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杏 作者:艾鱼 简介:【本文正文已完结】【系列文《藏夏》《秋橙》已完结可宰,下篇文《知冬》《梦春》求个收藏呀=v=】 初杏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靳言洲后,直接找他告白:“靳言洲,我喜欢你。你要是也喜欢我的话,就过来抱我一下。” 靳言洲:“谁要抱你。”他说着,人已经走到她跟前,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我比喜欢还要喜欢你。 天然呆直球小可爱×傲娇小学鸡大少爷 ·大学校园//双初恋双C,1V1 【封面人设来源于酒香村-五祯】 文案改于2021.07.16,已截图存档。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初杏,靳言洲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天然呆直球少女×傲娇小学鸡校草 立意:1.想变得更加优秀,与你比肩而行。2.为爱勇敢,珍惜当下。 第1章 初见01 不是学长。 2010年,9月5号。 沈大入学报到的最后一天。 虽然已入秋,但属于夏末的余热犹在。 身骨娇小纤瘦的初杏拉着巨大的行李箱,跟着帮她拎收纳袋的迎新学姐沿路往前走。 临近正午,头顶的阳光愈发炽烈。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热浪裹挟而来。 初杏抬手轻轻按压了下戴在脑袋上的白色渔夫帽,堪堪过肩的发丝随风轻扬起来。 学姐很热情地问:“学妹是哪个系的呀?” 初杏眉眼轻弯,水灵灵的鹿眸里染上笑意,话语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温糯软哝:“中文系。” 而后她就眨巴着眼,声音里透着些许好奇,问:“学姐呢?” 学姐笑答:“我是计算机系的。” 初杏“啊”了下,神情透出几分惊讶,旋即她就轻笑说:“我弟弟就是计算机系的。” 学姐想起初杏刚刚进学校时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男生,恍然大悟:“他是你弟弟啊,我看你们认识,他又直呼你的名字,还以为你们是从一所高中考来的朋友。” 说完,学姐又忍不住多问了句:“那他是你堂弟还是表弟啊?” 初杏浅笑,脸颊上露出两颗小酒窝,回道:“是亲弟弟。” 两个人边聊边走,等初杏被学姐带到宿舍门口时,她的身上已经沁了一层薄汗。 学姐把装有崭新被褥的收纳袋放下,然后笑着说:“学妹慢慢收拾吧,我就先走啦。” 初杏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天然的细软,认真诚恳地道谢说:“谢谢学姐。” “客气啦!”性格爽朗的学姐对初杏挥挥手就转身下了楼。 初杏的宿舍在317,三楼的第17个宿舍。 恰好正对着楼梯。 初杏到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一位舍友在了。 对方肤白貌美,腰细腿长,栗色的大波浪长发快要及腰。 高挑的女生穿着一条红色的法式收腰长裙,裙子一侧是高开衩设计,露出细白笔直的腿。 她正坐在椅子上,举着小化妆镜,动作熟练地涂抹着口红。 随后,女孩子抿了抿艳红的嘴巴,看向穿着白T恤和背带牛仔裙的初杏,主动跟她打招呼:“嗨,你好,我叫喻浅。” 因为过热导致脸颊微红的初杏笑着回:“你好呀,我叫初杏。” 喻浅看着这个一笑就有小酒窝的女孩子,有一瞬被萌到。 沈大的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 初杏从包里掏出湿巾来,开始着手擦拭书桌。 “我是帝都的,你是哪儿的?”喻浅收起化妆镜和口红,语气和善地随口问。 初杏眉眼弯弯道:“我是海城人。” 她的话音刚落,喻浅的手机就响了来电铃声。 喻浅接起来,应了几声后就挂掉。 旋即,她拎了包起身,对初杏说:“我先出去了,等另外两个舍友到了,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初杏欣然应允:“好。” 喻浅离开后,初杏独自在宿舍里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 她铺好床,把被罩和枕套都套上,随即就着手挂隔帘。 初杏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整理好一切。 她坐到椅子上歇息了片刻。 过了会儿,初杏的手伸进包里想拿手机,结果却摸到了她和弟弟的报到证。 她这才想起,他们还得凭借各自的报到证去领校园卡。 不同院系领校园卡的地点也不同。 初杏挎上包包出了宿舍。 在排队领了自己的校园卡后,她给弟弟打了个电话。 这会儿正在宿舍床铺上躺着的男生睡的正香。 一阵来电铃声突兀的响起,他蹙了蹙眉,闭着眼摸过手机,接通后懒懒地“喂”了下。 初杏温软的嗓音从听筒那端传来:“纪桉,你的报到证还在我这儿。” 还没睡醒的纪桉闭着眼“嗯”了声。 初杏又说:“你的校园卡领取地点在学生广场,我正在往广场走,你也过来吧,领了你的校园卡我们去吃午饭。” 纪桉翻了个身,嗓音微哑地低声应:“晓得了。” 挂了电话后,初杏又往前走了几步,忽而停顿住。 她看着眼前她完全陌生的道路,有点苦恼地拧了拧眉心。 去学生广场是从这里走吗? 她是不是……走错了? 初杏打开手机相册,翻出她刚进学校后拍下来的道路平面图。 她现在在…… 初杏抬眸望了望前方,路标牌明晃晃地写着“莲花路”。 她复而低头,在道路平面图上找“莲花路”,确定她在的位置后,又开始寻“学生广场”。 “往前走到路口,向右转,在第一个路口左转,然后在T字型分岔口右转,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广场了。” 初杏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路线。 她是个路痴,分不清东西南北,只会说向左转向右转。 几分钟后,初杏拐过最后一个转角,终于看到了学生广场。 她暗暗松了口气,轻松地扬起浅笑,迈步往广场走去。 广场上有好多列队伍,初杏按照指示牌找到了纪桉所在班级的队伍。 而她的眼睛从队首逡巡到队尾,都没有看到纪桉的身影。 初杏便来到队伍末尾,帮纪桉排着队给他打电话。 刚下床穿好鞋的纪桉接起来,不等初杏说话就率先道:“这就来。” 初杏出宿舍时忘记了戴渔夫帽,这会儿被头顶的太阳暴晒,眉心不自觉地拢起来。 她用手遮在额头上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话语温温软软的:“你带瓶水过来,我好渴。” 纪桉应:“晓得了。” 队伍不紧不慢地往前移动着,初杏被晒得浑身燥热,忍不住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不多时,轮到她领校园卡。 纪桉还没到。 初杏便把纪桉的报到证递过去,并报姓名:“纪桉。” 帐篷下有片荫凉,初杏轻皱的眉心随之舒展开。 伸过来拿报到证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被修剪的圆润干净。 初杏的视线顺着这只手上挪,看到一张淡漠的脸。 男生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他的皮肤很白,五官端正而精致,脸部线条流畅,尤其是下颌线,格外立体清晰。 白T恤领口上方,那道锁骨更是明显。 倏而,坐在她面前和她仅隔一张课桌的男生眉峰轻拢。 “纪桉?不是个男生么?”他清朗的声音中隐隐透着几分金属质感,听起来冷淡而贵气。 初杏糯糯地“啊”了声,连忙解释:“我是他……” 话还没说完,纪桉就来到了初杏身侧。 “抱歉,是我让她帮我排的队。”纪桉说:“我是纪桉。” 靳言洲掀起眼皮瞅了瞅这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没说什么,把校园卡递给了他。 初杏语气认真地对靳言洲道谢:“谢谢学长。” 说完就转过身跟着纪桉走了。 靳言洲眉心微拧,目光不自觉地追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纪桉把手里拿的水拧开递给了那个女生。 在女孩子喝水的时候,纪桉又把头上的棒球帽摘下来,扣在了女生脑袋上。 靳言洲的脑海中响起了对方温吞软绵的声音:“我是他……” 应该是想说“我是他女朋友”吧。 就在这时,一个脖子上挂着志愿者工作证的男生从靳言洲身后的方向走来。 他拍了拍靳言洲的肩膀,感激道:“学弟,谢谢你帮我盯了会儿,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去吃饭吧。” 靳言洲起身,同时说:“学长客气了。” 半个多小时前,靳言洲从校外吃过午饭回来,想在回宿舍前顺路把校园卡领了。 没想到负责新生领校园卡的学长是他高中时的学长,俩人在高中就认识。 当时正好学长有点急事,便麻烦了靳言洲帮忙。 这才有了靳言洲被错认成“学长”的乌龙。 . 初杏和纪桉一起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解决掉午饭。 回到学校后,姐弟俩又结伴去领了军训鞋服。 在往宿舍走的路上,初杏对纪桉说:“晚上不跟你吃啦,我要和三个舍友一起去吃晚饭。” “嗯,”纪桉回了句:“我们宿舍可能也要一起去吃饭。” 在分岔路口和初杏分开,纪桉抱着军训鞋服回了宿舍。 他刚一推开门,其中一个舍友严城就立刻扬声道:“纪桉,就等你了!” 薛晨也说:“我们正在商量晚上咱们宿舍出去吃顿饭呢,你有没有想吃的?” 三位舍友,纪桉刚到宿舍时就已经见过严城和薛晨。 纪桉回:“我都行。” 话音未落,他就看向坐在书桌前敲电脑的男生。 而后微愣住。 纪桉盯着靳言洲,诧异道:“你不是学长?!” 靳言洲偏头瞥了他一眼,神色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淡淡道:“我从没说过我是学长。” 他说的倒也没错。 靳言洲说完顿了几秒,言简意赅地告诉纪桉:“靳言洲。” 纪桉敛了敛惊讶,回他:“我叫纪桉。” 靳言洲:“……” “我知道。” . 傍晚时分,大片的橙金色光晕洒落下来。 正午的炙热已经褪去,晚风拂过时甚至带来丝丝沁凉。 初杏换了一条藕粉色的连衣裙,和三位舍友一起出门去学校外吃晚饭。 除了喻浅,她的另外两个舍友分别叫许音和宁童童。 黑长发及腰的许音来自南城,是个气质很温柔的御姐。 一头英气干练短发的宁童童是沈城本地人,性格很活泼外向。 四个姑娘结伴到了烤肉店外。 初杏起初没注意,停在店门口时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 是那个学长。 对方长得很高,看上去比身高有182cm的纪桉还要高一些。 他穿着很简约的白T和牛仔裤,正立在那儿垂头摁手机,表情始终淡淡的。 金色的光芒铺落下来,勾勒出他的挺拔落拓的身形线条。 男生沐浴在光晕中,格外耀眼。 因为U盘落在了家里,靳言洲下午回了家一趟。 回来时正赶上饭点,便在新建不久的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让其他三个人直接过来,他懒得多跑一趟。 他刚在群里发完消息,一抬眼就看到了纪桉的女朋友,那个长得很小只的女生。 对方也正巧在看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初杏话语认真正经唤他:“学长好。” 甚至在喊他“学长”时,还特别礼貌地对靳言洲微弯了弯腰。 初杏旁边的宁童童听到这声“学长”,不禁愣了愣,满脸的不可置信。 靳言洲都没机会解释自己不是学长,初杏就已经跟着舍友进了烤肉店。 宁童童觉得自己听错,进了店里后就一个劲儿地问初杏:“杏杏你刚叫他什么?学长吗?” 初杏眨了眨清泠泠的眸子,点头道:“对呀。” 宁童童满腹疑惑,笑说:“他不是学长啊!” 喻浅和许音跟初杏一样,都是外地人,对靳言洲也没有任何了解。 但宁童童是本地人,而且还是和靳言洲同所高中出来的学生。 只不过高中的时候靳言洲是理科班的,她是文科班的。 初杏满眼茫然,不解地疑问:“啊?” 宁童童跟她解释:“靳言洲跟咱们同届啊!他是直接被保送进沈大的,本来不需要参加高考,但他还是自愿参加了,高考成绩全省第二,是今年我们省的理科榜眼。” 初杏惊讶地睁大鹿眸。 旁边的喻浅看到初杏呆呆的模样,被她可爱到,忍不住捏了捏初杏的脸蛋,笑着调侃:“杏杏好软好可爱哦。” 坐在初杏斜对面的许音也瞅着她弯了弯唇。 宁童童很好奇地问:“杏杏,你怎么会把靳言洲当做学长啊?” 初杏便把靳言洲当志愿者负责给新生发校园卡的事说了出来。 “应该只是在帮忙啦!”宁童童说。 几分钟后,纪桉和他的舍友也进了这家烤肉店。 初杏亲眼看到,被她叫做“学长”的男生跟纪桉是一起的。 因为初杏在的桌位隔的很远,姐弟俩就互不打扰,谁也没有找谁说话。 靳言洲虽然觉得情侣在同一家店遇见了连招呼都不打有点怪,但别人的事他不感兴趣,也没有想探索八卦的欲望。 吃完饭离开烤肉店之前,初杏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通往卫生间的走廊里铺了厚重的地毯,脚踩在上面,几乎没有声响。 眼看就要到女卫生间,初杏却猝不及防和从男卫生间出来的靳言洲撞见。 他拿着手机,摁完键一掀眸,就看到了他面前的初杏。 初杏想到自己错喊了人家两次“学长”,觉得该对这个乌龙表达一下歉意。 结果她刚想开口,对方似乎是怕她又喊“学长”,直接率先出声挑明:“不是学长。” 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腔调。 初杏稍愣,而后弯眸浅笑,小酒窝随之显现。 她话语温软道:“我已经知道你不是学长啦,你是纪桉的舍友。” 她看到他跟纪桉坐在一起吃饭了。 “不好意思呀,”初杏有点窘涩道:“之前把你错认成学长了。” 靳言洲略一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把手机放进裤兜里后,就从初杏的身侧走了过去。 初杏随后也抬脚进了卫生间。 等她出来后往回走时,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初杏挪开脚,看到地毯上躺着一个银色的U盘。 她蹲下来,捡起这个U盘,仔细瞧起来。 上面刻着几个字母——JYZ 初杏忽然想起宁童童说,纪桉那个舍友叫jìnyánzhōu。 虽然并不知道到底是哪三个字,但首字母肯定是JYZ。 会不会是他的? 毕竟他刚刚也在这条路上走过。 初杏捏着U盘快步回去,结果发现纪桉在的那桌空无一人。 他们已经吃完撤了。 第2章 初见02 我去校门口等你。 初杏想确认这个U盘到底是不是靳言洲的。 如果是他的,那她就带回学校还给他。 如果不是,她会把这个U盘交给烤肉店的负责人,也许失主会回来寻找。 于是,初杏在离开烤肉店之前给纪桉打了电话。 “纪桉,”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透温软,“你问问你舍友有没有丢东西啊?” 初杏没有特指谁,也没说具体是什么物件。 如果真的丢了,对方会准确说出来的。 正在打游戏的纪桉直接在宿舍里问:“你们三个有丢什么吗?” 严城和薛晨都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 “丢什么?” 翻遍了兜都没找到U盘的靳言洲听闻,瞬间就扭过脸看向纪桉。 他清冷的语气里染了紧张,急切地问:“你捡到了?” 纪桉愣了下,“还真丢了啊。” “不是我,是初杏捡到了。”他说着,把手机递给了靳言洲,“你自己跟她说。” 靳言洲立刻接过手机来,直截了当地问初杏:“你捡到的是不是一个银色的U盘,上面刻着JYZ三个大写字母?” 果然是他的。 初杏“嗯”了声,嘴角轻弯起来,回他:“我给你带回去吧。” “谢谢。”靳言洲心底瞬间松了口气。 他随之冷静下来,语气也恢复成了那般寡淡,说:“我去校门口等你。” 仿佛刚刚的失态只是别人的错觉。 “好。”初杏答应。 挂掉电话后,靳言洲就让纪桉陪同他去拿U盘。 纪桉盯着电脑屏幕,手飞快地敲键盘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人坐在书桌前纹丝不动,只说:“我打游戏呢,离不开,洲哥你自己去吧。” 经过一顿宿舍聚餐,四个人已经按照年龄排了大小。 靳言洲和严城还有薛晨同岁,但他生日月份靠前,所以排行老大。 小他们一岁的纪桉是老小。 三个人在饭桌上就已经开始喊靳言洲为“洲哥”了。 靳言洲:“……” “啊对了,你要去校门口是吧?”纪桉说:“能帮我在饮品店带杯果茶回来吗?钱我晚会儿转你。” 已经拉开宿舍门要出去的靳言洲听到纪桉的话,回了句:“我请你喝。” 初杏和舍友到学校门口时,靳言洲还没来。 她认真地辨认了每道可能是他的身影,确认他还没有到,便对三个舍友说:“你们有事就先回去吧,不用陪我一起等的。” 三个女生都摇头说没有事,全都留下来陪初杏。 自初杏在烤肉店挂了电话后,宁童童就八卦地问了初杏事情的始末。 所以现在她们都知道初杏捡到了靳言洲的U盘,以及——初杏嘴里那个叫“纪桉”的男生,是初杏的龙凤胎弟弟,人就在计算机系念大一,还跟靳言洲是舍友。 在等靳言洲的时候,许音去了一旁接在异地上学的男友的电话,喻浅正在拒绝凑上来要联系方式的男生,宁童童则好奇问初杏:“杏杏,所以你跟你弟弟一个随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吗?” 初杏浅浅笑着点头,“嗯。” “你跟谁姓啊?”宁童童又问。 “我跟妈妈姓。”初杏回答。 她说完后,忍不住又往学校里望了望。 过了会儿,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初杏身后响起:“同学。” 其实靳言洲知道她叫什么。 纪桉当时提了一嘴,他那会儿虽然正着急,但也听清了那两个字,是chūxìng。 没叫她的名字是因为,他觉得喊她“同学”更合适些。 初杏瞬间转过身,仰起脸来看向他。 她本以为靳言洲会从学校里的方向过来,所以才一直背对着校外往通向校门口的这条路张望。 谁知他居然是从学校外面赶过来的,手里还拎着两杯奶茶。 初杏把一直攥在手心的U盘递给他,声音轻软泛甜:“给你。” 靳言洲从她手里拿走带有她掌心温度的U盘,低声说了句谢谢。 随即,他将拎在手里的那杯招牌奶茶送给她,别开眼语气镇定地说:“纪桉让我带给你的。” 初杏轻诧,直接道:“纪桉不会给我买奶茶。” 纪桉知道她喜欢的是果茶。 尽管如此,她说话间就已经伸手接过了奶茶。 随后酒窝浅浅地对他笑着说:“谢谢你呀!” 初杏心底明白这杯奶茶是靳言洲为了表达谢意才买给她的,所以她没推辞拒绝,收下了他的谢意。 靳言洲猝不及防被她直接拆穿,尴尬到脸倏的热烫起来,浑身也变得僵硬紧绷。 他瞬间就要绕过她离开。 可在走之前,靳言洲还是语速飞快地跟她解释了句:“只是想谢谢你捡到我的U盘并还给我,所以给你和纪桉买了喝的。” 并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啊……”初杏恍然大悟。 另一杯是给纪桉带的啊。 她软声应的话音还飘在空气中没落地,靳言洲已经迈着步子走远了。 靳言洲回宿舍后,把果茶放到还在打游戏的纪桉手边,就回了自己的书桌前。 他坐下来,打开电脑,而后将U盘插好读取,随后开始把里面的东西备份到这台新笔记本电脑里。 纪桉打完一局游戏后,插上吸管开始喝果茶,同时扭脸看向把U盘拔下来关电脑的靳言洲。 他忽而想起靳言洲半个小时前丢失U盘时紧张急躁的样子,便随口说:“洲哥,这个U盘好像对你很重要。” 正捏着U盘的靳言洲听闻,瞬间将U盘扔进了他摆在桌上的笔筒里。 男生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卫生间走,只丢下一句冷然的话:“也没那么重要。” 纪桉不解地望着他。 真没那么重要的话,他怎么会在丢了U盘后焦虑不安,又干嘛一刻都不耽误地把U盘从初杏那里拿回来? . 隔天。 大一新生便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训练从早进行到晚,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时间都紧巴巴的。 两天下来,初杏已经全身酸痛无力,回宿舍爬楼梯都要扶着栏杆慢吞吞地往上走。 军训第三天午饭期间,班级群里发了新学期选课的流程及要求。 趁中午休息的时候,初杏和舍友在宿舍敲定了各自想选的体育课。 宁童童和许音报了瑜伽。 初杏和喻浅选了武术。 宁童童问他俩:“你俩怎么会想选武术啊?” 初杏不假思索地认真道:“武术听起来就很酷。” 宁童童瞬间笑出声来:“杏杏,你就因为武术听起来很酷才选的这门课吗?” 初杏眨了眨眼,点头,“对呀。” 靠在椅子上的喻浅也止不住笑,说:“其实我就是纯属好奇杏杏怎么打武术。” 宁童童佩服的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许音在旁边提醒她们:“还有点时间,我们把其他选修课也选了吧” “对对对,”宁童童也说:“我们现在就选,等到晚上怕是只剩下不好混学分的课了。” 四个人便商量着,一起选了相同的选修课。 …… 这几天天气很好,气温也高。 大一新生日日都在太阳底下暴晒,不免出汗。 每次军训解散后,靳言洲都要回宿舍冲个澡换干净的军训服穿。 今天也不例外。 他趁午休洗了个澡,又把脱下来的那套军训服洗干净晾好。 然后就到了集合的时间,连觉都没得睡。 已经选完课的纪桉提醒靳言洲:“洲哥,你记得选课啊,越后选越吃亏,小心落到不好混学分的老师手里。” 靳言洲应了声,说:“晚上回来我就选。” 然而,等到晚上靳言洲打开学校的教务系统时,体育课只剩下两个选项供他选择。 一个是武术。 另一个是瑜伽。 靳言洲毫不犹豫地勾了武术,选中。 这时靳言洲并不知道,十多天后上体育课的他,成了武术教室里唯一的男同学。 第3章 初见03 她是我姐!我亲姐!!!…… 眨眼间,大一的军训生活已经进行了快一周。 关于中秋假期的安排学校也已经公布通知给了学生。 今年沈大中秋不放假,中秋的三天假期会顺延到国庆节,到时候一次性放十天假。 学生们对此还挺高兴的,因为可以一次性玩个痛快。 周六晚上快要解散时,初杏忽而感觉小腹有轻微的绞痛。 她拧了拧眉心,抿紧嘴巴忍着不适继续保持站姿,一直坚持到教官说解散,才抬手摁住不太舒服的肚子。 应该是大姨妈来了。 但她还没买天使巾。 初杏刚要对三个舍友说她得去趟超市,喻浅就率先道:“好饿,我要去超市买点零食,你们去吗?” 许音话语轻柔道:“我跟我男朋友约好了解散后回宿舍视频,就不去了。” 宁童童也说:“我也不去了,我先回宿舍洗个澡,然后把衣服洗了。” 初杏最后才开口:“我去。” 她的声音带着天然的软意,听起来格外绵甜。 于是,初杏便和喻浅一道去了学校的超市。 沈大学校超市在男女宿舍中间的位置,每次军训解散后,女生回宿舍都会正好顺路经过超市。 两个女生进了超市后就各自寻自己要买的东西。 喻浅去了零食区,初杏则去了另一边的日用品区域。 须臾,和靳言洲一起来买小包装手帕纸的纪桉看到了正在选天使巾的初杏。 他立刻来到她身边,关切地问:“亲戚来了吗?” “嗯。”初杏应。 “肚子疼不疼?”纪桉又问。 “有点。”初杏如实回答。 纪桉沉了口气,说:“你明天记得吃粒止痛药……” “要不你直接请假去休息去坐着吧。”他不放心道。 初杏忽而“啊”了声,话语认真道:“你提醒我了,我还没去医务室买止痛药。” “你认识路吗?”纪桉有点嫌弃地说完,就无奈低叹道:“一会儿我去给你买吧。” 初杏便点点头,“行。” 同样是日用品的手帕纸就在前一排货架上。 也因此,靳言洲无意间把纪桉和初杏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拿了一提手帕纸后就先去收银台结账了。 知道纪桉一会儿要去医务室,靳言洲便没等他,付完钱就先回了宿舍。 纪桉在和初杏说完话后又去了别处拿东西。 等初杏选好了几包日用夜用和迷你的天使巾打算结账时,纪桉恰好走过来。 他把他拿的东西都放到收银台上,对收银员说:“一起付。” 喻浅正站在收银台旁边边等初杏。 她亲眼看到纪桉给初杏买了女生红糖和暖宝宝,还有一些巧克力和其他一些小零食。 喻浅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心想初杏这个弟弟还挺贴心,能这如此细致地照顾姐姐,红糖和暖宝宝都准备上了。 而且他买了那么多零食,最后只有那瓶矿泉水是留给自己的,剩下的全都是给初杏买的。 她盯着往袋子里装东西的纪桉看了几秒,目光又落回初杏身上。 啧,这姐弟俩,如果不是杏杏亲口说他们是龙凤胎,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或许不知情的还会误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 纪桉将袋子递给初杏,嘱咐她:“你先回宿舍,我买完药到你宿舍楼下给你打电话。” 初杏点头,话语温温糯糯的:“好。” . 隔天一早,初杏在吃过早饭后就吞了止痛药缓解例假疼痛。 然而,在太阳底下整整训练了一上午后,她还是有些体力不支。 甚至中途有两次眼前发黑,差点就直挺挺地倒下去。 初杏还是决定听纪桉的话,下午不再逞强跟着训练,等解散后就去找辅导员开请假条。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解散,初杏霎时就摁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小腹又在疼,而且痛感比早上还要剧烈。 她微微蹙了下秀眉,强忍着难受缓解了片刻。 在三个舍友来找她一起去吃午饭时,初杏慢慢站起来,对她们说:“你们去吃吧,我得去找辅导员开请假条。” 喻浅担心地问:“很难受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初杏笑着摇摇脑袋,两颗小酒窝挂在她泛起红晕的脸颊上。 “我自己就可以,你们快去吃饭吧。” 军训期间吃饭休息的时间很紧迫,吃完中饭过不了多久就要集合开始下午的训练。 初杏不想耽误舍友宝贵的休息时间。 喻浅便说:“那我给你带饭回宿舍?” 初杏眉眼弯了弯,应道:“好,谢谢浅浅。” 说着,她就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校园卡来,递给了喻浅。 等舍友离开后,初杏就慢吞吞地挪到了她放水杯的地方。 小腹处下坠般的绞痛越来越厉害,她不由得摁着肚子再次蹲下来。 有细密的汗珠渐渐渗出,顺着她的鹅蛋脸缓缓往下滑落。 初杏用手指勾住水杯的带子,在站起来的那一刻,强烈的晕眩感突然涌上来。 她的眼前黑了黑。 初杏感觉自己的身体止不住地晃动,好像向后倒下时撞到某个人。 而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靳言洲只是在解散后先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后正好从这儿经过。 起初他看到她蹲在一堆水杯面前,单纯地以为她在找她的杯子。 她并没有注意到他,他也没想跟她打招呼,打算目不斜视地假装是陌生人走过去。 谁知,就在他从她身后经过的一瞬间,她忽然就倒进了他怀里。 靳言洲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他有一刹那的懵圈,整个人僵在原地动不了。 “喂。”他神色阴沉地盯着靠在他怀里的她,语气也很不好。 下一秒,初杏勾在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靳言洲这才堪堪冷静,意识到她是晕了过去。 他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靳言洲抿直唇线,一手从她腰后环住晕倒的她,另一只手捡起她的水杯。 在拽着她的手腕让她趴到他背上时,他的手被她戴的腕表硌了下。 随即,靳言洲背起初杏往校医务室跑去。 他的跑动带起阵阵细风,夹杂着热浪的微风中隐约有道很清新的杏花香萦绕过来,不断地在他周身徘徊。 靳言洲顶着热烈的太阳,闷不吭声地把初杏一路背到医务室。 在校医的帮忙下,他将初杏放到病床上。 靳言洲如实告知了医生当时的情况。 然后又想到什么,男生布满汗珠的脸上染了一层浅薄的红晕,他语气镇定道:“她现在是那个……特殊时期,好像有肚子疼的症状。” 说完,他的耳根都变得红通通的。 医生了然地点头,检查后对靳言洲说:“没大碍,就是来例假身子虚,又有点低血糖。” “我给她挂了葡萄糖点滴,让她休息会儿吧。” 靳言洲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礼貌道谢:“谢谢医生。” 随后,他从病房出来,在走廊里给纪桉打电话。 纪桉这会儿正在宿舍里打游戏。 而手机又被他调了静音模式,他根本不知道靳言洲给他打了电话。 一连三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状态,靳言洲的耐心彻底耗尽,直接变成了负数值。 他忍着脾气在Q.Q上敲纪桉。 【JYZ:你女朋友晕了,赶紧给我滚校医务室来。】 几分钟过去,对方并没有回复。 靳言洲扭脸,隔着玻璃看了眼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打点滴的女生。 他的视线进而掠过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水杯,是一个有猫耳朵的粉色吸管杯。 而后,他抬脚离开了校医务室。 靳言洲大概知道纪桉这会儿在干嘛。 自开学到现在,纪桉每天中午都会牺牲睡觉时间开电脑打游戏。 估计这会儿正在游戏里浪的起飞。 靳言洲从外面推开宿舍门的时候,纪桉正戴着耳机,目不转睛地顶着电脑屏幕。 男生修长的手指十分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来敲去。 靳言洲沉了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到纪桉身侧,嗓音冷沉地喊他:“纪桉。” 纪桉操作丝毫不停顿,敷衍地应:“嗯?” 靳言洲说:“你女朋友晕倒了。” 纪桉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道:“哦。” 纪桉这种无所谓的渣男态度让靳言洲莫名窝火。 他把纪桉的头戴式耳机撸下来,又一次重复:“我说,你女朋友晕倒了。” 纪桉拿起挂在他脖子上的耳机,想要重新戴好,同时很莫名其妙地回靳言洲:“洲哥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有女朋友……” 靳言洲也很不解,直接问:“chūxìng,不是你女朋友吗?” 本来想继续游戏的纪桉瞬间站了起来。 椅子因为他突然起身的动作太大,在地板上后移了一段距离,发出刺耳的声响。 纪桉立刻就要转身急匆匆地去医务室,结果忘记了脖子上还挂着耳机,不小心被抻了下。 他将耳机摘掉随手扔到书桌上,在往外跑的时候还不忘扬声对靳言洲解释:“她是我姐!我亲姐!!!” 靳言洲仿佛听错:“?” 他皱紧眉看向另外两个舍友,严城和薛晨的脸上有着同款惊讶。 “洲哥你不知道初杏是他姐姐?”老二严城茫然地问。 靳言洲的眉骨压低,忍着脾气反问:“所以你们都知道初杏是他姐姐?” 薛晨说:“知道啊,纪桉不是在报道的那天一来宿舍就说了吗,他的龙凤胎姐姐初杏在中文系……” “哦卧槽!”严城突然拍了下大腿,“我想起来了!纪桉说这话的时候,洲哥不在宿舍!” 靳言洲:“……” 第4章 初见04 她加了他的Q.Q好友。…… 纪桉满头大汗地跑到校医务室病房时,初杏刚刚醒过来。 她背靠床头坐着,左手手背上还扎针,正伸着右手去够床头柜的水杯。 纪桉快步来到病床边。 他把她的水杯拿起来后,往后拨动粉粉的猫耳朵,吸管霎时弹出。 纪桉将水杯递给初杏。 初杏接过来,含住吸管嘬了几口水喝。 纪桉皱紧眉问她:“怎么晕了?你没请假?” “幸好你碰上了洲哥,他好心把你送到了医务室来。” 洲哥? 靳言洲吗? 初杏略微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晕倒时最后的记忆是她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好像撞到了人,往后又发生了什么,她统统没印象。 再睁开眼她就已经躺在这里了。 干涩到仿佛在被灼烧的喉咙被水浸润,初杏终于觉得舒适了些,但她轻软的嗓音却依然带点哑意:“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本来打算解散后就去找辅导员请假的。” 纪桉叹了口气:“我去帮你请吧。” 在要出病房时,他又扭脸问初杏:“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初杏点了点头,告诉他:“浅浅帮我买了的,应该在宿舍。” 纪桉略微沉吟了下,旋即道:“你把你舍友的电话给我,我拿到请假条后你宿舍楼下一趟,帮你把午饭一块带过来。” “好。”初杏应着,就点开手机,翻出喻浅的手机号,念给了纪桉。 等纪桉离开校医务室,初杏先给辅导员打了通电话,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和让弟弟帮她去请假的事跟导员提前沟通好。 结束通话后,她在宿舍群里艾特喻浅,提前告知了喻浅一会儿纪桉会打电话给她,得麻烦她下楼把初杏的午饭交给纪桉。 喻浅问初杏:【杏杏你在哪儿?】 初杏如实答:【医务室……】 宁童童:【?】 喻浅:【???】 许音:【怎么去医务室了?】 初杏很快回回她们:【刚刚晕了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啦!你们别担心!】 初杏:【纪桉帮我去请假了,他一会儿会给浅浅打电话拿我的午饭。】 喻浅回初杏:【好。】 半个小时后,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纪桉和喻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初杏看到喻浅,惊讶地睁大鹿眸,语气诧异:“浅浅?你怎么过来了?” 喻浅无奈地笑:“当然是看看你呀!” 纪桉把初杏的请假条拿给她,让她收好。 随后,他将拎在手里的午饭放在床头柜上。 纪桉打开包装袋和饭盒盖子,把筷子和饭盒递给初杏。 他拉过椅子,大大剌剌地坐下。 刚刚一直忙初杏的事,纪桉根本没空也没心思玩手机,这会儿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Q.Q。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靳言洲之前在Q.Q上给他发的那条消息——【你女朋友晕了,赶紧给我滚校医务室来。】 纪桉盯着屏幕上的“你女朋友”这几个字,脑子里又想起靳言洲回到宿舍后跟他说的也是“你女朋友晕倒了”。 纪桉不解了瞬,随后蓦地明白了为什么靳言洲会误会他和初杏的关系。 开学那天他的确在宿舍里说了初杏是他的龙凤胎姐姐,但他忘了,靳言洲当时不在宿舍。 所以……洲哥这一个星期一直都把初杏误当成他女朋友? 怪不得那晚要去找初杏拿U盘时,非要让他一起同行。 他摁着手机键盘,回靳言洲:【洲哥,你误会了,她真是我姐姐,亲姐!!!】 靳言洲回了纪桉一个表情:【:)】 啧。 纪桉不自觉地笑出声。 正给初杏递纸巾的喻浅听到纪桉短促的低笑,偏头看了他一眼。 男生脑袋微垂,眉眼轻耷,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落到他的周身,光晕像细碎的星星,一点一点地围绕着他。 初杏扭脸瞅纪桉,不解地问:“你笑什么呢?” 纪桉掀起眼眸,好笑地跟初杏说:“洲哥把咱俩错认成一对了。” “啊?”初杏蹙眉,“他不知道我是你姐姐吗?” 纪桉摸了摸鼻子,刚要跟初杏解释来龙去脉,初杏就又道:“你提起他我想起来了,你之前是不是说,是他送我来医务室的?” 纪桉点头,应:“对啊。” 初杏话语认真道:“等军训结束,你陪我一起请他吃顿饭吧。” “行。”纪桉说:“应该的。” 坐在病床边的喻浅看了眼时间,起身对初杏说:“杏杏,快集合了,我得回去了。” 初杏连忙点头,温糯的声音带着天然的软甜:“快去吧。” 而后她又看向纪桉,说他:“你也走吧,别迟到了被罚。” 纪桉听话地起身,在跟着喻浅慢吞吞地往外走时还不忘嘱咐初杏:“你好好休息。” “知道啦。”初杏浅笑着应。 纪桉回到队伍集合的地点,就跟靳言洲说:“洲哥,你喜欢吃什么?军训结束我请你吃饭。” 靳言洲哼了声,冷着脸说:“鲍鱼龙虾大闸蟹,少一样都不行。” 纪桉笑道:“行啊!反正是初杏请你,我就是个蹭饭的。” 靳言洲:“……” 他张了张嘴,还没把话说出来,教官就走了过来,带领着队伍往操场走去。 靳言洲只好把到嘴边的话憋在喉咙里,直到进了操场,教官给他们一分钟的时间放水杯等东西,靳言洲才找到机会说话。 “那什么……”他微拧着眉轻咳了声,对纪桉低声说:“不用请我吃饭。” 纪桉不同意,很认真道:“那怎么行啊?” 靳言洲只重复:“不用请。” 纪桉也坚持,说:“既然我说不动你,那就只能让初杏亲自约你了。” 靳言洲:“?” 下午被准许休息的时候,纪桉就把靳言洲拒绝吃饭的事告诉了初杏,并说:【反正我是请不动,你自己来请请?】 初杏答应:【好。】 随即,坐在地上的纪桉就扭头对蹲在他旁边闭眼休息的靳言洲说:“洲哥,我跟初杏说了,她说亲自约你。” 靳言洲蓦地睁开眼瞪着纪桉,表情比平时还要冷淡几分。 “真的不用请我吃饭。”他语气硬邦邦地强调。 纪桉耸耸肩,笑道:“跟我说没用啊,是初杏要请你,我只是个想蹭饭的。” 靳言洲沉默,没再说话。 因为知道了初杏要约他吃饭作为感谢,靳言洲便开始琢磨着到时候怎么回绝她的邀约。 可结果他拒绝她的腹稿都打好了,初杏却迟迟没动静。 一连几天过去,初杏都没来找他。 她似乎已经把这事儿彻底给忘了。 渐渐的,靳言洲也不再总惦记着他要拒绝她请吃饭的事。 然而,就在他觉得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的时候,靳言洲在军训结束的前一晚忽然收到一条好友添加请求。 对方的头像是有猫耳朵的可爱少女,昵称叫“CC”,备注写的是:【你好呀,我是初杏。】 靳言洲:“……”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同意添加。 不等初杏发消息,靳言洲就先发制人,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不用请我吃饭,谢意领了。】 捧着手机的初杏眨了眨眼,莞尔笑起来,她打字回他:【我加你其实是想让你帮忙跟纪桉说一声,给家里回个电话。】 靳言洲:【……】 明明刚刚洗过澡,他却因为尴尬而浑身燥热,像在被火灼烧。 初杏紧接着又发来:【我联系不上他,你们宿舍除了他我只认识你。】 初杏:【不好意思,贸然打扰你啦。】 靳言洲瞥眼看向正在游戏里冲锋陷阵的纪桉,面无表情地喊他:“纪桉,你姐让你给家里回电话。” 纪桉嘴上应:“哦哦,好,一会儿就回。” 靳言洲把纪桉的话回给初杏后就立刻给手机开了静音模式,随手撂在书桌上,然后两手空空地上床,闭眼睡觉。 可平时睡觉时,手机都被他放在枕边的。 须臾,男生倏然睁开眸子,那双黑亮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她是从哪里得到的他的Q.Q号? 第5章 初见05 靳言洲,我想请你吃个饭。…… 晚上解散一回到宿舍,初杏就给父母打了电话。 通完电话后,初杏便拿了睡衣到卫生间去洗澡。 等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时,舍友正在讨论最新一届的校草评选。 宁童童刷着学校的论坛跟喻浅和许音分享最新消息。 “现在‘校草’的头衔最终落到谁身上还不知道,不过已经确定的是靳言洲是咱们这一届的级草,接下来就看他和大二的那位级草谁人气更高一些了。” 正敷着面膜跟异地男友煲电话粥的许音随口问:“大二的级草是谁?” 宁童童说:“物理系的,叫秋程。” “也是我们高中出来的哦!”宁童童的语气有种莫名自豪,笑道:“我们沈城一中盛产学霸帅哥。” 许音的男友在电话另一端吃味,语气不满:“跟你男朋友打着电话还关注别的男生。” 许音轻轻笑了声,回他:“就问一句嘛。” 一直默默卸妆没说话的喻浅突然若有所思道:“我觉得初杏的弟弟也不赖呀,居然没人支持他?” 宁童童说:“有啊,有的!咱们这届他的人气仅次于靳言洲。” 说完,宁童童便开始推测:“我觉得校草最终会是靳言洲。” “为什么?”喻浅不解。 宁童童神秘兮兮地笑,“你们还不知道吧?大二的那个秋程学长有女朋友,所以人气嘛……你们懂得,肯定还是单身的更受欢迎啊!” “话说起来,秋程学长的女朋友我也知道,也是我们沈城一中的,而且那个女生的名字和秋程学长的名字发音完全相同。本来女生是跟学长同届的,后来复读了一年,就跟我们一届了。哦对了,学长和他女朋友都跟靳言洲是关系超好的朋友……” 宁童童滔滔不绝地说着关于沈城一中有名人物的各种八卦时,初杏正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机拧眉沉思。 她刚一拿起手机就看到父母跟她发消息说联系不上纪桉,让她帮忙跟纪桉说,给家里回个电话。 可是初杏也联系不上纪桉,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 肯定又在打游戏。 须臾,初杏突然两眼发光地瞅向宁童童,她语气期待地喊:“童童……” 宁童童看过来,瞬间撞进初杏清泠泠的眸子里。 她的心莫名被初杏这种眼巴巴的目光给看的软了几分,连带着声音都不自觉的柔和起来:“怎么啦杏杏?” 初杏说:“你不是跟靳言洲一个高中的嘛。” 宁童童茫然点头,“对啊。” “那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电话号码或者Q.Q号都行,只要能联系上他。”初杏温软的嗓音染了些许无奈:“我联系不上纪桉,好像只能试着通过靳言洲找他了。” 宁童童拍了下手,又打了个响指,笑着对初杏说:“我还真有他的Q.Q。” “你等我找找!”宁童童起身在她的书桌上扒拉起来,嘴里念叨着:“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不是流行写同学录嘛,靳言洲也给朋友写了的,那本同学录在各个班级流传,最后都从理科班传到了文科班,我就随手记了他的Q.Q号在小本子上。” “啊找到了!”宁童童拿出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64k线圈本,上面都是记的同学好友的联系方式,她翻出有靳言洲Q.Q号的那一页,把本子递给了初杏。 在初杏输入Q.Q号添加靳言洲为好友的时候,宁童童语气委婉地给她打预防针:“杏杏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他很可能不加你。” 初杏茫然地疑问着“啊”了声。 宁童童说:“我高三的几个姐妹尝试着加过他,全都被他拒绝了。” “本来我也想加上他让列表多个好友的,但一看我姐妹们的遭遇,就……算了吧。” “所以你做好心理准备,被拒绝了也不要太……” 宁童童的话音未落,初杏低头盯着手机上好友通过的请求,又抬眸看向宁童童,眨巴了下眼睛,话语轻然道:“通过了。” “……意外。”宁童童蓦地睁大眸子,眼睛瞪得像个铜铃。 宁童童震惊地讷讷说:“意外的竟是我自己。” 初杏倒是没多想。 对方肯定是因为她是纪桉的姐姐,所以才同意的。 . 隔天中午。 军训汇演落幕,为期两周的军训也终于结束。 初杏和舍友一起去学校的三餐厅吃饭时,刚巧路过学生广场。 而今天,是沈大“百团大战”纳新的日子。 广场上人声鼎沸,学生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各个社团的帐篷前,选择自己感兴趣的社团。 本来和舍友结伴的初杏不知何时跟三个舍友走散,落单的她正想给喻浅她们打电话,忽然就被人从身后轻拍了下肩膀。 “学妹!” 初杏转过身,入学报到时带她去宿舍的学姐正冲她笑的明媚。 初杏水灵灵的眼睛亮了亮,弯唇笑起来,脸颊上的两颗小酒窝格外动人。 她轻软地唤:“学姐。” “学妹对电影有没有兴趣?想不想了解一下电影社团?”学姐热情地问。 也是赶巧,初杏确实对电影很感兴趣。 她笑着说:“我还蛮喜欢看电影的。” 学姐连忙道:“那来我们社团吧!每周都会组织社员一起看电影,还会提供观影小零食!看完也会让大家交流讨论。” 初杏觉得还挺有趣的,便跟着学姐去了电影社团的帐篷下,很痛快地填了表格。 等初杏离开,把初杏成功拉拢过来的学姐就美滋滋地对社长炫耀:“副社长已经纳了两个小学妹了,社长还是零战绩。” 男生撇开眼轻哼,一扭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立刻扬升喊:“靳言洲!” 刚在宿舍冲了澡换下军训装的靳言洲一身白T黑裤,微潮的黑发再阳光下显出不甚明显的茶棕色。 明明在太阳底下晒了整整两周,可他的肤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让人羡慕的冷白皮。 听到有人喊,靳言洲本能地扭脸,然后就看到了开学报道那日找他帮忙的高中同校学长正在帐篷下冲他招手。 “学弟!”学长又叫了他一声。 靳言洲迈着步子走过来,学长立刻就问:“要加入我们电影社团吗?” 靳言洲只问:“事多吗?” 学长乐呵呵地笑,“不多不多,一周挑一天在晚上花俩小时全社团聚在一起看场电影,看完有个简短的交流讨论会,平时没其他事。” 靳言洲就喜欢事少的社团,便答应:“行,我入。” …… 当天傍晚,一条短信同时传进了靳言洲和初杏的手机里。 【恭喜你已经成为电影社团的成员,今晚七点半社团将在公教楼B301举办社团迎新见面会,大家互相认识了解一下,希望你能够准时参加。收到请回复,谢谢!】 靳言洲:【收】 初杏:【复。】 靳言洲看着自己还没编辑完就不小心摁了发送键的短信,沉了口气。 就这样吧,他懒得再重新发一条。 学长应该懂他的意思。 初杏和舍友吃过晚饭后,就独自去了社团迎新见面会的地点。 她到的并不早,拉开门进去时,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 初杏却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T坐在最后一排的靳言洲。 男生姿态慵懒地靠着椅背,正低头摁手机玩。 他前排的女生面朝他站着,手撑着桌子边缘,在笑着跟他说话。 靳言洲似乎和对方很熟,时不时地就回一句。 初杏在前几排寻了个座位,坐下来。 她并没看到,在她走到座位处的那一刻,最后排的靳言洲注意到了她。 他盯着她的后脑勺,眉心不自觉地微蹙,脑子里又想起昨晚发生在Q.Q上的事。 尴尬。 他不是很想见她。 邱橙察觉到端倪,扭脸往初杏在的方向望过去,好奇地问靳言洲:“怎么了?” 靳言洲收回视线,故作镇定地波澜不惊道:“没事。” 不多时,迎新见面会正式开始。 社长和副社长一起走上讲台。 作为社长的男生率先笑着对新成员介绍说:“学弟学妹们好,我叫董思嘉,是你们的社长。” 随后和初杏有过两次交集的学姐也笑道:“大家好呀,我叫明虹,是副社长。” “虽然咱们社团人不多,但志同道合向来求精不求多,希望你们能在这个小家庭里玩的开心愉快……” 接下来,新入社的几个成员需要一一上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也是这时,初杏才知道jìnyánzhōu到底是哪三个字。 她望着他写在黑板上的“靳言洲”,龙飞凤舞的字迹遒劲有力,格外大气。 也越发衬得他名字旁边的“初杏”这两个字娟秀娇小。 随后,刚刚跟靳言洲聊天的那个女生上台自我介绍。 初杏在知道她叫“邱橙”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想到了宁童童昨晚在宿舍里说的话。 所以这个女生是大二物理系级草的女朋友啊。 社团里加入的大一新生除了初杏、靳言洲和邱橙,还有另外两个女生。 一个叫肖瑢,是经管系的,另一个叫杨雨,是生物系的。 再算上两位社长,一共七个人。 今晚的见面会主要是让大家现相互认识,然后又讨论了一下以后每周几晚上看电影以及社团聚餐的时间。 毕竟要选社团成员都空闲的时间,所以得征求每一个人的意见。 而大一年级的体育课在每周一和每周三晚上。 商量过后,社长最终将观影时间定在了每周四晚七点半,社团聚餐就定在两天后的周二晚上。 “好啦,今晚的见面会就到这里吧。”明虹爽朗道:“大家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去啦!记得周二晚上的聚餐啊!” 靳言洲很快就捏着手机离开了教室。 刚走没几步,他就听到有个温软的声音在后面喊:“靳言洲!” 靳言洲蓦地顿住。 他还没转身,初杏就小跑到了他跟前。 女生穿着开学那天的白T和牛仔背带裙,脚踩平跟小白鞋,身体娇小的看起来好像连一米六都不到。 她的肩膀上斜挎着有一双可爱耳朵的白色包包。 靳言洲不知为何,莫名想到了她用的那款粉色猫耳朵吸管杯,还有她的Q.Q头像。 她似乎很喜欢可可爱爱的耳朵。 初杏仰脸望着正垂眸面无表情盯着她的男生,一双水灵灵的鹿眼眨呀眨的。 随即,她格外郑重地说:“谢谢你那天中午送我到医务室,我想请你吃个饭。” 她之所以拖到现在才邀请他,其实是想在军训结束后当面约他。 靳言洲本来已经觉得她不会再提要请吃饭的事了,可结果却…… 这个女生怎么总不按套路出牌?老是让人措手不及,一点准备都没有。 见他不说话,初杏就又认真地询问:“你看你哪天有空呀?” 靳言洲和她对视着。 女孩子清澈透亮的眼睛里含着满满的诚意和期待,他突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男生别开脸,微微皱起眉,硬邦邦地说:“随便。” “那你喜欢吃什么呀?”她又问。 靳言洲像是不耐,语气冷淡地丢出一句:“都行。” 初杏莞尔笑起来,两颗小酒窝坠在她脸颊上,格外可爱。 “那我安排好了告诉你!” 靳言洲没再说什么,绕过她就快步下了楼。 等走出公教楼,他才回过神来。 靳言洲忽然有些懊恼。 他怎么就答应跟她一起吃饭了? 须臾,初杏收到一条Q.Q消息。 【JYZ:记得叫上你弟弟一起。】 他才不要单独跟女生吃饭,只想想就已经浑身不自在了。 初杏回他:【啊?不是本来就叫他一起的吗?】 靳言洲:“……” 他强撑着镇定挽尊:【提醒你一下,别忘了。】 初杏说:【不会的,就算我忘了叫他,他也会主动把自己带上。】 初杏很清楚,纪桉只在两件事上积极,吃饭和打游戏。 但非要二选一的话,纪桉选择废寝忘食地打游戏。 第6章 初见06 沈大唐僧靳言洲。 隔天周一。 晴朗的午后,初杏和舍友结伴去公教楼上课。 她走在树荫下,踩着一地的阳光斑驳,听宁童童在旁边道:“我听学长学姐说,瑜伽和武术这两个是最好过的,只要最后的结课考试不是特别拉垮,老师都会给过,看来我们选对了!” “下半学期不如我们两两对调,我和音音去学武术,杏杏你跟浅浅报瑜伽。” 三个人都觉得宁童童的提议不错。 就这样,宿舍四个人早早地就把下半学期的体育课选什么给安排好了。 几个女生到了教室后,找了相邻的四个空位坐下。 初杏正在从她的双肩包里往外拿书本和笔,坐在她左边正在刷学校论坛的宁童童忽而拍了拍桌子。 “校草的最终结果出来了!”宁童童兴奋地告诉她们:“真的是靳言洲!” “看来我猜的蛮准的嘛!”她语气骄傲地笑道。 提起靳言洲,初杏想到还要找饭店选时间请他吃饭。 明晚社团聚餐,后天晚上又有体育课,周四晚上社团要一起看电影。 看来最早也只能定在周五晚上了。 初杏捞起被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搜索学校附近的饭店。 最后她看中了一家火锅店。 决定好时间和地点后,初杏便决定明晚社团聚餐时跟靳言洲说吃饭的事。 然而,初杏怎么都没想到,她晚上就遇见了靳言洲。 在上武术课的教室里。 而且…… 怎么好像就……就他一个男生啊? 初杏的鹿眸茫然地在教室里逡巡起来。 竟然真的没其他男生! 距离正式上课还有几分钟,偌大的教室里女孩子三两成群地说笑着。 只有靳言洲,一个人站在那儿,垂头摁着手机,表情越来越难看。 不少女生时不时地瞟向靳言洲,不知道是在聊他被选为了校草,还是在好奇怎么就只有他一个男生。 下一秒,靳言洲冷脸迈着大步走出教室,在门旁靠墙而立。 还没上课,人还没到齐,没准一会儿就有其他男生出现。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点开Q.Q找了跟他关系很好的大二学长秋程。 靳言洲问:【程哥,体育课选武术的男生很少吗?】 秋程很快回他:【嗯,很少。最少的时候没有男生,最多只有两个。】 靳言洲:“……” 就离谱。 尽管这样,靳言洲心里仍然抱有一丝期待,希望再出现个男生。 可是天不遂他愿。 直到上课也没有第二个男生现身。 只有一个男性武术老师走进教室。 靳言洲心如死灰地踏进教室,甚至在心里打起了旷课重修的念头。 要他跟一群女生练一学期的武术,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武术老师拍了拍手,“列队面朝我站好,每列三个人。” 最后,靳言洲自成一列在队伍的最左侧。 他右手边的人就是初杏,初杏后面站着喻浅,喻浅身后还有一个女生。 武术老师扫视过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绷着脸僵硬杵在原地的靳言洲身上。 武术老师语气含笑道:“哟,终于有男生选武术了,我已经一年没在武术教室里看见过男同学了。” 女生们纷纷探身歪头伸长脖子往靳言洲站的方向看过来,甚至还有不少人笑了起来。 要不是上课时不准把手机掏出来,估计会有不少女孩子直接对着靳言洲疯狂拍照。 新鲜出炉的校草哎! 居然跟他们一起上武术课! 关键是,全教室只有他一个男生。 校草直接变成体育课上的班宝吉祥物好嘛! 听完武术老师的话,靳言洲抿直了唇线,下颚线也变得愈发凌厉。 他并不是很想当这唯一一个。 初杏也跟其他女生一样扭脸,仰头望了望他。 不过她只是在瞅着他很认真地想,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他,那她等下了课就可以告诉他吃饭的时间和地点了。 “咱们武术要学的是太极。” 武术老师这话一出,满屋子不可置信地疑问七零八落地响起。 “啊?打太极?” “万万没想到武术居然是练太极。” “我还以为是很帅很酷的那种……” 武术老师听到大家的想法,温和地笑道:“怎么?一听到是太极就失望啦?太极也可以很帅很酷的好吧。” “好了好了,我先跟你们分下组,以后我要是让你们两个人面对面比划,相邻的两个人就转头面向对方知道吧?比如第一列向左转,第二列向右转这样子。” 分到最后,正好多出初杏这一列,外加一个靳言洲。 武术老师便对初杏和靳言洲说:“你俩一组。” 旋即又对喻浅和她身后的女生道:“你们一组。” 初杏眨巴着眼看向靳言洲。 靳言洲抗拒一般别开头,望着窗外被夜风吹动摇曳的树影抿唇不语。 这堂课下课时,时间接近九点。 靳言洲立刻就要离开教室。 初杏连忙喊住他:“靳言洲!” 男生蓦地顿住脚步,垂眼看她。 初杏嗓音温温软软的,认真道:“我选好啦,周五晚上七点,我们去学校西门附近那家‘星宙’火锅店吃吧?” 靳言洲只低低地“嗯”了声,就转身走了。 初杏随后和喻浅一起去架子那边取下挂在墙上的包包,结伴离开。 在走出体育场后,初杏在Q.Q上给纪桉发消息:【请靳言洲吃饭的时间地点我定好啦,周五晚上七点,我们去星宙火锅店吃火锅呀!】 然后又补充了句:【你别忘了啊。】 纪桉也刚从羽毛球场地走出来,他随手回:【晓得了,不会忘的。】 大约十分钟左右,初杏和喻浅回了宿舍。 刚推开门,已经在宿舍里的宁童童就非常八卦地问他俩:“论坛上说靳言洲在武术班是真的吗?!” 喻浅笑起来,语调懒散道:“真的啊,就他一个男生。” “而且你们肯定想不到,我们居然是学太极。” 正卸妆的许音惊讶地扭过头来,“太极?” 宁童童已经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了。 “校草混在一群女生里面一本正经地打太极吗?” 须臾,捧着手机继续刷论坛的宁童童忽然惊讶地不可置信道:“照片里的女孩子是杏杏吧?” 拿了衣服想去洗澡的初杏茫然地仰起脸来。 她望着宁童童,不解地疑问:“什么照片?” 宁童童把手机举给她看:“你跟靳言洲说话的照片啊!” “肯定是跟你们一起上体育课的某个女生发的。” 初杏凑近看了看。 是下了体育课后她叫住靳言洲时被拍下来的。 因为拍摄角度的原因,只能看到她的背影,靳言洲倒是露了正脸。 虽然像素很不清晰,连他的轮廓都有些模糊,可依然挡不住刻入骨髓的帅。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骨相完美吧。 宁童童嘿嘿笑着好奇地问初杏:“杏杏,你们聊什么啦?” 初杏眨了眨眼,如实回答:“我跟他说请他吃饭的时间和地点。” 她没有特意跟舍友提要请靳言洲吃饭这件事,所以宁童童并不知道。 听到初杏这样说,她震惊地睁大眸子,语气也很诧异:“他答应了?” “答应了啊。”初杏面露迷茫,“怎么了吗?” 许音和喻浅听到宁童童诧异的语气,也不约而同地望向宁童童。 “哦忘了你们不知道,”宁童童煞有介事地对她们说:“靳言洲在我们高中可是出了名的拒绝杀手,超无情的。” “据我所知,想约他吃饭的女生,全都被他冷酷地拒绝了。在你之前,无一例外。” 说到这里,宁童童看向初杏,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一字一句道:“杏杏你是第一个约到他单独吃饭的女生。” 初杏解释说:“不是单独啊,还有纪桉一起的。” 宁童童突然明白了似的:“怪不得呢,这就说的通了。” 另一边的男生宿舍里。 靳言洲的三个舍友也因为论坛上火爆的帖子都知道了初杏和靳言洲同在武术班。 而且,武术班三十多个学生中,只有靳言洲一个男生。 纪桉打着游戏还在止不住地笑靳言洲:“洲哥,掉进‘女儿国’的感觉怎么样啊?” 严城紧接着调侃:“那还用说么,洲哥就是被觊觎的唐僧啊!” 薛晨也乐,笑道:“咱们洲哥才被选为沈大新一届校草,对他倾心的女生估计数都数不过来,而他呢,又偏偏清心寡欲得厉害,可不就是沈大的唐僧。” 靳言洲本来就冷淡的脸更甚。 他像幼儿园道小孩子闹别扭不肯去上学那般,沉声道:“我不去上了,以后重修别的。” 第7章 初见07 靳言洲是个可好可好的人了!…… 周二晚上,社团的人聚在饭店的包厢。 靳言洲踩点准时到。 他推开包厢门时,其他人已经围绕餐桌而坐。 董思嘉看到他拎了把伞走进来,问道:“学弟怎么还带了伞?” 靳言洲淡声回:“天气预报显示可能会下雨。” 明虹拿起手机看了眼,笑着说:“预报说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下雨,那就应该不会下啦。” “学弟快坐,人齐了我就让服务员上菜啦!” 因为靳言洲来的晚,只剩邱橙和初杏中间还有个空位。 他没得选择,把雨伞放到旁边后就走过去落了座。 初杏正在捧着手机给姥姥发短信,感觉到靳言洲在她身侧坐下,她抬了一下头,很礼貌地认真跟他打招呼:“嗨。” 靳言洲略微诧异,偏头看了她一眼,可她却已经又低下头编辑短信去了。 让他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她刚刚似乎不是在跟他说话,而是在轻声叹气。 大学聚餐从来不会单纯地吃饭喝酒。 在董思嘉的提议下,社团里的七个人玩起了“逢三必过”的游戏。 规则是每到尾数是3或者3的倍数的数字时,就拍手过,不准说出来。 游戏的惩罚是,错了就要喝一杯酒。 初杏由于一开始没有适应游戏的玩法,接连喝下了两杯酒。 长这么大,初杏始终滴酒未沾。 这还是她第一次喝。 冰凉的啤酒带着麦芽的香气,味道略微苦涩。 并不是初杏喜欢的味道。 而且…… 可能刚刚喝的有点急,初杏很快就开始头晕,脸也变得热热的。 她不知道,她的脸已然红透。 红彤彤的,像个红苹果。 明虹喊完“82”后,再次轮到初杏。 酒精作用让初杏的神经兴奋,但是反应迟钝,她的大脑还没思考,就已经脱口而出:“83。” “诶……”几个人拍着桌子笑着起哄,“初杏你又输啦!” 董思嘉神经大条,还没发现初杏有点醉了,立刻往她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初杏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她抬手捧住脸,用掌心的微凉缓解脸颊上的烫意,然后缓慢地轻哝软语说:“我头晕,不可以再喝了。” “能换个惩罚吗?”她抬起眼睛,水灵灵的鹿眸格外清澈,看的人心里一软。 谁也拒绝不了这么可爱的女生眼巴巴瞅着自己。 董思嘉刚要对初杏说不惩罚她了,那个叫肖瑢的女生就说:“不然……初杏你找个人帮你把这杯喝了吧?但是替别人喝要连喝三杯才可以,只要有人愿意帮你喝,就算你这轮的惩罚通过了。” 本来轻松舒适的气氛在这一刻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初杏茫然地扑闪着眼睫,她的目光在其他六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并不知道该拜托谁替她喝。 就在邱橙想替这个软萌的小可爱喝三杯酒的前一刻,她旁边的人忽然出声,打破了安静,冷淡道:“我替她喝。” 靳言洲面无表情地盯着肖瑢,语气听不出一点情绪起伏,只问:“我替她喝,可以吧?” 肖瑢瞬间感受到了非常犀利的压迫感。 有点心虚的她不敢再看靳言洲一眼,霎时低垂下脑袋,点了点头。 董思嘉也立刻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靳言洲便把自己酒杯里的整杯酒一口气喝下肚,随后又连到两杯,毫不犹豫地干掉。 初杏讷讷地望着他,随即又因为眼皮发热忍不住眨了眨眸子。 男生喝酒时微昂头,脖颈上的喉结不断上下翻滚滑动。 莫名的,很欲。 正缓缓收回视线的初杏目光突然顿了顿。 她发现,有一颗很小的痣趴在他左侧锁骨正中央处。 在他把酒杯放下的那一刻,初杏格外诚恳地道谢,话语温吞又软绵:“靳言洲,谢谢你啊。” 靳言洲垂敛着眼皮,只面无表情地低“嗯”了下,没说别的。 坐在靳言洲另一侧的邱橙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几不可闻地笑着轻“啧”了声。 这场聚餐结束时,外面居然真的正在下雨。 而且势头正猛,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董思嘉给他舍友打了个电话,让他舍友把宿舍里的雨伞都拿上过来,挂了电话后,他对大家说:“再等会儿吧,我舍友这就送伞过来。” 就在这时,雨幕中有个高大的身影撑着一把雨伞徐徐走近。 随即,初杏就听到邱橙欣喜地喊了一声:“程哥!” 话音还未落,邱橙已经奔下台阶,跑进了雨中。 眨眼间,她已经躲在伞下,被俊帅的男生紧紧搂住。 秋程望了望这边,跟认识的董思嘉和靳言洲温和地笑着说了句再见后,就拥着女朋友背离他们沿路往前走去。 下一秒,初杏放在包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母亲初雁。 初杏立刻走到旁边去接电话。 靳言洲有伞,并不用在这里陪他们等人送雨伞过来。 他礼貌性地跟董思嘉和明虹打招呼说:“学长学姐,我先走了。” 刚说完,那个在餐桌上提出来要初杏找人喝酒的肖瑢就来到他身侧,小心翼翼的语气里透露出掩藏不住的期待,问:“靳言洲,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靳言洲瞬间皱紧眉,语气充满抗拒地冷淡道:“不方便。” 肖瑢当即表情尴尬地杵在原地。 她还没来得及退开,靳言洲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 打电话的人是——纪桉。 而纪桉是知道他和初杏同在电影社团的。 靳言洲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一接听,纪桉就说:“洲哥,外面下雨了,要是初杏没拿伞的话,你帮忙把她送回宿舍吧。” 靳言洲:“……” 果然。 他不耐道:“我为什么要替你送她回去?” 她又不是他的谁。 纪桉像个弟弟一样开始撒娇:“帮帮我吧洲哥,我这儿打游戏呢走不开啊!” “你帮我把她送回去,我给你买游戏装备!”纪桉诱惑靳言洲。 靳言洲不屑地冷哼,回他:“买三个顶级稀缺装备。” 纪桉本来以为靳言洲要拒绝,没想到是狮子大开口。 不过对纪桉来说,三个顶级稀缺装备也不叫事儿。 他立马应允:“好好好,三个就三个。” “洲哥,初杏就麻烦你送回宿舍了!” 靳言洲挂掉电话后,扭脸去寻初杏的影子。 然后就发现,身体娇小的她躲在人少的角落里,正一手把手机举在耳边,另一只手捂着另一只耳朵,脸上挂着浅浅的酒窝在通电话。 靳言洲走过去,压低声线快速地跟她说:“纪桉让你跟我走。” 初杏心里也很想尽快离开饭店。 主要还是她正在跟父母通电话,而饭店大堂实在太热闹喧嚷了,导致她听父母说话都很费劲。 初杏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就跟着靳言洲往前走去。 男生在下台阶前撑开伞,随后和初杏一起踩进了湿答答的地面上。 因为她还在打电话,靳言洲没想出声打扰,安静而沉默地举着伞往前走。 可喉咙突然莫名泛痒,他忍不住偏开头低咳了几下。 电话另一端的初父纪临远立刻警觉地问:“杏杏你旁边有男孩子?” 初杏如实回答:“有呀,是纪桉的舍友,他送我回宿舍呢。” 可能是沾了酒精的缘故,初杏说话的语气比平日还要喜欢上扬尾音,听着很像撒娇,有种勾得人心痒的感觉。 纪临远不满地说:“纪桉这浑小子干嘛去了?他不来接你让别人送你回去?” “爸爸你不要担心,”初杏的话语里充满了豪情壮志,她特别的一本正经,语调变得抑扬顿挫:“靳言洲是个可好可好的人了!特别乐于助人!” 说这句话的同时,初杏还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靳言洲突然就从她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又突然被她拍了三下手臂,甚至还被她发好人卡夸“乐于助人”,整个人都很莫名其妙,看向她时眼底还闪过一抹震惊。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乐于助人。 靳言洲忍不住皱眉想:两杯酒而已,就醉成这样了? 女儿奴纪临远并不是很放心,他口吻温和而又语重心长地叮咛初杏:“杏杏啊,你今年才17,还小呢,都没成年,可不能早恋啊。” 初杏咯咯笑,还没回答父亲的话,初雁就从纪临远手里拿走手机,在听筒那端嘱咐初杏:“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杏杏记得给你姥姥打通电话,老太太想你想的厉害。” 初杏小时候在姥姥身边生活了六年,这些年跟老人关系也最亲。 初杏乖巧地应:“我知道的妈妈。” 然后语气又跟小孩子求夸奖般,说:“我今晚还给姥姥发了短信!” 靳言洲听到她用那么熟稔亲昵的语气喊“妈妈”,薄唇几不可见地抿了一瞬,又很快若无其事地松开。 挂电话之前,初杏还特意提醒父母:“爸爸妈妈明天不要忘记吃月饼哦。” “先提前跟你们说中秋快乐呀!嘿嘿,我是第一个跟你们说中秋快乐的人呀!” 在酒精的作用下,初杏笑起来都莫名带着一种娇憨的可人。 靳言洲把初杏送到她的宿舍楼门口。 她的身上几乎没有被雨淋到,衣服和头发都是干燥的。 初杏很认真地道谢说:“谢谢你呀!” “这次请你什么好呢……”她若有所思地问。 靳言洲淡淡道:“不用你谢,算你弟弟头上。” 初杏乐起来,露出两颗可可爱爱的酒窝,应允:“也行呀。” 随后,靳言洲转身。 他刚往前迈了一步,身后的女孩子就扬声叫住他:“靳言洲!” 男生顿住,回头。 她站在台阶上,头顶的灯亮着。 初杏沐浴在明朗的光晕里,眉眼弯弯地笑望着撑伞立在雨幕中的他,话语软哝泛甜:“提前祝你中秋节快乐呀!明天记得吃月饼哦!” 靳言洲稍愣。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沉默着离开。 走了一段路后,靳言洲慢慢地停下了步子。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找到母亲的手机号,就这么杵在伞下,开始单手编辑短信。 五分钟过去,靳言洲终于将反复斟酌删减过后的短信发了出去。 只有简短的一句:【妈,中秋快乐。】 从这一刻开始,直到宿舍,靳言洲总忍不住频繁地看手机。 可始终没有新短信传进来。 他把沾了雨水的伞放在楼道里,一踏进宿舍就立刻脱掉了半边身子都湿透的T恤。 在拿干净的衣服进卫浴间洗澡前,靳言洲破天荒地关掉了手机的静音模式。 二十分钟左右,他一身清爽地走出来,直接捞起手机。 然后又抿唇撂下。 靳言洲折回卫浴间心不在焉地洗衣服。 过了会儿,他正搓衣服搓的满手泡沫,倏而听到了自己手机响了声短信提示音。 靳言洲动作停顿,人却僵在原地,硬生生地没有动。 他敛了敛眸,抿着唇继续洗衣服。 只是搓衣服的速度变得快速而急促。 须臾,他把衣服晾好,手都没来得擦干,就拿起了手机。 来自母亲辛佟的短信赫然映在他眸中。 【傻儿子,明天才是才中秋啊。】 靳言洲克制地翘了翘嘴角,又瞬间将零星的笑意压平。 他那双黑沉的桃花眼中有细碎的光正蔓延开,像晴朗的夜空中霎时布满了闪闪发亮的繁星。 靳言洲很快回了母亲一条:【哦,是我记错了,明天再给你说一次。】 第8章 初见08 我没女朋友。 周三上午上完两节英语课回到宿舍后,初杏就打开了电脑。 她把数位板连接到电脑上,然后拉好隔帘,将自己圈在一个小空间里,开始不紧不慢地画起画来。 画画是她从小就喜欢的兴趣爱好,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坚持。 上大学之前,她大多数的课余时间都在画画。 自昨晚亲眼看到邱橙和她男朋友在雨中撑伞相拥的那一刻起,初杏脑子里就突然涌现了灵感,蠢蠢欲动地想画一张情侣在雨天撑伞相拥的画。 一旦专注起来,时间就过的飞快。 不知不觉已经到中午,初杏将还没画好的画保存起来。 随后,她关掉电脑,收了数位板,跟着舍友出门,四个人一起去学校的餐厅吃午饭。 下午一有节毛概课。 下了课,初杏被喻浅拉着出去逛街。 因为是中秋节,商场里摆放着很多月饼礼盒,还有很多散装的各种口味的月饼。 初杏在逛零食区时顺便买了四个莲蓉月饼。 喻浅看她只拿了一种口味,随口问了句:“杏杏你不拿其他口味吗?” 初杏弯眸笑说:“不啦,我和纪桉都喜欢吃莲蓉的。” 喻浅轻挑眉稍,也拿起俩莲蓉月饼放进了购物篮。 买完东西后,初杏又和喻浅在校外早早地吃了晚饭。 回到学校时,天际才刚要擦黑。 两个人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到班长叶北佑拎着一个购物袋站在楼前,似乎在等人。 喻浅率先打招呼,语调懒散地笑着问:“班长,你在这儿等谁呢?” 叶北佑看到喻浅和她身边的初杏,目光在初杏身上停留了一秒,而后嘴角轻扬着回喻浅:“等孙薇。” 然后就解释:“这不是用班费给大家买了月饼吗,过来交给学委,打算让她发给你们。” 孙薇就是他们班的学委。 噫,班上还发月饼呐? 初杏有点意外。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喊她:“初杏!” 初杏回头,看到纪桉和靳言洲从三餐的方向往这边走来。 初杏转身朝纪桉走去。 “你们班发月饼了吗?”她问纪桉。 纪桉茫然地扭脸问靳言洲:“发了吗?没有吧?” 靳言洲“嗯”了声。 初杏从袋子里摸出两个莲蓉月饼递给纪桉,话语温软道:“给你俩。” 然后她又从她那份里拿出一个,塞给靳言洲,“也给你一个。” 靳言洲猝不及防,愣了愣,然后才面色镇定地淡淡道:“谢谢。” “中秋快乐!”女孩子笑着,酒窝浅浅。 初杏回宿舍前提醒纪桉:“你别忘记给姥姥打电话啊!” 纪桉应:“晓得了,我今晚上完体育课就给外公外婆打电话。” 听到纪桉的话,靳言洲若有所思了一瞬。 初杏鼓了鼓嘴巴,又忍不住说:“那你到时候看着点时间,姥姥姥爷睡觉比较早,别通话太久耽误他们休息。” 已经撕开包装开始吃月饼的纪桉话语含糊不清道:“晓得晓得。” “那我现在就回宿舍给姥姥打电话去啦!”初杏开心地说完,就转身向还在宿舍楼前等她的喻浅小跑而去。 女孩子身骨纤瘦娇小,跑起来格外轻盈。 披散的发丝随着她跑动带起来的风轻轻扬起。 她很快就到了喻浅身边。 喻浅望了望纪桉,发现他正看着这边,便对他露了个恰到好处的完美浅笑。 纪桉瞅着喻浅,又偏头看了眼靳言洲,然后说:“洲哥,初杏的舍友刚刚对你笑了。” 靳言洲:“?” 他斜睨纪桉,嘴不饶人道:“你哪只眼见她对我笑了?” 纪桉眨了眨眼,认真地回:“两只眼都看到了啊。” 靳言洲:“……” 无语。 “她是在对你笑。”靳言洲懒得跟没开窍的纪桉掰扯,直接点明。 正要把最后一口月饼吃进嘴里的纪桉登时怔住。 “我?!”他讷讷地望过去,喻浅已经和初杏进了宿舍楼。 看的是他? 不知为何,纪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件事。 初杏晕倒的那个中午,他到女生宿舍楼下等喻浅把初杏的午饭拿下来,结果喻浅非要跟他一起去校医务室。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靳言洲已经抬脚往前走去,纪桉没再继续想,他将最后一口月饼填进嘴里,随后跟上。 . 初杏回到宿舍后就开始跟姥姥余笙通电话。 一直到她跟喻浅到了武术教室,初杏都还没把电话挂断。 还没上课,教室里有些吵闹,初杏就站在走廊里没进去。 余笙在听筒那端念叨她叮嘱她,翻来覆去就那么点事那几句话,初杏却不厌其烦地耐心应。 余笙问初杏:“小桉跟你在一起吗?” 初杏笑答:“没有呀姥姥,我们不是同专业,不会跟原来一样时时在一块啦。” 余笙也笑,又关心地问:“杏杏有没有心仪的男孩子呀?” “还没有呢,”初杏说完,又一本正经道:“爸爸说啦,我还没满十八周岁,不能早恋。” 余笙无奈,嗔了句:“你爸这个女儿奴,跟你姥爷一个样儿!” 初杏随后就听到姥爷初至阳的声音顺着听筒钻进她耳朵:“我怎么了我!” “你赶紧点,都打了多久了,别耽误杏杏时间,孩子哪有空听你一个老太婆唠唠叨叨个没完……” 初杏连忙说:“没事的,距离上课还有段时间,姥姥我们再说会儿话。” 余笙本来也没想理会初至阳的话,只对初杏说:“别听你爸瞎说,你都上大学啦,不算早恋,要是有感觉不错的男生,就多接触接触,学生时代的感情最纯粹,没有那么多的权衡利弊和合不合适,喜欢就是喜欢。” 初杏乖巧地笑着应:“我知道的姥姥,你别太操心啦。” “我要是交了男朋友,就带他回去见你呀!” 余笙笑吟吟道:“好啊,那姥姥就等着啦。” 祖孙俩聊了好久好久,谁都舍不得挂电话。 这通电话结束时,距离上课只有三分钟。 初杏进了教室,大家都按照队列的位置站好了,而她左手边还是空的。 初杏以为靳言洲会跟昨晚聚餐时一样踩点出现,可并没有。 到了上课的时间,体育老师都进了教室,靳言洲还没来。 初杏在把手机收进兜里前,在Q.Q上飞快地给靳言洲发了条消息。 【CC:你怎么没来上体育课呀?】 这会儿独自在宿舍里的靳言洲刚跟母亲通完电话,正心情很好地在吃初杏送他的月饼。 他看到初杏发来的消息后,唇线抿平了几秒。 须臾,男生将手中没吃完的月饼放回盒子,捏着手机从椅子上起身。 他锁好宿舍门,飞快地朝着体育馆的教室奔跑去。 到半路时,靳言洲突然想起来还没回初杏消息,便立刻给她发了简短的三个字。 习惯在正式教课前清点人数的体育老师根本不用点名排查,就知道没来的人是靳言洲。 老师问:“有同学知道靳言洲同学为什么没来上课吗?” 没有人回答。 “没请假无缘无故旷课。”体育老师说着,就要在花名册上给靳言洲记一笔。 几乎是同时,初杏终于收到了靳言洲回复:【这就到。】 她瞬间举高手,声音有点急地喊:“老师。” 体育老师捏笔的动作一顿,掀眼看向她。 初杏的话语又恢复成了平常那般温软,“他说这就到。” 体育老师问:“你知道他干嘛去了?” 初杏眨了眨清泠泠的眸子,摇头如实回答:“不知道诶。” “那你怎么知道他这就到?”有个女生好奇地问出口。 初杏刚要开口说是靳言洲告诉她的,教室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靳言洲气息微喘地出现在门口,他冷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对体育老师诚恳认错:“抱歉老师,我迟到了。” 初杏在这一刻,无意识地松了口气。 体育老师是个随性温和的人,并不死板严苛。 他轻挑眉,问靳言洲:“你干嘛去了?” 迟到可以,只要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就不会抓着不放。 靳言洲边往教室里走边回:“打电话忘了时间。” 体育老师半开玩笑地调侃他:“这是跟女朋友煲电话粥去了吗?课都能忘了上。” 靳言洲瞥眼看了初杏一瞬,很快就把视线挪到了别处。 他否认道:“不是,我没女朋友,是跟我妈打电话。” 第9章 初见09 天生一对。 周四就上午第一节 有课。 上完课回到宿舍后,初杏又拉上隔帘,继续画她昨天没有画完的那张画。 宁童童问:“杏杏你在干嘛呀?” “画画呀,”初杏随后撩开帘子一角,歪身露出一颗小脑袋,对宁童童解释说:“我画画习惯把自己关起来。” 宁童童笑着在她头上摸了摸,“我懂我懂,创作需要安静和私人空间嘛。” 初杏莞尔点头,随即就缩回了脑袋。 这张画在傍晚被初杏完成。 她盯着画中相拥在伞下的情侣,眉眼弯起来,格外心满意足。 须臾,初杏登录了才注册不久的微博。 将这张画发到了微博上,并配了几个字:“雨夜似晴日。” 和舍友在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喻浅问她们:“吃完饭要去南门那几条街逛逛吗?” 宁童童赞同:“好啊好啊!我想去买点零食。” 许音也说:“也可以去饰品店看看。” 初杏鼓了下嘴巴,轻细软哝道:“我去不了啦,今晚社团成员要一起看电影。” 说起社团来,宁童童提到:“杏杏你有没有发觉,你跟靳言洲似乎很有缘啊?” 初杏疑问:“欸?” 喻浅接话,语调懒散地勾唇说:“你去帮弟弟领校园卡遇到他,错把他当成学长,紧接着又捡到他的U盘。” 许音也柔声笑道:“你痛经晕倒,正好被他碰见,他把你送去医务室。” 宁童童继续接着往下说:“然后你们又恰好都选了武术这门体育课,还都进了电影社团。” 初杏听她们这样说,水灵灵的眸子缓慢眨了眨,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般认真地说:“怪不得有人说——当你刚认识一个人后,接下来你就会经常遇到他。” “原来就是这样啊!” 三个舍友你看我我看她,全都没想到初杏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吃过晚饭,时间已经接近七点半。 初杏就没特意回宿舍拎包包,径直拿着手机去了社团组织成员看电影的教室。 她是最后到的。 初杏一踏进教室,坐在靠近门口第一排的董思嘉就递给了她一盒爆米花。 明虹就在董思嘉旁边,她面前还放着几杯奶茶。 明虹对初杏说:“学妹挑一杯你喜欢的。” 初杏便拿了一杯她最爱的莓果味的果茶,而后浅笑道谢:“谢谢学长学姐。” 明虹也笑道:“找个位置坐吧,一会儿我们就开始看啦!” “好。”初杏乖巧地点头。 她缓慢地往前走着,目光在教室里扫视起来。 最后排的中央坐着邱橙和她的男朋友,男生正搂着邱橙,低头垂眸笑望着她。 欸?还可以带家属的呀? 初杏并不清楚,秋程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来去他们社团,是因为秋程跟他们社长董思嘉是高中同学兼好友。 俩人已经认识多年了。 她眨巴了下眼睛,继续选起座位来。 两边的座位视角不好,她打算在中间这几列挑选。 初杏看中了第五排。 虽然已经有一个靳言洲坐在那一排,但还有好几个空位可以随便坐。 选定座位后,步伐也不再慢吞吞。 初杏直奔自己看中的座位而去。 坐在靳言洲后排的肖瑢亲眼看到初杏把奶茶和爆米花放在了靳言洲在的那排桌上。 随后,初杏在和靳言洲隔着一个空位的地方坐了下来。 而,靳言洲始终垂着头摁手机,仿佛没感觉到初杏在他旁边的旁边落座了。 可刚刚他不是这样的。 几分钟前,她想跟他同排而坐时,他直接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冷冷瞪着她。 搞得她完全没了勇气凑近他,只好去了他的后排。 初杏主动跟靳言洲搭话,不解地问他:“靳言洲,你怎么没奶茶呀?” 靳言洲这才收了手机,言简意赅地淡声道:“不喜欢。” 初杏懂了他的意思。 是不喜欢,所以没拿。 他说话间,瞥眼看向她手里的果茶,目光倏然微顿。 而后靳言洲就若无其事地偏开了头。 不多时,董思嘉起身到讲台上点了播放,回座位时顺手关了灯。 初杏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他们今晚要看的电影叫《天生一对》。 是她最喜欢的电影。 电影中的一对双胞胎姐妹从出生后就因为父母离异而分隔两地,从此一个跟着父亲生活,另一个在母亲身边长大。 后来两个女孩在一次夏令营中遇见,进而知道了对方是自己的双胞胎姐妹,她们调换身份生活,同时一起想办法撮合父母复婚。 影片播放到两个女孩终于得知对方就是自己的孪生姐妹时,初杏怔怔地望着多媒体幕布上的画面,眼睛渐渐变得酸胀不堪,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不断打转。 须臾,她还是没能忍住,任凭泪珠顺着眼角淌落。 初杏抬起手,用手背抹去眼泪。 旋即低头吸了一口果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而电影也进入了尾声。 母亲最终还是带着跟她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女儿离开前夫家,回到了属于她们母女的家里。 而下一刻,前夫和另一个女儿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跟着爸爸来到妈妈家里的女儿对妈妈和自己的姐妹说:“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们。” 初杏突然热泪盈眶,眼泪汹涌地砸下来。 她想拿纸巾擦眼泪,可翻遍了衣服上的口袋,都没找到一张纸巾。 她习惯把纸巾放在包包里。 偏偏这次她没有拎包。 初杏只好胡乱地用手抹眼泪,两只手都变得潮湿。 忽而,一包手帕纸被人轻丢到了她面前。 初杏扭脸,泪眼朦胧地看向靳言洲。 视线相触的那一瞬间,男生飞快地收回了目光,抬眸看向多媒体幕布。 光线昏暗的空间里,她的眼睛那么清澈澄亮。 初杏的嗓音带着哭腔,很小声地对他说:“谢谢。” 靳言洲抿了抿唇,没吭声。 像是没听到她的道谢。 她打开包装,抽出一张纸巾来,擦掉沾在眼睫上的泪珠,又蹭了蹭脸上的泪痕。 几分钟后,电影结束。 董思嘉起身开灯。 在头顶的灯骤亮的一刹那,靳言洲看到了初杏哭红的眼睛。 红通通的,像兔眸。 董思嘉和明虹让大家集中坐成前后两排,方便交流讨论观影心得。 而因为初杏和靳言洲在的位置靠中间,大家就都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了他们这儿。 邱橙到初杏旁边时笑着说:“初杏你再往里挪个位置吧,不然要坐不下了。” 初杏立刻起身动了动,然后紧挨着靳言洲坐下来。 她坐过来的时候,靳言洲忽然闻到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杏花香。 很淡很淡,可他捕捉到了。 就和他背她去医务室时萦绕在他周身的香味一模一样。 交流心得从社长开始逆时针发言。 轮到初杏时,她沉吟了两秒,然后语气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对父母离异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孩子来说,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父母依然相爱并且最终选择复婚,一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生活。” 下一个要发言的人是靳言洲。 董思嘉问:“学弟,该你了。” 靳言洲惜字如金地说了俩字:“同上。” 明虹讶异地问:“没啦?” 靳言洲:“没了。” 没一会儿,明虹宣布第一次社团活动圆满结束。 也就意味着大家可以走了。 初杏本来想把手帕纸还给靳言洲的,但他已经走了。 初杏只好拿在手里,带走。 她出了教室后就给母亲打了电话过去。 很快,初雁就接通了电话。 “杏杏?”初雁的声音很温柔,问她:“怎么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啊? 其他人走在初杏前面,已经下了楼。 她不紧不慢地沿着走廊走到楼梯口,在拐弯下楼的时候回母亲:“妈妈,我想你们了。” 初杏很直接地表达感情:“我想你和爸爸了。” 初雁担忧地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呀?” 初杏嘿嘿笑,说:“没有呀,就是在社团里看了个电影,突然很想你们。” 初雁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柔声回道:“爸爸妈妈也想你呀。” “下周不是放国庆假期吗?到时候爸爸妈妈去机场接你跟小桉,好不好?” 初杏开心地应允:“好呀!” 时间接近十点,路上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初杏慢腾腾地沿着路往前走,看着路灯下自己影子拉长又缩短,走到两个路灯中间时,还会冒出两个影子。 初雁听到初杏的走路声,询问:“杏杏还在路上?” 初杏“嗯”了声,乖巧地回:“正在往宿舍走。” 就在这时,有道挺拔高挑的身影从她身侧走过。 是靳言洲。 初杏茫然又意外,她还以为他早走了。 男生步子大,超越过她后很快就和她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但之后,距离却没有再继续增大。 初杏想起要还他纸巾,立刻抬脚朝他小跑去。 纪临远本来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到初雁在打电话,便问了句:“谁啊?” 初雁说:“杏杏。” “女儿说想你啦,你要跟她说句话吗?”她问。 纪临远立刻就坐了起来,从初雁手中拿走还在保持通话的手机,温声唤:“杏杏?” 父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时,初杏正好拽住靳言洲的衣角。 于是,在靳言洲回过头看向她的这一刻,初杏恰巧在喊:“爸爸。” 靳言洲浑身一震:“?” 下一秒,初杏就把那包纸巾递给他,同时问纪临远:“爸爸你睡了呀?” 靳言洲垂眸盯着她伸过来的戴着粉色腕表的手,很快回过味来。 他默默地在心里尴尬着,面上不露分毫,镇定地从她手里拿走纸巾,转身继续往前走。 纪临远清了清嗓子撒谎骗女儿:“还没睡。” 然后问她:“你干嘛呢?” 初杏说:“刚看完电影,正在回宿舍。” 前面是分岔路口。 