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驸马要造反》作者:岭南春 文案 文案:一声跪下,君是君,臣是臣,驸马也是软骨头。 莫名穿越到容朝来的叶含玉,明明有美貌的遗传基因,却胖成高血压;明明有容国第一美男才子为丈夫,却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叶含玉决定奋起减肥,开始了她的漫漫追夫路,却是不知不觉她摘下了容朝的高岭之花驸马爷,还不知不觉挽救了整个容国。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含玉,江临城 ┃ 配角:叶家人,江家人 ┃ 其它:种田风, 第1章 穿越成失忆公主 “跪下。” 一把娇斥声,带着横蛮与任性。 而站在床边一袭白衣的江临城丹凤眸微微垂下,遮住眼底的锋茫,一撩白袍,他跪了下来。 叶含玉理了理并没有凌乱的衣裳,站了起来,肥胖的身躯挪了几步,有些喘,于是停下。 “当初成婚时你就跟本公主说过的,本公主坐着你就得站着,本公主站着你就得跪着,咱们虽是夫妻,但我是君,你是臣,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随着叶含玉的声音,江临城挺直了脊背,他没有反驳,这些话每日都能听到,耻辱的烙印进他的脑海中。 叶家皇室,江家下臣,便是做了驸马,他也不能忘了这身份,当真是可笑至极。 叶含玉从小好吃,没想长大后成了地地道道的胖妞儿,从八岁开始,她就不再参加京城里所有权贵的宴席,她不想被人嘲笑。 直到她十五岁及笄时,在红帘后看到了玉树临风有着天人之姿的江临城,自打那次开始,她就觉得食物不香了,她似乎饿瘦了一些,她得了相思病,药引是容国第一才子江临城。 身为公主的她,上有父皇母后捧在掌心,下有两位兄长视她如珍宝,在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中,如愿以偿的摘下了这朵高岭之花——江临城。 可惜啊,成婚一个月,两人却还没有同房,各种法子都使了,包括拿出了公主的威严,可是江临城却像个没有骨头的,不管她怎么折腾,他都忍着,要他跪下,他能跪上一日,要他闭门思过,他可以两日不进食。 叶含玉怒气更盛,这朵高岭之花就在眼前,长得如此俊逸,是容国少女们的相思之源,如今就跪在她眼前。 就在今个儿,她叶含玉要夺了他的初贞,做真正的夫妻。 于是叶含玉带动着胖实的身躯激动的俯身就要吻向驸马的唇,江临城闭上了眼睛。 唇瓣碰到了一起,没有天雷勾地火,那凉溥的触意,令叶含玉感觉到了藐视,于是一激动,就抬起一掌打在了驸马的脸上,这只胖手手劲不小。 然而江临城的身子却是纹丝未动,她忘记了,江临城自小学功,不仅文韬武略,还曾领兵打仗,是最出名的儒将。 当真是气上加气,把手打痛了他也不吻自己,叶含玉一个激动,跨前一步就要冲上来扑倒江临城,没想好巧不巧的,双脚支撑不住肥胖的身躯,身子往前一倒。 此时的江临城眼底锋茫一闪,原本能接住公主身体的他却是忽然移开。 公主直挺挺的砸下来,头磕在桌角上,血流如注,一动不动了。 江临城脸色未变,他目光冷淡的朝地上的身躯看去一眼,却是没有作声的等了半晌,见那额头流的血也够了,他才叫来公主身边服侍的丫鬟知秋和杏梅,叫两人赶紧去请御医,他到这会儿才表现的很难过,很伤心。 知秋和杏梅一看到公主这模样,吓得赶紧叫人拿着令牌去宫里见皇后了。 …… 大都市里车水马龙,刚毕业的叶含玉今个儿正好是生日,于是跑去坐摩天轮,没想遇上机器故障,从上面掉了下来。 一转眼,她穿越到不知名的容朝,这个以貌为重的国度,长得好看还能做官的朝代。 终于叶含玉醒了过来,按理该全身都痛才是,没想她只感觉到额头上痛得扎心。 一睁开眼睛,对上两双乌漆漆的眼睛,吓得三人都“啊”的一声。 知秋和杏梅惊呼过后却是一脸的惊喜,“公主醒了,公主终于醒了。” 杏梅马上跑出去传信了,而知秋却是上前握紧叶含玉的手,哭道:“公主,你终于醒了,真好,你若是再不醒来,驸马都要将自己给跪死了,他已经三日水米未进,仍旧跪在外头。” 驸马? 叶含香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她虚弱的又晕了过去。 之后反反复复醒了又晕,苦药喝了一大堆,她算是终于明白了,自己没死成,还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容朝,成了容朝的长乐公主,成了公主就算了,她居然还有丈夫,她才毕业啊,她还有美好的人生啊,怎么就嫁人了呢。 知秋扶着她下了床,终于能走动走动了,没想那肥胖的身躯差一点儿倒下,她感觉到了头晕,这么胖,莫非还有高血压? 她只好又坐下,看着同样胖胖的知秋和杏梅,两人比她好些,走路还很灵活。 莫非她穿越到了类似于唐朝的地方,所以这儿以胖为美? 但胖归胖,也得身体健康才行啊。 叶含玉顺了气,就要知秋和杏梅扶她出去走走。 到了堂房外,就见一位俊美如仙般的男子跪在门外,他身姿挺括,还是那种精瘦有型的,那眉宇间的华贵之气,叶含玉感觉这么看着他都是亵渎。 “他是谁?” 叶含玉才问出口,知秋和杏梅吓了一跳,“公主,那是驸马,公主,你莫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含玉知道自己也瞒不过去,正好得知原身是砸了头才这样的,于是说自己失忆了,两丫鬟连忙解释。 知秋说道:“公主,这是驸马爷,公主卧病十日,驸马爷便在此跪了十日,说是公主摔跤前叫他跪下的,若不是皇后娘娘担心驸马爷把自己给饿死了,才逼着驸马爷吃了一些,不然公主醒来,可就要伤心了。” 原来是她的丈夫,玛呀,这么帅的丈夫,原本的郁闷没有了,感觉这么帅的丈夫,她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要不要先培养一下感情。 刚这么一想,她立即看向自己的腰身,这哪还有腰身,这一身膘,怎么破? “赶紧扶我回房,我累了。” 叶含玉催促着。 两丫鬟将她扶进屋。 随即叶含玉对知秋说道:“跟驸马说说,就说我准他回去休息了,还有最近一周,不,最近半个月,不,最近一个月,他不得踏入这水融榭一步。” 知秋立即去传话。 叶含玉决定在一个月减掉这一身肥肉,不然她可能得高血压、糖尿病。 外头驸马得了她的命令,当真起了身,回去休息了。 傍晚不到,皇后娘娘来了,跟着皇后娘娘一同来的,还有御厨们,他们带来了美食,一共一百三十多道菜,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一样不落下,刚听这御厨报菜单,叶含玉已经流口水。 可怜她勤工检读,平素随便应付,节假日打的零工赚下的钱存起来,过生日的时候才舍得吃好的,玩好的。 这会儿面对这些她吃都不曾吃过的美食,口水直流,却不敢动筷子。 “檀扇鸭掌、御龙火锅、红烧鹿筋、芜爆山鸡……” 皇后冯氏,长得极为美貌,即使胖一些,也不至于像叶含玉这样,只能说这是圆润,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而且看得出来,她是一位极为疼爱孩子的母亲,在母亲的眼里,她这不是胖,还觉得她瘦了呢,一见她半晌都不动筷子,就心中焦虑起来,这孩子不是病了还没有好吧,怎么没有胃口呢。 于是冯氏下令,广招天下厨工,一定要味道独特,一闻到食物的香味就能胃口大增的。 冯氏才下令,叶含玉赶紧上前制止。 “妈……娘……母后,我觉得没这个必要,这些吃食已经很香了,所以我留着慢慢地享用,母后还是先回宫里去吧。” 叶含玉说完,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 冯氏听后,心里有些失落,这是孩子长大了呢,不但不缠着她了,还催着她回宫去。 不过女儿已经嫁人,也的确不是那个养在深宫里的宝贝女儿,她也不能干涉的太多。 于是冯氏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了。 人一走,堂房里没有旁人,知秋和杏梅看着桌上的美食就咽了咽口水,说道:“公主,咱们已经好几日不曾吃过宫里御膳房的美食了,这些好吃的这么多,公主你快吃吧。” 叶含玉也咽了咽口水,早上才想着减肥的事,转眼中午就打消念头,朝令夕改的,她不是这么种人。 她艰难的从食物上移开目光,虽然内心有一万个声音劝着自己,自己忽然穿越过来,一定是上天嫌她前一世过得太清苦,这一世是来享福的,这么多好吃的,她就吃一顿,下一顿再减也不迟。 可是当她想到那张俊逸的脸,她就起了身。 “你们都不准吃,把吃的全部给下人,同时叮嘱他们,谁敢乱说出去,我就生气。” 知秋和杏梅一听,惊讶的看着她。 “这么多的美食都不要了?” 叶含玉点头,脚步飞快的出了屋里,一定要下定决心,她要减肥。 她前一世在大学里勤工检读,做过健身的教练,还学过打拳,她家本来就是开武馆的,从小到大受熏陶,不过后来武馆的生意就不好了,现代人都不学正儿八经的功夫,却都学西洋拳去了。 这是她老爸说的原话,若是武馆生意好,她也不至于大学过得如此落泊。 从堂房里出来,叶含玉朝身后看去一眼,知秋和杏梅居然还没有跟上,不成了,这两家伙也是胖了,不管是不是以胖为美,她都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再这么胖下去就真的要得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希望小天使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第2章 决定减肥 于是叶含玉又进屋将两丫鬟拉了出来,这两家伙舍得不那些美食,原来平素是三人一起吃的。 转眼叶含玉来到小厨房,她那肥胖的身躯走了这么一点儿路就喘,她想着就心累。 就她眼下这胃口与饭量,直接节食,那是会弄伤自己的,到时候得不偿失。 她屏退厨房的下人,自己蹲在灶火前,她从小到大就会做饭照顾她老爸,母亲在她三岁时过世,所以像这种烧柴的灶台,她也是会的。 在厨房里寻了一遍,寻找到了小米,她开始起火做饭,煮了一锅的小米粥,很稀的糊糊。 同时她又蒸了红煮,炒了一大盘青菜,所有的吃食里,也只有这青菜是带油味儿的。 随即她又水煮了鸡胸肉,撕成一片片的,撒上辣椒,要是放在前一世,她很满足了。 然而两丫鬟看到她一阵忙活的,就已经目瞪口呆,公主什么时候会下厨了,还有,她们不会是吃这些吧? 三人在八仙桌前坐下,叶含玉端碗吃起小米粥,吃得是津津有味,吃起那没有半丝油荤的鸡胸肉,两丫鬟哭了。 “公主,您失忆了,还吃起苦来,要是皇后娘娘知道,那可不得了。” “所以你们不能告诉我母后,还有,你们以后只能吃我做的饭菜。” 两丫鬟含泪看着她,她们自是不会说,她们是想着自己未来的日子也得这么吃而伤心,再想想宫里送出来的美食,简直是让人难过。 一顿饭吃完,叶含玉倒是将自己搞饱了,随即她看向知秋,说道:“你们不准偷吃,还有吃完后随我去花园里散散步,晚上我们吃水煮青菜。” 一听到水煮青菜,两丫鬟感觉就不饿了。 三人来到花园里闲逛,才入花园,就听到了琴音。 那琴声悠扬,着实是好听极了。 叶含玉不由得站在那儿仔细的听,知秋却道:“公主,这是驸马爷在弹琴。” 叶含玉一听,立即睁开眼睛,心思一动,说道:“在哪儿弹琴?” 知秋和杏梅似乎太了解她的性情,立即说道:“我们带公主去,公主以前最是喜欢偷看驸马爷弹琴了。” 哦?前身居然也是这样的,叶含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以后再看吧,今个儿就先逛到这儿,回屋里去。” 于是三人往回走,转眼消失在路的尽头。 此时凉亭上,琴音停住,江临城的目光朝那条路上看去一眼,身边的心腹护卫长纪海忍不住开口:“公子,公主似乎有些不同了,竟然没有过来偷看。” 今日在凉亭里弹琴的正是江临城故意为之,他听说公主失忆了,他不信,许是公主接近他的借口吧,于是试了试,没想她与往日果然有不同,再想起那日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转身回屋去的样子,他心里也有些摸不准了。 “公子,莫非公主是真的失忆了?” 纪海有些不相信,公主对他家公子垂涎三尺,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放过他家公子。 江临城却道:“且等些时日再看,若真的是失忆,我便与她提出和离,到那个时候她对我也没有什么感觉,想必就同意了。” 纪海觉得这事儿有点悬,难保公主不再次喜欢上他家公子。 而叶含玉一回到堂房,就有些喘气了,才吃的东西,怎么走了一圈就感觉消化了,肚子居然咕咕的叫了起来。 叶含玉算着时辰,叫知秋去厨房里叫一盘红薯过来,她呆会再吃。 她无法一口气就节食,那就先降低自己摄入的热量,像大米面食这种碳水化合物千万不能吃,还有点心也是绝不能吃的,渴了也只能喝白开水,拒绝一切含糖的饮料与吃食。 叶含玉见两丫鬟也是饿得没有力气,又见两人的眼神看向屋里桌上摆放着的零食与点心,立即叫她们将零食全部搬下去,不在眼皮底下,自然就不会想着吃了。 这初次减肥,千万别想着健身与运动,若不节食和抵制碳水化合物,那只能成为灵活的胖子。 她做健身教练这么多年的经验所得。 管住嘴,迈开腿,这是第一步。 零嘴全部搬了下去,三人坐着都觉得累,于是叶含玉提议全部去躺床上了。 饿得不行就吃红薯,在晌午与晚饭前吃了一顿红薯后,又跑去花园里散了散步,晚上吃的是叶含玉自制的鸡胸肉加青菜,全部水煮,为了不让自己晚上没力气,额外煮了一人两个鸡蛋。 这么一顿吃完,三人嘴巴里都没有了味道,但是叶含玉感觉自己很轻松。 夜晚她睡在床上,有些难以入眠,这是饿的,她想吃肉,想到御膳房的美食,她就想不管不顾。 好在她忍住了,一但饿,那就躺着别动,睡一觉就好。 终于睡着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叶含玉醒来,肚子没有想像中的饿,但她感觉很舒服。 她下了床,头有些晕,于是她决定早上多吃几个鸡蛋。 外头知秋和杏梅听到动静,入屋服侍。 减肥的人,大清早的就得排宿便,她立即去了茅房。 一切解决好,她又入了厨房,自己做了小米粥、鸡蛋、鸡胸肉,还弄了一些虾肉、红薯。 知秋和杏梅看到主子这样,却是哭了,公主失忆了,如今的举动越发怪异,她这是要将自己饿死呢,看得两人好心疼。 可是叶含玉却坐在八仙桌前默默地吃。 两丫鬟吃不下,叶含玉劝道:“减胖最忌饥一顿饱一顿,所以即使吃不下,也得按时按量的吃,这样就不会饿伤自己。” 逼着两丫鬟与自己一起吃,一顿吃完,又去花园里闲逛。 接下来数日,皇宫里送来不少美食与点心,全部被叶含玉赏给了下人吃,而她仍旧自己做饭自己吃。 经过五日的调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松了,走路至少不摔跤了。 知秋和杏梅明显的看着瘦了,再看看她自己,脸小了些。 这种节食减肥是最见效的,比运动要快,但是减肥会有几个瓶颈期,所以以后还是得配合着运动来。 按着她的菜单,每日定时定量的吃着,累了就睡觉,不累就走一走,日子过得飞快,转眼过去了半个月。 管住了嘴,她明显的看到自己天天都有了变化。 半个月算是一个周期,接下来的半个月,她也不能激进,原本想一个月后去见她的丈夫,瞧着还是慢慢来吧,她现在对减肥乐此不疲,每天的变化使她信心大增。 半个月后的她,除了走路,开始配合着做一些简单的广播体操,那模样还是将两丫鬟给吓着了,感觉公主变了个大样,瘦了一些的公主,看着既精神又好看多了。 原本皇室中人就没有丑的,皇上和皇后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看,公主若是真的瘦下来,那岂不是是一位美人儿? 每一个胖子都是一支潜力股,她一定能做到的。 如今水融榭里,只有主仆三人,下人都被屏退去了垂花门外去,三人在里头,即使做一些奇怪的动作,也不会有人知道,还有公主亲自下厨的事也不会被人发现。 此时驸马的院里,纪海一脸苦恼的从外头进来,向主子禀报道:“公子,小的打听到水融榭的下人都被屏退了出来,不知里头是什么情况,失忆的公主似乎与以前完全不同。” 江临城也发现了,他这几日时时关注着水融榭的情况,亲眼看到公主砸地上,差一点儿死掉,他还能逃过罪责,连皇上与皇后都信他,他不是没有手段的。 只是如今的公主与以前完全不同,他想要逼上一逼,也没有门路使手段,这令江临城有些郁闷,只好吩咐心腹接着去打探,时时留意。 于是这么又过去半个月。 叶含玉感觉自己怕是减了有十几斤了吧,她感觉自己走路飞快,身形也稳当了,虽然她觉得自己还是很胖,但这么下去,健康让她不必担忧。 于是叶含玉每天的锻炼内容改了,开始慢跑,就围着花园跑,两丫鬟跟着她简直是累死了,跑几步就带喘的,却还不敢不听,若是不听,就没有晚饭吃,饿着肚子,夜里最难捱了。 三人跑步不成形,不要紧,这都需要坚持,健康的减肥,是一条长长的路,是时刻的警记,管住自己的嘴巴,迈开自己的腿。 这日清晨,叶含玉带着两丫鬟正在跑步,凉亭上,江临城看着底下“噫”了一声,他看到公主瘦了,瘦了后的公主似乎很不一样。 江临城面色微变,纪海也看到了,惊讶道:“公主这是怎么回事?瘦了这么多,她们三人这是在做什么,围着花园转圈圈?” 江临城与下属一起站在凉亭里看了许久,直到底下的三人跑够了份量,三人结伴回去了,凉亭上的两人都有还没能反应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每日都能看到三人跑步的身影,除了跑步,叶含玉开始加入无氧运动,以她的身份,叫木匠做了一套简单的健身器材。 第3章 第一次出门 她带着两丫鬟接着操练,每日什么事也不必多想,除了吃和运动,余下的时间就是睡觉,何持体力与睡眠,每日看到自己的变化,即使到了瓶颈期,她也不懈怠,两丫鬟都被她的毅力给惊呆了,又迫于她的威压,只能跟着做。 可是效果很明显的,三个月的时间,三人完全变了个大样,因为是徐徐缓进,所以她身上不会因为减肥而留下松散的皮肤,何况三人的年纪都不大,叶含玉才十六岁,本就是在长高的年纪,所以营养吸收的也很快。 想必接下来一年,她们仍旧高效自律,不但不会反弹,还能再减到自己理想的体重。 看着铜镜里已经没有了双下巴的小脸,她满意极了,如今吃得少了,运动也多了,人看着朝气蓬勃,还有她爱笑了,脸上也显得温柔多了。 换了一身窄袖襦裙,三人从屋里出来,整整三个月,她们不曾出院门,她穿越过来,都来不及体验一下这时代,今个儿就算减肥后的奖励,她们三个出门溜哒一圈去。 马车已经准备好,三人正准备着出门。 早有下人给驸马传了信,公主这是要出门。 以前的公主是不愿意出门的,而且自己不出门也不准江临城出门,如今倒是性子也变了,不但出门,也没有想着叫驸马一同出去,整整三个月了,江临城没有踏出府门半步,他心中有些郁结。 叶含玉带着两丫鬟出了府门,容国东京城内,那当真是繁华似锦,街头的百姓,彩衣不少,难得看到青灰黑,个个身上的衣裳不是棉就是锦,就不曾见过补丁。 两边街头铺面林立,招呼客人的小二,声音此起彼伏,街上的行商走贩也是极多,三人闻到空气中食物的香味,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些食物的香味中明显的含有糖的甜香味,最是诱人了。 叶含玉在减肥期间那是一定要戒掉糖的依赖,所以她不准丫鬟们买吃食,三人也只是在街头闲逛,闻到酒楼里飘出来的香味,三人也不敢停步,这么一路走下去,什么也没有买,倒是一饱眼福。 于叶含玉来说,什么都显得新奇,跟她平素看的电视剧一样,就像进了片场一般,然而这里是活生生的生活,有底层的百姓,也有高官权贵,看着过去的几台轿子就知道。 三人走到一家面馆,知秋和杏梅已经停下了脚步,不成了,馋死了,想要吃了。 叶含玉见状,犹豫了一下,只好说道:“那就进去吃一碗面吧。” 于是三人进入面馆,小二问三人要吃什么,有臊子面、油泼面、手擀面、牛肉面…… 听那小二介绍完,叶含玉说道:“来三碗骨头汤即可。” 去面馆喝汤?这是怎么招数? 知秋和杏梅巴了巴嘴,眼看着要流口水,可惜主子不同意。 叶含玉便说道:“这么说吧,一碗面的热量,高于一碗米饭,相当于吃了一只鸡腿,相当于吃了六块红烧肉——” “好,我们明白了,不吃面,只喝汤。” 两丫鬟一想到相当于六块红烧肉,就觉得吃一碗面不划算,还不如吃红烧肉,那就喝汤吧。 于是小二送上三碗汤,心想着这三位客倌这是没钱呢,瞧着穿着也不错,怎么这么抠。 这是骨头熬的乳白色汤汁,已经是她们减肥以来最好的一顿了,也算是奖励了。 三人忍不住端着碗珍惜的喝了起来。 旁边的食客都纷纷朝三人看了来,皆暗自想着,这是饿成什么样了,喝个汤就这么香,瞧着这模样也是个富户人家。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三人将汤喝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如今一切带油水的食物,她们都觉得好吃。 知秋和杏梅舍不得起身,还想要喝汤,叶含玉却是结了银子,将两人叫出了食铺,接着说道:“你们一定要这么想,想要喝美味的骨头汤,就得用运动来消耗它,所以接下来,咱们必须徒步回府。” 从城北到城南,那得走上至少一个时辰,这真要命。 若不是这里场合不对,要是放在前一世,叶含玉必定是以小跑的方式进行,不仅能早点回家,还能顺带锻炼了身体。 于是为了这一碗骨头汤,三人就这么走回驸马府。 到了府外,三人汗流浃背的,知秋和杏梅直接摆手,“公主,以后不想出门了,呆在驸马府挺好的。” 叶含玉却是笑了,“成,这可是你们不想出府的,可不能怪我。” 反正热闹也看了,她还得早日减了肥去见她的美郎君,一想到驸马的帅气,她就有了动力。 三人入府,惊动了不少人,毕竟贵女娇娇出个门,却是汗流浃背的回来,恐怕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 然而叶含玉却是不以为意,来到水融榭,立即泡澡去了。 换了衣裳,身体舒服了,她也得休息一下。 纪海亲自跟踪公主出的门,尤其看到公主徒步回的驸马府,一脸不可思议的告诉了江临城。 若不是他们以前亲眼看到公主瘦下去的,他们都要以为这个公主是假的,不可思议,而且越来越漂亮。 江临城也陷入沉思,已经有三个月不曾见过他,失忆了,也一并将他忘记了,这是好事,可是公主一失忆,连行为举止都变了,这就耐人寻思。 江临城叫纪海好好的监视公主,一但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报。 水融榭里,主仆三人吃了一顿水煮的青菜,填饱了肚子,三人便坐在花厅里赏月。 “公主,咱们这么下去得几时?” 知秋有些难过。 叶含玉说道:“等体重稳定下来,咱们可以适当的吃些正常的食物,但一定要记得,吃饭前先喝汤,最好喝两碗汤,然后米饭少吃,肉类少吃,所有含糖的食物,最好终身不吃。” “啊?” 两丫鬟一脸惊恐的看着她,那岂不是御膳房里做的美食点心也不能吃了? 叶含玉接着说道:“其实糖吃多了不好,糖吃多了老的快,还引起肥胖、精神上的依赖,还容易使人乏困,懒惰。” 两丫鬟一知半解的听着,反正是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的意思了,要一直这么忌口,哪能管得住。 可是叶含玉管住了嘴,两丫鬟也不敢反抗,这不两家伙也瘦了,精神多了。 这日叶含玉在花园里跑完步,接着做俯卧撑,枯燥的运动的确让人提不起精神,叶含玉将驸马的画相放在眼前,一个俯卧撑就看一眼,越看越是有动力。 知秋和杏梅就痛苦了,公主不喊停,她们不得停,三人正在忙活。 凉亭上,一对主仆已经观察三人很久了。 纪海气愤的说道:“公子,你看到了么?公主哪是失忆,她竟然拿着你的画相做这种不雅的动作,简直污眼。” 江临城却是面色冷淡地看着,只是那眼神里,却莫名有了丝笑意,她这又是在做什么,最近不是看她跑,就是看她跳,然后又在一些奇怪的木器上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如今这动作更是令人哭笑不得,她这是欲擒故纵么?说是失忆,暗中却拿了他的画相,这明明还是像以前那样垂涎他的美色。 江临城眉间闪过一丝厌恶,若有人留意,可以明显的看得出来,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公主了。 要是放在初入驸马府的江临城,是绝不可能站在这凉亭上几次三番的打量公主,公主越是奇怪,他越是好奇,不知不觉中竟在这凉亭里站了这么久。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叶含玉终于起了身,她活动了一下肩颈,直叹这画像功不可没,她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下次做俯卧撑时再用,太管用了,真是赏心悦目呢。 而知秋和杏梅却已经累爬了,两人坐在地上起不来,叶含玉见状,也跟着席地而坐,看着两人问道:“如何,咱们能一口气做一百个俯卧撑了,高兴么?我想着咱们下一个目标是两百个俯卧撑。” 两丫鬟吓得脸色发白。 叶含玉却是哈哈大笑,说道:“今天我亲自炒几盘小菜出来,准你们吃半碗米饭,只此一顿,做为奖励。” 一听到能吃小炒菜,还能吃半碗米饭,那当真是高兴坏了,三个多月没吃硬食,吃的全是杂粮。 于是三人歇了一会儿,就高兴的往厨房去,如今的三人,跑得快,走的也快,精力十足,再想想三个月前,走几步都要喘的模样,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成效可不是一般。 三人进入小厨房里,叶含玉挑的全是含脂低的食物,做了一条红烧全鱼,又做了一盘小炒虾,再炖了一锅骨头汤,一大盘蒜香青菜。 三人坐下,一人面前一小碗米饭,三人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先喝汤。” 叶含玉下令。 拿着筷子就要吃饭的两丫鬟只好先端起汤碗,眼睛就盯着米饭。 “每人必须喝三碗汤,才能吃饭。” 于是三人咕噜咕噜的喝下三碗汤,再吃饭时,感觉肚子饱了大半,也没有先前那么想吃饭了,而且叶含玉时常告诫两人,一碗米饭相当于几块红烧肉的份量,总能让两丫鬟想着,吃一碗米饭不如吃红烧肉,太亏了,无形中让两人吃饭时有了计较,不知不觉压制了自己的食欲。 第4章 驸马掌家无能 结果半碗米饭吃下去,又将桌上的菜吃完,感觉也已经饱了,没饱的接着喝汤,三人很是满足。 转眼到了年底,东京城里真冷,三人往年最是怕冷,呆在有地龙的屋里就不带出门的。 今年个就不同了,三人穿上新衣裳,披上斗篷就出门准备玩雪。 灵活的三人,在雪地里堆雪人,欢声笑语的,好不自在。 驸马院里,江临城坐在桌案前正在看帐本,驸马府掌中馈的事全部被江临城揽下了,这是公主以前交给他的,原因是她的算术不好,看到帐本就头痛。 此时纪海郁闷的进来禀报,公主又在玩雪了,要是一但公主染了伤寒,皇上还不得责怪驸马爷去。 江临城一听,却是不以为意,不过脑中莫名出现公主玩雪时的场景,想来瘦了的她,想干什么都不是难事儿,如此活泼,他以前竟是不知呢。 纪海接着说道:“公子,我打探到公主将公子的画像挂在寝房,瞧着公主对公子还不死心呢。” 江临城手中帐本放下,眉间又现出厌恶的表情,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雪地里,三人堆出来雪人,正在做造型,此时府上的管事太监匆匆进来传话,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殿下? 叶含玉呆了呆,自打她说不想见母后,不要入宫的请求后,皇室就没有再打扰过她,可是眼下前身的正牌哥哥来了,她要怎么做才不露馅呢? 叶含玉想着赶紧回屋里装病,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外头已经响起了脚步声,随即一个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叶含玉赶紧理了理衣裳,主仆三人站定,记起知秋教自己的礼节,叶含玉上前福了一礼,喊了一声大哥。 容国太子叶楚非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妹妹,长相相似,可是身形就完全不一样了,怎么瘦成了这样,叶楚非心疼的上前将妹妹上下打量,气愤的斥责道:“你们怎么照顾的公主,怎么瘦成了这般?” 随着太子的怒火,知秋和杏梅相继跪下求饶。 这一下叶楚非也看到了,两丫鬟也瘦得不成样子,这可把太子给惹恼了,怒道:“这驸马府中掌中馈的是驸马,他可是对公主不满么?竟暗中虐待公主。” 叶楚非那极度护短的模样吓住了满院的下人,这些下人只感觉项上人头不保,全都跪下不敢动。 叶含玉上前要解释,叶楚非却是握着她的手,还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知道你中意姓江的那小子,可是也不能由着他这样对你,来人啦,将驸马带上来。” “哥,不是的——” “妹妹只管站在这儿,且看哥今个儿给你出了这一口恶气。” “哥,我是自愿的——” “知道你舍不得姓江的那小子,他这么待你,母后若是见了,非得气晕不可,竟然将你饿成这般模样,今个儿我非要治一治姓江的。” “哥——” “妹妹,不必为他求情,当真是气死我了,看把我妹妹给饿瘦了。” 叶含玉还来不及解释,江临城已经被禁卫军带了上来。 江临城一袭白衣,俊美出尘,如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仍旧那是朵高岭之花啊,叶含玉看到他,就面红心跳,眼神不知道往哪儿放。 然而叶楚非最是讨厌江临城,当年妹妹一股脑的要嫁给江临城,不惜以死相协,不就是江临城长得好看,娶了他妹妹又不懂得珍惜,这里还是京城呢,还没有去江家地盘吴郡呢,就敢如此欺负他妹妹。 在激动的叶楚非面前,江临城却是面色沉着安静,禁卫军松开他,他上前不紧不慢的行了一礼。 叶楚非上前问道:“为何欺负公主?” 他身为太子,他是君,而江家再有权势,也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江临城语气平静的说道:“回禀太子殿下,公主近来几月,不让臣踏入水融榭半步,臣也是到现在才见到公主,才发现公主已经瘦成了这样。” 叶楚非尤其讨厌看到江临城那兵临城下而面色不改的镇定,此人让人猜不透摸不清,对他恭敬中却又有些高傲,看似和善却将心事隐藏得极深。 “你是驸马,你不知道公主瘦成这样,这就是你的错,想来公主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你不关心发妻,竟好意思安心在驸马府中住着,当真以为本宫不能治你?” “江家势大,能大过皇权么?你们江家竟不将公主放在眼中。” 叶楚非背着手,盯着江临城,脸色极为难看。 江临城撩起下摆,身姿挺括的跪了下去,“殿下说的是,臣愿意受罚。” 叶楚非原本有不少话要指责出来的,就是看着江临城那一脸沉着的样子越发的激怒了他,此时看他如此镇定自如,便是领罚也能感觉到他的傲气,叶楚非气得不轻,正要下令,叶含玉赶紧上前拦在驸马前。 “哥,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以前太胖了,我走几步就喘气,再这么吃下去,我一定会得病死掉的,可是哥,现在我瘦了,我能跑能跳了,不应该更高兴么?哥,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驸马没有关系。” 叶含玉拦在江临城的身前,既使江临城跪着,两人的高矮也没有相差多少,此时江临城抬头看向叶含玉,眼帘微微垂下,看不到眼底的锋茫,更是看不到他内心的想法。 叶楚非见妹妹相拦,生气的同时也不得不住了手,叶楚非这人极为护短,听了妹妹的话,只好无奈的叫江临城起身。 终于一场误会停歇下来,一行人先回屋休息,这外头可冷了。 入屋里脱下斗篷,屋里烧了地龙,暖和多了。 几人坐下,叶楚非才想起身边跟随来的人,向妹妹说道:“这位是凌云公子,妹妹以前在深宫没有见过,但应该听过凌云公子的名号。” 京城谁人不知,北有江临城,南有凌云公子,凌云公子全名叫宋志,他字凌云,他的诗作与论策出名,江临城是位文武双全的儒将,那么宋志此人,那必定是出谋划策算无遗漏的军师,一直以来跟在太子身边。 不过宋家也是极为有权势,其父宋鸿煜是户部尚书,兄长在朝为官,除了他不曾出士为官,却也是名声大显,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总归有一日有成就。 然而如今的叶含玉却是一脸懵,她看着眼前这位风神如玉般的男子,她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盛产美男。 对方穿着一身墨绿袍服,既贵气又沉稳,看她的眼神中也是有惊讶之色的。 “公主不似外头所传言的,竟有如此倾城之貌。” 宋志声音清朗,听着如沐春风,说的话也很令人开心。 叶含玉的脸颊微微一红,她怕自己又要花痴了,不过这宋志长相是好看,不输江临城,只是他与江临城完全是两类人,江临城性子孤冷,很高傲,而他性情温和,爱笑,如一缕阳光。 外头传公主很胖,胖得无法出宫,所以自公主八岁以后,京城权贵们就不曾再见过了,原本也没有人在意的,直到公主嫁给了名声赫赫的江临城,一时间成了京城权贵的谈资。 然而大多贵女谈及公主,表面上恭敬,内心却都是不满,如此肥胖不敢见人的公主居然将他们心仪的江公子给夺了去,成了众人的公敌。 瞧着模样,太子殿下是要在驸马府上吃饭了,知秋有眼力见,早已经叫厨房准备了,而知秋和杏梅是高兴的,今个儿能吃大餐了,有殿下,绝不会饿着公主的。 几番寒暄,到了饭点,一桌子美食送上桌,叶含玉内心是抗拒的,她正在稳着自己的体重,每天多吃一口,就会有负罪感,这么多月来,费尽了心思,不能毁在一顿上。 吃饭时,几人坐在了一起。 知秋给主子布菜,叶含玉却说要先喝汤,仍旧用自己的那个战略,先用汤将自己灌饱,随即再吃一些,既不失礼,也能少吃些主食。 叶楚非看着妹妹连喝了三碗汤,有些意外,以前妹妹可是最喜欢吃红烧肉了,没想眼下却是碰都不碰,对着素菜一个劲的吃,依着叶楚非的习惯,这素菜根本不必上桌的。 叶含玉穿越来这个朝代半年,也算是明白了,相貌是这个朝代的特长,当官的都挑长的好,至于胖瘦,并不在意,重点还得美,只要你胖得美,也同样能受人喜爱,比如她母后就是。 如今她瘦下来,心情舒畅了,人也轻松了,她也发现自己长得的确不错,瞧她兄长,那也是不输江临城的,唯一一点,江临城的高冷,却是谁也是无法取代,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一顿饭吃完,叶楚非又心疼起来了,瞧着妹妹开心,倒也没有多说她,他这一次来,就过年时节皇室要出城,皇上和皇后想去别宫住,所以太子劝着妹妹与驸马一同前行。 叶含玉立即摆手,开玩笑,她若是跟着去,她过年不胖上几斤不可,再说她毕竟不是真的公主,一但穿帮可就惨了,还是这驸马府安生。 第5章 抢江临城的马 叶楚非看到妹妹想都没想就拒绝,忍不住劝道:“玉儿,今年若不与父皇母后去别宫,再过几日,入春你就得回平江府去了,到那时你想父皇母后都未必能马上相见了。” 叶含玉一听,吓了一跳,她怎么就要去平江府呢? 此时江临城的目光朝叶含玉看来,眸里意味不明,似乎有研究。 知秋连忙在一旁小声提点,“公主当初答应驸马爷的,成婚后就跟驸马爷去吴郡。” 江家老家在吴郡,驸马没有出士为官,正是年轻有为之时被她选中,这一生也就不得参与朝政,算是娶了公主毁了自己的前程理想,尤其对驸马这种名声大显又有大抱负的人。 