但是她总说：“没事啦, 我不过肺的，就是尝个味。” 周灿却总觉得不对，结合上次他提了句结婚她那么抗拒, 他猜测何昭昭肯定是有什么没跟他说过，而且不想让他知道的。 何昭昭窝在周灿怀里，签完了一张名发现周灿迟迟没抽走，便用胳膊肘往后怼了怼他。 “发什么呆啊你？不想干就离我远点，别搂着我！” “谁不想干了？还不是你把这些签名拖到最后一天，不然咱们今天还能再去外滩逛一圈。” “谁想跟你去外滩看人山人海，不对啊灿狗，你是不是想去看美女的？” “美女我在家就能看，我有病吗我跑去外滩！” 何昭昭笔一扔扭过头去揉他的脸，咬牙切齿道：“好啊周灿你天天在家看美女？” 周灿怕伤着她，也不敢真的用力将她的手拽下来，只好任由何昭昭揉搓他的脸，“窝意西是我天天在家看你啊大美女！” 何昭昭其实也知道他的意思，她就是借机偷一下懒罢了，光明正大地偷懒肯定又要被周灿唐僧似的念叨，捏捏灿狗的脸还能活动活动手腕。 手是真的累，她都快不会写自己的笔名了。 “你这脸是怎么保养的，看在咱们情侣一场的份上，给我说说吧周同学，我也想永葆青春。”何昭昭有点爱上了这个手感，将周灿的脸捏来捏去像是在撸找找的大胖脸一样。 周灿翻了个白眼，“少抽烟。” 何昭昭立刻想反驳几句，周灿被捏得实在受不了了，趁着何昭昭松懈的时候二话不说手上发力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用嘴堵住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何昭昭呜咽了一声，倒也没有反抗，顺势倒进他怀里，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手在他光滑的后脖颈上揉搓。 周灿在这事上像个掠夺者，何昭昭毫无招架之力，很快便溃不成军。 结果就是烤肉没吃成，何昭昭还要凌晨两点趴在桌子上边打哈欠边继续把手上的签名写完。 跟高中的时候补作业一样。 周灿可怜巴巴地继续搂着她，等她签完了再给她换张新的，同样哈欠连连。 最后何昭昭签完名已经是三点多了，她累得都没力气捶他，直接笔一扔就倒进周灿怀里等他抱她去床上睡觉。 周灿本来下意识抱着何昭昭去卧室，走着走着突然迷迷糊糊地来了一句：“好像忘给找找喂狗粮了……算了算了饿一顿减肥。” 他说完又继续抱着何昭昭回卧室。 何昭昭却突然挣扎着从周灿怀里跳了出来，“不行，不能饿着找找。” 周灿本来做了一上午实验，下午回来又一直在给何昭昭打下手，晚上又做那事，眼角都泛红了，闻言没反应过来，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何昭昭已经从桌子上拿走了他家的钥匙，急切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周灿愣在原地挠了挠头，觉得何昭昭比他更像找找的主人。 何昭昭没回来周灿也是不想睡的，他百无聊赖地帮何昭昭整理着已经签完名的纸，将它们垒好方便明天直接寄走。 这时何昭昭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周灿直接清醒了。 半夜三点谁会打电话过来？ 周灿瞄了眼屏幕，以为是骚扰电话，没想到电话的备注却是“妈”。 这就更奇怪了。 为什么何昭昭她母亲会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这时刚好何昭昭回来了，周灿指了指电话说：“你妈妈打电话来了，可能是有什么急事，你赶快接一下。” 何昭昭听后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然后拖着步子走过来，没事人一样直接将电话挂断，仿佛疲惫至极一般，低声对周灿说：“周灿，陪我去睡觉吧。” 周灿一言不发地起身，将何昭昭抱起来走到卧室，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在她身旁躺下。 随着周灿躺下，床垫似乎都陷下去一块，沉甸甸地落到何昭昭心上似的。 何昭昭忽然凑近，一把抱住周灿，将他贴得很紧，紧的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但是谁也没有后退半分。 夜里一片漆黑，何昭昭忽然开口：“周灿，我能抽根烟吗？” 语气竟有些小心翼翼。 周灿忽然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仿佛被人当头一棒。 这与几个小时前还在跟他小学生式斗嘴的何昭昭，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样的何昭昭似乎只会在他面前出现。 周灿还是一言不发地将她随意扔在床头柜上的炫赫门拿了过来，从烟盒里抽了一支出来，何昭昭顺手接过，周灿合上盖子前特意留意了一下还剩几根，然后拿起打火机，“啪”一声对着何昭昭打开。 打火机微弱的火光映出了何昭昭光洁的面庞，她叼着烟凑了过来，并没有看他，专心致志地低下头，将烟点上。 周灿不喜欢烟味，接过打火机后顺势也点上了香薰蜡烛，这个香薰是他买的，味道还是百瑞德同款的无人区玫瑰。 当初买的时候其实还有很多别的味道，但周灿最终还是选择了无人区玫瑰。 他抬眼深深地看着身边的女人，她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仔细观察着烟头处跳跃的猩红，看着它从炽热化为灰烬，然后慵懒地吸上一口，让烟模糊她的面庞。 “我不喜欢抽炫赫门。”何昭昭突然懒懒地说。 “为什么？不是挺甜的吗。” “刚开始的时候甜得要命，嘴里、唇上都是甜的，可抽到一半就完全没甜味了，这太浓烈的东西啊，总是不长久，没劲。” “那你喜欢哪种？” “爱喜吧，我喜欢爆珠烟。” “好。” 周灿没怎么抽过烟，也品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只能轻声附和，然后在心中默默记住她的喜欢与不喜欢。 何昭昭枕在他怀里，觉得有些意外。 她知道周灿不喜欢她抽烟，可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阻止她，而是问她的喜好。 她长舒一口气，继续吸着烟，偶然间舌尖一抿唇，齁甜。 烛光不断摇晃，周灿定定地看着何昭昭夹着烟的手指，葱白而纤细，忽然就想起之前看到过的描述—— “无人区玫瑰的后调，香味越发柔韧、缓慢下沉，宛如拔掉刺的玫瑰，美而不娇矜。” 索性这朵无人区玫瑰只为他绽放，周灿忍不住想。 这样的何昭昭，还好没有让陈之南瞧见。 在跟何昭昭走失的这五年，周灿总在想他到底喜欢她什么，今天他才终于找到了答案。 有人爱她的明媚似骄阳，有人爱她的灵动与机敏，他却爱更她笑容背后的沉静和淡然。 所以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玫瑰失去了锋芒。 一根烟已尽，周灿将烟灰缸递过来让她灭掉，然后吹灭蜡烛，紧紧地拥着何昭昭，听着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然后想起来她七点就要起床出发，于是又从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拿过手机帮她设了闹钟，最后才揽着她沉沉睡去。 . 陈嘉映昨天等陆秉睡着后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她自己住的单身公寓离公司还是有开车十分钟的距离，而陆古董的别墅倒是近得一批，她感觉她实在是没必要为难自己还浪费油钱，就直接在楼下的客房睡下了。 也许是陆老板早就预料到她会妥协，客房布置成了她喜欢的样式，被子都是蚕丝被，当然也不排除他们人上人的客房都是这个标准。 总之陈嘉映这一晚上睡得身心舒畅，第二天看到陆秉心情都好多了。 “陆总早上好。”陈嘉映嬉皮笑脸地主动对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的陆秉打了声招呼。 陆秉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早，早餐在桌子上，我已经吃过了。” 陈嘉映显然是没想到这工作不仅包住还包早餐，她跑去餐桌一看，红豆粥、凉拌时蔬、小笼包还有水果沙拉整整齐齐地摆在餐桌上。 好家伙，这就是人上人的早餐吗？ “谢谢陆总，这些是您做的？” 陆秉拿着遥控器切台的手顿了顿，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半晌后才说：“阿姨做的，你出来之前刚走。” 这是明显的前后矛盾，阿姨刚走他饭都吃完了，还有这么玄幻的事？ 但是陈嘉映决定看破不说破。 “那陆总家的阿姨还挺不错的，不过不好意思陆总，我怕一会上班高峰期路上堵车，就先走了，下次再陪您一起吃。”陈嘉映说着就要去换鞋准备离开。 她向来是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之前在国外都是入乡随俗，早晨一杯冰美式提神，回到国内也入乡随俗，早上饿了就啃个路边买的包子吃，不饿就直接不吃了。 回来之后工作更忙了一点，现在对她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多耽误一分钟，被拉下台的概率可能就会增加。 陆秉回过头叫住了她，神情坚定，“这里离得很近，不开车走过去也只要不到十分钟。” 他知道她有胃病。 陈嘉映换鞋的手顿住了，想着还真是老古董。 人家劝酒他劝饭，这就跟劝酒一个道理，再怎么说也得给陆秉一个面子。 她无奈地抿了抿唇，鞋一扔，乖乖坐下把饭吃了。 陆秉的厨艺倒是不赖，陈嘉映吃得心满意足，擦完嘴准备起身的时候听到陆秉说：“一会我要去陆氏看看装修得怎么样了，顺便送你去公司。” 陈嘉映：“？” 陆秉神态自若，“你们旁边那栋写字楼现在是陆氏的新办公楼。” “为什么搬到这边？”陈嘉映觉得很奇怪，是外滩不香还是东方明珠不够亮？ 陆秉：“离家近。” 陈嘉映面上应了一声，心想资本家就是叛逆。 第51章 P51 再见 说是陆秉送陈嘉映去上班, 最后其实还是她自己开的车，临下车前陆秉指着她的后视镜说：“怎么不挂个东西？” 陈嘉映：“追求极简风格。” “那我送你一个。”陆秉说着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个木雕的小鹿吊坠, 下面坐着个玉莲花，配件是一些核桃、桃木、玉莲蓬、菩提之类的小物件, 象征一“鹿”平安。 木雕的小鹿看起来不是特别精致, 像是手工制作的, 陈嘉映虽然好奇，但是没敢问。 陈嘉映有些感动地接过吊坠, 瓮声瓮气地对陆秉说：“谢谢陆总, 您破费了。” 陆秉死鸭子嘴犟，“还好，地摊上十块钱两个。” 陈嘉映忍不住在他面前翻了个白眼。 她捧着手里的盒子想了想, 直接把吊坠取出来挂在后视镜上了。小鹿眉眼含笑，可爱得不行。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 差不多就该下车就此别过，晚上再见了。 陈嘉映是先下的车，陆秉坐在副驾上等她给自己开门, 结果等了半天没有动静, 他只好亲自拉开车门下了车。 结果发现陈嘉映正在车后面跟另一个年轻男人说笑。 毫不夸张地说, 陆秉当时很想骂人。 她身边怎么那么多男的？ 他绷着脸走近，站在陈嘉映身边打量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直到陆秉的胳膊都快贴上陈嘉映的肩膀，她才想起来她把陆秉给忘了。 她看了眼陆秉, 见他还没有发飙的征兆, 放下心来把他介绍给叶知谨。 “这位是陆氏财团的总裁陆秉。”她又指着叶知谨给陆秉说，“这是陈氏的副总叶知谨，也是我弟弟。” 说到弟弟两个字, 陈嘉映倒是顿了两秒，索性并没有太明显。 但陆秉还是听出来了。 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知道他们陈家那些破事。 “你弟弟？”陆秉重复了一遍，以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气死人的话，“你弟弟不该姓陈吗，为什么这位姓叶啊？” 陈嘉映眼皮跳了跳，想暗地提示一下陆秉不要太过分，但想了想那对母子天天骑她头上恶心她，那就希望陆秉玩得开心吧。 叶知谨到底还是年轻，白皙俊美的脸上逐渐没了表情，看向陆秉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晦暗，但是并没有让他的姐姐看到这一面。 他在心中暗暗揣测陈嘉映和面前的这位陆大公子的关系，面上冷了冷。 叶知谨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陈嘉映开口，他忍不住将目光向左侧移，发现陈嘉映正事不关己地把玩着手中的戒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甚至有些不耐，像是觉得他们在耽误她的时间。 他心脏紧了紧，想起小学的时候陈嘉映将他护在背后，指着欺负他的人坚定地说：“他不是杂种，他是我弟弟！” 那时的她，待他很好很好。 他又有些偏执地看了一眼陈嘉映，扬了扬嘴角后直视陆秉，语气微冷，“你可以不把我当成她弟弟。” 陆秉是聪明人，结合叶知谨的微表情，他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了一些东西。 这私生子胆子倒是大。 陆秉的表情淡了，微微眯着眼睛与他对视，眼中带着狠厉。 陈嘉映还在发呆，想着中午要把何昭昭拉去吃海底捞，她好久没吃火锅馋得不行，但又一想何昭昭好像去成都签售会了啊，不由得失望地叹了口气。 叶知谨听到她叹气，连忙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陈嘉映面无表情地说：“没事。” 她有些懊恼自己跑神了，而且还是在叶知谨面前。 在他们叶氏母子面前，她应该时刻警惕才对。 陆秉冷眼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刺眼得要死，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然后连招呼都不打扭头就走。 陈嘉映见他直接走了，对叶知谨丢下一句“那我们走了，签本子的事咱们回头再沟通”，然后头也不回地追上了陆秉。 陆秉这龟儿子腿倒是长，陈嘉映踩着高跟鞋艰难跟上，说：“陆总怎么也不等等我？” 陆秉面色稍缓，“看陈总和弟弟‘姐慈弟孝’，不忍心打扰。” 这古董又开始犯神经了。 陈嘉映对此见怪不怪，保持只露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又道：“这孩子年纪小，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陆秉阴阳怪气，“陈总这是嫌我年纪大了？” 陈嘉映：“这是哪里的话，您跟我同岁的。” 可惜你已经是个老古董了，陈嘉映在心中腹诽。 见陆秉已经不再阴阳怪气，陈嘉映自己找个杆爬了，“那陆总，今天中午能不能赏脸陪我……啊不对，我请您吃顿饭，就当是替陈氏赔罪了。” 陆秉愣了愣，倒是没想到陈嘉映会主动请他吃饭，不由得有些窃喜，但还是迅速做好了表情管理。 陈嘉映已经跟他达成了默契，偷瞄了他一眼后主动说：“那中午下了班咱们还是停车场见？” “嗯。”陆秉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就这么定下来后，陆秉有些飘飘然，已经快走出停车场了，发现陈嘉映还是跟在他身后，他忍不住出声提醒，“从停车场可以直接坐电梯上去吧？” 陈嘉映闻言石化了两秒，脑子转得飞快，“哦，我顺道买杯咖啡再上去。” 陆秉想笑，生生忍住。 他看着陈嘉映的脸慢慢变红，像是害羞的水蜜桃，便实在是忍不住了，说了句“我先走了”想溜，快走两步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陈嘉映说：“你……咖啡不要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他说完才赶紧走了，刚好掩饰住完全红了的耳尖。 陈嘉映站在原地拎着中古包，吐槽道：“真是个老古董。” 然后又忍不住欣赏陆秉的背影，想着古董也是真的帅。 背影都这么挺拔瘦弱，不用看也知道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帅哥。 最后她又返回地下车库坐电梯上去了。 门卫大爷端着手机刷抖音，看着她直摇头，用海城话说了句：“个小姑娘。” . 七点的闹钟一响，周灿直接惊醒了，这一觉本来就没睡好，醒来更是头晕脑胀，他赖了五分钟，发现何昭昭还没有起床的意思，便戳了戳她：“何昭昭，起床了。” 何昭昭哼哼唧唧地从周灿怀里出来，转过身去不肯起。 周灿起身，用胳膊肘撑着枕头，然后凑过去轻轻捏住何昭昭的鼻子，两秒后何昭昭一个巴掌直接唬在他胳膊上，“好烦啊你！” 周灿笑得倒在床上，又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别忘了你的南哥一会就来楼下等你咯。” 何昭昭猛地瞪大眼睛，揉着眼睛迅速坐起身来。 周灿抱着胳膊嗤了一声，醋味上头。 “记得跟他坦白。”周灿看着她洗漱的背影，忍不住叮咛道。 何昭昭正在刷牙，口齿不清地转过头说：“宁就瞧吼吧。” 周灿看她这样子想笑，打着哈欠下床去给她做早餐。 早餐是绿豆粥和葱油饼，何昭昭迅速吃完，然后带着周灿给她收拾好的行李出了门。 出门前周灿还是不放心。 “你记得……” “你放心，路上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我说你记得带上胃药，成都的东西太辣了怕你得肠胃炎！” “……好，我走啦，下飞机给你打电话哦！” “还有晕车药和口香糖，别忘了你晕机。” “知道了知道了。” 何昭昭说完从门口的柜子里拿上他说的药后就出了门，三步一回头四步一招手地进了电梯。 周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将门关上，他环视何昭昭的家，总觉得心里空荡荡地。 他叹息一声，打扫了一下卫生后回了自己家。 还是别留在她家了，免得睹物思人。 找找一天多没见周灿，热情地摇着小尾巴扑了上来，围着他的小腿打转。 周灿将它抱进怀里，揉了揉它的脸，怅然地说：“陈之南现在肯定已经接上她了。” 找找汪汪叫了两声。 周灿又指着找找的小鼻子自言自语道：“下次不会给陈之南这个机会了！” 此时何昭昭确实已经坐上了陈之南的车。 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何昭昭决定主动开口：“你……吃饭了吗？” 陈之南一本正经地说：“吃了。” 然后就理所应当地冷场了。 何昭昭想着她要是再问句“你吃了啥”，就显得她有点脑残，于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事。 陈之南直视前方，手点着方向盘，问她：“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吧？” 何昭昭闻言松了口气，直说道：“南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我跟周灿在一起了。” 陈之南手滑了一下，又面不改色地迅速将方向盘扶正。 “嗯，听说了。”他笑了两声，笑意却不达眼底，“遗憾这么多年，你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何昭昭听了这话，觉得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于是也半开玩笑地说：“妹妹我都谈对象了，你也加把劲啊南哥，别到时候咱一起回老家过年，叔叔阿姨更有理由念叨你了。” “我不着急，还没遇到合适的呢。”陈之南透过后视镜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向前方。 刚好是个十字路口，陈之南看着还有十秒的绿灯，犹豫地选择了停下。 身旁的另一辆与他并行的车却飞速划过，在这短短十秒内正好过了马路。 这段路程他觉得极为短暂，仿佛一眨眼就到机场了。 车停下后，他下车帮小姑娘把行李箱拿下来，然后对着她笑着说了声：“再见，一路顺风。” 何昭昭也眉开眼笑地对他挥了挥手，像只小鹿一样灵巧迷人。 她好像永远都生机勃勃地，充满活力与热情。 “再见啊南哥！” 说完她就迅速走了，边走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陈之南猜，打电话的对象肯定是周灿。 他看着小姑娘雀跃的背影，苦涩地抿了抿唇，又郑重地对着她的背影轻声说：“再见。” 第52章 P52 这是他们共同热爱的东西 还好周灿提醒何昭昭带了晕车药, 她上飞机前吃了两颗才没有晕机。 何昭昭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给周灿报平安。 她怕他在做实验会打扰他，于是发了条微信。 何昭昭：美女到了，没晕机哦。 周灿秒回：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哦QAQ 何昭昭：特签寄走没？ 灿狗：你一走我就去寄了, 顺便溜了找找。 灿狗：找找拉了屎自己舔了舔，要不是我把它抱起来准得吃屎。 何昭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昭昭：随它爹了。 灿狗：滚！ 摇星比她早到半个小时, 已经拿完行李在出口等她了。 何昭昭边跟周灿瞎白话着边拿了行李, 然后去和摇星汇合。 她还没见过摇星, 第一次面基，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在何昭昭的想象中, 摇星应该是个甜妹, 或许还留着短发。 结果摇星跟她的想象截然相反。 何昭昭拉着行李箱正准备给摇星发微信，一抬眼就跟一个绿头发的大波浪成熟美女对视上了。 何昭昭盯着她的北极星绿色头发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酒红色头发, 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颤颤巍巍地对那位美女招了招手，说：“你是……摇星吗？” 绿头发美女惊喜万分, 行李一扔张开双臂，“昭昭宝贝！” 何昭昭这才觉得熟悉起来，于是热情地回抱她。 摇星的香水也是无人区玫瑰。 两人边往出走边一致决定先把行李放到酒店, 然后火速去吃顿正宗的成都火锅。 签售会在明天下午, 她们还可以在成都玩上一天。 十月份的成都气候适宜, 总感觉空气里都飘着火锅味似的。 两个人放下行李后，在某点评网站随便找了家离得近的老居民楼里的火锅，战战兢兢地点了微辣鸳鸯锅。 在老板热情的目光下, 她们点了一桌子菜, 最后又加了两碗冰粉。 菜上齐后何昭昭先是给周灿拍了张照。 何昭昭：嘿嘿，吃了吗您。 周灿可能又在做实验，过了一会才回。 灿狗：没吃。 灿狗：你不在我都没心情吃饭了。 何昭昭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正常点。 何昭昭：给找找喂粮了吗？ 灿狗：去学校之前喂了。 灿狗：你好好吃吧, 我还要做实验，作业也没做完，马上就要期中考了…… “是你的那位‘钟以灿’？”摇星叼着筷子，看着何昭昭从坐下来就在不停地鼓捣手机，浑身上下散发出甜蜜的气息，忍不住八卦地问道。 