走在初杏前面始终跟她保持着几米远的靳言洲左拐回宿舍,而初杏要右转。 靳言洲转弯走了几步后,觉得她应该也拐弯了,便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回头看了眼。 结果初杏慢吞吞的,才走到路口。 还在打电话的她正好扭脸看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 靳言洲当即就要别开视线扭头离开。 然而,他却怔望着她,杵在原地没动。 几米外的分岔路口,女孩子露出两颗小酒窝,眉眼弯弯地浅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系在她左手手腕上的粉色手表也跟着她挥手的动作来回晃动。 她在跟他说再见。 靳言洲莫名的,突然想起他从教学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出来时,听到正在下楼的她说:“妈妈,我想你们了,我想你和爸爸了。” 她的话那么直接直白,没有一丝丝的拐弯抹角。 垂落在侧的手攥了攥,又松开,可还是没抬起来。 靳言洲没给她任何回应。 而初杏也根本没在意。 她对他挥手表达了再见后就转过身,背离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随后,靳言洲也提步离开。 他将拿着纸巾的手抄进裤兜。 藏在兜里的修长指节轻蜷起来,握紧了这包纸巾。 第10章 初见10 靳言洲登时绷直了脊背。…… 周五下午。 沈大的露天篮球场上人满为患。 因为听说校草靳言洲在篮球场打篮球,对他多少有点心思的各系女生从四面八方赶来。 大家都想亲眼目睹一下校草打篮球的风采。 孙薇也和舍友结伴到了现场。 她们到的时候,靳言洲正巧进了一记三分远投。 场边的女生们比靳言洲和他队友还要兴奋,激动地原地跺脚,呜呜哇哇地尖叫呐喊着。 甚至有大胆的女孩子直接扬声喊了靳言洲的名字。 但奈何靳言洲并不理会,恍若没听见般。 中场休息时,靳言洲刚下场往场边走来,一群拿着矿泉水的女生就迫不及待地争先恐后冲向他。 靳言洲登时顿住。 他皱紧眉,冷冷道:“不喝,别挡路。” 才开学不到一个月,很多说喜欢靳言洲的女生,其实是因为他被选为校草听说过他,顶多也就在论坛上看过他被别人偷拍的照片。 她们只知道他长得帅,是个高冷校草,仅此而已。 所以在靳言洲让她们别挡路时,不少女孩子被他略微不耐的语气震慑住,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本能地往两边退了退。 没有往前凑的孙薇望着靳言洲挑了挑眉,对舍友道:“他好有个性,我喜欢。” “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性格太冷了,脾气似乎也不太好。”舍友说完,扭脸笑着问孙薇:“怎么?你要追吗?” 孙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靳言洲移动。 男生穿着白色的篮球服,额头上戴着黑色的运动发带,手腕上戴着黑色的护腕,浑身散发着荷尔蒙气息。 午后的阳光落下来,洒满他周身,连带着他鼻尖上的汗珠都仿佛散发着光芒,晶莹透亮。 “可以挑战一下。”孙薇嘴角噙笑,回舍友。 靳言洲面无表情地走到他放东西的长凳上,他刚从背包里拿出水来要喝,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是他专门给母亲设置的特殊来电铃声。 靳言洲身体微僵,像是听错了般,垂眼盯着包愣了几秒。 而后他才快速从背包里扒拉出手机,立刻接通。 辛佟温和的嗓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洲洲,妈妈现在在沈城,一会儿就要去机场了,你有空出来见见妈妈吗?” 靳言洲沉默。 他已经很久没跟母亲见面了。 靳言洲六岁那年,父母离异。 而他由父亲抚养。 跟父亲离婚后,母亲很快再婚有了新的家庭。 这十二年来,他见母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母亲突然说她在沈城,而且还提出要见面,让靳言洲很受宠若惊。 见他不说话,辛佟善解人意道:“有事不能来也没关系,妈妈下次再过来看你……” 她的话音还未落地,靳言洲就急忙问出口:“你在哪儿?” 问完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过迫切,他又语气别扭地嘴硬说:“太远我时间上不够。” 但其实他今天下午没课也没其他事,时间都是空闲的。 辛佟笑说:“不远,就在你们学校附近那条建设路上的今朝咖啡馆。” 靳言洲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应:“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他瞬间就拎包走人,只丢给旁边的纪桉等人一句:“有事先走,你们玩。” 纪桉还没反应过来,靳言洲已经单肩背起包跑出了篮球场。 在去见母亲之前,靳言洲先回了宿舍一趟。 他快速地冲了个澡,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骑上自行车去了那家今朝咖啡馆。 而他选择骑自行车也只是因为,这样比坐走走停停的公交车更快些。 .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初杏正在收拾书本,学委孙薇就叫了声她的名字:“初杏。” 初杏仰起脸来,看向走到她座位旁的孙薇,茫然地眨眼问:“怎么啦学委?” 孙薇笑语盈盈道:“听说你跟靳言洲在同一个社团?” 宁童童、喻浅还有许音一听这话,就猜到了孙薇找初杏是想要靳言洲的联系方式。 果不其然,孙薇在初杏点头后就期待地问:“你能不能把他的Q.Q号告诉我啊?” “欸?”初杏虽然不清楚孙薇为什么忽然要靳言洲的Q.Q号,但她没多问,只低头捞起手机,打开了Q.Q。 孙薇以为初杏是在帮她翻靳言洲的Q.Q号,其实初杏正在Q.Q上问靳言洲:【我们班的学委想要你的Q.Q,我要给她吗?】 这会儿辛佟刚离开,靳言洲正独自坐在咖啡馆。 听到提示音,他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初杏的消息。 靳言洲沉吟了一下,回她:【给。】 初杏有点意外他的回答居然是“给”,毕竟童童说过他有多冷酷。 她还以为他会拒绝的。 既然他都同意了,初杏就把他的Q.Q号给了孙薇。 孙薇拿到靳言洲的Q.Q号后,喜上眉梢,语气里藏不住欢欣:“谢啦初杏!” 初杏浅浅笑了下,“不客气。” 等孙薇离开,初杏也起身和舍友一起往公教楼外走的时候,宁童童不解地问:“杏杏你怎么把靳言洲的Q.Q号给她啦?” 初杏扑闪着清泠泠的眸子,无辜又认真地解释:“我问了靳言洲,他同意给。” 宁童童更茫然了:“啊?!还是靳言洲亲口同意的?这不对劲啊……” 喻浅思索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笑了声。 许音听到她笑,扭脸看向她。 两个明白人交换了个眼神,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过了会儿,四个人走到分岔路口。 因为说好了今晚跟靳言洲和纪桉吃火锅,所以初杏在路口跟舍友分开,往另一边走去。 这条通往学校西门的路刚好经过男生宿舍。 她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拿出手机,给纪桉打电话。 正在宿舍里玩游戏玩得正嗨的纪桉听到来电铃声,随手接通开了扩音,然后又飞快敲起键盘来。 初杏温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更显甜糯:“纪桉,我快到你宿舍楼旁啦,你跟靳言洲下来吧,我们去吃火锅呀。” 游戏正打到紧要关头,纪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回初杏:“洲哥不在宿舍,你们先去吃,不用等我。” 初杏微蹙秀眉:“你不去了吗?” 纪桉说:“我打游戏呢,很关键,走不开,你跟洲哥吃。” 然后又放低姿态,难得喊初杏一声:“好姐姐啦。” 像撒娇似的。 初杏鼓起嘴巴,像只偷吃了满嘴的小仓鼠,然后又将气吐出来,无奈地好脾气应:“好吧。” “那你要吃什么吗?我给你带回来?”她问。 纪桉敷衍地回:“不用不用。” 挂了电话后,初杏打Q.Q,给靳言洲发消息。 【CC:我正在去火锅店的路上,你大概什么时候到呀?】 靳言洲很快回:【这就能到。】 初杏莞尔笑,打字发送。 从咖啡馆出来的靳言洲听到手机响,看了眼。 【CC:那一会儿见呀。】 靳言洲的手指在键盘上放悬浮了两秒,最终还是直接把手机放进兜里,骑车离开。 初杏到星宙火锅店时,靳言洲已经坐在里面了。 这间店的装潢风格很像店名“星宙”,不管是墙纸、桌饰,甚至菜单上的套餐名,都充满了星河宇宙的元素。 初杏走过来,在他对面落座。 女孩子穿着简单款式的粉色卫衣和蓝牛仔裤,过肩发柔顺地披散着,发尾窝在颈侧,整个人看起来乖乖巧巧的。 她左手手腕上的粉色腕表依然亮眼。 他每次见到她,她都戴着这块表。 靳言洲见她一个人来,问道:“纪桉呢?” “哦,”初杏想起要跟靳言洲解释,便说:“他正忙着打游戏,说不来了。” 靳言洲:“?” 他抿了下嘴唇,没说什么。 初杏问他:“你点了吗?” “没。”他简略地回。 初杏拿起桌上的菜单大致看了看,抬眸望向他,贴心地问:“你喜欢吃什么啊?” 请他吃饭嘛,初杏主要还是想点他喜欢吃的菜品。 靳言洲别开脸,捞起手机来随便摁来摁去,抛出一句:“都行。” “那就……”初杏试探地问:“我看着点?” “嗯。”他低应。 于是初杏很欢快地点了好多她喜欢的涮锅菜品。 锅底要的鸳鸯锅。 服务生很快就把锅端上来,并替他们开了火。 在等菜品的时候,初杏闲来无事,细细地打量起这家店。 须臾,她忍不住感叹:“这家店的装修好好看呀。” 想拍几张照片的她起手机来解开锁,发现手机只剩百分之二的电量。 初杏紧张地捧着手机点开照相功能,语气很虔诚的小声咕哝:“拜托让我拍张照片再关机……”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手机忽然就灭屏了。 “啊……”初杏很失落地自言自语:“没电了,都还没拍……” 一直沉默的靳言洲听到她的话,正想退出Q.Q界面,忽而发现最底下的联系人那栏多了一个数字“1”。 他点进去。 是条好友添加请求。 对方的备注写的是:【靳言洲你好,我是中文系的孙薇。】 靳言洲想起初杏二十分钟前在Q.Q上找他的事来。 他黑沉的眸子毫无波澜,直接点了拒绝。 就在这时,服务生把初杏点的菜品陆陆续续端上来。 恰好锅里的汤底也开始沸腾。 初杏忙着把各种丸子和肉卷放进锅里涮,根本没注意靳言洲快速地用他的手机拍了张火锅店的装潢风格照片。 在吃东西之前,初杏把头发用皮筋绑起来,随手扎了个低马尾。 她用筷子在蔬菜拼盘里夹了块胡萝卜,就这么咯吱咯吱吃起来。 旋即,初杏满足地弯了弯眸,还说了句:“好甜。” 靳言洲瞅着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爱吃胡萝卜这么难吃的东西。 结果却被初杏误以为他也想吃。 她指了指拼盘,声音泛着天然的软意:“盘里还有,你自己夹。” 靳言洲当然不会夹胡萝卜吃。 他盯着她,看她吃个胡萝卜就已经一脸餍足,忍不住问:“你是兔子吗?” 怎么会爱吃胡萝卜这种东西。 初杏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疑问:“啊?” 靳言洲却不说话了,他径直起身去盛蘸料。 就是兔子吧。 一哭眼睛就红通通。 喜欢有耳朵的物件。 还这么爱吃胡萝卜。 虽然靳言洲嘴上说吃什么都行,但正式吃起来,初杏才发现,他并不是吃什么都可以。 甚至可以说,他挑食的厉害。 蘸料里没放香菜没有辣椒油也没花生碎。 就只有简简单单的酱。 初杏不解地问他怎么没放,他这才吐露他不喜欢吃辣,更无法忍受香菜和花生碎。 初杏心里庆幸自己要的鸳鸯锅,没有全部都要红油辣锅。 至于涮锅的菜品,初杏点的胡萝卜、鸭肠以及鸭血,他尝都不尝一口。 吃到后面,果蔬盘里还有几块红薯片。 初杏正要给他放到清汤锅底中,靳言洲就出声阻止:“我不吃。” 初杏便把红薯片都放进她最爱的辣锅里涮着吃了。 吃完饭后,靳言洲没有跟初杏抢着付钱。 饮品店就在旁边。 于是,在要骑车回学校前,靳言洲单手扶着车把侧身对初杏说:“帮我扶下车子。” 初杏乖乖巧巧地伸手握住车把,停在原地看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饮品店。 不多时,男生拎着一杯果茶回来。 他把果茶递给她,清朗的嗓音里隐约显出他的不自在:“呐。” 初杏看着他递到她眼前的果茶,目光诧异。 是她最喜欢喝的莓果味。 初杏没有推辞,捧过奶茶来,笑着说:“谢谢呀。” 她的眼睛太过清澈,靳言洲别开眸子,硬邦邦道:“扯平。” 随后,他抬腿,跨坐到自行车的车坐上,双脚轻轻松松地踩着地面,头也不回地说:“上来。” “啊?”刚把吸管顺进吸管杯的初杏没反应过来。 靳言洲就冷淡道:“那你走着回去吧。” 说完,他右脚勾住脚踏板,然后一踩,自行车就往前行去。 初杏站在原地吸了口果茶,这才明白他刚才的意思是要把她载回学校。 蹬了两圈,骑出短短的几米去后。 靳言洲忽然又用脚撑地,停下来。 他扭脸,眉骨略微压低,语气不怎么有耐心地问她:“你到底上不上来?” “上!”初杏眼睛亮晶晶的,笑着朝他小跑去。 明明是晚上,靳言洲却被她脸上的两颗小酒窝给晃了眼。 他快速回过头,背对着着她,等她坐到自行车后座。 须臾,初杏抬手轻轻揪住他的腰侧衣料,清甜的嗓音温软含笑,说:“我坐好啦!” 在抓住他衣服的这一刹那,初杏的指腹不小心隔着衣料轻擦过他的皮肤。 她根本没注意到这点。 可却惹得靳言洲登时绷直了脊背。 像是有簇火苗从腰侧燃起,燎原般迅速地顺着血液各处流窜。 让他浑身僵硬滚烫。 第11章 初见11 玛卡巴卡。 自行车停在初杏住的女生公寓楼前。 初杏随即从后座跳下来,声音清甜地道谢:“谢谢你啦!” 靳言洲只“嗯”了声。 初杏进宿舍楼之前抬手对他挥了挥:“拜拜。” 靳言洲没吭声,在她转身后收回目光,蹬车离开。 而他骑车送她到宿舍楼下这一幕,恰好被计算机系的系花田思雅看到。 田思雅望着靳言洲骑车的背影,不解地皱眉思索起来。 什么情况? 靳言洲不是向来都毫不留情地拒绝对他有心思的女生的吗?怎么会突然骑车送女生回宿舍? 是那个女生太有手段,还是……靳言洲喜欢对方正在追对方? 在回宿舍时,田思雅认真地想了一路,最终排除了后一种可能。 靳言洲应该不可能主动追人,肯定是那个女生有点手段。 田思雅跟靳言洲同在计算机系,并且同班。 自开学那天一见到他,她就对他动心了。 又高又帅的男生谁不喜欢。 后来靳言洲被推到了校草的评选榜上,他被讨论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田思雅也因此渐渐得知,他学习很好,是以全省第二的名次保送进沈大的。 还有,他家里很有钱。 所以她看上的人,是个学霸高富帅。 而现在她想得到手的男生,送了别的女生回宿舍。 田思雅心里忽而涌出嫉妒和不甘。 她不能再矜持了,得主动些,引起他的注意才行。 . 初杏一回到宿舍喻浅就笑着问她:“杏杏跟弟弟和靳言洲吃的怎么样?” 初杏说:“纪桉为了打游戏放我们鸽子,就我和靳言洲吃的。” 宁童童立刻惊讶道:“靳言洲居然没直接起身走人?” 然后她又感叹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他单独跟女生吃饭诶。” “我们杏杏果然招人喜欢嘿嘿嘿。”宁童童说着,在初杏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喻浅忽然问她们:“我有点饿,想去三餐吃点东西,你们去吗?” 每个大学总有那么一个餐厅,会开放供餐到晚上十点。 沈大的三餐就是这样的存在。 宁童童和许音都说不去。 才吃饭回来的初杏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嗓音软乎乎的:“我还撑着,吃不下了。” “但是我可以陪你去三餐!” 喻浅被初杏要陪她的举动给暖到,莞尔笑说:“不用啦杏杏,我自己去就行。” 等喻浅离开,初杏想起什么,捞起手机来,在Q.Q上问纪桉:【你吃晚饭了嘛?没吃的话趁还有时间去三餐吃点。】 纪桉很快回她:【正在三餐吃。】 . 周一上午,九点四十分。 上完前两节课的靳言洲和舍友一起走出公教楼。 他刚开了自行车的锁,田思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站在他的自行车旁,话语软而柔地问:“靳言洲,我的脚踝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帮帮忙,载我回宿舍啊?” 靳言洲神色冷淡地盯着她,一针见血道:“脚踝不舒服该去找医生,而不是找我。” 田思雅的眼中闪过一抹尴尬。 不想这么死心的她很快就表情如常地镇定道:“你送我去校医务室也行……” 靳言洲语气沉硬地反问:“我很闲吗?” 田思雅的脸色变了变,僵硬地杵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班的同学,她是真没料到,靳言洲能这么无情。 旁边还有班上的其他男生在。 毕竟田思雅是个女生,而且在僧多粥少的计算机系又是系花,长得挺清纯可人的。 有人见状便给田思雅铺台阶,问:“田思雅,我也有自行车,要我带你去医务室吗?” 田思雅刚要开口说不用,靳言洲不耐地语气就响起:“能让一下吗?” 田思雅人还没回过神,身体就本能地挪了挪步子,讪讪地给靳言洲让了路。 靳言洲把车子推出来,径直蹬车走人。 田思雅难堪地抿唇盯着他,亲眼看到他骑了几米远后就把速度放得很慢很慢。 他的三个舍友正沿着路步行。 而靳言洲就这么用蜗牛爬的缓慢速度在他们身侧的马路上骑车,四个男生聊着天一起回宿舍。 这还不闲吗?! 田思雅愤然转身。 在靳言洲骑车到他们身边后,严城就调侃靳言洲说:“洲哥,人家毕竟是系花,你直接不顾女生面子也太狠了。” 靳言洲皱眉道:“她的面子关我屁事。” “牛!”薛晨对靳言洲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半开玩笑道:“洲哥你小心找不到女朋友。” 靳言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低头玩手机的纪桉,随即就撇开眼,嘴硬道:“不稀罕。” 纪桉在游戏群约好打游戏的时间,只听进去了靳言洲最后那句“不稀罕”。 他收起手机,抬眸茫然地问他们:“不稀罕什么?” 薛晨笑他眼里只有游戏,“纪桉你真就是个网瘾少年。” 纪桉还在问:“不稀罕什么啊?” 怪让人好奇的。 严城回他:“不稀罕女朋友。” 然后又逗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弟,问:“你稀罕吗?” 纪桉眨了下眼睛,刚要说话,薛晨就勾住他的肩膀,笑道:“这还用问吗,纪桉肯定也不稀罕啊,纪桉只稀罕游戏。” 纪桉嘿嘿笑,不置可否。 靳言洲想起那个冲纪桉笑的女生,又瞅了纪桉一眼。 . 国庆节的前一天。 中文系下午最后一节有课,所以之前初杏订的是十月一号当天的机票。 计算机系下午没课,严城和薛晨当天下午就提前离校各回各家了。 但纪桉因为要等初杏一起,所以还要在宿舍住一晚。 靳言洲作为本地人,明明可以拎包就走,可他却迟迟没回,而是要拉着纪桉去球场打篮球。 在去篮球场的路上,纪桉不解地问他:“洲哥,你今天不回家吗?” 靳言洲转着手中的篮球“嗯”了声。 纪桉又问:“为什么啊?要是我家在本地,我跟初杏肯定立刻回去。” 靳言洲随便胡扯理由:“反正随时可以回,明天再回也不迟。” 须臾,纪桉突然出声问:“洲哥,你不会是想留下来陪我吧?” “你也太……”仗义了吧! 纪桉的话还没说完,靳言洲就把篮球砸过来,低哼道:“你还挺自恋。” 纪桉接住篮球,动作干脆流利地运了几下球,然后一个跨步,做了个假投篮动作。 “洲哥,”在前面的纪桉转身问靳言洲:“打完球吃过晚饭后,咱俩回宿舍打游戏啊!” 靳言洲语调嫌弃:“你就知道打游戏。” 然后拒绝:“我社团有活动,要晚些。” 纪桉茫然不解:“没课的人应该都走了吧?你们今晚居然还继续看电影?” 靳言洲其实也不确定,但是社长没在群里通知今晚不用去。 . 当晚,临近七点半。 初杏推开社团活动的教室门时,里面只有俩人。 一个靳言洲,一个董思嘉。 两个男生坐在视野最好的那一排中间。 她意外地问:“其他人呢?都回家啦?” 董思嘉笑着回:“嗯,今晚就只剩咱们三个了。” 然后他又对初杏招了招手,说:“学妹快过来坐,今晚要看的电影比较刺激,适合坐在一起看。” 因为董思嘉在中间最边上的位置,所以初杏便绕另一边,挨着董思嘉旁边的靳言洲坐了下来。 董思嘉随后就把买的奶茶和小零食推到了初杏面前。 初杏露出酒窝浅笑,“谢谢学长。” “既然人全了,”董思嘉起身往讲台上多媒体走去,“那我们提前开始看吧。” 然后初杏发现,他们今晚看的电影是个恐怖片。 初杏怕鬼。 从小就怕。 小时候住在乡下的姥姥家,村子里的大街小巷错落,她最怕的就是晚上一个人出门。 尤其怕踏进狭窄逼仄的羊肠小路,路两旁的房子破败损坏,无人居住。 耳朵灵敏的狼狗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狂叫,引得几乎全村的狗都跟着吠。 在寂静的黑夜,格外惊悚。 电影一开场,初杏就默不作声地抬腿,用脚踩在椅子边缘,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靳言洲今天穿的是白T恤,外搭了件黑色的外套。 他是骑车过来的,到的时候觉得有点热,便暂时脱了外套。 后来不热了,他就将外套披到了肩上,松松垮垮的,没穿好。 这会儿靳言洲正倚靠着椅背,兴致缺缺地盯着幕布上的画面。 今晚看恐怖片是董思嘉一个人定的,靳言洲此前并不知情。 如果他知道,肯定会建议学长换个别的类型的电影。 电影刚播放了没五分钟,董思嘉就接了通电话悄悄出去了。 教室里霎时只剩下靳言洲和初杏。 一个被吓的不知道是该捂眼睛还是要捂耳朵,另一个却老神在在,气定神闲。 就在靳言洲觉得这场电影实在无聊时,旁边的初杏忽而抓住了他空落落的衣袖。 她动作飞快地拿他的外套袖子遮住眼,同时惊恐地尖叫:“啊啊啊啊救命!” 靳言洲扭脸看向初杏。 她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明明怕的要命,却还特别好奇,忍不住非要看。 女孩子一点一点地往下拉他的衣袖,在看到电影里的画面后又一瑟缩,立刻遮住了眼睛。 恐怖诡异的音乐响彻教室,她瞬间把脸埋进膝弯,甚至还用双手捂住耳朵。 随即,初杏轻颤的嗓音软软地闷声传出来:“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标注1] 靳言洲:“……” 他的唇角忍不住地想上扬,被他抿紧唇,死死抑制着。 须臾,男生往另一边偏头,偷偷地无声笑了下。 恐怖片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董思嘉在电影快结束才回来。 过了会儿,电影终于播放完。 在董思嘉打开灯的那一刹那,初杏才默默地放开靳言洲的衣袖,然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像是心有余悸劫后重生。 而不知道听她念到了多少遍“玛卡巴卡”的靳言洲,脑子里正不受控地无限循环着她说的那一连串什么巴卡巴卡。 三个人的交流讨论也很随意,董思嘉让他俩谈谈感受,初杏拍着胸脯缓解后怕,说:“吓人!太吓人了!” 董思嘉看向靳言洲,问他:“同上?” 董思嘉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靳言洲从第一次社团活动开始,每次都只说两个字:“同上。” 而,这次他却换了俩字:“有趣。” 董思嘉笑道:“看来学弟很喜欢看恐怖片。” 靳言洲挑了下眉,没否认。 交流结束,董思嘉像是有事,跟初杏和靳言洲打了个招呼就立刻急匆匆地走了。 就在靳言洲穿好外套也想提步离开时,初杏突然语气急切地喊住他:“靳言洲!” 男生回头,垂眼望向她。 初杏跟他对视着,眸子水灵灵的,她轻喃道:“我很想上厕所。” 靳言洲还没说话,初杏就眼巴巴地问他:“你……你能陪我吗?” “???” 靳言洲仿佛听错,惊呆在原地。 这要怎么陪?! 第12章 初见12 拉手手。 靳言洲还没回答初杏,她就又快速道:“你在女卫生间外等我,跟我说说话就行。” 靳言洲:“……” 他没说话,转身率先往外走去。 初杏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跟着他,生怕他把她丢下。 她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念着“玛卡巴卡”,像是在给自己催眠,仿佛这样就不会害怕了似的。 靳言洲听着她不断地重复“玛卡巴卡”那几句,嘴角情不自禁地轻微扬了扬,而后很快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将笑意掩去。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 到了女卫生间门口,靳言洲停下脚步,语气故作不耐地说:“快点。” 初杏立刻就跑了进去。 下一秒,她染着害怕情绪的声音软软地响起:“靳言洲……” 靳言洲应:“嗯。” 初杏又喊:“靳言洲?” 靳言洲继续:“嗯。” 初杏说:“你说话呀……” 并不善言辞的靳言洲有点头疼,问:“说什么?” 初杏不敢停下嘴巴,立刻回他:“什么都行。” 靳言洲却被难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临近假期,学校里已经有不少学生离校了。 加上这会儿时间也不早,整栋教学楼都很寂静。 刚刚一路走过来,这层楼的教室都关了灯,所以这层楼大概只有俩还没走。 他们不说话时,卫生间的水龙头处水珠掉落的声音就会格外清晰。 嘀嗒、嘀嗒、嘀嗒…… 靳言洲刚要开口问她为什么纪桉不叫她姐姐,一阵风忽然吹过。 教学楼的卫生间没有外门,里面的窗户常年开着通气。 穿堂风灌进来,女厕所内有扇本来大开的隔间门在风力的作用下,发出拖长的“吱扭”声音,最后“砰”的一下,门被关上。 正要开隔间门的初杏听到如此阴森的声响,脑袋里全都是恐怖的电影画面。 她立刻拨开门阀,“啊啊啊”地尖叫着从厕所跑出来,一溜烟躲到了靳言洲的身后,还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跟只惊慌逃窜的兔子似的。 靳言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卡壳,倒是被她的惊叫吓得不轻。 感受到她紧紧抓着自己衣服的靳言洲身体微僵,他杵在原地,语气硬邦邦的:“你还拽我。” 初杏快要哭似的跟他说:“厕所里有个隔间的门响了,好吓人!” 靳言洲抬步往前走,下楼。 同时理智地告诉她:“那是刮风导致的。” 依然拉着他敞怀外套衣角不肯松手的初杏回道:“可是很吓人!” 靳言洲的注意力都在她还抓着他衣服不撒手上。 他面无表情地强撑着镇定,心里却在忍不住笑她胆小鬼。 莫名的,靳言洲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正在下楼的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正跟着他亦步亦趋的初杏茫然地问:“你怎么不走了?” 靳言洲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你听。” 初杏更加懵,“什么?” 靳言洲一板一眼地吓她:“没听到吗?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刚刚看的电影里就有黑长发遮脸的白衣“鬼”,拉着很粗的绑着死人的链条在地面上拖行,在走廊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场面惊悚又血腥,令人头皮发麻。 靳言洲的话音未落,被吓到的初杏瞬间就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呜呜哇哇地大叫着往公教楼外跑去。 靳言洲没想到她会突然紧紧握住他的手,带他一起跑。 他整个人都灵魂出窍了般,目光震惊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 楼道和走廊里的声控灯一盏一盏地亮起,像被人精心设计好的舞台灯光。 在奔跑带动的风中,靳言洲左胸腔里的心脏彻底失了控,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几乎要夺走他的呼吸。 跑出教学楼,初杏在路灯下停住脚步,松开了靳言洲的手。 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缓解惊怕,完全不知道她本能地拉着同伴往外跑这个举动,已经让靳言洲的心潮波澜起伏。 脸色泛起浅薄红晕的靳言洲呼吸不稳的转过身。 他轻蜷了蜷还残留着她掌心余热的手指,然后背对初杏,迈步往他停自行车的地方走。 他一边走一边平复着呼吸和心跳,终于在给自行车开锁后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然后,靳言洲就看到初杏站在路口处歪头张望,随即又很快缩回脑袋来,站在原地踟蹰不前。 他蹬上车子骑到她身边,语气冷淡地明知故问:“你怎么不走?” 初杏如实说:“整条路上都没人,我不敢自己走。” 而后她又认真地询问:“我能坐你的自行车跟你一起走吗?” 靳言洲本来也没想让她自己走回去。 他别开视线不看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低的“嗯”。 靳言洲又一次骑车把初杏送到了宿舍楼下。 初杏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后,语气感激地道谢:“谢谢你呀靳言洲。” 她眉眼弯弯地笑着说:“你人真好。” 靳言洲:“……”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心虚。 靳言洲没回话,直接蹬车走人。 他到宿舍时,洗完澡的纪桉刚巧从卫浴间擦着头发出来。 纪桉一见靳言洲就兴致勃勃地邀请:“洲哥,来两局?” 靳言洲想起初杏那么胆小,忽而问纪桉:“你怕鬼吗?” 纪桉嗤笑,不屑道:“怎么会!” 靳言洲捕捉到纪桉的强撑镇定,眉梢微挑,提议:“那我们看个恐怖片吧?刚刚在社团看了一遍,意犹未尽。” 纪桉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啊?这……这就不必了吧……” “你怕?”靳言洲故意问。 纪桉死鸭子嘴硬:“谁怕啊!看就看!” 过了会儿,电影才刚播了个开头,纪桉已经拿桌上的书挡住了脸,甚至还要往靳言洲身后藏。 他不断地说:“洲哥,洲哥咱把音乐关了吧,光看画面就够了!” 找到乐趣的靳言洲哼笑:“你不是不怕吗?” 纪桉彻底认怂:“我怕!我怕死了!!!” “啧。”靳言洲关掉电影,好心放过了纪桉。 就在他起身要拿衣服去洗澡时,已经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地纪桉立刻惊慌地问:“洲哥你干嘛去?” 靳言洲无语了片刻,“还能干嘛,洗澡。” 纪桉可怜巴巴地说:“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随便聊点什么都行!” 靳言洲扭头看向纪桉。 这姐弟俩,说话都如出一辙。 靳言洲进了卫浴间后,纪桉在宿舍里一声接一声地喊他:“洲哥?洲哥!洲哥啊!!!” 跟叫魂儿似的。 靳言洲忍无可忍,没好气道:“干嘛!” 纪桉说:“陪我说说话啊!” 靳言洲回他:“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只想听声音的纪桉随口顺着靳言洲的话问:“跟我没都什么好说的,那你还能跟谁有话说?” 靳言洲沉默片刻,冷哼一声:“你是真自恋。” 纪桉说:“自恋算不上,顶多是自信吧。” 靳言洲又不说话了,只有花洒的水流声哗啦啦。 纪桉忍受不了安静,又喊:“洲哥……” 刚喊出声,靳言洲的声音就隔着卫浴门混在水流声中传来:“你为什么不喊初杏姐姐?” 纪桉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语气认真地回:“就是从小到大习惯叫名字了,没有很特别的为什么吧。” “啊……”纪桉忽然想起来什么,跟靳言洲说:“很小的时候我也喊她姐姐的,后来我俩分开生活了六年,再重新一起生活时,就不习惯叫姐姐了。” 靳言洲眉心微蹙。 中秋那天,因为听到纪桉和初杏在对“外公外婆”的称呼上不同,靳言洲心里就有这种猜测。 现在,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俩果然分开生活过。 . 因为看了场恐怖电影,初杏缩在被子里怎么都睡不着。 宁童童作为本地人,傍晚上完课就直接走了。 许音为了早点跟异地男友见面,也连夜坐飞机回了老家。 幸好喻浅还在宿舍,初杏不是一个人。 喻浅是个夜猫子,经常熬夜到后半夜才会睡。 初杏便问她:“浅浅,今晚能不能等我睡着再关灯啊?” 喻浅笑着应:“好,我等你睡熟再关灯。” 过了会儿,初杏又说:“浅浅我睡不着,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喻浅对初杏说:“可以啊,你不用睁开眼,闭着眼跟我聊天,一会儿就睡着了。” 初杏听话地闭上眼,然后她听到喻浅问:“杏杏,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你会怎么办?” 初杏问:“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 于是初杏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就去告白啊。” “可是,对方并不喜欢你呢?”喻浅说完,不由自主地抿了下嘴唇。 初杏很认真地软哝:“是我的话,我会追他诶。” 喻浅紧接着问:“怎么追?” 闭着眸子的初杏话语越来越轻,“直接追,但是不要给他带去困扰……” 喻浅轻叹了口气。 既要主动追,又不能给对方带去困扰,这个度可不好拿捏。 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纠缠对方。 初杏这晚梦见了电影里那个黑长发遮脸的白衣鬼。 鬼拖着笨重的锁链一步步靠近,而她始终紧紧握着身边同伴的手,不停地往前跑。 他们一直跑,却怎么都跑不到走廊尽头。 靳言洲也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被初杏拉着手疯狂地往前跑。 跑出公教楼后,他问她:“你为什么要拉上我一起跑?” 初杏扑闪着眼睫,她清澈水灵的鹿眸望着他,话语软绵又认真:“你帮我很多,你人很好,我们又是一起的,我不能丢下你呀。” 她在危急关头也不忘拉上他,原因可以是:他帮过她多次,他人不错,他们是同伴。 但不会是,她喜欢他。 喜欢。 梦境中的他忽然觉得一阵失重感袭来。 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不断地坠落着。 心也更加空旷荒芜。 靳言洲蓦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依誮 外面天光已然大亮。 合着窗帘昏暗的宿舍内,靳言洲躺在床上,沉了口气。 须臾,他抬起昨晚被她牵过的右手,怔怔地盯着看了几秒。 第13章 初见13 榴莲千层。 早上八点左右,初杏和纪桉拉着行李箱离开宿舍,俩人在校门口上了出租车。 在去机场的路上,纪桉突然收到了喻浅发给他的Q.Q消息。 喻浅:【到哪儿啦?】 纪桉有点意外喻浅会突然这样问他,他刚要回她,喻浅又很快发来:【啊……不好意思啊弟弟,我发错了。】 纪桉删掉输入框里的字,重新打:【没事。】 他回完喻浅,对初杏随口笑说:“你舍友居然把消息错发给我了。” 初杏很惊讶,同时又很茫然,问:“欸?我舍友?哪个啊?” 纪桉说:“跟我去医务室看你的那个。” 他并不清楚对方全名叫什么。 “哦……”初杏恍然大悟:“浅浅啊。” 然后她就不解道:“你们怎么会加好友啊?” 已经打开游戏的纪桉心不在焉道:“有次晚上在三餐吃饭碰巧遇见她,看她正在搜游戏攻略,就多聊了几句,她说她才玩,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想加我好友方便问我。” 初杏了然地点了点头,旋即就嘱咐纪桉:“那你好好带浅浅啊,对她耐心点。” 纪桉开始敷衍地“嗯嗯嗯”,应道:“晓得了。” . 靳言洲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的。 他坐地铁回家后把包放下,随即拿了车钥匙开车出门。 今年二月份就满十八周岁的他在高考过后就考了驾照。 昨天父亲给他打了通电话,让他今天去机场接向暖回家。 向暖是他的妹妹,跟他异父异母,且同龄。 今年也上大一。 去年夏末,父亲靳朝闻在跟母亲离婚多年后选择再婚。 再婚的对象是一个带着女儿的女人,叫向琳。 靳言洲本就和父亲关系不好,这下更是剑拔弩张。 在这对母女刚进靳家那段时间,他甚至还背着父亲明里暗里刁难过她们。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经在心里渐渐地接受了她们的存在。 而,转学到他在的高中和他一起读高三的向暖也慢慢成了他死党圈的一员。 今年高考结束,他被沈大保送录取,向暖去帝都念了清大。 今天向暖回家,正赶上靳朝闻和向琳出差,接人的任务便落到了他头上。 靳朝闻在电话里让靳言洲去接向暖时,他皱着眉语气不耐地说:“她自己不能坐车回家吗,非要人接。” 靳朝闻没好气道:“我让你去接你就去接,哪这么多话!” 跟父亲呛惯了的靳言洲嘴硬地丢下一句:“我就不去接,她爱回不回。” 然后就掐断了电话。 虽然嘴上说不去接,但身体很诚实地一回家就开车赶去了机场。 在机场等了多半个小时,靳言洲才看到向暖拉着行李箱出现。 向暖在看到他时笑了笑,随即就拖着行李箱加快脚步朝他走来。 她刚走近,靳言洲就拢着眉不耐烦道:“慢死了,你是蜗牛吗?” 向暖根本不介意他的语气,她跟在他身后笑着解释:“人太多了,拿行李又费了点时间。” 刚说完,向暖就被人挤着撞了下。 靳言洲听到她的闷哼,停下脚步,从向暖手里拉过行李箱,话语别别扭扭:“浪费时间,快走。” 向暖知道他的脾性,也不跟他呛,只笑着道谢:“谢谢哥。” 靳言洲神经一紧,感觉头皮都要炸了。 他没好气地警告:“谁是你哥,别叫我哥。” 两个人上车后,靳言洲发动车子离开机场。 在回家的路上,靳言洲和向暖谁也没有说话暖场。 他俩都不是话多的人,没有放车载音乐的车厢里一度陷入安静。 好一会儿,在等红绿灯时,靳言洲随手打开了电台。 正在播放歌曲的电台里传来很有磁性的粤语:“我知日后路上或没有更美的邂逅……”[标注1] 靳言洲愣了愣,而后飞快地看了眼向暖。 她已经因为这首歌不由自主发起呆来。 他本想切换电台,向暖却突然出声阻止:“听完这首歌,再换。” 她的声音很轻,也没外露多少情绪。 靳言洲没说话,收回了手。 刚巧绿灯亮,他发动车子,继续往家里开。 须臾,这首歌放完,靳言洲破天荒地主动跟向暖搭话,问她:“你跟骆夏有联系吗?” 骆夏是靳言洲最好的哥们,也是今年沈城的理科高考状元。 本来骆夏和向暖一样是要去清大念大学的,但因为一些原因,骆夏选择了出国学医。 向暖听到“骆夏”这个名字时,呼吸滞了一瞬。 随后,她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淡笑回:“没有。” 靳言洲之所以忽然提起骆夏,是因为刚刚那首歌,是骆夏的最爱。 而靳言洲心底清楚,向暖暗恋骆夏。 尽管她从未对任何人吐露。 他沉默了几秒,语调有点不自在地说:“我跟他聊过几次,他在那边还好,就是很忙,每天都得起早贪黑地学习,饮食上也有点不习惯。” 靳言洲顿了顿,别别扭扭地低声道:“他让我们别担心他。” 向暖垂下脑袋,止不住轻颤的眼帘低敛,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涩意。 快到家时,向暖忽而问:“要去超市买点水果吗?” 靳言洲没反驳,把车停在超市外的停车位,和向暖进了超市。 须臾,他看着正在挑选的榴莲的向暖,语气警告地嫌弃道:“你要敢买榴莲,就别坐我的车了!” “也别回家了!” 臭烘烘的! 向暖根本不怕他的威胁,嘴角噙笑地拿了个榴莲。 最后靳言洲还是让她上了车,也让她回了家。 “算了,”他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找理由:“看在她心情低落的份上,就忍她这一次。” 当天晚上,靳言洲这个不会做饭的大少爷吃完向暖做的晚饭后就回了卧室。 因为向暖接下来要吃榴莲了,他受不了榴莲的味道,只能躲回卧室。 靳言洲在卧室打游戏到九点半才起身去洗澡。 半个小时左右,他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靳言洲坐到床边,捞起手机打开Q.Q空间随意刷起来。 忽而,他的手指停顿了下。 两个小时前,初杏发了一条带图片的说说。 CC:自己做的榴莲千层!好好吃哦!!!【照片.jpg】 附的照片就是她亲自做的榴莲千层的照片。 靳言洲点开大图仔细看了看。 除去有榴莲这个让他难以忍受的东西,单看蛋糕的卖相,是真的很不错。 靳言洲默默地给初杏点了个赞。 然后又想到什么,他翻出相册里他在火锅店拍下来的那张照片,选中发了条说说,只配了三个字:“很好吃。” 初杏很快就评论了他。 【CC:你又去这家店吃啦?】 靳言洲撒谎回她:【嗯。】 初杏又回过来:【回学校后我也要再去吃!】 他还没回复,她又问:【我能保存这张图嘛?好漂亮!】 靳言洲嘴角轻勾,打字:【随你。】 初杏感激地回复:【谢谢你呀!】 结束了空间里的短暂聊天,靳言洲发呆了片刻。 就……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他忽然很想试试榴莲千层的味道。 这么想着,靳言洲打开手机的外卖软件,找到一家还营业的蛋糕店,点了一块榴莲千层。 还特意备注了一句:【不要敲门,直接打电话给我,我下去拿。】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 靳言洲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他接通,应了声后就挂断电话。 随即,靳言洲趿拉上拖鞋,放轻脚步偷偷摸摸地下了楼。 靳言洲打开门,从外卖员手中拿过他订的榴莲千层。 将门关好后一转身,他就看到向暖正站在客厅扭脸瞅着他看。 靳言洲瞬间把盛有蛋糕的小盒子藏到身后。 向暖只是在睡前下楼来喝点水,谁想到会看到靳言洲偷偷点外卖。 她问:“你晚饭没吃饱啊?” 靳言洲心里慌的一批,面上不动声色地应:“饱了,又饿了。” 他说完,就皱眉嫌弃道:“你有没有把榴莲壳子扔出去啊?难闻死了!” 向暖成功被他带偏,还很认真地闻了闻,然后茫然地疑问:“都扔了啊,而且我喷过清新剂了,还是有味道吗?” 靳言洲却已经趁机故作镇定地拎着小蛋糕快步上楼了。 这晚深夜,从来不吃一口和榴莲有关的东西的靳言洲开拓了新大陆。 因为他发现,榴莲千层好像也没他想象的那么无法忍受难以下咽。 他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一下下榴莲千层。 第14章 初见14 守护爱情和姻缘的桃花符。…… 因为这次假期很长,初杏出行的安排也很满。 一家四口计划2号到4号去海边玩,5号到7号去南城的山中寺庙祈福。 多出来的这几天假期,初杏要和纪桉回姥姥家小住。 没去旅游的靳言洲不是在家打游戏,就是出门跟朋友打球。 而跟他住同一个屋檐下的向暖要么窝在卧室,要么拿着相机出门采风。 俩人除了吃饭会一起,平常基本互不打扰。 靳朝闻和向琳是四号傍晚回的家。 晚上向琳亲自下厨,给两个孩子做了他们各自想吃的菜肴。 吃晚饭的时候,靳朝闻对向暖和靳言洲说:“我们一家人还没一起出去旅游过,正好趁这次假期还没结束,我和阿琳打算带你俩去南城玩几天。” “南城?”向暖疑问:“现在还能买到机票吗?” 向琳笑语盈盈道:“机票早就提前订好了,明天一早的。” 靳朝闻随后说:“吃过晚饭你们回房间收拾一下东西,今晚早些睡,明天得起早。”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沉默吃饭的靳言洲就淡淡道:“我不去了。” 向琳刚要温声劝他一起出去玩,靳朝闻就率先没好气地开口说:“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干嘛?饭都不会做!” 靳言洲放下筷子,掀起眼皮跟靳朝闻对视,语气嘲讽:“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也没饿死。” 父母没离婚前,靳朝闻忙着工作应酬,经常起早贪黑,往往他离开家时,靳言洲还没睡醒,他回来时发现靳言洲早已睡下,再加上靳朝闻动不动就要出差,父子俩能见面交流的机会很少。 那几年的靳言洲基本由母亲辛佟一个人照顾,每次幼儿园的老师要求父母到场陪孩子做游戏也都只有辛佟去。 可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 后来父母离婚,母亲从这个家里离开,父亲依然忙于事业,靳言洲变成了一个人。 每天都会有父亲付了薪资的阿姨踩着时间点出现,来给他做饭,顺便打扫家里,洗晾衣服,然后离开。 也是自父母离婚开始,学校每次开家长会,靳言洲的家长总是缺席的那个。 他需要父亲陪伴的时候,靳朝闻都不在。 现在他长大了不需要了,靳朝闻却开始跟他谈一家人团聚了。 不等压抑怒气的靳朝闻再说什么,靳言洲就冷淡地丢下一句“我吃饱了”,然后起身上楼,回了房间。 靳言洲坐到椅子上,随手捞起手机,打开了Q.Q空间无聊地刷着。 须臾,他盯着初杏刚刚发出来不久的动态,愣了愣。 动态配了四张照片,分别是磅礴的海边日出、波澜壮阔的大海、卖相极好的美食,还有他们一家四口打双人沙滩排球的照片。 靳言洲点开最后一张。 照片上的女孩子扎着俏皮的半丸子头,穿着比较保守的碎花连体式泳裙,细嫩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白到发光。 身骨纤瘦的她站在纪桉身边,愈发显得娇小可人。 退出大图后,靳言洲的视线又落回她这条动态写的文字上。 CC:“打卡淮城的海边旅行,第二站南城我来啦,明天就去山中寺庙祈福!” 南城。 山中寺庙。 她明天会去南城的山中寺庙。 靳言洲抿了抿唇。 刚刚那么硬气拒绝靳朝闻的他,忽而有点后悔。 其实……跟他们一起去趟南城也不是不行。 靳言洲这次没有给初杏点赞,只假装自己没看见这条动态,直接退出了Q.Q空间。 他在房间里思索了半晌,佯装若无其事地下楼去倒水喝。 客厅已经没了人,只有向琳在厨房切水果。 靳言洲轻咳了声,同时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眼,没有动静。 他只好转身上楼,心神不定地拿了衣服去洗澡。 二十分钟左右,靳言洲从浴室出来。 像是不甘心般,他又一次走出卧室,下楼喝水。 向琳和向暖正在餐桌那边坐着吃水果。 靳言洲听到向琳温柔地对向暖说:“暖暖,你跟你哥关系好,要不一会儿你再去劝劝他?” 靳言洲立刻就要转身上楼,结果下一秒,向暖轻然的话语就响起来:“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也没用啊。” 靳言洲:“……” 要上楼的动作硬生生顿住。 向琳叹了口气,语气惋惜:“洲洲不去你靳叔叔肯定很失落。” 靳言洲在心里默默地哼了声。 他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踩着台阶下楼,目不斜视地走到这母女俩旁边,然后默不作声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就在他要端着水杯转身回房间时,向琳突然喊住他。 “洲洲,”向琳起身,端起旁边那盘没动的果盘递给靳言洲,声音柔和地说:“拿点水果回去吃。” 以为她会提让他去旅游的靳言洲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空落,他不露情绪地接过果盘,淡淡道:“谢谢向姨。” 向琳笑了笑,然后才说:“去南城玩的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靳言洲煞有介事地微蹙眉道:“我想想。” 向琳见他松了口,就知道这件事有转机。 她暗自舒了口气,笑吟吟地回:“好,不急,向姨会给你留着票的。” 靳言洲没再说什么,抬脚大步流星地往楼梯走去。 然而,刚踏上一个阶梯的他忽的停住,回头对向琳语速很快地撂了句:“行,我去。” 向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考虑好了,向暖也很诧异地望着他。 靳言洲强装镇定地说完就一步俩台阶地跨上楼回了房间。 向琳都觉得不太真实,疑问道:“这是……答应了?” 向暖微微拧眉,咕哝说:“靳言洲怎么怪怪的,比往常还要别别扭扭。” . 隔天,临近中午。 靳言洲到了南城的酒店房间后,把行李箱放好就戴好棒球帽,单肩背上包出了门。 向暖正要叫他们一起去吃午饭,结果就和出门的靳言洲遇到。 她看到他这副打扮,还没开口问他,靳言洲就语气寡淡道:“我不跟你们一起逛,不用等我。” “也别跟着我。” 说完,他就提步离开了酒店。 向暖轻蹙眉心,不懂靳言洲在搞什么名堂。 . 初杏一大早就和父母还有纪桉在酒店吃了早饭,然后一家四口就坐车来到了山脚下,开始爬山。 四个人走走停停,直到中午时分,他们才终于到了寺庙。 初杏先是跟着家人找地方坐下歇息,然后又吃了点随身带的食物。 旋即她就自己闲逛起来。 初杏一边走一边拍照,遇到礼品店和纪念品店还会进去看看,买点很有特色的小物件。 不知不觉,初杏来到了游客众多的地方。 大家都在排队烧香祈福。 初杏也加入了队列,想给家人和姥姥姥爷祈愿。 良久,终于轮到她。 初杏虔诚地上了香,跪在拜垫上,双手合十,掌心相贴,闭着眼睛无比诚恳地希望佛祖保佑爸爸妈妈弟弟还有姥姥姥爷全都平安健康,万事顺心。 从这里出去,附近有个求符的地方。 初杏走过去,求了两个平安符,打算过几天带给姥姥姥爷。 就在她转身要回去找家人的时候,忽然望着旁边的人怔愣住。 男生穿着简约的白T黑裤,脑袋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 大概是才上山不久,他的脸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有汗滴顺着他流畅凌厉的线条缓缓淌到下巴处,凝结成一颗,倏然滴落。 看起来像刚刚洗过脸没擦干似的。 初杏惊讶地扬声道:“靳言洲?!” 靳言洲听到她的嗓音,扭脸垂眸望过来,表情是一贯的寡淡。 初杏莞尔说:“好巧呀!居然能在这里碰见你!” 靳言洲眉梢微抬,面色镇定地应:“是挺巧。” 仿佛他们的相遇真的只是巧合。 初杏脸颊上的酒窝浅浅,笑问:“你也来求符呀?” 他“嗯”了声。 初杏眉眼弯弯地说:“我刚求了两个平安符,你来求什么符呀?” 靳言洲回她:“学业符。” “欸?”初杏讶异,“你成绩已经够好了啊。” “纪桉说你是全系第一呢。” 靳言洲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嗯”了声。 他岔开话题,问初杏:“纪桉呢?” 初杏用手指了指:“在那边,跟我爸妈坐一起休息呢。” 靳言洲点了下头,刚好轮到他买符,男生语气淡淡道:“为学业祈福。” 初杏还要回去找家人,爸妈和弟弟都还在等她,于是她适时提出:“我先走啦!” “拜拜!”初杏对他挥了挥手。 靳言洲望着她快步往回小跑的身影,到嘴边的“再见”到底没能说出口。 待初杏转弯后,他才收回视线。 靳言洲接过学业符,语气有点不自在地说:“我还要求一个。” “这种。”他抬手,指向粉色的符袋。 他要的,是桃花符。 桃花符是守护爱情和姻缘的。 买完符后,靳言洲就折身下山往回走。 没几分钟,他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 靳言洲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纪桉。 他接通,刚“喂”了声,纪桉就在另一端大呼小叫地问:“洲哥你人呢?初杏说在求符的地方看见你了,我过来了怎么没找到你啊?” 靳言洲回他:“我已经在下山往回走了。” “啊?!”纪桉不可置信地说:“咱们这么有缘,旅游都能来同一个地方,不拍照打卡纪念一下太遗憾了!” 靳言洲哼笑,“谁跟你有缘。” 纪桉提议道:“不然我现在就加快速度过去找你,你稍微等我一下?” 靳言洲冷漠无情地拒绝:“等下次有缘吧,我还有事,没时间等你。” 纪桉:“……” 他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那行吧。” 挂了电话后,靳言洲把手机塞回兜里。 手指不免碰到了他刚刚求来的符。 他将粉色的符袋拿出来,垂眼盯着看了几秒。 脑海中响起他询问大师的话来。 “这个符只能放在符袋里吗?” “不必,只要施主随身携带即可,心诚则灵。” 靳言洲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常年随身带个粉嫩嫩的符袋。 一来是怕被其他人发现,二来,万一桃花符跟U盘一样,不小心掉了…… 他解开符袋,从里面拿出符纸,小心翼翼地对折好,然后卸下手机壳,把这张守护爱情的符纸藏在了手机壳跟手机背面的夹层中。 第15章 初见15 你有喜欢的人吗? 南城站的旅行结束时,初杏和纪桉先跟着父母回了趟家。 姐弟俩收拾了行李,拉着各自的行李箱去往姥姥家,到时候直接从姥姥家返校。 因为余笙和初至阳住在乡下,下了飞机后还要倒两趟车才能到,所以初杏和纪桉到姥姥家时已经是下午。 出门赶路,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在路上只吃了块面包喝了点水充饥。 纪桉一看到站在门口等他们的余笙和初至阳就小孩子似的嚷嚷:“外公外婆,我好饿啊!” 初杏则直接奔了过来,扑进余笙的怀里,声音甜甜地像在撒娇:“姥姥!” 余笙紧紧搂着自己的乖外孙女,笑得眼里带泪花,“哎哟我们杏杏。” 纪桉帮初杏拉着行李箱走过来,先抱了抱初至阳,仿佛一只小奶狗,乖乖喊:“外公。” 随即又弯腰拥了下刚被初杏松开的余笙,温顺道:“外婆。” 余笙高兴地笑着,说:“小桉是不是又长个了?” 初杏在旁边回答:“长了呢姥姥,暑假的时候还179呢,开学领军训服测身高的时候,他已经182了。” 初至阳要帮忙拎行李箱,被纪桉阻拦,“外公,我来拎。” 说着,他已经一手一个行李箱,先行跨进了家门。 穿过院子,两老两少进了屋。 屋里的餐桌上,摆放着初杏和纪桉最爱的菜肴。 都是余笙亲自做的。 纪桉放下行李箱连手都没洗,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吃进嘴里。 而后,他异常满足地“嗯”了声,特别享受道:“外婆做的菜最好吃了,连我妈都比不上。” 余笙笑呵呵地说:“这几天啊,你们就安心住着,姥姥变着花样给你们做好吃的。” 初杏立刻点菜名:“我要吃姥姥做的鱼!” “好,”余笙宠爱道:“今天下午就让你姥爷去钓活鱼,晚上咱们吃鱼。” 吃饭的时候初杏才知道余笙和初至阳为了等她和纪桉来了一起吃,两个老人都没吃午饭。 初杏心疼地严肃道:“姥姥姥爷,你们要按时吃饭,以后不能再这样啦。” “不然我和纪桉就不来了。”她鼓起嘴巴,佯装生气地说。 余笙连声应:“好好好,姥姥姥爷以后肯定顿顿按时吃。” 吃过午饭后,精力旺盛的纪桉跟着初至阳去钓鱼,而觉得疲累的初杏爬到炕上,扯了条毯子盖在身上,依偎在余笙身旁昏昏欲睡。 在睡着之前,初杏想起她给姥姥姥爷求的平安符,又起身下去了一趟。 她把放在行李箱夹层的平安符拿出来,递给余笙,话语温软而认真道:“姥姥,我前几天去了南城的寺庙跪拜祈福,在那里求了两个平安符,保佑平安健康的,你跟姥爷一人一个。” 余笙接过来,郑重虔诚地收好,笑着感叹:“我们杏杏啊,真是贴心小棉袄。” 余笙心底清楚,外孙女是知道她信佛,才会去寺庙跪拜祈福,还特意给他们求平安符拿回来。 初杏重新躺到余笙身边,和余笙轻声聊起了天。 她跟余笙分享大学里多彩的生活,余笙给她讲周边街坊邻里间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情。 “前几天不是国庆节嘛,你周奶奶家的孙子回来啦,小伙子还特意过来看望了我和你姥爷。”余笙笑着说:“他还问起你呢,我说你在沈大念书,他很惊讶,说他也在沈城念书。” “我倒是听他奶奶提过他在外国语学院读书,但还真不知道他在沈城。” 余笙嘴里的男生叫杨适,是邻居家周奶奶的孙子,比初杏大两岁。 小时候初杏住在这里的那几年,跟只在寒暑假回奶奶家住的杨适有过几次交集。 初杏认真地说:“明天我也去周奶奶家里看望看望她。” 余笙笑了笑,轻轻摸着初杏的脑袋,应道:“好,带点水果过去。” 余笙和初至阳有几块地,全部用来种水果了。 家里的院子中还有棵树龄好多年的桑葚树和几棵无花果树。 初杏小时候经常跟着姥姥去果园摘水果。 不管是杏、桃、苹果还是梨,抑或是桑葚和无花果,她都能吃到最新鲜的。 . 因为常规的国庆节已经结束,所以大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白天家里霎时只剩下靳言洲自己。 九号傍晚,靳言洲收到了秋程的消息,约他出去吃晚饭。 靳言洲问:【就你和我?你不陪学姐吗?】 他口中的“学姐”就是邱橙,邱橙本来和她男朋友秋程同届,去年高考完后,她选择了复读,于是就跟靳言洲成了同班同学。 但因为习惯,靳言洲一直叫她“学姐”。 秋程回他:【小橙子也在,还有董思嘉。】 毕竟现在还在假期的,也就他们这几个沈大的学生了。 靳言洲换了身衣服出门。 因为吃饭的地方不远,他懒得开车,直接骑单车过去的。 靳言洲到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在等他了。 四人的卡座,秋程和邱橙自然坐在同侧,董思嘉的旁边还有个位子。 靳言洲坐下来,问:“点菜了吗?” 邱橙笑说:“人没到齐怎么能点菜。” 随后她招来服务生,四个人开始点菜。 最后一人点了一道自己喜欢的菜,又要了两菜一汤的套餐。 左右没外人,董思嘉叫了几瓶啤酒,想跟他们喝点。 邱橙调侃说:“既然都喝酒了,那不如再来玩个游戏助兴。” 董思嘉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同意:“好啊!正愁没乐趣呢!” “玩什么游戏?” 靳言洲默不作声地给四个人的杯子里倒酒,刚好倒完一瓶。 邱橙便从他的手中拿走空酒瓶,嘴角噙笑道:“简单点,就转酒瓶,瓶口对准谁,谁就要接受转酒瓶的人提出来的惩罚。” “下局就由受惩罚的人转酒瓶。” 秋程向来很纵容女朋友,自然是邱橙说什么就是什么。 靳言洲和董思嘉也觉得可行,于是四个人便开始玩了起来。 第一局由邱橙这个唯一的女生开场。 她转了下酒瓶,瓶口最终对准了董思嘉。 董思嘉无奈耸肩,愿赌服输地问:“惩罚是什么?” 邱橙托着下巴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说:“毕竟是第一局,我就不太为难社长了,我们一人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说真心话。” 董思嘉笑,应道:“成。” 邱橙直截了当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董思嘉的脸登时热了热。 他轻咳了下,坦然回答:“有。” 秋程:“本学校的?” “嗯。” 靳言洲不嫌事大地问:“明虹学姐?” 董思嘉点头承认:“啊。” “啧。”邱橙笑起来,“这局过。” “社长来转。” 董思嘉伸手转了下酒瓶,瓶口对准了秋程。 董思嘉嘿嘿笑着搓了搓手,提出惩罚:“既然这样,那你俩就亲一个吧。” “你俩”自然指的是秋程和邱橙。 邱橙性格爽朗,也不是什么扭捏的女孩子,听完董思嘉的话,她在秋程扭脸看向她的时候,就凑过去在他的唇上亲了下。 这一刻,秋程的深眸中浮出零星的细碎光芒。 靳言洲在旁边说董思嘉:“学长,是我们点的菜不够你吃吗?” 非要上赶着找狗粮吃。 董思嘉乐道:“好啦好啦,下一轮,程哥来。” 秋程偏头看了眼邱橙,而后嘴角微勾,轻轻一转,酒瓶的瓶口指向邱橙。 秋程不假思索地提要求:“再亲我一下。” 靳言洲一副忍不了秀恩爱的模样,表情万分嫌弃地作势要走,被董思嘉摁住。 邱橙认输受罚,又倾身靠近秋程。 在她的唇瓣印在他嘴巴上的一瞬间,秋程忽然拿起桌上的菜单来,把他俩的脸遮挡住。 靳言洲哼笑着嘁了声。 越来越过分了这对情侣。 稍后,下一局开始。 又轮到邱橙转。 这次瓶口选中了靳言洲。 邱橙惊喜地拍了下手,仿佛特别高兴。 她一副跃跃欲试搞事情的样子,让靳言洲直觉不妙。 果然,下一秒,邱橙兴奋地拍着桌子说:“靳言洲,快把你的手机给我,我要找个天选之子替你拨通电话,你只需要跟对方说一句话就行。” 靳言洲:“……” 他把手机递过去时问邱橙:“说什么?” 邱橙已经快速地翻到了她想找的那个联系人。 她点了拨号,同时回靳言洲:“你就说——今晚月色很美。” 话音刚落,开了扩音的手机就已经被邱橙放到了他面前。 靳言洲微拧眉低头,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对方的名字。 初杏。 他心里蓦地一紧。 就在这时,电话被人接通了。 第16章 初恋01 他很轻松地将她抱起来。(三…… 放在桌上的手机里传来一声:“喂……” 初杏说话慢吞吞的, 还有点拖尾音,比平日里更加软绵的嗓音泛着微哑,藏不住刚刚睡醒的懒倦之意。 听得靳言洲的心脏霎时酥软。 不等其他三个人反应过来,靳言洲已经飞快地伸出手掐断了这通电话。 他的唇线抿直, 下颚线绷紧, 面无表情道:“换个惩罚。” 邱橙眨巴眨巴眼, 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故意逗靳言洲:“靳言洲, 你这是输不起么?” 靳言洲的脸色冷沉,线条也愈发凌厉,闷不吭声地瞪着邱橙。 邱橙挑挑眉, 适可而止地不再闹他。 她清了清嗓子笑道:“那你就喝酒吧, 刚刚没说出来的那句话有几个字,就喝几杯。” 今晚月色很美。 他没说出口。 所以要喝六杯。 靳言洲把酒杯里的酒一口气饮尽。 而后, 他拿过旁边的两瓶酒来,互相怼了下瓶口,瓶盖瞬间就飞了出去。 他满脑子都是初杏刚刚那声娇娇的“喂”, 动作机械地给自己倒酒、喝酒。 须臾,就在靳言洲正在倒第五杯酒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来电显示是——初杏。 邱橙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哟……初杏打回来了。” “你现在接听, 最后两杯就不用喝了。” 靳言洲一声不吭地快速喝完最后两杯酒, 然后捞起手机起身,给他们撂了句:“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他就捏着响铃的手机大步流星地往通向卫生间的走廊走去。 来到僻静的走廊尽头,靳言洲才摁了接听键。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初杏温软的话语就霸道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靳言洲?你找我有什么事呀?”她的声音褪去了刚刚睡醒的慵懒,但依然很轻细, 略带娇意。 靳言洲晃了晃神,没有立刻说话。 他刚刚打通电话就挂,初杏就在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所以她才拨了回来。 这下他接通却不说话,初杏霎时更害怕她的猜想是真的。 她染了焦急的声音透着担心,再一次唤他:“靳言洲?” 靳言洲感觉自己有点醉。 大概是空腹喝酒,而那六杯酒又喝的太急,导致他很快就酒精上头,止不住头晕。 他轻拧了下眉心,眩晕感还在冲击着袭来。 靳言洲靠墙而立,闭上眼。 男生喉结微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低促撩人的声音,应:“嗯。” 初杏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稍微松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没事吧?” “没。”他简短地回。 初杏又认真地问:“你刚刚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靳言洲缓慢地眨了下眼,嘴巴有点不听大脑指令,径自出声:“他们说……” 初杏茫然地疑问:“啊?” 靳言洲垂下头。 说,我喜欢你。 “……今晚月色很美。”他低低道。 正在姥姥家的大炕上坐着的初杏听闻,立刻凑到了窗边。 她推开窗,扒着窗户探出头往天上看,黑沉沉的,似乎有点阴天,根本没有月亮。 初杏有点遗憾地失落道:“我这边看不到月亮诶。” 然后她又好奇地问靳言洲:“有多好看呀?是满月嘛?” 靳言洲哪里知道是不是满月,他其实连今晚有没有月亮都不清楚。 靳言洲选择性地回答她,意有所指地说:“很好看。” 初杏更觉得可惜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而靳言洲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失控,他垂落在侧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这下瞬间清醒不少。 靳言洲不等初杏再说什么,突然就转话题问:“纪桉呢?” “欸?”初杏恍然大悟:“你是要找他啊,我刚在睡觉,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很可能跟我姥爷去钓鱼把手机静音了。”初杏的话语听起来乖乖软软的:“等他回来我让他联系……” 她的话还没说完,靳言洲就打断:“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就是想约他打游戏而已。”他反常地多解释了句。 十月份夜晚的气温已经降了下来,初杏觉得有点凉,于是伸手把窗户关好。 然后就看到姥姥拎着一篮子东西走进了院子里。 对面的靳言洲沉默着不说话,却又没挂电话。 她便提出来:“没其他事我就挂啦?” 靳言洲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只应:“嗯。” 初杏习惯性地说:“拜拜。” 靳言洲的嘴唇轻微地翕动,但最终也没发出声音来。 任凭通话被她掐断。 吃饭的期间靳言洲始终晕晕乎乎,好像是酒精的作用,又似乎不全是。 晚饭结束后,在骑车回家的路上,他的神智反而越来越清明。 十字路口遇到红灯,靳言洲捏了手刹停下来,脚撑地等绿灯亮。 他无意间一仰头,就看到了夜空中乌云正缓缓散开,月亮渐渐露出来的景象。 靳言洲忽而想起初杏在电话中语气很遗憾地说她看不到月亮。 他捻了下手指,而后掏出手机。 等乌云散尽后,靳言洲对准皎洁的月色拍了张照片。 她问他是不是满月。 当时他根本不知道。 但现在明了了。 是满月。 靳言洲把这张照片发到了Q.Q空间里。 没有配任何文字。 刚发送完,恰巧绿灯亮起。 他收了手机,骑车回家。 不多时,到家的靳言洲直接回了卧室。 他强忍着想要翻看空间有没有消息的欲望,把手机随手扔到床上,拿了衣服进浴室去洗澡。 靳言洲飞快地冲了个澡。 他擦着头发出来时,时间也就过去十多分钟而已。 靳言洲坐到床边,立刻捞过手机,点开了Q.Q空间。 有好几条点赞和评论。 其中就有初杏的赞和评。 【CC:哇!真的是满月!果然很好看!】 初杏这条评论下方,邱橙也发了条评论,一个很简单的符号:【→_→】 秋程在靳言洲的动态下回复邱橙:【今晚月色真美。】 董思嘉:【小董懂了。】 靳言洲没有回任何人的评论。 须臾,初杏发来一条消息。 【CC:靳言洲,你发在空间里的那张满月照片,我能抱图嘛?】 靳言洲的手指在键盘上点了几下,回她:【随意。】 初杏立刻发来:【谢谢!!!】 然后又夸他:【你拍的真的好好看!】 他看着她夸他拍照好看的消息,唇角微微弯了些许。 靳言洲还没想好该回她什么才得体,初杏就又发了新的消息给他。 【CC:啊对啦,你吃得了无花果嘛?】 靳言洲疑问:【嗯?】 初杏跟他解释:【我姥姥家种了无花果,这两天我用无花果做了点果干,你要吃得了无花果的话,我让纪桉给你捎一罐。】 初杏本来就打算把做出来的无花果干分装好,她和纪桉回校时给各自的舍友带几罐。 之所以特意问靳言洲,是因为她通过那次吃饭已经了解到他有多挑食。 万一他受不了无花果,她不问清楚就让纪桉给他带去宿舍,可能会让他为难。 靳言洲其实并不爱吃无花果,但不是不可以吃。 所以他回了句:【可以吃。】 随即又发了一条:【谢了。】 初杏回他:【客气啦!】 . 因为11号一早就要正式上课,沈大的学生最晚必须在10号晚上返校。 靳言洲傍晚拎着包到宿舍时,已经在宿舍里的纪桉刚巧打完一局游戏。 见他回来,纪桉笑着喊他:“洲哥!” 靳言洲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纪桉随后把他放在桌上的透明罐装的无花果干递给靳言洲:“呐,给你的。” 靳言洲刚接过来,就发现严城和薛晨也都有一罐一模一样的无花果干。 薛晨还坐在床上捧着透明罐吃得很开心,对纪桉说:“纪桉,你姐弄的这果干还挺好吃的。” 靳言洲的身体稍顿,拿着无花果干的手不由得收紧,指节微微泛起白。 原来,不是单独给他。 是每个人都有。 他转身随手把无花果干放到桌上,闷不吭声地做起别的事来。 把床单被罩换下来去卫浴间洗,然后又刷鞋。 忙完洗洗涮涮,靳言洲便开始收拾书桌,用纸巾擦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肯动那罐无花果干。 也不知道在跟谁闹脾气。 过了会儿,纪桉他们说要出去吃饭,靳言洲嗓音冷淡地说:“我在家吃过了。” 等三个舍友离开宿舍,他扯过椅子坐下,盯着这罐无花果干抿紧唇。 男生搁在桌边自然轻蜷的手指轻弹了下。 须臾,他慢慢地伸手拿过这罐无花果干,拧开盖子后,捏了一块无花果干吃进嘴里。 不软不硬,但很有嚼劲,无花果的籽在咀嚼时会有脆脆的咯吱声,随即,并不浓郁的香甜溢满口腔。 甜度刚刚好。 有点好吃。 靳言洲忍不住又捏了块,填到嘴中。 然后,又是一块。 被轰炸的味蕾像上了瘾,吃完一块还想继续吃。 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纪桉跑进来,嘴里说着:“要命,我居然忘了拿手机。” 靳言洲却在纪桉猝不及防闯进来的这一刹那,像做贼似的瞬间把装有无花果干的塑料罐推远。 嘴里还有无花果干的他绷起脸,身体僵硬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停止了嚼动。 生怕纪桉发现他在吃无花果干。 纪桉在某种程度上,足够神经大条。 他此时此刻满心都是拿手机,这样的话,等饭的时候还能打局游戏,根本没注意靳言洲在干嘛。 他拿了手机就快步往外走去,同时跟靳言洲说:“走了啊洲哥!” 靳言洲“嗯”了声。 在门重新被关上后,他才又慢慢咀嚼起来。 而此时,他的口腔早已被无花果的香甜侵占,连一丝角落都不剩。 . 初杏和舍友吃过晚饭回宿舍时听到隔壁宿舍在讨论体测的事情。 宁童童好奇地凑过去打听情况。 片晌过后,她跑回宿舍,对初杏她们说:“听说下周六要体测,已经知道的有50米跑和800米跑,男生是1000米,还有立定跳远、吹气测肺活量、座位体前屈、仰卧起坐……啊男生对应的是单杠引体向上。” 许音听完,愁闷地叹了口气,说:“大学也逃不过体测。” 她立定跳远很差。 虽然她很瘦,按理说跳一下应该很轻盈,可她偏偏跳不动,感觉用尽了全身力气仿佛还在原地似的。 初杏糯糯地说:“我比较怕800米。” “每次跑完800米,我肯定要感冒生病。” 喻浅皱眉问:“啊?怎么会这样啊?” 初杏摇摇脑袋,“不知道诶,像个魔咒。” 然后她又说:“我得临时抱佛脚了。” 宁童童不解道:“怎么抱?” 初杏露出两颗小酒窝来,笑答:“从今天开始每晚去操场跑圈呀。” 宁童童佩服地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说:“我是做不到的,我回到宿舍只想跟我的床贴贴。” 说完,宁童童已经爬上了床。 至于许音和喻浅,一个每晚都要和男朋友联络,另一个最近沉迷上了游戏,也都不会去操场跑步。 宁童童坐在床上,打开初杏送的无花果干,边吃边夸:“杏杏你做的无花果干真的好好吃哦!” “下次能多带点来吗?我要一次性吃个够!” 初杏笑语盈盈地应允:“好呀。” 然后她就问:“你们喜欢百香果嘛?我还能做百香果酱,泡水喝酸酸甜甜的。” 宁童童小鸡啄米一样狂点头:“喜欢!百香果我的最爱!” 喻浅笑说:“我们杏杏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美食小能手。” 许音也莞尔道:“所以咱们三个可以说是很有口福了。” 过了会儿,班长叶北佑果然在班级群里发了下周六体测的相关通知。 . 隔天周一。 初杏和舍友结伴去公教楼的教室上课。 她们刚找到位子坐下,前排的同班女生就扭脸好奇地问初杏:“初杏,你假期发的那张双人沙滩排球照里的男生,是计算机系的纪桉吗?” 初杏有点意外,没想到纪桉的名声还挺大,中文系的女生都知道他。 她点了点头,“是啊。” 同班女生又问:“那他……是你男朋友?” 初杏对这种问题仿佛已经见怪不怪,平静地摇脑袋笑着解释:“不是的,他是我弟弟。” 宁童童在旁边补充:“龙凤胎哦,只是一个跟妈妈姓,一个随爸爸姓。” 同班女生登时惊讶地睁大眼,而后有点尴尬地红着脸笑说:“我看你们假期一起去旅游,还以为你俩是情侣……” 坐在初杏另一边的喻浅也不由得失笑。 初杏和纪桉是龙凤胎姐弟这件事,不管是初杏还是纪桉,抑或是他们的舍友,都没有刻意去跟别人提过,所以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俩是亲姐弟。 孙薇也坐在初杏前面一排,刚好把这番对话听进去。 而最后排的叶北佑也因此在无意间得知了——中秋节那天喊初杏名字的那个男生不是初杏的男朋友,而是她的亲弟弟。 那天那个叫纪桉的男生一喊她,她就笑着朝纪桉跑去,搞得叶北佑还以为她谈恋爱了。 而且他也看到了她在假期发的那张跟纪桉的合照,他当时也觉得是情侣出去旅游了。 没想到,对方只是她弟弟。 叶北佑本来偃旗息鼓的心脏,忽然又振奋起来。 . 晚上九点钟。 上完体育课的初杏和喻浅结伴从教室里走出来。 跳健美操的教室就在他们教室旁边,正巧赶上下课时间,走廊里登时涌出许多学生。 初杏挽着喻浅的手臂刚路过健美操教室的后门,孙薇就从健美操教室里走了出来。 她扭脸看到靳言洲就要走过来,脸上露出笑,站在原地等他走近。 靳言洲根本就不认识她。 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到前面那道瘦削娇小的身影上。 忽而,身侧有个女生喊他:“靳言洲!” 靳言洲本能地停住脚步,偏头垂眼看向正冲他浅笑的孙薇。 他微微皱眉,话语极其寡淡:“有事?” 孙薇强装淡定从容,嘴角噙笑道:“我叫孙薇,之前加过你几次……” 因为不甘心,国庆长假期间孙薇又试图加他,请求发了三五遍,等来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是被对方拒绝。 靳言洲盯着快要拐弯离开体育馆的初杏,心里闷闷的。 她都没回头看一眼。 “那个,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孙薇故作落落大方道。 “没空。”靳言洲冷沉地拒绝,而后提步离开。 孙薇愣在原地一瞬,没想到靳言洲这么冷酷无情,完全不顾及女生的面子。 好难搞的男生。 果然有挑战性。 沈大有三个体育场。 一个是举办重大体育活动和军训才会用的主体,第二个是他们经常上室内体育课的体育馆,第三个是供学生们日常活动的操场,因为在学校的东南角,便有了个“东南操场”的名字。 初杏怕体测当天的800米跑会由于她长期没锻炼而太吃力,所以从昨晚开始,她每晚都会去东南操场跑几圈。 今晚也不例外。 到了路口,初杏把背包递给喻浅,自己只留了手机和耳机,然后就跟喻浅挥手分开走了。 一个回宿舍上游戏,一个去操场跑步。 靳言洲在后面看到初杏没有和喻浅一起继续往宿舍的方向走,而是独自拐去了另一条路,很是不解。 满腹狐疑的他有点控制不住双腿,跟着她去了东南操场。 夜晚八/九点钟的东南操场最热闹。 跑道上有跑步的学生和慢悠悠沿着跑道散步的人。 草坪上有三五成群的好友正在围成圈吃喝玩乐东聊西侃。 旁边的篮球场和网球场也都有人在打球。 初杏进了东南操场后,就戴好耳机打开音乐,听着歌开始跑步。 靳言洲凝望着她渐渐跑远的背影,不自觉地压低眉骨。 特殊时期还来跑步? 看来是真不怕自己重蹈覆辙再晕倒一次。 他这么想着,身体已经往前跑去。 靳言洲也成了夜跑的一员。 他步子大,跑的也快,不多时就要追上初杏。 她就近在咫尺。 可靳言洲却假装没看到她,从她身边从容跑过。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放慢速度,就这样在她前面很近的位置,匀速往前跑。 初杏在他超过她的那一刻正巧抬眼往前看,无意间刚好看到他的侧脸一晃而过。 靳言洲? 初杏盯着跑到她前面的男生,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靳言洲。 于是,她加了点速度,往前追去。 她来到他身边,仰起头一看,果然是他。 初杏立刻摘下一个耳机来,惊喜地喊他:“靳言洲?!真的是你呀!” “我刚还以为看错了。”她笑起来时,酒窝就会露出来。 靳言洲垂眸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又看向前方。 下一秒,他忽然低声说了句:“你还敢来跑步。” 他这句话听在初杏耳朵里,没头没尾的。 她很茫然地问:“我为什么不敢跑步啊?” 靳言洲又控制不住眼睛瞅了瞅她。 见她一副好端端没事人的模样,他没再说什么。 须臾,初杏问他:“你也是因为要体测了才过来夜跑的吗?” 靳言洲随口应:“嗯。” 心里却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她是因为快要体测才来这里跑步。 初杏望了望跑道上其他跑步的人,浅笑道:“我猜正在跑步的人中,有不少都跟咱俩一样,是因为要体测才来夜跑的。” 话音刚落,初杏就感觉嗓子突然有点不适。 她忍不住咳了两声。 靳言洲瞬间拢紧了眉心。 他冷沉道:“跑步别说话。”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男生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点别别扭扭的不自在,补充:“容易岔气。” 初杏“啊”了声,回他:“知道啦。” 然后她就立刻抬手捂了捂嘴巴,轻软的声音泛着闷意,说:“从现在开始我不说话了。” 东南操场上的灯每晚九点半定时关闭。 在初杏慢跑第五圈的时候,灯光骤灭,操场上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有不少人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各处亮起。 初杏对身边的靳言洲说:“我跑完这圈就走啦。” 靳言洲言简意赅地“嗯”了声,表示他知道了。 跑到出入口处,初杏慢慢停下来,然后戴好耳机,走出了东南操场。 靳言洲跟在她后面,和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隐约还能听到她轻轻哼歌的软糯音。 再拐个弯,他俩就不同路了。 靳言洲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他快追上她时,她也即将转弯往另一边走。 靳言洲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突然喊了她一声:“初杏!” 初杏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停下脚步摘了耳机扭脸看过来。 她站在路灯下,望着他的鹿眸格外清亮纯粹,像晶莹剔透的宝石般,毫无杂质。 靳言洲在心血来潮叫住她后就开始懊恼自己的失控。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大脑飞快地转动时,他不自在地别开视线,然后一派镇定从容地低声道谢:“谢谢你送的无花果干,很好吃。” 在尝第一口之前,他不知道会这么好吃。 初杏弯了弯眼睛,酒窝浅浅地笑着说:“你喜欢就好呀!” “以后有机会,再做别的带给你们吃。” 你们。 靳言洲几不可见地抿了抿唇。 初杏对他说:“拜拜,我回宿舍啦!” “嗯。”他轻点头,应。 初杏拐弯离开,靳言洲随之往前走了几步。 他停在路口,侧头望着她的背影,压在心口的那股贪婪欲望怎么都无法湮灭。 ——如果,只做给他一人吃,该多好。 倏而,初杏转过身来。 两个人登时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上。 靳言洲左胸腔里的心脏蓦地一紧,呼吸也跟着停滞。 初杏并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只认真地询问:“靳言洲,你明天还来跑步嘛?” 靳言洲微蜷手指,不动声色地淡淡道:“来。” “八点。”他说。 初杏莞尔笑,“好。” 她冲他挥着手说:“明晚八点见。” . 隔天晚上,快八点。 初杏来到东南操场时,发现靳言洲已经到了, 男生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和黑色运动裤,立在出入口旁的树下,身形颀长挺拔。 他正垂头摁手机玩,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几分百无聊赖。 初杏急忙小跑了几步,停在他跟前,声音细软又清甜,和他打招呼:“嗨,靳言洲。” 靳言洲其实早在她拐弯时就远远地看到了她。 他淡定地收起手机,率先转身往操场的跑道上走去,没什么情绪地问她:“今晚跑几圈?” 初杏很认真地思索了下,说:“今天时间充裕,就……十圈?” 靳言洲几不可见地抬了下眉梢。 随后,俩人便开始跑起来。 跑步的时候谁也不讲话,只安静地往前跑。 初杏昨晚问靳言洲今天还会不会过来跑步,原因也只是有人结伴运动打卡会让她更有动力一点。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淌着。 跑了六圈后,初杏的速度逐渐慢下来,最后改为走路。 靳言洲停下,扭脸看她。 初杏的呼吸微微不均匀,她轻蹙着眉心努力调整呼吸,温哝软语道:“我累了,先走路歇会儿,你继续跑吧。” 靳言洲端着架子,说不出他也走会儿这种话,只能转过身继续往前跑。 然后初杏就发现,没有她在身边跟他一起跑,他的速度快了好多。 让她觉得刚刚的自己仿佛是个拖他后腿的累赘。 靳言洲很快就又跑到了初杏的身侧。 他也停下来,开始慢吞吞地走路,还刻意吐了口气,一板一眼地说:“累了,走会儿。” 已经歇的差不多的初杏正打算继续跑,听到靳言洲的话,她善解人意道:“那你歇歇,我先继续跑啦!” 说完,她已经沿着跑道再次跑起来。 靳言洲:“?” 他停在原地盯着逐渐跑远拐弯的初杏,直接被气笑。 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不开窍的人。 迟钝死了。 靳言洲没再往前走,他站在那儿,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不紧不慢往前跑的女生。 在初杏拐过最后一个弯道再次来到他在的这条路上来时,靳言洲才收回视线,转过身背对她,假装停在原地歇息。 等初杏跑到他旁边,靳言洲默不作声地重新跑起来。 跟她一起。 跑完十圈后,初杏和靳言洲走出东南操场。 在路口要兵分两路各自回宿舍时,靳言洲忽而问:“这几天你都会过来?” 初杏点点头,眨着眼回他:“啊。” 靳言洲张了张嘴,说不出那句话,最终变成了一句迂回的矜持:“我也来。” 初杏却十分轻松地说出了他心里想的那句:“那我们一起吧!” 她开心地眉眼弯弯道:“有人一起会更有动力!” 如果今晚依然只有她自己,她大概顶多跑五圈就回宿舍了。 但是她坚持了十圈! 虽然只是慢跑,但初杏还是觉得很值得骄傲。 靳言洲被她纯粹澄亮的眸子看的心虚,默默地别开了眼。 下一秒,他低低地“嗯”了声,算是答应了她的提议。 不过明天周三,晚上有体育课,夜跑得在体育课下课后了。 . 周三傍晚。 初杏和舍友在学校餐厅吃晚饭时隐约觉得小腹不太舒服。 所以在吃完饭回到宿舍后,她就拿着东西进了卫浴间。 果不其然,大姨妈来了。 初杏的经期一直以来都习惯性地会推迟几天,这次也不例外。 按照正常周期来算,她的亲戚应该在10号返校的当晚就到访了,但实际是到了今天13号才姗姗来迟。 而她经期的前两天会很痛苦,尤其是第一天。 几乎每次都需要吃止痛药缓解。 初杏从卫浴间出来后,就吃了粒止痛药,防止一会儿上体育课疼到受不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对止痛药免疫了,总觉得最近两次的止疼作用不太大。 临近上课的时间,初杏和喻浅一起去往武术课的教室。 初杏这次特意带上了自己的粉色猫耳朵水杯,里面装着滚烫的热水,可以用来暖肚子。 在宿舍的时候喻浅看到了初杏吞止痛药,她关切地对初杏说:“杏杏,要不你一会儿别练了,给老师请个假,坐在旁边休息吧。” 初杏本来也没打算逞强,想着去了后就向武术老师请假。 虽然吃了止痛药,但也只能尽量缓解疼痛,并不能完全止痛。 更何况疼痛其实也没缓解多少,她现在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而体育老师第一堂课就说过,就算请假不练习也得到场。 人不来就会被记旷课。 所以初杏才会坚持去体育课的教室。 靳言洲踩点到教室时,初杏刚跟老师请好假,坐到墙边的长凳上。 而他在队列里的位置,刚好就在长凳旁边。 靳言洲一走过来就注意到了弯腰坐在长凳上的初杏怀里抱着她的粉色猫耳朵吸管杯。 她正耷拉着脑袋,难受地咬紧嘴唇,用力摁着水杯压肚子。 似乎这样就会稍微舒服一点。 靳言洲轻拢眉。 今天才例假痛? 他若无其事地站到队列里。 因为初杏请了假,靳言洲往旁边错了个位置,站在了喻浅前面。 武术老师例行先带学生回忆一遍之前学的动作,然后再继续往下教新的。 初杏偶然抬眼,就在无意间发现,靳言洲居然能很流畅地把所有动作都标准地做出来。 刚刚的新动作老师才只示范了一遍。 而且,大多数学生基本学了后面忘了前面。 包括她。 他却能那么流利地做全套,动作也很标准。 初杏是这时才突然意识到,靳言洲的记忆力……好强! 当然,将动作串完后,靳言洲就站在队列里,不肯再打太极了。 他百无聊赖地盯着教室的窗户。 从玻璃上能隐约看到坐在长凳上的女孩子的身影。 她似乎越来越不好受,时不时就会深深地吐气,然后垂下头,很用力地用水杯按压腹部。 没多久,又抬脸沉沉气,再稍微动动身子。 