叶含玉不由得看向江临城,她倒是不知前身居色答应了这事儿才成的婚,这得有多爱这驸马,不惜背井离乡。 叶楚非见妹妹有些呆呆愣愣的,心里头于心不忍,不想逼她,听说妹妹伤了头失了忆,这会儿母后派他来说,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些。 叶楚非给了妹妹几日时间考虑,父皇母后是希望她能去的。 一顿饭吃完,太子也要走,走时,宋志又朝公主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走了。 宋志这一眼,瞧着她与他似乎很熟悉呢?她收回目光,回头时,眼角余光看到江临城,只见他此时居然正看着她,对上她的目光,江临城随即移开,恭敬的朝她行了一礼,“公主以后还是不要饿着自己了,如此臣不好交代。” 这夫妻之间还是能君臣之礼呢?这时代真麻烦,夫妻之间若想感情好,那就得平等。 她一听,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自有分寸,只是驸马以后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行礼,咱们是夫妻,就随意一点儿吧。” 看着这么俊郎的人在眼前,早已经心软的一踏糊涂,自然也不希望他与自己这么疏离的。 然而江临城听到这话,他不但脸色不曾动容,便是语气也有些冷淡的应下。 江临城送她回水融榭,他却自觉的回他的小院去了。 这驸马有些古怪,这算是他们第二次相见了,第一次只得远远地看上一眼,这第二次相见说了几句话,可是却让她感觉到两人的距离,驸马对她恭敬却也疏离,礼节上挑不出错来,可是却让人有一种天生敬畏的感觉。 叶含玉是绝不打算去别宫过年的,所以过了几日,她仍旧给太子回了信,叶楚非与皇上和皇后说了,两位长辈很有些难过,女儿嫁了人就不粘他们了,一心只向着驸马。 驸马府终于清静了,叶含玉又开始了锻炼,停了雪后,她带着两丫鬟自己扫雪,这也当做训练,原本呆在地龙里出来还觉得冷,扫完雪后,三人却有些热,三人结伴去了教练场。 还真是巧了,居然碰上了驸马江临城。 江临城一袭白衣加身,身上是件软毛织绵披风,他此时正拉满大弓,那力道可不是他表面上的儒雅,难怪是位儒将。 叶含玉主仆三人站在凉亭上看向他,叶含玉很震惊,她倒想看看现实中真正的射箭高手。 只见他手一松,长箭势如破竹的朝前飞去,转眼钉入耙心,如此精准。 叶含玉差一点儿惊呼出声,她看着那耙心有些不可思议,钉了一个对穿,若是钉入人的身体里,那岂不是保不住命了。 这边纪海又为主子准备了长箭,然而江临城却是忽然朝这边抬头看来,看到主仆三人,他皱眉,显然这份宁静被打破,他有些不开心。 叶含玉却是后知后觉,还想看看他练功夫。 然而江临城却收了手,原本还打算骑马的,马夫将他的宝马都拉了过来,他却决意回院里去了。 这一次江临城没有过来向叶含玉行礼,而是绝情的转身而去。 知秋见了,忍不住说道:“驸马爷这是甩脸子给谁看,公主在此,他竟不上前行礼。” 叶含玉却是摆手,“不要说了,咱们自己玩。” 她在教练场走了一圈,便看向一旁的宝马,这匹马倒是好看,她怎么看着这马跟那高冷又自傲的江临城好像呢,难怪是他的座骑。 叶含玉就要上前,护卫赶紧上前相劝,“公主,这马性子烈,一直以来只有驸马爷敢靠近,除此外,便是马夫也曾被踢过,公主还是小心为妙。” 居然这么烈的马,叶含玉立即退开好几步,旁边的护卫见了,有护卫匆匆退下去了驸马的院里。 纪海得知公主看到驸马的马就吓得不敢上前,于是将这笑话告诉了公子。 江临城却是如同早已经料到似的,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只叫纪海将马骑回,别吓着公主而降罪。 纪海便去了。 然而当纪海到了教练场时,却看到公主正拿着草料喂马,主子的马本来性烈,便是他也难以靠近,可是公主却做到了,她不但靠近了,还伸手去摸了摸马。 那可是公子的马,除了公子能摸,谁都不让摸的,以前的高冷脾气呢?纪海都要怀疑这马不是他们家公子的。 然而近处一看,的确是他家公子的马,同时他一靠近,这匹马还向他扬了一个鼻响,似乎不喜欢他靠近的样子。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做到的?” 纪海有些不敢置信。 叶含玉没说话,知秋便在一旁说道:“纪护卫这个可就得有窍门了,我家公主一哄就可以了,只是费胡萝卜。” 纪海有些听不懂了。 就看到公主一根一根的胡萝卜往前送,马倒是吃得香。 “马儿马儿可要听话,我给你补充维生素呢。” 纪海看到那些进贡的胡萝卜,他脑中忍不住想出四个字,奢华无度。 进贡的胡萝卜,只有皇室才有,而且还有数量控制,普通人不要说吃了,便是见都不曾见过,公主倒好,直接拿来喂马? 马吃得很香,比平时吃的草料都要好吃呢,自然听话。 纪海开始有些担忧起公子的马,可别被公主给夺走了。 于是纪海回来禀报,江临城一听自己的座下骑居然向公主臣服了,脸色很是难看,一向面色平静看不到情绪波动的他,终于有些动容。 江临城立即起身去教练场。 教练场内,叶含玉摸了摸马背,叫下人将马牵下去,匍一抬头,就看到凉亭处站着的江临城,他此时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难得他也会动容。 叶含玉却是往他走去,只是没想到江临城却是见到她后转身就走,先前至少还恭敬的朝她行个礼,虽然面和心不善,至少做点儿表面功夫呢。 到了凉亭,知秋就有些气愤了,“驸马爷最近几日倒是奇怪的紧。” 的确有些奇怪,不过叶含玉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今个儿来教练场是为了学学骑射的,在这个什么娱乐也没有的时代,她不如学学这些,既能防身,也能当一项运动。 为了不反弹,为了不再胖回去,她时候都克制自己,能站绝不坐,能坐绝不躺。 三人在教练场练了一个上午回到水融榭,中午饭又是叶含玉自己做的,少盐少油是她生活的宗旨,两丫鬟叫苦连天,这都练了一个上午了。 叶含玉却是看着两人说道:“等明年入夏,你们就会谢谢我的,到那时露出美感的马甲线,你们就知道有多吸引人了。” 两丫鬟有些听不明白的看着她,叶含玉看向自己已经平扁下去的腹部,这样的锻炼与节食,还是有好处的,而且一但瘦下来,胃也变小了,实际上胖的时候觉得好吃的吃食,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而且习惯的吃得少了,只要不自暴自弃,再反弹上去有些难。 转眼到了过年时节,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去别宫过年,由太子守在朝中。 叶含玉跟在太子身边给父母送了行,看着长长的队伍离开京城,她就松了口气。 她过年不必入宫,就在驸马府。 至于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府务皆由驸马掌管着,驸马想得及为周到,人情往来上也不必叶含玉操心,甚至年夜饭做的什么菜,由哪些下人守夜,府中的大红灯笼与对联,这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嫁了一个才子就是这点儿好,他自己写下对联贴上,还能被往来的百姓们驻足观看,成为谈资。 江临城的才识的确让人出乎意料,叶含玉竟有些看不懂。 驸马府上红红火火的,外头看着的人还要以为驸马与公主情深义重呢,遂不知驸马府上却是冷清。 驸马是绝不会踏入水融榭的,而叶含玉也有些没心没肺,她好美色,有些外貌协会,但真叫她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共眠一榻,她还是做不到,不过这朵高岭之花就在她的手中掌握,等慢慢地有了感情,不就顺理成章的事。 年夜饭的时候,驸马终于来了,这一次他没有征询叶含玉的意见,而是他自作主张的叫小厨房送来饭菜,他也在桌前坐下。 餐厅内外,只有两人各坐一方吃饭,周围有丫鬟,都静默着声,也无人敢随意的走动。 食不言,叶含玉算是领教了。 第6章 忽然的温柔 吃饭时,不少好吃的放在叶含玉面前,她真的有点儿流口水,然而她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先喝汤,接连三碗汤,将自己灌了个五分饱,余下再吃饭时,她感觉有人看着她,她忍不住抬头看去,就见江临城垂下眼帘,他那洁白的手指端着碗正安静的吃着。 江临城这样的男子,即使是吃饭也极富有美感,叶含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顿饭吃完,叶含玉并没有吃多少,但她已经吃饱了,这一次是驸马第二次跟她吃饭吧,前身的吃相如何她不知道,但她发现江临城似乎对她的感觉与以前有些不同,不是那么的冷淡了,也没有那么的高傲,但叶含玉还有些摸不准。 下人退下,叶含玉忽然开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江临城掀眸看向她,丹凤眸里有些意味不明,他酥朗的声音开口:“三月便出发,到了江南,便是入夏。” 三月么?江南暖和,这京城里太冷了。 “好,出发时我要准备什么?” “你不必准备,我会替你准备好。” “好。” 叶含玉不再多问,离开京城也好,到了外头,她与江临城不再那么拘紧,她就可以多多接触他,她打心底里欢喜有这样的丈夫。 一顿年夜饭吃完,江临城却是毫不客气的起身离去,那感觉他不是驸马,她也不是公主,反而像是得不到丈夫心的落泊妻子。 叶含玉为自己这奇怪的感觉好笑,转眼忘了这事儿,带着两丫鬟,决定守夜。 腊梅开的红艳艳,在风雪当中高傲的仰着头。 主仆三人来到梅园,三人决定采些梅花,明个儿酿个梅花酒去,叶含玉如今可是公主,想要干嘛,还不得随心所欲一点儿。 忙到半夜,摘了几蓝子梅花,冷着身子就回屋里,地龙烧得旺,三人进来后暖和多了,于是这一夜睡在暧阁中。 天亮了,会酿酒的下人早已经等在那儿,叶含玉封了红包发下去,下人很开心,随即主仆三人去了酿酒作坊,就亲自看着怎么酿酒的,叶含玉总觉得一天到晚没事干,倒不如折腾些事自己做。 而驸马院里,纪海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公子,江临城得知公主一日都不曾离开酒坊半步,虽说都在府上,却仍旧令人意外极了。 江临城忽然说道:“纪海,你有没有发现如今的公主性情都变了。” 公子不说,纪海还不觉得,被公子一提点,纪海反应过来,便说道:“自打公主失忆后,性情大变,有些不像先前的公主了。” 江临城的目光看向水融榭的方向,喃喃自语:“若是装模作样,也不至于能装半年之久,公主的心性不高,此事透着古怪。” 尤其是她时不时说出来听不懂的话,还有她那些古怪的动作,但这些动作却是让她瘦了下来。 江临城承认,瘦下来了的公主的确好看太多,若是一开始见到,他或许会动心,不过一想到两家的地位,东临城却不得不掐灭了内心的想法。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三月,叶含玉准备着去江南。 皇后冯氏舍不得女儿,这几日不是送些吃食,就是送些衣裳,女儿是她的掌中宝,女儿非要嫁给江临城,还答应去平江府,想必阻止不了,冯氏心头难过。 等到出发的这一日,冯氏来了,她紧紧地握住叶含玉的手,叮嘱她去了平江府要孝顺长辈,不能因为自己是公主的身份就不顾及长辈的感受,但若是她在平江府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她,她会为女儿出头的。 瞧着冯氏这模样,既希望她不要与江家的长辈们闹脾气,自持公主身份,又盼着她能在江家立起来,有个公主的样,不要受了委屈,多么矛盾的母亲,这一份亲情却是真的,叶含玉看得明白。 她努力的安慰着冯氏,既然借了前身这身份,自己还得在这时代生存,怎么说也不能一点儿情义也没有,何况皇后对她是真的好,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给她送来,见她喜欢喂马,还将进贡的胡萝卜全部送来了驸马府。 终于要出发了,冯氏送女儿上了马车,拉着她手又交代道:“年前回来,可记得?” 叶含玉点头,她先稳住皇后再说。 终于马车驶动,叶含玉放下车帘,便感受到江临城的目光,她仰起小脸看向他,四目相对,江临城眼神微微动容。 “我以后去了平江府,身边就只有驸马了,驸马可要对我好。” 叶含玉故意说得可怜巴巴的,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江临城面容微动,他忽然伸手从车壁盒里翻出甜甜的点心递给她。 叶含玉看到他修长的指尖,原本还忌口的她这一刻不再犹豫的接过,接着开始慢慢地吃了起来。 几个月不吃甜食,似乎对甜食的渴望没有了这么强烈,她吃了几口将糕点吃完,没有再去拿。 江临城微微一愣,于是又拿出一块咸糕,不是甜的。 叶含玉吃到咸的倒是不抗拒,不由得多吃了两片。 江临城酥朗的声音开口:“公主不曾出过远门,这一次去往平江府,你怕么?” 怕?叶含玉巴不得离开京城呢,但一听说公主不曾出过远门,她也得装一装很害怕的样子,于是点头,说自己害怕。 江临城似乎笑了一下,随即又是一本正经。 “怕什么?” “怕有人欺负我。” 叶含玉故意看着江临城,就是怕他欺负自己。 然而江临城听到这话却是没有作声了,叶含玉回想了这一句话,感觉自己似乎也没有说错,带点儿撒娇的味道,对方竟然不动容,看来这家伙不能将他当成平常的男子看。 马车一直往前,出了城,上了官道,正要加速前行时,后头有一人一骑匆匆追了来。 纪海在马车外禀报:“公主,驸马,宋公子来了。” 江临城一听,面色微冷。 叶含玉有些意外,宋公子?那个跟在她大哥身边的人,也是江南的才俊。 马车在送别台前停下。 叶含玉被宋志请了出来。 凉亭上只有两人,下人都在不远处。 叶含玉不知宋志寻她何事。 然而宋志却是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说道:“公主自是记不得这荷包了,这是我十一岁那年收到的礼,还是公主亲自所做。” 叶含玉反应过来,所以这家伙从小就认得她,难怪上一次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宋志接着说道:“我等了八年,终于看到公主出宫,却是出嫁之时。” “公主以前胖了,不再出宫见人,我很难过,出嫁那时,公主也不愿意露出真容,我在茶楼的栏杆处守了一日才等到公主的车队经过,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八年后,终于在那一次跟着太子来驸马府时见到公主,才知公主哪是因胖而不见人,外头的传言都是假的,公主只是不想见不喜欢的人罢了。” “然而今日,公主就要离开京城,我再见公主,下一回多半是携儿带女之时,这份记忆我一直藏在心头,谁也不能玷污,所以今个儿我也要送给公主一份礼。” 宋志将手中的玉佩呈给她,“公主,你拿好,以后在外头,只要看到玉佩上图腾的商铺,皆可求救,外头不比京城,凶险万分,公主可要保重。” 宋志一脸渴望的看着她,盼着她能收下。 那玉佩上刻的图腾的确奇怪,居然这玉佩有这么大的好处,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收。 宋志见状,将手中的玉佩直拉塞到她的手中,随即转身便走。 叶含玉追了两步,宋志却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腹,绝尘而去,容不得她反悔的机会。 叶含玉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才收回目光,将玉佩贴身收好,才来到马车前,刚要上马车,里头传来江临城冷淡的话,“沐浴更衣再上马车来。” 沐浴更衣,大哥,你是开玩笑的吧,这儿荒郊野岭的,她怎么去沐浴更衣。 可是当她上了马车,却怎么也挑不开车帘,明明车帘是竹帘做的,平素都不必费劲,如今是怎么一回事。 叶含玉试了几次,完全没用,她若是不听话照做,就别想上马车,可车队里只有一辆舒服的马车,其他都是拉货的。 此时纪海上前一步说道:“公主,小的已经备下了热水,拉了帘幕。” 叶含玉循着纪海指的地方看去,就在一处靠山的位置,那儿已经用帘子挡住,还冒着热气,一看是刚准备不久。 叶含玉有些生气了,大白日的要她沐浴更衣,有病吧,再说就算是有帘子挡着,外头还站着这么多的护卫呢,人家怎么想。 叶含玉故意要转身,好似协妥了,实际上她却是忽然一个转身,乘人不备挑开了竹帘,马车内的江临城有些意外。 叶含玉却是长腿一跨进去了。 她在江临城对面坐下,漆黑的眸子盯着江临城,且看了是个什么意思。 江临城却是气愤了。 “我叫你沐浴更衣,你为何不照做?” 江临城的声音不怒自威。 第7章 江临城吃醋 叶含玉奇怪的看着他,“大白日的沐浴更衣,有病吧,我是公主,你拦着我不准我进马车,你不想混了。” 江临城有些没听懂,却是皱了眉,那模样一点就要爆似的。 叶含玉却是坐得挺直,说道:“我不会沐浴更衣的。” 江临城忽然长手一伸,手放在桌案上,感觉她若不遵循,他就要打她似的,叶含玉更爆躁了,上前就要拂开他的手,手碰到他的手,他一脸的厌恶。 “别用碰过其他男人的手来碰我,拿开。” 呦,原来是这样,叶含玉原本打算拿开手的,这一下直接握住他的手背。 江临城爆发,瞬间拂开她的手,随即还踢翻了两人中间的矮几,马车也震了两震,他这力道,果然不假。 叶含玉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江临城却是握紧着拳手,随即挑开车帘出去了。 纪海都吓了一跳,公子竟然生了这么大的气。 江临城下了马车,立即夺下他的骑下座,翻上而上,随即往前去了。 纪海感觉公主性命不保,公子这力道,随便一掌就能打死公主,他正准备给公子收拾残局,就见一双素手挑开车帘,纪海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叶含玉一脸莫名的从马车中出来,看着前头发了脾气就跑了的江临城,气极败坏的说道:“该死的,将中间的矮几都砸烂了,这坏脾气,徒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太坏了。” 纪海没出声,周围的护卫也无人敢出声。 叶含玉叉着腰看向两丫鬟,说道:“不管了,我要学骑马,我不跟他一起坐马车了,他有病。” 于是叶含玉也下了马车,她在府上练过一个多月,倒也能骑的,只是能骑多久就难说。 叶含玉夺下纪海的马,就上了马背,随即一夹马腹往前去。 知秋和杏梅见状,也相继从护卫手中夺下马,都跟着主子往前去了。 纪海反应过来了,他下意识的挑开车帘,只见马车内面目全非,刚才公子发了多大的脾气可想而知,都把家具砸烂了,公子从小到大就不曾见他失控过,今天倒是第一回 。 公子不会是因为看到公主与宋公子交换信物而生气了吧?纪海被自己脑中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骑了半日的马,叶含玉不成了,双腿磨出泡来。 晌午饭时,主仆三人坐在软凳上起不了身,而那个莫名发脾气的江临城,却是精神奕奕独坐一桌,正喝着酒,静看山水,这小日子不要太好。 叶含玉立即起了身,走一步都觉得腿根部不舒服,但她还是忍着痛来到江临城面前坐下,随即她也拿出一坛未开封的酒给自己倒酒喝。 当她喝下第一口时,辣得流下眼泪,她郁闷的将酒杯放下,江临城却是目光冷淡地看着她不说话。 纪海将烤肉端上来,看到公主与驸马对坐着,感觉中间的矮几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他就憋着了呼吸。 桌上摆了几道美味的小菜,叶含玉不管不顾,直接拿筷子开吃,江临城皱眉,忽然他起了身,提着酒坛往后头的山坡上去。 一袭白衣坐在山坡上,清风佛面,独自喝着酒,尤如与世隔绝的世外高人。 叶含玉一边盯着那边,一边吃着烤肉,吃饱喝足了,她的双颊通红,走路也有些飘。 纪海见状,刚要上前相扶又想到了什么,立即叫来知秋和杏梅,没想两丫鬟随主子,这两丫鬟在喝主子带来的梅花酿,这会儿也醉了。 纪海看着两丫鬟,手里的剑不由握紧,要是放在江家的下人,早已经人头落地,可是这两人是公主身边的亲近之人,他不想惹上麻烦。 叶含玉叉着腰指着山坡上的某人,说道:“你赔我的茶几,还有我泡的那一壶好茶,你若是不赔我,我就……我就天天抢你的吃食,让你吃不饱。” 叶含玉气得不轻,喝醉了尤其记得他犯神经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一天都心情不好,这才出京城呢,还没有到平江府,要是真到了平江府,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叶含玉唠叨着:“你给我等着,老子不去平江府,我要去……去岭南。” 岭南化外之地? 纪海忍不住在内心补充,那可不成,那边乱。 主仆三人骂骂咧咧的进了马车,终于耳朵清静了,几名护卫都松了口气。 马车接着往前走,没有吃饭的江临城身姿挺直的坐在马背上,自始至终由得公主骂,也不见他回嘴的,纪海为公子感觉委屈,原来公主嘴巴子这么厉害呢,好在公子不曾动过心。 天黑了,终于寻了一处客栈住进去,主仆三人睡了一个下午,酒也醒了,这会儿一入客栈,立即洗澡,泡了一个热水澡,舒服了,叶含玉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了。 两丫鬟在床边搭了小床,好服侍主子。 叶含玉疑惑的问道:“今个儿驸马到底是怎么了?他不会乘着我出京城后欺负我吧,看来我不能去平江府了,到了他的地盘,还不得欺负死我去,我们三个逃吧。” “逃?” 知秋和杏梅一脸的不敢置信,两人心里有些慌乱,能逃哪儿去,她们都不曾出过京城,只听说外头很乱,万一遇上匪徒,可怎么办? 叶含玉点头,“对,咱们逃吧,我真的受不了,再这么呆下去,可就难熬了。” 虽然驸马长得帅,可是驸马是个爆躁狂,她不可能因为他帅就连自己小命也不管了吧。 于是主仆三人合计起来,觉得要逃,得先弄副地图,决定方向后再打探下那边的情况,叶含玉觉得,凭着自己的能耐,不可能在这古代饿死,她带着两丫鬟一起东山再起。 于是决定由知秋明个儿寻机向店家问情况,找地图,杏梅与纪海套近乎,知道接下来的行程与安排。 许是夜里商量的太晚,后半夜才入睡的,于是天大亮了,主仆三人还在睡梦中。 外头响起敲门声,三人还有些不耐烦。 知秋不得不去开门,外头纪海郁闷的开口问道:“公主还不曾起来?” 知秋点头,说道:“公主向来起的晚,今个儿就晚点启程吧。” 纪海一听,气极败坏的说道:“公主要起晚,公子要求早入城落脚,这中间的时辰,要怎么赶往下一处城池,知秋妹妹快去唤公主起身,咱们要出发了。” 叶含玉眯着眼睛由知秋和杏梅帮她梳妆,她困死了,昨个儿许是越讲越兴奋,没注意已经是后半夜,没有闹钟的时代,她仍旧不习惯。 当主仆三人下楼时,车队已经等在了外头,合着所有人都已经吃饱喝足,就等三人了。 她们三个还没有吃早饭呢,还有知秋都来不及去掌柜的那儿打探,地图也没有要到,杏梅要套近乎的呢,一切计划成空,白计划那么久。 纪海说早饭在马车上,到时主仆三人将就着吃着,车队不能再耽搁了。 待三人上了马车,车就动了。 主仆三人在马车上打开食盒,倒也丰盛,想得周到啦,知道三人减肥,多食汤水,于是三人喝下小米粥,吃了菜,吃饱了,三人靠着车壁又聊起来了。 这睡意全没了,眼下精力充沛,既然昨个儿夜里的计划无法实施了,接下来再想新的办法。 三人商量着,等傍晚在下座城池落脚,知秋晚饭也不吃去打探,杏梅就去与纪海套近乎,陪他用晚膳。 而叶含玉却在屋里稳住驸马,也顺带看他是不是消了气,然后这段时间尽量的讨好他们一干人,等到时机逃走,要想行大事,先麻痹敌方的心志,等放下警惕后,她们就可一步到位了。 然而这一日傍晚却没来得及进城,的确是三人起晚了,离着下一座城池还有不少距离,天边还有夕阳时就扎了营,今晚露宿荒郊。 江临城又提着酒坛上了山坡喝酒去了,他不拘言笑,还不合群,现在发现了他脾气的叶含玉觉得这人可能犯有孤独抑郁症,不喜欢接触人群,不想说话,说话易敏感。 叶含玉主仆三人却是坐在一起吃饭,喝着果酒,左右计划无法实施,她们也不想别的了。 三人酒量不好,没多会喝醉了,于是三人主仆不分的一同进入营帐内呼呼大睡了。 纪海过来收拾残局,心想着,好在是个公主,不然怕是要嫁不出去的,便是公主身边的两丫鬟,瞧着也不会服侍人,这不还跟主子一起睡了,也不知这两丫鬟是怎么在皇宫里活下来的。 江临城喝了两坛子酒都没能醉,他有些苦恼。 营地里,护卫都休息去了,只留下了一队巡逻,而他仍旧坐在那儿,纪海陪着,也时不时点头,一看就困得不行。 江临城朝纪海看去一眼,随即又朝那边的营帐看去,这三人倒是没心没肺啊,就不怕在外头危险,居然睡得这么沉,还学男子喝酒,酒量又不行。 太阳照着眼睛,叶含玉睁开眼睛,知秋的手搭在她身上,难怪她梦里感觉身子千金重,这孩子,睡姿不好。 第8章 骗走公主的银子 叶含玉将知秋的手放下,爬起来,顶着一个鸟窝挑开门帘出来,随即她伸了一个懒腰,动作才做到一半,就看到前面的马队整装待发,整个营地独留她一处帐篷,还有他们瞧着似乎已经等在这儿多时。 纪海看到如此邋遢的公主,简直不敢相信,他朝公子看去一眼,想着要不要去催催公主,再这么下去,两个月都到不了平江府。 然而江临城却是没有开口。 叶含玉反应过来了,她伸手摸向头发,她不会梳头啊,这头发长的恨不得剪了。 于是她连忙转身入营帐,将两丫鬟叫醒。 三人手忙脚乱的折腾一番,终于齐整了才从里头出来。 知秋和杏梅很是愧疚,怎么比主子还起得晚,要是以前的公主,早置她们于死地了,一定是这半年来主子对自己太好,所以放松了警惕的。 三人坐上马车,没有了外人在,三人瘫倒在一旁。 早饭仍旧是在马车中吃的,叶含玉于是再次定下计划,先不说逃走的事,得事先训练两丫鬟的警惕性,就是一听到动静就能惊醒的那种,所以梅花酒不能喝了,那个喝了就醉,容易犯浑。 三人商量好,心安理得的接着靠着车壁继续睡。 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的几日,都不曾入城住客栈,皆是在外头露营的,一开始还有新奇感,几日下来,叶含玉有些疲惫了,也有此厌烦了,她决定还是得骑马,这坐在马车上简直是腰酸背痛的。 马车接着往前,走了半个月的样子,这一晚又在荒郊落宿。 叶含玉主仆三人正在吃晚饭,耳尖的她听到不远处江临城的声音:“……有水路,在下一座城池……水路是要快些的……” 水路,太好了,到时他们一上船,她们三个就跑,船一开,可不好靠岸。 这时江临城又道:“不走水路,水路上不安全,还是按先前的计划来吧。” 叶含玉一听,心思又起,那她们三个在下一座城池走水路,跟着商船,不管去哪儿,离开了队伍就好。 这一下叶含玉高兴坏了。 夜里,主仆三人清点各自身上带的银两,一数才几百两银票,除此外有她的首饰,为了保险起见,她将自己的首饰全部带上,在外行走,没银子可不方便,她也会没有安全感。 于是三人打好了包袱,藏在被褥下,安心的睡了一夜。 第二日果然在傍晚进入城池客栈住着。 这一下知秋变聪明了,先是拿了银子给掌柜的,打听到这座城还当真有一处码头,清晨寅时,就有商船出动。 得到了消息的叶含玉,立即吩咐两丫鬟,说道:“咱们成败就在这一举,今个儿晚上,你们两人轮流守夜,寅时叫醒我,咱们和衣而睡,到时就逃出客栈,去码头坐船,切记,别的都不带,就带咱们准备好的包袱。” 两丫鬟重重的点头,一切都听主子的。 于是夜里知秋和杏梅轮流当值,天边露出一丝白肚时,知秋将叶含玉叫醒了,三人从客栈里偷偷跑出来,没有人发现,高兴坏了,随即快马加鞭的往码头去了。 码头上,果然停着两艘大商船,三人连忙上前招呼,有人上前问三人去哪儿,叶含玉想了想问道:“可是去岭南?” 那人沉默了一下,那眼神似乎往后瞥了一眼,于是说是去岭南的船,不过要一人五十两银子的船钱。 真是肉痛,可是想到能离开江临城,那没啥好犹豫的,于是三人交了一百五十两银票,相继上了船。 刚一上船,里头有水手就喊,“开船了。” 船离开码头了,三人正要往船舱里走,就见船舱里走出一人来,不正是江临城? 主仆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江临城。 江临城看到三人的模样,原本高冷的脸上再也绷不住,唇角上扬,却不看三人,而是来到栏杆处背着手站着,似乎在欣赏江景。 “江临城。” 叶含玉一甩包袱,冲上前去。 江临城皱眉。 “你……你骗我?” 叶含玉气死了。 江临城却是疑惑的看着她,“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再说不用这法子,你们怕是难得起个早床。” 叶含玉冷哼一声,伸出洁白的小手,“还我一百五两银子。” “这本就是船费,租钱还是要银子的。” 江临城一副死不给钱的样子。 叶含玉火了,站上前就拔拉着江临城的衣裳,翻他袖口,里头没有银袋,她的眼神看向他的怀里,江临城也反应过来了,立即一掌推开她,脸颊都红了,可是面色恼怒,“胡闹,请公主自重。” 江临城转身离开。 叶含玉想起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就难过的要死,她可是算好了的,这银子可有大用,她从京城出来,带的银子不多,身上是有首饰,但知秋说宫里的首饰在外头当不了,有可能还要被抓。 叶含玉站在那儿难过,知秋和杏梅上前安慰她。 杏梅此时想起来了,下意识的开口说道:“难怪我昨个儿夜里,一但要睡着了就有老鼠的声音响起将我吓醒。” 一说起这事儿,知秋也想起来了,快到寅时,她也是被老鼠吓醒的。 叶含玉一听,瞪着两孩子,真的是失算啊,怎么就不留个心眼呢,还白白被骗走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为了能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花销回来,三人一会要热水,一会要吃食,一会又要看护卫舞剑,点子尽出,纪海都被三人折腾的没脾气,忍不住来主子面前告状。 江临城却是面色冷淡的叫纪海按着公主的去办,其他的别管。 公主心头不痛快,底下的人也别想痛快。 船上呆的日子就久了,而且叶含玉听到纪海说这船还当真是去岭南的,到时到了岭南再转回平江府去。 叶含玉才不相信呢。 在船上不颠簸,但不少护卫有些受不住,吐了,好在主仆三人没事,没心没肺的反而过得很自在。 走了一个月的船,这日三人正在下跳跳棋,就听到有护卫惊呼道:“海,这里是岭南地界了。” 海? 三人立即起身看去,还真的是,这里一片海域,他们当真到了岭南地界了。 纪海无精打彩的过来,他也是其中晕船的一名,好在还不是很难受的那种,他是代公子来问公主要去岭南哪儿,到了那儿看一眼,他们好打道回府。 这一下将叶含玉问倒了,她犹豫了一下,叫纪海拿来舆图,她上前细看,指了一处地方问道:“这儿可行?” 纪海一看,只感觉头更晕了,郁郁不乐的说道:“实不相瞒,公主,这儿是岭南化外地的流放之地,皆是荒凉,多的是逃犯与罪人,公主当真要去这儿?” 叶含玉一听,连忙摇头,“那去哪儿?” 纪海松了一口气,说道:“要不在海上走一段路,就回平江府去如何?” 瞧着纪海又想哭了,叶含玉心一软,同意了,在这船上别想逃了,靠岸补给,也有护卫守着三人,根本没有机会。 到了平江府,她就不相信逃不了,再说若是驸马不欺负她了,她倒也可以在平江府先住下来。 于是纪海高兴的将公主的决定告诉了公子。 江临城面色冷淡的开口:“既然公主这么想那就依着公主的意思来。” 纪海高兴的退下了。 在岭南地界逛了一圈,就回程,往平江府的方向去了。 平江府苏州城,繁华似锦,江南女子温婉柔弱,说话声音带着吴侬软语,是个男子听着都会动心。 叶含玉挑开马车车帘一角,看向街头的行人,一路走来,除了京城看到了穿着彩衣的百姓,如今就数这苏州城的百姓了,能穿上彩衣锦服,那都是富有的。 还有那吴侬软语的话腔,听着就舒服,她忽然觉得难怪江临城说话声音如此酥朗,对于她这种有声控的人,会忍不住听着他的声音成了一种享受。 到了客栈前,天也黑了下来。 主仆三人下了马车,叶含玉看到前头的江临城,似乎一来到平江府地界,江临城就看都不看她一眼了,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倒是没有欺负她了。 住进客栈,上楼时,叶含玉听到纪海说何不连夜回吴郡去,这儿隔着没多远,住在这客栈,若是被江家的长辈们知道,多半是要有说词了。 这一趟公子京城之行,没有闯出名堂来,却反而娶了公主,成了驸马,一腔抱负转眼什么也没有了,驸马不能上朝堂为官,不能领兵打仗,于江家来说,那是相当大的打击。 江临城生为江家的长子嫡孙,本是世子人选,如今却落得一个驸马的身份。 纪海替公子委屈,到了家门口还不急着回去,明明隔着这么近,家里长辈就算现在不知道,以后也查得出来,这要让长辈们做何感想去。 江临城却是不以为意,其实他也内心不舒服,娶了公主,如何向长辈们交代,可是被公主看上,他不得不娶,若是不娶,朝中大军必定平定吴郡,江家族人也不保。 第9章 江临城的心狠手辣 江临城朝身后一同上楼的主仆三人看去一眼,那眸子里的寒光竟是令叶含玉惊了一跳,她脚步一顿,也回看着江临城,她又惹到他什么了。 江临城淡漠的收回目光,三两步进入雅间。 叶含玉心头发火,莫非他的狂躁症发作?可怕。 进入雅间休息,叶含玉靠在软榻上,听着窗外街头的叫卖声,她忍不住将窗户打开,看到外头的行人,她到这会儿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看到了古时代的苏州城了。 杨柳垂垂,春意正浓,薄衫锦衣,身姿款款,来来往往,皆是带着笑意。 她喜欢苏州城。 此时看到底下一处油炸小摊面前,有不少游客驻足,主仆三人看着就流了口水。 第一次来苏州城,瞧着就这一处小食摊前的客人最多,他们要不要也买一些? 叶含玉喃喃自语,“油炸的热量高,咱们减了这么久的肥,如今身形也稳住了,今个儿要不就吃一点儿。” 知秋听到,直拍手。 于是叶含玉叫知秋去买,就在客栈底下,她们还能看到。 知秋一说到吃的,跑得飞快,只见她开门就出去了,旁边雅室里的纪海正好出来,就与知秋撞了一个正着。 “怎么说你这小丫头去哪儿呢?跑得这么快。” 知秋白了他一眼不说话,却是攥着银袋下去了。 纪海有些好奇,于是也跟着下去瞧个究竟。 知秋来到小摊前,这儿排着队,她也跟着站在那儿等。 纪海朝前头一看,也来到知秋身后站着。 知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奇怪的问道:“纪护卫来做什么?” “自然也是给公子买馓子,苏州城最美味的小食,孩提时的记忆,我家公子最爱吃了。” 不跟着知秋来还不知道客栈门口有卖的。 知秋冷哼一声,不理他了。 等了好半晌,终于等到了两人,一上前,那小贩便抱歉的说道:“馓子今个儿卖的只剩下这一份了,客倌是哪位要买?” “我。” “我。” 两人异口同声,小贩有些为难,一份只能卖一人。 知秋却率先将银子塞到小贩的手中,说道:“我排在他前头,自然得卖给我。” 纪海心想着明个儿就回吴郡了,公子想吃也怕是吃不到了,于是说道:“我出两倍的价钱。” “你……” 知秋气急,于是看向小贩,“我出三倍价钱。” “我出十倍价钱,我家公子出去这么些时日,就想着家乡的这一口。” 知秋要被纪海气死了,而且纪海有些欺负人,他会功夫,手一伸就将知秋拂向身后。 那小贩哪真不敢收那么多的银子,而且就刚才纪海那手法,显然是会功夫的,他们小老百姓可不敢招惹,于是急忙帮纪海包上,随即收了银子挑着担子走了。 