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缺你》作者：一百种复合果汁 文案： 贾利贞，人如其名，擅长占卜算命，当算命少女遭遇男友背叛、职场危机、年下狼狗，要如何用占卜技巧去化险为夷呢？ 内容标签： 职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贾利贞，刘吉祥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占卜少女，在线算爱 立意：虽然占卜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事情，但是命运来到时，要靠自己的双手抓住 一、贫贱少女百事哀 曾经，我希望我命里的贵人，是个盖世英雄，踏着七色的云彩来到我身边，可是等的时间久了，我只希望，他能来就好…… 9岁的时候，我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去医院也没有用，于是妈带我去了郊区一个“仙子”的家里。那个“仙子”长得一点也不仙，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笑得有点渗人，把我吓得不轻。在她打了几个很响嗝之后，表情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本正经地对我妈说：“这丫头身上有人，她奶奶赖在家里不走呢……”后来我也不记得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记得出门的时候，那个仙子笑着摸摸我的头：“这丫头，是离了家命，以后必须有贵人扶持，否则在外面呆不下去……” 神奇的回家以后发烧就好了，只是从那时候起，我就钻研起了占卜之术。而我老娘也是深谙其道，家里有很多关于算命的书，连我的名字也是根据生辰八字取的，叫“利贞”，意义是吉祥的卦象，只可惜我姓贾，这个名字好像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现在的我已经27岁了，我曾经一度以为我大学时遇到的那个人事我命里的贵人，所以我拼命地对他好，上课帮他做笔记，下课帮他打饭，每周一三五帮他洗衣服，二四六陪他打游戏，一度让同学们以为我才是他男朋友，不过这段卑躬屈膝的爱情最终以他劈腿告终，那一年，我以为我在杭州这个地方混不下去了。好在老天有眼，让我进了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做了一个小小的设计师。互联网公司的待遇是不错的，在我家那个小地方，我也算是有出息的，可是我是校招进去的，工资起点很低，而且由于我的不争不抢，毕业后的五年来，我几乎没有涨过工资，这让我在杭州这个城市，生活得有点艰难。 身边的朋友都劝我找个对象，这样不至于一个人在外地无依无靠，可是哪有这么容易？我是那种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人，而且又不会打扮，也买不起好看的衣服，平时在公司里程序员哥哥都不会多瞧我一眼，所以一切还是随缘吧！谁说那个贵人一定是恋人呢？我这么安慰自己。 世间的万事万物冥冥中都已注定，而且总有蛛丝马迹能窥探一二，就像那个平凡无奇的早晨，已经注定了那是个不平凡的一天。 “塔罗啊塔罗，请你告诉我，我今天的运势怎么样？”我闭着眼睛与我的塔罗交流，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在床单上逆时针画圈洗牌。这是我定期会进行的运势占卜，一般来说我会在周末的早晨进行，因为有时间，心境也比较平静。 洗好牌后，我静静地坐着，冥想。一系列仪式进行完以后，我抽出了一张牌——恋人逆位。这张牌有些蹊跷啊，我都五年没有男朋友了，这张牌该怎么解释呢？ 正当我拿着牌皱眉的时候，我放在床尾的手机响了，我整个身子爬过去拿，却不小心把一张牌踢到第上，我转身一看，竟然是塔！这是所有大阿尔克纳牌中，寓意最不好的牌了！我楞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荔枝！今晚8点，来sharebar，雨欣失恋了，叫我们陪她。”说话的人是李青，是我同公司的同事兼好友。她提到的雨欣是另一个同事，是个富二代，因为整天喜欢去韩国追欧巴，所以经常跟男朋友闹分手，不知道这回是真是假。 不过我想起了刚才那张牌——塔，有些犹豫：“我……我今天有点事，不太……\" \"你能有什么事？没男人，朋友也就我们几个，工作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你能有什么事？少废话，晚上准时到！” “我……”还没等我开口对方已经挂电话了，李青就是这样，性格像一杯烈酒，也就我和雨欣这种脾气好的人能容忍她。 既然没办法拒绝就只能去咯，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我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条黑色串珠手链，拿到窗台上晒一晒，打算晚上戴。那是黑曜石，挡煞的。为什么要晒？放久了吸收了很多杂质，得消磁，咱玩就得玩专业的。 晚上8点10分，我顶着乱糟糟的齐肩自然卷，穿着美特斯邦威的衬衫，穿了5年的水洗牛仔裤，踩着一双有点脏的白球鞋来到了sharebar。进门的时候差点被拦着看身份证，我一抬脸那门童就”哦，对不起。“然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荔枝，这边！”招手的是李青，穿着黑色斜肩连衣裙，配上她那大浓妆，仿佛在告诉全世界“我是女王！”旁边拿着酒杯向我招手的是雨欣，微卷的lob头，穿着跟我类似的衬衫，可是我知道那是burberry的。 “你怎么又穿成这样啊？你的工资都花哪去啦？我刚才都不想跟你打招呼。”李青一脸嫌弃的表情。 “哎，我要帮我妈还房贷啊，哪像你们这么轻松？” “荔枝荔枝，你快帮我算算，我男朋友会不会离开我？”雨欣摇着我的手臂，用小白兔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有点渗得慌，要不是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估计都得沦陷。 “她要是能算，早给自己算出个男人来了，还会单身到现在？” “我跟你们说，我都算过了，我周围十公里范围内都没有桃花，说明时候还没到，说不定哪次旅游的时候，就艳遇了呢？” “哈哈哈，那你得先出去旅游啊！” “青儿？你怎么能这么嘲笑荔枝？她天眼一开就全世界都看遍了！哪里用得着花钱？” “你们这两个女人……姐不跟你们计较，我以后要找个有钱的老头儿，看好你们的爸爸，说不定哪天我就成你们后妈了，尤其是你，雨欣……\" 我们就这样开心的边聊边喝酒，喝得我都有点晕了。 \"我要去厕所。” ”哎，回来回来！你去厕所拿酒杯干什么？“ 经李青这么一提醒，我还真发现自己手上真的拿着一个酒杯，杯子里还有半杯红酒。 ”哦？真的哎，喝大了“我赶紧转身回去，可突然好像装上一堵墙一样，一瞬间失去了平衡，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就发现自己坐在酒吧的地上，眼前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子一脸慌张地看着自己，胸前有一大片红色的印迹。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着站起来想用手帮她擦，可是却被她一巴掌把手打掉。 ”你这人有病啊！走路不长眼睛啊！我这衣服……“ 我这下才清醒许多，从旁边桌子上拿了许多纸巾，递给她让她擦干净。 ”晓晨哥！你快来呀！“白衣女子着急对着远处喊了一声，这个名字让我的心为之一振，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曾多么熟悉。 没一会，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从我背后走过来，关心地看着白衣女子，用手绢温柔地帮她擦拭污迹。 “娇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是我今天刚给你买的衣服啊。” “不怪我，都是这个女人……\"白衣女子纤手一指，男人回过头来。 这一瞬间，我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下一瞬间，我想起了早上抽出和掉出的那两张牌。命运啊，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分开了五年的人，就这么轻易地重逢了，在这尴尬的场合中，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不知道我的手脚应该怎么放，我不知道我的发梢是不是得体，我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所以，我扯动着僵硬的嘴角，对他说了句：“hi，好久不见。”眼睛依然那么深邃，睫毛还是那么迷人，只是头发向后梳了，却比以前更加成熟帅气。 ”我……我和同事来喝酒……\"我指着李青和雨欣所在的桌子，不自在地说。这一刻，我没空闲去管周围人们的目光，没心思注意李青和雨欣花痴的眼神，仿佛这个空间内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一切又像以前一样亲切又熟悉。 可惜，幻象总是很轻易就会被打破。晓晨旁边的白衣女子有些娇嗔地指着我说：“晓晨哥，她是谁呀？” “她……是我一个老同学……\"晓晨的眼光有些闪躲，原来，他连承认我是他的前任都不愿意。 心中的酸楚渐渐泛开，可是我还是忍着痛笑着说：”是啊，我们是大学同学……\" \"既然是认识的人，那就算了，晓晨哥我们走吧。“说着，白衣女子挽着身旁的他，款款地离去。 我以为插曲就这么告一段落，可是早上的牌明明有两张，”恋人“已经明明白白地反映在刚才的情节上，三个人，离别，背叛，纠结……我忘记了”塔“还没有真正发挥它的作用。 正当我望着酒杯里的液体发呆的时候，一杯冷水冷不丁地从我头上浇下来，流进嘴里是苦涩干烈的味道。 我站起来转身，发现刚才那个叫“娇晴”的白衣女子正站在我身后，饶有兴趣地玩弄着手里的空酒杯。我一下子懵了，都没想起来要做什么。李青一向炸得快，可惜这女人很聪明，看我们人多，她也带了两个帮手，在李青和雨欣冲上来的时候迅速地与她们纠缠起来。 “哼，刚才一下没认出来，现在才想起来，你应该是他的前女友吧，五年前纠缠他这么久，甩你像甩橡皮糖一样。”其实当初，劈腿只是我听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是事实，而且还见到劈腿的女主角。如果说刚才遇见陈晓晨是难受，那么我此时的心情是想呕吐，一股无名的怒火涌在喉咙里，让我分分钟想上去撕了这女人，而且我也真的动手了。这女人肯定没有想到我的身手如此迅猛，一下子揪住她的头发，两个大嘴巴直接招呼到她脸上，打得她傻楞在那半天没反应过来。哼，小瞧老娘了是么？小时候可是把男生打的跪地求饶的主儿！ ”利贞，你住手！“熟悉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我满怀希望地转身，想对晓晨告这坏女人的状，可我忘了此时我的手还揪着她的头发。 “晓晨……你听我说……\" ”pia！“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巴掌是落在我脸上的。 ”够了！虽然我们之间以前有些误会，可你怎么还是像个野人一样，对我的女人想动手就动手？“ 呵，野人？我的女人？这样的评价出来，我已经无言以对。如果是刚才的心情还像是在呕吐，而此时的心情，则像是把呕吐出来的东西又吃进去一样。虽然知道五年前就已经与这个人缘尽，可是这五年间我还是经常想起他，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在哪里遇见他，如果遇见了，我会对他说”hi，好久不见。“可是今天真的遇见了，也说了想说的话，可是却是如此结局，命运啊，你是想告诉我什么是彻底的不可能吗？ 身后的朋友还在跟他们撕扯，而我则像一个游魂一样飘在他们中间。周围的人像看可怜虫一样地看我，我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一种叫自尊的东西悄悄在流逝。 头发上的酒还在一点点往下滴，我低下头看看自己，我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了一句“shit！”老娘今天穿的是白衬衫…… 这一定是我这辈子最烂的一天，必须是。 二、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 有这么一句话：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拿到的是什么。可是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却是老早就注定好的，有时候你拿到一颗不想要的，就会接二连三拿到不想要的，就像前一天晚上在酒吧喝多了，早晨起床时头痛欲裂，却还是不得不顶着半边被打肿的脸，为生活奔波不止。 早上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可我们这个公司有一点比较好，不打卡。因为公司规模不小，里面数千号人都被分成大大小小的项目组，而我所在的这个项目组，是整个公司最没前途的。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啊，至少清闲，也没人管你迟不迟到。你看，李青一早上来了就在那涂指甲油，雨欣呢，一如既往地在逛淘宝，而我们组的老大，是个已婚妇女，现在才慢悠悠地过来，肯定是早上送儿子去幼儿园了。 看到我来，李青和雨欣都对我开心地招手，而她们的脸上和手上，也都光荣的挂了彩，看来昨天的战况很激烈。 “哎，荔枝！快过来！” 等我走过去，李青神神秘秘地跟我说：“跟你说个事，我们这个项目组马上就要被解散啦！” “什么？不是吧？那咱们是不是要走了？” “放心，不会的，公司一般不裁人，会把你调到别的项目组去。” “哦，那清闲的日子是不是到头了？” “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思进取？去有前途的项目组不是更好吗？” “我就觉得这挺好，上班还能逛淘宝。”旁边的雨欣笑着插嘴道。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不用走的是她们，不是我。 跟我面谈的HR是这么说的：“贾利贞，你来公司已经五年了，是我们这儿的老员工了，首先我代表公司感谢你这五年来的付出。可是呢，都五年了，你却还只是中级设计师，这对于一个正常员工来说，有点不可思议。带过你的老大，普遍反映你有些不思进取，所以呢……\" 她是面带微笑的说完这些话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像一根根针一样，一下一下戳在我的心上。所以我最讨厌的职场人就是HR了，虽然需求方很变态，起码人家变态得□□裸，不像她们，总是戴着一副虚伪的面具，表面上站在你的角度，去关心你，帮你解决问题，可是谁不知道她们真实的目的？而且到最后问题不还是得自己解决，就像现在，那么简单的一句感谢，就把我这五年的时光轻易地否定了，一个“不思进取”就把我这五年的职业生涯判了死刑。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不思进取的好吗？在没有进这个项目组之前，我也是拼命三郎啊！只是不喜欢争抢，才一直没有晋升。而且这个项目组里哪个不比我还不思进取？可是这些话我只能在心里咆哮，对于面前这个面带微笑的小姑娘，我也只能回以点头和微笑，最后恭敬地退出HR办公室，然后帮她带上门。 当天我就离职了，因为我们组走的只有我一个人，所以HR很主动地提出可以给我当天办手续。呵呵，挺好的，早上还觉得不想起床，现在总算可以睡个够了。 在昏睡了不知多久后，我起来站到镜子前，看到这样的自己，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走的人只有我了。李青胸大腿长屁股翘，虽然只是个设计师，但是老大谈业务经常带着她，有她在能给公司撑脸面；雨欣，更不用说了，他爸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之一；而我们的组长，虽然平时没有什么成绩，但她老公是另一个项目组的leader。再看看镜子中的这个人，披头散发，毫无生气，要颜值没颜值，要背景没背景，能力吧也没有很突出，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不想娶这样的女人为妻，要是我是老板，我更不想聘请这样的员工，我要是父母……对，也只有父母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了。于是我赶紧找到手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妈，我明天放假，想回来一趟，记得给我做我最爱吃的剁椒鱼头。“ 我的家还算近，离杭州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在回家的火车上，我想了很多，这一次，我并没有去占卜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因为我很清楚。这件事情对应的牌应该是“审判”，而且是逆位的。一毕业我就来到了这个不错的公司，又分到了一个清闲的项目组，同期毕业的同学都非常羡慕我。而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到今天成为一个五年的老员工，就像塔罗里的愚者，天真地开始自己的旅程。今天，就是清算我这个愚者的旅程的时候，所以说，这个果，正是我之前种的因。就像李青和HR说的那样，我确实不思进取，当初明明有机会换到更忙、业务更多的组，可是我还是贪图个清闲；而且，作为这个项目组的一员，我从来都没有试图改变过什么，虽然一个设计师可以做的很有限，如果当初……算了，没有当初。 火车缓缓地驶入站台，我冰冻的心也渐渐回暖了。可是我说过，拿到一颗不想要的巧克力，会接二连三地拿到不想要的，不愉快的事情，总是不单行。 在我满心欢喜地推开家门时，看到了一个让我不太高兴的身影。这个人是我哥——贾元亨，有他在我的剁椒鱼头肯定泡汤了。我跑到饭桌上一看，果不其然，不仅没有剁椒鱼头，还多了一盘我最讨厌的爆炒猪肝。 “哦？贾利贞回来啦？”我哥捧着一堆书坐在沙发上，抬头跟我打招呼，可我却不想理他。 “妈！我的剁椒鱼头呢？” “你哥回来了，他闻不得鱼腥味，你又不是不知道。“ “妈，那我也不吃猪肝啊！” “你不要吃那盘就行了啊！” “那我哥也不要吃鱼就行了啊，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啊，真是的！” “好了好了，你哥今天要参加教师编制考试，你就忍一忍吧。” “嘿嘿，妈妈真好！”我哥笑着看着我妈。 “快点看书复习，下午加油！”而我妈还像像小时候那样轻抚他的头。 看着他们这样母慈子孝的样子，我又一次地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而我是多余的。 从小到大，我哥都是大家眼里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长得好，乖得不像个男孩子；而我则是别人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长相一般，成绩一般，还喜欢打架。人家的哥哥看到妹妹被欺负了，都会挺身而出，而这个家伙看到我被人追着打，却只会摇摇头走开。或许因为这些，或许因为离婚了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有些顾不过来，我妈总是什么事情都优先我哥，我总要等一下，忍一忍。其实这些都没什么，慢慢会习惯，可是有一些事情，就是会像烙印一样，印在记忆里，时不时地提醒你，这是你受过的伤。 印象最深的一次大概是13年前，是我上初二的那年，学校组织春游，前一天我跟我妈说：“妈，明天我妈学校要出去春游了，你给我准备点吃的带着吧。” 我妈当时正看着我哥做题，头也不抬地说：“没时间准备了，去超市买点吧。” “恩，也行，那妈你陪我去吧。” “你哥明天要去省里参加英语竞赛，妈没空，你自己去吧。” “哦，好吧，那你给我钱。” 我妈起身，去包里掏了掏，拿出5块钱给我：“现金不够了，你拿5块钱去买吧，少吃点好了，你都这么胖了。” “5块钱能买什么啊？”我不愿意接。 “明天要跟你哥去省城，我们钱都不够了，你就随便买点吧。” “不要嘛！这样我都没法去春游了，求你了妈！” “妈，贾利贞好吵，我都没法做题了。”本来低头写字的我哥突然抬头说。 我妈好像是怒了，直接把钱扔在地上：“烦死了，爱去不去！”然后继续看着我哥做题，头也不抬。 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我还是不得不把那5块钱捡起来。到了超市，我还是直接拿了我最爱吃的一种饼干，叫“趣多多”，可是那个饼干略贵，要3块5；剩下的钱，我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根火腿肠。结算的时候，收银员阿姨对我说：”5块5。“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姨，我只带了5块钱，能不能少我5毛啊？” “不行！这可不是菜市场！”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哎，贾利贞，你也来买东西啊？” 我转头一看，是我们班的班长和她爸妈。那是一个脸特别大的女子，人称大脸猫。因为成绩好而且是班长，所以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现在对我说话也是。 “你怎么买这么少的东西？要不要从我这拿点？”