像是如坐针毡般难受,就是不舒坦。 课堂休息时,体育老师来到这边拿起保温杯喝水,这才发现初杏的脸色苍白,鼻尖上沁了细小的汗珠,嘴唇也失了血色。 体育老师急忙问:“你这脸色,回宿舍休息吧。” 然后又问:“能走吗?” 初杏还没回答,走过来的喻浅也问她:“杏杏你是不是疼的厉害啊?” 体育老师问喻浅:“你是她舍友?” 喻浅点头,体育老师便说:“你陪她回宿舍吧,有车子吗?我看她这样走路都困难。” 喻浅摇摇脑袋,“没有车子。” 体育老师便扬声问班上的其他同学:“你们谁有自行车?借用一下。” 话语未落,很靠近他们把所有话都听进了耳朵里的靳言洲就立刻回:“我有。” 偏偏凑巧,他今晚是骑车过来的。 体育老师对喻浅说:“你用他的车子陪你舍友回宿舍休息吧。” 喻浅表情为难道:“可是我不会骑自行车……” 体育老师:“……”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扭脸对靳言洲说:“靳言洲,你帮忙把这位同学送回去。” 靳言洲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喻浅便对体育老师说:“那老师……我也先回行吗?其他两个舍友也在上体育课,宿舍里没人,我怕杏杏自己出事。” 体育老师急忙摆摆手,“去吧去吧。” 喻浅立刻就对靳言洲说:“同学,就拜托你把杏杏扶到停放车子的地方了,我先提前往回跑,这样你们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我大概也能到了。” 她交代完,就去放包的地方取了她和初杏的包包,然后就急匆匆地要走。 靳言洲在后面喊住喻浅,然后面无表情道:“拿着包不好跑,把包给我。” 喻浅只给了靳言洲初杏的包包,笑着说:“我的背着,问题不大。” 靳言洲接过有可爱耳朵的白色挎包,包链被他在掌心上缠了几圈,然后单手将包拿在手里。 他折回初杏坐的长凳处,伸手握住她纤细的上臂,把她带起来。 本来靳言洲是想这样扶着她走的,可是初杏如体育老师所说,走路都难。 体育老师见状,刚要对靳言洲说不如直接背她省时省力。 靳言洲就把拿在手中的包挂在脖子上,而后在初杏面前半蹲,不容分说地将人背了起来。 他的手在拉她的手腕时,又触碰到了戴在她左手手腕处的腕表。 触感微凉,可他的掌心却恍若有团火在烧。 靳言洲背着初杏走出教室后,亲眼目睹他有多热心肠的女同学们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没看出来,靳言洲居然这么乐于助人。” “典型的外冷内热性格吧,虽然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但其实心地良善。” “完了我觉得他好帅!不是指他长得有多帅,是刚刚他走过去将那个女生拉起来后,发现人疼的几乎走不了,就把女孩子的包包挂到脖子上,直接将人背了起来,我以为只有男朋友才会这么做。” “突然有点羡慕那个女生,能被校草背。” “我是不是疯了,我居然从靳言洲身上看到了贴心和温柔,明明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 “冷酷无情的人贴心温柔起来才更致命啊!” …… 体育老师拍了拍手,及时打断了教室里七嘴八舌的讨论,“到时间了,来继续上课。” 初杏知道靳言洲正背着她往外走。 她很想说话,但又难受到仿佛连张嘴的力气都被抽空。 一直到他把她放到自行车边,她都没有开口。 靳言洲把她的包包从脖子上摘下来放进车筐,然后开了锁,推出自行车来。 初杏抓着车后座的铁架,想要踮脚坐上去。 但因为肚子疼,她连身子都无法站直,所以导致坐到后座这么简单的事情,对此时的初杏来说,都变得艰难。 靳言洲看着她费力地踮着脚想要蹭上后座,微沉了口气。 他单手扶住车把,在另一只手伸往她后腰的同时,贴近她耳边低低地快速说了句:“抱歉。”冒犯一下。 说着,男生已经单手箍住初杏的细腰。 他紧张地屏住呼吸,很轻松地将她直直抱起来,放到了自行车的后座。 在他把她抱上自行车后座的这一刹那,初杏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在姥姥家的日子。 那时姥姥每次都会这样把她抱上自行车的后座。 随后,靳言洲转过身,不动声色地慢慢停止屏息。 他跨坐到单车上,骑车带她回宿舍。 初杏从小就被姥姥教过,坐自行车后座一定要抓紧骑车人的衣服,不可以松手。 所以她这次也用手指抓住了他侧腰间的衣料。 靳言洲在感受到她抓紧自己时,无意识地抿直了唇线。 须臾,极其不舒服的初杏闭上眼,脑袋歪歪地贴靠住他的后背。 靳言洲登时绷紧脊背,握着车把的手轻微地晃了晃。 整个后背上的每一寸骨骼仿佛都僵硬起来。 甚至就连流畅的脊柱也变得直挺。 初杏泛着虚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软绵无力,对他喃喃说:“我今晚……还有明晚,不能去跑步了。” 她顿了顿,喘了口气才又道:“你不用等我。” 靳言洲听到她连说话都如此费劲儿,眉骨无意识地压低,胸腔里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一瞬,有一秒的无法呼吸。 他喉咙干涩地“嗯”了声。 剧烈的绞痛袭来,初杏瞬间拧紧眉,摁在肚子上抓着衣服的手因为揪得太紧,拧出了漩涡。 熬过这波例假痛,她才慢吞吞地轻哝:“谢谢你……”又帮我一次。 因为过于难受,后面几个字初杏省略了。 “别说话了。”他低声道。 靳言洲的话语难得温柔几分,可惜正在被疼痛折磨的初杏根本无暇顾及他的语气。 她没听辨出他对她的温柔。 这晚,沈大论坛出现了一个校草热心帮助生病同学的帖子。 于是,几乎全校都因此知道了—— 靳言洲特别乐于助人。 第17章 初恋02 贪婪地渴望将她私有。…… 好在睡了一觉后, 周四早上醒来,初杏已经不再像昨晚那样痛不欲生了。 她躺在床上,摁了摁还在泛疼的小腹,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在初杏拉开隔帘后, 安静的宿舍里这才有声响。 宁童童急忙问初杏:“杏杏, 好点了吗?” 喻浅和许音也看向初杏, 目光关切。 初杏对她们莞尔一笑,安抚道:“好多啦。” 虽然依然在疼, 但没那么难受了。 喻浅突然“哦”了声,对初杏说:“对了杏杏,你的包包还在靳言洲那里。” 初杏茫然地疑问:“啊?” 喻浅叹气道:“怪我, 我昨晚只忙着带你上楼回宿舍了, 忘了把你的包也拿上,想起来的时候, 已经是半夜了。” 初杏眨巴了下眼睛,讷讷地说:“我的手机还在包里。” 喻浅说:“我找纪桉说了这件事,他说他们第一节 有课, 吃完早饭他就把包给你送过来。” “哦他还说会给你带份早饭,所以刚才我们仨下楼去吃饭就没给你带。” 初杏今天醒的略晚点,平常这会儿她们都收拾书本去上第一节 课了。 初杏点了点头, 应:“好。” “我先去洗漱。” 宁童童随即提出来:“我和音音先去教室占座, 浅浅你等杏杏会儿?” 喻浅笑着点头,“行。” 宁童童和许音一走出宿舍楼,就看到靳言洲和纪桉在路边。 靳言洲坐在自行车的车座上,长腿微弯着踩实地面,双手环胸,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纪桉靠坐在自行车后座, 左腿轻弯,脚尖点地,右腿伸直。 他的手中还拎着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和一盒香喷喷的蒸饺,姿态随性散漫。 计算机系的两大帅哥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人,不免会让路过的女孩子们情不自禁多看他们几眼。 纪桉脸上挂着很阳光的笑,正在偏头跟靳言洲说些什么。 靳言洲时不时地就会回一句。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扭脸。 看似是回头跟纪桉说话,其实眼角余光却瞟向了女生宿舍门口。 外向的宁童童主动对他俩说:“杏杏还在洗漱,过会儿就下来。” 她说这话时,靳言洲刚巧在用余光看女生宿舍门口的方向。 宁童童的好心告知却让靳言洲心里登时紧张了瞬。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没说话。 纪桉爽朗地笑着回宁童童:“谢了。” 俩人又等了将近十分钟,才看到初杏和喻浅走出宿舍。 纪桉喊道:“初杏!” 初杏抬眸,而后露出浅笑,两颗小酒窝挂在脸颊上。 纪桉起身,他从靳言洲的自行车车筐里拿了初杏的包包,然后朝她走来。 纪桉先把初杏的包递给她。 在她挎包包时,纪桉开口问:“还疼吗?” 初杏如实回:“还在疼,但比昨天好多了。” 他随后递过手中拎的早餐,嘱咐初杏:“到了教室后趁热吃。” 初杏点点头接过早饭。 “吃完饭再吃药。”纪桉又说。 她淡笑答:“知道的。” 喻浅在旁边安静地听着这姐弟俩对话,她望了望纪桉,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虽然这个弟弟是个网瘾少年,但在某些情况下,还是挺靠谱的。 “那我走了。”纪桉说完就对初杏和喻浅挥了挥手。 他转身走到靳言洲身后,长腿一跨,大剌剌地坐到后座,对靳言洲说:“走吧,洲哥。” 就在靳言洲要蹬车载着纪桉去上课的教室时,初杏突然喊住他:“靳言洲!” 男生偏头看过来。 她语气特别诚恳道:“昨晚谢谢你。” 她都记得。 她疼得快要虚脱,走路都费劲,是他二话不说将她背了起来。 他背着她走出体育场,又在她坐后车座困难时帮了她一把,然后骑车送她回宿舍。 虽然他总是什么都不说,但初杏知道,靳言洲人很好。 真的很好很好。 靳言洲没说话,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纪桉就对初杏说:“我替你谢……” 话音未落,靳言洲就骑车往前行去。 骑出去一段距离后,靳言洲忽而语气嫌弃道:“你怎么替她谢?” “啊?”纪桉被他突然的问话搞懵,随后他反应过来,笑问:“送你顶级游戏装备?” “我稀罕?”靳言洲反问。 纪桉又认真想了想,“那帮你写作业?” 靳言洲:“我自己不会写?用得着你么?” 纪桉挠了挠头,直接问:“那你想要怎么谢啊?” 靳言洲轻咳了声,煞有介事道:“有诚意就行。” 纪桉十分迷茫万分不解。 他都忍痛割爱送顶级游戏装备了,这还不够有诚意啊? “嗐,算了,”纪桉摆了摆手,不乐意在这上面过度用脑的他最终还是决定把难题抛给亲姐姐,“还是让初杏想想怎么谢你有诚意吧。” 他说完,就掏出手机,给初杏发了条消息。 骑车的靳言洲听到纪桉这样说,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下。 初杏到了教室后就开始吃纪桉给她买的早餐。 吃完早饭又就着水杯里的热水吃了粒止痛药,然后她才打开包包,想把手机拿出来。 结果初杏发现,她的包包里多了一包暖宝宝。 她拿出来瞅了瞅,是玉兔包装图案。 可可爱爱的。 肯定是纪桉塞进来的。 初杏笑了笑,撕开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的暖宝宝来,再次撕开包装,将暖宝宝隔着衣服贴到了小腹上。 而后,她把剩下的暖宝宝放回包里,拿出手机。 一晚上没充电,手机的电量不太多。 初杏发现纪桉给她发了新消息,便戳进了Q.Q查看。 纪桉:【洲哥不要游戏装备也不需要我帮忙写作业,我不知道要怎么答谢他了,他说有诚意就行,你想想怎么谢?】 初杏回他:【好。】 初杏很认真地在脑海中搜寻着和靳言洲有关的片段,试图想从中得到点他的喜好偏向。 他好像很喜欢看恐怖片,但是她害怕。 那家火锅店他似乎偏爱,可是吃火锅他有好多不吃的东西,最后都便宜了她。 他说无花果干很好吃,不过她手边已经没有无花果干了。 还得再想想。 . 今晚有社团活动。 靳言洲傍晚吃过饭就给董思嘉发消息,说:【学长,这次我去买奶茶吧。】 董思嘉当然乐得清闲,满口答应:【成,那就麻烦学弟了,买完回来我把钱给你。】 靳言洲回他:【别动社费了,这回我请大家。】 初杏到看电影的教室时,只剩靳言洲没来。 董思嘉对他们说:“言洲去买奶茶了,一会儿就到。” 须臾,靳言洲两手拎着八杯饮品走进教室。 他在靠进教室前门的第一排放下两杯,是给董思嘉和明虹的。 然后顺着过道往后走,来到坐在老地方的初杏这排,递给她一杯,又往他自己常坐的位置上放了一杯。 旋即,靳言洲又将两杯分给杨雨和肖瑢,最后走到教室最后排,把最后两杯放到正如胶似漆的邱橙和秋程面前。 靳言洲折回去,在和初杏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坐了下来。 初杏已经插好吸管开始喝了。 他分给她的是她最爱的莓果茶,而且还是温热的。 喝下肚后,初杏全身都暖乎乎的。 靳言洲不爱喝这种东西,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喝莓果味的果茶。 常温的果茶微凉,味道清甜,但不腻。 他在奶茶店买饮品时,特意要求其中一杯莓果味的果茶要温热的。 店员提醒他:“果茶要常温或者加冰才更好喝哦,确定要做温热的吗?” 靳言洲依旧坚持:“嗯,要温热的。” 八杯饮品,只有一杯温热。 是他递给她的那杯。 教室里的灯被董思嘉关掉,电影正式播放。 这次他们看的是一部爱情科幻片,名字叫《暖暖内含光》。 影片中有这样几句话—— “How happy is the blameless vestal。's lot! The world forgetting, by the world forgot. 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 Each pray。'r accepted, and each wish resign。'd.”[标注1] 靳言洲听到这几句台词,心中微动。 他不由自主地稍稍偏头,看向和他仅隔一个座位的初杏。 她正捧着没喝完的果茶,目光专注而认真地盯着多媒体幕布。 昏暗的光线下,女孩子巴掌大的鹅蛋脸光滑细腻,面容显得格外恬静。 她轻轻咬着吸管,浓密卷翘的长睫无意识地扑闪了几下。 初杏在这一刻,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感谢他的解决办法来。 她弯了弯唇,两颗可爱的酒窝露出来。 靳言洲倏而看到她的浅笑,不由得微微晃神。 他瞬间目光飘忽地别开了视线。 心脏却鲜活地在胸腔里乱撞着,迟迟不肯安静下来。 等看完电影也结束了交流讨论后,初杏追上走出教室的靳言洲,话语诚恳:“靳言洲,你喜欢吃什么?我请你去吃你喜欢吃的东西吧!” 靳言洲差点习惯性地脱口而出说“不必”,话到嘴边被他硬生生地抿唇止住。 随即,他语调淡淡地回她:“榴莲千层。” 初杏稍愣,“啊?” 靳言洲故作镇定地告诉她:“我喜欢吃榴莲千层,你请?” 她蓦地灿然笑开,酒窝醉人。 “请!”初杏高兴地答应,而后又道:“我也超喜欢吃榴莲千层的!” “那你哪天方便呀?”初杏询问:“明天还是后天?” “明后天都不行,”靳言洲沉吟了片刻,回她:“下周六晚。” 初杏有点意外他会把时间说的那么靠后。 而后,她点点头,笑着应允:“好呀。” 走出教学楼后,初杏就对靳言洲说:“我今晚不去跑步,就不跟你一道去东南操场啦。” “拜拜,”她挥了挥手,“我先回宿舍啦,明晚我会去跑步的!” 初杏不提,靳言洲都忘了这茬。 他刚刚差点就跟她同行往宿舍的方向走了。 靳言洲不动声色地“嗯”了声,而后转身,朝着初杏的反方向走去。 慢悠悠地往前走了几分钟后,靳言洲停下,回头望了望。 初杏恰好要转弯。 他凝视着她,莫名的,又想起了影片中的那段台词。 待初杏拐过弯消失在他的视野中,靳言洲才转过身,掉头往回走。 这部电影靳言洲之前看过一次,但当时他并没有任何的感触。 可今晚,在听到那几句台词的时候,她的模样霎时就霸道地占据了他整个脑海。 那段台词的原出处是英国诗人亚历山大·蒲柏的《艾洛伊斯致亚伯拉德》第209行,相应的译文是: “纯洁无辜的人太幸福了, 世人都健忘,遗忘了世人, 纯净的心里有永恒的阳光, 祷告都应验,愿望都得以偿。”[标注2] 在靳言洲眼里,初杏就是纯洁且无辜的。 她的存在就像这部电影的另一个名字——《纯洁心灵的永恒阳光》,永远都那么纤尘不染。 她美好到,他总是忍不住接近她,甚至贪婪地渴望将她私有。 第18章 初恋03 靳言洲你好厉害啊!…… 周六早上吃过饭, 初杏就和舍友一起去了东南操场外寻找班级队伍,然后几个女生按照学号入队站好。 学号是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列的,初杏在比较靠前的位置,而她的三位舍友在很靠后的位置。 班长叶北佑和体委正在清点人数。 旁边和对面还有很多其他系的班级也在列队。 虽然体育测试说是八点半开始, 但需要集合, 总是会费些时间。 等初杏在的班级可以进入操场开始体测时, 已经快要九点半。 初杏虽然还处在例假期,但现在已经完全不痛了, 所以她没找导员请假,也不想过后再单独补考。 进到东南操场往右拐,是测肺活量和坐位体前屈的项目。 班长把一次性吹嘴一一发给他们。 就在初杏从叶北佑手里接过吹嘴的那一刻, 身后的跑道上传来一声:“初杏!” 初杏扭脸望过去, 走在靳言洲前面的纪桉正高举胳膊冲她挥手。 初杏笑出酒窝也冲他们那边挥了挥手。 自周一那天初杏亲口对班上的女同学解释了纪桉是她的亲弟弟后,她和纪桉是龙凤胎的事情就在班里传开了。 现在班上的同学都已经知道她和纪桉不是情侣, 而是亲姐弟。 喻浅在靠近队尾的位置,距离跑道也比较近。 她主动和纪桉搭话,问他:“你们这是去测什么啊?” 纪桉笑着回:“一千米。” 喻浅眉眼弯弯道:“加油呀。” 纪桉:“小意思!” 他身后的靳言洲听闻, 一脸无语地偏过了头。 他真的很好奇,就纪桉这样的,开窍后会怎么追人。 测肺活量很快, 只要吹口气就行。 初杏刚测完不久, 她正随着队伍在坐位体前屈的项目前排队,跑道那边就传来一声枪响。 计算机系的男生正在测1000米跑。 初杏望着跑道的方向,目光在一道道奔跑的身影上掠过。 她想看看纪桉在哪儿。 忽而,初杏的视线顿住。 她怔怔地望着冲在第一位的那道高挑挺拔的身影,不自觉地轻轻蹙了下眉心。 靳言洲怎么一开始就冲这么猛啊? 他不怕一会儿没力气冲刺终点吗? 像这种中长跑,大家都不会在起跑时就拼力往前冲的, 而是在中间的位置跟着大部队往前跑,然后在中途慢慢拉开距离,到最后一百米,再拼尽全力加速冲刺。 可靳言洲刚起跑就开始冲了。 虽然现在他和第二名拉开了大半圈的距离,但就怕他后半程精力不济,会被后来者反超。 须臾,轮到初杏测坐位体前屈。 她刚坐下,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女生兴奋地欢呼声。 初杏没在意,认真地完成了测量。 等她起身后跟着队伍来到立定跳远的地点时,纪桉刚好冲过终点。 而靳言洲,正在终点旁的草坪上站着。 旁边其他系的几个女生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靳言洲。 “啊啊啊啊啊啊靳言洲也太帅了!” “校草好强啊!从起跑就开始冲,一下子就跟其他人拉开多半圈,本来以为他最后冲不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冲刺终点,甩了第二名整整半圈。” “我真的很喜欢运动好的男生!荷尔蒙杀我!” …… 初杏眨了眨眼,从这几个女生嘴里了解到了——靳言洲以绝对的优势拿了第一。 1000米对他来说好像只是小菜一碟。 好羡慕他哦。 轻轻松松就能跑完一千米。 不像她,每次痛苦地跑完800米后,总是会止不住干咳,甚至会咳到想呕,随之而来的就是感冒。 在立定跳远的项目地点旁等了几分钟后,上个班级终于测完,轮到初杏在的班级。 也是这时,纪桉和靳言洲在的班也来了立定跳远这边。 负责立定跳远的体育老师正拿着花名册记录刚刚跳完的学生的成绩。 很快,老师念道:“下一个,初杏。” 初杏来到起跳线。 她很严肃地咬了咬嘴巴,双脚开立后半蹲着摆动手臂。 随即,初杏起跳、落地。 体育老师看了眼她的位置,说:“一米七。再跳一次。” 初杏走回来,重新站到起跳线前。 她望了望刚刚自己跳到的位置,而后再一次预摆,起跳! 随着她落地站定,体育老师的声音响起:“一七五。好了,下一个。” 立定跳远有两跳,成绩是从这两跳中取优记录成绩。 虽然不管是一米七还是一米七五都是及格的档次,但第二跳比第一跳多了5公分! 初杏开心地走到旁边。 纪桉凑过来,问她:“你一会儿要跑步吗?” 初杏回道:“要。” “肚子没事吗?”纪桉又问。 初杏摇摇头,笑说:“没事啦,已经不疼了,没有任何感觉。” 立定跳远有两个沙坑,但因为只有一个体育老师在,所以计算机系只能等初杏在的班测完才能测。 然而,就在这时,纪桉忽然被他们班的体委喊:“纪桉,归队!我们可以测跳远了。” 原来是又来了一位体育老师。 这下可以两个班级同时进行立定跳远的测试。 纪桉立刻跑了回去。 初杏闲来无事,就走到旁边去看纪桉跳远。 轮到纪桉跳的时候,他轻轻松松就跳了两米五的成绩。 下一个是靳言洲。 男生站到起跳线前,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他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女孩子身姿很轻盈地跳出去,娇小的身躯居然能跳到一米七五远。 他轻撩眼皮,佯装不经意地看向初杏站的方向。 而后又很快收敛目光。 靳言洲默默收紧手指。 他不是特别有好胜心的人。 但今天不管是1000米跑还是立定跳远,他都想争第一。 因为她在看。 他很在意。 靳言洲跳了出去。 像飞起来似的,轻轻松松地落到了很远处。 周围登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初杏也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清澈的鹿眸中充满了震惊。 男生立定跳远满分为2.73米。 而靳言洲第一跳就直接跳到了两米七五的位置。 体育老师说:“两米七五。不用再跳了,下一个。” 靳言洲从沙坑里走出来。 他刚到初杏附近,初杏就仰起脸来,笑望着他赞叹道:“靳言洲你好厉害啊!” 跑步厉害,跳远也厉害! 女孩子温软的声音里仿佛透着一种莫名的崇拜。 靳言洲虽然知道初杏很直球,但猝不及防被她夸了一句,他还是有点受宠若惊,耳根不由自主地微微泛起薄红。 旋即,靳言洲偏过头,唇角几不可见地上翘起来,又很快被他克制地压平。 在初杏另一边的纪桉忽然想起来什么,扭脸问她:“你宿舍有感冒药吗?” 初杏摇摇脑袋。 纪桉便说:“晚些我去校医务室买点给你拿过去。” 然后他又嘱咐:“你跑800的时候慢慢跑就行,肯定能及格。” 初杏点点头,笑着回:“知道的。” 姐弟俩说着话时,旁边的靳言洲却微微拧眉,沉默着。 为什么要给她买感冒药? 听她的声音没有不对劲,也没有咳嗽什么的,应该是没有感冒。 怎么会需要感冒药? 靳言洲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 须臾,他突然开口,对纪桉淡淡地说:“我有备感冒药,你别去买了。” 纪桉还没说话,靳言洲就给自己找补:“反正我也用不到,放着也是等过期。” 纪桉爽快地笑着应:“行,那等回宿舍后你拿给我,我给初杏送过去。” 过了会儿,初杏在的班级所有同学都测完立定跳远,班长和体委带着队伍往下一个测试地点去。 是800米的测试。 初杏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就跟舍友一起站到了跑道上。 虽然只是体测,不是比赛,最终及格就行,可此时此刻,初杏站在起跑线,心跳还是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短促。 须臾,一声枪响过后,大家都沿着跑道跑起来。 初杏和舍友都在中间靠后的位置,不紧不慢地匀速往前跑着。 另一边已经测完立定跳远的计算机系的班级前往了测肺活量和坐位体前屈的地点。 纪桉总忍不住回头向跑道上张望。 他知道初杏每次跑完800米都会干咳的厉害,然后就会感冒。 更何况这次她还在例假期。 纪桉不免担心。 靳言洲察觉到纪桉不安的情绪,像是随口问:“怎么了?” 纪桉没心没肺地一股脑全都告诉了靳言洲:“我有点担心初杏。” “她每次跑完800米都会病一场,感冒咳嗽,而且这次还处在她特殊时期,抵抗力比平时还差。” 靳言洲终于明白纪桉为什么要给初杏买感冒药。 他无意识地压低了眉骨,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跑道。 那么多女生,她长得又娇小,可他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好像她身上有个焦点似的,一下子就能让他注意到她。 被纪桉这样一说,靳言洲也控制不住地担心起来。 初杏感觉越来越累,两条腿仿佛灌满了铅那般沉重,她控制不住地张开嘴巴呼吸,像在被刀子割的嗓子继而变得更加难受。 拐过最后一个弯,初杏攥紧手指,望着终点拖着步子往前跑。 时间好似变得越来越缓慢,这条路也仿佛在被不断拉长。 她感觉自己跑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到达终点。 体育老师摁下计时器,对她说:“三分五十七。” 不到四分钟而已,初杏却恍然过了一个世纪那样艰难。 她气喘吁吁地来到草地上,忍不住想要坐下休息。 但是刚跑完不能坐,初杏凭借着残存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晃晃悠悠地慢慢踱步缓解。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咳。 靳言洲和纪桉已经测完了肺活量和坐位体前屈。 因为已经到中午,他们班就直接解散了,下午再测剩下的项目。 纪桉本来要和靳言洲一起去吃饭的,但他不放心初杏,就对靳言洲说:“洲哥,我先去看看初杏,你可以先去吃……” 靳言洲立马回了句:“我不急,等你会儿。” 就这样,靳言洲跟着纪桉往初杏在的地方走来。 等女生都测完,叶北佑扬声道:“上午先测到这儿,大家去吃饭吧,下午一点半过来集合。” 说完,他就拿着一瓶没拆封的矿泉水走到初杏身侧。 叶北佑拧开瓶盖,把水递给正在弯腰咳嗽的初杏。 初杏歉意地对他摆了摆手,然后双手撑膝又控制不住地弯腰咳起来。 纪桉正巧走到初杏身侧,他立刻伸手轻轻拍着初杏的后背,另一只手挡开叶北佑递给初杏的水。 一向阳光随和的纪桉语气居然透着几分冷淡:“谢谢,不过她现在不能喝水。” 刚跑完不能喝水。 初杏又咳了几下,随即就开始干呕。 她的眼眶中生理性地涌起泪花,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叶北佑见状,把矿泉水又往前递了递,说:“让她漱漱口吧。” 纪桉嘴角轻扯,微笑回:“我有水,谢谢了。” 靳言洲敏锐地察觉到纪桉对叶北佑很防备,但他此时根本没心思多揣摩,只拧紧眉盯着初杏看。 她的脸红透,眼周更甚,眸子里盈着一层水光,像是快要哭,看起来特别惹人怜。 就在这时,纪桉突然喊他:“洲哥。” 靳言洲心里一慌,瞬间收回了落在初杏身上的目光。 他眸色淡淡地看向纪桉,纪桉朝他伸手:“把我的水给我。” 靳言洲:“?” 靳言洲手里有两瓶水,一瓶是他的,还没打开喝过,另一瓶是纪桉的,被纪桉喝的只剩半瓶。 刚刚快到这儿时,纪桉把手里的矿泉水塞给他,话语快速道:“洲哥你帮我拿下。” 话音未落,他就提步小跑到初杏身旁,帮她拍起后背来,同时拂开叶北佑拿着水的手,拒绝了叶北佑要给初杏送水的好意。 靳言洲把自己的矿泉水给纪桉,面不改色地镇定撒谎:“你的我刚喝了口,这瓶没喝过。” 完全信任靳言洲的纪桉瞬间从靳言洲手里拿走矿泉水。 他立刻拧开瓶盖,把水递到了初杏手中。 第19章 初恋04 正月二十六和二月二十九。…… 等初杏缓解好, 纪桉陪着她录完800米的成绩,姐弟俩就一道去了一餐吃午饭。 因为宁童童和许音想吃的菜只有三餐有,所以和他们同行的只剩喻浅,还有靳言洲。 四个人各自买完午饭, 找了张空桌坐下来。 初杏和纪桉在同一侧, 靳言洲和喻浅在他俩对面。 初杏买的是最家常的西红柿炒鸡蛋和一份米饭。 要了一份土豆牛腩盖饭和一只大鸡腿的纪桉看着初杏餐盘里素到不能再素的午餐, 问她:“你就吃这个啊?” “啊,”初杏点点头, 随即她就对纪桉说:“一餐的西红柿炒蛋可好吃了!酸酸甜甜的,连汁都很浓稠。” 纪桉用筷子把自己买的大鸡腿扯下一块肉来,放到初杏的餐盘里。 随后又特别自然地从她餐盘里夹了块色泽金黄的鸡蛋, 吃进嘴中。 初杏眼巴巴地看着他, 期待地问:“好吃嘛?” 纪桉品了品,回道:“还行, 但我还是更喜欢吃肉。” 初杏鼓了鼓嘴巴,夹起他分给她的鸡腿肉,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靳言洲正在用筷子把餐盘中的肉和菜分离开。 初杏无意间轻掀眼皮就发现他正把鱼香肉丝中的肉丝一块块挑出来放到一起。 然后慢慢吃掉。 至于这道菜里的胡萝卜丝、木耳, 甚至是青椒,靳言洲一口都不吃。 初杏再一次见识到了靳言洲有多挑食。 这么挑食他是怎么长这么高的? 靠运动吗?应该就是靠运动吧。 初杏很认真地默默思索着。 就在这时,初杏的脚被人碰了下。 她茫然地抬起脸来, 瞅向坐在她对面的靳言洲。 靳言洲只是稍微往前挪了下脚, 没想到会踢到她的脚尖。 他慌忙间已经飞快地将脚缩回。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靳言洲轻抿了下嘴唇。 他面上不动声色,可放在腿上的左手却紧张地收紧握成拳。 初杏没多在意,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下头吃饭。 靳言洲却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因为她望向他的这一眼,心脏止不住地狂跳。 甚至就连味蕾都仿佛快要失去味觉。 吃过午饭,初杏和喻浅一起往宿舍走去。 就在俩人到宿舍楼下时, 忽然又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初杏?” 疑问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 初杏听到有人喊自己,停下要踏上台阶的脚步。 她回头,看到楼前的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男生。 对方也正看着她。 须臾,男生笑起来。 他快步朝她走来,语气里掩不住惊喜:“真的是你啊。” 初杏稍稍怔愣,讷讷地叫人:“杨适哥哥?” 杨适嘴角轻勾道:“还记得我?” 初杏浅笑回:“才两三年没见,为什么不记得?” 而后她就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来沈大呀?” 杨适说:“有个朋友过来找她女朋友,非得让我跟他一块,我国庆节回老家听余奶奶说你和小桉在沈大念书,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你们。” 说到这里,他轻笑道:“现在看来,我运气很好。” 不等初杏说什么,杨适就问:“有时间跟我一起找个地方坐坐吗?” 初杏抱歉地摇摇头,话语认真又诚恳:“抱歉啊杨适哥哥,我今天体测,上午刚跑完八百米,现在浑身酸疼,下午还有其他项目要测,我得回宿舍躺会儿。” 杨适似乎没想到初杏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他微顿了下,旋即善解人意地笑道:“没关系,你去休息,我先自己逛逛,下午去看你体测。” 初杏疲累到连手都不想抬,只温软客气地对杨适说了句:“拜拜。” 喻浅站在初杏旁边,全程都没说话,一直在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生。 等进了宿舍楼,喻浅才开口问初杏:“这个男生是谁啊杏杏?” 初杏如实回答:“我姥姥邻居家的孙子。” “你和纪桉跟他认识很久了吗?”喻浅微微不解地问。 可是看起来杏杏和他也没有特别熟啊…… 初杏歪着头回忆了下,然后才说:“好像是认识很久了,我第一次遇见他时才五岁。” “纪桉和他认识的晚些,他十一岁才认识杨适哥哥。” 初杏和纪桉五岁那年,父母离婚,她跟着母亲回了北方的小县城,纪桉和父亲留在南方生活。 因为母亲才到新环境换了新工作,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根本照顾不好她,所以就把她从县城送到了乡下的姥姥家。 也是在住进姥姥家那天,初杏认识了邻居周奶奶的孙子杨适,对方大她两岁,周奶奶和姥姥告诉她,要喊杨适“哥哥”。 于是,从此以后,初杏每次见了杨适都会乖乖地叫他一声“杨适哥哥”。 她和纪桉十一岁的时候,父母复婚了。 纪桉跟着父亲去姥姥家接她和母亲回家那天,才第一次见到当时已经十三岁的杨适。 喻浅隐约察觉出不对,她没有再顺着往下深问,而是转了话题说:“杏杏你说话有点带鼻音了。” 初杏无奈地轻叹:“每次跑完八百米都会这样的,吃几天感冒药就好啦。” 回了宿舍,初杏去了趟卫生间,随后就爬上床盖好被子,开始睡午觉。 而另一边,纪桉和靳言洲回宿舍时,靳言洲问他:“你对你姐的班长很防备?” 跟防狼似的。 纪桉有点惊讶地问靳言洲:“洲哥你看不出来吗?” 靳言洲还没说话,纪桉就语气笃定道:“她班长好像喜欢她啊!” 靳言洲颇为意外地扭脸瞅着纪桉。 他没想到纪桉这个对感情不开窍的人居然能看出初杏的班长喜欢初杏来。 纪桉见靳言洲面露惊讶,以为靳言洲根本没察觉到这点,便说了句:“洲哥你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优良典范,怪不得薛晨和严城说你是沈大唐僧,果然清心寡欲。” 靳言洲:“?” 他不明情绪地哼笑了声,懒得因为这点事跟纪桉计较,而是饶有兴趣地问纪桉:“你怎么知道她班长喜欢她?” 纪桉语气里透着小骄傲:“这还不容易,全班女生都跑了八百米,他就只给初杏送水,意图也太明显了。” 说完,纪桉就哼了声,义正言辞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中二:“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靳言洲:“……” “你不喜欢他?”他试探性地问。 纪桉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其实是我爸让我暗中看着点,不要让居心叵测的臭小子们拐走初杏。” “我爸说她还小呢,不用这么早谈恋爱,其实确实不大哦,连18周岁都还没到。” 原来是家里有个女儿奴老爸,身边又有个稍微姐控的憨弟弟护着。 啧。 靳言洲不动声色地套话:“你和你姐哪天生日?” 虽然开学时他们就互相说了出生年月排大小,但也只精确到月,具体哪天出生,四个人都没提。 纪桉不假思索地告诉靳言洲:“正月二十六。” 靳言洲忽而愣了愣,然后语气略微讶异地说:“我阴历生日也是这天。” 阳历是2月29号。 只有闰年二月才会有的29号。 纪桉惊喜地勾住靳言洲的脖子:“洲哥我们好有缘啊!生日居然在同一天!” 靳言洲打开他的手,语气嫌弃:“谁跟你有缘。” 说完,他就克制地翘了翘唇角。 “你爸不让你姐谈恋爱,让你谈么?”靳言洲把话题拐了回去。 纪桉说:“让啊,他对我向来散养,从不过多管我。” “那你怎么不谈?”靳言洲问。 纪桉回道:“我觉得谈恋爱太麻烦了,要是我正打着游戏呢,女朋友突然让我干嘛干嘛,我会很痛苦。” 靳言洲笑了下,逗他:“女朋友和游戏二选一,你选哪个?” 纪桉毫不犹豫地给了答案:“当然是游戏!” “所以我不交女朋友,就不会面临这种难题。”纪桉觉得自己很机智。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回到了宿舍。 纪桉坐到书桌前就打开电脑进入了游戏。 已经在宿舍里的薛晨和严城正各自躺在床上,一个在睡觉的人一个在玩手机。 靳言洲找出他开学时带来的备用药,一盒是治鼻塞流涕的,另一盒胶囊是治咳嗽的。 药盒上都有用法用量,可他还是从笔筒里拿了根笔出来。 靳言洲旋开笔帽,在两个药盒上分别写了几个字。 “早晚各一次,一次一片。” “一日三次,一次四粒。” 写完后,他把笔放回笔筒,转身去了趟卫浴间,等他再出来,把手擦干,这才伸出手指轻轻地在他写的字上贴了下。 没有沾笔墨,字迹已经晾干了。 靳言洲拿起这两盒药,随手放在纪桉的书桌上,对他说:“给你姐的药。” 正打着游戏的纪桉应:“哦哦,好。谢谢洲哥!” . 下午两点左右,体测正式开始。 初杏在的班级人数到齐比较晚,他们进去时,靳言洲和纪桉在的班正要开始测。 男生一个接一个地上单杠做引体向上,女生就在测引体向上旁边铺了垫子的草地上测仰卧起坐。 体育老师按照花名册上的学号叫人,纪桉在靳言洲前面一个。 还在等待的中文系班级里的学生全都在旁观计算机系的体测。 初杏和舍友站在靠近铁网的位置,这边正巧能够正对着做引体向上的纪桉。 纪桉长得高挑偏瘦,他轻轻松松地用手抓住单杠横杆。 而后,手臂发力,身体上升,直到下巴过了横杆,才松了力道落回去。 来来回回几次后,纪桉手臂上的青筋越来越明显,脖子也开始泛红。 男生单杠引体向上的及格线是10个,满分是20个。 纪桉做完十个后就直接跳了下来。 他来到初杏这边,姿态懒散地倚靠住铁网,深深呼吸了下。 初杏仰脸问他:“你怎么没继续做啊?” 明明还有力气。 纪桉笑:“及格就行了啊,多做几个也是及格。” 初杏旁边的喻浅听到他的话,忍不住低头轻笑一声。 可真是个小聪明。 靳言洲已经走到了单杠前。 他站定,抬头看了眼,随即很轻松地用双手抓住横杆。 开始做引体向上。 初杏亲眼看到靳言洲动作有多标准,而且他做起来很轻松,似乎毫不费力。 只有手臂上的青筋在暴起,血管贲张般,纹路格外明显。 做完十个,他还在继续往下做。 场边的同学们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异口同声帮他数起来:“十三、十四……” 初杏睁大鹿眸,怔怔地望着微抿唇垂着眼做引体向上的靳言洲。 下一秒,初杏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喻浅随后就对初杏轻声说:“靳言洲是要奔着满分去啊。” 初杏也这么觉得。 他真的好强啊。 初杏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叹。 就在这时,有个人在后面轻戳了下初杏的肩膀。 初杏扭过脸,杨适正在铁网外站着,冲她笑。 “杨适哥哥?”初杏喊了声。 纪桉也回了头。 看到杨适后,他很意外道:“杨适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杨适简单地回纪桉:“跟朋友过来玩。” 纪桉不解道:“那你朋友呢?” 杨适笑说:“跟他女朋友在一块呢。” “听杏杏说你们有体测,我就过来看看。” 但是也正因为有体测,今天的东南操场不对外开放。 所以杨适没办法进到里面来,只能站在铁网外看。 “卧槽卧槽!洲哥你怎么越做越快了?你不累吗?!”严城震惊地问。 因为这句话,初杏又望向靳言洲,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还没来得及跟初杏说上话的杨适只能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再找机会。 靳言洲唇线抿直,冷着脸面无表情地快速做完最后几个。 在大家数到“二十”的时候,他跳下来,皱眉甩了甩酸累的胳膊。 而后,他就迈步来到纪桉身侧。 初杏稍稍往前倾身,冲他歪头浅笑说:“靳言洲你又是满分诶!好棒!” 靳言洲本来因为铁网外面那个陌生男生而不虞的情绪登时得到安抚。 只是,她的声音……鼻音好重,这么快就已经感冒了? 他垂眸凝视着她,还没说话,负责女生仰卧起坐的体育老师就扬声道:“中文系汉语言一班的女生准备做了啊!” “第一组适安婷,白芸,初杏……” 初杏立刻就小跑去了垫子那边。 喻浅随后也走了过去。 她得给初杏压脚。 靳言洲望着已经躺在垫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的初杏,轻滑了下喉结,只能把到嘴边的那句“你也加油”吞回肚里。 就在这时,铁网外的杨适忽然出声,话语温醇道:“杏杏,加油啊!” 他的声音没有很大,但足够周围的人听清楚。 杏杏。 叫的这么亲昵。 靳言洲登时一口气憋在胸口,闷死了。 他瞥眼瞅了下对方,然后突然挪步,从纪桉的左侧来到了纪桉右手边——是刚刚初杏站的位置。 正好在杨适的正前方。 靳言洲以身高优势挡在杨适面前。 他手抄进兜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开始做仰卧起坐的初杏,在心里默默地给她数着数。 女孩子闭着眼睛,咬紧嘴巴用尽全身力气做每一个仰卧起坐。 做了三十个后,她的体力渐渐透支,动作越来越艰难。 纪桉忍不住对初杏说:“还有25秒,初杏你坚持住。” 好累,好累。 已经没有力气的初杏是真的很想放弃。 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躺平。 所以每次躺下去后,她都会再努力挣扎地坐起来。 哪怕身体都在止不住的轻颤,她都没有提前投降。 最终,体育老师说一分钟到,初杏瞬间躺倒在垫子上。 在她还没来得及起身的这个瞬间,有张清俊的脸出现在了她头顶上方。 靳言洲站在垫子前,低头凝望着她,终于鼓起勇气故作自然地回了她一句:“你也……不错。” 你也很棒。 中途就已经没了力气,却坚持到了最后一秒钟。 虽然39个仰卧起坐这个成绩并不拔尖,但却是她拼尽全力拿到的最好结果。 初杏目光澄澈地望着上方的他,莞尔笑了下,随即她快速起来,给下一组同学让地。 最后一个体育测试的项目也做完了,初杏只想回宿舍歇着,因为这一天下来实在是太累了。 尤其她还处在例假期。 结果杨适却主动问她和纪桉:“杏杏,小桉,你们能陪我逛逛沈大吗?” 初杏还没说话,纪桉就代她拒绝说:“初杏太累了,让她回宿舍休息吧,杨适哥,我带你逛学校。” 初杏随后也道:“不好意思杨适哥哥,我确实不太舒服,让小桉陪你逛吧,下次有机会我和小桉请你吃饭。” 杨适哥哥。 他叫她“杏杏”,而她唤他“杨适哥哥”。 控制不住吃味的靳言洲登时满心郁闷。 杨适笑了笑:“吃饭也是我请你们,怎么能让弟弟妹妹请我。” 旋即他就话语温和地对初杏说:“杏杏你快回去休息吧。” 纪桉在领着杨适离开前,听到初杏又在咳,忽然想到感冒药还没给她,便拜托靳言洲,说:“洲哥,让初杏跟你去宿舍楼下一趟吧,你帮我把感冒药拿给她。” 靳言洲淡淡地“嗯”了声。 于是,初杏就跟着靳言洲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了。 一路走过来,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讲话。 初杏是累的不想张嘴说话,靳言洲是本就沉默寡言,而且刚刚又被那句“杨适哥哥”刺激到,正在跟自己生闷气。 到了男生公寓前,靳言洲才对初杏淡声说:“你等下,我去拿药。” “好。”初杏乖乖地点头应。 不多时,靳言洲从楼里走出来。 他把两盒药递给初杏。 初杏拿到手中后低头看了看,发现药盒上贴心地写着用法用量。 漂亮大气的字迹很是清晰醒目。 她惊讶于他的贴心,说:“你还写了用法用量啊……” 话音未落,靳言洲就立刻反驳:“不是我写的!” 说完还要硬着头皮多嘴解释一句:“是之前买药时药店店员写的。” 初杏眨巴了下眼睛,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旋即他就酒窝浅浅地笑道:“我还在想,如果是你写的,那你也太贴心啦!” 靳言洲的耳根悄无声息地红了个透。 “谢谢你拿药给我呀!”初杏对他挥挥手,浅笑轻言:“我回去啦!” 靳言洲略一点头,站在原地看着初杏迈着步子渐渐走远。 须臾,他才转身要回宿舍。 在踏进宿舍楼的那一刹那,靳言洲有点后悔地用手拍了嘴巴一下。 如果刚才嘴巴没那么快,没有着急否认,他或许可以借此稍微地给她一点信号。 尽管以她的性子,很大可能根本想不到“他喜欢她”这上面来。 不知怎的,初杏喊杨适的那句“杨适哥哥”又冒了出来。 像是开了循环播放似的,在靳言洲的脑子里一遍遍地响起。 靳言洲忍不住皱紧眉。 心里也闷闷的,像被人塞了团棉花。 第20章 初恋05 做一次赌徒。 初杏回了宿舍后没有立刻吃药。 她把两盒药放到书桌上, 打算等晚上吃了饭后再吃药。 将近一天的体测让初杏浑身酸疼疲累,可她却没有困意,只是不想动而已。 左右睡不着,又有空闲的时间, 初杏就打开了电脑连接好数位板, 然后拉上隔帘, 开始画画。 脑子里的灵感都和体测有关,初杏就将脑内的几个画面绘成了最初版的草图。 同一个男生, 在跑道上奔跑的身影、跳远时跃至半空的身姿,还有做单杠引体向上的身段。 草图才初初完成,时间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初杏把这这张有三个场面的草图保存好, 关了电脑后和舍友一起去吃晚饭。 . 纪桉没有陪杨适逛很久就回了宿舍。 靳言洲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问了句:“那人走了?” 纪桉点头“嗯”,说:“带他逛了没一会儿, 他就说他朋友喊他回学校,人就去了公交站牌。” “他是你什么人?”靳言洲佯装不在意地随口问。 纪桉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开电脑一边回靳言洲:“我外婆邻居家的孙子, 我跟他也不算很熟吧……初杏和他的交集要稍微多一点。” 靳言洲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都没有再往下问,纪桉就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道:“初杏从五岁到外婆家生活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我是十一岁才认识杨适哥。” “不过我们只有在寒暑假才有可能碰巧见到他, 平常根本没联系。” “说起来, ”纪桉在戴头戴式耳机的时候,若有所思地回忆道:“我和初杏上次见他都是三年前的暑假了。” 说完这句,纪桉就进入了游戏世界。 靳言洲坐在椅子上,梳理着纪桉的话,心情稍微明朗了些。 按照纪桉说的,她好像和那个叫杨适的男生关系也没那么好。 至少对方在她心里不是重要且特殊的。 . 因为最近感冒吃药, 初杏每天脑袋都昏昏沉沉的,特别犯困嗜睡。 这也导致她画画的进度变慢了不少。 直到周四,初杏才把那张有三个场景动作的人物完成。 初杏登录微博,将这张成图选中,发了条微博。 配的文字也很简单——NO.1 当晚,社团例行有活动。 初杏准时到场,坐到了老位置。 不多时,电影开始播放。 这次他们看的是一部喜剧爱情电影。 尽管情节很搞笑,也有很多打斗的场面,可初杏因为吃了感冒药,止不住地打瞌睡。 靳言洲注意到的时候,就发现她靠在椅子里,眼皮轻耷,平日里清透明亮的鹿眸几乎快要合上,脑袋也一点点地低了下去。 旋即,在她的头轻点的那一刹那,她又瞬间睁开眼睛,目光茫然地仰脸看向多媒体幕布,努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可没几分钟,女孩子就再次小鸡啄米似的打起盹儿来。 犯困都这么呆萌。 靳言洲不自觉地轻牵起唇角,无声地笑她可爱。 须臾,初杏实在坚持不住,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抱歉,而后就趴到了桌子上,脑袋枕着手臂睡了过去。 在药劲儿的作用下,初杏这一觉睡的偏沉。 她只穿了件卫衣,睡着后渐渐觉得冷,手本能地往袖口里面躲,最后只露出一点指尖。 靳言洲注意到了她在睡梦中的小动作。 他很想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好,可身体比他本人还要傲娇,像僵住似的,怎么都动不了。 靳言洲想到她还在感冒,望向她的黑眸里霎时闪过一丝担忧。 “给她披衣服。” “快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脑子里有道声音不断地催促他。 “不是想找机会给她发送信号试探她吗?现在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上啊靳言洲,你怂什么!” 像是被脑子里疯狂怂恿他的声音给刺激到,靳言洲拉开外套拉链,动作尽可能轻小地脱下衣服。 然后,他将外套展开,人倾身靠近她,小心翼翼地给初杏披好。 坐在他们后排的肖瑢亲眼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联想起社团聚餐那晚。 当时靳言洲主动替初杏喝酒帮她解围,后来还允许初杏和他共撑一把伞回学校。 他那么冷酷不好接近的一个人,却几次三番破例主动对初杏温和甚至体贴。 肖瑢无法不怀疑——靳言洲喜欢初杏。 带着男生残留体温的外套被搭在了初杏身上,睡梦中的她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温暖,本来缩在袖口里的手指探出来,抓住了外套边缘,像是要把这点暖意锁起来,防止流失。 她的半张脸都藏进了衣服里,仿佛也在汲取着从衣服上传来的温暖。 靳言洲给她披上衣服就坐了回去。 他亲眼看到她拢紧了他的外套,还将脸遮在了衣服下。 靳言洲低了点头,收敛的眼睫飞快扇动着,嘴唇也不由自主地轻抿起来。 他脑子里全都是她抓紧他衣服把脸埋进衣服里的那一幕。 左胸腔里的心脏失控地横冲直撞,无比鲜活地疯狂跳动着。 靳言洲感觉他的脸颊变得滚烫,呼出来的气息也十分灼热。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教室里被电影中的台词和音效充斥着,可他的耳畔却只剩下了一声声——怦、怦、怦。 是他自己的心跳。 靳言洲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解好情绪,呼吸和心跳也逐渐平稳。 这场电影结束时,初杏才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刚刚睡醒的她整个人都懵懵的,根本没注意自己身上多了件外套。 直到大家聚在一起,她起身挪坐位时,靳言洲的外套从她肩膀上滑下去,初杏这才发现有人在她睡着的时候给她披了衣服。 她急忙捡起落在椅子上的黑色外套,抱在怀里。 看样式是男生的衣服,初杏大概知道是靳言洲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把衣服还给他,也还没对他说谢谢,观影后的交流讨论会就开始了。 初杏只好等交流结束再找他道谢。 轮到初杏发言时,她很诚实地歉意说:“对不起,我吃过感冒药后太困了,没坚持住,睡了一觉。” 董思嘉温声说:“没事没事。” 初杏很诚恳道:“我过后会再重新看一遍这个电影,写一份观后感发到社团群里。” 明虹被初杏的认真给逗乐,“学妹你也太认真了。” 然后又说:“不用特意写观后感的。” 董思嘉看向靳言洲,问:“言洲,说说你的对这个电影的评价。” 靳言洲面无表情地淡淡道:“没什么要说的。” 董思嘉哼笑说:“学弟,过于敷衍了啊,你能有初杏一半认真吗?” 听到她的名字,靳言洲的心口滞了滞,旋即他就语气冷漠地直接回:“不能。” …… 简短的交流会结束,大家散开,陆陆续续往教室外走。 初杏叫住刚站起来的靳言洲:“靳言洲!” 她把抱在怀里的衣服递给他,嗓音轻糯地问:“是你的衣服吗?” 靳言洲抿了抿嘴,从她手里拿过外套,喉咙微滑着低“嗯”了声。 初杏莞尔道谢:“谢谢你啊。” 靳言洲没回答她,只像是随口问:“感冒还没好吗?” 初杏如实回他说:“好的差不多啦!今晚是最后一次吃药。” 说完,她又浅笑道谢:“谢谢你送的药。” 靳言洲没再说话。 两个人沿着走廊来到楼梯口,顺着楼梯下楼。 刚从教学楼走出来,他的外套突然又到了她怀里。 靳言洲把拿在手里的外套丢给她,语气生硬道:“借你。” “再感冒我可没药送你。”他偏头看向别处,心里因为怕她拒绝而忐忑,垂落在侧的手紧张不安地轻蜷起来,慢慢收紧。 初杏意外地眨巴了下眼睛,随后脸上就露出了那对可爱的小酒窝。 十月中下旬的气温已经降低,到了晚上更冷。 而她刚刚睡醒不久,稍有不慎就会着凉。 初杏没有故作矜持含蓄。 她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他嘴硬心软的好意,并温哝软语道:“谢谢。” 随即,初杏听话地展开他的外套,披到了肩上。 怕衣服会往下滑,她始终用手抓着一点衣料。 今天靳言洲没有骑车。 他和她沿着路往宿舍的方向走。 没一会儿,又快要走到那个分岔路口。 初杏喊他:“靳言洲,你的衣服还……”你。 话还没说完,靳言洲就打断,话语冷清而理智:“现在脱下来等于刚才的防寒一点作用都没有。” 初杏愣愣地看着他,为难地不知道该继续把衣服拿给他,还是自己再披好。 靳言洲随即稍微缓了语气,说:“披着吧。” “周六晚上去吃榴莲千层的时候再还给我。” 初杏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乖巧地点点头,温顺地答应下来:“好。” 须臾,初杏一踏进宿舍,喻浅就盯着她身上的男生外套,笑着明知故问:“杏杏,谁的外套啊?” 初杏回她:“靳言洲借给我的。” 喻浅当然知道是靳言洲的外套,她就是逗逗初杏,谁知这姑娘完全品不出她语气里调侃的深意。 宁童童听闻,很好奇地问:“他怎么会借你外套?他是不是喜欢你?!” 宁童童把话说出口就立刻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表情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那般震惊。 初杏却很认真地解释说:“不是呀,是我吃了感冒药犯困,在看电影的时候睡着了,他知道我这几天在生病吃药,所以就好心给我披了外套,本来我已经把衣服还给他啦,但是从教学楼出来后外面温度很低,他就又把外套给我了。” 宁童童的重点全偏:“看电影的时候他就给你披外套啦?” “靳言洲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呢?真没看出来。” 许音轻笑,意有所指地暗示:“他对杏杏体贴也不是一次两次啦。” 初杏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忍不住感叹道:“靳言洲人真的很好。” 喻浅:“……” 这好人卡发的。 许音和喻浅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无奈地笑了笑。 她们杏杏看来还没踏进爱情这扇门。 这晚睡前初杏就把靳言洲的衣服给手洗了出来。 毕竟自己披过,还拿回了宿舍,总不好就这样还回去。 给他洗干净再归还才说得过去。 . 周六傍晚,初杏把她写好的观后感文档保存,然后分享发送到了社团群。 虽然明虹学姐说不用写,但初杏还是想认真对待。 所以她补看了周四她错过的那场电影,也补上了观影心得。 刚发送完,靳言洲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JYZ:我在西门,你出来吧,直接去「初遇甜品屋」。】 初杏立刻回了他。 【CC:好,我这就出发。】 半个小时过去了。 靳言洲已经买完饮品坐在店里等了二十分钟,初杏还没人影。 店里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靳言洲忍不住又一次抬眸望过去。 依然不是她。 他复而垂眼,继续沉默地等待。 在无聊刷手机时,靳言洲发现初杏往社团群里发了个文档,名字叫——电影《史密斯夫妇》观后感。 她还是写了观影心得。 这种观后感没有人有兴趣看,所以社团群里的大家也都不会特意点进去看初杏到底写了什么。 可是,靳言洲打开了这份文档。 他逐字逐句地仔细看起来。 她写在文档里的每个字、每句话,都通过他的眼睛传送进了他的大脑,形成了记忆。 在这份观后感中,初杏写了这样一句话:“我赌你舍不得。” 这句话是以电影男主的视角分析的,意思大概是是,电影里的男主赌女主舍不得伤害他。 就在这时,挂在玻璃门上的风铃再一次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靳言洲还是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只见初杏有点费力地推开门,随后走了进来。 女孩子乌黑柔顺的秀发披散着,脑袋上戴着一顶白色的渔夫帽。 她穿着米白色的套头卫衣,外搭了一件粉色的外套。 修身的牛仔裤衬得两条腿又细又直。 初杏手里拎了个衣袋,里面装着他借给她的那件黑色外套。 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寻找靳言洲的身影。 他刚要抬手示意他在这儿,初杏就扭脸望了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蓦地相撞,靳言洲的瞳孔微缩,喉结无意识地滑了下。 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的脸上瞬间绽露笑意,两颗小酒窝闪闪醉人。 靳言洲凝视着正冲他莞尔浅笑的女孩子,猝不及防晃神一瞬。 也是在这个瞬间,他突然也想做一次赌徒。 就赌——她最终会喜欢上他。 第21章 初恋06 你笑起来的时候更帅诶!…… 初杏走过来, 在坐下前把手中的衣袋递给他,浅笑说:“呐,你的衣服。” 靳言洲随手接过袋子,放到了旁边。 初杏将渔夫帽摘下来, 放到身侧的空位, 然后在他对面落座。 靳言洲把手边的果茶推过去。 初杏微微讶异地瞅向他, 他却慌忙别开视线,游移的目光飘忽了瞬。 初杏问他:“你不喝吗?” 靳言洲淡声回:“不太喜欢。” 所以只买了一杯, 给她买的。 上周因为她在例假期,只能让她喝温热的。 这次点的常温,口感会比温热的要好。 初杏了然, 对他说了句谢谢就把吸管顺进了杯子里。 她低头就着吸管嘬了口果茶, 随即餍足地弯了眼睛。 靳言洲询问她:“你想吃什么?” 问完就补充:“主食。” 初杏眨巴着眼问:“这里有什么?” 这里其实是一家西餐厅,店名叫“初遇甜品屋”, 主要供应西餐和甜品。 不过初杏之前没来过这家店吃饭,所以并不清楚这里都有什么。 靳言洲把菜单递给初杏。 初杏低头看了片刻,说:“那我要牛排吧。” “你呢?你吃什么?” 靳言洲言简意赅道:“一样。” 靳言洲抬手招来服务生, 开始点餐。 “两份牛排,一份菲力,全熟, 不要黑胡椒, 另一份……” 他抬眼看向初杏,刚要问她的口味,初杏就主动道:“我也要菲力牛排,全熟不放黑胡椒。” 靳言洲有些诧异。 因为他俩在吃牛排上的口味完全相同。 服务生应道:“好。” 靳言洲继续说:“再要两块榴莲千层,主食吃完后再上。” 服务生:“两份全熟的菲力牛排,都不放黑胡椒, 还有两块榴莲千层,在主食吃完后上。” “嗯。”靳言洲点头。 等服务生走后,初杏就开口道:“你吃牛排也必须吃全熟呀?” 靳言洲应:“无法忍受没熟透的牛排。” 初杏像是找到了同类,霎时眉开眼笑,兴奋地扬声说:“我也是!” “黑胡椒我也不喜欢吃。”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靳言洲顶多只回个“嗯”,但对方是初杏。 他忍不住就想多说些,想让她更了解一下自己。 于是,他解释了句:“我倒不是不喜欢,是过敏。” 初杏略微惊讶地睁大眼,清澈的鹿眸直直望着他。 随后,她轻喃:“因为过敏不能吃自己的喜欢的东西会很委屈吧?” 委屈……吗? 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在意他委不委屈。 以致于,她突然这样问,靳言洲忽而有点恍然。 像坠入梦中那般不真实。 他没说话,初杏又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对黑胡椒过敏的啊?” 靳言洲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五岁生日那天,我妈带我去吃牛排,晚上回到家身上就起了疹子。” 他说的简单,三两句话就带过。 其实具体情况是,他的五岁生日,父亲在外地出差,只有母亲陪他过。 母亲问他想吃什么,他说要出去吃牛排。 之前母亲在家给她做过一次牛排,由于家里没有黑胡椒粉,那次就没放黑胡椒。 对当时家里还不算很富裕的靳言洲来说,牛排这种东西是偶尔才能吃一次的稀罕物,所以他才在生日这天提了去店里吃牛排的要求。 没想到会因为那顿生日餐而发现自己对黑胡椒过敏。 初杏的重点全偏。 因为她想起了上周六纪桉在Q.Q上突然很兴奋地告诉她,靳言洲的阴历生日跟他们在同一天。 纪桉还说:【洲哥的阳历生日刚好是2月29号!只有闰年二月才会有的29号!】 初杏很好奇地问纪桉:【那他是过阴历生日还是阳历生日啊?】 纪桉当时就扭头问了靳言洲:“洲哥,你生日是过阴历还是过阳历啊?” 靳言洲冷淡地回:“我不过生日。” 纪桉不解地皱了皱眉,没敢多问,低头如实回了初杏:【洲哥说他不过生日。】 洲哥说,他不过生日。 纪桉发的这几个字,初杏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却亲口告诉她,他五岁的时候,由母亲陪着出门吃生日餐。 初杏隐隐约约地觉出不对劲。 但也可能是她太敏感多虑了。 初杏刚想开口跟他说什么,她放在兜里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 初杏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本地的一个陌生号码。 初杏犹豫了下,不解地接起来:“喂?” 对方亲昵地唤她:“杏杏。” 初杏没听出这声音到底是谁,一时被喊懵,疑问:“你是谁啊?” 对方似乎被问住,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叹气无奈道:“上周才见了面,就把我忘了?” 初杏恍然大悟:“哦,哦,杨适哥哥啊。” 她这一声“杨适哥哥”,瞬间让坐在她对面的靳言洲皱起眉。 尽管只是一瞬,并没有人察觉。 甚至就连靳言洲自己也没意识到。 初杏好奇道:“可是,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纪桉给的?” 杨适笑着解释:“不是,上次忘记跟小桉留联系方式了,是我找我奶奶,托她问了你姥姥。” 说完杨适就又道:“杏杏一会儿也把小桉的号码给我一下,以后跟你们联系也方便。” 初杏应道:“行。” 随后她就直截了当地问:“杨适哥哥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就在这时,靳言洲的手在初杏面前的桌面上轻轻叩了叩。 初杏掀起眼眸看向他。 靳言洲抬手指了指她的额头左侧的位置,似乎在告诉她那处头发上沾了东西。 杨适这才开口说目的:“我有两张《盗梦空间》的电影票……” 初杏一边听杨适说话,一边抬手去摸头发。 但她什么都没摸到,只一脸茫然地望着靳言洲。 靳言洲索性往前倾了倾身,手伸过去帮她弄,同时故意出声说了句:“这儿。” 他的指尖很轻地拂过她的前额,像是帮她拨了拨发丝,动作柔和。 初杏没有躲避他的触碰,只乖乖地坐在原位,缓缓眨了眨眸子。 她水灵灵的眼睛里映出他修长分明的指节。 他的手可真好看。 很快,靳言洲就收回了手。 只不过……他的手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杨适听到初杏这边有男生的声音,而且这道声线略低语气微冷的嗓音和纪桉那种清朗元气完全不同,心不免沉了沉。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下说:“杏杏你今晚有空吗?我现在过去找你,带你去看电影? 初杏“啊”了声,很抱歉地回:“不好意思啊杨适哥哥,我正在跟朋友等晚饭,而且这部电影我昨天才和舍友一起去影院看了,所以今晚不能跟你去看电影啦。” 昨天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初杏就和三个舍友一起去电影院看了这部《盗梦空间》。 杨适还想说别的,偏巧服务生端着西餐走了过来,礼貌地轻声说:“您好,二位的菲力牛排。” 初杏便对他说:“杨适哥哥,我的晚饭来啦,没其他事我就挂了?” 杨适只好答应:“好。那你赶紧吃吃饭吧,我们找机会再约。” 挂了电话后,初杏把手机放到旁边,满眼都是食物的她随手将披散的秀发扎成低马尾,然后就拿起刀叉来开始切牛排吃。 靳言洲虽然小时候很稀罕牛排这种东西,但大了反而越来越无感,根本谈不上喜欢。 可对面的她吃的特别津津有味,像只吃到了小鱼干的猫儿,一副很享受很心满意足的模样。 靳言洲被她感染到,也莫名觉得今天的牛排似乎还不错。 吃到一半,初杏突然抬头问靳言洲:“刚刚我头发上沾了什么啊?” 靳言洲被问住,拿着刀叉的手微顿。 他面不改色地凭空编造:“一根白色的绒毛。” 初杏迷茫地咕哝:“怎么会沾上小绒毛呢?” “没准是在外面被风吹到头发上的。”他随口胡诌。 初杏说:“可是我戴了帽子诶!” 靳言洲:“……” 忘了。 不过好在初杏没有逮着问题钻牛角尖不放。 她转了话题,突然给靳言洲安利:“靳言洲,你有空可以去电影院看看《盗梦空间》,虽然烧脑但是很好看!” 靳言洲轻抬眉梢,嘴角微勾了下,“好。” 初杏却望着他,愣了愣。 靳言洲被她看的心乱。 他强撑着镇定,故作自然地问:“怎么?” “你笑了,”初杏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语气里带着惊喜:“你笑了下呀!” 靳言洲被她明朗的笑容灼了眼。 他将目光偏移开,只端起水杯来,掩饰般喝起水来。 初杏感叹:“原来那句话说的是真的。” 靳言洲微蹙眉问:“什么?” 初杏说:“就是有句话,大概是——平常不爱笑的人一旦笑起来会很致命。” “说的就是你嘛,”她很单纯地直接表达:“你笑起来的时候更帅诶。” 更,帅。 帅。 她夸他帅。 刚喝了口水的靳言洲正巧往下咽,她一句话就让他突然呛到,止不住地偏头咳起来。 心脏像被狠狠夸赞了的小孩子,在胸腔里疯狂地跳着舞。 靳言洲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没出息。 被夸句帅就受不住了。 初杏连忙给他递了张纸巾,关切道:“你慢慢喝呀,不然很容易呛到的。” 她完全不知道是她那句话导致他被呛的。 吃完主食,餐盘被服务生端走,榴莲千层随后就被送了上来。 初杏开心到小酒窝都特别明显。 她一口接一口地吃起她最爱的榴莲千层来。 店里有面墙上挂了投影幕布,这会儿正随着响起来的歌声播放MV。 初杏猜测打开歌曲的店员是周杰伦的粉丝。 因为每首歌都是周杰伦的歌。 须臾,新的一首响起。 依然是周杰伦的,《简单爱》。 初杏一边吃榴莲千层一边跟着哼调子。 “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起到我们都睡着。”[标注1] 歌唱到这里时,初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而轻笑了下。 靳言洲抬眼看她,她继续边哼歌边吃榴莲千层,看起来十分惬意享受。 吃完甜品,初杏又坐在座位上看了几个MV。 她不说走,靳言洲也不提。 他心里乐得跟她多坐会儿呢,哪怕不说话,只安静地听歌。 须臾,初杏抬起左手,看了看粉色腕表上的时间。 “我们回去吧,”初杏主动提出来,然后说:“我要回宿舍给我姥姥打通电话。” 刚刚听到《简单爱》里那几句歌词,初杏忽然就想起之前她跟姥姥说好,以后交了男朋友要带回去给姥姥看,于是就笑了。 也因此,她今晚格外想姥姥,打算回了宿舍就给姥姥打个电话。 靳言洲“嗯”了声,起身后伸手去拿他放在旁边的衣袋。 他再转身要离开桌位时,初杏正要往收银台走。 而她的渔夫帽,还在卡座里。 被她忘记了。 靳言洲随手捏着帽顶拿起来。 他迈步跟过去,正要叫住她,初杏又突然回头。 猝不及防间,两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因为有身高差,初杏的鼻尖磕在了他坚硬的胸膛处。 她登时疼的轻哼一声,像猫咪在委屈地叫唤。 靳言洲和她的感受完全不同。 撞进他怀里的她很小只,女孩子身体娇娇软软的。 他登时浑身紧绷地僵在原地,就连拿着她渔夫帽的手都顿在了半空。 初杏揉着鼻尖往后退了步,她的鹿眸里水光盈盈。 在看到他帮她拿了渔夫帽后,女孩子就这么闪着泪光笑起来,话语温温糯糯的:“我刚想起来我忘记拿帽子了……” 她说着,不等靳言洲反应,人已经稍微矮了点身子,主动将脑袋凑到帽子下方,而后直起身,就这么把帽子戴到了脑袋上。 这个戴帽子的行为,多少带了点她不自知的俏皮。 初杏抬手正了正帽子,笑道:“谢谢。” 随后,她就转身去结账。 靳言洲从来不跟她争着付钱。 初杏买单的时候靳言洲在身后凑近了点她,低声说:“我先去外面开车锁,你付完钱直接出来。” “好。”初杏点点头。 靳言洲开车锁的时候,孙薇拎着两个购物袋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了车。 她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孙薇低头看了看自己单手拎的两个购物袋,瞬间改成一手拎一个。 她正要走过去主动搭讪靳言洲,试图让他载自己回学校,结果刚往前走了一步,初杏就从那家甜品屋里走了出来。 孙薇亲眼看到初杏坐到了靳言洲的后座。 初杏坐好后就抬手抓住了他的腰侧衣料,但是靳言洲却没有骑车往前行。 他从放在车筐的衣袋里拿出那件黑色外套。 初杏以为他要穿好衣服再走,便暂时松开了手。 可结果,他拿着衣服的手却向后伸来。 初杏茫然不解,刚要问他为什么要把衣服给她,背对着她没回头的靳言洲就低声淡淡道:“挡挡风。” 初杏说:“我穿外套啦,你自己穿吧。” 靳言洲语气开始冷淡,又带了点强硬,听起来有种像关心又仿佛不是关心的别扭感觉:“骑车的人不会冷只会热,不穿就拿着。” 初杏接过来,没有拂他的好意,她乖乖地把手伸进了他的外套袖子里,从前面简单地倒穿了一下他的衣服。 这样也能挡挡风。 旋即,她重新抬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料,说:“我好啦。” 靳言洲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回过头。 在蹬车往学校里骑的这一刻,男生的嘴角迎着夜风轻轻翘了翘。 她从前往后倒着穿了他的外套。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靳言洲用脚撑地,支撑着单车的平衡。 初杏从后座跳下来,然后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他。 “拜拜。”她冲他挥了挥手。 靳言洲手里拿着她才脱下来的外套。 在她说完再见要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终于对她说出了那句:“拜。” 很简单的一个字而已。 却是他错过好几次后才抓住的第一次。 初杏听到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单字,忽然扭脸看他。 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回应。 女孩子笑起来,小酒窝坠在脸颊。 她又对他回了挥手,说:“我进去啦。” 然后转身迈上台阶,走进楼里。 待她消失在他的视野,靳言洲才收回目光。 他垂眼盯着手中的外套,在要把衣服放进衣袋的前一秒,突然又顿住。 他展开衣服,利索地穿好,没有拉上拉链,就这么敞着怀。 也是这时,靳言洲才闻到衣服上有一种很淡的清香。 和纪桉在宿舍里用的皂粉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把他的衣服洗了。 靳言洲轻牵唇角,无意识地笑了笑。 随后,他调转单车的方向,回宿舍。 . 初杏回到宿舍就跟姥姥打了通电话,因为老人家休息的早,初杏没敢拉着姥姥姥爷多聊,几分钟后就挂了电话。 须臾,宿舍门就被人敲响。 宁童童随口说了句:“进。” 门被人推开。 孙薇站在门口,拉着门歪头问:“初杏在吗?” 宁童童冲着阳台喊:“杏杏,学委找你!” 初杏抱着晾干的衣服走过来,问:“怎么了吗学委?” 孙薇笑道:“初杏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点事想单独跟你说。” 初杏“哦”了声,把衣服放到床上,茫然不解地出了宿舍,被孙薇拉着去了走廊尽头的露台。 走廊尽处的露台门长期开着,大家来回也不会刻意去关。 这次孙薇却特意关紧了这扇门。 “什么事啊学委?”初杏问。 孙薇脸上挂着笑,他亲昵地拉着初杏的手,语气诚恳地拜托道:“我给靳言洲买了个礼物,杏杏你能不能帮我送给他啊?” 第22章 初恋07 傲娇猫猫和可爱兔兔。…… 初杏很不习惯平常关系普通的同学突然一反常态, 对她无比热切殷勤。 比如此时,孙薇忽然很亲昵地拉着她的手不松。 她先把手从孙薇的手中抽出来,然后很不理解地问了回去:“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啊?不是有他的Q.Q号吗?直接把他约出来送给他就好了啊。” 孙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而后就掩饰尴尬般笑答:“其实, 他没加我Q.Q, 所以我怕我直接送他礼物他也不会接受。” 靳言洲没加孙薇? 可他当时明明让她给孙薇他的Q.Q号。 初杏神色一怔, 蓦地明白了。 同意给Q.Q,不等于同意加孙薇好友。 所以他当时同意给孙薇Q.Q号, 是……不想她被学委为难? 就如同现在这样。 “杏杏,”孙薇用手指揪住初杏的衣袖轻晃,语气请求:“拜托啦, 帮帮我嘛?” 初杏摇摇脑袋, 话语含着歉意,认真道:“抱歉啊学委, 我帮不了你。” “既然你料定了自己送会被他拒绝,那我替你送肯定也会被他拒绝。” 孙薇有点急切地说:“不会啊!他跟你关系好,你帮我送, 他肯定会收下的。” 初杏还是坚决不应,回孙薇:“正因为我和他关系不错,才更不能贸然答应你的请求。” “抱歉啦, 这个忙我实在没办法帮。” 初杏说完就拉开露台的门往宿舍走去。 孙薇还在露台, 她扭脸看着初杏娇小纤瘦的背影,失落地叹了口气。 孙薇这才发现,性格温软呆萌的初杏平日里看起来很单纯很天真,可骨子里却格外有原则也特别较真。 偶尔还会让人觉得她其实聪明得很。 初杏一进门,宁童童就快速跑过来插好门,很八卦地问:“杏杏, 学委找你说了什么?” 喻浅猜测:“不会和靳言洲有关吧?” 初杏蹙着眉点了点头,如实告诉了舍友:“学委让我帮她给靳言洲送礼物。” 宁童童脱口而出:“她干嘛不自己送,非让你帮她送?” 许音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应该是觉得杏杏和靳言洲关系好,由杏杏帮忙送可能靳言洲会收下?” 初杏爬上床,一边叠衣服一边说:“她就是这样说的。” “不过我没答应。” 喻浅本来轻拧的眉心霎时舒展开。 她就喜欢杏杏这点,性格软归软,但耳根子并不软。 宁童童好奇地问:“杏杏你为什么会拒绝帮学委啊?” 初杏歪头沉吟了片刻,认真回答说:“我觉得追人送礼物,还是亲自送更有诚意吧。” “而且,”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刚刚才知道,靳言洲之前同意让我给学委Q.Q号,但是他并没有加学委。” “他好像是不想我为难才自己当恶人的。” 喻浅挑了下眉梢,许音也轻笑了声。 杏杏终于知道靳言洲同意她给孙薇Q.Q的原因了。 初杏细致地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衣柜里,话语轻软地说:“上次他没让我为难,这次我也不能让他为难。” 靳言洲没加孙薇的Q.Q,就说明他并不想和孙薇有什么交集。 如果她答应了学委,帮学委给靳言洲送礼物,到时候靳言洲绝对会为难。 倘若他看在她的面子上收下礼物,那他心里肯定会不舒坦。 可是不收的话,就会让她夹在中间不好过。 这件事就不能帮。 宁童童反应了会儿才终于捋清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她立刻点头同意,支持初杏的做法:“杏杏你拒绝的对,追人这事就没法儿帮,让她自己去追,拉上你算怎么回事啊。” “幸好你头脑清醒没有答应她,不然到时候搞得你里外不是人。” . 靳言洲回了宿舍后就在Q.Q上找了董思嘉。 【JYZ:学长,周四的社团活动考虑一下去电影院看《盗梦空间》吗?】 董思嘉很快就回了他:【很有想法啊学弟!我跟明虹商量一下。】 靳言洲回:【嗯。】 吃饭时听到杨适约初杏去看电影,靳言洲当即就动了要跟她一起去影院看场电影的心思。 所以他才突然跟董思嘉提议周四晚去电影院看场电影。 而靳言洲之所以点名去看她已经看过的《盗梦空间》,不仅仅因为他清楚初杏很喜欢这部电影,更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拒绝社团活动。 过了会儿,董思嘉果然在社团群发了艾特全体成员的消息。 董思嘉:【@全体成员,周四晚的社团活动改为去电影院看《盗梦空间》,电影票由副社长明虹统一买,费用从社费划,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董思嘉:【有意见可以说,我们商量着解决。】 靳言洲率先发消息回复了董思嘉:【没。】 随后,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冒泡。 肖瑢:【我OK。】 杨雨:【我可以。】 初杏:【好呢。】 轮到邱橙时,她发:【社长,可以带家属嘛?自费!还包揽大家的观影小食!】 董思嘉立刻回:【那敢情好。】 其实社团里的大家早就把秋程也当作一份子了。 要不是社团每年只纳新生,董思嘉早就把秋程给拉进电影社团了。 靳言洲根本没在意他们后来又聊了什么。 他只看着初杏回的那句“好呢”,嘴角噙了零星笑意。 她果然答应了。 他就知道,她不会缺席社团活动。 . 隔天去公教楼上课时,宁童童刷着学校论坛跟他们八卦:“学校在选大一新生篮球联赛的队员诶!” 喻浅疑问:“篮球联赛?” 宁童童的眼睛还在盯着手机,只点点头,回喻浅:“看论坛上说是11月20号和21号两天八校联赛,虽然是只个仅限大一参加的友谊赛,但大家还都挺关注的。” 许音随口问:“咱们系有人入选吗?” 宁童童说:“还不知道呢。不过我觉得吧,能入选的概率不是很大。” “中文系男生少得可怜,还是计算机系、数学系和物理系这种男生多的专业入选的人多点。” 喻浅想起纪桉来。 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听说学校在选篮球联赛的队员,你报名了吗?】 纪桉过了会儿才回:【我们宿舍都报了。】 喻浅轻扬秀眉,打字发送:【加油啊。】 纪桉又回:【必须的。】 宁童童已经说起拉拉队来。 她开玩笑说:“要不咱们去试试啦啦队吧哈哈哈哈哈哈,杏杏穿上拉拉队的小裙子肯定特别可爱!” 初杏眉眼弯弯地回:“可爱没用,要会跳舞才行。” 喻浅抬手揽住初杏的肩膀,也逗她:“可以学呀。” 初杏还是摇头,“我还是更喜欢用空闲时间画画。” 跳舞的话……她肢体不太协调。 而且她不太能记得住动作。 就像体育课学的太极,她过后就会忘,到现在也做不熟练,动作总是丢三落四。 初杏突然想起靳言洲来。 他的太极动作做的很流畅标准。 怎么会有记忆力这么强的人,仿佛过目不忘似的。 要是她也拥有他的记忆力就好了。 . 周四傍晚。 社团里的七个人外加一个秋程,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牌上了去电影院的车。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车上人满为患。 几个人上了车后就三三两两地被挤得分散开。 初杏在夹缝中生存,勉强找到一块落脚的地方。 她刚抬手抓住面前这张座位的椅背,身体就因为公交车突然刹车而往旁侧歪斜。 周围的人也纷纷倒过来,初杏的手不知道被谁的包链剐蹭了下,手背处霎时袭来刺痛。 就在这时,一个人挤到了她身后。 男生一手握住公交车高处的横杆,另一只手伸出去,摁在玻璃上。 而很小一只的初杏,几乎被他圈在了怀里。 他给她撑了一方空间,足够她放松地站好。 初杏扭脸,仰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正盯着车窗外看的靳言洲察觉到她的视线,浑身紧绷僵硬。 他假装镇定,却根本不敢回望她,哪怕一秒。 好似他这样只是因为自己难以动弹,而不是为了让她舒坦些。 后来每次公交车拐弯、刹停,初杏都再也没被任何人撞挤。 但靳言洲却被挤了一次又一次,甚至有人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他都肯不动一下。 他一声不吭,藏在衣袖里的手臂上青筋已然暴起。 直到初杏注意到她手背处的青色血管明显凸起,看起来有点吓人,她连忙戳了戳他的胳膊,轻声提醒他:“你这样很别扭费力的话,抓这个。” 她说着,把自己放在椅背上的手放下来,给他腾地方。 她用手指戳他的力道很轻,跟挠痒痒差不多,可还是让他一瞬间溃不成军。 靳言洲浑身都变得灼烫起来,仿佛她的指尖有火星,星星之火在她触碰到他的那一刹那,就燎原般点燃了他。 眨眼间,靳言洲的耳根已经悄然红透。 他颤了颤眼帘,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只低声淡淡地说了句:“你自己抓好。” 初杏又默默地把手放了回去,抓好椅背。 过了会儿,公交车突然刹车,一车人东倒西歪。 靳言洲被后面狠狠挤了下,人没稳住平衡,摁在车窗上的手滑下来,本能地要抓点什么。 电光石火间,他的手覆到了她抓着椅背的手上。 女孩子的手有点软,因为用了力道抓紧椅背,她手背上骨节突出的那块地方又略硬。 初杏刚刚被其他人的包链刮到了手背,虽然没流血,但破了皮,有点轻微的渗血,不碰伤口疼痛感没那么明显,这下突然被握住,疼的她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嘶……” 靳言洲像是被灼到了手,立刻就抬离了掌心,重新摁在了车窗上。 下一秒,男生压低的声线在初杏头顶上方响起:“抱歉。” 他歉疚的语气里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 初杏摇摇头,善解人意地笑道:“没事。” 初杏根本没在意这个小插曲。 可在她那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在他心里掀起巨浪,那颗心脏波澜起伏着,久久不能平息。 到了目的地,几个人陆陆续续从公交车后门走下来。 来得有点早,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 靳言洲看到马路对面不远处有家药店,便对他们说:“我有点事,你们先进去,我一会儿去影院找你们。” 等他走开,剩下的七个人一起进了商场。 因为还有点时间,秋程就拉着邱橙去了附近其他地方玩。 杨雨也被肖瑢拉着去了饰品店。 后来就连明虹和董思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靳言洲买完创可贴来到影院时,只有初杏自己守在娃娃机前玩的正开心。 他刚走过来,初杏就抓到了一只抱着胡萝卜的小白兔。 她高兴地在原地轻蹦了蹦,然后就立刻蹲下来,从取物口拿出掉落下来的小兔子。 靳言洲喊她:“初杏。” 初杏扭脸,不等他说话,她就晃着手里的小兔子,语调高高地扬起,说:“靳言洲你看!我抓到了!!!” 女孩子笑得明朗,毫无保留地把开心分享给他:“这是我第一次在娃娃机里抓到玩偶诶!” 靳言洲被她灿然的笑容晃了眼。 就像突然有束很明亮的阳光照了过来。 他望着她,心跳停跳了半拍,呼吸也滞了滞。 随即,靳言洲垂下眼眸,硬邦邦的语调里透着一股别扭,像是命令似的:“手伸出来。” 初杏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掌心摊平。 这个动作仿佛在跟他索要东西。 她眨巴着眼问他:“干嘛呀?” 靳言洲盯着她粉粉的指节和小掌心,寡淡的语气中隐约透出几分无奈:“另一只。” 初杏更加茫然,但还是听话地换了另一只手。 然后,她就看到靳言洲从兜里摸出一个图案很可爱的创可贴。 他捏住她的指尖,带着她翻了下手,让她的手背朝上。 靳言洲小心翼翼地给她往蹭破皮的那块地方贴好创可贴,动作分外轻柔。 似乎怕他稍微用点力道,就会碰疼她。 初杏盯着创可贴上的猫咪,弯了弯眸,话语温糯道:“好可爱啊!” 靳言洲便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几个创可贴,递到她面前:“都给你,我留着也没用。” 初杏笑着接过来,莞尔道谢:“谢谢。” 靳言洲没说什么,他兑了一些游戏币,走到娃娃机前,开始抓娃娃。 初杏在旁边看他抓,她忍不住隔着玻璃给他指:“那个那个!粉色小狐狸好抓!” “那只表情傲娇的猫猫更好看,可是太难抓了。” 她刚刚抓了好多次都没抓到! 靳言洲不言不语,目光只盯着抓钩。 须臾,他点了放下抓钩的按键。 初杏亲眼看到抓钩钩住了她最喜欢的那只猫猫脖子上的领结带子。 随着抓钩缓慢移动,初杏的鹿眸渐渐睁圆,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 她表情震惊地看着猫猫玩偶掉入取物口,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靳言洲弯身取出这个玩偶,拿在手里看了看。 初杏堪堪回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猫猫。 她羡慕道:“傲娇猫猫!” 靳言洲轻抬眉梢,问:“你喜欢?” 初杏连连点头,“最喜欢了!只可惜我怎么都抓不到,最后抓了只小兔子。” 初杏本来因为自己终于抓到了一个玩偶格外开心。 可是现在,她眼巴巴地望着靳言洲手中的猫,感觉自己怀里抱的小兔子忽然不是那么香了。 靳言洲把猫猫递过来,“给你。” 初杏惊讶地仰脸看向他。 然后就听他又说:“不能白给你。你的给我,换一下。” 初杏更加意外:“你居然喜欢小兔子啊!” 靳言洲深沉的眸子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她。 他的喉结微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低的:“嗯,喜欢。” 尤其喜欢爱吃胡萝卜的小兔子。 初杏立刻就和他换了玩偶。依誮 她开心道:“那正好,我喜欢傲娇猫猫,你喜欢小兔子。” 靳言洲唇角轻翘。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模样,就像得到了胡萝卜的小兔子。 可爱死了。 第23章 初恋08 她就是他的梦。 两个人刚交换完玩偶, 邱橙就挽着男朋友的手臂走了过来。 他们戴着刚买的情侣棒球帽,衣服也穿的很情侣款的黑色,看起来特别登对。 邱橙看到靳言洲和初杏站在娃娃机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没有出声喊他俩, 而是直接拉着秋程去了服务台给大家买观影小食。 明虹和董思嘉随后也回来了这里。 董思嘉见邱橙打算要八杯可乐八桶爆米花, 急忙说:“爆米花四桶就够啦,那么大一桶一个人吃不完的, 买八桶太浪费。” “正巧明虹买的座位是两两相临,就要四桶吧,每两个人合吃一桶。” 