纪海很是开心的往客栈走,知秋只好跟着纪海。 来到雅间门口,知秋想要去向驸马理论,正好看到公主和杏梅出来。 叶含玉可是看明白了,二话不说向纪海伸手,“交出来。” 纪海有些不甘心,可是这是公主,欺负知秋他不怕,可是不敢欺负公主,瞧着公子不将公主放在心上,可是这一次却特意让船去了岭南边界,就因为公主的一句话,多坐了半个月的船。 纪海将吃食交了出来。 叶含玉问道:“你说这也是驸马爱吃的?” 纪海点头,公子从小都爱吃,可惜江府规矩多,公子很难吃到就是。 叶含玉便拿着手中的馓子,推门进去,纪海要拦已经晚了。 屋里江临城正在看密信,听到声响,他手速飞快的将信藏于袖里,面色冷淡的朝这边看来,就见叶含玉快步走来。 叶含玉在他对面坐下,将馓子放在桌上打开,玉指将馓子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江临城。 江临城皱眉,味道的确诱人,只是他不习惯别人碰过的东西。 “帮我吃一点儿,我吃不完。” 叶含玉漆黑如墨的眼睛明亮的看着他,原本要拒绝的江临城鬼使神差的接过吃食。 叶含玉拿着另一半试探的吃起来,一入口酥脆爽口,简直是太好吃了,早知道这么好吃,就不该分一半给他了。 江临城忽然开口相问:“你喜欢吃馓子?” 叶含玉点头,很快吃完一半,还舔了舔指尖,这也太好吃了,从来没有吃过。 江临城也将自己手中的一半吃完,用帕子擦了擦手,随即垂下眼帘,语气冷淡的开口说道:“公主可还有事情?” 叶含玉摇头,“倒没有其他的事。” “那公主先回房吧。” 下逐客令了,高冷又傲气的模样又出现了,这臭屁的模样更让她后悔刚才掰了一半给他吃。 叶含玉起身出去。 江临城将纪海叫了进来,下令道:“将刚才那小贩抓了来,今个儿晚餐,吃馓子。” “啊?” 纪海不好再停留,只好退下去安排。 隔壁雅间内,叶含玉叫来了店小二,主仆三人正在了解这苏州城好吃的好玩的。 当叶含玉说起那馓子饼好吃,那店小二却是摆手,“姑娘第一次来苏州城啦,这馓子饼是好吃,可是与这馓子饼一样好吃的还有不少呢,姑娘若是有时间,不如傍晚去夜市那处逛逛,苏州城里宵禁晚些,吃完了,还能在湖边走走,消消食再回来。” 主仆三人听了,很是动摇,于是给了小二赏钱,主仆三人不打算在客栈里吃晚饭,三人换了普通的锦衣,乘着黄昏就出门了。 当纪海带着那小贩送来的一盘馓子到江临城面前时,江临城看到这些的吃食,心情大好,他立即叫纪海去叫公主过来吃,想她晌午那会儿吃得那叫一个香的,感觉她在京城里吃什么都不曾有这么香过。 然而当纪海去而复还时,身后却并没有跟着人。 “公主呢?” “公主出去玩了,听护卫说是去夜市。” “胡闹,夜市岂是女子能去的。” 江临城立即起身。 纪海却是内心郁闷,苏州城的夜市挨着湖边,还能放花灯,怎么就不能女子去了,公子为何如此生气。 那小商贩自始至终的站在那儿不敢动,就因今个儿卖的最后一个馓子而闹出了大事,一路走来,早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了。 叶含玉主仆三人来到苏州城的夜市,这儿当真是热闹非凡,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气儿,来来往往中男女皆有,行商小贩摊前,也站着不少食客。 按着那小二哥说的,酒香不怕巷子深,想要吃什么,若是没有主意,就专门找摊前人多的地方凑,那绝对是好吃的。 主仆三人一路走来,没能分辨出好吃的地方,随即眼角余光,看到一条巷子里站满了人,那儿也传来食物的香气儿,虽说不在正街上,却还是食客如云。 主仆三人高兴了,也朝那小巷子走去。 排着队进入,终于轮到三人了,叶含玉正要挑帘进去时,旁边一位大胡子中年男子忽然出声,“你们是谁带来的?” 叶含玉想了想说道:“跟着味道寻来的。” 那大胡子古怪的朝三人看了一眼,瞧着三人这美貌,他面上露出阴邪的一笑,“那进去吧。” 叶含玉有些犹豫起来,这人瞧着有些不怀好意呢。 正在三人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忽然从后一个麻袋,将三人同时套住,随即有大汉扛着三人就跑。 大胡子高兴的向其中一人说道:“来了三个姑娘,居然还长得如此好看,简直是送上门来的,瞧着是外地人,这一次可得卖个好价钱,领头的那姑娘一定能做今年的花魁,这么美貌,不愁销路。” 三位大汉向大胡子抱了一拳,很是感激,随即三人扛着麻袋就走。 不管主仆三人如何拍打,力道太小,对方不痛不痒的。 只是三位大汉还不曾出巷子口,迎头撞上一人,此人一袭白衣,双眉入鬓,丹凤眸里带着杀气,三位大汉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来的正是江临城,江临城朝三个麻袋看去一眼,手腕一动,从腰间抽出软剑,只见他出手又快又准,几招下来,三个大汉倒在血泊中,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麻袋落地,叶含玉努力的从麻袋里挣扎着出来,就看到脚边的一滩血水,还有一个落地的人头。 叶含玉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往后挪了几步,惊恐的看向江临城。 江临城手中的软剑还滴着血,可是落在叶含玉眼中,江临城如同一尊煞神,太可怕了,这是三条人命。 江临城扔了剑,在叶含玉身边蹲下,面色冷淡的看着她,语气不善的说道:“你有什么本事出客栈,到了这外头,你什么本事也没有,羊入虎口,懂不懂?” 叶含玉早被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半死,这会儿被他一凶,越发委屈起来,直接给吓哭了。 江临城看到她哭得止不住,他忍不住拿出手帕帮她擦眼泪。 叶含玉有些抗拒,这是一双杀人的手。 先前这些人抓了他们,她已经受了一次惊吓,如今再看到江临城,更是吓得不轻,她生在一个和平时代,几时看到人头落地就在脚边。 第10章 回到江府 叶含玉的身子在发抖,江临城见状,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小心翼翼的帮她拭去泪痕,叶含玉更是不敢看他。 江临城心中郁闷的开口:“你怕我,我可曾伤你了,他们将你们掳走,你不该是恨他们么?” 叶含玉不说话,她现在不是恨谁的问题,而且她人生第一次经历这些,她一直以来是个乖乖女。 此时旁边知秋和杏梅也在低头垂泪,缩着身子,闭着眼睛,显然也不敢看眼前的一切。 这两丫鬟,不过才十四岁而已,没见过风浪。 此时纪海过来了,当他看到公子蹲在公主身边时,感觉到不可思议,以前公子可是从不与公主靠近的,甚至很讨厌公主的强势,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江临城朝纪海看来一眼,下令道:“将尸体弄走,免得影响行人。” 纪海二话不说将三具尸体用麻袋装起来,随即往乱葬岗去了。 那边小巷子尽头的铺面此时已经人去楼空,显然刚才这一幕都看到了,知道打不过,就都跑了。 叶含玉来到客栈,这会儿冷静下来,她靠在软榻上,好半晌没说话。 江临城派人送来的馓子已经端上来了,可是主仆三人却没有了食欲。 她是不是将这个时代想得太简单了,这儿已经不是前一世。 第二日启程去往吴郡,叶含玉主仆三人从屋里出来时,在大厅处听到有食客说话,说昨个儿苏州城忽然加强了巡逻,半夜抓了一批拐卖苦力的人贩子,难怪最近苏州城里总是丢失年青力壮的苦力,就是这一伙人弄去的。 昨个儿要上船的那一批苦力被救了下来,若是再晚几日,早已经跑远了。 主仆三人默默地听着,内心很震惊,果然这些人贩子没人性。 上马车时看到高头大马上的江临城,叶含玉便移开了目光。 她本该感激江临城昨个儿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他来得及时,她们三人怕是难逃一劫,只是她这会儿却莫名的说不出口。 上了马车,车队往吴郡出发。 傍晚时分就到了吴郡。 叶含玉一想到到了吴郡就得见到江家的长辈们,想起母后说的话,她也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这外头世道太乱,若能在吴郡安生,她也没有必要离开,反正到年底她就能回京城,虽然她怕露馅,但相较于外头的世道,京城里还不错,她撒娇也有人宠着疼着。 进了城,车队直接往江家去。 一路上竟然没有江家人来接,叶含玉感觉到不妙。 江府外正门,车队停下,江临城来到府门前,并没有急着进去。 叶含玉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气派的江府,然而门前却有些冷清了。 她是公主来吴郡,江家不应该出来相迎么?不是都说君要臣死,臣还不得不死,这时代的君臣之间尊卑分明,为何江家却并不着急呢? 府门内,有江家管事的匆匆跑了出来,上前朝两人行了一礼,便说道:“大公子,老夫人有令,公子已经是驸马,身份尊贵,不该住在江府,这吴郡这么大,想必还有驸马府可住的。” 纪海听到这话,心头难过的要命,这不是在变相的骂公子不孝么?公子做了驸马,为的是什么,不正是为了整个江家么。 江临城却是面色不改,也没有反驳,他从袖里拿出一封密信交给管家,说道:“还请金管家将信交给祖母。” 金管家也没有再多话,拿着信匆匆进去了。 叶含玉的眼神停留在江府的匾额上,上面不是写着江宅,却写着四个大字,叫东来山庄,倒是有些怪异。 再看这门前两根大柱上的对联,当真是大气蓬勃,身怀大志一般。 江老夫人是一命诰命夫人,江临城的父亲是忠勇侯,若是江临城没成为驸马,那他就必定是侯世子了。 叶含玉从对联上收回目光,看到门前的两座大狮子,很是威武雄壮。 那金管家去而复返,明显脸色好看些了,迎着夫妻二人入府。 好在叶含玉是穿越来的,她对这君臣之礼没有什么感觉,若是放在前身身上,江府如此怠慢,那必定是拿出公主的威严的,江家是臣,公主是君,公主前来,居然无人出来迎接,叶含玉本该想到这件事的不平常。 以至于她多年后再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刚穿越过来那会儿真是傻的可爱,什么也不懂。 公主与驸马虽说能进去江府了,可是却带着两人去了偏院,便是江临城以前的院子也不给住的。 叶含玉对这院子的布局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前一世本就随意的性子,对吃住上从来都不要求。 如今进入江府,看到这一处庭院,她也没有觉得不妥当。 知秋和杏梅瞧见,立即不高兴了,不由得的向叶含玉小声说道:“公主,江府这是怠慢了咱们,居然安排的是偏院。” 叶含玉朝江临城看去一眼,他们能住什么院子,全在江临城在江府的地位,想来他还与长辈有些误会呢,看在他救自己一命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于是摆了摆手,说道:“偏院有什么不好的,这儿安静,清幽。” 叶含玉话落,江临城听到,忍不住朝她看来一眼,这一眼中少了厌恶,多了一分欣赏。 几人进入院子,各自安置下来,主仆三人就已经瘫下了,坐马车累了一日,晌午那会儿没怎么休息,主要还是早上起的太晚,江临城一路上都不曾主动叫她们起来过,除了那一次坐船故意骗了她们之外。 有吃食送来,三人下意识的先喝汤,是老鸭汤,味道不错,里头还放了红枣和花生。 “江府的伙食还不错,荤素搭配呢。” 叶含玉笑道。 知秋和杏梅却是提点道:“公主,你是太好说话了,第一顿,不应该好好的招待公主,接风洗尘么?” 按理是这样的,但叶含玉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与江临城并没有做真正的夫妻,都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江家长辈与他置着气,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江临城添烦恼吧。 此时老夫人的福安堂内围着几位女眷。 老夫人坐在主座,穿的是福寿安康的锦衣,额头抹额中是颗蓝宝石,显得整个人高贵雍容。 此时老夫人何氏左手中握着一串念珠,想必平素还信佛。 而在老夫人膝着坐着一位少女,正是江临城的亲妹妹江凤美,江凤美今年十四岁,很得老夫人欢喜。 左右两边依次坐着大房与二房的人。 大房中两儿一女,大儿做了驸马,二儿成了侯世子,虽说还不曾公布,却也是不差了。 而二房生的是一儿两女,三个孩子都不曾成亲,大儿子在京城为官,是礼部员外郎,已经有两年不曾回来,下面一双女儿,大女儿江凤英,今年十六,上个月就开始看亲了,想必成亲就在这一两年中。 二女儿江凤燕,与大房家姑娘一样,今年十四岁,都不大,倒也不急。 不过江家儿女相貌好可是在吴郡传开了的,便是眼前的女眷数人中,放在外头皆是上等之姿,小辈更胜一筹。 几人围在一起就是为了今个儿公主来了吴郡一事做个商量,她们也在等着公主什么时候来闹,想来公主能千里迢迢来平江府,也就是说皇室已经答应了公主是外嫁为媳了。 都说官家的这个宝贝女儿长得极胖,还很丑,从八岁以后就不曾出宫见过人,却因江家儿郎容貌好而遭了殃。 如今公主一来,就给了公主一个下马威,来了吴郡,可不是在京城,儿媳妇虽是公主,但仍旧是晚辈,所以她们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见,同时也正生着大孙子的气。 江家后辈当中,就数长孙最有出息,文武双全的好苗子,正因为那几年打仗,他的终身大事耽搁了,二十六岁都不曾娶妻,给果被公主相中了,也是造孽。 此时老夫人何氏看着两儿媳妇,说道:“这长乐公主到了东来山庄也有半日了,也不见她来闹,这是怎么回事?” 的确,这些长辈都在等着,就等着公主过来给个下马威,虽然公主尊贵,可是公主是儿媳,长辈挑出错来,放在外头也占着理儿,倒也不怕。 天黑了,仍旧没能等到长乐公主,几人有些失望。 三个小辈姑娘中,江凤燕对那又胖又丑的公主很好奇,想邀姐妹们一起去偷看公主,且看她是不是如传言中一样,若是这样,到时必将她的名声传遍整个吴郡去。 江凤美听着却是不以为意,可不想去看什么公主,在长辈们各自回院里去后,她也往外走,不想去那偏院。 叶含玉住的这处偏院叫世安居,还真的是世安居,安静的不像话,里头的小花园小到只有几株花,好在她也没有看过御花园,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叶含玉在世安居里住了三日都不曾出门,那边长辈的不派人来请,她也落得一个轻松。 而随着叶含玉的清静,江临城似乎也很清静,从京城里回来,做为江家长孙,居然三日都在院里不曾出门的,就没有朋友邀他吃酒的? 第11章 终成夫妻 叶含玉将这小院里里外外逛的差不多了,着实无聊的紧,于是跑到书房外,透过那缝隙偷偷地打量江临城。 此时的江临城无喜亦无怒,很平静,然而即使平静之下,他仍旧带着一股冷傲之气,世上美貌者诸多,唯美得有个性的容易让人记住,叶含玉就是觉得这江临城很是吸引她,每次看到他高傲不让人靠近的模样,就莫名想要看到他笑时会是什么模样,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笑。 江临城忽然皱眉,他掀眸朝这边窗台看来,主仆三人吓得赶紧后退,听到里头没有声音,想着多半没有被发现,叶含玉又悄悄地从窗台处露出半张脸,才往里头瞥,就近在尺尺的对上一双漆黑的眸。 他的眸里似有浩瀚宇宙,令叶含玉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她尴尬的轻咳一声,站直了身子,忽然开口问道:“我能出府逛逛吗?” “不可。” 江临城都不带考虑的,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 叶含玉越发感觉到了江家的地盘后,总给她一种无形的束缚与压抑,江家的气氛也不对,她这个公主也当得窝囊。 “我无聊。” 叶含玉郁闷的开口。 江临城朝她身后的两丫鬟看去一眼,说道:“你若无聊,若是你们手上还有银子,倒也可以叫管家给你们请戏班子入府。” 叶含玉一听连忙问道:“请一场戏班子入府是多少钱?” 江临城听到她的提问,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很是认真,叶含玉有些不明所以。 “一百两。” “好,那我请一场。” 江临城却忽然扬起唇角,背过身后,他双手背于身后,踱步去了桌案前,忽然又道:“你想看什么戏?” 叶含玉正要说,江临城却道:“传说有灵魂出窍的戏,灵魂上了另一个的身体占为己有……” 他忽然掀眸看向她。 叶含玉吓了一跳,江临城的这一眼,与往常看她时的模样完全不同,就像是他知道了她所有的筹码一样。 叶含玉倒退了几步,知秋和杏梅扶着她,听着驸马爷这莫名其妙的话,正要为主子出头,叶含玉却是慌张的跑了。 窗外没有人了,江临城神色一收,又恢复那副高冷的模样,他看着手中的密信,是他托人寻到了圆法大师,算出来的。 今年容国东方会有异星降临,而这一颗异星能帮着他们江家起事。 “紫气东来便成龙。” 这是江家的命运,他当初忽然被选中为驸马的时候,他不曾想过,原来那颗异星已经被他得到了,可是左看右看,她也没有什么本事,圆法大师为何说她能助他们江家夺势。 江临城将手中的密信烧了,想起刚才叶含玉那模样,唇角不由得扬起。 叶含玉呆呆地坐在屋里,她抱着双膝缩卷着身躯,她有些害怕起江临城,他是什么都知道么? 看来她不能再在江府逗留了,不管外面如何混乱,她都不能留在江家,江家很诡异,反正用她的脑子是想不明白了。 随即叶含玉起身,从柜里拿出一块布就将自己所有的首饰都打了包袱。 知秋和杏梅见了,都有些疑惑不解,正要上前相劝,叶含玉却背起包袱,拉着两丫鬟的手说道:“跟我走,现在,一刻不要留。” 两丫鬟自是向着她,主子要带她们走,她们义不容辞,随即三人就悄悄的离开世安居,上了江府的花园小道。 中间有下人疑惑的看着三人,可是人家是公主,谁敢拦去,主要是家中主母没有下过令,不准公主进出。 不过有下人悄悄地跑去主母院里禀报,如今掌家理事的正是大房媳妇谢氏,谢氏听说公主要出府,有些迟疑,不过倒也没有阻止,这个儿媳妇进了府,不见府中长辈,这是要跟他们较量么。 叶含玉就这样胜利的出了府,到了府外,主仆三人都松了口气。 随即叶含玉朝左右看了一眼,就跑去街头租马车去,这么走路是走不远的,骑马技术又不精,她们坐上马车,请个车夫,一路往热闹的地方去。 先前看的地图上,除了去岭南外,她还可以去江陵,那儿也是极为的热闹,渔米之乡,三人有手有脚,不会饿死的。 于是租下马车,上了官道,三人眼看着出了吴郡城门,心情大好,叶含玉靠着车壁,心想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知秋挑开车帘,就看到后头没有人追来,心中一安,于是说道:“公主,咱们当真要去江陵么?” “去吧,去了江陵再去夷陵,再去岳州,反正沿路哪儿能落脚,能生存,咱们就在哪儿。” 知秋和杏梅却有些不解起来,“咱们为何不回京城去?” 回京城,开玩笑呢,她现在不但要逃出江临城的魔爪,还得逃出皇室的魔爪,江临城能知道她不是原先的公主,那么京城皇室也会很快知道的。 叶含玉这么想着,对自己的计划越发的坚定。 这么赶了一日的路,那领路的车夫说天色不早了,要不寻一处客栈先休息,叶含玉同意了。 三人下了马车,就寻了一处不显眼的客栈住下了。 吃了顿饱饭,又洗了一个热水澡,叶含玉安心的睡下了。 半夜,她忽然被惊醒,客栈里有打斗声,主仆三人赶忙起床,在窗户下往外望,看到楼下大厅有两伙江湖人正在斗殴,三人吓了一跳。 此时有眼力见的车夫来到门外,小声喊道:“东家可有醒?东家。” 叶含玉应了一声。 那车夫松了口气,小声道:“东家醒了,就赶紧准备,咱们连夜出城,瞧着底下打起来了,咱们还是避开的好。” 也对,几个姑娘家的出门不安生。 叶含玉立即收拾了包袱与车夫一同从后门出来,赶着马车就出城去了。 漆黑的官道上只有他们的马车前插了一支火把,显得很是诡异。 叶含玉主仆三人都不敢犯困,时时关注着外头的动静,叶含玉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个车夫是吴郡人,查过了,很老实,在外头也跑动的多,她只能相信他了。 直到天大亮,三人才松了口气,此时他们几人已经快到下座城池了,心想着呆会入城补给一些就赶路去吧,早点到江陵,早点安心。 夜里,他们没能到达下一座城池,只好在荒郊扎营,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知是什么地方。 叶含玉在帐篷里睡不着,知秋和杏梅倒是心大。 叶含玉起身挑帘出来,看到外头车夫坐在火堆前为她们守夜,这人真好,她倒是无意中找到了一个好人了。 叶含玉来到车夫身边坐下,正要道谢,那车夫却是看向她,忽然问道:“公主这是心虚了么?” 叶含玉听到这一句话吓了一跳,她呆呆地看向车夫,只见车夫撕下伪装,露出真容,是江临城的脸,一身粗布衣裳穿在他身上竟也穿出一种锦衣华服之感。 叶含玉看着那□□,她吓得伸手摸向江临城的脸,她怒力的在他耳垂后抠了半晌,江临城面颊微红,皱眉问道:“你以为我这脸还是假的。” “谁知道是不是你这个变态,神经病,居然跟踪我,骗了我这么久。” 江临城捉住叶含玉激动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江临城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长乐公主。” 叶含玉彻底动容,她想要挣开自己的手,可是他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以前听说过有灵魂出窍附到另一人身上的说法,你莫非真的是?” 叶含玉压下心中的慌乱,故意说道:“是又怎么样,你就不害怕么?” 江临城却是哈哈大笑,“我如此心狠手辣,还没有我害怕的事。” 叶含玉心惊,她的身子往后躲,想起他当时杀人的模样,心想着他会不会杀了自己灭口。 江临城再次逼近她,两人不知不觉倒在草地上,叶含玉被他扣在身下,双手双腿都被限制。 江临城却是认真的盯着她,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叶含玉不说话,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极为感兴趣,猜测道:“你也是容国人?” 叶含玉仍旧不说话,她眼睛一转,见自己无法挣脱,于是猛的扬起脖子,吻住江临城的唇。 江临城呆住。 叶含玉见他的手松了些,于是双手挣脱,随即抱住他的脖子,吻了起来。 江临城有瞬间的晃神,待反应过来时,她的身子很快撤开,瞧着样子是想跑了,岂能容她再跑。 江临城将她固住,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俯身下去…… 不远处的帐篷里,两丫鬟睡得很沉,草地的火堆似乎越烧越旺。 经历了这一夜,两人已经无可挽回的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清水到比水还清,唉。 第12章 跟他回去吧 天边露出白肚,叶含玉睁着眼睛看向天空,心情很有些复杂,她前一刻还怕着江临城,下一刻竟将他睡了,她守得这二十年的童贞都没了。 但她忽然又觉得不后悔,毕竟第一次给的是一个这么帅的帅哥,她不由得侧首看向挨着她躺着没动的江临城,近在尺尺的五官,每一处都是精致又好看,漆黑的睫毛根根布在眼帘上,很安分,很老实,这一刻的江临城很可爱,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正在她看得仔细时,江临城忽然睁开眼睛,他也盯着叶含玉看着,叶含玉竟为了刚才自己的想法而有些不好意思,她想着这么俊的男人,她倒也不拒绝与他做男女朋友,而且他对自己似乎也不粗暴,知道她第一次,也很体谅。 江临城忽然坐起来,他背对着叶含玉,手在理衣,脸色却有些奇怪。 反观叶含玉反而很安静很自然,她也坐起来,身上有些吃痛,倒也能忍,想来每一个女人都会经历这样的痛。 她理好衣裳,于是起了身,接着去了帐篷,感觉与他在一起好尴尬。 太阳出来了,知秋和杏梅伸了一个懒腰,一醒来发现主子衣裳整齐的在坐着发呆,两丫鬟有些奇怪。 待主仆三人从帐篷里出来时,外头传来烤肉的香味。 叶含玉朝江临城看去一眼,他正在亲自烤着兔肉,知秋和杏梅却是惊讶的指着驸马,“他……他……他……” “昨个儿来的,车夫走了。” 叶含玉给江临城圆了谎。 知秋和杏梅只好闭嘴。 主仆三人围着火堆子坐过来,江临城却用匕首割下一只兔肉腿朝叶含玉送了过来,叶含玉感觉他似乎不一样了,像是要对她好一点儿了。 知秋和杏梅也是一脸的奇怪,驸马爷似乎不那么不近人情了,有点儿人情味了是怎么回事。 叶含玉第一次吃烤兔肉,香喷喷的,味道倒也不错,她吃完腿子,江临城居然又给她送来一块肉,她摇头,“吃不下了。” “你不用再减肥了,你不胖,现在很好。” 江临城忽然开口。 他以为她是怕胖才不吃呢。 叶含玉只好接了他手中的肉,吃了几口,着实饱的不行,她朝知秋和杏梅看去一眼,两丫头这会儿也是吃得饱饱的。 叶含玉心想着吃不完要不要用布包起来,晌午再吃,在外头有吃的,可舍不得丢。 没想江临城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吃食,他将那剩下的肉吃了。 主仆三人如同雷劈了。 难怪她们感觉到驸马不同了,他变得像个人了,以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如今才是一个正常人,还带着人情味的那种。 叶含玉红了脸。 他们又要坐上马车,不过这一次是去哪儿? 江临城却是认真的看着叶含玉,“跟我回吴郡,外头太乱了,你们都太单纯,没人护你,我不放心。” 叶含玉听得心里暖暖的,倒也点头同意了。 于是马车又往回赶,知秋忍不住在马车上提醒主子,说好去江陵的,一但回了吴郡,必定被驸马爷控制了。 但叶含玉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她坐在那儿发呆,总是想起昨个儿夜里的那一幕,江临城,长得帅气又温柔,他是不是也有些喜欢自己呢? 两日光景,他们的马车又回到了吴郡东来山庄外,府中管事看到公主和驸马一同回来的,立即去主母院里传信去了。 叶含玉从马车上下来,江临城居然在前头等她一同入府。 世安居里,叶含玉靠在长榻上,心情很是复杂,她要如何面对江临城呢,那日夜里,指不定两人都是逢场作戏,她还是别把那一夜当真吧。 然而虽说是这么劝着自己,却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江临城,想起那一夜。 天黑时,叶含玉与两丫鬟吃过晚饭,正要洗洗睡了,江临城却是来了。 他来做什么?虽然也知道他一直呆在书房里不曾出门,但以前住在世安居,他们之间各自有房,也不在一起吃饭的。 事实上江临城已经吃过晚饭,也在书房里捱了很久,最后还是来了。 叶含玉洗了澡出来,只穿着一套里衣,毕竟于她来讲,里衣都是遮得身上严实,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又是不她前一世的睡衣。 她来到桌前坐下,疑惑的看着江临城,“驸马这是要在我这儿住?” 江临城立即起身,红着脸说道:“谁说要住你这儿了。” 他匆匆离去。 叶含玉有些奇怪,他不是入夜前来,不想在她这儿住,莫不是想来跟她说会儿话,其实她并不讨厌江临城啊,而且左右已经在一起过,她倒也不拒绝再跟他在一起的。 叶含玉理了理还有些湿的长发,只觉得太费事儿了,这头发这么长,不知几时能干,头发不干她没法睡了。 知秋和杏梅陪着她在凉亭里赏月,叶含玉看着月亮,又想起前一世的事来,若是她没有穿越,她现在一定找了一份工作,然后就是努力挣钱买房,再买车,然后再找个好对象嫁了。 她这么想着,她就想到了江临城,买房买车后嫁给温柔的江临城,倒也不错。 此时书房里。 江临城发现自打从外头回来后,他再也无法集中精神,手中的密信看了几遍,也没有回信,却是神游天外,想到某些事,他就会忍不住想往那边屋里去。 纪海从外头进来,上前禀报道:“家主今日传回消息,公子虽已经是驸马,但家主仍旧看重公子,所以计划不变,叫公子将公主留在府上,将来可为人质。” 江临城一听,面色微冷的看向纪海,纪海感觉到主子似乎怒了,可是不该啊,这不正是公子此去京城的目的么。 “纪海先退下,此事我自有分寸。” 纪海硬着头皮补充道:“家主在燕北多年,有了势力,平江府粮仓的储备,也该往燕北送去了,这一次是公子亲自去燕北还是由二公子前去,想来公主在府上,将来又有大用,公子怕是去不了。” “由二公子去吧,路上不要张扬,小心些,此次入京,别的人倒没有看上眼的,倒是叶楚非,看着像是个草包,可他不容小视,也给我父亲传个信,注意叶楚非。” 纪海点头应下,虽说公子想也不想的让不曾出过远门的二公子押粮前去燕北,心里有些担忧,也有些意外,但眼下公主在府上,的确只有大公子能安抚她。 纪海退下去了。 当天夜里,纪家二公子带领一支亲卫出了城,不知去向,城中也无人得知。 叶含玉早上醒来,她伸了一个懒腰,又开始了她一日的晨练,知秋和杏梅也得跟着一同,不得掉队。 三人在小小的花园里来回的跑动,做得各种奇怪的动作,要是江临城见了,自是不以为意,可是今个儿看到这一幕的却是江临城的妹妹江凤美。 江凤美站在凉亭上默默地看着她们像小丑一样的练完,正准备回去时,她底下的丫鬟就上前叫住三人。 主仆三人来到凉亭,江凤美目光高冷的看了三人一眼,那一个眼神与那举动,简直是翻版的江临城,主仆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这位小姑娘长得好美。 江凤美沉声问道:“你们可是从京城里来的?” 三人点头。 江凤美接着又问:“可是公主身边的下人?” 三人相视一眼,没有理会。 江凤美面色冷淡一笑,“听说长乐公主又胖又丑,你们家公主莫不是还在睡早床,不曾起来?” 叶含玉听到这话却是笑了,也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上前说道:“我们家公主可勤快了,虽然偶尔睡懒床,但她并不胖,也不丑。” 随着叶含玉出声,江凤美朝她看了来,看到她出众的长相,有些惊讶,但江凤美也只惊讶了一下,在她眼中,除了江家的女郎,那是数一数二的好看,至于其他人,她不认为能美过江家人。 “丫鬟长得不错,就不知那长乐公主如何了。” 叶含玉也不想与这小姑娘争,瞧着也就十四五岁,还是个初中生。 她带着知秋和杏梅转身要走,江凤美却是不准,“是公主的丫鬟了不起,公主来了吴郡,咱们江家即使不接待她,她不也心大的在这江府中住下了么,真没有骨气。” 叶含玉听着这话,却是回身笑看着她,“公主向来大度,君臣之间,臣若犯了罪,君不责是为仁,江姑娘,人还是要有感恩之心的,不然自己是什么人,眼里看到的全是如自己一般的人,那你的人生都将是灰暗的。” “你拐弯抹角的骂我?” 江凤美美眸含怒,丫鬟就要上前似乎要为主子出气。 知秋和杏梅立即挡在了叶含玉的面前。 此时花园小道上,一个白衣身影走了过来。 “妹妹住手。” 亭里的数人听到这个声音,皆朝他看去。 江临城来到叶含玉身边,似乎无意间就将她护在了身后。 “凤美,不得无礼,还不快回去。” 第13章 夺下男神 江凤美看着大哥,很是委屈,“祖母和娘都不理大哥,大哥回来这么久,就不知羞耻么?住在这偏院,妹妹是心疼你才来看你,你倒好,不领情,为了一个外人责备我,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再也不来这小偏院了。” 江凤美含泪跑下凉亭,江临城以前极其宠爱这个妹妹,他其实是一个极为护短的人,从不曾让妹妹流过眼泪,今个儿他感觉自己似乎变了,看到妹妹流眼泪不再那么担忧,反而担心叶含玉有没有受委屈。 他回身看向叶含玉,见她倒也没有哭鼻子,松了口气,便说道:“以后我妹妹不会再来了,你就能安静了。” 叶含玉却是看着他问道:“那我们要在这世安居呆多久?就一直这么呆下去么?” 江临城一听,有些意外,他问道:“那你想去哪儿?” 她想去哪儿,她倒也没有主张,事实上她不想回京城,也不想呆吴郡,她在这个时代就没有熟悉的人。 江临城见她说不出话来,声音一软,有些心疼的说道:“你若是觉得闷,我带你去城外游玩,心情就好了。” 这个主意倒也不错。 叶含玉点头,江临城于是吩咐纪海去准备,马上就出门去城外十里坡。 纪海听令,却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准备了。 待叶含玉吃过早饭,那边纪海已经准备好,于是几人终于出了门,往城门去。 江凤美本以为兄长会过来安慰她,以前的兄长就不曾对她凶过,没想兄长不但没有安慰她,还听说带着公主出门游玩去十里坡看荷花去了。 江凤美气了个半死,立即跑去母亲那儿告状去。 谢氏听到女儿所说的,面色有些凝重,“不可能吧,你兄长不是不满意这婚事,是他千方百计的要回吴郡来的,莫非是那公主协迫了他?” 就如同当初协迫大儿子成婚一样。 谢氏立即派心腹跟着去了,若是看到公主协迫她家儿子,自然得出手相救。 马车到了十里坡,这儿种的全是荷花,已经有开了一些,虽然没有全开,但也挺好看的。暖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主仆三人似乎心情大好。 江临城席地而坐,就看着主仆三人去池边戏鱼。 纪海站在一旁,瞧见公子的眼神不曾离开过公主,他暗自感觉到不妙,公子千万不能爱上公主啊,将来不会有好结果的。 此时叶含玉摘了一块荷叶交给知秋,她挽起裤脚,下了池,她决定亲自捉鱼,池里还有不少田螺呢,还有泥鳅。 知秋和杏梅看到她抓了一条鱼上来,高兴坏了,指着另一处说道:“公主,那里还有。” 叶含玉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抓,没想一个激动,鱼跑了,自己踩中了滑溜溜的泥巴,直接摔坐在水中。 她大大咧咧的起身,将衣裳顺势扭干一些,接着抓。 纪海站在那儿看不下去了,他朝左右的护卫看去一眼,小声提点道:“公子,公主如此不雅,这周围还站着护卫呢。” 原本心情不错的江临城一听,朝护卫们看去一眼,那些护卫赶紧低头。 “全部背过身去。” 江临城的命令无人敢违抗,于是护卫都背过身后了,江临城看向纪海,“你也背过身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看。” 纪海有些郁闷,只好听话照做。 叶含玉在两丫鬟的配合下,收获很丰盛。 晌午饭有着落了,江临城也没有说她们,那些护卫吃着公主抓来的鱼,吃的叫一个香。 而叶含玉却是衣裳打湿后又被太阳晒干了,这会儿席地而坐,吃着烤鱼很是满足。 江临城带着探究的看着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会此的吸引人注意,明明是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了情的呢? 江临城向来冷静自如,做事沉着,从来不会意气用事,也不会随意动心,可是当他遇上了重生后的叶含玉,他已经不知不觉沦陷。 这一种感觉很舒服,比他平素宠着妹妹的感觉不同,她的言笑令他开心,即使她随意的一句话,他也听着舒服。 叶含玉嘴巴上粘了油荤,江临城拿出手帕帮她温柔的拭去,叶含玉呆住,知秋和杏梅也红了脸,两丫鬟连忙低头。 那边的护卫们也是纷纷低头。 纪海却已经食不下咽了。 江临城却是很自然而然的将手帕收起来,又将手中的烤鱼交给她。 “谢谢。” 