何昭昭又腻歪了一会才放下手机，先夹了一块冷锅鸭血，“对啊对啊，我们在一起了哈哈哈哈！” 摇星酸了，“啧啧”两声，“你命真好啊，五年了吧，还能破镜重圆。” 何昭昭说：“要不是之前他误会我了，指不定我们就能考在一个城市了。” 她又把之前周灿脑子没转过弯来以为她要考到北京的事，给摇星重复了一遍。 摇星瞠目结舌，“好家伙，建议你那个‘犬系男友’下部直接整个自传，这妥妥的纪实文学。” 何昭昭：“那我绝对扑得要死。” 摇星：“对了，你那本《暗隐》的影视谈得怎么样了？” 何昭昭吃了口冰粉，半晌才说：“版权编辑说是还在谈，不太清楚，应该能谈妥吧，陈氏的总裁是我朋友。” “那肯定妥了，不行，等版权费到手必须请我吃饭，当初你那本还是姐姐天天催你码字催出来的！” “必须必须，这还不得请你吃顿日料呢！” “……” 吃完火锅后她们也没闲着，晚上又跑去宽窄巷子一路走一路吃小吃，折腾完回到酒店已经快一点了。 第二天八点的闹钟一响，谁也没起，默契地直接睡到十一点。 何昭昭前一天吃太多，起床后发现脸都是肿的，她当机立断选择敷了她最贵的面膜，摇星还在床上赖着玩手机，脸倒是没肿。 周灿打视频来的时候她还在敷面膜，找了半天耳机才按下了接通键。 当何昭昭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周灿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并发出惊天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昭昭翻白眼，拍了拍脸上的面膜，“有病？” 周灿又喝了口水压压惊，戏谑地说：“是不是脸肿了？看看，这就是昨天玩那么嗨把我扔下的后果。” “这才在一起几天你就暴露本性了灿狗？”何昭昭故作叹息，“男人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周灿见状立刻服软卖惨，“我错了我错了，我昨天做实验做到快十一点诶，那帮大一新生都下晚自习了，我还得顶着寒风去赶地铁。” 何昭昭也不是太懂他们这种理科的东西，她甚至连周灿的专业都没太记得住，但她对此表示深切的同情，“研究生真辛苦，还好我没读研。” “物理人物理魂，物理都是人上人。哎我下午还有课先不跟你聊了。” 周灿依依不舍地挂了视频，挂之前还偷偷噘着嘴亲一口手机屏幕。 何昭昭看着他的小白脸，觉得一日不见有点馋了，便也亲了口手机屏幕，亲完后自己把自己恶心个够呛。 她想着，原来这就是谈恋爱，又恶心又甜蜜的感觉。 摇星路过何昭昭身边，无意中刚好瞄到周灿的脸。 “不错不错，昭大很有眼光，小伙子长得不赖啊！” 何昭昭正在上隔离，“为什么男人谈恋爱之后变得这么腻歪？我都快怀疑我性.冷淡了。” 摇星将她的绿色头发扎起来，开始往脸上涂涂抹抹，“切，知足吧你，姐姐就喜欢男人腻着我，但是现在我这个弟弟太高冷，天天杵着个冰块脸，没劲，而且他都快二十三了，我准备等他到了二十三就把他甩了，下一个更乖。” 何昭昭直呼内行。 摇星的口味何昭昭早就摸清了，她只喜欢比她小的弟弟，还得是小奶狗才行，而且她的小奶狗年龄不能超过二十三，只要超过二十三她就不喜欢了，这倒也是种奇怪的癖好。 何昭昭将这种癖好定义为“二十三之痒”。 光是何昭昭知道的前任就得有七个，摇星也是个传奇。 何昭昭忍不住问她：“那你干嘛跟这个冰块谈？” 摇星嗤笑了一声，声音纤细却充满成熟女人的魅力，“还不是长得太帅了！神似刘昊然！” 何昭昭被戳中笑点，差点把眉毛画歪。 她今天为了这个签售会化了全妆，还特意贴了假睫毛画了鼻影上了高光，最后让摇星帮她把头发卷了卷。 摇星给她夹头发的时候说：“你说咱俩这红配绿，是不是有点太显眼了？” 何昭昭很淡定地说：“换个角度想，把咱俩放人群里，读者肯定一眼就能看见。” 摇星认真地点点头，“有道理。” 她们不但在会场上很显眼，而且直接上了热搜。 负责接待的小王看到两个作者一起走来，在原地顿了足足三秒，然后拍照发了条微博：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两位红配绿大美女，她们是谁呢？原来是摇星太太和昭大！！[照片] 她发完微博迅速上前迎接两位，将她们引到各自的座位上。 周围已经有读者等着了，见到她们纷纷举起手机拍照，一个个激动地仿佛在看演唱会。 小王的那条微博被活动的主办方留意到了，觉得是个很好的宣传点，于是火速用官博转发并买热搜。 于是她们的红配绿发色就这么一路冲进了被明星包围的热搜榜上。 当事人何昭昭和摇星正在趁活动还没开始的时候练签名，根本没想到她们已经靠头发出道了。 那天有很多读者来，他们排着长队，从虚拟世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何昭昭的书，一个个的脸上都充满期待。 她无意间瞄了读者们一眼，忽然感动不已。 这是他们共同热爱的东西。 这份热爱，她可以为之付出一切，即使这条路上充满荆棘也在所不惜。 这次签售会给何昭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一个小女孩，她只有十六岁，骨瘦如柴，捧着她那本《暗隐》小心翼翼又充满力量地对她说：“昭大，我曾经被校园霸凌过，就是您的这本小说给了我力量，带我走了出来，我非常非常感谢你！” 何昭昭看着她漆黑又纯稚的眼睛，心中仿佛涌入一道热流。 她给小姑娘的特签上写道：愿你前路光明坦荡，一生保持热爱，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最后她起身跟小姑娘拥抱了一下，笑着对她说：“高考加油哦！” 小姑娘最后紧紧地抱着书走了，走出两步还跟她摆了摆手，笑得一脸天真，像是花盛开的样子。 签售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才结束，负责人跑过来跟何昭昭和摇星说晚上要聚一下餐。 两人一口答应了下来。 路上的时候何昭昭掏出手机刷微博，发现她们的红配绿话题已经冲向热搜第十，第一次上热搜还是有点激动，她抱着摇星的胳膊摇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摇星倒是淡定，点开话题在广场刷了一圈发现都是夸她们美的，这才放下心。 唯一担忧的是怕前男友们认出她的脸，那她的马甲就掉光了。 天底下所有的工作聚餐都无聊得要死，况且两位作者跟这些工作人员还不怎么熟，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乐得面红耳赤。 场子正热闹时，忽然有人大声喊了句“卧槽”，引得众人纷纷朝那边看去。 何昭昭也不例外。 可是那人却目光躲闪地瞄了眼何昭昭，等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后，跑过来对她说：“昭大，你、你看下热搜。” 何昭昭的右眼皮忽然开始猛跳起来，她揉揉眼睛，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屏住呼吸点进了热搜榜。 “昭禾抄袭”的话题仿佛山一般压在热搜第一，后面标了个爆。 第53章 P53 谢谢你哦 好像人生就是这样, 总是要在你正开心的时候给你浇一盆冷水，非要把你泼透不可，让你开眼看看真正的人间。 何昭昭第一反应是匪夷所思。 她抄袭？抄袭谁？ 她所有的作品都是在word文档上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她上哪抄袭去？ 何昭昭盯着热搜词条双眼发直，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手足无措地关了手机扔进兜里不去管它, 好像这样逃避就能解决一切似的。 摇星就坐在何昭昭身边, 刚才那人说的话她也听到了，她看到热搜后面不改色, 倒是没什么过激的举动。 她拍了拍何昭昭的肩膀, 关切道：“提前走吧。” 众人在举杯，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好像除了她所有人都是幸福美满的人生。 何昭昭盯着面前的酒杯, 脑子发懵，胃里翻江倒海泛着恶心。 大家见何昭昭没有起身, 面色很不好的样子，不知情的人难免有些尴尬和责怪，摇星见状连忙起来端着酒杯打圆场：“不好意思啊各位, 昭大酒量不行, 可能喝蒙了, 我替她喝一杯，喝完我们就先离场了。” 这个局没什么利益纠葛，大家也就轻易放她们走了。 何昭昭被摇星拽起来拖走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 也许是喝多了吧, 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行尸走肉般走在成都的街头上。 摇星比她大几岁，接触的人和事也多，她倒是不认为这是什么天大的事。 何昭昭确实是一本《暗隐》忽然爆红，紧接着之前的完结文才跟着翻红的。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突然跳出来，总会挡着些别人的路，或者惹人眼热。 摇星跟何昭昭虽然之前只在网络上接触过，但她心里门清，这小姑娘是个死脑筋，从她死磕一个人喜欢这么多年也能看出来，这就是个直愣子。 她总觉得这个世界是非黑即白是非分明的，但这小丫头片子忘了自己在人类世界啊。 人类世界的东西杂了去了，什么对与错黑与白，大家都不看这个。 成都的夜晚有些凉，摇星紧了紧大衣，吸吸鼻子琢磨了半晌，从包里的角落处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 “喏，你就喜欢这个。” 何昭昭还是迷糊着，但下意识就将烟接了过来，又从兜里摸了半天，摸不出打火机。 摇星边冷哼着边掏出新买的打火机给她将烟点上，嘴里也不忘损周灿。 “你那个对象不行啊，是不是不让你抽烟？连我都知道你好这口。” 之前摇星找她拼字，何昭昭总要说等我抽完一根烟，她每回都得等她抽三四五六根才见人影。 虽然这不是个好习惯，但是摇星总觉得她太苦了，抽根烟根本算不上什么。 夜里的风有些冷，何昭昭站着嫌累，非要拉着摇星蹲到树坑边上蹲着，抽几口就往树坑里弹弹烟灰，看得摇星都心疼路边的树，不得给她的烟灰呛死。 何昭昭连抽了两根才缓过神来，一双眼睛清明了不少，第一时间却是对摇星说：“我男朋友才没拦着我抽烟呢，只是我知道他不喜欢烟味，想趁这次出来把烟戒了罢了。” 摇星无奈，“好好好，他对你最好了。” 何昭昭：“你这烟哪来的，这么呛？能抽得了吗你。” 摇星：“前男友落下的。” 摇星又说：“现在缓过来了吧，先上微博看看他们怎么阴你的。” 何昭昭有些错愕，摇星都没问她抄没抄袭就直接相信了她。 她琢磨了半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忽然觉得没必要开口问这一句了。 能得到一点点毫不犹豫的偏爱，她就很高兴。 何昭昭这才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来，点进那条热搜。 爆料的是个营销号，说昭禾的《暗隐》抄袭了芊烨的《浮沉中》，而这个《浮沉中》竟然还是这位芊烨的处女作。何昭昭看了眼她的数据，平平无奇，到现在仅有五百多收藏。 何昭昭细细看了营销号放的九张图，他们先是拉来《暗隐》和《浮沉中》的文案对比，确实有很多相似点，然后又将两部作品的发布时间进行对比，《浮沉中》确实是早于《暗隐》的，后面的几张图便是硬碰瓷，捏着两本书的共同点校园暴力不放，三两句话就强词夺理说《暗隐》抄了梗和时间线。 何昭昭看笑了。 她隐约记得写《暗隐》的时候，她好像并没有点明什么时间线，何来的抄时间线一说？ 这显然是个局。 她往下翻了翻评论，一多半人是骂她的，说自己识人不清误将狗屎看成鲜花。 还有一部分人保持中立等后续。 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选择了相信她，但最后这部分人都沉默了。 摇星问她：“看出什么来了吗？” 何昭昭等着她的后话。 摇星说：“你有没有想过爆料的为什么是个营销号？自古以来多少抄袭不是从论坛爆出来就是作者亲自发微博，哪有给营销号说的道理？这说明这个爆料人其实并不怎么懂咱们绿叽叽的规矩。” 何昭昭顿了顿，倒是没想过这个。 摇星次次都能吃上论坛里抄袭融梗刷分撕逼的瓜，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还有哈，他们先入为主拿文案对比，怎么没想过文案可以随时修改的，晋江又不显示修改文案的时间，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改的文案。文案倒是好办，百度上一搜盗文肯定有她最初版文案，我还不信你们真就心有灵犀脑电波碰撞了。就是我真的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笨，拿文案当主要证据？但凡小脑发育完全也不至于用文案碰瓷吧？” 何昭昭豁然开朗，嗤了一声，又掏出根烟点上，“因为幕后黑手不是这个作者，而且一点都不了解晋江，他们的目标甚至都不是我。” 她看着车水马龙的夜晚，漆黑的眼睛眨了又眨，忽然醒悟了些什么。 “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我是清白的，可能诬陷成功与否他们也不在意，他们只是想让我的名字后面跟着抄袭两个字，哪怕这本书最后卖了影视拍了作品，也要一辈子背着这个污点，一辈子被别人抓住把柄。” 摇星：“那怎么办，影视的事不会吹了吧？” 何昭昭抽完最后一口烟，站起身将烟头扔进垃圾桶，回过身对着摇星说：“不会的，我又没抄袭，他们凭什么因为这个不签了？我这次不但要澄清，还要把这个事扩大，最好是在热搜上挂个三天三夜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这本书才行。所以陈氏更得跟我签这个本子！” 那帮人的目标估计是陈嘉映，他们想方设法地要让陈嘉映手上的项目出岔子，好拿这个失败的ip打她的脸。 可是他们怕是想不到何昭昭跟陈嘉映是一伙的。 如果何昭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作者，怕是想着澄清一下就完了，但何昭昭要是借着陈嘉映的手澄清完再添一把火，那不就相当于变相给未来的影视炒了一把热度吗？ 何昭昭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但是摇星一句话把她拉回了现实，“可是我们怎么澄清？这帮人只认时间，你的发文时间就是比她晚啊！” 何昭昭立刻下头了，什么打脸爽文环节都忘得一干二净。 “对啊我他妈咋澄清啊！” 两人对视一眼欲哭无泪，何昭昭仰天望月片刻，哆哆嗦嗦地又找摇星借了根烟。 后来她们又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明日再议吧，先回酒店睡觉比较重要。 何昭昭前脚刚回酒店，周灿后脚电话就来了。 周灿做完实验一打开微博就知道了这事，心急如焚地想立刻给她打电话，又不知道咋说，毕竟他也不太懂这些，但电话还是要打一个的。 于是他酱酱酿酿半天，小心翼翼地说：“我刚做完实验所以才知道这事……那个昭昭啊，你，别太担心，我知道你肯定是被诬陷的，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你可千万别不高兴……”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像个脑瘫，谁出了这档子破事能高兴啊。 周灿于是又想往回找补，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何昭昭。 何昭昭实在忍不住，笑得一手抱着手机一手捂着肚子，“周灿，你这嘴是真的笨。” 但是但是何昭昭真的很谢谢他。 “谢谢你哦。” “谢我什么？” 何昭昭看着窗外，轻声说：“你猜呗。” 谢谢你的这份偏爱。 在备受质疑时，只有你关心我高不高兴。 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也能拥有无条件被偏爱、被珍藏的权利。 所以谢谢你。 . 陈嘉映是半夜两点多打来的电话，估计是刚处理完工作才发现这个事，还好何昭昭和摇星都在看小说，不然真就是午夜凶铃了。 何昭昭一接起电话就听到陈嘉映在那边鬼哭狼嚎：“昭昭宝贝啊我真的对不起你！老娘被那对狼心狗肺的叶氏母子给阴了他奶奶的！那个狗屁的叶知谨真不是个东西啊，套了老子的话然后转头就汇报给他那个妈，真是他妈的孝顺的狗！我也是真的没想到他们直接从你那里下手了，狗东西狗东西，一家子狗东西，老娘迟早把他们扫地出门！” 何昭昭觉得她再这么说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于是打断道：“别急别急，我都已经猜出来了，你别担心明天中午我就要回去了，咱们当面再商量，行了快睡吧耽误本美女看小说了！” “我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心情看小说？”陈嘉映本想泄愤再骂几句，想想好像确实有点晚了，遂作罢，匆忙道别几句后愤愤不平地挂了电话。 何昭昭跟陈嘉映一通气之后心里倒是有底多了，陈嘉映这人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做起事确实是滴水不漏，否则也不会在陈氏混得如鱼得水，手底下一帮效忠她的人。 所以这此其实她也不怎么担心。 她见摇星已经放下手机睡了，于是也准备睡觉。 关掉手机的最后一瞬间收到了一条微信。 那人问：你抄袭了？ 这是她的亲生母亲。 何昭昭忽然觉得可笑又可悲，素未谋面的网友摇星没有丝毫怀疑只想帮她解决问题，对这方面根本不了解的周灿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来安慰她无条件相信她，而生养她二十多年的母亲却满是怀疑和猜忌。 其实何昭昭已经习惯了。 她本不想回应，已经放下手机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入睡了。 片刻后，她忽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愤怒地用手指敲下“没有”两个字，却又看到了她的下一条消息。 她说：抄袭了就抄袭了吧，刚好咱们封笔不写了，你回西安咱们托人找个工作，好歹有个班上，在老家咱们还是有熟人…… 后面的字何昭昭没有看进去，她将“没有”两个字又删掉了，只是觉得这个夜晚格外漫长，像是正被千刀万剐般凌迟着。 何昭昭的人生好像就是这样，她得踩着刀子泣着血往前爬，命运没给她选择的权利，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向前。 第54章 P54 咱们得加把火 陈嘉映挂了电话后迟迟睡不着觉, 一边担心何昭昭受刺激，一边又自责是自己害她造人暗算，思来想去后正想打电话给新招的助理让她查些事情, 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却已经三点多了，便决定明天再议。 何昭昭明天下午一点到海城, 陈嘉映打算直接把她接去她家, 商量一下这件事。 陈嘉映以往都是一沾床就能睡着, 今天却辗转反侧失了眠，不断在脑海中复盘昨日的情形, 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越想脑中越乱糟糟一片, 罕见地有些理不清楚。 于是她便从客房出来，摸黑跑去厨房倒了杯凉白开喝。 一杯凉白开下肚，思绪清楚了许多。 陈嘉映脑中还在想这些事, 灯光突然大亮，吓得她差点把杯子砸了。 她放好杯子, 蹙眉看向楼上，发现陆秉不知何时已经扶着栏杆，正垂眼打量着她。 陆秉是桃花眼, 跟陈嘉映的桃花眼却不太一样。 明明长着桃花眼的应该是个多情种, 而陆秉的一双眼却有些苍凉, 他眼睛大，双眼皮细而浅，勾出浅浅的一道, 多情眼便显得凉薄了许多。 陆秉看着还在懵神的陈嘉映, 眼中带着笑意，一双眼睛微微弯了弯，像是天上的月牙。 “还没睡吗？”陆秉问她。 陈嘉映就住在楼下, 他本身睡眠就不好，睡觉也浅，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陆秉听到她气冲冲地打完电话后又出来找水喝，心中思忖着或许是出了什么事，便出来看看。 陈嘉映不想对他透露太多，便敷衍道：“在想事情。” 陆秉知道她不信任自己，也不打算问太细，只问：“跟人吵架了？” 陈嘉映提到这个就来气，反正叶家跟她不合怕是整个海城人都知道，也没必要瞒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叶家把我阴了。” 陆秉缄默不言，沉吟片刻，道：“你在明他们在暗，行事不可操之过急。” 陈嘉映寻思着果然老古董，说话都文绉绉的。 但她确实是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了。 陈嘉映对自己很有自信，她确实觉得昨天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想不通又睡不着，不如问问商业奇才陆大公子。 “陆总，反正你们陆氏也没有插手影视行业的打算，我信你这一次，您看您能不能提点我一下？” 陆秉心中微喜，下了楼梯。 “说吧，你敢说我就敢听。” 陆秉在沙发上坐下，陈嘉映坐到他旁边不近不远的位置，将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陈氏的影视产业这方面她一直比较看重，早在前些年人在国外分公司时，陈氏影业成立不久根基不稳，叶家那边也没怎么留意它，陈嘉映就已经让她在总部留下的心腹言磬暗中将自己的人安排了进去。 后来叶家人见其发展迅速，眼红想分一杯羹，便着急参与了进来。陈嘉映找准时机让言磬几次暗中洗牌，到现在陈氏影业算是牢牢掌握在陈嘉映手里，是她在陈氏的根基。 叶知谨同时是陈氏和陈氏影业的副总，在总部借着叶家的关系能说得上话，但在陈氏影业就不行了。 建立之初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子公司，是陈嘉映主动找陈老爷子接手这个子公司，并且请他直接担任子公司董事，根本没让陈父插手，为的就是拿稳陈氏影业。 后来叶家逼陈父将叶知谨硬塞进去，权力却直接被陈嘉映架空。叶知谨在这里丝毫没什么话语权，尽管提了建议想做些决策，却没有人听他的，更别说替他执行。 最后的决策者还是陈嘉映和她的心腹言磬，他们二人偶尔跟叶知谨商量那么一下，只是为不落人口舌走的一个形式罢了。 陈嘉映先是给他讲了陈氏影业的背景，接着就进入正题了。 《暗隐》这个本子讲的是校园暴力，正是当下最流行的话题，加上何昭昭剧情紧凑不拖沓，行文利落张弛有度，读者基数大热度高，陈嘉映稍加运作便能将它推成大IP。 况且何昭昭跟她关系好，陈嘉映也完全不担心她会扭头跟叶家人联合起来把她卖了。 这次《暗隐》的影视版权事宜她一直都是秘密安排下去，交给项目部最信任的人直接跟进，明面上却和言磬装作还在纠结本子的样子，随便选了几个别的本子做障眼法，为的就是不让叶家人糟蹋她的好项目。 昨日是她唯一一次单枪匹马去和叶知谨商量此事，陈嘉映还特意着重强调了另外一个本子，想将他们对《暗隐》的注意力降到最低，可谁知意外还是发生了。 陈嘉映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我昨天跟叶知谨没怎么提到过《暗隐》啊，就他那个脑子不可能想到这些，那叶家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陆秉听完她的话，放在沙发上的手指随意敲了两下，有了头绪。 “那就是有内鬼。” “啊？”陈嘉映愣了一下。 她倒真没怀疑过这个。 陈嘉映对手底下最后筛出来的人从来都是无条件信任，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能力极强的左膀右臂追随。她太自信了，却忘了人不是一成不变的。 陆秉本想提点两句，但是又觉得或许她的行事作风一直持续下去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况且她这么聪明，以后也会提高警惕。 陆秉只说：“管管你手里的人，还好现在事情能控制得住，当务之急是先揪内鬼，以免他泄露后面的安排，然后借叶氏的手将这本书的热度炒起来。” 风险伴随的是机遇。 这次的险境也可以变为成功的第一块垫脚石。 陈嘉映恍然大悟，说：“明白了，多谢陆总提点，我这就给言磬发微信让他抓内鬼！” 陆秉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怀疑言磬吗……你很信任他？” “我信，在陈氏谁都会背叛我，但是言磬不会。言磬是我爷爷资助的学生，也是我爷爷亲手教出来的，他身上有着我爷爷有的东西，我觉得那是一种“风骨”。我在国外那几年也是他替我暗中处理总部的事，叶家那边不知道他是我的人。” 陆秉蹙眉，觉得“我的人”这几个字隐隐有些刺耳，也不想再听下去了，故意在陈嘉映面前打了个哈欠，然后起身往楼上走，扔下一句“我困了”。 陈嘉映：“……” 怎么会有这么没礼貌的人。 . 第二天何昭昭就该回海城了，也要跟摇星分别。 到机场后摇星还在担心她，“需不需要我也去海城帮忙啊？这次能应付得过来吗，陈氏的那个能办好吗？” 换做别人大概是要茶不思饭不香哭哭啼啼心力交瘁了，但是何昭昭却不是这种人。 她虽然有时会在周灿面前流露出一些脆弱，但是大部分时间身上都是有股韧劲儿的。 何昭昭像是无人区玫瑰一样，坚韧不折。 她冲她摆了摆手，没心没肺地笑道：“不用不用，我们心里已经差不多有数了，回去之后有什么事跟你微信说哈！” 下午一点的时候，何昭昭在机场见到了陈嘉映，第一反应确是有些委屈。 陈嘉映凌晨才睡，赶着来接何昭昭又没来得及化妆，黑眼圈大得跟陆秉有得一拼。 何昭昭像那种被抛弃的小狗一样，把行李一扔就抱住了陈嘉映，眼睛有些热。 陈嘉映眼眶也红了，她觉得是她没保护好何昭昭，不该拉何昭昭出来当叶家的靶子。 “昭啊我对不起你，这次可能是我手里有内鬼才害你被算计了。你放心你放心啊，我陈嘉映一定还你个清白，哪怕这次我把手里的底牌都亮出来，也不能把你拉下水！” “你这是说什么呢！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对不起我的是害我的人，你凭什么跟我道歉。” 何昭昭见她肯定是还在自责，便又宽慰了她几句，然后就上了车，把自己昨天的想法跟她对了一下。 她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两个，一是澄清，二是炒热度。 陈嘉映已经提前让秘书去联系《浮沉中》的作者芊烨，看她那边究竟是什么态度，内鬼那边她先打算按兵不动，先让言磬去查项目部那两个人的背景。 何昭昭刷了下微博，发现热搜已经掉下去了，她蹙了蹙眉，觉得热度不是太够，现在澄清恐怕达不到期待的效果。 她对陈嘉映说：“咱们得加把火。” 陈嘉映正在开车，闻言挑了挑眉，觉得何昭昭很有进娱乐圈的潜力。 “这事好办。” 这是个明星说句话都能上热搜的时代，加火最快的途径就是找明星。 陈嘉映直接给温虞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搞事情。 温虞作为顶流，天天跟在热搜买别墅了似的，不管发个什么微博都能冲进前五。 她转发了昨天那个营销号的微博，不忘带一下节奏。 【温虞：之前天天追连载看，所以《暗隐》真的抄袭了吗？//转发微博】 温虞入场，热度暴涨。 何昭昭到陈嘉映家时，《暗隐》相关话题已经占据热搜前三，“暗隐抄袭”这个词条后面还跟了个爆。 陈嘉映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仰天大笑，“还有这种好事？” 接着两人便商量着如何澄清这个抄袭的事。 对方的入手点是文案、发表时间、题材、梗和时间线，何昭昭潜水晋江作者论坛多年，倒也清楚怎么做反盘。 虽然题材一样，但是逻辑链却完全不同，反盘要从逻辑链这个点切入，再对提到的梗和时间线加以反驳，况且两本书并不存在中译中的情况，就完全谈不上是融梗抄袭。 文案已经从盗文网站上搜到了原本那一版，现在就剩下发表时间的问题了。 何昭昭记得《暗隐》这个故事的人设和走向她是早就定下来的，筹划了一年多才开的文，这么算是比《浮沉中》要早的。 何昭昭已经在飞机上把《浮沉中》大致看完了，找摇星一起帮忙做起反盘来倒也快，现在当务之急是联系芊烨，看看她那边是怎么个说法。 陈嘉映那边很快就传来了消息，她是让秘书用何昭昭的微博账号直接跟芊烨联系的。 芊烨先是一口咬定：“你的发文时间更晚，肯定是看过我的文才有了灵感！” 因为这个截图会被当成证据，所以秘书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说：“清者自清，我已经在做反盘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陈嘉映给何昭昭做了杯咖啡，跟她商量道：“我的想法是先兵后礼，先用这个反盘威胁芊烨，若是她能抖出来什么最好，抖不出来也把她摘出去，毕竟她是无辜的，咱们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在营销号头上，然后把营销号一告，接着就看营销号和叶家如何狗咬狗了，如果营销号笨一点，自然会把叶家的某个人推出来挡枪，最后你卖卖惨，那就是名利双收！” 陈嘉映想得倒是很美，可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时间，什么逻辑链反盘这种东西拿给圈外人看是毫无说服力的，他们不懂这个，但是所有人都能看懂这个故事出现时间的早晚。 只要能证明《暗隐》故事线和人设出现的时间更早，一切都迎刃而解。 但如果对方却又非揪着发文时间不放，怕是会节外生枝。 然而何昭昭手里没有任何证据。 唯一留下的只有备忘录里仓促记下的寥寥几行字，没有时间能够证明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第55章 P55 找到时间证据了 周灿下课后紧赶慢赶, 到陈嘉映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们还在为了时间证据而苦苦挣扎。 何昭昭已经跟摇星一起把反盘做好了，目前来说除了最关键的时间证据之外, 别的都已经准备妥当。 她喝着周灿带来的奶茶，头也不抬地翻着手机。 何昭昭不仅找了所有的备忘录和微博, 还一个朋友一个朋友地翻着聊天记录, 之前圈里好友多, 她天天找她们一起码字聊天，万一恰好跟谁聊过这本的相关内容, 那就是水到渠成了。 陈嘉映在一下午都在打电话联系人脉, 何昭昭听她一会叫张总一会叫王总，没敢问她想怎么炒热度，资本家自有资本家的打算。 周灿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感觉自己除了给她们俩带奶茶来, 好像也没有别的用处。 他有一点点小失落，但很快又想, 陪伴应该也有些用吧，至少可以不让何昭昭一个人面对这些流言蜚语。 “不行，我憋不住了昭昭女士, 咱们还是先去激一激那个什么芊烨吧！” 陈嘉映打电话打得口干舌燥, 不想再这么原地踏步了。 事情已经发生两天, 她们还没有丝毫回应，网上现在已经是战火连天，再不发声就真成默认抄袭了。 陈嘉映倚着吧台喝了口热奶茶润了润嗓子, 然后凑到沙发上跟何昭昭一起窝着。 周灿默默拿着手机预订海底捞。 何昭昭留了个心眼, 只把反盘的一部分截成了图片，接着又把《浮沉中》文案修改前后对比的图片和反盘的部分截图一起微博私信给了芊烨，发完后把手机扔给陈嘉映。 陈嘉映吸了口何昭昭的奶茶, 蹙着眉想措辞，然后打字道：“芊烨大大你好，反盘我已经做好了，这两本文的逻辑链完全不同，足以证明我没有抄袭，而且我还翻到了您的最初版文案，好像跟现在的文案完全不同呢，或许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是碰瓷？现在我还没有回应这件事，如果您手上还有什么别的证据麻烦您现在就给我，我好继续做反盘[微笑]。” 何昭昭看完后给她鼓掌，“牛逼陈总，不愧是你！” 她说完后手机铃声响了，陈嘉映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言磬打来的电话。 陈嘉映：“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出来谁是内鬼？” 言磬有点懒洋洋地，语气很轻松：“没呢，我查了他们两个的背景，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你猜怎么着？张宏的儿子现在上高一，那个高中是海城最好的私立高中，刚好还是爷爷资助过的。另外那个叫……哦对，叫徐疏义，他老婆在陈氏的分公司上班，是个小职员，他们家还有个得了白血病的老人。所以你猜猜，谁是卧底？” 陈嘉映扶额，“你心里有数了还问我干嘛？我忙着呢，你少兜圈子。” 言磬顿时正经了起来，“我觉得目前为止嫌疑最大的是徐疏义，首先张宏是跟了咱们三年的老人，他这人还是挺老实的，徐疏义是今年才进的陈氏，咱们对他都不是太了解。其次，两人对比一下，徐疏义目前看起来更需要钱，白血病的治疗费用对于他们来说可是笔不小的数目。最后一点，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他，张宏是负责对合同的。” 陈嘉映一直没反驳，待听完他说的话后才笑了笑，有些嘲讽的意思。 “言大学霸，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再去找老爷子进修一下。” 言磬没吭声。 陈嘉映继续说：“你知道那个私立高中的学费一年有十几万吗？况且上那个高中的都是以后要出国的人，张宏一个普通小康家庭，你觉得以他的工资真的能负担得起吗？还有，这个本子为什么签了这么久还没下来言副总不会看不出来吧，给老子一条条地过合同磨时间真把我当傻逼耍呢？最后我想给你说的是，如果我是那个根本没让陈氏察觉出来的内鬼，我就绝对不会把所有证据的矛头都指向我自己！” 言磬上学时成绩都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后来又被陈老爷子挑中跟他学管理和生意上的事，年纪轻轻就被老爷子钦点成了陈氏的副总暗中帮助陈嘉映，所以有的时候是有点盲目自信的。 但是阶级这个东西它一直存在着，无论言磬再怎么努力，很多时候他的目光始终不及从小在老爷子身边耳濡目染的陈嘉映长远，但是言磬从来没嫉妒过陈嘉映，他始终忠心耿耿，因为老爷子这份恩情他没齿难忘。 况且言磬也清楚陈嘉映是在提点他，单是上下级的关系，她指示他执行就行了，她大可不必把话说得那么明白透彻。 陈嘉映说完后觉得自己话好像说得有那么一丢丢重，于是面不改色地补救道：“反正我也只是猜测，万一徐疏义真的就那么蠢这也说不定，咱们观察观察别着急下定论，我得先把这边的事处理好，那边咱们先按兵不动，不要让内鬼察觉出来，你继续让他们跟晋江那边沟通，别露出破绽……对了，你可先别动他们的家人。” 言磬跟着老爷子别的学到多少先不提，威胁家人这种铁血手段倒是学了个透彻，陈嘉映跟他打配合多年，他一开口提到他们家人的事陈嘉映就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这倒也是个好事，因为陈嘉映下不去手，身边总要有人下得去手才行。 言磬：“知道啦妹妹，你放心我肯定听你的。” 陈嘉映翻白眼，“妹妹都叫了，那现在妹妹有难你要不要来帮帮忙？” 言磬：“就抄袭那事？就这你一个陈氏总裁搞不定？” 陈嘉映：“好了你他妈还是去找老爷子闭关好好修炼吧，顺便把你那破胃养养，我都怕叶家人给你灌酒把你灌死，辛苦我爷爷还得再培养个人出来接你的班。” 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继续去跟芊烨周旋。 言磬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咧嘴笑了笑，觉得自己有病，被她骂了几顿竟然还觉得有点小感动。 他想了想，听妹妹的话给助理说把今天晚上的应酬推了。 这边芊烨过了很久才回复。 芊烨：“你休想混淆视听，不管怎么说你的发文时间是比我晚的。” 何昭昭和陈嘉映抬头对视了一眼。 那就说明她手里没捏着别的证据了，而且肯定是叶家那边的人给她说让她咬着时间不放。 陈嘉映沉吟片刻，决定搏一搏，回复道：“你也是个作者，肯定知道我这个反盘足以证明我没有抄袭，我现在还没放出去是想给你个机会，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的想害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继续帮着他们的后果？一旦事情反转，他们把你这颗棋子丢了对他们来说毫发无伤，但是你还怎么在这个圈子混？” 芊烨这次没有秒回，过了五分钟左右，陈嘉映抛了手里的最后一张牌。 她把下午找律师团队拟好的律师函截图发了过去。 “只要你继续闭麦不要再掺和这件事，我会把你摘出去的，如果他们威胁了你也不要怕，这事结束后他们不会再来找你。” 良久，芊烨才回复道：“对不起昭禾大大，我也是被他们骗了，他们一开始找上我说你抄袭了我，其实我已经是半封笔的状态，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过你的小说，我也是看了你的反盘才发现咱们的逻辑链完全不同，那个文案也是他们叫我改的，他们说这样更有利于锤你抄袭，真的对不起，后来他们让我抓着你的发文时间不放，我也就只能照做，没想到被当成枪使了……这件事我不会再掺和，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证据了，希望您原谅我。” “耶！”何昭昭看完她的回复后一把抱住陈嘉映，“陈总牛逼牛逼，料事如神啊！” 最后这根稻草还真把芊烨压垮了。 目前看来都在陈嘉映的掌握范围内，但是她却还是怕芊烨再度反水。 “先别高兴得太早，芊烨这里也不要完全相信她会不再插手这件事，我们先回应，看他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何昭昭就把手机交给陈嘉映让她编辑微博了，自己拿着陈嘉映的手机刷热搜，忽然惊呼一声“卧槽”。 陈嘉映被她吓了一跳，翻了个白眼。 一直处于透明状态的周灿也被她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何昭昭没看周灿，把手机送到陈嘉映面前给她看某瓣截图，又激动又期待地对她说：“据说谢庭要演我的《暗隐》！真的吗真的吗！他是影帝啊卧槽超级大帅哥！” 陈嘉映无语凝噎，又翻了个白眼。 “这条小道消息是我找人发在鹅组的……” 她下午联系跟谢庭公司的张总联系，就是在跟他商量拿谢庭当工具人炒热度这事的可行性，这事对他们来说是共赢，反正是小道消息又不是真的，人家就立刻同意了。 陈嘉映于是就快速放出这个假消息，为今晚的澄清做铺垫。 何昭昭：“……” 何昭昭：“火上还浇油，不愧是你。” 某瓣爆出的“谢庭即将出演《暗隐》”的小道消息乘着抄袭的流量一路扶摇直上，又把《暗隐》提出来收割了一番热度，关于《暗隐》的词条再度占据热搜前三。 这次的蹭了影帝流量的结果是何昭昭的微博粉丝瞬间涨了一万多，并且不断飙升。 陈嘉映就继续去编辑微博了，她打了很多字，把每条证据都罗列出来一一说明，最后又顺了一遍逻辑，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让何昭昭再看一眼，突然听到何昭昭说了句：“有了！” 她今天老是一惊一乍，估计受刺激了。 陈嘉映无奈道：“有什么了？” 何昭昭抱着电脑眉开眼笑地回过头来，乐得嘴能咧到后脑勺。 “摇星找到时间证据了！” 第56章 P56 留了个大招 何昭昭把聊天记录拿给陈嘉映看, 激动地指着电脑说：“你看你看！我一八年五月份就跟摇星聊过这本的人设和情节脑洞，还好她所有记录都没删过，然后一条一条翻过去找到的。咱们有实锤了！” 她激动得险些要热泪盈眶, 摇星对她太好太好了，这份恩情有机会她一定要报答！ 陈嘉映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击地懵了一下, 但是很快就回过神了, 她把摇星发过来的截图保存下来放到刚编辑好的微博的第一张图片, 然后又编辑了一段话进行说明。 这便是万无一失了。 何昭昭接过手机仔细看后胸有成竹地点了发送键。 一长串的文字配上九张图，极有冲击力。 何昭昭的读者本就等结果等得心急如焚, 加上有很多被热搜吸引来的吃瓜群众和工具人谢庭和温虞的粉丝来蹲结果, 这条微博一发出来瞬间就有几百条评论和点赞。 陈嘉映直接买了热搜，因为这次流量实在是大，牵扯面也广, 渣浪还给打了八折。 于是“昭禾澄清”的热搜很快就升上热搜第一，关于这事的热搜就占据了好几条前排, 场面堪比流量明星出轨和巨星结婚生子。 何昭昭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么大的流量，还有点小紧张，眼看着评论飙到快破万才敢点开评论区。 【我就知道！！！昭大没有抄袭呜呜呜呜呜呜！！！】 【我哭得好大声, 反盘做的太好了, 这瓜吃得好明白。】 【昭大牛逼, 这澄清简直实锤，每条诬陷她的证据都重锤反击，牛逼！】 【所以影帝到底演不演暗隐？？】 【那是芊烨碰瓷咯？】 【呜呜呜呜呜呜是我喜欢的作者, 没让我失望！！】 【……】 这些评论里有的人大概之前也骂过她…… 不过都不重要, 反正大家都是墙头草。 目前来看反响是很好的，接下来就看对方打算怎么走下一步棋了。 摇星在第一时间转发微博支持何昭昭，紧接着也有别的作者朋友和大V转发了微博, 大势已经掌握在何昭昭手里，其实现在芊烨要反水也没用了，还有什么能比时间证据更锤的？ 如果没有时间证据，芊烨或许还能继续跟叶家为虎作伥。 但现在可就没这个机会了，她可能也没想到何昭昭真能找出这么个大实锤。反正不管怎么说，芊烨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弃叶家才能自保。 虽然芊烨那边还在装死，但是何昭昭和陈嘉映已经拿捏得死死地了。 周灿见事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便立刻起身对她们说：“走吧，我已经预定了海底捞，可以开始庆祝了。” 何昭昭和陈嘉映也快饿死，收拾都不收拾直接就跟周灿一起出了门，何昭昭头没洗妆没化，陈嘉映直接穿着拖鞋就去了。 网络上关于《暗隐》抄袭一事还在不断发酵，而当事人已经坐在海底捞里大快朵颐。 何昭昭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聊起了八卦，她挤眉弄眼地怼了怼陈嘉映，问：“你今天跟那个言磬打电话我听见了哦，你们……是不是有戏！” “呸呸，说啥呢，那是我半个哥哥！”陈嘉映把刚夹住的牛肉放下，起身去揉何昭昭的脸，“我们是纯洁的战略合作伙伴！” 周灿正吃着虾滑，闻言不动声色地替何昭昭挡了一下。 何昭昭顺势钻进他怀里捂着肚子狂笑。 陈嘉映一个单身狗被酸到了，这时刚好听到手机提示音响起，便饶了何昭昭去看微信。 是陆秉发来的。 陆古董：在哪，吃饭了吗？ 陈嘉映：海底捞呢。 陆古董：我来找你。 陈嘉映：不好意思啊陆总，朋友在呢…… 陆古董：我已经到门口了。 陈嘉映：…… 这边倒是也就这么一家海底捞。 陈嘉映无语极了，收起手机支支吾吾地跟何昭昭和周灿解释：“那个什么……我有个朋友，倒也算不上是朋友，就是陆氏的那个总裁，他非要来跟咱们一块吃饭……你们要是介意的话你们俩就继续吃，我去跟他开个包间陪他。” 周灿立马说不介意，倒是何昭昭皱着眉想了半天，来了句：“是那个上过热搜的史诗级颜王霸道总裁陆秉吗？” 陈嘉映听着她这一长串的前缀，面如菜色地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陆秉居然还上过热搜……她海城名媛圈顶流都没上过热搜呢。 “卧槽！需不需要我们去门口迎接他？”何昭昭被冲击到了，感觉人生有点玄幻，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亲眼见到商圈大佬，于是又用手顺了顺头发问周灿，“我今天看上去还行吧？应该不是那么邋遢吧……妈的后悔没化妆没洗头啊啊！” 周灿：“……” 陈嘉映：“……” 不愧是你。 陈嘉映见周灿脸都黑了，隐隐为他们的爱情之路担忧。 然后就见何昭昭突然看着陈嘉映身后瞪大双眼，一脸“我可能快没了”的表情。 紧接着陆秉被海底捞的服务员引了过来，西装革履，气度不凡。 陆秉跟在微博热搜上看到的样子不太一样，跟霸道总裁截然不同，现实生活中的他有种病弱美，配着他厚重的黑眼圈，甚至看起来有些阴柔，很有压迫感。 周围的人有些奇怪地看着陆秉。 陈嘉映也奇怪地看着他。 穿着以万为单位的高定西装来吃火锅，陈嘉映很想问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陆秉自然地在陈嘉映身边坐下，何昭昭和周灿立马起身跟他握手问好以及进行自我介绍，何昭昭为了有点排面，还特意加了句：“我就是热搜第一那个昭禾。” 陈嘉映再度一脸菜色。 陆秉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古董，也不知道能不能跟这两个小学鸡吃完这顿饭。 虽然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但是好歹这顿海底捞因为陆秉的到来顿时上升了不少价值。 周灿极有眼色地又点了些贵的菜上来，何昭昭见陈嘉映迟迟未开口说话，又怕尴尬，就只能跟他聊基金最近一片绿该怎么办。 陈嘉映是在想措辞。 本来她跟陆大总裁的交友圈子就毫无关联，平常也不怎么跟他交流，现在这个场面她更是找不出话题来。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这个人不是陆秉，换做言磬或是裴嘉铭，陈嘉映会立刻把他踹走。 她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 于是陈嘉映只好把话题扯到抄袭事件上，让何昭昭给他讲事情经过，自己在一旁补充发言。 一顿饭吃得跟他妈开总结大会一样。 周灿全程保持礼貌微笑，偶尔给何昭昭加加菜加加饮料。 陆秉也没怎么说话，都是点头回应，或者偶尔蹦出几个字。 何昭昭和陈嘉映讲得口干舌燥，想原地自刎。 陈嘉映无数次盯着陆秉，无数次想开口质问他为什么要来搅他们的局。 但是为了项目和后续陈氏的发展，她选择了闭麦。 这顿饭最后吃得鸦雀无声，就连何昭昭想跟陈嘉映叨逼叨一下都只敢用眼神交流。 而陆秉本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大概是习惯了这种场面。 最后等所有人都吃完饭，何昭昭才敢掏出手机刷刷微博。 因为陆秉有种长辈的气质，让何昭昭不敢不遵守饭桌礼仪。 “芊烨回应了！”何昭昭举着手机对陈嘉映说。 陈嘉映立刻也拿出手机看热搜。 【芊烨： 很抱歉这么晚才回应这件事，因为我也是才从朋友那里得知不久。