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命里注定 作者:南淮以北 文案: 冯梦龙在《醒世恒言》卷七里说道:“这是我命中注定,该做他家的女婿。”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冕,钟遥 ┃ 配角:路人若干 ┃ 其它:无 一句话简介:还是小短文 第1章 钱包钱包 天河机场候机厅,广播里再一次响起播音员亲切的声音时,苏冕知道,无疑,航班真的晚点了。 她起身,抱着巨大的背包,找了一个可以尽量阻隔视线的角落坐下,悠悠然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开机。 信息提示音一声接一声急促地响起,她随手拨拉了几下,捡了几条要紧的回复过去,再一次将手机关机,扔进了背包里。 湿纸巾,啊,找到了!她翻出湿纸巾,脸上的残妆是没法儿卸了,只好先擦干净口红,又换了张净手。然后喝了口可乐,开始剥她心心念念的鸭脖。 她吃鸭脖不靠啃,而是带着手套将鸭肉一缕一缕的从骨头上撕下来堆在一起,剩下的骨关节吮干净,然后再惬意的一口纯肉一口可乐。好友总是嫌弃她麻烦的吃法,偏偏她自得其乐。 她不是太能吃辣,鸭肉还没消耗三分之一的时候,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大厅内的暖气充足,她便把军绿色的棉衣脱下来搭在椅子的靠背上,一转身,就看到了那个好看的男人。 男人穿了一身黑,黑色的皮夹克,黑色的长裤,黑色的登山鞋,甚至带着黑色的棒球帽。但那颀长的身型以及帽檐下那张脸看得苏冕一愣。 原来,一见钟情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她靠在棉衣上,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也是轻装上阵,只随身带了个不大的行李包,放在身侧的椅子上。他左手夹着一支烟,没有点燃,慢慢摩挲着,认真地听着站在他眼前的小姑娘说话。 小姑娘个头还没她高,男人只得弯着脊背,任由小姑娘整理他的衣服。 苏冕又喝了口可乐,嗯……她这个身高跟他接吻,他正好只用低头。 … 过了一个小时,她终于迈进了机舱。 苏冕这才发现自己的机票是商务舱,靠窗。她打算好好睡一觉,醒来后看着窗外的风景,等着飞机落地。 很快的找到座位,她刚刚安置好自己,一个黑影靠近,身旁的位置上就做了一个人。 好巧,就是刚才在大厅的那个男人。 男人似乎是感受到了邻座“炙热”的眼光,偏头看了她一下。 苏冕象征性地拨了拨自己的短发,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帅哥!” 男人朝她点了个头,算是回应,接着便掏出手机,并没有进一步交谈的打算。 苏冕看着男人的侧脸,五官挺立,轮廓线条明晰,比她上个月拍的那个被封为“国民男神”的男明星还要有味道。 不说别的,来服务的空姐都已经不动声色地看了他好几眼。 这吸睛指数…啧啧啧。 正好这时空姐前来询问是否有用餐的需要,苏冕几乎一天都没怎么进食,她算了算时间,还有十个多小时的飞行,她需要在飞机上先填饱肚子。 她要了一份牛扒、一份蔬菜沙拉加上一杯莫吉托。 身旁的男人倒是什么都没点,礼貌的回绝了空姐后再一次埋首在手机里。 苏冕很快的消灭了晚餐,偷偷往男人专注的手机上一瞄,心下了然。 “嘿,帅哥,你也是去澳洲旅游,真巧,我也是。”她看见他在搜的是的是澳洲一个个的旅游景点,排除了他是去公干的可能性。 如果一起旅游的话……苏冕不经想,估计会是一场不错的艳遇。 男人正在触屏的手指一顿,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嗯,好巧。” 苏冕一看他肯开口了,转了下漂亮的眼珠子,说道:“对呀,你看这缘分,这么多座位偏偏我俩坐到了一起,坐到一起就算了,我俩还都是去旅游的,巧了巧了!帅哥,我叫苏冕,苏是苏州的苏,冕是无冕之王的冕,认识一下?” 男人这才难得地抬起头赏赐了她一点目光,似乎在想眼前这个女人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察觉到他探寻的目光,苏冕这才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刚才在候机大厅就看到你了,这不就是缘分?”狡黠的光从她眼中一闪而过:“那时还有个顶可爱的小姑娘给你送机,你女朋友?” 男人这才明白了她说这么多话的意图,他活动了下腕关节,回答道:“钟遥。另外,如果你的行为是在向我搭讪的话,我想明确一下我的态度,我拒绝旅途中任何形式的艳遇。” … 苏冕在飞机上睡得昏昏噩噩,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居然差不多把十个小时都睡过去了。 中途她饿醒了一次,想点餐,看见钟遥睡着了,便自觉的选了些不会散发出太多味道的冷食。 肚子她还是要在下飞机之前填饱的,她身上总共没多少钱,去掉住宿交通景点的钱,下了飞机就得节衣缩食了。 等到苏冕再醒来的时候,机舱的乘客大多已经走干净了,身边的座位上早已没了人。苏冕伸了个懒腰,起身的时候才看到旁边座位上被遗落的钱包。 她翻开钱包,身份证件上是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庆幸之余她不禁暗自感叹,居然有人能把身份证照照的这么好看?奇了奇了。 走出珀斯机场,苏冕大口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珀斯的天气极好,蓝天白云,阳光暖照。她早早在机场的卫生间换下了棉衣,在内搭外套了件针织衫,下面则是从国内一路穿来的蓝色牛仔裤。她弯腰将裤腿卷起来,去寻出租车乘车点。 顺着英文路标一路找过去,便找到了出租车停车点,以及站在那里打电话的钟遥。 钟遥也换了套衣服,上身是休闲的连帽衫,下面穿了条五分裤,仍然是一身黑色,她都觉得他喜欢黑色喜欢得过于偏执了。 只是这一身休闲装,配上他那张好看得过分了的脸,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不再是刻板冷漠的都市男,而是刚踏出校园大门朝气蓬勃的少年。 尽管现在这个少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苏冕走过去,钟遥此时也看到了她。 他也没在意苏冕,自顾自地打着电话,苏冕听着听着心里乐开了花。 “……嗯,不是很清楚在哪里弄掉的……飞机上也有可能,我等会儿去问问……” “不用,就算是掉在天河机场了你现在赶去也找不到了……” “别担心,我再想办法,你哥又不是小孩子。” 钟遥又简单的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抬头便看见飞机上坐在自己身旁的中国女人还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嘻嘻,”苏冕笑了笑:“送机的小姑娘是你妹妹吧?干嘛藏着掖着不肯告诉我,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准的,他们俩亲呢,但眼神里却没有爱慕,加上相似的眉眼,苏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觉得自己百分之一百没猜错。 男人没搭理她,转身往回走。 “去咨询处?”苏冕也不着急,慢悠悠地问了一句。 男人身形一顿。 苏冕笑嘻嘻地绕到他面前:“钟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还不好,你看啊……”她转了下眼珠,“我…不认识英文,来旅游也没钱找导游,不如你带我到处逛逛好不好?我不挑的,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钟遥看着那张笑得有些欠揍的脸,鉴于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还是个女人的情况,他牙齿锋里冒出来一句:“是不是睡了十个小时还没睡醒?做白日梦呢!” 哟,有脾气有个性,我喜欢! 苏冕摇了摇头:“我睡了那么久现在精气神儿可足了呢!你让我倒背圆周率都可以。” 倒背圆周率是什么鬼?钟遥不想理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迈开步子就准备离开。 “诶诶!”苏冕伸开手臂拦住了他,在男人已经彻底烦躁的状态下从黑色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现在愿意聊聊给我当导游的事儿了么?” 第2章 危机危机 男人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钱包,这才明白眼前的女人那势在必得的自信满满从哪里来。 被反将一军他也不急:“你说你没钱请导游,那你有钱做商务舱?” 苏冕瘪了瘪嘴:“机票是我朋友买的啊,时间匆忙,只剩商务舱了。” “你没钱我可以给你,你需要多少?” 感情以为她是来讹钱的了? 苏冕握着钱包双手合十:“我的钱不多不少也刚好够我旅行,我比较缺一个导游。” 她看了钟遥一眼,继续说道:“你看着异国他乡的,我一个柔弱的女生,还语言不通,帮了你一个大忙,只是提了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答应么?你看你的证件啊现金啊银行卡什么的都在里面……哎,如果找不到还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啊……” 钟遥这才觉得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过分,毕竟同为中国同胞,她还送还了自己的钱包,如果她在国外仅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遭遇什么不测的话……他估计良心上也过不去。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的话。 钟遥思考了一下,说道:“我的行程都已经定好了,我要去的不一定就是你喜欢的。” 景点什么的不喜欢没关系啊,关键是喜欢你啊! 苏冕两眼放光:“没关系啊,我第一次来澳洲,看啥都稀奇!”她边说边将钱包递给他:“我就当你答应了啊,钱包你打开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她一脸坦荡荡,钟遥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随手拨拉了几下钱包便收进了口袋里。 “先说好,我不打算住什么豪华的大酒店,如果你娇气讲究的话,趁早另做打算。” 苏冕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她当年去西北采风,跟着大部队住在帐篷里吃糠咽菜都熬过来了,这算什么。 她跟着他去了他早定好的青旅check in,分头去了各自的房间。 苏冕的房间摆了六张床,上下铺,都没有人。她将背包放在床上,先去卫生间,就着青旅提供的肥皂洗了把脸,终于不再那么油腻了。 她从包里翻出爽肤水,往脸上拍了拍。快要迈出门的腿打了个圈收了回来。 不行,再怎么说也得涂个口红再下去。 不然见他,就这副鬼样子? 苏冕下楼的时候,钟遥已经在大厅等着了,看她下来,朝她怀里扔了个纸袋:“刚买的汉堡,饿了可以吃。” 苏冕下意识地掏钱,钟遥挥挥手:“不用,算谢你的。” 苏冕脸上的笑容扩大:“钟先生,如果真心要谢我,这么个小汉堡是不是太没诚意了啊……” 下一秒她手上的汉堡就被夺了去。 “还有力气跟我凭嘴,看来你没饿。”他拿着袋子就往外走。 苏冕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跟着追了上去:“诶诶!钟遥,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啊!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收回去的道理!” “诶!我说你等等我啊!” 站在珀斯现代美术馆门口的时候,苏冕反复抬头确认了一下艺术馆入口的字标,她问钟遥:“你确定你没走错地方?” 总觉得他的气场跟美术馆不搭啊……在她看来钟遥应该是去一些什么赛车场啊自由搏击馆啊这类燃烧肾上腺素的地方吧。 钟遥睨了她一眼,她自动闭嘴。 也对,谁还没个文艺青年的心。 两人进入展馆,漂亮的澳洲讲解员小姐热情地为他们介绍展品。 今日展会的主题是能量展,展馆分上下两层,一楼的墙上都是不规则的黑白壁画,二楼展出的都是实体展品。 三人站在一副巨大的迷宫图案前,讲解员小姐热情的对着钟遥介绍,钟遥再翻译给她听。 “她说带上这旁边的耳机,你的手在这幅迷宫图上,就能听到能量的声音。”钟遥一字一句的翻译,只是语气听起来兴致缺缺。 苏冕却来了兴致,拿过一旁的耳机带上,伸手去抚摸墙上的壁画。 “什么都没听到啊……”她喃喃几句,对着墙走进了些,摸着壁画的幅度也大了一些。 这时后背感受到一股热源,钟遥站在她的身后,手臂穿过她的耳侧,她在怔愣之中就看到他的那张大掌抚上了墙壁。 几乎是这一瞬间,耳机里就传来了一声铮然,随着他手掌的挪动,细细碎碎的摩挲声响起。 他在她耳边说道:“你的力气用的太小了,图片感应不到。” 苏冕“腾”的一下脸就红了,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似有若无的环绕在身侧,她居然有点想再靠近一点。 钟遥的目光很快的就落到了女人从耳机里露出的耳廓上,圆圆的弧度,早已经落满了淡淡的粉色。 他这才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地退开了身子,干咳了声:“我去楼上看看。” 讲解员小姐看着男人走远上楼,向摘下耳机的女人问道:“Your boyfriend?” 同样是女人,她怎么可能没看出来讲解员小姐热切的眼神,可是她咂了咂嘴,还是交代了事实:“unfortunately,just a friend.” 讲解员小姐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回答,欣欣然跟着钟遥的步伐追去。 大厅里的壁画千奇百怪,苏冕玩着玩着玩上了瘾,不一会儿就沉湎在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当中。 她面向着壁画,背对着大厅,听得不亦乐乎。突然就被人撞了一下,她看着撞了他的外国男子一脸惊慌地看着她身后,这才觉得不对劲了。 她摘掉耳机,一阵尖锐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 大厅早就慌成一团,入口安检处的警报器在“呜啦呜啦”的响,一名黄发男子站在她不远处,正用刀抵着一位老人的脖子,情绪激动,朝着似乎是展览馆负责人的男人吼叫:“give me cash!give me cash!” 他不远处,一个小男孩还坐在地上大哭。 展览馆的负责人和两名助手试图安抚黄发男子的情绪,可是展馆内四处逃乱的人群显然刺激了他的情绪,他不停往后退,一边嚷嚷着“快点交出钱来”。 苏冕站的位置在歹徒的身后,小男孩处在他俩直线距离的中间。眼见着歹徒快要退到小男孩身上了,苏冕也管不了太多,放下耳机企图冲过去抱走孩子。 她庆幸穿了双运动鞋,放轻脚步的快速移动过去,刚抓到小男孩的胳膊的时候,歹徒的余光看到了她。 他先是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被他挟持的老奶奶发出一声尖叫。歹徒呵斥老奶奶,苏冕乘机将孩子抱在了怀里退回到安全区域。 小男孩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挣扎着想离开苏冕的怀抱。 苏冕抱住他反抗的小胳膊,用英文对小男孩说道:“你不乖哦!” 谁知道小男孩突然大哭,沙哑的奶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来:“不!她是我外婆!姐姐你帮帮我外婆好不好,她有重病,不能受惊吓。” 苏冕这才注意到老人脸上血色全无,皱起的眉头显示出她的身体正处于极其不舒服的状态。 挟持她的黄发男子额头全是汗,带着不自知的微颤,突然就将刀往老太太的脖子上逼了逼:“快点,我没时间跟你们耗下去,不给钱我现在就杀了这老太婆!” 苏冕下定了决心,她擦了擦小男孩脸上了泪水:“别哭,姐姐去帮你把外婆救回来,你先去陈列柜后面躲着好吗?”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往着身后的陈列柜跑。 她起身,余光正好瞄到了正从对面二楼扶梯往下赶的钟遥,两个视线交错在一起,钟遥朝他做口型:“站在那儿别动!” 她笑了笑,慢悠悠地朝歹徒走过去。 歹徒察觉到有人靠近,机警地往一旁撤去,一手勒住老太太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刀朝她比划着:“你在做什么!” 苏冕抬起双手安抚他的情绪;“放轻松,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帮你的忙。” 黄发男子的后背在不断出汗,他不清楚眼前这位黄皮肤小姐的来意:“什么帮忙?” 苏冕指了指他挟持的老太太:“我来换这个人质可以么?我刚打听到这个老太太有心脏病,你这么一来二去很容易导致她心脏病复发,到时候你挟持的就不是人质了,而是一个拖油瓶,你还能拿到赎金吗? 黄发男子举着刀的手一顿,似乎在思考她的话的真实性。 “你看我,我身体健康,不会影响你的发挥,又是女性,反抗不了你。我换了这位老太太不是正好可以帮你解决拖油瓶的麻烦?” “苏冕——”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跑过来的钟遥喊了一声。 黄发男子看到又有人想靠近,冲着钟遥喊了句:“你,站在那儿别动!” 钟遥被迫止住脚步,看着苏冕朝他比了个安抚的手势。 “怎么样,你换不换?不换我可走啦?”苏冕作势要走,歹徒急了,立刻说:“换!你慢慢走过来,到我身边!” 苏冕沉着地走过去,看到他松开老奶奶的一刻反射性地就将老奶奶朝着离歹徒最近的展览馆负责人推去。自己则矮着身子去躲歹徒伸过来拉她的手。 歹徒这才发觉其中有诈,拿着刀便想朝苏冕的背脊刺去。 苏冕因为是矮着身子逃走,弯曲的双腿减缓了她移动的速度。脚步跟不上急迫的心情,左腿绊右腿,朝着地面摔去。 她觉得这回是真的回天无力了,闭着眼睛等着挨刀。 说时迟那时快,钟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起身来踢掉了歹徒手上的刀。 苏冕回头呆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他盯着歹徒,却是在对她说:“还不走?” 