叶含玉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回城的时候,天黑了,到了东来山庄时,已经是傍晚。 谢氏听到心腹传过来的消息,大儿子今日陪公主出游,不是协迫,居然两人还有这亲密的举动,谢氏是惊讶的,而且心腹传来的消息中,长乐公主并不胖,也不丑,而是有倾国之色。 这一下谢氏不放心了,莫非公主的美色迷住了她儿子,那可不得了。 谢氏立即去了老夫人的福安堂,将此事告诉了老夫人何氏。 何氏听后,决定安排府宴,倒要见识一下这长乐公主的模样,先前倒是小看了她,有将他们沉着冷静的长孙勾得魂不守舍的,是个厉害的人物。 世家居里收到传话,明个儿老夫人在府中举宴,为长乐公主接风洗尘。 叶含玉一听,便对管家说道:“还请管家传个话,祖母那儿我就不去了,我已经回府多日,也不必接风洗尘宴。” 那管家只好退下,将这话带到了福安堂。 江家女眷都在,听到这话,都很生气,给脸不要脸。 江凤美正恨着这公主抢了她的大哥,于是从中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回,江家女眷同仇敌忾,府宴是办不成了,长辈们也不想再低声下气,不过长孙却是召了来训话。 江临城见到祖母何氏,他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他知道公主拒绝了府宴,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她是公主,回到江府这么久,这会儿再说起这接风洗尘宴不觉得晚么? 然而公主为何来吴郡,公主没有自知之明,江临城不该知道么? 见儿子维护公主,谢氏便出言斥责,“城儿,莫忘了你父亲的交代,你现在就去跟公主说明日家宴,她必须参与。” 江临城看向母亲,他的内心有些犹豫,公主是他带回来的,可是这江家实则是她的牢笼。 江临城见祖母、母亲、叔母皆是如此严肃的看着他,他只好应下了。 世安居里,江临城来到正堂,此时叶含玉正在与两丫鬟下棋,江临城有些好奇的上前一看,却看到那奇怪的布局。 “是这样的,可以连跳,你们瞧瞧,我一口气跳到顶了,这个位置就是我的了。” 知秋见了,有些着急,“公主你耍赖,哪有一口气跳到顶的,我的地盘都要被你占有了。” 叶含玉哈哈大笑,看向知秋时,就见知秋身后的江临城正看着她,这一下主仆三人都吓了一跳,江临城什么时候走进来的,走路没有声音的呢。 江临城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棋?” “跳跳棋。” 叶含玉很实诚的告诉了他。 知秋和杏梅却是知趣的退下了。 江临城在她身边坐下,酥朗的声音开口:“教我下。” 叶含玉发觉自己的脸有些烫,应了一声好,又偷瞥了一眼,江临城今个儿似乎有些不一样,高冷中透着一丝忧郁,可是这样的他更令人心疼,他莫非有心事? 两人坐在一起下棋,江临城果然是聪明,一教就会,会了还能逼得叶含玉无回手之力,看着他一步步夺下她的地盘,她忽然觉得这一盘棋好像她和他的关系,一步一步夺下她心里的位置。 “玉儿,明个儿家宴,你与我一同出席吧。” 江临城温柔的看着她开口。 叶含玉本有些不高兴的,可是对上江临城的眼,她又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好,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于是说道:“我怕我的性子惹得长辈们不开心。” “不还有我么?玉儿,我会护着你。” 江临城说这话时,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那宽大还带着茧子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内,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叶含玉的心怦怦直跳,似乎也少了思考的能力,她点头应好。 江临城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他的肩膀很宽,他的身姿很精瘦,将她圈入怀中后,她明显的也听到他跳得很快的心,所以他也是紧张的么? 江临城随即垂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两唇相碰,如同思念已久的情人。 叶含玉倒也不抗拒与她的大帅哥春风一夜,只是江临城似乎既激动又有些急躁,全身都出汗了,不过是接了个吻罢了。 伏在她脖颈处,江临城小声说道:“玉儿,我……我想要你。” 叶含玉见状,主动捧起他的脸颊,送上自己的红唇。 江临城的脸颊红透了,叶含玉第一次看到这一朵高岭之花失态,他很少能有情绪上的波动,以至于她都猜不透他。 两人就在长榻上纠葛在一起。 大白日,她再一次夺下她的男神。 第14章 公主的威严 天快要黑的时候,江临城起身理了理衣裳,脸颊上的红润还没有散去。 叶含玉却是睡得安稳。 江临城看着她的睡容,扬起了唇角,眉眸间更是柔情似水。 他俯身上前将她抱起,随即进入寝房。 从屋里出来,江临城直接去了书房,此时纪海从外头进来,手里是燕北的密信。 他父亲又来信了。 这一刻看到燕北的书信,他竟然心情不太好,以前可不曾这样过。 展信一看,原来说的是他弟弟已经押粮到了燕北,按着师爷的断定,他们可在明年入夏前进攻。 这是江家的隐密,师爷的测算也只是一个大概,而江临城此时,却是面色阴沉的可怕,他将信烧了。 旁的纪海小声建议道:“公子,年前不能让公主回京城过年,将之稳住在东风山庄即可成就江家大业。” 江临城却是没有说话,抬手示意纪海退下。 江临城就这样的在书房坐了一夜。 叶含玉醒来时,身边只有知秋和杏梅,那家伙居然不在身边,她莫名有些失落,感觉两人的关系只是成年人之间的冲动,你情我愿,成事后一拍而散。 她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理理内心的想法,若是第一次她还能释怀,这一次她有些当真了,所以她不能让自己当真,与江临城之间,不是真正的感情。 他对自己也似乎并不怎么眷念,听说他以前读书刻苦,没有通房丫鬟,后来行军打仗,又没了时间乱想,如今二十六岁,正是他最安逸的时候,所以他有冲动也很正常。 叶含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像个没事人似的,叫知秋和杏梅去准备晚饭,主仆三人一起吃过饭后,也早早的休息了。 江府迟来的家宴,叶含玉早上起床,知秋就将压箱底的衣裳翻了出来,是一套正式的公主宫服,繁复的图案,上等的好料,再加上那一顶公主凤冠,待她上了妆,这么打扮一出来,华贵中威严顿显。 知秋和杏梅满意极了。 铜镜太过模糊,叶含玉看得不太清晰,只感觉镜中的自己似乎挺威严的。 从屋里出来,到了院外,江府的护卫看到她,皆纷纷变了脸色,下意识的朝她跪下了。 人靠衣装,果真不假。 纪海陪着江临城一同出来,当他看到盛装出来的长乐公主时,他脸色微变,小声说道:“这是要给江家长辈一个下马威么?” 的确今个儿叶含玉带着皇威,一身凌厉,再加上她这一张倾城的脸,那上挑的眉峰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却是散发一种皇家不可轻视的距离之感。 知秋和杏梅能呆在叶含玉身边,可不是一无是处的,她们两人照顾叶含玉的所有生活,尤其在梳妆选衣裳上特别有一手,也是宫里嬷嬷教的。 叶含玉来到江临城面前,她发现江临城似乎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还有他的脸颊居然透着一丝红,他会害羞? 江临城此时接了纪海的话,“她是公主,本该如此。” 江临城伸手握紧她的手,夫妻两人结伴往福安堂去了。 堂前早已经坐了江家的女眷,各自心里都在堤防着,同成一气的等着长乐公主的到来。 长乐公主来了,可是站在长乐公主身边的,却是江家最有才能的长孙。 老夫人何氏面色一沉,朝长孙说道:“城儿,过来祖母这儿,且让祖母好好看看你。” 江临城却是看向身边的叶含玉,“走,我们一起去拜见祖母。” 叶含玉却是站着没动,她人站在堂中央,上头坐着的是江老夫人,左右两边坐着的是江家女眷,她松开江临城的手,开了口:“老夫人安康,我不知江家规矩如何,只知在我初来吴郡时,江家不曾设宴接风洗尘,如今设下家宴,也不见江家女眷向我行礼。” “我有些疑惑了,老夫人,我是公主,同时也是江家儿媳妇,老夫人觉得是我先向各位长辈行礼请安,还是各位先行君臣之礼呢?” 一向温和的叶含玉开口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的确有些令人吃惊,知秋和杏梅却是终于松了口气,公主终于学会自保了,今个儿这一身的打扮,就是为公主撑腰的。 江家女眷听到她这话,皆纷纷变了脸色,的确,她们是看在先前公主性情温吞,很是好欺负,所以越发不放在眼中,如今她这么一说,反而再起身行礼很没面子,也很尴尬。 江家大房谢氏便在此时开口,“都已经是一家人了,还讲什么虚礼,我们也没有指望着你向长辈请安,你就与我儿一同坐下吧,不就是家宴,一家人吃个饭罢了。” 事实上江家的女眷也是惊讶的,尤其是江凤美,她此时起了身,插了话,“祖母,她是假的,真正的长乐公主不是这样的,我上次见过她,她只是长乐公主身边的丫鬟。” 这一下江家女眷打起了精神,就说了,传说这长乐公主长得又胖又丑,今个儿所见到的却是完全不同,不仅瘦了,还如此的好看,原来只是长乐公主身边的丫鬟。 老夫人何氏沉下了脸,正要怒斥,江临城却是开了口,“她是长乐公主,她以前的确很胖,但生了一场病后就瘦了,我一直呆在她的身边,妹妹那次所见的正是公主,只是公主性情随和,不予与妹妹计较。” “哥。” 江凤美不敢置信的看着兄长,他居然帮着外人,母亲都说他是江家的耻辱,他果然是。 谢氏却是冷哼一声,“城儿倒是护得紧,既然如此,就坐下来吃宴吧。” 何氏也不再叫长孙坐自己身边了。 江临城却牵着叶含玉的手,来到一桌席前。 这儿位置靠后,这是将她这个公主完全不放在眼中的意思呢。 叶含玉是穿越的,本也不是公主,她倒也无所谓,但她今个儿却是彻底的看明白了,江临城在这个家中没有什么地位,甚至可能因为他做了驸马的原因,家里人还有些看不起他。 就他们住的世安居,还有眼下的宴席就能看得出来,她若起身闹事,她是公主,的确可以,只是这样一来,江临城必定难受了,他夹在中间更不好过。 吃宴席的时候,叶含玉吃得很香,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没心没肺,这样的鸿门宴还能吃下去,将他们安排在那么后头,就没有半丝恼意。 何氏朝这边看来了几眼,谢氏越看这个儿媳妇越不高兴。 一顿饭吃完,叶含玉打了个饱嗝,江临城握着她的手不曾放下,他说护住她,果然用行动证明着,瞧着江家的女眷都要气炸了。 吃过饭,本还接了戏班子入府的,可是江临城却是拉着她的手起身,向江老夫人告退。 老夫人心情不好,也不想看到两人,就叫他们退了。 夫妻二人一走,江家二房夫人苗氏怒道:“嫂子怎得连儿媳妇都管制不了,眼瞧着这长乐公主嚣张的走了。” 他们今个儿举宴的目的是什么,如今被人家轻松的走了。 谢氏听着这话不舒服,反诘道:“弟媳有能耐,刚才长乐公主出声,弟媳为何哑口?” “行了,你们都少说一句话,此事关乎着城儿的将来,你们一味的斗嘴,可曾看到城儿对那长乐公主动了心思。” 何氏的话提醒了众人,对啊,刚才吃饭时,城儿的眼里只有公主,将公主照顾的可周到了。 江凤美此时郁闷道:“祖母,我哥一定是被她施了邪术迷住了。” 谢氏看向女儿,用眼神制止。 然而何氏却是朝这方面想了,“美姐儿说的也对,都说那长乐公主长相很丑,今个儿瞧见,带着一丝狐媚劲儿,透着古怪,大儿媳妇去找位大师来。” “娘。” 谢氏感觉到不可思议。 何氏摆手,“且去找,外头人若是问起,咱们也不瞒着。” 谢氏有些搞不明白了。 苗氏却是反应了过来,“娘说的对,必定是狐媚子上身。” 于是江家请了一位驱邪的大师入了府,大张旗鼓的做起了法。 世安居仍旧很冷清的一个地方,不过今个儿就热闹了,江府今个儿请了法师,将江府上下的宅第都看了,这一下看到了世安居来,却在世安居的院前做起了法,说世安居里有狐妖。 知秋和杏梅听到消息,气极败坏的进来向叶含玉禀报。 叶含玉听后也有些恼火,这明显是对付她来的了,她起身往外走,到了院门处,看到那穿着奇怪的法师正拿着铃铛跳舞,而江家的长辈皆站在不远处。 叶含玉来到神坛前,这个看看,那个闻闻,那法师有一瞬间的停顿,想必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镇定的。 法师手中的法仗忽然朝叶含玉一指,“小妖拿命来,还不速速现身。” 叶含玉皱眉,“你认为狐妖是我?” 法师瞧着还在念咒语。 叶含玉接着说道:“我若是狐妖,你们不都死透了,还有这功夫在这儿设神坛,也不用脑子想一想。” 她上前一把夺下法师的法仗,随即丢在一旁。 第15章 江临城护妻 江家二房苗氏立即指向叶含玉,“来人,快捉住狐妖。” 也就在这个时候,知秋忽然举起公主令牌,大声喊道:“来人,江府以下犯上,禁卫军保护公主。” 随着知秋的一声令下,原本守在院外的一群护卫忽然涌出来十数人,他们上前将叶含玉护住。 叶含玉有些惊讶的看向知秋,这孩子平素瞧着有些迷糊,这关键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她倒是忘记了,她这一趟来吴郡,也是带了禁卫军的。 江家的护卫却上前护着江家的女眷,此时两方形成对立之局,那法师都吓到一角不敢出声了。 瞧着就要动手了,江临城匆匆从外头进来,看到眼下这局面,他心情沉重的看向祖母何氏。 “祖母这是要将我们逼回京城么?” “你要护着她?” 何氏走前几步,认真的看着长孙。 “她是我妻子。” 江临城坚定的开口。 叶含玉看向江临城,心有点儿乱,想来是为了应付眼前的局势才这么开口的吧。 何氏却是冷笑一声,“城儿,依你的条件,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你明明如此有才,你却愿意做了这驸马。” “祖母,我以前是不愿意,但现在愿意了,我喜欢她。” 江临城顺势还抓住了叶含玉的手,目光直视着何氏。 “城儿,江家你不管了?你原本是世子之位。” “我知道,不还有弟弟么,我想清楚了,我如今已经是驸马,她身为公主,她也无法选择,所以我们这样在一起也挺好的,还望祖母成全。” 江临城拉着叶含玉的手,两人一起跪下。 何氏却是气得差一点儿晕倒,身边的苗氏上前相扶,谢氏却是指着江临城,“我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一个儿子,你这是要气死长辈的。” 于是江家的女眷全部走了。 叶含玉扶起江临城,她看向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江临城深情的看着她点头,“我们已经是夫妻,自然做不得假,玉儿,咱们重新开始吧。” 叶含玉的心怦怦直跳,她被帅哥表白了,江临城居然喜欢她,这朵高岭之花彻底被她摘下,她感觉到不可思议。 “那……你以后可要说话算话。” 叶含玉垂着头,双手攥紧着袖口。 江临城却是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呢喃道:“我会护你的,我发誓,这一辈子我江临城只娶你一人为妻,绝不纳妾,也绝不会负你。” 叶含玉听着这情话,她松开双手,抱紧着江临城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脸已经滚烫,可是她此刻感觉到很幸福。 江临城搬入了叶含玉的屋里,从此两人同榻而眠,做了真正的夫妻。 相较于两人的甜蜜,这江府的态度,叶含玉已经不在乎了。 穿越来到这儿,她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但现在她忽然有了归属感,她要和江临城在一起,江临城就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亲人。 书房里,江临城执笔写信,写到一半,他竟出了神,想起昨个儿夜里与玉儿在一起时的场景,他就忍不住扬起唇角。 写完书信,江临城也不想在书房里久待,更是无心公务,他回到堂房,看到叶含玉靠在长榻上又在补眠,他来到她的身边蹲下,温柔的问道:“你来吴郡这么久,都不曾逛一逛吴郡,今个儿为夫带你出去熟悉一下。” 叶含玉立即来了精神,她猛的坐直了身子,双眸明亮的看着江临城。 “我们真的可以出府么?” “为何不可,上一次看了荷花,这一次咱们乏舟江上,让你看看吴郡的伎坊花魁。” “好啊。” 叶含玉高兴坏了,她还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呢。 于是立即起身,江临城看着她一脸的开心,建议道:“要不换一身衣裳,带上帷帽出门如何?” 知秋和杏梅听到这话,站在后头笑,是瞧着她们家公主太漂亮了,驸马不放心了么? 江临城正有这私心,好在叶含玉并没有察觉,她立即折身回屋换衣裳去了。 江临城心情大好,为了不使纪海打扰他的心情,他将纪海调走了,派他去了一趟燕北,将他弟弟接回来。 出门的时候,叶含玉一身青衣,头上带着长长的帷帽,透过那一层薄纱,她还是能看到外头的人。 夫妻两人上了马车,直奔江河上去,河上有各家的画舫,白日里便有吴郡的贵子贵女们在上面游玩。 尤其眼下正逢吴郡选花魁大赛,各权贵子弟们都聚集在一起,且看今年的花魁会落在哪家伎坊。 叶含玉跟着江临城上了江家的画舫,随即往河中央驶去。 江家的画舫以前停造在河边是一直不曾动用的,今个儿河上的权贵子弟们瞧见,感觉到不可思议,皆纷纷朝这边侧目,看着那画舫,猜测着上面的人是谁。 江临城带着叶含玉从船舱里出来,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看着这一对壁人,男的俊郎,女的婀娜。 有位贵女小声说道:“听说江家大公子去了一趟京城,被长乐公主看上,成了驸马,果然不假。” “所以这女子是长乐公主?” 不少人惊呼出声。 那贵女仔细看去,又是皱眉,“不对啊,传说长乐公主又胖又丑,可眼前这位女子……” 是啊眼前这位女子虽然带着帷帽,不能看到她的真容,可就她这玲珑有致的身段,便可以看得出来她必定是位美人。 能配得上江公子的若是普通人,他们才不信呢。 于是有贵子反驳道:“长乐公主的这个传言一定不可信,瞧瞧,她一定是位美人儿。” 那些贵女们有些不服气了,她们有些忌恨的看着叶含玉,吴郡的姑娘们,从小就听到惊艳绝绝的江家大公子江临城,他不仅文才好,武功也不错,燕北几场战役,他都立了大功。 “绝不可能的,我四年前去过一趟京城,跟着我姑母入宫,那时我才十岁,当时我去更衣,在宫里遇上过长乐公主,她那时才十二岁就已经胖成猪了,而且脾气极坏,底下的宫女都怕她。” 又有一位贵女出声,几人朝她看去,一看到她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了,她们家在京城里有亲戚,而且依着她家的条件,的确能入宫。 “所以眼前的人未必就是长乐公主,也有可能是江公子的妾室。” 几位贵女驸和。 那些权贵子弟却是羡慕起来,江大公子成了驸马爷,还能娶一房如此美貌的妾室,也太有能耐了。 这些权贵子弟们已经聊开了,而叶含玉和江临城自是不知道,船往前头去,其他人也正是如此。 前头是画舫聚集地,江家画舫过来,众人都下意识的让开一条道,他们的画舫到了最前头。 叶含玉正好奇的打量着前头搭建的戏台,倒是要看看这个时代是怎么选花魁的。 此时旁边的一艘画舫上,忽然有人朝这边看来,惊呼道:“给长乐公主请安,没想能在此遇上长乐公主。” 随着这声音,叶含玉和江临城都朝那边看去,只见那画舫上站着的是一位玉树临风的贵公子,他一袭紫衣袍服,面色俊郎,眉眸间带着华贵之气,不正是先前送行的宋志。 叶含玉呆呆地看着宋志,才送行分别几个月,他怎么在吴郡出现了。 于是两船之间搭上了木板,宋志想要过来,江临城一想到当初他与公主互送信物时的场景,面色阴沉了下来。 旁边不少人都听到了宋志的声音,再看向叶含玉,这些人也都纷纷跪下,给长乐公主请安。 叶含玉只好叫大家起身,她原本是低调出行,转眼变得高调无比,不少人都朝她看来。 他们暗中低语,开始怀疑起先前流传的传言,都说长乐公主不好看,长得又丑又胖,可是现在看到本人,却发现并不是的。 宋志上了江家的画舫,他不顾江临城的眼神,来到叶含玉面前,开心的问道:“公主,我先前送人的玉佩可有用上,吴郡尚有我宋家的产业,我宋家往来各地还有船,你皆可以用。” 叶含玉都要忘记了,她先前还收了这人的一块玉佩,她当时打了包袱,准备与她的首饰一同拿去当掉做路上的花销。 她有些心虚的笑了笑,说自己记得。 宋志心情大好,他随即又拿出一封家书,“这是太子殿下写给公主的,我来吴郡是来巡视宋家的产业,本想呆会下了船就去一趟江府,如今在半途遇上公主也就免了这一事儿了。” 叶含玉接过家书,她心中虚的一批,她真不想与京城有半点联系了,她唯一的亲人只有江临城,其他的她都不想多接触。 然而一旁的江临城终于动容了,他来到叶含玉的身边,目光冷淡的看向宋志,“宋公主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倒有这空闲来吴郡。” “驸马哪里的话,殿下恩准我回宋家打理家业,自然得四处走动的,正好要来吴郡,我就想看看公主殿下可有受委屈,毕竟这世上,也只有驸马有这个本事说动公主不远千里的来吴郡,连驸马府都不要了。” 第16章 做一个好儿媳妇 江临城看着宋志,宋志也不示弱,两人就这样对看着,似乎有暗茫在两人之间流转。 叶含玉带着帷帽多有不便,见两人这模样像是要动手了,她连忙取下帷帽,这一下没有视线挡住,她看到了江临城那眼底的锋茫,她上前拉住江临城的手。 “宋公子话也带到了,信也送了,不如先回船上去看了表演再说。” 宋志反应过来,他刚才的手的确摸到了袖口中的匕首,而江临城已经摸到了腰际,那儿藏着他的软剑。 随着叶含玉的劝说,宋志向她行了一礼,深情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下了江家画舫。 叶含玉松了口气,江临城却是拿起帷帽赶紧给妻子带上,没看到这画舫周围那么多只狼的眼睛,看到公主的真容,眼睛都不眨了么。 叶含玉带着帷帽很有些不舒服,可是对上强势的江临城,她只好忍着。 那边表演开始了,各伎坊都派了姑娘上去表演,叶含玉忍不住挑开帷帽一角朝舞台上看去。 这一场表演的确很精彩,她看到了身姿灵活的舞者,也有琴技高超的少女,只可惜底下观众却都注意着她们的长相去了。 容国以美为重,美得越有个性越受世人喜欢,最后选上花魁的那位少女不过十四岁,长相美貌中带着冷傲,很少看她笑,可是她却是众少女中最出众的,能让观众一眼就记住了她。 叶含玉看了一场表演,也差不多他们要回府上了。 只是在表演结束后,却有不少权贵家中的仆人朝江家画舫上送来请帖,是请驸马和公主一同赴宴的。 叶含玉来吴郡这么久,按理消息早该传出去了,可是吴郡的权贵富绅们却并没有给她派过请帖,如今忽然变得这么热情,她反而有些不习惯。 然而江临城自是不会接的,他带着叶含玉直接回府了,如同他一向冷傲的气质,作风上也是半点不留情。 不少权贵在背后不满,“江家公子再如何惊艳绝绝,文武双全,也不过是个驸马而已,一个靠女人上位的驸马,算什么东西。” 自这一日叶含玉出过门后,江府开始每日收到向公主的请帖,倒是把谢氏给气死了,这东风山庄并不是江家大门户,不过是她们这些女眷住在这儿罢了,江家侯府在燕北。 不过吴郡是江家的老家,是吴郡人士。 谢氏将请帖借着公主的口气全部回绝,外头便传长乐公主着实高傲的很,来了吴郡,不曾参加过谁家的宴席,瞧着传言中也有真的,那就是皇室自持身份,很是了不起,根本不将他们这些臣子放在眼里。 而叶含玉却仍旧在她的世安居,与江临城过着甜蜜的小日子。 从陌生的两人到你侬我侬总会粘在一起的两人,几个月的时光,当真感觉到不可思议。 早上叶含玉起了早想去健身,江临城也会起了个早,带着她去教练场学箭,学骑马,说学了这些能够自保。 叶含玉特别喜欢江临城在她身边的感觉,眼里心里全只有她的样子,他一向高冷,不见他多笑,如今笑起来,竟然如此的惊艳。 她骑在马背上,一个晃神,差一点儿掉了下来,江临城的马果然不是这么好骑的,可是江临城就在旁边,瞧见她这模样便飞身而起,坐在她身后,一双手臂却是将她扶稳。 她靠在他的怀中,两人沉浸在这样美好的时光里。 教练场外凉亭处,江凤美带着丫鬟过来,原本是打算过来练一练功夫,如今看到底下两人的模样,江凤美气得一掌拍在圆柱上,怒道:“大哥竟然与她这般相好,瞧着母亲的话他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了,真当自己是驸马了。” 江凤美一边气着一边看着,看了半晌,她才转身走了,她直接去的福安堂,决定将此事告诉祖母,再这样下去,大哥就真的成了驸马,江家可不要做驸马。 何氏听到孙女的话,倒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对于长孙与公主的事,早在那日长孙带着公主出河上游玩时起,她就生着气了,为此她还将长孙的情况写信给了燕北的大儿子。 她与儿媳妇怕是管不住的,就让大儿子来管管吧,再这么下去,长孙就成了驸马,江家以后在吴郡就是一个笑话。 燕北来了人,正是江家大房二子江临月,纪海半路遇上的二公子,随后护着他回来。 江临月一回到府上,江家的女眷都高兴了,问起燕北的情况,江临月报喜不报忧。 傍晚的家宴,江临城夫妻也得出席。 叶含玉站在梳妆台前,知秋却是翻出一套宫服出来,这一次又盛装出席么? 叶含玉犹豫了,她不想为难江临城,事实上她也不是什么公主,她只要能跟江临城在一起,她就很开心了,所以她有些想去讨好江家的长辈们,爱乌及乌应该是这样的吧。 她拒绝了知秋的提议,却是叫杏梅帮她梳了一个普通的发式,穿的也是平素的锦裙。 她从内室出来,江临城已经在长榻上坐着等候多时,夫妻两人一同前去,叶含玉似乎更有勇气一些,不再是她一个人面对,想起上一次江家长辈请了法师过来做法,故意说她是狐妖时,她就不舒服。 江临城看到她并没有穿华丽的宫服,还有些疑惑,叶含玉却是笑看着他说道:“这是家宴,自然咱们是一家人,没有尊卑之分。” 江临城感激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福安堂厅前,所有人坐下了,却都在等着公主与驸马的到来。 江临月上一次没能见到大嫂就匆匆的去了燕北,如今倒也有些好奇起来,外头已经传开了,长乐公主长得倾国之色,还能比江家女儿美貌。 很快,夫妻二人携手而来,虽说两人到了门口就松开了彼此的手,但可以看得出来,夫妻之间实在融洽又和谐,满满的温情,与上一次参加家宴完全是两个样。 谢氏看着一手拉大的儿子居然与长乐公主如此亲近,心头越发的不舒服,儿媳妇果然狐媚呢,竟将她儿子迷成这般,以前儿子可是不近女色的。 谢氏心中不喜,于是叫儿子坐自己身边来,大儿二儿一边一个,如同小时候的样子。 而谢氏身边只有一个位,江临城坐下了,就叫妹妹往旁边挪挪,他家媳妇要坐呢。 江凤美可不好惹,就是不挪位,二房苗氏立即含笑说道:“长乐公主今日如此随和,做为长嫂,自是不会介意弟妹们的,不如坐我身边来如何?” 叶含玉不得不跟江临城分开,坐到了苗氏的身边去了。 家宴开始,叶含玉发现身边有两人时不时的瞥她,不正是二房的两个堂妹,大堂妹江凤英,小堂妹江凤燕,这两人的眼神也太直接了,吃的时候都不忘偷偷地打量她。 这是江临月第一次看到大嫂,的确有些意外,着实美,江家女儿不及她,难怪大哥如此看重,只可惜了大哥的才能,成了驸马,他就什么也不能做了,即使将来江家有了成就,大哥这一段姻缘,也成了世人笑话的诟病。 一顿饭吃完,叶含玉算是看明白了,二叔母瞧着亲切,实则对她冷淡至极,至于婆母谢氏,那当真是满满的敌意呢。 而主座上的老夫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对她是没有一个好眼色的。 叶含玉心情有些低落,她也不曾嫁过人,不知道怎么跟婆母和小姑们相处,可是如今这局面,她似乎更是难以应付。 说还有戏班子的表演,是吴郡初来的戏班子,走过不少地方,也去过京城。 今个儿为了给江家二公子接风洗尘,设下此宴。 一家人移步戏园,到这会儿了,叶含玉才与江临城坐到了一起,叶含玉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戏台上的表演很精彩,叶含玉却只顾着看江临城去,根本没有心思放在戏上。 直到她看到江临城面色沉下来时的模样,她吓了一跳,江临城已经很久不曾在她面前沉脸了。 不过江临城却不是气叶含玉,而是戏班子所表演的内容。 江家女眷不觉得有什么,但江临城与江临月却已经变了脸。 原来戏台上表演的是一位大将造反的故事,而且还成功了,皇家倒下,诛了九族,灭了姓,从此大将取而代之,光耀了门楣。 江临城还没有开口,江临月却含怒下令,“将戏台上的人全部拖下去,不必再留。” 江临月生了大气,身边坐着的谢氏有些疑惑的看着儿子,死几个戏子无关紧要,她关心的是儿子怎么就生气了,可是怪她这个母亲没有请好戏班。 很快江家护卫冲上戏台,叶含玉就看着这些前一刻还唱得好好的角儿下一刻成了刀下魂,她一时间吓得有些坐不住,她正要捂住自己的眼睛,江临城却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将她捂在怀里,又将她的耳朵捂住。 手起刀落,就在不远处,这些戏子的血染红了泥地。 第17章 叶含玉病重 江家女眷只是抬袖遮脸,倒也并没有怎么害怕,不像叶含玉。 戏园里安静了。 老夫人何氏随即下令:“都散了吧,月儿今个儿好好休息。” 于是全部起了身,相继散去。 叶含玉是一脸懵的回到世安居,脑子里总是出现那些戏子们在台上时笑时哭的样子,他们唱的很好听,虽然她没有听懂,可是前一刻活蹦乱跳的人,转眼就死在了刀下,而江家人却无人阻止,她忽然觉得江家人都很冷血,视人命如草芥。 江临城去了书房,独留叶含玉呆在床上胡思乱想,她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埋在膝头,脑中又莫名涌出前一世她上大学时的情景,简单又快乐,每日为了生活费奔波,做了兼职,她很幸福也很简单。 而此时世安居的书房内,江家兄弟二人坐在里头。 江临月从怀里拿出父亲的信交给兄长。 江临城不知为何,最近他只要看到父亲的信,心情就会莫名的不好,甚至有些冷漠。 此时接过弟弟手中的信,看完后,他将信烧了。 “大哥,叶楚非并非传言中的草包,就像长乐公主一样,这只不过是皇室的一种手段,父亲的意思是,咱们还是要动手杀了叶楚非。” 江临城看向弟弟,“你的意思是潜入京城?” 江临月摇头,“我听说叶楚非已经来了吴郡。” “不可能。” 江临城很肯定,吴郡是他的地盘,他竟是不知。 江临月却说道:“我听说上一次你带着公主游河,看到了宋志。” 江临城点头。 “宋志是叶楚非的狗,有他在的地方,就可知叶楚非的去向。” 江临月语气很肯定,“兄长何不查上一查,若是发现叶楚非的下落,兄长就得听父亲的安排。” 江临城没有说话。 兄弟二人聊到了深夜。 叶含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昨个儿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有些不记得了,不过她下意识的摸向床沿边,被窝是冷的,江临城要么一夜未归,要么大清早又走了。 叶含玉将知秋和杏梅叫了进来,问昨个儿夜里驸马可回来。 知秋和杏梅轮着守夜,自是知道,昨个儿夜里驸马根本没有回来。 叶含玉听着有些失落,不自觉的为他开脱,他弟弟回来了,自然是有事情处理的,她不能小见多怪。 从屋里出来,吃了个早饭,在小花园里走了走,消消食,偶遇上江临月。 江临月一身紫衣袍服,与江临城给人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爱笑,一笑两颊还有酒窝,很是令人亲近。 “见过嫂子。” 叶含玉也福了一礼。 江临月却是拿出一串珠子,很独特的珠子,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江临月含笑道:“嫂子来吴郡时,我就出了远门,没来得及给嫂子请安,这一次回来,从燕北带来了一些小玩意儿,家中弟妹皆有,这里还有一串是给嫂子的。” 那一串珠子的确好看,叶含玉很喜欢,于是接了珠子带在了手腕上,江临月笑了笑,“自打嫂子来了吴郡,我就觉得我兄长带着人情味儿了,以前可是不好亲近呢。” 叶含玉有这种感觉,以前的江临城的确不好亲近,原来不只她有这种感觉,于是与江临月说起江临城的事,江临月话多,说起兄长小时候的一些事,叶含玉听得津津有味,对这个弟弟,也有了好感,想必整个江府中,也只有这个二弟是接受她的,真心实意的叫她一声嫂子。 午饭时分,江临月却是要走了,他不愿意留下,说是还有要事在身。 将人送走,叶含玉要去书房,没想纪海将她拦下,纪海竟然没有出门,叶含玉开心的问道:“可是临城在书房?” 纪海恭敬的答道:“公子大清早就出门办事了,不在府上。” 叶含玉白高兴了一场,倒也没有再去书房的想法。 接连三日,叶含玉都不曾等来江临城,不知他去哪儿办事儿了,只是叶含玉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不过三日光景,她竟然一觉醒来下不了床。 她靠在床榻上,喝着大夫开的苦药,又催着知秋去找纪海问问,江临城什么时候回来。 仍旧是那句,江临城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办完事那自然就回来了。 叶含玉喝完药,感觉嘴中苦不堪言,穿越到这个时代,她从来不曾生过病,这一次得了重感冒,虽没有起烧,可整个人都不舒服。 若不是府中还有一个弟弟在,她怕是出门请大夫都不方便。 江临月对她也极为关照,不仅帮她请来大夫,又时不时过来虚寒问暖的,还买了不少街头的零嘴吃食给她送了来。 叶含玉心里记挂着江临城,尤其是在她病了的时候,越发的想他,他出门竟然也不告诉她,她有时候是气他的,但气归气又会莫名的原谅他,只要他能回来,她就不生气了,她说到做到。 又过了五日,叶含玉感觉自己的病情加重,躺在床上根本无法下床,自打减肥以来,她都均速带着健康的往下瘦,这一次却是几天瘦了下去,瘦成皮包骨的样子,知秋和杏梅见了都心疼的要命。 这日叶含玉喝下汤药,知秋叫杏梅守在门口,她却来到叶含玉的身边,小声说道:“公主,我现在就出去找一个大夫入府给你把脉。” “为何?” 叶含玉有些没搞明白。 知秋支吾着,有些说不出话来。 叶含玉却是安慰她,“不必担心,可能中医汤药见效慢,我这病来得这么凶猛,有可能是流感,我还怕传染给你们两呢。” 知秋却是着急的不行,“公主,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为何这么巧?” 叶含玉奇怪的看着她,“知秋,你要说什么?” “驸马出门办事,你得了重病,是不是……是不是江家人要害你。” 知秋焦急的看着叶含玉,叶含玉却是摆手,“不可能的,我是公主,他们怎么可能敢害我,再说我相信江临城,他能安心的将我放在这世安居,他就知道这儿安全。” “再说害死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我一个公主死了,他们江家没法交代,若只是因为驸马的身份,不应该是和离么,而且一但我死了,驸马这身份是一辈子的烙印,依着惯例,驸马还不得另娶。” 