本人现已处于半封笔状态，作者号也很久没有登过，刚才我登录了一下晋江才发现作者号被盗过了，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订阅了一堆我没有看过的文，所以对于《浮沉中》文案被修改一事我是不知情的，现已将文案改回去了。 对于文案一事我要对昭大说句抱歉，因为我的疏忽导致昭大被污蔑抄袭，真的非常对不起！ 其次这次污蔑昭禾抄袭一事我也是毫不知情的，不知道是什么人通过营销号造谣这件事，对我们双方都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希望幕后之人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最后我再次对昭大说声抱歉，昭大并没有抄袭，希望您能原谅我的疏忽，我愿意封笔表示我的诚意，对不起。 @昭禾】 “封笔！？” 何昭昭也不顾及陆秉了，直接惊呼出声。 芊烨这段声明算是完完全全把自己摘出去了，后面还给何昭昭留了个大招，算是还有些小聪明，也不知道是自己想的还是跟叶家协商好的。 但是她们也接得住。 陈嘉映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随后嘲讽一笑，“跟我玩这套？怕是想给你扣上欺负小作者的帽子。” “评论区已经有人在说了……”何昭昭无语，“死到临头了还想再薅我一把？”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也没到封笔这么严重吧……】 【不对劲啊，这订阅记录明明不是一次性全部订阅的，怎么着盗号那人还一直登着号呢？胆子也太大了吧？】 【无语了评论前面是什么受害者有罪论？这是芊烨自己发的声明，又不是昭大逼着她封笔的……】 【茶味过浓。】 【昭大好像有点欺负小透明了，也没必要让人家封笔吧？】 第57章 P57 叫声姐姐听听 陈嘉映想了想, 拿过何昭昭的手机转发那条微博，并回应道：“我接受芊烨太太的道歉，我们二人早就已经私下和解过了, 我也曾劝过她不要封笔，有错的是那个在背后造谣诬陷的人, 希望太太在创作这条路上坚持下去, 为我们带来更多优秀的作品！” 这条微博一发, 再次激起千层浪，又将局势扭转了过来。 何昭昭直呼内行, 感叹道：“陈姐不愧是陈姐, 人间绿茶粉碎机！” 陈嘉映这条微博透露出三个意思： 一是芊烨并不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毕竟我们都私下和解过了。 二是把逼人封笔这个帽子一句话摘了，因为也劝过她不要封笔, 是她自己小题大做。 三是指桑骂槐骂他们这是一窝臭老鼠，最后的美好祝愿是为了拔高何昭昭的形象, 发个好人卡。 芊烨看过这条微博后要是再敢乱叫，陈嘉映就直接把之前的微博私信截图公开，那就能彻底把她拉进泥潭里。 陈嘉映相信但凡芊烨有点脑子也会见好就收顺着杆下了, 除非是真的脑瘫。 反正现在她们也不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何昭昭觉得这事差不多结束了, 结账走之前偷偷问了句陈嘉映版权费涨没涨，陈嘉映冲她神秘一笑，“这次热度一炒, 估计现在得八位数咯。还好之前内鬼磨合同拖着不签, 否则按之前来你那个本子卖不到现在这个数。” “我丢！”何昭昭瞬间瞪大双眼摇晃陈嘉映的身子，又跑去挽着周灿的胳膊晃悠，眼睛亮晶晶地, “听到了吗周灿，老娘发达了了！” 接着她大手一挥，拦住要买单的陈嘉映，亮出自己的二维码，大喝一声：“我付！这一仗打得大获全胜，多亏了我们陈总的谋划，这顿我昭某人请了！” 然后她扭头又对着陈嘉映小声说：“现在我微博粉丝都几十万了陈总，哎不过也就是晋江小有名气的大美女作家罢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开口，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陈嘉映看着她这个臭屁样，默默翻了个白眼。 周灿在一旁憋笑。 “你现在就去娱乐圈给我挑演员，写几个方案出来，必须得符合你男女主的人设，而且要合你眼缘的，先不用管明星的流量啊咖位什么的，就挑最符合人设的，哦对了还有主要的配角也记得挑挑。目前这个是最重要的事，你要是真想感谢我的话就千万别掉链子。”陈嘉映拿出总裁的气势，认认真真地对何昭昭说。 这时刚好走出海底捞的大门，精神小妹何昭昭直接敬礼，“收到！” 周灿看着何昭昭的样子忍不住狂笑出声，眼底尽是爱意和宠溺。 陆秉默默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竟然有些羡慕。 于是他趁何昭昭和陈嘉映不注意，偷偷走到周灿身后，小声说：“咱们加个微信吧。” 周灿本来正乐着呢，这边陆秉忽然鬼一样从背后冒了出来，吓得他一个哆嗦。 “啊……行陆总，那什么，我加您吧。” 陆秉于是打开二维码让周灿扫他，周灿扫完后瞄了一眼微信名，发现他的微信名就是陆秉，还真跟陈嘉映说得似的，有点古董啊…… 两人加完好友之后就上车了，这期间陆秉跟他零交流，仿佛刚才要加微信的不是他一样。 周灿真的很好奇，陆秉到底加他微信干嘛？ 周灿在车上打开陆秉的朋友圈，发现他什么也没发过，又瞅了眼他的头像，越看感觉越奇怪，于是把他的头像保存下来发给何昭昭，问：你看看这个头像是不是有点眼熟？ 何昭昭就坐在他旁边，她盯着图片看了半天，然后忽然抬起头来和周灿对视，恍然大悟地瞪大眼睛。 何昭昭：这他妈不是从陈嘉映头像上截的吗？ 何昭昭：是谁？暗恋我陈姐！！ 周灿冲着陆秉的方向挑了挑眉。 陆秉坐在副驾驶，此刻正闭目凝神。 何昭昭惊讶地捂着嘴，然后锤了锤周灿的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早就觉得他喜欢陈嘉映了。但你是怎么有陆秉头像的？” 周灿也小声凑到她耳边说：“他刚才主动加我了。” 周灿挺大只一个，趴到她肩上跟她说悄悄话，湿热的气息附在耳骨上，有点耳鬓厮磨的意思。 何昭昭忍不住红了脸，没心情关心别人了。 她偏头看向周灿，灯光昏暗，他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带着笑地盯着她。 何昭昭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痒，像是被周灿的睫毛扫过似的。 她忍不住感叹一句：“你好帅啊。” “我帅还是陈之南帅？”周灿坏笑着问她，笑弯了眼。 何昭昭眼珠子咕噜了一圈，“陈之南吧。” 周灿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吃醋。 陈之南就是个过不去的坎！ 他咬牙切齿地又凑到何昭昭耳边说：“一会回家了你等着！” 何昭昭说了句“我瞧好了嘿”，然后一抬头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前面那俩人的眼睛。 她感觉有点不自在，一把把周灿推开，然后掩耳盗铃地理了理头发。 前面的陈嘉映看到了嗤笑一声，“干嘛把我们当外人啊？又不是没见过。” 周灿笑得像条撒了欢的狗，“就是。” 何昭昭：“……” 陈嘉映先把何昭昭和周灿送回去了，然后载着陆秉去了他家继续上夜班完成哄睡工作。 何昭昭跟周灿俩人下了车又在探讨他们俩的事。 何昭昭运用女人的第六感，开始编故事：“你说会不会是陆总早就暗恋陈嘉映了，比如说其实是什么小时候见了一面就一见钟情，但无奈之前她心有所属，然后他就一直默默守护陈姐，现在她跟张放那事没戏了，然后陆总就趁虚而入来一出霸道总裁爱上我商业联姻先婚后爱！” 周灿摸着下巴也想了会，但真不知道陆秉这是闹哪一出，就打算还是静观其变吧。 夜凉如水，两人互相依偎的影子洒在地上轻轻浅浅。 进家门后，何昭昭忽然开玩笑似的随口问了一嘴：“周灿啊，我现在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啊什么的……” 何昭昭其实很担心周灿会因为她而有压力，毕竟她现在算是有了一番成就，而周灿还是个学生，唯一主要的收入来源只有实验收入和奖学金。 周灿把这话放心上了，他看着何昭昭认认真真地说：“不会的，我才不会觉得心里不平衡，压力肯定是有的，但是有压力才有动力。” 他又抱住何昭昭，将下巴放在她头顶上，轻声说：“昭昭，辛苦你了，得等一等我，我一定一定会加倍努力。” 周灿的家庭何昭昭上高中的时候就听张放说过，父母经济条件不菲，家庭幸福圆满，他还这么聪明上进。 简单粗暴地说，就是周灿一点也不缺钱，不然也不可能每双鞋都成千上万。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他们自信、温柔，从来不会妄自菲薄或瞻前顾后，也不会被脚下的荆棘绊住脚步，他们只会向前看，相信前途光明、道路坦荡。 他们即使跌倒也不会张皇失措，因为总有爱他们的人在身后为他们遮风挡雨。 他们的身上像是充盈着光芒似的，引人忍不住追随，忍不住向往。 周灿就是这样一个人，像他的名字一样，他拥有一双充满光芒的眼睛，举手投足间都是爱留下的痕迹。 她爱他身上的那份纯粹与力量。 何昭昭突然道：“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包养男大学生了？” 周灿：“……” 何昭昭更加变本加厉，“叫声姐姐听听。” 周灿故作生气地捶了她一拳，却并不疼。 何昭昭都以为他不会说了，过了很久，却听到头上方有道很小的声音传来。 “姐姐。” 青年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像是梦中划过的一阵微风。 何昭昭面红耳赤，捂着发烫的耳尖心脏狂跳。 突然理解摇星为什么喜欢小奶狗了！ . 芊烨那里没有后续回应了，估计是已经彻底放弃挣扎。 陈嘉映于是顺水推舟打出最后一手牌，直接让何昭昭发律师函给营销号，告他们抹黑事实、诬陷造谣。 结果却没有像陈嘉映想的那样狗咬狗爆出叶家，营销号极快地道歉认错，事情也就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最后陈嘉映给这次风波画了个句号。 叶知谨手上最重要的一个项目出了岔子，项目负责人连夜跑路跳槽陆氏，叶茜迅速提拔了另一个，然而这个干了两天也跳槽陆氏了，叶家这次算是人财两空、损失惨重。 这损招只有陈嘉映想得出来，那两个负责人本身就是她的人，陈嘉映只不过是跟陆秉用这两个人换来陆氏的投资罢了。 投资是拉来了，可是陈嘉映这边的内鬼还没揪出来。 她琢磨了一晚上，准备演一出戏。 陈嘉映第二天起来先给言磬打了电话商量这出戏该怎么唱，接着让秘书通知那两个嫌疑人上班后来办公室开会，顺便叫小助理买两个针孔摄像头，让她趁没人的时候安在能看到他们脸的地方。 她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还在想，但凡这两个人不是公司的核心骨干，她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抓内鬼，直接两个都开了多省事。 张宏和徐疏义已经到了，正老老实实地站在陈嘉映的办公桌前面，言磬抱着胳膊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看资料。 张宏偏瘦，正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低着头看地板。徐疏义有点啤酒肚和驼背，神情急迫地盯着刚走进来的陈嘉映。 陈嘉映坐下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他们二人，又抬眼跟言磬对视了片刻后移开。 她咳了一声，说：“知道我叫你们来是干什么吗？” 张宏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徐疏义连忙开口道：“陈总，这次叫我们来是为了《暗隐》的事吧？” 陈嘉映端起小助理给冲好的咖啡，抬眼看了眼言磬，漫不经心地说：“嗯，这个本子先不签了。” 徐疏义闻言立刻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陈总，为什么啊？！” “为什么？”陈嘉映抿了口咖啡，目光掠过仍一言不发的张宏，又随后道，“有丑闻啊，签什么签。” 第58章 P58 抓鬼 张宏还是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疏义则是很激动，盯着陈嘉映慷慨激昂道：“陈总，这两天《暗隐》的热度又涨了很多, 搜索量和收藏订阅数一直在暴涨，并且差评少之又少, 显然是个大ip苗子啊！况且作者已经澄清了她没有抄袭, 怎么能算有丑闻呢？您如果不签这个本子的话, 万一被对家抢过去，咱们今年KPI可就完不成了！” 提到KPI, 陈嘉映有点头疼。 陈氏影业今年确实还没真正出过一个大ip, 上半年铆足了劲做了个男频的项目，砸了快一个亿进去却高开低走，险些没收回本来。 言磬发觉陈嘉映有点接不下去, 及时救场，“这些你们就不要操心了, 我们有我们的考量，你们只需要做好手头上的工作就行。” “对，就这么决定了, 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陈嘉映这次就是为了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而已, 然后由言磬全权负责《暗隐》相关事宜, 其余的人谁都别插手。 张宏这次倒是极快地回应了，“好，陈总再见。” 他说完便转身出门了, 徐疏义倒还想再劝劝, 在原地踟蹰了半天，见张宏已经走了，也只好转身离开。 言磬冲她挑了挑眉, “你怎么看？” 陈嘉映回忆了一下两人的神情，说：“张宏太冷静，徐疏义太激动，看不出来什么。” “如果我是内鬼，我就会少说话，说多错多。”言磬说。 言外之意就是他觉得张宏是内鬼。 陈嘉映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套一下娃，要是内鬼猜到我们会这么想，反其道而行之呢？那他就会疯狂劝我，这样才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言磬起身，从陈嘉映的抽屉里拿出《暗隐》的资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水脏，这阵子该清清了。” 陈嘉映“嗯”了一声，等言磬走后又抽出报表看。 小助理敲门进来，又给她端上一杯热咖啡。 “陈总。” 陈嘉映头都没抬，“有什么话，说吧。” 小助理闻言将咖啡放下，面不改色地说：“张宏的儿子今年九月份才上了海城中学，但是我查到他的分数并没有达到海城中学的分数线。而徐疏义家里那个得了白血病的老人，至今都还在最普通的病房里躺着，也没有转到海城最好的医院去。” 陈嘉映翻报表的手顿了顿，良久后才抬起头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你叫什么来着？” 小助理微微一笑，笑出两个小酒窝，“我叫陆晚。” 陈嘉映明白了，“你最近去帮言磬的忙吧，仔细着点，别出岔子。” 陆晚笑得更畅快了，“好的，陈总。” 等陆晚走后，陈嘉映将甜度正合她胃口的咖啡一饮而尽。 “陆秉，真他妈有你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陆晚应该是他的远房表妹，陆秉插这么个人进来属实是叫人捉摸不透，平白无故让他表妹来给她当什么助理？ 不过好在陆晚不是叶家的人，又聪明有实力，用着倒是比之前的助理都顺手。 水至清则无鱼，进来这么个人倒也是好事。 况且要是有一天她的陈氏影业要跟陆氏站对立面了，陈嘉映可以先拿陆晚开刀。 . 言磬和陆晚一直在跟《暗隐》的进度，张宏和徐疏义干了一个月的活让他俩一周给搞定了，陈嘉映从此对陆晚刮目相看，不再大材小用让人家光冲冲咖啡跑跑腿了。 为了早点结束内鬼的事好专心搞《暗隐》后续的工作，陈嘉映决定走在某瓣和某区前头，第二天就直接曝光这个消息，打内鬼个措手不及。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就忍痛割爱大不了两个都开了算了。 于是早上一上班，陈嘉映就拉着言磬和陆晚直接跑去项目部敲锣打鼓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所有人第一反应先是捂耳朵。 至于为什么要捂耳朵，因为陆晚真的搞了个锣来敲。 “来来来，大家注意了注意了，咱们陈总有话要说！” 陈嘉映无语地捂住耳朵，盯着陆晚拿着锣各个角落都敲了一遍，接着才趁大家的耳朵不注意，大声说：“我来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陈氏已经签下了《暗隐》，最近几个月大家有的忙活了！争取把这个项目做成大ip！” 陈嘉映说话的同时，陆晚和言磬已经趁乱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张宏和徐疏义旁边。 俩人的工位正好挨在一起，他们的表情也有了对比。 张宏和徐疏义第一反应都是不可思议。 但是张宏下一秒却面如菜色，似乎还带有一丝愤怒，紧接着便拿起手机往楼梯间走去。 徐疏义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还夹杂着一点遗憾和失落，因为这毕竟也是他的第一个重量级大项目，他觉得他没办好，所以陈嘉映才不让他插手这个项目了。 陈嘉映说完后往那俩人的方向看去，发现张宏打算离开，自己现在一时半会抽不开身，便用眼神示意言磬去追。 陆晚则不用陈嘉映吩咐便打电话叫保安上来抓人。 房间里在的所有人都聊得热火朝天，不少人开始起哄让陈嘉映请客吃饭，暗藏在隐蔽处的老鼠却不太安分。 张宏正在楼梯间给叶茜打电话汇报这件事，他很急切又很害怕，事情完全不受他控制了，他肯定陈嘉映已经怀疑他了，否则也不会绕过所有人的手签这个本子。 在陈嘉映身边待了几年，他知道她的那些手段。 或者说是言磬的手段。 张宏给叶茜汇报完事情的经过，又想起来办公室的那一出，手忍不住开始发抖。 “叶总，我求求您了，您可一定得救我啊，我潜伏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要是让言磬和陈嘉映抓到我可就真的完了！我完不要紧，我儿子的高中可是陈董资助的，我儿子要是因为我受到牵连，我可怎么办啊……” 叶茜正在做美甲，闻言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儿子完不了，我塞进去的人……” 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话锋急转：“什么潜伏啊？我听不懂，你不是子公司项目部的吗，怎么给我打电话啊？” 叶茜边打马虎眼边狠狠地皱着眉，暗道差点就给自己留把柄了，先不提他有没有录音，反正现在撇清跟这个张宏的关系把自己摘出去是最好的选择了。 毕竟跟张宏联系都是手下的人来做，跟她叶茜可没什么关系。 叶茜这么想完，便坚定咬死这事跟自己没关系，说他打错电话了。 张宏目眦欲裂，没想到叶茜来这么一出，他在楼梯间忍不住开始叫嚷：“叶总，哪有您这么过河拆桥的？我辛辛苦苦给您打探消息，天天顶着两方的压力干那些腌臜事，现在事情败露了你就把我卖了？这就是你们资本家的真实面目吧，啊？！” 叶茜懒得理他了，最后说了句“你打错了”，便立刻挂了电话，任由张宏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 言磬在楼梯间门外录了十几分钟的音，录得手都快断了，听到张宏骂叶茜挂电话，立刻打起精神来，一脚把楼梯间的门踹开，大喝道：“拿下！” 几个保安闻言冲进去瞬间将张宏制服，手机也被抢了过来递给言磬。 陆晚仰头看着面前这个装逼的男人，扶额无语凝噎。 “言副总，开个门费手啊？你看看这门锁都让你给蹬坏了，是换锁不要钱还是怎么地？你这个破坏公物的罪名我一会得跟嫂……陈姐好好说说，实在是受不了你这个装逼劲了。” 言磬一听到陆晚这小兔崽子说话后槽牙都开始疼了，他咬牙切齿地走进楼梯间，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然后才看向被擒住的张宏。 张宏此时被两个保安架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看向地面一言不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言磬冲着他冷哼了一声，说：“我是真的想不通，小陈总都对你那么好了，你非但不知足还在背后阴她？” 张宏抬起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也比跟你一样当陈家的狗强！” 陆晚闻言呛了回去，“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呢？死到临头了开始满口喷粪了？” “呵，陈家那个老不死的打得如意算盘可真是好，在你身上投了十几万就收获了条忠心的狗，帮着他那个没用的孙女上位，你才是真的傻逼，等他孙女真坐稳位子了估计第一个弄的就是你！你看看你，现在还替他们陈家数钱呢！”张宏被激怒了，什么话都往出说。 陆晚偏头看了言磬一眼，真怕他听进去了，那未来嫂子身边不又得折个人。 言磬沉默半晌，蹲下身子直视张宏浑浊的双眼。 “谁是傻逼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 张宏愣了一下，听到他又说：“你现在对比一下咱俩目前的处境，你被叶家弃了，陈嘉映一句话你就能背上窃取商业机密罪进去吃牢饭。而陈嘉映呢，子公司都能撒手交给我全权打理，她估计比他爸都信我。” 言磬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是叶家的棋子，陈家爷孙俩是拿我当亲人。” 第59章 P59 还是平行线 张宏愣住了, 他再度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陆晚觉得言磬这人还是孺子可教也，等保安把张宏带去陈嘉映办公室后，对他说：“看来你还是挺上道的, 我姐没看错人。” 言磬嘴硬道：“我只是不想他骂我傻逼……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奉劝你们一句好自为之, 让你哥早点洗洗睡吧, 那小子还配不上我妹妹。” 陆晚撇了撇嘴, 没料到言磬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陈嘉映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结果。 其实也没什么好等的，结果显而易见。 保安敲了两声门, 待陈嘉映说了“请进”之后, 啪一下将门推开，丢进来一个被带上手铐的男人。 是张宏。 言磬随后跟了进来，将有录音的手机交给陈嘉映, 她听了录音后，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那就按流程走吧, 一会顺便给我把徐疏义叫进来。” 陈嘉映其实没什么可说的，真没什么大不了，走颗老鼠屎她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何况他们察觉得早, 没有让这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 如果是言磬把她卖了, 她可能还会骂上几句。但张宏，她只能说句就这。 张宏却死到临头了还要恶心人一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舔着脸说：“开个价吧, 要我赔多少？” 