苏冕这才“哦哦”的向后撤退。 黄发男子彻底被激怒,左手一拳头上来就要直击钟遥的脸部,钟遥身型微偏,脸部避开,伸出左手去阻截对方的拳头。一个旋身将对方的左手压制在背后,右手压住歹徒的后脖。 歹徒反抗,想要将钟遥从身后拖出来。钟遥一脚踹向歹徒的膝盖窝,黄发男子应声而跪,这才彻底被他制服。 全程钟遥都没有一丝慌乱,每一个动作快准狠,直抓重点,各个击破。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鼓的掌,接着掌声越来越大,大家都对钟遥投去赞许敬佩的目光。 苏冕半撑起身子没动,耳边也听不到越来越大的欢呼声和掌声,只是突然想起了那句经典的台词。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 第3章 不要离开我 当地的警方随后就赶了过来,钟遥移交了犯人,站在警察身边交代事情的发生经过。 苏冕已经被问完话,站在不远处。有博物馆的讲解员给她送了杯热可可,她感激地道谢。 吹了一下蒸腾的雾气,她沿着纸杯沿嘬了一小口,盯着钟遥的背影发呆。 热血、刚毅,其实是不是一开始就下意识地觉得他就是这样的男人,所以才会对他来美术馆这种地方感到惊讶。 他制服歹徒的动作果断迅速,根本就不像一个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新手。那么究竟是做过多少次才把时机算得这么准,才能有这么好的预判能力? 苏冕正思索着,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她低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小男孩儿。 她蹲下身来问他:“你怎么又乱跑?外婆呢?”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那边的医生正在给外婆做检查,外婆说让我来对你表示感谢。谢谢你姐姐,救了我们。” 她拍了拍小男孩的头:“不用谢,等以后长大了要保护外婆哦!” “嗯!” 她目送小男孩笑着跑开,撑起上身站起来。刚才摔倒的时候擦伤了脚踝,针尖儿似的刺痛让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一只手把她提了起来,她回头看见钟遥,笑了。 “你来啦!问完话了?” 钟遥没回答,脸上也像蒙了一层寒霜一样。确定她站稳了他才撤回自己的手:“刚才我不是都跟你说了站在那里别动,你为什么还要过去?” 苏冕倒是没有被他的语气吓到,做了一个“貌似吃惊”的表情:“我见义勇为你居然责怪我?啧啧啧,钟遥,你怎么没有一颗菩萨心肠呢?” 见她完全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钟遥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头:“你知不知道刚才多…” “多危险嘛,我知道啊!”她回答,看着远处抱紧自己外婆的小男孩:“你放心吧,我还是有点观察能力的,这个歹徒额头耳后都在流汗,身子微颤,脸色惨白,加上他情绪极其易怒,我觉得他脾虚气虚,不太能使多大重力,而且他一直嚷嚷着需要现金,我猜想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人而劫持人质,他的目的在钱,结合着两项情况我估计是毒瘾犯了。一般犯毒瘾的人没多大的集中力的,我能有机会逃跑。” 钟遥一愣,复而又板起一张脸。 苏冕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圈,勾起唇角:“哈哈,我猜对了?他是个吸毒者对不对?” 钟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能……” “但是我这不是没事嘛!”她一口喝掉剩下的热可可:“放心吧放心吧,我运气一向好,不然怎么遇见你嘛!” 钟遥看到她脸上浮现出来的不怀好意,知道这丫头完全缓过来了,都知道来撩他了,看来也没什么大碍。 他退后一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低头看着她,眼角闪过一丝痞气:“其实我突然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自己问题?苏冕一想,这是对自己感兴趣了啊!她急忙兴高采烈地道:“什么问题?” 他一声嗤笑:“英文说得挺好的啊!我记得有人跟我说她不会说英文来着……” “哈……”糟了,刚才情况紧急她也没来得及多想,这么看来,先前跟歹毒周旋,刚才跟小男孩聊天,她说的都是英文!!! “嘿嘿嘿……”她眼珠子转了又转,突然就皱起眉头来,“哎哟”一声弯下了腰。 “不行不行,我腿受伤了,好痛啊好痛啊!”苏冕坐在地上抱着左腿打滚儿,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看着这个骗子女人故技重施,钟遥也不再废话,单膝跪下去掀苏冕的裤腿:“我倒是看看这次你又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止住了,因为苏冕真的受伤了,血迹已经染红了牛仔裤的里布,渐渐有渗透出来的趋势。 钟遥眉头一皱:“这简直是胡闹,你自己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说完还不等钟遥反应就抄起她的腿弯和肩膀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地朝着医疗车走去。 其实苏冕没觉得太疼,擦伤的伤口不大,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止血失血过多才显得伤势好像很严重。 可是…… 她抬头看着钟遥坚毅的下巴和严肃的眉眼,柔弱地朝钟遥怀里一歪。 换了个公主抱也不亏。 苏冕回到旅社的时候,六人间已经住进了三个姑娘,两个韩国人,一个德国人。由于语言不通,三个人正叽叽喳喳混用着各国语言企图交流。 她朝他们打了招呼便走向自己的床位,经历了刚才的惊心动魄,再看着眼前再普通不过的日常,跨度太大。她有点儿缓不过神儿来。 她扯过床头的背包,把手机拿出来。 长按,开机。 照例是一堆短信,她忽视,找出了通讯录中的号码,拨通。 “哟,可人儿,终于记起你姐妹儿我了?” 苏冕“噗嗤”笑了声:“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时时刻刻记着呢!” “你记得就好!”电话那头突然降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为了帮你我付出了多大代价,我容易么我!” “是是是,等我凯旋归来一定请你吃大餐!” 身旁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苏冕看了过去,三个女孩似乎被她们之间无语的对白逗笑了。 “哟,你那儿还挺热闹,这么快找着伴儿了?” 不知怎的,苏冕脑海中很快浮现出钟遥那张好看的脸,她轻笑了声,算是承认。 “哟哟哟!”电话那头来了劲:“不对呀,这思春版的销魂笑容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嘿嘿,我想的那样?” 苏冕止住闺蜜的幻想:“得了吧你,成天想东想西的,我挂了不跟你说,国际长途呢!” “诶诶,你看你,踩着小野猫的尾巴就炸毛了,行,你开心就行,暂时先别回来啊,等你家老头子气消了再说。” 苏冕挂了电话,将手机关机,然后去帮助那三个女孩儿解决她们之间的交流麻烦。 中午跟三个女孩一起简单地解决了午饭,下午德国女孩子出门了,苏冕又陪着俩赖在旅社不肯出门的韩国妹子聊天。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眼见着天都快黑了也没半点儿钟遥的讯息。 她都怀疑钟遥是不是撇下她跑了,难道嫌弃她受伤了带着不方便?还是说知道她会英文所以也不担心她了? 她越想越不安,换了脚上的药,去钟遥的房间找人。 她沿着走廊一路走去,此刻外面夕阳西下,霞光氤氲在云里柔柔地洒进窗来,穿过她在墙壁上打下一张剪影。 她站在钟遥的房间门口,不确定里面住了多少人,敲了敲门,喊道:“Excuse me?” 没有人应声。 苏冕狐疑,不会是真撇下她跑了吧? 她加大力气拍了拍门:“钟遥!钟遥你在里面吗?” 她一转门把手,“咔嚓”一声,门开了。 苏冕吓得左右望了望,她现在不会是特别像入室盗窃的小偷吧? 小心地推开门,迎面而来酒气让她眉头一皱。 苏冕彻底把门推开,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钟遥。 他的宿舍还是住他一个人。晚霞悄悄地漫进了房间,撒了一地余晖,照着桌子上的空酒瓶子闪闪发光。 钟遥和衣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一只手架在床边,另一只手臂屈起盖住眼睛。 苏冕快步走到床边,试探性地喊:“钟遥?” 床上的人没反应。 她单膝跪在床上,去拉钟遥盖在脸上的手臂:“钟……” 苏冕愣住了。 他……他居然哭了? 钟遥微皱着眉头,眼角是分明的泪痕,一看就是在拼命压抑情绪。 他似乎还在睡梦当中,非常难受。 苏冕弯下身子,轻轻拍他的脸:“钟遥,钟遥醒醒。” 持续的摇晃让睡梦中的人逐渐脱离梦境。 他缓缓睁开眼睛,额前的发凌乱着,整个人都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颓废,在辨别着现实和梦境。 苏冕拨了拨他的头发:“钟遥?清醒了吗?”她五指在他眼前划了划:“还知道我是谁吗?” 躺在床上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苏冕奇怪了,这到底是喝的什么酒,反应都要慢好几拍了。 她侧身想去拿桌上的酒瓶子,刚伸出的手就被温热的大掌拉住。 用力一扯,一声惊呼,她就直直地栽进了男人的怀抱。 苏冕挣扎着去拉他的双臂:“诶!钟遥,你干嘛呢!快勒死我了!” 耳边是他呼出的热气,他喃喃的呓语了几句。 苏冕停下动作:“你说什么?” 男人好长时间没说话,苏冕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再去掰他的手臂,就听到他沙哑着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漫漫,你别走……” 漫漫?苏冕没多想:“好,好,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钟遥没有理会她,仍是自顾自地说着:“算我自私好不好,下次你不要再自作主张去替换别人做人质,我只要你活着,你活着就好……” 第4章 弗里曼特尔 钟遥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已经全黑了,他摸了摸手机,快到酒店了。 撑起身子坐起来,发现太阳穴疼的厉害。他摸索着开了房间的灯,溜进了浴室。 冲洗好后钟遥将白色的毛巾搭在头上,边擦着湿发边踱步回到床边。 桌子上摆了药盒和药瓶,他拿起被药瓶压住的纸条。 “给你醒酒的。—苏冕” 她来过了?钟遥这才觉着喝酒误事,倒把她给忘了。 他吞了两粒药片,整理了下衣服,去找苏冕。 还没临近苏冕的房间,就听到房里传来一阵爆笑,好几个女孩子的笑声。 他抬眉,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亚洲长相的女孩子开了门。 女生见了他一愣,立刻两眼冒爱心。 钟遥倒是也错愕了一下,但还是立刻表达了来意:“请问苏冕在吗?” 女孩反应了一下,说了句“yes”便朝着房里喊:“苏,有个帅哥找你!” 苏冕知道是钟遥来了,赶紧起身顺了顺乱糟糟的短发,韩国女生转身正好与苏冕错身,偷偷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苏冕走到门外,将房门背身关好,看到他脸上的气色好了一些,放了心。 “怎么,找我?” 钟遥点了点头:“药,谢了。” 苏冕冲他抖了抖眉毛,邪笑在脸上扩散开来:“没事没事,谁叫我看中你这个人呢,自然多些关心,你记得我的好就行!”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这就是了。 “嗯……还有个事儿……”他有些犹豫地看着她:“明早一早我就要去费里曼特尔了。” 苏冕点点头:“嗯好,你说几点集合我配合你。” “不,不是,”他朝她房间指了指:“我看你这同伴儿也聊的挺好,加上我明天是极限运动,你又受伤,去了也白去,还不如你们女生一块儿玩。” 这是打算撇下她的节奏啊! 苏冕叉着腰:“诶,不是,我说,钟遥你这是恩将仇报吧?刚还感谢我照顾你给你送药来着,现在就一脚把人踢开了?” 小姑娘其实还挺猛,上一秒还嘻嘻哈哈这一秒就像个快要燃爆的油汽筒子。 其实钟遥大部分还是为她考虑了的,她这伤,怎么做极限运动?去了坐在一旁看,还不是浪费钱? 他摆了摆双手:“我这真为你考虑呢,你跟着我去能干什么?什么都干不了,你不是说你没经费嘛!” “我跟着去看你不行?”她恶狠狠地说:“就当买门票去动物园了,我不管,时间你定好了告诉我,我还非去不可了我!”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门甩得那叫一个响。 钟遥顺势靠在了过道的墙上,左手习惯性的去摸烟,发现出门忘了带,只好揉了揉鼻子,笑了。 这小姑娘,先前因为是对他有意思,表现得全都是娇俏可爱的样子,这恶狠狠的朝他瞪眼,好像还是第一次。 买票去动物园?那他还真成动物园的猴子了。 俩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买了火车票,去往弗里曼特尔。 火车慢悠悠行驶在广阔的平原上,远眺就能看到大海。飞鸟在晨光中展翅,船帆竖起,向远洋驶去。 苏冕欣赏了一下窗外的美景,收回视线坐回来。钟遥正在预订新的宿舍,全神贯注在手机里。 手机手机,这男人是不是离开手机就不能活了。 “钟遥,你为什么要来澳洲旅行呢?世界上那么多地方。”她单手支撑着下巴,侧脸看他。 钟遥头都没抬,直接把话头子又抛还给了她。 “你呢?” “我啊……”她笑着说:“我说我是逃婚出来的随机选的地点你信不信?” 钟遥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了她一眼,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是真的呢,还是她又一次诓骗自己的筹码。 苏冕捧着脸,笑开了花:“我说真的啊,你不信啊~看我多可怜,终身大事都不能做主,现在有家都归不得。” 这表情,很自豪? 她吊儿郎当的语气不利于他做判断,因此他选择再次捣鼓手机,同时敷衍着她。 “那新郎还挺可怜。” “不啊,他指不定多开心呢!”她无所谓地道:“他不爱我,我却爱了他十年。他肯定以为我要死乞白赖地嫁给他,可没想到最终放鸽子的人是我。这天降大喜,指不定他有多偷着乐呢!” “想通了?” 舍得放开自己这么喜欢的一个人? “早想通了,两情相悦才是爱情,一厢情愿那叫单相思!折磨了十年,早该麻木了……” 她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失落,让钟遥忍不住地抬起头来看她:“放心吧,会找到更好的。” 谁知道这丫头一秒就变脸了,狗腿似的满脸堆笑:“是嘛是嘛,这不就遇到你了!” 暧昧的氛围全然散尽,钟遥有点后悔自己突然的善心。 “诶诶,明明是我问你的,你怎么还问起我来了,说说你为什么选这里旅游啊?” 钟遥刚想张口,列车内的广播就提醒已经到达弗里曼特尔站。 他收起手机:“走吧,下车了。” 弗里曼特尔原是十九世纪的港口都市,这里有有着百年历史的传统市场,无数的酒吧和酿酒厂。整个城市的氛围比珀斯更悠闲,人口量也要少一些。 而且这里,也同样是世界上有名的极限运动场地,全世界的极限运动爱好者都会跑来这里感受刺激。 两人出了站,步行着去离车站不远的住宿点。苏冕一眼就看到了路边巨大的宣传牌。 “哇!那个松鼠好可爱!这里还盛产松鼠呢!” 钟遥看了宣传牌一眼:“这不是松鼠,是短尾矮袋鼠。” “哇!原来有这么小的袋鼠啊!我还以为袋鼠都是特别大只的呢!” 可能是女孩子的天性,看到包包化妆品就想买,看到可爱的小动物就想亲近。 难得见到她兴致高涨,钟遥看了眼手表,说:“我预约的跳伞在下午,反正也没事,我们先去check in,然后去看袋鼠,时间来得及。” “真的可以吗?”苏冕开心地朝他奔过来,跳起身子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钟遥,太谢谢你了!” 两人有身高差,钟遥的脖子被她勒的有些不舒服,被拉扯着半弯着腰。可这一弯腰不得了,女孩子的特有弧度毕现,蹭着他结实的胸膛。 他一把拉下她的手,挺直身子,皱着眉头说:“感谢就好好感谢,大街上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那在房里就可以么?”她不怀好意地笑。 他勾唇弯腰,对着她的脸,在她满是期待的眼神中,突然就垮下脸来:“也不行。”说完就直起身子迈步往前走。 苏冕叉着腰在后面大骂:“钟遥,你这个老古板!我们现在可是在国外!在国外!拥抱就是个礼仪,你自己思想歪楼了还怪我!” 男人的脚步一顿,冷冷的眼风扫过来:“还看不看袋鼠了?” 苏冕嘟嘴,就知道威胁她! 第5章 短尾矮袋鼠 庆幸短尾矮袋鼠的观赏公园和跳伞都在罗特尼斯岛,两人在旅社简单的收拾了下,便坐着船朝罗特尼斯岛出发。 苏冕有点儿晕船,但她不想让钟遥嫌弃她拖后腿,只得强忍着恶心,去看远处的地平线分散注意力。可这时眼前就出现了一粒糖,她疑惑地看钟遥。 “拿着吧,吃这个会缓解很多。我刚上船前以防万一买的。”他把糖放进她掌心,又接着去跟其他的观光客交流。 苏冕看着手心的糖,突然有点想哭。好像是真的太长时间没依赖过一个人了,这时候有个人突然给她一丁点好也会让她受宠若惊。 她拆了糖纸,将黄色的果糖放进嘴里,柠檬酸酸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好像……是真的缓解了一些。 她再次偷偷地瞄他。 汽船不一会儿就靠了岸,罗特尼斯岛禁止机动车辆,他俩就去租了自行车。 “你能骑自行车吗?”他指她脚上的伤。 “没关系,”她蹦跶了两下:“伤的不重,早好了!” 跳了两下苏冕就“咦”了一下:“呀!你关心我啊!” 钟遥一脚跨上自行车:“想太多,我是怕你拖累我。” 苏冕哼了声,切,口嫌体正直。 岛上的小路交错有致,许多观光客都骑着自行车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寻找着短尾矮袋鼠的身影,跟短尾矮袋鼠合影是来罗特尼斯岛观光的必选项目。 微风吹过,带来海中的咸腥味道。阳光透过道路两旁的遮阴木洒下细细碎碎的光,自行车胎碾过,仿佛都能听到玻璃碎碴的声音。 钟遥的车放慢了速度,似乎是在迁就她。 