所以在叶含玉看来,自己的死,对江府百害而无一益,而她与江家也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她最近也没有怎么江家。 知秋被叶含玉劝了下去,叶含玉却是接着躺在床上想着江临城,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一日夜里,叶含玉被自己的咳嗽声惊醒,她撑着身子起来,伸手去拿桌几上的茶杯,却怎么也够不着,她完全可以叫醒睡在外间的杏梅帮忙,可她并没有,最近自己病了,两丫头守着她,也都瘦了。 叶含玉一点一点的往桌几前挪,才拿到茶杯,却因为没力气,茶杯半空中摔落,这一下好了,没水喝了。 叶含玉又咳嗽数声,忽然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一个人影站在床边,叶含玉正惊讶间,江临城手一挥,桌上的油灯亮了。 叶含玉终于看到了床边的人,只见江临城一身铠甲,瞧着灰头土脸的,像是走了好多的路回来的。 事实上江临城本要两日后才回到吴郡的,但他却在今晚匆匆赶了回来,铠甲下的衣裳已经没有一根干纱,他原本只是想入屋看媳妇一眼,没想看到的媳妇却是病殃殃的模样,脸色苍白,唇瓣没有血色,看着极其虚弱,他暗自心惊。 “玉儿。” 江临城立即上前一步,将她扶起。 叶含玉的眼泪却是止不住,她扑入江临城的怀中,那坚硬的铠甲搁得她生痛,她却没有理会。 江临城很是心疼,气愤的问道:“你怎么病了?” 叶含玉不想说话,她做了决定的,只要江临城能回来,她就不生气了,果然,在看到江临城的这一刻,她一点儿也不生气了。 江临城将她强行拉开,不想冷硬的铠甲搁着她不舒服,她太瘦了,身子这么单薄,感觉他一个手就能将她折断似的。 “玉儿,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怎么就病了呢?” 夫妻二人借着那微弱的灯火看着彼此,叶含玉却是笑了,“临城,你终于回来了,只要你回来,我就不生气,我说的是真的。” 江临城有些愧疚,他将叶含玉扶着靠在软枕中,随即倒了温茶水喂给她喝。 叶含玉顺了气,好了不少。 江临城忽然看到她手上的珠子,疑惑的问道:“这珠子哪儿来的?我以前不曾见过。” 叶含玉便将珠子的来历说了,江临城脸色微变,他上前将她手上的珠子取下,叮嘱道:“以后你身上不能带别的男人的饰物,你只属于我。” 叶含玉看着一脸吃醋的江临城,只好无奈的应下,心里却是甜甜的。 江临城不动声色的将珠子收了起来。 这一夜,江临城亲自守护着她,天亮时,叶含玉醒来,就见床边坐着一位大夫,这人面生,并不是先前给她看病的大夫,她有些奇怪。 第18章 江临城归来 江临城一袭白衣坐在旁边,脸上没有什么神情,他那冷傲的气质,总能让人无形中生出距离感和威慑。 大夫为叶含玉把了脉,正要向江临城说,见床上的人醒了,于是大夫转了口,说是移步去隔壁写药方。 知秋和杏梅送大夫去隔壁房里。 江临城却是在她床边坐下,伸出洁白的手握住她的手,关切的问道:“可好些了?” 叶含玉点头,“出了一身汗,感觉舒服一些。” “我这就叫知秋帮你洗洗身子,你好好休养。” 江临城起身要走,叶含玉连忙拉住他的衣角,“临城,你不会又突然出远门么?” 江临城一听,心中一紧,温柔的看着她,“不会,以后都不会了。” 叶含玉放下心来,由着他出去 书房内,江临月坐在兄长的对面,他的眼神停留在兄长的手腕上,他送给嫂子的珠子在兄长的手腕上带着。 “大哥,我错了。” 江临月突然开口。 江临城却是看向手腕上的珠子,取了下来,沉声问道:“为何送她这个?” “父亲的意思。” 江临月也不瞒了。 江临城却有些不高兴,“父亲这是不相信我?” “父亲只是不想你为难。” 江临月看着兄长,他在府上的这段时日,也看得明白,兄长完全变了一个样,不再是以前的兄长了。 江临城却是冷笑一声。 “是不想我为难,还是不信任我?我说了,这一次去往京城,实属我大意,公主早已经看上我,这一次只是一个契机,但也必定是迟早的事。” 江临月一听,却是不信,“若是兄长早知道,为何不在吴郡定了婚,吴郡的贵女们中选上一位也都不差。” “那娶她们与娶公主有何不同?皆不是我喜欢的。” 江临城脸色很不好看。 江临月却是笑了,“哥,你不喜欢公主么?” 江临城忽然噤了口,他已经喜欢她了。 “哥,你明明是喜欢上了公主,也正因为你这样,父亲才不会相信的,哥难道没有看出来么?皇家在利用你啊,你明明如此有才,却硬要将公主嫁给你,这是美人计,哥,你最聪明,怎么就落入了陷阱呢?” 江临月怒其不争,也越发恨着公主。 江临城摆了摆手,“我不会忘了父亲的叮嘱,儿女私情也不过如此。” “但愿大哥能记住今日所说的话。” 江临月起身而去,顺势也将那串珠子带走了。 许是江临城回来了,叶含玉的身子有了好转,可能生病的人心情也很重要,她是这么认为的。 江临城每日守在她的床边,衣不解带,对她很是关切,她也就慢慢地能下床了,只是瘦下去的她,是真的再也胖不起来了,如今吃多了就想吐,看到肥肉也会想吐。 以前爱吃的零食,都不想吃了,除了三餐正餐,她基本没有什么食欲。 江临城却是千方百计的想着法子,他找了好几位大夫过来,开了食补的方子,每日监督她吃下。 夫妻两人日夜在一起,叶含玉感受江临城的体贴温柔,心头是满满的幸福感。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还是被人打破。 这日清晨,江府来了一位贵人登门,正是叶楚非。 叶含玉与江临城一同出来迎接太子殿下入府。 只是看到完好无损的叶楚非竟然直接登门拜访,江临月气得看向兄长,然而江临城却没有理会弟弟。 容国太子叶楚非带着宋志一同前来,江家人都出来相迎,行了大礼。 叶楚非却是带着疏离感,只有在看到叶含玉时,他才露出笑来,上前将妹妹扶起,当着江家长辈的面,大声问道:“妹妹在江府可有受委屈?” 叶含玉摇头,“不曾。” 随着她话落,江府的长辈明显的松了口气。 叶楚非见妹妹面色红润,只是人却越发瘦了,有些心疼的说道:“哥给你带来了上等的胡参,妹妹可要好好养养身子了,想来你呆在吴郡不习惯呢,都饿瘦了。” 江家的长辈朝叶含玉看来,此时才发现她的确瘦了一圈,可是太子将这事儿怪在他们江家头上,是个什么意思,她自己不吃还怪别人了,江家除了安排了偏院外,倒也不曾苛刻世安居的伙食。 太子殿下来了,江家举宴迎接。 席间,叶楚非向江临城举杯,面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多亏得驸马,不然我还不会来吴郡。” 这话怎么说得有些听不明白,自家儿子做了什么,将这么一尊煞星招了来。 江临城却是面不改色的喝下了这一杯酒。 叶楚非随即看向江临月,看到他明显不服气的脸,便也举了杯子,“江二公子,听说你前不久送了一批粮食去了燕北,当真有孝心,江家产业不多,这一批粮食可不是小数目,将来可不能这样,该是由朝中送去的,岂能让江家破费呢。” 江临月面上一惊,他看着叶楚非,兄长竟然没有杀了他,居然还将他放回吴郡来了,果然兄长不听父亲的嘱咐了。 此时江临城接了话,“多谢太子殿下的体谅,以后江家自是要上书朝堂。” “那就好,那就好。” 叶楚非欣赏的看了江临城一眼。 酒宴过后,叶楚非说要留下来陪陪妹妹,所以暂住江府。 老夫人只好安排了正门大院子给太子殿下住。 而叶楚非才住下,就叫宋志给地方权贵发帖子,他要宴请四方,他妹妹初来吴郡,多有打扰。 好自嫌的太子殿下,吴郡的权贵们收到了帖子,自然都是要去的了。 一时间江府热闹极了,这么些年来,这东风山庄向来清静,这是第一回 。 而世安居内却是清静的,叶含玉说不愿意出去应酬,叶楚非也没有强迫她,她倒是清静的在院里呆着,与往常没有不同。 江临城也不出门,更不会去应酬的,倒是这一切都不影响夫妻两人,如同往日一样,江临城指点叶含玉骑马射箭,倒也是自得其乐。 江府热闹了一阵后,终于要平息一些了,可太子还没有打算走。 江家有三位姑娘还没有出嫁,江家的长辈可急坏了,太子住在府上,她们就将三位姑娘管得很严,生怕姑娘见到了太子,生出别的想法。 可是这青春期萌动的女孩子,长辈越管制,她们就越好奇,总能想到法子偷偷打量太子的。 叶楚非长得不错,皇室人员没有丑的,何况他从小在蜜罐里长大,他性子热情又豪爽,功夫也高深,对人对事没有半点架子,不知不觉将江府三位姑娘的芳心掳走了。 一向高傲的江凤美,是看不上吴郡的贵子的,但这一次却是对叶楚非芳心暗许,在得知堂姐和堂妹都生了这样的心思,她就不高兴了,她先两人一步,乘长辈不在,私下里见了叶楚非,还将自己绣的荷包给了叶楚非。 叶楚非笑起来很是温和,收下了江凤美的荷包,就将自己随身的玉佩给了她,可把小姑娘高兴坏了,这一颗芳心不仅暗许,还得到了回应,也认定了太子为夫君人选。 两人暗中几次迎来送往的,江凤美终于得到了叶楚非一句承诺,待他回到京城,立即派人过来求亲,他们两家不仅要亲上加亲,他还要娶江凤美为太子妃。 江凤美便是睡着了都能笑醒,最近她在给太子做衣裳,脸颊都红透了,心头一想到太子,她就不受控制。 只是她也想到了大哥和大嫂,大哥是驸马,她当真还能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妃么? 虽说是亲上加亲,可是世人也必定笑话,想来家中长辈也不会愿意的吧。 就在江凤美担心这些事情时,江凤英与江凤燕将她的事告诉了长辈。 老夫人怒了,长孙成了驸马,她没法阻止,如今孙女还想嫁入皇家,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何氏绝不容许。 于是江凤美被谢氏关了起来,不准她去见叶楚非,江凤美快气死了,凭什么大哥可以娶公主,她就不能嫁太子成为太子妃? 叶楚非还不走,可是他与江凤美之间的私情却是令江家长辈极度不舒服。 江临月忍无可忍,终于找到世安居来。 那会儿江临城还在教叶含玉怎么一弓架两箭,她练了多日,似乎箭术不错,十次有八次机会射中耙心。 此时江临月找来,江临城叫知秋和杏梅照顾公主,他与弟弟一同去了书房。 书房内,两兄弟相对而坐,江临月气愤的问道:“大哥竟然放了叶楚非?” 江临城没有出声。 “我以为那次大哥出远门,已经将事情处理,不成想却并没有,那大哥那一次出门到底去做什么了?” 江临城不紧不慢的说道:“自然是去布局,只是我也没想到叶楚非竟然反其道而行,主动在吴郡露面,还与宋志一起在吴郡如此高调,但显然他救了自己,我现在相信你所说的,叶楚非不简单,上一次宋志在画舫上的所做所为,与今日叶楚非所作所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上一次宋志在保护公主,这一次叶楚非是在保护自己。” 江临月却是疑惑不解。 第19章 太子之死 江临城随即说道:“如今吴郡权贵皆知太子与公主都在江府,所以咱们下手也不能在吴郡。” “那大哥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叶楚非平安回京城?” 江临月脸色很不好看,“叶楚非一但离开平江府,咱们再抓他却是难上加难。” 江临城摆手,“不会的,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如今在吴郡,暂且动不了他。” 江临月却是不高兴的,就这样放过叶楚非么?在吴郡江家的地盘,他竟如此嚣张,而且妹妹因此芳心暗许,此时大哥还不知道吧,江临月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了。 兄弟二人商量好了,江临月离开,江临城回到院里,就看到叶楚非与叶含玉坐在一起,江临城看到明显不亲近自己大哥的叶含玉,他立即来到叶含玉的身边坐下。 叶楚非面色淡淡地朝江临城看来一眼,“带我妹妹住在这小院里,瞧着驸马在江家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叶含玉朝江临城看去一眼,连忙解释,“大哥,是我自愿的,我喜欢清静。” 叶楚非郁闷的看着妹妹,“也就我的傻妹妹,你是公主,你岂能住这小地方,兄长先前没有发火,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喜欢这小子,就连身份都不顾了,这样只会让人看轻。” 叶含玉不说话了。 江临城却是面色坦诚的开口,“兄长教导的是,我想好了,等过些时日,我就带公主离开江府,我已经在外头备下了府邸,以后只有我们夫妻二人就好了,公主喜欢清静,也不能让公主委屈的。” 叶楚非此时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半晌后哈哈大笑,“如此甚好。” 江临城也跟着笑了,叶含玉松了口气,不过想起刚才江临城说的那些话,她马上就要与江临城出去单独劈府住,想到这儿,她就心情大好,不必再跟江家的长辈们在一起了,好也就不闹心了。 叶楚非在小院里坐了半日,离开时,看向江临城说道:“我明日就离开吴郡呢,也在江府叨扰久了。” 江临城面色微变,他还要挽留,叶楚非摆手,随即起身走了。 叶含玉却明显的吁了口气,江临城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看向叶含玉,说道:“大哥要回京城,我听说陆路很不安全,各地有暴民动荡,大哥是太子,绝不能出现什么事儿,玉儿,你呆会送一些吃食给大哥,顺带提提,尽量走水路。” 叶含玉疑惑的看着江临城,“各地有□□?” 江临城面色凝重的点头。 叶含玉想着怎么说也是前身的大哥,她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是要跟大哥说说的。 于是夫妻两人吃过饭,叶含玉就提着食盒往前头去了。 叶楚非坐在交椅中正嘱咐宋志一些事,外头有人传话,公主来了。 叶楚非与宋志两人心照不宣的对看了一眼。 叶含玉进来,手里提着食盒,她上前福了一礼,叶楚非立即起身将妹妹扶起。 “妹妹竟然给大哥送来吃的,甚是感动,这些日子难得看到妹妹来我这院里呢。” 叶含玉有些心虚,但一想到兄长明个儿就要离开,又想起江临城的话,也不想多做解释了,于是说道:“哥,江临城说如今各地有些□□,最好走水路回京城。” 叶含玉一脸期盼的看着兄长,叶楚非却是停顿了一下,与旁边的宋志交汇了一下眼神。 “当真是江临城说的?” 叶含玉点头,她虽然不与这大哥亲近,但看得出来,前身与大哥关系极好,这一次大哥来了,给她在江家撑腰了,江家长辈不为难她了。 叶楚非笑了笑,“江临城说的,那自然是不成问题了,妹妹别着急,且回去告诉江临城,我们会走水路的。” 叶含玉放下心来,与兄长寒暄了几句,天色也不早了,于是起身离去。 叶含玉回到小院,就见江临城似乎在等她,她便将兄长的话说了,江临城松了口气。 第二日太子要回京城了,江家上下一起相送,吴郡的地方官员也相继过来送行。 浩浩荡荡的那么多送行的人,叶楚非向众人告别,转身上了马,江凤美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她骑着马和叶楚非追了去,江家长辈都来不及制止,众目睽睽之下,江凤美要与太子私奔。 江临月立即上了马要去追,江凤美却是当着他们的面,大声说道:“你们不要拦我了,我与殿下已经私定终身,我要与太子殿下回京城。” 叶楚非却有些心疼她,“你这样,你的名声怎么办?” 江凤美却是下定了决心,她得知太子要走,被关着的她想了法子逃出来,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她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江临月还是追上了妹妹,上前向太子行了礼,面色凝重的问道:“殿下若有情,可得几时来提亲?” 叶楚非看向江临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待我一回京城,立即派人来提亲。” 江凤美心情大好,看着叶楚非,满脸的幸福。 叶楚非深深地看了江凤美一眼,打马走了,江凤美被留下了,江临月赶紧将妹妹拉了回来,地方权贵却是看着江凤美窃窃私语。 众人散了,江凤美的名声传开,不少人笑话她,若是太子不来吴郡提亲,江凤美这一辈子也完了。 一回到江家,江凤美被长辈们看管了起来,谢氏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不该将太子安置在府上的,如今勾得姑娘芳心暗许,做出如此疯狂的事儿来,简直是江家的脸都丢尽了。 同时谢氏还将二儿子叫了来,沉声问道:“你说太子一回到京城,当真会来提亲?” 江临月却是没有说话。 谢氏正着急呢,看着儿子,等着他开口。 江临月点头,“我信他,他会来提亲的,妹妹就安生的等着吧。” 谢氏松了口气,太子若不能来提亲,女儿这一辈子就毁了。 因为江凤美的事,原本在看亲的江凤英一时间无人登门,不知是想观望一下江家女儿能否嫁入皇家,还是受江凤美的牵连影响,没有名声。 叶含玉倒没有啥感觉,送走叶楚非她更加自在一些了。 就在太子走后没一日,江临城向叶含玉说,他要出一趟远门,这一次倒是与她说了,她有些担心,江临城却叫她别担心,他半个月后一定回来。 叶含玉应下了,不过江临城出门时是傍晚,与他一同出门的还有弟弟江临月。 兄弟二人一走,叶含玉就盼着了。 转眼过去半个月,没有等回江临城,却听说太子叶楚非走陆路被流寇所杀,尸骨无存。 叶楚非忽然死了,这个消息传到吴郡后,江凤美哭晕了过去。 叶含玉却有些惊住,江临城已经说了的,不要走陆路,要走水路,他偏生不听,叶含玉心情很不好,她越发担心江临城,不知他出了远门,可别遇着事儿。 又过去了十日,这十日当中,吴郡无人敢提及太子,不知太子的死,上头会不会牵怒到吴郡来。 不过哭晕了两次的江凤美这日乘着江府守护松懈后,从江府逃走了,听说她找太子的尸骨去了,自打那以后不见了江凤美的踪影,谢氏却是病了一场,两儿子不在身边,女儿也跑了,江家大房当真是多事之秋。 叶含玉叫小厨房做了吃食,亲自给婆母送吃的,没想根本不受待见,谢氏都不让她进门,她在大房的门外等了半日,最后在知秋和杏梅的劝说下,只好又回了世安居。 夜里,叶含玉已经睡下了,守夜的知秋却是出了寝房,叫杏梅好好守着公主,她出一趟门。 子夜时分,叶含玉睡得迷迷糊糊,知秋将她叫醒,手里拿着一封密信,小声说道:“公主,皇后娘娘的密信,您快看。” 叶含玉有些疑惑不解,她穿着里衣起身下床,展开信看着,这时代的字还能看得懂,只见上面冯氏写着,叫她明日午时,去往桃花码头,那儿有船接她,什么人也不带,只要带上两丫鬟一起,那艘商船会将她接回京城,同时冯氏也说了太子的事,她很难过,正准备立她二哥福王为太子,所以她必须回京城。 不过此事不能让江家人知道半点,更不必将驸马带回京城。 叶含玉看完信,将信纸放在妆台上,知秋却是手法熟练的拿起信,借着蜡烛点燃。 叶含玉看着知秋,看着她熟练的手法,沉声问道:“知秋,你到底是什么人?” 知秋一听,连忙退后两步跪下,恳诚的开口,“公主,我三岁入宫就跟在公主身边,一直只是公主的丫鬟,绝没有骗过公主。” 叶含玉看着跪在脚边的知秋,她感觉到知秋有些陌生,以前那个胖嘟嘟与她一同减肥的丫鬟,那个一觉睡到主子比她先起的丫鬟,原本她笨笨的还显得单纯可爱,可是叶含玉却到现在才发觉她有些不简单。 “知秋,你若只是我身边普通的丫鬟,又怎么能收到皇后的密信?你又是如何收到的。” 知秋从怀里拿出一支信筒,信筒瞧着没有什么不同,但知秋却放在嘴边吹起来,原来还能吹出奇怪的哨音。 第20章 另劈府邸居住 而随着知秋的声音,一只信鸽落入房梁之上,知秋说道:“公主,宫里保护主子的下人,都有一支信筒,一直以来皇后都不曾传信,这一次是第一次,公主,江家处处透着古怪,咱们还是走吧。” “江家怎么透着古怪了,咱们为何要走?” 真正透着古怪的不应该是京城么?江临城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知秋欲言又止,此时杏梅匆匆进来,“公主,驸马爷回来了。” 江临城一身铠甲加身,匆匆归来。 叶含玉哪还有心思审知秋,一听到江临城回来了,她立即起身出了门,正好与进来的江临城撞了一个正着,她扑入他的怀中。 只及他肩头的身高,他双臂环绕就将她拥紧入怀,即使这坚硬的铠甲也阻止不了两人的思念。 “江临城,你个大骗子,说好只要半个月的。” 江临城有些愧疚,“我没有算到路程远了些,所以延后了。” 此时知秋和杏梅从里屋出来,向两人行了一礼赶紧退下了。 屋里只有夫妻二人,叶含玉与江临城在交椅中坐下。 江临城脱下铠甲,叶含玉就将心中不安说了出来,“临城,我母后叫我回京城。” 原本在脱衣的江临城一听,停顿了一下,随后回身看她,“你想回京城么?” 叶含玉摇头,“不想。” 江临城笑了,“那就不用回京城。” “可是这是皇后懿旨,我怕——” “不必害怕,谁也无法伤害你,我会护住你的。” 江临城穿着里衣走了过来,他身上还有汗味,可是他却在叶含玉身前蹲身,说道:“跟着我,其他的,什么也别想。” 叶含玉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江临城,她的心都要化了,点了头,“好,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江临城温柔一笑,抱住她,这一次他将头埋在她胸前,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闷闷的开口,“真希望这一抱就是永远,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叶含玉听着就心疼,她双手抱着他的头,两人静静地,谁也不愿意放开谁。 叶含玉决定不走了,同时也叮嘱知秋和杏梅,不准再与皇宫联系,她甚至收走了知秋手中的信筒,她叫知秋好好的跟着她,什么也不必多想。 江家兄弟一同回来,谢氏略安慰了些,两兄弟得知妹妹失踪了,有些生气,江临月想出门去找,被江临城拦下,大事为重,江家女儿会功夫,在外能自保,若不能,那也是她的命。 书房内,江临月不再打算去找妹妹,却是告诉江临城,二房堂哥江临远已经从朝堂上无故被丢官,不日就回吴郡。 想来太子离开吴郡就死了,皇室将这事怪罪到了江家的头上,所以江临远没了官职,而他们江家在吴郡,恐怕也被看住了吧。 江临城听着,倒是没有表态。 江临月却又道:“燕北的粮食没了接济,父亲那边该如何?平江府知州换了,是皇后冯氏的远房侄子,正在接管粮仓。” 江临城不以为意,说道:“先从别的粮仓调用,同时也劝父亲,光明正大的上书朝堂调粮,镇守燕北,江家养着边关守将,不是更令人起疑心。” 江临月想了想,兄长说的对,决定呆会就写信。 不过江临月又想到一事儿来,于是看着兄长说道:“大哥何不软禁了公主,恐怕皇室有了举动,公主不能离开吴郡,大哥可不能心软。” 江临城没有说话,却是抬了抬手,叫弟弟先出去。 江临月有些不高兴,他觉得兄长这是对公主动心了。 江临城在书房里坐了很久,夜里才回去,回到屋中,叶含玉已经睡着了,她躺在床上很是安稳。 江临城掀被进来,上前一把将媳妇拥入怀中,叶含玉睡梦中有些抗拒,不过觉得他怀中温暖又舒服,于是又不动了,江临城却有些眷念的看着怀中的人,喃喃自语道:“长辈们都不喜欢你,咱们这几日就搬出去,可好?” 怀中的人自是无法回答他,江临城却是伸手拂开她的额发,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间似乎有些忧愁,也不知做了什么梦。 江临城莫名很想知道她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又与谁擦肩而过,他忽然生出想占有她的梦境,不免又有些失笑,弟弟说的没错,他动心了。 天亮了,叶含玉是在江临城温暖的怀中醒来的,江临城居然也没有早早起床。 叶含玉想悄悄地下床,玉足才点地,江临城却伸出一只手来,闭着眼睛也将她拉回床榻上。 叶含玉羞红了脸。 江临城吻了吻她的额头,“去哪儿?偷偷摸摸的。” 叶含玉想翻白眼,她想要推开江临城,依着她那力气,他根本就是纹丝不动。 “太阳升老高了。” 江临城这会儿才抬头看向窗户,的确有些晚了,昨个儿他看着她看了半宿,后来怎么睡着的忘了,刚才他下意识的捉住她,那是本能的反应,她不能逃出自己的掌心,不可以,他一步不能放。 便是睡梦中,他也抓紧着她的手,只是这会儿想到自己这样也有些可笑,好在她并不反感。 江临城放开了她,两人起了身,待叶含玉帮江临城整理衣裳的时候,江临城垂首看着她,说道:“今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含玉有些意外,抬头看向他,“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叶含玉瞧着他一脸神秘的样子,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两人吃过早饭,带上护卫,就坐上马车往城外去。 在城外三十里的样子,那儿有一处庄子,才从官道上下来,走到小道上,那宽敞平稳的小道,令叶含玉越发的好奇了。 看着远处在阳光下屹立着的紫临山庄,她不由得感叹,这庄子真气派,这儿瞧着似乎很是幽静,再看向远处,还有劳作的庄户。 江临城见她挑开车帘看着舍不得放下,于是说道:“玉儿,这儿,以后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庄子上有百姓租种的田地,吃食全部是最新鲜的,后头山头也是紫临山庄的山地,庄子上有猎户,他们每日都会出去打猎,吃食上完全不成问题。” 叶含玉听着,心情极好。 马车到了山庄外,她从马车上来,抬头看着那高高屹立着的门户,还有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她不由得震憾,“这紫临山庄似乎与城里的东来山庄不是出自一人手笔。” 江临城笑了,“这是我父亲亲自提的名。” “一处紫临,一处东来,这是叫紫气东来么?真是大气。” 江临城脸色微变,他看向叶含玉,见只是单纯的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进去吧,里头的下人已经准备多时了。” 叶含玉陪着江临城一同进入,门口两排下人纷纷跪下,比江府的下人果然懂规矩的多。 江临城却像献宝似的,带着她一直往前走,他带她来到人工湖前,说道:“以后想游湖坐画舫,也不必去那河上,府上什么都有,那儿还有一片草地,既能骑马射箭,还能放纸鸢,你可喜欢这儿?” 叶含玉点头,“喜欢。” 这儿比世安居不知大了多少,而且没有长辈在,也能自由自在的。 “临城,将来咱们生下孩子,孩子也能在这宽敞的地方到处游玩,既能体验农家乐,与村里的孩子们一起玩,也能在这儿学武练剑,挺好的。” 叶含玉不由得想着两人的未来,她忽然很想生下她和江临城的孩子,江临城那么好看,她生下的孩子一定也很好看。 江临城一听,脸色微变,他看着远方,想象着一个孩子跑在上面,他不由露出笑了,应了一声“好”。 江临城带着叶含玉将整个府邸都看了一遍,直到来到前堂,叶含玉见下人们似乎在准备着什么,大红灯笼已经挂了一半,新对联也正在贴,而府中挂上了红锦,她有些疑惑不解。 管家却是上前一步,“大公子,安排给老奴的事,一件不差的办好,后个儿正是良辰吉日,大公子可以入住了。” 江临城点了点头。 叶含玉却是疑惑的看着江临城。 “我们两人的婚礼,玉儿觉得如何?你已经失去了记忆,那我就补你一个婚礼。” 叶含玉一听,心中欢喜,她内心的确有一点儿,占了别人的身体,占了别人的老公,总感觉有些明不正言不顺,如今江临城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她要真正的嫁给江临城了。 看着开心的媳妇,江临城有些心疼的拉着她的手,“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呢,我总感觉对你的好太少,有些愧疚。” 叶含玉摇头,她已经很开心了,两个人就这样过着,不是挺好的啦。 从紫临山庄回城,江家长辈就知道两人的去向了。 老夫人立即派人将江临城叫了去,叶含玉有些担心,江家长辈会不会阻止呢? 何氏有些生气,沉声问道:“城儿当真要带着公主住到紫临山庄去?” 第21章 偷听的人是谁? 江临城很坚定的点头。 何氏冷笑一声,“长乐公主何德何能,你带着她离开长辈,不必做儿媳妇时晨昏定省,不将江家的长辈放在眼里,这一切皆因为你护着她,她才如此无法无天。” 这世上还没有哪一个做儿媳妇的可以不用服侍公婆的,公主又如何,她也是个儿媳妇。 江临城看着座上的母亲谢氏,“娘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谢氏生着气,想着女儿就是因为太子的原因才离家出走的,她现在对皇室的人没一个好印象的,这个儿媳妇她根本不想认,如今儿子问起,右手一拂,说道:“不可以搬出去住。” “还有,以后每日必须服侍长辈,跟长辈一起吃饭。” 谢氏的话不容置喙。 却在这时,江临月匆匆进来,他上前一步给老夫人和母亲请安,同时出言为兄长开脱,“祖母,长乐公主在吴郡江家,众所周知,若真的每日来服侍江家长辈,一但传出去,传到京城里,大哥可就不能留在吴郡了,必定被官家召回京城里去。” 这一下何氏与谢氏皆是动容,月儿说的对,长乐公主没有什么性子,任他们江府拿捏,可是终究堵不住悠悠众口。 最后两人被江临月说服,同意长乐公主与大儿子一同搬去紫临山庄,不过谢氏是不可相送的,也就是说那日夫妻两人出府,江府的人都不会管。 江临城倒也没有强求。 到了这一日,叶含玉穿上了江临城送来的嫁衣和首饰,一身体面的从世安居出来,她忍不住看向身上的大红嫁衣,心中有些紧张,她要嫁给江临城了,这是她以后的归宿。 从开头的迷恋,到中间的一夜。情,再到如今的两情相悦,时间不长,却是让她的心安定下来,对这个时代也有了归属感。 江临城过来接她,他也穿着大红喜服,忽然不穿锦衣白裳了,她还有些不习惯,然而穿着大红喜服的江临城更是俊美无比,他长得又这么高,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冷傲,而是满目柔情。 叶含玉不由得的心跳加速。 小两口从江府出去时,有下人已经向谢氏传了话,尤其是两人的打扮,这模样有些像大公子接亲,将新娘接走了似的。 谢氏一听,气得不轻,立即起身往大门去。 这会儿江临城正好扶着叶含玉上了马车,谢氏一出来,看到儿子那一身的喜服,她惊住,怒问道:“城儿,你这是何意?” 江临城却是朝谢氏行了一礼,“儿子这是娶亲,玉儿前程旧事皆忘,我答应她的,要重新举行一场婚礼,正好紫临山庄已经准备好,所以——” “胡闹。” 谢氏上前就要将儿子的喜服脱下,含怒道:“你这是要气死我的,快把喜服脱下来。” 江临城却是朝谢氏跪下了,“母亲,我做不到,我答应她的事,不会失言,她能跟着我来吴郡,我就已经亏欠她了,所以这一次,还请母亲听我一回,权当没有看到吧。” “怎么可能当没有看到,我已经看到了,我不准你娶她,城儿,你可是咱们江家的希望,若是可能,我希望你与公主和离,你不能做驸马,你该是世子人选才对,你志在朝堂,岂能沉迷于美色。” 江临城却是面色坚定,“母亲,我做下的决定不会改的,驸马之位,我愿意。” “你说什么?” 谢氏惊讶的看着儿子。 “母亲,我自愿成为驸马,我可以不领兵打仗,家中还有弟弟,他可以成为世子,将来江家家业全部交给他。” 谢氏一怒之下,抬起手掌就甩了儿子一巴掌,气得脸都白了,指着江临城,“我原本以为你是被公主选中,你是被迫的,原来你早就沉迷于美色,早就上了他们叶家的当了,你成了驸马,江家大业撒手不管,我江家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孙。” “今日你若这么穿着离开江家,你就不是我儿子。” “母亲。” 江临城膝行向前,上前恳求着。 叶含玉听不下去了,她不能只让江临城独自面对,于是她挑开车帘下来。 谢氏一看到她那华丽的嫁衣,更是怒火攻心,却亲眼看着叶含玉来到自己面前与儿子一同跪下。 “长乐公主跪我?我受不起。” 谢氏侧过身去。 叶含玉握住江临城的手,一脸坚定的看着谢氏,“婆母,我与临城是相爱的,还望婆母成全。” 谢氏气得手发抖,要不是她是公主,恐怕也要打她了,将她儿子拐走了,还向她求成全,怎么可能呢。 江临城却是没想到叶含玉也会跪下来相求,原本他还跪着不起的,这一下却是起身将她扶起来。 “母亲,我们走了。” “你……” 谢氏追了几步,却看着叶含玉上了马车,江临城翻身上了马,车队开始驶动,谢氏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离去。 马车来到了紫临山庄,叶含玉被江临城扶下马车,府中下人全部守候在两侧,他们腰间系着红锦,皆纷纷跪迎两位主子入府。 张灯结彩的紫临山庄,这一刻如同真正的办喜事,吹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山庄的庄户全部聚集过来,外头有管事的发喜糖,庄户们高兴坏了,为此今个儿还能吃上山庄主子布施的肉食。 叶含玉与江临城拜天地,没有长辈,没有宴请宾客,有的只有两颗心心相偎的心。 叶含玉很知足了,她被江临城带入新房,崭新的被褥,开心的喜娘,还有一脸欢喜的江临城。 在江临城挑开她的喜帕那一刻,叶含玉对这个时代是真正的接受了,以后江临城就是她的本命,也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唯一亲人。 就在这热闹中,叶含玉与江临城完成了婚礼,没有人在喜宴上闹腾,于是夫妻两人早早的睡下了。 早上起来,江临城就拉着她来到教练场,说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学会了骑马射箭,这样有技艺防身,就算哪日他不在她的身边,她也能自保。 叶含玉却是不以为意,她是绝不会跟江临城分开的。 日子总是过得很惬意,转眼也到了年底,按理到了这个时候,叶含玉当初决定年底回京城的事,显然她不再考虑,江临城也没有再问她。 知秋和杏梅倒有些着急,上一次皇后娘娘的密信没有理,这一次年底了,也不想着回京城,怕是不好交代吧。 叶含玉也为这事儿担忧,夜里她与江临城商量,她可不可以不要回京城,江临城自是同意她不要回去了,他也没打算跟着一同回京城的驸马府。 江临城不希望她太过操心,这事儿他会写信回京,跟父皇母后说清楚。 有了江临城这个主意,叶含玉终于放心了,她对前身的父母,真的没有什么感情。 自打两人成亲,两人亲亲我我的在一起好些日子,瞧着江临城也不出门的样子。 这日弟弟江临月过来,叶含玉叫管家准备家宴。 江临月一来就与江临城一同去了书房。 叶含玉与两丫头正在花园里闲逛,一想到弟弟第一次来紫临府上呢,她做大嫂的要好好的招待一下才是,于是叫两丫头去厨房里盯着去,准备好了饭菜,她也就回去了。 两丫头一走,叶含玉临湖做着简单的运动,身子来回的跑动,又活动了手臂和脚,随即沿湖跑了起来。 而此时书房内,江家兄弟在里头商量事情,江临月带来消息,皆是燕北的消息。 平江府的粮仓不受他们管制,从别的地方调动了粮草,可是不能让人发觉,所以忠勇侯上书朝堂,不出意外,朝堂以国库空虚为由否决了,燕北只能暂时闹饥荒。 入夏就要行事,他们这个时候更应该谨慎,适时的装弱,是个好办法,尤其太子没了,皇室正为此事追究江家。 虽说没有明着来,暗中却是动了不少手脚,江家的产业多多少少的受到影响,收入少了不少。 江临月提到杭州城的粮仓处,这儿如今管制的严,要不要乘着年底护卫松懈动手。 江临城却在犹豫。 却在这个时候,外头似乎有了一些动静,江家兄弟立即起身而出,只看到一个黑影消失不见,身影不高,瞧着不像男子。 江临月还要再追,江临城制止,说道:“不必追了,我自有分寸。” 江临月却是震惊的,“哥,你这府邸怎么会有人偷听,莫非府中有人是奸细?” 