明虹在旁边联系肖瑢和杨雨, 让她们尽快回来, 别错过电影开场。 须臾,八个人在影厅外集合。 明虹开始分发电影票。 邱橙和秋程是肯定要坐在一起的。 明虹还特意给他俩挑的最后排, 不容易被人打扰。 视野最好的观影区域,明虹在每排买了两张相临的票。 她把其中两张相临的递给肖瑢和杨雨,另外两张相临的给了靳言洲和初杏。 让靳言洲和初杏挨着是董思嘉特意偷偷向她提的。 明虹也是买票的时候才从董思嘉嘴里得知, 靳言洲看上初杏了,尽管这个学弟嘴上什么都不说。 他们在学校看电影时每次也都是这样两两坐在同排,所以初杏并没觉得哪里怪异。 邱橙这时才开口笑问:“杏杏你抓到娃娃啦?” 初杏笑得格仔明朗, 点头道:“对呀!抓了好多次才抓到一个。” 然后又忍不住夸靳言洲:“靳言洲很厉害, 第一次就抓到了!” 被她在众人面前点名夸的靳言洲很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目光游离地偏开头看向别处。 邱橙刚刚和男朋友过来时亲眼看到他俩交换了玩偶,这会儿她故意逗靳言洲:“靳言洲,你的小兔子好可爱啊,送我吧!” 靳言洲不悦,直接冷漠地拒绝:“不给, 让程哥给你抓去。” 邱橙意有所指地笑问:“你一个大男生要小兔子干嘛呀?难不成你喜欢小兔子?” 说着,邱橙还似有若无地瞅向初杏。 初杏根本不知道邱橙话里有话,更不知道她就是邱橙说的那只“小兔子”。 靳言洲还没说话,正在低头给傲娇猫猫拨正领结的她听到邱橙的话,抬眸对邱橙认真说:“他喜欢小兔子!” 靳言洲听到她这样说,耳根霎时红透,脸也跟着热起来。 初杏完全没察觉他的不自在,眉眼弯弯地继续道:“本来小兔子是我抓的,猫猫是他抓的,但是我和他都更喜欢对方抓到的玩偶,就交换了下,两全其美!” 邱橙轻挑眉,拉长音“哦”了声,笑道:“原来靳言洲真的喜欢‘小兔子’啊。” 靳言洲:“……” 他瞪了总闹他的邱橙一眼,像是不甘示弱般,突然一反常态地坦然承认:“喜欢。” 靳言洲飞快地用余光瞟了下抱着猫猫玩偶爱不释手的初杏,在停顿半秒后,又用故作自然的语气硬邦邦道:“喜欢死了。” 邱橙嘴角噙笑:“啧。” 这么嘴硬傲娇的人竟然当众隐晦地承认了,难得啊。 只可惜…… 邱橙看了眼把玩猫猫玩偶的初杏,无奈地叹了声。 只可惜,小兔子听不懂。 在要检票进影厅前,董思嘉说:“可乐一人一杯,爆米花是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合吃一桶。” “大家拿好观影小食和电影票就检票进去吧。” 明虹随即补充:“看完电影我们还是在这儿集合啊。” 初杏拿着可乐,另一只手里捏着她和靳言洲的电影票,同时用手抱紧猫猫玩偶。 靳言洲则一手拿可乐,一手拿爆米花,手臂间还夹着那只小兔子,跟在初杏身后往前挪。 检票进了影厅后,初杏看这每排边上亮着灯的数字,找到他们在的第六排,然后在第四个位子坐了下来。 靳言洲就在她旁边,是六排三号。 他们后面是肖瑢和杨雨,再后面是明虹和董思嘉。 邱橙和秋程跟他们稍微远些,在最后一排的情侣座。 不多时,电影正式开始。 初杏全神贯注地看向巨大的幕布。 爆米花放在她和靳言洲的中间,初杏时不时就会抬手从里面捏一粒爆米花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 靳言洲本来并不爱吃爆米花。 但看她一会儿吃一个,忽然也想吃点。 他伸手想要去爆米花桶里拿粒爆米花尝尝,结果却不偏不倚,刚巧和又一次把手伸过来捏爆米花的初杏碰了下手指。 靳言洲垂眸盯着他们轻蹭的指节,手忽而僵在原处,呼吸也蓦地滞住。 心脏像失重般,突然有种坠落感。 而初杏却依然盯着荧幕,已经全然入神的她连目光都没闪动分毫。 在和他不小心触碰到后,她只自然地把手指往回缩了一点点,然后就从旁边捏起一颗,将奶香的爆米花填进嘴里。 随后,她又拿上可乐杯,就着吸管嘬了一小口可乐。 光线昏暗的影厅里。 她专注地看着电影,仿佛也置身于电影的梦境中。 而他满眼只剩她。 她就是他的梦。 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这场电影两个半小时。 在影厅里的灯亮起来的那一刹那,初杏听到周围有人问:“柯布最后到底是留在了梦里还是回了现实啊?” 另一个人说:“应该是回到现实了吧。” “可是我觉得他好像还在梦里……” 初杏若有所思地回忆着她刚第二次看到的结尾画面,没说话。 看完电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 但是初杏有玩偶,不方便。 她扭头问靳言洲:“你上厕所吗?” 靳言洲疑问:“嗯?” 初杏直接说:“你不去的话,能帮我拿下玩偶吗?” 靳言洲点了下头,从她手里接过那只猫猫玩偶来,然后说:“你先去,等你回来我再去,顺便帮我也拿一下兔子。” “好。”初杏立刻答应。 下一秒,她又把自己挎的包包摘下来挂到了他的胳膊上。 “包包也帮我拿一下,谢谢啦!” 初杏说完就转身小跑进了女卫生间。 靳言洲只好站在外边等她。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将近十分钟。 初杏洗干净手从女卫生间跑出来后直奔他而来。 似乎因为让他等了这么久而感到抱歉,初杏一连说了三声“对不起”,然后解释:“人太多了,我排了好久的队。” 她说着,把包包拿过来挎好,然后又从他手中接过猫猫和兔子。 “你去吧。” 靳言洲这才迈步去男卫生间。 须臾,他就用纸巾擦着洗干净的手朝她走来。 路过垃圾桶时,靳言洲顺手把纸团扔进垃圾桶。 初杏把小兔子还给他,俩人一起去他们要集合的地方。 人到齐后,大家就走出商场,来到了公交站牌前。 在等车的间隙,八个人讨论起刚刚看的电影来。 董思嘉问:“你们觉得柯布最后回到现实了吗?” 明虹回道:“回了吧,我感觉像是回来了。” 肖瑢接话:“可是陀螺一直在转,到最后也没停。” 杨雨回肖瑢:“陀螺不是柯布的图腾,是他老婆的。” 邱橙紧接着说:“我也觉得回到现实了,他在梦中的是只能看到孩子的背影,最后见到孩子的正脸了。” 秋程也难得发言:“他岳父也是一个暗示。” 董思嘉问还没说话的靳言洲:“学弟,你觉得呢?” 靳言洲淡淡道:“他在梦里手上有戴戒指,最后手上没有戒指。” 初杏惊喜地仰脸看向他:“你也发现了!” “我是今天二刷才注意到这点,上周和舍友来看的时候都没发现男主手上的戒指最后没了。” “你们说,戒指会不会就是柯布的图腾啊?” “很可能。”靳言洲率先回应她。 公交车缓缓驶来,停靠。 董思嘉连忙招呼他们上车。 这会儿已经将近十点,公交车上没有人满为患,但也没有太多空座。 大家都分散开,有站着的有坐着的。 初杏运气不错,她在后排才站了一站地,就有个靠窗的乘客起身要下车。 初杏随后挪进去,坐了下来。 靳言洲就站在她座位的外侧,抬手抓着横杆。 他和她中间,隔着一个坐在她外侧的陌生男人。 初杏朝他伸手,话语清甜:“我帮你拿着吧。” 她指的是他手中的小兔子。 靳言洲没说什么,把小兔子递给了她。 初杏就把小兔子和猫猫玩偶一起放在了腿上,一手搂一个。 随着公交车的行驶,车上的人越来越少。 位子也空出来不少,但是靳言洲始终没动,就站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 又过了两站,坐在初杏旁边的乘客也起身下了车。 靳言洲终于得以坐下来。 然而,此时的初杏已经靠在椅子里睡了过去。 公交车在行驶时会关掉车内的灯,只有即将在站牌停靠时,灯光才会亮起来。 靳言洲偏头看她。 女孩子脑袋微歪,车内光线昏暗,盏盏路灯的光芒从车窗外一束束射过来,在她的脸上形成条状的光线。 她巴掌大的鹅蛋脸光滑瓷白,浓密卷翘的长睫此时低敛着,偶尔几不可见地颤动一下,线条流畅的鼻尖小巧挺直,红唇轻合,像颗小樱桃。 靳言洲是此时才发现,她的上唇中央有个不甚明显的唇珠。 不仔细瞅完全不会注意到。 从车窗外落到她身上的橘光,和陷入睡眠恬静可人的她,仿佛是一场光怪陆离的酣梦。 不多时,初杏的脑袋一点一点偏离椅背,眼看就要碰上车窗。 靳言洲刚伸出手想要护住她的头,初杏就自己把脑袋歪了回来。 吓得他立刻又把手缩回来,还故意强撑镇定,假装他什么都没做。 初杏一直闭着眼,根本没看到靳言洲抬起来的手,也不知道他打算用手给她当枕垫。 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她正了正身子,怕脑袋一会儿还要往车窗那边滑,她还特意向他这侧歪了点头。 结果没一会儿,靳言洲胳膊就被轻轻撞击了下。 初杏的脑袋靠了过来。 他胸腔里的心跳在这一刹那,突然震天响。 靳言洲轻抿唇,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收紧,浑身紧绷地僵坐着,像被人点了穴,完全无法动弹。 而她睡颜安然,对此毫无知觉。 哪怕睡着,她都依然在紧紧地抱着两个玩偶。 靳言洲长得高,初杏的脑袋只堪堪贴靠着他的上臂,没有够到他的肩膀。 他怕她这样不舒服,就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下滑了滑身子。 靳言洲小心翼翼地将肩膀放低,让她顺利地枕在他肩头睡。 接下来良久,靳言洲都没有再动一下。 生怕吵醒她。 距离学校还有四站地的时候,靳言洲决定下一站就提前喊醒初杏。 如果睡醒就直接下车吹夜风走路,会很容易感冒。 然而,到了下一站,他正想叫醒她,初杏的身体忽然动了动。 靳言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瞬间就慌乱地闭上了眼。 开始装睡。 初杏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靠着靳言洲的肩膀睡了一路,霎时窘迫不堪。 本来睡眼惺忪的她目光变得清明,初杏立刻坐直身子退开,嘴里还很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抱歉抱歉。” 她揉了揉眼,听到公交车报站:“下一站,津海公园。” 初杏这才意识到他们就快到学校了。 她扭脸看向靳言洲。 他还在睡。 初杏盯着他,眨巴了下眸子。 沉吟片刻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戳着他的胳膊喊:“靳言洲?靳言洲?” 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且还被她一直枕着,靳言洲的这只胳膊早已经发麻。 这会儿初杏用手指戳来戳去,麻意更烈,搞得他整条手臂都像在被无数蚂蚁啃噬似的。 靳言洲低“嘶”了声,微拧眉睁开眼。 初杏轻喃说:“快到学校啦,你醒醒神,别再睡啦,不然容易感冒。” 她好像在关心他。 靳言洲抿直唇线,死命克制着要上翘的嘴角,低“嗯”了声。 初杏把他的玩偶递过来,说:“给,你的小兔子。” 靳言洲神色微怔,而后忽然笑了下。 初杏仿佛比他还开心,莞尔道:“你又笑啦!” 不怪初杏惊讶,实在是他真的很少笑。 认识他将近两个月,那日在初遇甜品屋是初杏第一次见他笑。 今天是第二次。 靳言洲没说话。 他低了点头,眉眼含笑地摆弄着手里的小兔子玩偶。 “给,你的小兔子。”她的话还在他的耳畔回响。 他的,小兔子。 . 这天深夜。 靳言洲拿着小兔子玩偶走在校园里的照片被人发到了学校论坛上。 也是这晚。 “高冷校草喜欢可可爱爱小兔子”的言论迅速发酵,传遍了沈大。 第24章 初恋09 我只喜欢我的小兔子。…… 初杏难得熬夜, 但并不是在刷论坛看和校草靳言洲的有关的事。 而是在画画。 今晚灵感爆棚,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脑袋里出现的画面呈现出来。 本来初杏是只打算画傲娇猫猫和抱着胡萝卜的小兔子这对小动物的。 然而不知怎的,她在画猫猫和兔子的草图时,满脑子都是靳言洲要和她交换玩偶的场景。 他说, 喜欢。 那么寡淡高冷的人居然喜欢小兔子。 莫名有种很可爱的反差萌。 初杏想到这里, 莞尔笑了笑。 靳言洲, 可爱。 居然有点搭。 她忽然就又生出一个灵感来。 于是,在把猫猫和兔子的草图画好保存后, 初杏就立刻开始画第二张草图——一个表情高冷的男生单手托抱着一只非常可爱的兔子玩偶。 小兔子就仿佛是男生的胸部挂件。 虽然灵感泉涌时画起来很顺,但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初杏把这两张草图保存好上床睡觉时,早已经是后半夜。 她沾了枕头就睡熟。 再睁开眼, 是早上六点钟。 合着窗帘的宿舍光线昏暗, 十分安静。 因为今天上午没有课,舍友都还在睡懒觉。 生物钟固定的初杏每天都是这个点醒。 醒来后下床洗个漱, 就去餐厅吃早饭。 今天也不例外。 早饭对初杏来说很重要,是必须要按时吃的。 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所以尽管她并没睡饱,也还是去了学校餐厅。 初杏买完早饭, 随便找了张空桌位坐。 还很困倦的她眼皮耷拉着,整个人仿佛还在梦游中,慢吞吞地一口一口吃着烧麦, 然后再喝点豆浆。 须臾, 有个人坐在了她对面。 初杏抬眼看向对方,叶北佑正冲她笑。 他语气高兴道:“好巧啊初杏,我第一次来一餐吃饭就遇到你了。” 因为今天有篮球联赛选拔队员的最终考核,叶北佑特意起早去篮球场练了一个小时,回宿舍时恰好会经过一餐,平常就近在二餐吃饭的他破天荒来了一次一餐, 没想到就看到了初杏。 初杏缓缓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她现在困得完全不想动嘴巴,只想闭眼睛好好睡一觉。 叶北佑并未察觉到初杏没什么精神和他交谈,不想让氛围太尴尬的他努力打破沉默,话一句接一句地往外冒。 “一餐的饭还挺好吃的诶。” “二餐有个饭口卖牛肉锅贴你知道吗?很好吃,推荐你去尝尝。” “对了,今天有篮球联赛选拔队员的最终考核,你弟弟纪桉也在内,你会去看吗?” 初杏只会用摇头或者点头回应叶北佑。 如果不是实在不想出声,初杏肯定会直接对他说不用刻意找话题,安静吃饭就挺好。 靳言洲独自来吃早饭时,就看到这幅景象——坐在初杏对面的男生滔滔不绝地讲着话,嘴巴就没停下来过,而初杏低眉耷眼,一副还没睡醒的迷糊样儿,像是反应迟缓似的,动作慢吞吞地吃着饭,一句话都不说,只偶尔摇摇头,或者轻点头,眉心始终轻蹙着。 她那班长怎么回事,没感觉到她根本不想听他絮絮叨叨吗? 靳言洲径直走过来,低声喊她:“初杏。” 初杏魂游天外般没反应。 他紧接着又叫了她一声:“初杏?” 因为没睡够而反应迟钝的她这才扭头,仰起脸来望向他。 女孩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鹿眸里满是混沌茫然,看起来很不清明。 却比平常还要软萌可人,像个小迷糊。 靳言洲心口微颤,别开眼不同她对视,语气从容道:“过来,有事要跟你说。” 他本来还想多说一嘴:“带上你的餐盘。” 没想到初杏自己主动端起了餐盘,她起身时歉意地对叶北佑微颔首,然后就跟着靳言洲到了另一处空桌位。 靳言洲随口扔下一句“帮我占桌位”就转身去买饭了。 初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说让她帮忙占桌位,她就在这张餐桌前坐了下来,继续慢腾腾地吃早餐。 等靳言洲买完饭回来,在她对面坐下,初杏已经困得都开始闭着眼咀嚼了。 他没再同她说一句话,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她对面吃早饭,时不时地悄悄看她一眼。 虽然她看起来很困,但靳言洲总感觉,她这么沉默不仅仅因为没睡够。 还像……在闹起床气,所以才一言不发,跟平时反差巨大。 靳言洲之所以这样怀疑,是因为纪桉每次被起床的闹钟叫醒撒起床气时,就是这副模样。 反应迟顿,动作缓慢,仿佛没睡醒,始终一言不发。 初杏昏昏欲睡地吃着早饭,忍不住想:还是靳言洲好,不会一直跟她讲话。 她刚刚就是因为知道靳言洲从不多话,才趁机端起餐盘换地方吃饭的。 跟他相处起来,舒服自在多了。 初杏把早饭吃完时,靳言洲还没吃好。 她没有等他吃完一起走,而是直接起身,端起餐盘对他轻喃:“我走了。” 靳言洲点了下头,没说什么,任她离开。 可他心里是高兴的。 因为她终于同他说了句话。 在回宿舍的路上,初杏的神思渐渐稍微清明起来。 也是这时,她才后知后觉,靳言洲说的有事跟她说,好像就只是让她帮忙占个桌位。 可是,这个时间点餐厅里吃早饭的人并不多,空余的桌位多的很,根本不用占。 那他…… 难道是因为想让她能够耳根清静地吃个早饭吗? 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初杏的眼睛缓缓眨了眨。 她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靳言洲是个非常细心体贴的人。 他的敏锐好像能洞察人心,尽管他总是什么都不说。 . 初杏回到宿舍就爬上床继续睡觉,直到快要中午才悠悠转醒。 宁童童正在宿舍里八卦,说:“笑死了,我万万没想到靳言洲那么冷硬的一男生,居然喜欢小兔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我一想到高冷校草喜欢小兔子我就觉得好萌啊!莫名的很配是怎么回事!” “噫?”刚把隔帘撩开的初杏疑问:“你们怎么知道他喜欢小兔子啦?” 宁童童笑说:“论坛上说的啊,有人拍到了他昨晚拿着一个小兔子玩偶回宿舍,估计现在全校都知道他喜欢兔子了。” “说起来,”宁童童看向初杏,问她:“杏杏你也拿回来一个玩偶,说是在抓娃娃机里抓到的,该不会你和靳言洲一起抓娃娃了吧?” 初杏很认真地回:“也不算一起?我先抓的,他后抓的。” 喻浅忍不住乐出声:“有什么区别?” 初杏说:“不是一起啊!” 许音也笑,说:“算一起。” 算吗? 可当时的情况是她都抓完了,赶来的他才兑了游戏币玩。 她说的先抓和后抓好像跟舍友以为的不太一样。 初杏并没纠结这点,而是跟舍友说:“其实小兔子是我抓到的,猫猫是他抓到的。” “不过我更喜欢一脸傲娇的猫猫,他恰好喜欢小兔子,所以我们就交换了玩偶。” “嚯!”喻浅惊叹。 都交换小礼物了。 许音也很惊讶,意外地看了眼初杏。 只有宁童童偏离重点,大笑:“靳言洲喜欢小兔子居然是真的!” . 吃过午饭后,初杏再次打开电脑,连接好数位板开始细化草稿,然后上色。 每次画画时间都会过的非常快。 等她将成图打好水印发到微博上后,也到了该去上课的时间。 今天他们专业只有最后一节有课。 到了教室,初杏在手机上打开微博,发现自己刚发上来的两张图多了几个赞和评论。 【傲娇高冷的猫猫和可爱乖巧的小兔子好配啊啊啊啊啊!】 【第二张图的男生也太帅了!!!】 【脑补出一部高冷男和他的兔兔女友的二十万字小甜文!】 【求原图!!!】 …… 而此时,篮球联赛队员名单已经在最终考核结束后确定下来。 靳言洲和纪桉都在首发阵容。 两个人刚来到场边,打算拿上东西回宿舍,一直在观众席看他们考核的田思雅立刻快步朝这边走来。 “靳言洲!”她在靳言洲转身要离开篮球馆时突然出声喊道:“靳言洲等一下!” 靳言洲不耐地皱了下眉,停下步子。 他还没转身,田思雅就已经小跑到了他身边。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粉色的盒子,盒子上有不少小孔。 靳言洲语调冷淡:“有事?” 田思雅把盒子递给他,浅笑着忐忑道:“恭喜你成为篮球联赛的首发队员,这个送你。” 靳言洲没兴趣知道里面是什么,直接漠然地拒绝:“不要。” 田思雅似乎想到了他会干脆利索地拒绝,脸上并没出现一丝的难堪。 她依然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故意变柔了些,听起来反而不是很自然:“这里面是你最喜欢的小兔子。” 那次上完课他拒绝骑车载她回宿舍的事,让田思雅一直都很耿耿于怀,所以后来她又试了别的办法。 她通过院系大群加他的Q.Q,可是加几次被拒绝几次。 她和他虽然同系但不同专业,只有上大课时才会在同一个教室听课。 有次她试图靠近他,刚坐到他身边,结果他却直接起身去了别处,从那之后每次上大课,他要么一侧是舍友,另一侧靠窗或靠过道,要么左右两边都是他的舍友。 他拒绝的不能再明显,但田思雅还是不肯死心。 靳言洲家庭富裕,本人优秀,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关键是,她确实喜欢他。 所以,在昨晚得知他喜欢小兔子后,她立刻就托人买来一只,想要讨他喜欢。 可在她说了盒子里是小兔子后,他依然没任何惊喜的反应。 田思雅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将盒盖打开,笑语盈盈道:“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盒子里赫然蹲着一只小白兔。 活的。 靳言洲:“……” 论坛上说他喜欢兔子这件事,他今早就被舍友严城告知了。 因为论坛上有人说他喜欢兔子,所以就送他一只活兔子??? 靳言洲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他一字一句地对田思雅说:“我是喜欢小兔子。” “但我不喜欢你送的。” 话语非常的不客气。 周围还有其他人在,田思雅顿时觉得又委屈又尴尬,刹那间就红了眼眶。 但靳言洲完全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他直接点明:“劝你别再白费心思,我只喜欢我的小兔子。” 靳言洲说完就绕过田思雅,和纪桉一起离开了篮球馆。 刚走出去,手机就响了声Q.Q来消息时的提示音。 靳言洲掏出手机,看了眼。 然后立刻点开了Q.Q。 是初杏发来的消息。 【CC:纪桉刚跟我说你俩都入选篮球赛的首发阵容啦,恭喜呀!】 靳言洲在输入框里打了字又删掉。 他想问她怎么没来看他们打球,也想跟她说要好好听课别玩手机。 他知道她周五最后一节有课,这会儿她肯定正在教室上课。 他甚至想过以庆祝的理由约她一起吃饭,哪怕叫上纪桉也行。 可是删删减减几次后,靳言洲最终也只回了她一句:【谢谢。】 初杏又发来:【接下来的训练加油呀!】 他回:【好。】 她没再发新的消息,靳言洲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 聊天就这样结束了。 其实纪桉刚刚还给初杏实时播报了靳言洲被人送活兔子然后对方又被他拒绝的全过程。 就连靳言洲拒绝田思雅的原话都说给了初杏。 后来纪桉跟初杏说:【你是没看见,洲哥好无情好冷漠好不怜香惜玉。】 纪桉:【我其实很好奇,将来会是谁能把这么难搞的洲哥给收服。】 初杏也很好奇。 正在上课的她歪头走神了片刻,最终也没想出什么样的女生能成为他女朋友。 她只敢确定,他很难追。 第25章 初恋10 他一笑就让人跟着欢喜。…… 沈大有片枫树林, 这个季节枫叶正红,很适合拍照观赏。 不过枫树林在校园的西北角,因为太过偏僻,过来这边玩的学生总是不会很多。 十月的最后一天, 邱橙和初杏约好傍晚去枫树林拍照。 黄昏时分, 初杏踩着落了一地的夕阳来到了枫树林。 宽阔的大路两旁种满了枫树。 枫叶火红, 铺了满地,像极了红地毯。 初杏举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就找了处长凳坐下来等邱橙,顺便给邱橙发了条消息,告诉邱橙她已经到了。 枫树林里还有其他人在, 小情侣居多, 一对两对的都在腻歪黏糊着拍合照。 初杏弯身捡起脚边的一片枫叶,拿在手里轻转着叶梗把玩。 这会儿正跟男朋友在校外玩的邱橙给靳言洲发消息。 【程哥的小橙子:靳言洲, 我和杏杏约好了傍晚在枫叶林拍照,杏杏刚刚跟我说她已经到了,但是我现在过不去啦, 程哥不让我去,你替我跑一趟呗,给杏杏拍几张美美的照片。】 靳言洲:【……】 邱橙说:【你去不去?不去我可找别人给杏杏拍照去了。】 靳言洲:【没说不去。】 正靠在男朋友怀里的邱橙轻啧一声, 笑道:“靳言洲这人, 明明巴不得飞奔过去找初杏,态度还非要故作冷淡。” 说完,她才打开和初杏的聊天框,回初杏:【杏杏啊,我对不起你,我现在人在校外过不去了, 不过我帮你找了摄影师!他会代我给你好好拍照的!】 初杏茫然疑问:【啊?谁?】 邱橙回她:【你很熟,靳言洲。】 初杏:【啊。】 初杏本来想如果是不熟的人,就不麻烦对方跑这一趟了。 既然是靳言洲…… 初杏:【那行。】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季节的枫叶。 实在不想错过这么美的景色。 初杏把他刚刚拍的几张风景照发给邱橙,随后就把手机放进了包包里。 然而,就在初杏抬头想扭脸看看靳言洲到没到时,她的眼睛忽的捕捉住坐在马路对面长凳上的那对情侣。 小情侣正在旁若无人的亲吻。 啃的堪称激烈。 初杏还从没亲眼见过这种场景,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人愣在了座位上。 须臾,她弯腰又从地上捡起一片枫叶,旋即就一手拿着一片枫叶,挡住了双眼。 初杏快速地眨着眼,心想幸好靳言洲还没来,不然这个世界上就会多一个人和她一样尴尬了。 靳言洲到的时候,就看到初杏坐在长凳上,正用枫叶遮着眼。 而她对面,有对情侣亲的难舍难分。 靳言洲踩着一地的枫叶走过来,站到她面前。 他像一堵人形墙,彻底把她和那对情侣隔开。 初杏讷讷地仰起头来,脸颊红通通地望向他。 她的手还举着枫叶,模样呆呆的。 靳言洲垂眸和她对视着,表情淡淡。 初杏嗓音轻细,小声道:“你来啦。” 靳言洲抬手指了指左侧,只说:“去那边拍吧。” 初杏立刻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 她瞬间站起来,转身往前走去。 靳言洲在她转了身后才转身跟上她。 离开那处地方,初杏的浑身不自在终于消解掉。 “就在这儿吧?”初杏说完,从包包里掏出手机。 她把相机打开,递给靳言洲。 然后自己主动往后退了几步。 初杏稍微沉吟了下,又用枫叶把眼蒙了起来。 “我好啦,你拍吧。”她的唇上扬着,勾出好看的弧度,两颗小酒窝坠在脸颊上,格外可爱。 女孩子站在铺满枫叶的宽阔路面中央,身后是两排火红的枫树。 景色美如画,人也完全融进了美景中,甚至成了景中最亮眼的存在。 靳言洲细致地找角度,很认真地给她拍了张照片。 随后初杏落下一只手来,单单遮住右眼。 靳言洲又给她拍了一张。 她跑过来,凑近看他刚刚给她拍的那两张照片。 照片里的她身形纤瘦,仪态自然,正在冲镜头浅笑。 尤其是只用枫叶挡住右眼的那张,简直美绝,氛围感十足。 初杏开心道:“你拍照很棒诶!拍的好好看!” 靳言洲偷偷翘了下唇角,很快就克制住,语气淡然地问她:“接下来怎么拍?” 初杏就又跑开。 她找到有夕阳光芒落下来的地方,举高拿着枫叶的左手,用枫叶遮阳光,但还是有零星的光影落到她的脸上。 靳言洲看着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的她,神色无意识地柔和了些。 后来初杏又在树下、在长凳上拍了几张。 甚至捡了不少枫叶高高扬起,靳言洲趁枫叶盘旋下落时,给她抓拍了一张。 照片里的她仰脸,正笑得开心。 拍照其实也很费时间,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两个人打算回去。 初杏手里还拿着一片枫叶。 她一边走一边翻看今晚洲帮她拍的这些照片。 越看越喜欢。 每一张都拍的好好看。 她还是最爱用枫叶遮挡右眼的照片。 初杏想起来这里这么久,始终都是靳言洲帮她拍,她都没问他要不要拍照。 初杏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靳言洲,你要不要也拍张照片啊?” 靳言洲停下来,垂眼看她,没说话。 初杏见他没拒绝,就立刻拿出手机来要给他拍。 她自动往后退到合适的距离,“看我,看我这里。” 他轻抿唇,掀眸望向她。 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脸也仿佛在被往左右两边撕扯,紧绷的厉害。 初杏看着手机里这个表情过分冷硬的男生,不得不出声提醒他:“靳言洲,你放松一点。” 靳言洲根本放松不下来。 他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神色愈发冷酷,脸部线条也越来越凌厉。 初杏察觉到他的不自然,小跑回他面前,把手里的枫叶递给他。 “要是觉得实在不自在就拿个东西,也不用看镜头,我来找合适的角度。”她善解人意道。 靳言洲垂下眼,盯着她塞到他手里的枫叶,心口一滞。 就在这个片刻,初杏已经给他拍好了照片。 “好啦!”初杏跑回来,举起手机给他看,问:“还可以吗?” 靳言洲看了看,随即撇开视线,喉结微滑,应:“嗯。” 初杏莞尔:“那我发给你呀!” 说着,她就把他的照片发到了他Q.Q上。 虽然照片已经拍完了,她给他的那片枫叶似乎也没什么用了,可靳言洲却没有扔掉,始终捏在手里。 走出枫树林后,初杏才知道靳言洲是骑车过来的。 在开锁前,靳言洲把手中的枫叶放进了车筐。 她熟练地在他的单车后座坐好,结果靳言洲却拐进了枫树林。 车轮碾过地面上的枫叶,发出一阵绵延不绝的咔嚓声。 初杏不解地问:“不是回去吗?你怎么又拐进枫树林了?” 靳言洲回她:“这边也能回。” 就是远一些。 初杏更茫然:“可是这边就绕远啦!” 靳言洲沉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 “那边有段路不好走,很颠簸。” 他这么一说,初杏才想起来,确实有段路坎坷不平。 走路过来不会觉得难走,但骑车的话,的确够颠簸。 初杏只要再多想一点点,就能察觉到,他来的时候,是从那段路颠簸着骑过来的。 只因为那条路距离近,用时短。 可以早一点见到她。 “你要想被颠,我可以掉头原路返回。”他说。 初杏立刻拒绝:“不要。” 哪有人喜欢被颠的啊。 靳言洲无声地翘了翘唇角。 好好骗的小兔子。 一阵秋风起,几片枫叶打着旋儿缓缓下落。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初杏望着眼前的秋色,忽而出声轻喃,像在自言自语:“冬天什么时候来啊?” “下周。”靳言洲回她。 下周日就立冬了。 说完他又问:“你喜欢冬天?” 初杏笑回:“我喜欢北方的冬天,会下大雪。” “冬天还有草莓吃!”她开心道。 原来还是个喜欢吃草莓的小兔子。 这晚回到宿舍,靳言洲把他拿回来的枫叶夹进了一本书里。 . 因为有篮球联赛,这段时间靳言洲和纪桉每天的课余时间都泡在篮球馆和队友打球。 那么沉迷游戏的纪桉都不怎么打游戏了。 八校联赛的前一天下午,篮球馆内。 刚打完球正在休息的纪桉收到了初杏的消息。 【CC:你们在篮球馆打球到什么时候啊?我舍友想过去看你们打球,不知道等我们下课了后你们还在不在。】 纪桉回她:【来吧,肯定在,要练到晚上呢。】 初杏关心地问:【那晚饭呢?】 纪桉说:【这边有个教职工餐厅啊,晚饭供应到晚上九点呢。】 【CC:好,那我们下课后过去。】 纪桉回了个“嗯”,随后又发了条:【来的时候顺便买几瓶水,我懒得跑一趟了,谢谢姐姐。】 尽管中间有六年不在一起生活,但毕竟是亲姐弟,而且还是龙凤胎,纪桉只有求初杏帮忙时才会乖乖喊她姐姐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初杏应下:【知道啦。】 傍晚,初杏和喻浅一起拎着装水的购物袋来到篮球场。 她俩到的时候,纪桉和靳言洲他们正在球场上奔跑传球。 初杏将购物袋放到场边的长凳上,站在那儿看他们打球。 纪桉进了一球,初杏开心地鼓掌:“哇!” 站在身边的喻浅望着球场上奔跑的男孩子,眼里沁满了笑意。 随即,球被传到了靳言洲手中。 他轻跃,将篮球对着篮筐投出去。 球在空中快速划过一条弧度,而后完美地落入篮筐。 无比帅气的三分远投。 初杏继续鼓掌,语调更激动:“哇!!!” 场边的教练吹了吹口哨,扬声对他们说:“休息五分钟。” 纪桉立刻就朝初杏跑来。 初杏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递给纪桉,纪桉拧开瓶盖就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去少半瓶。 靳言洲随后走过来。 他停在旁边,拉开背包的拉链。 初杏又在袋子里拿了瓶水,刚想递给他,手都伸出去了一半,发现他从包里拿出一瓶没喝过的水来。 诶?自己有啊。 初杏正要把手缩回来,拧松瓶盖的靳言洲就从她手中抽走了矿泉水,下一秒又还了她一瓶。 他的。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交换完就拧开从她手里拿的那瓶水,仰头喝起来。 冰凉的水顺着喉管流进胃里,让他过热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 可,耳根还是很烫,像在被灼烧。 初杏讷讷地拿着他给她的水,忍不住想:“所以……他以为她在让他帮忙拧开水瓶吗?” 算啦,反正都一样的。 她轻轻旋开瓶盖,喝了几口水。 须臾,用毛巾擦掉汗的靳言洲凑近她,低声问:“那天帮我拍的照片你还有吗?” 他身上的热气还未消散,一靠过来,灼热的气息汹涌猛烈地席裹住初杏。 女孩子的双颊在不知不觉间浮上薄红。 她扭脸看他,水灵灵的鹿眸特别清澈。 然后本能地疑问:“啊?” 靳言洲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手机出了点问题,照片和聊天记录都没了,你要还有那张照片的话,再发我一下。” 初杏点点头,浅笑应:“好啊。” 然后,靳言洲亲眼看到,她从手机相册里找到给他拍的那张照片,发到了他Q.Q上。 他从背包里摸出手机,嘴角噙笑地打开Q.Q。 她没有删。 她还留着他的照片。 靳言洲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发过去啦!”初杏说着,一仰脸,就看到他正垂眼盯着手机笑。 她不自觉地歪了点脑袋,脑子里莫名闪过了她给他拍照时,他也是这样垂眸。 只不过没笑。 初杏有点遗憾道:“要是给你拍照时你也这样笑就好了。” 靳言洲瞬间敛了笑,目光有点不自然地飘忽了下,然后才落到她身上。 他凝视着她,又听她非常直接道:“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像冰川融化。 又似春意消雪。 总让人跟着欢喜。 第26章 初恋11 我会等她喜欢上我。 11月20号, 周六。 八校篮球联赛在沈大的篮球馆拉开序幕。 杨适在的沈外也是这次篮球友谊赛的八校之一。 比赛采取双淘汰制。 以靳言洲为首的沈大篮球队一路斩杀,不断在胜者组胜出晋级。 而杨适在的沈外篮球队,因为第一场比赛就输了,进入了败者组继续争夺晋级机会。 也因此, 周六一整天, 沈大篮球队都没和沈外篮球队在赛场上有任何交集。 周六大家都没课, 况且这次篮球赛有校草靳言洲,篮球场全天都人满为患。 初杏和舍友也在篮球场看了看篮球, 不过没有一整天都耗在看台上。 只有在沈大篮球队上场比赛时,她们才会过来看几十分钟。 傍晚,初杏和舍友一起去校外吃晚饭, 四个姑娘拐过弯, 就看到沈外的大巴车停在路边。 偏巧还正好撞见杨适和一个女生走在队尾说笑。 两个人挨的很近,手臂轻贴着, 就差手指轻抬勾在一起了。 而,下一秒,初杏就看到杨适抬手揽住了那个女生的肩膀, 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他低着头,嘴唇几乎要亲到女生的脸颊。 初杏没想打扰,打算佯装没看到杨适, 就这么走过去。 可是她无意打招呼, 对方却叫住了她。 “杏杏?”杨适已经松开了刚刚搂过的女生,拎着黑色的斜挎运动包走过来。 初杏不得不停下脚步,礼貌道:“杨适哥哥。” 杨适似乎心情很好,笑问:“今天去看篮球比赛了吗?” 初杏回:“看啦。” 杨适又笑问:“有没有看我比赛?” 初杏如实说:“没有诶,我只看了纪桉的比赛。” 杨适也不尴尬,语气像在开玩笑, 自嘲:“我这个哥哥果然没有亲弟弟让你上心。” 初杏不适地蹙起眉,她还没说话,站在车门前等他的女生就突然学着初杏的语气出声喊:“杨适哥哥,该上车回去了。” 说完,还看着初杏笑的一脸无害,目光却十分挑衅。 初杏顿时心生反感。 “你女朋友在叫你了,快走吧。”初杏的话语透出很明显的冷淡。 她拉住喻浅的手,正要转身走,杨适突然拦在了她面前。 像是怕被那个女生听到,他故意压低声音对初杏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是球队的经理,跟我玩的好而已。” 杨适以为初杏吃醋他跟另一个女生走得近而生气。 他以为初杏在跟他闹脾气。 但其实,初杏就是单纯地因为他的话,还有那个女生的话,觉得心里不舒服。 喻浅轻笑,声音故意扬高,足够让那个女生听得清清楚楚:“哦原来你们球队的经理不是你女朋友,只是你的一个备胎啊。” 还在等杨适的女生听到喻浅这样说,瞬间就扭脸看了过来。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被杨适当了备胎,女生的表情登时变得很是难看,然后她就气愤地转身上了车。 初杏不想再跟杨适说一个字,拉着喻浅和宁童童还有许音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喻浅冷哼说:“什么狗东西,吃着碗里的还要占着锅里的,又渣又贱。” 结合体测那次的事,宁童童若有所思:“他是喜欢杏杏想追杏杏吗?那他干嘛又跟其他女生搂搂抱抱,刚刚俩人都那样了,分明是在调情嘛!” 许音回宁童童:“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杏杏,可能就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这么骚动。” “他着急跟杏杏解释对方不是他女朋友,估计是觉得杏杏因为他吃醋生气了。” 一直没说话的初杏惊谔地睁大眼,“我是生气,但为什么要因为他吃醋啊?” 许音无奈地笑,安抚初杏:“因为他自恋,觉得你在意他。” 喻浅不屑道:“就他,也配?” “杏杏肯定不会喜欢他。” 初杏何止不喜欢他,现在都讨厌他了。 只是初杏想不通,小时候感觉人还不错的小哥哥,长大后怎么变成这样了? 虽然当初在姥姥家生活时,初杏跟他也只有在寒暑假才会见几次,但那时的杨适给人的感觉是很周正的,为人也正直。 后来爸爸妈妈复婚,她回到海城生活,就和杨适几乎没了联系,偶尔会在过年时去姥姥家遇见他,俩人顶多就是互相打个招呼,客气地寒暄几句。 在沈大意外见到他之前,他们最近一次见面已经是三年前的春节。 她和家人回姥姥家,他跟着父母到乡下的奶奶家过年。 初杏现在再认真回想,才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了解杨适这个人,尽管她总会唤他一声“杨适哥哥”。 不过,以后也不会这样喊了。 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初杏拿出手机来,把杨适的电话拉黑并删除。 她忽而庆幸,之前杨适打电话说让她把纪桉的电话发给他,她当时答应了下来,但挂掉电话后给忘了,后来也没特意联系杨适给他纪桉的电话。 他似乎也忘了,没再提这件事。 不然还得嘱咐纪桉少跟杨适往来。 虽然初杏没跟纪桉说这件事,但纪桉还是知道了。 从喻浅嘴里得知的。 靳言洲从卫浴间一出来,纪桉就一脸气愤地跟他说:“洲哥,要是明天篮球赛对上沈外,跟我一起往死里虐他们!” 靳言洲擦着头发在书桌前坐下来,不解道:“你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 纪桉气鼓鼓:“那个杨适!竟然敢打初杏的主意!” 靳言洲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他转过身看向纪桉,问:“初杏跟你说的?” 纪桉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是喻浅告诉我的。” 随后纪桉就把今天傍晚初杏和杨适之间发生的事大概在宿舍里讲了一遍。 严城问:“就是体育测试在场外给初杏加油的那个男的?当时我就觉得他对你姐有点想法来着……” 薛晨忍不住跟纪桉一起骂:“什么狗玩意儿!桉,明天虐他!让他找不着回学校的路!” 纪桉越想越生气:“他在撩拨初杏的同时还很另一个女生搞暧昧!” “他怎么敢!”纪桉不可置信地愠怒道:“初杏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妹妹,两家长辈还是邻居,他怎么敢这么对她!” 靳言洲眉宇间已经染了一丝戾气,他沉默着,平静地将毛巾叠好,然后才冷沉道:“你不能用人的思维去分析畜生是怎么想的。” 严城夸道:“洲哥,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靳言洲说:“希望他今晚会好好祈祷明天别遇见我们。” 薛晨哈哈笑,“洲哥这是要出手虐菜了。” 严城也笑:“我现在无比期待咱们能对上沈外,想看看他们会输的多惨。” 靳言洲没再说什么。 他拿起手机,打开Q.Q找到初杏,点进和聊天框。 最近的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天她发给她的那张照片上。 靳言洲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纪桉说的那些话。 杨适在撩她。 他明知道小兔子还没开窍,也并不傻,肯定不会上钩。 可心里还是很闷。 这份闷意里,比吃味更多的,是来自杨适为了私欲而去伤害她的生气和愤怒。 初杏,你要保护好自己。 我也会尽力保护好你。 . 隔天。 经过一上午的激烈对战,沈大篮球队以绝对的优势,从胜者组胜出,拿了决赛的一个名额。 而最终从败者组过关斩将杀出重围的,正是沈外篮球队。 还有最后一场即将产生本次篮球赛冠亚军的决赛,会在下午进行。 午休过后,都特别期待这场决赛的学生纷纷涌入场馆内。 初杏和舍友也一起来了篮球馆。 距离正式比赛还有段时间,初杏想去趟厕所,喻浅起身,跟她一起同行,她们的座位由宁童童和许音帮忙占着。 就在两个女生走在通往卫生间的走廊里时,杨适很冤家路窄地出现了,而且他正迎面朝初杏走来。 初杏仿佛不认识他,目不斜视地和喻浅往前走。 杨适却停在她面前,唤道:“杏杏。” 初杏被迫停了下,旋即她就拉着喻浅要从旁边绕过。 可是杨适也跟着她挪动,打定了主意不让她走。 他表现得恍若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只笑问:“一会儿我就上场了,能给我加油吗?” 初杏莫名其妙,拒绝:“不能,你是我们学校的对手,我不给你加油。” 杨适无奈说:“可我也是你的杨适哥哥啊。” 初杏皱眉,认真回他:“你不是了。” “是因为球队经理也这样喊了我,所以你才……” 初杏说:“不是的,是我发现,你不配让我喊你哥哥。” 杨适愣了瞬,随即问:“杏杏,你还在生我气吗?” 初杏十分茫然:“?” 杨适依然坚定地以为初杏在跟他闹脾气,于是说:“我跟球队经理真的没什么,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跟她往来了。” 喻浅听到这里,不由得笑出声。 这是什么没脸没皮的狗东西。 喻浅笑得温柔无害,说出来的瓜却毫不留情:“是备胎跟你闹掰了吗?” 讽刺意味不能再明显。 初杏觉得杨适奇奇怪怪的,“你们有没有什么和我没关系啊,不要把我扯进你们当中。” 杨适话语诚恳:“我只喜欢你,杏杏。” 他根本不给初杏说话的机会,就继续道:“如果我今天拿到冠军,你就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初杏满脸震惊。 她从未见过这种操作。 就很离谱。 “不要,”初杏立刻义正严辞地拒绝,她直接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我不喜欢你,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虽然她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初杏就是很确定,她不会喜欢杨适这样的人。 在初杏身后走来的沈大篮球队的大家刚巧听到这段对话。 从杨适说喜欢初杏开始。 纪桉瞬间跑过来把初杏挡在身后,他像只竖满刺的刺猬,浑身戒备警惕地瞪着面前的杨适,张嘴就是:“离初杏远点!” 杨适笑说:“纪桉,怎么能跟哥哥这么说话。” 纪桉皱紧眉,没好气道:“别套近乎,我跟你不熟。” 其实本来就不怎么熟,之前因为礼貌客气,叫他一声哥。 现在看来,这人不配。 靳言洲也走了过来,他身后还站着要一起上场的队友。 他黑沉的眸子扫向杨适,眼神冷冽又犀利,眼底深处还透着一股厌恶。 “拿让女生当你女朋友做赌注,和逼迫对方做你女朋友没两样,很不尊重人不知道?” 他的话一出,初杏就仰脸望向了他。 不知道为何,他这句话让她觉得很暖。 靳言洲目光如刀,死死盯着杨适,然后说:“这样吧,既然你喜欢赌,我们陪你赌,但要换赌注。” “如果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随你针对我个人提什么要求都成。但如果我们赢了……” 靳言洲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痞的笑:“纪桉,这个权利给你,你来设赌注。” 纪桉毫不犹豫地对杨适说出口:“如果我们赢了,你不准再纠缠我姐,任何方式都不可以。” 说实话,这个赌有点冒险。 毕竟沈大一路晋级,无一败绩。 而他们队尽管走到了决赛,但第一轮是失败过的,不然也不会进入败者组拼命厮杀。 但,有风险才值得赌。 赌赢了,他要让这个靳言洲这辈子都不能跟初杏在一起。 杨适轻挑眉,嘴角噙笑道:“行,就赌这个。” 等杨适走开,沈大的球员也陆陆续续推开门要进休息室时,初杏对纪桉和靳言洲说:“你们加油啊!” 纪桉胸有成竹道:“放心,有洲哥在,我们一定会拿下冠军。” 靳言洲只深深地望了初杏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进了休息室。 初杏和喻浅回到观众台不久,两方队员入场。 须臾,篮球决赛正式拉开帷幕。 纪桉率先抢到球,他运球跑,假动作躲避,就在对方觉得他要上篮跑过来围堵他时,纪桉却干净利落地将球传给了靳言洲。 靳言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抱球上篮,拿分。 场内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坐在初杏他们旁边的一群女生全都在呜哇乱叫。 “啊啊啊啊啊校草好帅!!!” “纪桉也很猛啊!!!” “而且两个人好有默契!” …… 沈大一开场就掌控了局面,士气一路高涨,几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分数飞快地刷新着。 而沈外从开始就被沈大压制住,意志在无形间被动摇,发挥得越来越差,队友之间没有配合,攻防大乱。 杨适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不甘心就这么输给靳言洲。 短暂休息过后,他和队友交换了个眼神,开始故意贴身挡靳言洲,企图犯规撞击靳言洲。 但这不是打野球,观众和裁判都看着呢,谁也不瞎。 裁判及时吹哨打手势,示意沈外球员犯规。 杨适怕这样下去比赛还没打完他就会被迫下场,于是也不敢再用歪门邪道的办法。 这场比赛靳言洲比之前任何一场打得都要狠。 他就像个人形挂,一次又一次地进球得分。 尤其在杨适运球时,靳言洲每次都会死咬他不放,不是假动作从杨适手中讲球带走,就是在杨适起跳投篮时也起跳把球拦下来。 他的有意针对把杨适气得半死,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距离比赛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沈外的分数已经停滞很久了,而沈大早已绝对的优势遥遥领先。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场比赛的冠军非沈大莫属。 最后几秒钟,杨适将篮球投出去。 眼看篮球就要落入篮筐,靳言洲突然高高跳起,举高手臂,想要把球拦下来。 其实这个球拦不拦都不会影响最终结果,冠军已经是沈大的了。 但靳言洲偏要拦,他就不让杨适舒坦。 全篮球馆的人都看到了穿着白色篮球服的男生跳跃而起,说不出的帅气。 初杏睁大眼,怔怔地望着身穿5号球衣的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放在腿上的手瞬间紧紧绞在一起,紧张到呼吸已经无意识地完全屏住。 靳言洲精准地触到球,随即用力一拍,篮球顷刻间顺着他的力道下降,撞击地面,而后滚远。 同时,计时器归零。 靳言洲站在原地,额角的汗珠顺着他流畅凌厉的侧脸线条往下滑,凝在下巴处,而后滴落。 篮球馆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和欢呼,沈大的学生已经激动的热血沸腾了。 初杏也无比开心地站了起来,兴奋地叫:“啊啊啊啊啊赢了!!!” 靳言洲抬眸,看向初杏在的地方。 她正站在观众台上,高兴地举着双手,不断在原地小幅度蹦跳,脸上洋溢着格外明朗灿然的笑容。 发现他往这边看来,初杏高举的双手瞬间竖起大拇指,冲他轻微地晃动着。 活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他望着她,忽的笑了。 许音见初杏这么激动,笑她:“杏杏,不是早就知道会赢了吗,分数已经拉开那么多了,对方追不上来的。” 初杏落下手来,坐回座位眉眼弯弯道:“我知道,但这一刻还是好激动啊!” 她说着,又情不自禁地跺了跺脚。 宁童童也兴奋地感慨:“咱们的篮球队也太牛了!完全就是实力碾压!打得对方翻不过身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爽了太爽了!从来没看过这么爽的篮球赛!” 喻浅嘴角盈着笑望向篮球场内的9号。 穿着9号球衣的纪桉走到靳言洲身边,俩人将手握成拳碰了下。 随后,纪桉很随意地抓起篮球上衣的下摆,撩起衣服擦了下脸上不断淌落的汗。 正凝视着他的喻浅猝不及防见到他的……腹肌,微微愣住。 弟弟的身材居然意外的好。 她的眼睛又弯起来,眸子里沁满了笑。 比赛结束后就是颁奖环节。 冠亚季军站在领奖台上各自领完奖后,靳言洲叫住正要走的杨适:“喂。” 他的嘴角微勾,露出微笑,一字一句地提醒杨适:“记住你说的话,以后别再纠缠初杏。” 杨适冷冷地瞪着靳言洲,没说出一个字,转身离开。 靳言洲本以为不会再和这个杨适有任何交集。 可没想到,几分钟后他去个卫生间,都能在洗手台前和杨适碰面。 靳言洲视他如空气,权当没看见这个人,洗了手就要离开。 结果正用水流冲洗双手的杨适却突然在他身后哼笑说:“你喜欢她。” 靳言洲偏头,用余光瞥杨适,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杨适关掉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语气遗憾而笃定地说:“可惜,你为她在球场上拼命,为她做再多,她也不喜欢你。” 靳言洲转过身,表情沉郁地微扬起下巴。 他睨着杨适,目光犀利。 “我会等她喜欢上我。” 靳言洲说完就短促地笑了下,嫌恶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你知道初杏为什么不管以前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喜欢你吗?” “因为你手段肮脏,心思龌龊,为人卑鄙不堪。” “别再让我知道你企图靠近她,”靳言洲冷硬地吐字:“滚远点儿。” 第27章 初恋12 平安夜快乐,初杏。…… 这晚, 初杏正在宿舍画画,被她放在旁边的手机忽而响起了来电铃声。 她捞起手机,发现是纪桉。 初杏点了接通,声音温糯地唤:“纪桉?” 纪桉在听筒那端呢喃:“姐, 姐姐……” 他的话有点黏糊, 慢吞吞地拖着音, 一听就是喝醉了。 初杏是知道篮球队今晚有庆功宴的。 她轻蹙眉问:“喝醉了啊你?” 醉鬼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醉,纪桉也不例外。 他极力否认:“我没醉, 还能喝。” 初杏第一次摆出姐姐的架子来说他:“喝你个大头鬼,不许喝了。” 纪桉嘿嘿笑,乖乖地应:“那好吧, 听姐姐的。” 初杏问他:“你给我打电话干嘛呀?有事要说吗?” 她在猜他们是不是玩了游戏, 而纪桉输了。 可是纪桉却想不起来他为什么要给初杏打电话。 他很茫然地反过来问初杏:“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啊?” 初杏哭笑不得,“你问我啊?” 纪桉还在很认真地想他给初杏打电话是要说什么, 初杏又问:“你们几点结束啊?快结束了吗?” 纪桉一问三不知:“我不晓得诶。” 这通电话仿佛一通无效电话。 挂了后初杏打开Q.Q,找到靳言洲的号,给他发了消息。 【CC:你喝了很多酒吗?】 靳言洲心口微滞。 她在……关心他? 他慢吞吞地摁着手机回她:【嗯, 挺多的。】 初杏看到他的回复,心里当即一咯噔。 纪桉喝醉了,靳言洲又喝了很多, 恐怕根本无法照顾到纪桉。 初杏不免担心, 她问他:【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啊?】 靳言洲秒回:【应该还要等会儿,怎么了?】 这条消息发过去后,他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初杏说:【纪桉喝醉了,我不太放心,想过去接他。】 原来是担心纪桉。 并不是关心他。 靳言洲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 他轻抿了下嘴唇,摁着键盘打字:【要结束的时候我告诉你。】 【CC:好。谢谢呀!】 结束了和靳言洲的聊天, 初杏保存好才画到一半的草图,然后关了电脑,收起数位板,将隔帘拉开。 她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来,提前穿上棉服,坐在椅子上等靳言洲的消息。 喻浅刚刚听到了初杏接纪桉电话时说的话,此时问她:“杏杏你是要出去吗?” 初杏点点头,回道:“纪桉喝醉了,我想去接他。” 喻浅说:“都这么晚了,学校里的路上都没几个人,我陪你一起去吧。” 初杏浅笑应:“嗯。” 喻浅随即也拿了毛呢大衣穿好。 半个多小时后,靳言洲的消息发来:【我们散了,你别出学校,校门口见。】 初杏回他:【好。】 等初杏和喻浅赶到校门口时,靳言洲和纪桉已经站在路边了。 他们身后就是一排排自行车。 周边没有其他人,大家都走了。 只剩靳言洲扯着喝醉的纪桉在这儿等她。 初杏刚小跑到纪桉面前,路都走不稳的纪桉就晃着身子一把抱住了初杏。 长得高高的他弯着腰,将下巴搁在初杏的肩头,双手紧紧拥着初杏,嘴里不断地含糊着呢喃:“我想起来了,我是有话要跟你说。姐姐,姐姐我会保护你的,谁也别想欺负你,小桉不允许。” 初杏心里暖烘烘的,眼眶也跟着泛热。 她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轻笑,“你怎么喝醉啦?” 纪桉依然坚持:“没醉呢。” 初杏松开纪桉,仰头跟他对视着,问:“你喝了多少?” 纪桉呆呆地摇头:“记不清了。” 旁边的靳言洲替他回:“一瓶啤酒。” 靳言洲虽然没想到纪桉酒量这么差劲,但他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初杏是两杯就醉的人。 喻浅听闻忍不住乐,“一瓶啤酒就醉成这样了?” 纪桉扭脸看向喻浅,再次强调:“我没醉。” 喻浅歪头望着他笑,问:“那你还认得我吗?” 纪桉和她对视着,像在思考。 就在喻浅觉得纪桉根本就不认识她是谁了的时候,忽然听他低声喃喃:“你是……姐姐的舍友,浅浅。” 纪桉这会儿思维特别迟钝,他看着这张明艳的脸,脑子里闪过的是军训时的记忆。 姐姐晕倒那次,他和她有过交集,姐姐说她叫,浅浅。 喻浅稍愣。 因为他对她的称呼,她的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走吧,回去。”初杏对她们说完,扯了扯纪桉的袖子。 纪桉东倒西歪地往前走了两步,踉踉跄跄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给他们表演平地摔。 初杏担心的不得了,紧紧跟着他。 靳言洲说:“我的自行车在这儿,别让他走路了,看着吓人。” 初杏连连点头,“好。” 靳言洲把车开了锁,推出来。 结果他自己的步子也漂浮起来,身体轻微地晃了晃。 看样子并不适合骑车。 初杏没学骑自行车,但她知道喻浅才学会不久。 现在看来,让喻浅骑车带纪桉总比让喝了酒的靳言洲载纪桉保险。 初杏对喻浅说:“浅浅,我不会骑单车,靳言洲喝了酒,你能不能骑车带纪桉回去?” 喻浅没想到自己才学会骑单车,就派上了用场。 她笑语盈盈地答应:“当然可以啊。” 她接过靳言洲的自行车,抬腿跨坐好,然后招呼纪桉:“弟弟,上来坐好。” 纪桉没动。 初杏拉着纪桉来到自行车旁,让他坐到后座,他才乖乖地敞开腿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初杏嘱咐他:“你扶好,别乱动。” 纪桉听话地点头。 喻浅蹬上车,率先载着纪桉往男生宿舍骑去。 等喻浅和纪桉离开,这条路上只剩初杏和靳言洲。 两个人并排沿路走,谁也没说话。 临近深夜,校园里很安静,偶尔会路过一两个人。 靳言洲总会佯装不经意看看身侧的女孩子。 她正低着头,步伐忽大忽小,像在试图踩自己的影子玩。 再拐个弯,往前走十几米,他们就要在下个路口分开了。 靳言洲心里不舍。 他恨不得这条路可以无限拉长。 他可以陪她永远这样走下去。 就在要转弯的时候,初杏想起来什么,仰起脸来看向他,话语认真道:“今天谢谢你啊靳言洲。” 她指的是在篮球场靳言洲帮着纪桉一起护她的事情。 靳言洲还没说话,一辆自行车就从路口冲出来,眼看就要撞上初杏。 他手疾眼快地抓住初杏的胳膊,瞬间把人往怀里拉了下。 初杏踉跄着撞进他胸膛,躲过一劫。 骑车的男生好像有很急的事情,并没有停下来道歉,只歉意地扬声道:“同学,对不起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没影了。 初杏心有余悸地靠在他怀里,鼻息间被他身上浓烈的酒香萦绕住,心跳扑通扑通的。 而他左胸腔里的心脏也正剧烈地跳动着,一点都不比她的慢,甚至跳的更快更猛。 初杏眨巴着眼,心想:“看来刚才这个意外把他也吓得不轻。” 一时间,他和她的耳畔边,只剩下怦怦怦的心跳。 就在这时,初杏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铃声。 还抓着她胳膊没放的靳言洲立刻松开了手。 初杏也往后退了步,从他怀里出来。 她点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话语温软:“喂,浅浅。” 喻浅语气格外无奈:“弟弟不下车,说你不让他乱动。” 初杏忍不住笑起来,漂亮的小酒窝随之显露。 她说:“那你陪他等我会儿。” “好。”喻浅应下。 挂了电话后,初杏对靳言洲说:“我跟你去你们宿舍楼下一趟吧,纪桉不下车。” “嗯。”靳言洲声音淡淡的。 可他心里却登时开心不已。 因为,又能跟她多走一段路了。 等初杏和靳言洲快到男生宿舍楼前时,远远地就看到纪桉跨坐在自行车的后座,长腿踩在地上支撑着车子的平衡。 喻浅立在他身边,正垂眼笑望他。 初杏走过来,用手指轻戳了戳纪桉,说他:“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回宿舍啊?” 纪桉扭头看她,又喊:“姐姐。” 初杏歪头笑,“喝醉了倒是一口一个姐姐。” 纪桉眨了眨眼,意识迟钝的他只记着不能让初杏受欺负,于是重复着之前的话:“姐姐,我要保护你。” 初杏莞尔道:“好啦,我知道的。” “你快起来,跟靳言洲回宿舍,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纪桉听话地站起来,乖乖点头应:“晓得了。” 靳言洲把车子停放好上了锁,折身回来,对初杏说:“回去吧。” 初杏回道:“好。” 靳言洲让纪桉把手臂搭在他后颈,他搀扶着走路东倒西歪的纪桉踏上台阶,正要进宿舍楼,身后忽然又响起初杏清甜的嗓音:“靳言洲!” 他回头,看向她的黑眸亮堂堂的。 初杏冲他浅笑,语调扬着:“差点忘了说,恭喜你们拿冠军呀!超棒的!!!” 他凝视着她,忽的笑了下。 虽然这抹笑很短暂,转瞬即逝。 可她看的清清楚楚,他笑了的。 初杏抬手挥了挥:“拜拜。” 靳言洲言简意赅地回:“拜。” 初杏和喻浅回到宿舍时,宁童童和许音都睡了。 两个人放轻声音收拾东西。 随后,毫无困意的初杏拉好隔帘,重新打开电脑继续画没有完成的草稿。 这张草图是篮球场上高跳起来去拦球的男生。 男生的身体线条流畅,表情冷酷,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周身散发着无比强大的气场。 画面定格在他的触碰到球的那一刹那。 跳跃腾空的男生修长好看的五指张开,正发力将篮球拦住。 初杏认真画画时,躺回床铺的喻浅正捧着手机欣赏她给纪桉拍的照片。 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男孩子脸颊泛红,耳朵也红红的。 他的目光迷离又清明,笑起来又奶又乖。 他今晚叫她,浅浅。 喻浅想到这里,立刻往上拉了拉被子。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偷笑起来。 . 进入冬季,气温越来越低。 北方的冬天干燥且寒冷,初杏渐渐也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除了御寒保暖的棉服,每天出门她还要围围巾,戴毛茸茸的耳罩和可可爱爱的毛线手套。 12月19号,初杏在宿舍午睡醒来,就看到明虹学姐在Q.Q上给她发了消息。 明虹:【杏杏,你周五晚上有空吗?方不方便替我去做一次家教?】 明虹:【我家里出了点事,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在学校,但是还有节家教课要上,问了其他人,大家都没空。】 初杏问:【具体是几点到几点啊?我下午最后一节有课,看看能不能赶过去。】 明虹立刻回:【地址在南福家园七号楼三单元1302,不算很远,肯定能赶过去的,坐公交车一个小时左右能到。家教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 初杏便答应下来:【好的,我替你去。】 明虹感激不已,对初杏说:【这次的家教报酬属于你,我改天把钱拿给你。】 初杏回:【不用啦学姐,你请我喝杯果茶就好呀!】 初杏并不缺钱,她只是想帮学姐。 明虹学姐人很好,初杏很喜欢她。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可初杏没想到,到了周五当天下午,班级群突然临时通知系里晚上有个讲座需多要求全体同学参加,需要每人签到,不能不去。 但是初杏已经答应明虹学姐会去帮忙做家教了。 初杏想了想,最后找了个法子。 她让纪桉帮她去签到听讲座,这样她就能去做家教了。 初杏给纪桉打电话商量这件事的时候,纪桉问她:“你去哪儿做家教啊?远不远?” 初杏说:“不是很远。” 然后就把具体地址告诉了纪桉。 而正打着游戏的纪桉开的是扩音。 所以靳言洲把初杏要去做家教的地点听的清清楚楚。 纪桉回她:“行,我替你去听讲座。” 初杏不放心地嘱咐:“你记得找浅浅,我让她帮你留座。” “晓得了。”纪桉应道。 当晚,初杏下了课就直接去了校门口附近的公交站牌。 她到南福小区门口时,距离七点还有半个小时。 初杏还没吃晚饭,便在附近寻了家面馆填饱肚子。 随即,她按照学姐给的地址去了学生家里。 对方是个上初三的小姑娘,学习很刻苦也很认真,教起来不怎么费力。 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初杏把棉服穿上,又戴好围巾、耳罩和帽子,把自己全副武装好,这才从学生家里离开。 靳言洲拎着装有沉甸甸水果的袋子,不知道在冷风中站了多久。 他的手冻的通红发麻,甚至快要没知觉。 忽而,靳言洲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面前这栋楼里传来。 很快,一道娇小的身影从楼里走出来。 他立刻转身,拎着购物袋慢吞吞地往前走。 他身后的初杏大概是觉得外面太冷,忍不住轻轻跺了跺脚。 初杏走了几步就发现面前这道身影有些熟悉。 很像靳言洲。 但她又觉得不太可能。 靳言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他应该在学校才对。 初杏怀疑自己认错了人,可还是忍不住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在看到他侧脸的一刹那,初杏瞬间惊讶地叫出声:“靳言洲?!” 她错愕地睁大眼,仰头望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靳言洲垂眼看她。 女孩子戴着毛茸茸的耳罩,挂脖手套也可可爱爱的。 她用围巾挡起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透亮的鹿眸。 “回家了一趟,”他抬了抬手里拎的水果,忍不住多嘴解释:“家人非让我带的水果。” 初杏了然,恍然大悟道:“你家在这儿啊!” 然后又羡慕道:“那你回家好方便啊!可以随时回。” 靳言洲有点心虚地别开眼,“嗯”了声。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同行回学校。 上了公交车后,靳言洲跟着初杏在后排找了空座坐下来。 他把买的水果放在腿上,只用单手稍微护住购物袋。 另一只手正抄在兜里回暖。 刚刚在外面,光线暗,初杏也没注意。 此时才发现,他的手被冻的红通通的,甚至有点点发紫。 初杏盯着他修长好看的手看了几秒。 被靳言洲发觉,他立刻将手攥紧,把手指都藏了起来,只有手背上的青色血管越来越明显。 初杏脱下一只手套,将手套上的挂绳从后颈绕过来,好心地轻声问:“你要戴上暖暖手吗?” 靳言洲看着她递过来的小小一只的毛线手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他很认真地思考他的手能不能伸进手套中时,初杏已经把这只手套放进了他怀里。 她说:“给你,暖暖吧,别把手冻伤了。” 初杏还记得她刚住到姥姥家的那个冬天,手冻伤过一次。 又疼又痒,特别不舒服。 对当时还小的她来说,很是遭罪。 她知道被冻伤的滋味有多难受。 靳言洲手现在正发热,有种被辣到痛痛的感觉。 他垂眸盯着怀里这只手套,上面还有个小兔子头。 须臾,靳言洲试着把手塞进了还残留着她手温的手套里。 费了些力,勉勉强强把手指藏了进去。 很暖和。 有她的温度。 两个人就这么一人带一只手套,被一根绳连在一起。 直到公交车到学校附近的站牌,在要下车时,靳言洲才摘下手套还给她。 他的手已经不再泛红,变得冷白。 初杏重新把手套的绳挂到脖子上,将手套戴好。 被他戴的那只手套温度很热,特别特别暖和。 下车后,初杏看到校门口好多人都在摆摊,卖各种精美包装的平安果。 她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平安夜。 初杏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 指针停在九点一刻。 初杏蓦地顿住脚步,她晃了晃手腕,又用手拍了拍表盘。 指针依然没动。 靳言洲察觉到她没跟上来,回头看她。 她正皱紧眉解表带。 他折回来,停在她面前,低声问:“怎么了?” 初杏没来由的心慌,茫然无措地说:“表针不走了。” 靳言洲从她手中拿走这块粉色的腕表,而后道:“应该是电池没电了。” “换新电池就行。” “我这就去买。”初杏立刻就要过马路去对面的超市。 她想赶紧让手表重新走起来。 靳言洲跟她一起去了超市。 他似乎对这方面很精通,帮初杏选了电池和拆卸手表的工具。 从超市出来,看到饮品店还没打烊,靳言洲就直接带初杏去了饮品店。 他对店员说:“麻烦做一杯招牌奶茶,要热的。” 靳言洲让初杏等着拿热奶茶,他自己在桌前坐下来,开始拆卸手表。 初杏捧着热乎乎的奶茶暖着手过来时,就看到靳言洲低垂着头,神色认真地用工具摆弄她的手表。 他的眉心微拢,薄唇轻抿着,动作细致而精准。 不多时,靳言洲把电池换好,将手表上的每处小螺丝都拧结实。 他翻过表来,表针正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靳言洲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开始帮她校准时间。 须臾,他把这块粉色的手表完好无损地递给初杏。 初杏看着重新走动的指针,瞬间绽开笑。 “谢谢!”她格外开心,很宝贝地将手表戴在左手腕上。 从饮品店出来回学校时,靳言洲问:“这块手表对你很重要吗?” 他从开学就见她一直戴着。 而且她刚刚以为表坏了时,那么慌张无助。 初杏“啊”了声,眉眼弯弯道:“很重要。” “是我姥姥送的。”她的话语轻软。 姥姥送的礼物。 对她来说无比重要。 靳言洲了然。 进了学校往宿舍走时,初杏到底没有禁住诱惑,打算买几个苹果。 靳言洲说:“我有,你想吃都给你。” 初杏却摇头:“你的是你的,我要买来送你们。” 他没再说什么,任凭她花了好几十买五个苹果。 这还是没有包装的。 初杏付完钱后就立刻给了靳言洲两个。 “这个给你,这个帮我给纪桉。” 剩下三个是要给舍友的。 靳言洲把她要给纪桉的那个随手放进购物袋里。 她送给他的,他紧紧攥在手心。 怕跟购物袋里的弄混。 在分岔路口要各自回宿舍时,靳言洲突然又叫住她:“初杏。” 初杏扭脸,望着他的目光澄澈明亮。 靳言洲从袋子里掏出一盒又大又红的草莓,递给她。 “水果太多了,分你点。” “哇!草莓!”初杏接过来,脸上挂着小酒窝,笑说:“谢谢。” “还有这个。”他说着,把藏在购物袋里包装精美的平安果递给她。 初杏惊讶地感叹:“你家人好赶潮流啊,还特意准备包装这么精美的平安果,我爸妈都不过平安夜。” 靳言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只模棱两可地“嗯”了声。 在转身走之前,初杏开心地扬着语调说:“平安夜快乐呀靳言洲!” 靳言洲的嘴唇轻微翕动,但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回到宿舍后,靳言洲把购物袋放到公共桌上。 他在购物袋里扒拉了下,拿出初杏要他带给纪桉的苹果递给纪桉。 随后,他对舍友说:“请你们,随便吃。” 已经上床的严城指使薛晨:“老三,快给哥拿个苹果,平安夜就得吃苹果。” 靳言洲把初杏给他的那个苹果洗干净,拿着手里把玩了良久,才在要洗漱前一口口吃掉。 这颗苹果,蛮甜。 熄灯后,吃了香蕉橘子和苹果的薛晨躺在床上特别满足地感叹:“洲哥就是好,还给我们买水果。” 靳言洲闭眼沉默着,没说话。 下午无意间听到初杏和纪桉的通话。 他不放心她晚上一个人在外面坐车,所以就按照地址去了南福小区。 怕被她怀疑,想伪装的像一点,于是在小区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一堆水果。 但其实,只有那盒草莓和那个包装起来的苹果是他想买的。 买来送她。 不想让她有负担,也不敢被她知道他是在特意等她,就只好撒谎家在这里,又假装他从家里出来,刚巧路过那栋楼。 他假装他们只是偶遇。 而不是他等了她很久。 等她的时候很冷,他全身上下被刺骨的寒意侵占。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秒钟仿佛都被拉长成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难熬到望不到尽头。 可是。 一切都很值得。 她的手套很暖。 她给的苹果超甜。 黑暗中,靳言洲无声地笑了下。 平安夜快乐,初杏。 第28章 初恋13 喜欢一个人,难过是她给的,…… 初杏回到宿舍后把苹果分给舍友, 随即就用手机给姥姥余笙发了短信。 【姥姥,杏杏好想你哦,等我元旦放假回去看你和姥爷呀。】 因为时间太晚,初杏并没有收到回复。 也正因为时间晚, 她才没有拨电话打扰姥姥和姥爷休息, 只发了条短信给他们。 隔天早上六点钟, 初杏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姥姥半个小时前回给她的短信。 【乖杏杏, 姥姥和姥爷在家等你跟小桉回来,我们也想你们。】 初杏弯了弯眉眼,元气满满地起床洗漱。 当天傍晚, 初杏和舍友商量后决定出去吃顿好的。 临近元旦, 也就意味着这学期的结课考试不远了。 接下来大家会忙着考前复习,不能再这么放松地聚餐玩乐。 今晚又是圣诞节, 是个宿舍聚餐的好日子。 只是初杏没料到,靳言洲和纪桉那个宿舍也在今晚出来聚餐了。 而且,他们两个宿舍又不约而同地选了同一家店。 这次姐弟俩没有各吃各的。 因为初杏和纪桉这对姐弟, 大家临时决定两个宿舍一起吃。 靳言洲找服务员要了个包厢,八个人就这么聚在了包厢里。 聚餐很少有不喝酒的。 在啤酒被摆上桌后,初杏很有自知之明地开口说:“我没酒量, 就不喝啦。” “纪桉呢?你今天还喝吗?”靳言洲说着就拿起两瓶啤酒。 他很随意地互怼了下瓶口, 其中一瓶啤酒的瓶盖就弹飞,掉在了地上。 初杏亲眼看到了他是怎么开酒瓶盖的,不由得微微讶异。 这样开瓶盖也太帅了吧。 他是练过多少次,才能这么熟练。 纪桉托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笑着回:“那我还是喝点吧,不多喝。” “女生有喝的吗?”靳言洲询问初杏的三个舍友。 许音摇摇头, 柔声道:“我就不喝啦,跟杏杏一起喝果粒橙就好。” 宁童童和喻浅都要了酒。 靳言洲给他们每个人倒完酒,又拧开果粒橙的瓶盖,帮初杏和许音往杯子里倒好果粒橙。 严城嘿嘿笑道:“说起来,这还是我们宿舍第一次跟女生宿舍单独聚餐。” 宁童童问:“哥们儿有什么感想吗?” 严城看了眼宁童童手中又空了酒杯,说:“你挺能喝。” 宁童童:“谢谢夸奖,我从小就跟着家里大人练酒量,现在都快达到千杯不醉的境界了。” 严城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自愧不如。” 薛晨一整个吃货,上来就问初杏:“纪桉姐姐,你做的无花果干可太好吃了,下次能不能让纪桉多给我们带点?” 初杏还未说话,靳言洲就语气嫌弃道:“你就知道吃。” 薛晨笑说:“胃口最重要嘛洲哥。” 初杏笑出小酒窝,声音温温糯糯地回薛晨:“当然可以呀,等明年我多做些,让纪桉带给你们。” 已经两杯酒下肚的纪桉听闻,开始护姐,说:“差不多得了啊,不能要太多,不然我姐会很累的。” 初杏扭脸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纪桉,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她发现,小桉在喝了酒后也会无意识地喊她姐姐。 坐在纪桉另一边的喻浅笑他:“弟弟,你快喝多了吧?” 纪桉不承认:“才没有呢,这才两杯,我能喝……” “一瓶。”喻浅忍不住轻笑出声。 “啊,”纪桉眨巴了下眼,“快一瓶了吗?那我省着点喝。” 靳言洲轻啧。 酒量不行的酒鬼。 宁童童已经被纪桉萌的乐不可支,她笑着问初杏:“杏杏,你和你弟弟都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怎么都这么可爱啊!” 初杏莞尔,抬手摸了摸纪桉的脑袋。 已经被酒精支配的纪桉像变了个人,他傻乎乎地冲她乐,又喊:“姐……” 吃饭的时候严城问道:“一会儿吃完饭去哪儿?KTV还是台球厅?” 四个男生都比较倾向于台球厅,初杏和许音表示去哪儿都行,她俩不挑。 喻浅和宁童童也想去台球厅玩玩,最后八个人就定了吃过饭去台球厅玩。 纪桉今晚没喝完一瓶,所以人看起来比上次喝了酒还要好点,至少能够自己走路。 初杏记不清靳言洲喝了几瓶,只知道他座位旁边放了四五个喝空的酒瓶。 应该喝的不少。 但他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只有耳根在泛红。 台球厅离他们吃饭的地方不远。 因为人比较多,靳言洲让服务生给他们开了两个台球桌。 初杏是不会打台球的,她也没打算上手打台球。 到了地点,初杏就走到旁边,在皮质沙发上坐了下来。 本来想给父母打个电话的,但一看时间已经快要十点,初杏就忍住了。 她安静地看着他们打台球。 纪桉、靳言洲和喻浅在初杏正对的这张台球桌前。 剩下的四个人旁边的另一个台球桌玩。 须臾,初杏打开手机的相机。 她举起手机来,将镜头对准纪桉。 纪桉背对着台球桌,姿态随性地靠坐着,长腿微屈,双手轻撑着桌子边缘,扭脸笑着跟他身侧的靳言洲说话。 而靳言洲,和纪桉面朝相反的方向。 他站在台球桌边,正姿态优雅熟练地给球杆上巧克粉。 下一秒,靳言洲掀眸,无意间发现初杏举着手机在拍这边。 他登时愣住,身体僵硬紧绷起来。 靳言洲立刻转过身,背对着初杏,抬手轻拨了下发梢。 然后不动声色地理了理毛衣领,随即又轻扯了扯毛衣下摆,以确保衣服平整。 等他整理好仪表再转过身,初杏早已经放下举着手机拍照的手。 她把刚刚拍的照片发到了一家四口的群里。 照片上的纪桉侧着头,正在笑。 而纪桉旁边的靳言洲,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和一条黑色的裤子。 男生的身形落拓,表情……倒是没有和平日那般冷淡,而是有点似笑非笑,看起来略漫不经心。 正在给球杆上巧克粉的他俨然是个矜贵的大少爷。 很快,初雁就回了初杏。 初雁:【小桉旁边的男孩子很帅诶!】 初杏说:【他是小桉的舍友,叫靳言洲。】 初雁:【有印象有印象,那次下雨天送你回去的就是他吧?】 初杏回:【是他。】 初杏:【虽然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但其实人蛮好的,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纪临远忽然发了条消息:【他们对面那姑娘是谁?】 初杏又点开照片看了眼,发现她把站在台球另一侧的喻浅也拍了进去,而且照片中的喻浅正望着靳言洲和纪桉的方向,眉眼带笑。 初杏回父亲:【她是我舍友啦!今天晚上我的宿舍和小桉的宿舍一起聚餐,吃完饭就来了台球厅玩。】 纪临远:【哦哦哦,这姑娘看起来挺不错。】 初杏开心地说:【她是跟我关系最好最好的舍友嘿。】 本来怕父母都休息了,所以没敢打电话,没想到爸爸妈妈都还没睡。 初杏随后就给他们拨了电话。 初雁接通后,母女俩随意聊了会儿。 后来提到姥姥,初杏对母亲说:“妈妈,我元旦假期想去看望姥姥和姥爷。” 初雁沉默了两秒,语气如常地回她:“可以啊。” “正巧放假嘛,我跟你爸爸也过去,你和小桉直接买去姥姥家的票吧,我们在姥姥家过元旦。” 初杏高兴道:“好呀!” 稍后,初杏拿着手机跑到纪桉旁边。 她把手机递给纪桉,语调轻扬着:“爸爸妈妈。” 纪桉不能继续打球,就把球杆递给了喻浅,示意她帮他往下打。 他站在桌旁,一边看喻浅打台球,一边和父母通电话。 “爸妈。”纪桉叫完人就嘿嘿笑。 初雁好笑地问:“小桉你笑什么呢?” 纪桉还没说话,纪临远就问:“臭小子,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姐?” 纪桉的语气非常自豪:“肯定有好好照顾她啦!” 纪临远又问:“你呢?” 纪桉茫然:“我什么啊?” 然后自曝:“哦对了,爸妈,我学会喝酒了!” 纪临远一副原来如此的语气,说:“我说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怪,粘粘乎乎的。” 初雁关切地问:“小桉你喝酒了?喝了多少啊?现在难不难受?” 纪桉伸出一根手指来,“就一瓶!” “没事,我还能喝!” 初雁和纪临远:“……” 初雁说:“你把手机给你姐姐。” 纪桉乖乖地把手机递给初杏。 初杏再次接过来。 纪临远不等初雁说话就担心地问:“杏杏你喝酒了吗?” 初杏笑语盈盈道:“我没喝,爸爸妈妈你们别担心。” “我会看好小桉的,不会出事。” 临挂电话,纪临远还在嘱咐初杏:“杏杏啊,酒可不是好东西,你千万不要沾晓得吗?” 初杏应允:“好呢,我知道啦。” “爸爸妈妈再见,晚安哦。” 从台球厅回去时,已经快是晚上十一点。 纪桉回到宿舍就躺到了床上。 他懒洋洋地刷着手机,这才看到父母和初杏在家人群里发的消息。 纪桉点开初杏发在家人群里的那张照片,然后点了保存。 他嘿嘿笑着,说出来的话黏糊糊的:“洲哥,哥,我妈夸你帅。” 靳言洲心口一滞。 初杏拍了他的照片后居然发给了她父母? 纪桉探身扒着床上的栏杆,望着坐在椅子上表情微微惊谔的靳言洲,醉醺醺地笑问:“洲哥,要不你当我哥吧?” “这样我以后不仅有姐姐,还有哥哥,圆满了。” 靳言洲:“……” 他掀起眼皮看了看傻笑的纪桉,微蹙眉心道:“谁要当你哥,我又不缺弟弟妹妹。” 纪桉眨巴眨巴眼,反应迟钝的他凭借本能问:“啊?那你缺什么啊?” 靳言洲抿了抿唇,没回答纪桉,只语气冷然又坚定地说了句:“反正不当你哥。” 说完,他就佯装镇定道:“纪桉,把照片发我一下。” 纪桉根本不会多想,直接就把初杏发在群里的那张照片转发给了靳言洲。 靳言洲点开大图,本来亮堂堂的黑眸渐渐黯淡下去。 照片中央是纪桉。 他在边角的位置。 她拍的是纪桉。 他只是恰好被顺带上了而已。 说不失落是假的。 他心里已经闷的快喘不过气。 靳言洲放下手机,冷着脸抿紧唇进了卫浴间洗澡。 . 初杏回到宿舍后就拿了衣服率先去洗澡了。 等她用毛巾裹着头发出来打算拿吹风机吹头发时,宁童童从外面跑回来,跟她们说:“健美操周三就要结课考试了!” 许音惊讶:“这么快?我还以为要节后回来才考。” 宁童童说:“现在只是健美操定了放假前考,咱们都没说的话,估计就是节后回来考了吧。” 喻浅叹了口气:“那也没几天了啊,我还有好多动作没学会。” 初杏也跟着担心起来。 因为她也记不住动作。 最要命的是,她之前因为例假痛请假回过宿舍,那节课的内容她都不会。 初杏抱着一丝希望问喻浅:“浅浅,你能把动作顺下来吗?大概顺下来就行。” 喻浅哭丧着脸摇头:“我不能杏杏,我没记住。” 初杏咬了咬嘴巴。 这可怎么办。 虽然体育课的同学来自各个专业,但初杏和其他人并不熟。 除了舍友喻浅,她就只跟靳言洲熟识。 靳言洲? 对啊!她跟靳言洲熟啊!!! 他记忆力应该很强,她还记得他做的动作特别标准流畅! 初杏立刻就放下手中的吹风机,转而拿起手机来给靳言洲发消息。 【CC:靳言洲,往前就是体育课的结课考试了,我还有好多动作不会,浅浅也没记住动作,你能教教我们吗?】 初杏没有抱着手机一直等他的回复,她发完后看到他没秒回,就把手机放下,插好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 靳言洲洗完澡出来,一捞起手机就看到了初杏给他发的消息。 残留在胸腔里的郁闷霎时荡然无存。 就连呼吸都轻盈舒畅起来。 他盯着她的消息沉吟了几秒,而后回了她三个字。 须臾,他又发了一条消息。 初杏吹完头发才发现靳言洲已经回了她。 【JYZ:只教你。】 【JYZ:不准录像。】 初杏歪头思索了下。 她可以先跟他学,等她学会了再教浅浅。 初杏立刻回道:【好!】 【CC:谢谢呀!】 靳言洲克制住要上扬的唇角,给她发:【那就从明天开始,每晚七点到九点,武术教室。】 因为现在体育课已经结课了,只差一场结课考试,所以武术教室是空闲的,不会有人去。 初杏应允:【好的!】 靳言洲没再说别的。 他打开和纪桉的聊天框,将那张照片保存起来。 然后开了电脑,用数据线把手机和电脑连接到一起。 靳言洲把这张照片传进电脑里,使用工具裁剪,让照片上只剩他自己。 随即,他将照片移动到了一个文件夹中。 这个文件夹里还存着她上次在枫树林帮他拍的那张照片。 靳言洲把手机数据线拔下来,在笔筒中摸出U盘插好读取。 然后把这个文件夹拷贝到了U盘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关掉电脑。 拿起手机后,靳言洲发现初杏不久前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CC:那明晚见啦!】 明晚见。 不知为何,靳言洲此时忽然有点头晕。 吃晚饭时喝的酒,似乎现在才涌上迟来的醉意。 他捏着手机坐在椅子上,低头盯着这句话。 良久,他的手指最终还是摁在了键盘上。 靳言洲回她:【明晚见。】 发送后,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劲儿,再次快速打字。 这次靳言洲根本不给自己犹豫和反悔的机会,直接摁了发送键。 【JYZ:我可以骑车载你过去。】 然而,发完后他又管不住手,多摁了句:【反正顺路。】 这四个字一发出去,靳言洲就忍不住后悔起来。 不该多发那句“反正顺路”的。 可是,发都发了,也没办法再撤回。 就在这时,初杏回了他。 【CC:好呢,到时候联系!】 靳言洲垂眸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心里的懊恼霎时烟消云散。 他的眼角染上零星笑意,薄唇也轻翘了翘。 . 原来,喜欢一个人,难过是她给的,开心也是她给的。 第29章 初恋14 送她一个雪人。 距离这学期的结课考试不足一个月, 各科都陆陆续续地结了课。 因为临近考试,社团活动也已经暂停。 初杏每天白天和舍友一起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复习,晚上就和靳言洲到武术教室练太极。 偶尔学习累了,还会在宿舍里画会儿画放松一下。 眼看着2010年就要过去, 北方的第一场雪却迟迟没下。 31号晚上, 初杏吃过晚饭在等靳言洲叫她去武术教室时, 利用碎片时间正在给她前几天细化好的画上色。 画上的男生坐在奶茶店的一张小圆桌前。 他低着头,下颚线紧绷着, 正神色认真地修一块粉色手表。 须臾,被初杏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 她拿起来看了眼,是靳言洲发来的消息。 【JYZ:下来。】 初杏立刻保存好还没完成的画, 将电脑关上, 然后就穿好衣服出了宿舍。 从宿舍楼里一出来,初杏被冻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今天好冷哦。 然而她刚刚出门太着急, 忘了戴围巾。 初杏只能把棉服上的帽子扣到脑袋上,将拉链拉到顶端,正好可以挡住往脖子里钻的冷风。 她穿的棉服是白色的草莓熊。 帽子上有对熊耳朵直挺挺地竖着, 看上去格外俏皮可爱。 靳言洲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手上戴了副黑色手套。 他坐在车座上,一只脚踩着脚踏板, 另一只脚撑地。 正在等她。 初杏小跑过来, 熟练地坐到自行车后座,她抓住他的羽绒服,然后说:“我好啦!” 靳言洲这才蹬车往前骑去。 在去武术教室的路上,初杏仰脸望着阴沉沉的夜空,随口感叹:“今天好冷啊。” 而后又有点遗憾地喃喃道:“2010都要过完了,第一场雪怎么还没来。” 靳言洲很想问她, 为什么这么喜欢雪。 可是当他终于鼓足勇气时,却恍然发现,他已经错过了回她的最佳时间。 靳言洲舔了舔唇,只好生硬地转话题问:“明天几点走?” 初杏笑说:“大概七点吧,醒了稍微收拾一下就出发。” 到了武术教室后,两个人把大衣脱下来挂到挂钩上。 