苏冕不禁在想,这个男人,素养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明明对自己的死缠烂打讨厌到不行,却还是会给她买汉堡,给她上药,陪她来看袋鼠,就连车速上也考虑到她。 这么细心的男人,真想体验一下,当他女朋友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女朋友…… 苏冕看着俯身骑在自己前面的背影,她记得昨晚钟遥抱住她无意识地喊了个名字。 曼曼,还是蔓蔓?怎么听都像是个女孩的名字。是他的女朋友吗? 他的女朋友到底经历过什么,还会做替换的人质?还有他最后那句“只要你活着就好”是什么意思? 是活着还是……死了? “苏冕,”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自行车已经与她保持平齐,他下巴抬了抬,指向不远处的大树:“找到了。” 苏冕看了过去,那只之前还在巨幅广告宣传板上朝她卖萌的小袋鼠正活生生的坐在大树下面,双手撺着一片树叶,快速挪着脑袋进食。 “我的天,好可爱!”苏冕迅速捏了手刹停下车,将自行车靠边一停就朝着袋鼠跑去。 她小心地靠近那只小袋鼠,小袋鼠因为习惯了游客的往来所以并不怕生,仍然悠哉悠哉地吃着树叶。 苏冕握着拳头比了比,欣喜地朝着往自己这边走来的男人说道:“钟遥你看,它才只有我两个拳头那么高,好小啊!” 钟遥有些无奈,一则他一个大男人真的对小动物什么的泛滥不起爱心来,二则……上一秒他还看见苏冕神色受伤似的发呆,似乎想着什么事,下一秒她就能为了一只小动物露出那么天真无邪的笑容。果然,女人的心思猜不得是吗? 他无语地笑了笑,这样也好,这样的性格多好哄,哪天惹她生气了估计随便什么小玩意儿就可以把她哄高兴了。 想到这里,他的笑容一滞。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怎么会看上这个既狡猾又爱无理取闹的女人,看来他的宿醉还没醒透彻。 心中生出一丝不耐烦,他抱臂:“拍不拍,不拍它等会跑了。” 苏冕这才恍然,急忙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将身子侧躺,企图把自己的脸和小袋鼠的脸放进一个屏幕。 正在享用树叶的小袋鼠因为人类的贴近一惊,吓得叶子都掉了,掉头就跑了几步,停下来,然后继续捡起一片树叶吃。 苏冕:“……” 她耐心匍匐爬过去,再一次企图将手机屏放到小袋鼠的面前。 小袋鼠这回没吓掉树叶,只是轻盈地又朝前蹦了几下,扔苏冕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这时候连钟遥都禁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跟这种袋鼠自拍很容易,网上很多人都晒出了跟短尾矮袋鼠的脸部自拍,甚至是笑着的,看来他们遇到的这只可能真的是傲娇属性的了。 钟遥看她这拍照不成誓不罢休的架势,索性在一旁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支着头看着苏冕和小袋鼠较劲。 苏冕“噌”的一下撑起上半身,吓得袋鼠回头一看,她趴下身子跟袋鼠对视,嘴里碎碎念着:“我还就不信了,我今天非得照一张。” 苏冕今天穿了一件粉蓝色的T恤,圆领开得有点大。随着她身子往下趴,里头似有似无露出些春色,正对着他的方向。 钟遥的视线一开始是对着苏冕身前埋头吃树叶的袋鼠的,视线不经意地往上一抬,登时他就转移了视线,那张很少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还在思考是否要提醒苏冕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口哨声。他循声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小道上一个白皮肤的男人正朝着这边吹口哨。钟遥身后重叠的灌木丛正好挡住了外界的视线,那个外国男人没看到他,只看到在地上逗弄小袋鼠的苏冕。 钟遥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苏冕跟前,一把抄过她的手机。 “别瞎折腾了,留个合照,自拍就算了。”不耐烦的说完,还没等苏冕反应,就“咔嚓”照了几张,把手机又扔回她怀里。 “雕塑”目瞪口呆(⊙o⊙) 见地上的人一动不动,胸前还那样半露着,他看着更烦:“还不起来?” “雕塑”终于动了动身子,撑着地摇摇晃晃要站起来。 钟遥弯腰拉了她一把,苏冕边顾着拍身上的树叶边对他表示感谢:“谢谢哈!” 谢谢个头!苏冕简直莫名其妙了,这男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刚还给她指袋鼠提醒她拍照,这个时候又一脸不耐烦地催她走,以为他是自己男神自己不敢反抗啊!再凶她她就亲给他看信不信! 钟遥低头恰好看见苏冕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一脸愤懑,见自己跟她对视了,苏冕一脸傲娇地“哼”了一声,拔腿就走。 有那么一瞬间钟遥真想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胖揍一顿,他伸出手,使劲扯住某女人的后领,抓稳之后还拽了拽。 “咳咳,钟遥你要把我勒死啊!”苏冕摸着自己的脖子:“我的衣领,衣领勒着我脖子了!” 钟遥就势那么一放:“哦,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走错方向了,自行车在这边。” 苏冕看着男人悠悠然离去的背影,在心中握拳。 钟遥,老娘一定要泡到你,然后再甩你个十遍八遍,虐到你体无完肤! 在公园里又骑了几圈,刚开始的新奇感消耗殆尽,两人开始觉得无聊起来,把自行车归还回去后就去找当地的餐厅,准备饱腹一顿然后准备下午的跳伞。 餐厅定在了离公园不远的一家西餐厅。 钟遥简单点了一份牛扒加一杯绿茶,他把菜单递给苏冕,苏冕将菜单翻了几下,对着微笑的服务员道:“一份全熟牛排,一份意式浓汤,一小份草莓布丁,一小份薯条加根香肠,然后一大杯橙汁谢谢!” 服务员签完菜单离开,钟遥就抱着双臂打量着苏冕。 “怎么了?”苏冕喝了口清水。 钟遥:“在想你可真能吃,女孩子不是都怕发胖吗?” 苏冕:“我吃的多吗?我点的都是小份诶,小份没多少啊!都是零食,主食又不多。” 钟遥不理会她的狡辩,双手压上桌子,一脸促狭地看着她:“你吃这么多不怕你未来老公养不起啊?” “我婚都逃了未来老公都不要了我怕什……”苏冕还没说完就回味了一遍钟遥的话:“诶,怎么,你考虑着是不是要养我啊!你放心,你愿意养我我就少吃一点。” 本来是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但钟遥脸上的玩笑神情慢慢收了回去,神色变得寡淡。 “苏冕,我在飞机上说过,我不打算有……” “不打算有艳遇嘛!可我不是艳遇啊,艳遇是打算一次就结束,可我有跟你长长久久的打算啊!你看这不是也没违背你的初衷嘛,你看着考虑考……” “苏冕,我有女朋友。” 第6章 去跳伞啊 苏冕看着他,不说话。 钟遥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苏冕,我在飞机上可能说得不清楚,现在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就索性说开了吧……你对我有意思,或者更多的说是一种好奇,我不能断然给你的感情下定义,但是我的态度就是,我对你没意思,因为我有女朋友。” 他刚说完最后一个字,点的餐正好被送过来,服务员摆盘上桌。 桌子上只剩下服务员介绍菜品的声音以及盘子相互撞击发出的声响。 苏冕在碟盘杯盏中看着钟遥,看着他紧抿的唇,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睛。 一分钟的时间,服务员已经摆桌结束,极有眼色地观察到了餐桌上的氛围,快速退了开去。 钟遥拿起刀叉,稍微有点掩饰尴尬的意味。毕竟对方也是女孩子,这么直接的拒绝,换成哪个女生都不好受。 他切开一块牛肉,正准备往嘴里送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苏冕说:“你有女朋友了不起啊!用得着在我这种没男朋友的人面前炫耀么!还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钟遥的手顿住,一块牛肉停在半空中,送进嘴里也不是,不送进嘴里也不是。他索性放下刀叉,抬眼去看对面的女人。 苏冕正慢条斯理地撕开番茄酱包,习惯性地舔了舔沾染了番茄酱的手指,然后将酱料均匀地挤在每一根薯条上。 这就完了?钟遥想不明白了。 他从小混在男孩子堆里长大,女生本来就接触的少。工作了以后,同事里都找不出三个女性来,所以对女性思维了解的少之又少,偏偏眼跟前儿的还是个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 他想得头疼,索性埋头吃饭。 苏冕往嘴里递了根薯条,若无其事地问:“不过你跟你女朋友感情不好啊?我见着出来这么多天你好像都没给国内打过电话啊?一般有女朋友的人不是这样的吧……” 话里的意味很明显,她压根儿就不相信他的话。 有女朋友?出门旅游不带女朋友?不带就算了,连电话都不打一通,见过这么冷漠的情侣么? 两人的谈话被一阵铃声打断,钟遥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接了起来,两三句客套的寒暄之后,钟遥看了她一眼,很快的掩住手机对她说了声:“我去接个电话。” 苏冕点了点头,钟遥便起身朝门外走去,挺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苏冕戳着面前的草莓布丁,有些食不知味。 真让她给猜错了?其实他还真的有女朋友,这个就是她刚才还提到的“女朋友的电话”?所以是怕他女朋友吃醋还得回避着她出去接? 不知怎么的苏冕心中有些不快,一股郁气油然而生。她警告自己要镇静,毕竟是自己死乞白赖地跟着别人,人家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啊。 可是,苏冕叹了口气,一路上玩笑着说要追他,她也以为自己没怎么当真,但在心中的这股郁闷以及快要爆炸的好奇心又是什么? 鬼使神差的,苏冕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也悄悄地跟了出去。 西餐厅旁的里弄略显僻静,跟外面满是观光客和挑战者的公园不同。阳光晒不进来,窜进的穿堂风驱解了她心中的躁意,苏冕慢慢的朝里走。 才不过两三步她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她借着墙壁的遮掩朝里头看了眼,钟遥正背对着她接着电话。 “嗯,还有几个行程,估计还得过几天回去。” “嗯,你叫妈别担心了……” “行,不会忘了给你这个宝贝妹妹带礼物的。” 苏冕靠着墙,听着他温柔又耐心的讲电话,突然就有些吃味。这个人对她说话每次都是硬邦邦的,一点儿柔情都没有。 她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又觉得庆幸。还好还好,幸好是他妹妹,要是真蹦出来个女朋友的话…… 打住!她警告自己,专心下来继续听墙角。 “没有,哪有什么艳遇。” 艳遇?苏冕笑了笑,也是,她可不算艳遇,毕竟连小手都没拉过。 “停停停,我没那个心思,我跑来澳洲的目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怎么会有别的想法。” 什么目的?她耳朵朝里伸了伸。 “漫漫她……她一直在我心里,既然这是她的心愿,那我愿意替她走完她想去的地方。” 苏冕皱了眉,又是漫漫? “钟爱,你还小,等你爱上一个人你就知道了。” “这是爱,这不是傻,乖,别哭,哥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我看完她想看的风景我就回去,好吗?” 钟遥回到餐厅的时候,苏冕已经消耗了大部分食物了。 “我说你打个电话怎么这么长时间,食物都凉了,幸好贴心的我刚让服务员帮你加热了下,快吃吧!”苏冕将牛扒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趁热吃。 钟遥把手机放在一旁,看了下她的空盘子,有些惊讶这个女人的食量:“你居然都吃完了?” 苏冕笑了笑:“干嘛,嫌弃我吃的多啊?这可就歧视了啊!谁规定女人不能吃的多。” 他叉了口牛扒:“我以为你们女生顾忌着身材都不会吃太多东西……”他的那个活宝妹妹就是这样,控制不住想买零食的心,但每次都只敢吃一点,剩下的都进了小表弟的嘴里。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接着说:“我记得在飞机上也是吧……大晚上的你都能多吃几餐。” 飞机上……苏冕想了想,那岂不是他睡觉的时候她点的那顿餐? “你没睡着啊……”罕见的,苏冕有点儿不好意思,她以为他是睡着了的,那岂不是也看到了难看的吃相? 她瞥了眼对面的人,钟遥似乎知道她在介意什么,回答道:“也不算,迷迷糊糊地听到你跟空姐要飞机餐,后来又睡着了。” “哦……”那就好。苏冕暗自吁了口气,又看见他面前还未开动的食物,她摆摆手:“你快吃吧,我不打扰你了,等会儿还得提前去上教程课呢!” 她很明显的转换了话题,钟遥也不再多说,埋头吃了起来。 万幸,罗特尼斯岛到了下午还保持着晴空万里和洋洋暖意,钟遥去接受跳伞前的一些预备课程,苏冕有伤在身不能参与,便在跳伞馆附近随便找了个露天咖啡馆坐着等他。 她戴上墨镜,用吸管搅了搅冰美式里的冰块。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跳伞馆的停机坪,仔细注意的话,说不定一会儿还能分辨出钟遥上了哪趟直升机。 钟遥…… 她咂了两下嘴,口中还留存着咖啡淡淡的苦味。 回想起刚才她偷听到的电话内容,一下子全都明了了。那个“漫漫”,醉酒时他喊出的名字,通话时念叨的名字,恐怕真的就是他说的那位“女朋友”了。 即便是这次旅行,估计都是为了那位来的。难怪,他这么木讷完全没有艺术气息的男人会去找什么艺术馆参观。所以其实是那个女生想参观的是么? 可是“漫漫”为什么不亲自跟他一起来呢?分手了?分手了他为什么还要强调他有女朋友? 想到这里,苏冕苦涩地一笑。他的拒绝还真的是丝毫情面不留,直白的让她连尴尬和难堪的时间都没有,只好以一种近乎耍赖的方式玩笑着调侃过去。 虽然她是追求者,她处于弱势,但是她绝不允许自己露怯。 正思索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苏冕朝屏幕看了一眼,皱眉。 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的号码早换过了,新的号码只有钟遥和闺蜜知道,那这个陌生的号码是…… 打错了电话很正常,她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也不挂断,继续欣赏海景。 手机规律地震动了几下没了声音,苏冕正准备将手机收回来,它又开始震动起来。 苏冕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hello?” “冕冕?” 电话那头只是一开口,苏冕便不耐烦了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 “冕冕,真的是你!你在哪儿?”电话那头的人不做回答,反倒追问起来。 苏冕调整了下坐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你要过来么?” “……”电话那头的人一时没有回话,电流里只剩下嘈杂的风声。 苏冕苦笑了一下:“没有别的我就挂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诶,等等…嗯,好,你先挂,我过来找你。”说完也不等苏冕回话,电话就被挂了。 苏冕盯着手里的手机,一瞬间又烦躁起来,什么过来找她?不是都不知道她在哪儿吗?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正打算起身续杯,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即使风呼海啸,即使人声鼎沸,可是她却还是第一秒内就分辨出了那个音色。 “冕冕,找到你了。” 第7章 突然到来的人 苏冕迅速站起身子,抬腿就要走。身后的人三两步跨过来,手腕一瞬间就被拉住。 “冕冕!” “你放开!”苏冕的眼眶渐渐变红,她不想那么快就在他面前哭出来,只敢盯着地面,也不去看他。 对方没有松手,反而是将苏冕朝自己的方向拉:“冕冕,你冷静,你听我说……” “我不听!付淮方,你来干什么?你不是恨死了我闯了这么大的祸吗?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没有爱情的婚姻你自己愿意要吗?”苏冕抬头质问他,脸上早已泪痕满满,她想挣脱他的桎梏,却只能徒劳地呜咽。 付淮方来路匆匆,他打听到苏冕的消息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就飞了过来。此时他左手还拽着黑色的大衣,一身黑色的西服极不熨贴的挂在身上。因为天热,他的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但即使如此,除了眉头的那一丝焦急以外,他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沉稳温润的气息,让人根本拒绝不了。 因着两人出色的外貌和付淮方不合季节的衣着,很快路旁的行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付淮方不在意,只是拉住苏冕:“冕冕你听我说,我对不起你,我不该……” “你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拉住不情愿跟你走的人。”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付淮方的话。紧接着付淮方的手腕便被一道重力拉扯,被迫松开了苏冕,然后被对方使劲推了一下。 付淮方被推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一两步才稳住身形,眯起眼睛打量来人。 钟遥将苏冕拉至身后挡住,苏冕已经完全愣住了,任由他拉着自己,呆呆地抬头看着他的侧脸。 钟遥回头:“没事吧?” 苏冕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要开口解释,钟遥却转过头去。 两个男人身形相当,一个锋芒毕露,一个温和沉稳,可是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不相上下。 “这位是…”付淮方看向钟遥身后的苏冕。 钟遥回答:“朋友。” 付淮方抬了眉毛,松了西服外套的扣子,反倒显得有余裕起来:“朋友?冕冕的朋友我应该都认识。” 钟遥嗤笑:“呵,你确定?你自己也说是应该了。” 钟遥从训练场寻着找过来,便看到苏冕被一个男人拉住。他原本以为是陌生人的骚扰,想过去解围,却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他站在原地,突然想起来在来罗特尼斯岛的火车上她说过的话。 “我说我是逃婚出来的随机选的地点你信不信?” “他不爱我,我却爱了他十年。他肯定以为我要死乞白赖地嫁给他,可没想到最终放鸽子的人是我。这天降大喜,指不定他有多偷着乐呢!” 所以这个男人就是苏冕爱了十年的男人?来这儿干什么? 钟遥皱了眉头,将手中的广告宣传页揉皱,扔进了垃圾桶里,快步走了过去。 钟遥的这句话夹枪带棒原本就带着敌意,付淮方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我不确定?我再不了解她也比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强,我特么是…” “付淮方,你够了!”苏冕从钟遥身后站了出来:“对我的朋友你能不能收敛下你的态度!” “真的是你朋友?”付淮方狐疑地看了眼钟遥。 此时的苏冕已经冷静下来,她擦了脸上的残泪,走到他们中间介绍。 “付淮方,钟遥。”她抬头:“好了,介绍完了,你也可以放心了,你回去吧。” 钟遥双手插兜,往后退了一步,任由苏冕处理。 她的眼角还是红红的,带着鼻音。付淮方无奈:“冕冕你了解我,我来的目的就是把你带回去,爸妈都很着急。” 苏冕是了解他。付淮方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不跟着回去付淮方是绝对不会立马放弃的。 她知道多说无益,耸了耸肩:“你随便。” 说完也不等俩人反应便沿着原路返回旅社,付淮方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回程的路上,付淮方紧挨在苏冕身旁,钟遥捡了个偏远的位置坐着。 三人都无话。 苏冕只是盯着窗外,远处的大海湛蓝无际,海鸟飞翔相互交错。 付淮方坐在她身旁,欲言又止,因为苏冕压根儿不给他视线。 钟遥抱着双臂看着他俩,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他说不出是什么,只是…… 他看了看苏冕,这一路旅程上苏冕一直都是开朗活泼的,那双眼睛总是咕噜咕噜地狡猾地转着。哪怕他再怎么不留情面地拒绝她,她都没有生气过。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一来,他似乎才接触到了真正的苏冕。这个苏冕会哭会生气会发呆,她的灵魂鲜活起来。 为了这个男人。 苏冕回了旅社就不想出去了,她把自己甩在床上,脸闷在枕头里。 付淮方办完了入住手续,只是把大衣和西装外套往房间一放,便径直去了苏冕的房间。 他站在门外,敲门:“冕冕,开开门好吗?” 里头没人应声。 他又拍了拍门:“冕冕?别把头闷在枕头里,那样不透气。” 埋在枕头里呜咽的人脑袋一僵。 门外的人似乎是料到了她的反应,轻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冕冕,这样可不行哦,你还没把我气到,怎么能先把自己气坏了呢?” 苏冕气岔,揪了枕头顺手就朝门砸去。 “让我想想,”门外传来戏谑的声音:“砸了枕头以后该拿杯子出气了,诶?不知道砸了旅馆的杯子会赔多少钱,你身上带的那点儿钱够么?” 苏冕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她闹不过付淮方。从小到大陪在她身边的就是这个比她还狡猾的男人,他对她的了解可能比她自己都要多。他对付她就一招就可以制敌,见招拆招。对他发脾气他就是这样,一拳打在棉花上,永远解不了气。 苏冕不理他,外面的人似乎也收敛了玩笑。 “冕冕,你开开门,我认打认罚,我真的很后悔,不该下手那一耳光,真的我错了,开门好不好,什么我都听你的。” 苏冕犹豫了,她在房间里徘徊了几圈,门外又开始在拍门。 “你不开门那就等着我把门敲破吧!反正住客投诉也不会投诉我的!” 苏冕叹了口气,踱步到门口,慢慢拉开门。 付淮方见到苏冕愿意开门了,一双眼睛也亮了不少:“冕冕!” “我开门不代表我原谅你了,”苏冕瘪嘴:“那一巴掌我可不会忘。”说着说着,苏冕的眼眶又红了。她低头,转头朝室内走。 付淮方疾步跟了进去,拉着苏冕拽向怀中。 他拍了拍她的头:“别生我气了好么?那巴掌我很后悔,可是实在太生气了,我生气你居然不提前跟我说。你是不相信我么?从小到大,哪次你闯祸我都没给你顶着?你这么毫无预兆的逃婚,让两家的长辈脸面往哪儿摆?你跟我说,最起码我能想到个两全的做法。” 苏冕埋进他的胸口,心里被悔意刺得麻酥酥的疼,说话的语气里也因为靠近了亲近的人而带了一丝撒娇:“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你到什么歉,我确实做错了,我不该只考虑到自己,是我太任性了……” 付淮方欣慰地弯唇:“知道认错了,还不算坏女孩。” “那……爸妈还好吗?”她问。 “还敢问?”他又拍了下她的背:“老爸快气疯了,妈妈就一直顾着安抚他了,连生你气的功夫都没有。” 苏冕抬头看了他一眼,付淮方了然:“当然,气都气过了,现在就担心着你了,怕你在外面不安全。” 苏冕安心,重新埋下头,嘴唇咬了又咬,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那……他呢?” 付淮方叹了口气:“他说很感谢你,有这个勇气迈出这一步,成全两个人的幸福。” 苏冕窝在他的怀抱里没说话。 看她沉默,付淮方抱了抱她:“冕冕,我一直认为他配不上你。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他就是个懦夫,怎么能配得上我这么勇敢的妹妹呢?” 第8章 忽悠兄妹 苏冕在他怀里蹭了蹭,抬起头吸了吸鼻子:“你身上都是汗味,好臭哦!” 付淮方轻拍了下她的头:“哦?现在开始嫌弃我了?” 苏冕不管,捏着鼻子把他推开:“付淮方,你快去洗洗,真是受不了你了,这么大个男人了居然不注意卫生!” 付淮方“哼哼”两声,扯了扯领带,去解袖扣:“嘶,我说你,从刚才见面开始你一口一个付淮方,现在哥都不叫了是吧?” “嘘嘘嘘!”苏冕将食指堵在他嘴上:“你小点儿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我哥是吧?” 付淮方挑眉:“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你哥?” 苏冕不说话,避开付淮方的视线。 付淮方扯掉领带,解着衬衣的纽扣朝着浴室走去。苏冕正打算暗自松口气,就听到付淮方优哉游哉地来了一句:“哦,不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不能让那小子知道?” 苏冕双手交握:“哥!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 浴室的门被拉上,付淮方在里面问:“在一起了?” “还没……”苏冕靠在墙上,有些沮丧。 付淮方正在洗头,听到她的回答手里一顿:“没在一起?” “嗯啊……我,在追他,但是他对我不感兴趣。” 付淮方打开水闸:“那就想办法让他对你感兴趣。” “我想了啊!”虽然不知道这一路死缠烂打算不算:“可是……我觉得他好像真的对我没意思。而且我跟他告白过了,但是他说他有女朋友,很明确地拒绝了我。” “所以你就打算利用我?”付淮方问她:“冕冕,虽然我这么说可能很扫你兴,但是插足人家感情的事我可不赞同。” “哎呀我知道!”苏冕绞着衣角:“可是……可是我就是觉得他是在骗我,他就是单身!就让我试这一次,如果还是不行,我就放弃好不好?” 浴室里的水声停住,付淮方似乎是冲完了澡,正在穿衣服。他考虑了一下,说道:“可以,我答应你,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成功的话,就跟我回家。” 苏冕沉默了,她知道闯了这么大的祸还一声不吭地跑掉,回家免不了一顿骂。她问:“那如果成功了呢?” “如果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成功了的话,允许你继续完这趟旅程……”听到付淮方的话,苏冕的嘴角翘了起来,然后听到付淮方补充了一句:“再回家。” 她的嘴角又沉了下去,正想辩驳,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愣了一下,去开门。 钟遥已经换了件兜帽衫,还是黑色的上衣配黑色的短裤。 这身休闲随意的搭配让他身上凌厉的气场也减弱了一些,稍微平易近人的男人让苏冕心中不由为之一动。 她抬头看他:“怎么了?” 钟遥还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扫视了苏冕身后的房间一眼。木椅背上还搭着男人的西服和外套,地上是散落的领带。 他凝神:“我准备下一站去邓斯伯勒,你……” 钟遥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开门声,对话的两人循声望去。付淮方已经洗完澡,穿着旅社提供的浴袍出来了。他一边拿着毛巾擦着半湿的头发,一边嚷嚷着:“冕冕,我穿什么啊?我来的匆忙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他擦着擦着察觉气氛不对,一转头就看到门口一对盯着他的男女,尤其是那个男人的眼神已经从惊讶转换成了阴沉。 付淮方顺了下头发,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两三步走了过来,将胳膊挂在苏冕肩膀上。 “钟先生,谢谢这段时间你对冕冕的照顾。如果她有什么叨扰到你的地方,我替她给你道歉了。”付淮方神色正经坦荡,仿佛他们此时身处的不是狭窄的旅社门口,而是高档的年会酒宴。 付淮方将空出的一只手朝钟遥伸去,可是钟遥沉默着看了两眼,双手依然揣在裤子口袋里。 他将视线转向苏冕,眼神里已经没了刚才的暖意:“害怕出现上次的情况,所以来跟你知会一声,你爱去不去。” 上次的情况?苏冕回忆了一下,啊~是之前他要撇下她来弗里曼特尔的事么? 啧啧啧,这个男人…… 她内心暖了一下,话不经大脑一下就脱口而出:“去啊!当然去!” 钟遥挑眉,他没抱多大希望的,毕竟爱了十年的男人都来了,她也没必要再跟他“捆绑”在一起了。原本他是想连招呼都不打就走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之前他想撇下她时她炸毛的样子,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他人已经出现在她的门口了。 苏冕两眼放光地看着他,男人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好,你收拾一下,我们一小时后出发。” 苏冕关了门,付淮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摇着头坐在床上。 “你干嘛?”苏冕回以嫌弃的眼神。 付淮方感叹果然爱情使人变傻:“你都不知道矜持一下?女孩子追人怎么能表现得那么主动?邓斯伯勒在哪儿你不问一下?去那儿做什么你不问一下?” 苏冕不在意地耸肩:“可是这一路都是这样的啊!” 付淮方扶额,表示无奈:“你去跟钟遥借套衣服,就说借给我穿的。” “不用啊,楼下有超市,我去给你买套洗了,天气热,干得挺快的。”苏冕说着,拿着钱包就准备出门。 付淮方拉住她:“不,就借钟遥的。” 苏冕不能理解,但还是迷迷糊糊地去了钟遥的房间。 “扣扣扣。” 苏冕敲了两下门,门很快就就朝里拉开了。 钟遥疑惑,让她进来。 苏冕环视了下室内,钟遥的行李袋还开着,床上还摊着几件衣服,似乎他刚才正在整理衣服。 钟遥靠在桌沿,问她:“有什么事?” “嗯……”苏冕稍微措辞:“就是付淮方嘛,他来的匆忙,没带换洗的衣服,你能借一套么?” “不能。”钟遥连一秒都没思考就回绝。 “你有洁癖?” “没有。” “那为什么不借?”她眼神瞟了瞟床上摊着的衣服。 “不想借。” 苏冕头一次觉得,原来钟遥也有这么不好说话的一面。她耐心地解释:“你不知道,付淮方这个人是个过敏体质,新买的衣服不过水清洗一遍他都不会穿。我记得以前有次他不小心穿了新买的没有清洗过的衣服,身上全都是小红点,特别是胸口,密密麻麻的,那样子简直是……哈哈哈哈!” 苏冕正笑着,没注意到钟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起身,走到房门口拉开门,然后站着不动。 苏冕愣着看他。 钟遥面无表情:“抱歉,我应该没工夫听你追思往日,有这个时间不如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苏冕赖着不走:“正是因为时间紧急嘛!你看如果我去买新的,然后洗,还要烘干,这一个小时内完全做不到嘛,到时候还不是耽搁了你的行程?” “他也要去?”钟遥眉头一皱,把门又关上了。 “对啊!”苏冕点了点头:“毕竟是他飞过来找我的,我也不能就把他扔这儿吧?” “他那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不能自己照顾自己?” “这个……”苏冕低头小声嘀咕:“这就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说……” 苏冕听到钟遥说话,连忙抬起头,却瞧见钟遥正朝自己一步步地走过来。 他已经换了那副“生人勿近”的脸色,嘴上挂着笑,眼神里却充满着戏谑。那双眼睛盯着她,仿佛是要看穿她的内心。 这个跟她平常看到的总是一本正经的钟遥有些不一样。 多了一丝危险,又多出一丝性感。 苏冕往后退,扯了扯嘴角:“钟遥,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腰部就已经抵在了木桌上。 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自己的身后,却察觉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将自己包围起来。 顾不得身后,苏冕转过头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钟遥圈在了桌子和他之间。 因为身高的差异,钟遥微微弯腰,那张俊脸无限放大在自己的眼前。微微一压视线,她甚至能看到钟遥领口露出的锁骨。 想到这里,即使再厚脸皮,苏冕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 她将自己的背微微向后压,企图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你……你干嘛!” 她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只好盯着他衣服上的字母。 钟遥的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他压近她,轻易地将苏冕尽力拉开的距离缩短。 苏冕心如擂鼓,这……这是要干嘛! 钟遥的头微微一偏,嘴唇擦过她的脸庞,来到了她的右耳侧。 “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他,不想带着他,你听我的吗?” 第9章 旅行的意义 钟遥凑在苏冕的耳边,温热的鼻息缓缓地喷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带起她身体内的一阵颤栗。 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是钟遥?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无数个问号在脑海里闪现,重重叠叠,密密麻麻。 苏冕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当机了。 不行,她得趁着她还没死机的时候问他这是在做什么妖! 苏冕张开嘴巴,刚想问原因,就觉得喉头打颤。 “嗝、嗝、嗝!” 她居然紧张的开始不停打嗝! 身旁的男人愣了一下,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怀里的女孩真的是在打嗝。 苏冕听到男人笑了一下,觉得更糗了,绯红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子后方。 女孩的糗态似乎取悦到了男人,钟遥终于发现自己做得过分了,良知回笼,起身退了开来。 一获得解放,苏冕忙不迭的捶打胸口,企图抑制住自己。 一件衣服扔了过来,正盖住她的头,苏冕的视线被盖住。 “衣服你挑吧,带上可以,但是耽误我行程就随时走人,包括你。” 苏冕拉下那套罩住头的连帽卫衣,就听到钟遥说了这么句话。 “你同意啦?!”苏冕两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为什么?” 钟遥坐回床上:“反正带你一个人也是带,带两个人也是带,有他跟着,我也不用顾虑你了,反倒少了麻烦。” “啊……我的目的可不是这样啊……”苏冕低着头嘀咕,一脸生无可恋。 钟遥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苏冕快速抓了两件衣服:“衣服我先借走了啊,洗干净了还给你。” 她快步朝房门走去,手都扶上了门把手,思索了下,回头问他:“你……不问我跟他之间的事?” 钟遥回答:“你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况且,我……也没有立场去干涉你的隐私吧?” 苏冕听了他的回答,没有再说什么,在门口站了几秒,拉开门出去了。 他们一行人乘船从罗特尼斯岛回到弗里曼特尔,在弗里曼特尔中转。钟遥为了方便,租了辆车,自驾去邓斯伯勒。 宽阔的柏油马路沿着澳大利亚西海岸弯曲前行,平原的地势使得视野开阔,一眼就能看到天地相交的地平线。 红心咸鸭蛋黄般的落日懒洋洋地趴在地平线上,悠然的欣赏着仍然呼啸不停的海浪。落日的余晖映在飞身经过的海燕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和谐美好。 可…… 苏冕扫了一眼前面坐在驾驶座和副驾上的两人,然后歪了歪头。 为什么觉得车厢内的气氛这么不和谐呢…… 还有,付淮方不是应该跟她一起坐在后座“腻腻歪歪”给钟遥看么?他什么时候跑到副驾去坐着的? 苏冕盯着身旁上车时钟遥扔在后座的包,心里嘀咕起来。 