陈嘉映现在是真的想骂人了，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感觉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按法律要求赔偿。” 张宏：“就这样？” 陈嘉映：“然后按法律要求进去蹲局子。” 她用看智障的目光睥睨张宏，好像在说你这问的什么废话。 言磬知道陈嘉映这是懒得说话，便主动接话道：“对喽，不过要进去蹲几年就是陈总说了算咯，泄露商业机密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造成特别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所以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老老实实地把你干过的破事交代了，然后签字画押从公司滚蛋。” 张宏闻言不说话了，一言不发地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嘉映灵机一动，吩咐陆晚道：“你去把徐疏义叫来。” 张宏和言磬都是满腹疑惑，不知道陈嘉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疏义很快就来了，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这大场面有点被吓住，他战战兢兢地小碎步上前，恭敬地问：“陈总，请问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啊？” 陈嘉映目光掠过后面的张宏，轻笑了一下，然后问徐疏义：“你这下知道之前《暗隐》为什么进度拖得那么慢了吧？” 徐疏义其实心里早都有这个猜测了，但是张宏是老员工，实力也比较强，他便一直都假装不知道这些事，专心干好手头的工作。如今张宏事迹败露，他心里也是极其高兴，但在领导面前，还是要演一下。 徐疏义闻言便故作惊讶，回头看向张宏，目光都带了些厌恶。 陈嘉映看得想笑，她和言磬其实都知道徐疏义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不过这确实是聪明人自保的做法，要不然他也混不到现在的位置。 “我叫你来呢其实是给你发补贴的。我知道你亲人现在生病住院急需用钱，前几天我让言磬搞了个公司内部的老员工医疗补贴政策，你都符合条件，直接去申请就行，可以缓解一下燃眉之急。然后医院这个问题呢，我也已经叫人联系好了海城最好的医院，一会你出去找秘书沟通就行。” 陈嘉映看着徐疏义，没有放过他的任何微表情。 徐疏义的脸上只有惊讶和感激，听完她说的话后眼眶都有些泛红。 他哽咽道：“陈总，谢谢……不、不好意思陈总，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了，总之就是太感谢您了！有您在的一天，我徐疏义就效忠一天，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背叛！” 陈嘉映欣慰地点点头，想着总算等到这句话了。 “那我把《暗隐》的影视给你负责，能做好吗？这可是下半年最重要的项目，做好了升职加薪，做不好直接走人，你敢不敢接？” 徐疏义面容坚定，中气十足地说：“敢！之前签约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这是个好本子，既然陈总放心把这个本子交给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做好这个项目！” “嗯，出了任何差错可就要直接走人咯。”陈嘉映又警告了一下。 徐疏义：“您放心吧，我亲自盯每个环节。” 陈嘉映这才放心，点点头，“好，我信你。” 言磬对冷眼旁观的张宏说：“小张啊，看看人家看看你，究竟谁才是傻逼？” 张宏还是颇有当卧底的职业操守，愣是死扛着不说话。 陈嘉映觉得没必要了，反正现在证据充足，审问的事交给警察得了，就是套出来点关于叶家的事也没什么用，叶知谨手上那个项目已经让她给搅和得差不多快黄了，现在还是要适当地给他们松松气，不能把兔子逼急。 于是她便挑了下眉，对言磬说：“行了行了，你赶快把他带下去吧，交不交代都有证据能送警察局，该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就这破事别再浪费我时间了。” 言磬冲陈嘉映做了个鬼脸，然后把张宏拖走了，陆晚跟在他们身后，一脸便秘样。 陆晚：“……” 有一说一，她真的觉得这陈氏副总的脑子不太正常。 还好他和小陈总不是亲兄妹，不然以后她还得叫言磬哥。 . 自从版权的事谈妥后，授权书很快就给何昭昭寄过来了，她跟周灿一起看了几遍，觉得没什么问题，然后签了名。 何昭昭拿起中性笔签名的时候，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写《暗隐》的时候，她还是个日入三块的小扑街，文下面评论都没几条，感觉每天都在单机，甚至偶尔会有弃坑的想法。 而现在呢，她正在签版权合同，还是八位数的合同。 就好像这份合同在对她说：你看，你坚持的东西是有回报的。 何昭昭心中猛地升起一阵酸涩，突然很想哭。 周灿见她的手有些微微发颤，便意识到她的情绪波动，于是将何昭昭揽进怀里，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 何昭昭像是汲取到了某种力量，迅速将名签好，把合同放到门口的桌子上，然后噘着嘴扑进周灿怀里，瓮声瓮气道：“周灿，我感觉我心里现在很复杂，可能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周灿将她搂紧，又抚了抚她的后背，轻声道：“嗯，我明白。” 他的话像是有种莫名的魔力，何昭昭感觉内心瞬间平静了许多。 她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综艺，从周灿身上爬起来，严肃又坚定地对他说：“周灿，我终于明白了，你才是我的小太阳！” 周灿心中有些暖意，依旧温柔地让她依靠着，片刻后问她：“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 一提吃的，何昭昭立刻来劲了。 “我想吃你做的西红柿鸡蛋面！要卧两个荷包蛋！”她边说着边从周灿怀里起来，整个人又精神了。 周灿有片刻无语，总觉得西红柿鸡蛋面的魅力比他还要大，他又将人捞进怀里，把头埋在她肩上，捏了捏她身上的软肉，温声温气地说：“好。” 何昭昭：“吃完面我送你去学校。” 周灿立刻开心了。 两人又依偎了一会，周灿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发现已经不早了，便立刻起身拿起手机去给何昭昭做面吃。 周灿切西红柿的时候听到手机提示音响了，担心是导师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通知，于是拿起手机看了眼，人却瞬间僵住。 不是导师，是陈之南。 何昭昭的手机没有设置消息隐私，所以可以不用解锁就能看到新消息内容。 「陈之南：昭昭，听陈嘉映说你卖版权了？恭喜啊！」 「陈之南：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顿饭庆祝一下？火锅怎么样？」 周灿刚才不小心拿成何昭昭的手机了。 他又仔细读了一遍陈之南的消息，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好像却看不懂了。 周灿的心瞬间凉了个透彻。 难道她没有跟陈之南说清楚吗？ 他拿着手机，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着，转过身想去找何昭昭当面质问，但看了眼她的背影，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不能产生信任危机。 周灿做了个深呼吸，在脑中慢慢回忆跟何昭昭相处的细节。 越想心越凉。 周灿陡然发现，除了在这座房子里，他和何昭昭竟然没有任何别的交集。 他不认识何昭昭其他的朋友，而何昭昭也从来没参与过他的交际圈。 他们还是像两条平行线。 如果没有周灿今年九月份的刻意而为之，他和何昭昭呢？或许一辈子都是普通同学。 周灿忽然有些害怕。 自从在一起后，他无数次设想过跟何昭昭的未来，可她呢，是否也同样如此？ 她究竟是拿他当一时的消遣、海里养的一条鱼，还是真心实意地爱他，想和他共度余生？ 第60章 P60 一直是你 周灿站在厨房想了许久, 隐约感觉自己的想象力快跟何昭昭一样丰富了。 他又盯着那两条微信沉吟片刻，然后拿着手机去卧室找何昭昭。 何昭昭正在码字，卡文卡得想原地撞墙, 见周灿忽然拿着手机来势汹汹地进来，心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周灿阴沉着脸, 把手机递给她, 凉飕飕地说：“有人给你发微信了。” 何昭昭缩了缩脖子, 在他颇具压迫性的目光中接过了手机，定睛一看, 恍然大悟。 今天的西红柿鸡蛋面可能会有点酸。 “你说我去不去？”何昭昭笑吟吟地看向周灿, 将选择权交给他。 周灿面色稍缓，但还是硬邦邦地抱着胳膊说：“我哪敢替您做决定啊昭禾太太，毕竟我只是您海里养的一条鱼而已。” 他急了, 他开始说疯话了。 然而何昭昭现在意外地有些享受。 她又眉开眼笑地起身，一把扑进他怀里, 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腰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我的鱼缸里可就你一条食人鱼，都由你说了算哦。” 周灿还是抱着胳膊, 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 何昭昭捧着他的脸, 盯着他的黑眼珠, 亲了他一下，正色道：“那不如，咱们一起去！” 周灿还是不理她, 但是显然接受了她这个提议。 何昭昭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灵机一动，惊呼了一声，然后假装脱手要从周灿身上摔下来。 周灿吓一跳, 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何昭昭，心脏跳得飞快。 何昭昭这才低着头咯咯笑个不停。 周灿哭笑不得，警告般冲她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何昭昭：“知道啦，这下原谅我了吧周同学。” “嗯。”周灿撅了噘嘴，不情愿地发了个气音，阴阳怪气道，“你快回你的南哥吧，别让人家等急了以为我绑架你。” 何昭昭瞥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怎么醋劲这么大”，然后打字回复陈之南：好呀好呀，不如再叫上李询一起吧，好久没见他了，我再带上我家内位，咱们一块聚聚。 何昭昭：陈总日理万机可能没时间，周灿今天晚上也有课，你看明晚行吗？ 虽然不清楚陈之南的想法，但是何昭昭愿意按字面意思理解。 陈之南过了很久很久才回复：好。 何昭昭发了个小兔子的表情包，然后回：那我就去联系李询啦，明晚六点火锅店见~ 然后她把火锅店的位置发给了陈之南，意思也是让他不用再来接她了。 既然周灿心里不舒服，那她就要跟陈之南划清界限。 她和周灿现在还能破镜重圆实属不易，何昭昭不想这段感情有任何杂质，她想尽可能地跟周灿走得更远一些。 何昭昭又给李询发了消息和定位，然后把手机递给周灿让他看聊天记录。 周灿接过手机翻看了一下，眉眼逐渐染上笑意，显然是被“我家内位”这四个字取悦到了。 何昭昭眯着眼睛不放过周灿任何一个表情，见他终于消气了，再度主动窝进他怀里，说：“消气了吧！” 周灿将下巴放在她头顶上，将人整个圈了起来，“消气了。” “为了以后不产生这类误会消耗感情，咱们今天把这事说开。” 何昭昭推了推周灿，从他怀里坐直了身子，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对他说，“我跟陈之南真的没有什么，一直以来我们的相处模式都是普通朋友那样，我甚至跟李询关系更近一点。也许陈之南会对我有好感，但是他从来没跟我表露过心意，你明白吗？所以这不算什么。 况且他为我做的事情也是他以自己的视角做的，我从来没要求过这些，所以我凭什么要对他的单方面付出而负责呢？在我看来，我和他就仅仅只是朋友。至于他怎么看，那是他单方面的想法，在他没说出口之前，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从来都不是陈之南。” 周灿感觉有些害羞，心中一片滚烫，想了许久，支支吾吾地反问：“那你高中的时候为什么还老去看陈之南打球？还说不喜欢他！”周灿有些幼稚地跟何昭昭抬杠似的，说到后面越来越有底气，嘴皮子也越来越溜。 “当然是找个借口翘自习啊朋友，主要是为了翘课，其次才是去欣赏帅哥。”何昭昭有些心虚，又补充道，“其实大部分时间我都在跟陈嘉映和李询一起去食堂买夹馍吃，看陈之南的次数少之又少啦。” 说是这样说，但是高中的时候陈之南确实是公认的校草，稍微比周灿带了那么一点阴柔美，那时候的女同学们就吃这个类型。 何昭昭真的只是跟风去看陈之南，然后顺便蹭一点别班女同学带来观赛的零食而已。 又不用在教室上自习，又能蹭到零食吃，还能一起打扑克交流感情，这种事情何昭昭一般都是舍我其谁。 也只有周灿这种天天在教室里学习的好学生，才以为她只是为了去看陈之南，茶话会的快乐这帮书呆子才不懂。 何昭昭忽然觉得自己前十八年的人生过得实在有些风流倜傥了。 现在只能回忆得起来翘课和罚站的时候，大概偷来的快乐才是最爽的。 周灿勉为其难地相信了，因为后来有时候何昭昭来偷看他打球，其实普遍不太专心，一般都在跟别人玩斗地主，时不时星星眼地偷瞄他一下，但还是打牌的魅力更大，他瞅着何昭昭的劲头就差把麻将桌也一块搬来了。 周灿又说：“但是，陈之南还在觊觎你，我不开心！” 何昭昭：“那爱妃去跟陈之南说清楚吧，寡人尽力了。” 周灿：“……” 周灿：“好，这可是你说的，别逼我用男人的手段。” 何昭昭抱臂不屑地说：“我说的，本宫倒要看看你们男人的手段是什么。” 周灿暗自咬牙，决定彻底断了陈之南的念头，一雪前耻。 . 何昭昭答应了送他去学校，说到做到，真的陪他去挤地铁了。 工作日又赶上下班高峰期，地铁上人不少，挤得何昭昭靠在周灿身上不想说话。 还有三站的时候，何昭昭实在是忍不住了，悄声问周灿：“你当初，是不是为了接近我才在我家对面租房的！” 周灿条件反射地否定，“不是！” 何昭昭眯着眼睛审视他，“那你有病吗不在学校旁边租房跑这么老远？” “好吧……”周灿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承认道，“确实是为了创造机会。” 何昭昭说：“那等咱们租期到了去你学校附近租房吧，反正我在哪都一样，这样的话你还能方便一点。” 周灿顿时心花怒放，偷偷牵了牵何昭昭的手，笑吟吟地说：“好。” 何昭昭：“我还想养只英短蓝猫。” 周灿：“好，你说了算。” 两人进校门的时候正赶上晚饭高峰期，一股子一股子的人往食堂涌动，学校广播社正在放校歌，大喇叭响彻云霄，有的同学下意识小声跟唱，有的同学嫌吵迅速把耳机戴上。 大学不像高中那样齐头并进，虽然各玩各的，但也是一段色彩纷呈的青春。 然而对于周灿这样的物理系研究生，大学时光就不那么色彩纷呈了。 路上何昭昭问起关于周灿的专业，周灿就粗略地给她讲了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周灿现在在F大的电力综合能源研究室，这个研究室主要收自动化、物理和电子的学生，想进是需要考核的。 但由于周灿是以专业成绩第一进的F大，能力比较强，加上跟某个比较有话语权的学长是认识两年多的朋友，学长跟研究室的老师提了一嘴，刚好那个时候研究室人手不足，老师也对周灿有点印象，于是就破格收了周灿。 周灿有一个月的实习期，期间表现良好，还帮助团队突破了难关，老师如获至宝地给他转了正，让他开始跟无人机的项目，所以他们最近一直都要泡在实验室。 “总而言之，我是有工资拿的，一个项目能分到好几千呢！”周灿神采奕奕地跟何昭昭十指相扣，像高中生那样，有点小得意地跟她炫耀。 何昭昭：“那不错呀，之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过这些？” 周灿有点委屈，“明明是你从来都没问过我。” “有一说一，我真的不懂你们学物理的。”何昭昭又说，“但是我不问你就不给我说啦？那你找我谈什么恋爱，不就跟好兄弟没什么两样？” 周灿听到“好兄弟”，皱了皱眉头，有点嫌弃道：“才不是好兄弟，以后有什么我会跟你说的，你可别把我当好兄弟。” 何昭昭懒懒地应了一声，觉得周灿小题大作了。 哪有好兄弟天天搂搂抱抱亲亲，偶尔还要坦诚相见一下的？ 何昭昭把周灿送到熟悉的实验室楼下，跟他又腻歪了半天，打算一会拿着周灿的校园卡去他们食堂蹭顿夜宵吃。 两人刚放开手互相道别，忽然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小周啊，好巧好巧，哎呦卧槽！这是你女朋友？！” 第61章 P61 我好喜欢你 这是何昭昭第一次碰到周灿的同学, 她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因为她今天没化妆，甚至连头都没洗。 此时成煜已经笑得跟大马猴似的走了过来，周灿看到了立刻跟他打招呼：“学长好。” 成煜笑吟吟地走到周灿身边, 拍了拍他的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何昭昭。 周灿立马把何昭昭介绍给成煜, “这位是我女朋友, 何昭昭。” 何昭昭尴尬地说了声“你好”, 脸颊爆红。 “哎弟妹，别见外, 哪个系的啊？”成煜问。 何昭昭：“Z大中文系的。” 成煜没正经地转头跟周灿开玩笑：“不错啊你小子, 闷声干大事哦！” 周灿笑着挠了挠头，有点羞涩。 何昭昭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尴尬啊, 像见家长一样。 然后只听成煜冷不丁对着何昭昭来了句：“不过弟妹你可要当心哦，小周很受欢迎的, 有几个本科生学妹没事了就跑来看小周，还偷拍发表白墙海捞他。” 何昭昭：“？？？” 羞涩感瞬间消失了。 她闻言立刻怒瞪周灿，“这事你休想糊弄过去灿狗！有人来偷看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过？别的不说也就算了, 这个都不跟我说, 你是真的拿我当兄弟吧？” 何昭昭冷笑两声, 周灿冷汗都快滴下来了。 周灿一个眼刀刮过成煜，也不顾在公众场合，拉着何昭昭的手连忙解释道：“昭昭你听我说, 我只发现过一次几个女生来看我, 我已经跟她们说清楚了，表白墙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一会我就加表白墙解释清楚。” 何昭昭问：“你当初是怎么跟她们说的？” 周灿老老实实交代, “我说我有女朋友了，让她们好好学习，以后不要再来了，这样会给我造成困扰。” 成煜一直在看戏，忽然嗤地一笑，“小周啊，你下次直接说你快结婚了，谁再招惹你就是犯法。” 周灿闻言面色一变，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然后连忙看向何昭昭。 她却跟没事人似的，甚至醋意上头。 何昭昭：“对，下次你就说你快结婚了，彻底断了她们的幻想！” 周灿：“……” 这时成煜看了眼时间，然后催周灿别腻歪了抓紧时间去实验室，两人只好匆匆道别。 何昭昭把周灿的校园卡揣进兜里，越想周灿的事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男朋友居然整天被那么多人觊觎，还被偷拍发表白墙？ 妈的。 何昭昭边往最近的食堂走边掏出手机，她想了想，在Q.Q搜索栏那里搜了下“F大表白墙”，结果跳出来好几个联系人，她想都没想，全都加上了。 她去二楼买了份重庆小面，又跑去最左边的窗口买了根烤肠，接着才坐下来刷表白墙发过的投稿。 何昭昭先选择了看起来流量最大的一个墙，然后一张图片一张图片地翻着，果不其然，翻到了两条关于周灿的投稿。 「墙墙，我想海捞一个小哥哥，跑步的时候路过篮球场偶遇到的！他真的好帅，感觉可以进入校草排行榜top5了！不知道是哪个院的，有缘的话想蹲一个联系方式~而且小哥哥皮肤好白，蹲不到联系方式我能不能蹲一个美白面膜安利啊！」 「图片.jpg」 何昭昭看得抓心挠肝，翻到下一张去看投稿人拍的照片。 不得不说，照片偷拍得倒是不错。 照片里的周灿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脚上是黑白相间的球鞋，宽肩窄腰头小，身材比例极其和谐。黑色显白，衬得他肌肤白皙如玉，但由于打球出了汗，周灿的耳尖和脖根微微有些泛红，更显得整个人神采飞扬。 投稿人角度抓得极好，拍到了他四分之三侧脸，漆黑的眸子专注又有神，红唇有些薄，唇角隐隐可以看到一点破皮。 何昭昭的目光划过周灿的嘴角时，顿时老脸一红。 这个是她的锅。 于是何昭昭面红耳赤地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又用修图app锐化了一下，偷乐着发给陈嘉映看。 何昭昭：我男人好帅。 何昭昭隐隐有些小骄傲：这可是他们学校有人给表白墙投稿的。 何昭昭：可惜已经让我捷足先登。 何昭昭：证明我挑男人的眼光不错。 陈嘉映：切。 另一条投稿在刚开学的时候，也是带着一张偷拍的照片，那时候周灿的头发比现在短一点，头发和瞳孔都是漆黑的，像是墨染过一般，看环境好像是在学校图书馆。 青年安安静静地伏在桌上，手里转着笔，似乎在冥想。 周灿的骨相是极好的，何昭昭觉得就他那个骨相，估计随便套张皮都好看。 投稿人非常出淤泥而不染—— 「墙墙~想表白一下这个小哥哥，感觉我是配不上了，那就发出来给大家欣赏一下帅哥！」 何昭昭点开评论区看了一下，发现已经有人曝出了周灿的院系专业，然而就是没说他有女朋友的事。 剩下的都是夸他帅的。 何昭昭隐隐有了种危机感，但转念一想她比他有钱，于是危机感又消失了。 她又随便翻了翻别的表白墙，也零星发现了几条投稿，看着看着觉得没意思，反正她们又摸不到周灿，她一个人徒增这种烦恼干嘛？于是何昭昭只把照片保存下来了，并且一一锐化调色。 何昭昭吃完夜宵后准备等周灿一起回家，就去学校的主干道上溜达着消食，走着走着手机提示音响了，何昭昭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周灿发来的 ——[链接]分享了F大表白墙的说说 何昭昭觉得奇怪，点开发现表白墙只发了一张图片，并配字：这是一条值得单发的投稿，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好奇地打开图片，发现投稿人居然是周灿，震惊地当场说了个“卧槽”。 「大家好，我是物理系的周灿。 之前没有加表白墙，所以我并不知道有许多同学投稿了关于我的一些照片，为了避免一些误会，我想跟大家澄清一下，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她是我的小学兼初中、高中同学，其实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她了。 在跟大家一起笑的时候，我总是下意识先看向她。其实我早该意识到我喜欢她的，否则也不至于耽误了最宝贵的大学四年。 