她举起手上的购物篮，向我炫耀她丰盛的战果。 “呵呵，不用了，我家里还有。”我真的不想与她多打交道，于是把火腿肠拿掉，直接把那捏成团的5块钱丢在柜台上， ，也没有等收银员找钱就匆忙离开，不，应该说是落荒而逃。 拎着一袋趣多多和一瓶矿泉水回到家，我看到我妈从厨房端出一盘爆炒猪肝，准备装进打包盒。而旁边的我哥还是在安静地做题，真是一家人温馨的画面啊！ 我再看看手里那少得可怜的零食，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决堤了。把手上的零食往地上一摔，我开始不管不顾地大哭：“凭什么我哥可以吃最喜欢的东西，我却没有？凭什么我的同学可以买好多好多零食，我却没有？凭什么像打发要饭的一样给我5块钱，我就不是人吗？” 我这一喊，把我妈和我哥都吓到了，呆呆地看着我，可我的怒火并没有就此熄灭，依旧歇斯底里地呐喊着：“什么破春游！我不去啦！上学我也不去啦！我一个人去死好了，你们一家人过！反正有我没我都一样……” 在此之后的两小时里，任凭我妈和我哥怎么安慰我，我的泪水都没有停过。 这件事情最后的解决方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当时从地上拿起那5块钱感受到的屈辱,记得在超市遇见班长一家心里发了疯一样的嫉妒，更记得看着他们一家人和谐景象那种深渊般的孤独。现在的我又有同样的感觉，不仅仅因为一顿剁椒鱼头。在这个刚被前男友掌掴，又被公司辞退的时间点，家人竟然没有成为我最后的港湾，我真的对人生有些失望了。可是我并不想像小时候那样发火，因为我不想告诉他们这些事情，这份工作是我唯一比我哥有出息的地方，就是传说中钱多事少离家近的那种，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了，我不想连这也失去。 正当我内心翻江倒海，脸上却面无表情的时候，我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我拿起一看，屏幕上跳跃着“雨欣”两个字。 ”喂，雨欣啊！“ ”荔枝，你还好吧，昨天一天你都关机，吓死我们了。“ ”什么？回去加班？哦，好吧。“ ”加什么班，你不是都辞职了吗？“ ”哦，好好，我现在就回去，晚上去公司。“ ”荔枝，你别吓我啊，这才这点打击不至于啊……\" 我不管雨欣在那边说什么，匆匆地挂了电话，转身对我妈说：“妈，公司突然要加班，我现在得回去了。” “你那公司不是一直很闲，怎么会突然要加班？”我妈还在厨房里忙活。 “以后不会很闲了，变成重点项目了，做好了有很多钱拿的。” “总得吃了饭再走吧？”我哥也放下书，站了起来。 “算了，不跟你抢那难吃的猪肝了，我真的来不及了。”说着，我已经穿好了鞋，拿起了包准备走。 等我走出门外，穿着围裙的我妈追了出来，把一沓钱赛到我上衣口袋里：“你哥给你的，怕你在外地吃不好，虽然离家只有两个小时的火车，可毕竟是外地，你看你都瘦了。” 摸着口袋里厚厚的钞票，我竟然不可控制地鼻子一酸，眼泪也簌簌地流了出来。 “哎？怎么就哭了呢？” “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都没吃上剁椒鱼头……\" ”好了好了，臭丫头，等我考完试带你去吃最贵的剁椒鱼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哥也跟出来了。 我一手抱着他们一个人，哭的更凶了。 13年前的眼泪是委屈，今天的眼泪是感激。 感谢老天赐给我这样的家人，感谢我的家人，在这种时候，还是没有抛弃这样的我。 三、物极必反 一天里太阳高照的正午，同时也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因为物极必反，这也是八卦阴阳鱼中蕴含的哲理。所以倒霉到了一定地步，好运也会慢慢回升吧。不管怎样，至少现在我的内心是平静的，一个没颜值、没工作、没男人的女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从家里回来的第二天，我先是美美地睡了个大懒觉，起来后就开始投简历。比起很多失业的人来说，我还是比较幸运的，五年的大公司从业经历，将成为一块不错的敲门砖。 不知不觉，在电脑面前一坐就坐到了天黑，肚子也在咕咕叫了。正愁着去哪解决晚饭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我起身看看自己一身睡衣，想想算了，还是先开门吧。刚打开门，我就被一只手捂着额头给推了进来。 “荔枝，你没事儿吧？雨欣说你昨天都说胡话啦？” “嘿嘿，没事没事，当时有点急事，我随口胡诌来的。“ “荔枝你可吓死我了，我们不放心一下班就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披萨！”雨欣举起手上的盒子。 “哇！太棒啦！我正好要饿死了，来来来！”我两个手拥着她们，往屋里走。 我这一室的单身公寓并没有像客厅这样的存在，我只能在卧室里支个小桌子，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开心地分享这个披萨。一个女人等于500只鸭子，三个女人可想而知，连吃的都堵不上我们的嘴。 我：“你们俩都被调到哪个组去了？“ 李青： ”我被调到国际事业组了，可是我不太想去。“说话的是李青，我们都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去。 雨欣：”不就是那个组的前端老大一直在追你么？你就从了吧，人家事业有成又多金，你有什么好犹豫的？我男朋友要是有这样的基础，我家也不至于一直不同意。” 李青：“可是我不喜欢程序员。” 我：“程序员怎么了，人老实又务实，而且那个前端老大已经算是程序员里长得不错的了，起码他头没有秃。” 李青：“荔枝那给你你要不？” 我： \"要啊，为什么不？找个这样的我就不用这么辛苦找工作了，让他养我得了。” 李青：“切，每个人的诉求不同，我想找个有共同话题的，程序员太闷了。” 我：“好吧，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对了，雨欣你去哪个组了？” 雨欣：“我被调到了公司集团总部，没有组了，依然是没有什么作为的地方啊。” 我：“那不是挺好的，你爸给你使的劲儿吧？” 雨欣：“其实我挺羡慕那些忙的人，这样就不会整天胡思乱想，也不会天天跟我男朋友吵架了。” 李青：“天天吵多没意思，赶紧分了！分了！” 雨欣：“对了，荔枝！我要感谢你，那天我挂了彩回去，我男朋友看了可心疼了，然后我们就和好啦！” 我：“哎，李青，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典型的双鱼，没有爱情会死的，你就让她继续演她的韩剧吧。” 李青：“荔枝，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钱不够先从我这拿点？” 雨欣：”我这有，我这有，大不了少买个包！“ 我：”你们真是，我是要饭的吗？我也是有积蓄的好吧，一时半会儿饿不死，而且我已经在找工作了，放心，咱们公司出来的可抢手了。” 李青：”那男人是不是也要开始找了？我给你介绍一个？“ 我：”好啊！年纪大点的，50以上的，有钱的老头最好。” 李青：“那我只能把雨欣爸爸介绍给你了。” 雨欣：“你要做我后妈吗？那也不错，起码不会有矛盾。“ 我：”好啊，让前任见鬼去吧！来来来！干杯！“ 我们三个举起手里的披萨，仿佛手里举着的是胜利的香槟，什么烦恼，什么不顺，通通消失吧！有家人的支持，还有朋友的关心，我突然觉得我是一个挺幸福的人，至少不是一无所有，男人没了可以找，工作没了也可以找，哪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也许一个人心里充满正能量，运气也会好转，就在这时候，我接到了第一个面试通知的电话。 “明天早上9点？立业路天虹大厦B座19层……” “好的，好的，我会准时到的，谢谢！” 挂了电话，我们三个兴奋地扔掉披萨，抱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断地接到各个公司的通知，并且一直在面试中度过。几乎每个面试都是一开始聊得还不错，一谈到为什么从上一家公司离职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对方总是沉默。我印象比较深刻的面试还是第一家，那个面试官是个胖胖的看起来非常和善的中年男人，厚厚的眼镜后面总是带着笑意，说话的声音非常温柔，好像春风拂面，让人感觉很舒服。这个人会不会是我的贵人呢？我心里暗暗地想。 ”接下来说一下你为什么从上一家公司离职？“ 我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上一家公司我所在的项目组解散了，所以我就没事情做了。” “一般来说，大公司项目组解散，大家都会被分到其他项目组去，为什么你会选择离职？“ ”其实不是我想离职的，我在那家公司五年了，可是职位还是很低，我的主管觉得我不够努力，所以才被迫离开的。不过经过这次教训，我以后会加倍努力，不会再让别人给我这种评价！“我的眼神十分坚定。 ”恩，我觉得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是一件很好的事；能在面试中，揭露自己的问题，更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我非常欣赏你。“那个面试官依旧带着微笑，虽然他这么说，我依然没有把握一定能拿到offer。 5天过去了，虽然面试了不下10家公司，可是我一个offer都没拿到，我开始慌了，我开始求助我的塔罗牌。一系列仪式下来，我拿到了结果——命运之轮，这是一张好牌，代表着转机。我终于把心放下了，都这个时候了，急还有用吗？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吗？没有！那么还担心什么呢 终于在第6天，我接到了第一家面试的公司——要买科技的录取电话。太棒了，那个胖大叔果然是我的贵人！ 接下来入职之前的几天，我最大的事情就是要解决住房问题了。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离新公司太远了，杭州的早高峰也是一大奇景，我得搬到个近点的地方。我在网上看了一下，那边的租金真是太贵了。我看了又看，选了又选，最后选了一个叫长河公寓的老小区，和别人合租的两室一厅，这样一个单间的价格，只比我现在住的单身公寓便宜那么一点点，好在房东阿姨看起来很亲切，好说话，这个年代，找个好房东也是种福气呀。 “姑娘啊，这个房子本来是两个小伙子合租的，其中一个回家了，另一个你也不要介意，晚出晚归的，一般都不在家，不会影响你的。而且我这个房子价格已经比别人低很多了，条件也不差的，因为我信佛，不想多赚别人钱。“ ”这么巧？我妈也信佛。“ ”那就是我们的缘分了，这个房子再给你减50,一千三百五！真的，你找不到更划算的了。” 本来还担心跟男生合租的问题，看阿姨这么爽快，我也爽快了：“好，这个房子我租了。” 果然如房东阿姨所说，搬进去后的两天，我都没有见过跟我合租的小伙子，貌似每天都12点以后才回来。不过既然是邻居，总得要表示下好意，于是我买了一袋苹果，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并附上纸条：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我叫贾利贞，你可以叫我荔枝，希望以后能相处愉快。第二天我还是没有见到他人，只是看到客厅的垃圾桶里堆满了苹果核。好吧，有这样隐形人一样的邻居也是件好事，感觉像是自己住一样自由。 办好了房子，社保和公积金，终于要入职了，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职场新人一样紧张，毕竟，我毕业后只呆过一个公司。我一大早就来到了新公司，在天虹大厦的19层，由于来的太早，电梯门口的玻璃门还没有开，我只能隔着玻璃往里看，玻璃门里面是前台的桌子和一面白墙，墙上有一条时间轴，记载着5年前公司从成立到现在的大大小小的事件。五年，五年时间里一个公司都成长起来了，而我…… 在门口站了快一个小时，前台终于来开门了。好奇怪，这个公司的人怎么都来这么晚？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努力的，不管环境怎么懒散，都会像小马达一样充满激情。于是我充满激情地坐在前台，等接我入职的人。 等啊等啊，都10点半了，员工还在陆陆续续地来上班，我的激情都快被消磨殆尽了。百无聊赖地站起来，到处去逛了一下，中间一条小房间都是会议室，两边的空间都是整整齐齐的工位，跟别的公司没有什么区别。这个公司真的和以前的那个没法比啊，整个一层顶多一百来号人。不过公司的大小没有关系，越小的地方越有发挥余地，加油吧！贾利贞！ 正当我嘚瑟得不行的时候，突然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里面的垃圾散落一地。啊！贾利贞你这个冒失鬼，才来公司第一天就干出这样的蠢事，最好不要被别人看见。于是我赶紧偷偷摸摸地把垃圾捡回垃圾桶。 “阿姨，麻烦把我位子也打扫一下。” 我转过身去，看见一个一头银发，睡眼惺忪的年轻男子，从我身后径直走过去，在一个靠窗的座位放下了包。 “不好意思，我……\" ”阿姨，你每次都不打扫我这里，我这都快成垃圾山了，你看你看。“他走过来，把我拉过去。我一看，这里明明都是些个人用品，比如羽毛球拍、运动鞋、瑜伽垫、吉他…… \"这些都不是垃圾吧，怎么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呢？” ”都八百年没人要的东西，怎么不是垃圾了？非常的干扰我工作！除了这个吉他是我的，其他快点收拾掉吧！“说着他塞给我一个纸箱子。 他说的有道理，这些东西堆在那边，确实很干扰他工作，新同事遇到困难，应该积极帮助他，于是我接过他塞过来的箱子，开始帮他整理窗户下面的那个角落。 “贾……贾利贞？”身后响起了不确定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原来是那天的那个面试官，也是今天要接我入职的人，我擦了擦额角的汗，露出一个充满朝气的笑容：“付部长，你好，我来得太早了，没等到您，所以……\" ”没有没有，是我来的太晚了。你也别太客气，我们这不流行部长这种称呼，而且付部长这个称呼也不怎么好听，我们都是叫花名的，我的花名是Paul，你也可以叫我泡泡“付部长说着，比着一个”二“的手势，这么老成的”泡泡“，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对了，贾利贞，你怎么在收拾垃圾啊？“泡泡部长看到我一手拿着运动鞋，一手拿着塑料袋，赶紧走过来帮我扔掉。 ”原来你不是保洁阿姨啊？“坐在窗户边上的银发年轻人终于站了起来，用手挠着头发感觉好像还没睡醒一样。 ”我没说我是啊。“ ”你看你穿的衣服，跟保洁阿姨很像啊！“他指着不远处正在擦办公室玻璃的保洁阿姨说，我一看，嘿，还真像，都是土黄色的套装。 ”过去的就算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新来的小姐，叫贾利贞，曾经在XX公司工作过五年，是一位很有资历的设计师。这位呢，是现在我们活动策划组的主力，本名叫刘吉祥，不过还是叫他花名好了，东方俊浩。“ ”东方……什么\"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叫东方什么的银发青年笑开了花，眼睛眯成一条缝，伸出手说：”你好，以后合作愉快。“ ”哦，你好……\"我也赶忙伸出手，这种场景下一般不都是要握手的吗？可是接下来尴尬了，他拍了一下我的手，直接一拳锤到我肩膀上，这种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太奇怪了。 “利贞啊，东方俊浩他刚毕业一年，还有很多不懂的。你作为我们组资历最老的员工，要多带带他。” “带他？可是我是设计师，他是策划啊？”我看了看眼前这个叫什么东方的，好好地取了个日本名字不说，还一头耀眼的银发，头发下面一双细长的小眼睛，笑得几乎找不到了，有些谄媚的感觉，跟刚才的态度显然天壤之别。 “哎，相信你项目经验这么丰富，一定能够胜任的。其他人还没来，回头再介绍吧，来，我带你去领电脑吧。” “哦……\" 我并没有多想，跟在泡泡部长后面去领电脑。至少是现在，我对新工作还是充满期待和热情的，只是我不知道，命运之轮已经缓缓启动，等待我的究竟会是什么？ 四、双刃剑 风，就是气场和能量，水，就是流动和变化；风水，大到决定古代帝王陵寝的选择，小到影响一居一室的摆设，住的地方讲究风水，办公的地方也不能将就。 办公室呢因为是大家都坐在一起，风水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可我还是细心地为自己挑了个又靠窗，后面又有柱子的位置。有窗户才有光和气流，通达敞亮；有柱子后背才有靠山，敦实稳当。我左手边就是那个东方不败的位置。他那个位置虽然在窗户旁边，可是风水并不是很好，边上有一堆杂物，扰乱气场。剩下的就只能靠外物来改善风水啦，我桌子左边放了盆仙人掌，防小人；右边放了个小鱼缸，招财运。不过我并没有在里面养鱼，虽然有鱼会更好，可是我之前养过，养多少死多少，所以还是不造恶业了。我还在桌子上铺了一块鲜绿色的桌布，因为我五行是属木的。可是我刚放上去，旁边的东方不败就提醒我：“泡泡不喜欢绿色，你最好还是不要放。” “为什么？”我感觉泡泡部长明明是个很亲切的人啊？ “他炒股……\" ”哦……\"于是我悄悄地把绿桌布收了起来。 今天算是第一天入职，泡泡部长带我认识了一下组员，除了东方不败，还有3个人，分别是雨旋、彬彬和有礼。雨旋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胖妹，看起来非常有亲和力，也是个设计师，坐在我的旁边。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这一点跟我很合得来。而彬彬和有礼是一对基友，位置在我的身后。他们在工作上是一对搭档——策划和设计，而在其他事情上干什么都要一起，比如起花名，名叫张彬的那个起的叫彬彬，而叫李飞的那个就一定要叫有礼。虽然他们的外表就是很普通，不高也不矮，不丑也不帅，可是这样一对激情四射的组合还是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介绍完了同事，我就打开电脑开始安装软件准备工作。 ”对了，上面给了个活儿，让我们一周内出个活动，我策划稿已经好了，你给做个设计稿呗。“旁边的东方不败突然转过头，银色的头发在窗口的阳光下亮得刺眼。 这么快就来活儿了？我兴奋地摩拳擦掌：”好嘞，发我吧！“ 然后我的□□上就接到了一个txt文件，咦？这个公司都用这个来做策划稿的吗？我有点慌了，这跟我之前遇到的需求方有点不太一样啊，难道现在都流行去流程化了？ 当我打开这个txt文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泡泡部长让我带带他。里面只有一行字：一个活动，主要卖化妆品。 “内个，东方同学，你的策划稿这样是不行的，活动呢？要有个主题，然后要有个基本的版式，你至少排个版，做个demo稿给我。” “大姐，demo是什么？一种软件吗？“ ”额……不是，demo就是草稿的意思，你随便用什么软件画一下就好了，让我看明白就行。“ ”哦，那用什么软件呢？“ ”随便啊，你会什么就用什么？PS、AI、Axure、Visio、Mindmanager，都可以。“ ”可是我都不会啊。\"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一般的专业这些基本软件还是……\" ”音乐，流行音乐。“东方不败就这样一脸很得意的表情说出这句话，我简直无言以对，活了这么久还第一次见到什么都不会的策划，还偏偏是我的需求方，贾利贞，不是说你要转运了吗？这个位置的风水真的没问题？ 除了吃和睡，没有人天生会工作的，不会没关系，可以学。于是我耐着性子帮他下载了个最简单的Axure，手把手地教他。 “那，你看，这个方块直接拖过来就行了，代表页面，这里呢，可以写活动主题……” 正当我专注地操作给他看时，他突然一脸玩味地笑着说：“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就靠这么近，是想干嘛？” 我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离他很近，脸上突然感到一阵灼热。可是才认识没多久的人，毫无预兆地这么说，让我感觉到非常的不爽。 “那……你自己用这个软件把你的策划稿润色一下？”我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ok！没问题。”他脸上依然带着玩味的笑容，笑地像个眯着眼的猫。这绝对是个不正经的人，我在心里给他贴上了这个标签。 半小时后，我又一次石化了。简单的几个方块集合，上面放了三个字：卖货节……好歹我也是做过5年设计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么简单，不，简陋的策划稿，这玩意半小时弄出来的？正常人五分钟都不用吧。 我转过头看着他那被夕阳镶上一层金边的银发，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东方同学，这个……恐怕还是不行……\" 只见他缓缓地站起来，把耳机拿下来，把脸贴地很近：“大姐，你怎么这么麻烦啊！之前我都不用出策划稿的，直接跟美工说一下就好了，大公司出来都这么麻烦吗？” 呵，老娘这样纡尊降贵地手把手教你软件，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嫌老娘麻烦，你以为我想教你啊？当然这些话我只是在心里说。 “不是的，凡事都要有个正确的流程，你这样需求传达的流程不太规范。” \"规范是个毛？能当饭吃吗？能当钱花吗？马上要下班了，我可没空跟你在这聊规范，撤了。”说着，东方不败拿起他的耳机，拿起座位边上的吉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现在，离下班还有20分钟……这果然是个不靠谱的人，我在心里又给他贴上一个标签。 