落日的余晖直直地照进车厢内,苏冕坐在付淮方的身后,正好可以看见钟遥被阳光照射的侧脸,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边翻着钟遥的旅行包侧边说:“钟遥,刺眼么?我想起你墨镜可以……” “亲爱的,你真傻,这前面有挡光板,我帮你弄上?” 苏冕:“……” 果然是亲哥,要不要入戏这么快这么深?活到今天她居然能听到付淮方叫她“亲爱的”?! 显然付淮方后半句话是询问钟遥的,钟遥眼神都没奢侈地给一个,单手扒下挡光板:“不用,谢谢。” 付淮方当然是客气客气的意思,挑了眉,坐正身子,欣赏着远处的海洋。 车厢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苏冕将拿出一半的墨镜又塞了回去,车内的气氛再一次尴尬了下来。 她坐了一会儿,见两人仍然不说话,再一次试着活跃气氛。 包里还剩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她朝着钟遥递过去,这次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一只横空出现的手给打断了。 “啊哈,冕冕真贴心,怎么就知道我渴了呢!”付淮方一把抓过水瓶就拧开喝了起来。 这回苏冕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刚才在弗里曼特尔中转的时候,钟遥忙着办理租车手续忙得一刻都没有休息,付淮方跟她在休息站等他,果汁都喝了好几杯,现在搁这儿跟她说口渴了? 苏冕瞪了他一眼,知道付淮方故意不让她插手,只好往椅背一靠,甩手不管了。 喝喝喝,等会儿憋死你! 车身在行驶中轻微颠簸,苏冕靠在后面有了睡意,支着头在靠背上东点一下西点一下,迷迷糊糊中听到前排传来声音。 “钟先生,冒昧地问一下,你年龄多大?”付淮方问道。 钟遥倒是没拒绝他,回答道:“过完年就28了。” 付淮方“哦”了一声:“那我们年纪差不多,比冕冕大了三岁。” 钟遥打了一下转向灯,没说话。 车道驶进山间,光线渐渐变暗,繁茂的树枝错落有致的伸出马路。 付淮方调整了一下坐姿:“能问一下你是做什么的吗?”他看了钟遥一眼,很快地补充了一句:“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说。” 钟遥沉默了一下,说:“没什么不能说的,警察。” “警察啊……”付淮方尾音拉长:“嗯,工资稳定,不过工作内容危险了点儿。” “还行。” “这么危险的工作,一般女孩子都很难接受吧?”付淮方问他。 钟遥握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他轻笑了一下:“也还好,确实也有不嫌弃的。” “你女朋友?” 钟遥看了后视镜一眼,苏冕靠着后座椅背已经睡着了。他收回视线,点了个头。 付淮方眼珠转了一下:“没见着她陪你一起出来玩啊!” 钟遥听出他话里的试探,可是也没跟他绕圈子:“她……没机会来这里。” 他的话语含糊,付淮方知趣地没再多问。 “所以我才来这里。” 钟遥突然就说了一句,付淮方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钟遥盯着近光灯照亮的地面,似是像回答付淮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不能来,所以我来了,替她看她想来的地方。” 第10章 突然的转折 苏冕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环境。 木质的书架桌椅,微黄的灯光映照着整个房间。 苏冕伸了个懒腰,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戴着耳机看电脑的付淮方。 她起身过去拍了拍他:“哥。” 付淮方扯下耳机:“你醒了啊,饿不饿?” 苏冕摇了摇头:“还好,你把工作带到这里来了啊?”她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报表,密密麻麻的数字看了就头疼。 付淮方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洒脱,工作说辞就辞?我听说你们那小破杂志社都乱翻天了!” 苏冕瞪了他一眼:“我没辞职好吧,老陶位子可给我留着呢!” “可怜了你那倒霉老板。” 苏冕“哼哼”两声没说话,喝了口水,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旋了两圈,转头:“这是你租的?”她指房子。 付淮方点头:“怎么样,这一整套别墅都包下来了!” 苏冕抚额,你个财大气粗的家伙,过年怎么从不知道封个大红包? “不好?像你们那种住小旅馆就好?” “你懂不懂,那就是旅游的乐趣?”穷游的乐趣就在于将经费紧凑的花在方方面面,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付淮方严肃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不懂。” “他人呢?”苏冕问。 付淮方“哼”了声:“我怎么知道?不在他自己房间就四处溜达去了呗!” 苏冕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穿过房间拉开房门。 “你干嘛?”付淮方“诶”了一声。 苏冕莫名其妙:“去找他啊!” 付淮方两三步走过去把她往房里扯:“你现在是心心念念都是他是吧?” 苏冕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满是“明知故问”。 付淮方叹了口气:“那你还记得你在他面前已经默认了我是你男朋友吗?” “哦……”苏冕明白过来,有了男朋友怎么可能还对别的男人紧抓不放,她也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我不跟他多接触怎么让他接受我喜欢我?” “你就不想知道你睡着的时候我们聊了什么?”付淮方松开她坐回床上,一脸得瑟地瞧她。 果然,苏冕一改消极的态度,立刻抓住他的手臂:“说了什么?跟我有关的?” 付淮方轻咳了两声:“哎呀,突然肩膀有点儿酸了,谁来给我揉揉就好了……” 苏冕换上谄媚的笑容,绕了一圈爬上床,跪在他的身后,给他揉起肩膀来。 “这位顾客,我的力度还满意否?” “嗯,还可以~”付淮方得寸进尺:“就是能再捶一下背就好了。” “捶背?”苏冕咬着牙瞪他:“捶背是吧?” 她一只手臂穿过付淮方的胸前,将他的脖子圈起来,另一只手将手腕夹紧,开始勒他:“付淮方,我发现我给你点儿颜色你就开起染坊了是吧?” 付淮方脖子被勒得直咳嗽,忙拍她的手:“冕冕!冕冕你放开、咳咳、咳,我错了我错了!” 两人在床上一阵嬉闹,完全没听到那微弱的敲门声。 苏冕正单腿压住付淮方的小腹,揪着他的衣领不放时,就听到房门传来一声故意的咳嗽。 床上的两人都愣住了,朝门口看去,就看到钟遥已经探了半边身子进来。 见床上的人都看着他,他还是一脸没表情。 苏冕半天都没有反应,反倒是付淮方“腾”地一下起身,将苏冕推开。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只是我看门开着,也敲了好几遍门,实在没听到回应才推的门。”钟遥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付淮方。 付淮方礼貌地回道:“没关系,钟先生有什么事吗?” 钟遥拿起桌子上的东西:“来拿回打火机。” 付淮方这才记起刚下车的时候借了钟遥的打火机没还:“啊,不好意思,我忙着照顾冕冕一下子给忘了。” “没事,”钟遥说:“我出去抽根烟,不打扰了。” 他从头到尾,没有看一眼苏冕,将打火机揣进兜里,就退了出去。 付淮方起身去关房门,转身就看到苏冕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叹了口气,走过去。 “哥,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苏冕看着窗外,天空是深色的蓝,几颗星星时不时地闪耀几下。 付淮方摸了摸她的头:“冕冕,虽然我很抱歉,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在车上,他跟我说,他有一个很爱的女生,而且为了那个女生他才有了这趟旅行。” 苏冕默默地听着,虽然早就猜到了□□,可是亲耳听到付淮方这么说,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揪了一下。 “那个女生可能因为着某些原因不能来澳洲,所以他就带着那个女生的心愿来替她完成旅行。也就是说,你只是陪着他……在走他跟他恋人走的路,知道吗?” 苏冕听到付淮方叹了口气:“我是男人,所以能感觉到他对他女朋友的在乎,所以冕冕,放弃好吗?跟我一起回去,你们认识其实也没多长时间,乘着还没陷太深先逃离出来好吗?” 见苏冕还是没有说话,付淮方还想劝,无奈一阵铃声打断他的思路。他看了眼手机:“你嫂子来电话了,我先出去接个电话,你自己好好想想,迟早是要回家的,你想清楚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在逃避回家。” 付淮方出去了,苏冕这才像被解了穴,稍微动了一下,她将自己埋进枕头里。 刚才全程她都在盯着钟遥看,可是钟遥是真的一眼都没看她,不仅没看她,他的眼神里是那种生疏的冷漠感,完全就是把她当陌生人。 苏冕嗤笑了下,看来即使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些天,对他来说仍然也就是个陌生人的存在啊…… 果然艳遇什么的,还真是不适合她。 她既没有美艳动人的皮相,也没有魅惑性感的勾人本领,一个傻丫头片子一个劲儿地往人家身边扑,像什么样子?只怕人家心里早就笑了好几回了吧! 她突然有些羡慕他的女朋友,该是多么好才让他不远万里带到异国,帮她看她未曾看又想看的风景啊! 苏冕深吸了口气,从床上翻坐起来。 不管怎么说,钟遥确实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自己再怎么饥渴,也不能做插足人家感情的小三这么缺德的事儿吧! 她拖过旅行箱,翻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出来。 嗯!洗了澡好好地睡一觉,睡醒以后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么? 话虽是这么说,苏冕还是蔫哒哒地迈出步子离开房间去了浴室。 他们入住的别墅原本是房主人度假的时候自己用的,可是因为观光客越来越多,房主人便将别墅空出来专门租给游客。 别墅有两层,苏冕看着上面黑灯瞎火的一层,心里有些犯怵,果断选了一层的浴室。 舒服地洗了个澡,苏冕换上T恤和短裤出来,正好看见从外面进来的钟遥。 想起付淮方说的那些话,苏冕顿了一下,不自然地冲他扯出了个笑容,便想马上穿过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谁知道钟遥却直直朝她走了过来。 苏冕心里默念是自己想多了,闭着眼睛加快速度。 “苏冕。”钟遥叫了她一声,低沉磁性的声波传入她的耳朵。 苏冕有一瞬间的挣扎,还是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这天气好冷啊我就穿这么点儿衣服,得赶快回房间了哈哈哈。”她尴尬地笑了几声,都没心思去想自己说了什么荒唐话。 现在最起码也有二十多度吧…… 钟遥轻笑了一声,没有揭穿她的胡话,他说:“可以去你房间说吗?” “去我房间?”苏冕被吓得看了他一眼:“不、不用吧,这儿也可以说。” 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 钟遥看了眼窗外,沉默了一下,仿佛是妥协了。 苏冕看他似乎是妥协了,刚想放下心来,就看到钟遥朝她走了过来。 苏冕往后退,身后已经是墙壁,退无可退,她惊恐起来。 为什么钟遥一下一个样,刚才还是拿她当空气,现在又要对她这样?还要去房间? 苏冕后悔了,想逃,却在逃跑的前一秒被一只手臂阻断出路。 她瞪大眼睛看他。 这……这算壁咚吗? 苏冕像是被谁扼住了咽喉,不能出声。 钟遥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有闪烁,她看不懂,却好像知道他的犹豫。 不禁地,她问:“怎么了?” 钟遥看着她,额前散着漆黑的短发,头上的灯在他的眼睫下打下一层阴影。 苏冕见他不说话,腿微微弯曲,想从他的手臂下钻过溜走。 而这时手臂却将她攒住了。 她听到钟遥说:“苏冕,你是不是非他不可?” “什么?”她不懂他的意思。 “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他在一起?” 第11章 观鲸之旅 苏冕的周身被钟遥罩出一片阴影,逆着光,她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和着自己身上沐浴乳的气息,融合、纠缠。 她不清楚他态度的转变究竟是为了什么,正纠结着如何打破眼前的局面时,突然就想起之前钟遥将她圈在桌子之间戏谑的笑容。 所以这次也是为了逗弄她? 苏冕有些郁闷,为什么偏偏得是这个时候,她想与他划清界限的时候? 钟遥松了手劲,但似乎仍然在等着她的回答。 苏冕心下一横,挣脱他的桎梏,仰头迎面就抱了上去。 她素白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一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成了满满的拥抱。 女子浑圆姣好的弧度贴上胸膛,钟遥几乎上是下意识的将身子向后仰,想避开危险的弧线,也想抑制住……可能会生出的邪念。 他的手已经搭上了苏冕的腰,想要推开,可是怀中甜得发腻的沐浴乳香却让他手上的动作生出一丝纠结。 苏冕早就想这么做了,上次他桌咚她时她就想这么做了,可是那时她还没那个胆量。 可这次,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她色迷心窍了。 她在心里默念,最后一次,就让自己放纵最后一次。 苏冕收紧怀抱,全然不知沐浴后完全没有内衣保护的前胸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在磨蹭着男人的胸膛。 她学着他上次的模样,将嘴唇凑在他的耳边:“我不跟他在一起的话,跟谁在一起?” 她听不到钟遥的回应,以为自己的小作恶吓到了钟遥,更加得寸进尺地踮了踮脚,对着他耳朵吹了口气:“你么?” “蹭够了么?”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 男人有力的手臂绕过来,温热的手掌贴近她的腰窝,将她往自己身上按。 苏冕吓得松了手臂,却清晰的感觉到了男人的变化。 她的小腹贴近的是…… 她不是小女生,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信号。 她猛地将男人一推,钟遥也没怎么用力,顺势就放开了她。 这时头顶的光亮才越过钟遥照在了苏冕的脸上。白皙的面孔上早已晕满了淡色的红,苏冕的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因为稍一不受控制她的视线就想向下移动。 心脏在“咚咚咚”地跳动,她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 钟遥看着眼前吓坏了的姑娘,嘴角弯了弯:“苏冕,你要知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弯腰,凑近她低声地说:“更何况,你这么直接地贴上来。” 什么叫“直接地贴上来”?苏冕气恼得看他,却发现男人的眼光似有若无的划过了她的胸前。 火光电石间,她才突然想起自己沐浴后的习惯,从来都是不穿内衣直接套上睡意。 那岂不是…… 她双手捂住胸口,抬头瞪着钟遥。 钟遥无辜地抬手:“我开始就想推开你的,是你自己越抱越紧的。” 苏冕一副认命的表情,原来那个时候他推她的腰是这个意思。 她顿时无言,闷着头就朝自己的房间走,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算是体会到了。 钟遥低头笑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就听到一声惊呼。 “啊!” 苏冕急着回房,没看到横亘出来的花架,一下子被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钟遥快速地走过来,帮助她翻身坐起来:“摔到哪儿了?” 苏冕“哎哟”了几声,觉得膝盖那儿火辣辣的疼。 钟遥看了眼:“膝盖这儿擦破了点儿皮,我先送你回房,然后去拿急救箱给你上药。” …… 苏冕半靠在床上,拉了被单试图掩着上身。钟遥正给她上药,余光瞥见她的动作,笑了笑:“别遮了,反正也不明显。” 这回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想到自己刚才一系列的自作聪明,还想反撩钟遥,她扯了被单,彻底将脸盖住。 没脸了没脸了。 视线被挡住,身体的其他感官就在放大。 消毒的药水涂上伤口,轻微的蛰痛让她不自觉的想避开。钟遥手上的棉签刚靠近伤口,那双白的晃眼的长腿就往一旁挪了挪。他继续贴近了去涂药水,那双腿就继续挪。 反复了几次,钟遥终于停下了动作。他将棉签拿在手中,叹了口气。 “疼?” “嗯。”满满都是委屈。 “那就忍着。” “还是……有些疼。” “一会儿就好了。” 钟遥好不容易耐下心来劝服了苏冕,正要涂药膏,就听见房门“啪”地一下被推开。 “你们在干什么?!” 付淮方眉间的怒气还没散去,他手里还拿着手机,盯着房内的两人。 此时被打扰的两人一个人正掀开被单看他,另一个人若无其事的还在继续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声打扰。 眼前是完全不同于自己想象的场面,付淮方愣了愣。 “没干嘛啊?”苏冕莫名其妙:“我刚摔倒了,钟遥在给我上药啊。” “哦……”付淮方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却瞥见钟遥看了他一眼。 他已经替苏冕上完了药,起身将药物的包装收拾了下,抬腿朝他走了过来。 苏冕没反应过来不代表他不知道付淮方想的是什么。 付淮方退开身子给他让路,钟遥却故意在经过他时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付淮方揉着被撞疼的肩,正欲发话,就听到钟遥压低声音对他说:“真的关心她的话,就一心一意地关心她。” 付淮方莫名其妙,但钟遥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拎着急救箱就走了出去。 …… 第二天天气晴好,一行人早早起了床,动身出发。 