初杏先跟着靳言洲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动作,随后她就开始凭借记忆自行练习。 而靳言洲,已经在长凳上坐了下来,悠闲地刷起了手机。 不多时,初杏求助般地喊他:“靳言洲。” 靳言洲掀起眼皮,她正对着他比划动作,问:“这个之后是哪个动作来着?” 她死活想不起来的动作,正是她回宿舍休息那次老师教的动作。 靳言洲坐着没动,只出声提醒:“一个大西瓜……” “哦哦哦!”初杏有印象了,她努力回忆着,一边背口诀一边慢吞吞地把动作做了出来:“一个大西瓜,一刀切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靳言洲盯着认真做动作的她看。 女孩子巴掌大的脸红通通的,像她在平安夜送给他的那颗红苹果。 她眨巴着眼,神色总是若有所思,偶尔停顿,会苦恼地蹙起眉心思索,等她想起来下个动作是什么,脸上瞬间就绽露浅笑。 看她笑,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在初杏无意望过来的那一刻,正瞅着她嘴角噙笑的靳言洲立刻垂了头。 他轻抿住唇,掩去唇边的零星笑意,假装自己正在认真看手机。 初杏磕磕绊绊地做完了一遍动作,她站在原地闭上眼,在脑子里将所有动作重新回忆了一遍加深印象。 再睁开眸子,本来坐在她面前长凳处的靳言洲已经挪步到了窗边。 他背对着窗倚靠,姿态懒散随性。 初杏扭脸看他,却意外看到了窗外正在飘雪。 她登时睁大眼。 “靳言洲!”初杏扬声喊他的同时就朝他小跑去。 靳言洲微抬头,就见她满脸惊喜地笑着直奔他而来。 他的心口蓦地微滞,呼吸也屏住。 左胸腔内突然变得满满胀胀的。 “下雪啦!!!”初杏停在他身侧,眸子亮晶晶地望着窗外。 靳言洲暗自沉了口气,然后扭头。 他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大雪纷飞。 他刚刚过来时一直在低头拿着手机搜计算机大赛有关的内容,根本没没抬眸看窗外,所以也并未察觉外面在下雪。 他转过身,把手机随手放在窗台上,和她一起欣赏玻璃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 初杏踮起脚来,手摁在玻璃上倾身凑近,仿佛这样就能和雪花贴贴。 她清甜的语调格外开心:“好大的雪呀!今晚下一夜,明天肯定能堆一个超大的雪人!” 下一秒她忽然又将脚落回,遗憾地轻叹:“好可惜,我明天早上就走,没办法堆雪人了。” 说完,初杏一低头,恰好看到靳言洲手机屏幕上搜索出来的页面。 她眨巴着眼看手机上的字。 “全国计算机竞赛……”初杏喃喃念着,旋即就仰起脸来问他:“你在准备计算机比赛的事情吗?” 靳言洲拿起手机,摁着返回键,回初杏:“嗯。” 这个节骨眼,大家都在备战结课考试,而他却在准备全国竞赛。 初杏不由得心生崇拜。 这就是大佬吧! 好厉害哦! “加油呀!”她眉眼弯弯地对他笑说:“你这么厉害,肯定可以的!” 靳言洲捏着手机,没立刻说话。 须臾,他偏头问:“动作都记住了?” 初杏的眸子扑闪了几下,回他:“差不多啦,就是还不太熟。” “那个……”初杏有点欲言又止。 靳言洲看出她有话想说,问:“怎么?” 初杏咬了咬嘴巴,鼓起勇气求证:“你说的不准录像,是我不准录你对吧?” 靳言洲:“嗯。” 初杏瞬间喜上眉梢:“那你录我吧!” 靳言洲的额角猛的一跳。 他的思维有片刻短路,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让他……给她录像? 靳言洲怎么都没料到初杏会提这个要求。 初杏认真地解释:“我不是学的差不多了嘛,你帮我录一个完整版的太极,回头我发给浅浅呀,这样她元旦假期也能看着视频练练。” “离体育课考试没几天了,得抓紧点。” 哦,这样。 靳言洲心里跌宕起伏,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淡定自若地答应:“行。” 初杏便把手机给他,她往后退了几步。 等靳言洲说了“开始”后,初杏就一板一眼地打起太极来。 然而,过了会儿,靳言洲突然出声:“初杏。” 初杏停下来,茫然道:“啊?怎么啦?我做错动作了吗?” “不是,”他晃了下她的手机,低低地说:“你手机内存不够了。” 录到一半弹窗提示内存不足,根本没办法继续往下录。 “啊……”初杏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弄。 “那我清一下内存吧……” 她的话音未落,靳言洲就道:“先用我的手机录吧,回头我发给你,内存等你回宿舍后再慢慢清。” 初杏点头,应允:“也好,省得我一着急清错了东西。” 就这样,靳言洲的手机里,终于有了她。 要离开武术教室回宿舍时,初杏边穿棉服边对靳言洲说:“靳言洲,这几天谢谢你啦,等假期结束回来我请你吃饭吧!” 她的意思是,假期回来后就不用再来这里了。 正穿羽绒服的男生动作微顿,而后不客气地应道:“好。” “我想吃火锅。”他居然主动提了要求。 初杏莞尔笑,问他:“还是去那家星宙火锅店吗?” 靳言洲“嗯”了声。 “好。”初杏沉吟片刻,说:“那就回校当晚吧?可以吗?” “可以。”他答应。 从体育馆出来,雪还在下。 地面已经铺上了柔软的白毯,自行车上也覆盖了一层雪。 靳言洲正用手清理自行车后座的雪,站在旁边的初杏忽然提议:“靳言洲,我们走着回吧?这路骑车不太安全,而且我想多玩会儿雪。” 他立刻不动声色地收回正在拂雪的手,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做,声音淡淡地答应:“嗯。” 接下来一路,初杏都在前面开心地蹦蹦跳跳。 她会伸手接雪花,会追着一片盘旋在半空悠悠下落的雪跑来跑去。 也总跑到路边,蹲下抓一捧洁白的雪攥在手里。 哪怕双手被冻的通红都不在意。 靳言洲就推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走在她后面。 望着她,看她笑。 她偶尔回过头来,沁满笑意的眸子就会跟他有刹那的对视。 每到这时候,他的心脏就会狠狠地坠一下。 快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时,靳言洲才开口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雪?” 见了雪整个人都活泼起来了。 初杏开心道:“因为我家那边冬天不下雪呀,偶尔下也是雨夹雪,根本不会有这种世界都被雪覆盖的景象。” “小时候在姥姥家每年冬天都会看到鹅毛大雪,后来就没见过啦。” 初杏用通红冰凉的双手捂了捂脸,继续说:“我已经六年没见过雪了。” “好想堆雪人啊!”初杏满目遗憾地望着地上的雪,嘟了嘟嘴,说:“明早肯定有厚厚的一层雪,足够堆大雪人了。” “啊,我到了。”初杏抬手对靳言洲挥了挥,“拜拜呀靳言洲。” “再见。”靳言洲语气自然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等初杏进了宿舍楼,他才调转方向,踩上脚踏板回男生宿舍。 晚上十一点钟。 纪桉和薛晨都已经睡了,严城也正要睡,靳言洲却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严城压低声音问:“洲哥,都这么晚了你干嘛去啊?” 靳言洲没什么情绪道:“回家。” 严城更加疑惑:“现在?!地铁和公交都停运了吧。” “打车。”靳言洲说完就出了宿舍。 他来到初杏在的那栋宿舍楼前,望了望空荡荡的四周,然后就戴上手套,开始滚雪球。 临近元旦,有不少学生今天就提前离校了。 况且这会儿已是深夜,还在学校没走的也早就回了宿舍。 这个时间点,这片区域除了靳言洲,根本没其他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言洲终于把大雪人堆好。 雪人杵在路边不碍事的地方,正对女生宿舍楼门。 手上戴的手套早已经湿透。 靳言洲把手套摘下来,随手挂在了给雪人当胳膊的树枝上。 他低头对着冰凉的掌心哈了哈气,然后搓了搓快要没知觉的双手。 随即,靳言洲从大衣兜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的日期已经变成了2011年1月1日。 他打开相机,对着雪人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又忽然想到什么,靳言洲将左手伸到镜头中,用食指和大拇指在雪人旁边比了个“C”。 咔嚓,定格。 在离开前,靳言洲又看了眼雪人。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初杏今晚玩雪时的开心模样,仿佛能想象到她明早看到这个雪人后会多高兴。 靳言洲蓦地扬起笑,浑身轻松地转身往前小跑去。 正巧到树下,他举高胳膊轻跳,用手拨弄了下树枝。 覆在树上的雪哗啦啦地往下落,掉在他的头上,也钻进他的颈间。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愉悦地低笑出声。 希望你明早一出宿舍楼就能看到大雪人。 元旦快乐,初杏。 . 隔天早上,初杏在纪桉发消息说到他已经她宿舍楼下后动身离开宿舍。 她一走出宿舍楼,就看到楼前有一个特别可爱的雪人。 初杏瞬间睁大眼。 她跑到雪人面前,兴奋地围绕着雪人转来转去。 女孩子开心到几乎要手舞足蹈,细软清甜的声音高高扬起:“居然有人堆雪人诶!!!” 初杏立刻把手机递给纪桉:“纪桉纪桉,给我和雪人拍张合照!” 纪桉听话地拿过她的手机。 他后退几步,帮初杏拍了照片。 在去校门口坐车前,初杏又恋恋不舍地扭脸看了看雪人。 它那用树枝做的双手上,还被人戴了一副黑色的手套。 因为靳言洲的黑色手套简约到没有任何图案和logo,而且学校里很多男生都戴这样的纯黑色手套,所以初杏根本没想过这副手套是靳言洲的。 上了出租车后,她点开空间,发了一条动态。 CC:“2011年的第一份开心!元旦快乐!!![照片.jpg]” 照片就是她和雪人的合照。 . 靳言洲昨晚后半夜才到家,快要中午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后习惯性地摸过手机看时间,随即就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起好友动态来。 点进去,第一条动态来自初杏。 靳言洲盯着她发的那句话还有那张照片,情不自禁地低笑出声。 他把这张照片保存到手机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多遍。 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去过。 他好高兴。 因为,她2011年的第一份开心,是他给的。 第30章 初恋15 IHC'SWWCT. 初杏是下飞机后才知道了姥姥生病的事。 因为来机场接她和纪桉的爸爸上车后让司机去医院。 初杏不解又不安地问:“爸爸, 我们去医院干嘛?” 纪临远这才告诉她和纪桉:“你们外婆生病了,现在在住院。” 不等初杏和纪桉开口问,纪临远又急忙说:“是突发脑溢血,不过发现的及时, 出血部位不在脑干区域, 出血量也少, 总之人没大碍,病情现在也已经控制住了, 还在住院是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等过几天医生说没事了就可以回家了。” 纪桉皱眉嘟囔:“怎么会突然脑溢血……” 纪临远轻叹了口气,“人上了年纪, 各种病痛就找来了。” 初杏眼眶红红的, 她绷着脸,咬紧嘴唇不说话。 放在腿上的双手死死攥住。 好一会儿, 她才轻声问:“姥姥是哪天……” 她的话还没说完,嗓子就哽住,发不出声音来。 纪临远懂女儿的意思, 回女儿说:“是24号晚上发病,你们外公立刻打了120,我跟你们妈妈也当晚就赶过来了。” 24号晚上。 姥姥送她的手表突然停住了。 初杏眼里登时蓄满泪。 她终于明白, 为什么她说元旦要来姥姥家时, 妈妈会那样说了。 原来他们不是今天过来的,而是一周前就来了。 “杏杏,没事的,”纪临远温声安慰女儿,“外婆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初杏重重地点了点头。 会没事的。 姥姥一定会健康长寿。 她默默地在心里祈祷。 到了医院, 纪临远在领着女儿和儿子去病房的路上,一直在嘱咐他们:“外婆的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你们俩控制好,别让外婆激动。” 初杏和纪桉听话地连连点头。 进入病房,初杏浅浅呼吸着,连走路都不自觉地放轻了步子。 母亲和姥爷正守在床边。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姥姥,眼睛微微用力睁大,努力克制着要涌上来的酸热。 初杏让自己扬起一抹浅笑。 和往常一样,她来到病床边,俯身轻轻地虚抱住余笙,嗓音温软地乖顺道:“姥姥,杏杏好想你啊。” 余笙前几天就已经清醒,只是需要住院观察。 她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抬手温柔地拍了拍初杏的脊背。 “我们杏杏来啦。”余笙轻声道。 初杏笑,她起身,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莞尔说:“杏杏来啦。” “小桉也来了。”纪桉站在病床的另一边,低喃。 余笙扭脸看向已经长得很高很高的纪桉,满目亲和宠溺。 她伸出手,纪桉便把手递给她。 余笙笑着和外孙女还有外孙拉着手,像个小孩子一样满足。 这个元旦假期,初杏白天就在医院的病房陪着余笙,晚上会跟纪桉到父母在医院附近开的酒店房间睡觉。 三号下午,初杏和纪桉返回学校。 在飞机起飞后,坐在纪桉旁边的初杏突然失控地哭起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噼里啪啦地掉落,浸湿了她的脸颊和手背。 纪桉手足无措地望着她。 现在坐在他身边哭的她,像极了六年前那一幕。 她也是哭的这样厉害。 须臾,纪桉抬起手给初杏擦泪,低声安慰:“医生说没事了,外婆会长命百岁的。” 初杏耷拉着脑袋,抽噎着说:“医生还说,容易复发。” 纪桉立刻:“呸呸呸,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好啦,别哭了。”他轻轻地帮初杏揩去脸上的泪珠。 初杏渐渐止住眼泪,情绪也慢慢平复。 这个假期初杏的情绪始终积压在心底,她怕父母难过,怕姥姥姥爷担心,所以总是表现得若无其事。 刚刚上了飞机后,身体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好像突然就断了。 两个小时后,初杏和纪桉在沈城机场落地。 她开机后立刻就给母亲打了电话报平安,同时又问母亲:“姥姥呢,还好吗?” 初雁无奈轻叹:“好着呢,我跟你爸爸刚刚才和医生聊了,7号姥姥就可以回家啦,杏杏别担心,不要总记挂家里,有我们呢。” 初杏终于等到姥姥出院回家的确切时间,悬在半空的心霎时落下来安定不少。 她开心地翘起唇,语调也扬了起来:“好。” 初雁说:“我就到病房了,杏杏要跟姥姥说句话吗?” “要!”初杏立刻道。 初雁失笑。 须臾,初杏听到了余笙的声音:“杏杏啊。” 初杏瘪了瘪嘴,轻喃着唤:“姥姥。” “姥姥我已经到机场啦,正和小桉坐车回学校。” “好,好。”余笙话语温柔:“到了学校记得按时吃晚饭,别饿着。” “知道啦。”初杏乖乖应。 祖孙俩又聊了几句家常,无非是余笙嘱咐初杏各种琐碎的小事,初杏格外听话耐心地一一应下。 纪桉只在要挂电话前跟余笙说了两句。 这通电话打完,初杏才恢复了元气。 到学校时才下午四点钟。 初杏很累,从身体到精神都特别疲惫。 她回了宿舍后直接爬上床打算睡会儿。 但初杏还记着今晚要跟靳言洲一起吃饭,所以她特意在睡前定了个闹钟。 然而,没想到她这一觉睡得死沉,完全没有听到闹钟响。 靳言洲下午五点半给初杏发的第一条消息。 【JYZ:几点出门?】 从发完这条消息,靳言洲就隔一会儿看一眼手机。 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很长时间才看,结果手机上的时间才走过一分钟。 靳言洲很想在跟她发条消息,又怕那样显得他太迫不及待,最后硬生生忍住。 就这样,他从五点半等到六点,还是发了第二条消息。 【JYZ:还去吗?】 依然没有回复。 又等了十分钟,靳言洲扭头,抬眼看向躺在床上睡觉的纪桉,起身走过去,伸手把人给推醒。 纪桉睁了睁眼,看到是靳言洲,要发作的脾气又吞了回去。 他闭上眸子,皱眉问:“干嘛啊洲哥,我很困。” 靳言洲动了动嘴唇,随即才低声别别扭扭地问:“你联系一下你姐。” 纪桉恨不得下一秒就睡过去,他闭着眼强撑着意识疑问:“你找她干嘛?” 靳言洲的耳根渐红,他语气硬邦邦道:“不关你事。” 纪桉翻了个身,正躺在床上,懒懒地咕哝:“你自己联系啊。” “我要是能联系上还找你?”靳言洲没好气。 纪桉实在无奈,只能抓瞎摸手机,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 他直接把手机递给靳言洲:“你自己打。” 靳言洲拿过纪桉的手机来,直接摁了初杏的手机号,拨通。 可是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靳言洲只好把纪桉的手机给他塞回枕头下,“手机放你枕头下了。” 纪桉沉了口气,慢吞吞地说:“她……应该也在睡觉吧。” 靳言洲疑惑:“嗯?” “外婆生病了,我和她这个假期白天都在医院,晚上回酒店睡,但心里有事也睡不好。” “让她多睡会儿吧洲哥,她比我还累。” 靳言洲稍愣。 他微抿唇,没说话,只转过身,捞起自己的手机,给初杏发了新的消息。 【JYZ:吃饭改天吧。】 初杏在睡梦中听到一阵来电铃声。 她想睁开眼,想醒过来,可是眼皮却怎么都分不开。 甚至连动都动不了,像是被人压制着,连呼吸都不畅。 她挣扎了好久,才终于睁开了眸子。 初杏躺在床上,目光茫然空洞,深深地急促呼吸着。 须臾,等心跳缓下来,她从旁边拿起手机。 然后就看到了纪桉的未接电话,还有靳言洲给她发的三条消息。 【几点出门?】 【还去吗?】依誮 【吃饭改天吧。】 这三条消息连着看下来,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大概是—— 从平和, 到不耐, 再到生气。 初杏立刻坐起来,急忙回复他:【真的抱歉,我睡过头了,你还有空吗?今晚还去吗?】 靳言洲没有回初杏。 初杏转而给他打电话。 正在卫浴间洗脸的靳言洲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来电铃声,便走出来拿手机。 结果来电显示是——初杏。 他神情微怔,随后就摁了接听。 初杏刚刚睡醒,嗓音比平时还要软绵,听起来像吃了一口棉花糖,又软又甜:“靳言洲?对不起啊,我睡过头了,那个……你今晚还有空吗?” 靳言洲没说话,他把手机拿离耳旁,垂眸看了眼现在的时间。 六点二十五分。 他又将手机举回耳边。 初杏还在很歉意道:“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气啊。今天没空的话就听你的,改天我们再……” 不等她把话说完,靳言洲就打断,嗓音一如既往的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七点出门。” 给她三十五分钟醒醒神,应该足够了。 初杏一时没反应过来,很茫然地疑问:“啊?” 靳言洲耐着性子重复:“七点,你宿舍楼下见。” “哦哦,好。”初杏连忙答应。 挂了和靳言洲的通话,初杏又给纪桉打过去。 纪桉刚要睡熟,一阵来电铃声又把他惊醒。 他忍着脾气拿起手机,看到是初杏,又默默忍下。 接通后,纪桉还没说话,初杏就问:“你刚给我打电话干嘛呀?” 纪桉这会儿思维迟缓,反射弧很长,说:“我没给你打电话啊。” 初杏疑惑:“打了呀,我就是看到有你的未接才回拨的。” 纪桉这才想起来,靳言洲让他联系初杏,他懒得动,让靳言洲用他的手机给初杏打了电话。 “啊,我想起来了,”纪桉懒倦地呢喃:“是洲哥联系不上你,让我找你。” “这样啊。”初杏终于了然。 纪桉忍着困意,咕哝着问:“你睡好了?” “嗯,”初杏话语含笑地回他:“终于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那就行,”纪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我继续睡了啊,困死了。” “好呢,你也好好睡。”初杏说完,就挂了电话。 . 晚上七点钟。 初杏准时出现在了宿舍楼下。 她一走出来,就注意到了站在路边的那道挺拔落拓的身影。 初杏立刻小跑过去。 她停在他面前,话语温温糯糯地问:“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已经在楼下等了她半个小时的靳言洲随口胡诌:“刚刚。” “啊,”初杏行,而后笑道:“我们走吧。”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沿路往前走。 十多分钟后,进了星宙火锅店。 等他们点完涮锅的食材,服务生拿着一些东西走过来,笑着说:“同学要不要写一下新年愿望?” “我们店这几天搞活动,只要在便利贴上写了新年愿望贴到你们旁边的心愿墙上,就可以免费领可爱的钥匙扣。” 服务生说着,把一堆图案各不相同的钥匙扣放在了桌上。 初杏看起来很感兴趣,她立刻就要了笔,打算写个新年愿望。 服务生手中有好几本轮廓不同的便利贴,问初杏:“想要什么形状的?草莓,苹果,还是花……” 初杏毫不犹豫地选了草莓。 服务生又扭脸笑问靳言洲:“帅哥呢?要哪个形状的?” 靳言洲本来对这种事情完全不感冒,根本没任何兴趣。 但是。 他撩起眼皮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子这么兴致勃勃,便也没扫兴,从服务生手中抽出苹果形状的便利贴,摁开圆珠笔。 初杏根本没思考,就写下了新年愿望。 【我希望家人平安健康,姥姥姥爷长命百岁! 2011/01/03,C】 靳言洲在落笔之前,又抬眸看了眼正认认真真写新年愿望的她。 随后,他在苹果便利贴上写: 【IHC。'SWWCT. 2011/01/03,J】 初杏写完后就把便利贴贴到了心愿墙上。 靳言洲随后也贴了自己的那个。 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写下的新年愿望。 靳言洲猜到了她会写这个新年愿望。 而初杏歪着头蹙眉看了好半天,也不懂靳言洲写了个什么愿望。 是…… “CS,那个游戏吗?”初杏笑道:“你的新年愿望是游戏呀!” 靳言洲轻舔了下嘴唇,没承认也没否认。 初杏便以为他默认她猜对了。 服务生让他俩挑钥匙扣。 初杏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猫咪挂件,她拿起来勾在手指上,笑得眉眼弯弯,语调洋溢着满足和开心:“我要这个!猫猫好可爱啊!” 靳言洲没仔细看,只随意瞥了眼。 看得他眼花缭乱,但也遇见让他很中意的。 他不甚在意地说:“算了,都不好看,我不要了。” “再找找嘛,没准就找到好看的啦!”初杏说着,替靳言洲找起可爱的钥匙扣来。 须臾,她兴高采烈地用食指勾起一个在他面前晃,语气兴奋地像小孩子做了好事在邀功:“靳言洲,这个!” “是兔子!!!” 靳言洲没看她挑出来的兔子钥匙扣,只凝望着她。 她笑的那么明朗灿然。 像温暖的小太阳。 他从她手里拿走兔子钥匙扣,听话道:“好,那就这个。” 第31章 初恋16 草莓味的棒棒糖,像她。…… 最后一科考试在1月13号下午结束。 初杏回了宿舍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为明天回家的行程提前做准备。 而今晚,还有一场班级聚餐要参加。 和初杏情况差不多的纪桉今晚也有班级聚餐。 学校附近的大饭店就那么几家,所以每到要放寒暑假前,适合大型聚餐的饭店总是人满为患。 好几个不同专业的班级赶在一起在同一家饭店聚餐的情况也不足为奇。 班级聚餐约定的时间是晚七点。 可是等初杏和三个舍友六点五十左右到聚餐的包厢时, 已经上了好几道菜。 而且最让人心里不舒坦的是, 还有空位可以坐的那张餐桌上的菜, 早已经被先来坐好的人吃了不少。 喻浅登时就不高兴道:“这就开吃了?人还没来全诶。” 孙薇的舍友语气含着歉意:“抱歉,我以为人都来了, 而且也快到点了,就招呼大家先吃了。” 宁童童不解:“这有好几个位子空着呢,这么空你们都没注意啊?” 宁童童说的是“你们”。 一桌人这会儿谁也不吭声。 喻浅心里很膈应, 她坐下后往后一靠, 倚着椅背,表情淡淡的。 宁童童和许音也相继落座, 连餐具都没拆。 初杏挨着喻浅和许音。 虽然她始终没说话,但心里也很不舒坦。 换做任何人,在没迟到的情况下赶来聚餐, 却发现其他人已经开吃了,都会不高兴。 孙薇正要打圆场,服务生就端着新菜进了包厢。 班里聚餐的这几个包厢里面都有另一道侧门。 这会儿几扇门开着, 三个包厢是完全相通的。 在中间包厢的叶北佑起身走过来, 帮着往桌上端菜。 他不自觉地多看了初杏几眼。 她正在拆餐具,然后站起来,拎过盛热水的壶,往餐具里倒了点热水烫杯。 随即又给她的三个舍友一一倒上热水,让她们也烫杯。 把餐具烫过一遍后,她将头发绑起来, 这才拿起筷子去夹菜吃。 叶北佑回到中间包厢后又忍不住扭脸看了看初杏。 细嚼慢咽的她像只小猫,吃东西时安安静静,无比乖巧。 聚餐到一半,不少人都已经不在自己最初的位置上。 班里的男生挨个打着圈儿敬酒。 初杏不喝酒,用可乐代替,有男生过来敬酒她就喝一口冰凉的饮料,没有人敬酒她就埋头干饭,跟舍友聊天说笑。 到后面,座位已然大乱。 本来跟她们同桌的人去了别的桌聊天,本来在其他桌的人跑来了她们桌。 不少人喝了酒,满包厢都是浓烈的酒味。 初杏还发现,好些同学喝酒后性情会出现明显的变化。 比如班上那个安静内敛的男生,现在已经变成了话痨,跟谁都能说两句。 还有另一个女生宿舍的姑娘,平常跟人相处很冷淡,喝了酒后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只一个劲儿地笑。 喻浅也喝了酒,不过她酒量好,没醉,也没有什么异于平常的表现。 后来许音让宁童童陪她去卫生间。 许音一走,初杏一侧的座位就空了出来。 很快,有个人就坐在了许音的位置上。 初杏扭脸,看到了端着酒杯坐过来的叶北佑。 叶北佑大概是喝了不少酒,脸有些红,脖子和耳朵也都很红。 他举起酒杯,笑着对初杏说:“初杏,咱俩喝一个吧。” 初杏端起还有半杯可乐的杯子,回他:“我不喝酒,只能喝可乐代替。” 叶北佑点头:“你随意,我干了。” 初杏都没反应过来,叶北佑已经把酒一饮而尽。 她也只好咕嘟咕嘟干了半杯可乐。 喝完可乐初杏有点撑,很想打嗝。 她紧紧闭着嘴巴,闷不吭声地打了个嗝,只有胸脯起伏了下。 叶北佑随手拿过旁边的半瓶啤酒,又给自己倒满。 他就这么坐在初杏身旁的座位上,手捏着酒杯,好一会儿没说话,人也不走。 像在发呆,又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初杏感觉叶北佑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来。 她扭过脸,拉了拉喻浅的衣袖,轻声说:“浅浅,你陪我去趟卫生间吧。” 喻浅点头应:“好。” 两个女生刚站起来,叶北佑就忽然叫住了初杏。 “初杏。”他低声喊。 声音不大,但足够这桌人听清。 初杏顿住,垂眸看向叶北佑。 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座位上。 眼睛就这么盯着手里的酒杯,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 初杏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鹿眸里甚至晕开了茫然。 仿佛她只是一个看别人告白现场的局外人,而不是被告白的当事人。 初杏还没说话,叶北佑就把酒杯里的酒喝尽,站起来转身正对她,又一次说:“我喜欢你。” 旁边的大家都听到了,甚至有喝了酒的男生开始起哄。 “初杏,班长都跟你告白了,你快说话啊!” “答应他!”一个喝多的男生用筷子一下下敲着盘子边缘不断道:“答应他!” 于是,有越来越多班上的同学涌到这个包厢,观看班长的告白现场。 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催促她,甚至替她做了决定。 “初杏,愣着干嘛,快说话呀!” “班长都告白啦,你就答应他吧。” 初杏陷入告白僵局时,和她在同个饭店聚餐的纪桉被跑回去的同班男生扬声告知:“纪桉!你姐被他们班的班长告白了!” 话音未落,椅子在地板上划过的刺耳声音接连响起。 靳言洲先纪桉一步蹭地站起来。 旁边的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点,但严城却捕捉到了。 严城盯着表情一下子阴沉的靳言洲,心里不免疑惑:纪桉的姐姐被告白,怎么洲哥这么紧张? 须臾,在纪桉小跑着赶往中文系聚餐的包厢时,和薛晨紧紧跟在靳言洲后面的严城恍然大悟。 他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重重地拍了一下薛晨的肩膀,然后凑近薛晨,低声说:“刚才洲哥比纪桉起身还快。” 薛晨不懂:“啊?你是想说洲哥在反应力上比纪桉更胜一筹吗?” 严城恨铁不成钢地摁了摁薛晨的后脑勺:“你啊你!” 神他妈反应力更胜一筹。 …… 在其他人起哄得越来越放肆时,孙薇也笑道:“初杏,快答应呀!” 喻浅今晚本来就不高兴,这下更烦。 她皱紧眉,刚要没好气地呵止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初杏自己就说了话。 靳言洲跟着纪桉刚赶到包厢门口,就听到初杏嗓音轻软但语气坚定地说:“抱歉,班长,我不喜欢你。” 叶北佑垂头望着她,不甘心地低声问:“那你喜欢谁?” 靳言洲吗? 叶北佑之所以猝不及防把这句喜欢说出口,就是因为,他脑子里一直在控制不住地自动回放篮球赛那天,靳言洲在男卫生间对杨适说的那句“我会等她喜欢上我”。 当时叶北佑就在隔间,把靳言洲和杨适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也因此,他才确定,靳言洲真的喜欢初杏。 他怕靳言洲真的会等到初杏的喜欢,所以才在酒精的作用下,生出了这股冲动,先下手为强,把对她的喜欢说了出来。 然而,答案是拒绝。 在叶北佑问出这句话的一刹那,靳言洲胸腔里的心脏突然提到了半空。 他隔着人群凝视着她,薄唇无意识地抿直,就连呼吸仿佛都停滞。 初杏认真回叶北佑:“我没喜欢谁。” 靳言洲的心跟着她这句话,重重地摔了下去。 这种情绪只维持了一秒不到,他就轻勾起嘴角。 她还没喜欢的人。 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初杏这句话刚说完,纪桉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他把她半挡在身后,表情冷淡道:“我姐还是未成年,不谈恋爱。” 喻浅本来挺烦,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纪桉一本正经地说初杏未成年,蓦地就笑了出来。 跟着纪桉和靳言洲过来的一群计算机系的男生们也登时笑起来。 纪桉是喝了酒的。 他本就跟初杏性格差不多,是个直球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喝过酒后,直球性格只会暴露的更彻底。 纪桉还在板着脸说:“想跟她谈恋爱,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还有起哄让初杏答应他的你们,”纪桉神色冷沉地扫视着包厢里的男男女女,很生气地质问:“凭什么帮她做决定?你们都谁啊?” 说完,他就拿起初杏挂在椅背上的大衣,给她穿上,又帮她戴好围巾,随后一手拉着初杏一手拿起她的包,牵着她离开了包厢。 宁童童和许音刚走到包厢门口,正疑惑怎么这儿聚了这么多人,结果就看到初杏被纪桉拉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旁边还有靳言洲。 喻浅紧跟着从后面追了上来。 宁童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喻浅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回了宿舍再说。” 然后又紧接着问:“你们现在回吗?” 许音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正巧她也不想再在这儿耗时间,便回喻浅:“回,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你们先去门口,等我和童童穿了衣服拿上包就过去找你们。” “好。”喻浅点头应。 她们说话时,靳言洲正低声问初杏:“喝酒了吗?” 初杏摇摇脑袋,话语温糯地回他:“没喝,我喝的可乐。” 他终于放心,应:“嗯。” 随即,靳言洲就亲眼看到初杏把皮筋从头发上撸了下来,将她吃饭时随手绑的低马尾散开。 柔软的发丝贴着她的脸颊,让她看起来更加乖巧可爱。 到了饭店门口,纪桉对初杏说:“太晚了,这会儿路上肯定好多醉醺醺的人。你等我下,我去拿衣服,送你回宿舍。” 初杏早就闻到了他满身的酒气,笑道:“不是我送你回吗?小酒鬼。” 纪桉嘿嘿笑,“那姐姐送我回吧。” 靳言洲站在原地没动,指使纪桉:“帮我把衣服拿上。” 纪桉茫然地疑问:“洲哥也要回吗?不再喝点了?” 靳言洲语调淡淡地揶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贪杯?” 纪桉又笑,转身迈着大步回包厢去拿大衣。 等他折回来,宁童童和许音也走了过来。 六个人沿着路往学校走。 路上果然有不少喝醉的人,走路晃晃悠悠,用非常大的声音说话,但是因为喝醉,说话也不清楚。 甚至还有蹲在路边呕吐的。 宁童童忍不住又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喻浅这才把事情告诉了当时不在场的宁童童和许音。 宁童童瞬间痛苦面具:“啊这……我已经在替杏杏尴尬了。” “当众告白围观的人起哄我真的接受无能,像在绑架。”宁童童若有所思:“求婚的话还行,毕竟俩人相爱嘛。” 许音说:“求婚也不太行,万一有一方还没做好结婚的准备,这样一弄也很别扭。” “也是哦。”宁童童同意道。 喝了不少酒的纪桉走在最前面。 他正一步一步认认真真地走边边。 喻浅陪在他旁边,跟他说话:“你今天喝了多少?” 纪桉立刻说:“一瓶半。” 喻浅看他一脸自豪,宛若一个求夸的小孩儿,轻笑道:“有进步了呀,多喝了半瓶。” 纪桉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剪刀手。 他一本正经地立flag:“下次我要喝两瓶。” 喻浅失笑。 她又问了上次他喝醉时的那个问题:“你还认得我吗?” 纪桉扭脸看她,眼睛扇动了几下,笑回:“是浅浅呀。” 是,浅浅,呀。 好可爱哦。 喻浅没忍住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纪桉瞬间就把她的手拉下来,特别义正言辞道:“不给摸。” “男孩子的头不能随便给摸的。”他呢喃。 喻浅的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因为,他拉了她的手,虽然只是一下下而已。 另一边的宁童童已经换了话题,她问初杏:“杏杏,你不喜欢班长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靳言洲的心再一次被荡起来。 初杏歪了点头思索。 几秒后,她回答:“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诶。”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定的要求。” 靳言洲微低了点头,薄唇轻翘,随即他又很快抿唇,掩去嘴角的零星笑意。 她还不懂喜欢,也没对谁产生心动。 但她可以凭借本能果断地拒绝掉不喜欢的人。 初杏本来在分岔路口把纪桉拜托给了靳言洲,想要跟舍友一起回宿舍的。 可是纪桉却非要让初杏送他回去。 初杏只好被他拽着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 喻浅问初杏:“杏杏,要我陪你过去吗?” 初杏想到喻浅今晚情绪不好,还喝了很多酒,不想再麻烦她多跑一趟,便说:“不用啦,浅浅你赶紧回去躺着休息吧。” 喻浅其实心里是非常想跟初杏一起的。 但既然初杏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跟许音和宁童童一起回宿舍。 和初杏分开后,许音轻叹着笑喻浅:“你不该询问杏杏的,直接说陪她过去,她应该不会拒绝你。” 喻浅揉了揉太阳穴,也笑:“可能喝多了,有点醉。” 可她向来酒量好,今天这点酒真不至于让她醉。 让她醉的,是纪桉那句“是浅浅呀”。 还有,他拉了一下她的手。 初杏把纪桉送到男生宿舍楼下。 靳言洲在扶着纪桉上台阶时忽然对初杏说:“你先别走。” 初杏疑问:“啊?” 他却已经拉着纪桉的胳膊快步进了楼里。 初杏杵在男生宿舍楼下,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有点不确定靳言洲是不是要她等他一下。 就在初杏犹豫是继续等还是转头走的时候,靳言洲从楼里跑了出来。 他把攥在手里的那根笔递给她,语气听起来硬邦邦的:“给,就当……新年礼物吧。” 初杏从他手里接过这根笔,脸上挂着小酒窝笑说:“谢谢呀。” 他有点别扭道:“反正我也下来了,陪你回去。” 初杏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她察觉到了他冷淡言语下的绅士和体贴。 初杏从很早就知道,靳言洲为人很好。 他只是不善直接表达想法和情绪而已。 可她不知道,他刚刚在宿舍里为了找个能送她的东西,手忙脚乱地把书桌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终于选中了他考试前买来的笔,挑了根他还没用过的拿下来送给她。 往回走的路上,初杏在想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作新年礼物送他。 想来想去,好像也没什么能送出手。 初杏不由得叹了口气。 靳言洲听到她的叹气声,扭脸看她。 女孩子穿着棉服,围巾绕在脖子上,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似乎想透透气,呼吸的更舒畅些,她抬手往下拉了拉围巾,然后呼出一团白气。 男女宿舍间的路好近。 靳言洲还没觉得走几步,就到了她的宿舍楼下。 初杏话语清甜道:“我到啦。” “拜拜。”她对他挥了挥藏在袖口里面的手。 下一秒,刚往前迈了一步的初杏忽然又转过了身。 她打开包包,在里面快速地扒拉翻找着。 靳言洲轻蹙眉问:“怎么了……” 话音未落,初杏就从包里捏出一个棒棒糖来。 她开心道:“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根棒棒糖,送你。” 初杏伸手把糖递给靳言洲,然后莞尔说:“也当小小的新年礼物吧。” 她的语气带了点活泼俏皮,告诉他:“留到过年再吃,这样新的一年每天都会是甜甜的。” 靳言洲从她手中拿过这根棒棒糖来。 在她转身进楼前,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初杏,新年快乐。” 然后又有点不自然地干巴巴补充:“提前。” 初杏轻笑出声,随即温声软语地回:“新年快乐呀靳言洲。” 等她走进宿舍楼,靳言洲垂眸看着手里的棒棒糖,唇边蓦地漾开笑。 草莓牛奶棒棒糖。 草莓味的。 像她。 第32章 初恋17 给初杏:十八岁生日快乐。…… 靳言洲的寒假很无聊。 不是跟朋友在线上打游戏, 就是跟朋友约线下打球。 平淡到毫无水花的日子一晃就溜走。 临近除夕,全家人要去商场买年货。 靳言洲本来说不去,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被拉出了门。 一家四口到了商场后,并没有先去买年货, 而是沿着扶梯上楼, 看起了鞋服。 向琳拿起一件男款黑色卫衣, 问靳言洲:“洲洲,这件衣服你喜欢吗?” 仿佛被迫跟着他们逛街的靳言洲站在门边, 看起来毫无兴趣。 听到向琳的问话,靳言洲将目光落到那件卫衣上,他面无表情地淡淡道:“不喜欢。” 向琳便放下, 重新选。 “这件呢?” 靳言洲:“不好看。” 向琳耐心很足, 又给他看了件,“这个?” “不要。”靳言洲还是拒绝。 就在靳朝闻想开口教训靳言洲的前一秒, 靳言洲似乎终于忍受不了,他皱紧眉迈着大步走过去,从衣架上拿了件白色简约款的卫衣塞进向琳怀里, 语调冷硬又别扭:“我要这个。” 向琳本来有点失落,这下微愣,而后就望着冷着脸的靳言洲莞尔笑起来。 靳言洲浑身不自在, 他又从旁边拎起一双男款运动鞋递给向琳, “还要这个。” 向琳嘴角噙笑地温柔道:“好,都给你买。” “还有要的吗?” 靳言洲扭头往外走,丢下一句:“没了。” 向暖随后也走了出来。 她脖间挂着相机带,手里捧着相机,正在拍照。 靳言洲嫌弃道:“你怎么逛个商场都要带相机,这儿有什么好拍的。” 向暖举着相机慢慢把镜头对准他。 她透过相机看他, 浅笑道:“有很多啊,每一处都是风景。”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给你拍过照。”向暖说:“你别动,我给你拍一张吧。” 靳言洲偏要动,他扭脸望向另一边,故意不看镜头。 向暖刚好摁下快门。 照片里偏头瞅着别处的他神色冷淡,线条紧绷,却意外的好看。 有种说不上来的酷酷拽拽的劲儿,像……小孩闹脾气故意不看镜头。 向暖拍完后就笑。 靳言洲回过头来,轻皱眉问:“你笑什么?” 向暖抿嘴乐,只摇头。 他被她笑的莫名其妙,又有点不安,语气变得没好气:“有什么好笑的。” 向暖捧着相机低头看,心想:这张照片她必须要保留,等以后他有老婆了,她要让他老婆看看他当年拍照时的幼稚样儿。 靳言洲一边往向暖这边走,一边语气警告:“你给我删了。” 向暖关掉相机就要躲,急忙回:“已经删了。” 正巧向琳和靳朝闻付完钱从店里出来,靳言洲硬生生顿住脚步,只好暂时作罢。 后来一家四口去了箱包店。 向暖在选包包的时候,看到一款特别可爱的猫咪包包。 她拎起这款包包摸了摸,正好靳言洲走过来,向暖就随口问:“好看吗?” 靳言洲垂眸,表情稍怔。 这款包包有初杏最喜欢的耳朵。 包包的正面有猫咪的鼻头和胡须。 最可爱的是,背面下方还坠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是猫猫,还有耳朵,甚至可以玩毛茸茸的尾巴。 初杏肯定很喜欢。 向暖没等到靳言洲的回答,也没在意。 她摸着手感极好的毛茸茸尾巴,自顾自地说:“还有尾巴诶,好可爱啊!” 靳言洲突然语气硬邦邦地嫌弃:“丑死了。” 向暖疑问着“啊”了声,很茫然道:“哪里丑啊,分明很可爱。” 靳言洲别开眼,只语调冷淡地说:“一点都不适合你。” 向暖:“……” 虽然她的穿搭风格确实不是这种可爱风,但偶尔可爱一下……不行吗? 靳言洲看都没看,随手从旁边拿了个黑色的流苏包塞到向暖怀里,“你适合这种。” 向暖:“?” 在他眼里她是有多成熟,才能驾驭这款和穿着性感搭配才更绝美的流苏包包。 向暖默默地把流苏包包放回去。 她拿着猫咪包包站在原地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放回了原位。 她确实不太适合可爱风。 小清新风格跟她才更搭。 这天买完年货要回家时,靳言洲没有上车。 他对他们说:“朋友喊我去打球,你们回吧。” 等靳朝闻开车带向琳和向暖离开,靳言洲立刻折回了那家箱包店。 他直奔那款猫咪包包,拿了东西就付钱。 在店员帮他装包包时,询问:“请问您需要写贺卡吗?” 靳言洲有点意外,居然还能写贺卡。 “写。”在大脑没转动前,他的嘴巴就给了答案。 店员拿出贺卡和笔,递给靳言洲。 贺卡的外侧有箱包店品牌的英文和logo,里面是空白的。 中间有道折线,写完后对折即刻。 靳言洲像在思考写什么,不断摁着圆珠笔的笔帽。 咔嗒咔嗒的声音一直响。 须臾,他终于落笔。 写完后,靳言洲把贺卡对折,放进了装包包的礼盒中。 拎着买的礼物回家,靳言洲并没有直接进屋。 他打开车库的门,把这个礼物放进了他车里的后备箱。 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买了女款包包。 . 初杏和纪桉放了寒假就直接去了姥姥家。 父母放年假后也赶了过来。 一家四口今年和余笙和初至阳一起在北方的乡下过年。 除夕当天,下了一天的雪。 初杏吃过年夜饭就和纪桉跑到院子里去堆雪人。 姐弟俩花了好长时间,终于把雪人堆好。 初杏把自己的围巾围到雪人脖子上,纪桉也把自己戴的帽子摘下来,放到了雪人的脑袋上。 初杏兴高采烈地跑回屋里拿手机,给雪人拍了照片,又让纪桉帮自己和雪人合照。 然后她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屋。 初杏脱掉羽绒服,立刻脱掉鞋子爬上炕,一溜烟挪到了最里侧。 她钻进被子里,把手贴在了暖气片上。 稍微暖了会儿手,初杏就凑到了余笙身旁。 她挨着余笙躺下来,慢吞吞地蹭进余笙怀里。 余笙笑着搂住外孙女,轻轻拍着初杏的脊背。 姥姥的温柔轻拍让初杏觉得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姥姥总是这样哄她睡觉,还会给她哼调子很好听的童谣。 或许是刚刚堆雪人耗费了初杏太多精气神,她很快就陷入了困倦。 初杏窝在余笙怀里,和余笙说着属于祖孙俩的体己话。 在失去意识前,初杏温软地呢喃:“姥姥,新的一年你跟姥爷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等放假杏杏就回来看你们。” 余笙温和地笑,慈爱道:“好,姥姥会跟你姥爷平安健康,等我们杏杏回来看我们。” “杏杏不要担心,”余笙察觉到初杏心底的不安,安抚她说:“姥姥还要等我们杏杏带男朋友回来见我呢。” 初杏笑起来,声音奶呼呼的,“还有订婚结婚,姥姥要陪我很久哦。” 余笙轻轻摸着初杏的脑袋,应允:“好,好。” . 临近零点。 靳言洲坐在书桌前。 他的手里攥着初杏送他的那根棒棒糖,手机屏幕停在和她的聊天界面上。 输入框里有句话:【新年快乐!】 靳言洲纠结了片刻,总觉得这样发给她,像是没有感情的群发,最后又改为:【初杏,新年快乐。】 外面的爆竹声越来越响。 烟花一簇簇升空绽放,点亮了整个夜空。 须臾,零点如约而至。 靳言洲立刻摁了发送,把早就编辑好的消息发给了她。 随后,他单手捏爆糖袋,把棒棒糖含进了嘴里,浓郁的牛奶和草莓味道登时溢满了他的口腔。 好甜。 靳言洲自从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就在等初杏回复。 他忍不住,总是看手机。 只要有条新消息传进来,他就会立马查看,但每次都不是她。 列表里的每个人都给他发了新年祝福。 唯独缺了她的那句新年快乐。 靳言洲总觉得不圆满。 他不甘心地一直等,一直等。 等到他嘴里的棒棒糖化完只剩下一根糖棍,等到他坐在椅子上止不住地打瞌睡。 她都没有对他说新年快乐。 靳言洲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 初杏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一刻。 手机里有好多消息,全都是新年祝福。 她刚刚睡醒,意识还不甚清醒,只能眯着眸子一条条回复。 看到靳言洲的消息时,初杏无意识地扬起唇笑了笑。 她侧过身,双手捧着手机给他发:【新年快乐呀靳言洲。】 然后初杏点开相册,把她拍下来的雪人发给他,说:【我和小桉今晚堆的新年雪人!】 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睡过去的靳言洲被手机震动吵醒。 他立刻点开Q.Q查看消息。 随即露出淡笑。 下一秒,靳言洲盯着她发过来的照片微怔住。 照片里的她站在雪人旁边,歪头笑的可开心。 她说,这是她和纪桉堆的新年雪人。 她是在……跟他分享快乐吗? 初杏是发过去后才发现自己发错了照片。 才睡醒总是容易犯迷糊。 她急忙窘迫地发消息解释:【啊对不起,我刚刚睡醒有点懵,发错照片了!】 原来是睡着了,所以现在才回复他。 初杏慌忙返回去找只有雪人的照片,重新给他发了一张。 然后忐忑道:【上一张照片你无视就好,本来是要给你发这张的。】 靳言洲嘴角轻勾,眉宇间满是笑意。 她让他无视。 可他怎么无视得了。 靳言洲把她发给他的照片保存。 旋即回复她:【好看。】 初杏开心道:【是吧!我也觉得我和小桉堆的雪人很好看嘿!】 什么啊。 谁说雪人了。 我在说你好看啊。 . 除夕一过,时间仿佛开了加速器,很快就到了沈大的开学日。 初杏和纪桉准时回了学校。 随即而来的,是大一下半年的选课。 这次初杏和喻浅选了瑜伽,许音和宁童童报了武术。 有了大一上学期选课的教训,靳言洲这回早早就守在了电脑旁,时间一到就冲进教务系统,飞快地选中了网球。 纪桉也是网球。 开学第九天,正月二十五,是周日。 明天是初杏和纪桉的十八岁生日。 靳言洲今天回家了一趟。 他把藏在车里的礼物拿了出来。 在回学校的路上,又去了趟商场,买了另一份礼物。 靳言洲到学校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靳言洲在Q.Q上敲初杏,让她下楼。 过了会儿,初杏踩着粉粉的兔子耳朵棉拖从楼里跑出来。 “怎么啦?”她语气软和地问。 靳言洲把礼物盒子递给她。 他轻咳,控制不住嘴巴说道:“明天不是你和纪桉的生日吗,给纪桉挑礼物的时候顺便也给你买了个礼物。” 初杏有点诧异,她没想到靳言洲还会送她生日礼物。 其实两个宿舍已经商量好了明晚一起吃饭庆祝初杏和纪桉的十八岁生日,然后再去KTV唱两个小时。 因为是给初杏和纪桉过生日,所以不管是吃饭还是唱K,都是他们请他俩。 大家都没有特意给他们准备生日礼物,但生日餐和唱K就已经足够了。 初杏讷讷地抱过礼物盒子。 她直接打开,发现里面是个很可爱的猫猫包包。 包包旁边还有张类似卡片的东西。 初杏刚捏起这张贺卡,靳言洲突然伸手把贺卡夺走。 他把贺卡顺进兜里,生硬地解释:“品牌介绍,没什么用。” 初杏看出来他在说谎,但她没想过他抢走的卡片上有他写给她的话。 她只是单纯地以为,大概是那张卡片上有这款包包的售价,而他不想让她知道。 也因此,初杏没多在意。 她拎出包包来,爱不释手地摸着包包上的猫耳朵和猫尾巴,格外高兴:“哇好好看啊!尾巴软乎乎的!” 靳言洲不自觉地已经眉眼温柔。 他愉悦道:“你喜欢就好。” 初杏特别开心,她把包包抱在怀里,笑得明朗:“超喜欢!谢谢呀!” 等两个人分开,初杏拿着包包一进宿舍,就被宁童童问起来:“噫?杏杏你下去一趟怎么还拎了个包包回来?难不成是纪桉给你买的吗?” 初杏笑着回:“是靳言洲送的,他给纪桉买生日礼物时顺手也给我买了个礼物。” 初杏特别喜欢这款包包。 她摸着包包上的猫耳朵,话语清甜道:“我沾了小桉的光啦。” 喻浅轻笑,许音也笑着摇了摇头。 傻杏杏,应该是纪桉沾了你的光,才会收到靳言洲送他的礼物吧。 靳言洲回到宿舍就把给纪桉买的键盘和耳机递给了他。 纪桉登时惊讶叫道:“嚯!洲哥你出手阔绰啊!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并不想当他哥的靳言洲:“闭嘴吧你!都说了别想让我当你哥。” 自从班级聚餐那次就发觉了什么的严城嘿嘿笑,“当个别的也行啊,类似……” 只是话还没说完,靳言洲一记眼刀扫过来,吓得严城立马闭了嘴,还乖乖做了个拉拉链封嘴的动作。 纪桉正沉浸在新设备的喜悦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把严城的话听进去。 倒是薛晨,啃着苹果看看靳言洲,又看看严城,再瞅瞅纪桉,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学校熄灯前,初杏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上铺的云朵墙纸,正在很认真地思考,她要不要回送靳言洲礼物。 他的农历生日也在明天。 可纪桉说,他不过生日。 但是……她曾经无意间听他亲口吐露过他小时候也过生日。 如果要回送他一个生日礼物,送什么好呢? 他会喜欢什么呢? 而此时,靳言洲正躺在床上面朝墙壁。 他的手里正拿着被他抢回来的贺卡。 那几句话就写在贺卡上。 可他最终还是没勇气让她知道。 须臾,灯灭。 到了睡觉的时间。 靳言洲把贺卡按照折痕折好,藏到了枕头下。 - 给初杏: 十八岁生日快乐。 愿你永远单纯无忧,率真明朗。 也真诚地希望,你许下的所有愿望都成真。 还有,我其实很喜欢你,很喜欢。 靳言洲 第33章 初恋18 会录音的兔子玩偶。 隔天傍晚, 初杏正在跟余笙通电话,喻浅走过来轻轻戳了下她的胳膊。 初杏抬眸,喻浅压轻声音道:“纪桉说他们到楼下了,让我们下去。” 初杏眨巴着眼点点头, 然后对电话里的余笙软糯道:“姥姥, 你稍微等一下, 我下楼后让小桉接电话。” 余笙笑着应:“好。” 随即问初杏:“因为今天过生日所以要跟小桉一起吃吗?” 初杏边穿衣服边回:“对呀,还有我们的舍友, 大家一起。” “吃完还要去唱歌。”她笑。 自从元旦假期后,初杏每天都会跟余笙联系,大多数是发短信, 但每周至少会打两次电话给姥姥。 初杏穿好衣服连围巾都来不及戴, 直接就拿着围巾和靳言洲送她的那款猫猫包包率先下了楼。 她从楼里小跑出来,直奔站在路边的纪桉而去。 和纪桉站在一块的靳言洲亲眼看到她朝他这边跑来, 眉目轻弯着,似乎很开心。 她酒窝浅笑的模样,惹得他的心跳猝不及防漏跳半拍。 而且, 她今天挎的包包,是他昨晚送她的那个。 初杏把手机递给纪桉,语调扬道:“姥姥。” 纪桉拿过手机放到耳边, 唤:“外婆。” 在纪桉和余笙讲电话的时候, 初杏开始戴围巾。 她把包带挂在手臂上,不紧不慢地将柔软的围巾一圈圈绕脖缠好。 旋即才把包包斜挎到肩上,手不自觉地去抓猫尾巴玩。 须臾,喻浅她们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八个人到齐,一起往校外的饭店走。 纪桉又把还保持着通话的手机还给初杏。 初杏接过来,乖巧地喊:“姥姥。” “我们杏杏生日快乐啊, 十八岁是大姑娘啦。”余笙温和宠溺道。 说完余笙又轻叹气说:“唉,你跟小桉不管多大,在我和你们姥爷眼里,都是小孩子。” “行啦行啦,下次再聊,你们去吧,好好吃好好玩。” “嗯,好。”初杏回道:“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余笙笑了笑,语气纵容:“好。” “姥姥再见。” 因为打电话,初杏的步子无意识地放慢了些,不知不觉落在了最后面。 等她结束通话,把手机放回包里,才发现大家都跟她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只有正低头摁手机的靳言洲还在她前面,和她相距一米不到。 初杏以为靳言洲在回消息,所以才和她一样脱离了大队伍。 她快走了两步,来到他身旁,仰脸轻声说:“走路就别玩手机啦,你跟我都掉队了,快跟上呀。” 初杏说完就往前小跑了几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他们。 随便摁手机键盘假装自己走路玩手机的靳言洲抬眸望着她,嘴角克制地翘了翘。 怎么又在摸猫尾巴。 她……好像很喜欢他送她的包。 在去饭店的路上,他们顺路取了提前订好的生日蛋糕。 到了饭店包厢,等菜也上齐,在往蛋糕上插生日数字的时候,宁童童看到严城在蛋糕上插完“18”,又插了一个“19”。 她不解地问:“杏杏和纪桉是18岁啊,为什么还要插一个19?” 纪桉嘿嘿笑,跟不知情的女生说:“因为今天也是洲哥的农历生日啊!” “‘19’是城哥专门给蛋糕店多要的。” 靳言洲也很意外。 昨晚在他送了纪桉生日礼物后,纪桉就简单粗暴地给他往游戏里充了值,说是送他的生日礼物。 也因此,严城和薛晨知道了今天也是靳言洲的农历生日。 但他们三个谁都没提要给靳言洲过生日的事。 靳言洲也没任何期待,他早已习惯了不过生日。 可他没想到,他们会想着他,会在订蛋糕的时候特意多要一个属于他生日年纪的数字。 会猝不及防地,让他也成为了今晚的生日主角之一。 宁童童疑惑:“不对啊,我怎么记得靳言洲的生日挺特别,好像是……” 纪桉回她:“2月29。” “啊对对对,”宁童童立刻应:“就是2月29,不是每年都有的日子。” 薛晨乐道:“1992年的2月29,对应的农历就是正月二十六,刚好和纪桉还有她姐姐同天。” 喻浅忍不住惊叹:“哇哦。” 许音也轻笑:“还蛮有缘的。” 喻浅扭脸,和许音对视了眼,俩人脸上的笑意更浓。 严城问宁童童:“你是怎么知道洲哥的生日在2月29的?” 宁童童哈哈笑了两声,只好承认:“其实我跟靳言洲高中同校啦,不过我是文科班的,他不认识我,但我很熟知他,快毕业的时候在班上看到过他填的同学录,所以对2月29这个日期印象很深。” “怪不得,我就说嘛,我和薛晨也是昨晚才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不是暗恋洲哥就是……” 严城还没说完,宁童童立刻就打断,为自己澄清:“我可不暗恋靳言洲。” “……就是早就认识他。”严城还是将后半句说了出来。 随即,严城用打火机点燃数字外侧的一圈蜡烛,然后招来服务生。 他把手机递给服务生,让服务生帮他们拍张合照。 四个女生挨着坐在座位上。 男生站在她们后面。 纪桉站的位置是初杏身后,靳言洲在他旁边,站在了喻浅身后。 “来,看着我,笑一笑啊。”服务生说:“三、二、一。” 在这一刹那,靳言洲轻垂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微瞥,看向她斜前方的女孩子。 她正望着镜头,眉眼弯弯,在浅笑。 靳言洲的嘴角也几不可见地翘了翘。 拍完照几个人就唱起了生日歌,严城让三个寿星站在蛋糕前。 纪桉和靳言洲在初杏的两侧。 等生日歌唱完要吹蜡烛时,靳言洲没动,初杏拉了拉他的毛衣袖子,轻笑道:“靳言洲,吹蜡烛呀!” 他看着她,目光又很快飘忽开。 但是很听话地弯了腰,跟她和纪桉一起吹灭了蜡烛。 胸腔里的心跳扑通扑通的,震着他的耳膜。 “哦呼!”严城带头搞气氛,高声祝贺:“生日快乐!” “三个寿星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在大家都在说生日快乐时,站在初杏身侧的靳言洲也低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初杏听到他的声音,本能地仰起头看他。 靳言洲刚好别开目光,躲避了跟她对视。 因为今晚实在高兴,初杏都跟着他们稍微喝了一点点酒。 虽然没醉,但情绪亢奋起来了。 几个人吃过饭就转场去旁边的KTV。 初杏还没想好要送靳言洲什么礼物。 可是再不给他买东西,今天就要过完了。 初杏心不在焉地跟着大家进了KTV,脑子里还在犹豫是送他保温水杯好些,还是送他保暖手套更好。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初杏忽然注意到了KTV的大厅里在搞猜歌名唱歌赢奖品的活动。 关键是,奖品区有一只超可爱的兔子玩偶,大概有60厘米高。 比他们那次在娃娃机里抓到的要大。 对啊,靳言洲超喜欢可爱的兔子! 初杏突然改了主意。 她很想把那只兔子赢回来,送给他。 这样他就有一大一小两只兔子啦! 如果换作平时,初杏可能还会再认真考虑一下,毕竟是要登台对着一群人唱歌,多少会有点羞窘。 但今晚她喝了酒,大脑此时正兴奋,也导致她更加果敢。 在脑子里产生了想送他兔子玩偶的想法后,初杏丝毫没犹豫,立刻就朝着搞活动的地方走去。 已经付了钱的严城正要让服务生带他们去包厢,喻浅就轻喊:“杏杏,你干嘛去呀?” 初杏回头对他们笑着指:“我想要那个兔子。” “想把兔子赢回来送给靳言洲。”她直接说出口。 除了纪桉,心如明镜的其他人皆愣住。 包括靳言洲本人。 只有纪桉蓦地笑道:“你是想把兔子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洲哥吗?” 初杏很认真地点头,“对啊。” “他送了我包包,”她的手在猫猫包包上轻摸了摸,而后抿嘴笑说:“我也要送他生日礼物呀。” 靳言洲浑身僵硬地杵在原地,怔忡地凝视着初杏。 她酒窝浅浅地弯唇,“我去啦!” 初杏过去后先了解了一下规则。 负责活动的主持人会给出一首歌的10秒音乐,现场只要有人猜对歌名和歌手,并登上那个小小的圆形舞台将这首歌一字不差地完整唱出来,就可以任意挑一款奖品拿走。 虽然听起来不难,但其实很有难度。 首先,很多人根本无法根据短短的10秒音乐就辨别出是哪首歌。 其次,要将一首歌一字不差地唱完,就是要求必须百分百正确。这也很困难。 初杏知道要想得到那只兔子并不容易,但她并没有打退堂鼓,坚定地要参加活动试一试。 负责人便给了她一个有按钮的遥控,上面编号是95。 只要她听出来是哪首歌并有把握唱不错,就可以摁下按钮。 须臾,下一轮活动开始。 负责人开始放10秒的纯音乐。 音乐还没放完,初杏就摁了按钮。 墙壁上的大屏幕立刻就显示95号摁下了抢答器。 站在初杏身边的喻浅惊讶地扭脸看向她,轻声问:“杏杏你这就听出来了?” 纪桉嘿嘿笑,语气带着小骄傲回喻浅:“她厉害着呢。” 因为初杏是第一个摁下按钮的人,所以负责人让她先给答案。 初杏说:“是周蕙的《约定》。” 负责人轻挑眉,笑说:“小姑娘很厉害哦。” “来,舞台给你,只要一字不差地唱完这首歌,你想要的那只兔子就是你的。” 初杏在众人地注视下,很自然大方地走向那个迷你的圆形舞台。 没有任何的扭捏之态。 她踏上去,因为立式麦克风有点高,不得不自己动手往下调一调高度。 等初杏准备好,对活动的负责人点了点头,音乐才开始播放。 随即,初杏做了个深呼吸过后,双手捧住麦克风,将眼睛闭上。 纪桉望着站在舞台上的初杏,笑说:“这首歌可是初杏最喜欢的歌,她绝对不会唱错。” 纪桉无意间说的一句话,让靳言洲知道了初杏最爱哪首歌。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标注1] 她一开口,靳言洲的耳朵就酥麻了瞬。 他没想到,她唱歌时声音会比平时还要温糯软绵,而且还多了些说不出来的甜。 细细的嗓音清澈透亮,像潺潺的溪流,汩汩灌进他的心里。 宁童童忍不住小声感叹:“我的天,杏杏唱歌这么好听的吗?这水平完全可以参加校园十佳歌手大赛啊!” 靳言洲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女孩子穿着宽松的草莓熊棉服,脖子上戴着粉色的围巾,乌黑的秀发柔顺地贴在她脸侧,衬得她的脸颊愈发娇小。 她小小的一只,站在迷你圆台上,虽然穿的很厚,但一点都不臃肿。 初杏一开始有点紧张,始终闭着眼睛。 后来渐渐放松自在,便慢慢睁开了眸子。 一刹那,她和正望着她的靳言洲猝不及防对视上。 初杏无意识地扬起浅笑,露出了那对可爱的小酒窝。 她还在继续往下唱:“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标注2] 靳言洲忘了挪开目光,就这么和她对望着。 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骨骼都紧绷起来,心脏突然极速地向下坠落,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了片刻。 他听到左胸腔里的心跳在疯狂地吵,声音大到她的歌声都变得飘渺起来。 初杏真的如纪桉所说,一字不差地把这首歌唱下来了。 而后,她高兴地几乎要蹦跳着走路,跟在负责人身后去拿她想要的那个兔子玩偶。 须臾,初杏抱着兔子折回来。 在大家都夸她厉害的时候,她把兔子递给靳言洲。 初杏捏着兔子的右手来回摇晃兔子的手臂,像在让兔子跟他打招呼。 她温软地语调轻轻扬着:“靳言洲,给你!生日快乐呀!” 靳言洲把兔子玩偶接过来抱在怀里,淡声回:“谢谢。” 他很想语气自然地跟她说,你也生日快乐。 但还是没能做到。 在去包厢的时候,靳言洲走在最后面。 他凝视着前面跟舍友说笑的初杏,脑海中又浮现出她刚刚要参加活动赢兔子时的坦率。 她全程都那么落落大方,毫不怯场。 自信又可爱的初杏,真像个小太阳,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耀眼明亮的光芒。 后来大家纷纷点歌,只有靳言洲,坐在沙发里,抱着兔子一动不动。 他只打开手机,把初杏刚刚在活动上唱的那首《约定》加入了歌单。 严城凑过来坐到他身边,说:“洲哥你怎么不去点歌?” 靳言洲只回:“我不唱。” “怕唱的不好听?”严城笑道:“不用担心,有我这个五音不全的垫底呢。” 靳言洲斜眼睨他,没跟他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掰扯,而是说:“拍的那张照片呢?给我看看。” 严城这才想起来,照片他还没发给大家。 他把手机掏出来,打开相册找到吃饭时让服务生帮忙拍下来的那张照片。 在把手机递给靳言洲的时候,严城若有所思道:“我可以建个群,把咱们这俩宿舍的人都拉进来,然后把照片发群里。” 话音刚落,严城就亲眼看到靳言洲把照片发到了他的Q.Q上。 然后……靳言洲将严城Q.Q聊天框里的照片记录删除,又返回去把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也删掉。 严城睁大眼惊呼:“洲哥你干嘛!” 靳言洲哼笑:“毁尸灭迹。” 严城:“……” 他想起来什么,拉着长音“哦”,调侃靳言洲:“不就是照片上的你正好在看初杏嘛,大家都懂的……” “闭嘴!”靳言洲像只要生气的傲娇猫。 严城嘿嘿乐,随手拍了下靳言洲放在怀里的兔子脑袋,瞬间就被靳言洲重重地打了一下手背:“手给我拿开!” 严城委屈道:“洲哥你太霸道了吧,摸一下都不行啊。” 靳言洲理直气壮,语气加重:“不行。” 严城嘟嘟囔囔:“小气鬼,宿舍里的那只兔子不让人碰,这个也不准摸……”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宿舍里的不让碰。 严城突然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点,他立刻求证似的问:“宿舍里那只抱着胡萝卜的小兔子,也是初杏给你的?” 靳言洲没好气:“要你管。” 那看来是了。 严城乐不可支,忍不住夸自己:“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靳言洲嫌弃地剜了他一眼。 直到快十一点,他们散场回学校,靳言洲都没唱一句,兔子也始终不离手地拿着。 临近零点,属于两个宿舍的群被宁童童建好,等八个人都进了群,宁童童艾特严城说:【把吃饭的那张合照发群里吧。】 严城不嫌事大地如实相告:【照片我没了,被洲哥删了。】 纪桉和初杏几乎同时在群里分别发了句:【啊?】 姐弟俩非常茫然。 靳言洲不得不出来回应。 他言简意赅:【不好看。】 除了初杏和纪桉外的其他人:“……”我信你个鬼。 自这晚开始,靳言洲的的床铺上又多了只兔子。 一大一小两只兔子每天都在枕边陪他睡。 四月份,学校举办了一次宿舍风采大赛。 靳言洲在的男生9号楼520宿舍进入决赛,最终被评为第二名。 大赛前三名都会被拍宿舍的全景照片贴到展示墙上。 也因此,全校都亲眼看到了9号楼520宿舍的照片中,有一张床铺上摆放着两只兔子。 抱着胡萝卜的小兔子靠在大兔子的怀里。 在风格简约冷调的宿舍里,这两只兔子格外显眼。 莫名有种……突兀的可爱。 当天,论坛上那条校草喜欢可爱兔子的套红热帖被顶到了首页。 此后整整一星期,这个帖子都在首页飘着。 . 四月下旬,周四下午六点半左右。 严城和薛晨去学校的餐厅吃晚饭,纪桉带着耳机在打游戏。 靳言洲正要下床,打算出门去社团看电影。 离开床铺前,他随意攥了下大兔子的左手。 谁知,大兔子突然发出声音:“靳言洲,给你!生日快乐呀!” 是正月二十六那晚在KTV初杏送给他兔子时说的话。 这只兔子……能录音??? 靳言洲登时惊慌,瞬间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语音。 结果却又让兔子播放了一遍初杏说的话。 靳言洲忐忑地用眼瞟纪桉,生怕纪桉听到。 可偏偏就是这时候,纪桉打完一局,把耳机撸了下来,挂在脖子上。 靳言洲来不及多想,直接扯开被子把大兔子塞进了被子里捂住。 幸好每次触碰到开关只会播放一遍。 在纪桉摘下耳机的那一刻,兔子里的录音刚好播放完。 靳言洲长吁一口气。 然而,纪桉却扭过脸来,轻皱眉不确定地问他:“洲哥,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声音?” 靳言洲的心脏蓦地提到半空,紧张地摇摇晃晃起来。 他掩去眼底的慌张,佯装镇定地不解道:“什么声音?哪有声音?你听错了吧。” 纪桉挠了挠头,语气茫然:“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听不太清楚,我摘了耳机就听不见了。” 靳言洲面无表情地冷淡回他:“没有,我没听见有什么声音。” “肯定是你听错了。” 纪桉本来就不确定,这下也开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吧。” 靳言洲捂着被子里的兔子,神色自若地一板一眼道:“就是你听错了。” 嘴上回答着纪桉的话,可他的心里却已经在止不住地想—— 这条录音是初杏无意间录进去的,还是她当时特意不动声色给他录的? 第34章 初恋19 她大概……有点喜欢他了。…… 靳言洲下楼的时候刚好和吃饭回来的严城还有薛晨遇上。 严城正在跟薛晨吐槽:“女生宿舍楼那边的路灯是集体罢工吗?竟然一个都不亮了, 看过去一片黑咕隆咚。” 薛晨率先看到靳言洲,喊了声:“洲哥,干嘛去啊?” 靳言洲脚步不停地下楼,淡淡道:“去社团看电影。” 等他从他家身旁走过, 忽然又停住。 “严城。”靳言洲没什么语气地叫严城。 “哎, ”严城应道:“怎么了洲哥?” 靳言洲微皱眉问:“哪段路的路灯坏了?” “就是女生三号宿舍楼北侧那边。” 靳言洲听明白了。 严城说的, 正是他每次和初杏看完电影在岔路口分开后她要走的那段路。 严城说完突然想起来,纪桉的姐姐初杏就在女生三号楼。 他眼珠一转, 故意说的很吓人:“那条路乌漆嘛黑!现在人多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再晚点路上人少了,绝对会特别阴森!” 靳言洲没再说什么, 转身下楼。 他出了宿舍楼后从兜里掏出手机, 给初杏发消息。 【JYZ:你去社团了吗?】 初杏没有立刻回。 靳言洲就慢吞吞地往女生宿舍楼那边走去。 一边在路上消磨时间,一边等她回复。 过了会儿, 初杏的消息才传过来。 【CC:我刚到!】 已经在她宿舍楼下站了会儿的靳言洲这才转身往回走。 随即,初杏又问:【你到哪啦?】 靳言洲答非所问地回她:【快了。】 发完这条消息,他就收起手机, 加快了步子。 靳言洲到了教室后,坐到和初杏间隔一个座位的老地方。 他本来想趁电影还没开始,问问初杏知不知道那只兔子会录音, 但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董思嘉就关掉教室里的灯,点了播放电影。 他们这次看的电影叫《步履不停》。 讲述的是因为大儿子的忌日到来,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而发生的事情。 这部电影把日常中的点点滴滴都完美融入镜头,将生活的琐碎感刻画的淋漓尽致。 而这样的平淡之下,隐藏着痛失爱子的伤痛。 初杏是第一次看这部电影。 她很喜欢里面的两句话。 一句是:“你才25岁,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标注1] 另一句是:“每次都这样, 总是慢半拍。”[标注2] 这句话就像这部电影所想表达的主旨——人生路上总有一点来不及。 结束了社团活动,初杏穿好大衣要走时,只剩靳言洲还在。 他们和往常一样一起结伴离开。 这会儿路上人很少,寥寥无几,而且他俩身边也没其他人。 靳言洲就把看电影前想问初杏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初杏,你玩过会录音的玩偶吗?” 初杏登时很惊讶。 “没有诶!”她特别好奇,问:“哪里有?怎么玩!” 初杏的反应让靳言洲一瞬间就确定——她根本不知道那只兔子玩偶能录音。 以她的性子,如果知道,肯定会如实告诉他。 所以,她也是无意间把自己说的话给录了进去。 靳言洲含糊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清楚哪里有卖。” 初杏脸上露出些许遗憾。 到了分岔路口,初杏和往常一样对靳言洲挥挥手说:“再见呀……” 她的话音未落,靳言洲就淡声道:“说早了,我也走这边。” 初杏错愕茫然:“欸?” 靳言洲面不改色地张嘴撒谎:“纪桉让我帮他去三餐买饭。” 初杏了然:“啊……这样啊。” 因为有靳言洲和她一起走这段黑漆漆的路,初杏就没有拿手机开手电筒。 她跟在他身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这条路此刻没有其他人经过,异常安静。 安静到只能听到他俩的脚步声。 初杏忍不住轻声说:“去看电影的时候这条路上人还挺多的,我完全没害怕,这会儿突然觉得,要是现在你没在我旁边,我大概要吓死了……” 靳言洲轻勾起嘴角。 心里蓦然有种被她需要和认可的满足。 “怎么这么黑啊……”初杏咕哝:“又黑又安静,如果一个人走也太吓人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旁边蹿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来。 初杏登时被惊吓到。 她一把抓住靳言洲的胳膊,尖叫出声的同时,身体本能地往他身后躲。 靳言洲猝不及防被她死死抱住手臂,呼吸蓦地滞住。 心跳却越跳越快,剧烈到几乎要直接穿破胸腔蹦出来。 她缩在他后边,声音微微颤着,快要哭地问:“什么东西啊……” 靳言洲喉咙干涩发紧,勉强挤出一个字来:“猫。” 是只黑猫。 初杏委屈地哼了声,慢慢松开他的手臂。 她深深地呼吸着拍胸口,心有余悸道:“还好是只猫,吓死我了。” 经过了被猫吓到的插曲,初杏明显胆小了很多,有点风吹草动她就紧张地想往靳言洲身后藏。 靳言洲巴不得她能一直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可她已经松手了。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鼓起勇气,佯装淡定地把自己敞怀的外套一角递给她,语气硬邦邦地像命令:“抓着。” 初杏立刻就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同时也把冰凉的金属拉链攥在了手心。 剩下的路,她一直抓着他的衣服,再也没松手。 直到靳言洲陪她走到宿舍楼下,初杏才敢松开手放他走。 要进宿舍楼时,初杏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回脸问:“对了靳言洲,是不是快到计算机大赛的决赛时间了?” 靳言洲刚握住被她松开的拉链,金属拉链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没有丝毫的冰凉感。 听到她的话,他点了点头,回她:“嗯,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初杏露出小酒窝,冲他笑道:“加油呀!” 靳言洲的嘴角无意识地噙上了零星笑意:“好。” 既然提到了大赛,他便趁此机会,提前对初杏说:“接下来我应该会经常缺席社团活动。” 初杏眨了眨眼,很理解道:“比赛重要。” 靳言洲很想说,你要是怕走夜路就告诉我。 但他什么都没说。 只点了下头,就转身走了。 初杏回到宿舍后,先给姥姥发了条短信,然后就发了条说说。 靳言洲洗完澡上床躺下,睡前习惯性刷空间时,看到了初杏发的那条动态。 她说:“观电影《步履不停》有感,人生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每个人只能步履不停地往前走,我们都会不可避免地经历离散和失去,哪怕再小心翼翼,也总有赶不及的时候。” 靳言洲给她的说说点了个赞。 然后偏头看向被他放在枕边的两只兔子,抬手轻摸了两下,闭眼睡觉。 接下来,靳言洲果然没有再参加社团的看电影活动。 但每次初杏独自从教学楼走出来,都会遇见他。 他有时是步行刚好路过,有时是正好在开自行车的车锁。 他没骑车的时候,俩人就一起走。 他骑了车的话,就直接载她,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初杏每每问他,他都说从指导老师那里回来正要回宿舍,或者是跟队友找了间没人的教室讨论程序刚结束。 初杏猜测,靳言洲大概每天都晚上十点左右才回宿舍。 不然,她怎么每周四晚这个时候都会跟他在教学楼外遇见。 . 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份。 5月20号当天,初杏只有上午一有课。 上完课后,她和喻浅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图书馆学习。 两个人挨着坐,谁也不打扰谁,一直看书到中午。 然后结伴在图书馆旁边的餐厅解决掉午餐。 回到图书馆后,喻浅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初杏坐在座位上刷手机放松。 正值中午,一部分同学已经带着书本离开了图书馆,另一部分下午还要来的,就把书搁在座位上,出去吃饭了。 这会儿图书馆里人很少很少,也格外安静。 吃饱后就容易犯困,而且初杏坐的位置正好能被太阳晒到。 温暖的阳光落下来,晒的她浑身暖烘烘的,人也变得懒洋洋。 初杏把左右手一上一下叠放在桌上,然后将下巴搁在手背上,缓缓地闭上了快要打架的上下眼皮。 被困意侵袭的她闭着眸子,趴在座位上晒着太阳,很快就陷入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初杏隐约听到对面有轻微的声响。 像是有人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椅子,坐在了她对面。 肯定是来图书馆看书学习的人。 初杏根本没在意,也睁不开眼特意去看是谁。 参加完比赛回来的靳言洲在她对面落座。 他凝视着脑袋渐歪的她,眸中满是思念过后亲眼所见的满足。 他已经一星期没见她了。 昨天周四,是他第一次缺席陪她回宿舍。 须臾,靳言洲也学着她,把下巴搁在了放在桌上的手背上。 他神色认真地盯着她看,甚至都舍不得眨眼。 靳言洲的嘴角不知不觉翘了起来。 这份见到她的开心,比他拿了奖还要浓烈。 周围空无他人,相对而坐的男生和女孩以相同的姿势趴在桌上。 不同的是,她在睡觉,而他在看她。 并且满眼都是她,仿佛他眼中的整个世界只有她。 喻浅从卫生间那边走过来时,就看到这幅场景。 她停在书架旁,望着图书馆某个角落里上演的青春校园动漫场景,眉眼间染上笑。 喻浅没有过来打扰。 她掏出手机拍下这样唯美的一幕后,就转身去了书架前,随意翻看起书来。 过了会儿,初杏迷迷蒙蒙地睁了睁眼。 眸子缓缓眨动时,她隐约看到对面有个人也正趴着,好像在看她。 那个人好像……靳言洲啊。 是靳言洲来了呀。 明亮的阳光都铺落在他的周身,空气里似乎都闪着五彩斑斓的光晕泡泡。 她在半梦半醒间,露出了两颗小酒窝。 初杏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在长睫上下扇动了几下后,她又闭上了眼。 靳言洲却因为她这要醒不醒的模样给吓得立刻坐直了身子。 他脊背僵硬地靠着椅子,薄唇紧张地抿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果不其然,几秒后,初杏再一次睁开了眸子。 她睡眼惺忪地怔望着靳言洲,像是还没睡醒,大脑宕机般缓不过神。 初杏甚至在迷糊地想,她刚刚还在梦里见到他了,现在他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就很意外,好像也有点惊喜。 “靳言洲?”初杏缓缓坐起来时,轻喃着唤了他一声。 靳言洲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刚刚睡醒的她的嗓音。 不是隔着听筒,而是当面听到。 也太……软了。 软绵绵中还藏不住丝丝的甜。 他的耳根处仿佛起了火,突然很热烫。 她的目光那么坦然,反倒让他忐忑不已,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忽游移起来。 初杏揉了揉眼睛,声音听起来糯糯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他最近因为要参加计算机大赛的决赛,人不在本校。 这点初杏是清楚的。 因为一周前靳言洲在离校时跟她说了。 靳言洲轻咳,清了清嗓子,才出声回她:“今天。” 初杏又问:“结果怎么样?” 他的语调平静无波:“一等奖。” 初杏霎时睁大鹿眸,旋即她就开心地笑起来,两颗小酒窝随之也出现在了她脸颊。 “真……”初杏有点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虽然这会儿图书馆没几个人,但大声说话也不好,她立刻捂了捂嘴巴。 初杏很快就把手放下来,压低声音兴奋道:“真的吗?好棒啊!!!” 怎么好像……她比他还要高兴。 靳言洲克制地扬了扬嘴角,“真的。” 初杏很替他开心,忍不住小幅度悄悄地跺了跺脚。 随后,她很坦然地笑着说:“怪不得我刚刚梦见你了,原来你真的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梦……梦见他? 因为她的这句话,靳言洲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不动声色地低声问:“你梦到我了?” 初杏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莞尔道:“对呀,梦里也是在这儿,你坐在我对面。” “然后我一睁眼就看到你啦!” “就很开心!”她说。 靳言洲怔怔地盯着她,忽而词穷地一个字都说出来。 大脑已然一片空白。 心却倏地飞到了高空。 她应该是把她迷迷糊糊时看到他的场景错当成做梦了。 可是,她说,一睁开眼就看到他,很开心。 他也很开心。 因为,她大概……有点喜欢他了。 尽管她自己好像还没意识到。 第35章 初恋20 他真的,很想抱抱她。…… 6月30号, 是个周四。 但是初杏和靳言洲没有去社团看电影。 因为离考试周只剩十天,社团活动接下来需要暂停。 今晚是社团的大家最后一次聚在一起。 董思嘉和明虹提前就在群里跟大家商量好了,这次他们不看电影,而是出去唱歌。 靳言洲从宿舍出门时给初杏发了条消息。 【JYZ:我出门了, 一会儿就到你们楼下。】 初杏回他:【好, 我这就下去。】 几分钟后, 靳言洲骑着单车停在了女生宿舍楼前。 初杏已经在路边等他了。 她看到他,立刻就笑着小跑过来。 初杏直接坐到他的自行车后座上。 她抬手抓住他T恤腰间的衣料, 和往常每次一样,轻扬着语调跟他说:“我好啦。” 靳言洲骑车载她一起去了校外的KTV。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包厢里了。 明虹招呼初杏和靳言洲:“快, 过来点歌, 就差你俩了。” 初杏完全不羞怯,去了点歌的地方点歌。 而靳言洲却直接坐到了卡座里。 明虹说他:“学弟, 去点歌呀!” 靳言洲回:“我不唱。” 董思嘉问道:“干嘛不唱?来KTV哪有不唱歌的。” 然后就开玩笑威胁他:“唱歌,喝酒,你选一个。” 靳言洲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我选喝酒。” 董思嘉大为不解:“宁愿喝酒都不唱歌?你唱歌是很难听吗?怕污染我们的耳朵?” 靳言洲不明情绪地哼笑。 他没回董思嘉, 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对着董思嘉微举,随即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 坐在另一边的邱橙依偎在男朋友怀里, 扬声提醒:“社长,副社长!你们的《素颜》!” 董思嘉和明虹这才从靳言洲身旁走开。 靳言洲偏头看向点歌台的方向。 初杏还坐在那儿,手指在上面点点戳戳。 KTV包厢里跳跃的灯光五彩斑斓。 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靳言洲凝视着神情认真的初杏,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她上次唱歌的模样。 不知道她这次会唱什么。 他这么想着时,初杏已经点好歌转过身了。 她站在原地, 眼睛扫视着沙发,想看看哪里还有空位,她可以坐会儿。 结果刚巧和还没收回目光的靳言洲对视上。 四目相对的这一刹那,靳言洲瞬间怔住。 他正要强装镇定地别开视线,初杏就对他露出了一个格外明朗的笑容。 她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桌上董思嘉给大家准备的水。 初杏拿起一瓶矿泉水来,一边用力拧瓶盖一边问靳言洲:“你怎么没点歌呀?” 靳言洲垂眸盯着她的手看。 拧得这么费力,竟然还没拧开。 他从她手里抽走矿泉水,轻轻一旋,瓶盖就松了。 在把矿泉水递给她的同时,靳言洲才不紧不慢地回道:“不唱,只听。” 初杏很自然地接过水,仰头咕嘟咕嘟喝起来。 靳言洲有点没话找话,问她:“你点了什么歌?” 初杏说:“《胆小鬼》。” 靳言洲恍然了片刻。 有那么一瞬,他的脑子像短路似的,有点分不清她是在报歌名,还是在说他。 初杏似乎看出了他的茫然,补充:“梁咏琪的,你没听过吗?” 靳言洲的喉结微滚,应:“嗯。” 她浅笑说:“还蛮好听的!一会儿你听听看!” 须臾,邱橙拉着秋程起身去唱歌。 音乐一响起来,初杏就惊喜地看向屏幕。 邱橙要跟男朋友合唱的歌叫《心动》,是同名电影的主题曲。 而屏幕上播放的歌曲MV,就是电影画面。 关键是,这部叫做《心动》的初恋电影,女主是梁咏琪饰演的。 就是唱《胆小鬼》的梁咏琪。 初杏有些激动地轻拍了靳言洲的胳膊两下,她指着屏幕对他说:“你看!” 靳言洲不明所以:“什么?” 初杏温软的语调上扬着:“MV里的女主,就是梁咏琪。” “是我要唱的那首《胆小鬼》的原唱!” 哦…… 靳言洲很给面子地抬眼看了下屏幕上的画面。 然后他就收回视线,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初杏还在望着MV的画面。 她抬手捧住脸,忍不住赞叹:“金城武好帅啊!” 靳言洲:“……” 之前没看出来,她竟然还是个小花痴。 靳言洲不明情绪地轻哼了声,但并没有招来初杏的半分注意。 他往后一靠,倚着沙发,双手随意地环在胸前,出声咳了两声。 这次终于让初杏有了点反应。 初杏扭脸看他,眉头轻蹙起来,很关心地问:“靳言洲,你感冒了吗?” 