所以我考来F大也是为了她。 以上，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投稿关于我的事情了。 祝同学们早日觅得良缘，有情人终成眷属。」 何昭昭看得好感动，眼睛有一点点红，但是她不信周灿很早之前就喜欢她了，他绝对没有她早。 何昭昭看着周同学发的那条微信，心中微动：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接你。 周灿无心做实验了，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回复道：现在。 何昭昭：这就来。 发现周灿开始整理桌子，成煜半眯着眼瞪他，说：“又要走啦？” “明天来加班。”周灿迅速收拾完，然后拿着手机下了楼，一路走一路蹦跶，宛如隔壁提前放学的小学生。 还在努力干活的成煜：“……” 狗东西。 周灿飞速出了实验楼，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何昭昭，不免有些失落，便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等她。 他正打算掏出手机给何昭昭说他下来了，突然用余光看到远处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 路灯有些昏黄，月色也微醺了。 身形娇小的女人穿着一件松垮却有型的驼色大衣，带点酒红色的及腰长发被风吹散，落了几缕在肩上，她在氤氲的光中伫立着，用马丁靴轻轻蹍着落叶。 周灿的心脏仿佛被棉花糖充盈起来，他迫不及待地快速跑了过去，边跑边喊：“何昭昭——” 何昭昭闻声抬头，却还没来得及看清便撞入一个怀抱，嗅到熟悉的薄荷味，她逐渐安心下来，反手回抱住周灿。 周灿仿佛被这个动作触动到了，他忽然将头深深地埋在何昭昭的肩颈处。 片刻后，她听到他闷声说：“昭昭啊，我好喜欢你。” 于是何昭昭的内心也跟着打起鼓来。 她回应周灿：“周灿，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比你还要早。” 画风就有些突变。 周灿抬起头来，边将何昭昭的头发理好边说：“绝对是我比你早。” 何昭昭：“肯定是我早，我高一的时候就偷偷去看你打球了。” 周灿：“我初三还给你写过同学录，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何昭昭：“初二我帮你收过作业。” 周灿：“初一我揍过说你脸圆的男生。” 何昭昭：“谁说我脸圆？” “……” 于是当晚表白墙又收到了一则投稿。 「墙，先匿死，本人今天下了晚自习从实验楼出来后，发现物理系的周灿同学和他女朋友在激烈地争执，我怀着八卦的心思不小心听到了他们争执的内容，居然是在争谁先喜欢上对方的，最后由周同学用嘴堵上了女朋友的嘴，结束了这场战争……」 「图片.jpg」 「本人在此次事件中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强烈建议学校新加一条校规：禁止异性在校园内亲密接触。」 「图有点糊，但是可以看出是两个人。」 「一定要匿死！」 表白墙将这条投稿发出后，评论区顿时炸锅。 【大晚上的我做错了啥你给我看这个？】 【图实在是太糊了！差评！】 【建议+1！！】 【隐约觉得他女朋友是美女，姐姐我可以~性别不要卡得太死嘛！】 第62章 P62 脸上火烧火燎地 次日是何昭昭跟陈之南约定好的日子。 周灿这天没课, 却早早起来跑去隔壁挑衣服，两家门都大开着，周灿换一身过来晃一圈让何昭昭点评, 找找跟在周灿脚边来回跑，它可能以为他们在玩过家家。 何昭昭则不慌不忙地坐在餐桌前赶今天的更新。 周灿又换了身西装进来, 何昭昭抬头瞥了一眼, 干咳两声：“去吃火锅你穿西装？” 虽然帅是帅的, 比陈之南穿西装都帅一点，但是糟蹋西装的行为实在是太疯了。 周灿提起西装就来气, 瞪她, “那你跟陈之南一起去吃火锅，他能穿西装我不能穿？” “我靠，是不是上次我跟他出去被你看到了？”何昭昭审视他, “可是他西装染上火锅味跟我没关系啊，你的西装染上味了不是还得咱俩一起送去干洗店？按你之前财产上交的说法, 到最后花钱的还是我好不啦？” 周灿：“……” 周灿：“说的也是。” 周灿：“那我还是穿我最贵的球鞋去吧。” 最后周灿还是敲定了他最喜欢的一件卫衣和最贵的一双球鞋，还直接穿着来何昭昭家做饭了。两人简单吃了个午饭，周灿让何昭昭穿上衣服, 提前化好妆, 特意嘱咐画全妆, 假睫毛都得贴。 为的是让陈之南看看何昭昭跟他在一起过得有多好。 何昭昭对周灿这种幼稚的小学鸡行为感到无语，但还是照做了。 她刚穿好衣服出来，发现周灿拎着她唯一一双因为好看才买的球鞋坐在沙发上等她, 见到她的衣服, 狠狠地皱起眉。 何昭昭立刻有所感应般，先发制人道：“你是有多喜欢球鞋？我这双你可穿不进去啊！” “我才不穿你这种粉色的，我意思是, 你为什么穿毛衣？”周灿盯着她的高领毛衣，语气非常不爽。 何昭昭：“我穿毛衣有什么问题吗？我要穿大衣啊，然后搭我的马丁靴。” “不行！”周灿立刻否决，幼稚地较劲，“你要跟我穿情侣装！鞋我都给你挑好了，你赶快去换件卫衣。” 他说着，直接拉起何昭昭的手将她拖到衣柜前，熟练地找到跟他同一牌子的卫衣出来扔到床上，然后又去翻了条跟他一个颜色的牛仔阔腿裤出来，眼皮一抬，指了指床上，“穿吧。” 何昭昭：“……” 为了哄她的小学鸡男友，何昭昭只好硬着头皮穿上这种充满青春气息的衣服，她上回这么搭大概还是在大学时期，毕业了之后基本上都穿得很成熟。 她穿好后从卧室里出来，周灿立刻拉着她跑去全身镜那里照了照，确认一看就是情侣装之后，才放何昭昭去化妆。 何昭昭是真的懒得画全妆的，谁有病吗去吃个火锅还要贴假睫毛？ 但是为了不引发情侣矛盾，何昭昭老老实实地化了，接着才去继续码字。 两人下午五点左右才出发，坐到李询在的那一站之后下车等他一起去。 李询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何昭昭了，也好几年没见周灿了。 他们队小组赛被刷下来了，所以直接原地放假，这才答应何昭昭去吃火锅聚个餐。 他路过何昭昭跟周灿的时候，没认出来，直接擦肩而过了，后来还是回忆起何昭昭的发色才回过神来。 “昭爷啊我丢，没认出来。”李询连忙走过来打招呼，对周灿点了点头，“灿哥。” 虽然周灿和李询这两位对彼此有些陌生，但是抵不住李询是个自来熟。 李询坐在何昭昭左手侧，“一开始我真没认出你俩，还以为是哪对高中小男女朋友偷偷跑出来玩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泪目了，爷青回。” 周灿突然问：“你是LG的？” “对啊对啊，前几天被骂上热搜那个队。”李询不以为意，“被骂习惯了，无所畏惧。” 周灿没话找话：“我很久没打联盟了，你跟何昭昭一直在联系吗？” 李询说：“对啊，她上大学的时候老来我们基地找我玩，说什么我们那里网好，放屁呢，还不是没流量了来蹭wifi。” 于是周灿理所当然地顺着话问何昭昭了，“你不跟你们大学同学去玩吗？” 何昭昭夹在中间，听不出来周灿的话中话这么多年小说白写了。 何昭昭：“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和同事？” 周灿老老实实地点头，“嗯。” “我大学同学早都四分五散了，上大学的时候平常也都是找陈嘉映和李询一起玩，再加上我大二为了码字就搬出去住了，跟她们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现在同事基本上是网友，有时间带你一起面基，乖，别这么没有安全感，搞得我很像渣女一样。”何昭昭笑得有些欠揍。 李询嘴快地补刀：“陈之南不是老带你去吃火锅吗？” 何昭昭：“……” 她瞥了一眼周灿的脸色，一本正经地说：“我已经把火锅戒了。” 周灿：“……” 周灿感觉自己快要火锅ptsd。 三人到的时候，陈之南已经到了，并且点好了锅底。 陈之南先见到的是何昭昭，很久没见她穿得这么像学生，不由得眼前一亮，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何昭昭也笑着回应，见了陈之南的打扮后暗自心惊。 陈之南今天破例没穿西装。 何昭昭想了想身后那位极爱吃醋的小学鸡，隐隐感觉有一场恶战要打。 果然，何昭昭坐下后，周灿顺势坐到她身旁，然后大大方方对陈之南说：“南哥好。” 这一下子就拉开了年龄的差距，何昭昭直呼内行。 陈之南瞥了一眼周灿，看到了他跟何昭昭的情侣装，不由得有些失落，面上却还是维持着笑意。 李询见过几次陈之南，跟他没那么客气，随口说了个“好久不见”便坐在陈之南旁边看戏。 这下何昭昭跟陈之南坐对面了，周灿觉得自己心口有些堵。 早知道就是求也要把陈嘉映求来，多个人好开个包间。 几人一起商量着点完菜后，周灿问何昭昭：“去买奶茶吗？” 何昭昭本来觉得他们突然离席会不会有些尴尬，但是想着现在买一杯，一会走了还可以带一杯回家喝，没忍住诱惑便答应了。 两人于是起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陈之南低声说：“记得买热的，昭昭快要生理期了。” 一席话激起千层浪。 周灿瞬间就生气了，想开口回怼，但何昭昭拉了拉他的袖子，牵住了他的手，让他的怒火瞬间平息下来。 他回头跟陈之南对视，两人的视线仿佛在相互较量着，周灿不紧不慢地说：“不好意思，一入冬我就不给她买凉的了。” 况且何昭昭的生理期，他比陈之南清楚多了。 哼。 何昭昭赶快把周灿拉走了，走的时候周灿发现陈之南在看两人交握的手，脸色晦暗不明，周灿立马爽了，甚至直接跟她十指交扣。 陈之南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只是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还有就是觉得周灿碍眼极了。 他忽然很想抽烟。 他听到李询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留在海城吗，不回西安了？” 陈之南正想开口，却听到李询又说：“昭爷好像想回西安了呢。” 陈之南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放弃不了自己在海城得到的一切。 他看着锅里翻腾的红油，暗暗想一会要拿这个问题去问周灿。 陈之南觉得自己有些不君子了，但是他认为，按周灿现在的条件，他也不会选择跟何昭昭一起回西安，毕竟海城的资源比起西安要好太多了。 陈之南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些痛苦，像是在看着自己走向死胡同。 但是他别无选择。 于是陈之南这么回答李询：“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询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不再言语，心里却多了几分考量。 何昭昭捧着杯奶茶，牵着周灿的手回来了，两人坐下后，周灿将自己手上那杯打开放到两人中间，这次他们的位置换了，原因是刚才买奶茶的时候周灿跟何昭昭撒了娇。 她现在想起来还有点脸红。 大周五的本来人就多，周灿一米八的大高个光明正大地拉着何昭昭的手左右摇晃，湿漉漉的眼睛就那么盯着她，小声对她说：“一会能不能跟我换位置，我不想你坐在陈之南对面……姐姐……” 没错，周灿还破天荒叫她姐姐了。 何昭昭感觉自己差点溺死在奶茶店。 周围的人都在偷偷看他们，还有小女生拿起手机拍照录像，何昭昭怀疑她今天刷某音就能看到自己的现场直播。 何昭昭腿都软了，迅速搂住周灿的胳膊答应他。 “好好好，必须换，你不要再看我了，真顶不住了。” 周灿笑得差点露出后槽牙。 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都像是会说话一样，睫毛在眼底留下浅浅的投影，羽毛一样刮得人心里发痒。 何昭昭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她当着几十号人的面，拍了拍周灿的肩膀，示意他俯身。 周灿乖乖照做。 何昭昭趴在他耳边说：“我姨妈过两天才来呢。” 周灿愣住，耳尖瞬间爆红，但是没松开何昭昭的手。 何昭昭也没好到哪去，说完话差点把舌尖咬了。 脸上火烧火燎地。 第63章 P63 正是鄙人 周灿给何昭昭夹了一片七上八下过的毛肚, 陈之南忍不住了，故作自然地问他：“听说昭昭准备回西安了，你呢, 读完研准备去哪？” 何昭昭结结实实地愣了一愣，她好像只跟李询和陈嘉映提过一嘴, 没那么坚定地想要回去, 只是有些想家了。 所以也没跟周灿说过。 谁知周灿想都没想就说：“我当然是跟她一起回去啊。” 陈之南沉默了。 何昭昭立马放下筷子, 认真起来，“我会在海城待到你读完研的, 你先不要这么早下定论, 我的工作性质去哪都可以的。” “我早都想好了，如果你要是回西安的话，我就去当老师, 反正我的教师资格证和普通话都考过过了，如果能应聘上J大, 我就直接去J大教书。”周灿一本正经地说着，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决定，“我知道你想回家了, 其实我也想回去了, 以后的日子我只想跟你过得安稳一点就好。” 那句“反正我们家也不是很差钱, 没那么大压力”，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何昭昭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深深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觉得他变了。 他好像真的从青年逐渐变成男人了。 以前的周灿不会这样，他浑身充满朝气与斗志，仿佛势必要在他所在的领域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似的。 现在的周灿也是朝气蓬勃地, 但是却沉淀下来许多，变得更加稳重。 何昭昭有些乱了阵脚。 她也说不清楚以后，其实一开始何昭昭是不那么看好这段感情的，她觉得他们双方对彼此都只是青春的遗憾而已，过了这个新鲜劲，感情淡了自然就分开了。 何昭昭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这样让人放不下，也没想到周灿会真的把她放在心尖上。 她一直都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懒得去考虑以后，也不想规划以后的事。 可是周灿，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 周灿像是一定要跟她终身绑定似的，然而何昭昭却并不反感。因为周灿并没有要求她做任何事，他只是要求他自己。 所以何昭昭也愿意为周灿改变。 改变从戒烟开始，她决定回去就把烟全扔了。 “你不是很想搞科研之类的吗，或者是创业？”何昭昭还是想劝一下周灿，她非常害怕国家栋梁就这么折在她身上，这可是耽误国家大事。 周灿：“何昭昭我怀疑你大学白上了，大学教师都要搞科研的，不然据说会被请退。” 何昭昭：“……” 白自我感动了。 “至于创业……”周灿夹了片牛肉卷吃，“我家有业，我好像不需要创。” 何昭昭：“行了，你闭嘴吧。” “反正，你去哪我去哪，事业乃身外之物，没有你重要。”周灿认真地对何昭昭说。 他们已经错过了五年，周灿不想放手，他一定得紧紧地跟着何昭昭才行。 陈之南面无表情地机械化吃着东西，忍不住嘲讽起自己来。 当初何昭昭要来海城，他义无反顾地跟来了，如今她要回西安，他却不肯走。 是他活该，他配不上她。 李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丢，你们俩不要太过分，实在不行你俩当我死了吧。” 何昭昭甜蜜又抱歉地对李询笑了笑，然后猛吸几口周灿的百香果双响炮，边嚼着椰果边对众人说：“我要去趟洗手间，你们先聊着。” 周灿也撂下筷子，“我陪你。” 何昭昭：“你犯神经呢，我去上个厕所你陪我干啥？” 周灿：“那高中的时候陈嘉映能陪你上厕所，现在我就不能陪了？” 何昭昭无语，“好好好，陪陪陪。” 说完两人跟着服务员一起走了，走着走着又不自觉牵上了手。 陈之南自虐地盯着两人的背影，在李询看过来之前收回羡慕又伤神的目光。 李询半开玩笑地说：“兄弟，有没有发现周灿给自己买的那杯，其实最后都进昭爷肚子里了。” 陈之南没理他。 李询就自顾自继续说：“她之前给我说过，周灿跟她出去喝奶茶，都是给自己买一杯她没喝过的，或者也是她爱喝的，昭爷不敢尝试新事物，这样她就可以喝两种。而且周灿这小子会得很，昭爷跟我说的时候，我这个聪明的小脑袋瓜立马就想到了，周灿为了少让她喝奶茶，给她说什么如果她一周喝三杯以下就请她吃火锅。这不明摆着火锅奶茶二选一吗？这么一看火锅好像还是健康一点哦……” 陈之南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打断了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询正了正色，说：“南哥，你放下吧，他们挺合适的，再这么下去难受的只有你自己。” “让我放下？”陈之南仿佛泄了气一般，“何昭昭从初中开始喜欢周灿喜欢了不止十年，我喜欢何昭昭又何止七年？” 从初见时何昭昭遛狗时撞见他，笑着跟他打招呼说“隔壁的哥哥你好”开始，陈之南明白了何昭昭之于她的意义。 正如她的名字那样，昭象征光明，何昭昭于他，是可以偷偷汲取热量的光。 周灿不在的这五年，陈之南像是偷来的一样，他可以借着朋友加哥哥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接近何昭昭，却没办法让何昭昭喜欢上他。 而周灿只来了短短几个月，却轻而易举地捕获了她的心。 凭什么呢？ 他跟周灿差在哪里？ 陈之南捏了捏眉心，抬头盯着天花板的吊灯，空洞地说：“李询，我不甘心。” “靠，你还不甘心？”周灿忽然从背后走过来，身后跟着使劲拽他袖子使眼色的何昭昭，“那你敢不敢用男人的手段跟我较量一下？” 何昭昭连忙走到两人中间打圆场，“别别别，南哥你别听他瞎说，刚奶茶喝多了，他有点醉奶。” 周灿居高临下地盯着陈之南，漆黑的眼睛仿佛有厚重的浓墨稀释不开，陈之南也回望着他，虽然比他矮了一截，气势却并没有被比下去。 “好啊。”陈之南果断答应。 何昭昭有些头疼，搞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就算周灿输了她也不会跟陈之南在一起啊？ 男人，很难懂。 李询嗑着瓜子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就差吹声口哨助兴了。 . 何昭昭没想到男人较量的手段是打篮球。 他们吃完饭之后被周灿带到附近的篮球场，月黑风高，夜凉如水，大冬天的居然来打篮球。 何昭昭冷得打了个哆嗦，很想骂周灿，却还没开口身上就被罩了件衣服。 是他妈的一件卫衣。 何昭昭吃惊地看向周灿，发现他此时正穿着一件短袖，跟陈之南面对面站着。 她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你要不要命啊周灿？”何昭昭抱着卫衣忍无可忍。 周灿咧嘴一笑，笑容很是晃眼，“你不是好好的吗！” 何昭昭：“……” 虽然她被土得打了个寒颤，但是配合他这张小白脸食用，何昭昭有些羞耻地心花怒放。 “好吧好吧，随你便吧。” 何昭昭对周灿妥协了第二百九十八次，顺便套上了他宽大的卫衣。 陈之南一言不发地站着看他们，显得有些寂寥，李询蹲在台阶上掏出根烟来，“啪”一声摁下打火机，猩红的火光在夜里有些刺眼。 何昭昭觉得陈之南有些可怜，又觉得自己不至于他这样，可是这东西谁又说得清呢？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周灿这样，她可能会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也忽然想抽根烟了。 有了这个念头，何昭昭瞥了眼陈之南，想着这样会不会让他死心，毕竟感觉他这种一板一眼的人肯定接受不了女孩子吸烟。 思及此，何昭昭缓步朝李询走过去，两手一摊，“来一根。” 李询知道她抽烟，熟练地掏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递给她，嘴贫道：“给昭爷递烟。” 何昭昭拿过来叼嘴里，李询又把打火机递给她，她接过打火机，转身面对着陈之南，“啪”一声，火光四起。 何昭昭看到了陈之南眼里的不可置信，却暗自松了口气。 她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捏着烟跟李询肩靠肩蹲在台阶上，又抬起头冲着周灿眨了眨眼。 跟只小鹿似的。 毫不夸张，周灿又红耳尖了，要不是今天必须了了陈之南的歹念，他能立刻把球扔了拉着何昭昭回家办正事。 “快来吧，一会还有事。”周灿深呼吸了一下，立刻正色对陈之南说。 陈之南却神色有些痛苦，他看明白了何昭昭的意思。 她这是想让他死心。 “你知道昭昭抽烟？”陈之南低着头，冷不丁地问道。 周灿蹙了蹙眉，有点不喜欢陈之南这个语气，“对啊，抽烟怎么了？男的压力大能抽，女孩子就不行了吗？” 陈之南吐了口浊气，“抽烟对身体不好，你为什么纵容她？” 周灿忽然就乐了，“真正为她好不是要求她立刻戒烟，而是找到能代替尼古丁的东西。” 他忍不住有些得意，偷偷瞥了眼何昭昭，发现她正笑着看他，便控制不住面部表情，嘴角疯狂上扬。 “很不幸，正是鄙人。” 第64章 P64 我认输了 “哎呦, 兄弟啊，我劝你还是放手吧，你们真的没有可能了, 何昭昭都已经跟我在一起了，你怎么还想不通啊, 除非我哪天走得早不放心她一个人, 你可能还有个机会。”周灿苦口婆心地开始劝他。 其实他也不是单纯地想battle, 他只是觉得陈之南这样偏执下去，对谁都不好。 陈之南冷淡地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凤眼微眯, 问：“凭什么？” 周灿看着他深沉的眼睛，彻底无语。 执念太深。 “那就开打吧。” 周灿活动了一下脖子，揉着手腕说。 何昭昭蹲着抽烟, 发现他们开打了，隐隐为周灿捏了把汗, 她戳了戳身旁的李询，“你说，周灿要是输了会不会跟我闹脾气啊。” 李询抽完一根又点上了, “你就知道他一定输？” “我当然知道, 陈之南打球那么厉害, 周灿一共才进过几个球？”何昭昭趁着周灿听不见，肆无忌惮地说他球技烂。 李询弹了弹烟灰，老神在在地观赛, 见周灿势头正猛, 便道：“那可不一定，陈之南估计好久没打球了……怎么着，要不要赌一把？我压周灿。” 何昭昭偏头瞥了他一眼, “十块？” 李询：“十五吧，一杯奶茶钱。” 何昭昭：“成交。” 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赌陈之南的事请不要跟周灿同学说，否则可能会引发家庭战争，轻则阴阳怪气半个月，重则没饭可吃。” 李询：“那下次一起上网的网费……” 何昭昭：“我掏。” 李询：“那可以。” 协议完成后，两人又认真看起比赛来。 何昭昭真的看不太懂，全程都在欣赏周灿矫健的身姿，思绪已经飘到外太空。 李询懂球，倒是觉得津津有味。 何昭昭只知道一会周灿进了个球，过了一会陈之南又进了个球，如此交替很多回。 在她意识朦胧之际，她看到周灿单手抱着篮球朝她走来，何昭昭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看到了她无数次躲在小露台上偷瞧到的画面。 少年意气风发，在阳光中单手执球，笑得肆意又灿然，脖根和耳尖通红一片，却在抬头时收敛神色，冲着她扬唇浅笑。 