江临城若有所思的朝刚才那仍消失的方向看去一眼,而后转身进入书房中。 叶含玉从湖边回来,身心气爽,她先是去了小厨房,看到两丫鬟都在忙活着,她觉得好笑,将两人叫了出来,只是让她们下去安排一下吃的,还自己动手了。 可以开饭了,叶含玉叫知秋去书房叫人,天色也不早了,吃过饭,弟弟若是不留在府中,就得早早回城去,不然城门又要关了。 知秋过来通知,江家兄弟从书房出来,出来看到知秋时,两人眼神微变。 第22章 被软禁的叶含玉 到了厅前,江临月看到了面色红润的叶含玉,不过几日光景,竟然养得如此好,看来兄长没少费心思,人看着不仅精神,瞧着就是被人宠着的福态。 三人在桌前坐下,叶含玉坐在江临城身边,江临城会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冷,就叫知秋立即去弄一个暖炉抱在手上。 叶含玉倒也没觉什么,她衣裳穿得多,又每天健身,身体很灵活,并不感觉到冷。 江临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尤其他看着兄长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关切与心疼,他心情就有些复杂,不知他们两人以后可还能像今日一样过得开心。 吃完饭,江临月不想久留了,该说的事也都说了,他这就回城里去。 叶含玉夫妻两人将人送走。 江临城拉着妻子的手,说道:“玉儿,我要出门几日,一定会赶回来陪你过年的,你且在家里好生等着我。” 叶含玉有些不舍,可是她也不能太过依赖人了,于是同意了。 江临城第二日大清早就走了,那会儿乘着叶含玉睡着了的时候。 早晨,太阳出来了,叶含玉起身,摸到床边已经凉了的被窝,就知道江临城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叶含玉梳洗出来,想到过年所需要的,便叫管家赶紧去办了,她要等江临城回来时,什么也不必操心,安心过年就好,也是他们两人第一个在紫临山庄的年,所以更要温馨一些才行。 江临城一走,叶含玉每天干嘛都有些不太带劲。 知秋便建议道:“公主,要不咱们去山里打猎去,叫几名护卫。” 她带来的是京城里的护卫,于是同意了知秋的建议,主仆三人带上护卫就要出门,可是叶含玉到这个时候,却发现紫临山庄的护卫与管事似乎都挺紧张似的。 管家甚至过来劝道:“公主,这天寒地冻的,山中猎物不多,山庄本就有猎户,公主何必冒这个险呢。” 叶含玉想着自己身边带的护卫,她只在旁边看着,这一日日的呆在府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于是摆手,“不必担心,我带了护卫的,也不进入深林,应该不成问题。” 管家不好再相劝,只好退至一边,眼神却是朝府中护卫长看了一眼。 叶含玉几人出门,而紫临山庄的护卫长却自告奋勇的带着人跟上了,叶含玉也没有放在心上,知秋和杏梅两人的脸色便是变了。 “公主,他们当真是讨厌呢,咱们不过是进山打猎,他们这么多的人跟着,猎物都吓跑了,瞧着这阵仗像是在监视咱们似的。” 知秋不高兴的开口。 叶含玉一听,不以为意,不过是江临城叮嘱过他们,担心她的安危罢了,只是这么多的人跟着,的确有些不妥当,于是叶含玉将护卫长召来了,只带上他一人,其他人都得退下。 护卫长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几人入山,走了半日的路,叶含玉感觉到古怪,她朝身后看去一眼,皱眉问道:“有人跟踪咱们?” 护卫长脸色一变,知秋和杏梅听了叶含玉的疑虑,立即带着自己的护卫去后方查看,然后他们又看到了先前明明被劝回去的紫临山庄护卫一直跟在后头。 叶含玉这会儿也感觉到不舒服了,若是只顾着她的安危,犯得着这样么? 叶含玉这一次生气了,她将府中护卫长叫到身边,沉声问道:“这可是江临城的主意?你们是在监视我?” 知秋和杏梅在叶含玉身边一左一右的站着,此时也面色严肃的看着护卫长。 护卫长立即跪下,却是没有说话。 这人这表情,这让叶含玉更加的笃定,她虽然心头很不舒服,心里却下意识的为江临城开解,或许他是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危,于是她也没有再接着责怪,入山打猎,人太多,根本没有什么猎物,她也失去了兴致,于是一行人又回了府上。 呆了两日,知秋见叶含玉很是无聊,于是建议去码头看看,来吴郡这么久,上街没几次,去码头看看也着实新奇的很。 叶含玉同意了,主仆三人收拾好,就要出门去,护卫长又出现了,叶含玉想着他要跟着就跟着吧,去码头多一个人相护罢了。 于是几人往外走,护卫长见叶含玉坐上了马车,立即上前相拦,叶含玉挑开车帘,疑惑的看着他,“怎么?我还不能出门了?” 护卫长却在她面前跪下,如实说道:“公子的命令,公主只能呆在这紫临山庄,不得出门。” “为什么?你们不是要保护我么,那就一起出门,莫非你们不是关心我的安危,而只是想软禁我?” 叶含玉心里隐隐不安,她不认为江临城会这么对她,一定是这些人理解错误。 护卫长不说话了,反正也不准他们的马车离开,叶含玉带的护卫的确没有紫临山庄的护卫多,打是打不过的,只是她也不想,这些人都是江临城的属下,她真有气,也该是质问江临城,而不是拿他们出气。 叶含玉闷闷不乐的下了马车回了府。 这一下叶含玉哪儿也不去了,原本府上的人工湖,教练场,骑马射箭健身都是她喜欢的活动,现在却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她最近眼皮子跳得厉害。 年二十九那日,江临城回来了,叶含玉看到他就生气,不爱说话。 江临城这一趟出门回来,在回来的途中看中了一对玉手镯,还特意的买回来送给叶含玉的,没想一回来妻子就回屋休息,也不见他的面,知秋和杏梅却是将驸马拦在门外。 江临城正是奇怪着,知秋便说道:“驸马爷倒是在外头快活,而我家公主却得守在这紫临山庄,不得出山庄半步呢。” 江临城脸色微变,他上前一步,向屋里心心念着的人解释,“玉儿,这中间一定有误会,你一定要信我。” 叶含玉听着这话,心中软了,却听到江临城的脚步声远去,她立即从屋里出来,知秋和杏梅却是劝道:“公主,不能心软,这一次太过份了,咱们不就出个门,还得受这些下人的管制,在京城里可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叶含玉只好停步。 江临城面色阴沉的来到树下,护卫长与管家匆匆过来,江临城沉声问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拦下公主出行的?” 江临城的眼睛凌厉的在两人身上扫过。 两人相继跪下,护卫长直接开口,“二公子的吩咐,也是家主之令。” 江临城一听,冷笑一声,上前盯着护卫长,“你的意思是,这紫临山庄我还做不了主了?” 护卫长感觉到头顶阴森可怕,一股威压无形中笼罩在他身上,他感觉到了杀意,护卫长连忙垂下头去,“大公子,我们都是听令于家主。” “我紫临山庄你们还听令于家主,当真是不将我放在眼中呢,我当初就跟你们说过的,公主是我的妻子,你们不该触及我的逆鳞。” 随着江临城的话,只听到“嘶”的一声,一把长剑已经刺入护卫长的胸口,管家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匍匐于地求饶。 护卫长到死都没有明白,不是一直以来整个江家都以家主令为兵符,他们若不听家主令的,就是死路一条么?怎得大公子今日要杀了他。 护卫长倒下了,江临城手中的剑在滴血,他目光凌厉的看向管家,沉声问道:“你如今到底听谁的令?” “听……听大公子的。” “不,都听公主的,她是你们的主子。” 江临城将剑甩在地上,说完这话,便阔步而去。 管家颤抖的身子慢慢地起身,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护卫长,管家暗自心惊,大公子变了,为了一个外人竟然杀了忠心的护卫,大公子莫不是连家主的话也不听了。 屋里,叶含玉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声音,还没有脚步声,江临城这一去有点久,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叶含玉这一下气全消了,她只想见到江临城,这会儿没见,她就思念了。 终于江临城还是来了,他不仅沐浴更衣,还去安排了酒菜,他要与夫人好好的喝上一杯,明个儿就要过年了,他希望叶含玉是开开心心的。 江临城挑开门帘进来的时候,知秋和杏梅还想再说,叶含玉却红着脸叫两人先退下。 屋里只有夫妻二人,江临城上前一把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发,含笑问道:“你住得可惯?” 一说起这事,叶含玉生气道:“你派人监视我,还不准我出府。” “我知道错了,已经处置了护卫,以后你想去哪儿,他们无人敢拦。” “就算我忽然回京城,你们也不拦?” 江临城忽然停顿下来,叶含玉心往下沉,江临城笑了,“不拦,你总舍得抛下我。” 叶含玉原本有些不舒服的心又心软了,她捧着江临城的俊容,叹道:“败在你的美色下,我才不想回京城呢。” 江临城也放下心来。 两人移步厅前,好酒好菜已经在暖房布下,江临城从怀时拿出一对玉镯子给叶含玉带上,说道:“回来的路上,看上了这一对镯子,就买下了,玉儿可喜欢?” 第23章 杏梅之死 江临城送的,她自是喜欢的,看着手上的玉镯子,叶含玉便是笑了。 时间过得很快,叶含玉在吴郡过了新年,转眼出了正月,江临城也不曾出门,夫妻两人在府中,江临城还会教叶含玉的一些基本防身功夫,虽然她学得不太认真,但两人也是其乐融融。 江临城恐怕从来没有教过这么笨的学生,都说江临城从小就聪明,他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进士出身的他,还曾领兵打仗,而在教叶含玉练字练功夫上,却是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宠着疼着,耐心都要耗尽了却甘之如饴。 天气越来越好了,春意越来越浓,整个紫临山庄也太过熟悉,叶含玉着实也想出门游玩,知秋见状,便建议她去杭州玩去,苏杭可都是出了名的热闹,苏州城见识过了,不如杭州一行。 叶含玉动了心。 于是夜里,夫妻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叶含玉便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想去杭州游玩,江临城听了,脸色微变,夜里好在无人能看到,倒是巧,为何是杭州,他年前刚从杭州而来。 叶含玉见江临城没出声,她便回身抱住他的腰身,撒娇道:“临城,你莫不是不愿意带我去?我都在这山庄里呆得时间太久了,来了平江府,也不曾四处走动一下。” 江临城一听到她软糯的声音就受不住,赶紧答应了,“好,带你去,你可得乖,不得乱跑,在外头可得听我的。” “我几时不听你的话了。” “你几时都不听我的话。” 江临城一脸的无奈。 叶含玉却在他怀里笑了。 知秋和杏梅开始收拾行李,时间定在五日后出发,毕竟出一趟门,得准备的东西多,江临城不想叶含玉受苦。 平素江临城都有一个习惯,早上寅时一定会起床练功,尤其在紫临山庄,没有了长辈的约束,他最喜欢呆在教练场了。 这日他比平素起早了一个时辰,正要去教练场时,忽然他听到人工湖边有声音,他悄声来到湖边,就见湖边树下有一女子正在练功,此人身段灵敏,一看招势是练的隐功,如同隐卫一般,一般权贵世家家中都会养一些隐卫。 待那女子回过头来,江临城认了出来,不正是杏梅么?她果然会功夫,所以上一次的那一个黑影也是她么? 练的是隐功,难怪他一直都不知道,瞧着玉儿身边的两丫鬟都很普通,倒是他看错了。 江临城没有点破,却是转身去了教练场。 去往杭州城的这一日,大清早的马车与护卫都候在了府门外。 叶含玉穿着一身便服出来,与江临城一同上了马车。 管家在后头跟着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含玉有些奇怪的看向管家,疑惑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 那管家对上江临城的眼神,只好恭敬的行了一礼。 叶含玉也没有心思理会他,于是她放下车帘,马车动了,他们这就往杭州城去。 此去杭州,大概是要好几日的路程,中间或许是在山野扎营落宿,在这个时代也的确是常事。 马车走得慢,江临城不想叶含玉受苦,左右也不着急,沿途都是风景。 叶含玉原本坐在马车中一动不动的,江临城却是上前将她抱住,让她睡在自己的腿上,躺在毛皮上,很是暖和,叶含玉也不再矜持了,听了江临城的话。 一路上江临城多是在看书,叶含玉曾瞥过一眼,全是兵书,而且文言文,她看着生涩,能懂一部分,却是不全懂,于是也不看了,还是睡觉得了。 第一天,他们是在荒郊扎的营,果然是来不及进入下一座城池的。 傍晚,天边还有晚霞时,他们的车队就停了下来,江临城带着叶含玉上了小山坡,一起坐着去看夕阳了,底下的护卫却在扎营,他们手法熟练,想来平素已经干惯了这样的事。 江临城看着天际,说起一些苏杭的人情风茂,还说起他小时候最爱吃的几样东西,就如同上一次叶含玉在苏州城买的馓子,也是他从小就爱吃的东西之一。 天黑下来,叶含玉坐在江临城身边吃烤肉,护卫入山林打的猎。 夜深了,叶含玉睡着了,江临城却并没有睡着,他起身出了营帐。 营地里有巡逻的护卫,江临城朝他们看去一眼,随即他来旁边的营帐前,轻咳了一声,忽然挑开门帘,只见里头睡了知秋一人,而杏梅却不知去向。 江临城脸色大变,立即放下门帘,回身看向巡逻的护卫,几人皆不曾看到杏梅的身影,事实上他们一直在营地里四处守着,不可能一个人在眼皮子底下走了而不知的。 江临城的眼神忽然朝营地后方的山林看去一眼,随即带上几名护卫入山。 山林中有火光,江临城匆匆追了上去,迎头一群黑衣人,随即两伙人打了起来,江临城朝其中一人冲上去,那人瞧着是个男子,江临城有些意外,不是杏梅? 对方似乎并不恋战,明明占着优势的情况下似乎有所顾及,边打边退,随即消失在深林里。 江临城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了,不是杏梅? 忽然林间黑影一晃。 “谁?” 江临城飞身而起,护卫也相继围了过去,黑影不得不停下。 江临城看着眼前娇小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不正是他上一次在湖边看到的人影么,他下意识的开口,“杏梅?” 黑影身姿一停,显然他叫对了人。 江临城乘她晃神之时立即出手,黑影失了先机,只好就地一滚,可是江临城的功夫也不是吃素的,他顺势就将她的面纱取下,露出杏梅的真容,杏梅吓了一跳,江临城脸色一变。 “果然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临城的手摸向腰间。 杏梅见已经瞒不住,只好说道:“我是公主身边的隐卫,护公主安全是我的职责,今日见林中有异,就——” 杏梅话未落,江临城腰间的软剑出了手,杏梅一招致命,杏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江临城身边的护卫忍不住上前说道:“大公子,咱们是不是还可以逼问一下。” “不会说真话的,皇家隐卫,只效忠于皇室,她不能留。” 江临城转身便走,几名护卫也不敢再出声。 江临城带着凉气的进入被窝,看着叶含玉睡得很沉,心中一叹,也只有她还蒙在鼓里,越是看着她,他越发心疼,“玉儿,将来别怪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护着你,疼着你,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叶含玉睡梦中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下意识的伸手抱住对方的腰,这姿势着实舒服的很,她又睡沉了过去。 天亮了,叶含玉醒来,却发现江临城居然也没有起身,而此时营帐外有动静,像是知秋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起身,江临城也醒了。 “知秋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在哭。” 江临城听着,眼神微微一闪,抱着她,说道:“要不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叶含玉无奈的看着他。 夫妻两人收拾妥当的出来,就看到知秋哭得眼睛都肿了,原来是杏梅不见了,他派护卫四处寻了,没能寻到。 叶含玉听到杏梅忽然不见,她也是觉得奇怪,这可是一直跟着她的好姐妹,也是她穿越过来就数知秋和杏梅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了。 叶含玉不走了,她求江临城派人四处去寻,昨个儿夜里怎么其他人都没事儿,杏梅却出事了,知秋说昨个儿杏梅尿急,便出去了一趟,她当时没有在意,就先休息了,可是这一去,她却是一夜未归。 叶含玉再没有心思出发,江临城见她难过,于是原地扎营,给护卫下令,一定要寻到杏梅,同时也叫护卫给江家各地传消息,一但有杏梅的消息,就赶紧传回来。 原本是去杭州城游玩的,这一下也没有了心思,于是在此地暂时住下,护卫已经出动了几波,皆没有了消息。 傍晚时分,出去的护卫还不曾回来,营地里的护卫少了。 江临城带着护卫去打猎,叶含玉和知秋在营地里准备吃食。 知秋见左右护卫隔得远,她小声的说道:“公主,奴婢有话要说。” 知秋说完起了身,她直接进入营帐内。 叶含玉也随即入营帐,她最近眼皮跳得厉害,这会儿听到知秋这神秘的话,内心有些不安。 营帐内只有两人了,知秋从袖里拿出一个荷包,细看下正是杏梅的荷包,而荷包一角却是染上了血迹。 知秋在叶含玉面前跪下,说道:“公主,有些事我不得不说出来了,我与杏梅是皇后放在公主身边的隐卫,而杏梅昨个儿夜里听到山里有动静,为了公主的安危,入山查探,最后被驸马给杀了,杏梅死时,我亲眼所见,这荷包想必公主也是知道的,是杏梅平素带在身上的,这上头正是杏梅的血,她的尸首还是我埋的。” 叶含玉听着知秋这话震住,她怎么有些听不明白,若是江临城所杀,江临城为何扎营在此还帮她寻找杏梅,只是为了掩瞒真相。 第24章 叶含玉知道了真相 叶含玉有些不相信,知秋接着说道:“自打去年太子殿下没了后,皇后娘娘便召公主回京城去,当时公主不愿意回京城,我与杏梅便决定将此事掩瞒下来,京城里派来的隐卫,都被我们两给拦下了,才有了公主这几个月的太平。” “昨个儿夜里来的那一伙人正是要带公主回京城去的,我与杏梅曾打探过,皇后召公主回京城也是有缘由的,因为江家要起事的意向,而公主将来就是江家的人质。” “历来历代,公主下嫁,置驸马府,没有哪一位公主会回到驸马的老家,成为外嫁媳,而驸马这一次将公主带来吴郡,又派人看守了公主,在驸马出门的那几日,公主连紫临山庄都出不去,公主可曾想过,这些是不是都是驸马早已经预谋好的。” “公主若不信,我这就带公主入山中,挖出杏梅的尸体,那就是证据。” 知秋看着惊呆了的叶含玉,她膝行向前,来到叶含玉面前,接着劝道:“公主,听皇后娘娘的话,咱们赶紧回京城去,杏梅已经没有了,咱们若再不走,我怕护不住公主啊。” “不可能的。” 叶含玉怒道:“江临城不可能骗我,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知秋却是摇头,“江家要造反,他在燕北囤粮,平江府天下第一粮仓全部被江家搬空,皇上还不知道,还有太子指不定也是驸马所杀,这些外头查不到,是我不小心亲耳所听,公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叶含玉却是起了身,她来回踱步,她不相信江临城这么对她,还有江家为何会造反,她有些无法接受,她虽不是真正的公主,可她借用了前身的身份,若真如知秋所说,那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质。 叶含玉听了知秋的话,不由得想起年前她想出紫临山庄的事,的确她被拦下了,若没有江临城的命令,他们又岂敢动手呢。 知秋见她犹豫不定,接着劝道:“公主,你若不信,今夜何不翻翻驸马的信,他尚有一封寄去燕北的信。” 叶含玉惊讶的看着知秋,“知秋,你为何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我身边又充当什么角色?也是我父皇母后派来监视我的么?” 知秋摇头,“我一直在保护着公主,公主只是不曾出过宫,不懂世间险恶,我对公主绝无二心。” 此时营帐外有了动静,知秋连忙朝外看了一眼,小声说道:“驸马爷回来了。” 叶含玉反应过来,她连忙叫知秋起身,两人才整理好衣裳,江临城已经进来了,收获不小,这会儿见叶含玉不在外头,进来找她的。 知秋要退下,江临城却看着两人,脸色微变,“知秋,你可知杏梅的下落?” 江临城忽然开口相问。 知秋脚步一囤,连忙停下,说自己不知。 江临城却是看向她,“你当真不知?” 知秋有些紧张,直摇头。 叶含玉却叫知秋先退下,知秋赶紧走了出去。 江临城来到叶含玉身边,伸手去拉她的手,她的手抖了抖,江临城愣住,“你在怕我?” 叶含玉连忙摇头,“没……没有。” 江临城拥着她来到长榻中坐下。 叶含玉的脑中全是知秋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她只知道这一切来的太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到底该相信谁?她不由得看着江临城。 “临城,你爱我吗?” 叶含玉一脸的认真。 江临城原本还不曾动容,如今对上她的眼神,也严肃认真起来,他点头,“玉儿,你是我从小到大唯一接近的女子,我其实在你之前,是不喜欢与女子接近的,可是你却不同,初开始时,我感觉到舒服,后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放不下你了,才明白什么是牵挂什么是思念,我一直以为我会一直冷情绝情下去,但我现在相信了,什么叫相思。” “玉儿,你相信我么?” 江临城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四目相对,这一刻,叶含玉心软了,她点了点头。 江临城松了口气,将她抱紧入怀,这一刻感觉到特别的温馨。 入夜了,两人才从屋里出来,江家护卫上前,见公主与公子在一起,本要说的话没能说出口。 江临城朝那护卫看去一眼,却是陪着叶含玉来到火堆前,两人一同吃着烤肉。 夜深了,叶含玉已经睡下了,江临城见她睡沉,于是起了身,他来到外头,护卫立即上前禀报道:“知秋已经跑了,属下派了人去追,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不用追了,追不上的,原来知秋也是隐卫。” 去追一个隐卫,那自然是追不上。 护卫只好退下,就刚才他打猎回来,看到主仆两人的眼神,就知道出事儿了,他先前有怀疑过知秋,却是被杏梅给带偏了,如今没有这两丫鬟在身边更好,玉儿就不会再离开他了。 江临城在外头坐了好一会儿,想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半夜才回营帐内休息。 后半夜,营帐外的巡逻护卫都有些犯困了,他们来回走动,最后聚在一起聊着天提神。 叶含玉半夜醒来了,她朝身边的江临城看去一眼,他睡得很沉,于是她从床榻上悄悄地下来,看到榻前放置的衣物,她的心怦怦直跳。 知秋说他有一封要寄去燕北的信,她要不要翻翻看?平素也在营帐里摆了书桌,她要不要也一并翻看。 叶含玉坐在那儿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悄悄来到榻前,将江临城的衣裳翻了出来,在里头寻了一会儿,在内衣角摸到硬的东西,从她从里头拿出来,只见是一个蜡封的信筒。 如这种蜡封的信筒,先前知秋教过她怎么拆封,只是这蜡封上的印鉴,她的目光看向书桌的方向。 她没有急着拆开看,却是在书桌前找了找,果然看到那一枚小小的印鉴,她心中一喜,朝帐幔后的江临城看去一眼,她鼓起勇气,将信筒拆开,里头一张字条,只见上头写着几字,说是平江府的粮仓已经瞒住,如今杭州城里有布局,半个月后会有一批粮草运去燕北,是以曹家走商的商队带过去的。 叶含玉看去,她惊了一跳,心想着若是粮草不济,不应该是朝廷拔粮么?为何是江家自己准备粮草,而且借着曹家走商的势力? 叶含玉赶紧将信筒收起来,按着先前的地方放好,她起身正要回床上去,江临城忽然翻身而起,“谁?” 叶含玉吓得差一点儿摔倒,她压下心中的恐惧,说道:“我起了夜,犯着困,正要睡了。” 江临城睡下没有多久,这会儿也困着,刚才听到动静,他练武之人下意识的反应。 叶含玉却故意不高兴的说道:“我起个夜,你就一惊一乍的,下一次你单独睡一个房去,你这样会吵着我。” 叶含玉背对着他和衣躺下,装作生气了。 江临城一听,忍不住好笑,从背后抱住她,抱歉的说道:“都是我不好,下次我注意一点。” 叶含玉仍旧不出声,江临城便这么抱着她睡了一晚,即使是睡梦中,他也将她护在怀中,这个怀抱很温暖很舒服,可是叶含玉却是一夜睡不着。 早上起来,叶含玉说道:“临城,昨个儿已经找了一日,今日就吩咐护卫们去寻找,我们先去往下一座城池,这会儿在外头呆着也不是事儿。” 江临城同意了,只是知秋又失踪了,叶含玉下意识的看向江临城,随即垂下眼帘,手不知不觉在袖里攥紧,“知秋也不知怎么回事,临城快派人去寻找,知秋和杏梅不仅是我的丫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临城应下,吩咐了属下,利用江家的全部暗人帮忙寻找知秋和杏梅的下落。 随即他们吃饱了饭就上了马车,接着往杭州城去了。 一连走了六日,到了杭州城内,仍旧没有知秋和杏梅的消息。 叶含玉在快入杭州城时,见有码头,她便记住了。 一到杭州城内,江临城果真是要出门办事的,叶含玉为江临城整理衣裳,不经意的问道:“临城,我能在城里走走吗?到时不会你底下的护卫又拦着我吧。” 江临城握紧她的手说道:“他们不会拦着你,只会跟着你护着你,你不曾出过远门,不安全。” 叶含玉点头,送走了江临城,随即她在屋里换衣裳,半晌才出来,她要去街头寻找吃的,都说苏杭是出了名的热闹,她倒要瞧瞧去。 杭州城的布料最有名,她就是奔着那个去的。 出门时,果然不少江府护卫跟着,而她带来的京城护卫却守在府中。 叶含玉先是去买了不少丝绸,又在街头买了不少吃的,她带着帷帽,走在人群里,东看看西望望,护卫跟在后头。 叶含玉随即来到一处酒楼,见上头热闹,于是往里头走,后头的护卫想要拦,却又不好出手,只好再次跟进了酒楼。 第25章 商队被劫 叶含玉不要雅间,而是与众人坐在大厅里,那些护卫只好寻了地方落座。 点了一座子好菜,叶含玉吃得很开心,那边的护卫也都放下心来。 吃过饭,叶含玉忽然捂着肚子起身,她左右看了看,问小二茅房的方向,护卫见状,有三名护卫也相继起身,跟着叶含玉去了。 到了茅房不远处,叶含玉朝身后三名护卫看来一眼,他们三人只好退开一些。 半晌过后,三名护卫疑惑的朝茅房看去,还不见动静,很有些担忧起来,可是男女有别,护卫中没有女护卫,不好上前查看,只好接着等。 又等了半晌,仍旧没有动静,护卫开始反应过来,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上前一脚踢开茅房的门,里头空空如也,哪还有公主的踪影,再看到墙角的脱下的外衣与帷帽,三名护卫反应过来,公主是预谋而来的。 三名护卫立即回去叫上伙伴,开始到处寻找起来。 渡江码头前,叶含玉一身粗布男装,脸上抹的有些脏,瞧着像个穷小子。 她来到那船管事面前,从皱巴巴的布巾里拿出一块银子,那管事有些看不起,问道:“去哪儿?” “去……我这银子能到哪儿?” 那管事的将她上下看了一眼,这声音怎么有点女子的声音,想必是听错了,那管事的开口说道:“船到杨州,你若是去杨州,那就正好了。” “好,我去扬州。” 那管事的又将她看了一眼,准她上了船。 叶含玉回头朝官道上看去一眼,那儿已经有一队人马过来了,她连忙垂下头去,快步上了船。 码头上有数艘商船,一艘一艘的来搜,也没有这么快,何况也未必在上头。 而这一艘去往杨州的商船却已经开动了,叶含玉看向岸边远去,那上头还有人在一个一个的察看,她松了口气。 一个月后,杨州城广陵郡,叶含玉上了岸,这一趟她很是低调,不爱说话,又身上脏脏的,别人也不乐意跟她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她前一世生活在广州,她或许该去岭南看看。 在广陵郡休息几日,有了时间打探当地的走商情况,最后得知有一商队正要去广州海夷道上做生意。 于是叶含玉费了银两,交给走商队的管事做保护费,她却仍旧一副少年郎的打扮,身上不太干净,衣裳也是粗布做成,看着既穷又丑。 随着商队出发,她准备去往广州去。 商队去往岭南,走的是陆路,平素不少走商都是这么去的,倒也还算安生。 官道上,各大走商也都有打点,理应没问题。 只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了,商队走了一个月的样子,荒郊扎营,正在忙活时,官道上奔来一队人马,他们穿的是短衣襟小的衣裳,人看着也是极为凶恶,经过商队时,原本已经走了过去的忽然又折身回来。 原来商队里拉的正是布匹,那些人许是眼尖看到了,对这布匹起了兴趣,于是商队遭了殃。 叶含玉装成小子与商队的苦力一起正在忙碌着,前头商队的护卫便与对方打了起来,有苦力大喊,“快逃,劫匪来了。” 要是劫匪,至少还蒙个脸,可是他们不但没有,而且还很是嚣张,再说平素走商沿途有打点,不是初次为商,怎么会被劫匪盯上。 不过随着这一句,不少苦力已经四处逃窜,叶含玉正在犹豫着,又听到一位管事大声喊道:“大家伙的别跑,如今外头的世道乱了,你们若是离开商队,可就没有活路了。” 叶含玉正犹豫着,听到管事的这话,脚步一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躲在草从里看形式。 前头那一伙人只为布匹而来,并无心去杀人,也不想停留,将护卫队给灭了后,就大摇大摆的将驴车全部赶走了,余下的皆是一些管事和苦力。 有不少没有逃的,从草从里出来,总管事已经无颜面对东家,只好将人召集齐了,要将他们带回杨州去。 叶含玉一听,就不乐意了,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外头,而且已经走了一个月,岂能半途而废。 大部分人都是愿意回去的,除了逃走的那小部分人,他们已经不知去向。 叶含玉本就不是他们的人,与她一样寻求庇护而交了银子的也有四五位,他们有的愿意再回到杨州城去,却也有一位不愿意的,是一位老妇人,她姓秦,大家都叫她秦大娘。 秦大娘不打算回程,正好叶含玉也有此意,于是两人结伴同行。 大管事心地还算好,于是告诉她们,此处正是龙水郡地界,如果可以,先入城再想办法租马车。 如今商队的驴车与马车所剩下没有几辆,皆是不运货的,自然也不可能给叶含玉和秦大娘一辆,如此一来,两人只能徒步而行了。 与商队分开,叶含玉和秦大娘接着朝前走。 路上,叶含玉得知秦大娘是去广州寻儿子,原来她儿子半年前运送一批绣品去海夷道上,却是至今未归,而且音信全无。 原本是母子二人做了个小作坊,秦大娘会双面绣,绣品在杨州城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好。 有一日她儿子听到外地商人说海夷道上赚钱,只要他敢出一趟远门,那都是商机,于是她儿子不听劝,就押送了一批绣品去了,后来就没有了下文。 这一次千里寻子,秦大娘不寻到儿子绝不回去。 叶含玉听着也是动容,在这个时代她感受最深的就是交通不便,音讯难以传达,耗时耗力。 两人既然结伴而行,自然得相互照顾,秦大娘决定在人前时认叶含玉为儿子,两人是母子二人,去往广州探亲。 先前她们受商队庇护,还是有驴车坐的,虽然颠簸,可是不用自己走路,也至少快上一些,可是现在一步一步都得靠人来走,走了半日,叶含玉就受不了。 两人响午寻了一处不显眼的荒郊坐下来吃些干粮,对前头的路,两人有些迷茫,叶含玉吃着干硬的饼子,不由得想起了江临城,不知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找她。 但叶含玉又自嘲一笑,他怎么可能来找她,人海茫茫,去哪儿找,想必也不能耽搁了他的大事才是,她只要没有回京城,他的计划便不会再变。 所以要是她的话,只要派人将京城官道上盯紧,其他的就不必操心了。 叶含玉越是这么想着越是心头难受的很,她以为身边的两丫鬟很单纯,她以为江家只是不喜欢她而傲慢,她以为江临城是她的本命,没想一切都是她自做多情。 秦大娘忽然开口说道:“叶姑娘,咱们也该走了,不然天黑了,也担心这山地里有野兽。” 有野兽?三个字将叶含玉拉回神来,她还没有想过这山中的野兽呢,可是以前在走商队里有护卫守着,很是安生。 于是两人接着朝前走,天黑时,却仍旧没能走到龙水郡,只好寻了一处荒郊休息,可是两人这一夜都不敢睡着,睁眼到了天亮,终于又开始起程,这一次可不管脚痛不痛,只管往前去。 一路上走下来,居然官道上不曾碰到半个人影,山地两边也不见村庄,好在还有两人结伴而行的。 走了四日的路,终于看到了城池,上面写着龙水郡,两人松了一口气,然而在入城门的时候,就见城外长长的队伍,不少百姓入城,从四面八方而来。 两人排好队,心想着今个儿晚上能睡一个好觉了,谁知却在此时,官道上来了一队人马,他们背上背着大刀,一看就不是好惹事的,没想城门上的守城兵得见,立即下令关城门。 可是大部分百姓都还没有入城,怎么忽然要关城门了?而且他们若是夜晚来临前不能入城,就得住在外头的荒郊,如今世道不好,能活下来就不容易。 而那边官道上匆匆而来的人,一看就不好惹,为了保命,城门处的百姓一股脑的往城门内跑,守城兵没法,手中长矛直接下杀手,那些想冲入城中的百姓血溅当场,后头的人不敢往前冲了,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门被关上。 而后头来的一队人马已经冲上来了,百姓们四处逃窜,秦大娘拉着叶含玉往旁边闪躲,避开了前头冲锋军的锋茫,只见城墙上的守城兵已经架上弓剑开战了。 叶含玉躲在草从中,她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打仗,没有历史上记载的起战鼓,也没有什么攻城车,他们就这么动起了手。 叶含玉此时听到旁边有百姓惊恐的说道:“化外之地,长年战乱,皇上也不曾派兵增援,苦的正是咱们这些百姓。” 旁边有人问道:“这又是谁在造反?” 那先前发话的人却是嘘了一口,他小声说道:“莫再猜测了,今个儿姓张的起义,明个儿姓李的灭了姓张的,后个儿姓刘的又起义,总归一句话,化外之地,知州与地方知县都不作为,百姓日子过不下去,自然就有了反心,他们不过只是为了求得一口饱食罢了。” 第26章 终于进入龙水郡 叶含玉看向此人,难怪这人说话条条是道,瞧着模样像是个秀才,他穿着长衫,长衫虽说有补丁,但人却看着挺斯文。 又有人问起他,这地方要什么时候才能平息战乱,百姓们的日子才有奔头。 那人便是叹了口气说道:“我三年前去过一趟京城——” “莫不是去赶考?” 有人插了一句,那人一听,只好点头,“正是去赶考,三年前这沿途还算是太平——” “是举人老爷,您可不得了。” 