靳言洲跟她对视着。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含糊道:“有点。” 说完他就偏开头喝了口酒掩饰心虚。 初杏眨了眨眼,忽而叹气说他:“感冒就别喝酒啦。”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哦。”靳言洲低低地应下来,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他听话地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上,然后又往远处推了推。 过了会儿,明虹晃着手中的话筒扬声问:“《胆小鬼》是谁的呀?” 初杏站起来,回道:“我的!” 明虹把话筒递给初杏,初杏抬脚走到屏幕前,双手捧着话筒盯着屏幕看。 靳言洲坐在沙发上,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很快克制地掩去。 她不让他喝酒。 他开心死了。 “你爱咖啡,低调的感觉,偏爱收集的音乐怪得很另类,你很特别,每一个小细节……”[标注1] 初杏已经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没有开原唱,只有她的嗓音回荡在包厢。 女孩子用自己轻软微甜的声音演绎着这首歌,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有点可爱,有些俏皮,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只属于少女的青涩和懵懂。 初杏认真而享受地唱着:“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你的表情大过于朋友的暧昧,寂寞的称谓甜蜜的责备,有独一无二,专属的特别。”[标注2] 靳言洲也不知为何,总是莫名有种她在说他是胆小鬼的错觉。 喜欢她,却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想让她知道,又怕被她发觉。 在爱情这件事上,他的确是胆小鬼。 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声提示音。 是邱橙发给他的消息。 【程哥的小橙子:《胆小鬼》,不就是你嘛靳言洲。】 靳言洲无语地掀起眼皮看向邱橙。 邱橙挑眉冲他乐,然后又发:【快一年了诶!大一都要过完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靳言洲:【……】 他转而打开和秋程的聊天框,给秋程发了句:【程哥,管管你家那位。】 秋程稍后回复:【不好意思,是他归我管哈哈哈哈哈哈】 靳言洲抬眼一看,邱橙正拿着男朋友的手机对靳言洲晃来晃去。 靳言洲:“……” 他不再理闹腾的邱橙,转而看向还在唱歌初杏。 靳言洲盯着她的背影发起呆来。 他忍不住在脑子里想:要是他跟初杏在一起了,他肯定也会像程哥宠橙子这样,毫无下限地宠她。 过了会儿,初杏唱完回来,问他:“这首歌好听嘛?” 刚把这首歌加到歌单的靳言洲目光偏离到别处,没有看她,只答:“还行吧。” 后来董思嘉和明虹把靳言洲和初杏叫到了包厢外。 董思嘉对他俩说:“过完暑假再开学,我跟明虹就大三了,我们想把社团交给你俩,由你们担任正副部长。” “不知道你们想不想接任……” 靳言洲没说话,只垂眸看向初杏。 明虹看出了靳言洲的意思,便问初杏:“杏杏,你想不想揽这份活儿?” 初杏其实很惊讶。 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当社团的干事。 起初加入电影社团,只是单纯地因为她爱看电影。 仅此而已。 她眨了眨眼,认真地回:“好,我干。” 初杏很喜欢电影社团。 虽然社团的人不多,但大家都还蛮不错的。 每周四一起看看电影,交流交流观影心得,是让她开心又满足的活动。 她希望这个小小的电影社团越来越好。 所以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想要对得起学长学姐的信任和托付。 靳言洲在初杏作出决定后才给出答案:“行。” 他是个嫌麻烦的人。 当初进社团也是因为董思嘉说社团事少他才肯加入的。 如果不是她留了下来,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份差事。 他根本不稀罕什么社团部长。 大家从KTV出来时,已经临近十一点。 靳言洲开了自行车的车锁。 他抬起右腿,跨坐到车坐上,然后扭头喊初杏:“初杏,走了。” 还在跟明虹说话的初杏扬声回:“来啦!” 她对还没走的大家挥手说了句拜拜,就来到了靳言洲这边。 靳言洲载着初杏率先离开。 但俩人并没有直接回学校。 因为初杏让靳言洲在药店门口停了下来。 他跟在她身后走进药店。 药店的老板问:“怎么了?” 初杏话语轻糯地说:“买点感冒药。” 老板又问:“症状?” “咳嗽,”初杏说完,仰头问站在她身侧的男生:“你还有什么症状呀?” 靳言洲胸腔里的心脏正扑通扑通乱跳着。 他面容镇定,喉咙却发紧的厉害,干巴巴地回:“没了。” 老板确认:“没有鼻塞什么的?” “没。”靳言洲惜字如金。 老板转身拿了一盒药放到柜台上。 初杏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零钱包来付钱。 靳言洲像是反应迟钝,也没阻止。 直到出了药店,她把药递给他让他拿好,他才稍微有点真实感。 她帮他买感冒药。 她给他买感冒药了。 心里仿佛有个小人在活蹦乱跳。 靳言洲说不出自己有多高兴。 初杏重新坐到自行车的后座。 靳言洲骑车把她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初杏跳下车跟他说了再见,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对了,你今晚喝了酒,先别吃药。” 她嘱咐道:“明天再吃吧。” 靳言洲本来就没感冒,也不打算吃药。 他点点头,应:“嗯。” “回了,”靳言洲语气淡淡的,“拜拜。” 到了宿舍后,靳言洲刚把那盒药放在书桌上,严城就眼尖地就凑了过来。 “我这两天有点咳嗽,”严城说:“洲哥你这药来的真及时……” 严城的话音未落,靳言洲就把药抢了回去。 他警告似的没好气道:“想都别想,自己去买!” 严城瞬间就明白了,笑嘻嘻地说:“啊……别人送的啊。” 纪桉茫然又好奇,不经心地随口问:“谁送东西会送药啊!” 严城和薛晨但笑不语。 还没有谁啊,你姐呗! . 7月10号。 考试的前一天。 初杏正在图书馆看书复习,不经意瞥眼间,忽然发现粉色腕表的表针停止走动了。 她的心蓦地没来由的一慌,再也看不进任何考点。 初杏强忍着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她拿起手机来,给姥姥发了条短信。 余笙没有立刻回她。 初杏便打开Q.Q找靳言洲。 她说:【靳言洲,我手表上的电池好像又没电了,你有空帮我重新装一下新电池吗?】 靳言洲这会儿正在陪已经放暑假的妹妹向暖逛沈大。 一起的还有邱橙和秋程。 他们都是很好的朋友。 本来向暖听说他们明天就开始考试,怕耽误他们考前复习,没打算今天过来。 奈何这一个两个三个的,全都是妥妥的大学霸,根本就不考前复习。 靳言洲收到初杏发的消息时,正满脸不情愿地用向暖的相机给她拍照打卡。 听到手机响,靳言洲单手拿着相机,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手机来查看消息。 随即,回完初杏消息的他把相机还给向暖,对他们说:“我去超市一趟。” 向暖说:“一起吧,正好我有点渴,过去买瓶水,顺便看看你们学校的超市是什么样的。” 就这样,四个人一起去了超市。 其他三个人在柜子里选喝什么口味的饮品时,靳言洲在另一边找适合腕表的纽扣电池。 买完东西,靳言洲从超市出来。 他站在台阶上,低头看了看手机。 最新一条消息还是他不久前发的那句:【有空,在哪见?】 初杏没有回他。 向暖走到他旁边,把其中一瓶水递给他,他心不在焉地接过来。 连头都没抬一下。 下一秒,靳言洲像是被什么驱使着,抬眸看了眼路上。 然后就发现初杏正背着双肩包快步往前跑。 她好像往这边看瞅了一眼,又好像没看到他。 就这么从他面前不远处跑了过去。 靳言洲登时拢紧眉。 他盯着她跑远的背影,心里腾升起一股不安。 刚刚初杏在给靳言洲发完消息后,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怔怔地凝视着手机,头一次惧怕接母亲的电话。 初杏的心脏像被人抛到了半空,毫无依附,摇摇欲坠。 她起身走到通往卫生间的走廊,最终还是在这通电话被自动挂断前摁了接听。 初雁声音哽咽地在听筒那端对初杏说:“杏杏,妈妈知道你和小桉在准备考试,不该打扰你们备考,但是现在姥姥在抢救,你和小桉……你们……” 胸腔里的心脏极速地向下坠落,仿佛要摔个粉碎才肯罢休。 不知道是不是在母亲打电话来之前她就有了预感,当初杏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反而比预想的镇定很多。 甚至连眼泪都没掉一颗。 她只轻颤着嗓音说:“我回去,立刻就回。” 挂了电话,初杏想要回桌位收拾书本,在往前迈步时,腿软地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她靠着墙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后,抬脚快步走回座位,收了东西就往宿舍跑。 而另一边的纪桉也接到了纪临远的电话。 接下来,姐弟俩通了个电话,商量好由初杏买最近一趟航班的机票。 他们各自回宿舍收拾东西,还分别给辅导员打了电话,申请提前离校。 等初杏和纪桉收拾完行李在初杏的宿舍楼下碰面,叫的出租车也到了女生宿舍楼前。 靳言洲走到路口时,就看到初杏和纪桉把行李箱放到出租车的后备箱,然后他们就钻进了出租车。 他的眉骨压低。 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但他还是掏出手机,给纪桉发了条消息。 【JYZ:看你和你姐上出租车走了,出什么事了吗?】 纪桉很快回他:【外婆在抢救,我们提前离校。】 果然。 靳言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向来不擅长安慰人。 最终,也只给纪桉发了句:【会没事的。】 去机场的路上,姐弟俩都很沉默。 初杏有点怔愣,像是缓不过神,总望着窗外发呆。 到了机场,初杏和纪桉飞快地跑去过安检,上飞机。 在把手机关机前,初杏才注意到那条未读的Q.Q消息。 她打开,回靳言洲:【谢谢,不用了。】 靳言洲收到她的回复时,正在宿舍里看书。 但其实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捧着手机良久,想给她发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最后也没回她。 她现在应该也很乱。 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初杏和纪桉下飞机时天际擦黑。 姐弟俩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他们到后不久,抢救室的灯灭。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遗憾地歉意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初雁登时站都站不住,被纪临远扶住,揽进怀里。 纪桉很怕初杏情绪崩溃。 她跟在外婆外公身边生活了整整六年,她对外婆的感情是他比不上的。 可是,初杏却很茫然地站在原地,沉默着,特别安静。 须臾,她挪到走路摇摇晃晃的初至阳身旁,一声不吭地挽住了初至阳的胳膊,让初至阳慢慢坐了下来。 去看姥姥最后一面时,初杏也只是站在床边,望着姥姥安详温和的面容,泪眼朦胧。 视野变得一片模糊,渐渐地什么都看不清。 她无声地啪嗒啪嗒掉眼泪。 生怕惊扰了姥姥的灵魂。 接下来几日,全家人操办余笙的后事。 乡下的丧事还沿袭着当地的习俗。 余笙和初至阳就初雁这一个女儿,所以所有事都需要初雁去办。 好在纪临远一直在,一个女婿半个儿,需要儿子做的事,他都揽在了身上。 初杏和纪桉也跟着忙前忙后。 纪桉总觉得初杏不对劲。 有人来吊唁,她也会哭,会掉眼泪。 等人走了她就止住哭泣,沉默安静地跪在外婆的骨灰盒旁,目光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灵魂脱离了本体,成了一个局外人。 这让纪桉止不住隐隐担忧。 五天下来,初杏的身体已经筋疲力竭。 可是精神却愈发清醒。 第五天傍晚,余笙入土为安。 丧事结束。 初雁和纪临远还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 初杏跟纪桉先回了海城。 到家后,初杏还是那么平静。 她按时做饭,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还时不时就去后院去打理花园里的花。 自昨天从外婆家回来后,她一整天都在忙忙碌碌,好像也没怎么睡觉,看得纪桉都替她累,她却毫无察觉半分疲惫。 纪桉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他明白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就只能尽可能地看住她。 傍晚,初杏正在厨房做晚饭,纪桉突然收到了靳言洲的消息。 【JYZ:回海城了吗?】 纪桉说:【回了,昨晚快凌晨到的。】 靳言洲很快又发:【我现在在海城,方便见面吗?】 纪桉诧异:【你怎么来海城了?】 刚刚才独自下了飞机的靳言洲随便扯慌:【一家人来玩。】 【哦。】纪桉发完又回他:【我不能出去,初杏看起来怪怪的,我爸妈还没回来,我得看住她。】 纪桉:【要不你来我家?】 靳言洲回:【行。】 发完这个字,靳言洲又不放心地问纪桉:【她怎么了?】 纪桉说:【我说不上来,总感觉她……太平静了,情绪不太对劲。】 随后,纪桉把地址发给了靳言洲。 靳言洲立刻从机场叫了辆出租车,赶往初杏家里。 他到她家门口摁响门铃时,初杏已经吃完了晚饭,正在后院的秋千椅上坐着。 纪桉则在厨房洗碗。 初杏摸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脑子里混混沌沌地闪过这几天经历过的各种画面,感觉心里面少了一块,像是荒芜掉了,变得很空。 她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纪桉跑过去给靳言洲开了门。 把靳言洲带到客厅,纪桉说:“洲哥你坐会儿,我先把碗洗完。” 他说着,就要折回厨房继续去洗碗。 靳言洲环视了一圈,没看到初杏,径直问:“你姐呢?” 已经走到厨房门口的纪桉指了指后院:“在后院吧。” 靳言洲提步就往后院走去。 一踏出客厅,他就注意到了坐在白色秋千椅上的女孩。 她穿着纯白的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散着。 在皎然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恬静可人。 可是,她看起来,好憔悴。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疲惫。 初杏发现自己不能闲下来。 一闲下来,她就特别想姥姥。 特别特别想。 还是去旁边的小花园里打理一下正在盛开的绣球花吧。 初杏这么想着,刚站起来,人忽然定在了原地。 她讷讷地看着朝她走来的男生,眼睛里不知不觉已经氤氲上一层湿雾。 眼前的他变得模糊朦胧,甚至出现了重影。 初杏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眨了下眸子,有滴泪从眼角滑落,视野重新清晰。 他还在。 在朝她走来。 离她越来越近。 初杏喃喃地轻唤:“靳言洲?” 靳言洲。 这三个字不知道戳到了她哪个开关,让她一瞬间就泪如泉涌。 眼泪像夏季的滂沱大雨,猛烈汹涌地一颗颗砸下来。 初杏看到他,忽然想起,她跟姥姥约定好,有了男朋友要带回去给姥姥看。 姥姥还答应她,要亲眼看着她订婚结婚,要陪她很久很久。 然而,姥姥看不到了。 初杏在这一刻,悲恸到连呼吸都难受。 她缓缓地蹲下,抱紧双膝,耷拉着脑袋哭得不能自已。 过去五天始终克制隐忍的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轻易地破了防线。 靳言洲停在她跟前,也慢慢蹲了下来。 随后,他的右膝磕碰到地面。 初杏低着头,将额头抵在他的左肩处。 “对不起,借我……借我靠一下。”女孩子染了哭腔的嗓音微微颤抖着,格外惹人怜。 靳言洲登时浑身紧绷僵硬。 胸腔里的心脏因为她的哭泣,也在跟着一下下地疼,仿佛在被人生拉硬扯。 他任她靠着自己,一动不动。 想要去拥抱的她的手指默默地收紧,又收紧。 他真的,很想抱抱她。 第36章 初恋21 靳言洲,我喜欢你。…… 靳言洲肩膀处的衣料很快就被她的眼泪洇湿一片。 夏夜闷热, 一丝风都未起。 像在憋一场狂风暴雨。 让人也跟着浑身燥热难捱。 初杏哭了好一会儿。 靳言洲始终没说话。 他本就不擅长安慰人。 再者,现在就该让她把痛苦发泄出来才行。 纪桉跟他说,初杏很不对劲,因为她的情绪太平静。 是她此前一直都在隐忍克制吧。 对她来说最最亲近的姥姥离世, 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她大概比谁都要难受。 因为哭的太厉害, 初杏已经在止不住地打哭嗝。 靳言洲心疼的要命。 他就是放心不下她, 才在今天考完最后一门后,不管不顾地来了这儿。 什么行李都没拿, 口袋里除了证件,就只剩钱包和手机。 出发时没多思考,只想亲眼看看她还好不好。 到了后才恍觉此行欠妥, 但还是联系了纪桉。 额头抵着他肩膀的女孩子已经跪坐在了地上, 几乎要靠近他怀里,脸也差不多已经完全埋进了他颈间。 她还在止不住打着哭嗝往回抽气, 泣不成声。 靳言洲抿直唇线,眉骨压得很低。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她的薄瘦的脊背。 靳言洲的掌根始终贴在她的背上, 只抬离手指,再温柔地落下来,如此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像哄小孩子那样。 初杏哭得停不下来。 心里像是积闷了无尽的难过, 要在这一刻、在他面前, 毫无顾忌地倾倒完。 直到再也掉不出眼泪,她才渐渐平静。 但依然在打嗝,也控制不住地往回抽气。 初杏缓缓抬起脸,从他怀里退离开。 靳言洲也收回了落在她脊背上的手。 他还保持着最初始的姿势,蹲在她面前。 而坐在地上的初杏,因为哭了一场, 鼻尖红红,眼睛也通红,眼周晕开浓郁的绯色。 活像只受尽委屈的兔子。 她脸上潮湿的像刚洗过脸。 就连头发丝都变得湿答答的。 初杏抬手擦去眼睫上沾的泪珠,又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把。 她吸了吸鼻子,在站起来时才发觉自己的双腿已经麻了。 难耐的麻意直直钻入骨子里,让她忍不住蹙紧秀眉。 “我……”她才说出一个字,就不由自主往回抽了抽气,“我腿麻了。” 初杏哭过之后,嗓音变得更加轻软,还泛着说不出的娇意。 秋千椅就在旁边。 初杏抓着秋千椅慢慢起身,坐到了椅子上。 “腿难受,我缓会儿。”她声音温糯道。 靳言洲低低地应:“嗯。” 他站起来,就立在旁边。 从脚底板顺着腿上涌的麻感逐渐蔓延。 靳言洲随意地靠住秋千柱子,不动声色缓解着双脚仿佛在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的感觉。 初杏轻轻地荡着秋千,安安静静的。 大概是刚才躲在他怀里的痛哭耗尽了她的精力,这会儿困意席卷而来,将初杏围裹的水泄不通。 她这才真切地感觉到疲累。 累到很想直接闭眼睡过去。 几分钟后,初杏的双腿终于感觉好受些了。 她轻声唤他:“靳言洲。” 靳言洲应答:“嗯?” 初杏强撑着精神,小声咕哝:“我好累,好困。” “我想睡觉。”她仰起脸来,对他说。 靳言洲回她:“回屋去睡。” 初杏便起身,拖着步子往屋里走去。 靳言洲跟她一起进了客厅。 脑袋已经完全不转的初杏根本没有靳言洲是客人的意识。 她话语含糊地跟他说了句“我去睡了”就回了房间。 倒在床上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纪桉并不在客厅里。 靳言洲去了下厨房,也没人。 他不清楚纪桉的房间是哪个,就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纪桉这会儿正在卧室通电话。 他把碗洗完一出来,就听到被他放在客厅沙发里的手机在响。 是喻浅打过来的电话。 纪桉回了卧室接通后,喻浅说:“杏杏一直没回消息,也没接电话,后来电话就打不通了,我有点不放心,所以打给你。” “打不通应该是手机没电了,”纪桉回她:“这几天在处理外婆的后事,她每天都不怎么看手机,现在大概还不知道手机没电了。” 喻浅轻声问:“你呢?还好吗?” 纪桉“嗯”了下,说:“还好。” 他说完,飞快地眨了几下眼,想要把那股涌上来的热胀感压下去。 喻浅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柔道:“弟弟,男孩子也可以脆弱的,你要是难受,也可以哭,可以伤心,知道吗?” 纪桉抿抿唇,强忍着快要泛哽的嗓音,低喃着回:“晓得了。” 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再说话,但也没有挂断电话,就这么保持着沉默。 纪桉还是没有克制住情绪,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这几天来,全家人都在为外婆的后事忙碌。 外公变得浑浑噩噩,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只要开口说话,声音就哽咽住。 母亲伤心欲绝,哭晕到休克好几次,被父亲掐人中急救。 初杏看起来平静理智,懂事地照顾母亲照顾外公,但其实她最反常。 纪桉宁愿她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 也因此,纪桉不敢太难过。 他得帮着父亲照顾母亲和姐姐还有外公。 母亲已经倒下了,姐姐的情绪又始终不对劲,外公更是时时需要人陪伴照顾。 他不能添乱。 可他忽略了自己的情绪。 他也很难过,尽管他陪在外婆身边的时间没有姐姐长。 喻浅仿佛在给他时间让他脆弱,并不打扰,只安静地在听筒那端陪着他。 片晌,纪桉稳住情绪。 他清了清嗓子,佯装若无其事地问:“你回家了吗?” 可是他的声音已经泄漏了他哭过的事实。 喻浅也假装并不知道他哭,语气略微轻松道:“回啦,今天回的。” “本来嘛,”喻浅慢吞吞道:“本来看在你不厌其烦教我打游戏的份上,想在离校前请你吃顿饭的。” 纪桉被她逗乐,轻笑了下,声音也明朗起来,回她:“开学请我。” “教你可费劲了,”他直言不讳:“你在游戏上真的没天赋。” 喻浅气呼呼:“喂!” “你这样会没女朋友的!” 纪桉说:“我本来就没有啊。” 喻浅试探:“你不想有吗?” 纪桉很认真道:“没考虑过这个。”依誮 “为什么不考虑啊?你都十八岁了呀!”她又往前探了一步。 纪桉摇摇头,“不想考虑。” “女朋友和游戏很难两全。” 喻浅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继续伸出了试探的触角:“要是……能两全呢?你会考虑吗?” 纪桉眨了下眼,给她答案:“会吧,应该会。” “你问这个干嘛?”他不解。 喻浅心慌了瞬,故作淡定地说:“随便问问啊。” “哎,如果你有喜欢的女生,你会怎么办?”喻浅宛若一只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一个。 纪桉躺到床上,若有所思道:“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还单身,是单身的话就去告白追她啊。” 不愧是姐弟俩,给出的答案都一样。 这通电话是纪桉和喻浅通过的电话中,用时最长的一次。 等纪桉挂掉电话从卧室出来后,就看到靳言洲坐在沙发里,正百无聊赖地摁手机。 他走过来坐下,问:“初杏呢?” 纪桉并没看到初杏躲在靳言洲怀里哭。 他甚至对靳言洲喜欢初杏都还一无所知。 靳言洲收起手机,话语间听不出什么情绪,回他:“回屋睡觉去了。” 纪桉惊讶住。 “回去……睡觉了?” 靳言洲点了点头。 纪桉立刻起身往初杏的房间走去。 他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亲眼看到初杏蜷腿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玩偶,睡的很熟。 只是,天气这么热,她竟然没开空调。 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热浪就扑面而来。 纪桉走进去,帮她打开空调调好温度,又给初杏往身上搭了条夏凉被。 临离开时,纪桉还帮她把没电的手机充上了电。 “真的睡了。”纪桉折回客厅时感慨,然后又说:“自从外婆去世,她就没好好睡过觉。” “是么。”靳言洲心不在焉地应了句。 怪不得他看到她时,她那么那么憔悴。 本来靳言洲打算陪纪桉聊会儿天就走的。 但是还没等他离开,雨就下了起来。 夏季的雷暴雨来势汹汹,好像之前的闷热都是在为现在的闷雷和大雨做准备。 一道紫色的闪电划破夜空,将夜晚瞬间点亮成白昼。 随即,轰隆隆的闷雷滚滚而来,像引爆了炸.弹,一声巨响伴随着噼里啪啦敲打着门窗的雨点落下。 “初杏怕打雷。”纪桉慌忙起身往初杏的卧室跑。 可是,初杏睡的死沉,根本没听到闷雷声。 更别说醒来。 纪桉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对跟在他身后走过来的靳言洲低声说:“这都没吵醒她,是有多累。” 靳言洲没说话,只站在纪桉身后侧,望着躺在大床上的女孩。 外面电闪雷鸣,屋里的她躺在床上,像沉睡的睡美人,对这场狂风骤雨毫无所觉。 纪桉见初杏睡的很实,终于彻底安心。 他把房门替她关好,带靳言洲回了自己的卧室。 纪桉衣橱里的衣服很多,也有不少买回来还没穿的新衣服。 虽然靳言洲比他略高些,但两个人穿的衣服型号是一个码。 纪桉让靳言洲自己挑衣服,最后靳言洲拿了件黑色的半袖和一条黑色的运动裤。 然后就去洗澡了。 深夜,靳言洲和纪桉躺在同一张床上。 好在纪桉的床够大,他们俩躺在上面绰绰有余。 外面的雷雨还没停。 闪电亮一下,雷就响一声。 靳言洲突然嗓音很低地问纪桉:“你姐有多怕打雷?” 纪桉说:“她住在外婆家那几年,如果晚上下雷阵雨,就会躲进外婆怀里,被外婆捂着耳朵哄睡觉。” “后来回来了,碰上打雷下雨,必须得让我妈跟她一起睡才行。” “得有人陪着,陪着她她才不会那么害怕。” 要陪着她。 靳言洲明白了。 纪桉侧过身,看着靳言洲,忽而没头没尾地问:“洲哥,要是你喜欢上一个女生,你会怎么办?” 靳言洲的心跳蓦地漏跳了下。 他偏了下头,看向纪桉,故作镇定地问回去:“你有喜欢的女生了?” 纪桉不假思索地否认:“没有啊,就是喻浅今天问了我这个问题,我突然想知道,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靳言洲的一只手被枕在脑袋下。 他平躺着,缓慢地眨着眼睛,如实回:“等她喜欢上我吧。” 纪桉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是要等女生跟你告白吗?” 靳言洲否认:“我没这么说。” 纪桉恍然大悟:“啊……你的意思是,等她喜欢上你,你再找她告白?” “嗯。”靳言洲应了声。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数了,她喜欢他。 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那就再等等。 等她调整好情绪和状态。 等开学,他会当面亲口跟她说。 说那句——我喜欢你。 . 靳言洲隔天早上就离开了初杏家。 他走的时候,初杏和纪桉都还在睡。 靳言洲没有叫醒纪桉,只给他留了张字条。 【我昨晚洗的衣服还没干,就先把你的穿走了。】 纪桉醒了后看到靳言洲就给他的纸条,在Q.Q上敲他:【你的衣服等暑假结束我回校时给你带上吧。】 正在登机的靳言洲回他:【行。】 因为靳言洲昨天告诉纪桉他是和家人一起来的,所以纪桉没有多说什么让靳言洲多在他家留几天的话。 靳言洲此行其实就是来看看初杏。 现在人看到了,他也该回去了。 行李都还在学校的宿舍没收拾完。 他得先回学校一趟,拿了行李才能回家。 初杏这一觉睡的死沉又漫长。 直到下午她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初杏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茫茫然地躺在床上,怔忡地盯着床头柜的一角。 脑子里忽然闪过昨晚的一幕幕。 靳言洲来了她家。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绷不住了,当着他的面哭的稀里哗啦。 然后就觉得很累、很困,回了屋睡觉。 初杏咬了下嘴唇。 她就这么……把他这个客人扔在了客厅,自顾自地回房间睡觉了…… 初杏爬起来,这才觉得浑身潮黏。 她从衣橱里拿了干净的衣服,径直进了浴室洗漱洗澡。 等她洗漱完出卧室,纪桉正在客厅吸溜泡面。 他一看到初杏,就委屈道:“姐,我饿。” 初杏走过来,问他:“靳言洲呢?” 纪桉说:“走了啊,今早就走了。” “他是跟家人一起来海城玩的,就是过来跟我见个面。” 初杏心里有点失落,更多的是过意不去。 都没好好招待他,他就走了。 她郁郁地进了厨房,开火做饭。 初杏在厨房做饭时用零碎的时间给靳言洲发消息。 【CC:靳言洲,对不起啊,昨晚没能好好招待你。】 靳言洲拉着行李箱到家不久,就收到了初杏的Q.Q消息。 他看完后就打字回她:【没事。】 初杏还以为他在海城,便说:【你哪天时候有空?在临回去前,我带去你吃最正宗的海城美食呀。】 靳言洲盯着她发过来的消息,犹豫了两秒,只好继续撒谎:【家人临时有事,我们已经回了。】 初杏抿了抿嘴巴:【啊,这样。】 靳言洲很快发来:【以后有机会吧。】 她说:【好。】 初杏没有再特意发别的。 她收起手机,看了看正在煮汤的锅,然后就开始切菜炒菜。 等她做好饭,再次从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靳言洲又给她发了消息。 他问:【你在干嘛?】 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了。 初杏拉开椅子坐下来,摁手机回他:【刚才做饭去了,现在正要吃饭。】 饿了大半天的纪桉已经闷头开吃了。 初杏发完后还拿着手机,看着屏幕。 直到靳言洲的新消息跳出来:【吃吧,要吃饱睡好。】 她无意识地轻微弯了弯唇,应:【嗯。】 然后初杏才放下手机,开始吃饭。 . 在家里呆了几天,等父母回来后,初杏还是决定回到乡下去过暑假。 她担心姥爷一个人太孤独,所以想多陪陪姥爷。 纪桉和她一起,姐弟俩拎上行李去了姥爷家。 少了姥姥的家里,缺了很多烟火气。 姥爷变得沉默寡言。 只有当初杏和纪桉围着他跟他说话时,他才会笑笑,和外孙女外孙聊聊天。 这个暑假雨水格外多,像人的眼泪。 乡间的路也总是泥泞不堪,恍若破烂掉的心。 初杏其实什么都懂。 就像她写的那段《步履不停》观后感——人生就是这样,不管我们多么小心翼翼,也总有赶不及的时候。 在得知姥姥正在医院抢救的消息后,她就和纪桉立刻赶了过来。 可还是没赶上。 姥姥没能睁开眼看看他们。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姥姥是没有意识的。 终究有遗憾。 初杏并没有为难自己。 自那晚她在靳言洲面前大哭特哭过后,情绪就在慢慢转好。 她会跟着姥爷和纪桉一起去河边。 他们爷孙俩钓鱼,她就在旁边用速写本画画。 画眼前看到的景,还有心里思念的人。 初杏也会经常找靳言洲聊天。 她跟他说,姥姥后事办完的那天,姥姥家来了一只白猫,那只猫天天都跟着姥爷,好像在代替姥姥陪伴他。 初杏还拍了白猫的照片发给靳言洲,问他:【可爱吧?】 他回:【还是兔子更可爱。】 初杏就蹲在地上捧着手机笑。 白猫在她脚边蹭来蹭去撒娇,她就笑着伸出手挠挠猫下巴,白猫立刻享受地发出咕噜咕噜声。 这样的光景持续到八月中旬。 姥姥“五七”那晚,初杏在姥姥去世后,第一次梦到了姥姥。 梦里的余笙面色很好,透着健康的红润。 她穿着初杏之前给她挑的那件衣服,很温柔地笑着。 “杏杏,姥姥真的要走了,”余笙在梦里对她说:“你要开开心心的,别总挂念我,记得和小桉多回来看看你们姥爷,他这人嘴巴硬,心里多想你们都不在嘴上说。” 初杏只觉得难过,她啜泣着哭。 最后把自己哭醒。 村里老一辈的人都说,人去世后,“五七”那天会踏入鬼门关,这才是真的和活着的家人阴阳两隔。 而她在这晚,梦到姥姥和她告别。 初杏擦掉眼泪,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是后半夜快三点。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想找靳言洲。 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跟他聊天,大多数都是她絮絮叨叨说她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他每次必回应,不管她说的事情有多无聊,他都会耐心回她,陪她聊天。 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习惯。 习惯跟他分享她经历的一切,酸甜苦辣统统都想告诉他。 初杏捧着手机发起呆来。 她终于觉察到靳言洲在她这里的特殊。 她好像,早就习惯有他,并且……依赖他,甚至完全信任他。 依赖。 完全信任。 初杏忽然又想起,他出现在自己家里那晚,她一看到他就失控哭了起来。 而她看到他的那一刻,想的是,跟姥姥的约定。 初杏懵懵懂懂地感知到了一些……她原来从不曾想过的事。 大概,是喜欢。 她盯着他的Q.Q头像看。 他的头像是他宿舍里那一大一小两只兔子。 初杏点进去,在输入框打了一行字,发送。 靳言洲正在睡觉,枕边的手机忽然响起Q.Q特别关心的提示音。 而被他设成特别关心的,只有初杏。 靳言洲瞬间睁开眼,摸过手机查看消息。 【CC:靳言洲,我梦到我姥姥了。】 靳言洲轻抿唇,有点担心地问:【还好吗?】 初杏本来就只是想给他发条消息,没期望他能在大半夜秒回她。 然而,他秒回了。 初杏愣了愣,问:【你是没睡……还是我吵醒你了?】 靳言洲不想让她有负担,说:【还没睡。】 初杏便问:【那,我能给你打个电话吗?】 靳言洲立刻坐了起来。 房间里漆黑,他随手摁开台灯。 在清了清嗓子后,靳言洲才找到她的手机号,给她打了过去。 初杏很快就接听。 她刚刚睡醒的嗓音格外轻软,喃喃地唤:“靳言洲?” 靳言洲喉咙发紧地应了声:“嗯。” 初杏没有听出什么端倪。 她说:“我就是……睡不着了,想找你说说话。” 然后又急忙道:“你要是困了,就告诉我。” 他佯装镇定地淡声回:“没事,不困。” 初杏突然微怔。 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声音还残留着刚睡醒时才有的沙哑,而且声线也比平常低一些。 他说他没睡。 其实,是她把他吵醒了。 他为了满足她,撒谎了。 他为什么要撒谎啊? 该不会……喜欢她? 初杏很不确定。 初杏说想找他说说话,但其实她也没说什么。 很多时候他俩都不讲话,就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 后来初杏困了,打了个哈欠,他才提出结束通话。 初杏闭上眼,再次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不断地闪回着之前和靳言洲有关的画面。 一帧帧一幕幕,像在回放电影似的。 五月份她在图书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他。 四月份他准备计算机大赛那段时间,每周四晚十点他们都能在公教楼遇见。 还有次,宿舍旁边那条路的路灯坏掉,他说要给纪桉买饭,所以跟她一起走了那段黑漆漆的路。 当时他还主动把外套的衣角递给她,让她拽住。 甚至他们生日那晚,在去吃饭的路上,她给姥姥打电话落后大部队,在抬眼时,发现只有他在她面前低头摁手机。 人一旦怀疑什么,总觉得哪哪都可疑。 自初杏怀疑他喜欢她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事就都变得可疑起来。 不止一次的巧合、他的主动还有不经意,都似乎在提醒着她,他对她很不同。 可是初杏太困了。 她都没回忆完,就陷入沉睡没了意识。 第二天醒来,初杏一看到纪桉,就抓住他问:“纪桉,4月21号那晚,你让靳言洲帮你去三餐买饭了吗?” 纪桉听的云里雾里:“什么?4月21号?我让洲哥给我买饭?” 初杏神色紧张又认真,点头:“那天是周四。” 纪桉脱口而出:“不管是周几,我都没让他给我买过饭啊!” “我从来没让洲哥帮我带过饭。”纪桉皱眉不解,语气十分笃定。 初杏慢慢松开抓着纪桉胳膊的手。 纪桉并没有让他帮忙买饭。 所以,他说要去三餐帮纪桉买饭,也是谎言。 只是想陪她走那一段没有路灯的夜路吗? 初杏心里又多了几分确定。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 临近八月末,暑假也没剩几天。 初杏和纪桉得回海城。 一来是要回去收拾行李,二来,他们也想在开学前回家陪陪父母。 从姥姥家离开的那天,初杏终于把左手腕上停止走动的粉色手表摘了下来。 她把手表留在了摆放着姥姥遗照的桌上。 随后,初杏拿出她这个暑假都在画画的那个速写本,把本子交给了姥爷。 那里面,有这里的风景,有在做各种事情时的姥爷,有姥爷去哪它去哪的白猫,有跟姥爷一起钓鱼的纪桉,有在果园里摘果子和拿着速写本画画的她。 有爸爸妈妈。 还有姥姥。 最后一张是初杏画的全家福。 画中的姥姥姥爷坐在沙发里,初杏和纪桉的分别在姥姥和姥爷身侧,跟老人拉着手。 父母站在姥姥姥爷身后。 姥爷的脚边,趴着一只白猫。 初至阳翻到全家福这张,再后面就是空白页。 初杏对他说:“姥爷,你先看这些,等我下次来,再继续给你画。” 初至阳温和地笑着点了下头,应道:“好。” 他说:“下次来,杏杏帮我和你姥姥画张婚纱照吧。” 年入花甲的老人抬手抹了把眼睛,强忍着难受,嗓音微哽地遗憾道:“你姥姥跟了我一辈子,连张结婚照都没有。” 初杏泪眼朦胧,却笑着说:“好,我给你们画。” . 因为初杏和纪桉没有考试就离校回家了,所以在开学后,他们需要参加补考。 初杏的最后一门考试在9月5号下午5点20结束。 今天中午她给靳言洲发了消息,说的是下午考完试约他一起去吃饭。 他答应了。 初杏其实是想,表白试试看。 她并不知道,靳言洲从开学那天就在等。 他怕影响她考试,所以一直在等她补考完,然后向她告白。 这天傍晚,夕阳漫天,微风徐然。 初杏捏着透明的考试笔袋从教学楼走出来。 已经在路旁等了她半个小时的靳言洲站在梧桐树下。 相貌端正英俊的男生一身很简约的白T黑裤,身形挺拔落拓地立在那儿,格外惹眼。 他的神色冷然,面无表情地盯着教学楼的门口。 倏而,男生的黑眸亮了亮,目光不自主地稍微柔下来,眼角还染了零星笑意。 初杏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愣了愣,随即立刻跑过来,惊讶地唤他:“靳言洲?” “你怎么在这儿啊?” “等你,”靳言洲说完又有点不自在地偏开视线,找理由:“不是说一起吃饭吗?” “啊,对。”初杏点头。 就在他转过身要往前走的那一刻,初杏咬了咬唇,突然叫住他:“靳言洲!” 自从发觉他好像喜欢她,她每天都很想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每一天,她都在被这种不确定的暧昧折磨着。 初杏不喜欢模棱两可,她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本来是想借约他吃晚饭把喜欢他这件事说出来的,可是初杏发现,她等不及。 她一看到他,就立刻想知道他的答案。 所以,她在这个当下,鼓起勇气直接跟他告白,说:“靳言洲,我喜欢你。” 女孩子紧张到嗓音染了颤意,她稳了稳声线,继续话语温软认真地往下说:“你要是也喜欢我的话,就过来抱我一下。” 背对着她的男生,已然僵在了原地。 只有胸腔里的心脏,突然疯狂地跳动起来。 几乎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仿佛在无比急切地回应她—— 他也好喜欢她。 第37章 初吻01 我比喜欢还要喜欢你。…… 靳言洲浑身紧绷, 动作机械僵硬地转过身来。 他杵在原地,垂下眼看她。 女孩子微仰着脸,神情紧张地望向他,水灵灵的鹿眸清澈透亮。 她心里很忐忑, 怕被他拒绝。 但同时又忍不住期待, 期待他的答案是她希望的那个。 须臾, 靳言洲喉咙发紧地干涩道:“谁要抱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日里还要冷清寡淡。 初杏一怔, 眼底闪过晦涩。 他拒绝的好干脆。 就在她失落地耷拉下脑袋的那一瞬间,靳言洲已经来到了她跟前。 他没再说任何,只弯腰俯身, 微偏过头, 凑近她。 而后,男生的薄唇轻轻贴在了她柔软温热的唇瓣上。 初杏还没反应过来, 本能地蓦然睁大眼。 心跳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滞了瞬。 随即,胸腔里那颗本来空荡的心突然间变得满满胀胀。 人也跟着愉悦欢喜起来。 她的情绪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在冲到最低点后, 又霎时被抛到了最高处。 他们站在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 正好的夕阳落下来,穿透一片片交错的树叶,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初杏愣愣地眨了眨眸子, 长睫缓缓扇动, 细细碎碎的光晕也跟着被抖落。 映入她眼帘的橙红光芒格外热烈,几乎要让她睁不开眼。 初杏忘了呼吸。 她只觉得心跳快到要窒息。 还有,他的唇好软。 初杏没有抗拒他的亲吻,任由胸腔里的心悸肆虐蔓延。 她很温顺地合上眼眸,乖乖给他亲。 纪桉从教学楼出来后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洲哥怎么会……在亲初杏啊??? 纪桉刚要出声打断, 忽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捂住了嘴巴。 喻浅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提醒他:“弟弟,别招人嫌。” 纪桉不容分说地抓下喻浅的手。 他情绪激动道:“洲哥在亲初杏!” “他在亲初杏!!!” 喻浅好笑地问:“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怎么不用!”纪桉气呼呼的:“我把他当哥哥,他竟然要做我姐夫!” 喻浅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傻,”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帮他往下压了下翘起来的两根呆毛,然后语气无奈又宠溺地低叹:“你怎么傻乎乎的啊。” 为了避开靳言洲和初杏,喻浅拉着他往另一条小路走。 纪桉满脸不高兴,但也没再试图去煞风景。 他任由喻浅把他扯进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路,慢吞吞地往走。 纪桉随口问:“你怎么在这边?” 喻浅说:“不是说好了吗,今晚请你吃饭。” 纪桉回:“我没想到你会过来教学楼找我。” 喻浅歪头笑着问:“很受宠若惊吗?” 他摇头,如实道:“那倒也没有。” “那我做什么,你才会受宠若惊呢?”喻浅这句话说的很轻,像在若有所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纪桉没明白,疑问:“啊?” 话音未落,他突然顿住脚步,停在了原地。 纪桉盯着刚刚在他嘴巴上偷了一口香的女孩子,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 他浑身僵硬,两条腿不听使唤,完全迈不开步子。 纪桉忽然蹲下来,用胳膊挡住红透的脸。 他垂眉耷眼,几乎要把整张脸都埋进臂弯里,像被轻薄了似的。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闷闷的:“你干嘛……你干嘛亲我……” 一个男孩子,怎么能这么可爱。 喻浅强忍着捧起他的脸再亲一口的冲动,故作镇定地说:“靳言洲为什么亲杏杏,我就为什么亲你。” 纪桉掀起眼皮偷偷看她,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又很快慌乱地垂下眸子。 喻浅也蹲下来。 她望着他的眼睛,跟他保持平视,轻声问:“你懂吗,弟弟?” 纪桉把头埋的更低,闷声闷气道:“我不想懂。” 喻浅就笑,说:“啊,你懂。” “我心里本来就乱,”纪桉语气有点委屈,“结果你还这样,把我搅得更乱。” 喻浅却挺开心,“这不就说明,在你心里,我并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 “好啦,我不逼你了,”她也知道自己刚刚一冲动过了火,于是好脾气地哄着他说:“我给你时间,你好好理理,等你想好了,给我个答案,行吗?” 纪桉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把脑袋低了回去,根本不敢跟她对视。 反而是喻浅,表现得格外落落大方。 她把他拉起来,莞尔道:“走啦。” 但纪桉没注意到,她把他拽起来松开手后,暗自深深地吐了口气,握过他手腕的手指也收紧。 如果他贴近她的心脏,一定能听到非常吵闹的心跳。 是她喜欢他的证据。 . 靳言洲和初杏的初吻只有短暂片刻。 随即他就把她拥进了怀里。 她刚对他说:“你要是也喜欢我的话,就过来抱我一下。” 他最终还是抱了她。 承认了他对她的喜欢。 至于这个简单但认真郑重的初吻,其实是他在告诉她—— 我比喜欢还要喜欢你。 虽然刚才他们只是单纯的唇贴唇而已,可初杏此时此刻依然晕头转向。 她被他抱着,侧头靠在他胸膛。 隔着薄薄的T恤衣料,她的耳朵真切地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怦、怦、怦。 剧烈的、急促着,无比鲜活。 他的心跳仿佛在替他的嘴巴告诉她,他对她的喜欢有多昭然若揭。 须臾,靳言洲缓缓松开初杏。 他垂眸凝视着眼前脸颊晕染开薄红的女孩,若无其事地低喃问:“想去吃什么?” 初杏恍恍惚惚的。 听到他问,她就很乖地回:“都好,依你。” 靳言洲便说:“那去「星宙」吃火锅吧。” 她温顺答:“好呀。” 随后,俩人一起步行去校外那家火锅店。 虽然表白了,亲了,也抱了,算是用实际行动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可是他们此时也只是规规矩矩地并排挨着对方往前走,和原来无数次一起结伴而行没差。 靳言洲的手垂落在侧。 男生修长的手时不时就往初杏那边伸一点点,蠢蠢欲动地想去勾她的手指。 可直到他们进了火锅店落座,他都没能付诸实际行动。 因为错过了一次牵手的机会,靳言洲心里不免有点懊悔。 他暗自发誓,回去的时候他一定会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靳言洲和初杏不止一次来这里吃过火锅。 他早已清楚她喜欢吃什么。 靳言洲在点菜的时候要了初杏最喜欢直接生吃的胡萝卜,还有她爱吃的鸭肠和鸭血。 火锅店的蘸料需要自己去盛。 靳言洲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初杏,让她坐在座位上帮他看着手机,他自己去弄蘸料。 过了会儿,靳言洲端着两碗蘸料回来。 放在她面前的那碗加了香菜、花生碎还有辣酱等各种她喜欢的调料。 而他的那份一如既往的简单,就只是纯蘸料,没加任何东西。 正在咯吱咯吱啃胡萝卜片的初杏拿起筷子来搅了搅蘸料,把各种调料都混匀。 然后她尝了下,和她之前调的蘸料味道完全一样。 过了会儿,火锅煮沸。 靳言洲就开始用公筷和漏勺给初杏捞她喜欢吃的菜品放到她碗里。 先给她添好,再顾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在吃火锅时这样照顾她。 恨不得充当她的双手直接把饭喂她嘴里才好。 整顿饭下来,初杏都在被他照顾着。 她吃得格外满足,也特别开心。 吃完火锅从店里出来,夜幕早已降临。 靳言洲送初杏回宿舍。 他又开始暗戳戳地想去牵她的手。 可是总差那么点勇气和冲动,犹犹豫豫半天,还是没有牵到她的手。 初杏本来没想这事儿。 但是前面一对小情侣打打闹闹,引起了她的注意。 初杏亲眼看到,男孩子被女生推了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小跑了两步。 然后男孩回过头来,笑着朝后伸手,女孩子很自然地就把手递给了他。 两个人晃着交握的手慢悠悠地沿路走。 初杏歪了歪脑袋,又低头看了眼她的手和靳言洲的手。 都好规矩地垂落在腿侧啊。 初杏眨眨眼,直接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掌心。 靳言洲空落落的掌心里突然多了一只娇小柔软的手。 他心头一跳,很诧异地侧头看她。 初杏仰脸和他对望着,莞尔道:“我也想牵手。” “像他们那样。”她给靳言洲指了指前面晃着手往前走的那对情侣。 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那对情侣的靳言洲嘴硬地说:“牵手可以,晃来晃去太幼稚了。” 他说着,已经将手指滑入了她的指缝。 初杏本来就是想和他牵手,没想过还要特意学着人家晃晃手。 然而,过了会儿,初杏和他十指相扣的手被他带着很轻很轻地晃了晃。 她有些意外,扭脸看他。 靳言洲故作从容地别开脸,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初杏忍不住轻笑,带着他晃了晃手。 像在调侃他的幼稚行为。 靳言洲不言不语,只是握着她的那只手更用力地扣紧了些。 不让她再乱动。 几分钟后,靳言洲把初杏送到宿舍楼下,但没有松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可他又不说话,好像就只是想这样和她多待会儿。 初杏率先开口,对他说:“靳言洲,我得回宿舍给我姥爷打电话了,说好今天和他通电话的,时间再晚点会打扰他休息。” 靳言洲没说什么,很听话地默默松了手。 初杏主动约他:“明早一起吃早餐嘛?” 他轻掀眼皮看她,嘴角无意识地翘起来,回:“好。” “几点?我过来找你。” “六点一刻吧,”初杏告诉他:“我六点醒,洗漱完下楼大概就六点十五了。” “嗯。”他低低地应。 “那我上去啦,拜拜。”初杏抬手对他挥了挥就进了楼里。 还想和她抱抱的靳言洲:“……” 他抿了抿唇,只好转身离开。 到了宿舍,靳言洲一推开门就发现纪桉瘫坐在书桌前,满脸凝重地盯着游戏界面。 他在游戏里的人物正在不断被人打。 可纪桉却无动于衷。 这也太反常了。 靳言洲察觉到纪桉不对劲儿,从后面用手背轻敲了敲纪桉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纪桉扭过脸来,目光幽幽地盯着靳言洲。 靳言洲直觉纪桉应该是知道他和初杏在一起的事了。 他刚要开口对纪桉坦白,纪桉就突然站起来,对靳言洲说:“洲哥,跟我去打网球。” 靳言洲没问任何,只应:“好。” 两个人拿上球拍和网球就去了东南操场旁边的网球场。 纪桉今晚跟吃了枪药似的,打球攻势非常猛。 靳言洲从容应对,来什么球他都能接得住。 一时间,俩人根本分不出胜负。 良久,大汗淋漓的纪桉叫停。 他拿着球拍走到场边,一屁股坐到长凳上,呼吸急促地喘着气。 靳言洲随后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谁都没有立刻开口讲话。 因为被喻浅猝不及防亲了一下,纪桉今晚推掉了和喻浅的晚饭,直接回了宿舍。 从傍晚到现在,他想了很多。 包括靳言洲和初杏,也包括他和喻浅。 纪桉也是在回忆的时候,才恍然发觉,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比如靳言洲去他家那次,进了他家就问初杏在哪,后来他因为接喻浅的电话,也不知道他和初杏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比如,初杏有天突然问他,4月21号靳言洲有没有帮他去三餐买饭。 还有初杏联系不上那次,靳言洲似乎很担心,让他帮忙联系初杏。 甚至那场篮球赛,靳言洲跟杨适打赌,也不是因为初杏是他姐姐,而是靳言洲就想维护初杏。 …… 很多他之前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事情,现在因为“靳言洲喜欢初杏”这个事实,变得更加合理有据起来。 片晌,靳言洲率先出声。 他语调淡淡地坦白:“纪桉,我喜欢你姐,我跟她在一起了,就今天。” 纪桉沉了口气,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靳言洲又补充:“我是认真的。” 纪桉终于开口:“从什么时候?” 靳言洲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他就对她动了心。 也许是从社团第一次聚餐那晚她喝醉酒开始。 也许是从他俩第一次去那家火锅店吃饭开始。 也或许,是从他和她单独看恐怖片那晚开始。 他说不清。 靳言洲还没回答,纪桉就叹了口气,低声说:“洲哥,我相信你。” “我信你会好好喜欢她。”他忽而笑起来,语气也变得明朗:“怪不得我让你当我哥你偏不,合着在打我姐的主意,想直接做我姐夫。” “姐夫”这俩字把靳言洲搞得脸热了热。 他轻嘁着笑,随即将手握成拳,抬起来在纪桉的肩膀处捶了下。 纪桉扭头看向靳言洲,又一次无比正经地说:“一定不要让她伤心难过,为你。” “嗯。”靳言洲点头答应:“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永远开心。” “唉……”纪桉叹了口气。 他还是很发愁。 为自己发愁。 从傍晚回到宿舍后,纪桉的脑子里就不断地回放着喻浅亲他的那个画面。 导致那抹柔软的触觉好像也一直残留在唇上消散不掉。 最让纪桉懊恼的是,他过后回想时,突然觉得他被亲了后的反应也太……不镇定了。 而且男生被女孩子这么轻易就压制拿捏的死死的,好没有面子的! 已经陷入被动一方的他要怎么才能扳回一局啊? 要不……亲回来? 狠狠地亲她一口,夺回属于男生的主动权! 纪桉这么想着,立刻就起身要去做这件事。 他把球拍丢给靳言洲,语速飞快地说:“洲哥,你帮我把球拍拿回去。” 靳言洲随口疑问:“你呢?不回宿舍?” 纪桉说:“我要去夺回主动权!” 靳言洲听得稀里糊涂:“什么主动权?” 纪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反正就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关乎男生尊严和面子的事情。” “我去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了网球场。 纪桉在去女生宿舍的路上就给喻浅打了电话。 “喻浅,我想好了,你下楼来。” 喻浅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以为至少要等几天才会等到他的答案。 喻浅有点意外道:“好,那我现在下楼。” 纪桉跑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喻浅正站在路边。 虽然已经入了九月,但沈城的气温依然很高。 喻浅只穿着一件吊带连衣裙,脚上踩着平常她在宿舍才会穿的拖鞋。 女孩子莹白的脚趾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像一朵朵盛开的烈焰玫瑰,格外美艳诱人。 纪桉看到她后就慢慢收住了跑。 他凭借着身体里的那股冲动,迈着大步朝她走来。 喻浅望向他的眼睛里闪着光。 在他快走到她跟前时,她浅笑问:“你……” 纪桉二话不说,直接迎上来,捧住她的脸就低头用力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因为他太来势汹汹,而喻浅又完全没准备,两个人的牙齿猝不及防磕碰到。 喻浅万万没料到纪桉会来这一出。 她震惊地睁大眸子,眼睛里的错愕显而易见。 在纪桉吻住她的这一刹那,喻浅只觉得左胸腔要炸了。 纪桉回她的这个吻,很用力,也很短暂。 眨眼间他已经退离开来。 “我是很喜欢你,”纪桉面上一派从容,故作坦然镇定,可喉咙却已经紧绷到声音在克制不住的微抖:“我跟你在一起。” 然后,他立刻就转身快步走了。 喻浅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怔在原地,亲眼看到他没走几步就飞快地跑起来,一溜烟没了人影。 啊……这…… 亲完就跑的吗弟弟…… 说完喜欢就把她丢在这儿不管啦? 喻浅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这么傻啊。 又傻又可爱。 纪桉一路跑回宿舍,浑身都要自燃起来。 他立刻拿了衣服躲进卫浴间去冲澡冷静。 已经洗完澡躺到床上的靳言洲打开了手机上的课程表。 他把自己的课表保存下来,在Q.Q上发给初杏。 初杏很快就回了他。 她很礼尚往来,回复的是她的一周课程安排。 初杏这会儿其实正在用刚刚下载好的软件记录纪念日。 今天是2011年9月5号。 是她和他在一起第一天的日子。 初杏把这个日期记录保存好,然后截图发给了靳言洲。 靳言洲点开她发来的图片。 上面的记录词条是:今天在一起。 他轻勾起唇角,伸出食指戳了戳抱着胡萝卜的小兔子玩偶的脸颊。 他的小兔子落下了一个日期。 须臾,初杏收到了靳言洲的回复。 【JYZ:去年开学报到最后一天也是9月5号。】 初杏秒回过来:【啊!我想起来了!去年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靳言洲笑了。 她终于记起来,今天还是他们相遇相识一周年的日子。 【CC:我们在认识一周年的日子在一起了诶!】 【CC:我好高兴呀靳言洲!】 【CC:我最喜欢9月5号了!】 靳言洲眉宇间染了笑意。 不过因为他侧身面朝墙,宿舍里没人看到他在笑。 他回她:【我也喜欢。】 然后又发:【但不是最喜欢。】 初杏好奇地问:【那你最喜欢哪天呀?】 【CC:正月二十六嘛?】 【JYZ:嗯。】 正月二十六。 是我最喜欢的你的生日。 他发完这条消息,就从枕边的两只兔子旁拿起一个盒子来。 靳言洲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一款女士腕表,表带是纯白色,表盘上有对很可爱的耳朵。 他盯着这只手表看了秒,忽然盖好盒子,然后就坐起来开始换衣服。 靳言洲拿着手表和手机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就要出门。 正在逛论坛的严城刚好刷到有关于靳言洲谈恋爱的帖子,他点进去一看,嚯! 照片上接吻的俩人不就是洲哥和初杏吗!!! 虽然照片像素不清晰,画面有些模糊,但严城绝对不会认错靳言洲和初杏。 尤其是靳言洲,他长得真的太出挑太惹眼了。 好家伙的! 这俩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怎么不声不响都已经发展到打啵的阶段了! 严城刚要问靳言洲,一抬眼就看到靳言洲要出去。 他笑着扬声调侃:“都这么晚了还出门,洲哥,你不会是要去找女朋友吧?” 靳言洲扭头看了严城一眼。 他今晚心情很好,对于严城的调侃,也只笑骂了句:“就你有嘴!” 话音未落,靳言洲就已经离开了宿舍。 快到女生宿舍楼下时,他给初杏发了条消息。 【JYZ:你下楼来。】 刚拉上隔帘正打算画画的初杏捧起手机回他:【啊?你来我们宿舍楼下了?】 【CC:怎么了呀?有什么事吗?】 初杏有点摸不着头脑,有什么事必须现在当面说吗? 但她又不用他回答,随后就发了句:【你等我下哦,我换个衣服就下去见你。】 靳言洲应:【嗯。】 须臾,初杏穿着白T恤和修身的牛仔裤从宿舍楼里小跑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他。 初杏立刻跑到他面前,眉眼弯弯地笑着问:“干嘛呀?” 靳言洲没说话,只把装手表的盒子递给她。 初杏接过来,好奇地打开。 在看到盒子里的白色腕表时,她微微睁大鹿眸,愣了愣。 前几天开学,初杏和纪桉返校那天,靳言洲发现她左手腕上的粉色手表不见了,于是就去商场买了这块腕表。 他当时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手表送给她。 而现在,就很合适。 “你过来就是要给我这个吗?”初杏仰头问他。 靳言洲抿了下嘴巴,犹豫片刻才点头。 “等明天见面再给也行呀……” 她还没说完,靳言洲就低声打断:“不一样。” 初杏的眼帘扑闪了几下,旋即她就露出了小酒窝,冲他笑起来。 “啊……是不太一样,”初杏坦然地说出口:“今天日子特殊,比较有纪念意义。” 靳言洲的喉结滑动,欲言又止。 他只垂眸凝视着她。 看她笑得这么开心,他心里也跟着开心。 其实,他非要现在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做。 想抱抱她。 晚饭过后送她回来时没有拥抱就放她上了楼,他后悔死了。 就在他鼓足勇气终于要抬手直接把她搂进怀里时,初杏先一步从盒子里取出手表,递给他。 她主动伸出左手,对他温哝软语:“靳言洲,你帮我戴上。” 他拿过手表,动作温柔地给她戴好。 初杏来回翻转左手腕,垂眼盯着这块腕表看了看。 “好好看啊,我好喜欢!”她的脸上漾开浅笑。 靳言洲被她明朗的笑容晃到眼睛,他目光慌乱地躲闪了下,然后就听初杏说:“那没其他事我就回去啦!” 靳言洲刚想说还有事,初杏就伸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她在他怀里仰起脸来,很小声地轻喃说:“抱抱。” 女孩子的双颊泛起薄红,望向他的目光清明澄澈,仿佛在眼巴巴地等着他也搂住她。 她在跟他撒娇。 而她完全不自知。 怀里的她很小一只,柔柔软软的。 像极了他宿舍床头的兔子玩偶。 靳言洲稍愣。 他浑身僵了瞬,受宠若惊地杵在原地。 然后才慢慢抬起手,回抱住了她。 靳言洲眼睑低敛着她对视。 他很快就败阵,偏过头望向别处,嘴角克制不住地偷偷扬了起来。 相拥着温存了片刻后,初杏松开他,跟他笑着挥手说过再见就回了宿舍。 靳言洲目送着她走进楼里,然后才转身离开。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在之前始终都是空白的Q.Q签名那栏,添加了一行英文。 “Every day with you is worth remembering.” 有你的每一天都值得被纪念。 不止今天而已。 第38章 初吻02 言洲哥哥。 初杏回到宿舍后就被宁童童告知:“杏杏, 你上论坛了!你在论坛出名了!” “啊?”初杏茫然地眨了眨眼,问:“我做什么了吗?” 怎么突然就在论坛出名了。 许音轻笑,声音温柔地提醒:“你和靳言洲被人拍了。” 初杏一怔,而后明白过来。 她眉眼弯弯地浅笑道:“是因为这个啊。” 宁童童举着手机给她看:“还有照片呢, 你俩啵啵啵的时候被人拍的。” 啵啵啵…… 初杏的脸霎时染了层绯色。 她扑闪了几下眼帘, 长睫止不住地颤动, 神色有点羞赧。 宁童童非常八卦,问初杏:“杏杏你快跟我们说说, 你俩怎么在一起的?谁先跟谁告的白?” 初杏如实道:“我先。” 一直捧着手机和纪桉在Q.Q上聊天的喻浅听闻,惊讶地抬起脸来。 “不是靳言洲?”她有点不可置信。 宁童童和许音也很诧异。 “不是啊,”初杏说:“是我跟他说——我喜欢你, 你要是也喜欢我的话, 就过来抱我一下。” 宁童童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迫不及待地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初杏一点不落地全都说了出来:“他嘴上跟我说‘谁要抱你’, 结果却走到我面前,直接亲了我。” “啊啊啊啊啊!”宁童童活像个CP粉头,着急道:“然后呢!” “没然后了呀, 就确定在一起啦,然后我们就去吃饭了。”初杏莞尔笑。 宁童童有点遗憾地“啊”了声,随后问:“靳言洲居然没有说‘我喜欢你’吗?” 初杏摇摇脑袋, “没说诶。” “但是我觉得没什么呀, 他已经用他的方式告诉我他很喜欢我了嘿。”初杏开心地笑。 喻浅笑说:“靳言洲是个高手哦。” 宁童童不明白,扭头问喻浅:“怎么说?” “他虽然没有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但是一言一行都在跟杏杏告白啊。” 许音接话:“杏杏让他抱她一下,他呢,直接就亲了。” 宁童童还是没理解:“所以呢?” “所以,”喻浅不紧不慢地把答案告诉了宁童童:“靳言洲在对杏杏说——我比喜欢, 还要喜欢你。” 宁童童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啊,高冷校草还会拐弯抹角地搞这套,啧啧啧。” 初杏没说话,只笑着换好睡裙,然后就坐到书桌前重新拉上了隔帘。 喻浅正在问纪桉:【我们俩的事,能让杏杏知道吗?】 纪桉回:【为什么不能?】 喻浅说:【我怕你不想让杏杏知道。】 纪桉:【不会啊,没什么好隐瞒的。】 喻浅看着纪桉发过来的消息,嘴角微微翘了翘。 她轻声喊初杏:“杏杏?” 初杏撩开隔帘,仰头看向她对面床铺上的喻浅,话语温软道:“怎么啦?” 喻浅脸上漾着笑,格外明艳动人。 她有点忐忑地对初杏说:“我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初杏望着她。 “我……”喻浅难得羞涩,语速略快地把话说了出来:“我跟纪桉在一起了。” “啊?”初杏惊讶,“浅浅你喜欢纪桉啊?” 喻浅眉眼染笑,点头:“喜欢。” 宁童童比初杏还震惊,大呼小叫:“你俩都在今天脱单了?咱们宿舍就我一个单身狗了???” 说完重点又开始偏移:“哎说起来,杏杏和纪桉都在今天脱单了诶!这就是龙凤胎的默契吗?连谈恋爱都要在同一天。” 初杏被宁童童逗乐,直接笑出声。 然后她看向喻浅,话语软和地认真轻喃:“那你们要好好的呀。” “嗯!”喻浅开心地应,“你和靳言洲也是。” 宁童童打趣,开玩笑说:“哎呀,等过几年你们两对别是连婚礼都要在同一天一起办吧?” 初杏居然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须臾,宿舍里熄了灯。 其他三个人都躺在床上,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 初杏还在画画。 有隔帘遮挡,并不会打扰舍友睡觉。 她画了三张草图出来。 第一张是他吻她的场景。 第二张是他们牵着手走在路上。 第三张,是在宿舍楼下的那个拥抱。 初杏画完后,看着这几张图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不自觉地弯唇笑起来。 人家都是先牵手,再拥抱,然后亲吻。 她和靳言洲完全是反着来的。 初杏把这几张草图保存到专属的文件夹里。 她随后就打开了文件夹,慢慢浏览着她这一年来画的画。 这时初杏才恍然发觉,除了那张情侣在雨中撑伞相拥的画是她画的邱橙和邱橙的男友,剩下的每一张,全都是靳言洲。 她这一年来,一直在画他。 原来,她早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很注意他了。 初杏关上电脑,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盖好被子。 不管多晚,她睡前都会刷一下手机。 初杏这才看到靳言洲两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晚安。 她立刻回:【晚安呀。】 靳言洲下一秒就发过来:【又做梦了?】 他的话让她想起暑假她梦到姥姥半夜哭醒那晚。 肯定是因为那次,他这回才这样问。 初杏解释:【没有,我还没睡。】 一直拿着手机等她回复的靳言洲看到这条消息,轻皱了下眉。 【JYZ:?】 初杏说:【这就睡啦。】 【CC:你呢?】 靳言洲回道:【刚醒。】 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撒谎。 初杏在心里想。 她鼓了鼓嘴巴,给他发:【继续睡吧,我也睡啦!】 【CC:晚安哦靳言洲。】 靳言洲回:【嗯,晚安。】 初杏在要退出时不小心点到了靳言洲的头像。 界面一下子跳转到了他的个人资料那页。 也因此,初杏意外发现了他的个性签名。 那栏是一行英文:“Every day with you is worth remembering.” 初杏不记得他之前有填过个性签名。 这块地方之前一直都是空白的。 她捧着手机若有所思了几秒,然后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初杏点开自己的资料信息。 她的个性签名是一句很美的古诗:“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初杏把这句古诗删除,重新填写了一句。 “Me too.” 我也是。 对我来说,有你的每一天,也都值得铭记。 初杏改完个性签名,又在相册里扒拉了好半天,终于找到她之前拍的放在她床铺上的傲娇猫猫玩偶照片。 初杏把Q.Q头像换成了傲娇猫猫,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睡觉。 . 隔天一早,初杏在六点准时醒。 她刚拿起手机,靳言洲的消息就蹦了出来。 还没睡够的初杏迷迷蒙蒙地点开Q.Q看他发来的消息。 【JYZ:早,醒了吗?】 初杏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摁着手机回:【嗯,这就起。】 她发完,就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初杏揉揉眼睛,边打哈欠边穿衣服。 随后下床洗漱。 快要六点十五时,初杏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靳言洲已经站在路边等她了。 初杏因为睡眠不足,尽管洗了漱,眼睛还是忍不住要合上。 她懒懒倦倦地走到他身旁。 在靳言洲要转身和她一起往前走的前一秒,初杏突然靠进了他怀里,随即又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靳言洲脚步一顿,浑身僵硬地杵在原地。 呼吸也跟着滞了滞。 她耷拉着脑袋,把脸埋在他胸前,没骨头似的倚着他。 初杏又打了个哈欠。 靳言洲慢慢地抬手,在她后脑上轻揉了揉她的头。 他声线略低,清冷的嗓音里沾染了些温和,问:“还困?” 初杏不说话,只点点头。 靳言洲说:“你上午没课,吃完早饭回去继续睡。” 她又点头。 他知道她睡不饱会不想说话,只笑了下,然后拉起她的手,带着还犯迷糊的她去了餐厅。 进餐厅后,靳言洲先把初杏带到一张空桌前,让她坐下。 他心情很好地说:“我去买饭,你坐着等会儿。” 初杏第三次点头。 等靳言洲端着托盘回来时,初杏已经闭着眼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了。 他没有在她对面落座,而是在她身侧的空位坐了下来。 初杏听到声响,睁开眼。 他正在往她面前放豆浆。 初杏看到托盘里还有两个茶叶蛋,随手拿起一个就开始剥。 她把鸡蛋剥好时,靳言洲刚把两个人的早餐放好。 她面前有豆浆和鸡蛋薄饼,他吃的是豆腐脑和油条。 初杏伸手,把鸡蛋举到他嘴边。 正想拿另一个茶叶蛋剥鸡蛋壳的靳言洲微愣住。 他受宠若惊地瞅向她。 她也正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张嘴吃。 之前跟邱橙和秋程一起吃饭时,靳言洲总被迫看他俩你喂我我喂你。 他每次都觉得肉麻又腻歪,并且很确定,自己根本接受不了这种粘粘乎乎的行为。 他那时想,如果有个女生要喂他吃东西,他绝对会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全身。 可是,现在。 他没头皮发麻,也没起鸡皮疙瘩。 反而很欣喜,高兴到不知所措,手抬起来,又不知道该不该把鸡蛋从她手里拿过来。 靳言洲听话地张开嘴,咬了一口。 随即才小心地拿过鸡蛋,继续吃。 初杏从碗里拿了另一个茶叶蛋,剥掉壳后慢吞吞地吃起来。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吃早饭,谁也不说话。 初杏一边吃一边犯困,靳言洲就瞅着她,看她迷糊到快要打瞌睡的模样,嘴角噙着笑。 后来他吃好,初杏还在小口小口地吃鸡蛋饼。 吃两口薄饼,喝一口豆浆。 他就耐心地等她。 等她吃完,靳言洲从兜里掏出一包手帕纸。 他打开包装的撕口,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巾来,给她轻轻擦了擦嘴巴。 靳言洲把餐具放到托盘里,正要起身,初杏却歪头靠了过来。 她闭着眼,脑袋枕着他的肩膀,似乎就这么睡了过去。 靳言洲捏着托盘两端的手松开,慢慢垂落。 七点左右,来餐厅吃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本来还算安静的餐厅越来越喧哗吵闹。 靳言洲的左手从她的后颈绕过,在轻搂住她的同时,用掌心捂住了她的左耳。 他垂眸盯着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今早睡醒后一打开Q.Q,就发现她的Q.Q头像变了。 从可爱的耳朵少女变成了抓娃娃机那次他和他交换的傲娇猫。 他的手指点在她的头像上,页面蹦到她的个人资料那页。 他又注意到,她的个性签名改成了“Me too”。 靳言洲目光柔和地凝视着睡着的她,嘴角克制地轻翘起来。 邱橙和秋程手牵手走进餐厅寻桌位时,就看到这一幕。 邱橙晃了晃秋程的手,指着这边笑说:“我去靳言洲那边坐着等你。” “嗯。”秋程宠溺地摸了摸邱橙的脑袋。 邱橙走过来,坐在初杏对面,笑得意味深长。 靳言洲被她笑得不自在,偏过头垂眼去看靠在他怀里睡着的女孩。 她的脸几乎要埋进他的侧颈,呼吸的热气全都落到了他的皮肤上。 邱橙已经打开了相机。 她微微向后仰上半身,给靳言洲和初杏拍了张合照。 拍完照片,邱橙声音很轻很轻地问:“杏杏怎么吃完就睡着了?” 靳言洲也压低线,很小声回:“昨晚睡的迟,没睡够。” 邱橙好奇:“干嘛啦?” 干嘛了…… 大概跟他一样,因为他们在一起了而太过兴奋,没有睡意? 他还没回邱橙,秋程就端着他买的早饭走了过来。 他坐到邱橙身边,帮她把早饭拿出来放到她面前。 邱橙把手机举到秋程眼前,让他看她刚拍的照片,小声道:“程哥你看!” 秋程很给面子地看了眼,然后把筷子递给邱橙。 邱橙拿着筷子,还在摁手机。 秋程无奈:“小橙子,先吃饭。” 邱橙说:“这就好。” 随即,她把手机放到了旁边,对靳言洲浅笑道:“照片发给你和杏杏了。” 初杏半睡半醒间,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说话。 “程哥……小橙子……” 好像是橙子和学长。 初杏迷迷糊糊地想,既然她和靳言洲都谈恋爱了,是不是也该给对方一个特殊的称呼。 不同于别人喊的、只属于他们的昵称。 须臾,初杏才慢慢睁开眼。 一瞬间,他左侧锁骨中央的那个痣就映入了她眼帘。 初杏睡眼惺忪地盯着他锁骨上的痣,越看越觉得,怪性感诱人的。 她忍不住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地摸了摸。 根本不知道她醒来的靳言洲蓦地僵住。 他绷直脊背,讷讷地垂眸看她,满眼怔然错愕。 旋即,靳言洲立刻把捂在她耳朵上的手挪开。 他掩饰般舔了舔唇,喉结不由自主地轻滚,然后头脑发昏地低声问:“你干嘛呢?” 还被他搂着的初杏在他怀里仰起脸来。 她的眸子清澈透亮,像一汪清泉。 初杏坦然地回答:“摸摸你锁骨上的痣。” “有点好看,”她说着,又用指腹轻轻在他的锁骨痣上摩挲了两下,随后轻喃着问:“你知道你锁骨上有痣嘛?” 红晕已经从靳言洲的脸颊和耳后根蔓延到了脖颈。 他浑身发热,别开头不肯看她,只喉咙发紧地低声回:“不知道。” 他们对面的邱橙忍不住笑出声。 靳言洲皱眉瞪了她一眼,邱橙乐得更开心了。 这傲娇鬼竟然被杏杏在无形之间就撩拨到几乎溃不成军。 太好玩了。 靳言洲单手端着托盘起身,另一只手握住初杏的手。 他拉她起来,要带她走。 刚发现对面坐着邱橙和她男朋友的初杏只好对他们挥手:“橙子,学长,再见……” 从餐厅走出来,靳言洲送初杏回宿舍。 初杏晃了晃他们相牵的手,说:“我们要不要给对方改个称呼啊?” 靳言洲想起别人会喊她“杏杏”,不动声色道:“改成什么?” 初杏歪头看着他问:“你想叫我什么呀?” 靳言洲:“……” 他的目光游离到别处,不跟她对视,又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初杏很直接地表达出诉求:“和别人都不同的!” 靳言洲沉默着,似乎在思考。 片晌,初杏再次开口,语气商量地询问:“要不,你叫我初初吧!” 初初。 是别人都不曾叫过她的一个称呼。 现在她想特许给他,只让他这样叫她。 靳言洲满心欢喜,但面上不露半分,语气淡然镇定地应允:“好。” 初杏又说:“我喊你言言,行吗?” 靳言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本来很明朗的心情稍微地受了点影响。 他私有若无地哼了下,没有回答她这个称呼可不可以,而是牛头不对马嘴地答非所问:“你还喊过那人‘杨适哥哥’呢。” 这话乍一听很没头没脑。 她在跟他讨论他们俩互唤对方昵称的事情,怎么就扯杨适身上去了? 初杏眨了眨眼,反应了片刻后,她才品出他话里的酸意。 这是……吃醋? 他吃杨适的醋? 正好走到她宿舍楼下,俩人停在路边,初杏弯唇笑问:“你的意思是,你也想让我喊你哥哥吗?” 靳言洲绷着脸,一副冷冷淡淡模样,语气别别扭扭的:“不稀罕。” 有了昨天告白时他那句“谁要抱你”在前,再加上她对他这一年来的了解,初杏几乎敢肯定,他又在说反话。 明明很想,却非说不稀罕。 别扭的可爱。 她被他逗笑,拉着他的手说:“那我以后就叫你言言啦,言洲哥哥。” 最后四个字,初杏说得认真而缓慢。 女孩子天然轻软的嗓音含着笑、泛着甜,像棉花糖,软绵绵的甜。 靳言洲怔忡住,心脏被牵扯着往下极速地坠落。 他幽深的黑眸里登时掀起波澜,像风吹浪起那般汹涌。 初杏说完,刚要松开他们相牵的手,突然就被他反握紧。 随即,她被他拽进了怀里。 靳言洲拥着她,听不出情绪地低声说:“你再喊一遍。” 初杏乖乖地喊:“言洲哥哥。” 他霎时收紧手臂。 初杏完全动弹不得,甚至被他箍得有点疼。 她刚想说让他松开点,就听他沉了口气,然后提醒她似的说:“别再喊。” 初杏不明所以,但很听话地点点头,答应他:“好。” “你别抱这么紧,勒得我疼。”她说。 靳言洲这才缓缓松开她。 在她要进楼回宿舍前,他又闷声道:“也不准喊别人。” 初杏茫然:“喊别人什么?” 靳言洲滑了滑喉结,从嘴里吐出俩字:“哥哥。” “总之就是不准喊,谁都不行。”他语气冷硬。 她笑望着他,温顺地应允:“好,我不喊。” 第39章 初吻03 她是被我摘到的月亮。…… 初杏吃早饭时没有带手机。 她是回到宿舍后才看到邱橙发到她Q.Q上的那张照片。 初杏点开大图, 仔仔细细地瞅着照片看。 照片里的他低着头,正在单手刷手机。 而他的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初杏缓慢地眨了眨眼,随即就弯唇浅笑起来。 她把这张照片保存到手机, 对邱橙说了句谢谢。 这张照片给她提供了新的画画素材。 尽管昨晚那三张她都还没画好。 初杏打开电脑, 连接上数位板, 然后拉好隔帘,接着昨晚的进度细化草图。 靳言洲回了宿舍后就把邱橙发到他手机上的照片存到了电脑中的一个文件夹里, 然后又插上U盘备份。 他一张张翻看着和她有关的照片时,突然想起严城昨晚在宿舍说,论坛上有他俩接吻的照片。 当时靳言洲心情正好, 也没在意。 这会儿他突然想去论坛把那张照片存下来。 靳言洲用电脑进了沈大论坛。 主题提到他恋爱的帖子就飘在首页。 他点开, 一眼就看到了主楼里那张不怎么清晰的照片。 靳言洲点开大图看了眼,随后保存。 他的手指在鼠标滚轮上快速滑着, 眼睛一目十行地掠过这些看八卦的人发表的言论。 起初风向还算正常,大多数只是震惊他谈了恋爱,一部分夸初杏小鸟依人娇小可爱, 还有少数口嗨痛失校草男神。 直到第250楼出现了一个阴阳怪气的人,这栋楼就吵了起来。 【250楼:这女生是校草舍友的姐姐啊,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最会扮无辜装可爱了, 她能追到JYZ估计也是有弟弟这个近水在, 所以才把月亮摘走了。】 【255楼回250楼:你还能再酸点吗?我认识她,怎么不知道她扮无辜装可爱?人家没有扮也没有装,就是纯天然的可爱,性格又招人喜欢,你是嫉妒到眼睛都滴血了吧?】 【260楼:歪楼八卦,听说照片里的女生和校草舍友是龙凤胎诶!!!】 【264楼回250楼:你怎么知道是女生追的JYZ?万一是JYZ追的人家呢?】 【270楼:笑死了, 250楼狼人自曝认识校草女朋友!如果认识校草和他女朋友的人看到了这里,一定要转告他们提防女生认识的某位同学,毕竟咱们论坛需要填写院系姓名实名,只有本校的学生才能在论坛发表言论。】 【385楼回260楼:!!!龙凤胎?!】 …… 靳言洲冷眼盯着电脑屏幕,手还在不断地往下滑。 后面又有个人恶意揣测初杏。 【678楼:这个女生就是很有手段啊,JYZ出了名的冷漠,拒绝女生向来毫不留情,她却能让他骑车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也能让他打完球后喝她送的水,这要都被夸没心机,那我真的无话可说。】 【709楼回678楼:非杠,理性讨论,你怎么就知道是她“让”的,而不是JYZ主动提出来骑车送她回宿舍和JYZ本来就想喝她送的水呢?】 …… 靳言洲的脸色越来越沉。 须臾,他的手在键盘上灵活地敲击着,一行行代码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过了会儿,靳言洲直接把在这个帖子里阴阳怪气过初杏的那两层楼的马甲给扒了出来。 随后,他把论坛昵称改成了真实的身份——10级计算机系靳言洲。 弹窗提醒他:“该昵称为你的真实信息,一旦修改成功,此后无法再修改论坛昵称,确认修改吗?” 沈大论坛在昵称这块上有个规则。 非本人无法把学校其他同学的真实姓名当作昵称,本人有一次可把昵称修改成真实信息的机会,但是一旦修改成真实的身份信息,之后就无法再改为其他五花八门的马甲。 没有谁会想不开,在可以匿名的论坛自曝自己的真实信息。 靳言洲点了确定。 于是,他的论坛称号永久地变成了——10级计算机系靳言洲。 随后,靳言洲顶着写有真实身份的昵称,在这个帖子里发表了言论。 【1314楼(计算机系靳言洲):在此回第250楼——10级中文系的孙薇,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是我,她是被我摘到的月亮。以及第678楼——10级计算机系的田思雅,不是她“让”,是我“想”。 以上。 这件事就此打住,我不希望再看到她因为我被人挂到论坛上供大家八卦讨论。】 靳言洲把这条回复发出去,在出楼前,点了举报主楼。 原因填的是:“偷拍,并且未经本人同意就把照片放到了网上。” . 上午十点多,宁童童醒了后发现论坛上关于校草恋爱的帖子又多了好几页。 她点进去,想看看大家到底有多八卦,结果就看到了这个帖子后面的发展走向。 宁童童万万没想到靳言洲竟然会出现在论坛上,亲自回应了他和初杏在一起的事。 而他这样做,只是想维护初杏。 宁童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语气兴奋地喊初杏:“杏杏杏杏!你男朋友在维护你!” 初杏撩开隔帘的一角,露出一颗小脑袋来。 她仰脸望向宁童童,茫然地问:“什么?” 宁童童激动道:“论坛论坛!你快去论坛看!就是那个校草恋爱的帖子!靳言洲在楼里出现了!” 她这么一说,不仅初杏,许音和喻浅也都打开了论坛。 宁童童直接给她们指路:“第1314楼,是靳言洲本人。” 初杏翻到有他出现的那页,亲眼看到他顶着真实院系姓名信息发的那段话。 他说,是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是他摘到的月亮。 他还说,不是她“让”,是他自己“想”。 初杏脑中想起去年他第一次请他吃饭那晚,他骑车要走前,让她上车,她当时没明白,他就直接骑走了。 结果没往前骑几米,他又停下来,语气别扭地冷淡问她到底上不上。 该不会……他那会儿就……“想”了? 所以后来有次在篮球场,他也没有错以为她想让他帮忙拧瓶盖。 他知道她是在给他水,所以才接了那瓶水。 初杏抿嘴笑起来。 靳言洲的性子,真是别扭的可爱啊。 喻浅轻“啧”道:“孙薇今年还能继续当学委吗?人品堪忧啊,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大家还怎么相信她。” 宁童童哼了哼:“反正我这次不投她,表面你好我好的,到了匿名论坛就露出真面目了,这种嘴脸也太令人作呕了。” 许音笑说:“这事儿一出,班上肯定有很多同学不会投她,她要是有点自知之明,今年会放弃继续竞选,不然到时候票不好看,她自己也丢脸。” “靳言洲点名的另一个人是计算机系的诶!”宁童童很八卦地道:“田思雅……这人谁啊?” 她说着,就立马戳了严城。 随后,宁童童在宿舍里实时分享从严城那里得来的消息。 “嚯!这个田思雅居然还是计算机系的系花呢!”宁童童不禁啧啧摇头,“这种人也能当系花?计算机系的男生是瞎了吗?” 喻浅说:“至少纪桉没瞎。” 初杏随后也认真道:“言言也没!” “哎哟,言言,”宁童童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笑着调侃:“热恋的小情侣杀狗啊!” 许音和喻浅也跟着笑。 初杏被她们笑得羞赧,脸颊一下子就变得红通通的。 可口的像颗红苹果。 临近中午,四个姑娘商量了下,决定就近在一餐吃午饭。 在去一餐的路上,初杏意外看到了从旁边那条路走过来的靳言洲和纪桉。 