小树在大树的树荫下，疾风吹不到，大雨淋不到，可是阳光也得不到多少，所以它永远都是小树；可一旦没有了大树的庇荫，在经历了风吹日晒雨大之后，它才有可能成长为参天大树。这句话是我说的，安慰自己用的。 在东方不败走了以后，我可没心情就这样下班。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而这是我在这的第一份活儿，我得好好完成，而且还得做的漂亮。可是我面对着这份不知所云的策划稿发了一个小时的呆，也没有想出能用的点子，心里好像有把无名火在燃烧，烦得我直扯自己的头发。 “活干不完不要紧，可不能自残啊！”对面的西瓜头小哥探出脑袋。这个人花名叫八神，但为人十分八卦，后来成为我在这个公司重要的消息来源。 他在得知我为活动的事情发愁的时候，跑到我位置这边故作神秘地跟我说：“老板每次要做什么，他都不会给出很明确的方向，你们自己发挥就行了，只要做的好，老板都会开心。” “真的吗？” “嗯，我看东方那小子每次都随便弄的，策划稿都不出，老板满意地很。” “哦，这样啊。” “老板是个生意人，做传统行业起家的，那懂什么策划、技术这些的？看起来能卖货不就行了？” “哦，也是。老兄，你好厉害啊，怎么这么了解老板？” “嘿嘿，这个公司上上下下就没有我不了解的事。” “你是做什么职位的？” “我啊，数据挖掘。” “哦，怪不得，大家的数据都被你给挖掘到了。” “嘿嘿，以后要帮忙就找我啊！” 有了八卦兄的建议，我总算是稍微有了点方向。我找出以前公司别人做的策划稿，学着样子，想自己出一份策划稿。 果然隔行如隔山，我折腾了到11点还是没有憋出几行字。 算了，还有一个礼拜呢，年纪大了，身体要紧。我匆匆地收拾东西回家了。 公司离家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打车回去10分钟。回到家以后，我洗漱完毕，躺在舒适的小床上准备会周公。这时候我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应该是我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邻居吧。可是我没有想到，伴随着男人的脚步声，还有女人的高跟鞋声。“嘭”地一声房间门被关上，然后我整个晚上都不好了。隔壁不停地传来木床的吱呀声，女人的□□声，男人的闷哼声，这让我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十分不好受啊。虽然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可是长夜漫漫，我已无心睡眠。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大熊猫眼来到了公司，却发现东方不败请假了。怎么可以这样？遇到点困难就可以撂挑子不干吗？ 晚上回到家，我拿出塔罗牌，这个难题，我要向它寻求帮助了，而它给我的启示是这张牌—宝剑ace。一只手从云端伸出，用力地握住一把宝剑，宝剑的顶端刺穿着一顶皇冠，这张牌代表着冒险和挑战。现在的状况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挑战，可是挑战同时代表着机遇，这张牌说明只要我渡过这次难关，就会有更多收获！贾利贞，加油！而现在要睡觉，养足精神。 当我刚躺下没多久，门外又想起了似曾相识的开门声和高跟鞋声，接着又上演了和昨天一样的一出戏，这年轻人果然体力好啊。 在这种缺少专职策划，晚上又睡不好的情况下，我还是磕磕绊绊地完成了策划稿，并约了周五的策划稿评审。这一天，东方不败也来了。 “啊！大姐，你的仙人掌放这，扎了我好几次了。” “那说明它起到了作用。” “什么？” “防小人的。” “什么？算了算了，那个活动你搞的咋样了？” “放心吧，已经搞定了，待会策划稿评审，5号会议室，准时来就行了。” “什么？策划……评审？” 我懒得理这家伙，让我孤军奋战，现在一句搞的咋样就想盗取革命果实？哼，待会评审的时候我会把功劳揽在一个人身上，才不让你得逞。 这次评审我可谓是准备充分，借了投影仪，做了ppt，把能请来的人都请来了，包括老板，泡泡部长，连八卦君我都叫了。 人到齐后，我关上灯，开始慷慨激昂地陈述我关于活动的想法，还没讲到五分钟，老板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可是我没有发现；讲到十分钟的时候，我的演讲就被打断了。 “这个策划稿谁做的？是你做的吗？东方？” “是……” 还没等东方不败开口，我就抢答了：“报告老板，是我做的！” “不要叫我老板，我的花名是三石，叫我三石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贾利贞。”我随口脱出，忘了说花名了。 “那个……什么……贾利贞是吧，你的这个活动呢，主题是比较吸引人，规模也比较大，可是我要问你，我该怎么卖货呢？” “哈？”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要拿什么去吸引用户？除了这个主题？我这个活动成本预计是多少？能给我带来多少成交？主打商品是什么？能不能清理库存？” 这一连串问题，问得我一脸懵圈，的确，这些问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策划案，只是从一个设计师的角度出发的，八卦君说的对，老板只关心卖货，而这些他关心的点，我的ppt里一点也没有提到。 显然我这个策划评审是失败的，不到15分钟，会议室的灯就亮了，大家纷纷离开，我的ppt还有30多页没有展现在大家面前，都白做了。小胖妹雨旋以她自己的方式安慰我，递给我一个巧克力；彬彬和有礼拍拍我的肩膀，投来了鼓励的目光。东方不败最后一个从我身边走出去，我仿佛听见了他内心的嘲笑声。 “活么我一个人干，锅么也是我一个人背，不行，我一定要去泡泡部长那里参他一本。”我回到位置上，忿忿地说。 对面的八卦君探出头来：“劝你不要这么做哦～” “为什么？我受了这么大委屈，凭什么他一个人逍遥快活？还请假出去玩！” “泡泡是他舅舅。” “舅……” “懂了吧，所以别惹他。” “好吧……”怪不得这么烂还能进公司。 下了班以后，我实在不想回家，这一周过得太郁闷了，我必须找人倾诉一下。 雨欣家，公主般梦幻的粉红色房间，桌子上摆放着周黑鸭和空啤酒罐子。 “那个东方不败这么讨厌吗？长得咋样？要是帅的话一切都可以容忍。” “一头白毛，像个妖怪似的，还特别不正经、不靠谱。” “听你这么一说，很像是坏坏的白发美少年，是不是长得像吴世勋？好想见见啊～”雨欣一脸花痴的样子。 “你这样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男朋友啊？”李青在一旁泼冷水。 “要是那个东方不败真的很帅的话，我不介意换一个男朋友。” “不帅不帅不帅！我真受不了你了。” “嘿嘿，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对了，荔枝，你今晚别走了，睡我这儿吧，你隔壁不是老是带妞回来么，省的你回去了春心荡漾，无处发泄。” “去你的，我还是回去算了，住在你这个粉红公主窝里更春心荡漾。我不信都连续3天了，他今天还能再来？要是他今晚还能再战，我明天就去扑倒他。”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 道别了她们俩，我打了车回家。由于喝得有点多，我站在门口插钥匙半天没插进去。这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应该是我那个神龙室友吧，终于要见面了。 可是当门打开，一个脑袋探出来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喝多了，为什么那张脸如此熟悉？为什么那个白脑袋也如此熟悉？ “怎么是你？”我和东方不败异口同声地说。 我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房子风水是不是有问题，不然为什么我的隔壁住着的竟然是这个衰人？ 五、双刃剑2 酒啊，是一种神奇的东西，能让人把隐藏在外表下的本性，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出来；那些贪婪的、丑陋的想法，那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都可以借着酒劲去做，大不了就是一句“我喝多了”。 小时候我就是个野丫头，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相比于安静的哥哥，我更像个男孩子。可是上了高中后，我的野性渐渐就收敛了，因为要在喜欢的男生面前保持一些形象，也只有像上次酒吧里，手撕白衣女那种情况会偶尔爆发一下。 而现在，面对站在门口，光着膀子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的东方不败，我身体里的小宇宙又蠢蠢欲动了。 “这么巧，你居然住我隔壁，你要是不困的话待会我跟你说下活动的事情，等我穿个衣服先……” 他要是不提活动还好，这一提，我脑中关于白天受辱的记忆，这两天熬夜写策划案的记忆，还有晚上被隔壁啪啪啪吵得睡不着的记忆，全部像潮水一样涌来，清晰无比地展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一瞬间，我像一串炮仗一样，炸了！ 我记不清我手里拿的是包还是什么，总之我手上有什么就往他脸上招呼什么，他应该庆幸我没有拿刀。 “大姐，你疯啦！干什么啊！” “干什么？削你啊！你看不见吗？我幸幸苦苦地替你写策划案，你倒好！每天晚上带妞回来自己爽，小子身体不错呀？” “都什么啊？哎，大姐，你别打了！” “我tm拼死拼活地做了将近50多页ppt，连一半都没讲完，不都怪你啊？谁叫你tm这两天自己爽，把工作丢一边，让老娘给你擦屁股。” “又不是我让你做的ppt……我临走前一天明明给你留了便利贴，把活动涉及的东西写的清清楚楚，贴的时候我还被你的仙人掌扎了一下……哎呀，住手！” “敢情是我自己贱啊！替别人干活？你们一个二个都这样！老娘对你好了四年，你说劈腿就劈腿，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当我傻吗？还有你们这一群道貌岸然的假好人！老娘兢兢业业地工作了五年，一句“不思进取”就把老娘打发了？就我好欺负是吗……” “大姐，我看你是真的喝多了，你早点休息，我先睡了……\"东方不败满脸惊恐退回，生怕我把他吃了一样；而我，早已经泪流满面，像一堆废物一样瘫坐在客厅里，也许，我真的是个废物吧。 第二天起床后，我坐在床上都想清楚了，要是这个活动做不好，我就辞职，反正这样再呆下去也没多大意思。所以，起床后我就来到了公司加班，希望能把策划稿修改得更靠谱一点。 一忙就忙到了晚上，我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吃饭。 “贾利贞？你怎么周末还来加班啊？” 我回头一看，是泡泡部长，刚想跟他愉快地打招呼，一想到他是东方不败的舅舅，我的笑容就中途收住了。 “哦，我就再研究研究那个活动。” “那个晚点交也行，毕竟你刚来；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喝一杯？” 公司附近的小饭店，有些破旧，可客人却不少。 “你别看这饭店很破，很小，可是他家味道好，所以每天都这么爆满。”说着泡泡部长给我倒了杯啤酒。 “少一点，我不太会喝。”不是我谦虚，我是怕在酒精的作用下再把他给撕咯，谁叫他是东方不败的舅舅呢？ “贾利贞啊，你来一个星期了，有什么收获，遇到什么困难啊？” 经过八卦君提醒，我可不敢跟他说真话了：“没什么，就是还有点不太适应这边的节奏，估计过两天就好了。” “东方那孩子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有，没有……”我哪敢说有！ “这孩子虽然有点自以为是，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可是打心眼里却是个好孩子……” “呵呵……是啊是啊……”我跟着点头附和，谁不说自家孩子好？你可是他亲舅舅啊！ “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前两天是他妈妈的忌日……他请假回了趟家。”泡泡部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凝重。 我内心突然受到了一股冲击，莫名地想到了小时候爸爸刚离开我们那会的日子。 “所以，希望你能多照顾照顾他，在工作上多提点提点他。”说着泡泡部长举起酒杯，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也赶紧举杯。 这顿饭吃下来，我的心情莫名地沉重了。回到办公室，面对着一团糟的ppt，我又想到了刚才泡泡部长的一番话：“一个人的才能，就好像一把双刃剑；你的设计才能非常好，流程意识也不错，会议组织得井井有条，可是体现在策划案上，很多东西就不对了。你应该找个好搭档，这样才能让彼此的才能都得以发挥，东方就是不错的人选。”虽然他这番话是在推荐他的外甥，可是说的确实在理，我一个人再对着这个ppt多少时间也无济于事。算了，回家！ 我站起身，把椅子推进桌子底下。这时候，一张黄色的纸片出现在原来椅子的下方。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活动的主题，活动的主打商品，主要玩法和相关的预算和预计成交额，下面的署民，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东方俊浩。 星期一的早上，我来到公司的时候，旁边的座位一如既往是空的。我在他的位置上放了一杯酸奶和一个面包。起来这么晚，我猜他肯定没有吃早饭。我嘴巴比较笨，不太会道歉，所以就让食物代表我的歉意吧。 十点半左右，他终于出现在座位上。 “东方同学！”我这么一叫，他吓得赶紧用胳膊挡住脸，看来那晚对他的冲击真不小啊。 “我给你带了早餐，上周五晚上的事……真是对不起。” “上周五晚上？你们发生了什么？”对面的八卦君一下子来了兴趣。 “没……没什么……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来聊一下活动的事情吧。” “……好吧……”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一个大写的“贱”字。 一早上聊下来，总算是理清了活动的思路，而且我发现，东方不败并没有像我一开始以为的那样，一无所长。他的思路清晰，想法新奇，表达清楚而准确，在活动策划方面，确实比我强得多。 “为什么你一开始的策划案没有这样写？” “我没写过那玩意。不知道怎么写啊！” “那你们以前都怎么做活动的？” “我跟美工说就行了啊！” “那美工呢？” “回老家了啊，就是之前住在你房间的那哥们，跟我关系可好了。” “那跟老板，不，三石哥怎么汇报呢？” “直接做好了给他看啊！” “那万一要改呢！” “不用改啊，他每次都很满意。” “哎！”我叹了口气，“你这是在这里，可以这么干，但是假如你换了个公司呢？换了个合作的设计师呢？就像现在的我，一开始完全没有默契，你怎么去传达你的意图呢？还有，老板要是不是现在的口味呢？要是很挑剔怎么办？那整个项目组都要跟着你返工了。所以，该有的流程和产出物是非常重要的，策划稿就是你传达的工具，试错的工具。” “哎呀，大姐！我这不是没在别的公司吗？你这么啰啰嗦嗦像唐僧一样，我头都要炸了！” 小兔崽子终究还是小兔崽子，我又有了掐死他的冲动：“我说这么多就是要让你明白……” “算了算了……我出去抽根烟……” 东方不败的简直像个老油条，我说服不了他，只能按照他的套路走。这次活动规模有点大，页面比较多，功能点也多，所以有礼作为设计师也来支持了，他又花了两个小时给他讲了一遍活动思路、主题、以及要注意的点。等视觉稿做的差不多的时候，要进入开发了，开发一共有4个，前端和后端。他实在没功夫一个一个给他们单独讲，所以就把这四个人叫在一起，又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要开发的功能点。一共花了两个半小时，晚上下班的时候，他都没力气跟我说话了。可这还不算完，第二天，冒出个测试来，也要听一遍，因为大活动要提前写测试用例。而且前一天刚听完活动介绍的一个前端开发，也找过来，说昨天听的都忘了，让东方再给讲一遍，我看他两眼一翻，像晕了一样瘫在了座椅上。 ”咳咳……“各位同事，”你们能等一等吗？“该姐姐出马的时候了。 ”这次活动比较大，我们准备一下，明天一起开个会说明吧。“ ”恩……对，明天开个会把，你们这样每个人都来单独找我，我会累死的。“瘫在椅子上的东方活过来，插了一句，然后又歪头倒下。 等讨债的人都走了，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他们都走了，别装死了，给我乖乖起来写策划案。” 虽然东方不败看起来很不情愿，还是乖乖地起来，拿着笔记本跟我去了会议室。 接下来的一下午，加一晚上，他描述，我修饰，没有草图，直接在我的视觉稿上加注释，一直到12点半，一份看起来还过得去的策划稿终于完成了。 “啊，累死老子啦，写个策划稿原来这么难。“东方不败摸着脖子，伸着懒腰说。 ”第一次做什么不难啊，这才是开始好吧。“ ”下次再做这种活动，我得带个睡袋来，住公司好了。“ ”快收拾收拾走吧，我可不想陪你住公司。\" ”大姐，谢啦！“他冷不丁来了一句，并且伸出了手， ”呵呵……谢什么啊……“我也伸出了手，他就像第一次见面那个，拍了一下我的手，用拳头招呼了下我的肩膀，又是这种90后的打招呼方式。 我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快走吧！“ ”我有车，你坐我的车回去吧，反正都住在一起。“他这么说，我咋听起来这么别扭呢？不过既然有车，我也懒得折腾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可是，跟我预想的不一样，电梯没有来到地下车库，而是在地上一层就停了，接着东方不败带我来到了大厦后的自行车棚，在一辆很可爱的白色小龟电动车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车？“ ”嗯……不然呢？你以为我有汽车吗？我才刚毕业啊好不好？“ ”也有人刚毕业就开汽车上班的啊，你舅舅不是部长吗？“ ”我舅舅也就开个桑塔纳好吧？你们这些大龄女青年怎么都这么物质？不是宝马就不坐啦？那我可一个人走咯！” “哎！别别别!我坐！”我赶紧抢过他手上拿着的安全帽。 夏夜里的小风吹着，我一点困意都没有，反而觉得很惬意。刚才的对话让我觉得有点惊奇，从一开始的难以沟通，短短几天内，我们已经可以熟到可以轻松地互相吐槽了，看来为同一件事情努力，人们就会很快地融入在一起，这是我在之前的单位，很久才做到的事情。对，这就是环境对人的改变，这就是我的成长啊！我的心中突然充满了兴奋的感情。 “加油啊！我们一起努力吧！”我突然忍不住大喊道。 “大姐，你又喝多了？发什么神经？” “没有！就是感谢你，好同事！” “老实点，我都走S形啦!\" 第二天的下午，会议如期进行，参加会议的有策划、设计师、前端开发、后端开发、测试，还有泡泡部长。主讲人是东方，讲的内容是我们一起完成的策划稿。不得不承认，他在口才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比我的表述强多了，至少能让别人一直专心听下去，很多挑战问题，也能自如应对，我就不行，别人一问，我自己就乱了阵脚。一个半小时的会议下来，各个职能的同事都已经把这次的功能点搞得清清楚楚了。 ”对了，东方，我回头要是忘了，你能再给我讲一遍吗？“又是那个健忘的前端。 只见东方不败微微一笑：”会议结束，我会把策划稿和会议记录发到各位的邮箱，如果忘记，就打开看一眼咯～“ 会议结束后，大家一个个走出会议室。泡泡部长离开时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贾利贞，做的好啊！”我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虽然这个会议的主讲人是东方，可是他却是对我说的，这说明他知道我在里面的付出，和我让东方做出的改变。泡泡部长说的对，才能是把双刃剑，一个人也许能把你的专业做的很好，可未必会把一件事做的很好。只有和别人配合，各自拿出自己擅长的部分，才能把事情做的漂亮，就像这次的策划稿说明会。想到这里，我不禁佩服泡泡部长，虽然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管，可是他看得很清楚呢！每个人擅长什么，每个人的问题在哪里，他都知道，但不点破，让我们自己去发现，去解决，这样的领导，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发什么呆，走啦。”走在最后一个的东方拍了拍我的肩膀。 “哦，好。” “晚上请你吃饭，作为这次你帮我的报答。” “什么？不用……\" ”是一家超好吃的剁椒鱼头，你要是不想我请的话，可以把钱给我。“ 剁椒鱼头？我的最爱啊！怎能不去？ “谁说不用你请？我这几天我也很辛苦的好吧！在哪？几点？” 雨欣家，又是我们三个女人的聚会。 李青：“你说这件事就这么解决啦？你跟那个白毛坏小子关系变好了？你这女人，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给你点好吃的，你就跟别人走了，跟小狗似的。” 雨欣：”什么啊？我家宝妞很乖的，才不会跟陌生人走呢，别拿她跟我家宝妞比。“（宝妞是她家养的金毛犬） 我：”哎呀，你们不知道，那家剁椒鱼头真的太好吃了！下次我带你们去！“ 雨欣：”你下次带我去见见那个银发美少年就好了，我只对美男有兴趣。“ 李青：”对了，你说他那几天回老家了，那在他房间里，带女人回来的是谁？“ 李青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 我：”难道……是鬼？“ 我幽幽地说，整个粉色的房间里弥漫着恐怖的氛围，另外两个人都停下了拿零食的手，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窗外回荡着宝妞”汪!汪!汪!“的叫声…… 六、黑与白 以前如果你问我，白的反面是什么，我会回答是黑。