邓斯伯勒是西澳大利亚著名的观鲸圣地,它拥有着南半球最长的观鲸季。每年座头鲸、南露脊鲸以及罕见的蓝鲸会从海洋生物丰富的南大洋迁徙至金伯利北部海岸的温暖水域繁殖。邓斯伯勒是鲸鱼迁徙的必经之地,每年来这儿的旅游团一批接一批。 他们一行人开车到达码头,乘坐过渡的小船从海岸行至浅海。那里停着一艘大船,正等着游客登船。 钟遥先一步登船,他回过身子本想拉着跟在身后的苏冕的手帮助她上船,可这时付淮方却压过苏冕的手,坦荡荡地握住了过来。 钟遥无奈,拉了他上船。 付淮方挑了眉毛,将钟遥从上船的楼梯上挤开,去接苏冕。 钟遥:“……”不知道为什么,头一次有想把他踢下船的冲动。 热情的船长正在甲板上等着他们上船,由于常年沐浴在日照和海风当中,这个中年澳洲男人有着略黑的肌肤和干燥的手掌。 由于他们预定的是上午最早的一场观鲸之旅,游船上旅客不多,船舱内三三两两地坐着些散客。 游船缓缓开动,船长站在船舱前,交代着一些必须事项。 他们三人坐了一排,苏冕坐在中间,微微皱着眉,晕船的症状似乎又开始了。 付淮方在随身的包里搜了搜,拿出了个药瓶。 他旋开瓶盖,倒出了两粒药片:“冕冕,晕船吗?把这个含着。” 苏冕接过药,含进嘴里:“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付淮方得意地递过水瓶:“知道我们今天要坐船,昨天就买好了,你不是以前就有这晕船的症状嘛!” 含着药片,苏冕感觉好多了,精神也好了许多,拍了他一下:“给你个好评!” 付淮方乘着苏冕不注意挑衅地看了看钟遥,钟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吐了句:“幼稚!”默默地收回了拿着柠檬果糖的手。 白色的游船在碧蓝的大海中缓缓行驶着,海水澄澈透亮,耀眼的阳光一瞬间直射进海底,浅海里游动的鱼群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远处是无际的海平线,那里攒着大朵大朵的白云,像入口即化的棉花糖,倒映在碧蓝的海水当中。 舱内的游客在船长交代完毕之后都开始移动到甲板上欣赏海景,苏冕靠在付淮方的肩上稍作休息。游船还要行驶半个小时才能到达深海的观鲸地,钟遥也不想三个人坐在一起,起身也出了舱。 苏冕看着舱外飞过的海鸟,问付淮方:“你说,这个女生还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人,前一秒可以选择那么惊险刺激的跳伞,后一秒却选了这么一个平和浪漫的地方赏鲸。” 付淮方知道苏冕口中的“她”是指钟遥喜欢的那个女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失恋的妹妹,只能抬手摸摸她的头。 苏冕看着钟遥的背影:“只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我放不下他呢?”她抬头:“哥,我是不是个坏女人?觊觎别人的男人。” 付淮方看着她,摇了摇头:“美好的事物大家都喜欢,否则怎么叫美好的事物呢?冕冕的喜欢没有错,只是,冕冕,爱情总有先来后到,我们来迟了只能认命。” 苏冕将脸埋进他的颈弯:“我会遇到好的男人么?” “会的,”付淮方回答:“我的冕冕肯定会遇到一个心甘情愿做我家女婿的人。” 苏冕“噗嗤”一笑,捶了他一下。 游船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苏冕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她被付淮方摇醒:“冕冕,冕冕醒醒,鲸鱼出现了!” 她这才听到船舱外面人声沸腾起来,大家争相兴奋地叫着:“鲸鱼出现了,鲸鱼!” 苏冕恍然惊醒,兴奋地起身。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鲸鱼,她催促着付淮方整理好东西出舱。 下意识地,她环视了一周,没看到钟遥的身影。她正想绕过走廊去另一侧看看,付淮方便勾了她的脖子,指着远处对她说:“看,真的是鲸鱼!” 深蓝的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远处一个黑色的小点在海水中游动,时隐时现。 苏冕拿出手机,将摄像状态调试好。 游船慢慢地驶进,驾驶舱的船长突然喊了一句:“噢!瞧,是三条鲸,他们是一家人!” 苏冕从围栏上探出身子朝着前方看去,澄澈的海水下,正游动着三条巨大的南露脊鲸。两只巨大的鲸鱼父母中间正游着一条体积略小的鲸鱼。 那只小鲸鱼似乎是察觉到了游船的靠近,兴奋了,一个跃身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后落回海中,撞出巨大的水花。 苏冕惊喜地“哇”了一声,正想分享喜悦,转身却没看到付淮方,她没多想,转回身投入到新一轮的鲸鱼表演当中。 鲸鱼们跟着游船一起往北方游去,苏冕移到驾驶舱旁,想更清楚地拍到鲸鱼。 一个人穿过人群“哒哒”地跑到驾驶舱,船长正操作着方向盘。 苏冕听到船长问那个人:“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人语气焦急:“后面的那个船舱内有游客打起来了!” 苏冕回头,透过驾驶舱的玻璃窗看向船长。 船长瞪大眼睛:“什么?” 那个年轻的男人指着后面:“船长你去看看吧!是两个东方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真打起来了!” 第12章 戳破的谎言 苏冕赶到后面船舱的时候,付淮方正一拳打在钟遥脸上,钟遥没招架住,被重力击得往后退了一步。 付淮方两三步向前,拽起钟遥的衣领,眼见着一拳就要下去,苏冕急了,大声喊了一句:“付淮方,你住手!” 她是了解付淮方几斤几两的。 付淮方从初中开始就被父亲逼着去学搏击,不说同时招呼几个人不输,可是他单挑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苏冕的声音,付淮方愣了一下,拳头没下去,下意识的朝苏冕的方向看过去。可是就是在这时,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赶到船舱门口众人时,就被钟遥一拳揍过来。 “操!不带这么玩儿的!”付淮方骂了句粗口,打算还手,手臂刚伸出去就被钟遥反手压在了窗玻璃上。 站在苏冕身旁的船长简直急坏了,看见苏冕跟两个打架的男人认识,急忙向苏冕求助:“女士,这两位是您的熟人吗?快、快劝他们别打了!” 船长话音未落,就看见付淮方借着力两脚朝着墙壁一蹬,压着钟遥后退几步。他试着挣脱钟遥,原本以为需要多费一番功夫,却不料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解放。 付淮方眉眼间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来得及多想,下一秒又揍了上去,对着钟遥的肚子就来了一拳。 苏冕急的在一旁跺脚:“付淮方,你住手!你听到没?别打了别打了!” 陷入战争的两人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打的不可开交。 她没有立场去喝止住钟遥,又实在劝不住付淮方,看着船长焦急的眼光和越来越多围观的人群,苏冕将挎包往身旁一放,牙一咬,心一横,乘着两人分开的间隙就冲了过去。 她隔开付淮方,挡在钟遥身前,闭着眼睛大喊了声:“哥!你别打了!” 付淮方生生收住自己的拳头,不可思议地皱了眉:“你帮他?” 苏冕的脸别过去,眼睛不敢睁开:“你看你都把他打成那个样子了,就算真有什么事儿气也该消了吧?” “我……”付淮方气的说不出话来,怪不得呢!他说为什么钟遥突然战斗力就下降了,刚开始的时候对他下死手,刚才挣脱他却那么容易。当时他还惊讶了一个警察按道理来说不该这么弱啊?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让苏冕看到他处于被动地位,女生嘛,最容易心疼的。 付淮方正准备反驳,船长立刻走了过来将他拉开:“先生,冷静冷静,有话慢慢说!” 船长帮她招架住了付淮方,苏冕这才缓过劲儿来转身查看钟遥的伤势。 她低下头去看钟遥的伤势,他的拳头上已经布满了红痕。 有些心疼,她抬头去看他脸上的伤。唇角已经破了,渗出了血丝。她头都大了,付淮方下手不知轻重,她忙抓住他的手臂:“还有哪里伤了?” “嘶……”钟遥疼得咧了咧嘴。 苏冕才知道自己捏到了他的伤口,她轻手轻脚撸起他的袖子,线条分明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天呐!”苏冕不自觉地叫出声:“我、我去要急救箱,你等着!” 苏冕抬腿要走,手臂却被钟遥拽住。 她回头看他,眼睛里是疑惑。 钟遥漆黑的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雾,他盯着她,问:“你刚叫他什么?” 苏冕先是歪了个头,下一秒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浑身一僵。 她扯了扯嘴角:“没……没叫什么啊……” 钟遥皱了眉头:“你叫他……哥?” “你听错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定。 可是显然钟遥已经不相信她了,他看向一旁已经恢复平静了的付淮方,却是在对着她说:“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 船长以为是两男争一女的传统戏码,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很好心的给他们准备了一间房间,让他们单独解决矛盾。 付淮方的眼角已经贴上了创口贴,他不屑地坐在窗子旁的条椅上,看着窗外,给足苏冕空间。 苏冕拿着绷带,想给钟遥缠上,可是绷带还没递上去,他就扯过绷带,绕着手背缠了几圈。 她的手还停在空中,知道钟遥还在气头上,只好扯了扯嘴角,放下手,退到一旁。 “说吧,他到底是谁?”钟遥头都没有抬,只是转了转手腕。 苏冕看了看他嘴角的伤,还是说道:“他……是我亲哥哥,因为我从家里跑出来,所以跑来想把我带回去。” “亲哥哥?”钟遥显然对这个满口谎话的小骗子已经不再信任:“所以他姓付,你姓苏?”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或许当初他还是会怀疑一下,不至于又被她蒙在鼓里。 “因为他随爸爸姓,我随妈妈姓,所以我们姓氏不一样……” “所以他不是你爱了十年的那个未婚夫?“ “十年?”苏冕正打算回答,坐在一旁的付淮方却嗤笑了一声:“她最长的一次恋爱都不超过五年,哪来的十年的爱人?”此刻的付淮方显然是方才打架的气没有出完,这时是逮着什么咬什么。 “还有,她那是什么狗屁未婚夫啊?明明也不相爱的两个人,为了长辈的什么狗屁约定被强行捆绑在一起还不敢反抗,他有什么值得冕冕爱十年的?” 苏冕看着钟遥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瞪了一眼付淮方,企图向着钟遥解释:“我……我也没说过他是我男朋友啊……你、你不是没问过他是我的谁吗?” 钟遥没说话。 她绞了绞衣角:“是你自己认为的啊,付淮方对我做的这些不就是一个哥哥应该对一个妹妹做的吗……” “所以你觉得骗我很好玩吗?”钟遥打断她的话,抬头看她:“所以你很享受将我玩弄于股掌的感觉是吗?” 钟遥的眼神里只剩下冷漠,她被他盯得浑身一顿,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喃喃道:“不是的……” 钟遥突然起身,吓了苏冕一跳,她只能愣愣地抬头看他。 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朦朦胧胧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亏了我,居然担心你被他骗了,被小三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被人扔进了无底洞之中,下坠的恐惧与漆黑的周身让他心脏骤缩,他想逃离,只能迈着步往外走。 绑着绷带的手扶上了门把,他停顿了一下,还是低声说了一句:“呵呵,亏了我,在火车上你跟我讲你放弃了爱了十年的那个人时,我真的心疼你了。” 第13章 当断即断 直到游船返航,苏冕都没找到跟钟遥说话的机会。 回到码头,钟遥只是把车钥匙丢给了付淮方,也没交代自己要去哪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苏冕想追上去,付淮方拉住她:“算了,追上去也是白费力气,就这样断干净也好,你想追过去挽回什么?” 对啊,她追上去是想要做什么呢? 跟他解释她只是想让他在乎自己,让他吃醋? 可是凭什么? 他原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啊!他旅行的目的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他有深爱的人,而她不是那个人。 所以,要解释什么呢? 到头来,这场闹剧终归是要自己收场。 她转身,闷着头跟着付淮方上车。 接连几日好天气的澳洲此时却像是应景似的,一团巨大的乌云跟着他们的车。天渐渐阴了下来,道路两旁的树都被风刮得张牙舞爪。 苏冕打开车窗,一股狂风猛地窜进来,她眯了眯眼,却任由冷风刮着她的脸。 付淮方瞄了她两眼,将视线回到路面。 “你嫂子这几天连着给我打了电话,说秘书不敢给我打电话,于是把压力施加给她,要我早点回公司主持大局。” 苏冕把窗子关上,仍是懵懵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不是答应过我要放下的吗?” “嗯……”她垂下眼睑,盯着手指。 看着自己妹妹闷闷不乐的样子,付淮方劝道:“冕冕,我知道你因为他生气而赶到不安,但是不论事情如何发展,你都是得不到他的,是吗?” “嗯……”她知道得不到他,只是不想直到最后都在他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付淮方知道,失恋的人无论别人怎么劝都是暂时走不出来的,他理解,所以他用行动来。 “所以,我刚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之前你答应过我,如果追不到钟遥,则无论如何都要跟我回国,是吗?” 苏冕坐起身来,看着他,眼神里有犹豫,过了半晌她才开口:“哥……” 付淮方摇头:“你只用回答我,是或者是不是。” 她知道斗不过哥哥,只能泄气地躺回座位:“是。” “那好,”付淮方说:“现在结果都很明显的摆在这儿了,正好,我看现在这情况,让他带着你继续旅程的可能性也很小了。今天晚上休息,我定明天的机票。” “哥!”苏冕抱怨,却不知道该用何种理由。 付淮方看了她一眼,眼里警告的意味明显:“回去以后,该跟爸妈道歉的道歉,特别是爷爷,该哄得哄,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都交给我来解决。” 苏冕低头,自知理亏,只能接受。 也是,家里的这三座大山一座比一座难爬,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哪有能力去解决儿女情长的事。 中午潦草地吃了几口饭,苏冕没了心情,回房间窝着,收拾行李。 钟遥还是没有回来。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乌云盘亘在天空四周,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绵密的雨。空气中满是湿气,似乎抓一把拧几下就会拧出水来。 她把要整理的衣服都堆在床上,一件件地整理起来。 五颜六色的衣服里,一只黑色的袖子异常显眼。她把袖子拎出来,一僵。 是一件黑色的连帽衫,钟遥的。 付淮方本来也没打算穿,借走他的衣服原本就是想让他介意。她没辙,只好先把衣服留下,找个合适的时候再还给他。 她举起衣服抱在怀里,现在……就到了还给他的时候了吧…… “咔擦”一声,苏冕听到大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脚步声一路走过,又两声,房门被关上。 钟遥回来了。 苏冕深吸了一口气,将黑色的连帽衫铺在床上叠好,连同一起借来的五分裤装进纸袋里。 “扣扣”,她敲了敲门,钟遥房里没有回应。 苏冕又敲了两下,奇怪,她刚才应该没听错吧? 正准备把纸袋放在他门口离开,房门被拉开了。 钟遥身上还是一身雨水,他拿着白色的毛巾正擦拭着头发,几乎都不等苏冕解释便开口说道:“进来吧。” 于是苏冕又拎上纸袋,跟着他进去。 钟遥把毛巾往床上一扔,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上,等着她说话。 苏冕四处看了眼,坐在床上肯定不合适,另一个空着的藤椅?不行不行,那个藤椅摆在他身边,她又不是来围炉夜话的,坐在那儿也不合适。 她扫了眼离她最近的桌子,那上面放着充电器一类的东西。苏冕踱步过去,倚着桌子,站在那里。 “我……来还你的衣服,”她清咳了声,将手里的纸袋放在桌子上:“谢谢你不嫌弃,借给我哥衣服……” 钟遥只是阴沉着脸,坐在那里,不说话。 苏冕暗自给自己加油,鼓励自己将要说的话说完。 “也……谢谢这段时间来你对我的照顾。其实,骗你是无心的,原本没打算骗你,可是当你第一次看到付淮方的时候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误会了,于是私心想看看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你也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所以我就想看看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感觉。” “现在看到了么?”钟遥突然就问了一句。 他坐在那里,姿势没有变,只是虚无地盯着床上的毛巾,像是再问她,又不像是在问她。 苏冕干涩地笑了一下:“看到了……你心里有人了,所以也在没有位置去关心别的人是什么样的……但是我保证!我没有要介入你跟你女朋友之间的感情,我之前只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总觉得、总觉得你可能,哎,可能还是我自己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吧。” 钟遥突然就觉得有些焦躁,他拿起手旁的啤酒,灌了几口。 苏冕继续说道:“总之,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明天……明天我就跟我哥回国了,祝你接下来的旅途顺利,也祝福你能将她最想看到的风景带给她。” 说着说着,她觉得眼前泛起了雾气。