初杏瞬间露出小酒窝,扬起笑喊:“言言!” 靳言洲似乎还不适应这个称呼,像是没听到般,眼皮都没掀一下。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突然停住。 纪桉不解地问:“怎么了?” 靳言洲没说话,只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初杏和他隔着路上经过的人对望,举高手冲他挥了挥。 随即她就提步朝他小跑去。 靳言洲和纪桉也往她们这边走来。 反倒是喻浅,站在原地没有动。 今早睡醒后她忽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昨晚做了一场梦,她在梦里等到了纪桉的答案,他说喜欢她,要跟她在一起。 她抱着期待拿起手机查看,没有他发来的消息。 他们的聊天还停留在昨晚的晚安。 喻浅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安。 她想联系纪桉,又不敢联系他。 她甚至胡思乱想到,他会不会睡醒一觉就后悔了,跟她摊牌说他不想跟她谈恋爱了。 就这样,直到中午,纪桉都没跟她发消息,喻浅也没找他。 宁童童和许音已经率先往餐厅走去了。 喻浅的双脚像被钉住了似的,挪不动一丁点。 她亲眼看着纪桉迈着大步朝她走来。 而后,她的手被他拉起。 他的手指很自然地滑入她的指缝。 纪桉牵着她往前走,语调格外阳光明朗:“不等他俩,我们先去。” 喻浅被他逗笑。 他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让她的心轻易地安定了许多。 她扭脸看着和她十指交握的男生,情不自禁地攥紧了纪桉的手。 “你几点醒的?”她不动声色地问。 纪桉想了想,回答:“八点左右。” 喻浅咬了下嘴唇,“那你怎么没找我啊?” 纪桉说:“我还很纳闷你怎么没找我。” “平常你睡醒了就Q.Q上敲我,今天迟迟没动静,我以为你还在睡,所以才没扰你。” 喻浅舒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切地体验到恋爱初期的患得患失。 “以后不要总等我主动找你啊,”她嗓音很轻地说:“你不会打扰到我的。” “多找找我吧,纪桉。” 纪桉笑,扣紧她的手指,欣然答应:“好。” . 初杏跑到靳言洲面前,就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她歪头莞尔问他:“言言,你打算吃什么呀?” 靳言洲被他这样叫,表情很不自然。 他别开头,轻咳了声,然后才回:“盖饭吧。” 初杏想起之前有次他们一起吃午饭,他吃的鱼香肉丝盖饭,结果却只挑肉吃,里面的胡萝卜木耳还有青椒都丝毫不动。 初杏好奇地随口问:“鱼香肉丝吗?” 靳言洲根本没过大脑,本能地点头应:“嗯。” 过了会儿,俩人买完饭,找到纪桉他们在的餐桌一起落座。 靳言洲确实买的鱼香肉丝盖饭。 初杏这次要的糖醋里脊和米饭。 她又一次亲眼看到了他的挑食现场。 初杏语气认真地轻声说他:“不要太挑食,好歹吃一点菜嘛。” 靳言洲没言语,但听话地夹了一根胡萝卜丝吃进了嘴里。 然后又加了一条青椒丝和一块木耳吃进去。 旁边的宁童童都看傻了。 她是第一次见靳言洲这么听话。 说好吃一点,他就真的只吃这一点。 接下来靳言洲就不肯再吃菜。 初杏无奈,她把自己的糖醋里脊夹给他几块,然后从他盘里夹了些菜放进自己的米饭上。 “你吃我的,我帮你吃菜。”她说着,已经低头吃了一口混着青椒和木耳的胡萝卜丝,“不然太浪费了。” 靳言洲垂眼盯着她给他的里脊肉,拿着筷子的手微顿。 须臾,他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咬了口。 好甜。 许音低着头一边吃饭一边笑。 杏杏是真直接,直球到她男朋友都快招架不住。 . 初杏下午一有课。 她和舍友结伴到了上课的教室。 一进来,教室里很多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到了她们这边。 宁童童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忍不住茫然地问:“怎么大家都在看我们?” 然后她就紧张地低头查看衣服,咕哝道:“不会是我把衣服穿反了吧?” 喻浅和许音刚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靳言洲,初杏就已经率先抬脚朝他走去。 她快步走到他在的这排,在他身旁坐下来,惊喜又意外地轻笑问:“你怎么在这儿啊?” 靳言洲抬起食指点了点他摊在桌上的书,语气淡淡地说:“下午没课,吃完饭后就过来自习了。” 初杏歪头瞅着他笑,直接问:“不是要陪我上课嘛?” 靳言洲很不自然地眨了下眼睛。 他垂眸盯着书本看,煞有介事地回:“顺便。” 初杏被他这副死不承认的模样给逗乐。 她趴在桌上,扭脸瞅着他笑,眉眼弯弯的。 靳言洲被她笑得耳根都发热泛红,可他又拿她没办法。 最后就有点赧然地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把,低声闷闷道:“不准笑了。” 初杏唇边的笑容并没消散。 她扑闪着眼看他,目光清透又干净,温哝软语:“言言,你怎么这么别扭呀,好可爱哦。” 被说别扭同时又被夸可爱的靳言洲:“……” 他抿了抿嘴巴,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靳言洲直接单手捏爆糖袋,把糖塞进了刚坐起来的初杏嘴里。 猝不及防被他喂了一根棒棒糖,初杏鼓着嘴巴仰脸看他,表情微微错愕,像是还没缓过神。 看起来像只呆萌的小兔子。 须臾,她的脸上漾开笑。 初杏含着糖打开手机Q.Q,从个人收藏里找到靳言洲发给她的课程表。 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后,她抬手抓着他的胳膊晃了下。 “言言,”初杏在他扭脸看过来的时候也偏头望向他,女孩子干净清澈的鹿眸亮晶晶的闪着光芒,她说:“明天下午最后一节你有课我没有诶!” “我陪你去上课吧!” 他凝视着她,深眸中情绪涌动。 “好。”靳言洲低声答应。 男生的嗓音依然清冷淡然,可心里满是欢喜。 不多时,临近上课,教授来到教室,初杏正在从背包里往外拿书本和纸笔。 在她把带来的那根笔放到桌上时,靳言洲正在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盯着她的笔,嘴角很克制地扬了下。 随后靳言洲就托着下巴,偏头看向窗外,又忍不住偷笑起来。 她用的笔是他送她的那根。 和现在他手中的这支笔是同款。 靳言洲抿了抿嘴巴,将唇角的零星笑意压下去,然后才回过头,喊她:“初杏。” 初杏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地翻书。 靳言洲看出来她在故意等他喊“初初”,脸不自觉地热烫起来。 他犹豫了几秒,还没能喊出口,就已经开始上课了。 靳言洲沉了沉气,有点后悔刚才自己犹犹豫豫,错过了上课前的最后几秒。 须臾,他趴到桌上,用手臂遮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瞅着她看。 他的另一只手伸过去轻扯了扯她搁在课桌上的左手的袖口。 靳言洲极力压低声线,用很小的气音唤她:“初初。” 大概因为他几乎要把整张脸都埋进臂弯,所以嗓音略带闷意,这声“初初”听起来莫名有点委屈。 初杏低着脑袋,一边写字一边笑,浓密的长睫止不住地轻轻颤动。 靳言洲喊完也不说有什么事,立刻就把脸埋进胳膊里,假装要睡觉。 他闭着眼,清晰地听到左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着。 声音大到吵得他耳朵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 须臾,初杏在他自然微蜷的向掌心里放了个叠好的小纸条。 靳言洲感受到,抬头看了眼。 随即他就打开了纸条。 上面有一行清秀工整的字迹。 是初杏写的。 【我听到啦!】 靳言洲稍微起身,旋开笔帽写字回了她。 他很幼稚地否认:【你没听到。】 初杏随后就在他写的下方又写:【我听到了!你喊我初初。】 靳言洲不跟她继续争,直接换话题:【下了课去趟超市。】 初杏果然被他带跑,问:【去买什么?】 他回:【给你买零食。】 她:【嘿,好!】 交流结束,纸条落在了靳言洲手里。 须臾,他把这张纸平平整整地夹到书中。 这是他自上学以来,第一次和女生在课上传纸条。 对方是他的初初。 第40章 初吻04 下次我会记得呼吸的。 因为靳言洲在, 初杏下课后就没跟舍友同行。 靳言洲帮她拎着双肩包,另一只手牵着她,俩人去了离宿舍区域不远的超市。 靳言洲站在货架一端撕棒棒糖的时候,初杏跑到了文具区域。 超市新进了一批卡通中性笔, 有好多样式, 全都可可爱爱的。 初杏一眼就注意到了橙色笔管的胡萝卜笔。 她拿起来, 用手指捏了捏笔头上的绿叶,忍不住莞尔。 随后, 初杏又拿起全身粉色有个兔子头的中性笔。 “言言!”她扬声喊。 靳言洲寻过来。 他的手里拿着好几个草莓味的棒棒糖和一排旺仔牛奶,怀里还抱着薯片饼干一堆零食。 初杏举起卡通笔冲他晃,眉眼弯弯地问:“是不是很可爱?” 靳言洲还没说话, 她就举着胡萝卜笔和兔子笔又兴致勃勃地说:“你要哪个?” 靳言洲淡淡道:“小孩子才用这种笔。” 初杏用手指戳了下他手里的草莓棒棒糖, 回他:“小孩子才吃棒棒糖。” 靳言洲说:“这是给你买的。” 说不过他的初杏鼓了鼓嘴巴,不再强求他用这么可爱的笔。 她转过身, 实在觉得卡通笔萌一脸,又忍不住拿了一根粉色猫爪笔。 挑好东西去结账时,有点口渴的初杏又随手拿了两瓶水。 靳言洲付完钱, 拎着零食袋子和初杏走出超市。 初杏手里拿着两瓶水。 她站在台阶上,把其中一瓶递给他。 靳言洲没接,只说:“拿好。” 初杏握着瓶身, 靳言洲单手给她旋开瓶盖, 然后从她的手里拿走了另一瓶没开封的水。 初杏脑子里忽而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一幕。 也是在这儿。 她正往宿舍跑,赶着去收拾行李提前离校。 路过超市时,她无意间瞥眼看到他身边站在另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给他水,他非常自然地接了过去。 当时她满心都是姥姥在抢救,根本无暇在意这件事。 然而,初杏这会儿却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 像是迟来的醋意突然席卷而至, 将她围裹得水泄不通。 初杏站在台阶上没动。 已经下了台阶的靳言洲发觉她没跟上,扭头望过来。 “走了。”他说。 初杏和他对视着,清澈干净的鹿眸里满是认真。 靳言洲被她瞅得莫名,正要问她怎么了,初杏就说:“言言,我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他转过身,正对她。 身高只有162的初杏站在台阶上,还是比身高逼近187的靳言洲矮一截。 初杏微仰头,直接告诉他:“上学期我和纪桉提前离校那天,从图书馆回宿舍时正好路过这儿。” “我看到你身边有个女孩子,你要了她的水。” 初杏鼓了鼓嘴巴,继续轻声说:“然后我就,不开心。” 他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说话。 初杏瘪了瘪嘴,脸色微红地嘟囔:“我在吃醋,很不高兴,你不哄我吗……” 话音未落,面前的男生就单手抱住了她。 这个身高差刚好能让初杏轻松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靳言洲用手掌轻轻抚着她薄瘦的后背。 他在她耳畔认真解释:“那是我妹妹。” “她放假了,来这里玩。”靳言洲的唇角止不住地上翘,语调里泄漏出些许没藏好的愉悦。 “啊……”初杏没想到那个女孩子是他妹妹,她有点羞窘地把大半张脸都埋在他肩膀处,声音闷闷地讷讷道:“那我吃错醋了。” 靳言洲笑了声,笑意由胸腔震出,虽然短促,却很撩人。 初杏被他笑得更窘迫,攥成拳头的手在他后背上轻捶了下,赧然道:“你别笑我了。” 靳言洲清了清嗓子,强忍着笑意松开她。 随后,他的手自然又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 初杏跳下台阶,和他手牵手往回走。 靳言洲这才继续对她说:“她叫向暖,跟我没血缘关系,只是法律上的兄妹。” 初杏虽然意外,但没有表露出来。 “这样啊。”她应了句。 “不过我和她都对对方没任何想法,我只把她当妹妹和朋友,她也只把我当哥哥和朋友。”他不厌其烦地跟她解释。 换作其他人,靳言洲绝对不会多费口舌。 初杏察觉到了他对她的耐心,不禁笑出小酒窝。 须臾,她对他说:“其实我跟纪桉有六年不在一起生活,因为父母离婚了,他跟着爸爸,我跟着妈妈。” “不过还好,”她笑着轻轻晃和他交握的手,继续道:“六年后我爸妈复婚了,因为他们依然相爱。” 靳言洲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因为他告诉了她,他是重组家庭。 所以她也要跟他分享属于她的小秘密。 他们俩不紧不慢地牵着手走在梧桐树下时,已经回了宿舍的喻浅正在和纪桉聊天。 喻浅:【靳言洲今天下午陪杏杏上课了,你怎么没来呀?】 纪桉:【啊?他去陪初杏上课了?我不晓得啊!】 纪桉:【你想让我陪你去上课?】 喻浅:【我没说。】 纪桉很快发过来:【好啦,明天我就去陪你上课,别不开心。】 喻浅捧着手机轻笑,而后躺倒在床上,左右打了个滚儿。 靳言洲回宿舍后,纪桉就对他说:“洲哥,下次你再去陪初杏去上课记得叫上我。” 靳言洲拒绝:“我不。” “干嘛不啊!”纪桉哭丧着脸,委委屈屈的:“一起不好吗?不然初杏有男朋友陪,浅浅没有,她会失落诶!” 靳言洲忽然想逗纪桉,不答反问:“姐姐重要还是女朋友重要?” 纪桉不甘示弱:“女朋友重要还是小舅子兼哥们重要?” 靳言洲像是听到了白给分的题,哼笑回答:“当然是女朋友重要。” “你见色忘友!”纪桉控诉。 靳言洲坦然接下这份罪名,甚至还挺高兴。 . 隔天。 初杏跟着靳言洲去了计算机系好几个专业一起上大课的阶梯教室里。 纪桉发现初杏要陪靳言洲上课,问喻浅想不想来。 于是,在纪桉陪喻浅上课之前,喻浅先陪他上了一堂计算机系的课。 初杏是过来自习的。 她从双肩包里拿出书本和笔。 靳言洲用手支着下巴,歪头盯着她手里捏的那只胡萝卜笔看了几秒。 过了会儿,教授走进教室,正式上课。 靳言洲拿着特别素净的黑管碳素笔写课堂笔记。 初杏本来是想看书的,可一瞥眼就看到了他左手撑着脑袋右手在书上做笔记的模样。 男生表情淡淡,神态懒懒,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散漫劲儿。 他本就长得帅,这样更惹眼。 尤其,他左侧锁骨处的那颗痣不经意地露了出来,特别性感。 初杏将笔记本随意翻到一处空白页。 她旋开笔帽,开始在本上勾勾画画。 中途下课时,初杏刚巧把画画好。 她刚撂下笔,靳言洲就把笔拿走开始在他的书上写字,嘴上镇定道:“笔没水了,借我用下。” “好。”初杏答应。 她把这张纸撕下来,在拿给他看之前,又从包里摸出一支猫爪笔。 初杏用猫爪笔在边角处写了几个字—— To言言: 认真学习的你超帅! 所以画一张送给你。 你的初初 写完,初杏就把这张纸递给了他。 靳言洲看着被她放在他面前的画,表情惊讶地微愣住。 其实他在上课时就注意到了她在画画。 但没想到,她画的是他。 而且还画的这么好。 下一秒,在注意到她写的字后,他的耳根渐渐染上薄红。 靳言洲拿起这张画,认真细致地端详起来。 画上的他左手撑头,微垂眼,右手捏着笔在书上做笔记。 姿态略懒散,表情有点淡,却被她画的栩栩如生。 甚至就连他左侧锁骨处的那颗痣,她都画了出来。 他心潮起伏,但面上不动声色,只问:“送我?” 初杏笑得眉眼弯弯,点点头说:“对呀,送你的。” “好看嘛?”她抱着期待问,希望他会喜欢。 靳言洲又垂眸瞅了瞅这张画,故作自然地淡声说:“比我帅。” 初杏扑哧笑出声,两颗小酒窝格外明显。 她大概懂他的意思。 他就是在变相说她画的好看。 他是喜欢这张画的。 初杏很开心。 因为他喜欢她给他画的画。 只是…… “没有你帅,”她很认真也很直接地说:“画再好看,也不会超越本人。” “所以还是你更帅。” 靳言洲:“……” 这下不止耳根,就连脸和脖颈都泛起了红晕。 他没说话,默默地把这张画夹到书里,保存好。 就在这时,初杏的手伸过来捏住了他的耳垂。 靳言洲身形一顿,猛的僵在座位里。 她已经凑近他,好奇地瞅着他通红的耳朵,指腹在耳垂上轻轻摩挲着。 “言言,你耳朵好红,太可爱了吧!”初杏欣喜道。 又被夸可爱的靳言洲偏了偏头,随即立刻抓下她作乱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 感觉到她挣扎着要将手抽回去,靳言洲语气无奈道:“别闹。” 初杏乖乖地说:“我不摸你耳朵了,你松开我吧。” 结果他刚松手,就又被她飞快地摸了一下耳朵。 靳言洲一怔,随即扭过脸看她。 做完坏事的初杏已经趴到了桌上。 她只露出一双清澈干净的鹿眸,正冲他笑眼弯弯。 他沉了口气。 小兔子好像越来越调皮了。 下课后俩人收拾东西离开教室。 至于那只胡萝卜笔,初杏忘了要,靳言洲似乎也忘了给。 . 周五晚上,靳言洲和初杏在校外吃完晚饭后去了东南操场遛弯。 直到九点半,操场上的照明灯定时关闭,他才和她牵手往回走。 女生宿舍楼旁边那段路的路灯早就修好,靳言洲也已经不用再找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送她回宿舍。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他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问:“明天想出去玩吗?” “去哪儿?”她迫不及待地问出口,显然很有兴趣。 靳言洲询问:“要去游乐场吗?” 初杏欣然应允:“好呀!我们去坐摩天轮!” 摩天轮…… 靳言洲心里一咯噔,但没表露出任何反常。 不想扫了她的兴,他点头同意:“好。” “那就这么说定啦!”初杏开心道:“明早还是六点起床,我们吃个早饭就去游乐场玩。” 自从在一起后,他俩每天都约着吃早饭。 “嗯。”他点头,“我过来找你。” “好,那我进去啦。”初杏晃了晃他的手,示意他该松开了。 靳言洲并没有让她走。 他拉着她的手不放,轻垂的眼眸有点不自然地快速眨了两下,嗓音很低地说:“你忘了点什么。” 初杏很茫然,疑问:“我忘了什么?” 他不说话,只偏头看向别处。 女生宿舍楼下一到晚上就有很多小情侣。 一对两对的不是在搂搂抱抱,就是在亲来亲去。 初杏循着靳言洲的视线望过去。 他看的方向,有一对小情侣,正亲得难舍难分。 初杏缓慢地眨眼,又眨眼。 她大概懂了。 初杏收回目光,仰起脸来,然后踮脚。 可他长得很高,他俩身高差有点大,光她踮脚,完全够不到。 初杏抬起没有被他握在掌心的左手,抓住他肩膀处的衣料。 她红着脸小声嗫嚅:“你过来点,我够不到。” 靳言洲瞬间弯腰凑过来给她亲。 初杏偏头在他的侧脸上轻啄了口。 感受到她唇瓣柔软触感的同时,细微的一声吧唧传进了他的耳朵。 靳言洲霎时耳根酥麻,心口也蓦地一滞。 他还没缓过神来,初杏就用手指戳了戳她泛红的脸颊,轻喃着像在撒娇索求:“我也要。” 他目光深幽地瞅着她,左手还牵着她没松,右手抬起来,覆到她后脑上。 他歪头,在她笑起来时会露出小酒窝的地方轻轻亲了下。 一触即离。 可下一秒,才稍微退开一点的靳言洲又凑近她。 他近在咫尺,黑眸邃然。 看着她时,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变得柔和,眼神像在拉丝,透出隐藏不住的深情。 初杏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还和他拉着手,两个人谁也没松。 在他缓慢靠过来的同时,初杏率先闭上了眼睛。 随即,男生微凉的唇柔柔地印在了她的唇瓣上。 初杏瞬间抓紧了他的手指,紧张到忘记了呼吸。 她的眼帘止不住地轻颤,就这么屏着气息和他唇贴唇。 她以为他很快就会退离,就和他们在一起时的那个吻一样。 可这次,他落下来的轻吻迟迟不肯结束,哪怕他们就只是单纯地唇瓣相碰而已。 最终,快要窒息的初杏推了推他,在他的嘴巴从她唇上挪开的同时,她飞快地别开脸,双腿有点发软地靠在他怀里深深呼吸起来。 靳言洲垂着眼,一边轻抚她的脊背一边无声地笑。 怎么傻乎乎的,都不知道要呼吸。 “言言。”初杏忽而唤他。 女孩子的嗓音娇娇甜甜的,听得他心口泛痒,像在被小猫爪子一下下地挠。 右耳正好贴在他左胸口上的她认真地说:“你心跳好快啊,一直在震我耳朵。” 靳言洲:“……” 他立刻松开了她,语速略快道:“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明早见。” 靳言洲说着就转过初杏的身子,把她往前推了推。 初杏回过头来,莞尔笑着跟他挥手:“拜拜,明早见呀。” “嗯。”他目光躲闪开,不肯看她,又开始惜字如金:“拜。” 等初杏进了宿舍楼,靳言洲转身抬脚离开。 走了几步后,他还是没忍住,抬起左手,将手掌摊平贴在左胸口。 扑通,扑通,扑通。 从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剧烈快速,隔着薄薄的衣料,尽数落入了他掌心。 就在这时,靳言洲收到了初杏发来的两条消息。 【CC:我的心跳也好快啊言言,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CC:啊还有!下次我会记得呼吸的。】 靳言洲没克制住,低笑出声。 她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 第41章 初吻05 没事的,初初别怕。 第二天一早。 戴着白色渔夫帽的初杏从宿舍楼走出来。 她穿着白T和修身的牛仔裤, 肩膀上斜挎着他送她的那款猫咪包。 在看到站在路边的男生后,初杏忽然顿了下步子。 而后就蹦跳下台阶,笑着朝他小跑去。 “我们穿的差不多诶!”她开心到小酒窝都露了出来,然后冲她伸出一只脚, “就连鞋都是同款!” 靳言洲今天也是白T和牛仔裤的搭配, 只不过他还外搭了件很薄的白色防晒衣。 脚上的板鞋和她的完全一样。 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能意外搭成情侣款, 的确很让人惊喜意外。 靳言洲嘴角噙上笑。 他伸手拉过她的,带她去餐厅吃饭。 吃过早饭, 俩人一起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牌等公交车。 “忘了看路线了。”初杏说着就从包里翻出手机来,打算搜索一下坐车的具体路线。 “不用看,我知道怎么走。”靳言洲说话间, 他们要坐的公交车正好到站停靠。 他握住她的手, 带她上了公交。 靳言洲拉着初杏来到后排,找了两个相邻的座位坐下。 “我们在哪站下啊?”初杏扭脸问他。 “津海公园站。然后坐4号地铁, 在碧清湾换乘2号地铁。”靳言洲不假思索地就把全程路线说了出来。 初杏倒不觉得很意外,毕竟他就是沈城人。 她笑着问:“你是不是去过很多次啊?对这个路线好熟!” 靳言洲摇了摇头,回她:“没有, 一次都没去过。” 初杏这下惊讶了,“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去过很多次了。” “就因为我是当地人?”他似乎有些好笑。 初杏认真地点了点头。 靳言洲没再说话,只握着她的手, 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 父母没离婚前, 沈城还没有游乐场。 后来有了游乐场,可是父母也早就离异了。 母亲改嫁定居到了其他城市,父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忙。 没人带他到游乐场玩,就像没有人到学校给他开家长会一样。 忽而,初杏晃了晃他的手。 “哎,言言!”她轻软的语调微微上扬, 含着显而易见的开心:“那我是第一个陪你去游乐场玩的人诶!” 靳言洲垂眸凝视着她,莫名的心潮涌动。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些和她十指相扣的手,喉结轻滑:“嗯。” 学校距离游乐场不算近。 他们用了快两个小时才到。 将近九点钟,靳言洲在售票处买好两张通票,然后牵着初杏的手进了场内。 虽然已入秋,可沈城的气温一时半会降不下来。 这会儿头顶的阳光明亮,渐渐晒得人肌肤发烫。 靳言洲脱下他身上的防晒衣,展开撑好让初杏穿。 初杏便把包包从肩膀摘下来递给他,乖乖地穿了他的白色防晒衣。 只不过因为他俩身高差有25厘米的原因,她穿他的衣服像穿了件连衣短裙。 衣摆都能遮到她的大腿根。 初杏的双手在长长的衣袖里晃啊晃,而后笑问他:“像不像唱戏的?” 靳言洲也笑,却摇头否认:“不像。” 其实她穿他的防晒衣还挺好看的。 女孩子娇小纤瘦的身躯拢在他的衣服里,莫名的诱惑可人。 他说不出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但就觉得,好看。 初杏玩够了,把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一截白皙细瘦的手臂。 她本来想把包包拿回来,结果发现靳言洲已经很自然地把她的包挎在了肩上。 一脸冷清的男生挎着一款非常可爱的女款包包走在路上,意外的萌。 初杏想悄咪咪拿手机把这副场景拍下来,然后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在包里…… 她只好小跑到他身边,直接拉开包包拉链拿出手机来。 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靳言洲默不作声地帮她把包包的拉链拉好。 也是在这时,初杏趁机拍下了他拉包包拉链的照片。 不过她的手机没关音效,在照相的提示音发出来后,靳言洲就抬眸看向了她。 初杏刚好又摁下拍照键,阴差阳错抓拍到了他看镜头的瞬间。 靳言洲轻蹙起眉:“拍我干嘛?” 初杏眉眼弯弯道:“想拍你呀,多留点纪念嘛!” 本来想让她把照片删掉的靳言洲欲言又止,默默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游乐场里有的项目开的比较晚,初杏和靳言洲就先玩了已经开的项目。 来到旋转木马前时,靳言洲不肯上,只说:“你去玩,我帮你拍照。” 初杏拉着他的手晃,像在撒娇:“来都来啦,一起玩嘛!” “这是你第一次来游乐场玩诶,就是要把所有项目都体验一个遍才叫过瘾啊!” “而且,我想在旋转木马上跟你拍合照。” 靳言洲被她缠得没办法,最终跟着她一起上了旋转木马。 双层的旋转木马,初杏拉着他去的二层。 她坐在旋转木马上扭脸看他,望着他笑得格外灿烂。 发现他在给她拍照,她还会大大方方地做表情比手势配合。 靳言洲被她感染,也无意识地勾唇笑起来。 随后初杏也掏出手机,她找准角度,确定他俩都入了镜,便喊他:“言言!” 正低头看她照片的靳言洲抬眼,初杏莞尔说:“我要拍啦!三!二!一!” 随着一声“咔嚓”,他俩坐在旋转木马上的模样被定格。 照片上的她笑得明朗。 而他望着她,眉眼温柔。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初杏不断翻看着她刚刚拍下来的照片。 须臾,她用手指勾了勾他的。 靳言洲垂眸,初杏仰脸对他说:“每个项目我都想跟你一起拍照打卡。” 靳言洲微点头,低声应允:“好。” 后来他们到了鬼屋排队的地方。 初杏有点犹豫。 “我害怕鬼诶,可是又很好奇……”初杏纠结了会儿,还是拽着靳言洲来到队尾,开始排队。 队伍越往前走,她越不安。 还没进去就已经在害怕了。 靳言洲不想她勉强,“初杏,我们去玩别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初杏就提醒他:“你喊错了。” “说好叫我初初的呀。” 站在他跟前的女孩子仰着头,目光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眼巴巴地等他改口唤她一声“初初”。 靳言洲平常不喊她名字,所以也躲过了叫她“初初”这个昵称。 他到现在还没完全适应要那么亲昵的唤她。 他跟她对视着,却沉默着,迟迟没有喊出那句“初初”。 初杏在想,是不是她太为难他了。 他也许并不喜欢这样叫她。 在一起快一星期,他也就那次陪她上课很小声地喊过她一次而已。 于是她很善解人意道:“你不喜欢这么叫我的话不用勉强的,叫我名字也……”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他突然俯身凑过来,飞快地在她的嘴巴上轻啄了一口。 而后,靳言洲语调很不自然地低喃:“没有不喜欢。” 声音听起来别别扭扭的。 他说完就立刻直起身,将脸别开,佯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下的初杏有点懵,反应也跟着迟钝起来。 刚好轮到他们要进鬼屋。 鬼屋里有全方位的抓拍设置,可以帮他们抓拍照片冲洗,但需要加钱。 靳言洲加了钱。 他很想要照片。 随即,初杏被靳言洲牵着手走了进去。 非常阴间的鬼哭鬼笑霎时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白雾不断被喷出,眼前净是些阴森森的骷髅白骨和僵尸。 初杏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害怕到直接转身把脸埋进了靳言洲的胸膛。 靳言洲抬手捂住她的耳朵,带着怀里的她慢慢往前挪。 倏而,初杏忽然惊慌地尖叫:。“啊啊啊啊啊!言言!言言有鬼抓我的脚!” 她说话间,已经非常麻利地跳到了他身上。 初杏像个树袋熊,死命地搂着他不肯撒手。 她恐惧地把脸埋在他颈间,几乎要哭地哼了哼。 靳言洲整个人僵在原地。 怀里的女孩子身娇体软,紧紧地抓着他不放。 她温热的呼吸全都喷洒在了他侧颈上,由这块皮肤侵入骨髓,燎原般蔓延至全身。 靳言洲沉了沉气,然后缓慢抬起手,拥住她。 就这样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因为这个插曲,他思绪飘浮恍惚,直接神游到了天外。 不管“鬼”怎么干扰他恐吓他,他都不受任何影响。 初杏完全不敢抬头,她紧紧闭着眼,声音止不住地颤:“言言……言言……” 靳言洲堪堪回过神。 他低应:“我在。” 初杏语气发抖地问:“快出去了吗?” “嗯。”他说:“快了。” 初杏只顾着害怕,完全没注意到他此时的话语有多温柔。 须臾,临近出口。 初杏终于稍微冷静了些,也终于有勇气微微抬脸。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他俩进鬼屋前,他亲了她一下,说:“没有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 指的是喊她“初初”这件事,他没有不喜欢。 初杏的双手还环着他的脖子,人依然被他托抱在怀里。 她轻轻地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下。 没有原因,就是想亲亲他。 靳言洲突然停住脚步,愣在了原地。 初杏发现后面有个白衣鬼正在朝他们走来,她瞬间很惊恐地拍他肩膀,嗓音轻颤道:“言言你别停啊!快走快走!有鬼来了啊啊啊救命!” 靳言洲这才蓦地回神。 他立刻抬脚往前走去,提醒她:“闭上眼别看他。” 靳言洲低哄:“没事的,初初别怕。” 他丝毫不知,他在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这句“初初别怕”,语气有多自然温柔。 从鬼屋出来拿到照片后已经是中午。 受了很大惊吓的初杏急需一顿午餐压压惊。 靳言洲和她去了开在游乐场里的一家意面馆。 两个人一边等面一边看洗出来的照片。 照片的尺寸不大,只有两寸。 有几张照片里的初杏因为害怕,肢体动作和表情都很丰富,初杏羞窘地要把这几张丑照藏起来,被靳言洲夺走。 初杏想抢回去,他就举高手偏不给她。 两个人闹着,他难得愉悦地笑出声。 还有一张照片,正好抓拍到她亲他脸颊的那一刻。 靳言洲在她发现之前,偷偷地把这张两寸的照片藏进了兜里。 初杏想等傍晚或者天黑再坐摩天轮,所以这个项目被他们安排在了最后。 下午玩的每个项目初杏也都用手机拍合照打卡留了纪念。 傍晚时分,灿烂的晚霞漫天。 初杏和靳言洲上了摩天轮。 进去后靳言洲就让初杏拍照。 初杏有点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坐到他旁边,举高手机拍了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她脸上挂着小酒窝,而她身旁的他表情微绷,看起来有点不太自然。 “言言,要不我们到最高点再拍一张,到时候你笑笑嘛!”她说着,扭过脸看他,继续道:“你笑起来会更好看……” 话音未落,初杏就惊慌地问:“言言你怎么了?” 靳言洲僵硬地坐着,嘴唇抿直,下颚线条格外凌厉。 他紧紧地皱着眉,惨白如纸的脸上正不断往外渗汗。 “你恐高???”初杏震惊地不可置信道。 虽然是疑问,可她基本已经确定,他恐高。 初杏立刻抬起一只手蒙住他的双眼。 她冷静地对他说:“闭上眼。” 靳言洲听话地合上眸子。 初杏这才将手缓缓落下来。 他的双手相扣,死死绞在一起。 初杏真切地感知到了他呼吸很急促,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她担忧地望着他,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抓住他颤抖的手。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初杏忍不住自责。 肯定是她说想每个项目都跟她一起打卡留念,他才陪她上了摩天轮。 他刚才上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拍合照。 她都不知道他恐高。 他怎么都不说啊。 初杏满眼只剩他,根本无心欣赏漂亮灿烂的黄昏。 看着他痛苦难受,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过了会儿,他们到达了摩天轮的最高点。 初杏在这一刻,凑近了紧紧合着眼的靳言洲。 她闭上酸胀泛热的眸子,将唇瓣印在了他的抿直的唇上。 各路神明,请保佑这个男孩。 保佑他一生顺遂如意,喜乐安康。 初杏原先听人说过,在摩天轮最高点和喜欢的人接吻,就会永远在一起。 还有传闻说,在摩天轮最高点许愿,就一定会实现。 而,浪漫的摩天轮就该和喜欢的人一起坐。 既然他不能坐摩天轮,她以后也不会再坐了。 所以这次,她要亲他,也要为他许愿。 她想和他永不分开。 她更想,他这一辈子都平安喜乐。 靳言洲在初杏把唇贴过来的那一刻睁了下眼睛。 就睁眼的这一秒,他看到了从她眼角滑落的那滴泪。 心脏不由得往下坠去。 像被她的泪牵动着做自由落体。 这个吻结束,靳言洲没让她退开。 他抬手拥住她,鼻息间霎时被她身上香甜的杏花味道萦绕住。 靳言洲在她耳畔低喃:“我没什么的,你别哭。” 初杏吸了吸鼻子,声音带哭腔闷闷地问:“你恐高为什么不说啊?” 他说:“想跟你坐一次摩天轮。” 初杏的眼里又氤氲上雾气,细软的声音染了些闷:“一次就够了。” “那那次……”初杏像是想起什么来,不解地问:“就是去年十月一在南城,你怎么还去山中的寺庙啊?” “不走陡峭的小路就没事,我是从很宽阔的大路上走的。”他回。 初杏了然。 她轻轻抚着他的脊背安慰:“你再坚持会儿,过几分钟我们就可以下了。” “嗯。”靳言洲依旧闭着眼,和她拥抱着。 为了不让他感到很煎熬,她轻声询问:“要不,我给你唱歌吧?” 靳言洲弯了弯唇,嗓音有点虚地低应:“好。” 初杏便开始慢慢地轻声在他耳边清唱:“突然想爱你,在这昏暗的夜里,看着你专注的背影,触动了我的心。”[标注1] 靳言洲安安静静地听着。 她唱歌很好听,温软的嗓音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甜,软绵绵的,却又不失力量。 初杏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只为他小声唱:“爱到极度疯狂,爱到心都匮乏,爱到让空气中有你没你都不一样。爱到极度疯狂,爱到无法想象,爱到像狂风吹落的风筝失去了方向。”[标注2] 等她不紧不慢地唱完这首歌,他们正好也该下去了。 但是靳言洲的腿还在发软。 初杏显然也怕他起不来,她想要搀扶他,被他拒绝了。 靳言洲顶着一张没血色的脸,故作镇定地语气淡淡道:“我没事。” 他不让她扶,靠自己强撑着一步步下了摩天轮。 然后,靳言洲瞬间就蹲了下来。 恐高时的眩晕和恶心还没完全消退。 他蹲在地上努力缓解着身体上的不适。 初杏在他面前蹲下来,神情担忧地瞅着他。 “言言……”她皱紧眉问:“你还好吗?” 靳言洲闭了闭眼,声音依然有点虚弱地回他:“缓会儿就好。” 初杏伸手拉住他的手指,蹲在旁边陪他。 可是,还没等靳言洲完全缓过来,初杏就出了状况。 她咬着嘴唇,单手用力摁住开始绞痛的小腹,同时攥紧了他的手指。 靳言洲察觉到,抬眸看向她。 他嗓音低低地问:“怎么了?” 初杏脸颊微红地如实道:“我亲戚好像来了。” 第42章 初吻06 跟你百年好合。 初杏在包包里装了卫生棉以防万一。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 靳言洲立刻迎了上去。 “肚子很疼吗?”他微皱着眉,话语关切又担心。 初杏咬唇摁着小腹,轻然回他:“还能忍受。” 他从她肩上拿走包包,随意地收了收包链, 就这么拎在手里。 然后牵着她的手, 带她往外走, 说:“我们回学校。” 出了游乐场,初杏直接被他带到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旁。 她这才知道他刚刚趁她上厕所时已经叫了车。 靳言洲打开后车门, 先让初杏坐进去。 随后他才弯身坐上车。 在回学校的路上,初杏因为小腹坠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难受地靠进靳言洲怀里。 他搂着她, 看到她苍白无血色的脸, 眼底的担忧越来越浓。 初杏自己用双手按压小腹,但还是不舒服。 她抓着靳言洲的手, 有气无力地轻喃:“言言,你帮我摁摁。” 靳言洲被她拉着将手覆到了她的小腹上。 他没给谁按过肚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按才能缓解她的疼痛, 就只好动作微微僵硬地用掌心给她揉了揉。 隔着T恤薄薄的衣料,靳言洲清晰地感知到她平坦的小腹很柔软。 力道太轻了。 初杏直接往下摁压他的手。 很用力很用力。 然后,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 好像终于稍微地缓解了点肚子疼。 靳言洲大概知道了她需要多大的力道, 此后就这样帮她摁着。 初杏闭着眼, 似乎快要睡着。 出租车里没人说话,只有司机师傅开的电台正在放歌。 歌里唱:“我顶着大太阳,只想为你撑伞。你靠在我肩膀,深呼吸怕遗忘。”[标注1] 靳言洲偏头垂眸望着靠在他肩膀处的女孩,不自觉地把她搂紧了些。 过了会儿,初杏有点难受地在他怀里轻蹭了蹭。 “疼?”他放轻声音问。 初杏的声音很细弱:“晕车, 想吐。” 她来例假反应很大的时候会犯恶心想吐。 这下又赶上坐车,症状就更明显。 靳言洲拉住她的一只手,在她虎口上掐着。 初杏感觉到疼,本能地想往回缩手,同时蹙紧眉轻喃:“疼。” “能缓解晕车,”他的语气像轻哄,低低柔柔的:“忍忍。” 说着,靳言洲偏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下。 初杏像是被他安抚到,没有再试图将手抽走。 就这么乖乖地让他掐自己的虎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二十分钟后,初杏真的感觉想要呕吐的症状慢慢减轻了。 因为路上堵车,他们到学校门口时已经是晚上九多。 初杏浑身无力地从车里下来,走路都困难。 把她的包挎在肩上的靳言洲二话不说,直接蹲下,把初杏背了起来。 他的双手握成拳,只用手臂勾住她的腿。 还是那么轻。 一点分量都没有。 去年体育课他背她出体育馆,她大概也是这点斤两。 而且这一年来,他骑车载过她好多次。 每回载她,他都觉得跟没载人没什么区别。 她太轻了。 快到宿舍时,初杏忍着难受小声咕哝:“我还得……去买卫生棉,还有止疼药。” 靳言洲轻轻地往上掂了掂她,说:“我去买,你先回去躺着。” “嗯。”初杏乖乖应。 他背着她刚到女生宿舍楼下,发现纪桉和喻浅站在路边不起眼的昏暗角落。 喻浅把这五天来她的患得患失都告诉了纪桉。 她说:“弟弟,我是不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总忍不住瞎想,每天一睁开眼就心慌,总害怕你跟我说你后悔了,后悔跟我谈恋爱。” 纪桉不知道喻浅这么缺安全感。 他垂眸凝视着喻浅,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低头亲住了她的唇。 只碰了一下,然后稍稍退开,微微弯腰平视着她,话语认真地低喃:“我不后悔,你别胡思乱想。” “我很喜欢你的。”纪桉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他刚说完,喻浅就倾身凑了过来。 她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仰脸吻着他,主动又撩拨。 纪桉愣愣地睁着眼,像个纯情小白任她亲吻,全然忘记了回应。 喻浅一边亲他,一边去拉住他的手,让他把手放到她纤瘦的腰上。 纪桉这才回过神。 他登时拥紧她,把人猛的往怀里带了带。 喻浅被他死死地箍住腰身,而后,男生转守为攻,毫无经验的他凭借着本能吻她。 生涩,却来势汹汹,越亲越放肆。 初杏本来是想从靳言洲身上下来,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纪桉和喻浅亲得无比火热。 “好会亲啊。”初杏忍不住感慨。 靳言洲:“……” 他把她放下来,她还盯着纪桉和喻浅看。 喻浅长得高,净身高有一米六八,跟一米八五左右纪桉接吻,一个仰脸一个低头,刚好好。 不像初杏,想亲靳言洲的话,光她踮脚还不够,如果他不弯腰配合,怕是她只能跳起来去吻他。 她可真的太羡慕浅浅的身高了。 旋即,初杏叹了口气,语气遗憾道:“唉,可惜我没有。” 靳言洲:“?” 他扭脸盯着初杏看,眉骨压低了些。 初杏丝毫不知道他误会她的意思了。 她从他手里拿过包包,跟他挥着手说了句拜拜,就转身慢吞吞地拖着步子进宿舍楼了。 靳言洲在离开女生宿舍楼前,又瞥了眼还在吻的很激烈的纪桉和喻浅。 小兔子居然喜欢这样的亲吻。 靳言洲回了趟宿舍。 他拿上自己常背的那个黑色双肩包就又步履匆匆地出了宿舍楼。 为了节省时间,靳言洲骑车去超市给初杏买东西。 来到货架前,靳言洲看着各种各样的卫生棉,瞬间头大地皱紧眉。 他不知道她用哪个牌子,就凭感觉选了几包,然后去别处拿了袋女生红糖和两包暖宝宝,最后又挑了几块巧克力。 买完东西付钱时,靳言洲飞快地把卫生棉先塞进包里,然后才佯装若无其事地往背包里装其他东西。 从超市出来,他蹬上单车往校医务室骑去。 等靳言洲也买完止痛药,骑车来到女生宿舍楼前时,纪桉和喻浅还在那儿旁若无人的腻腻歪歪。 喻浅抬手勾着纪桉的脖颈,纪桉搂着她的腰。 她侧头靠在他怀里,黏着他不撒手,偶尔还会仰脸嘟嘟嘴巴,让纪桉亲她一下。 靳言洲等了几分钟。 可这俩人完全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他轻咳了声,并没打扰到他们。 靳言洲便缓慢地蹬着脚踏板,往他们那边挪了挪。 他停在纪桉身后,拨了拨车铃。 纪桉终于回头看了过来。 “洲哥?”纪桉没看到初杏,问:“初杏呢?你们不是去游乐场了吗?” 靳言洲语气寡淡:“已经回来了。” 随后,他就看向喻浅,拜托对方说:“初杏肚子疼,我给她买了止痛药和暖宝宝,麻烦你帮忙带上去。” 喻浅笑着接过靳言洲递给她的背包,“好。” 靳言洲蹬车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嘱咐喻浅:“让她记得吃药,贴个暖宝宝再睡。” 见靳言洲这么担心初杏,喻浅嘴角轻勾道:“我会亲眼看着她把药吃下去把暖宝宝贴好的。” 靳言洲耳根一热,给纪桉和喻浅留下一句:“你们继续。” 然后就要骑车走。 “哎!洲哥你等等我!”纪桉说着,飞快地亲了亲喻浅,跟她说:“你快上去吧,我也回了。” 旋即他就跑着追上才骑出去几米的靳言洲,动作熟练地窜到自行车后座坐好。 纪桉回头对喻浅挥手,扬声说:“拜拜,回宿舍找你聊天!” 喻浅轻笑,抬手跟纪桉挥了挥后就拎着靳言洲交给她的双肩包回了宿舍。 宁童童见喻浅拎着一个男款背包走进宿舍,不禁好奇地问:“浅浅,你拎什么回来了?” “纪桉的包吗?” 喻浅笑着摇头解释:“是靳言洲让我给杏杏的,说是给她的止痛药和暖宝宝。” 宁童童瞅着鼓囊囊的黑色背包,颇为认真道:“这么鼓,得买多少暖宝宝啊!” 许音笑宁童童想的太简单,说:“肯定不止暖宝宝啊。” 绝对有女孩子要用的卫生棉。 喻浅扭脸喊躺在床上痛不欲生的初杏:“杏杏?杏杏?” 初杏稍微动了动,嗓音很轻地应:“嗯……” 喻浅说:“靳言洲让我告诉你记得吃药,睡前贴个暖宝宝。” “我给你倒杯水,你先把药吃了?”喻浅温柔询问。 初杏沉了口气,脑袋几乎埋在被子里的她闷闷道:“我下去吃吧。” 正好去趟卫生间,然后就可以直接睡了。 须臾,她慢吞吞地坐起来,病恹恹地下了床。 喻浅已经帮她倒好了温水。 初杏拉开背包的拉链,本来是要拿止痛药的,但是药沉到了底部,她只能把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掏。 好几包不一样的卫生棉,两包暖宝宝,一袋女生红糖,几块巧克力,还有他给她买的止痛药。 宁童童见状,惊讶道:“我就说嘛!这要全都是暖宝宝得多少啊!原来大部分是给杏杏买的卫生棉。” “没想到冷冷酷酷的靳言洲有一天也会给女孩子买卫生棉,”宁童童笑说:“我是真没想到靳言洲居然这么细致贴心,经期要用的东西全都给杏杏备好了。” 初杏打开药盒,从里面抠了几粒药捂进嘴里,然后喝了口水,仰头吞咽。 吃了药后,她在这几包卫生棉中选了选,找到适合夜用的拆开,拿了一片进了卫浴间。 几分钟后,初杏从卫浴间出来,又随手拆开一包暖宝宝。 就在她撕开独立包装想要贴片暖宝宝的时候,手忽而顿了顿。 这个暖宝宝上的玉兔图案,好熟悉。 初杏贴好暖宝宝就爬上了床。 她盖好被子,闭着眼昏昏欲睡。 即将陷入沉睡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初杏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一幕。 去年她例假疼到提前从体育课离开那晚,她的包落在了靳言洲那里。 隔天纪桉把包还给她时,包里多了一包玉兔图案的暖宝宝。 和今晚靳言洲给她买的这款一模一样。 那……上次往她包包里塞暖宝宝的人……会不会不是纪桉,而是他啊? 初杏很想弄清楚,可是她太困了,下一秒就睡熟了。 . 隔天早上。 初杏准时在六点整睁开了眼。 她睡眼惺忪地摸过手机,发现靳言洲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昨晚的两条消息嘱咐她好好睡,跟她说晚安。 今早的消息是刚刚发的,问她有没有醒。 初杏回他:【刚醒。】 然后又解释:【昨晚我没看手机,睡过去了。】 他回:【嗯,我知道。】 【JYZ:肚子还疼吗?】 初杏如实答:【疼,但症状比昨晚轻一些了。】 靳言洲询问:【那你是去餐厅吃,还是我帮你买了带过去?】 初杏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一起去餐厅吃。 【CC:跟你一起去餐厅吃。】 靳言洲说:【好。】 初杏在起床前给纪桉发了一条消息。 【CC:纪桉,去年我例假痛把包包落在靳言洲那里那次,你有没有往我包里放暖宝宝?】 纪桉还没醒,自然也没有立刻回复初杏。 直到上午快九点,初杏已经吃完早饭回宿舍画了半张画了,纪桉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纪桉:【没有啊,怎么了?】 纪桉:【当时你拿回包后发现包里多了暖宝宝?】 纪桉:【我靠不是吧!洲哥那么早就喜欢你了?】 初杏说:【既然不是你,那肯定是他放的了。】 况且,靳言洲昨晚帮她买的暖宝宝和去年凭空出现在她包包里的一模一样。 学校超市里的暖宝宝有好几种图案,猫咪、兔子、小熊、狗狗全都有。 可偏偏,是兔子。 是靳言洲最喜欢的兔子。 初杏无意识地弯唇笑起来。 肯定是他。 . 9月15号。 2011级新生军训结束,百团大战也在当天拉开帷幕。 靳言洲和初杏作为电影社团的正副社长,肩负着给社团纳新注入新鲜血液的重任。 吃完午饭,初杏回宿舍睡了个午觉。 她醒来后去找靳言洲的时候,他正坐在帐篷下,被几个还没换掉军训服的大一学妹问问题。 一个长得很高挑漂亮的学妹笑盈盈地问靳言洲:“学长,加入了社团要做什么啊?” 靳言洲面无表情地冷淡道:“看电影。” “就只看电影吗?”学妹眨巴着眼问。 靳言洲懒得多说,只“嗯”了声。 另一个马尾学妹接着问:“那一般都看什么电影啊?” “经典电影。”靳言洲宛若被迫营业,对方问一句,他才言简意赅地回一句。 初杏走到帐篷下时,马尾学妹和另一个短发学妹都在推长得很漂亮的学妹,疯狂用眼神示意她直接上。 漂亮学妹最终鼓起勇气,红着脸羞赧地轻声问靳言洲:“学长,你方不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啊?等我考虑好了找你……” 靳言洲不等她说完,就皱眉不耐地直接拒绝:“不方便。” “社团只招真正热爱电影的人。”他冷冷吐字。 意思就是,建议你走。 靳言洲说完就扭过头看向了初杏。 他瞅着因为睡觉脸上红印还没消退的她,一贯冷漠的嗓音略微柔和下来,问她:“热吗?” 三个大一新生已经转身离开了这儿。 初杏在他旁边坐下来,点点头说:“还挺热的。” “今天气温好高啊。”她感慨着,随手拿起桌上的宣传纸,给自己扇了扇风。 靳言洲从旁边的纸袋里掏出一个手持的迷你风扇来。 粉色的迷你风扇上还有两个小小的耳朵。 他打开开关,举着小风扇给她吹风。 初杏的眼睛蓦地亮了亮,她拿过小风扇,摸着粉粉的耳朵很惊喜道:“你从哪儿弄的?还有耳朵,好可爱啊!” 看她这么喜欢,靳言洲的嘴角噙了点笑意。 他没说话,只抬手在她脑袋揉了下。 初杏一会儿给自己吹吹,一会儿举着小风扇给他吹吹。 对这个手持小风扇格外爱不释手。 片刻后,初杏扭头问靳言洲:“你的水还有嘛?我好渴。” “刚刚出来的急,忘记带水杯了。” 靳言洲拿过被他喝了半瓶的矿泉水,轻松旋开瓶盖,递给她。 初杏仰起脸,嘴巴碰着瓶口边缘,咕嘟咕嘟灌下去好几口。 靳言洲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 她在喝他喝过的水。 像间接接吻。 男生的喉结滑了滑,视线像是盯在了她的唇上,怎么都挪不开。 须臾,初杏喝好,把水还给他。 靳言洲没有接。 他伸出一只手,轻捧着她的脸,用指腹在她湿润的嘴角摩挲了几下,像在给她擦水渍。 可是他的眼神…… 初杏和他对视着,像是掉进了无比深情的漩涡。 一圈圈打着旋儿坠落。 他倾身凑近。 随即,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嘴角。 初杏手里的小风扇还在对着她吹,风灌进领口,吹起她披散的发丝。 也吹乱了她的心跳。 初杏怔怔地眨了眨眼,慢慢地闭上眸子。 靳言洲只是浅尝辄止。 就在他要退开时,脑子里忽然响起了她来例假那晚说的话。 “好会亲啊,可惜我没有。” 靳言洲的眼底泛起涟漪。 他忽然又不想就这么放开她了。 可是,还没等他做什么,就有两个人来了他们帐篷下。 是想加入社团的学弟学妹。 看样子像是一对小情侣。 初杏立刻放下手里的水瓶,顶着红透的脸把表拿给他们。 然后她就坐回座位上,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向后侧身,另一只手举着小风扇对着发烫的脸颊吹。 胸腔里的心跳扑通扑通的,一直在震耳膜。 他刚刚看她的眼神,好欲。 怎么这么热。 初杏忍不住调了下档位,把小风扇的风力加大了些。 . 隔天晚上,已经确定好社团成员的靳言洲和初杏喊学弟学妹聚餐认识一下。 今年电影社团的成员依然不多。 除了靳言洲和初杏,只有八个新成员。 一对小情侣,一个女生宿舍,还有两个同宿舍的男生。 聚餐的时候,才加入社团的大家就都知道了初杏和靳言洲是男女朋友。 其中一个男生说:“这不得敬一波?” 他说着,率先站起来,“这杯敬我们社长和副社长。” 他舍友不嫌事大的调侃帮腔:“百年好合!” 初杏被这俩男孩子闹得脸红。 和男朋友一起加入社团的女生笑道:“你俩搞得仿佛我们在参加社长和副社长的喜宴似的。” 先提出来要敬酒的男生揶揄:“别急,下一个就敬你跟你男朋友。” 他舍友恍若一个活宝,紧接着就接着往下说:“永结同心!” 女生宿舍的姑娘们被逗得乐不可支,其中一个性格外向的姑娘很有度的适时提出:“行了你俩!别太过了啊!” 靳言洲随后才开口:“欢迎你们加入。” 初杏眉眼弯弯地笑着,小酒窝挂在她脸上,格外可爱。 “希望大家接下来一年可以开心相处!”她莞尔道。 这顿聚餐敲定了社团活动,也就是每周看电影的时间。 依然是每周四晚七点。 因为很高兴,而且还有靳言洲在,初杏很放心地喝了几杯酒。 然后就……不出意外地醉了。 散场后,靳言洲牵着她的手回学校。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 是满月。 夜风轻轻拂过,吹得人浑身舒适凉爽。 初杏乖乖地被靳言洲拉着手,跟他沿路往前走。 倏而,她磕绊了一下。 好在被靳言洲及时拉住,并没有摔倒。 初杏左脚的鞋带松散着,她每走一步,鞋带就跟着飘来荡去。 刚刚就是因为踩到了鞋带,她才会被绊,差点摔了。 可她还毫无所觉。 靳言洲拉住她,让她站在原地。 他在她面前蹲下,捏住散落的两根带子,给她重新绑鞋带。 初杏跟着他蹲下来。 她把手放在腿上,笑出两颗小酒窝,神态娇憨地望着他。 靳言洲说道她:“没酒量还喝酒。” 初杏很无辜地回:“本来我也没想喝酒的,可是他们祝我们百年好合诶!” 她嘿嘿笑,眼巴巴地瞅着他,目光黏糊糊的像在拉丝,声音也粘粘糊糊的:“言言,我也想跟你百年好合。” 靳言洲的心脏猛的一滞。 她俩蹲在路灯旁。 明亮的路灯洒落下来,把他的脸红和耳热暴露无遗。 初杏盯着他红通通的耳朵挪不开眼。 她伸出双手,分别捏住他的左右耳朵,轻轻地摸起来。 他的耳朵柔柔软软,还微微发着烫,惹得初杏很满足地喟叹:“摸起来好舒服呀。” 靳言洲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她还在肆无忌惮地玩他的耳朵,丝毫没察觉眼前的男生眼神都变了。 从她说想跟他百年好合那一刻起。 在他拉下她的手之前,她先一步松了手。 初杏捧住自己的脸颊,委屈地哼唧,语气苦恼:“哼……言言,我的脸好热。” 她说着,就抓住他的肩膀,主动凑过来,把她的脸和他的侧脸贴在了一起。 嘴里还软乎乎地呢喃:“贴贴。” 下一秒,靳言洲扯下她的双手。 他把她拉起来,不容分说地带她到了路灯下。 随后,初杏背对着马路靠在了灯柱上。 他抵着她,弯腰亲了下来。 第一次,吻得汹涌猛烈,没有浅尝而止。 她的嘴巴很软很甜,唇齿间还残留着啤酒的麦芽香。 初杏没有尝试过这样激烈的深吻。 她有点惶然地眨了眨眼,头顶的路灯光晕零散地洒落,视野里的一切都出现了模糊的重影。 男生的吻莽撞而生涩,但不乏情动。 让她也跟着心跳失控,全然坠入了他给的旖旎中。 良久,一吻作罢。 头晕晕的初杏靠在他怀里,呼吸急促地平复着心跳。 恍惚间,她听到他低喃:“这次你也有了。” 初杏很茫然,她仰起脸来望向他,不解地问:“我有什么?” 明明今晚没有喝太多,可他好像醉的厉害。 不然为什么,身体会不受控制地总想亲她,再亲亲她。 他捧住她的脸,又低头亲了她的嘴巴一下,染了欲的嗓音有种说不出的性感:“你说呢?” 初杏忽而笑开,小酒窝若隐若现。 她抱住他的腰身,微微踮脚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然后颇为认真地说:“嘿……我知道啦!” “是我有你呀!”初杏轻扬着语调,无比开心。 靳言洲情动地拥紧她,很宝贝地把她完完全全锁进怀里。 而后,他附在她耳边,压低声线对她呢喃了三个字。 “我也想。” 我也想,跟你百年好合。 第43章 初吻07 每天都很想你。 周四晚上。 社团的大家第一次一起看电影。 初杏和靳言洲特意给每个人都买了饮品。 这次的电影是初杏选的。 一部法国电影, 叫《初吻》。 影片里有一幕是在生日舞会上,男主走到女身后,很温柔地给她戴上了耳机,女主耳边登时响起歌曲《Reality》的柔和又甜蜜的旋律, 然后女主转过身, 和男主相拥。 这个片段是这部电影最经典的画面, 也是初杏最爱的一幕。 看完电影交流结束后,初杏和靳言洲手牵手往宿舍走。 她晃着他的手, 还在忍不住说:“苏菲·玛索太美了!《Reality》也太好听了!” 他看出她很喜欢这部电影,问:“你很喜欢这电影?” 初杏不假思索道:“喜欢啊!尤其喜欢男主给女主戴耳机那一幕,就很浪漫!” 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靳言洲还没松开她的手, 初杏就抬起另一只手戳了戳她自己的脸,直接对他说:“言言, 晚安吻,我想要。” 靳言洲垂眸凝视着仰头瞅着他看的女孩子。 随即,他弯腰凑过来, 在她的小酒窝上亲了下。 “不矜持。”他低声说着她,唇又印在了她的唇瓣上。 这次没有一触即离,而是一点一点地加深, 直到她喘不过气。 快要呼吸不上来的初杏没什么力道地推搡着他, 嘴里含含糊糊地软喃:“够……够了……” 靳言洲食髓知味地慢慢退离。 男生幽深的眸子亮堂堂的,眼底涌动着波浪,就像正在急速剧烈跳动的心脏,难以平静。 . 十月一国庆节,初杏和纪桉直接回了姥姥家。 父母也去了姥姥家跟他们一起陪姥爷住几天。 初杏趁假期有空,拉着纪桉到市里买了画架画纸等各种东西, 然后就开始画姥姥姥爷的结婚照。 因为画的细致,而且后面还要上色,初杏用了整整四天才把这幅画画好裱起来。 她和纪桉订了6号回沈城的票。 这个行程是十月一之前就定好的。 初杏是想早一天回去找靳言洲。 纪桉也和喻浅约定好了提前一天回校。 六号早上要离开前,初杏把她画完裱好的画拿给了姥爷初至阳。 初至阳看着画上穿着洁白婚纱和他挽手站在一起的余笙,眼睛瞬间通红。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画上的余笙,好像她从没有离开过。 随后,纪桉帮初至阳把这张画挂在了墙上。 初杏在上飞机前跟靳言洲说了她下午一点半到沈城机场。 靳言洲说:【我去接你。】 初杏捧着手机莞尔笑,打字回他:【好呀,我也想早点见到你。】 下午一点半左右,初杏和纪桉出现在机场。 她一看到靳言洲就松开行李朝他小跑来。 “哎,”纪桉看着初杏跑向靳言洲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行李都不要了啊你。” 初杏扑进靳言洲怀里,“你等多久啦?” 已经等了她多半个小时的靳言洲嘴角噙笑地回她:“刚到。” 她乖巧地在他胸前蹭了蹭,然后就仰起脸来,眉眼弯弯地问:“你有没有想我啊?” 靳言洲的不太自然地眨了眨眼,嘴硬道:“就六天没见,一个星期都没有。” 意思似乎在说——从分开到现在连一个星期都没到,有什么好想的。 初杏搂着他的腰,很诚实地说:“可是我很想你呢。” 靳言洲心里雀跃又欢喜,但面上分毫不露,只很克制地淡淡回:“是么。” 然后还是没忍住,多问了嘴:“有多想?” 初杏伸出两根手指来,冲他比了个剪刀手:“我梦到你两次。”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起。 纪桉推着两个行李箱走过来,对靳言洲和初杏说:“等会儿再走,浅浅快到了。” “好。”初杏点头应。 就在纪桉转身背对着他们坐到行李箱上时,靳言洲突然俯身偏头,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初杏。 猝不及防被他亲的女孩子茫然地眨了眨眼,而后仰头望向他。 他却故作自然地看向别处,捏着她的手指把玩,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做。 初杏的脸上漾开笑,两颗小酒窝显露出来。 须臾,他又抬起跟她相扣的手,在她白皙细嫩的手背上烙印了一吻。 初杏偏过头笑眼看他,靳言洲还是那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她笑着戳他侧腰,小声嘟囔:“你干嘛啊?” 靳言洲想被戳到了痒穴,笑着歪身躲了下,然后面不改色地装傻:“我干什么了?” 初杏举起他们交握的那只手来,然后吧唧一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 仿佛有电流突然从手背的那块地方侵袭而入,顺着血管飞快地流窜到全身各处,让他浑身犹如过了电般酥麻。 靳言洲瞬间握紧了她的手,不让她再乱闹。 等喻浅跟他们汇合后,靳言洲带他们往外走。 到了停车的地方,他用车钥匙开了车锁,初杏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来接她,不是坐车过来找她。 他真的开了车过来接她。 纪桉和喻浅显然也很惊讶。 “洲哥,你什么时候有车了啊?”纪桉震惊地问。 靳言洲打开后备箱,帮他们放行李,随口回纪桉:“去年。” 喻浅好奇道:“高中毕业后?” “嗯,”靳言洲稀松平常道:“拿到驾照后家里就给买了。” 喻浅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没想到校草还是个富少爷。 把行李放好,靳言洲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喊站在一旁的初杏:“初杏,上车。” 初杏纠正他:“是初初啦!” 靳言洲表情不自在地别开脸,只重复了一句:“上车。” 顿了顿,他才嗓音很低地说出那两个字:“初初。” 语气别扭又生硬,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怪可爱的。 靳言洲弯腰给初杏系安全带的时候,喻浅和纪桉先后坐进后座。 在回学校的路上,初杏总忍不住侧头看正在开车的靳言洲。 他表情寡淡地看着前方,目光认真专注。 很自然地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特别养眼好看。 认真开车的他也好帅。 初杏这么想着,掏出手机来,对准靳言洲拍了张照片。 下一秒,靳言洲突然无奈地“嘶”了声,像是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沉了口气。 初杏问:“怎么了?” 因为被她盯着看,靳言洲有点心猿意马,导致她在举着手机拍他时,他忘记了拐弯,开错了路。 好在他们三个都不认路。 靳言洲便若无其事地不动声色道:“没事。” 须臾,纪桉率先问:“我们一会儿先回学校把行李放下,然后呢?去哪儿?” 初杏很认真地计算着时间,“我们到学校大概快四点了诶。” 喻浅忽然提议:“不然我们去看个电影?然后找地方解决晚饭,再去KTV玩会儿。” “好呀!”初杏非常赞同,她立刻打开手机搜索,嘴里喃喃说:“让我看看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虽然计划的很好,但到了看电影的时候,坐在最后一排情侣座中的初杏却靠在靳言洲怀里睡着了。 他从旁边拿过脱下来的外套,给她小心翼翼地盖上,就这么搂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睡了两个小时。 而他们旁边的喻浅和纪桉,动不动就来个亲亲抱抱。 靳言洲全程都冷漠脸地旁观他俩腻腻歪歪。 这场电影,四个人其实谁都没看进去。 散场时,被靳言洲叫醒的初杏晕晕乎乎地站起来,她刚要往外走,怕他感冒的靳言洲就展开了他的外套让她穿好。 还在迷糊的初杏却直接就这么把双手伸了进去,从前往后穿了他的外套。 然后,她就着这个姿势,顺势很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腰。 初杏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声音轻细地呢喃:“抱歉呀言言,我太困了,睡过去了。” 靳言洲轻叹了声,只说:“要不吃完饭就直接回吧,今晚你早点睡。” 初杏却摇摇脑袋。 她仰起脸来冲他浅笑道:“我睡饱了,不困了。” 从电影出来,靳言洲开车带他们到另一条街的一家饭店。 纪桉和喻浅要喝酒,靳言洲开车不能喝,初杏自告奋勇说:“我帮你喝!” 靳言洲说她:“你怎么也变酒鬼了?” 初杏嘿嘿笑,“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开心嘛!” “而且也没外人,”她扯了扯他的手指,眼巴巴地瞅着他,像在撒娇:“就喝一点。” 靳言洲无奈,只好给她倒了半杯酒。 初杏喝完半杯,又给靳言洲要了半杯。 几次下来,她的脸颊就红透,动不动就冲他傻乐。 吃完晚饭,靳言洲看初杏醉醺醺的样子,本来不打算再去KTV的,可偏偏初杏很有兴致,非要去。 他最终还是依了她,带他们去了KTV。 纪桉和喻浅一连合唱了好几首男女对唱的情歌。 初杏坐在靳言洲旁边,有点羡慕道:“言言,你唱不唱呀?我也想跟你合唱诶。” 靳言洲没直接拒绝,而是问:“唱什么?” 正好喻浅和纪桉和唱完,已经切换到了下一首歌。 喻浅立刻跑过来把话筒递给初杏。 她笑着扬声说:“这是给你俩点的,快拿好话筒!” 初杏抬眼看向屏幕,上面显示着歌名《小酒窝》。 初杏抓着靳言洲的胳膊开心道:“就唱这个!你陪我一起嘛?” 纪桉刚把话筒塞进靳言洲手里,喻浅就喊纪桉:“弟弟!我想去趟卫生间,你陪我过去吧?” “好。”纪桉应着,已经牵着喻浅的手出了包厢。 《小酒窝》这首歌最开始的几句是由男生唱的。 初杏忍不住提醒靳言洲:“来了来了,言言快唱!” 因为有点紧张,靳言洲起初差点没跟上节奏,好在顺利地进了歌,那一瞬的慌乱也无伤大雅。 他盯着屏幕上的歌词,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唱歌。 “我还在寻找,一个依靠和一个拥抱。”[标注1] 男生的嗓音清冷,略低的声线透着一种金属质感,格外抓耳。 初杏没想到他唱起歌来会这么好听,不禁意外地睁大了些眼睛,旋即就望着他笑起来。 到合唱的那句时,靳言洲突然主动地牵住了初杏的手。 初杏莞尔笑,也回握住他的手。 “终于找到心有灵犀的美好,一辈子暖暖的好,我永远爱你到老。”[标注2] 唱完这最后几句,初杏瞬间很捧场地欢呼起来。 她清甜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响彻整个包厢:“言言你唱的好好听!我还想听你唱歌!” 醉酒的她比平时话多些,也更活泼点。 “你再唱一首嘛!”初杏拉着他的手轻晃,唤他:“言言~” 靳言洲抵抗不住她的央求,只好起身去点了一首。 是周杰伦的《甜甜的》。 初杏开心道:“这首我也会!” 他说:“你跟我一起。” 初杏嘿嘿笑,“我给你伴奏!” 靳言洲不明白她说的伴奏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开始唱,他才知道她要干什么。 靳言洲唱:“你爱过头,竟然答应我,要给我蜂蜜口味的生活。”[标注3] 初杏随后就跟:“的生活。” 靳言洲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她却很一本正经,时时刻刻等待着该她开口的歌词到来。 靳言洲接着往下唱:“加一颗奶球,我搅拌害羞,将甜度调高后再牵手。”[标注4] 在他话音未落之际,初杏就发出一声:“么~” 靳言洲被她闹得强忍着笑,几乎快唱不下去。 他扯了扯她的手,示意她别捣乱,初杏以为他在跟她晃手手,于是来回摇晃地更起劲儿了。 之后。 靳言洲唱:“我温热着被呵护的感受,却又担心降温了要求。”[标注5] 初杏:“喔……” 靳言洲唱:“你的眼中只有我。”[标注6] 初杏:“啾!” 靳言洲彻底笑场唱不下去,直接笑蹲在地上。 初杏也跟着蹲下来,还一脸无辜地说:“你快接着唱呀!” 靳言洲低笑问:“你老闹我,我怎么唱?” 初杏歪头很认真道:“我没闹呀,就是这样唱的!” 他知道歌里确实是这样唱的,但是,她太好玩了。 他根本没办法不笑。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啊。 喝醉后就更可爱了。 没等他俩继续唱,纪桉和喻浅就回了包厢。 靳言洲便没再唱。 此后他只坐在沙发里,不过并没有听他们唱歌。 他的脑袋里全都是初杏那声俏皮又活泼的:“啾!” 像是中了邪,怎么都驱不散。 也因为她,他今晚一直在笑。 四个人玩到将近十一点才回学校。 靳言洲把车停在学校外,牵着初杏的手送她回宿舍。 到她楼下后,她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仰起脸来,大大方方地索求:“亲亲。” 靳言洲低头在她嘴巴上轻啄了下。 初杏笑开,小酒窝忽现。 拿到了晚安吻的她满足地窝在他怀里,咕哝着问:“言言,你有没有想我呀?” 女孩子醉意朦胧,似乎忘了她白天一见到他就问过这个问题。 靳言洲拥着她,情不自禁地收紧了手臂。 他微垂着头,用侧脸轻轻蹭着她散发着杏花香的秀发,而后在她耳边温柔低喃,终于坦言承认:“嗯,想。” 每天都很想你。 第44章 初吻08 他拥住了世间最美的月色。…… 因为喝了酒, 初杏难得打破了固定的生物钟。 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 靳言洲给她发的最新一条消息停留在八点钟。 初杏睡眼惺忪地回他:【我才醒……】 靳言洲秒回了她一个猪头的表情。 初杏不认同,为自己辩解:【这次是意外!你知道的,我平常醒很早。】 靳言洲说:【下次还敢喝吗?】 初杏调皮地回他:【下次还敢!】 靳言洲:【?】 初杏:【我喝酒肯定挑有你在的时候啊!不带怕的!】 他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哼笑一声, 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对他就这么放心? 靳言洲转了话题问:【中午想吃什么?】 初杏回道:【突然好想吃蛋糕呀!】 然后又很快发了句:【想自己做蛋糕了!言言, 我们去家diy蛋糕店做蛋糕吧?】 靳言洲:【蛋糕有什么好做的。】 下一秒, 他就直接发了个蛋糕店的地址过来,说:【这家可以自己做。】 初杏捧着手机抿嘴笑起来。 言言怎么能这么可爱。 明明嘴上还在嫌弃着, 可蛋糕店都已经帮她找好了。 随后,靳言洲又发:【那你先洗漱,我带你吃个午饭再去做蛋糕。】 总不能饿着肚子去做蛋糕。 初杏立刻回:【好!】 两个人在学校餐厅解决了午饭后, 靳言洲就开车带初杏去了一家diy手工蛋糕店。 diy蛋糕店距离学校并不算近。 跟沈城医院在同条街上, 就在医院的斜对面。 进了蛋糕店一切准备就绪。 初杏手巧,原来就在家经常动手做各种小零食, 也尝试过做蛋糕,所以她很熟练。 但是靳言洲不行。 他一个在家基本不踏进厨房的大少爷,别说亲自做蛋糕了, 就是让他熬个粥他都得在网上搜一下步骤。 于是就沦为了初杏的帮手。 在做蛋糕之前需要先系围裙。 初杏转身背对着靳言洲,拿着带子的双手向后伸,对他说:“言言, 帮我系一下。” 靳言洲捏住带子, 熟练灵活地给她在后腰处打了个蝴蝶结。 而后,初杏又拿过一个围裙。 她踮脚把围裙套到他的脖子上,就这样以搂着他的姿势,给他盲打结,很快就系好了带子。 “好啦!”她将已经长长的秀发随手扎成低马尾,眉眼弯弯地笑着对靳言洲说:“我们可以开始做蛋糕啦!” 初杏戴上一次性手套, 开始着手做蛋糕。 靳言洲就在旁边看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递东西。 她非常熟练地将蛋清和蛋黄分离,在分别搅拌混匀时,初杏向上伸抬了下胳膊。 靳言洲注意到她撸上去袖子正在缓缓下滑,于是帮她重新往上拽了拽。 初杏扭过脸,对他浅笑了下,然后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说:“言言你帮我弄吧。” 他接过打蛋器和玻璃碗,很生涩地搅拌起来。 初杏看着他动作木木的,透着一股很不熟练地僵硬感,忍不住笑出声。 靳言洲被她笑的不自在,别过头佯装若无其事。 初杏问他:“言言你在家做饭嘛?” 靳言洲不愿意在女朋友面前承认自己不会做饭,就模棱两可地说:“不喜欢。” 初杏眨了眨眼,漾开浅笑道:“我会做好多菜,以后做给你吃呀!” 靳言洲垂眸盯着她,随即喉结轻滚了滚,低声应:“好。” 然后又补了句:“我也可以给你做。” 初杏有点意外,又有些惊喜:“真的吗?” 她看他搅拌鸡蛋都这么生疏,总觉得他不太像会做饭炒菜的人。 靳言洲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 “你喜欢吃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 先了解一下她想吃什么菜,可以提前学习怎么做。 初杏说:“其实我喜欢的还挺多的诶,酸甜口的,还有辣的,都特别爱吃。” “比如糖醋小排,锅包肉,还有水煮肉片……” 靳言洲忍不住打断:“不能都是荤的,也要吃点素菜。” 初杏嘿嘿笑,“素菜就更多啦!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白灼秋葵,还有胡萝卜的各种吃法!” 听到最后一句,靳言洲的唇边噙上了零星笑意,又很快克制地掩去。 “出息。”他强忍着要上翘的嘴角,问她:“胡萝卜有那么好吃吗?” 初杏瞬间不断点头,“胡萝卜最好吃了!” 两个人边聊天边做蛋糕,时间不知不觉地一分一秒流逝掉。 后来初杏细致地给蛋糕抹奶油。 她弯着身,微低着头,动作熟练又麻利。 靳言洲在旁边瞅着她,看到她鬓间的一缕发丝缓缓滑落,轻垂下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柔地帮她把这绺秀发拢到耳后。 初杏随即就说:“言言你看看我绑头发的皮筋是不是快掉了啊?我感觉我的马尾快散开了。” 靳言洲的视线落到她的马尾上。 果不其然,被她随手扎成的低马尾此时摇摇欲坠,有个可爱兔子头的黑色皮筋已经滑落到了发尾处,仿佛下一秒这个兔子头皮筋就会掉到地上。 “是快掉了。”他说。 戴着一次性手套的初杏满手都是奶油,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那你帮我重新绑一下吧。” “这次绑三圈,紧一点就不容易掉了。” 刚刚她随意缠了两圈,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散开。 靳言洲还没做过给女孩子绑头发这种事。 他站到她身后,从她的发尾上捋下皮筋,戴到自己的手腕上。 旋即,靳言洲温柔地用双手拢起她的秀发,一点一点理顺,攥在手里。 他凭借着本能,动作很不熟练地将手腕上的皮筋一圈圈缠到她的发丝上。 但没有按她所说给她绑三圈。 靳言洲带着私心,故意只给她绑了两圈。 须臾,初杏把手中的裱花袋递给靳言洲。 “言言,你来挤几个花花。”她邀请道。 靳言洲下意识地拒绝:“不。” 他又没弄过这个,万一挤出来的花不好看,会影响整体美观。 而且还……丢人。 已经摘下了一次性手套的初杏伸手拉他,“试试嘛!” “我想要我们一起做的蛋糕。” 他们一起做的蛋糕。 靳言洲忽而有点心动。 他怕他挤出来的花太难看会被她笑,于是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我可能会挤的会很难看。” 初杏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抗拒:“你是怕这个啊?” “没关系呀,只要是我们一起做的我就喜欢。”她莞尔道。 靳言洲瞬间妥协了。 他从她手中接过裱花袋。 初杏很善解人意道:“我带着你弄花花。” 她说着就握住了他拿裱花袋的手。 靳言洲的呼吸微滞,心跳也蓦地漏跳了半拍。 她总能在不经意间,就让他心悸失控。 在他往外挤奶油时,初杏主导着他的手慢慢地画圆圈,最终带着他裱出一个很漂亮的花。 靳言洲扭脸看向她。 女孩子正在很认真地抓着他的手,跟他一起给蛋糕裱花。 而他却无心做事,满眼只有她。 这个蛋糕做好后,初杏让蛋糕店里的小姐姐帮忙装起来。 也是这个空档,靳言洲发现,她用来绑马尾的皮筋又一次滑到了发尾。 眼看就要掉落,他伸手轻轻地把皮筋从她的头发上顺了下来,然后就藏进了自己的兜里。 付了钱后,靳言洲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拉着初杏从蛋糕店里走出来。 他先开了副驾驶车门,让初杏坐进去。 随后把蛋糕放到后座,这才绕过车身,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在靳言洲要上车的那一刹那,他忽然盯着马路对面顿了下。 初杏在车里轻微地偏身歪头喊他:“言言?你在看什么呀?” 靳言洲收回目光,坐进车里后随手关好车门。 “没什么。”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初杏。 可是眼睛却又不受控制地望向车窗外。 靳言洲像是随手一摁,驾驶座那侧的车窗就缓缓地落了下来。 发动车子离开这里之前,他扭脸看着马路对面的两个人,眸色晦暗不明。 回学校的路上,初杏兴高采烈地跟靳言洲说:“言言,今晚我们就吃这个蛋糕吧?” “好。”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应允。 初杏敏锐地察觉出他自从出了蛋糕店情绪就不太高,但她并没有执意问他怎么了。 到了学校门口,靳言洲下车把蛋糕葱后座拿出来递给初杏,对她淡声说:“你先拎蛋糕回宿舍等我,我把车放回家,回来后找你吃晚饭。” 初杏懂事地点头答应:“好。” “那你路上开慢点呀,注意安全。”她关切地嘱咐他,然后又道:“我等你。” 靳言洲点了下头,“嗯。” 等初杏拎着蛋糕转身走进学校,靳言洲才上车。 他从储物格里拿起手机,拨通了母亲辛佟的电话。 辛佟很快就接听了,她似乎没想到靳言洲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语气颇为意外:“洲洲?” 靳言洲坐在车里,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 他寡淡地问:“你在沈城?” 辛佟沉默了下,然后才笑着回:“在呢,跟你陈叔叔一起来这儿旅游。” 辛佟嘴里的“陈叔叔”,就是她的现任丈夫,陈鸣。 靳言洲说:“我现在没事。” 他顿了顿,才硬邦邦地问出口:“要见个面吗?” 辛佟沉吟了片刻,答应道:“好啊,本来妈妈也想在临走前找你见面的。” 她语气轻柔地问:“我们在哪儿见?” 靳言洲语气冷然道:“看你方便。” 母子俩确定好地点后,靳言洲就挂了电话。 在开车赶往约定地点的路上,他总是忍不住想一会儿要怎么开口。 直接问她为什么去医院,她会不会告诉他真正原因? 和她明明已经13年没有生活在一起,这十几年来的联系也屈指可数,见面更是寥寥无几。 可他还是很在意她。 他一直都记得小时候父母没离婚前,父亲常年忙到见不到人,是母亲每天接送他上下学、陪他做功课、带他出门玩、给他做饭吃,睡前还会讲故事哄他睡。 他也曾经拥有过平凡却无私的母爱。 尽管只是短短几年。 但他这辈子都记得。 靳言洲小时候,也是被妈妈宠过的。 靳言洲到酒店旁的咖啡馆时,辛佟早已经坐在咖啡馆里等他了。 并且还提前给他点好了一杯咖啡。 他迈着大步走过去,在她对面落座。 辛佟笑望着靳言洲,眼睛里有光。 她说:“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靳言洲把目光瞥到别处,没看她也没说话。 辛佟有点局促地又说:“一会儿我和你陈叔叔就坐车走了。” 靳言洲“嗯”了声,依旧没能开口问出他想问的那句话。 辛佟有点不安地问他:“洲洲你怎么知道我在沈城的?” 靳言洲抿了下嘴唇,情绪不明地回:“看到了。” 他撩起眼皮,眼神犀利地盯着辛佟,仿佛要从她脸上读出点什么,一字一句道:“你从医院出来,被他扶着。” 辛佟脸上的笑僵了瞬。 很快,她的神色就恢复如常。 到底是她生出来的孩子,辛佟心底清楚靳言洲有多聪明。 她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不再隐瞒,如实告知:“我在沈城其实是因为,之前来这里的医院做了个手术,今天过来复查。” 靳言洲皱紧眉看着辛佟,嗓子干涩地问:“什么病?” 辛佟捏紧了手中的水杯,话语变得很轻:“乳腺癌。” “不过已经做手术切除了,”她急忙道:“今天复查结果也挺好的,没什么事了。” 靳言洲沉默着。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 辛佟喝了口温水,然后突然转移了话题。 她有点艰难地说出口:“洲洲,其实妈妈很对不起你,还有你爸爸。” 靳言洲瞬间压低了眉骨。 对不起孩子他可以理解,毕竟多年没有抚养,心有愧疚很正常。 但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靳朝闻? 明明当时是靳朝闻常年不在家,对他们母子不管不顾,后来事业蒸蒸日上,有了钱后人也跟着变了,嫌弃糟糠之妻,一回到家就要跟母亲离婚,还逼迫母亲放弃他的抚养权,宁可他没人照顾,也坚决不让母亲带他走。 辛佟眼眶通红地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爸爸,是我对不起他。” “他不让你跟着我是对的,我不是好母亲,也不是合格的妻子。” 聪明如靳言洲。 辛佟没有把话说的很直白,但他几乎已经清楚了一切。 可他还是问了出来:“你跟你现在的丈夫,不是离婚后才在一起?” 辛佟低着头,只喃喃道:“对不起。” 这就是承认了。 当年靳朝闻想让他们母子过上更好的生活,想让家里更富裕,于是拼命工作挣钱,常年在全国各地奔波出差。 也因此,他和他们一年到头也团聚不了几次。 时间一长,辛佟就有些熬不住,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在她身上,单养孩子这件事,就足以让她疲惫不堪。 她觉得累,觉得孤独,急需一个人帮她排解。 然后,陈鸣出现了。 他给了她靳朝闻给不了的陪伴和关怀,而她也为了他,背叛了家庭和婚姻。 靳言洲像是不敢相信,半晌没言语。 他实在无法接受在他心里没有一点过错的母亲,居然才是婚姻里的过错方。 几分钟后,靳言洲才出声。 “既然一开始没让我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他仿佛已经出离了愤怒,就连语调都变得很平静。 辛佟用纸巾擦了下眼泪,稳了稳情绪才回答:“我欠你一个道歉。” “趁我还活着,我想跟你道歉,郑重地向你道歉,因为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对不起,孩子。” 靳言洲抿直唇线,一声不吭。 一片空白的大脑完全无法转动思考。 良久良久,他突然直接起身,丢下一句:“我走了。” 好像对她这个母亲已经失望至极。 辛佟紧跟着站起来,语气急促地喊他:“洲洲。” 靳言洲硬生生地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看她。 辛佟很忐忑不安地问:“你能原谅妈妈吗?” 靳言洲冷笑了声。 他回过头来盯着她,反问:“你跟我道歉,是真的悔过,还是在求心安?” 辛佟微怔,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靳言洲说完就迈着大步往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背对着僵站在原地的辛佟,回了句:“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 “不过我爸已经再婚了,他现在过得很幸福。” “你也不必一直抓着过去不放,非得求我原谅。”靳言洲的话语硬邦邦的。 辛佟的眼泪一下子从眼眶掉落。 虽然他的话很冷,可她听得出来,洲洲还在关心她。 从咖啡馆出来,靳言洲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然后他就开车离开了这儿。 把车一路开到家,停在车库。 靳言洲拿着车钥匙进了客厅。 靳朝闻正在摆碗筷,向琳还在厨房炒菜。 父子俩互看了眼。 靳言洲心情复杂地喊了声“爸”。 靳朝闻问他:“在家吃吗?” 靳言洲沉默了几秒,然后语气淡漠道:“你们吃。” 靳朝闻生硬地挽留:“你向姨炒了好几个菜,不尝尝?” 靳言洲摇头,“不了,我跟人约了晚饭。” 这十三年,他们父子俩很少能这样平和的交流。 靳言洲把车钥匙放下就往外走:“走了。” 拉开门要出去时,他又顿住,回头望向靳朝闻,最终却欲言又止。 靳朝闻有些莫名,问:“怎么了?有事?” 靳言洲抿了下嘴唇,不明情绪地回:“没事。” 在回学校的地铁上,他的脑子里总忍不住闪过父母闹离婚的那一幕。 当时他只有六岁。 靳言洲已经记不清那天是几月几号,只知道天气很热,父亲给家里新换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声响,客厅的电视还开着,可是遮不住母亲的哭泣和父亲愤怒的声音。 他躲在二楼的楼梯口,从楼梯上偷偷看着楼下的父母,亲耳听到父亲生气又冷漠地说:“辛佟,咱俩离婚,我一天都跟你过不下去了,这个婚必须离!明天就去民政局办离婚,孩子归我。” 哭泣的辛佟刚说出“洲洲”这两个字,靳朝闻就立刻打断,语气十分强硬:“洲洲只能跟着我,你要不同意,那就法庭见!” 因为当时靳朝闻的语气堪称咄咄逼人,辛佟又一直在哭,哭得很伤心很难过。 而靳言洲每天都跟母亲相处,却一年到头和父亲见不上几次面,再加上小孩子并不知道内情,心里自然会偏袒跟他亲近的母亲。 在六岁的他眼中,靳朝闻变成了那种有钱后人就看不上结发妻子的男人。 从那之后,他和靳朝闻势如水火。 尤其是他初高中那几年,父子俩的关系格外剑拔弩张。 让靳言洲想不通的是,他在和父亲吵架时,不止一次提到过母亲。 父亲肯定是知道他对他有误会,可这么多年,父亲却从没为自己辩解过一句。 就任由他误解。 为什么? 靳言洲脑子里乱腾腾的,一不小心坐过了站。 等他到学校时,已经是晚上快八点钟。 靳言洲连忙掏出手机给初杏打电话。 初杏很快就接了起来。 他还没说话,初杏就委屈巴巴地说:“言言,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靳言洲很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家里有事耽搁了下,回来的有些晚。” 初杏嘿嘿笑,“你再不来我就要偷吃蛋糕了!” 靳言洲想象了一下她偷偷吃蛋糕的模样,眉宇终于舒展开。 他语气温柔地问:“除了蛋糕还想吃什么?” “不用别的了,”初杏神秘兮兮道:“你直接来一餐二楼!快点快点!” 靳言洲应下,挂了电话后就直接朝一餐跑去。 一餐的一楼和二楼只在晚上五点到七点供应晚餐,三楼从八点供应到晚上十点。 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了,二楼一片昏暗,十分空荡。 