可是现在，27岁经历了很多的我，反而不能很快地回答这个问题了。因为这个世界太复杂，不是只有黑与白，对与错，就像东方这个人，第一次见面让我有些讨厌，在项目中印象又发生了改观，可是相处了一段时间，还是忍不住非常讨厌他。 平日里，总喜欢去招惹公司里的小姑娘，比如前台那个丽丽，动不动就跑去给人家看手相。 “你的感情线又粗又长，还很多分叉，看来会有很多人追求你……\" “东方哥哥，这不是明摆着吗？我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追，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嫁个高富帅？” “嗯……你的婚姻线。”说着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和她的贴在一起。 “你看，我们的婚姻线连起来了，说明我们今生可能是夫妻哦。” “讨厌，东方哥哥，我才不要找你这样的老公。” 呵呵，胡说八道，手相才不是这么看的，看他笑得那一脸贼样，纯属泡妞；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人不正经，原来真的如此！ 周日的中午，我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想去厨房弄点吃的的时候，东方从客厅的阳台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些衣物对我说：”你夹子没夹紧吧，你的衣服都被风吹到栏杆上了，幸亏我发现了，呐，给你。“我一看，妈呀！是我的内衣！一下子精神了。 “哦……谢谢……\"我飞速地从他手里抢过来，有些尴尬地说。 “内个……内衣的款式和颜色都太难看了，肉色这种颜色……啧啧……”他盯着我手里的内衣，一副看到屎的表情。 太讨厌了！不但不正经，还多管闲事！老娘就是喜欢这种颜色怎么了，而且明明是粉色，只是旧了而已嘛！不过我没胆量喊出来，只是灰溜溜地逃回了房间。 虽然这家伙有个小电驴，但是我们是不一起上下班的，因为这家伙在我上班的时候还没起床，每次都是10点了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我知道他肯定没有吃早饭，而我都是会早起，给自己精心准备一份面包牛奶和鸡蛋；虽然也想过要不要给这家伙也准备一份，但是一想到他那不正经的样子，也不知道会想到哪去，算了吧。于是我自己匆匆地吃完了早餐，但是今天时间有点晚，我来不及收拾餐桌了，于是就把碗盘留在了桌子上，盘子里有面包的残渣，和一个蛋黄。额，我是不吃蛋黄的，这有什么奇怪吗？ 今天真是衰，公交车半路抛锚了，到了公司都10点多了……我匆匆跑进大楼，按了电梯，由于太晚了，就我一个人。我深吸一口气，按了关门键，可当门快要被关上时，有人门外按了开门。我本没有太在意，可是当我看见那人时，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晓晨……你怎么……” “我来这里见客户，怎么？你在这里上班？” “嗯……”我小心地打量着他，一身深灰色西装，配上一个天蓝色的领带，看起来确实是来见客户的打扮。 我第一次觉得19楼如此的高，不然这沉默的时间怎么如此难熬？ “贾利贞，上次在酒吧的事情，你不要太介意，虽然娇晴她是任性了点，可你们也很过分，娇晴的脸都差点被你们刮花了……” 我以为他要跟我道歉，可是却在数落我和朋友的不是…… “对，打了她是我们不对，可劈腿就对了吗？”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这是五年来，我一直想问他的问题。 可电梯不争气地“叮”了一声，怎么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到了呢？我只能埋着头走出去。 “既然你问了，我就清楚地告诉你。”他也跟了出来，拉住了我的手腕。 “你以前总是自以为是地对我好，帮我搞定一切事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看看身边的那些女孩子，四年过去了，人家都变得很不一样，无论外表和内在，只有你，还是那个样子，我不需要你为了我放弃你自己，懂么？” “所以……就劈腿吗？” “对不起，是我的错，应该早点告诉你。” 所以，他的错只是没有早点跟我撇清吗？这是我想了一百遍也没有想到的答案，我以为自己就像窦娥一样，知道这个答案时所有冤屈能够得到伸张，可是现在，错好似在我了，原来真心实意地对一个人好也有错。身边的人早已走了，当我回过神打算进去时，发现东方这家伙顶着鸡窝头站在旁边电梯的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今天一上午我都觉得很不舒服，感觉到好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所以中午泡泡部长说要集体聚餐时，我说我不去了。 “大姐你这是失恋了吗？没关系，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走吧！”东方说着推着我就走了，任我怎么拒绝都没用，所以中午我就坐在了海佩自助餐厅的桌子上，泡泡部长、东方、胖妹雨旋、彬彬有礼组合，外加八卦君，一共7个人。 “这家的葡萄汁特别好喝，每次上来就被抢光了，荔枝你待会去蹲点弄点回来。”雨旋兴奋地介绍着。 我坐在最外面，于是起身走向饮料台，果然很多人已经围在那里等了，葡萄汁一上来，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抢起来。好不容易我抢到了三个高脚杯的葡萄汁，转身兴奋地走回去，可是刚转身就好像撞到了一堵墙一样的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意识地连声道歉。 “我的衣服！”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白色女士小西装上醒目的紫红色印迹，还有名叫娇晴的那女人扭曲的脸。 “怎么又是你？” “我……对……不起……” 这时一个身影走过来，想都不用想，是他，身上穿的一件天蓝色休闲装，并不是早上那套西服了。 “娇晴，怎么了？” “哼，你的前任看来对你余情未了啊，看见我就把饮料泼在了我身上。”她颐指气使地瞪着我说。 “没……没有……我……”我真气自己的口才，每到这种时候就……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这样有意义吗？”晓晨的声音不大，但是每句话都好像带着刺。我低头不语，好像一个被老师批评的学生。我能怎样呢？难道像上次在酒吧一样，发了疯一般去跟他们肉搏？可李青不在，我没那么勇敢。 “好了，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走路不长眼，行了吧。”我说完鞠了一个躬，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哎，等一下。”我的胳膊被人拉住了，“上次衣服被你弄脏，都还没有追究什么，可你这次又故意跟我们过不去，不能就这么算了。”晓晨的眼光里带着敌意，好像看着一个偷了他们钱的小偷。 “那你要怎样？” “赔呀！你弄脏我的衣服，把衣服钱赔给我，不是天经地义吗？”娇晴因为有了男朋友撑腰，更加气焰嚣张了。 “多少钱？”我已经开始去掏钱包。 “这是套装，一套一共9800，我今天第一次穿，给你打个9.5折好了。” 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个价钱的衣服，是我没有接触过的，比我一个月工资还高。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哎呦！姐夫！这么巧又见面了！”我回头一看，是东方。 “什么姐夫？”晓晨被他喊得一愣。 “姐夫，上次不是刚在我姐家见过你吗？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晓晨哥，这是怎么回事？”娇晴有些慌了。 东方指着我说:“我是她表弟，他是我姐男朋友啊！” “娇晴！你不要误会啊！他胡说的！她真的只是我前女友啊！”晓晨慌忙地解释道。 “之前是前女友，不过最近不是复合了嘛～姐夫你就别不好意思了，你上次来我姐家不是还带了一条天蓝色领带吗？是我姐最喜欢的颜色呢！”东方脸上带着贱贱的笑容，我都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表弟，别说了，不要让他为难……”我也试着表演了一下。 “好啊！陈晓晨！你居然骗我！”娇晴嘴一撇，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然后一跺脚，跑出了餐厅。晓晨愤怒地看着我们，但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去追自己的女朋友。 “哈哈，怎么样？表弟我的演技很棒吧？”东方得意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说。 “是啊，太棒了，可以冲击奥斯卡了。”我勉强地笑笑说，可是心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的小房间，地上的落地桌上放着周黑鸭和啤酒。 雨欣：所以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吗？ 我：应该是吧，本来这么多年我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现在知道了理由，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李青：也就是贱男的借口，你不会真信吧？ 我：算了，反正已经过去了，来！干杯！ 雨欣：我一直纳闷一件事，你的那个前男友看上去也算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当初怎么看上你的？ 李青：对对对！我也好奇来着！ 我：卧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吗？告诉你我大学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很受欢迎的好不好？ 李青：哈哈哈，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有图有真相！你们给我等着！ 我站起身来，在衣柜里的抽屉中翻找了一阵子。 我：呐！你们看。 我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绿色的军装，不施粉黛的脸像一朵初绽的桃花，柔顺的秀发扎成一束服帖地放在胸前。 李青：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你吧？宝贝？是什么把你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个大学，学设计简直是把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天天熬夜做作业，累得一天吃五顿，还要上山采风、下地作业、进机房锯木头……于是造就了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的我！ 雨欣：啧啧啧……珍爱生命，远离设计…… 李青：对了，那个东方没想到还挺仗义的，我想见见他，他什么时候回来？ 雨欣：我也想看银发美少年！看看是不是像吴世勋！ 我：他回来挺晚的，虽然帮了我，可是确实是个不太正经的人，说不定在哪泡妞呢。 说到这时，门外传来“咔哒”的开门声。我身边那两个女人立马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五分钟后，这两个人回到房间。 雨欣：好帅啊！我真羡慕你能跟这样的人做室友！虽然不像吴世勋，但是笑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他就是这样，见到美女就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 李青：我觉得这个人不错，幽默又热情。还送了我一个苹果，好体贴。 我：我晕，看来女人都喜欢这种轻浮的家伙。 当天晚上，我梦到了从前，那时军训的我穿着照片上那身肥大的军装。我是我们连的打饭员，每天中午从操场到食堂去帮大家打好午饭。从操场到食堂一共要走239步，那时候总是有个男孩陪我一起。然后在寝室的开水房，每次至少要排队5分钟，也是那个男孩陪我一起。学校里小河边的石板路，一般没有人走，一共有785块石板，还是那个男孩陪我一起。那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我的青春，可是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就像那个照片上清纯美好的女孩，如今已变成了无人问津的黄花菜。我不能说去怪谁，如果没有那个娇晴，会不会有另一个娇美？如果他拒绝了诱惑，我们会不会输给现实？也许是我经常挂在嘴边的暗示，让我们真的分了手，所以这件事让我明白了并不是知道了原因就可以挽回，时间过去了，他有了别人，而我，也改变了自己。 黑夜中，我没有感觉到，枕头已经渐渐湿了，我的青春在此画上句号。 第二天起床的我分外轻松，像以往一样，我去厨房给自己准备早餐。我突然想到昨天早上没有来及扔的鸡蛋黄没了，垃圾桶里也没有。难道被东方吃了？想到昨天的事情，我对他还是蛮感激的，虽然有点讨厌他的个性，但是不可否认他这个人还是挺好的，起码昨天为我省了不少钱。想到这里，我又从冰箱拿了一个鸡蛋，和一片面包。 没有绝对对错的事情，没有绝对好坏的人，早就明白这个道理的我，为什么还会先入为主地讨厌别人呢？下次要自己迈出那一步，不要等别人伸出手。嗯，对！加油贾利贞！做个更好的人吧！ 七、名字 缘分是天定的，幸福是自己的，发送您的姓名到贾利贞的手机，为您占卜姓名的凶吉……这是大学的时候，同班同学在学校贴的恶搞小广告，当时还让我在整个系里短暂地风光了一把。最近隔壁组一个同事当爹了，给他的儿子起名叫志钊，我就随便提了一嘴名字的好坏问题，现在我周围的同事都围过来让我分析他们的名字…… “大姐！你帮我看看呗，看我能不能发财？会有几个女朋友？”我身后的彬彬最先凑上来。 “你这么着急问女朋友是几个意思？”他旁边的有礼立马跟上。 “我问女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彬彬你要跟我撇清关系！我们绝交！”有礼说着站起来忿忿地往外走去。 “哎呀！我不是这意思……”彬彬赶紧起身去追，拉住他的胳膊可是又被一把甩掉…… 我们这一排的人都傻眼了，这两个人总是这样大白天上演男男版的琼瑶剧，也不管我们是不是刚吃过饭。 “大姐，他们走了，你帮我看呗！”雨旋从旁边凑过来，拿了一包辣条当谢礼。都怪这东方不败，大家都叫我大姐，没人叫我的花名荔枝，更没有人叫我的真名贾利贞。 “好，把你的真名和生辰八字报给我！” “真名叫王志成，生日是1990……” “名字好像男生啊。” “嗯，我爸妈一直把我当男孩子养来着。” …… “你的命格是属水的，喜神是水和金，可是你的姓名却是火和土。所以名字对你不是很好。” “什么是喜神？” “就是你命里比较喜欢的五行，不止相生相克那么简单，跟你解释起来会很复杂。” “哦……” “你的花名雨旋就不错，不过不算命，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呢。” 确实，这个组里我知道真名的人不多，花名制度真是扯啊！ “大姐，你也给我算一个呗！”东方从旁边探出头来。 “好，你的真名叫什么？” 这时，泡泡部长走过来，宣布了一条消息：“大家注意了，这周五我们去城郊的湖畔山庄团建，各自都提前把手上的工作安排好哦！”温柔的语调却让整个办公室爆棚了。 新公司第一次团建，好期待啊！我怀着兴奋地心情等到周五，才知道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是兴奋地惊呼，其他人都是痛苦地惨叫。 原来要买科技有个非常变态的传统，每年夏天都要到这个湖畔山庄，来一次忆苦思甜，因为这是老板三石哥创业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一家度假酒店。而这忆苦思甜的方式也是让人欲哭无泪，就是要绕着这个湖跑一圈！据以往参加过的人说，一般下午开始跑，跑完天也黑了，跑得慢的还有跑到下半夜的。 我就是传说中跑得慢的人，从小到大，800米体测最后一名的宝座我就从来没有拱手让人过，这一次，也毫无悬念。小胖妞雨旋从我身边跑过时说：“大姐……看你这么瘦……怎么跑得比我还慢？我就……不等你了，跑完先回房间了……” “哦……好……你别睡着就行……” 泡泡部长也挺可怜的，这么大的年纪，本来是不用跑的，可是他却是评委。他看我跑得如此之慢，就跟我说：“大姐，我看你也别跑了，这一站就我一个人，我就放你一马，也放过我自己，我们一起回去吧。” 泡泡部长果然是个温柔的人，可是怎么连你也跟着我叫大姐？明明是该我喊你叔叔啊！ “谢谢叔……部长……那我就回去了……应该没事吧？” “没事……前面的人我回头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说你崴脚了。” “哦……好……” “大姐你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去见个老同学。” “哦，好的，部长再见。” 我从车上拿了自己的行李去了酒店，从前台问了房间号，就直接去了房间—321号。 刚想敲门，却发现房间的门虚掩着，推开门发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雨旋这丫头是怕洗澡的时候听不见我敲门才没锁吧，虽然是好心，但一个女孩子这样也挺危险的。一身臭汗的我，又不能马上洗澡，索性一头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浴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男人的声音哼着歌传了出来，我这是在做梦吗？没男人太久饥渴了？然后脚步声渐渐走近：“舅舅，你回来了就赶紧去洗澡吧。” 舅舅？卧槽我怎么在梦里还变性了呢？但是这感觉太真实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结果就看到东方这小子穿着裤衩，裸着上身出现在我面前。 “啊！！！”我大叫了一声，“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雨旋呢？雨旋跟我一个房间的？” “我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号是321，你是不是走错了？” “我也是321啊！”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东方把门打开，一群穿着警服的人走进来，面无表情地说：“接到举报这里有□□行为，请你们配合接受检查。” “你们两是什么关系？” 听到警察在怀疑我们，我立刻很激动地回答：“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警察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衣衫不整的东方：“什么关系也没有为什么会在一间房间里？” “我们就是同事，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东方有些无奈地说。 “同事？身份证拿出来！” 我和东方去包里翻找了一阵，把身份证拿出来递给警察。 “既然是同事，你说说看，她叫什么名字？” 只见东方愣在那里，半天从嘴里蹦出：“大姐……你叫什么来着？” “你再说说，他叫什么名字？”警察又再次转向我，我也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他的花名叫什么东方俊浩…… “警察大哥，你听我解释……是这样的……” “有什么到警察局再解释吧，带走！” “警察先生，你们好好看看，有长成这样的……鸡吗？我们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东方急急忙忙地解释，我忿忿地看了他一眼，就这么看不起老娘么？谁知警察突然停下动作，盯着我看了一会：“谁说一定是鸡？说不定是鸭呢？带走！”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东方的白毛。 本来绕着湖跑了一下午，晚上又被折腾到警察局，直到凌晨两点钟，我们俩才被泡泡部长给捞出来，我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所以说是前台看错房间号了，我是312？ 我滴个神哪！我是不是可以找他们要精神损失费？”我听到这一消息，简直要晕了，原来是这么一个乌龙。 “你们俩也是，怎么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工作这么久了？”泡泡部长温柔地责备着。 “还不都是花名制度惹的祸，舅舅我除了你其他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东方挠挠头，露出撒娇的表情。 “可你连我花名都不知道啊，一直叫大姐大姐的！” “你花名不是大姐么？” “去你的……” “对了舅舅，你晚上去哪了？我洗澡的时候怕你回来，都没敢关门。” “哦……我……我去湖边散步了……” “部长，你不是去见老同学了么？” “哦，是的……我在湖边散步的时候遇见老同学了……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泡泡部长有些不自然转移了话题，然后接了个电话，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于是就只剩下我和东方往回走。 “你刚才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对于他刚才的话，我还是耿耿于怀。 “怎么了？我说你什么了？”东方一副失忆了的样子。 “你说有长成这样的那啥么？我就这么不堪么？” “哦……我这不是急于证明咱们的清白么，你不是也不记得我名字么？扯平了。” “怎么能扯平了，你还叫我大姐呢……” “说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真的以为你是保洁大姐，你自己不好好打扮自己，就别怪男人眼里看不到你，你看你前男友不也是这样？看见漂亮妹子就被勾走了？所以……”他是嘴角上扬着说着这些话的，可是那笑容在我眼里看来是那样讨厌，这些话虽然李青他们都对我说过，可是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过。我知道自己的不修边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被一个男人当面说出来，还真是很伤自尊，想起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想起了晓晨哥，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哎，你怎么不走了……”东方转过身，发现了低着头，肩膀抽动的我。 “哎呀，你怎么哭了，我又没说什么？”东方有点慌了，“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讽刺你长得磕掺，我不该提你前男友，你打我好了……”说着拿起我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还做出很疼的表情。看他那夸张的表演，我并没有感到舒心，反而更加委屈了，又想到了小时候，妈妈因为觉得对不起我，而做出的一点施舍，就像那次春游的五块钱，想到这，我哭得更加大声了。在被眼泪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东方焦急地抓耳挠腮，嘴巴不停地在说着什么？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就是这样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只会哭，一点也不坚强，我自己讨厌死这一点了，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改掉。 大概过了五分钟，我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眼泪已经渐渐干了，就是还会不停地抽噎。 “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东方抓着后脑勺，面带歉意地说。 “没事，你说的都是实话，是我自己的问题。”其实我没有怪他的意思，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渐渐了解他就是一个说话做事让人有点讨厌，但是心地很善良的人。 “我会帮你的。” “你要怎么帮我？” “在时尚方面我还是挺有自信的，要不要我带你染个头发？” “算了吧，你记住我的名字，不要再叫我大姐就好了。我真的很讨厌这个称呼。” “嗯，好的，贾利贞。” “听你这么叫突然感觉怪怪的，你还是叫我荔枝吧。” “可朋友间不都叫名字的么？叫花名感觉很生疏。” “那好吧，刘吉祥！” “算了，你还是叫我东方吧，我不喜欢我的本名。” …… …… 他刚才说朋友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震颤了一下，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近了？明明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可是想起他刚才因为我哭泣而着急的样子，我就觉得心里涌进一股暖流。大大的世界，小小的我，时不时地会感受到周围空间里所流动的那种孤独，可是现在，没有，因为有一个人说把我当成朋友。朋友是会损你的人，朋友是会为你出头的人，朋友也是会在你哭泣时陪在你身边的人。刘吉祥，感谢你把我当朋友，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八、梦想 记得有一首歌，叫《活着》，歌词是这样的： 累了站在高楼上 看着地上的小蚂蚁 他们的头很大 他们的腿很细 他们拿着苹果手机 他们穿着耐克阿迪 上班就要迟到了 他们很着急 这首歌的词写得很有趣，很讽刺，也很无奈；不得不承认，我也是这千千万万小蚂蚁中的一员。每天早上我会在7点起床，加热两片面包，煮两个蛋，偶尔下个泡面；然后在7：40左右，我敲门叫醒东方，他会很不情愿地揉着眼睛抱怨人为什么要上班。吃早餐的时候我会把蛋黄给他而他会把蛋白给我，吃完之后我会坐上他的小电驴跟他一起去公司上班。日子每天就这样过去，说无聊吧，又让人紧张的要死，就比如说这阵子，要搞年中促销了。 来这家公司一个多月了，我成了我们组设计师的leader，虽然只lead两个人：雨旋和有礼。我们活动策划组的日常工作主要对接类目组，帮他们想日常活动的方案以及设计页面。这些还是比较简单的，东方超强的沟通能力把类目组的需求方伺候的满意得不得了，对我们设计出来的页面，也不会过分地刁难，所以一直以来我们组的工作进行得还是比较顺利的。可是年中大促来了，一切变得不一样起来，上一次大规模的活动，还是在我刚来的时候，我的参与也是从一半开始的，这次的活动，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多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天上午，快到吃饭的时间点，东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一到位置上就倒在椅子上，用本子盖住脸。 “怎么了？怎么泄气？”我随口问了一句。 “肯定又是被市场部给虐了呗。“东方没有答话，反而是我身后的彬彬发声了。 “市场部？”我之前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部门，我们需要与他们对接什么。 “去他大爷的，别跟我提这三个字！老子一早上的时间都被他们给浪费了！”东方一把抓起脸上的本子，摔在桌子上，起身骂道。 “这次又是什么变态需求啊？” “我们都已经需求冻结了，荔枝他们都已经开始出设计稿了，这个时候又要做个什么许愿池！” “许愿池？什么鬼？听起来工作量很大的样子。”我也好奇地凑上来。 “是啊，就是让用户在页面上许愿，想要买到什么样的商品，然后抽奖。工作量是很大，还要动到开发资源。” “这个需求不接算了，时间上有点来不及呢。” “能不接就好咯！“东方感叹了一声，再一次拿桌上的本子盖住自己的脸。 ”怎么了？“我看向旁边的彬彬。 他一摊手说：”市场部很强势，后台又硬，一般来说他们的需求都直接搬老板压下来的，所以从来不管什么需求冻结、deadline，而且从来不管你好不好实现，一般我们都这么形容他们的需求——随时、随便、随心所欲。“ ”彬彬，说什么呢？去吃饭吧！“一只胳膊从身后直接把彬彬勾走，不用想一定是有礼。他们俩总是单独吃饭，单独散步，单独上下班，我们也都表示理解。 ”荔枝姐，做好加班的准备吧！“说完这句话，彬彬被拖着消失在办公区的走廊路口。 麻烦不只来自外部，我们组内也发生了很大的问题。雨旋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没有请假，电话也打不通。她可是我们组的设计主力啊，她不在，没人干的活都得我来顶着，虽然已经跟泡泡部长申请了借调别组的设计师，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为了进度，我这两天都加班到12点。这天晚上11点45分的时候，我关上电脑，准备回家，突然接到了雨旋的电话：“荔枝姐……方便收留我一晚么？我离家出走了。”我挂了电话立即冲出办公室，结果在公司门口发现浑身被雨淋湿，蹲在大门口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雨旋。 在东方震惊的目光中，我带她进了家，让她洗澡换上我的衣服。 “雨旋，你说说看，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荔枝姐，能帮帮我么？我想和我爸妈脱离关系。”说着雨旋眼泪就下来了。 原来，雨旋去年交往了一个男朋友，是个西餐厅的厨师，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爱好和话题。可是这件事被她爸妈知道后，遭到了坚决的反对。 “我爸妈都是知识分子，从小到大我都是在他们的安排下长大，他们希望我能有所成就，所以给我取名志成，可是，他们不知道，我的梦想是开一家自己的小吃店。荔枝姐，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把我的积蓄拿出来，和我男朋友开一家西餐厅，虽然这可能会让我爸妈和我脱离关系，但是我不会后悔。你能帮我算一卦么？” “你都想好了，我算不算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是想知道……心里有点怕，万一失败了，我怎么去见我爸妈。” “父母不会因为子女的成败而放弃他们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到了我的家人。 “嗯～”她摇着头，“你不了解我爸妈，他们是面子大过天。姐，你就给我算一卦吧。” 拗不过她，我还是答应帮她起一卦，因为已经是晚上快1点钟了，我不打算用塔罗牌。我使用塔罗牌有几个原则：第一条就是不在晚上10点以后进行占卜。所以现在我用的是中国传统的占卜方法：六壬。看了下万年历，结合着现在的时辰，我的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间游走，最后停留在“空亡”的卦相上。 “你真的想好了么？无论结果怎样，都要去做这件事么？” “嗯，荔枝姐，你不用顾忌我，直说好了。” “这件事的结果并不好，你可能会遭到很大的损失。” “呵呵，没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么，谢谢你荔枝姐。” 听了这话我不太舒服，人总是这样，倾向于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就尽力去逃避。 果然，第二天雨旋就办了离职手续，没有交接，走得干净利落。一大堆活都落在了我和有礼身上，尤其是那个许愿池，设计稿出来以后，需求方横挑鼻子竖挑眼，整体风格愣是改了三遍！导致了其他页面进度缓慢。东方气不过跟他们吵了一架，结果被老板叫进办公室谈话去了，出来的时候嘴上恶狠狠地骂道：“大不了不干了，去你大爷的！” 也不是只有心塞的事情，泡泡部长那边还是很给力的，从其他部门借调过来一个设计实习生。那女孩来的时候，整个组都惊艳了一把，行若弱柳扶风，笑似桃花掩面，总之就是一枚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女大学生。东方一扫早上的阴霾，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帮人家搬东西、装电脑，笑得花枝乱颤，甚是猥琐。 “你不是说不干了么？” “胡说！我不干了我国的电子商务界就少了下一个马云。” “晓甜啊，要不要咖啡？我去帮你端一杯？”说着就饶过我凑到新来的女生那里。 切，一看到美女就没了魂，最讨厌他这种不正经的样子：“东方，你给我起开，这是我的实习生。唐晓甜是吧，来，我来给你解释下工作……” 虽说一来就引起了组内的骚动，但是那个叫唐晓甜的女生还是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并没有实习生的生涩；而且她为人得体，说话做事的方式也很不错，我倒是蛮喜欢她的。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终于在6月14号，一场市场、策划、开发的大撕逼中，许愿池的需求成了泡沫。原因是开发时间太紧张，造成了需求方不可接受的功能缺陷。市场部的老大，一个叫sara的大姐轻松地说：“既然这个问题解决不掉，那这个功能我们就不要了……” “卧槽，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你当咱们是卖菜的啊！”东方一下就炸了。 “这怪我们么？是你们自己做不了的啊？” “你不提这么变态的需求，我们能做不了吗？还只给这么短的时间！要逼死人啊？” “这个需求可是老板认可的，你的意思是老板变态？老板要逼死你们？”市场部大姐不可一世地说，东方一时间被堵得无话可说。 “好……看你以后还提不提需求……”过了几秒东方忿忿地说。 “哼，提了看你敢不接！”对方也毫不示弱。 最后一屋子人不欢而散，这个荒唐的需求以这种闹剧结尾，开发那边还好，是刚开始做的时候发现了问题。可怜我跟东方，白熬了两个通宵。虽然我也觉得非常委屈，明明知道不靠谱的事情，为什么要浪费我们的时间，消耗我们的生命？可是这么多年职场的经历告诉我，没有背景支撑的抱怨是没有用的。在这个社会里，不是做事做多的人得到的回报最大，也许这就是规则吧。 “好了，别难过了，干活去吧。晚上下班请你吃剁椒鱼头。”从会议室出去的时候我拍拍东方的肩膀。 下班的时候，我收拾好东西跟东方说：“我都收拾好了，你快点！” 结果这货跟我咧嘴一笑，眼睛都快没了：“我要送晓甜回家，你自己去吧。” 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亏我还想着安慰他，有异性没人性！也许是因为被东方放了鸽子，也许是因为最近的活已经告一段落，下班后的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我突然想到了雨旋，不知道她跟她男朋友怎么样了，于是我拨通了雨旋的电话，电话里雨旋很热情地邀请我去她的店，看来应该过的不错啊。 她的店面坐落在胜利河美食街，店面不是很大，但人不算少。还没来得及跟她聊上几句，我就被征兵当了服务员。一直跟着雨旋忙到了晚上10点半，才得一些空档。 “你这店开起来挺快啊！你不是才辞职半个月么？” “店子很早就装修了，所以那时候我才说怎么样都要试试的。” 我四周打量着，装修是简欧风格的小清新，卖的却是川湘口味的火锅鱼。 “哎？你不是打算开西餐厅的么？” 只见雨旋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说：“来，先点菜吧，我慢慢跟你说，这半个月真的发生了好多事。” 吃着热腾腾的火锅鱼，我辣得嘴巴直跳舞：“什……什么？装修到一半？拿着钱跑了？” “是啊，可能是没有勇气跟我一起面对困难吧，也可能根本就是在骗我，总之我男朋友，不，前男友就这么消失了，原因嘛我也不想追究了。”雨旋说完喝了口啤酒。 “报警了没？这种人渣得抓住啊！” “算了，挺费事的，也没有多少钱。” “你爸妈知道吗？得骂死你吧。” “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可是他们没有骂我，反而帮我做完了剩下的装修，帮我请了师傅，帮我开起了这家店。荔枝姐，我觉得你说的对啊，父母是不会因为子女的成败而放弃他们的，你不知道，我爸知道这件事以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抱着我安慰我……你知道他从来没有这样过……”雨旋说着，眼睛就红了。 “那你现在后悔么？” 她笑着摇摇头：“我觉得我走出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步，要不是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坚强，也没有办法解开我对我爸妈的误会。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开个饭店，这是一个吃货最大的梦想啊！” 看着她带着泪的笑，我突然觉得很羡慕，原来我们都是一群被困在塔里的蚂蚁，现在她一个人冲了出去，迎着风雨走向了远方。 “荔枝姐，你的梦想是什么啊？”被问到这句话，我一愣。上一次被问到的时候，我应该还是个小孩吧。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愣了几秒，笑着说：“我又啥梦想？能好好工作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快点吃，鱼肉要煮老了。” 当天晚上回到家，我因为过度疲劳失眠了，躺在床上的我特别清醒，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大概7、8岁的我，在被问到梦想是什么时，我站起来大声地回答：“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画家，画出好看的动画片。”那时的我虽然不知道画家与动画工作者的区别，但是画笔从来没有离开过手。而现在，我虽然懂得了动画理论，熟练得使用着photoshop和axure，可是我的画笔，却再也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我躲在被子里，莫名得眼泪流了下来…… 九、现实 从雨旋那回来的几天里，我的心情一直都是说不出来的低落，我的工位附近也被一股奇怪的气压笼罩着，倒不是完全因为我，而是我旁边的那两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东方不再围着唐晓甜身边转，好像有些刻意地保持距离，而唐晓甜却时不时地找些借口去接近他，比如问一些业务上的问题啊，或者让他看设计稿好不好看。我就纳闷了，她的导师和直接主管是我啊，为什么总是绕过我去问东方呢？本来心情就不好，夹在中间的我更加不自在了。 在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我们的年中大促活动上线了，坐在电脑前，看着安安静静的页面，我知道那下面是汹涌的订单和资金流。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页面会展示在千千万万的用户面前，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些安慰的，虽然没有做自己最喜欢的事，但是也没白干，我也是创造价值啊！这时我看到了页面上二维码，可是打开的却不是我们一开始设计的页面。这不是线上bug么？我赶紧拿着手机去找东方。 晚上8点钟，那个bug还在修复中，市场部的人和老板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我们的办公区。 “paul，带着你的人跟我到会议室！”泡泡部长也不敢出大气，给我们使了个眼色然后跟着老板走向会议室，我也是能硬着头皮跟上。除了唐晓甜其他的人都一起来了。 会议室里，老板大发雷霆：“你们看看，这个活动就两个亮点，许愿池许愿池没有上，分享领券打开的页面又不对，这对我们的销量有多大损失！你们赔的起吗？” 以泡泡部长和东方为首的我们组五人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bug纯属技术问题，许愿池没做上去也不赖我们，这场发难纯属市场部跟我们的私人恩怨，只不过他们借助老板这个强大的后台向我们攻击罢了。我抬起眼睛瞄了一下市场部sara大姐的表情，果然是一副开心得要上天的表情，按理说活动出bug，对他们自己也不好啊，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绝对有问题。 我看到东方的拳头紧握着，我很怕他会冲动，按照他那拽上天的脾气，一摔桌子不干了都很可能，所以我默默地在他身后把手放在他的肩膀，想提醒他不要冲动。可是让我有些意料不到的是，东方非但没有发火，反而认错态度非常诚恳，保证以后一定不再犯，堵得老板都没话说了。 “三石哥，您就看在我长得那么可爱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居然连撒娇都用上了，“sara姐，我也真的尽力了，开发们做不了，你也不能弄死我啊，再说了，这次活动的效果也是不错的，到刚才为止销量是上一次的三倍呢，三石哥，我也不想要什么奖励了，就算将功抵过了，您看您面相如此慈善、富贵，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最后，老板被东方逗得喜笑颜开，东方真的挺厉害，以嬉笑的方式，不着痕迹地把问题的缘由和我们的功绩在老板面前说了一遍，老板又不傻，虽然偏爱他们但也不能贬谪功臣，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出会议室的时候市场部那女人脸都绿了。 回到座位，已经9点半了，唐晓甜还在位置上。她一看到东方就立即迎上来：“你可以下班了吗？要不要一起走？” 东方面无表情地说：“还要盯开发改bug啊，走不了，你先走吧。” “东方，要不你送送她吧，这我盯着就行了。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不太安全。”我好心地说。 东方想了一下：“好吧，我送你。”然后从桌上拿起电瓶车钥匙，向门口走去。唐晓甜感激看了我一眼赶紧跟了上去。不知为什么，看着他们的背影我有些不是滋味。 半个小时左右，bug被修复了，我给东方发了条消息：“bug已被修复，你好好陪陪晓甜。”那边很快回复一个：“嗯。”然后手机就陷入了沉默。他怎么不问问bug怎么这么快就修好了？也不跟感谢一下我的成全？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么讨厌！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来，我迅速地拿起，屏幕上闪动着两个字—李青。 “大忙人！约了你几次都说没空，今天你们年中大促上线，总有空了吧？” 李青爽朗的声音让我心情轻松了一些，我笑着说：“你可真会掐时间，刚刚改完bug，你再早打半小时我都没空。” “bug怎么让你这个设计师来盯啊？策划呢？” “泡妞去了呗，就是那个白毛小子。