几人都一脸敬畏的看向他,便是秦大娘也是一脸的恭敬起来,叶含玉蹲在秦大娘身后没有出声。 那人只好朝众乡亲抱了抱拳,此时也谈不了这些虚礼,他接着说道:“当年我就听说世道要乱了,果然,不过是三年的时光,还当真乱了。” “那老爷的意思是其他地方也是这么乱的?” 他却是摆手,“其他地方乱归乱,总归百姓还能吃口饱食,想必也不及岭南吧,今年我也正要去往京城,可是这一路上走来,却是大失所望啊,皇上不管百姓死活,只贪图享乐,各地起义军不满,苛捐杂税不堪负重,起义军中也大多是百姓,他们也是被逼无奈。” 说起这些话,听着的百姓都信了他,他们也正是在家乡寻不到吃的,田地也被地方富绅给霸占了,霸占了也就算了,他们无田可种可税赋却还落在他们的头上,那些富绅不仁,不得不逼得他们离开家乡成了逃丁,明明是良籍,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 叶含玉也不免动容,她也听懂了一些,这么一说,岭南的起义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而这人还在说着:“龙水郡里的知州府,知县县衙后院皆有私藏粮食,听说龙水郡知州大人的儿子好战,这守城军正是他的人马,有几次起义军前来攻城都无功而返,龙水郡自成一方净土,实则干着劳役百姓的勾当。” 这些人也正是听了龙水郡里还算太平,他们才逃到这儿来的,没成想里头是这么一个情况,难怪每日都准这些百姓入城,这是等他们入了城再劳役他们么? 那人还在说城里的情况,城里很富有,因为这一支守城军,龙水郡不曾遭到破坏,所以里头富绅的田产粮食都不曾转移,一时间听得这些百姓们热血奋勇,他们决定加入起义军。 叶含玉原本只是静静地听着的,没想此人三言两语就说动了这些准备入城的百姓,她到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此人也是起义军里的人吧,口才一流,先是无意中透露自己是举人的身份而得到百姓们的认可,随即又抓住这些百姓平时所受的经历去仇视着龙水郡里的富绅们,成了他们的动力后,再被起义军利用。 只是在叶含玉还没有反应时,这些人便全部从草从里冲了出去,那位说动的年青男子首当其冲,这些百姓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转眼都现了身。 秦大娘立即拉着叶含玉起身,叶含玉正要劝她,秦大娘却是拉着她往官道上跑,入城就别想了,她们赶紧逃命去吧。 那位“举人老爷”这会儿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所有人当中,只有秦大娘和叶含玉是往反方向跑去的,她们不但不加入战争中,也不想入城了,还是赶紧离开吧,即使住在山野里也比这儿安生。 那人瞧着只有两人逃走,倒也没有心思理会她们,并没派人来追,而是直接带着人加入了战场。 两人一口气跑上官道,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一回头,就见先前被说动的百姓成了冲锋军,他们手无寸铁,全部死在了刀箭之下,而起义军也死伤无数,准备要撤退时,对方却开了城门开始追击。 秦大娘拉着叶含玉往山上跑,跑到半山腰就在一处石头下躲了起来。 官道上一路追杀,哀声一片,那惨厉的声音在山道上传来,叶含玉是震惊的,也是有些没法接受的,刚才还与她们躲在一起的人如今全部死了,这个时代当真是不可思议,人命如草芥,能活下来就是个意外。 终于官道上没有了声音,龙水郡的守城军也撤走了,城门却没有再开,可是山风吹来,那浓烈的血腥味令人难受的作呕。 然而两人却是背靠着大石,都松了一口,却也是没有了精力。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叶含玉不由得问秦大娘。 秦大娘想了想说道:“咱们还是要去龙水郡,等明日开了城门,咱们再进去,这外头世道乱了,咱们手中银钱不多,干粮也不多了。” 相较于外头,她是认同先去龙水郡的,外头只会更乱,至少在城里,还能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至于先前那举人所说的里头情况,或许不是真的呢。 于是两人又在山中蹲了一宿,开始对这血腥味都没有了反应。 第二日,果然龙水郡的城门打开,又有百姓入城了,两人到这会儿才敢下山,不过官道上和城门处的尸体早已经有人处理了,除了还能看到血迹,但是没有了昨个儿的惨状。 入城的百姓显然一路走来见过不少打斗或是战乱,看到血迹虽然心惊,倒也没有谁害怕的出声。 便是叶含玉也在短短一日一夜适应了这个时代,看到血迹也没有再如昨日那般惊恐。 她与秦大娘终于入了龙水郡,进入这扇城门,叶含玉感觉到了城里城外的不同。 城里百姓安稳,茶楼酒肆丝毫不受影响似的,往来的走商队也都会留下来补给,城中生意极好。 叶含玉和秦大娘决定暂且住上几日,先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城中的镖局愿意护送的,还有价钱是怎么样,她们手上的银两也不多了,得做好准备。 于是为了节省银两,两人没有住酒楼客栈,却是在西市街头寻了一处庄户的小院租了下来,一个月一两银子,院里除了院门还能看得过去,里头的家具却是极为简陋,连吃饭的桌子还断了一条腿的。 叶含玉和秦大娘入了屋,两人麻利的将院里院外清扫干净,坏了的桌子秦大娘用木头固住,倒也清出两张凳子出来。 院里原本是庄户所住,还有一些柴禾,两人烧一个月不必愁,至少粮食,那当真是什么也没有,连着住下的被褥也得买。 全是秦大娘在院里收拾,叶含玉上街买粮食和被褥。 一上街才发现城中的物价有多贵,尤其是粮食,在杨州城里很普通的吃食,到了这龙水郡却是难得买上。 费了五十两银子,才买了一小袋白米,至少菜钱,那就别想了,叶含玉背着被褥提着粮食回到小院。 秦大娘看到她手中的一小袋米,吓了一跳,“叶姑娘竟然买的是白米,五十两银,咱们这么花销下去,在龙水郡里呆不上一个月就要见底了。” 叶含玉一听,有些不明所以,不买白米难道还买豆子不成? 秦大娘却是叹了口气,从她手中接过白米,说道:“我呆会再出去买些豆子,咱们兑着白米煮粥吃,可得省着点儿,外头打仗,能买到粮食就已经不错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叶含玉只好听了她的话,她也不是不能受苦的。 家里收拾一番倒也能住人了,夜里两人吃了一顿粥,没滋没味的。 第二日秦大娘便出门打探去,出门大半日终于回来,秦大娘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外头传言城门以后定时开,一日只开一个时辰,说是又来了几波起义军,战败在城门外,为了护住城里百姓们的安全,知州大人下令关上城门的。 而且一经打听,这位龙水郡知州大人的儿子在龙水郡可得民心了,若不是有他护着,龙水郡早已经落入起义军的手中,到时候他们入城掠夺一空,百姓就更没有安身之所了。 叶含玉想到先前那些百姓一冲出去就当了肉盾,便可以看得出来,起义军说白了就是当地的土匪,他们没有吃的,开始各地掠夺,这么一说,龙水郡还算一方净土。 随后几日,叶含玉和秦大娘也听到了外头百姓传的最多的正是陈知州的儿子陈远,此人有勇有谋,亲自带着人马守着城门,又管理着城内的治安,对百姓也是尤其的看重,但凡逃亡到龙水郡的百姓,只要去衙门里报出户籍,就能重新得到良籍,成为龙水郡的百姓。 于叶含玉来说,她呆在哪儿都是可以的,只要离开平江府,不要去往京城,在这龙水郡也挺不错。 秦大娘是去广州寻亲,几天打探下来,城中唯一一家镖局生意火爆,她想要找人护送去往广州,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主要是人家也不想做这生意,一时间秦大娘心头难过的不行。 两人暂时无法离开,就得想法子赚钱养活自己,否则还不得坐吃山空了。 而且秦大娘想着多赚一些钱,到时费重金请镖师相护。 正好秦大娘有一门手艺,很会双面绣,心灵手巧,在杨州城就已经很出名了,自然这门手艺在龙水郡想必也吃得开。 第27章 叶含玉献宝 叶含玉便自告奋勇的成为推销员,当秦大娘将一张山河屏风绣出来时,她便拿着这张屏风上了街。 双面绣,屏风朝外的是山河图,而朝里的却是几位美人或坐或站,这样的绣品堪称奇迹,叶含玉已经折服。 能买得起绣品还能欣赏绣品价值的,那可得大户人家,最好是书香门第的更好。 叶含玉在龙水郡呆了几日,也打听到一些事情,住在南城的多半是有学识的人,那儿开设了县学,周围住着的多是书香门第,而在东城区与北城区的几处地方住着的多是富绅。 叶含玉于是先去了南城区的县学,她也想去看看县学是个什么样子,若许在那儿能寻得到商机。 租的马车从西城到南城,费了一个时辰的路程,到了县学门口,就看到不少穿儒服的读书郎从此处进出。 叶含玉下了马车,先是寻到县学周边的几处大户,没想她还来不及将手中的绣品拿出来,对方连小门都不让她进。 如今世道,在龙水郡里贫穷的庄户太多,叶含玉一身陈旧的衣裳,脸上总是脏乱的,又是一个半大的小子,所以被人看不起。 到这会儿叶含玉才想起自己的这一副模样,她有些气馁,没能将绣品卖出去,再次来到县学门口时,见有几位穿着锦衣长袍的读书郎正在县学门口看榜单。 于是她上前将手中的绣口展开,向这几位读书郎推荐起来。 双面绣实属罕见,果然这几位读书郎被她的绣品吸引,他们能看得出来,这蓬勃大气的山河图可不简单,这纯熟的手法,栩栩如生的画面,的确是绣品中的上品。 只可惜读书郎也不是个个都有钱的,他们能来读书就已经不错,怎么可能买块绣品回去。 不过几位读书郎却说起过两日是知州府陈府寿宴,龙水郡的百姓都想方设法给陈府献宝去,于是有读书郎提议叶含玉也去碰碰运气,这副绣品的喻意不错,里头这一面的七仙女也是活灵活现的,陈老夫人一定喜欢。 细细打听一下才知是陈知州府的陈老夫人大寿,在龙水郡多亏得知州大人管制有方,他们才能过得如此安生的生活。 叶含玉道了谢,当天就先回去了。 两日后,果然整个龙水郡都热闹了,陈老夫人大寿,不少人都前去道喜献宝,老夫人长孙陈远放了话,谁能博老夫人一笑,必有大赏。 叶含玉出发时,她穿上了秦大娘给她做的一身女装,看着低调普通,但也不失身份,虽说她一张素颜,没有任何饰品点缀,可是她那倾城之貌却还是令秦大娘担心。 以前两人一起行路,倒也不曾细看过她,她又是一身男装,脸上脏乱,如今收拾一下,立即像变了个人似的。 秦大娘有些放心不下,决定自己去,叶含玉却是摆手,既然是去陈府,她就不必担心的,外头传陈家的名声极好,再说她若想卖出绣品,那必须得心诚,不能再遮遮掩掩的。 秦大娘也想着早日将绣品卖出去,倒也同意她出门了。 陈府外,送礼的客人不少,还有各种江湖人士上前献宝的,叶含玉成了其中一人。 这些献宝的人是没有收到陈府请帖的,那自然不能进入宴席,于是统一带到了抱夏前坐着等。 叶含玉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儿光线不好,看不太分明,却还是有人朝她侧目,她这样貌的确不差,尤其是以貌为荣的容国,对于长得好看的,那些人不仅偷偷打量,而且还会莫名抱着敬畏之心。 容国即使当小吏的人都是挑长得好看,何况当大官的,所以长得好看也算是一张通行证。 寿宴开始了,那边有锣鼓声,喜气洋洋的,这边抱夏也听到了。 接着又了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终于有人来抱夏前将他们这些献宝的人带去,只要能博陈老夫人一笑,就能得到陈大公子的重赏,尤其能得到这一份荣耀,在龙水郡也就更好过一些。 叶含玉夹在人群里,一路朝前走,看到陈府如此奢华,叶含玉不由想起吴郡的江府,江府不知比这陈府大了多少倍,下人也多了不少,至于这里头的奢华,却还是不及江府的。 叶含玉不知不觉想到了江临城,那高傲又不冷情的模样,她的心就有些不受控制的一痛。 终于到了老夫人的院前,此时宴场中已经分了两排女眷坐着,上座上坐着的正是陈老夫人,而在陈老夫人左侧坐着的一排,却是陈家的孙子。 陈家人长相果然好,一排五位青年男子,小的十五六岁的样子,大的也最多二十岁的样子,恐怕都是陈家的孙辈。 此时献宝的人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来了。 叶含玉献宝时间靠后,她便在与一群人站在一旁等着。 前头有人献些家传宝贝,他们当成的宝贝,放在陈家人眼中却是不值得一提,左侧五位公子瞧着都不太满意,而且还显得没有了耐心。 其中四人的眼神都朝为首那位弱冠之年的男子看去一眼,这人一看就比几人要成熟稳重的多,眼神里也有不敢靠近的威严。 “大哥,咱们还要等么?没什么意思,咱们陈家网罗了天下奇宝无数,这些都看不上眼的。” 那叫大哥的男子正是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陈知州的嫡长子陈远,陈远朝场中还有不少等着献宝的人看去一眼,倒有些动摇。 于是几位弟弟开始讨论起来,决定以抽签的方式给这些献宝的人机会,不会随便谁都能上,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等在这儿。 于是陈家管家下去办了。 叶含玉打开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出府二字,显然她没有机会献宝了,她有些不甘心,等了这么久的机会岂能错过。 她立即看向旁边的一人,见他抽到能献宝的机会,便上前小声说道:“给你二十两银子,咱们说是一起的,我尚有一件宝贝要献,可成?” 那人一听,凭白得二十两银子,那自然是好的,立即应下了。 于是叶含玉留了下来,大部分走了。 终于轮到叶含玉上前献宝,上头的几位公子已经打起了呵欠,陈老夫人也有些乏了,其他的女眷也都觉得很无聊。 此时叶含玉出列,先是她的长相令在座的女眷都眼前一亮,上头陈老夫人也是奇怪的看向她,此女长得当真不错,在龙水郡算是第一人,瞧着穿着普通,可是这美貌却是藏不住。 叶含玉从怀里拿出绣品,与那人合作一起将绣品展开,陈老夫人看到的是七仙女,乍一看,很惊艳,但也并不出奇。 只是这时外头看到的山河图的夫人们却是惊呼道:“大气蓬勃,绣功了得。” “山河喻意好。” 陈老夫人听着越发奇怪了,怎么就是山河图了呢,这会儿叶含玉将绣品换了一面,底下坐着的夫人们已经倒吸了口气,“居然是双面绣。” 这一下上座的几位公子与陈老夫人都露出惊讶之色来。 陈老夫人哈哈大笑,“好,好。” 陈远也朝这边看了来,正好看到叶含玉含笑看来,他眼神愣住。 “大哥,大哥。” 旁边的二弟看到失神的兄长,随即循着兄长的眼神看去,正好看到叶含玉背过身去,露出玲珑的身段,这做绣品的女子长得倒是好看,兄长不会是看上了她吧。 于是他一回头,就看到兄长垂眸,身姿坐得挺直,不过脸颊上却有些红润,富家公子小小年纪知道的事情不少,一眼就看出了兄长的不对劲。 一想到整个龙水郡都是他们陈家的,那陈二公子立即朝身边的管事吩咐了几声。 而宴场上的叶含玉,绣品被老夫人看中,她转眼收到一千两银子,还得了陈家的赏赐,是一张良籍,她成了龙水郡人。 叶含玉拿到这一张户籍,她忽然做下决定,她决定不走了,就在龙水郡住下,给秦大娘筹好了银子,她也就放心了。 从陈府出来,她拿着银票高兴的往回赶。 到了西城小院,叶含玉看到还担忧的秦大娘,她开心的将银票拿给她,同时也将自己的决定说了。 她有龙水郡的户籍了,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在龙水郡呆着。 秦大娘一时间有些不舍得她,收下银两,决定再给她绣上三副留给她以后生活用,而秦大娘却可以找镖师去往广州了。 叶含玉既然决定留下,她就想开间小铺管着生活,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于是她第二日开始出门选铺面,只是待她晌午回来时,小院外却围满了街坊。 叶含玉不明所以的进入院里,秦大娘连忙从屋里出来,随即将院门给关上了,上前拉着她的手入屋。 屋里头,秦大娘焦急的看着她说道:“叶姑娘,你昨个儿去陈府献宝出风头了,今个儿陈府派了媒人过来,说是陈家大公子要纳叶姑娘为妾,过两日便派喜轿来接。” 第28章 被迫出嫁 叶含玉听着这些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昨个儿在陈府的宴席上不过是推销了自己的锈品,都不曾跟谁多说过一句话,她怎么就招惹到了陈家大公子,不对,陈家大公子不正是那守城军统领,就是民间威望极高的陈远不成? 叶含玉都不知道此人长相,昨个儿上头坐着几位公子,她只瞥了一眼,都没有将他们的长相记全。 秦大娘却是坐立难安,拉着叶含玉的手语重心长的问道:“叶姑娘,你跟你说一句实话,你先前说你是个孤儿可是真的,若是真的,我瞧着这婚事你还能考虑一下,如今外头世道太乱,你又长得如此好看,你也不适合再出远门。” “若能在龙水郡住下来,你也算得上是有个安稳的生活,既然陈家大公子看中了你,你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秦大娘最可惜的是她成了妾室,叶姑娘长得这么好,就因为出身不好只能为妾,妾室受主母管制,长得好可不是好事儿。 叶含玉却是摆手,“不管了,我跟秦大娘一起走吧,我不想嫁人。” 何况她心有所属,她若是愿意随意嫁给别人,又何须与江临城分开,一想到江临城,叶含玉就心头难受。 秦大娘一听,一副早料到的样子,“我不安的就在此,咱们两人怕是离不开龙水郡了。” “为什么?我不愿意,他们还能强娶不成?” 秦大娘却是苦笑,“外头乱成一片,龙水郡山高皇帝远的,如今在这儿,陈家就是天,叶姑娘,咱们怕是真的走不脱了,早知道昨个儿就不该去献宝的。” 叶含玉跟着坐了下来,这意思是真的没法走了? 叶含玉不想连累秦大娘,一路走来,两人相互扶持,也是朋友,何况她一心只想去寻儿子,不能耽误了她。 于是叶含玉转身出门去了,秦大娘上前追了几步就见她走得飞快。 外头不少街坊还围在院外,叶含玉出来,这些人都忽然跪了下去,原来已经听到她马上要成为陈大公子的妾室,这些百姓对陈远的敬仰,转眼对她也客气起来。 叶含玉却是很生气,坐上马车后她立即朝城门去。 到了城门处下了马车,那守城军中,有士兵看到她,立即认了出来,也对她客气起来,看来这件事可不简单。 叶含玉是来找陈统领的,立即有护卫带她往前头去。 就在城门处的一处衙门里,陈远坐在那儿,他身边还坐着他二弟,两人看到叶含玉进来,陈家两兄弟都看了过来,陈二公子立即明白了,连忙起身出去。 衙里只有两人,陈远看着她,脸颊还是不自觉的红润了。 叶含玉大方的上前行了一礼,她便直接开了口,说道:“陈公子,民女是个寡妇,因为外头世道乱,就来到了龙水郡落脚,所以……” “你想说什么?” 陈远一脸莫名其妙。 叶含玉见状,便将今个儿的事全部说了,陈家派媒人来提亲的事,她不答应,因为她是寡妇,配不上陈公子。 这一下陈远听明白了,风神如玉般的陈公子第一次被一个寡妇拒绝,偏生先前他的确动了心,只是谁也不知道罢了,但是现在他想到了,必定是二弟看出来了,所以派人上门提亲的。 要是别的女子,陈远是不屑一顾的,不过这人他的确在昨个儿第一眼看到她时动过心,可是还没有怎么样,她却如此自信的上门来拒绝,一时间陈远觉得受了辱。 陈远面色一沉,目光冷淡的看向她,“我陈家要娶的女人还没有能拒婚的。” 此事既然已经传出去,不过是个妾室,接入府中便是,如此令他难堪的妾室,他大可放在那儿不必理会,但绝不容许女子拒婚。 陈远的眼神带着锋茫,叶含玉本想与对方好好商量的,没想到此事越说越是气氛不对,她本想着书香门第总该讲一个理字,只要她诚心一些,有理有据的好好的说,还想着一定能化危为安,没成想这陈家专`制的很。 “所以,先前纳妾的话仍旧作数,你好好回去准备吧。” “可我是寡妇。” 叶含玉越发郁闷起来。 “本公子不在意。” “我从小算命,还克夫。” “本公子命硬。” 叶含玉着急了,想了想还要接着说,陈远却是抬手,有护卫过来将叶含玉叉出去了,这事儿没得商量。 叶含玉坐在马车中,脑袋都想破了,也不知自己要怎么才能逃离龙水郡。 她以为这儿有了户籍会很安生,没想到她想错了,如今想要离开都不可能,城门处的小兵都认得她了。 叶含玉回到小院,街坊们倒是不在院门处了,清静了一些。 不过她一入院门,就看到秦大娘站在一堆骋礼前,陈家出手大方,秦大娘被人误会成了叶含玉的长辈,所以这桩婚事根本不必经过叶含玉本人同意,而秦大娘也没有办法拒绝,对方直接将骋礼送上门就走,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喜日定下了,三日后就成亲。 叶含玉看着这一堆骋礼,一打开全是金银首饰,还有一些龙水郡的铺面田产,骋礼很丰厚,要是别的姑娘被看中,就像灰姑娘的遭遇,而叶含玉却是心头沉重了,三日光景,她完全没法逃走。 这时代还当真是凭着一面之缘就要娶她,都不知她是什么性子,三观合不合,有没有不良嗜好,完全是肓婚哑嫁。 秦大娘向叶含玉道歉,她早该说出与她的关系,如今被人误会她是她的长辈,对方便逼着秦大娘,她还想去广州寻儿子的,她只想离开龙水郡。 而此时往岭南而来的官道上,一队兵马正快速前行。 为首的马车内坐着江临城,马车外纪海匆匆赶来,将手中的信递了进去。 江临城展信一看,是燕北来信,他父亲在里头提及,皇上召其入京城,太子失了踪影,于是另立了二皇子叶楚凌为太子,各地潘王入京道贺,忠勇侯也不例外。 江家要造反起势,已经万事俱备,等着三四月的时候,可是现在必须得提前了,忠勇侯不能回京城,那么就直接从燕北起势,如今是召江临城回燕北领军打仗的。 然而江临城看完信也没有叫车队停下,他反而催着纪海加速前进,他必须将长乐公主找到,自打长乐公主失踪后,江临城已经有好几夜失眠,脑中全是她的身影,或许她在身边时还没有感觉,她一离开,他才知道自己这是动了真情。 难怪弟弟说他心软,不似曾经,这么下去会反受其害,他先前是不信的,现在信了,也执着了,他要找到长乐公主,找到他的妻子,她先前说过想去岭南,所以他这一次全力追到了岭南,终于有了她的消息,她竟然在龙水郡。 如今容国各地起了战乱,江家只是乘势而上,岭南更是乱成一团,唯有那龙水郡算是一方净土,先前江家还派了谋臣前来招安,遭龙水郡陈家大公子拒绝,江临城倒也认陈家大公子算得上一个人物。 纪海此时靠近马车,小声禀报道:“公子,再过两日咱们就到龙水郡了。” 江临城挑开车帘,目光淡淡地朝马车外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叶含玉坐立难安,她与秦大娘乘着这一日城门开放的一个时辰躲在一辆运草屑出城的牛车里,想逃过搜查,没想驴车到了城门处却被巡查的士兵检查了出来。 叶含玉再次被带到了陈公子面前,此时陈远穿着一身铠甲,正要带着人马出城平定周边占山为王的起义军。 此时看到叶含玉被押进来,他看着她面色一沉,竟然真的敢逃婚,于是语气谈谈地开口:“派人看住她,不得踏出小院半步。” “凭什么?我还没有嫁给你,你倒是管制起我来。” 叶含玉气得想骂脏话,可惜他不是江临城,而她现在的身份也不是长乐公主,她人微言轻,陈远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陈远挥退手下,三两步来到她面前,那带着茧子的手上前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他。 “你只不过是我的妾室,你没有资格逃婚,还有,在龙水郡自是我说了算,你若还想好好活着,就安分守己的呆着。” 叶含玉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从怀里摸出公主令牌,“我是长乐公主,你不能纳我为妾。” 然而陈远却是看都没看,仰天大笑,反而转过身去整理他的铠甲,“不管你是谁,即使是公主,你如今在龙水郡,那就是我的女人,别再胡思乱想,等我凯旋归来纳你入门。” 陈远随即出了门,叶含玉无奈的看着手中的玉佩,这长乐公主的玉佩一点儿也不管用,拿不拿出来果然没有什么用处,亏得她上一次没钱还舍不得当了,下一次她可是毫不犹豫的。 叶含玉只好从衙门里出来,外头的护卫居然还对她恭敬的行礼,反正她是离不开龙水郡了,同时她从衙里回小院,身后跟着几人,待她入了院门,那些人便守在院外,瞧着模样是里头的人别想踏出大门半步了。 第29章 被江临城救下 秦大娘心中焦急,今个儿没逃成,她为叶含玉担忧,所以这一次是真的嫁么? 叶含玉也不想秦大娘自责,她说她决定嫁了,同时叮嘱秦大娘,明个儿主待她一出嫁,她就赶紧背上包袱离开龙水郡,有多远走多远,再也别回来了。 秦大娘越发对她愧次,可眼下也没有好法子,再不走,谁也走不脱。 婚礼这一日,陈家送来了喜服,也不是大红的喜服,相较于与江临城成亲时的喜服,这一件只能算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她穿上喜服,媒人已经等侯在外,看到她盛妆出来,心里高兴极了,先前媒人还担心她在成婚这日大闹,为此还带来了不少丫鬟与婆子,一但她闹事就算是将她绑着也得上花轿。 秦大娘看着叶含玉上了花轿走了,随即提上包袱就匆匆离开了龙水郡。 而此时龙水郡的城门打开,一队小小走商入城补给,便是守城军也没有看出端倪,实则来的这一队小走商正是江临城带着护卫乔装而成。 终于到了龙水郡,终于能找到她了。 江临城一想到叶含玉,心情大好,虽然也生着气,但没有了先前的沉重,纪海都感受到了主子的变化。 大街之上,叶含玉坐在喜轿中,听媒人说她是陈大公子的贵妾,原本是纳为妾室,成亲这一日陈公子提她为贵妾了,所以礼节上要客气的多,比如会有喜轿前来相迎,虽然不能走正门,但也能给她一些荣耀。 街上,街坊们围着,叶含玉听到不少人低语,说这位陈大公子弱冠之年,却仍旧不曾娶正妻,更没有纳过妾室,这一次挺意外的,陈大公子的第一个贵妾,想必陈大公子欢喜,这不,不过是妾室便是如此看中,成亲时的场面这么隆重。 叶含玉却是心中盘算着,随着花轿的朝前,这些街坊们也跟着前去看热闹。 就在热闹非凡的街头上,一队走商迎面而来,陈家护卫在前头开道,那队走商往旁边让了让,先让花轿过去,就在轿子经过走商队时,轿帘被风扬起,叶含玉露出半张脸,然而江临城却是孤傲的,除了叶含玉能让他侧目,其他女子他皆不感兴趣,自然此时他也是目不斜视。 喜轿离开,车队接着朝前走。 喜轿到了陈府小侧门停了下来,叶含玉被喜媒请下轿子,就要进入陈府时,叶含玉忽然伸手掀开喜帕,随即将媒人一把推开,乘着护卫不注意,她转身就跑。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叶含玉却往人群里窜,陈家护卫立即追了出来,街坊们被撞得人仰马翻。 叶含玉却是将头上的首饰拔下来,一路跑一路扔,这些百姓围上来抢,倒也将这些护卫给挡了一下,于是她飞快的往城门那边跑去。 然而陈家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能护得一方安稳,也是有能耐的,即使叶含玉使尽了法子,也没能将后头的护卫甩开,叶含玉开始心头着急。 而前头刚过去不久的商队,领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江临城来到一处客栈前正要下马,没想座下骑忽然发狂,拔腿就跑了出去,纪海带着护卫追上去,心头担忧公子的安危。 江临城拉住缰绳,可是座下的马却不听他使唤,他面色一沉,这可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战马,怎么今个儿不听他的话了?一定有问题,于是没有再阻止,且看这匹马要将他送往何处。 叶含玉一边跑一边回头,眼看着头上的首饰都丢完了,这一招也不管用了,她开始心中没底,恐怕今日是逃不了,她不甘心,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她又何必离开江临城。 叶含玉将一旁的小商贩摊子掀翻在地上,为自己争取了一些时间,她朝城门处跑,没想一回头,迎头一匹马朝她冲了过来,她吓了一跳,眼看着自己避无可避了,忽然腰间似乎被什么缠住,随即整个身子腾空,再落下时,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令叶含玉睁开眼睛就对上江临城的眼睛。 马已经停下,陈家的护卫将两人一骑包围在内,江临城却是认真的看着她。 叶含玉这一刻她什么也不顾了,却是抱住江临城的腰,扑他怀中,将头埋在他胸口,喉中有哽咽,虽说一路逃跑,她觉得自己能将江临城放下的,没想到在看到江临城的这一刻瞬间瓦解,她做不到,她还是喜欢江临城的。 江临城却是囤出一只手来将她固住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拉住缰绳,目光居高临下的看向陈家的护卫,语气冷淡的开口,“我要见陈家家主。” 便是这时,从城门处凯旋归来的陈家大公子正好朝这边而来。 陈家护卫见状,纷纷跪下。 陈远看着江临城怀里的女子,双眸微微一眯。 此时叶含玉也抬头朝这边看来,对上陈远意味不明的眼神,她连忙移开自己的眼,若是要逃不脱,她宁愿跟在江临城身边。 很快几人来到陈府。 叶含玉坐在江临城身边,江临城一袭白袍,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即使在陈家的地盘上,叶含玉也不见他半丝慌乱,仍旧是那沉稳的模样。 陈家家主来了,后头还跟着几个儿子。 陈远的铠甲不曾换下,他见父亲来了,于是起身相迎。 江临城与叶含玉却是坐在那儿没有动。 陈知州也没有怪罪,他一入堂前,还向江临城行了一礼,“驸马爷亲临,当真难得。” 陈远一听江临城已经是驸马,也有些意外,不过是驸马又如何,在外头不还要招惹别的女子。 江临城回了一礼,他向众人介绍叶含玉的身份,她便是长乐公主,随着叶含玉的身份说出来,陈家人都差一点石化,他们差一点儿纳了长乐公主为妾。 虽然这龙水郡山高皇帝远的,也不能如此藐视皇室,他们不想活了。 陈知州朝大儿看去一眼,陈远却是认真的看着叶含玉,也想起她那日所说的话,一时间感觉很荒唐,他竟然没信。 公主在此,陈家人还是跪了下去。 想到刚才被陈家护卫追着的时候,叶含玉的气还没消,尤其江临城来了,她似乎也感觉到她有靠山,于是也不说起身。 江临城自是看了出来,他便代叶含玉说起刚才自己的所见所闻,说说陈家护卫是如何追着公主的。 陈知州再一次朝大儿子看去一眼,这世上的女子何其多,偏生万里挑一的看中了长乐公主,好在是遇上江家大公子。 陈知州亲自向叶含玉道歉,叶含玉倒也让他们起来了。 随即的宴席上,陈家人很恭敬,只是陈远却是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叶含玉身上,很复杂,看得叶含玉心里发毛。 饭后,江临城忽然看向陈远说道:“莫非陈公主看上了我夫人?” 陈知州连忙怒斥大儿子,陈远却仍旧坐得笔直,他没有敬仰也没有畏惧,直接开了口:“的确,我看中了她,只是没想到她是公主,若她只是普通女子,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江临城一听,哈哈大笑,叶含玉感觉江临城似乎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江临城从来不曾失态,今天却是第一次。 江临城手中的酒杯被他忽然捏碎,震住了在座的陈家儿子们,唯有陈远不曾动容。 “她是我妻子,你敢说不放弃。” 江临城眼神凌厉的看向陈远。 陈远毫无畏惧,反而大方的看向叶含玉,“她若不是公主,我倒是敢与你争一争的,难得我能看上她。” 看上她还是多么荣幸的事不成?叶含玉瞪了陈远一眼,陈远反而扬起唇角,“我不比江临城差,不然我可以与他比试一下。” 叶含玉正要反驳,江临城却是应了话,“不若比试一下如何?” “好。” 陈远也应得干脆。 瞧着两人这就要爆发了。 陈知州上前相拦,叫小儿子将大儿子拉下去,陈远不走,他那模样是真的要跟江临城比试了,只是耐不住几兄弟的力气,他被带了下去。 陈知州有些歉意的看向江临城。 而江临城却是忽然起身,他要带着公主连夜离开龙水郡,不想再停留一刻。 陈知州原本还想将人留下,好好套套交情的,没想他这么快,只好好生招待着,送他们出城,而大儿子陈远却被关了起来,免得他出来闹事。 江临城似乎很急着出城,叶含玉也不敢多问,于是坐上马车由江临城护送离开了龙水郡,走时去打听了,秦大娘在她出嫁时已经出了龙水郡,这一下叶含玉也放心了。 从龙水郡出来,天色已经暗了,车队走在官道上,叶含玉正在想着今个儿的事,后头忽然传来马蹄声。 车队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加速,叶含玉感觉到了,她挑开车帘朝外头看去,就看到后头追来的居然是陈远,他一人一骑,身上还是那未来得及脱下的铠甲。 第30章 江临城的占有欲 江临城见叶含玉挑开车帘,他立即出声制止,“玉儿,放下车帘,不要看不要听。” 叶含玉感觉到了江临城生气了,江临城居然也有失控的时候,她只好听话的将车帘放下,车队又加速。 就这么追了好一会儿,车队还是被后头的陈远追上,陈远来到马车边,纪海要上前相拦,江临城却是大方的开口说道:“我还得多谢陈公子照顾我夫人,这一次前来告别,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此次分别,自是永不相见。” 陈远听到永不相见几字,他忽然看向江临城,眼里似乎带着怒火,纪海的手立即放在剑柄上,一但陈远动手,那自然江家护卫必会围攻上来。 陈远看向马车,眼神里有不舍,嘴唇动了动,他又没出声,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叶含玉坐在马车中,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今个儿若不是江临城在,她怕是要落入陈远的手中了,所以她根本不想见到陈远。 半晌后,陈远什么话也没说,见车帘也不曾挑开,他失望的朝江临城抱了抱拳,随即转身离去。 江临城竟然松了口气,他看向车帘处,心中一软,从马背上下来,也挑帘入了马车中。 叶含玉看到他,心中一安。 江临城却是来到她的身边坐下,随即将她强行按在自己的怀中,语气似乎带着恳求:“玉儿,不要再离开我。” 叶含玉听着没有说话。 “你还想离开我么?” 江临城的脸色很难看。 叶含玉闷声开口:“江临城,你还会像以前一样瞒着我么?” 江临城哑口,两人明明抱在一起,心却很远。 这么走了十日,他们离开了岭南的地界,一路上,叶含玉也感觉到岭南的不安定,所谓化外之地,不是说假的,这边人烟稀少,山高皇帝远,地方百姓吃不饱时落草为寇,到处都乱,行商走贩不想送了命,所以做生意的人少了,百姓的日子就越发的难过了。 出了岭南,他们要去哪儿?是去平江府么?叶含玉忽然开口:“我要回京城,江临城。” 江临城面上一僵,沉默了一会,竟然同意了,“我送你回京城。” 纪海在一旁听到,脸色大变,忙上前相劝:“公子三思。” 此时的江临城一但入京城必成为人质,可是长乐公主一但回平江府,那么长乐公主也必定成为人质。 叶含玉却是认真的看着江临城,且看他怎么选。 “去京城。” 江临城面色坚定的开口,纪海只好住了嘴,可是内心却是很担忧,公子说了,他们是公子的人而不是家主的人,公子即使说的是错了,他也要义无反顾。 于是车队往京城的方向去。 这一下叶含玉的心情很复杂了,事实上她并不是很想去京城,她对京城没有感情,可是一但去了京城,江临城必为人质。 叶含玉忍不住朝江临城看去,他即使是在看兵书,只要她看过来,他便能感应到,会回以一眸,眸里尽是温柔。 这么行了半个月,他们不仅往京城的方向去,甚至为了抄近路,走得还挺急的。 