只有一张餐桌上放着一个小台灯,有些许的光亮。 靳言洲一上来就看到了初杏。 她坐在座位上,守着蛋糕和几个盛有菜肴的盘子,正在给桌上的晚餐拍照。 大概是听到了走路的声音,初杏扭脸望了过来。 在看到是他的那一刻,她瞬间就绽开了灿烂的笑意。 “言言!”初杏开心地跟他挥手:“快过来!” 靳言洲快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怎么还拿了小台灯过来?”他问。 初杏歪了点头,略带俏皮地莞尔说:“因为想给你一个灯光晚餐呀!” 灯光晚餐。 别人都是烛光晚餐,到她这里就成了很与众不同的灯光晚餐。 靳言洲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极其短促的低笑。 初杏脸上露出小酒窝,话语清甜道:“我把你不喜欢吃的蔬菜都挑出来啦!” 她递给他一双筷子,“你吃你喜欢的!” “就是有点凉了,又没办法热。” “没事。”靳言洲夹了一点被她挑出来的胡萝卜丝吃进嘴里。 初杏讶异地瞅着他,清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的。 他竟然已经反常到开始主动吃胡萝卜了。 “抱歉,让你等了很久。”靳言洲忍不住又一次道歉。 初杏很大度地笑着说:“没关系呀。” 她给他夹了一块他平常爱吃的肉,送到他嘴边,话语轻然道:“呐。” 靳言洲愣了下,然后很听话地张开嘴,把她喂的肉吃了下去。 后来吃蛋糕,初杏趁靳言洲不注意,突然用手指往他脸上抹了一点奶油。 靳言洲扭过脸来,凝视着正在对他笑的她,却不说话。 初杏被他看的心慌慌,于是乖乖捧住他的脸,凑过去把他脸上的奶油含进嘴里。 女孩子的唇柔软,吃奶油时在他的脸上留下湿热的触觉。 惹得他脸颊发烫,耳根也跟着泛热。 靳言洲已经浑身紧绷地僵在了座位上,整个人像在被火炙烤般难捱。 他的眼底掀起风浪,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可她却已经退回去继续吃蛋糕上的奶油了。 吃得嘴角沾了奶油,而她浑然不知,还仰起脸来冲他乐。 他克制不住情动,扣住她的后脑就吻住了她的唇瓣。 先是把她嘴角的奶油一点点吃干净,然后再缓慢地厮磨着加深这个吻。 初杏的长睫颤了颤,很温顺地被他抱着亲,丝毫不反抗,甚至还学会了回应。 尽管笨拙又生涩,却像勾引撩拨般,让他陷得越来越深,无法自拔。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回应,很是大胆放肆。 良久,他终于肯放过她。 靳言洲和呼吸不畅的她拥着,谁也没说话,却都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过了会儿,初杏才开口。 她染了娇意的声音越发轻细:“言言,我明白你去年国庆节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今天傍晚宁童童在宿舍里跟她们分享她看到的一条微博。 说的是怎么委婉地表达“我喜欢你”。 其中有句话是:“今晚月色真美。” 初杏脑子里突然响起去年国庆节假期,靳言洲给他打电话说过一句“今晚月色很美”。 她当即就搜索了这句话,然后才知道,她如果喜欢对方,应该回答他:“风也温柔。” 靳言洲一时间没明白初杏在说什么,疑问:“嗯?” 去年国庆节,电话里说的话。 倏而,靳言洲懂了她的意思。 他刚想下意识地否认说他不记得了,初杏就先一步开了口。 她贴在他耳边温哝软语:“我也很喜欢你呀。” 她像哄小朋友那样倾尽温柔地对他轻喃:“初初最喜欢言言了。” “我们一会儿去看月亮吧!”初杏开心地提议。 靳言洲看得出来她在逗他开心,用她的方式。 他也确实被她感染。 覆在心底的阴霾已经逐渐消散。 靳言洲拥着她,唇角轻翘地应:“好。” 然而,等他们手牵手从餐厅出来。 初杏转着圈地仰头找月亮。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今晚的夜空被乌云笼罩着,连星星都见不到。 初杏咬住嘴巴,无辜又无措地看向和靳言洲。 他也正垂眸望着她。 倏的,俩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初杏躲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她把脸埋在他胸前,不好意思地闷笑说:“今天没有月亮诶。” 靳言洲抬起手,把身体娇小柔软的女孩子完完全全抱在怀里。 “没有吗?”他低声喃喃。 明明有啊。 月亮就在他怀里。 他拥住了世间最美的月色。 第45章 初吻09 初初,下雪了! 十月下旬的周六, 一学期一次的大学生体能测试再次到来。 国庆节返校后,除去来大姨妈的那几天,初杏每晚都会跟靳言洲去东南操场跑圈。 可在体测跑800米时,她还是觉得很痛苦。 初杏测800米跑时, 靳言洲正在另一边做单杠引体向上。 薛晨问:“城子, 你猜洲哥这次会不会超越20个?” 严城扭脸看了眼跑道上正在测800米的中文系女生们, 笑眯眯道:“你觉得呢?” 薛晨说:“我觉得,极有可能!” “那咱俩打个赌吧, 要是我赢了,你请我吃一个月的午饭,你赢了我请你。”严城挑眉说:“我赌他不但不会超越, 而且做完10个就撤。” 薛晨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洲哥最起码也要拿个满分, 城子你输定了!” 话音刚落,已经做完10个的靳言洲瞬间就松开手落了地。 薛晨大为不解:“为什么!洲哥明明有实力拿满分的啊!” 靳言洲转身就朝跑道那边跑去。 严城让薛晨转身。 薛晨亲眼看到靳言洲跑到一个正在跑步的女生身侧, 陪着女生跑起来。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面容,但能让靳言洲做到这般的, 也只有初杏吧。 薛晨这才反应过来:“初杏这会儿在体测?” 严城嗤笑,他拍了拍薛晨的肩膀,得意地嬉笑着说:“不然我为什么敢笃定洲哥拿到及格分就不再做了。” 薛晨:“……” 他抓着严城的肩膀摇晃, “你套路我!” 严城哈哈笑, “是你太好骗。” 剩最后半圈,初杏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呼吸不畅,只好张开嘴呼吸。 风灌进口腔,侵入喉咙,她的嗓子瞬间就像在被利器刮, 变得又疼又痒,嘴里充满了铁锈味。 靳言洲提醒她:“初初,闭上嘴巴。” 初杏乖乖地闭上了嘴。 可是很快,她又开始用嘴呼吸。 好不容易跑到终点,初杏霎时双腿酸疼发软地站不住。 靳言洲接住她,把人抱进怀里。 初杏靠在他胸前,剧烈地喘着气,然后就开始咳。 咳得厉害了,便忍不住干呕。 她蹲下来缓了缓,这才慢慢止住咳嗽。 纪桉做完单杠引体向上赶过来的时候,中文系女生的800米体测刚好结束。 初杏正被靳言洲陪着,而喻浅独自在另一边,缓慢地走着路缓解剧烈运动过后的不适。 纪桉跑过去,关切地问喻浅:“浅浅你怎么样?” 喻浅瞬间靠近他怀里,气息不稳地呢喃:“给我靠一下。” 纪桉抬手抱住她,任她把身体的大半重量都交给自己。 他扭脸看初杏那边,靳言洲正轻抚着初杏的脊背给她顺气。 因为知道初杏体测完会感冒,靳言洲昨晚就把提早买好的感冒药给了她。 他扶起蹲在地上的初杏,嘱咐她:“回去记得吃药。” 初杏点点头,喉咙还不太舒服的她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好。” 然而,尽管吃了感冒药,当晚初杏还是出了状况。 她发烧了。 体温高达38.4°C。 靳言洲知道她发烧后,在宿舍里坐立不安。 他想去找她,想亲眼见见她,甚至很想陪在她身边照顾她。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靳言洲在Q.Q上嘱咐初杏吃药,提醒她盖好被子,出汗也不要撩被子。 然后就跟她说了晚安。 他不敢多打扰她休息。 同时又矛盾地很想知道她的情况。 因为初杏之前从没出现过体测完发烧这种情况,纪桉也很担心她。 他不断地发消息轰炸喻浅,拜托喻浅好好照顾初杏。 喻浅耐心地应下,并且实时给纪桉说初杏的情况。 【浅浅:杏杏吃药了。】 【浅浅:杏杏已经钻进被子里要睡了。】 【浅浅:睡前测的体温是38.3°C。】 【浅浅:今晚我会注意着点她的。】 过了会儿,喻浅给纪桉发:【杏杏要给靳言洲打电话。】 纪桉皱眉:【干嘛?】 喻浅:【你个傻子,还能干嘛啊,说说话呗。】 下一秒,靳言洲的手机就响了来电铃声。 他看到是初杏的电话,立刻接起来。 靳言洲担心地低声唤:“初初?” 缩在被子里的初杏脸颊发烫,她浑身无力地闭着眼睛,病恹恹地呢喃:“言言,言言我好难受。” 靳言洲听得心疼,低声温和地问:“带你去趟医院?” 初杏大概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不去。” 靳言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发愁地叹了口气。 初杏声音细弱道:“你能给我唱歌吗?” 靳言洲拉开宿舍的门走出去。 他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随手把门关好。 初杏还在说:“我好想睡觉,但是浑身难受地睡不着,你唱歌帮我转移一下注意力好不好?” 白天的体测让初杏浑身酸疼,现在又发了烧,她也说不清到底哪儿不舒服,但就是难受。 十月下旬的夜晚气温已经很低。 靳言洲只穿了件卫衣。 他立在阳台上,冷风直接穿透衣服侵入皮肤,凉意瞬间席卷蔓延至全身。 “好,”靳言洲温柔答应,然后问她:“你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初杏咕哝。 靳言洲倚靠着墙,仰头看到晴朗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想起了一首歌。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很低地缓缓给她唱歌。 歌里有句歌词是:“载着你仿佛载着阳光,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标注1] 唱到这里时,靳言洲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他骑单车载着她在校园里穿行的那些画面。 等他不紧不慢地唱完这首歌,初杏已经睡了过去。 听筒里只剩她清浅的呼吸声,还有她宿舍里其他人走路或者拿东西的声音。 靳言洲没有立刻挂断通话。 他待在这儿,安静地听了很久她的呼吸。 . 隔天清早,初杏醒过来后感觉浑身黏腻。 昨晚睡觉时她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虽然额头不烫了,但身体还是有点无力,有种生病初愈后的虚弱。 初杏先用体温计测了测体温,确实退烧了。 她摸过手机,看到了靳言洲给她发的消息,问她还发不发烧。 他还说,要是还在烧,就带她去医院。 初杏立刻回他:【不用去医院,我退烧了,刚刚测的体温,36.5°C。】 靳言洲秒回:【退烧药还得再吃两顿,防止反复。】 初杏温顺地答应:【好呢。】 【CC:好饿啊,想吃饭,可是我还要先洗个澡。】 靳言洲说:【我去买饭,一会儿给你送宿舍楼下,你先洗。】 初杏应:【好。】 将近四十分钟过去,初杏终于换好干净清爽的衣服从卫浴间走了出来。 她捞起手机,这才发现靳言洲二十分钟前就给她发消息说他到楼下了。 初杏立刻穿好连帽外套,将帽子扣到长发潮湿的脑袋上。 然后她蹬上鞋就出了宿舍。 初杏从宿舍楼里走出来时,靳言洲还垂眼盯着手机看,似乎在等她的消息。 她小跑过来,“言言。” 靳言洲收起手机抬眸,看到她潮湿的秀发后眉心霎时拧紧。 “头发不吹干就跑出来?”他的语调泛着冷感,听起来像责怪。 初杏说:“戴着帽子呢,没事的。” 靳言洲没好气:“这会儿不难受了是吧?要是发烧反复起来,别找我给你唱歌哄你睡觉。” 初杏听出了他冷然话语下的关心。 她伸手扯住他的手指轻轻晃,弯唇浅笑道:“言言,不要跟我生气嘛。” “我也是想早点见你,你都等了我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都等了,”他还是生气,说:“我差你吹头发的那几分钟?” 靳言洲气闷地说完,又控制不住地关心她,把手贴在她前额上感受了下。 初杏眉眼弯弯地瞅着他,“不烫了吧?我都说我退……”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弯腰凑了过来,直接跟她额头碰额头。 初杏瞬间睁大了鹿眸,没说完的话稀里糊涂地囫囵吞回了肚子里,心跳突然剧烈起来。 她讷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浓密的长睫扑闪了几下。 “好像是不烫了。”他低声说着,正要退开,初杏就扬起下巴,飞快地在他唇上琢了口。 靳言洲一怔,而后耳根泛红地强装镇定,端着架子说:“别以为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跟你生气了。” 初杏脸上挂着小酒窝,声音温软清甜地拆穿他:“不要唬我,你明明已经不生气了。” 他躲闪了下目光,旋即直起腰,把她抱进怀里,低低闷闷的语气透着一股别扭:“下次再这样,看我理不理你。” 初杏淘气地回他:“下次还敢。” 靳言洲“嘶”了声,“你就气我吧。” 而后,他松开她,把早饭递给她,“快凉了,赶紧回宿舍吃。” 初杏接过来,临进宿舍楼前她又想起什么,扭脸对他说:“言言,过几天我们去枫树林玩吧!枫叶又红了。” 靳言洲语气嫌弃:“都去过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初杏歪头认真道:“上次去我们还没在一起,也没拍合照。” “这次我们去拍合照呀!” 他像是无奈妥协答应:“行吧,那就下周六。” 顿了顿又补充:“傍晚。” 初杏开心地点头,“好!” . 到了约定好去枫树林的日子。 靳言洲骑着单车来到女生宿舍楼下等初杏。 不多时,穿着粉色外套和修身黑裤的初杏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为了今天的拍照约会,他还特意将头发用彩绳梳了几条细细的彩辫。 柔顺乌黑的长发上几条小彩辫格外亮眼。 显得她也活泼俏皮不少。 初杏小跑过来,在要坐到后座上时,她突然发现她的外套和靳言洲身上的黑色外套是同品牌的同款式。 初杏惊喜地扯他袖子,语调不自觉地扬起来:“言言,我们的外套是同款诶!” “而且还都是黑裤白鞋!” 靳言洲在她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他翘了翘嘴角,低“嗯”了声,然后又故作淡定地说:“至于这么开心吗?” 初杏毫不掩饰情绪,莞尔说:“当然啦!像不经意间突然出现的小浪漫!” 她在后座坐好,伸手抓住他的衣服,和往常一样告诉他:“我好啦!” 靳言洲这才骑车带她去枫树林。 那段颠簸的路已经修好,变成了平坦开阔的路。 靳言洲就没特意绕远。 他们到枫树林时,夕阳正好。 漫天的橙红色光晕洒下来,穿透树叶的缝隙落到地面上,形成星星点点的斑驳光影。 初杏站在路的一端,用手机拍了下这条被红枫叶和橙红光晕铺满的大路。 然后才拉着靳言洲拍合照。 不知道过了多久,初杏拉着靳言洲坐到长凳上翻看刚刚拍的照片。 每张照片上的她都格外自然,笑得很甜,而他总是表情淡淡,甚至有几张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自然。 不过配上日落黄昏和枫叶大道,氛围感被拉的很满。 初杏翻着翻着就从手机相册里找到了去年在这儿拍的照片。 她的每一张都是他亲手拍的。 仅有的一张他的单人照,是她在临走前给他拍的。 初杏最终把照片停在了她最爱的那张用枫叶遮住右眼的照片上。 须臾,她举着手机兴致勃勃道:“言言,我给你拍一张这个的同款照吧?” 靳言洲还没说话就被她拉了起来。 初杏找了一片很完整好看的枫叶塞他手里,说:“你蒙左眼,这样把咱俩的照片放一起就是对称的了!” 靳言洲乖乖地听话,抬手用枫叶挡住左眼。 本来初杏还想让他笑一下的,可是当她举着手机对准他的那一刻,忽然觉得他不笑拍出来才更有味道。 身高腿长的男生挺拔落拓。 他的神色很淡,没有被遮挡的右眼直直地望过来,黑眸明亮,像颗黑曜石。 初杏发现,靳言洲太适合冷淡风了。 拍出来的照片简直不要太绝,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好了吗?”他忍不住问。 已经对着他咔嚓咔嚓摁了好几下拍照键的初杏这才意犹未尽道:“好啦好啦!” 她小跑过来,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 “好看吧?”初杏兴奋道:“有没有那种日落大道的大片感觉?” 靳言洲哼笑,说:“你挺会夸自己啊。” “我是在夸你!”初杏不假思索道:“言言你真的好适合这种冷淡风啊!”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她笑着搂住他的腰身。 他偏过头,嘴角克制地扬了扬。 后来初杏又让靳言洲把自行车骑过来,以自行车为元素拍了几张照片。 天际已经擦黑,树旁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说好要回去的初杏却倚靠着一棵枝干粗壮的枫树,很认真地选照片发给他。 靳言洲站在自行车边,喊她:“初初,走了。” 初杏头都不抬,心不在焉地回:“等我一下下,就快了。” 靳言洲等了会儿,见她还不动,便迈步走了过来。 他停在她面前,垂眼盯着她,而她只全神贯注地整理着照片,根本不看他一眼。 直到初杏把挑出来的照片全都发到了他的Q.Q上,她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靳言洲不明情绪地问:“好了?” “好啦!”初杏眉眼间染着笑意对他说:“我们走吧……” 话音未落,她突然被他掐住腰抱了起来。 电光石火间,初杏已经被靳言洲摁在了枫树上,高度正好能差不多和他平视。 双脚腾空的她惊吓地睁大眼,两只手本能地紧紧抓住他肩膀处的衣料。 “言言……” 初杏刚唤了他一声,靳言洲托着她细腰的双手就收紧。 旋即,他的唇印在了她的唇瓣上。 她的手指瞬间蜷紧,死死揪住了他的衣服。 “你……”初杏的脸蛋红通通的,有点羞涩地轻声嗔道:“快放我下来呀!” 靳言洲幼稚性子上来,偏不放开她。 他就这样,在她的唇上一下一下地啄,温柔缱绻地厮磨着。 路过的同学都忍不住往他们这边看。 初杏很不好意思,羞窘到身体都在发烫。 她快速地扑闪着眼眸,浓密如鸦羽般地长睫不断扇动。 “言言,”因为被他亲着,她的声音听起来软绵又含糊:“你干嘛非要……非要把我托起来……” 靳言洲故意说:“刚低头看你太久,脖子累。” 初杏:“……” 她听出来他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肯定是在怪她刚刚一直摆弄手机不理他。 初杏忍不住笑他幼稚,然后就又被他压着亲了一通。 闹了好一会儿,靳言洲才把她放下来。 初杏双腿有点发软地被他牵着手走到自行车旁。 靳言洲什么都没说,却像已经看出来她的腿在软。 他直接单手箍住她的腰,把她抱上了后座。 只是,他骑上车后,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走了去年从这里离开时的那条远路。 初杏意识到后提醒他:“言言,这条路远,咱们来的那条路上的颠簸地段不是已经被修平了嘛,你怎么还走这边啊?” 想多跟她消磨点时间的靳言洲面不改色地随口扯谎:“哦,习惯了。” 他表达出来的意思是,去年就是从这条路回的,所以他习惯回去时走这条路了。 可是,一年才走一次诶! 怎么就成习惯了啊? 莫名的,初杏想起他记忆力强到几乎过目不忘。 她忍不住感慨:“言言你可真厉害!” 靳言洲被她夸的莫名其妙,一时不知道她是看穿了他的目的在揶揄他,还是真的就只是单纯地夸他。 初杏随后又问:“你的记性为什么这么好啊?” 靳言洲回她:“没办法,天生的。” 初杏鼓起嘴巴轻哼了声。 好气哦! . 圣诞节前的周四,社团活动为了应景,看了一部和圣诞节有关的电影,叫《真爱至上》。 看完电影回宿舍的路上,初杏摘掉一只毛线挂脖手套,去牵靳言洲的手。 然后被他扣着手指塞进了他的大衣兜里。 还在回味电影的初杏想起电影里说—— 如果有什么愿望,就在圣诞节说出来。 因为在圣诞节许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她有点好奇地问他:“言言,你有什么圣诞愿望嘛?” 靳言洲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有愿望。 他不答反问:“你的圣诞愿望是什么?” 初杏扬起语调,很期待地仰脸望着夜空说:“我希望沈城能在我们放寒假之前落一场大雪!” “为什么要在寒假之前?”靳言洲问道。 “哎呀,”初杏像在嫌弃他不懂浪漫,然后就很大方地说出缘由:“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堆雪人呀!” “放了寒假不是就见不到你了嘛。” 靳言洲心中动容,无声地勾了下嘴唇。 “哎,”初杏用手指在他的掌心挠了挠,“你还没说你有什么圣诞愿望呢?” 靳言洲却不肯讲,只说:“圣诞愿望么,当然要留到圣诞节当天再说。” 初杏轻轻哼了声,“那我就圣诞节那天再问你。” 三天后,圣诞节的晚上。 靳言洲把初杏送到女生宿舍楼前,两个人和原来每次一样,用拥抱吻别的方式说晚安。 转身要进宿舍楼时,初杏突然又折了回来。 她拉住他的手,认真地仰脸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圣诞愿望是什么呢。” 靳言洲以为她忘干净了,毕竟今天一天都没提这件事。 没想到临分开的时候她却突然记了起来。 他有点无奈地嘴角噙笑道:“和元旦假期后在火锅店许的新年愿望一样。” 初杏眨了眨眼,脑海中浮现出他写在苹果便利贴上的那串英文字母。 好像是,IHCS…… 后面的字母她已经记不清了。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真的是游戏吗?” 靳言洲眉宇疏朗地低笑:“不告诉你。” 初杏佯装生气,抬手在他胳膊上轻拍了下。 “我走了。”她气鼓鼓地说完就转身进了宿舍楼。 . 元旦过后,距离放寒假越来越近,沈城却迟迟没有落雪。 直到放寒假的前一天。 沈城终于下了一场大雪。 当日清早。 初杏睁开眼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靳言洲给她发来的消息。 【JYZ:初初,下雪了!】 第46章 初吻10 所念皆你。 初杏蓦地睁大眼。 她回了靳言洲三个感叹号后就飞快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初杏捏着手机快步走到窗边, 撩起一点窗帘,入眼满是素白。 雪还在下。 片片雪花从空中打着旋儿簌簌飘落,有种说不出的凄冷美。 手机里又传进了靳言洲的消息。 【JYZ:下来吃饭吗?】 初杏开心地扬着唇角回他:【吃!等我洗个漱就下楼!】 靳言洲回:【好。】 然后他就把手机塞回了兜里,被冻得冰冷的双手相互搓了搓掌心, 也揣进了大衣兜里。 初杏从宿舍楼里出来后, 一边朝他小跑一边伸手去接正在飘落的雪花。 她来到靳言洲跟前, 看到他的身上落了白,伸手将他肩上的雪拂去。 随即, 初杏就被他牵住了手。 在去餐厅吃早饭的路上,初杏高兴地晃着靳言洲的手,走路都快要蹦蹦跳跳起来。 她格外开心, 因为今晚可以和他一起堆雪人了。 “言言, 我们晚上堆雪人呀!”初杏的语调高高扬着。 靳言洲忍着笑意问她:“至于这么高兴吗?” 初杏非常认真道:“当然啦!明天我就要走了诶。” “本来我都以为今年又不能和你一起堆雪人了,没想到今天下雪啦!” “那你到时候记得穿厚些, 一定要戴上手套再玩雪,别冻感冒了。”他忍不住提前嘱咐她。 初杏嘿嘿笑,乖巧答应:“好呢!” 这场雪直到傍晚才结束。 而雪停时, 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 在堆雪人之前,初杏和靳言洲先去吃了个晚饭。 下雪的大冷天儿,很适合吃火锅。 俩人又去了那家星宙火锅店。 其实今晚有班级聚餐, 不过初杏和舍友都拒绝了, 没有参加。 虽然是一个班的同学,但关系最亲近的其实也就几个舍友,而且大一上学期班级聚餐时还出过不愉快。 所以本科毕业之前的班级聚餐,初杏和舍友都不打算参加了。 靳言洲去盛蘸料时,初杏凑近墙壁找他去年元旦假期后写在便利贴上的新年愿望。 她先凭借着记忆锁定大致范围,然后快速翻找了下, 很快就看到了靳言洲写的那张。 初杏拿起手机,对着苹果便利贴拍了张照片就坐了回去。 “IHC。'SWWCT.” 初杏轻蹙眉,还是不懂他写的这串英文字母是什么意思。 可他又不肯明白地告诉她。 初杏很想破解这句英文。 既然去年元旦和圣诞节他都许的这个愿望,那这个愿望一定对他很重要。 所以她特别想知道他的愿望到底是什么,然后帮他实现,当作他的20岁生日礼物送给他。 只可惜,初杏思索了半天都没有想出头绪。 好在还有时间。 她也不急。 吃完火锅回到学校后,初杏和靳言洲手拉手去了广场。 因为广场宽阔空旷,有不少同学过来玩雪。 初杏已经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松开靳言洲的手就抓了一把雪攥在手里。 靳言洲蹙眉提醒:“戴手套!” 初杏扭脸冲他笑,然后将手中的雪球朝他投来。 靳言洲猝不及防被她用雪球砸了下,好气又好笑,语气警告似的喊她全名:“初杏!” 初杏又弯腰抓起一把雪,再次投到了他身上。 靳言洲被砸中,大衣上残留了一片雪。 他迈步朝她走,初杏就小跑着绕圈躲。 一边躲还一边不断向他投雪球。 靳言洲也不还手,就这么步步逼近。 直到把她逮住。 他拽着她后衣领快要把她提起来,姿态轻松地像拎了个小兔仔。 “我说没说让你戴手套?”他垂眼看着她通红的双手,嗓音不悦:“还想不想堆雪人?” 初杏乖乖点头。 靳言洲说:“把手套戴好。” 根本不等她自己戴,他就松开了桎梏着她的手,拿起她挂脖手套地其中一只,抓着她的手给她不容分说地戴上了手套。 戴完左手戴右手。 初杏眨巴着眼问他:“言言你刚怎么都不还手呀?我投你那么多次你都不投我。” “不想欺负你。”他说。 结果初杏非常嘴快地回:“没事你欺负吧,我让你欺负。” 靳言洲:“?” 他瞅着她,似笑非笑地哼了声。 “你还想被我欺负?”靳言洲问。 初杏还没觉得哪儿不对,“啊。” 投雪球玩嘛,就是要有来有回才有意思啊! 然后靳言洲来一句:“想得美。” “我就不。”语调傲娇又欠揍。 被他拒绝的初杏鼓鼓嘴巴,气呼呼地哼了他一声,随即就转身去滚雪球了。 靳言洲立在原地,盯着她娇小的背影,深吐出一口气。 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不知道刚才那番话容易被误会吗? 他有些无奈地低声笑了笑。 靳言洲和初杏一起把雪人堆好后,初杏在旁边找了个的同学给他俩拍合照。 照片刚拍好,和喻浅一起也来这儿的纪桉发现了他俩。 纪桉立刻喊:“洲哥!初杏!” 靳言洲和初杏齐齐转头,纪桉一手拿着东西一手牵着喻浅朝他们走来。 初杏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好奇道:“纪桉你拿的什么啊?” 纪桉笑起来,“孔明灯。” “怎么样?”他挑挑眉,邀请道:“要一起放吗?” 靳言洲:“谁要跟你一起放。” 与此同时,初杏开心地答应:“要!” 喻浅忍不住轻笑出声。 纪桉揶揄:“你俩这零分默契,那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靳言洲坚持:“不要。” 初杏也还是:“要!” 初杏仰脸看靳言洲,委屈巴巴地问他:“干嘛不要啊?” 靳言洲很想说,他才不要跟他们一起放,他要放也只跟她一起放。 但这话对他来说过于肉麻,他说不出口。 最后就成了硬邦邦的一句:“就不要。” 跟小孩闹脾气似的。 初杏眼巴巴地瞅着纪桉手里的孔明灯,语气失落道:“可是我想放诶……” 靳言洲说:“我去给你买。” 纪桉嘿嘿笑,“没啦,最后两个被我买了。” 看热闹的喻浅也看得差不多了。 她从纪桉手里拿过来一个递给初杏,笑着说:“杏杏,给你们一个。” “我和弟弟把愿望写在同一个上面就行。” 初杏立刻抱过孔明灯来,她扭脸开心地问靳言洲:“放嘛?” 靳言洲别别扭扭地“嗯”了声。 因为纪桉只买了一根笔,所以他们四个人只能轮流写。 纪桉和喻浅先写完。 纪桉把笔递给初杏后就去撑孔明灯了,然后用他买来的打火机将孔明灯里的燃料点着,和喻浅一起慢慢放手,亲眼看着孔明灯在这个雪后无风的夜晚越飞越高,越飘越远。 初杏很认真地在粉色的孔明灯纸上写:“我想要你的朝朝暮暮。” 她写完把笔递给靳言洲,靳言洲却用身体挡住她,不让她看。 初杏笑他幼稚,写个愿望还要藏着掖着。 他飞快地写下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所念皆你。” 虽然靳言洲尽力护着他写的愿望,可还是被初杏看到了。 她莞尔浅笑说:“你别挡啦,我都看到了!” 靳言洲不自在地偏过头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默默把手缩了回来。 在他用纪桉买来的打火机点燃料时,初杏对着他们的孔明灯拍了一张照片。 随后她和他一起将属于他俩的孔明灯放飞。 孔明灯慢慢地升到高空飘远。 最后就像是一抹夜空中的星光。 . 放寒假后,初杏和靳言洲每天都要发很多条消息,晚上睡前还会打通电话。 靳言洲开始买食材,自己在厨房里摸索着学做菜。 向暖放寒假回到家的当天晚上,靳朝闻和向琳因为有工作上的饭局,不能回家陪他俩吃饭。 到了做饭的时间,向暖刚要进厨房,靳言洲就把她往后扯了扯。 他率先推开厨房门,头也不回地对向暖冷淡道:“今晚我做。” 向暖惊讶地愣在原地。 她没听错吧? 靳言洲说他做饭? 可是他从没做过饭啊! 向暖突然担心这顿晚饭能不能吃…… 她的担心成了真。 最终靳言洲点了个外卖请她吃。 向暖本以为靳言洲只是心血来潮,失败一次就不会再尝试做菜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接下来每天靳言洲都会泡在厨房里研究做菜。 只不过厨艺并没有半分长进。 他好像在这方面完全没天赋。 当了几天试菜小白鼠的向暖实在受不了,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靳言洲并不领情:“不要你做给我。” 向暖好心提醒:“可你做的没办法吃啊。” 靳言洲抿唇,闷不吭声。 向暖实在没办法,试图和他商量:“你想学做什么菜?要不我……教你?” 不等他说话,她就顺着他说:“高三寒假你牺牲了宝贵的时间给我讲题,这次就当我报答你,行吗?” 靳言洲冷冷地哼了声,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道:“那行吧。” 向暖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靳言洲努力学做菜时,初杏正在接稿子帮别人有偿画画。 因为她这一年半经常在微博更新画的画,慢慢地积累了一些粉丝。 到后来,会有人私信找她有偿画画。 初杏本就喜欢画画,现在有机会可以把一技之长发展成挣钱谋生的技能,她便试了试。 没想到,开局很好。 单主很满意,在看到成图后,特别爽快地付了尾款。 就这样,初杏拿到了第一桶金。 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在画画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决心。 趁寒假有大把的时间,她每天都会花几个小时画画。 临近过年,父母也结束了年底的工作。 一家四口去姥姥家陪姥爷一起过年。 下了飞机坐进商务七座的最后排,初杏不知道第几次捧着手机看她拍下来的那张便利贴的照片。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既然是愿望,句式一般就是“我希望什么什么”。 所以前两个字母应该是“I hope”没错了。 “C。'S……”初杏有点怀疑到底是不是游戏。 那个游戏叫CS,C和S中间也没有那一撇啊。 还有后面,“WWCT”是个什么啊。 初杏正苦思冥想,纪桉突然歪头凑过来,“干嘛呢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初杏把照片给纪桉看,“这是言言的愿望,你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吗?” 纪桉一眼看过去,一串英文,他皱眉道:“什么啊这是。” 初杏伸出手指,指着“C。'S”那处,问纪桉:“你们男生玩的那个CS游戏,不这么写吧?” 纪桉说:“游戏就是CS啊,没有中间那个点。” 初杏苦恼道:“我也觉得不对劲,但是我之前问他是那个游戏吗,他没否认。” 纪桉一语道破:“但他也没承认啊。” “对哦!”初杏恍然大悟,被纪桉一下点醒,“那他就是故意不否认,用来迷惑我的吧?” “你干嘛这么好奇他的愿望?”纪桉问。 初杏很认真道:“他两次许愿都许了这个。” “这个愿望肯定对他很重要。”她语气笃定。 “所以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想帮他实现,年后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 初杏说着,突然很开心道:“哎,纪桉,今年二月有29号!” “言言可以在那天过生日了!” “我已经决定了,以后每个闰年就在2月29号给他过生日,平年就让他跟我们一起过生日。”初杏弯唇笑说。 她不管靳言洲之前为什么会说不过生日,但只要有她在,她就会按时给他过每一个生日。 纪桉也说:“好啊。” “洲哥应该也会很高兴。” “哎对了,”他偏头问初杏:“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我在给浅浅挑新年礼物,但是怕踩雷惹她不高兴。” “你给我支支招呗,姐。” 坐在他们前面的初雁和纪临远已经听着姐弟俩聊了老半天。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示意了好几次,最后还是纪临远败阵,扭过头来,不太确定地问初杏:“杏杏,你……恋爱了?” 初杏本来就没隐瞒,被父母看出来也是早晚的事。 她眨巴眨巴眼,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道:“对呀。” “你们见过他的照片,就是小桉的舍友。” 纪桉主动提起来:“我也交女朋友了,你们也见过照片,就是那次在台球厅,初杏拍的那张照片里的女生,也是她舍友。” 初雁和纪临远双双愣住。 这姐弟俩怎么还互相对对方的舍友下手呢? 纪临远还是很在意女儿有了男朋友这件事。 他问初杏:“杏杏,你什么时候跟靳……” “靳言洲。”初杏告诉纪临远靳言洲的名字。 纪临远:“啊靳言洲,你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的?” 初杏如实道:“9月5号,返校后补考结束那天。” 纪桉也说:“我也是那天脱单。” 初雁:“……你俩真不愧是龙凤胎,谈恋爱怎么也要在同一天。” 纪桉笑得很阳光,随口道:“赶到一起了而已。” 提起9月5号,初杏很高兴地对父母说:“我大一开学第一次遇见言言,就是在9月5号。” 纪临远:“谁?言言?” “啊,”初杏扑闪着目光无辜的鹿眸,解释道:“我叫他言言,他喊我初初。” 连小情侣间的昵称都用上了。 纪临远深提一口气,又深深地吐出来。 他转过脸不再说话,甚至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最宝贝的女儿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已经谈了快半年的恋爱了。 纪临远很心痛。 这个话题揭过后,初杏又捧起手机,对着便利贴上的那串英文思索起来。 她跟身侧的纪桉咕哝:“这也不是他要参加的那个竞赛啊。” 纪桉已经闭上眼打算睡觉,语调懒懒地说:“洲哥准备的是ACM全球团队赛,和他写的这串字母看起来毫无关系。” “哎,”他用胳膊碰了碰初杏的胳膊,“你别忘了帮我想想给浅浅送什么啊。” 初杏说:“那你也帮我想想这串字母是什么意思啊!” 纪桉回她:“洲哥的心思太难猜了,都快山路十八弯了,我可猜不出来。” “你再好好想想,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最想实现什么愿望。” “没有啊,”初杏蹙眉喃喃道:“不然我也不至于到现在都猜不出……” 她忽而停顿住,脑子里回响着纪桉刚才说的话——他最想实现什么愿望。 颠倒一下语序大概就是:愿望将会实现。 wish will come true. 所以最后四个字母WWCT的意思是,wish will come true! 初杏得以再次更正这句英文。 现在已经变成了:I hope C。'S wish will come true. 所以就只剩下C。'S没有破解出来。 我希望……愿望能成真。 读起来也不太通顺呀。 应该是“我希望……「的」愿望能成真”才顺口。 的。 “。'S”是谁谁的。 所以C…… Chu??? 初杏震惊地把她破解掉的英文字母变成完成的一句英文——I hope Chu。's wish will come true. 翻译过来,是——我希望初的愿望能成真。 初杏讷讷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便利贴照片,眼眶突然泛起热。 所以他当时,把他许愿的机会给了她。 他也在跟她一起为姥姥祈祷。 初杏快速地眨巴着眼,又用力睁了睁鹿眸,拼命将温热的液体往回吞。 初杏心想,如果姥姥还在,姥姥肯定也会特别喜欢靳言洲。 这样好的他,没人会不喜欢。 . 除夕夜当晚,零点到来时,初杏正和靳言洲通着电话。 乡下的鞭炮声震天响,初杏忍不住手捂住另一只耳朵。 她听到他低沉的嗓音混在阵阵烟花爆竹声中,被衬得格外柔缓。 “新年快乐,初初。”他说。 初杏躲在屋里望着窗外,纪桉和父亲正在点炮仗。 她扬起唇来,眉眼弯弯的莞尔笑说:“新年快乐呀言言。” 倏而,在院子里的炮仗升空炸开的同时,夜空中出现了无比绚烂的巨大烟花,将半边天空都点亮,一瞬间如同白昼。 初杏“哇”了声,兴奋道:“好漂亮的烟花!” 靳言洲问:“多漂亮?” “就很漂亮很漂亮!”她回。 他低笑了声,短促但撩人。 他们像在说废话,可他一点都没觉得浪费时间。 须臾,初杏轻轻地唤他:“言言。” “嗯?”他应。 初杏温哝软语道:“我原来跟姥姥约定好,交了男朋友会带回家给她看。” 靳言洲屏了下呼吸,心跳却突然加速剧烈起来。 他没说话,沉默着等她继续往下说。 初杏随即就话语轻细地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你跟我回家来看看姥姥嘛?” “嗯,好。”他一口应下,毫不犹豫。 然后又无比坚定地告诉她:“没有如果,一定有机会。” 初杏眼里含着泪,脸上漾开格外灿烂的笑。 他说,一定有机会。 那就一定会有机会。 她信他。 也信自己。 第47章 初吻11 欢迎回来,我好想你。…… 挂电话之前, 初杏突然跟靳言洲说:“啊对了,言言,我爸妈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 你是我,男朋友。 这六个字瞬间让靳言洲心头一跳, 呼吸也跟着滞了滞。 突然被告知她父母知道了他们在一起的事, 搞得靳言洲措手不及, 根本缓不过神。 他有点懵地疑问:“啊?” 初杏也疑问着“啊”了声。 然后就浅笑轻言:“你傻啦?” 靳言洲堪堪稳住凌乱的心绪,强装淡定道:“你才傻了。” 初杏跟他解释说:“是我跟小桉聊天提到你跟浅浅, 我爸妈听到啦,然后就这么知道我和小桉都谈恋爱了。” 说完,她又如实道:“不过本来我也没有刻意瞒着我爸妈啦!” 靳言洲心里有几分忐忑, 但更多的还是开心。 开心她如此坦然地对待他们的感情。 挂断电话后, 靳言洲从房间出来,下楼倒水喝。 没想到和在客厅抽烟的靳朝闻打了个照面。 靳朝闻是在思索最近靳言洲的反常。 平常靳言洲在学校, 父子俩不见面也没什么联系,靳朝闻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但这个寒假,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儿子好像对他温和了一些。 往日事事都爱跟他唱反调的臭小子最近都没惹他生气, 跟他说话交流尽管依然不算多,但也没再出现过还没说三句话就能吵吵起来的情况。 这让靳朝闻觉得靳言洲非常奇怪。 “还没睡?”靳朝闻不动声色地问了句,同时把烟随手掐灭摁进了烟灰缸。 “喝口水就回去睡。”靳言洲走到桌旁, 倒了杯水喝起来。 靳朝闻起身, 迈步往楼上的卧室走去,对他说:“早点睡。” 靳言洲简单地“嗯”了声算作回应。 自从国庆节假期最后一天见过母亲开始,靳言洲就再也没有刻意跟靳朝闻对着干过。 下一秒,他突然喊住要上楼的靳朝闻:“爸。” 靳朝闻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靳言洲。 已经比他还要高半头的儿子捏着水杯立在桌旁,表情冷然地平静道:“新年快乐。” 靳朝闻从没听过靳言洲亲口对他说新年快乐。 他这个儿子嘴巴又硬又毒, 说个话能噎死人,别说新年祝福了,生日快乐他都没从他嘴里听到过。 怎么突然跟他说新年快乐? 靳朝闻越发觉得靳言洲反常。 靳朝闻压下心中的疑惑,有些受宠若惊地回他:“新年快乐。” 之前从没好好说过几句话,突然这么和和气气地互道新年祝福,父子俩都觉得怪别扭的。 靳言洲更是不好意思到直接端着空水杯快步往楼上走。 他从靳朝闻身旁经过,长腿一步跨两个台阶。 走到楼梯中间,靳言洲突然又停下来,飞快地跟靳朝闻说:“那个……我谈恋爱了。” 说罢,人瞬间就快速踩着楼梯上了二楼,一溜烟没影。 还停在楼梯口的靳朝闻完全懵了。 这什么意思?怎么还突然告诉他感情问题了? 关键是,他也没问啊! 靳朝闻非常凌乱地回了卧室。 向琳正在等他抽完烟回房睡觉,看到他表情怪怪的,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靳朝闻便把刚刚在楼下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他竟然主动跟我说新年快乐,”靳朝闻嘴角勾着,愉悦道:“还亲口告诉我他恋爱了。” 向琳知道这父子俩关系僵硬时有多剑拔弩张,此时听靳朝闻这样讲,她也有点意外。 倏而,坐在床边的靳朝闻拍了下腿,“这个臭小子!” 他转过头来问向琳:“你说,他突然告诉我他谈恋爱,是不是想让我多打点钱给他好去哄小姑娘?” “怪不得今晚这么殷勤!” 靳朝闻说着,立马就痛痛快快地给靳言洲往卡里转了一笔钱。 然后上床,打算睡觉。 关了灯后,他突然又低声嘱咐向琳:“他谈恋爱这事儿你先别跟别人透露,谁也别说,就当不知道。” “就他这臭脾气,估计过不了多久,人家姑娘就受不了跟他分手了。” 向琳忍不住嗔怪:“哪有盼着自己儿子被分手的。” 靳朝闻:“谁让他脾气太差,我是实事求是的评价。” 向琳说:“我看你就是对洲洲有误解和偏见。” 另一边回了卧室的靳言洲倚靠着门板沉了沉气,心里有点懊恼自己刚才一冲动就把自己谈恋爱的事告诉了靳朝闻。 那会儿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好像是受了初杏的影响,脑子一抽就说了出来。 靳言洲又叹了口气,想要喝口水,这才发现手里拿的杯子是空的。 水早在他在楼下的时候就喝没了。 他对自己的失态很无语。 靳言洲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上床躺好。 结果一摸过手机,就看到了转账短信。 就在刚刚,靳朝闻给他转了一万。 靳言洲莫名其妙,想不通靳朝闻为什么突然给他转钱。 难道……就因为他主动跟他说了句新年快乐?所以压岁钱也跟着涨了? . 大二下学期开学后不久就到了正月二十六。 ——初杏和纪桉的生日。 正好是个周五,两个宿舍的人再次聚到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也享用了很美味的生日蛋糕。 然后八个人又去了KTV唱歌。 反正明天是周六,大家都没课,今晚完嗨一点也没关系。 其他人点歌唱歌的时候,初杏坐在沙发卡座里拆靳言洲送她的生日礼物。 是一个粉色的礼盒。 她拉开丝带,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支口红和一瓶香水。 香水瓶上有很漂亮的蝴蝶结设计。 初杏认得这款香水,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花漾甜心”。 口红和香水是同品牌的,初杏只旋开看了眼,并没有立刻涂。 她的脸上漾着明朗灿然的笑意,很开心地跟坐在她旁边的靳言洲说:“我超喜欢!” “等你生日那天,我涂口红喷香水去见你。” 靳言洲被她这么直白的说辞给撩拨到,有点不自然地偏开头看向另一边,嘴角却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初杏很宝贝地把礼盒重新装好,放到大家不会碰到的角落,用大衣盖住。 然后她拉着他的手站起来,邀请说:“言言,我们也去唱歌呀!” 靳言洲不肯起身,只淡淡道:“你去唱,我听。” 初杏不理解地问:“你不唱吗?” “嗯,”他回她:“今晚不唱。” “为什么啊?”初杏有点遗憾,“我还想跟你一起合唱呢。” “改天,”他放缓了点语气,像在哄她:“改天再带你来唱。” 初杏突然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肯唱。 虽然上次有喻浅和纪桉一起,但他唱歌时喻浅让纪桉陪她去卫生间了。 当时包厢里只有他和她。 后来她生病发烧,他也有给她唱歌。 但是其他时候,有别人在场,他就不唱。 而他刚刚又说——改天再带你来唱。 是“带你来”。 原来,他这么坚持,是只想为她一个人唱。 好幼稚。 但是又好浪漫。 初杏抱住他,嗓音温软地在他耳边呢喃说:“那我到时候要点歌让你唱。” 靳言洲抬手回搂她,哼笑着说:“得寸进尺。” . 十多天后,2012年的2月29号。 初杏下午背着靳言洲去了她上次做蛋糕的那家店亲手给他做了一个生日蛋糕。 然后她拎着蛋糕回到学校附近,在他们常去的那家KTV要了一个小型包厢。 初杏将蛋糕放好,把服务员送来的酒也都摆上。 然后才通知靳言洲直接来这里。 等他的时候,她从包包里拿出他送她的那瓶香水,往手腕上喷了喷,随即将喷了香水的地方放到耳后呆了几秒。 弄好香水,初杏又在包包里掏出小镜子和口红。 她对着小镜子给自己小心翼翼地抹好口红。 这支口红有淡淡的香味,总让人想咬一口。 初杏抿抿嘴巴,将东西都装回包包里,拿着要送他的生日礼物等他来。 不多时,靳言洲推开包厢门走进来。 坐在沙发里的初杏抬眼看向他,而后就扬起浅笑,语调开心道:“生日快乐呀言言!” 她站起来,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呐!送你的生日礼物!” 脱了大衣的靳言洲接过小盒子。 在他打开盒子时,初杏把插在蛋糕上的20根蜡烛一一点燃。 她转过身,看到他已经从盒子里拿出了黑色的手表,便问:“要我帮你戴上吗?” 靳言洲没说话,只把手表递给了她。 随即他就伸出手来,将袖子往上拽了下,露出性感的手腕。 初杏给他买的这块腕表,和他送她的那块是同牌子。 她特意找的同款,只是颜色不同。 本来初杏也想给他买白色的,但是到了柜台后她一眼就看中了黑色的这款。 黑色的更适合他。 而且这份礼物,是她用自己画稿子挣来的钱给他买的。 就很有成就感。 初杏帮他戴好手表后,伸出手来将自己的手腕和他的碰在一起。 她轻细的嗓音里染着笑:“看!像不像情侣的?” “不像。”靳言洲说着,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继续道:“本来就是。” 她被他的话逗笑。 初杏想起蜡烛还在燃,急忙拉着他许愿,“言言你快许愿,一会儿蜡烛都烧没了。” 靳言洲闭上眼片刻,很快就睁开,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初杏问他:“这次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靳言洲不知道她已经猜出了他写的那串英文的意思,嗓音略低地回道:“还是那个。” 初杏还和他拉着手。 她听到他这样说,手指慢慢扣紧了他的。 然后,初杏缓缓地轻声说出来:“我希望初初的愿望能成真。” “是这个吧?” 靳言洲身体微僵,目光诧异垂眸凝视着她。 初杏仰起脸,歪了点头冲她笑说:“我猜出来啦!” 她往前走了步,抬手环住他的腰身,声音乖巧而软绵,很认真正经地告诉他:“言言,我今年许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你的愿望能成真。” “你总有愿望的吧,我就祝你愿望成真。” KTV包厢里的灯光昏暗而暧昧。 怀里的女孩身上有股很清甜的香味,这种甜而不腻的感觉无比衬她。 像是被蛊惑般,靳言洲捧起她的脸,弯腰低头吻了下来。 她的唇上涂抹了他送她的那支口红,味道很香,叫他忍不住张嘴咬了口。 初杏吃痛,微微溢出一声短促的轻咛。 好在他适可而止,接下来没有太过分。 只温柔地一点点尝尽她红唇上的口红。 初杏茫然地缓慢眨眼,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就连灯光都变得模糊。 她闭上眼眸,克制不住地心如擂鼓,呼吸也变得很急促。 良久,靳言洲终于食髓知味地慢慢退开。 初杏此时已经满脸通红浑身发烫。 她清亮透澈的鹿眸像沾染了水光般潋滟,无辜又迷茫的眼神格外勾引人。 靳言洲轻勾着嘴角愉悦道:“你怎么这么喜欢跟我穿情侣装?” 他的声音还没褪去情动时的欲,听起来有种冷淡的性感。 靳言洲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俩都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 虽然款式不同,但颜色完全一样,乍一看就像情侣装。 初杏的声音仿佛要拉丝,说出来的话黏腻而含糊:“是跟你心有灵犀。” 说完,她就问:“你不尝尝蛋糕嘛?我亲手做的。” 靳言洲一副不期待的语气:“又不是没尝过。”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他立刻就拿起刀叉切了一块吃了口。 然后又喂她吃了一口。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一块蛋糕,靳言洲又切了块,继续吃。 初杏已经跑到点歌的地方去点歌了。 须臾,她走过来把其中一个话筒递给他,莞尔道:“言言跟我一起唱呀!” 靳言洲抬眼看了下屏幕,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 他听过,尽管歌词不熟,但记得旋律。 她想让他唱,他就配合她。 这次他终于认真把整首歌的歌词过了一遍,同时清晰地印在了脑子里。 也因此,靳言洲喜欢上了其中两句歌词。 那两句是:“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标注1] . 去年靳言洲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计算机竞赛。 而今年,他和学校里的另外两名学生组成团队,代表学校冲进了ACM全球决赛。 ACM是最具有权威的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含金量极高。 也因此,竞赛非常有难度。 靳言洲第一次参加这个竞赛,就跟队友一起挺进了决赛。 因为决赛的地点在国外,靳言洲需要出国比赛。 五月份,他在临出国的前一晚,去了女生宿舍楼下找初杏。 初杏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他。 他的怀里还抱着她去年送他的那只当做生日礼物的兔子。 她走过去,靳言洲把兔子递给她,说:“我出国的一段时间,你替我保管它。” 初杏抱过兔子,乖乖答应:“好。” 然后人就被他揽进了怀里。 初杏腾出一只手来拥抱他,话语温软道:“言言,你加油呀!” “我等你回来。” 他“嗯”了声,抱着她没撒手。 初杏仰起脸来,踮脚轻轻地在他下巴处亲了亲。 靳言洲随即低头去寻她的唇。 她被他抱着,很乖很温顺地躲在他怀里给他亲。 良久,靳言洲才食髓知味地松开她。 男生的声音泛起微哑,低声道:“上去吧。” 初杏又不舍地搂住他,话语轻细地说:“我会想你的。” 他好像短促地笑了下,只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说:“上去吧。” 初杏这才抱着他给他的兔子往宿舍楼里走。 上了台阶要进楼之前,她回头看他。 他还立在原地,修长高挑的身姿挺拔又落拓。 初杏嘴角牵起一抹笑,对他挥了挥手。 靳言洲也朝她摆摆手。 等初杏进了宿舍楼,他才转身离开。 这天之后,靳言洲和初杏的联系就少了。 初杏在他上飞机前就跟他提前打好了招呼:【怕打扰你比赛,所以这几天我就不主动找你啦,你要是想找我就随时找!】 靳言洲回她:【知道了。】 然后说:【得关机了,拜拜,初初。】 接下来,初杏为了不让自己总想他,只要没事就打开电脑用数位板画画。 靳言洲每天都会跟她联系,只不过聊得很少。 他决赛那天,初杏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等决赛的时间结束,等他比赛完联系她。 当晚。 国内将近十点,初杏终于接到了靳言洲打来的电话。 她突然很忐忑。 比自己查高考分数时还要紧张。 初杏深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接通。 她刚张开嘴巴,那声“言言”还没喊出来,靳言洲就在听筒那端激动地笑着对她说:“初初,我们是冠军!” “我们是第一!”他藏不住笑意的语调高高扬着,从来没这样外露过情绪。 初杏瞬间兴奋起来:“真的吗!” “哇言言你也太厉害了吧!!!” 初杏在原地蹦了两下,然后又止不住地来回跺脚脚。 她好像比他还开心,声音都激动到染了颤音:“啊啊啊啊啊啊我太开心了!!!言言你真的好棒好棒!!!” 靳言洲高兴地笑出声,随后道:“我这边还有事儿,就先挂了,等我忙完找你。” “好,”初杏应允,很懂事地说:“你快去吧。” 她刚挂掉电话,宁童童就迫不及待地问:“第几啊?” 喻浅和许音也都看向初杏,在等她回答。 初杏非常自豪地告诉他们:“第一第一!言言说我们是冠军!!!” 宁童童霎时也跟着初杏一起尖叫起来。 宁童童开心地说:“我也好激动啊!天呐我们学校诶!国际性的大学生比赛拿了第一诶!!!” “这也太让人自豪了吧!!!” 许音也笑说:“杏杏捡到宝了。” 而喻浅已经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了纪桉。 于是,男生宿舍那边又掀起一阵狂欢。 初杏睡前终于和靳言洲畅快地聊了好久。 两个人发了很多消息。 她问他:【言言你想不想我呀?我好想你哦。】 靳言洲没回答她,只说:【你捏捏兔子的左手。】 初杏不解地疑问:【为什么啊?】 靳言洲:【捏捏看。】 初杏照他说的做,伸手捏了捏他让她保管的兔子的左手。 下一秒,兔子突然发出了声音。 是靳言洲的声音。 他说:“初初,我也很想你。” 初杏愣了下。 本来躺在被子里的她瞬间坐了起来。 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听见了这句话。 背对着这边的宁童童以为初杏在打电话,笑着揶揄说:“杏杏你过分了啊!不带这样外放的。” 随即,兔子里又传来了初杏的声音:“靳言洲,给你!生日快乐呀!” 宁童童瞬间翻过身坐起来,隔空望着初杏床上的兔子,很八卦地问:“什么情况?!” 喻浅惊讶道:“录音吗?” 许音也说:“是会录音吧这个兔子。” 初杏也不敢相信,但是…… 事实就摆在眼前。 宁童童非常好奇地说:“杏杏你再让它说一次!” 杏杏又捏了捏兔子的左手。 “初初,我也很想你。” “靳言洲,给你!生日快乐呀!” 宁童童震惊地瞪大眼睛。 “好家伙的!”她忍不住感叹。 初杏突然想起来,去年某个周四,在看完电影回宿舍的路上,靳言洲问过她知不知道会录音的玩偶。 现在看来,他那会儿应该是发现了兔子里有她的录音,所以才那样问她的。 初杏拿起手机给靳言洲发消息:【会录音的兔子!!!】 【CC:我听到你留给我的话啦!】 【CC:我也好想你好想你。】 靳言洲没正面回答她,似乎是不好意思跟她继续聊想不想对方这个话题,而时间恰好不早了,他便说:【很晚了,睡吧。】 然后又发:【我就快回去了。】 初杏开心道:【我等你回来呀!】 随即,两个人互道晚安后结束聊天。 一分钟后,初杏睡前刷空间,刚好刷到一秒钟前靳言洲分享的一首英文歌。 歌曲名字叫《Right Here Waiting》。 翻译成中文,是《此情可待》。 这首歌是歌手在和妻子分隔两地万分思念妻子是创作出来的。 初杏懂这首歌的寓意,也知道靳言洲为什么突然会分享这首歌。 他在用他的方式委婉地说想念她。 初杏给他点了个赞,然后评论了这首歌里的最后一句歌词:“Waiting for you.”[标注2] 靳言洲秒回她:【快睡。】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在空间评论里你来我往地聊了起来。 须臾,宁童童跟她们说:“论坛也在因为咱们学校拿到了今年的ACM冠军狂欢。” “帖子里有人说冠军团队的学生很快就会被IT行业的几家顶尖公司高薪抢走,年薪……我去!!!” 宁童童震惊到不可置信,“他们说等靳言洲毕业的时候,年薪最起码50万起步!” “50万诶卧槽!!!牛啊!!!” 许音说:“毕竟是全球总决赛的冠军,不知道多少公司会争着要他,ACM冠军证书含金量非常高的。” 喻浅突然很好奇:“我还听说,冠军的证书上有‘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的字样,是真的吗?” 宁童童笑道:“这我们哪儿知道,等靳言洲回来让杏杏帮忙看一眼就知道了。” 许音也笑了下,而后轻叹:“这个竞赛本身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的竞赛啊!” 初杏已经跟靳言洲转回了Q.Q私聊。 她开心地说:【我们宿舍在讨论你呢。】 靳言洲回她:【讨论我干嘛。】 初杏说:【她们说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靳言洲:【我本来就是。】 初杏把脸埋进被子里闷笑:【言言,你真的傲娇又臭屁。】 须臾,靳言洲才发来一句:【你赶紧睡吧。】 . 靳言洲回校那天,初杏刚上完课,就收到了他给她发的消息。 他说他已经坐车进学校了,一会儿在学校广场旁边下车。 初杏立刻背上可爱的双肩包,飞快地朝广场跑去。 正值中午吃饭的时间。 学校的广播里在放一首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粤语歌。 歌曲的旋律很轻盈活泼,加上粤语的腔调,别有一番韵味。 深情甜美的女声唱着:“分分钟都渴望与他相见,在路上碰着亦乐上几天,轻快的感觉飘上面,可爱的一个初恋。”[标注3] 初杏随着歌声奔跑,因为就要见到一个多星期没见到的他,她心里格外激动,就连步子都变得轻快无比。 初杏甚至开心地伸出手去轻蹭着路边的冬青,手指因为她不断向前跑而飞快地划过冬青的叶子,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口。 转过弯看到广场时,初杏一眼就捕捉到了靳言洲的身影。 他正站在车边和团队里的同伴说话。 周围还有其他人,学校甚至特意安排了学生欢迎他们荣耀归来。 初杏扬声喊他:“言言!” 靳言洲听到她的声音,瞬间扭脸望过来。 初杏已经朝他飞奔而去。 靳言洲也转身抬脚快步朝她走来。 然后,她扑进了他怀里,被他紧紧拥住。 初杏肩膀上的背包带子已经滑落到臂弯,她全然不顾,只高兴地环着他的腰,仰脸冲他笑得格外明朗。 “欢迎回来。”她露出小酒窝,话语轻然地对他呢喃:“我好想你。” 靳言洲没说话,只低头弯腰在她的眉心轻轻烙下一吻。 然后就收了收手臂,把她又拥紧了些。 第48章 初吻12 俗气地相爱下去。 这天晚上, 靳言洲去找初杏拿回兔子玩偶。 初杏抱着兔子玩偶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她把兔子还给他的同时,他送了她另一个东西。 是他这次比赛的冠军证书。 初杏受宠若惊道:“证书以后找工作会用得上吧?我不能收啊……” 靳言洲说:“我已经复印了一些证书的复印件,投简历用复印件就行。” “给你。” 初杏这才接过来,仰头对他笑说:“那我给你保管呀!” “你要是需要它, 就找我要哦。” “嗯。”靳言洲应允。 “啊对啦, ”初杏突然很好奇地问:“这只兔子怎么录音啊?” 她有点苦恼地蹙起眉, 说:“本来我想给你录音的,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弄, 又怕我瞎鼓捣会把之前两段录音给删掉,所以不敢随意摆动。” 她眼巴巴地瞅着他,期待道:“言言你教教我。” 他没立刻告诉她要怎么操作才能录音, 而是问:“你想录什么?” 初杏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想给你录一句——言洲哥哥最棒啦!” 靳言洲的桃花眼中霎时翻涌起浪涛。 凝视着她的深色眸子愈发暗沉。 他克制地攥紧手, 可还是没能摆脱不理智的冲动。 靳言洲直接把她拉进怀里,低头攫住了她的唇瓣。 他吻的有点凶, 初杏惊慌失措地缩了缩脖子,高耸起来的肩膀在适应了他的亲吻后才慢慢展平。 “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叫哥哥,”他蹭着她红润的唇低哑地呢喃:“你怎么还敢叫。” 初杏被他亲的目光迷离, 意识都快溃散。 她乖乖地说:“那我不给你录了……” “不行,”靳言洲又不准她不给他录,“你都说了要给我录。” “在录音里别叫哥哥, 喊言言就行。”他提要求。 初杏听话地点头答应:“好呢, 那我就给你录‘言言最棒啦’对吧?” “嗯。”他的喉结滑了滑,随后得寸进尺道:“想叫哥哥也不是不行,但只能在私下单独叫我。” 初杏嗔怪他:“你要求好多!” 靳言洲低哼:“就多。” . 六月底,沈大考试周前的最后一天。 初杏和靳言洲和往常一样约着去了图书馆复习。 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暗黄,像在闷一场雨。 因为光线昏暗,图书馆里从早晨就一直开着所有的灯。 初杏和靳言洲吃完午饭刚回到图书馆,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紧接着开始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点很快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用力地敲打着窗户。 这会儿的雷声有些远,听起来闷闷的。 初杏还没觉得有多害怕。 学习了一上午,脑子有点累。 她打算趁中午的时间放松会儿,找本有趣的书看,于是就沿着书架慢吞吞地浏览起来。 靳言洲也没回座位,就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陪着她。 须臾,初杏停在一个放满了早期言情小说的书架前。 她的手指在几本书上轻点了点,犹豫片刻后,初杏拿了一本封面好看的小说来。 也是这时,她无意间透过书架和书之间的缝隙,撞见了很让人脸红的一幕。 书架的斜对面方向,邱橙被秋学长抵在书架上,两个人藏在那处不起眼的角落,正激烈地拥吻。 初杏一时间呆住,忘记了转身非礼勿视。 她讷讷地站在原地,全然没了反应。 倏而,一道惊雷炸开。 初杏登时被吓得一激灵。 人也瞬间回了神。 她下意识地要抬手捂耳朵,却有双手先她一步,覆在了她的耳朵上。 初杏缓慢地转过身,仰脸望向靳言洲。 他也正垂眸凝视着她。 几乎全黑的天空中亮起一道紫色的闪电。 随即,图书馆里的灯忽闪了下,瞬间骤灭。 在整栋图书馆陷入昏暗的同时,轰隆隆的巨雷滚来,声音震耳欲聋。 初杏害怕地皱紧眉闭上眼。 她的双手死死抱着那本封面上男女主亲吻的小说,浑身僵硬地缩在靳言洲怀里不敢动。 周围光线很暗。 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靳言洲低眸瞅着她,随即慢慢地弯腰,很轻柔地将吻印到了她的咬紧嘴巴上。 初杏浓密的长睫快速颤了颤,然后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死死抿起的唇。 左胸腔里的心跳越来越快,让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 因为被他捂着耳朵,雷声仿佛越来越远,耳边只剩下清晰的心跳和呼吸,正一下下地震着她的耳膜。 初杏神志迷乱地抓紧了怀里抱的这本书。 他慢慢加深,亲得细致又缱绻,几乎要让她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图书馆里的灯在片刻后就重新亮了起来。 靳言洲这才慢慢收住吻,稍稍退离开。 此后很长时间里,他都在给她捂着耳朵。 直到雷声远去,闪电消失。 傍晚收拾东西要离开图书馆时,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只不过没了电闪雷鸣。 天依然阴沉,路灯已经亮起来,提前进入了黑夜。 靳言洲单肩背上他的黑色背包,一手拿起他带来的雨伞一手牵着初杏往外走去。 他把伞撑开,举到他俩的头顶。 大半个伞都往她那边偏斜着。 初杏挽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不紧不慢地踩着一地的雨水沿路走。 她不知为何,忽而想起了前年他们第一次社团聚餐那晚。 她沾了纪桉的光,被他撑伞一路送到宿舍楼下。 初杏忽而轻笑了声。 她仰起脸来,嘴角轻翘道:“言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撑伞一起走吗?” 靳言洲脑海中浮现出她醉酒后的画面来。 当时她一边用手拍打他胳膊,一边夸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怎么了?”他问。 初杏莞尔说:“没怎么呀,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才发觉距离那次已经快两年了。” “你怎么每次都跟有先见之明似的,总是预判的这么准,你一带伞,天准下雨。” 靳言洲哼笑,“我只是以防万一,怕你被雨淋。” “啊?”初杏茫然地眨了眨眼,直接问出口:“大一第一次社团聚餐那次也是怕我被雨淋吗?” “怎么可能,”靳言洲说:“想多了你,我指这次。” “哦。”初杏鼓了鼓嘴巴,浅笑道:“我还以为你那会儿就喜欢我了呢。” 靳言洲轻嘁了声,然后不动声色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初杏歪头认真思索了几秒,很正经地回答他说:“不知道诶,意识到的时候是暑假半夜给你打电话那次。” “你呢?”她好奇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 靳言洲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 头顶的雨点啪嗒啪嗒地压在雨伞上,又顺着雨伞滑落,像一颗颗断了线的珠子。 初杏喃喃的轻言细语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格外温软柔和:“喜欢这个东西好奇怪呀,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当我们反应过来时,早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在哪一刻就对你动了心,但我真的好喜欢你。”她唇角弯弯地歪头靠在他手臂处,笑得两颗小酒窝格外明显。 靳言洲换了只手撑伞,又把雨伞往她那边偏了下,同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男生略低的声线透出几分温和:“过来点,别淋到。” 初杏抿嘴笑起来。 这就是他对她说喜欢他的回应。 永远不说喜欢,却无时无刻不在表达他对她的在意。 . 大二的暑假,初杏和纪桉一起忙着考驾照。 而靳言洲已经找了一家业内很好的IT公司,提前开始了实习生涯。 这份实习靳言洲一直干到了大三学期末的结课考试前。 在将近一年的实习时间中,他在公司里遇到了很惜才的前辈,也跟着经验丰富的前辈和领导学到了很多实践方面的东西。 初杏依然在坚持画画,不管学业多忙,她每周都会挤出时间来留给画画。 微博更新也从没有落下,并且已经不仅仅只更新她画的靳言洲。 偶尔也会掉落几张关于她和靳言洲相处日常的条漫。 接的稿件也会每个月整理一次,统一发到一条微博上。 大三毕业的时候,微博粉丝早已破万的初杏第一次被一家出版方私信。 对方说想把她微博上的画制作成实体画集,而且也想根据她更新的条漫出一本爱情漫画。 初杏非常受宠若惊。 她从来没想过她画的画能有机会变成实体。 起初开这个微博,就是想记录自己画过的画。 后来有越来越多喜欢她画作的粉丝关注她,夸她画的好看。 渐渐的,不少粉丝三天两头就在她更新的寥寥几张条漫下面不断催更。 看到自己的画的作品被喜欢,初杏就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她。 不过因为对方只是有合作的意向,还没有确定下来,初杏就暂时没有告诉靳言洲。 直到要签订正式合同,初杏才告诉他,她很有可能可以出一本属于自己的画集和一本爱情漫画。 他听了后好像并没有意外,只说:“这家出版社挺有眼光。” 初杏嘿嘿笑,特别自豪道:“我还特意重取了个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画手言初啦。” “言初?”靳言洲好笑。 初杏却很一本正经:“就是靳言洲的言,初杏的初。” “不错。”生性傲娇的他难得说了句肯定的话,“还蛮好听。” 升入大四,在大家都开始忙毕设相关事情的时候,靳言洲和纪桉搞起了创业。 其他人听说靳言洲拒绝了好几个顶尖IT公司的高薪聘请,而是打算跟舍友一起创业,都觉得他想不开。 毕竟那么多的选择,随便选一家公司都比他创业来的简单自在,薪资还非常高,简直就是前程无忧。 而他却选择了最难走的那条路,关键是,创业面临的风险也大,稍有一环出了问题,公司可能就垮了,到时候也会赔的血本无归。 在周围人都担心靳言洲这次会不会狠狠摔一跤时,只有初杏坚定不移地相信他。 她跟他说:“言言,你不要听别人乱说,尽管做你想做的事吧。” “就像我们看的那部电影里说的,你才二十多岁,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我们都可以成为我们想成为的人。” 靳言洲向来不会把别人的话当回事,除了她。 所以别人说什么,他都无所谓。 他把她搂进怀里,嘴角噙笑道:“知道的。” “你那画集和漫画的事怎么样了?”他问。 初杏说:“我还在慢慢整理,赶上大四毕业嘛,推进的比较慢,估计要等很久才能拿到实体画集了。” “漫画就更久了,因为我还没画完。” 时间的滚轮不断地往前碾。 秋去冬来,春过夏至,好像只在眨眼间,就到了要毕业的时候。 靳言洲利用大四整整一年,跟纪桉还有公司里招来的其他同事一起,没日没夜地协力制作出了一款游戏。 然而,就在游戏公测和宣传的关键时期,靳言洲接到一通电话,是靳朝闻打给他的。 靳朝闻跟他说,他母亲辛佟到了弥留之际,想见他最后一面。 靳言洲把公司里的事情都交代好,让纪桉带人时刻盯紧,自己抽身坐飞机去了辛佟再嫁后定居的城市。 这时靳言洲才知道,两年前辛佟的手术是成功了,但是癌细胞已经扩散。 后来复发,不好治疗,勉勉强强撑到现在。 辛佟的葬礼举办的那几天,靳言洲全程都很冷静,甚至还能和纪桉他们在电话里沟通工作上的事情。 参加完母亲的葬礼回到沈城时,公司的游戏已经公测。 虽然中间出了点小问题,但被纪桉很快就解决掉了。 靳言洲听到他们说一切顺利,终于全身松懈,整个人都卸了力。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问他们:“吃饭了吗?” 纪桉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回道:“哪里顾得上,就怕出什么问题。” 靳言洲掏出手机,“我给你们订饭……” 话音未落,初杏的声音就传来:“别订啦,送饭的来了。” 她和喻浅走进来,手里都满满当当的。 靳言洲瞬间起身。 他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过装着盒饭和饮品的袋子,低低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干哑:“你怎么过来了?” 初杏搓了搓被购物袋勒出红印子的双手,弯唇道:“来看看你们的游戏公测情况怎么样呀!” “看样子还不错哦,”喻浅也笑,“恭喜啦!” 纪桉早已经在看到喻浅的那一刻就了奔过去。 他从她手中拿走东西递给同事,让他们自己分。 纪桉拉着喻浅的手,懒洋洋地抱住她,然后歪头靠着她的肩膀低喃:“我好累啊浅浅。” 喻浅摸摸他的脑袋,给他顺了顺毛,莞尔说:“弟弟辛苦了,熬了那么多天,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快饿疯的一群大男人一边拆饭盒一边道谢:“谢谢嫂子!谢谢弟妹!” “嫂子”是在喊初杏。 “弟妹”是在叫喻浅。 喻浅明明比初杏大一岁,但因为男朋友纪桉在这里年纪最小,只能被叫做“弟妹”。 她无奈地笑了声,偏头问靠着她的纪桉:“弟弟,我因为你都成‘弟妹’了,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纪桉大言不惭:“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把我自己补偿给你吧。” 喻浅没用力道,轻轻推了他脑门一下,笑着嗔怪:“谁要你啊!” 纪桉微抬头,很旁若无人地在她脸上吧唧亲了口,然后在喻浅的耳边低喃:“剩下的晚上给你。” 靳言洲没有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他牵着初杏的手先离开了公司。 开车到了校门口后,俩人下车,手拉手地走进校园。 他身上还穿着今天参加葬礼的那套黑色西装,西装外套被他脱下来随意搭在手臂上。 路灯下他们的手相牵,就连影子都紧紧挨着。 夏夜的微风吹过来,路旁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前面就是公教楼了。 初杏拉着靳言洲的手来到公教楼的大阶梯上。 “在这儿呆会儿吧。”初杏轻声说。 靳言洲在她坐下前把自己的西装外套铺到了台阶上。 初杏笑着坐在了他的西装外套上。 然后又拽了拽他的手,让他坐到她身侧。 “言言,你还好吗?”她关心地问他。 靳言洲“嗯”了声,“还好。” 初杏扭头望着他,抿了抿嘴巴。 别的同学这几天都在很清闲地拍毕业照,参加各种聚餐聚会,甚至开启了毕业旅行。 但是他却在忙母亲的后事,忙公司的工作,忙得几乎焦头烂额。 她知道他最近几个月就像个陀螺,为了公司里要公测的那款游戏,没日没夜地超负荷工作。 她清楚他很累。 但他总是不肯说。 不管有多大的压力,都只自己一个人担着抗着。 “言言,”初杏握着他修长的手指,声音温软柔和:“我知道你不擅长表达,但是也别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痛了就喊出来,难过了就直接说,你不想跟别人讲,可以跟我说。” 靳言洲低垂的眼眸颤了下。 他没说话,只转身拥紧了初杏。 初杏回抱住他,掌心贴着他的黑衬衫料子,一下一下温柔地轻抚。 须臾,靳言洲终于开口对她低喃:“她撑到我去,只拉着我的手问我怪不怪她。” “是,我承认她只养了我六年,我后来也知道了是她背叛了我爸,可是……” 靳言洲的喉咙哽了哽,“我做不到责怪她,在我最需要陪伴的年纪,是她每天都在陪着我,后来她走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再陪我了。” “她给过我最温柔的爱,我记得她对我的所有好,我没办法去怨她恨她,哪怕我知道是她错。” 人总有脆弱不堪的时候。 就像此时的靳言洲。 好像这几天来压在他心口的那块重石,在他说出这些话后,就突然消失不见,连呼吸都轻快许多。 初杏轻轻拍着他的脊背,轻然的嗓音温柔又理智:“言言,你要知道,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上都有多重身份,对你父亲来说,她不是一个好妻子,但对那个时候的你来讲,她的确是位好母亲。” 靳言洲皱紧眉,拼命克制着眼睛里的酸胀感。 好一会儿,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他抬手蹭了下脸,慢慢松开了初杏。 他攥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一下一下地把玩着她的手指。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儿,直到深夜。 “不早了。”靳言洲起身,想要拉她起来带她回去。 初杏却突然开口唤他:“言言。” 靳言洲站在她身侧,低头看着她。 她话语认真道:“我还想跟你商量件事。” 他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但还是低声问:“什么?” “我想跟你多谈几年恋爱。”初杏直接说:“我是觉得,你和小桉创立的公司才起步不久,好不容易打拼到现在有了点起色,这几年正是关键的时候,恰好我也需要先稳稳事业。” “而且,我爸舍不得我很早就嫁人。” “所以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了。”他没有让她说完。 靳言洲把她拉起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畔喃喃道:“我知道了。” 其实他和她想的一样。 主要还是因为他现在的事业还在发展阶段。 而且他除了有辆家里给他买的车,也没别的了。 他不会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要她把自己交付给他。 他要挣钱买房,买她喜欢的大平层,要把一切都准备好,再好好选个日子向她求婚。 靳言洲曾听过一句话,当时并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却突然深受触动。 那句话说:“每个人都很孤独。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理解。”[标注1] 而他三生有幸,遇到了最理解他的她。 . 把初杏送回宿舍,靳言洲开车回了家。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但没人在。 他从酒柜里拿了瓶酒打开,又取了个酒杯。 就在这时,楼梯口处传来一句:“帮我也拿个酒杯,我陪你喝点。” 靳朝闻说完,就朝这边走来。 靳言洲没言语,只多拿了个酒杯折身来到桌边。 他给靳朝闻倒了些酒,又给自己倒好。 父子俩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喝着酒,扭脸望着落地窗外深沉浓郁的夜色发呆。 良久良久。 不知道第几杯酒下肚,靳言洲终于开口说了话。 他低声问靳朝闻:“我误会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解释?” 靳朝闻意外地看了靳言洲一眼。 靳言洲别开头,低垂着眼淡淡道:“我妈都跟我说了,是她对不起你。” 靳朝闻仰头饮了一口酒咽下去,然后才温声说:“她是你妈妈,你对她的感情比对我的要浓烈的多,我知道在你心里她是一个特别好的母亲,而我是个很不称职的父亲,我不想把你对你母亲的好印象破坏掉。况且你对我感情本来就淡,也不差这点误会。” 靳朝闻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那六年我在外面奔波,忙着工作挣钱,是她一个人在抚养你,她其实也很辛苦,这点我心里始终都很感激她。” 靳朝闻之所以坚决离婚,是因为他接受不了辛佟对他们感情和婚姻的背叛。 至于他那么强硬地要靳言洲的抚养权,其实更多的是怕靳言洲跟着辛佟改嫁到新家后会受委屈。 又是半晌沉默。 靳言洲喝尽杯子里的烈酒,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爸。” 靳朝闻无奈失笑,“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 离校前最后一顿聚餐,是初杏和靳言洲两个宿舍一起聚的。 靳言洲和纪桉一起做起了游戏公司。 初杏选择放弃本专业就业,从事了自己热爱的画画行业,目前是自由画师。 喻浅考了本校图书出版方向的研究生。 许音跨专业考上了老家那边的研究生,终于不用再跟男朋友异地。 宁童童接下来要考公。 严城要去帝都读研。 薛晨回老家那边工作。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方向,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并且正朝着各自的目标拼搏。 这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醉醺醺的宁童童抱着许音红了眼眶。 她哽咽着对三个舍友说:“咱们宿舍不管你们仨谁先结婚,我都要当伴娘!” 喻浅笑道:“我觉得是音音。” 初杏也点头附和:“我也觉得是音音。” 许音落落大方地温柔笑说:“那就借你们吉言,如果我最先结婚,一定会让你们三个给我当伴娘,也一定要请这四位男士去参加我的婚礼。” “多一个人多一份份子钱呢!” 许音微醺的话语成功把大家逗笑。 最后要散场时,严城率先举杯,说:“来吧朋友们,最后一杯了,祝点什么。” 已经喝醉的初杏非常豪言壮语,脱口而出:“就……祝我们都有一个辉煌灿烂的前程!” 严城很喜欢这句话:“哎,这个好!那就祝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辉煌灿烂的前程!干杯!” “干杯!” “干杯!” …… . 2014年9月5号,距离他们大学毕业已经两个多月。 这天晚上,靳言洲开车接上初杏,带她去了一家特别有情调的法式餐厅。 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冷冷清清的。 初杏一进来就察觉到了端倪。 她被他牵着手,来到烛光摇曳的餐桌旁。 初杏这才发现,座位上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靳言洲拿起这束红玫瑰,送给初杏。 初杏还是第一次收到他送她的花。 她开心地接过来,抱在怀里,还低头轻轻嗅了嗅。 “好香。”初杏眉眼弯弯地莞尔道。 靳言洲帮她拉开椅子,很绅士地让她落座,然后自己才走到她对面坐下。 随即,服务生开始上菜。 在开始吃这顿烛光晚餐的时候,餐厅里那架钢琴被人弹响。 《Reality》温柔深情的旋律霎时回荡在整个餐厅。 初杏再一次感受到惊喜。 “是《Reality》诶!”她脸上的小酒窝醉人,话语温软地问他:“言言,你怎么准备这么多呀!” 靳言洲没回答她为什么,只低声问:“喜欢吗?” 初杏的语调扬起来,欣喜地回他:“喜欢!” “那就好。”听到她的回答,他轻勾起嘴角。 一顿浪漫的晚餐不紧不慢地吃完,服务生突然又端着东西走过来。 “这是您的「珍珠雪人」。” 初杏愣愣地看着被放在桌上的首饰盒,盒子里是一条珍珠项链。 一大一小两颗珍珠叠在一起,中间还有一圈亮晶晶的碎钻做点缀。 她还没反应过来,靳言洲就已经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他从首饰盒里拿出这条项链,垂眸凝视着她,目光温柔。 而后不疾不徐道:“这是我找设计师定做的,只属于你的珍珠雪人项链。” 初杏讷讷地站起来,有点傻眼。 “言言……”她有点混乱,今晚他给她准备了一波又一波的惊喜,架势大的像要求婚,可初杏又觉得他不是在求婚。 靳言洲仿佛看穿了她的疑虑,直接解释:“不是求婚,是告白。” 告……白? 他抿了抿嘴唇,虽然觉得羞耻,但还是语调硬邦邦地夹杂着别别扭扭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在你找我告白那天,我也想跟你告白的,只不过被你抢先一步,我就变成了……被告白的那个。” “在一起的这几年,我从没对你说过一句喜欢,我知道女孩子很注重仪式感,也很在意这种细节,尽管你从没为此介意过一句,虽然你总是很理解我,但我还是想为你补上我欠你的那场告白。” 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但脸却越来越红,目光也飘忽不定起来,甚至羞窘地不敢跟她对视。 “初初,我很喜欢你。”靳言洲终于把这句喜欢说出了口。 没有任何人逼迫施压,是他自愿,想要亲口跟她说。 说这句我喜欢你。 初杏怔忡地仰脸望着他,鹿眸里渐渐盈上了一层水雾,让她的眼睛显得更加波光潋滟。 “别的女孩有的,你也会有,我都会给你。” 他说:“不管是现在,抑或将来,这样庸俗的浪漫,我只想跟你一起体验。” 靳言洲从来没这样直白地表达过感情。 这是第一次。 他的脸几乎要烧起来,却还在故作淡然地问:“这是我送你的雪人,你愿不愿意收下?” 初杏几乎要哭。 她太清楚让他这种性子剖白自己有多不易。 可他为了她,拼了命地做了。 他说这种浪漫是庸俗的。 也确实是。 玫瑰花,烛光晚餐,包下餐厅清场,吃饭时还有钢琴弹奏,甚至让服务生假装上菜把项链端上来。 每一个环节都俗气的要死。 可因为是他给她的,就特别与众不同。 初杏非常喜欢。 初杏大概也猜到了,他准备这场告白,不仅仅只是帮她弥补遗憾。 更是想给她一个保证和承诺。 属于靳言洲许给初杏的承诺。 “我愿意。”她泪眼朦胧地点头,不断答应:“我愿意的。” 靳言洲动作轻柔地帮她戴好这条项链。 初杏顺势直接搂住了他的腰身。 而,靳言洲羞得几乎要把发烫的脸埋进她的脖颈间。 他深深沉了一口气,闷声低喃:“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初杏莞尔,忍不住逗他:“那求婚怎么办呀?我跟你求吗?” 靳言洲:“……” 他拥紧她,语气生硬地别扭道:“求婚还是得我来,你别抢我该做的事。” 初杏浅笑出声,答应了他:“好,那我就不跟你抢啦。” 须臾。 “言言,”初杏偏头跟他咬耳朵,话语软和地轻声说:“我好喜欢你送我的庸俗浪漫。” “我们就这样俗气地相爱下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