哎！不说了，上次不是说有家特别好吃的剁椒鱼头么？带你们去尝尝。” “好啊，我们二十分钟后到你公司楼下。” “好，那待会见。” 在东方上次带我去过的剁椒鱼头店里，在靠门口的位置坐着我们仨。这家店隐藏在农民房之间的小巷子里，没有名字，店面很小也很脏，但是就是TM好吃！ 李青：“这家店真的挺好吃的，你怎么找到的？” 雨欣：“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老板再上一瓶冰可乐！” 我：“白毛小子带我来的。” 雨欣：“哦～有……戏……” 我：“你个温州人，不能吃辣就算了吧，我看你眼泪都要出来了。” 李青：“这点辣在我大湖南算不了什么……” 雨欣：“你……你们……欺负我……不行……我就要吃！” 李青：“说真的，你们俩是不是有戏？上次看到他感觉人蛮好的。” 我：“有个毛！他今晚丢下我盯bug，自己去泡小美女啦。” 李青：“哦？你确定他喜欢那个小美女？他承认啦？” 我：“那小美女真的很漂亮，又温柔。特别会打扮，他之前还说我打扮得像保洁大姐，对了，她背的包是雨欣的同款哎……” 雨欣：“这个包……是Fendi……的新款，很贵的！” 李青：“是个白富美啊，荔枝你完败咯！” 我：“我才不要跟她竞争，白毛小子很讨厌的！” 李青：“听你这语气这么酸，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我：“我又不瞎，吃你的吧！” 回到家已经快12点了，东方依然没有回来，想必是跟小美女甜甜蜜蜜了吧，才认识多久就这样？太轻浮了！东方不败简直是个禽兽！这样想着，我重重地摔上房间的门。 第二天早上，我在煮粥的时候东方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里出来。 “怎么样，昨天是不是把小美女搞到手啦？”我眼也不抬地说。 “什么啊？我都和她说清楚了。我跟她以后只会是同事关系。” “小美女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傻啊！” “我不傻，她表白了，只是我们不适合。好了，荔枝大姐，快点开饭，我饿死了。” 这时候，我的手机亮起来了，一条消息跃然而出：“荔枝姐，我因为私人原因，要离职了，感谢这段时间来的照顾。“发送人是唐晓甜。 “看看你干的好事！我的实习生都因为你离职啦！你要怎么赔偿？” “这都能怪我？好吧，上次不是说要吃剁椒鱼头么，我请你。” 虽然语气里带着埋怨，可我的心情却豁然开朗了，虽然昨天刚吃过剁椒鱼头，但在东方提出邀请时，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晚上，剁椒鱼头小店，老板娘看到我喜笑颜开：“姑娘又来啦？昨天带着闺蜜，今天带着男朋友。” “你昨天来过啦？”东方有些诧异。 “是啊。”我尴尬地笑笑，“我就是喜欢吃这个，天天吃都不会厌。” 喝着冰爽的啤酒，吃着热辣的剁椒鱼头，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可是我还是对唐晓甜的事情耿耿于怀，我觉得这姑娘挺可怜的，爱情和工作都失去了，我想到了当初的我。 “我有一点不明白，晓甜这姑娘又漂亮，又温柔，人也不错，你怎么就不接受她呢？” 东方苦笑了一下，给自己的塑料杯倒满了啤酒：“她是好，可是就是不合适，我有什么办法。” “平时看你没个正经，可是在正经姑娘面前却怂了。” “是啊，我怂了，我只是个没房没车的杭漂青年，家里没那经济实力，工作平平也不是潜力股，我一个月工资都不一定够她买一个包。可能你没注意，她的衣服和包包都是名牌，天天不重样；她从不吃这种路边摊，只爱□□致的日料；连这份工作，也只是她在接受父母安排前的一点历炼；所以，不管怎么看，我跟她都不是一路人，永远走不到一起。” “你这算是自卑么？你给我的感觉是个很自信的人啊？你在需求方面前，在老板面前，看起来不卑不亢，可你现在是怎么了？” “我其实特自卑。我小时候我妈就不在了，我很怕面对陌生人。我表现得很随意很不正经，其实都在伪装，我不喜欢跟人认真地来往，一认真我就完了。你看我染的这个白头发，也只是为了隐藏我的少年白而已，不知道的人却以为我在装酷。所以不要以我的表象来评价我，我隐藏得很深呢。” 在酒精的催化下，东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跟他平时吊儿郎当的形象不同，现在的他，是自卑脆弱的。从他的描述里看，他对晓甜不是没有感觉，他记得她的穿着打扮，记得她的口味，考虑过她的未来……可是最后却决定放弃…… “你应该也喜欢她的吧？”说出这句话时，我心里酸酸的。 “这年代喜欢算个屁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恋爱和投资、找工作都是一样的，没有喜不喜欢，只有行不行。”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才算行？” “你这样的就行啊，像我妈。”他趴在桌子上，笑得一脸灿烂，明显喝高了。可此时，我们两一人才喝了一瓶啤酒，可能他只是想醉吧。 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成年人的恋爱像投资和找工作一样，没有喜不喜欢，只有行不行。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里萌发了一个想法，我是不是也该找一个可行的人，而不是喜欢的人呢？ 十、需要男人 身边的人总是说，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拼呢？在我加班到半夜，回到出租屋倒在床上时，我也会这么问自己。可是，当我看到雨欣的名牌包包时，当我看到李青捧着大把玫瑰花时，再看看我自己，我就知道我除了不要命地努力，别无他法。我也会经常想起，算命的仙子说的那个贵人，可是在他来之前，我必须要自己撑下去，不然连等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下个月有个很重要的节日—七夕。对于电商来说，任何节日都是让女人们买买买的好时机，情人节买浪漫，中秋节买亲情，圣诞节买狂欢，双11买全世界！只要给女人们一个借口，她们就能说服自己花钱，顺便说服男人们为她们花钱。不过托那些金主们的福，像我这样没啥背景，关系的人才能生存在物价这样高的城市里。扯远了，七夕又要出活动了——七夕，爱用行动来证明。这次的活动是市场部主策，而且他们为此也花了大价钱，可是不料，这却成为了我的噩梦。 “这个红色我觉得有点俗，要不换紫色吧？紫色多高贵大气啊！”又是市场部的sara大姐，可这一次她针对的对象是我。 “七夕是中国的传统节日，红色比紫色更好突出中国元素，而且你的主题是爱用行动来证明，红色不是更有行动感吗？“ ”每次活动都是红色，不觉得无聊吗？“ ”红色也分很多种红啊，春节的时候是正红，情人节的时候是粉红，七夕的时候是玫红，没有重复啊，况且几个大的颜色就这么几种，总会有这种情况的啊。“ ”就用紫色吧，我跟老板都打招呼了，说我们这次的页面会很高端大气上档次，你做的红色的这个风格绝对过不了关的；所以要是你坚持这个红色的版本，我不会拿去跟老板汇报的，你想背锅我可不想。“ 我不是那种喜欢争的人，而且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改也不行了。其实我用紫色很少，因为这是一种非常难用的颜色，搭配起来难度很高，总之我不擅长用这个配色。 我料到了改动之后效果不好，可能会被骂，可我没有料到人的脸皮竟然会厚到这种地步。那个sara大姐拿着我改过的设计稿去了老板办公室汇报，二十分钟后，我被叫了进去，老板勃然大怒：”你自己看看，这种乡村非主流的配色，怎么能拿得出手！“老板把打印出来的设计稿摔在桌子上，我以为他要摔在我脸上。 ”我本来的稿子不是这样的……“我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可那老女人抢先一步说：”荔枝啊，这次没发挥好不要紧，时间还有的，之前做的不是挺好的么，我相信你。” 她那副假惺惺的样子让我一下子心里充满了火：”不是你让我改成这样的吗？“ ”我只是建议，设计师应该有自己的专业标准不是吗？“ ”你那是建议吗？明明是威胁，你不是说不改就没法汇报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是你听错了吧？“ 我真想上前撕了她，自己说过的话怎么能转脸就不承认了呢？ ”够了！sara总监怎么说也是个领导，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老板更生气了，呵！我忘了她是老板面前的大红人，不管事实是怎样，老板一定会站在她那边的，我这么做纯属找死。 ”设计师是一个专业性非常强的职业，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要有你的坚持，不管是不是sara让你改的，你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就代表你没有做到你的本职工作……\"老板的责难劈头盖脸的袭来。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设计，怎么可能不知道设计师要有自己的坚持，可是，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向现实弯腰，毕竟设计师的本质还只是一份工作，工作的本质是为了生存。 被骂了一通，还不算完，下班之前我从泡泡部长那得知了我被记过的消息。我有些懵，虽然在之前的公司我没有表现的很好，但是也从来没有被记过。同事们都过来安慰我，我强挤出一丝微笑，说没关系。 ”去江边走走吧！“在我走出公司门口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然后我看到一个银色的脑袋。 乘着东方的小电驴，我们一会就到了江边。夏天的江风吹的人很舒服，可是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 ”你说，像我这样没有钱、没有背景、没有颜值的女孩子，是不是不适合在这样的城市生存？是不是该回家乡，找个轻松的工作，找个老实的老公，安稳地过一生？“ ”我有时候也觉得，像我这样没有钱、没有背景、没有颜值的男孩子，也该回家，找个轻松的工作，找个不漂亮但贤惠的老婆，安稳的过一生。” “那你为什么没回去呢？” “我还有梦想啊，虽然一文不值。” “你的梦想是什么\"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汪峰。 ”你知道我是学音乐的吧，我从来没放弃过这个梦想，有时候下班了会去酒吧驻场，没什么钱，但这让我觉得自己跟村里边那些人不一样，虽然我也比他们强不了多少。“他抬起头笑了笑，银色的发丝随着风在夜色中飘动着，那迷离的小眼睛一瞬间有些迷人。 ”那我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我不像你，还有可以坚守的梦想。“ ”这要问你啊，如果你给不了自己一个理由，那就回去。“ 理由么……就是这种憋屈的感觉啊！在充满偏爱的单亲家庭长大，让我无时无刻不想逃离我成长的环境，无时无刻不想证明自己，所以，我不能回去，这就是理由。 “我……”这一刻我有点哽咽，总是觉得很憋屈，又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别憋着了，你想骂那个贱人就大声地骂出来吧，我也想骂她来着！” “算了……这里人多，万一有同事就遭了。” “那就哭吧，别憋着委屈自己。” 我看见他那小眼睛闪着异常坚毅的光，就像天边闪亮的星，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好啦好啦！今天是你的特赦日，把委屈都哭出来，今天之后，要笑着留下来，知道了吗？”他说着，轻轻地把我按在他的肩膀上。很奇怪，他人并不高，但此时此刻，我却觉得他的肩膀像一堵又高又坚实的墙，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心里的委屈随着眼泪流走了，一股暖流泊泊地注入。 过了一会，我地抬起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动心的……\" ”我操！我好心安慰你，你不要对我打歪主意啊！“他一下子从我身边跳出好远，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其实，我一直呆选择留下，还有一个原因；我小时候算过命，说我是注定在异乡漂泊，而且会遇到一个贵人，我留下来，就是一直在等那个贵人。“ ”看看眼前，贵人在这里啊！我很贵的啊！“ ”切！你工资还没我高呢。“我笑了出来。 ”我在酒吧演出费很贵的哦！“ ”那你下次给我演一个。“ ”好啊！下次贵一个给你看。“ …… 谈笑间，我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我命里的那个贵人，会不会真是他呢？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可能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生活，压垮骆驼的往往是一根稻草。 那天我改稿子改到很晚才下班，到家后躺在床上简直一动都动不了。我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红色挂钟，指针显示的时间是晚上11点40，我想起身去洗个澡，可是浑身的细胞都在抗议。好歹去洗个脸刷个牙吧，我对自己退了一步。刚准备起身，就听见“轰”地一声!声音的来源不是别处，正是我身下的床，然后我整个人像一块拍在玻璃上的蛋糕一样，缓缓地往下滑……天哪！不是吧？我的床居然塌掉了！它是在以这种方式提醒我该减肥了吗？我尝试着抬起床板，可是力量不够。 “内个……能不能过来帮个忙……”我走到客厅，对着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东方说，他刚洗完澡，只穿了个裤衩，头发还在滴着水，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他楞了一下，说：”我去穿个衣服，等一下。“ “哦……\" 两分钟后。 “哈哈哈哈哈……床是被你压坏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事发生在女人身上……\"东方笑得直不起腰，我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先别笑……帮我把床修好先，我总得要睡觉啊。” “修好是不太可能了，你看这腿都断了，明天再去买一张床吧。” “那我今天咋办？睡地上？“ 东方四处看了看：“临时对付一下还是可以的，你把你书架上的书搬过来。“ 最后，东方抬着床板，我拿堆在床下面，用一堆书代替了那只断了的床腿，我试了试，还算牢靠。 “谢谢你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12点半了。这一瞥不要紧，我发现了一个黑影停在房间的墙上，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大小强！ “你……你……看！有小强！”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颤抖的手指着墙上。 “小强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把他打死不就好了？”东方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说。 “你……你帮我打死好不好？” “大姐……我已经被你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了，你放过我好不好？这点小事就自己解决了好不好？”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求求你了，就这一件事好不好？”我已经放下所有架子，连撒娇的语气都出来了。 “不好，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可能是撒娇起了反作用，东方丢下一句话，匆忙地逃回自己的房间。我突然想到一句话：“长的好看的人撒娇那是撒娇，长的不好看的人撒娇，那叫威胁”…… 内心的创伤先放到一边，我还是得睡觉的啊！可是那只强大爷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趴在我的墙上，这让我怎么睡啊？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决定跟它宣战！我把门口所有的鞋都拿了过来，我一个一个投，我不信我砸不死你！我砸不死你也吓死你！求求你快走吧！我扔鞋扔得都快哭了，终于在还剩3只鞋的时候把强大爷完美击落。可是强大爷最出名的是什么？生命力啊！虽然身受重伤，可是仍然顽强地逃生。我赶紧趁胜追击，拿起一只鞋重重地压在强大爷的身上，然后在上面盖上凳子。 我赢了！不仅赢了强大爷，也赢了我自己。终于可以躺在床上睡觉了，可是我却没有睡意，只想哭。我虽然很想责怪东方为什么死活不愿意帮我处理强大爷，可是他是我什么人呢？我有什么立场责怪他呢？ 原来以为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异地打拼不算什么，我可以笑着打扫简陋的出租房，可以掰着指头算着生活费过日子，可以走三公里去上班为了省一点打车费；可就在这样这样精疲力尽的午夜，坚强的我却被这样一只小强给压垮，想一想真是又想哭又想笑。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没有退路吧，如果我也像雨欣那样不愁吃穿，我干嘛要这样自找苦吃呢？虽然我有时很想回到那个让我觉得温暖又心酸的家，可是等头脑清醒过来，就会立刻否认这种想法，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如果我要选择回去，那么当初为什么要拼死拼活出去呢？哎！我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泛白的天空，拿起手机给泡泡部长发了条消息：我半夜不太舒服，明天请一天假，东西都已经做好发给东方了。 没事干的我睡到了中午，然后去找了雨欣吃午饭，也只有她这样的人可以随便翘班陪我一下午。 “照我说啊，你这个症状啊，就是五行缺男，给你介绍个对象就会好哒。” “你咋不说我是五行缺钱呢？” “缺钱一时半会能解决吗？还是找个男人现实点。“ “真的吗？那就拜托给你了！” “咦？你这次怎么这么干脆？之前要给你介绍你还死活不要的。” “哼，我还有什么可挑的呢？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个依靠了，不然得孤独终老咯～” “不对，你肯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我说我是被一个小强给刺激了你信吗？” “什么？小强？” 雨欣被我弄得一头雾水，不管怎样，我打算找男人了，我不打算等了，我要自己找贵人了。不然，我总是会想起那个人，会想起那头飘逸的银发，那双笑着总是眯起来的眼睛，会想起他对我的好，以及他对我没有一点兴趣这个事实。 十一、like a star 最近的我常常被一种情绪所困扰，工作的时候常常会分心，不再像死猪一样光速入睡，而是会带着思绪入眠；看见他的时候目光会跟随，跟他说话的时候会不自在；虽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却一点也没办法。我知道，这种讨厌的情绪叫做喜欢…… 喜欢一个人就会偷偷地关注他的星座，他的五行，他跟我是不是相配，结果是不配。也曾经占卜过，得出的结果是【愚人】逆位，也就是说我会像牌面上那个穿着滑稽衣服的傻瓜一样，一脸天真，一往无前，然后一败涂地，最后一蹶不振。 那天早上，我突然端详起镜子里的自己，枯燥卷曲的头发，不施粉黛也不好看的脸，普通到有些难看的衣服，我又想到当初被他当成保洁大姐那个初次见面的场景。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一下，谁会对一个这样的女人动心呢？虽然知道没希望，我还是在淘宝上下单买了一批廉价的化妆品和衣服。 下完单我才发现要迟到了，急急忙忙地出门结果碰到了刚起床的东方。 “哎，你今天还没走啊？等我一下一起走呗，我载你去？” “不……不了……我今天赶时间先走了，拜拜！哦，对了，锅里有粥。”说完我像一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落荒而逃。我真是个傻逼啊，赶时间这是什么借口？想想也知道他的小电驴比我自己赶公交要快很多，真是太丢脸了！ 下班的时候，我慌忙地收拾东西准备走，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你好久没坐我的车一起回去了，今天要不要一起？” “啊，我有事要先走……” “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我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没有啊……呵呵呵……”我笑的有点心虚。 “没有的话要不要跟我去酒吧，唱歌给你听？” “我真的有事来着……不过也不一定要今天……”他这话像一根羽毛，撩动着我心里的痒痒肉。 “你要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的话……” “我去！” 我急忙一口答应，他笑得一脸贼样。 说实话，我不是没有去过酒吧，可这是第一次跟男孩子一起去，这个男孩子还是酒吧的红人，从进门起就不停地有人跟他打招呼。 “东方，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是你的班啊？” “东方，居然带妹子来了，可以啊！” “东方，这是你姐姐还是你妈？” …… 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真不好受，可当他的手放在我肩膀上时，我感觉到了熟悉的安心。 “别在意，他们都是我朋友，你就当来玩的。” “嗯。” 一个胖胖的打扮地很hiphop的男生走过来，和东方撞了一下肩膀。 “好久没来了，这位是……” “这是我同事，也是室友，你上次住我家这么多天没见过？” ”咦？你还有室友，我以为你是一个人住的，这位小姐可真安静啊。“ ”您可一点也不安静，我是领教过了。“我捂着嘴笑着，那位朋友有些不好意思，东方一脸懵逼。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今天运气真好，我们这的王牌主唱本来休假的，今天特地来到现场，为大家献唱一曲，大家掌声欢迎东方俊浩！”刚才胖胖的那位朋友在台上介绍了东方，只见他拿着吉他慢慢地走了上去， 调整了麦克风，坐下之后，他用很好听的嗓音说：“前面steven给大家带来了一首劲爆舞曲，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慢歌，just like a star，送给你。”他用手随意地向台下指了一下，眼里那似有似无的笑意轻轻地撩动着人的心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一切是对着我做的，心里激动又充满尴尬。 如水的旋律从台阶上缓缓流淌，如诉的音调如丝绒般将我慢慢包围；那个人在蓝色灯光下，闭着眼睛浅唱低吟，银色的头发被镀上一层蓝金，忧郁又醉人。 Just like a star across my sky, Just like an angel off the page, You have appeared to my life, Feel like I＇ll never be the same, Just like a song in my heart, Just like oil on my hands, Honour to love you, Still i wonder why it is, I don＇t argue like this, With anyone but you, We do it all the time, Blowing out my mind …… 我明明没有喝酒，却有种醉了的感觉。看着台上的那个人，我突然觉得这首歌的歌词说的是我，那个人就像一颗星一样，划过我百年孤寂的夜空，像一把火一样，照亮了我荒草丛生的人生；而我观望、思考、踌躇，最后却只能接受，像花草接受风雨，飞蛾接受火焰，壮烈却安静，渺小而卑微。 我确认了一件事，我真的喜欢上了他，虽然不想接受，但是不得不接受。 又过了两天，周五的下午，我接到了雨欣的电话：“待会我去你们公司楼下等你，要给你介绍的男朋友搞定啦！” 回家的时候，手里拿着雨欣给我的联系方式和地点，可我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东方的态度让我想了很多，为什么会带我去听他唱歌？为什么要唱那样一首歌？为什么用那种眼神和语气？想的多到我想把手里那张纸给扔掉。可是经过路边店铺的玻璃，看到里面那个有些扭曲的倒影，我又抓紧了那张纸，仿佛那是我的救命稻草，放了手真的会死掉。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门时，听到了里面传出“咚咚咚”的敲打声。走进房间一看，东方那家伙竟然在帮我修床腿！ “都一个礼拜了，你也不知道找人来修一下，这摞书都要被你压扁了。”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用锤子敲着床腿上的钉子。 “你怎么……”我一时间有些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你来压压看，还会不会塌！”他重重地敲完最后几锤子，炫耀似的指了指床。 “你……想死吗？讨厌死了！” “哎？我好心给你修床还说我讨厌？那我现在就把它拆咯！” “哎，别别别！我请你吃夜宵还不行么？” “嗯，这才像话！” “你等着，我出去买小龙虾！” 半小时后，在我房间的地板上，支了个小桌子，我们两个人坐在地上，桌子上放了一盆小龙虾和几罐冰啤酒。 “哇！太爽了！夏天就要在空调房里吃小龙虾，喝冰啤酒！冰火两重天！”东方闷了一口啤酒，满脸享受地说。 “你慢点喝，不是胃不好么？” “嘿嘿，自从吃了你的早餐以后，胃病再也没犯过。” “少得意，说这种话它立马痛给你看你信不？” “嘿嘿，你怎么跟我妈似的。”除了这句话让我有点膈应，整个夜宵还算其乐融融，最后只剩一堆虾壳和几个空罐子。 “你可要收拾干净了，不然又要养小强了。” “你还说，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跟它奋战了一个小时，你都见死不救。”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呐，我给你买了这个。”他指着墙角站着的一瓶杀虫剂说。 “你……干嘛买这个？”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给你防身用啊！省的你下次再叫我！”他说得一脸傲娇，可这句话却在我心里激起千层巨浪。从前两天的演唱，到今天的修床腿，杀虫剂，这一切都让我不得不想入非非。 “你……”我刚想说什么，只听见“啪”的一声，同时周围一片漆黑。 “我操！停电了！” “不是吧！我去找蜡烛。”说着，我站了起来，其实我只是想逃离着黑暗而尴尬的环境而已。 “你别动，我来吧。”东方也站了起来，伸手拦住了我。 可能是之前撑床的那些书没有及时收好，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大叫了一声。我只觉得被一股力量推着，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然后一个重重的东西压在了我身上。 还来不及品味屁股和肘部传来的疼痛，我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东方似乎在距我很近的地方，因为我感觉得到他的胸膛贴着我的身体，感觉得到他的腿划过我的肌肤，感觉得到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准确地说，他现在正趴在我的身上！ 我现在很害怕，害怕他发现我的脸比开水还烫，害怕他发现我的心跳激烈到听得见。可是我又害怕他突然离开，还是想以这样的距离，多呆一会。黑暗中，我鼓起勇气直视着眼前的黑暗，我知道那里有他，不知道为何，我也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在直视着我，同时，他那有些灼热的鼻息已从我的颈后，转移到面前，而且有逐渐靠近的趋势。我的心跳更加快速，完全不敢呼吸，血液都集中在了头部，好像一只快要爆炸的温度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仿佛感觉到了那呼吸的来源距离我近在咫尺，好像他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已经触碰到了我的鼻尖，可此时我脑中的念头却是：不行了！受不了！要死了！于是我好死不死地来了句：“啊！对不起！刚才的书没放好，绊到你了吧！”之后，我明显地感到了他的呼吸迅速地从我面前抽离，得救了！氧气重新回到了我的肺里，可我却不敢大声地喘气。 “哦，没事……我……去拿蜡烛……” 虽然看不见，我也感觉出他的尴尬。啊！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啊！慌乱中我想起了那张相亲的纸条：“哦！对了，我朋友给我介绍了个男生，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呢……”这算啥？是试探吗？他会怎么想？ “哦？那你自己想不想去？”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的声音。 “我……”反正这么黑，你也看不见我，我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我不想去，不要我们俩凑合着过吧？” 说完这句，房间里突然安静了，夜色浓得像墨汁，一点一点吞噬着我，他的回答决定着我浮是沉，是死是生。 可是我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灯就亮了。我像是突然被暴露在阳光下的老鼠，恨不得立马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吓到你了吗？哈哈哈哈”我放肆地大笑着，笑到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吓死我了……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要睡觉了，你自己收拾干净哦。”说完，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带上了。 当天晚上，我把枕头放在了床尾，睡在他修好的床腿，抱着他买的杀虫剂，哭得悄无声息。 十二 再见，江湖 两条鱼相濡以沫地奄奄一息，不如各自安生地相忘于江湖。像我和东方这样的人，是这个残酷社会的弱者，我们起早贪黑，疲于奔命，只为脚下一席立足之地，只为夜晚一处蜗居之巢。我想我之所以会喜欢上他，是因为我孤单无助的时候，身边只有这么一根救命稻草吧。我们处境如此的相似，他能懂我，我能懂他，像两条快要干涸的鱼一样，我们从彼此身上汲取水分，获得同病相怜的慰藉，这也许就是我喜欢上他的原因吧。 七夕如期而至，活动顺利上线，办公室里频频地有姑娘收到玫瑰花，而我与东方的关系也已回到最初，甚至比一开始更冷淡，除了工作以外不会有更多的交流。雨欣帮我联系的相亲我也答应去了，就是今天，七夕当晚。之前在淘宝下单的廉价化妆品和衣服已经到了，一半不能穿，不过我还是挑了一件粉色连衣裙穿上，为了今晚的约会，只是一来办公室大家都捂着嘴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对面的八神探出脑袋，一脸猥琐的笑容：“今天是去约会吧？穿这么艳丽？” ”不算吧，是去相亲。” ”这样啊，那……祝你好运。“ “彬彬，连荔枝姐都有约会了，待会下班我们也出去玩吧？” “哎呀！哪天去玩不行啊非得今天？哪哪都贵哪哪都是人！” “今天可是七夕啊，有特别意义的日子。” “你说是什么特别的意义？情人节吗？” “七夕是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啊！” …… 背后的彬彬和有礼又开始秀恩爱了，引得大家一片欢呼。我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东方，他好像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也对，我去不去相亲，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来了，来电显示是贾元亨，一般他都不会主动联系我的。 “喂，哥，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妈现在在医院，今天下雨摔了一跤……” “啊？严不严重？有没有什么事？” “摔得倒不是很严重，没有伤到哪。可是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发现肝脏有一个囊肿，是不是肿瘤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可能需要做手术……” “那我立刻请假回来。” “你不用这么急，明天再回来也行，我们一家人商量下。” “不，我还是今天回来吧，明天周末票不好买。” “那好吧。” 我迅速地和泡泡部长请了假，就奔去了火车站，晚上的相亲自然也就泡汤了。等我回来，因为一些原因，这个相亲再也没有被提上日程。 当我回到家，我哥给我开了门，然后赶忙跑到厨房继续翻炒这锅里的菜，我妈躺在沙发上，像往常一样在看电视，只是脚上包了一圈白纱布。 “哎，不就这么点小事么？非要把她叫回来！”我妈气急败坏地对着厨房喊道。 “身体是小事啊？你天天不是跟我说，钱多钱少无所谓，不能把身体给毁了么？现在又当成小事了？”我再门口换了鞋，把包放下，也坐到了沙发上。 “没事，我早上走八卦，白天练气功，晚上打坐，身体好得不得了。” “妈！你就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不行吗？”我哥忍不住从厨房探出了头。 “哼！西医能治病就有鬼了，咱们小区的几个大爷大妈都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我要是信西医的话，你们就要去骨灰堂见我了。” “妈……” 我哥做了一桌菜，我看到了我最喜欢的剁椒鱼头。可当他把最后一道凉拌黄瓜摆上桌时，他却脱下围裙，走到门口：“贾利贞，你陪妈好好吃饭，我要去接多多放学了。”多多是我侄女，今年刚上幼儿园。 “哦，要不接回来一起吃饭啊？” “不了，来回怪麻烦的，多多妈下班也挺晚的，我还得给她做饭。“ ”哦，哥你慢点。“ 难得这次回家我没跟他吵架，却连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我又怀念起小时候吵吵闹闹的日子，怀念起我们因为吃鱼还是吃猪肝的争执。 ”快趁热吃吧，你哥特地为你做的。“ 饭桌上摆着我最爱吃的剁椒鱼头，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明明是一闻到鱼腥味就要吐的人，干嘛勉强自己做这道菜呢？ ”妈，你的检查结果咋样了？“ ”不知道，还没出来呢。人呐，生死有命，如果真的查出来是绝症，我也不打算治疗了。我就出家，皈依佛门。“ ”别这么悲观，现在科学很发达，发现的早都能治疗。“ ”算了，我这个什么都信，就是不信科学。不管结果怎样，我是不会做手术的。“ ”妈……“ ”哎，怎么一点食欲都没有，你先吃吧，我去练会功。“说着她放下刚扒拉了两口的饭碗，拖着不太方便的脚，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里。 第二天的家庭会议，没有任何进展，一家人差点吵起来。我妈不但不愿意做手术，连西药都不愿意吃，半躺在床上，一副要绝食的样子，旁边我妈的好友王阿姨一直在劝她不要生气；而我哥则气冲冲地走向门口。 ”哥，你这就要走了？“ ”哎，说也说不通，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我去我丈母娘家接多多，去晚了她又该发脾气了。“ ”哦，好吧。“ ”你今天再劝劝她。“ ”我劝能有什么用？“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老叨念你的好，反而嫌我烦，所以你的话她应该更愿意听些。“ ”是么……那我试试吧。“ ”恩，那我先走了啊。“ 原来总是说”看看你哥“的那个妈妈，也会说起我的好？我心里有些暗暗吃惊。 这边我哥刚走，那边王阿姨从房间里走出来，悄悄地带上了门。 ”你妈睡了。“王阿姨是我妈三十多年的朋友了，有事情总是会照顾着她。 ”王阿姨，麻烦你了，我妈这两天情绪太不好。“ ”哎，没事，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帮着点是应该的。你啊，常年不在她身边，你哥呢，又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不经常在，你妈又倔，什么都不肯说，要不是我今天顺道过来送点咸菜，还不知道她生病的事情。“ ”真是谢谢你了，王阿姨，还得麻烦您帮我劝劝我妈，让她好好治疗。“ ”你妈啊，估计是不想给你们增加负担，你哥么，要养家糊口；你么，在外地也不容易，还得供这套房子；这个年头生病可真是生不起啊，所以你妈天天这么努力地练功、打坐、养生，怕的就是哪天病倒了，看不起；她还想多攒点钱，给你当嫁妆，给多多上学。“ ”我还以为她真的喜欢练功呢……“ ”你妈就是什么都不说，我们前阵子早上都是去湖滨公园走八卦的，可是那里的人不太好，老是欺负你妈，后来她就不去了，跑很远的路去文化宫锻炼，那边的路不太好，你妈的腿就是在那边摔的……“ 我感觉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我知道我妈平时不会跟我们说什么，可我不知道她的委屈、伤痛都不愿意告诉我们。我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来，一个女人拉扯着两个孩子，会遭遇怎样的冷眼和嘲讽？可是她依然把我们保护得好好的，没有受到一点委屈，什么都不肯说的习惯，也应该是那时候养成的吧。 ”利贞啊，你没事可要多回来看看她啊，她以前总爱说你哥怎样怎样，可现在却老是说你，说你给你们家争光，大学考得好，现在工作也不错，还赚钱给家里买了房子，说你比你哥孝顺多啦……\" 听到这里，我心里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回家。以前总是因为自尊不想回来，可是，那一点小小的自尊在现实面前是那样脆弱，在亲情面前又是那样渺小。可能算命的说的对，我是遇不到那个贵人了，也待不下去了。 带着这个想法，我回到了杭州，日常的工作依然是那样，不少不多；和东方的关系也依然是那样，不深不浅。李青和雨欣约我出来，本来想继续张罗相亲的事情，我告诉她们，不用了，我打算回家了。 李青：真的假的？为什么啊？ 我：在这呆得太辛苦了，不想再继续了，也没有什么能让我留下的理由。 雨欣：我们不是么？（星星眼） 我：你们是我在这最好的朋友了，其实是我妈病了，我想回去照顾她。 李青：阿姨没事吧，什么病啊？ 我：肝上有个囊肿，还没查清楚是什么；哎，反正我又不是说走就走，我家离杭州也不远，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雨欣：哎，你隔壁那个银发帅哥，你们就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 我楞了一下，笑着说：“那是当然，我跟他怎么可能？来，陪我干一杯吧！” 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多么希望杯子里装的不是啤酒，而是孟婆汤，喝下以后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这里不是我以为的快要干涸的小水沟，这里才是真正的江湖，鱼龙混杂，各凭本事；对，我就是这么没出息，以前总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去大海，可是还没入海口，我就已经被波涛冲得找不到方向，怀念起了家乡温柔的小溪流。 罢了，再见吧！整日疲于奔命的生活…… 再见吧！这座埋葬着我最好的时光的城市…… 再见吧！我那小小的不为人知的单恋…… 再见吧！我最后的骄傲和梦想…… 十三、两个人不等于我们 关于要不要回家，我算了一卦，结果是恋人（正位），这五年来我第二次遇到这张牌，第一次是在酒吧跟晓晨哥女朋友打架那天；这次的牌是不是意味着，我将会回家，然后在家人朋友的牵线搭桥下，找个当地的男人，安稳地结婚生子？这样也挺好的。 终于在九月初，我跟泡泡部长提了离职。我如实诉说了我离职的原因，他也没有什么理由挽留我，只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地说：“虽然这么说脸皮很厚，可马上双十一了，现在活动已经开始策划了，你能不能再呆两个月？这么重要的活动没有你我不放心。”从来没有这么被信任过，我的内心有些触动。 “而且……”他接着说：“电商人没经历说双十一，职业生涯是不完整的。” “放心，部长，我会把双十一做完再走的。” “真是太感谢啦！” “别这么说……对了，我要离职这件事，能不能先对其它同事保密？” “哦？可以，等你想说的时候，自己告诉他们吧。” 双十一的活动主策是东方，今年的几次大的活动都搞得不错，所以双十一主策的责任也落在了他的肩上。 开完需求会，东方一下瘫在椅子上：“终于把几个玩法搞定啦！彬彬负责一个，我负责两个，还有市场部的两个，你有时间跟我对一下吧。” “哦，这么多需求，我现在手下就两个人，感觉忙不过来呀。” “没办法，虽然咱公司小，还是想玩一把双十一的，人不都是一个顶俩用么？” “哎，那十分钟后我们去会议室对一下要做的页面吧，先看看到底有多少工作量。” “好。” 会议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过一直在讨论工作，并没有很尴尬。 “这个时间有点紧啊，要给开发留出一个多月的时间，除去国庆假期，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一个礼拜啊，万一老板有什么修改意见，那结果我担待不起……”对完需求，我和东方发现这次活动要做的页面竟然有将近60多个。 “嗯，页面是有点多，感觉要再来一个设计师才行……” “现招也来不及啊……” “那怎么办？姐姐你想想办法。”他流露出小鹿般可怜的眼神，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能怎么办？周末加班咯！”最后呆在这的时光，我不忍心让他失望。 “太谢谢姐姐了，活动结束我请你吃饭。”那时候我应该不在这了吧。 “不用，你就欠我个人情好了。” “行，这人情我欠了，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让他亏欠我也好，说不定能记住我呢…… 心里莫名地烦躁，我一下午都没有办法好好做事。本想早早地回去，可身边的东方已经先我一步拿着吉他走了出去。我知道他是去了酒吧，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再去听一次他的演唱。呵，真是有趣，一个既没有说喜欢你，也没有说讨厌你的人，为什么会让你怕成这样呢？ 旁边空了，我刚好可以集中精神干活。一直忙到九点钟，我伸了个懒腰，打算吃点夜宵然后回家。 “大姐！”