那时候的爱意都晦涩，在风声鹤唳的十五六岁，少年隐晦的笑容足以填满她枯燥的青春。 距离毕业太久，何昭昭已经忘记了很多初高中时的事情，但这个画面却仿佛用刻刀被刻在脑子里似的，即使午夜梦回也挥之不去。 何昭昭忽然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半眯着眼，看到周灿走到跟前了，本能地抬起双手。 周灿仿佛做过无数次这个动作一样，球一扔，两只手将她抄起来揉进怀里，任由她像树袋熊一样依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听到她轻声呢喃：“周灿我好困啊，你到底输了没有？” 周灿搂着她不想撒开，习惯性将下巴埋在她的肩膀上，也轻声说：“你怎么不问我赢了没有呢。” 何昭昭现在意识不清，迷迷糊糊地重新问：“那你赢了没有啊？” “赢了。”周灿笑着说。 何昭昭：“！” “卧槽，灿哥你赢了？”李询闻声弹跳起来，凑过来两眼放光，“刚才跑神了，你真赢了吗哥？”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陈之南，见他又在一言不发，便知道周灿是真的赢了。 李询舞到何昭昭身边，大手一摊，笑得鸡贼，“给钱。” 何昭昭彻底醒了。 她推开周灿，不可置信地问他：“你真赢了？” 周灿猜到了他们在赌，有些不开心，恹恹地嗯了一声。 何昭昭于是咬紧后槽牙，掏出手机忍痛割爱地给李询转了十五块钱。 “都快八位数到手了，还这么抠搜的呢。”李询立刻收钱，感觉跟赚了一个亿一样高兴。 何昭昭叹息一声，看向周灿，其实有些讨好，“周灿同学，士别五年当刮目相看了啊，我在此嘉奖你一下，明天的地我拖。” 周灿哭笑不得。 何昭昭又看了眼他身后的陈之南，觉得自己好像该说点什么了，于是走到陈之南面前，认认真真地对他说：“南哥，你还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吗？那时候你打球可是七中最好的，周灿同学还是个计量单位，可是你看现在，你连周灿都打不过。” 周灿：“……” 怎么就计量单位了？ 何昭昭又问：“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现在迷路了，像是海城很多人那样，看不清自己，也没有勇气去拨开迷雾。” 高中时的陈之南和周灿是有些相似的，虽然陈之南更沉静一点，却和周灿是同样地意气风发。现在的陈之南身上却充满了一种疲倦的暮气，仿佛一台为工作而生的永动机，失去了灵魂深处的某样东西。 反观周灿，却还是同样朝气蓬勃。 何昭昭想，大概因为周灿永远能保持本心吧，跟身世与家境无关，那是一种可以引领人不断走向阳光处的力量。 她也正是被这种力量所吸引。 何昭昭说：“南哥，不要执着于我了，我对于你而言，只是我身上某种力量带给你的寄托，可是这股力量正是周灿给予我的。他是太阳，我只是能折射太阳光的月亮罢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通过这件事拨开迷雾，前路依旧灯火通明。” 路灯是白光，月亮也是森冷的，何昭昭却觉得有些暖意在涌动。 她细细地打量着瘦弱的陈之南，男人的皮肤有些不正常地白皙，凤眼狭长，却失去了很多光彩，眼底的黑眼圈很重，应该是经常熬夜工作所致。 最后她说：“南哥，不要忘了人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工作，也不是为野心，如果只有得到利益才能让一个人感到快乐的话，我认为有些太可悲了。所以，我希望你以后能真正感受到快乐，像是高中那时候一样。” 如果将这个社会比作斗兽场的话，那么利益就是那张困兽网，它将兽的棱角磨平，让它变得无懈可击，兽也甘愿顺从于钳制它的网，哪怕付出自由的代价。 可是自由是动物的天性。 所有人都是那只被困在网里的兽。 只不过有人随波逐流、追功逐利，有人能够安于得失、淡于成败。 陈之南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显然是将话听进去了，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打扰他。 许久后，陈之南才重新看向何昭昭澄澈的双眼，他笑着说：“我认输了。” 何昭昭如释重负。 她又看向周灿跟李询，发现他们也在同样笑着，一如高中时那样。 . 八位数的版权费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到手，虽然有八位数，但还是要努力码字。 何昭昭每天依旧在为三千字更新绞尽脑汁，但最近工作之余，她还在不断刷电影电视剧。 因为陈嘉映几乎每天都要问她一遍选好角了吗。 陈嘉映是大老板，何昭昭不敢怠慢。 但她一个人刷剧太无聊了，就拉着做完实验回来的周灿一起刷。 她此时正在看一部最近爆火的都市剧，上到主演下到配角全是颜值顶天的流量。 何昭昭本来想着，她这个校园暴力的题材本来就有点无聊，要是再找不红的演员来演，陈嘉映投的钱怕是要打水漂了，所以她就想找点自带流量的演员来演。 结果没想到，现在的流量演技是这个样子。 毫不夸张地说，何昭昭和周灿全程皱着眉头攥着手看完了前三集。 在快要自动跳转下一集的时候，周灿咬着唇偏头看向何昭昭，说：“咱们能不能不要再自虐了。” 何昭昭：“……” 何昭昭痛苦跟他对视，“我也是这个意思。” 然后何昭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打电话给陈嘉映说了。 陈嘉映无语了片刻，然后咬牙切齿地说：“昭大，我让你挑的是符合角色的演员，不是流量！流量我自己不会找吗！？” “大意了。”何昭昭说，“那我就撒开膀子找了。” 陈嘉映：“我给你推个编剧，我们打算把你这个本子交给温褆。” 温褆是业内金牌编剧，凡是由她操刀的剧本基本上都大卖了。 何昭昭震惊了五秒说不出话，然后结巴地说：“我意思，真的吗？我也能加到？” “真的，你们需要交流一下，这样她比较好发挥。不用拘谨，温褆也是我朋友，她看过这个本子，还跟我夸过，你有什么说什么就行。包括选角的问题，你也可以跟她沟通，温褆眼光挺毒辣的，之前拿奖的那个剧就是她帮忙选的角。”陈嘉映说。 两人又交流了几句，挂了电话之后，何昭昭迅速加了温褆。 温褆可能也在等着，几乎秒通过。 出于礼貌，何昭昭首先打了个招呼：大大好~ 然后发了个可爱的打招呼的表情包。 温褆：昭昭你好，叫我温温就行。 温褆：我很喜欢你的本子。 何昭昭受宠若惊，差点惊呼出声。 有种追星成功了的感觉。 温褆很直接，直接发给她一个清单，说：这是我看过你的剧本之后挑的一些电影，你可以看一遍，然后从这些片子里选角色。你这个本子很好，所以我觉得可以从电影演员里面找，毕竟现在电影的门槛相对来说会高一些，至于流量的问题，我建议先不要考虑这个，不然会糟蹋了这个好本子。 温褆：昭昭，我的想法是，首先要考虑符合角色本身的感觉，其次是演技，当然两者兼备是最好不过，你觉得呢？ 何昭昭：我双手双脚赞成，这就开始看！ 第65章 P65 追逐光明 温褆推给何昭昭的电影都是些得奖的国内片子, 演员的演技全员在线，所以看起来舒服自然很多。 何昭昭几乎是刚点开那部《玫瑰夜》，就立刻敲定了女主角的候选人。 电影的开头是一个清冷寡言的女高中生误入夜店, 她尽管内心惴惴不安，却努力维持面上的镇定, 一双眼睛宛如水洗过般清澈, 骨相极好, 鼻子生得玲珑精巧，上唇偏薄, 整体的唇形恰到好处。 总的来说, 这个演员的五官非常协调，可以说得上是精雕细琢般完美。 何昭昭心中有些激动，这个女孩的形象跟《暗隐》的女主完美重合上了, 一丝不差。 她立刻搜了一下，惊讶地发现这个演员并不怎么出名, 但拍的两部电影却都拿了奖，可见她挑本子的眼光极好，现在签在温虞的工作室旗下, 事业不温不火。 这个演员叫岑郁。 何昭昭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迅速截图岑郁的照片发给温褆。 温褆秒回：！ 温褆：好, 就她了。 温褆：我感觉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了。 何昭昭对岑郁越看越满意，手机里存了许多她的照片，甚至还偷偷跑去关注了这个小演员的微博。 她本以为岑郁的出现已经是天降惊喜, 结果第二天陈嘉映又给她说, 制片人那边已经联系了，岑郁很乐意演，而且她老板温虞也愿意为了岑郁来《暗隐》客串, 目的是给这部剧带点流量，增加知名度。 温虞可是顶流女星，虽然演技时好时坏，但流量是真的能撑起内娱半边天，这才是真的天降馅饼，何昭昭连夜重新翻看《暗隐》，找了个合适的配角角色给温虞。 然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找男主和主要配角，最后在一部入围了戛纳电影节的片子里物色到了男主，何昭昭记得这个演员，他叫季珩，一个明明可以靠颜值却非要靠实力的演技派。 何昭昭把所有选好的角色分别发给温褆、陈嘉映和制片人后，终于松了口气。 手机“叮”的一声提示音将她拉回了现实，何昭昭拿起来一看，目瞪口呆，直接一蹦三尺高跳到沙发上蹦跶了三分钟。 钱到位了！ 何昭昭冷静下来，又坐回沙发上，对着手机一个一个地数数字：“个、十、百、千……千万！” “卧槽！”何昭昭两眼泪汪汪，“老娘真的发了！” 她控制不住喜悦的心情，迅速截图发给周灿，嘚瑟地打着字：小周啊，我意思我这现在也算是半个富婆了，以后该怎么办心里清楚，嗯？ 周灿：…… 周灿：霸道总裁的油腻劲倒是学到了，嗯？ 何昭昭：男人，你最好不要玩火。 周灿边写着实验报告边发出老母鸡的笑声，引得众人纷纷看过来，成煜再次无语凝噎，对着周灿狂翻白眼，“灿狗，求求你做个人吧，我明儿就告老师说你严重影响我的学习和工作！” “不好意思各位。”周灿笑容抑制不住了，唇角疯狂上扬，“报告写完了，我先走一步！” 众人目送他远去：“妈的。” . 周灿想着何昭昭肯定会兴高采烈地拉着他去庆祝一下，指不定还要喝酒，所以就抓紧时间迅速回了家。 结果他用钥匙开了门后，发现家里一片漆黑。 周灿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一想，何昭昭也有可能是去找陈嘉映报喜了。 他叹息一声，想着这个小没良心的，然后“啪嗒”一声打开了灯。 灯光四起，周灿冷不丁地发现沙发上躺着个人。 他连忙走过去，却看到何昭昭满脸泪痕，像是哭了很久似的。 何昭昭被灯光刺到，用胳膊挡住眼睛，翁着鼻子叫：“周灿。” 可怜巴巴地。 像只被丢弃的小猫。 周灿看到这个场景，心脏瞬间被揪得生疼，他喉头哽咽了一下，然后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脸：“没关系昭昭，我在呢。” 他的尾音也有些颤抖。 何昭昭仿佛被突然拧开阀门似的，放下挡住眼睛的胳膊，然后整个人扑进周灿怀里，抽抽搭搭地说：“周灿，我妈她、她又骂我了呜呜呜。” 虽然很像在撒娇，但是周灿知道他的昭昭很难过很难过。 从上次半夜突然打来的电话开始，周灿就发现她跟她的母亲有矛盾，但她一直没说，周灿也就一直没问。 他紧紧地搂着何昭昭，想给予她一些自己身上的温度。 何昭昭哭了一会便不哭了，只是挂在周灿身上抽噎，他紧紧地搂着何昭昭，等她平复情绪。 周灿思忖片刻，一手搂着她，一手从沙发底下取出盒烟来。 “给你，这是之前我偷偷藏起来的，怕你烟瘾又犯，省得到时候还要多花钱买烟。”周灿把烟和打火机递给何昭昭，轻声哄她，“是你最喜欢的爱喜呢，别哭了。” 何昭昭这才从他身上起来，她盯着周灿看了半晌，忽然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的眼尾也红了。 她好像更难受了一点。 何昭昭又把烟推了回去，张牙舞爪地：“你休想让我破戒，我在戒烟的！” 周灿接过烟，又看向她，好像在用眼神询问：你真的不抽？ 哎。 何昭昭将视线从蓝色盒子上艰难移开，然后张开双臂，噘着嘴说：“不抽烟但是要给我抱抱。” 周灿笑着环住何昭昭，两人坐在地毯上，像是交缠在一起的夫妻榕。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吗？”周灿小声附在她耳边问。 何昭昭靠着周灿，轻声道：“嗯。” 何昭昭之前在她的小说里写道，赵朝颜家庭和睦，父母恩爱，感情十分和谐。 可是现实中的何昭昭父母在她七岁时便离异了，她跟着母亲，父亲再娶续弦又生了一个女儿，对她不闻不问，甚至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 母亲沈望舒婚姻十分不幸，离婚后也对前夫抱有怨气，时常将气撒在女儿身上。 何昭昭记得童年时期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跟你那个爹一个样”，还有就是“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和你爸离婚了”。 所以何昭昭总觉得是她拖累了沈望舒，哪怕母亲对她很好，她也觉得这是她亏欠的东西，迟早该还。 短短二十多年，何昭昭在这种畸形的家庭教育中长大，从未感受到过爱，她只学会了忍耐、愧疚和冷血。 是周灿像一道光一样出现，照亮了她所处的阴暗潮湿的角落。 那时的何昭昭懵懵懂懂，只知道偷偷追逐，不敢像别的女孩子那样肆无忌惮地向喜欢的男孩子表达爱意，她觉得自己不配。 在那段时光里，周灿曾短暂地救赎过何昭昭。 也许周灿都忘了，他曾经偷偷给一只流浪猫喂过食，恰好被何昭昭碰到过，后来她便也学他那样给流浪猫喂食。 高二时某次恰逢雨天，何昭昭见流浪猫可怜，便趁午休时偷偷将猫抱回了家喂养，还给它取了个可爱的名字，叫“饿了吗”。 然后她就将饿了吗关在自己的卧室里，想着等沈望舒晚上下班回来再跟她商量这件事。 结果没想到的是，何昭昭下了晚自习回来后发现猫不见了，当时沈望舒在客厅拖地，她身后阳台的窗户是开着的，纱窗都没有关上。 何昭昭问她是不是发现了房间里的猫。 沈望舒撒谎说不清楚。 她红着眼睛指着窗户问：“那窗户是怎么回事？” 沈望舒是极其小心谨慎的人，在她身上绝对不会发生这种忘记关纱窗的事情。 沈望舒终于承认，却还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是它自己跳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何昭昭顿时眼泪就涌出来了，滴在沈望舒刚拖好的地上。 “那您为什么开窗户呢？” 沈望舒神色滞了一下，但很快便拄着拖把厉声指责起何昭昭来：“你还在这里质问我？我辛辛苦苦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为了你受这么多苦，你就为了一只猫这么跟我说话的啊！？我还没问你为什么突然带只猫回来呢，我养你一个都够累的了，还得替你养猫？我就活该给你们何家当牛做马呗！” 何昭昭低头哭着，像是之前很多次那样一言不发。 “一只猫死了就死了，死了正好，反正我也不会同意你养猫！你要养自己养去，找你那个便宜爹拿钱，别找我要，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跑去学校旁边租房住？你看看谁家孩子跟你似的去哪上学租房租到哪？还不知足呢，自己好好想想吧！”沈望舒快语连珠地说完后，将拖把往何昭昭身上一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她一人在原地继续哭。 何昭昭想辩解，租房不是她要求的，为她付出也不是她要求的，怎么最后都成了她一个人的错？ 她哭了很久，说不清究竟是为了猫还是为了自己。 何昭昭瞧着窗外阴沉的天，觉得她的人生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那只流浪猫再度提醒了何昭昭，她不配、她有罪、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甚至觉得她都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她不出现，也许沈望舒会过得比现在更好。 大概沈望舒也是这么想的。 从这件事后，何昭昭失去了仅有的追逐光明的勇气。 第66章 P66 想我了吧 高中那几年, 何昭昭虽然每天都在朋友面前嘻嘻哈哈地，但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快乐，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所以当老师问起同学们都想考哪所大学时, 何昭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家都能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梦想学府，何昭昭仔细端详过每一个人的神态, 她发现他们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这种信念的感染力似乎也能让她感受到一丝希冀。 何昭昭是冲动型选手, 当天晚上就给自己定了目标——海城。 海城是最繁华的城市，所以她要考去海城。 等她考到海城了, 毕业后找到一份工作, 就能将之前欠沈望舒的东西都一股脑地还给她。 这样沈望舒以后就没有理由再胁迫她了。 以前总有人对她说理想跟现实是有差距的，她不信，可真到了海城后, 她却变成了对别人说这句话的那个人。 何昭昭开始极度迷茫，索性还好有写作可以作为精神寄托。 她不停地写, 一本一本地体会主角的人生，一笔一笔地描绘自己构造的世界，仿佛苦行僧一般, 以笔代心, 渡人渡己。 何昭昭还是拨开了那道羁绊最深的枷锁。 她终于从那个潮湿的角落挣扎着起身, 最终坚定地对周灿说：“周灿，我要回去一趟。” 周灿说：“我陪你一起。”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坚韧与某种力量，像是荆棘中仅存的向日葵, 向阳而生。 何昭昭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忽然明白了“有爱似有靠山”的真正含义。 虽然何昭昭很想周灿陪她一起，但她还是说：“不行，你还要上课呢, 不能耽误学习。” 周灿耷拉下脑袋，眼珠子转了转，当即岔开了话题。 . 何昭昭很快就回到了西安，却刚好赶上周五下班高峰期，她在海城一般都是躲着高峰期行动，突然碰上一回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加上她拿着行李箱和给沈望舒带的东西，行动十分不便，所以心情有些不美妙。 何昭昭脱离了西安后跟沈望舒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告诉了沈望舒她的笔名，让她有机会没事找事。 这次卖了版权的事如果给沈望舒知道，估计又得是一顿说道。 思及此，何昭昭更加烦躁了。 她不耐烦地将钥匙捅进门锁内，与打开的门一同涌现的是沈望舒略显亲切的声音：“昭昭啊，回来啦！” 何昭昭神色略有松动，进了家门后发现母亲早已做好一大桌子她喜欢吃的菜等她。 “快放下东西洗手去，菜都凉了。” 沈望舒说完后用慈爱的眼睛看了她半晌，然后搓着手跑进厨房为女儿盛饭。 何昭昭感动不已，听话地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坐到饭桌前。 看到桌上的小酥肉，没忍住，偷偷夹了一块吃。 小酥肉外酥里嫩，鲜香四溢，是熟悉的味道。 何昭昭瞬间红了眼眶。 沈望舒盛了两碗饭来，又热络地关心起何昭昭的近况，搞得她有些受宠若惊。 结果还是绕回了坑里。 “那次抄袭的事解决好了吗？不如你趁着这事封笔吧，赶紧回西安来考个公考个编，实在不行考个教师资格证下来，我找关系托托人把你塞进学校里去当个老师吧？海城房租这么贵，物价那么高，回来发展吧，你这天天写小说也不是个事啊？人家对门那个邻居的儿子跟你一样大，现在在国家事业单位工作，铁饭碗哦，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做白日梦，我供你读大学出来不是让你混吃等死的！” 何昭昭热血凉了大半。 沈望舒越说越激动，用典型的贬低式教育方法不断地数落着她。 何昭昭也明白，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可是天底下又能有几个十恶不赦的人？ 这就是何昭昭不愿意回来的原因，沈望舒偏执了大半辈子，总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她反抗不了，只能跑。 何昭昭现在又想跑，她也的确这样做了。 只不过方法有些激进。 何昭昭撂下筷子，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北国的寒风像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所有人的肉体。 何昭昭走后，沈望舒怔愣地看着防盗门，一言不发地将筷子搭在碗边，随后又叹了口气，抄起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已经冷掉的素菜。 她没碰荤菜，想着等何昭昭回来了再给她热一热。 何昭昭此刻在小区门口的树坑旁蹲着抽烟。 原来不管哪座城市，树坑边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旁边是她刚才买烟的便利店，老板上小学的女儿帮忙看店，何昭昭让她拿包爱喜，小屁孩玩手机没搭理她，她就问：“你家大人呢？” 这时老板才姗姗来迟，抬起手就给小女孩身上来了一巴掌，怒喝道：“来人了看不见？没长眼睛得是？” 小女孩皱着脸小声回了几句嘴，又被骂个狗血淋头，老板再次问了一遍何昭昭要什么，然后抽出烟给她，接着又投入到骂孩子的状态中，何昭昭付了钱，漠然地扫了一眼，然后走出便利店。 她蹲着边抽烟边数地上的蚂蚁，耳边是老板喋喋不休的唾骂声和女孩的啜泣声。 何昭昭此刻的内心却十分平静，她脑中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地抽烟。 有出租车停在路边，何昭昭穿过云雾望去，看到了周灿。 他拉着行李箱，缓步走到何昭昭身边，像从梦里走来似的，与她一同蹲下，挽着袖子的胳膊搭在膝盖上，小臂白皙修长。 “受委屈啦？”她听到周灿温声道，“想我了吧。” 何昭昭哼了一声，然后把烟掐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身，说：“我就知道你会跟来。” “嗯。”周灿将她拉进怀里。 何昭昭轻飘飘地说：“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了。”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 周灿的心脏仿佛被羽毛搔了一下，痒痒地。 他没说话，但是他想，这次回来该为何昭昭做点什么才行。 . 某知名大学的周教授突然要搞个聚会，邀请他儿子的高中同学家长来参加，目的是为了交流情感，了解一下孩子们的近况，顺便热闹热闹。 沈望舒就是受邀者之一。 本来她是不想去凑热闹的，这点何昭昭铁随她。 但是她想着这个周教授可是个大学老师啊，处好关系多条路子，指不定以后能帮衬着女儿点。 所以沈望舒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聚会就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周灿一大早上起来就看到周岭和孟书简在捯饬自己，周岭和孟书简都是大学老师，平时课少时间充裕，不像他那个做生意的舅舅，一把年纪了还天天忙得要死要活地。 