这一夜落宿荒郊,叶含玉坐在那儿看着江临城烤兔肉给她吃,看着他带着茧子的手,这明显是平素练剑练出来的。 叶含玉忽然问道:“你为何决定送我去京城?” 江临城听到这话,面色坦荡的看着她,回答道:“不想你难过,也不想你在外头吃苦,京城很不错,那儿有疼你的父皇和母后。” 叶含玉不想听这话,她根本不在乎前身的父母,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唯有江临城是她穿越以来真正喜欢过付出真情的人。 许是江临城的这一份坦诚令叶含玉不舒服了,她也不再掩瞒着,直接问道:“我听知秋说,杏梅是你杀的?” 江临城拿着兔肉的手僵在半空,似乎在想什么,随后他竟然点了头,“没想到知秋也是隐卫,她竟然看到了。” “为什么?” 叶含玉气得不轻。 江临城却是看着她说道:“你可知这两丫鬟的来历?” “从小跟在我身边,是我母后派给我的。” 江临城却是苦笑着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你可知人心是会变的,这两丫头不简单,也不仅是皇后派在你身边来的,不然岂敢违抗皇令。” 江临城的话震惊了叶含玉,她想不明白了,“那你的意思还有谁要害我?” “不一定是要害你,此人是何目的,我尚且没有查出来,杏梅死了,知秋逃了,我也猜不透,不过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江临城说的这一番,叶含玉却是不太喜欢听了,既然是查不出,却又要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猜测,这就是一种挑泼。 “玉儿显然是不信的,不如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样一来,你就知道了。” 叶含玉立即问道:“你又要带我去哪儿?” “是京城的方向,不会去燕北,也不去平江府,咱们入京城的途中必能见到他。” 江临城说得诚恳,可是叶含玉却莫明有些警惕起来。 于是接着往前走,走了约十日路的样子,江临城带她入了一座城池暂住,说是休息两日,而他要带她见的人就在这儿了。 叶含玉这几日矛盾的很,江临城对她很温柔,也对她关心,瞧着似乎也喜欢她,可是她却没有半分安全感,总在想着江临城对她这么好,他到底是为什么呢?若说江临城是因为爱上她才事事顺她,她以前是信的,现在不太信了。 夜里,叶含玉在油灯下点银子,这可是她的私房钱,她放在身上,随时都能带着走,也有可能就这么离开了江临城还得靠着这家当。 只是却在这会儿,江临城来了,他看到她迅速的将银两装入袖囊中,唇角微微上扬,明显的有些好笑,倒也没有点破。 “走,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叶含玉起了身,与江临城出门。 没有出城,却是七弯八拐的到了一处偏静的小院。 小院外是棵桂花树,看来有些年份了,院子也有些年代,却是修整的很干净,看着很舒服。 小院门打开,里头有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看到江临城,他向江临城行了一礼,迎着夫妻两人入了院门。 院里在老树下有石头桌凳,上面放着几个点心,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显然刚才有人在这儿坐过。 叶含玉警惕的将院里打量一番,发现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院子,她放下心来。 两人跟着那管家接着往里头走,等走到里头的堂前,两人坐下了,管家给两人上茶,江临城却没有什么心情喝茶的,催着管家将主人家请出来。 管家匆匆退下了。 没多会,外头传来脚步声,叶含玉下意识的朝外头看去,就看到一个挺括的身影出现在门坎前,他穿着墨绿袍服,手中一把折扇,竟是叶楚非。 容国前太子叶楚非,传说他死了,连皇上都已经另立了太子,正是叶含玉的二哥叶楚凌。 叶楚非一撩下摆跨步进来,看到屋里的两人,他目光微微一闪,到了叶含玉面前,他叹了口气,责备的说道:“江临城,你怎么将我妹妹带来了,这一次政见之争,我不想妹妹扯进来,她一向单纯又可爱,你若疼她,怎么让她知道这些。” 叶含玉听出了问题,她看向叶楚非,“外头都传哥哥遇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国丧都发了,他却好好的活着,而且他在这院里瞧着也没有什么护卫守着,他显然是自由的,为何要呆在这儿而不露面,连着太子的名头也被夺了去,他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叶楚非听后哈哈大笑,可是叶含玉却听出了些许无奈。 “我若说夺嫡之争,你可懂?我的傻妹妹。” 夺嫡之争她懂啊,看过很多电视剧啊,可是她统共才两个哥哥,怎么就会有夺嫡之争了,二哥叶楚凌竟有如此野心,所以这意思是,叶楚非是受二哥所害? 看着妹妹瞪大的双眼,叶楚非却是无奈一笑,“果然你仍旧是我最单纯的妹妹,想必就算知道也不懂得人心吧,没错,我的死是我和江临城一同谋划的,目的是平息这一次所有的战火。” “所有的战火?什么战火?” 莫非江家造反和二哥夺嫡都是勾结? 叶楚非却是看向江临城,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这儿,此时不应该是在燕北么?” 江临城却是宠溺的看向叶含玉,说道:“且先送公主回京城。” 叶楚非一听冷笑出声,“是嫌人质不够,再送上一个不成?” 怎么回京城也是送人质了,叶含玉心头越发的不舒服了。 “叶楚凌还不敢。” 江临城开口,不见半点动容。 然而叶楚非却是气着了,“你这个疯子,你江家大业不管不顾就算了,你如今便是连自己的生死也不顾了么?你这一趟就算回到东京城里能全身而退,可是半路一但遇上容国京兵,你就是得死路一条了。” 叶楚非怒其不争的看向江临城,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或许最初的原因还是在妹妹这儿,于是他看向叶含玉。 第31章 心疼江临城 “玉儿,你能看着他去送死么?” 叶楚非一脸的认真。 叶含玉却越来越是不明白了,她看向江临城,问道:“如果你被京兵抓住,会怎么样?” “会死,要是做人质或还有一命。” 叶楚非接了话。 叶含玉听后心头咯噔一声。 江临城却是朝叶楚非警告的看去一眼,随即安慰叶含玉,“不会被抓住,我是谁,我自然已经处理好才去的。” 叶含玉听后,没有再说话了,她沉默了下来。 随即三人一起吃过饭,叶楚非还要呆在这儿,而寻他的江凤美不知去了哪儿,叶含玉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似的,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回到客栈,半夜里,叶含玉醒了过来,回身看向身旁边躺着的江临城,借着那月光看到江临城,发现他根本没有睡着,见她动了,连忙闭上眼睛。 “江临城,我知道你没睡着,我想清楚了,不去京城了,只要不是京城,你带我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江临城有些意外,她居然改变了主意。 “玉儿当真不去京城了?” 叶含玉点头。 “那去燕北吧。” 不去平江府,去燕北,若是江家起事,那儿就是大本营。 江临城接着说道:“玉儿可信我?” 叶含玉点头,她在决定不去京城后,她便打算只信江临城,至少这个人是她最爱的。 江临城见她点了头,心中越发的疼惜她,抱紧她接着说道:“不用担心,这一趟燕北之行,我会与叶楚非结盟,将所有的问题全部解决,玉儿只要信我就好,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记得,我一定不会抛弃你,一定会始终跟你站在一起的。” 叶含玉闭上眼睛,她决定相信江临城,什么都听他的。 于是他们改道而行,纪海终于松了口气,尤其是去燕北,纪海就更放心了。 这么走了一个半月才到燕北地界,江临城一行人才出现燕北地界,就有人将车队围住,认出了大公子的身份,立即迎上来,将他们迎去忠勇侯府。 当叶含玉从马车上下来时,周围的护卫都朝她投来一眸,那眼睛里意味不明,不是见到公主时的恭敬,也似乎没有大太的敌意,反而像的是不放在眼里。 毕竟她为公主在这儿出现,他们只敬大公子,却不曾拜她这位公主。 叶含玉将这些人看在眼中,要是放在先前,她是会觉得不舒服的,但现在她相信了江临城,便不会再去质疑,若是因此她成为了人质,最后死在了燕北军手中,她也认了。 江临城原本被几名家臣相拥往前去的,忽然见身边没了叶含玉,他立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叶含玉,眸里有笑意,瞧着难得一见温柔的大公子,原来是因为长乐公主,几位家臣便各怀心思了,倒也让出一条道来,叶含玉来到了江临城的身边。 江临城拉着她的手,说道:“带你见见父亲,想来你还没有见过,你是晚辈,呆会你跟着我。” 叶含玉点头。 如今叶含玉没有将自己看做公主,江临城也是将她看做了妻子。 两人在家臣的拥护下到了堂前。 堂前主座上坐着的正是传说中所向披敌的忠勇侯江步峰,他看到叶含玉,双眸微微一眯,却并没有要下来拜见公主的意思,甚至倒要看看公主打算怎么做。 待江临城拉着叶含玉的手来到堂前向江步峰跪下去后,江步峰是震惊的,这可是皇室的长乐公主,居然都不挣扎一下就跪他了。 叶含玉与江临城一身坦荡的向江步峰行了一个晚辈礼,并恭敬的喊了一声父亲。 江步峰一时间倒是忘记说话,他有些摸不准这个大儿子是何意思了,先前在平江府时被公主给溜了,如今他不仅找了回来,还亲自带回燕北来,他明知道带来公主就是人质,正好江家起事,很需要这个人质。 江步峰将两人打量了一眼,最后叫两人起了身。 两人在交椅中坐下。 一起吃了一顿家宴,宴席上不仅有江步峰,还有几位忠心的家臣,以及江家二公子江临月。 江临月看向叶含玉,眸里有些不屑,先前的亲切弟弟完全变得不同,这让叶含玉有些疑惑不解。 一顿家宴过后,晚上她与江临城住在一处宽敞的院里,比在吴郡江家待遇要好的多。 这一路走来,叶含玉感觉到了燕北的不同,这儿明显的能看到征兵打仗的紧迫感,不知是因为边关要守的原因,还是江家马上要起势了。 这一夜叶含玉睡得安稳,天微亮时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江临城披上了铠甲,瞧着样子他这是要出征了不成? 江临城见她醒来,于是上前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温柔的说道:“外头起了战事,我去去就来,玉儿若觉无聊,可在院里走走。” 叶含玉连忙起身,她很担心江临城上众杀敌,刀剑无眼。 江临城却回以她一个安心的微笑,随即转身离去了。 叶含玉早上起床,她试着出院门走走,发现无人拦她,她刚松了口气,就见江临月带着一队兵马匆匆前来。 叶含玉看着眼前气势与在吴郡完全不同的弟弟,她有些防备。 江临月看了她一眼,随即下令,“将人带走,看好了,我哥没回来前,她不能离开屋里半步。” 那些属下立即冲了过来,叶含玉如今身边连个仆人都没有,简直就是束手就擒,她被带去了一座偏僻的小院里看守了起来,除了四方天地,她便不能出院门,刚才还庆幸没有软禁呢,转眼就失了自由。 叶含玉就这么安静的在院里呆下来,她没事干,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有时候会想起前一世的事,她在想,要是刚穿越来的时候,不跟江临城来吴郡,那她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一想到复杂的皇室,还会出现夺嫡之战,她感觉就算是在京城,她的脑子也是不够用的,到这会儿她才发现,太平盛世里出来的人岂能斗得过这些天天尔虞我诈的人。 每一个人都不简单,在这个时代活着就没有这么简单的事,即使是位高权重的太子哥哥,也得隐忍在市井中。 现在她唯一可做的就是相信江临城,等他回来。 半个月又过去了,江临城还不曾回来,不过外头却有好几次动静,瞧着像调兵遣将似的。 她明显的感觉看守她的护卫变少了,甚至她故意听墙角,听到一点风声,有两个小护卫显然嘴不严说了一些出来,说是侯爷带兵起事了,已经连夺数城,而大公子江临城受到重视,也一同去了前线,只有二公子还在城中,不过却是在调用粮草,也会隔一段时间往前线运送一批。 叶含玉听着,想来等江临城回来不知到几时了。 只是一个月过去,还在睡着懒觉的叶含玉被忽然的开门声惊醒,江临月带着一伙人冲了进来,眼瞧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知谁惹到他了。 “带走她,必能解了困局。” 随即叶含玉被带走了。 此时容国东京城里,朝堂上,关于江家造反的事,已经派了大将去阻拦,可是江家势如破竹,再这么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容帝有些犹豫,太子叶楚凌忽然出列,他愿意亲自领兵出征,势要拿下忠勇侯的人头不可。 朝中容帝的唯一儿子,不能再有损失,不少朝臣反对,可是叶楚凌却是坚持。 这时皇后冯氏带着人匆匆过来,皇后以前可不曾来这大殿之上,这还是第一次。 当容帝看到冯后身后带着的国师时,面上一喜。 朝臣们也看向国师,想来国师一定有办法。 于是所有人都静默下来。 冯氏今日亲自上东台山请来国师入朝,就是为容国再次开坛算卦,先前算的那一卦是四年前了,如今一一应验,满朝文武也都敬佩起来。 国师在祭祀楼上最高处设台,所有人都等在底下看着上头,一脸的虔诚。 费了两日光景,国师终于从祭台上下来,他赤着双脚,一袭白衣,胡须是白的,可长相却似童颜。 下了楼,他向容帝行了一礼,禀报道:“这一卦用了老道十年的寿辰得出,容国必迎来盛世,必能逢凶化吉,四年前说的吉星既然已经按照约定的时间降临,那么这一次的大劫也止于这位吉星,皇上只管安心即可。” “国师的意思是朕不必出兵应对?” 容帝有些疑惑。 国师却是点头,“不必出征,最多一个月,战事自停。” 所有朝臣都朝国师看去,忠勇侯起兵势如破竹,他们竟然不用应战,一个月后战事自停,也太神乎了么,若是他不是国师,若不是他四年前算的那一卦,他们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忠勇侯派来的。 那国师接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皇后冯氏,交代她待见到公主时将信交给她,别人千万不可以拆开。 冯氏将信收好,国师随即又向容帝告辞,因为容国算了两卦,他的寿辰不高了,所以接下来他会云游,以后自是不见。 第32章 平息战火(完结) 容帝觉得可惜,就要相留,国师却是匆匆离开。 朝臣们纷纷向国师离去的背影行礼。 国师说不用出征,这一次危机也能迎刃而解,可是不少人却还是担心了。 尤其是新太子叶楚凌,更是不服气。 傍晚时分叶楚凌出了宫,随即去了京师营里,私下拿出兵符,连夜将京兵调走。 待第二日容帝收到消息时,才知道太子在御书房里偷了兵符,调走了京兵,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容帝大怒,可是儿子已经带着兵走了,京城里成了空城,除了守城军和禁卫军,就没有其他兵可用的。 朝中大臣们也是忧心重重,先太子死得蹊跷,福王成为太子后,众朝臣发现新太子很激进,做事有欠缺考虑,比如这一次,他连一位大将都不曾带在身边。 先太子没了,如今皇上只有一个儿子,可不能出什么事的。 容帝还是秘密派了几名心腹追去了,若有可能可以直接偷走太子的兵符,将太子绑回京城来。 而泗水城里,江家军打到了这儿,江临城是冲锋将军,一连得了小半个容国江山,江步峰很开心,似乎起事也不是难事,而且他强势了多年,容帝的政策令不少百姓日子不好过,导致江家起事成了民心所向,当真是事半功倍。 来到泗水城里后,终于对上了叶楚凌私自带来的京兵,两方兵马皆是强势,一但打起仗来,都会损伤,江步峰决定暂时停下,正在想办法时,二儿子江临月押着公主来了。 江临城看着被押来的叶含玉,心疼的要命,可是他脸上却不显,甚至还有些淡漠。 江步峰朝大儿子看去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很是欣赏,女人啦,自是不如这权势有诱惑的,待他们江家得到权势,不要说公主了,这世上的美人都可以是他们江家男人的。 叶含玉站在堂前看向江临城,她眼神也很平静,与当初的愤怒比起来,她现在算是心灰意冷。 江临城只看了她一眼,那一身铠甲衬得他挺括而俊郎,可是这个时候的叶含玉,已经不再受他的外表迷惑了。 “既然月儿将公子押了来,那就将人质带下去,明日兵临城下,将公主带出来即可。” 江临月朝大哥看去一眼,见大哥不曾求情,心中欢喜,于是将公主带下去了。 江步峰将兵符放在桌上,看向大儿子,这一次的长乐公主也算是他对儿子最后的考验,儿子能将情爱抛于一边,以江家大业为重,值得重用。 于是江步峰将兵符交给了儿子,并嘱咐他,明个儿带着大军冲锋陷阵,将公主带上做为人质。 江临城拿了兵符,领了命,随即回去了。 而泗水城外的京军,半夜里,叶楚凌正披衣挑灯看舆图,看得正仔细时,屋里忽然有身影闪过,他立即抬头看去,就见一把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来人从阴影中现了身,叶楚凌看到完好无损的兄长叶楚非时,他惊讶的说不话来,随即向大哥跪下说道:“大哥竟然没有死,太好了,我正觉得这太子重任担当不起,大哥一来,便能担此大任了。” 叶楚非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跪着的亲弟弟,他收了剑,叶楚凌眼神一闪,立即就地一滚就要起身攻击叶楚非,没想又有两把剑架了过来。 叶楚非却是在书桌前坐下,看到弟弟研读的舆图,他冷然一笑,将舆图给烧了。 此时外头的护卫听到动静闯了进来,看到先太子坐在主座上,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先太子没有死?他们纷纷揉了揉眼睛,先太子仍旧在这儿,而且他漫不经心的将兵符从抽屉里拿出来,京兵见了,自是听令于兵符,而且还是先太子没死呢,以前这些京兵本来就受先太子所管的。 叶楚凌气得脸色煞白,他费尽心思得到了太子位,没想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没有亲眼看到大哥的尸首。 叶楚凌被押下去,而叶楚非却是下了令,天亮后立即拔营退出五十里开外。 天边微亮时,京兵营地全部消失在泗水城外。 而江家军却是三更造反,五更起程,待他们杀将过来时,哪还看到京兵的身影。 江临城不甘心,带着人质要去追,有将士质疑,江临城将兵符拿了出来,江家家主授予的兵符,能调动所有江家军。 于是江临城带着他们接着往前追去。 半天时间过去,泗水城里忠勇侯临时的府邸里,江步峰已经气炸了,大儿带着江家军不知去向,再一打听,荣国太子所带的兵马也不见了。 剩下光杆司令的江家父子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尤其公主做为人质也被押走,万一大儿子有了反心或者别的勾当,岂不是家底都没有了。 江步峰后悔的不行,不得不从其他几地调来些兵马,亲自领兵追了去。 可是一夜间,两方兵马都不见,江家难以起事,容国难以应战,出现了很荒唐的局面。 两位始作俑者却带着各自的人马来到了早先准备好的营地里,这儿是一处深山,一但入了山,江临城与叶楚非相继设下迷阵,两方兵马皆出不去,除非两人共同破开迷阵。 而叶含玉被江临城亲自解了绳索,江临城并向她道歉。 叶含玉到了这山窝里看到了叶楚非,再前后一回想,终于明白了所有事,原来两人一开始就勾结在一起了,阻止江家造反,同时阻止容国灭江家。 外头到底乱成什么样子,除了江临城和叶楚非,谁也不知道。 就这样,叶含玉与江临城这一处山窝里过着平静的生活,转眼过去三个月,终于有了正确的消息传来,忠勇侯回了燕北镇守,而容国也只派了禁卫军过来修缮了一下城门,安抚了百姓。 同时皇室并没有打算追究忠勇侯的罪行,两边都很奇怪,着实是各自的儿子都不见了,他们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回儿子才是,然而没有半丝线索,这么多人马,说不见就不见,除非他们事先做好的准备。 而在这小山窝里,原本对立的两方兵马却称兄道弟的在一起喝酒打猎,还卸甲种田,很是和谐。 叶含玉看向两人,问两人以后的打算,叶楚非便看向江临城,笑话他说道:“若不是江大公子沉迷于美色,也不会有今日的和谐,不过也多亏得江大公子的主意,不动一刀一枪,天下就太平了,百姓不必受战乱。” 江临城倒也不反驳,的确,要是没有叶含玉,他或许就真的随父起事了,事后是成是败都难说,毕竟叶楚非也不是吃素的,民心虽不稳,但也不是这么好夺位。 “接下来,等各自都歇了火气,就轮到咱们威胁他们的时候了。” 江临城补充了一下。 叶含玉奇怪的看着他们,“怎么逼?” “若是他们都不放权,我们就不出去了,就在这儿甘心种田,让他们都没有了儿子,且怎么办吧,实在不行,我还能出门一趟,将他弟弟江临月也给绑了来。” 两个不听话的弟弟呆一起。 叶楚非说得很轻松,江临城却是随他,若能天下太平,那自是再好不过。 叶含玉噗嗤一声笑了,她感觉自己穿越过来后,生活像过山车,起起落落,若不是她心态好,她怕是得恨江临城和叶楚非一辈子。 好在两人都疼着她,事情平息下来,两人都很诚恳的向她认了错。 外界荣帝已经没脾气了,得知燕北忠勇侯也失了一个儿子,知道不是忠勇侯将太子扣下的,他也就放了心,开始着人四处寻找,也不知两儿子在哪儿。 半年过去了,某日夜里,江临月在燕北侯府莫名失踪,这一下江步峰终于失了耐心,开始向各地传了消息,先前大儿子所说的,将忠勇侯之位传给二儿子,他同意了,他愿意退下来,辞了这官。 而荣帝却是收到了两个儿子的信,大儿子竟然没有死,却绑走了二儿子,二儿子写来的是求救信,说被大哥给关押了,逃不出来了。 荣帝当真是又喜又忧,当初失了一儿,头发都白了大半,如今得知大儿子没死,他什么都愿意了。 听了国师的话,不出征,这一场浩劫也就这么过去了,还当真是真的,既然大儿子想让自己退位,他也同意了,不如退位下来,好生休息一下。 当两人都同意了要求后,终于叶楚非和江临城都出现。 叶楚非将弟弟叶楚凌带了回来,并将他杀兄的罪证也一并呈上,荣帝到这时才知道兄弟二人竟然早已经生了二心。 嫡长为尊,福王不该起了反心的。 福王叶楚凌夺去王位和封号,贬为庶人,以后陪在帝王帝后身边尽孝,待二人百年后,他再回到民间去。 而叶楚非却登基成帝,立江凤美为后,正是容国太平盛世的开端。 后来史记上记载着,若没有叶楚非的强势归来,容国将不复存在,而后来的太平盛世,却也离不开驸马江大人的辅佐,江大人变法,深得民心,而他本人一生为驸马,虽参与朝政,却没有官职,待税政平稳下来,将权交给了丞相大人,而他却成了闲散驸马爷,带着长乐公主四处云游。 此为后话,眼下叶楚非登基,燕北之地,江临月成了忠勇侯,江步峰退下后上书朝堂,写下三页责己书,从此往后,江步峰归老吴郡,不再参与任何朝堂政务。 而江临城和叶含玉却在燕北暂时管制着弟弟江临月,不容许他造反,同时带着弟弟走上正途。 一日夜里,叶含玉收到京城大哥叶楚非的来信,信中还有一封信,说是容朝第一国师写给她的信,她可不认得什么国师。 不过在她展信一看后,只见里头写着几个字:“既来之则安之。” 莫非她穿越的身份这位神秘的国师算了出来不成?这么神乎的呢?不过她能穿越过来,想必这世上也有这种无法解释的神人,她应该存着敬畏之心,再说她早已经做好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打算,自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第33章 怀孕了(番外) 泰兴三年初春,从燕北往京城的官道上来了一队车马,跟着的护卫都是禁卫军,通行无阻,走在官道上,被不少人侧目,不过很快有人传出,这是驸马和公主的马车,正是从燕北回京城。 于是不少走商们悄悄地跟在了后头,跟着公主的车队,那一定不会被山匪打劫,他们行商的最害怕遇上劫匪,不想千里迢迢,生意都做不成。 这些禁卫军是乔装了一番的,看着像是普通押运的护卫一般,走在官道上,除了燕北来的那几支商队跟随着,倒也没有别人了。 然而他们还是在这一夜黄昏被人打劫了,那些商队苦不堪言。 泰兴元年那会,还有不少捣乱的起义军,也是江家军起事留下的后患,各地方军没少平乱,随即这些起义军隐居山林,偶尔出来抢劫,今个儿撞枪口了。 江临城怕是都没有想过谁还敢打劫他的,着实过份,瞧着自己在公主面前面子都要没了,直叫叶含玉坐着看好戏,他倒是提着剑飞身而出,带着几名心腹,将那山匪追到了老巢。 这些山匪也不敢次次都出山打劫,即使抄了他们的老巢,也没有看到几粒粮食,比底下的平民百姓过得还要苦,今个儿若不是无米下锅,也不会打劫到公主的车队里来。 那些走商见人被扣押,心下一喜,货物追回来了,清点了一下,一样没有少,只是从那山寨里抓出来的人当中还有老弱病小,倒让这些走商们百思不得其解。 江临城看着这些人,动了侧隐之心,细查之下,几个头目曾经跟过江家军起事,江临城有些惭愧,问起叶含玉怎么处置。 这会儿长乐公主才从马车中出来,外头的人看到美貌的叶含玉,皆是呆了呆,原来长乐公主长这样的,这与驸马当真是郎才女貌,如同一对壁人,当真是养眼。 叶含玉看着那些老弱,想起三年前的那一次动荡,还真应了那一句成王败寇,江家那一次若没有江临城阻止,或许也能成,毕竟她二哥还有心夺位呢。 江临城不想叶含玉为难,于是下令,“全部杀了吧。” 那些人本以为能有条活路,听到这话,都急了起来,有的人都哭了。 那些走商们憎恨这些劫匪,可是看到这些老弱病小又生了怜悯之心,皆纷纷看向长乐公主。 “等一下。” 叶含玉看向江临城,小声道:“要不,给他们一个良籍,就在那山里种地,做个好百姓,如果他们不肯再说。” 江临城扬起唇角,就知道她心软,于是按着她的说法再次下令。 纪海几人看向公子,这朝令夕改的毛病已经得了三年了,在燕北也是,二公子做的不好的,只要长乐公主一说,二公子必定得受罚,倒是二公子后来变聪明了,只有讨好了嫂嫂才有好日子过。 山寨里的百姓纷纷向二人下跪行礼,一脸的感激。 他们藏在那山里头,多想做一个普通的百姓,可是当年跟着起事,本想大干一场的,后来便成了流寇,现在成为山匪,官府衙门都缴了几次了,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可也不是长久之际,如今终于获得良籍,前程往事不计,他们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做回普通人。 车队再次出发,马车内,江临城看着叶含玉,“你的心太软了。” “那也不能看着他们就这么说死就死了,若能引导他们走正途,为何不给个机会,大哥登基时曾大赦天下,连牢里的囚犯都能获得一次机会,他们也该如此。” 江临城哈哈大笑,强行将叶含玉揽入怀中,无奈道:“都听你的,左右我派了人看着他们,要是敢失言,就是死路一条。” 派人看着也不错,给了机会又作恶,那自是不能饶恕。 就这样走了两个月的路程,终于到了东京城里。 曾经的驸马府还在,里头的下人一个不少,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两位主子回来,这些下人都侯守一旁,纷纷跪下相迎。 当天夜里,叶楚非微服出宫来了驸马府,与江临城喝了一夜的酒,叶含玉陪了一会儿受不住了,就回去休息了,早晨起来,江临城才睡下没多久,整个人睡得很沉,她瞧着就好笑,不知她大哥怎么去上的早朝。 叶含玉刚要靠近江临城逗他一下,忽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忍不住捂住嘴,连忙下床往耳房去。 她吐了,这感觉……怎么不对劲。 叶含玉立即叫下人去宫里找个御医过来瞧瞧,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只是她害怕自己猜错了。 御医过来给公主把脉,叶含玉憋着呼吸,有些紧张的等着御医诊脉。 过了一会儿,那御医面上一喜,连忙起身向叶含玉道喜,“下臣给公主道喜,公主这是喜脉,已经有两月余的身孕,亏得还一路上颠簸着从燕北而来,接下来公主可不能再出门了,得多休养。” 随即御医写下一副安胎药,又嘱咐管事平素该怎么注意些。 叶含玉却是呆呆地坐在那儿,三年了,这三年里她曾怀疑自己不能生育,毕竟她是穿越过来的,或许她没法生孩子。 可是现在这一个喜讯来得这么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高兴坏了,很想将这个喜讯告诉江临城,可是一想到他睡得沉,还是等他醒来再说。 送走了御医,叶含玉坐在堂前,心情还是不能平复。 此时府中管事上前传话,外头有位女子要求见公主,说是公主的故人。 叶含玉真想不出来在这个时代她有什么故人,但她今个儿开心,于是让人将人叫进来。 堂房前,知秋取下面纱,露出真容,叶含玉看到她,面上一喜,就要起身上前相迎,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她坐在那儿没有动。 知秋上前跪下。 “奴婢错了,奴婢当年听了二皇子的话,将公主带回京城,是不想公主落入江家为人质,可是奴婢也不想公主为难,所以这几年奴婢躲了起来,后来听说公主去了岭南,奴婢便去了岭南寻找,还曾去过龙水郡,只是那时驸马爷已经将公主带走。” “这些年奴婢知道公主在燕北,却没有勇气出现,今日再次回到京城,奴婢前来请罪,不管怎么惩罚奴婢,奴婢都是自愿的,奴婢只想回到公主身边,好好服侍公主。” 知秋匍匐于地,那单薄的身躯令叶含玉心下一软,她一个现代人本就没有尊卑之分,她认为世人都是平等的,知秋那些年照顾着她,从来不曾伤害过她,不管她帮的谁,但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即使将她带入京城,也是不想她为人质。 的确,要是她当时知道了这么多,也会想离开平江府的,她从来不曾怪过知秋。 叶含玉就要起身上前,江临城忽然挑开门帘出来,语气不善的说道:“你倒是敢回来,当初你当真只是听信了二皇子之言?不是另有私心?” 知秋看到驸马,举手立誓,“奴婢说的若有假,愿天打雷劈,当年奴婢听二皇子的话,只要求奴婢将公主带回京城,可是奴婢与杏梅却不想公主难过,所以迟迟未出手。” 叶含玉看到江临城,脸颊微微一红,想起她怀孕的事。 江临城却是来到她身边坐下,面色严肃的看向知秋,沉声说道:“你撒谎,杏梅那日在树林里,她不是去察看那些黑衣人的动向,而是与他们去会合,向营地里下手,他们是想强行将公主带走。” 知秋一听,面色苍白,“不可能的,杏梅不会骗我,她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些年,与我情同姐妹,她绝不可能骗我的。” 江临城却是眼神凌厉的看着她,语气淡漠的问道:“每次与二皇子联络的是你还是杏梅?” “那自是杏梅,奴婢有皇后娘娘的信筒,皇后娘娘一般联络奴婢。” 知秋很自然的答了出来,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江临城像是明白了什么,看向知秋警告道:“留你下来也可以,以后走上正途,不要再动心思,否则你知道本驸马的厉害。” 知秋连忙磕头,只要能留在公主身边,她怎么样都行,这几年的流浪生活,使她越发想念公主的好,想起与公主一起减肥,一起吃好吃的,她一定要好好报答公主。 叶含玉也终于听出了味儿,所以杏梅才是二皇子的眼线,知秋是皇后的眼线,她当时还傻傻的什么也不懂,尤其两丫头还会功夫,她竟是没有看出来。 “成了,你先下去吧。” 知秋恭敬的退下了。 这会儿正到了午膳时间,下人送上吃食时,叶含玉又吐了。 江临城双眸一眯,他伸手握住媳妇的手腕,修长的指尖摸到了她的脉门,不动声色的给自家媳妇把了个脉,随即面色一变,又仔细的把了一回。 这会儿叶含玉却是叫那管事的将那带鱼腥味的菜退下去,她闻不得。 江临城忽然哈哈大笑,二话不说将自家媳妇抱了起来,笑看着怀里的人说道:“原来你有身孕了,可有让御医查过?” 叶含玉原本还想抽个好时机告诉他,没想他居然知道了,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你也知道?” 叶含玉便将今个儿御医来的事说了。 江临城却是拂开她的额前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温柔的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还懂医术。” “你……” 这是什么样的学霸,文韬武略,还会医术,他年纪也不大啊,难道从出生就开始努力读书识字了。 江临城似在回忆着什么,随即说道:“大概是六年前的样子,我上战场受了伤,落下了咳疾,于是我翻遍了医书,便顺带学会了医术,倒是将自己的咳疾治好了。” 就……这么学会的? 叶含玉感觉自己捡到了宝贝,想必将来她生下的孩子也会像江临城一样的优秀,指不定也是个学霸,还要长得像他一样的帅,将来长大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被他迷住…… 打住,她在想什么呢,叶含玉连忙从江临城的身上下来,郁闷道:“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抽个时间告诉你的,你倒是先知道了,这惊喜感都没了,失望。” 江临城试探的看着她,她这是真生气了还是假生气呢? 下人又送来一些吃食,但叶含玉没有什么食欲,江临城立即拉着叶含玉就要出门去。 “走,带你去樊楼,你想吃什么都成。” 叶含玉先前在京城里只顾着减肥了,后来去了平江府,如今再次回到京城,发现自己不及江临城熟悉,听说过樊楼,没想在这个时代同样也有。 夫妻二人就这样坐上了马车,御医还让叶含玉好生养着,江临城却拉着她到处乱跑,整个孕期,叶含玉都不带停歇的,京城美食她是吃了个遍。 京城权贵都知道了,驸马爷宠着公主,谁能讨好公主,不仅能得驸马爷赏识,还能得当今皇上赏识,京城权贵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最后更是有人搜罗天下美食厨子往驸马府送,只要能博得长乐公主一笑,就成功了。 于是叶含玉吃过不少稀罕吃食,也看过不少有趣的戏班,出个门也是被人捧着,京城里的宴席,只要她参加的,感觉比她大哥还要受欢迎。 泰兴三年冬,腊梅开得正盛,叶含玉在这个时代生下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取名江绵绵,因为女儿的到来,叶含玉对这个时代的归属感越发强烈,江临城对她很好,算得上是言听计从。 她身为公主,她若不准驸马纳妾自然江临城没有这个机会,不过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大度到让江临城纳妾的,所以这一点上,江临城也是听她的。 不知不觉有人传出驸马惧内,直到某一日江临城亲口承认他的确惧内,一时间夫妻二人的感情成了世人传唱的对象,史记上也留下了华丽的一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