温柔得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转身看去，阴影里一个窈窕的身影，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那里。接着那个身影走了出来，竟然是唐晓甜！ “小甜？你回来啦？”太让人吃惊了。 “是啊，我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就……你一个人？”她看了看我旁边的位置，有些失望地问。 “对啊，双十一马上来了，要加班。” “大姐，你们最近怎么样了？我回去的这段时间可想你们了。”我知道她问的是谁。 “我们就一直那么忙呗，倒是你，之前怎么走的那么急啊？” “我本来就要回去的，毕业的时候要答辩。只是……\" ”你毕业我知道的，不过你好像提前走的吧，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大姐，你是我在这个公司比较熟悉的人了，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我是失恋了才走的，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你旁边的东方哥哥……“我故意表现出一丝吃惊的表情。 然后唐晓甜就把她如何心动，如何相处，如何表白，再如何被拒绝的过程告诉了我，与东方的轻描淡写不同，她的陈述让我觉得，这个少女似乎把她的整个青春都埋葬在了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里，如泣如诉，肝肠寸断，讲到动情之处，还配上几滴眼泪，要不是我目睹了整个过程，我真的以为他俩已经认识了半辈子。 “那你现在怎么愿意回来了呢？”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爸，他说支持我，我还没有努力过，怎么可以被轻易打败？我想了想，那时的我只是个大学生，确实很幼稚，现在的我身份也变了，也想明白了，很多时候我可以不劳而获，这让我变得很懒惰，很肤浅，不能站在一个高度和他对话，这也是他拒绝我的原因之一吧；所以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把自己变的更好，这样才有资本去追求爱情。”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思想还挺深刻……我接着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跟我爸爸商量好了，毕业以后我先在三石舅舅这里学点东西，然后我爸爸答应了给我投资一个自己的工作室，我爸爸说了，如果东方愿意跟我在一起，他会帮我们一起把工作室办起来。“ 呵！敢情这就是她说的靠自己啊…… 跟唐晓甜一直聊到11点多，她是不是真的改变了我不知道，只是那一口一个我爸爸，让我既无语又羡慕。她可以天真到不谙世事，她可以无知地面对世间凶险，她可以无畏地在感情的道路上磕磕绊绊，只要一句我爸爸，就会有人撑起她的天。我没有她那种资本，所以我没有勇气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在背地里惺惺作态地去窥探别人的秘密，这样的自己，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回到家以后，我又睡不着了，为什么一想到离开就这么烦躁，为什么一想到那个人就那么地不甘？翻来覆去的我，好像突然想通什么似的，一下子惊做起来：对！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的心意！所以才不甘心吧？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走了，所以才会不舍得吧？此时窗帘外已经泛起微微的蓝光，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睡了。起来后翻出塔罗牌，我打算为这个问题算一卦，可是停电了，屋里没有灯，我拿牌的时候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借着窗外的晨光，我发现所有的牌都是牌背朝上的，只有一张牌翻过来了—世界。这张牌代表完美结束，是让我做个了解然后潇洒离开吗？没有必要再算了，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在我听见东方的房门打开后，我就立刻冲了出去。只见他穿着T恤短裤，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挠着头发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电，我被热醒了，这都几月份了，怎么还这么热？” ”嫌热就跟我去楼顶吧。” ”啊？疯了吧，现在才5点啊？” ”你就当我是疯了吧，我有话跟你说，你必须来！“ ”你……“东方一脸无奈，”那你等我一下，我上个厕所先。“ 五分钟后，长河公寓7楼顶上，我和东方并排站在栏杆前，眼前是正在雾霾和晨曦中苏醒的城市，密密麻麻的建筑中，人是多么地渺小啊，可同时，人又多么地伟大，能让这座城市前进不知，周转不息。 ”你把我叫上来到底我说什么？“ ”吹吹风吧，你不是热么？天台多凉快啊！“ ”快说吧，我还困着呢。“ ”有两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 “什么事？” “第一件事是我喜欢你……” 看着他的嘴唇翕动着，我突然很怕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不管他是不是接受我，我都得离开，与其被拒绝后离开，不如我先斩断一切吧。 “你不用说什么，听我说完；我喜欢你这件事也不是我想的，不知不觉中就发生了，我无法控制；我猜可能是我太孤单了吧，一个人在外地打拼，就像溺了水的人，身边有什么就抓住什么，可能我身边出现的是泡泡部长我也会喜欢上他吧……所以这件事我说出来的同时，它就已经结束了，你不用在意。” “然后呢？” “第二件事，我昨天遇到唐晓甜了，她是为了你回来的；她的舅舅是老板，可比你舅舅强多了。所以考虑一下她吧，能对你的事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我呢？今后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我们从今往后依然会是好同事，好室友，好朋友，其他的关系都不会再有。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今天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你……这还能当没说过？“ ”这两件事情我只是单方面的告知你，并不打算征求你的意见，所以你不必发表你的看法。“ ”我操，这也太扯了吧？“ ”还有一点，你总是喜欢撩妹，我告诉你这样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把我这种大姐给发展起来，所以以后收敛着点。对自己对别人都少点麻烦。好了，我说完了，再见。”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台，因为我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我觉得自己的表现简直棒呆了，这个主意也简直完美。为了不后悔，干脆把感情说出来，为了不犹豫，索性自己先拒绝，为了不后悔，所以才把他往唐晓甜怀里推。我将后路一一堵死，这样自己就能一往无前了，哈哈哈，贾利贞，你真是个天才！可是不知为什么，心口像插了什么东西一样痛，导致我这一路下来，脸上又是笑又是泪的，真是太丢脸了，看到的人一定以为这是神经病吧，幸好没人看见…… 回到家里，我拿了个包就去公司了，因为我无法面对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光。双十一的原因，大家都忙疯了，东方也一样，我又在暗自庆幸自己选了个好时机。晚上10点多，很多人还在加班，老板给全体加班的员工点了烧烤、啤酒、小龙虾……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头还有点晕，于是走到门口露台上透透气。 “荔枝。”身后有人叫我，那是东方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不再叫我大姐了。 “有事么？” “早上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好像还没睡醒，后来我又仔细地想了一下……”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像我们这种在外面漂泊的人，很容易就对身边的人产生依恋的感觉，有时候那并不一定是爱。我很庆幸你能想明白并且点醒了我，有段时间我也很迷惑来着，对我们的关系，可是你说的很对，我们活着就像溺水的人一样，我和你可能连自己都救不了，更别提去救彼此了。之前我不是欠你一个人情么，我说过你说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那么就如你所愿吧。”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拒绝，可是他也分明说过他的迷惑，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对我动过心？如果我像唐晓甜一样认真地表白，会不会结果会不一样？可是没有如果，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当成没有说过？但这个结果不就是我想要的吗？我和他都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选择抱在一起溺死呢？在这个世界上，两个相似地人在一起，并不代表着我们，还有可能代表着更深的痛苦和更远的距离…… 我没有注意到东方什么时候走的，我一个人站在露台上，头脑很清醒，站了很久很久…… 十四、我的告别 打开电脑，双击桌面上的蓝色的PS，把工作文件夹里双11的几个文件拖进去，看着转动的小菊花，我知道我在这的last day开始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疯了，我、有礼、唐晓甜三个人，加上别的部门请来的外援，完成了双11主会场、分会场、投放素材等将近100多个页面，每天都是12点以后才到家，还通宵了两个晚上。东方确实和唐晓甜在一起了，只是因为忙，几乎没有约会的时间，为这事唐晓甜还一直跟我抱怨来着。对此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一切尘埃落定，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挺好的。 渐渐地，办公室开始来人了，沉睡的工作日开始苏醒。 “荔枝，你今天不太一样啊，变风格了？”八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别人的事情。 “没有，只是穿了件新衣服而已？” 这件衣服是上周末，也就是昨天，李青和雨欣送给我的。 雨欣：”认识五年了，不，快六年了，都没送过像样的礼物给你，这件衣服，就当今年的生日礼物给你吧，反正是不能陪你过了。“ 李青：”女人穿上好的鞋子，才能找到幸福，这双鞋是姐们我给你的祝福，以后也要对自己好点，知道么？“ 她们还拖我去做了头发，以往我总是宁死不屈，可这次我想，既然要走，就走得漂亮些吧。 ”荔枝姐，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有礼来的时候很惊奇的问。 ”怎么？我没有变漂亮的权利吗？“ ”不是不是，感觉有点反常……“他一直是如此的敏感。 ”有礼你会不会说话，荔枝姐一直挺漂亮的，对不？“彬彬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你这个人怎么就喜欢跟我唱反调？我说啥都不对？“ ”你不也是吗？每次都拆我台……“ …… 这两口子又开始了，不知道以后听不到他们斗嘴，我会不会寂寞。 ”挺漂亮的，早该这么打扮了。”东方不知道啥时候坐到了座位上，整理着东西并没有看向我。 ”是么？跟你女朋友相比还差远了。“ ”没有，荔枝姐比我好看多了，要是每天都这么打扮，东方哥哥都要被拐走了呢。“唐晓甜笑盈盈地走到东方座位旁，给他桌上放了一份早餐。 这句话弄的我跟他都有些尴尬，话题到此打住。 ”东方哥哥，听说你在酒吧驻唱，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呗？“ ”算了，没什么好看的，再说最近根本没时间去。“东方面无表情地说。 ”等双十一结束好不好？嗯？“ ”真没什么好看的，去了我会不自在的。“ 真的是这样吗？那为什么当初会带我去呢？我看了一眼旁边的他们，不禁想起当时那个场景，突然有些庆幸，这也许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画面，那就让我好好珍藏在心底吧。 花了一天时间改完了所有视觉稿上的利益点变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原因是竞争对手的价格比我们低，而我们要不惜血本低上加低，所以素材上原本”低至1元“的主打广告语，改成了”低至0.75元“，位数变更了，排版也得调，全是体力活。唐晓甜大姨妈来了所以没让她加班，我跟有礼一直忙到11点半。 完成了所有工作后，我做到有礼旁边，跟他说：”从现在开始，到双十一，预热的活动会接连上线，到时候你要盯好测试和线上的效果，要主动跟进；另外晓甜做事情有些毛糙，你要多帮她看看，还有……“ ”荔枝姐，你这么说搞的你要走一样……“ ”是啊，我马上要走了，这的事情都要靠你了。“ ”不是吧，这么突然，双十一还没结束呢，我怕我扛不住啊。“ ”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只要后期跟进和完善就好了。“ ”荔枝姐……“有礼眼看着要哭，这是个敏感又温柔的孩子，设计师大多不善言辞，他也是，我也是，可是这段时间来的并肩战斗，让大家的感情变得像一家人。 ”别难过，我是因为家里有事才离开的，不是这里不好；我走了以后，你有很大的发挥空间，要抓紧机会。“ ”你……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恩，会的，有机会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我也不知道这么骗这个孩子好不好，只是人有时候就是会随口给承诺，也不管能不能兑现。 把有礼哄回家，我在我的邮件界面上点击了发送，发送的内容，是我老早就写好的再见信，明天一早大家应该都能看见吧，以这种方式告别，也是老早就计划好的，因为性格原因不知道跟大家开口，也不知道万一有人挽留，要如何拒绝，索性这样吧。 等电脑屏幕彻底黑掉，我关上了办公室最后一盏灯，一切就仿佛一个舞台落下了帷幕。我以为我会难过，会想哭，可是此时，我只是在想，那外面淅淅沥沥烦人的雨要怎么办？我今天忘了带伞。最后我顶着包狼狈地跑进雨里，新鞋和新衣服都湿了，这跟我想象的退场方式不太一样，哎，就这样吧。 双十一如期而至，各大电商拼杀得如火如荼，我们辛辛苦苦做的活动在大型电商的碾压之下几乎没有任何水花。只是在新闻推送中看到一条，要买科技今年双十一突破自我，GMV同比增长300%，成为双十一电商中的黑马。虽然跟他们的体量没法比，我们还是可以跟自己比的嘛，有增长就是成绩，不是吗？ ”贾利贞，你回去吧，今天晚上我来看着。“我哥的声音让我从手机上回过了神，此时的我，正在我妈的病床边，三天前的手术，比较顺利。 “哦，好，明天上午我来送饭。” “对了，有你的快递，我帮你拿了，给。”我哥递给我一个信封。 奇怪，这个双十一我并没有买东西啊。不过我还是接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拆，我发现这是从我们公司寄过来的信件，寄件人没有写。拆开后发现，这是一封信，神奇，这个年代了，还写信…… 亲爱的荔枝： 你的手机换了，微信也不回，所以我从公司人事那里要了你的地址，给你写了这封信，还请不要觉得唐突。 你走得非常突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看到你的告别邮件的时候，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以为回家的时候能找你问清楚，可是等我下班回去，你的房间早已空空如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决定如此突然地消失，可是你走了，才让我发现我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跟你说。 一开始认识你，觉得你有点碍眼，土了吧唧的，人也不是很会变通，像个老古董。后来，觉得你很可怜，被前男友抛弃，又这么倒霉，让我有点不能看着不管。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你哭，我会着急，想变成你的救星。可是慢慢地，我发现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救了我，你一直关心我，照顾我，我一直有很严重的胃病，自从吃了你的早餐后好多了；我是个初入职场的新人，也在你那里学到了很多；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两个漂泊在外互相取暖的人，我一开始也觉得是因为这样，才会有这种错觉，所以我才借着唐晓甜故意疏远你。但你走后，我非常难过，我不得不正视我喜欢你这件事了。看到这不许笑！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是真的！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那天晚上你被蟑螂吓到，不是我不帮你，我也怕蟑螂啊！所以不要误会我是小气的男人！ 最后，舅舅告诉我你是因为妈妈生病了才回去的，我在杭州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我选择跟你一起面对，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那么就联系我吧，我等着你。 东方俊浩 刘吉祥188xxxx0751 我家离医院并不远，我是步行回去的，一边走一边看；家附近的小路比较黑，我索性就停在路口的路灯下。看完后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是不是恶作剧？因为这里的内容是那么地不真实，东方说喜欢我？真的假的？十一月的冷风让我瞬间清醒，微弱的灯光下看得出有细小的雪花飘下，昨天天气预报说，寒潮来了。 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大棉服，带着帽子，脸裹得很严实的人。看到我走过来，他突然向我迎了过来。我擦，不会是坏人吧！我刻意地改变路线去避开他，谁知他快步走到我跟前堵住了我的去路。完蛋了，我如是想。 “你总算是回来了，我等了好几个小时了，快冻死了。”那人说着，拿掉了脸上的围巾，露出熟悉了面容。 “你……你怎么来了？”我嘴巴惊得塞得下一个鸡蛋。 “我联系不上你，给你寄了信又没有回音，只能来找你了。” “信？”我拿起手上的那张纸看了看。 ”原来你收到了啊，怎么不联系我？“ ”我刚刚才收到啊。“ ”不是吧，我一个礼拜前寄的……“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我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看，是我哥。 ”喂，哥，我快到家了，什么事？“ ”那个男孩你见到了吧？“ ”什……什么男孩？“ ”就是咱家楼下的那个啊，穿的很厚实的那个。“ ”哦……哦，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了，那封信我帮你收的，我以为是普通快递，就拆开不小心看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妹妹啊，我觉得我不能这么自私，阻止你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所以，我跟你嫂子商量好了，她同意跟咱妈一起住，帮忙一起照顾她……“ ”哥……你怎么……“ ”你啊，该回杭州就回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在咱家这种地方，你也发挥不开啊。还有那个男孩，我跟他聊过了，感觉是个不错的人，你也不小了，该出手时要出手了。“ ”哥……“我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个小时候总是欺负我的哥哥，却一直是我最温暖的家人。 结束了跟我哥的对话，我有些无法直视眼前的那个人，他一步步走向我，拿掉了帽子，露出一头黑发，整个人跟以前很不一样。 ”你……怎么想？愿意吗？“ ”愿意什么？“ ”就是那个啊？“ ”哪个？“ 他有点急了：“好，你听着……”然后退后了几步，双手做喇叭状拿到嘴旁，大声喊道：“贾利贞！你做我刘吉祥的女朋友吗……” 我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别喊了！我愿意我愿意还不成吗？” “真的？” “真的！不过等我妈出院了让她给我们看看八字，到时候再说，先跟我上楼，冻死了！” ”还看什么看？都告诉你我是你命里的那个贵人了！“ ”快走吧，马上要在这里冻跪了！“ 外面的雪越飘越大，希望那些在外为梦想打拼的人们，为生活奋斗的人们，为自己所爱的人努力坚持的人们，在这样的天气里，都有温暖的归宿。好了，今天的音乐故事电台也到了尾声，感谢这位荔枝小姐带来的故事，你的故事，温暖了我们的心，送你和大家一首【like a star】，让我们在这优美的歌声中再见吧。