仔细觉察才发现自己的眼眶竟然湿了,苏冕忙低下头,眨巴了几下眼睛,抬起头又恢复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狡黠的笑容。 她大方地看过去,发现钟遥也正盯着他,苏冕扯开了脸上的笑容:“哎呀,看我罗里吧嗦的,总之祝你以后万事顺遂,你放心,电话号码什么的我都会删干净的!虽然之前那么缠着你,但是我还是个当断即断的潇洒女子的。” 她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对他说:“临走前,能给个拥抱不帅哥?” 钟遥微微垂下眼睑,眼神犹疑了一下,正欲开口,苏冕就“哈哈”笑了两声:“嘿嘿,我开玩笑的,瞧你还当真了,我走啦!不送!” 似连珠炮般说完了一堆话,苏冕立马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直到回到房间关上自己的房门,她脸上的笑容才垮了下来。 第14章 挽留 一夜无眠,第二日的邓斯伯勒仍然没有雨停的迹象。 付淮方将伞递给苏冕,接过她手里的背包和大大小小的袋子,问:“还有东西落下吗?” 苏冕摇了摇头,举起伞配合着他的身高,两人将东西搬到出租车的后备箱。 “上车吧!” “嗯……”苏冕拉开车门,转身看了下别墅的大门,钟遥并没有跟出来。 她低下头,矮身坐进了车里。 钟遥,再见……哦不,再也不见。 出租车还要行驶三个小时,付淮方忙着电话会议,苏冕无聊,终于想起来自己遗忘已久的手机。她侧身,在背包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把手机给摸了出来。 开机,照例是一波震动,等消息全部接收完毕,她才开始一条一条慢慢的查阅起来。 显示了很多未接来电,有父母的,有付淮方的,有boss大人的,还有闺蜜的。 她划了划长指,一一清除。 手指慢慢往下滑,滑到一条消息,她手指一顿。 是钟遥的未接来电,时间显示的是今天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还没睡?他在干嘛? 打错了吧…… 苏冕想起自己答应钟遥的事,退回到通讯录,点开钟遥的姓名条,打开编辑,滑到最下面,删除联系人。 付淮方说得对,还是整理干净比较好。 付淮方开完会议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苏冕从后座递了水过去:“你这么忙啊?” 付淮方白了她一眼,旋开水瓶喝了一口:“你说呢?现在是年末,公司正忙,要不是突然收到关于你的消息,我现在估计还在公司连轴转呢!” 苏冕朝他笑嘻嘻地问:“那我岂不就是把你从苦海解救出来的大恩人咯?” “呵呵!”付淮方干巴巴地回应了她一声笑:“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每晚应该跟我家亲亲老婆热炕头呢!谁还陪着你在这凄风苦雨中奔波?” 苏冕鄙夷地看了他眼:“啧啧啧,有了老婆忘了妹的人!” “诶我说,”付淮方转头问她:“你就不好奇是谁告诉我你在这儿的?” 苏冕靠回座位,开始拆付淮方买的零食:“用脚想都知道是我那坑姐妹的闺蜜。” 付淮方对她树了个大拇指:“果然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智商遗传我了!” “哼~”她鼻子里哼了下:“我来这儿就跟她打了电话,除了她还有谁,肯定是你拿出其琛哥这张王牌去色/诱她,三两句她就招了对吧!” 付淮方假装深思地摸了摸下巴:“嗯……细节一点都不差!” 苏冕“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哥哥就算是说他哪里都不好,可是耍宝还是有一套的。 她往嘴里递了片薯片,付淮方突然问她:“怎么样?心情好点了没?” 苏冕一顿,原来付淮方故意跟她找话题聊天是为了逗她开心,害怕她沉溺在失恋中无法自拔。 她看着看向自己双眼满是期待的付淮方,他帮自己处理逃婚所闯的祸,帮自己顶住家人的压力,扔下繁忙的工作飞过来找自己,就连刚才,开完一个半小时的会议还强撑着精神逗自己开心,突然地,鼻子就有些酸酸的。 “哥……你放心吧,”她咬了下下唇:“我保证这次回去全都听你的,再也不闯祸了。” 付淮方抬眉:“哟,小姑娘终于要变乖了?” “哼哼,我先保证着,尽量做到?”果然不能感情用事,苏冕突然觉得自己在巨大的感动当中给自己挖了个坑? 付淮方拿着手机摇了摇:“迟了,我录音了,回去先相几个亲,哥哥手上什么人才没有啊!” 苏冕扶额,果然逃离不了这个话题:“哥,我才刚失恋啊!” 付淮方煞有介事地将胳膊伸过来,摸摸她的头:“这不是就要趁热打铁嘛!” 出租车一路行驶了三个小时,他们从珀斯机场的地下车库坐直梯上来时才察觉阴雨已经停下来了。苏冕迈了几步站在候机大厅巨大的玻璃墙壁旁,天空中还堆积着一团团的乌云,云层浮动着,有着退散的迹象。 “天,要晴了呢……”她喃喃道。 付淮方办好了登机手续,带着苏冕往里走。 临近登机,检票口排起了长队,付淮方站在她前面,推着拉杆箱,提着跟夫人和爸妈带的纪念品。苏冕跟在后面,背着来时的背包,其他的零碎也全塞进了付淮方的箱子里。 苏冕盯着手里的机票,看着上面的始发地,明明与来时是相同的地点,却因为调换了位置,飞机会驶向不同的方向。她突然想起当初脱掉婚纱偷跑出来的样子,当时是在逃离一段感情,现在又何尝不是? 眼见着快轮到他们了,付淮方转身,看到她在发呆,于是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将她送到自己身前:“发什么呆呢!我要是不注意,你是不是该丢了?” 苏冕扯了扯笑容:“哪有!突然走神儿了。” 轮到她了,苏冕抬手,检票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接过苏冕手中的证件,她手中的票就被横空夺走了。 工作人员朝她身后看去,苏冕愣神,还没完全转过头去便听见“嘭”的一声。 只见付淮方已经将抢走机票的钟遥抵在墙壁上,他拽住钟遥的领子,咬牙切齿道:“靠!你到底想干什么?” 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钟遥额前的碎发凌乱。他被抵在墙上也不反抗,只是看着惊慌失措的苏冕。 那眼神……为什么那么像迷失方向的麋鹿? 苏冕反应过来,对检票员说了句抱歉,让出位子让身后的人继续检票。 其他的乘客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一边排队一边看着他们三人。 “哥,你放开他。”苏冕扯开付淮方的胳膊,付淮方哼了一声,退开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钟遥见她走过来,缓缓站直了身子。 她迈出两三步,站在他身前。他本来就高,苏冕仰着脖子问他:“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拿错了什么东西?”说着她就要摘下背包。 “不是。” 钟遥伸出手制止她的动作,苏冕抬了下手,让他要来握自己的手落空。 “既然不是的话,你可以把机票还给我了,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她将手掌摊开,等着他递过机票。 钟遥的手紧了紧,手里的机票打了褶。 “给我吧。” 他低头看她,可此时的苏冕只是垂下眼睑,在看他手中的机票。 他动了动唇:“可不可以不走?” “我说你小子……”听到这句话付淮方的火气“噌”得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朝着钟遥过去,半途却被钟遥拦住。 “我有留下来的理由吗?”她的眼神静无波澜,一只手还抵着付淮方,另一只手仍然执着地举着,等他递过机票。 钟遥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明明从她离开房间起就开始心神不宁,明明对着自己的内心审问了一晚上,明明在她出门后手脚便不受控制的开着车追了出去,原以为自己想好了一切就可以毫无保留地对她说出所有的事情,可是…… 他该从哪里说起。 苏冕与他僵持着,可是付淮方却再也看不惯他这个犹豫的模样了。 他拨开苏冕的手,再一次将钟遥抵在了墙壁上。 付淮方靠近他的耳边,为了避免围观故意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你追上来是为了什么,但是如果你还想着玩玩冕冕,那你别做梦了!她就算再傻也没空陪你过家家!” “我不是想玩玩……” “不是?”付淮方用小臂抵住他的肩膀:“那我问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女朋友的人让别的女人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钟遥的身子明显一僵,连付淮方都感觉到了:“怎么,没话说了?” 苏冕看着钟遥贴着库缝握紧的拳,咬了咬唇,几步上前,扯着付淮方的胳膊往外拉:“哥,算了,我们走吧!” 大厅里响起提醒登机的广播,付淮方看着苏冕,苏冕只是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知道妹妹还是舍不得,只能放开手,可是心里那股气又过不去:“你不是怀疑过我朝三暮四么?可是你自己又做到过一心一意吗?” 苏冕看着他,钟遥的衣领被付淮方扯得乱七八糟,她抬手替他整理好了,然后微笑着看他:“好了,钟遥,再见。” 她转身,却听到了钟遥的一声叹息。 “她过世了。” 付淮方显然也听到了,跟着苏冕一同看向他。 珀斯机场外,几丝阳光透过云层散了下来,穿过玻璃打在机场内的大理石地板上。 钟遥背对着光,挺拔的身躯打下一层剪影,却颇有些下定决心了的意味。 “她两年前去世了。” “其实……我想跟你讲一个故事,你能留下来吗?” 第15章 女大不中留 最终,在付淮方极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苏冕还是选择留下来了。 付淮方连声叹道“女大不中留”,可是也看出来,既然钟遥追到机场挽留,那就说明十有八九这戏成了,于是便放了他一条生路,自己坐飞机先回去了。 两人并肩走出珀斯机场,暖暖的阳光穿过清风洒在身上,苏冕眼睛一眯,深吸一口气。 似乎雨后的空气更加清爽了。 钟遥拿走她抱在怀里的背包,朝着不远处那辆租来的大众走去。经历了刚才的变故,苏冕也有些尴尬,只得眼见着他拿走包,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他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将苏冕的背包扔在后座上。 苏冕站在车外犹豫了一下,鉴于两人目前尴尬的局面,她还是坐在后面比较轻松。 车子启动,她连忙打开车门,将背包往里推了推,坐了进去。 “咳。” 钟遥咳了一声,苏冕抬眼,他转过头来指了指身旁的位子:“你,坐到前面来。” “啊?”她有些为难,眼神在副驾驶座上飘移了两秒又回到钟遥的脸上,钟遥的眼神坚定无疑,她只好又将车门拉开下车,坐到前座上来。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但却不是来时的路。 苏冕看了看路标:“我们不是回去吗?这是在向北走啊?” 钟遥看了眼导航仪,回答她:“嗯,还有一个地方想看,正好在珀斯的北边。” “哦……”苏冕舔了下有点干的嘴唇,最终没说话。 现在……她算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呢?要说以前,她顶多算是个钟遥的追求者,她处于被动的位置,所以不论钟遥做了什么到了她这里无条件都成了视线里最美的风景线。可机场那么一闹,她好像已经被转换了位置,虽说她不明白为什么钟遥要挽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可总之,这回主动的是钟遥了吧!潜移默化中,她竟然也升起被追求的感觉了。 攻守双方突然互换,这个身份的转变让她一时换不过劲儿来。 苏冕没了反映,可钟遥就有些坐不住了。 以前一路上都是苏冕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现在小姑娘基本上不怎么开口,他猜不准她的心思,但又确实是自己把人给留下的,自己也得负责不让开心了不是。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苏冕正在跟自己暗暗较劲中,冷不丁地听到钟遥这么一句,立马意识到她刚才的沉默给了他错误的暗示。她忙摆摆手:“没没,我真的随便,你不用在乎我,再说你不也是为了你女朋友计划的行程嘛……” 糟糕!苏冕打了下自己的嘴,忙着解释,心里的话没经过大脑就这么秃噜了出来。她瞥了眼身旁的人,果然看到钟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了下来。 苏冕试图说点什么挽回局面:“对、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男人的神色晦暗不明,他侧头看她,又转过头看向前方:“嗯。” 见他接受了自己的歉意,苏冕暗自缓了口气。 “不过,”他说:“这个行程不是为她定的。” 苏冕看他,面露疑惑。 钟遥握着方向盘的手愈发紧了,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心似的:“在旅馆的时候,看到了景点的宣传册,想着你这个年龄的小女生可能喜欢,就做了下计划。” “哦……”看了宣传册,想着她这个年龄的小女生喜欢,等等!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她“腾”的一下坐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指,指向自己,瞪大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嘴里结巴了半天硬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钟遥看着她眼角里不加掩饰流露出来的惊讶与欢喜,终于也没能板住脸。 他在女孩满是期待的眼光中,宠溺地点了点头:“没错,是为了你。” 钟遥新订的宿舍居然也是一座别墅,虽然没有之前山中别墅那么豪华阔气,但在绿植掩映中也显得怡然自得。这座带有一个小庭院的别墅从外观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打开门的那一刻,它的特色立马就显露出来。 这座别墅室内的地板居然是沙子,就像建在沙滩上的房屋一样。 苏冕觉得惊奇,迫不及待地脱了鞋踩上去。 细腻的海沙还带着阳光晒过的余温从指缝间漫过脚背,格外的舒服柔软。 她绕着室内看了几眼,两居室,一个开放式的厨房,一个小却温馨的客厅,设施配套的都挺齐全的,这不免让她生出了几分奇怪。 “这是你订的?” 钟遥正在拉窗帘,听到她的疑问,回答道:“嗯,之前在网上预约观鲸之旅的时候,恰巧看到了,然后就订下来了。” “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她小声嘀咕着,他之前不是一直偏爱民宿来着嘛…… 钟遥回头看她,似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等着她重复一遍。 苏冕连忙摆手:“没、没什么!诶!”她突然在沙发上跪起来,用双手托腮撑在沙发靠背上:“这么说……你那个时候就做了我的打算啊?” 熟悉的狡黠笑容重新爬上了她的嘴角,钟遥看得一愣,似乎很久都看到她这么笑了。 原来这个笑容会让人这么安心呐! 他笑了一下,继续去拉另一边的窗帘。 “不否认就是承认咯!”苏冕看到了他弯起的嘴角,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可是我看,这里只有两间房啊!付淮方睡哪儿啊?那个时候你可不知道付淮方会走。” 扬手一挥,钟遥将窗帘拉到一边,窗外的亮光彻底透进室内。他几步走过来,双手撑在沙发椅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可他不是走了吗?” “那如果没走呢?” 钟遥轻抿了一下唇,撑起身子朝厨房走过去:“我从来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苏冕瘪了瘪嘴,坐回沙发侧身看他:“接下来干嘛,我们不去你说的那个景点吗?那个景点在哪儿?” “不急,”钟遥抬手,从橱柜里翻出平底锅来:“肚子饿吗?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饭。刚看着冰箱里面准备了一些时令蔬果和肉类,看着可以凑合一桌。” 接收到钟遥询问的眼神,苏冕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早上出门赶飞机她也就在车上吃了点零食,不问还好,这一问倒是真的生出几分饿意来。她点了点头,下了沙发,赤脚走在柔软的沙子上。 “你会做什么?”她真的好奇,原来钟遥还会做饭。 男人单手打开冰箱,退开身来,给她呈现内容缤纷的冰箱内室。 “哇!”苏冕惊叹了一声:“真的好多食材啊!” 牛奶,鸡蛋,西芹,西红柿,午餐肉,豆腐,还有新鲜的牛排和肉肠,甚至连方便面都准备好了。 “我随便点什么都行?” 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颈后,不知什么时候钟遥已经在苏冕身后站定。 他个子高,得弯着腰才能看清冰箱内的食材。 苏冕后颈上的肌肤在从冰箱里蔓延出的冷气与他温热的呼吸的交替中泛起酥酥的麻意,她小心的往一旁挪了挪,避免跟他的接触。 可钟遥正好乘着空出的间隙伸手,擦过她鬓颊边的发,在冰箱里翻看着食材。 从外人的角度,他已经将她半圈在了怀里,却不自知。 苏冕正思索着趁着这个时候她是应该假装站不稳靠近他的怀里呢,还是直接转身抱住他再一次表白心意,就听见钟遥说:“嗯,怎么都行。” 苏冕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怎么都行”是在回答她吃什么的问题,而不是她的心声。 她偷偷拍了拍胸口,钟遥见状问她:“怎么了?胸闷?”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心虚地点了个头,还没开口就见钟遥拿了个番茄出来,瞄了一眼她捂在胸口上的手:“真是奇怪了,明明……居然也会胸闷。” 钟遥悠悠然地走到料理台,冲洗了一下番茄咬了一口放在粘板上,从抽屉里拿了男士围裙系在要上,边嚼着西红柿边对她说:“开始吧,要吃什么食材自己挑。” 她乖乖的“哦”了一声,手里是机械地翻找着冰箱里的食材,脑袋里却在思索着他刚刚囫囵过去的词。 明明怎么了?她怎么就不能胸闷了? 她拿了两颗鸡蛋,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胸。 “钟遥!” 声音未落,钟遥下意识地接住劈头就扔过来的西芹,看着一脸气鼓鼓望着他的姑娘,勾唇笑了。 扬眉,所以,这是反应过来了? 只见苏冕一只手叉腰,另一手护胸,手里还拿着那两只鸡蛋,此刻她的脸上爬满了红晕。 她咬着唇,牙缝儿里蹦出一句: “钟遥,你混蛋!” 第16章 最大的变数 一顿饭吃下来,窗外也落了夜色。 因为是钟遥做的晚饭,所以苏冕主动承担了洗完的重任。灯光漫过她的脖颈投到桌台上,洗碗槽内发出餐具撞击的声音,一切都有了那么股烟火气息。 钟遥将装有钻石红酒冻的小盏摆在沙发前的矮几上,回过头对苏冕说:“甜品放这儿了,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苏冕专注于手里的动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他这才换好外套,走出去两三步,又回到窗边,将窗帘都放下来拉好,然后才出了门。 苏冕洗好了碗,趿着软松松的拖鞋走到沙发边,将桌子上的杂志连同红酒冻一并拿到手里,一边看着杂志一边吃起来。 透明的小盏里装着晶莹剔透的红酒果冻,正中心还悬着一枚红彤彤的樱桃。她用勺子挖了一勺,入口冰凉,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Q弹的果冻就着口腔内的热度化开,简直治愈得不得了。 苏冕自得其乐的在沙发上躺了会儿,果冻吃完了,杂志也看完了,渐渐开始无聊起来。 眼看着钟遥出去也有一会儿了,她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着,搁在矮几上的手机响了。 苏冕拿起来看了眼,皱眉。 又是陌生的号码? 她不禁想起上次接到的付淮方的陌生号码,就是因为接了那个电话才弄出后面这么一大堆事,她跟钟遥之间的气氛好不容易缓和,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她摇了摇头,将电话重新搁了回去。 手机自己震动了一会儿停了下来,苏冕正想去翻翻还有什么杂志可看的时候,手机又重新震动了起来。 还是那个电话?! 苏冕心中不禁犯了嘀咕,不会是付淮方回去了之后不好交差,所以现在又派人来抓她了吧…… 她放着手机不管,继续在书柜边找杂志。 可是这回,手机好像有不震到没电不罢休的趋势,桌子被震得一直发出“嗡嗡”的声音。 无奈之下,苏冕这才回到沙发旁,就着地毯坐下来,接起了电话。 “付淮方,我提醒你,是你自己答应我留下来的,别说你又要来找我,机票不花钱啊?” 她接起电话也不等对方出声便一顿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顿,可是停下来,只能听到听筒里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苏冕回头看了下身后的这座空荡荡的别墅,头皮就开始麻酥酥的了…… 这是要上演哪一出? 午夜惊魂么…… 就在苏冕思索着准备赶紧挂机的时候,听筒那边终于响起了声音,还是既熟悉的却又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 “苏冕,你居然删了我的电话?” 苏冕将手机拿开了两秒,又贴上耳朵,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钟……钟遥?” 电话那头的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之前说要整理干净,居然真的把联系方式删掉了。” 苏冕苦笑:“不是说了嘛……我可是很潇洒的女孩子的。” “那为什么选择留下呢?” 听到这句话,她的呼吸一滞:“我……” “苏冕,”钟遥打断她的话:“没有要你立马回答的意思。去机场的时候,我说过把你留下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我觉得现在可以了。” 苏冕愣愣的拿着电话,点了下头,又发觉对方其实看不到,于是赶忙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才开始讲话。 “其实刚才我才发现,我们俩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好好做过自我介绍。” “没事啊,我不是也没做嘛……”苏冕扣了扣沙发坐垫。 “我是一名警察,我们处理的案子是属于性质比较严重的那种。” “就像电视里的那种?” 钟遥又笑了一下:“也没那么夸张。” “哦。” “我的工作难免会遇到一些危险,可是团队里都是专业人士,所以也能很好的规避一些风险。两年前的一天,我们接到消息,一个我们追查很久的贩卖儿童的团伙接洽人出现了,于是队里就派了我们小组出动。可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个嫌疑人知道了我们的埋伏,于是破罐子破摔地冲到人群里劫持了普通民众做人质,要求我们准备好他出逃的工具。” “这不是……”苏冕越听越觉得熟悉,这个情况不就跟他们在美术馆遇到的一样吗? “是,我们紧急疏散了人群,可是这名被挟持的人质更倒霉,这名人质患有哮喘,因为惊吓哮喘病发作,撑不了多长时间。我知道情况不妙,只能尽量安抚嫌疑人的情绪,企图让他先交出人质再做商量,可是嫌疑人仍然紧拽着人质不放手。眼见着局面越来越不好,我们小组的一位女队员跟我提了建议,主动要替换人质。” “她……就是漫漫?”故事讲到这里,苏冕自然就明了事情的走向,完全是一样的剧情。 “你认识漫漫?”电话那头钟遥似乎有些吃惊。 苏冕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不认识,只是偷听到你说过几次,所以就……” “所以就猜到了?”钟遥补充了她没说完的话,继续道:“她叫乔漫,也是我的同事,也是…我女朋友,那天是我们认识三周年的纪念日,我们原本是打算下班后去预定的餐厅好好纪念一下的,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突然。” “乔漫跟我提议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可是人质的情况刻不容缓,加上我们现场又有很有经验的谈判人员,远处还有狙击组随时待命,她劝了我几遍,我想找别的方法也一时想不出,于是便沉默了。她知道这是我同意了,便在谈判人员的帮助下如同你那样跟嫌疑人做了交涉,成功换回了那名哮喘的人质。” 苏冕听着他虽然是用着平静的语气叙述,却不自觉的心就悬了起来。钟遥说道这里停顿了下,话筒里一时出现了静默。 “原本重新开始的交涉也进行得挺好的,还容许他跟他的同伙电话联系。可是他打了电话,同伙却早就得了风声转移了,他成了弃车,于是情绪变得异常急躁。我们一直在安抚他的情绪,可是嫌疑人的情况完全得不到缓解。他拖着乔漫走了十几公里,我们跟着却也无能为力,只以为他是在拖延时间找逃跑的路径。” “可是完全没想到,这个人在山中藏了几年,完全熟悉那里的地形。他拖着乔漫到了一个山崖,还不等我们的人员反应便带着乔漫一起跳了下去。” “直到乔漫跌下山崖的时候,我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话。” 真相太过残忍,苏冕几次张嘴却找不到安慰的词,只能庆幸在他倾诉的时候自己能陪在他的身旁。 “她的牺牲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如果我当时坚持着不同意的话,也许这个意外就不会发生,因此她去世的这两年来,我一直活在这样的自责当中。” “钟遥……” “乔漫的父母在经历巨大的痛苦过后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开始担心我的人生大事,他们是真正心地善良的人,可是我却没办法就这样放过我自己,两家人看着着急,看着他们这样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在两家父母的极力要求下,我终于同意请个假,出国好好散心,学着放下过去。” “我原本也没什么想法,只是为了让四位家长放心,便请了假来了澳洲,想着去走一走她想走的路,看一看她想看的风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慢慢启唇:“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也没想到,你成了我这趟旅行中,最大的变数。” 第17章 最终的最终 手机的电池在发烫,那暖意顺着耳朵的神经一路蔓延至心房。 “我……” 她咬唇,想说些什么,可是大脑空白,她完全想不出要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下:“苏冕,不急,你可以听我说。” “刚开始的时候,你向我搭讪,当时我确实没什么心情,所以态度很恶劣的拒绝了你。如果我能预料到有今天,我想我一定不会那样了。” 她又听见电话里传来充满磁性的笑声,心神颤了颤,一阵红晕爬上脸颊。 “在美术馆的时候,你做出了跟乔漫一模一样的举动,我才开始真正关注到你。当时我害怕同样的悲剧在我身上又一次上演,我将我的害怕转换成愤怒,原本是抱着兴师问罪的态度去的,却看到你在安慰那个被救的小男孩,我质问你你却反过来分析得头头是道,我才发现,其实你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冒冒失失,你有一颗既充满爱又七窍玲珑的心。 从那之后我不自觉就开始在乎你,我不知道我对你的在意是因为你跟乔漫一样的举动还是本来就是因为你,我很纠结。于前者,那是对你的不负责;而于后者,我确实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我没弄清我自己的心,而你又一直在向我表达心意,无奈之下我只好跟你说我有女朋友。” 苏冕撇了撇嘴,嘟囔道:“你说你有女朋友也没错嘛,毕竟你们俩也没分手。”说道这里她愣了一下:“所以当时你根本就是在玩文字游戏?” 钟遥捏了下眉头,无奈承认道:“确实,当时我就是这个意思。原本想让你知难而退,可是却没想到你哥会出现。我以为你哥是那个负心人,却看到你不计前嫌地原谅他,才明显察觉到心中的异样。可当时觉得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你能感到幸福,那么我的感受微不足道。” “然后呢……”苏冕问。 钟遥的嗓音有些沙哑,清了清嗓子,他继续说:“记得在山中别墅你绊倒后我把你抱回房间的那个晚上吗?” “嗯。” “其实那个晚上,”他说:“我从外面回来,看到付淮方接着电话出门,原本没怎么多想的,却听到他对着电话说‘老婆’,当时我误会了,我以为……” “你以为我被小三了?”苏冕抱着抱枕笑。 “嗯……”钟遥有些尴尬:“给你上药的时候我原本打算提醒你的,可是你哥就那么突然的闯了进来,我想着这本来就是自己的猜测,就没有对你开口,而是在出门的时候警告了他。” “哈,”苏冕恍然大悟:“难怪你那个时候那样说。” “我原本以为他懂我话里的意思,额,当然,从我自己的立场来说。然而,我们去观鲸的船上,在后面的那个船舱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对着电话说些给亲爱的带特产什么的,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还没等他挂电话就一拳揍了过去。” “所以……你跟我哥打架,是在为了我打抱不平?是为了我?!”苏冕瞪大了眼睛,声线也因为惊讶而不稳了起来。 钟遥将手机换了个边:“不然呢?当时我整个人都处于暴怒,可是情绪还没转换过来就得知你们呈现的所有都是骗局,你觉得我会不会生气呢?” 苏冕尴尬地“呵呵”两声:“还不是你一直不愿意接受我我才出此下策……” “所以这一切该怪我?”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尾音上扬,就像一把钩子,勾着她的心在半空中晃了又晃。 苏冕“嗯嗯啊啊”含糊了几声,问他然后怎么了。 “下了船以后我离开了,我对自己强调我是因为你的欺骗而感到愤怒所以才会离开。我绕着公路走了很远,直到下雨了才发觉自己走了太远,也才发现我的离开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愤怒。” 说到这里,钟遥停了下来。话筒里一阵静默,模糊中能听到话筒里轻轻的风声。 苏冕抓紧抱枕:“那应该称为什么?” 钟遥顿了两秒才回答道:“应该说是落荒而逃,因为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苏冕呼吸一滞,听到他讲了那么多,内心里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她从沙发山站起来:“钟遥……” 一句话还没说完,室内的灯一瞬间全熄灭了,只剩手机里散发出来的幽若的光。她吓了一跳,不禁喊道:“钟遥!” “别怕,”钟遥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抚着她:“现在,你别挂电话,能判断大门的方向吗?” 苏冕舒了口气,因为钟遥出门前拉了窗帘,房内很黑,她要很努力才能辨清大门的方向。 她回答:“找到了,钟遥,你在哪儿?你就在附近是吗?” “别紧张,”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之前你追我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现在怎么胆子变这么小了?” “你!” “好好,不跟你拌嘴。”钟遥知道再说下去小猫就该炸毛了:“你现在慢慢朝门口走过去,注意不要被绊倒了,我可不想再帮你包扎一次。” 苏冕瞪眼:“知道了!” 她两只手在空中摸了摸,辨清前方的障碍物,朝门口慢慢的挪动。 电话里一阵摩挲的声音,她顺利到达门口,问:“然后呢?” “把门打开。” 苏冕听他的话,手搭上门把,将门打开。 一阵亮眼的灯光刺过来,她拿手挡了挡。等视线慢慢的恢复过来,她才看到站在车边的钟遥拿着手机,冲她挥了挥手。 “你搞什么呀?”她不满,在门口站定。 钟遥将身子探进车子里,将车灯关掉,然后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短短的一段路程,苏冕觉得眼前的场景就像是放了慢动作一样。 他在她面前站定,抬手将她被风吹散的头发别到耳后:“在跟你告白啊!” 他眼中满是宠溺,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她。 苏冕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他无谓地笑笑,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一收,将她揽进怀里:“再说一百遍也行,苏冕,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可、可是……”这回她听清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抓不到实感,总想找些什么理由,可是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钟遥看着怀里犹豫的姑娘,皱了眉:“不愿意么?” “当然愿意!”脱口而出的是心声,反应过来后她捂住嘴,看了他几眼:“可是乔漫呢?乔漫怎么办?” 钟遥叹了口气:“或许长辈们说的都对,生活一直在往前,我也该学着往前看。而且或许冥冥中,也有天意。” 苏冕抬眼看他。 “因为按照漫漫的指引,看她想看到的风景,然后我就看到了你。我就纠结过,也拒绝过,可是有个牛皮糖就是要黏过来,我怎么甩都甩不掉,所以只有把这颗牛皮糖给吃掉了。” “逃脱不掉自己的心,那就只有正视它了。” 苏冕看着他说话的神态,知道他是彻底放下过去了,自己也换过了劲儿来,反倒开始得寸进尺:“可是,人家告白都会送什么红酒鲜花,搞些什么惊喜的,你什么都没准备给我呢!” “准备了。” “准备了?” “你知道我们所处的地方在哪里么?”他问。 苏冕摇摇头,现在她真的意识到付淮方说过的话,或许她真的是下意识地过多信赖钟遥了,居然什么都不打听就一路跟了过来。 “离我们住宿的不远处就是尖峰石阵,它是南邦国家公园的一部分。白天的时候你可以看到广阔的沙漠和有无数活化石组成的原始森林。”钟遥慢慢讲着,看着怀里一脸懵的人。 “所以?” “但晚上的时候,你可以在那里看到世界上最美的星空。” “嗯哼?” “抬头。”钟遥说完两个字,空出一只手轻缓地抬起她的下巴。 苏冕的视线上移,经过他修长的脖颈,经过那张她看着就会心动的脸,这才看到广阔浩瀚的天空。 “哇!”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奇观。 巨大无边的黑色幕布铺陈在天空中,那其中缀满了无数看闪耀的星星。像是谁匆忙经过时已落下的碎钻一样,洒满天空。 她这才明白过来:“所以你出门的时候拉了窗帘,刚才还开了车灯,是不想让我提前看到这星光?” “嗯,想给你惊喜,那天跳伞回来看到了这里的宣传册,就想带你来的。”钟遥清冷俊朗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原本一直钉在她脸上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来回逡巡着。 苏冕开心得像是冰冷的心脏放在温水里浸泡过了一般,她欣喜的又朝天空看去,因为之前下雨而集聚的最后一点乌云被微风完全吹散,一条长长的银河就那样呈现在了眼前。 钟遥看着怀里的姑娘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星空转移了过去,不满的搂紧了她的腰:“你还没说答不答应做我女朋友呢?” 熟悉的狡黠笑容爬上了苏冕的面颊,她抬起压在他胸膛的手,向上圈住他的脖子:“在我答应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钟遥抬眉。 苏冕冲他坏笑:“你不是说在尖峰石阵才能看到最美的星空嘛,那为什么现在就给我看了?咱们不是还没去到那个沙漠里嘛!” 钟遥盯了她一会儿,低低地说了句话,便低下头朝她压了过去,吻了下去。 苏冕挣扎着抗议:“钟遥,我还没答应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吃进了嘴里,他柔软的舌头扫过她的牙齿,轻咬着她的下唇,成功撬开她的齿关,终于,尝到了她灵活甜软的丁香小舌。 苏冕笑了起来,用力的圈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那句话,她听到了。 他说,他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