所以一听儿子说要请何昭昭的母亲过来，二老立马答应了。 孟书简答应是因为老听儿子提起何昭昭，高中的时候十句话八句离不开她，现在看来是有戏了，自然立马同意。 周岭纯属是因为老婆同意，那他无所谓。 一起请来的还有李询的母亲和张放的父亲。 几个人坐在包间里，男女各自分成两个阵营各聊各的。 后来菜上来了，周岭和孟书简才开始进入正题。 “小张啊，李询现在干嘛呢？”孟书简和蔼又亲切地看向李询的母亲。 张兰回道：“他还打他那个电竞呢，咱也不太了解他们那东西。” 周岭则演黑脸：“哟，这个是正经单位吗？怎么没听说过。” 张兰看起来是很会说话的女人，面对发问一点也不局促，自豪地笑了笑：“不是事业单位，但是现在他们算运动员了呢。” 她又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笑：“没办法，儿子就喜欢这个，做家长的得支持。” “哎不错不错，我记得昭昭那时候喜欢写小说吧？好像听周灿提起过。”孟书简又看向沈望舒。 沈望舒本来担心何昭昭现在混得不行会被人歧视，还打算编个谎话糊弄过去，但现在好像也被张兰带的有些自信了。 “啊，我女儿现在也还在写小说呢，是全职作家。” 孟书简说：“那太好了，孩子们长大了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真有福啊。” 沈望舒忽然有些害臊。 “昭昭，是那个何昭昭吗？”张放的父亲张建民忽然插话，“我好像听我娃提到过，她有个外号叫什么来着？叫、叫、哦我想起来了，叫‘昭爷’。” 沈望舒在喝茶，闻言被呛得直咳嗽。 她怎么不知道何昭昭有这么个外号？ 女孩子家家的，真不嫌丢人。 张建民讲起来眉飞色舞地：“听放放说啊，昭昭这娃那时候可威风了，天天带着几个人翘自习课去食堂买夹馍吃，然后回来就被班主任抓住罚站，一点也不怯场。” “对对，我也听我娃说了，这个何昭昭啊，就是那时候跟李询老一起去黑网吧那个。”张兰猛地想起来这么个人，有些激动，“当时我不同意李询去打电竞，后来听他说还是这个孩子鼓励他的。” 张兰大力拍了拍沈望舒的肩膀：“昭昭这孩子不错啊！” 沈望舒一直沉默。 在他们开始议论自己女儿的时候，沈望舒一头雾水，仿佛他们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她安静、听话又省心的女儿怎么会翘课、被罚站？ 沈望舒的头有些泛麻。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诧异、失落、难过各种情绪都有。 耐心听了一阵，沈望舒才恍然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第67章 P67 重新开始 “你真的了解你妈吗？” 何昭昭抿着咖啡, 听到对面坐着的中年女人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杜婧是沈望舒的多年好友，也是曾经的同事，算是从小看何昭昭长大的半个姨, 她打扮得神采奕奕，镜片都挡不住一双凤眼的锋芒。 沈望舒早上出去后, 何昭昭被她约在楼下的咖啡馆里, 说是叙叙旧, 但是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以为杜婧又是跟沈望舒一样的说辞。 “我……不知道。”何昭昭迟疑了片刻，放下咖啡杯, 直视杜婧。 杜婧笑了笑：“你知道你妈当年也算是风云人物吗？那时候我们单位追她的人也不少啊, 我们一起上班那会，还老去迪厅呢，你妈跳舞也挺厉害的, 这些你又知道吗？” 何昭昭还是沉默。 “后来你妈就遇到你爸了，你妈太颜控了, 被你爸那张小白脸迷得哦，认识几个月就跟他结婚了，婚后立马有了你, 本来那时候你妈发现你爸跟婚前变化太大了, 是不想要你的, 但最后还是舍不得，才费劲把你生下来了，她还在坐月子的时候, 你爸就有家暴倾向, 最严重的一次还叫我过去救她，可是这些她都没跟你说过，怕影响到你的心理健康。 后来她总算离婚了, 本来房子可以分到一半的，但是她为了你净身出户了，你那个爸呢，一开始捏着抚养权不放手，后来一听你妈要孩子不要房子，立马就答应了。 你以前可能不理解单亲妈妈有多不容易，现在这么大了，总能体会到一点吧？你妈这么多年把你拉扯大，确实不容易。但是我作为旁观者，也不能拿这个道德绑架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妈对你是真的尽心尽力了，也是真的想为你好。只是后来她越来越偏执，方式不对，这个也怪我一直以来没有插手。 你妈妈现在催你回来结婚，催你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是怕她老了、走了以后你一个人没人照顾你。我说这么多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能回来跟你妈做个伴，她最近身体也不太好，哪怕你能陪她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也行。” 杜婧说完这番话后，再度看向何昭昭。 只见何昭昭揉了揉眼睛，然后轻声说了句“好”。 . 李询的母亲张兰忽然问孟书简：“周灿还在海城读研吧？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啊？” 孟书简瞥了眼还在神游的沈望舒，跟周岭对视一眼，温和地回道：“他昨天回家还跟我们说呢，说是打算回来当大学老师，不在海城发展了。” “什么！”张建民喝了口酒，吃惊地将酒杯撂在桌子上，“周灿这么好的学历和条件，就回来当个老师啊！？你们也没劝劝他？这孩子咋想的……” 沈望舒也是吃了一惊，想着怎么跟她女儿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周岭则笑笑：“当老师怎么了？我儿子他愿意当老师，那我们老两口就支持他，孩子都这么大了，早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了，一味地强迫孩子遵循家长的想法去做，到头来只能两败俱伤。再说了，人就活这一辈子，就让孩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只要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他们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对错之分。” 孟书简用眼神给周岭表示赞同，然后又不经意地看了眼沈望舒，及时捧哏：“对啊，咱们该放手啦！” 后面他们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沈望舒都没听进去，神情一直有些恍惚。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孟书简有些忧心忡忡地拍了拍周岭：“老头子，你说咱们话是不是说重了，我看未来亲家母后面脸色一直不对劲啊。” “你懂什么啊，这叫破而后立、重熔再生！”周岭则信心满满。 沈望舒出来后就坐在路边的凉椅上发呆，她看着车来车往，回顾着自己的前半生。 她从回忆的长河里挑挑拣拣，最后只能记起关于女儿的一切。 女儿的名字是她起的，昭指光明，她希望她的女儿未来前途坦荡、昭辉永存。 她真的很爱自己的女儿。 她回忆着昭昭从出生到学会叫第一声“妈妈”，从刚学会走路到背着书包对她说“妈我去上学了”，再到后来她越来越冷漠的态度，和去大学报道前如释重负的叹息。 沈望舒想，她错过了太多，也走错了太多路。 她一直以为她是为何昭昭好，但那些其实都不是她想要的。 沈望舒觉得自己这辈子失败极了。 “叮铃铃——”倏地有电话铃声响起，沈望舒回过神来，抹了把眼泪，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何昭昭。 她有些忐忑地接起。 “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晚上想吃西红柿鸡蛋面了。”熟悉的清亮嗓音传来，沈望舒又忍不住红了眼眶，索性电话那头的何昭昭看不见。 她连忙点头答应：“哎，好好好，我马上就回来。” 沈望舒挂断电话，又重拾起信心。 从今天开始，她想要重新了解女儿的一切，不再插手她的未来了。 走之前周灿的母亲孟书简对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该好好享受享受自己的人生啦。” 沈望舒想，或许周灿的母亲说的是对的。 . 何昭昭发现沈望舒参加完鸿门宴回来后整个人都有些变化，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变了，总的来说就是整个人都豁达了不少。 她也决定重新开始理解母亲。 沈望舒做好西红柿鸡蛋面后，何昭昭没让她动手，自己盛好两碗端到餐桌上，等母亲落座。 待沈望舒坐下后，何昭昭看了她一眼，然后错开目光，清了清嗓子，有些忐忑地对她说自己的计划：“妈，我有三件事想跟您说。” 沈望舒搓了搓手，也有些不安：“嗯，你说。” “第一件事，就是我谈恋爱了。”何昭昭飞快地瞥了眼母亲，“那个人您也认识，就是周灿，这其中的过程很复杂，但总之就是他对我挺好的，我觉得可以处着试试。” “啊？真的吗！”沈望舒有些喜出望外，想着那真是最好不过了，她还没见过周灿，但是就看周灿的父母，知书达礼、博学多识，想必他们的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沈望舒：“我闺女可以啊，眼光比妈好。” 何昭昭努了努鼻子，嘚瑟地笑了笑：“那是因为你闺女我也优秀啊，下面就是第二件事了，我有本小说卖出版权了，版权费有八位数。” 沈望舒吓得筷子掉了，这次是真的惊到说不出话来，对着何昭昭“你你你”了半天，又惊又喜。 何昭昭：“淡定淡定，我本来是不打算跟您说这些的，但是我现在想通了，左右您是我亲妈，不管是逼我干什么，目的也都是想让我过得好一点，现在我算是彻底有经济能力了，所以也希望您把心放回肚子里，不用再为我的事操心了。现在您不到五十岁，剩下的几十年好好想想怎么玩吧，您现在有什么想法我都有条件支持。” 何昭昭也是没对沈望舒报太大的期望，毕竟偏执了大半辈子了，哪能这么快就敞开心扉？ 但是沈望舒的态度却异常地好：“今天周灿他父母也是这么说的，其实妈想了一下午，我这么些年无非也就是心里头实在是放不下你，加上最近我身体也不太好，就怕我走了你一个人再过得不好，所以一直催你逼你。本来我也是想通了，现在听你说你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妈就彻底放心了。 昭昭，这么些年来是妈妈对不起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以后我会努力改变。 所以昭昭，请多多包含啦。” 沈望舒对何昭昭的压迫，何尝不是为自己上的枷锁。 何昭昭透过沈望舒，看到了身边许多人的缩影。 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把自己给弄丢了，但不论何时都请相信——还来得及。 “最后一件事呢？” “我打算回西安买房了，冬天这里空气不好，这次就跟我一起去海城住一段时间吧，顺便检查一下身体，等新房下来了咱们再回来住。” 沈望舒眉开眼笑地答应了：“好。” . 何昭昭这次回海城带上沈望舒一起了，通过上次的剖心交谈，她确实改变了不少，母女俩的相处也更轻松融洽了，虽然也做不到完全放下芥蒂，但大趋势是好的。 周灿本来说要跟何昭昭一起回海城，但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不好意思见沈望舒，最后早她们一步先到了家。 这时候就体现出没同居且住对门的好处了，周灿每天都在沈望舒眼皮子底下偷偷和何昭昭幽会，并且一次都没让沈望舒逮到。 何昭昭也是很不理解周灿为什么这么害怕见到沈望舒，但他又没出轨没干坏事，就只能把他的异常行为归结于成年男人的害羞。 其实周灿是真的害羞。 加上一丢丢的害怕。 万一真见了家长，何昭昭她妈妈看不上他咋办？ 万一她妈妈又碰巧撞见了陈之南，觉得那位才是满分女婿可咋办？ 所以都怪陈之南！ 第68章 P68 正文完 时间一晃就快到圣诞节了, 才刚到十二月中旬大街小巷就充满了浓厚的圣诞节氛围，周灿跟何昭昭各自也都忙了起来。周灿为期末考试做准备，何昭昭为完结章绞尽脑汁。 最闲的是沈望舒。 自从上次跟何昭昭说开了之后, 沈望舒整个人容光焕发，每天光乐乐呵呵地琢磨做什么好吃的给闺女, 然后就是帮隔壁邻居遛遛他家的小狗子, 别的什么都不想。 其实沈望舒早就知道隔壁住的就是周灿, 也知道这小子正跟她女儿偷偷谈恋爱呢。 可她就是不说，就看着他们演戏。 自打沈望舒来到海城的第一天, “恰好”碰到周灿在电梯里跟何昭昭上演了一出久别重逢、老友相见的戏码, 沈望舒就猜了个七八成。 哪有这么久没见过面的老同学能这么自然地接过她闺女的行李？ 而何昭昭居然就顺手递给他了，还不说谢谢…… 沈望舒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她突然很担心他们下一代的智商问题。 不过还好他们没同居, 不然她早就逼他们现原形了。 现在这个情况，八成是那小子还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 沈望舒却一点也不着急，这戏至少比晚八点档的肥皂剧好看些。 周三下午周灿一般没课，沈望舒都把人叫过来跟她们一起吃午饭, 这次也是突发奇想, 边给周灿加了块肉边问了一嘴何昭昭：“哎, 咱家之前那个邻居的娃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陈之南！他好像也在海城，现在怎么样了？” 何昭昭漫不经心地扒着饭：“哦，他现在当律师呢, 律所好像还不错, 国内数一数二的那种，我也不是太清楚……” “啪嗒——”一声打断了何昭昭的话，周灿刚夹起来的红烧肉掉进碗里了。 这在周灿眼里, 是个信号！ 看来真的要坦白了啊啊。 何昭昭白了他一眼，暗示他正常一点。 周灿好像一直对陈之南过敏，只要有人提起陈之南他就炸毛，不知道的还以为陈之南才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 她正准备圆圆场，谁知周灿立刻把筷子放下，还搭在碗上摆得整整齐齐，调整了一下坐姿直视沈望舒，然后目不转睛、语速飞快地说道： “阿姨我是真心喜欢您女儿，我们除了幼儿园和大学都是同班同学，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昭昭了，一直喜欢到现在。但是我之前挺怂的，那时候脸皮也薄，不好意思表露心意，就一直拖到现在，还好昭昭也同样喜欢我这么多年，不然我们真的就要错过了。 我知道我没那么优秀，现在我还在读研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但是我已经规划好了未来，回西安找份安稳的工作，尽我最大的能力做昭昭的后盾，请您放心也请您相信我，我一定能照顾好您女儿。 我会做饭会做家务，平常的家务活基本上都是我干的，我爸妈和昭昭一样比较懒，所以这些都是我习惯也是自愿的，以后依旧会如此，我会用实际行动向您证明。” 这点沈望舒极其满意，之前每次周灿来家里吃饭也都是他洗碗刷锅，还得顺带扫下地，倒是何昭昭让她有点看不下去。 不过人家小两口不说什么，她也懒得管。 周灿卡了下壳，手心狂出汗，又继续道：“我知道昭昭一时半会没有结婚生孩子的打算，我也都依她，什么时候她想结了再结都行，不结也行，我爸妈在这方面也都是非常开明的，这个您放心……差不多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这段时间一直瞒着您是我的主意，对不起阿姨，我实在是有些紧张没做好准备，还请您见谅。” 周灿这说得差点就要起立给沈望舒鞠一躬了。 何昭昭看得也跟着有点紧张。 “哎呀小伙子，快擦擦汗，瞧把娃紧张的。”沈望舒抽了张纸给周灿递过去，“阿姨早都知道你们的事了，真当我看不出来啊？我跟你父母聊过，当时还想着都在海城有机会撮合撮合你们呢，没想到你们缘分这么深！阿姨很看好你，小伙子一表人才，学历高人又好，我闺女还这么喜欢你，看到你们两个幸福我就知足了。” “不过……” 周灿屏住呼吸，汗毛竖立，生怕沈望舒说出反对的话。 沈望舒：“不过我女儿现在这个物质条件有点好了一些，你不要有压力啊，你们这个方向都不太一样，也不是谁养谁的关系，所以没必要有压力，你就好好读你的书，你们两个人好好相处照顾彼此，就可以啦！” 周灿松了一大口气。 带着胜利的目光挑眉看向何昭昭，嘚瑟得就差冲她摇尾巴了。 何昭昭笑着“切”一声，这段话周灿足足写了三天，反复修改了八次，还拿给何昭昭检查了五遍，才最终定稿。 比她修文都精细。 所以何昭昭早就没什么感动劲了。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何昭昭说，“整得跟汇报工作似的，我都不敢吃饭。” 她夹起一块红烧肉继续吃起来，吃着吃着又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 何昭昭觉得最近自己码字码多了，很多次感觉自己忘了件很重要的事。 但是这个念头总是转瞬即逝，快到她根本抓不住也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如鲠在喉，她也只能继续搁置，回头再说。 周灿最近太忙了，所以吃了饭来不及洗碗就又重新赶回学校。 何昭昭生理期碰不了凉水，于是洗碗的重任落在了沈望舒身上。 “哎妈，你真的不介意我以后不结婚不生孩子？”何昭昭拿了个黄瓜守在洗碗池旁边啃边问她。 沈望舒面不改色：“以前可能会介意，现在不介意啊，跟我没关系，只要周灿那孩子不介意就行。” 现在对沈望舒来说，只要她女儿不吃亏不受欺负就行，别的她随意。 “而且结婚了也就那样，妈是过来人，不会逼你结婚的。”沈望舒又道。 何昭昭继续嘎嘣嘎嘣地啃黄瓜：“那我就放心了。” 沈望舒突然一拍脑袋，扭头问她：“前几天我在桌子上看到小周身份证了，他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 灵光乍现，她想起来了！ “对啊，我就说我忘了啥呢，周灿生日在十二月二十五，圣诞节那天！” 于是接下来何昭昭更忙了，又多了个给周灿过生日的事。 . 十二月所有人都加快了步伐，大家都充满了期待与幸福，好像有人按下了二倍速的按钮，快进到了圣诞节这一天。 海城的冬天很冷，按理来说应该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驱寒，但是何昭昭为了浪漫，订了一家小众的西餐厅，还去蛋糕店亲手做了个草莓蛋糕，准备给周灿个惊喜。 她没跟周灿一起过来，因为今天穿的是华而不实的大衣和长裙，被他看到肯定又得念叨半天，所以何昭昭就说来餐厅跟他碰头，然后自己提前两个小时来这里布置准备。 周灿为了约会早早结束手头上的事，然后回家洗了个澡吹了个发型才匆匆赶来，虽然在路上造型被吹得差不多散了，但是还好他底子好，何昭昭就喜欢看他刚洗完澡的样子。 他也提着给昭昭买的圣诞礼物，一路上无数次控制不住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她收到礼物时开心的样子。 周灿也提前半小时到了，没想到上了楼梯后一眼就瞧到了正趴在桌子上对着手机傻笑的女人。 女人一身扎染的深蓝色长裙，漆黑的卷发披在肩上，发尾恰好及腰，皮肤白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鹿眼微微眯起，露出好看的卧蚕，鼻尖圆润可爱，殷红的樱桃唇轻轻抿着。 深蓝色与餐厅的暖黄色交织，美得像是梵高的画。 周灿并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楼梯口深深地注视她。 脑中回忆起在海城的第一次见面，周灿愈发觉得何昭昭有些变化。 现在的她不再是之前敏感多疑刺猬似的小女孩了，她神采奕奕，像拨开云雾的朝阳日出。 周灿真心实意地替她开心，又有些害怕，还好自己没有再一次错过她，也庆幸何昭昭选择了自己。 服务生看到了周灿，俯身问何昭昭是不是她等的人。 何昭昭瞬间抬眼与周灿对视上，接着弯着眼睛笑起来。 “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 周灿笑着走来，手里拎着个纸袋，眉眼柔和干净，整个人白白嫩嫩地，一看就是刚洗过澡。 何昭昭拉他坐下，怕他念叨她穿得少，先发制人地说起了刚才刷到的朋友圈。 “你快看看朋友圈，陈之南总算是想开了，你也想开点吧灿狗。” 周灿撇着嘴“哼”了一声，不屑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陈之南：圣诞节来打球/愉快[图片]】 配图是陈之南拍的球场，居然是上次他们battle的地方。 周灿其实也挺为他开心的，于是给他点了个赞。 但他还是放下手机，故作不开心地说：“大过节的，就不能不提他。” 他就是想让何昭昭哄他。 “好啦好啦，不提了，我让他们上菜。”何昭昭果然中计。 周灿偷偷笑了一下，然后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个方形盒子，上面印着GUCCI的标志，正欲开口，此时餐厅老板推着小推车走来，上面放着何昭昭亲手做的蛋糕，他身后跟着两个服务生，端着她点的菜品。 老板将蛋糕和菜品摆到桌上，说了句：“先生，生日快乐，二位请慢用。” 周灿道了谢，然后打开手上的盒子，放到桌上推给何昭昭，邀功似的说：“这个是我给你挑的圣诞礼物，之前特意去专柜看的呢，网上可买不到哦。” 周灿送的礼物是GUCCI互扣式草莓系列三件套，三天前去专柜订的，专柜没有现货，还好今天到了刚好赶上。 何昭昭看了一眼，觉得周灿现在实在是把她拿捏得死死地。 三件套通体纯银，各有一颗小草莓吊坠，暗红色的草莓小巧玲珑，很衬何昭昭的肤色。 何昭昭抬头看了眼周灿，他像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狗似的笑着，她就觉得心里跟打翻了蜜罐子一样甜。 “那我给你的礼物就显得很没排面。” 何昭昭从包里先后取出来两样东西。 一个有些旧的铁盒子，和一个空烟盒。 周灿打开铁盒，里面一封封的情书终于被交到了真正的主人手里。 他听到何昭昭说：“这是我高中的时候给你写的情书啦，一开始是情书，但是一直没送，索性后来我就当日记来写了，无非就是记录暗恋你的那些事。今天我把它们都送给你，算是圆了我青春的一个遗憾。” “另一个是个空烟盒，咱们在一起那天我刚好买了包新烟，就放了根许愿烟，今天刚好把最后一根许愿烟抽掉了。我把它送你，也代表以后我再也不需要它了，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我许的愿望是——希望周灿平安顺遂，与我白头偕老。” “周灿，生日快乐。” 透过烛光，何昭昭与同样红着眼眶的周灿对视，两人的眼中只剩下彼此。 “我爱你。” 他们同时说道。 十六岁的何昭昭对在蓝天下打球的周灿情根深种，少年明媚似阳光，写满了少女如诗般的青春。 十六岁的周灿对天天迟到罚站的何昭昭情有独钟，少女微红的双颊，是葱茏岁月中最浓重的一抹。 二十三岁的何昭昭和周灿，在茫茫人海中再度重逢。 “这次再也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